《我是实验动物饲养员》 第1章 诡异的高薪工作 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节假日全休,工资两万加,万江生物集团招聘小动物饲养员。不限年龄,不限学历,只要胆大。 这么好的工作待遇,你敢信? 刘厚信了。 刘厚,今年20岁,在一家不入流的垃圾大学读大二。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和他入读的大学一样平平无奇。 但,偶然看到了万江生物集团的招聘广告,并且幸运地击败了无数竞争者,得到了这份兼职后。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总算爆了一次。 说实话,刘厚打小就其貌不扬,性格内向,但不知为何,招聘主管看了他的简历后,竟然立刻让他下午就来上班。 刘厚激动地整个人都兴奋得懵了,特么的,这简直就像是中了彩票。 就连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是飘忽的。 这是有原因的。 他的名字,是留后的谐音。据说他妈生他的时候,险些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也是命大,最终母子俩都熬了过来。所以爷爷给他取了这名字,寓意他这一辈子都福大命大,给刘家开枝散叶。 名字管不管用不清楚,反正,刘厚在出生时说不定就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二十年来一直窝窝囊囊的,脑袋不算聪明,成绩不算出彩。 能考上大学都算是烧了刘家祖宗十八代的高香。 更重要的是,他或许给刘家留不了后,因为俗话说穷不过三代。 到他这,就是第三代。 其实仔细想想,这家叫万江生物的公司,有点诡异。 刘厚趁着暑假两个月想要挣点外快,所以和公司说好只干两个月的暑假工。花那么大的招工成本,招来的人却明说了只干两个月,哪个公司愿意? 但公司却欣然应允了,这是第一个怪的地方。 可他当时并没有多想。 一晃眼,刘厚就上了几天的白班。期间一切都很正常,公司的人员不复杂,面对刘厚这个勤杂工也笑容可掬,他心里直呼找到了好差事。心里想着随便干两个月,就能到手四万多,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巨款。 要知道他爸妈从农村出去打一年的工,省吃俭用也存不到四万块,而自己两个月就能赚到手,简直是太给父母长脸了。 况且,公司的食堂也异常丰富,自助餐,不限量取用。 其中跟刘厚一同上班的兄弟叫周运诚,大他六岁,据说来之前是仓库搬运工。进公司前,他还面有菜色,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 但在公司伙食的滋润下,这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圆润。 “这里伙食真不错,小刘,你觉不觉得像什么东西?” 周运诚比刘厚早来一个星期,通常刘厚都叫他周哥。周哥这人没啥文化,嘴巴里也经常吐不出象牙,但那天说的话,却给刘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像什么?”刘厚问。 “像不像古代上刑场前给吃的最后一顿好的?”周哥打趣道。 “呸,周哥,你这话说的。霉气!”刘厚呸了好几下。 周哥也笑起来:“我也就这么一说,对了小刘,我今天上夜班。你啥时候上?” “我周三,也就是后天吧。” “嘿嘿,夜班有三倍加班费。”周哥揉了揉脑壳,憨厚地又笑起来:“拿了加班费,我准备给我媳妇买个包。她早就看上了一款,以前手头紧,舍不得买。现在咱们找了这个高薪的好工作,说什么都要让我媳妇奢侈一次。” “周哥,你行啊,懂得疼老婆。” 刘厚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心里却是酸的一逼。周哥这样的人都有老婆了,自己从小到大,女生的手都没有摸到过。 单身狗活该被暴击。 可那晚之后,刘厚就再也没见到过周哥…… 主管说周哥离职了,他有点不信。这份工作又轻松工资又高,周哥走出去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同样待遇的工作,他干嘛要离职? 之后刘厚才又想起来,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公司会常年招人?不应该啊,这么好的工作,离职率应该不高才对! 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 两天后,轮到刘厚值夜班了。 夜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早晨八点,提供丰盛的夜宵。他本以为刷刷手机,熬熬夜也就过去了,毕竟年轻嘛,熬夜算不得啥。 夜幕降临,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开始下班。主管叮嘱了他几句,临走前塞给他一张纸,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一定要熟读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不然,你会遇到麻烦。” 刘厚漫不经心的没放在心上,顺手就将那张纸放在了值班室的桌子旁。下楼刷了一会儿手机后,就已经晚上九点了。 公司已经没有一个人,冷清得就像整个世界都死了般。无人空旷的办公室,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阴森感。 刘厚伸了个懒腰,尿急,准备出门去上厕所。 用力拉了拉办公室的大门,门却没开。他瞅了瞅才发现,门上的电子锁闪烁着红光,这绝壁是给锁死了。 刘厚用工牌刷了刷,他没权限刷开。 “奇了怪了,门干嘛给锁上了?”刘厚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朝办公室里边走。楼上的动物实验区,还有个厕所。 他守夜的地方位于公司大楼的二楼,三楼和四楼养殖着许多实验用的小动物。要到里边的厕所,就要上到三楼,经过饲养员值班室。 很巧,刘厚一走过去就又看到了主管临走前给他的那张纸。 那张纸孤零零的,铺在静谧的值班室桌子上,看起来很扎眼。 鬼使神差的,刘厚顺手拿了起来,漫不经心的看了几眼。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啥情况? 纸上的每个字他都看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搞不明白了。 ——实验动物饲养员守夜规则: 规则1,夜班时间为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在早晨八点前开门。 规则2,值班办公室是安全的。 规则3,监控中看到的一切,都不值得信任,不要好奇。 规则4,实验小白鼠不会说话,一旦它跟你说了任何话,你必须要回答‘晚上好’,然后直视小白鼠的眼睛,直到你觉得没有异常了,再回到办公室,将门锁好,躲进衣柜中。 规则5,实验白兔不会变成任何不是兔子的生物。一旦它不是兔子,不要看,不要听,盯着自己的脚尖,转身回到办公室,锁好门,躲进衣柜。 规则6,动物区的温度和灯光会不稳定,别害怕。如果晚上有人给你打电话,千万不要接听。无论来电的人是你的父母还是妻女,不要接。 晚上,手机没有信号,不会有人给你打电话。 规则7,当你巡逻,或者加完饲料后,必须尽快回到值班室。或许会有东西阻止你回去,不要理会,逃回值班室,关好门,躲进衣柜。 如果你实在无法回到值班室,那就将笼子里的狗放出来。狗能保护你,但是你不能信任它。你需要在狗伤害你前,逃回办公室。 规则8,祝福你能活着,撑到天亮…… 第2章 规则都是真的 刘厚被这张纸上的内容给看懵了。 万江生物集团不算是一家小公司,注册员工大约有3百多人,位于春城的西郊。公司虽然偏僻,但是占了很大的一块地。 地上修了几栋金碧辉煌的办公楼,他所在的3号楼,就是实验动物实验楼。 这栋楼足足有六层高。但是只有三楼四楼养殖着,比格犬、兔子、小白鼠等三种实验动物,别的楼层全是实验室。 刘厚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小动物的日常饲养、观察和异常情况的记录。以及动物笼具、用品的清洁消毒和灭菌。 看起来很繁琐,但是实则很轻松,事情做完了就可以耍手机,根本没人管他,有点对不起高达两万的月薪。 所以当看完这张纸上的规则后,刘厚这个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一年多大学,学过马哲,坚定不移地无视牛鬼蛇神的无为青年。 那肯定是不相信的。 他甚至以为这是主管搞的恶作剧。 直到九点半,刘厚走到动物区,第一次为小动物们添加夜饲料时,才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小动物专指小白鼠,在三楼。穿过饲养员办公室后,就需要穿隔离服,避免人类将身上的细菌传染给实验动物们。 刘厚利索地将隔离服穿好后,刷卡进了门。他以前从来没有养过宠物,也是干了这夜班,才知道小动物也是要吃夜饲料的。 或者说,只有实验动物才要吃夜饲料。 而且每种动物吃的饲料都不同。 甚至白天和晚上的饲料,也都不一样。 至少白天的饲料,和商店里买的差不多,很正常。小白鼠吃带麸皮的杂粮、兔子吃饲料和草。 狗也是吃狗粮的。 但这仅仅只是白天。 当刘厚走到小白鼠区,按照排班表的要求,打开标注了实验白鼠夜粮的柜子时,他看到了里边有一口巨大的金属桶。打开桶盖,里边竟然装着湿哒哒的零碎,闻上去老感觉有一股特殊的铁锈味。 这,是血的味道。 而且是,鲜血。 农村长大的刘厚,自然对血腥味很清楚。每年过年杀年猪,那些被捆绑着的猪撕心裂肺的被杀猪人杀掉后,屠宰场总会布满这种气味。 他的二舅就是杀猪匠,听二舅说,只有生猪死后的三个小时内,血液的味道才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这些零碎,是下午六点后才杀的活物! 刘厚皱了皱眉头,给小白鼠吃血食?这莫不是搞错了什么,就算是他也知道,小白鼠虽然是杂食性生物,但是极少吃肉啊。 而且这些血淋淋的肉块切得细碎,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动物的肉。 刘厚再三确认了这些血食是喂给小白鼠的,没错,值班表上写得很清楚。 越想越觉得古怪,他掏出手机想要给主管打个电话。 手机上显示无信号,电话拨不出去。 怪了怪了,和那张纸上写的一样。明明白天他在这里刷手机的时候,还是有信号的…… 刘厚没办法了,只好照着操作手册,将血食用勺子弄出来,一个个的加进小白鼠的食盆中。 血食的味道实在是太冲鼻了,呛得他受不了。 好不容易捏着鼻子,将三十多个大笼子全都加完饲料,饲料桶也几乎全空了。 看着那些平时吃五谷杂粮的小白鼠扑到食盆中,毫无违和感的吃着那些粘糊糊的血块肉块,刘厚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膈应得很。 就在他准备离开白鼠区,准备去喂兔子时,在这个偌大的死寂空间中,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模模糊糊,分不清男女的声音。 “喂,别走啊,咱们来聊聊天。你们每天晚上喂我吃的东西,真好吃。” 这个声音很有魔性,就像熟人在和他扯家常,但是却让刘厚整个人都炸毛了。 谁,谁在说话? 死寂的实验动物饲养区里,除了他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可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刘厚浑身发凉,毛骨悚然地转头朝身后望过去。 身后一个个的笼子里,装着的除了依旧在吃着血食的小白鼠外,一无所有。 没人? 难不成是幻觉? 刘厚挠了挠头,想要快步离开。 这时候,那个魔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喂,我跟你说话呢。别装着听不见,白天我就看到你经常在偷瞅那个大胸女,啧啧,你真以为可以癞蛤蟆吃到天鹅肉?” 刘厚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特么绝对不是自己的幻听。那个魔性声音提到的大胸女,是实验室的技术员实习生。跟他一般大,长得唇红齿白、前凸后翘,绝对是校花级的美女。 其实刘厚对她也没啥想法,这女孩一看就知道是白富美,和他这种穷人家的普通孩子不可能有交集。 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美女路过,他又不是木头,肯定会多瞅几眼。 不,不对。 那个魔性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难道有人在搞鬼,整他? “谁!”刘厚大吼一声。 “呵呵,呵呵呵……” 魔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尖利扭曲的笑。 “回答我了。” “你回答我了。” 刘厚顺着那悚人的笑声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笼子里,一只白生生的小白鼠和别的小白鼠不同。 它站在食槽旁霸占了所有血食,别的小白鼠都蜷缩在笼子的别一边瑟瑟发抖,仿佛都在害怕它。 那只小白鼠嘴角被血食染得血红,一双眸子抬起,很人性化地盯着他看。 刘厚被小白鼠看得瘆得慌,这小白鼠的眼神不对,带着嗜血和讥讽。 饲养区的空气变得越发的压抑,24小时都开启的中央空调犹如失效了似的,周围变得异常的冰冷。 鬼气十足。 刘厚呆愣愣地和那只小白鼠对视了几眼,难不成是那只小白鼠在和自己说话?可是老鼠,怎么可能说话? 他接受不了。 “你回答我了,你,就是我的了。” 终于,小白鼠张开了嘴巴,小嘴中粘糊糊的,满口腔都是血腥的杂碎。刘厚亲眼看到,从那只小白鼠的嘴里传出来了人话。 他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猛然间,他想到了主管留给他的那张纸上记载的规则。 ——规则4,实验小白鼠不会说话,一旦它跟你说了任何话,你必须要回答‘晚上好’,然后直视小白鼠的眼睛,直到你觉得没有异常了,再回到办公室,将门锁好,躲进衣柜中。 刘厚也不管信不信了,现在白老鼠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话了,还由得他不信吗? 他结结巴巴的按照纸上的记载,用干哑的语气说:“晚,晚上好……” 他的声音在不断发抖。 奶奶的,这公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实验用的白老鼠会说人话。 “晚了,你已经回答我了。” 小白鼠阴森的,咧出一丝诡异的笑。同一时间,笼子里所有的小白鼠都尖叫起来。刘厚第一次听到小白鼠的叫声。 那叫声,居然是那么的可怕。 无数小白鼠在撞击着笼子,铁栏杆做的笼子疯狂地摇晃着。 刘厚一咬牙,转身就朝值班室跑了过去。 ——规则2,值班办公室是安全的。 既然小白鼠都能说话了,那么那张纸上的规则应该都是真的。先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只要逃回办公室,自己应该就安全了。 就在他发疯般的朝办公室跑时,突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挡在了前边。 刘厚愕然的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 第3章 神秘古书 “周哥?” 刘厚惊喜的喊道。 眼前挡着他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值夜班后就已经离职的周哥周运诚。 “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主管说你离职了啊!” 刘厚急切的又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生物公司有古怪,那些小白鼠像是要把我吃掉。等它们冲破笼子跑出来就全完了。” “你快跟我回值班室躲一躲。” 刘厚向前跑了几步,想要拉着周运诚逃到值班室。但是刚靠近周运诚,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烂味。 那味道直接将他给惊醒了。 灯光下,周运诚的脸色明显不对。面色发青,脸皮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啃食过。他睁着双眼,但眸子里却只有眼白,看不到眼眸。 这,分明是一具尸体。 周运诚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家公司,他已经死了。但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站着? 人死尸立,这是诈尸了啊! 刘厚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这诈尸仿佛闻到了刘厚身上活人的气息,竟然猛地喷出一口白气,僵直的举起手,指甲朝他扎了过来。 周运诚的尸体已经开始朽烂,一动,身上的臭味更是冲天。 刘厚哇的大叫了一声,想要绕过周运诚逃向值班室。 规则7里提到,当巡逻,或者加完饲料后,必须尽快回到办公室。或许会有东西会阻止你回去,不要理会,逃回办公室,关好门,躲进衣柜。 这诈尸的周运诚,应该就在阻止自己逃回办公室。果不其然,无论刘厚怎么逃,都始终无法躲开周运诚。 明明这东西行动缓慢…… 身后笼子里的小白鼠变得力大无穷,铁笼子竟然都被咬出了一个缺口。一群小白鼠在那只嗜血小白鼠的带领下,跑了出来,白压压一片,朝刘厚涌来。 刘厚冷汗都冒出来了,不带这样,前有诈尸,后又有嗜血小白鼠,这还让人咋活? 同规则七,如果你实在无法回到办公室,那就将笼子里的狗放出来。狗能保护你,但是你不能信任它。 你需要在狗伤害你前,逃回办公室。 刘厚当机立断,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往养殖有实验用狗的区域跑去。 背后的诈尸以及小白鼠在追个不停,他感觉自己的速度都快赶上博尔特了。 气喘吁吁的终于来到实验狗区域,看着那些安安静静,双眼水汪汪的狗子们。刘厚突然又懵了。 规则上让他放狗,但是他要放哪只狗? 你妹的,眼前的狗子可是有上百只啊。放一只,还是一起放? 刘厚朝后偷瞅一眼,诈尸和小白鼠已经近在咫尺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横竖都是死,而且眼前的狗子都挺憨厚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危险。 逮谁放谁! 刘厚心里一横,从最近的开始,拼死打开狗子的笼子门。 这些憨厚可爱的狗子们,平时自己喂的都不错,也喜欢自己,应该是能保护自己的吧? 刘厚祈祷着。 但笼子门一开,可爱的狗子们,画风似乎就有点变了。 刘厚在心中卧槽了一声。 第一只出笼子的狗子是一只,只有几个月大小比格犬。母犬摇着肥硕的屁股,一脸蠢像。但是它一出了笼子后,嘴便裂开到了脖子,犬齿猛地变长,锋利无比,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满嘴唾液不断的滴答在地上,眼神也凶厉起来。 唾液落在地上,竟然是黑的。 这特么,简直跟电影里的丧尸犬有的一拼,哪里还有比格犬的蠢萌。喂,可不带这样的啊!咋狗子出了笼子后,连品种都变了? 这很不科学! 刘厚顾不得吐槽,眼巴巴的看着丧尸比格犬朝自己扑过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完了! 就在这时,别一只钻出笼子的比格犬也变了,本来就壮硕的身体猛地拔高到一米五,巨狼似得人立而起,一巴掌拍在了丧尸比格犬的身上。 比格犬被拍飞几米远,委屈的发出害怕的呜呜声。 那只巨大化的比格犬嘶吼一声,一双邪性的双眸望着刘厚,望了很久。刘厚浑身冰凉,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掠食动物盯上了似得。 这只站起来比自己还高的比格犬就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只需要往前一窜,就能将刘厚给咬成两半。 刘厚通过耳号,认出了这只巨大的化的狗子。 8792563,这只狗,他熟啊。 “小白,你是小白,对吧。”刘厚颤颤骇骇的叫道。 小白是刘厚给8792563取的名字,5天前,刘厚刚上班就发现这只母犬病恹恹的快死了。他连忙联系了兽医,精心的照顾了它好几天,这才将它从生死线上扯了回来。 平时小白很黏刘厚。 也许是因为刘厚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只巨大化的狗子充满寒光的视线在刘厚身上绕了一圈后,突然温柔了一点。转过视线,巨犬猛地又大吼了一声,转头带着一群狗子小弟,朝破门而入的诈尸以及小白鼠扑过去。 一时间血肉横飞,大量眼中冒着邪光的小白鼠被狗子们撕得粉碎。 巨大化的小白一下将诈尸扑倒,诈尸拼命挣扎着,但是它的动作实在是太缓慢了。很快,小白就将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吞进了肚子里。 眼见撕打在一起暂时没有理会自己的怪物们,刘厚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蹑手蹑脚的偷溜着朝值班室逃。 就在他要越过周运诚尸体旁时,由于变异狗的不断撕咬,猛地从周运诚身上掉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本书。 一本极为古朴的书,年代不详,但是看起来绝对是个古董。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但是却有流光不时闪动,预示着这本书,绝对不普通。 书恰好掉在了刘厚的脚边上。 他没过脑子,下意识的就将那本古书给捡了起来。 “卧槽。”刚捡起书,刘厚的视线就和小白的视线碰在了一起。 刚刚没有伤害自己的小白,情绪突然就变了,仿佛吃了泻立停似得,眼中凶光乍现,猛地就朝他扑过来。 狗子口中足足有十多厘米长的犬齿锋利无比,如果是咬实在了,他哪里还有命在? 刘厚拔腿就逃,可他手中的书,像是对这些变异后的怪物们,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那些原本混战在一起的小白鼠和丧尸狗,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对方,蜂拥着追着刘厚。 就连小白,都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你们追我干嘛,赶紧继续干仗啊。” 刘厚哭的心都有了。 或许是运气好,他有惊无险的逃回了值班室,迅速拉开墙壁上的衣柜,钻了进去。 值班室的门被狗子们撞来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层单薄的门竟然真的阻止了狗子们闯进来。 闹腾了一阵子后,外边逐渐安静下来。 刘厚感到自己的手湿哒哒的,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只见自己的右手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尤自不断的涌出。 但诡异的是,这些血竟然没有滴在地上,而是被右手上下意识死死握着的那本古书给吸了进去。 血流多少,古书就吸进去多少。 更怪的是,吸血的古书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色。 你妹的,这也很不科学啊。 今晚实在是太疯狂了,实验动物会变成怪物,本应该离职的周哥不但死了,还变成了会动的尸体。 以及周哥身上的这本会吸自己血的,来历不明的古书…… 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完全崩溃了。 刘厚感觉自己被古书吸血吸的头有点晕,突然,这本古书无风自动,竟然翻开了一页。 内页上原本什么都没有。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的原因,刘厚觉得自己仿佛产生了幻觉。 因为他看到分明没有字的书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古色古香的文字。 ‘你想,活下去吗?’ 第4章 歹毒密室 ‘你想,活下去吗?’ 这行字在刘厚的眼前清晰可见,就仿佛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似得。 刘厚吞了口唾液,他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这本书,怎么会突然问自己想不想活下去。这是书在和自己对话吗? 但是一本书,怎么会和自己说话? 虽然不明白,但不知为何,刘厚却选择相信。毕竟今晚怪事频出,就算是有人告诉他世上有鬼有神,平流层上就是神明的居所,他估计也会信。 至于一本书为什么会和他对话,这可不科学,已经无所谓了。 刘厚点了点头:“想。” ‘好。’ 书上那行‘你想活下去吗’的疑问句在刘厚回答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字。 刘厚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到书上出现更多的文字。他有点急了,搞啥啊,怎么这本书突然又不开腔了。 就在这时,值班室的门突然发出碎裂的声响。刘厚只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凉,猛地窜上了后脑勺。 遭了,那些变异的实验动物闯进来了。主管给他的纸条上不是说,值班室是安全的吗,为什么那些怪物还能进的来? 是主管骗了他,还是某些因素,导致事情产生了变化? 透过衣柜的缝隙,刘厚看到那些变异怪物们蜂拥着在值班室窜来窜去,他整个人都要疯了。这些怪物明显是在搜索自己,狗子和小白鼠的嗅觉非常灵敏,自己躲在衣柜中很快就会被发现。 “喂,你倒是说话啊,我快被搞死了啊。” 刘厚着急的冲着手里的古书说话。 书页终于有了动静:“你身后,有暗门。” 刘厚连忙摸索着衣柜的背板,果然摸到了一处异样,那是个隐藏的门把手。将门把手朝右边一拉,一扇只能容一个瘦子进出的小门就露了出来。 他一喜,想要从小门里溜掉,但是刚看到门就又绝望了。 这扇门上,居然有一道密码锁。没密码根本就打不开。 “有密码啊。” “密码是9118。”古书浓墨重写的吐出了一串数字。 刘厚也顾不上探究这本古书为什么知道衣柜里有门,甚至连密码都知道。他用最快的手速将密码输入了进去。 同一时间,变异的怪物们已经发现了刘厚的藏身之所。巨大的丧尸犬朝衣柜门撞过来,单薄的门板两下就被丧尸犬给撞的碎块横飞。 刘厚眼疾手快,在这些怪物袭击他之前,一把将暗门拉开,看也不看的冲了进去。 门合拢,将怪物们挡在了门外。 来不及喘气,也没等刘厚说话,书页上又浮现了一行字:“两秒后,朝右迈三步。” 不假思索下,刘厚下意识的照做了。 就在他迈出第三步时,耳畔听到了一道破空声。刘厚转头看了一眼,险些魂飞魄散。幸好他照着书上写的做了,否则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贴着自己耳朵飞过去的是一根力道十足的弩箭,这根弩箭深深的插入了他旁边的墙壁中,尾羽尤自在空气里颤抖着,发出翁鸣声。 就差一点,这根弩箭就能射进他的眼窝中,将他死死钉在墙上。 “呼,还好还好。”他后怕的拍拍心口,这才有闲暇看屋子里的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又吓了一跳。这个屋子,太诡异了! 黑乎乎的屋子,灯光很昏暗。就着橘红色的应急照明灯,刘厚隐约能看到自己位于一间办公室中。 只不过这间办公室的墙不是白的,而是画着许多古古怪怪的像是画一般的文字。这些文字和恐怖电影中的符箓很像,但又有几点鲜明的不同。 刘厚的视线接触到这些文字,就如同魂都要被吸收似得,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古书之中猛地窜出一道金色光明,一道玄妙的文字从书中飞出,居然是个古朴的‘静’字。 这个静字印在刘厚的额头上,他顿时就醒了过来。 一恢复神智,刘厚竟然感到自己不知何时,满背都是冷汗,湿透了贴身的内衣。 “我刚才是怎么了?”刘厚骇然。 古书一笔一划的写道:“墙上是摄魂咒,你险些被摄走魂魄。” “魂魄?”刘厚瞪大了眼:“就墙上这些东西能摄人的魂?我被摄走魂,会怎么样?” “会死。” 刘厚打了个寒颤,他还是有点不相信人类真的有魂魄。这东西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吗?但刚刚那种万骨噬灼的,深入灵魂的痛楚感,又令他不得不信。 或许,他刚刚是真的在鬼门关前又逛了一圈。 “谢了。”明白是古书救了他,刘厚感激的道了声谢。 古书却没反应。 这东西,感情还有点小傲娇。 刘厚不敢再乱看墙上的诡异文字,他伸手摸索了片刻后,找到了灯的开关。打开后,整个办公室都亮了起来。 随着灯光亮起,墙上的诡异文字竟然神秘的隐匿了起来,白墙恢复了白墙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到那些怪字。 迟钝如刘厚,此刻也明白过来。 这办公室里的机关一环套一环,异常的恐怖。不光暗门隐藏在值班室的衣柜中,平常人基本上发现不了。 就算侥幸发现了,也没办法打开密码门。哪怕有人真的将密码搞到手了,没关系,真正进了办公室还有别的手段 如果没有古书的提醒,让刘厚在规定的时间内朝右走三步,闯进来的人肯定会被弩箭杀死。躲过了弩箭,墙上还有可怕的摄魂咒。 而摄魂咒的诅咒,只有等到你打开了灯的开关后,才会消失。 不是这办公室真正的主人,根本就闯不过这么多精心构建的机关。如此机关算尽,这个办公室的主人,究竟想要干嘛? 这个办公室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难不成整个公司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里边了? 刘厚他家打小就穷,这家伙穷疯了,所以一看到被机关重重保护的屋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 他就是这么俗。 可他很快就失望了,办公室里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刘厚转头环顾了四周几眼,除了正中央的办公桌外,这偌大的几乎有八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几乎就啥都没有了。 办公室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进来过,得益于空间封闭,外界又是实验动物养殖区的负压无菌环境,所以地上还算干净。 地上零零落落的掉落着许多办公物品,显然是办公室的主人走得急,急的像是在逃命。 这地方已经被遗弃了,也不清楚万江生物集团的高层,知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刘厚来到办公桌前,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第5章 精魄提炼器 这办公桌下边的柜子敞开着,隐蔽处闪烁着红光。 刘厚弯腰看进去,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看着这按钮,他犹豫了,思绪万千。自己不可能一直都躲在办公室里,外边的怪物们还处于攻击状态,估计是要到了早上才能解除变身。 可,这个隐藏的办公室既然有那么多的机关保护,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地方。那些机关明显是为了取人性命准备的,要是第二天早晨,他从这鬼地方溜出去被人发现了,用膝盖想都不是好事。 万江生物集团,显然有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难怪他们会以如此高的工资聘请饲养员,难怪待遇如此好,这里也在常年招人。 估计那些值夜班的饲养员,十有八九都变成了变异动物的饲料。 而且这家公司很有手段,在公司中失踪了那么多人,居然都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大的波澜。也就是说,要杀他刘厚这个人,让自己在世上消失的无痕无迹。 对万江公司而言,也不过是件小事情罢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进过这个隐秘的办公室。 刘厚想,说不定这个红色的按钮,会是个转机,但他不能确定。既然不确定,那就开口问:“喂,你还在吗,这个红色按钮是什么?” 他问的自然是那神秘的古书。 古书没让他失望:“这是实验室开关。” “里边有危险吗?” “没有。” 听到古书说没有,他顿时就安心了。按下红色按钮,整个办公室都微微颤抖起来,很快,办公桌下方就出现了一道向下的楼梯。 下了楼梯后的刘厚愣了愣,这又是一个房间。不过这房间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器具,最扎眼的要数实验室中间的两个东西。 其中之一是个手术台,看起来是解刨什么东西用的。 别一样东西怪模怪样,前段一个封闭的大漏斗,漏斗尽头是个数控机床般的方形仪器,看起来活像是一只金属蜗牛。 还好有说明书。 看完一旁的仪器说明书后,刘厚反而越来越搞不懂这仪器的用处了。按照说明书上的说法,这是一台精魄提取器。 利用它可以从实验动物的身体里,提取出精魄来。 但,奶奶的,精魄是啥?说明书上没写,但刘厚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万江生物集团打着幌子是用实验动物来实验新的药物,实则,明明是在实验动物上做着什么不可描述的神秘实验。 为的就是,用这台鬼机器,来提取劳什子的精魄。 不懂就问,刘厚问古书:“精魄是什么?” “万物有灵,精魄是生物灵魂的结晶。” 经历了刚刚差点被摄魂咒摄取灵魂的遭遇,刘厚已经默认存在灵魂了:“他们提取来有什么用。” “增加寿命,治愈不治之症,一切和灵魂相关的,都需要精魄。” “卧槽,这么牛逼。” 刘厚惊呆了,如果真的和古书说的一样,那精魄这东西,简直就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神物啊。 但万江生物集团为什么在提取精魄这件事上遮遮掩掩的,像是在干啥邪恶的勾当。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不过这并不关他啥事,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我该怎么趁早离开这里?”刘厚又问。 古书少有的沉默了片刻,突然答非所问起来:“你应该利用这里的精魄提取器,来增加自己的灵魂力量。” “为啥?”刘厚愣了愣。 “因为,你快死了。” “……” 刘厚没明白,但是几分钟之后,他就不顾生死,嘴里大骂着麻麻批,冲出了密室。古书刚刚的解释,彻底让他透心凉了。 对于这本古书,刘厚其实有自己的猜测,不过事实比他所有的大胆猜测都还要扯的多。 古书的名字不详,制造年代也不详。 但是通过吸收了自己的血液,它已经认主,和刘厚绑定在了一起。 刘厚本以为书中住着一位高人,这其实完全错了。高人没有,书灵倒是有一只。和自己说话的就是书灵,这书灵说,古书不知为何残缺不全,现在只剩下一篇残页。 所以刘厚现在只能使用古书的其中一个特殊能力。 万物通晓。 刘厚可以通过询问的方式,来问书灵问题。书灵可以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无论是什么,它都无所不晓。 听起来很便利,但世上没有白给的馅饼。 刘厚每问书灵一个问题,同时就会消耗与之相对的生命力。越是复杂的问题,消耗的生命力就越多。 刘厚现在的生命力,已经被古书消耗的七七八八,快要翘辫子了。 古书活脱脱的就如同手机里的查询助手,只不过功能强大的多,毕竟它有无所不知的能力。但消耗生命力,这就扯淡了。 用命来问问题,绝对是个坑。 但这个坑,他刘厚已经踩进去了,也不准备拔出来。 因为他明白,自己是真的撞到大运了。如果要将这本古书用好的话,自己的人生,绝对会有极大的改变。 不过现今眼目下,首先要活下来再说。 生命力快要油尽灯枯的刘厚,书灵只给了一条建议,利用精魄提取仪提取精魄后服用。灵魂力量就是生命力,精魄可以补充刘厚的生命。 死亡迫在眉睫,刘厚只能拼老命了。 他回到楼上的办公室,将门打开一道缝隙。这办公室里应该有某种机制,令人的气息不会外泄。所以失去了刘厚踪迹的怪物们,现在已经逐渐散去了。 刘厚心脏砰砰跳,偷溜着出了暗门,来到了饲养员值班室。幸好值班室里没有监控,但是养殖区有。 通过监控,刘厚能掌握所有变异动物的状况。 天可怜见,一个多小时前的刘厚也不过是苦逼的普通大学生而已,但现在的他已经莫名其妙的被迫接触到了这世界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隐秘。 最主要的是,自己还需要抓一只成熟的狗子,带回实验室里,制作成精魄拯救自己的小命。 如何辨别狗子是不是成熟了,是否可以成功的制作出精魄,精魄制作器的说明书上有标准。 小白其实是最符合标准的,但是刘厚还是于心不忍。虽然现在小白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是刚刚它毕竟救过自己。对熟狗下手,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刘厚的眼睛巡视在各种变异的奇模怪异的狗子身上,突然,他眼前一亮。 有了! 第6章 提炼精魄 右上角的监控器中,有一只狗子身材高大,仅次于小白。这只狗子正逮着变异小白鼠咬的正开心,俗话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来这天性,就算是变异了也没有改。 不过这只狗子,倒也勉强符合精魄提取器对于成熟的标准。 更重要的是,这只狗子所在的区域,只有它一只而已。刘厚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但光凭他这单薄的小身板,哪怕是面对任何一只变异犬,哪怕那只变异犬有多菜鸡,刘厚也是不可能干得过的。 必须要智取。 刘厚脑子不算聪明,不过在生死攸关的压力下,还是被他给憋出了个办法来。 来万江生物公司许多天了,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满熟悉的,他知道3号实验室有麻醉剂。而且,放着麻醉剂的3号实验室,离自己并不远。 在监控中,刘厚迅速确定了一条安全的到达3号实验室的路径。逮着路上没有变异动物的空缺,他一咬牙,蹑手蹑脚的偷溜了过去。 还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意外,不过作为饲养员,三号实验室的门禁,他根本就不可能刷开。 “书灵,实验室密码是多少?” 以现在他残存的生命力,最多只能问古书三个比较简单的问题。超过了,刘厚会直接暴毙。所以他每问一个问题,都是用命在熬,珍贵的很。 “8716。”书灵回答。 迅速输入密码后,门禁变成了绿光,门吱呀一声开了。 声音不响,但也吓得刘厚心脏狂跳,生怕这开门声将怪物们给吸引了过来。万幸,他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窜入3号实验室,拿了足足一大罐的麻醉药后,刘厚又偷偷摸摸朝那只变异犬的方向走。 没过多久,地方就到了。 他先悄悄的隔着门朝里边望了一眼,很好,变异犬背对着自己,还在开开心心的玩弄着抓来的几只变异鼠,那些变异鼠已经被它玩的奄奄一息了。 刘厚手里拽着一根灌满了麻醉剂的针管,手心里全是汗,他一步一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来到了变异犬的身后。 只需要用力一扎,将满管的麻醉剂推入变异犬的身体里,他就搞定一大半了。 突然,异变突生。 那只原本开心的玩着老鼠的狗子,陡然间就转过身来。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残忍和嗜血的眼神,和刘厚四目相望。 “卧槽!”手里抓着针管,已经做出了要扎进狗子身体里的刘厚,整个人都石化了。 什么情况,它怎么会转过来的?它什么时候察觉自己在靠近的?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个陷阱,那只变异犬,早就发现了他,只不过是在守株待兔,等自己靠的足够近了,才来抓他。 猎人变成了猎物,身份的迅速转换,让刘厚怀疑起了人生。 奶奶的,变异过后的狗子,难不成智商也变高了? 说是迟那时快,刘厚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狗子一脸讥讽的笑着,冲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嘴。那嘴张开到一半,就猛地花瓣似的绽放,对准刘厚的上半身,一口咬了下来。 刘厚被变异狗的气势吓得一动都无法动弹,古书上猛地弹出一道金光,犹如电流似得将刘厚给电了一下。 “向右后退五步,快。”古书写道。 刘厚不假思索的向后急退,只听一阵闷响,随之一道漆黑的声音闪过。那只嘴里绽放菊花的变异犬竟然被一个黑影给撞到了墙壁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还好他躲得快,不然那黑影怕是会将他一并给撞到墙上。 这情况弄得刘厚有点懵,刚刚是什么东西将那只菊花变异犬给撞开,救了他一命?他抬头望过去,看到了变异的小白。 原本乖巧可爱,黏人的小白,现在浑身已经变得黝黑,它一眨不眨的正盯着菊花变异犬。 刘厚很感动,小白又救了自己。 菊花变异犬嘶吼了一声,冲上去和小白打成一团。两只体型两米多的硕大变异犬互相撕咬、翻滚,令刘厚东躲西藏,狼狈无比。 狗不可貌相,菊花变异犬明显比刘厚预料的更加强悍,在和小白的厮杀中,这只成年公狗逐渐占了上风。 小白体力不支,有了落败的迹象。 刘厚心知小白落败后,不光是小白,就连自己也会玩完。他猥琐的左右扫视,逮着个机会,终于趁着菊花变异犬快要战胜小白的一瞬间,开始放松的时候,将手中的针管扎进了这货的屁股墩上。 菊花变异犬正兴奋的准备仰天长啸,庆祝自己的胜利。突然感觉自己屁股一痛,然后一股酥麻感传遍全身。 它转头,再次和刘厚四目相望。 “呵呵,抱歉啊,手滑了一下。”刘厚尬笑着,将空掉的针管从它的屁股里扯出来,举着手扔在了地上。 “吼!”菊花变异犬愤怒了,扬起爪子想要将刘厚撕得粉碎。 但是刘厚用的麻醉药,药力足,量也足。药效来的很快,还没等变异犬的爪子拍在刘厚脑门上,它已经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刘厚心里一喜,可是当看到小白的时候,心就沉了下来。 小白的情况不算好,菊花变异犬将它伤的很重,它用力的喘着粗气,显然是快要不行了。 “小白,你怎么样了?”刘厚连忙来到小白跟前。 小白奄奄一息,吃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刘厚面色坚毅,一咬牙不再啰嗦,他费劲了五牛二虎之力将小白藏进了附近的房间中,然后用刀割开了菊花变异犬的肚子。 提取精魄只需要变异犬的肝胆胃这三个内脏,至于原因,精魄提取器上没说。但倒是省了刘厚许多事,要他将这只足足有几百斤重的变异犬带到地下室去,臣妾做不到啊。 小心翼翼的带着变异犬的内脏回到实验室,刘厚参照精魄提取器的说明,将那些内脏通通的扔进喇叭口中,启动了电源。 精魄提取器发出低沉的响声,机身轻微的震动着。 中间有个不知道年代的二极管显示管,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呼吸似得一明一暗,像是在显示着进度。 十多分钟后,二极管熄灭了,像是数控机床部分的小门自动弹开。 刘厚探头望过去,一滴殷红的血液出现在中央位置。这滴血非常的粘稠,红的像红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第7章 肩上三把火 “这就是精魄,这么小一滴?”刘厚挠了挠头。 没想到精魄这么其貌不扬,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而且还只有米粒大小。 古书闪烁,像是想要回答他。刘厚连忙道:“我的姑奶奶,你别回答,我的命经不起你折腾了。” 古书的光暗了下去,刘厚甚至产生了书灵在闹脾气的哼哼声的幻觉。 这精魄,是直接服用还是用别的办法吸收?面对未知,刘厚很谨慎,决定用最后的两个问题之一,问清楚。 “直接吞。” 书灵说。 刘厚放心了,将精魄一分为二,其中大的一部分吞入了口中。殷红的精魄入嘴即化,意外的是,明明是变异狗子身上提取的东西,居然没有血腥味,反而满口腔都溢满了甘甜味。 随着精魄入体,一股奔腾的热流在胃中,开始朝他的四肢百骸蔓延。 那种舒服感,比那啥都爽的多。 刘厚舒服的忍不住一个站不稳,软倒在地上。 热流在他的身体里流窜,仿佛知道去哪里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舒服的感觉随着精魄被身体吸收殆尽,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刘厚恋恋不舍的爬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刚刚生命力被古书消耗后,其实他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只不过在生死危机下,他硬是靠着毅力给撑住了。 不过精魄被吸收后,身体里那股子有气无力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他现在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连脑子,都清晰了许多。 “精魄,真是好东西啊!”刘厚喜不自禁,问古书:“书灵,我现在生命力补充了多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了?” “你亏空太严重,只恢复到了原本状态的百分之八十。”书灵道:“简单的问题,我能回答你12个。” 刘厚激动的拽紧了手,半个精魄就补充了百分之八十的生命力。如果是吞了完整的一个,那不是就能补充百分之一百六十以上了吗? 当一个人的生命力超过了原本的百分之百,会发生什么事? 他好奇的问了出来。 书灵道:“人身为万物之灵,出生就自带三把火。两把在肩膀,一把在头顶。生命力越强,那三把火就越旺盛。三把火越旺,体力、速度、力量、智慧,所有的一切,都会异于常人。 所以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有的人三把火出生就旺,所以才能在各个领域,成为佼佼者。” 刘厚一知半解的眯了眯眼:“那怎样,才能看得到自己身上的三把火呢?” “有办法。”书灵道:“实验室外的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有黄纸和朱砂,你只需要按照这张图画出来,然后将其捏碎,拍在脑门上,对着镜子,你就能看到自己身上的三把火。”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道士捉鬼般的怪图画,上边的古文很扭曲,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刘厚循着书灵的话找了过去,果然在办公桌里找到了黄纸和朱砂。看到这些东西,他其实是有些懵逼的。 明明是一个科学实验很浓的生物公司,居然在隐蔽的实验室中,能找到电影里道士用的黄纸、朱砂,这是什么情况? 世界太疯狂了。 照着书上的图案描,刘厚足足画废掉了三张黄纸,才依葫芦画瓢的画好了一张。画符的时候,他灵魂生痛,仿佛用掉的根本不仅仅只有朱砂,还有自己的生命力。 仅仅只是画成功一张符的刘厚气喘吁吁,浑身脱力的找了一面镜子,站到镜子前,将那张怪符捏碎后,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果不其然,没几秒功夫,他就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自己的肩膀和头顶出现了三点亮光。亮光越来越明显,他也看的越来越真切。 那便是古书提到的,所有活人都有的三把火。 刘厚身上的三把火呈现暗淡的赤色,轻轻的燃烧着,有气无力。看起来就有一股子病态,烧的不旺。 他有点不解,明明古书说他的生命力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八十了,怎么现在却如此的压抑,犹如一阵风吹过,就会熄灭。 难不成是刚刚画符,果然是消耗了不少的生命力? 刘厚急忙问了书灵,书灵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是天目符,不光是能看到活人身上的三把火,还能看到秽物和诅咒。只不过你现在实力低,能看到的秽物和诅咒,等级也不会太高。” “秽物?诅咒?”刘厚被古书说的有些懵:“诅咒我知道,电影里经常看到。但是秽物是什么?” 书灵说:“秽物是隐藏于世间的,一切肮脏的东西。普通人看不到,但是灵感高的人,能够感受得到,它们通常以人类为食。例如这里的变异犬和变异老鼠,就是人工制造的人造秽物。” 刘厚心里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但是每问一次,自己肩膀上的赤色火焰就暗淡一些。他不敢再多问了。 但是心中却有一个想法在蠢蠢欲动。 既然自己因缘际会得到了古书这本逆天神物,那么就一定要利用好。问古书问题需要生命力,而这里的所谓人造秽物以及精魄提取器又能为自己提供补充生命力的办法…… 他心里一抖,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却越来越壮大。 精魄提取器太大了,根本带不走,而别的地方恐怕也没有如此便利的可以寻找到秽物的地方来提取精魄。 万江生物公司,假如掌握在他手中的话……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没有再接着想下去。虽然自己不过在这里工作了几天罢了,但刘厚已经深深的感觉得到万江生物公司的强大。 这家犹如庞然大物般的公司,想要杀死自己,就如同碾碎一只蚂蚁般简单。他刘厚现在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罢了,现在而今眼目下,保命才是最要紧了。 守着这个密室的秘密,不让别人发现。晚上偷偷摸摸的多搞一些精魄,这才现实。 其它的,慢慢来! 打定主意后,他偷偷摸摸的又溜出密室,逮着个机会,来到了藏着小白的房间中。 小白的精神很萎靡,虽然还保持着变异的状态,但是两米多长的身体盘成一团,眼睛半眯着,身上黑色的毛发也耷拉了下来。 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 第8章 天目符 刘厚问过古书,这精魄不光能补充人类的生命力,更是秽物的本源。喂给小白吃,肯定是能救它一命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厚强行压抑住了想要将精魄一饮而尽的欲望,特意留下一小半的原因。作为畜生的小白都能知恩图报,一而再的救了自己,更何况自己是个人。 而且,变异后的小白实力强大,他还有个别的打算。 “来,小白,把它吞下去。”刘厚将剩下的一小半精魄放到小白嘴巴边上。 奄奄一息的小白吃力的睁开眼,它闻到了精魄的味道后,深深的看了刘厚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万物有灵,小白变异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还保留着对刘厚的感情。而这份感激,显然是在刘厚喂食它精魄后,更深了一层。 精魄的珍贵,就连小白也清楚。 吞下这精魄,小白萎靡不堪的身体,陡然一晃,身上的黑毛犹如针般,根根竖起。 精魄在小白身上的作用,比在刘厚身上还要明显。至少刘厚虽然也有点感觉,但是绝对没有小白那么强烈。 小白狮子般人立而起,威风极了,哪里还有点狗子的模样。 呃,不,这句话也不绝对。毕竟狮子可不会对着刘厚摇尾巴,更不会用它厚苔藓般的舌头,流着口水,舔着刘厚的脸,在他脸上留下黏糊糊的液体…… “好了,小白,别闹了。”刘厚用衣袖擦了擦脸,他脸皮都要被小白舔掉了一层。 小白听话的停了下来。 “小白,有兴趣多搞点精魄吗?”他问。 小白听懂了似得,激动的点点头。 刘厚嘿嘿笑起来:“那么,你去负责吸引那些变异怪物的注意,而我在后边偷偷的麻醉它们。咱们俩兄弟配合默契,今晚肯定能搞到许多精魄。” 小白吼了一声,这一人一狗,哥俩好似得,开始了猥亵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成效很好。刘厚在值班室通过监控寻找目标,主要是找已经符合成熟标准能够提炼精魄的,落单的变异狗子。 一找到,小白就在前边吸引拉仇恨,而刘厚负责逮住机会麻醉对方。 几个小时的功夫,刘厚就掏空了三只变异怪物的内脏,看着精魄提取器中的三小滴,暗红色的精魄。 刘厚激动的心儿在颤抖,眼睛都激动地绿了。 这些,都是他的生命力,他今后的本钱啊! 毫不犹豫的吞掉两滴,比刚刚更强烈的酥麻以及快感,卷席了全身。刘厚整个人都要被那冲入云霄的感觉给弄晕了过去,四肢百骸都有热流涌动,他的骨头甚至都在巨量精血的冲击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厚这才恢复了神智。 他伸手挥舞了几下,觉得自己挥动手臂时,虎虎生风,说不出的惬意。一捏拳头,力量感油然而生。 刘厚迫不及待的再次用黄纸和朱砂画了一张天目符。这次画起来就流畅多了,刘厚自我感觉,这种天目符,他应该一口气能够画上七八张,才会像刚才那样气喘吁吁,把生命力用的七七八八。 捏碎天目符,一把拍在脑门上,自己身体上的三把火再次出现在了镜子里。 一看之下,刘厚惊愕不已。 变了!自己肩膀上和头顶上的三把火真的变了。虽然也是赤色,但是赤的发亮,炽烈燃烧的火焰熊熊,仿佛能烧尽世间的阴恶。 “书灵,我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刘厚问。 古书道:“还不错。这生命力可以抵得上两个普通人的灵魂力量,足以问我30个问题,或者五个比较复杂的问题。” “太好了。”刘厚激动无比。 生命力增加,能给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刘厚觉得自己这个生命强度,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岁,简直是轻轻松松。而且反应力和脑子,似乎也增强了许多。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主观感受,真正是不是变强了,还需要测试。 刘厚很手痒,迫切的想要试试自己的力量。他再次偷溜着出了密室,先是将那一滴精魄让小白服用下去。 小白吃了精魄后,闭着眼睛竟然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刘厚观察了一番后,觉得应该没啥坏事。小白的精神状态很好,只是身体里,仿佛在产生着某种变化。 没打扰它,刘厚找了一只落单的变异犬。 这只变异犬大约体长一米五,模样可怖,尖锐的犬齿在灯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寒光。虽然这只变异犬并没有达到成熟的标准,但是在不久前,三个刘厚一拥而上,也是不可能干的过的。 变异犬死死盯着刘厚,虽然眼神里有些困惑和警惕,显然是觉得刘厚这个人有点扎手。但最终还是抵不住,对于生人血食的渴望,尖吼一声冲了上来。 刘厚低喝一声,虽然没有学过武术,但是他现在自信心满满。眼疾手快之下,双手腾的探出,刚好抓住了冲过来的变异犬的双爪。 变异犬的力量极大,普通人要是被爪子拍中了,脑袋还不像西瓜一样烂掉。但是被刘厚抓住的双爪,变异犬死活都挣脱不开。 变异犬急了,探头朝刘厚的脖子咬过来。 刘厚一脚踢出去,正好踢在了变异犬的肚子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他竟然活生生的将这只百多斤重的变异犬给踢飞了几米远。 变异犬痛的哀嚎着。 刘厚也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的力量竟然那么大。眼前这只比格犬变异后,体型如同大型的豹子,力气也不容小觑。但是自己一踢之下,居然能将它给踢开。 生命力增加过百分之百后,果然自己整个人都有了量的变化。 嘶吼着的变异犬又冲了上来,刘厚干笑两声,开始变着花样的测试自己的身体机能。说是测试,已经谈得上是单方面的虐待了。 变异犬的嗜血本能被刘厚给打的彻底灭了,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丝恐惧,逮着机会想逃跑。 刘厚倒也没有杀它,在他眼里,这些变异犬统统都是自己的财富。每一只变异犬在成熟后,都能为他提供精魄。 他可舍不得损失任何一只。 将伤痕累累的变异犬放跑后,突然刘厚的余光瞥到了一丝黑影。 转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的背影,这个女孩,他似乎有点眼熟。那女孩扎着马尾,没有穿防护服,就只是在单薄的衣服外套着一件白色的访客用白大褂。 白大褂裹着那身娇躯,显得女孩的身体格外的窈窕诱人。犹如熟透的水蜜桃,正在等人去踩在。 不过刘厚完全没有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他满脑子的疑惑。现在整个动物养殖区都被锁了起来,里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值班。 这个女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主管给他的单子里也没有提到这种事情啊。 总觉得,这女孩出现的有些突兀,甚至,行为举动都有点怪怪的。 第9章 天然呆的倪悦菲 这个身材极为火爆的女孩,正偷偷的趴拉在门后边,不知道在偷窥着啥。 刘厚再三确认这个女孩肯定是人类后,出于职业操守,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根据工作守则,一旦在饲养区看到异常行为的人,必须要上去询问。这是上班第一天的培训里,着重提到的。 更何况,刘厚现在已经将动物养殖区视为自己攥取生命力的领地了,如此突兀的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他当然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女孩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拐角处,对于刘厚凑到了自己背后完全就无感无觉。女孩的后脑勺近在咫尺,刘厚甚至能闻到这漂亮女生身上传来的幽幽馨香。 扑鼻的幽香涌入鼻子,让刘厚头昏目眩。他这个坚定的保持着二十年童子身的处男,哪里闻到过这么香的气息。 稳了稳心神,刘厚屏蔽诱惑,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看那具尸体,奇怪了,它怎么能走得动?”女孩的声音犹如夜莺般清脆婉转,竟然不假思索的回答起了刘厚。 刚回答完,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回头,一张绝美的脸险些和刘厚的脸撞在一起。 “咦,咦咦咦。你是谁!”女孩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好大一步,警惕的和刘厚拉开距离。 刘厚一刹那间,失神了。 这是多么漂亮的一张脸!乌黑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小鹿般的长睫毛,洁白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只需要看一眼,任何人都会惊叹老天爷竟然能将如此黄金比例的搭配,完美的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美的令人窒息。 敞开的白大褂里,女孩穿着单薄的绿色吊带上衣,胸口的丰满几乎要呼之欲出,搭配着包裹着修长美腿的牛仔裤,更是勾勒出了一幅诱人的风景。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刘厚看。 “我是刘厚,是实验动物饲养员,今晚正好该我值夜班。”刘厚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是谁?” 他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其实这女孩,他认识,甚至称得上很熟。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熟悉罢了,人家女孩子肯定不认识他。 这女孩,叫倪悦菲,就是刚才变异白老鼠调侃过的美女技术员实习生,那位自己只能远远欣赏,却高冷的无法靠近的绝色美女。 刘厚看到女孩的一瞬间就诧异不已,这家伙,怎么这么晚了还留在饲养区。她不应该早就下班了吗,难不成是加班太晚,被一不小心给关在了实验室里? “哦,你是刘厚啊,我记得你。”倪悦菲喔喔了两声,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天然呆,和她高冷的模样很不搭调:“你刚刚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 “我说了我值夜班啊。”刘厚额头上冒出一头黑线,这倪悦菲怕是不止天然呆,还有点记忆障碍。 “嗯嗯,知道了。”倪悦菲没营养的嗯了几声后,瞅了他几眼,又开始偷瞅着拐角对面,完全无视了刘厚。 刘厚挠挠头,突然背后一寒。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的东西了。 晚上的动物养殖区如此诡异危险,到处都是噬人的变异犬和变异老鼠。如果不是自己侥幸得到了古书,现在早已经翘辫子了。 这个倪悦菲,作为一个普通人,竟然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都还能生存下来。甚至看到了变异怪物以及行走的周运诚的尸体,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处之泰然。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倪悦菲,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意外,被关在大楼里的。她明显,是自己在下班后躲了起来,趁着夜色,想要在大楼中干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想到这儿,刘厚脸都变了。他偷偷摸出一张天目符,捏碎后,轻轻拍在倪悦菲的背后。 刹那间,倪悦菲的肩膀上便出现了三把火来。 有这三把火,就证明倪悦菲是正常的人类。这令刘厚放心了许多,可是再看这三把火,刘厚顿时骇然起来。 倪悦菲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不对劲。 如果说刘厚的三把火呈现赤色,熊熊燃烧的话。倪悦菲身上的三把火,就烧的太过于旺盛了,火焰直冲半米高,赤色深沉的甚至隐隐开始变得发橙。 刘厚和倪悦菲的三把火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云泥之别。 正常普通的人类,身上的三把火怎么可能烧的这么壮观可怖? 刘厚浑身发冷,他偷偷的朝后边退,想要溜掉。 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不知何时,倪悦菲已经出现在了他身旁。 “你要去哪里?” “我想到自己还有动物要喂,不打扰你了哈,你忙。” “动物都跑出来瞎溜达了,不需要你喂。” “啊,我想尿尿。莫非你要跟我去男厕所。” “呸,休要逞口舌。”倪悦菲冷哼一声:“你为什么会用天目咒?你是哪个道门的人,为什么来这里?” “我听不懂你说神马。” 刘厚心中警钟长鸣,绝美的倪悦菲身上,传递出了一股强大的威压。那股力量无形,哪怕没有身体的直接接触,都快要将他给压塌了。 他提起所有的生命力,转头就跑。 “哪里跑。”倪悦菲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轻轻一迈大长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出现了幻觉。 刘厚竟然看到明明刚才还在身后的倪悦菲,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女孩纤细白皙的手抓向了刘厚的胳膊。 “书灵。”刘厚在心里吼道。 “向后退一步,向左三步。”书灵道。 刘厚急忙后退,倪悦菲的芊芊素手逮在了刘厚的残影上,她咦了一声后,向左边一捞,二捞,三捞。 全都没有捞住。 刘厚全都躲了过去。 “怪了,你为什么能看穿我的动作,你明明那么弱。”倪悦菲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姑奶奶,咱们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干嘛非得要跟我过不去。”刘厚苦笑着。 倪悦菲偏着脑袋:“我哪里跟你过不去了,就是觉得你很可疑。” 可疑,可疑你妹啊,明明最可疑的是你才对。刘厚只敢在心里吐槽。自己一个好生生的值夜班的勤奋员工,偏偏要被一个故意潜伏在动物房的可疑危险分子说可疑。 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世道,谁凶谁有利。 倪悦菲不信邪,身影闪烁着,不断的用手逮刘厚。刘厚被逼的上蹿下跳,在古书的指引下,一次次的侥幸逃脱。 终于,倪悦菲不耐烦了。她咬破右手指尖,迅速用血在手心里画了什么东西。 刘厚有点懵,这女孩看起来漂漂亮亮的,怎么抓不到自己就开始自残了?她在搞什么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女孩对准他,素白的小手心一翻。 “定!” 清脆的女声响彻四周。 刘厚骇然的瞪大眼,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发觉自己在这一瞬,竟然全身无法动弹丝毫,真的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捆在了原地。 第10章 定身咒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就这样不能动了? 刘厚难以置信,他调动全身的力量,居然整个身体都犹如石化,除了嘴巴和眼珠子能动弹外,身体的其余部分真的是毫无动静。 如同瘫痪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刘厚深呼吸两口气,脑子不断的盘衡着利弊。这倪悦菲,应该不是想要杀他。要杀他,早就杀了,哪怕他靠着书灵躲避了她的攻击,但也只不过是取巧罢了。 他俩实力悬殊,倪悦菲又会这奇怪的令人麻痹的神秘手段,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书灵,我中了什么东西?”他在心中问。 “这是定身咒。”书灵回答。 “有破解的方法吗?” “有,不过需要时间。” “多久?” “30秒。” 刘厚知道可以破解这劳什子的定身咒后,心中先是一喜,又是一忧。30秒看似很短,但却足够那个漂亮神秘的女生,对自己为所欲为了。 他不算聪明,但也猜得到,倪悦菲将自己定住想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啥让人血脉喷张的好事。 “奇怪了,你明明这么弱,而且身上也没有道门印记……”倪悦菲摸着白皙的下巴,绕着刘厚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为什么会有天目咒呢,而且还能看穿我的动作。” 女孩怎么想似乎都没有想通:“喂,你回答我啊。” “回答你什么?”刘厚拖着时间,暗地里用书灵给的方法破解定身咒。 他哪里敢回答倪悦菲的问题。 倪悦菲嗔怪的盯了他一眼:“我刚刚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倪悦菲哼了一声:“不说是吧,姐有的是手段逼你就范。” “你试试。”刘厚一副要杀要剐的无赖模样,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这妮子只是对他好奇而已,并不是真的非要杀他。 “行,你要死鸭子嘴硬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倪悦菲眼中射出一股开心的笑容。 这笑容纯洁无瑕,不知为何,却令刘厚突然背后发毛。 “我早就想试试这个办法了,嘻嘻。” 在刘厚恐惧的目光中,倪悦菲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羽毛。 看着拿着那根羽毛,表情雀跃无比,像个小孩子的女孩,刘厚满脑袋黑线:“你就用这个收拾我,我告诉你,我刘厚可不是吃素长大的。砍了我的头,我怕,羽毛我怕个卵。” “呸,你就嘴硬吧,待会儿我看你能嘴硬多久!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满清第十一大酷刑。”倪悦菲撇撇嘴,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符,一把捏碎,拍在了刘厚身上。 刘厚浑身一抖,但纸符却并没有伤害他丝毫:“就这?” “哼哼,刚刚拍在你身上的是阴已符,这符没啥大用处,但是能将一个人的感觉扩大十倍。”倪悦菲笑道,眼睛发光。 刘厚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心中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你想……不要,住手!” “晚了,给你机会你不要。”倪悦菲流露出越发灿烂的笑容,这妮子显然更像是对自己这个手段终于用上了,而开心无比。 她将手中的羽毛凑上去,开始挠刘厚的痒痒。 “哈哈,哈哈哈,住手,快住手。哈哈!”刘厚被挠的眼泪横流,他这人并不怕痒,但是在感官十倍放大的情况下,那是真要死人的。 倪悦菲没有说谎,假如满清真的有十一种酷刑的话,她的挠痒痒手法肯定会排得上号。要知道当初古罗马的刑法之一,就是通过动物来舔人的脚丫子,最终让人笑死。 笑到极致,是真的会死的。 场面一度失控。 刘厚哈哈大笑,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直到他声音都笑哑了,倪悦菲才停下手:“服了吗?” “服,服了。”刘厚是真的服了,正常人的脑回路,哪会想的到用这种手段让人屈服的。但是倪悦菲偏偏用了,而他偏偏是真的被她给弄服了。 天然呆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比正常人更加可怕。 “说不说。” “说,我啥都说,就算你问我内裤的颜色我都事无巨细的回答你。”刘厚忙不失措的道,生怕她又给自己挠上来。 倪悦菲俏脸一红:“呸,我问你内裤颜色干嘛,我又没兴趣。” “这不是表示我有多顺从嘛。”刘厚嘿嘿笑道,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女孩倒是没注意,只是又将刚刚的问题问了一次,等着刘厚回答。 “在我回答之前……”刘厚努了努嘴:“要不你先看看你背后。” “背后,我背后有啥?”倪悦菲知道刘厚被定身咒定住了,倒是不怕他整出幺蛾子来,愕然的转头望过去。 这一望,就吓了一大跳。 只见面前一张凹凸不平的僵硬丑脸迎面而来,几乎要和她贴在了一起。那丑脸猛地喷出一口白气,臭鸡蛋似得腥臭味带着腐蚀性,哪怕倪悦菲躲得够快,白大褂的衣角,也被腐蚀了一小块。 原来是周运诚的尸体循着刘厚的大笑到哭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溜达了过来。 “孽畜,竟然敢来攻击我。”倪悦菲俏脸一黑,洁白的手臂一把探出,双掌朝周运诚的尸身拍去。 浑身僵硬的周运诚竟然被这娇滴滴的一掌,给拍出了三米多远,看得刘厚直咂舌。 周运诚早就死了,自然没有痛觉。它倒地后,身体一弹,双脚并拢,以盖不住牛顿的棺材板的姿势,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卧槽,这样都能起来。”刘厚骂了一句脏话。 “这孽畜太奇怪了,明明身体里已经没了三魂七魄,为什么还能动。”倪悦菲皱了皱眉头,她的表情不好看,显然是眼前周运诚尸体的运作方式,有点超脱她的常识。 周运诚一蹦一跳下,身体原地拔高,干枯的手指上,猛地弹出十根利刺般的指甲,尤自在空气里闪着寒光,朝着倪悦菲猛插过来。 这要插实在了,不在身上开十个骷髅眼才怪。 看着这恐怖的诈尸逼近,倪悦菲不慌不忙,开口道:“喂,你就在我背后乖乖呆着,等我收拾完这家伙,你可要老老实实的把你的情况交待清楚,听到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见身后的刘厚开口。 她‘咦’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刚刚话不是挺多的嘛?吓傻了?” 身后,还是没有人回应。 察觉不太对劲儿的倪悦菲一脚再次踹开周运诚的尸身,抽空转头一看。 这一看,她又傻了。 背后,哪里还有刘厚的身影…… 第11章 天书呈威 倪悦菲虽然总被人说有点天然呆,但她只是呆,并不是傻。 相反,她相当的冰雪聪明。 二岁就能熟读古诗三百首,4岁的时候和母亲一起去道观还愿,一眼就被德高望重的道长看中,硬是要收她为徒。 母亲没答应,那位道长亲自来到家中,厚着脸皮在她家里混吃混喝呆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母亲是因为心痛饭钱,还是被道长的诚意打动,终于允许倪悦菲拜他为师。 之后,倪悦菲才知道自己那个爱占便宜的师傅,是太乙门,一门之掌,德高望重。她天资卓越,甚至称得上百年难得一见,各种道门法案在她手里,都能很快的熟稔。 要说她最得意的,还要数这定身咒。 定身咒修习极难,就连她的师傅,拼了几十年也没有练会。但是倪悦菲一练就通,凭着这一手,她可以说是打遍太乙门同辈无敌手,将所有师兄师弟踩在脚下。 可这一次,倪悦菲阴沟里翻船了。 本以为以刘厚的低微实力,自己的定身咒随随便便能够定他个十天半月的。没想到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刘厚竟然莫名其妙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开了自己的定身咒,跑的那叫一个潇洒帅气。 她回眸的瞬间,只看到了一个裤子上破了几个洞,尴尬的露出红内裤的屁股。 失神间,周运诚的十根指甲已经插到了面门前。 “滚开!”倪悦菲娇喝一声,不耐烦的一脚将其踢开,也不顾上这明显违背常识的行尸为什么会动的问题了。 她追着刘厚而去,满脑袋想的都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解开自己的定身咒的? 天然呆的人要执着起来,哪怕是刘厚逃上了刀山火海,她也要下去跟着蹚一蹚,将他给抓住问清楚为止。 所以刘厚就惨了。 他以为自己只要逃得够快就能逃的过倪悦菲,可惜倪悦菲的实力,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刘厚其实早就解开了定身咒,但是他一直忍着,就连被倪悦菲挠痒痒的时候,也以自己都诧异的耐力忍了下来。 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趁着诈尸攻击倪悦菲的瞬间,刘厚想趁机逃进值班室的密室中,躲一躲倪悦菲。毕竟他身上的古书,他可不想暴露。但是不暴露古书,自己身上发生的连他自个儿都不清楚的事,哪能那么容易解释? 倪悦菲虽然天然呆,但绝对不好糊弄。 三十六计走为上。 但是刚逃到值班室门口,前脚还没有跨进门时,书灵突然写出一行字:“朝右边跳。” 刘厚心中一惊,本能的照做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冒着火光的符纸从左边脸划过,落在地上,将环氧地板都烧出了一大块黑斑。 这要把他给打实在了,他不被烧个半身不遂才怪。 “你白痴啊,真打中人了,不要我命才怪。”刘厚气不打一处来的朝身后骂道。 身后倪悦菲嘟嘟嘴:“你不要乱动就没事了,我照着你腿打的。” “打中腿也是个重伤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乱来。”刘厚一边骂一边远处逃。 值班室肯定是回不去了,倪悦菲的速度太快,他可不能让她发现那个密室。毕竟他还要靠着里边的精魄提取器来搞精魄。 “别逃,喂,你逃什么逃,我又不会吃了你。就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嘛!”眼看刘厚又逃,气的倪悦菲跺了跺脚。 “我傻啊,我不逃谁知道你要干啥。” 刘厚也是有苦说不出,虽然知道倪悦菲并不是真想伤害自己,但她想问自己的问题,自己也是真的一个都没法回答。 那本奇书已经跟他绑定在一起了,书上的文字,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看到,这也给了他很大的方便。 倪悦菲虽然快,但是在书灵的帮助下,刘厚总能差之毫厘的躲开她的追击。就连她想要对刘厚再次施展定身咒,将他定住。 可是刘厚竟然不知道用哪里学来的奇怪姿势,总是看似侥幸,但实则有规律可循的避开了定身咒。 “可恨。”倪悦菲漂亮的脸蛋气呼呼的,眼中却更加的炙热,甚至有些兴奋。 她对刘厚越来越感兴趣了。 很快,刘厚就逃到了小白睡觉的地方。 吸收了大量精魄的小白现在已经醒了,苏醒过来的它异常威武,浑身毛发如刺般根根竖起,整个身躯都庞大了不少。 这家伙看着刘厚炸呼呼的跑过来,像是在逃命。 对刘厚,小白有特殊的感情,救了它几次性命的刘厚,早已经被小白视为了主人。主人被追,狗腿子当然要雄起。 它当即虎躯一震,身体从狭小的门内挤出来,凑到了刘厚身旁。 刘厚一看实力大增的小白,顿时大喜:“小白,咱们一起对付身后那娘们。” 小白听懂了似得点点头,转身就朝着追过来的倪悦菲怒吼一声,然后仰头一扑,想要将倪悦菲扑倒。 “别伤了她。”刘厚连忙又加了一句。 倪悦菲虽然追着自己不放,但是并没有真的加害自己。让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受伤,作为男人,刘厚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但是,显然,他想多了。 “这只狗真有趣,看来你养的不错。”看着威风凛凛,像一头狮子的小白,倪悦菲赞了一句:“它可吃了不少同类吧,咦,不对,光是吃同类,应该长不成这样。难道你还喂了它别的东西,不然在尸化的状态下,怎么会还能保持理智?” “吼!” 小白前爪拍向倪悦菲,倪悦菲怡然不惧,只探出一只芊芊细手,就将重达半吨重的小白给抓住了。 小白很懵。 刘厚也很懵,这太不物理了。倪悦菲瘦瘦小小的,到底哪里来的怪力气?难不成是和她身体上那异常的三把火有关? 生命力足够旺盛的话,就能无视物理法则? “乖乖给我躺下。”倪悦菲轻声道,单手向下一翻,硕大的小白,猫咪似得就躺在了地上,四爪朝天,双眼透着迷茫和无辜。 它连自己怎么被弄倒的都搞不清楚。但有一点它很清楚,那位追着主人跑的人类雌性生物,她只是有人类的模样而已。 论实力,她才是真正的怪物。 第12章 三尸虫 “这么强!”刘厚咂舌道。 见小白不中用的两秒就倒地,半天都不敢起来的模样,他无奈的挠挠头,又开始逃命去了。 “喂,你够了,还跑。” 倪悦菲追了上去。 直到这两个人跑远,小白才一个哆嗦站起了身。它喷了喷鼻子,无奈的追了上去,哪怕自己在倪悦菲面前连个菜都不算,但它一只忠诚的狗子能有啥办法。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它身后,周运诚的尸身又一蹦一跳的追了上来,但跟刚刚不同的是,这条诈尸,似乎浑身都在打摆子似的,抖得厉害。 随着它的抖动,一股股黑烟,从它的皮肤下喷出,异常的诡异可怖。 整个实验室里出现了古怪的一幕。 一个男生在狼狈的逃,后边一个绝美的女孩在追个不停。单看这两人,你会以为这是个爱情故事,但女孩身后的画风就变了。 她背后不远处是一只狮子大的狗子在紧紧跟着,狗子后边是一只狰狞可怖的诈尸在冒烟。这两人一狗一尸的运动轨迹中,本来凶厉的变异实验动物们,现在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乖乖的怎么从笼子里逃出来的,就怎么回了笼子去。 有聪明的动物,甚至连笼子门都自个儿给关上了,躲在里边瑟瑟发抖。 “你给我停下!”追了有半个多小时后,倪悦菲终于怒了。 “就不停。”刘厚回嘴。 “你!”倪悦菲气的连连跺脚:“再不停,我就要来狠的了。” “我一个带把的,还怕你。”刘厚转头比了个鬼脸,但鬼脸还没挂出来,他脸色就挂不住了。 只见倪悦菲气哼哼的,不知从清凉单薄的衣服的哪个旮沓里摸出了一把符。符纸在她手中,以优美的方式,孔雀开屏般展开。 她将符纸,迎风一招,手里的纸符全都无火自燃起来。 这每一张纸符,都代表着一个不久前射的地板发黑,能够要人命的,巡航导弹似得神秘术法。 “叫你不停,哼哼,叫你不停。” 倪悦菲赌气的将那些纸符一股脑全朝刘厚扔了过来。 “我的姑奶奶,真来真的了!”刘厚脸白的跟个鬼似得,哇哇大叫着,不断的让书灵预判火焰纸符攻击来的角度和方位。 他上蹿下跳躲得越狼狈,倪悦菲看的越解气。 好不容易堪堪躲过了第一波纸符,女孩不慌不忙的又掏出了一大把纸符,迎风一招,所有纸符又燃了起来…… 刘厚一身冷汗。 “叫你逃,叫你逃。” 从小就是天之骄女的倪悦菲哪里在同辈人身上吃过这种瘪,她不断的将普通人梦寐以求的紫火符,不要钱的扔出去,就为看刘厚出糗。 这一幕要被她那爱占便宜的财迷师傅看到了,不被气的连连扯胡子,心痛死才怪。 “停,停一停。我挺不住了!” 不一会儿功夫,刘厚就挺不住了。他就算身体还挺得住,但是不断地借用古书的力量,他生命力也快挺不住了。 “刚刚我叫你停你不听,现在,我,偏,不!” 呃,貌似这女孩已经气的偏离了初心,一股脑的继续朝刘厚扔紫火符,就连要逮住他的目的都给忘了。 玩得不亦乐乎的倪悦菲没有注意到,周运诚的尸身,已经偷偷跳到了她身后。那股直冲天的黑气,将整个尸身包裹住,黑气内部,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出。 但是上蹿下跳的刘厚却看到了。 “那个女娃,有危险。”书灵突然道。 “哈?那个人形怪物能有生命危险。”刘厚躲开了一道紫火符攻击,难以置信的问。 “那具行尸中,有个极为危险的东西要出来了,盯上了那女娃。只要那东西上了那女娃的身,你就能逃掉了。” 书灵又道。 “她会死吗?” 刘厚皱了皱眉头。 “不会。” “那就好。”刘厚一喜。 但是书灵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不好了:“但是会比死都不如。” “……书灵,你怎么不一句话把话说完!”刘厚脸抽了抽:“我要去警告她。” 书灵不解:“你们人类真奇怪,她半死不活干你何事,你明明就能保住自己的秘密。” 刘厚没理它,开口冲着倪悦菲喊道:“喂,你看你背后。” “又来这一招,我可不信。”倪悦菲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戏谑的只是盯着刘厚。 “我……你奶奶的。”刘厚来了一句国骂。 说也是奇怪,倪悦菲明明实力强大,但异常的是竟然发现不了周运诚的靠近。难不成是周运诚尸体里冒出来的黑气有问题,屏蔽了倪悦菲的感知? “真的,你背后的那东西,会让你生不如死。信我!”刘厚急了。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家伙坏得很,我就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嘛,你不光不回答还到处乱窜。”倪悦菲恶狠狠的耍着小脾气。 危险已经近在咫尺,周运诚身上的黑气透着一股强烈的邪恶,竟然已经一丝一缕的朝倪悦菲的身体上缠绕而去。 偏偏倪悦菲毫无察觉。 刘厚果然还是无法见死不救,他一咬牙,问书灵:“有什么办法让我抓住这怪符咒而不受伤害?” “没有。” “……那有没有办法,让我抓住这怪符,但是死不了?” “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你的手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没了。” “快告诉我。”刘厚拼了。 他确定了,这黑雾确实有能屏蔽倪悦菲感知的神秘力量,如果倪悦菲不主观意义上的转头亲自看一看,应该是根本无法察觉的。 但这妮子已经一门心思的琢定自己在耍手段了,眼神死咬着他不放。 真是一根筋啊! 根据书灵给的方法,刘厚调动身体中所有的生命力,集中在了右手之上。倪悦菲看的连连奇怪,这小子要干嘛? 只见又一道紫火符朝刘厚飞过来,刘厚猛地探出手,将熊熊燃烧的紫火符一把抓住。 倪悦菲吓了一跳:“你竟然赤手去抓紫火符,你的手不要了啊!快丢掉!” 说完她就想冲过来帮刘厚将紫火符扑灭,但是身体一提劲,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吸收了似得,竟然软软的。 她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倪悦菲大骇,刚想喝问刘厚对自己干了什么,但转瞬间就明白了。 根本不是刘厚对自己干了啥,而是,刘厚一直都没有骗她。 她身后,真的有危险! 周运诚裹满黑雾的尸身中,一对像是触须般的东西探了出来,它仿佛以黑雾为地,朝着倪悦菲的身体钻了过去。 一看到这犹如蟑螂般,但是却比蟑螂大了几十倍的怪虫,倪悦菲的整个小脸都煞白无比,骇然的花容大变,失声道: “三尸虫!” 第13章 逆战三尸虫 见到这名为三尸虫的怪虫,倪悦菲整个人都不好了。从小就顺风顺水的她,第一次暴露在死亡中,和死亡靠的这么近。 不,如果被三尸虫钻入身体,只是死了还好。 最怕的是不死不活,那可是比死亡更加的恐怖。 倪悦菲心脏狂跳,她银牙咬紧,美好的身体绷直。要是在平时,早早的发现三尸虫的话,一只小小的三尸虫而已,她随手就给捏死了。 但三尸虫的特性很独特,一旦和人靠的距离足够近,无论你实力多高都会中了它的招。 三尸虫能分泌出的一种毒雾,麻痹人的神经。 显然自己已经中了三尸毒,所以她才运不起一丝力气了。 难怪周运诚的尸体明明已经没有了魂魄,甚至没有一丝怨气,它也能行动自如。原来是被人种下了三尸虫。 倪悦菲脸上流露出一丝决然,与其被三尸虫入体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死了好。女孩性格坚强果断,她一声不哼,的在身体内,开始酝酿起了最后的手段。 一旦三尸虫钻过来,她就会用太乙门的秘法,和三尸虫一起踏上黄泉路。 只是可惜了,自己二十岁,人生的精彩才刚刚开始的年华! 倪悦菲叹息一声,已有死志的她,温柔的朝刘厚望过去,吩咐道:“喂,你叫刘厚对吧。赶紧逃吧,既然这里有三尸虫,那么水比我想的更深。如果你今晚能活着熬到天亮,听我一句劝,马上辞职,远远地离开这家公司。” 刘厚却一声不哼,他咬着牙,手中的紫火符仍旧熊熊燃烧着,焚烧着他的掌心。 “喂,我跟你说话呢。咦,你想干嘛?” 倪悦菲眼中露出一丝奇怪,甚至是震惊:“你竟然真的空手接住了紫火符,你这么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张紫火符被刘厚以奇怪的手法束缚在了掌心。 “不要,张口,闭口,说我,弱!我勉强也算个,男人啊!” 虽然有古书告诉了他约束紫火符的方法,但是刘厚仍旧被紫火符烧的痛不欲生,龇牙咧嘴:“你想知道我要干嘛是吧,我这是要,救你啊!” 他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紫火符,拼命朝倪悦菲的身后扔了过去。 倪悦菲惊呆了。 这个弱小的男生,竟然说要救他? 这么弱小的男生,他竟然抓住了自己的紫火符。明明自己一直追着他不放,但是他现在,竟然拼着手掌不要的危险,要救她…… 一瞬间,倪悦菲有了点小小的感动。 真的,真的只是有一点点的感动。仿佛就连面前其貌不扬的刘厚,似乎也变得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帅气。 原来弱小的男人,也能这么的帅啊! 真好笑。 倪悦菲笑了,笑的天地生花,就连不太明亮的动物试验区,在这笑容中都变得异常的炫目刺眼。 在她嫣然的笑靥下,紫火符从她耳畔飞过,带起了她脸侧一缕乌黑的发。 然后轰然爆开! 只听一阵刺耳的虫子发出的痛苦哀嚎,周运诚连带着它身上的三尸虫,被紫火符轰到了空中,远远地落地。 就连三尸虫上笼罩的邪恶雾气,都被破开了一道口。 没有了三尸虫的扰乱,倪悦菲强压着体内的三尸毒,盘坐在地上。 “你怎么样?”刘厚走上前问。 女孩白了他一眼:“你手怎么样?” “情况都这样了,你关心我的手干嘛。”刘厚问:“你还站得起来吗?” “你手怎么样?”女孩一根筋的又问。 “没啥大碍,只是有点痛。” “我看看。” 倪悦菲探手拉过刘厚的右手,看了几眼,诧异的发现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掌心被高温给烧伤,破了点皮罢了。 这个人,真是有太多神秘的手段了。 被紫火符炸飞的周运诚从原地弹起,重新朝两人跳过来。 刘厚扶着女孩就想逃,软玉温香在怀,他却一点想法都不敢有。 倪悦菲反而脸色红润起来,呸了一声:“还不把我放下。” “咱们不赶紧开溜啊?”刘厚愕然。 “溜到哪里去,这里可是个密室啊。咱们逃不掉!”倪悦菲乌黑漂亮的大眼睛深深的看了刘厚一眼,吐出几个字:“三分钟,撑的了吗?” “三分钟,你是在小看我!”刘厚一听三分钟这个时间限制,顿时就怒了:“是男人怎么撑不了三分钟。” “那就好。”倪悦菲总觉得刘厚发怒的原因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她不懂,也不想懂:“你挡住那具行尸三分钟,我把三尸毒给逼出来。” “好!”刘厚信心满满,直接朝周运诚跑了过去。 倪悦菲张大嘴巴,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刚跑过去的刘厚被周运诚一撞,身上险些被插出十个骷髅眼。 刘厚被吓了一跳,自己不久前才和周运诚的尸身交过手,那时候它还笨笨的,动作缓慢,力量也不大。怎么现在跟打了激素似得,这么凶猛! 到底是哪里不对? “笨蛋,三尸虫被种入这尸体中,应该至少三天了。被三尸虫寄生的尸体,尸变的时候虽然很弱,但是一旦三尸虫孵化后,身体就会变得异常硬,实力也会变高很大一截。你肩膀上的三把火只不过才二等赤火罢了,这具行尸,至少有四等赤火之力。” 倪悦菲骂道。 刘厚没听懂女孩嘴里的专业术语,但是二等赤火和四等赤火的区别,他想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认为的二人之力,或许就是倪悦菲口中的二等赤火。 他这个大学生学过高等数学,还是分得清的。四是二的两倍,但是在力量级别上,却远远不止两倍那么简单。 周运诚的尸体,现在的实力,应该在他的四倍左右。 “三分钟,好像确实不容易坚持啊。”刘厚苦笑,他转头望了一眼正在逼毒的倪悦菲,撇撇嘴:“你就在那里好好休息吧,耐心看我的表演。” “行,我勉强欣赏一下。”倪悦菲冲他翻个白眼。 话音刚落,刘厚又被那具行尸给撞飞了。还好他实力低微,三尸虫根本看不上这具宿体,一门心思的想要钻入倪悦菲的身体里,所以懒得理会他。 被打散的黑雾重新布满了周运诚的身体,将它的尸身笼罩。雾气翻滚,像是有无数恶心的虫子在爬来爬去。 “书灵,以我的实力,该怎么打败这只虫子?”刘厚艰难的阻挡着行尸,但是总有种螳臂挡车的无力感。 “三尸虫怕火,用三净真火符烧,药到病除。” “三净真火符我画得出来?”刘厚一喜,只要有办法就好。 没想到书灵给他的脑袋上泼了一盆冷水:“画三净真火符很简单,就是你生命力不够。你再修炼大约三百年,应该能画得出来。” “这特么叫简单。”刘厚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14章 三尸虫克星 “当然,倒是也还有一个别的办法。” 书灵又道。 刘厚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学坏了,说话都学会绕弯子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嘴贫。 呃,想这个的时候,刘厚大概忘了照镜子。 “说。”他没好气的在心中咆哮道。 “三尸虫有个弱点,就是它的真身,你只需要如此如此,这样这样……” 倪悦菲静静的坐在地上,虽然三尸虫窥视着自己的身体,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莫名其妙的很安心。 因为有一个男人,挡在自己跟前。 虽然他实力弱小,虽然他坚持不了几秒钟,就总是会被那具行尸击飞,但他一次又一次的爬了起来,用他并不强壮的身躯,不断的替她挡下危险。 他,本不需要这么做的,何况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更何况,她不久之前还想要抓住她,逼问出想要知道的信息。 这些信息对她而言或许可有可无,但谁又没有点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呢?至少那个男人的秘密,他宁愿逃,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就是这样的人,却,在保护她。 而她,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的安心。 这种情绪,她从来都没有过,也从来不曾有过。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讨厌。 让刘厚替自己挡住三尸虫三分钟,倪悦菲承认自己是在赌,而且大概率会赌输。只有二人之力,甚至没有系统学习过拳脚功夫的刘厚,打起来没有章法,如果不是一次次以奇怪的姿势躲开了三尸虫的攻击的话,恐怕他早就死了。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祈祷出现奇迹。 三分钟在平时,刷刷手机一眨眼就过去了。但是在现在,却是生死一线的关口,极为漫长。 倪悦菲漂亮的大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再次被击飞的刘厚,缓缓的闭上了眼帘。她需要调动所有的力量和注意力来将三尸虫毒给逼出来,不能有半点疏忽。 这三尸毒非常的棘手,能够融入血液里,哪怕只剩一丁点,都会给她造成隐患。 “希望真的能出现奇迹,让他,挡下这三分钟吧。”倪悦菲深吸一口气,虽然她觉得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之后,女孩屏蔽了感官,她整个人都盘坐原地,陷入了死寂中。 她的眼眸之外,正在发生惊人的一幕。 原本实力远远不及三尸虫的刘厚,竟然何时逐渐开始占了上风。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拖把,一把掰断,将有金属尖锐裂口的那一段,不断的刺入黑雾中,挑逗周运诚体内的三尸虫。 三尸虫躲在浓浓黑雾中,本不应该有人看得到它隐藏的真身。 但是刘厚却在书灵的指引下,每一次靠近周运诚的尸身,都能准确的将拖把刺入黑雾,精准的刺中三尸虫的身体。 三尸虫能够控制尸体,但是本身却并不强大。它为了进入倪悦菲的身体中,早已经从尸体的体内钻出来了一大半,现在也不太可能缩回去了。 这就是它的弱点。 但是由于黑雾的存在,哪怕知道它的弱点,别的人也会束手无策。 可对刘厚这个拥有古书,能够预判的怪胎而言,确实是能够以弱胜强的手段。 三尸虫被刘厚给戳懵了,它智商不高,只有基本的本能。它完全不能明白,自己分泌出的黑雾能够断绝视线和味道,令人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方位。 但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无论它怎么挪动位置,他怎么都能精准的寻找到自己的真身? 这很不科学啊。 没多久,三尸虫不算坚硬的外壳上,就被刘厚戳的伤痕累累。 三尸虫,怕了! 生物的本能驱使它想要放弃占领倪悦菲的身体,离开这个鬼地方。实力弱小的刘厚,简直就是它的克星。 而不断攻击的刘厚,其实也不好受。他不断的借用古书的力量,将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快要力不从心了。 看到三尸虫有退缩的迹象,他心中一喜:“太好了,它怕了,要跑了。” 刘厚已经累到要瘫了,现在只想吓跑三尸虫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三尸虫也像他计划的那样,操纵着周运诚的尸身,缓缓的朝后退。 赶跑三尸虫就好,奶奶的,实在太累了,累到灵魂都要被抽掉了似得。生命力严重透支,已经令他开始生理不适起来。 他一手抓着断裂的拖把,将其杵在地上,门神般直挺挺的站在闭眼的倪悦菲跟前。三尸虫一退再退,恋恋不舍的缩出实验室。 就在周运诚的尸体快要走出实验室的门,离开刘厚的视线的一瞬间,书灵冷不丁的道:“你放它离开,真的好吗?” “我能怎样,我都快累死了。”刘厚没好气的说。 “将三尸虫放入精魄提取器里,可是能提取出大量精魄的……”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有气无力的刘厚突然觉得自己又能行了,从脚底冒出了大量的力气,他眼睛发红,眼中冒光,反手拽着拖把就朝周运诚的尸体逃掉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等我,孽畜,哪里逃!” 一晃,漫长的三分钟过去了。 盘坐在地的倪悦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终于将三尸毒给逼出了体外。 一睁眼,她整个人就猛地跳起来,手中一晃,从衣服里掏出一大把紫火符,轻声喝道:“孽畜,受死!” 她清亮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却没有带来一丝回应。 四周寂静如死。 “什么情况?”女孩心中咯噔一声,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环顾四周一眼,这偌大的空间中,没有三尸虫,更没有一直替她抵挡危险的刘厚。 这一虫一人,都去哪里了? 难不成刘厚已经被三尸虫杀死了?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三尸虫早已经钻入了自己的身体,现在的她早已经生不如死了。 可如果刘厚没有被三尸虫杀死,那么他人呢?那只三尸虫呢? 倪悦菲满眼疑惑的挠了挠脸上凌乱的发丝,她警惕的走过走廊,走出门,来到了更空旷的大动物饲养区。 没走多久,她脸色就又是一变。 不是诧异,不是惊恐,而是复杂。 不错,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颠覆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了! 只见刚刚还被自己担心着的刘厚,正举着拖把,炸呼呼的高声骂着三尸虫,让三尸虫滚回来受死。 而附身在周运诚身体内的三尸虫,明明实力是刘厚的四倍以上,却被刘厚追的上蹿下跳,疲于奔命的魂都快飞天了。 只不过短短的三分钟罢了,形势竟惊天逆转。 这三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我救你命,你却想当我师父 此刻的倪悦菲觉得,刚刚还在担心刘厚会死的自己,很傻很天真。 现在明明是三尸虫,比较可怜一点! 确实,附身在周运诚尸身上的三尸虫,憋屈极了。这弱小的人类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追了自己一路,自己一旦停下来,真身就会被戳。 它被戳的奄奄一息,绿色血水不断从创口中喷涌出,流了一地。 幸好,那个灾星的速度,没自己快。 周运诚的尸身蹦蹦跳跳的极力想要拉开和刘厚的距离,刘厚也是真的累了,一时半会儿追不上。 一尸一人就这么僵持着。 倪悦菲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几张紫火符扔过去,击中周运诚。周运诚的尸身腾的冒出一团火光,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黑雾焚尽。躲藏在黑雾中的三尸虫,不断的哀嚎着,很快便奄奄一息了。 紫火还在燃烧,焚尽秽气。 “喂,你干啥啊,谁叫你插手的,我自己能行。”刘厚转头瞪了倪悦菲一眼,脱掉身上的衣服就想替三尸虫灭火。 这要是被烧干净了,他还怎么提取精魄,刚刚吃的苦不就白吃了。 “你竟然敢瞪我。”倪悦菲小脸一白,气呼呼的伸手一招,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紫火,就从三尸虫上消失殆尽。 “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三尸虫烧掉?” “我能不解释吗?” 刘厚乐呵呵的跑上去,将烧的外焦里嫩的三尸虫从周运诚的尸身中扯出来。这只恐怖的怪虫,整个呈现在了他眼前。 怪虫长约半米,脸部像是蟑螂,有触角。但是越往后边,越是细长,长得跟蠕虫似得。就这东西,刘厚如获重宝。 三尸虫那么凶厉,连人形怪物倪悦菲都着了道,肯定能从它体内提取到大量的精魄。 “你拿它有用?”倪悦菲偏着头,盯着喜上眉梢的刘厚。 “我可以不解释吗?” 刘厚找了一个桶将三尸虫装起来,还是那句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突然气氛就有些怪异起来。 “嘿嘿,你身上的毒驱完了?” 刘厚咳嗽一声,问。 “嗯。” 倪悦菲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刘厚说完就准备开溜。 倪悦菲一跺脚:“你又要跑,你到底跑什么,我就那么可怕吗?” “我不跑才怪,就怕你问我有的没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好啦好啦,你别跑,我不问你就是了!” 倪悦菲一个闪身,挡在了刘厚的跟前。 刘厚挠挠头,有点不信,弱弱的问:“真的?” “嗯,毕竟你救了我,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倪悦菲道。 这句话,顿时让刘厚挺直起了腰杆,他差点忘了,自己在理论上,确实是倪悦菲的救命恩人。 “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你该用啥来感谢我?”刘厚舔着脸笑嘻嘻的,准备打蛇顺棍上,讨点好处。 站在跟前的倪悦菲亭亭玉立,紧绷的大长腿,窈窕的身材,就算是沉默着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是显得那么美。 刘厚的问题,确实将她给难住了。 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厚救了她,肯定要给他些东西,但是师傅说不能给物质上的东西作为谢礼。而父母说有恩与己,定要涌泉相报,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要拿什么,感谢刘厚的救命之恩才等价呢?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恼。 偌大的空间,一时间又陷入了死寂中。 刘厚没有打扰她,其实他是无所谓的,随便倪悦菲给他什么都好。只要这妮子不要缠着他,问他身上的秘密就行了。 想了一会儿,倪悦菲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绽放出初夏般的笑颜,很纯真,很开心,很郑重:“我想到送你什么了!” “送我什么?”看到这妮子高兴成这样,就连刘厚都期待了起来。 倪悦菲实力神秘莫测,她能拿得出手的,肯定是好东西。 “我,收你为徒吧。” 女孩的双眸笑的像是两轮弯月亮,很真诚。 “喔,嗯嗯,收我为徒啊。太好了,嗯嗯,真是好东西……个鬼啊。” 刘厚先是嗯嗯的点着头,之后猛地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什么情况,怎么说好的送东西,最后变成收自己为徒了? “对,我要收你为徒。” 少女骄傲的抬起头,虽然在笑,但是表情肃穆,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可以拒绝吗?” 刘厚苦笑。 人家小说电影里英雄救美后,美人通常都是以身相许的。再次要,也是大把的黄金、钞票、地产、钞票、绝世功法、钞票啥的双手奉上。 主角一定是一边撑开口袋,一边义正言辞的拒绝的。 怎么到自己这里,画风就不对了咧? 自己逞英雄救下的美人,现在开口闭口,要收自己为徒!请原谅,他脑袋有些没跟上眼前这位天然呆的思路。 “不行,我这也是第一次收徒弟。” 倪悦菲兴奋的说。 啊喂,你这强买强卖的收徒弟方法,你还想来几次? “可是我不愿意啊。”刘厚苦逼的说。 “没关系,我很有诚意,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在物理层面说服你。” 天然呆的倪悦菲见自己如此大的诚意,居然有人不识好歹,冷不丁的从身上将那根令刘厚要死不活的羽毛又掏了出来。 刘厚……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只在脑袋里天人交战了一秒后,便屈辱的屈服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倪悦菲实在是太开心了,师傅教育她送恩人礼物不能送物质的东西,这样很没诚意。而母亲教育她,要送救命恩人最好的东西。 她单纯的脑子里,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收刘厚为徒,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 如果刘厚知道了她脑袋里的想法,不一连串的国骂给问候过去才怪。你奶奶的,这叫最好的,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啊。 “先简单的行拜师礼吧。” 倪悦菲贯彻送人礼物要尽快送到手上的原则,脚在地上一划一抹,掏出一张纸符,燃尽后,用手指涂抹了些灰烬在指尖,然后蹲下身,一笔一划,认真的画了起来。 她画画的天赋很糟糕,憋足了气,才画出了三个曲线扭曲,看不出模样,就连三岁的小孩子都比她画的好的涂鸦来。 “这啥东西?” 刘厚看不明白。 “这是咱们的祖师爷。” 倪悦菲一脸自豪的说。 刘厚内心全是吐槽。 祖师爷?你家祖师爷要知道你把他们画成印象派,他们真的不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敲你小脑袋? 第16章 天然呆师傅和二货徒弟 看着几根线条组成,惨不忍睹的祖师爷,刘厚打心底里尊敬不起来。 但是倪悦菲却极为尊敬,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然后让刘厚也跪下,这才清朗地道:“天地为鉴,日月盈仄,祖师爷在上。弟子太乙门的字辈倪悦菲,现收刘厚为徒。” 她再次跪拜后,站了起来,从手心里翻出一道符咒,迎风一招,点燃后,在刘厚的双肩,肚子、额头上点了几下。 熊熊燃烧的符纸像是在刘厚的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之后倪悦菲单手一抓,火焰尽灭。 倪悦菲站到刘厚的身侧,表情严肃,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太乙门玄字辈的弟子了。” “这么简单?”刘厚不解地问。 他记得人家电影里拜师,好像要比这隆重复杂得多。 “当初我师父收我的时候,就是这么个仪式。”倪悦菲扬起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还有咱们太乙派的教诲。” “教诲?”刘厚一听教诲,连忙直起了腰杆,表情也严肃起来。 门派的教诲,在所有电影小说里,都是很重要的,值得尊敬。既然已经被倪悦菲强买强卖,拜进了那劳什子的太乙门,那自己也要拿出点基本的诚意来。 “太乙派崇尚的是尊师重道,尊师为重中之重。要敬师爱师,把一切好的东西,以及你觉得好的东西孝敬给师父。师傅的东西,是师傅自己的,而你的东西,还是师傅的……” “喂喂,停一停。” 刘厚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叫师傅。” “喔,师傅。咱们门派的教诲,我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啊。”刘厚不耻下问:“为什么我的东西,就变成师傅的了?这比996是福报的公司,还要压榨员工啊,好歹人家还给工资。” 倪悦菲愣了愣,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师傅是这么教我的。” “请问师傅,你的师傅是谁?”刘厚满脑袋黑线。 倪悦菲拱了拱手,尊敬地道:“我师父,你的师祖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他疾恶如仇,威风凛凛,作为太乙门的一门之掌,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个大公无私,牺牲大我成全小我的英雄。” 刘厚激动了:“师祖竟然是这么厉害的英雄人物。” “不错。”倪悦菲点点头:“等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拜见你的师祖,让你看看师祖的本事。” 刘厚很是期待,今天自己实在是遇到了太多颠覆自己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事情。例如那些会说话,会变身的实验动物,附身在周运诚身体内的三尸虫,以及会用奇怪术法的倪悦菲。 自己甚至稀里糊涂的,有了个天然呆的师傅。 “对了师傅,咱们太乙门,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刘厚问。 “道门。”倪悦菲说:“天下道门,熙熙攘攘,其中以三大为尊。其一是茅山派,其二的龙虎山派,其三,就是咱们太乙门了。” “我们门派这么牛逼?”刘厚顿时喜笑颜开,自己居然一不小心抱到了粗大腿。 “当然,我们门派可厉害了。虽然……”倪悦菲说到这儿,秀眉皱了皱,像是有些困扰,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虽然看起来,厉害的有些不太明显。” 此时还是小白的刘厚,根本没懂‘厉害的不明显’是几个意思。 他心中有许多的疑问,关于今晚的,还有关于自己这位师傅的:“师傅,你也是个道士,还是说是道姑啊,当你徒弟后,还能结婚吗?你混进万江生物集团是要干嘛?” 对徒弟,倪悦菲此时倒是没有了隐瞒:“咱们门派没那么多讲究,结婚啥的都无所谓哪。” 那娶师傅呢? 呃,这句话,他没敢问出口。 顿了一顿,倪悦菲才回答起刘厚的第二个问题:“我潜伏进万江生物当研究院,主要是接了一个委托,来调查万江生物的诡异情况。这家公司前几年开始生产一种能够治愈疾病的奇怪药物,这些药物价格不菲,而且药效很好。 道门中有人认为,万江生物可能在做某些邪恶的实验。 现在看来,或许不仅仅只是邪恶的实验那么简单。他们似乎在批量地将实验动物们变得尸化,然后从尸化的怪物中,提取某种物质。 而且,万江生物居然豢养了三尸虫,这可是道门的禁忌。他们也不怕惩罚,看来,里边的水不浅啊。” 倪悦菲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三尸虫为什么是禁忌?”刘厚又问。 “因为三尸虫虽然本身很弱,但是却能寄生在拥有道力的人身体内。它的毒素,无论你道法修为再高,也会中招,简直就是咱们道门的克星。” 倪悦菲后怕道:“要不是徒儿你替为师挡住了,为师要不自灭的话,肯定会变成三尸虫的新的寄主,比死亡还惨。” 听年龄比自己差不多的倪悦菲脆生生地叫着自己徒弟,自称为师,刘厚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谁叫自己就是她的徒弟呢,不过,有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女师傅,似乎,也不错。 至少他在心里,已经找到些平衡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但现在明显不是时机,就连天然呆的倪悦菲也明白这一点。能冒着被道门惩罚的危险,豢养三尸虫的万江生物里,肯定隐藏许多惊天大秘密。 这里,危机四伏。 只能长话短说。 “师傅,你说三尸虫只能寄生在有道力的人身上,那周运诚是怎么回事?”刘厚看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周运诚的尸体。 这具腐烂的尸体在三尸虫被拉走后,就彻底不动弹了。它的胸口被掏出黑乎乎的一口大洞,里边的内脏全被三尸虫给吃光了,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悚人。 倪悦菲冷声道:“他可不是普通人。” “什么意思,他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 刘厚回忆了跟周运诚的点点滴滴,怎么想都觉得他普通得不得了。 “他也是个道士,是个有六等赤火的道士。实力不算弱了。”倪悦菲叹了口气:“可惜,应该是遭到了别人暗算,才在活着的时候,种下了三尸虫的卵。他被虫卵附身时还活着,只不过那生不如死的痛苦,比死惨多了。” 第17章 长夜的结束 刘厚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看起来憨厚,叫嚷着发了工资后给自己的老婆买包包,给老婆好生活的周运诚,竟然特么是个道士。 奶奶的,老实人也不见得老实啊。 估计这个周运诚,也是和倪悦菲一样,抱着某个目的潜伏进万江生物集团的。他的运气不好,死了,还被制作成养三尸虫的蛊皿。 刘厚想了想,掏出了那张主管留给他的纸条,递给倪悦菲:“师傅,这是主管给我的纸条。你看看有什么猫腻,那主管也是好心,特意提醒我。” 倪悦菲奇怪的接过纸条,看了几眼后,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那主管,可不是什么好心肠,他良心被狗吃了,是想要你死啊。” “啊!为什么,他明明在提醒我啊。” 刘厚诧异道。 “纸条上写的规则,必须要给你看到才有用,薛定谔的猫懂不懂?”倪悦菲道:“这世上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东西,伏在人间的秽、藏在阴暗的魅、躲在背后的鬼,这污秽世间,这白骨道门,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刘厚沉默了一下,天然呆的师傅竟然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又是薛定谔,又是排比句,看来,假不了。 那主管,是真的想害他。 “例如万江生物里的那些变异实验动物,以及三尸虫,就是秽的一种。而既然那主管给你看了这规则,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一定还有魅。” “魅是什么?” 刘厚又问,秽如果代表污秽之物的话,为什么魅又代表什么?那些古怪的规则,又和魅有什么联系? 他实在没弄懂。 “魅可比秽麻烦多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疑惑,为师今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倪悦菲没解释,她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已经到了早晨六点半。 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万江生物公司上班。 她要尽快溜掉,免得遭到别人怀疑。 “徒儿,你也早点辞了这鬼工作吧。万江生物的实验动物饲养员失踪率很高,每一个都不得善终。高工资没那么好拿,你看上人家的钱,人家要的是你的命。” 倪悦菲叮嘱道,对刘厚的关心溢于言表。 “暂时我还要干一段时间,放心师傅,我有分寸的。”刘厚点点头。 他现在还不能走。 隐秘实验室的精魄提取器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万江生物将其遗弃了。但公司里如此多尸化的实验动物,简直就是不要钱的精魄啊。 傻子才离开。 至于危险,有古书和书灵,他暂时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万江生物集团的秘密非常的多,刘厚好奇,自己真的要将这家公司的遮羞布全部揭开后,会捞到多少的好处。 “你有分寸就好,有麻烦告诉为师,为师替你解决。” 倪悦菲捏着小拳头,一脸奶凶奶凶的护犊子模样,可爱极了。 “知道了,师,傅!”刘厚忍俊不禁。 “对了,你身上的生命力波动很奇怪,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怪东西。那些东西如果还不能彻底收为己用的话,最好还是少吃点为好。” 倪悦菲像是想起了什么,叮嘱道。 刘厚一愣,顿时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自己吸收过的精魄。他今晚吃了好几颗精魄,生命力虽然澎湃,但确实有点感觉很虚。 应该就是没有吸收彻底的原因。 叮嘱完,倪悦菲就要溜了。刘厚喊住了她:“师傅。” “什么事,徒儿?” 女孩一回头,瀑布般乌黑的秀发飞舞,露出洁白无瑕的完美侧脸。 刘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幸福。谁家的师傅,能有自己的师傅漂亮? “见面礼,人家拜师都要给见面礼啊?” 倪悦菲愣了愣,一拍脑袋:“我身上没带东西,见面礼下次给你补上。” “喔,那我期待一下,先忙去了。”刘厚可不想自己的这声师傅白叫了。 刚走几步,这一次又是倪悦菲叫住了他:“喂,徒儿。” “咋了?” 刘厚回过头,懵懵地问。怎么自己这一对师徒,你叫我,我叫你,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 刚回头,他就闻到了一股处子的馨香,脸重重地撞在了一团柔软的丰满上。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被一个充满诱惑和健康的柔软身体给抱住了。 这啥情况? 倪悦菲用力将他揽入怀中,掏出手机,乐滋滋地道:“我倪悦菲终于也是个有徒弟的人了,必须照一张照片,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刘厚虽然被绝丽的美女抱着,但是他心情非常的复杂。 人家都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到他这里就变成了被软玉温香抱满怀。一字之差,千差万差。 他努力地在丰满中挣扎着仰起头,露出了脸。倪悦菲抱着他,举着手机的右手努力地朝远处探。 照了几张照片后,女孩似乎没有找到感觉。 “照片不太对啊,不像是师傅和徒弟。”她嘟着嘴吐槽道。 “废话,这照片照得像是霸道女总裁包养了小白脸。” 刘厚没好气地说。 “但你脸也不白啊,以你的条件,应该没霸道女总裁会包养你。” 倪悦菲呆呆的说。 真话最戳人心,此刻的刘厚,感觉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徒儿,你抱着为师的大腿,对,对对。蹲下,就是这样。抱好了,斜着四十五度角向上看,眼神里再带着对为师的尊敬和敬仰。好!” 咔嚓。 倪悦菲终于照到了自己满意的照片,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实验动物饲养区,徒留刘厚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清冷房间中,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苦笑。 自己摊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傅,今后怕是会多磨难啊!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多了,立刻就忙碌了起来。 提着装了三尸虫尸体的桶,刘厚屁颠颠地跑回了秘密实验室中。将三尸虫迫不及待地扔进喇叭口,机器轰鸣,二极管闪烁。 足足半个多小时后,一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红得发赤,反射着光泽的精魄出现在机器中。 “这么大。”刘厚惊喜不已。 如此大的精魄,如果要被自己吞下去,莫不是自己的生命力量,会突破到三个普通人的量! 那实力可不是盖的。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立刻服用下去的时候,书灵突然弹出一行字:“有人来了!” 第18章 主管不是人 刘厚被吓得一哆嗦。 什么情况,怎么可能有人来?这可是废弃了不知道多久的密室啊! “楼门被打开了,有人进了实验动物区域。你要不赶紧出去的话,会暴露的。”书灵又写道。 刘厚这才松了口气:“人吓人吓死人啊,书灵,你下次可不能这么咋呼呼的。” ……书灵。 嘴里这么说,刘厚自然不愿意隐藏实验室暴露,他连忙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箱小玻璃瓶。这些玻璃瓶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玻璃上的花纹很奇怪,像是某种鬼画符。 应该是特制的,可以用来储存精魄。 刘厚连忙拿了一只玻璃瓶将三尸虫的精魄装好,麻溜地冲出秘密实验室,回到饲养员值班室,装出一副人畜无害,没睡醒的模样。 倪悦菲临走的时候已经在监控里做了手脚,昨晚实验动物饲养区内发生的一切,在监控中都已经被篡改了。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虽然很天然呆,但是具体落实到工作上,还是一丝不苟,滴水不漏的。 背后要没有人出谋划策才有鬼。 刘厚坐在椅子上,抬头盯了一眼监控屏幕。这一看之下,他就愣了。 只见进饲养区的人就是主管。主管大约三十多岁,说话客客气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对人对事都很和蔼,没啥架子。 但今天,他明显不对劲儿。 正常人进入饲养区后,看到满地的实验动物尸体,至少也会惊讶几分。但主管一脸看习惯的模样,指挥着背后两位员工用黑色垃圾袋将尸体装好密封起来。 之后便朝里边走。 刘厚越看,越觉得诡异。 到了周运诚的尸身前,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类尸体,主管蹲下身打量了几下后,面色似乎有些意外。之后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监控摄像头看过来。 透过监控摄像头,刘厚的视线和主管的视线碰到一起。 刘厚心脏一缩,涌上了一股毛骨悚然。怎么可能,主管怎么可能通过摄像头,察觉到自己在观察他。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一撇摄像头的主管陡然起身,登登登地以极快的速度朝值班室冲过来。刘厚心脏狂跳,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但是饲养区的出入口就在主管背后,他哪里也去不了。 主管很快就到了,看到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刘厚,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堆满了笑意。 “刘厚,昨天工作得还舒服吧?” 刘厚笑呵呵的点头:“主管费心了,我挺好的。” 主管眼中划过一丝冷意,视线在他破破烂烂的工作服上游荡了好几圈。特么这小子撒谎说假话不带犹豫的,连掩饰都不掩饰。 真是个人才。 “没发生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没有,没有,动物们都挺乖的。” 刘厚说。 主管脸抽了几下,奶奶的,现在他都能从这货脑袋上的监控里看到满地实验动物尸体,这叫动物们都挺乖? “我昨天留给你的那张纸,你看了?” 刘厚点头:“看了,虽然我有看没有懂。主管,你纸上写的那些奇怪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给你开个玩笑罢了。” 主管哈哈大笑几声,走到刘厚身旁,用力拍了他几下肩膀,然后到显示屏前调出监控检查起来。 看完监控,他面色毫无遮掩地变得很难看。 刘厚站在他身后,神色不变,但是内心已经惊涛骇浪,骇然不已。 这主管,果然不是人。 天目符能够看出人身上的三把火,他因为不久前用天目符被倪悦菲发现后,痛定思痛请教了书灵详细的用法。 最后才知道,人家天目符的正确方法,根本就不用拍到别人身上,只需要提前拍自己身上就行了。在一刻钟之内,不光能看到自己的,也能看到别人的。 在主管进值班室前,刘厚已经提前将天目符拍在了自己身上。 主管进来的一瞬间,刘厚一看到他,险些吓得没提上气。 这东西肩膀和头顶根本就没有三把火,反倒是身体里有一股浓浓的黑气盘在肚子的正中央。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借着天目符,刘厚能发现主管整个人阴气森森。 主管是个死人,具体地说,他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罢了。但是却还能活动自如,和常人没什么不同。 “书灵,主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厚在心里问。 “他被三尸虫附身了。”书灵道。 刘厚一愣,惊讶道:“怎么可能,不是被三尸虫附身后,都会变得像周运诚差不多,成为没有思想的行尸吗?” “附身在他身上的三尸虫和普通的不同,应该经过特殊的培养。”书灵解释:“所以才能让宿主暂时保持理智。” 刘厚惊呆了。 通过倪悦菲的解释,三尸虫是整个道门的逆鳞,因为三尸虫对道门来说是克星的存在。而现在,万江生物集团竟然偷偷将三尸虫改造后,能够保持被附身的人类暂时的理智。 这个劲爆的事情,如果被传出去,那是真的不得了。 万江集团,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厚,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陡然,主管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刘厚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内心中跟书灵对话时,眼神还一直落在主管的背上,最糟糕的是,还被主管给发现了。 他拼命压住惊恐,装作没事人一样:“没啥,主管我就是累了而已,发发呆。” “喔,也对,你值了一晚上的夜班,也确实该下班回去休息一下了。”主管关心的点点头:“去吧,早点回家去。” “那行。”刘厚哪怕一分钟都不想和主管多呆,他怕主管发现了自己已经知道了万江生物在改造三尸虫的秘密。 在换衣间换了衣服,刘厚用清水扑在脸上,醒了醒脑子后,这才背着挎包准备离开实验动物饲养区。 就在跨出二楼办公室的大门的一瞬间。 不知为何,刘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主管给他的单子上,明确地提到过: ——规则1,夜班时间为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在早晨八点前开门。 他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五十分,还没到八点。 看着眼前的门,他犹豫了。 第19章 生死危机 主管为什么会那么利落地放他离开,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劲儿。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在八点前打开门离开这件事,真的有猫腻? 刘厚的第六感警钟长鸣。 “书灵,我现在开门出去,会有事吗?” 他问。 “你会死。” 书灵回答。 一滴冷汗,从刘厚的额头滴了下来。他在内心中十二万分的庆幸,幸好自己很警惕,多问了书灵一句。 但怪的是,为什么师傅倪悦菲能在八点前开门溜出去,主管能在八点前开门走进来。而自己要在八点前开门离开,却会死? 难不成,真的是看了那张主管给的,古怪的单子有关?可是师傅同样也看了,却也没事啊。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导致自己中了某种诅咒? 刘厚在门前站着不动,冷不丁,一个冷冷的声音冒了出来:“刘厚,你怎么还不走?” 刘厚回过头去,背上的冷汗都把背脊打湿了。 不知主管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我突然想上个厕所再回去。” 离早晨八点还有十分钟,刘厚打死都不会离开。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八点前离开就会死,这是基于什么原理。 但书灵的话不会有假。 主管突然冷笑道:“刘厚啊,刘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啊,主管,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刘厚傻乎乎的问。 “哈哈,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主管摆摆手,示意刘厚赶紧去厕所。 刘厚屁颠屁颠的刚一转身,陡然间,书灵弹出一行字:“半秒后,向右两步。” 他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主管,果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说时迟那时快,刘厚猛地朝右一让,一道犀利的破空声猛地刺破了他刚刚停留的位置。 主管的手抓成爪,抓在了空气中。他愣了愣,他有点意外,自己必杀的一击,竟然被刘厚给躲过了。 “刘厚,你果然不简单。”主管嘿嘿笑了两声。 “主管,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苦苦苦相逼呢?”刘厚苦笑。 主管背过手,慢吞吞地踱着步,挡在了唯一的出口前,显然是想要彻底堵死刘厚逃生的通道。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撑得过值班的那一夜。刘厚,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 主管淡淡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刘厚兄弟,你们告诉我吗?” 他说得真情实意,非常的诚恳。 刘厚突然感觉脑袋晕晕的,他越看主管越觉得他值得信任,几乎要将所有该说不该说的话,全部全盘托出。 就在这时,古书内再次弹出一个静字,射入刘厚的眉心。刘厚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一清醒,他才发现自己背上全都被冷汗打湿。 奶奶的,险些遭了道,幸好古书再次救了他。 “主管,我就只是躲在了值班室里,睡了一觉,啥都不知道。”刘厚装作呆呆地回答。 主管眼神阴晴不定,怒喝一声:“你撒谎,怪了,为什么这一招对你没用?你到底是什么人,偷偷潜入我们集团,想要干什么?” 刘厚很郁闷,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出了纰漏,但显然,已经没办法继续糊弄过去了。 “我能说自己只是单纯的运气好,你相信吗?” 刘厚无奈道,他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说假话,今晚上如果不是偶然得到了那本古书的话,自己老早就翘辫子了。 根本看不到早晨的太阳。 主管显然是不信的,他不断地冷笑:“无所谓了,反正你今天也不能活着离开。” 说完他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探出,闪电般掏向刘厚的心窝。 刘厚早就防着他了,急忙向后飞退。但是主管的速度更快,那爪子似的手尖锐无比,指甲闪烁着寒光,也是他退得急,只被抓破了衣服,露出胸口皮肤来。 他一抱胸,娇羞地呸道:“讨厌。” 主管脸又抽了抽,身体一靠,来到刘厚身旁。右手一个怀中抱月,左手手刀,想要将刘厚洞穿。 刘厚这个战五渣哪里是对手,只能借助书灵的帮助险之又险地躲开。 主管虽然只是一具有意识的尸体,但是本身不弱,甚至极有可能是搏击高手。再加上三尸虫附体,实力是刘厚的四倍以上。 纵然有着书灵帮助,但刘厚的思维和动作,根本就跟不上书灵的提醒,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风。 主管眼神中闪烁着凶芒,实则惊疑不定。这小子动作乱七八糟的,却总能料敌先机,明明有许多次他都能致他于死地了,结果每一次他都能逃出生天。 太怪了! 打得他非常的别扭。 绝对不能放他离开,否则对集团肯定是个祸患。 主管眼中凶芒更甚,一口黑气从嘴中猛地喷出,险恶无比。 “小心,黑气有尸毒,千万不要被碰到皮肤。” 书灵提醒道。 刘厚急忙躲开,可躲得了头顶,没躲到脚。 主管一个扫腿扫了过去,刘厚突然感觉到腿一痛,整个人都飘在空中,然后重重地撞击在了地上。 主管阴笑几声,探手捏住了刘厚的脖子,以惊人的气力将他给提在空中。 刘厚的双腿在空气里蹦哒了几下,窒息感令他脸上瘪出血色。他骇然的双手乱舞,心沉到了谷底。 这一次是真的没辙了,比主管强大许多的师傅之所以能拿他没办法,是因为自始至终,师傅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而主管,是铁心不会放他活着离开。 实力差距太大,他,无力反抗。 事实上确实如此,主管单出一只手,五指并拢,锋利的指甲对准了刘厚的心脏。 “逃不了了吧,刘厚,下辈子找工作的时候,记得天底下可不会掉馅饼。”主管恶狠狠的,就要将刘厚的心脏刺穿。 刘厚面如死灰,闭上眼,脑子却在不断地询问书灵,寻找活命的办法。 生死一线间,时间变得异常的缓慢,就连书灵一笔一划写出的字,仿佛在刘厚的眼中,也变得无比的慢。 “大南街五十六号。” 古书上,终于出现了一行文字。 刘厚精神大震,虽然不明白这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立刻念了出来。 “主管,你想知道,大南街五十六号,住着谁吗?” 刘厚被掐得翻白眼,恶狠狠的将这句话吐出。 一听到这个地址,主管整个身体都猛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住址?” 主管的声音无比的平淡,但是刘厚看得出,他在虚张声势。 故作平静。 “如果你不想里边的人死,就放开我。” 刘厚接着道。 主管眼神闪烁了几下,冷哼着,将刘厚放开。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刘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第20章 我的一世英名啊 主管显得很焦灼,他绕着刘厚走来走去,浑身的戒备,不时还抬起头,似乎在瞅监控。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地址?”他充满死气的眼睛,低下,身体挡住摄像头,死死盯着刘厚不放。 “别绕着我转,我头晕。” 刘厚不满地咕哝一句。 主管就真的没敢再转圈了,刘厚握着他的命门,虽然他打死都弄不明白,就连公司里都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那个地址。 本以为自己做得非常稳妥,万无一失,但这个刘厚,真的太诡异了,怎么就偏偏知道这个地方呢?他到底在哪里疏忽大意,透露了消息? 刘厚,到底是谁? 主管的内心极为忐忑和恐惧。 刘厚揉着脖子,站起身来,神秘地笑着:“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地址吗?” 主管点点头,突然又摇了摇头。他心情复杂,怕那个地址中的人,真的会有危险。 “放心,你只要好好听话,我就不会对那里边的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刘厚唬道:“但,你如果你胆敢在伤害我,哼哼,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做足恶人的嘴脸,心里其实比主管更加的忐忑。自己不过是仗着信息不对称的时间差,让主管一惊一乍,不敢对自己下死手。但这毕竟是空中楼阁,自己除了知道这个地址外,啥也做不了。 一旦让主管确认了那个住址内的人都安全,他就要麻烦了。 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但显然,刘厚没料到那个地址内的人,对主管有多么重要。光是让人知道了那个地址,就令主管投鼠忌器,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主管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你想要什么?” “帮我隐瞒今晚的事情。” 刘厚吩咐。 万江生物集团中的秘密很多,就从主管看到自己活到天亮,就痛下毒手来看。集团的高层,一直把招来的实验动物饲养员当做消耗品。 既然是消耗品,只有消耗了,才有价值。 刘厚活到了早晨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相当麻烦。 主管点了点头:“我会处理的,待会儿我会叫财务给你结算工资,处理离职的事情。放心,只要你不对那个地址里的人出手,我什么事情都会替你安排妥当。” “谁说我要辞职了?” 刘厚皱皱眉头。 主管吓了一跳,脸上全是愕然:“你经历了昨晚,还不准备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伙食不错,工资又高,挺好的。” 刘厚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他可舍不得密室里搬不走的精魄提炼器。 主管发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刘厚的思路,这小子明明很弱,但是行为举止都怪得很。以他的实力,活到早晨肯定不容易。但诡异就诡异在,刘厚不光真情实意的不想走,反而一副跃跃欲试、斗志昂扬的模样。 主管理解无能,深信刘厚背后肯定站着某个势力强大的神秘组织。 但逆鳞被刘厚那捏着,他能怎么样,只能照着刘厚说的做了。 “对了主管,你昨天给我的那张单子里有什么猫腻?” 刘厚还是很在意那张单子上的规则。 “哦,那张单子啊?”主管回忆了一下:“上头让我给每个值夜班的实验动物饲养员看,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刘厚一眨不眨地盯着主管的眼睛,发觉他并没有说谎。 他是真不知情。 “那就没什么事了。”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八点,刘厚开门离开了二楼。 他身后,主管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不见,这才迫不及待的拨通了一个特殊的号码。 直到电话里传出了熟悉又稚嫩的声音后,紧张的主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已经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以及不再流动的血液,在那个脆生生的声音里,犹如真正的活人般,仿佛也跳动和流动了起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主管才能感觉得到,自己还活着…… 刘厚走出了万江生物的三号楼,夏日的早晨八点,夏花盛开,楼下的木棉树正是最美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吹得粉红的花瓣片片飘零,在一道道透过楼缝的阳光下,显得和煦与生机勃勃。 阳光的温暖,将紧张了一夜的刘厚稍微治愈了一些。 他此刻才感到,实验动物饲养区内其实阴气森森,活人在里边,就像浸泡在拥有魔法攻击能力的冰水中,冷入了骨髓。 有惊无险的一夜,显得那么的漫长,漫长到仿佛许多年没有见过太阳似的。 刘厚舒服地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离开公司大门后,这才检查起手机来。 手机的信号已经恢复了,他的微信弹出了个好友申请。看头像,应该就是倪悦菲的。 刘厚赶忙将她的申请通过了。 刷了下朋友圈,置顶的就是倪悦菲刚发的照片配文字。 ——有人等烟雨,有人怪雨急。 而我,在等我徒弟。 等刘厚看到照片后,脸皮都挂不住了,眼角使劲儿地抽。 照片里构图倒是挺美,师傅倪悦菲也挺美。她伸长手,将手机抵到头顶,斜着向下照了这张照片。师傅精致的五官不需要美颜也美轮美奂,长睫毛,大眼睛,红润的自带唇彩的小嘴,和窈窕的身材,简直秒杀明星。 但是照片里的他可就不怎么美观了。 在师傅的强烈要求下,当初他蹲在地上,抱着师傅笔直健康,雪白的大长腿。当时他只是觉得抱的那双无数人都垂涎的美腿很有弹性,脸贴在师傅的大腿上很舒服。可没想到照出来的照片里,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猥琐…… 活像是公交车色狼。 这种照片被传到网上去,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啊喂! 被熟人看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和清白就真的毁了,啊喂! “师傅,我可以求求你把朋友圈里的照片删了吗?” 刘厚心在滴血,连忙给倪悦菲发了条微信过去。 “你在哪儿?” 师傅回消息的速度超快。 “我就在万江生物门口,师傅,删照片啊,求你了。” “你在原地等着,我就在附近,马上来接你。” “不用了,我骑一辆共享单车回去就可以了。那个,师傅,照片……” “原地等我。” 倪悦菲绝口不提删除照片的合情合理要求,铁了心要在朋友圈炫耀自己的徒弟。刘厚欲哭无泪,他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地听师傅的话,留在原地等。 没过几分钟,一辆破破旧旧的白色小车就停在了刘厚跟前。 刘厚一看这车,简直是惊呆了。 第21章 滋味轩 这么破的车也能开? 白色的破车怎么说也有二十年车龄了,最老式的桑塔纳,跟刘厚的年龄差不多。要说二十多年的车也能开,只要保养得好。 但,显然这破车保养得也并不好。 车头有多处被撞的凹陷,车尾的塑料护板已经被撞掉了,被人手法熟练地用胶带勉强粘在一起。排气管喷出的黑烟直冲三米远,比尸毒还毒。 刘厚严重怀疑,这车到底是怎么过审上路,还不被交警给逮的。 车窗摇了下来,还特么是手摇窗,刘厚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天然纯朴的手摇窗户了。 窗内探出一只雪白的胳膊,师傅倪悦菲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清纯如雪,衬着满头乌黑的秀发。秀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泽,显得那张绝美的俏脸更是白嫩诱人,如果刚摘下来的苹果,鲜嫩可口。 都说香车配美人,如此漂亮的师傅坐在车龄跟她一样,早应该拖进垃圾场粉碎的老桑塔纳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违和。 反而倪悦菲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性格呆呆的,对物质仿佛也没什么太多的追求。 师傅轻轻拍了拍车门,看到刘厚后,流露出温柔又和煦的,比阳光更刺眼的笑容:“徒儿,快上车,为师带你去吃早餐。” 一听到早餐,刘厚肚子猛地就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昨晚疲于奔命一晚上,他是真的饿了。 钻入车的副驾驶,变形的座位海绵顿时就将他的屁股给陷了进去。 刘厚内心无比吐槽,他是真没坐过这么破的车。虽然他是农村人,家里也不富裕。但是现在农村家家都有车,前几年他父母也省吃俭用买了一辆几万块钱的国产车,那辆车也不算好,但好歹比这辆车好太多了。 他有点纳闷,自己的师门太乙门不是很牛逼吗?为什么师傅开的竟然是这种破车,看倪悦菲的模样,她也不像是穷人啊。 确实,作为直男的刘厚虽然看不懂衣服的牌子,但是师傅身上穿的那条白裙子价格看起来就不菲。而且倪悦菲用的还是一款最高级的新上市的水果手机,光是那款手机,就比五辆这破车都值钱。 “师傅,这车你哪里捡来的?” 刘厚忍不住问。 “没礼貌,这车是你师尊的。我父母不久前送了我一辆跑车,你师尊坐了后觉得那辆跑车的座椅对他的痔疮比较友好,就跟我换了车开。” 倪悦菲满不在乎地道,她一踩油门,老桑塔纳猛地喷出一口毒气,发出就要破掉的轰鸣,朝前方行驶而去。 刘厚满脑袋黑线,师尊,你还要脸不?自家徒弟的车都打主意。 第一次,他对自己未曾蒙面的师尊,有了点不太尊敬的怀疑…… 倪悦菲可能是开惯了跑车,将破旧的老桑塔纳当跑车开。这桑塔纳也奇迹般地一路超车,稳稳地离开了偏僻的郊区,来到了春城繁华的地带。 “我带你去我经常吃的那家早餐店,味道不错喔,赶紧吃完,我还给你准备的教学任务。” 倪悦菲偏过脑袋对他说。 刘厚点点头,看着师傅的侧颜,他心里有些小幸福。自己这便宜师傅虽然脑子里似乎缺乏某些方面的常识,但是对自己确实挺关心。 说实话,刘厚打小,就缺乏关爱。他家穷,父母从小就外出打工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里长期当留守儿童。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他也早就习惯了。 可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人,她总是对他微笑着,充满了关心。哪怕他和她只是相遇了半天而已…… 好吧,刘厚承认,美人就是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 停车,倪悦菲带刘厚来到了闹市巷子里一家偏僻的店门前,那家早餐店关着门,门庭冷落。 只有三个古朴的大字,在风中飘摇。 ——滋味轩。 还是百年老字号。 她敲了敲门,没多久就有一个人打开门上的小窗户看了看。一看到是倪悦菲,顿时露出热情的笑脸,将大门也打开了。 “倪小姐早,今个还是老样子?”一位穿着红色旗袍,身材高挑俊美的服务员立刻将他们俩人引了进来。 倪悦菲点点头:“我是老样子,给他点些特别的。” 说完她就吐出了一串菜名。 “好咧,这边请,我给倪小姐留了老位置。” 服务员诧异地在刘厚的脸上绕了一圈,不动声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倪悦菲带男伴,虽然这个男伴,长相和气质实在有些一言难尽。重要的是,倪悦菲竟然为了他,点了好几种又特殊又昂贵的菜。 进了门后,刘厚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本门庭冷落,没什么行人的早餐店里,竟然坐满了人。而且刘厚还看到好几个,自己在电视里才见过的面孔,那些人无一不是本市的小有成功的企业家。 这个早餐店里藏龙卧虎,圈子档次很高。 倪悦菲的老位置比较低调,所以进来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她俩。坐在一张古朴的八仙桌前,很快早餐就端了上来。 师傅早餐比较传统,都是春城特有的早点,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刘厚的早餐就丰富了许多,许多糕点他都叫不上名字。 他也是饿极了,拿起黑乎乎的包子,模样粘稠的稀饭、还有别一些不知名的糕点狂吃特吃。刚刚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旦有了碳水进入五脏庙,那种饥饿感就占据了灵魂。 很快,他的那一份就被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空。 刘厚还没吃够,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向了倪悦菲。 倪悦菲吃得很慢,也很优雅,她察觉到了刘厚的视线,轻轻一笑:“好吃吗?” “好吃……吧。”刘厚吃得太急了,饿死鬼投胎似的,哪里尝到了味道?说话间,他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几声。 倪悦菲噗嗤一笑,将面前的早餐给推了过去:“我再给你叫一份,这些你先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厚扯过来,又一次狂吃特吃。 倪悦菲用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刘厚吃早餐。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徒弟顺眼,这毕竟,是她刚收的徒弟啊,自带滤镜和光环。 就连那饿死鬼般的吃相,也显得可爱无比。 不过她看得顺眼,可不代表别人也看得顺眼,刘厚的吃相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家隐蔽的早点店在春城很出名,出名的不光是他们家的早点,还有这里的特殊地位。许多生意人都会在这里一边吃早餐一边谈生意,还有人打着交往贵人的打算,在这里交流信息。 高档场所有高档场所的潜规则,或许除了天真的倪悦菲,才是真的单纯觉得这里的早餐好吃。 别的人,都不是真心实意来这里吃早餐的。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刘厚,这小子没嚼出早餐的味道,只是觉得这早餐的分量不诚恳,越吃越饿。 第22章 师傅的小手手 旁边的人看他吃得香,笑嘻嘻地捂着嘴,还有人偷偷的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不过,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都知道分寸,知道能来滋味轩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不然滋味轩连门都不会让他进,所以倒也没人来打扰他俩。 刘厚吃得香,倪悦菲看他看得津津有味。 就如同一对不怎么搭配的小情侣…… 刘厚足足吃了三人的分量,这才勉强吃饱,桌子上的盘子碟子,堆了老高一层。 “吃饱了吗?”倪悦菲笑盈盈地问。 刘厚一抹嘴巴,看着那么高的碟子,略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特别饿。” 倪悦菲似乎不太意外:“你体太虚,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大补之物,生命力陡然间大幅增加,但是体内的细胞却没有跟上。滋味轩有几道早点使用了特殊的食材,对身体大有益处。再过一会儿,等食物消化了,身体有了足够的能量,你的生命力应该就能和身体匹配了。” 听了解释,刘厚这才明白了师傅的好意。 不错,昨天吞了几滴精魄后,他确实有一种虚妄的强大感,但是身体也确实配不上自己的力量。那种难受,很难形容。 倪悦菲不愧是过来人,寥寥几句话,就将他给点醒了。 “谢谢师傅。” 刘厚这声师傅,叫得真情实意。 “你看你,吃得多脏。”倪悦菲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刘厚满嘴的油。 刘厚苦笑,师傅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这亲昵的行为,别人看着暧昧,他却很清楚。倪悦菲对他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纯粹是师傅对徒弟的宠溺。 天然呆的她没把他当男人,对自己更像是在哄小孩子。 就在这时,只听二楼的楼梯传来了登登登的急促脚步声,一个风度翩翩,身高一米八的帅气男子走了上来。 那个男人穿作得体,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他拿着手机,视线仿佛在寻找什么,一看到倪悦菲的倩影,就立刻跑了过来。 “悦菲,今天早上你发的什么朋友圈。那个抱着你大腿的男人是谁?你是不是被强迫的……”那个男子脸色不太好。 但是当他看到正在亲密地给刘厚擦嘴的倪悦菲时,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这什么情况,那个在朋友圈中抱着倪悦菲大腿,露出猥琐笑容的男子,竟然在和倪悦菲一起进餐,甚至倪悦菲现在还在为他擦嘴。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荒唐事,男子的世界观在此刻,都要爆裂了。 “他是谁?”男子冲着刘厚冷笑,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吃饱了,我们就走吧。”倪悦菲没理他,总是对刘厚笑盈盈的女孩收敛起笑容。 她笑时如沐春风,百花盛开,她不笑时万里冰冻,云卷天寒。 一笑一冷间,倪悦菲的情绪,似乎能引起小范围的天气变化。至少刘厚就能感觉得到,当师傅收敛起笑靥,周围就迅速降温了。 错觉吧? 原来倪悦菲,也有这么清冷的时候。 倪悦菲理不理那男子,当着他的面拉着刘厚就离开了滋味轩。 “悦菲,他到底是谁!”男子在她背后不死心地喊着。 刘厚转头看了一眼,正碰上了那男人盯着他的,歹毒嫉妒的目光。 他倒是无所谓,心里反而有些乐滋滋的,抓着师傅的小手手,还得意的对那男子摇了摇,男子气得牙龈都被咬出了血。 到了收银台,倪悦菲准备买单。服务员笑着摆摆手:“倪小姐,我们老板让我给您和这位先生免单。” 倪悦菲愣了愣:“为什么。” 漂亮的女服务员似笑非笑,捂着嘴,用古怪的眼神瞅了刘厚一眼:“是这样的,我们老板看到了这位先生豪迈的吃法,大为感动,老泪纵横。说是自己终于遇到了知己,自己的早餐,就应该像这位先生那样,吃得那么的津津有味。” 刘厚…… 他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老板,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对了,这位先生。”美女服务员转过头来,询问刘厚:“我们老板还问你,他看您吃早点时看得太激动,一不小心照了你一张吃饭的照片。希望您能将那张照片的肖像权授权给咱们店,咱们想要贴到网站和公众号首页去,做宣传。” “我拒绝。” 刘厚肯定了,滋味轩的老板不光有病,还病得不轻。 服务员一脸遗憾,看着倪悦菲将刘厚带走。 走出了门,刘厚才问:“师傅,那个男的是谁?” “那个男的?”倪悦菲努力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了。” ……刘厚无语,看她的表情,师傅是真的不记得那个男人。可那男子明明叫她叫得很亲昵啊。 “应该是哪里的阿猫阿狗吧,这种人太多了。”倪悦菲又加了一句。 刘厚内心在无比吐槽,师傅啊,这家伙明显对你有意思,而且人家还加了你的微信,看得到你的朋友圈。 哎,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像倪悦菲这种绝品美女,身旁追求的人肯定不少。 多到她连名字都懒得记。 而自己这种普通人,这辈子不要说找女朋友了,就连牵个女生的手都难…… 想到这里,不由得泪从中来。 突然,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徒儿,你那么用力地捏为师的手干嘛?” 倪悦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关切地落在了刘厚的身上,又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咦,诶诶诶! 刘厚嘴角抽了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到现在都还抓着师傅的手没放。师傅的手在自己手心里,软软的,小小的,暖暖的,光滑的皮肤弹性适中,手感非常舒服。 舒服到,舍不得放下。 他突然冒上来了一个念头,这样一来,自己算不算正正当当的摸到女孩的手了?虽然这小手手,是自家师傅的? 反正师傅也算女人嘛。 倪悦菲没觉得哪里有不妥,她任由手被刘厚握着,过了一会儿才说:“握够了没,我知道你很尊敬为师,不过我们该去别的地方了。” 刘厚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问了一句:“师傅,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一个地方,给你见面礼。” 俩人上了车。 倪悦菲一踩油门,老桑塔纳可怜巴巴的又被当做跑车,一路凄惨地轰鸣。 第23章 秽,魅,诡 车在疾驰,到处都传来破破烂烂的响,就如同随时都会解体。 车内,刘厚眨巴了下眼睛:“师傅,刚刚那顿早饭不算见面礼吗,都是珍贵的食材,不便宜吧。” 虽然最后吃了白食。 “当然不是,你的师尊教育我,不能拿物质的东西当做礼物。” 倪悦菲淡淡道。 刘厚总觉得那位师尊的教诲,怪怪的,像是哪里不对。而且师尊对师傅的教育,也怪怪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将倪悦菲教育成这么的天然呆和缺乏常识啊。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春城市图书馆门口。 现在是早晨十点过,又是上班时间,来图书馆的人还不多。大多是有基础病的老年人舍不得电费,跑图书馆里来蹭中央空调,年轻人没几个。 所以当倪悦菲这样清冷的大美人带着刘厚,走进了图书馆内,顿时收获了一大群老年朋友们的好奇注视与指指点点。 相信他们一大早上的谈资,都有了。 “师傅,我们来图书馆干嘛?” 刘厚满脑子问号。 “给你打基础,这也是我师傅给我的拜师见面礼。” 倪悦菲让刘厚找一个偏僻没人打扰的地方坐下,自己走到管理员那里问着什么。刘厚在内心吐槽,这师尊倒是很节俭,连送的拜师礼都要借用城市公共设施,一分钱不掏。 真想早点拜见师尊,瞅瞅他脸到底有多大。 不久后,倪悦菲抱了一大堆书走回来,堆在了刘厚的面前。 “把它们看完。” 她吩咐道。 刘厚从书山的最顶端抽了几本,一看书名,整个人顿时就傻了。 《道术的科学原理》 《通往茅山学院的成功之路》 《玄诚子的彩虹,详谈秽,魅,鬼》 《授箓的三年模拟五年考》 …… 刘厚看完书名,心里全是国骂。这特么怎么在国家正当的图书馆里,能找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书,而且还那么多。 平时这些书,都藏在了哪里啊? 这种类型的书,不都应该在各家道门的藏书室里吗? 倪悦菲安静地坐在刘厚的身旁,没玩手机,就是用清冷又温柔的视线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在内心中疯狂吐槽的刘厚在师傅的视线中,突然也安静了下来。他一本本将这些厚厚的书籍翻开着,在震惊的同时,也对这个世界,有了些浅薄的了解。 师傅给刘厚抱来的书,大多数都是道门自己的出版社出版的,叫玄门出版社。而这些书的作者,基本上都是茅山学院的教授们。 其中一位道号叫玄诚子的教授,著书最多,研究得也最透彻,三言两语间,就能将许多玄妙神秘的东西,讲清楚。 原来这个世界的真相,和普通人眼中的不同。这世界,是真的有超自然力量的。而且游荡在普通人身旁的世界里,真的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些东西妖迷惑众人,祸害人间,有的甚至以人类为食,但是普通人哪怕身旁就潜伏着这些邪恶之物,却偏偏一辈子都没意识到。 至少刘厚活了二十年,也没遇到过什么怪事。 玄诚子将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分类为四类,分别为秽,魅,鬼,以及其它。 ——秽 很好理解。 主要是指沾染了邪秽的东西,它们可以是活物,也可以是死物。 这些邪秽基本上都是有形的存在,有物质有身体,有凭依物,能够被摧毁。 哪怕有些肉眼看不见,但只要摧毁了凭依物,邪秽就能被拔除。 例如人死后,一口怨气不散,尸变后没有意识的尸体是秽。而三尸虫这种有别于正常生物圈的东西,同样是秽。万江生物公司里那些尸化的实验动物们,也是秽。 对于秽物是如何形成的,拥有许多博士头衔的玄诚子考据过,或许是因为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暗能量侵入了蓝星。有些暗能量在机缘巧合中,进入了蓝星的能量循环,在某种特定的因素中,粘在了某些物体上,最后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秽。 ——魅 这也很好理解。 古语有言,大至一世界,小至一微粒,山石草木、爬虫走兽,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有道心,亦可得道。 非人而得道者,是为魅。 玄诚子说,魅之所以为魅,那都是因为山上的石头,草木,又或者蛇虫鼠蚁等动物们,经年累月吸收了日月精华。 而那所谓的日月精华,实则也是被炼化后的暗能量,也就是通俗意义上讲的生物和非生物成精了。 魅和秽物有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它们都是有生命的,而污秽是没有什么的。在人间,有的魅主要靠吸取人类的精气和生命力为生。 这种魅,就是人类共同的敌人。 高等的魅,甚至能构筑某种规则。 一看到这儿,刘厚心里就打了个激灵。万江生物中隐藏着的那只魅,看来便是书中提到的高等魅。 自己昨晚看到的那张纸上的规则,总觉得,并没那么简单。否则那只魅,为什么要给所有值夜班的饲养员看? 不知为何,刘厚总有点忐忑不安。 ——鬼。 不是通俗意义上的鬼。 鬼在玄诚子的书中描述得有些模糊,但是刘厚还是大体看懂了。人类开了灵智,全身百分之三十吸收的能量,都输送到了大脑中,供其运行。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整个人类社会的构建,都是围绕着大脑来运转的。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人在死后,大部分的能量就会消散,回归大自然。身体发肤,自然也会成为别的生物的养料。 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人类在死亡时候情绪波动太大,就会被暗能量入侵大脑。 死后大脑中的这些暗能量会转化为有意识的能量团,造成那人死后还能残存一丝意识飘在世间。 这凝而不散的意识,就会化为鬼。 人间有好鬼有坏鬼,不是好人死后就会变成好鬼,但坏人死了,一定会变成坏鬼。 通常鬼会因为吸收的暗能量的多寡,而决定它们残留在世上的时间,不过有些鬼也是能修炼的,甚至实力极为强大。 ——第四种,其它邪物。 玄诚子对区别于秽,魅,鬼这三种之外的,别的邪物,统称为其它。 因为这些邪物无法分类,各种各样,和前三个分类有许多边界模糊的相同点,又有显著的不同之处。 书中对其它邪物,列举了几个例子,但是刘厚都是有看没有懂。 理论基础总归为理论基础,只有实际上手祛除过几次邪物后,脑子里才能形成长期记忆。 学习是如此,生活是如此,人间同样如此。 万事万物,万法不离其宗。 从道者,唯独只有勤奋,才能在这鬼魅魍魉,在这险恶人间,焚出一条通天血路来! 第24章 诡魅魍魉 险恶人间 从道者,唯独只有勤奋,才能在这鬼魅魍魉,在这险恶人间,焚出一条通天血路来! 看到书中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刘厚突然就热血沸腾了。 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一副为人类为苍生而战斗的昂扬正气。一如书中所述,自古以来,道士,确实就是这样的存在。 道可道,非常道。 人行大道,号为道士。 早在数千年前,老子出关前,道士就已经存在,在这世间行走,斩妖除魔,驱邪祛秽,匡扶人间正义。 期间出了许多正统道门,例如茅山派,龙虎山派,正一派,天师派,辰州派,不一而足。 而道士为了和人间横生的邪物对抗,发展出了许多手段。例如各个门派的修道功法,例如符箓,例如卜术,例如各类祛除邪物的法器。 刘厚看到的人身上的三把火,就是区别一个道士实力多寡的最好方式。 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 说的是道士的实力等级。 五行正气能通过人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来判断。 分别是赤橙黄蓝紫。 普通人身上的三把火大多是浅赤色的,体虚的人,三把火非常暗淡。但是道士通过修炼,能够增加生命力的强度,是为道火。 生命力越强,身上的三把道火就越旺盛,甚至能改变颜色。 每种道火,都能被分为九等阶。 就例如刘厚,他现在的生命力大约是普通人的两倍。根据书上的等级,他现在称得上是二等赤火。 但只有到了六等赤火时,才算是摸了道家的门,能被自家的道门授为皇冠。也就是有资格穿黄色道袍,做正儿八经的道士了。 至于倪悦菲,她身上熊熊火光,直冲天。火焰已经由赤变橙。那至少是接近九等赤火的牛逼存在。 只要临门一脚,就能将一身赤火化为一等橙火。 到时候橙火加身,能焚尽天下邪物,道力大增,普通邪秽根本不能近身。 身有橙火,便是真人,受万人尊敬。 再进一步,身有黄火,就尊称炼师。炼师之上,火焰化为蓝色,便是法师。 紫色火焰最为尊贵,称为天师。 不过这些都对刘厚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他只是个刚拜入道门的学徒罢了。 据说每种道火的颜色转变,都是道士穷极一生的追求,艰难无比。例如赤色火焰化为橙色火焰,就如同小山沟里还没有小学毕业的穷小子,跑到了二线城市,最后当上了那个城市的首富。 千万人中,能够当首富的,不过是一人而已。 至于将橙火修炼为黄色道火,那更是犹如天方夜谭般的传奇。犹如一个小山沟里小学都没毕业的穷小子,居然考上了公务员,一路顺风顺水,最后官拜省厅级一般的不可思议。 修炼之难,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是,修道不是修仙,传说中修仙翻云覆雨,一巴掌就能毁了一个星球的逆天存在,在现实的修道中,是不存在的。 修道,淬炼道火,确实能够延年益寿,身体强壮,甚至能使用许多常人看起来像的超自然力量,力气也会比普通人大。 但是万事万物都有度,不可能打破物理定律。 修道没有那么强的明显,更不公平的是,各种邪物因为能直接吸收暗能量,却明显比同等级的道士强大许多。 所以道士需要各种身外物,例如符箓,桃木剑和摄魂铃来打辅助。 况且,通过玄诚子书中的描述,为什么几千年来,道士都要跟各种邪物死杠上。并不是匡扶正义那么简单,也是为了自己。 修道吸纳天地灵气,吸的所谓灵气,就是暗能量。而且单靠自己吸和炼化暗能量,速度非常的慢。但是各种邪物身体里早就有了现成的,炼化好的暗能量,只要消灭了它们,邪物身体里的能量就会有一部分在死亡时离散,进入除妖的道士身体里。 斩妖除魔,吸收邪物体内能量的速度,要比自己修炼快得多。 所以道士们也乐于入世修行,不断地斩杀人间害人的妖物。否则单靠自己在山灵水秀的地方修炼,一辈子到死了,顶多也不过一个皇冠九等赤火而已,没搞头。 看到这里,刘厚心中一动。 道士驱邪祛妖魔,是为了吸收妖物身体内的力量。但是有些天才,早就已经别辟捷径了。例如万江生物公司的密室中,那台精魄提取器。 那台机器制造者不详,但能制造它的绝对是天才。它能以让道士瞠目结舌的高效率,将尸化的实验动物们体内的暗能量提取出来,转化为人类可以直接服用的精魄。 这效率杠杠的,虽然属于邪道,但确实是真有用。 就是不知道制造这台机器的是什么人,为什么秘密建造了那个密室后,又将其遗弃。最重要的是,刘厚猜测,万江生物集团应该是不知道那个密室存在的。 否则怎么可能不将其利用起来。 听师傅倪悦菲的说辞,万江生物现在只能生产一些延年益寿,治疗古怪疑难杂症的药物。这些药物应该都是在尸化的实验动物身上提取出来的瑕疵精魄,对修道之人用处不大,但是对普通人却有奇效。 毕竟生命之火一旦得到补充,许多大病小病,自己的免疫系统就能治愈。生命力也直接关系到寿命,生命力越强大,活得也越久。 难怪万江生物集团,只是得到了那台精魄提取器的一些边角料技术,都能迅速地发展为巨无霸般的医药企业,赚得盆满钵满。 这更加让刘厚坚定了,绝对不能将精魄提取器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决心。 他现在还非常的弱小,一旦这个逆天的机器暴露了,不光他有危险,自己的师傅倪悦菲,也会有危险。 怀璧其罪,不会因为自己拥有了宝物而实力大增。反而会令没有能力保护宝物的人,陷入九死一生。 就像屡次引起战乱的《清明上河图》,放在皇家宝库中,就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皇帝看完后就随手扔进了冷宫。而要放在普通人家里,这就是灭顶之灾。 刘厚在倪悦菲的陪伴下,足足在春城市图书馆看了三天三夜的书。 这三天过得非常的充实,他们俩没有离开过图书馆的范围五百米以外。倪悦菲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刘厚看饿了,她就带他去附近随便吃一些。 刘厚看困了,她就带他回酒店休息。 她很有耐心,总是坐在刘厚身旁,看着他读书,随时为他解惑。 三天过后,刘厚终于将倪悦菲给他挑选出来的书,通通记在了脑子里。 倪悦菲冰雪聪明,情商虽然有点缺陷,但是智商极高。从小她就能过目不忘,所以刘厚三天时间看了几万页书,而且大体上全都记住的诡异情况,倪悦菲倒是没啥感觉。 但是刘厚自己却在诧异自己,他清楚自己不聪明,甚至谈得上有些笨。但是这次看书,竟然开窍了似的,记得那么快。 只有一个原因,那本古书。 书是知识的载体,本就能记载知识。和古书绑定后的刘厚,记忆力像是打了鸡血,高了好几个档次。 犹如学神附体,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离开图书馆后,刘厚还仿佛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浑身充盈着知识的味道。 他还在品味,倪悦菲就摸了摸他的脑瓜子:“走吧。” “去哪儿?” 他觉得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师傅,努力摸自己脑瓜子的动作很可爱。 “附近有一个委托,我接了,正好给你练练手。” 老桑塔纳,再一次轰鸣着,载着刘厚和倪悦菲,朝春城的西郊行驶去。 第25章 诡镜之迷 ——我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有办法进入镜子里。 庄小夏孤零零地站在教室的走廊上。 夜凉如水,黑漆漆的走廊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不时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 那是水龙头在滴水。 单调枯燥的声音蒙着一层纱,在这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极为沉闷恐怖。 ——可现在,我该怎么走出去? 庄小夏在走廊走来走去,她最近已经将学校里逛了个遍。多少天了?本来应该生机勃勃的校园,却在庄小夏的世界里,变得灰暗斑驳。 就如这走廊,破破烂烂,像是褪色的老照片,没有色彩。 庄小夏只知道许久前,当自己一觉醒来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里。这个世界左右颠倒,虽然里边仍旧有熟悉的一草一木,仍旧是她熟悉的读了两年的春城西城中学。 可,学校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 甚至都没有别的活物,世间仿佛除了她一个人活着外,就没有别的生物了。 时间在缓慢地流逝,一开始庄小夏吓得不轻,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等着太阳升起来,等着校外的同学们再次进入校园。 可是,黎明并没有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庄小夏开始探索起这个像是校园的校园,很快她就发现,这所学校,和自己记忆中不同。 春城西城中学去年才翻修过,修缮一新,但是这里却破破烂烂,灰暗,孤寂。 对,最可怕的是孤寂。 从最初的恐惧里恢复过来的庄小夏呆得越久,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但是,是什么时候起,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进入了镜子里了呢? 在这个没有白天,只有夜晚的鬼地方,发现这个事实,是因为一次偶然。 她偶然来到了女卫生间,偶然盯了一眼洗手池上的镜子。就在那一刻,她看到了光。 在这个世界里,是没有光的,她要很努力才能看得到附近的模样。但是当视线落在镜子上时,她看到了光明的世界。 镜子外,一切都是颠倒的,可是一镜之隔的颠倒中,却有许许多多的女生在聊着八卦,笑着,打闹着。 那里很明亮,亮得刺眼,充满了生机。 但是庄小夏一旦将视线移开镜子,那生机勃勃的世界就会消失。她的目光中,依旧只剩下灰败肮脏的卫生间。 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明白了,她不知为何进入了镜子里。 她贪婪地看着镜子外的世界,那熟悉的一幕幕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原本是她从来不会珍惜的日常。但只有失去后,她才懂得,那种平凡,到底是多么的可贵。 她无数次敲打着镜子,想要打破这层薄薄的隔阂,回到原本的世界。 她冲着镜子呐喊,撕心裂肺。 可是统统都没有一丁点用处。 她,绝望了。 在镜子里,没有时间的观念,她也感觉不到饿。 可这样的生活,比死亡更加的可怕。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镜子里老死。如果她无法苍老,无法死去,会永永远远地困在镜子中…… 那种事,那种事,光是想一想,都让庄小夏毛骨悚然。 她是个胆小的女生,怕黑,怕鬼,怕恐怖片。 但她现在,唯独只怕一件事。 怕,活着! 她每天最开心的事,便是在每个镜子前,一遍遍看着昔日的同学们。她们上课,她们欢笑,她们在操场上奔跑。 仿佛所有人都将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她和她们生存过的时光,像是根本就不存在过一样。 可她不恨。 她只是羡慕。 日复一日。 慢慢地,庄小夏也找到了些规律。每当镜子里出现了光,出现了同学,那就是一天的开端。 同学们离开,夜幕降临,灯光熄灭,镜子外陷入昏暗,那就是一天的结束。 她发现,当她敲打镜子的时候,外边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她想要求救,但是镜子外的人,只会大呼小叫,满脸惊骇。 镜子里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但是今夜不同。 很不同。 因为,她竟然诡异地听到了声音。 听到了从女卫生间传来的,滴滴,滴滴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那声音朦朦胧胧,犹如隔着厚厚的纱布,沉闷,单调,但是却给无声的庄小夏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变化。 庄小夏看着走廊尽头的一面落地大镜子,镜子外的世界,同样是黑暗的。这代表外界至少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所有人都离开了。 为什么,今天她竟然能听到声音? 庄小夏掩不住好奇,朝女卫生间走去。 越靠越近时,突然,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表情惊喜,复杂。 她不光听到了水龙头的滴水声,她甚至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多久了,不知道多久了,她每天每天的看着镜子外的世界,但是人的声音,她仿佛是上辈子那么久远听到过。 声音是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有三个人。 越听越熟悉。 “彭丹,文静,云芳菲!” 三个声音,都是庄小夏的同班同学,她最好的朋友。 她的三个朋友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庄小夏忍不住哭了出来,激动地冲进了女卫生间中。 女孩只有一个想法,难道,自己已经脱离了镜子里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中? 但是当她真的冲入卫生间后,卫生间晦暗肮脏、斑驳的一切,将她的喜悦打的支离破碎。 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庄小夏很绝望,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洗手池上的镜子。 一看之下,她呆若木鸡。 镜子外,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坐着三个女孩。这三个人,正是庄小夏的好友,彭丹,文静和云芳菲。 她们三人不知道为什么,在卫生间地板上铺了一张野餐垫,席地而坐,点了几根蜡烛,不知道在干嘛。 庄小夏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镜子和真实世界的不同,镜子照不了她的模样,只能映射出外界的景象。 但是这景象也算不上真切,一直都像透过一片肮脏的磨砂玻璃,看着无声的电视。 今晚,她的三个好友的声音,却诡异的透过镜子传了进来。 “她们到底在干啥?” 庄小夏用手抹了抹镜面,努力的想要看清自己的三位好友究竟想做什么。 终于,她明白过来。 彭丹,文静和云芳菲,特意偷偷的溜进学校,竟然是想请 ——碟仙。 为她,请碟仙。 第26章 请碟仙 “文文,我们在这里玩碟仙的游戏,真的能将小夏召回来吗?” 坐在铺着野餐垫的卫生间地板上,凉气仍旧能透过地垫,传递到三个女生的屁股上。 彭丹被冻得咧嘴,问文静。 “肯定能。”文静是个留短发的女孩,虽然清纯淡雅,但是和模样不符,是个有主意的人。 “警方都还没通报过小夏的事,还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云芳菲柔柔弱弱的,说话的声音小得像只蚊子。 “小夏肯定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学校里,不然为什么她失踪后,学校里会闹鬼。一定是她死得很冤枉,希望我们能将杀害她的凶手给揪出来。” 文静说得斩钉截铁。 庄小夏在镜子对面,大声吼着:“文文,我还没有死。” 没人听得到。 “速度快点,咱们趁着保安巡楼的空隙,把小夏的魂召唤回来。这样就能知道是谁杀了她!” 文静说着,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召灵板拿了出来。 所谓的召灵板,不过是一张木板上贴了自己打印出来的碟仙纸。最外侧写着碟,仙,扶,乩,四个大字,里边密密麻麻地排布着许多没有规则的文字和数字,最中间的还有一个八卦图案。 “临时要买召灵板可不容易,现在这东西很难找得到了,我只能在网上找了图自己做一个。”文静说完,又拿出了一个自家用来装蘸水的小碟子。 在四角点燃四根蜡烛,将碟子放在召灵板的正中央,三人围坐在三个方向。 文静深吸一口气,先把手指放在了碟子上:“开始吧。” “我害怕。”云芳菲弱弱地说。 午夜的学校,阴气森森,死寂流淌在每一个角落,就如同一张恐怖的大嘴,在伺机将活人吞没。 “我也有点怕。”彭丹打了个哆嗦。 文静瞪了她们两眼:“我们是为了朋友,为了庄小夏。” “为了帮庄小夏,拼了。” 平时庄小夏对三人都很好,像个可靠的大姐姐,她们在班上铁人四人组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铁打的姐妹情。 为了自己的朋友,胆小的云芳菲和彭丹,终于也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了碟子上。 文静出声道:“碟仙碟仙,请进来。” “碟仙碟仙,请进来。”彭丹和云芳菲也跟着她念。 一边念,三人一边用力地按着碟子。 指尖的碟子,纹丝不动。 “没有用啊。”念了几遍后,彭丹抱怨道。 碟子不动,就代表庄小夏的灵魂没有受到她们的召唤。 “可能是小夏在下边,还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们加上她的名字,再试一次。” 文静说。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像是在为自己鼓励打气。 镜子里的庄小夏又感动又好笑,她明明就没有死,自己的三个好友怎么就琢定自己已经死在了学校里。 碟仙,怎么会召唤得出没死的人呢? “碟仙碟仙,快过来。碟仙碟仙,快过来。把庄小夏的灵魂,带过来……” 文静三人轻声呼唤着。 一次又一次。 她们指尖的碟子,依然一动也不动。 三人面面相窥,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文文,碟仙游戏不灵啊,小夏都不理我们。”彭丹抬头道。 文静仿佛权威受到了质疑,哼了一声:“一定是你在害怕,诚意不够。” “哪有,我明明很有诚意地想要替小夏报仇。” 彭丹气呼呼的道。 一旁的云芳菲正想开口劝说,突然,她觉得周围冷得厉害,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小菲,你怎么了?” 烛光下,彭丹察觉云芳菲的脸色白得不对劲儿,连忙关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对啊,你的脸色白得有些可怕。” 文静也看出了云芳菲有点不妥。 云芳菲摇了摇头,轻声道:“突然觉得,这里冷得我受不了。” “你一直身体都不好,是不是受了凉气了。”彭丹说。 文静猛的眼睛一亮,欣喜道:“不,应该不是凉的。我看书上说,如果有灵魂来到了附近的话,人就会觉得冷。说不定小菲是敏感体质,感觉到小夏的灵魂来了!” “真的吗?”云芳菲问。 “肯定,我们再试一次。” 文静雀跃道。 云芳菲和彭丹半信半疑,只好再试一次。 镜子里,本来被三个好姐妹逗笑的庄小夏,还抱着看戏的心情在看着文静她们召唤碟仙。但是当云芳菲说自己发冷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背上都窜起一股寒意。 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寒毛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 因为她分明从镜子里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冒着黑烟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云芳菲的身旁。 站着黑影的那一侧,云芳菲的胳膊起满了鸡皮疙瘩。 那黑影低头,伸出了手,在女孩们的召唤声中,黑烟一般的手犹如触角,不断地朝下方蔓延。 它的手拖拉了一米多长,最终压在了有三个女孩白皙手指的碟子上。 覆盖着三人的手指。 庄小夏吓得一动都无法动弹,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黑影。 黑影仿佛是察觉到了镜子中庄小夏的视线,只见它抬起头,影子上没有五官,没有表情。但是庄小夏却分明知道黑影在笑。 阴森的笑。 那黑影抬起左手,对着庄小夏比了个‘嘘’的动作。 而此刻的文静三人,也感觉到了碟子似乎变得不对劲儿了。 点燃在四周的四根蜡烛,不知为何变得黯淡了许多。就连灵感不强的文静和彭丹,也能感到周围在飞快地变得阴寒无比。 可作为主心骨的文静,并没有意识到事情在朝着可怕的方向发展,她反而欣喜以为,自己将碟仙给请来了:“碟仙碟仙,你在吗?” 在三人惊诧中,碟子,真的慢慢移动了起来。 最终停在了‘在’这个字上。 彭丹和云芳菲吓到了:“文文,是你在动碟子对不对?” “我没动过,你们也没有动吗?”文静也吓了一跳。 “我,我们没有动。” 三人的视线落在了碟子上,异口同声地说:“那是,碟子自己在动?” 镜子里的庄小夏看得肝胆欲裂,用力吼着:“不对,你们快走,是你们身旁那个邪恶的东西,它在推碟子。” 文静三人不可能听得到。 “碟仙,碟仙,你是庄小夏吗?” 文静虽然是个有决断力的女生,平时也很胆大,甚至这次请碟仙也是她的建议,但是真的将碟仙请出来的那一刻。 她有点怂了。 颤颤巍巍的问道。 碟子在召灵板上再次带着三个女孩的手指移动起来,最终又一次停在了‘是’上边。 “庄小夏,小夏,真的是你。” 三个女孩欣喜道。 镜子里的庄小夏,焦急得都快要流出了血泪。 她又害怕又恐惧,那个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看得到自己?它为什么要来到文静三人身旁?它为什么要和文静她们做游戏?它有什么目的? 到底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告诉文静三人,她们请来的碟仙…… 根本不是,自己! 第27章 学校有邪 夜半,戌亥。 一日干支之末,阳之最弱,阴气冲虚。 正是鬼魅魍魉最活跃的时候。 这种时候,本不应该来学校这种,阴气比普通地方都重的场所。 不过刘厚能有什么办法。 “师傅,还没到地方啊。”他走在无人的大街上,街灯昏暗,背上背了个大包。 这全是倪悦菲的行李。 走得久了,刘厚气喘吁吁。 运气不好,车在半路上抛了锚。 “到了。”倪悦菲猛地停住脚步,倩影被街灯拉长,正好落在了那处建筑的招牌上。 春城西城中学。 这所中学很有名,以大学升学率高著称,是春城的四所重点高中之一。 “这可是公立学校啊,他们也要请道士?”刘厚愣了愣。 倪悦菲人冷话少,美目直视前方:“来了。” 来的是春城西城中学的校长,50多岁,体虚,大肚腩,头顶的头发剩的不多,还滑稽地梳成了中分。 没跑几步,校长就用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刘厚和倪悦菲有些发呆。 他没想到,自己请来的道士,两人都这么年轻。 虽然有点怀疑刘厚两人的实力,但是校长显然已经被逼得狗急跳墙,没办法了,还是道:“请问,你们是康叔介绍来的道士吗?” “是。”倪悦菲点头。 校长哭笑不得。 倪悦菲今天换了一身翠绿色的长裙,香肩半露,裙摆在夜风中摇弋,飘飘若仙。要说她去舞台走秀说得过去,但是跑学校里来驱邪,怎么看都不靠谱啊。 还有那刘厚,一身学生气,还穿得邋邋遢遢的…… 天可怜见,他已经三天没换过衣服了。 刘厚低声问师傅:“师傅,校长口中的康叔是谁?” “为师接任务的中间人。” 倪悦菲回答。 刘厚撇撇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接任务还需要中间人吃差价。还不如开发个app或者微信小程序啥的,然后再用裂变的思维传播,大生意不是就能一直自己找上门了吗?” 道士接单是要收费的,而且费用还不菲。 例如西城的校长发布的驱邪任务,悬赏就是五万,看得刘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是中间人却要抽走百分之十。 那可就是整整五千块巨款啊! 倪悦菲看了他一眼:“徒儿,咱们太乙门之前,确实开发过微信小程序。” “真的,用小程序干的好不好?” 刘厚跃跃欲试,他准备把小程序加上,今后偷偷接点私单。 “干得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没干过反诈app。” ……刘厚。 师傅,咱们师门除妖斩邪,匡扶人间正义的伟大事业,真的没有问题吗?连反诈app都不承认咱们啊! “你在委托里说,这里,闹鬼?”倪悦菲问校长。 校长已经一副死马当活马医了:“对,对对。现在全校师生都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的。甚至还有几个尖子生,死活要转学,她们可是我们学校的精英啊,不出意外,其中有一个人还极有可能是咱们春城明年的理科状元!” 相对于全校师生的心理状态,校长显然更在乎那位有可能的理科状元的去留,以及学校的升学率。 倪悦菲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夜幕中的西城中学。 她万事不惊,眼神淡漠,探手,摸了摸刘厚的后脑勺:“徒儿,挂天目符。” “师傅,你为什么老摸我后脑勺。” 刘厚一边掏出一张天目符拍在身上,一边抱怨道。 “舒服。” 倪悦菲清冷地说,不容置疑,合情合理。 一道青光在眼眸间一闪而逝,刘厚的视线顿时厚重起来,许许多多肉眼凡胎看不到的东西,在他的眼中一一映出。 一看之下,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春城西城中学,金色的六个大字上,缠绕满了头发丝般的黑气。黑气污秽无比,邪气冲天。 连带着整个校园,都变得阴森可怖。 “师傅,这学校果然有问题。”刘厚背脊发凉。 “问题,不小。” 倪悦菲示意刘厚跟上,他俩跟着校长往学校里走。 “具体情况。”师傅问。 校长点点头,介绍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大约10天前,咱们高二有一个女生,叫做庄小夏,她在宿舍里突然失踪了。 学校第二天一早,发现庄小夏失踪后,就通知了家长,然后报了警。接下来的三天,警方查了监控,发了寻人启事后,依然没有找到一切庄小夏失踪的线索。 监控显示,庄小夏失踪的当天,她的生活轨迹如常。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就和舍友径直回了宿舍,期间没有出过宿舍楼。 警方怀疑,庄小夏已经遇害了,尸体可能就藏在宿舍楼里。否则解释不了,找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调出学校附近的天眼监控,都没能找出庄小夏的原因。” 倪悦菲不动声色:“她失踪后,有什么征兆,让你们觉得闹鬼?” “有!” 校长激动起来:“许多人都看到过。在庄小夏失踪后的第四天,警方已经撤离了现场,庄小夏的父母也来和学校谈赔偿问题了。就是那天,发生了一件怪事。 女厕所里,有几个女生在洗手台前,看到了镜子在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地捶打镜面。 之后离奇的怪事越来越多,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在白天遇到了无法解释的诡异遭遇。学校里的每个镜子,都会随机的震动,破碎。 最可怕的是,咱们高二有几个女生,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血字。” 校长掏出手机,拿给倪悦菲和刘厚看。 屏幕上显示了几张照片,都是学校的师生照的。照片里确实有几行血字,一笔一划,充满了怨气,看得人毛骨悚然。 唯独,这些笔画连成的字实在是太古怪了,像是汉字,又不像是汉字。 令人看不懂。 倪悦菲看了两眼,转头问刘厚:“你怎么看?” “这些字,有点眼熟。”刘厚说。 “继续。” 师傅像是在考他。 刘厚又仔细看了看,突然心中一动:“这些确实都是汉字,但却是上下左右都颠倒了的汉字。” 倪悦菲顿时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对。” “这些字没人看得懂。”校长说。 刘厚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些字的规律,便将手机上的照片操作了一番,再递给校长:“校长,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校长低头看屏幕,只看了一眼,就吓呆了。 只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那些血字的真正含义。 ‘我在这里!’ ‘救我,求求你们了!’ ‘你们真开心。’ ‘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每个字都写得刻木三分。 阴气森森! 第28章 夜到半,秽气生,邪魔动 陡地一只夜猫嚎叫,犹如婴儿啼哭,在操场上回荡,久久不息。 凄厉的叫声中带着戾气,将校长给吓得不轻。 他心脏狂跳,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有人在求救。”刘厚挠挠头。 “谁?” 他哪知道是谁,有人写血书求救,血字还像是直接出现在了镜子里,而不是镜子表面。 这些字,绝对不是活人能写得出来的! “你说,写这些字的,有没有可能是死去的庄小夏?” 校长哆嗦着问。 “有可能。”刘厚没把握:“要不找找庄小夏的作业本啥的,对对笔迹?” “那先去庄小夏的宿舍吧。两位道长,你们可要尽快处理好这件事,马上就要学测考试了,我可不想影响高二生的成绩。”校长说。 张嘴闭嘴都是成绩。 刘厚古怪地问:“不对啊,校长。现在明明是暑假,为什么你们学校还有学生?” 校长脸抽了抽:“高二生过了暑假就是高三生了,她们都自愿在暑假补习。” “自愿……”刘厚想起了自己高中时的暑假。 自己很笨,成绩不好,所以整个暑假都是在乡下抓鱼摸虾。可是乡里的尖子生们,那些人也是要去县里的高中,自愿补习的。 至于这自愿到底有几个人是真的自愿,那就不清楚了。 “反正这些都跟你们没关系。”校长显然不愿意多谈:“你们要处理好了,我再多加两万。” 刘厚喜笑颜开:“承蒙惠顾,我们一定处理到您满意。” 校长带着两人准备去操场对面的女生宿舍,那里是庄小夏失踪的地方。一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警方没发觉,但是道士却能发觉的线索。二是拿庄小夏写字桌上的作业本,对对镜子里出现血字的笔迹。 一阵沉默。 刘厚心里有许多的疑惑。 但凡提到学校,大多都有传言,有点历史的学校都是修建在乱坟岗上的。 这点不假!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医院,学校确实都建立在一个城市最阴森,阴气最重的地方。年轻学生的身火旺盛,压得住学校的阴气。 可是春城西城中学里的阴气实在太浓了。 浓的,不正常。 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古书。 这本封面无字的古书,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天书。 经过在图书馆三天的理论知识轰炸,以及倪悦菲的指导,还有他自己的摸索。 刘厚大体明白了天书的作用,也知道了,它大概算是一件非常厉害的道门神物。等级之高,应该比玄诚子所提到的所有牛逼道门神器,都要高得多。 天书之所以能够通过消耗他的生命力来未卜先知,那是真的卜。 用书灵的话来说,是依靠天道大数据进行推衍。 用人话来说,就是靠连猜带蒙。 只不过天书推演万事万物,循的是天道。天之道,大法无边,只循一。 一是开始,也是终结。 天书告诉他的所有答案,都是靠推衍,卜卦出来的,和一台拥有无限知识的超级计算机相似。只要天书给出的答案,那就是百分之百正确。 但万事万物都有但是。 如果他提出的问题太复杂,又或者是实力远高于他的人或者物的问题,便会因为自身生命力不够,而天书无法推衍。 何况前些日子一件事,令他警惕。 他能将九等赤火的师傅逼得气呼呼发飙,但却打不过有杀心的主管。哪怕主管的实力远远低于师傅,只不过是四等赤火而已。 实力差距太大,又没有救命手段,哪怕是能未卜先知,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他也很可能束手无策。 这也很好解释,再牛逼的超级计算机,没电也只是一坨废铁罢了。 天书既可靠,也不是那么可靠。 打铁还需自身硬。 就在三人走到操场的中段时,突然,倪悦菲又停住了脚步。 她星眸如电,猛地转头,看向了一栋建筑。 “那是什么地方?” 校长一愣:“高中部的教学楼。” “走,去那儿看看。” 倪悦菲抬腿就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并问刘厚:“你看到了吗?” 刘厚眼中充满了震惊,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看到了。” 他确实看到了,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缠绕在学校门口那个有些年月的牌匾上的,黑色如发丝的邪气,竟然不知何时,缠到了教学楼的三楼上。 同一时间,在三楼的女卫生间中,文静,彭丹和云芳菲还沉浸在召唤到了好友庄小夏的灵魂的喜悦中。 丝毫没有察觉到,可怕的危险,正在身旁。 “庄小夏,小夏,你死了吗?”三人手指抵住碟子,文静壮壮胆,问。 “小静,我,我怕。” 云芳菲冷到不行,她呼出的气息,竟然在这夏日的夜晚,变成了一口白气。 白气在昏暗的烛光中蒸腾,显得诡异无比。 彭丹也责怪道:“小静,不是说请碟仙的时候,不能提到死这个字吗?” 文静眨巴了下眼睛:“我们请来的是庄小夏,她可是我们的朋友。庄小夏肯定不会害我们!” 四个女生的友谊,很深。 友情重,信入骨。 唯独三个人都没有仔细想过,假如她们请来的,不是庄小夏怎么办? 镜子里边的庄小夏急了,她真急了,她看到那恐怖的黑影披头散发,脑袋的位置许多像是发丝的黑烟,带着浓浓的不祥,朝三位好友身上缠绕而去。 碟子再次动了,在召灵板上缓缓地划过一道弧线。 三个女孩没看到,但是庄小夏看得真切。 那个邪恶的黑影,推着碟子,带着三个女孩的手指缓缓地移动。 缓缓在‘是’这个字上停了下来。 一看到这字,三个女孩顿时就伤心的哭了。 “小夏,小夏真的死了。” 云芳菲哭的泪珠子一串串,流下脸颊。 文静也抽噎着。 镜子里的庄小夏拼命地拍着镜子,撕心裂肺地大喊:“我没有死,文静,芳菲,彭静。你们睁开眼看看,我就在镜子里。 你们快走,有东西在你们身旁。 再不走,我怕它会害你们!” 没人听到。 但是云芳菲却听到了一阵异响,她疑惑地抬起头:“听,什么声音?” “哪有声音?”彭静问。 “好像是从洗手池的镜子那边发出来的,敲击声!”云芳菲懦懦道。 “我怎么没听到?” 文静侧耳听了听,皱了皱眉:“不对,好像是真有一点。” 三人都听到了镜子在发出有节奏的敲击,犹如在有人拍打着镜子。 云芳菲身旁的鬼影怒了,它顿时狰狞无比,朝庄小夏看了一眼。庄小夏吓得不轻,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虽然鬼影没说话,但是庄小夏却分明听到了一个刺耳的如同用指甲挂黑板的声音。 “莫要坏我好事!” 鬼影头上的发丝陡然变长,朝三个女孩卷席而去。 操场上,刘厚等人也听到了某种声音。 凄厉的猫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绝于耳。 “那什么声音?” 倪悦菲突然问。 “猫叫?”校长愣了愣:“学校里的野猫太多了。” “不!” 刘厚却打了个冷噤。 那是真正的婴儿啼哭…… 夜到半,秽气生,邪魔动。 鬼婴夜啼,生人回避。 第29章 借你阳气用用 “鬼婴在哭……” 刘厚神色沉重。 书中说,只有在怨气最浓的地方,才会孽生鬼婴。当鬼婴哭的时候,就是有人要死的时候。 “谁会死?” 他看向师傅。 倪悦菲抬头,凝重地看了一眼高中教学楼三楼。 浓烈的邪气缠绕在三楼外,拼命地想要朝走廊内钻,像是里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里边有人。” 倪悦菲说得不容置疑。 校长摇头:“不可能,我们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现在可是要到晚上十二点了,不可能有学生还滞留在教学楼中。” 刘厚没管他,担心道:“师傅,里边的人可能有危险。他们到底干了什么,竟然引起扰灵现象了!” 干戈混动,打搅安息,是为扰灵。 无论教学楼中的人干了什么,现在他们距离那些人太远,鞭长莫及。 倪悦菲一声不哼,从身上摸出一张白纸,折了几下,叠成了一只小纸人。一口道火喷在纸人身上,在校长惊讶的目光中,小纸人竟然在倪悦菲的手心里站了起来。 “五雷将军,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妖。”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操场。 刘厚很激动,师傅这一手纸化五雷将军的术法,用得真是好。 纸人化身的五雷将军在倪悦菲的手心中,对她鞠了一躬后,小小的身体一跳,竟然朝教学楼的三楼飞了过去。 校长看得目瞪口呆,本来还有点不信任刘厚两人的心思,终于烟消云散。 三楼之上盘踞着扰动的阴气,大量的阴气浓得化不开。那只小小纸人一靠近阴气,就化为雷光,生生将庞大的阴气炸出了一道豁口。 纸人钻入豁口之中,转眼就看不见了。 卫生间中,文静三个女孩,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她们在看镜子的同时,卫生间的镜子里,竟然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坐在地垫上玩碟仙的明明只有自己,彭丹,和云芳菲三个人。但借着镜子,她们居然看到了第四个人。 “一,二,三……” 文静浑身僵硬的数了数人数,真实的世界中,她们确实只有三个。 但是镜子里,她们却有四人。 第四个人站在云芳菲的身旁,手指按在碟仙的盘子上。它脑袋上的头发,水草般飘荡着,有一些已经缠绕到了她们的脖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幻觉? 什么幻觉如此清晰? “你,你们看到了吗?”文静拼命地控制自己的舌头,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彭静语无伦次:“看,到了。” “文文,静静,我怕。”云芳菲离那阴森的黑影最近,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庄小夏。” 逃! 快逃。 三个女生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脑海里只有这唯一的念头。 镜子里的庄小夏尖叫道:“将碟仙送回去,你们快将碟仙送回去。” 晚了。 文静三人已经慌了神,哪里还记得请碟仙的规矩,如果不把碟仙送回去的话,会被请来的碟仙诅咒缠身的。 她们的手指,在半途全都缩了回来,想要逃离卫生间。 就在三个女孩的手指从油碟上离开的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油碟碎了,碎成了三块。 站在她们身旁的黑影,露出了更加阴森的笑。 “文文,碟子怎么碎了,我们没有将碟仙送回去,不会有事吧。”彭丹怕怕地问。 文静拼命的扯着女卫生间的门,没有锁的门,不知为何打不开。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死死的将门把手给拽住了。 不,不是像,分明是真的有东西,拽住了门把手。 一只黑漆漆的手,干枯,狰狞,充满了鬼气。 它在虚无中出现,拽着门把手不放。一向胆大的文静感觉有什么东西,靠在了她的后背上。 背脊阴冷刺骨。 “嘻嘻,我好冷,借你阳气用用。” 文静听到了背后那东西的声音,细细的,像是一根刺,刺进了心窝里。 阳气是能随便借的东西吗? 文静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向后退。可背上的东西粘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给勒住,铁了心地要从她身上借阳气。 不给,它就硬抢。 “彭丹,我背上有什么东西!” 文静拼命想要将那东西给甩下来。 彭丹手足无措,她分明看到文静背上有一团黑影,抓了文静一根头发,含在嘴中,想要吸文静身体里的东西。 “它在吸你。” 彭丹尖叫道。 “快帮我把它扯下来。” 文静带着哭腔。 “我不敢!” 彭丹又尖叫。 这东西是手能扯得下来的吗? 三个女生乱成一团。 镜子里的庄小夏看到了这一幕,她觉得自己似乎能从镜子里触碰到黑影。女孩一咬牙,决定试试。 不能真看着好友遇害。 她探出手,朝文静背上的黑影抓了抓。 真抓到了! 黑影被庄小夏抓住后,挣扎了几下。它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珠子死死盯在了庄小夏的脸上。 庄小夏的心脏狂跳,犹如被掠食动物盯上了似的。 但她没敢松手,怕一松手,文静就会被这东西给吸死。 毕竟文静三人,可是为了自己,才大半夜的跑女卫生间来请碟仙的。 黑影被庄小夏扯开了些许,但是它力气实在太大了,又对生人的阳气有本能的渴望。始终还是贴在文静的背上,不愿离开。 庄小夏只能这么僵持着,但她明白,自己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突然,就在她快要没力气的时候,一只闪着雷光的小纸人竟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飘在空中的小纸人在四周环顾一眼,猛地朝文静背上的黑影扑过来。 黑影怪叫一声,小纸人身上的雷光,就是它的克星,它被电的惨叫连连。 脑袋上的发丝乱草般,腾地飘起,想要将纸人搅碎。 纸人雷光如刀,将一丝丝的黑气斩断。 那团黑气和纸人战成一团,卫生间的三个女生,以及镜子里的庄小夏看得目瞪口呆。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纸人雷光闪闪,很是威风,黑气很快就败下阵来。就在黑气要被纸人消灭的一瞬间,陡然从镜子里探出一只手,将纸人给掐住。 纸人在那只腾着不详黑气的手中,迅速的变成飞灰。 散落了一地…… 第30章 为朋友,可生死不顾 “纸人碎了。” 倪悦菲微微皱起秀眉。 “不过无妨,我们到了。” 刘厚三人已经来到了教学楼前,他和师傅身体素质都不错,就是五十岁的校长跑得差点要了老命,气喘吁吁。 登登登。 三人马不停蹄,来到了三楼,最后站在了女厕所前。 扰灵的目标,就在这里。 门紧闭着,里边有慌乱声传出。 倪悦菲一脚踹上去,将门给踹开,露出了三个女孩的身影。 地上四根蜡烛兀自燃烧,本来橘黄的火焰,此时已经变成了惨白。烛光不像是给活人照明,反而像是给死人指路。 蜡烛中心,召灵板和油碟都已碎裂,裂缝处黑气环绕,透着不详。 “你们是高二三班的吧,怎么会在这里!”校长额头上满是跑出来的汗水,用汗巾一边擦,一边喝道。 听到校长的声音,文静三人恐惧得浑身一抖,然后大叫道:“校长,闹鬼了。” “闹什么鬼,胡闹,大半夜的偷溜进教学楼。你们把名字说出来,扣三分。”校长呵斥道。 学校闹鬼这种事绝对不能朝外宣扬,会影响学生学习和尖子生的报考率。 文静三人打了个哆嗦,打死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被扣三分,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一学期下来,分数不够的话,会被勒令退学。 好不容易才考入春城西城中学,要是被退学了,家长不打死她们才怪。 “你们,干了什么?” 倪悦菲挡在了暴跳如雷的校长跟前。 文静,彭丹和云芳菲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我们来上厕所。” 借口低劣。 “你们,干了什么?” 倪悦菲面无表情。 明眼人都知道,瞒不了。 “……我们,想要找自己朋友的下落。” 彭丹说。 文静鼓起勇气,仰起头,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所以我们请了碟仙,想要把庄小夏的灵魂给召回来,问问她是被谁害的。” 三个女生低着脑袋,哆嗦着,等着被骂。 “你们!”校长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自己管理学校这么多年,累死累活,却教出了这三个傻蛋。 要传出去了,不破坏西城中学这么多年积累的好口碑。 “为朋友?” 倪悦菲打断了校长的怒火,微微点头。 “很好,做得不错。” “哈?”刘厚愕然,自己的师傅,没想到还有重情重义的一面。 文静等三个女生没有迎来预料中疾风骤雨的大骂,也愕然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神仙般仙气飘飘,美得让女孩都感到窒息的大姐姐。 她居然没有骂她们,还说她们做得好。 “我也有朋友。” 倪悦菲接着说:“为了她,我也可以生死不顾。” “所以,你们,做得很好。” “哈?”刘厚眨巴了下眼睛,原来像师傅这么清冷的人,也是有朋友的!看不出来啊。 “不过人有寸长寸短,不要做超出自己长短的事。” 倪悦菲揉了揉三个女孩的脑袋,三个女孩双眼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变成了她的花痴死忠粉。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嗯,谢谢神仙姐姐。” 文静、彭丹,云芳菲乖顺地用力点头,乖得不得了。 “道长,这里的事情怎么处理?”校长看着卫生间里的景象,背上直冒冷汗。 怎么看,那蜡烛光都白的不正常。 惨白的烛光,照得整个卫生间都鬼气森森,犹如进入了修罗地狱。 这三个败坏学校名声的臭学生,简直是学校的耻辱,居然在他管理的学校中玩碟仙,宣扬迷信。 “道长?”文静眼睛一亮。 “神仙姐姐,你是道士?刚刚那威风的,闪着雷光的纸人,是你放出来的吗?” 倪悦菲点头:“是。” “哇。” 三个女生尖叫起来,兴奋得不得了。 “谢谢神仙姐姐刚刚救了我们。” 倪悦菲看了她们三人一眼,摇摇头:“下次不要再犯傻,召灵游戏,并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你无法控制,自己会召来什么邪灵。” 三女生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 倪悦菲又掏出三道灵符,一人给了一道:“你们的身火很低,许是被邪祟侵过。最近几天好好休息,多吃,多睡。千万要小心,把这三道灵符贴身放着,不要离了。” 转头,又朝刘厚吩咐:“徒儿,你送她们回宿舍。” 刘厚愣了愣,知道师傅有意在锻炼他。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无论理论知识再好,总得要自己去尝一尝,试一试。 这就是师傅带他来练手的原因。 一直躲在师傅的羽翼下,无法成长。 “师傅,那你做什么?”刘厚问。 “为师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有些事,为师有点在意。” 倪悦菲看了看惨白的烛光,突地,又看了看卫生间的镜子。 刘厚带着文静三人离开了教学楼,朝女生宿舍走去。 你要去过晚上的校园,就会明白一件事,黑乎乎的校园,在午夜显得特别的可怕。 四周百籁寂静。 冷风像刀,刮个不停。 路灯灭了,只剩黑暗吞噬一切。 三个女生明明见鬼了,还兴奋的不得了,不断地询问关于倪悦菲的事。 “小哥,神仙姐姐是你师傅啊?”文静问。 好看的年长男生,女孩通常会叫人家小哥哥。不怎么好看的年长男生,叫一声小哥就已经算很客气了。 刘厚点点头:“对。” “你果然不行啊,你俩年纪差不多大,人家神仙姐姐都能当你师傅了。你肯定是个弱鸡!” 文静叹道。 刘厚脸皮抽了抽,自己可是被强迫当徒弟的啊。 这道理找谁说?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伤到你自尊心了?” 文静偏着脑袋,短发垂下,看刘厚的脸,摇头道:“应该不是,看你不像是有自尊心的人。” ……老子哪里看上去不像有自尊心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啊,喂! “文文,你这样说很不礼貌。” 云芳菲小声的扯了扯文静的衣摆。 刘厚顿时期待的看着云芳菲,总算有一个拎得清楚的人,来替自己说话了。 “你应该说刘厚先生的自尊心,藏得有些不明显。” 这句话更伤人,看来温温柔柔的云芳菲才是吐槽界的王者。 一路无事,打打闹闹,三个女孩像是三只小鸡似的,叽叽喳喳地回到了女生宿舍。 有校长开的进门条,刘厚在舍管大妈警惕的杀人眼神中,顺利地跟着文静三人来到了女生宿舍内。 三人的宿舍在三楼六号。 进了宿舍房间,当刘厚看着正对着墙壁的一个东西时,整个人都突然愣住了! 第31章 诡婴 文静,彭丹和云芳菲住在同一个宿舍。 三零六。 三楼六号房。 一个宿舍四个上下床,二楼卧铺睡人,一楼是书柜和书桌。 宿舍里女生的香味很浓。 这还是刘厚这辈子第一次进女生宿舍。 刘厚这次跟着文静三人来女生宿舍,一是保护她们安全地回来。二是为了找庄小夏手写过的东西,对对笔迹,看镜子上出现的那些恐怖文字,和她的笔迹相不相符。 没想到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意外的东西。 一台电视! 本来电视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通过天目符,刘厚分明能看到这台电视上,缠绕着一丝长发般的怨气。 “这是什么?” 刘厚问。 “电视啊,你不会没见过吧?”文静奇怪的搭腔。 “不,为什么你们要将电视,对着床放?” 刘厚问。 “只有这面墙有空间放电视啊。” 文静被问得有点懵。 “这张床是谁的?” 刘厚指着电视正对面,挂着粉色窗帘和床单的高低床。 “庄小夏的。” 文静回答。 “……庄小夏。原来这里就是庄小夏的床位!” 刘厚摸了摸下巴,皱眉,思索着。 “你发现了什么吗?” 文静见刘厚若有所思,也不嬉皮笑脸地调侃了,紧张地问。 刘厚摇摇头:“尽早把这台电视给处理了,放在这里,不好。” “为什么,你说处理就处理,这可是我们四个花了几千块钱的零用钱买来的。” 文静不服气地说。 刘厚解释道:“你看,关掉的电视,像是什么?” 文静三人看向电视,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像什么啊!” “像镜子。” 刘厚说:“电视关着的时候,就像是一面镜子,一面对着你的床的黑镜子。” “虽然古时候,古人认为镜子能避邪。但同时,镜子也是一面通道,能将不好的东西,吸引过来。如果那些不好的邪物将镜子当做一个出入口的话,情况就会更糟糕了。” “真有这么可怕?” 文静三人打了个寒颤。 被刘厚一说,她们看着这电视,也有点毛骨悚然了。 电视黑色的镜面,果然在倒影着整个宿舍里的景物。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被电视里的倒影观察,扭曲…… 恐怖至极。 彭丹打了个冷噤,干脆找了一张白布,将电视给遮了起来。 “我们明天就叫人来抬走吧。” 三人都表示同意。 文静伸了个懒腰,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困到不行。但是一想到今晚有脏东西贴在自己背上,她就觉得自己也脏得很。 洗个澡,哪怕不能将那种脏东西的触感洗掉,也能自我安慰一下。 文静拿了衣服走进洗手间,关门前,探出脑袋,盯了站在庄小夏书桌前的刘厚一眼。 “小哥,不准偷看哦。” 刘厚瞪了她一眼:“有啥好看的,小屁孩,飞机场。” “你才飞机场。” 文静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太明显的发育,气呼呼地缩回了脑袋。 哗啦啦的水声。 还有女孩气呼呼的哼哼声。 刘厚找了一本庄小夏的作业本,翻看起来。 没多久他就确认了。 笔迹吻合,卫生间那些血字,确实就是庄小夏的笔迹。 难不成,庄小夏真的已经死了,变成了怨鬼? 就在此时,刘厚突然一愣。 女生宿舍很安静,彭丹和云芳菲又因为有刘厚这个男生在,也不好睡觉,只是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但是太安静了。 安静到异常。 像是有什么声音,不见了。 水声! 水声,不见了! …… 哗啦啦。 文静舒服地洗着澡。 或许每个人在洗澡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种错觉。只要一闭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你。 今天这种感觉,特别浓。 文静手伸向洗发水,一摸,没摸到。 平常放洗发水的地方,只剩空气。 她疑惑地闭着眼睛,用手左右探。突然,一个阴森森,细嫩嫩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大姐姐,你在找什么?” “洗发水。” 文静下意识的回答。 一回答,她就明白不对劲了。 女生宿舍的洗澡间,怎么可能出现婴儿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本应该不断从蓬头里洒在自己身上的水,被啥东西挡住了,留出一个空挡来。 哗啦,哗啦。 被挡住的水,变得柔弱,闷声闷气。 蒸腾的水汽中,文静赫然看到头顶一团小黑影,竟然是个睁着猩红眼珠子的黑色小婴儿。那小婴儿倒挂在天花板上,手里拿着她的沐浴乳,正在冲自己阴森森的笑。 “什么鬼!” 文静吓得不轻,她后悔死了,刚把倪悦菲给的灵符摘下来,就遇到了鬼物。 这运气,也真够背的。 “大姐姐,你要的是,这个吗?” 鬼婴探出黑乎乎的小手,要把沐浴乳递给文静。 文静想尖叫,天花板上倒拿着的沐浴乳流了下来,灌了她满嘴。 “呸,呸呸。” 女孩呕吐时,鬼婴踩着墙,猩红的眼珠子和她对视。 文静浑身发抖,人怕到了极致,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鬼婴阴恻恻的笑:“大姐姐,我想喝奶奶。” “把你的奶奶,分给我一点。” 说着就想要抱住文静。 文静捂住心口,不断的后退。 自己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哪有什么奶奶。 水汽腾开,就要抱住文静的鬼影,看清了文静的身,突然很失望:“什么嘛,竟然是个男的。” 文静又怕又急又怒,这死小鬼什么眼力劲,自己明明是个清纯无敌美少女,竟然把她认成了男的…… 她哪里像个男的? 她只是发育的不太明显,今后还能长。 大概吧。 本已失望的鬼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兴奋起来:“男的也没关系。” “没有奶奶,也没关系。” “吸你的阳气也行。” “喂,把你的阳气,都给我。” 鬼婴小小的身体在墙上一纵,朝着文静再次扑来。 “又来了,阳气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 文静肝胆俱裂,拼命的朝洗手台跑过去。那里有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还有倪悦菲给的灵符。 只要抓到了灵符,她就,有救了! 但这死小鬼显然是有些灵智,想到了文静要去抓灵符。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挡在了文静和灵符之间。 也挡住了文静的生路。 “大哥哥,你就把阳气,全给我吧。我好饿!” “好饿,好饿。” 鬼婴一张嘴,跳到文静脑袋上,含着她的头发,就想要吸。 陡然,洗澡间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门,被踢开了! 第32章 化执念 婴恶之地,万籁俱静。 只要有鬼婴出现的地方,所有声音都会消失。 是为婴恶鬼蜮。 刘厚猛地冲进了洗浴间,左手一甩,一张白色的浴巾缓缓落下,将文静裹住。鬼婴看着闯进来的刘厚,猩红的眼中满是贪婪。 “又来个大哥哥,嘻嘻,好多阳气。” “我终于能吃个饱了。” 鬼婴舔了舔嘴唇,这只鬼婴看起来才两三岁大,但是怨气极重。 实力在二等赤火左右。 “小哥,这鬼东西想要吃我阳气。” 文静抱住浴巾,缩在洗浴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刘厚稳住心神:“你先出去,我来对付它。” “嘻嘻,你们俩,一个都走不了。” 鬼婴哪里愿意放走两个大餐,它准备先吸了文静的阳气当做零嘴,再吃刘厚。鬼婴肥嘟嘟的小短腿在地上一蹬,整个身体都拔高而起,朝文静落去。 又想去含文静的头发。 文静吓得哇哇大叫。 “滚开。”刘厚一拳头朝鬼婴打过去。 鬼婴不以为然,它整个身体都是灵体,普通人哪里碰得到。 可刘厚的拳头碰到它脸的瞬间,陡然绽放出一道赤色光芒,竟然是刘厚早就在手心里写了驱鬼咒。 结结实实的一圈将鬼婴打飞。 要说第一次打鬼的感觉怎么样?说实话,手感很好,很q弹,很解压。 鬼婴呜咽,如同委屈的小孩,但是眼中猩红更旺盛,用狠毒的眼神盯着刘厚。 “你打我,我妈妈都不会打我。” 刘厚冷然道:“小屁孩,你缚在校园里,终日受尽饥饿痛苦而不自知。不如,我替你超度。” 这鬼婴,不知为何横死在校园中,已成了地缚灵。 鬼婴懵懵懂懂,他显然不在乎刘厚的说辞,一门心思的想要吸人阳火,补充心中的饿。 “我不管,我就要吸了你们。” 鬼婴大哭,哭声刺人心。文静听到鬼婴啼哭声,身上三把本就暗淡的火焰,竟然风雨飘摇般,摇晃不停。 眼看就要熄了。 身火熄,魂就灭。 刘厚暗叫不好,这婴鬼啼常人哪里受得了。掏出一张纸符,扯成两半。他将耳朵堵住后,一边躲开鬼婴的攻击,一边跳到文静身旁。 用符纸塞住文静的耳朵,女孩这才用力喘息着,惊魂未定,刚洗完的身子又出了一身冷汗。 浑然不知,已经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护在文静身前,刘厚叹了口气,这恶婴已经化为了执念,如果今天不灭了它,怕是不得善终,迟早危害世间。 可惜了,这么小的小孩就夭折,还要经受经年累月的饥饿折磨。 它,许是被饿死的。 执念,就是吃。 “既然你想吃,那我就让你吃个够。”刘厚想了想道门典籍,心中有了个主意,对鬼婴勾勾手。 文静吓了一跳:“小哥,你想干什么,别想不开啊。” 刘厚没理,没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看了几万页的道书,又有师傅指点了几天,还有天书相助。虽然同等阶的阴邪比人类道士要强大,但,刘厚真要灭了鬼婴,也不算难。 可,他不忍心。 人之初,性本善。 这鬼婴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如解了它的执念,让它自愿轮回。 鬼婴见刘厚不抵抗,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阴笑着跳上了他的肩膀,小胳膊小腿抱住他的脖子,抓起他一根头发就吸。 一吸之下,刘厚身上三把火微抖。 鬼婴不断地吸收刘厚的阳气,刘厚脸色惨白,仍旧长身而立。 一旁的文静看得呆了,这个小哥,长相普普通通,但是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傻,那么,帅。 刘厚的生命之火随着鬼婴的吸收而变弱,他仍旧一声不哼,从兜里掏出三尸虫的精魄,扔入嘴中。 精魄入口,被他含而不化。 毕竟这精魄是从六等赤火的三尸虫体内提取的,真的被他吸收了,庞大的力量会将整个身体撑破。 精魄中的力量缓缓流入刘厚体内,补充着流逝的道力。 鬼婴太小,能吸收多少,它顶多能把刘厚的一身道力吸光而已。吸着吸着,鬼婴通体的黑气和怨气,竟然被洗成芊白。 白嫩的脸,白嫩的小手小脚,赫然露出。 文静简直看懵了。 鬼婴也能这么可爱? 嫩白的鬼影长舒一口气,发出奶声奶气的满足声。 “吸够了吗?” 刘厚安静地问。 “嗯,大哥哥,我吸够了。” “执念放下了吗?” 刘厚又问。 “放下了。” 鬼影戾气全消,挥舞着圆乎乎的小手,像是在感谢刘厚。 “那,大哥哥我,送你。 最后一程。” 它看着刘厚掏出一张灵符,贴在自己身上。鬼婴懵懵懂懂,只觉得浑身舒服无比,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 它看到了自己短暂的过往。 出生在黑暗的地方,湿哒哒,让它窒息,在饥饿中死去。它咽气后,就只剩下蚀骨腐魂的饥饿。 道火,能填鬼饥。 这饥饿,今天,终于饱了。 执念,也没了。 “谢谢,大哥哥。” 在灵符中,鬼婴化为万千光粒子,飘散无形。最后只剩下焚烧干净的灵符,飘飘扬扬,洒落一地。 鬼婴散,鬼蜮消。 鬼婴在洗浴间中又戾气而生的无声结界,崩溃了。 “出去吧。” 刘厚一张手,背过身,示意文静跟他走。 文静哪里敢一个人继续呆着,她穿好衣服,郑重的戴好灵符,出了卫生间。 彭丹和云芳菲一脸诧异的看着俩人。刚刚刘厚突然脸色大变,冲进了洗浴间,之后她们俩就啥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俩人经历了怎样一场生死恶战。 “文文,你们俩刚才在干啥?”彭丹语气怪怪的问。 文静哪不知道俩人在想什么龌龊事,连忙将卫生间里的事情讲了一遍。彭丹和云芳菲都吓得不轻,看刘厚的眼神也尊敬了起来。 毕竟刘厚刚刚救了文静,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刘厚不好多呆,他吩咐三人最近不要乱走,乖乖呆着。然后就准备离开女生宿舍,回教学楼去找师傅。 消了这恶婴的执念,他也受益匪浅。 根据道书上说,如遇鬼厉,当化它执念,才为上乘。 鬼厉阴邪,都来自于人体,是道士最容易吸收的能量。 直接杀阴秽物虽然能得它身上的能量,可所得不多,是为下乘。但是如能解开阴秽鬼物的结,了它的愿,让它自愿入天道轮回。 那么能够吸收的能量,就会多很多。 这,果然不假。 鬼婴虽然只是二等赤火实力,也让刘厚浑身充满了盈余。那些被吸收的能量很活跃,比来自于精魄的能量,更好吸收。 不过鬼物执念哪有那么好化解,他今天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个懵懂执念不深好满足的鬼婴。 一身轻松的刘厚正准备开门离开,陡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鬼蜮! 整个女生宿舍,竟都变成了猩红,鬼蜮。 ‘啪啪啪……’ 午夜莫回头, 厉鬼来敲门。 第33章 女水诡 那‘啪啪啪’的声音,敲的不是门,而是玻璃。 正对着床地,电视里边的玻璃。 刘厚愕然回望,只见三个女孩都被吓得缩成一团。一只干枯的鬼手,从电视机的镜面中,猛地探了出来。 鬼手伸长,足四米,直取刘厚面门。 “朝右一步,向后一步,向左三步。” 生死间,书灵急忙预警。 刘厚脚踏地,照着预警躲避。 右一步,躲开了鬼手尖利的指甲刺穿脸。 后一步,避开了鬼手的下捞。 左三步,闪开了鬼手猛然变了方向后的致命爪击。 一步一步,凶险无比,步步惊心。 要不是书灵预警,刘厚已经死了三次了。 这厉鬼充满怨恨,怨针对刘厚,恨针对刘厚。每一招都恨不得要把刘厚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自己怎么就招它惹它了? 刘厚皱了皱眉。 厉鬼见没伤害到刘厚,又从电视机里往外爬了爬,露出了半个脑袋。 水草般的长发,腐肉脸,爬满蛆虫。 是个女水鬼。 跳河而死,脸肉发胀,青面獠牙。 刘厚心底一沉,这女水鬼至少是四等赤火的实力,他,打不过。 “把我儿子,还我!” 女水鬼愤怨地吼着。 刘厚明白了,解决了儿子,来了娘。这女水鬼,感情是刚刚那鬼婴的老妈。 老妈抱着两三岁的儿子跳了河,成了母子煞。 现在儿子已经回了天道轮回,独剩母亲还是煞。这,不好搞啊! 他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 这梁子是结上了。 “美女,我解了你儿子的执念,让他化了身上的痛苦,是好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先试试看嘴炮能不能解决。 “死!” 女水鬼头上长发腾起一股股黑气,朝刘厚卷过来。 当鬼越久,灵智越低,最后只剩执念。 看来嘴炮行不通。 这女水鬼的执念,就是要儿子永远留在它身旁。现在儿子没了,自然要找刘厚拼命。 黑发翻滚,美人的长发是温柔,厉鬼的长发是索命。 女水鬼的发量不少,根根如利刺,排山倒海的想要把刘厚刺出无数个骷髅眼。刘厚怎么可能坐以待命,他脚一跺,厚掌拍墙,躲开的同时,咬破指尖血。 指尖血为一人精气魂的精华,最是震慑鬼物。 但是不可常用。 用指尖血在手心画了道镇鬼符,刘厚抓在身前的鬼发上,鬼发被道气所镇,丝丝寸断。 厉鬼嘶叫,但不知为何,它始终无法整个身体都挣脱电视镜面的束缚。 幸好如此。 否则刘厚哪里还有命在! 在狭小的女生宿舍躲避,他稍微朝三个女孩的方向扫了一眼,放下了心。三个女孩有师傅赠予的灵符保护,在这猩红鬼蜮中,灵符散发出淡淡白光,将她们护住。 虽然女孩们都全吓傻了。 两只鬼爪和黑发扫荡在阴气森森的宿舍中,刘厚在天书帮助下,左右躲闪,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着救命的法子。 他想要掏出手机给师父打电话。 可是女水鬼根本就不给他那个机会,更何况,在鬼蜮中,电话有没有信号还两说。 最终也要靠自己。 但这分明是,根本没办法赢的战斗。 实力太过悬殊,输掉性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就在他忙不失措的躲避瞬间,陡然,一道利风朝背后袭来。 刘厚暗叫不好。 背后有一面镜子,没想到女水鬼的别一部分头发,竟然从那面镜子里飞了出来,卷向自己。 虽然有天书预警,但是身体的速度跟不上预警的速度。 已经,晚了! 刘厚被鬼发卷了个正着,湿哒哒的头发裹粽子似得勒的他无法喘息,腹腔留下的空气,吐一口少一口。 女水鬼的头从镜子里钻出来,长发抬起,将刘厚的身体也抬到了空中。 猩红的鬼眸,和刘厚近在咫尺,四目相望。 刘厚苦笑,托大了。他为了锻炼自己,特意少用天书,没想到出了个这么凶的水鬼。早知道提前将三尸虫的精魄含在口中,这样至少能抽出精魄里的能量,逼得道火冲天。 就算伤不得这女水鬼,也能把缠着自己的周身鬼发,给烧的寸断。 “死!” 愤怒的女水鬼举起爪子,要把刘厚的心给挖出来,吃了泄愤。 就在此时,一张纤白的素掌伸出,轻轻一拍之下,猩红鬼蜮竟然寸寸崩塌。 女水鬼骇然,头上华发暴涨,朝那只素掌的主人卷过去。 鬼发哪里敌的过那只素手,一看到那美的不可方物的纤细白嫩的手,刘厚的心就放松了。 来的是师傅倪悦菲。 倪悦菲犹如闲庭中散步,在满屋鬼发中来去自如。很快她就走到了女水鬼面前,随手在女水鬼的额头上贴了一张镇鬼符。 女水鬼竟然在她的气势下,一动都不敢动。 手起刀落,鬼发散开。 刘厚落到地上,咳嗽了两声,没大碍。 “师傅,你怎么来了?” 倪悦菲认真的上上下下检查了刘厚的身体,放下心来:“为师还不来,你就要没命了。” “切,一只小小的女水鬼,还没看在我眼里。” 刘厚吹起牛来,自己都觉得有道理。 倪悦菲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卷缩在床上的三个女孩。 “神仙姐姐,刚刚小哥都要嗝屁了。” 文静缓了缓,拍拍心口,惊魂未定。但还不忘吐槽刘厚:“既然小哥敢放大话,你再放那女鬼,跟他打一打。” “呸,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讲话。鬼是说放就放的吗?” 刘厚急了。 “有消息了,好消息。” 倪悦菲没理两人,只是对女孩们说。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文静等三个女生愣了愣。 “关于庄小夏的。” 倪悦菲又道。 “小夏的尸体找到了吗?” 三女生坐直身体,异口同声的问。 “比这更好。” 倪悦菲将刘厚向前一推:“徒儿,你想到了吗?” 师傅这又是在考他了。 刘厚稳了稳神,笑道:“猜到了一些。” 他确实猜到了一些,别一些,是问了天书后,得到了答案。 “那,你来说。” 倪悦菲不再说话,双手抱胸,安静,仙气飘飘。 “庄小夏,没死。” 刘厚第一句,就石破天惊。 三个女生全呆了! 第34章 七日生死咒 “小夏,没死?” 文静三人缓了许久,还是没消化完这简短的几个字。 等回过神来,全都激动了。 “真的?” 云芳菲和庄小夏的感情,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听到庄小夏没死,她不由地从床上站起。 刘厚点点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庄小夏没见到人,也没见到尸。那么我们道士判断一个人是否死掉的唯一方法,就只剩下一个。” 他看了身旁的师傅一眼:“师傅,我猜你刚刚在教学楼的卫生间,招了庄小夏的魂,对吧?” 倪悦菲微微颔首。 死前七日,是头七。 人死十日,魂始散。 生人刚死,残魂散不了那么快。庄小夏失踪了才十天而已,以师傅的手段,理应能将庄小夏的魂给召出来。 可是,师傅并没有召到魂。 也就是说,庄小夏的魂,要么被人给拘走了。要么,她压根就没有死。 刘厚解释了一番。 文静道:“那我们怎么知道,小夏的魂是不是被别人拘走了呢?” “当然也有别的办法来验证,相信我师傅,也试过了。”刘厚说。 “既然小夏没死,那她在哪里?” 云芳菲急忙问。 刘厚沉默了一下,看向庄小夏床位正对面的那台电视。黑漆漆的电视中,女水鬼的上半身还露在外边。 三个女生也随着刘厚的视线,看向电视。 冷不禁地,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在镜子里。” 刘厚斩钉截铁地道。 清冷的倪悦菲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她伸手摸了摸刘厚的后脑勺,表扬道:“徒儿,你说的都对。” 三个女生骇然无比,显然无法接受:“小夏,在镜子里?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跑进镜子里去?” 云芳菲更是焦急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将小夏给救出来?” “这就要,问它了。” 刘厚努努嘴,看向被镇鬼符镇住的女水鬼。 三个女孩很懵,问鬼,难不成是这只鬼将庄小霞给拖进了镜子里? 倪悦菲将女水鬼额头的镇鬼符给扯了下来。 水鬼浮肿恐怖的面容惊惧,显然是怕极了倪悦菲。 倪悦菲跟它说了几句,女水鬼叽里呱啦,吐词阴冷如冰水,却听不懂在说什么。 三女孩请了碟仙,身火低,自然也是能看到水鬼的,但听不懂它在说啥。 文静问:“它在瞎说什么啊?” 刘厚道:“人有人话,鬼说鬼语。做鬼做久了,人话就忘得差不多了。俗话说鬼话连篇,讲的就是活人听不懂鬼话,只能靠连蒙带猜。” “鬼话连篇还能这么解释?” 文静眨巴了下眼睛:“小哥,你听得懂?” “……听不懂,我还没学过这门外语。” 刘厚说。 文静:“没出息,你看你师傅,人家的鬼语听读至少过了八级。” 倪悦菲正在有来有往地和女水鬼谈条件。 “你要怎么才肯把庄小夏放出来?” 女水鬼叽里呱啦,愤恨的眼神看向了刘厚。 倪悦菲摇头:“不行。我徒儿用道火饲喂你儿子,是天德。你本应感恩才对,还敢恩将仇报?” 女水鬼叽里呱啦。 “我徒儿分开了你母子?笑话,你俩已成母子煞,就算没有别的道人来抓,终有一天会有天雷来灭。到时候经万劫苦难,你忍心你儿,跟你一同受苦吗?” 女鬼没有太多灵智,显然听不进去倪悦菲的苦口相劝,更不透露怎么将庄小夏救出镜子的方法。 “那你要怎么才肯说?” 女水鬼再次叽里呱啦,看着刘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倪悦菲摇头:“不可能。” 女水鬼浑身怨气高涨,师傅一巴掌打过去,它就焉了。 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倪悦菲最终看了刘厚一眼,微微点头:“好,我答应你。” 女水鬼恨恨地死死盯着刘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没入了电视机的镜面中。 “师傅,它答应将庄小夏送回来了吗?” 刘厚忙问。 “算是,答应了。” 倪悦菲淡淡道。 “太好了。” 文静等三个女生雀跃不已,她们的好朋友不光没事,就要被救出来了。 “没那么简单。” 倪悦菲摇头。 刘厚也觉得没什么简单,他察觉到了什么,总觉得师傅和女水鬼谈的条件中,有他。 “师傅,你答应了它什么条件?” 倪悦菲气势猛地一冷:“七日生死咒。” “七日生死咒?” 听到这五个字,三个女孩没明白。 但是刘厚却明白了,他满脸苦笑:“师傅,难不成你要我在七日内,打赢那只女水鬼?” “不错。” 倪悦菲点头:“七日内,每一日,夜到戌亥。你就要到学校来,和那女水鬼战一场。前六日,就算你输,它不会杀你。但是第七日,如果你还是输了,它就会索你性命,我不能插手。” 这就是七日生死咒。 七日内,不是它死,就是我活。 没有第二条路。 倪悦菲的实力远远高于它,但是又因为庄小夏的生死而投鼠忌器。至于女水鬼,想要杀死刘厚,也因为倪悦菲的插手而不能如愿。 七日生死咒,倒是两者之间最好的选择。 还没等刘厚说什么,一直和刘厚拌嘴的文静激动的一屁股坐了起来:“神仙姐姐,这不公平。那只女水鬼的实力远高于小哥,你这不是让小哥去送死吗?” 她虽然一整晚都在和刘厚拌嘴,但一听到刘厚有危险,心就紧了。 这女孩,很善良。 倪悦菲一挥手,满脸正气:“为道者,当顶天立地。逆水而上,不进则退。这正好是淬炼道火的好时机。” 看倪悦菲铁了心要让刘厚答应这七日生死咒,文静连忙道:“小哥,你赶紧拒绝啊,你这不是送死吗?七天时间而已,怎么可能赢得了?” “我答应。” 刘厚却长身而立,哈哈一笑。 师傅没说错,为道者,当迎难而上,无论遇到多少危险,都应用身上道火焚天,焚出一条通天血路。 道心不灭,才能匡苍生,除妖邪。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只女水鬼足足有四等赤火的实力。而他才二等赤火,这二等赤火还是因为吃了精魄冲上去的。 根基不稳。 以同等级的邪物的实力远远高于同等级的道士来判断的话。 他,就算七日之内铆足了力气。 也赢不了! 但师傅,肯定有打算。 第35章 戚灵 不错,倪悦菲,确实有打算。 她带着刘厚出了西城中学,不知不觉折腾了一夜,现在已经是早晨四点过。 天未亮,晨露朦,但是早起奔波忙碌,为了生活而苦的人,早就开始在路上奔忙生计。 世人皆苦。 刘厚踢了一脚抛锚的老桑塔纳,这辆车估计已经寿终正寝了。 他苦笑:“师傅,你说带我去练手,结果我险些连命都给练没了。” “是你实力太弱。” 倪悦菲淡淡道。 这句话,无力辩驳。 拜师入道门,要经历许多的考验。并不是说拜了师后,就安枕无忧了。拿了师傅的拜师礼,就会迎来师傅的考试。 只是这场考试,刘厚没想到来得这么早,更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凶险。 越两级干女水鬼,想想都刺激。 “师傅,你的入门考,是什么情况?”刘厚问。 “为师入门十日,身火入道,达二等赤火。单手只身入一阴地,手刃害人飞头恶鬼。” 倪悦菲傲然而立,回忆片刻。 卧槽,牛逼啊。 飞头鬼大约是五等赤火的恶鬼,当初师傅的入门考越了三级,比自己的难多了。难道师傅是天才少女? “想当时,为师,刚五岁。” 刘厚已经没话可说了,五岁就能越三级,杀的了五等赤火的恶鬼。这特么不是天才,分明是妖孽啊。 可现在师傅已经二十岁了,怎么才是九等赤火? 刘厚觉得里边有些蹊跷! 但他没敢问。 倪悦菲叫了一辆网约车,让司机朝春城的北面开。 “师傅,我们去哪?”刘厚问。 “去找我一个朋友,她能,帮你。” 师傅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 车内陷入寂静,只有行驶声。 一个小时后,网约车穿城而过,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傍水,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溪畔别墅林立,寸土寸金,是春城房价最贵的地方。小桥流水的尽头,有一栋并不起眼的别墅。 不高,三层。 不小,足足占地一亩。 门外围墙古朴,栽满了杨柳和槐树,墙上爬满各色蔷薇,相得益彰,煞是美丽。 刘厚摸着下巴观察片刻,确定这是有风水高人刻意规划过的。柳树避鬼,槐树困鬼,阴邪之物难以靠近。 一条流水穿别墅而过,那是一根穿杨箭。有阴邪来袭,光是想要进门,就难上加难。 好一个煞鬼局。 能住在这别墅中的人,不简单! 光是价格,就让刘厚几辈子都赚不来。 “啪啪啪。” 没有按可视门铃,倪悦菲拿起门上的金色鬼头门环,用力敲了几下。 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粉红睡衣的女孩,吱呀一声将别墅的门给拉开了。 “悦菲,这么早来找我干嘛?” 女孩揉着惺忪睡眼,一脸困相。 刘厚眼睛一亮,这美女和自己以及师傅差不多年纪,短发到肩膀,睡衣勾勒着火爆和健康的身材,那胸前高耸呼之欲出。样貌略比师傅差了一点,但绝对也是校花级的。 英气! 霸气! 犹如侠女。 这是刘厚对这女孩的第一印象。 不错,这女孩哪怕一身邻家女生打扮,也掩不住自己的英气勃勃。 “戚灵,我朋友。” 师傅介绍。 叫戚灵的女孩这才发现刘厚的存在,看到刘厚的时候,她眼睛陡然就亮了,像是认识刘厚。 “刘厚,我徒弟。” 师傅将刘厚拉过来。 戚灵捂着嘴,突然笑得很开心:“我认得你。” “你认识我?”刘厚挠挠头,这么漂亮的女生,如果自己真见过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我在朋友圈里见过你。” 戚灵一双明亮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刘厚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最怕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 “你抱着你师傅大腿的照片,已经在朋友圈里闹翻天了,有许多悦菲的死忠粉,成立了诛杀联盟,要杀了你泄愤。” 戚灵掏出手机,得意扬扬地给刘厚看朋友圈。 刘厚眼角抽了抽,这妮子竟然将那张照片保存下来,设成了屏保。 师傅啊,你这是交的哪门子朋友? “还有这张照片,照得真好,我好久没看到有人在滋味轩吃东西,能吃得这么香了。” 戚灵又在朋友圈里刷了一张照片出来。 发照片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照片让刘厚羞得想要捂住脸。 他在滋味轩饿死鬼般吃饭的样子,竟然也被人传进了朋友圈里。 完了完了,一世英名已经彻底没了。 “滋味轩的老板,看到你吃得那么香,一定很开心。” 戚灵嘻嘻笑着:“毕竟她可是个怪人。” 倪悦菲点头:“嗯,她给我免了单。” 戚灵把两人带进了别墅。 别墅里的风格同样古朴,带着岁月的沉淀,一水一木,都很讲究。主厅前挂着一牌,写着斗大的一个‘戚’字。 苍翠有劲,作为底的千年楠木,坚硬结实,竟然被写字者生生入木三分。 更可怕的是,写这个字的人,竟然没用笔墨硬物,而是用一根手指,一气呵成,在楠木上划出来的。 “好字,好功力。” 刘厚赞道。 戚灵笑道:“你倒是好眼力,这是我父亲写的。毕竟我家是开武馆的,有的是力气。” 谦虚了。 听到戚灵说自己家是开武馆的,他就明白了这戚家是什么地位了。 戚氏武馆,起源于春城,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店,生意做得很大。看来生意能做大也有道理,就单看这一手以指代笔的功夫,就知道有真本事。 客厅入座,让佣人端来三杯早茶。 “悦菲,你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戚灵喝了两口茶,皱皱眉,起身倒了杯咖啡:“还是咖啡方便,喝茶我喝不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茶。” 倪悦菲端着早茶,微微闭目,吹着茶水上的蒙蒙雾气,轻声道:“戚灵,我来让你帮我一个忙。” 戚灵眼睛一亮:“我们是好闺蜜,什么忙我肯定帮。” 不问需要帮什么,只是一口答应。 这就是朋友。 生死之交! 倪悦菲将七日生死咒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戚灵抬头,打量起刘厚来,显然是明白了所托为何事。 “七天,要以二等赤火的实力,打赢四等赤火的女水鬼。” 戚灵摸着额头,满脸苦相:“悦菲啊悦菲,你真把你徒弟,当成了你自己啊。他貌似,天赋平平吧!” “我对他,有信心。” 倪悦菲喝了口茶,丝毫不担心。 刘厚脸一抽,师傅啊,你对我的信心我很感动,但是那信心来源于哪里啊? 戚灵冲着刘厚眨了眨眼:“刘厚,你师父找上了我,确实找对人了。” “我这有一个能帮你快速成长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刘厚心中一抖,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36章 要想秧苗长的快,就要把它拔一拔 晨露从叶梢落下,早晨六点半,正卯时。 一日练功最好的时辰。 刘厚走到院子外,给万江生物集团的部门主管打了个电话。 他已经请假四天了,看情况,这个假还需要继续请。 主管说话阴气森森:“刘厚,你到底还准不准备在我们公司上班?” “要啊!” 刘厚说。 “那你赶紧来,今晚上需要人值夜班。你不辞职,人手根本顾不过来。” 主管的话强硬,不容置疑:“你不来的话,我就派人来抓你回来。” 还没有饲养员在知道了万江生物的秘密后,能活着离开的。不知道在公司里,主管布下了什么样的致命陷阱。 “小南街798号。” 刘厚吐出一串地址。 主管顿时浑身冰凉,一股寒意涌上脊背,骇然道:“你怎么知道!” “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刘厚冷冷说:“主管,不要跟我耍花招。无论你将他们换多少个地方,我都找得到。” “你究竟想要干嘛!” 主管又惊又怒又绝望。 “我不想干嘛,就是不想辞掉这么好的工作啊。” 刘厚说得真情实意,至于主管相不相信,他无所谓。 主管沉默了片刻:“知道了,虽然上头有所怀疑,但我暂时还压的下去。你好歹也来公司晃一趟。” “处理了手头的事情,我自然会回来。” 刘厚说:“再帮我请7天事假,7天后,我肯定回公司。” 主管连连苦笑,他一时间都搞不懂到底自己是上司,还是刘厚是上司。人家刘厚请假张嘴就是七天,还不准自己拒绝。 事实上,有软肋被刘厚抓住,他确实也拒绝不了。只能替刘厚打掩护。 刘厚挂断电话后,被戚灵带到了别墅的地下室。 “你在这里呆着,我叫一个小哥哥来陪你锻炼。”戚灵乐呵呵地说。 刘厚愣了愣:“你不是要教我什么快速成长的方法吗?” “我教你的话,怕对你太刺激了。”戚灵舔了舔嘴唇,一脸诱惑。 “我应该撑得住?” 刘厚挠头。 “不,你撑不住。以你现在的实力,会死喔。” 戚灵伸了个懒腰,留给刘厚一个美好的背影。 刘厚咀嚼着她的这句话,不服气地问了问书灵:“书灵,我和她比划,真的会死吗?” “会,就算有我帮助,你也撑不过三秒。” 书灵说得斩钉截铁。 刘厚打了个冷噤,这个戚灵看起来懒洋洋的,没想到实力这么可怕。 果然人以类聚鸟以群分,师傅的朋友,也是些妖孽。 刘厚看了看这地下室。 地下室大约两百多平方米,空空旷旷,墙壁上厚厚的一层隔音垫,正中央一个擂台,很大。比电视里看到的擂台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地方,平常应该就是戚灵用来练功用的。 没多久,就有一位精神小伙走了进来。 年龄二十五六岁,寸头,一米八大高个,脸棱角分明。 “丁云。” 寸头男对刘厚抱了抱拳,露出洁白的牙齿,自报家门。 “刘厚。” 刘厚也抱拳回应。 “我认识你……”丁云笑呵呵地说:“在大小姐的朋友圈,见识了刘厚小兄弟的英姿。” 刘厚摸着额头,他很头痛。 戚灵这小娘们这叫做的啥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别人看不到也就得了。她非得将师傅的朋友圈给转发一次,让更多人乐乐。 损友啊! “我是春城戚氏武馆东城区的主教练,受大小姐的吩咐,来和刘厚兄弟你比划比划。” 话不多说,丁云把刘厚迎上了擂台。 一楼的院子里,戚灵正在和倪悦菲喝茶。亭子下满池塘的荷花,开得正艳丽。倪悦菲端着茶杯,看着晨露从宽厚的荷叶上滚珠儿落下。 一滴一滴,溅起水花。 “悦菲,今天难得来找我,陪我去逛街嘛。” 戚灵一边喝茶,一边喝咖啡,也不嫌味道怪。 “不去。” 倪悦菲说。 “切,有了徒弟就忘了朋友了,重色轻友。” 戚灵哀嚎着,伏在倪悦菲的肩膀装哭。 倪悦菲一身翠裙,在这片荷塘粉花中,相得益彰怡然自得。仿佛她都融入在了画中,美得不可方物。 戚灵也美,但却是那种火辣辣的美。 两人一静一动,性格倒是很互补。 调侃一阵,又沉默一阵。 “悦菲,你是不是在担心你徒弟?” 戚灵问。 “不担心。” 倪悦菲确实不担心,一个能在三尸虫嘴里救下她,还追着三尸虫到处跑的妖孽,根本就不需要她担心。 “那我们打赌,你猜你徒弟在我们家丁云手底下,能撑多久?” 戚灵笑呵呵地说。 倪悦菲道:“不如说,丁云能撑多久?” “悦菲,盲目自信可要不得喔。”戚灵不服气地说:“我们家的丁云可是三等赤火巅峰,你徒弟才二等赤火,而且还根基不稳。能撑得了一个时辰,我就算他祖上烧高香了。” “好,我赌。” 倪悦菲点点头。 戚灵找了一根香点燃,明亮的大眼睛落在倪悦菲脸上:“就以这根香为计时器,香灭了,如果你徒弟输了,你可要陪我去逛街。” “如果是丁云输了呢?” 倪悦菲说。 戚灵呵呵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如果丁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请求。” “什么都可以?” “当然,什么都可以。”戚灵满不在乎。 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 一根独香,缓缓腾起青烟,烟飘到亭子外,直插天际。 倪悦菲清冷地说:“如果我要赢了,我要你将戚家功教给我徒儿。” “这……” 戚灵脸抽了抽,狠狠一咬牙:“行。” “但是如果你输了,你要陪我逛一个月的街。” “行。” 俩人在亭子里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香灰焚。 香一点一点,爬满灰色,掉落的香灰抖落在香炉里。 别墅的地底下,自信满满的丁云,现在一脸的尴尬。他满身大汗,眼前的刘厚,特么的又站了起来。 他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明明只会三脚猫功夫,明明实力很弱。但是每一次击倒他,他都能站起来。 最可怕的是,面对自己凌厉的攻击,刘厚仿佛能料敌先机,总是能避开要害。 甚至现在迅速的吸收了他的攻击方法,习惯了自己的攻击方式后,还有模有样的主动凑上来挨揍。 进门的时候,大小姐曾告诉过他。 要想秧苗长得快,就要把它拔一拔。 这是他们戚家武馆的规矩。 来戚家武馆入学的学员,哪一个不被拔过苗? 但是眼前刘厚这根苗,有点不正常。 好像被拔苗的不是刘厚,反而是他,自己! 第37章 悲催的丁云 香焚干净,一炷香的功夫也过去了。 然而地下室里并没啥动静。 俩人翘首以盼。 第二柱香烧干净了,也没有人出来。 第四柱香,第五柱香…… 足足两个小时后,有人出来了。 先出来的是丁云,戚灵一喜,带着胜利的满脸笑容,迎了上去。但是看到丁云的模样时,她的笑颜就消失了。 丁云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他斗败的公鸡似的,失魂落魄,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精神却很萎靡。 “发生了什么事,刘厚呢?不会你失手把他给杀掉了吧?” 戚灵问。 丁云听到刘厚的名字,犹如产生了心理阴影,浑身一抖,喃喃道:“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那小子是个怪物!” 没有人知道地下室发生过什么。 紧接着刘厚也走了出来,他被揍得不轻,浑身都是皮肉伤。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非常不错,和丁云天壤之别。 “丁兄,承让了,我打得很舒服。” 刘厚筋骨舒展开,每一寸骨头都发出锻炼后的爆响。 “咱们休息片刻,再比划一场。” “喔,喔,啊?”丁云愕然的下意识回应着,满脸恐惧。 刘厚跑到客厅,不客气地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饮料,咚咚咚地灌入喉咙中。然后拉着丁云朝楼下跑:“丁兄,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继续下去练练。” 丁云满不情愿地被刘厚拉到了地下室。 戚灵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自己家的丁云明明没受伤,受伤的明明是刘厚。但是刘厚的精神怎么那么好,他把丁云怎么了? 这到底算自己输了,还是倪悦菲赢了? 又是几柱香的功夫,刘厚和丁云又上来了。 丁云这次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刘厚虽然被揍得浑身都是伤痕,可是一脸红润,哪里像是受伤的模样。反而没有受伤的丁云,恍恍惚惚。 跑冰箱拿了两瓶饮料,一瓶丢给丁云,另一瓶刘厚仰头喝完。 “丁兄,再来。” “不要,我不要跟你打了。”丁云打了个哆嗦,抱着客厅的盘龙大柱子死都不撒手。 “丁兄,你别跟我客气。” “我没跟你客气。” “哈哈,丁兄,你真会开玩笑。” 刘厚使劲儿地拽着丁云,把他硬生生给拽入了地下室。 丁云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喊声:“我没跟你客气,也没跟你开玩笑。我不要跟你这个妖孽打。不要,不要!” 绝望声盘绕在客厅,久久不散。 这次练了两盏茶的功夫,丁云先上来了,一上来啥都不说,直朝客厅外边窜,速度之快,犹如雷霆闪电。 他胆战心惊地拼命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戚灵刚还要说什么,丁云拼命地给她打手势,示意大小姐不要将自己的藏身之所透露出来。 刘厚上来了,他身上的伤又多了些,不过精气神越发的饱满。他环顾左右,瞅了瞅,奇怪地问:“戚小姐,丁兄弟呢?” 戚灵摸着自己的短发,苦笑。 刚刚看丁云小眼睛里绝望和委屈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将丁云的下落告诉刘厚。 鬼知道这刘厚,到底对自己家的丁云干了啥。 没想到刘厚丝毫没在意,他自己人似的,跑厨房找了点吃的一股脑塞入肚子里。打了个饱嗝后,径直走到花园,在一棵大树后边找到了丁云。 “丁兄,这么有闲情逸致,跑来花园里看花啊?” 刘厚从背后拍了拍丁云的肩膀。 丁云肩膀一抖,毛骨悚然地露出扭曲的微笑:“刘兄弟好。” “休息够了吧,我还没打够,继续吧。” 刘厚雄赳赳气洋洋地倒拖着丁云,拖入了地下室。 丁云认命了似的,一脸生无可恋。 戚灵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缓不过来:“悦菲,你徒弟是不是会吸星大法,把我家丁云的魂都要给吸光了。” “他不会。” 倪悦菲认认真真地回答。 她表面清冷,眼角和嘴角却掩饰不住地在偷笑。 知弟子莫若师,她就知道带刘厚来戚灵这里是来对了。 因为刘厚的情况比较特殊,自己的道法心得不一定适合刘厚,但是在戚灵这里,他却能如鱼得水,实力得到最大的消化和提升。 刘厚吃了大补之物,但是那些外来的生命力并没有完全转化为道力,反而游离在身体里。长此以往,对身体是有害的。 但是戚家的锻炼方法,能够劳其体肤,锻其筋骨。刘厚估计也是挨了丁云的揍之后,感受到了自身的缺陷,所以爱上了挨揍的感觉。 事实确实如此,被丁云拳拳到肉的刘厚,吃下去的精魄能量,迅速地被消耗吸收。他甚至偷偷将三尸虫的精魄含入口中,特意挨打。 自己被揍得越凶,三尸虫精魄的吸収速度越快。 以至于丁云揍他都揍得麻木了,刘厚却越来越精神。 一整个白天过去,刘厚才放已经完全没有压榨价值的丁云离开。丁云走的时候脚步飘虚,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就连大小姐喊他,他也当没听到,只想离开这鬼地方,只想离刘厚这个妖孽远些,再远些。 他兔子似的,一出地下室就朝门外窜。 刘厚在他身后喊:“丁兄,明天一早继续啊。” 继续个屁! 丁云头也不敢回,他第一次那么害怕一个人,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明明只是个二等赤火的家伙。 明明比自己低了一级,却那么的变态。 果然是有师傅就有徒弟,倪悦菲厉害的变态,收的徒弟也变态。无论是抗揍上,还是恢复上,甚至是那吊儿郎当的性格上…… 都特么妖孽。 晚饭很丰盛,被揍了一天的刘厚吃得狼吞虎咽,食不知味,实在是可惜了精心准备的珍馐。 戚灵看着刘厚我囫囵吞枣的模样,眼神怪怪的。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刘厚感觉到了视线,愕然抬头问。 “你脸上倒是没什么。”戚灵说:“就是突然感到你,很有趣。丁云从小就是我的陪练,他跟我一起练拳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吓成这样过。” “明明是我在挨揍,他吓什么?” 刘厚不解道。 戚灵沉默,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吃吧,我家孙阿姨的厨艺不错吧?” 她突然问。 “好吃。”刘厚点点头。 “吃了我的,还在我家练了一天功夫,还让我赌输了,还把我家的丁云都给弄崩溃了,还让我赌输了。你是不是应该拿什么补偿我?” 戚灵突然笑起来,笑得很灿烂。 她果然最在意的还是和倪悦菲打赌,赌输了。 刘厚有种不好的感觉:“我可没钱。” “我不要你的钱。”戚灵伸出了雪白紧绷的大长腿,充满诱惑:“我也想照一张照片,和你师傅的那张一样。” 常年锻炼的戚灵,大腿结实笔直,没有一丝赘肉,绝对是腿控者的福音。 “不要!”刘厚坚决拒绝。 他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 戚灵唰地一抓,将刘厚手中啃得满嘴都是油的东坡肘子给抢走了。 刘厚看了看肘子,有感受了一下锻炼后咕咕响的肚子,权衡利弊后,终究还是被美食诱惑住了。 底线这种东西吗,本来就是拿来打破的! 戚灵满意地照了一张被刘厚抱着大长腿仰望的照片,开开心心打的发到了朋友圈里。 刘厚屈辱地吃完晚饭,趁着夜色和师傅一起来到了春城西城中学。 七日生死咒第一日的赌约,饶是刘厚吸收了体内游离精魄,他仍旧被女水鬼按着打,打得找不着北。 惨败! 第38章 戚家功 和女水鬼订下七日生死咒的第二日早晨,师傅一大早就把刘厚丢给了戚灵,自己离开戚家别墅,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早餐很丰盛,丰盛的就像是最后一餐。 看着刘厚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戚灵就将刘厚带到了地下室。 “丁兄呢?” 刘厚左右看了看。 整个偌大的地下室里,除了他和戚灵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戚灵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紧贴的练功服将美好的身材包裹住,却更好地勾勒出了她窈窕的身姿。 “丁云被你吓怕了,打死都不来。” 戚灵瞪了刘厚一眼。 刘厚嘿嘿地挠挠头。 “这个给你,看完,记到脑子里。” 戚灵丢给刘厚一本薄薄的书。 “这是啥?” 刘厚接过来看了看。这本书中全是一些拳脚功夫,以及将身体的道力运转的法门。图多,字不多,看起来不算难懂,实则深奥无比。 “这是戚家功。” 戚灵说。 “你们家的功夫啊?” 刘厚咂舌:“把家传绝学都交给我了,对我这么好,该不是想以身相许吧。” 戚灵哼哼着:“想什么好事呢,要不是我打赌输给了你师傅,你想学我家的戚家功,做梦去吧。” 说完就在一旁坐着,不再言语,示意刘厚好好看书。 刘厚一页一页翻下去,越看越是狂喜无比。师傅的这份厚礼,实在是太厚了。知徒莫若师啊,倪悦菲应该是看出了刘厚有某种奇遇,得到了一些能够增加道力的东西。 这戚家功就是通过身体对道力的运转,来吸收体内的游离道力的好东西。书上的一招一式,可以让刘厚能够更加轻松地将精魄转为自身的力量。 说来这戚家功不光是转化道力的效率很高,而且书上记载的招式也非常的刁钻可怖,凌厉无比。 应该全是脱胎于战场,无论是拳,刀,还是剑,全是以命相搏的招式。 一往无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转化道力的法门,也是为了更好地在战场上以战养战。只不过戚家功主要战斗的对象,不是人类,而是鬼魅魍魉。 每杀死一只邪物,就能吸收到游离的能量。 靠着戚家功将这些游离能量迅速转化,确实能做到更长久的输出。不得不佩服戚家的祖先们。 刘厚肃然起敬,戚家祖先能够创造出这种功法,不知道在暗地里已经和邪魔妖物对抗了多少年。 他们都是暗中保护人类的无名英雄,不为普通人所知道。 刘厚在看书,他体内的天书将书中的知识归纳总结,让刘厚更快地理解到书中蕴含的东西。 有天书辅助,一盏茶功夫,刘厚就将书给看完了。 “看完了,谢谢。” 刘厚将书还给戚灵,尊尊敬敬地给她鞠了一个弟子礼。 这种好东西,戚灵如果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给萍水相逢的他看。不要说不会给他看,恐怕戚氏武馆内许多练习了很多年的弟子们,也无缘看到这本书。 他占了戚灵的好处,也算是戚灵的半个徒弟,戚家的半个子弟了。 “你倒是懂规矩。” 见刘厚规规矩矩地给她行礼,戚灵点点头,一动不动,她确实受得起这个礼。不过同时,她眼神里却有些不信:“你真的看完了?” “嗯,从头到尾,我记得清清楚楚。” 刘厚回答。 戚灵皱了皱眉:“这本书不能带出地下室,我也只会给你看这一遍而已。以后再想看,你就想都别想了。 再问你一次,你,看完了?” “我不光记住了,还差不多学会了。”刘厚闭眼回忆了片刻,他确实将戚家功的每一页,都记住了。 刘厚不由得感慨不已,以前他脑子笨,看书记知识要点,一直都是件痛苦的事情。 现在有了天书后,脑子都仿佛开了挂。 也怪不得戚灵不太相信自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记全戚家功,毕竟戚家功虽然没有几页,但是每一页蕴含的信息量都爆炸。 要记下来,非常不容易。 没有天书的加持,他想要记完整,估计至少需要个十天半个月。而想要练成功,没有个几年光景,那是想都不要想。 但是有天书的帮忙,体内的行功路径,游离能量的吸收方法,一招一式的动作,调动肌肉的幅度,他如同被高手直接灌入了知识。 懂了,会了,不熟。 不熟无所谓,练练就熟了。 戚灵见刘厚满嘴胡话,居然说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将自己戚家引以为傲的戚家功给全部记住,甚至还练会了,她顿时对刘厚失望不已。 这个家伙满嘴大话,原本她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认为这个小伙子挺踏实好学。哪知道,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把牛皮吹上了天。 “既然你说你学会了,那就来试试吧。” 戚灵冷哼一声,对刘厚彻底没了好脸色。 “行,跟谁试?” 刘厚跃跃欲试。 “跟我。” 戚灵冷脸道。 刘厚打了个冷颤:“戚大小姐,你昨天不是说,我跟你练,我会死吗?” “我改变主意了。” 戚灵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勾在了刘厚下巴上,淡淡道:“你满嘴大话,做人不诚恳。你师傅没看清楚你的为人,我就替她把把关,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害死她。” 刘厚满脑袋莫名其妙,自己咋就不靠谱,咋就做人不诚恳,咋就总有一天会害死师傅了? 自己明明挺实诚一个人。 戚灵向后退了六步,不多不少,正好六步。 “既然你说你学会了戚家功,那么就试着走过来,摸到我。摸哪里都可以!” 戚灵微微一笑。 她被白色练功服包裹的窈窕身材,那翘眼睛,弯眉毛,秀丽的鼻子,小小的嘴,还有那被隐藏在衣服下的高耸。每一寸,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她说摸哪里都可以…… 刘厚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当然不是被戚灵这妮子给诱惑到了,他还没那么蠢。他在紧张,总觉得这短短的六步,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戚家功,当然有办法不死。如果你说了大话,那就给我去死吧!” 戚灵说完这句话,就站在原地,一脸玩味。 少女长身而立,懒洋洋,近在咫尺,仿佛走上前就触手可及。 刘厚却如临大敌,戚灵就只是站着而已,竟然浑身没有任何的漏洞。 无坚不摧,无力可破。 “那,戚小姐,请恕我无礼了。” 他又吞下一口唾沫,往前迈了一步,手探出,想要去抓戚灵的肩膀。 只一步,就只是一小步,还保持着要抓戚灵姿势的手猛然呆住。刘厚骇然不已,浑身都在发抖。 第二步,无论如何,怎样都迈不出去了。 他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比鬼蜮更加恐怖一万倍的世界! 第39章 尸山血海 红! 血红! 入眼一切,皆是猩红一片。 戚灵就站在六步之外的地方,不远,但是又显得那么遥远。 她脚踏的地方,累累白骨,尸横遍野。无数邪魔鬼魅的尸骸,形成了一座尸山王座,戚灵就站在这座尸骸山上。 她身材娇小,却在刘厚的眼睛中,巨大无比。 刘厚仿佛置身于万古战场,浑厚的战意和凌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知道这应该是戚灵的战意令他产生的幻觉,但又不全然都是幻觉。 所以刘厚才更加骇然无比,眼前漂亮,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到底杀过多少的妖魔邪物,才能变得如此的恐怖。 地上的尸骸,都是戚灵杀掉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刻的戚灵,就是将军。 刘厚被戚灵的战意,摧残到每一根骨头,每一根头发,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就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骇然中,刘厚连忙急速运转大脑,搜索着戚家功中的功法,对抗这股凌天气势。 戚灵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厚,她看到刘厚走了一步后,脸色变得惨白,不由不屑地摇摇头。 这家伙果然说了大话,自己虽然说要他去死,但怎么可能真的将倪悦菲的宝贝徒弟折磨死。 戚灵准备摧摧刘厚的锐气,磨一磨他的心智后,就算了。 否则,刘厚会在自己的气势中疯掉。 估摸着刘厚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戚灵突然脸色一变,变得十分的愕然。 本来摇摇欲坠的刘厚,竟然站稳了脚步,甚至在用奇怪的姿势对抗着自己无形杀意。自己杀了数千妖魔,磨炼出来的无形杀气,他,勉强竟然抗住了! 戚灵有点难以置信。 只见刘厚咬牙,浑身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他竟然真学会了。” 戚灵倒吸一口气,心中骇然无比。刘厚抵抗自己杀气的姿势,她太熟悉了。 是戚家功的第三式! 悦菲啊悦菲,你到底收了个怎样妖孽的徒弟,居然真的用一盏茶的功夫,就学会了她的戚家功。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到现在戚灵都不清楚刘厚是怎么做到的,她开始正眼看着刘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刘厚虽然稳住了,但是他仍旧没办法迈出第二步。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还好有戚家功保护,他才堪堪在那股压力中不至于没命。 直到戚灵将那股惊天气势撤掉,他仍旧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好好休息一下吧。” 戚灵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刘厚仿佛这才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唰的一下晕倒在地上。 “辛苦了!” 戚灵将大长腿垫在刘厚的脑袋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可惜刘厚无福享受她弹性惊人的白皙大腿。 睡了一整天,刘厚一醒,就翻身而起。 戚灵就呆在他身旁,看着他,当枕头当了一整个白天。 “你醒了?” 戚灵满意地点点头,能在自己的杀意中坚持下来,并只用了七个小时就恢复得生龙活虎。刘厚是个好苗子! 好到她都有心想要从倪悦菲那里把刘厚抢过来当徒弟了。 “我睡了多久?” 刘厚问。 “一整天了,感觉怎么样?” 戚灵说。 “感觉?” 刘厚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感觉好极了。” “不错不错。咱们上去吧,你师父回来了。” 戚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谢谢。” 刘厚真心实意地道谢,短短一天,他犹如在战场中得到了磨砺,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了许多。 这全都要谢戚灵。 “不用谢我,谢你自己。你是用命在练。还有五天,如果五天后你还摸不到我,哼哼,小心我废了你。” 戚灵嘟了嘟嘴,不怀好意地看向刘厚的某个重要部位。 刘厚顿时浑身一紧。 戚灵咯咯笑着,率先往楼上走,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很开心。 戚家作为武馆,开馆授课,做的是老师的生意。作为老师,最开心的,莫过于发掘出了一棵好苗子。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匆匆吃完晚饭,刘厚又和师傅倪悦菲,在午夜回到了西城中学。 七日生死咒的第二夜,刘厚比昨天多坚持了一炷香,不过仍旧被女水鬼揍得惨不忍睹,惨败。 第三日,刘厚仍旧又和戚灵对练。感受到了戚灵杀意的好处,一开始他就将三尸虫的精魄含在了嘴里。 巨大的压力下,三尸虫精魄不断地转化为游离能量,被刘厚转化为雄厚道力。 今天,他走出了第二步。 今天,他和女水鬼的赌战,又长了一些,虽然仍旧是败了。但败的没有那么尴尬! 第四日…… 第五日…… 刘厚连着几日都是两点一线,由于西城中学的校长为了不让学生们惶恐,所以不准刘厚和师傅白天去。 所以他白天在戚灵家练功,午夜才和女水鬼赌斗。一开始,文静、彭丹和云芳菲还看得有滋有味。但是过了两天,都撑不住了。 只剩下文静还在担心刘厚。 也或许,镜子里的庄小夏,同样在看。毕竟最近七日,学校里发生的灵异事件变少了,校园重新恢复了宁静。 至少表面上如此。 师傅白天一直都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也不对刘厚说。刘厚总觉得,西城中学的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毕竟庄小夏能够以活人肉身进入镜子里,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 再加上西城中学内,一入夜就阴气森森,鬼气熏天。击败了女水鬼,女水鬼真的能将庄小夏给交出来吗?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 一大早,刘厚又到了戚灵家的别墅。 爱睡懒觉的戚灵,早早就倚在门上,等着他来。 她穿着一身庄重的红装,英气逼人。刘厚总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 挽着刘厚的手,戚灵将他迎入门,之后就把倪悦菲给赶走了:“悦菲,你去忙你的,我替你调教徒弟。” 不光是刘厚不习惯,就连倪悦菲也不习惯这样的闺蜜。自己认识的戚灵,明明是个生活中很懒的人,也没什么热情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早起来过?什么时候对她以外的人那么热情?而且,居然迫不及待地赶她走? 很反常! 很不对劲儿! 师傅一步三回头地看自己的徒弟,欲言又止,她皱着眉,最后站着没走远。 戚灵没客气的‘啪’一声,将大门牢牢关上,隔断了师徒俩人的对视。 “看啥看,走,下楼去。” 戚灵一关门就变了脸,手从他胳膊里抽出,冷着脸在刘厚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那个,还没吃早饭。” “吃啥吃,你昨晚没吃够啊。” 戚灵说。 “晚饭是晚饭,早饭是早饭……” 刘厚委屈地说。 戚灵淡淡道:“最好还是别吃早饭,我怕你浪费。” 这句话几个意思? 刘厚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空前强烈。 第40章 突破三等赤火 还是那片红色的血域。 连续在戚灵的杀意中浸泡了五天,刘厚都已经习惯了。 昨天,他已经能连着走五步,再差一步,就能摸到戚灵的身体了。 “就这。” 本以为戚灵特意那么庄重地换了衣服,还不让他吃早饭,是有什么大招在等着他。没想到毛毛雨嘛! 他唰唰唰的连走几步,可就在他走到第三步的时候。 戚灵突然微微一笑,妩媚又带有英气的笑意,看得刘厚赏心悦目。但就在下一刻,天,变了! 这一步,血红变成了猩红。 妖鬼死亡后带来的虐气惊天,一身红装的戚灵,变得非常的可怕。她浑身杀意犹如实体,一刀刀无形之气,割在刘厚身上,如同钝刀子割活肉。 痛! 蚀骨的痛! 刘厚无法再往前走哪怕一小步。 “这是,戚家功的第七式!” 刘厚心一沉,戚家功的第七式,能够彻底的向外放出煞气,杀的妖魔越多,煞气就越大。在煞气中的他仿佛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一不小心,就会死! 难怪戚灵要把师傅赶走,如此惊天的煞气,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师傅不赶来阻止才怪。 “撑得住吗?” 戚灵笑眯眯地问。 “撑得住!” 刘厚咬牙切齿,抗着压力,努力不让自己的膝盖弯下去。一旦被这煞气压塌,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嘻嘻,撑得住就好。” 戚灵的笑意突然也变了:“我们戚家功法,靠的就是一口气。战到最后,一往无前,绝不倒下,就算要死,也要立着死!” “你既然选择了拜你师傅为师,那也就意味着,选择了一条曲折艰难的路。相信你也感到疑惑,你的师傅似乎有些奇怪。明明是个绝世天才,为什么到现在,却只是个九等赤火的道士,迟迟没突破橙火?” 刘厚确实早就在疑惑这一点了。 “悦菲有她的难处,等时机成熟了,她自然会告诉你。我问你,你想,保护你的师傅吗?” “想!” 刘厚根本不需要思考,本能地吼道。 戚灵很欣慰,嘴上却说:“就靠你现在这幅窝囊模样? 还不快走过来,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摸到我!” “为道者当顶天立地,无论在任何压力下,都要撑住膝盖和脊梁,永不言败。 妖魔来,斩! 鬼魅来,杀! 为了你师傅,为了你自己! 战! 战! 战!” 一番话热血沸腾,刘厚一咬牙,一口咬破了嘴里含着的三尸虫精魄。巨量的能量在口腔中爆发,顺着喉咙,流入四肢百骸。 在戚灵巨大的煞气压力中,那些巨量的能量被压缩再压缩。 他发动戚家功,疯狂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能量满盈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都像皮球一样鼓了起来,然后又因为巨大的压力而焉了下去。就这样几个来回,趁着不断增长的能量,刘厚一步踏出! 这是第四步。 离戚灵,还有两步。 刘厚感到体内能量还在不断地增加,他活像是个吃撑的人,想要把体内多余的能量消耗掉。 “压住!吃撑了也要给我全部吃进去,将道力压到压无可压。” 戚灵喝道。 刘厚运转戚家功,真的开始吸收起体内的大量能量,将其疯狂的转化为道力。本来就不算容易的事情,在戚灵的煞气中,这变得更加的艰难。 随着道力转化,他体内突然生出了一团热气。 就着这股热气,他猛地又朝前迈出了一步。 戚灵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浑身的煞气,又浓了许多。 刘厚感到压力突增,喉咙一甜,一股血险些喷出来,满嘴血腥。他咬着牙忍耐着,体外的压力,体内快要爆炸的能量,两相混合,令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他,都扛了下来。 最后一步! 刘厚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他走到戚灵的跟前,和她鼻子对着鼻子,脸几乎要凑到了一起。 女孩近在咫尺,馨香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脸上。 刘厚缓缓抬起手,原本应该轻松抬起的手,现在变得千钧重。犹如过了一百年,他才慢慢地,将手放在了戚灵的肩膀上。 “碰到,你了。” 刘厚说完这句话后,虚脱了似的,整个人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一刹那,他体内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他没有看到,自己肩上和头顶的三把火,竟然变得更加的赤,也更高了一些。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戚灵的压力中,靠着三尸虫的巨量精魄,成功冲破了身体的禁锢。 突破,三等赤火。 “好好休息吧。” 戚灵将他的脑袋搬到自己大腿上,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眼里却不由得有些湿润。她也很意外,自己只不过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就是想激发一下刘厚的潜能罢了。 没想到不光激发了他的潜能,连等级都给他提升了一级。这效果,太令她意外了! 下次找丁云试试看。 武馆里正在教武术的丁云冷不丁浑身一冷,打了个冷摆子。 戚灵缓缓地抚摸着刘厚的头发,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睡吧,去吧,战斗吧。晚上,一定要活着回来。 你师父选择的那条路,注定了崎岖。如果有你这样的徒弟在一旁,或许,她能轻松一些! 战斗吧,用你的身火,为你师傅杀出尸横遍野,白骨累累,焚出一条血路。” 还没等她从自我感动中走出来,陡然间,地下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倪悦菲穿着白裙子,脸色如霜冻,关切的视线落在了呼呼大睡的刘厚身上,犹如寒冬的双眼这才微微解冻。 “我就知道你今早上反常,肯定有问题。” 倪悦菲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害死我徒儿。” 戚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但结果是好的,你看,我还顺便帮你徒弟升了一级。” 倪悦菲瞪了她一眼,戚灵知道理亏,没吭声。 两个女孩静静地等刘厚醒过来。 或许是因为突破了三等赤火,刘厚晕了半个小时后,就醒了。一醒过来就弯着腰,干呕了好几下。 他终于明白了戚灵为什么不让他吃早饭,这要真吃了早饭,还不吐个干净才怪。 到时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抬头他就看到了师傅那双关心的眼神:“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倪悦菲站起身:“感觉怎么样?” 刘厚握紧拳头,感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整个人都不同了:“感觉,非常不错。” 倪悦菲微微点头:“那走吧。” “悦菲,你过河拆桥也拆得太快了吧,我才刚帮了你一个忙,你转头就带着徒弟溜了。也不说陪我逛逛街,报答一下我。” 戚灵不满道。 倪悦菲想了想,将刘厚往前一推:“他陪你。” “也行。” 戚灵顿时就喜笑颜开,拽着满脸不情愿的刘厚溜出了自家的别墅。刘厚终于明白了师傅为什么不愿意陪着自己的闺蜜逛街了。 这一天,他知道了被女人逛街支配的恐怖,远比森罗地狱,更加可怕! 第41章 镜子里的眼睛 庄小夏在镜子里很无聊,学校请了两个道士来驱鬼,这两个道士一男一女,似乎是师徒,很年轻。 原本在镜子里呆着,除了空虚无聊之外,并没有什么。 但是自从那晚文静她们三人请了碟仙,两位道士进入校园驱邪后,情况就变得不太对了。 学校里仿佛多了许多奇怪的生物。 不,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邪物。 就连镜子里的世界,也怪怪的,庄小夏总感觉,呆在镜子里的人,或许并不止她一个。 镜子中,还有别的东西! 今天,庄小夏又百无聊赖地在镜子里溜达,借着镜子观察着校园内的景象。她很羡慕一镜之隔的世界里,那些无聊的日常。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正常的无聊,有多么美好。 日落后,校园里的人也都走光了。她算了算时间,那位小道士再过几个小时,又要和一只女水鬼打架了。 那只女水鬼显然也是被困在镜子中,但是却并不和自己在同一个镜子里。 这种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实际上也确实很复杂,庄小夏弄了好些日子,才明白这一点。毕竟自己溜达过那么久,也从来没有遇到了那只女水鬼。 自己的镜中世界,和女水鬼不同。 穿过走廊,庄小夏来到了自己的教室。 高二三班的牌子挂在门上,斑驳,沾着死寂。她走进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后,又跑到讲台上装老师。 还点名自己读语文书上的多少页。 无聊时,她总是会干这种无聊的角色扮演,来排解无聊。 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有人提问说,如果给你一万亿,让你在虚空中呆一万年,你愿不愿意。 有些狠人说只要一万年后,他还能拿着一万亿回到当前的时间点,他就愿意。 这种人,是没有真的在虚空里呆过。 她呆得还是可以看到外界的镜子里的世界,她也能大声回答。 她不愿意。 不要说一万年,就算是在这个镜子里只呆一年,给她一万亿,她也不愿意。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在这种鬼地方呆着,有多么可怕。 这几天她都在饶有兴致的看那个小道士和女水鬼战斗,看的像是一场精彩的连续剧,虽然她听不到音效。 有时候她也在暗中替小道士打气,因为她看出来了,小道士的师傅好像和女水鬼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协议,似乎和自己有关。 她希望小道士能快点赢。 “呜呜呜。”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哭声。 坐在教室里胡思乱想的庄小夏,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愕然地转头找了找。太久没听到过声音的她,连方向感都快要消失了。 终于,她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哭声很阴森凄厉,一声比一声高。 就在她背后不远处。 庄小夏看到高二三班的教室后边,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捂着脸正在哭得伤心。 这女孩不知道是哪个班的,穿着西城中学的校服,但那身夏季校服,似乎有点奇怪。 “喂,你也被拉进镜子里了吗?” 庄小夏感觉自己很有罪恶感,因为她竟然略有些开心。 终于这个鬼地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女孩没说话,仍旧一个劲儿地哭个不停。 “没关系,进来这里也没什么可怕的,除了有点无聊。” 庄小夏从座位上站起身,走过去想要安慰女孩。可刚走了几步,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女孩身上的校服款式,是西城中学几十年前的。而且,她的衣服上还布满了许多红色的斑点,像是血迹。 这个女孩,难不成已经被困了几十年了? 庄小夏的第六感警钟长鸣,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呜呜哭着的女生停下了哭泣,真实世界中,一道月光照射在镜子上,钻入镜子里的世界,斜着落在女生的身上。 “嘻嘻嘻。” 女生突然笑起来,笑的阴气十足。 一刹间,她校服上的血痕全都打开了,每一个血痕,都变成了一颗充血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她。 “什么鬼东西!”庄小夏吓得魂都飞了,那浑身都是眼球的女生背对着她,以极为扭曲的姿势,倒退着朝庄小夏跑过来。 庄小夏哆嗦着,拔腿就逃。 眼珠女一路追着她,在镜子里的世界乱窜。 镜子之外,夜幕降临不久,刘厚和师傅就站在了西城中学的大门前。 地中海的校长到门口将他俩接了进来,今天是周六,就算是补课的学生也没有上晚自习,明天能休息一天,放放假轻松一下。 所以他俩能早些进来。 一进门,刘厚就问:“校长,你们学校操场种的那棵桃树很别致,是哪年种下的?” 校长略得意地说:“那是我们学校初代校长种植的,咱们是百年老校,这棵桃树也至少百年岁数了。” “那可真不小,可以带我去参观参观吗?” 刘厚又问。 校长点头:“当然可以,那棵树可是我校历史的见证和骄傲。俗话说桃李满天下,桃树,代表的就是我校的育人精神!” 这棵百年老桃树,看得出来精心维护得很好。枝繁叶茂,主干粗壮,还特意用金属栏杆将它隔了起来。 “好树!” 刘厚赞了一句:“校长,可以送一根树枝给我吗?” “你拿树枝来干嘛?” 校长愕然。 “今晚有用。” 刘厚害羞地说,他学了戚家功后,总觉得手里少了一把趁手的武器。而师傅又秉承师尊的教育理念,不给他物质方面的东西。 就连剑,也要他自己去搞。 打鬼,果然还是要用桃木剑,比较有仪式感。 “捡小的树枝,给你一根也行。” 校长满脸舍不得。 刘厚嘿嘿一笑,跳过金属栏杆,一手抓住了自己早就眼熟了好几天的那根枝干。 那根桃木树干不知道哪年被雷霹过,形成了一道上好的闪电纹路,却没有失去生机。这可是上好的雷劈木,天生就有镇压邪魔妖鬼的力量。 掏出身上早就准备好的锯子,他毫不客气地锯起了那根雷劈木来。 校长一看这还得了,桃树上最粗壮最好看的枝干都要被刘厚给锯掉了,刚要准备开口阻止。 晚了。 刘厚已经把整根树枝都锯了下来,一脸乐呵呵地满足,脸还在树枝上蹭了好几下,喜欢的不得了。 就在这棵桃树下,就在校长吃了他的心都有了的目光中,他掏出从戚灵家顺来的随身木工工具,开开心心地将树枝削成了桃木剑的形状。 校长心在滴血,欲哭无泪。 奶奶的,这小子有备而来,自己的桃树啊!自己学校的象征啊! 很快,一把桃木剑就做好了,刘厚挥了挥,很趁手。 桃者为五木之精,亦称仙木。 刘厚雕的是样式古朴的环八面汉剑,一道雷纹绕在剑身中央,凌气逼人。 一旁的师傅也点点头:“是把好剑。” 七日生死咒最后一日,刘厚感觉自己有了万全的把握。 再次来到了文静的宿舍,这一次三个女孩都回了家,整个宿舍都空空荡荡。 站在宿舍中间的刘厚闭着眼休息了片刻,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宿舍的电视镜面中,有一张鬼脸在看着他。 刹那间,森森鬼气陡然冲出了电视,漫天黑发从镜子里飞出,朝他袭击而来。 刘厚一拍身上的八面汉木剑,宽厚的剑身一转。 迎面而上! 第42章 过往 面向漫天黑发,刘厚怡然不惧。 手中八面木剑稳稳劈出,黑发丝丝寸断。 已经和这只鬼斗了六天,女水鬼的套路刘厚基本上已经熟悉了。 水鬼者,江河湖海里自杀,一口怨气不散,且不能转世轮回,最终变为害人恶鬼。它们暗中游荡于水底,将活人拉下水中淹死,做自己的替死鬼。 水鬼在水中,才是最强大的。 虽然刘厚至今也不清楚,这只女水鬼到底是被谁困在了镜子里。不过,他确实因为女水鬼离开了水,占了大便宜。 这只女水鬼最大的攻击手段就是用头发缠绕,其次是将镜面世界当作水,突然从别的镜面里钻出来。 斩断女水鬼黑发后,刘厚再次转动剑身,朝它的喉咙刺去。 鬼物只要含着那口怨气,那么喉结处就一定是它们的要害。只要刺破喉咙,将鬼物的怨气给散掉,鬼物立刻就会如同焉掉的气球,灵体崩溃。 眼见八面木剑就要刺中自己的喉咙,女水鬼立刻就钻入了镜子中,几乎是瞬间功夫,又从刘厚的身后钻了出来。 它十根手指在月光下闪烁着白光,只是森森白骨指节,没有皮肉。 这女水鬼的皮肉,早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经被河底鱼虾给吃了个精光。 骨节也能致命,只要戳入刘厚心口,就能将他的心脏给挖出来。 刘厚一转剑身,只听啪的一声金属交鸣,八面木剑和女鬼的指节骨碰撞在一起。桃木剑上的镇鬼气息,令女鬼手指白骨腾出一股烧灼的烟气,它吃痛地惨叫一声,头发又一次朝刘厚缠绕过来。 女水鬼灵智不高,来来去去全凭本能,攻击手段也就只有这么几招。 刘厚学了戚家功,虽然在天书帮助下,也会了戚家剑法。但会和精,不是一回事。 他需要练,而女水鬼的重复攻击,正好是他练剑的好道具。 破了三等赤火,面对四等赤火实力的女水鬼,刘厚显得游刃有余。 戚灵的煞气是好东西,将他体内的道火压得极为凝实。刘厚初步估计,自己的道力至少有普通三等赤火的两倍以上。 这也使得越级挑战鬼魅魍魉,有了可能。 八面木剑翻飞,刘厚越战越勇。女水鬼见势不妙,一爪抓破了他后面的镜子。 镜子碎裂。 无数的镜子碎片飞起来,环绕在刘厚身旁。 每一个碎片,都是一个镜面。 无数黑发从无数的镜子碎片中窜出来,刺向刘厚。 刘厚将八面木剑抡得飞快,一一刺掉黑发。 心里却在笑,这女鬼,是在自寻死路。 “书灵,女水鬼的头会从哪里出来?” 刘厚问。 “右手边,向下三十厘米的位置。” 书灵回答得很快。 刘厚的速度也快,他抓着桃木剑,剑尖在书灵说的位置等待。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水鬼的脑袋从镜子碎片中钻了出来,一冒出脑袋,喉咙就碰到了桃木剑上。 木剑刺破女鬼的喉,女水鬼震惊无比,从喉咙里一股黑气飘出,寸寸溃散。 女水鬼全身的森然鬼气,都随着这股黑气的飘散而消失,最后变成了个穿着民国服饰的清秀美人。 大约十八九光景,正是一个女生最美的时候。 他,赢了。 “多谢。” 刘厚握剑,抱拳,突然真心诚意的道谢。 女水鬼微微一笑:“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刘厚瞥了一眼师傅,倪悦菲手里点着一根不起眼的香,袅袅升起的白烟不散,淡淡清香萦绕在屋中。 “师傅手里的醒魂香,从第一天就点燃了。你,也是从那时候清醒的。” 倪悦菲没说话,但脸上却隐约动容,自己这徒儿连醒魂香都知道,那些书果然没白看。 在七日生死咒的第一天,师傅点燃醒魂香,点醒了女水鬼。虽然刘厚听不懂鬼语,但是天书懂啊。 通过天书,刘厚早就知道了自己师傅和女水鬼的约定。 女水鬼知道刘厚好心渡了自己的儿子,让儿子不再永世受劫,所以她想报恩。 师傅正好想利用女水鬼锻炼他这个徒弟。 一人一鬼目的一致,就演了个戏。 本以为能将刘厚蒙在鼓里,但哪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 谁说鬼魅无情? 鬼,也有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 怨气被破,女水鬼恢复了本来的神智。但它身上占了不少血气,显然是害人不少。 杀人偿命,无论是人还是鬼,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是天道,也是做道士的天职。 他需要把它送走,而女鬼,显然也知道这点。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 刘厚摸着桃木剑。 他心里明白,自己突破三等赤火,确实有女水鬼很大的功劳。 “我想再去学校的荷花池看看,可惜……” 女水鬼向下看了一眼,它被束缚在镜子中,只有上半身能出来。想要离开镜面的世界,去它魂萦梦绕的荷花池再看最后一眼,根本不可能。 它试了许多年,都做不到。 “无妨,我帮你。” 刘厚却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青铜摄魂铃。 这摄魂铃是个地摊货,不是什么法器,但确实是青铜的。只要是青铜的,就没问题。 摄魂铃一摇,清脆的响声响彻女生宿舍。 “进来吧!” 刘厚咬出指尖血,点在女水鬼的额头上。 一滴血,如同朱砂痣,绽放出刺眼亮光。女鬼的魂化为一股青烟,顿时飘入了摄魂铃内。 刘厚紧接着掏了一张符,贴在了摄魂铃上。 “师傅,我去送它一程。” “去吧。” 倪悦菲点点头,他的好徒儿总能做出一些超出她预料的事。 等刘厚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清冷的少女这才冷哼一声,淡淡道:“躲了那么久,该滚出来了!”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慢吞吞的挤进了卧室门,阴恻恻的说道:“小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无所谓了,你的眼睛好好看,我要了! 让我把它挖出来!” 说完,黑影身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许多血口。不,那哪里是什么血口,分明是一只只充满血丝的,红色眼珠子。 刘厚手里拿着摄魂铃,来到了学校的荷花池畔,揭开符咒,一股青烟又飘了出来。 女水鬼站在他身旁,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满荷塘的月色。 “变了。” 女水鬼叹了口气,双手抓住荷花池边的栏杆,拽紧。 “一切都变了。” 也不知道它说的是荷花池变了,还是这世道变了。 月光下的荷塘,小荷才露尖尖角。荷叶舒展,荷花饱满,半盛开,半合拢。 “当年,也是这个时候。我还记得那时候的风,很凉,他把一件衣裳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依偎着他。” 女水鬼又道:“公子,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每个人,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有故事。有些故事会被说出来,或被记载在书本中永世流传。 而有的故事,只会被掩埋,直到最终露出水面的那一天。 第43章 入镜中 芸芸众生的故事,没有书上的华丽辞藻。 但每个平凡人,从生到死,谁不经历善恶? 女水鬼的故事很俗烂。 百多年前,正是唐国大地风雨飘摇的时候。还是学生的女水鬼和英俊的男同学私定终身,就在这荷花池旁,她将一切都交给了他。 男同学去参了军,女水鬼等他。 一等,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一个学生,一个怀着孕的学生,又是那个封建迷信的年代,可想而知闲言碎语有多可怕,甚至会被浸猪笼。 所以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将大肚子给藏着。 怀胎十月,藏得很辛苦。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将自己和他的爱的结晶生下来的。 是个男孩,营养不足,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三斤半。 为了掩人耳目,她将孩子藏在地窖里。 唐国大地战乱纷飞,听说北边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又接连大旱,路上全是饿死骨。很快,饥饿蔓延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她把每一口能吃的,省下来给孩子吃,但孩子仍旧饿得瘦骨嶙峋。 孩子总是喊饿。 就这样撑过了三年。 终于,她听到了他的消息。 他立了战功,当了官。 他娶了军阀家的姑娘。 他,早已忘了自己。 她找上门,被凌辱,被痛骂,被毒打。她苦苦哀求,想要他看在孩子的面上,收留她,给她娘俩一口吃的。 孩子饿。 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这乱世,活得太苦。 太苦。 女孩还是被无情地赶出了门。 绝望,走投无路。 她恨! 抱着孩子,来到了当初和他相遇的荷花池前。她穿着唯一的一条红裙,将瘦到皮包骨头的孩子捆在自己身上,一头跳进了荷花池中。 一片无尽的黑暗,裹住了它。 不知过了多久,在意识朦胧中,它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然后就是月光。 月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它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黄袍道人正站在地上,摇响摄魂铃。地上一具湿淋淋的尸体,已经没了皮肉,只剩白骨。 它明白了,这是它的骨。 腹腔的骨头里,还有一团幼儿小骨。 那是自己儿子的。 黄袍道人似乎很满意:“这刚好是做子母煞的好材料。” 说完,他一转头,一双浑黑的眼睛,盯在了它的位置:“看你怨气缠身,恨意不散。很好,很好! 你想,报仇吗?” “我可以让你亲手报仇,不过你们母子俩,要一辈子束缚在镜子里,永世不得超生,为我所用。” 黄袍道人又说。 它低头,看到了一小团黑色鬼影。那是自己的儿子,它饿,饿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咬得只剩下了手指骨。 它恨! 它果然还是恨! “很好,那你进来吧。” 黄袍道人点点头,取出一面青铜镜子,将女水鬼的魂拘入了镜子里。 唐国战乱,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更加的兵荒马乱,军阀割据。 今天的李家张灯结彩,作为春城附近最大的军阀,李世荣意气风发。年过半百的他保养得相当不错,今天是他儿子迎娶吴家千金的日子。 吴家是重市的高官,他虽然是军阀统治一方,但终究还是需要得到政府的承认。民国政府腐败,节节败退,偏居重城一隅。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攀上了吴家,今后得了民国政府的任命,他春城太上皇的名义,那就是真的坐稳当了。 为此,他特意从德国进口了几辆奔驰汽车,修了一条六匹马宽的路,来迎亲。 汽车可是稀罕货,当地人哪里见到过。 迎亲的队伍坐在挂着红色婚花的汽车里,一路撒着鲜花,路上一溜都是穿着破烂裤裆的小屁孩们跟着追。 小孩们捡着从车里扔出来的喜糖。 喜糖也是洋人的货,稀罕得很。 车停进了李家,但是当喜气洋洋的李世荣命下人将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吓傻了。 血腥冲天,车门内,血水流了出来。 六辆车,每辆车里的人,都全死了。 新娘子死得惨不忍睹,她肠穿肚破,被掏空的腹腔中有一面青铜镜子,尤自反射着李世荣惊骇到扭曲的脸。 厉鬼索魂。 那一晚,李家无人幸存。 “我的仇报了,虽然晚了几十年,让那个负心的男人,多活了几十年好日子。” 女水鬼突然抬头:“我已经是满手血腥,当初是厉鬼时,还懵懵懂懂。但现在醒了,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光是报仇,我还替那黄袍道人,干了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它的魂在笑,恭恭敬敬地一弯腰:“谢谢公子,能帮我实现,最后的愿望。” “请公子,送我最后一程。 让我不再作恶。” “好,那我就送姑娘,上路!” 一剑刺出,女水鬼彻底消失成了光粒子,一部分消散,一部分融入了刘厚的身体里。 但是听完女水鬼故事的刘厚,心里惊涛骇浪,久久不散。 难怪他早就觉得这个女水鬼有些一反常态,原来它本就不是天然成鬼物,而是被一个黄袍道人拘了魂,制作成子母煞,封在镜子中的。 这到底和庄小夏肉身进入镜子里有什么关系? 那个黄袍道人到底是谁? 那面装着女水鬼魂的镜子,又到底在哪里?镜子中,会不会还有别的鬼物? 听女水鬼的描述,那黄袍道人显然不简单。 那面青铜镜,应该是个法器。为什么法器会最终辗转流落到西城中学? 西城中学中,到底潜伏着什么秘密? 刘厚一皱眉,越想越觉得不安。突然,他看到庄小夏宿舍楼中的窗户,隐隐有雷光闪烁,像是有一场恶斗。 “不好,师傅那边有情况。” 刘厚倒抓着八面木剑,朝女生宿舍冲过去。 306号宿舍楼里,已经平静了。 刘厚撞开门冲进房间,正看到师傅脚踩在一只全是血眼的秽物上,一脸云淡风轻。 “百眼妖!” 刘厚愣了愣神。 百眼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东西不应该总是出现在繁华都市的步行街上,等找到了合适的眼睛后,就偷偷地跟踪上去。逮住机会,将喜欢的眼睛从人类的身上挖下来,然后镶在自己身上吗? 但是百眼妖的习性,不喜欢学校和医院这种地方。学校全是小屁孩,不符合它的审美。医院全是病人,病人的眼睛都不健康。 这只百眼妖,已经死了。 “它是被人拘在这里的。”倪悦菲显然已经审问过这只妖物:“它说的是一个黄袍道人,将它拘在了镜子里。” “又是黄袍道人。” 刘厚微微皱眉,将女水鬼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根据女水鬼说,它就是在五十多年前,被一个苍老的黄袍道人给拘魂进入镜子里。五十多年过去了,又出现一个黄袍道人,拘了百眼妖进镜子里,还放在了西城中学。 如果这要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有点不科学了。 那黄袍道人,莫不是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倪悦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将一个大包丢在了刘厚身上:“你赢了女水鬼,它已经把救庄小夏的办法告诉了我,走吧。” “去哪里?” 刘厚问。 “去高中部教学楼的二楼卫生间,我要进镜子里,把庄小夏救出来。” 师傅淡淡道。 刘厚脑袋顿时都大了:“师傅,你要进镜子里去?三思啊!” 他总觉得西城中学里的事情全都很诡异,仿佛有什么大阴谋! 第44章 青铜四面镜 师傅的性格一根筋,决定了的事情,马都拉不回来。 根据女水鬼的说辞,那面将庄小夏摄入镜中的镜子,就藏在教学楼的二楼卫生间中。倪悦菲带着刘厚找了找,并没发现端倪。 师傅皱了皱眉,正准备掏出几枚铜钱卜卦。 刘厚很干脆地问天书:“书灵,镜子在哪?” “就在洗手台顶上。” 刘厚抬头,擦了擦眼睛,却没看到。 不过还是一拉师傅的衣袖,指了个位置:“师傅,镜子在那!” 倪悦菲愣了愣,她也没看到。 “镜子被施了隐灵阵。”刘厚说。 “原来如此。”倪悦菲点点头,嘴中念念有词,中指一点,点在了刘厚指着的位置上。 阵破,一波涟漪散开。 果不其然,一面古朴的镜子映入眼帘。 这面镜子是块青铜四面镜,看上去足足有数百年的历史。边缘的青铜花纹雕工了得,但是却长满了铜锈。 死寂的女卫生间中,昏暗的光线下,这面镜子竟然反射着摄人心魄的诡异光泽。 看得人非常不舒服。 镜子的反射面很大,足以将偌大的女卫生间都照到。 这面镜子,为什么会刻意地被人放在女卫生间里?据校长说,庄小夏是在寝室里失踪的,也就意味着,之前这面镜子,一直放在庄小夏床的对面。 直到庄小夏被摄入镜子后,又被带入了女卫生间。 将镜子移动的人,是谁?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刘厚想不明白,他暗中问了书灵,天书的回答是,他的道力不足,无法推演。 这个回答很令人玩味。 也就是说,移动镜子的人,实力远高于他! “你怎么知道镜子的位置?” 倪悦菲看着刻了隐灵阵的地方,这隐灵阵能藏物于无形,就算是你眼睛看到了也不一定能注意得到。 能画隐灵阵的,实力不弱。 但是自己的徒弟,却轻易地看穿了。 “直觉。” 刘厚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 师傅很好糊弄,听了刘厚的这不是解释的解释,也没追究。只是觉得自己的徒弟直觉都那么强悍,自己真是赚了。 “这面镜子可不简单,不知道摄了多少邪灵。” 简单观察了镜子几眼后,倪悦菲在地上画了个剥魂符,将镜子稳稳当当地放在符中央,镜面朝着她所坐的位置。 又在地上点燃十二根白蜡烛。 蜡烛燃烧着橘色焰火,显得整个空间都昏暗朦胧。 火光中,镜子里的倪悦菲显得身影扭曲。 剥魂符,于阴气最重的寅时,以十二盏烛光照身,中间放晚露。指尖血混入露水后,弹在符咒上,魂就可离体。 现在正是寅时。 十二盏烛光摇曳,灯在魂在,烛灭魂消。 倪悦菲要将自己的魂魄剥离后,进入青铜四面镜中,刘厚觉得这事很不妥当。 “师傅!” 他担心道。 “徒儿放心,为师有分寸。” 倪悦菲说。 有分寸个屁,刘厚翻白眼。人被剥离了魂魄,就是肉身最危险和脆弱的时候。无论本身实力有多高强,但是魂都离开了,肉身就只是不会动的肉体罢了。 一旦遇到危机,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肉身被毁,或者周身的十二盏蜡烛的其中之一熄灭了,魂就会找不到归处。 最终变成游魂,或者厉鬼。 “为师为那庄小夏卜过一卦,她肉身入镜,三魂七魄已经逐渐溃散。如果过了今晚再不将她拉出来,恐怕她熬不到天亮,就会彻底迷失在镜中世界。” 倪悦菲担心。 “那师傅,让我进镜子里吧。” 刘厚觉得师傅来守自己的肉身妥当点,哪怕外界出现了状况,师傅也能解决得了。 “你太弱,这青铜四面镜里不知道摄入了多少邪灵,太危险了。” 倪悦菲摇摇头。 刘厚说不出话了,他想起了戚灵对自己师傅的评价。 如果说戚灵是天生女将军的话,倪悦菲就是天生的侠女,救苦难于苍生,虽然表面清冷,但是内心火热。 整个一被师尊洗脑的笨蛋。 天生的理想主义者。 校长分明是委托她解决学校的闹鬼问题,她偏偏硬要救庄小夏的命。 多了那么多道麻烦工作,校长也没多给一分钱啊。 一直以来刘厚都是个混吃等死的人,他没啥大志向,也无法理解师傅的舍己为人,但是他很尊敬这种人。 他做不到为陌生人而死,但是为自己的师傅呢…… 十多天短短的相处,刘厚早已经将倪悦菲当做了至亲之人。 “守好我的肉身,为师去去就回。” 倪悦菲不再说话,将指尖咬破,浸着血的露水弹在了剥魂咒上,之后闭上了眼睛。 师傅一动不动,青铜四面镜中,她的身影变得灰白模糊。绝美的身子依旧坐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似的,长长的睫毛,却没有人体自然的颤动。 也少了活人的气息,像是一尊天使般的雕像。 倪悦菲的魂,已经进了镜子中。 她环绕身旁的十二根蜡烛,本来橘红的火焰,唰地一下就变得赤红,腾腾燃烧。 这代表着师傅的魂,状况良好。 刘厚手里抱着环八面桃木汉剑,安安静静地站在师傅的肉身之前,他的所有感官都敏感地查探着这附近的一举一动。 他要守着这十二根燃烧的蜡,绝对不能让其熄灭。 因为这些蜡烛,就是师傅的命! 师傅说去去就回,但是刘厚足足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师傅回来。 女卫生间是个封闭空间,但是蜡烛的烛光却在无风自动,风雨飘摇,时而大时而小,显示师傅的魂魄,正在面临一场场的大战。 突然,一个敲门声,从女卫生间外传了进来。 刘厚一愣,然后问道:“谁?” “我。” 声音清脆,熟悉。 吱呀一声,卫生间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刘厚果然很熟悉,是文静。 “你怎么来了?” 刘厚问。 文静看着卫生间里的情况,有些诧异:“我有些担心你,所以偷偷地溜回学校了。刚刚在宿舍没有找到你们,猜你们应该就在女卫生间中。” 她看了看雕像似的倪悦菲:“神仙姐姐怎么了?” “魂进镜子里去救庄小夏了。” 刘厚老老实实回答。 “咦,人的魂还能进镜子中?” 文静偏着头,满脸好奇。她向前走了几步,凑过来似乎想看得真切一些。 刘厚微微一笑:“这,不就是你想我师傅,做的事吗?” “哈?” 文静愣了愣,疑惑道:“小哥,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刘厚手中环八面木剑如闪电般刺出,手稳准狠,剑尖刺向文静的心口。 哪怕是木剑,刺准了,也会一剑毙命! 第45章 妖道入邪 出其不意的一剑,就在刺向文静的心口两厘米处,再也无法寸进。 剑尖被文静的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文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阴森森地说:“小哥,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看到你的第一眼。” 刘厚淡淡道。 “喔,你的眼力倒是好。居然在七天前,就发现我不是真正的文静了。我装的明明很好,就连你师傅,都没有看出来呢。” 文静点点头,用力将剑尖一扭。 刘厚迅速将木剑收回,拉开了距离,满脸警惕。 他确实是七天前,就发觉文静不对劲。那个发现,非常的偶然。他在询问天书三个女孩的情况,想要排查一下庄小夏的失踪线索时。 天书竟然说自己的道力不足,无法推演。 当时他就吓得炸毛了。 三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罢了,怎么可能比自己的实力都强大许多?所以刘厚一个个排查了过来,彭丹和云芳菲都没问题,直到单独询问文静的信息时,天书再一次说他道力不足,无法推演。 他顿时明白了,文静虽然有着活人的一切,但她极有可能,并不是人! “将庄小夏摄入古镜里的,是你吧?” 刘厚冷声问。 “是我啊,她不是想进镜子里吗,我随了她的愿。” 文静说。 刘厚不明白:“实现庄小夏的心愿,你能得到什么?” “我这个人最爱公平了,她的愿望实现了,我就能拿走她的肉体了。” 文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小哥,这具身体,好看吗?” 刘厚皱皱眉,没回答。 “以前挺好看的,但是现在穿在身上,已经开始腐败了。你看,这里都已经出现了尸斑,不好看了。” 文静自问自答,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人不寒而栗。 “庄小夏的肉体很好,青春有活力,应该能多穿一段时间。 只不过当我看到你师傅的时候,我又改了主意。你师父的肉体多好多漂亮啊,肯定能穿更久……” 眼前穿着文静躯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要将活人的皮肉剥下来,当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刘厚打了个冷噤:“所以你布下陷阱,让女水鬼告诉了师傅错误的信息,一步一步引师傅使用剥魂咒,主动将肉体和灵魂分离开。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师傅的肉体了?” “对啊,对啊。小哥,你很聪明喔。” 文静眉飞色舞:“本来我可以自己动手的,但是你师傅的肉体实在是太完美了,我可舍不得让这件衣服有任何瑕疵。” 张口闭口,将人类的皮囊称为衣服,眼前穿着文静躯壳的东西,恶到了骨子里。 刘厚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杀过多少人?” “杀了多少人?”文静偏着脑袋,咯咯笑着:“小哥,你以为披着皮囊的都是人吗?有人皮囊虽然好,里边全是毒水。有的人皮囊虽然坏,心更是毒虫。 那些,能算人? 世人多恶,活着即是罪过,不如将皮囊予我。” “你就不恶?” “我虽然恶,但是我给了他们选择,实现了他们的愿望。这是等价交换。” “你用人类扭曲的愿望,一点小恩小惠,就扼了他们的命?” 刘厚浑身发冷,装成文静的东西,潜伏在人间,利用人类心里最阴暗的愿望。它口口声声说是等价交换,莫不如说是强塞的交换。 文静摇头:“不,不,不,我不光要他们的命,还会剥了他们的皮,自己披上,替他们过完人生。那些人本身就是恶,他们傲慢、嫉妒、贪婪,淫恶,永无止境。活着,也只有痛苦罢了。” “你把庄小夏塞入镜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她的命,拿走她的皮囊。这叫什么等价交换,一点都不等价!庄小夏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恶!我师父,能有什么恶!” 文静眼中射出贪婪的光:“你师父很正直,不过,哪个女生又没有几件特别喜欢的衣裳呢?对于喜欢的衣裳,原则也是可以不要的。而且,我不是给予了她可以实现的愿望吗?” 刘厚怒斥:“你能实现我师父什么愿望?” “你师父不是想救出庄小夏吗,我给了她实现愿望的所有条件。” 文静笑道:“小哥,你还准备拖时间到什么时候?” 刘厚头皮一麻。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到你师傅从镜子里出来?呵呵呵,我在镜子中摄了许多阴鬼,她一时半会儿杀不完。” 文静朝前迈了一步。 刘厚哪里会让她靠近十二支烛火,双手握剑,一个剑花挽过,剑尖以刁钻的角度朝文静的要害刺。 文静脸露诡异的笑,身形一躲,竟然躲过了剑锋。 眨眼功夫,已经来到了蜡烛前。 “小哥,你实力太弱了。” 她玩味的说着:“也太蠢了。既然你看穿了我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你师傅?不过晚了,你师父的皮囊,归我了!” 一句话说毕,她一把掐灭了烛火。 当一盏蜡烛熄灭时,那代表着倪悦菲魂魄的剩余十二盏烛火,也在一瞬间通通熄灭。 文静阴森笑着,看着倪悦菲的身体无力的朝地上倒去。 多好的衣服啊,又有新衣服穿了。 “小哥,该送你上路了。” 文静一探手,朝刘厚的心窝掏去。 刘厚剑锋一翻,铛铛铛,三声金属交鸣,但是却挡不住文静的一只手。 眼看心窝就要被刺穿,他急忙向后退,退到了卫生间门口,挡住了门,脸上丝毫没有慌乱。 “谁说,我没有告诉我师傅?” 刘厚道。 文静皱了皱眉:“你告诉了她,她还朝陷阱里钻,她是不是傻?” “谁说她朝陷阱里钻了?不错,这里确实有陷阱,不过不是你的,而是我布下的。” 刘厚冷笑。 话音刚落,围绕在文静身旁的十二盏烛火,腾的一声,又一盏盏亮起。 赤红的烛光,熊熊燃烧。 文静被困在了这十二盏烛火之中,无法动弹。 火光之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倩影,靠着卫生间的墙壁,双手交叉抱胸口,身姿极美。一双冷眸,冷冷的看着文静。 正是倪悦菲。 文静愕然,她看了一眼地上倒下的倪悦菲身躯,一拍脑门:“失算了,贫道活了那么多年,竟然看走了眼。小伙子,小姑娘,你们两人演的一出好戏,为的就是困住我,不让我逃掉?” 刘厚得意洋洋:“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其实庄小夏我师父一早就救出来了。妖孽,纳命来吧。” “妖孽,贫道可不是什么妖孽。” 文静不断的冷笑:“本来想不破坏那身好衣裳,看来,要落点瑕疵了。” “小小压煞阵,还困不得贫道。” 说完,文静身上猛地腾起一股强烈的气势。 压制住她的十二盏蜡烛光,刹那熄灭,女卫生间中又陷入了黑暗里。 拍了天目咒的刘厚顿时目瞪口呆,一股恶寒从脚底爬了上来。 文静有身火,竟是人类。 肩上三把火烧出淡淡的橙色,是一等橙火的真人。 完了完了,千算万算,还是失算了。 差距那么大,这还打个屁! 第46章 黄皮小儿,气煞我也 “徒儿退下,为师上。” 倪悦菲看那妖道居然是一等橙火的真人,竟然怡然不惧,一双纤白的素手一挥,挡在了刘厚身前。 上,上个屁。 刘厚内心是崩溃的,师傅脑子里少的已经不是一根、两根筋的问题了,实力差距那么大,这怎么上? 就算师傅有九等赤火的实力,但是对方可是一等橙火的真人啊。 别看只差了一级,但大的那一级大到千差万别,理论上五个九等赤火的道士,也干不过一等橙火的真人。 现在不跑,是不是傻! “师傅,三十六计……” 刘厚已经准备抓住师傅开溜了,但是刚一抬手想要抓住师傅的胳膊,就看到师傅已经迎面妖道,和妖道打成了一团。 “师傅,你冲啥冲,跑啊,赶紧的!” 刘厚更崩溃了,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师傅,他真命苦。 倪悦菲身上暴涨着赤的发橙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烧尽万物。妖道连连冷笑:“小小九等赤火的黄冠,也敢对贫道动手。” 倪悦菲冷眸看向她:“别再口口声称自己是道士,你不配。为道者,本应匡扶众生,斩妖除邪。而你,却为一己私利,自入邪道。你不是道士,你甚至不该是人。” 妖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笑得都破了音。 她被倪悦菲触怒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一个顺风顺水,还长得天姿国色的女人,哪里知道我承受过怎样的苦难。” 妖道十指翻飞,闪着寒光,带着愤怒痛恨,想要将倪悦菲的喉咙给刺破。 只是刺穿喉咙而已,不会破坏这件衣服的美。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倪悦菲性子清冷,也不爱说大道理:“我只知道,今天必须灭了你,否则你还会祸害更多无辜的人。” “就凭你?” 妖道必杀一击被躲开后,手里捏了个咒法,朝倪悦菲的脸上拍过去。 “师傅小心,妖道要用盗魂咒。” 刘厚躲在女卫生间的疙瘩角里,尽量不被两人的战斗波及。这俩人的实力强横,神仙打架,随便一招就能不小心灭了他。 虽然无法直接参战,但是刘厚一直目光炯炯地看着这场战斗,心里不断地留意着妖道的招式。 因为道力不足,他看不出妖道的太多信息,但是通过天书预判这妖道的下一步行动,还是可以的。 当妖道要用盗魂咒将师傅的魂魄从脑袋瓜里拍出来的时候,刘厚连忙预警。 妖道吃了一惊,自己这一招用得很隐秘,那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倪悦菲对刘厚的信任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有了徒儿的预警,这绝丽的女孩想都没想,左手掐了个法决,破了妖道的盗魂咒。 右手依葫芦画瓢,一个盗魂咒朝妖道的脸上拍了过去。 妖道连忙要躲,刘厚卡着点开口了:“师傅,妖道要朝你右手躲闪七十五厘米。” 倪悦菲不假思索地将手移动七十五厘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纤白的手掌,险些就要印在了躲避的妖道脸上。 妖道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后退。 这时刘厚又开口了:“师傅,妖道要后退一米五。” 倪悦菲向前迈了两步,掐着盗魂咒的一只素手,又印向了妖道的天灵盖。 妖道急得左逃右闪,这盗魂咒要被拍实在了,自己的魂不被拉出来…… “师傅,妖道要向前攻击你的左下肋骨。” 刘厚道。 倪悦菲轻身一躲,手掌按在了妖道的后脑勺上。盗魂咒爆开,绽放出一道刺眼白光,妖道的魂被倪悦菲拉着,从天灵盖拉出了一掌长! 妖道吓坏了,半透明的魂冒出了半个脑袋。她急忙掐了个手诀破了倪悦菲的盗魂咒,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免了魂被彻底抓出去的恐怖。 她一身冷汗,和倪悦菲拉开了安全距离,对着刘厚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预判到我的行动?” 倪悦菲淡淡道:“我的徒儿,直觉很好。” 妖道险些国骂出声来,眼前清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丫头,到底是天真还是傻?那小子的预判能算是直觉吗? 你家的直觉能精确到厘米? 那小子连她要躲避多少厘米都能预判得清清楚楚,这已经不能算是直觉了,那特么的分明就是预见未来。 而且精确度是百分之百。 妖道搞不明白刘厚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已经气急败坏了。 “师傅,右边踏两步,这妖道想要先杀了我。” 刘厚冲妖道比了个中指,妖道气得咬牙切齿,怒喝道:“黄皮小儿,气煞我也!” “想杀我宝贝徒儿,你找死!” 倪悦菲也怒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收了个这么顺眼的徒儿,这妖道竟然想杀了他,这可比想要杀她自己,更令她愤怒。 护犊子的心一下子就上头了,手上不容情,加上刘厚不断在身后指挥,预判妖道的攻击手段。 攻击凌厉,招招要命。 妖道空有一身一等橙火的修为却发挥不出来,这让她憋屈的发疯了。要在平时,一个九等赤火的女道士,一个三等赤火的实习小道士,随手就能被她给捏死。 偏偏现在刘厚居然能诡异预判她,弄得她左右难顾及,甚至还被倪悦菲的凌厉攻击给弄破了身上的皮。 “多好的衣服啊,我穿了好久了。” 从文静脸上破掉的皮肤里,喷出一股淡淡的黑气,那股黑气邪恶无比,充满了戾。妖道摸了摸脸上破掉的地方,身上的橙火剧烈燃烧。 “师傅,后退,有危险。” 刘厚突然背上冒出一丝冷意。 这货显然是怒到要爆发了,她猛地将左手臂扯了下来,森森的白骨暴露在空气里,血淋淋,臭味熏天。 妖道将那只残手臂一抖,手臂上的血肉竟然迅速腐败,最终只留下一根残骨。 倪悦菲皱了皱眉:“人肉化骨,分尸咒?不对!” “师傅,那是白骨押阴。” 刘厚自然看不出妖道这一手是怎么回事,但是天书知道。 “白骨押阴!” 倪悦菲也是心里一寒,迅速后退。 妖道手中抓着的白骨,最终也消失不见,化为了三颗眼中冒着鬼火的人头骨,嘴里森白的牙齿,不断的上下打着抖。 发出单调而又恐怖的咔咔声。 咔咔咔! 倪悦菲脸色很难看:“你竟然干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白骨押阴是将不足满月的小儿活着埋入至阴之地,待其皮肉被蛇虫鼠蚁吃掉后,再抽出其魂魄,灌入只剩白骨的天灵盖中。 手法之残忍,之恶毒,难出其右。 利用了小儿的痛苦化为的天生怨气,炼制出来的鬼火人头,至少也是厉鬼级的,非常凶厉。 这邪术,为正道所不容。 但是却很有用。 刘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本来就不怎么打得过那凶道,妖道又祭出了压箱底的白骨押阴。 他问了天书破解之法,天书上只写了四个字: ——凶多吉少! 第47章 三煞锁魂 唰唰唰! 三只鬼火人头齐刷刷地朝倪悦菲咬过去,妖道也没闲着,一边操控鬼火人头攻击,一边掐着道法一并攻击。 倪悦菲险象环生,要不是刘厚在一旁预判提醒,她早就落败了。 可情况,依然非常的不妙。 妖道也清楚刘厚很麻烦,分出一只鬼火人头,想要先灭了他。 但刘厚很机灵,每次都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形势逆转了,刚刚左躲右闪的妖道占了上风,轮到倪悦菲和刘厚到处窜。 再等下去,肯定会团灭。 “师傅,你的定身咒道法在包裹里吗?” 刘厚大脑不断地运转着,陡然想到了个法子来。 “在,你要干嘛?” 倪悦菲愣了愣,自己刚刚也想用定身咒定住那些个鬼火人头。但是定身咒需要用精血画符,且最好画在手心。 她现在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时机画咒。 再说,定身咒这咒法不稳定,有极高的失败率。 “师傅,你抗三分钟。我把定身咒学会了,就来帮你。” 刘厚抽身跳到带来的随身包裹前,找到一本古籍,翻到了有定身咒的那一页。 他的话,不光让倪悦菲有些懵,就连攻击倪悦菲的妖道也懵了。 “哈哈哈,小子,你是想用三分钟时间学会定身咒,然后定住我?” 妖道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合不拢嘴:“定身咒可是十大奇咒之一,确实没有学习门槛,但越是没有学习门槛的东西,学起来就越麻烦。有天赋都不一定学得会!” 确实如此,定身咒学起来的确没有门槛,他的修为也能学。但凡是易学的东西,不是用处不大,就是天坑。 定身咒便是天坑。 它之所以被称为十大奇咒,就因为它的成功几率很谜,每一次施展定身咒,成功与否,都要看人品。 而且威力也很谜,有可能你是三等赤火的修为,却定得住天师。也有可能你身为天师,却连赤火的黄冠道士,都定不住。 曾经有茅山学堂的教授们研究过,定身咒的随机成功几率,大概是百分之一左右。 倪悦菲是天才少女,她对定身咒的理解非常透彻,而且道力和定身咒也神奇的吻合,所以施展定身咒的成功率,大约是十分之一。 所以妖道听到刘厚要学定身咒对付自己,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倪悦菲对刘厚的信任,却是百分之百。 既然徒弟让她撑三分钟,那就,撑这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再说! 倪悦菲眼中闪过一丝火光,身上的三把火像是在挣扎似的,变得更加鲜艳,赤得更加的浅橙。 哐啷,哐啷,哐啷! 随着她身上的火焰暴涨,竟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刘厚愕然,抽空从书中抬头,正好看到倪悦菲的火焰里,钻出了一道道的锁链。 黑色的锁链,散发着不详的黑烟,死死的将师傅的道火勒住。 这锁链,一共有三道! 妖道骇然:“你竟然被三煞锁魂,锁了身火,落了境界。” 随之又大笑:“嘻嘻嘻,原来小丫头,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锁你身火的人是谁,你不恨他吗?要不你入我主人的门,当我主人的女奴,我替你向我主人求求情,替你杀了下咒的人!” 倪悦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妄想。” 妖道不断怪笑:“一煞锁魄,二煞压魂,三煞追命。有这三煞锁身,你恐怕活不过三年。” 倪悦菲不再说话,挡在刘厚跟前,寸步不让。 她身上锁链的声音更加的响。被死死锁住的道火将锁链撑起来,单手朝妖道拍去。 两人又战成一团。 刘厚心里一紧,看着师傅身上的锁链,问书灵:“书灵,什么是三煞锁魂?” “三煞为劫煞,灾煞,岁煞,每一煞,都恶毒无比。那丫头被人用三煞锁住了道火,境界跌落。” 难怪刘厚感到奇怪,作为天之骄女的师傅,不应该从五岁开始修道,现在才九等赤火。原来是被恶人锁了道行! “是谁锁了师傅的身火?” 刘厚怒问。 “你道力不够,无法推演。” 就知道会如此! 刘厚皱眉:“师傅,真的活不过三年吗?” “不!” 刘厚正准备松口气,但书灵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倒吸一口气:“这丫头,活不过今年。” “怎么回事?” 刘厚惊问。 “寅年为劫煞,卯年为灾煞,辰年为岁煞。在被人施下三煞锁魂恶咒后,每过一年,都会出现一条锁链。劫煞锁魄,魄主道行,所以第一年,那丫头的境界就跌落了一层。 第二年,灾煞压魂,魂被压,人的精气神就会衰弱,道行,又跌落一层。 第三年,岁煞追命。三条锁链尽出,耗尽她的阳寿。今年腊月,就是这丫头的死期。” 刘厚打了个冷颤:“有解法吗?” “彻底的解法,有三种。暂时的解法,有七十八种。” “怎么彻底解开?” 临时解开三煞锁魂既不治标也不治本,师傅到年底还是会死。 而今日已是7月末,到腊月,只剩寥寥5个月罢了。 “一,杀了下咒人。二,用三张破锁铁符破身火锁链。三,寻尺鳧之血饮之。” 刘厚一听,顿时无语。 如果说师傅被锁掉了三层道行,那她本应该是二等橙火的真人。厉害如她,还有更厉害的师尊,也奈何不了下咒人,他一个三等赤火的,更是差远了。 至于尺鳧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刘厚问了天书,直接得到了道火不够,无法推演的,毫无悬念的回答。 只能从破锁铁符来下功夫了。 毕竟只要是符,就是人能画出来的。 不再多想,刘厚静下心来,仔细地看定身咒古籍。说是看,其实他的眼睛只是输入信息的媒介,不用过大脑,定身咒的画法就进入了天书之内。 书页上一笔一划,画尽咒法诀窍。 “定身咒有缺陷,以主人现有条件,无法使用。” 书灵检查了定身咒后,给出了这条结论。 刘厚心掉到了谷底:“这,怎么弄?” “可用主人的道火推演补齐缺陷。” 刘厚松了一口气:“书灵,拜托你以后说话不要说半截,赶紧抽。只要抽不死我,道火随你用。” 书灵主动的提议,都会基于刘厚生命力还够的情况。 天书的第一页,印着师傅古书上的定身咒。这定身咒的来源,传说来自于龙虎山。 随着刘厚生命力不断地流逝,定身咒的模样也发生了改变。 符胆变了,古色古香的大篆也扭曲了。 最终,变了个模样。 上束封义勇,下定日月乾坤,急急如律令。 定身咒是古时天师道张道陵有感日月穿梭,何不让身旁长江停歇片刻,而突发灵感,创下的奇咒。 后世传于龙虎山,却因岁月长河太久,屡次战乱被毁,又先辈仅凭记忆画出。 人的记忆是靠不住的,不知何时,流传时出了意外,导致整个定身咒的许多部分都失传和扭曲了。 这才导致定身咒极奇不稳定。 历经千载,完整的定身咒,终于重现人间。 刘厚咬破指尖血,在手上迅速画符,掌心面向妖道,口吐一个字:“定!” 刹那间,仿佛岁月停滞,时空滂沱。 整个人间,再次有人见识到了,道祖张道陵的定身咒! 第48章 着人皮,画红妆 岁月穿梭,时间长河流淌不息。 刘厚在掌心画上定身咒的一瞬间,他仿佛自己化身为了时间,流动的岁月,探手就能被掐断。 可惜,那仅只是错觉。 或许他有道祖张道陵的天师实力,可能真能用这定身咒,定住万里长江的岁月轮回,让江河截流。 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定身咒消耗的道火比想象中更加的可怕,他身上的三把火风雨飘摇,不断的变弱。 从掌心,一根火线牵引,落在妖道身上。 刘厚口吐一个‘定’字,那根火线顿时断了。 一同断掉的,还有妖道的动作。 倪悦菲撑得很辛苦,她的道火被三煞锁魂牢牢锁着,消瘦的肩膀抗下所有攻击。眼看力不逮,要被妖道攻上面门。 妖道的动作突然就停下了。 她的手离倪悦菲的脑袋,只剩下不足一掌。 妖道瞪大眼,眼珠子拼命转向刘厚的手掌,难以置信:“你,真学会了?” 刘厚收回手掌,憨厚一笑:“挺简单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妖道怒道,不足两秒,她却又能动了,顿时大笑:“你特么学了个寂寞,触发百分之一的成功几率,才定住我两秒。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说是这么说,她再次挥掌,攻向倪悦菲,干脆将三只鬼火骷髅派去杀掉刘厚。 刘厚略有些无奈,完整版的定身咒消除了几率的影响,但是暴击率也没有了。什么实力,就只能施展出怎样的威力。他一个三等赤火的学徒,能定住一等橙火的真人两秒…… 嗯,算烧高香了! 不过,他的定身咒,可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师傅,退后三步,两秒后,我要将这三只鬼火骷髅定住。” 刘厚吼道。 妖道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定身咒你家的,不稳定的特性谁都知道,你说定什么就能定住什么?你特么逗,我……” 话音未落,妖道险些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只见画着定身咒的手一挥,刘厚对准鬼火骷髅连着吐了三声定,鬼火骷髅真的就被钉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倪悦菲也很诧异,自己的徒儿真是运气爆棚,连着成功了四次。 三只鬼火骷髅就在她身旁,师傅捏破骷髅头,用三张符将婴儿厉魂抽出,吸入符中,今后再为它们超度。 妖道气急败坏,誓要先杀掉刘厚。 刘厚无耻地躲到了师傅的身后,倪悦菲一双素手再次和妖道缠斗起来。 “我就不信,你还能施成功定身咒。” 妖道战力恐怖,倪悦菲且战且退。突然,刘厚诡异一笑,对准妖道又一扬手掌,妖道的动作又断了。 啪啪啪。 结实的三掌,掌掌到肉,打得妖道口吐血沫,皮肉溃烂。 妖道又惊又怕,这刘厚实在是太诡异了,就算是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哪有正常人,可以接连施展成功五次定身咒。 她做不到,怕是她的主人也做不到。 此刻的妖道绝对没想到,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刘厚打法猥亵,他很坚定的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躲在师傅背后打辅助。冷不丁地在妖道占上风时,就来一发定身咒,打断她的攻击节奏。 这特么比吃了一坨油腻的肥肉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还要恶心。 妖道怒到吐血:“黄皮小儿,今日我誓要杀你!” 但是有倪悦菲这肉盾挡着,她冲不过来,拿刘厚没辙。 妖道披着的文静皮囊,已经破破烂烂,到处都有黑气从破处腾出。又被刘厚定了几次后,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生死不顾的顶着倪悦菲的素掌,朝刘厚扑了过来。 眼看要扑到了眼前,刘厚却怡然不惧。 可师傅急了,她的素掌翻飞,竟然将妖道拍成了两半。只是一拍到妖道身上,她就一惊。 掌心传来空荡荡的触觉,像是只有皮,没有骨。 文静的皮囊内确实空空荡荡,落在地上,就像一层烂掉的牛皮纸,皱巴巴的人脸模样,耷拉着贴着地面。 看得人不寒而栗。 不过妖道的骨,却不见了踪迹。 显然是把皮囊做遮眼法,遁逃了。 “哪里逃!” 这妖道恨急刘厚,刘厚哪里敢让她跑掉,他总有落单的时候,到时候遭到妖道报复,后患无穷。 以天书指路,卫生间毕竟是个封闭空间,能逃遁的地方有限。 刘厚很快就找到了遁逃的妖道的身影,他手掌一扬起,喝道:“定!” 妖道潜伏在天花板上,本想冲破卫生间的窗户玻璃,从楼上跳下去。结果还刚开跳,就被刘厚一个定身咒给定住了。 浑身无法动弹的妖道,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月光从窗户照入,刚好落在她身上。 刘厚看得真切,倒吸一口凉气。 这妖道,已经不是人类了。没有肌肉皮肤,只有一身白骨。冷冽的骨头暴露在月光中,腾起惊人的黑气。 妖道入邪,着人皮,画红妆。 这,分明是妖。 人化的妖。 否则哪有活人,只靠一身骨头,还能活? “衣服,我的衣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妖道尖叫着,撕心裂肺,叫得活像个洗澡间没穿衣服被人看光的姑娘。 但这白骨姑娘,狰狞可怖。 它从胸口白骨中抓出一张人皮来,在空中一抖,就想要穿在身上。 刘厚再次将它定住,倪悦菲咬破指尖,在手中捏了个五雷符,趁着它不能动的当口,印在了它的白骨头颅上。 雷咒炸开,妖道痛苦地大叫。 几个来回,刘厚感觉自己就要油尽干枯了,这才和师傅联手灭了这妖道。 倪悦菲累得香汗淋漓,刘厚走上前,用力踢了踢地上不再动弹的一堆白骨。妖道魂灭,骷髅头里的火光也熄了。 “师傅,她到底是人,还是妖?” 刘厚确认她死后,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 这一战,太苦了。 险些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师傅只是带他来练练手罢了,练手练出个一等橙火的怪物来。这道理找谁说去? 怎么说都要找校长多拿点钱! “人恶时不能为人,妖善时不能为妖。这妖道早死了,只剩一堆骨,化成了害人的妖精。” 师傅说。 刘厚心里一喜:“这么说,她确实不是人类了,是白骨妖?” 不亏不亏,有了这一身骨头,他的本钱就赚回来了。 当即刘厚将妖道的骨头给捡拾好,准备打包带走。 “你拿这些骨头来干嘛?” 师傅奇怪地问。 “有用。” 刘厚乐滋滋的,又在妖道胸骨里找出了好些东西。 这白骨妖习惯把东西藏在自己的胸骨里,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刘厚扯出了人皮十余张。最后还摸到了一本不算厚的本子。 哟,白骨妖竟然还有写日记的好习惯! 第49章 白骨妖往事 刘厚大略地翻看了这白骨妖的日记,却看到了一场悲伤的故事。 这白骨妖还是人类时,曾经也是个一腔热血,勤勤恳恳,为人间斩妖除魔的好道士。 对,性别为男。 他的故事,要从久远前说起。 白骨妖名叫尉俊,清末人士。如果算人类的寿命,应该也有个一百来岁了。 小道士年幼时,拜一道观老道为师,疾恶如仇,实力也不弱,帮村人灭了许多的妖邪鬼魅。 在附近村子,他的名声渐渐响亮。 直到一天,有个来自邻村的书生向尉俊求救,说自己的未婚妻被妖邪附身。每夜闺房中,总能听到令人面红耳赤的羞耻之音。 尉俊去了。 那位二八女子长得秀丽端庄,印堂却浓黑,像是抹了烟灰,脚步虚浮,身火暗淡。 尉俊断定,确有妖邪缠住了这女子,当即端着桃木剑,携了些咒符,守在女子的闺房前。 不料缠住女子的竟是几只狐狸精。 这些个狐狸精每晚都会化为俊美年轻男子,迷了女子的心智,和她寻欢作乐。 尉俊大怒,清末乱世,风雨摇荡,就连区区狐狸也敢成精糟蹋女性清白。要是当初盛世时,这些鬼魅魍魉,哪敢招摇! 他抓着桃木剑,就和几只狐狸精战成一团。 狐狸精成精不久,哪里是他的对手,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一只逃掉。 赶走狐狸精后,尉俊并未放在心上,在女子父母和未婚夫的千恩万谢中回了家。 可不几日,曾经感谢他的女子父母和未婚夫又再次找到了他。这一次不是来送谢礼的,而是每人都抓了利器,来要他的命。 人言可畏,人心难测,凡人只看表面。 当着尉俊的父老乡亲,女子父母咬牙切齿,说女子醒来后哭诉他趁着夜色,污了她的清白身。 女子未婚夫怒得扬起镰刀,要将他碎尸万段。 被狐狸精附身的女子也来了,她哭着,用长袖捂着嘴,嘤嘤地不断抽泣。 她指认尉俊,就是这妖道,诬我被妖邪所迷,趁夜辱我身子。 女子未婚夫,一双狭长的眼,却死死地盯着尉俊,露出歹毒的恨。 这未婚夫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逃脱的那只狐妖,它裂开毛茸茸的长嘴巴,露出锋利的尖牙。 它在,恶毒的阴笑。 快看,那是只狐妖。妖孽,为祸世人,当斩! 尉俊抓起长剑,就要灭妖。 未婚夫吓得脸色煞白,躲在众人身后。 快看,那淫邪道士污我未过门妻子清白,还要杀我灭口。 它是妖,却一副人模鬼样。蛊惑众人一拥而上,将尉俊按倒在地。 他是人,为乡民屡次身犯险境,但是一直都赞颂着他的村民却选择不相信他。 世人愚昧,嫉妒,恐惧。 他不知道,他以为在保护苍生,但他的保护却让村人嫉妒和忌讳。只有招摇撞骗的道士,能在农村德高望重。 真有本事的道士,反而会遭人畏惧。 这是师傅在入门时,告诉他的一句话。 他现在,懂了。 这些他熟悉的,被他保护过的,感谢过他的村人,一个个变得极为陌生。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有人害怕他,有人嫉妒,有人单纯看不得别人好,还有人就只是想看他热闹。 他双拳难敌四手,被村人绑去了关衙。 狐妖化身的未婚夫家,颇有实力,给县太爷传了话,许了好处。 他被关入大牢,却想不明白,为何那被自己救的女子会诬陷他。 同关一牢的老者听了尉俊的事,只是叹气。 傻道士,那女子诬赖你,只是为了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未嫁入夫家,手上的朱砂痣就消了。 如被人知道是妖孽污了清白,还不如诬你破了她的清白身。 被人强迫,和被妖邪强迫,天差地别。 何况,旁边还有妖狐化为的未婚夫怂恿。 尉俊被重打三百大板,以妖道的名,挂在城墙上示众。 从前他救过的人,没有一个替他求情,人心薄凉如此,恐怖如斯。 尉俊被打得血肉模糊,一身皮肉全都裂开,又在太阳下暴晒了七天七夜。裂开的皮肉全都溃烂,发臭,长满了白蛆。 仅剩一口怨气的尉俊被取下来,扔进了死人堆中。 他恨! 他恨! 他恨村里所有人,恨邻村所有人,他恨那被自己救的女子。 恨他们眼目无珠,被妖物蛊惑。 不,他们,真的有被蛊惑吗? 又或者,他们只是想看自己死,在这乱世,图一乐? 乱世人,心比妖邪更毒。 他痛,痛入骨。 蝇虫吞光他的皮肉,只剩白骨。 但他还没死,剩下一口气,被恨意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摄魂铃响起,惊醒了尉俊。 “好强的怨气,有意思,有意思。”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尉俊艰难地抬头一看,却是个枯瘦的黄袍老道士。 “你想报仇吗?” “想。” 尉俊回答得斩钉截铁。 “做我奴仆,我赐你报仇的术。” 黄袍老道说。 尉俊得了老道的秘术,却发现,自己哪里还是人,分明已经化成了只有一副枯骨的白骨妖。 它冷,明明只是一副白骨,但就是冷。 它怕,怕蝇虫再钻它骨,吸它髓。 它,想要穿衣裳。 尉俊坐在村子里,村里遍地尸体。两个村子不论男女妇孺,全都被它屠杀干净。它一身白骨,坐在月光下,脚下踩着尸山,哼着小曲,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 一针一针。 慢悠悠地将年轻的人皮扯下,然后细细地缝上。 换衣服似的,一件一件地换。 都不满意。 最是那诬陷自己的女子,面上光鲜,骨子里全是流汁的毒。 直到换到一小妇人的皮囊后,尉俊才对着铜镜笑起来,镜中小妇人的脸,笑起来妩媚。 它不光变成了妖,还是个死人妖。 从此,它只爱漂亮女人的皮囊。 世间岁月如梭,不知多少年过去,它潜伏在人间,不知割了多少无辜者的皮,换了多少身衣裳。 日记从这里戛然而止。 刘厚看完,心情很复杂。 尉俊本是个正义的道士,但是却落得个这么个下场,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唾骂他。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在尉俊的境况下,估计也会心生怨念吧。 第50章 骁魔司 一双温柔的手抚在刘厚脑袋上,别一只手努力地抚平他皱起的眉:“徒儿,别想太多。妖的故事再可怜,它终究是害了许多人的妖。” “师傅,你说尉俊的村子,要是有一个村人站出来替他说情,他会不会就不会变成妖?两个村子的人,也不会死?” 刘厚沉重地问。 “谁知道呢。” 师傅并没大他多少,更不善讲大道理,脑回路也很清奇:“若我要是他,最初就该追上去斩草除根,灭了那只逃掉的狐妖。” 这天顿时就聊不下去了。 刘厚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仍旧有许多的不安。 尉俊这白骨妖的行为,还有许多令他不解的地方。 白骨妖分明已经成了妖物,为什么还有道行,身上还有三把火? 它潜伏在西城中学里,真的只是为了寻找好的皮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它将庄小夏放进镜子里后,为什么还要诱骗彭丹和云芳菲一起玩碟仙? 那面镜子,应该是白骨妖口中称呼为主人的物件。它将这物件取来,特意放在西城中学,又是为何? 还有那被师傅杀掉的百目妖,为何又被它从镜子里放出来?百目妖身有百眼,虽然那些眼睛都不是它自己的,但是却拥有寻常妖物难以企及的寻物能力。 难不成,白骨妖,是在遵它主人的命令,在西城中学里寻找什么东西? 刘厚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他将白骨妖的日记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个奇怪的符号。 这符号,很眼熟。 刘厚瞪大了眼,日记本上的符号,分明是万江生物公司的logo变体,但是却更加的古朴。 显然万江生物的logo,应该就是脱胎于这个符号。 刘厚心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天书预警:“主人,快将日记扔出去。” 刘厚毫不犹豫,立刻把日记本扔出,然后抱着师傅向后拼命地跳。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枯骨般的手陡然从那本日记的怪异符号中探出来,朝他的天灵盖抓去! 刘厚吓了一跳,幸好天书提醒得快,否则他就要被活生生抓破脑袋。 那只怪手左右探了探,之后朝白骨妖的日记一捏,将日记捏得粉碎后,又消失不见了。 这手段,恐怖之极。 倪悦菲在刘厚怀中,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手,美目惊诧。之后才淡淡道:“徒儿,你要抱着为师到什么时候?” 刘厚这才惊觉自己现在还把师傅抱着,软玉温香,鼻尖甚至能闻到师傅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手感好到舍不得放开。 师傅也没挣扎,低着头,仿佛若有所思。 “师傅,那只手,会不会就是白骨妖的主人?可以从一本日记里,虚空探出一只手,这道法太可怕了。” 刘厚后怕不已。 “确实,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能力,需要禀报师门。” 师傅嗯了一声。 “那上报给骁魔司吗?” “不用,这种情况并没有写在指导手册上。” 师傅想了想,摇头。 关于骁魔司,刘厚从书上看到过。 道士和妖邪对抗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原本一直都是以宗门为主,单独作战。但在秦朝时,秦始皇统一度量衡,焚书坑儒,甚至连道门,也以强大的武力统一了起来。 不遵从的,杀。 想逃的,杀。 关山门避世地,杀。 战乱最易惹妖邪,人间乱世,妖魔横行。 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二千二百二十九年前的秦朝,邪魔魍魉进入了邪气复苏的时代。 秦始皇为了消灭在人间潜伏,吃人肉,挖人心的邪魔,还专门为归顺的道士设立了一个部门。 骁魔司。 所有强大的道士门派统合起来,对抗日加强大的妖邪。 这就是骁魔司最初的雏形。 秦朝之后,到了汉朝,依旧延续了秦朝的灭邪政策。但是汉武帝加强了骁魔司建制,许多道士被纷纷纳入朝堂,给予编制。 道门的掌门,当了官,有了俸禄,还有官家全力的支持。 于是汉朝得到了强大的武力,外驱鞑子,内赶妖邪。邪魔纷纷被灭,妖物的数量大减,甚至到了绝灭的程度。 时光如梭,转眼间就是两千年。 世间几乎都忘了,曾经被邪魔妖物支配的世界,只留下村野传说,和聊斋志异等等怪谈狐媚。 说人间,说狐鬼,变成了笑谈。 或在村头的大榕树下吓唬小孩,或由说书先生拍案,说得口水飞溅,想得几个赏钱。 但妖邪鬼魅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这两千年里慢慢地恢复着种群数量。 直到一百多年前,神州大地再次风雨飘摇,这一次比之前数千年更加的剧烈。 天灾,人祸,外族入侵。 屠城,杀戮! 整个民族在悲鸣,在怒吼。 沉睡的巨龙,险些被外族屠戮。 可终究,巨龙挺了过来,并且挺起脊梁,站了起来。 但,妖邪因战乱,食了人间枯骨,元气得到大量的恢复。 邪气复苏的时代,再次到来。 骁魔司,也因为越来越难以对付的妖物邪魔,而再次恢复了建制。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明面上来自于官方的支持,道门仍旧是各家各派。 联盟很松散。 骁魔司出了一份指导手册,在各门各派的道士们驱邪捉妖的时候,遇到什么怪异棘手的事,就可以通过指导手册将那些有可能危害苍生的大事件,全都通报上去。 如果骁魔司的人觉得危害性很大,就会派人下来调查。 就例如万江生物出现三尸虫的事情,倪悦菲就禀报了师门,让师门通报给道教联盟。而这一次,那白骨妖的主人也显然不简单。 摄了那么多的鬼魅妖物,还有让人化为妖的手段。 这绝对是个邪道人。 刘厚又和师傅讨论了一下,还是没对这个邪道人想要在西城中学寻找什么的得出结论。 后边一天,都在处理杂事。 庄小夏在早些时候已经早一步被倪悦菲所救,为了欺骗白骨妖化为的文静,所以一直将她给藏了起来,没让任何人知道。 庄小夏是个活泼的女孩,对倪悦菲和刘厚千恩万谢。 彭丹和云芳菲看到了庄小夏回来了,也兴奋得不得了。只不过当问及文静的时候,刘厚俩人没有对她们说实话。 和师傅去了一趟文静家,文静的父母果不其然已经被剥了皮,一身血肉全都制作成标本,白森森的,放在客厅里。 白骨妖只是穿着人皮,骨子里还是妖怪。 和血亲呆久了,行为举止终究会被看穿。至少文静的母亲就发现了自己女儿不太对劲,正想要打电话报警时,被白骨妖一只骨手,刺穿了心脏。 刘厚看着文静家里的监控,看得遍体生寒,心生愤怒。 妖果然是妖,无论生前多可怜,妖害人的事实,就是事实。它们化为妖的那一刻,就已经泯灭了人性。 剥人皮囊,食其血肉。 甚至不是为了生存,而是在寻乐。 师傅说得没错。 不值得怜悯! 第51章 春城农大 刘厚和师傅让校长去处理了文静一家的事,校长为了西城中学的升学率,倒是尽心尽力,尽最大的努力不影响学生的情绪。 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关系,将事情给悄无声息地处理好了。 委托费一共给了七万,校长那死抠门,一分都不愿意再多给。 “呸,抠搜。” 刘厚被师傅拉出校门时,忍不住骂了一句。 白骨妖高达一等橙火的实力,消灭它才只给了七万,不值得! 钱,不好挣啊。 坐上从戚灵那借来的车,刘厚嘿嘿地搓着手,满脸贱:“师傅,分钱了,见者有份。我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倪悦菲清冷的一笑,揉了揉他的头:“不错,要不是有徒儿在,为师恐怕会死在西城中学。” “那钱,我可以分大头吗?” 刘厚打蛇顺棍上。 倪悦菲却摇摇头:“忘了我们太乙门的规矩了吗?” “哈,规矩?” 说实话,在钱面前,他早就把规矩什么的,通通抛到脑后了。 “这些钱,都是要上交给师尊的。” “啥,啥啥啥!” 刘厚苦着脸:“可不可以不上交,这七万块是咱师徒俩拼了命赚来的。” “不行。你师尊教育过我,徒弟的东西是师傅的,师傅的东西还是师傅的。” “师傅,你长这么大了,就从来没有察觉到这条道规很有问题吗?” 刘厚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倪悦菲偏着脑袋,满脸天真:“有吗?” “当然有,问题大了!” 他气呼呼地说。 “那,徒儿下次可以去找你师尊辩论。” 倪悦菲对物质的追求并不执着,转开了话题:“对了,徒儿,你等下要去哪?” “回学校啊,我才大二,当然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倪悦菲想了想:“住宿舍太不方便,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真的?” 刘厚睁大了眼,笑眯眯:“会不会不方便,毕竟孤男寡女的。嘻嘻嘻,万一看到了不该看的,人家会害羞。” 脑中不由得脑补出电影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绮丽画面。 倪悦菲开车时的侧颜,曲线完美,只是表露不解,道:“你是我徒弟,有什么害羞的?” 刘厚一敲脑袋,差点忘了,自己天然呆的师傅,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男人。或许在天然呆的世界中,徒弟和男人,并不是等号。 “就这样决定了,我带你去宿舍拿东西。你学校在哪?” “春城农大。” 刘厚报上了自己入读大学的名字。 “挺近。” 春城农大离西城大学确实不算远,都在春城的郊区,也就十多公里距离罢了,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师傅,你读哪所大学?” 刘厚闲得无聊,随口问了一句。师傅大概也就比自己大个半岁多,应该是个大三生。 之后倪悦菲的一句话,让他感受到了暴击。 “我读三川大学,大四。” 三川大学可是西川省的重点大学,妥妥的九八五,重本,收分高得很。跟刘厚就读的春城农大这三本都差一点的垃圾大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而且师傅不光读书早,肯定还跳过级。 否则不会才20岁出头,就已经读到大四了。 接下来,倪悦菲的又一句话,不光让刘厚再次感到被踩在地上暴击。就连他的智商,也感觉被碾压了。 “当时唐大和北华的招生组都来找过为师,给了保送名额。不过都被为师拒绝了。” 刘厚羡慕崇拜的满眼小星星:“师傅,你干嘛拒绝。” 卧槽,那可是唐大和北华啊,唐国最高的两大学府。能考上的都是天之骄子,学神的存在,那高度,完全就是令学渣刘厚仰望的。 但是师傅更牛,她不光被两大学府保送,竟然,她,她还给拒绝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离家太远,不方便。” 倪悦菲说得云淡风轻,就仿佛拒绝了招生组的保送,和拒绝上门推销的推销员差不多。 刘厚被师傅的牛逼程度,弄得一阵无语。 虽然知道师傅当道士的天赋不错,没想到人家的学习也是碾压天之骄子级的。 真正的天才,在哪个领域,都能异于常人。 在刘厚羡慕嫉妒恨的眼泪中,春城农大到了。 刘厚还是有脑子的,他让师傅在学校外边停车等他。一是戚灵借给倪悦菲的车太打眼了,这辆车可不便宜,几百个w。 二是,师傅漂亮得若仙女下凡,要是被自己寝室里几个狗室友看到了,那可不得了,不把自己抬到操场上裤裆撞球门柱不可。 他宿舍有四只狗,都是单身狗。 也包括他。 所以他更清楚,单身狗的怨念有多么恐怖。 一边走向男宿舍楼,刘厚一边抽空刷了刷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很安静,清一溜推销广告,间或夹杂着相亲相爱一家人成员的晒图。 刘厚的父母自从学会微信后,在农村发朋友圈都变得格调起来。晒早起的太阳,晒晚归的夕阳。 总之一副怎么勤劳,人间怎么辛苦,就怎么拍照。 看得刘厚一阵苦笑。 亲爱的老爹老妈,你们可是养猪的啊! 一天到晚围着那几只猪转,哪里有什么田园牧歌。 地都荒着,伺候完猪,就凑到村口打麻将。 刘厚和所有小农村出来的人一样,考上大学后,就被父母寄予了厚望。认为进了城,读了书的孩子,就会有大出息。 其实,啥也不是。 手指往下一划,他翻到了宿舍三狗昨晚一起出去嗨的照片。三瓶啤酒碰在一起,露出三个狗头,喝得面红耳赤,赤膊踏凳。 配文,三缺一,独少老二。 照片是老大发的。 刘厚嘴角抽了抽,不错,他就是那个老二。几乎所有男生宿舍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按年龄排称呼。 他第二大,所以是老二。 当时他是拒绝的,毕竟老二那个称呼,实在有些太那个啥了。 手指再次下滑,刘厚这次眉角开始乱抽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 他看到了戚灵的朋友圈。 这妮子逼着自己拍了一张屈辱地抱着她大腿的照片,虽然那条大长腿抱起来手感真不错。 呃,果然内心还是拒绝的。 刘厚点出戚灵的通讯,准备让这姑奶奶把照片删掉。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返回朋友圈中,点开了刚刚宿舍老大发的照片。 一看之下,毛骨悚然。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竟然就站在三人的背后,露出一只猩红眼珠子,盯着他们看。 这女人,绝非人类! 第52章 背后的黑衣女人 刘厚打了个冷噤。 这黑衣女人的视线分明盯着老大看,老大到底做了什么? 惹得它如此怨恨! 最近七八天他都没怎么刷过手机,所以刘厚将朋友圈使劲儿朝下刷,直刷到了几天前。 老大的假期生活很嗨皮,每天都发照片。 越看,刘厚的心越是沉入谷底。 几乎是从五天前开始,老大就被那个黑衣女人盯上了。他的照片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如附骨之蛆,出现那个女人。 刚开始,那黑衣女人只是远远地呆在阴暗角落中,用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老大。 可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流逝,照片里的女人,开始朝前接近。 每过一天,都能在照片中,看到女人朝老大多靠近一步。 昨晚,已经到了老大的背后五步外。 恐怕再五天,就会和老大直接接触。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恐怖情况,用膝盖想,都不会是好事。 刘厚有些着急,快步回了宿舍。 宿舍里老三老四都在,就老大不见踪影。二个人看刘厚失踪了这么多天,终于出现了,一个个的笑得很犯贱。 “老二,你这么几天都玩失踪,跑哪儿去了?” 老三问。 老四道:“老三,人家老二不是前些天找到工作了吗,肯定是在忙工作。” 刘厚几句糊弄过去,问:“老大呢?” “老大出去买早饭了。” 老三说完,欲言又止。 刘厚感到了他的异常:“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咱们谁跟谁。” “那我可说了。” 老三看了老四一眼,说道:“赵燕又有新男朋友了。” 刘厚愣了愣,突然感觉这个名字很遥远。 赵燕是他的同县,一起从小县城里考出来的。因为是同乡,刘厚一直在追她。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而刘厚像是备胎舔狗般,单纯地付出了两年。赵燕对他不瘟不火,送的礼物倒是不含糊,全收了。有事没事还问他借钱,但从来没还过。男朋友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永远不会回应他。 自己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哦,赵燕啊,我早就放下了。” 刘厚说的笑嘻嘻。 老三和老四也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咱们宿舍可是有单身狗攻守联盟,不论谁放弃单身,都需要经历碰碰球门柱的洗礼。” “而且那赵燕就是个绿茶婊,咱们兄弟谁都看出来了,就是碍于你追的那么执着,都不敢多嘴。” 刘厚满脑袋黑线,自己怎么就追得执着了? 难不成以前的自己,在老三老四眼中,是个浑然天成的舔狗? 没那么逊吧! 对刘厚的打工,老三老四很感兴趣,他也捡了些细碎的工作给他们科普了些。听到月工资竟然有二万,两只狗直流口水。 “老二,你不够兄弟,这么好的工作也不叫上咱哥们几个,一起发财多好。” 老四哼哼着。 “行了,你这富二代还用得着打工!要钱,直接打电话给你妈啊。” 刘厚鄙视。 老四的家庭经济条件,是他们四个中最好的。 而且真将他们介绍到万江生物去干饲养员的工作,他们绝对会变成饲料。 打屁一阵子,老三饿得捂肚子苦脸,抱怨道:“这么久了,满汉全席都买上了,老大怎么还不回来。“ 说完朝窗外望了一眼,喜道:“奶奶的,终于回来了。” 刘厚凑到窗前,朝楼下看,瞳孔猛地一收缩。 老大就在楼下,手里塑料袋中提着三人份的早餐。他走得很慢,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而他身后,那个黑衣女人已经跟在他后方四步的地方。 它探出爪子似的干枯的手,枯萎的皮肉发绿,皮包骨头。 再多两步,就能一把抓住老大。 老大前几日到底干了什么,竟然惹了这么个棘手的邪秽。 “老三,老四,五天前老大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刘厚问。 老三摇摇头:“五天前我们没一起混,就昨晚吃了一顿饭。” 老四想了想:“我偶然听老大说,他也找了个很来钱的兼职。” “什么兼职?” “不清楚,老大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老三又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老大怎么走得那么慢,跟乌龟爬似的。” 刘厚哑然,老大惹了厉鬼,被鬼吸了阳气,身体能好到哪里去。 “咱们下去接他。” 刘厚不想让那黑衣女人进宿舍。 于是三人下了楼,在男生宿舍楼外和老大碰了碰。 “老二,你回来了,工作怎么样?” 老大乐呵呵地和刘厚招手。 “还行。” 刘厚问:“老大,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浑身通畅。就是我这张脸,一到晚上就感觉有毛发什么的东西,蹭来蹭去。惊醒过来睁开眼,切,啥都没有。” 老大满不在乎。 “这种情况,是不是五天前开始出现的?” 刘厚皱了皱眉。 他身后的黑衣女人在五天前离他还远,那种毛发般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咦,你怎么知道?” 老大诧异,这件事他可没跟人提起过。 “猜的。” 刘厚笑了笑,绕过他走了四步,来到了黑衣女人跟前。 这黑衣女人明显所有人都看不到,不过刘厚却能通过天目咒看清楚,也就意味着,这邪魅没有实体。 是厉鬼?还是诅咒? 刘厚在手心里偷偷画了一道符,探手一拍,朝黑衣女人抓过去。 这一抓,刘厚就吃了一惊。 手感很差,就像抓破了一张薄薄的纸。 黑衣女人被刘厚一抓就破。 竟然就此消失无踪! 刘厚恁在原地,总觉得不太对劲。 老大他们仨看乐呵了:“老二,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抽风了?” 他们眼中,刘厚就是对着空气乱抓。 “哈哈,就突然想活动一下。” 刘厚揉了揉肩膀,多比划了几下:“你看我最近学的男子防身术可行?” “不错不错,男孩子在外边就应该要保护好自己,免得被渣女乘人之危,我们要坚定地保存自己单身狗的荣耀。” 老大也揉了揉肩膀,咦了一声:“怪了,刚刚我还满身不舒服,怎么这突然就好了。” 刘厚不敢跟他们讲真话,怕吓到他们。 “老大,五天前你干了什么兼职?” 他还是很在意。 虽然那黑衣女子被他一抓就消失了,可不知为何,刘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嘿嘿,我答应过要保密的。” 老大还是不肯说,却看着刘厚:“老二,赵燕她……” “我们都跟老二说过了,老二说他已经放下她了。” 老三老四扯了扯老大。 “哈哈,放下就好。那个绿茶婊有什么好的。” 老大用力拍着刘厚的肩膀。 刘厚心里暖暖的。 他们宿舍四狗虽然嘴毒,经常互相怂。但是人都很好,感情也很好。 是真兄弟。 “走,还吃个铲子破早餐,出学校去吃点好的。给我们老二从感情学校毕业庆祝。” 老大将手里的早餐一扔,拉着刘厚就走:“你请客。” 刘厚挣扎,苦笑。 他哪有时间和这哥几个出去吃早餐,师傅还在校门口等着。让她等急了,不削死自己! 四个人拉拉扯扯,互开玩笑。 就在离开男生宿舍不远,突然刘厚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咦,刘厚?” 刘厚肩膀一僵,停住了脚步。 第53章 赵燕 女生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但刘厚却只觉得恶心,这声音,从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出来,这么的做作呢? 是赵燕的声音。 “刘厚,听说你最近打工去了。” 从女宿舍出来的赵燕笑眯眯的,双眼皮,穿着时髦。五分长相,硬是用化妆术化成了六分。 刘厚体内的书灵也是个犯贱货,自动翻译了起来:“主人,那女人的意思是,舔狗该充费了。” “赵燕,好久不见了。” 刘厚眉毛抽了抽,屏蔽掉书灵写的字。 “呵呵,等下一起去吃饭吧。” 赵燕捂嘴笑着。 庸脂俗粉。 天书又翻译起来:“钱都赚了,本小姐就帮你花花吧,正好有本小姐喜欢吃的日料店。” “够了。” 刘厚被书灵弄得很烦。 一旁的老大,老三和老四也拉了拉刘厚:“老二,咱们走吧。” 赵燕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刘厚。 刘厚淡淡地摇头:“今天我有约,改天吧。” “那,改天我请你。” 赵燕面色不改,心中却略有些不悦。刘厚有点不对劲儿,从前她一让他请吃饭,这家伙马上屁颠颠地就跑来了。 就算没钱,也没少朝别人借。 而且,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也令刘燕不舒服。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迷恋,全是冷漠。 “你还跟她吃饭,我昨天碰到她了,跟一个满脸流油的小开喝交杯酒,晚上还一起进了酒店。” 老三还怕刘厚想不开,悄声道:“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恋。” 刘厚哈哈一笑:“老三,我真没什么。” 这么久以来的单恋,说放下就放下,不现实。但刘厚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生死,反而对感情看淡了。 更何况用庸脂俗粉遮盖着脸的赵燕,他,还真看不上了。 师傅倪悦菲和戚灵,哪一个不是天姿国色,美的各有特色。赵燕这种靠着化妆术才勉强六分的女人,心机还那么深。 他刘厚还有什么留恋的。 两人交错而过。 都说女人的感觉异常灵敏,特别是失去了一只召之即来呼之即去,随时都能当做atm的舔狗的时候。 赵燕心里很不舒服,她往前走了几步后,回头,又叫住了刘厚:“喂,刘厚。” “什么事。” 语气不客气,不耐烦。 赵燕心里大骂起来,这舔狗今天怎么这么不识趣。人家都主动喊他了,不行不行,还是要给点甜头,免得舔狗真跑了。 她捋了捋脸侧的一缕黑发,用心目中最优美的姿势,向前走了几步。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刘厚,伸出手:“你衣领没理好。” 刘厚下意识地躲开了。 赵燕想要替刘厚领衣领的双手,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气得七窍冒烟,内心大骂刘厚不知好歹。她这么一个绝色美人,都如此下贱自己,来替他挽衣领了,这家伙竟然躲开了。 他奶奶的竟然给躲开了! 混账东西,弄得她那么尴尬! 她尴尬地笑着。 老大气不打一处来,替刘厚打抱不平:“赵燕,你到底想要干嘛。刘厚追了你两年,在你身上用了多少钱,难道你不知道。他平时的生活费,还有打工的钱,全都被你骗走了。显然我兄弟已经醒悟了,对你不感兴趣了,你滚远点。” 赵燕眯着眼睛,强忍怒意,依旧笑盈盈:“我哪有骗别人钱,都是刘厚主动借钱给我的,那是借。” “你还过吗?” 老三冷哼一声。 “刘厚,他们都这么说我了,你也不替人家说说情。” 赵燕嗲声嗲气地说。 要是从前的刘厚,早替她说话了。 老三不依不饶:“你不是重新找了小开吗,去找你小开去啊。” “那只是朋友。” “和朋友也能去酒店开房,你可真浪荡。” “你侮辱我!” 赵燕被气得,矫情的跺着脚:“刘厚,你朋友把我说得像个婊子,你真的能忍吗?” 刘厚皱皱眉:“我为什么不能忍?” “哈?” 赵燕满脸诧异。 这只舔狗,今天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我们只是朋友,而且,你本来就是个婊子。” 刘厚不再看她,和老大等人准备离开。 “刘厚,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说我是婊子!” 赵燕气得浑身发抖,她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奇耻大辱。 他刘厚算什么,自己舔狗而已。就算有一万个人骂她婊子,刘厚也没这资格。 “你不过是个舔狗,当初舔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样?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就凭你,也配追我?” 赵燕干脆撕破了脸皮:“就你那副穷酸劲,给老娘提鞋子都配不上,还想吃我这只天鹅。我看你一辈子都别想有女人喜欢你。” “你!” 老大,老三和老四都气得全身发抖。 刘厚转过身,依然淡淡地看着她,仿佛她说的是别人似的。 赵燕被刘厚那双炯炯的眼睛盯着,突然有点心虚。那双眼透着光,奇怪了,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刘厚的眼睛那么好看,有魅力? 像是人心,都能被他看透。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犹如天上落下凡间的天籁之音,从五人的身后传来。 “徒儿,为师等了你很久,你怎么还没出来?” 众人一转头,全都呆了。 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子,样貌超凡脱俗,仿佛只应天上有的仙女落下凡尘。光只是那么站着,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倪悦菲心无旁骛地看着刘厚,只看着他一人。 “师傅。” 刘厚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翻了翻行李,好像没什么可以带走的。” 他衣柜里只有几件烂衣服,确实不需要带走。牙刷牙膏等等洗漱用品,买新的就行了。 赵燕死盯着倪悦菲,脸上表情非常地难看。这漂亮女生竟然亲亲密密的和自己的舔狗刘厚说着话,看到这女生的第一眼,她只有一个想法。 自惭形秽! 倪悦菲实在是太美了,美到她连羡慕都不敢,美到赵燕嫉妒。 只剩恶毒的嫉妒。 一个不施粉黛的人,也能美成这样。 这女人,就该去死。 “老二,她,她是谁?”老大,老三和老四张大了下巴,惊讶到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时候老二,竟然和这么美的女生有亲密关系了。 该死的叛徒! 刚刚还坐在友谊小船里的四个人,翻船了。 “我师傅啊。” 刘厚老老实实地回答。 信你个鬼。 老大,老三和老四的脸上,写满了这四个字。 “有事下次再说,我要和我师傅同居了。” 刘厚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同寝室的三个单身狗又是一阵羡慕嫉妒的咬牙切齿。 “对了,这道符你带在身上,不要丢了。” 刘厚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老大,这是他刚刚写的。虽然用的是市面上的普通黄纸,但是有他的道力加成。 普通邪秽不能近身。 “这什么?” 老大诧异地问。 “我求的护身符,很有效,能走桃花运喔。” 刘厚自然不能说实话,对着老大眨了眨眼。 老大显然是误会了,抓着这道驱邪符不松手。这货满心以为刘厚就是求了这道符,才追上倪悦菲这等美人的。 倪悦菲和刘厚肩并肩地离开学校,自始至终,刘厚都没有再看赵燕一眼。 赵燕气得哆嗦,恨不得杀了他和那个仙女般漂亮的女人。 她气刘厚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 她嫉妒所有比她漂亮的女孩。 她恨,她眼神怨毒,死盯着刘厚和倪悦菲离去的背影。 他俩的背影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刘厚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像是甩掉了从前一直想甩掉的包袱。 “师傅。” “嗯?” “谢谢。” 倪悦菲偏着头,一脸天真和莫名其妙。 她什么都没有做,徒儿谢她干啥? 刘厚凑过脑袋,在倪悦菲瘦削的肩膀上,靠了靠。 两人渐渐靠近,依偎着的背影…… 像极了爱情。 第54章 龙门灭魔剑法 跑车轰鸣,倪悦菲带刘厚到了自己的家。 她为了方便,一个人独居,并没有跟父母住。 倪悦菲租了个小院子,这种小院子在春城已经算不常见的了。 唐国的发展在最近几十年异常的迅速,春城的高楼犹如春笋般从地里长了出来。但是但凡道士,都不愿意住高楼。 高楼不接地气,仿佛无根的浮萍,没有地神保佑,容易滋生邪孽。 而且不接地气的高楼,不光是草木难以生长,对道士的修行也不易。 倪悦菲租的小院子有些年龄了,外院不大,只有三十平米,长满了繁花。看得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得到过精心的维护照料。 院子尽头就是一套一层高的小平房,装修简约,现代化设施应有尽有。 看出刘厚很意外,倪悦菲淡淡道:“这房子我父母租的,他们替我装修,也是我母亲日常过来打理。” 刘厚嘴角抽了抽。 这哪里是租的房子,摆明了是师傅的父母买给她的。不然谁会将租来的房子修得这么宜居,恐怕装修钱,就当半套房子的价格了。 也就师傅清心寡欲,没有什么物质欲望,好哄骗。 这么好的院子,又离市中心不远,装修这么好。 只三百块的租金。 大学宿舍都住不了,好吧! 刘厚很明白伯父伯母的苦心,自己师傅什么都好,就是物质欲望太低了,一心修道。如果伯父母真说这房子是送给她的,说不定她又转手,随手送给自己的师尊了。 “你住这间房。” 三居室的屋子,最左边倪悦菲在住。 少女指着第二间房说。 师傅的闺房门没关,刘厚偷瞅了一眼。 闺房内的墙壁虽然被特意刷成了少女粉,但是并没有什么家具。衣柜倒是有,但估摸不常打开,估计里边也没装多少衣物。 床,没有。 也不知道师傅日常怎么睡觉。 刘厚的房间堆了许多家具,看来是师傅将闺房的床当闲置物,抬过来了。他稍微打扫了下,就能住人。 午饭时间到了,刘厚打开冰箱,眼睛一亮。 冰箱里塞满了食材,估计也是师傅的母亲准备的,免得师傅一天到晚吃垃圾外卖。 不过,倪悦菲显然不是个会做饭的女生。 垃圾桶里,方便面和外卖盒子堆了不少。 农村娃打小就会做饭,刘厚撸起袖子,拿起食材做了三菜一汤。 师傅端庄地坐在餐桌上,吃着刘厚做的饭,喝着汤,似乎心情相当不错。 他做饭的手艺不算好,可是师傅吃得香。 “师傅,待会儿我准备回万江生物一趟。今天我上晚班。” 刘厚端着白米饭,扒拉了一口,说。 他准备回秘密实验室,把这次的收获给提炼出来。 “当心。” 倪悦菲皱了皱眉,但是没阻止。 “我有分寸。” 万江生物的水很深! 如果白骨妖日记上那个符号,真跟万江生物的logo有关,那么那妖物的主人,很有可能也是万江生物的人。 “师傅,三尸虫的事情,师门上报给骁魔司了吗?” 刘厚问了一句。 道门从来都很关心三尸虫的事,毕竟三尸虫是道士的克星。除非刘厚这么逆天,能够利用天书窥得三尸虫的弱点。 否则三尸虫毒让道人防不胜防,只要三尸虫的等级够高,天师也扛不住。 骁魔司知道了万江生物有三尸虫,肯定会派人来调查。 他必须想办法将秘密实验室隐藏得更深一些。 瞒过骁魔司的耳目! 吃完午饭,倪悦菲又拿出了几本册子,让刘厚全部读完,记在脑中。 这些是太乙门的基础入门道法。 例如太乙门的专属符箓,道火修炼的功法,以及几路灭鬼剑法。 其中龙门灭魔剑法的介绍,吸引了刘厚的注意。 龙门高岩百尺,庚渡阔浪千重。 太乙门传承数千年,为玄门正宗,分支颇多。 自己这一脉经由中原传入西川省,由太祖龙门真人所创。 龙门真人有感三峡之中,那龙门屹立滔滔长江水中,经历千劫万载始终守着三峡门户,将长江一分二为。 煞为壮观。 他便盘坐龙门下,历经三个寒暑,感悟了此灭邪剑法。 舞起来犹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虎虎生风中,仿若水中鱼龙跃出,隐隐能耳闻龙鸣。 可破鬼秽,诛邪。 可惜,和所有道门正宗一样,这路龙门灭魔剑法和祖传的灭魔剑一同失传了。 师门内只留下了几路基础招式。 刘厚将师傅给的基础道术书看完,这些基础知识刚从他脑子进入天书中,书灵就开口了:“主人,龙门灭魔剑法为残缺剑法,品质垃圾,建议不要学。” ……刘厚哪里不知道。 残留的几路龙门灭魔剑法,连戚灵家给他看的戚家功都远远不如。 “但,可利用主人的道力,推衍补齐。” 书灵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刘厚眼睛一亮。 “真能补齐?” “能,但主人现下的道力不够。” “只要能补齐就好,道力嘛,我有的是。” 刘厚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险些呛到。 坐在一旁打坐冥想的倪悦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徒儿,你笑什么?” “没什么!” 刘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师傅,你典籍里的定身咒,不对啊。” “不对?” 倪悦菲懂了:“你是说,定身咒,有残缺?” 少女冰雪聪明,天之骄子,哪里看不出来定身咒早已残缺了? “不错。” 刘厚点头。 “为师对定身咒倒是有些心得,现在就传给你。” 倪悦菲香软的身子凑过来,坐在刘厚身旁,和他挤在一起。 她六岁时就开始修炼定身咒,也是天资绰约,再加上对道术理论知识的精通,以及一点小运气。偶然间找到了修复定身咒一处错漏的方法,才将定身咒的成功几率,从百分之一,变为了十分之一。 倪悦菲兴奋地告诉了师傅,师傅却将她的兴奋头按了下来,再三叮嘱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定身咒作为十大奇咒,为道祖张道陵所创,下限低,上限高。 谁都可以学,谁都能定。 但是因为几率不稳定,所以变成了鸡肋。如果倪悦菲把自己找到了错漏的事情透露出去,一定会引起各门派宵小的抢夺。 倪悦菲会很危险。 所以师尊找了个由头,说是倪悦菲刻苦,而且自身道力非常契合定身咒。 施展定身咒,才会有十分之一的成功把握。 把这事给糊弄了过去。 倪悦菲也听话,从来不对任何人说。 但是刘厚是她的徒儿,她自然要将这件事的厉害关系,说清楚。 “徒儿,定身咒应该这么画。” 倪悦菲说话轻轻柔柔,几乎凑到了他耳边,就连在他手心画符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 怕隔墙有耳。 刘厚手心痒痒的,笑道:“师傅,你也画错了。” “嗯,当然这也是错的,但是比现存的定身咒,已是好了许多。” 倪悦菲说。 刘厚手掌一捏,将师傅画的定身咒抹掉。 “师傅,想不想看,完整版的定身咒?” 第55章 重回实验动物饲养室 完整版的,定身咒? 倪悦菲一愣:“徒儿,定身咒已经失传千多年,现在的都是残缺版本。哪里还有完整版的?” 如真有,那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师傅,来。” 刘厚神秘一笑,带着倪悦菲走进自己的寝室,拍了拍床:“上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看什么?” 倪悦菲二丈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从地爬上刘厚的床。 刘厚一扬被子,将两个人的头罩住。 以免隔墙有耳。 他要教师傅完整版的定身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是师傅从不会追究,自己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二来,师傅被三煞锁魂,跌落了三层境界。前日灭个一等橙火的白骨妖,都那么艰难。 有了百分之百成功的定身咒,至少也能自保。 两人埋头在被子中,面对面,撅着屁股。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肯定会笑掉大牙。刘厚在自己的手心里,画了一道定身咒。 “师傅,你看。” 他邀宝似的,给倪悦菲看。 倪悦菲先是不解,然后大惊。 她研究了定身咒十余年,识货。 刘厚画出的定身咒和自己的有天壤之别! 上束封义勇,下定日月乾坤,急急如律令。 十六个变体字,如文如画。自己的定身咒在义勇,和乾坤四个字上,就画错了。 倪悦菲是个法痴,她看得入神,目不转睛,恨不得将这道符,死死的印入脑中。 小脸通红,竟然看得痴了。 待回过神来,倪悦菲通红的俏脸,又变得煞白。 她一把抓住刘厚的手,将符抹去,严肃地道:“徒儿,这道符,切莫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切记!” 如果真有人知道,刘厚研究出了完整的定身咒,这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怀璧其罪! 特别是刘厚,并没有保护它的实力。 “我知道。” 刘厚又不傻:“这件事,只有我和师傅知道,师尊都不能告诉。” 倪悦菲愣了愣,这才点头。 对于自己的师傅,她是尊敬的。但是牵扯到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师傅啥的…… 嗯,还是宝贝徒弟重要。 “为师还是使用从前的定身咒,非不得已,不会动用完整的。” 倪悦菲只是天然呆,又不是傻,利弊清楚得很:“但徒儿你,找个由头可以用,还是用锲合度的借口。” 使用残缺的定身咒,确实有锲合度这一说法。 虽然这说法的出处不可靠,可信度也很迷。 刘厚猜,所谓的锲合度,不过都是个人对残缺定身咒的感悟和误打误撞。 师徒俩对了下使用定身咒的口供后,刘厚就准备走了。 临走出屋子前,他突然回头。 “师傅!” “嗯,怎么了?” 打坐的倪悦菲霍然睁开眼。 “没什么。” 刘厚用力地看向倪悦菲肩膀和头顶的道火,摇摇头,走出了小院。 师傅,再等等徒儿。 待徒儿再努努力,解开你身上的三煞锁魂毒咒。 出门! 刘厚打了个车,去了城郊的万江生物公司。 他没敢开戚灵的跑车,虽然自己有驾照,但穷,摸车没摸过几次。 真把车给撞了,他赔不起。 到时候那妮子不抓着他的软肋,使劲拿捏才怪。 戚灵的恶趣味,他刘厚可没少见识。 下午五点过,刘厚进了公司门,先去食堂吃了免费晚餐。 九天没来了,公司没啥变化。 踏入实验动物饲养区,就碰到了主管。 主管叫柴杰,不是人。 只是一具有智慧能行走的尸体。 他被人种下三尸虫,为什么还能保留神智? 刘厚不清楚。 天书也因为刘厚道火不够,无法推衍背后真相。 刘厚只能猜,万江生物的高层,在下一盘不得了的大棋。 “主管。” 刘厚热情地跟主管打招呼。 主管冷哼了一声,指了指饲养区,让他先去冲狗笼子。 “北三街49栋五楼三号,里边住的两个人可还好?” 刘厚笑眯眯地问。 主管再次浑身颤抖,怒道:“你是个魔鬼吗,为什么我每次搬家,都能被你找到?” “狗笼子该冲洗了。” 刘厚慢悠悠地说。 主管一声不哼,套上无菌服就进门去冲狗笼子。 他有什么办法,这刘厚几天不上班,上班了也不做事。有软肋被拿捏着,他只好亲力亲为了。 而且还要辛苦地替他跟高层隐瞒。 自己命苦啊! 没有哪个饲养员,能活着撑过夜班。刘厚不光撑过了第一夜,还准备值第二个夜班。 这件事,不能让高层知道。 这是刘厚对主管的命令。 趁着主管替自己冲洗狗笼子,刘厚跑到小白的饲养区,逗弄了它一番。 最近几天万江生物已经将一大批狗送去了解刨室,挖出了内脏,丢了狗肉狗皮。 公司只要内脏的做法,刘厚熟悉。 万江生物的其它楼里,肯定有精魄提取器。只不过那些都是残次品,档次和秘密实验室中的那一台差远了。 残次品提取残次品,提取出来的也不可能是什么精魄。 但却能增加普通人身上的三把火,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也算是个好东西。 可以造福人类。 如果不是手段那么残忍,非要掏空实验动物的内脏来提炼的话…… 没再想那么多,刘厚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白天的实验动物都是一副原本的乖巧动物模样,小白也同样如此。它低着脑袋,对着刘厚亲昵地叫唤着。 “小白,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刘厚问。 小白人性化地点头。 它可听话了,隐藏着自己,就连晚上变身后,也躲了起来。 不食人肉,不攻击别的饲养员。 藏拙。 所以它没被解刨。 “过几天我把你弄出去。” 刘厚笑道。 狗子顿时满脸期待。 “也带你去见见我师父,当个小院里的看门狗。” 刘厚又道。 一想到刘厚师傅那人形女怪物的力量,狗子立刻打了个冷颤,呜呜的惨嚎。 刘厚哈哈大笑。 转眼,晚上八点,又到了值夜班的时间。 主管临走的时候,照规矩,给了他夜班守则的纸。 刘厚看了一眼,纸上写的规则没啥大变化。 没放心上,冲主管挥挥手:“主管,过几天我去你家做客,咱们喝几杯。” 主管一个锒铛,没站稳,险些摔倒。 “不用了,我不习惯和人打交道。” 他头也不回,心理道。 特别是你这个妖孽,搞什么鬼,为什么老是盯着我家不放。 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将他们养大…… 二楼的大门再次锁了起来,如无例外,他的id卡,不可能刷开。 看着这熟悉的饲养区,刘厚伸了个懒腰,手里提着一口大袋子。 “该干正事了。” 他咕哝着,向三楼的值班室走去。 第56章 改变的守夜规则 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值班室内,刘厚并没有急着去秘密实验室。 拿人钱财,流程还是要做够的。 而且没有夜食,那些小动物也该饿极了。 走到实验白鼠区,刘厚来到装了血食的夜饲桶前,掀开盖子。 腥臭味冲天。 用勺子挑出一些后,刘厚确认了。 眼前血食,都不是人类的,甚至不是出自于他认识的所有畜生的肉。 全是一些低等的,拥有实体的妖邪魍魉。 这也变相的确定了,万江生物集团拥有的残次版精魄提取器,比自己想的还要低等。 那些仪器甚至不能直接提取妖邪怪物体内脏器的精魄,而是只能借由实验动物吸收后,才能在实验动物的内脏中提炼。 也不知道那研制精魄提取器的高人,是谁。 能在万江生物的耳目下,秘密研制出这种强大的机器,还只泄露了些边角料给公司。 他,绝对不简单。 可那位高人,去了哪里?秘密实验室,又为何荒废了呢? 刘厚尝试使用天书推演,但果不其然,失败了。 “吃饭了。” 他将血食倒入小白鼠的食槽中。 正准备离开,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刘厚,刘厚,你和那大胸妹子的事,我都知道。嘻嘻嘻,你们俩离开公司后,有没有更深一步的了解过?” 声音尖细,充满了嘲讽。 刘厚一转头,赫然看到了九天前追杀他的那只小白鼠。 小白鼠眼中漏着摄人的妖邪红光,张着嘴,用小爪子抓着笼子门。 说不出的诡异。 “闭嘴。” 刘厚骂道。 妖异的白鼠,乐得吱吱叫,阴森又邪恶地说:“你回答我了,你回答我了。你就是我的了!” 说完,眼中的摄人红光更加的亮。 它身旁的数百只小白鼠也转过头,眼中闪着红光,如同一盏盏亮起的红灯,恐怖的全都盯着刘厚。 随时都能冲出笼子,将他吞噬。 刘厚冷笑一声,手中捏了个雷符,朝地上一拍。 轰隆! 地板传来刺耳的焦灼声,强化地面烧焦了一大片。 “再乱说,下一次这雷符,就要打在你脑袋上了。” 刘厚收回手,平静地道。 他,早已不是九日前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了。 妖异的白鼠盯着地面的焦痕,眼中的红光唰的一下,就灭了。 智商也在线了。 身体也老实了。 理智也恢复了。 它吱吱吱地溜进老鼠群里,乖得很。 “哼,德行。” 人弱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没有实力,小小老鼠都会食你。 这一晚很平静,有刘厚和小白震慑,没有哪只动物胆敢跑出笼子瞎转悠。哪怕变身成了邪物,也乖乖地趴在地上,不乱动。 岁月静好啊! 给两楼的动物喂完夜食后,刘厚这才干起正事。 将带来的东西,偷偷带入秘密实验室。 摆在桌子上的,是百目妖的内脏和白骨妖的骨头。 他准备通通都炼成精魄。 百目妖的实力大约是五等赤火,练出来的精魄略可观,应该够他冲半个等级。 重中之重的白骨妖的骨头,却让刘厚有些犹豫不定。 这白骨妖为一等橙火的妖邪,但它生前,却是人! 根据精魄提取器的说明书,人类无法提取精魄,就算能提取成功,也无法被同是人类的道士所吸收。 强行吸收,会丧命。 至于道理,很简单,也有现成的例子。 那就是,朊病毒! 人吃人会得朊病毒,这已经是现代社会的常识了。 朊病毒是一类能侵染动物并在宿主细胞内恶性生长的绝症,得了,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而感染朊病毒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同类相食。 当初人类发现饲养的牛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得病后异常的狂暴,而且死亡率极高,无药可救。 被称为疯牛病。 在一次偶然中,才有科学家发现,得了疯牛症的牛,都食用过同一种饲料。那种饲料内,不光有草饲,还有用牛骨打成的粉末,为牛补钙的牛骨粉。 正是这些牛骨粉,造成了家牛间接同类相食,纷纷感染朊病毒。 损失惨重。 人类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朊病毒不光在细胞中,还潜伏在道火内。 吸收了用人炼制出来的精魄,人,也会感染朊病毒,最终道火崩溃。而且这种几率,是百分之百。 比同类相食的不确定感染,还要恐怖。 所以白骨妖,到底是妖,还是人…… 这很重要。 刘厚可不想吃了白骨妖的精魄后,自己莫名其妙的死掉。 不过凡事都要试试,万一不行,在食用前,还可以利用天书推衍嘛。 这就是刘厚比制造精魄提取器的高人幸福的地方。 只要道火够,天书就能给他任何东西的答案。 人类,本就是习惯于确定性的生物。 先将百目妖的内脏丢入喇叭口,二极管一明一暗,机器微微颤抖。 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在末端出现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朱红结晶体。 刘厚用玻璃瓶装好,然后将白骨妖的骨头全扔了进去。 机器再次轰鸣,二极管明暗的速度这次快了许多,显然是略有负担。 进度很慢,预估要几个小时。 不愧是一等橙火的实力,刘厚将百目妖的结晶体塞入随身口袋,准备趁着时间还早,出去溜达一圈。 一出秘密实验室,来到值班室,刘厚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太安静了。 安静到诡异。 就算今天实验动物都很怪,但是也不应该安静到这种程度。 有古怪! 刘厚皱着眉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他看到桌子上冒起一股邪恶黑气。 邪恶气息来自于他刚刚随手扔在一旁的a4纸,气息一闪而逝,仿若幻觉。 刘厚心中不安,他拿起a4纸,看了一眼,顿时大惊。 纸上书写的实验动物饲养员守夜规则,竟然,变了! 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打印上去的字,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除非,这上边的字,并不是用打印机打印的。 字,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而由于刘厚的实力增加,将变异动物全都镇住了,令万江生物的动物实验无法进行下去。 所以规则升级了! 写在纸上的每一条规则,一笔一划。 想要的都是,刘厚的…… 命! 第57章 魅的规则 ——实验动物饲养员守夜规则: 规则1,夜班时间为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人能活着,看到九点的太阳。 规则2,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规则3,监控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它即将发生。 规则4,实验小白鼠会攻击你。 规则5,实验白兔会攻击你。 规则6,你的电话会响起,如果不接的话,会死!如果接的话,会死! 规则7,当你巡逻,或者加完饲料后,会有东西阻止你逃回管理室,你逃不掉。 规则8,你,活不到天亮。 看完纸上的一条条规则,刘厚陡然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刺入了身体。 躲不掉。 那是诅咒。 魅的规则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它编织规则,就像是蜘蛛在织网。一头撞在规则网上的人,就是它的猎物。 刘厚气得脸煞白,这规则上一个个的死字,分明是不让他活着到明天。 既然不给他活路,他就把这只魅找出来。 斩掉! 这八条规则,每一条都无法遵守。 遵守是死,不遵守也是死。 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杀死编织规则的魅。 但那只魅,在哪? “书灵,魅躲在哪?” 刘厚问。 书灵道:“就在饲养区内。” 果然如此。 刘厚皱了皱眉。 蜘蛛织网,它都会坐在网中央。魅编织的规则,果然是同样如此,否则规则就不会成立。 “怎么找到那只魅?” 刘厚又问。 “它躲在规则中。” “躲在规则中?” 刘厚不解。 “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能编织规则的魅的天赋,但规则编织成功的一刹那,它就是规则。只有当你违反规则的瞬间,它才会出现,取你性命。” 天书写道。 刘厚沉默。 难怪师傅说魅藏在阴暗中,那阴暗,指的就是它的规则。 魅是石头,草木,又或者蛇虫鼠蚁等动物们成精后形成的邪物,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魅都能编织规则。 具体能编织规则的魅,到底是由什么东西成精,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 所以道士驱邪捉妖,最头痛的便是遇到魅。 每次碰到魅,都像是在开盲盒。 实力再高,一不小心也会阴沟里翻船。 毕竟能编织规则的魅,太防不胜防,太不讲道理。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魅斩杀我的瞬间,将它揪出来,斩杀它。” 既然已经被魅的规则所诅咒,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刘厚想稳当些。 他将百目妖的精魄含在嘴中,在管理室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书灵,推演龙门灭魔剑。” 嘴里的精魄开始融化,被天书抽走,龙门灭魔剑的一招一式,被画在了书上。 初始,画出的招式很模糊 随着时间流逝,前边几招变清晰了。 龙门灭魔剑共有38式,每一式都对应了一种长江水碰撞在龙门上的变化。 中流砥柱的龙门亘古不变,万古长青。 代表着坚韧不拔。 坚韧不拔,遇难迎之而上,暗合天道。 纵然千般变化,我只以不变迎万变。 唯坚破之。 推衍的速度不算慢,但是刘厚仍然觉得很难熬。 突然,他感觉哪里不太对。 抬头,就看到了脑袋上的监控。 监控有许多个分屏画面,其中一个画面,正是刘厚的。 他背对着监控坐着,突然,脑袋就掉了下来。 如利刃割断头颅。 刘厚打了个冷噤。 监控室从来就没有监控,那,监控上的他,又是谁? ——规则3,监控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它即将发生。 也就是说,不久后,自己将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切掉脑袋。 何时? 被谁? 刘厚心中焦急。 天书中的推衍还在继续,刘厚现在无法动弹。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皱眉。 眼睛盯向不远处的包裹,那把环八面汉木剑,就插在包裹中。 推衍仍在继续,监控中的管理室内,他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断脖中鲜血飙飞,喷得到处都是。 此刻,血也凉了。 就在此时,监控突然黑了。 唯独管理室中的监控黑了,仿佛从不存在似的。 “来了!” 刘厚额头滴下一滴冷汗,说时迟那时快,他朝前一滚,将环八面汉木剑抓在手中。 剑尖朝后一挑。 龙门灭魔剑第一式,游鱼撞浪。 只听铛的一声。 金属交鸣。 千钧一发。 刘厚感觉手中剑身沉重,显然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撞上了。 幸好推衍在最后一刻完成,否则他真的会和监控里的预言那样,身首异处。 剑式不灭,从后挑变成上挑。 剑尖划过一道弧线,直取无形之物的攻击方向。 铛铛铛。 三声响。 斩中了。 刘厚一喜,只见地上流下几滴绿色液体。 那只魅显是受了伤,不重,没伤到要害。 魅显然很意外,这家伙竟然能身在规则中,还能伤到它。 手忙脚乱,躲了回去。 刘厚也不急了,反正这只魅会受伤,也就会死。 它不准备让自己见到明天的太阳,他也不准备放过它。 一人一妖,只能死斗。 长夜漫漫,拼耐心。 刘厚从来不缺耐心。 他不愿坐以待毙,干脆在饲养区到处溜达,寻找魅的踪迹。 不久后,来到了小动物饲养区。 笼子里的小白鼠很安静,但是眼珠子却红得发亮。 似乎失去了理智。 它们啃咬着笼子,想要冲出来。 不如说,有什么东西,在驱赶着它们,要将它们赶出来。 ——规则4,实验小白鼠会攻击你。 刘厚一声冷笑,捏了个雷符,一个个朝笼子上拍过去。 他实力不高,雷符从空气中吸取的静电并不算多。但是笼子可是金属的,导电! 嗤嗤。 被他手掌拍中的笼子窜出电火花,变异的白毛老鼠全都被电晕了。 这些白老鼠是他今后储备的精魄来源,可不能今天就耗光掉。 第三个笼子处,有异状。 窜过去的电火花,陡然炸开,形成了一个高半米的轮廓。 “哼,找到你了。” 原来是那只魅,从规则中跑出来,驱赶变异老鼠。 刘厚抓着剑,斩过去。 驱动龙门灭魔剑,手中木剑舞动,隐隐似鱼群游动,水流激荡。 剑身划过,碰到了实物。 他用剑刃缠住那只魅,魅被砍中几剑,又匿了。 刘厚摸了摸剑刃上的绿色液体,凑到鼻子前闻了下。 一股腥臭和臭蛋味,冲得人睁不开眼。 很上头。 他想不出来,是什么生物成精了,血是绿色的,还这么臭? 随后的几个小时,那只魅像是被吓怕了,始终没有出现过。 无论刘厚怎么引诱,都没看到它的行踪。 天,又快亮了。 刘厚却并不乐观。 那只魅,肯定在酝酿诡计。 突然,刘厚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这死寂的饲养区,显得异常的诡异。 刘厚眉头一挑,心中想。 “来了!” 第58章 斩魅 ——规则6,你的电话会响起,如果不接的话,会死!如果接的话,会死! 接还是不接? 结果都一样,都是死。 刘厚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 未知。 再看手机信号,一格都没有。 刘厚将电话凑到了耳边,接通。 电话那头,无声无息。 “喂。” 刘厚率先开口。 依旧无声。 “我知道你是谁。” 刘厚继续道:“要我死,你算什么东西。今晚,你逃不掉。” 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尖叫,刺耳,撕裂,刮得耳朵生痛。 刘厚将电话拿远了些。 这声音,绝对不是人类发出来的。 电话的那头,果然是编织了那些规则的魅。 魅的声音中夹杂着受伤的愤怒,恨不得将刘厚撕成万块。 刘厚掐断了电话。 这只魅不会人言,无法沟通。 高等的魅,据说是会口吐人语的,甚至能幻化成人的模样。 但是自己对付的这一只,等级不高。 刘厚判断,斩它,不难。 电话他已经接了,就等那只魅跑出规则,来索他的命了。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异状。 刘厚索性走回管理室,还没到门口,突然从手机里射出一股邪气。 “我的手机!” 邪气将手机撑破,散成无数碎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刘厚的脑袋。 刘厚气得咬牙,自己攒了许久的钱买的手机,坏了! 这跟要他命,一样。 手中木剑刺出,挑开那股邪气。刘厚手中剑挽了个弧线,再次用出龙门灭魔剑。 剑剑刺向无形的魅。 魅有了准备,正想遁走。 刘厚捏了个定身咒:“定。” 魅虽隐身,但是实体在。 那股邪气被刘厚生生定在原地,惶恐不安。 刘厚一剑刺向魅的真身,剑尖刺入,仿佛刺破了水球。 “不好。” 刘厚脸色一变,迅速后退。 空中被刺破的东西,喷出大量的绿色液体,顿时传来一股腥臭。 臭不可闻。 绿液落地,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环氧地板也被腐蚀了一大块。 刘厚背脊发凉,他若是被那腐蚀液体泼了个正着,估计连皮带骨都会融成渣。 这只魅歹毒无比,竟然还是个毒物。 趁着喷出毒液的当口,魅身上的定身咒也解了,又躲入了规则内。 刘厚估摸,这次魅伤得不轻。那毒囊奇臭无比,肯定是藏在体内。它身体被自己实实在在地刺中,撑不了多久。 他进了管理室,重新将桌子上的a4纸拿在手中。 果不其然,纸上的文字变得不稳定。 扭曲,碰撞,仿若一群蝌蚪在水中游动。 看起来随时都会崩溃。 刘厚嘴角微微一笑,从行李里取出纸笔,黄纸画符。 钦奉三清镇邪光明,百无禁忌,镇庭煞舍。 一张破邪吉利符一气呵成,画的不算好,需要多练。 但堪堪可用。 刘厚将这张破邪吉利符贴在了编织着规则主体的a4纸上,纸上顿时像搅动的旋涡,所有的字都在挣扎。 不多时,挣扎的字犹如用尽了力气,最后被旋涡全吸了进去。 当纸上最后一个字消失,这张纸猛地一抖,将一团黑影吐了出来。 黑影落地就逃,一道黑光,朝管理室外窜去。 “哪里逃。” 刘厚一扬手,定身咒在手心若隐若现:“定。” 黑光瞬间被钉在原地。 急的吱吱惨叫,手舞足蹈,恐惧非常。 魅终于显出了真模样。 刘厚定睛一看,看到了一只半米高的大老鼠,尖嘴利牙,张大嘴,眼中猩红邪光。它盯着刘厚,叫个不停。 “原来是一只老鼠精?” 刘厚皱眉,很疑惑。 老鼠明明是哺乳类动物,就算成精了,也不该跳脱出它原本的生理结构。但它,怎么血是红的,还有毒囊? 这违背了生物的规律啊,就算变异,也变异不成这副鬼模样。 半米高的老鼠精身上被刘厚捅了个洞,硕大的肚子里,毒囊尤自流着剩余的绿色毒液。滴在地上,地板冒出黑烟。 “书灵,这只老鼠精是怎么回事?” 刘厚在心中发问,有个万事通就是好,什么都可以问清楚。 书灵写道:“这只老鼠精被人改造过的,属于杂交品种。” “杂交,和什么生物杂交?魅也能杂交?” 刘厚奇道。 “能,它的母亲和蜘蛛精杂交过。” 刘厚惊了,一串乌鸦从头顶飞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震惊的心情。 奶奶的,哺乳动物和节肢动物杂交,这跨物种了阿喂。咋杂交的?用何种姿势杂交的?基因工程? 精怪邪物,也可以杂交。 这万江生物公司,比他想的还可怕。 真的不用上报给骁魔司?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刘厚否决了。 万江生物的秘密越多,刘厚越有兴趣。今后真的将这家公司彻底掌握住,那公司里的研究成果,还不都是他的。 这可,都是精魄啊。 刘厚走到变异老鼠精跟前,老鼠精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不断地跪拜求饶。 眼中凶光却从未散去。 “你这副妖不妖,魅不魅的怪模样,一定很受歧视吧。我帮你解脱痛苦!” 刘厚开心地道。 他眼中,眼前站地哪里是老鼠精,分明是一颗五等赤火的精魄。 变异老鼠精内心崩溃,它不能口吐人言,但是已经有了些许灵识,知道刘厚话中的意思。 它哪里不伦不类了? 它哪里受到歧视了? 它还没活够,还想活! 生命以活为天职,低微若蛇虫鼠蚁,都拼命求存。 刘厚当没看到,这只老鼠精数次要他命。也就是他有天书相助,如果换了个道士来,就算是真正的黄冠道士,也会有死无生。 估计当初的周运诚,就是它阴毒害死的。 手起刀落,毫不犹豫,一颗老鼠头就飞到了空中。 长尾巴在地上抽了几下,毙命了。 “你要我命,毁我手机,我要你的命,一点不为过。” 也不知道是气老鼠精要他命多一点,还是毁他手机多一点。 刘厚感觉到身体里的诅咒消散无踪影,松了口气。 魅死了,规则自然就无效了。 他乐呵呵地抬着老鼠精的尸体回到秘密实验室,精魄提取器中,一颗幼儿拳头大小,赤色发橙的精魄,已经落在了喇叭口的末端。 “好大一颗!” 刘厚惊喜不已,是男人都喜欢大。无论是车还是精魄,越大越好。 他将这块大精魄捧在手中,又顺手把老鼠精的内脏扔了进去。 五等赤火的精魄,没多久就被喇叭口喷了出来。 刚才推衍龙门灭魔剑,足足消耗了一颗百目妖的精魄。他将老鼠精的精魄放在嘴中,沉声道:“书灵,推衍破铁锁符。” 师傅,徒儿,要为你解咒了! 第59章 师父的父母叫什么? “推衍失败,道火不足。” 冷冰冰的八个字。 刘厚眉头一皱,老鼠精的精魄,也不够推衍破铁锁符? 犹豫了片刻,他取出一等橙火的精魄,问:“书灵,这颗精魄,是否可服用?” “可。” 书灵的回答让刘厚彻底放下心了。 白骨妖果然已经是妖,而彻底不再是人。 他将精魄含入嘴中,再次道:“书灵,推衍破铁锁符。” 这一次有所不同,天书上,出现了淡淡的符咒轮廓。 推衍开始。 口中精魄非常霸道,刘厚的肉身都快要被折腾得崩溃。这还仅因为他的身体只是天书和精魄的一条通道。 如果真的是自己吸收这颗精魄,他早撑破道火而亡了。 天书上一笔一划,每一道轮廓形成的都非常缓慢。 刘厚强撑着浑身的痛苦,终于,在精魄消耗了一大半时,推衍完成。 天书上出现的破铁锁符,很复杂。 符胆铁锁环绕,上解天地通人,下解日月青天。 刘厚已是冷汗淋漓,他取出黄纸朱砂,用颤抖的手,想要画符。 但却下不了笔。 一笔,都下不了。 朱砂点在黄纸上,刘厚就知道,错了。 东西没用对。 “书灵,写破铁锁符,要用什么?” 刘厚问。 “要用百年桃树枝为笔,以百年化人精怪血为墨。” 书灵回答。 刘厚脸抽了抽,百年桃树枝好找,顶多去西城中学找校长再讨要一根。但是百年化人精怪的血? 能化人的精怪,实力至少也是一等橙火以上。他就算找得到,也打不过啊。 那白骨妖就是一等橙火,他和师傅联手,险些把命都弄没了,才搞死它。 离师傅被三煞夺命,还有半年时间…… “书灵,推衍春城有多少符合画出破铁锁符的精怪? 刘厚问。 陡然,他脑袋疼得险些晕厥。 大量的数据冲入脑中,他勉强撑住身体,清楚自己将条件列错了。 “书灵,增加前置条件。有多少百年化人精怪,是我现在能打得过的?” 刘厚又问。 这次脑子好受了许多,天书的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一只。 刘厚喜道,有一只也行,只要取到那只精怪的血,他就能救师傅了。 实验动物饲养室内的魅被他斩杀,暂时不再危险。 刘厚耐心等到了早晨八点。 主管按时上班,指挥工作人员打扫动物尸体。但今天无论是主管还是工作人员,都诧异无比。 没有尸体。 一具尸体都没有。 无论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这种事,在万江生物春城分公司建立的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发生。 毕竟一入夜,实验动物就会变异,互相残杀。 但今天,所有动物都缩在笼子中,吓坏了似的安静。 刘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跟主管打招呼:“主管好。 主管满脸黑,对刘厚还活着,倒也不意外。 显然,他也并不知道有一只魅,每晚都会出现在试验区。而被刘厚给杀掉了。 刘厚早一步用从师傅那里拿来的电脑病毒,毁掉了监控,倒也不怕被万江生物的高层看出端倪。 他交班离开后,出门到手机店准备买一部手机。 从前的手机虽然不贵,但却是他大半个月的打工钱。现在被可恶的老鼠精弄坏了! 自己身上所剩的钱不多,最后只肉痛地掏几百块,买了一部黑米手机。 登录账号,刷朋友圈。 又看到了师傅发的文字配图。 发布于昨晚。 文字:一院,两人。 配的图是她和他趴在床上,头一起捂在被子里。刘厚是清楚,他只是在给师父看完整版的定身咒。 但是从别人的视角看,就暧昧了。 刘厚顿时汗就下来了。 师傅一个清冷的少女,咋就有那么高的文青造诣? 发的照片和文字放在一起,显然有歧义啊。 怎么看,怎么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用什么设备照的。 “师傅,求你删掉照片。” 刘厚急忙给倪悦菲发信息。 倪悦菲发了一串问号。 之后又写道:“徒儿,快回,家里很热闹。” 热闹,能有多热闹? 师傅一个清冷的大美人,还喜欢热闹? 刘厚下了网约车,握着新手机,站在倪悦菲的小院门口,感觉自己暂时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因为小院里。 有杀气! 转身,正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女声就从不远处传来:“刘厚,你去哪?” 他回头一看,是个穿着热裤吊带,齐耳短发的美女。美的爽利,英气十足。 是戚灵。 戚灵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你不是和悦菲同居了吗?怎么刚到门口,就要走?” “我想起来了,还有事。” 刘厚尬笑。 “什么事你今天也走不了。” 戚灵笑嘻嘻的,一副准备看八卦的表情。脚一抬,细胳膊掐住刘厚的脖子,将他给提着拽进了小院中。 刘厚满脸无奈。 熟悉的小院,繁花似锦,一位身材姣好的中年女子正在花园里浇花。客厅门开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坐在客厅一偶,对面是师傅倪悦菲。 俩人面对面,默默喝茶。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浇水声,一片死寂。 “伯父伯母,你乖女儿的徒弟回家了。” 戚灵生怕气氛不够浓,将回家两个字,咬的很重。 原来这两人,是师傅的父母。 刘厚苦笑,这也应该。自己女儿一天到晚瞎发些和陌生男子的暧昧照片,哪个当父母的不找上门。 倪悦菲的父母听到戚灵的吆喝,唰的一下,同时转过头来。 伯母五十岁,哪怕人到中年,依旧国色天香,丰神绰约,依稀有倪悦菲的模样。她看着刘厚,一声不哼。 倒是倪悦菲的父亲看到刘厚后,反而皱紧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刘厚眼睛清澈,不像是好色之徒,而且也没有抱着自己女儿和戚灵大腿的那两张照片中,那么的猥亵。 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个好男儿。 纵横生意场上多年的倪正初自认看人很准,他哈哈大笑了两声,让刘厚进来喝茶。 两人交谈了片刻。 倪悦菲挨着刘厚坐,神情自然,姿势亲昵。没有男女感情,但是却有师徒之爱。她不时为两人添茶,自己也喝的很开心。 徒儿回来了,父母又来了,就连好闺蜜戚灵也来了。 从来都清冷的小院里,少有的热闹。 刘厚为人虽然小民心态,但是还算敦厚。他谈吐陷于自己的见识,不过还是能偶尔通过天书指引,戳中倪正初心中的点。 气氛好了许多。 杀气也没了。 一番交谈过后,就连倪悦菲的母亲夏菱也频频点头。 唯恐天下不乱的戚灵,倒是很失望。 没热闹看了。 天聊了许久,刘厚借故支开师傅倪悦菲。对眼前的三人说:“师傅活不过半年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此话一出,三人的脸色顿时脸色变了。 第60章 我的师傅,我来救 “知道。” 倪正初说的艰难:“刘厚,你也知道了?” “我看到了师傅身上的三煞锁魂诅咒。三条锁链都已成,师傅,活不到腊月。” 刘厚道。 伯父伯母脸露痛苦,长叹不已。 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好,哪个父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倪悦菲的父母在春城做生意,做得颇大,妥妥的成功人士。但是女儿清冷,一心向道,没有接手父母生意的兴趣。 其实接不接手也无所谓,倪正初对道门和鬼魅邪物也不甚清楚,认为女儿喜欢就好。自己拼了那么多年,为的也不过是给家人提供个好生活。 没想到,女儿却中了那什么劳什子的三煞锁魂诅咒,三年必死。 今年就是第三年。 “伯父伯母,师傅身上的三煞锁魂,是怎么回事?谁诅咒了她?” 刘厚问。 倪正初摇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你师傅的性子你接触了几天,应该也清楚。她不想说的,没人能从她嘴里挖出来。” 确实,师傅就是这性格。 他抬头看向戚灵。 戚灵一摆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但你肯定查过。” 刘厚仍旧看着她。 戚家虽然不是传统的道门,但是她家的戚家功,却实实实在在是为和妖魔鬼邪战斗用的。和道门的关系,千丝万缕。 倪悦菲是她的闺蜜,以戚灵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查。 戚灵被说中,沉默片刻:“我尽力了,只查到,大概和北阳门有关。” “北阳门?” 刘厚一愣。 他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北阳门是正阳派的分支,不过两派之间牵扯不多。在春城,也算是个大门派。” 戚灵解释。 刘厚皱眉:“不是说自己家的太乙门很强大吗,为什么弟子被北阳门给咒了,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具体情况,只有当你师傅想说了,自然会说。她连我都没告诉,一个人,自己扛下了。” 戚灵听刘厚说起太乙门,只摇头。 北阳门的道士咒了师傅,锁了师傅的境界,还要师傅的命。 刘厚怒急,师傅的性格朗朗大气,不可能做有辱师门的事情。肯定是北阳门的人有问题! 哼,北阳门…… 刘厚将这名字,深深记牢。 不过眼下,还是救师傅重要。 看着悲悲切切的三人,刘厚又道:“伯父伯母,其实还有救师傅的方法。” 哪知伯父母并不意外:“你师尊都告诉我们了,他也在想办法,但是暂时没办法可想。 解除三煞锁魂,第一要杀下咒之人,你师尊说他打不过。第二,是找到尺鳧之血。但尺鳧据说早已经灭绝千年,世上再也难寻到。” 北阳门势大,戚灵作为武术世家,惹不起。她也想要找尺鳧之血,可是,哪里找得到。伯父曾经准备耗尽家财,来寻找破解三煞锁魂的高人。 却来的都是些招摇撞骗的骗子,有真本事的一看到倪悦菲熊熊燃烧的赤色火焰中缠绕的铁索,立刻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们的本事,还没倪悦菲高。 哪里解得开这锁。 没别的办法了,伯父伯母三年来尽量不愿意提到这件事,让女儿开心就好。开开心心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束手无策的绝望,让人崩溃。 “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 刘厚慢慢道:“用破铁锁符,来破除师傅身上的三煞锁魂。” 戚灵摇头苦笑:“你师尊翻遍道门典籍,倒也提到过破铁锁符,但是这道符非常偏门,早已失传,泯灭在人间。能寻找到的难度,比杀了下咒人,又或者寻找尺鳧之血,更加难百倍。更无希望!” 刘厚脸色不变,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假如我说,我能画呢?” “怎么可能。” 此话一出,不光是戚灵,就算是伯父伯母也变了色。 所有人都显然不信。 倪正初更是怒道:“刘厚,我看你敦厚老实,实则大话连篇。我虽然不理解道门,但是还是稍微知道些。就连你师尊都绝望的,认为不可能找到的破铁锁符,你怎么可能画得出?” 一个三等赤火,刚入门的学徒。 确实不可能知道小众的不能再小众的破铁锁符。 这违反了常理。 刘厚不解释:“我确实能画出,但是需要些材料。” 倪正初失望之极:“又是一个来骗东西的。说罢,离开我女儿,你准备要多少?” 说完就甩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桌子上:“这里有一百万,够不够。” 刘厚一脸黑线:“伯父,你误会了,我真有办法救师傅。” 倪正初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会他。显然是真的把刘厚当做亲近倪悦菲,骗钱骗色的宵小了。 看来,果然还是需要些手段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师傅。” 他喊了一声。 被他支走的倪悦菲走了进来,小脸愕然,怎么客厅里的气氛如此凝重? 父母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刚刚气氛,明明挺融洽。 “徒儿,什么事?” 倪悦菲问。 刘厚一拍身旁:“坐这里。” 他拍的地方和自己紧挨着,倪悦菲没想太多,靠着刘厚坐下了。 刘厚一伸手,就将她揽入怀中。 面对人家女孩子的父母,将人家的女儿揽入怀中,这行为令伯父倪正初、伯母夏菱,甚至连戚灵都诧异了。 接着就是怒。 “刘厚,你到底想干什么?”倪正初忍着怒气,喝道。 自己女儿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男人搂着她,都一脸呆呆的不懂得拒绝。实在是气死他了。 倪悦菲心知刘厚不会害他,但也不明白刘厚这么做,是想要干什么。她偏着脑袋,疑惑的问:“徒儿,你冷吗?” 她觉得刘厚抱着他,是因为冷。 可现在,是人间七月天啊。 外边烈焰晒地,温度至少三十度上下。 哪有人会冷的求抱抱来取暖? “师傅,忍着!” 刘厚将师傅抱起来,放在腿上。在伯父伯母的怒视下,抽出了几张符。 这并不是破铁锁符,那符咒条件不够,他还画不出来。但是他手中的几张符,却是他能画出来的,暂时可以解除一条三煞锁魂的洗煞符。 暂时解除三煞锁魂的方法,天书上一共记载了七十二种,这是其中之一。 洗煞符也是小众符咒,人间早已失传,认识的人不多。 限于用的是大众普通材料,这张洗煞符,只能解开倪悦菲身上劫煞十秒钟。 但用来证明,已经够了。 十余张洗煞符,被刘厚迅速的扯开倪悦菲后背衣物,贴在了她脊梁骨上。 师傅的皮肤犹如凝脂,只不过是手指惊鸿一碰,都能感觉到惊人的弹性和滑腻。手感极好。 刘厚一触便移开。 符贴在身后,本疑惑的倪悦菲,星眸猛地颤抖了几下。 一同惊讶的,还有原本气怒不已的伯父母,和戚灵! 第61章 父母心 倪悦菲的气势变了。 哪怕看不到人身道火,伯父母也能感到倪悦菲的气势绝对和刚才不同。 戚灵惊骇无比,嘴里不断发出无意义的话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灵丫头,悦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伯父倪正初声音颤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戚灵僵硬的露出一个难看笑容,她的世界观,简直被刘厚震碎了。想到伯父母都看不见倪悦菲的道火,掏出两张天目符,捏碎,拍在了俩人身上。 倪悦菲的父母睁大了眼,但看到女儿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时,四只眼睛,怔怔的,竟然流出了眼泪也不自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女儿肩膀和头顶的三把道火。 唯独这一次,他们看得是那么的仔细,那么的惊讶。 死死锁着倪悦菲道火的三把锁链从火中浮现出来,其中的劫煞锁链,已经断了。原本炽热燃烧的赤色道火,陡然变成了惊天的橙色。 就连倪悦菲也诧异不已,她虽然天然呆,但自己的情况,她最清楚。 也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 “徒儿,你对为师,做了什么?” 她从刘厚的大腿上坐起身,伸展了几下。 力量再次恢复的感觉真好,虽然只恢复了一等境界。但是这一等,却是从黄冠变成真人的一等,实力千差万别。 好不真实! “师傅,我暂时替你解开了劫煞锁链。” 刘厚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不过,只能维持十秒钟。” 师傅没有问他如何做到的,只是美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坐回了沙发,不言不语。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秒后,黑色劫煞再次锁到了一起,倪悦菲的境界再次跌落。 沉默。 死寂。 整个客厅,五人,无人开口。 除了刘厚,所有人都还震撼得没缓过来。 原来刘厚,从未说大话。他,是真的可以做到! 最先恢复的还是老辣的倪正初,他对倪悦菲说:“悦菲,我们中午想要在这里吃饭,你和灵丫头到超市买些好的回来。” 倪悦菲点点头,拉着仍旧一脸石化的戚灵离开了。 丝毫没想过,冰箱里塞满了吃不完的上好食材,根本就不需要外购。 又或许她想到了,也明白,父亲想要避开他,和刘厚说话。 当两个女孩走后,客厅又恢复了死寂。 这次的死寂,很短暂。 伯母抹着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压抑了三年的痛苦涌上心头,哭个不停。 倪正初盯着刘厚的眼神,顿变得炯炯有神,像活了过来似的,像是等到了希望。 虽然这希望,仍旧渺茫。 但有希望,总比无止境的绝望好。 人类,总归是需要希望的生物。 “刘先生。” 倪正初客气了很多。 “伯父客气了,叫我刘厚就好。毕竟,您是师傅的父亲。” 刘厚受不起这称呼。 “好,我今后都叫你刘厚。” 倪正初哈哈大笑,一把将面前的茶倒掉,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白酒:“这劳什子的茶,喝的我胃都痛了。也不知道悦菲干嘛喜欢喝。还是酒好,刘厚,跟伯父来一杯!” “好。” 刘厚点点头。 倒了两杯酒,两人却都没喝。 倪正初在发呆,最后才摇摇头,道:“你刚刚说,要救悦菲,还需要什么?” 事实最动人心,说一万句话,永远没有一件事实摆在眼前,更有说服力。 倪正初算是承认刘厚,能画出破锁铁符了。 哪怕他至今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需要一等橙火实力的秽的皮为符纸,还有化形精怪的血为墨水,才能画出破铁锁符。”刘厚说出具体要求:“秽物皮,最好是三十厘米宽,长一米。血要20毫升。” 这些东西,不属于道门的倪正初听都没听过,但还是点头:“哪怕我倾家荡产,我也会给你搞到手。” “我这边,也会自己想办法。” 刘厚道:“对了,我的师尊,你们能联系上吗?可否请他出手?” 这个师尊,据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现在,他都还没见到过,也没联系方式。 他又不好直接问师傅。 想来以师尊的实力,应该能轻易弄到。 一听到刘厚提起师尊,伯父母都不太尊敬,嗤的一声笑了:“算了,你师尊靠不住。” 刘厚满脸问号,却不多问。 他隐隐也是如此怀疑。 “刘厚,你师傅,就靠你救了。” 倪正初终于端起了酒杯,和刘厚碰在一起。 清脆的碰撞声,响彻客厅。 不久后,倪悦菲和戚灵都回来了,买了许多食材。 伯母下厨,做了顿好的,大家吃的尽兴。 下午人才全散去,戚灵本不想走的,但是被伯父母硬是拉走了,显然是想刘厚和女儿俩人好好独处。 倪正初临走时,还用力拍了拍刘厚的肩膀。 他是人精,刘厚如此反常,今后必有大出息。 倪正初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光,其貌不扬的刘厚,在他眼中越看越是满意无比。最后甚至有看女婿的感觉。 小院,又安静下来。 倪悦菲和刘厚坐在一起,喝着茶。 下午太阳斜下,阳光落入院落中,滑下屋脊,洒在繁花间。 间或三两只麻雀飞来,叽叽喳喳。 一派岁月静好。 美如仙子的清冷女孩,和男孩就一直这么肩靠着肩,坐了一下午。 无言无语。 都在不言中。 “师傅,你上次提到的中间人康叔,能介绍给我吗?” 将中午的残羹当做晚餐,又是一顿好食。 刘厚一边和师傅一起洗碗,一边问。 “可以,你要干嘛?” 师傅愣了愣。 “我也想接点任务,练练手。” 刘厚回答。 “行,康叔给你找任务,为师也放心。” 师傅很信任康叔,给了刘厚一个地址,像是想起什么,又掏出一个令牌来:“徒儿,这是为师让师门为你做好的道牌。也是你在师门和行走人间的身份牌,放好,勿要丢失了。” 刘厚接过来一看,这个令牌纯铁打造,黝黑无比。 用大篆写有太玄门玄字辈刘厚字样。 旁边有几个特殊的符号,代表了师从来历,师傅和师尊的名谓。 他将道牌揣入兜里,和倪悦菲别过,冒着夜色打了俩出租车。 朝着师傅给的地址赶去。 天已黑尽,整个城市霓虹,妖魅幻世。看着车外步行街来来去去的人,有多少知道,现在已是邪气复苏的时代。 妖邪鬼魅,就在身边。 夜路莫回头,厉鬼在身后。 第62章 纸火铺的老康 练手是假。 赚钱是真。 刘厚早晨买了手机后,身上就只剩下几百块,就算厚皮老脸住在师傅家里,吃喝住不要钱。 但别的地方冷不丁,还是需要花一些的。例如,朱砂、纸符、香火蜡烛,还有许多道士要的必备品。 哪怕刘厚买的都是些假货,但数量多了,几百块也不够。 人间行走,没钱寸步难行。 可跟师傅一起执行任务,她肯定又要把赚来的钱交给师尊,一丁点都分不到自己头上。 还不如他自己找康叔,完成些任务赚点钱花。 经历了西城中学那一遭,刘厚清楚,现代当道士,还是挺赚钱的。 当然,也要有真本事。 否则遇到真货了,哪还逃得了命在。 康叔的铺子很特别,就在春城最繁华的步行街附近。 刘厚在步行街前下了网约车,循着地址,很快就绕到了一条巷子里。 虽然不是春城本地人,但是这条步行街也来过不少次,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边上也不全是高楼大厦的繁华绮丽。 也有老房子。 很老。 这条小巷子里全是百年以上老房屋,低矮,逼仄,透满年代感。 地下排水沟还在朝外涌脏水。 “兰陵鬼市,14号。” 这地方有个别称,兰陵鬼市。只在晚上十二点开门做生意,做的是鬼打眼的买卖。 俗称,古董交易。 至于这古董里有多少真货,见仁见智。 刘厚站在兰陵鬼市第十四号店铺前,铺子没开门,卷帘门拉了下来。 抬头,看到了一块老匾。 纸火铺。 只有纸火铺这三个字。 纸火铺在西川省,甚至在西南地区,都代表一种地方。那就是卖香蜡纸钱、墓地、骨灰盒等丧葬用品的地方。 刘厚磕了磕卷帘门旁的一台小木窗户。 三长两短。 有个苍老的声音,隔着木窗户传出来:“谁?” “我来买东西。” 刘厚答。 “我打烊了,明早再来。” “我这样东西,只能晚上买。” 木窗户哗啦一声被扯开,探出一只苍老的手:“道牌给我看看。” 刘厚将自己的道牌放在他手心。 那只手缩了回去,没多久,卷帘门也被拉开了一半。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又道。 刘厚猫着身子,从卷帘门下边钻进去。 哗啦一声,旁边一个人,又把卷帘门快速拉来合拢。 刘厚抬头,看到了屋子里两个人。 一个老者,大约八十多岁,老态龙钟,精神也不好。驼着背,不断咳嗽。 还有一少年,大约十六七岁,长相清秀讨喜。拉卷帘门的就是他。 “康叔?” 刘厚对老者问。 老者摆摆手,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少年。 刘厚诧异:“你是康叔?” 连师傅都要叫叔叔的人,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太脱离常识。 少年乐呵呵地点头,说话却老相尽出:“别看我模样年轻,实则已经快百岁了。” 刘厚看了他一眼,询问天书后,得了答案:“康叔,你中了阴阳反寿咒?” 少年一愣,面露诧异,之后笑道:“年轻人不简单,很少有人知道阴阳反寿咒了。你来找我干嘛?你师傅倪悦菲还好吗?” 却对自己身上的诅咒,不愿多提。 “我师父还好。” 刘厚点头:“康叔,我想找你弄点任务做。” “你要单独做任务?” 康叔看着刘厚身上三把火,才三等赤火,妥妥的学徒,顿时有些为难。他这里的任务,至少要六等赤火以上,有了道门正式授衣的黄冠才能接。 “是,请康叔帮我找个合适的。” 刘厚说。 康叔盯了他一会儿,像是想明白了,哈哈大笑:“你是怕和你师傅一起做任务,没钱拿吧?” 果然姜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了刘厚的心思。 刘厚尬笑。 “就你们师门特殊,你师尊也是个奇葩,只知道拿徒弟钱。”康叔吩咐身旁的老者端来两杯茶,然后戴上老花眼镜,分明是少年模样,却老气横秋地瞅着一本书。 这本书,像是账本。 可里边却分门别类地贴着许多马形的纸片,纸片上记着最近的委托和任务。 瞅见刘厚好奇地在看,康叔解释道:“我搞不懂年轻人的微信啥的,也不怎么会用智能手机。好在从前传讯用的手段还更可靠,我就是靠这东西接收信息,然后一笔笔分类好。” 康叔手指随意的指了指。 刘厚望过去,看到里间的窗台下有一小桌,无数巴掌大的纸片甲马不断地从远方踏空而来。 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灵动十足。 钻入窗户缝隙,一落到桌面上,甲马就倒下不再动弹。 甲马身上写着文字,每一张都不同。 一张甲马,代表一个新的委托。 “这个适合你。” 康叔找了一阵子,取出一张甲马来。 甲马上写着:城西郊外,柳门大道170号,需守夜道人数名。 道火等级不限。 报酬一晚八千。 只是守夜一晚,竟然就能得八千,果然当道士很有前途。 刘厚乐滋滋地拿着那张甲马离开了。 纸火铺内,康叔透过窗户看他的背影。 老者走到身旁:“主人,您在看什么?” “倪悦菲丫头刚收了个徒弟。” 康叔笑道:“这小鬼头,有点意思。” 老者脸上吃惊,他很少听主人这么高的评价一个人。 在他看来,刘厚明明平平无奇。 “那老头真有福,收了个天才倪悦菲,又平白得了个好徒孙。” 康叔摇头。 刘厚临走前,在他手心里被塞了一张纸条。 他又瞅了几眼,心中仍旧震撼。 纸条上写的竟是十七种解开阴阳反寿咒的咒法。 其中十三种,他闻所未闻。 好小子,真是卖了好大个便宜给他。 这人情,怎么还? 康叔一把将窗户拉下,割开了这人间。 刘厚肉痛地打了一辆车去城西,足足三十多公里,花了他八十多块钱。让本就不富裕的他,立马雪上加霜。 说是春城的郊区,其实这里已经算是乡镇上了,极为偏僻。 这镇有个特别的名字,雷打庙镇。 据说是以附近的一座庙命名,但是那座雷打庙早已经在几十年前的动乱时期被拆了,拆下来的砖瓦,还修了好数十间民房。 可见那座庙子,曾经有多大,多辉煌。 看了看地址。 这里便是柳门大道170号。 好大一座院子。 年代古老,却在最近几年修缮过。 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刘厚看着这老院,却眉头大皱。 戾气冲天! 这真的是一晚八千块钱的委托吗? 今晚,估计没好事! 第63章 爷爷的暗号 接到爷爷死讯的时候,沈怡还在上课。 看完短信,她仿佛失聪了。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爷爷死于心脏病。 沈怡从小就是被爷爷拉扯大的,和爷爷感情很好。父母不常在家,三岁时就将自己丢给了爷爷,去了京城工作。 爷爷,就是沈怡的支柱。 爷孙俩甚至有一套自己的暗号。 从小到大,靠着这套暗号,沈怡躲开了许多的麻烦和危险。 那套暗号,便是在每个短信的结尾,打三次标点符号。 爷爷常说,这世道做女人最不容易。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受尽磨难。所以他最疼爱的,便是奶奶和她。 一点委屈,都不让她俩受苦。 奶奶死得早,死的时候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哪怕病痛缠身,笑容依旧幸福。 奶奶说自己是个有点悲观的人,但是每当爷爷出现时,就仿佛布满阴云的天空,破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光,照射在身上。 人也有了希望。 所以哪怕病死,仍旧生死无憾。 沈怡至今还记得,爷爷为了保护她,一直都在不断地学习着年轻人用的通讯软件。 初中时,她第一次在同学家住。 同学的父亲看她的眼神,令她害怕,很不舒服。可又不希望同学因此而生气。 她想回家。 于是当着这朋友,给爷爷发短信:“爷爷,我爱你!!!” 爷爷的短信几乎是瞬间就回复了:“孙女,今天家里有客人来,你可能不能在同学家过夜了。我马上要接你回去。” 沈怡写道:“不要,我很想在朋友家过夜!!!” “不行喔,孙女乖。今天就依爷爷一次吧。” 哪怕是隔了二十多公里,爷爷依旧在最短的时间内,开车接走了自己。 离开时,沈怡长松了口气。 过了几天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又有别一个同学在那同学家过夜,同学的爸爸将她分了尸。而那位自己认为的好友,就是帮凶。 如果不是她感觉不舒服,用暗号让爷爷来接走自己。 那天,会死的便是她。 还有别一件事,印象深刻。 18岁时,刚成年,考上了心怡的大学。 每个学生都在狂欢。 沈怡受暗恋的一位学长邀请,参加了个派对。 学校就在春城郊外。 学长递给了她一杯饮料,她没防备,一饮而尽。 头立刻就晕了。 沈怡发觉不对劲,晕乎乎地走进女厕所,锁住隔间门,给爷爷发了微信:“爷爷,我今晚能不回家吗???” 插入了当前位置。 “我在这里很安全,会和朋友一起玩通宵!!!” 爷爷回得一如既往地快:“不行,你必须回家。” “不要,我想多玩一下!!!” “听话,我马上来接你。” 沈怡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清楚屏幕了,她知道饮料里肯定被下了东西。那位帅气的学长,走进了女卫生间,还用力地敲打着隔间门。 “沈怡,沈怡,你呆在里边干什么?出来玩啊!” 门外不止有学长,还有几个陌生男子几近粗俗的调笑声。 沈怡全身无力,已经瘫软在马桶上。 她能隐约的听到,学长说她肯定现在已经睡着了,冲进去要把自己拉出来。几个男人附和,还在讨论谁先上。 隔间门被撞开,学长将她拖了出来,准备架上车离开。 突然,一个男子骂了一句:“你看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没关,沈怡和爷爷的对话,赫然留在屏幕上。 “妈的,这娘们的爷爷马上要过来了。” “霉气,找不到她肯定会报警。” 一群男子骂骂咧咧,朦胧中,学长表情狰狞,踢了她几脚后扬长而去。 她倒在停车场上,绝望,痛苦。 爷爷很快找到了她,带她去了医院,洗胃,检查。 之后听说,那人渣学长犯了一件大事,被关进了局子里。一同关进去的还有几个当地的小混混,他们已经糟蹋了好几个女生了。 最后,学长被判了七年。 沈怡其实清楚,这件事肯定是爷爷做的。 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 每一次当自己想要找借口摆脱某件事的时候,都能甩给爷爷。 只需要在给爷爷的短信结尾处,打上三个标点符号。 但是现在爷爷死了,她的支柱,再也没有了。 最可恶的是,爷爷死后七天,父母才通知她。 沈怡搭乘最近的飞机,回春城。 当飞机落地到春城机场,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后。大量的信息随着不断弹出的滴滴声,显示在下拉菜单中。 沈怡走向行李提取处,可就在路上,她的脚步猛然间便停了。 就像有人掐断了她的动作。 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爷爷的号码。 “怡儿,爷爷爱你!!!” 结尾处,只有自己和爷爷才知道的特殊暗号。 沈怡浑身发凉。 爷爷已经死了七天,是谁在用爷爷的手机发短信?为什么会知道她和爷爷的暗号? 三个感叹号,代表着一种意思。 别回去! —— —— 刘厚站在这座大院前。 大院口挂着一门匾。 沈府。 两个字写得苍劲有力,是草书,功底了得。 院门紧闭,门口排满了各色花圈,地上碾压着各路车轮印。显是白天热闹非凡,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逝者,在春城很有影响力。 刘厚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府上的冲天邪气,走前两步,拿起青铜鬼头门环,敲了几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个管家。 年龄不小,大约五十岁上下,他看了刘厚一眼:“瞻仰太老爷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兄弟留个名册,明天请早。” “我不是来瞻仰老爷子的。” 刘厚淡淡道:“是来守夜的。” “守夜的?稍等一下。”管家拿出手机,翻了翻:“你叫什么名字?” “刘厚。” 他答。 “刘厚,嗯,有你有你。刚刚报上来的。” 管家点点头,将刘厚请进了宅院中。 一路走,一路还跟他吩咐注意事项。 沈家的一草一木,都有大家风范,主人家没有少费工夫。甚至还请了风水大师指点布置。 暗合阴阳。 原来被风水大师摆下朗朗青天风水局的院落,现在却邪气环绕。 而邪气的来源,就在对面尽头。 “刘厚,你今晚和别外五个道士守夜。到了晚上十一点,我就会把桃屋的门锁上,不准人进出。” 管家说:“所以你最好在十一点前,吃饱拉完。不然到明早上,都没有人给你开门。” 刘厚眼皮一跳:“还有这讲究?” “这是咱们沈家大老爷的规矩,也是请来的风水大师的要求。” 管家说得轻描淡写。 但刘厚却在心中冷笑。 什么风水大师的规矩。 沈老爷子都死了七天了。 守夜七天不下葬,头七子时却闭门。 那是要让亡人魂不能回,锁屋外? 哼,不如说沈家人心知肚明,沈老爷子…… 根本就不会回魂。 第64章 回魂夜 刺啦。 门拉开,传来摩擦声。 五双眼睛同时射过来。 桃屋内五人,打扮各异,有老有少。五人的视线在刘厚身上绕了绕,又落了回去。 中间一口大棺材,黝黑。 戾气,全是从这口棺材中散出。 “大老爷,守夜的六个道人都来齐了。” 管家打了个电话。 “好的,吕大师已经答应会过来看太老爷的棺材。” “好的,知道了,请大老爷放心。” 管家挂了电话后,又吩咐了几句,出了门。 桃屋很大,大约五十多平方米,现在全摆放着祭祀用品。贴着墙壁放了一圈椅子,本是供客人瞻仰完后休息的,但现在屋中五个先来的道人,已经零零落落的各占了几侧。 亲疏关系,一目了然。 五个道人都是道士打扮,其中两人坐的靠近,显然是朋友。不时还低声互相交流。 别外三人都隔得很远。 刘厚暗暗摇头,这五人,都不是什么真正的道士。 五人肩膀和头顶的道火微弱,和普通人差不多。 根据道门规定,只有六等赤火后,经考试,才能被授冠,给予黄袍。刘厚现在才是学徒,还没资格穿。 这些所谓道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刘厚找了个就近位置坐下,不声不响,只是盯着眼前的棺材。 棺材旁有祭桌,挂着个老人头照片。 这便是死者沈老爷。 沈老爷大约八十多岁,精神矍铄,看面相,不是个会暴毙的人。 怎么突然就死了? 再看棺材,刘厚暗暗皱眉。 七月天,正是一年最热时,哪怕是夜晚,也有三十度。可坐在这口棺材旁,阴冷无比,体虚的人靠近。 怕是当即就会晕厥。 尸气逼人! 最怪的是,红木棺材上弹了墨斗线,钉上了九寸棺材钉。 像是怕里边的尸体跑出来。 今天正是沈老爷子死后第七天。 回魂夜。 “兄弟,你哪儿人?” 一年轻道人坐过来,他道袍穿得歪歪扭扭,说话嬉皮笑脸。 刘厚回答:“外地的,在这上大学。” “哈哈,我附近村的。学过些阴阳,平时替村子里的人做法事,办葬礼。” 青年人伸出手:“何华。” “刘厚。” 刘厚和他握了握。 何华压低声音:“你知道这家的沈老爷子吗?那可是名人。” “喔?” 刘厚摇头:“不知道。” 这世上总有这类人,自然熟,喜欢攀谈。 “沈家可是高门大户,年轻的时候,却穷得有上顿没下顿。也是命好,正遇上打牛鬼蛇神。他第一个拿起锄头,去抄附近的雷打庙。据说抄出了好些古董,雷打庙的主持戴着白高帽,当晚吊死在了房檐上。 第二天,雷打庙中本来抄出来要集中烧毁的古董,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偷了不少。这事情查了查,没查出谁干的,也就不了了之。 那时候,古董可没一斗米值钱。 沈家也一直不瘟不火,饿不死,赖活着。可是随着经济发展,古董也越发值钱了。沈老爷子拿出一些古董卖出,突然就暴富起来。 之后他一直运筹得当,沈家在春城越做越大,统治了春城大半的古董生意。 有人猜,当初偷走雷打庙古董的,就是沈老爷子。” 何华低声说完,又加了一句:“而且,听说这次沈老爷子暴毙的古怪,或许是被雷打庙的主持化为厉鬼索命了。 否则为什么死后七天还不下葬,连着七天,出高价请道士守夜。自己家人,却不敢守在棺材旁? 这口棺材里,肯定有古怪! 而且我听同行讲,沈家,在闹鬼。” 何华说得口沫飞溅,人聊八卦的时候,最是红光满面。 刘厚听完来历,只觉得何华说的最后一句,是对的。 棺材里,确实有古怪。 否则,哪来的这么大一股子邪气? 这八千块,不好挣。 刘厚话不多,何华跟他扯了一阵子,见刘厚不怎么感兴趣,讪讪地走了。找别一人吹起来。 已是晚上十点,一轮满月缓缓爬上天空。照到院子里,院中路灯和冷白的月色混在一起,透着一股刺人的惨白。 寒意逼人。 仲夏夜,凉得不正常。 院外又吵闹起来,是管家的献媚声。管家搓着手,带了几个人走进桃屋。刘厚定睛一看,看到了三个中年男子,围着一个趾高气扬的青年人。 三个中年人中,两个大约四十多岁,当头一人五十岁上下。面相和沈老爷子有几分相似,应该是沈老爷子的儿女。 沈家二老爷就是那五十岁的中年人,丝毫没有死了老爸的沉重,反而对中间的青年恭敬有加:“王先生,这就是我父亲放棺材的地方了。您师傅说棺材摆错了,要重新摆过。” 叫王先生的青年,大约二十五六,一脸桀骜不驯。他不屑的眼神扫过坐在椅子上的刘厚六人,理也不理,手指掐算了几下。 “这棺材位置确实不对,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棺材摆在界水之上,魂不能安息,今晚回魂夜难过。” 青年人是个风水师,有点真本事。 刘厚看到他身上的道火,比普通人旺,大约在一等赤火的顶峰,再多一步,就能跨到二等赤火。 不过堪舆之术,讲求经验和传承,并不讲究道行。 青年对于沈老爷子的棺材摆放位置,大体没有说错。但唯独说错了一点,沈老爷子的棺材确实在界水之上,但是它的魂能不能回,却并不是因为界水的原因。 反而是界水,保护了这家人。 “招呼几个人,赶紧将棺材移开。移到偏房的坎一位。沈家的坎一位为正南方。所谓正气南来,摆正棺木,就能压得住沈老爷子的尸气。沈家,也不会再出怪事。” 青年人吩咐:“这也是我师傅的意思。” 沈家几兄弟连连点头,青年的师傅是春城很有名的风水大师,吕阴阳。这位大师很难请,排队都要排到几年之后了。 要不是生前吕阴阳和老爷子有几分交情,又花了重金,否则人家吕阴阳根本就不卖他沈家的面子。 这不,原本说今晚来的吕阴阳并没有现身,最后只派了个徒弟来。 架子有多大,可想而知。 “周管家,你叫上几个人,听王先生的吩咐,将老爷子的棺材起棺,移到偏房。” 对这口棺材,几个沈家人似乎都很惧怕。 也不知道这几天,遇到过什么恐怖的事。 周管家很快就叫来了人,几个壮汉用绳子捆住棺材,正想抬起来。刘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别起棺,棺材一离开这屋子,立刻就会尸变!” 屋中众人皆静,所有人都转头望他。 第65章 移棺 桀骜的青年人先是一愣,之后便是大怒。 他斜着看了刘厚一眼,皱眉:“你算什么东西?” 沈家几兄弟也一脸古怪地问:“周管家,他是谁?” 管家低声说:“老爷,王先生,他是咱们请来守夜的道士。” “哼,道士?身无道袍,也能称道士。沈先生,你们家也是狗急跳墙,找来几只骗财的阿猫阿狗守夜。让他们守夜,只怕是火上浇油。不懂规矩,添乱。” 青年人冷哼一声,作势要走:“既然贵府已经另请了高人,我王某人还在这里呆着干嘛,替师傅丢脸不成。” 沈家几兄弟顿时便急了,狠狠瞪了刘厚一眼,忙几步追上青年人,好说歹说,让他息怒。 青年人也并不真的想走,毕竟有师傅的吩咐。 他指了指刘厚:“既然我来了,还留这些骗财的骗子干嘛?还不赶快都赶走,看得人心情烦。” 被质疑权威,是风水师的最大忌。 这是要砸招牌的。 沈家几兄弟连忙让管家赶人。 管家苦笑,扯着刘厚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小声道:“刘兄弟,你来守夜就守夜嘛,多嘴干嘛。像那几个人一样,安安分分地待到天亮就行了。拿八千块走人多好?” 这管家人不坏。 刘厚却摇头:“我看他们就算安安分分,也待不到天亮。” “你还这么说。” 管家叹口气:“人家吕大师多大的本事,多高的威望,难不成你本事比他们家还大?我等下找人给你按小时算钱,你赶紧走吧。” 刘厚皱皱眉:“这不是钱的事情。管家,你今晚还是别呆在沈府中,有多远走多远,避一避。一动棺材,今晚,怕是要出大事。” 管家气笑了:“你这年轻人,怎么老说胡话。” 他没当真。 刘厚转头,看到那群人是真的要移棺材,又道:“管家,我渴了,能讨一杯水喝吗?” “行,我倒给你。” 管家转身,给刘厚倒来了一杯水:“给,咦,人呢?” 刘厚人不见了。 再看,却看到刘厚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灵堂。 他一只手压在了沈老爷子的棺材上,语气凝重:“这口棺材,绝不能动。” 那压在棺材上的手,力若千钧,几个小伙子硬是没将棺材抬起来。 青年风水师气到不行:“你小子讹钱讹上瘾了吧。” 转头看向沈家人:“你们自己将这小子处理好,我师父说了,过了亥时还不移棺。沈家必遭大难!” 沈家几个老爷急得不行,认为刘厚好不识抬举。只是一个请来守夜的人,主人家都轰他走了,还厚着脸皮挡着人抬棺材,讹钱。 “周管家,家人把这家伙给我打出去。他不走,打残了抬走。我沈家这点医药费还是出得起的。” 沈二老爷发了个狠,挥挥手,再不看刘厚。 刘厚叹了口气,这沈家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得他了。 尽人事听天命,他,尽力了。 手从棺材上抽起,摇摇头,没等别人轰,自己抬脚朝门口走去。 正当来到桃屋门前时,有两个人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当头一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了个复古的布衣,踩着布鞋。别一人五十多岁,应该是沈家大老爷。 布衣老者朝桃屋里看了看,眼神焦急,还没等他开口,青年风水师就大喜:“师傅,您来了?” 来人正是春城久负盛名的风水大师,吕阴阳。 吕阴阳却不理徒弟,探头到处瞅。 青年风水师怕师傅责怪他办事不利,指着刘厚骂道:“师傅,就是这个骗子,屡次阻止我们移棺材。” 吕阴阳的视线移到了刘厚身上,浑身一怔,然后客气地问:“请问先生,您是否姓刘,单名一个厚字?” 刘厚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我是。” 吕阴阳一听,大喜过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叔在上,徒吕阴阳,为太乙门外门弟子。” 一跪一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惊乍,最愕然的还要数青年人。 “师傅,您老糊涂了,怎么跪这个骗子?”王姓青年傻了眼,张大嘴巴,缓了缓才气道:“你看这人,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师傅您的师叔。” 吕阴阳抬手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王姓青年脸上出现一道清晰的血印。 “放肆,口吐狂言,目无尊长。眼前的人,你要叫师爷,还不和我一起跪下。” 吕阴阳骂道。 王姓青年心有不甘,又不敢违师傅命,只好恶狠狠地一边盯着刘厚,一边跪下去。 刘厚看着两人:“你在太乙门,是黄字辈?” 太乙门每一代都有辈分,分为天地玄黄。师傅倪悦菲是地字辈,他则是玄字辈。辈分最低的,要数黄字辈了。 哪知吕阴阳摇头,苦笑:“弟子不敢,努力了一辈子,虚度光阴五十余年,仍旧入不了黄字辈的门。幸得琼鹤道长垂怜,收我做了外门弟子。” 既然吕阴阳叫他师叔,那么那所谓琼鹤道长的,应该也是个玄字辈。 刘厚没有深究,让两人站起来说话。 “吕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师叔,叫我吕阴阳就好,叫先生我受不起。” 吕阴阳做了个弟子礼,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是康哥打电话给我,说师爷倪悦菲的徒弟,太乙门玄字辈,也就是您,准备来沈家守夜。让我接应一下。” 原来如此。 刘厚明白了。 下午他塞给康叔一张纸条,写上了从天书上推衍来的阴阳反寿咒的解法。 康叔,这是想要报恩啊。 “我收到消息就和沈家大老爷去大门口等您,没想到扑了个空,您已经进来了。” 吕阴阳解释。 “刚刚是怎么回事,谁那么大胆,要往外赶刘厚兄弟?”沈家大老爷朝屋内众人看了看。 姜是老的辣,他只看一眼,就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管家凑过来,将刚刚两方的争执简单地说了说。 大老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既然吕大师来了,刘厚刘兄弟又是他的师叔,本家人。一家不说二家事,和为贵。正好,两位来看看,咱爸的棺材,究竟该怎么办?” 两句话,就和了稀泥。 “棺材,不能移。” 刘厚道自然不会和小辈怄气,他话不多,还是那几个字。 吕阴阳诧异地朝棺材看去,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是惨白。探手掐了几下,算了算,后怕道:“幸好师叔阻止,棺材,确实不能移。” 他算出了个死局。 一移棺, 全屋死绝。 就在这时,大门前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装在桃屋中的可视对讲机中出现了一个漂亮端庄的女孩:“周管家,快开门,我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周管家欣喜无比。 沈怡是大老爷的千金,是他看着长大的。 周管家连忙去开门,突然,刘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戾气就在沈怡走入院子后,猛地就强烈了起来。 “不好!” 刘厚脸色大变,朝大门窜过去。 一边窜,一边还大喊:“周管家,别关门!” 晚了。 周管家随手将门合拢。 整个沈家随着大门的关闭,陡然,就抖了抖。 犹如地震! 第66章 无人发送的短信 众人被晃得七摇八歪。 大老爷爬起来,满脸惊诧:“地震了?” 沈怡掏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并没有说,春城地震了啊?” 又刷了刷新闻:“地震台网也没有发布消息。” 没地震,就算有,震的也只是沈宅这一块小地方。 但,哪有这么古怪的地震? 刘厚一直盯着沈家的大门,面色古怪。 “师叔,你也看出不对劲儿了?”吕阴阳凑到刘厚耳旁,低声问。 刘厚点头:“这道门一关,将整个沈家大宅风水,变成了死煞。”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沈家大老爷:“沈先生,沈家所有人都回来齐了吗?” 沈家大老爷一愣,问管家:“周管家,我沈家人到齐了没?” “都回来了。” 周管家算了算:“不多不少,12位都回来了。” 沈老爷子一共生了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各自娶妻生子。总共十二口人,由于散的远,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工作。 说实话,这十二口人已经许多年,没有齐聚过。 哪怕是逢年过节,也难以聚得这么齐。 要不是沈老爷子突然暴毙,恐怕他们十二人,还要不知等多久才会一起回沈家。 刘厚听完周管家解释,脸色阴晴不定。 吕阴阳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刚回来的沈怡是沈家大老爷的女儿,今年二十一岁。长相相当漂亮,人也沉稳。 她将刚刚地震震倒的行李箱重新扶起来,大老爷皱眉:“怡儿,你怎么也回来了?” “不是你发短信告诉我,爷爷七天前死了,让我回来看爷爷最后一眼吗?” 沈怡和父亲的关系很僵,没啥话可说。 大老爷愣了愣:“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短信了?” 随后他问妻子:“是你给怡儿发短信的吗?” 他妻子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听了丈夫的话,摇头:“没有啊,怡儿最近要考研,正是努力读书的关口。我们不是众口一词,打算瞒着她吗?” 没人给沈怡发过短信。 沈怡急了:“明明就是我爸给我发的短信,短信都还在我手机里。” 她翻找了片刻,一股毛骨悚然,爬上了背脊。 那条她看了许多次的短信,竟然诡异地消失在了手机中。 怎么找,都没找到。 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发过短信给自己…… 可没有那条短信,自己怎么可能知道爷爷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冒充父亲发短信给她?又是谁,悄悄地删掉了她的短信? 难不成自己的手机,中了病毒? 一串不解,让沈怡头痛得险些晕倒。 突然,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拍在了沈怡的肩膀上。转头一看,是个青年人。 长相普通,但是稳重。 他的手拍在自己身上,就像有一股热流进入了身体,瞬间头痛就缓解了许多。 “谢谢。” 沈怡没多想,道了声谢。 刘厚收回手,他看这妮子身火低,眉心发黑,像是最近几日被鬼邪缠过。但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所以在手心掐了一道稳魂咒,拍在了她身上。 “不用客气,我叫刘厚。是沈家请来守夜的道士。” 刘厚自报家门。 “你是道士?” 沈怡来了兴趣:“不像啊。” 刘厚哈哈一笑:“等今后我穿了道袍,估计就像那么回事了。你叫沈怡,对吧?” “是。” 沈怡点头。 “能将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吗?” 刘厚在一旁听了沈怡和父母的对话,心中疑惑丛生。 一条短信不会无故地被发给沈怡,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其中,肯定有蹊跷。 既然沈家都瞒着沈怡,不让她知道爷爷离世的消息。那么,是谁发信息给她的呢? 最主要的是…… 发短信的人,为什么,要将沈怡给骗回来? 沈怡见刘厚索要自己的手机,心想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便递给了他。 刘厚翻来覆去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翻找里边的东西,只是看着手机外壳。 “手机壳很漂亮,谁送给你的?” 刘厚突然问。 “买的。” 沈怡一愣。 “买的?” 刘厚摸了摸下巴,又将手机递给了沈怡。 心中却有浪翻涌。 沈怡的手机没问题,但是手机壳上,却沾着一丝秽气。这,很不正常。 但究竟意味着什么,还需要多调查。 “师叔,有东西是想要将沈家,一网打尽啊。” 吕阴阳行走人间许多年,实力不高,但是风水阴阳术倒是经验丰富。他将刘厚请到一边,低声道:“沈宅实在凶险,要想办法逃出去。” 刘厚点头:“这沈宅大门一关,门就成了死煞。出去的人十死无生。沈家今夜必定难熬,到底有多少人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难说。” 吕阴阳叹口气:“失算了,我一辈子小心谨慎,超出实力的委托从来不接。没想到临到要金盆洗手了,却遇到了这么一件大灾祸。早算出来的话,沈家出再多的钱,我也不来。” 刘厚脸皮抽了一抽:“沈家给了你多少钱?” “这个数。”吕阴阳用手比了个大概。 刘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你奶奶的,自己守个夜才拿了八千就已经沾沾自喜很满足了。他徒侄出个场,比他多了几十倍。 人果然有名气了,钱才来得容易。 不过,钱不钱的,并不是重点。 今晚,到底有多少人能活着,要看个人的命。 他刘厚,只能救一个算一个。 这沈家的风水局,自从沈家最后一个家庭成员沈怡踏入门内,周管家将大门关上后,就已经变了。 从朗朗青天局的温文尔雅,书香满溢,变得凶厉无比。 森森鬼气。 “咦。”吕阴阳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扯了一把草拿在手中,观察后骇然不已。 “师叔,你看这草。” 他将手中草凑到刘厚眼皮子底下。 刘厚看了一眼,吕阴阳拔下来的草,竟然已经腐朽破败。可明明在几分钟前,这些庭院中的绿草,还青翠欲滴,长势喜人。 草,不是被阴气摧的枯萎的。 而是因为风水局的变化,令沈宅的整片土地,都开始恶化。 “这是什么风水局?” 吕阴阳纵然是风水大师,也看不透沈家的风水局,变成了什么。 “不管风水变成了什么,但是大门,绝不能开。” 刘厚道。 院子里不光聚集了沈家所有人,就连一并来守夜的何华等五人,也在场。这五人看沈家诡异无比,心里打了退堂鼓,钱也不要了,想要离开。 但刘厚和吕阴阳,却不准任何人开大门。 情况一度失控,几个外人吼着闹着,眼看快要和刘厚动起手来。 就在这时,从里间的桃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喊叫。 是周管家的声音。 刘厚和吕阴阳对视一眼,朝喊声的方向跑去。 第67章 脖子上的血洞 刘厚和吕阴阳跑到了灵堂外,看了一眼,一股冷意就从脚底直冲脊梁骨。 周管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只见装着沈老爷子尸体的棺材,竟然开了。 沉重的棺材盖被掀飞,落在灵堂的墙角边上,将墙壁都撞了个黑印。 钉在棺材盖上的九寸棺材钉,还好生生的钉在棺材上。而棺材上弹着的墨斗线,一根根的,全都变成血红色。 刘厚探手一摸,凑到鼻子前一闻。 是血。 人血。 却不是活人血,而是死了许多天后的尸血。 他朝棺材里探头看去。 棺材中,空空荡荡。 沈老爷子的尸体,不见了! “爹!” 沈家几兄弟看到棺材中什么也没有,顿时哀嚎道。 “爷爷。” 沈怡去读大学后,也少有回家。没想到今年第一次见到爷爷,却是在棺材里。而且棺材中爷爷的尸体,还失踪了。 她悲从中来,哭个不停。 “周管家,我爹的尸体去了哪里?” 大老爷抹了把眼泪,问管家。 管家这才站起身,悲悲切切:“禀告老爷,我也不清楚。刚刚刘先生吩咐我去里屋找一把大锁,将大门给锁死。 但是刚走过灵堂,就看到灵堂里一片乱。 那时候太老爷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笑话,难不成我爹的尸体,还是自己打开棺材,自己走出去的不成。” 大老爷怒道。 吕阴阳用手指在棺材里擦了擦,将指头含在口中品了品,苦笑:“或许,真被你说中了。” 沈家大老爷愕然地转向吕阴阳:“不可能真的会有尸体自己走动吧,我爹都已经死了七天了。” 吕阴阳淡淡道:“信不信你心里也有底,假如沈家真没有些诡异事,你们会出高价请我来?” 大老爷不再开口,面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对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刘厚也在查沈老爷子的棺材,这口棺材邪气浓郁,尸气却很淡薄。要说是尸体自己从棺材里,将那沉重的棺材盖掀开,走了出去…… 不可能。 这股尸气,还远没有达到尸变的程度。 一定有一股力量,操纵着沈老爷子的尸体,离开了。 “周管家,快快找人去院子里将我爹的尸体找回来。” 大老爷发话。 大晚上的,一具尸体在院子里独自溜达算什么事,瘆人的慌。 传出去了对沈家的声誉也不好。 毕竟他沈大老爷在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转头,看到别外五个见到父亲尸体失踪,脸色变得煞白,显然是吓怕了的守夜道士。 大老爷淡淡道:“几位兄弟,让你们受惊了。今晚的守夜费,我们沈家格外再出八千。但是希望你们也替咱们沈家出出力气,帮着找一下我爹的尸体。” 沈宅不小,找起来人手不够。 总共也就周管家和几个佣人。 平时这些人都是照顾沈老爷子的饮食起居,甚至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吓走了几个老佣人。现在来的佣人都是新来的。 遇到点大事,不堪用。 有了钱就好办了,刚刚还闹嚷嚷想走的五个守夜道士因为这多出来的八千块,打了鸡血似的。 一屋子人满院子地找沈老爷子的尸体。 找了一个多小时,硬是没找到。 最后所有人又在院子里碰了头。 月色清冷,就像是一张纸,挂在天空之上。 院子中的灯不亮,照在人身上,脚下的影子都是虚的。 诡异得很。 “沈家大老爷,我们挖地三尺,都没将老爷子的尸体找出来。” 何华油滑,最先开口。 大老爷大手一挥:“那各位就先去灵堂休息吧,有事再叨扰大家。” 何华和几个守夜道士点点头,准备回灵堂了。 正转身,刘厚突然就喊住了他们:“何华,你们谁看到过王康?” 王康就是吕阴阳的徒弟,那个满脸桀骜的年轻风水师。 虽然对这家伙没好感,但刘厚发觉,这小子好像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何华诧异,摇头:“刚刚去找沈老爷子尸体的时候,我还看过他。但是找着找着,我们就分头了。” 事关自己的徒弟,吕阴阳掐指算了算,脸色大变:“不好。” 他算了自己徒儿的卦术命数,但是命数成了个凶字,显然是凶多吉少。 “有股血腥味。” 刘厚鼻子耸了耸:“在这边。” 一群人跟着他来到了灵堂后的空地,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康瘫在地上,衣衫破烂,竟已没了气。 “死,死人了!” 何华等守夜道士骇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见过尸体不少,但都是自然死亡的。头一次见到谋杀案。 “快报警。” 有人喊道。 “打救护车电话。” “找个屁的救护车,人都死了,打电话给殡仪馆。” 场面乱糟糟,大家惊恐地乱成一团。 见到徒儿惨死,吕阴阳嘴唇发白,愣在当场。 刘厚拍了他的背一巴掌,示意:“你看王康的脖子。” 吕阴阳看过去,眉角一抽。 王康脖子上两个深深血洞,尤自在冒着黑血。 像是被犬齿,狠咬过。 可偌大沈家,根本就没有养狗。 “这血洞,是人咬出来的。”刘厚蹲下身,比划了一下。 吕阴阳冷汗直流:“莫不是沈家老爷子,真尸变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 刘厚不点头,不摇头,若有所思。 此后的事情,更加的混乱。 打电话的人,这时候才发现,手机明明有信号,却一通电话都打不通。 “这怎么回事,手机怎么没用了?” 何华打了个冷颤。 别四个守夜道士虽然都是招摇撞骗,混点钱财的。没真本事,但是也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道理。 沈家诡异的事情不断发生,现在甚至还死了人。 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虽然贪财,但是更惜命。 钱好拿命难留的事情,傻子才做。 五人讨论了一番。 其中一青年人对沈家大老爷拱了拱手:“沈先生,沈家的钱我们不赚了。我们想现在就走!” 大老爷面有难色,看向刘厚。 刚刚刘厚千叮咛万嘱咐,所有人在天亮前都不要离开沈宅。还让管家拿来一把锁,将大门给锁了。 而且现在老爷子的尸体还没找到,万一开了门,尸体出去了怎么办? “我再给你们加点钱。” 思忖片刻,大老爷说。 几个守夜道士不干:“再加多少钱我们也要走,你看刚刚那青年人,脖子上两个血洞咱们都看得清楚。 分明是被僵尸给咬的。 怕是沈老爷已经尸变了,现在躲在暗处,等着噬人。” 大老爷怒道:“你们这些人,空口白牙的,说什么怪话。我父亲是心脏病死的,怎么就尸变了。败坏我沈家名声。” “不管不管,我们现在就要走。” 这些守夜道士怕得要死。 现在整个沈家就是一个封闭的密室,谁知道尸变的沈老爷子,下一个会咬死谁。 无论如何,他们都铁了心地要离开。 大老爷没办法,心里也烦。 父亲尸体失踪了,院子里又死了个人。 放这几个人离开也行,多少是个隐患。 当即挥挥手,让周管家开锁。 周管家取出钥匙,把大门上的锁打开后,众人朝外边一瞧。 居然全都不敢往外走。 大门外,一层黑浑浑的雾,看不到远处。 什么时候起雾的? 众人再抬头,却看到了朗朗夜空,一轮红月! 第68章 沈宅之外皆诡蜮 月亮竟然是红的! 但是看得到月亮,就表示今晚天气晴好。可大门外的那一层浓雾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雾看起来那么的邪门,连门口不远处的两棵大樟树,都看不到了? 许多疑惑,涌入众人心中。 没有人敢第一个走出门。 刘厚并没有拦着沈家大老爷开门,因为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外边的浓雾带着戾气和秽气,分明是鬼蜮。 活人踏入鬼蜮,十死无生。 这沈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招惹到了啥? 许多疑问,至今刘厚一个都无法解答。 就算是问天书,天书给出的回答也很模糊。自己有限的实力,令天书无法推衍出沈家大宅正在发生的恐怖事件的,全貌。 这五个想要离开的守夜道人,除了何华外,其余四人分别叫柏明,于宏,孙竹,刁军。 其中于宏和刁军是同村人,沾亲带故,经常一起出门来找事做。 何华,柏明,孙竹也同样是春城附近村子里的阴阳。也就是俗称的乡村道士,拿几本古书学过,懂一些乡村的基本习俗。 也就是红白喜事上的策划人。 所以他们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看着沈宅门外的黑雾,想走的心就更浓了。 “这雾,是什么东西?” 何华看着浓雾,打了个冷颤。 这翻滚的雾气,让他本能地感到很难受。 绝不是一般的雾。 “这不是雾,而是煞气。如此强的煞气,我也是第一次见。” 刘厚开口道:“所以我才让管家把门锁上,不让你们离开。生人一旦进入这煞气当中,很难活命。” 吕阴阳苦笑着,对沈家大老爷说:“沈先生,你们沈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这是要让你们沈家,断子绝孙,灭门啊。” 煞气绕宅,不能进不能出。 布置这煞气局的人,分明是想要杀尽沈家所有人。 而刘厚他们这些外人,不过是被殃及了池鱼罢了。 沈家大老爷脸色不好看,却也挖空心思,想不出来自己沈家到底得罪了过谁?他爹一辈子和和气气,虽然古董生意在春城做得很大,可也和气生财。 没做过要被灭门的事啊。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 叫柏明的守夜道士才二十多岁,年轻气盛,他看着沈宅外的浓雾,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玉观音。 “我这玉观音能辟邪,在金顶山开过光。只要抓着它,什么地方都能走出去。” 柏明一咬牙,总觉得呆在这沈宅中更加危险。 无论王康是被人谋杀的,还是被尸变的沈老爷子咬死的。 杀害王康的凶手,都还躲在沈宅中。 和凶手呆在也一起,莫不如走进这浓雾闯一闯。 说实话,他虽然是个乡村道士,但是也是受过基础教育的。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并不怎么相信。 这一点,从他一个做道士买卖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块玉观音求保护,就可以看出来。 一点都不专业。 “兄弟,我劝你不要出去。” 刘厚劝了他几句。 柏明头铁的没放在心上,雾就是雾罢了,自然现象,能有多可怕? 小题大做。 除了刘厚外,没人多劝。所有人都在打着小算盘,要是柏明能成功走出去,那么这些雾也就是看起来可怕罢了。 之后再走也不迟。 见柏明铁了心要走,刘厚也不再啰嗦。 生死有命,有人想离开,他也无法用武力阻拦。他刘厚,毕竟不是这沈家的话事人。 而且这煞气他只是看到书中提到过,究竟有多可怕,也没概念。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柏明手里紧拽玉观音,走进了那诡异的浓雾中。 直到整个人,彻底被浓雾吞没。 —— —— 柏明走进了雾里,刚开始他还害怕,上下牙关怕得直颤。 ‘咔咔咔。’ 那是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 玉观音抓在手心,被体温烤热,升起一股暖意。 这让他好受了些。 身体,进入雾气中后,并没有异样。 “也没什么大不了嘛,那个叫刘厚的人危言耸听,说什么进来就要死。老子明明好好的。” 柏明走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层雾没气味,虽然挡着视线,让他看不清几步之外的景象。 但是他大体还记得沈家门外的景物。 柏明调出手机的照明功能,一束白光,扯破黑雾。 但是光射不远。 离开几米,就被黑雾给吸收了似的。 很诡异。 出了大门,就有两棵大樟树,有些年头了,枝叶繁茂。 但是浓雾中,他并没有发现大樟树的身影。 他摸索着,灯光只能照亮脚下的路。 柏明的车就停在樟树下,估摸离沈家大门,也就只有个几十米远。 只要上了车,就能安全地离开这鬼地方了。 他又走了一段路,突然,皱了皱眉。 自己,好像迷路了! 明明他是在朝着直线走,却一直都没有走到大樟树下方。 而且脚下的路,也不太对劲儿。 柏明走了有五分钟,就算速度慢,也足够走到樟树下方。 从沈宅出门,凭着记忆,就是一条大直路。路的尽头是双向两车道的公路。闭着眼睛,都不可能迷的了路。 但他,就是在一条直路上,迷路了。 仿佛鬼打墙似的,总是找不到樟树下,今天下午他停车的地方。 夜到半,寂静无比。 夏夜的虫鸣,以及喧嚣讨厌的蝉叫声,在这片诡雾中也消失无踪。 万籁寂静。 犹如耳朵聋了。 他越走越是害怕,这条路,怎么走不到头? 永远都走不到头。 柏明将手中玉观音拽得更紧了,心中默默念着以前古书上看来的驱邪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 求太上老君,送我离去。” 抓着佛家的东西,求道家的神仙保佑。 也是没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驱邪咒起了作用,还是玉观音有些效果。 突然,柏明在这无声无息的浓雾中,听到了一些声响。 ‘踏踏踏。’ 是脚步声。 柏明大喜,奶奶的,这鬼地方竟然还有人。 能这个时候出来的,肯定是本村人。找他问问路,求他带自己出去。 这么想着,柏明加快了脚步,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迈开腿小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是听在柏明耳中,却令他起了疑惑。 这人走得好怪。 不像是在走,反而像是在跳。 一蹦一跳。 但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占据了上风,他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中的玉观音竟然在发烫。 近了! 越来越近了。 终于,柏明追上了那人。 但是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都泛起刺骨的凉意。 手中玉观音‘噼啪’一声。 碎成了数块! 第69章 黑雾中的秽物 众人再看到柏明时,是在沈家的大门口。 柏明成了尸块,身体活活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穿,切割成几块。 之后,扔进了大门内。 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柏明的尸体干巴巴的,明明被头首分离,四肢斩断,但是断裂处却没有一丝血。 体内所有的血,都被什么东西给抽光了。 他死得比王康还惨。 至少王康脖子上虽然有两个血洞,但好歹体内的血液,没被取走。 一时之间,还在沈宅之中的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没人敢开口。 所有人都愣愣的,盯着大门外的黑雾。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华看着一地碎尸块,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柏明怎么就死了,谁杀了他?” 刘厚叹息一口气,柏明死得很惨,每一块尸体上都腾着戾气。 显然,杀他的绝不是人类。 “把门关上吧。” 刘厚吩咐道。 没想到于宏和刁军冲上来,阻止道:“不能关。” 刘厚瞅了他们一眼:“难道这种情况了,你们还要出去?” “我……” 于宏和刁军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们俩为什么不让我关门,总要有个理由。” 刘厚觉得这两人很奇怪。 刁军憋红了脸,终于道:“我婆娘还在车上等我。” 他们来的时候是下午,周管家又不准无关的人进沈宅过夜。所以跟着刁军一起来的妻子就坐在车上等他们,勉强过上一夜。 等天亮了拿了钱,再一起去别家做法事。 刁军当然急了,他担心自己妻子的安危。 此前王康死在院子里,危险都还只是局限于沈宅当中。但是现在跑出去的柏明却被不知什么东西给杀了。 也就意味着沈宅外也不安全。 而自己睡在车上的老婆,怕是会凶多吉少。 听完刁军的解释,刘厚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妻子没事。” 刁军为人憨厚,瞪大眼,不解问:“你怎么知道?” 刘厚解释道:“沈宅外这层煞气很不简单,和肉眼看到的不同。你觉得这层雾很厚,范围很大,但那只是幻觉。只要不从这门内往外走,就不会有事。 门外的人,也不会有危险。” “真的?” 刁军愣了愣,显然不太相信。 毕竟,刘厚的解释太玄乎了,也没证据。 可让刁军自己冲进浓雾中,他又怕自己会落得和柏明一样的下场。 正在他犹豫间,突然,从浓雾中传来一阵吼声。 吼声凄厉,似人非人。 黑雾翻滚,眼看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雾中冲了出来。 众人吓得脸煞白:“该不会是杀了柏明的东西,要进来了?” 大门大开,无遮无挡,离得近的刁军等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关门。就在这时,一只爪子般的手猛地从雾中探出。 爪中还抓着柏明的一只断脚,大腿肉被啃食得坑坑洼洼。 关门的刁军眼看就要被那爪子抓住,拖入黑雾里。 说时迟那时快,刘厚唰的一声,抽出身上带着的环八面汉木剑。 长身向前两步,剑尖若星光落地,又如游鱼翻腾。 正是龙门灭魔剑法的第二式。 哐当。 剑击中那只爪子,发出巨响。刺耳的碰撞声响彻沈宅,刘厚剑意不收,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次是用剑身拍在爪子上。 雾中的东西被有驱邪气息的木剑拍中,顿时腾起一股黑气。 那东西连连哀嚎。 刘厚手腕一翻,用剑将那爪子重新打回了黑雾里。 “快关门!” 他转头吩咐。 反应过来的众人,一窝蜂地跑上去,将大门给牢牢关住,锁死。 这才蹲在院子里,满脸难以置信。 厚重的大门被重重地撞击了几下,之后渐渐无声。 大家看刘厚的眼神都很诧异,虽然知道他是吕大师的师叔,但毕竟那么年轻。没想到这青年人如此厉害,雾中的邪物,竟然被他三两剑打了回去。 顿时就更尊敬他了。 “刘先生,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家大老爷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和仪表,恭恭敬敬地对刘厚说。 刘厚看了一眼被关上的大门:“还能是什么,是你家老爷子的尸体。” “什么!” 沈家众人大惊。 “我爹真尸变了?” “不是尸变。” 刘厚摇了摇头:“尸变的尸气没那么淡。我猜,恐怕是有什么东西,进了他体内,操纵着这具尸体。” 刘厚展露了那么高一手修为,众人也不敢不信他的话。 “可我父亲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到外边去的?” 沈大老爷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柏明出去之前,大门都紧闭着。” 何华等一众守夜道士倒是安心了许多:“既然沈老爷子的尸体在外边游荡,沈宅里就安全了。” “未必。” 刘厚脸色并不好看,他突地指了指花园一处地方:“你们谁看到过王康的尸体?”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果不其然,早已断气的王康,尸体竟然不见了! 原本临时放着尸体的地方,草木皆凋。 竟然生生在草地上,留下了个人形的黑色痕迹。 凋谢的草木被一滩黑水腐蚀,看得人瘆得慌。 “死尸化腐。这风水局,是十凶风水局中的天枯局。” 吕阴阳不愧看了一辈子的风水,他盯着曾经徒儿尸体消失的位置,手指一掐,终于明白过来。 “确实是天枯局。” 刘厚点点头。 他早些时候在天书的帮助下,已经看了出来。 所谓十凶风水局,分为天败、天杀、天穹、天冲、天倾、天湿、天狱、天狗、天魔、天枯。 这天枯局,倒是十大风水局中,排名最弱的。 可对被围困在沈宅中的人而言,杀性最大。 天枯者,皮毛焦硬,干燥不滋,龙神凶败,草木不活。 所以沈宅中所有草木,都最先开始死亡。 而死气,对活人伤害最深。 对死人,确是极为滋补。 所以尸气不够的沈老爷子和刚死的王康,虽然还达不到尸变的标准,尸体却能动。又被一股神秘力量操纵,怕是逐渐开始变成了尸煞。 这天枯局不简单,怕是早就已经被高人布置下来的,只不过用表面上的朗朗青天局掩盖着。 如果能知道布置下这天枯局的人到底是谁,就能推测,现在操纵沈老爷子尸体,用煞气绕沈宅。 甚至想要将沈家灭门的人,到底是谁。 天枯局,不是谁都能布得下。 至少哪怕成为春城风水大师的吕阴阳,就布不了。 他见识够,实力却不够。 众人不敢落单,毕竟沈宅中有王康的尸体游荡。所以都回到了灵堂里坐着,几十口人,黑压压的默不作声。 气氛绝望。 许久后,刘厚才开口:“沈先生,沈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死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沈家大老爷知道瞒不住了,叹口气:“不瞒刘先生,我也不再藏着掖着。我爹,对外说的是死于心脏病。实则,他死得很蹊跷……” 第70章 沈老爷子的死因 沈老爷子死得很蹊跷。 他,是被吓死的。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周管家。 沈老太死得早,平常就沈老爷子和周管家,以及几个下人过活。沈老爷子喜欢喝茶,以及收藏古董。 虽然早已退休,将春城古董连锁店的生意也交到了沈大老爷手中。 但是看见喜欢的古董就收藏的习惯,一直都没有放下。 前些日子,沈老爷子买到了几个心怡的古董,乐得老颜尽欢,每天摸着古董瞅个不停。 自从孙女沈怡离开家去读大学后,周管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老爷这么开心过了。 但之后,沈老爷子的行为就古怪起来。 早晨经常凌晨三点过就起床,走到前院溜达,梦游似的。 有一天晚上,还跑到厨房去,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 将其中一个老佣人吓了个半死。 老佣人分明看到,太老爷将活鸡的脖子,生生用手扯下来。用鸡血在地上画圆圈,一个套一个的圆圈,画得满地都是。 还有些古怪事,但都是小事,现在想起来,倒也怪得很。 周管家本以为太老爷得了老年痴呆症,正想打电话给大老爷,让他带医生来给太老爷检查一下。 可电话还没打,就发现了沈老爷子的尸体。 沈老爷子死的时候,是七天前的晚上。他坐在书房,手里还捧着个古董。 周管家来请沈老爷子吃早饭,但站在书房门口叫了好几声,沈老爷子都没回答。 他推开门一看,顿时就吓瘫了。 沈老爷子双目圆瞪,脸皱成一团,手鸡爪子似的握着,拼命朝天空抓。 就像是天上,有什么要他命的东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老爷子死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法医来了,鉴定的结果是心脏病突发。 不过周管家并不如此认为,沈老爷子生前身体好得很,每年的身体检查也没有查出有心脏病。 他分明,是被吓死的。 这一点,只要见到沈老爷子死亡前的脸,就清楚了。 沈大老爷也觉得奇怪,要求警方调查。 警方查了监控以及书房的痕迹,并没有发现疑点,所以很快就以自然死亡结了案。 不了了之。 一个老人死了,自然比不得家里死了小孩那么宝贵,值得深究死因。 人老了,无论身前多么荣耀,都会尘归尘土归土。没钱的一副烂席子裹身体,丢到乱坟岗。有钱的,无非也只是风光大葬。 然后家产分光。 沈老爷子的葬礼很风光。 由于家业大,春城古董界颇为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守夜的当天,是沈家人自己守的。 可是第一天晚上,就出了问题。 沈老爷子的灵堂前摆满了贡品,六畜齐全。 长明灯点在棺材前,烧得也旺盛。 沈家人围着棺材坐,女的打麻将,男的喝夜酒。正当十二点刚过,就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何处窜进了灵堂里。 黑猫入葬房,极不吉利。 众人一阵驱赶,黑猫上蹿下跳,最后撞倒了一盘子祭品。 那盘祭品里装的是一只无头无羽的肥鸡,众人也没在意,将黑猫驱赶出去后,就叫来周管家。 周管家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太老爷一直都不喜欢猫,说猫邪乎。 所以沈宅里就连流浪猫都没有一只。 这黑猫,到底是从哪里跑来的? 周管家带人去宅子各处到处找黑猫,怕它再跑进来惊扰沈老爷子的安宁。可跑出门后,黑猫就没了踪影。 任他们将沈宅找遍,也没有将它找出来。 你说怪不怪? 更怪的还在后边。 灵堂内,沈家人继续打麻将喝酒。 就在这时,一声鸡叫传遍了整个灵堂,将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哪里来的鸡叫?” 沈大老爷疑惑道。 今天厨房买来的活鸡,明明已经杀了放了血,当做祭品供奉在了供桌上。 祭品…… 当众人意识到撕心裂肺的鸡叫声是从灵堂供桌下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了至今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那只下午就被杀了,砍断了脑袋,扒光了毛,甚至还煮熟的肥鸡,竟然站了起来。 用两只洗干净的鸡爪子,在地上到处扒拉。 无脑袋的脖子上,光秃秃,瘆人的慌。 无头肥鸡通体焦黄,油得发亮。 整个灵堂,都陷入了惊恐和死寂中。 滴水无声。 只剩下无头肥鸡扒拉地板的摩擦声。 肥鸡扒拉了一阵子,突然朝沈家大奶奶,也就是沈怡的母亲跑过去。 肚子里发出咯咯的叫声,没头的脖子在跑动中甩来甩去。 沈怡的母亲吓得哇哇大叫,拔腿就跑。 无头肥鸡像是能看到她似的,就追在她身后,追了一路。 就算沈怡的母亲跑到了前院中,肥鸡也跟在她身后跑着,追杀般。 诡异的一幕,吓傻了众人。 还是周管家清醒得早,他虽然吓得哆嗦,但还是抄起一把抓落叶用的木耙子。 眼疾手快,挥动木耙子,将无头肥鸡压在下边。 肥鸡拼命在木耙子下挣扎,力道之大,根本不像是一只鸡。 就算是真正的活鸡,也没这么大力气。 “快,去把它给按住。” 沈家大老爷推了推身旁的几个吓呆的佣人。 佣人们麻着胆子一拥而上,终于将无头肥鸡给压住了。 压没多久,无头肥鸡失去了生命似的,这才不再动弹。 可众人还是怕得不轻,始终没人敢上前去碰那只刚刚还在乱窜的肥鸡。 吓坏的沈怡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语句模糊,也不知道在骂啥。 第二天,没有沈家人再敢去守夜。 老佣人们见了前一天的怪事,也纷纷提离职。沈家大老爷就算加薪,也拦不住。 没办法之下,沈家人只好请外人来守夜。 刚请来的还是胆子大的青年壮小伙,都是本地人。 可这些壮年小伙一到大半夜,就吓得跟狗似的,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沈宅。 年轻人压不住邪气,沈家人又提了价,干脆开始请乡村道士守夜。 本村的乡村道士倒是来了,冲着钱来的。 也只是守了一夜后,就熬不住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守第二夜。 但是根据吕大师的说法,沈老爷子的灵,要守足七日才能下葬。 这才第四个晚上而已。 沈家人再提价,从邻村找道士守夜。 第五天晚上,又找邻村的邻村人守夜。 终于,在最后一晚,守夜人选直接找到了春城去。 没想到,这最后一夜。 竟然以这么恐怖的方式,让人绝望。 沈老爷子尸体失踪,煞气围宅。 最可怕的要数,他们整个沈家人,甚至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第71章 煞气绕宅 听完前因后果,刘厚转头看向吕阴阳:“是你让他们将沈老爷子的尸体放在灵堂,守夜七晚?” 吕阴阳点头:“师叔,确实是我。沈老爷子为坤年所生,今年正好八十二岁,又是阴时所死。最近益下葬的日子,最迟也要七日之后了。否则容易冲煞。” 刘厚算了算沈老爷子死时的日期,吕阴阳的要求没毛病。 按照沈老爷子的命数,确实要在明天火化下葬,才是吉日。 “沈先生,你家里的风水是谁布置的,你知道吗?” 刘厚问沈大老爷。 沈大老爷摇头:“这栋宅子是我爸修的,我们没插手过。”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 刘厚皱眉。 “没人知道,我爸的事情常常埋在心里,他不说就没人晓得。” 沈大老爷苦笑。 刘厚将吕阴阳扯到一旁,低声问:“你在春城人望很高,也活跃了许多年。知不知道替沈老爷子布下风水阵的是谁?” 他以为吕阴阳应该至少清楚些业务对手的情况。 毕竟布下这套环阵的风水师,绝对是高手。 如此高明的人物,在春城风水圈混迹几十年的吕阴阳,不可能不知道。 吕阴阳却摇头:“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春城虽然也有几个风水师和我不相上下。但是,没人有这个本事。居然能用朗朗青天风水局,套上天枯局。只等老爷子一死,天枯局就会爆发。” 见没线索,刘厚暗暗用天书推演,却也没有得出个布下天枯局之人的信息。 转头看所有人都忐忑不安,他朗声道:“各位别管那么多,先熬到天亮再说。天枯阵再凶,也是聚了阴气。只要太阳一升起,阳气灼了这煞气,围绕在沈宅周围的黑雾自然就会消散。” 刘厚安慰灵堂内的众人。 “到时候,我们就能逃出去了。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 众人听到天亮就能离开,低迷绝望的心态终于好受了些。 至少,当太阳照常升起时,就能得救。 这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有希望,人心就不会散,人性就不会暴露出丑恶的嘴脸。 刘厚再三吩咐所有人都别随意离开灵堂后,又从身上取出几道符,让吕阴阳贴在灵堂的门窗上。 这几道镇煞符是他这几日画来练手的,威力不大,但起码刚尸化的王康尸体如果想要进灵堂门。 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们把门关好,我出去溜达一下,看看情况。” 刘厚吩咐吕阴阳关上灵堂门,自己则走到了门外。 没有刘厚在,所有人都没有安全感。 沈大老爷开口连问:“刘兄弟,你要去哪里?” “在院子里走走,也去沈老爷子书房看看。” 他总觉得沈宅有些怪,并不单单只是风水局有问题。 宅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那您快去快回。” 众人喊着。 在众人眼中,刘厚道法精深,实力高强。 封闭的沈宅中,他能保所有人的命。 但刘厚却清楚,如果解不开沈宅中众多的谜和疑惑。他就连保自己的命,都难。 在关门的一瞬间,沈怡却迅速地钻出去,跟着刘厚溜出了灵堂门。 刘厚诧异地看了这美女一眼。 沈怡确实很漂亮,高挑的身材,稚气未消的学生气,一身长裙。虽然比刘厚大一岁,但分明比他更稚嫩。 刘厚沉稳的才更像个大哥哥。 “你跟来做什么?” 刘厚问。 沈怡指了指自己的俏脸:“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一草一木都熟悉。你要找什么的话,我是最好的人选。” “不怕危险?” 刘厚问。 “不怕。跟你在一起,更安全些。” 沈怡倒是实话实说。 刘厚耸耸肩,他确实也需要一个带路的。 “那行,你跟在我身旁,千万不要离我三步之外。” 沈怡嗯嗯地点点头,姣好的身材往前两步,眼看胸前的高耸就要直面紧贴到了刘厚的背。 刘厚连忙躲开,一头黑线:“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不是你让我靠你近些吗?” 沈怡委屈的道。 自己怎么样也算个大美女,靠这家伙近了,这家伙不光不乐意地躲开,还呵斥自己。 他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 刘厚无奈:“叫你靠近点,没叫你靠那么近。如果真有危险了,我一拔剑,妖邪没砍中,就先把你脑袋斩下来了。” 沈怡看了看他手中的木剑,心想他吹牛也不打草稿。 一把木剑,怎么可能将人的脑袋斩下?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拉远了些距离,和他只隔了一步。 女孩其实走在这原本熟悉的庭院中,也是心虚恐惧。她打算一不对劲儿,也不管男女之别了,扑到刘厚身上寻求保护再说。 院里草已经枯萎尽,最能抗的长青树,也在天枯局中叶子凋零。 一阵风吹来,枯叶犹如漫天的蝶,四处飞舞。 落了一地的。 落叶中,两人走在院子里,朝书房行去。 书房,是沈老爷子死去的地方。 刘厚心想,应该能在那里找到点线索。 刚刚出门的时候,他已经问过周管家,让他描述了沈老爷子死前手里握着的古董是什么模样。 据周管家说,那古董只有拳头大小,通体青铜所制成,呈圆形。 沈老爷子爱不释手,自从买回来后,一直都带在身旁。时时抚摸,从不离身。就连睡觉,也要放在床头。 周管家还说,也就是自从买了那个古董后。 沈老爷就就变了。 性格变得古怪,还将许多年来不曾改变的宅子的布局也改了许多。 偶尔周管家也会问沈老爷子,说这古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老爷子却每每笑而不答。 刘厚听了周管家的话,也感到很蹊跷。 他想顺便调查调查那古董,看它到底和沈老爷子的死有没有关系。 沈老爷子既然是被吓死的,那么吓死他的东西,应该和今晚沈宅的煞气绕宅之间,有某种联系。 甚至,还能借此找到想要害沈家的人。 不过害沈家的人布置的相当小心翼翼,它,真的会留下线索吗? 沈宅很大,从灵堂去书房要绕过一栋建筑。 这栋建筑古色古香,仿古设计,有川西古建筑的风格。刘厚皱了皱眉,这建筑,不应该出现在民居中。 因为它,分明是座庙。 第72章 宅中庙 沈怡紧紧跟在刘厚身后,看到刘厚眼露疑惑,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看起来是一座庙?” “对。这是什么地方?” 刘厚问。 “这就是一座庙。” 沈怡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奶奶还活着的那些幸福时光:“奶奶信佛,所以爷爷买了这片地后,就修了个佛堂,专门给奶奶用来供奉请回来的菩萨。 据说这座小庙,是照着咱们镇从前的雷打庙的模样修的。” “雷打庙?” 刘厚想起了守夜道士何华跟自己攀谈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何华还说,是沈老爷子带头抄了雷打庙,逼死了方丈,还偷了雷打庙中的文物借此发家。 坊间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并非全都是假的。 或许有它真实的一面。 “我能进去看看吗?” 刘厚摸着下巴。 民宅中修佛堂,在古代的大户人家里倒是常见。但修寺庙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想,怎么怪。 “随便。反正爷爷死了,我爸肯定会把这处宅子卖掉。” 其实对这座庙,沈怡也很好奇。 她小时候爷爷就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她进去。她每每好奇的时候,总是透过门缝朝里望。 但是看几次就没兴趣了。 里边只有几尊菩萨,没啥好奇怪的。 得到了允许,刘厚走进这座内庙。 血红的月光洒在庙顶,房檐上雕刻的龙生九子雕像,一个个显得狰狞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扑下来。 嗜血吞肉,犹如妖孽。 吱呀一声。 刘厚推开了紧闭的庙门。 这座庙的门上果然刻着雷打寺三个字,推开门后,就看到了内堂。 总共三尊菩萨。 左边是庄严的地藏王菩萨,眉心一颗红色朱砂点亮,煞为庄严。 右边是石雕韦陀,周身缠着云带,飘飘欲仙。单手持剑,石剑插入地面,眼露冷光。 而中间的那一尊菩萨,刘厚不认得。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菩萨。 左边的地藏,右边的韦陀都是石雕而成。但中间的这一尊却泛着铜光,竟然是青铜整个铸造出来的。 高达一米八,和人类的身型差不多。 而面部表情更是惟妙惟肖,分明是个耄耋老者。至少九十多岁年龄,饱额头,招风耳,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咋看之下,和真人一模一样。 “这供奉的是谁?” 刘厚疑惑道。 “菩萨吧。” 沈怡也不确定:“我这也是第一次进来。” “没有菩萨长这样。” 刘厚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菩萨,更像是按照真人雕出来的纪念铜雕像。你爷爷没跟你提到过,供奉的人的身份吗?” 沈怡摇头:“没有,爷爷从来都不准我进来。整个沈家,只有奶奶能进这座庙。” 刘厚越看这尊雕像,越觉得古怪。 他在庙里找了找,想要找到碑志一类的东西。 佛堂和铸庙不同。造庙一定会有碑志,记载这座庙的修建始末,以及善男信女的名字。 找了一会儿,刘厚确实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碑志。 遗憾的是,碑志上的文字,竟然被利器划掉了重要的位置。 唯独刻着被供奉雕像的真实身份的那一部分,被故意切掉了。 “有人故意将这地方给弄花,不让我们知道这座雕像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是爷爷做的吗?” 沈怡不笨,也看出了有人故意为之。 她百思不得其解。 没在庙中找到更多线索,刘厚带着沈怡离开了。 就在他走出庙门的瞬间,刘厚猛地回过头去,视线落在三尊雕像身上。 “怎么了?” 沈怡诧异地问。 刘厚面色阴晴不定:“不知为什么,刚刚我总觉得身后有谁在看我。明明没人,错觉吗……” 嘴上这么说,刘厚却清楚。 绝对不是错觉。 刚刚,肯定有人在窥视着他。只不过那股窥视感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便消失了。 难不成除了灵堂里的沈家人和守夜道士外,这沈宅中,还有别人? 绕过宅中庙,背后就是沈老爷子的书房。 门关着,门上残留着警方调查时贴上去的警戒线。 刘厚带着沈怡进了门。 沈老爷子的书房很大,五十多平方米。正对面就是一张三米长的金丝楠木书桌,桌上文房四宝,靠墙一排十米长的书桌和陈列柜。 书桌里的书无非是一些古本,风水以及哲学类书籍。陈列柜中摆放的古董,也大多为瓷碟,瓷摆件等不怕氧化的老物件。 中规中矩。 看着这书房,沈怡突然就哭了出来。她芊芊细手抚摸着桌子和椅子,想起了爷爷生前教小时候的她读书,写字,练书法,画画。 怎么爷爷说死就死了? 自己,再也没有无条件的疼她、爱她的爷爷了。 悲从中来,哭得梨花带雨。 刘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自动屏蔽了沈怡的哭声,走到了沈老爷子死掉的地方。 眼前那张红木椅子,就是沈老爷子去世时坐着的那一张。 他掏出一张符,手一扬,符纸无火自燃。 这一招将沈怡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试试这里有没有鬼气。” 刘厚一边回答,一边将燃烧的符纸凑到椅子前。 符纸燃烧着橘红的光芒,但是一靠近椅子,顿时发生了令沈怡惊掉下巴的一幕。 火光,变得惨白。 白得透明。 一丝丝黑气,在惨白的火焰中爬动。 就像是黑色血管在蠕动。 极为恶心。 “这是怎么回事?” 沈怡嘴唇都吓白了。 “你爷爷果然不是正常死亡。” 刘厚看着手中的火光道:“这火能探测鬼厉之气,也就是说,你爷爷,是被鬼厉之物给杀死的。而且这鬼厉之物不简单,哪怕隔了七日,凶煞散去了七七八八,仍旧能被点燃显形。” “我爷爷,是被鬼害死的?” 沈怡难以置信:“这世上真有鬼?” “不一定是鬼,也有可能是秽。” 刘厚解释。 “我听不懂,到底害死我爷爷的是什么东西?” 沈怡大声问,一把鼻涕一把泪。 “现在我也不清楚,还需要找更多的线索。” 刘厚摇头,他的视线到处扫视,搜寻了片刻后,终于在陈列架上找到了周管家口中的古董。 那是一颗拳头大的椭圆形球体,青铜打造,就被放在陈列架的正中间。 沈老爷子死的时候,握着的也是这玩意儿。 警方拿去调查过,没查出问题,便还给了沈家,被周管家放回了远处。 刘厚往前走几步,将这颗椭圆形的球体拿过来放在手中。这球体表面光滑,像是人手活活盘出来的。 能将青铜盘得这么亮堂,也不知道沈老爷子花了多久时光。 沈怡凑过头来看着这颗球:“这就是爷爷最喜欢的古董?它就是个球嘛,不像是什么古董啊。爷爷干嘛会喜欢它?” 刘厚盯着这颗球,上上下下打量,翻来覆去,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确实不是个古董,而且,很不简单。” 刘厚指着这球体上的花纹:“你看,这些花纹有一定的规律,形成互锁的螺旋状。” 沈怡也是个高才生,她也看出了门道,眼睛一亮,一脸惊诧:“这些螺旋状,看起来好熟悉…… 是斐波那契数!” 第73章 多了两个人 “不错,确实是斐波那契数。” 刘厚点点头。 斐波那契数是数学家莱昂纳多·斐波那契以兔子繁殖为例子而引入,故又称为兔子数列。类似的数列,广泛地出现在大自然中。 例如菠萝上带刺的眼,就是按照斐波那契数排列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知道了这件球状物体上的花纹是斐波那契数,那就好办多了。 刘厚将手中的古球体以特定的方向扭动了几下,很快,球体内发出了咔的一声机关开启声。 球被打开了。 揭开上部分的盖子,刘厚就着书房的灯光,和沈怡低头瞅去。 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这球体内,竟然微雕出了一座宅院。 布局模样,居然和沈宅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微雕的沈宅外围,黑雾笼罩。 和现在沈宅的情况何其相似。 微雕中一花一草,亭台楼宇惟妙惟肖。甚至在桃屋和书房的位置,还有一些小人模型。这些小人模型大约米粒大小,透过窗户,就能看清。 刘厚越看越心惊,他将微雕放在与眼睛平齐的位置,朝书房窗户里望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书房中站着两个小人,姿势模样,衣着打扮,分明是他和沈怡。 “这是我们两个?” 太诡异了,诡异到沈怡捂住嘴,俏脸煞白。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东西。 刘厚也不解,如果这球体是一件古董,那它内部的微雕怎么会是沈宅?为什么自己和沈怡会出现在沈宅的书房里? 这看起来是在播出实况般,令人毛骨悚然。 “书灵,这东西是什么?” 刘厚在心中默问天书。 天书很快就回答了:“主人,这是佛教的须弥幻雕,用来侦测方圆之内的妖邪之物,不过,主人手中的只是个低劣的仿品。只能映出当前百米范围的草木建筑,连妖气都难显出来。” “须弥幻雕,原来是这东西。” 刘厚了然。 妖邪之物并非只有唐国才有,全世界哪个国家在古时没饱受邪物妖秽的侵扰? 佛教虽然是数千年前的舶来品,在驱邪上饱受水土不服。不过结合吸纳了道家的神通后,倒是自成一派。 例如这须弥幻雕,就是脱胎于道家的千里留影术。 明白了这东西是什么,但刘厚也更加感到奇怪。 虽然手里的须弥幻雕只是个低劣的仿品,却也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得到的。沈老爷子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难不成,真的是抄了雷打寺的老底? 思索间,沈怡像是在须弥幻雕中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对着灵堂内的人偶数了起来:“一二三,二十,二十一!灵堂竟然有二十一个玩偶,长得还和我父亲母亲,伯父伯母好像?” “灵堂里有二十一个人?不对,分明是十九个才对。” 刘厚皱皱眉。 须弥幻雕能真实地显现具现化现在所在位置的状况。 可,人数不对。 沈家十二人,其中一个沈怡跟自己走了,就只剩下11人。周管家和两个下人算三个。吕阴阳和还活着的四个守夜道人是五个人。 满打满算,总共才十九人。 哪里来的二十一人? 多出来的两人,是谁? 刘厚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大叫:“不好。” 他拽着沈怡,以最快的速度朝灵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 —— 此时的灵堂内,因为害怕,刚开始大家都躲在灵堂中。听刘厚的吩咐,没人敢出去一步。 就算是想撒尿拉屎也忍了。 可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忍了没多久,就有守夜道士开始抱怨起来。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乡村老道人。 他是邻村的,经年累月的日晒雨淋让他满脸都是岁月的褶皱:“沈老爷,你们沈家做得可不地道。” 沈大老爷皱皱眉:“我们沈家怎么你了?” “沈家出了这么多怪事,还不断请人来替你们守夜,这明明是你家想要找替死鬼。” 老道士冷笑道。 沈大老爷呵斥:“我如果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早就驱散家人,不回来了。我沈家请你们,也没少花钱。” “那些钱,拿来喂狗算够。拿来买我们的命,可远远不够。” 老道士撇撇嘴:“得加钱。否则就算明天我们活着离开了,也要将这件事传出去,让附近村人都知道你们沈家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赚到现在的血钱的。” 沈大老爷给气笑了:“我沈家赚的钱清清白白,哪里是血钱?你莫要血口喷人。” 老道士冷笑:“都知道你家的沈老爷子从前是怎么发迹的……” 沈大老爷怒道:“你又想说我爸抄了雷打寺这种鬼话了?不过是乡野流言蜚语,最后镇上也发过通告,告知了大家真相。” “哼,你们家钱多,买通了镇上的高官随便发个公告,也轻而易举。” 老道士道:“如果你们沈家没有做过亏心事,沈老爷子的回魂夜,怎么会出现血光之灾?沈老爷子怎么会尸变? 我看是被他逼死的雷打寺主持,化为厉鬼来报复了。” “你!” 沈大老爷平日里哪遇得到这种无赖,口辨不过他。何况现在的情况,说是厉鬼索命他沈宅,也没办法。 就连他也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甚至心里也在暗想,是不是真的是他爹因为雷打寺的原因,遭到了仇怨,被报复? “你们想要多少?” 他叹了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今先撑过一晚再说。 等明日,再好好收拾他们。 老道士一喜,正想开口。 一旁的何华就抢先说话了:“十万。” “一人十万。拿了这十万元,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什么话都不说。” 老道士也就是个村里招摇撞骗的道人,本来想讹个几万,他们几人分了。没想到何华这么大胆,张口就是一人十万。 这家伙,大气啊。 “好。” 没想到沈大老爷更大气,价也不讲地答应了。 四人喜不自禁,平白无故的一人能多拿十万,回家后就能将家里的房子修一修了。 “不过,今晚有什么事情,你们要上去顶着。” 沈大老爷悠悠道:“不能光拿钱,不卖命。” “这个自然。”何华乐滋滋地点头,心想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只要不出这灵堂,能有啥事?再说了,那个叫刘厚的小子,他是个真正的道士。不是还有他在扛吗? 灵堂中人,暗含鬼胎。 就在这时,灵堂正中间的棺材里,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响! 吓了众人一跳。 那,是腿踢棺材声。 第74章 灵堂中的杀戮 人逃不过贪念痴。 就算知道深陷危机,也总是想要捞点好处。 可惜棺材里的蹬腿声,打破了一堆人的盘算。 “什么声音?”何华打了个冷颤,和所有人一起,惊诧地看向灵堂正中央的棺材。 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架在棺材架上,半人多高。如果不靠近了看,根本看不到里边。 而刚刚所有人都刻意离这没盖子的棺材很远。 棺材中的沈老爷子尸体已经失踪了,据说游荡在沈宅外的黑雾中。 棺材分明是空的…… 那棺材里,又是什么东西在踢腿? 啪嗒! 棺材里的东西踢到了棺材内壁,又发出一声巨响。 里边,果然有东西。 “你,去看看。” 沈大老爷指着身旁刚刚和自己讨价要钱的老道士。 老道士不干了:“你们沈家的事,为什么要我去。” “我给钱了,那十万块,真以为拿得那么轻松?” 沈大老爷冷哼道。 老道士吞了口唾沫,又想到自家那屋瓦房破的厉害,十万够他修缮了。一时间鬼迷心窍,真的走到了棺材旁。 陡然,一只手从棺材里探出来,一把拽住了老道士的脖子。 老道士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满脸憋红。他用拳头打着掐着自己的那只手,但那只手仿佛感觉不到痛,仍旧死死拽着他。 老道士惨叫一声,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气将他给拽起来。 随后整个人,都被拽入了棺材中。 棺材一阵颤抖,喷出鲜血,直喷到了天花板上。 染得满天花板一片殷红。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吓傻了。 紧接着,一个手提着老道士头颅的身影站了起来,他站起来的模样很古怪。 就如同整个人不用腰腿力量,便站起来的。姿势怪异,活人根本难以做到。 “徒儿!” 吕阴阳惨嚎一声。 这东西,竟然是吕阴阳的徒弟王康。 不过已经死去的王康,在天枯局的影响下,已经化为了活尸,哪里听得到他的叫声。 这活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棺材中,吃了血食后,满牙齿都是血腥。 犬牙,甚至已经开始变尖变长。 吕阴阳大惊。王康死了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异变的这么厉害。 怕是不到太阳出来,就会体表长出白毛,化为白毛尸。 到时候,或许就连他的师傅也难以对付。 王康死不瞑目的眼珠子浑浊,并不能视物。但它能闻到阳气,一股本能驱使,他朝着沈家人扑过来。 一众沈家人吓得魂飞魄散,四处乱窜。 沈大老爷一边逃一边朝吕阴阳叫:“吕大师,你不是有名的风水大师吗?赶紧驱邪降妖,将这只活尸给斩杀掉。” 吕阴阳也逃得鸡飞狗跳,一脸恐惧:“我只是个一介风水师,哪有驱邪降妖的法门。只有我师傅和师叔刘厚才是真道士,他们才能斩妖除魔。” “那去找刘厚刘兄弟救命!” 沈大老爷听这一说,突然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王康的尸体行动缓慢,但是灵堂狭小,人又多。饶是他们绕着灵堂中央的棺材逃个不停,但总有被抓到的时候。 被抓到,就是死! 冲到灵堂外,找到刘厚,就能活命。 众人被点醒了,一窝蜂地涌向灵堂的大门。也不管刘厚吩咐的千万不要踏出灵堂一步。 可是当众人扯下镇煞符,打开门的一刹那。 所有人,都惊得脸色发白。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站在灵堂大门前。 举着手,穿着寿衣。 那胸口画着个繁复的寿字,和黑色的寿帽,沈家人无比熟悉。 不正是七天前,他们亲手给老爷子穿上的那一件吗? 老爷子…… 愕然抬头,他们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 露出的皮肤上已经长了一层淡淡白毛的沈老爷子的尸体,就在眼前。 它猛地喷出一口白色尸气,对着众人,露出嗜血的尖牙。 朝前一扑,举平的手上指甲闪着寒光。 转眼间,就刺穿了一个沈家人的心口。 手一缩,沈老爷子将自己的家人拉到近前,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尖牙刺入动脉,那人肉眼可见地枯萎起来。 竟是被吸光了体内鲜血。 沈老爷子将这人的尸体一扔,仰天喷出一口尸气,手再探出,准备再杀一人。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 金属交鸣。 一只木剑侧刺过来,重重一拍,将沈老爷子的尸身拍开。 直拍出一米多远。 沈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正面对向一轮血月下,手持八面桃木剑的刘厚。 “刘兄弟,你终于来了。救命啊!” 沈大老爷欣喜若狂。 刘厚来了。 有救了! 刘厚眯着眼睛,心中惊诧。 沈老爷子身上黑气缠绕,尖牙,利爪,体表布满绒毛般的白毛。 这是化为白毛尸的征兆。 这院子里的煞气,真的就如此可怖吗? 手中抓了一道符朝灵堂内扔出,火星闪过,正好击中屋子中想要扑杀何华的王康尸体。 王康的尸体被灵符击中,躺在地上,身上不断涌出黑气。 没死,只是被稍微镇住了。 像是开关,在刘厚出手的刹那,沈老爷子的尸体已经扑了过来。 刘厚单手握剑,沉稳,目光如炬。 一剑挥出,剑身撞在沈老爷子的肚子上。 沈老爷子的指甲,就在刘厚鼻尖前一厘米的位置掠过。 刘厚探出单腿,踢向沈老爷子的下盘。 人死后化尸,尸体僵而沉,又吸了煞气。 沈老爷子现在的体重极沉,被刘厚一踢之下,竟然没有倒。 刘厚手上木剑不停,每每刺中,都能在沈老爷子身上刺出一股黑烟。 那是煞气遇到了桃木剑上的镇邪之气后,化了形。 沈老爷子的尸体极为坚硬,皮肤更是犹如铜铁,木剑哪怕能镇邪,也刺不破。 刘厚击退沈老爷子后,飞手扔出几根铜线,缠住了沈老爷子的手脚。 铜线是道士驱邪的必备物品,此次出门刘厚也买了一些带上,以防意外。没想到竟然真用上了。 尸属土,所以才有尘归尘土归土。 天枯局以地为局,只要让沈老爷子的尸体离了地,它就不足为患。 飞出四根铜线,将头那一端扔向乡村道士和沈家人,刘厚喝道:“抓稳铜线,我一发声,就立刻扯!”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铜线抓在手中。 刘厚找到几棵大树,将铜线给缠了一圈。 看时机成熟,他又喝道:“扯!” 被铜线捆住手脚的沈老爷子尸体,在众人齐力下,慢慢地升入空中。 双脚终于离地。 沈老爷子的尸体不断大吼,头颅乱转,口中尸气不断四处喷。 刘厚见机,一剑朝沈老爷子的喉咙刺去。 第75章 诡异青铜像 哐当。 刘厚一剑刺出,正中沈老爷子的喉。 沈老爷子铜铁般的喉咙皮肤上出现一道豁口,但是并没有彻底破开。 尸煞要刺喉,将它体内煞气散出,尸体才会化腐朽。 否则常年不腐,终会化为僵尸。 又一剑刺出。 眼看就要刺穿沈老爷子的喉头,就在这时,几十米开外的佛庙中,传来一阵黑光。 啪啪啪啪! 四声。 缠绕在沈老爷子身上的四根铜线尽数断裂。 沈老爷子双脚踩在地上,像是被什么驱使着,转身朝佛堂的方向一蹦一跳地快速行去。 “那座庙果然有问题。” 刘厚冷哼一声,追着沈老爷子的尸体进了佛堂。 众人怕离刘厚太远又有危险,也跟着刘厚跑了过去。 一进佛堂,就看到沈老爷子的尸体直愣愣地站在正中间的那座铜雕像前。 一动不动。 就连众人离他不远,也没有刚刚那嗜血的模样,仿佛是虔诚的佛教徒。 一具尸体,也能这么虔诚? 气氛,格外诡异。 冰冷的气息从佛堂至内朝外涌出,寒的人直打冷摆子。 刘厚额头流出一滴冷汗。 第一次进这座庙时,眼前的铜雕像还平平无奇。但这一次分明不一样。 铜雕像威严肃穆,流露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不像佛。 反而像个妖邪鬼物。 强大无比! 原本闭目的铜雕像陡然睁开双眼,冷冷的朝刘厚看了一眼。 刘厚的心冻结了似得,整个人都被这铜像身上的威压所摄,无法动弹。 好可怕的妖气! 这不是什么铜像,就是个妖孽。 “书灵,这是什么?” 刘厚内心大惊,心中问天书。 “这是雷打庙镇曾经的土地爷,雷打公。” 天书的回答,让刘厚更是诧异无比,内心狂震。 土地爷? 曾经的? 每一方土地,都有土地公土地婆保护。这些人身化神的神灵,本来就是当地历史上为本地人做过大善事的善人死后长久得到供奉,从而得到神位。 或为孝子,或救民于苦难的官员,或嫉恶如仇的英雄。 它们,本应该是一地的守护神。 怎么这雷打庙镇的土地爷,被供奉在了沈宅之内? 更可怕的是,这土地爷铜雕像上那深深的妖气和戾气是怎么回事? 曾经的,土地爷…… 曾经…… 刘厚眼中精光大冒。 曾经,也就是意味着这座土地爷的神位被黜,化为了妖! 既然是妖,那就一切都好解释了。 沈宅中的佛庙,根本就不是用来供奉这曾经的雷打庙土地爷的,而是镇压。 一旦这已化妖的土地爷脱离了封印,那必然会造成生灵涂炭。 神变为妖孽,不多见。 但既然是妖,当斩! 当青铜土地爷像睁开眼睛后,所有人都仿佛进入了阴森地狱,一股强大的气势涌出,见之色变。 除了刘厚还能安然的持剑站在原地外,所有人都被这股气势摄的站不稳脚,喘着粗气,趴伏在地上。 对着这尊像倒头就拜。 直拜的鲜血淋淋,额头破烂也不自知。 人额血最是阳刚金贵,十余人的血流了满地。之后这些血诡异地汇成小河,竟然逆地势而上,朝那青铜人像流过去。 血爬上铜像的身,犹如铜像上长出了一根根的血管,一鼓一胀地收缩舒张。 甚为可怖。 佛庙中不知何处传来累累梵音,犹如天庭歌唱,令人更加神迷。 众人磕拜的更加剧烈,不顾生死。 刘厚也不好受,体内天书不断抽取他的道力,化为一道道的金色静字,印入他额头。 这才令他勉强保住了神智。 那青铜像见刘厚依旧屹立不倒,有声音传出:“窥见本神,为何不拜?” 刘厚冷笑一声:“什么神,你不过是区区一妖化的土地爷罢了。既然已不是土地爷,没了神位。凭什么,还要我等人类,向你跪拜。雷打公,你已经不保佑这一方水土平安,不值得再被祭祀。 为祸一方,当斩!” 刘厚厉声道,拔地而起,一剑,朝着青铜像斩去:“我太乙门刘厚,来拜你一拜你!” 青铜像极为诧异:“你怎知本座曾为这一土之地的土地神?你怎知道本座,已被黜?你怎知本座的名字?难不成,你是封印我之人的后人?不,不像!” 青铜像没想明白,但也难得去多猜测。 只要杀了刘厚,用神通抽了他魂,自然就能知道刘厚为什么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青铜像缓慢地张开单手,直面斩过来的刘厚。 那只手普通人大小,但是当展开时,竟然猛地变大。 刘厚仿佛是要被如来佛抓住的猴子,快要被抓个正着。 不成想刘厚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身点在铜像左侧的地藏王菩萨相上。借着剑荡回来的力道,在空中转向。 却是绕过了青铜像,朝大门口窜去。 他砍杀曾经的土地爷是假,逃命才是真。 青铜像瞪目,空中发出一声冷哼:“哪里逃。” 身上黑气有若实质,朝刘厚缠绕过去。 刘厚在空中回转身体,手心中不知何时已经写好了一道定身咒。 “定。” 声音落下,黑气被定在空中。 “定,定,定。” 连喝了三声,青铜像被定身咒侥幸定住。 此时刘厚已经冲到了佛庙的门口,伸手一抓,一手抓住了仍在地上磕头不止的吕阴阳,一手抓起沈怡。 三人滚出佛庙门,刘厚在跳出门的一刹那,还用脚尖见庙门关上。 落地后,他整个人瘫软了似得,喘着粗气。 抵抗被黜土地爷的威压,用定身咒定住土地爷,这些几乎将他体内的道力压榨一空。 不过还好,雷打公还被佛庙封印着,并不能出来。 他吃力地掏出一颗精魄丢入口中,缓缓地恢复着力量。 心中却仍旧惊恐难定。 不要看刘厚表现得一直都很沉稳,但是能逃出来,他已经动用了所有的潜力。 被黜的雷打公,毕竟也是曾经的神。 哪怕只是一方土地,九品小神,但也是有神位的。实力远非一般的道士能比。 就算被黜后,没了供奉,又被不知道封印了多少年,实力大减。 也得亏如此,否则刘厚哪里还逃得出来? 雷打公现在的实力到底多强大,刘厚问天书也没答案。 至少被弱化了无数倍的雷打公,应该是比师傅全盛时期,还要强大得多的多。 真要被它挣脱了封印,生灵涂炭一方。雷打寺镇上十万人,怕是都会被它当做圈养的血食给吃了。 没了神位,被罢黜的神灵,为何被罢黜? 从来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食了人肉,饮了人血,化为了妖怪。 人和妖邪的战争,生来就是矛盾。 是生存之战! 可令刘厚头痛的是,该怎么阻止那妖化的雷打公呢? 单单靠他? 绝对赢不了。 就在刘厚发愁的时候,沈宅紧闭的大门,竟然再一次传来了…… 敲门声! 第76章 古怪的甲马 刘厚愕然地看着被敲响的沈宅门。 谁在敲门? 明明沈宅之外煞气环绕,不能进不能出。 这个时候,能来敲门的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沈怡和吕阴阳被雷打公的妖气所摄,出了庙门就昏迷不醒。刘厚将两人抱起来,放在屋檐下。自己站在大门口,犹豫不定。 ‘啪啪啪。’ 敲门声响个不停,来人不是用手在敲。 更像是有东西在撞门。 惊疑不定后,刘厚想了想,按下了大门旁的可视对讲机。 屏幕一闪,出现了一个东西。 刘厚看到后,直愣神。 居然是一张纸做的甲马。 这匹甲马比普通的纸甲马大了许多,脚踏在空中,极为灵动。背上还背了个褡裢,里边鼓鼓涨涨,像是装了东西。 这反常的一幕,看的刘厚都傻了。 这种事,他可从来都没在书中见到过。 见识,还是少啊! 但是这甲马,不像是危险的东西。 刘厚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拿开门的一条缝。甲马本就很薄,灵动地从那条缝中迅速钻了进来。 甲马没有瞳孔的眼眸盯了刘厚一眼,用脑袋示意自己背上的褡裢,然后就落在地上不动了。 这是完成了任务,灵力散掉了。 刘厚疑惑地打开它背上的褡裢,从中取出了一个墨绿色的东西…… “对讲机?” 啥情况。 道门用的甲马身上,竟然背着个对讲机! 刘厚迷惑地瞅着手里的对讲机,就在这时,对讲机先发出了声音。 “嗤嗤。” “喂喂,测试,测试。” “我的妈耶,足足一百二十个甲马,终于有一个成功了。” “喂,你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对讲机里连续传来了四次通讯,说话的是个男性,年纪不大的样子。大约二十来岁。 嗯,是个逗比。 “好了,天心。你闹够了吗,没听见里边的人没有说话吗。可能是不会用对讲机,要先教教他。” 说话的别外一个年轻男子,语调严肃,应该也是个严肃的人。 “你好,我叫红云。隶属于骁魔司。骁魔司你应该不知道,这不重要。我先教你怎么用对讲机。我们这对讲机和普通的不同,两侧有个按钮,同时按下去才能说话。” 红云道。 刘厚按下了两个按钮:“你们是骁魔司的人?是哪个道门的弟子?” 骁魔司是道门联盟,和各大道门都有联系。各门各派实力不错的弟子,基本上都会进入骁魔司历练。 红云讶道:“原来你知道骁魔司,难道是同道中人?那就好办多了。我是天师教第二十六代弟子红云,以及我的师弟天心。” 天心抢过对讲机:“对,我就是天心。记住这个声音,我是个未来可以屠神的男人。” 确认无疑是个逗比。 听了两人的话,刘厚心中阴晴不定。 骁魔司的人,怎么会来到沈宅,还让甲马拖着对讲机闯入了煞雾里?他们想要干嘛? 突然心中一动。 难不成,他们知道沈宅里边镇压着雷打公,而且那雷打公,已经要脱封印而出了? “在下为太乙门玄字辈刘厚。” 刘厚报了家门,心中安宁了些。 猜不到被封印的雷打公是什么实力,但是远非他能对付的。这一点,刘厚心里有数。 毕竟,雷打公是曾经的土地公。 是神。 人无法和神对抗。 至少现在的刘厚不能。 “太乙门?” 对讲机那边听到太乙门的名字,一阵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红云才道:“刘厚道友对吧,麻烦你听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沈宅,但现在发生了一件麻烦事。沈宅中封印着一个东西……” “是雷打庙镇被黜的土地神,雷打公对吧?” 刘厚打断了他。 红云惊讶:“你都知道了?” “不光知道,我还见到了雷打公的铜雕像。” 刘厚淡淡道。 “什么,你见到了雷打公的雕像?它现在什么情况?” 红云诧异。 刘厚道:“第一层封印,已经解开了。雷打公的铜像还不能离开宝珑,但是手已经能动。”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刚刚雷打公伸手抓向自己的一幕。 那种人力不可抗拒的威压,让刘厚生出一种孙猴子无法逃离如来佛祖的五指山的绝望。 这还只是雷打公破开了第一层封印,而且实力因为封印大损的原因。 否则,刘厚纵然费尽心思,也根本逃不掉。 “什么!雷打公已经挣脱了第一层封印?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红云倒吸一口冷气。 “侥幸。” 刘厚苦笑。 红云顿时尊敬起来:“敢问刘厚道友,你实力如何?” 想来能从雷打公手中逃脱的道士,实力绝对不简单。 但没想到,刘厚却道:“我现在三等赤火。” 顿了一顿,又道:“如果努力一下,应该能很快突破四等赤火。” 他最近吸收了不少的精魄,实力也差不多到了临门一脚,在突破四等赤火的关口了。 —— —— 浓雾之外,距离沈宅所在地大约一公里的地方,竟然不知何时,拖来了许多帐篷,组建成了一个临时的野战营地。 墨绿色的帐篷看起来像是军用的。 其中一顶帐篷里,站在一座贴满符咒,画满符箓的特殊大型对讲机前的有两个年轻男子,穿着道士的黄冠道袍。 两人正是天师教的红云和天心。 两人听到刘厚才三等赤火实力,面面相窥,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哪有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能在妖化的土地公手里逃脱。一个照面,应该就死了。” 天心使劲儿摇头。 红云却道:“刘厚道友没理由骗我们,毕竟,他可是身在妖化土地公的囹圄中,真正的处于危险境地。” 这时候撒谎的人不是傻就是蠢,只有和他们合作,才有可能拼出一线生机。 两人一阵沉默,视线朝帐篷外望去。 帐篷之外全是黑色翻滚的煞雾。 这煞雾如海,从高空望去,以沈宅的所在地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全是黑压压的雾。 雾高达十米。 雾中的景物,完全不可侦测。 无人机一飞入,就会失控坠落。道人哪怕实力再高,也会迷失丧命。 他骁魔司侦查到沈宅附近的异动后,春城附近的队伍迅速出动,将沈宅围了起来。连着走进去了五位九等赤火的黄冠道人,也全都失去了联络。 连带着一位一等橙火的真人走入雾中,同样不知所踪,生死难料。 没办法之下,一位道人谏言,驱动春城各大道门,连夜制作了一百二十只特殊甲马。身带各种通讯定位仪器,进入煞雾中。 终于有一只成功走到了沈宅大门口,还被刘厚拿到了。 不谓不艰辛。 刘厚,就是他们这次任务的唯一希望。 但偏偏,他只有三等赤火。 想要达成他们的要求,简直难如登天。 天方夜谭。 一时间,就连天心天云两人,都有些绝望。 就在此时,一人拿着一堆资料小跑着进来了。 他扬起手中资料:“雷打公的资料,我们找到了!” 第77章 邪化土地公 天心,红云连忙道:“快拿过来。” 对于雷打公的事情,他们一头摸瞎。 甚至雷打公的名字,也是刚从刘厚嘴里知道的。 沈宅周围的浓烈煞气,最先侦测到的是遥感卫星。 不错,作为唐国最大的驱邪机关,骁魔司是有几个属于自己的卫星的。 遥感卫星就是其一。 昨晚子时一过,隶属于骁魔司的遥感卫星侦测到了春城出现了大面积的灵动反应。邪气盎然,犹如猛虎般喷涌而出。 势不可挡。 很快就将小半个雷打庙镇笼罩其中。 甚至遥感卫星里的几种特殊仪器,也感知不到煞雾内发生了什么异变。 卫星将图片传送回了骁魔司的总部,由于事情紧急,总部立刻派出春城附近的人手沟通春城内的本土道门。 对于沈宅的事,观点众说纷纭。 各本的道门也是摸不着头脑。 只知道,如此强烈的邪气反应,必然是有上古大妖物即将崩出封印。 事有轻重缓急。 这件事,很急! 不到三个小时,凌晨三点刚过,翘魔司的人已经搭起营地,围在了煞雾之外。 而春城各大本土道门,也听从骁魔司的指令,调集得力人手在朝沈宅的方位赶来。 沟通了刘厚,知道了沈宅中封印着昔日的土地爷,被黜的雷打公后。终于一头摸瞎的骁魔司明白了,这次要面对的是,神人化妖的大妖物。 这顿时引起了骁魔司一众人的重视。 土地公属于最低微的神灵不假,虽然不清楚它为何会宁愿化妖物,也不再做神灵。 但有一点很清楚。 一旦它脱离封印后,就会祸害苍生。 雷打庙镇上的十万民众,将会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疏散民众的工作,已经汇报了当地的政府部门。而骁魔司和政府高层往来与合作从来没有断过,所以政府也行动起来。 雷打庙镇的疏散从煞雾出现后不久,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可惜被沈宅的煞雾包围的一公里范围中,还有数万平民居住。 现在不知生死。 雷打公的资料是春城本土的北阳门贡献的。 天心,红云翻看了片刻后,倒吸一口冷气。 遍体生寒。 这雷打公,可不是普通的土地神! —— —— “喂,天心,红云道友,你们还在吗?” 沈宅内,刘厚按下发送键。 自从刚刚通了几分钟话后,骁魔司的天心,红云两人说了声抱歉,就暂时没了消息。 刘厚转头看向妖气越来越浓的雷打寺,心中很焦急。 那雷打公的封印正在慢慢变淡。 他问了天书后,知道情况很不妙。 最多四十个小时,雷打公就会从封印中出来。到时候离不开沈宅的刘厚,定然无生还的可能。 而煞雾之外的骁魔司虽然远水不能救近火。 却也是刘厚最后的希望。 “痛。” 躺在地上的沈怡捂着额头,从地上坐起来。 “我怎么了?” 她摸了一把额头,摸到了几张创口贴,不禁愕然:“我头怎么受伤了?” 刘厚看了她一眼:“别摸,伤口我只用创口贴随便处理了一下。” 他随身带着几张创口贴,用来给沈怡磕破的额头止血,勉勉强强而已。 显然沈怡在进入雷打庙后的记忆,已经没有了。 刘厚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沈怡大惊失色。 “刘先生,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将原本的土地神请回了沈宅供奉着?” “是封印。” “封印也罢,供奉也罢。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爷爷的死亡,会触动土地神,让它从封印里出来? 这世上真的有土地神? 土地神不是保佑一方平安吗?它为什么要为害一方? 土地神,还能化为妖物? 我们该怎么办?” 沈怡小脸煞白,一个个的疑惑不要钱的吐出来。 但这些问题,刘厚一个也回答不了。 他不能理解的谜,就像绕着沈宅外的煞雾一般,云里雾里,谜题重重。 沉默片刻,沈怡又问:“我叔叔伯伯,堂兄妹怎么样了?” “他们还在雷打庙中,我只来得及救你和我师侄两人。” 刘厚叹口气。 沈怡转头看向雷打庙,打了个冷噤:“他们,还活着吗?” “不知道。” 刘厚并不乐观。 雷打公显然是在利用这些人的血,来破解封印。 说话间,一直沉默的对讲机终于又传出了声音。 “喂喂,刘厚道友,你还活着吗?” “天心,说什么鬼话。” 天心嗷嗷的叫了一声,显然是被红云给打了。 “我还在。” 刘厚抓起对讲机。 “刘厚道友,我们调查到了雷打公的资料。” 红云那边传来纸页翻开的声音:“这雷打公可不简单,是千余年前被当地居民册封为土地神的。 据说雷打公生前是一位武人,当时有妖邪侵犯村子。他以一己之力死战不退,生生在村外抵抗住了妖邪的攻击,救了整个村的人。 只可惜受伤过重,他,战死了。 不过哪怕是死,也是铮铮铁骨,一双眼睛圆瞪,身形伟立不倒,将剩下的妖魔吓退。 众村民感恩他的救命之恩,收拾起他的尸体,修了一座庙以他的名字命名。那便是雷打寺的前身,甚至连那座村子,也在此后改名为雷打庙镇。 因为久经供奉,香火不断,雷打公死后成神,成为了这一方水土的土地爷。 也不知为何原因,雷打公在一百年后突然从土地爷化为长着一双肉刺的妖怪。 大肆杀戮村民。 活食人肉,饮了人血,作孽一方。 雷打庙镇化为一方妖孽之地,终日为黑色煞雾笼罩。 最终还是附近几个村镇的道观佛庙以及骁魔司派人出手,以数百道人、和尚之力,才将其封印。 大战之时,风云色变,血流成河。 骁魔司死伤惨重,许多真人就此陨落。而本土的道士和尚,更是死伤无数。 惨烈无比。 据史料记载,当初的妖化雷打公,因为食了太多人肉,妖力极为强大,实力直逼黄火炼师。 甚至因为曾经为神,无法直接用道法杀灭,只能封印而已。 这一封印,就是千年之久……” 听完红云说完雷打公的来历,刘厚倒吸了一口冷气。 久久不能语。 这邪化的土地爷,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鼎盛时期的实力直抵黄火炼师是什么概念? 那实力到底有多高? 刘厚光是想想,都觉得头晕目眩。 刚刚从雷打公手里逃脱,果然是幸运啊! 红云那边讲完雷打公的故事,语气顿了顿:“刘厚道友。” 刘厚心里一动,知道红云可能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红云又道:“我想请刘厚道友你,去煞雾中,帮我骁魔司办一件事!” 第78章 科技驱魔 “你,要我进煞雾?” 刘厚愣了愣。 这沈宅外的黑色煞雾,和普通的煞雾不同。 它是妖化后的雷打公的浑身妖力所形成的,如同瘴气。进入其中的人,基本上很难走得出来。 红云也说过,骁魔司的人走进去了十多个,全死了!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强人所难。就算刘厚道友你拒绝,也不为过。” 红云苦笑着,解释道:“骁魔司研究了妖化的雷打公后,决定不以硬碰硬的方式战斗。毕竟现在不同往日,现在为末法时代,道人的实力大减。比不得一千多年前了。 如果正面撞上雷打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那你们想怎样?” 刘厚问。 他也赞同骁魔司的想法,毕竟只有他这个直面过妖化雷打公的人,才真正的知道雷打公到底有多么可怕。 人力,真的能战胜吗? 就算能胜,也要在里边填埋下多少道人尸骨? “上头的意思是,用炮轰。” 红云轻声道。 “炮轰?” 刘厚一愣。 这什么鬼? “我骁魔司已经就近拉来十余门镇魔火箭炮,每个火箭弹上都刻有道家镇邪驱魔咒,内部填充戮秽之物。对妖邪的杀伤力极强。 一门火箭炮能在几秒内发射30发镇魔火箭弹。 十门齐发,无死角的轰击封印雷打公的地方。 任它是神佛,也会轰成渣渣。” 红云声音淡然,却止不住的骄傲。 骁魔司可是有着和普通的道门完全不一样的资本啊。 世道变了,拿着桃木剑,祭坛抓妖魔斩邪怪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人类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科技驱魔的时代,到了! 刘厚听得张大了嘴。 驱邪,竟然还能这样。 奶奶的,有现代化的镇魔火箭炮,他还怕个锤子。 “既然有这么便利的东西,直接轰就行了。你为什么还要我进煞雾里?” 刘厚本来听得豪气生,可转念一想,不对。 红云可是要他冒着生命危险进煞雾里去的。 莫不是,那什么镇魔火箭炮也有局限? “不错,镇魔火箭炮现在有个问题。” 红云说:“所有现代化武器,都是需要卫星导航定位,才能轰击到正确的位置。但现在煞雾笼罩了方圆一公里多,煞雾中还住了上万普通民众。 现在卫星定位系统无法定位到雷打公所在具体位置,我们炮击的话,只会造成无辜伤害。” 刘厚听完沉默了。 半晌才道:“你要我怎么做?” 红云一喜:“同甲马一起驮进来的不止有对讲机,别一边还装有三角卫星定位器。一共三个,经过特殊的道术处理,能够在煞雾中精确定位。 刘厚兄弟你只要进入煞雾中,将三角定位器放在沈宅的三角对线上。我们就能计算出雷打公的位置,进行火箭弹铺盖攻击。” 刘厚抬头看了一眼沈宅外越来越浓的煞雾,点头道:“好!” 红云声音一抖,庄严道:“谢谢刘厚道友,我骁魔司欠你一个人情。 我替天下苍生,感谢你的牺牲。” 进入煞雾九死一生,而且因为雷打公妖气的原因,他们不能根据以往的卫星地图定位沈宅的位置。 因为真正的沈宅,在这煞雾中不断移动。 而刘厚就在沈宅中,离得近。要是他们从一公里外进入煞雾,基本上派多少人都摸不到沈宅的门。 更不要说精准定位了。 红云叹了口气,对准刘厚的方向,行了个庄重的道礼。 这件事,也只能靠刘厚了。 他只是嘴皮上说一说,而刘厚,可是在用命去拼。 一入煞雾,身不由己。 以刘厚的实力,是否能在煞雾中生存,成功的摆好三角定位器。 几率不高,却也无可奈何。 事不宜迟,红云说轰炸最迟就是在黎明前。 也就是不足两个小时了。 刘厚从褡裢中找出了三个定位器。这定位器很小巧,脚底下是伸缩支架,上头一个球形,有着激光口,浑身刻着符箓。 他将三角定位器揣在身上,安置好沈怡,交代了几句后。 刘厚大开大门,毫不犹豫,走进了煞雾里。 就在他走入煞雾中的同时,煞雾外的野战营地中,迎来了春城本地的道门之人。 八卦观。 巧云观。 斗季山观。 以及还穿着一身浅黄道袍,身上花纹有个北字的道门。如果刘厚看到这个门派,一定会恨得咬牙切齿。 这道门,就是给刘厚的师傅设下三煞锁魂诅咒的北阳门。 “北阳门来觐见骁魔司的各位特使。” 北阳门一共来了二十多人,大多是六等赤火,几个九等赤火,甚至还有两位一等橙火,以及一位二等橙火的真人。看来,他们是真的下了血本。 不愧是春城本地道门的霸主。 一扫而过,反观八卦观,巧云观,斗季山观等三个门派,人就少了许多。三个门派加起来也就三十来人,但是每个门派也都派了个一等橙火的真人来,以示对骁魔司的尊重。 毕竟骁魔司对天下道门而言,那可是官家的人。 哪怕天心和红云并不是真人,只是九等赤火的黄冠。 何况两人所属的天师教可是唐国一等一的大门派,他们这些小地方的小门派也惹不起。 所以二等赤火的北阳门道人,也对道行比自己低得多的天心、红云恭恭敬敬。 “北阳门,来得好。请问真人名字?” 红云沉稳,拱了拱手,问带领北阳门的那位二等赤火道人。 “哈哈,我乃北阳门二代弟子龙寻子。” 说话的真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一脸骄傲。 “二等橙火,好,好!” 红云点头,连着叫了两声好:“麻烦龙真人到坎位起坛打醮,一旦我翘魔司镇魔火箭炮就位,还需要您等几位多多帮忙。” “不敢不敢,为骁魔司做事,是我北阳门的荣幸。何况,骁魔司也是为了除春城大患,救人间苦难。” 红云又拱了拱手,对着八卦观,巧云观,斗季山观等三个门派,一一打招呼,安排起坛打醮的方位。 安排完,他突然皱了皱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春城太乙门的人呢,为什么还没来?” “太乙门?” 几个门派的真人面面相窥,视线望向了北阳门。 只听北阳门的龙寻子不屑的道:“红云道友,哪里听来的太乙门的名字?此等小门小派,在春城不提也罢。来了,也没帮助。” 红云愣了愣:“难不成骁魔司的甲马,没通知到他们?” “就算通知到了,估计他们也不敢派人来。太乙门里,可没有真人了。” 龙寻子淡淡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狰狞。 骁魔司的一张甲马确实有朝太乙门飞驰,身上带着骁魔司特有的传信令。不过那张甲马,被北阳门的人中途给夺了下来。 现在太乙门,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被骁魔司召唤这件事。 “算了,不提太乙门也罢。提了怕叨扰了各位骁魔司大人的心情。” 龙寻子撇撇嘴。 可接下来红云一句话,让龙寻子诧愕不已。 “但是太乙门的人不来,也不大好。毕竟他们玄字辈的弟子刘厚,还在沈宅中。要破这煞雾,怕是还要多靠他啊!” 第79章 入煞雾 “太乙门,刘厚?” 龙寻子没听过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太乙门,又出来了一个刘厚。甚至红云还说,要破这煞雾,还需要靠刘厚。 一听之下,龙寻子脸色就阴沉下来。 北阳门中一道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师叔,刘厚是太乙门倪悦菲新收的弟子。” “倪悦菲那娘们竟然收徒弟了,哼,他是什么实力?” 龙寻子问。 那道人说:“听说是三等赤火。” “三等赤火,三等赤火。哈哈哈!” 龙寻子狞笑:“收了一个三等赤火的徒弟,倪悦菲,我看你也不过尔尔。” 心情略好的龙寻子,献媚地笑着,冲红云道:“红云道友,刘厚不过三等赤火实力,怎么可能在煞雾中生存。靠他,还不如靠我北阳门。” “但如果没有刘厚在沈宅附近放置三角定位器,我们的镇魔大炮无法精准定位。” 红云道。 “无妨,我们北阳门早有打算。” 龙寻子将身后一人扯了出来,这人长得俊美,穿着一身黄袍,大约二十岁上下,七等赤火实力。 最是一只右眼,炯炯有神,泛着蓝光,和别人的眼睛不同。 “异瞳。” 红云脸色一变。 “不错。”龙寻子得意道:“此人为我北阳门三代弟子,道号浑天子,右眼天生一只异瞳。浑天子从小就能不借用天目咒,看透妖邪真身所在。仅仅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七等赤火实力。” 红云,天心虽然年龄也不大,但是他们出自玄门正宗,大量的资源堆积,才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突破了七等赤火。 不到二十岁的浑天子现在就已经是七等赤火了,在小地方的春城,确实算是个天才。 “不过异瞳能看到妖邪,和能看穿雷打公妖气化为的煞雾,可是两回事。” 红云看出了龙寻子的意思。 浑天子倒是不客气,一脸桀骜地说:“红云道友,我这只异瞳,也能看得穿煞雾。” 红云和天心对视一眼,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倒也可以试一试。” 光是靠着刘厚这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去煞雾中定位,确实不保险。怎么想,都觉得让浑天子的那只异瞳试试看,说不定更加有成功可能。 再怎么说,也是双重保险。 两人上报骁魔司,得到了同意后,红云将三角定位器给浑天子,教他放置之法。 龙寻子带着浑天子来到煞雾旁,低声道:“此去一定要扬我北阳门的威风给骁魔司看到。” 浑天子脸色严肃:“知道了师叔,区区煞雾而已,没什么不得了。我的右眼,还看得穿。” “很好。” 龙寻子哈哈大笑,可笑容却突然一收,声音更低了:“太乙门的刘厚,如果你看到了……” 说完,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浑天子狞笑:“一个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也敢进煞雾,他自己找死。不过万一他没有死,我可以送他一程。” “不错,我北阳门做事,从不留后患。那倪悦菲毕竟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太乙门的骄傲。她突然收徒弟了,虽然只是收了个废物。但,怎么说也是个祸患。杀了好,杀了好。” 龙寻子很满意。 七等赤火的浑天子杀一个三等赤火的刘厚,简直和随手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浑天子全副武装,身影沉入了煞雾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而早一步进入煞雾中的刘厚,深深吸了口气。 这雾充满了戾气,对普通人的伤害很深。 但他刘厚不是普通人,甚至对他而言,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煞雾是雷打公的妖力所化,本身就是一种能量。 而这戾气会不断地经过呼吸和人的毛孔,进入人的身体中。 刘厚不是普通人,甚至因为有天书的原因,他都称不上是个普通的道士。 道人在这煞气里,会竭尽全力的消耗道力,去抵抗这入体的煞气。 但刘厚却发现,自己的天书还有别一种用法。 那就是利用天书,来消耗入体的煞气。 天书能消耗他身体里的能量,无论是生命力还是道力。而进入体内的煞气,同样是一种能量。 他本已经做好了在煞雾中搏命的准备。 可真的进来后却发现,奶奶的不得了。 这地方,简直就是个宝地啊。 “书灵,乾金方向往哪里走?” 刘厚在雾中,目不可视物,周围黑漆漆一片。就算是手电筒的光,也照不出几米远。 沈宅外的景象,和他来时的记忆中完全不同。 犹如鬼蜮。 不,不如说就是鬼蜮。 “前走三步,右六步,左三步。” 天书推演道,吸走了他体内的煞气,并留下了一丁点精纯的力量。 刘厚喜笑颜开。 真是赚大发了。 他也是偶然发现,天书在推演时,竟然能优先吸取他体内的负面能量。甚至有多余的,还会返吐一点留给他。 这些多余的道力极为精纯,比吸收精魄都还轻松。 虽然量不多,但是胜在消除了煞气对自己的负面影响下,还得来全不费工夫。 捡来的钱,哪有人不喜欢。 刘厚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正在产生变化。或许比自己预计的快许多,就能突破到四等赤火了。 红云吩咐他,让他将三角定位器放在沈宅的乾金、震木、艮土三个位置。分别指向沈宅的正南方,东北方和西北方。 一旦三角定位器到位,就能将不断在煞雾中移动的沈宅锁死。 卫星也能定位到沈宅的具体位置。 他借着天书推演,不断地接近第一个目标,乾金的所在地。 一边走,一边还摆弄着手中的军用对讲机。 可惜进入煞雾后,这对讲机也失去了作用,无法再和骁魔司通话。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刘厚一直在不断的绕着圈子,一会儿左转,一会儿退后,没有章法。 如果没有天书指引,他早就迷失了。 “到了!” 原本沈宅出门就是乾金位,可刘厚硬是又走了接近七八分钟,终于在东绕西绕中,来到了乾金位附近。 煞雾更浓,手电筒的灯照过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雾。 阴冷的风吹个不停,吹得人直打哆嗦。 四周寂静,犹如整个世界都死掉了。 刘厚将手电筒的光朝乾金位照过去,突然愣了愣,之后就是大吃一惊。 乾金位上,竟然出现了一栋楼。 一栋六层高的小楼。 沈宅附近,以前有过这栋楼吗? 楼下,还密密麻麻的站着许多打扮奇怪的人影。 刘厚皱了皱眉,喃喃道:“竟然是阴兵借道……” 第80章 雾中直播,阴兵借道 “老铁们,给我刷一波666。” 张廖住在雷打庙镇的东头,紧邻国道。 他一个人住,父母都去大城市打工了,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所以24岁的他,倒也乐得逍遥。 小地方生活费用低,又是住的回迁房。再加上他懒,不想再出去打工赚辛苦钱。 所以干脆在去年回了老家,靠直播的收益生活。 钱不多,但是没负担。 倒也够用。 张廖从小就爱打游戏,所以直播也是播些新出的游戏。直播间平时人不多,一直在线的老铁粉们,不过寥寥几十人而已。 今晚,他又开始直播了。 照例吆喝了一遍,和老铁粉们一一打招呼,算是暖场了。 他今晚玩的是一款新游戏,叫《雾中路》。这款游戏是个独立游戏,2d建模,风格诡异。 中规中矩。 午夜,看他夜宵配啤酒,直播恐怖游戏。 他的老铁们都喜欢。 游戏打到一半,他打不下去了,老是觉得冷得慌。 可明明天气预报说最近厄尔多尼诺啥的,就算晚上,天气也会很热。 高达30度。 奶奶的,这鬼天气像是三十度的样子? 最多十多度。 张廖回头一看温度计,室内温度二十八度。 温度不低啊,为什么他,总感觉冷? 冷得刺骨? 又直播了一会儿,直播间里突然有人说:“主播,你们那边起雾了。” “雾?” 张廖的游戏里也是迷雾弥漫,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真的看到一团浓雾从天边升起,很快就爬到了窗户前。 窗外的街灯被雾气遮住,再也看不见。 就连风景,也只剩下了一团雾色。 这雾,竟然是黑的。 “好诡异的雾,主播,你该不会是玩游戏玩到穿越次元了吧。” 直播间又有人道。 还有人弹字幕:“主播,你这雾,不对劲……里边有人,有好多人……” 说话间,屏幕扭曲了一阵,直播画面就不动了。 张廖骂了几声,用力拍了拍显示器。 这可是他吃饭的活路,无缘无故的断播,可是会掉粉的! 虽然他的铁粉也不多。 但就因为不多,掉一个,就心痛一次。 也许是大力出奇迹,拍了几巴掌后,直播竟然恢复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廖老感觉自己的直播间红红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 “老铁们,继续看我打游戏。” 张廖一边对着直播说,一边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饮料味道也不对,有股血味。 恶心得很。 他险些吐出来,想了想,干脆倒了杯白开水漱口。 但,白开水中,也有股血味。 “主播,你牙龈流血了啊,怎么嘴边上全是血?” 一位观众问,还发了个嘴馋的表情:“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想给你舔干净。” 张廖一抹嘴巴,惊恐地发现,竟然是红的。 抽了一张纸将嘴巴擦干净,他摸了摸牙齿,没流血啊。 可这鲜红色的液体,是怎么回事? 没多想,直播要紧。 张廖撸起袖子,继续游戏。 正开始玩,又有观众弹出了弹幕:“看个锤子游戏,你窗外的雾看起来更好玩。直播去雾里探探,我给你刷火箭。” 说着一只火箭从屏幕上发射。 这可是一百块的打赏! 张廖直播间人气低迷,他好久没有收到过火箭了,顿时打了鸡血似地点头:“既然观众老爷想看我屋子外的黑雾,我就带大家去看看。” “好。” “主播快点。” “黑雾比游戏好看多了。” “嘻嘻,那黑雾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一条条的弹幕刷过去,张廖突然发现,自己直播间中涌入了许多陌生的名字。 而他熟悉的老铁,却一个都没见到。 不知道是不是睡觉了。 “在线人数,竟然有一百多人了。” 张廖欣喜。 他直播也有一年多了,这一次,好像要火的样子。 虽然是午夜,但是有观众的打赏和围观,张廖倒也不怕。他举起手机,扯开了身后的窗户。 冷! 窗户一打开,就是一股钻心的冷。 比开冰箱门还刺骨。 张廖将手中的手机探出窗外。 他住在六楼,往下望,看不到任何东西。 全是黑雾。 从家中射入雾中的灯光,也像是被雾给吃掉了似的。 直播间的观众不干了。 “主播,你人不诚恳。把手探到窗外有个卵用,我们要你进雾里去。” “对,对。你进雾里去,我给你刷火箭。” 又是一个火箭升空。 “我也刷。” 又一个火箭。 “主播,快进雾里去。我再给你刷更多。” 一个个的观众不断催促张廖进雾中去。 张廖虽然感到这些观众有些古怪,可眼看着刷出来的火箭,眼睛都直了。 这可都是钱啊。 三个火箭,够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好的好的,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张廖举着手机,扯开了房门。 房门外是六楼的走廊,黑雾还没进这条封闭的走廊。 他乐滋滋的,直播间的人数,还在不断上涨。 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人了。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 刷礼物,弹幕没停下过。 所有观众,都在催促他快进黑雾中。 张廖朝楼下走去。 整个楼梯间,都只有他一人。 咚咚咚。 孤单的脚步声,响彻楼梯。 “主播,你慢死了。我好饿啊。” 有观众发弹幕。 “对,主播,你走快点。我想看清楚这些黑雾是什么。” “嘻嘻,这些黑雾,好好吃啊。” 弹幕一个一个划过屏幕。 张廖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还有一些老铁,你们发的弹幕很恐怖喔。是不是想故意吓我?我张廖可不是厦大的,我是吓大的。我人胖,走不快,要不再给我发两个火箭,我好走快些。” 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有两个观众给他刷了两个火箭。 又催促他快点下去。 张廖喜不自禁,终于走到了楼梯间。 只要这门一开,就能走到回迁房外边。 此刻直播间中的观众已经多达三百人,无数弹幕几乎要将他的直播画面给掩盖住了。 被催促下,张廖一把拉开了大门。 吱呀! 门开了。 门外,什么都看不到。 门槛一过,就是那诡异的黑雾。 但是这黑雾真的很奇怪,就像是有实体般,竟然不会侵入楼梯间一步。 泾渭分明。 “我要进去了!” 看到这黑雾,说实话,张廖内心还是有点怕的。 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到外边,又有雾气笼罩。 哪有不怕的人? 就在他一步想要跨到雾气中时,突然,一个弹幕弹了出来:“主播,等等。” “什么事?” 张廖疑惑的问。 发弹幕的是给他刷了两个火箭的金主,他不能不重视。 “你们单元门上的门神看起来碍眼,扯了吧。” 那观众又写了条弹幕。 张廖转头一看,确实在单元门上看到了左右一对门神。 小地方都有春节贴门神的习俗,虽然是公共的地方,可是回迁房里住的都是老人家。 老人家都迷信,所以每年都会贴门神。 “扯门神,不太好吧。毕竟不是我贴的。” 张廖面有难色。 话音刚落,屏幕中几个火箭就升了空。 许多观众给他刷了火箭,绽放出灿烂的火花,迷的张廖直眯眼。 “扯门神。” “把门神扯掉。” “主播,求求你把门神扯掉。我饿!” 一个个的弹幕刷屏,无数打赏涌来。 张廖感觉自己血都冲上了头,心一横。 奶奶的,管它谁贴的,反正深更半夜,也没谁看到是自己扯的。 既然观众老爷们乐意看,他,扯就是了。 一切为了人气。 张廖伸出手,一把抓向两侧的门神! 扯了个粉碎。 扯完,他疑惑的问:“对了老铁们,为什么你们非得要我扯掉门神?” “因为你一个人,也不够我们吃啊。”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是从屏幕中。 分明,就在他身旁! 第81章 门神破,阴兵入 张廖吓了一跳:“谁!” 话音刚落,从黑雾中就探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手,猛地拽住了张廖。 有的抓他的腿,有的掐住他的脖子,有的拉住了他的手。 张廖惊慌失措地尖叫,可那些惨白干枯的手实在太多了。 还在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的手将张廖拖入了黑雾中。 张廖惨嚎不断,但声音却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干净。 黑雾中传来了一阵阵咀嚼声,吞肉喝血啃骨头。 吃得很香。 没了门神阻挡,那黑雾逐渐朝着楼中涌入。 一同钻入居民楼中的,还有影影绰绰的许多人影。它们以奇怪的姿势,藏在雾中,发出恶鬼般的呻吟。 黑雾上了二楼,三楼,四楼…… 其中一楼的防盗门后贴了保平安符,不过这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啪嗒一声,符纸漆黑,飘零成灰。 门也塌了。 门倒下的响声惊动了屋主,不多时一个穿着睡衣,大约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一根小木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一边走,小女孩还一边喊:“谁?我已经叫醒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而且我们家穷,没有东西可偷。你赶紧走吧!不然等一下警察叔叔就要来抓你了。” 小女孩虚张声势。 但她只在客厅里看到了涌进来的黑雾。 以及黑雾中,不断传出的,犹如指甲抓黑板的凄厉难听的话语。 “嘻嘻,那小女孩细皮嫩肉的。” “好好吃的样子。” “明明就她一个人在家。” “好可爱啊,我要吃她的腿。” “她眼睛好亮,我吃眼珠子。” 黑雾中探出无数只手,抓向小女孩。 小女孩吓呆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眼看那些鬼手就要将她拉入黑雾,突然,一道镇煞剑气袭来。黑雾猛地击出一道空白,里边黑影惨叫连连。 刘厚手持桃木剑,在剑上贴了一张镇煞符。 剑一挥动,就是一道祛除煞气的气息。 所过之处,黑雾退散。 连带着黑雾之中的影子也惊恐不已。 这镇煞之气,是它们的天敌。 “你是谁。” “呵呵,一个小道士。” “区区一个小道士,吃了他!” 黑雾中的影子见刘厚势单力薄,实力并不高,顿时又来了自信。 刘厚冷哼一声,一道镇煞符扔进黑雾中,身体跃出黑雾,冲到了小女孩跟前。 吓傻的小女孩,眼睛里充满了雾气,泪珠子吓得不断往下流。 刘厚探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妹妹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朱巧柔。” 小女孩机灵,虽然刘厚出来的突兀,但是她知道,刘厚是来救自己的。 “巧柔妹妹乖,别哭了。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们在拍戏呢。那些可怕的东西,都是可爱的大哥哥大姐姐化妆出来的。” 刘厚宽厚的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朱巧柔安心了些许。 眼前的大哥哥在撒谎。 而且谎话还很拙劣。 哪有大半夜跑人家家里来拍戏的? 还打破了她家的大门。 刘厚瞥了一眼黑雾,雾中的阴兵已经驱使煞雾,又要涌上来了。 带着个小孩,不好操作。 他一把将朱巧柔抱起来,塞进了主卧室的衣柜中。 朱巧柔的父母应该还在工作,这小女孩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人独自在家了。 小女孩很乖巧,不闹不嚷,像个小大人。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巧柔妹妹乖,你就躲在柜子里,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去。大哥哥演完戏就来找你!” 刘厚将柜子门关上,在上边贴了一张镇煞符。 朱巧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过门缝,看到刘厚一扬手中桃木剑,甚至能看到刘厚脸上的怒意。 刘厚,是真的怒了。 阴兵借道,所过之处,只留白骨。 雷打公本就是这一方的土地神化的妖,一身妖气变成的煞雾,将这片土地下沉睡的鬼厉都唤醒过来。 这些鬼厉之物被煞气化为阴兵,食人肉,喝人血。 只等雷打公的封印一破,就会脱离煞雾,冲入人间。 刘厚来的已经晚了,他进门的时候,这栋六层楼的回迁房中,已经尸骨累累。所有住户居民都被阴兵所分食,唯独剩这小女孩还活着。 这些鬼厉,当斩! 刘厚带着怒意,闷不吭声地冲入煞雾中。 杀! 桃木剑所过之处,鬼厉之物全都被砍成几段。 杀! 镇煞符爆开,轰倒一片邪物。 杀! 杀! 杀! 刘厚怒意不散,道火烧上桃木剑,一手龙门灭魔剑如游鱼,如砥柱,剑火滔滔不绝。 鬼厉阴兵被刘厚杀得胆寒,求饶的,逃跑的,乱糟糟。 刘厚不为所动,直到将这栋楼内的所有鬼厉阴兵全部杀光,这才停手。 不知不觉间,靠着怒意,刘厚的道火已经拔高了许多。 竟然,已突破了四等赤火。 没有丝毫欣喜,刘厚吱呀一声,拉开了衣柜门。 朱巧柔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刘厚:“大哥哥,戏拍完了吗?” “这一场拍完了,还有下一场。” 刘厚哈哈一笑,拍了拍朱巧柔的小脑袋:“有没有兴趣跟着大哥哥当群众演员?” 小楼已经不安全了,煞雾中的阴兵很多。虽然这边的杀光了,但是其它的还有大量隐藏在煞雾中游荡。 朱巧柔继续呆在小楼里,就算有他的镇煞符,也不保险。 不如将她带走。 朱巧柔很聪明,点点头:“那我就当群众演员,跟大哥哥走。不过要等一下下,我要给爸爸妈妈留张纸条。” 说完,小女孩颤颤巍巍的到桌子上找来纸张蜡笔,有模有样的写留言。 刘厚看到了桌子上的全家福,心里猛震。 照片上一对年轻男女,大约三十多岁,长相普通。俩人站在朱巧柔的身旁,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光芒。 朱巧柔在照片里,笑的也很灿烂。 照片是不久前照的,那对男女穿着工装。 同样的工装,刘厚在这栋楼前不远处,看到过。 一男一女已经被阴兵啃成了白骨,残肢和破烂的衣物落了一地。其中一个女性白骨伸长了手,至死也在阴兵啃食下,不断的朝小楼的方向爬。 朱巧柔的父母,已经死了! 下夜班,高高兴兴的想要回家陪女儿睡觉,想看女儿可爱睡脸的途中,遇到了阴兵袭击。 朱巧柔一笔一划的用蜡笔写着工整的字:“爸爸,妈妈,我和大哥哥一起当群众演员去了。天亮了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小女孩还不知道,父母已经死去。 不知道,也好。 “妈妈,明天是柔柔的生日,你说要带我最喜欢吃的生日蛋糕喔。柔柔不要生日蛋糕,柔柔只要妈妈陪我一天就好。” 那女性尸骨的旁边,还有一盒生日蛋糕。 没打开,但是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爸爸,你答应我的礼物,我回来再打开。” 男性尸骨身上,至死都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刘厚转过脸去,双目圆睁,眼中雾水流动。 忍住! 忍住! 天杀的雷打公! 我要你的命! 第82章 北阳门来人 刘厚在朱巧柔的身上贴了几张镇煞符。 不放心,又找来一根绳子,将她捆在背上。 之后才走入了煞雾中。 沈宅的乾金位就在这栋回迁房的右边,刘厚将第一个三角定位器放好,然后点了启动键。 三角定位器上发出幽幽绿光,应该是在工作了。 “大哥哥,你在干什么?” 朱巧柔好奇地问。 “演戏的道具。” 刘厚答。 朱巧柔耸了耸可爱的小鼻子,这厉害的大哥哥又骗自己了。 她可不傻。 这雾不可能是剧组喷出来的,那些鬼兵模样的生物,也不可能是演员演出来的。 大哥哥怕自己吓到,真贴心。 “巧柔,大哥哥先带你去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 刘厚说。 “去哪里?” 小女孩愣了愣,害怕道:“大哥哥,你不会不要柔柔了吧?” “怎么会不要你。” 刘厚笑着,将朱巧柔带去了沈宅。 走的时候,他刻意绕开小女孩的父母尸骸所在位置。 看着沈宅的大门,朱巧柔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全是好奇:“咦,这个地方我知道。我爸爸说是镇上很有钱的人家住的地方,我们家一辈子都不可能住得上。但是爸爸不知道,嘻嘻,柔柔最喜欢和爸爸在一起了。 有爸爸妈妈的地方,才是家。” 刘厚心中一痛,不言不语,让沈怡开门。 吕阴阳也醒了过来,沈怡之前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 所以一看到刘厚,吕阴阳就迎了过来:“师叔,雷打庙变得越来越怪了,看来那雷打公就要破开封印了。” 刘厚往庙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确实,那方位煞气越来越浓。整座庙上都爬满了血管似得管状物,一呼一吸,起起伏伏。 恶心得很。 沈怡看到了朱巧柔:“刘先生,你哪里拐来了这么乖的一只小萝莉。” “隔壁楼捡来的。” 刘厚扯过沈怡,悄声将朱巧柔的事跟她简单地讲了讲。 沈怡抹起了眼泪。 她感同身受。 她还在担心雷打庙中,被雷打公蛊惑的亲人们。 哪怕她在心里也知道,她的父母叔叔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小女孩先交给你照顾,我把剩下两个定位器放完,就来接你们。先把你们送出煞雾。” 刘厚吩咐沈怡后,又俯下身,摸了摸朱巧柔的小脑袋:“巧柔乖,好好听那位大姐姐的话。” “嗯,我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 朱巧柔捏着小拳头,用力点头:“大哥哥,你也要小心。” “我不怕危险,大哥哥可是个很厉害的演员。” 刘厚笑着将吕阴阳拉到一边,问:“王康的尸体,有没有变化?” 刚刚第一次走出沈宅的时候,刘厚特意将尸变的王康用镇尸符封在了沈老爷子的棺材里。 煞气越浓,王康化为白毛尸的速度理应越快。 没想到吕阴阳却摇头:“没什么变化。” “没变化?” 刘厚皱了皱眉头。 这可不符合常理,有点古怪。 吕阴阳犹豫了一下:“如果非要说有变化的地方,那就是我徒儿的尸体,一动也不动,像是真死了。” “我去看看。” 刘厚越想越觉得怪,他走进灵堂,检查了王康的尸体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就如吕阴阳说的那样,王康的尸体真的没了尸气。 一丁点都没有。 就和普通尸体一模一样。 它的尸气去哪里了? 没想通,刘厚索性放下疑惑,再一次走出了沈宅。 他要去震木位,放第二个三角定位器。 可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影子。这人二十岁左右,身穿黄色道袍,一脸玩味地盯着刘厚。 刘厚眉心一跳。 这人的一只右眼,竟然在煞雾中闪烁着邪异的幽蓝。 “异瞳?” 刘厚喃喃道。 这男子仿佛能在迷失空间感的煞雾中闲庭逸步,还煞有兴致地看着刘厚身后的宅院:“这里就是沈宅?” 说完,他又看向刘厚:“你就是刘厚?” “请问道友是谁?” 刘厚拱了拱手。 “就凭你,也敢称呼我一句道友?你也配?” 那人冷哼一声,突然一只手掌印上来:“本道北阳门浑天子,送你下黄泉的人。” “北阳门!” 刘厚怒上心头。 好个北阳门,他们诅咒了师傅在先,自己还没有找上门去,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来了也好! 刘厚一抓手中桃木剑,龙门灭魔剑第三式,直面挑向那只肉掌。 —— —— 野战营地中,众人正在等。 等三角定位器开启。 等镇魔火箭炮就位。 好炮轰沈宅内的土地庙。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中,突然,一个三角定位器启动的信号,显示在了屏幕上。 红云一喜:“成功一个了。” 龙寻子不由地得意:“那是当然,有我北阳门的浑天子师侄出手,定然是百无一失。” 天心认真的看了看,指着三角定位器上的编号道:“龙寻子道友,这个定位器的编号可不是浑天子道友手上的那三个。” “不是?那还有谁有能耐,将三角定位器放得过去?” 龙寻子脸面有点不好看。 “这是刘厚拿着的三个定位器之一。” 红云淡淡道。 “不可能。” 龙寻子脸上全是狰狞之色:“一个三等赤火的垃圾,怎么可能在煞雾中,找得到正确位置?” “事实就是如此。” 天心小声嘀咕一句。 他本就不喜眼前的龙寻子,觉得这人太过功利。 师傅说过,为道者当清心寡欲,才能寻得大道。 太功利了,容易走邪路。 “不可能,不可能。” 龙寻子想要怒,又不好在骁魔司的人面前发火,他忍住气,心里直冒烟。 师侄浑天子在搞什么鬼? 动作怎么那么慢? 连垃圾太乙门的三代弟子刘厚都成功了,他怎么还没弄好? 丢他北阳门的脸! 没人看到,煞雾之内,刘厚和浑天子战成一团。 刘厚手中桃木剑,剑气纵横,水浪翻滚,有滔天之势。 生生将周围的煞雾逼开。 浑天子虽然高了他三个小阶段,但是被这失传千年的精妙古剑法所摄,一时间竟然落了下风。 “这是什么剑法?” 浑天子桀骜不驯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诧。 刘厚冷冷道:“我祖师爷的剑法。” “垃圾太乙门,怎么可能有这种剑法。一定是从我北阳门偷来的!” 浑天子脸上浮现贪婪:“只要杀了你,我要将这偷来的剑法,还回我北阳门去。” 刘厚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想杀我,你还不配。” 淡淡一声,刘厚又挥剑杀了过去。 浑天子怒道:“不过一个四等赤火的垃圾,竟然口吐狂言。” 说完就迎着剑气,右眼幽蓝中,闪过一道光。 “主人危险,向右躲闪。” 天书顿时预警。 刘厚收住剑势,连忙躲开。 那道幽光被刘厚躲过,闪入了煞雾中。 一条直线的煞雾都被这道幽光刺穿,留下了一根长长的空白,不知道有多深。 第83章 浑天子的恐惧 刘厚额头上流出一滴冷汗。 要不是有天书预警,要不是他躲避及时。 自己脑袋就会被这道幽光给刺穿了。 这道幽光,是什么? “书灵。”刘厚心中呼道。 书灵写道:“主人,这是一种特殊的道术,起源于正阳教的麻衣飞天斩雷煞。这人天生异瞳,一身道力,全都炼在了右眼中。他的眼可以不用符箓,射出飞天斩雷。” 飞天斩雷属于五行道术中的道法之一,一般都需要符箓才能施展。 没想到这浑天子竟然如此逆天,竟然能光凭右眼异瞳,就施展出来。 怪不得如此嚣张。 浑天子见刘厚居然躲开了自己突然施展的飞天斩雷,也是奇怪。 自己这一招来的突然,毫无预兆,许多实力比他高的多的人都会遭了道。如果不是刘厚的龙门灭魔剑确实精妙,他也不屑于动用。 可这刘厚,仿佛能预先机似的,躲掉了。 难不成,是偶然? 浑天子没把刘厚放在心上,掏出几道符箓,朝刘厚扔去,借机拉开距离。 刘厚急着想要尽早将三角定位器布置好,以免夜长梦多,耽误了时间,让雷打公破出封印跑出来。 两人,都有速战速决的心思。 两人都清楚,今天,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 浑天子不认为输掉的会是自己。 刘厚躲过那几道符箓攻击,手中一剑挑出,身体灵敏地凑近浑天子的身旁。 试探了几次,浑天子似乎不习惯近身战。 但是肉搏,却是他的强项。 有优势不占,那是傻子。 浑天子一退,刘厚就抓着剑靠过去不断攻击,扰的浑天子防不胜防,不厌其烦。 “可恶。” 浑天子骂道,刘厚仿佛牛皮糖般贴着他,每次他想要施展道法,剑就会恰到好处的刺过来,打断他施咒。 心里一狠,终于正视起刘厚来。 他眼中又一道幽芒闪过,刘厚有天书预警,急忙躲闪。 浑天子嘴角流出一丝歹毒的笑,眼中又是两道幽芒连接闪出。 刘厚大骇,它奶奶的,这飞天斩雷还特么可以连发? 手中桃木剑横着挡了第一道幽芒,第二道他侧过身,以扭曲的姿势躲开。 但是并没有完全躲开。 左手臂衣服被烧毁,皮肉上散发出烧焦的蛋白质味道。 他被飞天斩雷烧掉了一小块手臂肉。 伤得不重,刘厚剑一回,正想冲上去继续贴着浑天子打。但是跟前一空,浑天子的人影居然躲入了煞雾中。 刘厚心里涌上不祥预感。 浑天子明显能在煞雾中视物,但是他,却是看不到的。 “刘厚啊,刘厚。我承认,你确实惊到我了。” 浑天子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第一次,我第一次遇到,一个实力比我低三阶的垃圾,能把我逼到认真起来。 你足够骄傲。 可以死而无憾了。” 刘厚手中桃木剑翻滚,朝话音出现的方向攻击。 攻击落了空。 身后一道飞天斩雷飞来,刘厚背上一凉,幸好天书预警快,躲避及时。 只是破了背上的衣服,露出了皮肤。 “书灵,推衍他的位置。” 刘厚心中下令。 “兑金位,十步远的地方。” 天书写道。 刘厚一抓桃木剑,手中画了一道定身咒,朝天书推演的方向一扬手掌。 “定!” 也不管成没成功,他一个冲刺上去,手中木剑从空中用力向下砍。 桃木剑的剑刃上,回馈了接触到肉体的触感。 砍中了! 鲜血喷出,染红了一大片煞雾。 煞雾中惨叫连连,响起浑天子受伤后疯狂惨烈的尖叫声:“我的手!” “原来只砍中了手臂。” 刘厚有些遗憾。 本以为可以砍中要害,一剑解决了他。 “刘厚,我要你的命!” 浑天子凄厉地叫着。 刘厚情绪毫无波动,一个人在疯狂的时候,是最好送他上路的时机。 “天书,他的位置。” 刘厚又问。 “坤土位,六步远处。” 刘厚又一扬手掌,施展起定身咒:“定!” 之后抓着剑朝西南方向冲,手中桃木剑笔直刺出。 又是一股肉翻起,血喷出的触感。 浑天子的大腿被刘厚刺了个对穿。 这次浑天子真的又懵又怕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刘厚明明只是个实力低微的,刚升到四等赤火的垃圾。为什么能屡次伤到自己。 为什么他会在煞雾中找到自己的准确位置? 为什么刘厚,竟然会用定身咒。 而且这家伙的定身咒居然成功率还那么高! 高的离谱。 这太不对劲儿了。 要说刘厚的打法也很简单,找准他的位置,定身,然后肉搏。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一气呵成,每一步,都精准无比。 精准到,像是一部看透一切的机器。 太可怕了! 浑天子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畏惧这个分明比自己弱了许多的家伙。和他打,自己的优势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他确实不善于肉搏,但也根本就不需要肉搏。 他眼中能施展的飞天斩雷,在远处就能取敌人头,和火器灭掉了近身战一样,可以占尽优势。 但刘厚简直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离得近了,刘厚能贴着他,让他无法施展出飞天斩雷。而就算用常规的战法,拉开和刘厚的距离,刘厚逆天的又能定住他,然后冲过来一阵乱砍。 这特么的,还怎么打。 打个毛线! 浑天子又气又怒,退意却已决。 眼中幽光接连闪过,逼退刘厚之后,这人竟然没脸没皮地拔腿就朝煞雾深处逃去。 刘厚自然看不到浑天子逃了,一击之后迅速后退,然后第三次问天书:“书灵,推衍他的位置。” “他在南火位,十步远,十一步远,十五步远……” 书灵机械的不断数数。 刘厚愣了愣,然后懵了懵。 这什么情况,怎么浑天子离他越来越远,难不成要发什么大招不成? 刘厚警惕地将剑抓在胸前,等了一会儿后,天书已经报数到了五十步远。 终于,刘厚才反应过来。 不好,这龟儿子是要逃! “哪里逃!” 刘厚飞身追了上去。 浑天子回头一看,那混账竟然追了上来,不禁骂道:“刘厚,我好心放你一马,你竟然不光不感谢,还追杀我。” 刘厚冷笑道:“你自己说说看,你这句话有没有逻辑。哪有放人一马的人,被被放的人追杀的道理。 你北阳门的人自从诅了我师傅,锁了我师傅的三魂后,就已经是我的仇人。 先砍断你手脚,给我师傅消消气。” 浑天子一听,陡然大笑:“你师父是那个叫倪悦菲的娘们吧?哼,那娘们好不识抬举,我北阳门的掌教方丈看得起她,让她嫁给我少掌门,这对她而言,可是高攀。 没想到那娘们居然不识抬举,一口拒绝了。 我北阳门掌教用三煞锁魂,锁了她三魂三魄又如何。不识抬举的东西,就该死。何况我掌教仁慈,还给了她机会。 只要她悔过,跪在北阳门前三个日夜,哀求要嫁给少掌门,就大慈大悲的替她解咒……” “闭嘴!” 刘厚大怒。 本没有杀心的他,煞气纵横。 这人,该杀! 北阳门,该死! 杀! 杀杀杀! 第84章 杀意足 刘厚飞身而起,速度更快了,犹如一道闪电。 他的残影留在煞雾中,拖拽出一道长长的空隙,空隙中的煞雾,都被刘厚怒意驱动的道火,烧得支离破碎。 浑天子骇然,他不要钱地将身上的保命符箓全都掏了出来,向刘厚扔去。 无数火光雷电爆在煞雾中,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刘厚怒气上脑,竟然和天书天人合一。 天书推衍不休,几乎在推衍完成的一瞬间,刘厚就已经完成了躲避。 如此多的符箓密集地爆开,竟然没有一道沾的到刘厚的衣服。 浑天子惊的目瞪口呆。 究竟是怎样的妖孽,才能做得到如此精准的预判和躲闪? 这个刘厚,太恐怖了。 他,真的只是个刚突破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吗?如此可怕的实力,要说是九等赤火的黄冠,也不为过。 不,哪怕是九等赤火的普通皇冠。他浑天子对上,都不一定会输。 但是刘厚让他胆寒,让他从内心深处泛起一股绝望和无力感。 他,赢不了! 逃! 快逃! 只要逃出煞雾就安全了。 煞雾外有他的师叔龙寻子,师叔可是二等橙火的真人。 再不济,还有骁魔司的一众人马。 这刘厚再狂,也不可能在骁魔司面前当众杀人吧。 现在可不同古代,是法治社会。 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浑天子乱了方寸,甚至都觉得师叔都不一定打得过这个强大到妖孽一般的刘厚。 他现在只想逃命。 忙不失措,慌不择路,浑天子逃得极为狼狈。 哪里还有当初的桀骜。 他养尊处优惯了,不爱练体术功夫。这一次吃了身体素质不过关的亏,哪怕腿上贴了神行符,但是几分钟后,还是被刘厚给追上了。 杀气在剑气中,横扫而来。 浑天子惨叫一声,他的右手被生生砍断。 仰起头,眼中幽光闪过。 但是幽光还未射出,刘厚已经恰到好处地躲开了。头一偏,手上剑却没停,一道剑光闪过,浑天子的左手也没了。 浑天子惨叫着,异瞳中浑然没了神采。 他喘着气,眼中流露出求饶:“刘厚,你不能杀我。” 求饶,都求的这么公子哥气。 刘厚冷哼一声。 “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北阳门二当家,我娘是正阳派掌教之女。你一个小小的太乙门,一个小小的学徒道士,惹上了……” 刘厚手起刀落,一剑砍下了他的头。 “呱噪。” 随手将手中桃木剑一挥,将鲜血甩掉,刘厚骂了一句。 这木剑上被他施了收斩凶神锋锐咒,木质犹如精钢,锋利无比,滴水不沾。 鲜血一甩,就甩了个干干净净。 刘厚看着浑天子,此时他已经气绝。 初次杀人,倒是没有一丝不协和感。修了道术后,仿佛感情也变少了。 或许这就是道法自然的原因。 刘厚皱了皱眉,觉得浑天子的尸体始终是个麻烦。毕竟浑天子临死时吹牛逼,说自己的家世有多么强大。 而自己,势单力薄,实力还弱。 特别是,他不想连累师傅。 “处理了好点。” 刘厚当即拿出一张黄纸,写了一道引鬼符,贴在了浑天子的尸体上,之后慢慢的沉入煞雾中。 不多时,一群穿着破烂衣服,身上皮肉腐朽的阴兵被引鬼符吸引了过来。 一看到地上的浑天子尸体,所有阴兵都沸腾了。 道人的身体,本就充满了能量,鬼厉之物食之可以大大增强鬼体。 这可是天然的大补之物。 所有阴兵狂喜之下,扑将上去,为了抢到好肉,甚至互相厮打起来。 很快,浑天子的肉就已经被抢食一空。 吃了好食的阴兵恋恋不舍地离开后,刘厚再一次回到了浑天子死的地方。 看着草地上只剩下一头骨头架子,没有露出破绽后,他才满意地也离开了。 接下来,他摆设好剩下的两个三角定位器,启动。 确认无误,刘厚回到了沈宅内。 他问吕阴阳:“王康的尸体,还是没有动静?” 吕阴阳摇头。 刘厚皱眉,实在是太贵了! “那我们走吧。” 刘厚在吕阴阳、沈怡和朱巧背上,一人贴了好几张祛煞符。 他准备带他们离开沈宅,去骁魔司的野战营地。 毕竟待会儿镇魔火箭炮就要齐轰沈宅,到时候不要说雷打庙,就算是沈宅估计也会被轰的稀巴烂。 这里,不安全了。 临走的时候,刘厚回头看了一眼沈宅正中间的雷打庙。 沈怡欲言又止,扯了扯刘厚的衣角,刘厚懂了。 他叹了口气:“没活人气息了……节哀。” 这座庙越发的狰狞恐怖,庙中人,没救了。 沈怡脸色一悲,却没哭,迅速冷静了下来。 真的从刘厚嘴里知道了父母亲人都已身亡,她表现出了自己过分的冷静。 这也是她优秀的地方。 没有拖拖拉拉,没有恋恋不舍。 沈怡将自己的悲伤全部埋藏在了心底,不让悲伤影响刘厚的行动。 一如八岁的小女孩朱巧柔,这么小的孩子,就能隐藏自己的恐惧,对着刘厚露出天真的笑。 女人,有时候真的比男人强大太多。 无论是面对灾难,还是面对死亡…… 一行四人,被煞雾吞没。 雷打庙中寂静无比。 但是死寂,有时候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声音。 因为没有人知道死寂中,会隐藏怎样的变化! 炮轰雷打庙,真的能杀死昔日的土地公吗? 土地公毕竟是神…… 不知为何,刘厚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这东西, 很重要! 煞雾之外,镇魔大炮已经就位,分散在煞雾的外围。只需要一声令下,十三门炮,一百三十多发火箭弹,就会齐下,如雨。 炸的雷打寺片甲不留。 纵然是神佛,也会烟消云散。 至少骁魔司很有自信,类似的情况,在这许多年来已经遇到了很多次。没有一次不都是镇魔炮轰击一轮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就再轰一轮。 古代的肉搏战,起坛做法打醮驱魔,在现代的钢铁武器中实在是太落后了。 红云和天心看到屏幕上三个红点都显示了出来,不由得眉头一展,松了口气:“太好了,沈宅的位置已经被锁定了。” 龙寻子老脸期盼,连忙问:“剩下的那两个,是我师侄浑天子架设的吧?” 天心看了看屏幕,嘻然一笑:“没有,剩下的两个也是人家刘厚点亮的。跟你师侄没有半毛钱关系。” “怎么可能!” 龙寻子老脸蒙上一层黑,忍住怒气:“他刘厚一个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怎么可能在这煞雾中找到方向。分明是我师侄不小心把自己的三角定位器弄丢了,又遇到了刘厚,从他身上讨要来的。” 天心挠挠头,这老家伙脑补的能力怎么比年轻人都强。这都已经不叫脑补了,分明就是臆想嘛。 红云却一皱眉头:“龙寻子道友,为什么你会那么确定,浑天子道友能够遇到刘厚道友?” 龙寻子顿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就是那么一猜测,毕竟一个三等赤火的人能在煞雾中活着,还能找得到方向,没有迷失,实在是太违反常理了。” 红云点了点头。 确实,刘厚毕竟只是个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 他能成功,真的很不可思议。 但点亮的三个定位器,明明就是刘厚带着的。 这一点不容置疑。 龙寻子心里很冒火,又怕红云等人怀疑到自己让浑天子去杀刘厚。他走到一旁,右手不断地掐着卦。 一起卦,不得了。 浑天子的卦象,没了…… 第85章 炮轰土地庙 卦象,没了!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的卦象没了,只代表一种情况。 那就是,那个人,死了! 龙寻子拼命掐卦,掐得手指流出血,鲜血淋漓。 卦象始终只有一种。 无卦! 龙寻子心中一片冰冷,浑天子真死了! 他死了! 他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自己,怎么向掌教交待? 龙寻子快疯了。 他无法想象浑天子死亡的消息传到北阳门后,掌教会有多震怒。浑天子的父母,定要他的命。 他遍体生寒。 红云,天心正用对讲机沟通镇魔大炮的位置,对一众真人拱了拱手:“各位真人请到刚刚商量的位置起坛,配合镇魔大炮镇压雷打公。” “谨遵道友吩咐。” 各门派以及骁魔司从附近调派的真人一同回礼。 红云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龙寻子:“龙寻子道友,不知道友如何?” “哈?好,好,我很好。” 龙寻子反应过来:“我这就去约定的位置。" 十一位真人,围绕着煞雾起坛做法。茫茫煞雾中,他们的法坛已经布置好。 打醮是道士的基础功夫,但也只有真人才能打醮,皇冠实力不够,无法驾驭。 一个道士,只有在打醮时,才能将一身道力彻底地发挥出来。借着打醮,实力更是成倍的增加。 只见每张法坛上都有香炉,法香,奠品等法器。 也有四畜祭品。 香火插入香炉,烟火直插天际。 十三门镇魔大炮静静抬起炮口,黑漆漆的炮筒,缓缓对准三角定位器锁死的沈宅。 只等红云一声令下,炮火齐轰。 但红云并没有下令,他似乎在等什么。 龙寻子看着煞雾,心中万千想法闪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借口,想要将浑天子的死因从自己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斗季山观的真人疑惑的拿起对讲机:“红云道友,我们怎么还不开炮?” “再等一等。“ 红云举着手,眼神炯炯,看着煞雾之内。 他身旁的天心默默问:“师兄,你说刘厚道友能逃的到安全位置吗?” “希望他能逃的越远越好。“ 红云暗叹一口气。 不过心里却不抱太大希望。 煞雾中会迷失方向,除了浑天子这种天生异瞳的道士,否则太难辨别东南西北。很多时候,就算有远离沈宅的意愿,但是走来走去都是鬼打墙,最后又回去了。 红云能做的,只是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也算是为刘厚的牺牲聊表敬意。 等了十分钟,不能再等了。 黎明将至! “准备!“ 红云正准备将举起的手重重的落下,就在这时,他陡然睁大了眼。 煞雾中,竟然出现了几个影子。 是人影! 龙寻子大喜,难不成是自己的卦象被煞雾干扰,出了差错。自己的师侄浑天子并没有死,反而救了几个无辜市民出来了? 如真是这样,简直就是替北阳门挣了个大脸面。 许多人都默默地看着就要走出煞雾的人影,有诧异的,有惊奇的,有欣喜的,各有想法。 龙寻子紧张地握紧了拳。 一时间,整个野战营内外都死寂无声。 终于,煞雾中的人影清楚了,有四个人。 当头一个右手里抓着一柄汉八面环木剑,脸刀削般,轮廓分明,面目坚毅。他左手还抱着一个八岁大小的可爱小萝莉。 后两人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男的六十多岁,穿着居士的麻衣。别一女孩大约二十岁上下,眉清目秀,额头上还贴在几张创口贴。 一出煞雾,几人就泄了气似得,一脸死里逃生的后怕:“终于出来了。” 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红云看到当先持剑男子,眼睛一亮。 天心比他的速度还快,闪电般窜上去,迫不及待地打招呼:“刘厚道友?” “是我。” 刘厚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 为了带吕阴阳和沈怡三人离开煞雾,远离镇魔大炮的覆盖范围,他将天书的推衍几乎用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口含精魄,他道力早就消耗完不知道几次了。 “果然是你,哥们,我简直太佩服你了。居然可以靠着三等赤火的渣实力,从妖化土地爷手中逃脱。不光帮我们布置好了三角定位器,还带着几个居民逃了出来。 你这个朋友,我天心交定了。” 天心又激动又兴奋的用拳头锤了刘厚几下。 刘厚笑了笑,摸了摸鼻翼。 被人当面夸奖,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这种表扬,多多益善,再来点让他更不好意思也没问题。 红云也走了过来,没啰嗦,只是口中吐出几个好字。 俩人真情实感,让刘厚也略有些感动。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有过几次未蒙面的通话。 但是两人对自己的担心,溢于言表。 刘厚拱拱手:“让两位担心了。” “不,你是英雄,该我们骁魔司拜谢你才对。” 红云,天心庄重地对他行了一礼。 法坛就在不远处的龙寻子急了,他见出来的人竟然是刘厚,咬紧牙关,气的牙齿都要被咬裂。 一个跳跃,纵身下法坛,到了刘厚身旁。 探手抓向刘厚,但哪知道刘厚仿佛预判了他的行为,竟然身形一闪,躲开了。 红云天心表情一动,有些震惊。 更震惊的,还要数龙寻子。 自己什么实力,那可是二等橙火的真人。抓一个三等赤火的刘厚,还不手到擒来。咦,这小子什么时候升了一级,成了四等赤火? 不过这并不重要。 四等赤火和三等赤火,在他眼中,一样是垃圾。自己和刘厚的实力有若云泥之别。 可就是这么实力弱小的刘厚,竟然躲开了他的手。 龙寻子的诧异很快就隐去,在天心红云的注视下,一抓没抓住,他也不好强蹭着辈分高实力强,再伸手去抓刘厚。 只是道:“刘厚,你在煞雾中,见到过浑天子没有?” “浑天子,谁啊?” 刘厚瞥了龙寻子一眼。橙黄的道袍上,绣着一个招摇的北字。 北阳门的人? 哼,也只有北阳门那么风骚招摇,将自己的名字厚颜无耻地大刺刺刻在道袍上。 也不怕害臊! 龙寻子实在是想知道浑天子的死活,忍住气,将浑天子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 刘厚直摇头:“人没见过,不过像是你身上那件垃圾的道袍,我倒是在煞雾中见过一次。” “真的!” 龙寻子一听,急忙问:“在哪里见到的?” “离沈宅大门不远的地方,不过那道袍只剩下了一部分。道袍边上有一架白骨,已经被煞雾中的阴兵啃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贵派的浑天子。” 刘厚撇撇嘴。 龙寻子浑身摇晃了几下,脸色瞬间就惨白,人也仿佛老了许多。 看来自己的师侄,是真的死了! “混账东西,你见我师侄遭难,为何不救!” 看到刘厚一脸云淡风轻,龙寻子瞬间暴怒。手中滑出一把匕首长的黝黑桃木短剑,疯了般朝刘厚袭来…… 绝望之下,竟然是迁怒起刘厚。 想要他的命! 第86章 肉身佛 北阳门多霸道! 多无耻! 可见一斑。 见刘厚就要被杀掉,天心红云急忙开口喝止:“不要。” 但是龙寻子杀意已决,他准备拿刘厚的命祭剑,给师侄祭奠。到时候浑天子的死,还能嫁祸给死掉的刘厚。 反正死无对证,任凭他如何卖弄口舌。 这龙寻子,确实心肠歹毒。 这一剑来的突然,天心,红云眼看刘厚避无可避,不忍心的闭上了眼。 没想到,刘厚再次像预判到了龙寻子的行为,竟然又躲开了。 他身形麻溜地躲到不远处,红云也不慢,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刘厚跟前。 红云面色不好看:“龙寻子道友,你当着骁魔司无故杀人,还将我骁魔司看在眼里没有?” 龙寻子的剑砍不下去了。 他不可能当着骁魔司的人,将骁魔司的红云也给杀了吧。有红云挡着,刘厚,他暂时杀不成。 龙寻子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冷哼着收了剑,看也不看刘厚,纵身一跃,回到了法坛上。 刘厚笑着朝红云道谢:“谢谢红云道友。” “举手之劳而已。” 红云哈哈一笑:“请刘厚道友到野战营地休息一下,你也累了吧,顺便看我们炮轰土地庙。”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厚点头,带着沈怡、吕阴阳和朱巧柔到了野战营地内休息。 红云再无牵扯,就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煞雾的那一刻,手一挥。 十三门镇魔火箭炮齐鸣,百多枚火焰弹拽着精光,通体笼罩着符箓上的古体文字,漫天盖地,朝煞雾之中的沈宅飞去。 同一时间,法坛上的真人们也一起打醮,嘴中念念有词,抓着桃木剑,案上的一张张镇煞符陡然飞起,飞向天空之上的炮弹。 炮弹上无法刻太多符箓,而且刻上去也很脆弱。每个火箭弹射出之后,极有可能将炮弹表面的符箓弄破,使之失去效果。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真人重新附上驱邪咒。 也只有真人有那个能力,将驱邪镇魔的符箓贴到速度极快的炮弹上。 一时间炮弹和符箓漫天飞舞,壮观之极。 一个个失去镇煞效果的火箭弹被真人重新附上镇魔效果后,落到沈宅之内。 哪怕是隔了一公里远,也能听到轰鸣的爆炸声,轰隆隆的地震不断令地面震动。黑烟冲天,所过之处,煞雾烟消云散。 当震动全停止后,笼罩在煞雾中一整夜的小半个雷打庙镇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红云抓着对讲机下令:“放无人机,看看深宅什么情况。” 随之几架特殊的无人机飞起,螺旋桨的声音划过长空,朝沈宅深入。 无人机的视线投影到屏幕之上,一栋栋的民居在画面里死气沉沉,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死寂的居民楼下,零零散散的落着累累白骨。 全是被煞雾中的阴兵给啃食干净的。 红云一众道人怒的捏紧了拳头,这雷打公实在是太阴毒,竟然用妖气驱出这方土地的阴兵,纵容阴兵祸害人间。 无人机的视线还在推进,终于飞到了沈宅之上。 沈宅已经被一百多枚火箭弹轰炸得面目全非,最是土地庙的位置,被炸出了个深坑,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坑内外围的残垣断壁中,还露出了一圈人体残肢。 这些残肢上冒着浓烈的热气。 “爸,二伯,三伯……” 沈怡认出了几具尸体,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忍住没哭出声,哽咽拼命留在喉咙口。 沈宅中被土地公蛊惑的人,全都在火箭弹落下的一瞬间,被雷打公操纵着,扑到铜像上。妄图保护自己的真身! 但是雷打公的算盘显然打错了。 作为一千多年前的小神,被封印了千多年,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现代人类的火器有多么可怕。 在火箭弹的轰炸下,一层层堆起来的肉体根本就脆弱得像是一层纸,一捅就破。 雷打公的青铜身,终究还是破了,破的到处都是。 哪怕是昔日的神,被破了供奉寄托,也会濒死。 “太好了,雷打公的铜身被毁了。就算没死,应该也不足为患了。” 红云,天心大喜。 骁魔司的众人带领众多春城本土真人,上了军车,浩浩荡荡朝沈宅奔去。 他们要彻底的灭了后患。 刘厚心中依旧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所以也厚着脸皮跟着跳上军车去沈宅看看。 毕竟自己亲眼看到,和从屏幕中看完全是两种感觉。 看到的细节更多! 十多分钟后,军车开到沈宅遗址。 炮火之后的沈宅凄凉无比,走到雷打庙前,红云驱使骁魔司翻找雷打公的残存真身。青铜铸造的真身虽然毁了,但是将其搜集起来后带回骁魔司,还是能调查出许多东西。 因为许多年已经没有发生过神化为妖的事件。 骁魔司的高层很重视。 也可以借着雷打公研究一下,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找到了!” 没多久,就有人大喊了一声。 他翻出了雷打公的头。青铜的老人头被烧黑了一片,许多地方甚至都被炮弹的高温熔化得不成样子。 刘厚闻言就立马凑了过去。 青铜头颅的断面中,竟然是空心的。 空心内填满了骨肉。 看到这,刘厚皱起了眉头,心中更是不安。 雷打公,怎么会有骨肉? 天心惊呼一声:“没想到雷打公的尸骨肉身被封在了青铜雕中,制作成了肉身神。一千多年了,这具肉体保存得真好。” “不,不对。”刘厚打了个寒颤,终于想清楚了自己内心的不安,到底因为什么:“这绝对不是雷打公的肉身。” 史料记载,雷打公是死后因为尸体太残破,不忍直视。所以村民们火化了他的尸体后,将尸骨制作成了供奉神牌。 既然它只有神牌,那这具肉身,又是谁的? 再说,雷打公死前是壮年。而这具肉体,分明是个九十岁的老者。 不对劲! 许多地方都不对劲儿! “红云天心,快退。全都撤走!” 刘厚猛的吼道。 天心,红云和众多真人被他突然的喊声给叫蒙了。 红云问:“刘厚道友,你发现了什么?” 刘厚急促的道:“我们全都搞错了。这具肉体不是雷打公,而是当年雷打寺的方丈。当年雷打寺的方丈用一身法力,肉身成囚,化为肉身佛,将妖化的雷打公封印在了肉体中。 又用青铜铸制,让自己的肉身不腐不败,从而长期封印土地公。 雷打公许多年一直想要突破方丈肉身的禁锢。 我们根本就没有毁掉雷打公,反而帮它破除封印,将它给放了出来!” 红云听完,全身都在抖,脸色骤变。 他拼命地招呼所有人远离沈宅。 可晚了。 只听地下一阵狂震,沈宅下仿佛有大物想要脱壳而出。 还没等人来得及反应,一只苍天大手猛地从地下抓出,朝众人当头一掌拍下! 第87章 肉身佛破,邪土地出 巨大妖力所化的巴掌拍了下来,一拍之下,竟然拍死了三十多人。 真人之下,全成尸体。 幸好天心和红云是天师教的核心弟子,手中有几张强悍的符箓。眼见邪土地的巴掌拍下来,他们连忙将这保命的符箓祭出,撑起一张道火结界,勉强活了下来。 而刘厚也因为天书预警,在那张巨大的巴掌拍下时拼命地逃出了攻击范围。 沈宅的土地上只剩下十来人,眼神惊恐的朝巴掌探出的深坑里望去。 坑中还在不断颤抖,不多时,一尊高达十余米的金色人影坐在宝座之上,垂眉闭眼,宝相庄严。 一只手拿着一块玉印,一只手垂在膝盖上。 那膝盖上的手,沾染了殷红的鲜血,正是这只手,一掌之下,拍死了三十多人。在它肃穆表情下,显得极为妖异。 “窥见本神,为何不拜!” 天音从空中而落,梵音累累,灌入众人耳中。 真人们能勉强稳住身形,却浑身都在抖动。显然是这蛊惑之声极为强大,如果不调动所有的道火来对抗,就会双膝跪地,对着这妖物磕头降服。 一跪地,就身不由己了。 “又来这招?” 刘厚还能动弹,他迅速在手心画了个定身咒,对准那庞大的雷打公,喊了声:“定!” 天音顿了顿。 趁着这功夫,刘厚拔起环八面汉木剑,跃到雷打公跟前,当头就斩。 木剑碰到了雷打公,窜起一阵火星子。就像是划破了一张纸,雷打公的神身泡沫般破碎。 这神身,不过是妖气化出来的,虚张声势而已。 刘厚一喜,喊道:“各位道友,这雷打公被封印千年,实力早已经很弱了。它的神牌就藏在这地洞之中,只要毁了神牌,雷打公的妖力就破掉了。” 众多真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刘厚。 他们实在想不通,一个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竟然实力如此强悍。面对昔日的神,也能抵抗住蛊惑之音,看破土地公的虚实。 更重要的是,他真持剑砍过去,破了雷打公的神身。 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惊愕之后,所有人都被刘厚振奋到了。一个小小的四等赤火小道士,都能反击雷打公。 那,他们如果还害怕,就太逊了。 不能被后辈看不起。 这群真人抓出自己的桃木剑,乌压压地大喊着,全都朝地洞涌过去。 道法,符箓不要钱地从怀里掏出,朝地洞里扔。 本来开口不大的地洞,竟然活生生被这群怪叫的真人们给轰出了个大豁口。 靠得够近时,雷打公的神身再一次浮现,手掌拍出,又想将众人一掌拍死。 众人早就防着这一招了,雷打公的手掌一出现,就被大量的符箓攻击。在空中就破了妖气,消失了。 或许雷打公真的是强弩之末,神身出现了几次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再也翻不起风浪。 很快,众多真人就在洞中的一处地方,找到了肉身佛的腹部。腹部内藏着一块神牌,上写:雷打土地公。 后书:雷打公,此土地之主也,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雷打公为此社而祀之,奖其功报。 这确实是雷打公的神牌。 神牌上写了雷打公的名字,和为何封为土地神被祭祀的原因。 只不过这张神牌,已经没有了神的正气,反而弥漫着黑色的妖气。 神牌上裂了一道纹,看来在镇魔火箭炮轰炸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神牌伤到了。所以雷打公才那么虚弱。 红云用从骁魔司领来的一口黑盒子,将雷打公的神牌装了进去。 这黑盒子由伐秽的物件制作,能够封印邪物。 在神牌装入黑盒子的一瞬间,游荡在雷打庙镇的邪气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这才长松了口气。 赢了! 虽然折损了不少人手,但是他们战胜的可是昔日的土地公。 他们将神给重新封印了起来。 这是多么伟大的功绩。 众真人喜笑颜开,纷纷拱手互相庆贺。 只有刘厚依旧盯着那个找到雷打公神牌的位置,目光炯炯,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心走过来,拍了拍刘厚的肩膀:“刘厚道友,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刘厚摇摇头。 “别担心,这雷打公的神牌都已经被咱们封了,出不了幺蛾子。”红云也走过来,拍着手中的黑盒子,笑道:“这一战,刘厚道友居功甚伟啊。我一定会秉功上报骁魔司。” “上报就不用了,也就是举手之劳,没费太大力气。” 刘厚撇撇嘴。 天心嘿嘿一笑:“是有奖励的喔。” “奖励?” 刘厚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奖励。” “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一听说有奖励就来劲了。”天心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奖励是什么,但骁魔司的奖励,肯定是拿得出手的东西。刘厚道友,你就期待一下吧。” “那就谢了。” 刘厚也笑起来。 红云认真的看着刘厚,看的刘厚心里有些发毛。 这漂亮的道士看他看得这么入神是几个意思?莫不是看上了自己? 他的爱好是女,可不是男人。 “红云道友,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刘厚眨巴了下眼睛,警惕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红云却没听出刘厚话中的调侃,认真的道:“刘厚道友,我骁魔司求才若渴。像你这种有才能的人,应该加入骁魔司,为苍生造福才对。” 红云在替骁魔司递橄榄枝给刘厚。 刘厚愣了愣,感情他刚刚看自己,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而是在,拉拢他。 “加入骁魔司啊?有什么好处?” 刘厚问。 “好处太多了。”天心呱噪的挤眉弄眼,连忙说了一大堆只有加入骁魔司后才能得到的好处。 但是并没有说动刘厚。 红云像是看出了刘厚的犹豫不定,也不勉强:“刘厚道友,现在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反正你想加入骁魔司的时候,就联络我。我帮你申请。以刘厚道友的实力,肯定能通过骁魔司的大考。” “到时候再说。” 刘厚不置可否。 加入骁魔司不要说是小门小派的年轻才俊,就连像是龙虎山、茅山和天师教的天才们,也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毕竟加入骁魔司,相当于有了编制。虽然比不上授箓,但却能得到更加多的资源加持。 有官方背景的组织,实力可是很恐怖的。 就像今天讨伐雷打公,调来的军方物资,以及特意研制出的镇魔火箭炮就是例子。 一个民间的门派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官家不成? 但刘厚也有自己的顾虑。 加入骁魔司,现在还没到时候。 他身上有许多秘密,实力也弱小。万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被骁魔司中的老怪物们看穿了自己身上有天书。 那,怀璧其罪的真实案例,可就会在他身上上演。 人性,人心,经不起考验。 人的贪婪是推进社会进步的基石。 也是毁灭人的捷径。 第88章 五十七年之前的故事 妖化雷打公神牌被封,骁魔司的人很快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天心红云还特地邀请北阳门的龙寻子一起离开,根本不由得他不答应。 龙寻子找到了浑天子的尸骸,一脸怨毒地盯了一眼刘厚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掉。 刘厚心里感激,他明白,那是红云担心龙寻子再对他出手。 这份情谊,他刘厚接下了。 红云甚至还通知了相关部门,为已经成为孤儿的朱巧柔妥当安排好今后的生活。 她会暂时先去孤儿院,然后再找个好人家领养。 刘厚这才彻底放心。 红云性格温厚沉稳,做事滴水不漏,朱巧柔的事托付给他处理,确实也是最好的选择。 吕阴阳也离开了。 中午的太阳落在沈宅的废墟上,只剩下了沈怡和刘厚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沈怡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宅院,情绪很低落。 整个沈家,除了她以外,没人还活着。 刘厚走上前,从废墟中扯出两块大石头,自己坐了一块,别一块用手指了指,让沈怡面对自己坐下。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或许你听完之后,会好受许多。” 刘厚说。 沈怡乖顺地坐下,俏脸上爬满泪痕,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刘厚似乎想安慰自己。 对于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沈怡的心情很复杂。 毕竟刘厚,数次救了她性命。 如果没有她,自己早就死了。 “这个故事,要从五十七年前,开始讲起……” 刘厚缓缓讲起来,这故事,是他从沈家土地庙中的一本老日记中看来的。 写日记的人,正是沈老爷子。 五十七年前! 雷打庙镇。 那年沈老爷子,只有二十六岁。 当年的唐国虽然已经从风雨飘摇中熬了过来,但是因为常年征战民不聊生,再加上唐国周围虎视眈眈的国家很多。 所以连内部的人民,也连带着不自信起来。 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上万年的文明史,是否都是糟粕。 文化不自信带来的便是全面倒向外国先进文化。 万年来,最大一次对自家古文明的怀疑和摧毁开始了。大量的道观被摧,无数佛庙被毁。流传千年的珍贵文物被垃圾般抄出来,随意地扔在地上,被脚踏,被焚烧。 雷打寺的方丈知道,终究有一天,那些人的黑手,会伸向自己的寺庙。 他不能被动地等。 因为那一天来的,不会太晚。 因为这座寺庙中,有一个只有历代方丈才知道的秘密。 方丈去拜访了年轻时候的沈老爷子。 毕竟沈老爷子是整个镇上唯一的大学生。 方丈将雷打庙中封印着邪恶土地公的事情告诉了沈老爷子,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沈老爷子怎么会相信鬼魅之说。 直到方丈将沈老爷子带到了庙中,不知道给他看了什么。 沈老爷子才答应要帮助方丈。 方丈的请求,有三条。 第一条,就是假借抄雷打庙的名义,将庙里明面上的文物通通抄出来。只要抄了雷打庙,那些早就窥视雷打庙的人,也会死心。 但是真正能镇压雷打公的东西,却藏在别的地方,那地方,只有方丈和沈老爷子知道。 第二条,方丈让沈老爷子替自己收尸。 第三条,在二十年之后,在雷打庙的原址上,一定要修建一座佛庙。而佛庙的周围,需要按照特定的某种格局,来引风水,镇压邪土地。 有请求,那就一定有回报。 方丈答应将一部分珍贵的文物送给沈老爷子。 作为知识分子的沈老爷子比普通人更清楚,古董字画虽然现在不值钱,但是当和平到来,社会繁荣的时候。 这些古董一定会价值连城。 交易达成,方丈在雷打庙中不吃不喝,每天在肉身上涂抹秘传的药剂。他要以自身,化为肉身佛,用生命,禁锢邪土地雷打公。 这是每一任雷打庙方丈的使命! 雷打公的妖气很强,每个肉身佛,只能镇压他区区七八十年而已。类似的仪式,在雷打庙千年的传承里,已经经历了几十次。 结果很顺利,事情按照沈老爷子和雷打庙方丈的计划进行了。 抄了雷打庙后,抄出来的文物被众村民哄抢了一部分,别一部分被烧毁了。而雷打庙的方丈也在成功变为肉身佛的那一晚,被特意地制造出受不了屈辱而上吊的模样。 沈老爷子暗中收了方丈的尸体,在雷打庙的剩余僧人帮助下,用青铜铸就方丈肉身,令其不腐。 然后又将方丈的肉身佛藏在被烧毁的雷打庙旧址下。 时光如梭,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唐国引来了世所罕见的大变革。 高楼大厦如同雨后春笋般涌出,经济腾飞,民族自信。连带着古董也越来越值钱。 这一切,都和沈老爷子预计的一样。 沈老爷子将方丈偷偷给他的文物变卖了一部分,成就了大事业,成为春城最大的古董经销商。 他也是个守信的人,并没有忘记对方丈的承诺。 赚了钱之后,沈老爷子买下了当初属于雷打庙的原址,按要求修建了沈宅。 讲完故事,刘厚站起身,深深地给沈怡鞠了个躬。 沈怡急忙也站起来,眼角含着泪光回礼:“刘先生,你向我鞠躬干嘛?我可受不起。” 刘厚道:“千余年前,用性命封了这邪土地的人,是英雄! 历代舍弃性命,用最痛苦的方法在活着的时候,将自己炼制成肉身佛的雷打庙方丈们,是英雄! 你们沈家,为了封印妖化雷打公,付出了许多的生命代价。你们沈家人,也是英雄。 我代替雷打庙镇的十万余无辜百姓,感谢你们。” 本就流着泪的沈怡,泪水再一次崩了。 是英雄又如何,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爷爷,失去了一切。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沈家人。 英雄! 好沉重的两个字。 她走上前一步,将小脑袋轻轻地靠在刘厚的肩膀上,眼泪流个不停,哭得无声。只是香肩不断地抖动着。 刘厚下意识的想退,却被沈怡探出手,拼命地抱住。 “不要动,刘先生。就一分钟,哪怕一分钟也好。让我安安静静的,哭一场。” 沈怡的声音落入耳边。 刘厚浑身僵硬地没再动。 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废墟之上,很久,很久…… 第89章 云鹤观 沈怡哭了个够,抹了抹眼泪,这才抬头:“刘先生,既然我是英雄,那我能提一个任性的要求吗?” 刘厚点头:“能。不过要钱没有,我穷得很。” 沈怡俏脸上露出好看的笑颜,呸道:“我要你的钱干嘛。” 刘厚挠了挠头,他倒是忘了,沈怡可是个富家女。现在沈家死的只剩下了她一人,全家族的财产,都是她的了。 “刘先生,麻烦你替我为沈家人超度,让我尽到沈家后人最后的孝。” 沈怡悲切的说。 刘厚点头:“本应如此,这件事也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收拾好沈家十几人的尸骸,有骁魔司的通告,很快就拿到了死亡证明。灵堂布置在沈家的废墟上,守夜三天后,火化下葬。 下葬时,偌大的灵堂,就只有刘厚和沈怡两个人。 孤零零,凄凉,萧冷。 沈怡是个极坚强的女孩,她的脆弱,只在刘厚面前出现过一次。之后就雷厉风行,一人将所有葬礼事物都处理得干脆利落。 整个一女强人的模样。 刘厚给沈家人烧了些纸钱,又在墓前念了往生咒。这才问:“沈小姐,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沈怡愣了愣:“应该会继续读完大学,之后将家族的古董生意盘起来吧。” “那就祝福你生意兴隆了。”刘厚哈哈大笑。 这女孩,情绪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沈怡看他的眼神很古怪,突然道:“等家里的生意上正轨之后,我应该会找个丈夫入赘沈家,延续我沈家的烟火……” 沈怡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瞅着刘厚:“刘先生,要不你入赘到我沈家吧,我沈家还是有些小钱的,养得起你。嘻嘻。” 刘厚笑起来:“我可不入赘。” “是你的话,我也可以嫁啊,把整个沈家当做嫁妆。” 沈怡道。 刘厚愣了愣,有点搞不懂眼前的女孩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怡却又咯咯的笑起来,笑得像是风铃响:“开玩笑的啦,刘先生你还真以为我找不到男人!” 女孩向前跑了几步,背过身,眼中流出的全是泪。 但这行泪水,不希望被人看到。 特别不想他看到。 每个女人都是敏感的,在刘厚刚刚的一愣中,她看了出来,刘厚是有喜欢的人了。喜欢得死心塌地,她,抢不过来。 从一开始,就输了。 抹干净泪水,女孩始终没有回头:“那刘先生,咱们就此别过吧。今后有缘再见。” “嗯。” 刘厚点点头,看着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沈怡喊道:“对了,沈小姐。还有一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事?” 沈怡背对着他,捋了捋披肩秀发。 “你当初为什么从灵堂出来,宁愿不和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反而跟着我?作为一个只见过我一面的陌生人,你像是一开始,就觉得我能救你一样。” 这个问题,刘厚已经疑惑了很久。 沈怡终于转回头,抹不干净的眼泪,不争气的还留在漂亮的脸蛋上:“是我爷爷发短信给我,让我跟着你的。” “你爷爷?” 刘厚奇怪道:“什么时候?” “就在灵堂内的时候。” 沈怡回答。 刘厚更奇怪了:“那时候,你爷爷不是已经死了七天了吗?死人,怎么会给你发短信?” “不知道。但是那条短信肯定是爷爷发的,因为他用了只有我和爷爷之间才知道的暗号。” 沈怡留下了这句话后,开车离开了。 两人就此别过,或许再也没有交集。 而刘厚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给沈怡发短信? 这里边,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 刘厚不放心,用天书推演了片刻后,陡然间,一股凉意猛地从背脊爬了上来。 凉透了心。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雷打庙镇打了辆车,准备回师傅倪悦菲的小院。在路上,刘厚收到了沈怡的感谢费,足足有十万。 沈怡在留言中没有说什么,只贴了一张笑脸表情。 这是前几日在灵堂中守夜的时候,她父亲答应给守夜道士的报酬。 有了十万块钱进兜里,刘厚整个人都飘了,买了好些食材提在手中,准备去给师父做一顿好饭。 “师父!” 他推门进去,师父却并不在。 小院里的繁花依旧,下午的残雨还留在花瓣上,打湿了花蕊。 或有蜜蜂飞来,发出让人烦躁的嗡嗡声。 刘厚有些失望地将食材塞进冰箱里,又将客厅的垃圾桶收拾了一下,到外边扔了。 刷了刷手机,给倪悦菲发了条信息。 倪悦菲没回,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 刘厚转悠了一圈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是个穿着黄马甲的闪送小哥。 送来的东西,是刘厚专门向红云讨来的。 将包裹签收后,刘厚看着包裹中的东西,冷冷的笑了笑。 一天之后,下午,烟雨朦胧。 府河上盘绕着一条雾带,像是龙一般,绕着河湾而上,一直落到了河流上游的一座古建筑里边。 这栋建筑是个道观,几百年历史了,位于春城的正北边。 正门匾上写有云鹤观,三字。 百多年来,云鹤观一直都是香火鼎盛的地方,是春城信徒每年除夕烧头香的第一名所在。 这里也是春城最大的土地庙。 沿着石阶而上,有一位老者,手中抱着一块木盒子朝云鹤观中走。 进了门,熟门熟道地找了个年轻道人。 年轻道人鬼鬼祟祟地将老者请进了道观的一间偏房中。 “你是小李介绍来的?”年轻道人问。 老者点点头:“确实是小李介绍我来的。” “那行,你有什么难要我替你消灾?”年轻道人问:“我这里也能请到三清符,不过最灵验的还是我们云鹤观的土地公升财符。” 云鹤观香火旺盛不是盖的,这几年房地产欣荣,许多房地产老板都来云鹤观求土地公生财符。希望自己买进的地块,盖起来的房子能够大赚。 但是真的有灵性的土地公升财符需要供奉十年才能用,云鹤观的掌门又是个老古董,不懂得变通。 所以弄得土地公升财符一符难求。 想要买需要排号抢,现在这符都排到几年之后了。 年轻道人看到了商机,瞒着道观里的人,干脆做起了黄牛买卖。 本以为这老者通过小李,也是来买土地公升财符的。 可哪知道老者却笑了笑,指着手里的盒子道:“道长,我一不求符,二不消灾。我想求你一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万。” 年轻道人嘀咕了一句,这老人不求符不消灾,跑道观里来干嘛? 但一听有一百万,立刻就兴奋起来:“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帮忙。” 老者揭开眼前的盒子,一块神牌出现在两人跟前。 只见古旧牌子上赫然写着一行小篆: ——雷打土地公正神位。 第90章 忠犬 看到眼前的神牌,年轻道人愣了愣,有点摸不清楚老者到底想要干嘛。 将别的土地公的神牌,拿到土地庙来。 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老者诚恳地说:“我们村前段时间整村都拆迁了,建起了高楼大厦,这土地庙也拆没了。留下一神牌,是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可不能丢了。 云鹤观是春城最大的道观,我希望能将这块神牌放在贵观中保存。也算是为给父母乡亲一个交代。” 听完老者的话,年轻道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拆迁户啊。 最近几年倒是挺多类似的拆迁户,将祖宗祠堂里的灵牌拿到寺庙和道观暂时供奉,等自己的宗祠修好后,再移回去。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土地神的神牌来的。 土地神的神牌,一旦离开了自己所封的土地后,就没了灵力。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块牌子。 没了灵力,不能显灵,还供奉来干嘛? 眼前的老者,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这个……”年轻道人脸上故意流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们道观,从来没有过先例。” 老者恭敬地推了一张银行卡过去:“这里有两百万。” 年轻道人脸上露出贪婪神色,终于点了头:“那我就帮你老人家这个忙。” 说完就抱着神牌,进了内间。老者一看年轻道人离开,视线中顿时透出妖异的光,那对眸子,竟然变得焦黄,不像人类。 年轻道人找了个供奉房的角落,把神牌给放了上去。 浑然没发现,当他放入神牌的那一刻,笼罩在云鹤观的正道之光,竟然变得漆黑无比,妖气纵横。 拜谢过年轻道人后,老者才离开。 走下云鹤观的台阶时,他突然瞳孔一缩。 靠着云鹤观出口的牌楼,斜靠着一位青年。 这青年,正是刘厚。 他转过头,和老者的视线对撞在一起。 老者脚步不停,正想要从刘厚身旁经过。 刘厚冷笑了一声:“这么就走了,不准备留下点什么吗?” “年轻人,光天化日打劫可是犯法的。” 老者显得很警惕。 “打劫人类犯法,但是打劫妖邪,这一条可从来没有写在唐国的刑罚中。” 刘厚淡淡道。 老者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了表情,依然装着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刘厚又道:“叫沈怡回来的那条短信,是你发的对吧?就算你换了张脸,我还是认得你。” 老者浑身一抖。 刘厚继续说道:“我查了雷打公的生平故事,查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雷打公生前还有一只忠犬,和他一起战死,也和他一起被村民追封化神仙。 那只忠犬,便是神牌上雷打公的坐骑。雷打公化妖后,那忠犬也化为了妖物,食人饮血,做尽恶事。 但是雷打公被封印后,那只忠犬却不见了。” 刘厚说到这里,顿了顿:“于是我起了个卦,倒是卦出了些东西。那忠犬一直都潜伏在雷打庙周围,寻找时机想要救出主人。 但是千年来,这个时机一直没到。直到五十八年前,唐国遭遇大变,传统被摒弃,文明翻天覆地。 忠犬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它会变化,吃了个人,化成人的模样,潜入了沈宅。 它有了个名字,做了沈宅的管家。 这一做管家,就是许多年。为了救出主人,它费尽心机。在沈宅的风水上动了手脚,布下了天枯局。 并将天枯局牵到了沈家所有血脉的身上。只要特殊的某个时间,沈家所有人全部横死,让雷打公吸了沈家血脉,就能解开历代雷打庙方丈的肉身佛封印。 忠犬几乎要成功了。 但是他没想到,时代变化的有那么快。人类不光会道术,还能将道术和坚船利炮结合起来,引来比天火还可怕的镇魔炮轰击。 再加上沈怡被我救了,雷打公没有吸尽沈家的血脉,导致天缺,不能彻底解开封印。 而镇魔炮实在可怕,雷打公的神牌险些被毁。 所以忠犬又施了一记偷梁换柱,将自己的神牌换入被摧毁的肉身佛中,暗度陈仓,被骁魔司给封了。而真正的雷打公,却脱困而出,进了忠犬的肉身,彻底逃出了封印。” 刘厚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老者:“我说得没错吧,周管家。不,我应该叫你一声,雷,打,公!” 老者听完,终于不再装傻,仰头哈哈大笑:“区区凡人,竟然能将本神千年的布局看穿。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区区一个四等赤火的小道士而已。” 刘厚冷笑:“而你,身为被人类供奉的神,本应该造福一方。但却化妖祸害人间……” “是神又如何!” 化为老者的雷打公愤而怒道:“当神又如何,当这一地之土地,没了供奉,被受保护的人遗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消散于世间。这种绝望,区区人类,你可知道!” 雷打公被镇上居民封为土地爷后,刚开始兢兢业业,有求必应。 雷打庙也曾经烟火鼎盛。 但是世人愚昧,一旦求愿不灵,就会唾骂,愤怒,甚至断了庙里香火。 雷打公只是个小神,怎么可能真的有求必应。 百年之后,香火散去。偌大的土地庙成了残檐断壁,只剩下一尊年久失修的泥雕像,破了半个脑袋,掉了手臂和右脚。 土地庙摇摇欲坠,蒿草长得没过了屋檐。 神也是会死亡的。 俗话说人定胜天,这句话没错。神本就是人封的,等人不再供奉神,等人不再记得它,神也就没了神位,消弭于世间。 神,就会死。 雷打公不甘心! 好不容易得了神位,凭什么,凭什么它要死? 哪怕是神,也想苟活。 它恨,恨这片土地上的人入骨。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黑衣的道人走进了土地庙。他罩着头脸,看不清楚年龄,只知道很老。 老道人对着雷打公的泥像嘿嘿一笑:“好弱的神气,好强的恨意。神,也会恨自己本该保佑的世人?有趣,太有趣了!” 雷打公的泥像唰唰地摇晃了几下,似乎在愤恨。 晃得身上的干泥直落。 “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我教你妖化的道法,而你,帮我做一件事。” 老道慢悠悠地问。 “妖化?” 雷打公的泥像上,传来了沉闷的疑惑声。 “不错,妖化之后,你就再也不用那劳什子的供奉。吃人肉喝人血,你的神位就能保住,你,就能活下去。” 第91章 妖神的末日 “只要学了我的法,就能化为妖,保准你连神都不愿再做。而我要你办的那件事,对妖化之后的你来说,并不难。”老道蛊惑道。 “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生前是英雄的雷打公,死后却害怕再死亡。 交易达成。 雷打公就此背上长出肉刺,化为了妖怪,危害它曾经保护的一方水土。将雷打庙镇变成了妖蜮。 “你是怎么知道本神和本神的忠犬,互换了肉身?” 既然已经被识破,雷打公索性也不再隐瞒。 它妖气在附近一扫,发现这方圆五百米,竟然只有刘厚一个真正有点实力的道人。 并没有陷阱。 “雷打公,你千算万算,只算错了一件事。人有感情,动物,也有。” 刘厚淡淡道:“你的忠犬虽然始终忠于你,但是化为周管家的忠犬,却潜伏在沈宅里几十年,它看着沈怡长大。 不知不觉间,就对沈家的大小姐产生了像主人的感情。忠犬不忍心沈怡死掉,又想救出你。最终心一横,给在大学中考研的沈怡发了短信,阻止她回来。 又在沈老爷子的灵堂内,发短信让沈怡跟我走,再一次救了她。 忠犬本以为少了沈家大小姐,对解开你的封印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事实上,如果没有骁魔司的涉入,没有镇魔大炮的齐轰,你确实也能解开封印。 可惜千算万算,忠犬和你都算错了。堂堂土地神,最后落得个成了狗身的妖神,实力十不存一。” 刘厚冷声讽刺。 雷打公也冷笑:“就算你卦到了我的行踪又如何,你一个狂妄小儿,区区人类,竟然敢以四等赤火的实力来单身赴会。 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给我当个零嘴。 本神哪怕现在实力再不济,杀一个你,也不过像是随手捏死蚂蚁。” 话说完,雷打公的妖气猛地从身上溢出,强大的妖气哪怕弱化了许多,也极为可怖。仿佛云鹤观天空上的云,也被妖气染成了邪红色。 大战即将触发,哪知刘厚却不慌不忙,不急不慢:“我自然打不过你,但是,我真的需要和你打吗?” 就在此时,雷打公陡然浑身一僵,仿佛身上所有的妖气都被什么东西给封印住了。就连妖魂,也像是要脱离忠犬的身体,飞回云鹤观中被供奉的神牌之内。 “你对我做了什么?” 雷打公骇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刘厚。 不多时,从云鹤观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正是那个刚刚和雷打公做交易,将雷打公的神牌放入云鹤观中供奉的年轻道人。年轻道人眼中哪里还有刚刚的贪婪,手里抱着个黑色的匣子。 这黑匣子竟然和几日前封印了雷打公忠犬神牌的盒子一模一样。 黑匣子是刘厚特意从红云那里要来的,为的就是设一个局,将雷打公彻底封印住。 “你是谁!” 雷打公看着那年轻道人,厉声问。 年轻道人嘿嘿一笑,在脸上一抹,竟然扯下了一张符箓来。 符箓一被扯掉,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 竟是吕阴阳。 吕阴阳对刘厚行了个礼:“师叔,雷打公的神牌,我已经放进了黑匣子中。” “有劳了。” 刘厚讽雷打公:“作为昔日的神,你连低等的化容咒都看不破,还想要吞了云鹤观的土地神,将这块地也化为妖土。可笑,实在可笑!” 雷打公绝望道:“你想要拿本身怎样,本神有神位,是神,你杀不死我。” “我确实杀不死你。但是,我也不会杀你。” 刘厚冷笑:“你不是想活吗?我让你活下去,以我想要你活下去的方式……” 听完这句话,雷打公突然涌上一股凉意。 这少年的话里饱含着寒气,等待自己的结局,绝对不会太好! 它怒视刘厚,但是随着吕阴阳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符箓贴在黑匣子上,它的妖魂猛地从老者的身上抽出,射入了黑匣子里。 地上老者的肉身顿时侧倒在台阶上,竟然已经从人,变成了一只狮子大小的狗尸。 “好大一条妖犬。” 刘厚走到妖犬的尸体前,让吕阴阳找来一口大黑口袋装上,免得周围的游客看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找了几个挑夫将妖犬的尸体抬到云鹤观出口的车道,用手机叫了一辆货车拉到了万江生物集团。 给主管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掩人耳目将这具妖狗的尸体放入动物实验楼下的冻库里。 主管虽然抱怨连连,但是软肋被刘厚拿捏着,也不敢不听话。 折腾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打了个车赶往万江生物集团,在车上,刘厚又刷了刷手机。 给师父倪悦菲的留言,她还是没有回。打电话,师父没有接。 不知为何,刘厚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安。 他打了倪悦菲闺蜜戚灵的电话,也没打通。 这两人不知为何,都消失了似得。 可惜刘厚没有留下师父的父母的电话,不然给伯父打个电话,说不定能知晓师父的行踪。 但转念一想,师父那么大的本事,应该也遇不到危险。 刘厚赶回万江生物的时候,刚好快八点,离值夜班还有几分钟。 主管看到他后,连连抱怨了几句,锁了门就离开了。 刘厚望着熟悉的实验饲养区域,感慨良多。虽然才几日没来而已,但是感觉上就像是许久没有进过这里了。 一梦回,仿佛上辈子。 刘厚马不停蹄地将实验动物饲养区的监控全部掐掉,然后从冻库中用拖车将沉达一吨多的妖犬尸体推了出来,一直推到了三楼。 一路推,他一路哼着小曲。 这妖犬尸体可是和雷打公一起被封为土地的神仙,又食了许多好东西,一身妖气极为可怕。要是在全盛时期,单就只是这一只忠犬,恐怕就能灭了春城所有的道门。 可惜忠犬的实力也被折腾得只剩下十分之一。 不过无所谓,刘厚乐滋滋地想着,将这头昔日有神位的妖犬丢进精魄提取器中,到底会提取出什么来? 一想,就觉得很兴奋。 第92章 再炼精魄 刘厚将庞然大物的妖犬推过大型动物饲养区,本来尸化后跑出来到处溜达的尸犬们,全都吓坏了似的,瑟瑟发抖。 妖犬哪怕只是尸体,那本属于神的大妖威慑力,也是极为恐怖的。 尸犬吓得溜回了笼子。 就连本来见到刘厚开心地蹦蹦跶跶,摇着尾巴,想要跳过来的小白,也被吓得不轻。浑身都在打摆子。 刘厚朝小白招了招手,小白硬是不敢过来。 “没骨气。” 刘厚骂了一句,想了想,将妖犬的心脏掏出来,丢给了小白。 心脏是妖物的一身妖力精髓,里边妖气极为旺盛。对小白来说,这可是大补之物。如果彻底消化了妖犬的心脏,小白的实力肯定能突破六等赤火。 到时候,说不定比刘厚还强大。 这就是人和妖物的区别,人需要刻苦修道,而妖物,只需要吃和消化就够了。 难怪雷打公舍得连神都不做了,为了活着,化成了个大妖。 小白警惕地看着那颗足足有它脑袋一半大小的心脏,心脏中的妖气对它诱惑力极为强大。 而这颗心脏一被刘厚掏出来,就像炸窝了似的。 所有大动物饲养区的尸犬们,都疯了似的,在本能的驱使下跑过来,想要将这颗心脏抢到。 小白连忙一口将心脏咬住,头一扬,嘴一动,险些让妖犬心脏卡住脖子。 它瞪着大眼睛,眼珠子都要被哽的翻出来。 还好,妖犬心脏自己钻进了它肚子里。 吞完妖犬心脏的小白感激的摇着尾巴,用毛茸茸的大脸在刘厚身上蹭了蹭。之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昏睡了过去。 刘厚拍了拍熟睡的小白,推着妖犬的尸体继续朝里走。 他倒是不怕小白受到攻击,哪怕是熟睡的小白,身上的妖气也足以震慑周围的尸犬。 好不容易才将妖犬尸体拖入值班室的密室中,刘厚将犬尸割成几块,丢入了精魄提取器。 这一次精魄提取器直接发出了难听的声音,像是超过了负荷似得,二极管进度条极慢。 一直到天亮,妖犬的精魄才被提炼成功。 由于是分成了几块的原因,提取的精魄也是足足有五颗结晶体。 每一颗都泛着橙光,每一颗都比昔日一等橙火的白骨妖的精魄更加纯,精魄内的能量更加足。 甚至橙中带金。 刘厚顿时大喜。 五颗至少二等橙火的精魄,足够他修炼到九等赤火。 这一次他完全不怕精魄不够用了。 他找来黄纸朱砂,用天书推衍,嘴里含着妖犬精魄,写了一道繁复的符箓。 之后才踱着步,再次来到了实验动物饲养区。 刘厚在实验动物中,找到了一只刚死的老狗。 刨开老狗的尸体,挖出老狗心脏,眼疾手快地将雷打公的神牌从黑匣子中取出。 刘厚在神牌上贴好刚刚写的那道符,然后把神牌和符箓一起塞入老狗的肚子中,用神牌代替它的心脏。 神牌刚入狗心,那具狗尸立刻站了起来,嘴里吐出朦胧的人语:“哈哈,人类,你犯了个错。竟然给我找来一具身体! 本神的神牌已入这肉体,看你还能用什么来要挟我。 纳命来!” 说着那只老狗就人立而起,想要将刘厚一口咬死。 刘厚一动不动,玩味地看着这只老狗。 老狗哆哆嗦嗦的细腿探直,嘴巴张开,流着口水,老态龙钟地窜起。还没来得及咬中刘厚,就已经气喘吁吁地用光了力气,落在地上,拼了老命喘息。 化为老狗的雷打公惊骇地一边狗叫,一边吐人话:“人类,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一身妖气,去了哪里?” 刘厚冷冷一笑:“你不是想活吗?我让你活,你这邪神妖物也就只配像苟延残喘的老狗一样活着。” 他想起了煞雾之中徒然被阴兵袭击,死于非命的无辜之人。他们什么错都没有犯,但是却被这雷打公想要苟活的一己私利,弄得失去了性命。 他想起了,小女孩朱巧柔的父母。 她的父母从农村来到城市,在春城打工,却住在偏远的郊区。为的不过是省点钱,给朱巧柔更好的生活。 他们,有什么错? 一刀杀了雷打公,实在是太便宜它了! “我用一张替命符,将你的命和这只刚死的老狗的命连在了一起。你可要努力了,一旦没了妖气维持这只老狗的命,你的命,也就没了。 既然你想活着,那就努力的像随时都会没命的狗一样,受尽折磨,活下去吧!” 刘厚淡淡道。 化为老狗的雷打公浑身都恐惧地发抖,眼前的刘厚,手段之毒辣,甚至比当初给它妖术的黑衣道人更加可怕。 “你不能这样,我是神,你不能这样对我。” 雷打公拼命吼叫着,最后越叫越只能发出狗声。它的妖气消耗在维持老狗的生命中,消耗得很快。 最终它连维持说人语的妖气,也没了。 刘厚将它一脚踢入一个单独的笼子里,没再理会它。 化为狗的雷打公耷拉着眼皮,耳朵垂在地上,不断大口大口地喘息。 哪怕成了一只狗,它仍旧不放弃自己的命。 榨干所有的妖气,只为活。 刘厚回到值班室,脑子里尤自想着许多东西。 雷打公从神化为妖的事情并不简单,从它的说辞中,是有一个黑袍道人的蛊惑。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它对死亡的恐惧。 又是黑袍老道人。 无论是千年前的雷打公,还是白骨妖,甚至就连万江生物集团的事件背后,都有着类似的黑衣道人的影子。 他们是一个同一个人?还是属于同个古老的组织? 这令刘厚很在意。 他隐隐有个感觉,或许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遇到这些人。 毕竟他屡屡坏那黑衣道人的好事。 果然还是需要提高实力才行,否则那能令神都妖化的黑衣道人的组织,就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变成隐患,斩掉他的脑袋。 第二天早晨八点,主管来开了门。刘厚吩咐了主管两件事。 一是让主管将小白的记录抹去,当做死亡处理。他准备把小白带走。 二便是将雷打公化为的狗单独关进304a房,每天只喂最少的吃食,有什么又痛苦又折磨的实验,就优先带它去。 主管不敢不听,只能挠挠头,嘴里咕哝着刘厚老是给他找麻烦事。 其实他内心很是惊骇,小白虽然熟睡,但是身上隐隐透出的妖气,让主管很害怕。还有那只老狗,昨天他就收到技术部的通知,说它熬不过今天。 但是那只老狗不但还活着,虽然一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模样,但毕竟还活着。 难不成,是刘厚对这只老狗做了什么,救了它一命? 但这只老狗身上的气息,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主管没敢想太多,只是觉得,笼罩在刘厚身上的神秘面纱,越来越浓厚了。 刘厚抱着仍旧熟睡的小白回了师傅的小院里。 师傅仍旧没有回来,打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 他内心的不安感更强烈了。 将小白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内,又给师父留下一张纸条后,刘厚回了春城农大。 几天没回学校了,怎么说也要回去刷点存在感,否则指不定被宿舍三狗说成什么样。 何况,他还是有些担心老大。 不知道老大背后那黑衣女人,是否还在缠着他。 一走进卧室,刘厚就迎来了宿舍两狗的鄙视目光。 第93章 诡啃肉 “老二,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宿舍老三鄙视地看着刘厚。 老四扯着眼睛使劲儿地盯着刘厚的身后:“你那位同居的仙女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那是我师傅。而且我们只是同居,并没有住在一个房间。” 刘厚试图解释。 但是只迎来了老三老四的一阵嘘声。 三人互相扯皮嘲笑了对方一番后,老四话锋一转,谈到了正事上:“对了,老二,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哈,考试?” 刘厚愣了愣:“什么考试?” 现在可是暑假,离开学还有足足半个多月。怎么就扯到考试上了? “你忘了啊,我就知道你忘了。”老三再次鄙视刘厚:“一天到晚和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厮混,要是我,也会忘记考试的。” “都说了那是我的师傅。” 刘厚垂死挣扎。 宿舍两狗眯着眼,眼中不光有鄙视,手上还竖起了国际通用手势。 老三说:“春城动物园的实习生考试啊,再过几天就要开考了。” “哦,原来是这个。” 刘厚拍了拍脑门,这事他还真的是忘了。 他读的是农业院校,而且是极冷门的专业。这专业比江湖流传的十大天坑专业还要坑。 刘厚是农村娃,当初在填写志愿的时候能懂啥,家里那时候刚刚起步养猪。刘厚老爸说,干脆你去念个农业院校,回来后跟我一起养猪,咱们爷俩把养猪场的事业做大。 他就真的傻乎乎的报了个农业院校。 刚读了一学期后,刘厚才察觉到不对劲。 农业院校出来不算差,但是他的专业极差。如果真在这个专业毕业后,估计就业方向只有寥寥的几个,而且都是挤破头的内卷行业。 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各城市的动物园当动物饲养员。 但当动物饲养员也不好弄,公立动物园的饲养员基本都是事业编制,而且很少在社会上招聘。每每放出一些招聘信息,就有数千人如狼似虎地扑过去应聘。 上个月春城动物园就发布了一则招聘临时动物饲养员的信息。 据说是要招三位临时工饲养员,需要考试,择优录取。如果试用期优秀的话,会考虑给他们转正。 这消息在春城农大引起了爆炸,几个天坑专业的学生全都努力备考,甚至就连附近的几所农大也不例外。 毕竟,虽然考上了只是个临时工,可指不准今后能转正啊。 画的饼,也是饼。 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吃不吃得到饼呢? 还没得到天书之前的刘厚,也是满心希望能去春城动物园当临时工。毕竟这是他少有的几个,能够不回老家和老爸一起养猪,而是留在大城市的选择。 不过现在他有了天书,有了师傅倪悦菲,还修了一身道法。 人生的轨迹,已经彻底变了。 短短的一个月,回头看,他苦笑连连。 怎么一个月前的自己就只有那么点出息? “我就不参加了吧。” 刘厚摇摇头。 老三老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很踊跃地在看书嘛,难不成你真的要回老家跟你爸养猪?” “养猪啊……” 刘厚悠悠然的吐出这三个字,笑了笑:“我应该是回不去了,毕业后,我有更好的去处。” 老三老四看不懂刘厚了,总觉得这个家伙最近一个月变化了许多。变得更有自信更成熟了,而且从前普普通通的样貌,现在也像是自带光环似的,很吸引人注意。 刘厚脱胎换骨似的,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 老三暗自嘀咕了一句,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难不成恋爱也和读书一样,能改变一个人?但是刘厚的改变也太大了吧! 没继续在考春城动物园的临时工的问题上绕,刘厚看了一眼宿舍,眉头皱了皱。 其实他一踏进来时,就发现宿舍有些怪。 宿舍中缠绕着许多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黑气,这是鬼秽气息。 特别是老大的床和被褥上,鬼气最盛。 而老大,并不在宿舍。 “老大去哪里了?” 刘厚问了一句。 提到老大,老三老四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老大发生了什么事?” 刘厚看出了端倪。 老三支支吾吾地说:“老二,老大最近有一点不对劲。” “多不对劲?哪方面不对劲?” 刘厚急忙问。 “他,减肥成功了。” 老四说。 刘厚奇道:“那不是很好吗,老大一直闹着说要减肥,说自己这个圆柱形身材肯定会在大学四年当单身狗。还说每一个胖子都是一支潜力股。” 宿舍老大是个胖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自己只是微胖,瘦的不明显。 不过以老大高一米七,重达一百七斤的体型来说。 呃,确实像是个行走的圆柱体。 能顺利减肥,挺好。 老三吞吞吐吐:“但是这十天多,老大瘦的太多了。” “瘦了多少?” 刘厚问。 “九十斤……” “啥!九十斤?” 刘厚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十多天内,瘦掉九十斤?也就是说,现在的老大,体重只剩下了八十斤? 如果是真的,这十多天中,老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厚的视线又落在了宿舍老大的床铺上。 床铺是浓得化不开的鬼煞之气,这会不会就是老大暴瘦的原因? 果然,老大身后的黑衣女人,并没有放过他! “你们有老大最近的照片吗?” 刘厚问。 说起来最喜欢发朋友圈的老大,最近十多天,都没有发照片了。 “有,有有。” 老三掏出手机:“最近十多天老大最讨厌拍照,连我们他也不准我们拍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瘦的太厉害,自卑了。 这张照片都是我偷偷拍的,被老大发现了,老大还对我发了火。” 老三将一张照片调出来,刘厚看了一眼。 这是三日前的,老大回宿舍似乎准备收拾东西去哪里。老三眼疾手快,对准他照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老大,果然是瘦得可怕。 眼眶深陷下去,露在衣袖外的手臂瘦得皮包骨头。两只脚像是两根长筷子,筋都凸在皮肉上。 一个一米七高的男性,瘦到只有八十斤是什么概念。而且还是在十多天之内暴瘦下去的。 太古怪了。 刘厚的视线在照片中迅速搜索了一圈,心里却更是奇怪。 怪了,他并没有在照片里,看到那黑衣女人的身影。 黑衣女人,消失了! 第94章 红楼 刘厚本以为老大的暴瘦,是前些时日被自己赶走的黑衣女人在作祟。 但是他却遍寻不到十多天前,紧紧跟在老大身后的黑衣女人。 那就意味着,老大的暴瘦,别有原因。 刘厚问:“老三老四,你们知道最近老大在忙什么兼职吗?” “不清楚,他神神秘秘的,一直都不肯说。” 老三老四直摇头。 刘厚叹了口气:“再这么瘦下去,老大怕是有什么危险。” 老三也叹气:“我们早就这样对老大说过了,还让他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要紧。毕竟一个人突然暴瘦,肯定是身体出了问题。但是老大却不以为然,还整天乐呵呵的,像是遇到了好事般。” “他瘦成这样,还能乐呵呵的?” 刘厚十分不解。 老大身上的谜团,越发的多了。 他想不通,干脆拨通了老大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对面传来了老大熟悉的声音。 “老二啊,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老大的语气里充满了欢快,电话背景音乐中,有许多人在说话。 热闹得像是在开派对。 “老大,你在哪里啊,怎么那么吵?” 刘厚问。 老大疑惑地说:“我明明一个人呆着,怎么会吵?” “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刘厚愣了愣。 就在老大说自己只是一个人的瞬间,电话那头的吵闹喧嚣声,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犹如刚刚的喧嚣,只是刘厚的幻听。 刘厚打了个寒颤,老大呆的屋子里,或许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是人。 “对啊,我在兼职呢。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在。” 老大喜气洋洋地说:“对了老二,你那天给我的符真灵验。我最近真的桃花运不断……” 说了这句话,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尬笑了几声:“哈哈,你把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忘了吧,她不准我告诉别人。” “她?” 刘厚奇怪道:“你交女朋友了?” “没有,没有!” 老大慌忙否认。 “给我个位置,我来瞅瞅你兼职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刘厚说。 老大推辞道:“还是不要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赚钱的兼职。我可不想黄了!人家雇主跟我签了合同,只准我一个人去。” “告诉我位置!” 刘厚在话中施了道力,语气不容置疑。 老大像是被刘厚催眠了,吐出一个地址。 刘厚挂断电话,在网上查了查那个地址后,浑身冰冷。 老大兼职的地方,竟然邻江区的红楼! 老三老四看刘厚表情古怪,连忙问:“老二,老大兼职的地方在哪里?” “红楼。” 刘厚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一出口,仿佛从窗外刮来一阵阴风,刮得窗户猛地合拢,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响。 宿舍两狗不由得打个冷颤,满脸难以置信:“红楼,就是春城十大灵异地点之一的红楼?” “应该是。” 刘厚点头。 老三结结巴巴的道:“那地方不是早就被废弃了吗,老大怎么会在哪鬼地方兼职?” “不清楚,我准备去一趟。” 刘厚随便收拾了些东西,就准备立刻动身。 “我们也去。”老三老四急忙道。 刘厚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准备动物园的考试吧,我自己去瞅瞅就行。有危险就把老大带走,没危险的话,也就懒得管他了。” “这样不好吧……”老三老四犹豫道:“你一个人真能行?” “我都搞不定,多你们两个,也是白搭。” 刘厚说完就匆忙下了楼。 他心里有些急,在普通人眼里,所谓的十大灵异地点什么的,不过是网红打卡地。越恐怖越好,晚上偷偷跑进去照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显摆显摆。 但在他眼里,特别是他修了道术后,才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空穴来风。 或许大部分所谓的灵异地点都是攀缘附会,可红楼不同。 那里是真的死过人的地方。 死的人还不少。 一个地方横死的人多了,就会滋生戾气,会产生鬼魅。 也就意味着,红楼,极可能是真有鬼! 出了男生宿舍楼,没走多远,刘厚就听到后头有人喊:“喂,刘厚,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啊?” 刘厚回头一看,是舍管张老头。 张老头六十多岁,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张老好,我出去一趟。” 刘厚笑了笑。 “你今年的大学生贫困扶持金申请了没?” 张老头问。 “不用了,今年我打工赚了些小钱,够用了。” 刘厚摆摆手。 “你这孩子,今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哪怕现在打工存了点,也不嫌多啊。国家给的好政策,既然你符合条件,怎么不去申请呢。” 张老头气不打一处来的教育完刘厚,又道:“待会儿我去给老赵打打招呼,帮你把申请的名字加上。” “真不用了。” 刘厚苦笑连连,心中却感动。 张老啊张老,你都死了两个月了,还记挂着自己这个穷学生。老好人啊,老天爷怎么就让你这么短命呢? 你要真的去找自己的班主任老赵,不把他吓得心脏病犯,直接去地下跟你见面玩哥俩好才怪。 不错,张老头是两个月前脑中风突然去世的,死的突然,死后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依旧徘徊在男生宿舍下巡逻。 真敬业! 不过张老头并非厉鬼,所以刘厚也没管它。 “唉,你这个孩子。”张老头见刘厚劝不过来,跺了跺脚,也就不再啰嗦了。 他挠了挠头,有点郁闷:“说起来,刘厚啊,最近怎么学生们都不爱理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故意装着看不见我,就你和我说话了。” 刘厚也挠头,奶奶的,这让他怎么说? 人家都看不见你,怎么跟你说话?你一个完全没直觉的死人这么做真的好吗?别人真要听到你的话了,好呗,又要多几个被吓傻的傻子。 “对了,刘厚,你要去哪,我搭你一程。” 见刘厚也不理自己,张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裤兜,满脸豪气:“最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发达了,又是给我买豪宅,又是给我买豪车,我简直扬眉吐气啊。养儿千日,终于收到了点回头钱。 你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张老头说完,就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按下遥控。 滴滴。 停车场上,一辆奥迪车旁边停着的一辆白车的灯闪了几下。 赫然是一部纸扎的灵车。 “算了,我要去的地方离这不远,就不坐你的车了。” 刘厚又是一阵苦笑。 张老头的儿子不学无术,也一直都啃老。唯一孝顺的地方,恐怕就是在张老头死后给他花钱烧了点廉价的纸车,纸别墅,纸手机啥的。 这些东西张老头生前没有,一辈子都和老婆娃儿挤在破烂的老公房内。 现在死了,倒是有了。 第95章 纸车上的黑衣女人 “行,既然你不坐我的车,那我就自个儿先走了。” 张老头见刘厚不愿坐自己的车,摇摇头,略遗憾地钻入纸车内,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刘厚摇了摇头,这张老头苦了一辈子,死了后才享福。 唉,这该如何评价? 或许,也不错。 至少比生前也苦,死后更苦的游魂厉鬼好。 春城农大的校园面积不小,紧赶慢赶,刘厚都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出了学校。刚出校园门,就听到背后按喇叭的声音。 居然又是张老头。 张老头开着白色的纸车,在超过刘厚时,摇下车窗,对刘厚拍了拍车门,炫耀道:“我这车挺唬人吧,比你走路可强多了?” 刘厚点头,心里说,唬人确实唬人。 能看到的人,不给吓出失心疯? “张老,你准备去哪?” 刘厚嘴碎问了一句。 他有些奇怪,类似张老这种死后没自觉的鬼,一般都不会离开他生前习惯的范围。它,不应该离开春城农大才对。 就算是开着车炫耀,也是在春城农大里瞎转悠。 可为什么张老的纸车,偏偏却在今天开了出来? 这很反常。 “啧,我在学校里遇到一位女同学,她央求我送她到一个地方。她父母在那里等她。” 张老头一脸热心肠。 “送女同学?” 刘厚愣了愣。 张老头可是鬼啊,除了有道行的道士施了天眼咒,又或者偶然开了天眼的凡人和时运低的人以外,哪里还有正常人能看得到它? 再说,活人,也坐不上这纸车啊。 他下意识地朝纸车的后排看过去。 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你车后边没人啊,她要你送她去哪里?” 刘厚疑惑地问。 “她要去红楼。” 张老头乐呵呵地吐出几个字。 一听之下,刘厚背上猛地窜上一股恶寒。 红楼! 怎么会是去红楼? 刘厚猛地从怀里抽出一张障邪符箓,一把捏碎。 顿时纸车的后排出现了个淡淡的影子。 是个人影,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看不清头脸面容,但依稀能辨别出是个女人。 这女人,刘厚熟悉。 分明是老大的照片中,前些时日常常出现的那个黑衣女子。 这女子竟然搭上了张老头的车! “张老,停车!” 刘厚急着喊了一声。 张老头仿佛听不见似的,在黑衣女子的吩咐下,朝前开去。 黑衣女子转过头,和刘厚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似乎在笑。 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朝着刘厚招招手,转眼间,纸车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你妹妹的。 刘厚急了。 张老头的儿子也是多事,烧别墅纸钱就行了,最多再烧几个纸人服侍他老爹多好。烧啥纸车,老年人就算是鬼,也少开点车。 容易危险驾驶。 这不,好好的高校一幽魂不当,却载了个厉鬼。 当心把厉鬼载到了红楼,自己连幽魂也当不成了。 刘厚急忙打了一辆车,报出了地址。 出租车司机听到要去红楼,有些心里发毛。 从春城农大去红楼,路途可不近。现在是下午五点过,到了地方就要晚上七点了。 天都黑了。 司机有些不想走,但是已经打表了,又被刘厚承诺多给一笔小费,这才麻着胆子向路上开。 中途,司机好奇地问:“你是什么直播平台的主播?” 刘厚摇头:“不是。” 司机更奇怪了:“既然不是,你跑那鬼地方去干嘛?” “我也很无奈。” 刘厚第三次苦笑。 如果不是老大去了红楼,好心肠的张老也被厉鬼给哄骗去了,他还去个屁。 司机好心告诫:“年轻人,我还是劝你不要去。那红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地处偏僻,周围没啥人居住。而且,闹鬼啊。 许多直播主播和视频博主为了吸引眼球跑进红楼探险,好多人最后都没出来。 那鬼地方,警方都不敢进去。” “师傅,你对红楼很了解?” 刘厚问。 红楼的事情,他只在网络上查过些许,知道点只言片语。 每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都是神奇的存在,他们知道城市里所有的小道消息和奇闻异事。 刘厚想要听听出租车司机眼中的红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好知己知彼,有个准备。 坐在张老头纸车上的黑衣女人显然不太对劲儿,说是厉鬼,可它的鬼气太淡了。 淡到刘厚甚至都感觉不到。 恐怕那红楼,比自己知道的都要更加麻烦。 谈到怪谈,出租车司机来了精神,他这个人就喜欢唠嗑:“说到红楼啊,那故事就多了。” 红楼建于二十年前,曾经是邻江边上最高的建筑物。 高13层,有三座电梯,三梯五户的格局。 说是属于春城的邻江区,但是位置极为偏僻,可是风景却极好。从红楼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一大片江景。 当初,红楼的价格比市区里高了一大截,但来买的居民还是络绎不绝。 很快,楼就卖完了。 居民入住后,就有人说这红楼很邪性,经常遇到诡异的事情。 吓得许多有条件的人纷纷搬走。 留下来的都是举家付了楼款,再也无能力搬走的人。 一代红楼,就此沉没在春城的楼市繁荣中。 直到有一天,红楼登上报纸,却是因为莫名失火。 大火烧了红楼,将红楼变成了一根火柱子。由于外墙的防火材料有问题,内部的防火通道也被居民们用杂物挡住去路。 留在红楼中的100多人,全数烧死,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更怪的是,红楼被火烧过后,外墙并没有烧焦。 反而呈现出一种血红色,就像死掉的100多人的血被火逼出,涂抹在了外墙之上一般。 邪异得很。 刘厚听完出租车师傅的话,很失望:“师傅,你说的和我在网上看到的也差不多。” 出租车司机嘿嘿笑了笑:“当然红楼也有别的故事,但是我讲出来,怕吓到你。” “说来听听。” 刘厚来了兴趣。 “你知不知道,红楼死了一百多人,但那一百多人的尸骸,至今都没有找到?” 出租车司机神秘兮兮地说:“这怪不怪?那火虽然烧的大,但是也不可能将一百多人全都烧成了灰,连一根骸骨都没剩下吧? 还有更怪的。 那些死者的亲戚在死者头七带着祭品来祭奠亡人。 但是纸钱一烧,就发生了怪事。 那些纸钱变成灰烬,竟然被一股阴风刮起来,直朝红楼里飞。像是红楼里的死者在收祭品。 而带来的纸人等,居然活过来似的,还没来得及烧,纸人就动了。 跑到红楼前磕头跪拜,恐怖得很。 每一家的死者亲人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们也不敢再来红楼祭拜逝者了! “还有这种事!” 刘厚坐直了身体。 这事,他确实从没有在网络上听说过。 “我还骗你不成?” 出租车司机撇撇嘴。 “红楼中还发生过别的事吗?自从被火烧之后,有没有翻修,有没有人再进去住过?” 刘厚又问。 出租车司机摇头:“没,红楼已经空置十多年了,里边早就已经被火烧得破烂不堪。翻修的成本太高,估计是没有老板愿意干。” 刘厚沉默了。 老大究竟在红楼中找到了什么兼职? 他,似乎最近都住在红楼里。 可假如红楼内真的只是废墟,他又怎么住下去的?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在了红楼前。 收到刘厚用手机转的钱后,他像是怕遇鬼似的,一溜烟转头就跑了。 刘厚死死盯着眼前十三层的高楼,打了个寒颤。 废弃了十多年的红楼,屹立在邻江畔。 夕阳下,江水倒映着楼影。 像染红了邻江似的,水面一片血红。 这里鬼气熏天,好生了得! 第96章 女道士游语薇 我知道,我将在三秒钟后,醒过来。 一。 二。 三。 游语薇醒了过来。 她抹了抹嘴角的梦口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管了,不管了,该干正事了。 游语薇十八九岁,长得相当水灵,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是在发光。她窈窕的身材上罩着一件黄袍。 竟然是个七等赤火的女道士。 哐! 抽出身上桃木剑,游语薇又掏出一本泛黄的手册。 这手册上赫然写着,红楼遇难者记录本。 游语薇走到红楼的大门口,满意地看着自己睡觉前画上去的符箓。 这符箓画得相当规整,还用了一丁点趁师傅熟睡时,她用针扎来的真人血。 嗯,红楼里就算是有鬼,这下也跑不出去了。 不过,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游语薇还是有些奇怪。 红楼一楼是大厅,电梯早就不能用了。 她顺着台阶而上,来到二楼。 一出防火门,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 有个老太婆蹲在地上,正在磨菜刀。 游语薇走到老太婆跟前,看了一眼手中的手册,说:“老婆婆,你的菜刀够利了,还磨它干啥?” 老太婆抬头看了游语薇一眼,又低头:“再磨一磨好,还不够锋利。等会儿我孙子回来了,想吃骨头。他爱吃骨油,刀不锋利砍不断大骨,他会不高兴的。” “你孙子几岁?” 游语薇问。 “刚7岁,读小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游语薇摇摇头:“不,婆婆。你的孙子现在已经19岁了。他和他妈妈已经移民,不会再回来了。” 老太婆陡然又抬头,本来慈眉善目的脸,听到孙子不再回来,竟然变得狰狞,扭曲。 转眼功夫,眼黑就变得针尖大,全是眼白。 眼眶也竖在脸上,黄脸焦黑,烧焦了似的。嘴里发出尖利的叫:“我的孙子会回来,我的孙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抄起手里的菜刀,刀锋寒光闪闪,就要杀了游语薇:“你大腿骨不错,我孙子肯定爱啃。留下来给我做菜吧!” 游语薇叹了口气,桃木剑一挑,将老太婆手中的菜刀打掉。 剑锋一压,将老太婆压在地上。 老太婆死命挣扎,挣扎的身躯扭动,竟然把手脚都扭了下来。 游语薇看着死亡手册上的文字,念道:“蒋慧梅,生于唐国1951年,享年71岁。安息吧!” 老太婆没了手脚,声音尖利:“我没有死,我孙子还会回来。你快放开我,等我儿子回来了,他一定会杀了你。” 游语薇将死亡手册覆盖在老太婆的脸上,老太婆的话音陡然停了。 竟然化为一道白烟,飞入了死亡手册里。 游语薇将蒋慧梅的名字一笔勾去,朝走廊深处走去。 这红楼中全是被烧死的地缚灵,每一个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死了。 十多年来,一直徘徊在楼中不走。 每日还像是往常般,过着活着前的日子。 游语薇接了个委托,要给楼中所有地缚灵超度。 蒋慧梅是第一个。 还有一百一十七个。 而且她此行还有别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自己的师姐游语慧。 师姐前些时日也接到委托来红楼办事,但就此失踪了。游语薇不认为师姐已经死在了这红楼中,毕竟师姐可是个一等橙火的真人。 实力比自己强大太多。 红楼中区区地缚灵,根本奈何不了她。 二楼五户人家,火灾前还住着三户人。 这三户人全都烧死了。 游语薇看着面前的门牌,203。 房门紧闭,但是没锁。 门内射出一道瘆人的红光。 游语薇抓紧手中桃木剑,一脚将房门踢开。 之后她就愣了愣。 没看到死亡名册上的屋主人一家三口,反而看到了一群拿着小型摄像机,反光罩和补光灯的年轻人。 两男一女。 女的画了个网红浓妆,正对着手机屏幕直播。两个男的一个在处理直播间的多画面,一个手里拿着补光灯给网红主播补光。 乍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其中一青年见进来的居然是个女道士,不由破口骂道:“你谁啊,进来也不敲敲门,没看到我们雯雯姐正在直播啊?” 游语薇有点懵,什么情况? 这厉鬼楼中,竟然还有人不怕死,敢进来直播! “喂,说你呢。” 青年男不依不饶的走上前,不客气的就要将游语薇推出去。 游语薇身子动也没动,伸出手一把抓住青年男子的胳膊,向下一压。 青年男子顿时就被翻倒在地上,嘴里大叫着痛,手要被折断了,连连求饶。 游语薇放开他,走前一步:“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来这里直播?” 青年男子被游语薇这一手吓坏了,他想不到一个娇小的女孩,竟然有这么大一把力气。 简直就是人形怪物。 叫雯雯姐的女主播倒是对游语薇很感兴趣,微笑着道:“道姑好,我们当然知道这里是春城十大灵异地之一的红楼。嘻嘻,要的也是这效果。” “你们就不怕死?” 游语薇秀眉一皱。 “死我们当然怕,但是更怕直播间没人气啊。何况这世上哪里来的鬼!” 雯雯姐兴高采烈的邀请游语薇:“小妹妹你看起来好漂亮,要不要开个账号也直播试试,你一身灵灵气气的,说不定会比我还火。” “不感兴趣。” 游语薇摇头。 “没关系,上手很简单的。我新开了一家机构,专门扶持新人美女主播。”雯雯姐舔着脸,邀请游语薇加入自己的公司。 游语薇挥挥手:“你们早点离开吧,天黑后,小心走不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203号房。 被游语薇打过的青年男子‘切’了一声,走回雯雯姐旁边:“雯雯姐,继续直播啊,咱们直播间的人气现在超级高。” 他痴疯般的看向手机直播间。 雯雯姐也打了鸡血似得:“不错,听说我们要进红楼直播后,许多粉丝都给我打赏了。说不定今晚我的直播间,会有超过十万人来看。果然转型探灵直播是对的,到时候多带点货,肯定会发财。” 别一个青年突然紧张道:“雯雯姐,赶紧找个新的直播题材,咱们直播间人数变少了。只剩下三万多人。” 雯雯姐脸色一僵,似乎很气:“现在的粉丝真不好伺候,要不我穿个低胸装?” “上次你已经穿过了。” “再少穿些?胸口拉到这里?” “雯雯姐,你这样做我们直播间会被封的。” “切!那怎么搞,红楼我们都来了,什么都没有啊,难不成要自己演些灵异事件?” 雯雯姐来到手机前,看着直播间人数,皱眉道:“只剩下两万多人在看了,不行,果然是要脱衣服,露出我骄傲的那一对……” 年轻男子连忙扯着她,指了指走出去的游语薇。 “雯雯姐,不如跟着那个女道士。既然我们看不到灵异的东西,那个女道士肯定能。她一个道士进红楼,不是捉妖就是驱鬼。 跟着她,说不定能拍到意想不到的爆火视频!” 年轻男子献计。 “好主意!” 雯雯姐眼睛一亮,连忙吩咐两人抬着设备,跑出房间,朝游语薇消失的地方跟过去。 他们三人满眼满心都是直播间的人数和热度。 但诡异的是,手机直播间中却显示着观众人数…… 是零。 第97章 三秒后,我将醒来 刘厚站在红楼的大门口,抬头。 高耸的红楼极有压迫感地压在刘厚跟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大门口,还有一个身影。 是老张。 老张一个幽魂,正在面对空气说着什么。 说完之后,他就闷头,乐呵呵地准备朝红楼里走。 刘厚快步走上前,一巴掌拍在了老张的肩膀上。 “别进去。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刘厚看着门上画着的一道符箓,沉声道。 老张回过头,一张死脸看到刘厚,惊讶地问:“刘厚,你跑这里来干嘛?” 刘厚没屌它,翻手点燃一根香,是根引魂香。 引魂香燃起后,老张就昏昏沉沉地跟着香味走了,鼻子还一翕一翕,贪婪地吸着烟火。 刘厚直将引魂香插到了老张的纸车上,吩咐了一句:“回春城农大去吧。” “好,好。” 老张迷糊地点头,开着纸车,飘着回去了。 刘厚这才冷冷的看向红楼。 红楼大门口画着一道迷鬼煞关咒。 是天师教的符箓。 这符箓用血画出,还沾了一点高阶真人的道力,威力强大。 “生人易进,亡人难出!” 刘厚念出符胆中的灵语。 所谓灵语,就是写在符咒里的关键词。这些灵语晦涩,却是驱使符箓千奇百怪功能的运行关键。 例如眼前的天师教迷鬼煞关符,一个圆圈关阴阳,竟然能将整个红楼的亡灵全关在楼内,无法再离开。 只有活人能进出,死人,出不了楼一步。 这也是刘厚阻止老张进去的原因,要是老张真的踏入红楼,这迷鬼煞关符就会将它给关在楼中,再也无法走出去。 但是这符,是谁画的? 看起来画出的时间并不久。 既然有这迷鬼煞关咒,那黑衣女人到底是怎么离开红楼的? 难道,黑衣女人并不是鬼? 可那黑衣女人,为何要搭老张的车,为什么还要将老张这幽魂,勾引进红楼中? 刘厚感觉红楼中许多事情,都很不合理。 透着诡异。 他心里很不安,拨通了老大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传来老大刚睡醒的迷糊声音:“喂,老二。” “老大,我已经到红楼了,你在哪里?” 刘厚问。 “我在一楼的管理员室。” 老大回答。 “管理员室啊,你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进来找你。” 刘厚退了两步,视线朝左右扫了扫。 突然,他的眼眸猛地一缩。 只见一楼右边走廊上,隔着防盗玻璃,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正站在写着管理员室牌子的门口。 黑衣女人转过身,对着刘厚阴森一笑。 之后就走进了管理员室。 刘厚浑身冰冷,连忙对着电话说:“老大,有人进你房间了。” “我知道,是这栋楼的主管。老二,我先不跟你说了,主管要我去三楼给走廊换灯泡。你要是进来了,先到管理员室等我!” 老大准备挂电话。 刘厚吼道:“老大,我给你的那张符呢?” “符?” 老大愣了愣:“那张桃花符啊,挺管用啊,我在这楼里可受女性欢迎了。” “你有把那张符随身带上吗?” 刘厚问。 老大摇头:“没有啊,那张符不知怎么就黑了,还滴水。” “等在原地别走,等我进来再说。” “不行,工作要紧。这兼职很赚钱的,我可不想被赶走。” 老大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刘厚分明看到他走出管理员室,急匆匆地顺着楼梯朝上走。 他用力地敲跟前的防盗玻璃,但是老大像是听不到动静,也看不到他似得,很快就走的没影了。 刘厚心中有股强烈的不详预感,他快步走到红楼门前,摇了摇门。 门被锁着,打不开。 而且门上画着的迷鬼煞关符,也将门给封闭了起来。 里边的道力不耗尽,普通人也开不了门。 微微皱眉,刘厚问了天书进门的方法后,将手印在迷鬼煞关符的正中央。 一闭眼,一睁眼。 他身旁的环境顿时变了。 刚刚还是江畔的楼外,现在,脚下却一片焦黑,到处都是烧焦的杂物,乱糟糟。 他通过迷鬼煞关符的灵语,竟然已经进了红楼内部。 转头,他看到红楼内的门上,也画着一道迷鬼煞关符。 这咒中的灵语却是反的。 ——生人易出,亡人难离! 刘厚看着这道符箓,心想画这道符的人,倒是做的挺仔细。 这下只要是邪物鬼魅,无论进出都被迷鬼煞关符给限制住了。 没多停留,刘厚急着就朝三楼走去。 —— —— 我知道,我将在三秒钟后,醒过来。 一。 二。 三。 李秀张开了眼睛。 一张开眼,就听到了电话铃声在响。 接通电话,是宿舍老二刘厚打来的,老二果然很关心自己。 作为宿舍的老大,其实李秀的性格很软弱。平时有啥事情出主意,都是老二刘厚下决定。 随后李秀就是一惊,自己,没睡着吧? 他摸了摸脸,记忆有些模糊,甚至记不得他刚刚有没有睡觉。 在电话里和刘厚随便说了几句,管理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进门的是红姐。 红姐穿着黑色的衣裳,对李秀说:“咱3楼走廊的灯泡坏了,而且303住着一对母女,她们俩好些天都没有出过门。李秀,麻烦你去修修灯泡,顺便收下房租。” 李秀点头:“没问题红姐,我马上去修。” 说着就转头翻找维修工具。 “你今天的工资,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红姐又说了一句:“刚刚我在门口碰到一个年轻男子,说是你的朋友?” “对,是我同宿舍的好友,他想来咱们红楼参观一下。” 李秀紧张的问:“如果不符合规定的话,我就叫他回去。” “没事,有朋友来挺好,多多益善。” 红姐热情的说,听得出来,她很高兴。 “对了红姐,还有一件事……” 李秀像是想起了什么,手里拿着刚找到的维修工具,再回头。 刚刚还在管理员室的红姐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红姐,还是那么的神出鬼没。而且红姐的模样,不知为何,他老是记不住。 李秀挠挠头,将卡在喉咙中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又咽了下去。 对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明明那件事,对自己很重要。 李秀来红楼当管理员,已经足足二十天了。 之所以来红楼兼职当管理员,也是很偶然的原因。刘秀在附近打工的时候,在一根电线杆上看到重金求子的牛皮癣,当时他就苦笑。 最近因为某些原因,他欠了不少网贷,急需要用钱。 如果不是知道重金求子绝对是骗局,狗急跳墙的他,恨不得立马打电话过去试试。 而重金求子的牛皮癣下,还贴着别一张传单。 邻江红楼重金招聘临时管理员,工资丰厚,可以日结。 刘秀一看写在上边的金额,眼珠子顿时就被勾住了。 日工资,竟然有一千块。 奶奶的,干上一个月,自己的网贷就能还清了。 刘秀没过脑子的拨通了上头的电话。 电话铃滴滴的响了几声后便被接通,一个柔柔的女性声音传递过来:“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应聘红楼的管理员。” 刘厚急切的说。 他浑然没听到,他的手机里分明在不断的响着一个单调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播。 第98章 不能望月,不能睡着 就这样,他顺利当上了红楼的管理员,和红姐签了合同。 在来之前,李秀还是很忐忑的。因为他不傻,也在网上查过,据说红楼是春城十大灵异地点之一,发生过火灾。 但是当他进了红楼后,才发现红楼已经被翻修一新。 里边住了许多人。 这二十多天过得很快,也没遇到过什么怪事情。 呃,非要说怪,恐怕只出现在红姐和他的合同里。 合同很简单,规定了他当管理员时的福利待遇,但是却有两条规则李秀很在意。 一,不能在红楼中睡着,如果实在困得受不了的话,需要马上离开红楼。 二,不要在晚上的红楼,用眼睛看月亮。 这两点虽然怪,但其实也没什么。 日工资一千,还能日结的工作,并不是哪里都有。 李秀提着梯子,胳膊下夹着工具,正准备走出管理室的时候,突然又转了回来。 他将塞在书中的护身符拿出来。 这护身符还是刘厚给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红楼很潮湿,居然变得乌漆墨黑,略有点吓人。 时不时的还能从护身符中渗出恶心的黑水。 犹豫了一下,李秀将护身符挂在脖子上。 他走进电梯间,不过今天电梯似乎坏了,灯不亮。 李秀只好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三楼。 一走出楼道,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猛地灌入他的脖领,冷得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整个三楼的气氛都有点怪,说实话,李秀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怕。 今天的红楼,仿佛和以前不太一样。 这三楼他不知来过多少回了,但这一次,却觉得眼前的走廊,极为陌生。 明明是白天,整个三楼却显得阴暗无比。 “赶紧修完走人。”李秀打开了走廊的灯,一盏盏的白色灯光依次亮起。 果然,只有三楼尽头的那盏灯不对劲儿,一闪一闪,给整个走廊都蒙上了一股阴森感。 “应该就是那个了。” 他抬着梯子走过去,利索地将灯泡换上,正当他低头想下来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吓了他老大一跳。 那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红裙子,一张天真可爱的脸。 女孩正昂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秀看个不停。 扎着双马尾,粉嫩粉嫩的女孩在这光线不好的三楼,犹如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喂,小孩儿。妈妈没教过你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李秀假装自己被吓得很厉害的模样,夸张地拍了拍心口。 这小姑娘,他从来没有在楼里见过。 新住户? 小女孩却没有笑,她的双眼无神,一个劲儿地指着身旁的一扇门道:“叔叔,我妈妈不对劲。” “叫什么叔叔,叫我哥哥?” 李秀撇撇嘴,他才二十来岁,还没轮到让小屁孩叫叔叔的年龄。 “叔叔!我妈妈不对劲。” 小女孩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依旧指着身旁的房门,不停地道。 “你妈妈在哪里?怎么不个不对劲儿法?她生病了吗?” 李秀看着梯子下的小女孩问。 作为红楼管理员,他确实有义务保证楼里住户的安全。 但是小女孩却摇摇头,始终不说自己妈妈哪里不对劲儿,就是一个劲儿地指着门,重复着那句话:“叔叔!我妈妈不对劲儿。”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你跟我来。” 李秀放弃了,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能和小孩正常沟通的性格。 这家伙收了梯子,牵着小女孩的手,来到了门边上。 不用看门牌李秀也知道这是哪里。 303号房,正是红姐提到过的那对已经好几天没出过门的母女家。 话说李秀也路过303房许多次了,虽然能听到里边时常传来怪声音,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里边走出来过人。 这对母女哪里是好几天没出过门,分明是自从他来之后,就没走出过门。 这时代宅女哪里都有,不奇怪。 而且小女孩在门外,那就证明这对母女应该问题不大。 李秀思忖着。 红衣小女孩的手冷冰冰的,柔软得就像没有骨头。 李秀不由得咕哝了起来,这小女孩的营养看来不太好。 小手在他的掌心,自己就仿佛抓着一团皱巴巴的纸,一点小孩子肉嘟嘟粉嫩的感觉都没有。 这女孩的妈妈,到底怎么养她的? “你妈妈在家吗?” 别人家的事,李秀也不好管,他一边问小女孩,一边敲门:“你妈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外面多危险。虽然咱们红楼的人员素质都杠杠的。但人心隔肚皮,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他的苦口婆心,小女孩完全没有听。 女孩黑漆漆的眸子,一直在歪头看着李秀。 可李秀分明觉得女孩的眼神不太对,不像是在看自己,而像是在看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 李秀下意识地向小女孩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身旁只有从外吹来的冷风不停地刮,冷得瘆人。 明明还没到落山时间,太阳不知不觉间,不晓得躲到了哪,整个走廊,都显得黑暗阴森。 “奶奶的,这风也太凉了。凉得老子的骨头就像有上万只蚂蚁在不停地啃食我的骨髓。” 李秀抱怨着又敲了两下门,门内却无人回应他。 “小姑娘,你妈妈真的在家吗?” 他低头问。 小姑娘肯定地点头:“在的,但是我妈妈不对劲。” 李秀头痛了,这女孩少说也有六岁,但是词汇量严重不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 只会说她妈妈不对劲,她妈妈平时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这母亲估计不是啥好货色,太不负责任了! 李秀郁闷地用力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门竟然没有关牢,吱呀一声就敞开了。 露出了门内比走廊更加暗黑的空间来。 屋里没有开灯,窗上的窗帘紧闭。 但门开后,一股凉意吹来。要说这走廊已经够冷了,但小女孩的家更是凉的刺骨。 难不成里边开了空调,可谁这么冷了还开空调啊,有钱烧得慌? 李秀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突然两团挺拔的丰满冒了出来,塞满了他整个视线。 那对胸前的丰满,以绝美的幅度一直向上延伸,一看就是个e。 这色痞鼻血都差点喷了出来,他呆呆地将视线拔高,越过了高山和雪白的脖颈,最终停留在了漂亮的脸上。 红衣小女孩的妈妈是个漂亮人妻,大约二十多岁,身材窈窕,头发随便的盘在一起,就有着说不出的诱人风韵。 没想到自己家里竟然住了这么一个都市丽人,李秀直愣愣地看着,舍不得挪开眼。 不过这美女也有点怪,李秀都那么毫不遮掩地看她了,她却仿佛不在乎似得。穿着被自己火爆的身材绷紧的睡衣,如同她女儿一样面无表情。 女人几乎和李秀一样高,她在用没有感情色彩的眼睛,盯着李秀,仿佛在等他先说话。 “呵呵,美女你好。你孩子在外边一个人跑来跑去太危险了,下次注意一点。还有走廊的灯我替你们修好了,啊,还有,红姐让我来收房租。不过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我下次再来收也行。” 见到美女的李秀,舌头都轮得不灵活了,他词不达意结结巴巴地啰嗦了一大堆话。意思就是舍不得走。 没想到漂亮人妻竟然笑了,她轻轻一笑百媚生,让李秀更是魂不守舍。 “进来吧,我把钱给你。” 第99章 我妈妈不对劲 美女人妻将李秀请进了,李秀当然巴不得。甚至还在想自己今天算不算是艳遇了一次? 这家伙色迷心窍,丝毫没有发现,小女孩和她的母亲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而且步调异常地相似。 红衣小女孩进屋后,就来到客厅的一处角落里,自顾自地玩起了玩具。 而李秀也摸出手机,装出看手机的样子,但是视线却贼贼的一直跟着美女母亲转。 美女母亲走哪儿,他的眼神就跟到哪儿。 这年轻的人妻实在太美了,只是露个背影都是那么的优雅,走起路来屁股扭来扭去,还有那无论怎么动都纹丝不动的头发…… 一切都如此的迷人,自己老婆要长这模样,他死了都值得了。 直到美女母亲的背影走入卧室,李秀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打开手游对战。 当他一局游戏打完时,这才猛然回过神。 怪了,咋那位人妻进卧室拿个钱,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现在怕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有多了! 而且客厅角落边自个玩着的小女孩,真是文静的出奇啊,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还有,什么时候屋子变得这么黑了? 李秀越发觉得不对劲,他一抬头才愕然地发现,不知何时美女母亲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但当他看清楚,这位妈妈究竟在干着啥诡异的事情时,他整个人都吓得险些跳起来。 美女人妻仍旧穿着那件薄薄的包裹住自己窈窕火爆身材的睡衣,但是秀色可餐也挡不住,她手里抓着的那几张木板,以及长长的黑色钉子。 这女人正拿大锤子,想用木板将大门给封死。 这啥情况? 李秀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突然,刚刚都还在客厅一角玩的红衣小女孩不知何时又跑到了李秀身旁,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妈妈不对劲,妈妈不对劲。” 小女孩扯了扯李秀的衣角,一只手指着自己正在封门的妈妈。 一股恶寒猛地涌上了他的后背,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是小女孩怎么走动,无论是美女妈妈怎么用锤子捶打大门,用木板封死门口。 他仿佛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眼前的这一幕,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诡异。 但这特么的,绝逼有问题啊。 更可怕的是,不知为何,李秀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秀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现在这个房间发生的一切,都太怪了。 “美女,你封门干啥?” 他弱弱地问。 丰满漂亮的人妻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一直在用钉子和木板,不断地将门给封死。 “那个,你破坏红楼的门,是要赔钱的。” 鉴于这位情绪异常的母亲,手里拿着大铁锤和钉子,李秀秒怂了,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他转头苦笑着对小女孩说:“你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转过头,直勾勾的眼珠子盯着他,那表情阴森可怖,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脸上。 “妈妈说,封住门,你就跑不掉了。” 小女孩的话化为一股恶寒,让李秀的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让自己跑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会害怕一个弱女子以及一个小屁孩吗?而且这女弱女子还挺漂亮,她用木板将自己封在家里,该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 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个屁! 屁,屁特么才不怕! 说实话,李秀现在就只差怕得吓尿了。 他随手从腰间的工具袋里抽了一把螺丝刀为自己壮胆,这一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应对。 低头的功夫再看大门口,美女妈妈的身影陡然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妈去哪儿了?” 李秀骇然地回头,可刚刚还站在他身旁,用恐怖的视线盯着他看的小女孩,此时也不知所踪。 两个大活人,仿佛在这小小的客厅中人间蒸发。 只剩屋子里弥漫着的冰冷潮湿,以及恐怖的气味。 “妈的,此地不宜久留。” 胆小有胆小的好处,李秀虽然也好奇这母女俩是咋回事儿,但是胆小怕死让他本能趋利避害。 他拔腿就朝屋子的大门跑,但是门已经被木板封死了,李秀用手里的螺丝刀插入木板缝隙,想要将木板给撬开。 但是居然撬不动,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撬不动。 “这用的啥材料,怎么这么结实?”李秀接着微弱的光,看向钉住门的木板和钉子。 一看之下,他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木板黑黝黝的,钉入门内的钉子也怪得很,粗壮无比,还带了八个菱角。 这些东西分明是用来做棺材的木头和钉棺材盖的八寸棺材钉啊! 而且这八寸棺材钉的八个菱角,在农村也有说法。 这是用来封印冤死恶鬼的钉子。 晕死,这女人哪里搞来的棺材板和棺材钉,看她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将这厚实的板材以及钉子,打入门内的? 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一定做得到啊! 李秀不寒而栗,哪怕他再笨,现在也明白了。 那对母女,绝对有问题。 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嘻嘻!”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嘻笑。 李秀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一边猛然转头,一边将螺丝刀胡乱挥舞。 背后,刚刚还不见踪影的母女俩手牵着手,正站在他背后。 美女人妻硕大的胸口,几乎要抵在了李秀的心口上。 但李秀现在一丁点色心都没有,他只想逃出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屋子里?为了钱吗?给你,都给你们。” 李秀腿都吓软了,他掏出红姐今天给他的日结工资。 “你要的房租。” 没想到美女人妻并没有伤害他,反而探出手,在他眼前摊开。 手心中赫然放着一叠钞票。 “呜,原来你真的是去拿钱了。” 看到钱,李秀反而放下心来,他心想可能是一场误会。 但就在他伸手去抓美女妈妈手心的纸钞时,突然,他身上的电话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来电号码。 是刘厚打来的。 接通。 刘厚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大,不要听,不要问,不要想,不要拿任何东西。 那叠钱,千万不能要!” 第100章 别听,别问,别动 “啥?”李秀没听懂:“老二,你在说什么呢?你在哪里,你看得到我?” “我在一楼,正在上楼梯。 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动,不要相信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说的话,我马上就来了。千万不要拿它的钱,千万不要动……” 刘厚还没说完,电话就自动挂断了。 李秀又茫然又疑惑。 刘厚打来的这通电话有点无头无脑。 他叫自己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摸任何东西…… 这是几个意思? 思索间,面无表情,甚至有几分阴森的美女人妻,突然怪异地盯着李秀手中的手机看个不停。 陡然,李秀只感觉手中的手机发烫的厉害,就像要燃烧起来了般,自己几乎要被烫伤了。 李秀连忙将手机给扔了出去。 “这二手手机真垃圾。”他一边骂,一边讪笑。 跟前用胸器正顶着他的美女人妻一直耐心的摊着手,等待他去拿自己手心的钱。 李秀一脸不好意思:“抱歉,久等了,我收了钱马上走。以后你别去乱捡什么棺材木和棺材钉了,一个女人家家的乱捡破烂,被小朋友拿到了可不好,会有危险。” 母女俩安安静静地双双抬头盯着李秀,一声不吭。 四只眼睛,盯得李秀浑身不自在,他只想尽快离开。 伸出手,就在他快要接触到纸钞时,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刘厚刚刚打来的那通电话的叮嘱。 刘厚让他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要干任何事情。 这番话,会不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的动作顿时僵硬在了原地,竟然有些不敢再去抓那些纸钞。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细节,这美女人妻浑身的肌肉仿佛都没有生理反应般,在原地站了那么久,可她拿钱的手,还是那么的稳稳当当。 就如同一个毫无生命的木偶。 正常人类,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就算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也做不到久站依旧纹丝不动。 或许这叠钱,真的不能拿。 李秀顿时缩回了手,就在他缩手的一瞬间,美女母亲手里拿着的纸钞竟然燃烧了起来。 在冰冷的火焰中,他看到那哪里是活人用的纸币,分明就是烧给死人的冥钞。 李秀吓得冷汗不停地流,冥钞很快就被烧成了黑乎乎的灰烬。 美女母亲手动了,她将那些黑灰,狠狠地一把死死捏在手心。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美女人妻厉声道。 她眸子发黑,发红,布满了血丝。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叫得尖厉。 那尖利的声音灌入耳道,几乎要掀开了李秀的天灵盖。 尼玛,这女人神经病啊! 不,神经病可远远没有眼前的女人可怕。 李秀打了个激灵。 但他仍旧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刘厚让他不要动。 这肯定有道理。 “妈妈!我好饿。”小女孩凑到李秀身旁,抽了抽小鼻子,舔了舔嘴唇。 又萌又可爱地说着阴森的话:“什么时候能吃?” 吃,吃什么? 李秀额头上冒出冷汗。 小女孩的这句话,让他很不安。 “再等等,就快了。” 美女妈妈拍了拍小女孩的小脑袋,接着在李秀面前走来走去。 李秀突然感觉,领口有个东西陡然间变得越来越热。 竟然是刘厚在前些时日给他的护身符。 这个东西都起反应了,卧槽,这对母女绝逼不是什么正常人类。 李秀此刻就像待宰的小动物,柔弱无助。 他毫无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徒然地闭上眼睛。 这家伙打算听刘厚的告诫,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 要不说单纯的人最容易心无杂念,此后究竟在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究竟之后又有多么的可怕的事情,李秀的记忆几乎是模糊的。 他只知道那位人妻用尽了浑身的解数。 就算闭着眼,他也能感到那美女不断地尝试各种方法,想要让李秀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诱人的身体上。 美女人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想要激发他的原始反应。 但是闭着眼睛的李秀拼命地想象着,抱着他摩擦的那具身体就是一团极为恶心的物体。 那双手更是和无骨的八爪鱼一样让人恶心。 他不要生理冲动,只要生理厌恶。 美女母亲还用他的舌头不断地舔舐李秀的脖子,李秀拼命忍耐。 对,他是色眯眯的,经常色迷心窍。 但是他更想活命啊。 命更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那美女母亲始终都不死心。 就在李秀快要撑不住时,306号的门抖然被外部的巨大力量破开了一个洞。 一道阳光从洞外射进来,正好照在这对母女身上。 带着空气游离灰尘的阳光就像一把刀,瞬息间就让这对母女尖利地惨叫一声后,蒸发了。 惊魂未定的李秀仍旧闭着眼,丝毫不敢睁开。 “喂,醒一醒,你安全了。” 直到李秀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那个声音很熟悉,正是宿舍老二刘厚。 “那两只怪物已经死了,放心。” 刘厚在门外道。 “太好了,老二,你总算赶过来了。” 李秀长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看到的确实是刘厚的脸。 大门上破了个大口中,从里边射进来的阳光,将本来阴暗的客厅照亮。 整间屋子,终于显得不那么阴森了。 “刚刚的这对母女呢?” 李秀觉得这眼光晃得很。 “母女,哪有什么母女,不过是两只怪物而已?” 刘厚从他打破的豁口出好不容易才挣扎进来:“你的意思是,里边还有人?” “我,我也不知道。” 李秀眨巴着眼。 “那我进去看看,你在外边等我下。” 刘厚说着,就朝里走。 “喔,老二,不要去啊。” 李秀大喊。 刘厚却没听,李秀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进了房间的深处。 可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刘厚从客厅尽头的卧室走出来。 “喂,老二!” 李秀低声朝里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屋里一片死寂。 刘厚并没有回答他。 李秀有点急了,难不成刘厚也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然怎么迟迟都没有动静? “老二,你怎么了?” 李秀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房间内有回应了。 刘厚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猛地从卧室的方位传过来…… 第101章 母女尸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没响多久,断断续续后,就断气似的戛然而止了。 仿佛刘厚被什么东西给割破了喉咙,凄厉无比。 李秀心中拔凉拔凉的,心想完了完了,连老二也遇害了。 都是自己害的! 李秀吓得不轻,刘厚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不行! 此地不宜久留。 在冲出屋子还是去救刘厚的两种选择中,李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找刘厚。 他拔腿就准备朝屋子深处走,看能不能将刘厚给救出来。 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刘秀突然一愣。 从门上的大洞照进来的阳光,丝毫无法给他带来温暖和安全感。 这阳光的温度,反而让李秀越发的凉。 看着这阳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为何总有一种矛盾的不和谐的感觉。 晚上,哪里来的阳光? 刘厚,自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他一声老大!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 “曹操的,死球蛋了。” 李秀骂了一句,嘴里满是苦涩。 在他眼中,阳光突然消失了。 眼前的门上也根本就没有破洞。 门依然被棺材钉和棺材板钉死,封住。 该死,该死,该死! 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却被这假的一切,骗得走动了! 李秀感到一股阴冷的视线从身旁传来,是那对根本就没有被阳光焚烧而死的诡异母女俩。 这对母女自始至终,都站在李秀的身旁,用阴森勾魂的眼神盯着他看。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是这恐怖的母女弄出来的幻觉。 “大哥哥,你动了哟。” 小女孩天真烂漫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笑的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灿烂,她雀跃地对妈妈说:“妈妈,我们有吃的了。” “吃吧,我的乖女儿。你饿坏了吧?” “嗯,我都等了二十天了。” 二十天,李秀心里一冷。 这二十天,不正是自己来红楼上班的时间吗? 原来这对母女,一直都在门后边偷偷窥视着自己,想要将自己给吃掉! 太可怕了! 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 美女母亲双眼如一把刀,锋利的扫过李秀的全身,李秀感觉自己浑身的斤两,都被这女人的视线给分割好了。 她仿佛在审视李秀身上的哪一块肉最好吃。 最好吃的地方,一定是要留给女儿吃的。 “开饭了。” 女儿舔舔嘴唇,和母亲同时凄厉地喊着,朝李秀扑了过来。 李秀心如死灰,他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动了动,这对母女就像是可以吃掉自己似的。 但是有一点他非常的清楚。 他要被吃掉了。 就在两母女扑倒他,张开嘴巴,想要咬下去的一瞬间,自己脖子上本来还温热的护身符突然就冰冷了下来。 护身符从他脖子上飘起来,陡然燃烧。 在护身符自燃的火焰中,母女俩的脸部就像蜡烛在溶化,耷拉。 “这是什么东西!” 母女俩发出刺耳尖叫,竟然表情一恐。 轰! 说时迟那时快,火光飞扑到母女的身上,这母女俩竟然被烧得连连退后。 不久后,火焰散尽。 再看这两人,哪里还有人类的样子,仅仅剩下的不过是人类的身形罢了。 双眼猩红,夜叉一般的眸子,在黑暗中发着贼亮的光芒。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 一大一小两只鬼物,惊疑不定了一会儿后,母鬼突然前仰后合的笑道:“那护身符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它已经用光了道力,我们不用再害怕了。 女儿,吃了他。” 小鬼满嘴唾液,嘴里应答着,再次扑了上去。 护身符已经烧光的李秀,束手无策,只能拼命地躲。 但是,他哪里躲得过这两只鬼物。 “我看看你的心脏,好不好吃。” 两只鬼物弹出锋利的爪子,很快就将他给逮住了。母鬼几乎要刺穿李秀的胸膛,要将他的心给挖出来。 李秀浑身都在打抖,他绝望的闭着眼,却迟迟没有感觉到开膛破肚后的疼痛。 “什么情况?” 李秀迟疑着,疑惑地睁开眼,可眼前并没有那两只鬼物。 反而是刘厚笑眯眯的正站在他跟前。 “老二,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秀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真假。 “真的。”刘厚言简意赅:“看来刚刚这两只鬼物变成了我来引诱过你。” “对,对对。我刚刚一动,它们就扑过来想要吃我。 这他妈到底啥东西。还有老二,你是什么时候到的?那两只鬼物呢,你有没有看到?” 李秀嘴巴连珠炮般激动个不停。 “刚到。”刘厚一巴掌打在他脑袋瓜上:“我叫你不要动的。” 李秀尴尬地笑了两声,内心却大为惶恐:“老二,咱们快逃,这里有鬼!” “我知道,不然我来这鬼地方干嘛。” 刘厚撇撇嘴,用手指了指卧室方向:“那两只鬼不过是些小鬼而已,还没变成厉鬼,看我两下子收拾它们。” “哈?” 刘秀不信。 “留在这儿,等我一下。” 刘厚也不管他信不信,手里抄起环八面汉木剑,就朝里屋冲了过去。 刚刚他来的时候,用一张符箓把门轰破。别一张破煞符从轰破的地方扔进来,母女鬼被轰进了卧室。 黑漆漆的卧室中,两双贼亮的眼,像是四盏灯泡,死死地盯着自己。 “妈妈,我好饿。” “女儿乖,那刚来的活人好像更好吃。我吃他的心,剩下的都给你。” “谢谢妈妈。” 母女鬼窃窃私语。 “你们想吃我,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刘厚冷哼一声,桃木剑刺入黑漆漆的卧室内,直朝母鬼的喉咙刺去。 母鬼阴厉地吼叫一声,十根骨刺猛地从身上刺出。 刘厚不闪不避,用剑拨开骨刺,左手一道符箓扔到母鬼脸上。母鬼疯狂地惨叫,她灯泡似的双眼,竟然被刘厚的符咒给打瞎了。 “妈妈。” 小女孩鬼哭泣道:“叔叔,我们只是饿了,好饿。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孩子的哭泣殷殷切切,令人不忍。 “放了你们?” 刘厚问:“放你们到哪里去?你们已成了地缚灵,哪里都去不了。小妹妹,还是让我替你们超度吧。否则,你会永世经受死前的痛苦!” “不要,我不要超度,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小女孩猩红的双眼陡然邪光四溢,它将长发一甩,想要缠住刘厚的脖子。 刘厚的桃木剑能克制鬼邪,用剑一扫,长发尽断。 “安息吧!” 他挑破小女孩的双眼,寝室里顿时就暗了下来。 306房,再次恢复了死寂! 第102章 纸家具 李秀看到刘厚抓着剑从寝室里出来,他一时间觉得这宿舍老二,像是极为陌生。 刘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一手桃木剑舞动得像是会武术似的。 “那两只鬼呢?” 他愣愣地问。 “死了。” 刘厚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李秀打着手电筒,朝他指的地方望过去,一望就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两只夜叉般的鬼物真的已经被杀死了,尸体上长满恶蛆,浑身浮着一股股的黑气,这些黑气凝而不散,看起来极为诡异。 “真死了!老二,你怎么杀死它们的?” 李秀愕然地问。 杀死鬼物,普通人可做不到。 他和老二相处了两年了,平时也没看出来他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啊。 “我拜了师,学了点道法。不精深,但是对付这些魍魉魑魅还是够用了。” 刘厚随便解释了几句。 李秀顿时肃然起敬,其貌不扬的老二,竟然变成了道门高手,这可太了不起了! 而且徒手,还能在门上开这么大一个洞。 他对刘厚的尊敬高山仰止:“老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这扇门老贵了,作为红楼的管理员,我不能包庇熟人。门钱,你可要赔的!” 刘厚瞪了他一眼:“死要钱的,这地方,你也敢跑来当管理员?真是要钱不要命,我也是佩服你。” 李秀嘿嘿嘿地笑着,他满肚子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 “老二,你刚刚究竟是在哪里看到我要接那个女鬼的钱啊,还及时开口阻止我,我真是谢谢你了。” 刘厚淡淡道:“我刚刚算了一卦,知道你有危险。” “卧槽,你居然能算卦,还能算的那么准?” 刘秀舔着脸凑过来:“能不能算算下一期的双色球是多少号,兄弟我最近手头紧,还差点钱。一等奖我就不求了,中个二等奖也好。” “滚。瞧你这点出息!我能卦得出来,我早自己买去了。” 刘厚气得吐血。 宿舍老大还是这一副烂德行,也不用脚想想,自己要能算得出彩票号码,这种好事还轮得到给他? 话说他怎么可能没想到这档子好事,前些时日早就用天书推衍过彩票了。 不过,推不出来。 每一次推衍的结果都不同。 彩票这东西,有都市传说说是人为在操控号码。嗯,这都市传说,说不定是真的。 “切,彩票都算不出来。你的道行不够嘛!” 老大鄙视道,又问:“对了,前些日子你给我的那道护身符刚刚救了我一命,难不成它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保命符?”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刘厚没再理会他,这家伙没心没肺的,都遇到鬼了,还问个不停,每个样子。 他朝母女鬼晃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 这母女鬼被自己用符箓挑破了鬼气,怎么还没消失? 他蹲在地上,观察了母女鬼物的尸体几眼。 刘厚很纳闷。 鬼物,本不应该有尸体的。 但是在这两只鬼物死了这么久,却像是真的死了人似得,躯壳还在,阴魂不散。 这是怎么回事? 刘厚皱了皱眉头,径直来到了卫生间前。 没犹豫,他一把拧开开卫生间的门。 顿时一股铺天盖地的臭味迎面扑来,李秀错不及防下,被臭得一阵干呕。 “怎么这么臭,啥味道啊?太臭了。” 李秀脸色发白,但是刘厚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色更是惨白。 “尸体的味道。” 刘厚面不改色地走入卫生间后,眉头跳了几下。 卫生间的浴缸里装满了水,水面上飘着猩红腐臭的油渍,以及两团乌黑的长发。 刘厚默不作声地将水放干净后,一大一小两具女性尸体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赫然就是母女俩的尸体。 这两人至少死了一个月以上,在二十多度的气温中,尸体被泡得开始鼓胀巨人观,表皮腐烂,惨不忍睹。 哪怕尸体已经腐烂成这样,但尸体脖子上有一抹猩红伤痕,却依旧显眼。 这是她俩生前受到的致命伤。 “奇怪了。” 见到母女脖子上致命伤的刘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对母女,是三十天前刚死的。 应该并不是红楼中的原住民。 至于她们俩的死因,是被勒死的。 母亲先勒死了女儿,然后将钢丝绳一头拴在淋浴器上,一头挂着自己的脖子自杀了。 由于尸体腐烂,母亲的脖子和身体断裂,这才全部浸入水中。 最显眼的要数母女俩的双眼。 在两人死之前,双眼就只剩下了眼窝子。 眼珠子没了。 就像是自杀前,两人都将自己的眼窝子给挖了出来。 她们俩,为什么要选择在红楼中自杀? 她们为什么要活生生将眼珠挖出? 明明是准备自杀的,还在生前挖自己眼珠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有,她们为什么会来红楼? 红楼,不是早就已经废弃了吗? 刘厚心中越发的疑惑,他突然问了一句:“老大,你眼中的红楼,是什么模样?” 李秀愣了愣:“老二,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有眼睛吗,难不成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还不一样?” 刘厚玩味地说:“说不定,真是这样。” 李秀猛地打了个冷噤:“不会是真的吧?”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这房间中,看到了什么。” 刘厚催促。 李秀扫了一眼306房。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套二房间啊,应该是最近才装修过,挺新的。客厅里有桌椅板凳,电视啥的,打扫得也干净。” “没有火烧过的痕迹?” 刘厚又问。 “没有,没有。” 李秀摇头。 “果然如此,你被鬼迷了眼。难怪能在这里边呆二十天。” 刘厚叹了口气,他掏出一张天目符,一巴掌拍在李秀的额头上。 李秀郁闷道:“老二,你打我干嘛……”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就像是掐住了喉咙的公鸡,再也吐不出一个词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屋子里,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李秀眼中的世界一阵扭曲,上一秒钟还干净无比的306号房间,竟然变了个模样。 原本白净的墙壁,火烧般漆黑,地板也扑满了灰尘和灰烬。 所见之处,全都是火烧过的痕迹,右侧的墙上,甚至还有几道抓痕,那是活人用手指甲,活活抓出来的。 抓的痕迹之深,可见而知,死的时候有多绝望。 再看他口中刚刚所谓的桌椅茶几,家用摆件和电器,竟然全是纸做的祭品。 纸桌子,纸椅子,纸电视,花花绿绿,令人毛骨悚然。 第103章 306室的真正主人 李秀浑身都吓得直哆嗦。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306房变得这么可怕了,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刘厚冷冷一笑:“不止是306号房,是整个红楼,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都不一样。 我的眼里,整个红楼都被烧毁严重,许多门窗都被烧没了。你知道为什么那对母女鬼物想要吃你之前,要用棺材钉和棺材木将门给钉上吗? 因为你眼中的门,根本就不存在。 只不过是鬼迷眼的障眼法而已,没有实物,不钉上木板,万一你一头撞在空气墙上穿过墙跑了怎么办?” 李秀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眼见为实,他骇然地道:“我就是在这么个鬼地方,当了20天的管理员?可是这座红楼里,分明住着许多人啊。” “住人?住了多少人?” 刘厚愣了愣,问。 “我记得管理员日志上有写,一共是九十户,一百一十八人。” 李秀想了想。 “那306号房,住的是谁?” 刘厚看着地上的两具腐尸:“这两个人,才死了30天左右,不可能是红楼的原住民。” 李秀紧张地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自己拍下来的管理员日志,陡然打了个颤:“306号房,住的是一个老人。” 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拐杖敲地面的声音。 不,不是敲地面。 声音的来源,分明是来自于天花板。 刘厚和李秀猛地转过头,两人的心脏在同一时间,都险些吓得骤停了。 只见天花板上站着一个老头,垂着脑袋,脖子拉得很长。脸青,长满老人斑地,还有坑坑洼洼的洞,像是被虫蛀过。 竟然是一只老鬼。 这老鬼在天花板上杵着拐杖,一边在天花板上缓慢走动,一边用鼻子在空气里闻着什么。 它的眼珠子被挖出来了,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眼眶。 嗅嗅! 老鬼不断地到处闻,嘴里喃喃自语:“怪了,好香的味道,这味道好熟悉……” 刘厚示意李秀捂住口鼻,停止呼吸。 他心脏跳得极快,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老鬼身上鬼气很浓,已经到了厉鬼级别。真要算实力,恐怕要七等赤火的道士才能降的了它。 刘厚毕竟只有四等赤火实力,手段出尽,应该也只能勉强能赢。 但是这红楼实在是太诡异了,还是多保留点实力为好。 “奇怪,这熟悉的味道,好怀念。” 老鬼嘴里吧嗒吧嗒的流着黑色唾液,这恶心的唾液从天花板上流下来,直滴到了李秀的脑袋上。 甚至还有几滴险些滴进李秀的嘴巴里。 还好他听话地将嘴巴捂得够紧,否则那黏糊糊的黑色鬼口水进了嘴中,还真不是好事。 会折寿的。 老鬼嘴里一直叽里呱啦,绕着天花板走来走去,想要找出那诱人的味道来自于哪里。 刘厚心里大骂,老鬼想要找的气味,分明是他和李秀两人的活人气息。 它当然熟悉,没死之前,它也是这味道。 “找不到,找不到……” 由于刘厚和李秀都捂住口鼻,死都不敢换气。老鬼找了几遍后,终于放弃了。 它双脚一跳,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来到了母女鬼物的尸体前。 “你们怎么睡着了?” 老鬼闻了闻母女尸的腐烂气息,突然用手中的拐杖戳了戳这两具尸体。 刘厚猛的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刚刚才被他杀掉的母女尸的鬼魂,竟然从尸体里钻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母女俩人的模样和刚刚不同,却和死后的尸体差不多。 两人都没有眼珠子,只有黑乎乎的眼眶。 母亲的脑袋被钢丝绳勒断了,只好用手抓着脑袋,捧在手心里。 女儿脑袋耷拉着,脖子软软的,像是一根面条。 “你们怎么睡着了?” 老鬼问两人。 母鬼疑惑的回忆了片刻,却又像是没了记忆似得,记不起刚刚自己才被刘厚给杀掉:“我们睡着了?” “对。” 老鬼说。 “应该没睡着吧?” 母鬼问女儿:“女儿,我们刚刚没有睡着吧?” “没有,妈妈,我们没睡着。” 女儿手中抱着一本卡通日记本,满脸苦恼:“妈妈,我看不到东西,没办法写日记了。” “没关系,等我找到了活人,给你挖两颗眼睛装上去。” 母鬼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谢谢妈妈。” 女儿开心地点头,可小脑袋刚一动,面条似的脖子就扭曲起来。 扭成了麻花。 “走吧,月亮快要升起来了。我们去看月亮。” 老鬼催促道。 “走,女儿,我们也去看月亮。” 母鬼探手摸到了女儿的手,母女俩手牵着手,和老鬼一起走出了306。 等三只鬼的身影都不见了,李秀才放开捏住鼻子和嘴巴的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他快要被憋死了。 “老二,刚刚那两只鬼不是已经被你杀掉了吗,怎么又恢复成原样,还说要去看月亮啊。你真的杀了她们吗?” 李秀骇然道。 刘厚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走上前几步,又蹲下身盯着母女俩的尸体瞅了又瞅。 但是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两具一个月前才死掉的腐烂尸体,并没有蹊跷的地方。 不过只是死了一个月而已,母女俩就能变成那么凶的游鬼,证明这红楼,肯定是聚阴之地。 但哪怕是聚阴之地,鬼被消灭了就是被消灭了。 他送走了母女两只鬼的魂魄,这点毋庸置疑。 对自己的手段,刘厚还是很自信的。 但是为什么送走的母女鬼,却能在老鬼的一拐杖敲击之下,就能回来? 这手段,明显超过了这只厉鬼的实力。 怕是传说中的鬼王或者地府的阴将,才做得到。 这红楼里,肯定有别的蹊跷。 否则根本就说不通。 李秀依靠在墙边上,用手抚摸着心口,显然是刚才吓得不轻,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他嘴里嘀咕着:“幸好那个老鬼,还有那对母女鬼都没有眼睛,看不到我们。否则我们就惨了,足足三只啊,就算是老二你,估计也不一定弄得过。” “谁说我没有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陡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李秀耳边上传了过来。 李秀撇撇嘴:“没眼睛怎么看得到?” 说完这话,他突然察觉到不太对劲。 那声音太苍老了,干巴巴的就像是用铲子在刮空锅。 难听得很。 那声音,绝对不是老二刘厚的。 “什么东西!” 李秀恐惧的抬头,看到了一只恐怖的老脸,在对着他露出贪婪的笑。 第104章 没眼睛,也能看见你 老脸倒挂在天花板上,手里拿着拐杖,两口空洞的眼眶里布满烧焦的神经。 就是这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正对着李秀。 离李秀只有三十厘米远。 竟然是那只老鬼回来了。 李秀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捂住口鼻。 老鬼嘎嘎地大笑着:“晚了,晚了,我已经找到你了。我就说那味道熟悉,撇走了那对母女,老头子我可以吃独食了。” 说完就用手中拐杖朝李秀的眼窝子捅过去。 “老头子我先吃一对眼儿珠子,解解馋。” “救命!” 李秀尿都要吓出来了。 刘厚身手不慢,一张符箓飞过去,火光将老鬼的脸打缺了一半。只剩下半颗脑袋,缓缓地朝刘厚转了过去。 老鬼不怒却喜:“这里还有一个,嘎嘎,没想到,没想到。老头子我就说一个人也不够吃的,现在多了一个,够吃了,够吃了。” “又是个吃货,老东西,你牙齿都没了,啃得动肉吗?” 刘厚冷笑。 老鬼却道:“等下我拔下你小子的牙,镶在我嘴巴里,不就能咬得动你的肉了吗。” 说完手中拐杖又朝李秀戳过去。 李秀吓得哇哇大叫:“老东西你不讲武德,说好要拔老二的牙,怎么老是要先杀我。” “嘎嘎,你看起来难吃一点。先吃了你,好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吃。” 老鬼嘎嘎笑着,眼看就要将李秀用拐杖做成了一根串烧。 哐当! 刘厚出手了,手中环八面汉木剑斜着刺出,用剑身挡住了老鬼的拐杖。 老鬼的拐杖显然是它生前最常用的东西,在红楼起火后,也死死捏在手中,和他一起成了灰。 所以老鬼化为厉鬼后,这根拐杖才会出现在它手中成了凭依物,坚硬无比。 桃木剑能破邪秽,却斩不断这根拐杖。 而且那老鬼力气奇大,一击之下,震得刘厚虎口生痛。 “老大,到我背后来。” 刘厚知道有一场恶战,到时候分身乏术,不好护着李秀。 李秀虽然吓得不轻,但他更怕死。 麻溜的立刻朝刘厚的身后跑过去。 老鬼怒道:“老头子要先吃你,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先跑掉。” 手中拐杖怒戳几下,想要刺穿李秀的心口。 刘厚手中桃木剑使出龙门灭魔剑法,铛,铛,铛,三下。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挡住老鬼的攻击。 左手一把抓住李秀,将他用力一甩,甩到了次卧边上。 老鬼越发愤怒,它估计生前也不是个好性格的人,否则也不会混到独居至死的凄惨下场。 “小东西,既然你想先死,我就成全你。” 老鬼厉声吼着,手中拐杖舞起来,发出破空声,像是散弹炮般攻击向刘厚。 刘厚不敢硬拼,翻手抓了几张符箓,朝老鬼扔过去。 这几道符箓都是他最近写的,实力不强,但是扰乱一下老鬼的动作还是没问题。 老鬼被道符轰击得破了几个大口子,浑身残缺。但是对于没有实体的鬼而言,这点身上的缺口,连伤都算不上。 没几下功夫就恢复了原样。 鬼厉之物,毕竟没有实体,不挑破它的那口戾气,根本就伤不了。 刘厚用天书演算片刻,找到了老鬼的弱点。 竟然就是那根拐杖。 也不知道老鬼为什么如此看重手中拐杖,但显然那拐杖已经被这老鬼修成了本命器物。虽然说只要破了这拐杖,老鬼也会死掉。 可拐杖坚硬无比,都能被老鬼拿出来当做武器了。 要弄断这拐杖,估计很难。 老鬼手中拐杖舞动如风,一时间阴风阵阵,周围冷意不断地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帕金森犯了,手抖得厉害。 但是抖动的拐杖,招招要人命。 刘厚自顾不暇,虽然挡得及时,没有让拐杖戳中自己,但是也是手忙脚乱。 拐杖速度太快了,天书推演的速度就算是跟得上,他的动作也跟不上。 还好龙门灭魔剑法是太乙门祖宗传下来的,要不是一招一式如流水的套招,刘厚早就落败了。 他一咬牙,趁着个攻击缝隙,向后退了几步。 迅速咬破中指,在左手上画了一道定身咒。 没停顿几秒,老鬼的攻击如约而至,拐杖在空中星星点点,发出破空声。 “定!” 刘厚一个闪身,对准老鬼一扬手。 老鬼身形愣了愣,就被刘厚给定住了。 刘厚将手中桃木剑一舞,把老鬼手中的拐杖给挑掉。 站在天花板上的老鬼一脱手,拐杖啪嗒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刘厚眼疾手快,连忙将拐杖狠狠一脚远远踢开。 “混账东西,竟然踢我的拐杖!”老鬼急了,在定身咒失效的瞬间就朝自己的拐杖扑过去。 刘厚趁机一个符箓,将老鬼的身体打散。 老鬼的身体逐渐凝聚恢复,刘厚连忙跳到拐杖前,用力踩下去。 拐杖坚硬,并没有被他踩破。 “你踩不断的,我的拐杖是我的命,可是用了上好的乌木制成,坚硬无比。又被……” 老鬼见刘厚想要踩断他的拐杖,嘎嘎嘲笑,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没有眼眶的眼睛,更是直起来。 “如果是这样呢?” 只见刘厚竟然在腿上贴了一张神行符,有神行符加持,腿就像是打地桩似的,踩拐杖的速度也频率大增。 哒哒哒哒哒! 刘厚的腿变成了冲击钻,很快就将老鬼的本命拐杖给踩出了豁口。 一旁看的李秀也看傻了,原来竟然还有这种神仙操作? 老二的想象力也够恐怖的。 “停下,快停下,老头子的拐杖,要,要断了!” 老鬼惨叫着,模样变得更为凶厉,朝刘厚不要老命地扑过去。 刘厚最后踩了一下,终于赶在老鬼扑到自己跟前时,将这根本命拐杖给踩断。 就在拐杖踩断的那一刻,整根拐杖都变成了鬼气,连带着老鬼都被裹挟着,落到地上。 老鬼挣扎了几下,身上冒着黑色煞气,很快就蒸发在了空气里。 “它,它死了吗?” 李秀有点不敢确定。 “死了。” 刘厚掏出一张符咒,点燃测了测鬼气。 老鬼的鬼气,已经找不到了。 看来是真的死了。 李秀这才放心下来:“终于死了,那老头张口闭口就是要吃人。太恐怖了。老二,咱们快离开这栋楼吧。” “行。” 刘厚点点头,也觉得这栋楼不可久留。 毕竟太诡异了。 早点离开为好。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306房时,一张老脸陡然从天花板上垂掉下来,光秃秃的眼眶子,没有眼珠子。 脸上全是坑洞。 蛞蝓般的舌头舔着嘴唇,声音像是刮锅底,兀自说道:“谁说我没有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竟然是那刚刚被刘厚杀掉的老鬼。 老鬼,又活了! 这,怎么可能! 第105章 杀不死的老鬼 “不,不可能。我明明刚刚已经杀掉了那只老鬼,就连它的本命拐杖都被我给踩断了。” 刘厚骇然,眼中流露出不解。 刚被自己杀掉的老鬼,鬼气明明都已经侦测不到,应该是消散在人间了,不应该存在了。 但,怎么会又再次聚魂出现? 他分明连老鬼的魂都灭了,没了魂,鬼厉不可能再次复原。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这老鬼被自己杀了再次聚魂后,就如同刚才的母女鬼一般,似乎没了刚刚被自己杀死时候的记忆。 这个情况,很像一种情况。 就如同是玩游戏时死亡了,读取了存档似的。 怪,太怪了! 一个鬼厉是这样,或许还能说是它本身的能力。但是三只鬼厉都是如此,那么绝对不是它们有问题。 而是这个红楼,有问题! 刘厚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分析出了问题所在。 但是这分析,却令他滋生出了无力感。 既然这红楼里的鬼厉都能读档重来,那无论他消灭老鬼多少次,也是然并卵。 他和李秀,今晚真的能逃得出红楼吗? 希望渺茫啊! 老鬼的拐杖戳了过来,刘厚用定身咒定住它,依葫芦画瓢,一阵折腾,好不容易再次将它的拐杖踩断。 老鬼全身冒黑烟的死了。 刘厚急忙拉着李秀想要冲出306的房门。 但是老鬼的声音,在他俩冲出门前就又传了过来:“谁说我没有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又是一拐杖戳出。 刘厚满嘴苦笑。 完了,死档了。 老鬼会在306房里无限次重生,而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冲出去。 这还咋打? 他用天书推衍,却没法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就在他第12次打散老鬼,整个人都已经累到不行,快要绝望的时候。 突然,天书的推衍这一次却有了不同的结果。 “三秒后,退后五米。救你的人,来了!” 天书的这个结果,令刘厚陡然精神一震。 谁来救自己了,莫不是师傅倪悦菲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三秒过后,只听一阵响铃声,之后是金属碰撞声。 大量的精光闪烁着寒芒,以极快的速度飞入306号房内。金属将正要攻击刘厚俩人的老鬼打得支离破碎,惨叫连连。 还有一大部分从老鬼身上穿过,响起噼里啪啦声,最终镶入了刘厚身后的墙壁中。 如果不听天书的推衍,没有退后五米,估计刘厚也会被这些寒芒给打成筛子,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刘厚心有余悸地盯着墙上的暗器,竟然是许多刻着符箓的硬币。 能将硬币随手一甩,全都打入墙壁中,入墙面一半。这一手功夫和力量,不是天生神力的人,根本就做不到。 不多时,只听钉在门上的棺材板发出脚踢声。 一脚,那棺材板就被踢飞了。 豁口外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借着外边的光,刘厚看清楚了来人。 不是师傅倪悦菲。 而是别的女生。 大约不到二十的年龄,长相水灵,充满了灵气,一双大眼睛相当的好看。头发扎成了个高马尾,身上穿着一身黄色道袍。 竟然是个有七等赤火的女道士。 而且看实力,这女道士的身手恐怕要比普通的七等赤火要高得多。 女道士扫眼看了刘厚和李秀一眼,一声不哼地来到倒地的老鬼跟前。 “小心,这红楼里的鬼杀不死的。” 刘厚警告了一句。 女道士却没理会她,用桃木剑压着老鬼的鬼身,任凭老鬼怎么挣扎,竟然都挣不脱女道士手里的那柄轻飘飘的桃木剑。 “保长容,生于唐国1947年,享年75岁。安息吧!” 女道士掏出一本手册,照着上边念道。 声音犹如夜莺,虽然冷淡,却极为好听。 老鬼厉声道:“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却一边惨叫,一边身上化为飞灰,像是被火烧尽似得,最终变成了一滩黑土。 “第五个。” 女道士摇摇头,将保长容的名字,从名册上一笔勾去。 进度太慢了,花了那么久,也才超度了五个。要将全部一百一十八人都超度完,都不知道要哪年哪月去了。 刘厚诧异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老鬼再次复活。 他不由得惊喜道:“这就完了,那老鬼终于死了?” 拱拱手,他朝女道士自报家门:“在下太乙门刘厚,刚问姑娘什么门派,来这红楼中做什么?” “刘厚?” 女道士疑惑地低头看着名册,摇摇头:“你没在名册上。” “什么名册?” 刘厚愣了愣。 他有点搞不懂这女道士的意思。 “没关系,无所谓了。没在名册上,只要是在这红楼中,我就一并将你也给超度了吧,也当做一件好事。” 女道士刚说完,刘厚心里就涌上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女道士手里的桃木剑飞出,直取刘厚的脑袋。 刘厚吓了一大跳,连忙举起环八面汉木剑挡住。 铛!铛!铛! 接连挡了三剑。 那女道士的力气比老鬼的大多了,刘厚的虎口又痛又麻,渗出血来。 “你干什么,平白无故干嘛下杀手?” 刘厚怒了。 这女道士看起来灵气十足,不像是恶人。但是下起手来却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想要他的命。 女道士眨巴着眼睛,不解道:“你躲什么躲,我好心替你超度,还不把头凑过来,让我帮你砍了。” 刘厚气笑了:“你要杀我,我还要把脑袋凑过来?你什么逻辑?” “我是好心。” “谁好心提着剑就砍人脑袋?” 女道士叹口气:“果然,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哈?我死了?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刘厚破口大骂。 这女道士太气人了,不光抬手就要杀他,还咒他死了:“我可没死。” 女道士皱皱眉:“这红楼中枉死的人,都会变为地缚灵,都认为自己还活着。你也不例外。算了,解释你也不会听,还是继续超度你吧。” 这番话,刘厚总算是听明白了。 感情这女道士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奶奶的,这眼力劲也是没谁。自己明明一个大活人,却被她看成了个死人。 不假思索的就要替自己超度。 难不成,这家伙也和自己的师傅倪悦菲一样,也是个天然呆? 还是智商堪忧的那种? 第106章 帮你超度 “我想你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个活人!” 刘厚想明白了眼前女道士的想法,试图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你的妖言惑众。” 但是女道士讲不通,一根筋地要替刘厚超度。 刘厚苦笑连连,连着躲避了几下,抽空说了一嘴:“你开个天目咒看看我的肩膀和头顶。” “我开着。” 女道士刺出一剑。 刘厚用桃木剑拨开,又道:“那你应该能看得到我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死人可没有道火。” 女道士却道:“在这红楼中,的缚灵什么都能模拟出来。我不会相信你的蛊惑之言。” 刘厚头大了:“你怎么这么死性子?” 女道士眨巴着眼:“咦,我师父也常常这么说我。怪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下杀招。 “还需要看?” 刘厚的龙门灭魔剑法越发熟练,又一次将她手中的木剑挑开,气道:“你连我都能当做死人看,脑子里肯定是灌了水的。你看我朋友和我,哪里像个死人了?” 女道士瞥了不远处的李秀一眼,更加琢定:“你生前死的时候还挺完整,估计是死得不痛苦。但你朋友可不同,皮包骨头,浑身没有八两肉,活人哪是这样子?还说你们俩不是死人?” 刘厚脸皮一扯,奶奶的,李秀最近估计是被红楼里的邪气影响,瘦得只剩下不到八十斤。看起来确实鬼模鬼样,没有说服力。 自己拿他做例子,真是见鬼了。 这小妮子自己又说不通,没办法,来硬的吧。 刘厚心里想定后,将一块精魄塞入嘴中。 虽然女道士是七等赤火的实力,而他只有四等赤火。但是差了三阶的差距,靠着天书推演和定身咒,并不是完全不能弥补。 刘厚发了个狠,再一次挑开女道士的剑,身体猛地朝前一冲。 女道士没心理准备,啊地叫了一声,但是反应却极快。 一只小小的手掌迅速朝刘厚的头顶拍过来,刘厚不躲不避,一扬手就说了个‘定’字。 女道士骇然,她感觉身体顿时就动不了了。 什么情况,一只的缚灵,竟然还能用定身咒? 趁着女道士不能动弹的瞬间,刘厚的剑朝女道士的手腕砍去。 眼看就要打掉她手中的桃木剑。 女道士的惊骇很快就从脸上消失,身体也迅速恢复。没等刘厚的环八面汉木剑碰到自己的桃木剑,她,已经动了。 剑脱手,脚连环踢出。 这妮子的拳脚功夫,比她的剑法还要厉害。 踢得刘厚连连倒退。 突然,背后一股剑风袭来,刘厚全身一寒。 竟然是女道士脱手的剑,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在她的操纵下刺向刘厚的后脑勺。 刘厚心中寒意大冒。 这怎么可能? 御剑术? 不对,道术里可从来没有啥御剑术这类传说中的道法,就连天师都无法御剑。 其中肯定有蹊跷。 刘厚险之又险地躲开飞来的木剑,躲的姿势很难看。 “天书,这女道士怎么会将木剑飞起来?” 他心中默问天书。 书灵道:“她没有将木剑飞起来,这是天师教的凌空飞剑小手段。” “凌空飞剑?” 刘厚一愣,之后听了天书解释后,就明白过来。 女道士手心里隐晦地捏着一张符,而木剑上同样刻着相同的符箓。只要她想,就能利用符箓用道火形成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木剑在附近来回舞动。 但是,女道士显然这凌空飞剑的道法,还不精深,只能操纵木剑来来回回几招罢了。 想明白后,刘厚心中大定。 他咬破中指,用血在桃木剑上写了一个咒法,又握着剑朝女道士攻去。 女道士皱皱眉:“冥顽不灵,你这的缚灵真难缠。明明我是为你好。 我这凌空飞剑厉害无比,十丈之内必取你鬼头。” “那你就试试看。” 刘厚淡淡道。 女道士也没想和刘厚纠缠,她挥手将木剑飞出,刺向刘厚。 刘厚挥剑迎击而上,就在要碰到她的木剑时,木剑猛地转了个头,朝他背后袭击。 刘厚早猜到了,却不回头,竟然将剑砍向一旁。 女道士笑道:“你这地缚灵倒是有趣,连眼睛都瞎了。木剑就在你身后,你砍中间干嘛……” 话音刚落,花容大变。 只见好好的被自己用道火操纵的桃木剑,竟然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道火,断了! 女道士瞪大了眼睛:“你用了什么妖法,竟然砍断了我和桃木剑之间的道火?” “我只用了,最简单的方法。” 刘厚撇撇嘴,木剑刺向女道士左肋骨。 女道士阴晴不定地看着刘厚的木剑,突然明白了:“你用指尖血在桃木剑上画了断离火咒? 不对,这断离火咒,不是我们天师教的手段吗? 你为什么会用?” “我学得杂。” 刘厚道。 女道士冷哼:“就凭你的实力手段,哪怕操纵不了木剑,我也能超度你。” 她探手,一把抓住了刘厚的木剑。 素手一探,将刘厚朝前拉。 手心里竟然翻出了一张火煞符,想要贴到刘厚额头上。 这火煞符要贴中了,鬼会被煞火烧,但是他却是人。 人被煞火沾身,可比鬼惨多了。 但是刘厚早就在天书的推衍下,判断出了女道士的下一步。 他的腰在空中弯曲了九十度,躲过女道士的火煞符。左手朝她一挥:“定。” 女道士正防备着刘厚的定身咒,迅速转开脑袋,躲开了刘厚的左手。 刘厚流露出奸计得逞的诡笑:“错了,这只手上,我也有定身咒。” 说完放开右手的木剑,空出的右手正好拍在了女道士的脑门上。 一张定身符,贴在了女道士脑门,她顿时不再动弹。 眼中露出恐惧的光,像是待宰的小白羊羔。 刘厚嘿嘿不怀好意地笑着,麻溜的在定身咒将要失效前,将女道士用一根铜绳子给绑了起来。 女道士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厚看,眼看就要哭出来了,水汪汪的:“你,你要干什么?” “嘿嘿,口口声声地说要超度我。我说我是人,你又不信。我当然是要向你证明,我是活人啊!” 刘厚邪笑着,朝女道士的某个部位抓了过去! 第107章 遇难者手册 “不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女道士惊呼。 她想要护住自己,但是浑身被铜线捆着,捆成了个很不雅观的模样。窈窕的身材暴露无遗,铜线勒的很紧,看起来很诱人。 就连一旁的李秀都看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吞了口唾液。 女道士吓坏了。 “你不是说我是鬼吗?” 刘厚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腰抓住,抱起来,诱人的酮体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啪啪啪。 粗糙的大手抬起,刘厚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了女道士挺翘的臀部上。 力道不轻。 女道士常年修炼,打起来手感非常的不错。 接连打了好几下,直打的女道士快要屈辱地哭出声来。 “我是人是鬼?” 刘厚厉声问。 “你是魔鬼!” 女道士忍住哭,大眼睛溢满了水汽。 啪啪啪。 又是几次手掌炒肉。 “我是人是鬼?如果我是鬼,我早吃了你了,哪里还放你活着只是挨一顿屁股打?” 刘厚接着说:“用你那和鱼差不多的智商仔细想一想!” 女道士咬着牙:“你明明就是鬼。” “你这妮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 刘厚头痛了,再打下去,这妮子的屁股不废掉不可:“你到底是为什么,琢定我就是鬼?” “你是什么时候来红楼的?” 女道士却反问。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 刘厚回答。 女道士冷哼:“你还说你不是鬼。早在今天早晨,我就用迷鬼煞关符封了红楼的大门。这迷鬼煞关符,生人易进,鬼邪难出,是我们天师教拿手的本事。 理论上活人虽然能进,但是没有天师教的进入法,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前,通过红楼进来。 你明明就是的缚灵,只不过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罢了。” “喔,原来门口的那迷鬼煞关符,就是你画的?还用了一点真人血?” 刘厚恍然。 女道士愣了愣:“你看到了红楼门口的迷鬼煞关符了?” 之后又摇头:“不可能,你唬我!” 刘厚不言不语,干脆用手就着地上的灰尘,有模有样地将女道士画的迷鬼煞关符,画在了地上。 女道士瞪大了眼睛:“你真的看到了这道符?” 说着憋红了脸:“鬼物,是看不到这道符的。难不成,你真的是人?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天师教迷鬼煞关符的进入法门?”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学得杂。” 刘厚耸耸肩膀,凑到女道士耳畔,将进入之法悄声说了一遍。 女道士羞愧难当,脸红得就像要滴出血来。 终于说通了。 刘厚心里长舒了口气,准备动手解开女道士身上的铜线。 李秀连忙道:“老二,那女道士虽然漂亮,但是你千万不要色迷心窍啊。万一你解开了,她又要替我们超度,该怎么办?” “没关系,她已经想明白了。” 刘厚摆摆手,将铜线解开后,一圈一圈地收好。 恢复了行动力的女道士脸红得要命,咬着牙,突然扑通一声,就要朝刘厚跪下去。 刘厚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使不得,使不得,我可受不起。你跪我干嘛?” “刘厚,我误以为你是鬼,险些杀了你。我应该用命相赔你!” 女道士性子直率,心直口快:“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这红楼中一百一十八只的缚灵我还没超度完。等超度完了,我就自杀赔罪。” “不用,不用,我不也没事吗。” 刘厚汗都流出来了。 这小丫头片子张口闭口就是超度,自杀赔罪啥的。 脑回路也真的是够了。 反正刘厚有点跟不上。 “你不用我自杀赔罪吗?” 女道士眨巴了几下眼睛,显然是很不好意思:“可我又没什么别的好赔你的了。” 她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后心一横,转身弯腰,朝着刘厚撅起臀部。 诱人的臀部曲线就露在了刘厚面前。 刘厚再一次懵了,这是又要闹哪一出了? “你打我吧?反正看起来,你好像喜欢打女生屁股。只要能让你出气,我随便你怎么打都行。” 女道士忍住屈辱,大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刘厚挠了挠头,这妮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怎么把自己说得那么像个变态? 他咳嗽了几声:“喂,我真没这个癖好。算了怕了你了,我不需要你以死谢罪,也不想打你屁股。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算赔罪好了。” 女道士直起身子,点点头:“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 刘厚头大,他最怕对付这种少一根筋的女孩。 “那行,你问吧。” 女道士认真地又点头。 刘厚看了她身上的道袍一眼:“你是天师教的?叫什么名字?来红楼做什么?” “我叫游语薇,属于天师教中游门一系,我们游门以游这个字,进行道门传承,只传女不传男,在天师教中也算是个大派。” 游语薇略有些自豪。 刘厚实在很想问问,她们游门的师姐师妹们,是不是都和她一样少根筋? “至于我为什么来红楼,是因为接了个委托,要替红楼中的地缚灵超度。顺便找找我的师姐,她前些日子也来过红楼,但是却失踪了。” 游语薇大大方方的道。 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如此。” 刘厚点点头:“那你知道这红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里边的地缚灵杀不死?明明死了也会复活?”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猜恐怕是和红楼所在的格局和风水有关。” 游语薇其实也没想明白:“不过具体是不是,就不知道了。刚来的时候我超度过几个地缚灵,不过这些的缚灵无一例外都复活了,回了红楼里。” 说到这,她一扬手中的名册:“但是一旦超度了它们之后,在这手册中划掉它们的名字,它们就不会再复活过来。 这是委托人告诉我的。” “你手中的名册,能给我看看吗?” 刘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是红楼的风水和格局有问题的话,也难以解释为什么的缚灵杀不死,却能被游语薇手中的名册勾掉的原因。 他接过游语薇手中的名册,翻了翻。 名册很普通,首页上赫然写着,红楼遇难者记录本。 本子上写了一百一十八个在几十年前,红楼火灾中遇难的人名,以及他们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 这名册,没什么好奇怪的。 更探测不出有特殊的地方。 但是奇了怪了,在游语薇用桃木剑压着那只老鬼,说出它的名字,生辰和死亡日期后,那老鬼的魂就被吸收进了这名册中。 单从这一点看,这名册,本应该不普通,甚至称得上是一件法器才对。 刘厚疑惑不定。 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 第108章 鬼打墙 “先出去再说吧,这306房里,太臭了。” 刘厚没看出死亡手册的端倪,又看了看地上母女的腐臭尸体,带着李秀和游语薇出了门,来到走廊上。 三楼走廊烧焦得不成样子,被刘厚开了天目的李秀也看清了红楼的真面目,顿时吓得不轻。 “老二,红楼原来这么恐怖啊。烧得太惨了,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觉?” 李秀哆哆嗦嗦地道。 游语薇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瘦成这样,居然还活着,而且精神还不错。看来是被鬼啃肉了。” “鬼啃肉?” 李秀又哆嗦了一下:“什么意思,这词听起来怪瘆得慌的。” “难不成你没看过自己的样子?” 游语薇奇道。 刘厚淡淡道:“不怪他,活人在被鬼啃肉的时候,是察觉不到自己身体变化的。 就像你被蚊子吸血的时候,也不一样察觉不到被蚊子吸走了血吗?” 说着他掏出一面八卦镜,递给李秀:“你再看看自己的模样。” 李秀狐疑地接过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去。 一看之下就吓得不轻:“我的脸,怎么变这模样了!卧槽,我怎么这么瘦?” 他的脸干枯的皮包骨头,一对颊骨凸出,就快成生物实验室的标本了。 李秀哭丧着脸,扯着刘厚的袖子:“老二,你可要救救我。” “没大碍,红楼里的鬼只是啃了你的肉,还没来得及吸你阳气。 只要出了这红楼,多多吃点好的,补一补就好了。” 刘厚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中却大为疑惑:“对了,老大,你是怎么跑来这鬼地方当管理员的?” 李秀当即将自己来红楼当管理员的事情经过,跟刘厚和游语薇说了一遍。 听完刘厚就更疑惑了:“你是说,一个叫做红姐的人招聘你进来的?” 游语薇和刘厚对视一眼:“红楼里,分明没有活人啊,难不成那红姐也是个地缚灵?” 刘厚皱了皱眉,问李秀:“那红姐的模样,你看清了吗?” “我只知道她一直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模样我从来没看清楚过。但应该挺漂亮的一个淑女,大约三十岁。” 李秀回忆道。 “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 刘厚浑身一震,掏出手机,给李秀看了一张照片:“老大,那红姐,是不是这个人?” “对,就是她!” 李秀肯定地点头。 照片中的确实是红姐:“不过红姐在我眼中没有照片中这么阴森恐怖,她更像人,不像鬼。” 说着他疑惑地问:“对了老二,你怎么会有红姐的照片?” “这张照片,不是我的,是你拍的。” 刘厚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 李秀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记得我拍过红姐的照片。” “确实是你拍的。” 刘厚将照片缩小,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照片的全貌。 照片截图于李秀的朋友圈,从二十天前开始,无论李秀随手怎么拍,都能在他的背后拍到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看不清嘴脸,阴森如鬼的女子身影。 这身影,就是红姐。 本来这身影,普通人是在照片里看不到的,但是李秀被刘厚开了天目,倒是看得清了。 李秀吓呆了,缓了半天才道:“老二,这红姐怎么一直都跟在我身后。 她跟着我干嘛?” 游语薇撇撇嘴:“这还不明显吗,你被鬼惦记上了。让你暴瘦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只鬼。不然你身上几十斤肉,怎么二十天就没了。 就算是猪肉,也要卖几百块不止吧。 你的肉,就是被它给一点一点吃掉的。你只要一睡着,这只鬼就会爬你身上,啃你肉。” “卧槽,卧槽。别说了!” 李秀吓得打摆子,游语薇的话太有画面感了。 他感觉现在那红姐就趴在他身上,还在啃他的肉。 那股被虫子活活啃食的恶心感,简直给他带来了心理阴影,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刘厚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手中捏着一道静心咒。 李秀稍微平静了些许。 “或许啃老大肉的,并不是这黑衣女人。甚至它到底是不是鬼,也要两说。” 刘厚看了李秀一眼,又看向游语薇。 这一根筋的女道士不信:“这女人怎么看都像是鬼。” “如果它是红楼里的地缚灵,怎么能出得了这红楼? “但如果它是鬼的话,怎么能通得过你画出的迷鬼煞关咒?” 刘厚道。 的缚灵被束缚在死掉的地方,不可能离开地了。 更不可能跟着李秀到红楼外瞎转悠。 游语薇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刘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厚当即将自己下午怎么在春城农大看到那红姐,红姐怎么坐上纸车来到红楼,怎么当着他的面进入了红楼内的事情,说了一遍。 期间迷鬼煞关符根本就没拦住它。 “不可能!” 游语薇显得难以置信:“鬼厉根本就过不了我天师教的迷鬼煞关符,若是人,没有进出之法,也难以通过。 这一点,刘厚你应该清楚。” “我确实是清楚,所以就更奇怪了。” 刘厚摸着下巴,突然道:“如果那红姐,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呢?” “非人非鬼?” 游语薇愣了愣:“那是什么?” “不清楚,反正说不定这红楼如此诡异,就和这叫红姐的脱不开关系。” 刘厚摇摇头,索性不去想那么多。 反正这也不关他什么事。 他刘厚一没接受委托拿人钱财办事,二也没有必要在这鬼地方呆太久。 自己是来救老大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带着老大走就完事了。 “游语薇,你还要继续呆在红楼里吗?这地方,恐怕水很深啊。” 刘厚劝游语薇也离开。 虽然她是七等赤火的道士,但红楼里太诡异了,这修为怕有点不够。 不过以游语薇的性格,恐怕他也很难劝得动。 果不其然,游语薇摇了摇头:“我不走,已经接了委托了,不办完会丢我游门的脸。而且,我还要找我的师姐。” “那行,咱们就此别过。你自己小心一些。” 萍水相逢而已,刘厚也不多劝。 三人就此别过。 游语薇朝楼上继续走,准备一层楼一层楼的超度的缚灵。 刘厚则是带着老大李秀朝楼下走,准备穿过大门离开红楼。 李秀一路上都紧贴着刘厚,生怕被丢下了。 他看这黑漆漆的楼梯间,仿佛草木皆兵。 是真的快吓破胆了。 俩人走到一楼,就在刘厚去找红楼的大门时,整个人都一呆。 原本记忆中的红楼大门,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门。 不见了! 第109章 消失的大门 “门,去哪里了?” 李秀骇然地盯着本应该有门的地方。 这地方,已经变成了厚实的墙壁。 虽然开了天目后,富丽堂皇的一楼入户大厅变了个模样,变得阴森恐怖,邪风阵阵,到处都是烧毁倒塌的残壁以及装修材料。 但是眼中的红楼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没有啊。 难不成是鬼遮眼? 刘厚皱了皱眉,走到原本有门的地方,探手贴在这本不应该有的墙壁上。 入手阴冷,冻到骨髓。 全是肆虐的阴气。 墙是实实在在的墙,并不是鬼遮眼。 “老二。门,门……” 李秀结结巴巴地指着那堵墙,刘厚挥挥手:“我知道了。门没了,还有窗户,咱们砸窗走。” 说着就带李秀来到管理室前的大落地窗旁。 红楼一楼是挑高6米的大空间,以二十年前的设计来说,也是很高档的。 一楼除了管理员室外,还有几间物管的办公室。长长的走廊前,能透过落地玻璃看到外边的风景。 虽然落地玻璃已经被二十年前的大火熏黑,但仍旧能透过玻璃上的黑斑,看到邻江。 红楼外漆黑一片,除了清冷的夜色,就是洒了一地的月光。 月亮正好被一块黑斑挡住,正当刘厚准备抬头看月亮时,天书突然预警。 “不要看月亮。” 书灵猛地弹出了这几个字。 刘厚打了个寒颤,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能看月亮?” “道力不够,无法推衍。但如果主人从红楼内看月亮,会出大问题。” 书灵写道。 刘厚愣了愣:“会出什么问题?” “不知道……” 天书推衍了片刻,给出了个让刘厚哭笑不得的结论。 “会死吗?” 刘厚问。 “或者会,或者不会。但如果主人看了月亮,就算活着,怕是还是死了好。” 书灵的推衍结果,让刘厚打了个冷噤。 在红楼中死了,比在红楼中活着好? 这算什么结论? 但毋庸置疑,绝对不能在红楼中看月亮。 他转头正要提醒李秀,却发现李秀低着头,竟然没有去看月亮,甚至对窗外的月亮脸露恐惧。 “老大,你低着头干嘛?” 他奇怪的问。 似乎李秀,早就知道看月亮有问题了。 “不要看月亮,老二,你也千万别看。” 李秀紧张地开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刘厚咦了一声。 老大,果然知道月亮有问题。 “是这样,是红姐跟我签管理员的合同时候规定的。” 李秀解释道:“红楼里只有两条禁忌,不能在红楼中睡着,不能在红楼中用肉眼看月亮。虽然不知道犯了这两条禁忌会出什么事,当初我也没在意。 但既然红楼里全是鬼,估计这两条禁忌,犯不得。” 老大胆子小,但是胆小有胆小的好处。 他本能的不触犯禁忌。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刘厚扫视红楼一眼。 不能睡觉,不能望月。 这规则听起来很简单,却没有告诉你冒犯了规则后,会有怎样的处罚。 不像是魅会编织的规则。 因为魅的规则,有条件,就会有相应的处罚。 不放心,刘厚在心中问天书:“书灵,这红楼中有魅吗?” “没有。” 这次书灵推衍得又快又清楚。 显然是没有魅在挡着它推衍。 “既然这不是魅的规则,那就意味着,这只是红楼的规定的?” 刘厚大为奇怪:“老大,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红姐会跟你订这种规定?如果它想害你,把你直接当做饲料,吃了就完了。 但是它却告诉了你红楼中的禁忌。 你见过养猪的,会在杀猪的时候预防它死后生病吗?” 红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刘厚想不出来。 不想夜长梦多,总觉得红楼越发怪异的刘厚,捏了一张火咒,一把拍在了面前的落地窗上。 他准备打破这面玻璃,直接从走廊上出红楼。 火咒溢出橘红的光,轰然炸开。 余热掀起走廊上的老灰尘,铺天盖地,遮盖了眼。 等尘埃落地后,刘厚和李秀都愣了。 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爆炸,竟然没有将落地窗给轰开。 火咒甚至没有在玻璃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不可能!” 刘厚愕然,伸出手敲了敲玻璃。 乓乓乓! 是正常的钢化玻璃。 难不成这钢化玻璃能防道法? 刘厚一转身,从垃圾堆中拽出一把椅子,啪的一声将椅子腿踩断。 钢管折断,裂口处锋利,闪着寒光。 刘厚运力一击,刺向落地窗的边缘。 钢化玻璃的边缘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要出现一丝破损,整面钢化玻璃就会全部碎掉。 只听嘭的一声,钢管尖端刺中玻璃,砸出一溜火星子。 落地玻璃依旧丝毫无损。 物理攻击也没用,这已经不是单单玻璃结实能够解释得通的了。 刘厚摇头苦笑:“老大,看来我们走不成了。” 李秀瞪大眼:“为啥?” “红楼,不会放我们离开的。” 刘厚叹口气。 “不,不放我们离开。老二,你什么意思?一栋破楼而已,怎么就不放我们离开了?它想将我们怎样?” 李秀结结巴巴的问。 “不知道,但肯定有蹊跷之处,或许是有什么地方被我们给忽略了。” 刘厚没想通。 他用天书推演了片刻,得出了个结论。 红楼的大门虽然还存在,但是位置却变了。 这扇大门,似乎有意识似得,竟然能自己动。 “老大,走,咱们上楼。” 刘厚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上楼干啥?” 李秀哆嗦道:“现在咱们不继续呆在一楼找出去的办法,上楼能有啥用。楼上,全都是鬼啊!咱们俩的小身板,都不够那些鬼吃的。” “不上楼去,我们离开不了。” 刘厚摇摇头:“这整栋红楼,估计都被游语薇布下的迷鬼煞关咒给封锁了。 里边的东西,无论是鬼物还是人类,妄想从除了大门外的地方离开,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李秀恍然道:“咱们上楼,是要去找女道士游语薇?让她解除了咒法,我们就能出去了?” “不,咱们不找她。” 刘厚又摇头:“找到她也没用。她也解不开这咒法,她想离开,也只能从大门通过秘法走。 但是这红楼,为了不让我们离开,特意将门给藏了起来。” “那咋整?” 李秀听懵了:“既然我们不找游语薇,还不如在楼下找找。” “找不到。” 刘厚道:“我算了一卦,那大门,被红楼藏在了顶层。不登顶,就离不开这鬼地方。” “顶楼,那可是在十三层啊……” 李秀绝望的直摇头:“打死我都不去,我怕没命走得上去。” “去不去,由不得我们!” 刘厚朝他身后指了指。 “妈呀!” 李秀猛地回头,吓得哇哇大叫一声。 刚刚还说打死都不上楼的他,竟然拔腿就朝楼梯间的方向,逃过去。 第110章 地缚灵迎亲 吹锣打鼓声,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 当前一群纸人,花花绿绿,睁着笔描上去的白眼,煞白的脸上两团红粉扑。 吹着喇叭的是几个衣服极其鲜艳的蓝色纸人。 打着锣鼓的,是几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纸人。 所有纸人脸上,都咧开诡异的笑。 纸人身后,几匹纸马拉着一口红棺材。 棺材盖子掀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盖着红盖头,嘤嘤哭泣着,是要出嫁。 看得人瘆的慌。 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的红姐,格格不入的站在新娘子的棺材旁,看不清面容。 一行送嫁的人,就这么锣鼓熏天的从走廊这边,吵吵闹闹的往红楼的大厅走过来。 刘厚和李秀躲在楼梯间,关着门,只露出了一条小缝。 就着这条小缝,两人看的真切。 这群地缚灵居然在今天娶妻。 谁要娶妻? 新娘子是谁? 太诡异了! 李秀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发出声音,让送亲的那群鬼给听到了。 刘厚眼疾手快的给自己和李秀身上拍了一张阴符。 有阴符,可以遮盖活人的阳气。 暂时不会被鬼物给发现。 直到那群送亲纸扎人远远离开,搭乘电梯上楼后,刘厚和李秀才长舒一口气。 他俩偷偷溜出来,瞅着电梯停在了5楼。 “老二,怎么鬼也会结婚啊?” 李秀吓得不轻。 “这群被困了二十多年的地缚灵,都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结婚啥的,也不意外。” 刘厚说了一句后,问:“你当这里的管理员当了二十多天了,知道五楼住着谁吗?” “等会儿,管理员室有居住名单。” 李秀哪里记得住,他连忙跑到管理员室,将名单拿了出来。 翻开名单后,这才答:“五楼只住着一户人家,据说是个土豪。当初将整层房子都买下来,打通居住。 啧啧,五套大平层打通,那得有多大啊。 这家人一共五口住在一起。姓娄,户主叫娄盛康。 娄盛康有一对八十多岁的父母,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据说是傻子。” “也就是五楼娄家的傻儿子娶亲咯。” 刘厚摸着下巴:“算了,我们也别管这么多。顺着楼梯间到楼顶,找到大门直接出去。” “行。” 李秀巴不得早点离开。 他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天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打工? 见刘厚要走楼梯间,他又扯了扯刘厚的衣服:“老二,咱们坐电梯不是更快点,走楼梯间太危险了。” 刘厚瞪了他一眼:“老大,你脑子装的豆浆啊。这红楼早就废弃了二十年,没有水没有电,还被火烧过,电梯早就不能用了。” “但刚刚那群纸人就将棺材拖进电梯里了,电梯不是还能用吗?” 李秀不解道。 刘厚一拍脑门:“老大,你这二十天,坐过红楼的电梯没?” “倒是没有,红姐让我巡视红楼的时候爬楼梯。” 李秀摇头。 “那就对了。死人坐的电梯,能跟活人一样吗?这些地缚灵,活在二十年前的过去,红楼还没有烧毁的时候。 它们当然能坐电梯。 因为这电梯,只是它们的临死记忆。 我们看到的,也是它们的记忆。 如果真的一脚踏进电梯,我们哥俩,肯定会一脚踩空,落入电梯井里。” 李秀吓了一跳,嘴巴都张大了。 心里庆幸无比,幸好这二十多天他珍惜这份高工资,没有手贱,也没有因为怕累而搭乘电梯。 否则,自己翘辫子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俩人顺着楼梯间往上爬,爬了一段后,李秀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就在踏上五楼前,他终于想了起来。 “老二,我们从楼梯间,是没办法顺利走到六楼。” 李秀突然惊呼一声。 “为什么?” 刘厚诧异的问。 “刚刚不是说了吗?五楼的土豪把整个五层都打通了。他连楼梯间的门和墙都拆了,这些公摊面积,全成了他的入户……” 李秀惊骇的说:“如果要从楼梯间到六楼,就一定会穿过五楼的娄家。可娄家,不是在办喜事吗?” 刘厚心里凉了一半。 他本想带着李秀深不知鬼不觉的到楼顶,看来,免不得要和鬼娶亲的娄家碰面了。 果不其然,刚来到五楼前,就见通往六楼的楼梯被封住了。 封住楼梯的是一堆堆阴气森森的白骨架,骨架上全是交错纵横的骨刺。 上边贴着一张牌子。 牌子上写着: 娄家娶亲,不便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 今日封掉走廊,请乘坐电梯绕行。 奶奶的,这娄家好没有素质! 刘厚直苦笑。 原本以为可以蒙混着,偷偷的溜到六楼楼梯往上走。 没想到人家娄家,直接来个素质三连,连楼梯都给封了。 电梯他们俩又不能坐。 咋整? 五楼偌大的楼梯间张灯结彩,布置的古色古香,不注意看,根本就不会觉得这是在高楼中。 会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到处都是红木家具,周围挂着白灯笼。 一阵阴风吹来,白灯笼微微摇弋。 连带着灯光也一同摇弋,十分的诡异。 喧嚣声在五楼响起,极为热闹。 十几张大桌子旁坐满了鬼,正对面戏台上,有几个戏子正在唱戏。 鬼们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喝彩。 桌上冷盘,却是些眼珠子,蜥蜴,老鼠等干货。 每个冷盘上,都插着一根香。 点燃的香袅袅,烟,竟然是黑色的。 一个五岁的小鬼看戏看的无聊,用筷子戳了一颗眼珠子。眼珠子被戳穿,流出血水,像气球般焉了下去。 小鬼一口塞进嘴中,咀嚼了几下,津津有味。 别几只老鬼凑到冷盘的香前,贪婪的吸着烟火气。 五楼的景象迷幻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犹如鬼蜮。 不,这分明就是鬼蜮 李秀不断的打冷摆子,扯了扯刘厚:“老二,咱们咋办。这么多鬼,你打得过不?” “打的过才有鬼。” 刘厚直摇头。 这座上的所有鬼,数量不下五十只,实力都和三楼的老鬼不相上下。而且红楼中的地缚灵,是杀不死,超度不了的。 没了游语薇手中的死亡手册,他,一个都搞不定。 算了,先离开五楼,到四楼去从长计议。 既然五楼这么热闹,就证明游语薇估计还在四楼折腾。 先去和游语薇汇合。 想着刘厚就带着李秀准备偷偷摸摸的下楼。 可就在这时,两张红粉扑的惨白脸,突然就挡在了俩人下楼的楼梯前。 “两位客人,既然来了,就赏个脸,参加咱们少主人的婚礼吧!” 居然是两个纸扎人。 纸扎人的话落,整个五楼都瞬间安静。 所有地缚灵,全转过脑袋,朝刘厚和李秀望过来。 第111章 贺礼 走? 被众鬼盯着,哪里还能走? 眼前两只纸扎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厚和李秀,笔描的白眼,透着邪气。 身后喜桌上的无数地缚灵,全都没眼珠子,只有黑乎乎空荡荡的眼眶子。 但哪怕没眼睛,也像是能看得到俩人。 他们俩背上直窜恶寒。 走不了了! 刘厚心中庆幸,幸好提前在两人身上贴了阴符。 这些地缚灵估计将他们俩也当成了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厚不动声色,点头。 “好勒,两位客人,这边请。” 两个纸扎人乐呵呵的招呼着,抬起僵硬的手,热情的招呼刘厚和李秀朝里边走。 一瞬间,死寂被打破了。 众多鬼这才转回头,继续有说有笑,吃着冷盘里的零嘴。 两位纸扎人将他俩带到了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贴了两个字,纳礼。 是客人吃喜饭前,给喜钱送贺礼的接待处。 李秀急了,扯了扯刘厚,小声说:“老二,我们身上什么也没有,送什么礼啊?但要是不送点东西,这些鬼一不高兴了,会不会杀了我们?” 说完他就摸了摸自己身上。 除了一沓红姐刚给他发的工资外,没啥了。 难不成,要将刚到手的工资当成贺礼? 可娄家这么大的排场,如此大的人家。 自己这一天的工钱,够个屁? 两个纸扎人将刘厚和李秀带到纳礼桌前后,就又一动不动了,死人眼直愣愣的盯着他俩。 显然是不给贺礼,就不准备带他们上桌子。 纸扎人性子和主人一个脾性,估计这娄家,也不是啥好货色。 不知道靠着什么阴损手段发的家。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响了起来。 从里边走出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穿的花里胡哨,走起路来像是一只螃蟹般招摇,满脸桀骜。 刚刚还站在刘厚身旁的两只纸扎人,立刻就点头哈腰,一脸媚笑的迎了上去:“哟,万公子到了。 万公子赏脸光临咱们娄家,我家老爷一定会万分荣幸。” 叫万公子的年轻人满脸傲气的微微点头:“娄公子结婚,我怎么可能不来。哈哈,这是我的贺礼,拿去。”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几个纸扎人。 只见万公子身后的纸扎人抬着几口箱子。 娄家的纸扎人眉开眼笑的将这几口箱子抬到纳礼桌后边,开了箱子,一边数,一边大声吆喝:“万公子送咱们公子,摇钱树一对,金元宝一箱,上好的珠宝首饰一箱,现金一箱。” 听完纸扎人的吆喝,众多鬼倒吸一口冷气。 这万公子不愧是红楼里数得上号的有钱人,一出手就是阔绰。 万公子满脸骄傲,却不动声色的享受着众多鬼羡慕嫉妒的眼神。 他一扬头,走过刘厚和李秀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们一下。转头问娄家的纸扎人:“这两人是谁?” “这两位客人,是刚来的。” 纸扎人连忙赔笑着回答。 “这种穷鬼也配来娄家?我们红楼里入住的人,素质也越来越差了。” 万公子冷冷说道,不屑的又问:“他们给你们娄家送了什么?” “万公子,俩位客人刚来,还未曾将贺礼送上。” 两个纸扎人看刘厚和李秀穿着打扮都普通,身上的鬼气也不浓,猜他们俩估计就是两个穷鬼,刚租了红楼里的房,住进来的。 对刘厚俩人能拿出啥像样的贺礼,也不抱希望。 “两个穷鬼,能拿出什么来。哈哈哈。” 万公子狂妄的哈哈大笑。 李秀被气的脸青一块红一块,他和刘厚家庭确实不富裕,被瞧不起惯了。 但以前被人瞧不起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连鬼都瞧不起他。 你妹的,鬼眼看人低! 李秀有心想要掏出自己今天的工资,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低着脑袋将手缩了回去。 他这点工资,拿出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口气,只能忍了。 “我有贺礼,送给娄家两位新人。” 突然,刘厚扬声道。 声音之大,将所有鬼物都惊动了,齐刷刷的转头望向他。 李秀吓了一跳,急忙扯了扯刘厚:“老二,你瞎扯啥啊,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鬼,连活人喜欢的东西,咱们俩都难拿出来。 更不用说给鬼的。” “我自有分寸。” 刘厚小声说完,然后手伸入怀中,开始掏东西。 五楼所有鬼物都在望着他。 万公子和两只娄家纸扎人也在盯着他。 万公子冷笑:“就你这穷鬼,我就不信了,你能从怀里能掏出个啥?” 刘厚在怀里掏了掏,真的掏出了一件东西,拍在了贺礼桌上。 这一刻,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李秀定睛一看,是一沓黄符纸。 画符用的那种。 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对刘厚说:“老二,你这黄符纸不是拿来捉鬼的吗。现在拿出来,不怕触怒了他们?” “老大,你在一边好好看戏。” 刘厚嘿嘿一笑,提笔用朱砂在黄符纸上写了几张,随手丢给娄家的纸扎人。 声音一沉,淡淡道:“念。” 两个纸扎人疑惑的捧着那几张符纸,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整个身体都僵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清了清嗓子,对着符纸上的字吆喝起来:“刘公子贺两位新人百年好合。送天山雪莲一箱,千年长白山人参一箱,南山别墅十栋,黄金若干箱……” 一张符纸,一个贺礼,一声礼喝。 纸扎人的声音响彻整个五楼。 所有鬼都咂舌瞪目。 卧槽,这位刘公子是什么人,大手笔啊。 人家送天山雪莲一支都不得了,但人家刘公子,出手就是一箱。 别人送长白山人参一根一根的送,一根百年人参就已经价值百万了。人家刘公子一出手就是千年人参。 而且一根一根的送还看不起,直接也是送了一箱。 就是光凭着这天山雪莲或者长白山人参,不要一箱,就算是半箱,也够娄家的身价了。 还有那啥南山别墅。 南山可是春城真正的富人区,在那里有一套别墅,可真真是春城的富贵人。和他们这些只能住红楼的小福贵完全不同。 但是人家刘公子,出手就是十栋…… 这刘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在红楼中,从来就没听说过这号大人物? 众鬼愕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旁刚刚还斜着眼睛,一脸看不起刘厚和李秀的万公子,整个人都涨红着脸,懵逼了。 第112章 娄家诡婚 奇耻大辱。 万公子感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奇耻大辱。 他愤怒地一把抢过娄家纸扎人手中的符纸,一边看,一边仍旧难以置信。 看了几遍后,浑身都气得发抖。 他仰头,恶狠狠地对刘厚说:“你姓刘?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春城有什么姓刘的大户家族!” “孤陋寡闻,你一个穷逼,哪里知道什么春城真正的高门大户。” 刘厚冷冷一笑,看也不看他。 万公子尖声怒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说我是穷逼,说我万家是穷逼!” “你不是穷逼是什么?” 刘厚淡淡道:“天山雪莲,你拿得出来?千年人参,你拿得出来?南山别墅,你能像我一样,随手就送?” 万公子焉了,这种东西,作为春城土豪的他万家,确实一个都没有。 就算是有,也不敢随手就送。 真送了,他老爹不把他脑瓜子给拧下来。 他只是纨绔子弟,又不是傻。 但眼前的刘厚,也不像是啥富家子弟。 万公子说不过,送礼也送不过,顿时怒上心头,哪里忍得下这口憋屈。一扬手就朝刘厚脸上打去:“妈的,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一再羞辱我!” 还没等他巴掌打中刘厚,刘厚已经扬起手。 啪,啪,啪! 三个耳光,一口气将万公子给抽懵了。 刘厚手掌上用了道火,这万公子可是鬼,直被抽得脸上皮肉开裂,惨不忍睹。 “你竟然敢打我!” 万公子难以置信的捂着脸,简直不敢相信,他春城万家的公子哥,竟然被人打了。 “滚远点。” 刘厚又飞起一脚,狠狠踢在这万公子的肚子上,将他远远踢开。 娄家的两个纸扎人势利眼的很,眼见刘厚财富实力强,就算是以前需要攀附的万公子被揍了,也没敢说什么。 就是在一旁傻呵呵的,恭维的笑。 在万公子被他踢开时,五楼的娄家里屋中,慌慌忙忙跑出来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衣冠不整,连鞋都没穿好。 一只鞋挂在脚尖,一只鞋挂着脚后跟,可想而知穿得有多充忙。 这中年人一出大门就高声喊:“刚刚送我娄家大礼的贵人是哪位,我娄某人有礼了。” 娄家纸扎人连忙口中喊着主人,对着刘厚和李秀指了指。 娄盛康脸上露出谦卑的笑,一脸久仰的走到刘厚跟前,做了个礼:“原来是刘家的刘公子,前些日子才听说过刘家的威名。 没想到刘家公子,也来咱红楼,和咱做了邻居。实在是太荣幸了。 有刘公子作客咱们娄家,为犬子婚礼祝贺,我娄家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 等会儿,一定要请刘公子为我犬子做贺词!” 娄盛康说辞恭维有加,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愧是做生意的成功人。 一番鬼话说得刘厚都差点信了。 奶奶个鬼的春城刘家,春城哪里有啥姓刘的大家族。他娘的这家伙都死了二十年了,还前些日子听说了刘家的威名? 那时候他刘厚才刚出生。 做生意的人,连当了鬼,都是鬼话连篇。 娄盛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得翻来覆去的万公子,惊讶道:“万公子,你躺地上干嘛?” 万公子痛得哼哼的,说不出话。 娄盛康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两边都不得罪。 一边命令纸扎人将万公子扶起来,扶到餐位上落座。 一边将刘厚和李秀迎到了主桌,一定要刘厚在最尊贵的北位上坐好。 娄盛康又巴结了刘厚几句后,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特意安排了几个纸扎人,好生伺候好刘厚和李秀俩人。 主桌上没人,就他和李秀俩坐着。 桌子上摆放的鬼饮食也好许多。 李秀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老二,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随手在符纸上写了几个字,那些鬼就全都像是看到了真的东西一样?” “切,我唬人不行,难道还唬不了鬼?” 刘厚切了一声:“鬼厉之物,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烧给它们的。虽然这红楼中的的缚灵认为自己还活着,一切生活习性,和活人无异。 甚至它们都还活在死前的记忆里,就连活着前的癖好,都一模一样。 但毕竟,它们已经死了,也化为了鬼。 鬼用不了活人的东西,只能用活人烧给它们的。我手中的符纸,打孔后,就成了纸钱。折成元宝,就是鬼爱用的金元宝。印上画,就是冥币。 我用朱砂写字,只要符纸一烧,就在鬼手中变成了实物。 所以我无论写的有多夸张,只要鬼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李秀瞪大了眼睛:“原来还能这样,那我们要是一直呆在红楼里,不就是红楼里真正的大富豪了吗?” 刘厚一脸恨铁不成钢:“待红楼里当富豪干嘛,和一群地缚灵作伴,每天买它们手里那些活人烧过来的祭品?你一个活人,用的了死人的东西吗?” 李秀脸一红:“我这不是一辈子都没暴富过,穷疯了嘛。哪怕感受一下暴富的感觉,特么的,也算爽过了。” “就你那点出息!” 刘厚鄙视的拍了他一巴掌。 但是内心还是很认同的,以前的他和李秀一样,都是穷逼。 穷逼的委屈,他懂! 说实话,刚刚那大手一挥,挥金如土的感觉,真他妈爽。 等今后发达了,一定要再来一回。 李秀肚子咕咕作响:“老二,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早就过了饭点。 不要说李秀,就连刘厚也饿了。 李秀愁眉苦脸的盯着满桌子的饭菜,这些饭菜恶蛆、眼珠子、干枯的飞蛾和树叶,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活人能吃的。 “等我一下。”刘厚耸着鼻子闻了闻,站起身走到附近桌子旁。 那张桌子有一家子鬼,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正凑在几碗摆饭前。 这几只鬼鼻子耸动,拼命的吸着摆饭上的几根香的烟火气。 脸上吸得入了神,一脸陶醉。 “借摆饭一用,反正你们也吃不完。” 刘厚老实不客气的一把将这几碗摆饭端在手里,直接走人。 留下这几只鬼一脸懵逼,敢怒不敢言。 刘厚的大手笔,五楼哪只鬼没听到?这么大手笔的人,他们小门小户根本得罪不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刘厚将自己吸的正香的摆饭端走。 刘厚将这几碗摆饭扔到桌子上,扯掉上边的香,推了一碗给李秀:“趁新鲜,赶紧吃。” 李秀盯着摆饭,欲哭无泪。 这特么明明是祭品,能吃? “当然能吃。” 刘厚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摆饭,大口大口吃起来。 第113章 冥婚惊变 李秀看刘厚吃得香,心中翻腾,一阵恶心。 “老二,这你也吃得下,也不怕中毒?” 他捂着嘴,怕自己呕出来。 刘厚满不在乎:“这些都是祭品,死人闻个气,活人当然能拿来填肚子了。况且这祭品,应该是昨日才祭的,挺新鲜,吃不坏肚子。” 看刘厚吃得香,李秀实在忍不住饿,扭扭捏捏地拉过眼前的摆饭,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赶紧吃,吃饱了好办事。” 刘厚吩咐一句。 李秀皱皱眉:“老二,我们现在还不溜吗?万一被那些鬼给发现了我们是人怎么办?” “溜?” 刘厚摇摇头:“不急。我们俩混在这鬼堆中,趁机打听一下情况,探探这红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楼的诡异之处实在太多了,不弄清楚,刘厚总觉得心里没底。 毕竟李秀在这里带了二十天管理员,应该楼上楼下的的缚灵都见过他。但是这些的缚灵,今天仿佛都不认识他了似的。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难不成这些的缚灵的记忆和金鱼一般,都很短? 三两口吃完摆饭,就快要午夜十二点了。 亥时到,娄家婚礼正式开始。 新郎穿着一身黑衣,胸口挂了一大朵白色纸花。他长相矮小,模样丑陋,脸上全是痴呆的傻笑。 不时还转头去瞅着身旁的未过门媳妇。 这小媳妇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楚脸,但是身材窈窕。 被媒婆用一根绳子牵着,像是牵牲口般朝堂前走来。 小媳妇在红盖头里哭个不停,凄凄切切的声音不断传出。 媒婆阴森劝道:“林姑娘,你嫁都嫁给娄家了。人家娄家高门大户,以后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小媳妇劝说不住,依旧嘤嘤地哭着。 媒婆一发狠,威胁道:“也就是我老婆子心肠好,脾气也好。娄家老爷可是个脾气不好的主,你再哭,当心他当众撕破你的嘴。答应你家双亲的事,怕是也要反悔。” 小媳妇顿时就不哭了。 媒婆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样才对嘛,乖,去拜堂了。” 傻新郎乐呵呵地要去抓小媳妇的手,穿着红嫁衣的女鬼闪电般把手给缩回了袖子里。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小媳妇突然轻轻扯起红盖头,露出了下半张脸,朝主位方向望了一眼。 看的位置,正是刘厚和李秀这一边。 刘厚愣了愣,这新娘看他们是要干嘛? 就是这回目一瞥,旁边吃摆饭吃到一半的李秀,猛地就停下了,傻傻地盯着新娘看。 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得都呆了。 刘厚敲了他脑袋一下:“看啥啊,是新娘子漂亮,把你给看傻了?” 李秀吃痛,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我又不认识新娘子,而且她还盖着红盖头,哪里知道她漂不漂亮。” “别乱看。” 刘厚嘱咐道:“这红楼里再漂亮的女人,也是鬼。” “我知道。” 李秀低着脑袋,嘀咕了一声。 新娘子和傻新郎拜了堂,傻新郎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这新娘长得确实标致,樱桃红唇,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水汪汪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许是哭得太久,眼眶都全肿了。 刘厚看着新娘的脸,浑身都一震。 这新娘子,竟然有眼珠子。 红楼中所有的地缚灵,不知为何,都是没有眼珠子的。 可是这新娘子不同,她明明身上也有鬼气,但鬼气很淡,眼睛完整。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李秀仿佛被吸了魂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新娘的模样,眼睛都舍不得移一下。 刘厚咳嗽了一声,李秀这才回过魂,不敢再看新娘子。 两位新人给双亲敬茶后,娄盛康给了礼。之后他带领着新郎新娘,开始一桌子一桌子地敬酒。 最先来到的就是刘厚所在的主桌位。 娄盛康客气地向刘厚和李秀敬酒,再次感谢刘厚送的大手笔贺礼。 期间李秀一直低着脑袋,不敢看新娘子的脸。 新娘子面无表情,却主动地拿起酒和李秀碰了碰手中的杯。 李秀一声不哼,一饮而尽。 新娘子的美目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依依不舍似的,这才跟着娄盛康离开去下一桌。 刘厚看娄家人走远,视线在李秀的身上绕了几圈:“你和新娘子认识?” “不认识!” 李秀连忙摇头。 “不认识就好。” 刘厚也没多想。 主桌上此时已经坐满了宾客。 他拿起一碗酒,朝身旁的一只老鬼敬了一杯:“老先生好。” 这老鬼虽然模样恐怖,脑袋上有一道大口子,但气质很好,生前恐怕是个知识分子。 “不敢不敢,刘先生好。” 老鬼拱了拱手。 刘厚跟他寒暄了几句,想要套一些话。但是这老鬼是个人精,刘厚始终没能从他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老鬼嘴中全是客套话。 刘厚心一横,开口道:“老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月亮?” 他想起了李秀的员工手册中,不能看月亮的规定。但是306房的三只鬼,却又嚷着要去看月亮。 活人不能看月亮,死人却非要去看月亮。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看月亮?” 老鬼疑惑道:“不是刚刚才看过吗?” “哈哈,我这不是还没看够吗?” 刘厚挠挠头。 老鬼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似乎有些狐疑:“要想看,就要等到明日九点过了。要不明日,刘先生和我一起赏月?” “这当然好。” 刘厚装出欣喜的模样。 老鬼闷声闷气的,语气很是羡慕:“真羡慕刘先生还有眼珠子,用眼珠子看月亮,一定更好。” 刘厚一窒,心脏猛跳了几下。 这老鬼没眼珠子,却能看得清自己。 说什么有眼珠子,看月亮效果更好?这是几个意思? 莫不是看月亮,能给这红楼里的鬼带来什么好处? 刘厚不解,但是却不敢多问。 怕露出破绽,被这满堂的鬼厉们,看出自己是个活人。 刘厚装作和一桌子鬼相谈甚欢,旁边李秀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压低声音道:“老二,我想找个地方撒尿。” “撒尿?” 刘厚愣了愣,这可不好搞,在鬼的地盘拉尿,很容易被鬼闻到尿味。 活人闻到别人的尿,只会觉得尿骚味重。但是死人闻到活人的尿骚味,那就不得了了,它们闻到的是阳气:“很急,能忍不?” “忍不住了?” 李秀一脸尿急的模样。 刘厚没办法,只能从身上摸出一道符,偷偷塞给他:“找个没有鬼注意的地方,尿在这张符上。符会遮掉你尿中的阳气。” “好!” 李秀一把抓住符,藏起来,就找厕所去了。 刘厚和身旁的老鬼聊得很嗨,这老鬼果然是个教授,在三川大学教书。 三川大学是师傅倪悦菲就读的重本,这老教授如果没在二十年前死去,估计现在也已经早退休了。 教授鬼知识层面很丰富,聊天也风趣,但却是个话痨。 刘厚几次插话想要插到自己想探口风的地方,但是教授鬼根本就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没多久李秀就尿完回来。 刘厚见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干脆告辞,带着刘厚准备下楼去等一等。 冥婚已经结束,再等一会儿,宴席应该也散了。 到时候五楼被娄家解封,就能继续上顶层。 可没等他们走到楼梯口,突然,刘厚脸色一变,扯着李秀向后一跳。 只见下到四楼的楼梯间,竟然生出一丛丛的骸骨。 将整个五楼,全部封死了! 第114章 失踪的新娘 骸骨封住了上下的楼梯,又有几只纸扎人飘到了电梯前,看架势是要阻止五楼的众鬼离开。 整个五楼,一时间被整个封住了。 吃完席准备离开的的缚灵有些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几个的缚灵呵斥封住电梯的纸扎人,纸扎人只是赔笑,却寸步不让。 五楼的的缚灵们,都在猜测娄家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不惜得罪邻里邻居。 没多久,娄盛康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傻儿子。 他脸色很不好看,拱拱手,朗声道:“各位,也不怕丢脸,刚入我门的娄家儿媳,突然失踪了。” 此话一出,众鬼都惊讶不已。 有一的缚灵愤愤道:“你儿媳跑了,管我们什么事。我现在就要回家,叫你家的奴才把电梯门让开。” 娄盛康盯了他一眼,缓缓道:“你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心里能有什么鬼,难不成怀疑我拐走你儿媳妇不成?哼,你自己没本事,傻儿子也管不住自己的媳妇。 在这里丢人现眼算啥,关起门来自个儿找找,说不定就在你被窝里呢。” 那的缚灵阴冷地哼道。 娄盛康也冷哼一声,上前几步,一探手,就捏在那的缚灵的脑袋上。 手指如骨,指节狭长,干枯泛青。 微微用力,那的缚灵的脑袋西瓜似的就爆开了。 留下一身无头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众鬼倒吸一口凉气,这娄盛康看来是气到没理智了,一出手就是下了杀手。 “我儿媳妇肯定还在五楼,不管是谁拐走了她,我都要找出来。 不将她给找到,你们谁都,不能走。” 娄盛康将手举起,五根指头长得像是五根筷子,指甲漆黑尖锐,泛着寒光。 刘厚眼睛一缩,这娄盛康的鬼气可怕至极,恐怕已经达到了厉鬼的等级。 道书中提到,鬼分八级。 幽魂,游鬼,厉鬼,鬼兵,鬼将,鬼王,鬼皇,鬼帝。 幽魂就是刚死之人的魂,不会害人,在人间逗留一阵子就会消逝。 而徘徊在春城农大,不知道自己死了的老张就是游鬼。一般没什么危害,最多时运低的人被游鬼缠上了,会做噩梦,被鬼压床。 也有作恶的,但是实习道士都能降服。例如以前和刘厚赌斗的那只女水鬼。 但到了厉鬼就不一样了。 厉鬼和幽魂游鬼都不同,生前是真的杀过人的。死后戾气极重,实力至少也是九等赤火起步。 娄盛康为了震慑众鬼,逼出自己的熏天鬼气,这才暴露了实力。 刘厚心里一凉,以娄盛康现在的鬼气,自己很难搞的定。 李秀浑身发抖,像是被娄盛康身上的厉鬼之气吓到了。 娄盛康耸着鼻子,一只鬼一只鬼地闻了过去。手上还点燃一根香,香的烟火竟然是绿色的。 烟气绕在空中,不散。 刚刚拍死了一只的缚灵立了威,剩下的的缚灵都很配合。 每查过一只鬼,娄盛康都会用这一支冒着绿火的香在鬼身上绕一圈。 不多时,就快要走到刘厚附近了。 刘厚脸色发白,眉头紧皱。 李秀看娄盛康手中的香很怪,悄声道:“老二,他手里的香是什么,怎么冒绿光?” “那是幽冥香,和普通祭拜的香不同,是用彼岸花的茎制作的,只有死人才点得燃。” 刘厚压低声音:“准备跑,你要跟紧我。” “哈,要跑,为什么要跑?” 李秀吓了一跳:“一跑,咱们不就暴露了吗?” “跑不跑都要暴露。只要幽冥香的烟火碰到我们,我们身上的阳气就会泄露出来,到时候所有的缚灵,都能发现咱俩是活人。” 刘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娄盛康。 这家伙,已经走到了离他俩只剩三只鬼的距离。 “我倒数三声,咱们就朝四楼跑。待会儿我会用符箓炸开骸骨,你不要管我,拼命往楼下冲。” 刘厚说。 抓着幽冥香的娄盛康,手中的绿火逐渐朝刘厚俩人靠近。 刘厚轻声倒数。 三。 二。 一。 倒数结束,刘厚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一半朝楼梯间扔,一半丢向众多的的缚灵。 丢向的缚灵的符纸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这些符纸上像是对的缚灵有极大的吸引力,众多的缚灵一愣之后,就疯了似的趴在地上捡拾争抢地上的符纸。 而丢向下楼楼梯间的符箓则化为几道火咒,火属阳,正是阴气所凝结的骸骨的克星。 轰轰轰! 三声之后,封住楼梯间的骸骨和骨刺,生生被炸出了一道不大的豁口。 刚好能容纳刘厚俩人逃掉。 “跑!” 刘厚厉喝一声,带着李秀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炸出来的豁口中。 “哪里逃!” 娄盛康尖锐的高声怒吼,本来就恐怖的脸顿时变成了个青面獠牙,犬齿凸出的夜叉模样。 弓着身子,带着娄家一众老小朝刘厚追过去。 刘厚的一只手钳子似的,死死拽住李秀的胳膊。 李秀被刘厚拉着,速度快得眯着眼,被风割得睁不开眼睛。 耳畔风声呼啸,很快,就进入了一道黑暗的所在。 刘厚一脚踹开一道房门,猫着身子侧身进去,然后将门悄声合拢。 眼睛迅速巡视一圈,找了个硕大的衣柜,和李秀一起藏了进去。 吧嗒。 刘厚将衣柜门关上,又在门上贴了一道隐气符,消去了他和李秀身上的气息。 李秀睁开眼,正想开口,刘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 他低声道。 李秀呜呜地哼了几声,双眼惊恐的望着刘厚的身后。 刘厚疑惑地回头,突然看到衣柜深处还有一对亮晶晶的东西。 像是眼睛。 他整个人都炸毛了,探手一伸,手中一张符箓就朝那双眼睛似的东西贴过去。 刘厚刚一碰到那东西,就打了个颤。 自己将符箓贴在了个柔软的团状物上,大小合适,软硬适中。 用力一按,手指就陷了进去。 还带着人类的体温。 人类的体温?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厚脑子里实在寻找不到有相似触感的物体,于是确认似的,张开手掌用力捏了捏。 身旁那双眼睛状的明亮一明一暗,竟然泛起了水汽。 “你想抓到什么时候?” 一个愠怒的好听女生低声响起:“还不放开!” 第115章 红衣厉诡 “抱歉!” 刘厚脸一红,终于意识到了那到底是什么,连忙缩回了手。 讪讪笑了笑。 那女子声音熟悉,是游语薇。 女道士游语薇,怎么藏进了这屋子的衣柜里? 自己和李秀两人是为了躲避五楼娄家追杀,而她躲起来,又是为啥? 但现在分明不是发问的好时候。 就在这当口,娄家人撞开门已经进来了。 娄盛康用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筷子长的指头在墙壁上敲击。 啪啪啪。 每敲击一下,刘厚和李秀的身体就抖一抖。 单调的敲击声,让他俩不寒而栗,大气都不敢出。 “我闻到了那两人的味道。” 娄盛康低沉地吼道:“快滚出来,把我儿媳妇还回来。” 见无人回答,娄盛康恶狠狠地又道:“我知道你们躲在这屋子里,既然不出来,我就拆了这家,看你们还能在哪里躲。” 说着就扬起利爪般的干枯右手,朝前猛地一抓,在漆黑的墙上抓出了一道深深爪痕。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声音陡然冒了出来。 “你娄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硬闯进我家里。” 娄盛康一扬头,冷笑:“谁,谁在说话。敢不敢出来让我看到你是谁?敢跟我娄某这么说话的人,整座楼,都没几个。” 刘厚从柜子缝中朝外望,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娄盛康的面前。 这是一只的缚灵。 应该是这间房的原主人。 长得高高瘦瘦,像是竹竿似的,穿着一身血红的裙子,脚踏恨天高。 女鬼说话阴森,身上的鬼气强烈。 竟然也是只厉鬼。 “我出来了,你敢动我?” 红衣女鬼淡淡道。 娄盛康看着这女鬼,苦笑:“原来是张妹妹。” “既然知道我,那还不快滚。” 红衣女鬼冷哼。 娄盛康一咬牙:“张妹妹,咱俩人井水不犯河水,你住你的四楼,我在我的五楼。但现在有两个宵小拐走了我儿媳妇,跑进了你屋子里……” “滚!” 红衣女鬼打断了他,毫不留情地让他滚。 娄盛康脸色变了几变,暴躁的脾气竟然忍住了:“请张妹妹让我在贵舍中搜一搜……” “快滚!” 红衣女鬼一挥红袖,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她极不耐烦:“再不滚出去,我等下去红姐面前,就要说不好听的了。” 一听到红姐的名字,娄盛康顿时脸色大变,讪笑着点头哈腰:“张妹妹,犯不上,犯不上。还请在红姐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滚!” 红衣女鬼袖子一拂,娄家人全都被一股子阴风卷起,扔到了门外。 啪! 门死死合拢。 盯着合拢的房门,娄盛康眼神阴晴不定,十分的阴毒。 “爸爸,我媳妇,我媳妇怎么办?” 他的傻儿子呆呆地抓着他老子的衣服。 娄盛康一伸手,就给了傻儿子一巴掌:“还能怎么样,那姓张的婊子本事不大,却是红姐跟前的红人。她要是在红姐面前说我坏话,我还怎么在这红楼里混?” 说完咬压切齿,冷冷笑道:“那姓张的总有一天落我手里,老子非要扒光了她,让她在我膝下求饶。” “现在,都给我等在门口。我就不信那两个小子不出来。” 娄盛康怨毒的靠在房门旁,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它是抱了守株待兔的心思。 而衣柜中刘厚等人,见娄盛康被赶了出去,心中长松了口气。 娄盛康一家一群厉鬼,遇上了挺麻烦。 这屋子里的红衣女鬼虽然也厉害,但毕竟只有一只。 怎么想一只都比一群好对付些。 从衣柜缝隙里,刘厚看到红衣女鬼慢悠悠地走到了厨房,像是准备要做饭。 心稳了,他这才开口:“游姑娘,刚刚多有得罪了。” “不用道歉,你也不是故意的。” 游语薇抽出一张纸符,在空中一晃,纸符顿时就燃了起来,照亮了衣柜空间。 刘厚这才发现,这衣柜空间本就不大,女孩子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了自己身上。 游语薇的脸颊微微红晕,努力地贴在衣柜的柜墙上,和他的距离不足两厘米。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之物,就快抵上他了。 想到刚刚自己还在其中一团柔软之物上捏过一把,刘厚顿时又尴尬了。 李秀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喂,美女。你们点火干啥,不怕被外边的红衣女鬼看到?” 这才打破了暧昧和尴尬。 游语薇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是白火,鬼邪看不到,何况这红楼里的鬼,根本就没有眼珠。” 刘厚问:“游姑娘,你怎么躲在衣柜里?” 他浑厚的男性气息,喷在游语薇的脸上,游语薇的脸色又红了。 这女道士从小就入游门,游门中一群女子,一个男的都没有。她这辈子怕是靠男性最近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我和你俩分开后就上了4楼,将四楼其中两只的缚灵超度后,本来想继续超度401室内的的缚灵。” 游语薇苦笑:“没想到,这401中竟然是一只红衣厉鬼。我打不过,只好趁着它不注意,躲进了衣柜里藏起来想办法。 没躲多久,你们也躲进来了。” “这还真是缘分。” 刘厚干笑了两声。 游语薇用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你们不是要离开红楼吗,怎么跑4楼上来了?” 刘厚郁闷地挠挠头,将红楼的门消失了,又出现在11楼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后,游语薇沉默片刻,有些毛骨悚然:“你是说,红楼的门会自己动?而且除了从门出入,整座红楼,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法子了?” “对。” 刘厚点点头:“我猜是你布下的迷鬼煞关咒的原因。” “不,单纯的迷鬼煞关咒,不可能形成那么强大的结界。至少我的实力,是不够的。我只限制了鬼邪无法离开,人若是真的要走,砸窗离开也不是不行。 除非,这红楼中别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红楼受到外力破坏。” 游语薇微微摇头。 刘厚转头和李秀对视一眼,他突然道:“游姑娘,你知道红姐吗?” “红姐?” 游语薇愣了愣:“谁啊?” “就是当初,招聘李秀进来当管理员的黑衣女人。” 第116章 青色鬼火 红姐的事,游语薇不久前听刘厚和李秀讨论过。 倒是知道这个人,但是从来没有在红楼中见过。 刘厚说:“你觉得会不会是因为红姐的原因,所以这红楼中的的缚灵才那么怪?而且那么桀骜不驯的娄盛康,居然也害怕红姐。 你在你的手册里翻一翻,看能不能在死亡记录中,找出红姐的名字?” 游语薇掏出红楼的死亡手册,翻完之后,摇摇头:“没有,我没找到红姐的名字,连类似的名字也没在死亡手册上。” “那就怪了,难不成红姐,也不是这红楼中的鬼?” 刘厚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红楼中怪事越来越多,太多地方都难以解释。 迷惑如同乱麻般,绕得刘厚头痛不已。 就在这时,李秀突然手脚僵硬地戳了戳刘厚的胳膊:“老二,你看那只红衣女鬼在干什么?它好像朝我们走了过来!” 果不其然,红衣女鬼朝衣柜走来,还没等衣柜中的三人反应。 女鬼已经伸出手,一双胳膊牛皮糖似的被拉长,竟然将整个衣柜都抱在怀里。 用力一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硕大的衣柜和柜子中的三人抬了起来。 三人大骇。 这女鬼,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知何时,红衣女鬼已经在厨房升起了一堆火。 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竟然泛着青。 这不是人间的火。 而是鬼火! 红衣女鬼抱着衣柜,甩手就把衣柜架在鬼火上,竟然是想要烤。 烤什么? 当然是烤衣柜中的三个人。 这红衣女鬼看来早就发现了刘厚三人躲在了衣柜中,故意赶走娄盛康一家,显然是想要吃独食。 “这女鬼想要吃我们!” 李秀吓得脸都白了:“老二,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凉拌。只有出去跟它拼了。” 刘厚撇撇嘴。 游语薇犹豫了一下:“硬拼不行,那女鬼是实力足有九等赤火的厉鬼,我才七等赤火,而你才四等赤火。我们加起来也杀不死它。” “不一定。” 刘厚自信地说:“等会儿冲出去,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只要谋划得当,这只厉鬼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游雨薇对着刘厚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眼前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一个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竟然妄想杀掉厉鬼。 红衣厉鬼显得心情极好,哼着阴阳怪气,令人不寒而栗的小曲,手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锤子和棺材钉。 准备将柜子用棺材钉封死,等会儿慢慢用鬼火烹柜子里的三个活人。 饿了好久,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它肚子不断的发出饥饿的咕咕声,声音大到响彻整个房间。 “不能再等了,如果等到那只厉鬼真的将柜子用棺材钉钉死,我们就完了。” 刘厚低声道:“三秒后,我们一起冲出去。” 游语薇一咬牙:“好,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凭什么很自信,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横竖是死,不如死得壮烈些。” “只要听我吩咐,保你不死。” 刘厚哐的一声抽出环八面汉木剑,剑尖一挑,脚一用力。 啪! 一声巨响。 他已经将衣柜门踢开,整个人率先跳了出去。 红衣女鬼探出三米长的鬼手,朝刘厚抓过来,一边抓一边阴森地说:“肉都才刚刚煮,食物怎么能擅自逃出来。给我回去!” “回你娘家!” 刘厚破口大骂:“要想吃我,也要看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手中木剑迸发出浑厚的剑气,道火爬上剑身,一挥之下水声哗啦,响个不停。 龙门灭魔剑第六式,如山石砥柱,轰然朝女鬼脑袋上砸落。 女鬼哪里会害怕一个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的道火,脑袋不躲不避,活生生挨了刘厚一剑。 哐当! 一声金属交鸣,震动声嗡嗡地回荡。 刘厚一招得手,毫不停留,整个身体在空中借着剑上传来的反弹之力朝后退去。 “哪里逃!” 红衣女鬼的脑袋中了一剑后,倒是无大碍,它的手探的更长了。爪子在空中带着阵阵阴风,就要抓住刘厚。 但是刘厚灵活无比,竟然躲开了它的手。 一落地,刘厚就喊道:“游姑娘,一秒后,攻击它下盘。” 游语薇没犹豫,按照刘厚说的,手中桃木剑爬上道火,朝红衣女鬼的下盘攻击而去。 虽然剑是刺过去了,但她在心中也有些疑惑。 自己的木剑离的红衣女鬼很远,只要红衣女鬼一退,她就会无功而返。 那红衣女鬼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面对自己的桃木剑而不退开呢? 除非,那女鬼疯了,才会傻呆呆地等着自己去攻击它。 没想到令她跌掉下巴的事情真发生了。 红衣女鬼真的没有退。 刘厚用极短的时间在手上画了道定身咒,将女鬼给定住了。 扑哧一声响。 游语薇手中桃木剑将红衣女鬼的腿刺穿,剑入肉的感觉没有,只有停滞感。 鬼没有实体,就算被刺中,也就是鬼身受伤罢了。 可鬼身受了伤,阴魂也会伤到。 红衣女鬼吃痛,尖厉地大叫一声。 定身咒只定住了它一秒钟,它很快就反应过来,右手抓向伤害它的游语薇。 游语薇刚想朝后退,刘厚就喊道:“游姑娘,朝左边半步,剑刺它的肩廖穴。” 眼看自己就要被红衣女鬼抓中,游语薇有些疑惑,肩廖穴在人体的肩膀上,如果刺中了就能顺势割下一个人的肩膀。 但是红衣女鬼的手位置不对,她根本就不可能在向左边走半步的情况下,刺中女鬼的肩廖穴。 而且刚刚刘厚已经用过了定身咒,女鬼定然会有防范,不会再中招了。 难不成刘厚还有别的后手? 想是如此想,但有了刚刚合作的基础,游语薇对刘厚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信任。 向左半步,手中桃木剑稳稳刺出。 刘厚没让她失望,甚至又一次让她惊讶了。 只见刘厚在对她喊完话后,就抓起环八面汉木剑攻击红衣女鬼。 剑法之精湛,游语薇闻所未闻。 刘厚的剑风古朴,像是从古时候走出来的大将,出剑沉稳,招招攻击红衣女鬼的破绽。 好帅! 游语薇甚至有些看呆了。 第117章 灭鬼 不,不光是剑法精湛就能形容。 刘厚的剑法,仿佛能看破和预判红衣女鬼的攻击方式,虽然和红衣女鬼的实力相差甚远。 但总是却能逼得红衣女鬼手忙脚乱。 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刘厚的脑子到底有多高的判断力,竟然能猜测到女鬼的行动。 他生生用剑将女鬼赶到了游语薇的剑尖上,游语薇的剑刚刺出,就刺进了女鬼的肩廖穴内。 那模样,更像是女鬼主动把肩廖穴凑过来,等游语薇砍。 游语薇手中剑一挽,将女鬼的整只右手都给斩了下来。 “作为食物,你们竟然敢砍下我的手。” 红衣女鬼难以置信地用一双光秃秃的眼眶子,朝刘厚和游语薇的方向瞅。 “我不光要你的手,我还要替你超度。” 刘厚撇撇嘴。 “就凭你俩!” 红衣女鬼身上的鬼气猛地爆发,红衣上冒出大量的黑色戾气,巨大的戾气朝两人喷过去。 “游姑娘,站过来。” 刘厚吩咐,指了指自己身旁。 游语薇已经彻底佩服死了刘厚,他几乎一发话,她的身体就动了。 站在刘厚身旁,听他指挥。 “游姑娘,现在这女鬼的鬼气正盛,怨气正旺的时候,不能硬拼。” 刘厚吩咐道:“待会儿我一发令,你就将手中所有铜钱镖都朝我吩咐的方向甩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有铜钱镖?” 游语薇吃了一惊。 “你们天师教游门,不是最擅长铜钱镖了吗?不要告诉我你没有。” 刘厚淡淡道。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全靠天书推演出来的。 现在的他,口中含着精魄,已经将天书的推衍速度利用到了极致。这才能预判红衣厉鬼的动作。 “好!” 游语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就有劳游姑娘了。” 刘厚在吐出最后一个‘了’字时,整个人就冲了出去。 红衣女鬼探出利爪想要将他抓成六块,刘厚早就猜出了它的行动,一个转身堪堪躲开。 “挡住它。” 刘厚喊道。 游语薇桃木剑迅速劈砍,将红衣女鬼的仇恨拉了过去。 红衣女鬼和游语薇缠斗在一起,刘厚则趁机朝屋子深处跑去。 眼看刘厚的背影,游语薇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当他快要来到卧室时,红衣女鬼却慌了,尖叫一声:“站住,不准进去。” 刘厚脚步不停,闪身进了卧室。 红衣女鬼再也顾不上游语薇,硬是拼着被砍中几剑,转身追着刘厚,也跳进了卧室里。 “等等我。” 游语薇一跺脚。 刘厚和女鬼都甩开她跑到卧室去,她没办法,只好跟上。 一入卧室,迎面就是更加浓烈的鬼气。 刘厚环顾四周一眼,整个卧室都被火烧得不成样子,唯独对面墙壁上一张画居然丝毫未损。 画上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正是这401号房的主人。 红衣女人的模样姣好,富贵气息很浓。 她站着,手搭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椅子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但那个人的模样被锋利之物划了无数道口子。 已经分辨不出那人的样貌,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只看到那坐着的人手中抓着一对眼珠子。 是一对真正的眼珠子,与其说是画中的人抓着这眼珠子,不如说眼珠子被特意挂在了画中人手里。 “找到了!” 刘厚心里一喜。 他用天书推衍出这红衣女鬼的弱点就在卧室里。 浓烈的鬼气从那对眼珠子上散发出来,应该就是它了。 刘厚手中桃木剑飞快刺出,直取那对眼珠。 哐当一声,环八面汉木剑竟然被疯狂赶来的女鬼给拦截住,红衣女鬼干枯的手抓着木剑不放,眼中凶光四溢。 显然是动了真怒。 “我好不容易才从红姐手里将眼睛讨要回来,你竟然想毁了它!” 红衣女鬼怒意攀升到顶峰,一张口,一缕青色鬼气朝刘厚喷过来。 连本命鬼气都舍得拿出来了。 可想而知它究竟多想杀了刘厚。 刘厚急退,险之又险地躲过那口鬼气。 但本命鬼气哪有那么容易躲闪。 它居然在空中绕了个圈,阴魂不散地追着刘厚。 本命鬼气是至阴至煞之物,以刘厚的实力,碰之即死。 刘厚躲得狼狈,但有天书推演,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看到冲过来的游语薇,连忙喊道:“铜钱镖,射墙上那对鬼眼。” 游语薇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铜钱镖全都射了出去。 直取墙壁上那幅画。 红衣女鬼尖叫一声,连忙舍弃刘厚,跳到墙壁前护住那一对眼珠子。 铜钱镖速度极快,散弹般射在红衣女鬼身上。 红衣女鬼被铜钱镖上天师教的驱邪之气打得哇哇大叫,但是依旧寸步不让。 趁着女鬼被攻击,刘厚动了。 他的木剑闪电般刺出,先是刺中红衣女鬼的膝盖,然后剑尖向上一扫,割开女鬼的喉咙。 刘厚掌握的时机非常的准,剑快,狠,一旦碰到红衣女鬼身体,剑身上的道火就会疯狂地蔓延上去,消耗它的鬼气。 他口中含着精魄,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 游语薇也没手软,女鬼被刘厚攻击的瞬间,身体移开,露出了画上双眼。 她手里的铜钱镖再次飞出,这一次,正好击中那对眼珠子。 眼珠子鸡蛋般,立刻就破了。 流出殷红血水,竟然将整面被火熏黑的墙壁,染得血红。 “痛,好痛。” 刺破眼珠后,红衣女鬼猛地用双手捂住光秃秃的眼眶,显得疼痛至极。 鬼本没有痛觉,但是现在的女鬼,竟然能感觉到痛。 这,太奇怪了。 顾不上奇怪,刘厚一把用木剑将痛的在地上乱滚,身上鬼气混乱的红衣女鬼压住。 转头厉声道:“游姑娘,用死亡手册。” 游语薇点头,连忙几步上前,掏出红楼死亡手册,翻到了其中一页。 “张丽佳,生于唐国1990年,享年32岁。安息吧!” 红衣厉鬼止住了痛呼,声音尖厉:“我没有死,我还要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 你快放开我。我不要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 游语薇没犹豫,一把将死亡手册按在了红衣厉鬼脸上。 红衣女鬼挣扎片刻,口鼻里不断喷出青色本命鬼气,那些鬼气全飘入了死亡手册内。 不多时,它便已消失不见。 “终于成功超度了。” 游语薇松了口气,将张丽佳的名字在名册上一笔勾去。 她略有些庆幸,和这只女鬼战斗,她本来是不可能赢的。但是有刘厚这逆天的家伙,竟然赢的不费吹灰之力。 刘厚,到底是什么人? 太乙门不是早就落魄成了个小门小派,龟缩在春城苟延残喘吗? 什么时候出了个刘厚这样的厉害家伙。 刘厚细细地打量挂在画上的眼珠子,打量片刻后,皱皱眉。 这对眼珠子应该就是张丽佳的,听她话中的意思,不知为何眼珠子被挖后,落到了红姐手中。 而最近,她才从红姐手中将这对眼珠子给讨要回来。 为什么红楼中所有的缚灵,都没有眼珠子? 为什么张丽佳的阴魂都被超度了,她的眼珠子也没有消失。 或许所有的疑问,都要落在这对眼珠子上。 他将这对焉掉的眼珠子收好后,带着游语薇走出了401的卧室。 只见李秀就站在被鬼火烧烤的衣柜旁。 再看那衣柜,刘厚倒吸一口凉气。 那哪里是衣柜,分明,就是一口黑色的大棺材! 第118章 徐允儿 原来他们藏着的,一直都不是什么衣柜,而是竖起来靠墙放着的棺材。 这口棺材黝黑,不知道在红楼里放了多久。 刘厚上前一步,突然抽出桃木剑,指向李秀:“还不出来。” 李秀吓了一跳:“老二,你干什么呢?”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一剑替你解脱。” 刘厚充耳不闻。 话音落,李秀身上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气。 李秀急了:“不要出来,我自然会劝说老二的。他可是我的兄弟,一定会帮我们。” 那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秀,我还是出来吧。不然刘先生,是真的会斩了我。” 李秀怀中突然冒出一股青烟,化为一道倩影模样,穿着红嫁衣,瘦瘦的身子窈窈。看女子模样,竟然正是娄盛康那逃掉的儿媳妇。 “鬼竟然附在人身上,该死!” 游语薇秀眉一皱,哐的一声将桃木剑抽出,就要砍了那女鬼。 “不要。” 女鬼吓得花容失色,李秀也脸色大变地喊道。 当! 刘厚猛的用环八面汉木剑挡住游语薇的剑。 “你阻止我干嘛?” 游语薇不满道:“她不光是鬼,还躲在活人身上。” “先听听他们的解释。” 刘厚摆摆手,看向一人一鬼:“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李秀脸一红,没吭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鬼的?” 刘厚又问:“你身上的肉,就是被这只女鬼啃的?” “我是心甘情愿的。” 李秀一咬牙,低着脑袋,像是个做错事被家长逮到的小孩。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转身就走,再也不会理你的破事。” 刘厚瞳孔一缩,心中有些恼怒。 自己分明就是被老大和眼前的女鬼设局了,两人共同联手,将他给引进了红楼来。 他倒是以为自己是好心来救老大,但老大,恐怕是早就知道红楼有问题,是一座鬼楼了。 这欺骗,让刘厚非常不爽。 “刘先生,不要怪阿秀。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如果能让您出这口气,我任凭您处置。” 穿着嫁衣的女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秀愣了愣,也连忙跪在地上:“老二,都是我的错,不怪允儿。你要打我就打我,是我把你骗进红楼中的。 但是我哪里想得到,这红楼在今晚突然就变得那么恐怖。” “你们这是闹哪出戏?都站起来。” 刘厚冷哼一声,拉过一根烂凳子坐下,瞪了这一人一鬼一眼:“解释!” 李秀刚要开口,就被刘厚喝止:“没说你,我要先听她讲。” 他用手指了指鬼嫁女。 这鬼嫁女大约十八岁,确实模样漂亮,怪不得老大会色迷心窍,连身上肉都不要了。心甘情愿地送给鬼嫁女吃。 但这只鬼嫁女很奇怪。 她不像红楼中的地缚灵,没有死后的记忆,只能徘徊在生前。 她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她也有完整的眼睛,不像红楼中的缚灵,死前眼珠子就被挖走了。 这些对刘厚而言,都是谜。 这些谜,只有鬼嫁女才能解开。 鬼嫁女袅袅而起,向刘厚做了个礼,这才开口说话。 她语气幽幽,神色凄苦:“刘先生,小女子叫徐允儿,不是红楼中的住户。我的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徐允儿甚至都不是春城本地人,他们一家住在偏远的一座小镇上。 一家三口人,相依为命。 家里很穷。 就因为家里穷,所以成绩优异的徐允儿读完高中后,就主动放弃了高考。 她的父母身有残疾,都无法工作。 将她拉扯到十八岁,就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有余力供她上大学。 女孩很孝顺,虽然不能踏入心心念念的高等院校的大门,是一个遗憾。但对她而言,孝敬父母,更加重要。 听说春城有许多赚钱的机会,徐允儿带着父母来到了春城,租了套最便宜的房,将父母安置好。 然后准备去找一份工作。 容貌姣好,有青春活力的徐允儿在劳务市场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 也引来了邪恶的视线。 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人递给徐允儿一张名片,说徐允儿天生丽质,适合做模特。他是模特公司的,要聘请她加入。 底薪八千。 徐允儿没有社会经验,一听到月薪八千的高薪,顿时眼睛都睁大了。 她父母一年也才挣的了一万多。八千的月薪,只需要不到两个月,就能赚到父母一年的血汗钱。 而且只要干够半年,就能还清家里的欠款。 被高薪诱惑的徐允儿到了年轻男子口中的公司里,晕乎乎地用身份证签了一份合同。 当她签完合同后,那位和蔼,总是对自己笑的青年人,竟然立刻就变了一张脸。 他张口就说,徐允儿现在已经欠了公司十万。 徐允儿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自己明明是来工作的,怎么就欠公司钱了。 青年人说,想要在公司旗下当模特,就需要先培训。 这十万就是培训费。 如果不交齐培训费,就是违约,公司会报警,会向法院提告追债。 到时候,徐允儿的一辈子就完了。 徐允儿听完后,整个人都懵了。 小地方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骗局。 模特公司走出来几个膀圆腰粗,绣着纹身的彪形大汉,以合同要挟,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 不掏出十万,不放她走。 徐允儿家里负债累累,连来春城落脚的钱都是借来的。在春城租的也是最便宜的破屋子,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 哪里能拿得出十万来! 女孩苦苦哀求,痛哭流涕。 她知道,自己被骗了。 青年人阴冷的笑着,看已经达到了目的,便将老板请了出来。 老板是个长相丑陋,满手臂都是花纹身的男子。 青年人叫老板水爷。 水爷看着花容月貌的徐允儿,不由得食指大动,和蔼地说:“你可以边工作边还债。” 工作? 什么工作? 当天晚上,徐允儿被安排了一份工作。 她被强押着带到了春城的郊外,一处十分隐蔽的小楼中。 小楼外毫无特色,楼中却布满了红灯笼。 灯笼朦胧的光芒下,尽是些骗来的女子,在花枝招展地向客人们展示着自己姣好的身材。 这小楼,竟然是一处淫窝,供春城富人们享乐猎艳。 徐允儿被勒令洗干净,今晚拍卖她的第一次。 如果价钱高,被贵人看上了,今晚就能还上公司的债。 徐允儿吓得直哆嗦,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的清白身,怎么能毁在这地方? 或许是她运气好,徐允儿逮着个巡场人不注意的机会,从洗漱间逃掉了。 拼命的逃,疯狂地跑。 身后一群狼狗在追赶,牵着狼狗的小混混们骂骂咧咧。 徐允儿身体瘦弱,哪里跑得过,最终还是被逮了回去。 水爷教育不乖的人,自有一套手段。 那就是毒打,毒打到服为止。 徐允儿极有骨气,宁死不服。 手下人下手太重,将徐允儿打的眼白一翻,口吐白沫晕过去。 有人探出手在徐允儿鼻子前一摸,吓了一跳:“没气了!” 水爷冷哼一声:“没气就没气了,像这种乡下姑娘,漂亮的要多少有多少。总有些傻子,会以为城里全是黄金窝,只要肯来,就能发财。 随处找个地方,将尸体丢了。” 手下将徐允儿的尸体用一块油布包裹,拉出去,本来想沉入邻江里。但是走到红楼前就走不动了。 几人干脆犯了个懒,把徐允儿顺着破烂的红楼窗户,丢入了红楼内。 但就在红楼中,徐允儿痛呼一声,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竟然没死,还剩了一口气。 第119章 鬼嫁女的故事 徐允儿浑身痛得要死,她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不能呼吸,口鼻被油布遮着。 窒息,痛苦。 她就要真的死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前一亮,油纸布被扯开一个豁口。 一道光,射了进来。 入眼是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男一女。 “老头子,多标致的一个小姑娘。被谁不要了,扔在咱们大厅地上了?” 老太婆说。 “老婆子,捡到了就是我们的了。姑娘,你被人丢了,是不是没人疼爱啊?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家的女儿吧。” 老头说。 徐允儿被扶了起来,她用肿胀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瞅清楚这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没有眼珠子,挖空的眼眶里,投下黑色的阴影。 老人身后一大堆破烂,都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 但哪个小区,又没有那种爱捡破烂的老年人呢? 不管他们是不是富裕富足,无论他们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了后,总有老人去跳广场舞,总有老人爱上捡破烂。 这就像是宿命。 浑身被打烂的徐允儿被两位老人捡了回去,悉心照料。 真的当做女儿养。 徐允儿很感激,但是自己真正的父母还留在春城的出租屋中。 没有自己赚钱奉养,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肯定担心她担心得要死。 过了几天,她感觉好多了,浑身都不痛了,就提出离开红楼,回自己的家去。 但是两位老人却不放她走,每每出门,还会锁上门锁。 久了后,徐允儿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老人每日都去捡破烂,捡来的破烂都是些焚烧过的垃圾。 红楼中从来没有阳光。 每有月亮升起,月光洒入屋子,照亮房间后。 徐允儿都会发现一件事,两位老人,都没有影子。 他们俩走路的模样也奇怪,竟然垫着脚尖,有时候脚都没挨地。 而且,随着月盈之后的月缺,两位老人的模样也会变得越发的狰狞可怕,不像是人类。 不,他们俩或许真的不是人。 是鬼! 徐允儿对两位老人的感激之情变了,变成了恐惧。 她趁着两位老人某一次出门时忘记锁门的机会,疯了一般地逃出门,向楼下跑。 女孩想要逃出红楼。 但是红楼的门一打开,女孩就绝望了。 徐允儿只能看到红楼门外,是一堵黑乎乎的墙。 之后她才发现,不光门外是墙。 明明能看到窗外的透明窗户,一旦打开想要逃走,也会变成墙。 整座红楼,都在防止她逃跑。 她,逃不掉。 又一日,红月逐渐盈起。 两位老人嘀嘀咕咕在说着女儿长大了,该找个婆家嫁人了。 徐允儿打了个冷颤。 果然不久后,两个老人将她许配给了娄家。 大婚日。 从娄家手里得了不少好处的老人,逼着徐允儿穿上红色嫁衣。 她哭了。 哭得无声。 在红色满月升起时,在月光下,她看到了自己的遗体。 坐在椅子上,骨头都腐烂,粘连在了一起。 口中塞满了蛆虫、蚂蚱、蟑螂等干虫。 这些都是两位捡破烂的老人将她捡回家后,悉心照料时,塞入她口中的吃食。 朝后望。 月光下的自己,也没有影子! 徐允儿终于记起来了。 她记起来了。 她在被丢入红楼的第二天,就已经香消玉殒…… 化为了一丝孤魂,变成了这红楼中的地缚灵! 她心灰意冷,坐上了娄家的花嫁。 但是徐允儿没想到,这才是自己真正噩梦的,开始。 每月的月上中天,月亮最圆最红的时候,就是红楼中的地缚灵最像人的时候。 而后月开始缺,变得不完整了。 满红楼的的缚灵,就又变成了鬼模样,狰狞可怕。 最重要的是,月圆一过,红楼中的的缚灵就会将上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徐允儿被娄家娶了回去,婚礼刚结束,就将娶过她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看到她坐在娄家中哭泣,娄家人莫名其妙,立刻就把她赶了出去。 但无论她躲去哪里,那对捡到自己的老太婆和老头,都会再次把她给捡回去。 到了月亮圆时,又商量着将她嫁给娄家,挣点彩礼钱。 如此一月一反复,三年,三十余次循环。 饶是徐允儿变成了个鬼,也被折腾得快疯了。 或许是外地鬼的原因,她是红楼中唯一记忆能超过一个月的的缚灵。 而娄家之所以娶她,也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因为她有眼睛。 徐允儿在循环中越发的绝望,如果她不是早已经死了,变成了鬼的话,恐怕早就自杀了。 但是的缚灵无法自我毁灭。 她只能不断经历重复。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子敲开了她的门。 徐允儿在空气中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这个男子,竟然是个大活人! 她吃了一惊,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进入红楼内的? “你好,我是新来的管理员,叫李秀。” 那青年人带着笑,长相普通,但是不难看。 徐允儿闻着他身上的活人气息,用力地闻着,脸上露出迷恋。 当一个活人真好…… 她醉红着脸,也笑:“你好,我叫徐允儿。” 李秀和徐允儿就是这么相识,有李秀在楼中值班的时候,徐允儿总是会借机凑到他身旁。 她迷恋他身上活人的气味。 他给她,带来了一道光。 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还活着。 李秀这个自打娘胎出来就没有受到过女孩垂青的处男,怎么受得了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孩隔三岔五地和自己凑近乎。 很快,这两个纯情的初恋都没有过的一人一鬼,就坠入了爱河。 在红楼里过起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又几天过去,一日,李秀回红楼后,到六楼来找徐允儿。 俩人一阵拥抱。 情窦初开的一人一鬼的亲昵行为,也只限于拥抱而已,都没有进行下一步深入。 突然,刚抱住李秀的徐允儿,突然被李秀身上射出的一道光弹开。 徐允儿大骇,不过是游魂的她,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 “允儿,你怎么了?” 李秀也吓了一大跳。 “你身上的符,我不喜欢。” 徐允儿捂住心口,面容惆怅。 “你是说这道符?” 李秀愣了愣,将刘厚给他的那道符从衣领里取了出来。 “这是我兄弟给我的增加桃花运的符咒,嘻嘻,挺有用的。毕竟我不是遇到你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桃花运的护身符,不信你展开看看。” 徐允儿摇摇头。 李秀将符展开,只见黄纸上画着鬼画符,符胆上还瞄着有一柄小剑。 正是这一柄画出来的小剑,刚刚发出的剑气,伤了徐允儿。 “你身旁有高人,他在保护你。” 徐允儿看着这一张剑气纵横的黄符,叹了口气,她看着李秀的脸。 仿佛是被剑气打醒。 这时候她才陡然发现,李秀瘦了。 他瘦了好多。 干枯的脸,已经快变得不成人样。 这都要怪自己。 活人和死人待在一起,被她贪婪地吸着阳气。 再这样下去,李秀,会死! 徐允儿心中一痛,仿佛做了个决定似的,陡然将门合拢,把李秀关在门外:“你走吧。” “走?” 李秀呆住了。 她叫自己走? 他怎么可能走。 没有她,自己哪里都不走! 第120章 徐允儿的请求 啪啪啪。 李秀拼命地拍着门:“允儿,你为什么要赶我出来,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徐允儿背靠着门,眼中泪光满溢,却强忍着说:“阿秀,快点离开红楼,这里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不,没有你,我不会走的。要走,你也要,跟着我走。” 李秀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吼着。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走不出去,离开不了红楼。而你还不晚,你还走得掉。” 徐允儿终于哭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兄弟送我的护身符,我撕了就是了。你不要赶我走!” 李秀这大男人也哭了。 一人一鬼,隔着一道门,哭得稀里哗啦。 “不要,千万不要撕掉护身符。” 徐允儿狠心道:“我过几天,就要嫁给娄家。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李秀瞪大了眼:“你要嫁给娄家?五楼的娄家?他们家只有一个傻儿子啊,他们逼你的,对不对。” “就算是逼我的,我能怎样,你又能怎样。” 徐允儿长长叹息。 “我,我去跟他们拼命!” 李秀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拿起刀,冲到五楼的娄家跟他们拼命。 吱呀一声,门开了。 徐允儿亭亭玉立,眼眶发红,早已哭成了个泪人:“不要,千万不要!娄家会杀了你,撕了你的皮,啃了你的骨。” “我不怕!” 李秀仰头:“只要你说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能踏上去。” “你怎么这么傻!” 徐允儿向前两步,李秀将她拥入怀中。 “我是鬼,是鬼啊,你知道吗?” 徐允儿终于忍不住,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哪知道李秀却笑了:“就这? 我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是鬼了。” 徐允儿愕然地抬头:“你知道?” “对。” 李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从见到你的几天后,我就知道了。” 哪有活人,没有影子? 哪有活人,走路垫着脚尖? 哪有活人,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时候,身体像是被风就能吹起来似的,可以飘到空中? 哪里有活人,用手抱住的时候,轻飘飘的,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徐允儿是鬼,他李秀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不怕! “那你怎么不离我远一些?我是鬼,你是人,我会害了你。” 徐允儿紧紧地抓着李秀的衣服,又哭起来。 “没有你,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秀一把将徐允儿揽入怀中。 两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着,许久,许久! 徐允儿想了想,突然道:“阿秀,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 李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把我带走吧。” 徐允儿说:“带我出红楼,带我回到我父母家。你不嫌弃我是鬼的话,我就,嫁给你。” 李秀大喜:“我怎么会嫌弃你是鬼!我该怎么带你离开?” “我的残骸还留在601中,那对老夫妻一定不会放我离开的。而且要离开红楼,你也必须要带走我的尸骸。” 徐允儿抹着眼泪,凄凄切切地说:“阿秀,你找一把火,将我的尸骸烧成灰,装在一口骨灰坛中。那骨灰坛不能太大,必须能放在你怀里。 你要每日用你的阳气滋润骨灰坛,这样,我就能进入坛子里。 你身旁有高人,就是那位送给你剑气护身符的人。你求他,让他来红楼中。 这月的八月二十日,红月又该升起。到那天,是个大满月。 我会被娄家强娶过去,你在我和那傻子拜完堂后,就偷溜着进来救我。 我会进入骨灰坛,跟你一起走。 地缚灵能够离开红楼唯一的窗口,就是大满月那一日。一年,只有一次机会。 娄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被娄家抓到后,我俩肯定会死。所以你一定要求你身旁的高人,救救我俩。” 李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去做。” 徐允儿又道:“红姐请你来当管理员,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阿秀,你在红楼中,一定不要抬头去看月亮。 上一次请来的管理员是个漂亮女人,还带着一个6岁的女儿。 她们俩就是因为望了月亮,便死了。自己也化为了地缚灵,永生永世都无法离开红楼。 一入夜,你就把这道附身剑符挂在管理室的门口。不要去巡楼,也不要出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李秀又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徐允儿笑了,笑容如同一股清风,吹入了李秀悸动的心。 她扬起头,小巧的红唇微微撅起,印在了李秀的嘴上。 一触便分,轻柔的就像是幻觉。 李秀傻了,脑袋仿佛大爆炸似的,没了意识。 他的初吻,终于送了出去。 徐允儿手按在他心口,后退几步,再次合拢房门:“你走吧,未免打草惊蛇,咱们这几日再也不能见面。 我的话,你千万要记得。 切记,切记。 一步都不能走错。 否则咱俩,就再也见不到了!” 李秀傻呆呆地摸着自己被吻过的嘴,嘿嘿傻笑着。 虽然徐允儿让他这几日都不能与自己见面,这有些让他心痛,但是一想到带着徐允儿离开红楼后,她就能嫁给自己。 他俩,就能永远在一起。 光是想想,都令李秀激动不已。 他拨打了刘厚的电话,但是打不通。 当时的刘厚正在雷打庙镇,和雷打公血拼。 他很焦急,可依旧按照徐允儿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 他找来柴火,在一日阳光最盛,阳气最重,601的老头老太太都沉睡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徐允儿的尸骸。 并将尸骸装入了骨灰坛中。 他每日都联系刘厚,但电话始终是关机。 终于,时间来到了八月二十日。 最关键的一日。 能不能够带出徐允儿,就看这一天,能不能成功了。 可在这鬼楼中,自从他将徐允儿的骨灰坛塞在怀中开始。 他就一日比一日虚弱,一日比一日骨瘦如柴,阳气一日比一日弱。 是骨灰坛里的阴气在吸收他的阳气。 这一点,徐允儿在几日前,也刻意告诉过他。 李秀心急如焚,如果今天再联络不到刘厚,他和徐允儿的整个计划,就会失败。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老大,你在哪里?” 电话中,传来了他朝思暮想的,老二的声音。 李秀狂喜,和他扯了几句,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请求刘厚来帮他。 这红楼中全是的缚灵,看起来凶厉无比,他不知道该不该因为自己,而拖刘厚下水。 如果害了他该怎么办? 没想到,正犹豫间,刘厚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就变得蛊惑无比。 他没过脑子,就将自己所在的位置脱口而出。 “我马上来。” 刘厚知道了李秀在哪里后,不容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滴,滴,滴。 李秀听着电话中留下的盲音,露出了苦笑。 终究,还是将兄弟拖下水了。 第121章 我要它一根头发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徐允儿讲述,李秀补充。 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刘厚听完,沉默不语。 一旁的游语薇轻轻地扯着刘厚的衣袖,凑到他耳畔,悄声说:“你该不会相信它的鬼话吧?都说鬼话连篇,鬼为了自己,可不会说真话的。” 轻柔的声音灌入耳道,痒痒的。 刘厚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微微摇头:“我相信他俩。” 游语薇脸色一变:“你傻啊!” “连爱情都不相信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值得相信的东西。” 刘厚淡淡道。 游语薇捂着额头:“看你正正经经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中二病患者。” “我相信爱情,关中二病什么事了?” 刘厚皱眉问。 “爱情这东西,是荷尔蒙和脑垂体产生的幻觉。李秀是活人,或许他会产生爱情这种幻想。徐允儿可是鬼,一个没实体的鬼,尸体还被烧成了灰烬。 它从哪里分泌激素,哪里来的脑垂体? 这样的秽物,真的会有感情吗?” 游语薇撇撇嘴。 这呆呆的女孩,竟然跟自己讨论起了哲学和生物学。 刘厚问:“那你能证明鬼没有感情吗?” 游语薇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切。最终一跺脚:“人鬼恋,最终只有悲剧而已。” “你经历过?” 刘厚翻了翻白眼。 游语薇瞪着他:“我怎么可能经历过,只是我……算了,你爱帮他们你自己去帮,反正我不管。” “我也没指望你管。” 刘厚道:“我自己的兄弟,我自然会帮他。” 说完,他转身,冲徐允儿问:“你想让我帮你离开红楼?” 徐允儿又跪了下来:“是的,刘先生。三年了,我化为的缚灵在这红楼里,被困了三年。我想知道父母怎样了 就算小女子已经是鬼,也想侍奉在父母身旁。” 说着脸一红,偷偷瞅了李秀一眼,羞怯的道:“也想,呆在他身旁。” “老二,我也求你了。” 李秀也求道。 刘厚却不回答,只是问:“徐小姐,我有几个疑惑,想要你帮我捋一捋。” “小女子知无不答。” 徐允儿连忙点头。 “红姐是个什么东西?” 刘厚问。 徐允儿摇头:“红姐不是个东西。她很神秘,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红姐是唯一能离开红楼的人,而且楼中所有的地缚灵,都怕它。” “所以红姐是鬼吗?” 刘厚又问。 徐允儿面带疑虑:“它,应该不是人,也不是鬼。但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害怕红姐,所以一直都躲着它。” 刘厚皱了皱眉,红姐非人非鬼,却能威慑红楼中的地缚灵。 果然红楼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这红姐吗?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和红姐,都不让李秀抬头看月亮。从红楼中抬头看月亮,到底有什么危险?” 刘厚疑惑道。 徐允儿思考了片刻:“我是鬼,所以我在红楼中看月亮,会感觉很舒服。月光能增加我阴力。至于阿秀,我不让他看月亮,是因为前几个月的美女管理员,看了月亮后,就死了。” “她和女儿不是被地缚灵害死的?” 刘厚问,心中又想起了死在三楼的那对母女。 徐允儿回答:“红楼中的的缚灵被红姐约束着,平时是不会害请来的管理员的。这些管理员,都要等到月满之夜,才会当做祭品大快朵颐。 但是当那对母女偶然抬头看了月亮后,就突然疯了似的,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子。 最后被什么蛊惑似的,就那么自杀了。魂魄也化作了的缚灵,被困在红楼中。” 一旁听着的游语薇大怒:“你们竟然要吃人!” 徐允儿被吓得小脸煞白,连忙躲在了李秀身后:“我从来没吃过人,但是红姐每到一年中月最满的那一天,就会将诱骗进来的人献祭。 那些的缚灵们,会将当做祭品的生人吃掉。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请来的母女自杀,不能当做祭品了。红姐也不会急着聘请阿秀来红楼。” “将活人当做祭品?” 刘厚摸着下巴:“红姐在祭祀什么?” “不知道,我不敢去看。” 徐允儿摇摇头。 刘厚又问了徐允儿一些问题,但是问得越多,他心中的迷惑就越深。 非人非鬼的红姐,能够约束的缚灵,而且每年都会用活人当做祭品,祭祀某种东西。 这,太怪了! 沉吟片刻,刘厚开口了:“徐姑凉,我可以救你离开。” 徐允儿顿时大喜,连忙跪地磕头:“谢谢刘先生。” “先不要忙着谢我,作为等价交换,我需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刘厚将它扶了起来。 “只要能离开这红楼,小女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允儿答应的声音斩钉截铁。 但是下一秒就怂了。 只听刘厚淡淡道:“我要你替我去取红姐身上取一样东西,最好,是一根头发。” “哈?刘先生,你要红姐的头发?” 徐允儿脸色瞬间,就给吓白了。 从红姐身上取来头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一不小心,连它的魂都会被红姐打散。 它思忖着,心里不断挣扎。 最后一咬牙,点点头:“好,刘先生,我会拼了这条命,去取红姐的头发。” 徐允儿很清楚,光靠李秀,他俩都无法活着离开红楼。 只有刘厚才能救得了他们。 它实在是怕了红楼中无限痛苦的循环了,继续呆在这里,比魂飞魄散更痛苦。 见徐允儿答应了,刘厚满意地说:“很好。待会儿我引开门口守着的娄家,你们趁机溜走。徐允儿去偷红姐的头发。” 转头又看向游语薇:“我们在六楼汇合。老大,你一定要跟好游姑娘。” 众人纷纷答应。 游语薇疑惑道:“刘先生,娄家一群厉鬼,你准备怎么引开他们?” “它们就算是厉鬼,也不过是一些没见识的厉鬼。” 刘厚神秘地一笑,取出一张纸符,画了一道符箓。 探手捏破,朝自己身上一拍。 众人眼前的刘厚身体一阵波澜涟漪散开,竟然就变成了徐允儿的模样。 游语薇倒吸一口凉气:“毫光化影符,这不是茅山的道法吗?刘先生从哪里学来的?” “都说了,我学得很杂。” 刘厚不多解释。 音容笑貌竟然和徐允儿一模一样,他捋了捋身上的红嫁衣,再次吩咐李秀好好地跟在游语薇身旁。 这才打开门,走出门去。 门口娄家一群鬼看到门打开后,竟然是徐允儿走了出来。 正要开口。 徐允儿一声不哼,埋头就化作一团风般,朝走廊方向飞逃。 “臭娘们,都嫁入我娄家了,生是我娄家人,死是我娄家的鬼。 逃? 你往哪里逃!” 娄盛康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带着娄家众鬼朝刘厚一路追过去。 第122章 鬼楼的秘密 刘厚腿上贴着神行符,一路疾驰。 速度极快。 耳畔只有风声。 身后娄家众鬼追得也急,直跟着他追上五楼。 眼看鬼气熏天的娄盛康就要逮住刘厚了,刘厚猛地扯出一张符,贴在自己身上。 陡然,那道穿着红嫁衣的身影,就化为几道人影,分别朝四个方向奔逃。 娄盛康的父母愣了愣,身形一顿,阴森的道:“那婆娘咋还能分身,儿子,我们该追哪一个?” “分开追。一个弱女人,还怕她翻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娄盛康冷哼一声,吩咐众鬼分别追其中一个影子。 五楼是他娄家的地盘,还不信抓不住一个女人。 刘厚用分影咒将娄家众鬼分开后,真身躲入一道门内。 不多时,就有个鬼就走了进来。 一边走,那鬼还用一听就知道智商不高的语气,说着话:“媳妇,你不要躲了。咱爹说春宵一夜值千金,我还不会啥春宵该怎么弄,还等着咱爹来教我。” 是娄家的傻儿子。 陡的一道金光闪过,唰的一声,那傻儿子就被割断了脑袋。 刘厚冷哼着从天花板上跳下,从怀中抽出一本手册。 是从游语薇手里拿来的红楼死亡手册。 他将手册按在娄家傻儿子脑袋上,将它超度后,速度飞快地出门,朝别一边走去。 有天书推演,他很清楚娄家剩余的鬼分布在五楼的哪个位置。 虽然娄家都是厉鬼,但是实力有强有弱。 除了娄盛康的鬼气最旺盛外,其它的三只鬼都不足为惧。只需要卸掉它们的战斗力,再用死亡手册超度,就能彻底杀死它们。 刘厚在天书指引下,用同样的手法伏击,很快便灭了娄家剩余两鬼。 吸了厉鬼的力量,修为也不知不觉间,升入五级赤火。 他用力握拳,感觉实力增加了许多。 虽然正面对上娄盛康有些困难,但是来阴损的,应该也搞的定它。 但现在,并不是灭了娄盛康的好时机。 刘厚留下娄盛康一只鬼在五楼哀嚎,发泄着父母儿子都被灭掉的愤怒,只身来到了六楼。 游语薇和李秀已经在六楼焦急地等着他。 “刘先生,你终于来了?” 游语薇见到他平安,长松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刘厚哈哈一笑:“还好娄家一群弱鸡,我灭了三只,整个娄家,就只剩娄盛康孤家寡鬼一只了。” 游语薇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你居然能一口气灭三只厉鬼。” 娄家一家厉鬼,游语薇试问自己碰上一只都很难应付。但是刘厚实力比自己低了几级,却能只手灭厉鬼。 这人跟人之间,差距咋那么大? 她佩服得满眼小星星。 “徐允儿还没回来?” 刘厚问。 李秀也很焦急:“还没有啊,老二,你说允儿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应该不会,它也是红楼中的一只的缚灵,红姐对它暂时没防备。” 刘厚摇头。 果不其然,没多久徐允儿就飘然而来。 但是脸色却很不好看,鬼气微弱。 “幸不辱命。” 徐允儿手中抓着一根黑色的长发,递给刘厚:“刘先生,这是您要的红姐头发。” 李秀急忙问:“允儿,你受伤了?” 徐允儿苦笑:“被红姐打了一掌,不碍事。” “这都叫不碍事,你身影都变虚了。” 李秀带着哭腔:“老二,你快救救允儿。” 刘厚随手画了一道稳魂符,贴在徐允儿身上。 见她身影再次凝实后,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红姐头发。 这根黑发普普通通,跟活人的一模一样。 但只有拿在手中,才能感觉到这头发中传来的惊人戾气。 整根头发,都是戾气组成的,不是活物。 “走,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算一卦。” “算什么卦?” 游语薇好奇地问,但是刘厚的回答却让她吃了一惊。 “算红姐的卦。” 刘厚推门带众人走入了601室中。 这601室中捡破烂的老夫妻还没回家,刘厚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红衣厉鬼的眼珠子,一只手拿着红姐的头发。 便闭上了眼。 天书的推衍,不光要消耗道火。 如果是实力不高出刘厚太多的,天书倒是能很轻易地推演出结果。但是被推衍者的实力,若远远高于刘厚,那就无法推衍了。 除非,达成一定的条件。 那就是需要被推衍者身体发肤的其中一部分。 在拿到红衣厉鬼眼珠子的时候,天书就提醒刘厚,想要推衍红姐,至少还需要红姐的一根头发。 还好,徐允儿替他取了过来。 口中含着精魄,道火蔓延到眼珠子和那根长发上。 天书翻开,那页残页上,却没有出现文字。 书上一笔一笔,都是画面。 是江水,滔滔江水翻滚不息。 这里是邻江。 突然,刘厚大脑轰的一声,他竟然进入了画中。 恍然已是画中人。 奔袭千里的邻江奔流不息,眼目所见之处,全是荒草和树林。偶有妇人来河边打水,穿着古时装扮,总是结伴而行,屡屡打闹,窃窃发笑。 但刘厚眼所看到的,却是孤独。 他在用一双孤独的眼睛,看着热闹的人间。 好冷,好孤单,好想和那些人类玩耍。 但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却无法动弹。 岁月如梭,荒凉的邻江水岸发生了变化。 轰隆隆的推土机行驶进入了眼睛主人的视线里,将荒草推倒,竹林砍伐。 之后挖坑,大量建筑工人鱼贯而入。 最终一栋红色的13层小高楼,拔地而起,矗立在了邻江之畔。 那双眼睛的主人,视线也从邻江河岸,变为了红楼内。 它终于不孤单了。 红楼内不断有悲喜,有人来,有人走。 曾经的热闹,也因为一段又一段的悲欢离合开始渐渐地寂寥。 红楼中的住户越来越少。 眼睛的主人又开始悲伤起来,它喜欢热闹,不喜欢孤独。 红楼里的人,如果都离开了,它又会陷入那痛苦的孤独中。 它不要! 如果楼中所有人,都不会再离开,那该有多好? 它如此想着,但是它除了用眼睛看,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原本人气旺盛的红楼,只剩下了几十户人家。 人太少了,太少了! 眼睛的主人视线朦胧,仿佛眼睛上被结了一层霜冻。 它是在哭吗? 陡然,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 有个黑衣道人,在一轮红月高升的夜晚,来到了红楼前。 他摇响摄魂铃,抬头,突然道:“好强的煞气,这红楼,本位于阴煞之气聚集之地。是放置那东西,极好的地方。” 道人又一转头,竟然直朝着眼睛主人的方向看过来:“喂,小东西。你,想不想,变成人? 那样,你就永远都不会孤独了……” 第123章 邪煞化人 “变成人?” 那双眼睛的主人,发出沉闷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仿佛整座红楼都在说话。 “不错,变成人。” 黑衣道人嘿嘿一笑:“你不是怕孤独吗?只要变成人,你就能动。混在人堆里,你就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真的,能变成人吗?” 眼睛主人迷惑道。 “你拿着这个东西,每年在月亮最红最圆的时候供奉,你就能变成人。” 黑衣道人将一个小盒子从身上取下来,放在红楼前。 眼睛的主人低头看了一眼那盒子,又道:“但就算我化为了人,红楼中的住户,始终也会离开的。” “那,你就不让他们离开。” 黑衣道人淡淡道。 “不让他们离开,如何才能不让他们离开?” 眼睛的主人又问。 黑衣道人笑着说:“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会告诉你怎么做。” “那好,我就供奉这盒子里的东西。” 眼睛的主人拿起了盒子,准备转身回到红楼供奉。 就在刘厚以为视线会跟着眼睛主人一起进楼内时,视角却一直没动。 他的眼睛,始终在看着那红楼前的黑衣道人。 不知为何,刘厚突然心中一凉,涌上了一股极为不好的恶寒。 陡然,黑衣道人朝刘厚的方向看来。 他蒙着脸,看不清样貌,刘厚甚至看不出他的实力。 藏在黑色布巾内的一双浑浊的眼珠,死勾勾地盯着刘厚。 刘厚打了个寒颤。 他在看自己! 但,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只不过是用天书在推衍红姐的记忆。 分明只是记忆而已,那黑衣道人,怎么发现得了他? “何方宵小,竟然敢窥探本座。” 黑衣道人冷冷一哼,手掌突然探长,朝刘厚的方向抓来。 啪的一声。 刘厚当机立断,连忙切断了推衍。 但存在于红姐记忆中的那黑衣道人一掌之力,竟然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从虚幻的记忆中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刘厚的身上。 刘厚骇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刘先生,你怎么了?” 见刘厚突然吐血,游语薇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软玉温香将他搂住,刘厚挣扎着从游语薇的怀中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不碍事,被红姐的记忆反噬了。哼,没想到那道人竟然在红姐的记忆里,埋了钩子。我不小心踩了雷。所幸,离开得及时,没受重伤。” 刘厚摆摆手。 心里依旧大惊失色。 那黑衣道人到底是什么实力?光是自己窥探了一下红姐记忆中,和那道人有关的东西,就被反噬了。 他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那道人类似的装扮模样,刘厚这段时间已经听了不少,但这却是第一次用眼睛真正的看到他。 黑衣道人的组织在春城布局数百年,所图绝对不小。 那家伙,到底将什么东西,给了红姐? 红姐每年供奉的东西,到底是啥邪物? 刘厚叹了口气,可惜被那黑衣道人干扰,手中的红衣女鬼眼珠子和红姐的头发,都已经化为一缕黑烟,烟消云散了。 他没了这两样凭依物,无法再继续推衍下去。 不过,得到的信息,也不少了。 刘厚大致能猜到,二十年前的红楼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刘厚缓了口气,偷偷扯开黑衣道人在红姐记忆中打中他的地方。 衣服下,胸口上,有一道黑色的手掌印。 这手掌印竟然汇聚成了一道煞气,凝而不散。 居然是诅咒。 他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不动声色地将衣服盖住那道掌印。 心中心绪翻腾。 这道掌印可不得了,恐怕真正的黑衣道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从红楼出去后,一定要寻找办法,将掌印中不断散发出的煞气给盖住。否则那黑衣道人,肯定会找上门。 黑衣道人实力恐怖,绝对不是现在的刘厚能够惹得起的。 又呼一口气,刘厚这才朝众人道:“我终于知道那红姐,是什么了。” 众人一惊。 游语薇问:“你真的卦出来了?” “看到了它的一丁点记忆。” 刘厚点点头,缓缓说:“红姐不是人类,也不是妖物。它是这邻江之水千百年来,冲击拍岸后,所汇集起来的江煞之气。” “它,是江煞之气?” 游语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不错。” 刘厚微微点头。 邻江经过数个人类聚集的城市,也是唐国母亲河长江的主要支流之一。 这条奔腾不息的长河,拥有数不尽的秘密。 特别是红楼这一段。 由于江水到了这里后拐了个大湾口,形成了宽达一公里的回水荡。许多阴煞之物,就被邻江水冲入了这回水荡中。 又因为草木茂盛,岸边不见天日。 时有死尸飘来,因为这阴煞之气而沉底,变为不腐尸而更加聚阴。 久而久之,千年后,万年后。 那阴煞之气,竟然产生了意识。 那就是红姐的雏形。 本体身为阴煞之气的红姐,自然是不可能动的。它不过是阴煞滋生的孽罢了,连秽物都算不上。 可是那黑衣道人,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然将这团庞大的产生了意识的阴煞化了形。 而红姐为了不再孤独,居然将红楼中剩下的一百一十八人尽数杀死,挖去了眼珠子。 将它们变成了永生永世都无法离开的地缚灵。 是可悲,是可恨,还是可叹? 刘厚心里的感觉滋味复杂。 但无论如何,红姐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不再孤独,杀死了一百一十八人。而且每年还在骗活人进来,进行活人献祭。 这,绝对不可饶恕。 红姐为阴煞所化,实力到底有多可怕,刘厚无法猜测。 千年万年的邻江水卷席过来的煞气,汇聚在一人之上。怕是他们几人根本就不能对抗的。 果然还是需要离开红楼后,再从长计议。 刘厚将红姐的由来细细讲述了一遍,众人一阵沉默。 就连最有正义感的游语薇也感觉到力不从心,不再坚持继续替红楼中的众多的缚灵超度。 “我们先离开红楼,之后禀报骁魔司。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刘厚提议。 游语薇点头同意了。 在天书的指引下,刘厚带着两人一鬼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红楼的楼顶。 期间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红楼的大门在就屹立在顶楼的墙壁上,门上依旧还有游语薇进红楼时,在内门画上的那道迷鬼煞关符。 刘厚先帮助李秀和他藏在怀中的徐允儿的魂一起离开。 游语薇让他先走,她准备拆了这一道迷鬼煞关符再出来。 刘厚也出了红楼大门,一脚踏下,踩在了结实的地面。 大门虽然能在红楼中到处移动,但实际上通过它出来,依然是进来时候的地方。 天空一轮月亮正圆,黄黄的,月光洒在荒草地上,显得很魔幻。 明明才在红楼中呆了十多个小时,却恍如隔世。 等了一会儿,游语薇却始终未曾出来。 刘厚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用手按在迷鬼煞关符上,再次进了红楼。 却看到红楼内,游语薇正呆呆地将纤细白皙的手掌印在迷鬼煞关符之上,眼神悲伤,表情凝重。 看到刘厚又回来了,游语薇喃喃地轻声道:“刘先生,我出不去。” “我画的迷鬼煞关符,拒绝我出去。” 刘厚只感觉一股冷意,窜上了背脊。 游语薇凄切地看着刘厚,露出了苦笑。 “我是什么时候,死掉了呢……” 第124章 游语薇的死因 迷鬼煞关符不放鬼邪离开红楼,只容活人出入。 这是游语薇在咒文的灵语上,明明白白写下的规则。 然而她自己写出的符咒,却不让她离开。 只说明了一件事。 游语薇,确实已经死了。 只是不知她何时死的,化为了地缚灵,甚至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已经死了。 游语薇将那一只小手收回,放在眼前,看了看。 看着看着,泪水就流了出来。 她唰的一声抽出桃木剑,朝刘厚递过来。 刘厚看了她一眼,却没伸手去取剑。 “刘先生,我已经变成了这红楼中的地缚灵。请你替我超度,送我最后一程。” 游语薇抹不干净自己的泪水,她用力抹,用力抹,泪水依然流个不停。 她不想死。 可事已成定局,那还不如有尊严地消失在人间。 被刘厚超度,她心甘情愿。 但是刘厚却始终不愿意拿她手中的桃木剑。 游语薇是个耿直直率的女孩,她见刘厚不愿超度自己,也不强求。 抽回桃木剑,朝脖子一抹,就要自己超度自己。 当的一声。 刘厚猛地抽出环八面汉木剑,将游语薇的剑劈在地上。 “你又不愿超度我,又不愿我自己超度自己。刘先生,你究竟要我怎样!” 游语薇捂着脸,呆愣愣地说:“你没见这红楼中的地缚灵,二十年来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轮回。那种痛苦,我不要经历!” 刘厚只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他分明没有感觉到游语薇身上有死气,而且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的缚灵,为什么还能抓得起桃木剑? “得罪了!” 不由分说的,刘厚将游语薇一把拉入怀中。 游语薇轻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被他给抱住。 “你不会对我这只鬼感兴趣吧?” 她呆呆的疑惑道。 以她对刘厚的接触来说,刘厚一直都规规矩矩,不是个有色心的人。 他突然抱住自己,想要干啥? 刘厚探手,宽厚的手掌覆盖在了游语薇的小脑袋上,之后闭上了眼。 心中默默念道:“天书,推衍游语薇是如何死掉的。” 天书翻开,书页上出现了一幅画卷。 刘厚眼前一黑,又入了那幅画卷中。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游语薇的记忆。 这份记忆,甚至连游语薇,也忘记了。 红楼阴暗,到处都是漆黑的烧焦痕迹。游语薇手中抓着桃木剑,一层一层的超度红楼中的地缚灵。 月光洒在了地上,很红,红的像是流了一地的血。 行至六楼。 一片死寂的楼梯间内,传来了一阵磨刀声。 撕拉,撕拉。 还有老人的哼歌声。 唱的是川剧,声音凄厉,音调高昂。 陡然一个高音,从喉咙里绕了几圈后迸发而出,听得人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像是在蹦极。 游语薇握紧手中木剑,来到了川剧声传来的位置。 只见走廊上有几个人影。 磨刀的是一个老婆子,她磨一会儿刀,就将刀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刀刃是否锋利。 唱着川剧的是一旁站着的老头子,他止住歌声,摇了摇头:“老婆子,还不够利。” 老婆子眉开眼笑,月光照在刀上,早已锋利无比,薄如蝉翼:“老头子,咱们运气还真好。” “是呀,正在犯愁送什么嫁妆给娄家,就看到了这几头上好的猪。” 老头子呵呵笑着:“我女儿的嫁妆,终于凑齐了。这几只猪正肥,匀称得当,娄家肯定会喜欢。” “老头子,这几只猪在咱们六楼到处溜,肯定是没有主人。只要是我们捡到的,就是我们的了吧。” 老婆子又磨了一会儿刀。 老头子点头:“咱六楼只有我们一家住户,既然溜达到我家门口,肯定就是我家的了。” 两只的缚灵同时抬头,异口同声道:“该杀了!” 游语薇抬头,朝两只的缚灵身后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两只的缚灵提到的猪,根本就不是什么猪。 分明是三个人。 一女两男,眼神惊恐,浑身发抖。 三人手脚被那对的缚灵用棺材钉钉在了门板上,地上扔了一地的直播设备。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女人一边哭一边哀求。 泪打湿了浓妆,她脸上被眼泪流出了一道沟壑。 两只的缚灵却不理她,提着刀,就要来个开膛破肚。 游语薇怒急,抽出桃木剑,飞快地冲了过去。 那女人看到了游语薇,尖厉地大喊大叫:“是那位女道士,道姑,救命啊!快救救我们。” 游语薇表情一凝,心中大叫不好。 这女子三人是刚刚在二楼见到的,跑红楼中直播的网红主播。 但她求救得好不是时候! 那两只的缚灵听到网红主播呼救,连忙转身,老太婆手中锋利的尖刀迎面朝游语薇砍过来。 木剑和尖刀碰撞,冒出一溜火星子。 “老头子,你看,又有一只猪来咱们六楼咯。” 老太婆收回手,用蛞蝓一般的舌头舔着尖刀的刃口。 “运气真好。咱女儿的嫁妆,又可以多一点了。” 老头弯着腰驼着背,嘿嘿一笑。 两只的缚灵探手抓向游语薇。 游语薇左手从怀里一掏,掏出了一把铜钱镖。 随手洒出。 铜钱镖在月光下金光闪闪,仿佛雨点般打在两只的缚灵身上。 打得老头老太太哇哇大叫。 “这只猪还会咬人。” 老太太萎缩的身体猛地拔高,老头子突然跳到空中,脚踩在天花板上。 锋利的尖刀刺向游语薇的心口。 游语薇用桃木剑拨开,剑尖微微一转,砍掉了老太太的脑袋。 “老婆子,你脑袋掉了。” 老头子却不慌张。 老太太的脑袋骨碌滚了几米,老脸朝天,也阴森笑着:“光顾着嚷嚷,还不给我捡起来,安回我脖子上去。” 游语薇哪里能让老头将老太太的脖子安好。 又是一场恶战,好不容易才将两个的缚灵砍成几截。 正准备掏出红楼死亡手册将这两只的缚灵超度了。 可没想到,这两只的缚灵竟然化为一道黑气,钻入了楼梯间的缝隙中,逃了。 游语薇暗叹一口气,有些失望。 这次没趁机超度这两个老东西,下一次他俩有了防备,就不好弄了。 走到三个来红楼直播的网红跟前,她用剑尖轻轻一挑,将三人手脚上的棺材钉给撬开。 叫雯雯姐的网红扭了扭手腕,对游语薇连连道谢。 游语薇摆摆手,让他们赶紧离开红楼。 刚走了几步,突然感觉不对劲。 那三个网红,都不对劲儿。 明明三人的手都被棺材钉给钉穿,受了伤,刚刚为什么一丁点痛的表情都没有? 有蹊跷! 游语薇猛地一回头,突然听到咔嚓一声。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像是被照相机的闪光灯射了一下。 游语薇整个人,竟然就此不能再动弹! 第125章 活魂 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三人中一个男子道:“雯雯姐,我就说这样能让她再也走不动嘛。” “不错不错,以后给你加工资。” 雯雯姐乐呵呵的,对手拿相机的男子点点头。 她朝无法动弹的游语薇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还说:“小道长,你跑得可真快。我们都追了你几层楼了,可还是没追上你。来,笑一个,给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个招呼!” 游语薇瞪大眼睛,眼中惊骇。 大意了,失算了。 再看雯雯姐三人,他们哪里还有人类的模样。 三人走动间,身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肚皮腹腔翻开,肚腔内红红黑黑的一团。原来是早就被开肠破肚过了。 随着三人走动,三人破开的肚子里,肠子肝脏肠胃脾肺,全都掉了出来。 雯雯姐低头看了一眼,窃窃笑着,看向镜头:“嘻嘻,这次观众老爷们该满意了吧。把人家的内在外在都看光了,好害羞。” 说着她将自己的肠子从地上扯起来,比了个可爱的表情。 拿着直播器材的别一男子很兴奋:“雯雯姐,就是这样,咱们直播间的人气肯定会爆掉。” “别拍我了,多拍拍这位漂亮的小道姑。” 雯雯姐来到游语薇跟前,捏了捏她的脸:“观众们都想看看红楼中有没有鬼呢。” “小道姑,你在红楼里游荡了这么久,发现诡异的东西没有?” 雯雯姐装作街头采访的模样。 游语薇明亮的大眼睛泪水朦胧,心中破口大骂。 她怎么没发现诡异的东西? 她怎么没找到鬼? 眼前你们三个,不就早已经死了,化为了红楼中的地缚灵吗? 可叹,自己眼睛瞎,竟然没留意,导致她遭了道。 “小道姑,你怎么不说话?” 雯雯姐不满意地问。 其中一男子道:“雯雯姐,你太漂亮了,所以小道姑在你身旁有些自惭形秽。” 雯雯姐哦了一声,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确实很漂亮,但是小道姑你也很漂亮喔,就是太土了,我替你稍微打扮打扮。” 唰的一声,雯雯姐掏出一柄水果刀。 游语薇快疯了。 这红楼中的地缚灵,到底是对刀有什么的执念啊。 怎么动不动就掏刀子。 “跟我一样,露出肠子,就更漂亮了。” 雯雯姐表情猛地凶厉起来,厉鬼似的舔了舔嘴唇,一刀朝游语薇的肚子刺去。 突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那柄就要割开游语薇肚子的水果刀。 竟然是个穿着黑衣黑帽子,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月亮升起来了,去看月亮吧。” 那女子对三只的缚灵说。 雯雯姐乖顺的点点头,乐呵呵地招呼自己两个男手下去边看月亮,边直播。 黑衣女子细细地观察着游语薇,似乎很满意:“你这皮囊比李秀优秀多了,就把你当做祭品,它肯定会很满意。” 游语薇的瞳孔一缩,她能感觉到那黑衣女子的实力极为恐怖。 自己赢不了,甚至自己的师傅,也不一定赢得了她。 这女子,绝对不是人类。 黑衣女子开心的一只手将游语薇抓起来,喃喃道:“走,陪我去看看月亮。” 它带着游语薇来到了顶楼。 从顶楼的玻璃窗,游语薇看到了月亮。 一轮从未看过的,邪异无比的红月…… 目光触及那红月,仿佛浑身的所有生命力都被抽走了似的。 游语薇眼前猛地一黑。 她的记忆,就从这里,断开了! 刘厚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游语薇放开。 他利用天书推衍出的游语薇记忆,游语薇自己也看到了。 “原来,我是从那时候,就死了。” 游语薇哀叹道。 刘厚却摸摸下巴,说了一句令她惊讶的话:“说不定,你还没死。” 游语薇瞪大了眼:“不可能,如果我没有死的话,为什么会化为红楼中的的缚灵?” “但你身上没有丝毫的鬼气,我甚至都一直没看出端倪。而且你能手握桃木剑,还能使用游门的道法,这和别的的缚灵有先天上的区别。” 游语薇现在的状态,令刘厚很不解。 “要不,试一试?” 他掏出符纸,画了一道符。 游语薇看了看他画出的那道符,是用来侦测鬼气的。 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紧张地点点头。 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但是刘厚说她或许没死。 那她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对此,她也没有把握。 这便是的缚灵的痛苦之处,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却经历着生前的痛苦。 永世循环。 刘厚也很紧张,他真的不愿意眼前率真的女孩,真的死掉了。 他将手中符箓迎风一晃,符纸被他的道火点燃后,燃起了一道橘色火光。 把燃烧起来的纸符凑到游语薇身旁,火光微微一抖,之后就变了颜色。 竟变成了白色。 “白色?” 刘厚和游语薇顿时双双睁大眼,一脸迷惑。 侦测鬼气的道符,遇到鬼气会变成黑色。而碰到了活人,自然是不会变色的。 但在游语薇身旁,纸符的火却变成了白色。 这是什么情况? 俩人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状况。 刘厚默默在心中问了天书,天书给出答案很快:“符火变白,那是遇到了活魂。” “何为活魂?” 刘厚没明白。 “被外力摄出了魂魄,但是身体仍在,还留着一口气息,便是活魂。” 天书的解释,令刘厚眼睛一亮。 游语薇的身体还在红楼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红姐抽出她魂魄的时候失了手。导致游语薇的活魂溜到了红楼内,四处溜达,只保留着来红楼后被红姐抓到前的记忆。 仍旧重复着来红楼的第一天,到处徘徊,超度的缚灵的行为。 “你果然还活着。” 刘厚睁开眼睛,熙然一笑,内心轻松了许多。 只要游语薇还留着一口气,身体还未死亡,那就好办多了。 将天书中获得的解释,跟游语薇说了一遍后,游语薇难以置信的双眼流泪。 不知是惊喜,还是意外,还是愕然。 她又一次泪流满面,整个人都久久缓不过来:“我还没死,我还没死!” 刘厚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终于,游语薇真正反应了过来,她猛地一边哭,一边将刘厚紧紧抱住。 刘厚被她抱得很紧,女孩曲线玲珑的柔软身躯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勒得他透不过气。 女孩哭着,头靠在他的肩膀,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刘厚没动,任由她抱着。 发泄着无助和惊喜。 但他内心却有一种紧迫感。 虽然游语薇现在还没死,但也快了。 当红月升到红楼的最顶端,月最圆的那一刻。 就是游语薇的真正死期! 第126章 轮回 不错,月上中天的寅时,就是游语薇的真正死期。 那应该是午夜凌晨四点左右,离现在,也不过只有二个半小时而已。 在游语薇的记忆中,红姐曾经说,游语薇是更适合献祭给那个东西的祭品。 用游语薇献祭,那东西会更加高兴。 那东西,应该就是黑衣道人在二十年前,给红姐用来化形成人的物件。 它每年月亮最圆的时候,就需要引诱一个活人进红楼来当做那东西的祭品,献祭给那东西。 今年月亮最圆时,就是今天,就是寅时。 没时间了。 究竟如何在游语薇的身体被献祭之前,从红姐手中将它给抢回来。 这是个问题。 很大的问题。 红姐的实力,光是从两段记忆中便可以看出端倪。就算刘厚机关算尽,手段齐出,也打不赢。 除非,借用外力。 想到这,刘厚有了个主意。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刘厚轻轻推开游语薇,游语薇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抱着刘厚。 不由得白皙的俏脸,全红了。 低着脑袋,柔顺地微微点头:“我等你。” 刘厚掏出手机,不知何时,红楼中的阴气和鬼气,早已将手机信号给屏蔽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录了个视频,然后手按在红楼大门的迷鬼煞关符上,出了红楼。 门外,李秀和徐允儿一边坐在荒地草丛间,一边看月亮,一边卿卿我我,窃窃私语。 见刘厚出来了,两个狗男女才转头。 李秀道:“老二,你终于出来了。游姑娘呢,她怎么还没出来?” 刘厚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缘由解释了一遍,这一人一鬼脸色大变。 徐允儿悲伤道:“原来游姑娘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会救她。” 刘厚说得斩钉截铁:“老大,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随便吩咐。” 李秀一拍胸脯,接着就怂了:“但是危险的事情别叫我,我打死都不会再踏进红楼一步了。” 徐允儿在一旁嗯嗯地直点头,它被困在红楼中三年,就算是只鬼也受够了。它死都不想再进红楼中。 “我不可能让你们再入红楼内。” 刘厚撇撇嘴,心里没有将‘你们俩进去了红楼,也只是自己的累赘’这句话说出来。但是却明显地流露在脸上。 “你们将这个东西,交给待会儿要过来的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黄袍,一脸正气,年龄也不大,你一看就知道了。” 刘厚从手机里将一张储存卡扯出来,递给李秀。 李秀点点头:“老二,你自己小心点。如果事有不可为,你还是明哲保身点好。” “游姑娘的命,说什么我也要救一救。” 刘厚摇摇头,准备死磕。 李秀叹了口气,接触了刘厚两年了,同宿舍朝夕相处,他哪里不清楚刘厚的性格。 刘厚看起来懒懒洋洋,其实也是个一根筋的人。 决定了的事情,一万匹马也拉不回来。 刘厚吩咐完李秀后,迅速拨通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就掐断了。 离红姐献祭还有两个多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无法浪费。 但是究竟能不能阻止红姐,将游语薇的身体抢回来。 他心里没底。 但就算没把握,他也要撞一撞南墙。 万一头硬,把南墙给撞倒了呢? 手按在迷鬼煞关符上,刘厚又回到了红楼中。 游语薇等在一旁,看到刘厚回来了,俏脸微笑。 其实她内心是惶恐的,害怕的。 红姐的恐怖,红楼的阴森诡异,任谁都会想要逃走。 就算是刘厚一去不复返,游语薇也不会怪他。 但刘厚却毫不犹豫地回来救她。 刘厚再次回来,就像一根定海针,让她安心了不少。 这份恩情,叫她如何报答? 无论做什么,也都回报不了啊。 刘厚看着游语薇的小脸,也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淡淡道:“走,我们去找你的身体去。” “但是到哪里去找?” 游语薇一听,笑容顿时如同花凋谢,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其实要找到也不难。” 刘厚淡淡道:“我们现在总共有三个问题要先解决。 一是,红姐将你身体带去了哪里?二是,它准备怎么献祭那东西。三是,为什么你看了红楼中的月亮后,魂就被抽走了。 不过,这三个问题有先后次序,也不算太难。” 游语薇眨巴着眼睛:“这还叫不难啊?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刘厚却道:“因为越是靠近献祭的时候,红姐越是比我们还急。它肯定会主动现身,来找我们。” “怎么说?” 游语薇不解道:“我虽然没有死亡后的记忆,但是飘荡在红楼中,应该也算不短的时间了。那红姐,一次都没有找过我啊?” “那时候红姐没找你,是因为还用不上,时间还早。但是今天不一样,它肯定会来抓你的生魂。” 刘厚说得琢定。 游语薇还是没懂:“它已经拿到了我的身体,抓我的生魂干嘛?不是多此一举吗?” “并不是这样。” 刘厚摇摇头:“二十年了,红姐至少引诱了二十个活人,进红楼来献祭那黑衣道人给它的东西。但是这二十多人,你见过他们变为的缚灵,在红楼中徘徊了吗?” 游语薇一惊,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化为的缚灵徘徊地,非原本的红楼居民,只有二楼的母女,以及跑进来直播的网红三人组。 还有一个就是作为生魂的她自己。 而别外被当做祭品的二十余人,确实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他们,根本就没有变为的缚灵。 这意味这什么? 猛然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爬上了游语薇的身体。 寒的刺骨…… 刘厚捅破了窗户纸:“很简单的推论,那些被当做祭品的活人,不光是肉体,就连灵魂都被吞噬了。所以才无法化为红楼中的地缚灵!” 富有正义感的游语薇瞪大了眼。 红姐为了一己私利,从一滩阴煞的江畔邪土,化为人。 为了保持人的模样,保持红楼中的缚灵无法离开,永生永世地陪伴着它。 竟然将人的灵魂和血肉骨,都一并当成了献祭物。 没了灵魂的人,永世无法轮回。 当然这世上的轮回,和世人认知中的轮回并不相同。 人死后能量总归会回归世间,福泽一方。万物轮回,并不是真的是生物圈的轮回。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能量轮回。 这对冥冥中世间万物的运转,有极大的作用。 一旦轮回被掐断,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许多东西都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崩塌。 但是在红姐这边,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将活人的轮回给生生掐断了。 这比让一个人死,更加可怕! 可恨,可恶! 游语薇怒急! 第127章 十饥煞化局 叮铃叮铃叮铃。 红云坐在蒲团上打坐,练功法,陡然电话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刘厚打来的。 “喂,刘厚道友,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红云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红云,从不爱开玩笑,说话也是直插入题。 “红云道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过这件事,骁魔司相信也会很感兴趣。” 刘厚也没时间浪费,在电话里三两下,解释了一通。 红云听完,猛地整个人都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刘厚道友,请问你可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刘厚的语速急促:“三两下我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我已经拜托好友将一个储存卡给你了。你只需要到红楼前,就能拿到。储存卡中,有关于红楼的详细情况,以及我想拜托你的事。”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红云却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刘厚说的都是真的,那可不得了。 确实需要骁魔司出手。 天心听到铃声后,嬉皮笑脸地跑进红云房间中,嘿嘿笑着:“红云,哪个小妞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啊?” 红云没开腔。 天心这才看到红云的脸色不太对。 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接了个电话后,就仿佛见了鬼似的。出什么事情了?” “刚刚是刘厚道友打来的。” 红云长吸一口气,感觉心情压抑沉重。 “刘厚道友这么晚都没睡,找你来聊天?不对啊,他也不像是会半夜乱打扰别人的人。这家伙骨子里跟你差不多严肃。对了,他说了啥?” 天心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多。 红云瞪了他一眼:“准备车,我边走边告诉你。” “车?我们这么晚了要去哪里?难不成和刘厚道友汇合,去吃夜宵?” 天心舔了舔嘴唇,他倒是有些饿了。 “吃你个鬼。” 红云朝他脑袋打了一下:“假如刘厚道友刚刚告诉我的事情,不假的话。这春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两人开着车一路疾驰,朝着红楼的方向行驶而去。 路上红云跟天心解释了一通,天心也是一脸见了鬼般,浑身发凉。 二十年前就废弃的红楼中,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秘密。 这谁想得到? 缓缓流淌的邻江水,居然出了个江煞化形的怪物。 不得了,不得了! 一路疾驰,见红灯就闯,风驰电掣的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红云和天心已经来到了红楼跟前。 没来得及看这眼前的红楼,就见一个瘦骨如柴,像是妖怪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只鬼靠了过来。 “鬼!妖怪!何方妖孽,还不快快领盒饭。” 天心吓了一跳,掏出手中的符箓就要攻击这两个东西。 红云用手拦住了他,轻声道:“不要乱动手,这两位,应该就是刘厚道友在电话里提到的朋友。” 李秀带着尬笑,走到了两人跟前,问:“两位就是老二提到的朋友?” “老二?” 天心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秀,这人明显被鬼啃了肉,没想到精神头还不错。 他视线瞟向李秀身后的那只女鬼,徐允儿仿佛感觉到了危险似的,红着脸朝李秀背后躲。 “刘厚是我宿舍年龄第二的人,所以我们通常都叫他老二。” 李秀解释了一番。 红云倒是没兴趣知道这些没营养的事,语气急道:“刘厚道友托你带给我的储存卡呢?” “在这里。” 李秀拍了拍脑袋,连忙将储存卡交给红云。 红云打开笔记本电脑就看了起来。 天心凑脑袋过去,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看着储存卡中的视频。 看了没多久,两人的脸色顿时大变,面面相觑。 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为难和惊讶。 一是惊讶于红楼中邪物的可怕,事情的诡异。 二是为难于刘厚的请求,可不简单。 居然是让他们调集骁魔司在春城所有的人手,挖断邻江,让江水改道! 时限,不过是区区的两个小时。 邻江水穿春城而过,是春城的母亲河。流淌万年,从来就不曾改过道。 但刘厚张口就要将邻江改道。 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就能搞得定的。 让邻江改道,首先要取得春城政府的同意。 但就算春城政府方面同意了,红楼前的回水荡也宽达一公里。想要改道的话需要大型挖掘机施工十几个昼夜之多。 短短的两个小时,哪里够的了? 红云和天心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天心直接张口道:“刘厚道友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红云叹口气:“但如果做不到,红楼中的红姐,仍旧会继续肆虐,不断害死无辜的人。红楼中的的缚灵,依然会永世困在红楼里,无止境地经历生前最后一刻的痛苦。 还有那游语薇师妹,可是游门的子弟。游门几个大牛,咱们遇到了,也要叫上一声祖师爷。” 天师教和游门有许多牵连,几乎同属一派,情同手足。 无论如何,作为天师教的红云和天心,不救游语薇都说不过去。 否则等今后遇到游门的长辈,不被削死才怪。 天心茫然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就算是通过骁魔司给春城有关单位报备了,批准可以让邻江改道了。我们也无法调动那么多挖掘机,挖断邻江水啊。” 红云皱了皱眉,突然道:“刘厚道友做事缜密,不可能委托我们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看别的视频里他怎么说?” 他点开储存卡中的别一个视频。 视频中,刘厚咳嗽了一声,讲道:“红云道友,我知道突然让你们在两个小时内挖断邻江水,肯定很困难。 不过让邻江在红楼门前的这一段改道,并不是不可能。 我推演了一下,画了一张图,只要道友能调用大量的炸弹,炸开这几个关键点。 红楼前的邻江水,就会改道去别的岔口。 而滋生红姐的那片江土,阴煞之气因为江水见底,而露出河床。现有的风水会从十饥煞化局,变为退煞化火局。再用大量的闪光弹照射这个位置,引阳气侵入地煞。 红楼中的红姐,必定会因为阳气入本体而实力大减。 到时候,我定然能趁乱抢回游语薇的身体。” 第128章 引阳气,令邻江改道 视频后半段,刘厚附了一张炸弹位置的埋设图。 红云和天心看过之后,大为震惊和佩服。 这一张图上的炸弹布置点,精确之极。如果按照刘厚道友的方法做,不光不需要挖掘机,连向政府申请的难度也低了许多。 或许两个小时之内,令邻江水改道的想法,真能做得到。 红云天心两人激动无比。 天心道:“师兄,刘厚道友真的只是个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吗?一个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怎么可能将推衍进行到这一步?我看我们天师教的老怪物里,专攻土行风水的长辈们,也不过如此了。” 红云叹了口气:“刘厚道友的实力,不能看他的道火。他知识面涉及广,或许,身上也有别的秘密。咱们不要过问太多,尽力拉拢就好了。” 天心点点头:“不错,刘厚道友不是敌人,真的是太好了!” 红云挥挥手:“你打电话给春城有关部门,备案邻江水红楼这一个点,暂时改道的申请。有骁魔司出面,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只是小改动而已,红楼事大,他们肯定配合。 而我去调集春城骁魔司分布,让他们带炸弹布点。尽快在两个小时内,辅助刘厚道友,救出游语薇师妹,让那江煞伏诛。” 天心答应一声,两人都在这红楼前忙碌起来。 一旁的李秀听得目瞪口呆,这两人张口闭口就是炸弹、邻江改道啥的。 全是大手笔,大口气啊。 两人都是啥人啊?作为和平年代的唐国公民,李秀也就听过炸弹这个名词,见都没见过。 但人家这两位爷,却像是拿出可以令江河改道的炸弹,跟个拿出一毛钱似的,举重若轻。 刘厚,到底是怎么结识上这两位大人物的? 看起来,这两位大人物对刘厚的尊敬,还滔滔不绝呢。 一个月前,刘厚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二生。一个月之后,他变得神秘莫测。 这一个月之间,刘厚身上到底发生了啥? 还是说,宿舍老二,其实一直都深藏不露?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秀能够揣测的,他现在一心只想和徐允儿好好的待在一起。 哪怕徐允儿,是鬼。 —— —— 红楼之内。 刘厚带着游语薇穿行在红楼之中。 天书演算,并不能找到游语薇身体所在的具体位置。 但是却有个大概的方向。 向下! 所以刘厚就和游语薇一路从顶楼,朝红楼的下方走。 红楼内死气沉沉,一百一十八个的缚灵,除了被他俩超度的。剩余的仿佛都失踪了似的,不见踪影。 只剩两人单调的脚步声,在扰乱死寂。 “这些的缚灵都去哪里了?” 游语薇问。 刘厚也不解:“不知道。按照的缚灵的习惯,应该是徘徊在楼中,重复着生前的活动才对。 除了睡觉。 因为,鬼都是不会睡觉的。” “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游语薇在刘厚的身后,轻轻扯了扯刘厚的衣角:“小心一点。” 刘厚点点头。 同样的不祥预感,他心中也有。 走到七楼时,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个人影。 刘厚举起手,两人默不作声地停住了脚步。 这个人影是个老人,大约七十多岁,哼着小曲,手里提着自己的脑袋。 也是个地缚灵。 老鬼一边哼歌,一边朝红楼下方走。 刘厚和游语薇对视一眼。 刘厚笑道:“要不要装成鬼,从它嘴里套些话?” 游语薇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本来就是鬼啊。” “你的鬼气不够。” 刘厚将一张阴符贴在她身上,自己也贴了一张阴符在背上。 之后快步走上前,喊住了那只拎着自己脑袋的老鬼:“老伯,老伯,你准备到哪里去?” 老鬼愣了愣,回头看刘厚和游语薇。 两人现在身上鬼气浓,老鬼看他们也觉得是两只鬼,笑呵呵地说:“两位脸生啊,是哪楼的邻居?” 刘厚淡淡道:“我们俩是9楼的,平时上班忙,岔开了时间。所以和老伯你没怎么碰过面,老伯才见我们脸生吧。” “哦,原来是9楼的那对小夫妻。” 老鬼恍然道。 红楼死亡手册上,902正好住着一对和刘厚俩人年龄相仿的年轻夫妇,不过已经被刘厚随手给超度了。 现在冒充一下,倒也不会露馅。 游语薇听老鬼说他俩是夫妇,俏脸又红了。 “出来得正好,走,跟我一起下楼去。” 老鬼摇了摇手中的脑袋,将眼睛的那一面转到能看到刘厚两人的方向。 并没有起怀疑。 “咱们下楼去干啥?” 刘厚装作奇怪问。 老鬼愣了愣:“当然是红姐叫我们下去的。” “喔,对了对了。” 刘厚一拍脑袋,像是想了起来:“我跟我媳妇新婚燕尔,总是想每日厮混在一起,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老鬼脸上露出淫笑,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年轻真好的,终日厮混,身体还倍棒。要我现在,就算是有个娇滴滴的美妻,也力不从心咯。” “哪里哪里,老伯您还老当益壮。” 刘厚恭维了他一声。 三人当即同行。 这老鬼出门得晚,走得急,不久后就来到了一楼。 刘厚和游语薇偷偷对视一眼,看这老鬼准备带他们朝那里走。 记得红楼当初修的时候,因为靠近江岸,怕河水倒灌,是没有修建地下停车场的。 没想到老鬼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一道门前。 门敞开着,露出往下的黑漆漆楼梯。 整座楼梯都陷入黑暗里,越是向下,越是无光。 看不清下方究竟有什么。 只感觉到一股子阴冷恐怖的气息,不断朝外涌。 刘厚心中庆幸。 如果不是遇到了这老鬼,他和游语薇打死都不可能将隐藏的这么隐秘的暗门找出来。 “快快快,红姐叮嘱了我们要早点到,好吃的准备好了。” 老鬼手中的脑袋,嘴馋地舔了舔嘴唇。 刘厚心中冷哼,他哪里不知道,老鬼口中说的好吃的,就是游语薇的肉体。 游语薇的肉体一旦被祭祀完那东西,就会被随手扔给的缚灵们,当做饕鬄盛宴。 这是一年一度,地缚灵们最期待的日子。 “跟紧我,千万不要走散了。” 刘厚低声叮嘱。 游语薇紧张的点点头,她虽然道行比刘厚强。 但论实力,刘厚显然远远高于她。 不知不觉,游语薇像是小女人似的,乖乖听他的差遣。 以他为主了。 两人跟着老鬼下了楼,走了一段后,眼前的黑暗被驱散。 豁然开朗。 一看清周围的环境,刘厚和游语薇,全都难以置信地惊呆了! 第129章 楼外诡月 楼梯尽头,居然是一条泥泞的小道。 这条小道很普通,在乡下地方很常见。 雨后的小路通常一踩一脚泥巴,令人很难行走。 如此寻常的小道,哪怕是随处可见,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可是红楼的下边。 一座没有地下室的公寓地下,竟然出现了一条乡间小道。 这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老鬼招呼着刘厚俩人踩上了泥巴地,老鬼没有实体,轻飘飘地在泥泞小道上一点而过。 刘厚一脚踩进了泥里,这一幕竟然被老鬼的脑袋给看到了。 老鬼愕然:“小兄弟,你怎么那么重?” 红楼中的的缚灵虽然没有死亡的记忆,还以为自己是人。但是的缚灵就是的缚灵,是鬼。 鬼的行为已经和常人不同,常识也已经不知不觉间扭曲了。 就例如,老鬼认为所有人,都该是轻飘飘的。 而刘厚怎么这么重,居然能踩入土中。 刘厚嘿嘿一笑,不动声色地解释:“今天娄家大婚,我在婚礼上吃了不少吃食,所以就变重了。” “原来如此。” 老鬼信了刘厚的鬼扯。 又行了一段路,刘厚一步一个脚印。 这乡村小道太怪了,就和真的一样。 小道两侧长满蒿草,有的枯黄,有的还嫩绿。 周围阴风阵阵,还迎面扑来一股股的水汽。怎么看,都和室外没什么分别。 月色很亮堂,照在乡间的小路上,能照亮来路。 往远了看,借着月光,也能隐约看到纵横交错的田地,和视线尽头的皑皑群山。 但是当他往后看时,却倒吸一口凉气。 后路,漆黑一片。 他们走过的路,就仿佛光明被黑暗吞噬了似的,不断地在消失。 时有风拂过,带来清新的田园气息。 刘厚一直忍着好奇,不敢抬头看月亮。 他很清楚,这里虽然看起来像是外界,但确确实实,肯定还在红楼之内。 规则里提到,不能在红楼中望月,不能在红楼中睡觉。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头顶的月亮。 乡间小道崎岖,不知道通往哪里。 老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刘厚说着话,刘厚和游语薇漫不经心的回答。 终于走到了小道的尽头,刘厚和游语薇借着月光一看,只感觉一股凉意冲上脊背,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尽头是一片空地,月光正盛,遍地红色月光。 红得像是一地的血。 在这妖异的月光下,一口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摆放在地上。 一共一百一十八口棺材。 见刘厚两人发呆,老鬼找到了自己的棺材,将自己的脑袋随手朝棺材里一扔,就钻了进去。 躺进去后,还不忘用手将脑袋提出来,关心地道:“赶紧进棺材里躺着,否则红姐可是要生气了!” “好的,我们立刻就去躺着。” 刘厚强自镇定下来,连忙扯着游语薇朝左边走。 老鬼却突然道:“你们要去哪?” “进棺材里啊。” 刘厚不动声色的道。 老鬼狐疑道:“你们住九楼,不应该去右边吗?” 刘厚一拍脑门,装作感激的模样:“多谢老伯提醒,我天生路痴,差点走错路了。” “快点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老鬼催促着,将脑袋重新提回了棺材中。 刘厚微微皱眉。 老鬼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了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细想,刘厚观察着棺材的摆放位置。 这些棺材,有十三列,每列接近九口。 是根据红楼的模样摆放的。 一股阴风吹来,地上所有的棺材都发出格叽格叽的响声。 “估计红楼中没有被我们超度的地缚灵,都进了这些棺材里了。” 刘厚凑到游语薇的耳畔,悄声说。 游语薇点点头:“应该是。但为什么红姐会为这些的缚灵做棺材?的缚灵躺入棺材里,究竟有什么讲究?” “我推衍看看。” 刘厚心中一动,手按在最近的一口老棺材上。 “这也能推衍?” 游语薇一惊。 推衍是卜卦的一种,比卜卦方便,因为不需要借用外物,只需要消耗自身的道火。 虽然入门门槛很低,但是极难。 单纯想要利用推衍来探究真相,是需要天赋的。 她见过会推衍之术的道士不少,但都是些实力高强的大佬。真的如刘厚这般,只有五等赤火实力,却能成功施展推衍之术,而且还真能推衍出东西来的。 就她所知,也只有刘厚一人罢了。 每每见刘厚闭眼推衍,她都佩服不已。 简直都要变成刘厚的小迷妹了。 不过她哪里知道,刘厚会个锤子推衍。他只是用推演之术当个借口,用天书来推衍而已。 天书比任何推衍之术都更靠谱。 手按在棺材上,书页出现了一幅画卷。 正是这口棺材主人的记忆。 她住在七楼楼,本是春城的中产阶级,是一位家庭主妇。 但是丈夫失业,再无力搬离日渐恐怖阴森的红楼。失业后的丈夫每日喝酒,醉酒后就家暴她和儿子。 第二天爬起来,她都会用浓妆掩盖被打的瘀痕,装作幸福的模样。 她不希望邻居看笑话。 这日复一日,绝望的痛苦日子,这日复一日的忍耐,并没有迎来幸福的结局。 被打的儿子自闭在家,每日都在纸上画画。 偶有一日,她拿起儿子的画。 却被吓了一跳。 画上竟然是一轮猩红的月亮。 红月下,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站在一起。 刚开始画上还写着,不能看月亮。 但是几篇后,画上的月亮越来越红,越来越像是在滴血。 画上有三人。 穿着裙子的小人,应该是儿子画中的她。竟然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将爸爸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 画中的她,手中捧着爸爸的眼睛,旁边还有儿子配上的文字。 看月亮吧,看月亮就能幸福。 又一幅画中,她将儿子的眼睛也挖了出来。 双手举高,想要奉给月亮。 儿子的字迹越发扭曲:看月亮吧,月亮能让你回到从前。 最后一张图中,满屋子都是月光,血和月光混在一起,已经分不出了彼此。 那轮红月上爬满了血丝。 爸爸和儿子倒在一片血泊中,她还站在屋子的窗边,把自己的眼睛也挖了出来。 月亮在笑,满意的笑。 儿子在这最后一幅画上写道:看月亮,看月亮。抬头吧,妈妈! 女人看得毛骨悚然,低头问儿子这些画到底画的是什么。 儿子不开口,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不,他的目光分明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窗外。 窗外,只有高悬的月亮。 “看月亮如果真的能回到以前,那该多好。” 女人叹息一口气,今晚的月光,好亮! 她走到窗户边,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魔怔似的,再也移不开眼睛。 半晌后,她走入厨房,拿起了一把锋利的挖骨刀…… 第130章 红楼下的诡村 女人就像儿子画中的那样,挖出了一家人,包括她自己的眼睛。 鲜血流了一地。 她努力地将六颗眼珠子往上捧,像是想要对月亮献祭。 那对被挖出的眼珠,竟然还能视物。 天上的月亮像是降了下来,降到了窗外平齐的位置。 一轮血月下,几条触手探出,探入屋子里,将她手中的眼珠子拿走。 之后陡然陷入了黑暗。 再之后,又亮了。 借着那女人眼珠子的视角,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眼珠子在被触手取走献给月亮的时候,视角移动到了红楼之外。 那一夜,几乎每一层,每一户,都在干着同一件事。 他们魔怔似的,不知为何被月亮蛊惑。 留在红楼里的住户,纷纷不约而同,挖出自己的眼睛,献祭给月亮。 一百一十八人,二百三十六颗眼珠,通通都被不知从哪里探出的触手给取走。 也不知触手最终缩回了哪里。 在眼珠的视角最后看到的那一眼中,红楼起火了。 有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的女人,哼着歌,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地点火。 火光焚烧中,所有被取走眼珠的居民,却一动不动。 仿佛不知道疼痛似的,任由火焰吞噬自己。 女人再睁眼时,已经是在一口棺材中。 她已经化为的缚灵,和老公儿子一起爬出棺材,回到七楼,继续生活在红楼之内。 并不知,自己已经死了。 刘厚缩回手,睁开眼睛,女人的记忆就是从这里断掉的。 游语薇见他睁开眼,连忙问:“推衍出什么了没?” “我看到了这口棺材主人的记忆。” 刘厚正准备将那女人的记忆讲给游语薇,突然,他旁边出现了一张老脸。 竟然是那只老鬼的脑袋,老鬼阴森森地说:“我就觉得你们俩奇怪。原来,原来,你们不是人啊。” 的缚灵以为自己是人,当然就视人类的刘厚非人类了。 这个逻辑,挺别扭。 但倒也合情合理。 “老伯,别闹了。我跟你一样。” 刘厚怕在这里动手打草惊蛇,将棺材里所有的地缚灵都吵醒。 本想哄哄这老鬼。 哪知道老鬼根本不吃这一套:“你看起来好好吃,先吃了你打打牙祭,到时候等祭典过去,再吃大餐!” 这老鬼说着就将自己的脑袋朝刘厚扔过来,空中的头颅张大嘴,作势要咬刘厚的脸。 刘厚一脚将那脑袋远远踢开,拽住游语薇就跑。 他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解决掉这老鬼。 老鬼骂骂咧咧地驱使身体将自己的脑袋捡回来,追着刘厚就过来了。 跑过了棺材地,刘厚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那老鬼。 老鬼嘿嘿笑道:“不跑了?不跑我就开吃了。” “吃?” 刘厚抽出环八面汉木剑,寒光一闪,一剑刺出。 老鬼惨叫一声,脑袋被刺了个对穿。 刘厚接着下盘一扫,将老鬼绊倒,用剑身压住老鬼,冲游语薇喊道:“收了它。” 游语薇连忙掏出死亡手册,翻到了老鬼的那一页:“兆安顺,生于唐国1942年,享年八十岁。安息吧!” 老鬼身上一道白光飞入死亡手册。 游语薇收起手册,左右看了一眼,面露诧异地咦了一声:“咦,这里怎么有个村子?” 刘厚这才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方不远处有个村落。 “走,去看看。” 刘厚皱皱眉。 刚刚从那躺在棺材中的七楼女人的记忆里,他看出了不少的东西。 首先,红楼并不是意外失火,而是红姐纵的火。 红楼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看着窗外的月亮,对着月亮献祭了自己的双眼。这是变成红楼中古怪的缚灵的第一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便是这地下的棺材。 红楼中烧死的一百一十八口人,不是都没有找到尸体吗? 那些人的尸体,应该就在棺材里。 这是化为红楼的缚灵,被红姐永世束缚的第二个条件。 还有红楼外的那轮红月亮,虽然长得像是月亮,可刘厚借着那女人的记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那,应该不是月亮。 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究竟是什么,刘厚没有头绪。 可那像月亮的东西,却能蛊惑人心。 所以红姐才在招李秀当管理员的时候,特意订下规则,让他不要从红楼内去看月亮。 因为李秀看了月亮后,也会挖出自己的眼睛,横尸当场,化为红楼中的地缚灵。 那样红姐就没办法用李秀活祭了。 从这条分析,红楼内的那个像是月亮的东西,也只有从红楼里往外看的时候,才看得到。 但刘厚搞不懂,为什么这里还有村落? 这里,真的是红楼之下吗? 刘厚分明探过,这里并不是幻觉,而是实体的存在。 他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发现跟游语薇说了一遍。 村庄离他们不远,走近后,就看到了一个人。 是个老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正在月光下用锄头锄地。 身上没鬼气,也没有活人气。 刘厚和游语薇对视一眼,刘厚向前几步,拱手问:“老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域。” 那老伯仿佛没听见似得,头也不回。 刘厚又上前两步,一手探出,搭在了那老伯的肩膀上:“老伯,我们途经这里迷路了,想问个路……” 话音未落,老伯被刘厚一拍就倒下了。 刘厚吓得退后几步,之后哑然失笑。 这老伯,竟然是个稻草人。 再一看,刘厚猛地瞪大双眼,心中又惊又怒。 稻草人不是草做的,而是人的皮囊。 活人生生被挖空了内脏,制作成了干尸,摆在田地里依旧做耕田的模样。 这具干尸,至少被制作出来两百余年了。 “要多歹毒的东西,才能干出这种事!” 游语薇捂住嘴,也愤怒无比。 刘厚拍了拍她,却不多言语:“走,进去看看。” 田间小路通往村子里。 村子中都是古旧的茅草屋,一派数百年前的旧风光。 仿佛时光,都在这里停止了。 茅草屋中有人或躺在床上,或在做饭,或者在屋子边上洗衣服。 还有孩童在村头的大榆树下玩耍嬉戏。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是不能再动的干尸。 他们都被挖空了内脏。 生命凝固在了数百年前死亡的最后一刻! “这是谁干的?” 游语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厚冷哼一声:“还能是谁,肯定是红姐。” 就在这时,一个更冷的声音,阴嗖嗖的传了过来:“他们活该!” 两人吓了一跳,顿时回头。 刘厚心脏狂跳,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的女人。 第131章 恐怖的红姐 这女人,正是红姐。 红姐站在一座茅屋前,仍旧看不清面容,只是道:“谢谢你将这小姑娘的生魂送过来,不用我头痛亲自去找。” 刘厚和游语薇心惊之下,唰的一声,双双抽出身上的桃木剑。 “桃木剑。嘻嘻,这东西可对我没用。” 红姐微微一笑,脚根本就没动,但是身子已经动了。 犹如闪电般,朝着游语薇冲过去。 刘厚手中桃木剑飞快刺出,红姐身形躲闪得极快,刺了几次都没有刺中。 他微微皱眉,红姐躲避的动作虽然迅速,但是却非常的生硬。 就像是个木偶。 “咱们走!” 刘厚掏出几张符箓迅速扔出,右手一捞游语薇。 两人转身便跑。 红姐身上的煞气很重,刘厚还需要等红云道友替他挖开邻江引入阳气焚,到时候红姐实力大减,或许才能打得赢。 “想跑?” 红姐阴阳怪气的道,身体晃了几下,竟然已经来到了刘厚两人跟前。 刘厚大惊,这鬼东西速度也快得太异常了。 “跑不了,只能硬拼了。” 一声苦笑后,他冲游语薇点头。 游语薇一副视死如归:“打不过的话,刘先生还请先逃。我已经死了,可不能再搭上你。” “我刘厚的字典里,可没有丢下同伴逃走这种窝囊事。” 刘厚大笑一声,环八面汉木剑发出一道沉厚的低鸣。 手中龙门灭魔剑法一招一式,扎实古朴,生生劈向红姐。 红姐仿佛很爱惜自己的身体,躲得飞快。 但是龙门灭魔剑本就是从长江撞龙门的千般变化中顿悟而出。 邻江水不过是长江的支流而已,红姐又是邻江阴暗的秽气,滋生出的恶瘴化了形。 这剑法,仿佛天生就能压制它。 又有天书推衍,没过几招,红姐就被刘厚断了往后躲的去路,一剑刺中了它的心口。 被桃木剑刺中的地方喷出丝丝黑气,红姐竟然毫无变化,甚至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糟糕!” 刘厚暗叫一声不好,心里泛冷,正准备后退。 哪知道红姐已经一把死死抓住了桃木剑,另一只手插向刘厚眼珠。 刘厚冷哼:“找死。” 手放开桃木剑,身体向后一退。 右手掌心迅速扬起,手心里捏着一道定身咒:“定!” 红姐的动作却丝毫未变,拔除心口的桃木剑往边上一扔,手并拢成爪,抓向刘厚。 刘厚心沉到了谷底,以前无往不利的定身咒,竟然在红姐这边失去了效果。 “定!定!定!” 他不死心,又耗费道火,连续施展了三次定身咒。 没想到定身咒明明成功了,但是对红姐依旧毫无用处。 刘厚额头上流出一滴冷汗。 太蹊跷了,定身咒,怎么会不管用? 绝对不是因为红姐的实力高于自己太多,而是肯定有别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 刘厚迅速向后躲避,游语薇已经捡回了他的剑,朝他一扔:“刘先生,接剑。” 红姐哪里会让刘厚有机会拿到桃木剑,虽然桃木剑上的镇煞之气确实无法伤害它,但是刘厚的龙门灭魔剑法,却对它有天然的压制作用。 这令它很不舒服。 红姐两根手指一弹,竟然凭空将扔过来的桃木剑给弹的飞出三十多米远。 刘厚和游语薇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这一招用在他们俩身上,简直是防不胜防。 “妖孽,看镖!” 游语薇不再犹豫,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几枚金色的铜钱镖扔出去,镖飞在空中,周身绽放出金色符箓的虚影。 这是师傅拿来给自己保命的好东西。 金色铜钱镖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穿红姐的身体。 红姐根本就无法躲避,身上洞穿了好几个洞。 透过洞,甚至能从背上看到红姐身前的景物。 游语薇寻摸着,金色铜钱镖镇邪的效果极强,怎么遭也能让红姐受到重创。 哪知道红姐竟然丝毫没有感觉,身上被金色铜钱镖打出的洞口被一股黑气填满,毫发无伤。 “不,不可能。” 游语薇瞪大明亮的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刘厚则是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红姐古怪了。 “游姑娘,不要和它硬拼。” 刘厚作势一扑,想要去拿被打飞的桃木剑。 红姐身形顿时就追了上来,刘厚嘴角露出一丝诡笑:“你中计了。” 他在半路拐了个弯,朝田地里跑。 红姐愣了愣,看刘厚的前进路径,并不是要去拿桃木剑。 而且,他说自己中计了,是什么意思? 红姐有些莫名其妙。 但这刘厚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游姑娘,帮我拖住它一分钟。不,三十秒也可以。” 刘厚一边跑,一边朝游语薇吼道。 游语薇一咬牙,也不问刘厚到底要干嘛,点头道:“好。” 独自拖住红姐三十秒,很难。 但也没那么难。 只要敢拼命。 “孽畜,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游语薇喊了一声:“你不是要抓住我的魂,拿我的身体一起去当祭品吗?来抓我啊!” 她一把金钱镖一把符箓地朝红姐丢过去,自己朝和刘厚相反的方向也风快地逃。 爆炸声不绝于耳。 但是都没有伤到红姐丝毫。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反常到令游语薇毛骨悚然,力不从心。 红姐看刘厚越跑越远,而再看时辰,献祭那东西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逮住游语薇更紧要。 它便舍掉刘厚,朝游语薇追过去。 刘厚趁机来到了一个孩童前,这孩童和别的所有干尸都不同。有被精心打扮过,而且身上的泥虫和灰尘也最少。 在红楼下做出这村庄的应该是红姐,将村民制作成干尸的也是红姐。 这些干尸,被放在这里,肯定有原因。 红姐的秘密,或许就在这个孩童的干尸上。 只要知道了红姐为什么被攻击却不会受伤的秘密,就能打败它。 刘厚伸出手,掌心按在这孩童干尸的额头。 “书灵,推衍这具干尸的残存记忆。” 刘厚说完,闭眼,五感闭觉。 万事万物只要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这痕迹,就是记忆。 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它还保持着基本的完整度。那份记忆,就会被天书读取推衍补全出来。 道法中也有类似的神通,但据说要炼师以上才能修习对应的术法。 天书残页张开,一幕幕画面,开始在画卷上出现。 枯黄老旧的画卷上,开始出现了颜色。 刘厚的神魂,已然进入了这画中。 眨巴着眼睛,透过这具孩童干尸的眼睛,刘厚看到了画中的世界。 一入眼,就是一座在邻江河畔的村庄。 第132章 江煞真身 滔滔邻江水滚滚流过,千年不息。 段村就坐落在邻江之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田放牧,平时也打打鱼。 虽然不富裕,但是饿不死人,倒也怡然而乐。 段村和平宁静,但时有外人来,说外界已经战火纷飞。 可战火,暂时还不会烧到这偏僻的村落来。 段顺今年十岁,自己在江边玩耍。 平日里他也会和朋友们一起来邻江边上,虽然爹娘总是叮嘱他不准独自去邻江。 因为邻江太危险了,就算水性好的,不小心落了下去也会没命。 因为段村附近有一个回水荡,千年冲刷下,充满瘴气。 人一旦被卷入了那回水荡中,水性再好,也白瞎。 段顺太无聊了,哥哥要和爹一起下地干活。姐姐要和娘操持家务。 小伙伴们放牛的放牛,做事的做事。 他一个人闲得慌,准备到邻江里抓条鱼,给家里换点口味。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段顺今天运气好,竟然勾住了一条大鱼。 那只大鱼或许有几十斤,在水里到处乱窜。段顺一时没将它给拉出来,反而被那条大鱼给拽入了水中。 一没入水里,他就被鱼线缠住。 大鱼拖拽着他,直朝水下冲。 段顺憋红了脸,哪怕他水性好,也快要无法呼吸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不断涌动的水流,最后一松。 鱼线不知道被什么割断,他竟然脱困了。 段顺拼命地向水面上游,但奈何水太深,他眼珠子一翻,窒息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在河岸上。 这河岸很诡异,全是弯曲如鬼爪的老树,河面静悄悄,漂浮着大量从上游冲下来的垃圾以及树干。 段顺躺着的地方是一块坟包似的位置,坟包周围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绳,周围还摆满了铜钱。 很邪乎。 就像是这块坟包被封印了似的。 这里竟然是父母口中说的,绝对不能来的回水荡的岸边。 段顺爬起身就想走,突然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哭声凄凄切切。 段顺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 小孩的身体罩在衣服下,看不清楚模样,但是手中一条晶亮的鱼线在阴暗中泛着冷光。 这是他用来钓鱼的鱼线。 难不成剪断鱼线的,就是这小女孩? 她救了自己? 段顺倒也是个小孩,没仔细想为什么这么恐怖的地方竟然有小女孩。 他走上前和小女孩说话,询问她父母家人在哪里,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小女孩不会说话,比画着,意思是自己的家就在这。 段顺想,没想到这让村人恐怖得回水荡里,居然也有人家居住。又怕回去晚了被父母责骂,就想要离开。 小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段顺答应今后常常来看她,小女孩这才给他指出离开回水荡的路。 段顺没食言,常偷着跑来回水荡和小女孩玩。 玩的多了,小女孩也学会了说人话。 段顺渐渐发现,这小女孩似乎和正常人不同。 她的小手没有手指,像是触手。 她的模样,从来都藏在衣服下。 有一日,段顺实在是太好奇了,趁着小女孩不注意,将她的帽子扯开。 只看了一眼,段顺就吓坏了。 小女孩没有脸,只有一只硕大的猩红眼珠子。 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怪物。 段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小女孩等啊等,等啊等,一直都不见段顺再回来。 它又回到了往日寂寞孤独的生活中。 但这一次,它再也忍不下去了。 它准备去段村找段顺玩。 地上的红绳和铜钱,以前能阻止它离开这块隆起的土地。但因为段顺逃跑时吓坏了,跌跌撞撞,红绳被他绊断了。 能压制它的铜钱,也被踩得乱七八糟。 再也没东西,能阻止它离开。 它闻着段顺的气味,找到了邻村。 那日,是个阴天。 幸好是个阴天。 烈日总是会让它不舒服,会伤害它。 村口有个老伯,一看到它就吓得浑身发抖,丢下锄头疯了似的跑进了村子。 不多时,一群精壮的汉子们手里拿着武器围了过来。 所有人面对它,都颤颤发抖。 他们,在害怕它。 就连段顺,也在害怕它。 可为什么要害怕它呢?明明它没有伤害他们。 它不解,但是却能从段顺眼中看到恐惧。 “段顺,我们一起玩吧。” 它说道。 “妖,妖怪!” 段顺颤颤巍巍地躲在爹娘身后:“快滚回去。” 村里人拿着锄头和刀一拥而上。 这些东西虽然不能伤害它,但是它心痛得厉害。 它只是不想孤独而已,为什么段顺不再和自己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段顺的眼中,小女孩一样躯体的它,竟然裂开巨口,满口旋涡状的牙齿。 江煞化形,本就是秽物。 秽物经年累月以煞气为食,这一下,终于露出了真身来。 刘厚长叹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地方就是原本的段村所在地。 原来红姐还没有变成红姐之前,就已经装成过人的模样。但是在雏形时,就被道士封印。 长久的孤独,直到不知多少年后,才被段顺的到来而打破。 红姐为了让段顺不再惧怕它,会永远跟它玩耍,将整个段村的人都杀掉,挖掉了内脏,制作成了干尸。 刘厚终于知道红姐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了! 而红姐受到攻击却不会受伤的原因,他也明白了。 别一边,牵制住红姐的游语薇已经岌岌可危。 刘厚顺道捡起自己的环八面汉木剑,迅速朝游语薇身旁冲过去。 眼看游语薇就要力有不逮,被红姐抓住。 刘厚迅速在手心画了一道定身咒。 红姐嗤笑道:“这东西对我无效。” “确实对你无效,但是你真的有,真正出现在我面前过吗?” 刘厚冷声道。 游语薇听完一愣:“刘先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刘厚哈哈一笑,写着定身咒的那只左手朝右一偏,对准了一片空地。 “定!” 定身咒施展在那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 红姐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竟然真的被定在了原地。 刘厚拖着剑,身形高高跃起,一剑当头劈下:“受死吧!” 被定身咒定住的红姐,眼睁睁地看着环八面汉木剑越来越近。 最后将它一劈为二。 血色月光下,红姐倒地便化为了一滩黑汁。 竟然就此融化不见! 第133章 水脉之怪 “真,真杀死它了?” 游语薇目瞪口呆,她觉得太迷幻了。 江煞化为的红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刘厚杀死? 刚刚刘厚明明用定身咒施展在了红姐旁边的那一块土地上,但定住的,却是红姐的身体。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刘厚收了剑,抓住游语薇,拔腿就朝来的方向逃去:“走。” 游语薇不明白:“红姐都死了,我们走去哪里?” “谁说它死了,死掉的只是它化作人的皮囊。真身,就在我们脚下!” 刘厚急促地说。 刚说完,脚下就轰隆隆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地震了似的,刘厚和游语薇竟然站不稳身体。 地下一个沉闷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传了出来:“你竟然破坏了我的皮囊,我要你,死!” 那声音恨意极深。 显然是恨极了刘厚破坏了自己来之不易的人形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 游语薇大骇,地下仿佛有庞然之物将要撑破地面而出。 那大物,怕是有几十米长。 “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刘厚拖着游语薇,一边拼命地想要逃出地下巨物的隆起范围,一边说: “红姐的真身,并不是什么江煞,而是水脉。” “水脉?” 游语薇没听说过这东西:“水脉是什么?” “南朝敬叔编撰过一本书,叫做《异苑》。 其中有关于水脉的描述。 吴孙权赤乌八年,遣校尉陈勋漕句容,中道凿破瑶,掘得一黑物。 无有首尾,形如数百斛舡,长数十丈,蠢蠢而动。 有顷,悉融液成汁,时人莫能识得此。 之后,遂获泉源,或谓是水脉。每至大旱,馀渎皆竭,惟此巨流焉。 这就是关于水脉最早的记载。” 刘厚解释道。 不过这个故事,还有别一个版本。 《异苑》中提到的水脉,出现于公元二百三十八年,也就是一千七百二十八年以前。 孙权差遣校尉陈勋、漕句容两人去挖掘河道,让水道变宽,以便运兵。但是两人在江边上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物体。 居然是个生物,看不清楚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巴。 大得像一艘百斛的船,长约六十多米,在河底的淤泥里蠢蠢欲动。 众人大惊,纷纷说难怪这条江常有水患凶厉,原来是这妖邪在作祟。 这妖物一露出身体,几条漆黑的触手便高高抬起,一拍而下,清理河淤的众多劳工就被拍成了肉泥。 校尉陈勋、漕句容大骇,吓得忙跑回去禀报。 最后朝廷差遣骁魔司,派众多道士来降服此妖物。那一日大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许多真人陨落,那称为水脉的怪物才被消灭。 死掉的水脉融化成了黑色的汁液,融入土中。 骁魔司又命道人在水脉死掉的地方,用红线和铜钱布下结界,以免那片土地再滋生妖邪。 刘厚推测,《异苑》中提及的,那个伐水脉之地,就在邻江,他现在所在的红楼之上。 不过,一千七百二十八年前的骁魔司众道士还是失算了。 千多年前死去的水脉最后还是在数百年后,滋生出了别一条水脉,那便是红姐的雏形。 那水脉因为被铜钱和红线布下的结界所困,始终没有出世,危害人间。 它所在的地方,也因为水脉的影响,变成了藏污纳垢的回水荡。 水脉就这样孤独寂寞的渡过了一千余年,一直被困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 最后因为段村段顺的偶然闯入,打破了红姐的寂寞。 红姐渴望热闹,渴望得到别的生物的肯定,渴望有存在感。 无论那些生物是生是死。 于是为了不再寂寞,它干脆杀掉了段村所有人。将尸体制作成干尸,拖回了回水荡的岸边。 又在地下的深处,挖出了现在的巨大空间,把这些干尸都摆放成玩偶。 日日陪伴在它身旁。 红姐的世界观是扭曲的,感情也是扭曲的。 日月盈仄,又百多年过去。 回水荡被荡平,修建了红楼。 巧的是,红楼就修在水脉挖出的巢穴之上。 自称红姐的水脉,潜伏在红楼里,难怪红楼不久后便传出了闹鬼的流言蜚语。 这里没鬼,却有妖物。 性格扭曲到比鬼更可怕的妖物! 推理到这里,许多事情就有了解释。 那些取走红楼中住户眼珠子的触手,就是红姐本体,水脉身上的触手。 红姐的皮囊,只是个提线木偶,平时顶在水脉的触手上,装成了人的模样。 攻击那个皮囊,毛用都没有。 只有攻击水脉的本体,才能伤害得了它。 地下庞大的红姐真身,已经露出了端倪。 一条条触手从土中冒出,抓向不断逃离的刘厚和游语薇,一时间形势岌岌可危。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那一条水脉长达六十多米,而红姐虽然小点,但也不遑多让。 最少也有三十米的长度。 身上的触手也更多,不断破土而出,无论两人逃往哪里,都会有触手挡住他们的去路。 俩人不断地用符箓轰,用桃木剑劈砍。 这一条血路,却绝望得像是绝路。 红姐的触手每每被砍断,就会重新生长出来。 水脉由邻江水的煞气而生,化为精怪。 如果回水荡的煞气不清空,红姐本体的触手根本就砍之不尽。 刘厚心中苦笑。 红云道友,没想到绕来绕去,老子处理的事情又变成了你家骁魔司的历史遗留问题。 再不破开回水荡,让邻江水改道的话。 老子,就要撑不住了! —— —— 同一时间,红楼之外。 红云天心将红楼的事情禀报骁魔司后,骁魔司很重视。 也同意了刘厚给的方案。 春城附近的骁魔司所有人手都被调配了过来,大量的炸弹被布置好。 骁魔司还请几个老怪物们出手,推衍刘厚给的爆炸地点。 一番推衍后,连骁魔司的老怪物都纷纷折服于刘厚推衍的精妙。 这真的是一个四等赤火的学徒道士能够在短时间内推演出来的办法? 如果真是,那刘厚,绝对是个天才。 那些老怪物们全都食指大动,纷纷起了收徒的念头。 此话别过不提,都是后事。 红云手拿对讲机不断地指挥众人就位,就连天心也少有的严肃起来。 因为骁魔司的几位老怪物,还推衍出来了别一些东西。 卜卦之后,他们脸色大变,跑入骁魔司的典藏阁一番寻找。 翻出了当年的古籍,发现了这处地域曾经出现过一条水脉。 水脉很稀有,也极少见。 但是每次出现,都会造成极大的天灾人祸。 是个大祸患。 虽然不敢断言这次红楼中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水脉的遗祸。 但骁魔司不敢赌。 因为这种可能极大。 “刘厚道友,希望你能活着出来。” 红云视线盯在红楼之上。 红楼静谧地耸立,破旧的楼面,在月光下泛着血红。 看起来破败的一栋无人居住的楼里,谁知道在进行着怎样的一场恶战。 第134章 焚阴煞,镇水脉 当红云和天心知道红楼内或许潜伏着一条水脉后,都惊恐不已。更是对刘厚能够活着逃出来的希望,感到了渺茫。 毕竟,那可是水脉啊。 当年骁魔司对水脉一战,出动了四十三位真人。 最终活下来的真人十不存一。 水脉死后,为封印那块被水脉化汁污染的土地,甚至还是骁魔司特意费了大力气请来一位炼师出的手。 炼师用了红绳和铜钱将那块土地封印后,本以为就万无一失了。 现在看来,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 那块土地上,果然还是又滋生出了另一条水脉。 就算那条水脉的实力不如当初的那一条,可也远远不是刘厚道友能够应付的。 甚至骁魔司在春城的这些人手,在水脉之怪面前,也不够看。 如果不是刘厚道友给出的那道方案,怕是骁魔司都要禀报春城相关部门,让邻江附近所有人都撤离了。 “禀报大人,都准备好了。” 陡然,从对讲机里传出了声音。 红云点点头,心神一稳,斩钉截铁的道:“十秒后,开炸!” 十秒过后,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布置在特定位置的炸弹全部爆炸,犹如雷鸣,巨响滚滚而来,经久不息。 数万年不曾改道的邻江水,终于在这场爆炸中,被堵塞。 大量的江水涌入别的支流。 回水荡中的水也向西方引流走,没多久,便露出了从不曾露出的河床来! 红云抓稳对讲机,厉声道:“放照明弹和焚烧弹。” 特制的刻有符箓的照明弹照亮了夜空。 整个回水荡顿时犹如白昼。 焚烧弹被发射进回水荡里,一片片火海,燃起了惊天骇浪。 煞气化为的黑气,被火海吞噬。 嗤嗤作响。 —— —— 红楼之下,刮起了一阵风。 狂风! 阴森森的风。 冷得刺骨。 “哪里来的风?” 游语薇被这一阵怪风吹得毛骨悚然。 刘厚却大喜:“终于起风了。” “这风为什么让你那么高兴?” 游语薇不解。 “红云道友,终于炸开了邻江,让回水荡的河床露了出来。” 刘厚猛地停住身形:“还逃个锤子,不逃了!” “我们能打过水脉吗?” 游语薇问。 “打不过,但是我又不傻,不会硬抗。” 刘厚掐指推衍,但是心中却在问天书某个地方的方向。 算了一会儿,他指了个方位:“朝那里跑。” “结果还是要逃啊?” 游语薇无奈道。 刘厚握着她的小手,死死的,一直都没放开。 刚刚逃得匆忙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一回过神来,少女就害羞了。 脸红的发烧。 刘厚却一点自觉都没有,仍旧拖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跑。 地下的水脉在起风后,就变得行为怪异了。 触手探出的速度在变慢,在土中穿行的速度也在变慢。 仿佛是受了什么伤。 他们一路飞快地跑,水脉甚至有些力有不逮,一时间没追上来。 “水脉什么时候受伤了?” 游语薇问。 “滋生它的那块回水荡,瘴气煞气应该是被骁魔司给一把火烧了。” 刘厚道:“没了煞气补充,这只水脉受伤了也很难得到补充。所以现在红姐肯定不太适应。 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等它反应过来,一定还会追着我们过来。 如果不准备好后手,我们还是死,只不过换个死法而已。” 游语薇听明白了,深吸一口气,大为惊诧:“你连这一步都算好了?” 她看着刘厚刀削般坚毅的侧脸,美目闪烁。 到底是多智商如妖的人,才会算得到这一步? 要知道刘厚在将储存卡交给李秀的时候,红姐是水脉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他却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后手。 想到这,再看着刘厚抓住自己的那双厚实的手。 暖暖的,一直暖入了游语薇的心脏。 她的心脏在小鹿乱撞。 刘厚完全没感觉到她的异样,用上了全部力气,不断地朝东方跑。 红楼地下的空间很大,月光下,村庄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很远。 但地下空间仍旧没有到尽头,还在向远处伸展。 这地方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恐怕是水脉用自己的身体,用许多年才钻出来的地下空洞。 “刘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跑了一阵子,田园乡村的风光已然不见,只剩下一片空旷。 地面湿滑,周围阴森冰冷。 越是往前,越是有一股浓浓的阴煞之气。 煞气之凶,令人心惊肉跳。 不过那束猩红月光,却一直如影随形,跟着他们俩。 替他们照亮。 月光也凉,照在游语薇的身上,让她越发的感到不舒服。 仿佛有一股窥视,在死死的盯着他们看。 “我们去的地方,对红姐很重要。快到了!” 刘厚心里很急,他知道如果不趁机在红月焚烧阴煞之气的时候找到那地方,他和游语薇就会死。 那地方,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一路疾驰。 身后的大地又是一阵天摇地动,震动从远处轰隆隆传来。 地下水脉已经反应过来,强忍着化形之地被焚烧的痛楚,追着刘厚两人过来了。 “该死,它反应得好快。” 刘厚心里暗骂一声,腿上又贴上一张神行符。 速度快了些,但不多,赶不上水脉钻的追来的速度。 很快地上的隆起已经再次来到了刘厚和游语薇的脚下,不断有触手伸出,想要将他们俩活活掐死。 那水脉,似乎对刘厚想要去的地方非常焦急。 “滚开!” 刘厚大喝一声,右手放开游语薇的手。 一手持剑,一手抓出一些符箓。 他剩下的符箓不多了,要省着用。 龙门灭魔剑法施展开,砍断卷来的触手。一挥手,几张符箓扔出,火光闪烁,砸开了一条活路。 猛然被放开手的游语薇,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失落。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她的符箓和铜钱镖也不多了,但是手段还有些。 两人且战且前进。 果然被斩断了江煞之气的水脉,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砍掉的触手也一时间难以恢复。 终于俩人拼尽力气,才又一次冲出重围。 “到了!” 刘厚一喜,大喊一声,之后便抓着游语薇朝前猛地冲刺。 水脉疯了,地下笋子般涌出更多的触手。 可是已经晚了。 刘厚已经带着游语薇踏上了一块空荡荡的所在。 这块地方跟周围环境没什么不同,脚下只有一处坟包般的隆起,很不起眼。 若要仔细看,还能看到地上尘土中有些红线,以及数百枚古铜钱。 就是这红线铜钱,竟然让水脉忌惮地,不再向前! 第135章 红线和古币 水脉游走在这片隆起之地上,地下犹如邪龙在水,翻起的泥土充满腥臭戾气。 不多时,围绕着被红线和铜钱所在的一小块地方,所有的地面都被水脉的庞大身体围了起来。 刘厚和游语薇被困死了。 “现在怎么办?”游语薇有些慌。 “这铜钱和红线被古代炼师施过法,现在法中威严还在。可以暂时镇压这水脉,我们利用铜钱和红线,冲出红楼。 不过冲出红楼前,要先去一个地方。”刘厚倒是不紧张。 “什么地方?” “找你的身体。” 刘厚将地上红线扯起来,又吩咐游语薇把古铜钱也一并捡起,当做镇压水脉之物。 “我的身体到底在哪里啊?” 游语薇有点不抱希望。 水脉如此之恐怖,而且这红楼之下的空间庞大无比。想要在它的追杀中,漫无目的地找到自己的身体。 仿佛大海捞针。 “我知道在哪。”刘厚张口就说了一句令游语薇瞠目结舌的话。 “你知道?” 她声音都在发抖,只要找到了身体,自己就能还魂。 那可是大喜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推衍那具小孩皮囊,我发现了红姐喜欢藏重要东西的地方。” 刘厚视线一凝,不再多语:“准备好了,就跟着我冲。我用红线开道,你用古铜钱斩断那水脉的触手。 月亮就要升入中天,红姐拿你身体献祭的时间迫近。它肯定会很急,一急就容易犯错。找到你的身体,让你还魂后,我们立马离开红楼。 到时候再到楼外和骁魔司的人汇合,一并诛杀它。 对了,千万,千万,不要抬头看月亮。” 说完话,刘厚又吩咐了一句。 他的口吻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照亮红楼地下的月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游语薇点点头,紧接着刘厚就冲了出去。 刘厚将手中红线一端系上重物,挥舞着,把线抡圆了,重重击向地面。 红线上有炼师的道火,千余年后,这镇压邪魔的余威仍旧没消失,还残存了些许。 就是这些许炼师道火,对斩断了煞气供应的水脉而言,伤害它足够了。 红线触地,轻飘飘的犹如溅起一缕烟火。 这烟火气只是一刹那,就变得燃烧般,令地下的水脉隆隆作响的急忙躲避。 黑色煞气不断从地下喷出,遇到红线,就融化成了黑汁水。 趁着地下水脉一退,刘厚就急忙往前走上几步。 一旦水脉靠过来,他就飞出红线,生生将水脉击退。 地下水脉发出凄厉的吼声,它不甘心放走刘厚两人。紧接着便伸出无数的触手,向刘厚两人卷席而来。 游语薇一声娇喝,手中古铜钱不断飞出。 这古铜钱可比她的铜钱镖好用多了,一击之下,大量的触手变成黑水,无法再生。 一路有惊无险,刘厚开道,且跑且走,大约十余分钟后。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到了!” 刘厚再一次用红线击退水脉。 “我的身体真的在这里?” 游语薇左右观察之后,一脸懵。 这片土地空空荡荡,周围什么也没有。 不过土的颜色,但是有些奇怪,竟然有着黏土的红,但是却在月光下反射着妖异的光泽。 “这些都是水脉的排泄物,千年万年积累而成,变成了邪土。” 刘厚撇撇嘴。 游语薇有被恶心到了:“我的身体该不会被它藏在自己的排泄物中吧?” “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这水脉的习性,就是将好东西藏在排泄物里。这样会让它很有安全感。” “呕!” 游语薇感觉自己都要吐了。 刘厚也不怕恶心,伸手开始在这水脉排泄物化为的邪土中挖掘。 邪土饱含戾气和阴煞,随便一挖,就是浓浓的黑气往上冒。 恶臭更是不断,冲入鼻腔,直接上头。 不多时,刘厚就将一口棺材从邪土中挖了出来。 藏在地下的水脉疯狂了,拼了命地拱起土地,触手更是不要命地涌出。 想要阻止刘厚将棺材打开。 游语薇用古铜钱阻止水脉接近,刘厚一只手挥动红线,一只手趁机单手拍在棺材上。 黑漆漆的棺材盖被他一拍之下,棺盖倾斜而落。 棺内露出了一个丽人来。 这丽人闭着眉眼,朱唇仍旧红润。 脸虽然惨白,但却还有一口气在。 只不过气息微弱。 穿着一身黄色的道士服,宽大的道士服因为打湿而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娇躯的美好。 这正是游语薇的身体。 被刘厚看到了自己绮丽的风光,游语薇脸皮一红,发狠地将几枚古铜钱射出去,斩断了靠近的水脉触手。 之后还哼哼道:“看够没有,小心长针眼。” 刘厚收回视线,撇撇嘴:“又不是没有穿衣服。” 游语薇还想说什么,刘厚已经一脸严肃地挡在了棺材前:“还不快还魂,我替你挡着水脉。” “嗯。” 游语薇知道事关大局,不再啰嗦。 她作势想要跳进自己的身体里,但是一跳,却飘在身体之上,怎么都挤不进去。 少女整个人都要哭了:“怎么进去啊?” “你该不会吧?” 刘厚诧异道,就仿佛她是个连一加一等于二都不清楚的小白痴。 游语薇带着哭腔:“我怎么可能知道,被人抽走魂魄,变成生魂这种事。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每天都有经验。” “这就麻烦了。” 刘厚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还魂,理论上进自己的身体,那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本该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等等,我推衍一下。” 不过还好他身上有一本啥都知道的百科全书。 刘厚一边和水脉战斗,一边抽空问天书。 水脉已经几近疯狂,他快要坚持不了了。红线上的炼师道火已经耗得七七八八,线上的红,也在变得越来越暗淡。 一旦红线失去了颜色,就是这根线废掉的时候。 到时候就再也镇不住水脉了。 天书很快给出了一个让刘厚感觉很麻烦的答案。 游语薇的身体被红姐做了手脚。 变成生魂的游语薇在红楼中四处游荡,红姐暂时逮不住她,又怕她的神魂回来抢夺身体。于是用大量的煞气灌入身体,不光能吊住游语薇的一口活气。 还能用煞气代替人的三魂六魄。 也就是意味着,游语薇体内的煞气不除,游语薇的生魂,根本就进不去。 这下麻烦大了。 刘厚头也大了,本打算让游语薇进入自己的身体,一起离开红楼再说。 可现在这如意算盘落空。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第136章 红楼毁,猩月出 刘厚一咬牙,将游语薇的身体从棺材里抱出来,又用铜线捆在自己身上。 女孩睡着了似的,身体还带着体温,柔软无比。 胸前两团丰满抵住背部,感觉美好。 游语薇的脸,更红了。 “不用捆那么紧吧。” 她喃喃说。 刘厚瞪了她一眼:“我可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 “知道,知道。” 游语薇的声音轻得不可闻:“就算是被占了便宜,是你的话,也还好。” “你说啥?” 刘厚没听清楚。 游语薇冷哼一声,偏过头:“就算你背着我的身体,我们也逃不了啊。我如果进不了身体,就不算是活人,过不了我画的迷鬼煞关咒那一关。 而在红楼中,哪怕切断了红姐的煞气供应,我们仍旧打不赢水脉。” 刘厚突然坏笑一声:“谁说,我们一定要自己走出红楼。我就要这红姐,亲自把我们给送出去。” 游语薇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 “在我刘厚的字典里,没有什么不可能。” 刘厚说完,掏出了一张符箓,随手捏碎。 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是棺材的位置。 一连串爆炸声不绝于耳,燃起的火焰,远远看去竟然连成了一片火光之色。 那些棺材,那个村庄,那些干尸。 全都因为刘厚捏破了一张符箓后,点燃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见到那片燃烧的火光,本来缠着他们,要他们命的水脉猛地连连厉声吼叫。声音中夹杂着红姐混乱疯狂的咒骂和愤怒。 水脉在愤怒。 竟然舍弃两人,朝着起火的方向窜过去。 看着水脉远去,游语薇明亮的大眼睛落在了刘厚身上:“你在棺材上边做了手脚,怪了,什么时候做的手脚?我怎么没看到。” 刘厚得意道:“如果让你看到了,那恐怕红姐也瞒不过。” “你做了什么?” 刘厚一仰头:“我在放棺材的空地里,在村庄中,偷偷贴了引煞符。让红楼下游荡的煞气和瘴气聚拢在符周围,两者混合在一起,就像火药桶一样,一引就燃。 而我刚刚捏碎的,就是符引。” 游语薇倒吸一口冷气,眉目闪烁:“你竟然计算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算不得什么,水脉实力强悍,只能智取,不能靠蛮力。” 刘厚确实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步步算计,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活学活用,这才是在这个可怕的世界存活下去最大的资本。 道法是人用出来的,不能灵活应用,不依仗情况形势的道法,不过是死物罢了。 “可为什么你烧了那些棺材,那水脉像是烧了它家似的,连我们的命都顾不上要了。” 游语薇还是不解。 刘厚冷笑一声:“人的性格都有扭曲的,更不用说妖秽邪物了。有时候,对人而言,连命都不是最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有拿钱买命的故事了。 这水脉性格扭曲,把那些困在红楼中的的缚灵,和那些村民制作成的干尸,可是看得比命还重要。 毕竟,它再也不想承受千年的孤独了。” 说完后,刘厚带着游语薇朝西方走去:“走,再等一下那水脉就会让我们出去了。” 游语薇迷惑道:“水脉会放我们出去,怎么可能?” 刘厚淡淡道:“这由不得它。” 水脉在棺材地中拼命地救火,扬起地上泥沙,想要将火覆盖。 它口吐墨黑的汁水,但这汁水也是煞气和瘴气所化。 黑汁水一碰到火,就燃烧得更为猛烈。 刘厚走到了西侧,抬头,脚踩了踩地:“就是这里了。” 游语薇四处瞅了瞅,没看出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里有出口?” “现在还没有,但是半分钟后,水脉就会撞出通往红楼之外的出口。” 刘厚道。 游语薇又吃了一惊:“你就这么肯定?” “水脉想要棺材和干尸不被烧毁,就只有这个办法。地下是封闭的洞穴,布满瘴气,火会越烧越大。除非引邻江水来扑灭,否则别无他法。” 刘厚掐指算了算时间,掏出一张符咒,竟然捏成了个甲马的模样。 那小小的甲马迎风便长大,最后长成了一人多高。 刘厚背上背着游语薇的身体,奋力一跃,跨坐在高大的甲马上。 这符纸化甲马的一手,看得游语薇目瞪口呆。 哪怕是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如此的举重若微。难不成刘厚还是个全才? 刘厚却在内心苦笑。 这一手逼装的有点过了,他抽空了一小半含在口中的精魄才将这头甲马给化出来。 果然,实力还是太弱了点。 而且化形的甲马,也不过只能坚持一分钟而已。 但,一分钟,够了! 红楼地下空间的火势,果然和刘厚说的一样,越烧越大。 火仗着瘴气,已经逐渐有了快爆炸的趋势。 水脉是真的急了,这些棺材中存放着的地缚灵尸体,那些段村的干尸,都是它的宝物。 是使它不再孤独的依仗。 那被困在红绳中历经千年的孤寂,如果只是一条邪煞化成的水脉之虫还好,至少没有思维,不会痛苦。 但是偏偏它有了思想,尝到了有人陪的滋味。 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它不要再继续孤独。 不要! 轰的一声巨响,一只漆黑的长虫拔地而起,终于从湿润的邪土中冲了出来。 黝黑坚硬的身体一头撞在了红楼下洞穴的洞顶上。 那位置,正好和刘厚算的地方一模一样。 毫无偏差。 一撞之下,整个洞穴都在摇晃。 洞顶没有破碎,但是却有大量的土石唰唰唰的滚落下来。 再撞! 黝黑的水脉,三十多米长的身躯,又一次撞击在洞顶。 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仿佛六级地震。 大量的土石流泻而下。 豁然,一束清冷月光照下。 洞顶,被撞开了。 清白的月光,混合在邪红色的月光中。 看得人迷惑。 不知道月光究竟是白,还是红。 恍惚间,竟然像是有两个月亮! “走。” 趁着洞顶已经洞开,剩余的江水还未倒灌入洞穴里,刘厚已经一夹身下的甲马,一手抓住了游语薇的生魂。 这里,是邻江河道的水下。 但是邻江水已经被改道,剩下的江水已然不多。 可仍旧有水。 江水哗啦啦,开始倾斜入洞穴。 一匹甲马四蹄飞奔,踏空而去。 水脉第三次撞击洞顶,大量的江水倒灌,奔涌而入。 洞中的大火顿时熄灭。 水脉恨急刘厚坏它宝贝,漆黑庞大的身体顺着流入的江水,鱼贯着追着刘厚也出了洞穴! 第137章 两个月亮 红云,天心紧张地指挥着骁魔司众道士炸开邻江,让江河截流。 充满瘴气的阴土,露出水面。 火焚后,黑色瘴气一扫而空,还了个郎朗清气。 “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天心有些迷茫,刘厚吩咐的事情,他们已经做好了。但是并没有等来什么大动静。 红云苦笑:“刘厚道友只吩咐我们做到这一步后,就等他。” “等他,他要从红楼中出来?” 天心挠挠头:“他什么时候出来?这都快半个小时了。”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仿佛邻江畔发生了大地震。 轰隆隆的响声从地下传递上来,震得人站不住脚。 “什么情况!” 天心被摇得一头懵,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东西扶住,这才勉强站稳。 “放照明弹。” 红云紧紧抓着对讲机,吼了一句。 不多时,只听几声炸响。 十多枚照明弹被射入天空。 鲜红的光芒,照亮了这一大片漆黑的夜。 众人再看从地震传来的位置,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几次地震过后,邻江中间的回水荡地下出现了一道大豁口。 而豁口之中,隐隐有火光流窜。 江水正倒灌入地下洞穴里。 正当众人看得啧啧称奇时,突然一股强烈的阴风刮过,仿佛有什么黝黑的一条巨物从洞中飞窜而出。 一声嘶吼。 地动山摇。 庞大的音噪从嘶吼处传过来,刮起狂风,将众多骁魔司的人全部吹飞。 横风肆虐。 红云,天心祭起身上保命的符箓,这才堪堪抗住狂风。 两人眨巴着眼睛,红云抓着对讲机问被吹飞的人的情况。 但是却有人在对讲机里用骇然的声音说:“大人,快看,看月亮!” 月亮? 红云,天心一阵莫名其妙。 刚刚发射出去的照明弹已经被那阵狂风吹得不知道去了哪里,附近又暗淡下来。 但是有光。 颜色诡异的光。 像是月光。 又不仅仅只是月亮的光。 红云和天心愕然的抬头,竟然看到了一轮清冷的黄月,和一轮猩红的红月。 这天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月亮? 猩红月亮最为异常,红云天心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周围哀嚎声不绝于耳。 全是骁魔司的道士们传来的,他们抬头望了月亮后,竟然抽出了随身的刀,疯狂地刺入眼眶。 活生生将眼珠子给挖了出来。 那些挖出眼珠子的道士们,双手捧着眼球,想要将自己的眼睛,献祭给红色月亮。 红云天心也被蛊惑,哐当一声,手中紧捏着的对讲机掉在地上。 他们动作呆滞,面容也呆板。 两人也抽出桃木剑,恶狠狠,一剑刺向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天空一骑白色甲马落下,坐在甲马上的身影,长身而出。 手中环八面汉木剑飞快刺出。 叮叮两声。 红云天心手中的桃木剑,被刘厚挑落。 但是被蛊惑的两人手中没了剑,依旧不罢休,张开五指成爪,仍然想要挖出自己眼珠。 游语薇大吃一惊:“这两个人怎么对挖出自己的眼珠那么有执念?” 刘厚冷哼:“他们被蛊惑了,只要有头顶那一轮红月在,所有看到月亮的人,都会被蛊惑。向着红月献上眼睛。” 说完飞出两条铜线,将红云和天心两人缠住。 又拿出多余铜线递给游语薇:“你去救人。把那些受到蛊惑,想要挖出自己眼珠子的骁魔司道士全都捆起来,阻止他们自残。” “那你呢?” 游语薇点点头,问。 刘厚一拍胯下甲马,身体毅然拔地而起,四蹄踏空而去:“我去砍下这月亮。” 啥,月亮也能砍下来? 游语薇有些懵,但没多问。 她手中铜线不断飞出,将那些被蛊惑的道士缠住手脚。 转眼间,刘厚骑着甲马已经到了红楼前。 红楼之上,挂着那一轮猩红的月亮。 红光坠在地上,刺骨冰凉。 刘厚不敢看着邪月,不断拍着甲马靠近红色月亮。 月亮并不是真的挂在天际,实际上也只有十多层楼的高度。 甲马无声,四蹄踩踏虚空。 可就在刘厚持剑马上要靠近红月时,甲马竟然耗尽道力,陡然变成了一张纸,飘然而落。 “糟糕,居然在这个时候失效。” 失去了支撑的刘厚暗骂一声,手中立刻飞出铜线。 这根铜线经过尖端有一根锋利的倒刺,也是道士的标配。 要知道鬼魅妖邪飞檐走壁是基本功,指不定就会遇到空中战斗。 用这铜线就能勾住它们。 铜线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竟然勾住了那血月旁的虚空。 刘厚手用力一扯,身体在空中迅速升高,很快就来到了红月跟前。 再看,那轮红月亮,哪里是什么月亮。 分明是个有着一层楼高的猩红眼睛。 这是水脉的眼睛。 平时那些的缚灵从红楼中外望望去看到的月亮,就是这一只眼。 刘厚在环八面汉木剑上迅速贴了一张去煞符箓,又贴了一张锋锐符。 剑身绽放出好几道黄色光芒,萦绕着符箓文字。 “破!” 狠狠一剑,就要刺中那猩红眼珠。 水脉正在用眼睛蛊惑的上骁魔司的道士们,猛然见到一柄小剑刺向自己。 它不由地偏头躲开。 “定!” 刘厚手心一展开,手掌中的定身咒在黑夜中闪烁。 水脉顿时被定在原地,行动暂停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刘厚手中的环八面汉木剑,已经深深的刺入了那颗眼珠。 水脉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一阵阵的音噪仿佛一波波的流水,震耳欲聋,强烈的风压袭来。 还留在空中的刘厚顿时被狂风远远吹走,整个身体七歪八扭的眼看就要从三十多米高坠下。 到时候不死也伤。 还好他眼疾手快,手中铜线勾住了红楼一角,安全落地。 再抬头,天空月亮只剩下了一轮。 猩红月光,不见了。 水脉吃痛,已经闭上了眼睛。 被蛊惑的骁魔司众多道士,终于清醒过来。 自己挖出自己眼睛的道士这才感觉到痛,痛得呻吟一片,哀嚎不已。 红云,天心也醒转,发觉自己竟然被铜线捆着,不由得大为惊讶:“谁把我们给捆住了?” “我捆的。” 一个身影正收着手中铜线,走过来。 走到月光下,照亮他的脸。 面容很熟。 正是刘厚。 第138章 我有一求 “刘厚道友……” 红云喃喃的看着刘厚,似乎想起了刚刚自己想要挖出自己眼睛的事,不由的冷汗爬上了背脊。 通体发凉。 看来是刘厚救了他俩以及骁魔司众人。 “多谢了。” 红云道谢:“如果没有你出现,我们怕是会全军覆没。” “红云道友不必道谢,毕竟是我请红云道友来帮忙的。” 刘厚淡淡道。 红云苦笑:“虽然这话不假,但根据我骁魔司的记录,这红楼中的怪物,很有可能是一千多年前骁魔司留下的祸害。” “你是说千年前骁魔司杀死那只水脉后,没有斩草除根,所以滋生了新的水脉这件事吗?” 刘厚问。 红云一怔,之后便是大惊:“刘厚道友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红楼中拼死拼活一个晚上,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刘厚轻描淡写地说。 他不可能透露自己是通过天书推衍,获取了红姐的记忆。 红云倒是没多怀疑,只有刘厚一个人在红楼内对抗水脉,光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纵观骁魔司中道士,实力比刘厚就算高一个大阶段的真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这种事。 刘厚已然厉害如斯。 说话间,水脉已经在眼睛被刺中的痛苦中摆脱出来。 地面隆隆声响,水脉再次钻入土中,无数触手拔地而起,袭击向地上的所有人。 “保护受伤的同僚先撤离,剩下的人,击中攻击水脉本体。” 红云急忙用对讲机下令。 骁魔司的众多道士刚开始还有条不紊地撤离伤员,抵抗触手攻击。 可是没多久,就乱了。 水脉的触手犹如没有尽头似的,多得令人头皮发麻。 一拍之下,那些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伤员就被拍成了肉饼。 刘厚不断地砍杀从土里生出的触手,为伤员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是触手实在太多了,水脉受伤后凶性大发,已经发了狂。 红楼前的土地坑坑洼洼,再也没有一处平整之地,全都是触手钻出来的坑洞。 “不能再这样下去。” 红云天心看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再这样,我们会全军覆没。” 水脉之凶厉,比典籍中记载的还恐怖。 “不要走,都不要走,你们留下来。让我们全变成朋友!” 水脉在地下嘶吼着,断断续续,一会儿是毫无意义的音阶,一会儿又是混乱的人语。 陡然,混乱的厮杀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骁魔司众道士和刘厚都骇然发现,他们竟然被包围,逃不掉了。 包围他们的全是密密麻麻的触手,触手尖端化为了一个个的人影。 是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红姐的模样。 无数个红姐,对众人伸出手,用破音的尖厉声音,召唤大家住进红楼,成为它的朋友。 一轮红月,又一次升起来。 水脉猩红的眼这次不太一样,眼珠子中央有一块黑斑。 那是被刘厚用桃木剑刺中的地方。 “别看那只眼睛。” 刘厚厉喝道。 吃了一次亏的骁魔司众人,哪里还敢看那轮红月亮。 “可恶,早知道把镇魔大炮给带来了。” 红云气恼地捏紧拳头。 “这水脉本体是煞气,就算是用大炮轰,恐怕也无济于事。” 刘厚却摇了摇头。 “那该怎么办,我们以现在的人手,根本就逃不出去。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红云少有的失态,咬着牙,憋出了这句话。 刘厚轻轻一笑:“红云道友,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 红云猛地一抬头,脸上露出愕然之神色:“准备倒是准备好了,但是那东西拿来干什么用?” “正面硬刚水脉,我们没有胜算。但是,谁说我们非得要硬刚呢。” 刘厚诡秘一笑,抓起红云手中的对讲机,朝里边大吼:“骁魔司的众位道友,我是刘厚。虽然你们或许是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但是务必请相信我。 我想,请大家替我做一件事……” 刘厚示意红云将那东西拿出来。 红云点点头,拿出了一口黑盒子。 盒子里边,有刘厚托红云特意制作的东西。 这东西,是杀死水脉的关键。 刘厚单手拍在黑盒子上。 盒子掀开,露出了里边的物件。 竟然是一叠一叠整齐排放的符箓,上边刻着许多玄妙的符文。 红云苦笑道:“刘厚道友,为了制作这些符箓,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用它,真的能杀死水脉?” “能。” 刘厚说得斩钉截铁:“只要和我推算的一样,就能。” 身旁水脉的触手化成的无数个红姐,嘴中迷惑之音越来越强大。 刘厚让骁魔司的众道友用符纸堵住耳朵,这才勉强挡住霏霏之音。 但是,撑不了多久。 刘厚拿起一张纸符,仔细观察后,满意地点点头:“众位骁魔司的道友,我请各位一人取几道盒中符纸,冒险进入刚刚水脉撞出的洞里去。 洞穴里有一处棺材里,摆放着一百一十八口大黑棺材。 将这符箓贴在棺材上,之后立刻离开。 多谢了! 要诛杀这妖邪水脉,只有这一条方法。” 刘厚深深地弯腰,行了个礼。 数十个骁魔司的道士们在刘厚沉稳的声音中,精神大为振奋。虽然不解刘厚的用意,但是他刚刚身骑甲马,单手一剑,刺穿水脉眼睛的手段,可是给众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尚且如此拼命,他们这些真正的黄冠道士,还不得拿出点本事来。 否则,丢了命不要紧,丢了骁魔司的脸可不行。 “刘厚道友,当初一战斗邪土地公时,本道就看到了道友的英姿。如果不是你,本道早就没命了。反正那一次命都是你救的……” 其中一个年轻道人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回了个礼:“这一次,我将命,送你!” “不错,刘厚道友。你的身手我见过,你值得我们信任。” “对,刘道友,你只管吩咐就是了!我的命,也送你!” 众多竟然纷纷还礼。 刘厚一愣,便笑了。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赢得了如此多骁魔司道人的信任。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道人都是参与过雷打公一战的人,见到过刘厚的身手。 当初刘厚只是四等赤火,几日不见,已经升入五级。 这速度不谓不快。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刘厚。 和刘厚混过的人,总有一种神奇的感觉,仿佛他无所不能。 如果现在有一个真人跳出来,大刺刺的说自己单人一剑就能单挑这只邪秽水脉。 骁魔司众人肯定是有多远逃多远,以为他是个疯子。 但是刘厚说出此话,恐怕在场的人,都会信。 不知不觉间,刘厚已经在这些骁魔司的道人心中,占据了一席之位,赢得了他们的尊敬。 哪怕他表面的实力,远远逊与众人。 但这都,不影响他们对刘厚的尊重。 听了刘厚的吩咐,这些道人纷纷从黑盒子中取出符箓,头也不回的钻入水脉撞出的洞口。 刘厚,游语薇和天心红云则挡在洞外。 水脉并没有意识到刘厚想要干什么,但是它总觉得这些人的行为不太对劲。 触手化为的红姐不再只是发出蛊惑之声,天空的红月陡然落下。 水脉庞大的身体,如流星,朝刘厚等人重重撞击过来。 第139章 打醮镇妖邪 这撞击要实在了,刘厚等人定然会变成肉泥。 不过刘厚早就防着这一招了。 手中从那块邪土上抽出的红绳还没有断,剩下最后一击之力。 刘厚手翻开,竟然将那红绳翻成了个大网的模样。 红网朝天空一兜,正好兜住了那轮猩红水脉眼。 红线中的镇煞之气,让水脉极不好受。 “趁现在,刺它的眼睛。” 刘厚一声令下。 红云天心迅速手持桃木剑冲了上去,猩红眼睛奇大无比,已经近在咫尺。 被网兜住后,暂时不能动弹。 两人的木剑轻易地刺中眼球,但是水脉眼睑奇厚,刺得不深。 “游姑娘,铜钱镖伺候它。” 刘厚眼见不行,又下令一声。 游语薇将最后几枚从邪土上捡到的铜钱,用游门特殊的手法给抛出。 啪啪啪。 打在猩红眼珠上,发出金属交鸣的声音。 这些古铜币威力强大,生生在水脉眼睑上腐出了几个小坑洞。 “刺那些洞。” 刘厚放开手中网,也提着剑刺过去。 三柄桃木剑,同时刺入铜钱腐出的坑洞里。 水脉吃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阵风压刮来,刮得四人险些止不住身形。 水脉身上不断涌出黑色煞气,红线结成的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颜色。 只听嘣的一声。 红线彻底变白,炼师的道火耗尽,再也没有了镇邪力量。 挂在猩红眼珠上的线寸寸断,纷飞而落。 水脉已经彻底痛的发疯了,煞气喷出,地上的泥土变得湿润泥泞,竟然是它将身体内的黑汁水全都吐了出来。 这些黑汁水不一般,戾气森然,哪怕是身上碰到了一丁点,都会被这戾气缠身。 最终化为一滩黑水。 刘厚四人骇然,连忙几个飞跳,跳到了高处。 但黑汁水的水位在不断升高。 水脉咄咄逼人,触手噗噗从黑汁水中探出,一部分竟然还探入洞穴中,想要阻止那些进洞的道士们。 刘厚哪里能容得它阻止自己的计划。 几个飞跳,在黑汁的水上,寻到几处凸起处。 堪堪跳到洞口处,手中寒光一闪,龙门灭魔剑法咄咄逼人,浑厚的剑力不断劈砍斩断探入洞中的触手。 杀杀杀! 手起刀落,不断地砍。 砍到麻木。 但形势依旧岌岌可危。 刘厚知道自己四人撑不了多久。 水脉的攻击手段虽然来来去去就只有几招,可耐不住它身躯庞大,哪怕斩断了它的煞气供应,触手仍旧仿佛无穷无尽。 那黑汁水能够污染道火,更是可怕。 就在四人手段穷尽,快要力歇时,一个身影陡然从地洞中窜出来。 是骁魔司的一个年轻道人,这道人灰头土脸,身上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 一段右手,甚至都被水脉触手生生搅断,尤自流着血,甚至来不及包扎。 他喘着粗气,哪怕模样惨淡,仍旧面带勉强的笑容:“刘厚道友,幸不辱命。地下一百一十八口棺材上,都贴好了符箓。” “好!” 刘厚精神大振,紧接着又问:“伤亡呢?” 那道人笑:“幸好刘厚道友替我们挡住了大部分的水脉触手。入洞二十位黄冠道人,虽然都挂了彩,但好歹吊着一口命,都没死。” “太好了。” 刘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先躲到安全的地方,事情,很快就结束。” 转头,刘厚又对游语薇等三人下令道:“替我挡住水脉,我去红楼施法。” 游语薇、红云天心三人当即点头。 虽然他们都不清楚,刘厚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他们都信他。 刘厚几个起落,疯狂地朝着红楼的方向跑过去。 小心翼翼地避开触手和地上的黑汁水。 游语薇三人替他杀出一条通往红楼的路,顺着这条路,刘厚头也不回。 只是跑。 速度越来越快。 水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竟然再也不躲藏在地下。土中轰隆隆声又一次响起,哗啦声中,一个黝黑庞然大物冲出黑汁水。 张开庞然大口,嘴中布满旋涡状的利齿,寒光闪闪。 一口咬下,想要将刘厚给吞入肚子中活活吃了。 刘厚身后像是也长了眼睛,反手一道定身咒。 将水脉给定住了不到半秒。 半秒够了。 他一脚踏入了红楼的门前。 大门口,游语薇画出的迷鬼煞关符依旧在。 刘厚张手将符咒抹去,又重新在门上画了一道符咒。 身后众人都在紧张的看着他。 天心看刘厚画出的符咒,愣了愣:“这竟然是扶身化煞回魂咒,刘厚道友,到底想做什么?” 红云也咦了一声,脸色陡然变了变:“刘厚道友在储存卡中让我们制作了一批模样古怪的符箓,那些符箓,我见都没见过。 难不成就是为了贴在棺材上,搭配着扶身化煞回魂咒用? 可,那些贴在棺材上的符箓,到底能用来干啥?” 两人依旧没看出端倪来。 现在情况越来越糟糕,他们骁魔司除了自己两人外,留下的都是残兵败将身负伤。 已经经不起再战了。 只能,靠刘厚的手段。 刘厚站在红楼之前,口中念念有词。 水脉已经人立而起,就站在红楼旁,猩红眼珠和高大的红楼差不多高度。 陡然如月的眼睛落了下去,是水脉想要攻击刘厚。 但它也有忌惮,没有乱喷黑汁水,怕伤到了红楼后,自己好不容易困在红楼中的地缚灵也会一并受到影响。 刘厚手中端起一杯水,用手指捻着水,像是在用这杯中水做个法坛打醮。 红云看得眼睛都直了:“刘厚道友竟然在打醮,这,怎么可能?” 只有真人才能打醮。 这是常识。 哪怕是九等赤火的准真人,也没有打醮的实力。 这条规矩并不是因为知识体系的差别。 打醮,黄冠道人也能学会,很简单。 但是却不敢施展。 毕竟打醮需要消耗大量的道火,黄冠道人的道火很快就会被打醮时的消耗抽干,有生命危险。 但是刘厚道友只不过才五等赤火而已,连黄冠道人都算不上。 他一旦施展打醮之法,定会死。 天心急了:“咱们快去阻止刘厚道友,他会被打醮时的道火消耗抽成人干。” 红云脸色也是阴晴不定,非常不解。 刘厚平时沉着稳定,不像是个激进的人。 贸然以五等赤火的实力去打醮的后果,他肯定知道。 可,为什么却偏偏要选择施展打醮之法呢? 难不成,他诛杀水脉的手段,只能通过打醮才能实现? 刘厚道友,这是准备要牺牲小我,诛杀水脉,拯救苍生? 伟大,太伟大了。 他心都在发抖,对刘厚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所镇服。 但是像刘厚这样的天才,不应该死在这里。 红云天心对视一眼,不再犹豫,飞身朝刘厚扑过去,想要打断刘厚的施法打醮。 救他的命。 突然几道铜钱镖飞过来,竟然是游语薇挡在了他俩跟前。 第140章 水脉伏诛 “游语薇师妹,你挡我们为何?” 红云天心不解的看着持剑挡在他们跟前的游语薇。 游语薇的生魂是刘厚救出来的,甚至看得出,这女孩对刘厚有很深的感情。 可现在刘厚已经要因为施法打醮而死了,她,为何却要阻止自己俩人去救刘厚。 他们哪里知道,游语薇虽然也在担心刘厚,但是对刘厚的信任感更甚。 刘厚刚刚凑到她耳边说过一句话,说假如红云天心想要阻止他打醮,一定要拦住他俩。 否则,就糟糕了。 游语薇信他,哪怕刘厚以五等赤火的实力,去干一等橙火才能施的打醮之法。 这完全颠覆了她从小所学。 她,仍旧信他。 “你们不能去打扰他。” 游语薇声音清脆,语气坚定。 “但是刘厚道友,会因为打醮而死。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在黄冠时施法打醮后,还能活着。” 红云苦口婆心的解释。 “别人不能,但他,能。” 游语薇仍旧一步不退。 红云天心焦急无比,两人为了救刘厚,也是急了:“那游语薇师妹,如果你非要挡住我们,假如刘厚道友真因为打醮而死。那你会怎么办?”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游语薇手持木剑,表情依旧坚毅。 她绝不会让刘厚功亏一篑。 红云天心叹了口气,这女孩,是铁了心了。 两人剑飞出:“那师妹,不要怪我们得罪了,这也是为了刘厚道友。” 三人战成一团,游门的剑法精妙,一时间两人都占不了好处。 就在这时,从红楼处传来一阵爆响。 刘厚画在红楼门上的扶身化煞回魂咒竟然亮了起来。 红云天心突然脸色一白,苦笑。 打醮已经无法阻止了,刘厚的命,要没了…… 三人停下手中的剑,都紧张的朝红楼的方向看去。 可紧接着,红云,天心两人又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怪了,不对劲儿。 扶身化煞回魂咒显然已经成功,而打醮后的刘厚,仿佛并没有出什么事。 他,还活着。 甚至精神气还能足,满脸红光。 这,不科学啊。 以五等赤火的实力打醮,不光不可能成功,在打醮起坛的一瞬间,就应该道火散尽死掉才怪。 刘厚,果然是个怪胎。 太超出常识了。 游语薇朝后惊鸿一瞥,见刘厚没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眼角,隐隐有一丝泛红的湿润。 虽然她听了刘厚的吩咐,挡住了红云天心,阻止他们破坏刘厚打醮。 但是她的心一直悬着,已经做好了刘厚假如死掉,她也不会独活的打算。 而刘厚,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红楼旁的水脉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被刘厚吸引了过去,骁魔司的众多道人肩上的压力少了很多。 无数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刘厚,看他如何要消灭这只恐怖的水脉。 要知道,千多年前的那只大水脉,可是让几十位真人陨落后才得以伏诛。 要不是春城中骁魔司的人手太少,而且又调派得太急,否则骁魔司肯定会派来上百真人来讨伐这水脉。 一时间,当刘厚打醮成功,扶身化煞回魂咒亮起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刘厚身上。 其实刘厚,远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轻松。 他脸上的所谓满面红光,是憋出来的。 只有真人才能打醮,这条真理没错。 不过刘厚能另走蹊径。 他从雷打公忠犬身上提取的精魄中,每一枚都包含真人体量的力量。 这是他打醮的依仗。 但过程实在是很艰辛而且凶险。 要不是扶身化煞回魂咒不打醮的话,根本就不能施展,他也不会这么冒险。 结果,算是好的了。 他长嘘一口气,心中大石头落地。 咒法已成,就看自己和天书推衍的办法,可不可行了! 庞大的水脉危险的直觉已经到了顶点,它又一次将巨大的身体扑下,想要杀了刘厚。 就在这时,红楼,竟然震动了起来。 剧烈的震动,伴随着红楼唰唰掉落的建筑材料。 只听一阵阵的愤怒之声响彻夜空,一只只手,竟然从红楼的各个窗户中探出来。 死死的拽住了水脉。 “成了!” 刘厚大喜。 而骁魔司的众道士,却因为这变故,看的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红楼中那些僵尸般的鬼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云目光闪烁了几下,终于明白了刘厚究竟想要干啥。 “妙,太妙了!” 红云用手锤了锤手心,连声大喊了几声妙。 天心依然一脸懵逼,问:“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终于知道刘厚道友让骁魔司众道士贴在那些地缚灵棺材上的,是什么符箓了。” 红云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失传已久的麻衣唤魂咒啊。” 麻衣唤魂咒能唤醒亡魂生前的记忆,想起自己到底是如何死亡的。 本属麻衣教,但是麻衣教早已式微,最终和众多麻衣咒法一起失传在了历史中。 骁魔司中虽然也记载了麻衣教的许多道法,但是唯独麻衣教看家的摄魂驱鬼唤亡灵的许多咒法,并没有记载。 所以红云哪怕接受刘厚委托,制作了一百一十八张麻衣唤魂的符箓,依旧没想到这咒法上去。 既然知道了是麻衣唤魂咒,刘厚想要干什么,就好理解了。 但红云仍旧佩服于刘厚的算计筹谋,没想到刘厚竟然在给自己储存卡之前,就已经计划到了这一步。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红楼中的地缚灵,被麻衣唤魂咒唤醒了记忆。 它们记起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水脉那一双猩红的眼睛迷惑,挖出自己的眼睛,献祭给了红月亮。 也记起了它们已经死了二十年,每月一轮回,痛苦的化为了地缚灵难以逃脱。 它们更是记起了,让自己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就是楼中的红姐。 就是这藏在地底的妖邪水脉。 地缚灵们骚动了。 怒! 愤怒。 恨! 恨意熏天! 又因为大门上刘厚画出的扶身化煞回魂咒,这些地缚灵的亡魂全都回到了棺材中的尸体里。 地缚灵化为行尸,一个个从红楼中窜出来,爬上水脉的身体。 吞其肉,啃其骨。 地缚灵的熏天恨意,竟然引得整个红楼,都仿佛化为了修罗场。 身躯庞大的水脉被这些行尸啃得不断嘶吼,吼叫中夹杂着混乱的人语:“我只是想你们陪在我身旁,我只是不想孤独罢了。 我,有什么错!” 妖物就是妖物,纵然犯下了人类看来的滔天大错,仍旧不以为自己错了。 它杀人,只是不想孤独。 它束缚亡魂,也是不想孤独。 它只是不想孤独而已。 它只是自私而已。 至于别人是不是无辜的,自己是不是滥杀无辜。 妖物,根本就不在乎。 第141章 棺材中的是谁? 水脉的吼声,让地缚灵们的怨气更加火上加油。 红楼在地缚灵的怒气中,竟然有了生命似得。 地缚灵们的怨念让红楼上爬满了蠕动的血管,楼不断的发抖,竟然如人一般,从地基处拔地而起。 红楼自己将自己给拔了起来,周围的怨念如有实质,恐怖无比。 阴冷的风不断刮过,这一轮夜色下,红楼四分五裂。 裂开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形。 整座楼长出了手脚,猛地将水脉抱住。 水脉尤自挣扎,不断的想要将暴乱的得缚灵的怒意平息下来。 这些地缚灵,都是它排解寂寞的玩具。 是自己的宝物。 现在玩具,竟然开始反噬它。 红楼化为的恐怖巨人,将水脉越勒越紧。 水脉痛苦的嘶吼,想要化为一滩黑汁水窜入地下。 但是红楼中的地缚灵哪里会放它逃走,那怨气如有实质的凝结起来,困住了它的身体。 红楼,想要生吞了它。 这震撼的一幕,彻底的震撼住了骁魔司的众道士。 一片死寂。 除了红楼和水脉的战斗还在发出轰隆巨响外,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时机到了!” 刘厚眼中闪烁过一道精芒,他手中拖着环八面汉木剑,一道人影风似得飞扑而出。 脚踩在红楼的外墙上,身体不断拔高。 最后踏在红楼高高的楼顶。 少年持剑,被冷风吹的衣带飘飘。 身后一轮清冷明月。 好一副绝美风景。 “煞气化成水脉,本应该福泽一方水土,奈何却成了邪妖。红姐,百多年前,你屠戮段村,将其变成干尸。 百多年后,你妖惑红楼一百一十八人,将其杀死,困在楼中,打断他们的安宁轮回。 每一罪,都当诛。 天地不仁,不罚你。 我刘厚,诛你!” 说完,少年从楼顶一跃而下。 手中剑,对准那双红色邪眼。 剑气冷厉纵横。 红楼中地缚灵死死将水脉抱住,不让它动弹丝毫。 水脉疯狂尖叫,猩红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刘厚的身体和环八面汉木剑合二为一,一剑刺入那只眼睛。 深的连整个人,也一并刺入了猩眼中。 不多时,刘厚将那只邪眼睛刺穿。 人从水脉的后背穿了出来。 天地一片安静。 瞬息后,高达三十多米的水脉庞大身体,开始颤抖,崩溃。 一大片黑色汁水,从猩红眼睛里喷涌而出。 最终,化为一滩黑水,流了满地。 水脉,伏诛! —— —— 邻江畔的水脉再一次被杀死,这次刘厚特意让骁魔司的人将被黑色汁水污染的土层全都用挖掘机挖起来后,再用水泥封存。 最后把那些水泥块放入至阳之地,每日被阳光暴晒。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水脉的煞气就会全部消弭于世间。 此间,事了。 红楼在地缚灵的戾气中,被腐蚀得破破烂烂。 就像是个垂垂老矣的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刘厚又组织骁魔司的人将一百一十八口棺材全都挖出来,用红楼死亡手册一一为亡魂超度。 地缚灵们见水脉已死,一个个露出心愿已了的表情,化为万千粒子,回归自然。 或许这些从红楼中离开的地缚灵,也会轮回,变成城市中的哪一户人家的儿女,再世做人。 这人间事,谁又知道呢? 当最后一个地缚灵被超度完,坑坑洼洼的红楼轰然倒塌。 这栋楼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再也经不起风雨。 它也,轮回了。 被刘厚背在背上带出的游语薇的身体,体内的水脉煞气终于被清除干净。 游语薇的生魂回到了身体后,她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大眼睛搜索着,只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看着刘厚指挥众人忙碌的背影,美目看了许久,许久,一直都不曾移开。 红云走过来,促狭的笑着:“游语薇师妹,你这么盯着刘厚道友干嘛,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游语薇的脸一红,狠狠瞪了红云一眼,不理他便走了。 走到刘厚身后,张开嘴,刚想说话,声音却低弱蚊睫。 刘厚刚巧转身,险些和她撞上。 “醒了?” 他笑嘻嘻的问。 游语薇用力地点头,她想要道谢。又是刚准备出声,突然有一个道人满头大汗,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红云大人,刘厚道友,我们又在红楼之下找到了一副棺材。” 那道人说的匆忙,语气焦灼。 “棺材?难不成和红姐祭拜之物有关?” 刘厚想起二十年前,一个黑衣道人将一口黑盒子送予红姐。 这便是红姐杀死红楼中一百一十八人,制作成地缚灵的开端。 一切的罪恶,要重重落在那个蛊惑了红姐的道人身上。 红姐难不成将那盒子中的东西,放在了一口棺材中? 刘厚想是这么想,但是看那道人的脸色,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那道人语气惊悚,显然是骇得不轻:“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和红姐祭拜的物体有关,但是里边的东西,绝对超出人的想象。 我不好说,要请道友您自己去看看。” 刘厚皱了皱眉,和红云对视一眼。 两人都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诧异。 就算找到再奇怪的东西,这道人也不应该一副见鬼的模样。 太怪了! “走,去看看。” 刘厚当即带着众人朝水脉撞出的豁口处走去。 游语薇跟在他身后,将刚刚想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洞口处,几个道士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抬了出来。 这口棺材很眼熟,和放置游语薇身体的棺材一模一样。但是和放置地缚灵尸体的棺材,却略有不同。 棺材盖子已经打开了,几人朝里边望了一眼。 只一眼,就骇然的呆住了。 “怎么可能!” 红云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 刘厚石化了似得,手脚冰冷,许久都没有动弹。 游语薇也吓得不轻。 只因为,棺材里,躺着一个人。 这人的样貌身形他们都熟悉。 甚至红云还在不久之前跟他说过话,他还将刘厚委托的储存卡,交给了红云天心…… 所有人都脑袋爆炸似得,无法接受眼睛从棺材中看到的事物。 因为这一口漆黑的棺材中,躺着的竟然是李秀! 如果李秀一直都躺在棺材里,被深深埋入水脉的排泄物中。 那么一直跟着刘厚在红楼中打打杀杀,超度地缚灵。 和徐允儿卿卿我我的,还将她的骨灰带出红楼的人。 又是谁? 第142章 事了拂身去,一江春水流 棺材里的人是真正的李秀? 还是一直跟着刘厚在红楼中到处窜地,才是真的李秀? 就连刘厚都傻傻分不出真假了。 “李秀和徐允儿呢?” 他猛地回头,这才想起来好久都没看到这一人一鬼了。便问红云和天心。 红云愣了愣,连忙差人去找。 不意外,没找到。 李秀和徐允儿这一人一鬼,不知何时离开的。 “他们去哪里了,有谁看到他们走的吗?” 红云脸色难看地问骁魔司众道士。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看到,李秀和徐允儿什么时候消失的。 刘厚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众道士在红楼下搜索当初黑衣人给红姐祭祀的黑盒子。 但是当长夜结束,天边染上一抹红时。 那黑盒子仍没有被找出来。 但是却找到了徐允儿的骨灰坛。 刘厚心里一凉,苦笑连连:“被摆了一道,李秀应该是被人调包了,调包他后冒充他的人,怀里揣走的哪里是徐允儿的骨灰坛,分明是那黑盒子。” 那黑盒子中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要让红姐祭祀了二十多年? 随着那假扮李秀的人离开,这变成了一个谜。 一个解不开的谜。 棺材中的李秀在天亮后才醒转回来。 一清醒就双手抓天,逮住刘厚问:“允儿呢?” 这个有女人没兄弟的家伙! 刘厚默默地将徐允儿的骨灰坛递给他,李秀死死将骨灰坛抱住,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终于将她的骨灰坛带出来了。” 见刘厚脸色不好看,李秀疑惑道:“老二,你怎么一副吃撑了想要拉屎却找不到厕所的表情。” 刘厚瞪了他一眼:“你才吃撑了找不到厕所。” 他将事情始末跟李秀说了一遍。 李秀吓得不轻:“你的意思是,我在红楼中被人冒名顶替了?” 刘厚点点头:“你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在哪里?” 李秀抠了抠脑袋,回忆了片刻:“我记得在红楼四楼的时候,你要允儿去偷红姐的头发。我则是跟着游语薇跑到六楼去。 在跑的途中,突然背上一凉,然后脑袋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当头罩了下来。 我就晕过去了。 再醒来,就看到了你的脸。” 刘厚皱了皱眉:“你那时候就晕了,也就是说,之后跟着我们的人,都不是你。而是化作你的模样,来偷偷将黑匣子带走的邪道人? 怪了。能够化成你的模样,而且还不让我发觉。说明他的实力远远在我之上,甚至远远超过了骁魔司派到红楼的所有人之上。 可他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去偷走黑匣子? 而且顺利离开红楼后,还等到红云来,将我给他的储存卡转交给了红云?” 怪,太怪了。 有许多地方都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楚。 那冒充成李秀的道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讨伐水脉,反而还帮了他们一把? 这个人,和二十年前给红姐黑匣子的那个黑袍道人,是不是同一个组织? 他帮助自己讨伐水脉,是因为水脉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所以借自己的手杀了灭口吗? 想到这里,刘厚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那黑衣道人的组织取走了黑匣子,那这个组织,也太可怕了。 竟然老谋深算到了如此的程度。 刘厚和红云天心秘密讨论了一番,都没有头绪。 红云答应将这件事上报给骁魔司。 清晨的风拂过干枯的邻江回水荡,一缕阳光照在了塌掉的红楼之上。 红楼化为一处废墟,整栋楼的阴气都已经驱散。 尔后,暂时被改道的邻江上游,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水流又回流到了被炸弹强行改道的水道,江水咆哮,激流涌动,很快就将河道充满。 眼前的回水荡,也慢慢地集满了水。 没了水脉,这回水荡的煞气,被一清而空。 换了个朗朗清气。 河岸畔,清新无比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人舒畅。 刘厚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内心深处依旧沉甸甸的。黑衣人的势力让他有一股紧迫感,他总觉得,或许在不久的将来。 他就会和这些人正面撞上。 果然还是需要快点提升实力才行啊。 不然老是有人掐住自己的喉咙,捏着自己的心脏。 这种感觉,可不好! 红楼事了,刘厚带着李秀和红云天心的众位骁魔司的道士别过。 天心有些依依不舍。 红云则是道:“刘厚道友,见你已经快到六等赤火,你到时候有何打算?” “六等赤火的时候,应该就会在师门处报名,参加授冠考试了吧。” 刘厚摸了摸下巴。 升入六等赤火,完成授冠考试后,便能穿黄袍,成为真正的黄冠道人。 红云认真地说:“对刘厚道友而言,春城的授冠考试易如反掌。但刘厚道友,真的就甘心屈居在这小小的春城吗?” 其实红云的言下之意是,刘厚拜师的太乙门式微,现在就是个垃圾门派。 大丈夫当有大作为,不应该屈居一地。 “红云道友有什么吩咐?” 刘厚愣了愣。 红云性格冷峻,也是知道自己的秉性的人。他刘厚拜一人为师,择一地为师门。 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当然不会另改门派。 果不其然,红云自然是不会提及让刘厚换门派,而是递给了他一支玉签:“这是我骁魔司签发的玉签,每年一发,只有一百枚。 邀请众位天才实习道士一同参加授冠考试。考过之后,荣誉加身。能够得到大量骁魔司的资源。最重要的是,这场考试不限门派参与,得到全国承认。” 刘厚一惊。 红云送他的这份礼,实在是太大了。 普通实习道士的授冠考试,都是门派中的大考。师门承认就可以了。最多不过局限于一城之间的相互考试,俗称县考。 县考的含金量就高一些,但也就那样了。 毕竟春城只是个小地方而已,比不得一二线大城市。 刘厚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白了,多少也有了些猜测。 太乙门式微后,又被北阳门打压,情况有些不妙。 以太乙门现在的状况,他最多也就参加一下县考,当个普通的黄冠。 这种黄冠道人不被别的县市承认,也不能接外地的委托,也没啥修道资源。 除非突破黄冠成了真人,否则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而红云给他的这根玉签,相当于全国统考的门票。一旦考过,全国都要承认。而且还能得到许多骁魔司的资源扶持,很可能一飞冲天。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处啊。 刘厚也不矫情,再推诿就虚伪了。这玉签,他确实需要:“那我就谢过红云道友,今日之恩,改日当报。” 有心拉拢他的红云见刘厚借过玉签,开心的哈哈大笑:“刘厚道友严重了,这玉签我也只是恰好留了一根而已,没啥用。” 刘厚心中感激。 如此珍贵的玉签,骁魔司一年才发一百枚。世上多少道门?就连春城这个小地方也有十个之多。 数万道门每年抢这一百枚玉签,这还不算珍贵? 就算是红云,在骁魔司中也不过寻常职位,想要弄上一根玉签也是难上加难。 哪怕在他的天师教中,也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的东西。 如此珍贵的东西,红云怎么会恰好随身带着? 这不就是他有意留给他刘厚的吗? 这份恩情,刘厚藏在了心里。 他又和游语薇别过:“游姑娘,你今后准备去哪里?” 游语薇欲言又止,最后道:“我没在红楼中找到我师姐,她也不像是遇害了。今后,还准备继续找。” “那昔日江湖,有缘再见!” 刘厚点点头,也不多说,拂身离去。 少女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远离。似乎想要追上去说什么,但最后终究停在了原地。 红云凑到她身旁,低声道:“你不追他?这样真的好吗?” 游语薇轻轻摇头:“有缘自会相见,倒是红云师兄,你将如此珍贵的玉签给了刘先生,回天师教中就没有什么说辞?” 红云神秘一笑:“你猜。” 游语薇脸色一动,只是笑:“看来你是有心想要攀附这棵大树了。” “那是自然。” 红云向游语薇鞠了一躬,带着骁魔司众人也离去了。 只剩下游语薇站在红楼的废墟前。 少女看着江水,河畔清风拂动她的道袍。 丽人依江,俏影倒影在水面。 一副绝美好风景。 最终却化为一声长叹,心中春水犹如这江水流逝。 翩然而去…… 却不知目地为何地。 第143章 独臂叫花子 刘厚一向对感情迟钝,哪里猜得出游语薇的心思。 他先将李秀送回宿舍,自己再回到了师傅倪悦菲的小院。 小院里依旧花团锦簇。 刘厚突然一皱眉,摇曳的花朵上,竟然沾染了丝丝黑气。 陡然间,他心里泛起了不祥的预感。 他几步走到小院的花园里,摘下一朵牡丹,在手中微微一捏。 牡丹化为片片花瓣飘落。 花上缠绕的煞气瞬息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小院是师傅倪悦菲的清净地,墙上刻着许多驱邪祛煞的符箓,怎么可能会沾染煞气? 这煞气,到底是从哪里沾来的? “师傅!” 刘厚冲着小院里边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师傅仍旧没有回来。 汪汪。 小白缩在院子中睡觉,听到刘厚的声音顿时醒了过来。欢畅地摇着尾巴,绕着刘厚蹦蹦跳跳。 刘厚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我师父回来了没?” 白天的小白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化为身材矮小的比格犬。 其实它可真不傻,它没见到倪悦菲回来。 所以摇了摇头。 “师傅没回来啊,她到底去哪里了?” 刘厚有些失望。 进了屋子先是找了一袋方便面简单充饥。在红楼里拼命了一个晚上,他实在是又饿又累。 吃饱喝足后,又钻入自己的房间埋头大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是日斜西山,快要到傍晚了。 又煮了点方便面吃了,刘厚这才出了门 他准备去纸火铺找老康,问问师傅的下落。 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让刘厚很心慌。 师傅的手机打不通,也找不到音讯,甚至就连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刘厚一出门就给倪悦菲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师傅的母亲夏菱是个风韵美人,就是神经有点大条。 一接到刘厚的电话,伯母就热情地招呼刘厚去他们家做客,听说刘厚晚上只是吃了方便面。 顿时就很痛心疾首,吩咐他平时少吃点垃圾食物,今后饿了就到阿姨家来吃饭。 多一双筷子而已,不麻烦。 还说倪悦菲之前也经常失踪个几天半月的样子,让刘厚不要着急。 倪悦菲的父亲倪正初急了,抢过妻子的电话,问候了刘厚后,直插主题:“阿厚啊,你吩咐我们找的那两样东西,我们都没找到。那些东西据说有钱都买不来啊!” 他长叹了口气,心中焦虑。 毕竟那两样东西,关系自己到女儿的性命。 女儿被三煞锁魂,只有半年好活了。 刘厚愣了愣,之后便想起了自己曾经拜托伯父伯母替他寻找产生了灵智的妖邪秽物的精血,以及秽物皮。 用来画破铁锁符,破解师傅倪悦菲身上的三煞锁魂诅咒。 不过这些东西,他已经从水脉身上拿到了,而且效果绝对比普通的妖邪秽物血以及秽物皮肤更好。 他当即笑道:“麻烦伯父费心了,那两样东西,我已经弄到手了。” 伯父伯母同时一怔之后,大喜:“你真的弄到了那两样东西,那我女儿就有救了?” “嗯,只要画出破铁锁符,我就能救师傅。” 刘厚点点头。 伯父在电话那头大笑不止,伯母突然就哭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终于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刘厚,让我们俩,怎么感谢你。” “伯父伯母,倪悦菲是我的师傅,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刘厚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大街上,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伯父伯母,我有点事,先挂了。” “嗯,有事你先忙。倪菲如果跟我们联络了,我在马上联系你。” 伯父道,电话那头因为刘厚带来的希望而欢欣雀跃。 刘厚挂断电话,视线落在街道上一隅。 他看到一个独臂的叫花子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个破碗。 叫花子邋邋遢遢,就是安静地坐着,也不吆喝讨钱。 破碗中空无一物。 看来是今天生意不好,没有人施舍他。 身旁人群熙熙攘攘,像是看不到他似的。这叫花子也不在乎,乐得清闲。 刘厚盯了他几眼,想了想,从身上掏出几个钢镚,丢在了破碗中。 独臂叫花子也没抬头,也没道谢。 “买点吃的,就早点上路吧。” 刘厚低声说了一句后,就准备走了。 陡然,那叫花子竟然开口道:“喂,这位兄弟。你印堂发黑,怕是你最亲的人,最近有血光之灾。” 刘厚愕然,一回头,满脸古怪:“你一个坐在地上的游魂,竟然说我一个驱鬼的道士印堂发黑,亲人有血光之灾? 你莫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独臂叫花子在他眼中身体朦胧,绝对不是活人。 这叫花子嘿嘿大笑两声,也不解释,提起破碗,一把将碗中的几块钱拿起来塞入胸口衣服中。 然后把那口破碗随手一甩,甩给了刘厚。 “你不是想找你的师傅吗?拿去,就当是给你的回礼了!” 刘厚瞪大了眼睛,喝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我的师傅?” 话音刚落,转眼间,那独臂叫花子鬼,竟然已经不见了。 刘厚愣在原地,大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叫花子鬼身上的鬼气不深,应该是刚死了没多久。但是他仿佛对自己很熟稔似得,甚至还知道自己师傅的事情。 知道他在找师傅。 太怪了! 而且一只道行不深的游鬼,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刘厚疑惑地弯下腰,将叫花子的破碗捡起来。 这破碗入手冰凉,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口普通的破碗罢了。 但,却是实物! 刘厚皱了皱眉头。 这只老鬼,绝对不简单。 以游魂的道行,身上的物件都是鬼气化成的,又或者亲属烧给它的,都不可能是实物。 但是叫花子给他的这口破碗,却是个实物。 破碗中,肯定有蹊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口破碗给收了起来。 赶到老康家的纸火铺时,天已经彻底黑尽了。 路上他也给戚灵打过电话,戚灵的电话也打不通。 敲了敲纸火铺的门,对面窗户后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谁啊?” “我!” 刘厚回答。 吱呀一声,卷帘门迅速被扯开了。 一只手探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将刘厚扯入了门内。 受到诅咒,模样依旧一副少年模样的老康,伸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跟踪,又立刻将卷帘门给拉了起来。 刘厚被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康叔,你这是干啥?” 老康瞪了他一眼:“刘厚兄弟,你就这么大咧咧地到处乱走?” 刘厚更莫名其妙了:“我一没犯罪,二没作恶。怎么就不能在光天化日下瞎溜达了!” 老康一拍脑门:“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太乙门,出大事了!” 第144章 太乙门危机 “太乙门出大事了?” 刘厚愣了愣。 虽然自己拜入了太乙门门下,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去过太乙门。 突然听说太乙门出了什么劳什子的大事,说实话,他是有点懵的。 “出了什么事?” 刘厚开口问。 老康压低声音:“北阳门前段时间死了个弟子,叫浑天子。他的身世可不得了,他老爸是北阳门的长老,娘家在正阳派也有不低的地位。 据说浑天子死后,北阳门大怒。派大量弟子调查浑天子的死因。最后一查,查到了太乙门身上。 北阳门便找上门去,在不久前封了太乙门的山门,逼他们交出杀了浑天子的弟子。而且还在城中到处搜索和扣留太乙门的弟子们。” 刘厚皱了皱眉头。 自己确实是杀了浑天子没错,但是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北阳门不可能查得到端倪。除非,他们伪造了证据,将锅甩在了太乙门上。 毕竟当日在雷打公的妖气化为的煞雾中,只有浑天子和他两个道人而已。 这个锅,确实很好甩。 “北阳门围困太乙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厚冷哼了一声。 北阳门既然来找死,他就随手去教育一下。 “大概也有五日多了。” 老康算了算,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北阳门要搜索的弟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估计就是我。” 刘厚点点头。 老康苦笑:“你杀了浑天子?” 刘厚怎么可能承认:“当然不是,我什么实力,浑天子什么实力,我怎么有那个本事杀的了他?我们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他分明是被煞雾中的阴兵给吃了。” “浑天子是被阴兵杀死的?” 老康连连叹气:“但是北阳门看来一是想要将他的死,甩锅到太乙门身上,平息正阳派的怒火。二,也是想找个借口,将太乙门一锅端了。” “我想也是如此。” 刘厚有些不解:“奇了怪了,太乙门现在不过是个小门小派,比不得北阳门。怎么就被北阳门当做眼中钉,非要除而后快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老康摇摇头,却不解释。 或许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这种事的缘由。 他朝里边叫了一声,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走了出来。 “老周,你替我订一张票。” 他吩咐了老头一句。 “主人,要去哪里的票,飞机票,火车票,汽车票?” 老头尊敬地问。 老康却道:“去哪里都可以,什么票也行。要越快越好,我今晚就送刘厚小兄弟离开。” “康老,你送我离开干嘛?” 刘厚愣了愣,然后就反应过来。 这是老康的好意,是他在报自己之前给过他化解诅咒之符的恩。否则以北阳门在春城的势力,老康不用冒着天大的危险,送自己离开。 毕竟被北阳门查出来老康帮助过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再不走,等被北阳门抓到,那就死定了。” 老康焦急地说。 刘厚洒然一笑:“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我自正身影子直,不怕他北阳门。” “可刘兄弟,你才五等赤火啊。对上北阳门,无异于螳臂当车。” 老康苦心劝告:“要知道,北阳门可是有四位真人。其中北阳门的主持,已经是三等橙火了。” 在春城这个小地方,拥有四位真人的北阳门。 实力确实可以只手遮天。 “那又如何,我师傅在太乙门内,我宗门是太乙门。既然入了宗门,就应当和它同生共死。既然北阳门要抓我,我就自己回太乙门去,等他们来抓!” 刘厚一脸坚定。 老康见他铁了心要回太乙门,也不再劝。 他活了百年,什么人没见过。 刘厚骨子里就是个固执的人,这样的人做了决定后,怎么劝都没用。 老康想了想,从里屋拿出一叠符纸来。 这些符纸很不一般,竟然是缎子裁剪而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厉的光。 刘厚有些惊讶。 绸符。 这可是好东西。 一般符咒是用黄纸制作,并不是因为传统,而是因为黄纸最能吸收朱砂中的阳气。但是黄纸脆弱,所以对道火的加持,也不过是扩大百分之一百三左右。 但是经过特殊工艺制造的绸符却不同。 据说绸符制作需要某些神秘的手段,才能将丝绸制成符。 珍贵稀少。 能加强百分之一百九十以上的道火,还能增加符咒百分之百的威力。 双buff的存在。 就因为如此,绸符一直都很抢手,值钱得很。 但是这东西到底有多值钱,刘厚不清楚。 反正他遇到的道士中,还真没有谁舍得拿出绸符来用的。 “这些绸符你拿去用。” 老康将绸符推给他,说得轻描淡写。 不过刘厚知道,这是老康将家底都送予他了,连忙推辞:“康老,真用不着。” “给你,你就拿着。反正你也是回太乙门送死,不将绸符送给你,我怎么报恩!” 老康眼睛一瞪,硬是将绸符塞进他怀中,然后把他从后门给赶了出去。 临走关门前,老康儒儒嘴,用力拍了拍刘厚的肩膀:“别死啊,有时候为了活着弱一口气,不丢人!” “我这条命,除了我自己,没人取的走。” 刘厚面容严肃的对老康说:“康叔,最后问你一件事。” “啥事?” 老康不由得也严肃起来,以为是刘厚想要对他交代后事。 刘厚却笑了:“太乙门在哪里啊,我从来没去过,连地址都没有。” 老康…… “滚!” 刘厚讪讪笑着,手里拿着老康给他的地址,打了一辆出租车朝南山开去。 太乙门在南山的山腰上,就算是本地人,都不一定清楚具体位置。 南山在春城的南边,是一座小山,山顶一条河流淌,在汇入邻江前就形成了一道高达十米的瀑布。 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风景区。 许多网络红人都爱在那处瀑布前打卡直播。 车开入春城南郊后,刘厚突然感觉有些异常。 出租车后边始终有几辆车跟在他后边,那些车像是毒蛇,吐着阴毒的信子,咬着他的车不放。 看来,他的行迹已经暴露了。 刘厚皱了皱眉,吩咐出租车司机将自己放下后,大刺刺的站在了马路中间。 天空阴暗,出租车司机还以为刘厚是个神经病,收了钱立马便倒转车头回了城里去。 反正南山那地方,偏僻可怕,将刘厚载过去了也没搞头。 因为赚不到回头钱。 就在出租车司机开车走后不久,尾随刘厚的两辆车,就停在了刘厚身旁。 一前一后,将刘厚夹在中间。 车门猛地被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出。 第145章 迷魂凼 这几人很瘦很高,长得像是竹竿。 迅速将刘厚给围起来。 当头一人用阴邪的眼睛盯了刘厚一眼,冷声问:“你就是刘厚?” 刘厚不点头,也不摇头:“你们是哪里窜出来的垃圾,也配问我是谁?” 这几人穿着便服,但却是两个四等赤火,三个五等赤火实力的实习道人。 被刘厚叫做垃圾,那人顿时大怒:“你也就现在逞逞嘴厉,待会儿有你哭的。抓起来!” 说完就一拥而上。 这几人看刘厚虽然是五等赤火,但是他们这边可是有五个人。 抓他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但是一上手,五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刘厚身手极好,身体不动,挥手一巴掌就扇倒了其中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 打人先打脸,这一巴掌又痛又羞辱。 被打的五等赤火道人脸顿时就肿了,大怒,扑上去准备拼命。却被其中一个最年长的道人止住了。 “师傅说这家伙有些古怪,让我们一见到他就用最强的手段,将他拿下。” 年长道人阴损的在几人耳畔一阵嘀咕。 几人当即抽出身上藏着的剑。 月光下,这些剑泛着锋利的冷光。 都是些好钢锻造的好剑,开了刃口,属于管制刀具。 这些剑造型古朴,一样是桃木剑的模样。但是钢铁制品很难附着驱邪伐鬼的道火,用来除妖降魔肯定是没有桃木剑好用。 但是用来杀人,倒是比桃木剑更好。 显然,这些东西,都是用来砍人的! 几人结成了一个阵法,将刘厚再次围拢。 刘厚一身冷笑,也不抽自己的环八面汉木剑。 只是一双空手面对锋利钢剑。 对付这几个垃圾,还不需要他动用武器。 结成阵法的几人,咄咄逼人地朝刘厚攻击过来。 几个回合,就倒下了一半的人。 所有道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刘厚不过是五等赤火的实力罢了,他们三个五等赤火,两个四等赤火的人来捉拿他,还用上了拿手的阵法。 居然一个照面,就折损了大半。 这刘厚,到底是什么人! “走,快回去禀报宗门!” 年长道人见事不可为,一咬牙,连忙吩咐其中一个五等赤火的道人逃回去禀告。 那道人滚起身,拔腿就逃。 刘厚哪里会让他逃掉。 脚尖一点,掉在地上的一柄钢剑就被他踢起来。 一道寒光闪过,正中那逃跑道人的腿。 被钢剑刺穿腿的道人哀嚎着,痛得滚在地上打滚。 刘厚将其中四人打晕,绑了起来,丢入一辆车里。然后抓着年长的道人,淡淡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谁派人来抓我?” 年长道人冷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北阳门的外门弟子。奉长老的命令来抓你!” 果然是北阳门的。 看来为了找自己,北阳门这几天没少废力气。 可惜他在处理红楼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出现。 “北阳门派了多少人手去围攻太乙门?” 刘厚又问。 年长道人哈哈大笑:“垃圾太乙门还需要我们北阳门围攻?我们只是派了三十个黄冠,两位真人,太乙门就跪了。” 刘厚心里一动。 这年长道人的话说得很含糊。 看来北阳门现在怕是还没有攻下太乙门,只是围了起来而已。 又多问了几句,但是这道人只是北阳门的外门弟子,知道的也不多。 刘厚索性也将他给敲晕,一并丢入车里,和另外四个道人塞成了沙丁鱼罐头。 打量了这几人开来的车,刘厚有些感慨。 当道士真特么有钱啊。 几个北阳门的外门垃圾道人,开的车都是路虎和奥迪,每辆车的价值都不低于40万。 刘厚选了一辆路虎坐进去,他驾照考了两年了,算是个不新不老的司机了。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摸到车。 还是一辆从前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豪车。 微微回忆了一下开车的步骤,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 这辆明显改装过的路虎就轰鸣一声,扬长而去。 南山下,一条盘山路会经过太乙门的山门前。 刘厚特意将路虎停在了距离山门外两公里的位置,下了车,他却有些迷茫。 太乙门被北阳门给围困了,山门口影影绰绰,有北阳门的人在守着。 其中确实有两个真人。 而且那些北阳门弟子还绕着太乙门,似乎想要寻找到入山门的方法。 他现在势单力薄,对抗真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正面硬刚,肯定不行。 可不冲破北阳门的包围网,他该怎么进太乙门?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突然怀中有一个东西震动了起来。 刘厚疑惑地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游鬼叫花子送给他的讨饭破碗! 这破碗一被掏出来,就拽着他的手,像是想要飞出去。 “咦,这碗果然不简单。” 刘厚愣了愣,干脆放开了抓住破碗的手。 一离开他的手,破碗就真的飞了。 化为一道飞影,迅速朝北边的一丛树林里钻。 嗡嗡嗡! 那破碗仿佛有灵智似得,见刘厚警惕地没有跟上来,竟然还停在空中,像是在催促他。 碗中不断发出嗡嗡的颤动声。 “有意思。这东西居然还是个法器。” 法器是道士用来驱鬼降妖的东西,一般只有真人才能制作得出来。制作法器很讲究,必须是自己常用之物,每每在身上带着,耳濡目染地让其被自己的道火焚。 久而久之,再加上特殊的法门,就能制作成只有自己才能使用的法器。 当然,也有专门炼器的炼器师,会制作通用的法器。 不过这法器的价格,可是高到天上去了。 刘厚微微一笑,跟着破碗一路钻入树林中。 山上森林树木幽深高大,进去没多久,刘厚就感到了异样。 自己仿佛进入了某种迷魂凼中,这个迷魂凼,应该就是太乙门特意布置来护山门的法阵。 能够迷惑人,让人陷入鬼打墙。 绕来绕去,找不到太乙门的真实所在。 这迷魂凼非常的强大,怕是真人来了,也会让他找不到北。 天书突然写道:“主人,这是蜃界,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漏洞百出,不难进去。需要推衍入口吗?” “不用。” 刘厚摇摇头。 破碗法器在为他带路,他倒要看看,这破碗想要带他去哪里。 但心中却明了了。 难怪北阳门久攻不破太乙门,只要还有着迷魂凼的蜃界法阵在,太乙门内所有人就可以龟缩起来,暂时安枕无忧。 蜃界可不是大路货。 那是炼师才能布置出来的。 光是凭着布置出的蜃界,也能看出当年的太乙门有多么强大。 可现在怎么就没落了呢? 刘厚一路想着有的没的,一路跟着破碗。 破碗果然像是认识路似得,带着刘厚东穿西窜。 紧赶慢赶接近半个小时,突然,那破碗竟然啪嗒一声朝地上落去。 眼看就要摔个粉碎。 “什么情况?” 刘厚连忙伸手去捞那破碗。 可就在手指碰到那破碗的一瞬间,满山的树林都扭曲了一下。 他像是眼花了般,头晕脑胀地感觉四周都在旋转。 之后,景色变了。 他竟然站在一处宅院前,有几个年轻的女道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突然出现。 唰! 几人手忙脚乱地抽出桃木剑,对准了刘厚! 第146章 火爆的小师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几个女道人大约都是十七八岁年龄,长相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挺漂亮。 只是实力都不高。 大约二等赤火罢了。 为首一位五等赤火的姑娘实力最强,本来正在教其余几个师妹剑法。没想到刘厚突然出现,吓了她们一大跳。 刘厚来历不明,不由得她们不如临大敌。 毕竟现在太乙门被北阳门围攻,随时都会被灭门。 刘厚现在还晕乎乎的,脱离蜃界后那股晕乎劲直上头。 环眼四顾,这古色古香的宅院有些年头了,院子里栽了许多桃树和柳树,也都是几十上百年的光景。 亭台楼阁,红砖绿瓦,隐隐在小院外浮现。 煞是美丽。 如果要开放的话,肯定会变成了3a风景区。 “你怎么不说话,吓坏了?” 当头那姑娘见刘厚始终不开口,一声厉喝:“你是不是北阳门的人?” “不是。” 刘厚挠了挠后脑勺,正想解释。 但那些姑娘们实在是太紧张了,在他开口打破死寂的一瞬间就手忙脚乱地攻击上来。 看得出来,这些姑娘临时抱佛脚练习的剑阵,错漏百出。 使的虽然是龙门灭魔剑法结成的阵,但中间缺了太多的招式。 看在刘厚眼中,就全是破绽。 剑舞动,五道倩影绕着他,手中桃木剑招招找要害。 刘厚探出一只手,随手一抓,竟然将五柄桃木剑都抓在了手心里。 “这怎么可能!” 为首的五等赤火的姑娘顿时就傻眼了。 她刚刚心里寻思着,刘厚也就跟自己一样的道行。她带着四位师妹结出剑阵,怎么着也能将刘厚拿下。 没想到一招的功夫,剑都被抢了去。 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 如果北阳门的弟子都这么厉害的话,她们太乙门,还怎么拼得过? 一时间,连她都绝望起来。 刘厚夺走了五人的剑,单着的一只左手却伸出,抓向那为首的姑娘。 那姑娘吓了一大跳,有心想要躲,可刘厚的手却像是长了眼睛似得,怎么躲都躲不掉。 她吓得发抖,眼见刘厚的手靠自己越来越近,眼睛都吓得闭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刘厚攻击自己。 反而头顶暖暖的,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 她奇怪地睁开眼,却发现这突然出现的家伙,正在用一只宽厚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而且脸上也并无敌意,甚至有些怜爱。 姑娘有些懵,这什么情况? 麻痹的难不成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变态? 女子可杀不可辱,为首的姑娘正准备拼死反抗眼前的变态。 刘厚开口了:“我可不是北阳门的人,我是咱太乙门的。” 他的话,在场所有女孩都没信。 “放你个屁,你是太乙门的?我们怎么都没见过你?” 为首的姑娘冷哼一声,打掉了他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 刘厚也不气,这些都是自己的师妹。 青春有活力,挺好。 “我是才拜师的,师傅是的字辈的倪悦菲。” 刘厚解释道。 “你是倪悦菲师叔的弟子?” 为首姑娘愣了愣,之后直摇头,呵斥道:“怎么可能。虽然我听说倪悦菲师叔确实招了个弟子,但是那弟子可是很有本事的。 他一剑就杀了北阳门的浑天子,好生为我太乙门出了口恶气。 那么大本事的人,实力怎么可能才像你一样的五等赤火。 五等赤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七等赤火的浑天子。” 听语气,这姑娘对刘厚似乎有些崇拜。 别几个师妹轻轻扯了扯为首的姑娘:“依瑶师姐,倪悦菲师叔的徒弟杀了浑天子,人家北阳门都杀上门来了。你还在这里替那人说好话!” 叫依瑶的姑娘撇撇嘴:“我就是说句老实话嘛,北阳门欺人太甚,压着我们太乙门已经许多年了。 就算没有杀他们家的浑天子,他们也会找个由头来找咱们麻烦。 难道你们没有感觉到出了一口恶气吗? 切,北阳门杀上门来又如何,他们叫得厉害,能进得了咱们的山门吗?” 这女孩不光模样好看,脾气也相当的火辣啊。 喜恶分明。 刘厚十分欣赏。 “我确实是倪悦菲的弟子,叫刘厚。” 刘厚将自己的道牌拿出来,递给女孩看。 叫依瑶的女孩接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之后,脸突然就红了。 她瞪了刘厚一眼:“有道牌,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这不是没机会吗,你们动手太快了。” 刘厚苦笑。 “快,我看你才快。你们全家都快。” 姑娘心直口快,但语气听上去怎么像是在开车。 “女人说男人快,这可是犯大忌了。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 刘厚古怪地冲她一笑。 这姑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更红,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她狠狠一跺脚:“刘厚,你坏死了。嘴巴不要了,我帮你撕掉。” 说着就想要动手,但最终放弃了。 这可恶的家伙,自己可打不过。 一旁的几个师妹看笑话,憋得都快疯了。 其中一女孩戳了戳她的背:“依瑶师姐,这几天你不是一直都念叨想要见刘厚师兄吗?说他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英明神武。 怎么这才刚一见面,就说人家坏死了。” 依瑶气得连连哼哼:“好啊,你们几个也合起来奚落我。今后练功的时候,是想要找小鞋穿是吧?” 几个师妹根本就没被吓到,对她连连吐舌头。 烟雨古宅,几个青春活力的美少女打打闹闹。 挺好的风景。 不过刘厚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们几人的打闹:“对了,几位师妹叫什么,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依瑶瞪了他一眼:“什么师妹啊。我们都比你入门早,你该叫我们师姐才对。我叫赵依瑶,叫我一声依瑶师姐来听听。” 这几个家伙,明明就比自己年龄小。 刘厚这声师姐才叫不出声呢。 几个师妹比这师姐机灵点,知道轻重缓急,扯了扯赵依瑶的衣角:“师姐,我们应该先把刘厚师兄带到住持那里去。” 赵依瑶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吩咐道:“你们几个认真在这里练习剑阵,等会儿我来抽查。谁不努力用功,围着太乙门先跑上十圈再说。 我带刘厚师弟去找住持了。” 这女孩咬定了刘厚是自己的师弟,刘厚也很无奈。 几个少女咬着耳朵,悄声嘀咕,都在说赵依瑶不公平。 自己领着偶像溜了,不管她们几个的福利。 她们也很崇拜刘厚啊,刘厚可是一张手,就抢下了所有人的剑。 光是露出的这一手,就已经比传说中更厉害了! 第147章 形势紧迫 赵依瑶领着刘厚一路朝里走,边走边简单地介绍着太乙门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她走在前边,脸始终红彤彤的,没有勇气回头看刘厚一眼。 毕竟刚刚当着刘厚的面,说了那么多关于刘厚的话。 鬼知道刘厚怎么想。 反正她赵依瑶已经害羞死了。 太乙门修建了上千年,布局在千年前就已经定型了。 现在的建筑仍旧有古风,但是拉了电网和网络,也有许多现代化的设施。 亭台楼宇依山而建,一路往上,越高,住的人地位也越高。 那破碗法器将刘厚带进来的地方离山门颇远,属于玄字辈弟子居住练法的地方。 而住持和供奉三清以及开山祖师的太清殿,在太乙门的最顶上。 一条台阶像是鱼骨脊,一路绵延到顶。 漂亮是漂亮,就是一路上,刘厚连一个男弟子都没看到。 仿佛这一山一水中,只有自己一个雄性。 所过之处,莺莺燕燕。 对他指指点点。 赵依瑶对刘厚很好奇:“刘厚师弟,你真的杀了浑天子?” “没有。” 刘厚矢口否认。 他不想落下口实,给太乙门带来麻烦。 毕竟现在北阳门借口他杀了浑天子打上门来,可他们绝对没有证据,不占理。 只要他刘厚不承认,理就在他太乙门这边。 “原来你真的没杀浑天子啊。切,白崇拜你一场了。” 赵依瑶似乎有点失望,但也很理解:“算了,毕竟你才五等赤火,杀七等赤火的浑天子实在也难为你了。” 刘厚微微一笑,内心却道,杀个北阳门的垃圾浑天子还需要等自己五等赤火的时候? 他三等赤火时,就杀他如狗了。 北阳门一群老狗小狗,等他摸清楚情况,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用三煞锁魂,锁住师傅倪悦菲的魂魄道行,这个仇,他刘厚一直都记得。 “还有还有,你在雷打庙杀了雷打公,是不是真的?” 赵依瑶想到了这件事,又问。 “雷打公不是我一个人杀的,只能说我尽了一份力气。” 刘厚谦虚的淡淡道。 “喔,原来雷打公一战,你真的参与了。” 赵依瑶顿时满眼小星星,她对刘厚的崇拜又回来了:“那可是昔日的土地神啊,是神。凡人是怎么将神仙给打败的,当时你面对雷打公的时候,怕不怕?” 她的话如同山涧泉水,滴滴答答。 仿佛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 —— 太乙门最高的建筑物,太清殿中。 一群太乙门的的字辈围着住持在开会讨论怎么应付北阳门的攻击。 住持是个三十多岁的熟女美人,道号拈日。 哪怕穿着代表真人的黄青色道袍,也掩饰不住她前凸后翘,呼之欲出的劲爆身材。 她将头发随便一扎,用手托着香腮,秀眉紧锁。 身旁两位好看的道童站在两侧。 面前摆着一个沙盘。 沙盘正中央是太乙门,而二十几根牙签围在太乙门附近,全当做北阳门的人了。 “住持,北阳门的人围困了我们五天,派来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分明是想将我们围死。” 大师姐拈风道。 这拈风是个四十多岁的女道姑,虽然年龄有些大,但是风韵犹存。 也是个大美人。 住持冷哼一声:“我太乙门祖上留下来的蜃界难道是白给的,就凭他们这些土狗,进的来? 我太乙门挖田种地,怎么着也能撑个几年。 到时候看谁先撑不住。” 众人都知道住持在说气话,就算山上的食物足够。但是一山门的人真困在这里几年,不疯掉才怪。 北阳门现在已经切断了太乙门的供水供电和网络。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水电网络供应,那些玄字辈和黄字辈的小屁孩们都要闹翻天了。 虽然太乙门向来都团结,但是架不住人心会散啊。 大师姐拈风苦笑:“要是师尊还在,北阳门怎么敢如此欺人太甚。” 拈日住持闻言,叹了口气:“师尊北去后,再无音讯。如今已经也有五年了,剩下我们一群女子苦苦支撑。师门道法又多有遗漏,在根本上就落了北阳门下风。 典籍遗失后,就连二等橙火之后该如何修炼,也不清不楚了。害得我们一群的字辈,最后困死在二等橙火的道行。” 长长叹气后,拈日住持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应对眼前的北阳门攻势,显得迷茫。 她一个女子,独自撑了许多年。 太累了。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将太乙门中几位姐妹用残缺的典籍,培养到一等橙火之后,便再也举步不前。 自己也才二等橙火的实力。 没了向后地修炼典籍,之前的修炼道法坑又多,不知道埋了多少隐患。 最后造成无论斩杀多少妖怪邪魔,吸收了多少力量,道火始终一动不动。 稳定的一匹。 死死卡在了二等橙火的道行上。 如果再没有改进,恐怕太乙门,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前些年好不容易出了个小师妹倪悦菲。 天才如妖孽,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二等橙火,实力几乎和她这个当住持的比肩。 让太乙门的一众地字辈看到了希望。 可她也被北阳门请来的一位正阳派炼师出手,用三煞锁魂,锁住了境界。 为的就是逼婚,让她嫁给北阳门住持的不成器儿子。 更可恶的是,那正阳派的炼师还随手将赶去救倪悦菲的所有太乙门真人,都一并施了三煞锁魂。 三煞锁魂,一年跌落一个境界。 自从今年起,太乙门就再也没有了真人。 她们这些地字辈的辈分,怕是也和倪悦菲一样,活不过今年冬天。 到时候她们一死,太乙门,就彻底灭门了。 想到这,拈日住持不由得悲从中来。 太乙门毁在她手中,叫她怎么向北去寻找太乙门典籍,想要补齐太乙门道法的师尊交待? 一众师姐师妹讨论来讨论去,始终都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悲伤。 不知不觉间,讨论就变成了绝望的沉默。 虽然现在北阳门杀上山门的理由,说的是倪悦菲师妹刚收的徒弟刘厚,杀了他们大长老的儿子浑天子。 但是用膝盖想都觉得有问题。 据倪悦菲师妹所说,自己的弟子只是个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 一个三等赤火的实习道士,怎么可能杀的了一个七等赤火的黄冠道人呢? 这事怎么说怎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明眼人都知道是北阳门的借口。 北阳门是要借着这个由头,灭了太乙门啊! 势力大就是可以这么嚣张,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揣测,推定你有罪。 你就有罪。 而不管你究竟是不是有罪。 哪怕没罪,只要放北阳门一个真人进太乙门。 他北阳门就能杀到太乙门的太清殿。 无一人能敌。 毕竟现在太乙门所有的真人道行的道士,都被三煞锁魂,掉落了境界,只剩下半条残命了。 北阳门等了三年,就是等太乙门彻底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 所谓刘厚杀死浑天子,就是个引子。 没有这件事,北阳门会找别的理由攻上太乙门。 五天前太乙门和北阳门派来的人谈判了一场,毫不意外,失败了! 北阳门狮子打开后,张口就要太乙门交出刘厚,然后解散太乙门谢罪,从此并入北阳门下。 拈日住持一口拒绝。 她太乙门虽然式微,但是骨气还在。 自己一门女子,并入那北阳门。 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想而知,不光是她们这些地字辈,就连玄字辈和黄字辈的小辈们。 也会很惨。 北阳门一言不合就要攻入山门。 要不是有开山祖师龙门真人布下的这蜃界。 他太乙门早就被攻破了。 正在拈日住持一筹莫展的失神间,一个玄字辈弟子慌慌忙忙的敲门进来了。 拈日住持愣了愣神,冷然道:“慌什么慌,北阳门打进来了?” 心里却想,不应该啊。 蜃界明明没有被攻破,至少北阳门现在还没这个实力。 要攻破太乙门的蜃界,至少也要请炼师出手才做的到。 可这弟子脸上的慌张,却是无法遮掩的,仿佛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是北阳门打来了。” 这玄字辈弟子表情很难形容,有古怪,也有好奇,复杂得很:“是有人闯入咱们太乙门山门了,请求住持召见。” “有人进了太乙门?” 美女住持和三位美道姑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明明蜃界还在。 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他说要见住持,那弟子就真的屁颠颠跑进来禀报了。 没规没矩,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家伙心里就没有一点逼数? 三师妹拈花瞪了这弟子一眼,这货可是自己收的二徒弟,平时聪聪明明的,今天怎么这么不开窍。 正要怒斥她一声。 这弟子见师尊脸色不善,连忙加了一句:“闯过蜃界,进入山门的人是倪悦菲师叔的弟子,我的小师弟刘厚。” “刘厚!” 众道姑一阵懵。 什么情况,刘厚,居然敢回太乙门! 第148章 唯一的男弟子 “你确定他是刘厚?” 还是拈日住持沉稳,她问了一句。 玄字辈弟子连连点头如捣蒜:“确定是他,我检查了他的道牌,确认无误。而且咱们太乙门,也就只有这一个宝贝男师弟了。” 这弟子似笑非笑。 倪悦菲师叔收了个男弟子这件事,可是早就传遍了整个太乙门。 拈日住持面色浮起一丝古怪和哭笑不得。 她知道这玄字辈弟子在想什么。 当初自己听闻倪悦菲小师妹收了个男徒弟,顿时勃然大怒,气呼呼地准备骂小师妹一顿。 但是小师妹一脸坚持,说什么都不听。 最后她还是心痛自己的小师妹,也就由她去了。 反正男弟子修炼太乙门的道法,肯定走不长。 哪知这唯一的男弟子,竟然在最近大展身手。和骁魔司一同诛杀昔日的土地神雷打公,名字传遍了整个春城的道门。 而且还在危机时刻,回了太乙门中。 想到这,她微微有些欣慰。 这刘厚倒也不是薄情之人。 他被实力庞大的北阳门满城追杀,却没逃。反而回了宗门里,看来是想要和宗门同生共死了。 要知道,现在立刻远远地逃离春城才是对他最好的办法。 北阳门,是刘厚万万挑战不起的存在。 她倒要看看,刘厚一回来就参见自己,是想要说什么? 拈日住持稍一沉吟,这才开口道:“那叫他进来吧。” 她和三位师姐妹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这从未蒙面的玄字辈弟子,她们可是久仰大名了。 毕竟北阳门硕大一顶帽子扣在刘厚身上,往大了说,现在太乙门的危机,都是刘厚给扯过来的。 她们倒要看看,倪悦菲小师妹收了个怎样的好徒弟。 还没进门几天,就要把宗门都给糟蹋没了。 这家伙好大的胆子。 大刺刺地回宗门,就不怕被她们绑了,送给北阳门当投名状解困? 那弟子领命后,将刘厚和带路的赵依瑶一并领入了太清殿。 拈日住持和三个师姐妹居高望下,仔细打量刘厚。 不由得眉头微皱,似乎略有些失望。 这刘厚,长相普通,眉宇间有些英气,不多。一人一剑,长身而立,站得笔直,却并没有对自己这些长辈有多恭敬。 虽然拈日住持和她的师姐妹跌落了三层境界,现在不过是九等赤火和八等赤火实力。 但是刘厚站在原地,似乎胆敢饶有兴致地观察她们,竟然一点都不怯场。 这点,倒是令她们略有些改观。 还不等她们开口,刘厚就先说话了。 “拈日住持好,各位师叔好。弟子玄字辈刘厚,向长辈们请安。” 他行了个弟子礼。 美女住持微微点头,心里突然有些开心,竟然眉开眼笑起来。 这后辈不错。 懂得礼节,有尊长,并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这一点,她还是很欣赏的。 大师姐拈风也微微一笑,决口没提到北阳门的事:“你就是刘厚?这几天听你的名字,耳朵都要听起老茧了。” 确实是要听出老茧了。 倪悦菲师妹自从进山门以后,常常念叨自己新收的徒弟是如何厉害,有多帅气。 一脸小迷妹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收的不是徒弟,而是收了个师傅。 被天之骄女称赞,大师姐拈风本以为刘厚长相英俊非凡。 没想到却是平平无奇。 只是那双眸子亮的出奇,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 而且,秉性也不错。 三师妹拈雪也开口说:“前日雷打庙一战,你可是为我太乙门长了脸。” 雷打庙一战,春城所有道门都出了人手,唯独他太乙门被北阳门排除在外。 但是太乙门的舌耳在春城不少。 听说刘厚也大显身手,是令雷打公伏诛的主要功臣。 这一战令刘厚威名大涨,道门之间都纷纷在流传他道法了得,临危不惧,救了许多道人。 确实狠狠给太乙门扬了威,挣了脸面。 太乙门,龟缩在一隅,被北阳门疯狂打压,从上到下憋屈难受。 已经很久没有扬眉吐气过了。 刘厚淡淡道:“都是同道的功劳,我也就是因缘际会,帮了骁魔司和春城众位真人一把而已。” “骁魔司可是对你夸奖有加,这是天大的荣耀。” 拈雪师叔笑眯眯的,越看刘厚越顺眼。 这小子不骄不躁,很好,也很谦虚。 要知道传言中,要不是刘厚出手,骁魔司派去的人和春城众真人,就要团灭在沈宅了。 拈日住持一直没开口。 她有些心思恍惚。 前些时日倪悦菲师妹不是说刘厚才三等赤火吗,怎么才没多久,刘厚已经是五等赤火的修为了? 再临门一脚,就能跨入六等赤火,披上黄道袍,成为黄冠道人了。 难不成师尊以前说的是真的? 如此快的提升速度,就是男子修习太乙门道法的隐患? 不! 不对! 哪怕刘厚在短短时间内从三等赤火攀升到了五等赤火,也证明不了什么。 厚积薄发的事情,在道门中比比皆是。 只有天纵之资,才能后续有力,突破六等赤火成黄冠。 突破黄冠到真人。 一路势如破竹。 例如天纵奇才,天之骄女的倪悦菲。 美女住持当初见到她被师尊带进门的第一眼,就大喜过望。 倪悦菲天资卓越,如果有点奇遇,说不定能问鼎炼师。 但是刘厚,看起来资质平平无奇啊。 或许连突破真人那一关,也难上加难,一生也就止步于黄冠了。 更何况,他修炼的是太乙门那残缺的功法。 想要再进一步,更是难上难。 哎,可惜了。 他这么就是个男子? 拈日住持等一众长辈在观察刘厚的同时,刘厚也在观察美女住持和地字辈长辈。 听师傅说,师尊以日风花雪月为名,为四个师叔起名。 其中住持是二师叔拈日。大师叔道名拈风,三师叔拈花,四师叔拈雪,最小的就是她,道号拈月。 刘厚并不是个愚忠之人。 自己的师门是太乙门,这确实如此。 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他只认倪悦菲是自己的师傅,他也只在乎师傅一人而已。 对太乙门还没有归宿感。 如果太乙门中住持长辈令他生厌,他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师傅转身就走。 人不能死忠。 短短一生,就应该畅快行事,快意恩仇。 否则心有魔,道便不长。 一路走来,刘厚颇有些担心自己为太乙门招惹来的祸端,会让太乙门一众高层迁怒他。 但没想到,这些长辈们提都不提。 满心满眼中,都是对后辈的关爱。 赵依瑶说自己太乙门很团结,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这应该是真的。 拈日住持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感,但是并不咄咄逼人。 师祖真是好眼光啊,收了那么多品性纯良的貌美女弟子。 只是不知为何,太乙门阴盛阳衰,在门中,根本看不到男性。 自己身为男弟子,反而是少数派的存在。 难不成,这也是师祖的特殊嗜好不成? 第149章 太乙门的秘密 拈日住持一直在观察刘厚,没有开口。 三位师姐妹轮番询问刘厚,却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嘘寒问暖。没有谁提到他引来北阳门,让太乙门陷入灭门危机的事。 刘厚心里一暖,这三位长辈面美心也单纯,拜入太乙门,倒是没错。 终于隔了许久,住持才缓缓开口:“刘厚,你是怎么进太乙门的?太乙门外布有蜃境,就算真人也进不来。” 这话一出,太清殿顿时就安静下来。 她们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厚的嘴,毕竟这件事关系太大。 掌握出入蜃境的方法,只在她们几个人手中,别的弟子都不知道。甚至连刘厚的师傅倪悦菲,也不知晓。 但是刘厚却大刺刺地走了进来。 莫不是蜃境已经出现了漏洞?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其实怎么进来的,我到现在也稀里糊涂。” 刘厚知道住持早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挠挠头,将怀中那口破碗拿了出来:“我就是跟着这口破碗进来的。” “这是……” 看到这破碗,众女大惊。 拈日住持脸色煞白,不顾形象地跌跌撞撞从台阶上冲下来。 一把抄过刘厚手中的破碗,声音在不断地发抖:“这碗,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刘厚愣了愣:“一个叫花子送给我的。” “叫花子?” 拈日住持紧张地又问:“那叫花子长什么模样?” “邋邋遢遢的,断了一只手臂,满口黄牙,总之很猥亵。” 刘厚答。 美女住持和几个师姐妹对视一眼,心中的惊讶更胜了。 听刘厚的形容,这个人越听越像是她们心中的那一个。 而且这破碗,也假不来。 三师叔拈雪是个急性子,拿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急忙问刘厚:“你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这幅样子?” 只见照片上那人穿着一身黄青色道袍,道袍上绣着金边。 虽然穿着庄严,但是衣装都压不住身上猥琐的英姿。 七老八十的模样,独臂,头发一缕一缕的被风吹成了地中海,油腻老大爷形象,恶心得很。 虽然体型发生了改变,但是模样确实和自己今天早晨遇到的叫花子极为相似。 是同一个人。 “就是他。” 刘厚点点头。 得到了刘厚的证实,拈日住持和众位师叔傻呆呆的,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子。 刘厚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住持,师叔。这叫花子到底是谁啊?” 拈日住持苦笑:“那是你的师祖,我们的师尊啊……” “哈?” 就算是猜到了些许,答案甚至呼之欲出,刘厚还是被雷的不轻。 看着四位娇滴滴的师叔和美女住持,又看看师尊猥琐油腻,戴假发都丑的模样。 他怎么想,都没办法将这个人和太乙门的前住持联系在一起。 这么许多娇滴滴的美女们,到底是如何被模样恶心的师尊给收入门中的? 而且看起来,师叔们对他还颇为尊敬? 难不成是师祖趁众位师叔还小好蒙,靠棒棒糖骗来的? 反正肯定不是靠外表和人格魅力! 拈日住持似乎猜到了刘厚在想什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很轻,舍不得拍重了。 “你以为你师祖,以前是这副模样吗?” 住持问。 刘厚摸了摸头,嘿嘿傻笑:“难不成人的模样,成年后还能长变不成?” 拈日住持却道:“能。” “不可能吧。” 刘厚愣了愣。 拈日住持走了几步,在太清殿中找出一幅画,递给刘厚:“这是你师祖当年的英姿。” 刘厚诧异地将画展开,看了一眼。 内心顿时飞过了无数个卧槽。 只见这画上男子大约三十多岁,国字脸,英气十足。一双英雄眼上剑眉浓密,身材匀称,穿着一身青黄真人道袍,一副仙气逼人的模样。 这长相要放在今天,简直就是个万人迷。 上电视就能成明星。 刘厚看得瞠目结舌,面色古怪:“住持,你哪里找来的画。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师祖,太帅了。 那叫花子和他可一点都不像。 就算是一个人长大后有改变,改变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大。” 如果今天给自己破碗的叫花子是他太乙门师祖的话,这幅画上的人,就不可能是师祖年轻时候的样子。 两者之间,一点像的地方都没有。 该不会是住持被自己的师尊给洗脑了吧。 拈日住持似笑非笑:“我就知道你不信。刘厚师侄,我想问问你,你一路走来,在太乙门看到过一个男弟子没有?” “这倒真没有。” 刘厚摇了摇头,关于这点,他早就有些疑惑了。 拈日住持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刘厚大惊:“那是因为,修炼了太乙门的道门功法后,就算是貌比潘安的男子,也会变得丑陋无比。 你师尊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模样,实际上,他今年才六十而已。” 刘厚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太乙门的功法大道熏熏,阳刚正气,分明就是既适合男人,也适合女子的道法。 怎么会变得突然针对男子变丑了呢?” 一时间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帅脸了。 拈日住持苦笑:“百多年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太乙门道法昌盛,如日中天。是这春城一地,甚至是附近几个大城市都独霸一方的庞大道门。” 一切,都要从百年前说起。 百年前,唐国遭遇外族入侵。 三尺男儿当为国捐躯。 虽然道门一直大隐隐于人间,不干涉人间事。 但是唐国巨变,害得万千人民民不聊生。 众生皆苦,逃难者,饿死者纷纷。 遍地尸骨,鬼气冲天。 隐藏在唐国的道门再也忍不住了,在骁魔司的组织下,纷纷从山门走出。 弃道袍而从戎,走上战场,立下功勋。 为神州微若垂卵的挣扎,奉献了无数生命。 但是入侵唐国的外族,也有大量自己的能人异士。 太乙门山门所在,为外族的前线边缘,最终因为道人尽出,而导致山门内空虚。 本来山门外有蜃境保护,但那些外族的奇人异士也有手段,买通奸细,混了进来。 那些外族人焚烧太乙门,贪婪地大肆掠夺太乙门的道法经典和书籍。 最终导致太乙门的道法十不存一。 大战之后,唐国战胜了外族,回归平静的发展中。 舔舐着受伤的伤口。 而从战场回来的太乙门众位道人却发现,自己的宗门已经被焚毁,传承也险些断了。 太乙门的道人们努力将功法拼凑成章,妄图恢复道统。 奈何困难重重。 师祖就是那时候进了太乙门。 他在真人之前,修习的是道祖龙门真人传下来的道统。而真人之后的道法,修炼的却是拼凑的道术。 越是修炼,越出问题。 师祖同一届的师兄师弟,一个个地变得面目丑陋,之后枉死。 但是师妹们却没有事。 久而久之,死的人多了。 太乙门才惊然发现,拼凑出的道法果然有问题。 它能令男子的阳气大涨,逼得体内阴邪外露,令人变得面目可憎,恐怖无比。最终因为压不住阴邪之气,而死伤。 从那之后,太乙门便只收女子了。 第150章 邪尸兵 但哪怕是女子,修习了太乙门真人之后的道法,虽然模样不会变丑陋。 却也在修炼到二等橙火之后,再也无法寸进。 日积月累下,几十年过去,太乙门也从附近数一数二的宗门开始陨落。 再也回不到往日的昌盛繁荣。 而和正阳门有关联的北阳门,在正阳门的扶持下,势力越来越大,最终压过了太乙门。 师祖沉鸿真人,虽然避免了和师兄弟们同样的命运,侥幸没死。 但是英俊的面容却越来越丑陋。 再因为太乙门在和北阳门的一次次比斗中,死伤无数,天字辈最后只剩下了师祖一人。 还被北阳门的住持一剑砍断了胳膊。 五年前,师祖卜了一卦,卦象凶险无比。 卦面上说五年后,太乙门将被灭门。 只有一线生机。 而生机,就在北方。 北方是太乙门的开山祖师龙门真人来的方向,据说龙门真人带来的典籍,都得之于唐国北部。 于是师祖毅然带走自己的破碗法器,去了北方。 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直到今日,师祖的破碗再次出现。 却出现在了刘厚的手中。 听完太乙门的秘闻,刘厚久久不能言语。 心中也庆幸无比。 幸好他得到了天书。 在师傅倪悦菲教授给自己太乙门道法和龙门灭魔剑法的时候,天书就警告过此法不全,断章断节,修炼后有大祸患。 刘厚当初没在意,但还是口含精魄,消耗大量道法将其补全了。 亏的补全了。 不然自己英俊的面容,就要毁容了。 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变得像师祖那么丑,他今后还怎么找女朋友,怎么讨老婆,怎么给刘家留后? 师傅倪悦菲也是个迷糊蛋。 天然呆的她,估计心大的很,根本就不清楚太乙门为什么不能收男弟子的前因后果。 拈日住持伸手揉了揉刘厚的脑袋,爱怜的说:“不过刘厚师侄,还好你现在实力薄弱,还未修炼到太乙门后边的功法。 如果到了真人境,再修炼这套道法,那就真的危险了。对了,龙门灭魔剑法,你从未修炼过吧? 那剑法也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练久了,也要出问题。” “练了,还很熟。” 刘厚笑了笑。 不过他练习的是天书推衍后的完整版,不会有后遗症。 “练了就练了,不要再继续练了。” 拈日住持叹了口气,似乎很疲倦:“对了,你是怎么遇到师祖,他又是如何将那口破碗,交给你的?” 刘厚当即将自己怎么离开师傅倪悦菲的小院,遇到了那独臂叫花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拈日住持和众位师叔,都沉默不语。 她们很疑惑。 既然师尊已经从北方回来,为何还不回到太乙门来? 为什么只是将自己的破碗法器交给刘厚,帮他回太乙门? 一个五等赤火的刘厚,能对现在的太乙门危机有多大的帮助? 师尊,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他真的准备撒手不管太乙门和他的一众弟子了吗? 奇了怪了。 最怪的是,为何师尊会以游魂的方式出现? 难不成,他这游魂出现的方式,是一种秘法? 一众问题,越想拈日住持越是困惑。 就在此时,又有一位玄字辈弟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太清殿。 “住持,大事不好了!” 那弟子满脸惊骇。 拈日住持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北阳门又派了一个真人来到了咱们山门口,这些真人携了一口硕大的红色棺材,摆在了山门下。” 这弟子道。 “红棺材?” 拈日住持有些摸不着头脑:“北阳门给咱们送棺材来干嘛?”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那个真人将棺材盖打开后,一股黑气就从棺材中冒了出来。黑气盘在山门口,竟然将蜃界都给污了。 门口的蜃界,隐隐有破口的迹象!” 这弟子极为慌张。 “什么!” 拈日住持大惊:“怎么会有这种事,那棺材中,究竟有何物,竟然如此凶厉。连蜃界都能污染出缺口?” 她当即带着众位师姐师妹和刘厚一起,匆忙赶去了山门前。 刘厚跟在后边,偷偷扯了扯四师叔拈雪的衣角。 拈雪师叔留着长发,白衣胜雪,一副娇弱美人。 她转头看了刘厚一眼:“什么事,刘厚师侄?” 刘厚问:“四师叔,我师傅呢?” “我们也正在找她,小师妹在三天前,就已经失踪了。” 拈雪师叔叹了口气,她平时和倪悦菲的感情最好,也是最担心自己这个小师妹的。 刘厚眉头一压:“我师父失踪了?” 自己特意跑进太乙门,本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师傅。 没想到,师傅竟然不在太乙门。 失踪了…… 师傅究竟在哪里? 躲她肯定不会躲的,以她一根筋的性格,肯定会傻乎乎的用最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 她,该不会是单人一剑,杀上北阳门了吧? 呃,不可能,不可能。 再一根筋的人,理智和常识也应该有。 自己杀上北阳门这种事,那是去送菜。 刘厚压下了这个念头,觉得自己的师傅犯傻也不会犯这种傻。 况且他刚刚用天书推衍了一下,师傅现在似乎并没有危险。 所以也就放下心来,跟着住持一路顺着山脊向下。 直到山门口。 蜃界外,四个北阳门的真人。 这北阳门也是嚣张,只是派来了四个一等橙火的真人,就算是吃定了太乙门。 毕竟太乙门中已经没有真人修为的道士,派来的人,足够灭满门。 那些真人也是气焰嚣张,隔着山门,将一口红棺材摆放在地上。 敞开的棺材口中,果然有黑色的熏天戾气,从中飘出来。 这戾气也怪,碰到了蜃界,就仿佛碰到了极为好吃的食物。 不断地蚕食着蜃界的外围。 再过一天多,就能腐蚀出一条通往太乙门的通道了。 拈日住持脸色阴晴不定,刘厚隐隐能在她的脸上,看出隐藏的很深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这雷厉风行的熟女,苦苦支撑了太乙门许多年,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或许捅破了蜃界的那一刻,也就是捅破她坚强的那一霎。 刘厚看了一眼那棺材,冷声道:“你们北阳门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炼制出邪师兵。” “邪尸兵!” 拈日住持和众师姐妹大惊! 第151章 区区三煞锁魂 所谓邪师兵,是骁魔司和众道门明令禁止炼制的东西。 属于禁物。 要炼制邪师兵,需要去战场搜集大量充满怨气,因为死亡而不甘的士兵遗骸。 又将那些遗骸化为一滩煞水,每日用种煞咒来提炼。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煞水浓缩淬炼为一滴。 将这一滴浓缩的煞水放入阴人的尸体中,再浸泡在彼岸花芯中,让花蕊毒素入体,与尸毒混合。 如此放置一年,到时候怨死的士兵的煞气会冲天而出,化为黑色煞气,浮现在阴人的尸体上。 这些煞气包含腐蚀之力,可以腐蚀万物。 虽然在蜃界完整时候,这邪师兵的邪煞气难以腐蚀。 但是现在太乙门的蜃界已经变得极为脆弱,用邪师兵蚀出一条路,确实可行。 天下道门以正派自居,骁魔司又和官方有许多说不清的关系。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允许侮辱一国之兵士的邪恶道法。 所以炼制邪师兵这种事,才会被禁止。 没想到这北阳门居然不惜冒天下之大讳,可见他们灭了太乙门的决心有多大。 “你们炼制邪师兵,也不怕别的道门和骁魔司处罚!” 刘厚声音冰冷。 站在山门口的几个北阳门真人闻言,抬头,用阴毒的视线看了刘厚一眼。 “你是男弟子?哼,整个太乙门只有一个男弟子。你,就是刘厚吧?” 其中一真人不断冷笑:“只要我将蜃界通道腐出,必定鱼贯而入,毁了山门,灭掉你们太乙门所有人。 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北阳门用过邪师兵这件事,那世上就再也没人知晓了。” 使用邪师兵这件事,对于北阳门而言,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事。 北阳门这是不打算放过一个活口。 拈日住持大怒:“你北阳门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太乙门从未做过伤害你北阳门的事情,你们却一再逼迫欺辱我北阳门,太可恶了。” 北阳门的真人只是冷笑:“你那玄字辈弟子,杀了我北阳门的浑天子。这个梁子,必须要你太乙门所有弟子的血来偿还。” “放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你北阳门的诬陷,北阳门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我太乙门的刘厚师侄只不过和你的浑天子在一团煞雾中。 他自己实力不够,被阴兵杀了。 居然非要将他的死赖在刘厚师侄身上。 你们这分明就是在找借口……” “找借口又如何!诬陷你太乙门又如何!” 北阳门的那真人嘎嘎大笑起来:“我们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就是要屠你太乙门满门。你们能怎么样,出来咬我啊。 你们,敢吗?”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这混账甚至直接承认了他北阳门就是找借口灭掉太乙门。 太乙门实力不济,现在连一个真人都没有。 “一群胆小的女人,只敢躲在蜃界之后,像一只只没用的赖狗。” 北阳门的真人昂着脑袋,趾高气昂:“不敢出来就给我躲着,最多再一天,老子带人冲进来。到时候先奸后杀,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太乙门一众女道姑被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三师叔的脾气最火爆,哐的一声抽出身上的桃木剑就想要冲出去拼命。 被大师叔和四师叔死死拽住了。 “拈花,这混账就是在用激将法激你出去。你现在才八等赤火实力,一出去,就是死啊!” 拈日住持也苦苦相劝。 一边的刘厚脸色铁青,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 实则手已经气的狠狠捏紧,用力到指甲都陷入了掌肉中。 鲜血淋淋。 他瞪着那北阳门的真人,瞪得双目发红。 怒! 怒到他难以忍耐。 那北阳门真人见刘厚怒瞪他,朝他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小鬼,你放心,就算这些娘们全都死了,你也不会死。 我北阳门可是要砍掉你手脚,吊着你一口气,将你送到正阳派去。 浑天子的娘家人可是全都以为是你杀了他们宝贵的外孙,要让你生不如死咧!” 刘厚咬紧牙关,一转身,拉着拈日住持和一众师叔。 硬拽着她们进了山门旁的纯清殿。 “可恶!” 三师叔拈花一拳狠狠打在墙壁上,实木的墙壁,直接被一拳洞穿。 可想而知,她气的有多发疯。 大师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仿佛一停下来,她就会难以承受现在的压力。 北阳门的人欺人之极,但偏偏更可恶的是。 她们没有应对的办法。 一旦蜃界被北阳门用邪师兵开出通道,太乙门,便真的完了。 走了好几圈后,大师叔一咬牙:“不行,我要出去毁了那口红色棺材。” 拈日住持强自镇定,将拈风师叔按在椅子上,坐下。 自己也坐下,沉默不语。 一屋子人陷入了死寂中。 绝望的死寂。 她们现在只是苟延残喘,被动的等北阳门冲进来屠杀。 这种绝望,压抑到令人窒息。 刘厚却没坐下,一直默默的看着住持和众位师叔。 “众位师叔,发泄够了吧,留够力气,咱们今晚冲出去杀他丫的。” 刘厚忍着怒火,这才开口。 此话一出,最温柔的四师叔拈雪却苦笑:“刘厚师侄,你这话也不经脑子。太乙门外四个北阳门的真人,就算咱们全冲出去了,也不够他们杀啊。” 三师叔拈花恨恨道:“若是我真人修为还在,那混账哪里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早就杀上去撕烂他的狗嘴了。” 她的话又引得一众师叔暗叹。 被三煞锁魂落了境界,现在说什么也只是气话而已。 实力不够,就只能这么憋屈的等死。 刘厚却笑起来:“三师叔说的有理,那北阳门混账,等下你自己去撕他狗嘴,我不跟你抢。” 三师叔抬头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也就说下气话,要是我还有一等橙火的道行,自己早就冲过去了。” 刘厚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寸步不让:“师傅别泄气,如果我说,我能解开大家的三煞锁魂呢?” “不可能。” 三师叔还没说话,大师姐拈风就摇头:“我们身上的三煞锁魂是北阳门请来的正阳派炼师出手,给下的诅咒。 杀炼师,就算是我太乙门强盛时期,也做不到啊。” “区区三煞锁魂罢了,我随手就可解开。” 刘厚淡淡道。 大师叔顿时勃然大怒。 她实在是太失望了。 原本看刘厚顺眼,认为他是个宽厚纯良的好弟子。 没想到他张口就是胡言乱语。 她们北阳门地字辈五个师姐妹,全被炼师三煞锁魂,求谁都没用。 更是没有办法可想。 哪知道刘厚一张嘴就是口出狂言,说自己能将炼师出手种下的诅咒,随手就破掉。 这,简直是荒唐! 第152章 今日起,你就是住持 大师叔拈风气不打一处来,呵斥刘厚:“刘厚师侄,太乙门内已经一团乱,你还不想些有用的。呈口舌之厉有何用处,不如想点实际点的。” 四师叔拈雪也走上前,一双柔手,抚摸着刘厚的脑袋。 “少年人有雄心壮志,志气高昂没有错。但是不能狂妄。 最多两日,我太乙门必然会被灭门。刘厚师侄,你入门不足一月。师叔,求你一件事。” 拈雪师叔心思最细腻:“你帮过骁魔司,应该和骁魔司的人有些交情。今晚你带着门下一众弟子,远远逃走。 寻求骁魔司的保护。 我们这些老不死抵死护住你们逃离。 逃得,越远越好。” 拈雪师叔将刘厚的脸掰过来,一眨不眨,直视他的眼睛:“算师叔求你,为咱们太乙门,留下一线的传承,也给晚辈们博一条命。 她们都才正值青春年华,是无辜的,不该死在这里。 而且就算我们这些地字辈的老不死战死,至少能给太乙门留下了种子。 一旦这种子沾上了适合的土地,就会开枝散叶,再次兴旺我太乙门。” 刘厚听得呆了。 他确实入门不久,对太乙门也没感情。 但是一众师叔的舍己精神,令他动容。 更让他坚定了要光大太乙门的决心。 “我不走!” 刘厚摇了摇头。 “你!” 拈雪师傅恨铁不成钢的抬起手掌,想要重重打刘厚一耳光。 可终究舍不得。 重重抬起,轻轻落下。 最后抚摸在了刘厚脸上。 啪嗒啪嗒的泪珠子,大滴大滴的从眼中流出。 止不住。 “师叔放心,太乙门的困局,还不至于需要牺牲你们的性命。” 刘厚长身而立,自傲的一笑:“我说过能解开你们身上的三煞锁魂咒,肯定就会解开。” 大师叔怒然的扯过师妹拈雪,大声如嘶吼:“说什么鬼话,若是你做不到呢?” “若是我做得到呢?” 刘厚却反问。 只听一个声音陡然窜了出来:“若是你做得到,我便将这住持之位,传你!” “住持!” “拈日。”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纷纷转头朝拈日住持惊呼。 说话的正是拈日住持。 她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刘厚:“条件我已经放这里了,你说你能解开我们身上的三煞锁魂咒。那,你就证明给我们看。” 确实,如果刘厚能解开三煞锁魂,围困太乙门的北阳门真人便不足为惧。 就算他北阳门有个三等橙火的真人在,她们也可以斗一斗。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怕损失的了。 困兽之斗,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他北阳门一口肉。 但这可能吗? 希望渺茫啊! 至少没有人相信,刘厚这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能做到。 “我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住持。” 刘厚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了几张轻飘飘的符箓。 这几张符箓像是用什么秽物皮制作,黑漆漆的,上边刻着一道金色的咒语。 只看了一眼,拈日住持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破铁锁符。 “你这是,破铁锁符?” 拈日住持浑身僵硬,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炸裂了。 这破铁锁符的制作方法,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数百年了吗?什么时候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居然可以一脸不在乎的拿出来。 这可是破铁锁符啊! 被三煞锁魂的三年中,拈日住持想尽办法想要解开自己和师姐妹身上的咒术。也想过去寻找传说中的破铁锁符。 但是难度太大,她无奈的放弃了。 可是遍寻的许多古代典籍中,她还是看过破铁锁符大概的模样。 和刘厚手中的虽然略有些不同,但是大体样子确实符合。 刘厚手中的,极有可能是真品。 其余师叔也是大为吃惊:“住持,那就是传说中的破铁锁符?” 继而狂喜不以。 她们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平时也竭力不去触碰三煞锁魂咒这件事。但是内心却不能欺骗自己。 人都怕死。 不想在最好的年华,凋零。 就算现在太乙门不被灭门,最多再过五月,今年冬至。 太乙门的字辈五位娇滴滴的美人师叔们,也会被咒杀。 香消玉殒。 这也是为何,拈雪师叔要一意孤行,自己一群长辈拼死为刘厚和玄字辈弟子杀出一条血路。 让他们离开的原因。 总之都要死,还不如给太乙门留下一点种子。 也算是给历代师祖一个交代。 但现在陡然看到了刘厚手中的破铁锁符,所有师叔眼中,都绽放出了名为希望的光。 “这东西,是真的?” 拈雪师叔的声音在发抖,说出短短几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 “是不是真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又没有损失。” 刘厚笑嘻嘻的,抖着手中的破铁锁符:“住持,各位师叔,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三师叔风情万种的斜着盯了他一眼:“我们一起来,你受得了吗?呜呜,痛!” 拈日住持用力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师妹,别跟师侄讲你那荤段子。” 随后脸色一红,认真的看着刘厚:“我们一起来吧。” 刘厚阵阵无语。 这用最严肃的语气和表情,却红着脸说出来的话。 特么的才比荤段子更让人血脉喷张啊。 一刻钟后,纯清殿之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令人面赤耳红遐想纷飞的儿童不宜声音。 声音高昂,婉转。 带着一丝痛苦的畅快,久久不散。 听的门外一众玄字辈弟子憋红着脸,低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恨不得将脸给塞进自己的胸口中,藏起来。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劲爆刺激了。 就算是以前偷看的某种动作类视频里边的打斗声,也没有这么激烈高昂,这么的富有节奏感…… 一位玄字辈的弟子偷偷的扯了扯赵依瑶。 “师姐,住持和师叔她们在纯清殿里和刘厚师兄干什么啊?怎么叫的那么奇怪?” 赵依瑶也满面通红,挥挥手,急急忙忙的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许久后,高昂的娇叫声才彻底消失。 纯清殿的门被推开了。 衣冠不整的住持和师叔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一出门,住持就命令赵依瑶将众弟子召集到太清殿前,说要紧急宣布一件事。 所有太乙门玄字辈和黄字辈弟子全都站在了太清殿的广场前。 拈日住持已经恢复了原样,整理好了衣裳。 一脸庄严。 众弟子盯着住持,总觉得住持有哪里不太一样。 连带着就连各位师叔,也变得不同了。 像是气势,变了。 变得就像三年之前,那还未被诅咒前的模样。 拈日住持在众目睽睽下,将刘厚带上台。 张口第一句话,就令所有人大惊失色。 “从今日开始,我卸位太乙门住持。” 拈日住持拉过刘厚,将他往前一推:“而新的住持,我相信你们许多人都听过名字,私底下还很崇拜他。 不错。 从今天起,刘厚,便是你们的新住持!” 第153章 教剑法,兴太乙 “依瑶师妹,你这一招用得不对。 依瑶师妹,龙门抵流的第三式,是江心顽石面对滔滔长江水,奔流万里后的不屈意志。 但是依瑶师妹,你这一招用得过了。 过犹不及。 意志也是如此,太用力了,就会崩掉。” 刘厚一只手扶着赵依瑶的持剑右手,一只手扶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赵依瑶满脸通红,本来牙尖嘴利的少女,面对刘厚口口叫他师妹。 却不敢反驳。 这绝对是打击报复自己昨日让他叫自己师姐。 风水轮流转啊,到现在依瑶师妹都有些懵。 怎么刘厚才上太乙门半天的功夫,拈日住持就连住持之位都让给了他。 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毕竟年纪轻轻,而且实力才和自己差不多的五等赤火的刘厚,居然当上了住持。 这谁想得到? 当然也有许多玄字辈的弟子不服气的。 比刘厚实力高的玄字辈弟子,在太乙门也不少。 刘厚也不客气,单人一剑,就站在广场上。 所有不服气的弟子挑战他便是了。 他就原地站着,谁让他脚步挪动,这住持之位,他便让给对方。 于是七等赤火的玉露师姐挑战了。 两招之内,落败。 于是八等赤火的皑雨师姐抓着桃木剑去挑战了。 又是两招之内,落败。 九等赤火,只差临门一脚就要升入真人位的竹雅师姐最后一个去挑战刘厚。 这一次刘厚略微有些认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 竹雅师姐信心十足,心想自己一个准真人,收拾个五等赤火的小子还不手到擒来。 毕竟玄字辈中,她辈分最高,实力最强。 她要击败刘厚,让师叔们看看,选择刘厚当住持,绝对是错误的。 这一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 只不过三招过后,竹雅师姐被刘厚一剑抵在白皙的脖子上。 输得彻底。 竹雅师姐难以置信地将剑一抛,蹲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刘厚却微微一笑,摸了摸竹雅师姐的脑袋:“竹雅师姐,你知道你是如何败的吗?” “剑法,败在了剑法上。” 竹雅师姐聪慧过人,很快就悟出了自己败的原因。 刘厚虽然强,远远超过了五等赤火。 但是绝对没有强大到能够赢得了准真人的她。 她输掉的,是龙门灭魔剑法的精妙上。 刘厚对她的剑法了若指掌,仿佛知道任何一点错漏之处。 但是她对刘厚的龙门灭魔剑法,却揣摸不透。 刘厚的剑法太精湛了,精湛到令她目不暇接。 同样是龙门灭魔剑法,同样的招式。 刘厚使出来,竟然没有破绽。 而自己的,却破绽百出。 “不错,你败在了剑法上。” 刘厚仰起头,对所有师姐师妹说:“你们挑战过我的所有人,并不是败在了我手中,而是败在了我的剑法上。 但并不是说我的剑法有多精妙。 而是你们的剑法有问题。 你们学习的是残缺版的龙门灭魔剑法,所以无论是杀阵,还是喂招,都会产生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过,我不会。 因为我牛逼,我自己推衍出了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法。 所以你们才赢不了我。 这剑法,你们想学吗?” 太乙门众师姐师妹们全都一愣,之后炽热的眼神,全都射到了刘厚身上。 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法? 太乙门开山祖师龙门真人所创的原版剑法? 这剑法谁不想学? 刘厚提到的问题,在她们学习龙门灭魔剑法的期间,全都意识到了。 但是没有谁有刘厚的能力,竟然能在五等赤火实力的时候,就单靠残缺的招式,补齐了当初炼师之实力的龙门真人创造的剑法。 刘厚的大话虽然令许多弟子质疑。 但和刘厚交过手的几位师姐,却深信不疑。 只有真正的和刘厚比划过,才能感觉得到他手中剑的恐怖。 “我要学。” 竹雅师姐是个道痴,一听刘厚要教完整版龙门灭魔剑法,顿时站起身。 大眼睛里有一团火。 炙热地直视刘厚的眼睛。 仿佛害怕刘厚食言不肯教。 刘厚微微一笑:“想学,那就叫我一声帅气牛逼宇宙第一的住持大人听听。” 竹雅师姐俏脸微微一红,却毫不犹豫:“帅气牛逼宇宙第一的住持大人,我想学,你教我。” “教了!” 刘厚心满意足。 竹雅师姐有着和师傅一样的冰冷气质,还有单纯的武痴性子。 一看到她那副认真的热血模样,刘厚就想要逗逗她。 说实话,这太乙门的住持之位,他刘厚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是拈日住持将位置传给他,传得不容他拒绝。 刘厚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赖上了,上了贼船。 其中,也有许多可疑之处。 拈日住持凭什么要把住持之位那么坚决地传给他? 就因为他解开了四位师叔的三煞锁魂咒? 不,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里边肯定还有别的端倪在。 只是这其中缘由,拈日师叔隐瞒着,没有告诉他。 事已至此,刘厚对住持之位也没太抗拒。 毕竟一想到师傅倪悦菲也要叫自己一声住持了…… 嘿嘿,越想越有趣。 广场上,刘厚手把手的教着竹雅师姐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法。 他们俩一人一剑,仿佛从广场上翩翩落入长江水中。 滔滔长河流淌,时而激流,时而平坦。 最是凶险处,一道高达百米的巨石拦在了江水中。 万吨江水轰隆而过,拍打在巨石上。 刘厚便化身成了巨石,而持剑的竹雅师姐就是那长江水。 无论江水如何流,刘厚始终巍然不动。 江水纵然无数变化,巨石终究只有一种安静。 竹雅师姐脸上时而迷惑,时而大悟,时而又低着头皱着眉。 太清殿中,一众长老们正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弟子们。 也看着刘厚教竹雅练剑。 三师叔拈花脾气最直接,终于忍不住问:“拈日师姐,你为什么执意要将住持之位传给刘厚师侄,他才是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 肩膀上抗下如此重的压力,对成长可没好处。” 她终究还是心痛让刘厚太早抗下太乙门的烂摊子。 拈日眼中有光的看着刘厚舞剑法:“你看到没,他居然连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法,都能自行推衍出来。 普通五等赤火的学徒,能做到? 刘厚师侄虽然资质看起来不如倪悦菲小师妹。 但是那只是表面。 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妖孽。 我太乙门,真是捡到宝了。” “可是……” 三师叔拈花还想说什么,拈日打断了她,说了一句令太清殿中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 “毕竟,这也是师尊的命令!” 第154章 竹雅化真人 “什么,师尊的命令!” 众人全都一惊。 师尊沉鸿真人不是五年前就已经北去了吗,五年没有音讯。 他走的时候将住持之位传给了最稳重的拈日,也幸亏是拈日,才苦苦支撑了太乙门五年之久。 刘厚虽然说他见到过师尊一面,但拈日可没见到过。 怎么拈日却说,让刘厚当住持,竟是师尊的命令? 见众人大惑不解,拈日解释道:“刘厚师侄带回来的那口破碗,是师尊的法器,错不得。 当日师尊走前算过一卦,不知道算出了什么,又惊讶,又欣喜。 最后特意将我叫到方丈屋,细细交待。 师尊说,若是有一日有人手拿自己的法器捧日碗回到太乙门。 那就将住持之位传予他。” 众人一阵沉默。 难怪拈日那么坚持将主持之位传给刘厚,竟然其中有这么个理由。 师尊的卜卦之术高深,修为百分之九十都在卜卦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卜出了五年后,太乙门会出一个叫刘厚的妖孽弟子。 所以才会在五年前,告诉了拈日这么一段话。 道法精妙,大道渺渺。 谁知道呢,或许只有师尊现身后,才晓得。 拈日师叔一直看着窗外,卸下身上重担的她,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看来将住持之位传给刘厚师侄,是对的。 这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法,不要说我们,就连师尊也不会。” “确是如此。” 众师叔一阵感慨。 “竹雅天资卓越,但是因为功法原因,困在九等赤火上已经多少年了?” 拈日看了一会儿刘厚,又看向了竹雅。 竹雅是她的弟子,作为师傅,她最清楚竹雅的实力。 但却不知为何,竟然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像是在问众师妹,又像是在问自己。 “怎么了,竹雅应该有四年,不能寸进一步了。” 大师姐拈风疑惑的问。 这一点,作为竹雅师傅的拈日,应该最清楚才对。 “四年了啊,这孩子,每日都是最勤奋地修炼着道法,从来没有被困境打败。可惜,是我太乙门负了她啊。” 拈日叹了口气。 作为竹雅的师傅,她很自责。 由于功法缺陷,竹雅一直都不能突破真人境。 以竹雅的天资,要是在别的大门大派,再辅以资源,实力恐怕早就已经冲天而起了。 但在太乙门中,就连功法,也不能给她最好的。 可惜,太可惜。 若是一直不能突破,竹雅这一生,恐怕都会困死在准真人的实力上。 再也不能往前跨出那重要的一步。 想到这,拈日不由地叹气。 为自己的徒儿叹息。 就在这时,拈日陡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继而,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众师叔诧异地顺着拈日的视线望过去,只是一眼,就全都呆了。 只见和刘厚学习剑法的竹雅竟然收起了剑式,站在原地,闭眼,一动不动。 仿佛在悟什么。 山风吹过她的衣服,裙摆飘飘。 那身道袍被烈风拉扯。 她自不动丝毫。 再睁眼,突然又舞起了剑法。 龙门起,长江落,日月升腾,天地长河。 她不断地舞剑,剑法中仿佛有长江中的万千神灵,以及江水撞击龙门的壮烈大气。 陡然,剑法一变。 仿若一条小鲤鱼从剑花中飞出,高高跃起,朝那龙门跳去。 越跳越高。 小小身躯在龙门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剑花化为的小鲤鱼坚韧不拔,迎着龙门排山倒海的压力,和身下惊涛,仍旧挣扎着升高。 水中无数白骨手臂探出,想要将这条小鲤鱼拉回江中。 本是凡物,怎敢化龙? 小鲤鱼孤身对抗天地,凭着一口气,生生将抓住自己的白骨手臂折断。 眼看就要来到龙门前。 就见一张大手从天而降,一拍之下,将小鲤鱼拍回江面。 舞剑的竹雅师姐猛地一口瘀血吐出,染红了衣裳。 她脸色煞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后背一暖。 一只宽厚的手撑住了他。 她回头,看到了刘厚和煦的笑容。 本不帅。 但在此刻,却帅得一塌糊涂。 “龙门煞气重,一入江海万古流。第六式龙门绝手是天地水煞所化,想要跳过龙门,一鼓作气势如虎,没用。 硬碰硬,也不行。 要像江水流,可柔,可刚强。” 刘厚在她耳畔淡淡地吐出要领。 竹雅师姐懂了。 剑花化为的小鲤鱼再次跳起。 这一次面对苍天大手,再不畏惧。 剑气一挥,任它水煞再强,也是一剑破之。 跳过这从天而拍下的巨大手臂,再看天。 已是朗朗晴空。 搏力一跃,水到渠成。 无声无息,越过了龙门。 一声无声的响,从竹雅身上传递而出。 仿若一股狂风过境,以她为中心,气势喷涌而出。 地上落叶和尘土远远被她身上的气势扫飞。 竹雅仰天,俏脸竟然泪流不止。 泪水顺着脸颊。 滴答,滴答。 四年了,她卡在九等赤火的关口,已经四年了。 师傅说她是天纵奇才。 但她,却连真人境都难过。 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望修炼成真人。 没想到学了刘厚师弟的剑法,有了他的一掌之助力,竟然水到渠成。 不觉间,身上赤火已经洗掉纤尘,化为了橙火。 成了真人! “她,竟然突破成真人了。” 拈日看着自己的徒儿终于跨出了那一步,欣喜若狂。 她最清楚竹雅有多努力。 她也最惋惜,竹雅因为太乙门功法缺陷而止步不前。 刘厚师侄教授的完整版龙门灭魔剑法,和太乙门的功法相辅相成,竟然产生了起效。 一口气将竹雅,送入了她心心念念的真人境。 众位师叔也看得目瞪口呆。 不要说师叔们,就连太清殿前的许多玄字辈和地字辈弟子,见刘厚随手教了竹雅师姐几招,竹雅师姐竟然就跨入了真人境。 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竹雅收起剑法,眼神复杂地看着刘厚:“刘厚住持,今日之恩,无以为报。 弟子从今以后,誓死追随在您左右。” 她深深的鞠了个躬,行了弟子礼。 显然是对刘厚打心底里心悦诚服,承认了他是太乙门的新住持。 太乙门众位弟子,轰动了。 莺莺燕燕,纷纷跑向刘厚。 让他教自己练功。 人家刘厚随便教了竹雅师姐几招,就能让竹雅师姐突破到真人。 她们许多人也卡在自己的境界上难以寸进,指望着也让刘厚使出点石成金的手法,将她们的修为也提高一些。 刘厚被这些女弟子围住,一团团硕大就环绕着他。 捂的他出不了气,险些窒息。 “一个一个地来,我每个人都会教。” 刘厚喘不过气,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 竹雅师姐见住持吃瘪,怒上心头,一股真人的气势旋出。 众师妹都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 “住持说了,一个一个的来。” 竹雅师姐仿佛化身为刘厚忠实的小跟班,忠心耿耿。风纪委员似的,用桃木剑将众人排成长队。 刘厚挑了几个人手把手地教学,其中就有赵依瑶。 他将几人教会后,又命令几人去分别教授别的师兄妹。 竹雅师姐把刘厚的话当做圣旨般,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去做了。 而刘厚则喘着粗气,累得不轻地躲回了太清殿中。 深吸一口气,心中苦笑。 师姐师妹们实在是太热情,热情到他完全扛不住。 果然只有自己一个男性的太乙门,有点不好搞啊。 阴盛阳衰的厉害,今后一定要利用天书,推衍补齐太乙门剩下的道法。 除掉功法上的缺陷。 到时候再招几个男弟子,替自己分担点压力。 进了太清殿,师叔几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刘厚身上。 “众位师叔,我刚刚拜托你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他问。 拈日点点头:“已经摸清楚了。” “很好。” 刘厚看向窗外,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今天已经是他进入太乙门的第二日。 昨日和今日忙了一整天。 而北阳门用邪尸兵腐蚀出的蜃界入口,会在三个小时后完成。 到时候北阳门的真人会鱼贯而入,杀进太乙门内。 刘厚可不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笨蛋。 防御很被动,容易造成太乙门内,自己师姐师妹的伤亡。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看着地上沙盘,一字一字地道: “日落后,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 灭了北阳门的气焰。” 第155章 倪悦菲的下落 夜。 山涧野风吹得身子骨冰冷。 太乙门外静悄悄。 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瀑布声。 哗啦啦。 响得人烦躁。 八月末的天气燥热,山风裹着阴寒,令人头热脚凉。 很不舒服。 北阳门几个七等赤火的弟子绕着太乙门的蜃界外围巡逻,手里抓着对讲机。 一旦有太乙门的人突围而出,便尽数杀了。 “嘿嘿,再一个小时,太乙门的蜃界就要破口子了。”其中一个北阳门弟子,笑得很猥亵:“冷阳师叔说了,只要进了太乙门,门内的漂亮女弟子随便我们处置。 处置完后,杀了便是。” 别几个弟子也是一串淫笑。 “真想快点进太乙门山门啊,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憋了快一个星期了。还是城里快活,只要有钱,要什么有什么。” 又一弟子抱怨道。 “太乙门弟子,全都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你就不感兴趣。” 第一个说话的弟子嘿嘿笑着。 “感兴趣是感兴趣,但,你不觉得,周围好像是有点怪吗?” 那弟子耸了耸鼻子,有些疑惑。 总觉得这山林间,仿佛有哪里不对劲。 像是某些东西,变了! 其余弟子没察觉,也不在意:“你这人就是太小心了,太乙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玄字辈中实力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叫竹雅的妮子。 话说竹雅那女人也美得很,我预定了。” 众人嗤笑:“就你?人家竹雅可是九等赤火的准真人,靠你的实力,你别连人家的腿都掰不开。” “尸体,我也喜欢。” 那弟子变态地舔了舔嘴唇。 “你真变态。” 几个道人哈哈大笑。 陡然一道寒光闪过,这几个道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当头两个道士仍旧面带淫笑,脑袋却从脖子上滚落,滚进了乱草丛中。 剩下三人一脸莫名其妙,起先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慌忙地想要扯出背上的长剑。 这些长剑都是精钢打造,为的就是杀太乙门的人。 剑还没扯出来。 又是几道寒光袭来。 他们几人的脑袋也掉了。 竹雅师姐一脸怒意,手持桃木剑,踢了几下说过亵渎自己话的尸体。 “算你们死得快,不然我非得把你嘴扯烂。” 她冷哼着,十分气愤。 “北阳门的弟子都是这种货色,也不知道势力是怎么起来的。” 刘厚看了这些尸体一眼。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道人,就像是不入流的街头混混。 手里扯出几道符,贴在了那些尸体上。 竹雅师姐愣了愣:“住持,你用符封住他们的魂干嘛?” 刘厚淡淡道:“以防万一。” 竹雅有些疑惑。 她不清楚刘厚在防备什么,但也乖巧地没多问。 “走吧,拈日师叔她们几人,应该已经跟北阳门的真人打起来了。我们速度干掉这些巡山的道人,早点去帮她们。” 刘厚说罢就准备带着竹雅离开。 刚走了几步,就猛地停了下来。 他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两步,探手抓向了其中一具北阳门道人的尸体。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具尸体,这无头尸体竟然跳了起来。 抓起自己的脑袋,拔腿就逃。 这北阳门道人居然在装死。 一只手里还捏着一道符箓。 一看到他其中一只手中的符箓,竹雅师姐就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了刘厚住持到底防的是啥。 那道人警惕得很,在她攻击前就起了疑心。 左手暗中捏着一张障眼符,用来装死。 右手捏着的却是一张飞魂符,看来刚刚是想贴在自己同门师兄弟的尸体上,让那尸体魂飞魄散。 一旦魂飞魄散,远在北阳门的真人们,就能通过道牌,知道自己几人已经遭到袭击,有人遇害了。 但是刘厚留了一手,用符事先封住了死人魂魄。 这才没让那装死的道人得手。 否则就坏了大事了! 竹雅师姐脸一红,表情有些挂不住。 自己刚晋成真人,想要在住持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没想到大意了,连有人装死都没有察觉到。 她手中剑带着怒意刺出,眼看就要刺穿那逃跑道人的心脏。 逃跑道人吓得肝胆欲裂。 刘厚挡住了竹雅的剑。 竹雅不解的问:“住持,为什么你不让我杀了他?” “暂时留他一命,我有话想问。” 刘厚一把将那北阳门道人抓起来,沉声问:“我有一事问你,如果你诚实的回答,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道人倒是有骨气,虽然吓得不轻,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扬起脑袋:“呸,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从我口里挖出任何东西。” “有骨气!” 刘厚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抽出一道符,贴在了他身上:“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能坚持多久。” 这是一张抽骨腐魂符。 中了这诅咒之人,能够感受到抽骨噬髓,深入灵魂的疼痛。 那道人痛的脸都扭曲起来,斗大的汗珠子落了一地。 事实证明,他的骨气,也就坚持了二十秒。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痛!痛死了!” 那道人两只手爪子似的扭曲成一团,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刘厚这才满意地将符从他身上扯开:“你知道我师傅倪悦菲的下落吗?” “倪悦菲,那臭娘们啊!” 道人冷笑几声。 刘厚皱了皱眉,不由分说地将抽骨腐魂符又贴回了他身上。 又是一阵生不如死的痛楚。 眼见道人痛到窒息,刘厚这才将符又扯了下来。 “你知道我师傅的下落?”他再次问。 这次道人就识趣了很多:“倪悦菲仙姑,前几日独自一人冲上我北阳门理论。被我北阳门住持给留在了道观中。” “晕死,我就知道!” 刘厚一拍额头,脑仁都痛了。 虽然自己有类似的猜测,有想过以倪悦菲的性格,说不定真的能干出不顾自身实力,冲去北阳门的可能性。 但是被实锤后,他还是感觉师傅真的是,呃,一言难尽。 做事不过脑子。 被三煞锁魂,只剩下九等赤火实力的师傅单人一剑杀上北阳门。 是谁给她的勇气? 难不成是一根筋加上天然呆属性叠加后产生的buff? 鬼知道被困在北阳门中五日之久的师傅,到底被北阳门怎么样了。 刘厚很着急。 “走吧。” 他哐当一声,抽出剑。 那北阳门道人大骇:“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是说过不杀你,不过……” 刘厚刚说完,就看一道寒光闪过。 北阳门道人的脑袋飞天而起,带着一腔喷涌的热血,落到了地上。 竹雅师姐在他的无头尸体上擦了擦带血的剑:“住持确实说过不杀你,但,我没说过。” 刘厚…… “师姐,我没说要杀他啊。而且,我话还没有问完。” 他哭笑不得。 竹雅脸一红,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个桥段。” 刘厚叹一口气,倒也没责怪她。 在这道人跟前点了一炷香,算是给他祭奠。 怪就怪他,命不好吧。 谁让他遇到了直肠子,也少根筋的竹雅师姐呢。 第156章 北阳门的意 刘厚带着竹雅师姐离开后,朝太乙门的前门赶。 竹雅师姐小心翼翼地偷看刘厚的表情,见他不声不响,面无神色。 心里有些惶恐。 小心地道:“住持你也别放在心上,杀了点北阳门的宵小算得了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北阳门明着暗着杀死害死了我太乙门的人,实在是数都数不清。 这仇,才刚刚开始报。” “竹雅师姐,我没想这个。” 刘厚摇摇头。 北阳门和太乙门的仇恨很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 是世仇。 必须要血债血偿。 但他仍旧有许多疑惑的地方。 北阳门为什么要死咬着太乙门不放? 明明身后有正阳派当做靠山,已经是春城一霸了。却仍旧将太乙门当作眼中钉。 可现在的太乙门,明明只是个三流都算不上的道门。 甚至北阳门如今为了彻底灭掉太乙门,竟然连禁术邪尸兵都抬了出来。 用这邪术若是要被人知道了,绝对会遭到骁魔司的制裁和一众道门的谴责。 到时候就连正阳派都保不住它。 可明知道如此,北阳门却毫不犹豫的拿邪尸兵来腐蚀蜃界。 实在很可疑。 刘厚总觉得,北阳门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屠杀整个太乙门那么简单。 或许太乙门中,有某些北阳门急迫想要得到的东西。 如此解释,才解释的通。 而且从刚刚那些北阳门道人的许多话中,刘厚也能找到证实自己这一猜测的蛛丝马迹。 可北阳门到底在图谋太乙门的什么东西? 太乙门虽然有千年传承,但现在留下的已经不多了。 功法? 不可能。 这男性修炼后会短命和变丑陋的功法,送人也没人愿意要。 拈日师叔将住持之位传给自己后,也将太乙门的秘闻说给自己听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遍猜不到,北阳门究竟在窥视太乙门的啥东西。 摆了摆脑袋,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反正多想也没用,刚刚本想问问那装死的道人,可惜这道人命不好,被竹雅师姐一剑砍掉了脑袋。 算了,到时候总能从哪个怕死的家伙嘴里,挖出信息来。 很快,两人就赶到了太乙门的山门前。 只看面前山路煞气冲天。 拈日师叔带着别外三位师叔已经和北阳门的五个真人战成了一团。 这五个真人骇然无比,同时也莫名其妙。 怎么被炼师用三煞锁魂跌落了境界的拈日等人,诅咒竟然给解开了。 有拈日师叔这位二等橙火的真人在,北阳门的五个一等橙火的真人哪里是对手。 很快就落了下风。 迫不得已下,冷阳真人一咬牙,手拍在装着邪尸兵的那口红棺材上。 拍碎了棺材上的镇尸符。 只听一声似野兽的怒吼,邪尸兵从棺材中猛地跳了出来。 一身被红线缠绕的残破身体,嘴中獠牙深深长出,面部被火器打碎,有个大豁口凹陷进去。 瞳孔血红。 一张口,就是一道黑色尸气。 邪尸兵本是一等橙火的实力,但是身上的腐蚀气息能够将真人的道火也污染掉。 所以刚恢复实力的拈日师叔正面对上邪尸兵,再加上腾出手的两个北阳门真人在一旁偷袭。 她抗的略有些吃力。 别三位师叔被其余三个北阳门真人牵制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向拈日师叔施以援手。 形势看起来有些糟糕。 刘厚看了一眼战场,吩咐竹雅师姐:“竹雅师姐,你去将想要溜走去通风报信的北阳门宵小全数杀了,我去帮拈雪师叔。” 竹雅师姐毫不犹豫的抓剑,冲向鬼鬼祟祟想要偷溜掉的北阳门弟子。 真人对上普通的赤火道人,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 刘厚判断形势的眼光很毒,拈日师叔暂时还能抗一会儿。 而拈雪师叔对付的北阳门真人最弱小,只要自己去帮一把手,就能诛杀了他。 到时候再带着拈雪师叔去帮拈风和拈花师叔。 滚雪球一般,很快就能一个都不放过的,歼灭掉所有的北阳门真人。 刘厚将这计划称为滚雪球战术。 拽着环八面汉木剑,刘厚喊了一声:“拈雪师叔,我来助你。” 那和拈雪师叔战成一团的北阳门真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太乙门又来真人助阵了。 转头一看,却看到了个五等赤火的刘厚。 气的呸了一声:“刘厚小儿,你胆敢不自量力。区区五等赤火实力,也敢来战我这个真人。” “试一试就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刘厚嘻然一笑,也不上前,手中画了个定身咒,对着他一扬掌心:“定。” 百试百灵。 这北阳门真人的动作顿时被定在原地。 虽然只定住了半秒钟罢了,但是真人之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拈雪师叔一剑就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还好这北阳门真人很快就恢复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堪堪躲过。 但也吓得冷汗淋漓。 “混账东西!” 他怒的破口大骂,手中抓出一张符箓就朝刘厚扔过来。 是雷符。 雷符上萦绕阵阵电光,快的像是一道闪电。 真人必杀的一击,本以为杀刘厚这种实习道士,有若随手杀一只狗。 但这北阳门真人很快就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刘厚竟然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就仿佛预判到了他会使用雷符似得。 “奶奶的,我就不信邪了。” 那道人气的直跳脚,又抓出几张符箓,准备和刘厚死磕。 一柄剑刺出,打乱了北阳门道人的攻击。 只见持剑的拈雪师叔冷冷道:“还将我看在眼里吗,你的对手,可是我啊!” 几个剑招招呼过去,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连贯有力,令那道人节节败退。 刘厚逮住一个机会,又是一道定身咒施展过去。 那北阳门道人顿时再次中招。 刘厚提剑迅速往前冲,高高跃起,重重斩下。 眼看就要将那真人一砍两段。 那道人邪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中你两次定身咒?” 手中钢剑也同时刺出,比刘厚的更稳,重,狠,快! 剑很快穿过了刘厚的心口,刘厚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 但是杀了刘厚的道人却脸色惨白,大喊一声:“遭了!” 刺入刘厚身体的剑,手感不对,轻飘飘的。 分明是中了幻觉。 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猛地一转身,就有两股冰冷的硬物刺入的心脏。 口中一甜,又腥又咸。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一对眼珠子爬上了蜘蛛网般的血丝。 这北阳门道人心口,已经刺入了两柄剑。 “你们,杀了我,北阳门会替我,报仇!” 只来得及吐出这句狠话,刘厚已经轻蔑地将手中剑一绞,搅碎了他的心脏。 抽出剑,刘厚道:“拈雪师叔,你去帮拈风师叔,我去帮拈花师叔。赢了后,咱们一起去杀了那指挥邪尸兵的冷阳道人。” 冷阳道人最可恶,数次在太乙门前辱骂拈日等人,还用言语羞辱刘厚。 刘厚和众位师叔,早就想撕烂他的嘴。 送他入葬。 依照刘厚的滚雪球策略,很快,太乙门的五个真人,就死了四个。 最后只剩下一脸阴沉的冷阳道人,和他身旁的恐怖邪尸兵。 第157章 冷阳道人的阴谋 这冷阳道人背脊发凉,屡次想要逃,但是都被拈日师叔给挡了回来。 被太乙门的五位真人围住,他知道大势已去。 但还是想做个垂死挣扎。 “拈日住持,我愿意和你做个交易,告诉你一件对太乙门的生死存亡很有关系的大事。 而你,像一只狗一样,放我一条活路如何?” 这冷阳真人,倒是能拿得起放得下。 拈日和众位师叔握剑不语,纷纷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厚。 冷阳真人呆了呆,有些莫名其妙。 “说来听听。” 刘厚开口道。 “混账,我和你太乙门的住持做个交易,哪里有你这小小的五等赤火学徒插嘴的地方。” 冷阳真人呵斥刘厚。 竹雅师姐顿时大怒,抓着剑就砍了过去。 哐当几声,邪尸兵挡住了竹雅师姐的剑,碰撞之下,绽出了一溜火星子。 她不依不饶,气愤至极。 竟然有人胆敢骂自己的刘厚住持,这简直比侮辱自己更加令她愤怒。 不杀了他,难以泄愤。 手中龙门灭魔剑法施展开,竟然压着邪尸兵打。 “动手!” 拈日师叔等人也气恼于这混账辱骂自己的住持,不由分说的动起了手。 冷阳真人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搞不懂,自己只是骂了一个太乙门的学徒道士而已,怎么就跟捅了马蜂窝似得。 这些真人,好大的火气! 被四个真人围攻,冷阳真人哪里扛得住。 “饶命,饶命啊!” 他噗通一下,跪地求饶。 哪里还有真人的骨气和尊严。 刘厚低头看了他一眼,问:“你北阳门,死咬着我太乙门不放,究竟有什么目的?” 冷阳真人现在也明白太乙门的一众真人们,都以刘厚为主。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 但他能屈能伸,为了活命,恭恭敬敬地回答:“刘厚先生,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杀了。” 刘厚转过身去。 拈日师叔等提起桃木剑就要去砍下他的脑袋。 冷阳真人吓得连连摆手:“也可以长话短说,也可以长话短说。冷静点,不要动不动就动刀动枪。我胆子小,万一吓死了,你们可就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 刘厚冷笑几声:“其中缘由?你北阳门,杀入我太乙门中,不就是想得到那个东西吗?” 他虽然不知道北阳门想要从太乙门中谋取什么,但是他可以诈他一诈。 果然,冷阳真人上钩了。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都知道了?” “不错。” 刘厚挺直胸膛,一副沉着在心:“我知道你北阳门想要得到的东西,也知道那东西在哪里。不过,你们别痴心妄想了,就算我将它毁掉,你们也得不到!” 此话刚落,冷阳真人突然脸色一松。 刘厚立刻就知道要糟。 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冷阳真人嘿嘿笑了几声:“看来刘厚先生虽然猜到了我北阳门的意图,但是却并不清楚北阳门的目的,以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甚至藏在哪里。” 刘厚脸色阴晴不定,也不再隐瞒:“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冷阳真人一喜:“我要你发誓,而且,只要告诉你后,你要保证我安全,还要给我一千万。 毕竟一旦将这事告诉你,北阳门就再也容不得下我,还会要我性命。” “行!” 刘厚眯了眯眼,回答的毫不犹豫。 “此时甚秘,我要小声点说。” 冷阳真人见刘厚答应了,脸上又是一喜,示意刘厚走近一点,他好说给他听。 刘厚冷笑:“要说就大声说,我不会靠近你的。” 眼中却偷偷示意拈日师叔靠过去。 这冷阳真人有太多古怪的地方,且前后矛盾。 他的条件是保自己安全,还要给他一千万。 这两个条件都很苛刻,而且用脑袋想,现在的太乙门都做不到。 要保冷阳真人安全,也就意味着在这次争斗中,太乙门必须赢,打败北阳门。 只有这样,冷阳真人才能安全。 但这种事,冷阳真人会信吗? 可他也不像是想趁着自己靠近时,抓住自己要挟,又或者拖时间。 这家伙,到底在打算什么? 冷阳真人见刘厚防备心很重,叹了口气:“大声说也行,难道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刘厚皱了皱眉头,突然大喊一声:“不好,快杀了他。” “晚了!” 冷阳真人嘿嘿笑了两声,朝自己脖子上一抹。 顿时断了气。 断气的瞬间,竟然浑身腾起一股黑气。 这黑气冲天而起,雾中似乎隐隐有几条看不清模样的白色虫子在翻腾。 其中几条从黑雾里猛地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拈日师叔等几个真人射了过来。 “三尸虫!” 几人大骇。 但是事出突然,哪怕以真人实力,也完全来不及防备。 三尸虫很快就碰到了她们的身体,钻了进去。 众人全倒在地上,一阵抽搐。 “哈哈哈。” 刚刚在一旁被竹雅师姐打倒的邪尸兵竟然身体弹了起来,口中发出刮锅底的难听笑声:“刘厚小儿,太乙门的真人们。你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冷阳真人只是一具尸体而已。真正的老子,正躲在这邪尸兵中。” 邪尸兵说话的语气,竟然和冷阳真人一模一样。 情况变化之快,看得人瘆得慌。 冷阳真人得意的大笑着:“看你们三尸虫入体后,死活还不被我北阳门拿捏住。臭婊子,今后我有的是好东西收拾你们。” “想要收拾我们,还不如趁现在。” 突然,冷不丁一句话传了过来。 冷阳道人愣了愣,猛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厉声道:“谁?” “我!” 只见周围环境一阵晃荡,刘厚和一众师叔出现在眼前。 冷阳真人大骇。 奶奶的,这些太乙门真人既然在这里,那么刚刚被自己出了阴手种下三尸虫的人,又是谁? 再看地上,刚刚还在不断抽搐的太乙门真人们,竟然已经不见了。 徒留下几条白嫩嫩的虫子,在地上尤自垂死挣扎! “不可能!不可能!” 冷阳真人腐烂的脸不断的发抖,似乎难以置信。 刘厚冷笑:“你在我太乙门的大门前,又在蜃界的笼罩范围内。只要我想,我让你看到什么,你就只能看到什么。” “蜃界?不可能,不可能!” 冷阳真人慌了。 虽然太乙门被开山祖师龙门道人布下的蜃界保护着,但是由于历史悠远,蜃界的操控之法早已经失传。 现在的太乙门,不是只能被动的接受蜃界的保护吗? 可这刘厚,怎么有驱动蜃界的法门道术? 不可能!不可能! 机关算尽却屡次受挫。 他一双邪红眼,却满是恐惧! 第158章 再进饲养区 这刘厚明明实力低微,他冷阳真人随手就能捏死。 但现在偏偏看起来,如此的深不可测。 可恨这小子,屡次坏自己好事。 事不可为了! 溜! 他一咬牙,一拍脑门,一股白气就冲出了邪尸兵的脑袋。 只见这白气中有八道黑气,像是八个孩童小鬼,捧着一团白色的魂魄,想要远远飞去。 “八鬼遣魂咒。” 刘厚一声冷哼。 又是个邪道禁术。 这北阳门打着正派的名头,做的全是邪道的事情。 它们哪里找来那么多被明令禁止的邪术? 看来那具用来养三尸虫的真人尸体,北阳门也已经不知道偷偷培养多少年了。 为的就是用来附身控制太乙门的真人们。 机关算尽,邪术不断。 难不成这北阳门,也和万江生物集团有某种联系? 否则,他们哪里来的三尸虫! “定。” 刘厚对准闪电般飞走的冷阳真人的魂魄,一扬手掌。 这八鬼捧着的魂魄顿时被定住了。 冷阳真人好生谨慎。 自己不来太乙门,却在远处施法,将自己的魂魄用八鬼抬着,遣入了邪尸兵的脑中,控制它的行动。 就算遇到危险,魂魄也会被八鬼抬回身体。 哪怕是真人,也很难拦得住八鬼的速度。 但是他失算了,遇到了个会定身咒的怪胎刘厚。 定身咒无所不定,如果真是真人实力,刘厚恐怕最多定住他半秒。 奈何他现在只是一团魂,虚无缥缈,定身咒就成了他的致命克星。 趁他被定住,拈日师叔高高跃起,一剑斩下。 剑上缠着道术,冷阳真人的魂被砍得魂飞魄散。 随着魂消,几百米开外的一个法坛前,有个穿着青黄道袍的真人突然浑身一滞。 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气绝了。 “师傅!” 有两个七等赤火的年轻道人大骇,摸了摸冷阳道人的鼻息。 已经没气了。 也不大悲伤,高呼一声后就四窜逃走。 只见几道剑光闪过,竟然是竹雅师姐摸了过来。 一剑斩杀一个北阳门道人,没几下功夫,两个年轻道人都赴了他们师傅的后路。 “刘厚住持说的果然没错。” 竹雅看了这法坛一眼,用火烧了个干净。 就此,北阳门派来袭击太乙门的所有道人,都全军覆没。 命令人处理好尸体,刘厚带着太乙门的人回到了太清殿,开了一晚上的会。 现在已经知道师傅倪悦菲被北阳门逮了起来,救肯定是要去救得。 虽然太乙门的真人们报仇的烈焰高涨,但是他却很冷静。 北阳门太诡异了。 他用天书推衍了几遍,都只有一个结果。 不容乐观。 现在冲上北阳门去复仇和救师傅,下场居然是全军覆没。 每一次推衍,都是如此。 所以刘厚阻止了拈日等人现在就攻打北阳门的想法。 准备从长计议。 北阳门怪就怪在,他现在的真人已经折损了五名,邪尸兵也被杀了,养了许久的三尸虫也被灭了。 除了剩下的两名真人外,就只剩三等橙火的北阳门住持,烈阳真人。 这冷阳真人是住持烈阳真人的弟弟,不过已经伏诛。 他的死,肯定会让北阳门有所察觉。 按说现在太乙门所有师叔身上的三煞锁魂都被刘厚解开了,再加上他的暗中谋划,怎么想都不会全军覆没。 可天书的推衍,不可能出错。 在北阳门中,或许还有某种刘厚不清楚的因素,会令太乙门依旧有灭门危险。 他附耳在拈日师叔的耳畔细细说了些东西,拈日住持皱了皱眉头。 之后重重的点头。 “那就拜托拈日师叔了,我先离开太乙门回俗世走一趟,准备点东西。” 说完,他就下了山。 深夜,夜很凉。 开着太乙门的一辆不起眼破车,刘厚直直地回到了万江生物集团。 到了楼下边,拨通了主管的电话。 “喂,刘厚,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啥?” 主管奇怪地问。 “主管,今晚我要值夜班。” 刘厚说道。 主管愣了愣,之后便发火了:“值夜班,你特么没眼睛啊,看不到现在已经几点了。老实说你这人神出鬼没的,想起来就跑来当一天饲养员。 你是玩,还是来工作的?” “现在才凌晨三点过。” 刘厚看了看时间:“我知道你就在饲养区里,快出来给我开门。” 他说的不容置疑。 主管郁闷。 自己有软肋被刘厚拿捏着,这家伙作为饲养员,应该在值夜班的时候就死掉的。可刘厚就是命大,而且非常的神秘。 不光没事,还将饲养区当成家了。 主管为了掩饰刘厚没死的事,不断的将刘厚的资料和名字换掉,给上层一种饲养员一直都在换人的感觉。 还好上头对饲养员这种易耗工种并不是很看在眼中,不算严谨的档案,这才没有被看出破绽。 但是刘厚经常请假不来,他又不可能多请一个人占用名额。 没办法下,轮到刘厚值夜班的时候,就只有主管自己顶上了。 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啊,命怎么这么苦? 主管连连苦笑,最后还是将刘厚给放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主管见刘厚进来的很匆忙,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是回到我热爱的工作岗位啊。” 刘厚笑嘻嘻的,翻出一件白大褂穿上,一边朝里走,一边赶人:“主管你就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上班。” 主管瞪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 刘厚已经将他推出了二楼的大门,自己将门一锁,乐呵呵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早点滚。 主管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自己的小命捏在万江生物集团手中,但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却拿捏在刘厚的手心里。 这混账家伙无论自己搬家多少次,都能迅速找出他藏匿那东西的地址。 比万江生物,更加的可怕。 两边受难的主管,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边翻船。 瞒着上头做假资料的事情一旦败露,他可活不了。可是刘厚这条贼船自己已经不心甘情愿的上了,再想下去…… 太难! 刘厚站在楼上,一直看着主管开车离开,他这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实验动物管理室。 先黑了监控,又用天书推衍了一下,发现没问题后。 他再次进了管理室后的密室。 久违的回来,密室内仍旧和他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 空气也很新鲜。 也不知道密室换气的地方,通向哪里。 最近精魄消耗的很快,刘厚准备用他收集到的水脉残骸,来炼制一些精魄备用。 此行,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让精魄提取器运行起来后,刘厚来到大动物饲养区的一个角落中。 他的视线,冷冰冰的注视着笼子中关着的一只实验用比格犬。 这比格犬老态龙钟,眼皮耷拉着,脸色痛苦。 显然最近受到了颇多生不如死的实验折磨。 但终究生命力顽强,还活着。 感受到刘厚的视线,它抬起头。 眼神中,全是怨毒! 第159章 邪土地的要求 “凡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那老狗冷冰冰地说。 刘厚一脸玩味,席地而坐:“最近一段时间,呆在老狗体内,过得舒服吗?” “还不错。” 老狗脸部人性化地露出一丝惨笑,白牙被不知道什么实验,染成漆黑。 昔日的邪土地神雷打公,被刘厚封进了濒死的实验用老狗身体里。 虽然每日遭受地狱般的实验折磨,但,作为曾经的土地神。 骨气还在。 “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刘厚问。 老狗猛地抬头,之后便嘎嘎地大笑起来:“凡人,你是有事想要求我?哈哈哈,本神就是再痛苦,也不会答应帮你。别痴心妄想了! 你让我受如此的罪,将我变成一只老狗。 这深仇大恨,本神一旦脱困,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虐杀你。” 老狗裂嘴,鼓足剩余的一丝力气,疯狂地撞击笼子门。 砰砰砰! 撞击声听的人心悸。 “有骨气。” 刘厚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不过我倒要看看,作为曾经的神,你的骨气能支撑多久。” 这红色珠子是刘厚杀了水脉后,从它的眼珠子里找出来的。 是水脉的眼珠结晶。 不能服用,无法用来修道。 但是却有别的用处。 水脉之怪能用一只猩红邪眼蛊惑人,让人看到幻觉。 这和蜃界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或者说,水脉,本就是海中之蜃的其中一个淡水分支。 不过由于这妖物修为弱小,蛊惑之力并不大。 可用来对付现在实力被压抑到极点,只能吊着一口气不死的雷打公,那是足够了! “这是什么?” 老狗闻到了那颗珠子上的邪物气息,内心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来。 “这东西,能让你看到你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刘厚直接在红珠子上覆盖一层道火,按在了老狗的额头上。 水脉邪眼能窥视有灵识的东西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将它再现,让其无限的坠入其中,重复经历。 一次一次痛苦循环。 比坠入地狱更加恐怖。 也不知道昔日的土地公看到了什么,老狗浑身都在发抖,老态龙钟的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暴毙。 许久之后,刘厚才将红珠子扯开。 老狗冷汗淋漓,本来就苍老的脸,一时间顿时变得更加苍老了。 它眼中有怒火:“凡人,你竟敢如此对我。” “没玩够?” 刘厚撇撇嘴,做势要将红珠子再贴到它额头上:“那么我们继续玩。” “不要,够了,玩够了。” 老狗恐惧的缩在远离刘厚的笼子边缘,瑟瑟发抖。 刚刚坠入的幻境中,有它最不想触碰和回忆的过往。 一次次的经历那过往,真的生不如死。 再经历一次,它恐怕会意志力崩溃而亡。 雷打公求生的欲望极强,哪怕现在已经被封印在了一只随时都会死掉的老狗体内。 它仍旧,想活。 “说罢,凡人,你究竟想要求我做什么?” 雷打公闷闷的说,耷拉着耳朵,一副有气无力。 刘厚冷哼一声:“别搞错了,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命令你。” 雷打公浑身一抖,仿佛想要发怒。 区区凡人,就算它现在再落魄,也是昔日的神。 一个凡人竟然口出狂言,要命令它! 可是视线一接触到刘厚手里的红珠子,它就恐惧的不由得多打了几个冷颤。 它屈服了:“说罢,凡人,你命令我做什么?” 刘厚这才满意的站起身:“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是要我去帮你杀人?” 雷打公活了千年,智商在线:“不,不是杀人那么简单。当日在沈宅,我听到了许多东西。你是太乙门的弟子吧? 那手龙门灭魔剑法,也只有太乙门弟子会使用。” 刘厚点头:“我确实是太乙门弟子。” 老狗嘎嘎笑了两声:“现在太乙门落魄了罢,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我被封印后,听说太乙门势力大。在这春城接近千年岁月里,都可以说是能一手遮天。 但现在在这春城,当家的道门是哪个? 呃,我想想,应该是北阳门来着。 凡人,你莫不是想让我一同去攻下北阳门罢?” 刘厚面色不变,内心却惊的翻江倒海。 这雷打公果然是此间的土地神,虽然被封印了千年以上,但是借着自己忠狗奴仆,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它一方土地的管辖区域内,或许知道的秘闻,比自己还多。 “我若说是呢?” 刘厚淡淡道。 雷打公摇头:“我不去,没胜算。” “怎么,作为昔日的土地神,你该不会也怕北阳门吧?” 刘厚虽然口中嘲讽。 但心中又是惊了一下。 雷打公竟然说没有胜算。 这北阳门,到底深藏着什么秘密? 连雷打公都在忌惮? 雷打公大笑:“怕我倒是不怕,本神现在一条烂命,就算去了北阳门,也只是和你一起送死。 除非,答应我几个条件。” “说来听听。” 刘厚眯起眼睛。 “第一,将我从这老狗身体里放出来。只要恢复了本神的一半实力,区区北阳门,随手就给灭了。” 雷打公狮子大开口。 刘厚断然拒绝了:“想都别想。” 雷打公也不意外,自己也就这么一说,它早就猜到刘厚不肯答应。 “那把你那颗红珠子给我,这东西你们人类不能使用,但是我还是能当个小零嘴吃吃的。” 雷打公又道。 它表情如常,很好的掩饰了对刘厚手中那颗水脉眼珠的贪婪。 刘厚想了想,也拒绝了。 这水脉之怪全盛时,不比雷打公的实力差多少。 鬼知道雷打公将它当零嘴吃了后,会不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令自己失去封印它的手段。 “那就没得谈了。” 雷打公转过脑袋去,只剩下屁股对着刘厚。 一副癞皮狗模样:“就算你再用那水脉珠让我陷入痛苦幻境,我也不会帮你。生意嘛,有来有往才是生意。 你这凡人什么都不答应我,还谈个屁。” 昔日的神,现在倒像是个街头混混。 刘厚早知道这雷打公并不会那么容易配合自己,也不生气:“虽然这两个条件,我肯定不会答应你。 但是雷打公,我知道你有一个心愿未了……” 此话一出,老狗以不符合它衰老年龄的速度猛地转过了身子。 懒洋洋的眼珠子,陡然一眨不眨,直视刘厚的脸。 它浑身都在抖个不停,比刚才更加的剧烈:“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 刘厚将笼门打开:“你帮我一起攻打北阳门,我就替你,实现你那千年都未曾如愿的心愿!” 第160章 北阳门的末日(1) 北阳门。 坐落在春城北郊,坐拥一大片平坦的地域。 却不甘心隐于山麓中。 野心很大。 最近北阳门在北郊又买了好大的一块地,准备大兴土木,将整个北阳门都搬迁到城区边缘。 这样做买卖,卖平安道符,给人消灾解难。 钱来得更容易。 不过现在的北阳门,还在九尺山上。 北阳门当代住持烈阳真人志得意满,一手喝着杯中酒,一手抱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人。 六十多岁,正老当益壮。 那美人浅笑兮兮,不断地伺候着他吃那佐酒的小菜。 烈阳真人邪笑着,大手上下游动,美人咯咯笑个不停。 他是真的得意啊。 数百年来,北阳门都被太乙门打压。 而在他的治理下,北阳门的势力现在已经是春城第一。 势力范围甚至已经隐隐地辐射到了周边的县域城市。 论求签问卦,香火鼎盛,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他北阳门? 北阳门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 只要再攻下这太乙门,杀了所有没用的太乙门门徒,用三尸虫奴役太乙门的真人们。 得了那东西。 到时候方圆两百里内,再也没有任何道门能够和北阳门抗衡。 他就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无冕之王。 北阳门,再无强敌对手。 这件事就快了。 太乙门中无真人,炼制了那么多年的邪尸兵最近刚刚炼成。 自己又派了弟弟冷阳真人去主持攻打太乙门的事。 想冷阳真人为人谨慎,肯定不会出岔子。 就在他食指大动,干柴勾动烈火,想要把身旁咯咯笑的娇羞的美娇娘就地正法的时候,突然身后啪嗒一声。 冷阳真人的道牌,陡然裂开。 裂成了两段。 烈阳真人冷静了,怀中的美娇娘也不香了。 “滚出去。” 他脸色一变,挥手让美娇娘滚出去。 美娇娘掩面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心里暗道今天的住持好生奇怪,怎么突然就发那么大的火。 不敢违逆,快步走出了方丈间。 每个道门都有方丈间,那是住持才能住的地方。 原来确实只有一方丈大小,但是明朝之后就改了。 北阳门的方丈间修的相当大气,四室两厅,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 只有他烈阳真人一个人住。 为了这次攻打太乙门的事,就算是休息,烈阳真人都会将冷阳真人的道牌随身带上。 道士的道牌上留着一个道人的道火,一旦那道人的道火灭了,道牌便会产生感应。 碎掉。 道人的道火熄灭,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死了。 烈阳真人死死的看着裂成两块的冷阳真人道牌。 自己的弟弟死了,怎么可能! 明明去太乙门根本就没有危险,凭着北阳门五个真人,还有三尸虫和邪尸兵。如此大的手笔,不要说一个太乙门。 便是十个太乙门也手到擒来。 可为何,他的弟弟却死了呢? 烈阳真人脸色铁青,手指掐算了几下,顿时脸色大变。 “来人!” 他怒喝一声。 门外有几个弟子急忙走了进来:“住持,有何吩咐?” “去看看前几日派去攻打太乙门的那些弟子的道牌,看有没有损坏。” 他下令道。 那几个弟子急匆匆的去了三清殿后的房间,道牌都放在里边。 检查之后又回来了:“禀报住持,那些道牌都未曾损坏。” “混账东西!” 烈阳真人却更加愤怒了,一巴掌扇在了那弟子的脸上,打的他在地上滚了几滚。 捂住嘴,嘴角尤自流血,却不敢说话。 “你们眼睛瞎了,那些弟子都死了。有人在他们死后,用道符锁住了他们的魂和道火,令道牌无法感知到。 但是死亡弟子的道牌,肯定有异样。你们竟然敢不来报我!” 烈阳真人气上心头,破口大骂。 几个弟子埋着头,承受着住持的怒火。 心里却在叫冤和不忿。 自己等人也才进门没多久,哪里看得出道牌有什么问题。 师傅们也没有教过啊。 北阳门道人上行下效,全门派都只想捞快当钱。 师傅无心思教徒弟,徒弟也没心思多学正统道法。 什么道术最快,就学什么。 烂到了骨子里。 基础的东西,反而落下了。 “去,传我令下去,让所有真人都到方丈房来。” 烈阳真人总感觉很奇怪,那太乙门,凭什么能将自己派过去的人全都杀光? 她们的真人,不全都被三煞锁魂,跌落了境界吗? 怪了,太怪了。 “等等。” 几个弟子连忙去传令,烈阳真人叫住了其中一人,问道:“沐霸在哪里?” 这沐霸是烈阳真人的儿子,平时骄横惯了,他管不了。 修道法也不积极。 二十六七岁了,才是个六等赤火的黄冠道人。 要不是自己资源给的多,恐怕他连冲破黄冠这一个关口,也是够呛。 “沐霸少爷在倪悦菲小姐那边。” 那道人回答。 “又去倪悦菲那娘们那儿了?只要灭了太乙门后,那娘们嫁给了他,今后随便他怎么折腾。 现在叫他赶紧赶回来!” 烈阳真人心里有些忐忑,自己就这一个儿子,就算是再不成器,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自己这北阳门偌大的家业,怎么说也要交到他手中。 所以几年前,舔着老脸,求了个双修之邪法。 倪悦菲的阴阳八字和自己儿子的八字极为契合,本身又是二等橙火实力,更是个天骄之女。 如果和自己的儿子双修,就算儿子再不怎么努力,也能吸了她的道行,滋养自身道火。 权当给儿子养了一条可以予取予求的提升修为的女奴。 但自己儿子也是真的不争气,见倪悦菲长得国色天香,非得要靠实力赢得那女人的芳心。 靠个屁的实力。 就自己儿子那屌样,一个二等橙火,本身就眼高于顶的倪悦菲会看得上他? 要他说,直接绑了扑上去双修就得了。 上了不少女人的自家儿子,咋就鬼迷心窍,不懂这个道理呢? 暗叹一口气,他还是不放心。 吩咐那几个弟子先去找沐霸,把他给带回方丈房。 烈阳真人刚刚算了一卦,卦象上迷雾重重,像是被什么给遮住了。 但是有两点他很肯定。 派去太乙门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第二个便是,他的儿子,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风雨欲来,不过他北阳门。 扛得住! 第161章 北阳门的末日(2) “倪悦菲妹妹,你看我在花园里采的花,多漂亮。一看到这花,我就想起你来了。特意给你采来,插在花瓶里。 美,真美。 但你人比花更美。” 一个一听就觉得不舒服的男子声音,从北阳门的一处院落里传出来。 又听啪嗒一声响。 像是花瓶被扔在地上砸碎的声音。 继而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滚出去!” 那男子也不为意,继续说着土味情话:“倪悦菲妹妹,你知道我沐霸的缺点是什么吗?哈哈,就是缺点你啊。 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猜猜我的心在哪边?左边。错了,在你那边。 倪悦菲妹妹,我说了这么多情话,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 一身白裙的倪悦菲冷冰冰地坐在床榻上,秀美的双眼闪烁着寒意和愤怒。 她前几日因为北阳门诬陷刘厚,还派人去攻打太乙门,一时间冲动之下,抓着剑就冲上了北阳门。 心想就算打不过,也要杀一个算一个。 当她单人一剑冲上三清殿前时,被烈阳真人抓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烈阳真人用了什么邪法,竟然将她的道火给全封了,丢入这客房中。 之后就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了。 折磨她的来源,就是烈阳真人的独子沐霸。 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那么多土味情话,每天一大早就跑来对她进行精神轰炸。 饶是倪悦菲性格清冷,有些天然呆。 也直呼受不了。 她抓起桌子上的花瓶,朝他扔了过去。 花瓶碎裂,一半水撒在地上,一半水泼在沐霸的脸上。 沐霸终于没有了耐心。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靠实力征服倪悦菲,但是这娘们怎么那么难搞定? 都几天了,还一副贞女模样。 对自己完全没有一副好脸色。 要知道他玩过的别的女人,自己只需要三两句,就迫不及待地对自己投怀送抱。 他可是北阳门的少主,今后是要继承北阳门偌大家业的男人。 爹说这几天灭了太乙门后,春城就再也没有可以和他们抗衡的道门。 一个都没有。 他就是这春城的天皇老子。 倪悦菲这破娘们,怎么一点都不识相。 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沐霸本来一副讨好的脸上,露出了狰狞。 他一巴掌就朝着倪悦菲扇了过去:“臭娘们,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我爹一直叫我把你捆了,和我一起行那双修之法。 女人只要丢在床上,剥光了怎么都一样。 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比别的女人多三头六臂不成。 你也就比别的女人漂亮点,喜欢你,老子才叫你一声倪悦菲妹妹。 等老子把你玩腻了,你连当我的女奴,都不配。” 倪悦菲现在被烈阳真人封住了道火,和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浑身无力。 那沐霸虽然只是个六等赤火的黄冠道士,实力弱的以往随手就能灭了。 可现在偏偏看着他那一巴掌打过来,却无力躲闪。 更不用说抵抗。 但是倪悦菲也是刚烈,不躲不避,准备以普通女子之躯去硬拼。 死就死了,她,绝对不会受如此的屈辱。 就在那一巴掌就要扇在倪悦菲的脸上时,一只手从旁探出,死死的捏住了沐霸的手腕。 一个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声音,随之传出来:“想打我师傅,有没有问过我?” “谁!” 手猛地被抓住,沐霸冷不丁吓了一跳。 转头就见到一男子的面孔,这男子面容坚毅,眼中两团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要将他给焚烧个干净。 “你是谁?” 沐霸拼命挣扎,也挣扎不开这男子的手。 还没等那男子出声,倪悦菲已经惊呼起来:“乖徒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刘厚。 他背着环八面汉木剑,牵着一条病恹恹的老狗,不知何时跑到了关押倪悦菲的房间里。 “你就是刘厚?” 沐霸瞳孔一缩,看清了刘厚的实力后,狂妄的大笑:“你一个五等赤火的垃圾,也胆敢跑来我北阳门撒野。 果然是有师傅就有徒弟,两个都是白痴。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沐霸信心满满,自己一个六等赤火的黄冠道人,难不成连个五等赤火的垃圾也摆不平? 要知道六等赤火和五等赤火虽然只是高了一个级,但实力却有若云泥之别。 沐霸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单手捏了个咒,朝刘厚攻击过去。 刘厚一动不动,直接一耳光呼过去。 啪! 清脆响亮。 咒还没成型,沐霸就被刘厚的一巴掌给打蒙了。 沐霸难以置信的捂着脸,吼道:“你特么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堂堂北阳门少主,只有自己打人的份,哪里有他被打的道理。 这辈子,他都没有被人打过。 这刘厚,区区实习道士,竟然敢打他。 刘厚冷笑:“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眼中闪过戏谑,像是在看一只小丑。 说着便又是啪啪几巴掌呼过去。 沐霸被刘厚一只手逮住,躲都躲不了。 刘厚恨急这混账居然敢动手打自己的师傅,下手毫不留情。 大耳光连续招呼,直把他的脸抽到肿起来,眼睛也肿的老高,变成了个血肉模糊的猪头。 沐霸终于怕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比刘厚高了一个等级,但是却连他扇自己耳光都无法抵抗。 这家伙特么的,太恐怖了。 沐霸眼看刘厚还准备继续扇他,连忙手抓在胸口上一扯,扯断了脖子上的玉锁。 这玉锁是爹给他保命的东西。 玉锁一被扯下来,沐霸身上就有一道白光闪过,硬生生将刘厚给推了出去。 他止不住脚,直落入倪悦菲的怀中。 软玉温香抱着自己,刘厚闻到了倪悦菲身上传来的淡淡处子香味和她的体温。 两人眼神对视在一起,却明白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玉锁上白色火光笼罩着沐霸,这沐霸两腿一溜,就准备跑出房门。 刘厚哪里容得他逃掉。 手中画了个定身咒,朝他一扬手心:“定。” 区区六等赤火的沐霸,立刻被刘厚定在了原地。 只有嘴能动,他刚想大叫救命,呼唤门外的北阳门弟子来救他。 可是刚张张嘴,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才明白,刘厚刚刚扇自己巴掌,并不光只是为了羞辱惩罚他。还用了某种手法,将他的声带给打断了。 他只能嗯嗯的,用鼻腔发出惨烈的声音。 门外北阳门的几位弟子自然是听到了这声音,但却都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甚至有一个弟子哈哈大笑着,一脸猥亵:“沐霸大少爷看来今天已经上手了,又是啪啪声,又是闷哼声。 看来和那太乙门小美娘的动作游戏玩的很刺激啊!” 别一弟子同样眼馋倪悦菲的美色,流着口水:“也不知道沐霸大少爷玩够了以后,会不会甩给我们,让我们也玩玩。” “别想了,像倪悦菲那种姿色的美女,就算是轮也轮不到我们。 何况住持将这倪悦菲擒来,本来就是想要将她做成和大少爷双修的女奴,给大少爷提高实力。” 两个北阳门道人窃窃私语,却完全不知道。 自己家的大少爷,已经快被刘厚给玩死了。 第162章 北阳门的末日(3) 沐霸被定在原地,但是身上白光火色结界让他有了些底气。 自己脖子上的玉锁相当有来头,这可是保命的法器。 区区五等赤火的刘厚,肯定是攻不破的。 事实确实如此,刘厚绕着沐霸走了一圈,冷声道:“你身上倒是有些好东西,北阳门开山祖师的乾阳罩都被你爹给你拿来保命了。” 沐霸怒视他,呜呜地比划着,意思是自己只要站在乾阳罩中,刘厚就奈何不了他。 到时候他爹肯定会发现刘厚闯了进来,他必定要让刘厚生不如死。 刘厚居然看懂了,嘿嘿一笑:“你真以为你站在这乾阳罩中,我就拿你没办法?” 沐霸见他说得这么有自信,心中一冷,竟然又有点害怕了。 刘厚手段奇多,保不成,他真的有办法破自己的乾阳罩。 只见刘厚掏出桃木剑,围乾阳罩画了个圈。 沐霸看得不解,光是画这么个圈,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这家伙,莫不是神经出了问题。 “他如果走出这个圈,就把他给弄回去。” 刘厚却不再理会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沐霸越发的莫名其妙,怎么这刘厚,在跟自己的狗说话。 那只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老狗,听得懂人话? 没想到那只老狗还真的听得懂,不光听得懂,还会说人话。 “嘿嘿,刘厚小子,你放心吧。” 老狗抬起脑袋,慢悠悠地挡在了沐霸与门之间。 沐霸冷笑,这老狗怪虽然怪,但是自己想走,难不成还挡得住他不成? 老狗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眼神苍老,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瞥,就让沐霸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这老狗,好恐怖的目光。 “师傅。” 刘厚走到了倪悦菲跟前:“徒儿来晚了,你受委屈了。” 倪悦菲脾气还是那么一根筋,气道:“你来干什么?” 心中却在担心。 刘厚为自己独自闯进北阳门,只身犯险。北阳门好来,但是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搞不好,他们俩师徒都要将命留在这儿。 不由得又更气了:“你快走,怎么来的怎么离开。否则被北阳门的弟子发现,你就走不掉了。” “师傅,你真笨。你就不问问我,我是怎么混进来找到你的吗?” 刘厚拍了拍倪悦菲的脑袋。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倪悦菲嘟着嘴。 但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自己骂他全家都笨,自己是他的师傅,算不算他的家人? 如果算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在骂自己? 那她不还是笨吗? 不知不觉间,倪悦菲其实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在刘厚现身的那一刻,已经踏实了许多。 刘厚来了,她的彷徨恐惧,也一并被甩到了九霄云外。 “你是怎么混进来还找到我的?” 倪悦菲对此确实很好奇。 她明白刘厚虽然有些古怪的手段,但是这北阳门又不是普通人家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特别是关押她的地方,属于北阳门的内院。 身份不高的人,根本进不来。 刘厚是怎么不光混进来了,还精准地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 “因为我是程序员,你就是我的bug啊。我每时每刻都在找你,这不,找到你了!” 刘厚嘿嘿笑着,也来了一句土味情话。 倪悦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人话。 你再学那个混账沐霸说这些阴阳怪气的土味情话,当心我打你!” 一旁的沐霸气得跳脚,自己对那娘们说土味情话,那娘们不光摆冷脸,还用花瓶砸他。刘厚说土味情话,就又是翘嘴又温柔的,像是还有点受用的喜悦。 这特么,区别待遇的有点明显啊! “我一路卜卦进来的。” 刘厚说。 “卜卦?” 倪悦菲愣了愣,不再多问。 她对刘厚的话,从来都是谜之信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刘厚靠着天书推衍,不断地躲开北阳门弟子的巡逻,何况手中还牵着一只昔日的土地爷。 虽然雷打公化为妖邪,但这方土地千年来依旧归它管辖。 躲避一些北阳门实力不强的弟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至于找到倪悦菲被关的地方,那就更简单了。 天书随便推衍一下,也不会费太多的道火。 刘厚转头盯了房间里的沐霸一眼:“师傅,这家伙是我杀了,还是你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 倪悦菲脸上露出苦涩:“为师被烈阳真人不知道用什么邪法封住了道火,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杀的了那沐霸。 你还是逃走吧,我现在只是个累赘。” “区区一只毒煞三尸虫,不费太多功夫。” 刘厚上下打量了倪悦菲几眼,通过天书推衍,很快就找到了封住师傅道火的东西。 一团黑气盘在倪悦菲头顶的道火上,将新生道火吞噬干净,所以才令师傅再也无道火可用。 他用独特的手法在倪悦菲的头顶一拍,之后扯出了一条白森森的肥虫子。 这虫子很像蛞蝓,白白嫩嫩,吃得很肥,但是体表却坚硬无比。 被刘厚从倪悦菲的身体里扯出后,尤自在空气里不断地蠕动。 倪悦菲吓了一大跳:“这是,三尸虫?” “这不是普通的三尸虫,而是被专门培养过,只食道火。” 刘厚随手一捏,就将这只拼命想要钻入自己身体里的毒煞三尸虫,给捏成了碎渣。 倪悦菲倒吸一口冷气:“北阳门中怎么会有三尸虫?” “这就要问他了。” 刘厚朝沐霸努了努嘴。 沐霸目瞪口呆,心中泛起了一股一股的凉意。 这刘厚到底是什么人,实力低微,但是手段却层出不穷。 毒煞三尸虫是一种很特殊的三尸虫,种入人体内后,就算是他老爹也很难再将其取出来。 但是刘厚抓毒煞三尸虫抓得随意轻松,那手法,比他老爹还熟练。 这不科学啊! 杀了体内的三尸虫后,倪悦菲休息一会儿,道火滋长,恢复了九等赤火的实力。 她微微一捏手,感觉力量已经回来了。 轻轻站起身,唰的一下,从刘厚身上将环八面汉木剑给抽了出来。 拿着手中木剑,一步一步地朝着沐霸走去。 这沐霸屡次对她心怀不轨,如果自己不是刚烈,誓死不从,他一来强得就做出自杀的决心。 怕是,早已经被他给玷污了。 不杀他,难解心中愤恨。 一剑舞动,却被刘厚抓住了手腕。 “徒儿,你阻止我干嘛?” 倪悦菲不解地问。 刘厚道:“师傅,这混蛋现在还被乾阳罩护着,你以九等赤火实力短时间破不了。等恢复了二等橙火的真人实力,杀他,就跟杀狗似的。” “要恢复二等橙火,何其难。徒儿,你忘了,为师可是被三煞锁魂了。” 倪悦菲苦笑不已,但随之刘厚的一个动作,就令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刘厚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符箓。 轻飘飘的符箓,每一笔每一画,都令她熟悉。 在莫不是传说真的…… “破铁锁符!” 倪悦菲惊呼一声,继而,眼泪不知为何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滴答滴答。 顺着绝美的脸颊,流下! 她在笑。 笑着流泪。 眼中有光! 她的眼泪和笑容。 名为希望! 第163章 北阳门的末日(4) 帷幕放下,割开了空间。 在这一方隔绝了所有人视线的小空间中。 倪悦菲和刘厚坐在床上,他将头凑到师傅的耳畔,轻声道:“师傅,我要用这破铁锁符,解开你身上的三煞锁魂咒。 可能有些刺激,你要忍着点。” 倪悦菲微微点头。 她虽然表面上仍旧清冷模样,但是内心却极为激动。 能活下去,谁想死? 但被三煞锁魂的这三年间,她已经抱了必死的绝望。 她的命,本应该在冬至来临时,便香消玉殒。 可造化弄人,她,命不该绝啊。 想到这,倪悦菲微微有些感慨。 不久前她出于报恩,将刘厚收为了徒儿。 没想到恩还没有来得及报,自己这神奇的徒儿,竟然将连整个太乙门都难以寻来的破铁锁符也给找来了。 他对自己的恩情,又重了一层。 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恩,该怎么才报的了? 少女一声不哼,听任刘厚的吩咐,背对着他。 刘厚将她轻薄的上衣掀开,露出了洁白的后背。 他不由得吞了口唾液。 师傅的皮肤吹弹可破,白的晃眼,带着无穷的诱惑力。 他稳住心神,手微微探出。 轻轻将第一张破铁锁符贴了上去。 倪悦菲身上,三煞锁魂的诅咒很深,一张破铁锁符根本不够。 不过这也在刘厚的意料之中,他画了很多张符咒,足够化解师傅身上的诅咒了。 冰冷的符贴在背上,先是一股暖意涌入,接着便是一凉。 刺骨的痛楚,攻击起体内的诅咒。 但这蚀骨的痛楚,也仅仅只是令倪悦菲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忍耐力极强,体内翻江倒海的痛,在这三年的折磨以及绝望中。 算得了什么! “师傅忍住,我要贴第二张符了!” 刘厚又将第二张符咒贴了上去。 倪悦菲的感觉陡然变了。 如果刚刚是蚀骨的疼痛,那现在就是蚀骨的痒。 痒得到了骨子里,令人忍不住发出了噬魂的呻吟。 倪悦菲大汗淋漓,无力的用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免得被帷幕之外的人听到。 打草惊蛇。 但是指缝间,仍旧会传来令人误会的或高昂,或低沉的声响。 听得一帘之隔的沐霸又气愤,又愤怒。 “妈的,这两个人竟然当着我的面玩的嗨。 倪悦菲这婊子,在自己面前装了好几天的贞洁烈女了,没想到一见到自己徒弟,就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沐霸破口大骂,自己看中的女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在床上卿卿我我。 这种事,以前只有他才会做。 这家伙恶俗兴趣多得很,其中之一就是喜欢抢别人的女人,当着她男友的面和对方享乐。 看着对方的男友一脸愤怒却偏偏无法拿自己怎么样的表情,他就很开心。 风水轮流转,现在居然轮到他了! 但是他也就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别人哪里有他那么龌龊。 沐霸眼珠子一转,趁着刘厚替自己的师傅解开三煞锁魂,并没有盯着自己的时候。 脚一挪,偷偷地想要朝外逃。 刚一动,那层乾阳罩外围就遭到了强烈的撞击。 竟然是那只焉兮兮的老狗,将他给撞回了刘厚画的圈中。 甚至乾阳罩外层的火光,也在老狗的撞击下,微微晃动。 像是快要破掉的气泡。 沐霸顿时吓了一跳。 “刘厚那小子让我盯着你,你就好好的给我呆在圈中,不要让我难看。” 老狗盯着他,狗嘴里吐出苍老的声音。 这只狗,绝对不简单。 沐霸知道在这只老狗的监视下,根本就逃不掉。但是他脑袋活络,还是谈起了条件。 既然这只狗能说人话,那肯定不是一只真正的狗。 而是妖物。 是妖物,就有欲望。 “狗兄弟,刘厚给你了什么好东西。我沐霸,给你双倍,不,十倍。只要你放我走!” 沐霸嘿嘿笑着,说的很卑微。 老狗抬头,半眯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他给的东西,你给不了。” “我不信。” 沐霸顿时激动起来,他堂堂北阳门的少主人,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他北阳门在春城的势力,可是足够他横着走,狂妄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而刘厚一个穷逼,能给老狗什么? “那刘厚,无非就是给你几罐好吃的狗罐头罢了。我沐霸给你买进口的!” 沐霸这人大少爷做派惯了,说话也不过脑子。 这话出口,老狗仿佛受到了侮辱,顿时便怒了。 它抬头,怒意在眼中燃烧,一爪子拍在了乾阳罩上。 沐霸惊恐的看到乾阳罩就要被戳破了似得,摇摇欲坠。 又是几爪子,只听啪嗒一声响,乾阳罩竟然真的破了。 “不可能!” 沐霸感觉自己赤身站在原地似得,整个人都懵了。 这刘厚家的一只老狗,怎么都能这么恐怖? 凭什么! 刘厚不过是个五等赤火实力的垃圾,凭什么养一只狗,都能随随便便一爪子拍碎自己的乾阳罩? 要知道乾阳罩可是北阳门有名的法宝,普通二等橙火的真人也不一定在短时间内攻破。 可这只老狗,竟然几爪子,就弄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受到了侮辱和颠覆,他恐惧的看着那老狗长大了嘴巴,一口朝自己咬过来。 那老狗妖气纵横,仿佛能遮住天。 在它的妖气下,沐霸动也不能动,犹如石化了似得。 他吓傻了! 刘厚怎么能收服的了如此恐怖的邪物? 他凭的是什么! 他不过是个五等赤火的,垃圾…… 沐霸的人生,彻底留在了对这个谜的思考中。 但是,不会再有人给他答案。 不多时,刘厚带着师傅倪悦菲走了出来。 倪悦菲小脸通红,但是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强大。 解开了三煞锁魂后,她终于就快要恢复三年前的实力了。 她等了太久太久,长期的绝望和压抑,以及北阳门的打压,已经让她快忘记了。 自己,究竟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 拉开床上的幕帘后,刘厚便皱了皱眉头。 沐霸横躺在地上,鲜血淋淋。雷打公化为的老狗正趴在他身上啃食着,一张大嘴裂开,旋涡状的尖牙,不断地撕扯着沐霸的肉。 它背脊上黑毛竖起,煞为恐怖。 沐霸被啃食的残缺不全,临死前都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刘厚道。 雷打公抬头,打了个饱嗝,又变回了病恹恹的老狗模样:“这小子要送我进口狗粮,本神嘴刁,先尝尝他的肉。” 刘厚长叹一声,沐霸自己找死,也不能怪自己了。 居然用进口狗粮贿赂讨好昔日这片土地上的土地爷。 他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转的? 倪悦菲见沐霸已经死了,微微有些唏嘘。 这沐霸作恶多端,在春城恶贯满盈,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 这么轻松就死了,简直便宜了他。 “我们现在干什么,逃出去吗?” 也不在看地上尸体,她问刘厚。 刘厚却笑着,拿起北阳门的祖传法器乾阳罩道:“当然不。 来都来了。 咱们就让这北阳门,毁灭吧。” 第164章 大雨将至,风雨欲来 啪嗒一声。 碎了。 烈阳真人手中的一块道牌碎了。 这次碎掉的是自己宝贝儿子的道牌。 烈阳真人手都在发抖,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手心里破碎的道牌。 自己的儿子,死了! 死了! 他怎么会死呢? 明明自己的儿子在北阳门中,根本就不会遇到危险。 是谁,杀了他! 烈阳真人的眼珠子怒的发红,心痛得肝胆欲裂。 自己沐家三代单传,他老来得子,将自己儿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此的小心翼翼。 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儿子。 竟然有人敢杀了自己的儿子。 该死!该死!该死! 他一巴掌一巴掌,魔怔了似的,不断地扇自己的耳光。 他又恨又怒。 他恨自己刚刚明明卦到自己儿子有血光之灾,却没有亲自去找儿子。 只是派了两个弟子去寻他。 “住持,您,您怎么了?” 刚刚的那美娇娘回了方丈房,一进门就看到烈阳真人面色惨白,眼珠子发红,怒意让头发都竖了起来。 活像是一只狂怒的狮子。 极为可怕! 他那一腔怒火,急需要发泄。 抬头,烈阳真人看到了这美娇娘。 美娇娘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 她从来没有见过每日都将自己压在身下承欢的住持,会可怕成这模样。 他眼中的那团火,像是要将自己给吞噬了一般。 逃! 美娇娘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但是来不及了。 烈阳真人仰天长啸一声,怒吼着,一把拽住了美娇娘的乌黑长发。 “痛!住持,您弄疼人家了。” 美娇娘娇声惊呼。 烈阳真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见,抓着她的脑袋,一下下朝墙壁撞击。 鲜血淋淋。 没几下,美娇娘的脸已经深深凹陷下去,没了气息。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 “谁胆敢杀了我儿子!” 他一身三等橙火的道火冲天而起,像是能伴着怒火将这天地焚烧干净。 烈阳真人气势如狂风,裹着身体,直直地朝关押倪悦菲的别院冲过去。 听他命令去找沐霸的两位北阳门弟子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别院前,和门外几个守门弟子说了一声,几人一同敲门。 但是没人回应。 守门弟子淫笑着:“刚刚大少爷在里边和太乙门的娘们肉搏,现在恐怕正在兴头上,现在进去打扰了大少爷的兴致。 以大少爷的性格,恐怕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被烈阳真人命令的弟子也很犹豫,沐霸的秉性他们都清楚得很。 如果真的让他扫兴,自己一众人肯定会挨揍。 几人讪讪的只能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但是一直都没听到动静。 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大少爷是个快枪手,这件事是北阳门的禁忌。 但所有人清楚。 怎么这么久了,大少爷都还没出来。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几人联手将反锁的门撞开,里边的一幕,令人傻了眼。 北阳门的大少爷,竟然死了。 尸体还被啃食得坑坑洼洼。 这怎么回去跟住持交待? 几人大骇之下,对视几眼,心中顿时有了决定。 逃! 逃离北阳门。 否则回去了也难逃一死。 沐霸就是住持的逆鳞,哪怕他的死因跟自己几人没关系,保不准住持不会迁怒他们。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还没等他们逃,背后就刮起一股狂风。 烈阳真人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呆呆地走进房间,看着儿子如此凄惨的尸体。 伸手,从头开始,缓缓地抚摸着那具尸骸。 儿子果然死了,死不瞑目! 他沐家,绝后了…… 几个北阳门弟子偷偷地向后退,想要溜掉。 刚走几步,就听烈阳真人冷哼道:“你们想逃?没保护好我儿子,都是你们的错。犯了错还想逃,你们真以为我北阳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话音刚落,背对着他们的烈阳真人就随手一捏。 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道法,几个弟子顿时觉得被一双无形大手掐住了脖子似的。 呼吸困难。 “住持,我们,我们有错。” “求求您,饶了我们。” 几个弟子艰难的求饶。 “饶了你们,那谁,饶了我儿子!” 烈阳真人怒道,五指并拢。 噗嗤几声中,几个北阳门弟子竟然颅脑碎裂,爆开了。 脑袋爆炸,炸的红白之物像是雨水,纷纷洒落。 溅了红花落叶一地。 烈阳真人还不解恨,他狠狠的看着别院内。 关押在屋子中的倪悦菲已经不见踪影。 儿子浑身上下的伤口和致命伤,不像是人类所为,倒像是妖邪害的。 但这绝对和倪悦菲脱不了关系。 这女人,明明中了三煞锁魂掉落了境界,自己还用三尸虫封了她的一身道火。 她哪里放出来的妖邪,杀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烈阳真人悲愤不已,却保持着理智。 他走到了别院的床榻前,一查之下,大惊。 地上有些粉末肉块,竟然便是他种入倪悦菲身体里的三尸虫。 有人竟然能将倪悦菲体内的三尸虫给抽出来! 是谁,什么人能有这本事,做到连他都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咦,这又是什么!” 地上还有几张符箓灰烬。 这些灰烬不是点燃的,而是自燃的。 两者之间很有讲究。 道火点燃的符箓,大多是攻击和防御性质的外放性的道符。 但是自燃的符箓,却是内向性的符咒。 符咒自燃成灰烬,代表符箓已经起了效果…… 烈阳真人拈起一小点符灰闻了闻。 不由得脸上失色大惊。 竟然有三煞锁魂的咒味。 这符将倪悦菲身上的三煞锁魂诅咒给吸收了。 莫不是意味着,倪悦菲的三煞锁魂,已经被解开了? 这些,光凭倪悦菲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能做到这些的,肯定是个高人,说不定实力比自己还要高得多。 烈阳真人毛骨悚然,到底是什么高人,闯进了自己的北阳门内,还跑来特意救了倪悦菲那娘们? 不管是谁,他们肯定还藏匿在北阳门内。 既然杀了自己的儿子,他就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北阳门,真以为是随便就能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有那个人给自己的东西坐镇,就算是四等橙火的真人,进来了,也莫想走得脱。 烈阳真人一声令下,北阳门顿时关闭了山门,开始严密的搜索潜入了北阳门的陌生人。 自己却抱着儿子沐霸的残骸,登上了九尺山的山顶。 山顶处有一古墓,古墓内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古墓深处,九口棺材绕成一个圈。 正中央有一口血红充满煞气的棺材。 烈阳真人看了看怀中儿子的尸骸,一咬牙,打开血棺材。 将自己死去的儿子放入其中。 棺盖啪嗒一声合拢,烈阳真人脸色阴晴不定。 自己沐家,绝对不能绝后。 哪怕自己儿子死了,他,也要用那东西,将他给救活过来! 天渐黑。 那夜,各路散在春城的北阳门的弟子,纷纷的接到命令,返回九尺山下。 围堵排查一切想要从北阳门离开的文人香客和旅行者。 北阳门的大动作让许多道门都感觉到风雨欲来! 纷纷约束自己的弟子不要乱出门。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 并不是风雨欲来。 而是风雨已经来了。 大得吓人。 不是那大雨扑灭北阳门的嚣张气焰,让其死绝。 便是那北阳门,将大雨给焚烧干净。 两方都是生死之战。 再无一点缓冲的余地。 第165章 地板下的片刻温存 雨落。 噼里啪啦。 是一场豪雨。 雨水冲刷在九尺山顶上,像是天漏了一般。 下个不停。 一处隐秘别院中,刘厚带着师傅倪悦菲躲藏在地板下。 雨水顺着屋脊滑落,像是无数玉珠子坠入泥土中,将泥土打出一个个的小窝洞。 能躲藏的空间很小,两人紧紧拥挤在一起。 刘厚能感觉到师傅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和身体柔软的触感。 倪悦菲的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恨不得持剑就杀上北阳门的三清殿。 但是被刘厚给止住了。 师傅虽然天然呆加一根筋,但好歹还算是很听自己这个徒儿的话。 “什么时候一路杀过去啊。” 倪悦菲抱怨道。 她被北阳门欺辱了三年,心中怒火早就燃烧得奔涌而出。 “快了,我在等拈日师叔她们的消息。” 刘厚道。 “拈日师姐。” 听闻几位师姐的名字,倪悦菲怒火一凉,又朝刘厚挤了挤:“乖徒儿,为师求你一件事。” 刘厚感觉师傅身上的两团丰满,全都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舒服倒是舒服,但现在明显不是该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时候。 “师傅的请求,刀山火海,我也要实现啊。” 他嘴角含笑,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师傅想求自己什么。 一根筋的师傅,心思其实很好猜。 果不其然,倪悦菲道:“你的四位师叔受我牵连,也被北阳门请来的炼师三煞锁魂了。徒儿,不知你从哪个高人手中求来的破铁锁符,想来这符箓肯定很难求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为师想求你将画这破铁锁符的高人的联络方式,告诉为师。为师想求得几道符咒,为师姐们解咒。” 因为这件事,倪悦菲这三年来,一直自责不已。 虽然拈日师姐经常劝她,说这是北阳门在针对太乙门,并不是她的错。 就算没有她,北阳门一样会找个由头,封了她们的道行。 但是倪悦菲听不进去。 她总觉得就是自己的错,害得四位师姐给她赔命。 刘厚听完,笑嘻嘻地说:“那位高人可不好请,他的要求很高的。” “无论有什么要求,只要能请来几道破铁锁符,解了师姐们的咒。为师在所不惜。” 倪悦菲一脸坚毅,她的决心很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拯救自己师姐们的性命。 “那代价,你可拿不出来。” 刘厚故意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师傅握拳认真的模样,很可爱。 倪悦菲有些黯然。 用膝盖想,也确实如此。 能画出破铁锁符的高人,想来也是炼师的存在。她一个二等橙火的真人,太乙门又一穷二白,能拿什么给人家? “徒儿,你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请那位高人给你破铁锁符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倪悦菲抬头。 自己徒弟更穷啊,他怎么将破铁锁符弄到手的? “我啊,主要是帅气逼人,那位前辈看到我后就被我帅呆了。让我亲他一口,就给我了几张破铁锁符。” 刘厚胡诌道。 “亲,亲他一口?” 倪悦菲瞪大了美目:“这样也行?但是徒儿,你分明也不帅啊,那位前辈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刘厚顿时遭到了千吨打击。 他伤到自尊心了。 “师傅,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吨打击,心都碎了。” 刘厚呜呜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脸:“只有一个亲亲,才能挽救我的自尊心。” 倪悦菲瞪了他一眼,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总觉得你在跟我撒谎,但是我没有证据。” 卧槽,师傅这次居然变聪明了。 难不成解除了三煞锁魂后,连智商也恢复了? 刘厚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感觉脸颊一暖,一团柔软得像是棉花糖的触感,碰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碰即离开。 他惊呆了,心脏砰砰乱跳,转过头望过去。 倪悦菲满脸通红,一双大眼睛有些不敢看他。 侧着绝美的容颜,努力用冷淡的声音说:“为师已经亲了你一口了,自尊心回来了吧。下不为例哦。” 少女的心脏也在噗通,噗通,乱跳不停。 刘厚摸着自己的脸,不断回味刚刚的那一轻触。 回味无穷啊。 这辈子,第一次有女生,亲他。 感觉,真好…… “你干嘛,怎么呆了?” 倪悦菲见刘厚呆滞的模样,更不好意思了:“说正经的,你快告诉我那高人怎么联络,怎么才能请他出手。” 刘厚这才回过神来,讪笑道:“那位高人啊,他说你已经付出了代价,他答应了。” “徒儿,你又玩我。” 倪悦菲哼哼的探手想要敲他的脑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你,你该不会是说,那位高人,就是你自己吧?破铁锁符,是你画的?” “对啊。” 刘厚笑嘻嘻。 倪悦菲张大的嘴合不拢,当日刘厚和她父母的谈话,她并没有听到。所以一直以为那破铁锁符是从哪一位高人手中求来的。 毕竟昔日拈日住持也去找过破铁锁符,虽然没找到,但是却听说有高人能画。但是那高人出价太可怕,远远不是太乙门能拿得出的。 没想到,如此艰深难懂,就算炼师要画出来都要费一番周折的破铁锁符。 自己的徒儿,竟然就能画出来。 她的秀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刘厚,却越看他,越觉得看不清。 刘厚,实在是太神秘了。 手段层出不穷。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收了这么个强大到离谱的徒弟! “而且,师傅啊,我告诉你。几位师叔身上的三煞锁魂我已经解开了。你就放心吧。” 刘厚嬉皮笑脸。 这件事他一直都忘了告诉师傅。 害得倪悦菲还在一直担心。 不过,也是有收获的。 至少收获了一个甜甜的吻。 嘻嘻,赚了。 “你已经解开了我师姐的诅咒,解开了……” 听到刘厚这句话,倪悦菲恍惚,之后便是欣喜。 喜的眼中泪光闪烁,就快要哭了。 “徒儿,谢谢。” 她郑重地向刘厚道谢。 “咱们师徒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谢什么谢。” 刘厚舔着脸:“要不再亲我一口,刚刚亲得太快了,我都还没感觉到就没了。” “亲你个头。” 倪悦菲终于忍不住了,在他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这顽劣的徒儿,屡次戏耍自己。 刚刚亲他一口,就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再亲一口,不是要害羞死她吗? 雨落,地板下满是暧昧和温暖。 师徒两人紧紧倚靠,这股爱情的臭味,让他们身后的老狗满不是滋味。 不管是人还是狗,当电灯泡可都会不爽啊。 陡然,刘厚像是听到了什么,收起了嬉皮笑脸:“师傅,师叔她们到了。走,咱们去和她们汇合。” 说着,便找了个北阳门弟子巡逻的空隙,循着北方,摸了过去。 第166章 自作孽不可活 雨越下越大。 九尺山顶上,北阳门剩下的三位真人,在山顶摆起了法坛。 准备起坛打醮做法。 烈阳真人在雨中穿着一套黄青色道袍,披头散发,犹如恶鬼。 他手里抓着桃木剑,在雨中舞动。 桌子上数个稻草扎成的稻草人,分别贴上了名字和生辰八字。 法坛中间一口手掌大小的血色棺材。 棺材虽然小,但是煞气却极重。 别三位北阳门真人也在烈阳真人的命令下打醮,做的却是召唤八兵八甲的秘法。 又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在雨中冲上九尺山山顶,面容惶恐,惊慌失色。 跪在地上禀报:“住持,太乙门六个真人不知道为何都解除了三煞锁魂,恢复了实力。现在已经要冲到咱们北阳门的三清殿前了。 弟子们被杀的到处窜逃叫嚷,纷纷逃下九尺山。 请求住持出手,阻止太乙门的攻击。否则,咱们北阳门就要完了!” 天道轮回,本来太乙门有五个真人,而北阳门一共有九个真人。 甚至住持烈阳真人还是三等橙火的真人,压了太乙门不止一头。 况且太乙门的真人们在三年前就被三煞锁魂,跌落了境界。 已经不足为惧了。 可哪知现在竟然解开了三煞锁魂,连玄字辈大弟子竹雅都变成了真人。 昨日又杀了北阳门派去攻打太乙门的五位真人。 现在整个北阳门,只剩下了四个真人。 虽然比太乙门少了两人,但是北阳门的赢面依旧很大。 毕竟住持烈阳真人是三等橙火,实力远高于二等橙火的拈日和倪悦菲。 但住持却魔怔了似得。 不去挡住太乙门的攻击,反而在下午就来到了九尺山的山顶,祭起法坛做法。 也不知做什么法。 北阳门本来就松散,门下弟子来学道法,一心只想捞钱,哪里愿意卖命。 何况太乙门闯进来的全是真人,他们哪里敢硬碰硬。 一和太乙门的人碰上,就哭天喊地的一碰就溃败,全逃了。 再这样下去,还不被太乙门给灭了门? 一旁打醮的龙寻子听闻弟子的话,抬起头,面有难色的看向烈阳真人:“住持,这位弟子说的略有道理,太乙门已经攻打到了三清殿。要不咱们先去挡住她们?” 烈阳真人瞪了他一眼,眼中疯狂的血红,吓了龙寻子一大跳。 他心里生寒。 早在许多年前,自己北阳门的住持就变了。 原本翩翩君子模样,变得性格暴虐,喜怒无常。 实力也从二等橙火,一夜突破,变为了三等橙火。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龙寻子一直不敢探究。 毕竟在住持的经营下,北阳门实力越来越强大。 但如今看来,蹊跷颇多。 只听烈阳真人冷笑:“那些弟子不过都是些垃圾,我北阳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死了再招就行了。 太乙门的人想要灭了我北阳门,最后还是要杀了我们这些真人。 这九尺山顶,就是决战。 我就要让太乙门所有人,都血洒山上泥,祭我儿命。” 他盯着前来禀报的弟子,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那弟子被自家住持看的遍体生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转身,拔腿就逃。 烈阳真人哼了一声:“来都来了,就别走了。我刚好缺一些血引,你的血有点用。你吃我北阳门,拿我北阳门,就把命,也留在北阳门吧。 也算是替北阳门,忠诚一回。” 说罢便一抬手,空中似乎有一双无形大手,掐住了想要逃的北阳门弟子。 那弟子被抬到空中,拼命的挣扎。 烈阳真人的手在虚空中一拍,只听西瓜碎裂的闷响。 那弟子竟然被无形大手拍成了血泥,染红了一整片泥土。 地上泥土吸了鲜血,竟然变得邪异无比。 很快,血就被泥土吸光,又变回了黑泥的模样。 只是颜色更加的黑沉。 就算是夜色中,那一泂土,也黑的异常。 北阳门三位真人见弟子惨死,吓得一声不敢吭。 许多年来,烈阳真人一怒之下杀死拍死的弟子不计其数。 只是今天,他的行为更加的邪异罢了。 或许,是因为独子的死亡,刺激到了他。 “起坛!” 烈阳真人眼中闪烁出一股火光,再次抓起桃木剑。 谁也没看到,他的瞳孔里,竟然隐隐有东西在蠕动。 像是,几只又长又细的虫。 北阳门剩下的几个真人听到住持的命令,打了个冷噤,也起了坛。 虽然他们不知道烈阳真人让他们起的是什么坛,做的是什么法。 这法,怎么看,怎么邪门。 不像是正道。 哪怕这些年经过住持的手,他北阳门弟子也学了不少阴损的邪道。 但是这一次起坛作的法,比从前的更加邪乎。 表面上是六兵六甲的煞法,股子里却透着阴煞气。 而且做法的方向也不对。 是朝下。 下边,到底有什么? 住持,到底想用打醮之法,要唤醒什么? 没人敢问。 一个都没有。 龙寻子也暗叹一口气,跟着做法。 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却是更浓。 他生出了想要逃的想法,只要瞅准时机,等到住持和太乙门的真人短兵相接。 他龙寻子就逃掉。 逃得越远越好。 他跟正阳派有些关系,到时候投靠正阳派。 无论最后是北阳门赢了,还是太乙门赢了。有正阳派做靠山,没人敢动他。 几人口中默默念咒,烈阳真人突然一拍八仙桌。 法坛上三个稻草人顿时就被他拍了起来。 龙寻子下意识的抬头,竟然看到了飘在空中的稻草人上,贴着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极为熟悉。 赫然是他和别外两个真人的! 龙寻子背脊涌上一股毛骨悚然,他再也顾不上做法,拔腿就想逃。 突然,他只感觉一股凉意,刺穿了心脏。 龙寻子愕然的回头,却看到了住持疯狂的脸和表情。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趁着我和太乙门乱斗时,逃得走?” 烈阳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龙寻子身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龙寻子瞪着眼,难以置信:“住持,你,为何,杀我!” “我的血引不够,无法让我儿复活。” 烈阳真人微微一笑:“你跟了我几十年,生是我北阳门的人,死,也是我北阳门的鬼。把你的血肉道行留下,拿来复活你侄儿的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龙寻子口吐血沫,心中后悔不已。 你娘的,谁他妈想用自己的命来复活你儿子。 老子自己都还没有活够。 他挣扎着,拼命想要逃。 烈阳真人手中的剑,已经搅碎了他的心脏。 将剑一甩,血和龙寻子的尸体全都掉在了那块邪土上。 邪土仿佛在不断蠕动,竟然将龙寻子的尸体和血全都吞了下去。 很快,龙寻子整个人都沉入了土中。 烈阳真人抬头,又看向别外两个北阳门真人。 那两个真人吓得不轻,对视一眼,顿时朝着两个方向逃窜出去。 烈阳真人已经疯了,为了救自己的儿子,竟然在残杀同门。 那些真人以下的弟子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却没想到,连他们,烈阳真人也不放过。 人死了,怎么可能复活的了。 北阳门的两个真人自以为逃的快,但哪里想得到,烈阳真人的速度,比他们更快。 烈阳真人将手中钢剑一抛,犹如丢出一道闪电,将其中一位真人刺穿。 别一位真人没跑几步,就被烈阳真人的无形之手拽住了喉咙。 那人不断求饶:“住持,我是北阳门二长老,你不能杀我。否则我在正阳派的……” 噗嗤一声。 烈阳真人已经掐碎了他的脑袋。 第167章 邪土 轰的一声炸响。 惊雷声穿行于九尺山顶之上,明晃晃的电光闪烁。 照亮了山麓。 复又恢复了黑暗。 拈日等人,站在北阳门的三清殿前。 殿内黑灯瞎火,三清的模样模糊。 冒着雨,拈日师叔长身而立,手握桃木剑,面容冷峻。 为三清供奉香火后,心中却惊疑不定。 “太好了,北阳门真人以下弟子,全都被咱们赶下了山。” 三师叔拈花欣喜难耐,太乙门受到北阳门欺压已经很久了。 终于攻上了三清殿,狠狠出了口恶气。 她环顾山下,九尺山一片黑暗。 已经无人声音。 “别高兴太早。” 拈日师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我们一路打上来,完全是因为除了北阳门的弟子外,一个真人也没有出现过。 这很不正常。 北阳门还剩下四个真人,但他们都去哪里了? 特别是住持烈阳真人,他脾气爆炸,竟然能容忍咱们一直攻上三清殿。” 拈雪师叔也点头:“确实很怪,说不定里边有什么阴谋。” 拈花师叔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动静,转过头去,一喜:“刘厚住持来了。” 刘厚带着师傅倪悦菲,踏着雨,牵着狗,拾阶而上。 看到众位师叔后,拱了拱手:“各位师叔久等了,我把师傅带回来了。” 众师叔看向躲在刘厚身后的倪悦菲。 倪悦菲内心忐忑,有点不太敢出来。 自己前几日不听劝告,贸贸然冲上九尺山讨说法,结果自己却陷入了危机中。要不是徒儿刘厚相救,她估计会很惨。 拈日师姐向来对她都很严格,不知道会怎么责骂她。 她露出一半的脸蛋,偷瞅着拈日师姐。 拈日瞪了她一眼:“躲在自己徒弟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倪悦菲脸一红,却不说话。 拈日没好气的几步走过来,将倪悦菲从刘厚身后扯出。 倪悦菲用力闭着眼:“师姐,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拈日叹了口气,她哪里舍得打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理了理她乱糟糟的道袍,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就好。” 倪悦菲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平日里脾气也不算好的师姐,竟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了自己? 她从前可没有少受拈日师姐的惩罚。 今天怎么这么温和? 难不成变性子了? 拈日向刘厚做了个礼:“住持,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住持?” 倪悦菲懵了懵,怎么师姐竟然叫自己的弟子刘厚做主持?她不才是住持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没想到剩下的三位师姐也纷纷对刘厚做礼,口中喊着住持。 表情恭敬,不像是作假。 “徒儿,怎么师姐们都叫你住持?” 她弱弱的扯了扯刘厚的衣裳。 刘厚回头,抱怨道:“师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莫名其妙的,拈日师叔将住持的位置丢给了我。 这位置,我可不想坐。” 倪悦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拢。 自己才被北阳门抓走几天罢了,怎么太乙门的住持都换了。 徒弟当了住持,那她算什么辈分? 这女孩有些傻傻的分不清。 拈日师叔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在她小脑袋上一敲:“各算各的,小师妹,你不会觉得你的辈分比我高吧?” 倪悦菲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刘厚在一旁看得有趣,在拈日师叔身旁,师傅才会露出小孩的表情。在自己跟前,永远都在装作大人模样,老气横秋的。 他拍了拍师傅的肩膀:“师傅,我现在可是太乙门的住持了,你就不叫我一声吗?” “叫你什么?” 倪悦菲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叫我住持啊。” 刘厚扬起脑袋,鼻子里喷出骄傲的气息。 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 倪悦菲憋红了脸,却怎么都没办法叫自己的徒弟为住持。 “好了,住持。你就别为难小师妹了。让她适应一下。” 拈雪师妹正准备出来打圆场,突然,三清殿前的几人全都愣了愣。 一股刺骨的阴寒邪恶气息,从九尺山顶上,飘然而降。 卷起狂风,将整座山都笼罩了。 “好强的邪煞之气。” 刘厚打了个冷颤。 拈日师叔抬头望向山顶:“看来烈阳真人在跟我们打招呼。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要送些回礼。” “回礼送什么,将北阳门烧个干净?” 拈花师叔激动道:“我看真阳殿后边堆了许多汽油,我们把它泼在建筑物上,一个火星子就能让北阳门烧没了。” 刘厚拍着脑门:“拈花师叔,咱们是文明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何况好歹北阳门也是历史古建单位,藏有许多文物。这样做不太好吧?” “小住持,我连北阳门的人都杀了不少,难不成还怕烧山。” 拈花师叔向来直来直去,见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不由得很失望。 可惜了,可惜了,烧了北阳门,这明明挺大快人心的。 不把烈阳真人气疯才怪。 “走吧,北阳门的真人们都在山顶等我们。” 刘厚淡淡道:“我倒要看看,烈阳真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北阳门里秘密很多,哪怕他们冲到了三清殿前,刘厚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无论是天书推衍,还是雷打公所言。 都说此行九死一生。 可现在看,他们太乙门的赢面明明就很大啊。 这九尺山的山顶,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一行七人绕过北阳门建筑群中最高的三清殿,穿过小门进山。 上山顶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两旁大树幽静。 有缠雾在雨中若隐若现,让视线变得朦胧。 越是往上走,邪煞之气越重。 七人都不哼一声,只是潜行。 走了十多分钟,雾和雨和邪煞气息融合在了一起,已经分不出彼此。 本来黑暗的环境,竟然隐隐有一道邪恶红光漂浮在空气中。 将雾也染成了猩红色。 小路尽头,便是九尺山的山顶。 这座山名为九尺山,便是因为山峰最小处,只有九尺大小。 出了树林便能看到山顶。 众人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法坛摆在山峰顶端,不足三平方米的地方。 烈阳真人站在法坛后,披头散发,背对众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山峰下不远处,还有三个法坛,但是法坛的主人却不在。 刘厚瞳孔猛地一缩。 法坛中间,两具真人的尸体已经冰冷,热血已经浇灭。 尸体下的邪土地,竟然像是生物似得,将那两具尸体慢慢吞掉。 不多时,尸体已经沉入了土中。 而飘荡弥漫在山顶的强烈邪煞之气,竟然就是出自于这块黑的出奇的邪土地。 “动手!” 刘厚心中的危机感越发的强烈。 无论烈阳真人想要做什么,他都必须要阻止。 否则,他们一行真的会和天书推衍的那样。 九死一生! 一声令下,太乙门六位真人,手握桃木剑。 冲向了烈阳真人。 可只迈出两步,却全都停滞了所有动作。 所有人一动也不动,石化了似得。 陡的又是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山顶。 也照亮了众人的脸。 包括刘厚,所有人一个个,竟然面露恐惧之色! 第168章 白毛尸 明山渐渍,草污臭秽,龙神不吉。 十方十木埋阴煞,红山黑土藏修罗。 拈日师叔和刘厚惊讶无比。 九尺山顶,好好的一块名门正道之地,竟然污秽无比。 化为了十大邪风水局中的天湿局。 所有人围在天湿局周围,小心翼翼,不愿踏入其中。 拈日师叔怒道:“烈阳真人,你身为北阳门住持,竟然杀同门祭这邪恶天湿局。凶残至极,为天道所不容。” “天道。哈哈,天道!” 烈阳真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什么是天道?这世上,真的有天道吗?如果有天道,为什么老子一生御女无数,却只能老来得子。 我那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却是我的独子。 为什么天道会让我儿子惨死!” 他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刘厚身旁的倪悦菲,不由得怒火烧天:“臭娘们,你杀了我儿子,纳命来。” 说着就手往空中一抓。 虚空中一张无形的手拽向倪悦菲的脖子,刘厚心中天书预警,他连忙将师傅朝自己怀中一扯。 倪悦菲身后的大树被无形的手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手段?”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身为真人,都没看清楚烈阳真人这一招到底是怎么抓来的。 烈阳真人见自己无往不利的手段竟然被刘厚看破,略有些吃惊,阴森的眼珠子盯在了他脸上:“你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刘厚。” 刘厚,讥讽道:“混账道士,你刚刚不是说是天道让你儿子惨死的吗,有种去找天道,找我师傅麻烦干嘛?” “你就是刘厚?” 烈阳真人冷冷一笑:“休要呈口舌之厉,今天我就是天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掉。通通为我儿子送葬去吧!” 说完又是几爪在虚空中抓出。 众太乙门真人不由得打了个冷噤,烈阳真人这手法术防不胜防,威力巨大。 要是被虚空的手抓住了,定然会重伤。 “拈日师叔退后一步,拈雪师叔,往右三步,拈风师叔,往左两步!竹雅师姐,到我身后来!” 刘厚也将师傅朝身后一扯,嘴里一边下令,手中桃木剑已经舞动起来。 太乙门众位真人早已见识过刘厚的本事,很快就根据刘厚的吩咐行动起来。 烈阳真人几爪抓出,全都落了个空。 就在他的虚空之手抓向刘厚的时候,刘厚的环八面桃木剑正好迎了上来。 剑花纷飞,剑气纵横。 龙门灭魔剑法一出,滔滔不绝,犹如巨石断水流。 “混账,我的手。” 烈阳真人哀嚎一声,二十余步之外,他的手竟然鲜血淋漓。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拿手道法,竟然被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给破了。 不光破了,还割伤了他的手。 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众太乙门真人也是惊诧不已,没想到刘厚住持竟然反击了回去,真是太厉害了。 他真的只是个实习道士吗? “你看得到我的虚空手?” 烈阳真人难以置信。 “什么虚空手,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不过是区区阳火蛟影掩魅手罢了,曾经五斗米教传下来的正道,传到最后,被许多邪门歪道改了。” 刘厚淡淡道,叫破了烈阳真人的拿手绝招。 烈阳真人死死的盯着刘厚,越看越觉得看不穿他。 这人怎么连阳火蛟影掩魅手都知道,明明那人告诉他,知道这道法的人,在世上十根手指都不一定有。 他拍出的虚空大手看起来玄妙无比,但是就像魔术般,知道了底细,并不难破解。 冷哼一声,烈阳真人在法坛上抓起一把豆子,随手一洒。 陡然便刮起一阵狂风,刮的人睁不开眼。 拈日师叔猛地一惊:“阻止他,他要打醮施法了。” 真人打醮,施出的术法比单纯的用道火施法更加强悍,否则抓鬼降妖的时候,为何总爱修一个法坛做法。 烈阳真人施的是个六兵六甲法术,本来正道的法术,却阴气森森。 只见黄豆洒在地上,却从地里钻出来了六根干枯的手掌。 手掌五指抓天,速度极快的从土中爬出来。 竟然是养尸地养出来的白毛尸。 这些白毛尸穿着黄皮甲,面目狰狞可怕。 抓着鬼头刀就朝太乙门的众多真人攻过来。 拈日真人等一人迎战一只白毛尸,嘴中尤自骂道:“烈阳真人,你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竟然夺了人命,将饱受冤枉的人活埋在养尸地,制作成白毛尸。 你就不怕骁魔司找上门?” “怕?老子怕个屁。只要你们全死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烈阳真人也不看他们,自顾自专心致志地在法坛后施法,也不知道在施什么法。 面对有着真人修为的白毛尸,刘厚根本插不上手。 他偷偷地瞅着烈阳真人,眉头微皱。 这家伙太可疑了,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否则以他三等橙火的实力,如果真的要下场亲自战斗,有这几只白毛尸一同攻击,太乙门早就溃败了。 自己这个外人都清楚的一件事,为何烈阳真人,偏偏没有这么做?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心中,刘厚将疑惑问了问天书。 天书推衍片刻,给出了答案:“主人,烈阳真人正在借用天湿局打醮养尸。” “养尸?养什么尸?” 刘厚莫名其妙。 那些白毛尸不是都已经从邪土中钻出来了吗? “土中,还有一具尸体。” 天书又写道:“那具尸体,就要化为了铜甲尸。” “铜甲尸!” 刘厚大惊。 铜甲尸可是四等橙火的真人实力,如果真让烈阳真人给炼成了,他们太乙门哪里还有活命在! “拈日师叔,师傅,快去阻止烈阳真人。” 刘厚惊呼一声:“这混账正在用真人血肉滋养炼制铜甲尸!那铜甲尸,就在邪土之下。”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震惊恐惧。 “臭小子,这秘密,你怎么可能知道!” 烈阳真人猛地抬头,他心中惊诧异常。 这天湿局中埋藏着即将炼制成功的铜甲尸这件事,几十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他的至亲朋友,甚至儿子,他都没有告诉过。 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太怪异了,这小子太怪异了。 今日,留他不得! 第169章 九尺山上引天雷 烈阳真人割破手心,用鲜血打醮。 手中夹着一张符箓,朝刘厚猛地扔过来。 刘厚预判到了他的突然攻击,但是躲的速度却不够快。 就在那张符箓即将把他轰的粉碎的时候,刘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坠。 竟然是沐霸身上的乾阳罩。 淡淡道火白光笼罩在他身上,挡住了那道符箓。 白光荡漾几下,也顿时灭了。 “你怎么会有我北阳门的乾阳罩?” 烈阳真人怒视刘厚:“我儿,是你杀的?” 突然,他像是开窍似得,全都明白了。 难怪一直都被他北阳门打压的太乙门,这几日突然就雄起了,像是打了激素似得。 不光几个真人身上的三煞锁魂被解开,就连被关押的倪悦菲也给救走了。 北阳门派去太乙门的所有门人尽数被杀。 就连自己的独子,也死了。 从前他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太乙门会陡然变强。 原来这唯一的变数,一直都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太乙门新收的弟子,刘厚! 自从刘厚入了太乙门,太乙门,整个都变了。 这小子太古怪神秘了,神秘到令烈阳真人忌惮的地步。 不光能破自己的拿手道法阳火蛟影掩魅手,还能驱动北阳门的至宝乾阳罩。 乾阳罩这法器是北阳门开山祖师的遗物,普通弟子不得其法都驱使不了。 整个北阳门能用乾阳罩的,也不过包括他和儿子在内的区区几人而已。 那刘厚,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乾阳罩的使用方法的? 烈阳真人知道了刘厚才是杀自己儿子的真正仇人,怒上心头。 拿起桌子上的三角旗,挥舞了几下。 山顶的风刮的更烈了,雨点如子弹,雷声不断。 闪电不时划过天空,将九尺山割开深深阴影。 三角旗再次挥舞,竟然引了一丝天上的雷,电光嗤嗤,射向刘厚。 “退神引雷咒!” 刘厚惊呼,慌忙躲闪。 刚刚驱动乾阳罩,却被烈阳真人破了,暂时再不能使用。 而且被烈阳真人引来的雷电,怕是也不是乾阳罩能够挡得住的。 电光窜的很快,眼看就要击中刘厚。 就在这时,又一道电光闪过,竟然和攻击刘厚的电光撞击在一起。 亮光爆起,犹如闪光弹,亮的人睁不开眼。 两团雷电撞击,轰轰声仿佛万炮齐鸣。 刘厚被远远的震开,还好没有受伤。 他抬头一看,看到不知何时师傅倪悦菲已经杀死了白毛尸,站在其中一个法坛后。 手中拿着三角旗,也是一招退神引雷咒,引来雷电救了自己。 “滚开!” 烈阳真人大怒,屡屡挥舞三角旗,再次引雷烧向刘厚。 这一次天上雷电有四束被引了出来,其中一束抵消掉烈阳真人的电火,别外三束朝烈阳真人的法坛轰击而去。 却是拈日师叔和拈雪师叔也占据了一座法坛,驱动了退神引雷咒。 烈阳真人连忙挥动几下三角旗,再次引雷电。 九尺山顶电光闪烁不止,犹如雷蛇乱窜。 一道道闪电近距离不断相互攻击,抵消,雷光爆炸的能量,像是在山顶放了一串串绽放的礼花。 就算是远在春城的人,也能看到这奇景。 春城别的道门更是看的目瞪口呆,惊恐不已。 今晚北阳门和太乙门之争,所有道门中人都认为北阳门会全胜,没有悬念。 太乙门竟然敢自不量力的攻打上北阳门去,简直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可再看九尺山顶的雷火电光,他们早已经吓得冷汗淋淋。 真人斗法,而且看起来还不相上下。 从这退神引雷咒的威力看来,太乙门的真人们,全都恢复了当初的境界。 而且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北阳门还略处于下风。 像是太乙门压着北阳门打。 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这春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斗季山观中,一位二等橙火的老道人观看着这场驱动雷火的斗法,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 同样的感慨,还出现在八卦观等许多道门之内。 春城各道门静悄悄,却都在密切的观看着这场争斗。 究竟是北阳门能胜,还是被压迫了许久,早已沦为春城道门之末位的太乙门,会逆风翻盘? 他们静待结果。 九尺山顶,虽然烈阳真人数次驱动三角旗,引来天上雷火。 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他实力高一筹,但是这多出来的实力,却不能引来更多雷电。 但是太乙门却有六个真人,其中三个真人在法坛打醮引来天上电光,他只能挡住一部分,别一部分,却让他手忙脚乱。 要不是地下邪土中早早埋着九口棺材,每口棺材中都有一只白毛尸。 用那些白毛尸生生抗住雷光,才让自己勉强撑住。 否则,自己早就被太乙门的真人们引来的雷击中了。 白毛尸毕竟是阴煞之邪物,雷电本就是它们的克星。每每几道雷火击中,便成了焦尸,再不堪用。 烈阳真人又怒又急。 他掐指盘算,还需要一盏茶的功夫,邪土下炼制吸收了三十余年日月精华的铜甲尸,才能在真人血引下,炼成功。 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 差一分,都会功亏于溃。 扛着太乙门真人的攻击,他一时间没有注意刘厚。 再注意的时候,却看刘厚这家伙竟然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铁锹。 竟然在挖土! 挖土的地方,还特别的讲究。 这九尺山顶,早在三十余年前就被他在那人的指示下,布下了十煞之一的天湿局。 还将山顶划为了禁地,禁止任何人山上。 为的就是掩盖天湿局的风水影响下,山顶逐渐变为沼泽湿地,草污臭秽,邪煞滋生。 而刘厚,拿着铲子,挖土的地方,就是六个龙神位。 天湿局下,龙神不吉。 需要用邪秽之物压住龙神,才能让天湿成,否则必将受到龙神反噬。 这刘厚小子,看来是想将六个龙神位中的邪煞物,给挖出来。放出龙神气,让邪土中的铜甲尸炼制失败! “可恶小儿,老子必杀你!” 烈阳真人怒不可歇,眼看铜甲尸就要成功,他怎么敢容许刘厚破坏自己的好事。 铜甲尸一出,周围再也无道门敢于违抗自己北阳门。 儿子,也会复活。 烈阳真人不顾一切的从法坛后一跃而出,朝刘厚奔袭过去。 师傅倪悦菲,拈日和拈雪师叔三人,慌忙打醮阻止。 天上雷电轰鸣,又是三道雷冲天而落下。 烈阳真人在邪土中一抓,抓出了最后一只白毛尸。 朝天空一扔。 天雷数道,全击中了白毛尸,将它炸成焦灰。 尸块飞扬而落。 与此同时,烈阳真人再次施展阳火蛟影掩魅手,三掌拍碎了倪悦菲、拈日和拈雪师叔面前的法坛。 没了真人道火的打醮凭依,天上雷电终于没有了束缚,开始轰鸣着远离九尺山顶。 太乙门六位真人疯了似的,抓着桃木剑追着烈阳真人而去。 背对着几人的刘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烈阳真人的攻击。 他正扬起铲子,一铲子一铲子,噗呲噗呲,挖地挖的起劲。 烈阳真人含恨而出,用尽全力的一掌,眼看就要来到他背后。 一掌击碎他的心脏! 第170章 邪婴坛 烈阳真人这一掌饱含真人道火,一拍而下,刘厚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笑。 就在他的掌心接触到刘厚的一瞬间。 仿佛泡沫被拍碎,刘厚的身影猛地变矮小。 竟然变成了一只病恹恹的老狗。 这老狗耷拉着眼皮,眼神却极为悚人。 那,绝对不是一只狗该有的眼神。 眼中全是戏谑。 狗嘴里含着一颗红色珠子,这是刘厚从水脉身上取来的眼珠子,拥有妖惑之力。 就连三等橙火的烈阳真人都被迷惑了。 老狗咧嘴一笑,想要将这颗红珠子吞入肚子里。 突然从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你敢吞下去试试。” 老狗打了个冷噤,竟然讪笑着,只敢把红珠子含在口中,不敢再吞。 烈阳真人的这一掌,被病恹恹似乎弱不禁风的老狗躲开,落了个空。 烈阳真人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只见真正的刘厚,扬起铲子,已经在乾三天的龙神位挖出了老大一个坑洞。 坑洞下露出一口黑漆漆的坛子,恶臭熏天。 “邪婴坛!” 刘厚一看之后,大怒。 北阳门竟然用邪婴之灵当做镇压龙神位的邪祟物,这手段之残忍之恶劣,简直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以泄愤。 邪婴坛中埋着婴灵骨。 而婴灵邪秽的制作方法极为残忍。 需要将阴年阴月出生的不足六月龄的婴儿从父母身旁强行抢来,关进一口大小合适的坛子里,让其饥饿。 每日只给一点吃食保命。 如此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婴儿饿的只剩皮包骨头,肋骨可见。 然后将大量生血食扔进罐子里,在婴儿大吃的时候,盖上坛子盖子,封死。 埋入龙神位。 这样又饥又饿的婴儿就会化为恶灵,怨气冲天,将龙神位污染。 刘厚怒的眼眶发红,手指在虚空中画了道咒,口中念念有词,中指如剑,猛地朝邪婴坛一指。 邪婴坛封死的盖子顿时就敞开了。 一股黑气冲天而出。 只见里边一只通体发黑,大眼眸中白光贼亮的邪婴正在邪婴坛中嘤嘤哭泣。 发现有人在看它,邪婴抬头,面容还保持着生前的天真。 这种人为形成的邪婴虽然满是怨气,但是并没有好坏的念头。 和非人为的邪婴不同。 刘厚心中发痛,暗叹一口气,在邪婴坛上贴上符箓,准备超度它。 “混账东西,你敢!” 烈阳真人破口大骂,急着就要来阻止刘厚。 刘厚冷声怒道:“烈阳真人,你做这种事有违天道,伤天害理。也不怕晚上做噩梦,被邪婴索魂。” 烈阳真人大笑:“区区邪婴,还敢来找我索魂!” 听到他的声音,罐子中的邪婴震动起来,仿佛在愤怒。 生前只有几个月,什么都不可能懂的婴灵,竟然在愤怒。足可说明,几十年前烈阳真人是亲手饿死杀死埋了它们。 那股恨意,至今难忘。 婴灵在坛子中不断的探出手脚,想要爬出来。 闪烁着白光的大眼睛,也陡然变黑。 “你想要报仇?” 刘厚愣了愣,问。 邪婴像是听懂了似得,点了点头。 “好,我就送你出来,给你报仇的机会。只是你出来后,就再也无法轮回,也没办法为你超度了!你,还要出来吗?” 刘厚认真的问。 邪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像是在肯定的回答。 刘厚不再犹豫,一掌拍碎邪婴坛。 邪婴猛地化为一道黑影,拽着长长的黑雾,含恨朝烈阳真人扑过去。 小小婴童,虽然生前只活了几个月。但是在被埋入龙神位的三十年中,它的怨气全都凝结如实体。 它恨。 至今都恨那个从父母身旁将自己夺走,让它痛苦的那个人的面容和声音。 永生永世,它都不会忘记。 不远处的烈阳真人本想击败病恹恹的老狗,去击杀刘厚,免得他将邪婴放出。 没想到这老狗竟然机灵无比,虽然有气无力,但是却每每都能躲过他的致命一击。 不多时,太乙门的六位真人也到了,围着他攻击。 不过以烈阳真人三等橙火的实力,这六人一狗,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就是扰乱拖住他而已。 陡然一条黑影飞来,竟然穿过了烈阳真人的攻击,直接扑到了他的脸上。 “痛!” 烈阳真人吃痛,竟然是邪灵一口将他的鼻子咬住,险些咬了下来。 他手中捏了个驱邪咒,一掌将那邪灵扯下,想要灭掉。 太乙门真人几柄剑刺出,阻断了他,将邪婴给救了下来。 “刘厚小儿,有种你别在一旁躲着干阴损事,过来跟我打。” 烈阳真人见刘厚又偷溜到离二火的龙神位,准备继续放邪婴,顿时怒急的破口大骂。 “烈阳老贼,你也是不要脸的人。堂堂三等橙火的真人,要我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跟你单挑。 你这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要是北阳门祖师爷在天有灵,恐怕都要活活被你气醒。 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祖师爷就从来不托梦来怒斥你混账吗? 丢人现眼!” 刘厚冷不丁的骂道。 骂的烈阳真人七窍冒烟。 “胡扯,混账小儿,你知道我为北阳门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心血,牺牲了多少东西。我兴盛我北阳门,老祖宗就算在天有灵,也会夸奖于我。” 烈阳真人怒骂道。 “你问问你的道心。” 刘厚只是冷笑,不再言语。 这烈阳真人秉性就坏,做了恶事,也不以为意。 趁着师叔师傅和雷打公化身的老狗拖住烈阳真人的功夫,他一个一个地推衍寻找被污染的龙神位。 准备将所有的邪婴都放出来。 虽然烈阳真人是三等橙火的真人,但刘厚观察了一会儿,已经发现了些不对劲。 这家伙的道火是被外力硬生生拔高的,借用外力的三等橙火,不过是虚的。 比真正靠自己修炼上去的三等橙火的真人,差了不是一截半截。 但哪怕如此,毕竟他还是个三等橙火的真人。 太乙门两位二等橙火的真人以及四位一等橙火的真人,外加一只老狗。 也只能牵制住他罢了。 真人之上,道法修为高一阶,果然是千差万别。 刘厚手脚不停,迅速地找到一个又一个龙神位。 六个龙神位中的邪婴坛都被他给挖了出来。 充满阴煞之气的邪婴全都对烈阳真人充满了恨意,没有一个愿意被刘厚超度轮回,都想要报那血海深仇。 很快,六只邪婴阴魂不散地在空中飞舞,拖着长长的煞气,攻击向烈阳真人。 每一只邪婴都足有一等橙火的真人实力。 一时间局面朝着向烈阳真人越发不利的方向转去。 相当于13位真人在同时攻击他,他哪里还撑得住。 不多时,就已经被太乙门真人的剑气道法,老狗的妖邪之法,邪婴的诅咒啃咬之功,弄得身体残缺不全,鲜血淋淋。 身上道火也消耗得快要枯竭了。 眼看再这样下去,就要殒命。 烈阳真人一发狠,从怀中猛地掏出了北阳门祖宗的灵牌。 手中比划了个咒法,口中念念有词。 咬破中指,一点指尖血,涂抹在了祖师爷的灵牌上。 “黄泉天府下九重,北阳山上藏幽罗。弟子北阳门第七代住持,有请祖师爷在天有灵,附身与弟子,灭这北阳门灾祸。” 此咒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烈阳真人,竟然被他们逼得用道法,请祖师爷上身。 这,糟糕了! 第171章 烈阳真人伏诛,邪棺出 “坏了!” 刘厚吓了一跳。 请祖先人上身是道门的基本功,谁都可以请,但又是谁都不可以请。 首先只有本派的门人弟子才能请得了自家的祖师爷。 请了以后,还要看祖师爷愿不愿意上身。 但普遍来说,一派的掌门,在自己的门派内,请祖师爷上身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一旦请来祖师爷上身,实力必然大涨。 这烈阳真人果然是个狠人,一言不合就请祖先人。 奶奶个熊,这还怎么打? 拈日师叔等几位太乙门真人也吓得不轻,师傅倪悦菲立刻后退,飞身而起,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刘厚跟前。 九尺山顶,雨声淅沥,雷声不断,闪电划过长空。 但所有人觉得这一刻变成了死寂。 烈阳真人高举祖师爷牌位,陡然一声雷劈下,劈得九尺山透亮。 染血的祖师爷牌位在他手中抖起来。 倪悦菲越发的紧张,低声道:“徒儿,一会儿事有不好,你赶紧逃。那混账请来祖师爷上身,我们绝对打不赢。” 刘厚一眨不眨地盯着烈阳真人的方向,脑中不断地疯狂思索着办法。 眼看他们都要赢了,千算万算,没想到烈阳真人会不顾身份来这一招。 难不成,真要前功尽弃,所有人都血洒在山顶? 突然,刘厚眉头一舒展,笑道:“师傅,放心,那贼老道,赢不了!等一下听我吩咐!” 倪悦菲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好,听你的。” 刘厚总是有神奇的手段,说不定,这一次他也是对的。 只见刘厚闭上眼睛,手中捏了个奇怪的咒。 之后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烈阳真人手中的北阳门祖师牌位。 口中默默说着什么。 竟然像是在和北阳门的列祖列宗沟通似得。 倪悦菲心中大震,徒儿用的,该不是失传已久的开口通灵咒? 传说这咒法,能够沟通天地幽冥。 刘厚说了一阵子,之后剑指那牌位。 一道厉光从他指尖射出,射入了北阳门祖师爷的牌位。 披头散发的烈阳真人吓了一跳,发现自己抓在手中的祖师牌位并没有受到伤害,不由得仰天长笑。 笑的癫狂。 “刘厚小儿,不管你再用什么怪道术,你今天也离不开我北阳门。只要北阳门祖师爷上身,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狂笑不已,张开双手。 等待着祖师爷上身,大发神威,将这些闯入北阳门的宵小全都杀掉。 可等了一会儿,祖师牌位只是发抖,却总是没有等来那种熟悉的,被祖师爷附身的感觉。 烈阳真人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回事? 愕然的抬头一看手心,只见被他高举起来的祖师爷牌位,竟然咔嗤一声,裂开了。 在裂开的同时,天上又一道雷劈下。 径直劈向了他的头顶。 烈阳真人肝胆欲裂,连忙不要风度地在地上一滚,躲开了那道雷火。 接着又是几道雷劈下,天空狂风阵阵,犹如天都在发怒。 不劈死他,誓不罢休。 而引来雷电的源头,就是自己手中这祖师爷的牌位。 “不可能,不可能!” 烈阳真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祖师爷不愿上他的身,还招来雷电想要劈死他。 他躲的狼狈,嘴里不断地叫着不可能。 烈阳真人怒道:“刘厚小儿,你到底对我的祖师爷牌位,做了什么手脚?” 刘厚冷笑:“贼道人,你还不明白?我只是把你这几十年来做的恶事,用道法告诉了你的列祖列宗。 就连你们北阳门的祖宗们都看不下去了。 教北阳门邪术,让北阳门乌烟瘴气。 将师门宝地用邪术化为煞地,偷偷炼制铜甲尸。 这每一项,都足够一个名门正道功德全散,化为邪派。 我要是你的祖师爷,也要用雷劈死你!” 烈阳真人依旧不肯相信:“不可能,不可能。我为北阳门付出了那么多牺牲,就是为了让北阳门称霸春城,让北阳门强大无比。 我哪里有错。 错的,分明是你们。” 他越说越是愤怒:“既然祖师爷不肯承认我的功绩,那这祖师爷,不要也罢!” 烈阳真人疯狂地将手中的祖师爷牌位捏得粉碎。 面色狰狞如恶鬼! 身上道火极不稳定。 显然嘴中这么说,心里其实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导致精神都恍惚了。 “动手!” 刘厚趁他病要他命,一声令下,太乙门的六位真人,六只邪婴和雷打公全都一拥而上。 请祖师爷上身的咒法失败,便会遭到反噬。 现在正是杀掉烈阳真人的最好时机。 他也出手了。 从怀里掏出五张丝绸般的符箓。 是纸火铺的老康送给他的锦符。 这锦符柔韧,不易破损,能够承载储存更多的道火。 所以在潜入北阳门前,刘厚就使用了五张锦符,口含精魄,画了五道定身咒。 这五道定身咒,能定住真人五秒。 五张锦符被刘厚抛了出去,迎风招摇在空中,围住了烈阳真人。 尤自疯癫的烈阳真人陡然感觉自己无法动弹。 “趁现在!” 刘厚大喊一声。 六柄桃木剑刺穿了烈阳真人的身体,六只邪婴死死咬住他的手脚,将他的手脚生生咬断。 老狗也跳了过去,张开大嘴,一口死死咬断他的脖子。 一眨眼的功夫,烈阳真人已经没了手脚,歪着脑袋,背上插着六柄剑。 圆睁着眼睛,依旧是不愿相信。 “嘎嘎,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栽在了你这个黄皮小儿的手中。” 烈阳真人死死盯着刘厚。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全都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我一生为了北阳门克克业业,从未松懈过。为什么祖师爷,却不承认我。” 他咳出一口血,身上所有的气势都在消失。 刘厚几步走上前,沉声问:“烈阳真人,我想问你几件事。你的那些邪术,到底是谁教你的。是谁,将三尸虫种入你的道火中,将你的道行强行提升到了三等赤火? 你屡次针对太乙门,究竟想从太乙门中,得到什么东西?” “哈哈,没想到你人年龄小小,却知道那么多东西。” 烈阳真人狞笑:“你是杀我儿的凶手,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待会儿我也会抽了你的魂,厉刑伺候,到时候也不怕你不张嘴。” 刘厚冷笑道:“还不如现在就配合我!” 烈阳真人却道:“你们还以为,你们真的赢了,能活着走得出这山顶?” “什么意思?” 刘厚突然感觉一股毛骨悚然。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他仿佛忽略了什么东西! “你以为挖出了龙神位的六口邪灵坛,就能阻止老子炼制铜甲尸?” 烈阳真人不断狞笑:“你以为,你真的能活着,将我的魂抽出来审问?” “你没机会了!去死吧,都去死吧!” 说完,他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脑门。 “不好!” 刘厚连忙动手去阻止。 但是晚了。 烈阳真人犹如拍西瓜似得,将自己的整颗脑袋都拍碎掉。 红白液体洒了一地。 他顿时断气,身体倒在了地上。 这块地,正是埋着铜甲尸的邪土地。 只见血色染红黑土,黑土竟然颤抖起来。 像是有大物在翻身,九尺山的山顶瑟瑟发抖,抖得泥土,大树,都在唰唰唰的晃个不停。 烈阳真人死掉的地方,黑土被抖开,露出了一口邪红的棺材。 这口棺材竟然竖着摆放。 是一口竖棺。 红棺材开了个口子,猛地探出一只干枯的手,将烈阳真人的尸体扯入了棺材中。 里边顿时传来咀嚼声。 不多时,棺材中传来一声恐怖的哀嚎。 棺材盖子被掀飞,远远的落到了悬崖下。 一个披挂铜甲,全身古铜颜色的尸体露了出来。 这尸体高达一米八,长长的犬齿顶开嘴唇,暴露在空气中。 它手中还提着烈阳真人的脑袋。 陡然,这铜甲尸睁开了眼睛。 露出了瘆人的绿光。 第172章 铜甲尸 “这就是,铜甲尸?” 刘厚带着众太乙门真人猛退。 手中提着剑,眼睛警惕地看着破土而出的铜甲尸。 传说中铜甲尸有四等橙火的实力,而他们这一行人连伪三等橙火的烈阳真人打起来都那么费劲。 更不要说四等橙火的铜甲尸了。 打什么打,还打个屁。 不如逃了,集结春城所有道门和驻扎在春城的骁魔司,一起来诛杀这妖邪。 心里有了这个打算,刘厚看向众人。 拈日师叔和他对视一眼,从她眼神中,也能读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逃! 就在这时,令众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铜甲尸竟然捧着烈阳真人的脑袋,竟然像是在哭。 呜呜的哭声犹如鬼泣。 卷起狂风,惊悚的令人背脊发凉。 铜甲尸怎么会哭? 僵尸一类邪物,根本就没有思维,只有本能。 但眼前的铜甲尸,确实在哭。 对着烈阳真人的头哭,像是认识烈阳真人似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厚全身都涌上一股寒意,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超乎了所有人的常识。 “爹,呜呜,爹,哈哈哈。” 铜甲尸又哭又笑,吐出了含糊不清的几个字。 “铜甲尸,说话了!” 拈日师叔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刘厚的脑袋疯狂的运转:“它叫烈阳真人为爹,难不成它是沐霸?可沐霸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铜甲尸已经埋在天湿局中三十年,比沐霸的年纪还大。 不应该啊。” 铜甲尸抬头,瘆人的绿色眸子看向了众人。 最后视线死死的落在了刘厚身上。 “你是,杀我。死,死死死!” 铜甲尸张开腐烂的嘴唇,两颗獠牙露出,含糊的吐出这句话。 刘厚只感到一股死亡气息逼近过来。 “逃!” 再不犹豫,他一声令下,太乙门真人全都纷纷朝山下逃去。 七人一狗,化为八道影子。 九尺山顶不算大,几十步,十秒不到就能来到下山的路上。 可这诡异的铜甲尸哪里会让他们逃走。 它最恨刘厚,杀死了自己。 大口一张,露出了里边两排黑漆漆的牙齿。眼中绿光更甚,鼻子蠕动,用力一吸。 太乙门七人竟然再也无法寸动。 巨大的吸力从铜甲尸口中吸出,吸的草木飕飕的拔地而起,朝铜甲尸飞过去。 那股吸力根本无法抗拒,倪悦菲一把将手中桃木剑深深刺入一颗坚石中,这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二等橙火的真人尚且如此,以刘厚现在的渣实力,更是不堪。 他被铜甲尸吸的整个人飞起,倪悦菲及时探出手捞了一把,将他给捞入怀中。 这才幸免于难。 铜甲尸又深吸一口气,吸力更强大。 倪悦菲压低脑袋,盘起的头发被吸开,瀑布似的秀发在风中乱舞。 她死死一只手抱着刘厚,别一只手抓着桃木剑固定住身体。 耳畔除了被吸出的狂风乱刮的巨大轰隆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无数的树被铜甲尸的吸气拦腰折断,很快,整个九尺山顶都变得光秃秃一片。 拈日师叔等人学着倪悦菲的模样,用剑刺入石头,勉强稳住,不被铜甲尸的吸气,吸过去。 但是撑不了多久了。 刘厚心惊,虽然他知道铜甲尸很恐怖,但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恐怖。 只是吸一口气,就让六位真人都束手无策,无力抵抗。 这就是四等橙火的实力? 不这铜甲尸被他破了龙神位,不可能真正的炼制成四等橙火的完整态。 和烈阳真人差不多,应该也是三等橙火罢了。 顶多比烈阳真人更进一步,是完整态的三等橙火实力。 饶是如此,他们也万万不可能赢得了。 不要说赢,就算是想活着,都艰难。 这铜甲尸有许多蹊跷的地方,想要活下去,就要搞清楚它的炼制之法。以及,它为什么会叫烈阳真人为爹。 是东西就有破绽。 人为炼制出来的邪物,破绽更多。 只要知道炼制之法和来龙去脉,也并不是不能战胜。 不由得,刘厚的目光落在了铜甲尸手中的烈阳真人的头颅上。 铜甲尸吸气的力度越来越大,太乙门真人衣裙凌乱,咬紧牙关拼命支撑。 竹雅师姐惊呼一声,她感觉身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吸引力。 血液竟然从皮下组织中穿过,一丝一丝的血,被铜甲尸隔空吸出。 一缕一缕,在狂风中,被吸入铜甲尸的口里。 吸了血,铜甲尸一声仰天长啸。 腐烂面孔开始愈合起来。 手一招,嘴一吸,眼中绿光亮的刺眼。 又加大了吸力。 “不能再等下去了!” 虽然暂时有师傅护住,但是倪悦菲也不好受。 她的俏脸惨白,白皙的皮肤也隐隐蒙上了一丝血色。 体内的血液,也要跟着那铜甲尸的吸力被吸出去了。 “众位师叔,给我争取一分钟的时间。” 刘厚沉声大喊,太乙门众真人不知他在这危急关头,到底想干什么。 刘厚也来不及解释,甚至来不及等她们回答,陡然挣脱了师傅倪悦菲的怀抱。 倪悦菲惊呼一声:“徒儿,你想要做什么?” 手急忙朝他抓去。 刘厚微微一笑:“师傅,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倪悦菲口中说着相信,但是手依旧不由自主的抓向刘厚,仿佛她一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终于,最后一抓抓住了刘厚。 死死拽住。 刘厚摇了摇头,拨开了她的手。 整个人都随着狂风,被铜甲尸给吸了过去。 “刘厚!” 倪悦菲尖叫一声,随之也松开了握着桃木剑的手。 徒儿寻死,她怎么可能独活。 若是刘厚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的身影都被强大的吸力吸走,身旁眼侧全是断树草叶纷飞,一叶障目,看不真切。 身体在翻滚。 倪悦菲疯了似的,放松身体,终于靠近了刘厚。 “师傅,我又不是去找死,你跟过来做什么?” 刘厚苦笑,心中却感动不已。 有一人为他能生死不顾,这情谊,难以形容。 倪悦菲却淡淡道:“你去哪,为师都要跟着。” “哪怕去黄泉?” “嗯,也跟着。” 天然呆的倪悦菲,说的认真无比。 看着师傅绝美无暇的脸庞,刘厚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师傅。” 一股长气油然而生,刘厚气壮无比,只觉得就算是这幽冥地狱,他现在也敢闯过去。 眼见倪悦菲和刘厚被自己吸了过来,铜甲尸干枯腐烂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兴奋。 它举起一双长了长长黑指甲的手抓,静待俩人靠近后,就刺穿他们的肚子,挖出他们的心脏。 这对狗男女竟然杀了它。 它不吃光他们的肉,喝光他们的血。 难以泄愤! 就在靠的足够近的时候,刘厚右手丢出几张符箓。 左手飞出铜线。 符箓飘在空中,迎风一展,竟然又是几张锦符。 铜甲尸眼中邪绿光芒看了那锦符一眼,眼中火光,竟然顿时熄掉了。 第173章 野山孤庙 只见刘厚扔出的赫然是八道画了定身咒的锦符。 至此,康叔给他的所有锦符,他都用光了。 但这锦符,也仅仅只能定得住铜甲尸一两秒罢了。 周遭狂风停歇,被定住的铜甲尸眼眸熄灭,仿佛睡着了似的。 刘厚一秒都不敢浪费。 铜甲尸近在咫尺。 刘厚挽起剑,用尽全力,一剑刺在铜甲尸的喉咙口。 只听崩地一声。 剑光串起一溜子的火光。 刘厚的虎头被震得生痛。 果然不愧是铜甲尸,皮糙肉厚,身披铜甲似的坚硬。 刘厚本来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能趁机一剑刺穿铜甲尸的喉咙,消除了它喉咙口的那口戾气。 可惜了。 左手飞出的铜线缠在了烈阳真人的脑袋上,刘厚回手一收,那颗脑袋就被他从铜甲尸手中抢下来。 抓在了他自己手中。 之后片刻不停,立刻向后飞退。 一边退,一边道:“太乙门所有人,结阵,组龙门灭魔剑阵。” 拈日等听令,身影蝴蝶般飞舞,手中抓着桃木剑纷飞而落,将铜甲尸围在了中央。 一秒半,空中飘着的八道锦符全都变黑,焚而成灰,扬扬飘落。 竟然是再也定不住铜甲尸。 铜甲尸陡然双眼中的邪火又亮了起来。 拈日六人持剑阵,身上道袍飘飘,剑光呼啸。 噼里啪啦。 一串串火星子在铜甲尸身上窜出,却没能留下半点伤痕。 铜甲尸嚎叫一声后,张爪抓向拈风师叔。 完整的龙门灭魔剑法结成的剑阵,威力不可小觑。 拈风师叔真的就像风飘在长江水上,一点而飞,绕过了那致命的一抓。 “爹,爹,脑袋。” 铜甲尸这才惊觉,烈阳真人的脑袋已经被夺走了。不由得怒火冲天,朝刘厚追了过去。 “护住刘厚住持。” 拈日高呼一声,剑阵转动,用尽全力将铜甲尸困住。 所有人心里清楚,虽然不知道刘厚想要做什么,但是活下去的希望,就只能落在他身上了。 刘厚手段层出不穷,或许真的能在这绝望的状况下,拼出一条活路。 否则,太乙门,就会绝在这九尺山顶上。 刘厚抓着烈阳真人的脑袋,微微闭上眼睛,摒弃掉所有的杂念。 心中下令:“天书,推衍烈阳真人的记忆。” 天书狂吸刘厚体内的道火,刘厚连忙将一块精魄丢入口中。 这精魄,竟然很快就化为一空。 但好歹,天书终究还是翻开了。 书页上,一笔一笔,像是毛笔画。 恍惚间,刘厚又进入了这画中。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烈阳真人的记忆。 我是沐豪,今年30岁。 只是北阳门一普通的二代弟子罢了。 好不容易耗尽所有资源,才升入六等赤火,成了个正式的黄冠道士。 我不甘心,但是又无可奈何。 和天资卓越的同门师兄弟比,我确实普普通通。 但是,我似乎在今日,遇到了个好机缘。 昨日新年,我去登一野山。 在山上碰到了一座破庙,庙中道祖神仙形象模糊,不像是普通庙宇中会祭拜的三清。 其中几尊神像,作为道门中人,我更是认都不认识。 但既然来都来了。 我便纳了香火。 祭拜。 许愿希望我能早日修至七等赤火。 至于真人,那是想都不敢想了。 在下山的时候,有一位老道人叫住了我。他说和我有缘,让我跟他喝两杯。 我欣然而允。 就着这一方山水,我们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我醉倒了,再醒来时,那黑袍老道人已经翩翩离去,只余下一本古书,尤自在乱风中吹开书页…… —— —— 我是沐豪,今年40岁。 今日是我登上北阳门住持的日子。 看着三清殿前的众多弟子,我志得意满。 自从有了那本黑袍老道人留下的古书,我的境界如飞般提升。 七等赤火,八等赤火,突破真人。 升入二等橙火。 一路势如破竹。 10年时间,从落魄的二代弟子,变成了一派之住持。 在整个北阳门,我前无古人,后也怕是没有来者。 虽然贵为住持,但我还有一件心事。 已经虚度四十余载,我御女无数,北阳门中但凡被我看中的女弟子,我都会想尽办法,或哄骗,或用强。 拉到我床榻之上。 但如此许多年过去,仍旧无一女为我诞下子嗣。 这可如何是好。 我沐家三代单传,北阳门的基业,也需要我的子嗣继承。 作为一道之长,我甚至去了医院检查。 却没查出个什么问题来。 我清楚,或许是和那本古书有关。 那古书上的道法全是邪法,为天地所不合。 可那又如何,它为我立下汗马功劳,将我修入二等橙火的真人。也让北阳门空前强大。 就连从前根本不看北阳门一眼的宗主正阳派,也派人来示好,恢复了联系。 我沐豪,本应该心满意足。 但,终究还是想要个子嗣…… 于是我踏足十年前的那座野山,找到了那座荒庙。 又是祭拜焚香。 下山路山,又遇到了那黑袍老道士。 十年过去,那老道士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请我喝酒吃肉。 我应允了。 酒到中途,我将心中苦闷事向着黑袍老道士托出。 老道士哈哈大笑:“你想要子嗣,倒也不难。” 我大喜,连连行弟子礼,追问。 老道士却要我做几件事。 他说我之所以修炼得如此快,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留下的那本古书的原因。早在十年前,他就在我身体里种下了一种神奇的虫子。 三尸虫。 我不恐慌,因为这十年来,我已经有所猜测。 老道士又说,是体内三尸虫阻止了我诞下子嗣。 想要子嗣,需要替他做三件事…… —— —— 我是沐豪,今年43岁。 北阳门的方丈房中,传来了啼哭声。 我沐豪,终于有儿子了。 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沐霸。 意为沐雨千里,制霸一方。 让我北阳门千秋万业,一统春城。 我按照老道人的要求,将三尸虫种入重要的门人身体里加以控制。 这三尸虫果然好用,我师兄弟全都涨了一截修为。 也就不再抵抗了。 北阳门空前强大,就连太乙门,也被我打压了下去。 我亲手杀死几位弟子,在九尺山顶布下天湿阵,用来炼制铜甲尸。 可惜十具尸体,只有一具炼成。 也好,这九具尸体也不浪费,被我炼制成了白毛尸。 老道人说要想炼制成完整的铜甲尸,还需要夺走太乙门的其中一物。 那一物很重要。 有了那一物,练出的铜甲尸上就会有意识,听炼制者的指挥。 三十年而已,弹指一挥间罢了…… —— —— 刘厚一路看着烈阳真人的记忆,他的记忆仿佛被封印过,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并不完整。 他越看越心惊。 没想到在最近的许多事件中出现过的黑袍老道人又出现了。 还出现在了北阳门的住持,烈阳真人的记忆里。 而太乙门的危机,也全是那黑袍道人授意的。甚至北阳门的住持,也被他蛊惑了。 这黑袍道人究竟是什么组织,为什么布局如此之多?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要从太乙门中,取什么东西? 那些黑衣道人明明实力恐怖,却不自己强行闯入太乙门夺那东西。 而是大费周折,通过北阳门的住持来拿,这又是为何? 刘厚有许多不解,便准备细细地继续观看记忆。 就要看到烈阳真人最近的记忆时,突然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九尺山顶。 只见烈阳真人站在山顶,殷切地看着山上的路。 不多时,一个黑袍道人走了上来。 烈阳真人竟然跪地,磕拜,行弟子礼。 显得对那黑袍道人极为尊敬。 刘厚皱了皱眉,努力想要看清楚那黑袍道人的脸。 但是却终究看不真切。 就在刘厚想看那黑袍道人究竟来北阳门要干什么的时候,突然,画面停滞了。 烈阳真人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风也停了,树叶停滞在空中。 陡然,背对着他的黑袍道人,竟然转过头来。 死死的朝刘厚存在的方向,看过去! 第174章 画中战铜甲 风停歇之地,墨笔画也不再落笔。 仿佛这世间,都停摆了。 只有刘厚和黑袍道人能动。 刘厚有些惊慌,心中喊道:“书灵!” 书灵却没有回答。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刘厚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惶恐中,黑袍道人说话了,语气阴森:“小家伙,你屡次偷窥我的存在。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窥视到我?” 刘厚皱眉,并不开口。 人的话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在老谋深算的人耳中,也会分析出太多的信息来。 这黑袍道人仅仅存在于死掉的烈阳真人的记忆中,但是他修为足够可怕。 所以哪怕自己只是隔着别人的记忆窥探到他,也被他发现了。 这手段,他,难不成是炼师? 不,或许连炼师,也做不到这一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隔着天书,他只是感知到了自己的窥探,却并不能察觉自己的存在是怎样的一种形式。 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 黑袍道人见刘厚不愿回答,也不怒,只是平淡道:“小家伙够谨慎,不过你别以为我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就找不到你了。 你身上有我的千字追魂印,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找出来。 不过,倒也不需要那么麻烦。 在这画梦之术中,别以为你能轻易逃脱。 本道就先给你这小家伙,一点苦头吃。 你就试试,看能不能活着离开吧。” 黑袍道人说完,一转身,就从烈阳真人的记忆中消失。 消失得一干二净。 仿佛是用了什么道法,将烈阳真人有关自己的记忆给抹去了,不让刘厚继续窥探。 刘厚见他离开,长长地松了口气。 哪怕只是出现于烈阳真人的记忆中,但那黑袍道人针对自己的淡淡威压,也令刘厚喘息不过气。 快要死了。 听那道人说,天书的推衍入画之术,叫做画梦。 名字确实很贴切。 刘厚很失望,由于黑袍老道的干涉,烈阳真人的记忆已经没法再看下去。 只能离开。 他正准备掐断和这画梦之术的联系,可顿时就又皱起了眉头。 没用! 原本自己可以随意切断联系,从画中脱离而出的。 但是现在自己空有脱离的意愿,却没办法出去。 刘厚惊骇无比,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熟悉的低吼猛地从地下土中传出。 随之一口邪红竖棺竟然从土里弹了出来,棺材盖开启,露出了面目狰狞阴森的铜甲尸。 那铜甲尸鼻子一动,一吸。 就将刘厚吸了过去,刘厚只感觉心脏一凉,彻底没了知觉。 他,死了? 陡然眼前一黑,复又明亮。 刘厚手持桃木剑,站在这九尺山顶上。 面前一具铜甲尸,朝他又是一吸。 “这是怎么回事?” 刘厚大惊失色。 又是一黑,又是一亮。 如此反复来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刘厚才搞明白。 他被那黑袍道人用某种邪法困在了这画梦术之中。 而那具铜甲尸就是来要自己命的。 每一次他陷入黑暗,都意味着死了一次。 本来真正的画梦之术,人只要在画梦中死了,就是真的脑死亡了。 但黑袍道人不知道的是,刘厚用的天书进行的画梦之法,有天书保护,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绝对不会死。 就算是死了,也会在画梦中不断的复活。 这画梦之术中的铜甲尸,也并不是完全版,而只是个刚入一等橙火实力的初阶铜甲尸。 不过铜甲尸的攻击手段是相通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 刘厚又经过了几百次死亡后,完全摸清了铜甲尸的攻击手段。 攻击方法之一,阴吸。 这股吸力非常强大,对实力比自己弱的人几乎是百分之百地能将其吸过去。而且还能隔空吸干一个人身体的血液。 刘厚就是有许多次抱着大树,虽没被铜甲尸吸走,但是却被吸走了身上血而惨死。 攻击方法二,毒爪。 铜甲尸漆黑的指甲上有尸毒,一旦被抓伤,就会骨肉僵硬,最后尸毒入血液而死。 刘厚在画梦之术中,中了几百次尸毒,哪怕侥幸逃离,也被尸毒给毒死了。 攻击方法三,眼火。 铜甲尸眼中的邪绿火光并不简单,竟然能射出来,像是两道激光。 这眼火的攻击错不及防下,很容易杀死人。 但是刘厚经过几十次摸索,已经准确的掌握了铜甲尸发出眼火前的征兆。 不会再中招! 最后的攻击方法,天灾地火。 这是铜甲尸濒临死亡危机时,会用的终极招数。 铜甲尸会用尸气逼出一身青色火焰,将身上所有的阴煞邪气都引燃,焚烧。 这青色之火极为可怕,能够引燃万物。 就连泥土都能被火点燃。 这攻击一出,整座九尺山都会被覆盖在青色火焰中,就算是鸟兽虫蚁都难以幸免,更不要说是人。 但,这招也并不是无法灭掉。 只要一个人卡在一个关卡,重复了几千次,几万次,几十万次。 那么再难的关卡,也会被通关。 刘厚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死了多少次了,终于在最后一次中,他一剑砍断了画梦之术中的铜甲尸的脑袋。 铜甲尸一死,停滞的空间仿佛终于流淌起来。 画卷一动,合拢书页。 刘厚的意识,才回到了身体中。 鼻子里闻着泥土的腥臭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雨水气息。 他甚至感觉有些精神恍惚。 接近百万次的死亡,让他将龙门灭魔剑法练到了极限。每一招每一式都融会贯通,他的精神也被磨炼得锋利无比,大巧无功。 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但是这福背后付出的恐怖残忍代价,让刘厚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次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烈阳真人的脑袋,竟然残破不堪。 就连脑髓都暴露了出来。 脑子中蠕动的三尸虫不断炸开,竟然是黑袍老道远程控制着这些三尸虫自爆。 阻止刘厚推衍烈阳真人的记忆。 这手段,真是狠毒。 再回头一看,刘厚顿时紧张起来,太乙门六位真人,加上化为老狗的雷打公,现在已经岌岌可危。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刘厚仿佛经历了千年之久。 他一抓桃木剑,朝着那面对了几十万次的铜甲尸,一剑刺出。 第175章 灭铜甲尸,北阳门落幕 手中环八面汉木剑,轻飘飘的一剑,悠长而深厚。 就如同这一剑,已经刺出了千年万年。 看到这一剑的人,很难形容得出来,这居然是一位少年人舞出的。 要多少岁月的沉淀,才能在刺出一剑后,带出那么多的古朴无实。 深得龙门灭魔剑的精华。 倪悦菲见刘厚持剑靠近,惊呼:“徒儿,千万不要过来。” 与铜甲尸的搏杀,危险至极,一个闪失就会殒命。 六位真人组成剑阵扛着都很艰难,刘厚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来凑什么热闹? 刘厚一笑:“师傅,我来救你们。” 倪悦菲怒道:“离远些,你会被铜甲尸给杀掉。” 刘厚却不听话,身影越发靠近。 太乙门组成的剑阵撑不了几秒钟了,那铜甲尸实力强大,之所以暂时没有突破剑阵,完全是因为沐霸的魂魄没有和肉身磨合好。 失了许多实力。 等它磨合好,就是太乙门所有人的死期。 刘厚不顾倪悦菲的命令,轻飘飘地只身绕过剑阵。 轻盈得犹如一滴水。 铜甲尸大喜,它被刘厚的狗杀掉,莫名其妙地附身在这铜甲尸的身体上。 早就已经恨极了刘厚。 现在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等它杀,这等好事情,它当然要笑纳。 眼中绿火猛地发亮,喷出一口白色尸气,手指根根撑起,就要抓破刘厚的心脏。 刘厚持剑的手动也没动,稳稳地刺出。 “徒儿!” 倪悦菲吓得肝胆俱裂,她眼看着刘厚就要丧命当场,连忙不要命地扑上去想要救他。 却被拈日师叔扯住了。 “别乱来,刘厚住持不是冲动的人,他肯定有什么计划。你不要坏了他的事情。” 倪悦菲是当局者乱,还是拈日师叔看得清。 “可是,可是……” 倪悦菲还想说什么。 只听铛的一声。 刘厚已经熟练地躲过了铜甲尸的爪子,剑尖刺在了它右手臂的天宗穴上。 铜甲尸一阵冷笑,它钢筋铁骨,哪里是普通的桃木剑能够伤害得了的。 怪就怪在,这刘厚怎么那么熟悉自己的攻击方法? 不贪恋成功,刘厚一触就抓着剑向后退。 此时太乙门众真人都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铜甲尸莫名地看到眼侧有一股黑气冒出,仿佛身体里有东西在流失。 转头一看,竟然看到刚刚刘厚刺中的天宗穴居然被刺穿了。 铜甲被破了个口,尤自喷出身体里的煞气。 这,怎么可能。 被沐霸魂魄附体的铜甲尸,脑袋也并不算聪明。只剩下基本的恨意和一丁点记忆。 这记忆本能告诉它,自己身上铜甲相当坚硬。 就算是三等橙火的真人,也不一定能攻破。 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铜甲,怎么被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给刺破了? 它迟钝低智商的脑袋哪里知道,刘厚在画梦之术中,为了练这一招,被画中的铜甲尸,杀了至少有数千次之多。 直到十拿十稳。 能用剑避开铜甲最坚硬处,透过缝隙的微小弱点,刺进去。 太乙门众真人也纷纷惊讶。 就连师傅倪悦菲也张大了嘴巴。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铜甲尸的厉害,正面对抗的她们深有体会。结剑阵一分多钟,用剑攻击在铜甲尸上数百次,但是没有一次,能够击破它身上的铜甲。 可刘厚这轻飘飘的一剑,只一剑而已,竟然就做到了。 哪怕是刘厚常常给他们高深莫测的感觉,但亲眼看到他刺破铜甲尸的身体,也让拈日等人很震撼。 震撼到有些麻木了。 铜甲尸吃痛,怒吼一声,眼中绿色邪火顿时大炙。 刘厚明白,它的第二招眼火攻击要来了。 连忙道:“众太乙门真人听命,到我身后,跟紧我。” 众人立刻听命,跟在他身后。 刘厚朝右诡异的走了几步,又往后几步。 只见铜甲尸的眼中,绿火如同激光般射出。 所过之处,本来就被吸走了上半部分,只剩下一截木桩的树木被那绿光扫中。 齐齐烧断,又短了一截。 拈日师叔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什么攻击手段,要是错不及防的中了这一招,她们也会像这树桩一般,被拦腰截断,哪里还有命在? 而刘厚,却像是极为熟悉那铜甲尸的行动一般,躲避得非常及时。 刘厚手抓着木剑,让众人散开,跟着他一起组成剑阵攻击。 有了刘厚的加入,众真人突然感觉到肩上的压力少了许多,面对铜甲尸也没那么危险了。 刘厚总是能预敌先机,击中铜甲尸的弱点。 而且刘厚刺穿铜甲尸的位置很怪,很有规律。 先是天宗穴,再是秩边穴,之后是承山穴、长强穴,最后是身柱穴和风伏穴。 六个穴位全都被刘厚刺出了洞,冒出黑色的煞气。 铜甲尸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害。 它口中连连嚎叫,仿佛在失去意识,只剩下本能的疯狂。 不错,附身在铜甲尸身上的沐霸,确实在失去意识。 它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了。 可恶的刘厚,他到底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铜甲尸身上的黑气飘出后,竟然被附近的六处黑土吸收。 不多时,那六处地方,居然传出了铮铮的金属碰撞声。 不绝于耳,压住了风声。 “发生了什么事?” 拈日师叔诧异地看了几眼。 发出声音的位置,全是位于天湿局的龙神位。 那龙神位中用来镇压的邪煞物已经被刘厚挖出,那些邪婴也在刚刚烈阳真人伏诛后,怨气得以化解,魂魄飞散了。 可这龙神位中的声音,又是何故? 看起来分明是刘厚特意刺破了铜甲尸身上的六处地方,让龙神位吸收了铜甲尸的煞气。 他,究竟想要干嘛? “散开。” 刘厚大叫一声。 带着太乙门众真人急忙朝后跑。 铜甲尸怒吼着,哪里会放过她们。 可就在它追过来的时候,六个龙神位中仿佛一声声龙鸣传来,嘶叫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风云色变,地下猛地飞出六道地气,像是气化为龙似的。 六张龙嘴,咬在了铜甲尸的六个伤口上。 的气化龙,不断地吸收着铜甲尸体内日月精华化为的煞气。 沐霸惨嚎一声,最后残存在铜甲尸上的灵魂记忆也被地气化为的虚龙打碎。 铜甲尸没了控制,彻底只剩下本能。 可笑烈阳真人耗费三十年时间,恶事做尽,又将死去的儿子的魂魄附在铜甲尸上。 如此炼制出来的铜甲尸,最后还是被刘厚给破了! 儿子也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惨的不能再惨。 铜甲尸本能地挣扎着,仰天吼叫。 的气化出的龙也嘶吼着,和铜甲尸咬成一团。 本来停歇的雨又落了下来。 噼里啪啦。 的气化龙仗着雨水之气,如鱼得水,更放肆地吸收着铜甲尸的煞气尸气。 铜甲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干枯,它眼中邪火又亮了一些。 刘厚心中一紧:“这是铜甲尸的最后一招,天灾地火。它要拉着咱们一起死!” 也许是沐霸最后的执念控制,铜甲尸身上煞气全都燃成了绿火,绿火焚烧的的气化龙连连惨叫。 虚影也变得弱了。 绿火嘭的炸开,铜甲尸自爆了。 随着强大的爆炸声,所有绿火都变成了膨胀炸开的燃烧物,烧尽这九尺山顶的万物。 整个九尺山一时间都变成了火炬。 山峰上绿火幽幽,越烧越旺。 太乙门的拈日师叔本能的感觉到这绿火的可怕,不敢沾染丝毫。 很快,整个山顶都只剩下一小块可以躲避绿火的地方。 再不等多久,她们就会被活活烧死。 拈日师叔急道:“刘厚住持,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不急,这绿火只要晓得灭法,不难解决。” 刘厚死在这的煞绿火当中,不知道多少次。 早就摸到了灭这绿火的法门。 手中摸出六道黄纸,写了六道符,在空中一摇。 符纸燃烧。 刘厚朝六个已经被绿火烧的虚弱的的气化龙扔过去。 有了这六道符箓,的气化龙转头深深的看了刘厚一眼。之后便窜入空中,六只气龙盘绕在一起。 这六只气龙本是九尺山的山神余力所化,是九尺山的一龙之脉。 龙飞而化气,融为雨。 化为甘淋。 飘然而降下。 甘淋之雨碰到绿火,发出呲呲声,瞬息间就将这九尺山顶的火光浇灭。 十大邪恶风水局的天湿局中,阴森之气全都被甘淋一扫而空。 露出了一片月朗星稀的美丽夜空。 第176章 之后事 北阳门被灭了,绿火烧天,连九尺山的顶峰,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春城各大道门都难以置信。 但事实便是如此。 偌大的北阳门,实力雄厚,势力极大。 却被早就落魄的太乙门给一晚灭了门。 而且还挖出了北阳门许多的黑料。 据说连骁魔司都连夜派人去北阳门调查。 调查之人越查越心惊,脸色都煞白煞白的,像是吓得不轻。 春城道门一夜变了天。 以前被人瞧不起的太乙门成了春城之首,一时间游拜之道人络绎不绝。 斗季山观,八卦观等等,都派了人去太乙门问候。 太乙门太清殿后的会议室,骁魔司驻扎在春城的人正在里边做笔录。 刘厚熟悉的红云天心已经有事暂时离开了,来的是个彪形壮汉。 一米八的身高,络腮胡子,没头发。 人很耿直。 自称咸全道人。 是个真人,在春城骁魔司的地位不算低。 这咸全道人也经历过讨伐雷打公一战,被刘厚救过一命。 虽然刘厚压根就不记得他。 但是咸全道人也没有对他这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摆出真人的架子,很是客气。 咸全道人带着骁魔司的几个部门,在昨晚仔细调查了北阳门,吓得着实不轻。 北阳门这许多年暗中修炼了许多邪道禁术,还养了道门禁忌的三尸虫和炼制铜甲尸。 这每一项,都足够被骁魔司制裁到灭门。 但就在骁魔司的眼皮子底下,北阳门却做的不漏风声。 咸全道人怀疑,春城骁魔司中,肯定有人和北阳门勾结。 但是他却没有证据。 刘厚对咸全道人略带保留的讲了昨晚的事情,但是关于那黑袍道人的事情,却只口不提。 对骁魔司这道教组织,刘厚知道的不多,也并不了解。 他怕自己贸然吐露出黑袍道人的事情之后,被骁魔司中有心人知道,他会暴露在黑袍道人的视线中。 甚至连自己已经成为太乙门住持的事情,也警惕地不让拈日师叔等人传出去。 一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被封为一派之掌门,而之后没几天,实力弱小的太乙门就逆袭了实力强大的北阳门。 这中间有太多的瞎想,足够有心人联想。 刘厚实力弱小,还不想被有心人惦记上。 咸全道人搜集好证据,准备上报骁魔司。 北阳门中疑点重重,他走的时候一脸苦瓜色,显然很头痛。 至于刘厚,倒是乐的个轻松。 解决了太乙门的危机后,他屡次推辞住持的职位,但是拈日师叔都不让。 所以他干脆挂了住持的虚职,将所有道门工作,全都推了出去。 可是太乙门被北阳门封锁了许多年,已经穷到令人发指,连拖欠的水电网费都快要付不上了。 不过现在再也没有了北阳门欺压,之后拈日师叔会怎么经营太乙门,倒是值得期待。 做了几日的住持,刘厚也变成了苦瓜脸。 太乙门的主持之位可不好坐,自己在讨伐雷打公的任务中,好不容易挣到的十万块钱,也被拈日师叔讨要去,缴了杂费。 刘厚肉痛得要死。 这简直是鸡脚杆上刮油,光顾着朝他这太乙门唯一的男弟子搜刮啊。 太乙门内那么多娇滴滴的女弟子们,一个个妆容都漂漂亮亮,怎么说也像是比他更有钱。 拈日师叔怎么不去搜刮她们? 刘厚一边掏钱转账,一边气呼呼地问拈日师叔。 拈日师叔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被问急了,就开口道:“我们所有人的私房钱,这几年都因为维持太乙门给掏空了。没钱了。” “没钱还化妆!” 刘厚撇撇嘴,不信。 “化妆是女孩子的脸面啊,再没钱,也要美美哒。” 拈日师叔说得理直气壮:“何况我们太乙门一门几十个女弟子,都是美女,都崇拜你。你要是看上了谁,追就是了。人家可能没钱,但是人可以给你啊。” 竹雅师姐在一旁竟然嗯嗯地直点头。 刘厚一拍脑门,这算什么歪门邪说。 自己跟拈日师叔提钱的事,拈日师叔却要他去追女弟子抵债。 不要说追不追得到,就算追到了,耍女朋友不也是要钱啊。 他现在压箱底的存款都上交给太乙门缴水电费了,哪里还有钱拿? 不对不对,这明明就是拈日师叔在岔开话题。 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背上。 他打了个抖,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师傅倪悦菲进来。 “徒儿,你对哪个女孩感兴趣了?要去追人家?” 倪悦菲不知道从哪里听起的,连意思都给听扭曲了。 “没有啊。没有,绝对没有。” 刘厚连忙否认。 师傅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话中明显有杀意。 “喔,如果是门内女孩的话,我还能给你牵牵线,做做媒。” 倪悦菲俏脸面无表情,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心里却是偷偷松了口气。 太乙门的烂摊子丢给拈日师叔后,刘厚带着倪悦菲下了山。 开的还是太乙门唯一的一辆破车。 要说这破车,比师傅当初开的那辆都要破得多。 这次灭了北阳门,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本想从富的流油的北阳门搞一些钱,贴补一下自己干涸的钱包。 但是咸全道人那家伙,表面忠厚老实,说话却滴水不露。 整个一财迷。 他说北阳门涉嫌严重违反唐国对道门的法律,以及骁魔司的禁令。 所有财产都要充公。 这家伙哪是学道的,他分明是专业财经抠门大学毕业的。 之后便命人封了北阳门,还找来相关部门查点北阳门在俗世的产业。 那是一点都不准备给灭掉道门大患的他一点好处啊。 走的时候,那家伙知道自己做得有点不地道。尬笑着拍着刘厚的肩膀,说以后会上报骁魔司,给他这个功臣一个大礼。 口空白牙的许诺,鬼知道会不会兑现。 反正,刘厚心里在滴血。 自己咋就那么犯贱,早知道就应该先将北阳门搜刮一遍,把值钱的东西打包带走,再通知骁魔司也不迟啊。 失算了! 回到倪悦菲的小院,一师一徒,过上了一段岁月静好的生活。 期间,倪悦菲的父母也来过小院几次。 听说自己女儿身上必死的诅咒已经解开了,伯母猛哭,抱着刘厚哭得死去活来。 这五十岁,风韵犹存,前凸后翘的熟女将他紧紧抱住的滋味。 刘厚实在是有些憋得慌。 胸前那对丰满捂住自己的口鼻,是真的差点把他给憋死。 一旁的伯父还在边上,哈哈大笑。 没心没肺地笑了一阵,偷偷侧过脸,却也是悄悄抹了抹泪。 四人,一桌菜,几瓶酒。 安安静静。 就着院中残雨落花。 喝了个尽兴。 第177章 表妹 又几日。 八月末了,假期就要过去。 一段一段的雨,扫去了七月的暑气。 天稍微凉爽了些许,但是秋老虎还是很厉害。 不过,小院中的日子,总是很开心的。 刘厚过了少有的一段安稳悠闲的日子,每天乐不思蜀。 平时也会和师傅倪悦菲研究一下道法,去万江生物上上班。 他时时感慨,自己人生竟然在这两个月内,变得太多了。 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人生也就那样了,一眼看得到头。 回想起来,他的人生规划,也特别简单。 安安稳稳的毕业,安安稳稳的找一家公司上班,拿着平均工资。运气好能侥幸留在春城,结婚生子,过上普通偏下的中产阶级生活。 这是他的梦想。 但就算是这种梦想,也很难实现。 可是两个月后,他的想法就全变了。 人生也彻底变了。 他有了个漂亮的师傅,还当上了太乙门的住持。 不要说房子了,理论上整个太乙门都是他的。 只是太乙门现在还穷的一逼。 哪怕如此,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刘厚打骨子里,其实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没有什么大志向。 每日和师傅下下棋,坐在一起看着小院中的落花落下,复又绽放。 蝴蝶飞来飞去,鸟儿唧唧喳喳。 挺好。 真的挺好。 他只希望这样平淡的日常,能够永远下去。 今日下午,吃了晚饭,和倪悦菲出了小院,顺着临江散步。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刘厚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他听到了家乡的口音。 “刘娃儿啊,我是你姑姑啊。” 还没等刘厚发问,电话那边的人就自报了家门。 姑姑? 刘厚一愣,想起了自己家确实有这么个亲戚。 来往不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走走门户。 记忆中自己的姑姑叫刘琴,是个农村妇人,腰圆腿粗,叫骂声可以传半里远。 有个女儿,叫王倩倩。 农村人没有儿子,是相当麻烦的,老有邻居说你坏话。 说你没本事,绝后了啥的,看不起你。 本来姑姑是个挺文静胆小的人,最后生生被嘴碎的乡里乡亲逼成了泼妇。 不过,姑姑对自己从小倒是挺好。 “姑姑,有什么事吗?” 刘厚问。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一家联系过了,突然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从自己父母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 不是有事情找自己,那才是怪了。 姑姑大声的笑着:“姑姑我不是寻思很久没跟你说话了,想跟你唠唠嗑。” “没事,有啥我能帮忙的您直接说。” 刘厚打断了她。 电话对面的姑姑愣了愣,只是隔着电话而已,她也有些悚了。 自己这个侄儿语气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 这种感觉,跟她在村里碰到了权高势大的村支书似得。 让她顿时有些怯懦。 她哪里知道,刘厚短短不到两个月,已经经历了几场生死搏杀。在画梦之术中,更是死了十万余次。 自然滋生了些许气势来。 现在他还不懂得收敛,所以举手投足间,总有一股凌厉泄露出来。 普通人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变得束手束脚。 他现在也在改。 “喔,喔喔。” 姑姑笑得有些勉强:“你表妹王倩倩今年高考,考上了春城的邻江师大。” 刘厚开心道:“倩倩妹妹成绩不错,竟然能考上邻江师大。那可是春城的重点大学之一啊,比我读的大学可是好多了。恭喜恭喜。” 姑姑顿时得意起来:“你表妹打小就聪明,总算是给我长了脸了。” 刘厚点点头,深以为然。 姑姑这辈子过得很苦,嫁了个邻村的懒汉,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打牌,庄稼烂在地里都不去看一眼。 而她又生了个女儿,被婆家人整日嘲讽。 现在王倩倩考上了重点大学,终于是苦尽甘来,扬眉吐气了。 记忆中,自己那个小自己两岁的表妹也是个文静胆小的女孩,长得干干瘦瘦,身体不太好。 小时候经常被姑姑送到他家里来,跟在他身后,汲着鼻涕跑得慢吞吞的。 多跑几步都会气喘吁吁。 是个很不起眼的女生。 “对了,刘娃儿。” 姑姑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你表妹最近几天就会来春城,她第一次出门,胆子又小。我怕她被人欺负,而且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所以我想请你这个当表哥的,帮我照顾她几天,到开学住进宿舍我就放心了。” 离大学开学报名的时间,还有五六日。 以姑姑家的情况,确实住酒店不现实。 她家太穷了,恐怕表妹读大学的费用,都是东拼西凑来的。 亲戚之间互相帮助本就应该,况且,对自己的表妹,刘厚还是很上心。 于是一口答应了:“姑姑放心吧,表妹有我照顾,绝对妥当。” “那就太感谢了。” 姑姑在电话里千恩万谢,这才挂断。 刚将手机放回裤兜,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老爹。 老爹也是个大嗓门,一接通就嚷嚷道:“刘厚,你姑姑的电话你接了没有?” “接到了。” 刘厚回答。 “你姑姑不容易,咱们该帮忙就要帮一下啊。不能忘恩负义,要知道当年你顽皮,烧了你姑姑的庄稼,害得她一家险些没口粮吃。我要打死你,还是你姑姑把我拦下,说小孩子不懂事。 还有你六岁的时候掉进旱厕里,也是你姑姑把你捞起来,打了井水把你冲洗干净的……” 刘厚满脑袋的黑线。 这说的都是啥归啥? 一旁的倪悦菲听得笑出声来。 咯咯的悦耳笑声,让老爸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显然对于自己儿子身旁有女生,很意外。 紧接着就是电话被抢走的声音,老妈的话传了过来:“小厚,你旁边有女孩子啊?” “喔,对,我师父。” 刘厚挠了挠头。 “师傅?什么师傅?” 老妈一听到这话,战斗力顿时就来了:“你把电话给那姑娘,让我们说说话唠唠嗑啊。” “这不太好吧,我师父不一定愿意啊……” 刘厚满脑袋的黑线。 倪悦菲却在一旁直点头:“我愿意啊,让我跟伯母讲讲话。” “有啥好讲的……” 刘厚咕哝着,倪悦菲已经不由分说,将电话给抢了过去。 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家世差别极大,教育状况也差别极大,甚至连性格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竟然聊了起来。 天然呆的倪悦菲一路上和刘厚的亲妈聊天,咯咯笑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听了多少刘厚小时候的糗事。 还约定了下次刘厚回家的时候,一定要跟着他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老妈显然是将倪悦菲当成儿媳妇了。 刘厚很无语。 聊了半个多小时,倪悦菲才将快没电的手机还给刘厚,期间连他妈的微信都加上了。 刘厚琢磨着表妹来之后怎么招待她。 想来想去,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表妹来春城后,是要和他住一段时间的。 但,他现在都还和师傅住在一起。 哪里来的房子,给她住呢? 糟糕。 大意了! 第178章 鬼屋 刘厚决定找房子。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师傅倪悦菲表示很不解,还有些不舍得。 “不能让你的表妹,跟我们一起住我的小院吗?” 倪悦菲偏着脑袋,一脸天真。 刘厚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师傅的小院没外人的时候住住,也就得了。 自己厚着脸皮倒也没啥。 但是表妹对倪悦菲而言,是个外人,他怎么可能没脸没皮地让她也跟自己一起住到倪悦菲的家中。 如果表妹嘴大一点,将这种事跟家乡人说了。 以乡里乡亲嘴碎的风气,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露骨的话来。 想一想都酸爽。 都说人言可畏。 倪悦菲是个天真大小姐,对人情世故不太在乎。 但并不意味着,人情世故就真的不重要了。 至少在刘厚那个村子,闲言碎语,是真的能杀人的。 一整晚,他都在租房app上找房子。 找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也没有找到理想的。 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 便是穷。 上次赚的十万块被拈日师叔讹走了,好不容易前几天找万江生物公司的主管讨要了上个月的工资。 主管抠抠搜搜地给了他几千块。 嘴里的理由也很理直气壮,没毛病。 说刘厚经常翘班,前段时间还预支了一些工资。 能有几千块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春城不算是小城市,两室一厅的房租普遍在两千多块。 押一付三,小一万就出去了。 刘厚给不起。 “唉,怎么就没物美价廉的屋子呢?” 刘厚越翻越失望,突然,他眼前一亮。 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卧槽,这套房子好便宜。 三室两厅两卫,离邻江边和师傅的小院也不太远。 相同地段的房子,普遍租金都要5千块了。 他这套,只要一千一个月。 还是房东直租。 刘厚看得眼睛都冒出了心形符号,连忙给房东留了言。 刚留言没几分钟功夫,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未知来电。 刘厚接通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兄弟,是你要租我的房子吗?” 这人的声音很憔悴。 像是最近遇到了许多麻烦事。 刘厚将手机扯远,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过。 这房东人挺勤快的啊,这么晚了都不睡。 “对,是我要租房子。这房子真的只租一千块一个月吗?” 刘厚确认。 “对,对。” 房东说。 “那什么时候有空,我来看看房子。” 刘厚一听就乐了,这简直是捡便宜啊,不捡白不捡。 “等等,我看看天气预报……” 房东听刘厚要来看房子,居然说要先看天气预报。 刘厚愣了愣,这什么情况? 真新鲜。 以前听说过搬家看房要看时辰日期的,却从来没听说要看天气预报的。 房东看完天气预告,问:“明天下午一点,怎么样?” “行,下午一点我倒是有时间。” 刘厚同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一点,我准时来。小兄弟你也别迟到了。” 房东叮嘱道:“我那套房子在石城小区4栋404号。 咱们小区大门口碰面。” 这房东是个怪人,叮嘱了刘厚一定要在一点钟前到石城小区的正门口,他好接自己进去。 刘厚挂了电话,面色古怪。 也翻了翻明天的天气预报。 烈日当空,是个艳阳天。 天气预报中说,明天下午一点,太阳最大最热,紫外线最强,不宜出门。 但也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 “这么便宜,该不会是凶宅吧?” 刘厚挠了挠头,却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人只有一种病。 那便是穷。 他都穷成这样了,还要省点钱接待老家的表妹。 租个凶宅住,算个屁啊。 —— —— 骁魔司,暂无法解决档案,编98003。 任务地点,石城小区4栋404号。 任务牵线人,康叔。 接受任务的是斗季山观的三个四等赤火的实习道士。 记录由三个随身摄像仪整理而成。 此后三人失踪不明,连带委托人也至今未被找到。 建议,暂时不再受理有关于石城小区4栋404号房的任何委托。 将此屋封存。 直到本司派人去查明原因。 任务的目标,来源于一位女大学生的委托。 女大学生叫做蔡曼,她是通过朋友介绍,在春城引线人康叔那里发布了委托。 根据她的描述,前段时间她因为考试的原因,不希望住的地方太吵,打扰到学习。 所以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出租屋,搬了进去。 可是没过几天,就恐惧地发现,每天晚上,总有人和她抢被子。 但自己的出租屋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独居。 她害怕极了,刚开始因为租金交了半年,立刻搬走觉得划不来。 蔡曼咬着牙硬着头皮又住了一段时间。 糟糕的是,女孩越发感觉到屋子里仿佛有一股诅咒。 那诅咒已经沾上了她。 哪怕最后蔡曼搬离了最先居住的出租屋,之后搬入了新的出租房内。 一到晚上,仍旧有谁,在抢她的被子,到床上和她一起睡觉。 蔡曼快要恐惧地疯掉了,但是求神拜佛根本没有用处。 于是她拿出所有的积蓄,2万元,请求康叔帮她,救救她。 由于悬赏的价格不高,所以接受任务的三位道士,都是实习道士,为的是赚一些大学生活费。 这三人分别是方瑞,严意远与田方。 三人由于都住在石城小区附近,所以在接到任务后的第二天,就联络到了蔡曼…… 石城小区,由于开发商在大门前修了一栋高达十米的假山而得名。 位于春城市区,二环附近,已经修好有十几个年头了。 住户很多。 旁边还有一座大学城。 所以租这里的人,许多都是大学生。 烈日高照。 方瑞,严意远,田方这三位实习道士,别一个身份同样也是大三生。 三人是好朋友,属于斗季山的三代弟子。 做任务常常一起出动。 本以为,这个任务会很简单…… 哪里知道,却连命都丢了。 蔡曼跟他们三人约在了邻江师范大学的门口。 方瑞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笑得合不拢嘴:“老严,你说咱们这次的委托人,是不是美女。 都说师范出美女啊。” “看照片,人挺端庄的。”严意远嘿嘿笑了两声。 田方很鄙视:“我就知道,你们俩来完成任务是假,泡妞是真的。” “切,田方,你就别装正人君子了。 你都快二十一了,难道就不想要找个师范的小女朋友?” 方瑞撇撇嘴,眼睛突然大放光芒:“你看你看,那个妹子绝对有70分,卧槽,人心不古啊。 长腿妹子果然都喜欢豪车。 改天我多完成几单任务,狠狠捞一笔,也买一辆豪车去大学门口钓学生妹。” “得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 人家学生妹不光看豪车,也要看脸。”严意远调侃道。 方瑞哼了哼:“我看那开豪车的,长得跟猪头似得,长腿妹子也没看他的脸啊。” 三人用嘴打屁的时候,一个弱弱的软妹子声音传了过来:“那个,那个,请问你们是康叔介绍过来的人吗?” 这三只狼低头,顿时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干净的女孩,皮肤白皙,鹅蛋脸。 第179章 暂无法解决档案 方瑞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卧槽,捡到宝了。 “我就是在康叔那里发布任务的蔡曼。” 女孩大约21岁左右,大三生,和他们三个同岁。 原本漂漂亮亮的蔡曼憔悴得很,大眼睛下的眼袋又黑又深,显然许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方瑞用力点头:“我们就是这次来接你任务的道士。” “你们是道士?” 蔡曼愣了愣,这三个人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大学生,穿着白色体恤和牛仔裤。 怎么看怎么都是普通人。 电影里的道士,不都是要穿黄袍,拿桃木剑的吗? 他们三人遇到类似的质疑太多了。 方瑞笑道:“嘿嘿,小妹妹,你身上的秽气有点重啊。” “秽气?” 蔡曼虽然不明白秽气是什么,但显然这个词不是褒义词。 “秽气,是世间脏东西沾染到人类身上后,留下的气。非常邪恶。” 方瑞说着,朝严意远眨眨眼。 严意远立刻会意,从兜里掏出一张湿纸巾,在蔡曼的额头上擦了擦。 “干嘛?”蔡曼不明所以。 “你自己看。” 严意远神神秘秘地将那张湿纸巾展示给她看,女孩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只见刚刚还洁白无比的湿纸巾,赫然在擦拭了自己的眉心后,变得污秽不堪。 自己来的时候明明洗过脸,脸怎么会这么肮脏? “不是你的脸脏了,是你眉心的秽气,被我擦掉了。” 严意远得意道。 “真的,我真的被诅咒了。” 蔡曼惊呼道。 “可不是。” 方瑞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带我去你屋里看看。” “去我家里,你们就能找到诅咒我的东西?”女孩问。 方瑞拍拍胸口:“放心,我们就是吃这口饭的。” “对了,你朋友中有没有和你素质一样的室友啥的,顺便也给我介绍一个哈。我现在还单身咧。”严意远插嘴道。 田方捂住额头,这两个二货,真后悔认识他们。 作为三人中最理智的人,田方看着蔡曼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女孩的身影,仿佛有哪些不太对劲。 三人都是四等赤火的实力,斗季山观的道术也不算厉害。 说实话,施展天眼术都很艰难。 道术也只会些三脚猫的几个而已。 骗骗外行还行,遇到了真正的秽物妖邪,那就要逃命了。 但随即田方用力摇了摇头,虽然他隐约觉得蔡曼身上似乎真有些什么不太好的感觉,可那种感觉并不强烈。 康叔对这次任务的分级,也是最低级。 应该没啥大问题才对。 想到这,田方又安心了些。 蔡曼带着三人去了她现在暂住的房子里,位于石城小区的4栋404. 她也是刚搬来这屋子不久。 从前租的那套房,房租她都没有退就逃也似的搬走了,没敢再回去。 她这段时间被折腾的,是真的快要心力衰竭了。 哪知道搬来没多久,便又出了怪事。 “我就住这里。” 蔡曼打开了房门。 这套屋子,三室两厅,大约90平方米。 租金不便宜,但是她实在是被弄怕了,所以找了几个要好的女生一起合租。 现在另外两个女生和导师一起去做项目了,暂时没回来。 方瑞探头探脑地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 房间装修一般,但是被装扮得很温馨。 到处都是粉红色。 应该是几个女孩特意在网上买了材料,自己动手简装过。 他乐呵呵地走进去,装模作样地掏出一大把符咒,这里贴一贴,那里贴一贴。 中午的阳光还很烈,照在客厅,让人暖洋洋的。 严意远和田方坐到沙发上,问蔡曼具体情况。 也许是屋子中多了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看起来有板有眼的,略有些可靠。 蔡曼安心了许多。 “你说你遇到了诡异的事情,具体有哪些呢?” 田方细心地掏出本子做记录。 蔡曼回忆了一下:“最开始,是一个多月前。 我刚搬了第一套出租屋之后的第二天,就有怪事情发生。 我这个人睡觉不老实,哪怕睡着了,腿也在乱翘。可那个午夜,我突然觉着不对劲儿。 租的屋子里的床,是单人床,靠着墙。 一般我翘脚的时候,都会翘到墙壁上。可那晚,我分明感到自己的脚下,多出了一个冰冷柔软的物体。 那触感令我猛地就清醒过来。 醒来后我能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背后,自己的床上,还有别人。 那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呼吸,它仿佛一具尸体似的,就那么躺在我身旁。 而我的脚,翘在了它的身上。 可没过多久,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身旁躺着的人,也陡然不见了,我原本翘着的脚,也落回了床上。 我赶紧跳起来,拉开电灯检查。 但门窗都好好地关闭着,根本就没有被人入侵过的痕迹。 一开始,我怀疑自己在做梦。可当我看到自己床上的床单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涌了起来。 床单上,印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那人形的影子,就像一个人沾满了墨汁,在我的床上躺过似的。” 田方记录后,又问:“第二天,第三天,那个黑影有没有出现过?” “有!” 蔡曼用力点头:“都出现了,只要我睡着,它就会出现在我身旁,和我一起睡觉。 每一次它消失,都会留下漆黑如墨的痕迹。” “怪了。” 田方皱了皱眉头:“你有没有看到过那个东西的脸?” “我不敢看。 每次我从睡梦中惊醒,察觉到它躺在我身旁时,我都不敢动。 我怕,怕得浑身打抖。哪里还有勇气看它的脸。” 蔡曼摇头。 “是梦鬼。”方瑞斩钉截铁地说,说得很肯定。 蔡曼愣愣地道:“梦鬼是啥?” “一种小鬼,它喜欢依附在女孩子住的地方,藏起来,一旦女孩子睡着做梦,它就会偷偷地溜出来。 看到女孩漂亮,还会和女孩一起躺着,占女生便宜。” “哈!鬼,有鬼!我被鬼缠住了?” 蔡曼吓了一大跳。 方瑞点点头说,继续道:“我估计,你租的第一套房子估计有问题。梦鬼缠住你之后,无论你搬去哪里,它都会跟着你走。 所以当你搬家,来到石城小区后,梦鬼也跟来了。 你身上才依旧会出现怪事,你依旧觉得有脏东西在骚扰你。 而且梦鬼很胆小,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它才会跑出来。” “对啊,对啊。” 蔡曼一脸被说中了的表情:“只要我落单,那东西就会出来找我。确实,即使我搬走了,也没摆脱它。 我去了附近的寺庙求符咒,但是完全没有用。” “这肯定是梦鬼无疑了。” 方瑞得意道:“至于你去寺庙求符,没用的,现在假寺庙太多了。” “你们能解决它?” 蔡曼本来绝望无比,但看几人说得信心满满,不由得升上了一丝希望。 “梦鬼不难搞定,放心,交给我们就好了。事后记得给我介绍几个美女哦。” 严意远嘿嘿笑着,笑得很猥琐。 当天下午,蔡曼去外边买了些食材,准备亲自下厨做晚饭招待三位高人。 而很谨慎的田方则绕着房子,查了一圈又一圈。 调查完,他整个人都皱紧了眉头。 这屋子给人一种冰冷压抑感,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第180章 危险的404室 田方将方瑞和严意远拉到客厅,声音严肃:“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容易就下了判断,一点都不严谨。” “田方,你敢说蔡曼遇到的怪事,和梦鬼这种秽物,没有九成的相似度?” 方瑞吊儿郎当地说。 田方皱皱眉:“我总觉得,这个屋子有点怪。” “别想那么多了,肯定是蔡曼将原本出租屋里的梦鬼带过来了,梦鬼的秽气很低,所以让你有种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感觉。” 严意远也说道: “赶紧趁着今晚把梦鬼给拔除了,明天去师范学校泡妞去。 只要救了蔡曼,不光有钱拿,她还会对我们感恩,可不使劲地给咱们介绍美女朋友。” “我看你们已经那啥上脑了,多干正事,少想有的没的。” 田方瞪了他们两人一眼。 他三人虽然是四等赤火实力,但是实力普通。 只能稍微探查到屋子里,确实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秽气。 可就是那一丁点气息,却仿佛毒蛇的眼,在暗地里狠毒的盯着他们。 盯得田方背后发凉。 而在蔡曼离开后,那股毒辣的视线,更加的强烈了。 “先找找梦鬼躲在哪儿。” 方瑞从怀里抓出一张除秽符。 他们三人自身实力太弱,还画不出除秽符。 这张符可是花大价钱从北阳门买来的。 平时方瑞舍不得用,现在为了泡妞,血本都拿了出来。 “天眼通。” 方瑞也施展出了天眼通,双眸中陡然一股白光闪过。 他感觉世界猛地变得不同了,更清晰,更明亮,更加的肮脏。 “这屋子,好脏!” 方瑞猛地打了个冷颤。 “很脏,什么意思?” 严意远愣了愣。 “字面上的意思。” 方瑞道:“你用天眼通看看就知道了。” 严意远和田方闻言,都捏了个天眼通的咒法,在眼皮上擦了擦。 田方的视线接触到屋内的瞬间,他只感觉一股刺骨深寒,卷席全身。 “这屋子,果然有点不对劲儿啊。怎么会这么肮脏。” 严意远惊讶道。 只见目之所及,地板上,天花板上,沙发上,对面的冰箱上,都有无数的黑色的手掌印。 那些手掌印,每一个,都是秽气形成的。 “怎么回事!” 田方吓得头皮都要炸了:“梦鬼可没有手,怎么会留下这么多手掌印。那些黑乎乎的手掌印,到底是什么留下的?” “不知道啊。怪了,那秽物似乎只有手,它在用手走路?” 方瑞眨巴着眼。 秽物的移动,只留下了手掌印。 而且根据它行动的轨迹,完全和人类活动的动静线重合。 厨房客厅痕迹很少,右边卧室的门把手上,留下的手印最多。 而右边的卧室,正是蔡曼的。 “那秽物,绝对不是梦鬼。” 田方声音都在发抖:“你们看,秽物留下痕迹的地方,几乎是蔡曼走过的地方。 也就意味着,那个秽物,根本就没有躲起来。 它就在蔡曼的身后,甚至一直都在她的身上。蔡曼干了什么,它就干什么。” 房间内的气氛,变了,变得阴森无比。 三个低级道士,同时打了个冷颤。 “如果不是梦鬼的话,那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方瑞疑惑的问。 “不清楚啊,要不要上报给咱们的师门?”严意远反问。 这情况有些诡异,不像是他们能解决的。 “没必要。” 方瑞说:“蔡曼到现在都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意味着,那秽物的实力恐怕也不强。 说不定我们搞的定。” 田方一个字也没有说,他的视线一直追踪着黑色手印的路线。 突然,他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推开蔡曼的房门,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方瑞奇怪的问。 “那个秽物,没有跟着蔡曼离开。 蔡曼出门后,它似乎返回了蔡曼的卧室。” 田方从怀里抓出一道破邪驱鬼符,紧紧握在手里:“它还留在屋子中。”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搞定它。”方瑞大喜。 “不,我们走。” 田方的视线集中在了寝室内的一个单人衣柜上,衣柜门紧闭着,躲着阳光,平凡无奇。 “走,快!我们马上离开!” 只看了一眼,田方的脸色陡然大变,他不断催促着两人赶紧走。 “干啥啊。” 方瑞和严意远也从田方的语气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田方这个人很谨慎,可他居然吓成这模样。 两人不情不愿的被田方拽着就要出门,走出卧室,田方还特意将卧室门合拢,在缝隙上贴了一道符。 似乎在阻止什么出来。 但,似乎已经晚了。 三人刚走到出租屋的大门前,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们胡乱贴在蔡曼屋子中的符咒,竟然全都变得漆黑。 纷纷从墙上,门上,天花板上飘落。 如同下雨。 掉落的符还没落地,就已经化为了灰烬,纷纷扬扬。 像是被什么打散了似得。 而404室的正大门,那唯一的出口处。 原本干干净净的大门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手印。 那手印,印在门把手上,仿佛想要阻拦他们离开。 “该死!” 方瑞骂了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打开门锁。 就在这时,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手印,印在了门上,密密麻麻,仿佛一道道死亡的印记。 碰到了门把手的方瑞惨嚎一声,他的手竟然被黑色手印给拽住了,被拽的地方鲜血淋淋。 就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活活将他的肉给扯下来了一整块。 “好痛!” 方瑞毛骨悚然,急忙将手中的破邪灭鬼符朝手臂上一按。 他手臂上的黑手印竟然反手一抓,抓住了那道符。 轻轻一捏。 破邪灭鬼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漆黑,化为飞灰。 “这什么鬼物,竟然连符箓都不怕!” 方瑞又急又怕。 “跳窗户!”田方果断地吼了一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三人猛然间听到了一阵难听的‘咯吱’声。 那声音,是从蔡曼的房间传来的。 声音很微弱,却异常清晰地传递进了他们的耳中。 那是,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 田方三人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蔡曼卧室。 本来被田方关闭着的卧室门缝隙上的符咒自燃起来,门,也缓慢敞开了。 女孩闺房的摆设一览无余。 方瑞三人眼睁睁地看到了卧室深处中,那个敞开的柜子。 柜子中出现了一个他们难以理解,恐怖到无法形容的景象。 地狱,怕也不过如此而已。 突然从柜子里,几只黑色的手飞出,拽住三人,将他们拉入了柜子里。 柜子门合拢,三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 屋子,再次陷入了寂静无声中! 编98003的方瑞,严意远和田方三人,至此不知所踪。而委托方蔡曼,再也没有办法联系上。 猜测也是失踪在了屋子里。 只在404中,找到了三人的随身摄像仪。 骁魔司其后派了七位黄冠道士进入404房寻找这四人的踪迹。 不光一无所获,最终那派去的七位道士,同样也失踪了…… 至此,案宗暂时封印。 并通知房东不准将404房再出租或出售。 以待骁魔司派遣更有实力的道人,来挖掘其中的真相! 第181章 三只诡 刘厚站在石城小区前,看着大门口那块硕大的人造石头,啧啧称奇。 这楼盘的开发商也是个有情怀的人,和他脑子里进的水一样。 估计设计楼盘的时候,也没找人看过风水。 石城小区所处的位置是一块凹地,聚阴。然后开发商又修了一块大石头压在凹地中,那是大石压阴的恶煞局。 非常糟糕。 难怪开发商修完这个小区就破产了。 得亏市政规划里有这么一个大学城,许多阳气重的学生们将这恶煞局冲淡。 否则石城小区非得成烂尾楼,无人问津。 由于是老小区,租住户又多,保安形同虚设。 任凭来来往往的人进出,头也不抬一下,只顾着低头刷手机。 刘厚走到了大门口的一处假山下。 八月正热,又是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 热的溜出来找食的野狗都耷拉着舌头,焉兮兮地喘气。 野狗野猫都聚集在了石城小区这块地势最低的位置,那里阴气最重,也最凉快。 一座假山旁的长亭,下边是动物们的天下。 上边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打麻将散凉的场所。 老年人嗓门都大,也热情。 看到刘厚一副学生模样,还东张西望的样子。 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就停了麻将,围了上来。 “小伙子,你来找房子啊?” 其中一个老太太笑呵呵地问。 “对。” 刘厚点头。 “那感情好,我那儿还有房间空着。单间,主卧,带独立洗手间。只收你一千五。” 那老太太毛遂自荐。 “我想整租。” 刘厚笑道。 带着表妹合租太不方便了,而且,他也想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整租啊,我有啊。” 别一个老头挤过来,掏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你看这套行不,两室一厅,五年前才装修过。以前是一个学生妹住,不久前才搬走。只收你三千一个月。” “太贵了,租不起。” 刘厚摇头。 老头照片中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破破烂烂的,仿佛有仙人在里边渡过劫似得。 这都要三千一个月,怎么不去抢! “小伙子,我这不贵。你说说你心里价位,我帮你再找找。” 老头手中似乎有好几个房源。 “我就只有一千多的预算。” 刘厚道。 “一千一个月,还要整租?” 围着他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一副刘厚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小伙子,你可能没搞清楚行情。咱们这可是春城大学城附近,哪里有这种便宜的房子出租啊。” “有啊,我从租房软件上已经找到一套了。还是三室两厅,才一千一个月。” 刘厚说。 几个老人家根本不信:“不可能,咱们石城小区合租屋的次卧,都要一千咧。小伙子,我看你是上当了吧?” 其中一个老人用鼻子喷了几口气,不屑的问:“小伙子,你说你找的房子,到底是哪栋哪单元的?” “4栋404。” 刘厚暴出了房号。 陡然,一股阴风吹来,吹得围着他的大爷大妈们不由地打了几个冷颤。 烈日炎炎下,竟然觉得有些刺骨凉。 就连长亭下的野猫野狗,也烘托气氛似得,适时叫了几声。 平添几分阴森。 四周寂静下来,许久后,几个老年人才对视一眼,像是确认似得,颤颤惊惊地问:“你说的是,四栋404房?” “对。” “那房子可有点……” 一老头正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盘插过来,打断了他。 “你是刘厚刘先生吧?” 刘厚听有人在叫他,转过身,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大约四十多岁,骨瘦如柴,眉宇间带着一丝焦虑,仿佛被生活压塌了棱角。 这个人似乎最近过的很糟糕,脸带苦哈哈,愁眉苦脸。 “是我,你是房东吧?” 刘厚问。 房东点点头,自我介绍:“对。我叫卢成,是404的房东。小兄弟,我带你去看房子。” 那几个老人欲言又止,被卢成瞪了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老人们撇撇嘴,散了。 刘厚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房东进了小区。 小区设施陈旧,绿化张牙舞爪,物业不作为,看起来乱糟糟的。 一路来到四栋,坐电梯上了4楼。 在4号房门前,停了下来。 朱红的防盗门上曾经有贴过许多东西的痕迹,不过都被扯掉了。 刘厚看这些痕迹挺熟悉,分明是符箓。 门上,曾贴了满门的符箓。 房东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一拉,门发出了令人龇牙的难听摩擦声。 卢成尴尬的笑着:“这房子空置一段时间了,大门里边我待会儿抹点油,声音就润滑了。” 他站在门口,却不愿意进去。 让刘厚自己进去瞅瞅,看满不满意。 刘厚不以为意,走入了大门。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腐臭味。 这屋子,不知道多久没人进出过。 他绕了一圈,虽然墙上,门上都有贴过符箓的痕迹。 不过这些符箓已经被扯下来了。 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卢成见刘厚走一圈下来都好好的,这才犹犹豫豫地一脚踏入房门中,也不敢关大门。 就浅浅地走到客厅,拿出了一张合同。 “满意的话,就签合同吧。我昨天就说好了,我这是长租,三年起租。每月一千租金,押一付三。” 卢成将合同推给刘厚看。 刘厚看了两眼,挺满意。 对这屋子,也挺满意。 大学城附近一千一个月的三室两厅整租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在签合同前,他的视线偷偷地朝客厅角落里瞥了一眼。 陡然,那个角落中,放在柜子上的杯子顿时就掉了下来。 摔的粉碎。 哐当的碎响声,响彻整个客厅。 将卢成吓得险些尿都漏出来了。 “这这这……!” 他紧张地看着地上莫名碎掉的杯子,脸色煞白,还尤自强撑着,自圆其说:“估计是风把杯子吹下来了。小兄弟,你别害怕。” 卧槽,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也是没谁了。 杯子摔碎的柜子不靠窗,就算真有风,那风到底得有多大,才能将杯子给吹下来? 刘厚撇撇嘴,没有计较。 只是又朝客厅的别一处看了一眼。 眼中带着一丝凌厉。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客厅角落中,一只长舌鬼,一只胀气鬼和一只拔头鬼。 脸色带青,模样狰狞恐怖。 正死死盯着刘厚和卢成。 第182章 打诡 “长舌,我们这次怎么把这两个家伙吓走?” 胀气鬼阴笑着问。 “老办法,关门打狗。就先吓那瘦子吧,他是房东,吓破他的胆子,免得他老是朝咱屋子里带人来。” 长色鬼的舌头有一米多长,吊在嘴外边,说话含含糊糊。 “好办法,嘿嘿,你去关门。我把那瘦子的头给拔下来。” 拔头鬼道:“让他做噩梦。” 三只鬼畅想着诡计重施,像上几次一样,将租客给赶出去。 正计划的开心,突然,长舌鬼愣了愣:“你看那个新来的年轻小伙,他好像在看我们。” 刘厚此时正好瞥了它们呆的方向一眼。 拔头鬼摇头:“不可能,我看他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哪里可能看得到我们。按计划行动。” 长舌鬼也觉得那年轻人不可能看得到自己,便探出舌头,青蛙似得将舌头猛地弹出。 还没弹多远,结果把柜子上的杯子给碰到了。 杯子摔在地上粉碎。 不光将房东卢成吓了一跳,就连三只胆子不大的鬼也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肚子涨得跟个球似得的胀气鬼闷声闷气的说:“长舌,你小心点。这杯子我最喜欢了。” 杯子上个租客用来倒过可乐的,虽然可乐已经晒干了,但总归还有点味道在。 胀气鬼嘴馋,最喜欢闻那杯子里的味道。 长舌不好意思的挠头:“我这不是舌头有点打结嘛,嘿嘿。” 拔头鬼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对啊,那小伙子刚刚又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了。难不成又是偶然?” “要不,咱们试试?” 长舌问。 别两只鬼点了点。 胀气鬼摇晃着臃肿的肚子,慢吞吞走到了卢成跟前。 而卢成正在和刘厚谈租房合同。 胀气鬼张开嘴,吐出一口黑气。 正好喷在了卢成脸上。 卢成猛然觉得一股刺骨的阴寒吹到了脸上,紧接着就是眼睛一黑,仿佛被什么黑色的东西遮住了眼。 眼睛又冷又痛,什么都看不见了。 卢成吓得拼命用手抓自己的脸,试图将那层黑色的东西从脸上扯下来。 没几秒,他才恢复视力。 这家伙想起了前几次带租客来时的恐怖遭遇,大叫一声:“鬼遮眼,鬼遮眼。有鬼呀。” 转身拔腿就朝大门口跑。 长射鬼又飞出自己的长舌头,粘在门把手上,用力一拽脑袋。 在卢成眼中,本来敞开的门,陡然啪的一声,关上了。 关门声大的吓人,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用力地把门给拽住。 “有鬼呀,救命!”卢成拼命地抓住门把手,试图把门给扯开。 长色鬼的舌头紧拉着门,不让他打开。 这时候拔头鬼也走了过去,来到慌张恐惧到尿都要失禁的卢成身后,双手探出,抓住他的脑袋。 用力一拔。 卢成脑袋上,一个头颅虚影就被拔头鬼给拔了起来。 卢成一翻白眼,整个人都晕倒在了地上。 右脚还不断地抽搐着。 自始至终,刘厚看着这一切,都一动不动。 脸上丝毫没有慌张诧异的表情。 三只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年轻人很怪。 “这年轻人怎么都不害怕?” 胀气鬼问长舌鬼。 长舌鬼又挠头:“他或许就是人类说的反射弧很长的那种人?” “可他不光不慌,你看,卧槽,他还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了。” 胀气鬼说:“就算是反射弧再长的那种人,应该也反应过来,这是个鬼屋了啊。” “要把,我把他的头也拔下来?” 拔头鬼问。 两只鬼点头:“也行,反正把他们吓走最好。” 拔头鬼阴笑着,一脸青气的靠近刘厚。 才走了几步,刘厚突然转过身,目光淡然的看向了它。 拔头鬼吓了一跳,不敢走了。 转头对两只鬼兄弟说:“阿喂,不对啊,他好像真的看得到我。” “你瞎啊,哪有那么多看得到我们的人类。” 长舌鬼不信。 胀气鬼也不信。 两只鬼催促着拔头鬼去吓走刘厚。 拔头鬼心里有些惶然,不敢来到刘厚跟前。 它有些怕刘厚的视线。 绕到刘厚身后,它伸出手,也想用刚刚拔掉卢成头的手法,依葫芦画瓢,将刘厚的脑袋也给拔下来。 就在他的手摸到刘厚脑袋的时候,刘厚冷哼一声:“给你们脸了,连我都敢动。” 说完,拔头鬼就看到刘厚扬起手,眼前一颗硕大的拳头越变越大。 朝它脸打过来。 拔头鬼倒是不怕,普通人就算是真的看得到自己,也不可能碰得到自己。 它可是鬼啊,没实体的。 但拔头鬼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拳头接触它脸的一瞬间,自己竟然遭到了暴击。 整个脑袋都被这一拳打的扭曲了,身体在空中转着圈,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剩下两只鬼都直接吓懵了,舍掉鬼兄弟,惊呼一声拔腿就逃。 长舌鬼跑的快,但是舌头长,飘荡在身后摇摇摆摆。 它想将舌头从门把手上缩回来,刘厚一把抓住了那根舌头,用力一扯。 长舌鬼的身体就被刘厚扯了过来。 刘厚一巴掌扇在长舌鬼的脸上。 长舌鬼就跟整容了似得,舌头都痛的整根缩回了嘴里。 用力一踢,将长舌鬼也踢到了拔头鬼身旁。 之后走了两步,本想追上胀气鬼。 看了一眼后,却失笑了。 胀气鬼身躯庞大,笨拙无比。它看起来在跑,其实跑的很慢。 眼看刘厚逼近过来,胀气鬼吓坏了,一转身,一埋头,干脆将大脑袋塞入了马桶中。 想借着马桶的下水道溜掉。 刘厚嫌脏,嫌弃的抓住它的脚,将它从马桶里拖出。 一路上马桶水湿淋淋的,湿了一路。 胀气鬼回头一口黑气喷出,刘厚瞪了它一眼,胀气鬼吓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年轻小伙子的眼神好可怕! 吓死它了。 胀气鬼识趣的张开嘴,一口一口,吓到把刚刚吐出来的肮脏黑气给吸了回去。 解决了这三只胆小鬼,刘厚才来到倒地不起的卢成跟前。 拔头鬼只是把他的脑神拔出来了,不会伤及性命,就是会做噩梦而已。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卢成显然噩梦做的正浓,没醒。 他不客气了,大耳巴子左右招呼过去。 扇了几下,突然看到卢成手握成拳,指甲都陷入了掌肉里。 看来这家伙醒是醒了过来,就是不敢睁开眼睛。 怕见鬼。 刘厚哭笑不得,只好道:“卢成先生,你都醒了,就睁开眼睛吧。” 听到刘厚的声音,卢成这才睁开眼,眼神恍惚迷茫:“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晕倒了,还做了好长好惨的噩梦。” “估计是你低血糖。” 刘厚撇撇嘴。 “低血糖……” 卢成愣了愣,爬起身,有点难以置信:“你没事啊?” 他见刘厚面不改色,神色淡然,仿佛什么怪事都没有遇到过,十分的惊讶。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哪里是什么低血糖。 分明是自己的屋子在闹鬼啊。 但是刘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他命硬,鬼不敢招惹他? 管它的,此地不宜久留。房子租不租的出去,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卢成不想装下去,转头就准备溜出房门。 刚走几步,就被刘厚给拉住了。 “刘先生,实不相瞒,我房子有点问题,我不……” 卢成险些哭出声来。 这鬼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久呆。 但是刘厚却将手中的东西塞给了他。 “这是啥?” 卢成有些懵。 “租房合同啊。” 刘厚笑着说:“你这房子不错,我租了!” 第183章 抱头,蹲下,报数 卢成走的时候,乐得找不到北。 手里抱着手机,里边有刘厚转给他的四千块钱。 走得那叫一个麻溜。 生怕刘厚反悔。 等房东彻底走没影了,刘厚这才啪的一声将门关牢。 慢悠悠来到三只鬼跟前。 这三只鬼尤自躺在地上,肚子朝天,都在装死。 刘厚一脚踢在它们屁股上,冷声道:“还不起来,再装死,我让你们彻底变成真正的死鬼。” 拔头鬼、长舌鬼和胀气鬼立刻就坐起身,一脸讨好的讪笑。 长舌鬼最机灵,一起身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长,饶命啊。我们三个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道长。 看在我们从来没有害人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 刘厚对它们倒是没有杀心,这三只鬼确实没有对他和房东作恶,顶多就是想把他们吓出去罢了。 “起来,抱头蹲下,报数。” 刘厚饶有兴趣的扯过来一条凳子,抓起一根地上的筷子,敲着三只鬼的脑袋命令。 “一” “二” “我三。” 三只鬼乖乖地抱着脑袋蹲在墙角下,一动都不敢动。 他打量了三只鬼几眼,心中顿时又有些奇怪。 这三只鬼大约三等赤火的实力,不像是这屋子中的地缚灵,反而是偶然闯进来的。 一般游魂野鬼如果不在死去的地方变为地缚灵,又或者没有了后人的供奉,如此实力低微的鬼物,都会在不久后魂飞魄散。 但是这三只鬼很反常。 不光在屋子里活得好好的,还有余力碰触事物吓走人。 最主要的是,这三只游魂,至少也死了几十年了。 不该再存在于世间才对。 难不成,有什么蹊跷? “你们是怎么到这屋子里来的?” 刘厚问。 三只鬼对视一眼,一同开口,说得乱七八糟。 刘厚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长舌鬼的脑袋:“你来说。” 长舌鬼咬着舌头,道:“道长,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我游荡在世间,没有香火供奉,就快要消失了。 突然游荡到这栋楼下。 大晚上,一眼,我就看到了404室。 这屋子就像明灯似得,很亮,对我有无穷的吸引力。 我一靠近,就被屋子给吸了进去。 而我就要崩溃的鬼体,也变得凝实了许多。就是可惜,不知为何,我再也出不去了。” 拔头鬼和长舌鬼也用力点点头,表示长舌鬼说的对。 它们俩也是同样的经历。 刘厚听完,皱了皱眉头。 心中的疑惑更加浓了。 世上有养尸地,自然也有聚阴养鬼地。 聚阴养鬼地确实能滋养鬼体,提供鬼邪之物能够修炼的阴邪气。 但自己租下的屋子,不像是养鬼地啊。 404室没有任何符合养鬼地的风水。 明明就是一套普通的屋子罢了,为什么却能滋养这三只鬼,让它们鬼体不灭呢? “你们是多久前来的?” 刘厚又问。 三只鬼没有时间观念,只是说很久了。 但具体多久,它们也不知道。 期间那高高瘦瘦的房东在最近也带了几个租客来看房子,但是都被它们三给吓跑了。 直到遇到刘厚这硬茬子。 刘厚再问不出别的,心里总是还有些不踏实,于是又将整个屋子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一次他来到了屋子主卧里,主卧还贴着粉红色少女风的网淘廉价墙纸。 但是这些墙纸已经有些褪色了。 应该是三年前左右贴上去的。 这屋子,至少有三年没住过人了。 那长舌鬼三只,应该也是在三年内陆陆续续被404房吸引进来,又被一股力量束缚着不能出去,化为了这套房子的地缚灵。 但看到主卧的衣柜时,刘厚愣了愣。 这衣柜古色古香,显然是房东留下的。 不算显眼,和屋子的风格不搭调。 可不知为何,刘厚总觉得这柜子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他在手心里暗自捏了一道符箓,一把将柜子门打开。 柜子中有几件女孩的衣物没有拿走,还挺崭新。 一点灰尘也没有沾染。 刘厚用手敲了敲柜子内侧,没发现异样。 随即将柜子中的衣物拿出来,给房东打了电话。 房东让他自由处理屋子里的物件,想要怎么处理都行,只要不让他回房子里就好。 刘厚只好将这几件衣物打包好,丢入了小区内的衣物捐献箱。 回屋子,他一眼看到三只鬼依旧抱着脑袋蹲在墙角下,一动不敢动。 不由得忍俊不禁。 自己都忘了叫它们起来了。 “起来吧,既然你们没害过人,我也没必要消灭你们。咱们一人三鬼和平共处。” 刘厚说。 三只鬼大喜,道士杀鬼是天职。 自己命不好,遇到了刘厚这么厉害的道士,本以为命要没了。 没想到刘厚不光不杀它们,还不赶它们走。 这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连忙千恩万谢。 刘厚摆摆手,又将一瓶饮料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既然我们是邻居了,这瓶可乐,算我请你们的。” 说着就扣开易拉罐的拉环,一股可乐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胀气鬼、长舌鬼和拔头鬼眼睛都直了,难以置信的绕着那一罐可乐绕来绕去。 这东西,它们三只在前些日子房东带一个女租户进来的时候喝过。 太好喝了。 一时间奉为佳肴。 胀气鬼更是念念不忘。 不然也不会将那倒过可乐的杯子当做至宝,每日都要闻个几次才过瘾。 面对着一整罐刚开的饮料,它哈喇子都啪嗒啪嗒地流个不停。 “真的可以给我们喝吗?” 胀气鬼偷偷瞅着刘厚。 “喝吧。” 刘厚将可乐往前推了推。 三鬼馋的再也受不了了,连忙扑过去,脑袋靠在可乐罐子前,鼻子不断地翕动。 可乐罐子里的可乐没有减少,但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淡。 最后颜色变成了透明色,发出一股变质的霉味。 三只鬼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拍着肚子,打了几个气嗝。 刘厚将变味的可乐罐子倒掉,扔进垃圾桶,说道:“过几天我有一个亲戚来,是个女生,你们可别吓到她。” 长舌鬼立刻表忠心:“放心,道长,我长舌拍胸口保证。那姑娘走哪里,我都护着她。有我长舌在,她绝对不会有危险。” 刘厚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它们自个儿无聊去。 拔头鬼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道长……” “我叫刘厚。” 刘厚报了自己的名字。 拔头鬼哪里敢直呼刘厚的名字,憋了半天,憋出了个称呼:“主人,那个东西,能给我们打开看看吗?” 刘厚转头看了一眼拔头鬼指的东西。 是电视。 这屋子三年没出租了,电闸早就关了。 电视自然打不开。 它们三只鬼游荡在404中,早就对这个黑色盒子感兴趣很久了。 每次看到窗外,都能见到对面邻居将黑盒子打开。 那黑盒子里,貌似能发出奇怪又有趣的影像。 刘厚到楼上去打开404的电闸总开关,将电视打开。 三只鬼新奇的啧啧称奇,抢着遥控板换频道。 刘厚则是掏出两瓶啤酒,就着买来的零食肉干,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酒量不好,两瓶就醉了。 干脆占了次卧睡了一晚。 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屋子,虽然是租来的。 但也不妨碍,他做了个美梦。 第184章 王倩倩 一晃就是几日。 倒是无事。 今天是姑姑跟他约好,去火车站接表妹王倩倩的日子。 刘厚起了个大早。 站在镜子前,刘厚扯开衣服,看了看心口位置。 那地方有一块黑斑,是施展画梦之术时,神秘的黑袍道人一掌印在刘厚身上的印记。 刘厚问过天书,这是千里追魂术。 解法很多,但是现在的刘厚实力不足,暂时没办法解除。 所以刘厚每日都用柳条子和荔枝木泡水,再施法入水中,暂时掩饰住千里追魂术的气息。 不让那黑袍道人找上自己。 但始终是个隐患。 那黑袍道人实力可怕,现在的他不要说是抵抗了,万一真被黑袍道人找上门来。 恐怕不止是他,就连太乙门都要被牵连灭门。 毕竟黑袍道人所在的组织,只在暗地里活动,潜伏千年,不愿意暴露身份。 刘厚穿了一件白t恤,走出单元门。 太阳正烈。 开着那辆破车,很快就到了火车站。 表妹的火车抵达时间是早上十点半,刘厚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点了杯饮料。 也不看手机,就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以及这人间。 这两个月太累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难得有几日的闲暇。 能和久未见面的亲人见见面。 十点半刚过,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号码正是表妹王倩倩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怯怯的女孩声音,蛮好听:“请问是刘厚表哥吗?” “是我,你是倩倩妹妹吧。好多年没见了!” 刘厚笑道。 说实话,表妹王倩倩的模样,他真的不记得了。 毕竟许多年没见过,又是女大十八变。 表妹很礼貌,但语气也生疏:“谢谢表哥收留我,我马上就要出火车站了,请问你在哪里?” “我就坐在开封菜的门口,穿着白t,手里拿着一杯饮料。” 刘厚坐的地方很显眼。 王倩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包裹着浑圆的臀部。 十八岁的她,虽然有点瘦,但是模样清秀,看起来很清纯。 亭亭玉立。 她衣着朴素,脸色略有些紧张。 这是王倩倩第一次出远门,以前自己独自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便是离村子十多公里外的县城了。 她深知读书改变命运,虽然自己算不得聪明,但还是努力地读书,努力帮助母亲做家务。 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王倩倩好奇地四处瞅着。 想找找表哥人在哪里。 本来妈妈不放心,是想要送她来春城的,但是算了算往返的车票钱,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 算了。 家里不富裕,哪怕是最便宜的车票钱,也足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其实刚开始妈妈说要联系在春城的表哥刘厚,让他照顾自己。 毕竟她一个人在春城,妈妈始终有些担心。 王倩倩其实是拒绝的,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但妈妈好说歹说,还不由分说地自己偷偷联系了表哥。表哥还给自己打来了电话,拍着胸口保证,要照顾她。 王倩倩也不好再说什么。 记忆里的表哥很仗义,小时候自己跟在他屁股后边跑,他也很照顾自己。 好吃的先给她吃,有人欺负她,也会挡在自己面前。 可惜,长大后两家人就生疏了。 也是八年没再见过面。 穿过人群,王倩倩努力地在找着开封菜。 找到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t的男生站起身,左手拿着饮料,右手朝自己挥手。 他在笑。 笑得很和煦,有些懒洋洋。 但是,气质和模样,都蛮帅的。 是表哥。 但长相却和表哥给自己的照片,有些不一样。 比照片中,帅多了。 他浑身的气质哪怕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都仿佛是一盏灯,只需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王倩倩有些脸红。 思忖着明明自己表哥在照片中的模样还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怎么真人,那么出众? 他,真的是和自己一样,是从小地方的农村出来的人吗? 城市真的能在两年之内,将一个人变得这么自信、这么的不一样? 但是王倩倩哪里知道,城市确实能改变一个人。 可是改变的不会那么多。 更多小地方出来的人,只会在城市中经受苦难劳累的折磨,变得伤痕累累。 最终回不去来处,也在这里安顿不下来。 仿佛浮萍一样,没有根。 只能飘着。 刘厚如果不是因为奇遇,怕是也会是一根飘在春城的浮萍,最好的人生,不过就是按部就班。 用一辈子攒钱买一套小房,淹没在生儿育女、柴米油盐的生存浮生中。 哪里会有现在的自信模样。 可是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虽然也穷,但是想要赚钱,靠着身上一身本事,并不难。 人有本事了,自然就会自信。 何况刘厚的锋芒还未收敛,又即将突破到六等赤火的关口。 所以哪怕站在人堆中,也很显眼。 来来往往的人群,靠近了他,时不时会有人转头看他一眼。 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正是因为他那遮掩不住的锋芒。 对此,刘厚也很头痛。 他已经尽量在收敛了,但稍微泄出的一丝气势,还是会让他有别于普通人。 这很不符合他低调的性格。 不过突破了六等赤火后,他应该就会恢复原来的内敛。 刘厚迎着人群,来到王倩倩跟前,抢过了她的大箱子:“累了吧?走,咱们回家歇息。” “谢谢表哥收留我。” 王倩倩低着脑袋,不敢看刘厚,只是用细细的声音道谢。 说实话,从现在到开学还有六天的时间。 如果真让她住酒店或者宾馆,也要花几百块。 她上大学的钱都是母亲一分一毫辛苦攒出来的,可不敢乱浪费。 如果没有刘厚收留她,王倩倩本打算先去找一份包吃包住的短工做做。 又解决了住宿的问题,也可以顺便赚点生活费。 可查了查求职app后,她就明白自己想的简单了。 大城市,哪有那么多理想的短工机会。 她能找到的短工,全都是骗子。 “哈哈,哪里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刘厚探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王倩倩害羞的低着脑袋,小脸红彤彤。 表哥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但是喜欢用手揉别人脑袋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不过,她,并不讨厌。 刘厚将行李塞入破车的后备箱,让王倩倩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一踩油门。 破车发出刺耳难听,就像快要解体的尖锐声音。 朝石城小区行驶而去。 回到4栋404。 “这就是你的家了。” 刘厚打开门,本想先向王倩倩介绍一番住所。 可门一开,他整个人就懵了。 第185章 社死的倪悦菲 时间回到不久前。 刘厚离开404后,胀气鬼,拔头鬼和长舌鬼就开始拉起家常。 “你说,咱们主人的表妹,长什么模样?” 长舌鬼好奇道。 胀气鬼绕着冰箱转,里边有它心心念念的可乐。 但是刘厚没给它,它只能嘴馋,隔着冰箱门猛嗅里边的味道。 拔头鬼就爱看抗日神剧,坐在地上,看电视。 看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地把脑袋拔下来,当篮球转。 “应该是和主人长得差不多。” 胀气鬼说。 “也对,毕竟是亲戚。” 长舌鬼又道:“这次咱们可要好好表现表现,主人待我们不薄,我们可不能吓到他表妹了。” “那是自然。” 别外两只鬼用力点头。 刘厚没杀它们,也没有赶它们走,平日也努力地满足了它们的小愿望。 这三只鬼早已经将他当成了主人看。 虽然每次叫刘厚主人,刘厚都摇摇手,让它们直呼自己的名字。 但三只鬼是个有鬼格尊严的鬼,吃刘厚的,住刘厚的。 就是刘厚的鬼了。 三只鬼商量了一下,怎么才能让表妹住得舒服。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三鬼同时愣了愣。 这么快? 难不成是主人带着他表妹已经回来了? 三只鬼一片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纷纷藏了起来。 长舌鬼躲在了沙发下。 拔头鬼躲在了厨房的冰箱边上。 胀气鬼看好地方都被鬼兄弟占完了,很慌。 找来找去,干脆溜进卫生间,一头埋入了马桶中。 大肚子和肥屁股高高耸起。 来了个掩耳盗铃。 门敲了一阵子,仿佛敲门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门锁中一道光闪过,门吱呀一声,开了。 躲在沙发下的长舌鬼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白裙,容颜绝美,浑身冰冷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她手中捏着一张开门符,符箓已经化成了灰。 显然是用这道符,开的锁。 女孩身材极好,系好身后的长发,走入客厅。 环顾周围一圈后,她走到了沙发前。 一声不吭,仿佛在打量着屋子。 长舌鬼纳闷了。 这就是主人的表妹? 看主人的样子,分明平平无奇,怎么他的表妹这么漂亮? 难不成是基因突变? 而且,主人怎么没有和她的表妹一起回来? 咦,卧槽。 那个女孩在干嘛? 她竟然拿起主人随手脱下的一件t恤,凑到鼻子上用力吸了一口。 还把脑袋埋在t恤里。 什么时候表兄妹都可以玩的这么大胆了? 自己死了太久,世道都变了? 长舌鬼内心的八卦之火高高燃起,不由得仗着自己是鬼,偷偷地将脑袋探出沙发之外。 这一看,眼神就和刚从刘厚的t恤中探出头的女孩,对了个正着。 一人一鬼,四目相望。 长舌鬼懵了,不对劲儿,难不成主人的表妹,也能看到鬼? 这眼神,分明是看到它后,才会有的表情啊! 倪悦菲被一只鬼,偷看到自己正在偷闻刘厚的t恤,顿时满脸羞的通红。 脚拇指都能尴尬地抠出一座三清殿来。 之后便是恼怒不止。 太乙门危机解除后,本来和刘厚在小院中住得挺好的。 她也习惯了两人的生活。 可是刘厚的表妹突然要来打扰一段时间,刘厚便找了房子搬出去住了。 这一搬,就走了好几天。 好几天都没见到刘厚。 倪悦菲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刘厚的存在。 实在不适应,突然显得空荡荡的小院。 她少一根筋的脑袋很快就做了个决定。 带着几件换洗衣服,投奔刘厚去。 来了刘厚租住的地方,敲了几下门,没敲开。 这女孩也是心大。 心想徒弟的东西,也是她的东西。 同理可证,徒弟租的房子,也是她租的。 就算没有钥匙,用常规的手段打开房门。 嗯,这也非常的合理。 于是她画了一道开门咒,打开了这防盗能力形同虚设的防盗门。 刘厚不在。 倪悦菲略有些失望,这才想起昨日他好像说过,今日晨间他的表妹会来。 他要去接。 倪悦菲决定等等。 随手将行李丢在沙发上,突然她眼前一亮。 刘厚早上换下来的衣服搭在沙发上。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来闻了闻。 带着刘厚味道的衣物,让倪悦菲迅速的恢复了徒弟力。 顿时精神一震。 就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刚把埋首在刘厚衣服中的脑袋伸出来,就看到沙发下,一颗拖着长长舌头的鬼头也探了出来。 正一脸阴森,满面青光,用让自己很不舒服的眼神在看自己。 就像在说自己是个变态。 “你,看到了?” 倪悦菲问长舌鬼。 长舌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倪悦菲的脸更红了。 哪怕她少一根筋,但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被传出去,肯定会社死。 心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灭了这只鬼,免得它嚼舌根,把这么羞人的事情说出去。 长舌鬼正在愕然,八卦也正看得起劲。 突然感到长舌头被什么拽了一下。 竟然是那女孩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舌头,用力一扯。 长舌鬼顿时从沙发下被扯了出来。 “呜呜,偶的舌头……” 它哀嚎一声,鬼体已经被倪悦菲一扔,撞在了墙壁上。 巨大的响声,将胀气鬼和拔头鬼也给引了出来。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一对表兄妹,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拔头鬼和胀气鬼也是两只八卦鬼。 各自从躲着的地方各自探出脑袋,想看个究竟。 倪悦菲的脸色又红又紫,冷若冰霜。 徒弟住的地方怎么一口气出来了三只鬼,简直就是个鬼窝。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赶走。 今日就替他灭了。 免得泄露了…… 不,是免得乌烟瘴气。 嗯,这很合理。 哐当一声。 倪悦菲从背后抽出桃木剑。 冷厉的剑锋,让三只鬼打了个寒颤。 继而真人的气息从身上喷涌而出。 三只鬼吓得魂都飞了。 怎么回事? 主人的表妹还是个真人不成? 可他也没说过啊。 完蛋了,这次死定了! 就在倪悦菲准备杀了三只鬼灭口的时候,刘厚正好带着表妹王倩倩回家。 推开门,正好看到了这乱糟糟的一幕。 师傅倪悦菲提着剑,满屋子的追杀长舌鬼,拔头鬼和胀气鬼。 这三只鬼吓得哇哇大叫。 长舌鬼的半截舌头都被砍了下来。 断掉的舌根在地上壁虎尾巴似得,尤自扭动不停。 刘厚一脸黑线,想不明白。 师傅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一脸冰寒,像是在追杀灭家仇人似得,要杀了家里的三鬼? 这一人三鬼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186章 诡上身 “我现在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 刘厚咳嗽了一声。 墙角挤着三只吓坏了的鬼,面前坐着脸红低着脑袋的倪悦菲。 身旁表妹王倩倩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倪悦菲看。 倪悦菲刚刚抓住桃木剑在屋里跳大神的模样,太有趣了。 而且,王倩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 她是谁? 和表哥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在表哥的屋子里跳大神? 她自然看不到屋里的鬼。 所以现在王倩倩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 “表哥,这位漂亮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王倩倩打断了刘厚对倪悦菲的介绍,低声问。 刘厚摇头:“她是我师傅,叫倪悦菲。” “师傅,教什么的?” 王倩倩显然不太信。 哪有师傅和徒弟年龄差不多的。 而且,两人明显有点暧昧啊喂。 刘厚也不好解释自己和倪悦菲的师徒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 将出租屋的主卧给她居住。 表妹很不好意思:“表哥,主卧还是给菲菲姐住吧。” 刘厚愣了愣:“我师父在春城有房子,她又不住在这里。” 王倩倩一跺脚,心里暗叹。 表哥果然是不解风情啊,自己眼瞎,难道看不见人家菲菲姐都将行李提过来了。 分明是要来和他一起同居啊。 本来还在头痛怎么提醒刘厚,没想到倪悦菲却开口了。 “倩倩,你住主卧。我住这间房。” 说着她就大咧咧地提着行李,丢进了第三间卧室里。 刘厚和王倩倩一同瞪大了眼睛。 王倩倩心想,倪悦菲的心理真强大,对付表哥这么后知后觉的人,就是要先斩后奏。 果然女人就是应该主动一些。 转念对自己的表哥刘厚又高看了一点。 如此漂亮的有若仙女的女孩都主动倒贴表哥,看来表哥很可以啊。 表婶终于可以放心了。 而刘厚却有点懵,眼睁睁看着师傅占了三室两厅的最后一间屋子。 挠了挠头,完全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屋子里住了三个人,姑且不管那三只鬼,总归是热闹了许多。 晚上倪悦菲撸起袖子,一定要下厨慰劳一下刘厚的妹妹。 “师傅,你还会做饭?” 刘厚从来没见过倪悦菲下过厨。 “自然是会的。” 倪悦菲脸色冰冷,将准备帮忙的刘厚推出了厨房。 之后关闭的厨房里传来了如同猎鬼杀邪魔的奇怪声音。 怎么听都怎么不像是在秀厨艺。 刘厚和王倩倩面面相窥,心中同时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呃,晚饭很丰盛。 特别的丰盛。 青椒回锅肉。 如果看得出这黑乎乎的一团里曾经有青椒和肉的话,它的名字,本应该是回锅肉。 至于,糖醋里脊挂丝。 里脊还在,就是颜色有些不像正经的里脊肉了。 菜如其名,吃了肯定会挂掉。 满桌子的菜,没有能下筷子的地方。 全被倪悦菲做成了黑暗料理,满屋子飘着黑烟鬼气。 就连嘴馋的三只鬼,也有多远跑多远。 连气味都不敢闻。 怕闻了,活不过今天。 刘厚和王倩倩满脑袋的黑线。 “动筷子。” 倪悦菲下令道。 两人拿起筷子,王倩倩扒拉着白米饭。 吃一口,就皱起了眉。 这白米饭明明是电饭煲做出来的,怎么居然做成了夹生。 她实在很想知道,倪悦菲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至于春城特色白菜汤。 王倩倩心想,至少白菜汤那么简单的料理,只需要将白菜切断,丢进水里煮熟就好了。 不可能做成黑暗风吧? 她盛了一碗,喝了一口。 顿时嘴里的味蕾都爆炸了。 好咸! 这位漂亮的神仙姐姐,难不成味觉有问题? 她是不是把整罐子的盐都倒进去了。 再看刘厚,他拿着筷子,每样菜都夹了几次。 吃得津津有味,面不改色,完全看不出难吃的模样。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吞下这些黑暗料理的。 再看倪悦菲,她用手撑着脑袋,一直在看刘厚。 冰冷的容颜略微有些化冻,嘴角似乎隐隐在微笑。 两人对着坐,淡淡的幸福感和爱情的酸味飘了过来。 王倩倩被酸到了。 自己这个灯泡,好亮啊! 刘厚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盘子都差点舔干净。 拍着肚子,一脸抱歉地对倪悦菲说:“抱歉啊,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将你们俩的份都吃光了。” 王倩倩脸变了几下,心中却无比的感动。 表哥真是温柔。 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知道,她做的菜太过难吃,怕她伤心。干脆利落地牺牲自己的胃,把菜全都吃光掉。 这样死无对证,菲菲姐肯定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做的菜是有缺陷的,会吃死人的。 “好吃啊,下次我还给你做。” 倪悦菲听到刘厚表扬自己的厨艺,笑了。 笑得满屋子都仿佛绽放出了花,客厅都亮了起来。 刘厚的脸抽了几下,强自镇定:“好啊,下次再尝尝师傅的厨艺。不过今天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煮两碗面。” 他走进厨房。 两个女生对坐,大眼瞪小眼。 都没吭声。 王倩倩有些尴尬地问:“菲菲姐,我贸然住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打扰?” 倪悦菲大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会打扰我们?” 她的表情不像作假。 是真的不明白。 王倩倩懂了。 眼前的绝丽女孩,不光是会做黑暗料理,而且性格还是个天然呆。 两人都对对方有好感,但是却两个都不愿挑破这层皮。 王倩倩顿时涌上了一股使命感。 一定是上天派自己来拯救这对男女的。 这两个家伙,一个对感情后知后觉,一个又是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天然呆。 如果没有外力推波助澜,今后的发展,还不知道偏到哪里去。 王倩倩这小妮子暗自捏紧了小拳头,心中暗暗发誓。 要好好的帮他们俩增进感情。 一男,两女,三只鬼。 平平淡淡的生活过得很快。 几日一晃而过,再过两天,就是大学开学的日子。 这天下午,刘厚提着一袋子的菜往家走。 突然,他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跟踪者的跟踪方式很拙劣。 皱了皱眉,他偷偷躲在了二栋楼的拐角处。 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见跟丢了他,站在刘厚不见的地方,满脸着急。 “大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厚猛地钻出来,拍了拍大爷的肩膀。 大爷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病都快犯了。 他转头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刘厚。 竟然双膝一曲,就准备朝刘厚跪下。 刘厚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了他:“大爷,使不得。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跪我,我可是要折寿的。” “小兄弟,求求你,救救我孙女吧!” 大爷的脸消瘦,显然最近一段时间,受了不少折磨。 “救你孙女?” 刘厚愣了愣:“你孙女怎么了?如果是生病的话,还是去找医生比较……” “她,被鬼,上身了!” 第187章 闹诡的衣柜 “你的孙女,被鬼上身了?” 刘厚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大爷,有些疑惑。 这大爷身上没有丝毫的鬼气,一般家里有鬼的家庭,眉心都会有一股淡淡的邪煞气息。 他皱了皱眉头:“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老大爷满脸焦急:“我有个侄子叫卢成……” 懂了。 卢成正是刘厚的房东。 “我侄子说你租了他的房子,他的屋子在咱们石城小区,是出了名的鬼屋。 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有几个租客,但没有谁撑得过两天。 但是你已经在404中住了十多天了,还没事。” 老大爷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侄子说你或许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原来如此。” 刘厚点点头:“我跟你回去看看也行,不过,要收点跑腿费。” 老大爷顿时豪气起来:“这是应该的,我儿子媳妇都是上市公司高管,钱多的是。” 他张开五根手指:“只要你治好我孙女,我给你这个数。” “五十万?” 刘厚眼睛一缩。 哪知道老大爷的声音都发颤了,腿脚又是一软:“五万!” 心想,这小伙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一张口,就吓死人。 就算自己家媳妇儿子都是高管,但五十万也不是想拿出来就拿得出来。 给五万,已经是极限了。 “五万也行。” 刘厚点点头。 这件事他心里没底,最后到底是老大爷的孙女生了怪病,还是真的鬼上身了,还要两说:“前边带路吧,我跟你走一趟。” 老大爷心事重重,连忙带着刘厚往家里赶。 他的家在石城小区,但是孙女家却位于一栋高档楼盘内。 离这里并不远。 走在路上,刘厚详细地问起了老大爷孙女的病情。 听完之后,更是大惑不解。 老大爷的孙女叫顾晓,今年9岁。 据说在一个月前,小女孩寝室的柜子,每到午夜的时候,就会自己打开。 柜子里总会传出凄厉的哭泣声,令人不寒而栗。 小女孩害怕极了,不敢一个人睡。 而对她的话,父母也不怎么相信。 只是劝她要勇敢,毕竟已经9岁了,不是五六岁的小屁孩了。 顾晓只好鼓起勇气,依旧每日一个人睡觉。 她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把锁,睡觉前就偷偷把柜子锁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日,被锁起来的柜子没有再在半夜开启。 终于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直到她生日。 顾晓读的是私立小学,朋友之间有举办生日会的习俗。 班里每个小朋友生日,他们的父母就会提前在家里布置一番,邀请一些孩子玩的好的同班同学来庆祝。 顾晓生日那天,请了三个朋友。 但是当晚生日派对结束后,却有一个同班同学失踪了。 是个男生,平日比较顽皮。 他的一件外套被扔在了顾晓寝室的柜子前。 而柜子门,大开着。 顾晓偷偷买来锁住柜子的锁,也被解开了,一并扔在地上。 小朋友的生日会,基本上都有自己家的大人盯着。 可就在那小学生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自家孩子失踪了。 大人几乎急疯。 报警后,警察调了附近的监控,也将屋子内外全都搜索了一遍,连顾晓的衣柜也没放过。 仍旧一无所获。 那个小男生仿佛人间蒸发了似得。 他的父母绝望不已。 而奇怪的事,这才刚刚开始。 出了这种事,顾晓的父母怕女儿心理有创伤,于是给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顾晓或许真的心理出了问题。 从此后,每天都会和父母说,那个失踪的朋友,就躲在自己房间的衣柜中。 每日过了晚上十二点,就会从衣柜里走出来和她玩。 只是那个小男生,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每一天每一天,都比从前的长相更加可怕更加阴森。 她都不想和那朋友玩了,但是那朋友,非要和她玩。 无论她怎么锁住衣柜。 衣柜门,都会在半夜打开。 那个小男生,都会从衣柜走出来。 顾晓的父母听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半信半疑的打开顾晓的衣柜仔细检查。 小女孩的衣柜不算大,里边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踪的朋友。 可是顾晓至此后,却一天比一天变得脆弱、恐惧、疑神疑鬼。 说那个失踪的小孩,想要将她也拖进柜子里。 直至有一天,顾晓半夜大声哭闹。 那家人跑去一看,吓了一大跳。 一只黑乎乎的手探出来,抓住了顾晓的脚踝,拼命的想要把她拖入衣柜中。 顾晓的父母尖叫一声,顾不得害怕,拼命的抓住了女儿的脚。 那衣柜中的手和他们拉锯了片刻,两股力量,几乎要将女儿扯成了两半。 顾晓痛的大哭。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衣柜中漆黑的鬼手这才像是放弃了似得,猛地松手。 三个人倒在地上,脸色煞白。 夫妻俩这才明白,自始至终,女儿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她卧室中的衣柜,真的有问题。 第二天,夫妻俩就将衣柜搬出去扔掉了。 但可怕的是,这么大这么重的衣柜,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过。 就会诡异的重新回到女儿的房间。 他们也试过焚烧这衣柜,但是衣柜却怎么都点不燃。 哪怕浇上汽油,依旧点不燃。 他们去寺庙中请了符咒,贴在了衣柜上。 可是那些符咒一碰到衣柜,就会陡然变黑,化成灰,落在地上。 恐怖极了。 老大爷的儿子儿媳妇实在是没辙了,他们干脆搬离了才住进来两年的新家。 但更可怕的是,这一搬走不要紧,柜子倒是没有跟着顾晓,出现在他们新的住址。 可是陪着顾晓睡到半夜的妈妈爸爸,随手一摸,竟然发现女儿不见了。 他们心里一凉,隐隐中有一个不好的想法冒出来。 驱车赶回家里,果不其然,女儿竟然在自己的卧室里熟睡。 那恐怖的衣柜又自己打开了,一双黑色的手探出来,朝女儿抓过去…… “折腾了大半个月,我的儿子和媳妇已经快精神崩溃了。” 老大爷说。 刘厚听完默然了许久。 从表面上看,老大爷的儿子家,或许是真的发生了闹鬼现象。 可作祟的到底是不是鬼,这还要两说。 “就是这里了。” 老大爷带刘厚坐上电梯,来到了9楼。 这栋房子是两梯两户的大平层,能住的起的,至少都是春城的小富阶层。 推开大门,老大爷将刘厚请进屋子里。 一进屋,刘厚就眉头大皱。 这屋子,好脏啊! 第188章 假行僧 字面意思。 就是肮。 普通人看不到的那种肮脏。 墙面全沾着一股黑气,聚而不散,乌烟瘴气。 但是如果不开天目咒,倒还好。 屋子里的清洁卫生不错,一尘不染。家具摆放得也很简洁,就是没有活人居住的气息。 顾老头说,屋子里有他的儿媳和儿子,以及孙女。 明明还有三个大活人在,为什么活人的烟火气,会这么的低? 低到快要察觉不到了。 顾老头一进门就喊了两嗓子:“和光,我带了一位高人来帮你们。” 顾和光是顾老头儿子的名字。 没多久,就见一个满脸憔悴,胡子拉渣,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就是顾和光。 大约三十多岁。 看到顾老头带来的刘厚,他满脸不耐烦和厌恶:“爸,你不要老是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高人。 不会又是骗子吧!” 顾老头尴尬的一笑:“这次是真的高人,我跟你说……” 顾和光打断了父亲的话:“就他?” 他打量了刘厚两眼,眼中带着鄙视。 “这小伙子才十多二十岁,你说他是高人?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说着他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钞票,扔在刘厚的身上:“你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这钱够你骗几个人了。” 刘厚倒是不以为意,捡起地上的钱,乐呵呵地揣入了兜里。 顾和光脸上的鄙夷之色更甚了,冷哼一声,不再看他:“拿了钱快滚吧,我请了上清庙的机筱上师,他可是咱们春城佛家协会的一把手,佛法高深。 为人也傲气得很。 待会儿他来了,看到咱们家还请了骗子来。机筱上师肯定会不高兴,说我们不尊重他。 说不定一甩袖子就走了。 到时候我女儿谁还救得了。” 顾老头见刘厚见钱眼开,连儿子丢在地上的小钱都捡起来的模样,对他也产生了不信任。 但人是自己请来的,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只好尴尬的笑着:“小兄弟,你看现在的情况挺麻烦的。我再给你几百块,就算了吧。你自己回去?” 刘厚饶有兴趣的说:“回去就不用了,既然你们顾家请了高手来,我也想观摩观摩,看高手是怎么驱魔的。” 心中却想,自己在春城的驱邪圈子里,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机筱上师的名号。 而且也从没见过和尚驱过邪。 这次倒要见识见识。 顾老头叹了口气,赶人了:“小兄弟,驱魔不是那么好看的,小心惹上身。我们顾家,是真的有鬼啊。” 听顾老头有意赶自己走,刘厚干脆当做听不懂。 就在这时候,顾和光手里拿着电话,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嘴里尤自道:“什么,机筱上师已经到了。我马上下来接应。” 路过刘厚身旁的时候,他还特意瞪了刘厚一眼,怒道:“你怎么还没走。爹,把他赶出去。” “小兄弟,你快走吧。” 顾老头苦笑。 这人怎么说什么都不走,没见到自己这些主人家都不高兴了,明说要他离开了啊。 太不会看眼色了。 “再等一会儿。” 刘厚悠哉哉地说。 顾老头眉头都皱了起来,心中也有些后悔。 自己找来的人,脸皮真厚。 估计真的是个骗子。 自己侄儿卢成,可把自己给骗惨咯。 叮的一声。 入户电梯的门开了。 从电梯中鱼贯而出好几个人。 顾和光低眉顺眼地恭请一位光头和尚走出电梯。 这和尚膀大腰圆,一道剑眉,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脖子上拳头粗的佛珠有九颗。 穿着黄色袈裟。 这造型刘厚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不正是电视剧《西游记》中,沙僧的打扮吗? 机筱上师身后两个年轻小沙弥,都背着硕大的大背包,里边装满了佛器。 刘厚用天目咒看了这机筱上师一眼,微微皱眉。 所谓的机筱上师肩上三把火平平无奇,和普通人没啥两样。 不用估计,顾家请到的,肯定是个骗子。 机筱上师见刘厚在用眼神看他,而且看他的眼神令他很不舒服,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似得。 心里打了个冷颤。 不由得虚张声势,大喝一声:“这人是谁?本座驱邪,容不得外人来观摩。否则泄了天数,会造成邪魔反噬。” 刘厚听了他的话,险些笑喷。 一个和尚自称本座,这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机筱上师请息怒,他是附近的邻居,路过的,路过的。” 顾和光见机筱上师大怒,额头上冷汗都吓了出来,连忙给父亲打眼色。 父亲会意地将刘厚推进了电梯里,让他快点走。 但是不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刘厚竟然都一动不动。 顾老头心想,这小伙子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力气那么大。 “机筱上师,我早就听闻上师的大名了,想来观摩观摩上师的手段。” 刘厚用特殊的手法,拱了拱手,做了个礼。 驱邪界的人,无论是道士还是和尚,都是看得懂的。 这机筱上师显然没看懂,但是被刘厚恭维了一番,由怒转喜。 心想刚刚顾和光说刘厚是自己的邻居。 能住这栋楼的都是有钱人,说不定今后刘厚也要照顾他生意。 于是微微点头,保持着威严,但嘴上却松了口:“让你观摩本座的手段也不是不可以,但进去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大呼小叫。” “那是自然!” 刘厚点头。 顾和光和顾老头这才松了口气。 顾和光狠狠瞪了刘厚一眼,示意他别乱来。 转头又堆满笑意,恭敬的将机筱上师引进门。 机筱上师一踏进房门,就大喝一声:“好强的邪气。” 他的声音吓了众人一大跳,不过身后的小沙弥仿佛听惯了,面不改色。 左边一个小沙弥适时从背后掏出一柄桃木剑,递给师傅。 刘厚脑袋上一圈黑线在转圈圈。 和尚用桃木剑…… 这是串台了啊。 大师,你拿出一柄金刚杵来,或许还有些说服力。 而且那桃木剑,分明都不是桃木做的。 就是义乌小商品城里十块钱三把的那种。 大师,你业务不精纯啊。 机筱上师努力舞动桃木剑,在刘厚眼中,那些邪煞气就在他身上飘来飘去,被他舞的都缠在了身上。 这家伙都浑然不觉,只顾着跳大神。 很快就沾了一身的秽气。 没跳多久,大和尚就气喘吁吁,体力不支起来。 摸了摸一头的汗,他喝了一口水,猛地喷出。 喷溅的水花落在桃木剑上。 桃木剑身顿时变得漆黑。 “你看,这煞气都将我的剑染黑了。太可怕了。” 机筱上师看着手中剑,脸色更加严肃。 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也没了动作。 小沙弥偷偷扯过顾和光,凑到他耳边说:“师傅说了,你家中的鬼太过凶厉。要灭了它,师傅是会折寿的。 得加钱!” 第189章 真的有诡啊 刘厚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江湖魔术的手段,都堂堂然的拿出来骗人。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 没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顾和光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高中的化学知识忘得个一干二净。 瞥一眼变黑的桃木剑,面带惊恐,不断地点头:“行,我再给上师加十万。” 小沙弥满意的扯过机筱上师的耳朵嘀咕了一番。 机筱上师也很满意:“这客厅的鬼,我已经赶走了,带我去你女儿的房间看看。” 顾和光忙不失措的带众人去了顾晓的卧室。 他的妻子李燕正在儿童房中陪女儿。 推开门,顾晓睡着了。 小女孩盖着薄薄的被子,瘦的厉害。 几乎称得上是皮包骨头。 两边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 “老婆,机筱上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顾和光小声说。 李燕听到此话,忙不失措的站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求求机筱上师救救我女儿。”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然会救你女儿。” 机筱上师受了这一拜,很是受用,伸出手扶李燕起来。 大手还不老实地在李燕丰满的身上揩了下油。 李燕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面露薄怒,但是却不敢说什么。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什么都愿意做。 被这和尚摸几把,算得了什么。 刘厚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 他有些明白这人间为什么有那么多骗子用低劣的骗术在骗人,而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会上当受骗了。 就连顾和光以及李燕这类高级知识分子,都不能幸免。 那全都是因为骗子在利用人类遇到这一类无法解释的超自然事件时,脆弱的心理。 “就是这个柜子?” 机筱上师走到儿童房的柜子前。 刘厚则是在看顾晓。 这小女孩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沾水和食物了。 但怪异的是,这一家人身上,都没有沾染秽气。 满屋子的秽气,只是从某个地方泄露出来的。 沾着墙壁和天花板。 仿佛有意识似得,暂时还没有入侵人类。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你女儿,多久没吃东西了?” 刘厚抬头问。 顾和光瞥了他一眼,没开口。 一旁的李燕诧异地看向刘厚,问:“先生是谁?” “我叫刘厚。” 刘厚道。 李燕看了顾和光一眼。 顾和光气不打一处来,凑到李燕耳边,低声说:“他是我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所谓高人,一看就是个骗子。 我给了钱让他滚,他还死皮赖脸地留在咱们家不走,说要观摩机筱上师的手段。” 李燕受过良好的教育,倒是没有给刘厚冷脸色,只是心痛道:“是机筱上师吩咐,在他做法的三天前,不能给晓晓吃任何东西,水也不能喝。” 刘厚顿时怒了:“胡闹,这小女孩本来身子骨就已经很虚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三天不给她吃饭喝水,是想害死她啊。” 顾和光吓得连忙来捂刘厚的嘴:“你说什么呢,我们家的事情,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别说了,不然把机筱上师气走了,谁来给我家女儿驱邪。 就凭你这个骗子吗?” 机筱上师可是他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刘厚怒不可歇:“你们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和尚的鬼话,你们也信?” “我们不信,还能怎样!” 顾和光还没说话,李燕已经绝望地捂脸,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柜子里的邪物一到晚上就来拖女儿,想要将她给拽入柜子中。 他们束手无策,连保护女儿都做不到。 每一日,每一日,他们都生活在绝望无助的阴影中。 不知道哪一天,女儿就被拖入柜子,彻底地失去她。 现在他们夫妻俩,为了女儿,什么都肯试,什么都愿意做。 刘厚愣了愣,不再说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哪个父母不为儿女付出一切? 面前的夫妻俩已经尽力了,面对恐怖的灵异事件,他们还没有崩溃,还保护着自己的女儿。 作为普通人,他们确实已经尽力了。 他们没有错。 错的是机筱上师。 这家伙招摇撞骗,不害人也就算了,刘厚也懒得管。 但是他竟然让一个九岁,已经担惊受怕到极点,本来就身体虚弱的小女孩禁食禁水三天。 这可是要害死人的。 太可恶了! 刘厚饱含怒意地看向机筱上师。 这家伙正在满衣柜的贴符咒。 整个衣柜里里外外,都被符咒贴了个遍。 贴好后,又拿了几个法器挂在了柜子门把手上。 退后两步,嘴里念念有词。 像是在念驱邪咒语。 但刘厚耳朵尖,听得明白。 这骗子嘴里的哪里是咒语,分明就是在胡乱地说一些高深莫测的听不懂的音调。 ‘啪啪啪!’ 念完后,双掌合十,拍了拍掌心。 机筱上师转身,对顾和光夫妻俩说:“好了,你们家的厉鬼我已经驱走了。不用再害怕。” 顾和光和李燕大喜。 虽然他们没看懂机筱上师做了什么,但是这满柜子的符咒和法器,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大师,我女儿到底是被什么鬼给缠上了?” 顾和光问。 机筱上师开口道:“我刚刚在这柜子里看到了一个男童鬼,应该就是你女儿死去的同学。 他意外死在了柜子中,阴魂不散,就想拖你女儿下去陪他。” 张口就说瞎话。 柜子里哪里来的男童鬼,刘厚开着天目咒都没看到。 “那可否请问大师,那男童的尸体在哪里?” 刘厚突然问:“既然大师看到了男童的鬼魂,那有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机筱上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那男童已经是厉鬼,我无法跟它交流,直接就将它给打得魂飞魄散。” 顾和光也呵斥道:“刘厚,你少开口。既然机筱上师说已经帮我们驱了鬼了,那我女儿一定就安全了。” “不错,我保证,你女儿没什么大碍。” 机筱上师朝小沙弥使了个眼色。 小沙弥会意,笑嘻嘻地拿着计算器凑到顾和光跟前:“施主,你请我师傅出手,要30万。师傅贴在柜子上的符咒,一张一千。 那些法器可是咱们寺庙的镇寺之宝,价格非同寻常,但是我师傅说跟你们有缘,通通只收一万一个。 一共是三十八万。 划卡还是转账?” 小沙弥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了个刷卡器。 顾和光掏出了一张信用卡,正准备递给小沙弥刷。 突然,刘厚又开口了:“不对啊,机筱上师。你明明说那个小男童的鬼魂已经被你打得魂飞魄散了,那你肩膀上的,是什么东西?” 机筱上师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吓得人整个都傻了。 一个黑乎乎的小男童,影子发虚,正坐在他的肩膀上。 冲他阴森地笑着! 第190章 衣柜中的诡手 “鬼呀!” 机筱上师发出了媲美女高音的尖叫。 他手里的法器,桃木剑,符箓啥的,不要命的朝肩膀上招呼过去。 转瞬间,那男童虚影就已经要掐住他的脖子。 机筱上师干干脆脆,眼睛一翻,胯下湿润,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留在房间中的众人面面相窥,他们都没看到出了什么事。 怎么机筱上师就仿佛疯了似的,吓晕了。 两个小沙弥连忙掐师傅的人中。 机筱上师醒了,拔腿就朝儿童房外跑。 一边跑,一边还在大叫有鬼。 就在他跑到房门前,前脚就要迈出房间的时候。 啪的一声。 门关上了。 没有任何人关门,门,却自动关上了。 刘厚本来偷笑着的脸,突然一沉。 猛地转头看向了儿童房的衣柜。 刚刚自己用了个幻煞咒,吓了吓机筱上师,略施惩罚。 没想到他那么不经吓,连尿都给吓了出来。 但那门,却不是他动的手脚。 刘厚能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邪煞气息,从柜子的方向涌了出来。 戾气极强,让人喘不过气。 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柜子里出来了! 机筱上师撞在了猛关上的门上,撞得又晕了过去。 两个小沙弥,又是一阵掐人中。 但这次不管他俩怎么用力,机筱上师就是没有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撞得太凶,脑震荡了。 可刘厚扫眼过去,却看到小沙弥将机筱上师的人中都要掐下来了,肉上都流血了。 他的手死死捏着,捏得手指甲都快陷入了肉里。 这货怕是感觉太羞耻了,在装晕。 刘厚淡淡道:“机筱上师,你再不醒过来,恐怕会没命喔。” 机筱上师的眼皮抖了几下,还是死命咬牙,不睁开眼睛。 刘厚也懒得去管他。 不足二十平方的儿童房内,挤了8个人。 显得儿童房更是狭小。 突然,小姑娘顾晓的父母,发现了异常。 立刻脸色煞白,扑上去拼命的摇机筱上师的身体:“上师快醒醒,你贴的符咒和法器,有点不对劲。” 两个小沙弥诧异的往柜子的方向看过去,他们日常跟着师傅到处行骗,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 一看就吓傻了眼。 “师傅快醒醒,闹鬼了,咱们碰到真东西了。” 小沙弥用力一掐,机筱上师的人中上血都喷了出来。 机筱上师痛得再也装不下去,跳起来大骂:“你们就是这么对师傅的,用这么大的力气,这么狠。把我肉都掐下来了。” “师傅,师傅快看。” 两个小沙弥恐惧地带着哭腔,指着柜子的方向。 机筱上师诧异不解地望过去,只看了一眼,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吓得又要晕了。 只见他不久前贴在柜子上的符咒,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漆黑。 烧灼的痕迹,在符箓上爬行。 很快就变成灰,寸寸飘落一地。 而那些法器,更是不堪。 陡然,一串挂在柜子把手上的佛珠,断裂了。 无数塑料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机筱上师浑身都在发抖。 他清楚得很,自己那些法器和符箓,都是在小商品市场买来的假货。 骗骗没见识的人,倒还行。 但是如果遇到了真家伙,那就完蛋了。 他行骗许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真家伙。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世上,原来是真的有鬼啊! 机筱上师强行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偷溜到门前,扯开门跑掉。 自己这个假和尚,哪里有真本事捉鬼。 遇到真邪物,根本就不够看。 可他一动,那柜子吱呀一声。 竟然就开了。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柜子里将柜门给推开了。 机筱上师吓得又是一阵尖叫。 和他一同尖叫的,还有儿童房中的顾晓父母以及两个小沙弥。 他们一股脑地躲到机筱上师的身后:“上师,快想想办法。” 机筱上师有个毛的办法,他都快要吓歇菜了。 浑身不停发抖,偏偏躲在他身后的人又紧紧抓着他,这是要将他当成挡箭牌啊。 “快开门,咱们逃出去。” 机筱上师这时候也顾不上装高人风度了。 两个小沙弥连忙拉门。 可是儿童房的门无论怎么拉,都打不开。 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死死的按住了。 他们,逃不出去。 突然,从开着门的柜子里,猛然间探出了一只手。 黑漆漆的手,指尖的指甲漆黑锋利,闪烁着寒光。 这只手以极为扭曲的姿势,朝儿童床探过去。 摸了摸被子,没摸到人。 原来是李燕一看情况不对,早已经抱着仍旧熟睡的顾晓,躲到了机筱上师背后。 那只鬼手的胳膊又扭曲了几下,以人类根本就不可能地做出的姿势,朝顾晓的方向爬过来。 机筱上师吓得哭的心都有了,他想退后,但是背后已经挤满了人。 无路可退。 他抓着手中的桃木剑,眼看着那只鬼手爬到了自己面前,厉喝一声,一剑砍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桃木剑质量不好,还是他力气太小。 反正那鬼手一点反应都没有,砍上去后,鬼手反手抓住了剑。 随手一扔。 桃木剑远远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机筱上师打摆子打的更厉害了。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直面真正的邪物。 不由得本来就湿润的下裆,又更加的湿润。 鬼手左探又探,猛地抓住了机筱上师的脚,用力一拽。 机筱上师大声尖叫,拼命地抵抗,但还是被拽倒在地。 鬼手抓住了活物,开始将他朝衣柜里拽进去。 “救命啊,救我!” 机筱上师趴在地上,被不可抗拒的朝衣柜里拉。 他拼命的用指甲,试图抓住木地板,阻挡那股拉他的力量。 但是毫无用处。 他的指甲被磨断,指尖血肉模糊。 血被拖了一路。 眼看他就要被彻底拉入柜子中时。 陡然一柄剑砍在了那只鬼手上。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似得。 刘厚不知何时从墙角边上捡起了那柄义乌小商品城买来的歪货桃木剑,捏了个咒法,在剑身上一抹。 单人一剑,再次砍下。 鬼手终于有了反应。 它仿佛受到了伤害,柜子深处,发出一声撕裂的惨叫声。 舍弃机筱上师,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静! 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看着刘厚。 谁都没想到这小伙子,是有真本事的人。 但看那一剑,快,准,狠。 不是常年练过,根本刺不出来。 而且人家刘厚辟出一剑,和机筱上师辟出一剑,那鬼手完全是两种反应。 顾老头子大喜:“儿子,你看,我早就说刘厚小兄弟是高人了吧。” 顾和光脸色尴尬,正想说什么。 突然,刘厚一挥手,冷冷的双眼死死盯着柜子里。 只说了两个字:“来了!” 第191章 点蜡,入衣柜 刚吐出这两个字,陡然,整个房间的气氛就变了。 明明是个大白天,但是窗外,竟然变得漆黑一片。 天,仿佛都被阴云遮住。 没有一丝阳光射入。 没有一丁点风吹得进来。 头顶的小鸵鸟灯,闪烁了几下。 灭了。 8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 阴森冰凉。 八月夏,房间里冷的像是隆冬。 所有人都骇然的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尤自恐惧到发抖。 他们知道那所谓机筱上师估计靠不住,一窝蜂地准备躲到刘厚背身去。 就连机筱上师带来的两个小沙弥也不例外。 “不要动。” 刘厚猛的厉喝一声。 所有人都顿时不敢再动了。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声音传了出来。 “呜呜,顾晓,你为什么不跟我玩。” “嘻嘻嘻,顾晓,顾晓!进柜子里来啊!” 一声声凄厉的小孩叫声,从柜子里窜出。 李燕怀里的顾晓醒了,打了个抖,拼命朝妈妈怀里钻。 把头深深地埋入李燕胸口。 她害怕极了。 “何方妖孽,有种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 刘厚冷哼一声。 突的,那衣柜中的鬼叫停了。 四周顿时陷入死寂。 无声的死寂,让人紧张到喘不过气。 “嘻嘻,大哥哥,顾晓不来陪我。你来陪我吧!” 陡然,一句话从刘厚身后炸响。 刘厚心中一紧,手飞快,抓起桃木剑便砍向身后。 黑暗中像是割开了什么东西,那声音凄厉的惨嚎一声,跑远了。 刘厚皱了皱眉,心中暗叫不好。 转身。 手中剑迅速朝衣柜的方向刺出。 速度极快,桃木剑化为虚影,分出了十多道剑影。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只鬼手,从柜子里抓了出来。 有的抓向刘厚的脚,有的抓向刘厚的脖子,有的抓向他的心脏。 里边东西早已经被顾晓的父母全部拿走,显得空荡荡的衣柜,现在拥挤无比。 所见之处,全是鬼爪子。 刘厚手中剑,不断地击中鬼爪。 噼里啪啦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龙门灭魔剑被他练过无数次,早已经化为了本能。 舞动得密不透风。 无论是多少只鬼手,都攻击不进他的防御圈。 没多久,鬼手不知被他砍断了多少。 只听啪的一声。 质量本就不好的桃木剑,断了! 刘厚立刻向后飞退,手里捏着个飞煞咒,轰击下去。 断了一大片鬼手,清出了个逃生的路来。 退了几步,和房间中的几人挨到了一起。 他一只手尤自在抵抗抓来的鬼手,别一只手朝两个小沙弥一摊:“你们那些骗人的法器中,有没有经用的?” 众人看他砍鬼手,砍得像是砍竹子一般轻松。 早就已经看呆了。 两个小沙弥反应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 连连忙不失措地翻找自己身上的两个大背包。 自己师傅行骗的时候,行头很足,带来的法器也很多。 这些东西,假装驱邪的时候用量也很大。 机筱上师总是说,这样骗人,会给人一种心里安慰。觉得用了这么多的法器符箓啥的,很值得。 也舍得给钱。 但是背包里,确实没有啥真有用的东西。 都是些便宜货。 两个小沙弥冷汗淋淋,刘厚虽然厉害,但是单着手,双拳难敌四手。 于是找的更是着急。 这可关乎他们的命! 终于提了把短剑出来:“这把行不行?铁的。” 刘厚看也没看,一把抓了过来。 是把铁剑,一米长,没开过刃。 就是装饰品店卖来挂在墙上的装饰品。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咬破指尖血,刘厚用血在短剑上一抹。 手里掐了个咒,再次冲过去。 有剑在手,龙门灭魔剑法施展开,顿时斩断这些不断涌出的鬼手的速度快了许多。 斩,斩,斩! 砍的手都麻木了,这些鬼手才不再涌出。 仿佛是终于被砍完了。 等砍完了最后一只手,头顶小灯,猛然间又亮了起来。 房间里恢复了明亮。 众人都松了老大一口气。 坐在地上,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顾老头反应过来,一巴掌扇在儿子的脸上:“看你还说我找来的刘厚小兄弟是骗子!” 顾和光捂着脸,对着刘厚深深鞠了个躬:“刘先生,刚刚我一直错怪您了。一直都叫您骗子,实在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随便怎样都行!” “不必。” 刘厚摆摆头,他可没有打人骂人的习惯:“你爸跟我谈好了价钱,请我过来的。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予人消灾而已。” 顾和光的老婆李燕扑上来,抓着刘厚不放:“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女儿啊。” 刘厚低头,看着一脸害怕,怯生生的顾晓。 探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一张符贴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 吩咐道:“这是掩息符,会让脏东西找不到你女儿。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将这张符取下来。” 顾和光敏感地听出了刘厚话中的意思:“刘先生,难道柜子里的脏东西,你还没有斩杀掉吗?” 他看刘厚砍断了那么多的鬼手,还以为女儿已经没危险了。 刘厚冷哼道:“差得远了,那东西,还没露出真身呢。 怕是,我还要进衣柜里一趟。” “进衣柜?”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么恐怖的衣柜,刘厚竟然说自己要进去。 刘厚看着已经恢复死寂的衣柜,淡淡道:“这衣柜看起来没啥问题,但是里边却潜伏着某种邪恶的东西。 我暂时不能解释,它为什么会盯上你的女儿。 不过不斩杀了它,你的女儿,永远都会被它惦记着。 那东西不将她拽入衣柜中,誓不罢休。” 说完,他又问:“有蜡烛吗?” 李燕愣了愣,连忙道:“有!有有!” 连忙在儿童房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几根粉红的玩具蜡烛。 刘厚点点头,用短剑在地上画了个圈。 又点燃蜡烛,绕着这个圈,滴了一圈的蜡泪。 吩咐道:“我进衣柜后,你们千万不要走出这个圈。” 众人一阵慌乱的点头。 刘厚说了声:“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带着点燃的蜡烛,一脚迈入了儿童房的衣柜里。 他走进去后,还随手合拢了门。 一时间静寂无声。 头顶灯光照亮屋子,窗外,依旧暗无天日。 分明是下午,离天黑还远。 但是窗外的景象,却陷入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刘厚自从将自己关入衣柜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发出来。 一股股刺骨的凉意,不知何时,再次涌出来。 冷的人直哆嗦。 猛然间,儿童衣柜剧烈地震动了几下。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死死的,一眨都不敢眨。 全都集中在了衣柜上。 第192章 白圈之外皆诡物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 每次晚上回家打开门的时候,你都会迫不及待地在第一时间开灯。 如果开关不在入门顺手的位置,就会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视线朝着脚尖,直到摸到开关,打开电灯。 因为你总觉得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有个东西就在屋子中最黑暗的地方。 偷偷站着,静静的,死死的注视着你。 大家也都有过扫地或者清理浴室的经历吧。 平常很干净,只有你一个人住的屋子。 竟然会常常莫名其妙地从死角内扫到一大堆碎发。 或者洗澡的时候下水道口缠着厚厚的头发,而你,却是短发。 你突然就明白了一个秘密,或许那些头发当中,不一定都是你自己的头发。 是不是突然就毛骨悚然了? 但大家其实都不知道,每个家庭的屋子里,最邪门,最可怕的。 还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无处不在的头发。 而是别一个东西。 那就是,衣柜。 每一个衣柜,都是藏污纳垢的所在。 它内部藏着的,往往不光是你的衣物和所有不想看到的东西。 更多的是,别的某种,更加惊悚的,生物或者非生物。 顾晓的衣柜里藏着什么,刘厚不认为是鬼物。 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刘厚进了衣柜后,衣柜外的众人都听话地呆在他画的圈中,一动不敢动。 这个衣柜不大。 刘厚一个正常体型的人进去后,基本上就没有太多施展的空间了。 但是衣柜中,却传出了仿佛激烈战斗的动静。 战斗很快就停歇了。 屋子里又陷入了死寂中。 呼吸,都显得刺耳。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又闪烁了几下。 突然,儿童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喂,有人在里边吗?” 随着敲门声,还有一个男人在说话的声音。 顾和光愣了愣,正想开口。 这时候还是女人敏感,李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呵斥道:“屋子里所有人都在儿童房,外边怎么可能有人。” 顾和光心脏狂跳,却不敢再说话。 “我知道你们在里边,我是你楼下的邻居。你们今天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门外那人又开口道。 “是邻居。” 顾和光悄声说:“老婆,刚刚我们的动静确实有点大,估计邻居来投诉了。” “投诉你个鬼,我们楼下,根本就没有住人。” 李燕冷哼。 “咱们楼下,没人啊。” 顾和光吓得冷汗立刻就下来了:“那门外的是谁?” “不知道。” 李燕拍了拍怀中的女儿:“无论他是谁,怎么可能进的了咱们家的大门,还跑到儿童房前来问话。 就像知道,只有儿童房中才有人似得。” 此时,门外那人不耐烦了:“既然你们都在装死,我就自己进来了。” 啪的一声。 儿童房的门被踹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黑影。 确实是人的模样。 是个中年男人,却有长到屁股的头发,遮着脸。 看不清楚样貌。 那人走入了儿童房,转动脑袋四处打量了一番。 竟然像是看不到站在圈中的几人似得。 “那人果然有问题,居然看不到我们。” 顾和光后怕不已。 可这话一出,就糟了。 那男人居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头猛地朝刘厚画圈的方向转过来。 他微微扬起脑袋,在空中嗅着。 “闻不到,闻不到。嘻嘻嘻。” 那男人不断凄厉扭曲的大笑:“顾晓,我知道你在这里边。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你为什么不来陪我。” 小女孩顾晓快要吓哭了,小手死死的拽着妈妈的衣服。 眼角含着眼泪。 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章夏,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欺负你的。错的都是闫智他们,你去找他们啊,为什么老是找我!” 李燕骇的连忙捂住顾晓的嘴。 但是,晚了。 小女孩顾晓说完这番话后,她贴在额头上的掩息符腾的一声,燃烧起来。 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众人大惊失色。 那男人大喜,嘎嘎嘎发出一串惨笑,身子猛地闪到了顾晓说话的地方。 机筱上师吓破了胆子,再也忍不住了。 他哇哇的大叫着:“冤有头投债有主,你有仇有怨,要找,就去找这家主人。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要害我啊!” 说完就跪在地上,不断的用头撞地求饶。 那男子探出手,皮肤漆黑如炭,指节干枯,指甲又利又长。 竟然和刚刚从柜子中探出来的那些鬼爪长的一模一样。 掩息符被烧毁后,他终于能闻到顾晓的味道。 他抓出手,想要将众人从那看不见的地方抓出来。 但是指甲一碰到白圈,顿时就冒起一股青烟。 他惨嚎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东西?” 这人绕着被剑画出来的圈,阴森的冷笑。 “你不是要我放过你吗?” 那人见进不了圈中,突然道:“只要你将顾晓丢出来,我就放了你。” “不要,不要。章夏,求求你放过我吧!” 顾晓凄惨的大喊。 而吓破胆的机筱上师脸色一喜,仿佛找到了活命的机会:“你真的肯放过我。” “我只要顾晓的命,我只想带她进衣柜里。” 那人带着无穷的怨气:“为什么只有我变成这样,我恨,我恨她。” 李燕警惕地盯着机筱上师:“你想要干什么!” 机筱上师一咬牙,一做狠:“把你女儿给我。” 说着就要动手抢。 李燕尖叫:“你居然听信那个东西的话,只要出了这个圈,你也会没命。等会儿刘厚先生出来,我们就有救了。” 圈外那东西却阴笑道:“那个叫刘厚的,已经被我使手段,关在了衣柜中。他,永远都出不来了。” 机筱上师一听这话,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把你女儿给我,只要她被带走,我们就得救了。小左,小右,跟我一起抢这女娃。” 两个小沙弥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俩才十来岁。 平时跟着机筱上师坑蒙拐骗惯了,但是并没有真的害过人。 就在这时,顾老头见机筱上师要害自己的孙女,一发狠,身体朝机筱上师撞过去。 机筱上师没站稳,顿时就被顾老头撞出了白圈外。 圈外的那东西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个大活人,一只鬼爪抓出。 掐住了机筱上师的喉咙。 轻轻抬起手,机筱上师一百多斤的身体,竟然被那东西举到了空中。 “你不是顾晓,你不是顾晓,你不是顾晓。” 那东西凄厉地不断嘶吼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机筱上师用手掰着那只鬼手,喉咙被卡住,他艰难的说:“求求你放过我,我再进去将顾晓给你拉出来……” 那东西用力一捏,机筱上师已经被捏断了喉咙。 眼睛翻白,圆睁,死不瞑目。 那东西看着机筱上师的尸体,突然变成了野兽似得,毫无理智地扑上去。 大快朵颐。 第193章 怨气化衣奴 没多久,机筱上师的尸体就被撕咬得坑坑洼洼,心口白骨森森。 看得顾家众人一阵干呕。 吃了血食,那东西凶厉了起来。 再次伸出爪子,用力拍在白圈上。 白圈形成的结界荡漾了几下,像是脆弱的玻璃。 那东西嘎嘎笑了两下,大喜。 又是一爪拍出。 这次还是差了一些,白圈挡住了攻击。 那东西狂怒,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机筱上师被撞出来的时候,脚尖不小心将地上的白圈刮开了一个小缺口。 那处白圈,有两厘米长,变淡了。 李燕顺着那东西的视线望过去,不由得脸色大变:“不好,刘厚先生画出来的白圈,有个小豁口。 快补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想要将那白圈重新补好。 但是那东西速度更快,飞快的一爪子,抓在了白圈薄弱的地方。 啪嗒一声。 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白圈形成的结界整个便碎了。 地上画出来的划痕,颜色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众人骇然。 那东西探手一把抓住了一个小沙弥,拉过来,咬在了小沙弥的脖子上。 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血。 小沙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随手一扔,小沙弥的尸体啪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李燕抱着顾晓,顾和光护着一家妻女,场面顿时大乱。 小小的儿童房,一个长发遮脸的怪物绕着圈子追着剩下的五个人。 剩下的那小沙弥也没跑掉,也被那东西抓住,吸光了血。 “把顾晓给我,把她给我。我恨,我恨死她了。是她把我害成这样!” 那东西凄厉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此小的空间,再加上那东西动作敏捷,顾家人根本就躲不了多久。 眼看那东西就要抓住李燕,陡然,柜子门从里边传来了撞击声。 有东西在里边撞门。 撞了几下后,碰的一声巨响。 柜子门终于被踢开了。 只见刘厚单人一剑,怒气腾腾,跳出了衣柜。 见到儿童房内那东西,就是一剑刺出。 那东西反手一把抓住刘厚的钢剑,大惊失色:“你是怎么从柜子里出来的?” “就凭你,还困不住我。” 刘厚一身冷笑,扭动剑锋。 左手捏了个咒法,朝那东西脸上招呼过去。 那东西骇然,连忙后退。 刘厚不依不饶,手中剑光猛然划过。 只见几剑过去,割断了那东西的一只手,就连长长的头发也被削断了一大截。 断手落地,抽出了几下。 竟然变了。 变成了一件旧衣服的模样。 腾起黑烟,满是戾气。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怎么这怪物的手,竟然是一件衣服变化而成。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知道你一直迷失在衣柜里,很痛苦。” 刘厚面色不变,语气却柔和了些许:“我来,替你超度吧。” “超度,超度!” 那东西声音顿时就尖锐了起来:“我不要你这道士假惺惺的超度,我只要顾晓的命!” “放下执念吧。” 刘厚叹了一口气。 那东西声音更加的阴森,怨气更加重:“凭什么我要放下执念,我就是怨,我就是恨。 凭什么他们能好好的活着,而我,就只能在衣柜里,永远永远的,无法离开!” 刘厚默然,突然转头,冲着顾晓说:“你认识这个人,对吧?” 九岁的小女孩沉默了片刻,却不开口。 “他的名字叫章夏。” 刘厚淡淡道。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晓的父母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章夏不是我女儿的同学吧。他一个月前才在我女儿的生日会上失踪。 章夏跟我女儿同岁,只有九岁而已。 面前这东西身材高大,至少也是三十多岁了。” 刘厚却说起了话,像是在讲一个故事:“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点燃蜡烛进了衣柜后。衣柜突然就变得空旷起来,仿佛进入了个大房间里。 那个大房间有许多入口,很容易令人迷失。 其中一个入口,用稚嫩的笔迹刻着个箭头。 我走了进去。 进了一个房间中。 那个房间一进去就无法出来,满地板和离地板一米多高的位置,都写着同样的一个名字。 章夏。 这个叫章夏的小男孩,不知道在衣柜里困了多久。他饿了,就吃衣柜里的衣服。 无聊了,就用指甲在地板上写自己的名字。 最后,他饿死了。 魂附在一堆衣服上,变成了秽物。 终于能出来,找害他的人报仇了。” “不错,我是章夏。 我是章夏。 我是章夏。” 那个东西猛地仰天大叫一声。 被刘厚斩断的头发再也遮不住自己的脸。 当众人看清它的脸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人的脸。 分明是无数的衣服塞在一起,鼓成的脸的模样。 那张脸上,还有衣服的褶皱。 极为恐怖。 “章夏,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晚了,不要假惺惺的。你和我进衣柜里,陪我。 一辈子都陪着我!” 化为秽物的章夏探出手,想要抓住顾晓的腿,将她给拉入衣柜里。 刘厚猛地从衣柜里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具光秃秃的尸骸。 这尸骸孩童大小,只剩下身上有干瘪的肉。 一只手和一只脚,都已经变成了白骨。 不是死后腐烂掉的,而是章夏实在是太饿了。 自己忍着痛,啃食了自己的左手左脚。 尸体的腹部高高隆起,显然是实在没有吃的,最后吃多了不能消化的棉质衣物,最终堵塞了肠道。 肠穿肚烂而死。 随便想想,都能想得到。 章夏在衣柜中,到底有多恐惧,多绝望,死得有多么的惨。 这种惨烈的死法,比古代的十大酷刑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章夏死后的熏天恨意,确实应该。 但是无论对错,刘厚自然不会看这秽物害人。 将章夏的尸骸,猛地扔在怨气所化的秽物身体上后。 章夏浑身都抖了抖。 它看着自己的遗骸,一直看着,魔怔了似得。 这是秽物的本性,它们本能地就会被自己的遗骸所吸引。 趁着这时候,刘厚出手了。 右手捏了个十方煞气化洗咒。 一把拍在那秽物的天灵盖上。 那秽物的怨气被刘厚给扯了出来,迅速地装入一道符箓中。 符箓中怨气冲天,想要冲破这张纸。 符陡然变黑。 刘厚哪里会容它冲出来。 又捏了个咒法,道火蔓延,加固了符箓的威力。 全是衣物扭曲形成的秽物,没有了怨气后,陡然重新变成了衣物。 散落一地。 啪嗒一声响。 在秽物脑袋的位置,竟然落下了一块白色的石头。 普普通通的石头。 也不知为何,会被那秽物包裹在脑部。 第194章 人间的恶 有人说,人世间,最可怕的。 便是孩童。 人性本恶。 孩童没有形成人生观世界观,可以很天真,也可以很邪恶。 更可怕的是,孩童,还受到儿童保护法的保护。 可以为所欲为。 更何况,有人天生就是坏种。 当一个坏种,出现在一个聚会上,偶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故事。 那么这个结局会以悲剧收场。 几乎便已经注定了。 回到一个月前,顾晓生日。 当天请了三个同班同学。 加上顾晓,两个女生,两个男生。 都是九岁多的小孩子,有一定的自理能力了。 再加上又是在同学家中,没有危险。 所以刚开始父母盯得紧,之后就松懈了。 任他们四人在屋子里到处窜,自己端着酒杯,在客厅喝酒聊天。 顾晓将同学带到了自己的卧室,玩了一会儿玩具。 其中一个叫闫智的男孩,突然指着顾晓的衣柜问:“顾晓,你的衣柜为什么要锁上?” 顾晓脸色顿时就白了,将自己房间的衣柜一到晚上就自己打开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个同学就更好奇了。 闫智平时就胆大,在班里也是个霸道的人。 他让顾晓打开衣柜,探头进去左右瞅了瞅。 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 “要不,我们让一个人钻进去,再关上门,看看会发生什么?” 闫智饶有兴致的说。 他转头盯着章夏:“章夏,你进去。” “不要。” 章夏是个文静胆小的男生,最害怕恐怖的东西。 “你太胆小了,要练练胆子。” 闫智不由分说地提着章夏的衣领,将他拖进了衣柜中。 顾晓和别一个女生眼巴巴的看着闫智将章夏塞入衣柜里,也不敢说什么。 啪的一声。 衣柜门关上了。 章夏吓得大哭,不断地拍打着柜子门:“闫智,别开玩笑了,放我出去。” “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闫智用背抵住柜子门,不准章夏出来。 “没,没有。” 章夏一边哭,一边仍旧推门。 “那等你看到奇怪的东西了,我再开门。” 闫智哈哈大笑。 稚嫩的脸上,笑得犹如厉鬼。 作恶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在做恶,被欺负的人,只能柔弱地无声哭泣,而无法反抗。 大人的社会是如此。 人类幼崽的社会,同样如此。 别一个女孩不忍心了:“闫智,要不咱们把章夏放出来吧。不然他又要去找他妈妈告状了。” 闫智却道:“他敢。” 说着扬了扬拳头:“他再乱告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衣柜中,章夏的哭闹声突然变小了,说出了奇怪的话:“顾晓,你的衣柜里,有个出口。” 闫智愣了愣,看向顾晓:“你的衣柜里有暗门吗?” “没有啊。” 顾晓愣了愣。 但是衣柜中的章夏,声音却在变远,仍旧在哭着:“哼,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从那个出口出去,找我妈,告你们欺负我。” 衣柜中传来了章夏走路的声音,越走越远。 声音也空荡起来。 衣柜外的三个小孩面面相觑。 “他不会是在玩我们吧。” 闫智冷冷的道。 “不像啊,为什么章夏的声音变那么远了?” 那个女生打了个冷颤。 闫智又问了顾晓:“你的衣柜里真的没有入口,暗门啥的?” 顾晓气的跺脚:“谁的衣柜里会有这种东西。” “奇怪了。” 闫智也有些吓到了。 他们三个小孩对视一眼,一把将衣柜门扯开。 柜子里空空荡荡,一目了然。 除了顾晓平日的衣物外,一无所有。 这个衣柜不大,章夏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地方。 “章夏!” 顾晓吓的声音都在发抖。 “章夏,你小子出来,不要玩我们。” 闫智也喊道。 没人回应。 章夏在这不大的衣柜中,失踪了。 闫智不死心,用手敲了敲衣柜的后板,传来通通的一阵实心的响。 这衣柜靠着实心墙壁,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暗门。 “章夏,去哪里了?” 三个小屁孩大乱,六神无主。 还是闫智最先稳住。 这小子才九岁,心思就很缜密。 知道这件怪事,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若是让父母知道了,绝对不是打一顿屁股那么简单的。 他啪的一声将衣柜门关上,冷静的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绝对不能让父母晓得,死都不能说出去。 谁要说出去了……” 闫智举起手,比了比拳头:“我会被我父母打死,你们,也别想好过。我被打得死去活来前,先把你们打得死去活来。” 顾晓两个女孩被来就被章夏的失踪搞得一惊一吓。 又被闫智威逼。 思来想去,最后都点了点头。 之后事,就是刘厚知道的那样了。 章夏无故在顾晓的家中失踪,警方排查,三个小孩众口一词,都说不知道章夏的下落。 这件事也诡异,根本就无法解释。 警方找不到任何嫌疑人,最后草草地结束了调查。 人间的恶,小孩之间的欺凌。 造成了章夏的死亡,怨气冲天,化为衣柜中的秽物。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也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章夏的遗骸送还给了他的父母。 但是关于章夏的死因,除了顾家人外,没有人能够相信。 最后顾家用什么借口将其搪塞过去,就不是刘厚说知道的了。 刘厚拿了顾家给他的八万酬劳,回到了家。 心中,对顾家的事情,仍旧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首先在章夏死前,顾晓的衣柜里就开始闹鬼了。 出现的诡异事情,并不是因为章夏化为秽物的原因。 而且在杀死章夏化为的秽物之前,刘厚分明在章夏衣物构成的脑袋额头上,看到了一个古体的‘衣奴’两字。 衣奴?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被同学关进衣柜中的章夏,看到衣柜里的通道,走进去,被困死。 是果。 而他主要的死因,还是因为早在之前,顾晓的衣柜就有问题了。 而章夏之化可以化为那衣奴秽物,恐怕不单单只是怨气的原因。 还有它脑袋中包裹的这颗白色石头的原因。 章夏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闫智将他塞入衣柜。 闫智是主谋。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但是章夏时候化为秽物后,却无法到闫智卧室的衣柜里去找闫智报仇。 反而只能出入顾晓的衣柜。 也就是说,顾晓的衣柜中,有一股力量,束缚了章夏化为的衣奴的行动。 让它只能从顾晓的衣柜里出入。 刘厚想得脑门心有点痛,再次把玩起手中的白色石头。 这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刘厚总觉得,正是这块石头,才让顾晓的衣柜,变得那么恐怖。 他用天书推衍了一番,更是脸色一白。 天书的推衍,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碍,竟然推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怪了! 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呢? 刘厚想不明白。 吱呀一声。 门开了。 表妹王倩倩和师傅倪悦菲带着一天的战利品走了进来。 刘厚随手将那块白石头朝柜子里一塞,笑着迎了上去。 第195章 事情远未结束(上) 最近这几日,王倩倩和倪悦菲经常厮混在一起。 倒是把刘厚都给丢到了一旁。 两个女生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倪悦菲还征收了刘厚的银行卡。 给表妹王倩倩刷了好几套漂亮的衣服。 说女生,还是需要有几件重要的行头,才好在学校里混。 王倩倩刚开始很不好意思,捏紧小拳头,暗暗发誓以后读大学的间隙要努力打工,也给表哥买些好的。 刘厚因为搞定了顾晓家的事件,赚了八万块钱,顿时腰杆都挺直了。 晚饭也不煮了,带两个女孩出去吃了顿好的。 大排档,点了好一桌子菜,也才吃了两百多。 两个美女陪着刘厚,吸引足了周围男狗们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又几日,师傅被拈日师叔安排了个委托,去临近的重市驱邪捉妖。 据说是大买卖,搞定了能为太乙门赚一笔大钱。 倪悦菲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刘厚和王倩倩,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吩咐刘厚,要他照顾好表妹。 刘厚满脑袋黑线。 她师傅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倩倩是她的亲妹妹呢。 王倩倩和倪悦菲厮混了一阵子,对这个美若天仙的大姐姐也很眷恋。 经常在心里长吁短叹,怎么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就看上了自己平平无奇的表哥呢? 几日无事。 八月末,今天是王倩倩去邻江师范大学报名的日子。 刘厚领着她去了学校报道。 看着周围走过的一众美女新生,刘厚眼睛都看直了。 果然师范大学的女生就是质量高。 十个就有5个是六分以上的美少女。 “咳咳。” 王倩倩干咳了两声。 刘厚转头,关心的问:“你感冒了?” 感冒你个大头鬼! 表妹瞪了他几眼,眼神带着一丝小脾气。 心想,自己可要替倪悦菲大姐头把表哥看好,免得表哥被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给骗走了。 刘厚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领了被子褥子,他高高的抱起,跟在表妹身后。 进了校园。 师范大学的女生居多,走来走去都是莺莺燕燕。 其间夹杂着一些少数派男生。 不远处一片梧桐树下,就坐了几个大三的学长。 他们用审视的目光在流连忘返在大一的新生身上。 就像在狩猎。 “老大,今年大一的新生质量都好高,美女分量好多啊。” 其中一个男生流着哈喇子。 被他叫老大的男生也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当然,今年咱们邻江师大收紧了名额,能来读书的都被筛过了。 嘿嘿,大一生最单纯,最好骗。是咱们脱单的好机会。” 一听到可以脱单,三个男生顿时兴奋起来。 第三个男生恨恨道:“都说读师大,女多男少,很容易找到漂亮妹妹当女朋友。可你奶奶的,老子都大三了,硬是没勾搭上一个。 真是没天理。” 老大听到此话,委屈的泪水都要流了下来:“娘的,师大女生宁愿去隔壁找体育学院肌肉大胸肌大,没脑子的体育男,都不找我们这些本校的。 我们三个明明都眉清目秀,都不丑啊。” 三个男生一阵哀怨。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找到女朋友,估计不单单是模样的原因。 “老大,你看那个行不?” 第二个男生指了指其中一个高挑肤白大美女。 老大摇头:“不行,这个女生一看就是富裕家庭的大小姐,看不上咱们?” “那,那个呢?” 男生又指了指一位软萌的小女生。 老大又摇头:“那个也不行,一看就是个绿茶婊,咱们玩不过她。” “老大,你连绿茶婊都能一眼看穿伪装。” 两个男生顿时闪烁起佩服的小星星。 老大四十五度扬起下巴,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内心却全是血泪。 这三年为了脱单,他遭遇了无数次绿茶婊的玩弄和欺骗。 以至于已经点亮了绿茶婊侦查技能。 可以一眼看穿假装成普通无害女孩的绿茶婊们。 “老大,那个可以吗?” 第三个男生突然又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一个模样清秀,气质单纯的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女孩皮肤有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经常劳动。 是农村初次来到大城市。 双眸漆黑,又大又圆,清澈而干净。 有一种在生活的淤泥中顽强不屈的生机勃勃。 老大眼前一亮:“卧槽,是初恋的感觉。” 说着整个人就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兄弟们,不要跟我抢。老大我已经不年轻了,再不脱单就没机会了。 这个清纯的六分女孩,就让给我吧。” 剩下两个男生之一,一愣之后,破口大骂:“老大,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明明那个女生是我先发现的。” 别一个男生也骂道:“初恋个锤子,老大,你一见到单纯好骗的小女生,就嚷嚷着是初恋。 这次该轮到我了!” 老大腆着脸,跑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地呼气,几乎都快要喷到王倩倩的脸上。 “学妹,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这家伙全然没有看到王倩倩背后,被一大坨被褥遮住了上半身的刘厚。 满眼都是哄骗一个单纯女孩脱单的坏心思。 王倩倩嫌弃地退后两步,不动声色,笑着说:“不用了学长,我有学校地图。” 女孩的笑像是一尘不染的莲花绽放,纯粹而动人。 大三学长看得眼睛都直了。 “学校地图不靠谱的,来,学妹,我来替你拿行李。” 学长说着就准备抢过王倩倩的行李箱。 “学妹,不要听这个家伙的。学长我更靠谱。” 剩下两个学长也冲了过来,三人不由分说地开始一同抢夺王倩倩的行李。 王倩倩满头黑线,苦笑道:“学长们真热情。” 求救的目光朝后瞥了瞥。 刘厚这才将被褥递给表妹,拳头靠近嘴,咳嗽了两声。 咳咳。 刘厚的咳嗽,吓了三个还在抢行李的男生一大跳。 他们抬头,愣愣地看着站在王倩倩身旁的刘厚。 一时间有些懵。 这男生,和他们看中的初恋是什么关系? 该不会是,男朋友? “学妹,你不应该喔。” 被称作老大的学长装出长辈的模样,训斥道:“咱们学校的校风很严格,学生是不能交往男女朋友的。” 张口就是瞎话,准备拆翻一对算一对。 这样他才有机会。 刘厚皱了皱眉头,一探手,不由分说地将三人拽住,拉入了旁边的一片小树林中。 第196章 事情远未结束(下) 三个男生看着刘厚,有些吓到了。 被叫做老大的学长,虚张声势地比划着拳头:“你要干嘛,告诉你,我们可是有三个人。打你一个,绰绰有余。” 他们看刘厚干干瘦瘦的,模样也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和隔壁体育学校的肌肉男差远了。 刘厚面无表情,伸手抓在一旁的树干上,轻轻一捏。 拳头粗的树干,竟然被他给轻松地捏断了。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刘厚,又看了一眼那断掉的树干。 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怪力量,简直和变魔术差不多。 “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都是男生,我理解。” 刘厚一边口里说着理解,一边捏了捏拳头,朝三个男生下半身某重要的位置瞅了一眼。 三个男生顿时一阵蛋蛋的蛋痛感传来,同时夹紧了双腿。 浑身都是冷汗。 心里后悔死了。 看起来瘦弱的刘厚,竟然是个练家子。 这一手轻松捏断树的本事,隔壁体育系的举重队冠军,估计也做不到。 完了完了,这次主意打到自己惹不起的人身上了。 三人也是三尺好男儿,堂堂正正的孬种。 思考了一秒后,果断认怂了。 三人齐齐跪下,求饶:“大哥饶命,哥的女人我们再也不敢乱打主意了。” “她是我妹。” 刘厚冷笑。 “哥的妹妹,我们也不敢再招惹了。” 三个人很识时务,连忙保证。 刘厚撇撇嘴:“我才大二,比你们小一岁。” 三个大三学长脸抽搐了一下,哪里敢叫刘厚弟弟。 还是被称为老大的学长更怂包,一咬牙,大声道:“为哥者不关年龄,你就是咱们的哥。” 刘厚无语了。 这三人的求生欲,强的让人发指啊。 懒得再和他们胡扯,刘厚问了问他们的情况。 知道了三人的名字。 被人叫做老大的,名字叫范开宇,别两个人分别叫张昆和邓承业。 三个都是想要在大学结束处男身,想到发疯的白痴。 刘厚吩咐他们三人今后在学校中要多多照顾自己的表妹王倩倩后,三人拍着胸口答应了。 他这才放三人离开。 跟表妹汇合,替她将东西搬到女生宿舍,又给了她一万块钱,让她省着花。 王倩倩家里穷,哪里见过一万块。 这足足是她一年的生活费了。 所以说什么都不要。 “表哥,这些钱还是你拿着吧。你一个男生,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悦菲大姐头那边……” 王倩倩很懂事。 刘厚却笑着,伸手揉了揉王倩倩的小脑袋:“不用了,我钱最近赚了不少。你一个女孩子,平时买点化妆品,吃点好的,宿舍聚餐,都不能太寒碜了。” 他不由分说地让表妹收下,挥挥手,就离开了。 表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动。 果然表哥还是那个表哥,虽然他这些年变化太大,甚至有一些神秘。 但对她的照顾,还是跟从前一样。 刘厚送走王倩倩后,自己也去学校报道了。 九月后,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三生。 和同宿舍的三个舍友聚餐一圈,酒足饭饱,才回到了石城小区的家中。 在这个出租屋住了一段时间,刘厚已经习惯了在学校外居住的感觉。 再也不想回到宿舍住。 报名的时候,他特意向学校申请在外居住,得益于自己所在学校比较垃圾的原因。 学校也批准了。 刘厚也算松了口气,校外独自居住,确实方便太多了。 今后去找些任务做做,赚点钱,给家里也打些钱回去,补贴家用。 毕竟今年养猪的行情不好,家里亏了一大笔钱。 每次打电话回去,老妈都愁眉苦脸的。 是时候尽尽孝了。 平静的时光总是很快。 刘厚白天去大学,学习专业课。闲暇就研究着道法,不时也会研究一下从顾晓家中找到的那块白石头。 很快,就过了一个礼拜。 周末。 王倩倩怪想念表哥和倪悦菲的,干脆趁着礼拜六溜出学校,准备来石城小区找刘厚住两天。 提前给刘厚打了电话,刘厚当然乐意。 王倩倩哼着小曲,手里拿来一大堆特意找来的兼职传单。 准备让刘厚给她把把关,看哪种兼职适合自己。 推开门,刘厚不在。 “哥,你去哪里了,我都到家了?” 女孩嘟着嘴打了个电话。 刘厚那边一阵喧闹,菜市场的大妈抢夺便宜食材的战斗力,从电话里都满溢了出来:“我在菜市场呢,等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尝尝我的厨艺。” 王倩倩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学校食堂的伙食是什么糟糕滋味,读过大学的都清楚。 表哥厨艺实在不错,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 王倩倩哼着小曲,拿着换洗的衣物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随手拉开衣柜的门放了进去。 正准备走回客厅,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等表哥回来。 突然,女孩皱了皱眉头。 空无一人的出租屋内,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好冷! 一股阴冷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错觉吧……” 王倩倩摇了摇头,走到了刘厚的卧室。 想了想,搜了几件刘厚还来不及清洗的衣服,放入洗衣机洗干净。 再回客厅时,电视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咦,我什么时候打开过电视?” 女孩奇怪地咦了一声。 她记忆里,自己并没有打开过电视。 难不成刚刚不小心碰到了电视的遥控板? 她坐在沙发上,看到电视正在插播一条新闻。 ‘紧急插播一条失踪案,昨日晚上,春城有两名9岁左右的儿童突然失踪。 据现有消息透露,那两名儿童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 都是在家中,趁着大人熟睡后,离开了所在小区。 这里是两位失踪儿童的信息,请看到两位儿童的市民,及时和警方联络。 也就可拨打两位失踪儿童的亲人,此处有联系人电话。 家长必有重谢。’ 王倩倩是个热心肠,她认真地看了这两个孩子的基本信息。 一个叫闫智,是个三年级男生。长得虎头虎脑的,看起来身体结实,很聪明。 而别一个女孩叫蒋瑶,是那个叫做闫智的男生的同班同学。 两个人居住的小区隔着不远。 也不知道两人的同时失踪,和这个有没有联系。 “该不会是私奔了吧,现在的小屁孩真厉害。” 王倩倩感觉自己在看一场吃瓜。 但是房间,不知为何,却变得越发的凉了。 阴森刺骨。 啪啪啪!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第197章 衣柜内的哭泣 王倩倩看不到的地方,屋子里的拔头鬼,胀气鬼和长舌鬼,已经快吓得魂飞魄散了。 不久前,当刘厚哼着小曲出门买菜,准备招待表妹后。 没过多久,他放在屋子里的白色石头,就突然抖了抖。 变黑了。 之后一股阴森戾气冒了出来。 这股戾气,就连三只鬼都受不了。 对它们有很强的伤害。 接着便看到主人的表妹,王倩倩走了进来。 三只鬼很着急,它们本能地察觉到,404房即将有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本想把王倩倩赶出去。 但是戾气实在是太重了,它们的鬼体都开始淡薄起来,犹如行走在湍急的河流中,在逆水行舟。 王倩倩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衣柜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她去洗衣服。 突然,电视自己打开了。 长舌鬼和胀气鬼都望向了拔头鬼。 平时拔头鬼最喜欢用电视看抗日神剧,这电视多半是它打开的。 没想到拔头鬼委屈地摇头:“真不是我打开的电视。” “那,电视是谁打开的?” 三只鬼大惑不解。 “无论如何,先让主人的表妹离开这屋子。事情有些诡异啊。” 长舌鬼平日最机灵,说道。 剩下两鬼深以为然。 但是胀气鬼闷声闷气的苦恼:“可我们该怎么将主人的表妹赶走,现在屋子里的阴气太浓了,我们实力削弱得太厉害。 连实体都保持不住了。” 正在三只鬼想发设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啪啪啪! 不光惊动了三只鬼,也惊动了正在看电视的王倩倩。 “谁啊?” 王倩倩听到敲门声,愣了愣。 表哥的屋子一共有三人居住,如果回来的是表哥的话,肯定会自己用钥匙开门。 难不成是倪悦菲大姐头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大为雀跃的站起身,就要去开门。 三只鬼骇然,它们作为鬼,能察觉得到。 现在敲门的,绝对不是人。 王倩倩走到大门口,又叫了一声:“谁啊?” 没人回应。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警觉了。 通过猫眼往外望,奇怪的是,门外并没有站着人。 可敲门声,是怎么回事? “咦,难不成是谁在恶作剧啊。” 女孩有些郁闷。 自己在镇上的亲戚家做客,也时常会有父母管教不好的小孩会偷偷跑到邻居家,按响邻居的门铃。 敲人家的门。 之后便撒腿就跑,以此取乐。 王倩倩以为今天遇到的事,也是类似。 是有孩童在恶作剧。 她转身再回客厅,刚坐到沙发上。 怪的是,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依旧没人。 “到底是哪个小屁孩在搞鬼,等我抓住你了,看不好好替你父母收拾你一顿。”王倩倩气得跺了跺脚。 有些小屁孩真是太缺乏教养了。 女孩干脆站在门口,躲在猫眼前偷窥。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小屁孩在搞鬼。 没多久,敲门声再一次响了。 可猛然间,王倩倩就毛骨悚然起来。 这一次她听得很清楚,那声音,根本就不是敲门。 而是一种敲击声。 敲击声的源头,在屋子里的深处。 门没有再被敲响。 改成敲别的了。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找了过去,视线最终停留在了自己房间的衣柜上。 有人,在使劲儿地敲衣柜门。 声音是从衣柜里闷声闷气地发出来的。 咚咚咚。 又是一阵不同的敲击声,响声。 这一次是从客厅传来。 王倩倩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地看向客厅,顿时,惊恐的睁大了眼。 只见家中所有的柜子,都在一瞬间被扯开了。 是谁把柜子扯开了? 家中除了她以外,难不成还有别人? “谁!” 王倩倩从门边上抓起了一把桃木剑。 这是刘厚顺手挂在墙上的环八面汉木剑。 她老早就对这柄剑好奇了,但表哥只是说挂木剑可以辟邪。 就不再多做解释。 抓着木剑,从木剑上传来一阵暖意。 让犹如浸没在冰水中的王倩倩,好受了些。 九月初正是秋老虎正盛的时期,太阳再大,温度再高。 今天的404房,却依旧冰冷无比。 而且这刺骨的凉意,还在越变越凶厉。 女孩吞了口唾液,死死握着剑,朝客厅敞开的柜子走去。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客厅的柜子里摆放着一些杂物,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更不可能容纳人。 连两三岁的小孩也不可能装的下。 王倩倩悄悄地将柜子门关好,只听咯吱一声。 她的寝室又发出了怪声音。 女孩手持木剑,蹑手蹑脚的朝寝室的方向走去。 屋子里的三只鬼,正在拼命地缓慢朝王倩倩的方向挪。 长舌鬼抱怨道:“这个女娃儿怎么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都发生怪事了,立马转头朝门外逃啊。” “要叫主人好好教育她一番。” 胀气鬼闷声闷气的说。 拔头鬼用力将头甩了出去,嘴刚巧咬住王倩倩寝室的门把手。 它想用嘴巴将门给关掉,阻止女孩进去。 三鬼都知道,有不得了的东西,在衣柜里! 哪知运气不好,王倩倩手中的桃木剑刚好撞过来,碰到了拔头鬼的脑袋。 拔头鬼还没有用力关门,脑袋就已经被桃木剑上旺盛的阳气给电击了似得,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王倩倩吓了一跳。 她觉得今天的家中,实在是太怪了。 刚刚她准备进寝室的时候,寝室的门无风自动,险些关上。 可是关了一半,就不动了。 像是闹鬼了似得。 她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要不算了,我先出去,等表哥回来再说。” 王倩倩下了个决心,准备先离开出租屋。 万一家里真的有小偷,她一个弱女子也搞不定啊。 转过身,下了这个决定后,王倩倩长松了口气。 想快步离开屋子。 三只鬼也长松了口气,只要王倩倩离开,就算这屋子再危险都无所谓了。 可就在王倩倩刚走了两步的时候。 衣柜门猛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里边往外使劲儿地拍门。 震耳欲聋、歇斯底里。 顿时,吓了王倩倩一大跳。 有人在衣柜中! 王倩倩往外走的速度更快了,几乎变成了小跑。 突然,柜子里的拍门声,变成了呜咽和哭泣。 是两个小孩子的哭声。 这声音,让王倩倩顿时停住了脚步。 有小孩,关在了自己卧室的衣柜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救救我们,我们出不来了!” 陡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衣柜中传出。 王倩倩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不经世事,天真单纯。 当即瞪大了眼睛,卸下防备,朝衣柜跑去。 完全没经脑袋的仔细想想。 自己的衣柜里,怎么可能会有小女孩关在其中。 那小孩为什么知道她是姐姐。 最重要的是,衣柜门,根本就没上锁! “小妹妹别害怕,姐姐马上来放你。” 快步走过去。 王倩倩的手,握在了衣柜的门把手上。 用力一拉。 第198章 失踪的王倩倩 王倩倩鼓足了力气,想要将衣柜门拉开。 但是却没有拉开。 这衣柜门,仿佛被什么给卡住了。 王倩倩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发现卡住衣柜门的是啥。 她看不到的地方,拔头鬼,长舌鬼和胀气鬼已经凑到了她跟前。 三只鬼拼命地抵住衣柜门。 不让她打开。 “喂,小妹妹,你没事吧?” 王倩倩着急地问:“有没有不舒服?” 回答她的,却不是说话声,而是更加猛烈的敲击声。 巨大的力量,让整个衣柜都在瑟瑟发抖。 三只鬼犹如遭到重击似的,被衣柜中猛地喷涌而出的阴气伤到了。 本就发青的脸色煞白,虚弱得随时会魂飞魄散。 但仍旧死死的抵在衣柜前。 “小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倩倩又问。 她怕关在衣柜里的女孩,会出了什么事。 从内敲打衣柜的力量,陡然间就停了,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死寂当中。 继而,一个小女孩声音又窜出来:“我没事,大姐姐,你快把门打开。我好闷呀。” “好好,你再忍忍。姐姐看看到底是哪卡住了?” 王倩倩上下摸索着,没发现卡住的地方。 为了缓解柜子中小女孩的恐惧,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蒋瑶,今年九岁。” 小女孩闷声闷气的说。 话音很朦胧,但是却丝毫没有小孩子特有的那股灵动的音调,反而带着一丝阴森。 “就你一个人在柜子里吗?” 蒋瑶? 这个名字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止我,还有别一个男生,叫闫智。是我的同学。” 叫蒋瑶的小女孩道。 蒋瑶?闫智? 王倩倩愣了愣,突然想到了。 这两个小孩的名字,不正是刚才在电视里的插播新闻中播报过的吗。 昨晚半夜失踪的两个同班同学。 他们失踪的小区,离这里只有一公里远。 可这两个失踪的小孩,怎么会在自己房间的衣柜中? 王倩倩越想越想不明白。 “你们是怎么跑到我的衣柜里来的?” 她问。 “我们也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里边了。” 小女孩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大姐姐,你还没有将衣柜门打开啊?” “我打不开啊!” 王倩倩再次用力拉衣柜门。 衣柜门仍旧纹丝不动。 叫蒋瑶的小女孩突然冷冰冰的道:“你用你手里的木剑,砍几下,就能砍开门。” “真的?” 王倩倩一愣。 “嗯,大姐姐,你试试。” 小女孩说。 王倩倩不假思索,真的舞动手中木剑。 环八面汉木剑挥舞起来,打得近在咫尺的三只鬼,头破血流,哇哇大叫。 也不敢再站在王倩倩身旁了,怕被打得魂飞魄散。 王倩倩总觉得自己好像隐隐听到了一阵惨叫。 错觉? 再拉门,这次真的能拉开了。 轻轻松松。 衣柜门敞开的一瞬间,王倩倩猛地睁大了眼睛。 脸上露出了惊恐、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这里,绝对不应该是自己的衣柜! 只见本来不算大的衣柜中,竟然变得宽阔无比,可以容纳得了许多人。 衣柜的背板陷入虚空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她隐约能看到衣柜深处,有许多道门。 女孩被这反常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这衣柜,不对劲啊! “嘻嘻,大姐姐,你总算是将门给打开了。” 猛地从下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是蒋瑶的声音。 王倩倩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看到了两个孩童。 电视通报中失踪的蒋瑶和闫智趴在地上。 不,它们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俩人孩童大小,却没有人类该有的模样。 全身都是衣物打成了绳结,组成了小孩的形状。 蒋瑶抬起脑袋,看着王倩倩。 衣物构成,扭曲成麻花的脑袋狰狞可怕。 额头上有一个古体的‘衣奴’两字。 “怪,怪物!” 王倩倩尖叫一声。 那两只怪物猛地探出手,抓住了王倩倩的手脚,就要将她给拖入衣柜深处。 拔头鬼,长舌鬼和胀气鬼立刻就扑了上来。 三只鬼抱住了王倩倩的腰,拼命向后扯。 两股力量让王倩倩喘不过气,浑身撕裂的痛。 “这个大姐姐是我们的。” 左边的衣奴冷哼一声,手一探,将三只鬼远远的打飞出去。 三只鬼哪里肯放弃,主人对它们有恩,若是他的表妹被这莫名出现在衣柜中的邪物给掳走了。 它们该怎么向主人交待? 顿时,又不顾生死地扑上去。 王倩倩吓得小脸煞白,手中挥舞着桃木剑,想要将这两只怪物打走。 这环八面汉木剑对付拔头鬼三只道行不深的鬼,还有些用处。 但是一个没有道火的王倩倩,拿着它对付这些来历不明,实力不详的衣奴,就够呛了。 别一只衣奴反手一把抓住环八面汉木剑。 随手一扔。 木剑远远的飞了出去。 王倩倩惊呼一声,在两只邪物的拉扯下,整个人被拉入了衣柜中。 衣柜门啪的一声合拢。 再被三鬼打开时,衣柜内已经恢复了原状。 除了女孩不久前放进去的换洗衣物外。 空无一物。 王倩倩,不知所踪。 消失在了衣柜里。 刘厚哼着小曲,提着买好的菜,回了家。 刚走到门口,就顿住了脚步。 眉头皱了起来。 大门有一股子邪气。 被戾气极重的邪物,敲过门! “不好!” 他警惕的手里捏了个咒法,一脚将门踹开。 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受伤不轻的长舌鬼、拔头鬼和胀气鬼。 这三只鬼,竟然奄奄一息。 而他,丝毫听不到表妹王倩倩的动静。 刘厚心脏一跳,涌上了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 掏出符纸,画了三张保命煞神带身符。 贴在了三鬼的身上。 受了重伤,险些魂飞魄散的三鬼这才回了口气。 稍微恢复过来。 “我表妹呢?” 刘厚沉声问。 三只鬼一阵惶恐,七嘴八舌。 “你来说。” 刘厚指着长舌鬼道。 长舌鬼口齿伶俐,逻辑也最清晰。 它三言两语将不久前发生在王倩倩身上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通。 刘厚脸色更难看了:“你说我的表妹,被两只来历不明的衣奴邪物给拉入了衣柜中?” 三只鬼点点头。 刘厚心脏怦怦乱跳。 脸色黑得可以滴出水。 猛地站起身,走到了衣柜前。 看着敞开的衣柜。 一步迈了进去! 第199章 王倩倩的线索 刘厚站在衣柜中,关上了门。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和上次在顾晓家不同,他租的房子的衣柜里,并没有出现可怕的空间错位。 也就是说,将王倩倩拖入衣柜中的那股邪异力量,已经不见了。 但自己在404中住了近半个月了,并没有发现古怪的事情。 除了偶然进入404后,被束缚在内的三只鬼外。 就没有什么别的值得在意的了。 可为什么,怪事会突然爆发。 妖邪之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将自己的表妹掳走呢? 现在表妹,究竟是生是死? 他沉声问:“天书,推衍王倩倩的情况。” 体内天书一阵沉默后,书写道:“不生不死。” “不生不死?什么意思?” 刘厚皱了皱眉头,又问。 天书却没有解释。 估计是有一股绝强的力量,在阻扰推衍。 刘厚换了个问题:“我表妹现在在哪里?” “北方,三百公里外。” 天书这次给出了肯定答案。 刘厚没办法从衣柜里找出线索,啪的一脚踢开衣柜门,走了出来。 拿出手机,调出地图。 仔细查了查,北方三百公里外到底是什么地界。 在天书给的范围中,一共有三座城市。 绵城,广城和石城。 这三座城市都在天书给的范围之内。 刘厚举棋不定。 表妹被邪物衣奴拖入衣柜后,没多久功夫便已经去到了三百公里外的地界。 这速度可比坐飞机快多了。 看来果然有一股邪恶的力量,造成了空间的扭曲。 而且这股力量最怪的是,只能在衣柜中出现。 到底是为什么,刘厚暂时并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可以猜得到,这套404房,肯定早就有问题了。 只不过房东,瞒着他。 刘厚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跑到客厅的电视柜下方,抽开了抽屉。 里边有他从小女孩顾晓的衣柜中找出来的一块白石头。 只见那块白石头,竟然化为了一滩石粉。 “果然是我把这块石头带回来的原因。” 刘厚冷哼一声。 拿起电话,给房东卢成打了一通,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卢成突然接到刘厚的电话,心里也在打鼓。 他知道自己家的房子不对劲。 所以很快就到了404门前。 却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一见刘厚都大声嚷嚷着:“小伙子,你该不会是要退房吧?我合同上写明了,出租后租金和押金一概不退。” 这在心理学上,是典型心虚的虚张声势。 “退房,不用!” 刘厚淡淡道:“我表妹,在这屋子里失踪了。” “啥!” 卢成脸色顿时煞白,六神无主地喃喃道:“又出现了,又出现了!我还以为事情过了三年后,已经没问题了……” “三年? 三年前你的屋子里还发生过什么事?” 刘厚敏感地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卢成连忙摆手:“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的屋子干净得很……要不你报警吧。” “这件事,找警察没用。” 刘厚冷哼一声,一把抓住他,将他拽进了屋子里。 卢成挣扎着,抱着大门,死都不愿意进去。 但是他哪里扛得住刘厚的力气,最后还是被刘厚拽到了王倩倩寝室的衣柜前。 扯开衣柜,刘厚做势要将卢成塞进去。 卢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的音调都破音了,可想而知,被吓得有多凄惨。 也可想而知,他对这衣柜的恐惧,有多深刻。 “你果然知道,404的衣柜有问题。” 刘厚放开手。 卢成冷汗淋淋地跪坐在地上。 “说,三年前发生过什么?” 刘厚再次问。 卢成实在是怕了刘厚了,也不敢再因为自己的私心隐瞒,将三年前发生在自己屋子的事情全盘托出。 三年前,一个叫做蔡曼的女生曾经租住过他的这套房子。 可是那女孩挺怪的,老说自己的衣柜有问题。 甚至还请了道士来驱邪。 可是究竟驱邪成功没有,卢成不知道。 但是蔡曼和驱邪的三位道士,都一同失踪在了屋子里。 他报警后,警方受理了。 最后经过警方调查,蔡曼和其余三人,都是在主卧的衣柜中失踪的。 可,四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失踪在只有一米五宽,40厘米深的衣柜中呢? 这种大小的衣柜,估计连四个成年人同时挤进去,都很困难。 卢成根本就不信。 警方也很为难,他们实在找不出人间蒸发掉的蔡曼四人。 最后只能变成悬案,封存进了档案中。 没过几日,警方撤场了。 但是却有几个自称骁魔司的道士,找上了门来。 一共七人,说要进他的屋子里驱邪。 卢成将钥匙交给他们,自己在楼下等。 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 又报警。 警方进去后,发现那七人也失踪了。 404中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四处乱溅。 涂乱了主卧的墙壁。 看起来阴森恐怖。 警方还在衣柜前发现了一滩白色的粉末,经过化验,是石粉。 这种石头很常见,在春城北方三百公里外的石城有大量分布。 但是那滩石粉怪就怪在,它原本是一块石头。 可是却被什么强大的压力,生生的击碎。 那股力量很大,连石头都被挤压成了细碎的粉末。 之后那个叫骁魔司的组织,还联系了有关部门,通知卢成将404室封存。 短时间内不准再出租。 故事听到了这里,刘厚终于将脑中凌乱的线索,稍微联系在了一起。 “白色的粉末,石头粉,石城……” 刘厚一把抓住卢成的衣领,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再次出租404的?” “就是三个多月前啊。” 卢成被刘厚的脸色吓到了,颤颤骇骇的回答:“我今年初刚失业,再还这套房子的房贷,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又想到这套房子已经放了三年,期间也没发生过怪事,应该没危险了。 所以抱着侥幸心理,想出租出去,增加点收入。” 卢成是3个月前开始租房的,一共租了好几波人。 但是每拨人住不了几天,就会大叫着屋子里闹鬼,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不敢再回来。 可是却没有人受伤,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刘厚心知,这应该是拔头鬼,长舌鬼和胀气鬼。 这三只鬼搞的鬼。 吓唬租客,将他们赶出去,想自己独占404。 他初入404时,也被这三只鬼吓过。 不过略施手段后,这三只胆小鬼就被收服了。 “你知道三年前租你房子的蔡曼,是哪里人吗?” 刘厚问。 “我有她当初的租房合同和身份证复印件,到时候我回去找找,再打电话告诉你。” 卢成长长叹一气,有些心情低落,甚至不知所措。 三年期的怪事,怎么又再次发生在自己的屋子里了呢…… 第200章 神秘白石头 卢成很纳闷。 自己房子又出现了人被拖入衣柜后失踪的糟糕事件,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房屋贷款,还有二十年才能还得完。 对于失业的他而言,不能租出去产生效益,就是个沉重的枷锁。 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刘厚也是心事重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一个月前,你表亲家顾和光的女儿,有没有来过你的这套房子里?” 一个月前,顾和光的女儿顾晓的衣柜便开始闹鬼。 或许和这个屋子有关。 卢成摇了摇头:“他们没来过。” “没来过?” 刘厚摸了摸下巴,难道自己的猜测有错? 突然,卢成像是想到了一件事:“他们一家子虽然没来过,但是我叔叔来过。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一个月前的事。” 卢成的叔叔就是顾和光的老爹,顾老头。 请自己去给他孙女顾晓驱邪的人。 刘厚顿时认真起来:“他来你屋子干什么?” “一个多月前,有租户来找我看房子,我正在面试走不开。就委托老爷子帮我带人看房。但是租客没看上,就没有后续了。” 卢成道。 刘厚紧张的问:“顾老爷子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什么,任何细节都仔细想想。” 卢成思索了片刻,锤了锤手心:“老爷子好像说在我屋子里捡到了一块白石头,怪好看的。只是沾了些红色的颜料,那些颜料刚好染成了一些怪异文字一样的符号。 他准备带回去,放在鱼缸里做个采景,问我同不同意。 我寻思应该是以前的租客落下的东西,没主人的物件,做个顺水人情也好。 当然就答应了。” 刘厚深吸一口气。 链条,终于被补齐了。 他已经完全能猜出404房和顾晓衣柜闹鬼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这谜,不难猜测。 卢成走后,刘厚给骁魔司的红云打了个电话,向他要来了三年前404室内发生过的事件档案。 这件事的保密等级并不高,而且红云也有心拉拢刘厚。 所以很快就给他发来了一份加密的pdf文档。 里边详细地记载了蔡曼失踪之前之后的事情。 不久后,房东卢平也打了个电话过来:“刘先生,我查了合同。蔡曼是石城人!” “果然是石城人吗!” 刘厚挂断电话,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整件事的链条,应该是这样的。 三年前,蔡曼因为回了石城老家一趟,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两块好看的白色头。 这是因。 就是这两块神秘白石头,造成了此后的许多恐怖事件。 蔡曼或许将白石头偶然放在了出租屋的衣柜中,然后她身上就遭遇了灵异事件。 吓得她搬了家。 搬到了刘厚现在住的404房。 但是白石头被她搬家后,一并带走了。 也带到了404内。 然后灵异事件越来越频繁地发生,她经人介绍找了康叔发布委托。 斗季山观的三名道士来驱邪。 结果被衣奴拖入衣柜。 蔡曼应该也是被衣奴拖入了衣柜中。 至于衣奴为什么要将活人拖入衣柜,这一点由于信息不足,刘厚暂时无法揣测。 再然后,骁魔司派七个黄冠来404驱邪。 发现了白石头有问题。 想要摧毁时,遭遇衣奴攻击。 七位道人奋力反击,但是却不敌。 任务失败前,七位道人集中道火,以精血焚道法,击碎了一块白石头。 并用精血画咒,封印了别一块白石头。 此后两块白石头一碎,一封印。 404中诡异的妖邪力量恢复了平静。 但是那白石头虽然被封印,可是天然对鬼厉之物存在吸引力,能够滋养它们的鬼体。 所以拔头鬼、胀气鬼和长舌鬼,这三只鬼才会觉得404犹如明灯。 在即将堙灭在世间的关键时刻,入了404中,保持着鬼体不灭。 本来如果一直都没有人进来,404会与这人间相安无事。 可惜的是房东卢平因为失业缺钱,打起了歪主意,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将404租出去。 三只鬼干了好事。 之前几波租客,都是被它们给吓跑的。 但是第四波租客时,临时带租客去看房的顾老头,从衣柜里翻出了那颗被封印的白石头。 觉得好看便拿回了家中,洗干净,放入鱼缸里。 哪知道孙女顾晓也觉得这颗石头好看。 把石头偷偷藏在了自己的衣柜中。 白石头由于被洗干净了,上边的封印也破了。 造成顾晓家也出现灵异事件。 她的生日宴会上,同班同学章夏被塞入衣柜,失踪,戾气化为衣奴。 刘厚解决了顾晓家的衣奴后,又将白石头给拿回了404室。 最终造成表妹王倩倩被衣奴抓走。 但整件事还有一处地方,刘厚无法解释。 如果所有事情都是白石头造成的。 那蒋瑶和闫智这来了个小孩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听三鬼的讲述,衣柜里的衣奴,分明自称是失踪的蒋瑶和闫智,这两个小屁孩。 而且电视上也播报了两个小屁孩失踪的通告。 难不成蒋瑶和闫智也被拖入了衣柜中,化为了衣奴? 但,他们家可没有白石头。 衣柜里的那股邪异力量,是怎么找上他们俩的? 刘厚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件事,他能够确定。 那便是一切解开秘密的线索,都在离春城三百公里外的石城。 他,必须要去石城一趟。 将表妹给救回来。 所有拖入柜子里的活人,都会变为衣奴。 不过表妹王倩倩暂时应该还安全。 她身上有一张自己强塞给她戴着的护身符。 那张护身符是由刘厚的道火所画,如果衣柜里的东西想要将表妹化为衣奴的话,一定会先破坏那张护身符。 只要护身符一破,他就会有所感应。 现在护身符还完好。 可是时间紧迫。 哪怕表妹现在还没有危险,不过指不定,就会陷入绝境。 事不宜迟。 刘厚当即买了当晚去石城的高铁票。 简单地收拾了些行李,又给表妹同校的那三个大三学长发了一张请假条。 让他们明早交给学校,给王倩倩请几天病假。 这才找来一个剑匣。 自己这用的顺手的环八面汉木剑是肯定要带上的,但是坐高铁,也不清楚木剑能不能上火车。 还是装在剑匣里安全,可以假装工艺品。 也不会看起来很显眼,让人把他当做神棍和骗子。 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 出租屋在四楼。 这个老小区总是肮脏黑暗密不透风。 他努力朝天空望,只能望得到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的缝隙中,一小片天空。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到有一股危机感。 仿佛这次的石城之行,没有那么简单。 心中有一种刺骨冰冷的阴森感。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致命预感…… 第201章 去石城 由于高铁票没买到,只能坐普通火车。 所以刘厚从春城坐了接近一整夜的车,第二天早晨6点半,才从石城火车站走出来。 天空吹来一阵凉风,凉的透心。 石城不算大,依山傍水,显得格外秀丽。 作为资源枯竭城市,石城的街道处处都流露出一股凋零萧条的感觉。 按理说火车站已经是人流密集,很繁华的所在,可附近的许多门店仍旧都倒闭了。 四处可见‘旺铺出租’的纸条贴在空铺中。 那些张贴的招租广告,甚至有些泛黄,不知道有多久都没能租出去过。 还好一出门就有共享单车。 刘厚用手机扫了一辆,导了个航。 准备去老城区。 小城的风很舒爽,骑着车,行在河岸。 两旁的绿道上树木高大,树荫遮盖住了阳光,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随意落在石板路。 就仿佛星辰落地,煞是美丽。 一个人骑着车,没有别人的扰乱。 看起来岁月安详。 但刘厚却因为担心表妹王倩倩的安危,心急如焚。 车一直在往前,饱含水汽的风打在脸上,右侧河流潺潺的响。 这条笔直的河堤,就像是没有尽头似得。 终于到了老城区,一排排低矮的瓦房映入眼帘。 刘厚跟着导航拐入一条小巷子,没多久,来到了一个铺子前。 是个纸火铺。 上边写着经营范围:卖香蜡纸钱和江畔墓园。 铺面门紧闭着。 刘厚敲了敲一旁的窗户。 有个慵懒的老人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买马的。” 刘厚回答。 那老人顿了顿:“什么马?” “甲马。” 吱呀一声。 窗户开了。 露出了老者纵横交错的老脸。 这老人大约八十多岁,精神萎靡不振,仿佛经受常年恶疾的折磨。 “谁介绍你来的?” 老者问。 “春城纸火铺的康叔。” 刘厚说。 他一个人来石城,人生地不熟。 自己调查,只会一头摸瞎。 想要快速地找出石城,有没有什么关于白石头或者衣柜等关键词,有关的任务。 就需要熟人。 既然石城的白石头能够传染到春城,发生灵异事件。 那么石城类似的怪事,不可能会少。 “老康啊。” 老者老脸舒展开,点点头:“他还没死?” “活得好好的。” 刘厚笑道:“老爷子怎么称呼?” “叫我老张好了。” 老张指了指铺子背后的一扇暗门:“你从后边进来。” 刘厚点点头,顺着小巷绕了一圈,进了纸火铺。 老张见刘厚进门了,手一摊。 刘厚明白了,将自己的道牌递给了老张。 老张检查了一番,笑起来:“太乙门刘厚。不错,你们太乙门最近大出风头,竟然将春城一霸北阳门都给灭了。 我们石城是个小地方,这里的道门长松了一口气。 北阳门可是个欺人太甚的霸道道门,常年欺压讹诈周边的教派。 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太乙门咧。” “不敢当。” 刘厚拱拱手:“我们太乙门作为后起的道门,希望和附近的教派和平共处,共诛妖邪,保这一方太平盛世。” 老张深深看了刘厚一眼,又笑了:“小伙子年级不大,口气倒是很大。官腔打的好,说得像是太乙门住持似的。” 刘厚憨厚地挠挠头。 可不是,自己本来就是太乙门的住持啊。 “说罢,你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 老张问。 刘厚也不拐弯抹角了,将春城发生的,白石头引起的灵异事件,有选择地讲了一遍。 还提到了自己表妹失踪在衣柜中,极有可能现在就被邪物关在石城的某一处地方。 听完后,老张眉头大皱。 有些难以置信。 “白石头,衣柜……” 老张思索了片刻:“我最近几年,没有接到类似的委托。 不过现在不是道法昌明的时代,许多人遇到灵异事件不会来求我们,反而会去寻求科学的帮助。 最终被心理医生判断为双向障碍。” 说着,突然有一匹甲马从窗户外飞了进来。 落地就躺在了桌子上。 老张顺手拿起来一看,陡然瞪大了眼睛。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伙子,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老张皱了皱眉。 刘厚顿时精神一振。 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老张有些犹豫:“其实你是春城道门的,又没有戴黄冠,只是个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这跨区的买卖,不应该给你的。” 骁魔司规定,本地的教派,只能接受本地的委托。 除非在六等赤火时经过了大考,有骁魔司授予的度牒。 否则不能跨区接受其它地方的任务。 刘厚的师傅,天之骄女倪悦菲,就因为天资卓越。 师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关系找人情,才让她有资格参加骁魔司的戴冠大考。 不愧是师傅,她以第二名的好成绩通过考试。 所以这次处外地的任务,拈日师叔才会特意派她去。 因为整个太乙门,也只有她有资格去赚那份钱。 所以老张不给刘厚介绍石城的买卖,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刘厚连黄冠都不是。 思忖片刻,老张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甲马拍在了桌子上。 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朝外间走去。 嘴里还慢吞吞地说:“人老了,眼睛就不好了。不小心落掉了一两张甲马,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叫我老糊涂了啊。” 刘厚一愣,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这是老张故意给机会,让他看甲马上的内容啊。 刘厚迅速的来到桌子前,仔细地读了读甲马上的文字。 牢记于心。 “张老,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后有什么事情要办,你找人吩咐我一声。我立马来。” 刘厚对老张做了个礼。 大恩不言谢。 说谢谢就虚伪了。 老张背对着他,哈哈大笑两声:“谁叫你是老康头介绍来的,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十年前找我喝酒。 把我的好酒都喝了个干净。 我去报仇,却看到他被什么东西诅咒,返老还童,变成了个少年模样。 可惜啊,可惜……” 刘厚笑眯眯地说:“你大概三个月后,就能去找康老报仇了。也去喝他的好酒。” 老张猛地转过身来,直视刘厚的眼睛:“他的诅咒解除了?” “快了。最多三个月。” 刘厚点点头。 老张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只有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 这家伙怎么知道老康有办法解除诅咒,还详细的知道老康在三个月后,身上的诅咒,必然消失? 老康的嘴严实,不是极为信任的人,不会告诉对方这些私事。 自己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听到老友的诅咒快要解除,老张很开心。 摆了摆手,下了驱客令。 他看得出,刘厚很急。 刘厚确实很急。 出了纸火铺,他就依照着甲马上记载的信息,骑着单车。 疾驰。 甲马上说,石城的南街,出了件和柜子有关的灵异事件。 有人,疑似失踪在了柜子里! 第202章 失踪的丈夫 萧阳无语,这女人真的是…… “你要么自己打地铺,要么回你房间去。”萧阳说道。 余晚秋躺在床上:“不嘛,我就想睡这个床。” 萧阳看着她:“你再这样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干嘛?”余晚秋问道。 萧阳故意坏笑,然后直接一把关掉了房间灯。 下一刻,余晚秋就感觉萧阳扑了上来。 她急忙大叫:“啊!你要干嘛!?” 萧阳抓着她的两只手,压在她的身上说道:“你说呢?刚才你不是还说不介意吗?” 他故意装出一副很坏的样子。 余晚秋在那里不停的挣扎:“萧阳你这个无耻小人!快点放开我!” 萧阳抓着她坏笑:“你长的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开你呢。” “啊!你这个王八蛋!快点放了我!我不在你这里睡了!”余晚秋挣扎道。 萧阳:“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么一个机会,怎么能放过你呢。” 他当然不是想要占余晚秋的便宜,也不是想趁机对她做什么坏事,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她而已。 “好啊,那你就来吧,我不反抗了。”余晚秋忽然停止了挣扎。 萧阳愣住了,这女人什么情况? “你当真不挣扎了?”萧阳看着她问道。 余晚秋侧着头说道:“反正挣扎都是没用的,还不如不挣扎了。” “你来吧。”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下真的是把萧阳给整不会了,本来他只想戏弄一下她,谁知道这女人都不反抗了。 这下可怎么办?他在心中苦道。 忽然,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觉得这个女人多半是想要用这种看似放弃的方法来让自己放弃她。 很可能她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是在戏弄她,并不会来真的。 “好啊,既然你不反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坏笑着说道。 说着,他的手慢慢伸到了他的肩膀…… 他当场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他只是想做的逼真一点,好吓唬她而已。 余晚秋侧着头紧闭双眼,依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萧阳心中嘀咕道:“这女人不会真的打算从了自己吧?” 他看着她:“我来了啊。” 说着他就慢慢把头低了下去。 他本来只是想假装一下,可是没想到余晚秋忽然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头。 这一下,两人的唇直接碰到了一起。 他们四目相对,眼中都是错愕之色。 萧阳脑海一片空白,这什么情况?这…… 忽然,余晚秋闭上了双眼,她的手竟然主动搭上了萧阳的脖子。 然后……她深情的吻了下去…… 萧阳心中难以置信,这女人在干什么!? 她居然还主动吻自己!? 萧阳心中千百个不敢相信,她刚才不是还在喊着让自己起开吗?怎么现在就…… 这时候,余晚秋的红唇从他嘴唇上移开了。 她的头靠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其实……从你上次在山里救了我,我就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话,萧阳心中如同雷击一般。 他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真的假的? 这女人竟然喜欢上自己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呢? 明明之前她还和那个叶琳一样讨厌自己,这转变也未免太快了吧?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可以吗?”余晚秋温柔的声音在萧阳耳边响起。 萧阳瞬间感觉全身一酥,他甚至差点张口答应了。 但是最后他还是保持住了清醒。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一定是在做梦。” 余晚秋看向他:“你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喜欢你。” 萧阳呆呆的看着她,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手足无措。 虽然说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确没什么想法,可是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不错。 就算自己对她没那方面的感情,可是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 一个正常男人在面对这么一个尤物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呢? 他吞了一下口水说道:“别……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 忽然,余晚秋一把推开了他,她笑着说道:“怎么样?被我戏弄了吧?就你还想跟我玩儿,太嫩了你。” 萧阳看到她在那里嘲笑自己,他懵了。 这女人居然是在戏弄他? 他顿时无语,本来他还以为这女人是来真的,因为刚才那实在是太像真的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女人居然只是戏弄自己。 “好啊,既然你戏弄我,那我也要戏弄你。” 说着萧阳便再次压了上去,然后就把她的衣服脱到了肩膀下面。 “啊!你这个混蛋!你快点放开我!”余晚秋大概也没想到萧阳居然真的会脱自己的衣服,在那里不停的挣扎。 萧阳笑着说道:“你不是想要戏弄我吗?现在还戏弄吗?” 余晚秋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头。 萧阳看到她转过头去,有些疑惑。 这女人怎么又不动了?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哽咽的声音。 萧阳脑子一愣,不会吧?这就哭了? 他侧头看向她,凑近一看:“你哭了?” 余晚秋没有说话,只是由着那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不是,我这跟你闹着玩儿呢,你怎么还哭了呢?”萧阳有些尴尬。 他真的只是想要和她闹着玩而已,最多就是想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一下就哭了。 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哭。 女人一旦哭起来,他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逗你了。”萧阳说道。 余晚秋依旧没有说话。 但是萧阳借着这微弱的夜色也能看到她脸上的伤心之色。 他起身去打开了灯光:“别哭了嘛,我……”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余晚秋就起身抱着自己的被子离开了他的房间。 看到她离去,萧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完了,这下是真的把她给惹生气了。 他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他跟在余晚秋后面说道:“别生气好不好,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余晚秋没有理会他。 随后余晚秋抱着自己的被子来到了她的房间。 她开门后就走了进去,萧阳也想跟进去解释一番。 嘭!那门突然一下就关上了。 萧阳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无语。 他看了看那门,说道:“真的,我刚才不是想要欺负你,我就是想逗一下你而已,别难过了好吗?” 余晚秋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她听到外面萧阳传来的声音,说道:“你回去吧,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心里难受。” “和我没关系?”萧阳懵了。 搞了半天居然和他没关系,难道说……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叶琳给自己说的那个事情。 她说过,余晚秋之前也有过一个男朋友,只是后来去世了。 看样子,那个男的应该在她心里很重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还没能放下。 “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你的前男友?”萧阳问道。 余晚秋听到这话脸色一怔。 片刻后,门开了。 萧阳看到余晚秋突然开门有点懵。 “你怎么会知道他?”余晚秋问道。 萧阳:“其实这个是你琳姐给我说的,但是你不要去找她,不然到时候她还得说我把她给出卖了。” 余晚秋说道:“她还跟你说了多少?” 萧阳:“也没有多少,就只说你之前有个男朋友,还说……你那个男朋友去世了。” 余晚秋看着他没有说话。 萧阳脸色有些尴尬:“抱歉,我是不是不应该提这个事情?” 余晚秋看了他一眼,转头回了房间。 萧阳见状跟了进去。 他顺手关上门,余晚秋来到床上,她抱着自己的腿没说话。 萧阳看到她这个样子,说道:“其实,有些事情过去了就……” “他之前也跟你一样。”余晚秋忽然说道。 萧阳有点懵:“什么跟我一样?” 余晚秋:“跟你一样救过我,也和你一样在床上跟我打闹过。” “就像刚才那样?”萧阳诧异。 余晚秋点了点头:“他和你一样扯下了我的衣服,但是没有再对我做什么。” “哦?这么说来他似乎还是个正人君子。”萧阳说道。 余晚秋:“因为我那个时候说过,想要留到结婚的时候。” 萧阳愣在了原地。 余晚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自嘲苦涩的笑容:“可是,最后他却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世上。” 萧阳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 自从自己认识她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难过。 以前都没想到她还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抱歉……”他只得说道。 如果不是自己提起这个事情的话,她也不会难受了。 “刚才你脱下我衣服的那一刻,我以为他回来了。”余晚秋自嘲笑道。 萧阳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只是想要逗弄一下她而已,谁知道反而把事情给闹大了,这下真的是麻烦了。 因为自己最不会的就是哄女人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吻你吗?”余晚秋忽然问道。 萧阳有点懵:“额……你不是为了戏弄我吗?” 余晚秋笑着说道:“因为我那个时候也吻了他,就像刚才吻你一样。” 萧阳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或许,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成了她那个前男友。 “你回去吧,我没事了。”余晚秋说道。 萧阳看着她:“我要不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不然我怕你万一真的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我没办法给你爷爷交代啊。” “我不会做出傻事的,你放心吧。”余晚秋说道。 萧阳看了一眼那窗边,说道:“这楼虽然只是二楼,跳下去也没那么容易摔死,不过很可能会摔个半身不遂,或者会毁容,你可千万别跳,不然到时候我还真不好给你治。” 余晚秋抬头看向他:“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暗示我,让我跳?” “没有,你别胡说啊,我现在就帮你把窗子关起来。”萧阳说着就过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余晚秋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情也好了一些。 她说道:“我真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萧阳转头看着她:“你确定没事了?” 余晚秋点了点头。 萧阳:“那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的话记得来找我。” 余晚秋嗯了一声。 萧阳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离开了。 等到他离去后,余晚秋一个人来到了窗边。 她看着外面,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和他那么相似呢? 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另外一边,林清月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她看着手机里面虞诗晴的号码,她心情有些纠结。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 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到时候她要是知道了,还会说自己瞒着她。 可是告诉她了的话,到时候萧阳又…… 她最后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就在这时,她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她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门口,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她? “谁?”余晚秋问道。 门外忽然传来了嘭的一声。 林清月听着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为了安全,她来到门口把那个防盗链条给锁上了,然后才打开了门,露出了一条缝。 “诗晴?”她透过门缝看到虞诗晴倒在了自己门跟前。 她连忙打开门去查看虞诗晴的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她满身酒气,估计是喝醉了。 她把她扶到了沙发上,虞诗晴嘴里还在说道:“喝,继续喝!” 林清月有些无语:“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会醉成这样?” 可是她现在已经醉过去了,根本听不见林清月的话。 林清月有些无奈,只得起身去里面房间给她拿被子,不然让她就这样睡在这里肯定会感冒。 就在她进去拿被子的时候,虞诗晴嘴里醉醺醺的说道:“萧阳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找哪个女人了?!”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她说着这话,眼角竟然滑落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第203章 丹海琴的委托 第二天晚上八点过,丹海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号码是丈夫的。 也不知道已经关机的丈夫,是什么时候开机的。 “喂,死鬼,你去哪里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她连忙接起来。 可是电话那头只传来一阵噪音。 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夹杂着混乱不堪的凄厉的吼声。 那仿佛是地狱传来的声音,吓得丹海琴不寒而栗,头发都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扔掉手机。 可接下来的几秒钟,丈夫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伴随着凄惨痛苦的噪音,丈夫大喊救命,要丹海琴快将他救出去,他在一个很黑很恐怖的地方。 或许,丈夫被绑架了! 丹海琴心中生出了这个念头。 她当即报了警。 警方调取了丈夫失踪那晚的,所有周边天眼记录。 监控表明,丈夫自从回到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离开过小区,出过大门。 宫商小区住户密集,所以天眼监控几乎没有死角。 除非她的丈夫会飞天遁地,否则,他应该还在南宫小区内。 于是警方在南宫小区布网排查,在丹海琴的家中搜寻线索。 但是线索一点都没有找到。 警方排查后发现,她的丈夫不光没有出小区,甚至都没有出过门。 丈夫是在屋子里失踪的。 有无数的证据表明,她的丈夫还留在屋子内。 警方立刻转变了调查思路,他们一度认为丹海琴杀害了丈夫,杀人碎尸,将碎掉的尸体藏了起来或者冲进了下水道。 但是,这个猜测仍旧没有证据。 因为警方没能在屋子里找到丹海琴丈夫被杀害的任何痕迹。 地上根本就没有血迹残留物。 如果真的是杀人分尸案,总会留下些线索才对。 失踪案陷入了胶着中。 丹海琴失魂落魄,被警方的怀疑以及丈夫的失踪折磨得够呛。 甚至现在连丈夫的家人,都在怀疑她将丈夫给杀掉了。 丹海琴这五天,几乎在绝望中渡过。 她感到自己快要疯了,更可怕的是,她脑子出现了幻觉。 她总觉得,丈夫还活在这个家中。 这个幻觉非常的强烈。 她每次看着衣帽间的柜子,去柜子里拿衣服时,这种感觉,就会更加的强烈。 就仿佛,丈夫,就在柜子里。 但是不知为何,却出不来了。 丹海璐是丹海琴的亲妹妹,只比她小6岁。 读大一的她喜欢接触新鲜事物,在一次请笔仙的诡异事件中,她同寝室的朋友险些被请来的笔仙给害死。 还是请了当地的得道高僧,请了符箓,灭了那笔仙,才得救了。 丹海璐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原来还有一些超自然事件。 科学难以解释。 她是唯一相信姐姐说辞的人。 既然姐夫失踪得那么怪异,丹海璐就想,说不定这也是一起灵异事件。 所以丹海璐说服自己的姐姐丹海琴,问个渠道,悬赏1万块在当地道门组织发布了任务。 丹海琴和丈夫的经济并不算富裕,否则小两口哪里会将婚房买在价格便宜许多的老城区,而不是住在商业环境和教育医疗资源都好得多的新城区? 总之,这一万块钱,几乎是丹海琴现在能拿得出来的全部现金。 一万现金发布的任务。 估计石城的道门再穷,也很难会有道人去接。 如果不是刘厚在寻找关于衣柜失踪人口的线索,这个任务,就落入了尘土中。 无人问津。 “没想到你们道门的服务那么快,我昨天晚上才填单子下委托,你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你离这里很近?” 丹海璐一边对刘厚说明情况,一边开门,一边问。 刘厚摇头:“我是从春城连夜赶过来的。” “那你可辛苦了,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吧。”丹海璐说。 心里却想,现在道士驱邪都这么内卷了? 派单都派单到三百公里外的春城去了。 “不辛苦,我身体素质好。” 刘厚淡淡道。 他修了道法,体质确实比普通人好许多。 更何况自己的表妹王倩倩被自己搞丢了,如果不快点将她救出来,自己怎么向姑姑交待? 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脑袋上的滋味,没有人会觉得好受。 “姐姐,那个道门已经派人来了,你看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丹海璐一推门,门顿时发出吱嘎的响。 她朝客厅大呼小叫。 这妮子呱噪的很,话多。 “嗯。” 她的姐姐丹海琴心不在焉地坐在对面客厅的沙发上,嗯了一声。 刘厚探头朝里看。 这个屋子不算大,两室一厅,大约89平方米左右。 客厅摆放着一组三人沙发,沙发上还有一组结婚照。 小两口的年纪都不大。 男主人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搞技术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女主人颇为靓丽,穿着低胸的白色婚纱,笑得仿佛白莲花在盛放。 可现在,男主人失踪了。 而女主人如同凋谢的花,坐在婚纱照下黯然焉掉。 “进来吧。” 丹海璐将刘厚请进了屋子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姐姐: “姐,接任务的人叫刘厚,我帮你试探过了,他真的有些道行,说不定能帮助我们。”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真的,不是骗钱的。” “哦。” 丹海琴情绪不高,但还是有女主人的模样。 她抬起头,黑色发丝瀑布式的垂落,露出了她的脸庞。 丹海琴的脸和丹海璐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憔悴得厉害,脸窝都瘦了出来,整张脸都干干瘪瘪的。 估计是最近哭太多了,下眼睑上留下了两条泪槽。 “刘厚先生请坐,我帮你泡一杯茶。” 说着她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用了。” 刘厚阻止了她,视线在她的脸上深深地看了几眼,微微皱眉:“我可以在你的家中逛一逛吗?” “请便。” 丹海琴同意了:“我让我妹妹带你参观一下。” “谢谢。” 刘厚点头,在丹海璐的带领下,从厨房开始调查起来。 “这个厨房不大,但是被姐姐打理得井井有条。姐姐最喜欢料理了!” 丹海璐不光话多,肢体语言也很丰富。 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 厨房确实很干净,干净得就连一丝秽气都没有。 这让刘厚极为诧异。 明明刚刚丹海璐来接自己的时候,肩膀上还沾着邪祟气。 可这个家里,分明干净得很。 干净到令他有些不舒服。 难不成丹海璐身上沾的邪秽气,并不是在这屋子里染上的? 还是说,自己,看走眼了? 丹海琴丈夫的失踪案,并不是和邪秽有关? 这里,并没有发生灵异事件? 丹海琴,撒了谎? 第204章 失踪在衣柜中的李成 难不成,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刘厚微微皱眉。 向前一步。 厨房的锅碗瓢盆放置得整整齐齐,只不过由于女主人最近没心情做饭,餐具闲置了好几天,被人用一张透明餐具布盖着。 唰的一声。 刘厚从菜刀架上,抽出了一把刀。 “这些刀具警方已经检查过了。” 丹海璐突然冷冰冰地说:“你不会也以为我姐姐,杀了姐夫吧?” 她对刘厚很失望。 哪知道刘厚轻轻摇了摇头:“不,你姐姐没有杀死你姐夫。” 所有刀具的磨损度不高,近期没有砍过钝物。而且这屋子里,也没有活人横死后粘上去的戾气。 所以,丹海琴应该没有杀死丈夫碎尸。 他老公,是真的失踪了。 丹海璐听刘厚相信自己的姐姐,笑了。 笑得如同春日的花:“还算你有点良心。” 随即,她叹息了口气,气呼呼地说:“姐夫家里的亲戚最近每日都打电话来辱骂姐姐,说姐姐是杀人凶手。 可是姐姐和姐夫可恩爱了。 姐姐能为姐夫做任何事。 她不可能杀他。” “带我去其它地方转转。” 刘厚没在厨房中找到线索,让丹海璐带他继续逛。 丹海璐带着刘厚又调查了小阳台,餐厅和客房。 最后来到主卧的衣帽间时,刘厚猛地停下了脚步。 柜子。 好多柜子。 丹海琴说,自己的丈夫失踪当晚,就是去替她拿衣帽间中的衣服时,不见的。 刘厚感到衣帽间有点怪。 但是怪在哪里,他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但那种怪异感犹如瘟疫蔓延,令刘厚浑身都不舒服。 刘厚站在衣帽间前,思忖了许久。 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偏过头:“你说你姐夫就是在衣帽间替你姐拿衣服的时候失踪的?” 丹海璐点头:“对啊。我姐是这么说的。” “具体情况呢,这个家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 刘厚又问:“还有,你在衣帽间中,见过这种白石头没有?” 他掏出手机,刷出一张照片给丹海璐看。 自己找到的那颗诡异白石头,没有照片。 但是类似的照片,石城本地论坛有很多,刘厚找了一张最相似的存在了手机里。 女孩不怎么清楚:“这石头在石城很常见啊,但是我从来没有在我姐家看到过。 这白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我也在调查。”刘厚摸了摸下巴。 他总觉着整件事都透着怪异感。 这屋子,这衣帽间,都怪得让他毛骨悚然。 明明没有戾气的屋子里,丹海琴和丹海璐身上的黑色戾气。 这些戾气,是从哪里沾来的? 假如屋子中曾经有那白石头,而那白石头又被放在了哪里? 衣柜中吗? 他啪的一声,将衣柜扯开。 很普通的衣柜,除了放了一些衣物外,并没有特殊的地方。 但刘厚并没有被表象迷惑。 当初自己租来的404房,也是挺干净的。 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害得表妹被衣柜中跑出来的衣奴给掳走,安危难晓。 详细情况,还是要问问丹海琴。 回到客厅。 丹海琴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腿上放着结婚照的小册子,一遍又一遍麻木的翻着。 丹海琴和丹海璐说的一样,显然跟自己的老公感情很好。 “丹海琴女士,你先生失踪前,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刘厚坐到丹海琴的对面。 丹海璐乖巧的去厨房倒了两杯茶水,端到了茶几上。 “姐,刘厚先生在叫你。” 见姐姐始终没反应,少女推了推她姐姐的肩膀。 丹海琴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憔悴的笑:“对不起。刘先生,你刚刚问我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问你,你先生失踪前,屋子里有没有不对劲儿的事情。” 刘厚又问了一次。 丹海琴回忆了片刻:“应该没有吧,我们买的是二手房。 房主人是一对早年失独的老人,因为要搬去养老院,所以把房子便宜卖给了我们。 这屋子的装修,很多都保留了原有的风格。” “原来如此,类似的白石头,你在家里看到过吗?这很重要。” 刘厚又将白石头的照片调了出来。 丹海琴看了他的手机屏幕一眼,摇头:“没见过。” “这样啊。” 刘厚感觉调查又陷入了死局。 如果丹海琴家中没有这种白石头,那么她老公的失踪,难不成还有别的因素? 刘厚的视线在客厅绕了一圈。 难怪房子中的风格有点不搭调,原来是小两口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简单装修了一下而已。 那衣帽间的柜子,估计也是原屋主人的。 一阵沉默。 见刘厚苦苦思索,丹海璐开口道:“姐姐,姐夫失踪的情况,我已经简单向刘厚讲了一些。 但是有许多地方讲不清楚,你再跟刘厚详细说说。” 刘厚点头:“如果可以听到更多细节的话,对找出您丈夫,确实很有帮助。” 丹海琴一听说对找到自己丈夫有帮助,突然精神了些。 捋了捋长发,露出了半张憔悴的脸:“我死都记得,是五天多前的晚上。 我看过表,八点整。 我单位晚上有一场庆祝晚会。 你要知道石城这座没啥人的小城市,工作也不怎么好找。 我的单位,是石城唯一仅剩的一家石材公司。 经过努力,我们公司拿到了一个大订单。所以老板决定庆祝一下,在石城最大的酒店订了宴席。 但是我先生并不想去,说我公司的人看不起他……” 丹海琴的丈夫叫李成。 上个月失业了。 在石城这种资源枯歇,人口外流严重的城市,想要重新找到对口的工作,并不容易。 失业的人都很敏感,特别是有点清高的李成。 失业人的苦闷敏感,只有同样失业的人才能理解。 李成现在就连看门口守门的大爷,都觉得对方在看不起自己。 丹海琴好说歹说,才让李成答应陪自己去参加宴会。 俩人特意打扮了一番,丹海琴抹上了平时舍不得用的化妆品,还戴上了结婚戒指。 临出门的时候,一股凉风吹来,吹的丹海琴有点冷。 于是她让李成去衣帽间给自己拿一件外套带着。 “拿什么拿嘛,总之进了酒店后有中央空调,你到时候又要叫热。” 李成不耐烦地咕哝着,被妻子白了一眼后,只好脱鞋朝屋子深处走去。 丹海琴左等右等,等了十多分钟,结果丈夫都没有出来。 她有点奇怪,于是也脱鞋走了进去。 走到衣帽间,衣柜的门敞开着,自己要的那件外套被扔在了地上。 “老公!”丹海琴将外套捡起来,喊了一声。 并没有人回应她。 “我丈夫,就这么失踪了。”丹海琴长长叹了口气。 第205章 柜子里的邪物 丹海琴讲得有气无力。 刘厚听得皱了皱眉头。 她讲的东西,和刚刚丹海璐讲给自己听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信息太少了,完全就分析不出任何线索。 突然,刘厚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丹海琴女士,你在委托中写道,失踪的李先生,你觉得他是迷失在了你家的衣帽间柜子中。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丹海琴和丹海璐对视了一眼。 丹海璐点头:“姐姐,你就告诉刘厚先生吧。他和警察不一样,不会当你是神经病。他就是干这一行的。” “什么意思?” 刘厚愣了愣。 这俩人,有事情瞒着自己? 只见丹海琴脸色划过一丝迷惑: “刘厚先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幻觉,还是做梦。 我做笔录的时候,跟警察讲过。 但是没有人相信。” “说来听听。” 刘厚坐直腰杆,知道重点来了。 “我家的柜子,有问题。” 丹海琴一开口,就说出了令刘厚很震惊的话:“搬进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自从我丈夫失踪后,我接到过一个电话。” 刘厚点头:“这件事你妹妹提到过。” “电话里鬼哭神嚎,仿佛地狱里才有的声音。我丈夫一直在嚎叫着,让我救他。 我拼命问他,让他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好去救。” 丹海琴双手环抱胸口,打了个寒颤。 那件事哪怕到现在回忆起来,她仍旧毛骨悚然:“可就在电话的那头,在丈夫痛苦的声音里,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在丈夫打给你的电话中,听到了你自己的声音?” 刘厚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对。听得很清楚,我在喊着哭着。 而同一时间,我的声音,也从丈夫的手机里传了过来。” 丹海琴从丈夫的电话中,听到了她自己的说话声,而且那声音异常同步。 这很可怖。 她在说什么,电话里就传来什么。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丈夫,是从她呆着的同一个房间,打来的。 而接到电话的丹海琴,此刻就在寝室中。 丈夫,肯定也在寝室里!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全身。 丹海琴有点懵,既然她的声音能传入丈夫的手机,丈夫一定离自己很近很近。 可为什么她,却听不到自己丈夫那震耳欲聋的哀嚎声呢? 丈夫,到底在哪儿! “阿成,你在哪?” 丹海琴站起身,四处走动。 她根据从电话那头传来的自己的声音,来判断丈夫的位置。 她走到寝室的窗户边上,声音变远了。 连续换了几个位置后,她终于站到了寝室衣帽间的大柜子前。 站在这里,她的声音最大。 也就意味着,丈夫就在柜子中! “亲爱的,你在里边吗?” 丹海琴顾不上害怕,她急迫地将衣柜门扯开。 在衣柜打开的瞬间,她吓呆了。 恍惚间,她看到了衣柜内部,变成了一块很大很大的空间。 在那黑漆漆的空间内,有一个怪物双脚双手趴伏在地上,正冲着一个亮起屏幕的手机哀嚎着。 感觉到衣柜被打开,那怪物转过了头。 怪物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般的衣裳,露出在衣物外的皮肤,竟然有了一股棉质的光泽。 扭曲的眼睛以及耳朵上,还夹着一副金丝眼镜。 那眼镜,是丈夫的! 就在这时,通话断线了。 那戴着丈夫眼镜的怪物,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吼着,一边向她冲过来,一边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那怪物不是想冲出来,反而更像是要将柜子门给关上。 丹海琴浑身僵硬,她的耳朵里只听得到那阵阵可怕的吼声。 她从吼声中,他分辨出了怪物模模糊糊的意思:“关柜子门,快关掉柜子门,不要进来!” 丹海琴吓坏了,眼巴巴地看到怪物冲到近处。 但怪物并没有袭击她,反而探出狰狞的双爪,拼命地将柜子门给关掉。 啪的一声。 柜子关掉的巨响,将丹海琴给震清醒了。 她像是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那个怪物,或许,正是自己的丈夫。 虽然仍旧害怕,虽然并不清楚,丈夫为什么变成了妖邪之物。 但丹海琴对丈夫的爱让她不顾一切。 疯了一般将衣柜门再次打开。 衣帽间的灯光下,衣柜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哪里还有丈夫的踪影! 这件事,丹海琴告诉了妹妹和警方,但是警方认为她精神有问题,还给她做了精神鉴定。 而丹海璐知道后,特意里里外外地将衣柜检查了一番。 但是她并没有找到疑点。 刘厚刚刚也检查过丹海琴家的衣柜。 相对于这套小房子,她家的衣帽柜算大的了。 镶嵌在一面墙上,直径大约有三米五长,60厘米深。 走过衣帽间,就是主卧的小卫生间,房子的格局还是很好的。 那衣柜虽然大,但是一大半都是女主人的衣服。 男主人的衣物和所有正常家庭一样,很少。 挂在衣柜的角落中,不起眼。 而衣柜里的别一小半,还堆放着用真空袋打包好的床单棉被。 偌大的衣柜被塞满,不要说藏着一个大人,就算是九岁的小孩,也躲不进去。” 无论怎么看,丹海琴假的衣柜,只是普普通通的衣柜而已。 用的木料也比较廉价,甚至都算不上老物件,顶多是3年多前定制的。 这么普通的衣柜,怎么会将一个大活人给吃掉呢? 难不成衣柜里,真的藏着那种白石头? 不然无法解释丹海琴的丈夫失踪在衣柜后,也变成了怪物。 而且听丹海琴的描述,那怪物,正是转化中的衣奴。 丹海璐见刘厚若有所思,大咧咧地喊道:“喂,刘厚先生。你是专业人士,你给一点意见啊。” “我正在想办法。” 刘厚思忖了片刻,抬头说:“我有一种术法,可以追溯一段时间内的情景,让它重现。但是需要李先生最后一次接触到的物品。 丹海琴女士,你有吗?” 他准备用天书,画梦入那件物品的记忆中。 “有,有,当然有。” 丹海琴眼睛一亮:“你真的能做到?” “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 刘厚道。 丹海琴连忙将五日前,丈夫李成从衣柜中替他取出的薄外套拿了出来你。 递给刘厚。 刘厚将其握在手心中,命令天书推衍。 天书翻开,一笔一划,正要画出那熟悉的水墨世界。 可是落了几笔后,竟然不再动弹。 一笔都画不下去了。 刘厚骇然,有一股力量,在干扰天书的推衍之法。 这屋子,果然有问题。 掏出一颗精魄塞入口中,推衍继续。 天书又落下几笔,又不能往后再画了。 几番折腾下,刘厚冷汗淋漓。 脸色煞白。 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来。 第206章 求救无门 丹海璐大惊失色,伸手摇了摇刘厚:“刘厚,你怎么了?” 刘厚陡然睁开眼睛,摆摆手,艰难的道:“我这术法,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给干扰了。” “啊,这该怎么办?” 丹海琴本来浮上的希望,又被掐灭了,神色再次恍惚起来。 “无妨,我出去买一些东西,等到晚上8点正的时候,我再施法。” 刘厚说完,就站起身,出门去买施法用的东西。 丹海璐将他送出门外。 刘厚转头,朝门缝里看了一眼丹海琴,压低声音道:“今天仔细守着你姐姐,我总觉得这屋子里要发生什么坏事情。” “会发生什么,你可别吓我。” 丹海璐被他的话吓得后背发凉。 “总之你们今天都小心些,等我回来。” 刘厚想了想,总觉得不保险,又塞给她一张纸符:“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怪事,你就捏碎这道符。 它可以暂时保护你们,也能通知我出事了。” “知道了。”丹海璐半信半疑,将那道符揣入了兜里。 “还有,离衣帽间的衣柜远一点。” 刘厚叮嘱道:“千万不要钻进去。” 女孩挠挠头:“我疯了才会钻进去。” “那就好。” 刘厚速度离开了宫商小区,用手机导航,朝最近的批发市场骑去。 丹海璐看着他远去了,回到屋子里陪姐姐。 看着姐姐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 世上的苦难,不身在其中的人感觉不到。 姐姐姐夫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现在小两口遭到了这场磨难,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 所以本来应该在外地上大学的丹海璐,听到消息,连夜就赶了回来。 自己打小就和姐姐很亲。 姐姐有难,作为妹妹肯定要帮忙的。 “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不怎么会做饭的少女撸起了袖子。 姐姐这几天,吃得很少。 都说美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丹海璐准备露一手。 丹海琴没有搭腔,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懒得开口。 “姐,你放心。刘厚来的时候给我表现过一手。他真的有些本事,如果姐夫真的因为灵异事件,失踪在了柜子里。 他肯定将姐夫救回来。” 丹海璐安慰道。 丹海琴终于有了反应:“希望吧。” “那我给你煮碗面。” “不了,我不饿。” 姐姐还是不想吃东西。 俩人陷入了沉默中,时间就在这死寂里流逝。 丹海璐不放心自家姐姐,就一直陪在她身旁。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难道是刘厚回来了?这才没走多久啊!” 丹海璐疑惑地站起来,朝大门走去。 可是通过猫眼,大门外并没有人。 “咦?没人啊。” 女孩咦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客厅。 怪的是刚转身,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依旧没人。 若是刘厚在家中,一定会毛骨悚然。 因为他从三只鬼的口中得知,表妹王倩倩失踪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怪事。 不过丹海璐并不知道。 她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肯定是姐夫家的人专门来整蛊她们。 这些人太恶心了。 只是怀疑姐姐杀了姐夫,只是怀疑而已,就不断地打电话骚扰姐姐。 现在直接上门来装神弄鬼了! 丹海璐干脆站在门口,想要抓住敲门的人。 好好骂他一顿。 突然,敲击声再次响起。 丹海璐猛地回头。 这次的敲击声,来自于姐姐家的衣帽间。 “姐姐,有人在敲咱们家的衣柜!” 丹海璐声音在发抖。 她怕了。 坐在客厅的姐姐,却没有说话。 丹海璐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望向沙发。 顿时,女孩睁大了眼。 刚刚还在沙发上的姐姐,赫然不见了! 人的崩溃,往往只要一瞬间。 “姐姐,姐姐,你在哪?” 丹海璐吓了一跳。 她想不明白,姐姐究竟去了哪里。 自己就在大门口,姐姐不可能从大门走出去的。 也就意味着,她还在屋子里。 “姐?” 丹海璐又喊了一声,将大门反锁上,进屋去找。 但,依然没有人回应她。 她要崩溃了。 女孩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没有找到姐姐。 就仿佛姐姐和五日前的姐夫一样,突然就消失在了这个该死的房子中。 突然,丹海璐看到刚刚还关闭得好好的衣帽间的大柜子,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隙。 很小很小的缝。 那条缝隙里,赫然夹着一条绿色的布。 丹海璐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 这绿色的布,分明就是姐姐今天穿着的裙子。 难不成,姐姐钻进衣柜中躲着了? 可她进衣柜里干嘛,为什么不回自己的话? 百思不得其解的女孩敲了敲衣柜的门:“姐姐,你在里边吗?刘厚让我们离衣柜远一点。你在里边的话,赶紧出来啊。” 突然,衣柜门猛地震动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里边往外使劲儿地敲打。 震耳欲聋、歇斯底里。 吓了丹海璐一大跳。 “姐?” 丹海璐试探着叫道。 回答她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敲击声。 巨大的力量,让整个衣柜都瑟瑟发抖。 “姐姐,是你吗?” 丹海璐的声音发抖。 从内敲打衣柜的力量,陡然间就停了,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死寂当中。 安静的衣帽间,丹海璐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怦怦乱跳的心脏声。 女孩鼓起勇气,一咬牙,探出手,抓住了门把手。 虽然刘厚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离衣柜远一些。 但是现在姐姐失踪了,很有可能就在这个衣柜里,而且说不定还遇到了危险。 作为妹妹,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丹海璐鼓起勇气,用力将衣柜门拉开。 在衣柜门敞开的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惊恐、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什么! 丹海璐还没反应过来,从柜子里猛地探出一双手,将她整个人都给拽了进去。 女孩下意识地拼尽力气,努力想将手中刘厚给她的符捏碎。 可衣柜中的别一只手抓住了她的符。 接着就像烫到了手似的,惨嚎一声,将符给扔了出去。 符未碎。 衣柜门已经合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丹海琴和丹海璐,全都失踪在了柜子里。 屋子恢复了死寂,犹如从来没有这两个人存在过。 了无痕迹。 第207章 邪恶的扭曲空间 刚过中午。 刘厚简单地买了两个包子,权当吃了午饭。 抬头望了望天。 原本刚刚还阴沉沉的石城,意外地又出了太阳。 头顶明明乌云压顶,可偏偏从云层里漏出了一个缝隙,让一束阳光洒落了下来。 犹如天漏似的。 这诡异的阳光,给整个石城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更加阴森森的阴霾。 刘厚皱了皱眉,手里提着从综合市场买来的东西,朝着丹海琴的家走去。 刚走到房门口,就突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不对劲。” 刘厚看着眼前的这扇防盗门,怎么看都不对劲。 双层钢门的表面,竟然凹陷了进去。 这种凹陷并不是人力可为的,更像是防盗门的内部压力陡然变小,造成了内外压力差。 犹如深海效应,使得大气压将门给压坏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房子就算是关好了门窗,也不会形成真正的密闭真空,总有各种各样的缝隙漏气。 这,太怪了? 刘厚心里咯噔一声,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自己明明给了丹海璐一张符,但他并没有收到符咒被毁的讯号。 难不成,出了意外? 刘厚连忙画了一道开门符。 符纸贴在门上,锁舌动弹了几下。 但由于门变形的厉害,没能成功打开。 刘厚皱了皱眉,也顾不得保持门的完整性了。 一脚踢在防盗门上。 啪的一声巨响。 门被踢开了。 刘厚冲了进去。 一进屋子,他就警惕地抽出了剑匣中的环八面汉木剑。 这屋子,好脏。 肮脏的和刚刚自己离开时,那种空洞的干净,完全不像是同一个地方。 屋子里充满了惊人的戾气,铺天盖地,让刘厚喘不过气。 “天目咒!” 刘厚开了天目,视线扫过屋子。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地板上,天花板上,墙壁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手掌印。 这些手掌印,不可能是人类的。 没有人类,能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 “好惊人的邪煞气。这些黑手印,是那所谓的衣奴怪物爬出来的?” 刘厚缓缓转动脑袋。 突然,那些黑手印动了。 仿佛本处于二维世界的手印,侵入了三维世界。 漫天所见,全是黑手印。 这些数量庞大的黑手印从天花板上落下,朝刘厚袭击而已。 刘厚冷哼一声。 手中环八面汉木剑泛起冷厉的光泽,舞动。 龙门灭魔剑法犹如泼天大雨,水浪滔滔。 所过之处,那些邪煞无比的黑手印,竟然全都被一剑扫空。 黑手印仿佛有意识,见刘厚的剑舞得密不透风,竟然又变了。 融化成邪煞气,无孔不入的向刘厚侵袭而来。 一时间本就浓厚的邪气,变得更加的浓郁。 想要侵入刘厚的身体。 刘厚连忙捏了个镇身念正咒,用木剑的剑尖在地上画了个圈。 陡然,那邪煞黑气竟然不能侵到刘厚所画的圈中。 只能徘徊在外。 “丹海璐,丹海琴?” 他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他。 刘厚其实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现在屋子中的邪气太恐怖了,哪怕普通人看不见这邪恶之气。 但是人体的脆弱和敏感,肯定会受到直接伤害。 就算这姐妹俩还在屋子中,估计也早晕过去了。 刘厚心急救人。 拿出符箓,口中含着精魄。 画了一道镇宅驱邪咒。 将这符箓戴在身上,可保邪秽不沾身。 本是真人才能画出来的符咒,不过刘厚有精魄来增强道火,勉强也画了出来。 走出圈外,镇宅驱邪咒在体外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仿佛透明鸡蛋壳似得,将这屋里的黑气撑开了薄薄的一层空当来。 污秽不堪的黑气,粘稠得很。 刘厚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犹如在深水中迈步,艰难得很。 但至少能前进。 他顺着屋子找了一圈,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两个女孩都不在。 但是在衣柜的地板上,刘厚找到了自己之前送给丹海璐的那张符。 符表面还残留着丹海璐的手印痕迹,可见丹海璐有多紧张,有多用力的想要将符咒给捏碎。 但她最终失败了,一股恐怖的力量,阻止了她。 那股力量,还将符箓的表面染黑。 是邪祟气。 有邪祟,抓住了这张符,还将其扔了出去。 “看来她们俩,都被衣奴捉进了柜子里。” 刘厚站在衣柜前,静静地看着这个普普通通的衣柜,若有所思。 这衣柜好好的合拢着,但是从柜子的缝隙里,正不断地泄露出无数惊人的戾气。 浓得化不开的戾气,只是柜子里泄露出来的极小一部分而已。 可想而知,在这柜子中,戾气的浓度,究竟会有多可怕。 为什么邪煞气,会突然从柜子里喷涌而出? 到底是什么被触发了它,导致衣奴从衣柜中出来抓人? “果然,还是要进柜子里瞅瞅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厚踌躇片刻后,手中紧握环八面汉木剑。 一咬牙,别一只手猛地将衣柜门给拉开了。 瞪大眼睛,只朝里看了一眼,刘厚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久前刘厚仔细检查过这个衣柜,而且不止一次。 衣柜里放着女主人的衣物,长衣服挂在中层,下层是用空气压缩袋装好的被褥。 男主人的衣物不多,但是挂晒得精致干净。 衣柜白色的底板略有些发黄,但是主人家重新刷过漆,还算看起来很不错。 可现在衣柜里的衣物仍旧还在,可是衣柜背板不见了。 不,不见的不光是背板,还有衣帽间的墙壁。 从敞开的衣柜门里可以看到,衣柜的衣物后边,是黑暗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空间。 明明是白天,衣帽间虽然位于死角,但还是能照射到阳光的。 从卧室斜着照进来的光,偶然有一丝射到了衣柜门内,光就融化了似得,再也没办法逃避。 被衣柜给吸了进去。 整个衣柜,犹如变成了高两米多,宽两米多,深不可测的黑洞,向外传递着悚人的惊悚气息。 刘厚一阵毛骨悚然,只感到背脊发凉。 果然没有错,丹海琴家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出租屋,以及小女孩顾晓家一模一样。 都是衣柜出了问题。 但为什么是衣柜? 明明他没有在丹海琴的衣柜中找到那诡异的白色石头。 可丹海琴家的衣柜还是出现了灵异事件。 两个女孩被衣奴拽入了衣柜中,这可怕的空间内。 或许再不久后,便会变为衣奴。 直觉告诉他,这柜子后的空间,绝不是什么善地。 但就算如此,他也要闯一闯。 他此行,要找的本就是这个藏在衣柜中的空间。 说不定自己的表妹王倩倩,也在这扭曲的错乱空间中。 第208章 陷阱 刘厚决定要进衣柜。 但安全还是要先保证的。 不然表妹没救出来,自己倒是先折损在里边。 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抓了两道符在手中,在衣柜门上各自贴了一张。 两张符箓门神似的。 明明没有风,符咒却仿佛被什么一股子邪风吹着唰唰作响。 在风中颤抖。 却勉强没被吹落。 “看来是勉勉强强贴稳当了。” 刘厚苦笑。 这是两张镇煞明宅符。 贴在家具上,能够保持物邪气不侵。 不过这衣柜明显不对劲,镇煞明宅符镇不住。 没有急着钻进柜子。 他一咬牙,先探手伸入衣柜里。 伸长手,朝这衣柜中的黑暗空间摸了过去。 手伸直后,他的指尖穿入了本应该有墙的地方。 指尖的触感阴冷无比,就像是探入了南极冰洋,皮肤有一股冻伤的灼伤感。 更惊人的是,那更加无穷无尽浓到窒息的邪恶的妖邪气息。 这股子邪气,和当初丹海璐身上的极为相似,可以说是同一种玩意儿。 果然,丹海璐身上的邪气,是从衣柜中泄露出来的。 刘厚不动声色地将手缩了回来,握住环八面汉木剑。 又口含一颗精魄。 正准备一脚迈入衣柜中。 就在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巧,就像是猫在走。 刘厚猛的一回头,竟然看到了失踪的丹海琴。 丹海琴乌黑的秀发有些凌乱,凄凄的表情依旧,就是目光有点呆滞,不知道在呆呆地想什么。 她仿佛没看到刘厚似得。 从刘厚身后穿过,来到衣帽间对面的角落。 面对墙壁蹲下,蜷缩在墙角。 “嘻嘻嘻。” 她竟然凄厉地笑起来。 一直笑,一直笑。 笑的诡异。 这阵阴森的笑声,听得刘厚一阵毛骨悚然。 “丹海琴女士,你妹妹丹海璐呢?” 刘厚问。 丹海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明明检查过屋子,没有发现人。 而且,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丹海璐去哪里了? 刘厚总觉得这女人哪里不对劲儿。 相对于这肮脏的屋子,她显得太干净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丹海琴的屋子里戾气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厚尚且需要镇宅驱邪咒才能勉强行走。 但是丹海琴却轻松写意,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 这,太不正常了。 听到刘厚的问话,丹海琴终于止住了笑。 有了点反应。 她缓缓转身,仍旧蹲着,抬头看向刘厚。 说了一句让刘厚毛骨悚然的话:“你找我妹妹啊?嘻嘻嘻,她在里边呢。” “里边,哪里边?” 刘厚下意识地问,紧接着就明白了。 因为丹海琴指了指衣柜的方向。 “她为什么会在里边?” 刘厚背脊发凉,将手中的环八面汉木剑对准了丹海琴。 这个婆娘的精神状况有点问题,弄得他毛毛的。 “嘻嘻,我老公把她拖进去的。” 丹海琴有歇斯底里地笑起来,本来姣好的脸,笑的悚人:“我帮了我老公一把,嘻嘻,把她推了进去。” 刘厚冷声道:“奶奶的,你疯了。那可是你妹妹。” “但是我老公在衣柜里,他好痛苦好痛苦。 我妹妹进去,能帮他减轻痛苦,能将他换出来。” 丹海琴道。 这婆娘的逻辑扭曲到刘厚都无法接受。 丹海琴没有疯,她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用妹妹将老公换出来。 这世上还真有为了老公坑亲妹的货。 “你还真爱你老公。”刘厚无语了。 “嘻嘻,但是还不够,老公说光只是我妹妹还不够。” 丹海琴看了刘厚一眼,说道:“刘先生,你也进去吧。” “进去你妹啊!” 刘厚朝丹海琴冲了过来,剑尖击向她的后脑勺。 丹海琴虽然情绪诡异,说的话也诡异,可明显还是个弱女子,他一剑就能将其敲昏。 先把她打晕了,拖出这屋子,再细问情况。 但他失算了。 丹海琴确实是弱女子不假,但这个屋子,却并不是普通的屋子。 说时迟那时快。 刘厚贴在衣柜上的两张镇煞明宅符,猛地燃烧起来。 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在丹海琴冰冷的视线中,衣柜中陡然伸出了无数双乌黑的手,死死将刘厚给拽住,把他朝着衣柜的内部拽。 那些漆黑的手,黑的发青犹如枯树枝。 长长的指甲泛着锋利的寒光。 僵尸似的手,轰鸣着地狱的悲鸣。 一根根的指头,用力到仿佛要钻入刘厚的皮肉中。 主动进衣柜和被动进衣柜,可是两种情况。 “滚开。” 刘厚捏了个咒法,陡然炸开。 轰然巨响爆出一片火光来。 枯手被炸开了一大片,可仍旧有无数的手重新探出来,不断地抓向他。 刘厚施展出浑身解数,可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枯手抓住了胳膊和大腿,身体也在渐渐朝衣柜中移动。 很快,他的半个身体都陷入了黑暗的衣柜里。 “哼。” 刘厚冷哼一声,一跺脚,用力一吸。 含在口中的精魄被他大量吸收。 身上的道火腾腾的大炙,竟然将抓住他的干枯鬼手烧了个精光。 刘厚吃力地从衣柜中挣扎出来,喘着粗气,一把将衣柜门给合拢。 那层薄薄的衣柜门就仿佛结界似得,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将无数鬼爪子挡住了。 鬼爪噼里啪啦的在里边抓挠衣柜门,却怎么都没办法冲出来。 背死死抵住衣柜门,回手又贴了两张符在门上。 刘厚冷冷地看向丹海琴:“你该好好的给我解释一下了,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我都害怕的事情。” 丹海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阴笑了一下,之后转身就朝卧室外走。 “坑了我还想逃,哪有那么好的事。” 刘厚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提着剑追了上去。 估计这个丹海琴早就起了心思,用别人的命,将老公救出来的想法。 她做事有条有理,压根就没疯。 要疯掉是她的妹妹和没有看出这件事的自己。 这女人,心机很深啊。 丹海看刘厚追上来,她加快了脚步。 “别走。” 刘厚厉喝一声,一个猛窜,探手朝丹海琴羸弱的肩膀上抓过去。 就在他的手就要碰到丹海琴的一瞬间,丹海琴猛地转过了身来。 刘厚的手险些抓在了她胸口高耸的一团丰满上。 丹海琴的眼神冰冷,嘴角也冰冷,那冷漠的理智,看得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刘厚骂了一声‘卧槽。’ 猛地向后退。 只见刚刚还站在自己近在咫尺处的丹海琴,不见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衣柜。 第209章 落入诡柜 这是一个简易的衣柜,购物网站上顶多几十块钱一个。 蓝色花边的塑料笼罩在不锈钢骨架上。 不高,不宽。 装不了什么东西。 但是拉链拉着的衣柜门,正在被里边什么东西,缓慢地拉开。 “进去吧,我家的衣柜说。 只要吃了你和我妹妹。 它就放我老公出来。” 丹海琴的扭曲的笑声,从这个简易衣柜的背后窜出来。 话音未落,简易衣柜门猛地敞开。 无数鬼手从简易衣柜抓了出来。 抓向了刘厚。 刘厚手中桃木剑舞动,斩断了身前的鬼爪。 “刘先生,你真的很厉害。嘻嘻嘻。” 丹海琴不知从哪里,又拉了一个简易衣柜出来。 就在刘厚身后。 刘厚一退,就险些撞在了衣柜上。 背后的衣柜,也源源不断地涌出鬼手。 大量的鬼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朝柜子里拖。 “你奶奶个熊。” 刘厚大骂。 猛地咬破指尖,在手心上画了个咒。 指尖精血画出的咒法,比普通咒法威力大了许多。 他向后一拍,咒法炸开。 将简易衣柜连同鬼手,一并炸的稀巴烂。 还没来得及喘气,突然刘厚感觉头顶一黑。 丹海琴居然跳了起来,她裙摆扬起,对准刘厚的脑袋一屁股坐下来。 “这是要搞什么?” 刘厚愣了愣。 只来得及看到裙摆内的一片粉色。 丹海琴竟然从裙子下扯出了个简易衣柜。 这种操作,刘厚看得目瞪口呆。 正常人哪有可能做得到这种事? 她到底将那么多简易衣柜藏在了哪里? 犹豫太突然了,刘厚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头顶的简易衣柜敞开门,当头朝刘厚兜下。 将他整个都罩在了里边。 刘厚眼睛顿时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 简易衣柜只有一层布料,根本就不隔光。 但是四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刘厚猛地打了个冷颤。 好冷。 冰冷刺骨。 就像浸入了冰水中。 太冷了。 自己,显然已经不在那个简易衣柜中了。 而是落入了衣柜形成的错乱空间内。 说实话,到现在,刘厚其实都是有些懵逼的。 有人说,人生有三条道,上坡道,下坡道,和没想到。 刘厚是真的万万没想到。 丹海琴这龟儿子居然是个疯婆娘。 而看起来悲伤绝望的她,竟然心思那么缜密。 甚至为了救出自己的老公,可以六亲不认,连妹妹都舍弃不要了。 丹海琴的老公失踪了五天而已,如此短的时间,她怕是就和柜子里的那股邪恶力量达成了某种协议。 奉献自己的妹妹,以及一个道火旺盛的人当做祭品。 作为换回他老公的条件。 之后丹海琴偷偷改造了卧室,在衣帽间对面的墙上,布置了安格,藏起简易的衣柜。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捕捉接受委托而来的人。 很不幸,刘厚自己一头撞进了丹海琴的陷阱中。 简易衣柜虽然是一层布做的,支撑结构也很脆弱,可它毕竟也是衣柜啊。 进入这错乱空间,衣柜只是一个媒介。 “我表妹,应该也在这衣柜空间中。天书,推衍我妹王倩倩的所在位置。” 刘厚沉声吩咐。 书灵很快就回答了:“此空间太过凌乱,只能推衍出大概方向。” 刘厚心中一喜。 自己的表妹,果然在这空间内。 “她在什么方向?” 刘厚沉声问。 “北方。” 天书回答。 “北方啊。” 刘厚准备往北走,可一抬腿一迈步,就愣了。 你奶奶的,哪里是北方? 眼眸所在,除了黑就是黑暗,无法视物。 在这没有参照物的扭曲空间内,方向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刘厚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亮屏幕。 但是周围的黑仿佛能吸取手机屏幕的光,屏幕光只射出几十厘米远,就消失不见了。 刘厚盘点了一下自己带的精魄,量还很足,顿时稍微安心了一些。 抬起手,在虚空中画了个符。 赦令四方八面,光耀辉辉,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这是张天师五灵咒之一的金光神咒。 基本咒法之一。 咒念起来仿佛很高大上,其实没啥大作用。 不过是让身上发个光罢了。 刘厚将金光神咒拍在自己身上,他的身体顿时变成了发光源。 一团冷光团燃烧着他的道火,撑开黑暗,勉勉强强的能让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完全虚无的空间,找不到上下左右,无法分辨东西南北。 而且这虚无空间对光的吞噬带有饥饿性,刘厚身上冷光团不断地被黑暗吞食。 他体内的道火,在不断减少。 刘厚几下就撑不住了。 连忙在口中塞入一颗精魄。 这才让冷光继续照亮四周。 “我妹妹在北方……” 刘厚思忖片刻,开始用起了最笨的办法。 以现在脸朝着的方向作为起点,不断地询问天书正确的方向。 转了大半圈后,终于找到了北方。 他这才放心地往北走。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刘厚憋屈得快要疯了。 这鬼地方,没有声音,没有参照物,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原地。 衣柜中的诡异空间,在某种邪物的作用下,变得无穷大。 这诡异的情况,加剧了刘厚寻找王倩倩的难度。 就在他郁闷的时候,突然,遥远的远处,闪过了一道光亮。 是出口? 刘厚顿时精神一振,加快脚步,朝光亮出现过的地方飞奔过去。 光亮很黯淡,哪怕是越来越靠近,但仍旧淡的像是一抹旧照片。 近了,很近了,刘厚猛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救,救我。” 那个声音就站在光明中,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丝毫没有过渡的地方。 白光很柔和,却怪异地刺眼。 刺的刘厚根本看不清光明中到底有啥。 “救,救我。” 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听不清楚是男是女,甚至听不出年龄。 声音仿佛玻璃上剐蹭的指甲,尖锐得厉害,听的人不寒而栗。 “谁在里边?”刘厚高声喝道。 “我,是我。” “你是谁?”刘厚问。 “我,我是谁?” 那人却反问刘厚,自己是谁。 “对,你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好痛苦,求求你救救我。” 声音沉默了片刻,又道:“如果不能救我的话,求求你,杀了我。” 刘厚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又要求救他,又想要自己杀了他。 真是太矛盾了。 那团位于柜子中的光明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人? 表妹在里边吗? 刘厚心一横,决定走进去瞅瞅。 他左手捏了个咒法,右手又找了几张制作好的符箓。 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入了眼前的光明里。 第210章 别一个衣柜 刚走进去,刺眼的光就充斥满瞳孔。 刘厚的心都窜到了嗓子眼。 他警戒着,耳朵尖了起来,随时防御着有可能的攻击。 然而并没人攻击他。 失明了大约三分之一秒后,周围的环境在适应了光明的眼中渐渐浮现。 刘厚看清楚附近的情况后,顿时又是一阵大惊。 怪了,这什么情况! 刘厚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衣柜内部。 衣柜上的木料上层,甚至还很闻到若隐若现的香味。 那是楠木的味道,至少也是百年以上的好楠木。 这个楠木衣柜的空间不小。 长四米,宽两米左右,高两米半。 光,是衣柜内的led灯传来的。 led灯的瓦数很大,而且配了专用的整流器和备用的灯。 刘厚倒吸一口冷气。 这,什么情况? 空荡荡的衣柜里,什么都没有放,却用不小的一块地方,布置了备用电源。 他低头检查了电源一番。 这块备用电源容量不小,2000安时的三元锂电池,配上3500瓦的逆变器。 就算是用在中型房车上,也算是豪华配置了。 可这些备用电源,却被放在衣柜中。 还有一条给电池充电的外接电源,却没有电源输出线。 也就意味着,这个备用电源,只是为了市电意外停止后,专门给衣柜中的led灯照明用的。 刘厚背脊有点发冷。 这衣柜,绝对不可能是丹海琴的家的。 她的家也不可能放得下这么大的衣柜。 难不成衣柜内的空间,还可以连接到别人的家? 潜伏在石城的某种邪秽妖物,将居民家的衣柜作为据点,在各种衣柜用扭曲空间,给连接了起来? 可这个衣柜,又是在石城的哪户人家中? 这个家的居民,大概也察觉到了衣柜有问题。 衣柜中的led灯很新,装上去也没多久时间。 而他们配置这么大的应急电源,明显是为了让灯二十四小时,都不会灭。 灯是带来光明的物件,不让灯灭,就意味着主人家不想让衣柜内部陷入黑暗。 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主人家惶恐到,什么都不放的衣柜里,都不能熄灯? 刘厚毛骨悚然。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当灯熄灭的时候,衣柜里会出现什么? 还是说,这个楠木大衣柜里,本就隐藏着什么! 一想之下,刘厚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有股危险的预感。 “先从这个衣柜中出去,在搞清楚状况。” 刘厚小声嘀咕一声。 伸手。 楠木大衣柜的门就在手可及的位置,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用力一推。 啪嗒作响。 是铁锁链的声音。 衣柜门从外边死死的用锁给锁住了,甚至极有可能还用木条加固过。 估计是这家的主人,不希望衣柜内的东西出来。 刘厚皱了皱,决定用蛮力,将衣柜门踹开。 就在这时,突然,衣柜顶端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接着整个衣柜就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 “糟糕。” 刘厚暗叫不好。 led灯一闪一烁,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还光滑的楠木衣柜内部,陡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字。 那些字凄厉无比,竟然是什么人,用指甲活活的划出来的。 字的缝隙里满是黯淡的血迹,鲜血淋淋,异常凄厉。 写的,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个意思。 ‘救我。’ ‘我不想死。’ ‘放我出去。’ ‘好痛苦,好痛苦。’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一个字比一个字凄厉,看得刘厚寒毛都竖了起来。 随着灯光的闪烁,在柜子的内侧深处,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往刘厚所在的地方,缓慢的爬了过来。 那拖厄的沉重声响,带着孤零零的水滴滴落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刘厚的心提了起来,手里抓着的环八面汉木剑,更是用力握了握。 只要一有不对,他就砍过去。 猛地,灯,彻底灭了。 原本还离他比较远的怪声音,趁着他陷入黑暗,发疯般的朝他爬过来。 “滚开!” 刘厚厉喝一声,手中桃木剑劈砍而下。 哐当一声响。 施了咒法的木剑和那东西碰撞,发出了一连串的炸响。 窜出一溜子火光。 火光闪烁的一刹那,照亮了瞬息的黑暗。 刘厚分明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那怪物浑身赤裸,背部的脊骨像是一根根的骨刺,活活从皮肤中撑了出来。 怪物猩红的双眼在昏暗中贼亮,一眨不眨用凶狠残忍的视线盯着刘厚。 趴伏在地上用四肢行动的怪物,胸口位置垂吊着两坨恶心的雌性特征,仿佛母狗似得。 被桃木剑击中,怪物惨嚎一声,显得更加凶狠了。 猛地往前一扑,想要将刘厚扑倒啃食干净。 刘厚冷哼一声,哪里容得它靠近。 “去死!” 轻哼一声后,刘厚手中掐的咒法祭出。 一道赦火咒,正好打在怪物的脸上。 怪物的半张脸都被他的咒法打烂了,腐烂的臭味溢满整个衣柜。 怪物尖锐痛苦地嘶吼着,丝毫不在乎受伤,再次冲了上来。 它的眼中充满了怨恨,猩红的眸子内,怨气冲天。 刘厚手中环八面汉木剑再次劈砍。 剑光四溢下,怪物的双爪都被割了下来。 那鬼东西受伤,连连发出凄厉的叫声。 仅剩下的理智告诉它眼前的人不好惹,顿时咬住自己断掉的爪子,向后飞退,躲入了衣柜的深处。 就在怪物退入黑暗之后,led灯痉挛似得抽了几下,光亮闪烁。 再次将整个衣柜都明亮起来。 刘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警惕着四周。 空荡荡的楠木衣柜,哪里还看得到怪物的影子。 刘厚皱了皱眉,走到了怪物消失的位置,用手推了推。 楠木的板子很结实,没有暗门。 也就是说,怪物果然是伴随着黑暗,从衣柜链接的某一个扭曲空间中出来的。 只要光明出现,它就会消失。 “奇了怪了,石城暗地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怎么会变得这么怪异。” 刘厚没啥头绪。 他在衣柜中找了找,仍旧没有找到神秘的白石头。 他疑惑了。 难不成石城的居民户衣柜出现灵异事件,并不需要白石头当做媒介? 而且,石城衣柜中的诡异空间,也远远比他在小女孩顾晓家进去的空间,更加致命。 到底是什么秽物,将石城的这些人家户的衣柜,连接了起来? 它的目的是什么? 它是如何将人拖入衣柜后,变为衣奴的? 刚刚那怪物,和衣奴不同,有些有肉。 难不成是未转化完成的衣奴? 线索实在太少,刘厚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准备将衣柜门砸开走出去。 毕竟那诡异空间已经不在了,留在衣柜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伤了那邪物后,就算是将衣柜中的灯掐灭,诡异空间也没有重新出现。 他无法在通过这里,去寻找表面的踪迹。 刘厚正准备一脚将衣柜门给踹开,可突然,他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从衣柜外,此时传来了一阵悄悄的窃窃私语。 衣柜外面,有人在! 一直都有人在。 他们在偷听着衣柜中的动静! 第211章 衣柜外的人 站在衣柜外的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 听到了衣柜中传来的巨大响声。 仿佛似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打斗。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 俩人面前一张硕大的楠木衣柜,被他们用棺材木给封死了。 都说棺材木驱邪。 看来,确实有点效果。 至少封死了衣柜后,那些东西就不会再跑出来了。 这俩人,男的叫孟风,女的叫张婉婷。 他们回石城,也不过小半年的时间。 之所以从外地回老家,是经过小两口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但是他们哪里想得到,怀抱着美好向往的他们。 却一脚踏入了地狱中。 孟风和张婉婷回到石城的时候,发现这里似乎许多地方都没有变,但也许有许多地方变了。 变得不认识了。 例如当年楼下的新店已成了老店,寸步不移二十多年的美女店长,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他俩离开的时候,店长还没结婚。 而现在,正在店中拿着鸡毛掸子吼着两个儿子写作业。 除了人外,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 大部分时间,石城更像一座人口流失的废城。 与枯竭的资源、老龄化、冰冷、萧条、以及大量开采矿石后带来的安全隐患相互纠缠。 全世界都在拼命往前跑,似乎疯狂内卷是这世间唯一,通向成功的指南针。 而石城的生活依旧悠悠往后倒退,似乎在惨笑着,一力对抗全世界。 发展和变化,离这个小城市很远。 二十多年前,孟风和张婉婷不顾父母反对,毅然私奔离开了石城。 二十年后,俩人的父母都因为在矿山工作,经年累月地开采石头,没有有效地保护自己的缘由。 得了肺病,死了。 没了父母后,俩人感觉自己飘着。 飘在空中,无儿无女没有牵挂。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俩俩相依为命。 大城市的生活累、烦躁、内卷,没有归属感。 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在大城市买房的俩人,就像是没根的浮萍,一直一直飘在城市中。 却陡然发现,夜晚千家万户的灯光,竟然没有一盏,是真正为他俩亮起的。 “回家吧。好歹能死后,葬在自家的祖坟里,也算有了归所去处。” 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孟风和张婉婷决定回到石城生活。 那里虽然经济落后,好歹房子便宜。 卖掉父母的老房子后,再用二十多年的积蓄,可以在石城全款买很好的房子,过很好的生活。 于是他们回来了。 回到石城的新城区,买了一套两百平米的复式顶跃。 房子格局很好,他们装修的也很不错。 四十多岁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的俩人,激动不已。 刚开始,石城的生活都是美好的,就连油盐酱醋米都充满的新鲜感。 孟风和张婉婷觉得自己回来对了,其实早就应该回来了。 直到那一天发生的事,彻底颠覆了他们脆弱的小幸福。 他们卧室衣帽间的衣柜,貌似出了问题! 第一个发现衣柜有问题的,是张婉婷的发小兼闺蜜。 张婉婷的闺蜜叫姚安,打小就和她是邻居。 两人从穿开裆裤开始就是朋友。 一起读小学,一起读初中和高中。 直到张婉婷和老公私奔离开的这二十多年里,也没有断联系。 所以当张婉婷准备回老家石城发展后,最高兴的就属姚安了。 买房的事情,也没少托姚安的关系,省了不少钱。 姚安在石城的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工作稳定,一眼望得到头。 所以对石城的方方面面都门清的很,经常带着张婉婷去吃吃喝喝。 每个礼拜五,都是俩人的闺蜜日。 姚安和张婉婷总是会约着去一家新开业的高级餐厅吃饭。 那天,也不例外。 “亲爱的,你准备好没有。啧啧,你这身打扮可不行。” 姚安的性格和张婉婷完全相反,大大咧咧的。 那日一进门,就上下打量了张婉婷几眼,摇头道:“那家餐厅规定了,食客要穿黑色的小礼裙,最好是经典款。” “我好像有一件,就在衣帽间的衣柜里。” 张婉婷心想,现在的小城市真是什么都要朝大城市看齐。 一个吃小龙虾的地方,都要穿小礼裙去。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转身要去拿,却被姚安挥手拦住了:“都快到点了,你连妆都没化。去去去,赶紧抹一脸霜,我帮你拿。” 这套房子装修的时候,姚安也帮了忙,对她屋子的格局清楚得很。 风风火火的她,一边吩咐张婉婷把妆容化精致一些,一边径直朝衣帽间小跑过去。 被当做空气的孟风苦笑:“你这个闺蜜,和小时候完全没变。” “没变多好。” 张婉婷也笑着,说实话,她有些羡慕。 闺蜜被保护得很好,不像他们,在大城市里闯荡久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早就没有初心了。 这闺蜜一去,就五六分钟没音讯。 简单化好妆的张婉婷愣了愣,对着楼上卧室的位置大喊:“安安,你找到没有啊?” 本应在楼上的姚安,没有回答她。 张婉婷和孟风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自己家虽然是复式楼,可并不算很大。 姚安都去拿小黑裙快十分钟了,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张婉婷迟疑的问。 “在家里能出什么意外。”孟风撇撇嘴。 张婉婷还是不怎么放心,她老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她踩着高跟鞋,吭哧吭哧的上了楼,来到了卧室衣帽间前。 衣帽间的衣柜门大开着,却并不见姚安的踪影。 两人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却仍旧遍寻不着。 “姚安难道自己走了?”张婉婷结结巴巴的说。 “怎么可能,我们住的是顶跃,如果她要离开,只能通过大门的电梯。难不成还能跳楼下去?” 孟风思索了片刻:“要不,咱们再找一次。说不定她低血糖,晕在哪个地方了。” 闺蜜的突然失踪,让俩人感觉凉飕飕的,仿佛有一股子邪气,流淌在屋子中。 就在这时,孟风突然听到卧室发来了剧烈的响声。 俩人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急急忙忙地朝声音的来源处跑过去。 声音,是从衣帽间的衣柜传来的。 第212章 在衣柜中迷失的她 孟风一咬牙,用力将衣柜门拉开。 只见失踪了至少有半个小时的姚安,竟然疯了一般,拼命地从衣帽间的柜子中探出了一个脑袋和两只手。 她用力地往外爬,十根手指上,刚花巨资做好的指甲花都被血淋淋的血迹覆盖。 指甲断了大半截,每根指头,都在尤自流着鲜红的血。 这些血,分明是她在某种硬物上使劲儿的挠,给活活挠出来的。 “救我,救我。” 看到两人出现,姚安尖叫着求救。 俩人瞪目结舌。 姚安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躲进了自己家的衣帽间中。 她手怎么了,她怎么不自己爬出来? 衣柜门可没有上锁。 没仔细思索这诡异的一幕,孟非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姚安的手。 将她给拽了出来。 姚安衣冠不整,身上的新衣服残破不堪,许多应该遮盖的地方都露了出来。 但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显然吓坏了,一逃出衣柜就拼命地往衣柜的反方向缩。 就仿佛,衣柜中躲藏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张婉婷找了一张毯子,将衣衫破烂不堪的姚安裹住。 坐在客厅里,姚安仍旧惊魂未定,浑身都在发抖。 张婉婷又给她倒了一杯可可。 热腾腾的可可灌入口中,进入肺部,姚安终于冷静了一些。 “安安,你刚刚干啥去了,为啥会出现在我家的衣柜里?” 张婉婷很疑惑。 姚安的表情异常惊恐,貌似真的是遇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 那消失的半个小时,姚安究竟去了哪里? 明明张婉婷在姚安失踪的时候,还拉开衣柜检查过。 那时候,衣柜里并没有人。 而姚安平静后,才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句就是:“婉婷,你们搬家吧。” “搬家,为什么?” 张婉婷和孟风同时愣了愣。 他们大惑不解。 这个家用掉了他俩所有的积蓄,哪有说换就换的。 “这个家太恐怖了,不,是你家的衣柜。 它,它有问题。” 姚安一把抓住了张婉婷的肩膀。 抓得很用力,将张婉婷都抓痛了。 “安安,你冷静一点。” 她将姚安的手扯下来。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在你们的衣柜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姚安仍旧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这时候,还是孟风冷静些。 他皱了皱眉头,问:“那你告诉我们。” 姚安猛的灌了一口热可可:“我在你们家的衣柜中,迷路了!” “什么,衣柜里,也能迷路?” 两人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接下来,听了姚安讲述的经历后。 孟风和张婉婷更加的惊悚,更加的难以置信。 其实不要说这两人,就算是姚安她自己也万万没想到。 自己只是去替闺蜜拿一件小黑裙而已,却竟然遇到了一件恐怖至极的怪事。 她竟然,在闺蜜的衣柜里,迷路了。 甚至还差点丧命。 “我记得刚开始,我只是替婉婷去那一件衣服而已。” 姚安为了赶上新开业饭店的预定时间,风风火火地跑到楼上卧室去给闺蜜拿小黑裙。 闺蜜张婉婷不喜欢黑色的衣服,那件小黑裙还是当初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买的。 俩人感情很好,甚至小黑裙挂在哪里,她都晓得。 可当姚安哗啦一声拉开衣柜时,却愣住了。 衣柜,好像哪里有些不太一样。 张婉婷的衣帽间是她找人打的,为了美观实用,还特意用了楠木。 只要开衣柜门,就能闻到楠木的怡人清香。 可今天的衣柜,却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姚安揉了揉鼻子:“怪了,我鼻子是不是有问题?” 血腥味很浓,浓的她喘不过气。 但是衣柜里哪来的血腥味,姚安起初以为,是不是自己鼻腔流鼻血了。 也没太在意,按感觉,朝衣柜放着小黑裙的位置摸去。 可一摸,她就摸了个空。 这个衣柜有两米宽,四米多长,算是很大了,可以并排挂两行衣服。 小黑裙由于不常穿,所以挂在了内层。 姚安手探过去,柜子里空荡荡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咦,奇了怪了。婷婷什么时候把衣柜的布局改过?” 姚安愣了愣神,她拨开外层的衣物朝里看。 里边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甚至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这衣柜怎么变大了?” 姚安干脆将头探入衣柜中,伸长脖子想要找到那件小黑裙。 可里边实在太黑了,光线完全被外层的衣物给遮挡得干干净净。 姚安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不知不觉中就将大半的身体探到了衣柜内部。 没想到衣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 明明只有半米深的衣柜,竟然仿佛看不到底似得。 “她家的衣柜有这么大吗?噢,噢噢,老娘终于看到小黑裙了。” 就在姚安想要放弃的时候,灯光一晃,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件小黑裙上。 小黑裙就隐藏在黑暗中,可想要拿到它并不容易。 于是姚安干脆整个人都探入衣柜。 终于,她拽住小黑裙,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给她拿一件衣服,实在是太费劲了。老娘我的汗至少流了一公斤。” 姚安手里抓着小黑裙,抱怨道:“这衣柜肯定改过布局,哼哼,这女人改了衣柜都不跟我汇报,待会儿看我怎么修理她。” 姚安转回头,之后便整个人都呆了。 身后的衣柜门,不知何时,居然合拢起来。 她吓了一跳。 谁关的柜子门? 这房子里除了只有自己,张婉婷和她的老公外,就没别人了。 难不成是自己钻进衣柜的时候,下意识地顺手给关掉的? 可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先出去再说。” 衣柜里漆黑一片,姚安有点怕。 她摸索着门的方向。 可是摸来摸去,摸到的全是衣物,衣柜门怎么都找不到。 不一会儿,姚安彻底蒙了。 不对劲儿,绝对不对劲儿。 再深的衣柜,也不可能深不见底,探手怎么都摸不到啊? 姚安意识到,自己或许遇到了灵异事件。 这衣柜的尺寸,她记得。 就算是真的扩张过,也不可能比衣帽间的空间更大。 毕竟张婉婷家的衣帽间只有8个平方,长两米,宽4米多。 而衣柜就占据了大部分的衣帽间空间,只留了一小部分作为化妆台。 但现在的衣柜面积,已经远远不止8个平方米那么大了。 第213章 红色棉袄 “这也,太扯了吧!” 姚安心里有点慌。 她在衣服堆里转来转去,手中的手机灯光因为害怕而同手一起发抖。 灯光晃来晃去。 在这慌乱中,她走过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衣柜里挂着许许多多的衣服。 拨开一层又出现一层,永无止境,根本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姚安喜欢衣服,她也喜欢大大的衣柜,甚至家里的衣柜也不小。 可生平第一次,她对衣服和衣柜,都产生了难以扼止的恐惧。 “这里是哪里,这里真的还在婷婷家的衣柜里吗?我该不会是睡糊涂,产生了幻觉吧。”姚安见始终走不出去,停住脚步。 她将手放在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好痛!” 姚安痛的泪水都流了出来。 不是梦! “难不成,遇到鬼打墙了?” 姚安哆嗦了一下。 也没听说过,谁家的衣柜里,也会出现鬼打墙这么诡异事情啊。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姚安不敢再往前乱走,她开始大声喊叫张婉婷和孟风的名字。 顿时,整个黑暗的空间都回荡着她的回声。 声音不断地被碰撞反弹,空荡荡的回声充斥满耳腔,震得她用力抱住了脑袋。 “有回声,就证明我还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那么衣柜的门和背板,应该也不远才对。” 这充满着邪恶死气的黑暗极为可怕,姚安不断自言自语。 哪怕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也能借此壮胆。 “再往前走走试试。” 总是呆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她迈开腿,朝着回声最大的方向走去。 她想,那地方应该最靠近衣柜边缘。 走了一会儿后,姚安彻底吓得呆住了。 刚刚的那条路,虽然也很怪异。 但至少两旁层层叠叠挂着的衣服中,都是她熟悉的,见过的,张婉婷穿过的衣物。 可自从往前走后,衣物全变了。 变得可怕至极。 前方,用手机的灯照过去。 只见黑漆漆的无限黑暗中,挂着一排衣服。 只有一排衣服,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而且那些衣服,也非常的单一。 样式款式一模一样。 竟然都是古旧的棉袄。 红色的,红的像是殷红的血染而成。 一整排诡异的棉袄从姚安的视线中延伸,一直探入远远的再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 姚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从距离判断,这条挂满了红色棉袄的衣杆,至少也有几十米长。 但具体有多长,她没办法判断。 这场景,远远地超出了姚安的认知。 她的理智就快要崩溃了。 “不,这里不可能还在衣柜里,更不可能是张婉婷家的衣柜。哪怕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家的衣柜,也不可能大的放得下几十米长的挂衣杆。” 姚安不知所措。 而且,为什么这些挂衣杆上,放的全是同一种红衣裳? 此地不宜久留,太恐怖了。 姚安的心脏砰砰乱跳,就快要跳出胸腔了。 她有些不敢往前走。 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衣裳静悄悄地被挂着,上边肮脏无比,落满了灰尘,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绝对不能往前走。” 姚安心头只有这个念头。 她努力地挪动自己因为恐惧而僵直的腿,缓缓地转了个身准备朝来的方向返回。 可刚一转头,她就吓得险些昏过去。 “怎,怎么会这样!”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也变了样。 原本挂着张婉婷衣物的挂杆,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替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虚空,和那一排看不到尽头的,红色的衣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姚安整个人都吓得瘫软在地。 她浑身不住地发抖,视线在周围乱扫。 她真的有些绝望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本就已经够绝望的境况下,真正可怕的事情,还在朝她逼近。 “这些红色的衣裳,到底是谁的。婷婷没这种衣裳,就算有,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姚安的思维完全混乱了。 这些衣服红得可怖,模样也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邪气。 突然,姚安手中的手机灯光闪烁了几下,眼看就要灭掉了。 “不要!” 姚安尖叫了一声,这鬼地方恐怖无比。 如果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鬼知道她会不会遇到别的危险。 但是,手机灯终究还是灭了。 姚安用力地拍打手机,终于,led灯虽然没亮,但屏幕被她手忙脚乱地点亮了。 或许刚刚是因为手机电量不足,手电功能自动关掉了。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姚安睁大了眼睛,瞳孔扩散,吓得尖叫了一声。 只见刚刚还好好排列成一行的红色衣裳,就趁着灯灭的一刹那,竟然又改变了布局。 几十件红衣裳绕成一个圈,将姚安围在了中央。 “不要,不要,不要!” 姚安一边尖叫一边向后退。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芒,摇晃不停。 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件红色棉袄陡然从衣架上掉了下来。 落地无声的红衣裳,耷拉着袖子,袖口朝着姚安的方向。 一点点,一点点。 那空荡荡的衣服,就仿佛渴望被人穿起来似的,朝着姚安缓慢地爬过去。 姚安惊慌失措地在原地转圈,手机屏幕的亮光,只能照射不足两米的范围。 黑暗,令她恐惧到极点。 陡然,手机屏幕光照在了那件朝它爬过来的红衣裳上。 “哇!” 姚安吓得再次尖叫一声。 浑身都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不要过来,滚开,不要靠近我!” 姚安歇斯底里地不断尖叫,一脚将那件红衣踢开。 可红色衣裳哪怕被踢开,仍旧又朝她爬了过来。 一次又一次。 牛皮糖似的黏人。 无论姚安将它踢开多少次,它都总是能爬回来。 许多次后。 突然,她耳朵边上传来了一阵喘息声。 仿佛在身后的黑暗里,有什么在对着她的耳朵孔吹起。 “谁?” 她下意识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糟糕,不好。” 猛地,姚安浑身都冒起一股不安感。 她的脚,仿佛被什么被抱住了! 姚安缓缓低头。 她看到了那件红衣裳,竟然已经顺着她的脚,朝她身上爬。 最后不顾她的反抗,穿到了,她的身上…… 姚安发出了她这辈子最惨烈的尖叫。 她疯了一般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妄图将红色衣裳给扯下来。 但那件衣服始终扯不下来。 而且不断地勒紧她,仿佛就快要钻入了她的皮肉里。 痛,好痛。 姚安痛得发疯,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在这时,她猛地看到了一道亮。 那亮光就在不远的地方,好像是出口。 有人,将柜子门打开了! “逃,那里有出口!” 姚安拼命地朝光亮出现的地方爬。 但就在柜子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身后挂在衣架上的红色衣服,竟然不断地从衣杆上跳下来。 仿若有生命般,蜂拥着扑上来拽住她的腿,想要将她拽入衣柜的深处。 “不要,我要出去!” 姚安哭的妆容凌乱,眼泪打湿了脸颊。 眼影割出了两道漆黑的沟壑。 她不断地踢开那些衣服,用手挠着地面增加摩擦力,终于将脑袋探了出去…… 而打开衣柜的孟风,正好看到了姚安的脑袋。 并且在姚安险些被身后的红衣裳拖回衣柜的千钧一发之际,把她给拽了出来。 救了她一命! 第214章 逃出衣柜 听完姚安的讲述后,孟风和张婉婷面面相窥,一脸难以置信。 他们分明没有看到姚安身上穿着什么红色的衣服。 可姚安浑身的衣裳确实被自己抓破了,甚至她将自己的皮肤也抓伤得厉害。 张婉婷将自己的闺蜜送到医院,又陪伴了她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张婉婷才回家。 没有困意,她和她的老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姚安说的,是真的吗? 但是这位直率的闺蜜,并没有骗他们的理由。 更不可能用那么扯淡,那么凄惨自残的方式骗他俩。 如果她讲的是真的。 她真的在自己家的衣柜中,迷路了…… 绝对不可能,哪有那么扯的事。 事实证明,他俩在自欺欺人。 更加可怕的事情,即将降临在他们俩的,身上。 —— —— 刘厚用力踢了一脚衣柜的门。 随即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怎么办,怎么办,衣柜里边的东西想要出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惊恐地说。 “你把桌子搬过来,我把柜门上再加固几根棺材木。” 一个男人道。 女人哭起来:“姚安,你安息吧,我求求你放过我们。” 男人叹了口气,房间里传来了拖拽重物和金属碰撞的声响:“哎,我们回到石城,就是个错误。” 刘厚在衣柜里边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外边有人,那就好办了:“喂,麻烦把衣柜门打开一下。” 他的声音令屋外的男女同时一愣,之后便是一阵死寂。 “我是人,不是鬼,更不是你们衣柜里的怪物,和你们口中提到的那个叫姚安的。” 刘厚又道。 “别听它的,它在撒谎。” 那男人道。 他的话显然起了反作用。 门外俩人,更加闷不吭声地加快了钉棺材木的动作。 女人死命地推桌子。 男人钉棺材木的锤击声,砰砰砰的直响。 刘厚一阵苦笑,自己的话变成了催化剂,让屋主人更害怕了。 估计这两人身上没少碰到怪事,将他和衣柜里的怪物给搞混了。 希望他们放自己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还是自己来吧。 暗探一口气,刘厚脚蓄力。 之后一脚踢出。 啪的一声巨响。 他一脚踹在门上。 巨大的力量将衣柜门给踹地发出巨大的动静。 门外的女子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 男子慌张地吼道:“快,把门抵死。你闺蜜就要出来了!” “不能让她出来,绝对不了让她出来。” 女子和男子拼命地将卧室里的一切可以移动的东西扯过来,妄图抵住门。 可刘厚的力量远超常人。 那一男一女的动作哪里有他快。 再一次用力踹过去,只听衣柜门发出了破裂的脆响。 门上的棺材木全部断裂,柜门上出现了一条缝。 “她要出来了,你快想办法啊!” 那女人再次尖叫。 柜子之外,一阵闹哄哄的手忙脚乱。 刘厚捏了个咒法,在环八面汉木剑上一抹。 一剑劈出。 剑光闪烁后,那裂缝顿时被剑辟出了个大豁口来。 顺着豁口,他一闪身,跳到了柜子之外。 门外的男子和女子已经吓呆了,面无血色,缩在墙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脸像是要被杀掉的绝望。 等了一会儿,他们俩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被想象中的东西攻击。 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一抬眼,就看到了刘厚玩味的表情。 “咦,老婆,这不是你闺蜜。你,你是谁?” 男子麻着胆子问:“你怎么在我家的衣柜里?” 刘厚挠挠头,苦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跑你家衣柜里来的,对了,这里是哪里?” 一男一女紧张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老公,那个年轻男子,莫不是小偷,偷偷溜到我们家衣柜里的吧?”女人问。 男子摇头:“怎么可能,你又不知道我家衣柜什么情况。 而且,早在一个星期前,咱们俩就把衣柜封死了,怎么可能有小偷溜进去。 他虽然模样怪,可看起来也不像是小偷。 况且,哪有小偷抓着一把桃木剑的。” 刘厚耳朵尖,任他俩声音再小,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咳嗽了两声:“喂,麻烦你们告诉我,这里是哪儿?” 两个人终于抬头,又打量了刘厚几眼,眼神里全是疑惑:“小兄弟,你在我家衣柜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情?” 说实话,刘厚的模样确实有点怪模怪样的。 穿着一件休闲t恤,但是一只手上却捏着一张已经发黑的符咒。 这符咒燃烧过,变成了灰烬,但是还神奇地保留着原本的长条状。 而别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把寒光禀烈的桃木剑。 这桃木剑明明是木头做的,却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你说的怪事,是不是指这个?” 刘厚手一翻,将那从怪物头上切下来的一截恶心的,湿哒哒的头发给扯了出来。 “是安安的头发!” 女人显然认识这截头发,捂住嘴就哭了起来。 男子眼睛一亮,喜道:“你碰到姚安了?你居然在她的攻击下没有死,还把她的头发给拽了下来。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小兄弟,请,请到客厅里去,咱们聊一聊。” 男子显然是从刘厚的存活中,找到了一丝希望。 刘厚很疑惑,刚刚攻击自己的怪物,两人竟然认识,而且还很熟。 莫不成那怪物,是他俩口中的姚安变的? 嗯,这种可能性很大。 看模样,那怪物确实是某种不同类型的衣奴。 坐在主人家的客厅里。 这对中年夫妇自我介绍了一番。 刘厚才知道,男主人叫孟风,女主人叫张婉婷。 一年前才回到石城来定居。 这新家,也才住了半年不到。 没想到就遇到了这档子怪事。 张婉婷给刘厚倒了一杯茶,回答了刘厚这里是哪里的问题。 而男主人孟风依旧很不安,又转回客厅,用棺材木重新将衣柜门给封闭死了。 他实在是怕衣柜中的姚安趁着这机会冲出来。 刘厚挠了挠头发,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新城区。 离石城老城区的丹海琴家,足足有3公里的距离。 石城的衣柜,到底是以作为媒介联通到一起的? 隐藏在衣柜中,将各个衣柜连接到一起的东西,到底是啥,有什么目的? 至少他在孟风的衣柜中,也没有找到那种诡异的白石头。 百因必有果,百果必有因。 根据石城纸火铺的老板所说,石城之前都还好好的,没有接到过类似衣柜里人失踪的怪事委托。 可为什么他一天之内,就遇到了两件? 刘厚内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个大麻烦中。 “你们家的衣柜,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 刘厚问。 孟风和张婉婷反而看着他:“我们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进我家衣柜里来的?” 刘厚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进过你们的衣柜,我是从别人家的衣柜中迷失了方向,偶然闯入了你家的衣柜里。” 这句话很呦口。 听得俩人果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从别人的衣柜里,进了我家的衣柜?这,可能吗?” 刘厚撇撇嘴:“你家衣柜都有邪物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两人颓然的点点头:“话是这么说……” 刘厚知道他们俩并不信任自己。 为表诚意,他便先将自己为何来石城,怎么接到丹海琴的委托,最后出现在他家衣柜里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孟风俩人听的骇然无比。 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孟风苦笑一声:“那我也表表诚意,说说我们俩主卧的衣柜,发生的恐怖事情吧。” 刘厚点点头,坐直了身。 随着孟风的讲述,刘厚的眉头越来越皱。 最后皱成了一团。 因为孟风两口子身上发生的故事,比丹海琴家的。 更加离奇! 第215章 夜半猫叫 再平凡的骨头里,也有江河。 任谁也想不到,衣柜这种每个家庭都有,再平平无奇的东西中,不光是有江河那么简单。 甚至还会有怪物。 你想想,一劳累一天后,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 突然,衣柜门响了起来。 你的闺蜜猛地从衣柜门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猩红的眼。 正在衣柜中一眨不眨,死死地看着你。 甚至化为怪物,四脚着地,袭击你。 想要把你也拖入衣柜中。 你该怎么办? “刘先生,你刚刚说在我们家的衣柜里,看到了一个长头发像是湿哒哒的水草,趴在地上,眼珠子猩红的怪物。 那原本是一个人类……” 孟风知道刘厚是个厉害的人,他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男主人说到这儿,一旁的张婉婷插嘴,满脸的痛苦:“那原本是我的闺蜜,叫做姚安。” 刘厚的脸色不变,心中一叹。 心想,果然是如此。 那个叫姚安的女人,误入衣柜后,终究也变成了衣奴邪物。 可至今为止,刘厚也对这衣奴的妖邪完全摸不着头脑。 至少它们如何在衣柜中,从人类变为邪物。 刘厚一点线索都没有。 衣奴怪物实力不高,大约也就是四等赤火的实力。 不过似乎也有几个种类。 例如小女孩顾晓家出现的衣奴,实力要强一些。整个身体和脸,都化为了布料。 仿佛是一堆能行走的衣物。 而孟风和张婉婷家的衣奴,四脚着地,有血有肉,眼睛猩红。 更像是怪物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刘厚暂时不清楚。 “你的闺蜜姚安,是如何在你家衣柜里,变成怪物的?” 刘厚问。 “正要跟刘先生你讲。” 孟风苦笑:“这件事,要从大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让他感觉自己的家阴嗖嗖的,像是鬼窝。 可他和妻子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房子和装修了,实在也没办法弃家离开。 要说姚安为什么会变成那么可怖的秽物,还要从她进衣帽间,替张婉婷找小黑裙后,失踪在了衣柜中。 然后又拼死逃出来之后,说起。 当初,姚安说衣柜里有一件大红的衣服,诡异的朝她爬过来,穿在了她身体上。 可姚安逃出来后,两口子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什么大红色的衣服。 两人甚至并没有相信姚安的话。 毕竟,这种事,理智点的人都会觉得对方不是想整蛊自己,就是突然发神经了。 张婉婷安抚了姚安一阵子,感觉她平静下来后,就将她送回了家。 两人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当晚就发生了怪事情。 孟风和张婉婷两个人,早早的睡去了。 夫妻俩期间还聊了聊姚安的事情。 可刚过了凌晨12点,突然,孟风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吵醒了。 “什么声音?”孟风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夜色凉凉,微弱的月光,顺着窗户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他只能隐约的看到漆黑的寝室的轮廓。 孟风总觉得有一点不太舒服。 今晚的卧室,让他浑身难受。 他转头看着熟睡的妻子,想了想,下了床。 慢慢的走出了寝室。 “也许是我家宝贝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它又做什么坏事,干了什么幺蛾子让他去收拾残局咯。” 孟风一边走到客厅,一边这样想着。 他们家养着一只猫。 这只猫的名字叫汤圆,是一只英短。 到今年,已经养了5年了。 孟风和妻子一直都没办法生孩子,早年什么办法都想过,但妻子始终没法怀孕。 最后他们放弃了。 也对人生妥协了,养了一只猫聊以寄慰。 汤圆喜欢安静,但是猫毕竟是夜行性动物。 可再安静再腼腆的,被绝育的中年猫。 一到了晚上,偶尔还是会闹腾的。 要么它们会蹑手蹑脚的跳上书柜顶端俯视自己的疆域。 要么就会偷偷摸摸的跳到床上,压在铲屎官的心口上,让他常感受到鬼压床的乐趣。 猫,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就和人类一样奇怪。 “宝贝,你又干了啥事儿哪? 只要你乖乖认错了,爸爸我肯定不打你。” 孟风穿过客厅来到了阳台上。 但是,猫窝中,汤圆并不在里边。 自家的猫果然干了坏事。 客厅和阳台都乱糟糟的,就连花盆都摔到了地上。 花盆摔的稀巴烂,碎块溅满一地。 但怪的是,这么多花盆掉在地上摔碎,却没有将孟风给惊醒。 看阳台上的一地狼藉,应该是汤圆刚刚干了坏事不久。 孟风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 就连挂在阳台顶端的绿萝都被拉了下里。 平时猫根本就不可能碰得到这些绿萝,更何况,汤圆到底是怎么做到将花盆摔碎,却不发出声音的? 这有点颠覆了他对猫的常识。 “汤圆你在哪里?” 孟风略带着怒意,喊了一声。 他不打它,他绝对不打死它,奶奶的,汤圆今晚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汤圆只要干了坏事,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所以猫不在猫窝中,孟风并没有担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猫的叫声。 咦,奇了怪了,汤圆在晚上一般都不会叫的。 更何况它刚刚干坏事,躲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喵叫! 孟风循着猫叫声走了过去。 这一走,他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猫的声音竟然是从寝室里传来的。 孟风走了过去,发现自己家的汤圆正在对着衣帽间的柜子叫个不停。 声音很轻很轻,但却有种凄厉的像是被吓坏的声音。 它背上的毛竖了起来,却又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它,让它不敢动。 这很矛盾,而且完全不像自家的猫的性格。 孟风有一点懵。 汤圆的双眼在黑暗的房间里,散发出幽红幽红的光。 这更不对劲了。 猫的眼睛,虽然在黑暗中确实会反射光,但由于瞳孔结构,通常也是绿色或者褐色的。 可今晚它的眼睛怎么会变成猩红一片? 红的就像是双眼充满了红色的颜料,看得人不寒而栗。 孟风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被自己家的猫吓到,一动也没办法动。 只感觉毛骨悚然,全身窜着透心凉的冷。 汤圆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走了过来,就站在它身旁。 它就是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关闭的衣柜门,就那么叫着,一直叫着。 凄厉的猫叫,犹如婴儿啼哭。 一声又一声。 叫的孟风猛地打了个冷颤。 孟风没有回到石城的时候,在一线城市开了许多年的宠物店,所以他很了解猫这种生物。 猫是绝对不会乱叫的。 除非看到了人类,看不到的脏东西! 第216章 入侵者 至今猫的本性都残留着有一万多年以前未被驯化前的本性。 它是独居生物,它从来不会跟自己的同类猫叫! 因为用尿液等化学信息素来和同类交流比用叫的方便许多。 哪怕是受到威胁的时候,猫通常也只会发出‘呲呲’的愤怒声。 野猫如此,家猫更是如此。 家猫从始至终,从声道中传出的猫叫声,只会对一种生物发出。 那就是它的铲屎官奴隶,人类。 人类相对于猫的嗅觉而言,很稀疏平常。 所以猫对于自己的主人,在1万年的选择进化中逐渐学会了用猫叫声来代替化学信息素交流,用于对自己的铲屎官发号施令。 所以,猫叫声,只有猫和人类之间,才会懂。 这是属于两个互相依存的物种的,特有的交流方式。 可今晚自己家的汤圆实在是太反常了。 它居然对着柜子不断的叫,不停的叫,就好像这个柜子里,有它认识的人一样。 而且那个它认识的人,还令它恐惧,恐惧到根本不敢叫得太大声。 只能在喉咙中,发出咕咕咕的凄厉颤音。 因为它在害怕。 猫究竟在怕什么? “小宝贝汤圆。你在看啥?你害怕得浑身都发抖了。” 孟风忍不住加大声音,对汤圆喊道。 “喵呜!” 猫再次叫了一声后,转头看了他一眼。 它眼中猩红的光,竟然抖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平时幽蓝的色彩。 它喵喵叫着,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得。 轻轻地,跳到了孟风的脚边上。 围着他的脚转了两圈,伸了个懒腰后,回到了阳台自己的窝中。 孟风虽然有点奇怪,但是看到猫似乎恢复了正常,于是也就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床上,准备继续睡觉。 他浑然没发现,衣柜隐蔽处,一双猩红血眼消失后。 猫才恢复正常的。 床上的妻子仍旧熟睡着。 什么都没有察觉。 孟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12半。 他将手探过去,把熟睡的妻子搂在怀中。 动作有些大,但是妻子没被他吵醒。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可是妻子保养得很好,身材很不错。 她对自己的动作毫无反应。 孟风感觉躺在自己怀里的妻子,体温比往常低了许多,他就像抱着一团冰似得,很不舒服。 他抽出一支手,揉了揉妻子的长发。 可就在他的手陷入张婉婷的头发的那一瞬间。 孟风整个人都吓得跳起来。 不对,这绝对不是妻子的头发。 孟风打了个冷噤。 妻子明明是短发,怎么躺在自己床上的人,居然是长发? 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孟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别一只手‘啪’的一声,拍亮了卧室的灯。 “孟风,你在发什么神经啊,开灯干嘛?” 妻子被突然的亮光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道。 明亮的灯光下,妻子短发暴露在被子外。 床上的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妻子啊。 可刚刚自己摸到的长发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梦? 孟风尴尬的笑了笑,对妻子说:“可能是我发梦天睡迷糊了。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 “没关系,快睡吧,明天早晨我们还要在石城参加两场面试呢。 石城找个对口的工作太不容易了,这个地方果然是典型的资源枯竭城市啊,工作机会少。我都将薪水预期降低那么多了,没想到还是达不到标准啊,哎。” 妻子叹了口气,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他俩在石城找工作并不顺利,这是事实。 不过回到石城孟风和妻子都并不会后悔,毕竟大城市,不属于他们,也容不下他们。 就在孟风刚要重新躺回枕头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刚刚自己摸到妻子头发的那只手。 手上,有一团扭曲的海带一般的肮脏的,长发。 那些长发就缠绕在他的手指之间。 尤自动着。 那些可怕的头发,甚至在努力的朝自己的皮肉里钻。 孟风吓得‘哇’地尖叫了一声,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孟风,你够了哈!再鬼叫小心我把你和枕头被子一起扔出去。” 一再被丈夫打打扰吵醒的张婉婷愤怒了:“你明天还准不准备去面试啊!” 突然,一阵猫的凄厉的叫声,从阳台传了过来。 猫叫声没有停歇,尖锐刺耳。 汤圆仿佛在恐惧着什么。 而且声音也在四处飘。 一会儿出现在客厅,一会儿出现在阳台。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将猫,球一般,扔来扔去。 最后,猫叫从阳台,一直朝他们卧室方向接近。 两人都吓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面相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猫叫声,在衣帽间前,戛然而止。 再也没了任何声息。 “汤圆!” 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张婉婷尖叫一声,从床上挣扎起来,朝衣帽间跑去。 “等等,屋里有别人。” 孟风在床下摸索了几下,抓到他用来防身的棒球棍,追着妻子跑到了衣帽间中。 衣帽间前,汤圆,已经断了气。 死的极为凄惨。 “汤圆,汤圆。老公,汤圆怎么死了?” 张婉婷疯了一般朝家里的宠物猫冲过去。 孟风还算冷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别动!” 他说道。 双眼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卧室的门,他们俩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的习惯。 毕竟偌大的房子,只有两个人和一只猫生活而已,不怕隐私暴露。 但是杀猫的那个人,并没有在卧室附近。 他家的汤圆的尸体,太恐怖了。 半张嘴被活活地掰到后脑勺,身上的皮,焉哒哒的耷拉在骨头上,甚至从猫的肛门里还在不断地流出肉末和血混合的肮脏的污秽。 一股恶心的臭味弥漫在卧室。 那股血腥味中,带着一股陌生的腥臭。 那腥臭,绝对不是猫死后会发出来的味道! 更像是尸臭。 人死后腐烂的尸臭。 孟风手的手死死地拽着棒球棍。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跟着我。这种时候,咱俩绝对不能分开。” 他空出一只手拽着妻子,小心翼翼地将家里全部搜寻了一遍。 “我们现在需要报警吗?” 张婉婷带着哭腔问。 孟风苦笑地摇摇头。 全身更凉了。 屋子虽然大,但是藏身的地方不多。 他很快就搜遍了全屋,但硬是没有找到入侵者的痕迹。 自己住在顶楼,入侵者不可能爬进来。 大门反锁着,没有暴力打开过的痕迹。 仿佛根本就没有陌生人,在他的家中。 但两人都清楚,家里除了他们俩人外。 绝对还有第三个人! 第217章 衣柜中窥视着你的眼 他俩家里的猫死得不明不白。 但从猫尸体上的伤痕可以知道,绝对是有人杀了它,而且手段相当残忍。 到底是谁躲在自己的家中,甚至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猫给杀掉? 这个人,凶残至极,恐怕到现在,都还躲在自己家里! 孟风打了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难不成那个杀猫的人,就是那个刚刚躲在自己的床上背对着自己,冒充自己妻子的长发女人? 可那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躲在自己家里,她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猫? 难道是家里闯入了神经病。 “走吧,我们先从这个家里离开,找一间酒店住一晚上。 等明天天亮了,再回来处理汤圆的事情。 如果家里真的有入侵痕迹的话,就报警。” 孟风和张婉婷说。 小地方的警察来得很慢。 就算现在报警,如果房间里真的有凶厉的歹徒,等到警察来了,黄花菜也凉了。 这很符合逻辑。 说罢孟风就拖着妻子要离开家。 可妻子还是舍不得汤圆,对那只养了五年的猫,她很有感情,是当做真正的儿子在养。 女性的思维在感情面前,有时候真的很复杂。 所以张婉婷摇摇头:“老公,让我去收拾一下汤圆的尸体吧。 而且就算要走,我也要带几件衣服啊,明天要面试。” “别管什么衣服不衣服,面试不面试了,现在就走。” 孟风急了。 这个屋子有歹徒隐藏着,现在虽然不知为何没有袭击他们,但只要歹徒还在,留在家里的他们就会很危险。 但是张婉婷也很坚持,她猛地挣脱了丈夫的手,笔直朝二楼跑了上去。 她铁了心想要将汤圆的尸体一起带走。 可刚上楼,孟风就听到了妻子的惨叫声。 “怎么了?”梦风连忙追上去。 他看到妻子直愣愣地站在衣帽间前,浑身不停地发抖。 等他顺着妻子呆滞的目光,看向地面时,他也大吃一惊。 刚刚还像烂布一样死在地上的汤圆的尸体,现在居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猫的尸体去了哪里? 孟风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顺着地上的血迹往前看。 终于,他看到了血迹的尽头竟然消失在衣帽间的柜子中。 这怎么可能! 刚刚明明还好好地关闭着的衣帽间柜子,不知何时,居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那条缝隙就像一只怪物的嘴,讲猫的尸体给吞了进去。 孟风死死的看着那条光明都照射不进去的衣柜的缝隙。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实。 整个家都被他搜索过了,唯独这衣柜,他从来没有找过。 或许,那个杀猫的人就躲在衣柜里。 一想到这,孟风猛地感到全身发冷。 “走。” 孟风一把拽住了妻子的胳膊,转身就要往楼下走。 因为家里的猫时候,行为恍惚的妻子,终于也害怕了。 顾不上什么明天的面试,也顾不上拿换洗的衣服。 她呆呆的,任由孟风拽着。 就在俩人要离开衣帽间的瞬间。 陡然,一双干枯的手,从衣柜的缝隙中猛地伸了出来。 一把握住了张婉婷的脚踝。 张婉婷被巨大的力量拽倒在地。 那双爪子似的手不依不饶,想要将郑婉婷拖入衣柜中。 很快,惨叫着的张婉婷,半截身体就被拖了进去。 “老婆!”孟风眼疾手快,双手死死抓住了张婉婷的手不放,拼命往外拉。 但那只爪子的力气实在太大。 孟风一个壮年男性也抵抗不了。 眼巴巴地看着张婉婷的身体一寸一寸地被拽入柜中。 只剩一双手还徒然地留在外。 孟风一咬牙,空出一只手。 又扯来换衣桶中的皮带,将张婉婷的手和自己紧紧地捆在一起。 柜子中那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就要将他们两都一同拖入了柜子里。 孟风就快要疯了。 他躺在地上,双脚抵住衣柜的下沿。 绝望的瞪大双眼。 妻子的尖叫,柜子中那沉重似厉鬼的呼吸声,一并传入他耳中。 终于他的脚扭曲到再也无法再支撑那股力量。 他整个人都被拽起来,扑向黑乎乎的柜子内部。 突然听到窗外轰隆一声响。 打雷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将整个屋子照亮。 闪电的光,也射入了柜子中。 只听到柜子里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拽住他俩的力量,突然就放开了。 夫妻俩感觉身体一松,连滚带爬地滚出了柜子。 “那东西怕光!” 孟风眼疾手快,思维前所未有的迅速。 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调出了手电。 一束白光,刺入了柜子里。 本来因为闪电消失而重新恢复了黑暗的衣柜深处,正想爬出来的生物,陡然被那束光给罩住。 连忙又躲入了衣柜深处。 孟风趁机会一把将柜子的门牢牢关住。 然后又从寝室拖了床头柜,将柜子门给死死抵住。 电灯也被点亮。 不敢再关闭。 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两人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死里逃生的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恐惧。 “妈的,我家衣柜里,怎么会有怪物?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孟风破口大骂。 他在用粗口,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张婉婷突然说:“老公,我知道柜子里边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孟风愣了愣,没等他说话,张婉婷的声音又响起: “我在你拿手机,照亮衣柜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人。 是我认识的人。 我的闺蜜姚安!” “那个在衣柜里的东西,是姚安?” 孟风张大了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是姚安。” 张婉婷捂着脸,哭了,抽泣着说得斩钉截铁: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 那棉袄就像一层鲜红的血衣,裹在她身上。 姚安已经不像人的模样,她变成了个怪物。可怕的怪物!眼睛猩红,看我的表情也狰狞可怖,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吞进肚子里。 老公。 今天下午姚安都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家的柜子里,她怎么会变成怪物? 还有,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张婉婷一连串的问题,显然是没有答案的。 不止如此,之后两夫妻才发现,姚安确实已经变成了怪物,她不光会杀掉他们家的猫。 而且还会在黑暗中不断的不断地爬出来。 想要将他俩也一起拖进柜子中…… 第218章 怪物饲养日记 家里开了通宵的灯。 第二天一大早,孟风和张婉婷就去姚安的家里问了情况。 一问之下,大吃一惊。 姚安根本就没有回过家,她丈夫还以为姚安一整晚都和张婉婷在一起。 可张婉婷明明看到姚安走进了自家的门啊! 姚安的家人见姚安也不在张婉婷家,立刻便去报了警。 警方调查了周围的监控。 天眼视频中,昨晚,姚安从张婉婷的车中走出来。 之后便出了门。 出门时的模样,吓了众人一大跳。 只见姚安竟然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 走路僵硬,像行尸走肉。 双腿双脚,一边走,一边有节奏地抽搐。 直到彻底地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外。 再调沿路的天眼监控,却怎么都没有找到姚安的身影。 她仿佛人间蒸发似得,不见了! 警方立了案。 但是却没有怀疑到孟风俩夫妻身上。 看到姚安的亲人慌张得一团乱。 两口子心情很复杂。 他们根本就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让别人知道,姚安说不定现在就躲在他们家的衣柜里。 变得跟个怪物一样。 因为,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 四十多岁的人了,人情世故差不多都懂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贸然说出口,只会被人当做疯子。 他们需要证据。 很快,姚安和张婉婷就发现了规律。 躲在柜子里的姚安,白天倒是不会出现。 她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彻底无光的时候才会从衣柜中爬出来。 她的样子也一天比一天可怖。 刚开始的时候还看得出人的形状,越到后边,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变得越发的像是一只野兽。 姚安总是双手双脚趴伏在地上,长发犹如干枯的海带,眼中的猩红越来越浓。 更可怕的是,姚安对张婉婷的恨意。 为什么姚安会那么恨她? 有的时候张婉婷总是会想到这个问题,难道是恨自己没阻止她去衣柜拿衣服吗? 人真是古怪的生物。 明明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但夫妻俩刚开始是又害怕又好奇的。 可时间长了,就麻木了。 甚至有一天,孟风趁着妻子不在,找了个白天的时候,偷偷将衣柜打开了。 但是衣柜空无一物。 里边自己和妻子的衣物,以及那些被褥杂物,都被他们搬走了。 并没有姚安的身影。 孟风甚至一度认为这个衣柜里是不是有夹层,姚安就躲在夹层中、又或者密道一类的地方。 毕竟这套衣柜,本就是姚安找人打的。 他把衣柜的背板整个都拆了下来。 背板后面只有没有装饰过的墙。 并没有夹层或者出入口啥的。 日复一日。 姚安越发的恐怖。 变化到了,像是一种生物学都难以理解的存在。 还好,她惧怕光线的生理习性还保持着。 似乎光线能伤害到她。 张婉婷最初对衣柜中的姚安很惧怕,但之后就习惯了。 像是家中又养了一只宠物。 她害怕姚安饿着。 所以,她每日都会在衣柜门口摆上一盘饭菜。 尝试了几次后,张婉婷发现,变成怪物后的闺蜜,似乎更喜欢吃血食。 带血的生肉,血淋淋的生猪肝。 是闺蜜的最爱。 每到早上,这些放在盘子中的血食,都会被闺蜜吃光。 孟风对妻子喂食那怪物,很生气。 但是却无法阻止。 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后,麻烦来了。 吃了血食的姚安,竟然在又一次全城大停电的时候冲出了衣柜来。 险些将俩人给拖入衣柜中。 孟风遭到姚安的袭击,背上被抓出了五条长长的伤痕。 是姚安锋利的爪子,抓出来的。 还好家里特意买了应急电源,才将姚安给吓回了柜子中。 这一爪子险些要了孟风的命。 也将这对夫妻给抓醒了。 姚安不是宠物,是怪物。 早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的目的,就是要将他们拖入柜子中。 孟风夫妻再也不敢乱投喂姚安。 他们把衣柜全部封了起来,甚至还在衣柜中装了大量的锂电池和led灯。 他们让衣柜内的空间保持着永远的明亮! 但哪怕如此,也不保险。 姚安变得越来越恐怖,就算是白天,也会想冲出衣柜。 衣柜里的灯有时候会在姚安出现前,突然地熄灭。 然后柜子内会发出猛烈的撞击和抓挠声音,姚安仿佛随时都会跑出来,硬生生将他们俩拖进去。 人类的矛盾通常来源于贫穷。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舍弃家,义无反顾地离开的。 但是孟风夫妻俩住了两天酒店后彻底放弃了,因为他们的积蓄不多了,又因为出了姚安这件事,心力憔悴。 现在都无力去找工作。 除了家以外,他们无处可去。 而且姚安的家人也三天两头地给他们打电话,问他们见过姚安没有? 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就只能守着自己的家,俩人每晚都睡在卧室里瑟瑟发抖,难以入眠。 但是这种糟糕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姚安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柜子里的led灯,和孟风特意找来的棺材木,都快要无法封住她了。 孟风夫妻俩的精神,日渐崩溃。 “原来如此。”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刘厚沉默了片刻,他在努力整理头脑中的线索。 石城和春城发生的诡异事件,都和衣柜有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春城发生的事件中,起因是三年前,石城人蔡曼将两颗原属于石城的白石头,带到了春城。 所以线索,还是在石城内。 而到了石成后,刘厚就发觉事情的走向失控了。 也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本以为是白石头中蕴藏着什么邪恶力量,引起了衣柜中的扭曲空间,将引诱进去的人类化为衣奴。 可石城的两起衣柜事件中,并没有找到白石头的影子…… 例如丹海琴的丈夫为了替妻子拿衣服,去衣柜附近后就失踪了,最后在衣柜中变成了衣奴。 而孟风的家里,情况同样类似。 张海婷的闺蜜姚安去替她拿衣服,没想钻进衣帽间以后就迷路了。 石城的衣柜中,显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它将符合某种条件的石城居民的衣柜连通在一起,潜伏在于衣柜里。 它甚至有能力将进入衣柜的人类变成怪物! 可,它的目的是什么? 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吗? 而这些受害者的衣柜是以什么条件连接在一起的? 他们为什么遭遇厄运? 他们的共同点,到底是什么呢? 刘厚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敏感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那件红色的棉袄! 对! 红色棉袄! 或许白色石头并不是什么媒介。 红色棉袄,才是! 第219章 被隐瞒的失踪人口 在丹海琴的事件里,刘厚同样听到过类似的一件红色的棉袄。 丹海琴自从丈夫失踪后曾经接到过一通古怪的电话,她循着电话声找去衣柜。 在衣柜里看到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丈夫身上,就裹着一件红色的袄子。 而张婉婷的闺蜜,同样在衣柜里碰到了那件红色棉袄。 这件红色的棉袄,难道就是所有事情的根源吗? “你们对姚安身上穿的那件红色的棉袄,有没有什么头绪?”刘厚问。 孟风夫妻俩回忆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印象,我们从来不记得家里有红色的棉袄。 更何况我的妻子一直都不喜欢红色的东西,因为她怕血。” 刘厚用手敲击着桌面,脑袋思索个不停。 他沉思了片刻后,仍旧觉得红色的棉袄在这件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刘厚觉得很有必要再到衣柜里去看看,再具体调查一番。 便站起来,走上前。 准备拉开衣柜进去。 孟风骇然,拼命拉住了刘厚:“兄弟,使不得。我虽然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是这衣柜中太诡异了。 不知道有多少怪物。 倒是有你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还是要没命啊。” 刘厚沉默了片刻。 确实,面前的衣柜里有许多未知的东西。 而且他现在知道了,石城中,鬼知道有多少衣柜被一股邪恶力量连接到了一起。 谨慎点为好。 孟风又道:“我最近都在调查石城的事情。 兄弟,你是不知道,最近几年,警方接到了许多人口失踪的案件。 截止到三天以前,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那么多人失踪在一个只有不到10万人口的小城市内。 你说恐怖不恐怖? 这些人中,不光有本地人,还有住在酒店的游客。 那些人凭空消失,像是蒸发在空气中,警方焦头烂额却没有任何头绪。 或许那些失踪人口,都阴差阳错地走入了衣柜中,变成了衣柜里类似姚安的,半人半鬼的怪物!” 刘厚惊讶道:“竟然在三年内,失踪了上千人。怎么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新闻?” 失踪上千人,可不是小数目。 算得上大新闻了。 孟风苦笑:“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似乎有一股力量潜伏在石城中,将大量人口失踪的事情,给隐瞒下来了。” 刘厚摸了摸下巴。 皱眉不已。 如果真如孟风所说,有一股势力,将这么大的新闻都压了下来。 不光官方闭了口,本地道门被蒙在鼓里。 连骁魔司都被欺骗了。 那这股势力,可以说在石城,算得上只手遮天了。 究竟是谁,在隐瞒这件事? 刘厚猜不到,但是心中隐隐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你家有遥控汽车吗?” 刘厚问。 他准备谨慎些,找个东西代替自己先入衣柜探探情况。 刚刚刘厚从卧室走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家的男主人似乎很喜欢收集模型。 “我家里倒是有一些遥控汽车模型。” 孟风问:“刘先生,你想做什么?” “有就好。” 刘厚笑道:“给我拿一些过来,我要做个好东西。” 孟风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他将家里收集的模型一股脑地搬了过来。 刘厚挑挑拣拣,将模型拆散又组合,很快就拼成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像全地形越野车的东西。 孟风奇怪地问:“刘先生,你准备将这个怪东西拿来做啥?难不成你要把它开进柜子里去?” “没错。” 刘厚点点头。 “但是,但是……” 孟风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小的模型就算能开进柜子里,它又能做什么呢? 模型上面连个摄像头啥的都没有装。 更何况模型丢进了柜子后,估计很快就会被躲在柜子中的怪物姚安给拆个稀巴烂。 “放心,你们安静地看着就好了。” 刘厚自然明白孟风俩人的疑惑,他没过多解释,手一翻,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又掏出朱砂等若干物件。 用手指尖端沾了点朱砂,迅速了在符纸上画符,画好之后,用力的拍在了模型身上。 夫妻俩越看越目瞪口呆。 符纸拍到模型上后,突然白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而模型汽车的表面似乎多了一些灵动 刘厚又施展了一个四方八面水镜术后,小心翼翼将模型车抱回卧室,站在了柜子门口。 “刘先生,真的要打开柜子门吗?” 夫妻俩非常紧张。 虽然看到了刘厚有些非常人的手段,但是长久以来姚安带给他们的心理阴影,那可是刻入骨髓的恐惧。 两人自然很犹豫。 “如果有危险,我会解决掉。” 刘厚迅速扯开柜门上的棺材木条,将柜子打开一道缝隙。 柜门打开的一瞬间,衣柜里的灯猛地就熄灭了。 黑暗布满了柜子中的每一寸空间。 明明是大白天,光明却完全无法照射到柜子里的任何地方,就仿佛柜子内藏着一个黑洞,它会吞噬着光明。 突然,一只干枯的手从黑暗中探出来。 柜子深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时候嚎叫、叫声愤怒凄惨。 那只手,笔直地朝刘厚抓了过来! “滚开!” 刘厚冷哼一声,手里捏了一个法决,按在那鬼手上。 白光炸亮,那只干枯的手抓哀嚎着,迅速缩了回去。 可不多时,竟然有更多的手从黑暗中抓了出来。 刘厚眼疾手快将模型塞进去后,一把关上了衣柜的门。 哀嚎延绵不绝,哪怕被柜子门阻隔开,也听得人不寒而栗。 孟风夫妻俩吓得抱成了一团。 过了许久,衣柜里才终于平静了些许。 刘厚让张婉婷用脚盆倒了一盆水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卧室中。 “刘厚先生,你看着这盆水干嘛?” 孟风好奇地问,这普普通通的一盆洗脚水,难道还能被他看出花来? “一起来看。” 刘厚对他们招招手。 孟风和张婉婷探过脑袋,只见水盆里的水倒映着天花板,并没有什么不同。 正当他们想要继续问的时候,突然,神色愣了愣,之后惊诧不已。 刘厚手里捏了个手诀,按在了水面之上。 水面上顿时泄露出一丝白光,之后就如同水波荡漾散开似的,逐渐显露出了画面来。 竟然是以模型车为第一视角的画面! 清晰无比,纤毫毕露。 第220章 辰州水镜 古有水镜,能映千里。 辰州水镜之术,早已失传。 不过被刘厚利用天书推演了出来。 这水镜术,可比摄像头好用多了。 一桶水中,映着一个小世界。 无比立体,犹如全息投影。 而且只要道火足够,没有距离的限制。 刘厚操纵着印着咒法的遥控器,轻轻地转移了一下模型车的视角。 水面上的画面,也开始缓缓移动。 他很满意。 咒法效果很好。 画面里,关着门的柜子内空空荡荡,原本那些鬼爪子就像幻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衣柜内的led灯散发出柔柔但强烈的光,将柜子内部照射得无比清晰。 模型汽车绕着柜子转了一圈。 没发现异常。 刚刚的怪物,已经又缩回了柜子扭曲空间的深处。 柜子内,恢复了正常。 刘厚有些头痛。 那怪物不出来,自己的车,也进不了扭曲空间啊。 “把灯给关了吧。”刘厚吩咐道。 孟风哆嗦了一下:“灯关掉的话,姚安会跑出来。” “无妨。” 刘厚淡淡道。 孟风和妻子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听了刘厚的话。 经过相处,两人都知道刘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说不定能解决掉自己家的怪事情。 孟风走上前掐断了柜子内灯光的电源。 水镜中的画面,陡然就黑了下去。 整辆车,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但是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 陡然一只爪子似的手从深处探出,一把抓住了遥控汽车。 将汽车朝里拽。 画面一阵颠簸翻转。 刘厚觉得差不多了,按下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 遥控汽车的前灯亮起来。 两束白光,切奶油似的,将黑暗切开。 抓住遥控汽车的那只鬼爪惨嚎一声,猛地被这两束光照到,连忙捂着猩红的眼不断向后退。 直退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遥控汽车落地后,转了一圈。 当孟风夫妻俩看清楚水中映出的景象后,顿时大惊失色。 柜子里的风景已经变得陌生起来。 “这是哪里?” 孟风瞠目结舌,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遥控汽车所在的空间仿佛没有尽头,已经不在自己家的衣柜中了。 “这就是连接你家衣柜的扭曲空间。” 刘厚解释了一声后操纵着遥控汽车,漫无目的地乱行驶。 黑暗无边无际,这辆模型车显得无比渺小。 以直线开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后,突然,一阵刺耳的惨嚎声响起。 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吓得孟风和张婉婷头发都炸毛了。 吼声越来越近。 没多久,一个四肢趴伏在地上,拖拽着自己干枯的长发的怪物露了出来。 那双猩红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是姚安。”张梦婷尖叫道。 她虽然很清楚自己的闺蜜已经变成了怪物。 但现在却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看清楚姚安究竟变成了多么可怕的模样! 姚安骨瘦嶙峋,浑身肌肉组织都溶解了,只剩下皮和骨头。 全是上下,只有一件鲜红的棉袄。 红棉袄遮盖不住她的躯体,身上大量肿瘤似的肉破布般垂掉下来,不时和地面摩擦着。 姚安蜘蛛似的,迅速朝着模型汽车爬了过来。 它用红色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汽车许久,跟着汽车转动,但是并没有攻击汽车,仿佛对这个模型车并不感兴趣。 刘厚一喜,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这种人类变成的秽物,并不会攻击没有生命的物体。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它们的体内埋入了既定的程序般。 它们的行动准则,都有许多有迹可循的地方。 刘厚驾驶遥控车绕着姚安转了两圈,确定它不会攻击车子后,再次朝深处开去。 黑暗就像蚀骨的脓液,一路粘附在遥控车的视角中。 不知道开了多久,可前方依旧遥遥没有尽头。 刘厚心里很庆幸,幸好自己老早就在模型车施了特殊的咒法,让车的控制器始终能够接收到微弱的控制信号,不然这辆车老早就歇菜了。 双目所顾,黑暗不知哪里是终点。 在一片枯燥诡异的风景中,终于,水镜里出现了一丝变化。 是光! “有光了!” 刘厚精神一震,连忙将车开了过去。 就在靠近光的那一刻,突然,看着水镜画面的三人脸上,同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东西?” 孟风结结巴巴地问,一脸难以置信。 那微弱的光中,出现了一座座黑漆漆的突起物。 驱车再靠近了一些后,终于看清楚了突起物的模样。 是坟! 一座座的坟! 衣柜扭曲空间深处,竟然藏着一座墓葬群。 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力! 孟风两夫妻使劲地揉眼睛。 他们完全难以理解这明明是自己的衣柜,出现了怪物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坟墓都冒了出来,而且还不是一座坟那么简单。 那些墓葬群黑洞洞的一座又一座,至少有几百座之多。 “刘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家的衣柜里怎么会出现坟墓!” 孟风用急促的声音问。 “不知道。” 刘厚艰难地道。 他也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精神却越发的高度警惕,操纵着模型汽车穿入了那座恐怖的坟墓群当中。 水镜画面随之变化。 车穿行在一座座的坟墓之间。 仔细观察,这些坟已经有一点历史了。 但奇怪的是,有些坟上居然长着荒草。虽然那些草早已经干枯,可在一些坟的边角处,还爬满了新鲜的苔藓。 这简直不合逻辑。 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光线。 苔藓虽然害怕强光,但也是需要微弱的光来进行光合作用的。 没有光的地方就算是苔藓也不可能生存。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些坟墓在不久前还并不在衣柜的空间中,而是有什么力量刻意将这些坟墓全都移了进来。 这是人为的,还是有某种秽物在作祟? 刘厚有点想不通,因为整件事实在是太怪了。 秽物本身只有简单的逻辑和初级的智慧,而且要把这么多坟墓全部塞入衣柜的空间中,那得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就在刘厚思忖时,猛然间,前方坟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 那像是婴儿啼哭,又像女人的抽泣,听得人不寒而悚。 第221章 墓葬群 那啼哭声仿佛能够直接刺入灵魂,让灵魂都发出颤抖。 只听了一会儿,孟风夫妻俩就捂住了耳朵,痛得在地上疯狂地打滚。 他们耳道里不断地涌出鲜血,血多的甚至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好强的妖气!居然能透过水镜传过来。” 刘厚连忙捏了个手诀,伸出中指点在了孟风和张婉婷的额头上。 两人这才好受了些。 孟风一边痛苦地喘息着,一边问:“刘先生,到底什么鬼东西在哭?” “不清楚,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镜内的画面。 他操纵着模型汽车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哭声的源头。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赤裸的白色影子。 那个影子有人类的形状,但却头大如斗。 巨大的脑袋下长着女人窈窕的身材,那盈盈一握的腰,那侧面半露的半截上半身。 看得人魂都快被吸了过去。 除了脑袋外,这鬼东西怎么看,怎么都像个绝色美人。 哭泣的女人像是听到了遥控车靠近的声音,她缓缓地转过头来。 刘厚浑身一颤,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脸。 不,这分明不是一张活人该有的脸。 硕大的脑袋,直径足足有一米多宽,仿佛一个人戴着个大头娃娃的头套。 那头套刘厚甚至还十分熟悉。 记得在乡下赶庙会的时候,通常都有老人用纸和竹子制作这种套头面具。 黑乎乎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嘴,会引起恐怖谷效应的脸庞,在此时此刻,更加显得阴森可怖。 女人僵硬的面具脸,突然对着刘厚阴森一笑。 仿佛它透过水镜直接看到了刘厚三人! 说时迟那时快,刘厚猛地拽住孟风夫妻俩朝后方飞退。 脸盆中的水疯狂地颤动,接着砰的一声爆炸了,溅出的水花,瞬间变成了一片片噬人的黑雾,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刘厚手中捏了手诀,在环八面汉木剑上一抹,厉喝道:“什煞洗。” 又用剑尖在地上用力画了一道圈。 三人站在白圈之内。 那恐怖的黑雾靠近白圈,却被阻挡,无法寸进。 一层柔弱的光护住三人,生生将那恐怖的黑水黑雾阻挡在外。 又是一声女人嘶吼传来。 脸盆中,一个手挣扎着探了出来。 蜘蛛似的胳膊,以人类绝对无法做出的姿势,努力想要将下方的身体拔出来。 是那个大头女人。 它居然能利用施了水镜术的水,顺着刘厚的咒法气息,追来了。 刘厚冷汗打湿了背脊。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绝对不能让这女妖物出来。 他一咬牙,抽出一张符箓贴在了身上,埋头冲出了白圈。 手中持剑,高高跃起。 一剑刺向那女人的手。 女人探出干瘪右手,朝刘厚的剑抓去。 刘厚哪里会让它得逞。 环八面汉木剑以刁钻的姿势掠过它的爪子,刺中了它的手肘。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剑击在那女怪物的手肘上,居然没有伤害到它。 很快,女怪物将大头娃娃的大头,也探出来了一半。 白圈中的孟风夫妻俩吓得直哆嗦,都快要晕过去了。 刘厚眼神灼灼,丝毫不惧。 手中剑噼里啪啦的不断砍刺大头女怪物。 而且只瞄准一处地方。 终于,女怪物吃痛,嘤嘤的婴儿啼哭声变了。 变成了痛苦的怒吼。 它留出一只手,不断地挡刘厚的攻击。 但是刘厚对龙门灭魔剑法的精妙,早已熟烂无比。 剑过处,了无痕迹。 每每那怪物就快要抓住刘厚的剑了,那剑却能微妙地转个方向,再次击中它。 大头女妖物痛的连连嘶吼。 就听啪嗒一声,在桃木剑数百下的攻击中,它坚硬的手被刘厚一剑斩断。 失了重心的女妖物没撑住自己的大头,往脸盆了落了一截。 之后便又想重新爬出来。 刘厚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 “滚回去!” 他大喝一声,汉木剑倒插入脸盆里。 左手抓了一道犯什化火之术,猛地朝脸盆中扔了进去。 脸盆中顿时轰隆一声响,盆中的残水全都被什化火蒸发干净。 木剑刺入大头女人的右眼眶。 直没入剑柄。 大头女妖怪右眼被刺破,痛苦地呻吟着,抬头用独眼,恶毒的看向刘厚。 似乎想要将刘厚的模样深深记在脑海中。 刘厚冷哼一声,用剑将它打了回去。 水盆中的水彻底没了,那大头女人也不见了踪影。 唯独地上残留着一截干枯的手。 刘厚将其捡起来,用力敲了敲。 这手只有皮和骨,骨头僵硬如化石。 敲起来梆梆作响。 说是骨头,更像是石头。 刘厚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邪物。 石城的衣柜中,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啊。 这个城市,到底在暗地中,隐藏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从水镜中和大头女妖怪一起冒出来的黑雾,也随着大头女人一起消散了。 至于汽车模型。 它彻底消失在了衣柜的坟墓群中,刘厚再也无法探测到。 孟风夫妻俩惊魂未定地看着千疮百孔的寝室。 他们的寝室被黑雾腐蚀的不成模样,估计如果不重新装修一遍,就彻底没办法住人了。 但命还在,一切都不重要。 “你们俩,还是趁早搬离这里吧。” 刘厚扯开衣柜查探了片刻。 皱了皱眉。 这衣柜虽然暂时恢复了正常,但是戾气却非常的重。 而且,衣柜中,怎么会有墓葬群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先生,您要走了?” 孟风有些怕。 有刘厚这个大能者在,至少自己夫妻俩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可是一旦刘厚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还有点事要做。” 刘厚用指节敲了敲衣柜的门板,突然问:“对了,你家这衣柜到底是在哪里制作的。好像不是全实木,而是用到了一定比例的防木。” “我家衣柜是定做的,你等等,我把单据找出来给你看。” 孟风连忙将定制衣柜的单据找出来,递给了刘厚。 刘厚看了一眼,顿时愣了愣。 ——罗辉板材公司。 这家公司的名字,刘厚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他思考了一番后,陡然想起来了。 同样的名字,也刻在丹海琴家的衣柜中。 丹海琴家的那面老衣柜,也是来自于罗辉板材公司。 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 全都错了。 将石城的所有衣柜联系起来的东西,有且只有一个。 那便是这叫罗辉的板材公司。 这家公司,绝对有问题! 第222章 瞥到的一丝真相 刘厚在孟风夫妻俩的衣柜上贴了两道符咒后,就出门离开了。 而对于柜子里存在的那些诡异现象,刘厚隐隐有了些猜测,线索虽然搜集得不够多,但是需要调查的东西,却并不少。 刘厚急需要搜索更多的线索,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而且,他还要回丹海琴家一趟。 柜子里的秽物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将所有没有关联的衣柜都联系起来,这些被连接在一起的衣柜一定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孟风家柜子的板材有点奇怪。 这种叫罗辉的板材,硬度和普通的木质板材并不相同,刘厚从来没有见过。 而类似的罗辉板材,丹海琴家的衣柜中也有。 但是丹海琴的柜子已经很老了,大概是好几年以前订做的。 而孟风家里的衣柜,却是最近几个月前才做好的。 再加上导致春城闹鬼的那些白石头,是三年前,蔡曼带去的。 也就意味着,这三年间,石城的诡异事件一直没有断过。 但是,却无人知晓。 有一只黑手,在刻意地将事情给压了下去。 刘厚走出单元门,朝天空望了一眼。 只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 石城的天空黑压压的,阴沉得很。 仿佛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浓浓的阴霾中,透着不详的气息,令人窒息。 就如同山雨欲来,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即将出来了。 这份压抑感,刘厚昨日进丹海琴家里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他皱了皱眉头。 石城的诡异事情严重到快要失控的程度。 不知道这城市内,有多少人的衣柜,已经染上了灾厄。 躲藏在他们家衣柜中的可怕秽物们,正在伺机,将屋子的主人拽入深渊,转化为衣奴! 刘厚骑着共享单车,路过一间网吧时,突然停了下来。 想了想,便走进了网吧。 借了一台电脑,他登陆了石城的本地网络,详详细细地检索着关于孟风提到的,最近三年的石城失踪人口的资料。 究竟隐藏在柜子背后的存在,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这件事,刘厚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他想在本地论坛中寻找突破口。 但是石城的那只无形的大手,连网络上的真相,也一并掩盖了。 网络上查不到太多有效的信息,真真假假,许多信息都存在不可靠性。 于是刘厚转换了思维方式,集中搜索有关于罗辉板材公司的资料。 可他只找到了这家公司的网站首页。 ——罗辉板材公司。 这家公司的简介很简单,就连网页构建都十分简陋。 只有几张厂房的照片。 介绍上提到,罗辉板材公司,利用了新型的板材技术,将实木颗粒板和石城特有的仿大理石石材相结合,创建出了新型的家具制作材料。 这种新型的板材制作出来的衣柜,轻度和柔韧性都特别的好。 至于新型板材的制作工艺,寥寥数语间就没有过多提及了。 而且最古怪的是,这种板材只是在石城内部销售,不出外地。 这令刘厚更加的奇怪,既然是如此牛逼的新型板材,罗辉板材公司为什么没有申请专利? 为什么不扩大销售面积? 这中间实在有点蹊跷。 再查,就再也查不出更多的线索。 没办法之下,刘厚只好给师傅倪悦菲打了个电话。 “徒儿,找为师何事。” 师傅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得刘厚心中一热。 他说道:“师傅,你是不是和什么电脑黑客是熟人?” 刘厚记得,在万江生物公司的时候,师傅插入了一张u盘。便能将公司所有的监视器都黑掉。 而自己的师傅倪悦菲分明是个电子器材白痴,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制作得了那么厉害的程序的。 师傅身旁一定有黑客高人朋友。 “喔,你是说思柔师侄啊。” 师傅恍然大悟。 刘厚愣了愣,思柔是和他同为玄字辈的弟子。戴着个厚框眼镜,说话声音很小。 其貌不扬。 没想到竟然是个电脑高手。 这也太人不可貌相了。 “师傅,你把思柔的电话给我,我有点事情想要她帮我。” 刘厚连忙说。 倪悦菲答应了一声:“思柔师侄可崇拜你了,你要她做事情,她怕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刘厚拿到了思柔的电话后,连忙打了过去。 思柔一听是住持刘厚打来的,本来就小的声音,顿时轻若蚊睫。 害羞的刘厚听都听不清晰。 “思柔,我先请你帮我一个忙。” 刘厚说。 一听住持要自己帮忙,思柔连忙拍着几乎没有的胸脯,激动的答应了。 刘厚要思柔帮他黑入罗辉板材公司的后台里。 思柔的手段真不是吹的,当道姑真是委屈她了。 几分钟不到的功夫,她已经拿到了后台的管理员权限。 刘厚用管理员账号,登录了罗辉公司的服务器。 先是查了查公司的销售清单。 这家公司的板材在石城有许多经销商,供不应求。 但这些都是正常的经商活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到在一个隐藏文件夹中,刘厚找到了一份excel文件。 一打开这份文件,刘厚就呆了呆。 这份文件上,竟然详细的罗列了石城近三年来,失踪的一千多人。 而且失踪的所有人中,都特别标注了他们买过的物件。 有些人因为家里装修,添置了大量的家具。 有的人虽然没装修,但是却重新购买了柜子。 而这些新家具的板材无一例外,都是由罗辉板材提供的。 刘厚看到这,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罗辉板材早就知道了,用自己的板材打造出来的衣柜等家具,会造成人口失踪的诡异现象。 但是他们公司,却从来没有停止板材的制造,只是限制了销售的范围罢了。 刘厚又翻了翻这个隐藏文件夹,找到了几份加密文档。 这些文档有密码,打不开。 刘厚随手将文件传给了思柔,让她帮帮忙。 思柔收到文件后,皱起眉头:“住持,这几份文档的加密等级很高,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开。” “要多久?” 刘厚问。 “一天一夜。” 思柔估算道。 “行,你尽快。” 刘厚吩咐。 事情虽然很急,但连思柔都需要一整天才能解开的文档,肯定很重要。 说不定里边记载的便是整个石城诡异事件之谜的最关键线索。 挂断电话,刘厚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份长达三十多页的石城失踪人口文档看。 这文档里,有失踪人口的先后顺序。 而罗辉板材公司,在第一例失踪的人口页面上,打了星号,标示很重要。 刘厚心中一动,移动鼠标,点在了星号上。 没想到竟然触发了文档的隐藏记载功能。 罗辉板材对那一例失踪人口的调查情况,一行行,显示了出来。 刘厚顿时精神一震,坐直了身体。 他知道,重点来了! 第223章 诅咒之源 根据罗辉板材的调查。 石城最先失踪的人,是一对叫做倪铃和倪雨的亲姐妹。 这对姐妹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相依为命。 姐姐在当地一家小公司当会计,她俩过得虽然清贫,但是和乐融融。 可就是这样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却在某一天突然的消失在了空气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地方虽然有小地方的不便,但是有一点和大城市不同,那就是人少。 所以左邻右舍都通常比较热情。 两姐妹失踪几天之后,她俩的邻居张婶发现最近都没有看到两姐妹进出过。 张婶有点担心,所以就去敲倪家的防盗门。 突然,她从门附近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奇怪的臭味。 张婶心里一惊,她害怕两姐妹出了大事情,连忙打电话报警。 当警察把倪家的门打开后,门内的一切都让人惊呆了。 只见屋子中污水横流,大量的粪水污水从马桶中涌了出来。 整个屋子都被污秽淹没了,水面上还漂浮着大量垃圾。 唯独其中一个卧室的衣柜附近,是干干净净的。 警方在屋内遍寻不着两姐妹的踪影。 那个干净的衣柜,柜门敞开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扔着两个人的外套、内衣和内裤。 就仿佛倪铃和倪雨两个妙龄少女,在不久前才将全身的衣裳脱了个精光,随手扔在地上,之后躲进了柜子中。 可那柜子里,明明空荡荡的,并没有两姐妹躲在里边的迹象。 警方又调取了小区的监控,看过之后,百思不得其解。 监控显示,两姐妹自从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两姐妹失踪的当晚,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警方继续搜查了屋子后,在倪雨的房间发现了一本的日记本。 日记本上,倪雨曾提到过要和姐姐玩一种叫做柜子的游戏。 她似乎想要召唤自己父亲的灵魂。 最后,关于这起失踪案,警方并没有定性。 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倪铃倪雨两姐妹始终没有被找到,最终变成了不受重视的悬案。 看到这里时,刘厚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刚刚出现了一个罗辉板材公司,现在又搞出一个叫做柜子的游戏! 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貌似两者之间,都和柜子有关。 刘厚在网上稍微查了查柜子游戏的流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柜子游戏,特么整个游戏都透着一股子邪乎劲,绝对不是什么好游戏。 游戏里哪里是在召唤什么亲人的亡灵,分明是在召唤黑暗中的秽物。 也许就在倪铃倪雨两姐妹玩柜子游戏之前,石城就发生过某种异变。 而两姐妹因为玩柜子游戏,意外将某种不祥的东西给唤醒了。 所以造成了石城这一切诡异莫名的,可怕连锁失踪案的开端? 这种可能性,刘厚不认为没有。 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证据。 没再浪费时间,刘厚速度走出了网吧。 刷了一辆共享单车,他向石城的城郊骑去。 刘厚现在有三个目标。 一是先去丹海琴的家里看一看,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二是再去倪铃和倪雨的家中瞅一瞅,搜索一些关于衣柜游戏的线索。 最后再去罗辉板材公司。 他总觉得那家公司有古怪! 这个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反正石城,就没有别的同级城市那么大,但是它现在发生的事,却远远不是别的城市能够比拟的。 这个城市,流淌着诅咒,关于衣柜的诅咒! 或许这个诅咒已经外溢出去了,只是暂时没有人发觉而已。 还有自己失踪的表妹王倩倩,虽然现在她身上的护身符还没有破。 可刘厚能感觉得到,那护身符上的道火正在削弱。 事情很急。 石城上弥漫着的戾气越来越浓重,不好的事情就快要降临。 时间,留给刘厚的不多了。 从石城的新城区到老城区并不算远,刘厚用力地踏着脚踏车,他的速度很快,5km的距离几乎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昨晚从孟风家的柜子中逃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衣柜内的时间流速,非常的怪异,似乎和外界不太一样。 折腾了一夜后,现在已经是中午。 距离他被丹海琴塞入衣柜,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个小时。 再次站在丹海琴的家门口,看着当丹海琴家的大门,刘厚的眉头猛地一跳。 丹海琴家的门竟然敞开着,里边空空荡荡,那个欺骗自己的女主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还有一点,刘厚很在意。 丹海琴所在的老小区住的大多都是老年人。 人老了,通常就会变得特别的热心。 像左邻右舍门没有关的情况,老年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但是丹海琴家的大门开着,却不见邻居替她关门。 这很不对劲儿。 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像是这栋钢筋水泥建筑死掉了,化为了冰冷的坟墓。 四周流淌着刺骨的阴冷,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 刘厚想了想,并没有进丹海琴家的门,反而转身朝着她家的邻居走去。 刚靠近,他就愕然发现,这家邻居的门同样没关,只是虚掩着。 他轻轻用手一推,只听到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门开了。 邻居家的格局和丹海琴家一模一样,就是家具和摆设十分老旧。 门对面挂着几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里,屋主人和她的丈夫,微笑起舞的表情就像在讽刺屋里的安静。 刘厚视线一缩,他看到客厅中央赫然有一摊血迹。 那滩血迹一直朝卧室延伸而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活物杀死了,将尸体拖在地上走,留下了长长的拖痕。 “不对劲!” 刘厚手里捏了个咒法,紧握桃木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内。 顺着血迹拖拽的方向,一路追踪。 终于,他在这家人的衣柜门口停了下来。 衣柜门敞开着,血迹没入了衣柜内,拖痕尽头也在这儿。 柜子中的衣物乱七八糟地扒拉在地上。 正在刘厚观察的瞬间,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声传了出来。 从一堆破破烂烂的衣服内,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跳了出来,像刘厚袭击过来! 它的爪子锋利无比,在空中反射着刺骨的寒光。 一爪子下去,仿佛空间都要被割裂了。 刘厚反应不慢,他低喝一声,手起刀落,将怪物的脑袋生生砍下。 怪物倒在地上,头滚落在一旁,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刘厚低头瞅了怪物几眼,接着就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224章 诅咒之源(2) 这哪里是什么怪物? 分明是一个人! 至少在不久前,它还是一个人。 看那张扭曲的脸,应该就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大概七十来岁。 原本老态龙钟的身体现在变得更加的枯槁,应该才化为衣奴没多久。 瞪着猩红的眼珠子,看着刘厚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欣慰和解脱。 那是它身为人类最后的一丝理智。 “安息吧。” 刘厚叹了口气,念了一段往生咒,将女主人圆瞪的眼睛合拢。 检查了四周没有危险后,他这才走到这户人家的衣柜前。 衣柜整体精致,雕花的工艺也不错,但就是非常的老旧,应该有些年头了。 所用的板材都是实木,真真正正的实木,不可能是罗辉板材公司的产品! 可既然她们家没有用罗辉公司的板材,这家人怎么还会变成衣奴? 难道是诅咒的范围变大了,又或者诅咒的条件改变了? 刘厚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他虽然得到了很多线索,但是这些线索都太杂乱无章了,就算硬是拼凑,也拼凑不出真相来。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再次走入丹海琴的家。 这个家里戾气很重,仿佛化为了液体般的戾气游荡在屋中的每一寸空间。 刘厚被这些强烈的戾气刺激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他的手死死地拽着剑,脚步却没有停下,笔直朝着丹海琴家的衣柜靠近。 终于走到了衣柜跟前。 奇怪的是,衣柜门居然关着,而且被反锁了。 刘厚皱皱眉,这个女人,不光将他和妹妹骗入衣柜,而且还赶尽杀绝,连一丝生机都不给他们留。 纵然是为了她的丈夫,可这种绝情的女人,心思也太歹毒了。 刘厚深吸一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把将衣柜门拉开。 就在这时,又一个黑影猛地窜了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一剑砍了下去。 那个黑影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刘先生,是我!是我!不要攻击我!呜。” 刘厚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的剑刃离那个黑影的脑袋只剩下了一公分。 再慢一点,那个黑影就会被他劈成两半。 就着外界传来的阴暗光线,刘厚看清楚了黑影的面貌,那竟然是失踪的丹海璐。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连滚带爬地逃出衣柜的女孩:“丹海璐,你不是被你姐姐塞进衣柜里了吗?” 丹海璐衣衫不整,显得极为狼狈,她苦笑着说:“刘先生,我确实被我姐姐塞进了衣柜里。可进了柜子后,我发现衣柜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空间。 越是往里走,越是恐怖。 衣柜里姐姐的衣物,每一件都像活了过来,扭曲着古怪的姿势想要攻击我。 其中有一件红色的棉袄,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姐姐穿过它。 那件衣服极可能根本就不属于我姐的。 红色棉袄一发现我,就从衣架子上跳下来。 诡异的想要套在我身上。 我吓坏了,急忙用你给我的那道符拍在了那件红棉袄上。 红棉袄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叫,瞬间就气化在了空气中。 我憋了一口气,拼命地往回跑,幸好你这时候把衣柜门打开,否则我还找不到出口。” “你看到那件红色的棉袄了?” 刘厚道:“你运气真好,能从那件棉袄的袭击中逃生。” 在以往的调查中,刘厚发现只要进入衣柜后,似乎都会碰到那件红色棉袄。 一旦被棉袄穿到身上,人类,或许就会被诅咒,变成衣奴。 “那件棉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恐怖,它为什么想要我穿上它?” 丹海璐死里逃生后吓破了胆,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件红色棉袄具体是啥。” 刘厚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 丹海璐似乎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问道:“我姐呢?” “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也许她进了衣柜去找她老公,又也许,她离开了。” 刘厚摇摇头。 丹海琴失踪了。 说不定,她还在不断地散播着诅咒,为的就是将自己的丈夫置换出来! 否则这栋楼,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怪? 刘厚不再吭声,他走到衣柜前,伸出手,用手抠下了衣柜的一处边角。 用手一捏。 只见坚硬的板材居然就被他捏成了碎块,纷纷扬扬落顺着手心飘落。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衣柜板材碎渣并没有变为飞灰,反而变成了一团,肮脏污秽的黑雾,消散在了空气里。 丹海璐吓了一大跳:“啊,这个衣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衣柜的制造材料,果然就是诅咒的来源。” 刘厚说完后,转身就准备离开:“诅咒的源头,估计和一家叫罗辉板材的公司脱不了关系。” 丹海璐猛地打了个冷噤,腆着脸:“刘先生,你要去罗辉板材公司吗?我有车可以送你。” “不了,现在暂时不去,我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先去调查一番。” 刘厚淡淡道:“这屋子不安全,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我害怕,能跟着你吗?” 丹海璐哆嗦着,抱着胸问。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刘厚不置可否。 待到快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问了一句:“丹海璐?” “嗯?” 女孩莫名其妙地睁大眼睛:“什么事,刘厚先生?” “你说你在衣柜里用我给你的符,击退了红色的棉袄,所以才能活着逃出来。” 刘厚玩味地说:“可我给你的那道符,分明落在了地板上。” 丹海璐脸色变了几变:“或许是我记错了。” 刘厚嘿嘿一笑,摇了摇头:“你的右眼怎么了,好像没有光彩,像是假眼睛。” 丹海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我眼睛没问题啊。” “那你戴着的大头娃娃头套,去哪里了?” 刘厚陡然问。 丹海璐的神色终于变了,从楚楚可怜,变得阴森可怖。 她姣好的面容狰狞无比,嘴角咧开一道普通人难以咧出的幅度。 笑得极为诡异:“我还以为能跟着你,从你的嘴里撬出更多的信息来呢。没想到竟然被你识破了。” 刘厚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紧握汉木剑,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嘻嘻,嘻嘻嘻。” 丹海璐样子的女子凄厉地笑着,笑得犹如婴儿在啼哭。 她脸上的皮在不断抖落,最后变得不似人的模样。 “我是,要你命的人!” 话音一落,她整个身体都化为一道残影。 朝刘厚袭来。 第225章 大头娃娃 女人蜘蛛似的趴在地上,四肢用力一跃。 锋利的爪刺在空中闪过一道响。 尖厉如同哨子啸,直取刘厚的右眼。 看来是恨极了刘厚。 刘厚拍剑而起,用剑刃将那女人的利爪拨开。 哐当一声。 金属交鸣。 刘厚只感觉虎口生痛。 这东西好大的蛮力。 爪子锋利又坚硬,像是打在了铁上面。 “你刺伤我眼珠,砍断我手。这仇,我现在报。” 女人阴森的低吼着。 刘厚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当初看到丹海璐走出衣柜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丹海璐本是一个活泼的女孩,但是离开衣柜后就性格有些变化。不熟悉的人,其实是看不出来的。 但奈何刘厚是个细心的人。 他用天目咒多看了丹海璐几眼。 虽然没看出端倪,可刘厚总觉得,眼前的人,不太对劲儿。 多问了几句后,这假扮成丹海璐的怪物果然露了馅。 眼前的女怪物大约是九等赤火巅峰实力,差一步就能跃入一等橙火。 不过,它已经没有机会了。 刘厚捏了个咒法,抹在汉木剑上。 抄起手中剑,披头盖脸地砍过去,根本就不给那女妖怪喘息的时间。 女妖怪对刘厚的实力看得清楚,只是个连皇冠道士都不是小小实习道士,本以为可以轻松的手到擒来。 没想到刘厚一点都不普通。 这如同瓢泼大雨的剑,落在它身上。 本来单单一击还没啥,反正自己皮糙肉厚。 但是刘厚的剑太精妙了,每每落下,都能击中它的要害薄弱部位。 仿佛是看穿了它的弱点在哪里。 不对劲! 初次遭遇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要害,那么清楚? 女妖怪仗着自己体表坚硬,拼着受了点伤害也不怕,开始了反攻。 否则再任凭刘厚继续攻击下去,自己又会被他卸下一根手爪。 只听身体外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它扬起爪子,剩下的一只独眼凶相毕露。 爪子击出,却是耍了个诈。 反而是在空中一招。 口里吐出了一口黑色瘴气。 刘厚早就防着它,迅速避让后,剑再一次招呼过去。 陡然,旁边的衣柜门发出了敲击声。 碰的一声响。 不知有什么东西,竟然将衣柜门撞开,从柜子里飞了出来。 刘厚定睛一看,愣了愣。 竟然是那女妖怪初次出现时,戴在脑袋上的大头娃娃头套。 两腮一点红,画着黑发,咧着大嘴僵硬笑着的大头娃娃头套被女怪物抓在手中。 猛地朝脑袋上一罩。 挖出眼睛位置的大头娃娃,面带诡异的笑容,朝刘厚看了过来。 刘厚有些莫名其妙。 这怪物戴上大头娃娃的头套,是几个意思? 那女怪物戴了大头娃娃后,突然就冷静了。 跟吃了治疗抑郁症的药似的。 冷冷的站在原地。 刘厚摸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干嘛。 柜子中又是一阵撞击声传来,那女妖怪侧耳倾听,冷哼了一声:“这次你运气好,暂时饶你一命。 警告你,不要再继续坏我们好事。” 烙下狠话后,就要冲回柜子中。 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处理。 刘厚哪里会让它回去,满心思都是活捉这女妖怪,拷问清楚柜子里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手握汉木剑,龙门灭魔剑法挡住了它的去路。 女怪物仰头尖锐地急叫了一声。 柜子啪的一声,又被撞开了。 十多个衣奴怪物猛地冲出来,冲向刘厚。 这些衣奴怪物身上通通都穿着红色棉袄,看起来极为可怖。 猩红眼,苍白的皮肤,再不似人的模样。 衣奴不顾生死地挡住了刘厚,女妖怪趁机窜入衣柜中,消失不见。 刘厚气急。 手中剑不停翻飞,剑光闪烁。 但也花了好几分钟才将十多只衣奴尽数消灭。 地上满地衣奴尸体,刘厚浑身染血。 杀神似的,扑到衣柜前,一把扯开衣柜门。 衣柜内空空荡荡,一目了然。 只能看到柜子内的底板。 但是那扭曲诡异的空间,却没了。 显然是那女怪物怕刘厚追上来,给封住了。 “可惜。” 刘厚叹了口气,没有抓住那女怪物逼问出柜子的秘密,以及表妹王倩倩的下落。 他略有些失望。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只好按照计划走。 下楼,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刘厚准备去石城第一例失踪者,倪铃倪雨的家瞅瞅。 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毕竟罗辉板材公司的人,用了那么大的力气调查这两人。 说明倪铃倪雨失踪这件事,肯定比别的失踪者更加的蹊跷和重要。 骑着共享单车,顺着石城的一条河先往东边行去。 一边骑车,刘厚一边思索个不停。 石城中隐藏的秘密还有许多。 没想到柜子扭曲空间中,不光有衣奴和那群诡异的墓葬群,还有带着大头娃娃,甚至智慧还不低的女怪物。 这更令他极为疑惑。 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刘厚的想象。 哪怕只是窥视到了其中的一丁点秘密,刘厚也至今都无法看到全貌。 只晓得,事情很大,或许单靠他自己,很难解决得了。 思忖片刻后,他准备从太乙门你叫人来助阵。 双拳难敌四手,柜子里衣奴那么多,还有九等赤火实力的女妖怪。 而且这些怪物,或许还只是冰山一偶罢了。 更多更可怕的秽物,还隐藏在衣柜的深处,没有出现过。 否则为什么用天书推演,也推演不出个全貌来呢? 刘厚拨通了拈日师叔的电话,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让她派些人手来石城帮助自己。 拈日师叔听完刘厚的话,连忙命令还留在春城,没有出任务的弟子尽快来石城。 刘厚挂了电话。 吹着河岸的河风,心里冷静了些。 两个多月前,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屡次遇到如此多诡异的事件,生生将他给逼成了个全能。 生活,果然是个橡皮糖。 不逼一逼,鬼知道自己能被扯多长。 倪铃倪雨姐妹俩的家也在郊区,离丹海琴家并不是太远。 但刘厚快要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厉喝:“下来,抱头,蹲在地上。” 他愕然地一抬头,赫然看到五个警察打扮的年轻人挡在自己跟前。 像是早已埋伏好了似的。 这些警察,设岗拦住自己。 究竟要干嘛? 第226章 石城的暗流 民不与官斗。 这是夜诺打小就接受的教育。 也是所有唐国人打小接受的教育。 刘厚听话地停好车,跨步从共享单车凳子上跨下来。 双脚还没站稳,其中一个急性子的警察就两步走上来。 探出手,抓住刘厚的胳膊掰到身后,想要将他压跪在地上。 奈何刘厚的力气比普通人大,一掰之下,居然没掰动。 那年轻人立刻厉声道:“小子胆子肥啊,拒捕是吧?” 刘厚不动声色:“几位警官好,不知道我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来抓我?” 他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来到石城也没干啥啊,怎么警察都设卡找上门来了。 别一个年轻人声色俱厉地喊道:“你连你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哼,别跟我们耍糊涂。早就在等着你了,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第三个人从后腰处取出一把手铐,把刘厚的手给铐住,顺便还踢了他一脚。 “哎哟。” 这一脚没把刘厚踢痛,反倒把自己给痛得龇牙咧嘴。 “这小子骨头架石头做的啊,踢得老子脚都要断了。” 那人骂骂咧咧的,压着刘厚的头,拖着他朝一旁的车走过去。 “我犯了什么事,我有权利知道。还有,你们的警察证,还没给我看过。” 刘厚皱着眉头。 这几个警察,有些不对劲儿。 不光是设卡等着自己,而且还有一骨子痞子气。 “叫你小子乱说话!” 第一个年轻人一巴掌拍在了刘厚后脑上。 刘厚有些怒,但仍旧强忍着怒气,想要看这些人究竟想要干嘛。 五人把刘厚塞入警车。 搭乘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朝南边行驶而去。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人接了一通电话,语气恭敬,点头哈腰。 不像是警察,反而像是小混混。 刘厚越发怀疑起来。 “是,是,我们已经抓到他了。这家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坐副驾驶的年轻人小声说。 “好,我们马上把他拉到山上去。要不要中途……好的,好的,知道了。” 挂断电话,那人转头看了刘厚一眼,神色中尽是凶像。 刘厚举起双手,看着手上哗啦啦响的手铐,突然问:“你们不是真警察吧。” 那年轻人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刘厚突然笑起来:“不是真的就好。” 他的笑,让那年轻人有些浑身发凉。 而且刘厚从容的表情,也让那年轻人很不爽。 他从副驾驶下边抄起一根棍子,朝刘厚一棍子敲过来:“你他妈一个要死的人,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你们要在路上杀我?” 刘厚大笑:“有意思。反正我都要死了,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我死吗?” “那是罗哥的意思。” 那青年显然有恃无恐,竟然回答了自己。 手中的棍子也没停,看样子是想要一棒子将他敲出个七晕八素,给他点苦头吃。 “罗哥?” 刘厚愣了愣。 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无所谓了,等一下再好好拷问就是。 “不是警察就好,我可不想袭击警察叔叔。我这个人素来对警察很尊敬。” 刘厚一把抓住了那年轻人手中的棍子。 年轻人懵了。 他妈这是怎么回事,这看起来瘦瘦的家伙,竟然在戴手铐的情况下,抓住自己棍子了。 自己还扯不回来。 年轻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老子石城手上飘,江湖生死道上有名有姓。你他妈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那年轻人憋红了脸,硬是没有将棍子从刘厚手里抢回来。 但场子不能输,嘴里全是狠话。 刘厚嘴角含笑,副驾驶上的年轻人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 “停车,快停车。” 他脸色大变,连忙喊着驾驶座上的人停车。 晚了! 刘厚一脚重重踹在了驾驶座上,座位上的人猛地被这股子巨力袭击,脑袋撞在方向盘上。 撞得鼻子嘴巴脸,血肉模糊。 行驶中的车顿时失控,东歪西歪地撞在绿化带上。 车停后,引擎盖被撞击掀飞,飞出了好几米远。 车内两个人全撞得满头是血,翻着白眼,晕厥过去。 刘厚在车撞击的瞬间就系上安全带,抓稳了座位,倒是屁事都没有。 再一脚,将右侧变形的车门踢开。 他走了出来,将两个昏厥的小混混拖出车外,烂布似的扔在马路上。 这里已经远离了石城市区,荒无人烟,地处偏僻。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后边的那辆车上的人,显然被这一变故给吓得不轻。 滋溜一脚油门停车,三个人手里拿着利器,鱼贯着从车里冲了出来。 想要制服刘厚。 其中一人弹出匕首,还有一人掏出了一把黑乎乎的手枪。 不是警用枪,而是黑市上流通的美制手枪。 陡然看到手枪,刘厚还是有一瞬间发悚的。 自己虽然皮糙肉厚,但是也挡住不枪击啊。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飞煞符。 扔了出去。 那轻飘飘的符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只听拿枪的年轻人一声惨叫。 飞煞符竟然化为了锋利无比的利刃,生生将他的手腕给整个割断。 手掌兀自握着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听到手掌和地面的碰撞声后,那年轻人才反应过来,惨叫一声,捂住没有手掌的手腕大喊大叫。 血从动脉喷出,止都止不住。 “小心,这小子有古怪!” 别一个年轻人弹出弹簧刀,心里止不住地害怕。 他不认识刘厚手中的符,但是也清楚,一个能随手就将柔软的纸张变得锋利难抵挡的凶器的人。 而且瞬间就能毫不犹豫割断一个人手掌的人。 绝对不简单。 恐怕是武功高手。 不由得退的心思便涌了上来。 “你上去制服他,我从背后包抄。” 这人有点心机,吩咐同伴先上。 说是要包抄到刘厚身后袭击,实则偷偷地向后退,一直退。 退到差不多了,转身拔腿就逃。 刘厚已经跟剩下的那个年轻人短兵相接,那年轻人练过两下腿脚功夫,平时欺软斗硬惯了,有股子狠性。 奈何刘厚更厉害,三两下就制服了他。 抢过他手中的弹簧刀,用力抛出。 只见一道寒光从耳侧闪过,那个逃跑的青年顿时也惨叫一声。 再也不敢动弹。 那柄弹簧刀在飞过去的时候,竟然已经将他的耳朵给切掉了。 他捂着耳朵,心脏恐惧地怦怦乱跳。 这人知道是刘厚留了手,只是给他个下马威而已。 否则那柄弹簧刀割掉的就不仅仅只是他的耳朵。 而是他的脑袋了! 第227章 柜子游戏(1) 制服了三个人,敲醒了刚刚因为撞车而晕倒的两个小瘪三。 刘厚让他们一字排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这五人看到刘厚大马金刀的手里抓着弹簧刀,嘴角流露出亲切的笑容。 哭的心都有了。 奶奶的,本以为受罗哥差遣,搞定眼前的小子后,会受到罗哥的重用。 没想到,刘厚他妈的厉害得简直不像是人。 反而更像是古代的侠客。 这次落在他手中,死活还要两说。 别看眼前刘厚一直笑眯眯,但是五人都知道。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 杀戮果断。 “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刘厚用左手大拇指,轻轻地在弹簧刀的刀刃上摸来摸去:“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善良市民。遵纪守法。 我只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五人恐惧的面面相窥。 都不敢说话。 妈妈比的。 这家伙一抬脚就来个车祸,一个照面,就割断一个人的手掌,切掉一个人的耳朵。 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善良老百姓能干得出来的。 脸皮真特么厚,竟然装成普通市民扮猪吃虎。 早知道点子硬,他们才不会接这趟买卖。 刚刚拿弹簧刀的青年,脾气最硬,张口就说:“我胡老三做买卖,从来不会透露金主的任何信息。” 其余四人冷汗都吓得流了出来。 妈妈逼的,这胡老三嘴巴没遮拦,脾气也臭。 莫不要得罪了这杀神,把他们全给杀了。 “我最尊敬嘴巴严的人了。我不逼你,你走吧。” 没想到杀神刘厚佩服的点点头,对胡老三笑得越发灿烂。 竟然放他走了。 旁边四人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愣之后,立刻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其实,我也嘴巴很严。” “对,石城生死道上,谁不知道我老枪嘴巴最严。” “你们放屁,论嘴巴严,哪个有我严。老子隔壁的小媳妇出轨了我半年,我硬是忍着得意,没告诉她家老公。” 四人正在争谁的嘴最严,突然听到刚站起身,被刘厚放走的胡老三,走了几步后,噗通一声,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胡老三痛得脸色惨白,使劲儿在地上打滚。 刘厚一脸无辜地揉了揉左手,就是这只左手,刚刚将一张鬼画符模样的符纸扔出去。 飞贴在了胡老三身上。 让胡老三痛得生不如死。 “你们谁的嘴还严?” 刘厚理也没理会滚在地上拼命惨嚎,痛得直叫唤,让人杀了他的胡老三。 刚刚还争先恐后叫嚷着自己嘴严实的四人,顿时吓得不敢开腔。 脸上全是讪笑。 有了下马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刘厚从他们五人的嘴巴里撬出了些许前因后果。 也终于明白了石城这三年来,失踪了一千多人,却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他们嘴里称呼为罗哥的人,叫做罗辉。 正是罗辉板材公司的老板。 也是石城首富。 这人本是石城不入流的小混混,但在三年多前,突然就发达了。 有钱后也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兄弟,这三年间,没少给兄弟们机会。 而那五个小混混口中所谓的发财机会,便是替罗老板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装成警察,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了。 三年来威逼利诱了上千个家庭,不准他们将家中有人失踪的事情宣扬出去。 就算有人真的报了警,罗老板也能只手遮天。 让这件事变成悬案,隐没在大众的视野之下,再也没有声息。 或许在大城市住惯了的人,会听来可笑。 怎么可能一个小地方的首富,就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失踪了一千多人这么大一件事,竟然都能压得下去。 可小地方,就是如此黑暗。 有钱人就是能只手遮天,卖弄权利。 再打着人口外流的幌子,掩饰掉大量失踪案,并不意外。 刘厚听完后唏嘘无比。 五个小混混见识不多,知道的也不多,只能说出表面的事。 但是刘厚却能感觉得到石城下方涌动的暗流。 单单靠罗老板一个人的实力,肯定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将一千多人的失踪案掩饰掉。 其中肯定还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罗老板。 不过至少知道了罗辉板材公司确实和石城的失踪人口,以及柜子里的诡异现象有关后。 刘厚终于不再是一头摸瞎了。 “你们为什么会设卡抓我?” 刘厚突然问。 对这一点,他仍旧很疑惑。 他来石城才几天,跟罗辉板材公司一直都没有扯上过关系。 这家公司不应该知道自己在调查他们啊。 怎么公司老板会派人来干掉他? 哪怕是在石城,哪怕罗辉不知道已经指使小混混在暗地里干了多少龌龊的勾当。 但是半路杀人,可不是随口一句那么简单的事。 张口闭口说自己混生死道的混混,一脸讨好的笑,说道:“是这样的,刘先生……” “你们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刘厚瞳孔一缩,顿时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在网吧里,他可是用的自己真实的身份证上的网。 “街口的网吧,也是罗辉的产业?” 刘厚问。 小混混连连点头:“是的。监控里看到您在翻看公司的后台资料。罗老板觉得您有问题,不能留。因为您碰了公司,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原来如此。” 刘厚点点头。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 手刀几个起落,将五个小混混全都打晕,塞进了那辆出了车祸的车中。 又打电话,冒充热心市民报警,说是在这里遇到了假警察。 开着剩下那一辆车,他调转车头,继续朝倪铃倪雨的家行驶而去。 这两个姑娘的家中,肯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罗辉石材的老板就因为自己看了那份隐藏的资料,就不惜派人杀了他。 这里边,可是有许多解释不清的东西。 毕竟那份调查档案,虽然罗列了上千个失踪人口的信息。 略有些可疑。 但是人又不是罗辉杀的,他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不至于因为刘厚看了一眼就要灭口。 而他派人去威胁失踪人员的家庭,就不太能理解了。 如果那些人是因为买了罗辉板材的公司产品导致失踪的,这种事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甚至不会直接联想到。 可罗辉却将有人大量失踪的事,硬是给隐瞒了下来。 这很不符合逻辑。 甚至刘厚猜测,正是因为自己看了倪铃倪雨的调查报告。 才导致罗辉起了杀心。 倪铃倪雨这两个人,绝对很关键。 恐怕正是解决衣柜事件,救出自己表妹王倩倩的重要线索。 麻匪火拼,县长暴毙。 枪一响,就有人死。 以石城现在乌云压顶的乌烟瘴气。 不能再继续让子弹飞一会儿了! 否则,失踪在衣柜里的无辜市民,会多到可怖。 第228章 柜子游戏(2) 车停在了老城区。 刘厚下车,朝这个老小区看了一眼。 倪铃,倪雨两姐妹家所在的小区比丹海琴家老旧多了。 丹海琴家好歹是年代有点久的电梯公寓,而眼前的这个小区原本是矿区的安置房,入眼,全是六层的砖瓦结构。 整个小区斑驳的墙壁裸露在外,没有任何装饰物。 荒草顽强地在外墙砖块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显得特别的萧索。 到了入口处,刘厚愣了愣。 这小区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口敞开的柜子。 走进小区大门,就仿佛走进了衣柜里。 本来就不明亮的阳光,在刘厚进入后,猛地就更加阴森起来。 这个小区的戾气,比丹海琴家可怕强大了许多。 刘厚几乎可以判断这地方,绝对有蹊跷。 无数秽气戾气和妖气混杂在一起,飘洒在空气里。 普通人虽然看不到,但是受其影响,也根本没办法在此地长久生存。 呆久了,身体会出问题。 他一路走过去。 整个小区都十分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 刘厚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 根据资料,倪铃倪雨姐妹俩的屋子,就在正对面那栋楼的五楼。 刘厚心中,有一种越发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入了中间那栋楼的单元楼。 可刚一走进单元门,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单元门内,碧血满地,白骨撑天,恍如森罗地狱。 到处都是人类的断肢碎块,随处堆积在一起。 还有一些人类并没有死,可同样也不正常。 那些人仿佛梦游一般,排在走廊上。 他们对周围的恐怖环境视而不见,闭着双眼,缓缓的犹如行尸走肉,跟随着前边的队伍。 一步,一步,不断地向前挪动。 这条诡异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片,一直从楼下向楼上蔓延。 刘厚看得不寒而栗。 他给自己贴了一张掩息符,向前两步路,从队伍最末端的位置,抓了一个人出来。 住在矿区的人,几乎都是没有能力搬走,又或者念旧图方便的老人。 这个人也不例外。 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手指骨节粗壮,皮肤黝黑粗糙,脸遍布皲裂皱纹。 面相比同龄人老多了。 只见这个人双眼没有神采,梦游似的。 脑袋上还套着一股子黑气。 这股浓浓的黑色,也不简单。 不光笼罩在这老者头上,更是笼罩在每个行尸走肉似的朝前排队走的人的脑袋上。 模样看起来怪得很,就像给那些人脑袋上,生生套了个大头娃娃的头套。 “他们都被摄魂了!” 刘厚皱了皱眉头。 人有三魂六魄。 但是这些头戴黑雾形成的大头娃娃头套的人,只剩下了一魂一魄。 剩下的两魂五魄,不知道被吸去了哪里。 人的生魂生魄一旦丢失,就会失去意识,而且还本能地想要弥补那份缺失。 只要有一股力量驱动,肉体就会站起来,没有意识地朝自己失去的那份魂魄的方向走。 这也是许多邪门歪道,迷魂让人跟着自己走的歹毒手段之一。 看起来,这些老年人也中了这类邪法。 可他们,不断地上楼,是要去哪? 刘厚没有贸然惊醒那些被摄走魂魄的人。 这些人的状态比梦游者更加糟糕,一旦被惊醒,就会暴毙。 背靠墙,刘厚屏住呼吸。 偷偷的从队伍的最末端一直追溯而上。 令人惊讶的是,诡异的队伍一直来到倪铃姐妹俩的家门口。 又从客厅一直排到了卧室。 当刘厚走到队伍的尽头时,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所有被摄魂的人,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的人走入衣柜里。 衣柜门敞开着,但是衣柜内部的模样完全变了。 没有背板,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就仿佛妖魔的嘴巴,将走入其中的人全部吞噬! 那黑洞洞的入口,便是他熟悉的扭曲空间。 他甚至能看到扭曲空间的深处,一旦那些人走入,就会有一群衣奴扑上去,给那些人套上一件红袄子。 穿上红袄子的老人,顿时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人的形状逐渐模糊,开始变异成新的衣奴。 刘厚怒得冲冠眦裂,衣柜里的邪物将这么多人的魂吸走,引诱进衣柜,将他们变成怪物。 祸害人间。 当诛! 况且妖邪之物做事情凭本能,不分善恶,只看结果。 既然它想将人类拉进去,那么这么做,肯定会有益于它,增加它的实力。 必须要阻止! 刘厚怒发冲冠,血气上涌。 从怀里掏出一把符咒。 这些他花了大价钱和精魄画好的符咒,被他一股脑不要钱的,全都抛入了黑洞洞的扭曲空间里。 只听黑漆漆的衣柜内,猛地传出一阵阵‘切切’的尖锐惨嚎声。 衣奴被炸得七荤八素,死了一片。 “混账东西,谁在坏我好事!” 陡然,今日屡次袭击刘厚的,那个戴着大头娃娃头罩的女人,猛地从隧道深处探出了脑袋。 “又是你!” 看清刘厚模样后,那女妖物也怒急了。 “妖孽,还不将那些人的魂魄送回去!” 刘厚厉声道。 女妖物一阵冷笑:“放回他们的魂魄,他们还怎么跟着我进衣柜。” “孽畜,有我在,绝对不允许你再继续作恶。” 刘厚再次掏出一把符咒,朝衣柜空间中扔进去。 女妖怪脑袋上的大头娃娃头罩却猛地张开了,画上去的嘴。 一口将刘厚丢入的符咒全部吞掉。 “就这么点道行,也敢来叫打叫杀,有种你进来。” 女妖怪打了个嗝,那么多的符咒,竟然没能将它怎么样。 刘厚骂道:“躲在衣柜中算什么,有种你出来。” 他又不傻。 衣柜中那么多的衣奴,看起来足足有几百个。 他现在进去不被围攻才怪。 但那女妖怪也不傻,它知道刘厚的实力邪乎得很。 明明只是个实习道士,但是身为九等赤火巅峰实力的自己,竟然打不过。 一人一妖怒视对方,竟然一步都不愿靠近对方,落入对方的陷阱中。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既然你不进来,那看你怎么阻止我。” 女妖怪笑着,长啸一声。 那尖细犹如婴儿啼哭的窃窃吼声像是一道命令,本来因为刚刚刘厚的出现,停滞下来的队伍又开始往前走了。 被摄走魂魄的老人们一步一步,再次涌入衣柜。 “胎神安魂,十方煞土!” 刘厚猛地抽出汉木剑,捏了个安魂静煞咒,抹在了剑身上。 滋啦一声,刺耳尖鸣。 剑尖在地上摩擦,划了一条白线。 就仿佛画出了楚河汉界。 那条长长的走入衣柜的队伍,顿时就停在了白线前,再也无法寸进丝毫。 “可恶!” 女妖怪再次被坏了好事,咬牙切齿地瞪着刘厚。 “你帮得了这群人,难不成还能关得掉石城所有的柜子门?” 女妖怪说完这句话,探出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柜子的门把手。 “不好!” 刘厚眉心一跳。 这孽畜,是想要将柜子门给关上。 他一把将剑刺过去,想要砍断关门的那只手。 但是女妖怪的速度更快! 啪嗒一声。 衣柜门已经牢牢关上了。 刘厚的剑徒劳地打在了门板上,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就在衣柜门合拢的同时,柜子外排队的人群,顿时像提线木偶断了线似的,哗啦啦地倒成一片。 刘厚再拉开衣柜门。 衣柜里果不其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女妖怪,再次跑了。 第229章 柜子游戏(3) 女妖孽关掉柜子跑路前的一句话,让刘厚细思极恐。 它说,刘厚帮得了这群人,还能关得掉石城所有的柜子门? 也就意味着,类似的通道,正在不断洞开。 有更多人正在被柜子里的衣奴摄魂,引诱进自家的衣柜中,变成怪物? 这女妖孽究竟想要做什么? 它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刘厚始终无法看清全貌。 这女妖孽明显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不然以它九等赤火巅峰的实力,还没有能力屏蔽掉天书的推演。 幕后黑手的实力,还要高许多。 而且,从未来到过幕前。 这女妖孽,应该只是幕后黑手的其中一个手下。 大妖物,还躲着。 刘厚蹲下身,检查了满地躺着的市民。 刚刚走得匆忙,没有细看,一查之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些市民有老有少,显然大部分都不是本小区的居民。 更像是石城各处的人,都被抽魂吸魄,引诱到了倪铃家的衣柜前来了。 看得刘厚眉头大皱。 对于这一点,他很不解。 既然使用了罗辉板材公司的衣柜,能够变出扭曲空间,让衣奴将人抓住柜子中。 那么女妖孽为什么又要大费周折,将这些人刻意迷惑到倪铃家的衣柜前,再将他们拖入衣柜呢? 难不成,有两个扭曲空间? 而倪铃家通往的扭曲空间,才是女妖孽的目的所在? 所以它溜掉前说的那句话,是为了迷惑自己。 在撒谎? 疑问一起来,就按不下去。 刘厚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大。 带着疑问,他静下心来,开始观察起倪铃倪雨家的衣柜。 这衣柜可不一般,和石城中所有的衣柜都不同。 刘厚指的并不是衣柜的模样,而是这衣柜的邪气。 哪怕扭曲空间已经消失,但是衣柜附近飘荡的邪气,仍旧没有溢散。 而且那女妖孽亲自出马,将走入其中的人套上红马甲,变为衣奴。 也就说明,倪铃家的衣柜,必定有蹊跷处。 是重中之重。 倪铃家的衣柜并不大,刚好能够容下两个体型壮硕的成年人。 刘厚环顾了柜子内的空间,这地方一目了然。 没啥好看的。 突然,他视线凝固在了柜子中的一角上。 在那个隐秘的角落,有几行字。 这些字明显是属于某个女性,字迹娟秀却慌乱。 刘厚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首打油诗。 有韵霏霏舞微风, 鬼聚远火寒荧荧。 快马名花一径仇, 跑似轻装到溪头。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这行打油诗。 然后抽手,将指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那行打油诗上有一股风干的血腥味。 居然是有人用自己的血,借着某种尖端烧焦了的坚硬物体写下来的。 刘厚判断,那坚硬物体,十有八九应该是火柴一类的东西。 这就奇了怪了,一个人用血写字,而且字迹慌乱,证明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甚至处在生命危险当中。 这种糟糕的状况下,写的却是一首打油诗。 这真的很诡异! 中间必有蹊跷。 刘厚默默念了打油诗两遍后,懂了。 这是一首藏头诗,答案是: ——有鬼快跑! 而且这首藏头诗不光只有开头有含义,诗中的每一个字,都包含了意思。 每一行,每两个字,就会违反七言绝句的韵律。 将这些不押韵的地方拼凑拆解后,刘厚又得到了另外一个答案。 ——杀了罗辉,鬼就会走。 罗辉! 这个名字刘厚熟悉,不就是罗辉板材公司的老板吗? 那个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为什么杀了他,鬼就会离开? 这行打油诗根据血迹判断,写上去的时间已经有几年了。 应该是倪铃倪雨姐妹俩失踪前后。 极有可能,正是两姐妹失踪前,慌忙写下来的,为的就是留下证据和一线生机。 期望有别人能看到这首诗。 这也侧面证明了,这首诗的重要性。 或许解谜所有事情的关键,也藏在这首诗里!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刘厚个人的猜测罢了。 刘厚看着这首藏头诗,思索片刻后,探出手,按在了字上。 “画梦之术。” 他低喝一声,命令天书推演。 有了实物作为凭依,这一次推演竟然成功了。 天书翻开,纸页唰唰唰地出现了一幅画面。 刘厚眼睛一黑,恍然已经入了这幅水墨画当中。 —— —— 你的房间有衣柜吗? 再问一次,你的家里有衣柜吗? 无论谁家的衣柜,对小时候的你而言,都是个恐怖的地方。 它隐藏在卧室的角落里,装满了衣物和杂物。 你有没有想过,衣柜其实才是整个家最可怕的东西。 每当你打开或者关闭衣柜的瞬间,衣柜中,都有一双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你。 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在沉睡中,被衣柜中躲着的恐怖,拽入深渊! 倪铃住在一个小镇上,恬静而优雅。 虽然许许多多的逃离了小镇生活的朋友一再告诫她,没什么能比小镇更恐怖的了。 不信你看看史蒂芬金写的《怪奇物语》,问问高中毕业后那些从事,所谓意义十足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工作的,曾经的同学。 甚至就连小镇的当地新闻,读起来也像是口袋装的怪异恐怖小说。 但倪铃就是喜欢小镇。 自从她父母突然去世,留下了一个上高中的妹妹后。 倪铃毫不留恋地从大城市回来了,用存的钱,将父母留下来的屋子装修一新。 随心所欲地买了自己喜欢的家具。 带着自己的妹妹,裹挟着淡然和无趣,一天又一天。 女孩拎得清。 虽然她的生活,在大城市的朋友看来,就是失败。 可人生啊,活得简单一点又怎样。 她就喜欢楼下这条河,或冲一杯手冲咖啡,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坐在阳台上看着河水潺潺流逝。 多好。 小小的幸福,它也是幸福啊。 但是倪铃的小幸福,并没有维持多久。 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平静。 起因,正是因为倪铃的妹妹倪雨,和她玩的一个所谓的灵异游戏。 ——衣柜游戏。 倪雨在石市第二中学上高二。 石市不算大,只有十万多人。 石市二中算是当地有名的高中,成绩压力很大。 不过倪雨的心态摆得正,再加上有些小聪明,成绩算是中游偏上点。 但要知道少女情怀总是诗,当老是被霸道的姐姐管着,一腔的柔情诗就被管偏了。 倪雨学习之余消除内心压力的办法,变成了各种灵异小游戏。 衣柜游戏,就是倪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第230章 柜子游戏(4) 刘厚站在画中,看到了倪铃倪雨的记忆。 记忆中。 陡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窗外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雨如天漏,瓢泼而下。 停电了。 倪铃和倪雨两姐妹窝在沙发上,穿着睡衣,露出大长腿。 尽显青春的美好。 “呜呜。手机电量不足了。” 倪雨呜呜地关掉了手机。 “我的也没电了,这破地方,连停电都没有个通知。” 倪铃将手机一放,抱怨道。 没办法刷各种短视频续命的姐妹俩百无聊赖。 “姐,要不要咱们玩个游戏,谁怂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哦。” 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倪雨笑嘻嘻地提出,要和姐姐玩游戏看谁胆大。 倪铃正盯着努力散发微弱光明的蜡烛发呆,心想无聊也是无聊,点头: “谁怕谁,老娘还怕你这小崽子不成,说,神马游戏?” 小妮子顿时来劲儿了: “说出来你可不要害怕哦,这可是世界十大禁忌游戏之一。” 倪铃一阵无语,当年老娘还小的时候,哪个禁忌游戏没玩过: “不会是碟仙或者笔仙吧。” “那些游戏太老土了,现在谁还玩啊。” 倪雨瞪大了眼,一副‘姐姐你暴露年龄’的鄙视表情:“是衣柜游戏喔。” 倪铃语塞,这游戏,自己还真没听说过。 “来来来,姐姐,我教你。” 倪雨乐呵呵地将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用一把手电抵在下巴上,将自己姣好的小模样暴露在手电光中。 小脸幽青幽青的,努力装出可怕的模样。 她拉着倪铃来到主寝室里。 这套父母留下来的房子,总共三室两厅,伴随了两姐妹成长,长大。 楼龄不算老,也不算新,住两个人还是挺舒适的。 主卧在一年多以前,还是父母在用,但现在没人居住了。 就算是倪铃回家翻修房屋,也特意将这间卧室保留下来,没有动一丝一毫。 关于父母突然心脏病发,死在了这个屋子中的事情。 至今,亲戚也众说纷纭,没个所以然。 而倪铃对父母的死,也怀有疑惑。 父母明明没有心脏类疾病的,就算有,两人也不会同时心肌梗塞而亡。 怎么会死得那么突然呢? 最主要的是,因为是亲戚料理的后事。 亲戚甚至说他们的父母死像太难看了,全程都禁止两姐妹看尸体。 俩人最后连父母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倪铃对此有些耿耿于怀:“小妹,你带我到主卧来干嘛?” 主卧风景很好,能看到河岸的风景,但是很久没有敞开过,略微有些霉味。 倪雨调皮地笑:“因为主卧才有大衣柜啊,就我们俩的房间,那衣柜小瓦小面的,哪能塞下咱俩。” 这个理由相当不凑合。 黑夜中,接近20平方米的主卧,依旧整洁。 这个房间倪铃也偶尔会进来打扫。 父母的东西还在,就仿佛父母,仍旧住在里边。 触景生情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赶紧的,来玩吧。 那劳什子的衣柜游戏究竟是啥玩法,老娘我听都没听说过。” 倪雨转身拿了一盒火柴,拉开了主卧衣柜的门:“先进来,我慢慢教你。” 两人躲进了衣柜中。 父母的衣柜很大,净深有七十多厘米,长接近三米。 两个身材纤瘦的妙龄少女躲进去,空间仍旧剩下了许多。 姐妹俩关上了衣柜的门,然后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偌大的黑暗空间中,两双明眸扑闪扑闪的。 倪雨说:“姐,你还记得我3岁那年,你带着我躲在衣柜里玩,随便妈妈怎么喊都不出来。 结果把妈妈给吓坏了,最后妈妈对着你屁股来了一顿笋子炒肉。” “当然记得,我第二天都痛得没敢下床。” 倪铃也笑起来。 小时候的她太淘气了,没少带着妹妹干坏事,气得老妈跳脚。 虽然每次,挨打的都是她。 这个衣柜,也是她小时候最多的回忆。 躲猫猫的时候,躲在里边窃笑。 不开心的时候,也躲在里边偷哭。 就连她高中失恋…… 想到这,倪铃用力甩了甩脑袋:“好了,快开始吧。你钓了我那么长的胃口了。” “嗯啦。” 倪雨开始讲衣柜游戏的规则:“这个游戏很邪乎哦,据说是世上,最容易召唤到灵的通灵游戏。 只要成功了,就可以永远的将灵魂,召唤到衣柜中。” “切,只召唤灵魂啊,谁会这么无聊。” 倪铃撇撇嘴,果然这种游戏都是骗小屁孩好奇心的。 “姐,玩通灵游戏,就不要带脑子了。非要扯科学的话,待会儿还怎么自己糊弄自己嘛。” 倪雨其实自己也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肯定是不相信所谓的灵异游戏的。 “而且,万一我们召唤到老爸老妈的灵了呢?” 小妮子的下一句话,让倪铃沉默了。 这小丫头片子,恐怕是想爸妈了吧。 也对,她再怎么努力调教家中的萝莉,也是不可能替代父母的。 倪铃微微叹了口气起:“这游戏,先要干啥?” 倪雨递了一根火柴给她:“这根火柴你拿着,等下我们俩一起把火柴点燃。” “衣柜里点火柴,那多危险啊。一不小心火灾了怎么办。” “姐!” “好啦好啦,我就说说嘛,干嘛这么大音量。” 倪铃撇撇嘴。 倪雨做事打小就认真,就算是玩类似没有逻辑可言的召灵游戏,也一丝不苟。 她不时看着手表,当手表的指针指向晚上9点15分的时候,这才道:“姐,点火柴。” 只听噗嗤两声响,姐妹俩手指间亮起了两团橘色焰火,光团挣扎了几下,稍微变大了些。 终于,一片黑暗在光团中被驱散。 但是火柴的光实在是太微弱了,只够照亮两个人的脸。 姐妹俩的脸在火柴光中扭曲,荡漾的火光,让人也看起来非常的奇怪。 “你的脸好圆。”倪铃忍不住笑起来。 “姐,严肃点。” 倪雨噘着小嘴:“跟着我一起念咒语,要念三遍喔。” “咒语是什么?” “可以是显现光明,也可以是弃我与黑暗之中。想念什么念什么。”倪雨说。 “两种咒语就没有效果的区分吗,这不科学啊。” “姐。” “好好好,我不带脑子,真不带了。先念显现光明吧。”倪铃道。 “显现光明,显现光明,显现光明。” 俩女孩的声音,回荡在衣柜中。 念完咒语,两人同时吹灭了手中的火柴。 顿时,她们俩又陷入了黑暗里。 她俩都有些小紧张,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衣柜,一股神秘感在流淌。 就在这时,倪雨突然说:“姐,你还记得妈妈和爸爸死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吗?” “什么事?” 倪铃愣了愣,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在一片黑暗中,突然提到这个。 “那次爸爸提着刀,拼命地敲着衣柜门,面目狰狞,瞪着眼睛,眼珠子上爬满了血丝。好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而妈妈则是躲在衣柜中。 邻居听到了动静,还报了警。” 倪雨说。 倪铃记了起来:“是有这件事。爸爸从警局回来后,一直对妈妈很凶。还跟我们说,她不是我们真正的妈妈。 我们真正的妈妈在衣柜里。 现在的妈妈,是假的。 真可笑。爸爸肯定是喝酒喝糊涂了。”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 自从采石场的效益不好后,家里经济状况一落千丈。 爸爸就开始喝酒麻醉自己了。 当时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还特意从外地赶了回来。 妹妹用惊悚的语气,将这件事告诉她时,她简直难以置信。 爸爸可爱妈妈了,从来都是一对当中洒狗粮的恩爱夫妻。 怎么会忍心,伤害妈妈呢? 倪雨突然道:“万一,爸爸是对的呢?” 第231章 父亲的留言 画梦之术中,刘厚只感觉自己背上爬起了一阵毛骨悚然。 就因为他听到了倪雨对姐姐倪铃说了这么一句:“万一,爸爸是对的呢?” 这句话,让他闻到了极为不祥的气息。 显然,当时的倪铃也有点懵,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些:“倪雨,你在说什么?在故意吓我吗?” 这可不是妹妹平时的性格。 没曾想妹妹突然嘻嘻笑了一下:“就是吓你,吓到你了吗,姐姐?” “……说实话,有点。” 倪铃在黑暗中瞪了妹妹一眼。 突然觉得,好像衣柜里,变冷了。 冷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等了一会儿,倪铃忍不住了:“我们现在,在干啥?” “等。” “等什么。” “等动静啊,只要听到奇怪的动静,我们就要马上点燃火柴,否则就会没命的。” “喔。” 好幼稚好乱七八糟的通灵游戏。 倪铃又等了一会儿,开始不耐烦了:“这都没啥动静啊,游戏是不是gameover了?” 倪雨侧耳倾听后,垂头丧气起来:“应该是灵没有被召唤出来,我们再试试别的咒语。” 两姐妹又开始念第二个咒语。 “弃我与黑暗之中,弃我与黑暗之中,弃我与黑暗之中!” 念完咒语后,两人又静悄悄地等待起来。 等了接近五分钟,倪铃实在等不下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妹,估计要来电了,我出去给手机充充电哈。” “姐,再等等嘛。”小妮子不甘心。 “你就这么想召唤灵出来吗?” 面对执着的妹妹,倪铃感叹不已。 这小丫头片子神神秘秘的,最近那么热衷于灵异游戏。 果然是想召唤出父母的灵魂啊。 亏她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看了那么多遍。 召灵游戏,许多都是心理暗示,是自己吓唬自己,哪会是真的。 突然,倪铃的手在衣柜中,摸到了一个东西。 像是一团硬邦邦的纸。 “啥玩意儿。” 倪铃疑惑地将那团纸捡起来:“妹,我好像在衣柜里找到怪怪的东西。” “衣柜里?” 倪雨奇怪道: “咱父母去世后,不是整理过衣柜吗,哪里还有东西。” 这偌大的衣柜中所有的东西,在父母死后,就被整理一空。 送人的送人,扔掉的扔掉。 就连床上的被褥床垫,也一并扔掉了。 这是当地的习俗。 况且,倪铃两个礼拜前还打扫过这个房间。 大白天的光线好时,也没在衣柜里看到有啥纸团一类的遗留物。 这团纸,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噗嗤一声,将手中的火柴点燃。 “姐,你违反游戏规则了。要听到奇怪的动静,才能点燃火柴。” 倪雨说。 “好啦好啦,我都找到奇怪的东西了,也算是奇怪的动静吧。” 倪铃心不在焉地挥挥手。 姐妹俩低头,看着倪铃手心里的那团纸。 纸张很硬,像是从某种记事本上扯下来的。 “这是爸爸的记事本,他们单位发的,爸爸临死前都还在用。” 看清那团纸后,倪雨惊讶道。 “难不成是爸爸留下的遗言?” 倪铃皱了皱眉:“奇了怪了,一年多了,每次我打扫卫生,怎么都没见到过这团纸。” “火柴你拿着。” 倪铃将点燃的火柴递给妹妹,然后双手将纸团给舒展开。 微微火光下,纸团中果然有字,这些字,是用红色的颜料写出来的。 纸上的那团殷红,已经污秽发黑了。 倪铃和倪雨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字迹熟悉自己,肯定是父亲的。 但为什么纸上每个字都给人一种,父亲被关在狭小的空间内,沾着自己的血,写出来的字,的那种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皱皱巴巴的纸上,抬头写了六个字:‘给倪铃和倪雨’。 下边就是一首无头无尾的七言诗: 有韵霏霏舞微风, 鬼聚远火寒荧荧。 快马名花一径仇, 跑似轻装到溪头。 “老爸耍什么深沉啊,我还以为他给咱们留了遗言咧,却在卖弄文采。” 倪铃读了一边诗后,没读懂。 这首诗光有好看的辞藻,却没什么内容。 她大失所望。 倪雨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突然道:“姐,爸的留言有问题。他可从来不写诗,但是字迹却是他的。 难道这诗中,有什么蹊跷。” “也对,老爸不是写诗的料……” 倪铃左看右看,又看了一阵。 猛的,倪雨仿佛发现了什么,浑身都在发抖:“姐,我好像有发现。你看,这明显是一首藏头诗啊。” 小丫头用手将整首诗都盖住,只留下了诗最开头的一个字。 “有,鬼,快,跑!” 倪铃读完,整个人都感到一股阴寒的冷意,爬满了全身。 她疑惑道:“有鬼快跑,什么意思?” “或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妹妹背脊也发凉:“姐,我有点怕,咱们出去吧。” “嗯,我也有点怕了。” 倪铃点头。 俩人正准备推开衣柜的门。 突然,一阵奇怪的响声,从衣柜外,缓缓地传了进来。 顿时,俩人的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她们一动也不敢动了。 “谁?谁在外面?” 两姐妹这么多年来,都是相依为命,这个屋子也只有她俩在。 现在,衣柜外,竟然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小偷? 倪铃手里只有一根火柴,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带。 倪雨同样吓得不轻。她小声说:“姐,外面有人。” “不,不像是人。” 倪铃打了个冷颤。 人走路的声响,很有特点,但是衣柜外的动静,明显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门外,不是人! 想到了爸爸给自己留的藏头诗遗言,她冷汗直冒。 这个家里,有鬼。 而她俩无意间玩衣柜的游戏,将那鬼给召唤了出来…… “不是人的话。” 倪雨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姐,快,快点把火柴点亮。” 衣柜游戏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如果发生了什么灵异的事情,那么就要立刻点燃火柴。 两女孩手忙脚乱地连忙将火柴擦亮。 两团火焰,缓慢地闪烁着,吞噬着火柴的杆,光团越来越亮。 “怎么回事!” 当倪铃和倪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她俩同时都惊呆了。 这还是自己家那不算宽敞的衣柜吗? 她们俩竟然蹲着蜷缩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中,火光摇曳,但是拼着两根小火柴的亮度,根本就不足以照亮周围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 两个妙龄少女,穿着单薄的睡衣,害怕地抱成一团。 她们完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手中的火柴光团,将她俩保护在黑暗中。 可是少女们惊恐的发现,黑暗里似乎有啥东西,在偷偷地窥视她们。 就在这时,两人手中的火焰摇晃了几下,然后就熄灭了。 青烟飘摇,之后就是一阵阵凄厉的嘶吼。 黑暗中隐藏的东西,朝她们扑了过去…… 那东西闯入了两人手中火焰散发的光明中,倪铃倪雨恐惧无比。 可是当她们俩看清楚双手双脚趴伏在地上,犹如蜘蛛一般迅速爬过来的东西的脸时。 同时都惊愕地愣住了。 “爸,爸?” 第232章 诡柜的秘密 刘厚面色一变。 那用四肢飞快爬过来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为人类了。 面目枯槁,瘦骨嶙峋。 眼窝深深陷入,整张脸,犹如骷髅。 它身上穿着一件红棉袄,嘴里不断发出‘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 正好从他身旁跑过去。 哪怕刘厚知道这只是画梦之术的幻影,仍旧是吓了一大跳。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倪雨惊喜地站起来,就想要朝那怪物跑过去。 倪铃吓了一大跳,一把拽住了倪雨的胳膊:“小雨,停下!” “姐姐,那可是爸爸。” 倪雨大声叫着。 “爸爸已经死了。那不是咱们的爸爸。” 倪铃死不松手。 倪雨转过头来,一眨不眨地认真盯着倪铃。 刘厚的心脏仿佛被捏紧了似的,他感觉倪雨的表情,很不对劲儿。 倪铃也感觉到了。 “小雨,你的眼神好怪。” 倪雨笑起来:“姐姐。你只知道爸爸妈妈死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咱们亲戚不准我们去看爸妈的遗体吗?” “不是因为死得太恐怖了吗?” 倪铃愣了愣,视线警惕地看着那近在咫尺,依稀有着自己父亲模样的怪物。 那怪物待在火柴的灯光边界,安安静静地趴着,并没有攻击她们。 “心肌梗塞,死的模样,能有多恐怖?” 倪雨冷笑了一声:“其实棺材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是空的!” 倪铃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你想想,平时势利,从来就不怎么搭理我们家的亲戚。怎么在咱爸妈死后,突然就热情起来了?” 倪雨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他们拿了罗辉的钱。是罗辉,害死了咱爸妈。” “啊,这事情可不能乱说。” 倪铃感觉自己的妹妹变了个人似的。 “我有证据。” 倪雨突然用力挣脱了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穿着红袄的怪物前。 怪物的头朝倪雨靠了靠,仍旧没有攻击她。 女孩伸出手,在怪物的脑袋上摸了摸。 怪物的嘴中,发出了一阵似人似兽的悲哀低鸣。 它直勾勾地盯着倪铃。 看得倪铃一阵毛骨悚然。 她心中有许多不解的地方,搞不清楚,妹妹到底怎么了。 刘厚一眨不眨地盯着画梦之术里的幻境,静静的等待谜底揭开。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测。 倪雨,显然在三年前和姐姐一并失踪前,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衣柜的扭曲空间了。 倪雨敲了敲怪物的头,怪物似乎懂了。 竟然从红马甲中摸出了一张照片来。 一张泛黄的照片。 “爸爸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这张照片,你肯定没见过。” 倪雨将这张照片递给了姐姐。 倪铃看了一眼,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刘厚凑到她的身后,看清了照片上的东西。 这是一张合照。 合照中一共有十多人,站在一口黑洞洞的矿井前笑。 中间一个,模样像是倪铃姐妹俩父亲的人,手里抓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铁铲。 竟然是一把洛阳铲。 而那些人背后的老旧矿井,应该就是石城国营石料开采厂的范围。 刘厚精神一震,这张照片很有内涵。 因为那口矿井,实在太怪了。 石料开采,一般而言,是将表层的土剥开,然后一块又一块地从上到下,在岩壁上切割。 石城的采石工艺同样如此。 从来没有听说过,开采这种价值不高的石材,还需要挖洞的。 挖洞采掘的成本太大了,就算是国营的采石场,也会考虑经济效益,不可能开洞。 何况,这洞口也不像是能大量运输石材的大小。 最主要的是,这口洞并非天然形成的,因为洞口的形状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而且,颇有些古老。 极有可能,这是一口古人留下来的采集洞。 至于古人想要在里边采集什么…… 刘厚认为,至少绝对不会是石头。 毕竟古人那时候的生产工具更匮乏,更不可能花大力气,去做无用功。 而且看这十多个人,个个喜气洋洋的表情,也不像是因为到了发薪日那么简单。 采集石料异常艰苦,但是薪水却非常微薄。 照相时的他们,分明是觉得自己将要发一笔横财,而横财的来源,就在那个洞内! “我确实没见过这张照片,但是上边的几个叔叔,我认识。这不能说明什么……” 倪铃道。 “你再看背面。” 倪雨打断了她的话。 倪铃将照片翻了个面,看向背面。 照片的背后写了十多个人的名字,其中赫然就有罗辉。 罗辉! 站在一旁的刘厚,用手托住了下巴,陷入沉思中。 没想到罗辉和倪铃姐妹俩的父亲,曾经是工友。 而这张照片,拍摄于两姐妹的父母死前的一年。 因为照片印着拍摄日期。 甚至在这十多个人的名字下方,还有那首刘厚看了好几次的藏头诗。 四年多前,在那个洞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首打油诗用词生硬,拼凑的痕迹非常明显,写他的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肯定有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 这不是遇到危险时,临时能够写得出来的。 所以,这首诗的原主人,应该就是倪铃姐妹俩的父亲。 而她俩的父母,刚好四年前因为意外去世。 其中有关联吗? 会不会是罗辉为了霸占从洞穴中寻找到的财富,杀死了倪铃姐妹俩的父母? 但无论如何,从诗中的内容就能明确地清楚,其实早在四年以前,石城就开始发生了怪事。 否则倪铃的父亲的打油诗中,也不会警告女儿,有鬼快跑了。 但大面积的诡异事件爆发,却在她们的父母死后,持续了三年之久。 而这三年,恰好也是罗辉板材公司大量地在石城铺售新型板材的时间段。 这两者之间高度吻合,很难不让人怀疑两者的联系。 刘厚心里发寒,这个罗辉,或许正在因为某种目的而散播诅咒。 至于目的。 刘厚不清楚,但是能够猜得到。 散播诅咒,能够令罗辉获得天大的利益。 “我是最早找到这张照片的人。这张照片,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倪雨幽幽道:“就是这张照片,让我对父母的死亡,起了疑。为什么爸爸之前一改脾气,说妈妈已经不是原来的妈妈了。真正的妈妈在衣柜里? 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暴毙? 我甚至掀开棺材,惊讶地发现棺材里没有尸体。 我百思不得其解,查啊查啊,始终查不出真相。 但是我知道,爸爸妈妈的死因,肯定有蹊跷。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爸妈的衣柜里听到了动静,打开衣柜门一看。 我看到了,死去的爸爸!” 第233章 女妖邪的真面目 “爸爸躲在了衣柜里,他说,妈妈也在衣柜里。 爸爸告诉了我真相。 也让我帮他做几件事。” 倪雨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色。 看得刘厚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这个高中女生,可不简单。 她做了什么,她到底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那个变成怪物的父亲,究竟指使她在做什么? 刘厚的心,沉到了谷底。 倪铃无法接受自己失去的父母,还活在衣柜里,变成怪物这么离奇的事。 她问:“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罗辉害死了我们的父母。而且他还阴毒地在策划一个很大很邪恶的事,爸爸说,要我阻止他。 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倪雨道:“只要阻止了罗辉,爸爸妈妈就能从柜子里活着出来。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姐姐,一年了,我做了许多事。 但是我的力量不够,我需要姐姐你的帮助!” 倪铃终于懂了。 什么衣柜游戏。 根本就没有什么衣柜游戏。 是妹妹故意将她诱进了衣柜里。 把她骗入了这个诡异的空间中。 “一年了,你怎么从来都不说?” 倪铃叹了口气。 自己柔弱的只有十多岁的妹妹,一年来都独自将秘密隐藏在肚子中,谁也没有透露。 平日里还和她如常地说说笑笑。 怀着这么大的压力,作为高中生来说,太沉重了。 实在是太沉重了。 倪铃自问,作为成年人的她,也很难做到。 “我本来不想把姐姐牵连进来,但是罗辉的公司最近的动作很大。我一个人实在是无力支撑了。” 倪雨苦笑。 “好,我帮你。” 倪铃毫不犹豫。 虽然她仍旧不信妹妹身旁的那个怪物是父亲。 她依然不信父母没有死去,只是在衣柜里变成了被束缚住的怪物。 但是,万一呢? 假如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可能性,万一自己父母健全地生活,还能回来的话? 如同倪雨一样,为此,她可以付出全部! 听到姐姐答应了自己,倪雨松了口气。 倪铃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倪雨和那被她称为父亲的怪物,轻声道:“它真的是爸爸?” “嗯。” 倪雨点头:“你可以摸摸它。” 倪铃怯怯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怪物的脑袋。 怪物没有攻击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一如父亲还在世时,那沉默又深沉的爱。 倪铃突然有些信了妹妹的话:“想帮你的话,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先穿上这个,戴上这个。剩下的,我待会儿告诉你。” 倪雨敲了敲怪物的头,怪物心领神会的冲入了黑暗中。 不一会儿,爪子抓来了一个大头娃娃的头套。 口中含着一件血红的棉袄。 倪铃看着这大头娃娃头套和破棉袄,有些疑惑:“戴上它们,干啥?这两个东西好恶心。” “我当初也觉得。” 倪雨说:“但是穿上红棉袄,戴上这个头套后,就会获得想都不敢想的力量,以及能够在衣柜中穿梭的能力。” “真的?” 倪铃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扑闪着。 略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将红棉袄穿上,将大头娃娃的头套戴上。 刘厚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但内心却惊的翻江倒海。 他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屡次遇到的诡异女妖孽,竟然是倪铃或者倪雨,其中之一。 难怪身为妖邪,却拥有不俗的智慧。 因为她们本身就是人类。 可穿上红棉袄,戴上大头娃娃头套的她们俩。 在三年后的今天,还是人类吗? 刘厚一动不动,看着戴着大头娃娃头套的倪铃和倪雨,手牵着手,和变成怪物的父亲一起。 消失在了黑暗的衣柜中。 画梦之术,就此断了! 刘厚从天书的推演中清醒过来,许久之后,才缓过神。 画梦之术中,他看到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而且有许多地方,都有很矛盾和无法解释的地方。 如果四年前,倪铃的父亲和十多个工友,以及罗辉发现了一口人工开凿的洞穴。 并在洞穴中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话。 那么罗辉突然变成了石城首富,那就可以解释了。 为了独占财产,人性可以变得非常的罪恶。 罗辉估计是用了手段,杀了剩下的工友。 其中之一,便有倪铃姐妹俩的父亲。 而且,罗辉杀人的手段,也不一般。 否则不能解释,倪铃父亲身上发生的怪事。 或许罗辉最先掌握某种利用衣柜,驱使衣柜中的衣奴,将人从家里拖入柜子中的邪法。 而这邪法,极有可能便是从那口古洞穴中找到了。 但有一个问题,最让刘厚在意。 世上的邪门歪道多了,偏门的邪法流传在外的也数不胜数。 普通人得到,也用不了。 罗辉极有可能,不光是得到了邪法,还得到了某种赐予他邪法使用能力的力量。 恐怕正是这股力量,才是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力量让罗辉将特定的石头压成粉末,制作成板材,又销售入石城内。 还让他用尽所有能力,将衣柜能够令人失踪,变成衣奴的事情拼命隐瞒下来。 免得造成恐慌,不利于这种特殊的板材扩散。 想到这里,刘厚皱了皱眉头。 可是板材的扩散,在三年间,始终没有离开过石城。 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躲藏在衣柜中,倪铃倪雨一家人在搞出来的? 她们在暗地里,努力的阻止罗辉扩散诅咒? 刘厚认为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大。 推测到这里后,就推不下去了。 线索只找到了这么多,更多地线索,或许还要从别处找。 刘厚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衣柜角落中刻着的那首藏头诗上。 越看,越觉得这首藏头诗,有些奇怪。 刚开始,刘厚认为刻下这首藏头诗的倪铃或者倪雨,是为了求救。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两人潜伏在衣柜中,对抗着罗辉。 没必要再求救。 那么刻下这首藏头诗的目的,又是何在? 不对劲。 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刘厚眯着眼,不断的拆分着这首诗中的每个字。 突然,他眼前一亮。 将藏头诗的后三个字如果重新排列,竟然能得到一个坐标。 以及一些关键词。 此处,衣柜游戏,开门。 需要在这个位置,玩衣柜游戏,才能开门吗? 开什么门? 刘厚用手机查了查这个坐标。 顿时浑身一震。 这坐标正坐落于昔日石城的国营采石场,现在的罗辉板材公司。 罗辉四年前暴富后,就将这家采石场买了下来。 好像许多地方,都可以联通了。 没再犹豫,刘厚走出了倪铃的家。 他准备等太乙门的人来了后,就动身前往罗辉的板材公司。 日头已经到了中午,正是阳气最强的时候。 可今天的石城异常的冷。 阴气裹挟着地气,形成了下沉的气流。 不知何时,处于温带,几乎几十年没有下过雪的石城,竟然在盛夏时节,下起了雪。 雪花,尽是黑色。 黑雪犹如黑墨,洒落地面,铺成了厚厚一层。 污染了一地。 看这天,看这地,看那远山和身后的城市。 尽是漆黑一片,仿佛整个城市都被装入了衣柜中。 衣柜的门,正在慢慢合拢,放出了无数魍魉魑魅…… 第234章 煞气罩石城 黑雪落。 飘飘洒洒。 看得石城人稀奇无比。 就算是九十多岁的老人,这辈子也从不曾见过,九月下雪的景象。 更何况,是黑色的雪。 开饭店的赵钱唰的一声将门拉开,让冷空气吹进来。 节省些空调费,也顺便看看这异常的天气。 哪知道门一开,冷气没吹进来多少,反倒一股闷气吹进来了。 吹得人心里堵得慌,仿佛这股闷气能够顺着毛孔,进入身体。 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赵钱打了个抖,又把门给关上了。 看来这钱,省不得。 这黑雪怪得很,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中午,陆陆续续有人进入赵钱的店吃饭。 赵钱也忙碌了起来。 很快,店里就坐满了人。 大家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不断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黑雪。 黑雪铺满街道,铺在屋顶。 让整个城市,都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于是三三两两,开始有人讨论起这股从未见过的黑雪。 大家谈得越来越起劲。 刚开始是熟人和熟人聊。 不久后,陌生的墙壁被打破了,相互陌生的人也开始聊起了这场雪。 也有人闷头拍照,刷手机看看有没有相关新闻。 赵钱没在意,只一个劲地炒菜,做生意。 也许是黑雪降临,让人都走出了家门看稀奇。 所以今天的生意特别好。 午饭点快要过去了,仍旧有人不断地来吃饭。 赵钱炒完最后一份菜,累到有些麻木了。 他这才有时间抽空刷刷手机,点燃一根烟,靠在厨房墙壁边上边抽烟边看新闻。 就在这时,滴滴滴。 一阵短信的响声响起。 他的手机收到了一封短信。 看到短信弹出,赵钱本来没有在意。 以为是垃圾邮件。 可偶然的一眼,让他猛地愣了愣。 短信上只有一行字。 ——不要开衣柜。 “什么意思?” 赵钱莫名其妙:“奶奶的,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他点开发件人的号码。 竟然是一串乱码。 根本就没有什么发件人。 他愕然,突然就像是全世界的手机都发疯了似的。 坐在店里吃饭的所有客人的手机,都一同响了起来。 每个人都拿起手机,看到了一封没有发件人的短信。 内容,同样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不要开衣柜。 众人同样愕然。 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久,所有人都又收到了第二份短信。 ——上个短信是假的,请大家打开所有附近的衣柜。 众人懵了。 第二封短信,是几个意思? 再看发件人,同样,是一串乱码。 继而不久,第三封短信来了。 ——请远离衣柜,不要相信刚刚的短信。 滴滴滴。 紧接着,第四封短信来了。 ——请打开衣柜,立刻,马上。打开衣柜,才不会有危险。 第五封短信。 ——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让你打开衣柜的人,或许都不是人类。再说一次,不要打开衣柜。 滴滴滴,第六封短信。 ——无所谓了,如果你们不打开衣柜。衣柜将自己打开,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了! 一共六封短信,每一封都莫名其妙,诡异无比。 看得所有收到短信的人都毛骨悚然。 众人面面相窥,搞不清楚这斗嘴似的短信,就如同两个人在吵架。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该相信谁? 又或者,谁都不能相信? 这六封垃圾短信,诡异得让人无所适从。 这,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垃圾短信吗? 谁发的短信? 如何发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在同一时间收到。而且没人知道,发件人是谁! 同一时间,石城的引线人老张几乎要疯了。 他的纸火铺后厅里的引线房,不断有甲马从外,双脚踏空飞入窗户。 没多久,便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委托。 随手拿了一只甲马,上边只写了寥寥些许文字。 ——衣柜有问题,救命。石城东城区,蓝天公寓。 再拿一个甲马。 ——衣柜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快找道士来驱邪。石城南城区,高桂公寓。 一个个甲马,一个个任务。 所有任务都只有一个请求。 那就是家里的衣柜出现了诡异的情况,找引线人派道士去驱魔。 加急加钱,一加就是十数万。 能够这么快就朝引线人发任务,发出甲马的。 全都不是石城的普通人,非富即贵。 不然也没有这个渠道了。 可是老张已经焦头烂额了。 石城本就小,道门也很少。 能够派出去的道士,就连实习道士都派走了。 已经没有人可用了。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徒劳地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地飞进来的甲马。 一股束手无策的感觉,涌入心头。 他又看了看窗外不断落下的黑雪。 这黑雪,普通人只会以为是稀奇的自然现象。 但是有道门背景的人都清楚。 那是煞气冲天,遮了天,污了阳气后飘然而落的阴气化形。 是大凶之征兆。 石城到底在暗地里涌动着什么邪乎事? 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肯定早就酝酿了许久了。 只是在今天,才突然爆发而已。 可为什么这么久都平静,却在今天统一爆发呢? 没多久,又有许多甲马踏空而来,落入了老张的家中。 这次的甲马,和刚刚的并不一样。 竟然是黑色的。 看到这黑色的甲马,老张浑身一抖,面如死色。 黑色甲马是讣告,意味着接了任务的道士,已经在任务中死亡了。 每一张黑色甲马,就意味着一个活生生的道人陨落。 密密麻麻的甲马,疯了般,不断地涌入老张的引线房。 他浑身发颤,瑟瑟发抖。 还有谁,能来救石城的道人,石城的百姓? “快,快。” 老张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现在发甲马向骁魔司求救,还来得及。” 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特别的甲马,用毛笔沾着朱砂,写了一行求救信。 正准备用特殊的手法,将这张甲马给发出去。 陡然,只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老张浑身都僵硬起来。 那不是敲门声,而是敲柜子门板的声音。 有东西,正想从柜子里爬出来。 事不宜迟! 老张用力一咬,咬破舌尖。 猛的一口舌尖血喷了出去。 躺在他手心的甲马顿时就站了起来,灵动地摇了摇尾巴,踏了踏蹄子。 正要翩翩欲飞,顺着窗户空隙,飞入长空中。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 他身后的衣柜门破了。 几只模样狰狞可怖的怪物,蜘蛛似的横着跑出来。 其中几只抓住了老张,将他朝衣柜中拖入。 “快飞,快飞。” 老张厉喝。 让甲马快飞走。 但是令他绝望的是,其中一只怪物陡然探出一只手。 硬生生抓住了那只欲飞的甲马。 撕成了粉碎。 伴随着老张绝望的惨叫,这家纸火铺,彻底陷入了死寂中。 而另一边,类似的恐怖一幕,正在石城各处上演。 第235章 太乙门的女道姑们 赵钱的餐厅,在众人收到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短信后。 突然,餐厅后方,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像是敲门的声音。 赵钱一阵毛骨悚然。 他餐厅的后边,可没有门。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换衣间。 里边,有衣柜。 只有一整排衣柜。 是衣柜,在发出撞击声。 “老板,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其中一个顾客问。 “没什么,没什么。” 赵钱想起了短信中的内容,背脊发凉,连忙摆手。 丝毫都不敢去查探自家衣柜,到底为什么会发出撞击声。 咚咚咚! 砰砰砰! 响声不绝于耳。 其中几个顾客起疑了,还有几个正义感强烈的顾客走上前,要闯进换衣间瞅瞅。 那股剧烈的异响声,可不正常。 好像是有人被关起来了,在绝望地挣扎。 众人将赵钱拉到了发出声响的地方。 确实是衣柜内,在发出撞击声。 “里边有什么?” 那几个有正义感的顾客感到了古怪,厉声问。 “真的没什么。” 赵钱打了个寒颤,无力地说:“想想刚刚的短信,我觉得衣柜里,可能不对劲。最好不要打开。” 他是封闭小山村出来的人,自小就有点迷信。 那几个有正义感的顾客不依不饶,敲了敲柜子门,大声问:“里边有人吗?” “呜呜呜。” 一阵哭声顿时就传了出来:“外边有人吗。求求你救救我,我被困在里面了。” 是女人的声音。 声音还很好听。 恐怕是个妙龄少女。 “混账东西!” 几个正义感的顾客对视一眼,其中两人义愤填膺地控制住了赵钱,将他反手压在地上。 “不要打开衣柜。” 赵钱大声道。 自己家员工的衣柜最多只能挂几件衣服,连小孩都装不进去。 怎么可能有妙龄少女? 他更确信了,那些短信极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那几个正义感强的顾客根本就不听他的,都以为他是个变态,将一个女孩偷偷关在了衣柜中:“你他妈还在这里乱说,掩饰自己的罪恶。 麻烦谁报警一下,到时候有警察来处理你!” 其中一人手握在门把手上,正准备用力一扯,将衣柜门扯开。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清丽的女声,传了过来:“我如果是你,绝对不会想要开衣柜门。” 这几个人愕然的回头。 竟然,看到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孩。 插着素钗,将头发高高束起。 穿着一身别致的道袍。 竟然是几个道姑。 这几个道姑为首一人白白净净,气质典雅,就像是从古代的美人画中走出来的来。 很恬静,很淡然。 后几位女道姑,也各有各的气质和美。 小城市的人,哪里见到过这么多美少女。 一时间几个老少爷们都看得有些呆了。 当头那个道姑,只有不到二十岁。 一双漂亮的杏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餐厅换衣间的衣柜门。 如临大敌。 这些女孩正是拈日师叔从太乙门派到石城,帮助刘厚的人手。 带队的正是太乙门内最崇拜,最忠诚刘厚的竹雅师姐。 还没来得及和刘厚汇合,奔波忙碌一整夜的竹雅师姐等人准备先吃个午饭,休整休整。 免得灰头土脸地去见自己的住持。 没想到饭菜还没上来,就遇到了不得了的怪事。 先是黑雪从天空飘然而落,令众人大惊失色。 这分明是煞气化形。 证明石城已经被一股浓浓的煞气笼罩,只能进不能出。 不要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有些道行的人,现在也很难进入石城。 整个石城,都被一股绝强的力量,将外界割开了。 如果不是竹雅师姐等六人来得及时,估计也很难再进石城。 六人屁股刚坐下,手机就开始密密麻麻地收到古怪的短信。 这很不一般的短信,看得人心底发凉。 之后便是饭店的后厨换衣间柜子里,发出了恐怖的敲击声。 柜子! 竹雅师姐六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来的时候,拈日师叔就吩咐过。 这次石城事件,刘厚住持专门提及了,恐怕是和衣柜有关。 而现在从内敲响的,分明正是衣柜门。 看着饭店里的闹剧,竹雅师姐等人如临大敌。 唰地一阵响。 六人同时抽出了背上的桃木剑,紧握剑柄,来到了换衣间前。 衣柜里,那女人的声音兀自叫个不停。 “快来人救救我,我好闷,我无法呼吸了。” 因为竹雅师姐的出现,那几个正义感十足的顾客愣了愣,但是听到衣柜里的喊声,便又准备拉开衣柜。 “你等等,我们马上就救你出来。” 说着就再次想要将衣柜门拉开。 “不能开。” 竹雅师姐身形一动,移步到衣柜前。 手中桃木剑,剑尖一压,压住了那正义的顾客的手。 也一并压住了衣柜的门。 那有正义感的顾客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这位女道姑,看你漂漂亮亮的,一身正气,为什么见死不救? 难不成你也和这老板是一伙的?” “打开柜子门,你会死。” 竹雅师姐淡淡道。 “笑话。” 那有正义感的顾客冷哼一声:“再不打开门,我看是衣柜里的姑娘会死才对。你没听她在叫,她无法呼吸,要窒息了。” “你自己看看这衣柜的厚度,怎么可能藏得住一个人。” 竹雅师姐劝道。 那人撇撇嘴:“万一是那变态老板故意的呢,衣柜看起来薄薄的,实际上挖空了墙壁。这样才好藏得住人,满足和掩饰他扭曲变态的龌龊行为。” 店老板已经完全被视为变态了。 身后的赵依瑶扯了扯竹雅师姐,低声道:“师姐,这种人你管他作甚,等他去死。” 竹雅师姐叹了口气。 她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轻轻摇头,淡淡道:“总要救一个算一个,否则,我无法和住持交待。” 赵依瑶翻了个白眼:“师姐,你每日张口闭口就是住持,住持的,就没听说过你对别的什么感兴趣。刘厚那浑蛋自从下了山后,人就没出现过。 所有事都是拈日师叔在做。 他这个掌门倒是当得轻松……呜呜,好痛!” 竹雅师姐听赵依瑶说自己住持的坏话。 不由在她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赵依瑶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乱说。 竹雅师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听不得任何人说刘厚坏话。 另一边那几个顾客见竹雅总是阻扰他们开衣柜门救人,也愤怒了。 几个人围成人墙,将她们隔开。 另外一个人趁机去开衣柜。 竹雅师姐急着又去阻拦他们,可是这些找死的家伙,人墙结得很扎实。 要破开,就要伤人。 就在竹雅师姐犹豫的瞬间,衣柜门,被拉开了。 开门的那人一阵欣喜,脸上的笑容还未落下,就见一只惨白扭曲的手,带着一阵阴森森的狂笑。 一并从衣柜中,探了出来。 抓住了他的喉咙! 第236章 汇合 那位正义的顾客只来得及惨嚎一声。 脖子就已经被扭断,脑袋耷拉着,没命了。 他的尸体被猛地拉入了衣柜,紧接着衣柜中传来了一阵咀嚼声。 衣柜深处黑洞洞的,看不清楚里边到底有什么。 只知道很宽阔,宽阔到不正常。 不时随着咀嚼声,还有人类的断肢残渣从衣柜里喷溅出来。 很快,几根森森白骨,也从衣柜中被甩出来。 衣柜里,传来了饱嗝声。 众人一时间,全都被吓傻了。 就算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了,而且还被吃了。 这辈子,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残忍刺激的事。 所有人,都吓得无法动弹。 被压在地上的老板也被放开了,但是他瞪着眼,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妖孽,装神弄鬼,还不显原形。” 竹雅师姐厉喝一声。 身为一等橙火的真人,她实力绝对不弱。 捏了个法诀,一道火光从她手心飞出,轰入了柜子中。 柜子里的咀嚼声顿时停歇了。 “嘻嘻,嘻嘻嘻。” 一阵声音扭曲的笑声,紧接着从柜子中传出。 “有道士。嘻嘻嘻,还是个真人。 好吃,一定更好吃!” 那扭曲的笑声由远而近,很快飘到了柜子门口。 紧接着从阴影中,爬出一个皮肤苍白、皮肤破布般挂在身上的女人。 她浑身的血管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有一头长长的白发、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的体型是病态般的瘦弱,就像从大屠杀的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一样。 当她转向一侧时,所有人甚至能看见她的脊椎骨从她拱起的背部向上突出,宛如恐龙。 她那女人一出衣柜,就靠近了别一个正义顾客。 那顾客顿时吓得尖叫。 女人用不符合她体型的过大的手掌,捂住了那顾客的嘴。 顾客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他惊恐的眼珠子不断在眼眶中胡乱转动,求救似的望向不远处的竹雅等人。 那女人的一只手掌轻轻松松就包裹住顾客的头颅:“嘘,乖孩子可不能乱叫啊。我最不喜欢听到噪音了。” 她轻而易举的一把就将顾客提着头拽起来,那种力量绝对不是她这种体型的女人该拥有的。 那女人说完,又在褶皱深深的皮肤中一撮,竟然在褶皱里搓出了一条白色的蠕虫来。 那蠕虫不断蠕动。 那女人扭曲地笑着,将那蠕虫塞入了顾客的嘴里。 蠕虫仿佛一入嘴中,就钻进了他的喉咙中。 顾客被那女人放开后,捂着喉咙不断地咳嗽,但是什么都没有咳嗽出来。 “那是,什么虫?” 竹雅师姐和身后的众师妹对视一眼,纷纷不解。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虫子。 更对那从衣柜里走出的女人,喂虫子给顾客吃的行为,莫名其妙。 “这女人不是人类,先诛杀了再说。” 事出反常,必然有问题。 竹雅师姐的判断很迅速,先杀了那妖孽,免得多生事端。 六柄桃木剑同时刺过去,竹雅师姐当先。 那女妖物巨大的手一抓,竟然将这六柄剑一同抓住。 竹雅师姐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太乙门的精锐。 除了自己是一等橙火的真人外。 其余五人都是六等赤火以上。 实力不可谓不强。 但是这女妖物,竟然一出手,就把她们所有人剑都给抓住了。 难不成,这女妖物的实力,在一等橙火以上? “结阵。” 当机立断,竹雅师姐手中抓起几道符咒轰过去。 趁机命令众人后退几步,结成龙门灭魔剑阵。 完整版的龙门灭魔剑阵不可谓不强大。 六人结阵,噼里啪啦的剑雨落在了女妖邪的身上。 那满是褶皱的恐怖女人被打得哇哇大叫。 这些女道人着实气人,剑耍得油滑无比,逮不住行迹。 再想抓住她们的剑,变得难了不少。 但是女妖邪皮糙肉厚,皮肤上的褶皱也吸收了许多攻击伤害。 主攻的竹雅师姐剑法凌厉,终于在女妖邪的身上找到了破绽。 一剑之下,血喷涌。 女妖邪的肚子上被剑割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流出来的血,居然是绿色的。 女妖邪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石城的道门弱,它杀了那么多道门之人,吸了那么多的道火。 从来就没有受过伤。 这些女道士,绝对不是石城道门的人。 “你们是谁?” 女妖邪突然问。 “太乙门!” 竹雅师姐骄傲的仰头报出师门。 “太乙门? 这剑法,确实像是太乙门的。” 没想到那女妖邪竟然像是听说过太乙门的名号。 突然长叫了一声,衣柜中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踩踏声音。 几十个赤身,爪子比例很大,身材纤瘦,模样狰狞可怖的怪物从衣柜中跑了出来。 一伙扑向太乙门众人。 别一伙扑向了餐厅中的顾客。 而女妖邪竟然像是要逃回柜子中。 “阻止它们!” 竹雅师姐一声令下。 剩下三个师姐开始阻拦怪物们攻击顾客。 而竹雅师姐则单人一剑,挡在了女妖邪逃回衣柜的路径上。 餐厅中早已经一团乱,大量顾客蜂拥着想要逃出餐厅。 但是那些邪物抓人的速度很快,只要抓住顾客,就会将其拖入衣柜中。 还有几只邪物干脆堵住了大门。 本来因为天气炎热,卷帘门就被餐厅老板放下了一半。 门也只开了一个小侧门。 人一多,就容易堵。 人一乱,就堵塞的更严重。 三只邪物堵住大门,没有人能逃得掉了。 幸好这些邪物的实力不强大,太乙门众多女道姑们结阵不久,就杀了不少。 别一边的竹雅师姐堵住女妖邪,和它战成了一团。 竹雅师姐隐隐落了下风,而且那女妖邪有心要逃,她根本挡不住。 就在女妖邪即将逃走的瞬间。 一柄汉木剑,打了过来。 冷不丁,将那女妖邪打的头破血流,远远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女妖邪倒吸一口冷气,抹了抹嘴角的血,歹怒道:“谁?” “太乙门,刘厚!” 一声长笑。 刘厚抱剑,挡在了柜子前。 第237章 鼠官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住持,竹雅师姐明媚的眼神亮了起来。 脸上不同于她以往的淡然典雅表情。 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住持,您来了?” 她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剑,如画眉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刘厚。 一段时间不见住持,他,似乎瘦了。 “抱歉,来迟了。” 刘厚道了声歉,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女妖邪。 这皮肤惨白,全是褶皱的可怕女怪物。 他也是第一次见,但绝对不是倪铃和倪雨。 应该是倪铃倪雨正在对抗的势力。 “区区学徒道士,居然敢伤我。” 那女妖邪怒视刘厚。 刘厚一拍手中剑,也懒得再啰嗦,先拿下它再说。 竹雅师姐心领神会,和刘厚一起前后夹击。 这女妖邪实力不弱,单单竹雅师姐一人和它争斗,倒是能侥幸赢。 但是加了个刘厚,压力一下子上来了。 刘厚手中剑招招致命,竹雅师姐的剑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更是配合默契。 没几招的功夫,女妖邪就已经险象环生。 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 它惊怒连连,不断地叫唤着,想从衣柜里呼唤出更多的衣奴。 刘厚哪里会让它得逞,反手在衣柜中贴了一张符咒,竟然将那些蠢蠢欲出的衣奴挡在了衣柜口。 “留下吧。” 使了个眼色,竹雅师姐加快了进攻速度。 刘厚在手心画了一道定身咒,扬手对准女妖邪:“定。” 女妖邪本来急忙躲闪的身影,被猛地定住。 竹雅师姐剑光一闪,刺穿了它的心口。 女妖邪喷出一口绿血,顿时委顿在地,犹如一滩白森森的肥胖蠕虫。 恶心得很。 刘厚走上前两步,在它身上贴了几道镇煞符。 镇住了奄奄一息的女妖邪。 餐厅中,所有的衣奴也都被太乙门的女弟子们杀了个精光。 血喷溅一地,有红的,有绿的。 人类的尸体和衣奴的残肢挤满了桌椅空隙。 犹如森罗地狱的可怕光景。 剩下能动的食客全都屁滚尿流的跑掉了,只剩下仍旧抱头趴地上的餐厅老板,以及太乙门一众女道人。 “住持。” 赵依瑶和剩下的太乙门师姐师妹们,一众莺莺燕燕欣喜地过来拜见刘厚。 刘厚摆摆手,让她们免礼。 “住持,石城不对劲儿啊。” 一向喜欢和刘厚拌嘴的赵依瑶,顾不上和他闹。 眉头紧锁,显得有些担忧。 “何止不对劲,现在的石城,比表面看上去更加的凶险。” 刘厚道:“咱们边走,我边跟你们解释。先去一个地方。” 门口摆着一辆从罗辉的狗腿手中抢来的车,幸好是七座,否则一辆车不够载人。 车朝石城的山区行驶而去。 路上刘厚将石城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番,众人听后,全都惊讶得难以置信。 车,一路开向倪铃和倪雨的父亲留下的藏头诗中,藏着的坐标。 山路崎岖,有重车碾压的痕迹。 是座石头山,光秃秃的,不要说是树,就连草都无法生长。 天空闷热,黑雪依旧下个不停。 黑压压的天,像是要掉下来。 低的人,压抑得慌。 罗辉的板材公司距离石城大约有五十多公里远,在石头山的半山腰上。 远郊的石头山在石城非常地著名,城市因为在这座山里发现了特殊的石材而兴旺,继而整座城市都因为这座山而得名。 山的模样怪异,外层表面覆盖着厚达两米的泥土层,泥土层下方隐藏的便是石城特有的仿大理石的石材。 经过几十年的开采,石头山有石材的部分已经被开采殆尽,剩下的石材全都难以开采,所以大量的采石场就被废弃了。 所以罗辉用很低廉的价格买了这座几乎废弃的国营矿山。 盘山路只有一条单行道,坑坑洼洼,非常难行。 好不容易才赶到石材公司大门口。 大门,紧闭着。 几根粗壮的链子锁将那一扇宽达6米的铁制大门牢牢锁住,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 车停在门前,再也没办法前进。 众人下车,看着这扇门。 竹雅师姐疑惑道:“住持,来之前我调查过这家板材公司。 他们家的产品在石城很流行,有许多家门店。 板子每天都在发货,而且制造工厂就在里边。 可为什么公司的大门是这幅破烂模样,像是荒废很久了? 这大门真的还能开吗?如果不能开门,那么板材是怎么运出去的?” 竹雅师姐有些疑惑。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厚说罢,捏了个法决,抹在了桃木剑上。 汉木剑精光一闪,顿时坚如铜铁。 他挥捡一斩,斩断了门上的铁索。 用力一推,门咯吱一声,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开出了一道小缝。 众人鱼贯而入。 整个石材厂空无一人。 加工车间也没有最近被使用过的痕迹。 工厂的铁制墙壁,布满斑驳的铁锈,到处都是半人高的乱草。 四处静悄悄的,就连虫鸣鸟叫,都隐匿在空寂里。 这里仿佛是一座死城。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赵依瑶环顾四周。 烈风吹着她的衣摆,唰唰唰作响。 刘厚警惕地判断了一下方向,道:“走。” 一行七人,顺着工厂后边蜿蜒的小道向山坡上奔跑。 不久后,刘厚在一处山壁口停下了脚步。 这处山壁赫然就是倪铃两姐妹的父亲和工友们照相的位置。 但现在这里并没有洞穴入口。 就算是有,也被故意炸塌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古旧的大柜子,诡异地紧贴岩壁耸立着。 这口柜子古色古香,原本涂着大红色,像是新娘嫁人的嫁妆。 可被岁月侵蚀后,红漆已经斑斑驳落,只在阴线中留下了些残存的红。 将喜庆,生生变成了恐怖。 说是柜子,更像是一口大棺材! 刘厚看了这口柜子几眼,淡淡道:“倪铃倪雨父亲的留言中,说的就是要在这口柜子中,玩衣柜游戏。” 太乙门众女道士侧目,有些惊异不定。 刘厚不再犹豫,率先走进了柜子中。 竹雅师姐,赵依瑶师妹只得也鱼贯了进去。 这口柜子看起来不算太大,但是七人真的挤了进去,也不觉得拥挤。 竟然都能装的下。 刘厚点燃了一根火柴,按照画梦之术中,倪雨教倪铃的游戏方法。 将衣柜游戏一一重现。 在吹灭蜡烛之后,明明是白天,衣柜中,却浑浊黑暗。 目不可视物。 他能听到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他身上的竹雅师姐。 竹雅师姐掩饰在衣服下的纤瘦,没想到那么有料。 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心口两团丰满,毫不客气地压在他的手臂上。 馨香的呼吸,紧张地喷在刘厚的脖颈。 没一会儿,刘厚突然感到那呼吸声在变远。 越来越远。 他在心中默数,等到那呼吸几乎要远不可闻了。 滋啦一声。 他划亮了火柴。 眼睛习惯了光明后,他皱了皱眉。 这里已经不是衣柜中。 他现在孤零零一人。 “乾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一个拉长了像是太监的声音,捏着嗓子细声道。 刘厚愣了愣:“谁?” “是小人。主人等候乾道大人多时了,请乾道大人跟着小人。” 那声音又道。 刘厚低头,脸上的诧异稍迅即逝。 只见他脚底下站着两只老鼠。 这两只老鼠人立而起,穿着古代的官服。 人模人样,正对自己拱手作礼。 刘厚玩味地道:“你家主人请我做甚?” “主人,请乾道大人去赴酒会。” 第238章 鸿门宴 乾道大人是古旧时候,对道士的尊称。 这穿着古代官服的鼠妖,诚意倒是够了。 就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酒会?” 刘厚低声问:“什么酒会?” 鼠妖恭敬地道:“乾道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刘厚心里冷笑。 这酒会,怕不是鸿门宴。 “乾道大人,难不成,怕了?” 小小老鼠,却学会了人的狡猾和激将法。 刘厚洒然大笑:“带路!” 两只老鼠妖手里打着纸灯笼,走在了刘厚前方。 它们手中灯笼不大,只有矿泉水瓶的盖子大小。 通体白色,射出来的光却是幽幽发绿。 看起来瘆人得很。 绿光微弱,却能照亮四周。 衣柜中黑漆漆的世界,也逐渐清晰在了刘厚的眼眸中。 向前行了一段路,刘厚感觉自己竟然像是入了一条隧道内。 隧道两墙,处处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年代久远。 更有许多早已风化看不清的精美浮雕。 分明是一座陵墓的墓道口。 这墓道细长,以刘厚的见识,总觉得这墓不像是给死人住的。 越往深处走,戾气越发地强烈。 柜子扭曲空间内的墓道,细长,看不到尽头。 又行了一段路,豁然开朗。 刘厚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墓道深处是一个极大的空间,由一个天然的喀斯特洞穴改造而成。 更可怖的是,他的视野所及之处全都是坟墓。 密密麻麻的坟墓显得很不正常。 这些坟墓通通只有坟包,没有墓碑,足足有上千口之多。 坟包以玄妙的方式围绕着一个巨大的主墓。 主墓高达三十多米,占地面积超过了两千多平方米。 就算隔了老远,刘厚也能感觉到这座巨大墓穴的惊人气势。 墓的表面,甚至还刻着许多怪异至极的暗纹。 这些暗纹,貌似是某种古字体。 脱胎于甲骨文。 刘厚命令天书推演片刻,顿时一惊。 这墓,果然不是用来埋葬人的。 而是个镇压墓。 这么大的阵仗,只是用来镇压。 那墓中镇压的,又到底是啥? 刘厚猜不出来。 墓地内部有许多双眼猩红、四肢趴伏在地上的衣奴。 这些衣奴,都曾经是石城的居民。 但早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模样。 衣奴正穿梭在墓地间,将一座一座主墓周围的小墓穴挖掘起来,三三两两在一起。 合力把坟墓背在背上,朝洞穴的更深处运输。 像是一串蚂蚁。 它们运坟墓是要干嘛? 刘厚用视线追踪这些衣奴的目的地,之后他又大吃一惊。 只见这些数量众多的衣奴,正在将小坟墓搬入一座巨大的,古色古香的柜子中。 那模样怪异的柜子敞开着门,就像巨兽张开恐怖的口。 衣奴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坟墓运入柜子后,又离去,继续搬运下一座。 刘厚皱着眉头,安安静静地观察了片刻。 老鼠妖领着刘厚,穿梭在不断运送坟墓的衣奴之间。 衣奴们早已经没有了灵智,犹如行尸走肉。 看也没看刘厚一眼。 刘厚暗叹一口气,这些人邪气入体太深,已经化为了秽物,没救了。 老鼠妖的目的地,似乎也在那口巨大的衣柜下方。 靠近后,那衣柜就显得更加巨大。 高5米,宽约十多米,庞然无比。 刘厚站在柜子下方,显得极为渺小。 他探手轻轻敲了敲柜体。 回响沉闷。 整个柜子居然是用一整根阴沉木雕琢而成! 再看向几只衣奴抬过来的小坟墓。 这些小墓是汉朝时的制式,距今也有两千余年光景了。 全都是那口巨大墓穴的陪葬墓。 刘厚默然。 好大的手笔。 用一千多口陪葬墓,用来镇压和陪葬主墓。 用膝盖想,那主墓中被镇压的东西,都不是啥良善的玩意。 大部分陪葬墓都已经被搬入了柜子里。 更多的衣奴,黑压压的一片,正陆续聚拢在主墓跟前。 似乎想要将主墓,也搬进那口诡异的大衣柜中。 “乾道大人,请进。” 鼠妖站在大衣柜前,恭敬地请他入内:“主人已经摆好了酒宴。” 从衣柜里,进衣柜里。 这套娃弄得刘厚有些逻辑不过来。 不过他自是不惧,反正来都来了。 探探这鼠妖的主人,也是好的。 鼠妖称呼为主人的东西,大概便是这次衣柜事件的主谋了。 刘厚将手中汉木剑朝背上剑匣一插,仰首阔步,一步踏入了衣柜中。 只是踏了一步而已。 刘厚感觉眼睛一花,顿然就光芒大作。 竟然踏入了一个灯红酒绿的欢乐场。 宴会歌舞声,灌入耳中。 捏着嗓子的女高音拉长,绕梁不绝。 好听,但是也听不惯。 “乾道大人,请上座。”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刘厚抬头。 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古服,头上高髡首,梳理整齐。 却长了个鸟嘴和鸟头。 衣奴环伺在这酒宴厅中,上首位置空着。 摆放了饼子、肉脯、瓜果和酒杯。 大厅中央还烤着一整头猪,皮烤得酥脆,正往火里嗤嗤滴油。 鸟嘴男子身旁有一个男子,是个活人。 除刘厚外,唯一的活人。 那人恭敬地趴在地上,奴仆似得伺候着鸟嘴妖怪。 这人刘厚认得,正是罗辉板材公司的老板,罗辉。 怕是罗辉还有点用,这鸟嘴妖怪才暂时没将他变为衣奴。 那妖怪一扬手,让刘厚上座。 刘厚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端起面前的美酒。 咕咕咕的,喝了几大口。 美酒入喉,味道不错。 正宗的茅台。 解渴。 鸟嘴妖怪哈哈大笑:“乾道大人好胆量,也不怕我做手脚。” 刘厚洒然大笑:“我名刘厚。” 说完,抓起面前的瓜果,大吃特吃起来。 奔波了好几天,也没吃过几口好食。 刚好用这些瓜果肉食来祭一下五脏庙。 鸟嘴妖怪见刘厚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报出了自己的名:“本座名呼锦羽先生。” 刘厚眉目间不自觉地动了动。 自古妖怪成精了,都自称为先生。 胡先生是狐妖,黄先生是黄鼠狼妖,无肠公子是蟹妖,当路君是狼妖,虞吏是虎妖。 都是寻得到踪迹的称呼。 这锦羽先生是哪一路妖怪? 微微一沉思,刘厚有了答案。 既然石头山上的老鼠都能穿官服了。 这锦羽,怕是石头山上成精了的锦羽稚鸡罢。 第239章 道不同,拔剑诛 这柜子中的古墓邪乎得很。 又是老鼠精,又是锦羽妖。 还一个个人模人样,穿着古代汉朝时的官服。 完全超乎了刘厚的意料。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成精的妖怪。 又灌了一口酒,将茅台给喝够了,刘厚淡淡道:“说罢,摆酒让我来,总要有什么目的。” 锦羽妖尖着鸟嘴也在喝酒,闻言抬头:“刘先生,我想和先生谈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 刘厚心里大概猜到,锦羽妖谈的条件是什么。 锦羽妖却不说话,大手一招,一群衣奴抬着一口棺材走了过来。 棺材盖子开着。 刘厚眼睛猛地一缩。 只见一团柔柔的白光护住棺材口,棺材中,躺着一个睡着的少女。 模样乖巧,神色却在睡着时,仍旧惊慌。 这个人他熟悉。 正是自己的表妹,王倩倩。 刘厚握紧拳头,突又放下,紧盯向锦羽妖。 锦羽妖这才说道:“这位是先生的亲戚吧?先生此行,为的就是救出这位少女?” “不错。” 刘厚回答得坦坦荡荡。 “我将这位少女还予先生,希望先生也将簸姬还予我,可好。” 锦羽妖笑眯眯的道。 “簸姬?喔,就是那个满身都是褶皱的女人?” 刘厚问。 “是它。它是主人最爱的姬妾,若是不在了,主人会伤心的。” 锦羽妖点头。 刘厚皱眉。 锦羽妖说那簸姬是它主人的妾。 也就意味着,这些妖怪,是有主人的! 而且那主人的口味有点重,竟然喜欢那种满身都是褶皱的女妖怪。 他顿时豁然开朗,全都明白了。 汉朝时,这主墓中镇压着一个大妖怪。 鼠怪,锦羽妖都是那大妖怪的仆从手下。 幽幽千载过后,因为石城国营采石场效益变差,便在远山的偏僻地重新开辟了一处采石场。 没想到炸弹炸山,却炸开了一条墓道。 罗辉和倪铃倪雨的父亲等十一人,探入墓道,却不知道因为做了啥。 将鼠怪、锦羽妖和簸姬放了出来。 三个妖物向罗辉许诺了天大的好处,让他变成了石城首富。 也借着罗辉的手,散布诅咒。 甚至那掺入衣柜中的石料,都是那被镇压的大妖物的妖气所化。 所以才会将人变成衣奴,搬运镇压墓入衣柜中,好解除主墓的封印。 让主墓中的主人,能够尽快出世。 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刘厚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簸姬,我可以还给你。” 刘厚站起身,朝关着王倩倩的棺材处走去。 哪知锦羽妖却挡在了跟前:“还有别一件事,先生还没有答应本座。” “说。” 刘厚道。 “请先生带走您的亲戚后,就远远离开石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再过问对方的事。” 锦羽妖说。 刘厚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脸上玩味的笑容更甚。 交易这种东西,是对等的。 但是现在的他和锦羽妖并不对等。 锦羽妖势大,有罗辉这个石城首富,有上千的衣奴。 自身实力更是高达二等橙火。 而刘厚,却只是个实习道士罢了。 可锦羽妖却软言细语,摆下酒席招待他,好生商量。 显然,它对自己有所顾忌。 它在顾忌自己什么? 明明一根手指,就能杀掉自己? 除非,那个被主墓镇压的大妖邪,算出了自己是个威胁? 刘厚转身,走到锦羽妖的桌前。 拿起酒壶咕噜噜的又是几口酒。 喝了个痛快。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可惜啊,可惜!” 他连说了两个可惜。 本来笑眯眯的锦羽妖脸色顿时就变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道士,你是妖怪。我们天生就是对立的。 两千年前是,两千年后,也是!” 刘厚一把将酒壶摔在地上。 酒壶碎裂,壶中美酒,流了一地。 “先生就不要你的亲戚了?” 锦羽妖一声冷笑。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是全都要。你的鸟头,我要。我的亲戚,我也要!” 刘厚哐的一声,从背后剑闸中抽出环八面汉木剑。 锦羽妖叹息一声:“你们太乙门的道士总是冥顽不灵。两千年前是,两千年后,还是。本座就猜到,你们不会一走了之。” 刘厚的脸抽搐了几下。 这句话啥意思? 锦羽妖竟然知道太乙门,还感慨太乙门的道士固执? 难不成,两千年前,它还和太乙门的人打过? 还是说,这主墓中的大妖邪,就是太乙门的道士主持封印的? 极有可能。 两千年前,太乙门在本地势力正盛。 有大妖怪出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就有些尴尬了。 本以为这锦羽妖是看到了自己强大的潜力,才好言相劝,摆了酒席让步求和。 没想到却是害怕当初的太乙门。 它肯定不知道,现在的太乙门早已没有了从前的荣光。 绣花枕头一包草都不如。 绣花枕头至少还好看。 但现在的太乙门,除了他刘厚一个带把子的,其余全都是群莺莺燕燕的女道姑。 要是这锦羽妖知道了现在太乙门的情况,还何惧之有。 不过,刘厚自不会告诉它。 “罢了,罢了。一个小小实习道士,本座不惜屈尊,以礼相待。你要找死,本座成全你。” 锦羽妖气怒得拍拍手。 站在刘厚身旁,打着白灯笼的两只老鼠精眼中陡然射出摄人的邪红光芒。 两只九等赤火实力的鼠精拔地而起,用手中白灯笼招呼向刘厚的头。 刘厚手中剑将那两个白灯笼拨开。 轻飘飘的白灯笼竟然重逾白斤。 铛!铛!铛! 和汉木剑碰撞的瞬间,竟然发出金属交鸣。 一串火溜子从剑身和白灯笼之间绽出。 两只老鼠精极为灵活,在空中互相踩着对方的白灯笼借力。 像是两颗子弹,不断地攻击刘厚。 刘厚且战且退,倒是没落下风。 锦羽妖有些诧异。 现在的太乙门的实力,难不成更加恐怖了吗? 一个小小的五等赤火的实习道士,竟然能在两个九等赤火的鼠妖夹击下,不逊分毫。 两只鼠妖见奈何不了刘厚,猛地深吸一口气。 身体竟然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最后变成了两个后颈黑硬鬃毛浓密,上肢粗,下肢壮,人立而起的妖物。 比刘厚还高了两个头。 手中抓着的白灯笼,也变成了杆虎头凿金枪。 老鼠也能耍枪。 刘厚第一次见。 看得稀奇。 但是手中剑却也不慢。 他的剑法已经炉火纯青,单是使剑,就算是老门老派中的老妖怪,也没几个人见得能使得过他。 左手捏了个定身咒,趁着两只老鼠精怪虎头凿金枪被自己的剑身撩开的功夫。 瞬间定住对方。 收起剑落。 其中一只老鼠精的脑袋,已经被斩下。 高高飞起。 远远落地! 第240章 镇压墓 “你竟敢杀了我兄!” 别一只老鼠精惨呼一声。 还没来得及悲伤,刘厚的剑已经到了。 锋利的剑尖速度极快,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 犹如天上星星坠地。 那只老鼠精也顿时身首分离。 转瞬间,几个回合的功夫。 两个实力九等赤火的精怪,竟然便命丧刘厚剑下。 酒宴池中,如死一般的安静。 锦羽妖万万没想到,数千年过后的太乙门,好像更加逆天了。 一个五等赤火巅峰的刘厚,实力居然恐怖如斯。 两个兄弟身死,锦羽妖并没有太悲痛。 只是踏下酒宴,目光炯炯地盯着刘厚。 “你太乙门,不要逼人太甚。” 刘厚嗤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你这妖怪,三年间将上千无辜百姓化为衣奴。如此逆天行事,手段残忍。当诛!” “为了主人,区区人类性命,不足挂齿。” 锦羽妖根本就不觉得数千人的性命有什么重要。 和为自己的主人解除封印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那就没得谈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语不投机半句多。 刘厚果断地持剑,指向锦羽妖。 锦羽妖轻蔑的一笑:“就凭你。” “当然不仅仅只是我。我一个人,还打不过你。” 刘厚缓缓摇头。 锦羽妖一惊,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这刘厚,面对自己,也实在太镇定了。 按理说他就算实力妖孽,能够几剑斩杀两只九等赤火的老鼠精。 但是自己可是二等橙火的实力。 刘厚再怎么逆天,也不过是自己一根手指,便能随便戳死的小东西。 可他,为什么不光不逃。 还那么从容?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炸响。 是从柜子外的主墓处,传来的巨大声音。 “不好,主人的墓,出事了!” 锦羽妖脸色大变,嗖的一声,双手缩到腋下,整个身体就犹如闪电似的。 窜到了衣柜外。 消失不见。 连诛杀刘厚都不顾上。 刘厚嘴角流露出一丝笑,身体却摇晃了几下,额头布满了虚汗。 面对二等橙火实力的妖怪,要说不怕。 他是真不怕。 但是要说不怕那妖怪身上传来的妖气压力。 那是假的。 在那股妖气下,刘厚只能堪堪撑得住身体不倒。 装成从容模样。 实则是快要绷不住了。 “奶奶的,还好竹雅师姐按计划行事了。” 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刘厚几步上前,来到躺着王倩倩的棺材前。 手探入护身符散发的白光,轻轻在表妹的脸上捏了一把。 有温度。 只是受到惊吓过度,晕厥过去而已。 不过晕过去也好,免得看到这衣柜中的恐怖光景,让她小小的心灵受到不应该受到的冲击。 到时候不疯癫才怪。 刘厚在她身上贴了一张安睡符,还不放心,又贴了一张养心符。 尽量让她不会突然惊醒。 这才道:“看了那么久都不帮忙,不地道啊。还不出来?” 两声窃窃的笑传来,从黑暗中走出了两个穿着红棉袄,戴着大头娃头套的女人来。 “刘厚小道士,看起来你也不需要我们帮忙啊。”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纤细,不那么丰满的女孩。 “倪雨,不要对刘厚先生那么无礼。他可是来帮助我们的。” 别一个身材丰韵的,声音御姐的女孩在她的大头娃娃脑袋上敲了一下。 “呜呜,姐姐。我哪有无礼了。” 那女孩装作呜呜哭的模样。 刘厚脑仁痛,打断了她们俩无营养的对话:“帮我做一件事。” 他对面的两个妖怪模样的女人,正是倪铃和倪雨。 在画梦之术中,刘厚了解到两人并非是衣柜事件的主谋,而且还用尽了全力,在阻止衣柜的诅咒扩散。 所以当今日上午,他去救石城纸火铺的老张时。 刚好碰到倪铃和倪雨从衣柜里跳出来。 刘厚先示好,打消了两人的警惕和敌意。 好生一通解释后,从她们俩身上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也因为目标一致,达成了暂时的同盟关系。 倪铃听刘厚请自己俩帮他做一件事,点了点头:“请先生吩咐。” “你们能穿梭衣柜,麻烦帮我把我表妹送到个安全的地方去。” 刘厚道。 倪铃笑:“举手之劳而已,我去去就回。” 她举重若轻地抱起王倩倩,往前走了两步,身影就消失不见。 这里本就是衣柜中,只要是衣柜,只要那衣柜中含有石城特有的石材粉末。 倪铃和倪雨就能靠着大头娃娃头套和身上的红马甲,随意穿梭。 没几秒,倪铃便又回来了。 手中空空如也,显然已经妥当安置好了王倩倩。 刘厚放心了许多,背过身,带着两人走出衣柜:“走,咱们去墓道看看。我的人已经按计划,破坏了一部分目标了。” 衣柜外,乌烟瘴气。 本来和刘厚走散的竹雅师姐正在带人,炸毁主墓旁的许多石碑。 细细看,那些石碑,竟然是一个个的石牌位。 每个石牌都有半人多高,像是新修起来不久。 上面写着人的生辰八字,却是个衣冠冢。 牌位下没有尸体。 但是牌位上,却有被锦羽妖利用诅咒,将人引诱入衣柜后变成衣奴的,那些人身上抽走的魂魄。 “快,住持说,必须要将这些石牌全都炸光。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竹雅师姐催促着众姐妹。 这些道姑手中拿着的不是符箓,而是石材厂炸山用的雷管。 制造石碑,用的是石城特有的石材,上边布满主墓内大妖怪的妖气。 坚硬无比。 但仍旧扛不住雷管的爆炸。 一声炸响,就有一个石碑被炸得粉碎。 可是这主墓周围数千个石碑,想要一一炸掉,没有一天一夜的功夫,哪里成得了。 不过刘厚早就从倪铃倪雨嘴里知道了情况。 用天书推演后,特意让竹雅师姐重点炸北六,震东,己末和兑泽四个卦位上的石牌。 锦羽妖想要将主人放出来,需要做几点。 一是移开主墓旁的数千镇压陪葬墓。 这一点,它三年来一直在着手。 将活人诱骗入衣柜,变成衣奴,把镇压墓抬入主墓旁的衣柜空间里,破坏风水格局,解除镇煞之气。 第二,便是在移开镇压墓的位置,填入石碑,将生人魂魄打入碑中。 用生魂怨气,腐蚀和抵消主墓中的镇压之力。 镇压墓是按照八卦排列,有几个关键的阵脚。 石碑也同样如此。 只要炸掉了关键阵脚的石碑,锦羽妖策划三年的计划,便会受到重击。 导致失败。 所以当锦羽妖猛地窜出衣柜,看到六个女娃娃道士正在疯狂地在关键阵脚上绑炸弹,炸毁石碑。 它气怒难耐,怒不可歇。 “可恶!” 一声尖细的鸣叫,似人语,似鸟叫。 但是再也没有了刚刚面对刘厚时候胜券在握的沉着冷静。 气急败坏的它双手一展,竟然从腋下伸展出两只翅膀来。 这翅膀尖锐的羽翼根根竖起,泛出无坚不摧的金属光泽。 伸开翅膀,在地上扇了两下。 卷起一阵狂风。 锦羽妖身形猛地拔高,朝竹雅师姐等人攻击而去! 第241章 战锦羽妖 妖风刮下。 风压极大,刮了众人劈头盖脸,站不住脚。 竹雅师姐陡然抬头,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黑乎乎的天上,一道黑影,朝她们当头落下来。 速度极快。 “避开。” 她连忙带着正在绑雷管的师妹们躲开。 黑影落地,收起两扇翅膀,脚底与地面碰撞下,腾起大量的尘土。 那妖怪也不说话。 落地后就迅速攻击。 竹雅师姐提起桃木剑,仓促挡格。 只听砰砰砰的一串响。 虽然攻击都被她格挡住了,但是从剑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仍旧令她不断地后退。 黑影冷笑一声,尖着嗓子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破坏本座好事。” 竹雅师姐向后再猛退几步,定睛一看。 看到了个尖嘴的鸟人。 “就是你把活人变成衣奴,将活人生魂封在这些石碑中?” 竹雅师姐的性子从来都是恬静寡淡,但现在也止不住地发火。 眼前妖孽做了如此天怒人怨的歹毒事,简直让人神共愤。 “是本座又如何。” 锦羽妖冷笑一声:“今日,没有人能走得出这口墓。” “走不走得出,不是你说了算,要问问我手中这柄剑。” 猛地,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刘厚带着倪铃倪雨到了。 锦羽妖不断冷哼:“休要逞口舌之厉,你太乙门就算是势大又如何。现在在这墓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座屡次给你们太乙门脸面,你们却一再坏我大事。 纳命来。” 锦羽妖铁了心要杀了刘厚等人,以免风声传出,召来更多太乙门的老怪物。 它哪知道,太乙门早已经不是两千年前的那个太乙门了。 锦羽妖几步迈开,出手就是杀招。 口中鸟鸣,速度不慢。 犹如落雷闪到了刘厚面门前,刘厚早就防备着它,口含精魄,不断地用天书推演它的攻击手段。 锦羽妖来到近处,手如利爪抓出,想要掏出他的心窝子。 刘厚早在它冲过来前,就已经在向后退。 退到了竹雅师姐的身旁。 太乙门六位师姐妹,除了竹雅师姐是一等橙火的真人外,其余的实力都不够看。 不过组成剑阵,倒是够了。 七人七剑,正好组成龙门灭魔剑的中流砥柱阵法。 “组阵!” 刘厚高喝一声。 仿佛眼前穿梭起六只花蝴蝶,翩翩飞舞到了他两侧。 刘厚站在最中间,组成剑阵的阵脚。 “攻击!” 又是一声令下。 七把剑,齐齐刺出。 看到这剑阵,锦羽妖更是气急败坏。 千余年前,它正是被这剑阵打败镇压。 新仇旧恨,刚好一起报仇。 锦羽妖一身毛羽坚硬如钢铁,两只爪子不断如鸡抓虫似的,稳准狠。 但是刘厚主攻的剑阵牢不可破,每每它攻击过来,都能被剑阵恰到好处地拨开攻势。 还有余力反攻。 锦羽妖身上不小心中了几剑,人模人样的官服破了口,露出了衣服下的黝黑短羽。 突然又是几声爆炸响。 这妖怪转头看去,却看到倪铃和倪雨趁着自己被牵制,迷惑了一大群衣奴,朝石碑上绑雷管。 “可恨。” 锦羽妖早就恨死这两个少女了。 她们阻扰了自己三年,好几次它都要抓住她们,将她们如烦人的虫子般掐死。 可她们运气好,最终都逃了。 现在,又来坏它的计划。 “喂,你看哪里?分神可不好哟!” 冷不丁刘厚说了一句。 锦羽妖猛地感到面门上一股凌厉的气息袭来,竟然是刘厚抓着汉木剑,狠狠一剑,朝它的面门斩来。 这一剑集中了剑阵之力,真要被劈中了,饶是它也要受一点伤。 锦羽妖偏过脑袋急躲。 哪知道刘厚仿佛预判到了它的动作,剑尖微微一偏。 血溅而出。 锦羽妖尖叫着痛呼,那一剑居然好死不死,稳稳地刺入了它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这妖怪捂着已经瞎掉的左眼,嚎叫了片刻。 那痛不欲生的痛楚,让它停止了所有动作,懵了懵。 “趁现在。” 趁它病要它命。 如此机会刘厚哪里会放过。 剑阵移动过来,七柄剑像是一口绞肉机,将锦羽妖搅入其中。 噼里啪啦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锦羽妖连连惨叫。 剑阵中惨被围攻的它狼狈不堪,身上的官服早已经破烂,露出了黝黑的身躯。 可是剑阵虽然凌厉,却一直都没有破开它的毛羽皮肉。 “叽咕。” 一开始因为猛地被刺瞎眼睛的疼痛和慌乱过后,锦羽妖陡然冷静了下来。 “不好!” 刘厚脸色猛地一变:“退后!” 竹雅师姐等人心中也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七人连连退后。 说时迟那时快,锦羽妖尖叫着,冲天而起。 腋下双翅再次弹出,不断地在空中飞翔,尖叫。 速度越来越快。 之后便是一个俯冲。 众人本以为这个俯冲是攻击,但没想到却是佯攻。 锦羽妖在快要碰到众人的五米高空中,猛地止住了身形。 剩下的一只独眼,闪烁着怨毒,和强烈的邪红光芒。 之后便又猛地煽动翅膀。 腋下飞羽在煽翅时,不断地脱落。 形成了一道道金属的暗器,如雨般落下。 片片飞羽都在空气里发出炸响,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超过了音速。 裹挟着巨大风压的飞羽雨,根根致命。 所过之处,地面被轰然掀开。 地上青石板被洞穿,看不见深浅。 刘厚等人骇然。 他们七人位于这片死亡雨的攻击重心,避无可避。 羽毛暗器之下,真人以下的修为,碰到即死亡。 哪怕是竹雅师姐,也会重伤。 众人一时间,尽是绝望和恐惧之色。 刘厚一咬牙,抓着汉木剑,拔地而起。 他身后,便是那群可爱的师姐和师妹。 怎忍心让她们伤亡。 “住持,不要!” 竹雅师姐惊呼一声。 刘厚却一言不发,只是朝空中跳去。 为了保护太乙门的师姐和师妹,除了一往无前外,再没有活路。 拼死一搏。 拼赢了,就能救下自己家的女孩们。 仗着剑法精妙,刘厚直面那恐怖的飞羽。 攻击他们的飞羽一共有二十余根。 这手段对于锦羽妖来说,怕也是大招,不能随便使用。 否则它身上的羽毛也不够。 眼见第一根羽毛靠近,刘厚用汉木剑的剑身挑过去。 铿锵一声。 哪怕只是用力卸力,刘厚也感到虎口生痛。 但总算是将那根羽毛给带偏了。 第二根,第三根。 刘厚舞剑,舞得飞快,剑光在他身前几乎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罩子。 速度稍慢的,他便用剑尖将其拨开。 速度稍快,力不可挡的,刘厚便用画在左手的定身咒,将它们稍微定住片刻。 竹雅师姐一众师姐妹,以及不远处卖力绑雷管的倪铃和倪雨。 甚至就连发了大招的锦羽妖。 都在这一刻。 被他精湛的剑术和过人的勇气给惊呆了。 第242章 烤个妖鸟 说是生死一线,步步惊心。 也不为过。 刘厚虎口早已破开,鲜血淋淋。 但是他咬紧牙关,拖着残破的手臂,仍旧在一根根地挡住那致命的鸟羽。 众人都被他所折服。 那鸟羽威力巨大,弱小如刘厚,只身挡在师姐妹跟前。 一力挡住了杀机。 经验,技术,勇气,缺一不可。 本是不能能做到的事,但是刘厚却生生做到了。 杀来的鸟羽,最终一根不落,全都被刘厚挡开。 他这才落地,喘着粗气,已经累到虚脱。 倪雨眼眸中流转着光彩:“那小道士好厉害。” “那是自然,老姐我的眼光还是很毒的。” 倪铃喃喃道:“有了他,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赢。” 三年了,这三年她和妹妹有多辛苦,为了阻止那锦羽妖将主墓中的大妖怪放出来。 她们歇尽全力,险死还生。 心中早已经生出螳臂当车的无力感。 可仍旧只是给那可怕的鸟嘴妖怪一点小的困扰而已,要不是刘厚凭空出现,锦羽妖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锦羽妖见刘厚挡住了自己的飞羽,嗖的一下,猛然从天空踏下。 它有些忌惮刘厚,但也看得出来,刘厚早已是强弩之末。 自己一脚就能踩死。 “保护住持。” 竹雅师姐惊呼一声。 六个女道士提着剑护在刘厚身前。 刚刚他保护了她们,现在轮到她们保护他。 锦羽妖高高的黑影如流星坠落,六柄剑一迎而上。 想要止住那坠落的身影。 但是哪里挡得住。 还未接触,就被一股强大的妖风吹开。 七零八落。 刘厚憋住一口气,用剩余的力气甩出手中铜线。 缠住了锦羽妖的腿。 锦羽妖冷笑一声:“一根铜线,也想困住我?” 身影不停,仍旧朝着刘厚踩下。 刘厚也笑,抬着头,迎着它那致命的一脚。 躲也不躲,笑得憨厚。 也笑得锦羽妖莫名其妙。 这家伙简直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砰的一声巨响。 锦羽妖一脚踩在地上,腾起大量灰尘。 高度,速度和力量加持下,直接将刘厚所在的位置踩出了个大坑洞。 尘埃落地。 锦羽妖的脸色却变了变。 脚丝毫没有踩中了肉体的实感。 反而心里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锦羽妖低头,发现脚底下的大坑中,根本就没有刘厚被踩烂成渣渣的尸体。 反而刚刚刘厚飞出,缠在它脚上的铜线,却越发地缠紧了。 还在越来越紧。 飕飕的几声响。 铜线被人扯着,别一端,扯过来了一个大背包。 那大背包陡然飞起,在铜线的牵扯下,死死地缠在了它身上。 耳畔突然出现一声嗤笑。 本应该死掉的刘厚,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只手抓着一个猩红如宝石的珠子。 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根点燃了引信的雷管。 “你没死!” 锦羽妖有些迷惑,但是看到了刘厚手中的红珠子。 明白了过来。 那是水脉的眼珠子,可以用来产生幻象。 这颗眼珠子的等级不低,让它也不小心着了道。 又看刘厚手中的雷管,冷笑:“你想用这个,砸死本座?区区火管,还伤不了本座。” 它逃出封印三年,这三年对现代社会也有了些基本常识。 见到过这雷管炸山,知道它的威力。 不过区区一根,奈何不了它。 刘厚玩味地笑道:“一根确实伤害不了你,但是一大背包呢?” 说着就眼疾手快地将那根点燃的雷管塞入了锦羽妖腿上的大背包中。 之后便疯狂地急退。 锦羽妖这才看到,原来用这铜线绑着它的背包中,密密麻麻,全塞满了雷管。 足足有几十根之多。 锦羽妖骇然的浑身所有羽毛都竖了起来。 它虽然是妖怪,但也有血肉之躯。 这几十根雷管同时爆炸,哪怕是它,也受不了。 上身双爪探出,锦羽妖想要将那背包上的铜线抓断,将装满雷管的背包远远扔出去。 刘厚哪里会让它得逞,一声令下:“定身咒。” 刚刚被妖风吹散的太乙门众弟子听令后,竟然扬起手。 每个女道姑的手心中,都有用精血画的一道完整版的定身咒。 “定!” 七道声音同时念咒。 锦羽妖顿时被定在当场。 “躲开。” 眼见锦羽妖被定住,刘厚连忙带着竹雅师姐远远逃走。 避开那即将到来的爆炸。 人多就是力量大,虽然单个人施展定身咒都没办法定住那锦羽妖。 但是七个人施展定身咒,二等橙火实力的锦羽妖就扛不住了。 至少能定住它三秒以上。 足够了。 这是必杀的一招。 也是仅仅只有一次的机会。 太乙门中除了可以利用精魄的刘厚,以及真人实力的竹雅师姐以外。 其余五人的实力都不够。 身上道火想要定住锦羽妖,只能施展一次定身咒。 所幸成功了。 七人一阵疯狂的逃跑。 之后就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 巨大的轰隆隆响声震耳欲聋,身后不断爆炸,将地上小石子如子弹般弹过来。 气浪滚滚,将逃的太慢的人掀翻在地。 整个诡异的空间,都被雷管爆炸发出的火光照亮。 刘厚几人等到尘土都稍微散开后,看到雷管爆炸的地方,出现了一口深达三米的大坑洞。 “过去看看。” 他紧紧抓着汉木剑,一步一步,来到了坑前。 想要看看那妖怪死活。 视线落入坑中,刘厚眼睛一缩。 只见坑洞正中央,锦羽妖全身鸟羽破破烂烂,破布般挂在肢体上。 它蹲在地上,翅膀抱团蜷缩在地。 静悄悄的。 不知死活。 “死了?” 竹雅师姐靠近看了一眼。 刘厚皱了皱眉头,大喊一声:“不好。” 话音刚落,只见那锦羽妖动了。 巨大的妖气从它身上散开,空气都冰冷了下来。 妖气袭过,像是刮起狂风,吹得人站不住脚。 “唧唧,唧唧。” 锦羽妖的身体猛然间随着这股庞大的妖气,变得膨胀起来。 巨大化,显出了原型。 一只高达十多米,四层楼高的锦羽雏鸡昂首,头上鸡冠暗红。 脖子下垂掉着的那坨软肉,随着它的尖声高叫,而不断的颤抖。 两只细长,足有四米多长的鸟腿一抬。 就从深坑中踩出。 鸟喙又尖又长,带着锋利的寒光,从天而降。 含怒朝刘厚啄了下来! 第243章 情况不妙 眼看到那汽车大小的鸟头朝自己啄过来。 要将他像是害虫般吃掉。 说不慌,那是假的。 刘厚面不改色,抓着汉木剑…… 拔腿就逃。 奶奶个熊,这么大一只鸟,他打得过个屁。 现出真身的锦羽妖恨急了刘厚,追在他的屁股后边追个不停。 情况凶险无比。 虽然都是两只腿。 但他刘厚一双一米八大长腿,哪里跑得过人家四米长的两根鸟腿。 逃了没多久,就听到头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只感觉天灵盖一凉。 巨大的鸟头啄了下来,还好他避得及时。 但鸟嘴撞击在地上的瞬间,也掀起了一大堆土石。 打在他的身上,生痛。 鸟嘴每次啄在地面,就像是疾驰的汽车撞击,一啄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刘厚火烧屁股似的,弯弯曲曲地逃个不停。 他身后,便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的大坑。 全都是锦羽妖的嘴巴啄出来的。 和身后那庞然大物相比,刘厚就像是小人国出来的,手里抓着的汉木剑也似牙签似的。 他都不知道砍在锦羽妖真身上,有没有效果。 锦羽妖真身见老是啄不到他,更是气急败坏。 鸟爪高高抬起,刺啦一下,从前向后,朝刘厚划过来。 只见眼前土石横飞,摧枯拉朽。 鸟爪划过的地方一条半米深的沟渠从无到有,从远至近。 朝他划拉而来。 似乎要将刘厚周围这片地方一分为二。 刘厚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这景象,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 锦羽妖才只是二等橙火实力的妖怪,还被雷管炸成了重伤。 怎么化为真身后的实力,比同等级的真人强那么多? 这还咋打? 刘厚猛地止住身形,转了个身,朝爪子勾来的反方向逃去。 逃的位置,正是锦羽妖真身的腹部之下。 这下腹之处,是鸟类的死角。 爪子抓不到,鸟喙捉不到。 如此大的体型,想要灵活的转身,也是不容易。 刘厚有足够的时间能够逃走。 可想是如此想。 那锦羽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哪里会让刘厚称心如意。 它的爪子一勾,猛地勾起一块巨石,朝刘厚飞去。 刘厚听到背后有破空声袭来,连忙回头。 脸上顿时骇然。 那块巨石砸中他,还不要了他的命。 也是刘厚剑术精湛,他用汉木剑在那巨石临身前一挡。 身体借力向后荡去。 虽然是躲开了那巨石,但是从巨石上传递过来的反击力,却让刘厚气血翻涌。 喉咙口一甜,一口血险些没有喷出来。 五脏六腑绞痛,受了暗伤。 锦羽妖趁机向前一步,转过鸟头,巨大的脑袋又朝刘厚啄下来。 如此死局,刘厚发了个狠。 身上道火猛地涌入了手中的水脉眼珠中。 锦羽妖视线里,刘厚竟然瞬间不见了。 它知道是刘厚用水脉眼珠卖了个幻象,看似人不在了,但是他依旧在原地。 于是攻击之势不改,仍旧笔直地啄下。 但愕然的是,它又啄了个空。 再一看,它看到自己的鸟喙上,有个黑影。 竟是刘厚。 刘厚靠着狂吸口中含着的精魄,疯狂地运转道火。 生死一线之间,生生突破了六等赤火的禁锢。 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纸,刘厚感觉身体豁然开朗。 其实他早该突破了,但因为吸收的精魄毒性很大的原因,导致道火不纯。也导致他在天书的建议下,只能不断地压缩身上的道火。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久而久之,纯倒是纯了。 可修道的难度也大大增加了。 本来突破六等赤火还需要一些火候,但是危险,本就是最好淬炼自身潜力的办法。 借着危机成功突破,刘厚长松一口气。 身体轻灵了许多,躲过那锦羽妖真身的鸟喙后,还有余力跳上它的嘴。 刘厚感觉身体中的道火在涌动,力量恢复到了比巅峰更好的状态。 他脚踏鸟喙,一步一步地攀高而去。 很快就来到了那只剩下的鸟眼前。 硕大如车轮的两只眼睛,其中一只已经被刘厚刚刚给刺瞎了。 刘厚嘴角含着讥讽的笑,对着锦羽妖道:“痛不痛?” 锦羽妖变为真身后,不能人语,只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鸟鸣。 它在愤怒。 刘厚洒然大笑,手中剑趁机刺出。 迅雷不及掩耳。 深深刺入了那锦羽妖剩下的一只眼睛中。 锦羽妖失去了两只眼睛,再次发出隆隆叫声。 甩着脑袋,想要将刘厚从身上甩下去。 刘厚手中的汉木剑深深刺入锦羽妖的眼珠子,他双手死死握着剑柄。 任凭身体随着鸟妖脑袋的摆动,人偶般被甩来甩去。 却始终没有摔下来。 普通道人突破六等赤火,从实习道士正式成为皇冠道人,实力会增加两倍。 而刘厚却增加了五倍不止。 这就是压缩道火的好处。 真真正正的赤火之下无敌手。 甚至连普通的一等橙火的真人,也能斗上一斗。 可惜这种办法都知道好,却极少有人做到。 盖因为现在天地灵气太少,草木走兽要成妖成精都难,更不要说人去修道了。 正常道人,能够顺利的突破就已经烧高香。 哪有刘厚那么逆天奢侈,能够有足够的精魄补充道火,还有天书能够抽取身体内的精魄毒性。 他在锦羽妖甩头的时候,还不断扭动剑柄,在这妖怪的眼眶中搅来搅去。 锦羽妖痛得再也忍不住了,在地上乱滚。 接近四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在地上滚动,顿时飞沙走石,动静极大。 刘厚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将手中汉木剑从锦羽妖眼眶中扯出。 轻轻一跳,从它身上跳下来。 剑刺入它的腹腔,借着下冲之势,刺拉出了一道贯穿胸口和腹部的大口子。 也是这锦羽妖皮糙肉厚,否则就将它给开膛破肚了。 “飞铜索,捆住它。” 刘厚喊了一声。 率先甩出身上的铜索,勾住了锦羽妖的鸟嘴。 拉着铜索向后飞退。 见自己的叫声没动静。 他皱皱眉向后看去。 只见不远处竹雅师姐等六人,甚至连倪铃倪雨都被刘厚骇得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 本来锦羽妖现出真身后,她们见到那不可力敌的庞然大物,已经绝望了。 没想到刘厚屡次绝处逢生,甚至以弱胜强,奇迹般地再次刺瞎了锦羽妖的别一只眼珠。 还准备将它捆起来。 这,刘厚和锦羽妖到底谁才是妖孽? 怎么看,刘厚更像呢? “发什么呆,快捆住它。” 刘厚厉喝一声。 这才将众人从震惊中,喊清醒过来。 竹雅师姐众人从身上取出特殊制作过的铜索,不断地缠在锦羽妖身上。 缠了几圈,绷紧。 又将铜索的别一端,捆在了巨石上。 锦羽妖被捆了个结实,彻底无法动弹。 刘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这次总能制住这妖孽了吧。 还没等他松懈,那锦羽妖竟然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 鸟叫声从尖锐变得低沉。 最后,变成了人语。 “嘻嘻嘻,你真以为你们赢了。” 锦羽妖大笑着:“你们真以为制服了我,就能阻止我?” 刘厚愣了愣,猛地从背脊上涌出一股凉意。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锦羽妖现在的表情,太怪了。 怪到像是它已经赢了似的。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主人,救我!” 锦羽妖鸟嘴里吐出了这四个字。 “不好!” 刘厚脑袋轰的一声,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这锦羽妖太弱了。 它本不该这么弱的。 活了至少两千多年的妖邪,怎么可能轻易被他制服? 除非…… 随着锦羽妖的哀呼。 刘厚等人骇然地感觉到,大地一阵震颤。 主墓也在抖动。 抖动的动静越来越大。 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破裂的响,那主墓,竟然探出了一只苍天大爪。 一爪伸出,然后拍在地上。 滚滚巨浪带着地震,轰隆隆袭来。 大地摇晃。 让人站不住脚。 大手撑地,想要将身体,从主墓中拔出! 第244章 昔日盛世,剑雨伏妖(1) “绝不能让那妖孽出来。” 刘厚双唇咬紧,脑袋飞快地思索着。 光是一个锦羽妖,他们斗的都那么艰难。 若是主墓中被镇压的妖邪真出来了,那所有人,都定然会死在这衣柜空间中。 想一想,仔细想一想。 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那锦羽妖究竟做了什么,在什么时候,解开了主墓的封印? 不,封印肯定还没有彻底解开。 否则也不会只是出现那只大妖物的手,在兀自挣扎着,真身未显。 主墓镇压的功能还在。 锦羽妖和他们的战斗,分明是在拖时间。 而他们却傻傻地落入了锦羽妖的圈套。 可哪怕刘厚掀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其中的蹊跷。 分明自己每一步都走对了。 但还是未能阻止那大妖怪出世。 还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刘厚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倪铃倪雨身上。 既然想不通,那就无需再想。 不如,看看那两千年前,大妖怪和锦羽妖被封印时,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么就清楚,自己为什么无法阻止锦羽妖。 以及,该怎么重新将那大妖怪,给封印回去。 “杀了这锦羽妖,撑到我回来。” 刘厚朝竹雅师姐吩咐一句。 竹雅师姐被那主墓中的庞大妖气,蚀得小脸发白。 仅仅只是泄露了一丝的些微妖气,也仿佛能令这个偌大的空间天地异变。 可想而知,那大妖怪,究竟有多可怕。 “住持,小心。” 竹雅师姐知道刘厚不论此去做甚,都是为了救她们的命。 便看到刘厚朝倪铃倪雨狂奔过去。 来到她俩跟前,刘厚一摊手:“把你的大头娃娃头套给我。” 倪铃倪雨这两个小妮子早已被主墓中的妖气惊呆,陡然被刘厚一喝,惊醒过来。 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一嘴的好时候。 抱着满腔疑问,倪铃将她头上的大头娃娃头套递给了刘厚。 刘厚抓过头套,心中安静。 命令天书推演。 他在赌。 既然这大头娃娃头套和红棉袄在帮助倪铃倪雨两人,对抗墓中封印的妖邪。 那么,这两样东西就有可能是当初封印了那些妖孽的道士的。 而且那道士的地位还不低。 “画梦之术。” 随着刘厚一声轻喝。 天书翻开,一笔一划,开始画起来。 但是下笔非常的生涩艰难,像是遇到了那大头娃娃头套中残存的力量的阻拦。 刘厚皱了皱眉头。 脸色非常不好看。 那股阻拦的力量非常强大,自己实力太弱,根本就无法阻挡。 果不其然,画了几笔之后,天书再也画不下去了。 陡然就要合拢书页。 就在刘厚心中发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刻。 猛感觉腰间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竟然是当初扮成叫花子,将住持之位传予自己的那黄牙师祖,给他的破碗。 这破碗很有来历,是历代太乙门的住持信物。 叫做捧日碗。 据说是太乙门初代祖师龙门真人一路化缘的法器。 随着捧日碗轻轻颤动,犹如柳暗花明一般,那大头娃娃头套中的力量,竟然神奇地变得没有了敌意。 甚至还对刘厚产生了亲切感。 本要合上的天书,在吸取了刘厚的道火下,再次翻开。 这一次推演大头娃娃头套就轻松了许多。 落笔也流畅。 眨眼间,刘厚已经进了那画中。 一抬头。 天空中飘着白白的东西。 是雪。 哪怕是在这水墨画中,雪,依旧像是小精灵。 纷纷扬扬。 落个不停。 两千年前的雪,就像今日的石城一样大。 但却是白的。 但这却并不是石城。 而是春城。 庙会。 太乙门正当兴旺。 山门下一整条长街,都点燃了花灯。 顺台阶而下,热闹非凡。 街道两侧全是叫卖声。 三大炮,油鹅蛋,凉粉,炸丸子,还有许多稀奇的小玩具。 眼花缭乱。 哪怕是刘厚这个现代人,也惊叹于当年的繁华。 “爹爹,爹爹,我要吃天鹅蛋。” 一个粉雕玉琢,六岁大模样的小男孩,拖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兴奋地喊道。 他身旁站着一个古装美妇人,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虑。 “郎君,可以不去石城伏妖吗?” 那美妇人看了一眼儿子,低声道。 那中年男子却洒然大笑:“我太乙门作为本地一代道门魁首,有妖物出世,为害人间。怎么能不去! 再说,我可是太乙门的长老。” “是是是。” 美妇人叹了口气:“可我最近这右眼皮子跳得慌,总觉得会出什么不好的事。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 话音未落,小男孩已然叫起来:“爹爹,爹爹。那边好热闹。你把我抱起来!” 说着张开了小手。 中年男子哈哈笑着,浑然没有将妻子的话听进去。 他让儿子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儿子兴奋地手舞足蹈。 对面广场在舞狮子,锣鼓齐鸣中,狮子头追着绣球不断地跳啊跳。 真好看。 “爹爹,爹爹。我要去买大头娃娃。” 看完狮子舞,小男孩一眼就看到了广场边上卖大头娃娃的老翁。 老翁摊子上,竹篱厚皮纸的大头娃娃有许多款式。 花花绿绿,小男孩眼馋得很。 中年男子带着家眷来到摊前,问了价格。 小男孩挑中了一个脸颊粉扑的大头娃娃。 那大头娃娃很大,他戴在脑袋上,半个身体都几乎装了进去。 中年男子笑道:“这么大的娃娃,你怎么戴得上,要不买个小的?” “不要不要,就这个,我喜欢。” 小男孩紧紧拽着手中的大头娃娃头套,大眼珠子咕溜溜地转。 尔后叫父亲:“爹,你转过头去。” 中年男子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过了脑袋。 突然感觉视线一黑,小男孩将那大头娃娃头套戴在了父亲脑袋上。 拍手笑道:“爹爹要去斩妖魔,这样把头给护住,就安全许多了。” 中年男子心中一甜,继而感动地哈哈大笑着,抚摸儿子的头。 “如此,就谢谢了。” 话还未落,又见妻子也拿了一个大头娃娃,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双层保护,这就更安全了。” 中年男子拍了拍脑袋上的两层大头娃娃头套,咚咚作响。 一家人,在这繁华的庙会中,咯咯笑个不停。 刘厚看着这人,这风景。 心中却有些难言感受。 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了结局。 大头娃娃头套已经落在了那洞穴中,怕是那中年男子,也遭遇了不测…… 再看春城北方,几百公里外的天际。 别于这一街繁华热闹。 却是妖气冲天起。 第245章 昔日盛世,剑雨伏妖(2) 画梦之术仍在继续,读取着那附着在大头娃娃头套上的记忆。 画面一转,已是隆冬。 隆冬的石城,仍旧在下雪。 鹅毛大雪。 碰碰! 有一个老道士敲了敲中年道士头上的两层大头娃娃头套,嗤笑道:“明山子,你咋个戴两个破娃娃头来。” 原来这道人叫明山子,太乙门二长老。 要说两千年前,灵力充沛。 现代是远远不及。 年纪不大的明山子,已经修炼成了一等黄火的炼师。 穿着红色道袍的明山子带着两层大头娃娃,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明山子不以为意,大笑道:“我妻子和孩儿送给我,让我戴上的。” 那道人一阵酸:“就知道你要提你的媳妇娃儿。我们这些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不死,哪有你那好福气,有个体贴的好老婆。” 明山子两夫妻相当恩爱,在春城是出了名的。 旁一道士低声道:“嘘,小声点,免得打草惊蛇。咱们这次三城中,所有道门精锐其出,就为了杀那石城出世的妖孽。 等骁魔司的人一来,咱们就动手。” 刘厚站在一座石头山前,只见入目所在,全是趴伏着屏住呼吸的道士。 足有数千之多。 他看得极为震撼。 这些道士最差都是真人。 甚至连炼师,都有好几个。 究竟是什么妖怪,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天凉。 天上的雪,很快就将道人们的行迹,掩埋在了雪下。 明山子摸了摸红色道袍下的短棉袄。 这棉袄很暖和,是妻子细细为他缝制,用了许多上好的鸭绒。 他身旁道人突然一喜:“骁魔司的人也就位了。” “好。那妖邪将石城百姓屠戮的十不存一,将这方圆百里,全变成了自己的妖域。早该诛杀了!” 明山子道。 只等一声令下,这次太乙门牵头的屠魔行动,便将展开。 陡然听到一声长啸。 那是住持的声音。 明山子精神一抖,从藏匿的地方站起身。 哐当一声。 拔出背后桃木剑,抓着符箓,冲向山腰的一处山洞。 山涧白雪皑皑,密密麻麻的道人抛出无数符箓,朝天空攻击。 天空之上,一声鸟鸣。 只见一只巨大达五十余米的黑影投影在地面。 刘厚骇然。 那是两千年前全盛时期的锦羽妖。 竟然那么恐怖可怕,实力更是达到了六等橙火。 幸好经过两千年的镇压,它的实力十不存一。 否则刘厚面对它,就算有挂,也一个照面早被灭了。 轰隆隆声不绝于耳。 锦羽妖被击败,庞大的身躯落地。 明山子和几位炼师一起,冲入了洞穴中。 画面一转,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刘厚始终没有看清楚,明山子前辈究竟面对的是什么恐怖的妖孽。 等再看清楚时,已经是山洞之中。 只见这山洞内顶上,全都密密麻麻地挂着人。 如同牲口似的,有些已经被吃干了,只剩皮囊。 而有的被当做储备粮,活着,却比死更凄惨。 身旁三个练师,已经全死了。 明山子红色道袍变成了破布。 身上妻子缝制的白色羽绒马甲,被他浑身鲜血,染得通红。 他受了重伤,站也站不稳,用剑强自撑住身体。 明山子跟前,一个庞然的黑影,弥漫着令人窒息绝望的妖气,正在靠近。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个大头娃娃头套,始终戴在他脑袋上。 “老子还没死,再来!” 明山子一咬牙,强自站起,抓着桃木剑,朝那黑影飞扑而去。 又是一番惨烈的恶战。 明山子再次倒下,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是嘴角,却留下了一抹胜利的笑。 他们这群炼师只是诱饵,他的使命,完成了! 只听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的响起,无数飞剑从山洞外飞出,飞入了洞穴中。 每一柄飞剑上,都捆着一条精铜锁链。 铜锁链上画满了玄妙的符箓。 那妖孽疯狂大叫,却被锁链捆住,再也没办法移动分毫。 可惜明山子的眼珠子涌上了一丝血色,已经看不清了。 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依旧潇洒地大笑。 他太乙门的千剑伏妖阵,已经完成。 这妖孽,终究还是要被镇压了。 明山子想要起身,避开那剑阵的范围。 但是那快要被镇压的妖孽却愤怒连连的怒吼着。 一双大手探下,生生将明山子抓住。 泄愤似的,要把他给掐死。 明山子五脏六腑都被捏碎,兀自怒视那妖孽,一口血混着喉咙口的老痰。 朝那妖孽吐去。 大骂道:“孽畜,就算我要死,也要留下一丝残魂,永生永世,盯着你。若有一天,你将从封印中脱出。 我的残魂,定会无论如何,都阻止你! 我明山子,以三清老祖的名,发誓!” 天地震动,像是三清老祖,听到了明山子的诺言。 那妖孽更加惊怒,气急败坏下,将他头扯下来。 明山子身体破布似的扔在地上。 两个大头娃娃头套,终于从他的脑袋上脱落。 和红马甲一起,滚到了一处。 妖孽吼叫不止,最终被千剑伏妖阵镇压。 刘厚终于明白了。 那千座坟墓下,哪里有什么尸骨陪葬。 每一座镇压墓下方,都有一柄牵着铜索的剑。 画梦之术,就在明山子死去的那一刻,停滞了。 刘厚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茫然。 那大妖怪和炼师,以及数千真人的战斗场面,恢宏庞然。 让人看了心潮起伏。 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寻找到再次封印那大妖物的方法。 更是连大妖怪的模样真身,都没见到。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 他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正想结束这画境。 突然,那明山子的头颅,突然转向了刘厚。 就仿佛在一幅静态的画中,他,活了过来。 “你是谁?” 明山子一双眼睛,在画梦之术中,盯着刘厚:“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明山子前辈!本人太乙门第七十三代住持,刘厚。” 刘厚大喜,拱了拱手,对明山子行了个弟子礼。 “刘厚,第七十三代住持?” 对这两千年来都守着自己誓言的前辈,刘厚极为恭敬。 明山子愣了愣:“我在时,太乙门的住持,不过才十一代。到你这就已经七十三代了?现在是什么年景?” 刘厚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道:“从前辈战死算起,已经过去两千余年。” “这么久了?太乙门如今如何?我大汉,还是盛世吗?” 明山子问。 “早已经没有汉了……” 刘厚苦笑。 老祖宗啊,你死了不过百多年后,汉朝就结束了。 “早已经没有汉了……” 明山子喃喃道:“那我妻韶氏,我儿又如何。他们,过得好吗?” 他这一辈子无所畏惧,为天下苍生降妖除魔,也是死得其所。 唯一就只是担心妻儿。 “我也不知道。” 刘厚摇摇头。 明山子苦笑:“也是,两千余年过去了,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但是我可以在太乙门的籍书记载中,查一查。” 刘厚道。 明山子一喜,接着就是摇头:“本道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只是一缕誓魂执念,附着在自己的遗物上。 也不知道刘厚住持你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段,将我呼了出来,看到了我的记忆。 但是离开了这山洞,遗物上的执念残魂也就没了。 本道是再也没有机会知道,我妻儿的消息了。” 刘厚嘴角微微一笑:“假如,我能保住你的残魂一段时间呢?” “怎能保得住?” 明山子愣了愣。 他现在的残魂,和普通的残魂不一样。 三年来为了阻止主墓中的妖孽逃脱出封印,已经将力量消耗殆尽。 真真的油尽灯枯了。 “我自有方法,但也只能保你三天而已。” 刘厚道。 “三天,足够了!” 明山子大笑:“既然如此,我也投桃报李。住持此番,是来镇压那墓中大妖怪的吗?” “当然,前辈有办法?” 刘厚眼睛一亮。 明山子眨了下眼睛:“对别人来说,很难。但是对刘厚住持而言,不难!” 第246章 只是过客 刘厚从画梦之术中回了神。 眼下形势,已然糟糕到了极点。 竹雅师姐等人,想要诛杀那锦羽妖。 但是哪怕锦羽妖全身残破,她们仍旧没办法割开它的皮肉,给它致命一击。 主墓中,那不知真身为何物的大妖怪不断地朝外爬。 两只手抡成圆,终于将大半个身体,从镇压墓中扯了出来。 竟然是个三十多米高的,长着双腿双脚的一口大衣柜。 这口大衣柜,不是木头做的,竟然通体是石头雕成。 也不知道是哪家人的衣柜,两千多年前成了精,变得如此恐怖。 人类的物件用久了,或者人偶然死于物件上,一丝残破怨气缠入那物件。 久而久之,便会令那物件成精。 但通常都是些魍魉秽物罢了,实力弱小,不足为惧。 可这能够杀死炼师的衣柜化为的大妖怪,却不同。 定然有来头。 不过现在刘厚已经顾不上去查,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必须要在衣柜妖怪从镇压墓中彻底出来前,再次镇压住它。 “住持,那妖怪要出世了。” 竹雅师姐喊道。 “无妨,我自有办法。” 刘厚淡淡道。 众人一愣,见刘厚自信满满,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主墓前。 将身上的捧日碗取出来,高高举起。 “我刘厚,太乙门第七十三代住持在此下令。” 刘厚出声喝道:“千剑群起,再次伏妖!” 捧日碗绽放万道光芒,刺瞎了众人的眼。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整个洞穴开始轰隆隆的不断震动。 上千个小墓穴下,全都传来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摩擦声。 之后地下千余柄泛着金属光泽的汉剑从地下窜起,拉扯着连在一起的铜索,飞入空中。 每一柄剑都在空中颤抖,发出微微鸣动的响声。 场面极为震撼。 “这些剑,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竹雅师姐震惊地捂住嘴巴。 她似在太乙门的典籍中,见过。 一旁的倪铃倪雨更是骇得一动都不敢动。 原本她们俩见那衣柜大妖魔出世,已经不抱有能够再次将它镇压的天真想法了。 没想到,刘厚竟然从地下呼出上千柄飞剑。 那些飞剑任他指挥,在空中穿梭。 刘厚衣摆飘飞,仿佛若仙人出世。 那被主墓镇压的衣柜怪物见那千剑出世,知道情况不妙。 拼命将自己剩余的身体,从主墓中往外拔。 刘厚哪里会给它机会,捏了个手决,将捧日碗一挥:“去!” 千柄飞剑,顿时拖着长长的铜索,穿梭着朝那衣柜怪物攻击。 那衣柜怪物被刺得痛呼连连,兀自骂道:“黄皮小儿,你太乙门手段阴损,本座不服!本座不服!放本座出来,和本座堂堂正正的打过!” 刘厚也骂道:“你堂堂一个大妖怪,和我一个六等赤火的道士单挑。还要脸不!” 衣柜大妖怪这才看清,唤出千剑的,真的是一个六等赤火的小家伙。 它更是气上心头。 自己堂堂一个大妖怪,两千年前一张口,就能吞掉整村的人。能将方圆百多公里,都化为妖域。 就算是炼师,也降服不了自己。 可现在,一个六等赤火的垃圾,竟然也能狂妄的要重新封印自己。 “再去!” 按照明山子的方法,刘厚指挥着太乙门两千年前布下的千剑伏妖阵,再次伏妖! 剑气纵横,剑光灵动。 无数飞剑冲天,尔后又落。 全都冲着地上的妖邪而来。 本来因为镇压,又被刘厚打得千疮百孔的锦羽妖最先在千剑伏妖阵下惨嚎一声。 竟然被飞剑刺穿,一命呜呼。 大量飞剑刺中衣柜大妖怪,将它重创。 又有飞剑拖着铜索,将它生生拖回了镇压墓中。 衣柜大妖怪气怒难耐,不断嘶吼狂叫,却束手无策。 暌违两千年的出世,机关算尽,手段尽出。 也不过是见了这五分钟的人间。 还没闻到过人的味道,就已经被重新镇压。 千剑伏妖阵带起的扑天灰尘,好不容易才尘埃落定。 地上只剩下一地衣奴的残肢,以及锦羽妖的尸体。 而那衣柜大妖怪,再也没了踪迹…… 一日后。 石城火车站。 石城的天空露出了明媚,再也没有了妖气。 就是那前日下起的黑雪,也像是梦一般。 被拖入衣柜的数千人,有的得救了,有的再也不能回来。 锦羽妖化为的衣奴,全都变成了真的妖邪,再也无救。 一大部分死于千剑伏妖阵下,一大半被刘厚等人清除。 至于倪铃倪雨这三年来,用红马甲保护着的衣奴,倒是恢复成了人。 回了家。 家人们对那些失踪了很久的亲人突然回来,又惊讶又愕然。 甚至连省上的电视台都有报道。 大量的自媒体主播跑来蹭热度,拍出的视频,一个个题目吸流量扯眼球。 甚至还说是灵异事件。 当然,看视频的观众老爷们许多都是文化人,有理有据地驳斥那些主播,说他们败坏风气,标题党。 引起了网上的一番论战。 刘厚看得心里直笑。 这些文化人哪里知道,其实那些主播瞎猫撞上死耗子。 起的那些个博眼球的标题。 有些竟然险些戳中了真相。 石城长达三年的人口失踪事件,确实是一起灵异事。 不过,刘厚自然不会说出来。 有些事情,还是变成永远的谜,比较好。 还有许多善后的事,刘厚无法解决,便上报了骁魔司。 骁魔司是专业的,他们和当地政府部门接洽,会恰当地处理好。 不用刘厚操心。 在月台和倪铃倪雨作别后。 刘厚手里拿着一个大头娃娃的头套,带着竹雅师姐六人,踏上了火车。 火车正要行驶,他猛地一回头,笑了。 又来了几个熟人为他送别。 当头是孟风和他的妻子。 他们家里的衣柜总算没有再闹鬼,闺蜜的尸体,也在衣柜中找到了。 早已变成了干尸。 那用他们一辈子积蓄买来的屋子,怕是也无法再居住了。 孟风一家无奈地准备再回大城市拼搏。 赚够了钱再回来买房。 刘厚还看到了冲他用力挥手的丹海璐。 她的姐姐和姐夫都成了衣奴,无法救回来。 但是丹海璐被姐姐坑进衣柜后,幸好碰上了倪铃倪雨,救了她一命。 随着衣柜大妖怪被重新镇压,石城,应该会保住一大段岁月的安宁吧…… 火车飞驰,窗外景物不断掠过。 刘厚微微一笑,冲着送别的人们轻轻挥手。 这一别,怕是一辈子,也再难见到。 人生本就是如此,大多数人,都是过客。 只是,过客! 第247章 两千年,等烟雨 “明山子前辈,我查到了。” 刘厚从太乙门一大堆典籍中,探出头来。 他身旁空无一人,却是在对着一个大头娃娃的头套在说话。 大头娃娃诡异地动了动,转头望向刘厚,纸敷的嘴脸上流露出期待:“后事如何?” “您妻韶氏一生未改嫁,终生居于太乙门山下的柳树村。享年87岁。” 刘厚回答。 “八十七岁,八十七岁……” 大头娃娃中的誓魂明山子,喃喃念了许久。 “那个年代,您妻子已经是高寿了。” 刘厚劝道。 两千年前的俗话,是人生七十古来稀。韶氏活了八十九岁,确实是喜丧。 “我自然知道。” 明山子叹息道,又问:“我儿呢?” “您的儿子丁立德,七岁上山,入了太乙门。天资卓越,在四十三岁时,当了太乙门第十三代住持。道号明弘道人。” “明弘道人,明弘道人……” “好!” 明山子再次叹息,最后吐出了一个好字。 明弘,取之为《论语》的明理明心,弘天弘地。 是为大道。 “他一生,可为天下苍生出力?” 明山子声音在发抖。 自己儿子最终当上了太乙门的住持,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当然。” 刘厚回答:“明弘道人不光锄强扶弱,斩妖除魔,还数次在战乱中顶力而出,挽救苍生于水火中。便是那石城大妖怪中的数千镇压墓,也是他筹钱修缮而来。 是个大能大慈大悲之人。” “好!好好好!” 明山子听到儿子如此有出息,又连着吐出四个好字。 显然是对儿子极为满意。 “我儿,是如何死的?” 犹豫了片刻,明山子才问出了这最后的问题。 刘厚低头,查了查典籍:“东汉末年,长江有大妖出世。乱了一江两岸的百姓,一时间生灵涂炭,无数两岸百姓流连失所。 明弘道人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斩杀那妖物。 最终也因为受伤过重而陨落。 享年67岁。” “原来如此。” 明山子长长沉默后,再不言语。 大头娃娃头套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懊悔。 刘厚不忍心:“前辈,明弘道人死后,和您的妻子坟墓相连。一同埋入了长江畔的一座小渔村中。 受他恩惠的村民筹钱为他立了碑。 至今,那残碑应该还在。 前辈,想去看看吗?” 大头娃娃头套抖了抖,一个声音沉闷蹦出:“想,但如何去看得了。承蒙刘厚住持您用秘法留住了我的残魂。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照到太阳,我的残魂就会烟消云散。” “我自有办法。” 刘厚神秘一笑,从太乙门中找来了一把古旧的白色油纸伞。 撑开。 说道:“还请前辈,进入这伞中。” 乘着火车,在清晨,踩着露水。 刘厚踏入了一座小渔村。 渔村朝暮的活动刚开始,三三两两有村民起了床。 有的骑着电动三轮车下地干活,有的梳理渔网,准备去长江打鱼。 刘厚拿着一把油纸伞,背上背着一个剑闸。 模样古怪。 客气地问了一位渔民。 那渔民见刘厚打听一座古旧老石碑,仔细想了想,指了个位置。 刘厚顺着水泥道路一路往前,来到了长江畔。 早间的长江,江面上缠着一条白色的水汽带。 弯弯绕绕,煞为壮观。 又是一拐。 进入了一条早已经被荒草掩埋的古道。 径直往前走,脚踩在残破的青石板上,走了有数公里。 终于,一座残破的石碑出现在眼前。 石碑上刻着文字,不过早已经被风和雨腐蚀得看不甚清楚。 顶上一大半,也倒塌了。 石碑上,布满青苔。 “就是这里了。” 刘厚撑开伞:“前辈,请出来。” 阳光还未出对面的山涧,周围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也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幻觉。 竟见那撑开的伞下,一个魁梧的身影走出。 刘厚打着伞,那魁梧身影就顺着伞,来到了这残破石碑前。 明山子探出手,抚摸着石碑。 动作轻柔,生怕摸坏了。 可他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实体,哪里摸得到那石碑。 看了许久,明山子洒然大笑。 笑得一如两千年前,血洒石城般爽朗。 “刘厚住持,我心愿已了,再也无遗憾。” 明山子拱拱手:“就此别过。” 刘厚心中有些酸楚,正想作礼,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 指着石碑,声音发颤:“明山子前辈,你往后看。” 明山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双肩不断颤抖。 猛地回头。 只见残破的古碑之上,一个风华绝貌的古装夫人,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从碑中走出。 “郎君,你瘦了。” 那古装丽人眼泪朦胧,痴痴地看着明山子。 明山子也止不住流出眼泪,再也没有刚刚的洒脱:“那么多年,辛苦娘子了。” “不辛苦。郎君为苍生洒热血,妾身这点苦,不值一提。” 韶氏往前一步,想要靠近自己的夫君。 她扯过身旁小孩,小孩高声喊道:“爹,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明山子也高声回答。 他将妻儿揽入怀中,一边流泪,一边大笑:“你将儿子管教得很好,很好。” “你儿子分明像你一样固执。” 韶氏嗔道。 “爹爹,那大头娃娃的头套,好用吗?保护了你吗?” 小男孩问。 “保护了,保护了。如果没有它,那大妖怪,根本就不能被封印呢。” “我就说嘛,娘还说没用。哼哼!” 一家三口像是有说不尽的话。 骤然,雨下。 刚刚要冒出头的太阳被雨云遮住。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长江畔。 缠住了那一江的烟雨。 像是时隔千年的重聚,感动了上天。 明山子一家向刘厚深深鞠了一躬。 刘厚也回了一鞠。 明山子一家的残魂就要逝去,突然,他又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刘厚住持,你体内那本书,玄妙无比。” 明山子说道。 本来在感动中的刘厚,心里猛地一抖。 这本书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没想到被明山子给看了出来。 明山子笑道:“那本书的别一残页,我知道在哪里。只是不知道,这两千年过去了,它是否还留在原地。” “真的!” 刘厚心脏乱跳,急忙道:“前辈知道这本天书的来历?” 明山子却摇头:“不知道。怕是有人知道,那人也远远高于我等的层次。 若住持要挖掘那天书秘密,那么就勇往直前吧。等爬到了某个高度,或许自然便会知道。” 说罢,明山子凑到刘厚耳畔,将那残页的所在告诉了他。 又是一鞠躬。 一家三口的残魂,终于消散在人间。 了无痕迹! 第248章 天书第二页的下落 刘厚心中震惊无比。 自己体内的天书,只有一页。 其余书页早已不知所踪。 这么久了,他也在努力搜集剩余残页的下落。 不过,一无所获。 毕竟天书太过于神秘,他连这本书的名字叫什么,也毫无头绪。 而且还需要尽力隐瞒体内天书的存在,不让别人发觉。 如此再去找别的残页,自然就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被明山子告知了别一残页的下落,哪怕不知道两千年来风雨飘摇,江山动荡下。 那残页是否还留在原本的位置。 但刘厚已经很激动。 只是,那残页,还不是去取的时候。 据明山子说,当初残页落于哀牢山下。 而哀牢山,正是正阳派的势力范围。 北阳门是正阳派的分支,虽然正阳派一直都不承认。 但是刘厚灭了北阳门,正阳派估计是吃了哑巴亏的,早已经对自己怒火攻心。 以正阳派现在如日中天的威望和势力,肯定早晚会找一个由头来对付自己。 而他羽翼未丰前,绝对不可能去正阳派的地盘找死。 况且,明山子曾经说过。 哀牢山绵延五百多公里。 藏着那页天书残页的哀牢山区域,更是死亡禁地。 让他至少有了十足把握,再去。 一个曾经的炼师,都说那是死亡禁地。 可想而知,想要得到那页天书的凶险程度。 微微叹息一声,刘厚将尽快得到那页天书残页的急切想法,给强压了下去。 反正,有了方向,也是好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表妹王倩倩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拔头鬼,胀气鬼和长舌鬼绕在她身旁。 很是警惕。 上次这三只鬼将主人的表妹弄丢了,一直很自责。 这次王倩倩被刘厚救了回来,三只鬼一改以前的懒散,整日都缠着王倩倩。 缠的王倩倩老是觉得浑身发凉。 总觉得身旁有东西。 见刘厚进门,王倩倩厥着好看的眉:“表哥,我真的睡了五天?” “对。” 刘厚一直谎称王倩倩被衣柜中的衣奴拖走的五天,是她生病发烧,睡糊涂了。 这妮子虽然有些怀疑。 但奈何没有那几天的记忆。 就算在家中被衣奴袭击的经历,也被刘厚搪塞为她发烧,烧糊涂了做的噩梦。 毕竟王倩倩是普通人,对这人世间下隐藏着的鬼怪之事,还是少接触点为好。 “可我怎么老是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奇怪。” 王倩倩用手托着下巴,苦苦思索。 可她本就是乐观的人,想不通的事,就不再多想了。 扯着刘厚的衣袖:“表哥,我病了那么久,你伺候我饮食肯定很累了。我请你吃饭。” “你有钱啊。” 刘厚问。 “嗯啦,我找到了一份发传单的兼职。一天能赚几十块呢。” 王倩倩雀跃道。 说完又有些伤心:“五天没去,估计老板也不会让我继续兼职了。” 伤心完又嘴馋:“管它的呢,先吃饱再说。病了五天,肯定没吃过啥好东西。表哥你看,我身子骨瘦了那么多,还老是觉得背后发凉。” 刘厚心中吐槽。 女孩子怎么那么多毛病。 才十秒钟的功夫,喜怒哀乐已经转了三圈了。 “去吃楼下的大排档吧。” 刘厚拿了件衣服,转头瞪了王倩倩身旁的三只鬼一眼。 用表妹难听闻的音量,对那三只鬼呵斥道:“离她远一些,你看你们浑身的鬼气,把我表妹冷成啥样。” 三只鬼委委屈屈地离王倩倩远了些。 王倩倩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咦,怎么突然热起来了。” “估计是更年期到了。” 刘厚随口说。 王倩倩瞪大了眼,气愤不已:“表哥,我才十八岁,怎么就更年期了。你给我说清楚!” “呃……” 刘厚抠了抠脑袋,知道不妙。 连忙赔笑道:“要不我请你?” “哼哼。吃大排档赔礼道歉可不够。” 王倩倩用鼻子哼出了猪叫。 “行行,附近商场有一家出名的海鲜自助餐。” 王倩倩有些迟疑,又有些肉痛:“可听说那家很贵,还是算了吧。” “放心,表哥最近赚了一大笔钱,给得起。” 刘厚啪啪地拍了拍钱包。 王倩倩眼睛一亮,口水都流了出来:“真的要请我吃?” “假不了。走吧!” 刘厚正要和王倩倩出门。 只听门外刺啦一声响。 门被拉开了。 一身白衣白裙,容貌绝丽冰凉的师傅倪悦菲,走了进来。 她似乎很着急。 进了门,就旋风般左顾右盼。 看到刘厚后,急忙抓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放心:“受伤了?” “没有?” 刘厚明白师傅指的是什么。 “为师接到竹雅师侄的电话,连忙赶了回来。听说这次很凶险!” 倪悦菲见刘厚确实没有缺胳膊少腿,欣慰地一笑。 那绝色笑容,让整个昏暗的屋子,都为之一亮。 王倩倩黑乎乎的大眼睛咕溜溜地转。 嘻嘻笑着,侧身出了门。 一边关大门,一边还捂着肚子:“怎么突然就不饿了。表哥,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回学校一趟,先走了。 你自己带悦菲大姐头去吃晚饭吧。” “啊,你怎么就不饿了,才答应你一起去吃自助餐啊。” 刘厚莫名其妙。 王倩倩嗔怒地瞪了表哥一眼,心中感慨。 自己这表哥还是那么直男,不解风情。人家都给他和倪悦菲大姐头独处的空间,给他制造机会了。 咋那么笨呢。 “我不饿!下次再请我吃!” 王倩倩溜了。 客厅中只剩下刘厚,倪悦菲。 还有对着他们俩大眼瞪小眼,有些手足无措,对倪悦菲极为害怕的三只鬼。 这特么,哪里还能叫独处啊! “师傅,晚上想吃点什么?” 倪悦菲总是恬静淡然的,和她无需多话。 两人只要在一起,就很舒服。 “都可以。” 但是女人的天性,再恬静淡然的人,对吃什么这个世纪大难题。 也是凌磨两可的。 “那我们去吃楼下的大排档?” “为师不想沾油腻。” “对面商场新开业的海鲜自助餐?” “随便。” 刘厚脑袋上一长串黑线。 那家自助餐不愧是网红餐厅,连师傅,都跃跃欲试。 吃了饭回来,倪悦菲仍旧住在刘厚的出租屋中。 洗了个澡,和刘厚倚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 刘厚很满足。 洗了澡香喷喷的倪悦菲近在眼前,扑鼻的素雅香味不断地涌入鼻腔。 很好闻。 越闻越令他平静。 都累了,两人早早各自回房睡觉。 刘厚不知为何,老觉得自己浑身沉重。 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似的。 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眼前一黑。 睡着了。 那晚,他做了个噩梦。 一个令他惊悚不已的。 噩梦! 第249章 噩梦 很长很长的梦。 刘厚甚至觉得,这梦和画梦之术差不多。 因为,真实无比。 真实到,他不觉得,这是梦。 梦中昏暗,他又回到了石城那封印着妖物的洞穴。 但却不知是何年何月。 一个黑衣老道士,看不清嘴脸。 鼠窜入那镇压墓前。 道士手中拿着一幅画。 刘厚好奇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浑身冰凉。 只见画上,一只庞然大妖物顶天踏地,头颅探入云层,看不清楚模样。 但是画旁,却有另外几个刘厚认识的妖怪。 满身褶皱的簸姬。 飞在那大妖怪身后的锦羽妖。 两只已然化形的老鼠精。 最右侧,却站着一个身体是柜子,竟长了双腿双脚的肥硕妖物。 这五个妖怪,仆从似的站在那大妖怪之后。 那老道也看了一眼画,嘎嘎笑道:“山官可在?” 主墓中传来一阵轰鸣巨响:“何人惊醒本官?” 老道士嘴里道出一个名号,但是刘厚在梦中,却听不清。 那叫山官的大妖怪道:“原来是北边来的道士。你来找本官,何事?” “山官大人,本道来找你,想做一笔买卖。” 老道士笑得促狭,显然是十拿九稳。 却不道,那叫山官的怪物一串冷笑:“和你们人类,有啥买卖可做。” “本道士可将山官从太乙门的千剑伏妖阵中放出,只需……”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巨手已经从主墓中探出。 一把抓住了那老道士。 老道士骇然:“你竟然已经脱了封印!不,你不能杀我!” 话音未落,那山官已经一把掐死了老道士。 道士尸骸扔入口中,满墓的都是咀嚼声。 “不过是个六等橙火的死道士,胆敢在本座面前叫嚣。” 山官妖怪声音嗡嗡回荡:“本官再次出世,岁月悠悠,也不知道这世道如何。 万一透露了风声,那太乙门和骁魔司,必然会蜂拥而来,将我重新封印。 这不可不防。” 大妖怪想了一会儿,又悠悠道:“皮篋。” 那衣柜上长了双手双脚的怪物跪地。 “你替我入这镇压墓中来。千年前那一战,无人知晓本官真身。而你也不曾被镇压本官的道人所见到。 若太乙门和骁魔司再来镇压,你可替我被压入这墓中。 你可愿意?” 大妖怪问。 叫皮篋的妖怪道:“主人,本奴愿意。” 大妖怪很满意,又看向老鼠精和锦羽妖:“昔日那太乙门再来,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 锦羽妖和老鼠精同时跪地:“奴知道。” “很好。那我,去也!” 随着这句话,镇压墓不断震动,一股白色烟气冒出。 烟气中似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体型不大,普通人大小。 裹着烟,那逃逸出来的大妖怪,微微朝几个妖怪奴仆点点头,便兀自离开了那洞穴。 就在这时,刘厚突然感觉,那大妖怪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 他心脏狂跳。 大妖怪确实看到了他,哪怕看不清楚大妖怪的真容,也能察觉到大妖怪对自己玩味的笑。 “有意思的小家伙,竟然能用手段看到我的过去。” 大妖怪冷冷道:“知道了本官的行迹,不能留。” 说完就朝刘厚喷出一丝烟气。 那烟气凝重,朝刘厚裹过来。 刘厚只感觉全身冰凉,却一动都不能动。 眼看要被击中。 陡然间,一股温暖传遍全身。 刘厚猛地瞪大了眼睛,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浑身冷汗淋淋,止不住地打摆子。 一个柔软温暖的身躯死死抱着他,让他稍微恢复了些许平静。 转头,看到了师傅倪悦菲担心的脸。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娇柔的身体用力地将他抱住。全身的道火,都朝刘厚的身体里涌。 难怪刘厚感到温暖。 原来是师傅用道火将自己从噩梦中唤醒了。 刘厚后怕不已。 如果在那噩梦中遭到攻击,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无论怎么想,那噩梦都怪得很。 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说不定没有师傅叫醒自己,自己就已经被那大妖怪给杀死在了梦里。 “徒儿,你做了什么噩梦?” 倪悦菲关切的问。 刘厚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他要说,石城镇压墓中的正主,早已经逃了出来。整个石城衣柜事件,都是那大妖怪布下的一个局。 为的便是自己逃脱后,不让骁魔司和太乙门怀疑。 他在石城用千剑伏妖阵重新镇压住的,不过是那大妖怪的其中一个叫皮篋的柜子仆从而已。 见刘厚不语,倪悦菲也没有多问。 “徒儿,刚刚你妖气缠身,像是被什么邪物给拉进了梦里。我用道火才替你驱散。今后,定要小心些!” 她仍旧抱着刘厚,没有松手:“今晚,为师守着你吗?” 刘厚摇了摇头,脑子有些乱:“不用了,师傅。今晚我不准备睡觉了,有些事情,想要想清楚。” “那好,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叫为师。” 倪悦菲的妙目落在刘厚身上,见他身上的妖气已经退散,这才走出了他的房间。 刘厚捂着脑袋,他的头还略有些发痛。 刚刚的噩梦很没有来由。 师傅说自己做梦的时候妖气缠身。 应该是某种妖怪,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在作祟。 至于是什么妖怪,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那大妖怪已经逃走的事。 刘厚没有头绪。 他总觉得里边或许有什么不得了的大阴谋。 一整夜,他都没敢睡觉。 思绪万千。 那逃出去的大妖怪,已经发现自己知道它逃走了。 所以它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一半。 大妖怪肯定会找到自己,消除后患。 至于在梦里,它能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这要两说。 不过刘厚隐隐有一股不安。 早晚,那大妖怪,会将自己给揪出来。 而且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太久。 还有那被大妖怪吃掉的黑衣老道人,应该是和前几次画梦之术中,刘厚看到的同一个势力的人。 只不过在大妖怪那里吃了个亏,连命都没了。 这黑衣道人的势力也是怪的很,神秘无比。 更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那势力,在他身上也留下了诅咒,早晚会找上他。 还有正阳派…… 一想到这里,刘厚就脑仁痛。 当道士才短短两个多月,自己就惹到了那么多惹不起的东西。 要说自己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说不定自己当道士的天赋没多少。 但招惹祸端的天赋,倒是点满了。 唉,风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第250章 松鼠和龙虾 ‘他是我养的松鼠,每次都把核桃藏起来。 我是被钓到的龙虾,每次都把爪子收回去。 他会记得我喜欢的城市,烤红薯,讨厌吃花菜,记得雨停了,不必泡茶。 烧火纸的男人,把二十二年的回忆也烧掉了。 插在坟头的我,每次远见他都伤魂。 月之暗面或许千疮百孔,我的眼里,却始终有他。’ 刘厚一脸懵逼地看着手中的信。 和身边的拔头鬼、长舌鬼和胀气鬼一同大眼瞪小眼。 很是莫名其妙。 这封信的来历,说来话长。 其实,也没有那么长。 现在已经是九月末。 刘厚自从石城事件后,相安无事,休养生息了好长一段事件。 然后就收到了这封信。 信是一只甲马送来的。 来信人署名是骁魔司。 是一封邀请函。 邀请刘厚去参加骁魔司住持的授冠大考。 修为到了六等赤火,从实习道士升为正式的黄冠道士,并不是实力到了就行了。 还需要认证。 就如之前提到过的,黄冠道士的授冠需要考试。 一般道士都是参加本地组织的授冠考试。 在哪里授冠,就只能在哪个地方接任务,不能跨区域。 这是骁魔司的硬性规定。 骁魔司统管天下道门,甚至得到了有关部门的认可。 这种认可,已经约定俗成数千年了。 而每年,骁魔司还会发一千只玉签,给天下道门中天资卓越的年轻子弟。 这些拿了玉签的,就等于有了进骁魔司统考的门票。 一旦考过,全国都要承认。 可以跨区域在任何地方的引线人那里接任务,驱邪除妖。 不光如此,而且还能得到许多骁魔司的资源扶持,很可能一飞冲天。 每年这一千根玉签,都会得到天下道门的争抢。 强如当初的北阳门,也没有抢到哪怕一根。 更不用说衰弱的太乙门了。 不过这玉签,承骁魔司红云的情,红云为了拉拢他,特意送了一根给他。 刘厚很感激。 因为这确实是天大的恩情,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极为有利。 师傅当初就因为得到了一根玉签,参与了骁魔司的大考,而且还考过了。 所以才能去各地驱邪除妖赚钱。 成了现在中兴太乙门中最重要的捞金圣手。 毕竟本地一天才能收到多少驱邪除妖的工作? 太乙门不屑去干那歪门邪道、装神弄鬼的事。 来钱自然就慢。 但是放眼全国,那生意就多了。 甚至因为师傅倪悦菲考过了大考,嚣张如北阳门,也只敢三煞锁了她的魂,逼她就范。 也不敢随手就将师傅给杀了。 也是怕惊怒了骁魔司。 更不用说,在统考中取得好成绩后,能够让骁魔司高层看中。 甚至直接加入骁魔司,进入体制内。 得到的好处,那就更多了。 有这么多好处,可想而知,那能够参加统考的玉签,有多稀缺。 争夺有多激烈。 所以前些日子拈日师叔也是撅着好看的眉,想要给刘厚弄一张玉签来。 但是走了许多关系,却一无所获。 正烦恼着,没想到刘厚就将她心心念念想弄到手的玉签,给拿了出来。 拈日师叔眼睛都直了。 激动得浑身发抖。 抢过玉签细细瞅个不停。 事关重大,还将曾经得到过玉签的师傅倪悦菲拉过来,一起辨认真假。 自然是真的。 师傅也惊讶于刘厚能拿出玉签来。 虽然面上仍旧冰冷无表情,但能隐隐看出,她眉眼间都带着开心的笑。 在师傅倪悦菲的指导下,刘厚在骁魔司的官网申请了骁魔司统考的注册。 便是长达半个多月的耐心等待。 一直等到了今天。 等来了这份令人懵逼的考试通知。 刘厚读完后,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涌上一股无奈:“我能骂脏话吗?这是几个意思,写这封邀请函的家伙,是写言情诗毕业的吗?” 自然不是。 这应该是一封藏字文。 统考的信息,就藏在这篇文字中。 刘厚摸着下巴,不断地分析:“摩斯密码?不对。 布尔特浓密码?不,不是。 也不像是萨尔顿密码。 嗯,凯撒密码也无法进行内容替换……嗯,到底用的啥规律?” 想不明白,刘厚准备用天书推演一下。 突然,拔头鬼眼睛一瞪,竟然看出来了:“主人,主人。这用的是戚继光戚大人发明的密码诗。” 刘厚愣了愣:“确定?” “嗯。幸得主人收留,最近日夜守在主人身旁,我好像恢复了些许记忆。” 拔头鬼大笑道:“我确定,这里边肯定是戚继光戚大人的密码诗,我有幸,就在那军中任职过一段日子。对这密码诗,很熟悉。” 刘厚有些诧异。 这拔头鬼实力分明不强,没想到,竟然是四百多年前的老鬼。 “当年,嗯,应该是明世宗嘉靖四十一年。 戚继光大人受命率军自浙江驰援福建,不料在进军途中因向导通敌,部队被引入岔道,路窄难行,队伍腹背受敌,尽管打了胜仗,却损失惨重。 随后率领残部班师回浙。 为了确保书信安全,不透露信息。 戚大人以城中百姓为欢度上元节准备灯谜的灯谜为调,根据东汉时期发明的反切注音法,发明了一套完整的反切码。 通过特定的密码编码和诗的声母、韵母来传递情报,即使信落到敌寇手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拔头鬼解释完后,又道:“只要通过戚大人编写的八音字义来解码,这首诗就很容易破解。” 虽然那八音字义早已经失传,不过难不倒拔头鬼。 它眯着眼,将这首诗所有的字都拆开,重新排列组合。 须弥之后,诗中藏着的内容,就被他提取了出来。 ——八月初三晚,柳城江畔码头。 这应该就是去参加统考的时间和地点了。 八月初三是农历,今年的九月二十九日。 也就是明天晚上。 刘厚大喜,用力拍着拔头鬼的肩膀:“收留你还是有用的,你立了大功了。” 拔头鬼讪笑道:“既然小的立了大功,主人可否满足小人的一个小小愿望?” “说。” 刘厚豪迈的大手一张。 拔头鬼看了一眼身旁的胀气鬼和长舌鬼,笑得很贱:“可否将那灵魂之物,和灵魂之饮,让小人独享几日。” “灵魂之物?灵魂之饮?啥东西?” 刘厚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 奶奶的,那拔头鬼是要准备独占电视遥控板和冰箱里的可乐啊。 “准了!” 刘厚不顾苦着脸的胀气鬼和长舌鬼,宣告拔头鬼在他离去的这几日中,暂时拥有了可乐和遥控板的控制主权。 胀气鬼和长舌鬼顿时焉兮兮的,耷拉在地上。 而拔头鬼则是一副小人的志,趾高气扬。 一日后,刘厚去了长江畔的柳城。 却不曾想,一脚也一并踏入了个风雨飘摇的麻烦事中。 第251章 暗流涌动的码头 农历八月初三。 下弦月。 月光不亮。 但足够照亮一江秋。 刘厚打了个哈欠。 邀请函上说,要在今晚的柳城码头等。 但是并没有说要等多晚。 不过,刘厚有的是耐心。 柳城靠近长江畔,是重要的内陆码头。 本来应该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船货不断的。 不过今晚,早早的,所有工作人员就下班了。 本应在这里搭乘游轮的乘客也转去了别的码头。 一入夜,柳城码头就如死般死寂。 除了哗哗流动的江水。 便就只剩夜鸟和江蛙,在偶尔叫上一嗓子。 面对如此诡异的夜晚。 刘厚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而且这黑漆漆,看似空无一人的码头,并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人。 他身旁掩着夜色,藏着许多人。 每个人都一声不哼,和他一样,安静等待着。 刘厚不由得有些纳闷。 这些人也是来参加骁魔司统考的? 不是说每年只有一千根玉签吗? 西川省虽然大,但是道门早已经凋零。能够符合条件,顺利拿到玉签的天之骄子应该不多才对。 可是据他仔细观察。 这码头里藏着的人,不下三百人。 真是见了个鬼了。 三分之一的玉签,都发在了西川省?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若是真的如此,让唐国剩下的二十二个省怎么搞? 其中,必有蹊跷。 刘厚虽然不知道蹊跷在哪里,但是他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问题的。 对于拿了玉签去参加骁魔司统考的事,师傅倪悦菲并没有对他说太多。 师傅有心想锻炼他。 但是却也提过一嘴,说是去正式考场前,一定会有一番波折。 这给刘厚提了个醒。 不到正式的考场之前,是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的。 或许考试,早在收到统考邀请函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邀请函是第一关。 解密。 只有解开了邀请函的谜题。 才能获得去统考考场的地址。 刘厚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十一点。 陡然,一片黑暗的码头突然亮起了灯。 灯火通明。 将码头照得纤毫毕露。 码头上的其中一艘游轮,也亮起了灯。 船上的大喇叭放出声音:“请参加骁魔司统考的各位考生,在十二点前上船。” 刘厚有些意外。 留足够了一个小时的上船时间,还是挺宽裕的。 他暂时按兵不动,先看别的考生怎么做。 游轮的大喇叭吼了几声后,果然有耐不住性子的考生先朝游轮跑过去。 船上下来几个穿着游轮制服的船员,示意那些考生拿出邀请函。 那些考生展示了邀请函后,就被船员放了行。 后边隐藏着的考生顿时坐不住了。 见没有什么危险机关啥的,于是大部分人开始朝船涌去。 黑漆漆的人流,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挤成两队。 刘厚也适时挤入人堆中,默默地跟着走。 这些考生有老有少。 实力也参差不齐,千人千面。 最小的才十一二岁,最大的就有些大了。 刘厚身旁就站着一个,足足五十多岁。 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才七等赤火的实力。 这天赋也低得没谁了。 这种人,不可能拿得到骁魔司的玉签吧? 刘厚心中狐疑。 没想到,那老头竟然跟刘厚攀谈起来:“小兄弟,面生啊。哪里人?” 刘厚在他这一句话中,嗅到了许多信息。 这家伙,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骁魔司的统考了。 甚至这里的许多人,都不是第一次。 否则不会说刘厚面生。 但,这就怪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持续不断地得到玉签? 不符合规则啊。 刘厚越发地觉得怪。 便淡淡道:“春城人。” “春城道门的?” 老头笑道:“不知是春城哪个道门,八卦?斗季山?莫不是北阳门?” 他一连说了三个门派。 看来这家伙消息不灵敏,不知道北阳门已经没了。 现在春城的老大,是太乙门。 刘厚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老哥又是哪个道门的?” 老头一拍脑门,假装像是这才想起来:“哎哟,看我这记性。老了,真是糊涂了。我来自一个小地方,比不得春城。 不知林家坝这个地方,小兄弟你知道不?” “林家坝?” 刘厚思索了片刻,没想出来。 便掏出手机查了查。 距离春城七百多公里的一个小县城,人口只有3万人。 确实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了。 那地方的道门,就算是有,也是真正的小门小派。 估计门派住持,都不一定有真人实力。 这样的人,也能拿得到玉签? “本道林家坝牛鼻山观的道士,灵通道人。” 自称灵通道人的家伙,自我介绍时,露出一口大黄牙。 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骗子。 而且一般真人以上才起道号。 这家伙才七等赤火,这辈子都不一定做得了真人。 他倒是不客气,连道号都取好了。 “刘厚。” 刘厚拱了拱手,却没提自己是从春城哪个道门出来的。 他很警惕。 因为这整件事,都充斥着各种怪异和不合理。 灵通道人也识趣,眦着大黄牙,没多问。 就是眼珠子绕在刘厚身上,转个不停。 不知道在打什么歪心思。 刘厚装作没看到。 默默打量着周围的考生。 三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但是排成行,也足足能排几十米远。 何况每个人都很警惕,仿佛周围人有病毒似的。 人和人之间,隔了一米多远。 很快,刘厚打人堆里,看到了个熟人。 是戚灵家的丁云。 当日在戚灵家修炼戚家功法,丁云是陪练,给了刘厚很大的帮助。 刘厚对丁云,可是念念不忘的。 开了个天目咒,看了看丁云的身上三把火。 这丁云当日应该是藏拙了,现在再看,竟是七等赤火实力。 只差临门一步,就能跨入八等赤火。 刘厚开心地张口大喊道:“丁兄,丁兄?” 前边正乐呵呵排队的丁云,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一股恶寒从背上爬起来。 转头一看。 正好看到刘厚笑嘻嘻的脸。 瞬间,昔日被刘厚支配的恐惧,又爬上心头。 丁云打了个寒颤。 闷着头,竟然朝前窜去。 刘厚莫名其妙:“喂,丁兄,你跑哪里去哪。是我刘厚啊!喂喂!” 嚷着也追了上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灵通道人眼珠子咕噜地转着。 不声不响,紧紧跟在了刘厚身后。 前方的人也没阻拦。 毕竟这又不讲究先后顺序,有人想要冒前,他们也乐意让刘厚几人去探探底。 很快,他们三人就插到了队伍的前列。 第252章 上游轮 码头前列,正有前排的人在大骂麻麻批。 污言秽语,非常精彩。 一大群人,足有几十个,拥挤在码头尽头。 大眼瞪小眼。 丁云跟丢了,找不到影子。 刘厚有些无奈,本来想找他叙叙旧,最重要的是从丁云嘴里要到些信息的。 没想到丁兄溜那么快。 自己身上也没啥奇怪的地方啊,怎么丁兄看到自己,跟见了鬼似的。 在丁云心中埋下阴影的刘厚,完全没有自觉。 找不到丁云,他索性放弃了。 扯着脖子,垫着脚尖,想要看看前方挤成一团的人都不上船,是什么个情况。 一看之下,他愣了愣。 只见船和码头之间,竟然隔了三十多米距离。 中间没有任何连接。 想要上船,就只能从码头跳过去。 这可是三十多米啊,就算是跳远冠军世界纪录保持者鲍威尔,也不过才跳了八点九五米。 距离三十多米,还有很长的距离。 难怪跟前一群人破口大骂。 一男道人站到游轮服务生面前,怒道:“你们怎么不把游轮开过来?这让我们怎么上去?” 服务生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自然是跳上去。” “这么远怎么跳?” “那就是你的事了。” 服务生依旧笑着。 “笑个屁。” 男道人怒不可歇,一把抓住了服务生的衣领,想要动粗。 没想到整个人突然就飞了出去。 落入江水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男道士实力不弱,已经是六等赤火巅峰了。 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游轮服务生,也没见怎么出手,就将他给摔出了几米远。 这特么,是个高手啊。 男道人落水后,站在别一边的服务生在手中的平板上查了查,高声道:“勇见峰,失去资格。” 众人又是一惊。 游轮服务生这才慢吞吞地说:“各位可以各显神通,上游轮。一旦落水,就会失去资格。” 他又看了看手表:“你们还剩下,半个小时时间。 过了十二点还未上船的考生,同样失去资格。”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顿时就乱了。 坑爹啊,直到现在才解释。 时间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正在为难。 却听一个青年大笑:“区区三十多米的距离,简直就是为我素鸿量身定做的。我鸿山观,最擅长的就是飞远。” 那青年长笑过后,手中飞出一条细细的飞索。 跨越三十米。 只见其中一端,勾在了游轮之上。 众人愣了愣,顿时悟了。 奶奶的,原来还可以这样! “各位道友,兄弟先走一步了。” 素鸿说着就轻巧地跳上飞索,准备踏索而上。 “这鸿山观修建于鸿山之巅,一到冬日白雪皑皑,寸步难行,更是无法下山。平日里出行都是踏着飞索到另外一座山头,所以观中所有道人,都会修平衡术和轻身术。” 刘厚陡然听到身旁传来了解释声。 转头一看,看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灵通道人。 灵通道人抚摸着自己下巴的山羊胡子,故意解释给刘厚听:“这位素鸿兄弟,轻身术的根基牢固,叹为观止。看来上那游轮,是十拿九稳了。” 飞索上的青年人,似乎也这么想。 他得意洋洋,稳稳地走在细细的飞索上,已经走完了大半的距离。 就在目标近在咫尺之际。 突然一只松鼠从游轮上跳到船舷,手里抓着一颗松果,毛茸茸的很可爱。 “哪来的松鼠?” 那青年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区区一只松鼠而已,不足为奇。 也不可能阻拦他。 素鸿正准备继续往前走,那只松鼠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如此人性化的笑脸,出现在松鼠脸上。 很诡异。 只见那松鼠抬起肉乎乎的小爪子。 爪子一张,弹出几根锋利的利刺。 利刺在江风中,寒意逼人。 “不好!” 那青年惊呼一声,连忙踩着飞索,飞快地朝游轮跑。 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淡定从容。 松鼠已经带着怪笑,一爪子抓断了飞索。 青年奋力一跳,拼命想要抓住船舷。 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功夫。 最终差之毫厘,几乎是擦着游轮的边缘,落入了长江中。 站在岸上的游轮服务生又尖着嗓子,高喊道:“素鸿,失去资格。” 短短几分钟,已经有两个人失去了资格。 有道人吼道:“那个松鼠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把素鸿道士的飞索割断,这算不算违规?” 游轮服务生冷冷道:“那松鼠是我们船长的宠物,它若是想放谁上船,谁便能顺利上船。它若是不想放谁上船,谁便上不了船。 如果不愿接受,大可转身回去。不参加这场考试也罢。” 众人谨声。 骁魔司就是这么霸道,就连派来的服务生,语气也霸道无比。 可,他们能不接受吗? 能有选择吗? 当下又有几人各显神通,用各自的办法,想方法上船。 可是那松鼠就像在玩弄人似得,每每到那些道人几乎要登上船了,已经狂喜时,才出手。 将道人们打下水。 恶趣味满满。 完全看不出是一只真正的松鼠。 刘厚心中笑道,想要上船,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松鼠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已经成了精怪。 实力也足足有九等赤火。 比在场的大多数道士实力都要高。 这些人想要上船,除非有人先制住那松鼠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剩下十分钟了,依旧没有人能顺利上船。 而落水失去资格的,也有百人之多了。 刘厚摸清了情况,决定不再等。 他长身而出,伸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个第九套广播体操。 灵通道人眼珠子轱辘转:“兄弟,你准备上船了?” “我想试试,横竖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刘厚蹦了蹦,试了试双脚的弹跳力。 后退,冲刺,然后炸然跳起。 他身旁的大多数人,看着他起跳,都不看好他。 前边上百人都没有成功上船,刘厚看起来平平无奇,估计又是个炮灰。 而且,这家伙,还真的敢跳啊。 三十多米,空着手就跳。 哪里跳的过去? 真以为自己是真人! 刘厚浑身腾起,江风拉扯着他的衣摆,刚跨了十米,身体就止住了去势,开始下落。 灵通道人摇了摇脑袋,有些失望。 原本他以为,刘厚说不定比较特殊。 难不成,自己看走了眼? 没成想,刘厚在下落的瞬间,便飞出了铜索。 铜索缠住船舷,止住下落之势。 手用力一扯。 他的身体再次开始朝游轮靠近。 就在快接近船舷的时候,那松鼠又出现了,带着恶意满满的笑容。 想要像以前一样,用爪子抓断铜索。 刘厚抬头,也笑了。 一人一松鼠,对视。 松鼠唧唧叫了两声,对刘厚的眼神很不爽。 这人看自己的视线,竟然有一种胜券在握。 他凭什么! 松鼠正要一爪子落下。 只见刘厚轻轻一扬手掌,嘴中说了一声:“定。” 松鼠的动作,顿时被定身咒定住。 刘厚轻飘飘地再次拉扯铜索,身体拔高,朝游轮上落去。 松鼠这才解除定身咒的影响,顿时恼怒无比。 小小的身体跳跃而起,速度快的化为一道闪电,想要将刘厚这个可恶的家伙,击落进水中。 绝不给他机会上船。 哪想到一靠近刘厚,刘厚竟然大手一招。 手中的铜索收回,然后又甩出。 结结实实地将松鼠给缠得死死的。 松鼠想要挣扎,刘厚抄起空着的手,一把将它给抓住。 双脚,已然稳稳地踩在了游轮之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真的成功上船了? 游轮服务生也愣了愣,如此干脆利落的上船方式,甚至连船长的宠物,都被他给轻易的随手抓了起来。 这种事,他们可是第一次见。 回过神,其中一个服务生高声喊道: “刘厚,合格!” 第253章 驶入长江 “卧槽,他还真的上去了。” 灵通道人眼睛一亮,也不知道对刘厚在打什么主意。 见刘厚抓住了那只恐怖的松鼠,众人石头一般的心,终于落地。 一拥而上,纷纷跳地跳,丢飞索的丢飞索。 乱糟糟的一股脑往游轮而去。 由于没有松鼠的阻拦,没多久便有十多人成功地登上了游轮。 那些人踩着游轮的甲板,兴奋不已地大吼:“老子终于上来了。” 却没有一人向刘厚道谢。 刘厚也不在意。 游轮上走出了个黑衣的服务生,对刘厚鞠了个躬,这才笑眯眯地道:“恭喜刘先生第一个上船。” “客气了,当第一,有奖励吗?” 刘厚看也没看他,只是打量着手中对着自己龇牙的松鼠。 这只松鼠,真的很有趣。 油光发亮,摸起来很舒服不说。 瞪着他的那股气恼小眼神,也很可爱。 似乎在用肢体语言说:“等着瞧,会有人来收拾你!” 这不,人来了。 服务生向刘厚摊开手:“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还请刘先生将松鼠还给咱们船长。” 刘厚毫不客气:“不行。你说这松鼠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了?我只知道,这野生松鼠,谁逮到了,就是谁的。” 服务生顿时眼神一变,冷冰冰的道:“刘先生,是不准备还咯?” “还也可以,不过,等我下船了再说。” 刘厚慢悠悠地把玩手中的松鼠。 松鼠像是听得懂人话,气得直鼓眼睛。 这逮住自己的家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 等他知道了自己的主人是谁,哼,有他怕的。 服务生威胁道:“如果先生不还,我就只有自己动手来拿了。” 刘厚哈哈笑道:“第一,你不可能向我动手。第二,你打不过我。” 服务生眼珠一缩,冷厉无比:“刘先生可以试试。” 刘厚仍旧摇着头:“那你动我试试。” 服务生站在原地,瞪了他好几眼,却始终没有动手。 刘厚心里顿时踏实了。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船上的服务生除非遭到攻击,否则,是不能朝考生动手的。 而且这艘船,问题也很多。 刘厚面带微笑,看着许多道人都鱼贯着上了船。 越笑越开心。 他抓着松鼠当人质,甚至当面怂那服务生,都是有深意的。 哪怕自己上了船,也不代表会路途太平。 只能走一步摸一步。 服务生见刘厚水火不进,也没办法,只好道:“那这只松鼠,暂时请刘先生保管了。可要保护好,不要伤了它。它可是船长最心爱的宠物!” 说完便离开了。 刘厚扫了一眼身旁,独自靠本事上船的道人们,只有几十个。 太少了! 他索性来到船舷前,抓着固定游轮的绳索,用力朝岸上扔。 也是力气大,一扔之下,跨越三十米的距离。 啪嗒一声。 落在了码头之上。 那些急得团团转,眼看着时间就要到十二点,快要落选的道人们顿时大喜。 大叫大嚷着,拴好绳子。 一窝蜂地踩着绳索,朝游轮跑过来。 这一下真的像是踩了马蜂窝。 岸上吆喝谁成功了的服务生,都叫不过来了。 十二点的截止时间前,竟然涌入了一百七十个合格者。 游轮服务生的眼睛都直了。 这特么,前无古人啊。 骁魔司历史上,这第一关从来都是减员最多的关卡。能够减掉五分之四的不合格者。 但是被刘厚横插了一脚,三分之二的人都合格了。 奶奶的,这咋整? 几个游轮服务生顿时有些慌。 连忙跑到驾驶室问船长。 船长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独眼,寸头。 肌肉扎实。 听完手下汇报后,一声不哼。 手抓着船舵,淡淡道:“我的松鼠呢?” “还在那刘厚的手上,他似乎准备把船长的松鼠当人质。” 其中一个手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船长哈哈大笑:“这个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知道航行路途上不会太平。抓我的松鼠当人质,恐怕是从邀请函中的诗里,读出了些意思来。” “你们猜,他会是拿着玉签的其中之一吗?” 手下愣了愣,摇头:“应该不是吧,据说拿玉签的人都是天之骄子,天资卓越。那刘厚虽然有些身手,但却是用定身咒瞎猫遇到死耗子,定住了松鼠,才上船的。 我看船上许多人的修为,都比他厉害。” 船长却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你眼睛不好,下船就去看看眼科吧。” “啊,船长。难道那刘厚有些门道?” 手下连忙问。 “何止有点门道。” 船长眼睛炯炯有神:“我的松鼠可是九等赤火的实力,他一个初入六等赤火的小道士,怎么可能抓得住?” 手下顿时吓了一跳,对啊,他怎么把这一茬都给忘记了。 一个六等赤火的道士,绝对不可能抓得住九等赤火实力的精怪。 那刘厚,果然有些古怪。 “莫不是,其中一支玉签,真的在他手上?” 手下悄声问。 “也未必。” 船长撇撇嘴,别看他一身大老粗的肌肉男,实则心思极为细腻:“说不定也是来抢玉签的。要知道,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这船上,确实有几个家伙藏着掖着。实际上比他危险可怕多了! 哈哈哈,这次航次,总算是不会无聊了。” 船长说罢,大手一挥:“别想那么多,咱们做好自己的事。 开船!” “船开了!” 随着众多道人一阵欢呼。 船,缓缓驶离了柳城码头。 一头扎入黑暗的长江航段。 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 夜风凉,满面扑来的全是水汽。 刘厚在松鼠的身上贴了一张符,将它像是挂饰般挂在身上。 乐呵呵地站在船头。 他身旁人不多。 但是很喧嚣。 灵通道人又凑了过去,拱拱手,面带感谢:“刘厚兄弟,多亏你把船绳甩过来,贫道才上得了船。” 这家伙实力不强,如果没有刘厚丢船绳这个举动。 怕是已经失去资格了。 “举手之劳而已。”刘厚满不在乎地道。 手还不时在松鼠的身上揉来揉去。 松鼠哪里受过这种气,气急败坏地想要咬刘厚的手指,都被刘厚给灵活躲开了。 “嘿嘿。” 灵通道人干笑了两声:“不知刘厚兄弟,帮那么多考生上船是何用意?竞争对手,不是越少越好吗?” 刘厚却挑了挑眉:“未必。” 低头,却对松鼠说:“对不对,松鼠兄弟?” 松鼠冷瞪着刘厚,见刘厚对它嬉皮笑脸,人性化地扯过头去。 气呼呼地不准备搭理刘厚。 灵通道人心里摸不清楚刘厚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本还想说什么。 突然,游轮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各位考生,晚上好。 很高兴有一百九十位合格者成功登上本艘游轮。 本游轮的名字叫松鼠和龙虾。 航程为三天。 请各位考生好好地享受这三天的旅程。 稍后服务生将会给各位分发房间的钥匙。 按照惯例,在本次航行的途中,本游轮将会通报玉签的情况。具体,请看大屏幕!” 听到这里,刘厚一愣。 通报玉签情况? 什么意思? 转头,刘厚看到游轮上一个大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写着: ——考生190。 玉签数量3。 刘厚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第254章 变种狼人游戏 不是上船的每一个人,都有玉签。 这是刘厚首先解开的疑惑。 难怪自己会觉得怪异。 原来如此。 骁魔司在西川省一共只签发了三根玉签。 但是在骁魔司的官网注册统考,却不需要认证玉签。 只要注册后,就都能收到邀请函。 而上船前的认证,也不需要玉签。 只要从邀请函的那首诗中找出答案,来到登船地点,展示邀请函。 就能凭本事上船。 而上船后,好戏才上演。 玉签不记名。 谁拿到就是谁的。 下船后,才能凭着玉签去参加统一考试。 骁魔司下的好大一盘棋。 但也确实很有效。 天之骄子,天资卓越之人才。 骁魔司确实需要。 但是这样牛逼的人,却连玉签都保不住。 那不要也罢。 不要说没办法保住玉签,那是运气差。 本身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刘厚能明显感觉得到船上的气氛很压抑。 是狂风骤雨将来临的氛围。 整艘船,都变成了一场变种狼人游戏。 拥有玉签的就是隐藏在人群中的狼,剩下的人都会在这三天中,疯狂地将狼给找出来。 抢走他们身上的玉签,获得统考资格。 而拥有玉签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尽最大的力量,隐藏起自己拥有玉签这个事实。 枪打出头鸟。 一般而言最先冒头引人注意的,最容易被关注。 不过刘厚倒是不担心。 自己恐怕反而是隐藏得最好的那个。 拥有玉签的人,师门大约都是在西川省的豪横之道门,对这种约定俗成的事情,非常清楚。 但刘厚却是个异类。 他的师父性格清冷,而且有些天然呆。 如此重要的情况,都没有告诉过他。 导致他一头捉瞎。 帮助本来应该失去资格的一百多人,全都放上了游轮。 这些人确实都是竞争对手,但现在,同时也变成了刘厚最大的掩护。 毕竟真正拥有玉签的人,是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所以他最先被排除在外。 暂时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望着江水,刘厚呵呵一笑:“狼人游戏是吧?我是猎物,也是猎手。倒要看看,另外两个拥有玉签的家伙,到底是谁。” 游轮在黑暗的河道一路前行。 没多久,就有船务员走过来,给刘厚安排了房间。 三楼301。 游轮最豪华的客房。 这艘游轮总计有三层,房间一百多间,共可容纳六百多人同时住宿。 三楼是vip房。 住过游轮的都知道价格最贵,视野也最开阔。 跟着船务员,一路上了三楼后。 船务员将301房打开。 刘厚震惊了。 他这个土鳖哪里见过这么豪华的客房。 没有得到天书,没有修道前,每每回家,路途中都只敢住40块一晚上的招待所。 甚至连快捷酒店,都没住过。 更不要说总统套房了。 301房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 两室一厅。 船务员鞠了个躬,将钥匙留给刘厚后,说了句:“请刘厚先生,在这三天航程中,慢慢享用。” 便要离去。 “这么大的房间,都给我一个人住?” 刘厚惊讶地问。 船务员点点头:“是的,这是对第一个上船的考生的奖励。” “不是说没奖励吗?” 刘厚玩味道。 船务员隐隐看了他身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松鼠一眼:“这就是奖励。” 说着又急着要走。 刘厚又叫住了他:“喂,兄弟,别老是急着走啊。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 船务员脸抽了抽,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 “丁云你知道不?他住哪个客房?” 刘厚问。 船务员摇头:“这个属于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这样啊。” 刘厚呵呵一笑,将挂在身上的松鼠提起来,放在手心里揉了揉。 “这只松鼠真可爱,就是太肥了。饿它三天减减肥也不错。” 船务员瞪大了眼,脸色很不好看。 “丁云在哪个客房?回答这个小小的问题,你应该不会违规吧。” 刘厚再次淡淡道。 船务员的视线在刘厚和松鼠的身上移动了几次,终于叹了口气,屈服了:“在223房。” 刘厚心满意足,挥挥手让船务员赶紧走,免得碍眼。 进门,脚一勾,将大门给关上。 整个人都跳到了硕大的沙发上。 好软的沙发,纯皮的。 这皮莫不是传说中用剩下的边角料,才拿去给某奢侈品牌做包包,卖几万块的那种皮? 刘厚兴致勃勃地抓着松鼠,一间房一间房的欣赏自己的客房。 全程松鼠都一脸鄙视,唧唧叫着。 意思是刘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刘厚才不会跟一只松鼠一般见识。 拉开冰箱,取出一罐可乐,喝了几口。 这才拿起手机。 没信号! 再打开地图软件,gps竟然也搜不到卫星。 更是不知道,游轮行驶在哪个航段。 窗外全是黑压压的一片,流淌的江水隐藏在游轮之下。 除了船偶尔传来的颠簸外,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在往前行驶。 估计是船上有屏蔽器,屏蔽了手机和卫星信号。 “今晚,那些没有玉签的人,大概就会有所行动。” 刘厚撑着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继续隐藏。 一时半会儿,许多人大概率都不会猜到自己头上来。 但刘厚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那个盯着自己不放的灵通道人,说不定便对自己有所怀疑。 就算不怀疑自己拥有玉签,也会对自己有所企图。 不得不防。 至于丁云,刘厚肯定要去找他。 这家伙是熟人,秉性不错,思想也单纯。 可以当做盟友。 不过丁云,会是那个拥有玉签的其中一人吗? “有趣。” 想到这,刘厚突然笑起来。 这便是狼人游戏最有趣的地方。 他瞥了瞥房间的某个地方。 在人类肉眼很难辨识的位置,藏着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类似的摄像头,在整个游轮上,到处都是。 通过这些摄像头,有人在暗中,正在窥视着游轮上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还真是,恶趣味呢!” 刘厚撇撇嘴。 这些摄像头的视频信号会传向哪里? 所有人的所有行为,都在被直播? 看直播的又是谁? 难道那些看直播的人,会在暗中观察每个人的行为,打分评价不成? 可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毕竟最终只有抢到玉签的考生,才能下船,继续考试。 还是说,这船上的三天航程。 别有蹊跷? 第255章 披着夜的第一晚 摄像头上的信号,确实被传了出去。 西川省首府,锦都。 一座别致的书苑地下。 密密麻麻的屏幕上,暴露着松鼠和龙虾号游轮上接收来的视频讯号。 许多道士打扮的人,隔着玻璃,坐在一个大宴会厅前。 喝酒,聊天。 看着屏幕上众考生的表现。 这是骁魔司统考,西川省分考场。 每个考生的表现,都会被特意请来的监考老师们打分。 拿到玉签的,可以接着参加下一场考试。 而没有拿到玉签的,但是有潜力的,也会给予嘉奖。 甚至被骁魔司所用。 这本就是考试的目的。 提拔人才! 宴会厅中的监考老师实力都不弱,最差也是二等橙火的真人。 为了避嫌,这些人都来自于西川省外的各门各派。 甚至连他们,也不清楚,船上的人究竟谁拥有玉签。 神秘感,让监考老师兴致勃勃。 甚至有相好的,直接聚在一起,小赌几局。 “居云道长,你觉得这次的考生里,有多少人能最终上船?” 最靠近屏幕的长桌前,坐着五位实力最高的道人。 其中一个络腮胡道士,问身旁扑克脸的居云道长。 “西川省地处偏僻,今次来的小家伙实力都不强,差我南云省太多。我猜,最多只有五十人能上游轮。” 居云道长摸了摸胡须,思忖片刻,缓缓道。 络腮胡点点头:“我猜,也只有五十多人罢了。” 伺候在络腮胡身后的,有一个年轻道人,竟然是刘厚的老熟人红云。 络腮胡一转头,突然问红云:“红云,你究竟把玉签,给了谁?你说你找到了个天纵英才,我才将那玉签给你。怎么为师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英才的苗子啊?” 红云还未回答。 他的师傅已经用力摇头:“算了,你还是别告诉为师的好。知道了,就不有趣了。” 红云微微一笑。 他眼尖,在码头的监控中,看到了刘厚的身影。 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刘厚兄弟果然来参加统考了。 以他的实力,定然能得到好成绩。 又看了一会儿,众人看到了游轮在离岸边三十多米处停了下来。 络腮胡大笑道:“这次策划考试的人好生腹黑,竟然把船停那么远。怕是真人之下,没几个人能跳得过去。而且就算跳过去了,估计,也有后手。”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说。 第一个用飞索的小道士,直接被横着跑出来的一只松鼠给抓断了绳索。 接着一个个妄图想要上游轮的人,全都被松鼠给打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居云道长板着脸:“居然让一只九等赤火的精怪守着船,我要改口。怕是这次,最多只有十三人,能够上船。” 他的眼睛很毒,在场的三百考生中,实力参差不齐。 但是唯有那十三人,实力还不错。 应该能躲过那只松鼠的攻击,勉强上船。 络腮胡直点头,他见到码头的一派惨状,也不认为上得了船的人,能超得过二十个。 红云忍不住了,指了指其中一人,悄悄问:“师傅,你看那人如何。” 指的正是刘厚。 虽然他知道刘厚厉害,但是那只九等赤火的精怪松鼠,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过。 刘厚真的没问题吗? 络腮胡瞥了刘厚一眼,摇了摇脑袋:“根骨不行,资质也不行。二十岁了才修到六等赤火。只能算驽钝,今后恐怕是没有发展空间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络腮胡急忙压低声音,传音道:“你不会把玉签给了他吧?” 红云没吭声。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 络腮胡气不打一处来:“混账,如此宝贵的玉签。你竟然给了如此驽钝之辈,浪费也不是你这样浪费的啊。 就算是把玉签丢给我养的狗,也比给那人强许多。” 红云素来平和,听到师傅责骂,不由得回嘴道:“师傅,你没有跟那位刘厚兄弟接触过。他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加厉害。” “混账。翅膀长硬了,连为师的话都敢反驳了?” 络腮胡瞪了红云一眼。 一旁的几个道人在吃瓜。 听明白后,全都哈哈大笑。 络腮胡的好友鹏云道人,更是一边笑,一边对红云说:“红云师侄,你不会真的把珍贵的玉签给了那个叫刘厚的小道士吧? 他哪里保得住? 这可真不如丢给你师傅的狗啊。哈哈哈。” 所有人都不看好刘厚。 红云气急,却没法解释。 只有接触过刘厚的人,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 毕竟刘厚,屡次救过他。 就在这时,身畔传来了一阵嗤笑声。 络腮胡等道人抬头,看到刘厚正做第九套广播体操,准备起跳上游轮。 “你看,你还说你那位朋友不愚笨。 他太心急了。 现在这时机根本就不是好时候。 如果再等等,等到前边的人不断消耗松鼠的力气再跳。 就算不是十拿九稳,也能混个上船的机会。 他才刚刚入六等赤火,哪有可能躲得过松鼠的阻挠。” 络腮胡评价道。 红月却说:“刘厚道友,肯定有他的把握。” “把握!” 他师傅干笑两声:“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把握。” 红云眼珠子一转:“那师傅,愿不愿意跟徒儿打一个赌?” “赌,赌什么?” 络腮胡愣了愣,接着眼睛一亮。 他最喜欢赌了。 “我赌刘厚道友能上船。” 红云道。 络腮胡问:“你若是输了呢?” “我孝敬师傅您一盒上好的谷魂烟。” 红云道。 “谷魂烟啊!” 络腮胡一听是谷魂烟,顿时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谷魂烟是红云老家人的特产。不要说寻常人,就算是有资格的道人,都不一定弄得到。 因为谷魂烟实则来之不易,数量稀少。 谷物也有魂。 每年打谷子的时候,谷魂就会飞走。 趁着这时候,红云的老家人便会装作麦客,大江南北四处行走。暗中却祭谷魂,将谷魂喊回来,收集起来。 制作成来之不易的谷魂烟。 传说万亩谷物的谷魂,才能制作成一根烟。 红云偶尔孝敬自己一根两根的,也能让络腮胡在自己的朋友圈大有面子。 可现在自己徒儿为了这刘厚,出手就要赌一盒。 简直是白给啊! 不拿白不拿。 络腮胡生怕红云反悔:“为师赌,当然赌。” 红云笑眯眯的:“那如果师傅输了呢?” “我会输?” 络腮胡满不在乎:“若是输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那一言为定。师傅你手上盘了许多年的惊魂木串子,我看挺好的。我赢了,就要它。” 红云道。 这串惊魂木串子可是个好法器,络腮胡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觉得这场赌十拿九稳。 于是答应了。 桌子上另外几个道人也早已经眼馋谷魂烟太久,纷纷道:“红云师侄,我们要不也跟你赌一回?” 红云眼睛一亮。 他对刘厚极有信心,突然发现这简直是一个上好的发财机会。 连忙点头:“各位前辈如果愿意和师侄赌,师侄当然乐意。不过,前辈们有什么好东西,能拿来赌的?” “那自然有!” 四个老道士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宝贝。 红云一个个看过去,乐疯了。 再看屏幕,刘厚已经跃入空中…… 六个人打起精神,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256章 游轮失联 屏幕里,刘厚的动作,落入六人眼中。 起跳后没多久,他便下落。 络腮胡大笑:“徒儿,你看你朋友,连跳过去的把握都没有,就乱跳了。哈哈哈,我拿你一包谷魂烟,感觉有些胜之不武啊。” 红云淡淡道:“师傅,还没看到最后呢。” 刘厚在空中甩出铜索,勾住船舷。 鹏云道人评价道:“没脑子,那么多人的铜索都被松鼠精怪抓断了,他甩铜索,有个屁用。红云师侄,看来你要输了。” 却见刘厚翻手一记定身咒。 定住了松鼠精。 居云道长冷哼一声:“哼,瞎猫碰到死耗子。” 显然也是对那包谷魂烟势在必得。 可接下来刘厚的行为,就有点让人大为震惊。 解除定身咒的松鼠精想要将刘厚打入水中,可是却被刘厚一把抓住。 红云的师傅失声道:“怎么可能!” 一个六等赤火的小道士,竟然能一把抓住九等赤火实力的松鼠精。 而那松鼠精,竟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光是他们这桌子的人,宴会厅其他人也被刘厚出彩的身手给吸引住了眼球。 传来了一阵惊叹。 红云见刘厚双脚踏在地上,乐呵呵地将满桌子的法器揽入怀中。 嘴里客气道:“承蒙各位师叔抬爱,送这么多好东西给我。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桌子上的五个老道士脸皮狠狠抽了几下。 这些上好的法器,都是精品。 拿出来肉痛得很。 但谁叫他们输了呢? 红云将赢到手的法器收好,居云道长一把将自己手中的蒲扇,拍在了桌子上。 “再赌!” 红云又是大喜。 这把蒲扇,可是数一数二的法器,居云道长把老本都拿出来了。 “行,居云师叔大手笔。 还要跟师侄赌什么?” 红云问。 “赌这小子,手中玉签,留不过今晚。” 居云道长道。 赌急了眼的几位师叔和红云的师傅,也纷纷下注。 都要赌刘厚保不住玉签。 红云梭哈了一把,将谷魂烟和五件法器全都堆在了桌子上。 和师傅师叔对赌。 心想又能大赚一笔了。 众人赌得眼珠子通红,看着刘厚竟然将所有无法上船的考生们都放上了船。 他们的脸又狠狠地抽了几下。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引那么多竞争对手上船。找死啊!” 鹏云道人纳闷道。 络腮胡却眼睛一亮,对刘厚有了些改观:“好家伙,这一招高明。放那么多竞争对手上去后,大部分人都不会怀疑他是拥有玉签的人之一了。 至于放上去的考生,本身实力就弱,一群乌合之众。就算上了船也没大碍。” 他转身看了红云一眼,叹道:“看来,我们这一局,又要输了!” 红云大为得意。 居云道长气怒难耐,在桌子上又拍了一巴掌:“不一定,上船的其中十三人,个个都是高手,深藏不露。那小子的伎俩,恐怕早就被看穿了。” 就在他一拍之下。 透明玻璃对面的几十个屏幕,陡然全都黯淡了下去。 再没有任何画面。 众人全都愣在当场。 什么情况? 怎么监控视频的画面全没了? 技术主管满头大汗的冲进了监控室,也不知道在和里边的技术人员说着什么。 但没多久,主管脸上的热汗,就变成了一身的透骨凉。 他犹豫着抓起话筒,紧接着宴会厅中就回荡起了一段令所有人都愕然的话。 “各位监考老师,实在很抱歉。松鼠和龙虾号的视频讯号,以及gps讯号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全部中断…… 而且根据最后的gps数据,那艘游轮极有可能已经偏离了航道。 游轮,失踪了……” 红云心里一紧。 和师傅和师叔们对视。 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偌大一艘游轮,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失踪? 那艘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红云心中猛地窜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 —— 游轮上。 凌晨两点已过。 刘厚打开301的舱门,慢悠悠地朝丁云的客房方向溜达过去。 下楼。 来到223。 敲门。 “谁。” 里边立刻有人问。 声音熟悉,确实是丁云。 “我,刘厚。丁兄请开门。” 刘厚回答。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水杯破碎,拉柜子推床,准备抵住门的动静。 刘厚挠了挠头,这丁云怎么看到自己就跟猫看到了老鼠似的。 自己也没欺负过他啊。 见丁云不开门,刘厚抬起一脚,将舱门给踢开。 门开了一条缝。 刘厚侧身钻进去。 正好看到丁云还在堆罗汉似的,在抵住门的床上压重物。 “丁兄。你莫不是在怕我?” 刘厚眨巴着眼睛,有些回过味来。 陡然看到刘厚进来,丁云全身都有些僵硬,脸上尴尬的笑:“原来真的是刘兄啊,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别人想要来害我。 我怎么可能会怕刘兄呢。” 这家伙脸在抽,撒谎撒得自己都不信。 “那就好。” 刘厚信了。 他憨厚的自己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老实不客气地在冰箱里翻了些零食来吃。 突然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兄弟,原来你和丁兄认识啊。” 刘厚皱了皱眉。 说话的是那灵通道人。 以五十多岁的高龄,称呼自己和丁云兄弟。 也真好意思。 没想到灵通道人会和丁云住同一个房间。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灵通道人故意的。 这艘游轮,第三层都是独立房间,一个人住一个套房。 第二层是标准间,两个人一间。 到了第三层,就是大通铺了,六人间。 游轮上的乘务员,也应该是以登上游轮的顺序,来安排的房间。 但这个安排,却很猫腻,很鸡贼。 甚至不怀好意。 越先上船的考生,代表实力越强。 也越有可能手握玉签。 所以住在三楼的人,会优先被所有人针对。 或许也会成为最先被淘汰的。 刘厚不冷不热地和灵通道人打了个招呼。 灵通道人倒是很热情,从兜里抓出自己带来的,据说是出自于老家林家坝的土特产。 不断让刘厚和丁云尝尝鲜。 但是丁云很警惕,哪里敢真的尝。 刘厚就不同了,瞅了瞅灵通道人拿出来的稀奇的水果。 这水果通体发黑,见也没见过,很稀奇。 抓了一个,扔在嘴里。 丁云吓了一跳:“刘兄,你真吃啊。”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酸。” 刘厚撇撇嘴,又吃了几个。 灵通道人恭维道:“刘兄弟大气,胆量过人。” “我粗人一个,而且,估计你也不会在现在,拿出有毒的水果来毒我。” 刘厚大有深意地说。 灵通道人眼睛里划过一丝光,嘿嘿干笑两声:“刘兄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拿啥毒水果嘛,我人品可是林家坝出了名的好。” 刘厚不置可否。 这家伙,隐藏的很深啊。 客房中,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死寂。 刘厚突然眉头一皱。 刚刚游轮似乎异常震动了一下,动静虽然轻,但是却很不一般。 似乎冲破了某种薄薄的屏障。 不,更像是进入了某一道薄薄的屏障! 第257章 惊变的一夜 难道这也是考试的一环? 刘厚转头,看向船舱外。 外界依旧黑暗,暗无天日。 看不清楚远山。 游轮依然在向前行驶,平缓而又孤独。 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他敏感,反正同样坐在船舱中的丁云和灵通道人,像是毫无感觉。 “丁兄,你们刚刚有没有觉得有异常?” 刘厚试探着问。 丁云愣了愣:“什么异常?” 灵通道人也疑惑道:“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啊,难道刘兄你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 刘厚摇了摇头:“或许是错觉吧。” 他心里琢定,刚刚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真的只是考试的其中一环罢了。 索性不再多想,反而单刀直入地问道:“两位,你们猜咱们一百九十名考生中,哪三人拥有玉签?” 丁云似乎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不清楚,但是住在三层的人,肯定有嫌疑。” 灵通道人用力点点头:“不错,或许所有人都跟我们想法一样,会最先排除三楼的人。” 说到这,又讪笑道:“当然,除了刘兄弟之外。刘兄弟大义,将咱们都放上了船。要不是刘兄弟,老头子我,估计就要落选咯。” 刘厚的视线在灵通道人的身上绕了一圈,淡淡道:“不敢当,就算没有我。灵通道长自己也有本事上来,早晚而已。” 灵通道长面不改色:“刘兄太高看我了。对了,莫要叫我道长什么的,我只不过屈长两位几岁罢了。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灵哥就好。” 刘厚险些一口气没顺下去。 这灵通老道也太不要脸了。 他这声哥,是真的无论如何都叫不下嘴。 显然丁云也同样叫不下嘴。 见两人脸色尴尬,灵通道人不以为意,岔开了话题:“今晚,应该会有许多人出手,攻击三楼的人。 三楼有二十间套房。 就算这二十人身手不错,但是耐不住咱们人多。肯定会有人被击败,若是那些人手中真有玉签。也会被夺走。” 刘厚却道:“既然大部分人都这么想,那拥有玉签的人恐怕也是这么想。说不定,他们正混迹在二楼和一楼,扮猪吃老虎。”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 灵通老道摸着下巴:“但刘厚兄弟啊,你要知道,能被骁魔司派发玉签的,都是天资卓越之辈。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 那种人,让他藏在人堆里藏拙,不符合他们的天性啊。” “有道理。” 刘厚点点头。 他这个拥有玉签的其中之一,不就正大咧咧的住在三楼最豪华的客房中吗? 他可一点都没有藏拙。 但是灵通道人的话里,显然还有话。 刘厚眼睛一眯:“道长看来是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可否说来听听,信息共享。” “当然。就算是为了感谢刘兄弟,我也不能藏着掖着啊。” 灵通道人笑眯眯的:“一共有十三人,最值得注意。” “喔,哪十三人?” 刘厚心中感慨。 灵通道长实力不怎么样,但是眼光真的毒。 自己也看出了一百九十个考生中,有十三人绝对是拔尖的存在。 只有丁云一脸呆呆的,震惊的说:“难不成你们两个,都看出来了?” “略看出来了一点。” 刘厚道:“第一个值得怀疑的,是个黑衣青年。面色冷峻,身手不错。在我抓住松鼠后,他第一个紧随我跳上了船,住在302号房。 这人,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不像道士。 反而像个杀手。” “英雄所见略同。” 灵通道长叹道:“那我也献献丑。第二个值得怀疑的,是个白衣的小道士。只有十六岁,一身正气。 我打探过。 他是白衣寺的兄弟。 白衣寺在咱们川西省可是十大古刹之一,非常出名。拥有玉签的可能性极高。” “你连人家的家世都探出来了?太厉害了。” 丁云瞪大了眼。 灵通道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挠了挠头:“不敢当。那白衣小道士没啥社会经验,几句话功夫,就连他妈昨晚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差不多都要告诉我了。” 刘厚心中吐槽。 这道士绝对是个腹黑货。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骗术让人家白衣小道士挖心窝的交了老底。 “至于,第三个值得怀疑的,就是丁兄你了。” 刘厚摸了摸下巴,和灵通道人一同看向丁云。 丁云愕然,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们都怀疑我有其中一支玉签?” 刘厚和灵通道人全都点头。 “怎么可能,我真没有。” 丁云连忙摆手:“我也是准备上船来抢的。” “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 灵通道人嘿嘿一笑,露出满口老黄牙。 至于他心里是不是真的相信,就要两说了。 十有八九,是不信的。 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一定要凑到丁云身后上船。 抢着和他睡同一间客房。 接着,他和刘厚又将剩下的十个有嫌疑的人全都交流了一遍。 本来刘厚也是有嫌疑的人之一,不过他才六等赤火的实力,再加上又反常理地将上百个考生放上船。 反而变成了嫌疑最小的那一个。 这一摆谈,就到了凌晨三点。 灵通道长倒也识趣,知道刘厚想要和丁云叙叙旧,找了个借口溜达出去了。 独剩下两人。 刘厚笑道:“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够再见到丁兄。” 丁云苦笑:“我也是万万没想到,能再见刘兄啊。” “戚灵小丫头最近怎么样?” 刘厚问。 自从学了戚家功,欠了戚家的恩情后,此后就再难见到戚灵那妮子。 不过她家的武馆在自己灭了北阳门后,再也没有受到打压。 倒是蒸蒸日上。 也算是变向报了点恩。 “大小姐过得还不错,没事也会提你一嘴。就是教我的方式,变得有些狂野危险……” 不知道丁云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竟然打了个寒颤。 像是被戚灵弄出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刘厚话锋一转:“丁兄为什么会来参加考试呢?” “说来话长。” 丁云苦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拿到一根玉签,去参加骁魔司的统考,搏一搏。” 刘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丁云没多说,但他那不得已的苦衷,似乎是一件很沉重的事。 沉重到不惜牺牲性命。 刘厚用力拍了拍丁云,认真的道:“放心,有痛苦不用自己扛。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了。” 丁云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里。 毕竟玉签代表的是一个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机遇。 哪怕是他,也不会轻易地将这机会送予别人。 刘厚不过是和他有过几次接触罢了,凭什么得了玉签,会送给他? 他可没那么天真。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 刘厚耳朵突然动了动,笑道:“看来一楼和二楼的人已经没耐心,开始行动了。” 果然,船舱外传来了动静。 大量隐晦的脚步声,潜行着,朝三楼摸上去。 考试还在继续。 至少所有考生都以为,考试还在继续。 但是监控摄像头中的影像再也没有传出去。 而游轮,也在朝着更加未知的航道行驶。 无法预知目的地…… 甚至没人知道,恐怖的危险,正在朝他们逼近! 第258章 不要跟水槽说话 游轮外,看不到参照物。 只有无尽的黑夜。 就连两岸的虫鸣鸟叫,都无影无踪。 偌大的游轮,像是陷入了异世界。 离天亮还早。 303房中,一个白衣男孩皱了皱眉。 这男孩长得相当俊俏,十六岁年纪,就已经是九等赤火的实力。 在游轮的一众考生中,称得上是傲视群雄。 他叫燕飞白。 是白衣寺最为天才的弟子。 十六岁,正是少年人最骄横的年纪。 但难能可贵的是,燕飞白脸上却分明看不出丝毫的焦躁。 他是个谨慎的人。 所以上船前就用符压低了身上的道火,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六等赤火的生手。 还用话哄骗了许多想向他套话的家伙。 其中一个黄牙老道士最是狡猾奇葩。 不过,对那老道士说的话,燕飞白没几句是真的。 老道士,应该已经被他给带偏了吧。 哐的一声。 燕飞白将背后的桃木剑取下来,放在桌子上。 叹了口气。 可惜,还是不够谨慎啊。 应该再晚一点上船才是。 鬼知道乘务员竟然是以上船的先后顺序来安排住宿的。 从师傅嘴中得来的信息,以前可不是这样。 枪打出头鸟。 住在303的他,就是第三只鸟。 随时都会被一百多个考生盯上。 今晚,注定不会好过。 他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自己可没有把握,能打得赢剩下的一百多个考生。 合衣坐在沙发上,桃木剑就在随手能抓到的地方。 燕飞白闭目养神。 准备就这样熬过第一晚。 刚进入浅睡眠,突然,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他一声不哼。 抓起桃木剑,整个人化为一道白影,后背贴着墙紧靠。 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敲门声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下了。 一张纸条,从门缝下方推了进来。 燕飞白略有些疑惑。 见再无动静后,这才好奇地靠近地上的纸条,警惕地用桃木剑戳了戳。 很寻常的打印纸。 用剑尖将纸条挑开,只见纸条上写了一行字: ——不要和水槽说话。 燕飞白愣了愣。 纸条,到底是谁塞给他的? 这行无头无尾的字,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某种诅咒? 三楼的客房,都是独立的套间。 也有独立的开放式厨房。 厨房中,确实有水槽。 但谁会脑袋有问题,去和水槽说话? 燕飞白越想越古怪,一把火将这张纸条烧了个干净,以免这纸条真的有问题。 再次回到沙发上养精蓄锐。 突然,他听到一阵咕噜咕噜地响。 犹如下水道堵塞了似的,又像是老人的一口老痰吞不下去,只能哽在喉咙口。 听得人心塞。 声音的来源,正是厨房的方向。 燕飞白打了个激灵。 抓起桃木剑,循着声音走过去。 右手还捏了一张白衣驱邪符。 几步之后,他来到了水槽前。 水槽中不知何时积满了水,堵住了。 水在往下艰难地流,流入水喉,不断发出异响。 燕飞白将手中的白衣驱邪符贴在了水槽上。 水槽里的声音顿时没了,管道也通畅了。 水哗啦哗啦的全都流了个干净。 燕飞白却眉头大皱。 自己的符箓有用,也就意味着,刚刚下水道里,确实有东西。 而且还是某种邪物。 果然,那张纸,是有问题的! 燕飞白抱着剑,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槽。 他确定了,有人已经盯上了他,想要害自己。 而那张纸,就是一个诅咒。 既然纸上提到了水槽,那么危险,应该就来自于水槽。 可他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自己已经把纸条烧掉了,上边的诅咒应该不会起效才怪。 难道,诅咒还有别的触发条件? 例如,读过? 不对。 他读完纸条后,也没察觉到自己有被诅咒的征兆。 “想要害我的人,是个高手啊。是谁呢?” 燕飞白细细思索。 船上有十多个人很令他在意。 例如第二个登船的黑衣人,以及第三十七个登船的猥琐男子。 这两个人都像是诅咒系的道士。 嫌疑最大。 至于第一个上船的刘厚,在燕飞白的评价中,已经被评为了莽夫。 不值一提。 还没等他想出个端倪,水槽里突然又冒出了声音来。 “嘻嘻嘻,燕飞白。” 声音顺着管道嗡嗡地传上来,根本分辨不清。 听起来只是一些被回声放大的咕哝声。 可燕飞白分明听到,那杂音,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燕飞白嘴角微微咧起一丝冷笑。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怕是放了邪物进了自己的下水道中,就这样也妄图想吓唬他? 痴人发梦。 又抓出一张符箓,贴上去。 可符箓刚贴在水槽上,竟然哄的一下,窜起一阵火,烧成了灰烬。 紧接着水槽中发出了更大声的杂音。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水槽里的东西,叫着燕飞白名字的喊声。 阴森可怖,音量巨大。 燕飞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杂音混杂在一起,几乎刺破了他的耳膜。 两道殷红的血,从耳朵孔中流了出来。 “够了!” 他忍不住,怒喝道。 吼声一出,就知道要糟糕。 果不其然。 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燕飞白急忙后退,抓着桃木剑,一剑砍向那水槽。 想要将那水槽毁掉。 晚了。 水槽中猛地喷涌而出大量黑色的东西。 那些东西密密麻麻,像是某种虫子。 在空中扭曲飞行着,犹如一张黑色幕布。 只不过寻常的黑色幕布遮阴。 这张黑色幕布,却要命。 燕飞白手中剑纵横,符箓不断爆开。 将那虫子轰死了一片又一片。 但下水道中,仍旧有无数的虫子涌出。 无穷无尽。 燕飞白力竭,一咬牙,将师傅送予他,保命的一张金色符箓给取了出来。 一把捏碎。 整个屋子的虫子,都被那符箓狂暴的风,给撕碎。 一扫而空。 房间终于干净了,不要说是虫子。 就连家具都千疮百孔,变成了细碎的垃圾。 可想而知,那符箓的威力有多大。 燕飞白喘着粗气。 用剑撑住身体,透支了所有的力气。 连站都站不稳。 可是他却不知,自己的耳朵孔里,竟然有许多小黑点在进进出出。 那些虫子哪里是被符箓给撕碎了。 分明是,躲入了他的身体中…… 第259章 陌生的长江航道(1) 刘厚和丁云坐在船舱中,正在侧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不断有脚步声窸窸窣窣。 朝三楼的船舱摸过去。 两人准备先吃一会儿瓜。 陡然便听到一阵惨叫声响起。 “有人动手了?” 丁云问:“下手可不轻啊。” 刘厚却脸色一变,摇头道:“声音不对劲。” 这惨叫不像是被人打出来的,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东西。 况且,发出叫声的人,不止一个。 “走,出去看看。” 他带着丁云,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到许多人有的朝楼上涌,有的朝楼下窜。 乱七八糟。 上去的人莫名其妙。 跑下来的则是脸色惨白,一副见鬼的模样。 刘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鬼鬼祟祟的灵通道人:“什么情况?” “三楼有人死了!” 灵通道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 “有人死了?怎么死的,他杀?自杀?” 刘厚又问。 灵通道人却摇摇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 一个人死于他杀,还是自杀,一眼就能看清楚。 这个不知道。 意味深长啊。 刘厚连忙上楼,来到了303房前。 果然死人了。 死的是灵通道人提到过的,最值得注意的十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从白衣寺来的白衣少年。 可怜他才十六七岁,死得却那么惨。 直到看到那少年的尸体,刘厚才明白为什么灵通道人会说不知道。 他死的,很古怪。 屋子里到处都是碎片,所有的家具都被某种道法给撕碎。 少年手中握着桃木剑。 种种迹象表明,生前应该是经过了辛苦的战斗。 但他的尸体上,却没有人为的伤痕。 甚至无法分辨,他的死因。 死人现场一片混乱,完全没有人保护现场。 “都走开,离远一些。”刘厚喝道,让那些想要进房间的人出去。 “你特么谁啊,人都死了,你管得着个屁。” 有个道人张口骂道:“这白衣少年说不定就是拥有玉签的其中一人,你把我们赶出去,莫不是想要在他身上找玉签?” 刘厚冷哼一声:“他被人下了毒手,若是身上有玉签,也早就被下毒手的人抢走了。你非得要在尸体身上找东西,莫不是想要毁灭你是凶手的证据?” 那道人怒道:“血口喷人,我才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就滚远些。” 刘厚挥手让他滚。 那道人脸色一变,抽出桃木剑就要找他干仗。 刘厚动也不动,见剑刺过来,随手一抓。 将剑刃抓住。 夺过来,轻轻一扔。 木质的剑刃竟然化为一道闪电,从那道人耳边飞过,深深刺入了一旁的地板下。 那道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这要是失手,他半个脑袋就没有了。 周围人见刘厚凶悍,再加上死了人,终于没人再往303房里涌入。 都围在外边看热闹。 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骁魔司的统考,虽然每年都有伤者,但是亡者不多。 大家都是奔着考试去的,就算是明里暗里抢夺玉签。 也不会真的下死手! 更何况今天只是第一天而已,怎么就死了个人? 下手的人,真毒啊。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只感觉走廊在一顿一顿的震动。 大家愕然回头。 看到一个独眼寸头的彪形大汉,在几个船员的带领下匆忙走了过来。 刘厚看到那独眼大汉,心头一凉。 这汉子实力强大,怕是已经到了二等橙火的境界。 有几人见到船员,顿时涌了过去,愤怒道:“有人在船上行凶,你们也不管管。” 船员正想说话。 只听独眼大汉冷厉地吼了一声:“滚。” 吼声如阵雷,滚滚而来。 狮子功似的将那几人震得在地上真的打了几个滚。 众人都吓得不轻,纷纷躲开。 船员介绍道:“这位是船长,现在他脾气非常暴躁,不要惹他。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刘厚了然。 原来是松鼠和龙虾号游轮的船长。 在他的船上死了人,心情要好得起来,那就怪了。 船长来到303房前,愣了愣。 和他想的不同,竟然有人将凶案现场保护了起来。 深深看了一眼倚靠在门边上的刘厚,他问:“是你保护的现场,维持的次序?” 刘厚点点头。 “干得好。” 船长踏入船舱,对刘厚招招手:“进来。” 刘厚也不客气,大步走进去,来到了船长的身旁。 俩人一同看着白衣少年的尸体。 “奇怪,房间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是却只见到这白衣少年的剑痕,没有凶手留下的攻击痕迹。” 船长经验丰富。 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船舱里的痕迹很怪。 就像是那白衣少年发疯了,在对着空气攻击。 而且船舱内所有物件都变成了细碎,很难找得出别的线索。 船长翻动白衣少年的尸体,在他的要害位置没有找到致命伤。 “他也没有致命伤。” “不,他有致命伤。” 刘厚突然道。 船长愕然的抬头:“在哪里?” 刘厚却不回答,抽出一张符纸,写了一道符。 一把捏碎,拍在了尸体的嘴里。 顿时尸体的模样就变了。 原本白白净净的表面,一股股的黑气从每个毛孔钻了出来。 “这是……” 船长骇然。 刘厚画的符,他认识。 是闭地净坛咒。 本来是隆重的祭奠仪式时,开坛上香前用的。 能够召来一股黑烟。 也能在危机的时候,借用黑烟隐藏身形。 游方道士爱用的小把戏罢了。 没想到刘厚另辟蹊径,将闭地净坛咒召来的黑烟,灌入了尸体中。 黑烟找到路径,自然会从尸体里往外涌。 可这白衣少年的尸体,每个毛孔都涌出黑烟。 事情不对劲了。 只代表一件事。 白衣少年临死前,每个毛孔都被洞穿。 虽然每个洞都太小,表面上看不出来异样,但是他早已经千疮百孔。 这便是凶手杀他的手段。 也是致命伤。 饶是船长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如此残忍恐怖的手段。 白衣少年死前,到底会有多痛苦? 无人能想象。 光是想一想,就会打寒颤。 “你是怎么发现的?” 船长惊讶的问刘厚。 刘厚道:“偶然。” 船长勉强笑了笑。 这小家伙,绝对不会是偶然发现的。 见到白衣少年死的这么惨,房间外的考生们忍不住了,纷纷闹闹嚷嚷。 有人是真的惊惧。 而有人纯粹是瞎起哄,实际上巴不得吓走大部分人,他们好顺水摸鱼,将玉签抢到手。 毕竟竞争对手,越少越好。 “吵死了!” 船长再次怒吼一声。 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开腔。 走廊和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船长,虽然我不清楚考试的流程。但是这还没有正式考试呢,就死了一个人。” 刘厚道:“我看这凶手既然杀了人,说不定还会去杀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找到玉签为止。 当务之急,是将船停靠到最近的码头。 报警也好,等骁魔司的调查人员也罢。 总归要将凶手找出来,消除后患。” 船长埋下头,声音压低到只有刘厚才听得见:“你以为我不想?”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刘厚整个人都窜起一股冰凉。 “老子特么的,根本就不知道这条河是长江的哪里。 我们和骁魔司的西川分布,已经失联了。” 第260章 陌生的长江航道(2) 刘厚神色不变。 没有将震惊写在脸上。 心中却已经炸开了锅。 船长什么意思? 船失联了? 他们行驶在未知的航道上? 甚至船长都不清楚,这艘船在什么鬼地方? 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船长,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单独告诉他? 虽然惊异不定,但刘厚却没有多问。 船长看到刘厚的表现,极为满意。 用一张白布单将白衣少年的尸体盖住。 关上门,吩咐一位船员守在舱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才呵斥众多考生,让他们全都回自己的船舱去。 今晚谁都不准出舱门。 刘厚正要走,却被船长叫住了。 “跟我来。” 船长带着他,去了驾驶舱。 从桌子上抓起一包烟,取出一只含在口中。 又将烟递给刘厚。 “谢了,不抽。” 刘厚摆摆手。 船长点燃烟,深深吸了几口。 指着仪表盘,让刘厚看:“看得懂不?” 这仪表盘上显示的应该是gps地图。 不过gps和手机一样,已经失效了。地图上的图标停留在墨县的行政区内。 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船自从进入墨县的长江水道后,便离奇地和骁魔司失去了联系。 算算时间,刘厚心中了然。 这时间段,和自己感觉到船突然进入了一道薄膜的时间段吻合。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再看这个。” 船长按下几个按钮,屏幕的图画变了。 变成了绿色的声呐探测结果。 声呐不断发射出去,遇到障碍物返回。 但令人诧异的是,整个屏幕上都空荡荡的,似乎在声纳探测的有效范围,根本就没有遇到过障碍物。 刘厚摸了摸下巴,正要说话,船长便已经开口了。 “你知道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吗?” 他又抽了几口烟,从鼻腔里喷出一口白气,心情极为糟糕:“这艘船搭载的雷达,可以探测十公里的范围。 也就是说,十公里范围之内,雷达什么都没有找到。这附近空空荡荡,全是无尽的水面。 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老子在长江行船几十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怪事。” 刘厚懂了。 略去入海口不算,长江最宽阔的水面应该在天兴州。 但天兴洲也不过才宽五公里罢了。 更何况,天兴洲离这里足足有一千多公里的水路。 以松鼠和龙虾号游轮的航速,加足马力也需要几天时间。 情况很诡异。 长江上根本就没有宽达十公里左右的地方。 或许游轮所在的航道,根本就不在长江了。 现在船上又死了人…… 真的是一团乱麻。 难怪船长一脸憋烦。 “船长,你想我做什么?” 刘厚问。 船长不可能平白无故告诉他这么多秘密,更不可能单独将他叫进驾驶室。 肯定对他有所求。 “我叫元博。” 船长道:“你这小鬼头倒是机灵,知道我有事让你替我做。” 顿了顿,他又道:“你叫刘厚对吧,我希望你在考生中,做我的眼线。调查一下到底是谁杀了燕飞白。有余力的话,也帮我稳定一下考生的情绪,不让他们出乱子。” 燕飞白是那白衣死者的名字。 刘厚苦笑,船长的要求,可真不是一般的棘手啊。 一般人真做不来。 但他没有拒绝,而是问:“游轮失联,迷路的事情,不通告给所有考生知道吗?” 船长凝重地摇了摇头:“暂时瞒着。我总觉得,燕飞白的死因,和游轮失联这两件事,或许有所联系。” 刘厚深以为然。 燕飞白死得太蹊跷了。 但他并不认为瞒住考生,有什么意义。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生知死。 不知情的话,今晚的变种狼人游戏,怕是还会暗地里继续。 止都止不住。 或许船长元博,有他自己的计划。 刘厚没再多问。 “天一亮,我就寻找陆地。一旦找到,便派人从陆路上去附近的城市,和骁魔司重新取得联系。” 船长看着玻璃窗外,冷厉的黑夜:“有情况你可以随时来驾驶室和我汇报,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有一件事。” 刘厚慢吞吞地说。 船长转头,愣了愣:“什么事?” “我帮你做事,就没有什么好处?” 船长…… 从船长身上要到好处的刘厚,乐呵呵地退出驾驶室,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游轮的灯光暗淡,照射不了多远。 在灯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只有深不可测的江水,和无边无际的江面。 游轮似一叶孤舟。 船上还有杀人凶手,而且那凶手,恐怕还会继续行凶。 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抬头看天,天空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也无法从星星的分布观天象,来判断游轮的大概位置和方向。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江风嗖嗖的,拉扯他的衣裳。 刘厚被风吹得有些发凉。 九月末的天,夜已经稍微有些寒意了。 特别是在江水之上。 他一路行走,就要到自己房间时。 突然,刘厚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脚下不远处,躺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纸条上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谁把纸条放这里?” 他皱了皱眉,警惕起来。 纸条上并没有秽气,也没有诅咒。 看起来,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条罢了。 他哐的一声抽出环八面汉木剑,用剑尖将纸挑起。 看清楚了纸上的字。 只有一句话: ——灯灭莫要动。 灯灭? 刘厚眨巴了下眼睛。 什么意思? 还是字面上的意思? 灯灭了,就千万不要动吗? 这算什么?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好巧不巧,突然闪烁了几下。 陡然便全灭了。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 人的耳朵,就会变得异常灵敏。 刘厚能听到自从灯灭后,就有一股细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窜了出。 朝他扑过来。 纸条上写着,灯灭莫要动? 是听纸条上的话,还是不听? 无论听不听,都危险至极。 细细的响声汇集成一大片,已经扑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 如果不动,就会被那东西笼罩其中。 那些东西似乎很小,像是有生命似的。 但由于四周漆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啥。 可刘厚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绝对不能让那些东西,靠近自己! 不得已,他只能动了。 手中汉木剑舞起来,朝声音的来源,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动,四面八方就传来了嗤嗤的阴笑声。 不似人在说话。 但是刘厚竟然能听懂。 “你动了。” “嘻嘻,你动了。” “死吧!” 第261章 暗夜杀机 剑刺空了。 劈下去的一瞬间,那群黑暗中的东西。 倏然便分开。 绕过剑后,又朝刘厚扑过来。 刘厚的龙门灭魔剑法舞起来密不透风,不断将扑来的东西给击碎。 但是那些东西像是杀之不尽似的,无论杀了多少,都会有更多涌出来。 仿佛是在和刘厚做持久战。 刘厚心里冷哼一声。 持久战他虽然不怕,但百密终有一疏,越久越麻烦。 必须找到攻击他的人,究竟躲在哪里。 刘厚很肯定,是有人驱使那些细细的小东西在攻击自己。 这人好生歹毒。 不给他留活命的机会。 甚至不是单纯地想要抢夺玉签,那么简单。 那混账,就是想杀人。 “在哪?” 刘厚一边扛着那些不断扑过来的东西,一边用天书推演。 天书推演得很慢。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抵抗和干扰。 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结果。 刘厚精神一振,捏了张符箓,朝十点钟的方向扔了过去。 符箓猛地爆开。 绽放出一丝光。 但那丝光很快就被空中细小的东西扑灭。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是躲在暗中的人,被猝不及防地击中了。 却没受伤。 只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躲的地方。” 声音不男不女,是假音。 刘厚倒转剑尖,没有朝着话音的来源攻击。 反而刺向了四点钟的位置。 噗嗤一声。 剑入肉的响。 刺中了。 空气里喷出一丝血。 “你竟然能发现我。” 又是那不男不女的声音,这次语气中的惊讶,变成了震惊:“怎么可能!” 刘厚一言不发,只是不断攻击。 剑气纷飞,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躲在暗处的家伙控制着空中的小东西不断地挡住刘厚的剑。 没多久他就扛不住了。 刘厚心中突然一冷,涌上极为不安的感觉。 拽着剑,猛地后退。 就在这时,空中的细碎物体大量爆炸。 空气里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幸好刘厚躲得快,否则他不被炸死,也要挂点彩。 爆炸一停歇,刘厚又再次拔剑冲了上去。 冲到一半,眉头大皱。 他已经找不到那个凶手的气息。 那家伙倒也光棍,见杀不了刘厚,利索地逃了。 头顶走廊灯发出嗤嗤的几声响。 重新亮了起来。 仿佛从来没有灭过似的。 走廊上独剩刘厚一人,孤零零地握着剑,站在原地。 让他诧异的是,他杀了那么多空中的细小玩意儿,地上却干干净净。 一丁点尸体都没有留下。 就像是那些东西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似的。 若不是不远处流下的几滴血,能够证明刘厚刚刚进行了一场生死恶战。 他几乎都要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摇了摇头,刘厚用天书推演了一下那个凶手究竟逃去了哪里。 但是一无所获。 天书居然无法推演出来。 “算了,反正他的手臂受了伤,明天仔细看看考生中谁在同样位置受过伤。便知道是谁在攻击我了。” 刘厚自言自语。 回到了301房前。 正要开门,便又愣了愣。 房门在他走后,被打开过。 他脸色一冷,抓着剑,一把踢开大门。 冲了进去。 正要攻击,突然看到灵通道人和丁云,各自手里拿着冰箱里的零食。 老实不客气地吃得不亦乐乎。 两人见到刘厚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嘴里的鸡爪都吓掉了。 灵通道人讪讪地用裤子擦了擦油腻的手:“刘厚兄弟,我就吃了你几包卤鸡腿,用不着喊打喊杀吧。” “你们一直都在房间里?” 刘厚将屋子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 丁云点点头:“灵通道人说今晚不太平,尽量人多一点比较安全。所以咱们俩就来找你了。” “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刘厚又问。 他和那个凶手交手的时候,动静很大,而且就在三楼走廊处。 离自己的房间并不远。 若是说三楼中住着的考生为了自保,就算听到了动静,也没人出来帮忙也就算了。 灵通道人他不熟,也姑且不论。 以丁云的性格,应该听到自己被攻击,肯定会跑出来的。 没想到丁云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到啊。” “什么都没听到?” 刘厚眯起眼。 “什么都没有听到!” 丁云确定。 灵通道人指了指自己的老脸:“刘厚兄弟,我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刘厚沉默了片刻,淡然道:“我想我或许刚刚碰到,杀死白衣少年燕飞白的凶手了。” 至今他都有些事情想不通。 难不成凶手放出的那些细小的东西,还有隔音的效果不成。 又或者提前布下了隔音的咒法? 极有可能。 毕竟燕飞白死前绝对经历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可住在他不远处的自己,也同样没听到有奇怪的动静。 可惜那些小东西死后,就无影无踪了,尸体都没留下。 否则倒要瞧瞧,到底是啥。 听了他的话,灵通道人和丁云顿时惊讶的坐直了身体。 丁云连忙问:“刘兄,你有没有受伤?” 灵通道人则问:“真的?凶手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攻击你的?” “我没受伤,不过他被我刺中了手臂。” 刘厚道:“那家伙可以驱使某种细细小小的生物,我猜,或许是很小很小的飞虫一类的东西,来攻击人。 燕飞白临死前反抗过。 可惜还是被那些飞虫飞入身体中,最终让飞虫从内部咬得千疮百孔,死相凄惨。” 丁云和灵通道人听得直打了几个寒颤。 “明天咱们三个好好观察一下,看谁的手臂有剑伤。不早了,都睡吧。” 说着刘厚便和衣,抱着剑,坐在了沙发上。 准备将就一晚上。 灵通道人和丁云也同样如此。 三人闭目后。 灵通道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两位兄弟,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也是考试的一环。而燕飞白其实并没有死?刘兄你被攻击,其实是考核的一种?” “绝无可能。” 刘厚摇头。 他亲自检查过燕飞白的尸体,他是真的死了。 做不了假。 而刚刚那个攻击他的凶手,也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假不了。 至于凶手攻击他的目的。 刘厚甚至不认为,他的目标真的是玉签。 那凶手,极有可能是想要把游轮的次序彻底搞乱,然后浑水摸鱼。 说不定凶手和游轮的迷途,果然是有联系的。 一夜无眠。 睡得零零星星。 不过道士驱邪做法抓鬼除妖的时候,本就经常风餐露宿。 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终于,天亮了! 再也没有黑夜的掩护后,当所有游轮上的考生看到了舷窗外的景象时。 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262章 诡异小岛 游轮之外,什么也没有。 只有雾。 不像是水雾。 是缠雾。 所谓缠雾,比水雾更浓,船开过去就被缠一身。 犹如附骨之疽,久久才被甩开。 也因为这雾,让人看不清远处。 浓雾中的松鼠和龙虾号游轮,仿若在云长雾绕的天空中行驶。 灵通道人走出船舱,来到走廊。 吸了口冰冷的雾气道:“好浓的雾啊,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掏出手机瞅了瞅,还是没信号。 “怎么还是没信号?” 刘厚看了一眼这雾,翻出几个口罩,自己戴上一个。 别外的递给了灵通道人和丁云:“戴上。” 灵通道人最是人精,看了刘厚一眼,一声不哼地立马就抓过口罩戴上了。 丁云则有些纳闷:“刘兄,戴口罩干嘛?” “这雾,有问题。” 刘厚低声道。 “啊,什么问题?” 丁云没瞧出来。 刘厚也不多话,手一招。 一股飘在身旁的缠雾就缠住了手指。 他拿了一张祛煞符,刚一点燃。 雾顿时就被烧得化成一股黑气,黑气中隐隐有无数黑色的小细点在挣扎。 却被烧成了灰。 消散在空气中。 “雾气里竟然隐藏了那么强的邪气!” 丁云和灵通道人骇然无比。 再看身旁那些不断走出船舱的考生。 有些机灵点的,已经发觉到了这缠雾不对劲儿,纷纷戴上了口罩。 还有些实力不强,心还不细,傻乎乎的道人们正乐呵呵地玩着,这一伸手就能缠在手指上的怪雾。 只听一声惨嚎。 一楼甲板上有个道人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口鼻中不断地喷血。 “糟糕!”刘厚纵身从三楼跳下,要临地面了,脚用力在墙上一蹬。 手中飞出飞索挂在二楼栏杆上卸力。 双脚稳稳落地后,迅速来到那道人身旁。 只见那年轻道人已经只有出地气,没有入地气。 双眼圆睁,一只手高高地举向天空,五根手指爪子似的抓天。 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缠雾闻到了血腥味,竟然像猎食的野兽似的,疯狂地朝那道人的口鼻内涌入。 刘厚掏出一张祛秽符,正要贴在那道人的身上。 晚了。 道人挣扎了几下,又喷出一口血。 死了。 死不瞑目。 “都戴上口罩!” 刘厚大声喝道。 刚刚他也只是觉得这雾很怪,里边藏有邪气。 没想到缠雾远远不是怪那么简单。 它能顺着人的口鼻,进入人的身体。 要人命! 看着那道人凄惨死亡的模样,所有人都骇然不已。 一窝蜂的开始到处找口罩戴上。 所有人都知道不对劲了。 这次考试,处处透着诡异。 昨晚死了人不说,今天一大早,游轮旁就弥漫着致命的缠雾。 若说这是考试的一环,根本就不可能。 骁魔司的戴冠统考,每年都有。 偶然伤亡确实也有。 但从未听说过,会因为考试的环节问题死人。 有聪明人已经猜到,这场考试,定然出了变故。 一大群考生自发组织起来,涌到船员室要个说法。 船长元博见瞒不住了,带着游轮上的员工走了出来。 他这人直来直去,上来就一句:“老子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现在游轮和骁魔司失联了,船也迷失了位置。 老子不知道朝哪里开。 船上的考试,从现在开始,取消了!直到游轮回到正常的航道。 我宣布,不准任何人再去抢夺玉签。 否则,考试结果无效!” 众人都被他话中带着的庞大信息量弄得一瞬间没法说话。 头脑很乱,理解不了。 但聪明人仍旧很多。 住在302的黑衣男子阴恻恻的,率先发问:“船长,船为何会失联?” “不知道。” 船长说。 “昨晚燕飞白的死亡,和船失联有什么关联吗?” 第二句话,黑衣男子就问到了关键上。 船长沉默了。 黑衣男子玩味地道:“那就是有关联了!” 说罢,也没再多问下去。 紧接着更多的考生开始向船长问东问西。 惶恐的有之,也有狡猾的,旁敲侧击,想问玉签究竟在谁手上。 船长被问烦,怒了。 真人气息卷席船舱,吓得一众考生鸡飞狗跳。 “够了,老子知道的也不多。你们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说一次,不要靠近那些怪雾,进入雾里一定要戴口罩。 船上所有人,都不准再争夺玉签。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船长丢下这句话后,回了船舱。 留下一众懵逼的考生。 众人议论纷纷,惶恐不安。 不明白到底游轮遭遇了什么,竟然会迷失。 这长江航道只有一条,怎么可能迷失的了? 而且船外的雾,竟然能杀人于无形。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刘厚摇摇头,带灵通道人和丁云也离开了。 三人一边走,他一边小声问:“你们看清楚没有?” 灵通道人和丁云点头。 丁云说:“除了死掉的两个人外,一百八十八个考生,我们都仔细观察了一遍。 有七十多人在昨晚抢夺玉签时发生争执,挂了彩。有的头破血流,有的伤痕累累。但是唯独只有一人,手臂上有刺伤。” 刘厚冷不丁地说:“是住我隔壁的那黑衣男子吧?” 灵通道人说:“对,就是他。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伤到胳膊的。而且听刘兄你提到的凶手的攻击方式,应该是诅咒系的道法。 那黑衣男子整个人都很阴郁,恐怕便是学的诅咒系。” 刘厚却摇头:“但黑衣男子手上的刺伤,不是我刺伤的。” 灵通道人瞪大了眼:“为何?” “第一,那凶手既然知道自己受伤了,肯定也会猜到我们今天会用伤口来揪出他来。他定然会隐藏伤口。 第二,那黑衣男子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的形状隐隐都能看出来。刺伤他的应该是一柄短刃,和我的那柄环八面汉木剑不同。” 灵通道人不以为然:“若是他故意留出伤口给你看,误导你呢?”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 刘厚淡淡道。 最令他确定黑衣男子不是凶手的原因,是因为天书推演后,被他否决了。 但这一点,他不能说。 凶手还潜伏着,每个人都有嫌疑。 也包括灵通道人和丁云。 “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刘厚突然道:“万一那凶手,根本就不在考生中呢?万一他是潜伏在船上的别人呢?” 灵通道人还没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突然,听到了甲板上许多考生在兴奋地大喊大叫:“快看,那边有个小岛。” 三人顿时抬头看去。 果不其然。 一座小岛突兀地出现在浓雾中。 云缠雾绕,仿佛浮在江面上。 刘厚眉头大皱。 这岛,看起来也很不对劲。 第263章 上岛 小岛离游轮不算近。 但是缠雾却远远的避开了那座岛。 就仿佛岛上有排斥雾气的东西在。 也是游轮上的所有人,唯一在长江上能看到的东西。 刘厚看着那座岛。 岛上一片翠绿,植物长势极好。 就像是白色画纸上点缀的绿。 突然有个船务员小跑着来找刘厚:“刘先生,船长叫你去一趟。” 刘厚点头,对丁云和灵通道人使了个眼色。 这才跟着船务员来到船长室。 船长元博一眨不眨的透过舷窗看着江水上的小岛。 许久后转身。 看向刘厚:“来了?” “嗯。” 刘厚嗯了一声。 “过来看看。” 他让刘厚来到轮船的仪表前,指着屏幕,叹了口气。 刘厚看了一眼,瞳孔一缩。 游轮的声呐图不断在变化,绿油油的一片。 对准的位置,正是面朝那小岛的方向。 “明明肉眼能看到那小岛,但是仪器上却显示小岛所在的位置,分明什么都没有。” 船长用手指不断的磕着仪表盘,似乎极为困惑。 “但这小岛,不像是海市蜃楼。分明是有实体的!” 刘厚也搞不懂这小岛是怎么回事。 自从游轮偏离航道后,不论是缠雾,还是这神秘的航道,甚至是面前的小岛。 都透着怪异。 阳光刺穿缠雾,落在水面上。 小岛有倒影。 而海市蜃楼本身就是倒影,自身是没有影子的。 小岛应该真实存在,可古怪的是,现代仪器却探测不到它的存在。 “我准备派人上岛查查情况。” 船长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小岛:“那座岛上面积不小,最顶上似乎有人工建筑的痕迹。说不定里边有人居住。” “那不知船长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刘厚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了船长叫他来的意思。 果不其然,船长道:“我是船长,不能离开游轮。所以想让你陪我的船务员去岛上一趟,调查一番。 你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抓住我的宠物松鼠,是游轮的考生中,实力最强的人。 而且你心思细密,也很谨慎。 派你去,我放心。” “可以。” 刘厚没拒绝:“但是有两个要求。第一,我要跑腿费。 第二,我要找两个我熟悉的人和我一起去。” 船长同意了。 很快他便召来了三个七等赤火的船务员。 又递给了刘厚一些联络设备。 一个是篆刻了符箓的对讲机。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备用的几张万里追音符。 这符咒能在紧急时千里传音,很有用。 刘厚也跟丁云和灵通道人说明了情况,听说这次行动船长会给奖励,两人爽快的答应了。 游轮的船头缓缓转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朝那座小岛慢慢靠近。 紧张的气氛在船上传染。 由于雷达探测不到这座岛,船长元博怕游轮触礁,距离小岛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将一艘救生艇放下。 刘厚带着五个人上了船。 救生艇划了不久,终于来到了岸边。 三个船务员分别叫做田开,邵成和魏恒。 年龄三十岁上下。 魏恒一靠岸就要翻下船,跳到陆地上去。 刘厚一把抓住了他,微微摇头。 从身上取出一个铜钱,用手指一弹。 铜钱飞出去,打在了岸边的礁石上。 叮咚一声。 撞的礁石火花四溅。 刘厚这才放下心来,这座小岛,果然是实体。 “走,下船。” 他用手一撑船舷,整个身体飞跃而下。 双脚稳稳踏地。 岛上刮来一阵风,带来了泥土和绿草的芳香。 不时还能听到一阵虫鸣。 岛上有一座小山,海拔大概几百米。 环顾四周,全是成荫的绿树。 老树盘根纠缠,根本就没看到路。 “刘先生,我先放无人机在高处探探。” 田开向刘厚通报了一声。 这次来前,船长元博就叮嘱过船员,一路都必须要听刘厚的吩咐。 见刘厚点头后,田开这才操控无人机飞了起来。 随着无人机缓缓升高,众人看着屏幕,一阵惊诧。 在低处还看的不真切。 但是越是往高处去,景象越是让人目瞪口呆。 无人机的视角下,云烟雾饶的缠雾无穷无尽,不知道深浅和尽头。 而松鼠和龙虾号就在小岛附近停靠,是这片白色世界唯二的风景。 至于这小岛,真的像是有某种力量,将缠雾给排斥开。 岛上一丁点雾气都没有。 “你们看这里。” 丁云指着田开手中遥控器上画面一角。 岛最中央的小山,半山腰处,出现了一个建筑群。 古色古香,像是个村落。 其中一个建筑内,似乎有谁听到了无人机螺旋桨的噪音。 顿时有几个穿着古代服饰的人跑出来,指着天空中的无人机指指点点,面带惊恐之色。 “果然有人!飞近点。” 刘厚指挥道。 田开操控无人机缓缓落到了建筑群前,离那些古代服饰的人只剩下十多米高。 他们的脸,清晰可辨。 那些人对无人机极为好奇,似乎从未见到过类似的东西。 突然一道黑影从右飞来,无人机的摄像头猛地震动。 像是有什么击中了无人机。 摄像头传回的图像天旋地转,陡然跌落。 最终信号定格在了落地前,被人一把抓住的画面上。 “那些蠢人,居然把我的无人机打掉了。” 田开气哼哼的道。 这无人机可是好东西,他申请了好久才从上头申请下来。这才飞了没几次,就没了。 那些乡下人,真是没见识。 无人机都敢打下来。 等会儿一定要他们赔钱。 刘厚抬头,眯着眼睛。 心中却惊异不定。 “现在还有村子穿古装的?” 摸着下巴,他喃喃道。 灵通道人也很疑惑:“那些古装看起来很有名堂,市面上没得卖。应该是村子里村民的常规服饰,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做的。” 丁云愕然:“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一群与世隔绝的人?” 刘厚看向山顶:“先去山腰处,找到那个村子后,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现在科技发达,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与世隔绝的村落。 既然岛上有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刘厚等人甚至略有些轻松。 以为找到了村民,就能问清楚这里是哪里,游轮该往哪里行驶。 甚至能找到电话,和外界联络。 可没有人想得到,他们几人山上的路并不轻松。 竟然一脚踏入了,更加诡异的状况。 第264章 四渎 山下荆棘密布,老树盘根交错,难以前行。 幸好道士身上常带有木剑。 在剑上一抹,用道火施法,寻常桃木剑便能变得锋利无比,坚硬异常。 刘厚手中剑一挥动,就有枝条树根齐齐砍断。 六人齐心,很快就在密林中砍出一条路来。 顺着山坡往上爬。 爬了没多久,听到了小溪潺潺流动的声音。 再往上。 突然峰回路转,众人心中一喜。 竟然看到了一条古道。 这条古道怕是有千年的岁月,用青石板铺就。 弯弯曲曲,一直朝山顶蜿蜒。 “有路,看来咱们能顺利找到那些村民了。” 船务员魏恒大喜。 “小心点,提高警惕。” 刘厚没那么乐观。 踏古道,拾阶而上,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 二十多分钟后,终于看到了无人机视角中,那村落的一偶。 “终于到了!” 船务员邵成拍了拍大腿,这行人中属他实力最弱,背的行李却最重。 赶路赶得腰酸背痛。 众人见目的地已在眼前,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 正当六人来到村口前,顿时全都停住了脚步。 脸色愕然。 村口有个牌坊,很高,高达六米。 石木结构。 但是上方木头结构已经风化残败,倒的倒,塌地塌。 只能看到下方石头结构上,隐隐刻下的文字。 是小篆。 不过难不倒刘厚。 由于经常画符的原因,小篆大多数道士也认识。 刘厚走到牌坊下,用手摸了摸牌坊上刻的字。 有许多文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依稀能分辨出牌坊上提及的仅剩的一些信息。 ——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视三公,四渎视诸侯。 东井南垣之东四星曰四渎,江、河、淮、济之精也。 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 此江为四渎之首。 有妖在此为患。 龙神镇之…… 下边还有一些文字,但是却被什么人,刻意的用利器给划掉了。 刘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四渎是唐国四条河流的统称。 分别是长江,黄河,淮河,济水。 而四渎之首,自然就是长江。 这条河道果然没有离开长江,这座江中小岛,果然还是在长江之上。 可这年久失修的牌坊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有人居住,也应该有人维护这牌坊才对。 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将牌坊上的文字给划掉的? 那些文字,那人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看到? 还有,牌坊两侧,各自挂着的白灯笼,是怎么回事? 白日中,两只白灯笼在山风中兀自摇晃不停。 这白灯笼,显然是不久前才挂上去的。 里边还有未点燃的蜡烛。 而这制作蜡烛的工艺,也相当的古旧。 刘厚总觉得这村子有点怪,但他能有什么选择,只能进去瞅瞅再想下一步。 他带丁云等人穿过古道尽头的牌坊,进入了村子里。 一进去,众人又是一呆。 船务员田开甚至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只见眼前的村落犹在,但却只是个残破的地方。 村子里的建筑物倒塌的倒塌,锅碗瓢盆等生活物资扔乱了一地。 入眼全是残檐断壁。 这和一个小时前,田开用无人机飞过的那个村落,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地方。 “难道我们走错路了?” 船务员邵成纳闷道。 刘厚一声不哼,寻到一株颇高的大槐树,几个窜跳就爬了上去。 直爬到十多米高的位置,居高望远,看着这不大的村落的全貌。 虽然村子已经残破,但是布局竟然和刚刚无人机看到的一模一样。 村子中心一栋建筑物前,还有个白色物体很显眼。 定睛一看,正是田开被打落的无人机残骸。 刘厚跳下树,带着众人走到无人机残骸的位置。 “我的无人机,怎么变成这副鬼模样了?” 田开惨嚎道。 一个小时前掉落的无人机表面,肮脏不堪。 仿佛经历了许多年的风吹雨打,惨不忍睹。 田开用手去抓无人机的机身,手指一碰到外壳,坚硬的塑料外壳就碎成了渣。 “怎么可能!” 田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拢。 刘厚等人更是涌上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有数十年的日晒,塑料外壳不可能变得如此脆弱。 但那架无人机分明是一个小时前才掉落在这村子里的。怎么可能就经历了数十年的岁月? 这完全无法解释。 更无法解释的是,这个村落。 在无人机飞上去的时候,村落的建筑还是完好的。可等他们真的进了村子,建筑物就变得如此的残破不堪。 像是已经废弃了上百年似的。 而那些从建筑物中走出来,指着无人机好奇地观看,甚至将无人机打下来的村民,又去了哪里? 太诡异了! “搜搜看有没有异常。” 刘厚吩咐众人分头在村子里调查一下。 六人分头行事。 他则踏入了不远处的一栋村民家。 这座废弃小村落的屋子是典型的川西古建筑风格,就地取材的石料和木材制作墙壁,屋顶瓦片整齐排列,在尾部微微翘起延伸出墙壁。 既可以作为屋檐避雨防晒,又可以增加使用面积,防止江水潮湿的气息蔓延进屋子。 刘厚看了几眼后,微微皱眉。 屋顶尖端还有装饰物。 屋子四四方方,四个方向,有四个相同的装饰物。 都是石雕,雕刻着一只神兽模样的怪东西。 有一对大钳子,鱼尾巴,腹薄如刃,鳞粗而光亮,浑身色白如银。 额前,还被涂抹了一点嫣红,很显眼。 刘厚道术古籍最近也看得不少,没看出这东西,究竟是哪方神兽。 民居的门已经倒了,门口挂着一个白灯笼。 和牌坊上挂着的灯笼,一模一样。 刘厚跨入门中。 一眼便看到了堂屋正中央,摆放着的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棺材上,也画着同样怪异的神兽图腾。 是一口老棺材。 放在这里有些年龄了。 刘厚走到棺材前,用手指敲了敲棺材盖。 棺材上回响出咚咚的响。 空心的。 里边没东西。 屋子不大,很快刘厚便转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异常。 民居中除了这口大棺材外,空空荡荡。主人家废弃房子的时候,将大多数细软都带走了。 带不走的也不过是些沉重的家具而已。 其实,也没多少家具。 刘厚接连看了好几座民居,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只是怪就怪在,民居的堂屋正中央,无一例外,都摆放着一口黑棺材。 以及门外,挂着一个崭新,和屋龄严重不符合的白灯笼。 一无所获的刘厚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去别的屋子调查。 就在这时,突然在村子的东头,他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那是船务员魏恒的尖叫。 刘厚连忙朝叫声的方向跑过去。 路上,剩下的几人也都听到了魏恒的尖叫声,便从各处跑出来,汇合到一起。 五人一同冲入一座庙宇似得建筑中。 只见魏恒傻呆呆的站在那建筑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墙上。 刘厚顺着魏恒呆愣的视线朝上望去。 一瞬间,他也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股恶寒,涌上了全身! 第265章 大物从水下而来 要说什么叫恐怖的话。 刘厚觉得眼前看到的,满桌子的东西最恐怖。 因为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这无名庙宇供奉的神仙已经掉了半个脑袋。 神仙雕像背后,竟然摆放着满桌子的牌位。 牌位上刻着名字,贴着照片。 那些照片上的人,刘厚熟悉。 一个个,分明是松鼠和龙虾号上的考生和船务员。 刘厚还在那些牌位中,看到了自己。 所有照片都是彩色的。 唯独被暗杀的燕飞白,以及吸入缠雾暴毙的道人的照片,是黑白的。 变成了遗照。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照片和名字,怎么会被刻成牌位,摆放在这个破村子的破庙里?” 丁云大骇。 刘厚走近,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牌位。 这牌位上的照片,是他在骁魔司的网站上报名时,上传的自拍照。 他转头问丁云和灵通道人:“这里的照片,和你们报名时候的自拍照一样吗?” 丁云和灵通道人一愣,连忙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田开等船务员也反应过来,纷纷检查起自己的照片:“我们的照片,用的也是当初上船时候的应聘照片。” “也就是说,游轮上所有人的照片和信息,都是从骁魔司的数据库被偷出来的?” 刘厚思索道:“咱们游轮迷航,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有人在暗地里,猎杀我们!” 剩余人深以为然。 否则这桌子上的牌位,根本无法解释。 今早吸了缠雾后死掉的道人的照片都换成了黑白照,证明,那凶手或许正在岛上。 甚至就在不远处。 “奇怪了,那凶手将游轮用手段弄进这未知的长江航道来,还费大力气引诱我们来到这座小岛上。是有什么原因吗?” 刘厚总觉得里边有蹊跷。 事情太过于诡异了。 船务员魏恒看着自己的牌位,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别开玩笑了。” 他似乎吓坏了,将桌子上的牌位抓下来,扯下照片,一把撕得粉碎。 刘厚刚想阻止,魏恒突然惨嚎一声。 他的脸猛然裂开,鲜血喷涌而出。身子手脚也仿佛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撕扯,拉裂。 还没来得及咽下一口气,便已经分尸般惨死。 死亡的模样,就跟他刚刚撕碎的自己的照片一模一样。 刘厚和另外四人吓了一大跳。 “照片被人施了诅咒?” 刘厚检查起照片,却没有发现诅咒的痕迹。 可为什么魏恒撕掉自己的照片后,却如同撕碎的照片一般的死掉了? 这点,难以解释。 整个小岛,都弥漫起诡异的气氛。 这青山绿水,显得危机四伏,充满杀机。 灵通道人一把抓过自己的牌位,骇然道:“不能让自己的牌位留在这里,否则如果有人毁掉了我们的照片的话,或许我们也会死!” 刘厚虽然没在照片上看出诅咒的痕迹,但他不敢赌。 也将牌位藏在了自己身上。 心中却堵得慌。 如果真的毁掉照片就能杀死一个人的话,为什么隐藏在船上,甚至将船诱入这未知航道的凶手,不干脆自己毁掉这些照片。 让船上所有人都死掉? 这么简单的杀人方式不用,却在暗中杀掉燕飞白。还在暗夜走廊中,伏击自己。 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是说,那凶手,有别的阴谋? 神庙中的人都选择将牌位摘下来,藏在身上保护。 生命不由自己掌握,只凭着一张照片,便能被人杀死的恐惧感。 任谁都受不了。 “这座小岛太诡异了,不能久待。我们先回游轮上,找船长禀告后再做打算。” 刘厚说。 丁云等人深以为然。 他们都不想在这座诡异的小岛待太久。 越待,越是能感觉到小岛,令人毛骨悚然。 走出了神庙,几人本想顺着来路下山,坐救生艇回游轮。 可刚出了神庙,眼尖的邵成突然指着游轮的方向,骇然的脸色大变:“你们看那边的江面。” 邵成指的位置是游轮的方向。 只见那方向的一大片缠雾,突然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排斥开了。 露出了一大片江水。 可那江水之下,突然掀起大浪。 仿佛水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浮起来。 一团漆黑的阴影,朝着游轮下方游了过去…… 距离小岛五百多米远的松鼠和龙虾号游轮,此刻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快,给船长打电话警告他们。” 刘厚一声令下。 邵成和田开便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物品中抓出对讲机。 按下通话键。 但是却没有传来平时熟悉的,对讲机对频成功的声音。 田开扭了对频旋钮几下,却始终无法接通。 他脸色难看地瞅向刘厚,声音在紧张的发抖:“刘先生,对讲机失效了。” 刘厚骂道:“愣什么愣,用万里追音符。” “啊,对对。” 田开作为道士,反而过于依赖科技产品,倒是忘记了自己还带着万里追音符这传统的通讯手段。 抓出万里追音符,用道火点燃,对着符喊了一通。 手中的符箓顿时浮在空中,迅速朝游轮的方向飞去。 一点火光掠过小岛,眼看就要飞到江中的缠雾里。 可是猛的,似乎缠雾中有什么东西飞跃出水面,一口咬住了万里追音符,将其拽入了水中。 这一下,连刘厚的脸色都变了。 水下有东西,而且不仅仅只是那个朝游轮靠近的庞然大物。 还有别的东西。 两种通讯手段都失效了,他们跟游轮之间,彻底失去了联络。 眼看那庞然怪物在不断地逼近游轮,刘厚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然从随身物品中拿出了个信号枪。 田开和邵成大喜:“刘先生,您竟然将信号枪给带来了。这太好了!” “未雨绸缪,我就怕这两种通讯方式失效,才预备了这最简单的笨办法。” 刘厚苦笑。 鬼知道,这办法会派上用场。 装入信号弹,刘厚对准天空,扣下扳机。 嗖的一声。 信号弹被高高地射入空中,拽着长长的黑色轨迹,在高处炸开。 就算是白天,也足够显眼。 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他也做了。 至于游轮上的人看不看得到他的预警,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那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只能,看个人的, 命! 第266章 游轮沉江 游轮上,剩下的考生之间正在暗潮涌动。 虽然船长元博命令所有人都暂时不准打玉签的鬼主意,停止互相争斗。 但是却管不住每个人各自的鬼心思。 若是在这个时候抢到玉签,船长也无法判断,玉签的上一个主人是谁。 想要判定为无效,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张程,就在行动。 他已经锁定了一个,极有可能拥有玉签的人。 纠了几个相好的道士,准备伏击他,将玉签抢过来。 至于抢过来后,玉签该谁收入囊中。 到时候再说。 反正张程觉得,自己在这一圈人中,最有希望。 他和十多人躲在拐角处,手中紧紧地抓着剑。 不多时,一个黑衣年轻男子,像是没有察觉似的,慢悠悠的正走入他们的陷阱中。 这男子正是住在刘厚隔壁302的阴郁道士。 那人走到陷阱边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张程咽下一口唾沫,有些紧张。 莫不是他们施下的道法,被发现了? 黑衣男嘴角滑过一丝诡异的笑,迈步,一脚踏入了陷阱内。 “破骨咒,起!” 张程厉喝一声。 十多个道人同时掐了个手诀,黑衣男头顶顿时出现了一张贴满破骨咒的网,朝他当头罩下。 二十多张破骨咒。 就算那黑衣男实力强大,也会因为符箓的攻击而断骨伤筋,虽然要不了命,可至少也能让他十多天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残疾人。 黑衣男不躲不避,冷笑道:“在我面前玩诅咒,你们也配!” 说着一张手,抓住了那网。 网上的破骨咒不断炸裂开,竟然伤不了他分毫。 “这怎么可能!” 张程骇然:“这家伙果然是玩诅咒的高手,咱们一起上。” 道士有精通道法的,也有精通拳脚剑法的,诅咒术是道术的一个分支,脱胎于麻衣教。 修炼诅咒道法的人,身体普遍都不好。 不要说拳脚功夫了,运动多了都容易呕血。 张程当机立断,直接准备用物理的方式搞定他。 十多人一拥而上,手中桃木剑如雨,劈头盖脸地朝黑衣男攻击过去。 黑衣男依旧一动不动,从身上拿出一把锤子,和一把生锈的棺材钉。 锤子轻轻敲在棺材钉上,他手心里躺着的棺材钉嗖的一声,猛然就飞了出去。 去势极快。 像是子弹一般。 当前一个道人被击中,真的就像是被子弹击中似的,棺材钉刺穿了他的大腿。 在大腿上留下了个黑乎乎的洞。 那道人痛苦地抱着腿跌倒在地上,不断地打滚呻吟。 “他手中的棺材钉是诅器,当心不要被刺中了!” 张程一咬牙,将桃木剑护在身前,准备近身攻击那黑衣男。 黑衣男速度很快,不断用右手的锤子敲击棺材钉,把大量棺材钉射出。 张程身旁不时有人被钉子射中,惨嚎声不绝于耳。 等到他冲到那黑衣男子的身旁时,张程才惊然察觉到。 十多个道人,还留有战斗力的,竟然只剩他自己而已。 “拼了。” 张程左手捏了个咒法,右手桃木剑已经朝着黑衣人砍下。 两人近在咫尺,只能肉搏。 张程赌的就是诅咒系道术的人,肉搏能力是个渣。 没曾想黑衣男子提起手中的锤子,就和他的剑碰在一起。 噼啪一声。 剑和锤子因为碰撞而绽出一串火溜子。 张程虎口因为巨大的力量传导过来,吃痛下,连桃木剑都抓不稳,险些将剑给掉在地上。 他连忙后退了两步卸力。 可一退,心里就叫糟糕。 奶奶的,这不是给黑衣男子诅咒自己的机会了吗? 果不其然,黑衣男子抡起锤子,将棺材钉射向他。 张程连忙用桃木剑去挡。 挡格了没几下,他撑不住了。 棺材钉的力量太过强大,哪怕是施了咒法,坚硬无比的桃木剑,也被棺材钉给几下射断。 没搞了! 失败了! 张程没了桃木剑,心知道这次伏击已经以惨败告终。 他闭上眼睛,等着黑衣男子给他致命的一击。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发现自己被攻击。 啥情况? 他愕然地睁开眼,却看到黑衣男子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舷窗外。 小岛的位置。 只见一朵烟火似的红光从小岛上冲天而起,绽放出刺眼的明亮。 是信号弹。 小岛上有人发射信号弹。 一直一脸淡然的黑衣男子,脸色突然变了。 变得仿佛大难临头才会有的惨白。 黑衣男子左右看了一眼,抓起船舷旁挂着的救生衣。 迅速穿在了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游轮都仿佛遭到了巨大撞击似得,船中人被撞得七甩八摇。 船身剧烈的摇晃。 甲板上有好数十个道人甚至被撞得站不稳,陡然掉入了江水中。 江水顿时沸腾起来,缠雾中看不真切。 但是在水上扑腾的道人拼命地在朝着游轮的方向爬。 他们能感觉得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涌过来。 一些不会游泳的道人憋着气,脑袋冒出水面叫救命。 船上有道人急忙将绳子从船舷上扔下去,那些落入水中的人还没来得及拽住绳子。 便是一阵惊悚之极的惨嚎声。 有人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咬住。 几个道人像是被咬破的气球,手脚和腰杆齐腰被咬成两段。 血水在缠雾朦胧中,染红了一片江面。 江水下更是沸腾。 水下大量游来噬人的生物,大肆地猎杀水面上的道人们。 惨叫不绝于耳。 不会游泳的道人没多久便被吞吃一空。 而那几个会游泳的道人在水中左右腾挪,最开始勉强地躲过了水下生物的攻击。 但是他们每每想要靠近绳子,爬上游轮。 那些水下凶物就会跳起,一口将绳子给咬断。 最终道人们力有不逮。 没力气了。 其中一个道人大骂道:“奶奶个熊,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说着就捏了个手决,浑身道火大炙。 拍手在江面,施展起道法。 水下凶物被轰中,翻着鱼肚白,浮起了几只来。 还未看清楚这凶物的尸体真容,竟然便被别的凶物吞食一空。 水中剩下的道人这才如梦初醒,也不断施展道法,攻击水下的凶物。 游轮上的道人们,也自发地组织起来,对着水面一阵施法。 符箓纷纷落入水中,炸的水面哗哗作响。 水花乱溅。 情况一度极为混乱。 可凶物在水下,符咒和道法起到的作用有限。 没多久,便只剩下一个道人还没有遭到水下凶物的毒手。 那道人也是个狠人,还算实力高强,他逮着一个机会,身体猛然间窜出水面。 抓住了脑袋上被咬断的绳索末端。 双脚踢在游轮上借力,整个身体都腾空而起。 终于离开了江水中。 他心惊胆战地不断抓着绳索向上爬。 身下,无数的水下怪物跳出水面,疯狂地朝他撕咬。 怪物双颚咬合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令人毛骨悚然。 也是运气好,他全都躲开了。 船上道人不断地攻击他身下的怪物,替他开出一条血路。 就在那道人快要爬上游轮的船舷时,猛然间,游轮又一次遭受了撞击。 这一次撞击的力度更大。 接近一万吨的松鼠和龙虾号,竟然被那强大的撞击力量,给短暂地撞出了水面。 那个道人好死不死的眼看胜利在望,活命成功的他,眼睁睁地被撞得又朝江水中落去。 但这一次,他不孤独。 和他一起落入水中的。 还有游轮上的所有道士。 以及整艘游轮。 游轮,断成了两截…… 第267章 救人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吃的那颗是不是被别人舔过的,就是这么惊喜刺激。 例如松鼠和龙虾号游轮上的人,打死都不会想得到,这艘船会在长江上沉没。 船上所有人都会落入水中。 有会水的,一碰到水就拼命地朝着游轮沉没后,浮上来的救生艇游去。 水下有凶物。 甚至能将轮船都撞成两截,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至少是他们这些小道士们,无力抵抗的。 不会水的就惨了。 有的侥幸抓住了救生衣,拼命地套在身上。 有的扑腾着被怪鱼袭击。 也有的直接被游轮沉江时带来的巨大吸力,给吸入了长江下。 能成功浮上水面的救生艇并不多,大量落水的道士和船员一窝蜂地挤了上去。 僧多粥少。 仍旧有大量上不了船的道士在水中惊恐失措。 哭着求救,破口大骂。 而谁也没注意到,那撞沉游轮的巨大阴影,缓缓绕了一圈后,又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刘厚等人,此时已经跑到了小岛的岸边。 “咱们去救人!” 刘厚喊了一声。 丁云却道:“我们只有一艘救生艇,救不了多少人啊。” 刘厚扫了一眼岸边。 提着剑,一声不哼,挥剑就砍。 一株又一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岸边古树被他连根砍断,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浮在水面。 一共砍了十来根。 他用铜索将这些古木缠起来,挂在救生艇的后方。 启动发动机,救生艇缓慢地拽着那些古木,朝着游轮沉没的地方行驶而去。 灵通道人比了个大拇指,佩服道:“刘先生真是临危不乱,竟然能想得到如此好办法。” 这些古木靠近岸边,一砍断就能浮在水中,根本就不要人力去抬。 省了许多救命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一根古木就有十多米长,足够承载十多人。 十多根古木,救起落水的考生,也足够了。 想到这儿,灵通道人同时也后怕不已。 若不是刘厚扯着他来了小岛上,现在自己怕是也成了落水的一员。运气不好的话,早就祭奠水下凶物的五脏庙了。 五百米若是放在平时,不过短短几十秒就能游过的距离罢了。 但在这危急时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有没能爬上救生艇的道人被水下的怪物撕咬成碎块。 哪怕咒法杀了一大片,仍旧有更多的凶物涌过来。 幸好脱离水面后,它们便像是失去了目标般,不再攻击人。 可大部分地道人没那么幸运能上救生艇,只能泡在水中绝望。 住在302的黑衣男最警觉,早早便穿上救生衣,也是第一批抢到救生艇的人。 他此时俊俏又阴郁的脸上煞白,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看,岛上有人过来了。” 突然身旁一个考生指着岛的方向,声音狂喜:“他们还拉了那么多原木过来,水中的人有救了!” 黑衣男看了一眼驾驶着救生艇靠近的刘厚。 而船长元博,也看到了厉刘厚的靠近。 他是众人中唯一的真人,在游轮沉没后,便跳入水中不断地击杀水下的怪物,抢救船员和考生的性命。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凶物实在是太多了。 杀之不尽。 江水冰冷刺骨,就算是没有凶物吃人,很快这些水中的道人也会得失温症。 所以元博看到刘厚拉了那么多原木过来,也是大喜。 刘厚,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紧赶慢赶,刘厚终于赶到了。 他拖过来的原木果然有了大用处,许多落水的道人和船员都爬到了原木上,暂时得救了。 他冷眼看了一下游轮沉没的地方。 松鼠和龙虾号是一艘高达几十米的游轮,却在这诡异的航道中沉没得连影子都没有。 这水下,究竟有多深? 难以想象。 他拖着十多根原木在水中缓缓地划过一道弧线,朝小岛上驶去。 那座小岛虽然异常诡异,但也是他们唯一能去的去处了。 没有之一。 坐在原木上死里逃生的众考生不断地抱着身体发抖,不是冷的,而是吓的。 他们许多人跟着师傅和师门,斩妖除魔,危险没少经历。 险死还生的状况也遇到过。 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惊险可怕的遭遇。 黑衣男驾驶救生艇跟在原木后边,突然,他打了个冷颤。 船下的水流,似乎变了。 从原本一潭死水,变得开始剧烈晃动。 “糟糕。撞翻游轮的东西,要浮上水面了!” 黑衣男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整个人都窜了起来。 双脚踩在救生艇的边缘借力,窜到空中后,飞出飞索,勾住不远处的一根原木。 落地后也不停。 再次勾出飞索,又一次远远跃出。 就在这时,一个庞然巨物从水中浮起,仅仅只是浮出了一个背部罢了。 竟然有足球场大小。 落在后方的救生艇全都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卷入了旋涡中。 稍微隔得远了些的原木也受到了波及,在水里激荡,摇晃不止。 眼看捆住它们的铜索就要被拉断了。 一旦拉断,原木上的所有人都会死掉。 无一幸免。 那黑衣男也是运气不好,虽然机灵地躲过了救生艇被卷入漩涡的劫难。 但是原木震动摇晃之下,被飞索拉入空中的他一个没拉稳,整个人都被甩进了水中。 他灌了几口水,骇然地感到水下有暗流在拉扯他。 那些噬人的凶物,也在朝他涌过来。 惊慌失措下,他慌乱了。 抓着手里的锤子和棺材钉,不断地朝水中射钉子。 这些棺材钉不是平常物件,威力奇大。 杀死了一片凶物。 可那些凶物无穷无尽,他被吃掉,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厚一看再这样下去就要团灭了,连忙将救生艇交给丁云驾驶。 自己飞起身跳下救生艇,踩着原木一直跑到了尾端。 靠近那庞然大物的救生艇,已经全灭了。 那水中的巨物依然不依不饶,像是在宣泄自己怒火似得,还想要攻击原木上的道人。 “妖孽,给我滚。” 刘厚抓出几张符箓,轰在那巨大生物的背上。 一串爆响之后,连皮都没有轰开。 这巨大生物追着原木,不断荡起滔天大浪。 要将原木上剩下的人全都卷入水中。 “这畜生,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们?” 刘厚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可不是解惑的时候。 “救命,快救救我!” 突然听到耳畔传来救命声。 居然是那个落水的黑衣青年,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淡然冷静,正在慌张地求救。 这家伙命真大。 到现在都还没死。 刘厚甩出铜索勾住那黑衣青年,将手中铜索一卷,那青年顿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着铜索不放。 “抓紧了。” 刘厚说完,就扯着铜索,直将那青年朝自己站着的原木上拉扯过来。 眼看那黑衣青年就要爬上原木,好死不死的,那水下巨物突然喷出一口水。 巨大的水柱滔天,从空中掠过。 正好击中了刘厚和黑衣青年之间的铜索。 强大的水流将铜索打飞,也将抓着铜索的刘厚,以及被铜索卷住的黑衣青年一同从原木上打落。 远远地掉进了水中。 “完犊子了。” 刘厚苦笑一声,冰冷的长江水,瞬间将他和黑衣青年一起淹没! 第268章 欧夏 刘厚在水中沉浮,被水流带着,离大队伍越漂越远。 水下凶物不断涌来,他冷哼一声。 憋着气,握着剑,龙门灭魔剑法施展开。 带走了一大片怪物。 刘厚精神一振,略有惊喜。 这剑法不愧是太乙门祖师龙门真人感悟于长江之上,在长江用起这剑法来,威力出奇的大,也出奇的顺手。 剑光不断,将不停靠近的怪物杀了个精光。 刘厚这才看清楚,这水下凶物竟然是某种怪鱼。 一对大钳子,腹薄如刃,鳞粗而光亮,浑身色白如银。 额前,还被涂抹了一点显眼的嫣红。 口中牙齿竟然和人有几分相似处。 凶悍无比。 刘厚突然觉得这怪鱼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 这怪鱼,不正是那小岛上的村落中,每家每户屋檐上雕刻的图腾吗? 刘厚以为那图腾是神兽,却哪知道,它们明明是凶兽。 是要吃人的。 怪鱼钳子锋利,牙齿也像剃刀。 实力不强,但是仗着在水下,人施展不开手脚。又数量巨大,才能吞吃掉许多落水的道人。 但刘厚绝对是个硬茬子。 手中剑厉害,怪鱼根本近身不了。 刘厚一边杀怪鱼,一边朝小岛上游去。 没成想,那黑衣男已经顺着铜索扑腾了过来。 这家伙不会游泳,哪怕穿着救生衣,也在这激荡的江水中不断沉浮。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江水,肚子都喝圆了。 冷不丁一碰到刘厚,就像所有溺水的人一般,紧紧将他抱住。 “卧槽,快把我放开。” 刘厚被他死死抱住,整个人都施展不开。 黑衣男慌张失措,一张口就咕噜咕噜地往外喷水。 鬼知道再说啥。 英俊的脸变成了溺水的猪肝色。 怪鱼见刘厚的攻势变缓,一窝蜂又涌了过来。 刘厚急了:“放不放开?” 黑衣男:咕噜咕噜。 “那就得罪了!”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死。 刘厚当机立断,脑袋向后一磕。 重重地撞击在黑衣男的鼻梁上。 倒霉的黑衣青年本来就神志不清,直接被刘厚这一撞,给撞得晕了过去。 四肢伸展,飘到水面上。 刘厚剑光几闪,杀掉靠近的怪鱼。 再也不敢迟疑,把晕倒的黑衣人当浮子,头也不回地往岸上逃。 不管不顾,也不在乎方向。 当刘厚拽着黑衣男上岸的时候,江面已经平静。 早已经看不到大部队的影子。 “这是小岛的背面?” 刘厚疑惑地扫视了周围几眼。 江中小岛的岸边干干净净,草地翠绿,开满了各色野花。 一片世外桃源的恬静模样。 只有刘厚清楚,这变得平静的水面之下,实则暗藏杀机。 躺在岸上还在昏迷的黑衣男肚子因为喝了太多江水,鼓得像是怀孕八个月的孕妇。 刘厚又将他往岸上拖了一截,感觉离江岸比较远,比较安全了。 这才手按在黑衣男的肚子上,用力地往外挤水。 一压,水柱就从黑衣男的嘴鼻中喷出来。 压了好几下,黑衣男肚子焉了下去,鼻息也正常了。 “这家伙也是命大,不会游泳都没有淹死。” 刘厚撇撇嘴。 黑衣男聪明,穿着救生衣。但最主要还是这家伙实力够强,若是普通的道士,怕是早就嗝屁了。 抬头望天。 现在应该正是晌午,日头最烈的时候。 但是天空中乌云密布。 也不知道空中的究竟是云,还是江上弥漫的缠雾。 反正遮住了阳光。 令四周无比阴冷。 一阵江风吹来,冻得刘厚打了几个冷摆子。 而地上还在昏迷的黑衣男,也冻得直哆嗦。 “这鬼地方最多只有几度,身上又湿透了。再这样下去,要冻死人的。” 刘厚就近捡了些柴火,捏了个咒法,将柴禾点燃。 做了堆篝火。 有火,顿时便温暖多了。 刘厚脱下身上的湿衣裤,拧干,用铜索搭了个简易的晾衣架。 把湿衣物挂上去。 这才动手解黑衣男的衣服。 救生衣被他扯下来扔到一边。 在黑衣男身上摸索了几下,摸到了一张骁魔司统考的邀请函。 “原来他叫欧夏,挺阳光的名字。” 刘厚撇撇嘴。 这名字和黑衣男阴郁的模样显得有些脱节。 干脆利落地脱掉黑衣男子的黑衣后,刘厚愣住了。 怪了。 这家伙衣服里边竟然缠了几圈白色的布条。 布条内鼓胀胀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是有什么讲究吗? 和他练的诅咒系道法有关? 布条是纯棉的,吸满了水。 刘厚怕他生病,三下五去二扯了下来…… 之后,便懵了。 不是这么狗血吧? 刘厚看到布条之下,有两坨明显不属于男性的特征。 愕然的再顺着他的脖子,向上看。 江水将黑衣男的脸冲刷干净,阴郁的烟熏妆,竟然一扫而空。 本来就俊俏的脸,没了那些妆容掩饰后,变得柔美漂亮起来。 竟是个极美的姑娘。 这叫欧夏的人在干啥? 这都啥年代了,还女扮男装? 难不成是个二次元,在cosy某个动漫人物? 刘厚很尴尬。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情商不高的人,又拜了个完全不知道情商是啥的师傅。 所以尴尬了几秒钟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将那叫欧夏的女孩,从上到下剥了个精光,把湿衣服拧干,和自己的衣物挂在了一起。 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没做对。 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这叫欧夏的女生,体质看上去就不好的样子。 替她烤干衣服后,她醒过来正好干干净净地穿上。 避免她生病。 怎么着,她也要感谢自己一声。 嗯,没毛病。 没多久,晕过去的欧夏才缓缓醒转过来。 她感觉自己脑袋痛,肚子也痛。 浑身都不舒服。 身上凉飕飕的,又热乎乎的。 一边热,一边凉。 怎么感觉都不太对劲。 女生神秘的第六感起了作用。 她陡然睁开眼睛,然后一惊。 猛地坐起身来。 想要尖叫,却生生压住了那股尖叫的冲动。 自己,竟然赤条条地坐在一堆篝火前。 竟然被脱光了! 被谁脱光的? 她眼眸流转,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坐着,正在烤一块压缩饼干的人。 脱光自己的犯人,还很悠哉。 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只是被脱光了,并没有被侵犯。 她心中略微安心了些。 之后便是怒不可歇的怒火。 一把抓过晒在铜索上的衣服,迅速穿上。 刘厚听到动静,开口道:“你醒了?” 他笑眯眯的正准备等着这个叫欧夏的女子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欧夏厉喝一声:“是谁允许你脱我衣服,毁我清白的。去死!” 说完就从衣服中抽出一柄软剑,朝刘厚刺去。 第269章 赤诚之战 眼见欧夏手中的软剑攻过来。 刘厚莫名其妙:“你这是做什么,我救了你的命,不是你的敌人。” 欧夏气怒难耐,斥道:“谁叫你救我的!” “我倒也不是想救你,你抱着我不放,我能怎么样。” 刘厚无奈。 欧夏…… 她更气了。 手中剑越发凌厉。 刘厚穿着一条内裤,连忙向后躲避。 欧夏不依不饶,剑光闪烁,咄咄逼人,招招要割掉他的要害。 刘厚也生气了。 他躲过一剑后,想要去抓地上的环八面汉木剑。 欧夏哪里会让他得逞,剑连环斩出。 将刘厚逼开。 刘厚躲了几下,感觉自己浑身光条条的,不太雅观。 又想去取晾衣铜绳上的衣裳。 欧夏还是不让,反手还将他的衣裳刺了许多个洞泄愤。 刘厚恼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拿剑你不准,我拿衣服你也不干。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欧夏冷哼道:“你让我赤条条的,我就让你也赤条条。脱我衣服,我割掉你那东西,公平!” “桥都麻袋,公平你家个仙人板板。” 刘厚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我脱你衣服是怕你生病,你昏迷的时候,打摆子都要打成羊癫疯了。” 好有道理。 欧夏:“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要割掉你的那个东西!” 这女孩实力相当强大,施展出的剑法和道术,至少也有九等赤火。 模样也漂亮。 可惜性格太刁蛮不讲道理了,口口声声、张口闭口就是要割掉自己传宗接代的物件。 这物件是能随便割的吗? 他老刘家还指望着这东西开枝散叶呢。 要是普通道士,遇到欧夏立刻就歇菜了。 那东西肯定三两下就没了。 但刘厚不是普通道士。 他橙火之下无敌手不是随便叫的。 哪怕手中没有剑。 躲了几下,刘厚在手心画了个定身咒。 对准欧夏一挥手:“定。” 欧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抽手飞出一张符箓。 冷笑道:“早就防着你这一招了。” 符箓炸开,竟然抵消了自己的定身咒。 刘厚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身形丝毫没有停顿。 欺近欧夏身旁,想要制服她。 这妮子不讲武德,还不听自己解释。 自己拿下她后,在让她心情平静一下。 哪想到欧夏的拳脚功夫也相当了得。 软剑被刘厚挡格后,踢起一脚就朝刘厚的下半身踹过去。 这一脚要踢实在了。 老刘家就绝后咯。 刘厚脑门上流下几滴冷汗,转身躲开。 欧夏手中的软剑又绕过来,攻击刘厚的下盘。 该死,这妮子的实力,也比普通的九等赤火道士要高。 卧槽,扮猪吃老虎啊! 刘厚无奈,用天书推演欧夏的攻击。 欧夏顿时惊骇地发现,刚刚还被自己逼得上蹿下跳的刘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不光能预判到自己的攻击,还能反击。 很快,她就落了下风。 正要从衣服中抓出几道符箓,朝刘厚身上招呼。 刘厚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一把将她的右手抓住。 左腿在她的腿上一绊。 欧夏整个人都绊倒在了刘厚的大腿上。 胸前两团来不及约束的丰满,结结实实地压在刘厚腿上,臀部高高抬起。 刘厚抢过她手中的软剑。 “放开我。” 欧夏脸色发红,刚要挣扎。 刘厚一个定身咒,将她给定住。 他老实不客气地用剑背,在她翘屁上拍了几下。 打得不痛,意思意思而已。 警告她不要再乱打自己关键部位的主意。 没想到只是轻轻拍几下而已,就听到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欧夏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俏脸上一副不甘心的屈辱委屈。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十八九岁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好不容易,易容换名字从家中偷偷溜达出来一趟,没想到冒名参加统考,游轮都断成了两节。 不会游泳的她还算机警,抢了一件救生衣穿上。 侥幸活命了。 没想到还是被那水下的庞然大物袭击得喝了一肚子的江水,险些没命。 好不容易到了岸上。 又被人剥光了看干净了。 想要报仇,还打不过人家。 被人家按在膝盖上打屁股。 这奇耻大辱,心高气傲的她,这辈子哪里经历过。 刘厚被欧夏的哭声吓了一跳,讪讪地将她放开。 软剑却没还给她。 免得她又要喊打喊杀。 “你哭什么!这么大岁数了,哭着不害臊吗?” 刘厚有点心虚。 难不成自己怕她生病,将她剥光了这件事有错? 这个念头只是一想就被否决了。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哪有被看光就喊打喊杀的。 何况自己也没有看光她啊。 都这样,那谁还敢去救别人的命? “哼哼,我才没有哭。” “还有我哪里岁数大了,我才十九岁!” 欧夏小脸恶狠狠地扬起,用手抹了把眼泪,迅速从他身上跳开。 几跳之下,就朝丛林深处藏了进去。 远远的,还传来了她威胁的喝声:“看光了我,还把我惹哭,不要以为就这样算了。我欧又菡不会放过你的!” 刘厚挠了挠头。 原来欧夏是化名。 这不可理喻的女人,叫欧又菡? 喂喂,这样自报家门真的可以吗? 连自己的真名都气得脱口而出。 到底是有多恨自己啊! 刘厚耸了耸鼻子。 不得不说,这女孩泡了水后真香。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股扑鼻幽香。 也不知道昨晚,欧又菡用的是什么护发素。 太香了。 闻得他都有些饿了。 刘厚将烤过的压缩饼干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尘土。 还能吃。 他穿好衣服,三两下吃完手中的压缩饼干,看向身后的山林。 欧又菡已经没影了。 但刘厚总觉得这固执又性格高傲的女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躲在草丛中,肯定还会攻击自己。 不过他手中有一柄环八面汉木剑,又抢了欧又菡的软剑。 倒是不怕。 但是该怎么去找大队伍呢? 经历了水中凶物的袭击,船上的数百人,到底还有几个人还活着? 这是个问题。 而且小岛白天都这么冷。 可想而知,晚上的气温肯定会降到零度以下。 在上游轮的时候,还是夏天。 刘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 饶是自己,都不一定能扛得住零度以下的温度。 那些侥幸存活的考生和船务员,自然更是扛不住。 幸存者肯定会在丁云等人的引导下,去半山腰的破败村落中避寒。 只要去了那个村落,应该就能找到剩下的人。 刘厚思忖后,准备先找到那个残破的村落,和大部队汇合。 毕竟这个小岛,处处透着诡异。 人多些,生存几率也大一些。 随即他走入了密林,在这盘根纠缠的森林里披荆斩棘。 生生开出了一条路来。 还没等他走多远。 突然听到两股凌厉的破空声。 他愕然,侧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两道光影,一红一白,纠缠着,从远处飞过来。 来势极快。 一路上摧枯拉朽,所过之处所有的高大古树全都被斩断。 而那两股光,攻击的方向正是他。 眼看,便要将他射个对穿! 第270章 飞剑 一红一白两道光咄咄逼人,带着惊人的气势。 攻击他的下半身。 刘厚抓起桃木剑,低喝一声,朝那两道光拨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 发出金属交鸣的声音。 红白两道光被刘厚拨到一旁。 但是光上的力道极大,刘厚的环八面汉木剑尤自震动不已。 自己的两只手都因为两道光的力道而剧痛。 刘厚定睛一看。 发出红白光焰的,竟然是两只短剑。 手指长短。 停在空中,发出轻鸣。 “飞剑?” 刘厚眼睛一缩。 自己竟然看到了传说中的飞剑。 要说几个月前在红楼,也见过游雨薇耍飞剑。 不过她那飞剑是假的,用的是细细的铜丝缠剑柄,用线操控短剑飞起来,取人性命。 但眼前的飞剑,却是货真价实的。 穿梭在树林间,灵动无比。 刘厚听到阴暗的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婉转的口哨声。 随着口哨响起。 尔后两只飞剑再次飞掠而下。 朝刘厚斩杀过来。 刘厚挥动汉木剑格挡,将其中一只飞剑挡住。 别一只飞剑灵巧地在空中绕了一圈,从背后攻击他。 刘厚背心一凉,连忙朝前窜去。 白色飞剑刺入土中,再飞起,又朝他斩过来。 身前的红色飞剑也围攻而来,一前一后夹击。 刘厚冷汗乱流。 不断地挥剑拨弄、躲闪。 躲避的路径上,地面千疮百孔,全是两支飞剑刺出来的洞。 周围大树被刘厚绕着圈子,也被飞剑斩断,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刘厚抓出一颗精魄含在嘴中。 心里问天书:“书灵,这两只飞剑是怎么回事?” 灵动的飞剑显然是某种法器。 但根据道法典籍中提及的,真正的飞剑,威力不可能这么小。 若自己真的遇到了真的飞剑,早就被取去人头,没命了。 哪可能坚持这么久。 这两柄飞剑,不对劲。 肯定有蹊跷。 书灵推衍片刻后,给出了答案:“这是飞剑的弱化盗版。” 刘厚心想,果然如此:“如何破解?” 书灵写道:“很简单,只需使用破三煞符,便可破这飞剑。” 刘厚精神一振,一边躲开飞剑的攻击,一边在手心里写了个破三煞咒。 待到其中一柄飞剑再次攻击自己,刘厚眼疾手快,在飞剑攻击来的瞬间。 朝空中一抓。 正巧把白色飞剑抓了个正着。 那锋利无比的白色飞剑想要割断刘厚的手掌飞跃出去,但是刘厚手中的破三煞咒,正是它的克星。 白色飞剑挣扎了片刻,焉了。 剑身上的灵动被破三煞咒镇压,白色光焰偃旗息鼓,一鼓一胀的,仿佛呼吸困难。 刘厚抓着那柄白剑,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妖邪味道。 脸上露出了微笑。 自己没猜错。 这果然如天书所说,不是正儿八经的飞剑。 只是在法器级的短剑中,封入某种妖邪的魂魄,使短剑能够飞在空中。 主人能用口哨来指挥。 将白色短剑裹了一张符箓,随手朝身上一揣。 刘厚又要去抓红色短剑。 红色短剑见白色短剑被制服了,有些吓到了似的,绕着圈子躲开刘厚的手。 密林深处,口哨声变得紧张。 飞在空中的红色短剑陡然地就想飞回去。 刘厚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东西,一把将手中的软剑扔出。 正好撞在了红色飞剑的剑身上。 红色飞剑被撞得短暂停留了半秒钟。 刘厚窜出,依葫芦画瓢,用破三煞咒,将这一只飞剑也镇压住。 收了起来。 刚乐滋滋地将两只飞剑收入囊中,还没揣热乎。 就听到密林深处一声气冲冲的娇喝:“刘厚小贼,把我的飞剑还给我!” 欧又菡从远处跳出来,小模样气势汹汹。 “不还,野生的飞剑,谁逮到了就是谁的。” 刘厚把头一偏。 欧又菡又气又恼:“这两柄飞剑你拿去了也没用,是我父亲送我的礼物,只有我能用。” 刘厚撇撇嘴:“这可说不准。” 欧又菡瞪着他:“你还不还?” “说不还就不还,这两只野生的飞剑攻击我在先,我把它们降服了,怎么看都是我的了。” 刘厚死咬住这两柄飞剑是野生的。 欧又菡气的直跺脚,又从身上拔出一柄袖里剑,要和刘厚拼命。 刘厚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妮子身上好东西可真不少。 自己抢来的软剑,质量极高,已经算得上是半个法器了。 两柄藏妖飞剑,妥妥法器级的。 现在又是抽出了袖里剑,这袖里剑,又是个无限接近法器级的好东西。 可怜他太乙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历代住持传承的捧日碗是个法器。 寒酸死了。 但好歹他太乙门总算是有一件法器在。 大多数小门小派的道门,根本就一件法器都没有的,大有人在。 这欧又菡什么来历,怎么法器级的装备浑身都是,不要钱的随手就能拿出来? 该不会是某个大家族偷溜出来的大小姐吧! 刘厚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猜到了一大半真相。 见欧又菡舞着袖里剑攻击过来,刘厚嘴角微微一笑:“你可打不过我。” 心里却想,送装备的又来了。 这妮子实力高强,但是实战经验不足。 几个来回自己就已经把她给摸透了。 所以刘厚手中剑绕了个圈子,来了几个假动作。 就用汉木剑的剑身,将欧又菡又给压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欧又菡吓了一大跳,以为刘厚这个打屁股大魔王又要打自己的屁股。 浑身发抖的连忙向后窜,连袖里剑就顾不上捡起。 几个越身,再次跳入了密林中。 刘厚将袖里剑捡起来,对着她逃跑的方向喊道:“喂,你的剑掉了。” 密林中欧又菡不敢回答。 “这野生的袖里剑掉在地上,怕是没人要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刘厚乐呵呵地捡起袖里剑,揣进衣袖里。 密林中隐隐传来一阵轰响。 估计是欧又菡气不过,在对着树出气。 刘厚哈哈大笑,看了看天色。 这密林比想象中更加难行,一路披荆斩棘。 哪怕有利剑劈砍,但仍旧没走多远。 天,已经暗淡下来。 林中野风嗖嗖,四周死寂寥寥。 这小岛很古怪,入夜不能再乱走,免得有危险。 刘厚当即决定,在这处被飞剑砍出的空地上点燃一堆篝火。 扎营。 明日一早,太阳出来。 再去寻找游轮上的幸存者! 第271章 点魂灯(1) 江上小岛,夜来得很突然。 几乎没有过渡。 天空中的最后一抹光明,就仿佛被一只大手遮住似的。 变得漆黑一片。 刘厚点燃篝火,火光摇弋,稍微能驱散一些周围的寒意和恐怖。 这座小岛像是死了似的。 明明白天还能听到虫鸣鸟叫,但是刘厚在树林中走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过任何一只蛇虫鼠蚁以及鸟类。 仿佛就连那虫叫鸟鸣,也都是假的。 刘厚朝山顶的方向望去。 若是有人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去了那个破败的古村庄。 但是从这里望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火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被冲到了小岛的背面的原因,幸存者和自己被山给隔着。 所以看不到。 肚子饿了。 刘厚在火上烤了几只肥鱼。 肥鱼的油脂不断地滴落进火中,嗤嗤作响。 扑鼻的香味弥漫在树林间。 刘厚取下一只,一口咬下去,鱼肉软糯适中,鱼皮酥脆,满口流油。 就算不加任何作料,也好吃得很。 只听一道破空声响起,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缠在了他头顶的树上。 不久后,一个倩影从树梢顺着铜索缓缓落下。 一声不哼,坐在了刘厚的篝火旁。 黑衣,衣着单薄。 山上阴冷,她抱着双臂,正在瑟瑟发抖。 正是欧又菡。 姑娘的俏脸冷得发白,靠近篝火后,总算温暖了一点。 她倔强地盯了一眼刘厚手里的鱼,又盯了一眼火上烤着的鱼。 仍旧一言不发。 小眼神贼呼呼的。 气鼓鼓得像是一只河豚。 刘厚心中发笑。 这女孩不实诚啊,性格别扭又倔强。 明明肚子饿得受不了,不出声讨要,还一张臭脸,等着刘厚求着她吃一点。 刘厚本不想管她的,但是奈何这妮子的眼神看自己的吃相,看得太灼热了。 看得他这厚脸皮都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朝火上的鱼肉指了指:“吃点?” “哼!” 女孩从鼻腔中喷出一口气。 野驴似的:“我欧又菡就算是饿死在这里,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 她脸色顿时变得朱红色,羞得脑袋都要埋入胸口中了。 刘厚实在受不了这女孩的别扭性格,从火上将一只鱼抓下来,塞给她,命令道:“吃。” 捡了她那么多野生的好装备,怎么着也不能把她给饿死在这里。 欧又菡扭扭捏捏地又瞪了他一眼,一副你逼我吃的,我可不想吃你的东西的小模样。 然后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 刺啦得撕下一口白生生的鱼肉,吞入肚子。 顿时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这鱼,真好吃啊。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细嫩的东西。 三下五除二,她没多久便将这只十斤重的大鱼给干掉了。 吃完还意犹未尽,舔了舔红润诱人的小嘴唇。 “好吃吗?” 刘厚问。 欧又菡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了自己还在生气,瞪了刘厚一眼:“……凑合。”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不对啊,我都没见你去打鱼,你这鱼哪里来的?” 她看向火上,还在烤着的那条鱼。 这鱼模样真怪。 长着两条大钳子,鱼身光滑发白,鱼头上还有一点殷红。 好像有点眼熟。 刘厚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鱼肉:“这鱼就是在江中,攻击我们的那些。我寻思着晚上估计没东西吃,便抓了几条刚死掉的,带上了山。” 呕! 一听到这怪鱼就是攻击他们的怪物,欧又菡满脸煞白,窜到树旁边,扶着树呕吐不止。 都是干呕。 她饿成这鬼样子,能呕出点什么来? 呕了半天,就呕出了点口水。 她一脸憋屈。 指着刘厚骂道:“你怎么给我吃这种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这怪鱼吃了许多人吗?你这是在变向地吃人。” 刘厚翻了翻白眼:“多好的借口。这世道,难道不就是在人吃人吗?” “歪理邪说。” 欧又菡哼哼着。 刘厚又道:“你平日里吃的绿色蔬菜,哪个不是乡下人的屎尿浇灌出来的。端上高档餐桌当沙拉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些大小姐们吃了就呕啊。都以为那是高档货色。 而且这怪鱼虽然长相恐怖,其实也不是什么精怪,只是鱼罢了。 只准这些鱼吃人,不准我吃掉它们? 笑话! 什么道理! 难不成非要饿死自己?” 欧又菡彻底被刘厚的心理强大给弄得没话可说了。 甚至她心里也隐隐清楚,刘厚说的没毛病。 “可是,可是……” 她憋红着脸,半天都没有说出个可是来。 要是在家族中,作为最被宠溺的那个,谁敢拂她的面子。 就算她没理,也是理。 都要让着她。 可现在并不是在家里,这世道险恶。 刘厚确实救了她,帮了她。 而且还不止一两次。 她突然就觉得心平气和了,坐回了篝火前。 抢下最后一只怪鱼,恶狠狠咬了一口。 这鱼,真香啊。 奶奶个熊。 早上在水中居然想吃了姑奶奶我,姑奶奶现在就来报仇。 欧又菡大口大口吃着鱼肉。 看得刘厚目瞪口呆。 心中在滴泪。 这只鱼最肥美,他本来是想留着自己吃的啊! 欧又菡见刘厚在瞪着自己,脸又是一红。 自己的吃相确实有点生猛,不太淑女。 她瞪了回去,张开朱唇似乎想要骂他几句。但是话一出口,就变得温柔了许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女孩咳嗽一声:“你剥光我,看光我的事,扯平了,我可以既往不咎。软剑和袖里剑你也可以不还我,但是那对藏妖飞剑,你要还给我。 那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刘厚倒也爽快,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贪欧又菡的东西。 就是看这女孩别扭又有趣,想要逗一逗她。 掏出红白短剑,软剑,袖里剑,朝欧又菡扔过去。 欧又菡惊喜地接过红白短剑,将剑身上的符扯掉。 轻轻一吹口哨。 两柄恢复自由的飞剑顿时飞了起来。 在空中绕了一圈。 红白飞剑飞到刘厚脑袋边上,剑身轻柔地在他脸上蹭了蹭。 欧又菡立刻就吃醋了,骂道:“小红,小白,你被人家抓了,还得了斯特哥尔摩综合征了不成? 那家伙哪里好? 你们怎么就喜欢朝那坏人身上凑?” 被呵斥的红白双剑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委委屈屈,恋恋不舍地从刘厚身旁飞走。 落回了她白皙的手心里。 欧又菡抬起头,气呼呼地问刘厚:“你使了什么妖法,怎么我的小红小白,那么喜欢你?” 刘厚哑然失笑。 这两柄藏妖飞剑哪里是喜欢自己。 分明是喜欢自己身上精魄没被吸收干净时,弥散出的能量。 都是妖邪之力,飞剑当然是喜欢本源的力量。 两人一阵无话。 化解了梁子后,两人没啥好说的。 淡淡的尴尬,流淌在暗夜中。 突然,刘厚脚一动,踢出大量的泥土。 将篝火给熄了。 “你干什么?” 欧又菡莫名其妙。 刘厚猛地窜上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扯着她,躲在了一颗大树之后。 半山腰上,一盏白灯笼飘飘荡荡。 正在朝篝火的方向,迅速移动过来! 第272章 点魂灯(2) 路上飞火来,入夜不点灯。 白灯笼飘忽。 灯光暗淡。 但是很显眼。 竟然是一盏点魂灯。 这点魂灯能引孤魂野鬼,跟在灯笼后走。 让那孤魂野鬼替自己引路。 刘厚和欧又菡躲在树后。 两人紧贴在一起,姿势暧昧。 欧又菡看着那一盏点魂灯越来越近,又兴奋,又害怕。 “有人来了?会不会是游轮上的幸存者,来找咱们了?” 女孩问。 刘厚缓缓摇了摇头:“不对,那白灯笼我见过。” “哪里见过?” “半山腰破败的村子里,每户人家门口都挂着这么一盏,崭新的灯笼。” “万一是船长用白灯笼照明,来找我们呢?” “那么多幸存者要安置,船长不会趁着夜来找咱们的。” 刘厚又摇头。 他很有自知之明。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船长不会因为对自己有好感,便冒着危险,不顾别人安危来找自己。 而欧又菡或许家世不错,但她一直都隐姓埋名,鬼知道她是谁。 所以打着白灯笼,点燃点魂灯的家伙。 绝对不是刘厚熟悉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游轮上曾经伏击他的人。 也有可能是小岛上的原住民。 但无论是谁,都需要小心。 毕竟这神秘的航道以及这小岛,都太诡异了。 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啪的一声。 在身上拍了两张隐息符,两人都屏住呼吸,躲藏在黑暗中。 没等多久,打着灯笼的人,已经来到刚刚的篝火前。 这人穿着黑色道袍,被灯笼的光罩着,竟然照不清楚他的全身。 灯笼后边,飘着许多白色的气雾状的东西。 在空气中游来游去。 竟是山中精怪魂魄,被点魂灯吸引过来。 在给灯笼的主人指路。 那黑袍道人将手中白灯笼在树上一挂。 蹲下,用手摸了摸被泥土覆盖的篝火,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欧家大小姐,我知道你躲在这里,请出来吧。 我不会将你怎样。 我家主人,想请欧小姐去家中做一做客。” 看到这黑袍道人,刘厚顿时瞪大了眼睛。 同样的道袍,刘厚在画梦之术中已经见到过许多次了。 每一次,那黑袍道人都在暗中筹划阴谋,布局千里,似乎想要干什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从未谋面,但那些道人的道袍,刘厚记得很清楚。 没想到那个势力的人,这么快就有一个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刘厚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欧又菡。 欧又菡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黑暗中近在咫尺,写满了惊奇。 似乎在说,姑奶奶也不认识那家伙。 不过欧又菡性格很飒,直来直去,听那黑衣人叫唤自己的名字,就想冲出去抓住他问清楚。 刘厚一把将她按住。 这妮子是蠢还是傻。 那黑衣道人明明是在诈他俩。 他俩躲得很好,黑衣道人不可能猜得到他们躲在这里。 也无法确定两人是不是走了。 况且,画梦之术中,所有这个神秘组织的黑衣道人都是强悍可怕的存在。 对上他们,刘厚实在没把握。 林中寂静。 黑衣道人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 他从树上抽出白灯笼,慢吞吞地说:“既然欧大小姐不愿意自己出来,那么本道,就来强请你走一趟了。” 话说完,将手中白灯笼一挥。 浮在空中,漫天的精怪灵魂都像是旋涡般四散而去。 搜寻起欧又菡来。 刘厚皱了皱眉。 这欧又菡到底是什么来头,那黑衣道人竟然要好言好语地请她去一趟。 请是假。 实则是绑架。 幽魂乱窜,寻找着刘厚和欧又菡的踪迹。 又一会儿,还是没找到。 那黑衣道人从怀里掏出一叠纸。 白纸。 朝空中一洒。 白纸被风卷起,飘飘摇摇,飘入这树林中。 好死不死其中一张飘到了刘厚和欧又菡身旁。 两人冷不丁地抬头看了一眼。 上边写了一行字: 见字,便现身。 刘厚心中一冷,暗叫糟糕。 这纸条他在游轮上见过,当初有人袭击自己的时候,也在走廊上丢下了类似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应该是某种邪恶道法。 类似规则诅咒。 却不会有诅咒的气息,不会打草惊蛇。 让道人麻痹大意。 但规则就是规则,自己已经不小心看到了纸条上的字了…… 行迹,也败露了。 果不其然,就在刘厚和欧又菡看到纸条上的字的瞬间。 黑衣道人嘎嘎的大笑起来:“找到你了!” 说着就欺身向前,朝刘厚和欧又菡躲藏的地方抓来。 刘厚当机立断,手中剑顿时刺过去。 黑衣道人一只铁手,竟然不躲不避,朝剑刃抓过来。 剑被抓住了。 刘厚反手扭动剑身,将剑从他的的手心抽出来。 欧又菡已经抽出袖里剑,眼花缭乱的出手攻击。 刘厚的剑稳重,刚强,像是长江上千年难变化的磐石。 而欧又菡的剑法灵动缥缈,变化多端。 两人配合的居然极有默契。 黑衣道人似乎很意外,咦了一声,被两人联手逼退。 刘厚估摸着这黑衣道人的实力,大约是一等橙火。 顿时心中稳了许多。 他和欧又菡都有不同于普通道士的手段,和这黑衣道人,也能斗一斗。 黑衣道人抱手向后退了两步,看向刘厚:“我认识你,你是叫刘厚的考生。” 接着冷哼一声:“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我只要欧大小姐,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刘厚心里却在冷哼。 这黑衣道人的组织无恶不作,秉性极为阴险。 他会放过自己,不怕自己走漏风声? 鬼都不信。 当即冷声道:“我和这妮子臭味相投,已经有了深厚的友谊,你要在我面前将她抢走?问过我手中的剑没有!” 欧又菡诧异的偏头看了刘厚一眼。 单纯的她竟然有些小感动。 刘厚这混蛋虽然嘴不留情,还打自己屁股。 没想到这么有情有义。 黑衣道人突然皱眉,怪道:“奇怪,你仿佛猜到了我的打算……不对,你似乎认识我的样子。难不成,见过我的同道师兄弟? 也不对。 见过我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着,他耸了耸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咦,你身上有一股,我熟悉的味道。” “攻击!” 刘厚哪里会等他闻出自己身上有这个人的同门施下的追杀诅咒,厉喝一声。 一剑刺出。 和欧又菡抢先攻击起那黑衣道人来。 刘厚不知道的是,他俩和黑衣道人打的正酣畅。 而那废弃的村落中,游轮上残存的幸存者们,已经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刻。 第273章 夜来,灯亮,尸气浓 游轮上最终能活着上岸的幸存者。 只剩下四十多人。 一百九十个考生,和三十多个船员。 总共两百二十七人。 唯独四十多人活了下来。 不可谓不凄惨。 船长元博在灵通道人和丁云,以及两个和刘厚一起探索过山腰荒村的船务员的建议下。 暂时去荒村中落脚。 以避夜晚的寒气。 免得再折损人手。 丁云愁眉苦脸,坐在一间塌了一半的房子内,问通灵道人:“你说刘兄弟会不会有事?” 灵通道人安慰道:“刘兄弟神通广大,应该不会有事情。” “但他一个下午了,都没有回这村子。” “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元博刚将幸存者安置好,就走了进来,张口问道:“我听田开和邵成说了。这村子有古怪?” 灵通道人嘿嘿笑道:“船长,他们跟你说了庙子里的牌位的事情吗?” “说过。” 元博皱了皱眉。 刚开始他是不相信的。 毕竟怎么可能有人事先就得到了船上考生的报名信息,甚至还制作成了牌位。 最难以置信的是,只要撕掉牌位上的照片,那个人还会死。 哪有这种事! 但去了一看,他目瞪口呆。 倒是信了一大半。 因为庙中确实有田开两人提到的牌位,而且牌位上的照片,只剩下四十多人还是彩色的。 别的照片全是黑白。 犹如遗照。 而那四十多张彩色的照片,正好是还活着的四十多人。 不多,也不少。 这超出了元博理解范围的诡异状况,让他惊骇不已。 命令船员将所有人的牌位都收好,不准任何人接触。 元博本想从丁云和灵通道人嘴里知道更多的信息。 但奈何两人知道的不多。 “你们早点休息,先熬过这一晚再说。” 元博见问不出东西,便准备走。 突然,一个船务员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船长,出事了。” “什么事?” 元博皱了皱眉头:“难不成幸存下来的考生,打起来了?” 他现在最担心还有人惦记着玉签,出手去抢。 船务员却摇头:“不是。是挂在每间房前的白灯笼,它们,它们亮起来了!” “白灯笼亮了?” 元博愣了愣。 这些白灯笼他进村后检查过。 都是崭新的灯笼,像是才挂上去没几天。 里边有蜡烛。 和这个残破的荒村格格不入。 “哪间房的白灯笼亮起来了?” 他随口问。 船务员却说了一句让他惊骇不已的话:“所有的灯笼,都在同一时间亮了。” 元博浑身都打了个冷颤:“没有人点里边的蜡烛?” “没有。” 船务员止不住地害怕:“有几盏白灯笼,就在我面前自己亮起来的。” 元博和丁云几人对视一眼。 几人都当即走出了屋子。 果然! 丁云和灵通道人歇脚的屋子外挂着的白灯笼也亮了。 黑夜中,许多盏白灯笼,散发着幽幽黄光。 照亮了荒村的道路和景色。 一阵风吹过来。 所有白灯笼都在晃动。 犹如鬼蜮。 阴森可怖。 元博不信邪,摘下身旁的白灯笼仔细检查。 很普通的白灯笼。 灯笼外蒙着一层厚皮白宣纸。 里边的白蜡烛渣滓很多。 都不是现代社会的工艺。 更像是手工古法制作的。 里边没有任何乾坤和机关,就仅仅只是灯笼而已。 可这灯笼,怎么会自己点亮呢? 元博无法解释。 但可以想象。 灯笼突然自己亮起,在游轮沉没,死里逃生的众多考生脆弱的神经中,又掀起了一阵恐慌。 灵通道人不愧是老道士,见多识广。 凑到元博身旁,悄声道:“船长,这白灯笼里点燃的蜡烛,可不是一般的烛火啊。” 元博转头看向他:“你知道这是什么灯?” 灵通道人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恐怕是,幽罗灯。” “幽罗灯?” 元博瞪大了眼:“不可能,幽罗灯的制造工艺,早就失传了。” “但越看越像啊。这鬼地方,连比轮船都大的怪物都有,说不定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空间被封印,村子里的人与世隔绝,吃的用的都是老手艺。 外边的世道失传的东西,这隔绝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村子里,不一定也失传了。” 灵通道人说道。 元博沉默了。 他在游轮驶入这个陌生的长江航道后,早就有了类似的猜测。 这处长江很诡异。 江水深不可测,缠雾至今不散。 这座小岛也离奇古怪。 绝对不是正常的地方。 或许这处江域,真的是古早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被厉害的道人前辈们联手给封印的。 若是真如此。 那么这个残破的小村落中,有幽罗灯,也不足为奇了。 元博的视线落在了不断在风中摇摆的白色纸灯笼上。 许久后才道:“如果真是幽罗灯的话,那就麻烦了。” 他对身旁的船务员命令道:“你去通知所有人在村子的庙里集合,不准单独行动。今晚我们所有人,都挤在庙中。” 船务员连忙去传令。 元博叹了口气。 幽罗灯不是普通的东西,一入夜,就会自动亮起。 吸引亡魂回家。 如果亡魂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家,那倒也罢了。 可元博总感觉不会那么简单。 这荒村里处处透着古怪,明明已经残破不堪,可是谁将这些幽罗灯挂在屋门口的? 岛上,定然还有别人。 而且目的不明。 “走,我们也去庙里集合。” 有许多地方都想不通,元博是个粗人,想了一会儿脑仁痛,便放弃了。 荒村的那座无名庙,是村子里唯一完好的建筑物。 内部空间也很大。 塞四十多人过夜绰绰有余。 正要去无名庙的途中。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阵惨嚎声。 几人顿住脚步,猛地便朝着惨嚎发出的方向奔跑过去。 可还未多走几步。 惨嚎声竟然此起彼伏的,在村中的各处响起。 似乎有许多幸存者在同一时间遭到了袭击。 “这是出了什么事?” 元博骇然。 幸存者本来就是相互不熟悉的道士,又因为玉签而互相不信任。 所以分散住在村子的各处屋子里。 这下子,反倒遭了殃。 “散开,分开救人。” 元博喝道。 丁云,灵通道人以及身后的几个船务员,交叉而过。 分头朝数个方向,奔赴惨嚎声的所在。 丁云一边跑,一边惊悚不已。 他有一种预感,有大事! 发生了! 第274章 黑袍道人 密林中,剑气纵横。 符箓乱舞。 刘厚和欧又菡有惊有险,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来。 配合打得很好。 终于将那黑衣道人给制服了。 其中凶险处,难以言说。 两人气喘吁吁,看着被铜索捆着的黑衣道人。 黑衣道人冷声道:“老子这次算栽了,没想到你一个区区六等赤火的小道士,竟然如此恐怖。” 刘厚撇撇嘴,用剑刺在他的喉咙上:“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保证不会杀你。” 他早就想试试说这一句了。 人家电影里正义的小伙伴说这一句的时候,甭提多帅。 但没想到,那黑衣道人丁点都不配合。 “哈哈哈。” 那道人仿佛听到了笑话:“你不杀我,我就要告诉,你想知道的?” “对。” 刘厚觉得这黑衣道人的表情不对。 “可是你不杀我,有人要杀我啊。” 黑衣道人喃喃道:“组织,容不下失败的人。” “你被下了咒?” 刘厚反应了过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刘厚道:“你被下了什么咒,或许我能替你解开。” 他心想,有天书推衍,无论是什么歹毒的咒法,应该也能找到解法。 但那黑衣人却笑得更大声了:“笑话,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也解得开我身上的咒?” “你不试试……” 刘厚还想劝。 黑衣道人却一脸决绝,上下牙用力一磕。 瞳孔猛地放大。 断气了! “卧槽,这么狠。” 刘厚极为无奈。 这就服毒自尽了? 自己什么都还没问,这兄弟也是个狠角色。 明明有机会被自己救下来的。 却自断生机。 这特么太戏剧了。 “他,他他他,这死了?” 欧又菡这妮子也张大了嘴:“我还一个字都没从他嘴里掏出来呢。这家伙,就这么死了。他到底要请我去哪里?他的主人是谁?他什么都没说。气死人了!” “可不是。”刘厚第一次和这个组织的人直接接触。 本想多榨点信息出来。 可惜了! 叹了口气。 他揭开黑衣男子脸上的面具,看了一眼。 顿时眉头大皱。 黑衣道人的五官有烧灼的痕迹,完全辨别不出样貌。 甚至连年龄,也看不出来。 只知道,年龄应该也不大。 这黑衣道人的组织不光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同样狠毒。 这让刘厚心中发悚。 扯开黑衣人的上衣,刘厚又愣了愣。 没有伤口! 昨晚攻击自己的凶手,分明被自己伤到了手臂。 但这黑衣道人的左右手臂上,都没有受伤。 “看来这些人,来了不止一个啊。” 刘厚顿时头痛起来。 将黑衣道人的全身都搜刮了一下。 不出意外,没有搜刮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除了衣服和桃木剑,以及那一盏原本挂在荒村中的白灯笼。 黑衣道人身上,什么显示自己身份信息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刘厚却在他的身体中,寻找到了三尸虫的痕迹。 极有可能这黑衣道人所说的诅咒,就是三尸虫。 你奶奶的,早知道是三尸虫。 自己真的能救下他来啊! 他三尸虫杀手的美名,可不是盖的。 “尘归尘,土归土。下辈子不要这么彪了,本来我真的能救你的。” 刘厚拿出一张安魂符,在空中一摇。 符纸陡然燃烧。 刘厚将符纸扔在尸体上,将尸体烧得一干二净。 既然知道了岛上还有黑衣人的同伙,刘厚不得不防。 不留尸体,也就不会留下他和欧又菡杀死了黑衣道人的证据。 这样下次再遇到黑衣道人的同伙,还能依葫芦画瓢,再扮猪吃老虎一次。 “这地方不能呆了。” 刘厚环顾树林一圈。 这片林子在战斗的时候,早已经一片狼藉。 寂寂寒风从江面上吹过来,无遮无挡。 再呆在这里,很打眼。 也很危险。 万一再遭到黑衣道人同伙的袭击,刘厚撑得住,但已经累到极点的欧又菡肯定是撑不住了。 “那我们去哪里?” 欧又菡和刘厚同肩并战了一场,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趁夜上山,去和游轮上的幸存者汇合吧。” 刘厚思索了一下。 本想渡过漫漫长夜再去寻找那个荒村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现实了。 而且有了这只可以引魂的白灯笼,有山中精怪魂魄指路,倒也不难找到幸存者们。 “有道理,我,我也是这么想。” 欧又菡没啥行走江湖的经验,被夜风的凉意一吹,听刘厚说啥都觉得有道理。 刘厚抓起白灯笼,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做手脚。 之后掐了个手诀,点在白灯笼上。 灯笼内的火光顿时炙热起来,亮了许多。 刚刚因为战斗而惊慌失措,四散逃走的精怪魂魄,又纷纷飞了回来。 “吃吧,吃吧。烛火好吃吗?” 刘厚笑眯眯的,像是用棒棒糖引诱小屁孩的怪蜀黍:“吃饱了,带我去找别的活人可好?” 灯笼中的蜡烛可不是普通蜡烛,而是点魂烛。 古法工艺,现代社会很难找到了。 山中精怪吃饱了烛火的光,听了刘厚的话后。 带着俩人朝山上走去。 山路不好走。 幸好那黑袍道人下山的时候,已经用道法开出了一条路。 那些带路的精怪也顺着这条山路,一路向上。 走了不知多久。 一直站在刘厚身旁的欧又菡,忍不住了:“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个黑衣道人请我去,想要干嘛?” 刘厚瞪了她一眼:“你还在想这件事?” “对啊。就是很奇怪。” 刘厚却说了一句吓死人的话:“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之所以陷入这神秘的长江航道。很可能和你有关。” “不可能!” 欧又菡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和我有关!” “我只是猜测。” 刘厚缓缓道。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猜测。 但心中,却琢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就在他正要和欧又菡解释清楚自己的猜测的时候,突然,他整个人都停住了。 “怎么了?” 欧又菡也停住脚步,下意识地转头望了望。 山中寂寥,除了他俩的脚步声以外,就剩下刘厚手中的白灯笼,在照亮四周。 两人停,脚步也消失了。 死寂。 刘厚淡淡道:“出来吧,你还准备跟踪我们到什么时候?” 欧又菡吓了一跳,抽出袖里剑警惕四周:“啊,有人在跟踪我们?” 没人回应。 正在少女惊异不定之时,刘厚冷笑一声:“既然不愿意出来,那我就,亲自请你出来吧。” 说完人长身而出,手中唰的一声抽出汉木剑。 朝不远处的一棵树,斩下! 第275章 岛上之民 只听哐当一声。 刘厚手中剑,将整棵树都齐腰砍断。 树身倾斜,枝叶落了一地。 遮住了眼睛。 他再次抽剑斩出。 一声脆响。 剑与金属器具碰撞,产生了火星。 些许火星,将藏着的那人的脸照亮。 继而又沉入黑暗。 刘厚的剑缠了上去,那藏着的人不断地挡格他的攻击。 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很快,刘厚就将他给彻底逼了出来。 说是他,不如说是她。 是个女孩。 大约十八九岁,和欧又菡的年龄相仿。 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色衣裳。 不像是布料。 反而更像是鱼皮。 “鱼皮衣?” 刘厚愣了愣。 用鱼皮做衣裳,自古长江沿岸确实有传承。 但现在早已经失传了。 偶尔能看到一两件,都被称呼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珍贵无比。 欧又菡提着白灯笼朝那女孩的脸上照去。 惊叹了一声。 这女孩虽然不算是很漂亮,但是鱼皮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 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国际大牌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那女孩黑长发,大眼睛也黑漆漆的。 常年的日晒雨淋,让她没有笼罩在鱼皮衣外的皮肤,呈现出古铜色。 虽然被刘厚制服了,但仍旧一脸不服输的倔强模样。 刘厚看了一眼女孩的打扮,将剑给收了回来。 这女孩,应该不是黑袍道人一伙的。 更像是这座岛上的原住民。 “你一路跟踪我们来,是想做啥?” 刘厚问。 “你杀了那个坏人,是好人。” 女孩说。 刘厚笑道:“我们自然是好人。我叫刘厚,旁边的女生叫欧又菡,我们都是好人。” 他笑得人畜无害。 欧又菡直瘪嘴。 这家伙可不算是好人,还打过她屁股呢。 “瞬。我叫瞬。”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脸。 “瞬是你的姓,还是名?” 刘厚顺嘴问了一句。 “姓是什么,名是什么?” 女孩偏着脑袋,好奇地问。 欧又菡吃了一惊:“你连姓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呢。” 叫瞬的女孩摇头。 刘厚却突然道:“瞬,你知道现在是哪年吗?” “年?” 瞬眨巴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年,不是一种怪兽吗?” 欧又菡捂住了脑袋,转头看刘厚:“什么情况?这女孩脑子有问题,可看起来不像啊。” “不是她脑子有问题,而是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刘厚想到了什么:“难怪我们觉得这小岛和水域古怪,极有可能,这片地方早已经在几千年前就被古代的道人们封印了起来。 而小岛上的原住民,也随着水域被封印,一并和外界失去了交流,困在了这一方水土中。” 欧又菡眼睛一亮:“这里是桃花源?” “类似。” 刘厚点头:“桃花源估计也是一方被封印的小世界。至于这个岛上的原住民,应该是在两千年前被封印的。 那时候长江两岸的许多少数民族,还是部落的形式。尧舜禹汤,都是单字名。” “可是我们的语言想通啊。” 欧又菡总觉得不对劲:“两千年前的长江两岸,用的也是现代的白话语?” “瞬的白话语很生疏,应该是最近才学会的。” 刘厚道。 那个叫瞬的女孩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厚和欧又菡说话。 刘厚又看向她:“你说那个黑袍道人是坏人,难道这样的人,岛上还有许多?” “还有几个,他们都是坏人!” 一提到黑袍道人,瞬顿时脸色就暗淡下来,充满了愤怒和后悔。 “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说不定我们能帮助你。” 刘厚问。 他心中有许多疑惑,而眼前的原住民女孩,正是解惑的最好方式。 瞬点点头:“你们和他不是一伙的,告诉你们,没问题。” 接着她将自己知道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些黑袍道人,最开始,是三年多前,出现的。 自从瞬记事开始,就没有外界的概念。 她生活的全部,都在这座岛上。 村民们以捕猎江水中的怪鱼为生,也会种植一些作物。 而且只要洒上怪鱼的血,农作物便能茁壮生长。 每年都是丰收年。 老人常常说。 岛上与世隔绝,但也隔开了战乱。 与世无争。 挺好。 但自从一个黑袍年轻人,从江水上,飘过来。 一切,都被改变了。 那黑袍年轻人险些死掉。 正好是被瞬打捞起来,救活了。 许多许多年,没有人从外来。 全村子的人,都对这个黑袍年轻人很好奇。 而黑袍年轻人,也对这里很好奇。 这人在村子里住了半个多月,村民待他不薄,好吃好喝伺候着。 那黑袍道人,最是对瞬感兴趣。 眼睛总是朝瞬的身上绕,让瞬很不舒服。 黑袍人脸被烧灼过,五官都糊成一片,眼目阴毒。 仿佛总是在若有所思。 瞬很不喜欢他。 有一日,他问村长,出这片水域的办法。 村长,也就是瞬的父亲摇头,说这片水域进来了,就再也无法出去。 黑袍人不信。 居然花言巧语绑了瞬,威胁瞬的父亲,说是如果不告诉他出去的办法,就要对瞬意图不轨。 瞬气的险些背过气。 自己好心好意救了这个人,村人也对他挺好。 没想到这人好生歹毒,竟然恩将仇报。 村人被封闭数千年,民风淳朴,哪里想得到人居然能狠毒成这样。 村长也不信,人间会有极恶。 哪知黑袍人大笑一声,抽出一柄剑,直接将其中一名村民残忍的肢解了。 还说只要村长不告诉他,他就一个时辰杀一人。 村中也有高手,甚至实力要远超过那个黑袍道人。 但是他逮了瞬当做人质,众人不敢冒着瞬被杀的危险,将这歹徒杀掉。 最终村长还是妥协了,拿出一个玉匣子。 说出村的办法,就在匣子中。 黑袍道人一把抓过玉匣子,辨明真伪后,这才扬长而去。 交出玉匣子后的村长,一瞬间仿佛就苍老了许多。 他只是让村民们做好准备,再也不要在江面上行船,也不要再逮那些怪鱼。 村长说是,祖宗的遗训。 这片水域,将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在黑袍人抢走玉匣子后不久,江面上和小岛周围,甚至连天空。 都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股白雾。 再也不散。 终日笼罩在天空之上。 而违背了村长的命令,偷着下水捕捞怪鱼的村民,也再没有回来。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说在岸边,能看到水下有长达数百米的黑色阴影掠过。 身体庞大,看不清全貌。 或许是那庞然怪物,吃掉了捕鱼的村民。 一时间,人心惶惶。 村长想尽办法,才将村民的惶恐不安压了下去。 日子继续过,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苦了许多罢了。 三年过去,本以为生活会再次恢复平静。 但没想到,一个月前,黑袍人又来了。 这次,带来了两个同样的黑袍道士! 第276章 水域的秘密 刘厚听到这,倒是没多吃惊。 其实他已经有所猜测了。 所以沉声问:“那三个黑袍道士来了之后,对你们做了什么?” “他们利用从父亲那里抢走的玉匣子,起坛做法,不知道在准备什么仪式。” 瞬说:“还四处追杀我们,将我们从村子里赶出去,想要赶尽杀绝。用我们的血和怪鱼的血混合,涂抹在祭坛上。 还把我们的许多同胞,做成了会动的尸体。 侥幸没死的,也被奴役了。听他们的指挥,干了许多恐怖的活。” 瞬指了指刘厚手中的白灯笼:“这些白灯笼,以及怪鱼的油做的蜡烛。我们也被迫做了许多。 稍有抵抗,那些黑袍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人。 我师父德高望重,实力强大。将我和父亲等二十余人救了出来。 师傅本想去拼命。 但其中一个黑袍人比师傅略胜一筹。 将师傅重伤了。 前晚上,也不知道那些黑袍人做了什么。从来都平静无波的江面上,突然掀起了狂风巨浪。 雾气都被巨浪打散了。 之后便出现了一艘巨大的,钢铁做成的船。 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 船上有许多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危险在接近。 我们这些从黑袍人的手底下逃走的人惧怕极了。 只是三个黑衣人,就已经将我们欺压得没有活路。整艘船大概几百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父亲不知船上的人是不是敌人。 便命令我去那一艘钢铁船附近探探底。 我去了。 但还没靠近那艘船。 船竟然已经被潜伏在水下的巨大怪物给击沉…… 而我在半路上遇到了你们,一路跟踪。 看到了你们和黑衣人战斗,才知道,你们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 你们,都是好人。” 听完瞬讲的前因后果,欧又菡终于懂了:“原来我们的游轮,是被那些黑衣道人利用你们祖传的玉匣子内的东西,弄进来的? 他们这么大费周折,到底有什么目的?” 刘厚斜着眼睛看了欧又菡一眼,这女孩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点自知之明? 他忍不住在这妮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还没明白吗?” “明白啥?” 欧又菡捂着小脑袋,莫名其妙地冲他翻白眼。 “那些黑袍道人,这么大费周折的,为的就是抓住你啊!” 刘厚叹道。 这世界哪有什么公平,人和人生下来就不同。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自从出生起,就在罗马。 而哪怕是天资卓越的天之骄子,拼尽全力,燃光自己。 到了人生最高光的那一刻。 大多数人也不过只是可能有机会,和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们,在同一间餐厅喝同样的咖啡,看同样的风景罢了。 但那些风景和咖啡,不过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的日常。 而那些天之骄子们,偶尔去一次,便足够一辈子引以为豪。 这就是差距。 刘厚不清楚欧又菡的家世到底有多可怕,但早在她偷着离家出走的时候,怕是已经被黑袍道人的组织给盯上了。 欧又菡改头换面,报名参加骁魔司统考。 为了得到她确定的信息,黑袍道人的组织不惜从骁魔司通过某种手段,将她参考区域的所有考生信息都偷出来。 为了抓捕她,而且不被暗中保护她的人阻止,导致功亏一篑。 他们甚至在一个月前,欧又菡刚报名后,便就已经来到了这被封印起来的小岛中。 层层布局。 可想而知,欧又菡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仅仅只是普通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这傻白甜经过刘厚解释后,终于想明白了。 妮子猛地捂着嘴:“难道,真的是我的原因?害得游轮上那么多人死掉,还害死了这座小岛上许多的原住民?” “十有八九。” 刘厚点点头。 瞬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色大变,双眼死死盯着欧又菡。 唰的一声,抽出了身上的一柄寒光禀烈的弯刀。 “原来是你,害了我们村里的人!你是坏人!” 她愤恨地挥刀,就要杀了欧又菡。 欧又菡有些失措,也有些无助。 那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那么多条命在自己面前逝去。 突然有人说,这完全是因为她心血来潮,离家出走的原因。 她迷茫了。 恍惚了。 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又没有经过人间淬炼摧残。 不知人间疾苦险恶。 她只是喃喃地抱着脑袋:“刘厚,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我也不想啊,我明明只是出来一趟散散心而已。” 弯刀砍下,她似乎看不到似的。 不闪不避。 千钧一发的时候,刘厚举起剑,哐的一声,将瞬的弯刀挡开。 瞬红着眼,怒道:“走开,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恶人。” “她不是恶人,只是和你一样大的女孩子。” 刘厚淡淡道:“真正的恶人,是杀了你们村民,抢走你们祖传之物的那些黑袍道人。” 其实瞬心里也明白,顿时像是泄气了的气球,焉了。 浑身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泄。 刘厚在欧又菡的背上用力一拍,将她扯过来:“这妮子秉性不坏,实力也不弱,不如让她将功补过,帮助你们的村人。” “可那些黑袍人实力强大……” 瞬抬起头,眼里有泪光。 “实力再强,我们俩也杀了一个了,对吗?” 刘厚撇撇嘴。 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你们真的能帮我们?” “当然能,而且我们还有别的帮手。” 刘厚说着,又扯了扯欧又菡。 这妮子浑身一抖,终于从负罪感中挣脱出来。 用力点头道:“我一定帮你们。你知道那些混蛋王八蛋的藏身处吗,我们杀上去!” 她捏着拳头,咬着小嘴,一脸要闯龙潭虎穴的模样。 刘厚忍不住又在她后脑勺上来了那么一掌。 “呜呜,怎么老打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她瞪着他。 刘厚骂道:“你傻啊,我们搞定的那黑袍道人才不过是个一等橙火的家伙,就把压箱底的手段都全用上了。 剩下两个听说实力还要强一些。 我们现在找上门不是去找死吗!” 骂的合情合理,骂得欧又菡回不了嘴,但又不服气:“可是,可是……”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跟大部队汇合。船长元博是二等赤火的真人,有他和剩下的幸存者一起打辅助,解决那两个黑袍道人要容易许多。” 刘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瞬:“对了,你有没有见到过从游轮上逃下来的幸存者,他们去哪里了?” “游轮上下来的,也是你们的同伴吗?” 瞬回忆了片刻,猛地脸色大变:“如果你说的是那些进入村子里的人,那就糟糕了。 他们踏入了黑衣人的陷阱,现在怕是,已经危险了!” 第277章 白灯笼,唤魂来 幽罗灯照亮的荒村。 正在上演一场屠杀。 李利是个警惕的人,这让他活着从游轮上逃下来,逃过了江下巨物的追杀,一路逃进了这座破败的村落。 一入村子,就找了个最偏僻的破房子。 住了进来。 在屋子四处,李利贴了防止人闯入的符箓。 一脚踩断一把椅子。 拆了,点一堆火。 烤身上的衣物。 这堂屋里有一口老棺材,不过道士哪里会怕棺材。 柴火不够了,等会也会利落拆掉。 李利背靠在棺材上,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有问题后。 这才从衣服藏匿处,取出了一根玉签来。 看着这玉签安然无恙,他总算放下了心。 “哈哈,那小子到死,还他妈一副恶心的天真模样,还不是被我抢下了玉签。这玉签,是我的了!” 将玉签死死抓在手心里,他不由地哈哈大笑。 这根玉签,不是他的。 而是他师弟的。 “为什么好事全是你的,为什么!哈哈,以前再好的运气又有什么用。玉签还不是落到我了我手中。” 李利脸上,全是冷厉的癫狂。 自己那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师弟,家世好,天赋好,什么都比他好。 师门唯一的玉签,也顺理成章给了他。 师弟爱笑。 总是笑。 笑得纯洁,那笑,被宠溺得很好,从未受到过污染。 他也一直对自己很好。 可就是这份好,李利嫉妒不已。 凭什么,什么都是他的。 如果没有他的话,师门内的资源,还不全都用在自己身上? 凭什么,是他? “师兄,到时候我替你抢一支玉签来,你别担心。咱们一定要一起通过骁魔司的统考!” 这是临出发前,师弟笑脸盈盈,对他说的话。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头发上。 看得李利更加怨恨。 这家伙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越是和他接近,越是能感觉得到师弟身上强大的魅力和天赋。 李利被师门下令,一路保护师弟。 师弟却说要替自己抢一支玉签。 李利心中却在冷笑。 玉签哪有那么好抢的。 唯一好抢的玉签,不正是在你身上吗? 一步登天的机会,与其给了这傻白的师弟,还不如,成全了他! 所以当游轮入夜的时候,李利偷偷从床上摸起来。 反握着一把寒光凛厉的匕首,想要一刀刺碎师弟的心窝。 将玉签抢过来。 突然,游轮剧震。 他和熟睡的师弟一起被撞到了空中,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天花板上。 之后江水倒灌,游轮沉没。 许多人都被漩涡拽入了水下,再也扶不上来。 师弟一醒来,就飞出一条铜索,勾住了一艘救生艇。 别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李利,不让他被漩涡给拉入水中。 “师兄,你拉紧我,千万不要放手。我不会让你死的!” 师弟救了他,大声鼓励他。 李利惊慌失措,他不想死。 他还要做出一番大功绩,登上一观之住持,甚至一统附近的道门。 他,不想死!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师弟的身上往前爬。 顺着铜索,终于在师弟的勉力帮助下,有惊无险爬上了救生艇。 师弟为了对抗漩涡和杀灭周围的水下凶物,已经精疲力尽。 身后还有巨大的怪物在靠近。 李利拖动铜索,将师弟拉到了救生艇附近。 却没有将他直接拉上船,反而俯下身体,凑到师弟的耳边,低声道:“师弟,玉签放我这里,安全一些。有人已经怀疑你,有玉签了!” 师弟不疑有他,偷偷将玉签交给了他。 李利迅速将玉签藏起来,左右看了看,突然诡异的一笑:“那么,再见!” “师兄,为什么你要和我说再见?快拉我上来,我已经扛不住了。” 师弟疑惑地探出手,让李利将他拉上去。 李利手中寒光一闪,竟然一刀砍下。 师弟猝不及防下,被生生砍断了一只手掌。 吃痛之下,他大喊一声。 血水染红了江面,无数水下怪鱼沸腾了,不断地朝师弟涌过来。 “为什么!” 师弟大眼睛看着李利,眼神里没有一丝愤怒。 只有不解和疑惑。 他无法明白,一向都很和蔼,一向都很照顾他,深得他信赖的师兄。 为什么要害死他。 李利没等他想明白,又是一刀砍下。 切断了铜索。 师弟瞪着大眼睛,沉入了江水中。 被水下怪鱼分食,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见了。 李利至今,都还记得师弟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绝望,恐惧,后悔。 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对自己的怨恨。 “妈的。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他呸了一声,对师弟临死前的眼神,很不爽。 那眼神让自己像个杂种。 妥当地藏好玉签,心里再次推敲今后回到自己的师门后,该找怎样的借口,解释师弟的死因。 好在这次考试太过诡异了。 有无数的借口可以找。 他完全可以说是师弟临死前,特意将玉签交给他,让他去参加骁魔司的统考。 再续师门的荣耀。 嗯,这个借口相当好! 突然,屋子里传来噼啪一声响。 本就戒备的李利吓了一跳。 然后挠了挠脑袋。 是篝火中发出的爆烧声,也不知道是烧到了啥。 “你妹的,吓我一大跳。” 李利松了口气。 可没过多久,李利觉得外边似乎亮堂起来。 从堵住的窗外缝隙,能看到一丝惨白的光,从外界漏进来。 “哪里来的光?” 李利警惕地抓起剑,背靠在墙上,缓缓的挪到窗户边。 斜着眼睛朝外望了望。 挂在门口的那只白灯笼,竟然点亮了。 光线暗淡,只照亮了一小团地面。 “谁,装神弄鬼!” 李利冲着外边骂了一声。 没人回应。 李利总觉得不对劲。 他藏的地方偏僻,离别的人很远。 除非有人怀疑他身上有玉签,否则没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他麻烦。 他视线乱扫了一圈,觉得将玉签藏在身上还是不保险。 便将玉签拿了出来,揭开一块石砖,把玉签给藏在其中。 又把石砖放回原位。 安心了许多的他,刚坐回篝火旁。 陡然,他身旁,似乎响起了一阵呢喃。 “师兄,我好痛!” “谁!” 李利悚然地跳了起来,手中的桃木剑死死拽着。 眼目四望。 却不见人。 “师兄,你好狠毒啊。” “谁他妈在装神弄鬼!” 李利打了个冷摆子,骂道。 心中却极为恐惧。 那声音,和死掉的师弟一模一样。 “师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只是为了那玉签吗?” 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利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不可能。 不可能有别人知道自己杀了师弟,夺了他身上的玉签。 这件事只有死掉的师弟,以及自己知道。 但师弟已经失掉了。 他,死掉了! 自己亲眼看到他死掉的! “给我滚出来。格老子,就算你他妈是鬼,老子也不怕。老子可以杀你一次,也能杀你一百次。” 李利对着空气里的声音骂道。 只听吱嘎的声音响起。 是从棺材的方向传来的。 棺材里传出一阵用指甲拼命抓木头的响。 不绝于耳。 “滚出来!” 李利用力朝堂屋最中央的那口棺材踢过去。 一踢之下,棺材盖被踢得挪出一个口子。 从棺材中,一只被啃食的坑坑洼洼的手,伸出。 一只手抓住棺沿,一只手将棺材盖远远地掀飞。 有个人影从棺材中缓慢地站起来。 李利面带惊恐和难以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在棺材里!” 第278章 命也,命也 从棺材中陡然起来的,正是李利的师弟。 不如说,是师弟的尸体。 英俊的脸被咬得千疮百孔,全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大部分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更可怕的是,师弟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 这是泡在水中死了至少三天以上的尸体,才会出现的变化。 但师弟仅仅才死了大半天罢了。 他怎么会尸变? 就算是尸变,怎么会出现在荒村的棺材中? 最难以解释的是,自己明明随机寻找了一个民居,随机住了进来。 而且进门的时候,他也检查过。 棺材里是没有东西的。 怎么,空无一物的棺材,会变出了尸变的师弟? “师兄,我好冷,你下去陪我。” 尸变的师弟张开嘴,吐出含糊不清的粗糙声音,也吐出了大量乌黑油腻的脏水。 脏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师弟举起残破的露着白骨的双手,一蹦一跳地朝李利抓过来。 “去死!” 吓坏了的李利,挥剑朝师弟砍去。 一剑之下,竟然被师弟抓住了剑身。 “不可能。” 李利骇的瞪大了眼。 自己八等赤火的实力,连死亡到尸变才半天的尸体,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尸变的师弟,确确实实抓住了他的剑。 桃木剑在师弟的手心里,发出强烈的热气。 桃木剑上的驱邪气,将尸体的手心都烧灼了一大片。 可尸变的师弟浑然没感觉,抓着剑不放手。 李利感到匪夷所思,他猛地放开手,朝后一跳。 从怀中抓出几道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奉请三星照符令,天上日月来供应。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用的是师门拿手的金破神咒。 符箓被他扔出去,打在尸变的师弟身上。 噼里啪啦一阵爆裂。 师弟身上的烂肉被炸得稀碎,甚至连脖子都被炸断了。 尸变的师弟耷拉着脑袋,依旧朝李利跳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李利吓得不断往后退,符箓不要命地朝师弟扔过去。 每炸一次,师弟的模样便会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哪怕炸断了它的骨头,砸掉了它的脑袋。 师弟依然挺着没有头的残破躯体,不断靠近李利。 想要抓住他。 李利浑身道火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上蹿下跳躲避师弟,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终于,他没力气了。 跑不动了。 符箓也用光了。 但是求生欲仍旧强。 尸变的师弟反常得丝毫没有被他的攻击影响,趁着他累到行动迟缓的瞬间,一把拽住了他。 李利骇然,正要反抗。 师弟断掉的胸骨,却狰狞地张开。 犹如张开了一张嘴。 死死的将李利咬在了身体内。 师弟的胸骨越勒越紧,李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嘴角被血染红,却依然惊慌失措地反抗着。 双掌拼命地拍打师弟的尸体,想要将这尸体拍碎,将它的胸骨拉开。 可毫无用处。 落到一边的师弟的脑袋,陡然睁开了浑黄的眼。 嘎嘎笑着:“师兄,你终于能来,陪我了!” 李利感觉师弟的胸骨刺入了心窝,心脏冰凉。 “放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瞪大了眼睛,双手抓向藏着玉签的方向:“那玉签是我的,我的……” 话还未说完,命已毙! 而同样的恐怖事情,在荒村的每个屋子里,都在上演。 刘厚和欧又菡在瞬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的荒村里。 村子内有光。 白色的光。 刘厚走得近了,才看到。 竟然是和他手中的白灯笼一样的光。 挂在村子里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 虽然光是一样的,但是这些挂着的灯笼,却透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刘厚听到最靠近村口的一户人家中,传来了惨叫声。 顿时带着两人赶过去。 屋子门口,同样挂着白灯笼。 在风中孤独的摇弋,诡异无比。 “有人在里边吗?” 刘厚用力推了推门。 门从内被锁住了,挡得很死。 推不动。 他出声问。 但回应他的却是又一阵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刘厚一脚踢在门上。 残破的门不堪重负,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 被他给生生踢开了。 三人鱼贯而入,警惕地握着各自的武器。 却看到屋子内部一片狼藉。 堂屋正中央的棺材被符箓炸得四分五裂,残破不堪。 石砖修葺成的墙壁上,全是激烈战斗的痕迹。 刘厚咦了一声。 屋子虽然破败不堪,但是许多缝隙都被屋里的人用家具挡住了。 变成了个密室。 屋子中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道人。 已经死了。 死的凄惨无比。 他满脸绝望,七窍流血,仿佛在和什么可怕的东西战斗。 但是自始至终,这屋子里,也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 这场凄厉的战斗,他究竟是在和谁打? 刘厚皱着眉头,检查了一遍尸体。 却更是疑惑了。 这尸体上基本上没有外伤,虽然尸体的双手鲜血淋淋,十根手指尖因为施法,都被咬破了。 指头因为缺血而苍白。 可唯一的伤,也只是这些了而已。 他死于自杀。 或者说,不仅仅是自杀。 他是被自己给吓死的! 欧又菡瞪着大眼睛:“刘厚,他死得好奇怪。” 刘厚不言不语,将地上一块破碎的棺材木捡起来,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又几步窜到门口,取下挂在门上的灯笼。 打开灯笼,刘厚看了一眼里边的蜡烛。 昨日白天的时候看这蜡烛,还觉得普通。 但当蜡烛点燃后,就大不一样了。 蜡烛的火焰,竟然是绿色的。 若不是外边的那层白纸,遮住了蜡烛的绿火,早就被人给发现了端倪。 “这是幽冥烛。” 刘厚一声冷笑。 “幽冥烛?” 欧又菡显然知道这东西:“这东西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显然那些黑袍道人是知道制作方法的。” 刘厚转头问瞬:“这些蜡烛和灯笼,便是那些黑袍道人逼着你们的族人做的吗?” 瞬点头,咬牙切齿:“不错。” “估计是那些黑袍道人在某个地方起坛做法,配合幽冥烛和这口黑棺材,让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幻觉。” 刘厚回头又看了一眼正中央的尸体。 那尸体生前极为不甘心,眼角似乎还死死地望着一个方向。 刘厚顺着那尸体的视线找了过去。 竟然从一堆塌掉的砖头下边,找出了一个东西来。 欧又菡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道:“咦,竟然是一支玉签。他是玉签的持有者吗?” 刘厚叹息道:“可惜这支玉签,已经断裂成两截,不能用了。” “对啊,实在是可惜。” 欧又菡嘴中叫着可惜,语气里却一丁点可惜的感觉都没有。 似乎这满船考生夺之而不得的玉签,对她而言,和地上的尘土也没啥区别。 骁魔司有规定,玉签必须要完整,才能参加之后的统考。 本意是为了让考生之间的战斗不要太激烈,伤到了性命。 所以这玉签,也做得极为脆弱。 人生就是这么讽刺。 李利机关算尽,谋害了自己师弟性命得来的玉签,最后被他在幻觉中,一道符箓击碎。 自己也惨死当场。 命也,命也…… 刘厚随手将这断掉的玉签扔在地上,带着欧又菡和瞬继续朝村中心跑去。 碎成两段的玉签正好落在李利尸体的脚边,在白灯笼的光下。 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似在对着李利,无声的讽笑。 第279章 恐怖幽罗灯 刘厚带着瞬和欧又菡冲到了村子的广场前。 荒村已经一团乱。 哀嚎声此起彼伏。 从各个房子中窜出来。 每间房前的幽罗灯都亮了,代表着住在屋子中的人,正在看到他们心中最恐惧,最难以直视的幻觉。 心志不坚者,便会毙命。 “跟紧我,别走散了,否则会有危险。” 刘厚叮嘱欧又菡和瞬。 现在绝对不能分头行动,不然落入了幽罗灯的幻觉中,无人能救。 刘厚先扑入了最近的一间房子,一脚踢开房门。 屋子里一个年轻道人,正抓着桃木剑乱舞。 嘴里绝望的尖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刘厚抽出环八面汉木剑,绕到年轻道人身后。 倒转剑柄,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敲下。 年轻道人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刘厚将这人给拖出了屋子,丢在了村中心的小广场上。 然后甩出符箓,将幽罗灯给熄灭掉。 这是他询问天书后,得到的方法。 黑袍道人借用幽罗灯施法,让人陷入恐怖幻境。 如果不想办法先将那人给弄昏,再远离幽冥烛的照射范围,才能将幽罗灯给打灭。 且,顺序不能乱。 否则就会让陷入幻境的人猝死。 依葫芦画瓢,刘厚一口气救下了二十多个幸存者。 却依旧没有发现船长元博,丁云和灵通道人,这几个熟悉之人的踪迹。 直到找到了第二十七间屋子时,刘厚终于看到了丁云和灵通道人。 这两个家伙双眼发呆,打成了一团。 双方都将对方当成了生死仇敌,以命搏命。 身上挂了不少彩。 而屋子的原主人,早已经死在了一旁。 应该是丁云和灵通道人进屋子救人的时候,也陷入了幽罗灯的幻境里。 两人手中桃木剑不断碰撞,霹雳啪啦。 压箱底的符箓全拿了出来,朝对方招呼。 再不阻止,两人就要将对方给杀了。 这灵通道人也是有真本事,竟然和丁云打得不相上下。 刘厚给欧又菡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我去打晕丁云,你去搞定灵通道人。” 欧又菡微微一点头。 两人瞬间便交错窜开。 刘厚手中剑斜着劈出,挡在了两人的剑中间。 踢出一脚。 灵通道人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刘厚趁机将两人隔开。 丁云厉声喝道:“又来了个戚灵妖怪,纳命来!” 刘厚极为无语,原来这家伙的眼里,把所有人都看成了妖怪。 他陷入的幻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戚灵那丫头不是他的同门师姐吗? 把戚灵当妖怪。 这家伙到底对戚灵有多么惧怕啊。 连幻境,都和戚灵有关! 丁云搏命的招数很棘手。 刘厚怕手段用重了,把他打成个半残。 用轻了,又搞不定他。 这时机的拿捏,让人头痛。 “哼,戚灵妖怪果然厉害!看我戚家功。” 和刘厚缠斗了一阵子,见久拿不下他,丁云急了。 将手中桃木剑一扔,用起了戚家功法。 刘厚顿时大喜。 戚家功,他熟啊。 因为有天书的辅助,他熟练程度,可要比丁云还厉害得多。 丁云的戚家功稳扎,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刘厚也扔掉木剑,有招拆招。 很快逮到个漏洞,一个绊腿将丁云绊倒在地。 丁云骇然,怒道:“你这妖怪,怎么也会用戚家功!不可能,不可能!” 刘厚一个手肘击,打在他太阳穴上。 终于把他给打晕了过去。 别一边,欧又菡也击昏了灵通道人。 两人将他们俩给扯到小广场。 刚出去,就看到船长元博一手抓一个幸存者,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幸存者。 如同铁塔似的,踩地有声,远远走了过来。 “刘厚,你果然没事。” 看着一地晕倒的人,他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问:“这些人,都是你救的!” 刘厚点点头。 元博更是震惊。 自己花了老大的力气,才摸索出如何熄灭幽罗灯,将人救下的方法。 这才救了三个而已。 刘厚刚赶来,就已经救下了二十九人。 他内心叹息一声。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可畏啊! 元博将身上的三人扔在地上,揉了揉胳膊。 他看到了刘厚身后打扮古怪的瞬和陌生的欧又菡,顿时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姑娘是谁,不像是我船上的考生。” “她是本地人。” 刘厚将瞬朝前边一拖。 瞬看着元博,总觉得这个肌肉男严肃的模样很可怕。身上也全是一股凌厉的,和师傅一样恐怖的气息。 顿时害怕地躲到了刘厚身后。 “本地人?” 元博愕然。 “对,原本是这个村子的真正主人。” 刘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黑衣道人在岛上施法,让人陷入幽罗灯的幻境中被吓死和自相残杀的事情,全都向元博说了一遍。 当然找了个借口,隐瞒了欧又菡的身份,说是也不知道那些黑袍道人的目的。 元博听完大怒,一拳头击出,狠狠地锤在了身旁的树上。 树噼啪作响,被元博一拳拦腰截断。 “那些可恶的黑衣道人,竟敢利用这些原住民的传家宝,将我们的游轮召唤进了这条封印的长江航道。而且还在不断地屠杀我们的人。 这些王八蛋,毁掉我的船,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元博对自己的船被摧毁这件事,极有执念。 刘厚看了满地的幸存者一眼,压低声音:“原本黑衣道人一共有三人,现在已经被我们杀了一人。只剩下两人而已。 这两人应该就在附近某个地方起坛施法。 我们起够人手,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元博却冷静了下来:“我虽然是二等橙火的实力。不过听这个原住民小姑娘说,他的师傅也是二等橙火,却败在了其中一个黑袍道人手下。 我们这边,总共只有我一个真人。他们那边却还有两个。 需要从长计议啊。 否则去多少人,不过是送死罢了。” 这家伙浑身都是肌肉,没想到居然如此谨慎。 刘厚笑了笑:“你都知道的事情,那些黑袍道人,难道不知道?” 元博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你在打什么心思?” “不是我在打什么心思,而是船长你,一直都没有说实话。” 刘厚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淡淡道:“我们船上,真的只有你,一个真人吗?” 元博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第280章 反击 “你,你怎么知道……” 元博猛地掐住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一脸心虚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厚不以为意,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船长,你否定也没用。我其实早就猜到了。 首先,既然那些黑袍道人早已经知道了游轮上的考生信息,和船上成员安排。假如真的只有船长你一个真人的话,他们不可能费尽心思,竟然还布置了幽罗灯来让我们减员。 那便意味着,如不这样做。 黑袍道人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让他们没有把握的,肯定便是船上,还有一个,和船长实力差不多的真人。” 元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憋闷得很。 刘厚的逻辑能力和他的实力一样妖孽。 见元博还不肯透露。 刘厚叹了口气,给了他最后一击:“骁魔司的统考,不可能没有监考老师吧。监考老师就混在考生当中,对吧?” 元博一声不哼。 刘厚干脆利落地在人堆里一脚踢出,使劲踢在了一个躺着的幸存者的屁股上:“说你呢,监考老师!” 灵通道人摸着屁股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 张着大黄牙,一脸嗤痛的讪讪道:“刘兄弟,你踢我干啥。” 刘厚冷哼一声:“装,你继续装。 刚刚你和丁云打斗的时候,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有被幽罗灯迷住,见我们进来,才假装陷入幻境中,和丁云搏命。我朋友一剑柄敲过来,你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欧又菡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自己怎么打得那么顺手。臭老头,你装的啊。” 元博还想要说什么。 灵通道人摆了摆手,苦笑:“罢了罢了,别说了。再说什么这小子也不会信的,我的身份确实暴露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叹气道:“真他奶奶的糟糕,在考试时暴露了监考老师身份,老道士我可是要被惩罚的。” 刘厚见这老狐狸终于承认了,笑道:“两个二等橙火的真人,再加上我们这些幸存者。杀掉黑袍道人,抢回原住民的传承物,再回到正常的航道。 绰绰有余了。” 灵通道人却和元博对视一眼,双双摇头:“刘小兄弟,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些黑袍道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厚最关心这个。 黑袍道人的势力,他已经不止交手一次了。 就连骁魔司的数据库他们都能入侵,实力比刘厚想的,恐怕还要强大得多。 灵通道人摇头:“我们在骁魔司也不过大头兵罢了,哪里知道高层才知道的事。所以对这些黑袍道人也一无所知。 不过,每个黑袍道人的实力,远超同等级的道人。单单靠我们两个二等橙火的真人,对上那两个黑袍道人。 不一定有胜算。” “不要这么悲观。那两个黑袍道人既然布下阴谋,没有直接动手。就证明他们也有顾忌。” 刘厚道。 他口中所谓的黑袍道人的顾忌,正是欧又菡。 这些人的目标,是将欧又菡绑走。 而不是弄死。 所以绝对不可能伤害她,自然也会束手束脚。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刘厚觉得,自己一方并不是没有胜算。 灵通道人早在上船的时候,就在关注刘厚了。 见刘厚说出这一番话,突然哈哈大笑道:“刘小兄弟,你嘴中的那黑袍道人的顾忌,是不是你身旁的这位小姑娘?” 刘厚暗中一惊。 欧又菡瞪了灵通道人一眼:“你认识我?” “骁魔司哪有不认识欧大小姐的,还没上船的时候,我就关注到小姐了。” 灵通道人捋了捋山羊胡子。 肌肉男元博一脸莫名其妙,突然后知后觉地吼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这个欧小姐……你妹的,你是那个叫欧夏的考生吧?为什么变成女的了?” “我女扮男装不行啊?” 欧又菡怂了他一句。 元博气道:“胡闹,哪有参加考试女扮男装的?你在填报信息的时候,应该在身份保证真实的选项上勾选过了。 你易容,改变性别。 就算得到了玉签,也会被判定为无效。不能参加统考。” 欧又菡冲他翻了个白眼:“老古板。” “你!” “好了好了。” 灵通道人扯了扯元博,凑到他耳朵上悄声说着什么。 元博顿时目瞪口呆,盯着欧又菡瞠目结舌的张大嘴。 焉了。 灵通道人呵呵笑着,还是那副欠揍模样:“刘小兄弟,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只要能打败那两个黑衣道人,利用本地人的传家宝回正常的长江航道。 咱们都可以拼死试试。 这也是为你们好。 再过两天,还不能到京城,就算是有玉签,恐怕也没资格参加统考了!” 刘厚也笑起来:“主意,倒是有一个。” 他一边笑,一边转头看欧又菡。 欧又菡被他看得不知为何,浑身发凉。 “老奸巨猾。” 她骂了一句。 浓夜,在变薄。 再过两个时辰,被缠雾遮住的阳光,就要照射到这座江心小岛。 山皑皑,水哀哀。 流水声,传到了一片小树林中。 树林里有两个法坛,点着几个白灯笼。 两个黑袍道人正在法坛前施法。 法坛上,桃木剑,香火炉,符咒,八卦镜,一应俱全。 正中央摆着一口拳头大的小棺材,棺材上黑气萦绕。 一个小小的幽罗灯,插在棺材旁。 突然,小棺材的盖子猛地抖了几下。 幽罗灯也灭了。 其中一个黑袍道人嘎嘎笑了两声:“一号,村子里的幽罗灯,都被打灭了。” 别一个黑袍人道:“无妨,想来游轮上剩下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三号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意外?” 领头的一号黑袍道人皱了皱眉,他二等橙火巅峰实力。 这次领命来绑架欧家大小姐。 万事俱备,只欠杀光幸存者,不让风声透露出去。 “三号实力不差,除了那个船长元博和隐藏在船上的监考老师外,没人是他的对手。” 二号黑袍道人道。 一号摇摇头,意味深长:“不好说。滋事重大,只容成功不容失败。否则……” “否则什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是个女孩的声音。 一号和二号骇然地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这张脸,他们在照片中看了无数次。 早已经记在了心中。 正是此次的目标,欧家大小姐。 欧又菡! 第281章 谋 欧又菡穿着一件黑衣,不知道用何手段潜入到两个黑袍道人的法坛前。 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似在嘲讽。 两个黑袍道人感到背后凉飕飕的,突然觉得有些诡异。 自己的目标,怎么会突然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里边没有鬼,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欧又菡改名为欧夏,混上游轮参加统考。 欧家哪里不知道。 为了保护她,也让她玩得尽兴,所以在船上安排了数十个姓欧的人。 再加上欧又菡财大气粗,身上法宝很多。 黑衣人根本就在船上找不出她的真身。 只能不断地试探。 若不是落入江水中,又被刘厚剥了个精光,导致身上的易容藏身术法失效。 否则,之前那个黑衣人,也不可能借着山精树灵找到她。 “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对吧?” 欧又菡慢悠悠地说:“想要抓我,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妮子说完,转身就朝树林深处钻去。 手中飞索射出,蜘蛛侠似的,游荡穿梭在树木之间。 很快就要消失得无痕无迹。 两个黑袍道人却警惕地没有追过去。 “一号,你怎么看?” 二号黑袍道人问。 “前边很可能有陷阱。” 一号说得斩钉截铁。 “那我们不追?” 二号有些不甘心:“毕竟她自己都跑出来了?” 一号犹豫了几秒钟,一咬牙:“分头包抄,就算有一个人落入陷阱,也不会有大碍。” 两人交流的速度很快。 一号抓起桃木剑,朝欧又菡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而二号则是不紧不慢,绕入树林,准备绕个大圈子。 这座小岛本就不大,他又实力不错。就算是绕圈子,也能绕到欧又菡的前头去。 一号追得飞快,但是一路上都小心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是二等橙火巅峰,傲气还是很足的。 明知道欧又菡的出现是陷阱,但心想,无非就是有两个真人在前头等着自己罢了。 轮船上的船长和监考老师,只是普通的二等橙火真人。 就算他一个人大概率也能打赢,就算最糟糕,也能打个平手。 等到二号绕过来,在前头抓住了欧又菡,再帮助自己杀了那两个真人。 任务便能成功。 别的人都是真人之下,不足为惧。 到时候杀光小岛上的所有原住民,以及剩下的幸存者。 再带着欧家大小姐乘船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欧家,也找不到痕迹。 立了这么个大功,自己三人在组织中的地位,定然能再上一截。 一想到这,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组织的奖励,可是很丰厚的。 身旁环境越发黯淡。 欧又菡本来不见的身影,已经渐渐出现在了远方。 一号手一招,嘴中念念有词。 突地起了一阵狂风,刮得前方的欧又菡飞荡出去的飞索失了准头。 顿时从树上落了下去。 一号黑袍道人嘎嘎笑着,迅速向前几步,探手准备捞住欧又菡,将她给绑起来。 但是刚探出,手,竟然捞了个空。 欧又菡,泡沫般消失了。 “怎么回事?幻觉?” 一号黑袍道人紧皱眉头。 那欧又菡真实无比,怎么会是幻觉? 自己什么时候中的幻术? 正要飞符和二号联络,猛地,一道破空声传了过来。 一柄桃木剑,稳准狠地刺向他的心窝。 一号冷哼一声,在手中的桃木剑上抹了一把,桃木剑顿时闪过一道光亮。 变得锋利无比。 剑将刺来的桃木剑挡开,一号抬头望去。 持剑的是松鼠和龙虾号的船长元博。 铁塔般的肌肉大汉,抓着桃木剑,又朝自己攻过来。 “来得好,只你一个人来,也是真的有勇气。先拿你的血,祭剑。” 一号黑袍道人冷笑道。 桃木剑纵横劈砍。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有来有往地大战了十多个回合。 一号黑袍道人有些奇怪。 这元博分明是普通的二等橙火真人,怎么会如此厉害。 甚至连自己的组织特有的剑法,也仿佛很熟悉似的。 难不成组织的信息被暴露了,骁魔司开发出了针对他们的功法和道法? 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便极为重大。 必须要将情报送回组织去。 一号黑袍人准备速战速决。 但却越打越憋屈。 这元博太怪了。 无论自己的剑法还是道法,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应对。 可终究实力上,自己比他略胜一筹。 逮住对方一个疏漏,一号黑袍道人抓起一张符箓,印在了元博的腹部。 符箓炸开,炸的元博猛地喷出一口殷红鲜血。 趁他病要他命。 一号黑袍道人倒转剑身,迅速一个身法掠到元博背后。 手中桃木剑在他错不及防下,深深地刺入了元博的心口。 元博不断地口吐鲜血,却双手死死拽着插入身体的桃木剑。 喉咙里不断地冒出杂音。 “还不死!” 一号黑袍道人冷厉地扭动桃木剑。 元博再次喷出鲜血,这一次,喷到了一号的眼睛上。 一号的双眼短暂的失明片刻。 在这失明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周身环绕着许许多多的光点。 元博的身影也在扭曲变形。 却又在刹那,恢复了原样。 一号抹掉眼睛上的鲜血,突然感觉浑身发凉。 不对劲。 总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元博已经死了,但是,他却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刚刚眼睛失明的瞬息,自己看到的光点,到底是什么? 为何那么熟悉。 而那本应该是元博的人,在那一瞬息间,也令他无比的熟悉。 不对劲! 果然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一眼。 周围环境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仍旧令他疑窦丛生。 一号黑袍道人耸着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 从怀中抓出几把符箓,身体一转。 符箓像是散弹般,以他为中心,飞速散开。 噼里啪啦的符箓爆响声,不绝于耳。 四周竟然真的生了变化。 树林不再和刚刚看到的一般,漆黑一片。 而是有亮光。 他看到了刚刚失明时候,看到的亮光。 整个树林,都挂着无数的白色灯笼。 许多灯笼都被他的符箓打破。 幸好如此,否则,他还会被蒙在鼓里。 “这是幽罗灯。” 一号喃喃道:“怎么幽罗灯会在这里挂着?”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号黑袍人赶忙看向手中剑。 剑上刺穿一人。 并非元博。 “二号!” 一号瞪大眼睛,悲愤得怒呛身。 响彻树林。 第282章 先杀 自己杀死了二号。 原来自己杀死的是二号。 一号黑袍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陷入了幽罗灯的幻觉当中,和二号生死搏杀。 因为实力高强,幽罗灯的力量大部分都被自己承了过去。二号最先醒悟,想要唤醒自己。 但是失败了。 在临死前,喷出心口精血,终于让他看到了一瞬间的真相。 但,二号终究还是亲手被他所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幽罗灯的秘法,分明只有他们组织才知道。别人根本就不清楚。 就算是有幽罗灯,也没用。 更何况,就算是组织中使用幽罗灯的高手,也没办法将几十只幽罗灯组织起来。 针对其中一两个人。 组织内,根本就没有这种手段。 就算有,也早已经失传了。 没人会。 到底是谁做到了,就连他的组织都做不到的事情? 还没等他悲伤,身后两柄剑,就已经朝他刺过来。 哐当两声。 一号将桃木剑从二号的尸身上猛地抽出,飞快地将那两柄攻击过来的剑拨开。 向后迅速一跳。 这才看清了树林中不光有幽罗灯。 还有两个摸上来攻击自己的人。 这两人正是灵通道人和元博。 而不远处,还有一口法坛。 法坛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施法打醮。 一号黑袍道人眼中冒出怨毒的光。 正是这个打醮的年轻男子,便是使用幽罗灯让他和老二陷入幻境,自相残杀。最后让自己杀了二号的凶手! “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 一号黑袍道人愤恨地盯着那青年。 却突然瞳孔一缩。 感觉匪夷所思。 那打醮施法的青年,竟然只是个六等赤火的黄冠道士。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打醮都这么轻松了?连黄冠道士都能打醮了? 只有真人才能打醮,这是常识。 难不成这个常识,在这青年身上失效了? 一号黑袍道人很崩溃。 而这青年道人正是刘厚,他冲着一号黑袍道人亲切地比了个中指:“你瞅啥,没见过帅哥啊?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感觉怎么样?” “混账!” 一号黑袍道人骂道。 刘厚撇撇嘴,嗤笑道:“你词汇量真少,来来去去都只会骂我混账。欧又菡,来,让他见识见识你骂人的实力。” 欧又菡正站在刘厚身旁,冲他吐了吐舌头,无语道:“我,我也不会骂人啊。” “没用的东西。” 刘厚下了个定论。 欧又菡气得小脸通红,但是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惊讶。 其实不光她惊讶,就连灵通道人和元博,都同样的惊讶无比。 因为刘厚的计划,竟然成功了。 事实上听完刘厚的计划的时候,元博,灵通道人,甚至连欧又菡,都觉得他发疯了。 这计划,简直匪夷所思。 刘厚竟然准备将荒村的所有幽罗灯都收集起来,布下陷阱。 可是没有人知道幽罗灯的施法方式。 刘厚却拍着胸口,说自己碰巧知道。 几人半信半疑。 但剑悬在脑袋上,没有别的办法,还是照着刘厚的吩咐做了。 否则,他们所有人都会命丧这座小岛。 刘厚掐指一算,找到了这处树林当做陷阱的区域,让所有还能动弹的幸存者,将村子里的幽罗灯布置在树林中。 然后又利用水脉的眼珠子,和掩息符,将欧又菡送到两个黑衣人施法的地方。 和刘厚推算的一样,那两个黑袍道人虽然谨慎,但还是一前一后,追着欧又菡跑了过来。 这正中刘厚下怀。 怕的就是他们不谨慎。 也正是因为一号和二号黑袍道人的谨慎,所以才会双双被引诱到陷阱中。 之后刘厚施法打醮,真的将两人陷入了幽罗灯的幻境,令其自相残杀。 这方法,听起来很简单。 但是牵一发动全身,任何一丁点散失,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令所有人都陷入极端的危险当中。 可幸的是,刘厚的计划,成功了。 其中一个黑袍人也被自己人给解决了。 只剩下一个黑袍道人,现在他们人手足够,应该能赢! 灵通道人和元博挥剑斩着一号黑袍道人,和他缠斗在一起。 不过很快就落了下风。 这黑袍道人实力极为强大。 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林子中的幽罗灯已经烂了一大半,对黑袍道人起不了效果了。 这也变相地证明了,刘厚让其减员的计谋是多么的正确。 若真的是直面两个黑袍道人,岛上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他们杀的! 可这剩下的那一个,也棘手! 刘厚扯了扯欧又菡:“放飞剑。” 欧又菡心领神会,吹起口哨。 只听两声呼啸,一红一白两道光,犹如刺破黑暗的子弹,环绕着朝黑袍道人攻击过去。 这两柄飞剑都寄宿着妖灵,灵活无比。 而且都是法器,无坚不摧。 本来已经占了上风的黑袍道人猛地被飞剑攻击,猝不及防下,险些被刺个对穿。 他呸了一声:“欧家的寄妖剑,果然厉害。” 说着就用手中桃木剑去砍,想要将飞剑给砍下来。 “看哪里呢。” 灵通道人露出大黄牙,桃木剑朝黑袍道人的心窝招呼。 而元博则是掏出拿手的符箓,飞贴向一号的腿。 一号急退。 “可恶。”他骂了一声,退的时候,两柄飞剑如同牛皮糖似的,又贴了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 虽然他实力高了这两人一筹,不过有飞剑在一旁掠战。 让一号的情况顿时就变得凶险了。 一号黑袍道人沉着脸,眼中凶相毕露。 刘厚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猛地抱住欧又菡,奋力朝旁边一跳。 只听啪啦一声巨响。 整个法坛,都被什么东西给打碎掉了。 如果不是提早跳开,刘厚和欧又菡不死,也会重伤。 “什么东西在攻击我们?” 欧又菡被刘厚压着,不可思议地看着稀巴烂的法坛。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攻击确实实实在在的。 只听一阵冷笑,一号黑袍道人趁着欧又菡不能控制飞剑,一剑逼退了灵通道人和元博。 抽身向刘厚冲过来。 他准备先解决掉这个可恨的臭小子再说。 这臭小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以六等赤火的黄冠实力,居然能施法打醮。 甚至能驱动那么多的幽罗灯。 不先杀了他,一号黑袍道人怕这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黑袍道人裹着一股恶风袭来。 速度极快。 根本不容人闪避。 眼看就要将刘厚给一剑两段! 第283章 黑袍道人伏诛 欧又菡急忙吹起口哨,让两柄飞剑速速飞来回防。 救刘厚。 但刘厚只是个六等赤火的黄冠小道士,哪里躲得过黑袍道人的攻击。 黑袍道人怒劈而下,裹挟着一招必杀的力量。 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刘厚的身体。 欧又菡悲呼尖叫一声:“刘厚。” 她愤恨地一转头,用口哨操纵两只飞剑攻击黑袍道人。 而身体已经不要命了,疯了似的扑了上去。 黑袍道人大喜,这混账小子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给杀掉了。 剑刺入肉中的感觉,错不了。 他确实杀了刘厚。 感觉背上剑气袭来。 黑袍道人将剑抽出刘厚的身体,转身还击。 哐当声响。 他挡开空中的两柄飞剑,又拔开欧又菡的桃木剑。 也不敢真的下杀手,只是单手朝前一捞,准备将欧又菡给抓起来。 身后灵通道人和元博也杀到了。 两人也是愤怒不已,压箱底的功夫全都招呼了出来。 黑袍道人在三者夹击下,虽然束手束脚,但是没有刘厚在一旁动手脚,反倒占了上风。 那道人哈哈笑道:“刚刚的古怪小子已经被我杀了,欧小姐,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点,跟本道走吧。 否则等我杀了这两个真人,再来抓你,也是一样。” 欧又菡因为刘厚突然被杀,愤得眼珠子通红。 而元博和灵通道人一声不发,也杀红了眼。 可是实力毕竟悬殊。 这黑袍道人刚刚猝不及防被两柄飞剑攻击,落了下风。 但是现在已经适应了飞剑和两人的攻击,顿时胜券在握。 生死拼斗了半盏茶功夫,灵通道人和元博已经伤痕累累,身上符咒全都用光,能拿出来的道法,也全都拿出来了。 但也只不过让黑袍道人挂了点彩罢了。 无伤大雅。 两人气喘吁吁,而欧又菡虽然是九等赤火实力,但是在真人的战斗中根本就不够看。 若不是黑袍道人没有对她下死手,她两个照面就被干掉了。 “差不多了!” 黑袍道人心中一阵冷笑,手中剑猛的变化,陡然变得刁钻无比。 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招式和角度,在空中点了两点。 剑上附有阴毒的道法,点在灵通道人和元博身上。 两人顿时像遭到了重击似的,双双被向后击出,倒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身形。 刚站稳,就呕出一口鲜血。 竟然受伤了。 这道法,和刚才击破刘厚面前的法坛一模一样。 看不见,摸不着。 但是显然,连续用了这道法的黑袍道人也不怎么好受,连喘气都粗了许多。 消耗很大。 见两人受伤,黑袍道人又嘿嘿笑了两声,迅速冲向欧又菡。 没了灵通道人和元博的保护,欧又菡根本没能力躲闪。 她连忙催动飞剑护身,黑袍道人冷笑着,剑尖在空中虚点两下。 刚飞过来的一红一白两柄飞剑,顿时被那虚空攻击,点落在了地上。 抽搐了几下,显然是寄宿在剑身中的妖灵受了伤。 暂时无法动弹。 “你竟敢伤我的寄妖剑。” 欧又菡怒道。 “区区两柄寄妖剑罢了,你们欧家要多少有多少。” 黑袍道人不以为然,一把将欧又菡抓住,挥动剑柄将她打晕。 腰间抽出铜索,将她给捆上。 然后朝背上一扔。 把她像货物一般,扔在了背上。 灵通道人和元博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灵通兄,那妖道那么大费周折地想要抢走欧小姐,定然是要图谋大事。我们要阻止他!” 元博沉声道。 灵通道人冷哼一声:“既然打不过他,也无法阻止他。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两人冲着对方点头,抓着桃木剑,朝黑袍道人冲过去。 手中剑却不是朝着黑袍道人攻击。 而是攻击他背上的欧又菡。 “既然无法阻止他,那欧大小姐,对不起了。我们绝对不允许你落入敌人手中,这是骁魔司的原则。” 两人同声喝道。 竟然是要杀了欧又菡。 黑袍道人大骇:“你们疯了,欧家的大小姐你们也敢杀!莫不是在唬我!” “唬你?那你试试。” 灵通道人道。 运起最后的力气、抓着桃木剑,用着道法,竟然真的招招不离欧又菡的身体。 是真的要杀人。 黑袍道人满头黑线,扛着欧又菡不断躲闪。 形势又产生了变化。 刚刚两人护着欧又菡,束手束脚,自己占尽上风。 现在却反了过来。 两个疯子拼了命地要杀欧又菡,免得她落入自己手中。自己反而成了保护欧又菡的那个冤大头。 你奶奶的! 黑袍道人内心是崩溃的,他破口大骂。 虽然扛着欧又菡,也不是打不过灵通道人和元博。但是这两个疯子避开自己只杀欧又菡的手段,非常的狠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和欧又菡有什么深仇大恨。 渐渐,黑袍道人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两个杀红眼了的疯子身上。 完全忽略了被自己绑起来的欧又菡。 就在战局正酣时,黑袍道人突然感觉背上一凉。 似乎有一柄冰冷的物体,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背。 还在脊骨上扭了一扭。 将他体内的脊骨,劈成了两段。 黑袍道人瞪大了眼睛,剧痛占据了全身。 他疯狂地痛呼一声,脊梁骨断裂,让他猛地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而黑袍道人身上的欧又菡,竟然割断铜索,从他背上飞身跃起。 就想要跑掉。 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哪里跑。” 又惊又怒的黑袍道人哪里会让她跑掉,忍着痛,趴在地上,用剑尖在空中虚点一下。 也不管她死活了。 空中的欧又菡猛地口吐鲜血,向后飞出。 一边飞退,一边翻滚。 好不容易,才踩在地上,站稳脚。 黑袍道人定睛一看,那逃走的哪里是什么欧又菡。 分明是被自己杀掉了的刘厚! 怎么回事? 自己逮住的欧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被掉包成刘厚了? 这狡猾的小子,什么时候,变化成了欧又菡的模样。 而自己竟然一无所觉,傻乎乎地将他背在背上? 那真正的欧又菡,又在哪里? 刚刚杀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臭小子!” 黑袍道人想不通,但是知道自己又中了刘厚的诡计,气得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第284章 千里追魂咒 “你没事吧?” 斜着从一株大树后边跑出了一道倩影。 正是欧又菡。 她小脸略有些紧张地检查了刘厚一番,发现没大碍,才略松了口气。 刘厚却叹了口气。 他用水脉的眼珠子再加变化之术法,将一具尸体变成自己的模样,而自己则变成了欧又菡的样子。 和计划的一样,他假装被黑袍道人杀死。 和灵通道人,元博一起装成狂怒的模样,疯狂地攻击黑袍道人。 再卖一个弱。 让自己化身的欧又菡被黑袍道人给抓住。 自己再伺机用欧又菡的袖里剑,给黑袍道人来一个狠的。 计划很顺利。 可惜最后一步,差了点。 黑袍道人的无形道法,击碎了逃跑的刘厚手中的水脉眼珠。 幸好有这颗眼珠挡着,否则,他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轻伤罢了。 被割断脊骨的黑袍道人大势已去,不断地呕血。 他怒瞪刘厚,一直瞪着他。 仿佛要用眼睛杀死他。 若眼睛真的能杀人,刘厚起码会死一千次,一万次。 他怒。 怒这刘厚太阴毒,一次又一次,手段层出不穷,诡计多端难测。 这么多阴毒手段全用上。 自己真特么才像是傻白甜,而那刘厚,才是邪恶组织的道士。 他恨。 恨自己堂堂二等橙火的真人,和师兄弟一起,全都栽在了这个小小的黄冠道士手中。 三号,怕是也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这个刘厚,实力不强,但是太古怪了。 机关算尽,算尽一切。 摆了,摆了。 今天是栽了! 身旁两个真人虎视眈眈,任务,失败了! 就算能活着回去,也活不了! “臭小子,今天就算是我不杀你,也要你活不安宁。” 黑袍道人从牙缝中喷出了这句话。 咬破舌尖,竟然喷出了一口黑血来。 这口黑血是他浑身道火精血所化,口中念念有词。 黑血接触到空气,变成了一道黑气,瞬间冲向刘厚。 “快躲开。” 欧又菡尖叫一声,扯着刘厚就要躲开。 这道黑气是黑袍道人的含恨攻击,气势汹汹,威力定然强大。 没想到刘厚竟然任凭欧又菡扯着,却一动不动。 双眼冰冷的看着那道黑气袭来,涌入了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 欧又菡惊讶地看着刘厚。 刘厚揉了揉胳膊:“没事,这攻击没有伤害力。” 黑袍道人见黑气全涌入刘厚身体,陡然嘎嘎地仰天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中了我教的千里追魂咒,只要这咒还在身,我教众人哪怕追寻千里,都会诛杀你。 臭小子,只要你一天不死,就活在被永远被追杀的恐惧中吧。” 刘厚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喔了一声:“你说的追魂咒不行啊,同样的咒法,你老祖宗都给我下过了。我瞅你也没看出来啊!” 说着,他将手探入衣领中,扯下了身上的一张符箓。 顿时一股黑气透出。 黑袍道人惊骇的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心里一阵麻麻批。 除了他刚刚施展的千里追魂咒,刘厚身上竟然还有本教的万里追魂咒。 这万里追魂咒,可是只有本教中,炼师级别的高手才能施展。 刘厚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才六等赤火罢了,居然能让本教的炼师,用精血折寿折修为,对他施展追魂咒。 而且,他还无所谓。 甚至还想到了办法,遮掩身上的咒法气息。 这,怎么可能。 刘厚到底是怎样的妖孽。 黑袍道人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千里追魂咒,万里追魂咒。”刘厚玩味地摸了摸心口的黑气,撇撇嘴:“我准备再凑够十万里追魂咒,百万里追魂咒,千万里追魂咒。多凑一些,说不定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黑袍道人气的再次一口黑血喷出。 灵通道人和元博见这家伙被刘厚气得七窍生烟,只有出地气,没有进地气,连忙冲了过来。 “抓活的,咱们骁魔司,还从来没有抓住过任何这个邪恶道派的活口。抓一个活的,咱们俩就立大功了。” 灵通道人吡着大黄牙,乐呵呵的道。 “当心他自杀!” 元博刺出一剑,准备割开黑袍道人的嘴,将他口中的毒囊取出来。 刘厚摇摇头:“他嘴里可没有毒囊,但是有三尸虫。” “你怎么知道!” 黑袍道人又一次愕然地盯着刘厚。 怎么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难不成自己组织的秘密,他也知道许多? “刺他下脊骨三寸的位置,以及心脏下方一寸的位置。三尸虫就在这里。” 刘厚盯了黑袍道人一眼,故意说给他听:“”只要杀了你身上的三尸虫,你身上的诅咒,也就能解开了。 你也没有自杀的理由了。 我说得对不对?” 黑袍道人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刘厚的眼神极为复杂。 刚想要说什么。 突然,他脸色一变,五脏六腑传来了一股剧痛。 黑袍道人双手抓天,手中桃木剑再也抓不稳。 竟然就这么,睁着眼睛,死掉了。 死不瞑目! 刘厚骇然,他连忙蹲下身,检查起黑袍道人。 没气了。 黑袍道人身体内的三尸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被什么人暗中做了手脚。 竟然突然暴起,咬断了他的五脏六腑,咬穿了他的心脏。 原因是什么,刘厚不清楚。 但他感到背后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或许被监视了。 一直都在被监视。 而那黑袍道人,就是被监视者,暗中施法杀死的。 “聚拢,警惕!” 刘厚一声令下。 见识过他神鬼莫测手段的元博和灵通道人,也不由自主地听了他的命令。 四个人背靠背,围成一圈。 警惕着周围。 微风在吹,吹过树梢。 黑暗的树林一片死寂。 没有丝毫动静。 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擦声。 刘厚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一直等到天色蒙蒙亮起,也没有见到有谁出来攻击他们。 刘厚疑惑地甩甩头。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周围,根本就没有人。 更没有人启动黑袍道人身体内的三尸虫,杀死他? 可不知为何,刘厚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一咬牙,蹲下,手按在黑袍道人的身上。 闭上眼。 让天书推演。 天书翻开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画梦之术。 这黑袍道人身上被施下了某种干扰推衍的术法。 刘厚叹了口气,甩了甩脑袋,无奈道:“走吧,去汇合。” 灵通道人和元博不死心地检查了黑袍道人全身,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黑袍人,仿佛隐身人一般。 手指和脚趾的指纹被抹去了,脸上的面容也被烧灼了。 无法辨识身份。 四人死心离开。 许久后,一处大树上的树叶才嗦嗦作响。 一个黑袍道人跳下树。 他手臂上受了伤,缠着一圈绷带。 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厚离开的方向,头也不回。 朝相反的方向疾驰逃去。 很快便隐入了树林间。 第285章 瞬的复仇 黑衣男子跑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山下。 来到一处隐蔽的岩壁前,轻轻推开了一块巨石。 巨石后竟然是一处人工开凿的通道。 通道中传来许多哀嚎声。 走入通道内不久,豁然开朗。 通道两旁全都是铁栅栏隔开的牢房。 牢房内许多穿着残破古代服饰的村民,麻木地或躺着,或坐着。 就算是黑衣男子进来后,也没有抬头。 这些村民被折腾的凄惨无比,以至于,已经没有了人类该有的情绪。 像是木偶。 再往前走,就是一条水道。 水道通往长江上。 修了个简陋的小码头。 码头上停着一艘快艇。 可乘坐八人的快艇。 黑衣人遮着脸,满头大汗,后怕不已。 “没想到有三位师叔一同前来,却还是失败了。” 黑衣人有条不紊地在准备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得了这么大个消息,将消息传出去,定会得到组织的奖励。” 他口中所说的消息。 便是刘厚的怪异。 刘厚不止能掩盖千里追魂咒和万里追魂咒,甚至还能看得出他们体内三尸虫的位置。 甚至对自己的组织,也不陌生。 这个人,组织绝对不能让其活着。 “这些村民已经没用了,杀干净,以免有后患。” 给快艇加满油,黑衣人取出一张道符,准备唤醒那些被抓来的村民们体内的诅咒。 将其全部杀光。 就在他捏碎道符的一瞬间,陡然,一道白影闪过。 他侧身一躲,白影从他脸侧飞过去。 啪的一声。 穿过他手中符咒,竟然深深地插入了对面的岩壁内。 是一柄飞镖。 这飞镖来得突然,黑衣男子若是没有躲过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谁!” 黑衣男子紧张地冷喝一声。 “要你这个混蛋命的人。” 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 竟然是瞬。 “原来是瞬啊。” 黑衣男子阴恻恻地笑起来。 瞬怒道:“不准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就你一个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黑衣男子看向瞬的身后。 瞬抓着弯刀,怒视他:“三年前,我好心救了你一命,没想到却引祸上身,引狼入室。 你阴狠毒辣,比毒蛇还毒。杀了我的同胞,带人奴役了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传家宝。 这血海深仇,必须要你的命,来偿还!” 黑衣男子没见到别人,心里长松了口气:“瞬,你别这么古板嘛。自从三年前,你救我上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得到你啊。 你跟我走吧。 这次只要逃出去,我定然会立大功,得到组织的丰厚奖励。 困在这一座孤岛上几千年了,有什么意思。 外边繁华世界,灯红酒绿。还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双宿双飞。 咱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瞬狠狠地呸了他一口:“听到你的声音,我都恶心得想吐。别痴心妄想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要为我的同胞们报仇!” “那就没得谈了。” 黑衣男子冷笑:“你打不过我的。瞬,你以为你这一个月真的躲过了我和师叔的追击?要不是我屡次向师叔求情,他们早就把你抓起来,当成玩物。 玩破了,就随手扔掉。 你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啊。” 黑衣男子的逻辑很扭曲:“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我把你打晕,丢上船带走。我的组织有许多道法,随便用一个在你身上,你就会深深迷恋上我。” 瞬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不想听他那恶心到令自己呕吐的声音。 舞动手中弯刀,朝黑衣男子杀过去。 黑衣男子掩盖在面具下的嘴脸笑眯眯的,抽出桃木剑迎着弯刀而上。 又是一场恶斗。 瞬的实力确实不如那黑衣男子,但是她敢搏命。 以命换命。 而黑衣男子早就眼馋瞬的身子,欲得之。 哪里舍得一剑杀了她。 只想将她擒住。 斗了几个回合。 瞬累得气喘吁吁,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却没能伤那黑衣男子丝毫。 “你就从了我吧。” 黑衣男子哈哈笑道,贪婪地看着她:“我可是真的爱你啊。” “闭嘴。” 瞬咬紧牙关,突然,手中弯刀变了一种刀法。 角度刁钻。 直取黑衣男子的腋下。 黑衣男子轻松地单手抓着剑,将瞬的弯刀拨开。 瞬却猛地将手中的弯刀扔了出去。 从背后抓出一张符箓,朝黑衣男子脸上贴。 “雕虫小技。” 黑衣男子瞅了一眼这符箓,不过普通的破邪诛煞符罢了。 漫不经心的一剑将这符咒刺穿。 心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今天你走也得跟我走,不走也得跟我走。那刘厚诡计多端,怕是早晚会找上我。 我可没时间跟你耗。 你睡一觉吧。一觉醒过来,就能到外边的花花世界。没了你家祖传的宝物,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寻得到出路。 瞬,我保证你会喜欢现在的世界。” 瞬冷哼一声,右手偷偷掐了个手诀。 插在黑衣男子剑尖上的破邪诛煞符,竟然啪的一声炸开。 符中,还有一道符。 外层的符咒破开后,里边的符咒就掉了出来。 飞到黑衣男子的身上,迅速燃烧。 瞬息间就化为了灰烬。 黑衣男子骇然无比,迅速后退,检查了自己身体一番。 却没发现异常。 “这是什么符咒,分明什么都效果都没有。” 黑衣男子很谨慎,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这瞬恨自己入骨,刚刚拼命搏杀是假,最终为的就是用出这张符。 若是这符咒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为什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贴到自己身上? 不对劲! 不对劲! 不对劲! 瞬也趁机向后跳了几步,空着双手,黑漆漆的大眼睛,冷冰冰地瞅着他。 眼中的恨意,始终不消。 “算了,这铁娘们不带走也罢。” 黑衣男子想不通,但是以他知道的瞬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如此善罢甘休。 他怕夜长梦多,暂时打消了带走瞬的想法。 抓着桃木剑,朝快艇的方向冲过去。 可是刚冲了没几步,突然一阵剧痛,从五脏六腑的深处传来。 他跃在空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痛的无法忍受下,跌落在地。 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勉强撑起身体,怒喝道:“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那道符,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我这么痛!” 瞬一声不哼,单脚在地上一踩。 勾起地上的弯刀。 咬着牙,朝痛得失去战斗力的黑衣男子一刀砍了下去…… 这血海深仇。 一刀了断! 第286章 回去的路 从记事起。 他便是孤儿。 父母是谁,他记不得了。 孤儿院比想象中,更不是人呆的地方。 于是他逮了个机会,从孤儿院跑了出来。 在街头舔食,靠的就是凶狠。 他最小,但却是垃圾堆里抢到的食物最多的人。 普通人根本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城市,在暗地里居然能藏着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 大人小孩白天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躲避着执法人员和虚假爱心泛滥的爱心人士。 一入夜,就全都窜了出来。 城市的食物很丰富,但是能吃的,却很少。 他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八岁的时候,便杀了人。 是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那男子每日殴打他,让他偷窃,乞讨,要他交保护费。 他无法躲,无法逃。 无论去哪里,那男子总会找到他。 于是,他在一家杂货店偷了一把尖刀。 趁着那男子殴打完自己,背过身去,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刀刺入了男子的后背。 第一次杀人,没有恐惧。 他甚至有些享受。 但正是那一晚,他遇到了一个黑袍道人。 那是他的贵人。 那道士戴着面具,眼中却露出欣赏的目光。 那人对自己说:“有意思的小家伙,够狠,我喜欢。要不要,加入我的组织?” “加入你的组织,能得到什么?能吃饱吗?” 他一脸天真,懵懵懂懂地问,手里杀过人的尖刀,还尤自在滴血。 那道人笑了:“不光能吃饱,还能荣华富贵。” 他便跟那道人走了。 学道法,学杀人。 他的心被练就得如铁磐。 不会产生丝毫的涟漪。 直到三年前的一日,他被指派到一艘游轮上,执行一个凶险的任务。 任务完成了,他却落入长江水中。 不知随水飘荡了多久。 本以为必死,却被一位穿着古装的女孩救了上来。 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 他,仿佛活了。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我要得到她,无论用什么手段。” 他在心里发誓。 这里是一处孤立与外界的地方,自成一方小世界。 与外部并无联系。 就像是传说中的桃花源记般,还保留着两千多年前的古旧生活。 恬静而美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 但是他想出去。 将她一并带出去。 可惜她的师傅,比自己更加厉害。 而她,仿佛也很讨厌自己。 若不借助组织的力量,他,无法得到她! 于是他在摸清楚这个村子的底细后,绑架了她,逼着村长说出了出去的方法。 但是因为实力太弱,却没有将她带走。 他回了组织,等了三年。 直到等到了这次绑架欧家大小姐的任务。 他主动请缨,和自己的师傅策划了利用这条未知的长江航道,甩掉欧大小姐身后的保镖的计划。 计划几乎要成功了。 若不是出了个那妖孽刘厚的话。 他,定然能如愿。 可惜了。 可惜了…… 黑衣男子睁大眼睛,刚刚那神秘的符箓,竟然能惊动自己体内的三尸虫。 令三尸虫暴动。 他没有多少修道的天赋,道法修为有一大半,都来源于体内的三尸虫。 这三尸虫,对大多数组织成员,既是拿捏自己生死的诅咒。 也是修为实力提升的依仗。 痛并快乐着。 可一旦体内三尸虫暴动,黑衣男子便实力大减,再也不是瞬的对手。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动弹。 看着瞬手中的那柄弯刀锋刃越来越近。 他苦笑:“瞬,我是真的,爱你。 我的命,还给你!” 手起刀落。 黑衣男子的人头被瞬一刀砍断,高高地飞起。 远远地落在别处。 他脸上的面具摔碎,露出了脸来。 仍旧是被火烧灼的模样。 狰狞可怖。 临死前,表情却极为复杂。 但竟然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 仿佛只有对瞬的留恋。 瞬举着刀,看着刀刃上的血。 她仰天吼叫了一声。 却不知为何,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自己救了他。 又亲手杀了他。 送出去的命。 她收了回来。 但是死去的同胞,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愣愣地看着刀。 心中全是痛悔。 假如三年前,自己不救这个恶徒。 事情会不会便不一样。 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便不会死掉? 无数次,她如此问自己。 或许,该死的是她,才对! 突然一只手探出来,将她手中的弯刀抢过去。 是刘厚。 刘厚看到瞬脸色不对,知道她有可能入了魔障,心理出了问题。 便抢过她的刀,怕她干傻事。 瞬抬头,低声道:“谢谢。你那张符,很有用,帮我报了仇。” “有用就好。” 刘厚笑道。 那张斩三尸符,是自己给瞬的。 瞬执意要亲手血刃那黑衣男子,为同胞报仇。 刘厚虽然认为这种行为很不理智,但是还是同意了,给了她机会。 拍了拍瞬的肩膀,他走到黑衣男子身旁,检查了一下尸体。 手臂上有伤,和自己的汉木剑吻合。 刘厚确认,这人就是躲在松鼠和龙虾号上,袭击过几个考生的人。 只不过在袭击自己的时候,被他一剑伤到了。 这男子虽然恶,但是对瞬,还是留了情。 否则以他当日在游轮上施展的规则类的道法,以及那密密麻麻犹如飞虫的法术。 瞬早已经被杀掉了。 可是自始,那男子都没有对瞬用过。 问世间情为何物。 就算是极恶之人,也是有感情的。 刘厚在尸体上各处摸索了一番,终于在黑衣男子身上找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玉匣子。 这玉匣子,便是能离开这条神秘航道的关键。 刘厚在三个黑衣道人身上都没有找到。 猜想应该是在第四人身上。 果然找到了。 “是这个吗?” 刘厚问瞬。 瞬的视线落在刘厚手中的玉匣子上,大眼睛里泛着泪光:“这确实是我们村的传家宝。” “那便有请姑娘,送我们离开吧。” 刘厚将玉匣子交到瞬的手中,对她做了个礼。 瞬面色复杂,视线在刘厚身上瞅了又瞅。 最终用力地点点头:“嗯,我送你们,出去!” 江滔滔,水涛涛。 江面上缠雾仍旧不消。 水下巨怪盘踞在江水之下,蠢蠢欲动。 这条神秘的长江航道,在阴谋诡计中,打破了维系了两千年的平静。 但终究这份血腥喧嚣,还是落幕了。 或许会重新恢复平静。 又或者,再也难以平静…… 第287章 上古妖怪无支祁 平静的水面,看不出一点凶险。 死潭般的缠雾中,一叶孤独的快艇,拉着几艘破烂的渔船。 正在不紧不快地向前行驶。 桨叶破出波浪,推开波澜。 打破了江水的平静。 刘厚驾驶着黑衣道人开进来的快艇,朝远离小岛的位置行驶而去。 拖着的渔船上,搭载着剩余的幸存者们。 几日前游轮上的两百多人。 现在,只剩下32人还活着。 船务员死的只有船长一人。 不可谓不凄惨。 快艇只能坐8个人,剩下的人都在渔船上。 刘厚身旁站着瞬和欧又菡。 身后是丁云、船长元博和灵通道人等几个老面孔。 瞬手里捧着祖传的玉匣子,玉匣子在入江后,就被打开了。 里边有一颗洁白的珠。 一碰到缠雾就冒出柔和的光,不似凡物。 这光不强烈,却很特别,江面上的缠雾一碰到,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驱赶开似的。 远远地留出一片空白。 这处空白包裹着快艇和后方的渔船,让他们不会受到缠雾的攻击。 欧又菡喜道:“这东西还真有用!” 瞬扬起头:“那是自然,只要按照我爹说的办法,我就一定能送你们出去。” 欧又菡撇撇嘴:“奇了怪了,明明你们就有出去的法子,为什么你们几千年了,都从未想要出去过?” “这是祖训。” 瞬道:“一旦动用了祖传玉匣中的宝珠,江下凶物便会苏醒过来。所以我们数千年来,都在岛上,守护着这宝珠。” 说完叹了口气:“若不是我一时善良,救了那个漂流过来的恶人。或许我们还能继续这样的平静生活,可惜宝珠已经将江下凶物唤醒了……” 瞬脸色黯下来,显然在自责。 欧又菡少有的善解人意,绕开了话题:“我一直在纳闷,这江上缠雾,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还有这段不为人所知的长江航段,又是怎么回事?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 瞬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从未跟我说过。只是说,若有一日我成了村长,自然会告诉我。” 开船的刘厚突然开口道:“其实所有的答案,都在入村的牌楼上刻着。” “哈!” 欧又菡瞪大了眼睛:“我也看过那牌楼,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因为牌楼上记载着重要信息的文字,被那些黑袍道人用剑给划掉了。为的就是不让我们看清楚阴谋的全貌,好执行之后的计划。” 刘厚解释:“我昨天好好地研究了那个牌楼,又和村长详谈后,终于搞清楚了这条水道的底细。” 欧又菡眼睛一亮:“村长肯告诉你?” “他自然不肯,不过我从他的只言片语,以及从牌楼的分析上,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刘厚笑道。 “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做得到。” 这妮子一脸八卦的凑过来,胸口抵住刘厚的手臂,贼兮兮地悄悄问:“偷偷告诉我行不行?” “为什么要偷偷告诉你?” 刘厚愕然。 欧又菡眨巴着眼:“既然村长都不肯说的,肯定是秘密。我最喜欢听秘密的事了。” 这家伙,估计在自己的家族中,也没少八卦过。 她吐气如兰,刻意放轻的声音吹入刘厚的耳道,让他耳朵发痒。 一缕青丝被江风吹过来,吹拂到刘厚的脸上。 整个人都快压在了刘厚的身上。 “离我远点我就告诉你,怪不舒服的。” 刘厚朝欧又菡摆摆手,一脸嫌弃。 欧又菡用力跺了跺脚,暗骂刘厚是钛合金直男。 “这处被封印的水道,根据牌坊上的说法,有点来头。” 刘厚缓缓解释起来:“应该是大禹治水之时,被封印住的。 而那水下凶鱼,是一只叫做无支祁的妖怪。 模样怪异,有一对大钳子,鱼尾巴,腹薄如刃,鳞粗而光亮,浑身色白如银。 额前,还被涂抹了一点嫣红,很显眼。 体型更是硕大,足足有百余米长。 上古时期,这妖怪在长江中游鄱阳湖附近为害作乱,堵塞水路,引得这鄱阳湖也是洪水滔天。 淹死了不少的百姓,这方圆数百里之内俱都变成泽国。 而这祸害苍生的无支祁,就是大禹治水的拦路虎,也是不得不斩除的存在。 那时大禹的威望如日中天,是为人皇。 下令长江沿岸,天下道门来祛除这妖邪。 数千道人前仆后继,和无支祁在潘阳湖展开恶战。 无数高手陨落。 但仍旧无法杀死这无支祁。 大禹愁眉不展,终于请动一位天师。 这天师看苍生苦难,不再袖手旁观,站了出来。 他抓着手中桃木剑,祭起通天道法,一剑劈出。 竟然将三千多平方公里的潘阳湖一分为二。 那无支祁的妖怪被一剑重创,吓得屁滚尿流,顺着还连着长江的潘阳湖一路朝西川省的方向拼命奔逃。 水路复畅,这鄱阳湖的洪水也便得泻去。 但是长江上游因为无支祁的入侵,又遭了殃。 江水整日里都是浊浪排空,渔人们根本无法下湖捕鱼,顿时失去了赖以为生的生计。 那妖怪还淹没了大量的良田。 令沿岸饥荒四起。 可天师只出这一剑,之后便转身离去。 大禹派人拜上这天师所居住的道门。 天师避而不见,只取出了一个玉匣,命道童交予使者。 玉匣内有一玉珠,敛光却四溢,不似凡物。 使者问此为何物。 道童笑而不答。 朝中有供奉的炼师,识得此物,大骇。 只道是龙珠。 长江中的蛟龙体内的龙珠。 长江为四渎之首,水下蛟龙繁多。 而潘阳湖下便有一只,镇守一方,保潘阳湖三千里水路的安详。 被潘阳湖立了龙神庙,称为四渎龙神之一,供奉了上千年。 此次长江水患,而这四渎龙神之一的蛟龙,却不知为何,任凭无支祁妖怪作恶,不管不问。 天师认为其失职。 潜入湖中,将其斩杀。 挖出了这一颗龙珠来。 见到龙珠的宫廷炼师心领神会,天师是要他们以龙珠镇压无支祁。 且无支祁本就被天师一剑所伤,实力大减。 便在大禹面前献了一计。 大禹允了。 那炼师带着众多道门同仁,招募数万民工,在长江边上开挖水渠。 历经数年,挖出了个庞大无比的湖泊。 再将无支祁引入这湖泊中,施法封印。 无数炼师以精血为引,以玉匣中龙珠为阵眼,终于将无支祁封住。 又怕那无支祁怪物再出来祸害人间。 炼师们又用道法神隐了这条水道,让其无法被世人所找到。 其中几个炼师,以及一些村民自愿留了下来,居住在一处湖心小岛。 要永世守护着龙珠,不让那因为封印和受伤而沉睡的无支祁再次醒来。 多少妖邪鬼魅,狐言魍语,变为民间笑谈尔。 躲在故事中。 传着传着,就传没了。 这条被人为抹去的水道,同样如此。 第288章 返回长江水上 刘厚讲完从牌坊和村长嘴里推测出来的故事后,快艇上的其余七人,一阵沉默。 瞬虽然是小岛的原住民,却是第一回知道,自己这些原住民之所以自我封锁起来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欧又菡听得懵懵懂懂,还是有许多疑惑:“既然这条水道早已经被封印起来,世人寻找不到。可那黑衣人为什么会突然漂流了进去呢?” 刘厚道:“封印是人布下的,只要是人做出来的东西,都会有漏洞。 例如那桃花源记中的记载,不是便有古人进了那桃花源中,离开后再去找,却再也找不到的故事吗?” “有道理。” 欧又菡又问:“但你还是没有说清楚,这些缠雾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黑衣人在三年前抢走了龙珠,它们就出现了?” “缠雾是无支祁的吐息,这妖怪醒了过来,自然要吐纳吸收天地灵气。呼出的废气剧毒无比,便成了笼罩这片天地的缠雾。 而小岛上有数千年前炼师们布下的阵法,倒是可以避开这缠雾的影响。” “那些水下的凶猛怪鱼呢?为什么长得和无支祁一模一样?” 欧又菡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刘厚,一脸十万个为什么。 “这一点,牌坊上也有记载。” 刘厚笑道:“无支祁虽然是妖怪,但也是生物,有各种欲望。 上古时,长江中有一种叫做雷鲥鱼的鱼类,除了没两个大钳子外,竟然和无支祁长相一模一样。 大的能长到体长五米,在长江水中也算是庞然大物了。 无支祁初入长江后,竟然圈养了大量的雷鲥鱼,与其杂交。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子子孙孙。 不过由于这些子子孙孙味道鲜美,其中许多种类都被逮捕绝种了。 这条水域因为与世隔绝,而且岛上居住的人口少,捕捞的也有限。所以才造成了其中一些杂交品种变为鱼怪,泛滥成灾。 它们的秉性和自己的老祖宗一样,性格凶猛,什么都吃。” 欧又菡呕了一声:“一个几百米长的妖怪,要怎么和一只五米长的鱼类杂交啊?这动作的难度也太高了吧。 牌坊上有没有写,那妖怪是怎么做到的?” 刘厚瞪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妮子似乎对这个问题最感兴趣:“我怎么知道,你以为古人很闲啊。连这个都会考证后刻在牌坊上,流传下来!” 欧又菡被怂了,讪讪地笑着,努努嘴:“醒过来的无支祁也怕这玉匣子里的龙珠啊?” “当然,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顺利地在江上行走。” 刘厚开着船。 确实,有了这龙珠开路,曾经凶猛无比,一头撞翻巨大游轮的无支祁,现在真的静悄悄的。 完全没有攻击他们。 “真想看看那上古大妖怪的真容啊。” 欧又菡果然不愧是大小姐,连感慨都那么大气。 刘厚满头黑线:“还是算了,我怕我们没这个福气。上古时无数炼师都陨落在了无支祁的妖力下,直到天师出山,才重伤它。 哪怕现在它被封印数千年,实力早已十不存一。 可仍旧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扛得住的。” 欧又菡嘟嘟小嘴:“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毕竟谁嫌命长呢。喂,你看我干嘛?” 这妮子见刘厚瞥了自己一眼,顿时插着小蛮腰,气呼呼。 刘厚对她不予置评。 这位欧大小姐无聊透顶,因为无聊跑出来参加个统考,结果差点就和命丧江水和怪鱼口中的那些考生一般。 险些没命了。 这种自己找死的行为,还好意思说自己也爱惜自己的命。 “天师啊,一剑斩断三千平方公里的翻阳湖。这是什么实力!” 欧又菡双手捧心,一脸神往。 “这也就是传说罢了。” 刘厚撇撇嘴,不以为然。 古代志怪故事和记录中,总是将妖魔鬼怪形容得可以吹破天。 什么上古大妖怪头顶天,脚踏地。 天师一剑出,剑痕三千里。 奶奶的,真有这么牛逼,全世界的军备竞赛干嘛还弄啥核弹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这些上古妖物和天师可比那些战略武器牛逼多了。 不过古时天地灵气充裕,哪里像现在天地浑浊,灵气消弱。 修道法更是难上加难。 听说天下道门之首的两个道门,龙虎山和茅山,都有天师。 但也没听说过,那两位天师有一剑破天地的实力啊。 或许真的是因为灵气的原因,无论是鬼邪妖物,还是人。 都再难修行。 “天师啊……” 刘厚默默念着这个词,同样也是一脸向往。 可惜这个词,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了。 他不过只是个小门小派的小住持罢了。 还是兴旺太乙门这个目标,来得更现实一些。 摇头将思绪甩开,又行驶了一段时间。 刘厚突然在一片空旷的水域,将船停了下来。 小岛已经远远地看不到影。 四周全是无穷无尽的江水。 “到地方了。” 刘厚确认了,这里便是村长告诉他的,出这神隐之水域的位置。 他转过身,对瞬说:“谢谢你送我们过来。” 瞬默然片刻,才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两人对视,瞬突然笑了。 笑容不沾尘世浮华,很纯洁。 刘厚突然明白,那心魂冰冷的黑衣人,为什么会恋上瞬。 瞬虽然不是非常地漂亮,甚至欧又菡都要比她漂亮得多。 可她的笑容却很治愈。 那种天然的治愈,让心中有创伤,只剩黑暗的人,不自觉地就会陷入这治愈的笑中。 无法自拔。 瞬双手举起龙珠,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眼前的空气仿佛被掀起了一叶纱帘,面前陡然出现了一条奔腾的江水。 江水哗啦流逝不停,掀起波澜,发出巨响。 和一步之隔的这神隐之地的死亡寂静,完全是两个世界。 刘厚将快艇开过了那张虚空中的纱帘,瞬起身跃起,跳到了其中一艘空渔船上。 却没急着走,只是和刘厚隔空对望。 欧又菡虽然和瞬相处不多,但是挺喜欢这个直率的女孩,声音更咽地喊道:“瞬,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外边,挺好的。” 瞬笑着摇摇头:“我和我的同胞,还要继续完成使命。既然无支祁已经清醒过来,我们便要保证它,不会冲破这封印,回到人间祸害苍生。” “呜呜,你们太伟大了。” 欧又菡眼中含着泪光,鼻涕眼泪毫无淑女形象地随便一抹,反手擦在了刘厚的衣背上。 刘厚摆摆手,微微一笑:“那,就此别过。” “嗯,就此别过。” 瞬轻声道,手上的龙珠,也轻轻放下。 那虚空的纱帘将两个世界隔开。 虽然两人嘴上说着别过。 但他们都清楚,这隔开的世界,只是一条单行道。 在此一别。 便是永远。 再难相见! 第289章 第三根玉签 刘厚和欧又菡看着瞬消失不见。 许久。 欧又菡的手仍旧保持着挥别的姿势。 少女有些伤心。 她不喜欢离别,但离别偏偏又是该死的人生的主色调。 无论是谁,都需要习惯。 欧又菡仿佛长大了些,戳了戳刘厚的背:“走吧,咦,对了,我们去哪里?” 刘厚看着这波涛汹涌的长江水,也不知道去向。 他便转身将船舵交给船长元博:“船长,你来开。” 元博此时已经用卫星电话和骁魔司的锦城总部联络上了,他接过方向盘,熟练地打了半圈。 快艇拖着身后的古旧渔船,顺江而下。 刘厚坐到椅子上,欧又菡巴巴地凑了上来。 她的大眼睛离他很近,不知道在想干啥。 “你瞅我干嘛?” 刘厚觉得她的视线很怪。 欧又菡却笑道:“刘厚。你猜剩下的两根玉签,在谁手上?” “不知道啊。” 刘厚愣了愣。 突然才想起来,现在仍旧在第一场考试的途中。 虽然幸存者只剩下三十二人,但三根玉签的下落,只有一根,出现在了他俩的面前。 只不过那根玉签,已经碎掉了,没了用处。 他向快艇后方望过去。 那些死里逃生的考生们,现在都铆足了劲。 因为已经回到了正常的长江航道,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彼此,准备大战一场。 想要将玉签给找出来。 “人性啊。” 刘厚摇摇头。 人性本就如此,生死存亡的时候,尚且不忘记利益。现在没有死亡危机了,争夺利益自然变成了首要的目标。 “你觉得谁身上有玉签?” 刘厚反问欧又菡。 欧又菡笑得神神秘秘:“你猜。” “让我猜的话!” 刘厚一脸无语地盯着欧又菡:“还需要猜吗,你脸上那贱兮兮的表情,就差把我身上有一根玉签用笔写上去了。” “答对了。” 欧又菡兴高采烈地道。 “可你把这种事告诉我干嘛,等我去抢你的玉签吗?” 刘厚不明白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用你抢。” 欧又菡从身上取出一根玉签,朝刘厚随手一扔:“送给你了。” “送我干嘛?” 刘厚愣了愣。 “当然是送给你去参加统考啊。” 欧又菡瞪着他,一脸快来感谢我的表情。 “等等,我搞不懂你的逻辑。” 刘厚有些头大:“你为什么要送给我?你难道不去参加统考了吗?” 他是真的搞不懂眼前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欧又菡一跺脚,这个大猪蹄子,一点都猜不到别人对他的好:“因为我不需要啊,以我的身份,难道想要参加个无聊的统考,还需要玉签吗?” 刘厚郁闷道:“也对。那就谢了。” 说完,他将手里的玉签随手一扔,扔给了丁云:“丁兄,送你了!” 丁云愕然,手忙脚乱地将玉签给拽着,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厚:“刘兄,你把这么珍贵的玉签送给我,我,我怎么好意思收。 没有玉签,你拿什么去参加骁魔司的统考! 你想要中兴太乙门,参加统考是捷径啊。” 欧又菡也急了:“喂,刘厚,那根玉签是我送给你的啊。你当什么老好人!” 刘厚淡淡道:“我可不需要你的玉签。” “你又和我不一样,没有玉签,你没办法统考啊。” “谁说我没有玉签了!” 刘厚从怀中抽出一根玉签,在她和丁云的面前晃了晃。 欧又菡和丁云同时目瞪口呆。 “结果,你就是第三根玉签的拥有者啊!” 欧又菡脸色憋得发红,感情自己那么伟大的将玉签送给刘厚,是在自作多情。 丁云却是长松了口气,不再推辞。 玉签,对他而言,确实很重要。 突然想到几日前,刘厚说要帮自己找一根玉签。 他只当是笑话。 没想到刘厚确实说到做到了。 丁云紧紧地将玉签抓在手中,猛地站起来,朝刘厚深深地做了个礼:“刘兄,大恩不言谢,今后我丁云的命,便是你的了。任你差遣。” “言重了,你要谢,就谢你旁边的欧又菡吧。那根玉签,可是她送出去的。” 刘厚将他扶了起来。 丁云又拜谢欧又菡。 欧又菡气得直跺脚,也不知道在气啥。 哼了一声,算是受了丁云的感谢。 开船的船长和一旁的灵通道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哈哈大笑。 笑的欧又菡更是憋屈,用眼神使劲地瞪他俩。 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憋的欧又菡,大眼睛咕溜溜地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个绝好的鬼主意。 突然张口,朝着游艇右边拖着的渔船大声喊道:“喂,后边的人听着。刘厚身上有玉签,大家快上来抢啊!” 这一声喊,让渔船上的三十二个幸存者全都沸腾起来。 刘厚瞪着欧又菡:“你又给我找事。” 欧又菡咯咯笑着,反正她解气了。 后方的渔船上,幸存者们各显神通,有的丢飞索,有的干脆踩着捆在船舷上的粗麻绳。 全都想要过来。 刘厚长身而起,微微一笑,对丁云说:“两个对30个,有信心吗?” “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不去参加统考也罢。” 丁云挺起胸膛,气凌然。 “那,把他们全部搞定!” 刘厚从背上抽出环八面汉木剑,一剑将当先的一个年轻道人拍入水中。 别有人用铜索甩向刘厚,想要将他捆住。 刘厚挥剑将铜索拨开,反手一抓。 将那人扯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剩余的人全都掏出符箓,远远地攻击他。 刘厚见招拆招,手中剑不断击出,剑法精妙。 剑尖挑破符咒,将其引入江中。 而丁云见刘厚顶住了大部分的压力,也用道法还击。 一时间,江面上乱成了一片。 大量幸存者落水,扑腾扑腾地想要重新爬回渔船上。 可是长江水急,船又是顺水而下,速度极快。 一旦落入水中,就再也难以追赶上来。 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朝不远处的岸边游了过去。 乱斗了不久,突然听到后方一阵轰鸣声。 像是有船追了上来。 汽笛不断响起,示意前方的快艇停下。 众人愕然地回头望去,竟然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游轮。 这艘游轮通体黑色,气势不凡。 上边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刘厚眼睛一缩,那些人都是高手。 船虽然庞大,但是非常灵活。 离刘厚的快艇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只见游轮上一个中年男子一跃而起。 轻飘飘地从天而降,落在了船头。 第290章 好贱好剑 那中年男子刚落在船头,扫了船上一眼,突然就一掌朝刘厚拍过去。 刘厚吓了一大跳。 这什么人,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先动手了? 而且那中年男子的实力,他居然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刘厚抓出汉木剑,迎着掌心一剑刺出。 眼看就要刺穿了那中年男子的手掌,可那中年男子招式不变。 刘厚摸不清楚他是敌是友,出剑有些犹豫。 “优柔寡断!”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你这花拳绣腿,还以为能伤得了我?我就用你的实力和你对招,看你能走得了几招。” 说着便挪动掌心,朝刘厚的身上拍来。 平平无奇的一掌,刘厚却突然发觉,自己避无可避。 这中年男子,绝对有真人以上的实力。 刘厚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他搞不明白,这满船的人,中年男子谁都不理会。 光顾着来收拾他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是两艘船中,最靓的仔? 中年男子极为自大,果然将自身的实力压到了六等赤火。 刘厚哪里会让他拍到自己,在狭小的快艇上腾挪两步。 剑尖从下往上划去。 逼得中年男子回手救。 可中年男子似乎对刘厚极为不屑,竟然直接抓向刘厚的汉木剑。 刘厚哼了一声,在中年男子抓住自己剑身的一瞬间,剑招陡然一变。 左手捏了个定身咒,朝中年男子身上印上去。 “定身咒,哈哈。这种垃圾道法……”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结果却被刘厚一掌定住。 刘厚反手一剑,剑刃刚抵住中年男子的脖子。 中年男子猛然身上道火大炙,橙到发黄的道火,让刘厚顿时骇然。 你妹的,这居然是个七等橙火的真人。 没什么动作,刘厚整个人都被掀飞出去,手中剑更是被中年男子的气势远远弹入江水中。 被浪花一卷,不知道去向。 “巫叔。” 欧又菡急忙跑过去,一把将刘厚抱住。 嗔怪地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叫巫叔的男子满脸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托大了,这小子厉害啊,我把身上道火压到和他一样。竟然没跟他过上几招,就落败了。” 刘厚满脸疑惑,转头问欧又菡:“他跟你一伙的?” “什么叫跟我一伙的。” 欧又菡嘟着嘴,惊然发觉自己还把刘厚给抱着,连忙放开他,满脸羞红:“这是我师门的长辈,看着我长大的。” 巫叔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对刘厚道:“刘兄弟,刚刚我听元博说你屡次救了他和我家大小姐。一时间手痒,想试试兄弟的本事。 多有得罪,本道赔个罪。请你原谅!” 刘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欧又菡嗔道:“赔礼道歉有什么用,巫叔你太过分了,把刘厚的剑都打掉了。” 巫叔满脸无奈。 大小姐胳膊肘怎么朝外拐的啊,到底自己是她的家人,还是刘厚是她的家人。 貌似大小姐对自己很不爽啊。 唉,女孩大了,心眼多了。 “那我该怎样?” 巫叔苦笑。 欧又菡笑嘻嘻地绕着巫叔走了一圈,突然将巫叔背上的桃木剑抽出来,速度飞快的塞入了刘厚手中。 “巫叔,这把剑稀疏平常,你也不经常用。赔给刘厚吧。” 女孩慢悠悠地说,替他做了主。 “我……” “我什么我,就这么定了。” 欧又菡大气的小手一挥。 巫叔险些一口血没喷出来。 自己这柄剑可是好东西,在欧家也不多见。 那可是自己为师门立了大功,老家主赠予自己的。 自己平日百般爱护,不敢多用。 没想到大小姐张嘴就替自己送了出去。 他心在滴血。 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先做的不地道,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刘厚,你看这把剑,可比你那把随手用桃木枝雕刻的桃木剑好多了。” 欧又菡献宝似的,扯着刘厚,让他快快试剑。 刘厚懵逼地抓起剑,挥舞了几下。 连连称赞:“好剑。” 确实是一把好剑。 同样是和他以前自己做出的那柄环八面汉木剑一样的长短,但是通体黝黑,竟然是五百年以上的桃木心雕刻而成。 已经称得上是一件法器了。 刘厚拱了拱手:“巫真人,这柄剑,真的送我。” “我他奶奶的……” 巫叔自然不想送,可话刚一出口,就看到了大小姐杀死人的目光。 他顿时就将后边的话给吞了回去,欲哭无泪地挥挥手:“送,送给你。” “谢了!” 刘厚又不是傻,自然看得出巫叔的满脸不情愿。 但这柄剑确实不同凡响,找遍春城估计都找不出来。 他当然笑纳了。 谁叫这货一言不发就找他动手动脚,刘厚憋着一股子气。 拿了他一柄剑,气死他。 巫叔留恋地看着刘厚手中的,曾经属于自己的剑。 心里后悔死了。 自己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为什么会自告奋勇跑来寻回大小姐,还脑袋一头热的跑去试探刘厚干嘛。 自己是个锤子啊。 不光没有锤到人,反而把自己的剑给锤掉球了。 “大小姐,住持让你回去。” 巫叔感觉不能再多呆了,大小姐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指不定会盯上自己身上的什么好东西,再巴巴地给刘厚送过去。 欧又菡脸色黯然,但却也知道自己这次任性溜出来,给许多人都带来了麻烦。 “刘厚,我要走了。” 她轻轻地对刘厚说。 刘厚正乐滋滋地玩弄手中的好剑,闻言一抬头,哦了一声:“哦,再见。” 欧又菡气得一脚踢过去:“我说我要走了!” “难道还要我送你不成?” 刘厚愕然地抠了抠头。 “哼!” 欧又菡一跺脚,跟着巫叔上了游轮。 她高高地站在船舷,看着刘厚开心地将剑妥善绑好在身后,然后和丁云说着什么。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刘厚扑克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冲她挥了挥手。 她突然也笑了。 刚刚的不快,仿佛被刘厚一挥而散。 心里酸溜溜的。 又是一场离别。 欧又菡不喜欢离别。 黑色游轮发出几声汽笛声,朝着快艇上的刘厚等人告辞。 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长江航道相反的方向。 刘厚和丁云,势不可挡地将剩余的考生全都踹到了长江水中,淘汰了他们。 只余下他俩,各自拥有一根玉签,获得了骁魔司统考的资格。 没了后方渔船的拖延,快艇全速前进。 顺着江水而下。 目标,京城。 第291章 统考开始 京城。 唐国之首都。 繁华无比。 刘厚是从小村子考入春城那个二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的。 哪里见过数一数二的超大型城市的繁荣。 自从下了游轮后,他就像土包子似的,左瞅瞅,右瞅瞅,怎么都看不够。 街上的女生们,穿着真是大气,再少一片布就基本上算什么都没有穿了。 对比而言,春城的女生们裹得跟粽子似的。 不好说谁好看谁不好看。 反正刘厚觉得都好看。 他和丁云一同在灵通道人的带领下,坐上车,来不及逛街,就被拉去一家酒店,塞入了一套标间中。 灵通道人走得潇洒,说明天一早就要考试。 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 刘厚乐滋滋地取出从巫叔那里搞来的汉木剑,用桐油擦拭了几遍,又开开心心地放回剑鞘中。 丁云却焦虑地在床前走来走去,脸色紧张。 刘厚很头大:“丁兄,你紧张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咱们来都来了,总要闯出个名堂再回去。” “我就怕自己实力不够,闯不出去啊。” 丁云严重不自信。 刘厚只能开解他几句。 但没啥效果。 一夜无话。 几日的颠簸劳累,生死搏命,让刘厚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丁云在房间里溜达了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作为游轮上监考老师的灵通道人就来领了他俩去考场。 考场在一栋封闭的大楼中。 灵通道人将他俩带到门口,拱了拱手:“刘小兄弟,丁云兄弟,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使命便已经达成了。 希望你们能凯旋归来,获得好成绩。” “多谢。” 刘厚回礼道。 灵通道人哈哈大笑:“反正我不担心刘兄弟,你这么妖孽,肯定能在统考中大放异彩。” 言毕,转身离去,把两人交给了一位穿着古色古香唐装的年轻礼仪。 这礼仪带他们俩走入一条长长的,像是电影院的通道。 人来人往,许多考生都由礼仪带着,在这条通道上穿梭。 礼仪带着两人径直来到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个硕大的红色盒子。 “请两位抽签。” 礼仪恰到好处的微笑。 “抽签是有什么讲究吗?” 刘厚问。 “为了防止作弊,只做随机分配考场用。” 礼仪的解释言简意核。 “原来如此。” 刘厚点点头,将手探入箱子中抓出了一张纸。 “我在6号考场,丁兄,你呢?” 他探头望向丁云。 丁云展开自己手上的签:“我在九号。” 两人一阵默然,最终他们的考场还是分开了。 丁云洒然笑道:“那我先走一步,刘兄,祝你旗开得胜。” “我也祝丁兄马到成功。” 两人分头进入了各自的考场。 刘厚推开6号考场的门,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露天足球场。 非常开阔。 阳光正好从天空洒落,让人懒洋洋的。 考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的考生。 年纪都不大,但是实力雄厚。 相对而言,刘厚的年纪算是最大的一个。 6号考场之上,有一道道的玻璃窗户。 这些玻璃窗背后是一个硕大的房间。 房间里坐着些人。 不多。 只有两个。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考生,而是监考老师。 两个监考老师懒洋洋的,盯着6号考场中的情况。 “咱们这边的人真少。” 一号监考老师说。 “当然啊,咱们六号考场这次抽签运气不好,都没什么实力高强的考生。不像另外几个考场,种子选手全都抽过去了。” 二号监考老师道。 这次统考总共12个考场,除了指定的监考老师外,别的监考老师不一定要固定在某个考场监考,而是完全凭着自己的兴趣。 有天之骄子所在的考场,自然感兴趣的监考老师便多一些。 大家都想找好苗子,看能不能收入门中。 “真羡慕他们啊,可以去那些天之骄子所在的考场。我们就惨了,尽看些歪瓜裂枣。” 一号监考老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突然,6号监考室的门被推开了。 有两个真人走了进来。 两个监考老师一愣,拱手道:“原来是元博真人和灵通道人,你们怎么有兴趣跑来观看考试?” “有几个感兴趣的考生,我们来瞅瞅结果。” 灵通道人龇着大黄牙,笑嘻嘻地说。 这个笑面虎和元博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 两个监考老师有些奇怪,这两人,平时也没见对统考多感兴趣。 又没等几分钟,又是一大波人进来了6号考场。 当先一个人,满脸络腮胡子,背后跟了个年轻道人,竟然是天师教的恒明道人。 而他背后的道士,便是他的得意大弟子红云。 红云是后起之秀,虽然早已经有了参加骁魔司统考的实力,不过他却一直都没有参加统考。 应该是想要一鸣惊人。 而恒明道人之后,还有扑克脸的辰州道的居云道长,和江南道的鹏云道人。 这些都是快要冲刺炼师的大佬啊。 这两个监考老师一脸懵逼,内心一阵卧槽掠过。 自己6号考场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考生啊。 怎么这些大佬全都进6号考场来参观考试了? 大佬自带傲气,两个监考老师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是不轻不淡的点了点头,走到了靠窗的位置。 眼睛一眨不眨向下看。 “你确定那刘厚就在这个考场?” 红云的师傅恒明道人问。 红云点点头:“非常确定。” “那好,老道士再跟你这个臭小子赌几场。” 居云道人冷不丁地说。 他手上的好东西几乎都被红云给赢了过去,奶奶的,就不信邪了。 不输的只剩内裤,他决不罢休。 鹏云道人虽然没咋说话,但脸上也是同样的心思。 他们三个,实在是被红云给赢得太惨了。 不回本气不过。 两个监考老师没有被大佬们理会,虽然有些讪讪,但大气也不敢出。 又没几分钟,又一个道人走了进来。 两个监考老师直接石化了。 奶奶的,这可是欧家的巫道人。 巫道人和场内的几个人真人点了点头,朝元博和灵通道人身旁坐下去。 两人顿时受宠若惊。 监考老师骇然,竟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这么多大佬共聚6号考场。 好可怕! 突然,一号监考老师看到有个考生走了进来,顿时惊讶地大呼小叫:“卧槽个仙人板板。我似乎看到了一朵奇葩。” 他指着那考生:“你看那道士,他看起来有20岁了吧,才是个六等赤火的皇冠。” 二号监考老师立刻望了过去,也是一愣:“还真的啊。这奇葩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运气真好,居然抢到了一根玉签!” 一号监考老师冷哼了一声,失望道:“六号考场的实力本来都已经很垃圾了,现在还冒出个二十岁的六等赤火来。 如此低的修道天赋,来参加统考根本就是在胡闹。 他或许不知道,他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二号监考老师撇撇嘴:“好啦,你就别担心他的小命了。 就他那天赋,估计第一关都过不了,很快就会被刷下去的。 想要小命有危险,至少也要过第一关啊。” 两位监考老师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多少年了,骁魔司的统考,很久都没有出现过20岁才六等赤火的人来考试了。 这么低的实力,在普通道门中都算是垃圾的存在。 这种人居然还妄想通过统考? 真可笑,现在的骁魔司统考,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通过的了的? 突然,只听到红云一指楼下的一个考生:“师傅,刘厚在那里!” 倏然,这三位监考老师高攀不起的道门高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其中一个考生身上。 甚至连灵通道人、元博道人和巫道人,都在关注那个考生。 监考老师愕然的发现,这几位大佬关注的考生,竟然便是自己刚刚嘲笑自不量力,二十岁了,才是六等赤火的考生。 什么情况? 那个叫刘厚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监考老师惊了! 第292章 第一场考试 不光监考老师关注到了刘厚。 就在刘厚走入考场的不久后,一些参考考生,也同样注意到了刘厚。 甚至引起了轰动。 就因为他的年龄和实力,实在是渣得够呛。 虽然骁魔司的统考理论上是六等赤火的黄冠便能参考,前提只要你得到了玉签。 可实际上,没有人会那么蠢。 来参加统考的,几乎都是一地之道门的霸主中的天骄弟子们。 最差也是八等赤火。 九等赤火的也不少。 实力差的,也在抢夺玉签的时候,被淘汰了。 “你看那个人,一把年纪了,才是个六等赤火。” 其中一个黄毛哈哈大笑地对着同伴说。 参赛者们各用手段,都在统考前掩盖了自己身上的道火。 但刘厚却故意没有遮掩,实力让别人一目了然。 “不会吧,难道那个人准备扮猪吃老虎,哪有人20岁了才修炼到六等赤火的。 就这种天赋,他好意思来参加评价赛?” 黄毛的同伴疑惑道。 “没有,他身上没有施过遮掩道法的痕迹,他就是纯粹的六等赤火。” 别一个同伴很冷静地使了个天目咒在眼睛上,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刘厚一番后,确认道。 黄毛两人顿时又是一阵嘲笑:“太可笑了,他就不怕死啊。” “怕什么怕,骁魔司的统考大门大开着,只要运气好得到了玉签。不过他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人估计第一关也过不了,不信你们等着看热闹。” 冷静男的分析很透彻。 类似的讨论,不光在黄毛的团队中在进行着。 没过多久,统考中有一个20岁的六等赤火黄冠来参加考试的消息就传开了。 很多人都在对着刘厚指指点点。 刘厚被人笑嘻嘻地盯着当小丑看,却一脸无所谓。 “刘厚,你难道是名人。他们都在偷看你啊。嘻嘻。” 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斜着从背后冒出来。 刘厚一回头,看到了昨日上游轮离开的欧又菡。 怎么这妮子没跟着巫叔回家,大咧咧地跑来参加统考了? “怎么,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穿着一条青色长裙,在原地转了一圈。 裙摆飞扬,青春活力十足。 引得一众考生惊呼:“那位美女是谁,看起来好强大啊。” “卧槽,竟然是个九等赤火的美人。” 刘厚瞥了她一眼:“你又离家出走了?” “哪有。” 欧又菡气呼呼的:“我这次可是正大光明的跑来参加统考的。他们那些人笑你,笑得好贼喔。” “他们估计在笑我自不量力吧。” 刘厚撇撇嘴。 这些人的笑中不怀好意的多,嘲讽的多,看热闹的也多。 九点正。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性声音,响彻整个考场:“各位考生,时间到了。 统考正式开始。” “请各位参加统考的考生,都认真仔细地读几次大屏幕上的规则。” 接着对面的屏幕,出现了好几排文字。 一行行,都是关于统考的内容。 这次参加考试的参赛者,有许多已经考了不止一次了。 对于考试的内容门清得很。 但刘厚是第一次参考,所以他认认真真地读完了。 “原来如此。” 看完后,心里有了底。 屏幕上的文字有很大篇幅,都在介绍和美化骁魔司这一组织的历史和文化。 这很符合逻辑,自古成王败寇,赢了的政府或者组织,自然会对自己歌功颂德。 骁魔司并没例外。 但后边的一些内容,就很有些意思了。 统考一共有三道考试。 道火潜力、理论基础知识、身体素质和反应技巧。 每门一百分,总分三百。 而历代骁魔司统考,只取成绩前一百名的考生,通过统考。 总共12个考场,九百名考生。 九分之一的通过率,百分之九十的淘汰率 也就意味着将有八百名高手会被刷下来。 想必接下来的考试会很残酷,也很激烈。 因为谁,都不想落选。 第一门考试,考的便是道火潜力。 据说是利用骁魔司自古流传下来的法器来检查每个考生的道火,究竟合不合格。 计分方式很简单,年龄越小,体内道火质量越高,得分越高。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评委还是参赛者,都不看好刘厚的原因。 因为他已经20岁了,道火才修炼到六等赤火。 得分绝对不会高到哪里去。 如果过不了60分的及格线,便会被直接淘汰。 哪怕侥幸过了及格线,过低的分数,也会令刘厚与其他人拉开差距。 “第一轮考试,开始!” 中年监考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之响起的,还有屏幕上的一个大转轮。 转盘外圈是所有六号考场参赛者的名字,而正中央是一个个带着数字的圆球。 圆球不断地滚动,像是滚彩票般,不时有球被滚到其中一个人名的下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刘厚的标签是44。 欧又菡是13号。 “刘厚,我比你测试得早多了。”欧又菡笑嘻嘻地将青丝扎成马尾:“要不要赌一赌,赌谁的成绩最好?” “赌什么?” 刘厚随口问。 欧又菡道:“你赢了,我把我这两把寄妖剑送给你。” “好!” 刘厚点头答应了。 “咦,等等,没对啊。” 欧又菡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果你输了,给我什么?” “我身上可没带什么好东西。” 刘厚皱了皱眉,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没关系,没东西你可以用别的抵。” 欧又菡眼睛贼亮:“到时候你答应我一件要求就行。” “什么要求?”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少女撇撇嘴。 “好。” 刘厚依然点头同意。 所有考生都分配完号码后,屏幕缓缓上移,十个红色的小门露了出来。 每一扇门上,都有一个电子屏幕,显示对应的编号。 “终于开始考试了。” 编号前十的考生雀跃地欢呼着,分别走进了对应的门中。 考生一进去,红门就关闭了,快则一分钟,慢则几分钟,便有考生陆陆续续地出来。 门上边的电子屏幕,出现了对应考生的分数和排行。 前几个人中,编号01的男生,叫做郭乐,16岁,分数80。 这个郭乐正是黄毛队伍里最冷静的那位,他最擅长探测类的道法。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刘厚根本就没有掩盖自己的实力。 显然郭乐对自己的80分很满意。 超过60分平均分后,每往上多一分都很难。 据说往年统考中,道火质量最好的考生,分数也才95分。 是十年前一个叫做倪悦菲的大神测出来的。 当年倪悦菲十岁便参加了统考,至今都挂在骁魔司潜力新秀的榜首上。 果不其然,同组测试的十个人中,只有郭乐的分数最高。 例如那黄毛才73分,而低的只过了60分的合格线罢了。 第二组测试的十个人中,欧又菡就在其中。 “我先去了喔,可要好好想想,等你输了让你干什么。” 她兴高采烈地朝刘厚挥了挥手,双马尾一晃一晃地,走进红门内。 心中笃定,自己肯定是赢定了。 毕竟就连父亲都说,自己天赋秉异,是天之骄子。 分数,绝对不会太低。 第293章 天之骄女 刘厚看着欧又菡进了红门,有些好奇。 这第一场考试,呆在红门中的时间越长,分数越高。 而低于60分的考生,则会被淘汰。 这是考试规则上写的。 欧又菡的修道天赋不错,仅次于自己的师傅倪悦菲。 他很期待这妮子的分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余九个红门内的考生都已经出来了。 他们有的雀跃,有的伤心。 9人中,有6个没有超过60分被淘汰,3个的分数也不高,刚过了及格线。 足足七分钟后,欧又菡还没有出来。 监考室中,两位考官惊讶不已。 “这小姑娘是谁?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过,有人在红门中呆七分钟的事情了。” 一号考官翻了翻欧又菡的资料,顿时目瞪口呆,一脸了然:“欧又菡,欧家的大小姐啊……难怪,难怪!” 他偷偷的侧脸看向巫道人的方向。 只见巫道人嘴角含笑,似乎对欧又菡很满意。 同样在考场中,也有人注意到欧又菡迟迟没有走出红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喂,郭乐,你看第三扇门中那个走进去的双马尾女孩了吗,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下一场应该轮到我了,哎,好急。” 黄毛郁闷地说。 这家伙通常不带脑子出门,现在居然出现了考前综合症。 郭乐推了推眼镜,不急不缓地道:“那位姑娘,不简单啊。” “怎么说?”黄毛顿时来了精神。 “在我看来,她就是个精致的洋娃娃嘛。”和他们同组的一个女孩,花痴的流口水。 欧又菡漂亮,英姿飒爽,不要说是男性,就算是对女性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千柔,把你的口水收回去。脏死了。” 黄毛嫌弃地对女孩说:“都要8分钟了,也应该出来了吧。我临考的时候心脏跳得厉害,横竖一刀,快让我测试啊喂。” 郭乐白了他一眼:“白痴,说不定我们就要见证历史和奇迹了。” “啊,啥意思?” 黄毛和千柔同时一愣。 “据说十年前,那位第一轮测试高达95分的神人倪悦菲,她的测试时间用了10分钟,已经刷新了骁魔司百年来的潜力榜了。 这个叫做欧又菡的少女,已经进去8分多钟了。如果再坚持两分钟,或许便会将倪悦菲的榜单,给刷下去。” 郭乐道。 黄毛和千柔咂舌道:“不可能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郭乐一针见血地道:“我们在同门中,甚至所在的城市内,都算得上天才。但是在全国天才聚集的骁魔司统考中,就算不得什么了。 据说这次考试,来了好几个妖孽。” “妖孽?” 黄毛和千柔愕然:“是谁?”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 郭乐却没回答。 虽然自己三人也算是来自于一个全国略有名气的道门,但众数全国范围,比他们所在道门有名气的实在是太多了。 来的时候,师傅总跟他们说,考试成绩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来长见识。 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黄毛和千柔在自家的道门中总觉得老子天下无敌,倒是可以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们看看自己和真正的天才的差距。 挫挫锐气。 不光是黄毛这一组,另外许多考生,都发现了欧又菡的考试异样。 她已经在红门中呆了九分多钟,仍旧没有走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们真的能见到历史。 见到骁魔司百年潜力榜,被刷新的历史。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第三扇红门前。 有人屏住呼吸,默默等待着。 有人,却在窃窃私语,议论着欧又菡到底是什么来历。 监考室中,红云的师傅恒明道人转头看了一眼巫道人,口中道:“你们欧家还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天才。” 语气很酸。 巫道人哈哈大笑,一脸得意:“你的大徒弟红云也不错。” “差远了,差远了。” 恒明道人唏嘘道:“再等半分钟,她应该就能打破纪录了吧。” “这可不容易。” 巫道人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三扇红门,面带紧张。 突然,他神色一紧,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太好了,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恒明道人等一众真人,更是对他欧家羡慕嫉妒恨。 欧又菡在进入红门的第十分十五秒时,红门才缓缓开启。 这一瞬间,就连监考室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一眨不眨的,将视线移向红门外。 欧又菡一脸灿烂地笑着,出门后,啪啪啪的朝刘厚跑过去。 一边跑,秀发扎成的马尾辫一边在摇晃。 趾高气扬的气势。 绝美的风景。 “刘厚,我这次赢定了。”她得意地用鼻孔喷气:“可要仔细想想,让你做什么才好。” “多少分?” 刘厚问。 欧又菡下巴微微抬起,骄傲地冲大屏幕点了点头。 只见在场的无论是考官还是考生,都傻呆呆地看着大屏幕,面色呆滞。 红色的屏幕,赫然显示出欧又菡的成绩。 竟高达96分。 足足比,刘厚的师傅倪悦菲在十年前创造的潜力榜,高了一分。 分数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 不光是目瞪口呆的黄毛和千柔,就连郭乐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少有的骂了脏话:“卧槽,这位少女竟然真的比倪悦菲大神高了一分。 我们真特么的见证了历史! 这少女的来历,绝对不凡。欧又菡,会不会是欧家的人?” 自己刚刚对黄毛等同伴说,等着见证历史,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却没想到,他们真见证了! 他摸着下巴,思忖着。 如果真的是欧家的人,这么逆天的成绩,倒是可以理解。 但是以欧家如此逆天的地位,怎么会跑来参加统考,跟自己这些学渣抢名额? 吃饱了撑的吗? 郭乐想不通。 同样想不通的参赛者还有很多。 大屏幕一闪,绽放出灿烂的烟花,并排出现了两个排行榜。 左边的榜单有十个人的名字,分别代表着这场考试所有十二个考场中,第一场考试前十位分数排名。 而右边的榜单,则是骁魔司一百年来,历代统考中,第一场考试潜力榜的前十位。 原本固定在榜单首位上十年的倪悦菲的名字,已经被降到了第二位。 而欧又菡则升入了第一位。 双榜第一。 就算是刘厚都有些惊讶。 她和欧又菡交过手,知道她天赋本钱很足。 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得强。 而自己呢? 会得多少分? 刘厚不由得期待起来! 第294章 赌局又开 各个考场都在进行有条不紊的考试。 考生们能通过大屏幕,不但能看到自己考场的排名情况,也能看到别的所有考场的总排行。 第一轮比赛中,欧又菡的分数还没有出来前,最高本属于3号考场一位叫做费卫的13岁男生。 他的分数高达89分。 但是当欧又菡的分数出来的这一瞬间,所有参考生都哗然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欧又菡高达96分的成绩,力压群榜,雄踞总榜第一位。 将第二位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考生们全绝望了。 这什么情况,统考的时候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妖孽了。 能考96分的人的天才,背后家族在各大道门也绝对是极有地位的,参加啥统考,跑来跟他们凑啥热闹。 考了89分的费卫,第一名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就被欧又菡刷了下去。 他心有不甘,直勾勾地看着榜单发愣。 “费卫,你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要看总分。” 他的队员拍了拍这个只有13岁的男孩。 费卫苦笑。 打小他在家族中就被称为天才,他也总认为自己是真的天才。 自己的资质自己知道,他费卫来参加统考,就是为了让世人知道。 他费卫不靠家族,只靠自己,就能站得笔直,力压同年龄段的所有天才。 甚至他有一个梦想,能够将十年前倪悦菲前辈取得的榜单第一,给刷下去,把自己的名字给换上去。 要知道,只要取得总榜第一,骁魔司可是有特殊的奖励的。 那个奖励,极为让人心动。 但费卫万万没想到,出师不利。 原本以为自己第一段考试89分的成绩已经很高了。 虽然比不得当年倪悦菲的95分,但是差距能够在后两场考试中弥补。 没想到却出了一个欧又菡,直接将他给压了下去。 他虽然不甘心,但也听了同伴的话,没有气馁。 这才第一场考试,总分足足有300分咧。 当初倪悦菲前辈的三项总分,道火质量,95分。理论知识92分。身体素质和技巧,90分。 总分一共277分。 他只需要理论考试考到95分,第三场考试的94分以上,理论上就能超过倪悦菲。 对他而言,第二场考试,并不难。 “加油。”费卫给自己打气。 转回6号考场中,众多考生看着欧又菡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 但却都心悦诚服。 十六七岁年纪,九等赤火巅峰。 而且看她身上道火也不寻常。 95分说得过去。 很快轮到第三组,不过走进去测试的人,能上八十分的都很少。 欧又菡高达九十五分的分数,沉甸甸地压在所有考场所有考生的心口。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比她的成绩更高。 或许,整场考试的第一轮,也不可能有人会比她的成绩更高。 终于轮到刘厚测试了。 “加油喔!” 欧又菡替他打气:“反正你的分数也不可能超过我,随便加油一下就好了。” 刘厚瞪了她一眼,有这样替别人加油的吗? 他随着其余九人一起,走入了红门内。 他的身后同样汇聚了无数的目光。 不同于对欧又菡的羡慕嫉妒和服气,那些人有的在幸灾乐祸,有的在看热闹,有的想看他的笑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看好他。 所有人都在猜,刘厚会不会创造出骁魔司统考以来,百年最差的成绩。 毕竟二十岁的六等赤火道士,除非又出现一个像欧又菡一样的绝世天才,否则刘厚绝对不可能及格。 不,不要说及格了。 能上二十分就很好了。 “那个欧又菡的队友,情况有点不妙啊。” 郭乐的队伍中,千柔捋了捋自己的长发。 她刚刚才评测完,分数76分,还算不错,中规中矩。 黄毛满脸吐槽:“你居然能得76分,老子才73分,没天理啊。” “屁的没天理,你这个白痴脑子里全是屎,能得73分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千柔骂道。 郭乐推了推眼镜:“按常理说,那位叫做刘厚的哥们,基本上是过不了评测的。最多20分,不能再多了。 估计最多十多秒钟,他就会出来。” “哎呀,那位欧又菡大神肯定要伤心了。自己是天才,队友是庸才。”千柔惋惜道。 郭乐撇撇嘴:“他们不是队友关系,那欧又菡一直都在巴巴的跟那刘厚说话,刘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 怎么看,都有点单相思的感觉。” “哇,天雷滚滚啊。一个道火质量95分,九等赤火的大美人,居然会单恋那个不苟言笑,只有六等赤火的普通道人。不可能吧!” 千柔捂住了脑袋,却满脸写满了八卦。 郭乐淡淡道:“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看错了。” 千柔哼哼道。 郭乐却又说:“无论是不是我看错了,反正他们俩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欧又菡如果真是欧家的人,天赋又那么高,欧家肯定会棒打鸳鸯,至少也要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家伙的内心戏很足。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神色黯然唏嘘。 陷入了自我感动中。 黄毛突然打断了他的自我感动,说道:“喂,郭乐,你刚刚不是说刘厚进去十多秒钟,就会出来,直接出局被淘汰吗? 不对啊,你从说话到现在,都已经两分钟过去了,他还没出来啊!” 郭乐一愣,然后直接懵过去。 不对劲啊喂。 二十岁的六等赤火,怎么可能在红门内坚持到接近三分钟? 难不成,那个刘厚的道火天赋很特殊? 不,不可能,他明明用天眼术看过。 刘厚很普通啊…… 郭乐青铁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厚走进去的那扇门。 同样感到不对劲的,还有别人。 监考室内。 红云的师傅这一桌子人,刚感叹完欧家出了这么个妖孽后。 顺便又开始赌上了。 “红云,你说你那个叫刘厚的朋友,能坚持几秒?” 鹏云道人哈哈大笑道。 第一场考试可不比以前在游轮上时,让他们丢脸的情况。 当时刘厚运气好,第一个上了船,让他们把心爱的宝贝都快输没了。 但是道火素质的评判标准就只有一种,修道时间和道火质量的综合评分。 二十岁的刘厚,不可能在第一轮考试中翻身。 红云的师傅恒明道人啪的一下,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法器,拍在桌子上:“我赌刘厚过不了及格线,红云,你坐庄。” “我也赌。” “我也是。” 居云道长和鹏云道长一同将法器摆在桌子上,都是赌刘厚及格不了。 红云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这几位长辈,为了将之前输出去的法器赢回来,脸皮都不要了。 他们赌刘厚过不了及格线,自己坐庄的意思,就是能赌刘厚至少要考60分以上。 明眼人看来,铁输啊! 突然,一个声音乐呵呵地传过来:“几位道长在干啥?有赌局啊,老道士我最喜欢赌了。 我赌那个刘厚,能及格。” 众人愕然地转头看去。 第295章 要不要赌个大的 不知道监考室中什么时候来了个老道士,独臂,长相邋遢,穿得也邋遢。 不像道士,更像是叫花子。 实力也不高,三等橙火罢了。 “想跟我们赌,倒也可以。” 恒明道人笑嘻嘻地说:“不知道老道士想拿什么给我们赌?” 老道士从破烂的衣服中摸了摸,抓出了一口黝黑的皮袋子,朝桌子上一放。 众道人瞳孔顿时一缩,这皮袋子里装的,可是个好东西啊。 老道士真舍得。 “你真拿这东西赌?” 鹏云道人问。 “怎么,没资格?” 老道士笑道。 “这皮袋子里的东西,资格倒是有了,比我们拿出来的法器都要高一筹。” 恒明道人喜笑颜开:“赌了。” 这么明摆着送钱的主,多多益善。 老道士却又笑道:“要不要,再赌把大的?” “赌大的?怎么赌?” 恒明道人,居云道长和鹏云道人都眯着眼睛,看着这老道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道士又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皮口袋,放在了桌子上。 三位真人都瞪大了眼。 皮袋子里装着怎么东西,他们门清。 都是对修道大有益处的灵魄啊。 普通道人得到一丁点都不得了。 人家老道士一拿就拿出了三小袋子出来。 他哪里搞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桌面上自己拿出来的法器,倒是有些寒酸了。 “我赌刘厚那小子,不光能及格,甚至能爬上总榜前十位。” 老道士仍旧笑着。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之后。 顿时也哈哈大笑起来。 就刘厚那六等赤火的实力,就算有点天赋,也很难及格。 更不用说爬上总榜前十位了。 总榜前十位都是些天赋多恐怖的妖孽,谁不知道? 而这老道士竟然赌的不是本次考试前十,却是第一场考试总榜前十位。 第一场考试是潜力榜。 明眼人都知道是刘厚的弱项。 想要进前十位,至少也要考91分以上。 这,绝对不可能。 “老道士,你的眼睛被猪油给蒙住了,连那刘厚小子的实力也看不清。莫非是来给我们送宝贝的?” 鹏云道人嗤笑道。 “就说你们敢不敢赌?” 老道士激将。 “别激将,就算不激我也敢赌。送上来的宝物,不要白不要!” 鹏云道人乐道。 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从身上又分别摸了一样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的好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权当赌资。 他们没人认为自己会输。 甚至看到桌子上三小袋子的灵魄,已经有一种自己东西的感觉。 恨不得马上就收入囊中。 这可是灵魄啊,道人吸收了,便能滋长体内道火,加快修道速度。 驱邪降妖力有不逮时,吞上一颗,就能填补体内道火空虚。 他们几人身上也有一些灵魄,不过这东西谁都不嫌多,多多益善。 本来坐庄的红云,完全被丢到了一边。 就连一旁的巫道人和灵通道人,元博道人都被赌局吸引了过来。 虽然三人都对刘厚有信心,但是一听赌的是刘厚能进入潜力榜总榜前十,全都大为摇头。 刘厚身手不凡,机智过人,他们知道。 因为他们一起战斗过。 但是要说他能上百年历史的潜力榜,这简直是在颠覆潜力榜以往的规则。 灵通道人和元博道人有心想要赌刘厚赢,可看了看桌子上的赌资,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东西拿不出手。 他们是穷逼,只有一件趁手的法器,而且还是劣质品。 送给桌子上的大佬也没人要。 就连巫道人,也不觉得刘厚能上潜力榜。 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思,目光聚集在了刘厚走进去的四号红门。 等了一会儿,本来感觉自己必赢的恒明道人突然皱了皱眉头:“不对劲啊,四分钟了。刘厚怎么还没出来?” 四分钟,是第一场考试的分界岭。 撑过四分钟后,便能得到六十分,成功及格,获得参加第二场考试的机会。 刘厚,居然及格了! 这怎么可能? 以他的道火实力,他不应该及格啊! 刘厚自然不知道外界怎么看他。 走入红门内后,就是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红色的椅子,以及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镜。 铜镜被挂在墙上,看花纹样式,是一件古物。 边上还有一台模样古怪的计算机。 “44号考生,请往前站一步,坐在椅子上。” 一个声音,从计算机中传了出来。 单调的电子音,应该是预设好的程序。 刘厚坐到了椅子上。 古铜镜刚好将坐在椅子上的他给映入镜中。 镜子的表面,一圈一圈的波纹围绕在镜子中的他的身旁荡漾,荡漾个不停。 刘厚感觉自己身上的秘密被古铜镜一览无余。 仿佛被看穿了。 无数的数据在镜面旁边的计算机屏幕上不断的刷过,像是在对数据进行分析。 但是分析着,分析着。 古铜镜居然疑惑,迟疑了。 猛地,计算机警铃响了几声后。 古铜镜陡然光明大作,炫目的照射在了刘厚的身上。 “什么情况?”刘厚有些懵。 他身上的道火被古铜镜的光照中,猛地压力加身,腾的一下,竟然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镜子中的他,肩头和脑袋上的三把火熊熊燃烧,火焰冲天! 努力对抗那股压力。 而就在此时,一号考场。 所有人都沸腾了。 只见一位穿着白衣,面容俊俏的16岁男生,从红门内走了出来。 男生回头一看屏幕,轻轻的笑了笑,显得极为从容。 屏幕上,无论是总榜第一,还是本考第一的排名,都产生了变化。 原本总榜上欧又菡的名字,竟然被刷了下来。 一个叫做任天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位。 第一场考试高达96.5分的成绩,比欧又菡的高了足足半分。 十二个考场,全都哗然了。 六号考场中,郭乐目瞪口呆的看着任天的名字,难以置信。 他居然又见证了历史。 奶奶的,这才过了半个小时而已,居然见证了两次历史。 现在的道火潜力榜单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什么时候刷新的这么快了! 就连脑袋里全是屎的黄毛也察觉到一丝诡异:“奶奶的,今天到底是什么了。 刚刚出了个欧又菡,把倪悦菲大神保持了十年的第一场考试记录给破了。 而欧又菡在榜单还没坐稳多久,又出现了一位逆天的神秘人任天,将欧又菡给刷了下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一天之内,居然出了两个妖孽!” 郭乐一阵无语,颓然道:“这恐怕算得上是黑天鹅事件了。” 他说完,眼神却闪烁过一丝精芒,又道:“不过对我们而言,却不一定是灰犀牛事件。” 无论是黑天鹅还是灰犀牛,别人看到的是危机,但郭乐看到的。 却是机遇。 第296章 不屈之道火 “那个任天是谁?” 千柔眼中划过一丝狐疑:“我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任天,他姓任啊。”郭乐提醒。 千柔顿时恍然:“他是任家的?你妹的,明明任家也是唐国十大道门之一,他跑到这儿跟我们一起抢名额是干嘛,成心秀优越吗。 我就不信以他那么逆天的天赋,还需要全国统考的虚名。” 郭乐皱了皱眉,神秘道:“你还记得之前的之前,本场考试第一的费卫,他好像是费家的。” “卧槽,也是十大道门之一。” 黄毛咂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次统考,连着两个十大家族珍藏的天才,都出现了。” “不止,欧又菡应该是欧家的天才。十大道门,已经有三个人参考了。或许,那个传言是真的!” 郭乐摸着下巴。 “什么传言?” 黄毛和千柔急忙问。 郭乐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听说,这件事不要外传。 有传言说,骁魔司这次拿出了一些特殊的法器,将要奖励给统考刷新了第一榜单的前三人。或许,那些天才们,就是冲着这些法器来的!” 黄毛和千柔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法器那么吸引人,十大道门应该都不缺法器吧。” 郭乐淡淡道:“他们这些真正的天才们,确实不缺法器,但那也只是我们觉得高不可攀的法器罢了。 这次骁魔司拿出来的法器,连天之骄子们都眼馋,纷纷从道门中走出来参赛。定然是些了不得的东西。” 黄毛恼道:“再不得了又有什么,对我们而言,都一样。反正我们是别想得到的。” “就算得不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郭乐笑起来:“就当长见识了。” 师门让他们几个师兄弟出来一趟,参加统考,倒是对了。 至少黄毛的毛毛躁躁,千柔的自命不凡,在看到了真正的天才后,全都开始有了些收敛。 知了天高地厚。 “哎,头痛了。郭乐,假如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会不会有更多十大家族的人,潜伏在统考赛中啊? 这次想要通过考试,看来是不好弄了。” 千柔叹了口气。 黄毛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疑惑道:“对了,都六分多钟了,那个刘厚,他都还没有出来。” 郭乐恍惚了一下,格老子的,因为任天高分刷了榜。 他把刘厚都给忘了。 该不会是死在里边了吧? 也不对啊,从来没有听说过第一轮考试会死人的。 而欧又菡看了一眼自己被刷下来的排名,俏脸气得通红,小手紧紧拽着。 任天,任家的那浑蛋,没想到他也来参加统考了。 又看向刘厚进去的那扇红门。 七分钟了,刘厚,仍旧没有出来。 那道红门,甚至连丝毫开启的意思都没有。 刘厚,在里边究竟怎么样了? 欧又菡突然有些紧张。 许多人都不知道,其实第一轮考试并非没有危险。 在某种情况下,是真的会死人的。 “卧槽,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刘厚骂道。 古铜镜上的光芒还在暴涨,亮得刘厚睁不开眼。 压力也在增大,不断增大。 自己身上的道火从膨胀,变得内敛,现在甚至开始收缩了起来。 他被镜子中传来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不过,仍然还能承受。 难道这就是考验一个人道火质量的手段? 简直就是把人朝死了整啊! 他其实不知道,普通的考生在被测试道火质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他这么大的阵仗。 因为,他很特殊。 特殊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第一轮考试,主要考的是一个人的潜力。 毕竟潜力最重要。 要知道一个人究竟能在修道路上走多远,抛开外界因素,潜力便是衡量的标准。 例如同样是打一桶水,有的人力气小,只能打半桶。 而有的人力气大,能一只手抓一桶。 更有天赋异禀者,左手两桶,右手两桶,脑袋上顶两桶。 甚至身上还能挂几桶。 人从生下来就不平等。 这提起来的水,就是他能吸收多少天地灵气的数量和效率。 现代社会灵气溃散,早不如从前。 修道极为艰难。 所以天赋比古时,更加的重要。 而天赋的标准,也很好计算。 体内道火能量,除以修道时间。 这古铜镜能以玄妙的方法,探测出这两者的具体数量。 数量越大,探测计算的速度越慢。 所以众多考生和监考老师才会以考生进入红门的时间,来断定第一场考试的分数。 但在刘厚身上,一切计算方式,都失效了。 因为古铜镜读出了几个关键数据,他二十岁,身上赤火能量远远高于六等赤火,甚至高于普通的九等赤火道士。 可是他的修道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多月。 铜镜读取数据后,输入计算机中。 计算机顿时崩溃了。 以为铜镜出了bug。 于是铜镜再次读取确认,计算机再次崩溃。 往复了几次。 最后连计算机都懵了。 只好调用计划方案b程序。 导致了刘厚陡然感觉到铜镜中压力加身。 方案b,便是利用铜镜刺激考生身上的道火,将其耗尽,来评判考生的潜力。 普通六等赤火的道士,只需要10秒钟,道火就会被铜镜给耗尽。 没想到刘厚的道火在天书的建议下,用秘法压缩过。 而且这一整个月,又服用了大量的精魄,再次进行了压缩又压缩。 以至于总量骇然的甚至超过了普通九等赤火的黄冠。 这也是刘厚手中握有大量精魄,否则就算是十大道门的精英天才们,也不可能如此的奢侈。 毕竟,灵魄珍贵,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灵魄来吸收。 至于精魄,对道人有害。 也只有刘厚能借用天书来消耗精魄中污秽的力量,只吸取有利的力量。 体内道火多次叠加的后果,便是计算机和古铜镜始终无法消耗完刘厚体内道火,顿时又bug了。 改用计划方案c。 顿时,整个铜镜的亮度,又拔升了一倍。 “卧槽,太阳啊,你怎么这么亮!” 刘厚苦笑。 铜镜中他的全身倒影,都蒙上了一层刺眼的金光。 旁边计算机上的数据,不断地拼命刷新着。 只听碰的一声。 坐在凳子上的刘厚,双脚竟然被压得陷入了地板中。 踩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来。 刘厚冷哼一声,怒气立刻就上来了。 这次是真的要整死他的节奏啊。 普通一等橙火的真人都不一定承受得住的压力,竟然朝他这个小小的六等赤火的黄冠上施加过来。 他一咬牙,将体内压缩过几次的灵气从体内全部涌向道火。 本来身上已经被压缩得低到肩膀的道火,陡然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刘厚撑起身体,迎着压力缓缓站起。 眼神中,全是不屈的意志。 铜镜承受从刘厚身上传来的反作用力,竟然不断颤抖起来。 仿佛随时都会坏掉! 第297章 刘厚的分数 还好没坏掉。 铜镜上传来的压力反而偃旗息鼓,求生欲极强的慢慢收缩。 计算机上也出现了诡异的闪光。 内部风扇激昂的发出高频噪音,无数的数据正在被慢慢定格。 最终声音消失了。 铜镜上的他也消失了。 随着考试结束的电子音,背后的红门缓缓开启。 刘厚有些懵,自己到底得了多少分,怎么没有显示啊? 这就放他出去了? 他挠了挠头,略有些无奈。 起身朝红门外走去,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难不成,别人的考试,都这么怪? 他哪里知道,红门外已经闹翻天了。 刘厚足足在小红屋中呆了十五分钟。 当他一脚踏出小红屋,无数复杂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就连黄毛也不例外,他呼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出来了。” 郭乐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上即将出现的分数。 其实不止是他,六号考场的考生和监考室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大屏幕。 屏住呼吸。 甚至比刘厚还要紧张。 千柔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三观:“一个二十岁,只有六等赤火的道士,居然在小红屋里呆了十五分钟。郭子,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刷掉任天的分?” 郭乐低下头思索了几下:“绝不可能。 任天现在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九等赤火顶峰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真人。 而那个刘厚,之所以能在小红屋中呆那么久,或许是里边的古铜镜和计算机出了什么bug。 毕竟刘厚的底子太差,不可能高得过任天,可能连及格都难……” 突然,郭乐听到附近一阵哗然吵闹的声音。 他不由得一愣:“怎么了,怎么周围那么吵?” “卧槽,郭子,你看屏幕。卧槽,卧槽。” 黄毛一连喊了几个卧槽。 惊讶到不能再惊讶。 郭乐抬头,顿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精彩神色。 他目瞪口呆,周围的人也目瞪口呆。 不光是他们,12个考场,九百名考生,以及监考室的考官们,都在目瞪口呆。 因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极为不科学,完全不可能的,分数…… 三号考场。 费卫有点愤愤不平。 他被欧又菡刷下去,成了第二位不说。 那个隐藏极深的任家公子,没想到也来参加考试了。 这一考不得了,居然以96.5分的成绩,直接将他给拉到了第三位。 “任天,这家伙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 费卫气恼得很。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本来第三名的他,似乎变成了第四名。 费卫用力揉了揉眼,没错,他没看错。 自己确实变成了第四位。 而原本盘踞在本场考试和百年潜力榜双榜第一位的任天,居然降到了第二位。 “哪个考场又出了个妖孽,6号? 六号考场不是只有一个欧家的欧又菡吗? 可没听说过,那考场中还有哪个怪物级的天才啊。” 费卫百思不得其解:“咦,名字叫刘厚?奇怪的名字。 十大道门里可没姓刘的。 这刘厚,会不会是哪个道门子弟的化名,专门来抢那宝贝的? 切,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得了多少分!” 费卫愤愤地看向刘厚的考试得分,顿时懵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分数! 一号考场。 得了双榜第一的任天,看起来平静无波。 沉稳帅气的他虽然历经家族培训,常年荣辱不惊。 但是他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争强好胜的心,哪个少年没有? 夺得双榜第一,将倪悦菲占据了十年的潜力榜分数给刷下去后,任天一直都很兴奋。 他身旁的队友也兴致勃勃,讨论着考试结束后,去哪里庆祝。 仿佛这一次的夺榜计划,已然手到擒来。 那个特殊的法器,他们任家拿定了。 “任少,您一出手,果然是横扫千军呢,别的考生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 队友中,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女队员恭维道。 任天淡淡说:“这世间藏龙卧虎,我们的天赋本钱,是祖宗赐予的,本就比他们的台阶高。 不过,也需要万分小心。 毕竟后边还有两项比赛,得意容易翻船。” “哇,任少好帅,果然实力越强的人越谦虚。” 身旁众多女队友纷纷花痴地尖叫。 其中一位幕僚模样的男队员道:“任少,您是在担心欧家的欧又菡大小姐?” 任天点头:“不错,她跟我的分数只差半分而已。 说不好后两场考试,会不会超过我。” 幕僚道:“欧家和咱们任家走得很近,欧又菡大小姐和您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其实早晚都是一家人。” 任天淡淡道:“欧又菡可不喜欢我。” 幕僚嘿嘿笑了两声:“但是十大道门的子弟,又有谁的婚姻由得了自己呢?任少和欧大小姐天赋相近,家世相近。 大夫人肯定会在不久后,去欧家提亲。” 任天面容不变,却也觉得欧又菡早晚是自己的。 两夫妻争第一,也是一种无伤大雅的乐趣。 就在这时,别一个队员突然惊叫一声:“任少,您看。 您,您被刷下来了。” “什么!不可能!” 任天平静无波的脸抽了抽,心脏猛地一跳,朝屏幕看去。 只见他果然已经变成了第二位,而第一位的成绩,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双榜第一的人,变为了刘厚。 刘厚是谁? 哪里放出来的妖孽?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任天,从来就没有在考试上得过第二。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手中,夺走第一。 他冷哼一声。 身旁的队友突然感觉浑身涌上了一股寒意。 那股刺骨寒意的来源,便是面无表情的任天。 六号考场,刘厚轻轻松松地走出红门,挠了挠头。 他发现六号考场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大家的情绪都很崩溃。 就连不远处的欧又菡,也一脸呆滞,麻木。 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看个不停。 似乎在不断确认,自己的眼睛有没有问题。 静! 如死的寂静,锁定了六号考场。 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人类只有遇到极端震惊的状况,才会如此死寂。 “你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刘厚疑惑地用手在石化的欧又菡的眼睛前晃了晃。 欧又菡终于恢复了过来,缓缓地转头看了刘厚一眼。 满眼都是挫败感。 “你得了多少分,你心里没有点逼数,还问我怎么了。” 女孩用嘴努了努大屏幕的方向。 刘厚转过头望去。 看到了榜单上自己的名字,也看到了自己的分数。 第298章 轰动 满分。 一百分。 这便是他第一场考试的分数。 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了。 意不意外? 其实刘厚真的倒没有多意外。 在红门里被折腾了十多分钟,他还把古铜镜和计算机给整崩溃了好几次。 似乎拿个一百分,也没啥大不了的。 其实,他还是小看了自己这一百分的分量。 能来参加统考的考生中,都是大大小小有点名气的道门中人,几乎都对这场考试有些常识。 唯独刘厚一头摸瞎,啥都不知道。 修道三个月,修为六等赤火,却能扛得住一等橙火的真人施压,甚至还能反抗。 这是计算机的公式算出来的结果。 估计除了刘厚外,也没有人能做得到了。 “一百分啊。” 欧又菡长叹了口气,这么逆天的分数。 刘厚究竟怎么做到的? 虽然她也知道刘厚实力逆天,但总以为他会在后两场考试中表现出实力。 可没想到,刘厚不走寻常路。 以强势的崛起屠了榜单。 这潜力榜第一名,大概在今后的无数年里,也不会再变动了。 他妈的,她算什么天之骄子。 在刘厚面前,挫败感一次又一次,比得自己啥都不是。 欧又菡突然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别人告诉她有多么厉害,天赋有多么强大,都不是真的。 “喂。” 刘厚冲她喊了一声,她终于回过神来。 少女从怀中掏出寄妖剑,随手甩给了他:“我赌输了,认赌服输。给你!” 刘厚随手将还带着体温的寄妖剑抓住,笑道:“走,饿死了,吃午饭去。” 监考室中。 老道士一把将桌子上的法宝揽入怀中,笑出了大黄牙:“多谢各位道友的好东西,我就笑纳了。” 恒明道人,居云道长和鹏云道人三个欲哭无泪。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刘厚如此资质,居然能得满分。 恒明道人不愤地走到考官面前,像是要把监考官吃了似的。 两个小真人哪里撑得住恒明道人的怒火,在恒明道人的直视下,瑟瑟发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刘厚小子,怎么会得满分?会不会是出错了?” 他怒喝道。 两个监考官连忙到计算机前查,颤抖地道:“没有错,根据骁魔司的固有算法,刘厚确实有资格得100分。” “算法他奶奶的。” 恒明道人还不死心,拨开考官坐到电脑前。 看了刘厚的数据后,他顿时歇气了。 算法没有错。 虽然刘厚大部分的数据都因为隐私,他看不到。 但是确实没有搞错。 刘厚得一百分,是因为他自己的实力。 “你的朋友,真他妈的是个妖孽!” 恒明道人不甘心的坐了回去,转头看了红云一眼。 红云讪讪笑着。 心里其实已经早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厚在潜力考中,能得一百分,他是真的没想到。 而得了史无前例满分的刘厚,拖着欧又菡溜到了附近楼的餐厅。 剩下的考生,仍旧在消化着这又见证了一次的历史。 下午两点过,开始第二场考试才会开始。 骁魔司提供统考期间的食宿,味道还相当不错。 刘厚因为道火消耗得太多,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不少。 欧又菡看着他饿死鬼般吃了一盘又一盘,捂着脸,想装作不认识他这个土包子。 关于第二场考试,欧又菡还是很有信心的。 考的是道法理论基础。 是笔试。 “刘厚,第二场笔试,你有把握吗?” 她用筷子夹菜,小口小口地吃。 吃得很淑女。 刘厚头都不抬,仍旧胡吃海喝:“有吧。” 欧又菡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个不停,心想历代第二考的笔试,出题都很刁钻。 刘厚只是春城这小地方最末尾的道门出来的小道士,估计大部分笔试题,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自己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想了想,欧又菡偷偷摸出一本资料塞给他。 刘厚愣了愣:“干啥?” “这本资料是我师门替我归纳总结的一套考题,猜测了本次考试的大概出题范围。你临时抱佛脚,至少也能考及格。” 刘厚摇头道:“不用了,拿人手短。” 欧又菡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拿我的寄妖剑。” “这是我赢的。” 刘厚突然笑嘻嘻地道:“想赢回来吗?第二场考试,要不要再赌一局? 你赢了,我把寄妖剑还你?” 欧又菡对自己那对寄妖剑还是有感情的,自然想赢回来:“我输了的话,你想要什么?” 不过这妮子倒是没有第一场考试时的狂妄了,变得谨慎了许多。 刘厚撇撇嘴:“你巫叔腰间别着的紫葫芦,我看不错。就赌它吧。” 欧又菡咯咯地笑着:“你的眼光倒是蛮好,那紫葫芦可是好东西。” “赌不赌?” “当然赌。” 欧又菡用力点头。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到时候输了,顶多就是把紫葫芦从巫叔那里抢过来给刘厚就得了。 她不心痛。 坐在监考室的巫道人用力打了个喷嚏,浑然不知道,自己家的大小姐,又把他给卖了。 午休之后,考试继续。 下午两点刚过。 第二场考试准时开始。 第一场潜力考中,12个考场,九百个考生,被刷掉了百分之六十。 只剩下了三百六十多人。 考场仍旧在小红门内。 按考号的先后顺序,众多考生一个个地走进去,考道法理论知识。 考试的时间限制为30分钟,一共一百道考题。 做完就能出来。 郭乐的考试在第一轮,走出来的时候喜气洋洋:“不错,这一次抽到的考题算得上中规中矩。” “真的?”黄毛听到这里,顿时精神大振:“你考了多少分。” “81分。” 郭乐略有些得意。 历来骁魔司统考的理论基础知识,试题出得都很奇葩,而且刁钻的问题非常多。 甚至每个人抽到的考题都是不同的,避免了先考的人将考题告诉后考的人。 仍旧是及格分六十分,没有达到六十分的考生,会被淘汰。 但不公平的是,每个人的运气。 有人运气好,哪怕理论知识储备得不丰厚,但是刚好抽到自己会的题目,便得了高分。 而有的人运气不好,就算平时模拟次次都考九十分以上。 也极有可能遭遇滑铁卢,不及格。 郭乐备考数年,考了八十一分已经相当不赖了。 至少黄毛就非常羡慕。 以他这榆木脑袋,降妖除魔这种直来直去的粗活,他拿手。 但是考试,他次次模拟考都在及格的边缘徘徊。 “该我们了。” 刘厚虽然排在44号,但是前边有大量的考生因为第一场考试失利,失去了第二场考试的资格。 所以他和欧又菡都在第二轮开考。 “加油喔,不要考的分数比我差太多。” 刘厚伸了个懒腰,对欧又菡说。 欧又菡捏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瞪了刘厚一眼:“绝对不可能。” 刘厚哈哈笑了两声,潇洒走入了红门中。 属于他的第二场考试,开始! 第299章 再次刷榜 和刘厚以及欧又菡同属于第二批考试的黄毛和千柔,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用时大约18分钟。 黄毛一踏出红门,就大嗓门喊道:“奶奶的,郭子,你说什么考题中规中矩。这次的考试难死了。” “得了得了,姑奶奶我不是早就判了你死刑吗。你运气一向都不好。”千柔一看他就知道他没考好,撇撇嘴问:“考了多少分?” “61分。” “……你妹的”千柔哑然:“卧槽,你居然及格了。” 黄毛哈哈大笑:“谁叫哥子我这一次的运气屌炸天呢,好多都是我刷题刷到过的。对了,我偶像出来没?” 自从刘厚以一百分刷榜后,黄毛就把刘厚喊做偶像了。 “还没。” 郭乐摇摇头。 黄毛朝刘厚走进去的红门望了一眼:“还没出来?不应该啊。郭子,你说我偶像能考多少分?” “这个就不清楚了,他这个人,我也看不透了。” 郭乐思索了一阵子,却没有答案:“但估摸着,至少也能在及格线以上吧。” “会不会又让我们见证一次历史?” 千柔眼睛亮晶晶的。 刘厚的名字,现在高悬在双榜榜首,熠熠生辉,想不注意都难。 “历代理论基础知识考试,最高分也就一百分了。” 郭乐推测道:“十大道门世家出来的弟子,应该拼一拼,都能考九十五分以上。 毕竟他们的接触面比我们广,有专门的老师教授他们刷题库。获取知识的途径,也和我们不同。” 人和人不一样。 从出生就注定了。 智慧、家世、基因,奇遇,造成了绝对的不平等。 有人说某些人的起跑线,就是大多数人的终点。 不不不,说这句话的人,想象力太贫乏了,他还应该再大胆一点。 例如,欧又菡和任天。 这两位天之骄子的起跑线,作为本地道门中的天才的郭乐,也是望尘莫及的。 或许一辈子,也达不到他们的高度。 这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实如此。 果不其然,在一阵惊叹声中,第二场考试的榜单出炉了。 三号考场的费卫,考了93分。 一号考场的任天,竟然考了满分一百分。 黄毛看得瞠目结舌:“卧槽,又一个满分啊。” “所以你看,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千万不能志得意满。” 郭乐趁机教育师弟师妹。 黄毛受到了千万吨的暴击:“我还志得意满呢,我都被打击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偶像第二场考试得分在96.5以上,那个任天还是会被比下去。 而且,说不定我偶像,会再一次创造历史呢?” 郭乐一脸黑线。 这家伙,看来是真的将刘厚当做偶像了。 他叹了口气。 黄毛的想法真单纯。 创造历史哪有那么简单。 任家的任天已经得了满分,就算刘厚得满分,第二场考试也不过才并列第一罢了。 除非,他能考到满分以上。 但,这哪有可能! 没两分钟,欧又菡也走出了红门。 她望了一眼自己的成绩,九十九点五分。 没有得满分。 让这妮子很不开心。 “混蛋任天,又比我高零点五分!” 她左右瞅了瞅,没见到刘厚的人。 再看榜单上,也没有刘厚的名字。 奇了怪了,都二十多分钟了,刘厚怎么还没有出来? 红门内。 刘厚仍旧面对的是古铜镜。 但这一次不同,镜子里没有倒影出人影,反而一旁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行的考题。 “卧槽,果然尽是些奇葩题。” 刘厚稍微看了两眼,顿时无语了。 这些题要做对,不光要懂其然,还要知道所以然, 甚至举一反三。 有些考题看起来是常识,但是用常理判断,审题时又有一些奇怪。 例如第一道题,表面上是道判断题。 ——八卦中,包含乾坤的秽物,对应的是哪一个? a.九族:师生 b.七情:情志 c.五音:宫商 d.四书:五经 刘厚在思索片刻,找到了出题思路。 八卦包含乾、坤、坎、艮、震、巽、离、和兑,因此八卦包括乾坤,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秽物。 “五音”是指宫、商、角、徵、羽,五音包含宫商,对应声形秽物。 答案应该选c。 又例如第十五道,是常识题,但奇葩就奇葩在,除个秽也需要这么的勾心斗角。 ——甲、乙、丙、丁四人同时接到了一个任务,要去某城市除秽。 甲说:乙去,我就肯定去; 乙说:丙去我就不去; 丙说:无论丁去不去,我都去; 丁说:甲乙中至少有一个人去,我就去。 请问以下哪项推论可能是正确,他们谁去了,要除秽的对象,属于哪种级别的妖邪? a乙、丙两个人去了,需要祛除六等赤火的秽物。 b甲一个人去了,需要祛除一等橙火的妖物。 c甲、丙、丁三个人去了,需要祛除三等赤火的鬼物。 d四人都去了,需要祛除九等橙火的邪物。 “卧槽,这道题如果脑子没有十年的脑血栓,估计做不出来。” 刘厚写下正确答案,c。 花了三分钟,他将自己会的题目做完后,惊然发觉,大部分考题,他连看都看不懂。 难怪欧又菡会给他小抄。 普通道门的知识积累,哪里比得过这些大道门? 无奈之下,刘厚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用天书作弊。 这一下速度就快起来了。 刘厚做题的速度简直像是在飞。 剩下的七十道题,他三下五去二,花了3分钟不到,做了个精光。 若是得了满分的任天看到了,还不气得吐血。 他从六岁就开始学习道法理论,艰辛无比。 却哪里有刘厚这么轻松写意。 做完题,就在刘厚准备出去的时候。 电脑屏幕猛地一闪,一行字出现了。 “您在6分钟以内,以百分之百的正确率,触发了附加题选项。请问,您是否挑战附加题?” 刘厚愣了愣:“还有附加题?做。” 第二场考试本就是他最拿手的,有天书作弊,什么题都能百分之百地答出来。 分数不嫌多。 况且多做一些题,就能多长些见识。 骁魔司的笔试,确实让他见识良多,连思维方式都有些改变了。 所谓附加题一共有二十道,可是难度大得不是一点半点。 完全超出了普通道士的常识,甚至连专门研究道法的专家,都不一定能答出来。 嗯,他觉得他应该把一定这两个字去掉。 甚至有好几道题,连天书都推演了许久。 堪堪赶在30分钟的考试时间结束前,刘厚才把题全部做完。 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第300章 各人的算计,各自的谋 当他所在的红门开始缓缓开启的瞬间,六号考场所有的考生,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那扇门上。 别的十一个考场,也通过摄像镜头,紧张地看着刘厚考试的那扇门。 等待着他的考试结果。 也许是刘厚第一场考试实在是太耀眼了,考场的摄影机全都有意无意的,将大部分镜头给了他。 所以当他走出来的一瞬间,所有考场,所有屏幕上,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考生和考官屏住呼吸。 黄毛看到了刘厚的考试分数,他呆了,愣了,摸着千柔的小脸,然后用力掐了下去。 千柔尖叫一声:“你疯了啊,掐我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黄毛的声音,激动得在止不住的发抖。 “白痴,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掐自己不行啊。” 千柔火大的想要掐回去,但是却猛然发现,整个考场突然都鸦雀无声。 刚刚的窃窃私语不见了。 偌大的空间里,安静得要命。 什么情况? 甚至连她身旁的郭乐,也石化了似的,张大嘴巴一动不动。 顺着郭乐和黄毛的视线,她的眼神落到了不远处的屏幕上。 一看到屏幕的瞬间,她仿佛被雷击中似的,彻底石化了。 足足一百二十分。 比满分,还高二十分。 这种神仙分数,刘厚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三号考场,费卫看着自己的总分数,182分。 他有点沮丧,这个分数,暂时排在总排行榜单的第三位。 第一位的任天,第二位欧又菡那斗大的名字,沉甸甸地压在自己的身上。 任天的分数高达196.5分,比他的分数高了6分。 连欧又菡都比他高了五分。 如果第三场考试不出意外的话,大局已定。 至于那个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的叫做刘厚的家伙,并没有出现。 但费卫并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觉得他不足为惧。 “哼,那个刘厚第一场考试,考了一百分。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等骁魔司的监考官查出问题后,那分数肯定会被修正。 毕竟,哪有道人的道火潜力,能得到一百分。” 费卫撇撇嘴,心里没再想刘厚的事。 小门小派的道人,知识储备怎么可能高到哪里去。 刘厚注定得不了高分。 现在他的敌人,只有任天和欧又菡而已。 只要在第三场比赛时,将两人打压下去,他并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突然,一直都没有动弹的主榜单,猛地变化了一下。 他的第三位被刷新,变成了第四位。 而第一位的名字,犹如闪烁的星辰高挂,亮瞎了费卫的眼睛。 “又是刘厚,怎么可能。” 等费卫看清楚刘厚高达220分的总分时,一股冰冷到后背的寒意袭来,他几乎要歇斯底里地疯了。 这个分数,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那个刘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是人类吗? 一号考场的任天,也在看着自己的分数。 暂排第一,这令他很满意。 而第三场考试,他并不在意,因为怎么想,自己肯定是能拿满分的。 “任少,您这次的第一名,拿定了。” 队员们纷纷恭喜。 “不要大意,那个刘厚的成绩还没有出来。” 任天冷静地说。 一旁的女队员花痴地喊道:“少爷,刘厚不足为惧。我刚刚调查过,他在6号考场,已经进入红门快超过半个小时了,都还没有出来。 估计是被题难住了,连及格都难。” “真的?他考了快半个小时了?” 任天皱了皱眉头。 心里略有些松了口气。 第二场考试,会的便是会,不会的便不会。 一般二十多分钟都做不完的题,就算考够三十分钟,同样也是不会。 刘厚被考题考住的可能性,很大啊。 “真的假不了。” 女队员的话音未落,就发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总榜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足以记载进骁魔司历史的一幕。 任天的第一名被刷掉,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如同星辰的名字——刘厚。 这个神秘的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各大道门面前的名字,闪亮而又夺目,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注定会打破他们的常识。 “刘厚,220分,第一名……” 任天好半天后,这才喃喃地念出总榜上的字。 比他足足高出了23.5分,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一股无力感,涌入任天身体。 这分数该如何弥补?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这么的沮丧,这么的挫败。 “不对啊,第二场考试,总分才100分,怎么那个刘厚考了120分?该不会是系统有问题吧,我们去抗议,要求骁魔司好好调查!” 任天身旁的女队员愤然地大叫道。 但是任天旁边的幕僚却异常冷静:“骁魔司的系统不可能出错,刘厚的120分,肯定有原因。” “附加题! 附加题正好是20分。” 任天脱口道。 他感觉身体很软,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轻声道:“咱们家族有记载,我的师父也说过。只要在6分钟之内,以百分之百的正确率做完100道考题,就能触发附加题选项。 但是,一百多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触发过。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大道门的子弟,都会在第二场考试拼速度,就因为此原因。 哪怕附加题很难,但是只需要做对一道题,都能和别的竞争对手拉开距离。” 任天长长叹了口气。 从小就天资卓越的他,奈何遇到了刘厚这个妖孽。 自己也做不到六分钟内,答对一百道题,触发附加题选项啊! “难不成那个刘厚,6分钟内做完了主题目,之后还做完了附加题,而且全部正确。 这个刘厚,到底是什么人!” 队友们惊讶得脱口而出。 而被刘厚220分的离谱高分震撼到的无数人,好久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十二个考场全都炸开了锅。 如果说刘厚前一次考试考了一百分,还有特殊原因。 但是考知识,他们也考不过人家。 或许,这才算是真正的天才。 监考室中,恒明道人,居云道长,鹏云道人,甚至连巫道人,都感到很恍惚。 骁魔司统考,已经有一百年,没遇到过能在第二场考试拿满120分的考生了。 不不,不对。 第一场考试满分的成绩,也一百年没见过了。 几个道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都愕然和庆幸。 还好第二场考试,他们没有赌一场,否则又是惨输离场。 鹏云道人输得太惨了,冷哼了一声:“第三场考试,我不信刘厚能得满分。或许,他连一分都得不到。” 监考室中众人一愣之后,顿时明白过来。 都点了点头。 第三场考试,才是对刘厚,真正的考验。 过不了这一关,纵然两场考试都是满分又如何。 他一样,通不过统考。 第301章 人骨农场 九月九。 做番塔。 祭月光。 公山以北,三湾以南。 有一座磨儿山。 这是骨浩的家。 一整村人都住在磨儿山上,都姓骨。 骨浩将鱼篓从溪水中提起来,鱼儿活蹦乱跳,却不能从鱼篓中跳出去。 他很开心。 今晚又有鱼汤可以喝了。 妻子让他早点回去,今晚是九月初九。 到时候天上会升起一轮明月,他们家要搭番塔,敬月光。 也只有每年的九月初九,月亮才会出现。 听老人们说,这规矩几百年都没有变动过。 至于是为什么,老人也不清楚。 骨浩顺着山涧小道一路往家的方向走,到了门口,六岁的女儿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鱼篓。 “爹,你捉了好多鱼。今晚可以喝鱼汤了!” 女儿雀跃道,朝屋子直喊:“娘,我要喝骨草炖的鱼汤。” 骨浩的妻子扶着门框,一脸笑的应声道:“好,我这就去给你采骨草。” 说着便用手挎着一个骨篮,顺着磨儿山的小路,准备去河边。 骨浩拦住了她:“今天你为了找番塔的材料,应该累了。我去采骨草吧。” 妻子窃窃笑着:“好倒是好,但你采的骨草总是很老。” “这次我选嫩的摘。” 骨浩不由分说地抢过妻子手中的骨篮,挥挥手,朝山上爬。 “爹,早点回来。” 女儿垫着小脚尖,冲他喊道。 “知道了,你和你娘先把骨鱼给清理干净。再留两条鱼,敬月光。” 骨浩很快便走得没了影。 山涧昏暗,几乎没有光。 但是在他眼中,却分明清晰无比。 熟门熟道地来到山顶的溪流边上,岸边的骨草长势正盛,朝着天空不断攀爬。 似乎就连这骨草,也在等月光。 “可惜了,一整年没吸收到月光,骨草全都太老了。嫩的不多。” 骨浩挑挑拣拣,找了些肥美的骨草,可惜没有装满一篮子。 突然,他听到骨草中传来一阵动静。 窸窸窣窣。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中穿行。 他愣了愣,从背后抓出一把割草的镰刀,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山顶分明没有村民也没野兽,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传来的? 没多久,骨草就在他面前被一分为二。 有三个人走了出来。 骨浩看清楚那三个人的模样,顿时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张大嘴巴,满脸惊骇。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而走出来的那三人看到骨浩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后边一个青年男子哐的一声抽出一柄剑,想要攻击骨浩。 骨浩连忙将镰刀挡在脸前边,警惕地盯着他们。 最前边的男子用手将那青年的剑挡住,让他收起来,这才笑眯眯地对骨浩拱拱手:“请问兄弟,这里是哪里地界?” “这里是磨儿山。” 那男子并没有敌意,骨浩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三人身上的气势很怪,让他心底发寒。 而且,这三人的模样,也怪得出奇。 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磨儿山啊?”当先的那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听过这地名。 他又道:“我叫刘厚,左边这个姑娘叫欧又菡,旁边这个男生叫丁云。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兄弟可否给我们找个歇息的地方?” 骨浩稍微想了想,点头:“我村子离这里不远,可以带你们去歇息。对了,我叫骨浩。” “骨浩?嗯,名字很好,很贴切。” 刘厚点点头。 一旁的欧又菡好奇地看着骨浩篮子里的骨草:“哥,你篮子里那些东西,是什么?” “骨草,用来炖鱼可好吃了。今晚你们可以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骨浩很热情。 欧又菡瞪大了眼:“这东西能吃?” “待会儿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骨浩带着三人离开河边,朝山下走。 一边走,一边还和刘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骨浩的性格直率,倒是和刘厚相谈甚欢。 两人聊了一会儿,骨浩突然问:“你们也是来磨儿山上拜月光的?” “拜月光?” 刘厚愕然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什么也没有。 而这座山,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他们三人各自施了咒法,估计什么都看不清。 哪来的月亮? 但刘厚可不敢这么说,他只是点头:“当然。” 骨浩喜道:“那今晚一定要务必住我家中,我媳妇搭了个大番塔,敬月光正好。” “那就打扰了。” 刘厚没有推迟。 他悄悄转头,和身后的欧又菡以及丁云对视一眼。 三人眼中,都全是疑惑。 到了骨浩家中,骨浩的妻子和女儿也都很热情。 最是那女儿,绕着三人不断地兜圈子,好奇的眼神一直瞅在他们身上。 “哥哥,姐姐。你们长相为什么那么丑?” 骨浩女儿天真的问。 欧又菡险些气得歪掉鼻子:“他们俩个我不知道,但是姐姐可不丑,姐姐是咱们那块地方有名的美人。” 小女儿偏着脑袋:“可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啊,脸软软的,我们的又白又硬,可好看了。” 骨浩连忙道:“好了,妞儿,不要老缠着客人,你的鱼收拾好了没?” “收拾好了,娘正在火上和骨草一起熬汤水呢。” 妞儿嘴馋的直流口水。 “那跟我一起去堆番塔吧,月光要出来了。” 骨浩吩咐道。 妞儿雀跃的直蹦跳:“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堆番塔了。” 她拉着爸爸的手,便要出去。 骨浩道了一声歉:“我女儿还小,不会说话,请客人不要介意。你们在屋子里稍坐一会儿,我们爷俩搭完番塔,就来请你们吃晚饭,拜月光。” “客气了。” 刘厚拱拱手,看着骨浩和女儿一同走到屋子前的空地上。 又瞥了瞥在远处厨房忙活的骨浩的妻子。 寻思他们应该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这才压低声音,手一招,让欧又菡和丁云将脑袋凑过来。 悄声道:“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这里是统考第三场考试的场所,人骨农场,对吧?” 欧又菡点点头,眼神有些恍惚,不经意地朝窗外的骨浩和他的女儿望过去。 空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穿着古代的衣裳。 他的小女儿说自己一行人怪。 实则在欧又菡的眼睛里,他们才是真正的怪。 因为骨浩,他老婆和他女儿。 根本就不是人。 分明是一具,行走的髅骨架子! 第302章 搭番塔,拜月光 刘厚三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要从统考的第三场考试说起。 第三场考试需要组队,最少三个人。 欧又菡闹着要和刘厚一组,而丁云前两场考试也刚好擦着及格线过了。 刘厚便拉了他们组成了三人小队。 休整一晚上,到了考场。 这次考场的布置又变了。 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 同队的人需要进同一个隔间中。 刘厚走进去,居然看到了三张床。 在监考老师的吩咐下。 三人躺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落到了一座怪异的山的山顶。 这座山阴风阵阵,阴森诡异。 呼啸着刺骨寒冷。 四周暗无天日,目不可视物。 摸出一张明目符,贴在身上,才勉强看得清环境。 地上有草,随着狂风摆动。 仔细一看,欧又菡吓得捂住了嘴。 只见那哪里是什么草,分明是一只只刺出土中的白骨手爪,在风中摇来摇去。 倒是真的如草似的。 三人又惊又迷惑,一路从山上往下走,好不容易见到个人。 居然是个穿着衣裳的活骷髅。 这骷髅自称是骨浩,是骨村的居民。 这地界叫磨儿山。 他采的骨草,就是那些抓出黑土的白骨手爪,甚至连白森森的手指骨节也清晰可见。 不光是人,便是连骨浩从水里抓出的鱼,也只有骨头架子,没有皮肉。 难怪妞儿说刘厚三人长相奇怪。 骨浩和他的妻子甚至认为刘厚他们得了难以启齿的怪病,才不让妞儿继续乱问。 因为这里的居民,根本没有皮和肉,只有骨头架子。 有皮有肉的刘厚三个,自然是古怪的。 第三场考试的信息不多,刘厚只从大屏幕上看到考题是人骨农场。 人骨农场…… 在看骨浩和他们吃的食物,确实很贴切。 山上草木,水中鱼虫,包括人类,都只有骨头。 都是秽物。 “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搞清楚。 首先,别的考生都去哪里了? 我记得第二场考试又淘汰了一批考生,现在还剩下三百人。” 刘厚皱着眉头:“三百个考生放在这磨儿山附近,这么久了,不应该一个都没有出现才对。 可这骨村,却只有我们三人。 第二个问题,你们觉得第三场考试的目标是什么? 以及最后一个问题,这地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某种幻境?” 刘厚看向欧又菡:“你们欧家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十大道门之一,应该对这考试不陌生吧?” 欧又菡摇了摇头,苦恼道:“每年骁魔司的第三场考试都很固定,普遍都是擂台赛。剩下的考生上擂台打一场,赢的次数最多的人,拿最高分。 可没想到这次的考试,竟然变了个考法。” “所以,你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刘厚有些失望。 丁云摸着下巴,又看了看窗外的骨浩和他的女儿。 这俩骷髅架子快乐地将收集起来的东西踩碎,取瓦片状的一块,堆成中空的塔状。 再看仔细些,那些堆塔的物件,竟然是人的颅骨。 被风化得不成样子,一踩就碎。 妞儿踩得不亦乐乎。 骨头架子踩白骨脑袋。 看得人不寒而栗。 却又一片祥和。 丁云叹了口气:“我们昏迷前,躺在考场的床上,所以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这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骁魔司趁着我们昏迷,将我们的肉体送到了这座山。而所有考生,都依据不同的组别,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这地方是幻境的可能。 但,人在幻境中,真的能这么真实,能感觉得到痛吗?” 说着丁云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痛得咧嘴:“真的痛,你们也试试。” 欧又菡瞪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哪里会自己揪自己。” 刘厚也点头。 丁云苦笑。 感情就他一个人犯傻? “先把这地方是真实的,还是幻境放在一边。” 刘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断思索着:“但是这场考试一点提示都没有,这就很难搞了。 骨浩嘴里提到的拜月光,你们认为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祭拜月光吧。人间许多地方,都有拜月光的习俗。” 欧又菡道。 “你真以为,这地方会有月亮?就算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地域,也是个被骁魔司的道人们封印的所在。 看起来,也不可能有太阳和月亮。 那些骨头架子一晒太阳,不阴气溃散,变成碎骨才怪。 而且为什么村民们偏偏要在今天,我们考试的当天来拜月光呢? 我总觉得有蹊跷。 或许这是任务的提示之一。” 刘厚猜测道。 欧又菡刚想说什么,突然,女主人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 “客人,请出来吃晚饭咯。” 女主人虽然是个骷髅架子,但还是能看得出身姿窈窕,面容慈善。 是个美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好咧,咱们吃饭去。谢谢您家的盛情款待!” 刘厚点点头,道谢。 女主人将三人迎入餐房,对着窗外呼了一声:“吃饭了!” 骨浩和妞儿刚好也搭完了番塔,乐滋滋地回到了屋中。 骨头拼凑成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看得出因为有了客人,这家人将家里的好东西全都拿了出来,竭力招待他们。 想让他们吃好。 但这盛情难却,却让欧又菡消受不了。 女主人在碗中盛满了三大碗骨草鱼汤,递给刘厚,欧又菡和丁云。 欧又菡看着这碗汤发呆。 骨头手骨砍断后,炖只有骨头的鱼骨头。 这神仙食材,怎么下嘴? 刘厚偷偷摸出一张符箓,捏在手中。 符箓一端沾汤水。 没反应。 “没毒,放心喝。” 他低声道。 欧又菡都快哭了。 就算是没毒,她也喝不下去啊。 这鬼东西,谁喝谁特么不要命。 再看刘厚,端着骨草鱼汤,竟然一饮而尽。 喝完后还咂咂嘴:“味道好极了,再来一碗。” 骨浩一家三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到刘厚将骨草鱼汤喝了个干净,眼窝中的火光都亮了许多。 显然是喜不自禁。 “喜欢就好,我煮的鱼汤还有很多。” 女主人连忙又给刘厚盛了一碗。 “你真喝啊!”欧又菡差点没有呕出来。 拼命给憋住了。 桌子上的好菜好饭,她没胆子吃。 饭是蛆干,菜全是碎骨头。 骨浩一家三口咬得咔嘣脆,牙口真好。 女主人转头看了欧又菡和丁云一眼:“两位客人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欧又菡脸色煞白,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丁云端起碗喝了一口,干呕了两声。 这汤,没有味道…… 但却很恶心。 真亏刘厚能面不改色地一口全喝下去。 吃完饭,骨浩一家带着刘厚三人来到了门前的院子里。 头盖骨碎片搭建的番塔,就等点燃了。 骨村的屋子里许多骨头人都走了出来,站在搭建好的番塔前。 这些人好奇的看着刘厚这三个怪人。 都在啧啧称奇。 说刘厚三人好生奇怪。 “点番塔,拜月光咯。” 只听村长吆喝一声,骷髅人同一时间将火把点燃,塞入中空的番塔内。 分明没有易燃物的番塔,竟然真的燃烧起来。 火光是幽幽绿色。 竟是含磷的鬼火。 随着番塔逐个亮起,村长又吆喝一声:“月光,出来了!” 所有骨头人都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抬头。 就如同今天,和人间的中秋似的。 刘厚也抬头。 但当他看到天空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涌上了一股恶寒。 第303章 考试的目标 那,根本不是什么月亮。 而是灯光。 手术台聚光灯似的灯光。 但是没有那么亮。 怪的是,番塔的绿光被那光一照,就仿佛被吸上了天空似的。 满村子的鬼火飘飞天际。 然后密密麻麻,又有几百团白火从所谓的月亮上飞了下来,散落在磨儿山各处。 刘厚眼睛一缩。 这落下来的白光的数量,正好和第三轮考试的考生数量相仿。 幽绿的鬼火在穹顶组成了几行苍天大字。 ——本次考试目标,限时10小时,寻三具活骨献祭,便能满分离开。 现有考生,三百名。 倒计时开始! “三具活骨,什么意思?” 虽然终于看到了任务目标,但刘厚却一脸抓瞎。 人骨农场里全都是活着的骷髅骨,随便抓三个村民不就得了? 献祭,又要去哪里献祭? 可刘厚越想越不对劲。 根据前两场考试的经验,作为全场考试中最难的一关。 第三场考试绝对不应该这么简单。 所以,考试内容中肯定还有别的蹊跷。 不知为何,刘厚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扯着欧又菡和丁云,朝最接近的一处白火落下的地方赶了过去。 “我们去那地方干嘛?” 欧又菡不解地问。 “去证实我的一个猜测。” 刘厚淡淡道。 山涧小道不好走,不过他们三人都手脚灵敏,倒也速度极快。 几分钟功夫,便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山窝,接近骨村一公里外。 他们潜伏在骨草中,刚好看到那三团白火落地。 落地的白火一沾到地面,便传来了异样的响声。 响声是从地下传来的。 不大。 窸窸窣窣,像是在挖土。 有东西从土下边,挣扎着想要出来。 没多久,只见三只白骨爪子,从土中抓出。 扒拉开旁边的土,将身体给挖了出来。 是三具骷髅骨。 和骨村的居民差不多。 但刘厚感到这三具骷髅骨,不一样。 三具骷髅骨一爬出地下,就扭动着身躯,舒展身骨。 抬头望天,幽幽鬼火组成的大字,仍旧未消。 清晰可见。 “咱们的任务是寻找三具活骨献祭?” 当前一具骷髅人张口道,满脸迷惑:“活骨,是什么玩意儿?” 另外两具骷髅人也滑稽地挠着头,一脸不解。 欧又菡很惊讶,悄声道:“刘厚,他们看得到天上的字。怎么回事啊!” 那天上的字,骨村的居民分明是看不到的。 这一点刘厚来之前试探过骨浩一家。 刘厚淡淡道:“他们不是这地方的原住民,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考生。” 果不其然,当前那个骷髅人又道:““算了,搞不懂就走一步算一步。 还好咱们马心山观的三位师兄弟都冲入了第三关。 这一次,一定要让咱们师门扬眉吐气,三人一起通过统考。” 三人气势高昂,自己给自己打鸡血。 配合着怪异的姿势,以及全身白骨的模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阴森。 “可我们怎么都变成了骷髅架子了?” 马心山观的别一个队友奇怪道:“这幅模样,看得人瘆得慌。” “这地方是人骨农场,不变成人骨头,难道你还想要披着人皮,人模人样啊?” 第一个人撇撇嘴。 听到这话的刘厚,顿时如同遭到了雷击似的。 猛地打了个冷颤。 欧又菡黑乎乎的漂亮大眼睛,偷偷地盯着那三个变成骷髅人的考生:“刘厚,他们为什么是骨头架子,而我们却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 马心山观当头那道人实力不弱,听到了动静,立刻从背上抽出一柄骨刀。 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喝道:“谁,滚出来。” 别两个人也默契地向左右散开,竟然堵住了刘厚三人的去路,将他们包抄起来。 刘厚三人对视一眼。 “蒙住脸,别让他们看清楚咱们的长相。 别留活口。” 他脸上坚毅,吩咐了一句。 丁云啊了一声,有些犹豫:“难道我们要杀人?” “他们不是人,是骨头架子。” “可,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考生啊!” “至少,他们不是活人。我猜杀了他们,最多让他们失去考试资格。” 刘厚抽出身上的汉木剑,当先冲了出去。 直取马心山观地队长。 欧又菡也不是个犹豫的性格,对上了左边的考生。 丁云一咬牙,抓着桃木剑去单挑右边的考生。 恶战一触即发。 当马心山观地队长看清楚刘厚等人的模样时,顿时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和活人一模一样?” 刘厚虽然捂着嘴脸,让他看不清自己的相貌。 但是骨头架子和活人的区别,千差万别。 这一点掩饰不掉。 手中汉木剑当头朝队长劈砍而下。 队长的骨刀仓促中挡格。 这队长至少有八等赤火巅峰实力,挡格了几下,手中捏了个道法朝刘厚反击。 看着骷髅架子施展道法,让刘厚惊叹不已。 不过他丝毫没有留手。 也不用招牌定身咒,而是将龙门灭魔剑法用到了极致。 任凭那队长咒法精妙,刘厚也全都躲过了。 逮住他的动作漏洞,刘厚一剑刺入队长的胸口。 马心山观地队长哈哈笑了两声:“白痴,我现在是骷髅人,就算你用木剑刺穿我的身体,又有屁用。老子……” 话音未落,刘厚的剑已经向上一撩。 从胸口的骨架子,一直撩断了喉咙骨,切入他的眼窝子中。 要说这骷髅骨和死人的骨头有什么区别。 那便是这些会动的骨头架子,眼窝里有两团赤色的火光。 这火光有深有浅,似乎代表了一个人的道火实力。 而这地域的村民们,眼窝子里的火光却是白色的。 挑灭眼窝两点火,马心山观地队长,笑声戛然而止。 骷髅骨架寸寸断,竟然变成了一堆碎骨头。 从他身上,冒出一团白光,冲天而起。 飞入了天空那所谓的月亮中。 而同一时间,欧又菡也结束了战斗,送对手回了月亮上。 丁云的战斗就要惨烈许多了。 他和马心山观得最后一名队友实力不相上下,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才险之又险的惨胜。 经过刘厚提示。 刺破那人的眼窝火后,丁云躺在地上喘息不已。 精疲力尽。 而刘厚却抬起头。 天空上的字未变,目标未变。 但是参考人数变了。 随着他们杀掉了三个人,参考人数从三百人。 变为了二百九十七人。 刘厚面色越发的凝重。 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他总觉得,这场考试越来越不对劲。 透着诡异。 第304章 活骨 刘厚看着地上三位考生的碎骨,吩咐丁云:“将他们三人的骨头收起来,打包带走。” 丁云愕然地看向刘厚:“啊,这些骨头有什么用吗?” “任务的目标是小队用三具活骨献祭。” 刘厚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猜,300名考生中,或许有一半的人和我们一样,是活人。而还有一半的考生已经变成了那马心山观的三位考生一样的骷髅架子。 正常的考生需要杀掉三个骷髅考生,带到指定的地方献祭,才能离开。 而骷髅考生,需要在时限到来前,活下来,不被献祭。 当然,这也只是我初步的判断而已,做不得准。” 丁云恍然大悟,顿时兴奋起来:“原来如此,刘兄,你的猜测若是对的,那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考试已经成功一半了。 只需要再找出献祭的位置,我们就赢了!” 欧又菡也小脸激动地用力点头:“嗯嗯,真是轻松。初进来时候,我还在担心这次考试会不会很难,哪想到要比打擂台可要简单多了。” 刘厚表情却始终阴晴不定。 他总感觉一切都很怪。 于是摇摇头:“小心使得万年船。” 从身上摸出符纸,朱砂,画了三道符。 地上捡起三个头盖骨,从河里打了三碗水。 将符点燃,化入水中。 一碗符水就做成了。 “来,一人一碗,喝干净。” 刘厚让欧又菡和丁云喝下符水。 欧又菡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发白,满脸不愿意:“这什么符水?” “化骷符。” 刘厚淡淡道:“普通的变化符箓贴在身上,很容易被人识破,毕竟这次考生高手云集。但是喝了化骷符,就和真正的骷髅差不多了。” 化骷符是龙虎山变化咒的其中一种。 确实化在水中服用,效果更佳。 “我们变成骷髅干啥?” 欧又菡不解道。 “以防万一,我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刘厚略有些担心,说:“而且变成骷髅也没有坏处,到时候潜入骷颅考生中,也能鱼目混珠,打听到更多消息。” 他率先喝下了化骷符,瞪了欧又菡一眼。 欧又菡虽然咕囔着,但还是捏着鼻子把符水灌了下去。 丁云也喝了。 他们三人变成骷髅的模样,你看我,我看你,都同时哈哈大笑。 考生的碎骨,丁云打包起来,背在背上。 “我们去哪里?” 欧又菡问。 “探索一下这地界。” 刘厚道:“有许多东西,我很介意。” 三人一路朝着山下走,路上遇到了许多变成骷髅的考生。 一队又一队的考生们满头瞎地在寻找所谓的活骨。 也有机灵的小队和刘厚猜得一样,认为活骨就指的是他们这些不同队的考生。 于是纷纷互相攻击。 刘厚带着众人躲开了这些考生。 一个小时后,他们一行来到了山脚下。 就要出山的时候,欧又菡突然撞到了一个透明的东西上。 捂着额头,眼泪都流了出来:“哎哟,好痛。这里有透明的结界!” 刘厚探出手摸了摸:“原来如此,这地方果然是真实的所在。只不过变成骷髅的考生们,只有魂来了,肉体还在考场中。” 整个第三场考试的考场,犹如一个大型的摄影棚。 只不过这摄影棚很大,足足有一座山那么大。 骨浩等磨儿山上的骨村村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骁魔司圈养起来的秽物。 它们所谓的搭番塔,祭月光。 也不过是在朝着摄影棚的灯光祭拜罢了。 井蛙醯鸡,见到的不过是一孔内的事物。 便将这弹丸之地,当做了整个世界。 结界之外的地方,刘厚无法越过去。 看起来外界依旧浸在黑暗里,远山峦峦,仿佛有无穷远。 但那所谓的外界,极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镜花水月。 “走,回去吧。说不定骨村的村民们知道献祭的地点,毕竟他们是原住民,而且考试不可能不留线索给我们。” 刘厚一招手,带着欧又菡和丁云又返回了骨村。 磨儿山地界很广阔,足足有十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不算小的村镇了。 又是崎岖的山。 只要故意躲着,三百个考生,很难遇见。 一路走来,刘厚连一个和他们一样,披着皮囊的考生都没有见到过。 不知道是不是正潜伏着,准备袭击变成骷髅的考生。 回到了骨村后,刘厚找到正在忙活着种庄稼的骨浩询问:“骨浩兄弟,不知道骨村或者磨儿山附近,哪里有什么特殊的地界。” 他心想,若是本地人都觉得那地界特殊,那么十有八九,那里便是献祭之地。 骨浩一看刘厚,眼中的鬼火一明一暗,有点莫名其妙。 他看刘厚这把骨头架子陌生得很:“你是哪位?” “我,刘厚啊。刚才还打扰过,在你家吃了晚饭,摆了番塔。” 刘厚指着自己的脸。 “你怪病好了啊。” 骨浩看着刘厚三人变成了骨头架子,高兴道:“这么快就好了?” “对啊,一不小心就好了。这件事麻烦你不要跟别人说。” 刘厚悄声道。 骨浩很义气,用力点点头:“那当然,谁得了怪病,变得那么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兄弟,还是你这幅模样好看,帅。” 刘厚欲哭无泪。 自己有皮有肉的时候也很少有人说自己帅,现在变得只剩下白骨了,却有人说自己的骨头长得好看。 果然审美标准这种东西,物种不同就是不一样啊。 骨浩想了想,没想出磨儿山附近哪里有怪地方。 于是挠了挠头:“我倒是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地方特殊,但是村长应该知道。 他活了一把年纪,磨儿山上稀奇事,他没有不清楚的。” “那行,我去找村长问问。” 刘厚点点头。 骨浩背起自己的锄头,乐呵呵地说:“我帮你们带路,你们应该不知道村长住哪里。” “那又要麻烦兄弟了。” 刘厚没推迟。 有骨浩带路,从中牵线,确实比他们自己单独去找村长强得多。 村长住在骨村的南边。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便能到。 小道两旁种满了庄稼。 至少骨浩说这是庄稼。 而刘厚三人看到的只是,随风飘摇的,插在土地中的大腿骨。 “今年收成不错,是个丰收年。” 骨浩一边看庄稼,一边喜不自禁。 有了好收成,今年晚些便能过个好年咯。 就要到村长家的时候,刘厚听到了动静。 猛地将骨浩一把按在地上。 “都趴下。” 他低喝一声。 众人全都趴在了庄稼地中。 只听前方传来一阵巨响,骨浩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恐怖事情。 眼中的鬼火,腾的剧烈燃烧起来。 整个人也在瑟瑟发抖。 他愤怒,也恐惧。 完全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第305章 任天 只见五个骷髅人闯入了村长家里。 老迈的村长被当先一只骷髅人杀了。 那只骷髅人眼眶中冒着赤的发橙的火光。 火光在跳跃。 那人一手将村长的脑袋扯下来,抓在手心。 似乎在用搜魂术搜村长的记忆。 “找到献祭地了,把它们带走。” 那人冷厉地道。 “那人,是任天。” 欧又菡冷冷地说。 “任天?谁啊?” 刘厚一边用力按住想要冲上去的骨浩,一边疑惑地问。 他可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那叫做任天的骷髅人,却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实力相当强大,甚至比欧又菡强的多。 就算是自己对上了,手段尽出,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赢。 “他就是任天?” 丁云惊讶地说:“刘兄,你没有看考试排行榜啊?” 刘厚摇头:“没看。他很有名吗?” “相当有名,排名就在你之下。” 丁云咂舌道。 欧又菡撇撇嘴:“这家伙实力确实比我高了那么一丁点,是十大道门中,任家的浑蛋。我可对他没有好感。” 说完还偷偷瞅了瞅刘厚。 见刘厚没有反应,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喂,他可不好惹。我们尽量不要招惹到他。” 刘厚愕然,转头看向欧又菡:“连你这么心高气傲的家伙,也说他不好惹。” 欧又菡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怕他。” 刘厚没在意:“都是骨头架子,你是怎么看出他是那个啥任天的?” “我们欧家和任家关系很近,打小一起玩。他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现在不过是变成了骨头架子罢了。” 欧又菡道。 刘厚眯着眼看着她:“也就是说,哪怕你变成骨头架子,任天也认识你?嗯,你们感情不错嘛。” 欧又菡气得在他手上拧了一把:“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他感情不错的?” 女生发起无名怒火来,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辩不过的。 刘厚识趣的岔开了话题:“我们跟上去。” 转头又对骨浩吩咐:“不久后还有更多奇怪的人会进入你们村子,他们实力都很强,你们打不过。 最好收拾好细软,组织骨村的村民们去藏起来,避一避。” 骨浩气怒难耐,可是看眼前那些将自己的村民抓起来的人的手段,自己的确打不过。 可打不过,他就要躲吗? 这和懦夫又有何区别? 铮铮铁骨,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 刘厚看出骨浩的不甘,以及想要为村长一家人报仇的愤怒。 苦口劝道:“你想死,也要先想想自己的妻儿会怎么样。” 骨浩顿时如被雷击中似的,呆在原地。 对啊,他若死了。 妻子女儿怎么办? 她们是不是也会被那些恶人杀掉? “回去吧。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家人审视适度,祛害避厉,不丢人。” 刘厚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箓,递给骨浩:“若是遇到危险,捏碎这张符箓,我自然会来救你们。” 刘厚来时受了骨浩一家一餐一饮之恩。 这恩,要报。 何况,他们的生活本来应该平静恬然的。 是自己这些外来者,破坏了他们的一切。 在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前,只能让骨村的人先躲起来。 骨浩怔怔的,终究还是艰难的点点头。 转身准备离开,眼中却有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吗?” 刘厚却没回答。 骨浩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庄稼地里缓慢爬行,朝家的方向去了。 刘厚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手一招,带着欧又菡和丁云潜伏着在任天一行人的后方。 任天带走了村长的碎骨,还绑走了他一家老小。 刘厚没办法通过搜魂术搜索村长的记忆,只能跟着任天,去磨儿山的隐秘地。 找出献骨之地究竟在哪里。 刘厚很谨慎,为了不被发现,又从怀中接连摸出好几种藏身的符箓。 贴在三人背上。 隔着的距离也很远。 任天等人一路朝着山上前进,脚下小路渐渐便没了。 周围全是一人高的骨草。 这骨草也怪得很,白骨爪子抓着别一只白骨爪子,张开五爪朝天。 风一吹,就晃动。 越往前走,越是阴森刺骨。 充满了戾气。 突然,任天队伍中的其中一个队员尖叫一声。 是个女孩。 那女生指着身旁的骨草,骇然道:“刚刚这些骨头摸我!” 身旁一人嗤笑道:“骨头怎么会摸人?” “可,可是……” 话音未落。 他们身旁所有的骨草都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发出咔咔的诡异响声。 朝任天队伍中所有人抓过来。 小队连忙从背上抽出骨刀应战。 但是那些骨草被砍断后,又有更多的白骨爪子从土中猛地探出,仿佛无穷无尽。 任天队伍里许多队员身上都挂了彩。 只听任天冷哼一声,身上气势陡然间散发出来。 眼眶鬼火大炙。 捏了个道法,天空突然雷声大做。 一道雷劈下,劈在小队附近。 触地后,白色的电光朝四周乱窜出去。 竟然将十多米范围内的所有骨草都烧得一干二净。 刘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任天果然厉害。 一道天灾地变引雷咒,竟然用起来举重若轻。 这一点,刘厚自叹弗如。 至少他就引不来天上雷电。 “任家的绝学就是雷系道法,对付起来很棘手。” 欧又菡看刘厚惊讶的面容,凑到他耳边悄声说。 “看得出来。” 刘厚干笑两声。 这任天,甚至比许多一等橙火的真人都要恐怖得多。 天下,果然不缺少天才啊。 有任天开路,这些诡异的骨草就好对付多了。 骨草是阴气所化,本身就怕雷电等阳气极重的道法。 任天一路上摧枯拉朽,很快就来到了磨儿山的其中一道山峰上。 这山峰极为隐秘。 若不是搜刮了村长的记忆,外人就算是有心要寻找。 怕是也要找个十天半个月。 刘厚看到山峰上的东西,顿时眼睛一缩。 他知道,这地方绝对没错。 献骨之地,就这儿了。 只见山峰顶端有三座番塔,极高。 高达十余米。 从开口处,能看到每一座番塔内都有一口黝黑的棺材。 一共三口。 和任务中要寻找的三具活骨,数量相同。 “是这里了。”任天吩咐手下:“将第一组骨头放进棺材里。” 队员把村长的妻儿尽数杀了,扔进番塔内的棺材中。 棺材没动静。 “不是这个。” 任天摇摇头。 沉着脸,又是一招手:“第二组。” 两个队员将三个骷髅人抓了出来。 那三个骷髅人骂骂咧咧:“麻痹的任天,你们有种杀了老子,老子出去后,跟你们没完。” 任天皱了皱眉头,手起刀落,将这三人砍得稀碎。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扔进去。” 他道。 这三个骷髅人也是考生。 被扔进棺材后,依旧没有动静。 更没有考试成功的提示。 “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天摸着下巴。 而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刘厚却猛地骇然不已。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第306章 谁的活骨 “走。” 刘厚招呼欧又菡和丁云悄悄地退走。 离开了这处山顶。 远远走开后,欧又菡才狐疑道:“刘厚,我们走这么急干嘛?” 刘厚却默不作声。 一旁的丁云也同样一声不哼。 欧又菡这下才觉得不对劲了,两人有些压抑,沉着脸。 “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怎么瞒着我?” “你猜到了吗?” 刘厚抬头问丁云。 丁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略想到了一些,但是不敢确定。” “我很肯定。” 刘厚叹了口气。 欧又菡气地捏了刘厚的胳膊一把:“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老是藏半截话,弄得人心慌。” 刘厚苦笑了一声:“我知道活骨是什么了。” 女孩眼睛一亮,喜道:“真的,太好了。那混蛋任天都没摸到门路的活骨,你现在就知道是什么了?不愧是你。 对了,是什么?” 刘厚又沉默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她和丁云。 欧又菡眨巴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继而突然意识到了刘厚指的是啥,顿时张大了嘴,合不拢:“活骨,难不成是我们三个?” 刘厚用力点头:“没错,就是我们三人。” “怎么可能!” 欧又菡摇头,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极有可能一半的考生是活人,一半的考生变成了骷髅吗?” “除了我们三人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活人了。” 刘厚深吸一口气:“我也是在任天找到两组骷髅人试验后,才得出的结论。 这个人心思细腻,若是真有别的活人的话,肯定也会抓几个,丢入番塔内的棺材中做测试。 既然他没有抓到像我们一样的活人,也就意味着,我们三人,是这场考试中唯一的三个。 我们,便是关底的大boss。” 欧又菡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若是我们真是活骨,那考试的目标便是……” “不错。便是杀了我们,抽了我们的骨头,放入棺材中。” 刘厚冷笑一声:“只要做到了,所有变成骷髅人的考生,都会得满分离开。” “可我们是活人,杀死了就不能复活了。” 欧又菡终于明白刘厚为什么脸色不好看了。 对于其他考生而言,在第三场考试中,死了顶多失去资格罢了,没有性命危险。 而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不公平,为什么这场考试会这么分配!我要去抗议!” 欧又菡愤愤地捏紧小拳头。 “这是骁魔司的统考,就算是十大道门,也只能根据他们的考试规则走。就算你要投诉抗议,也只有等到考试结束了。” 刘厚撇撇嘴:“何况,我们也并不是死路一条。” “怎么说?” 欧又菡精神一震,她知道刘厚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肯定有计划和后手。 这小子看起来忠厚老实,实则奸猾得很。 刘厚神秘一笑:“首先,考试的真正目标,现在大概并没有考生知道。 这是我们的优势。 第二估计策划这场考试的人,也没猜到,我会用化骷咒。把我们三人从一开始就变成了骷髅模样。 现在我们想要赢得比赛,有两条途径。 第一是躲在骷髅考生中,直到比赛结束时,还能存活,不被杀死献祭。 二是杀光所有考生,提前结束考试。” 刘厚说完,问:“你们俩选哪一个?” “你选什么?” 欧又菡反问。 她心想,躲起来等比赛结束比较稳当。但是以自己和刘厚的性格,当然是无法接受的。 “我当然选第二条。” 刘厚豪气大涨,抬头望天:“修道之路危难重重,斩妖除魔哪有可能只遇到比自己弱小的邪物。 若是不能迎难而上,这道,也走到了头。 何况,好不容易才当了一回大boss,不杀光那些小瘪三们。怎么想都想不过去。” 欧又菡眼中也亮起明亮的光,志气也燃烧起来:“我也选第二条路。” 丁云苦笑,这两位大佬都有说大话的本钱。 可他有什么? 但转念一想,就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才更应该搏一搏。 前两场考试他擦着及格分数线过来的,现在总分才一百二十三分。 若是这场考试得不到满分,他铁定过不了统考。 还不如赌一赌。 何况跟着刘厚,赌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刘厚可是骁魔司百年来,唯一前两场考试得了220满分的大神。 “我也只能选第二条路了。” 丁云道。 刘厚哈哈大笑:“既然大家的选择都一样,那么就都别矫情了。咱们好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去阴那些考生。” 欧又菡和丁云的背后一寒。 凡是刘厚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们必须要小心,骨村的村民许多人都见过我们。任天会搜魂术,早晚会知道我们顶着人肉人皮在这磨儿山出现过。 当他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哪怕稍微有点智商的人,就会猜到考试的真正目标便是我们。” 刘厚眯着眼,带着两人偷偷地溜下山。 天上,斗大的由幽幽鬼火组成的大字,仿佛恒久不变。 但是参考人数却变化了。 从三百人,锐减到了两百一十人。 不过考生们之间的肆意残杀,已经慢了下来。 实力弱的已经被淘汰,只剩下实力相差不大的在对峙。 刘厚三人的时间很紧迫。 他们必须要在任天等人发现考试的真正目标前,淘汰掉更多的考生。 否则,必然会被群而攻之。 回到骨村。 村里的原生村民已经在骨浩的带领下全走光了。 变成了个荒村。 大量的考生入驻了村子内,各自占据一栋屋子,虎视眈眈对方。 大战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 刘厚突然笑起来。 这种气氛他喜欢,可以好好地利用一番。 扯着欧又菡和丁云进了一栋屋子里,他附耳在俩人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 欧又菡脸色变了几变,表情复杂:“这么恶毒的想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刘厚一拍她的背:“分头行动,快去。” 三人从屋子里摸出去,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誓要将这骨村,变成杀戮场。 第307章 杀戮场 “你们认为活骨是啥?” 屋里点了根蜡烛。 烛光摇弋。 不时传来火焰轻轻爆裂的响。 马山观的队长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 几个考生,坐在屋子里愁眉不展。 纷纷摇头。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八个小时。 但他们对活骨是啥东西,仍旧就没有任何的头绪。 这种一头抓瞎的感觉非常糟糕。 队长叹口气,朝窗外望了望。 这地方诡异阴森,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压的人喘不过气。 突然,那看着窗外的队长,猛地揉了揉眼睛。 他似乎看到窗外有个黑影,飞快掠了过去。 “什么人?” 他厉喝一声,从一旁抓起骨刀。 一脸警惕。 “老大,怎么了?” 剩下的三个队员,看着他满脸紧张的模样,开口询问。 “有人在外边!” 队长皱了皱眉头。 现状由不得他不紧张。 这座山上的情况非常不好,许多考生因为不知道活骨到底是啥,便开始互相攻击对方。 最是考分前一百名的考生,攻击得厉害。 在摸不清考试规则的状况下,只要淘汰掉后边的考生,不让对方有得分的可能性。 前一百名考生,依然也能成功突围,完成统考。 所以许多考生都莫名其妙就被淘汰了。 虽然打到这会儿,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也没有再继续厮杀。 可,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 那些人想要铤而走险。 偷袭,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至于为什么要偷袭他们马山观。 这不是现下需要去搞明白的。 见队长磨刀霍霍,空气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陡然间,一道破空声响起。 有东西刺破窗户,唰地一声袭起异风。 竟将桌子上的蜡烛给灭了。 “集合,背对背。” 猛然陷入黑暗的马山观道士们,行动非常的迅速。 手抓着骨头刀,背靠背警惕任何方向袭来的攻击。 攻击如约而至。 又一股破空声,从远及近。 有个轻飘飘的物体,直取其中一位队员的脑门。 那队员连忙挥舞骨刀,想要将那袭来的物体拨开。 哪想到那东西,竟然一碰到便立刻炸开灿烂的金光。 仿佛一朵雷电闪烁的花,绽放开来。 那几个队员的骨头架子,几乎都被雷给电的散掉了。 幸好他们的实力都不弱! 只是被电得全身酥麻,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妈蛋。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马山观的队长艺高人胆大,抓着骨刀便跳出了窗户。 站在门外仔细一看。 门外空荡荡的。 哪里有人?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只听屋里连连传来几声哀嚎。 队长怒道:“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连忙再冲入屋中。 但已经晚了。 马山观的三位队员,已经死绝。 只在地上残留了一堆碎骨头。 队长气得咬牙切齿,他的手在队员的遗骨上一抹。 顿时,有一股电流猛地从遗骨上窜到他手中里。 他被残存的雷电之力,给电了一下。 显然,这些队员,都是被这种雷系道法给杀死的。 “惊雷咒。” 队长眉头一皱。 会用雷系道法的道门,可不多见。 队长将其中一根遗骨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冷声道:“凶手还没有走远,哼,跟我马山观耍阴招。难道不知我马山观最拿手的便是千里寻人的道法吗?” 他冷哼一声,起身立马追了上去。 鼻子中还残留着凶手的味道。 循着味一路追赶。 很快,队长便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正在奔逃的人影。 当看到这人影的一瞬间,他顿时大为骇然。 这竟然是个活人。 有皮有肉的活人。 和他们这些进入考场后,就变成了骨头架子的考生完全不同。 队长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他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 难不成,那活骨,指的便是这活人不成? “哪里逃!” 马山观的队长,从身上抓出一张万里横行符,往身上一贴。 速度顿时快了一倍。 瞬息间就追上了那个凶手。 他挥刀当头砍下。 凶手转身。 竟然是个年轻女子,但是却为了遮住样貌而蒙了面。 那女子实力极强。 抽出一把桃木剑和他缠斗在一起,期间还拿出几道雷符向他攻来。 队长险之又险地躲过,但那打偏的雷符仍然将他震得不轻。 手脚酥麻。 恶战之下,他侥幸用骨刀将那女子脸上的黑色面巾扯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样貌。 又是一惊。 这个女子,他像是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惊叫一声,手上的攻击顿时就疯狂起来。 想要杀了他灭口。 马山观的队长支撑了片刻,终究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又一道雷符轰下。 队长被击中,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那女子用脚踢了踢他的残骨,冷哼一声:“看到了我的脸,你还想活着,简直是痴心妄想。 少爷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一半了。只需要趁着他们还不知道活骨是什么,多杀几个考生,就能削弱他们的实力。 到时候我们定会赢得考试。” 说完,便转身离去。 队长的遗骨静悄悄地躺在地上,许久之后,这堆骨头竟然在死寂中,突然发出咔咔咔的怪异摩擦声。 骨头迅速合拢,一具完好的骷髅人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竟是那本应该死去的马山观的队长。 队长虽然有些虚弱,但好歹还活着。 他拍了拍心口,后怕道:“奶奶的,那臭女人恐怕不知道我马山观拿手的道法,还有归西之术,能够装死。 否则还真瞒不过这歹毒的女人。 有那么多雷符,还有那女人口中的少爷。 哼! 这女人怕是不知道我见过她一面。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原来考试的真正目标就是他们啊。 这三人的实力强大,不好搞,单凭我是肯定赢不了的。 看来我需要联合几个道友,好好算计一番。” 马山观的队长自言自语了片刻,冷哼着从地上抓起雷符的符烬,妥善地放在身上作为证据。 然后朝着交好的几个考生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同一时间。 费卫的队伍也在骨村一处屋子中,商讨着活骨究竟是什么? 这是令所有考生都头痛的事情。 他们有许多猜测,一时间议论纷纷。 费卫道:“我们费家这次来的人最多,倒是不怕别的考生弄小圈子。只要在剩下的8个小时内,将活骨这个谜题解开,便能考试成功。 再不济,淘汰掉别的考生后,我们大部分人,仍旧能依靠前一百位的分数,顺利通过统考。”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 他们人多势力大,自认为就算是遇到了刘厚和任天的小队,也是怡然不惧。 就在这时,一道嚣张的笑声从远而近。 只听狂笑来到门前的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第308章 嫁祸栽赃 有人一脚踢在了门上,骨头制作的门,兀自晃动不停,发出巨响。 费卫怒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跑到我这里来送死?” 他脸皮薄,自己刚才还在说自己费家势力大,没有人敢来找茬。 没想到立刻就被打脸了。 “送死?哈哈,还不知道现在会死的是谁?” 只见门前出现一个男子,蒙着嘴脸,看不清楚样貌。 但令费卫等人诧异的是,这人竟然和他们的骷髅模样不同,竟是个大活人。 还没等费卫等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蒙面男子已经出手了。 手中电光闪闪,一串雷从天上轰然轰下。 “躲开。” 费卫惊呼一声。 十个人四下躲避。 可还是有个队友躲闪不及,被那天雷轰成碎骨,一命呜呼。 “混账东西,你究竟是谁!” 费卫气怒难当,但是反应相当快,招呼众人围拢在一起。 用手中的骨刀,结成了阵法。 向那蒙面男子攻击过来。 那蒙面男子的雷系道法相当的厉害,几个回合的功夫又将费卫的几个队员轰死轰残了好几人。 费卫用上了压箱底的道法才将其击退。 那蒙面男子也不恋战,杀死了费卫的人手后,又是几声冷笑夺门而出。 “追。” 费卫毕竟是少年,不死心地带着人追了出去。 可一出门就遭到那蒙面男子的伏击。 门上被贴了雷符,雷从天而落,再次轰死了费卫的两个队员。 几个照面的功夫,费卫已经折损了七人。 他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带队,哪里见过这种阴招? 怕蒙面男子还有别的陷阱,竭力克制了自己继续追击的冲动。 可直到蒙面男子走远后,攻击并未如约而至。 仿佛那男子是真的走了。 “那人到底是谁,为何攻击我们?” 费卫的队友全身都在发抖,显然恐惧无比:“被我们十人围攻,居然能从容地杀掉我们七个人后,安然离开。这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费卫冷笑一声:“我想我知道他是谁?这混账,就算蒙着面我也认得。” 剩下的两个队员愣了愣:“你认得他?” “当然认得。这一手天灾地灭落雷咒,还有那些雷符,除了他以外,还有谁用得那么纯熟?” 费卫接连冷笑几声:“至于为什么伏击我们的原因,我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活骨。 指的就是他们那队人啊!” 马山观的道人和费卫自认为自己猜到了真相。 他们不知道的是,同样的事情,还在骨村的各处发生。 有活人伏击,暗杀,无所不用其极。 四处引起杀戮。 很快,剩下的考生就人人自危,凑到了一起,密谋商量起对策来。 开会的地点是村长家。 考生已经仅剩下了一百八十人。 村里被活人袭击的杀戮,已经造成了三十多个考生死亡。 马山观的队长啪的一声,将雷符的符烬拍在桌子上:“这就是杀了我马山观三人的罪魁祸首留下的。 考生中会使用雷系咒法的人,又有几个?” 费卫也冷笑道:“他们这帮人也袭击了我们,杀死了我的七个队友。单人匹马用雷系道法杀死我七人的实力,也只有那个家伙做得到!” 别的受到袭击的考生也纷纷拿出了证据,怒斥袭击他们的真凶。 台下一个骷颅人掏了掏耳朵,不解地问:“你们说的那个袭击者,究竟是谁?” “这位道友是谁?” 马山观的队长问。 那骷髅人拱手道:“在下几人是白鹭山观的道士。” “原来是白鹭山的道友,久仰大名。” 马山观的队长也回礼,至于听没有听说过这个道观,那便要两说了。 他冷哼一声:“还能是谁!当然是任天他们一伙。我跟他们同属于一考场,因为任天考试成绩逆天,我多看了他们几眼。 袭击我的那个女人虽然蒙着面,但是我打掉了她脸上的黑布,也看清楚了她的脸。 正是任天小队的一员。 那恶毒的女人想杀我灭口,却被我用归西之术躲过了一劫。” 费卫也道:“不错。攻击我的人同样蒙着脸,但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任家的天灾地灭落雷咒。” 继而又丢下了一个大雷:“不过这任天自以为行迹隐藏的得当,实际上却将考试的目标给暴露了。 他肯定想不到。他在趁着我们不知道活骨是什么的时机前,大肆地杀我们,让我们减员。 但也因此,将他们其中三人是活骨的信息给传了出来。” 这个信息想隐藏都藏不住,毕竟被任天一行人袭击的小队有很多,大部分小队都有人因为阴差阳错的缘由,侥幸留下了活口。 任天是活骨的消息,瞒不了。 索性干脆说出来,套别的考生的好感。 何况化为骷髅人的所有考生,目标都是一致的。 只要将任天小队中的三个活人,剥皮抽骨,丢入棺材中。 他们幸存下来的考生,就能全部得满分过关。 有些还不知道考试目标便是任天等人的考生顿时大为惊讶,之后便是一喜。 相比于一头摸瞎的情况,他们终于知道考试考的究竟是啥了。 刚刚说话的那位白鹭山的骷髅人又开口了:“各位道友,既然任天小队这么横行霸道,说杀谁就杀谁,难道就不会有些忌惮? 我们还有一百七十余人。 他们小队五六个人罢了,正面战上我们,真能赢得了?” 费卫淡淡道:“这位道友,你怕是不明白任天的性格。这家伙看起来聪明理智,实则内心狂妄自大,做事肆无忌惮。 莫要说以一人对抗咱们一百多人,再多一倍,他也不看在眼中。” 那骷髅人却摇了摇头:“我看不一定。” 说着他掏出手机,滑了几下,出现了一个视频。 只见五个骷髅人正在上山。 山中骨草活了似的向他们袭击过来,当前一个骷髅人浑身冒出雷光,天雷轰然落下。 白光闪亮天际。 身旁的骨草全都一扫而空,被轰了个干净。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频中的骷髅人。 那拿着手机的骷髅人这才道:“经过马山观道友的提醒,我想这个人应该便是你们说的任天。 毕竟会用雷系道法的只能是他。 视频是我们白鹭山观的小队,半个小时前冒死拍摄的。 这任天已经寻找到了献祭之地,准备毁掉那地方。 而且也有了变成骷髅人的方法。他们整个小队都变成了骷髅人,准备隐藏在我们之中,再次大肆杀戮。 直到将我们全部杀个干净。” 随着这骷髅人的讲解,全场的考生都倒吸一口冷气,背后猛地窜上了一股凉意。 这任天,好生歹毒的手段。 第309章 你好,再见 众考生纷纷对那骷髅人道谢:“多谢道友,若不是有道友冒死拍摄的这个视频,我们还被那可恶的任天蒙在鼓里。 到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掉的。” 连费卫和马山观的队长,也后怕不已。 任天想要毁掉献骨之地,又变成了骷髅人隐藏了起来,隐瞒住自己便是活骨的真相。 若是真让他得逞了,自己这些人定然会在第三场考试中失利。 费卫环顾了四周一眼,突然问:“大家都聚齐了,请问刘厚的小队可在?” 对于前两场考试,得了史无前例最高分的刘厚,他还是挺在意的。 骨村村长的家顿时死寂起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顿时想起了刘厚一行人,似乎真的还没有出现过。 变成骷髅人的考生,基本上无法辨识从前有皮有肉时的模样。 也不会有人知道,谁是刘厚。 费卫连着问了几声刘厚到没有。 却没有人回应。 那白鹭山观的骷髅人道:“既然费卫道友也很在乎刘厚的存在,任天小队估计更加在乎。毕竟刘厚小队是任天得高分的拦路虎。 若我是他的话,定然会在第一时间清除掉刘厚的小队。 所以我猜,那个小队,怕是已经遭到了毒手,被任天最先清除掉了吧。” 费卫点了点头。 这白鹭山观的骷髅人极为聪明,说得也确实没错。 自己来的时候,也是最先想清理掉刘厚的小队。 可惜时运不济,没有找到他们。 估计刘厚等人是真的被任天给处理了。 他心中充满了对刘厚的不屑。 任凭前两场考试得到高分又如何,还不是在第三场考试一开始,就被淘汰了。 刘厚,果然不足为惧啊。 作为前两场考试的总分数第四位,又是费家的人。费卫现在隐隐已经成为了这些变为骷髅人的考生的主心骨。 马山观的队长有心想要讨好费卫,对费卫拱了拱手:“费卫道友,既然任天的小队有心想要毁掉献骨之地,我们必须要尽快前去阻止。” “不错,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就算是杀了他们,抽了他们的骨头。可献骨之地都没了,那同样也无法成功结束考试。” 众考生纷纷说道。 费卫略有些得意,微微思索片刻,手一挥:“虽然我们有一百多人,但是那任天的雷系道法极为厉害。我们变为骷髅人后,对雷系道法有天然的弱点。 先找到他们的行迹,然后伏击他们,才能减少损失。”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可是该怎么寻找到他的行迹呢?” 马山观的队长开口道:“可惜我没有任天身上的东西,否则靠我马山观拿手的冲虚千里追踪术,无论他在哪里,我都能找过去。” “真巧。”白鹭山观的骷髅人微微一笑:“我这里,正好有那任天身上的衣物残片,不知道友可否一试?” “真的?” 马山观的队长眼睛一亮,从他手中接过一块碎布。 施起法,将碎布凑到鼻子前用力闻了闻。 不久后,他猛地抬头,兴奋道:“众位道友,我知道那任天,在何处了!” —— —— 骨草凄凉,五指抓天。 磨儿山的天,只有永夜。 天空那一轮明月高挂,却照亮不了这山水。 任天的小队,一行五人顺着山道而下。 走到一处平坦的地域时,他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四周死寂,分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出于谨慎,他举起手,停下了脚步。 让别外四人也一并停住。 手心捏了个法决,单脚踩在地上。 只见地面猛地窜出了一道雷光,四窜着沿着地面,以任天为中心扩散出去。 雷光并没有触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任天愣了愣,难不成自己多心了? “任北,那刘厚的小队,你找到行踪没有?” 他转身小声问自己的其中一位队员。 那叫做任北的队员低声道:“根据我的卦象,他应该就在这处地域。” 任北擅长卜卦寻踪迹,他说卦象在这里,刘厚定然在这里不会有错。 “刘厚小队三人是活骨的事情,我们要不要跟别的考生说?” 别一个队员凑到任天耳畔问:“毕竟我们利害关系一致,多一个人对付刘厚,咱们就多一份胜算。” 刘厚是活骨的事情,还是被任天用搜魂术从骨村的村民记忆里给搜了出来。 毕竟当日搭番塔,祭月光的时候。 许多村民都见到过刘厚、欧又菡和丁云披着人皮的活人模样。 任天冷笑:“区区一个六等赤火的小道士,若是还需要借助外人的力量,我怕是要把任家的脸都丢光了。” 那谋士模样的队员还想劝。 任天打断了他:“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那刘厚前两次考试虽然有些邪乎,但是这第三场考试,需要真刀真枪的上场。 我还不信我拿不住他。” 队员心想,自家少爷虽然心高气傲,但是实力高强,说的也没错。 哪怕刘厚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是少爷的对手。 任北手中拿着罗盘,看了几眼,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少爷,那刘厚在动了。” “动了?他准备去哪里,难不成发现了咱们的行踪,想要逃跑?” 任天问。 任北浑身一抖:“不,他好像朝我们的方向移动过来。” “他们在朝我们移动?” 任天有些意外,但接着就大笑起来:“有骨气,这刘厚倒是有点意思。” 他也没想到,刘厚竟然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家伙,哪里来的胆气? “我们怎么做?派一个人去试试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任北问。 任天摇了摇头:“我们等他过来,既然他有心来寻死,我当然要成全他。” 他如此天生骄傲的人,杀一个区区的刘厚,还用不着那么多手段。 刘厚若来了,一剑杀了便是。 五人呆在原地,静静地等待刘厚的小队走过来。 没多久,前方的骨草中走出了一道人影。 披着月光,浑身反射着森冷的光泽。 竟然是个骷髅人。 任天愣了愣,他用搜魂术搜出来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意外之下,他偏头看向任北。 任北点点头:“根据卦象,这人就是刘厚。” “你就是刘厚?”任天淡淡对那骨头人说:“怎么变成了一副骷髅模样?” 那骷髅人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刘厚,我是白鹭山观的道士,一个要你命的人。 任天,哪怕你变成了骷髅,我还是认得出你。” 任天有些莫名其妙,这刘厚,到底在说什么瞎话? “管你承不承认,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不知为何,心中重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任天抓出骨刀,身影一闪,手中刀刃上已经披上了一层电火花。 朝那骷髅人当头劈下。 就在自己手中的刀,要砍中那人的时候。 眼前骷髅人却笑得更灿烂了:“所以,你好,再见!” 手一挥,无数道符箓,竟然从地上飞了出来。 劈头盖脸,如雨。 朝任天等人疯狂地落下。 第310章 考试结束 一百多个考生,同时用出了拿手的道法去攻击。 那铺天盖地的符箓轰击下来,将这永夜的天空,也点亮了。 任天的小队顿时骇然无比。 他猛地捏了个咒法,手向天上一拍。 顿时一道雷光仿佛在天空开了花,不断跳跃闪烁,将当头攻击下来的符咒引爆了一片。 清出了一道豁口来。 而他别的队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两个女队员当即香消玉殒。 剩下的小队幕僚也挂了彩。 刘厚一个闪身凑到那挂彩的幕僚身旁,手中骨刀一刺一挑,将这人给杀了。 一个照面,任天已经变成了个孤家寡人。 “混账东西,气煞我也!”他气怒难耐,手中雷系道法施展开,怒吼一声,朝刘厚攻击过来。 刘厚躲得飞快,完全不准备和任天正面争斗。 几个跳跃的功夫,已经落入了人堆里。 只见另外百多名考生从地底下纷纷钻出,为首的费卫和马山观的队长气任天杀了自己的队员,手持骨刀迎面战上了任天。 任天实力果然高强,面对两人怡然不惧,甚至还占了上风。 “大家一起上!” 刘厚高呼一声。 众考生哄然响应,黑压压地朝任天冲了过去。 任天怒吼道:“白痴,你们埋伏攻击我作甚?” 费卫冷笑:“你和你的其中两个队员便是活骨,不拿下你们去献祭,难不成我们等着考试失败?” 马山观的队长也怒道:“任天,你堂堂任家的大少爷,居然行苟且之事。阴谋杀了我几个兄弟,纳命来!” 任天被他们说得莫名其妙,但却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被栽赃陷害了。 本来以他心高气傲的性格,是不屑于解释的。 但奈何一百多个考生都将他当做了活骨,他就算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得光一百多人。 “我不是活骨。” 任天屈辱的辩解道:“刘厚那一队人才是活骨。” 突然,化为白鹭山观道人的刘厚指着地上两具尸体喊着:“大家别听那任天狡辩,快看地上。他的两个队员死后,已经变成了尸体。” 果不其然,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有皮有肉,和他们这些骷髅人考生完全不同。 顿时所有考生都打鸡血了似的,更加疯狂地攻击任天。 任天有口难辩,气的发疯,有心绕过费卫等人的攻击,去杀了刘厚摆脱嫌疑。 但是刘厚实在是太油滑了,为了不让人怀疑自己,四处躲避着他。 他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就无法靠近刘厚。 “妈的,既然我没办法通过考试,你们也都别想通过。全都给我一起去陪葬吧!” 任天发了个狠,猛地从身上摸出一张压箱底的符箓。 身上的道火顿时大炙起来。 众人一看这情况,立刻大喊不好,这任天怕是准备不要命了。 纷纷想要躲闪开。 可是晚了。 电光雷火疯狂地闪烁,大量的道火从任天的身上传入他手中的符箓。 符箓猛地爆开,引出了雷声滚滚而来。 无数的雷电从压抑的空气里不断地炸响。 雷电的力量爆发出来,轰击在了这处平坦的无处可躲的地域。 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仿佛天塌了似的。 许久之后,雷光才彻底停歇。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遍地的尸骨。 任天用符箓和道火引天雷自爆的手段,竟然瞬息间,杀死了一百多名考生。 也是这些考生太大意,太贪婪了。 离任天太近,又因为自身是对雷系等纯阳道法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骷髅。 所以才会死得这么惨。 仅剩下的六十多名考生发出轰然的喜笑声,虽然身上也多少都挂了些彩,但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赢了,我们赢了,杀死了任天,终于可以得到活骨,顺利结束第三场考试了。” 众人纷纷兴奋不已。 “谁和我一起去搜那三具活骨,拿到献祭之地去完成考试?” 费卫喘着粗气,趾高气扬地高喊一声。 他也险些被那雷光给灭了。 但幸好躲避及时。 他心里狂喜不已,任天一直以来在道门的年青一代中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被十大道门传为天才中的天才。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费卫略施小计,不也将那任天给逼得自杀了? “我。” “我也去。” 顿时有人毛遂自荐,其中就有高举着手的刘厚。 这几人随着费卫一起来到了任天死去的地方。 他们搜寻了一圈,顿时懵了。 没有任天尸体的影子! 就连刚刚那躺在地上的两具活骨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是任天自爆的威力太大,将所有的活骨都给炸没了? 那咋办,还怎么完成考试? 就在费卫几人茫然的时候,突然,一柄冰冷又尖锐的物体,从后方刺入了费卫的脖子。 剑轻轻一挑,费卫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谁!胆敢偷袭我!” 费卫张大了嘴,眼中全是怒火。 他眼眶中的白色火光跳跃着,终于看清了一个人影。 偷袭他的竟然是白鹭山观的道士。 “你为何要攻击我?” 费卫又惊又怒,却也大惑不解。 只见那道士笑嘻嘻的,又是几剑刺出,杀死了他身旁的几个考生。 费卫突然就明白了,疯狂的吼道:“你是刘厚!你是刘厚! 任天说的没有错,你他妈的才是活骨。” 刘厚微微一笑:“答对了,奖励你下黄泉。” 话音刚落,就一剑,刺穿了他眼眶中的火光。 费卫死不瞑目。 刘厚一招手,磨儿山的外围又出现了许多的骷髅人。 这些骷髅人眼眶中的火光和考生们完全不同,竟然是骨村的原住民。 “骨浩,你报仇的机会到了。杀光他们,我还骨村一个平静。” 刘厚淡淡道。 骨浩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 杀戮在继续,很快剩下的考生就被屠戮一空。 只剩下刘厚,欧又菡和丁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地的枯骨堆上笑。 第三场考试结束。 刘厚,欧又菡以及丁云三人,一百分满分过关。 其余考生,零分! 刘厚和骨浩辞别,看了磨儿山上的天空。 自己三人也该到了回去的时候。 果然,当天空的考生数字只剩下三的时候。 鬼火四散。 刘厚突然感觉眼皮子沉重,顿时便晕倒在了地上! 第311章 奖励 刘厚清醒过来,摸了摸脑袋。 头仍旧有些晕。 那在磨儿山上发生的事情,仿佛南柯一梦。 但又真实无比。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考场的床上。 身旁的欧又菡和丁云也一并逐渐清醒过来。 三人对视一眼。 之后便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欧又菡欢呼道:“我们赢了,真有你的啊刘厚,没想到你的办法真的有用。” 丁云也是激动无比。 本来他是抱着万分之一的赌徒心态来报名参加统考的,若不是刘厚,他根本就走不到这一步。 “走!出去看看咱们的分数,顺便瞅瞅任天那个混蛋出糗的模样。现在他估计正在一号考场发怒呢。” 欧又菡扯着刘厚出了考场。 考场中别的考生也苏醒了过来,望着刘厚三人的背影。 气得纷纷咬牙切齿,怒视着他。 刘厚全然不在意。 自己的手段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这场考试,本身就不公平。 何况斩妖除魔时,哪有那么多光明磊落的机会给你试错。 人心都囧测,更何况这世间种类繁多的秽物,邪物,妖物和鬼物。 在考试的时候,尚且死了可以从来。 但是真到了驱邪时,命只有一条。 没了便是真没了。 或许这第三场考试,考的便是这个道理。 让各道门心高气傲地初晋黄冠道士们,知道人心险恶,也知道鬼厉也有善良的。 丁云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抬头看着自己成绩的一瞬间,他仍旧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甚至有些恍惚。 他在第三场考试得了满分,也就意味着,丁云的总分达到了二百二十三分。 除了他们三人外,其余考生的第三场考试,全部都是零分。 他这个吊车尾,也妥妥地排在了统考第三名的位置上! 将196.5的任天都给比了下去。 如此大的惊喜,让丁云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当中。 “我是第二名,哈哈哈。比任天浑蛋高了九十九分,气死他活该。” 欧又菡小孩子似的拍手叫好。 而刘厚,总分三百二十分,以雄霸榜单的成绩,高高居于第一的位置。 恐怕这个成绩,今后也再也难以有人打破。 刘厚眼神淡然地看着自己在榜单上的总分,心里却侥幸。 出第三场考试的考题的考官,大概绝对不可能猜测得到刘厚竟然会偏门的化骷咒,将自己和队友在第一时间全都变成了骷髅的模样,混入了敌人阵营中。 这样才让刘厚嫁祸任天有了可能。 而刘厚身旁偏偏还有一个极懂任天手段的欧又菡。 令他得以消耗大量精魄,从天书中寻到了雷符和类似任家天灾地灭落雷咒等,雷同的道法,并制作成了符箓。 虽然其中的艰难之处难以形容,甚至消耗掉了他储备的大部分精魄。 但毕竟他还是成功了。 用雷系道法挑起考生间的争斗,赌任天最后会自爆炸死大量的考生。 之后又劝说骨村居民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家乡战斗,赶走入侵者。 一环扣一环,步步惊心。 若是其中一步走错了,刘厚三人便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幸好,赢了。 哪怕赢得侥幸。 但赢了就是赢了。 刘厚感受着背后几乎要被考生们千刀万剐的眼神,寻思着是不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就在这时,六号考场的监考老师走出来,将刘厚等人给先一步带走了。 他们被带到一处占地面积巨大的礼堂上。 几位德高望重的骁魔司真人,向统考前一百名的考生颁发了授冠证书后,考生们全都散去。 但是前3名考生被留了下来。 根据骁魔司的规定,历代统考的前3名,都有特殊的奖励。 刘厚等人被其中一位老态龙钟的真人带着,带到了一处不算大的礼堂内。 这礼堂里竟然还坐着许多真人,大部分真人都以殷切的眼神看着刘厚。 眼中都闪烁着求才若渴的光。 而其中一个络腮胡真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熟人。 “红云道友!” 刘厚惊讶道。 红月笑嘻嘻的却不说话,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睛。 但红云身旁的几个真人却不知为何瞪了他几眼,似乎在生刘厚的气。 刘厚有些莫名其妙。 老态龙钟的真人请刘厚三人坐到台子上。 没等多久,本来闹哄哄的礼堂,陡然间变得安静无比。 有个平平无奇的老道人走了进来。 刘厚眼睛一缩,有些惊骇。 这道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道袍,但那道袍竟然是红色的。 是个炼师! 刘厚还是第一次在画梦之术外,见到真正的炼师。 炼师的实力极为恐怖,就算刘厚用天目咒使劲瞅,也看不到老道士身上的道火。 老炼师见刘厚睁着大眼睛,用力盯着自己的肩膀,哑然笑了笑。 心想这小家伙有胆气,没见到他身旁的小丫头和小伙子都在自己不经意泄出的威压下,浑身瑟瑟发抖了吗。 这家伙居然一脸没感觉,甚至还有闲心来看自己身上的道火。 老炼师哪里知道,刘厚在画梦之术中可见了不止一个两个炼师了。 他身上的威压,哪里压得住刘厚。 老炼师咳嗽了一声,和蔼地对刘厚等三人说了一大通勉励的话后,终于进入了刘厚等待已久的特殊奖励环节。 欧又菡在考试前就说过,这次统考,骁魔司大出血,准备拿出些好东西奖励前三位的考生。 那好东西,可是连十大道门都心动的。 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珍贵。 刘厚浑身上下都没有趁手的法器,心想,刚好借着这次奖励,捞上个法器压压身。 老炼师先是看着丁云,朗声道:“丁云,丁家的后裔。你们丁家十代单传,传到你这一带,怕是就要绝后咯。” 丁云脸色变了几变,突然跪下:“求大师救救我娘。” 老炼师掐指一算,将他扶了起来:“你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你自己便能救。” “真的?” 丁云大喜道。 炼师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通体黝黑的小刀。 这小刀一掏出来,就寒光四溢,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上了许多。 丁云看着这柄小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是……” “不错,这是你们丁家祖师爷的法器,名为不死刃。” 炼师轻声道:“当年丁老头在西海上,在心口插着这柄不死刃,和妖邪厮杀,为人间除恶。战斗到最后一滴血燃尽,也不退缩一步。是大英雄! 今天,我骁魔司将这柄不死刃物归原主。 希望你也能成为和你丁家的祖师爷一样的,顶天立地的英雄。” 丁云接过不死刃,声音都在发抖:“谢谢大师。我丁云也会和祖先一样,为人间流尽最后的一滴血。” 他紧紧将不死刃握在手中。 这柄丁家祖传的不死刃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遗落了,丁家子嗣对寻回它,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 但丁家历代祖先仍旧立下遗愿。 希望子嗣们有朝一日,将其寻回。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丁云,竟然完成了祖先们的遗愿。 有了不死刃,自己的母亲,确实能得救了! 第312章 捧日碗和指天盘 老炼师又看向了欧又菡。 这妮子一脸期待的盯着老炼师,还没等老炼师开口,已经双手捧出。 准备接东西了。 老炼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妮子倒是一丁点都不客气。” 欧又菡虽然在炼师的威压下,脸色仍旧有些发白,但还是跃跃欲试的道:“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我是第二名,我应得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给你什么,你估计心里有数。”老炼师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盏油灯来。 这油灯不知道是啥材料,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泽。 “哇!幽泉灯!” 欧又菡惊呼一声,从老炼师手中,将这一盏幽泉灯给抢了过去。 捧在手心,乐滋滋地摸个不停。 老炼师叹了口气:“你们欧家数百年来,都想将这一盏幽泉灯从骁魔司取回去。现在总算如你们的愿了! 当年欧家老祖欧悟道人,在这幽泉灯下,可烧了不少的邪灵亡魂,也取了不少的人命。杀孽太重。 希望你们欧家,不要再步欧悟道人的后尘。” 欧又菡撇撇嘴,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是快去给刘厚颁奖吧。他都快把脖子给望断了!” 老炼师有些无奈,对这妮子实在是没有办法。 于是他转向了刘厚。 而现在的刘厚,早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老炼师实力是一方面,但是他的衍术,更是登峰造极啊! 丁云和欧又菡分明什么都没有说,他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她们需要的东西。 刘厚顿时期待起来。 他倒是不怕老炼师能算得出自己身上有天书这个秘密,不过自己究竟现在最需要什么。 说实话,刘厚自己其实有时候也很茫然。 这一路行来,似乎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他仿佛都快要忘记了,自己不过才是个修道三个多月的小白而已。 太乙门落魄到来参加统考的随便一个小道门,都比太乙门强大百倍。 自己究竟何去何从,太乙门该如何在这世道,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刘厚。” 老炼师喊刘厚的名字。 刘厚顿时从思索中清醒过来,对老炼师行了个礼。 抬头,这老炼师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眼睛发亮,仿佛能将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看透。 “刘厚,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并不看好你。本以为那任家的小家伙,能站在我面前来。 可世事难预测。 没想到你一路以黑马之姿走来,屠尽我骁魔司的榜单。 你的考试成绩,怕是再也没有人能超过。 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就因为这难料的事实人事,这世间才会如此有趣。 有你们这样的年轻才俊,人间,才有希望。” 老炼师菊花似的老脸舒展开来,评价刘厚的第三场考试:“刘厚,你在第三场考试中做得很好。就算面对必死的绝境,也勇往直前,用尽手中所有手段,拼出一条血路来。 道士斩妖精驱邪魔,而这人间邪魔乱世,说不尽的妄语,用不尽的阴毒欺瞒。 很多时候在驱邪时,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这便是第三关的考验。 而在这一点上,任家的小子,费家的小子,就连欧家的丫头,都令人失望。 只有你顺利通过了。 很好,很好。” “侥幸而已。” 刘厚淡淡道。 老炼师自然知道,这绝对不是侥幸两个字便能说的过去的。 但是刘厚不骄不躁的沉稳性格,越发让老炼师喜爱。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样东西来。 刘厚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罗盘。 他接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没看出这个古旧的罗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老大的期望值,你就给我个这个? 也许是看出了刘厚脸上闪过的失望,老炼师哈哈大笑道:“小家伙,你可莫要失望。这个东西可是和你很有关系的。 你太乙门早已落魄,门内法器失散的七七八八。不过我看你身上可带了个好东西!” 刘厚愕然,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确实有一件法器。 捧日碗。 太乙门住持的祖传之物。 不过他研究了好几个月了,始终不清楚捧日碗的用法。 而利用天书推衍过后,天书只说使用捧日碗的条件未达成,还缺少了一样东西。 刘厚皱了皱眉头,突然眼前一亮。 难不成缺少的,便是这个罗盘? 见刘厚想到了,老炼师这才慢吞吞的道:“这罗盘名为指天盘,和你的捧日碗是一对。都是当年太乙门的老祖留下来的东西。 碗口捧日,能装天地。罗盘指天,能分阴阳。所谓一缕日光分阴阳界,半车亡魂去奈何桥。 当年你太乙门的老祖,用这一对法器,可是能排入十大道门之内的。 希望你能用这对法器,将太乙门给带回原本应有的位置。” 老炼师说完便退回了座位上。 接下来便是拉人的环节了。 许多监考老师都对刘厚抛出了橄榄枝,就连络腮胡恒明道人都让红云去拉拢刘厚。 刘厚一一应对,但是却没有心思加入别的道门。 众人只得叹了口气,失望地去笼络丁云。 丁云有心事,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 热闹散去,三人离开了考场。 考场外,还有一些不甘心的人正在等着。 “刘厚,我记住你了。” 任天带着他的队员将刘厚堵在了门口。 欧又菡急了,将刘厚向后一拉,斗鸡似的踮着脚尖:“喂,任天,你不要输不起。现在堵我们的门干啥,想要打击报复啊?” 任天深深地看了刘厚几眼,冷哼一声,转头便走了。 费卫也在怒视刘厚:“刘厚小子,你太卑鄙了!” “叫哥哥,没大没小的。” 刘厚瞪了他一眼。 这小家伙才十三四岁,咋咋呼呼地没名堂,长幼尊卑都不分。 费卫气得直哼哼,但是也不敢在骁魔司的厂子里乱来。 何况他也没把握打得过刘厚。 磨儿山上刘厚取他性命的那一剑,他还记忆犹新呢。 所以,骂了几句后也带人走了。 这时,刘厚突然感觉有一股殷切的视线在望着自己。 他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撮黄毛。 “偶像!” 那一撮黄毛哭着喊着跑着就扑了上来,看起来想要将刘厚熊抱住。 刘厚眼疾手快,一脚踹了上去。 第313章 回春城 黄毛被踢中的瞬间改变了策略,脑袋一低,抱住了刘厚的大腿。 “偶像,你怎么能踢我。你可是我的偶像啊。” 黄毛一边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一边撕心裂肺地激动吼叫:“第三场考试的时候,你一剑杀死我的模样,真是帅毙了。” ……刘厚。 这特么绝逼是个神经病。 刘厚用力甩腿,黄毛抱着大腿死不松手。 那家伙身后的郭乐和千柔捂着脸,实在不想承认他和自己是一个道门的。 刘厚好不容易才将黄毛给甩开。 千柔用力拽着黄毛,把他给远远拖走了:“你够了,不要再丢人现眼,我们三圣观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光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黄毛的哀嚎惨叫声:“偶像,我的偶像……” 郭乐一脸黑线,恭恭敬敬地对刘厚行了个礼:“刘道友,多有得罪。” 刘厚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队友这里有毛病?” “他,哈哈。他确实智商有些硬伤,不过人还是不坏。” 郭乐苦笑:“但是那家伙崇拜你是真的,刘道友有机会,还请到我们三圣观做客。” “嗯,一定去。” 刘厚点点头。 郭乐道谢:“这次幸亏有刘道友你在第三关将大部分考生都刷掉了,否则我们队里那两个笨蛋,怕是肯定过不了统考。托你的福,我们三个都过了。” “这是你们的实力,也是你们的运气。” 刘厚淡淡道。 郭乐确实也觉得自己三圣观这次的运气不错。 以千柔和黄毛的分数,若是参加第三场考试,肯定冲不入前一百名。 郭乐告辞离开了。 每次散场,总是唏嘘。 刘厚眼见满场考生都走了七七八八,自己也准备离开,回到春城。 “丁兄,你和我一起回春城吗?” 他问一旁的丁云。 丁云摇了摇头:“暂时不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理解。” 刘厚失望道。 他还想在路上和丁云好好切磋切磋。 若是这想法让丁云知道了,他怕是会立刻就埋头便逃走。 而欧又菡依依不舍地正看着刘厚,喃喃道:“可惜我也有事,没办法跟你回春城。” “你跟我回春城干嘛?” 刘厚眨巴着眼,莫名其妙。 “你,你这个人,真的是榆木脑袋。” 欧又菡气的一跺脚。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声喊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远远的跑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捏着一只紫葫芦。 丢到刘厚手中。 “愿赌服输,我第二场考试输给你了,把这紫葫芦给你。” 欧又菡挺着小胸脯,一脸傲娇。 也不知道她在傲娇什么。 刘厚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远处。 巫叔正气地吹胡子瞪眼,欲哭无泪,无奈的也在看刘厚。 这次出来,大小姐倒还没事,他却大出血了。不光没了趁手的桃木剑,连那宝贝紫葫芦也被大小姐给输了。 大小姐也真够狡猾,不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做赌注,却老是打他身上东西的主意。 刘厚又和欧又菡以及巫叔告辞。 巫叔点了点头,突然问:“刘厚小子,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刘厚想了想,突然有些茫然:“打算?我准备读完大学,然后赚点钱给父母在老家盖个房子。 自己的话,倒是好弄。我吃得不多,用得也不多。没有太多的地方花销。” 巫叔瞪了他一眼:“我没问你这个,而且你的志气也太弱了点。明明你都是个很强大的道士了!” “没问我这个?那问我啥?” 刘厚皱了皱眉。 “你在太乙门太屈才了,不如入我欧家。而且,我家大小姐,难得有个同龄的朋友。你们也好做做伴。” 巫叔毫不客气的说,还转头看了欧又菡一眼。 欧又菡顿时小脸就红了。 她这点小心思,早就被巫叔给看透了。 刘厚想了想,断然拒绝道:“太乙门虽然小,但毕竟是我的道门,我不会离开的。” 巫叔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欧又菡很失望,但她内心其实早就猜到了结果。 若是刘厚答应了,那他,也不再是他了。 带着遗憾,欧又菡一步三回头地叮嘱刘厚:“我有空了会来春城找你玩,你若是到了欧家的地界,也要来找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 刘厚眼见她跟着巫叔远去。 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掏出手机,买了回春城的机票,他准备坐晚上的飞机回去。 离开春城有些时日了,大学的课程落下不少。 他也有些想念师傅倪悦菲和一众小师妹们了。 心疾如飞,仿佛心已经飞回了太乙门内。 在京城逛了一圈,实在不知道逛什么。 好不容易才等到上飞机的时候。 落座,刘厚闭眼休息了片刻。 再睁眼时,他愣了愣。 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坐着一个邋遢的老道士,独臂,一身脏兮兮的。 也不知道空姐怎么会放他上飞机。 独臂老道士见刘厚正在看自己,侧过头,冲着他一笑。 露出了满嘴老黄牙。 “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拜在我门下。本道堪舆、道法样样精通。保你荣华富贵。” 老道士嘿嘿笑着。 刘厚撇撇嘴:“没兴趣。” “那有没有兴趣和我分赃?” 独臂老道士从身上摸出了许多法器:“这么多好东西,我分你一半。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换。” 刘厚叹了口气:“师公,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这独臂老道士,分明便是前太乙门住持,倪悦菲的师傅,刘厚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公。 老道士挠了挠头:“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咋就不好好配合。” “有啥好配合的。” 刘厚瞪了他一眼:“师公,你究竟什么时候回太乙门,师妹师叔们都怪想你的。” 老道士摇了摇头:“你师公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回去,怕连累了你们。” 又道:“算了算了,莫要说这么扫兴的话。这些法器你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拿去。反正托你的福,这些都是你帮我赢来的。” 师公发话了,刘厚自然也不会客气,将一多半的法器全部打包放进随身行李中。 看的老道士龇牙,心痛道:“虽然这些都是赢来的,但你也好歹给我留一点,别这么不见外啊!” “切。” 刘厚哼了一声:“我这是替你做人情,这些法器拿去送给我师父和师叔,刚好。谁叫整个太乙门,也就只有一个捧日碗是法器呢。” 老道士哑口无言,长长叹息道:“真是苦了她们了。” “所以您老赶紧回去啊,自己瞎在外边溜达,把住持的帽子和烂摊子不负责任的朝我脑袋上扔。” 刘厚气不打一处来。 “解决了我身后的麻烦,老道我自然会回去。” 师公苦笑:“把烂摊子丢给你,真是辛苦你了。但是你做的比我想的更好,竟然能将指天盘给赢回来。” “说个时间,师公你什么时候回太乙门?这太乙门住持的位置,我可不想坐。” 刘厚问。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师公摇摇头,突然他脸色一变,急匆匆的道:“刘厚,师公我要走了。” 刘厚皱皱眉,师公说自己要走,可这飞机在天上正飞着。 一万米的高空。 他要走到哪里去? 刘厚本能的伸手朝师公一抓。 却猛然抓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一声女性的尖叫打破了机场的平静。 接着啪的一声耳光声响起。 只听一个女孩骂道:“呸,臭流氓!” 第314章 又回动物试验区 刘厚捂着一个巴掌印,下了飞机。 好说歹说,说自己睡迷糊了,这才取得了自己身旁女孩的原谅。 这被自己一把抓住了某处要害的女孩挺漂亮,就是眉心缠绕着一股黑气。 怕是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刘厚有心想要提醒,但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己才抓了人家一把,女孩正在气头上,自己若说她眉心缠了煞,怕是沾染了妖邪鬼厉。 怕是会更加麻烦。 算了,反正她身上的那点煞也没有生命危险,顶多倒霉运罢了。 出了机场,就看到了师傅倪悦菲。 刘厚受宠若惊,居然是师傅亲自来接机。 师傅清冷绝丽的模样,就算是一段时间不见,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刘厚远远地朝她挥手,师傅也举起了小爪子,脸上少有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呸,臭流氓居然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那个被自己抓了一把的女生小声呸道。 刘厚苦笑,捂着脸连忙加快速度溜了。 坐上倪悦菲的破车。 倪悦菲一边开车,一边偷偷地瞅着刘厚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了。” 刘厚苦笑。 “撞到了什么,能撞出五指印?” 倪悦菲偏着脑袋,不解地问。 刘厚连忙岔开了话题:“师傅,徒儿我以统考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得到了戴冠喔。” “知道了。” 女孩语气平静,声音却在微微发抖。 努力维持师傅的形象,内心却已经激动得难以言喻。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好徒弟,竟然不光刷新了自己的榜单,甚至连骁魔司所有榜单都一并地给屠了。 她是如此的骄傲。 比取得了好成绩的刘厚,更加的骄傲。 其实当昨晚刘厚的成绩传入太乙门后,拈日师姐险些激动地哭出来。 竹雅师侄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眼中全是小星星,语无伦次。 更不用说别的师侄和师姐。 她们都等太久,太久了。 这一次扬眉吐气,让所有太乙门人,都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对刘厚骄傲,对身在太乙门而骄傲! 车径直回到了出租屋内,刘厚舒舒服服的洗了澡。 擦着头出来,看到倪悦菲也洗好了,香喷喷的坐在沙发上。 师傅轻轻地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让刘厚坐下。 刘厚莫名其妙地坐了过去。 少女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白皙柔软的膝盖上。 “累了吧?为师替你按按。” 倪悦菲用手轻轻按摩着刘厚的太阳穴。 “不累。” 刘厚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淡淡的温馨,流淌在这小小的客厅。 他眼睛一眯,闻着香喷喷的师傅,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太乙门。 太乙门内的莺莺燕燕绕着刘厚转,师妹们好奇地问东问西。 刘厚笑着一一作答。 他看着门内的众人,突然一直以来的迷茫,竟然烟消云散。 是啊,他早已经不是孤家寡人。 有父母需要赡养,自己的亲人也不再只是父母而已。 太乙门内那么多的弟子,不就是他需要托付的未来吗? 骁魔司的老炼师说得没错,他刘厚终有一天,将会带领太乙门,回到它本该在的位置。 “好了,好了。刘厚住持才刚刚回来,你们不要多问,让住持休息一下。” 拈日师叔走出太清殿,穿着一身青黄色的真人道袍,显得格外神清气爽。 这件道袍她可不会时常穿,只有等到隆重的时刻时才会穿上。 今天穿出来,自然是为了迎接刘厚回来。 听到师叔呵斥,抱着刘厚胳膊,将一身丰满就快贴在他身上的竹雅师姐,这才依依不舍地和众人一起放开刘厚。 刘厚跟师傅一起,和拈日师叔并肩走进了太清殿后的会议室。 和剩下的三位师叔一一问候,寒暄了几句。 刘厚又问了问太乙门最近的情况。 听拈日师叔说一切都很好后,他这才点了点头。 进入了正题:“拈日师叔,不知道最近咱们整合北阳门资产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拈日师叔兴奋道:“本来前些时日还多有折腾,春城附近的几个大道门都派人,趁着北阳门被灭的空隙,想要抢占空缺。 我们打了几场,不分上下。 但是当住持你在骁魔司统考中扬我太乙门威风,以拉枯摧朽之势屠榜。那些胆敢和我们抢地盘的道门,全都痿了。” 平日庄重的拈日师叔,开心起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格外俏皮。 刘厚也开心道:“那就好。师叔,我去统考前交待你的事情,有几分把握?” 师叔顿了顿,有些为难道:“住持,你真的要收购万江生物?” “不错。” 刘厚说得斩钉截铁。 拈日师叔摇摇头:“那万江生物可是春城的拳头企业,我们要收购它,够呛。钱不可能够。” “谁说我要用钱收购了。” 刘厚冷冷一笑:“那万江生物私底下干了不少好事,骨子里都烂透了。而且,还和一些邪恶的道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准备再潜入公司里去一趟,好好地掌握他们作恶的证据。 到时候再用点手段,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它收入囊中。” 其实刘厚对万江生物并不在乎,但是实验动物试验区密室内的那台精魄提取器,实在是太重要了。 和他身上的天书一般,都是为刘厚提供成长的养分。 缺一不可。 缺少了精魄提取器中提取出来的精魄,天书的万般用法,刘厚根本就没办法施展。 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将万江生物彻底掌握住。 且越快越好。 刘厚就这件事又向几位师叔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太乙门。 开着师傅的破车,朝万江生物公司行驶而去。 这一次回公司,刘厚打定主意,再出来的时候。 定要让公司改名换姓。 时机已经成熟,刘厚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车行不久后,公司已经近在眼前。 他用员工卡刷了刷大门的门禁。 门没有开。 门禁竟然失效了。 刘厚皱了皱眉头,只见守门的保安瞪了他一眼,大声呵斥问:“你哪里来的?要干什么?这里是生物公司,保密机构,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 “我是这里的员工,实验动物饲养区的。” 刘厚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工牌:“但是我身上的工牌不知为何失效了,刷不了卡。” “失效了?” 保安冲他挥挥手:“去去去,站一边去,别挡着路。叫你们主管出来领你进去!” 刘厚无奈地掏出电话,拨打了主管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那边,竟然是空号。 刘厚心中,猛地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315章 实验动物技术员的规则 刘永春是万江生物公司的一名实验动物技术员。 他毕业于医药大学,刚通过社招,进入了公司。 到今天为止,已经干了半个月了。 万江生物给他开出了丰厚的工资,比上一份工资高出了三倍还多。 本以为进公司后会打鸡血,经常性的加班。 但没想到,公司竟然让他每天值夜班。 而工作的内容,居然是睡觉。 在值班室睡一整晚,其它啥事情都不用做。 便能拿到这份高工资。 刘永春觉得自己拿钱拿的有些实在不好意思。 可他需要钱。 之前下海去创业,公司倒闭了,也欠了不少的债务。 只要他坚持每日都在万江生物公司睡觉,这笔债务,最多两年就能还完。 你敢想? 只需要睡觉,就能把钱给赚了,白天还全是自由时间。 简直就是梦想中的好工作啊! 不过好归好,但是这份工作,还是有些诡异的地方。 例如,他第一晚工作时,主管给了他一张纸。 纸上就写了些古古怪怪的规则。 ——实验动物技术员守夜规则: 规则一,进入技术员夜班休息室后,请立刻关上所有的门窗,并保证上了锁。 规则二,无论如何,必须在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前,确认自己进入了深睡眠状态。 若是没有睡着,你将被开除。 规则三,一般而言你会一觉睡到天亮。但若是在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的中途醒过来,请不要害怕,再次确认门窗已经关牢。 无论你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慌。 你清醒后,不会记得你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 规则四,若是有必须要记住的事情,请在夜晚清醒时用油性笔写在你的胳膊上。 之后将你胳膊上的文字,给主管看。 规则五,恭喜你,获得这份待遇良好的工作,请你坚持下去。 刚开始,刘永春看到这份规则时,是有一些懵逼的。 但是奈何工资实在是太诱人。 前十天都还好,他带了安眠药进值班室,想要用药帮助入睡。 毕竟他因为创业失败,患上了焦虑症,不用安眠药根本就睡不着。 出乎意料的是,药根本用不上。 只要进了值班室,关好了门窗,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发困,然后在规定的九点前睡着。 一觉睡到大天亮。 无一例外。 直到四天前。 那天刘永春睡醒后,一起床,就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一行用油性笔写的字:‘快辞职!’ 他看过之后大惑不解。 这笔迹,确实是自己的。 写得很急,似乎是自己争分夺秒写下来的。 本来按照规则四,他应该将胳膊上写的字,给主管看。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让主管看到? 若是真被主管看到了,这份好工作,怕是要悬了。 他偷偷地溜到卫生间,用力将油性笔写下的字擦掉。 三天前,刘永春一觉醒来。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胳膊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快辞职,离开这里。有危险!’ 这次写得更加潦草,更加恐慌。 惊悚的气氛从字里行间泄了出来。 刘永春仍旧将字给擦掉了。 两天前,再次醒来。 他再次看到了胳膊上的文字。 ‘快走,再过一天,我就会……’ 这行文字的最后一个‘会’字的最后一笔,拉得长长的,似乎他还没来得及写完,就睡着了。 刘永春看得毛骨悚然。 字都是自己写的,难不成这几晚,他每日都在梦游? 可若是梦游的话,为什么会写这种奇怪的字? 不,怎么想都不合理。 他睡着后,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刘永春打了个冷颤,突然想到,万江生物公司花了那么多钱,为什么只是让自己在夜晚的九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之间,在值班室睡觉?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根本没意义! 越创造不了任何价值。 除非,其实在他睡着后,反而对万江生物做了什么产生价值的事情。 而且在中途他还清醒了,发现了某些令自己害怕的事情,才会在胳膊上写下这种警告。 刘永春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可他睡着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晚上的事情,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事出异常必有妖。 若是理智的人,必然会立刻辞职离开。 但是刘永春实在是舍不得这一份能够令他挣脱现在负债累累的生活的安稳轻松工作。 他一咬牙,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了一些能抵抗睡眠的精神类药物。 今天是他就职的第十五天。 他准备今晚值班的时候,打死都不睡着。 看看一整晚自己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然后再判断,究竟辞不辞职。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对于未知的东西,从来都是电影和小说中看起来更加可怕。 而自己就身处于其中时,却总是后知后觉。 甚至自我欺骗自己。 当夜。 刘永春服用了说明书上最大剂量的抗睡眠药。 晚上八点半,他合衣躺在值班室的床上。 装作睡着的样子。 精神类的药果然有效果,平日一到这个时候,他早就困了。 但是今天他熬过了九点。 九点刚一过,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起。 刘永春吓了一跳,但是他竭力忍住了,没有睁开眼睛。 只听见啪嗒一声响,被他关好的房门突然就解锁了。 门被打开,似乎有什么人走进了值班室。 那人对着躺在行军床上的刘永春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刘永春只感到一股腥湿气息扑面而来,吹入了他的鼻子。 呛得他喘不过气。 “还不站起来!” 那人一拍他的肩膀。 刘永春心里惊慌,又不敢睁开眼,也不敢随便动。 “咦,这家伙今天怎么不听话!” 又是一口腥湿气息被吹过来:“站起来!” 那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了。 刘永春只好听话地直挺挺站起身。 “走!” 那人见他站起身了,说了一声走,脚步渐渐远去。 刘永春半眯着眼睛,跟着那人走出了值班室。 刚一走出值班室,他就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一整层的房间,竟然都是技术员夜班值班室。 每一扇门后,都是一个走路慢吞吞,犹如行尸走肉般没有思维的技术员。 而刘永春,只是其中的一人。 他心里惊骇无比,又惊又怕。 汇入这群梦游似的人流中,不断地往前走。 当前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像是赶尸一般,赶着刘永春一行人进了电梯。 之后用钥匙在隐蔽处打开了电梯的按格。 按下了负6楼的按钮。 刘永春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万江生物的办公楼,总共只有负二层,哪里来的负六层? 电梯一直往下,不知道下去了多久。 刘永春感觉自己都快要到地狱十八层了。 当门打开的一瞬。 刘永春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若是世上真有地狱的话。 那么,这里肯定是地狱的第十九层! 第316章 肉身藏 一群行尸走肉似的技术员,迈动僵硬的脚步。 走出了电梯。 刘永春走在队伍的中间,他偷偷地左顾右看。 惊然发现这地下密室的两侧,竟然摆放着许许多多的雕像。 人形雕像。 这些雕像全都盘坐着,有男有女,模样也各异。 栩栩如生。 但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孔。 再看那两个领着他们进入地下室的人,穿的并不是生物公司通用的白大褂,而是黄色的道袍。 道士? 什么情况? 万江生物中,怎么会有道士? 这两个道士将人迷昏过去,带到地下室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或者说,万江生物所谓的技术员夜班工作,到底有什么蹊跷? 果然又轻松又自由,躺着便能拿高薪的工作。 都有猫腻啊。 刘永春心中忐忑不安,心脏怦怦乱跳。 只听其中一个道士吆喝了一声,所有被催眠的技术员全猛然停住。 刘永春收不住脚,险些撞在前边的技术员背上。 “咦,这家伙有点怪啊。怎么没跟上?” 另一个道士奇怪地咦了一声,他绕到刘永春跟前,仔细地打量起来。 刘永春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前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还好心理素质不错,没有表现出异常。 那道士绕着刘永春走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也就罢了。 刘永春见他走远,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暗自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这件事,被那道士发现了会发生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好事。 道士又吆喝了几声,被催眠的技术员们纷纷散开。 每个人都站到了一座雕像前。 刘永春也学着站好。 他面前的雕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稚气未消的脸庞雕琢得十分精致,他似乎还能在它的脸上看到绒毛。 这制作工艺,太逼真了! 刘永春的脸和那女孩雕像的脸,只有十多厘米的距离。 只需要一努嘴,就可以亲在女孩的红唇上。 刘永春想要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心思春心荡漾。 两个道士见所有技术员都就位了,走到房间最内侧的地方,将一个桌案上的黄布掀开。 竟然露出了个法坛来。 道士抓起桃木剑,挑起一张符箓,在蜡烛上点燃。 手轻轻一挥。 就在刘永春莫名其妙的时候,骇人的事情发生了! 刘永春瞪大了眼,他诧异地发现,面前的少女雕像,竟然张开了嘴。 嘴中似乎被塞进了一块红色的玉。 被地下室的灯光一照,反射着妖异的光泽。 随着两个道士念咒,那块红玉发出的妖异光芒越发的鲜艳诡异。 突然,一股吸力从那少女雕像的嘴中传来。 刘永春只感觉自己脑仁发痛,就像他的灵魂,都被那股吸力给拉扯了进去。 痛彻肺腑! 刘永春用尽了全部意志力来控制自己的身体不颤抖,好让那两个道士不发现异常。 但是那股不适感,还是让他痛苦难耐。 雕像的吸力持续了一段时间,刘永春变得精疲力尽,虚弱不堪。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两个道士嘴中念念有词,将桃木剑往下一插。 少女雕像口中的吸力,猛地消失得一干二净。 刘永春整个人瘫软无力,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但他依然靠意志力忍住了,没有露出马脚。 再看这少女雕像,刘永春哪里还觉得她美? 只觉得恐怖无比。 这雕像分明从他身上吸取了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生命力? 难怪才20多岁的他,最近照镜子老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头顶长出了一大堆白发。 本以为是自己最近情绪不好,焦虑症爆发引起的。 却不曾想,是这半个月来,每日晚上都被这些人形雕像吸取生命力造成的。 两个道士乐呵呵地放下手中桃木剑,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 刘永春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龙门阵,想要找点线索。 “今天可以制作新的缠丝雕了。” 左边的道士说。 “那太好了,刚好这些人里边,有些已经快不行了。做成新的缠丝雕,正好。” 右边的道士道。 左边的道士又道:“据说今天还有一个新人会送过来,到时候一并做成缠丝雕。” 刘永春眼珠子乱窜,他们口中所谓的缠丝雕到底是啥? 难不成,是自己眼前的这些人形雕像? 这雕像,是那两个道士雕刻出来的? 不像啊! 还没想通,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有几个人将一个用铜索五花大绑的男子拖了进来。 那男子并没有昏睡,而是瞪着大眼睛,不断的破口大骂。 刘永春偷瞅一看。 那人他认识,打过几个照面。 居然是实验动物饲养区的主管柴杰。 怎么柴主管,会被绑着,送到这里来?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两个道士听柴杰的骂声,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呱噪,闭上你的狗嘴,否则先弄了你。” 柴杰的声音顿时便停歇了。 他眼中有愤怒,也有惊恐。 仿佛是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两个道士将柴杰拖到一根柱子上绑好,嘿嘿笑了两声,走进了梦游的人群中。 各自手里拿着一张道符,每走过一个人,就在那个人的身上点了点。 似乎在探测什么。 其中一个道士走到了刘永春跟前时,手中的符纸突然便变黑了。 他眉头一舒展,朝刘永春伸出手。 眼看巴掌就要攀在了刘永春的肩膀上。 刘永春吓得五魂归天,六神无主。 全身肌肉都要紧绷在一起。 他惊骇的想,这道士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突然,别一个道士在走到其中一个技术员身后时,手中的符箓居然燃烧起来。 烧的全是黑色的火焰。 那道人乐道:“这家伙已经不行了,就他吧。” 刘永春跟前的道人这才将手收了回来,朝第二个道人身旁走去。 两个道士拍了拍那技术员的脑袋和肩膀。 很满意:“这副身体,做缠丝雕刚刚好。” 说完就将技术员给抬到了法坛前。 刘永春偷偷的窥视着。 这两个道士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见,两道士从法坛下拉出了一张木板。 木板上钉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钉子,在灯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左边的道士阴森一笑:“趁热乎,赶快制作。等下还要做一个咧。做完我们同去喝酒。” 听到喝酒,右边的道士大笑:“我看你喝酒是假,怕是看上了人家酒吧的前台妹子吧?小心别别被缠上,可不好脱身。我还是喜欢酒吧巷子里那几只鸡,素质不错,价格也合适。 只做皮肉买卖,不讲感情。” 左边的道士切了一声:“没感情的皮囊,有什么好戏耍的。” 两人抬起那技术员,直接放在了木板上。 刘永春险些叫出声来。 木板上的长钢钉,直接将那技术员从屁股到脖子,刺了个对穿。 刚刚还是个大活人,转眼间的功夫。 便成了一具尸体。 第317章 尸雕变 原来缠丝雕是这么回事! 刘永春后怕不已。 刚刚只是一念之间,自己就要和那个技术员一样,变成尸体了。 再看近在咫尺的少女雕像,刘永春直想吐。 这具雕像,曾经也是个活人。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万江生物的员工。 可惜不知何时,被做成了雕像。 万江生物为什么要将人制作成雕像? 这家公司暗地里,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永春很后悔。 早知道他就不要好奇心那么旺盛了。 或许是抗抑郁药的原因。前三个晚上,他估计都在半夜清醒过来,在胳膊上写了给自己的警告。 虽然第二天一早,他就诡异地忘记了昨晚的事情。 可自己怎么就那么犯贱呢? 为什么就不听自己的劝告,直接辞职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呢? 熬过今晚,他明天一定要辞职。 法坛前,那两个道士还在制作缠丝雕。 “头再正一点。” “容貌再自然一点。” “手先向上抬一些,嗯,再向下一点。” “完美。” 左边的道士有强迫症,将尸体摆放了许久才满意。 又不知在尸体上涂抹了东西,那尸体果然变得不像是尸体了。 更像石膏捏成的雕像。 两个道士又在尸体的口中塞入一块红玉。 这才退后几步,满意地点点头。 将技术员制作成的缠丝雕,抬到了右侧的空缺处。 两道士又看向柴杰。 柴杰目睹了活人被制作成缠丝雕的全过程,脸色惨白,不由得哀求道:“两位大人,请替我向上面求求情。 这些年我存了许多钱财,若是大人们肯向上面求情,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送给大人。” 两个道人充耳不闻,只是阴笑。 左边的道人说:“我先扯出他身上的三尸虫。” 右边的道人点点头:“那我再拖个订板出来,三尸油也不够用了,我再去拿一点。” 两人分头行动。 右边的道人离开了地下室,而左边的道人撸起袖子,准备扯出柴杰身上的三尸虫。 柴杰又是一阵哀求。 道人根本就不理他,在法坛上摸了摸,皱了皱眉头:“咦,东西不够了。” 他瞪了柴杰一眼,冷冰冰地道:“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道爷我回来,只要你够乖,我保证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制作你的缠丝雕,也会做得很好看。” 柴杰心里怒骂,老子死都死了,哪里还管自己做成的雕像好不好看? 老子是不想死啊! 这道人也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整个偌大的地下室,顿时便死寂下来。 如死的寂静。 刘永春长松了口气,他僵硬的肌肉松弛了片刻。 却仍旧一动不敢动。 突然,柴杰喊道:“喂,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刘永春刚松的肌肉顿时又紧绷起来。 装作没听到。 “你叫刘永春,对吧,半个月前刚来咱们万江生物的技术员?” 柴杰直接喊出了刘永春的名字。 刘永春冷汗都流了下来,仍旧不说话。 柴杰冷笑一声:“你装,我看你装多久,你以为你看到了今天的事情,你明天就能辞职离开了? 你真以为明天一早醒来,今晚的事情,还记得住? 技术员的守夜规则,你看过吧? 你可能不知道,只要看过那份规则,你就逃不掉了!” 刘永春骇然。 这柴杰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自己逃不掉了? 今天分明和前三天都不一样。 他今天一整个晚上都是清醒的,为什么今晚的事情,明天他会记不住? 这不可能! 柴杰又道:“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今天不一样,你是整晚都清醒的,所以能记住今晚的事? 别天真了。 你记不住的。 这是魅的规则,除非你杀了魅,否则一到明天早晨六点,你该忘记的,还是会忘记。” 刘永春浑身都抖了几下。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柴杰的话。 柴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不理我,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几天。 我看你很虚弱,怕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要被那两个道人制作成缠丝雕了。 我求你替我做一件事,若是我死了,你帮我送一封信出去。 信就在我身上揣着。 我会告诉你逃出去的办法,我的存款也全部送给你。 耿直点,一句话,行不行?” 刘永春被柴杰说得有些心动了,他转过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 柴杰大喜:“那你走近一些,我告诉你放信件的位置,和银行卡的密码。” 刘永春小心翼翼的走到柴杰跟前,按照他说的,果然在柴杰的身上摸出了一封信以及钱包。 “银行卡密码是……” 柴杰的声音越来越小。 “密码是多少?” 刘永春的脸朝他越靠越近。 突然,柴杰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刘永春的脖子上。 刘永春惨叫一声,只感到动脉都破了,温热的血,被柴杰咚咚咚地喝了进去。 他本就虚弱,又大出血,很快便眼睛一黑。 陷入了永夜。 而喝了刘永春鲜血的柴杰,力气猛然间大了不少。 他挣脱了捆在自己身上的铜索,摸了摸嘴上的血迹。 看着刘永春干瘪的身体,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柴杰还不能死!” 他脸上划过一丝厉色,摸到了不远处的一具缠丝雕前。 用手掰开缠丝雕的嘴巴,瞅了瞅。 然后摇头:“这一具不行。” 接着又一具一具地看了过去,都是摇头:“这一具也不行。” 直到寻找到第十一具时,他掰开那具缠丝雕的嘴巴,大喜:“这一具可以。” 当即将手指扣入缠丝雕的口,将尸体里的红玉给挖了出来。 将红玉随手一扔,他拔腿就朝地下室外跑去。 在他身后,本来安安静静地端坐着的那具青年男人模样的缠丝雕,陡然嘴动了动。 张开。 一口腥臭的尸气喷出。 两颗獠牙竟飞快地长出来,突出下嘴唇。 雕像的脸,爬上黑色的青筋,如同蜘网…… 不久后,两个道士一前一后,勾肩搭背地回到了地下室。 一进来,就大吃一惊。 只见好好地站在地下室两侧的,被他们施了梦游术的技术员们,竟然全倒了一地。 许多技术员成了尸体,身上有被咬过的痕迹。 大部分的脖子都被咬掉了一半,喝光了身上的血。 而地下室本安安静静的缠丝雕,竟然全动了起来。 张牙舞爪,狰狞扭动。 若不是有长钉子将它们给固定在木板上,怕是已经在地下室乱窜了。 “不好。” 两个道士脸色大变。 从身上掏出桃木剑和符箓,想要镇压住尸变的缠丝雕。 可突然,两人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背后,猛地喷来一道腥臭无比的白气…… 只见地上一道影子站在背后。 陡然两个道士的脑袋高高飞起,血喷溅而出。 那人影抓着尸体,咬在尸体无头的脖颈上。 第318章 依旧诡异的饲养区 刘厚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自己的主管柴杰的电话,他一直都打不通。 工卡也失效了。 显然是集团高层已经发现他并没有在实验动物试验区死掉。 而柴杰,或许被他连累了。 刘厚绕着万江生物走了一圈。 公司内的监控做得密不透风。 找了一处监控稍微少些的位置,刘厚掏出一张符箓,朝头顶的监控扔过去。 这是一张发豪光咒。 符咒接近监控的一瞬间,就闪烁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闪电似的将周围照亮。 趁着白光闪爆监控的瞬间,刘厚左手一抓栏杆,身体拔地而起。 轻松地跳过了两米多高的围栏。 双脚落地,迅速地躲入了附近的楼中。 一楼值班室有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刘厚心里说了一声抱歉,手上丝毫不留情。 从后方将他敲晕,剥了他的衣服和员工卡。 这才大大方方地朝实验动物饲养区走去。 这张员工卡比较高级,和刘厚以前的白卡不同,能够开饲养区和试验区的门禁。 他先是去了饲养区。 刷开门,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正是代替刘厚进来,在饲养区值夜班的新员工。 这家伙被一群嗜血的小白鼠正追的上蹿下跳,眼看就要被眼睛猩红的小白鼠给分尸了。 当头一只小白鼠吱吱吱的尖叫着,似乎在讽笑那新员工。 突然,那小白鼠感觉一股凉意传来,愕然地抬头,顿时便瞪大了贼兮兮的眼睛。 那新员工从刘厚的身旁跑了过去。 刘厚手一捞,将他给拽住了。 “喂,新员工,问你个事情。” 刘厚问。 “问你妈的。”新员工忙着逃命,吓得魂都早飞了。 一被刘厚抓住就急起来,拳头朝刘厚脸上招呼。 刘厚抓住他的拳头一掰,将他按在地上:“我可不喜欢有人骂我妈,下次再听到你这么骂,你的嘴就别要了。” 新员工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苦苦哀求道:“这位同事,求你放过我吧。奶奶的,这些实验动物太诡异了,又会说话,还会吃人。咱们马上逃,去,去报警!” “报警?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 刘厚撇撇嘴:“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怕了。” “老子不怕才有鬼,你看我身后那些追上来的白老鼠了吗?咱们再不跑,它们不光会吃光我,还会吃光你。 跟我一起值班的老张,刚刚就在我面前,被一群会变身的狗子给吃掉了!” 新员工哭喊着。 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咦,那些追着自己,吱吱叫着,说要吃了他的实验小白鼠,似乎并没有追上来! 新员工愕然地转头望去。 不! 白老鼠还在。 就在近在咫尺的不远处。 但是并没有继续前进,仿佛在他身后两米远的位置,便有一股无形的屏障。 白老鼠们丝毫不敢向前走哪怕一步。 而且,那些疯狂的白老鼠们,竟然似乎还在害怕。 浑身发抖,就连眼中猩红的光都消退了。 恢复了理智。 怪了,这些嗜血的老鼠们,究竟在怕啥? “还不滚回笼子里去。” 刘厚淡淡地道。 让新员工惊呆的一幕出现了,刚刚那些还嚣张无比,追杀他的小白鼠,竟然真的乖乖地吱吱叫着。 自个儿回了笼子,还顺手将笼子门给关上了。 刘厚的视线落回了新员工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柳明。” 柳明结结巴巴地问刘厚:“你是谁,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还有,你是怎么命令那些白老鼠的。能不能教我?” “教你?” 刘厚玩味地说:“难不成你还准备继续在这里干不成?” 柳明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 心情复杂。 他的心情,刘厚懂。 万江生物给的工资实在是太高了,虽然这家伙刚刚遇到了危险,险些沦为实验动物的食物。 但是人是很犯贱的生物。 一旦安全了,又看到有人能命令那些怪物。 贪婪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这手段,你可学不会。” 刘厚摇了摇头,又问:“刚刚你说今晚值夜班的,还有一个姓张的同事?” 他有些奇怪。 以前万江生物值夜班,都是只安排一个人守夜。 难不成最近规则改了,一个人不够吃了,那些实验动物需要吃两个人? 还是说,万江生物公司本身,出现了某种变动? 刘厚越发地觉得怪异。 “对啊,确实还有一个同事跟我一起值夜班。” 柳明点头。 “你们主管柴杰去哪里了?” 刘厚想找柴杰问问情况。 “柴主管啊?今天晚上他下班的时候,被技术部的几位员工拦住了。几个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主管被他们抓着,拖到了3号楼中。” 柳明回忆了片刻。 “三号楼?柴杰一直都没有从三号楼出来?” 刘厚皱皱眉。 “这我就不知道了。” 柳明撇撇嘴。 刘厚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照规则第一条,你要在明天早晨八点后再离开。切记,千万不能早于八点前,走出实验动物试验区。 剩下的时间,你就躲进值班室,关好门好好躲着。 不要再出来了。” 柳明愕然:“为什么啊,你说的话为什么和主管给我的值班守则一样?如果早点离开的话,会怎么样?” “会死。” 刘厚不再理会他,径直朝实验犬所在的试验区走去。 实验犬的笼子全部被打开了。 看来柳明在吓慌的情况下,也按照规则打开了犬笼子寻求实验犬的保护。 可惜这条规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一旦打开了笼子,那些实验犬就会变成尸犬。 也许有一两条和你关系好的尸犬会保留一丁点理智,救你一命。 不过显然,柳明和他的同事对狗狗们并不好。 估计还虐待过狗子。 看他的同事老张死时的凄惨模样,就很能明白一些事。 那些尸犬将老张啃食得东一坨西一坨。 不仅仅只是将他当做了食物,还在泄愤。 当刘厚一脚踏进饲养区,本来三三两两游荡的尸犬闻到味道,立刻便蜂蛹着扑了上来。 狰狞的大嘴中流淌着腥臭的唾液。 嘴角边上还残留着血迹。 几只尸犬高高跳起,想要将刘厚扑倒,将他也分食了。 第319章 尸群 刘厚冷笑一声:“一段时间没有来,看来你们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他单手抓住其中一只尸犬往地上一拍。 一人多高,重达一百多斤的尸犬顿时便被他压在了地上。 腿一脚踢出,又踢飞了几只尸犬。 一人一手,将这些尸犬全都教训了一顿后,尸犬们才老实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还没有小白鼠聪明。教育过小白鼠一次后,它们到现在都知道我不能惹。你们就不能学学?一点都不省心!” 刘厚将尸犬赶进笼子。 钻入笼子的一瞬间,那些尸犬又变回了原本乖巧可爱的模样。 刘厚走到了封印了邪土地神雷打公的笼子前。 雷打公眯着昏花的老眼,依旧一副病恹恹的要死不活老狗模样。 这次来找雷打公,刘厚想问清楚一件事。 “老家伙,问你一件事。千多年前,也正是你活跃的时候。你听说过被太乙门等众多道门封印在石城的怪物吗? 它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刘厚直视老狗的眼睛。 老狗半蹲半坐,用后爪子抓了抓脖子上的秃毛。 竟然口吐人语:“小家伙,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还没做呢。” “我正在调查。” 刘厚淡淡道:“但是千多年过去了,那件事并不好查。” 老狗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了刘厚许久,这才悠悠道:“希望你信守承诺。” 之后又道:“你为什么要问石城那东西?它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那家伙的实力,可不是全盛时期的我能比的,更不用说你了。” “它逃出封印,现在已经潜入了这人间,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刘厚苦笑。 老狗愣了愣,突然嘎嘎嘎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想问它的真身是什么,好将它给揪出来,免得危害苍生吧? 你可真伟大,连这种事都敢想!” 老狗的话尖酸刻薄。 刘厚瞪了它一眼:“你说不说,难不成你是怕了那妖怪?” “莫要对我用激将法,小家伙,我吃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老狗摇摇头:“我不知道它的真身是什么,没有谁知道。但是所有妖怪都知道它很记仇。 昔日你太乙门牵头将它封印数千年,现在你又杀了它许多手下。 它现在一定在暗中潜伏,恢复实力。 一旦恢复了一些实力后,它肯定会杀上你太乙门去。 你就耐心的等着,被灭门吧!”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刘厚没在雷打公嘴中寻到线索,他倒是也没失望。 本就是打着试一试的态度。 何况,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雷打公显然是知道那妖怪的底细的,只是它不说。 只说了它记仇。 正在人间恢复实力。 有朝一日会来灭掉太乙门满门。 有这三条线索,就足够了。 一个记仇的大妖怪,若是在现在人间灵力如此微弱的地方,想要恢复从前的实力。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期间,必然要闹出许多的大动静。 只要寻着这些迹象,刘厚总有一天会先一步将其揪出来。 若是自己搞不定,也可禀报骁魔司。 集合能集合的所有力量,斩了它,也不是不可能。 刘厚在实验犬中找了一条嗅觉灵敏的比格犬,又找了主管经常穿的一件白大褂。 牵着狗去了三号楼。 让狗闻了闻主管衣服的味道,刘厚摸了摸比格犬的脑袋:“狗子乖,带我去找这件衣服的主人。” 比格犬呜呜地叫了一声,身体猛然间变得庞大,又变成了尸犬的模样。 嘶哑嚎叫着,朝右边走廊深处跑去。 刘厚翻身一跳,正好跳到尸犬的背上。 尸犬驮着他,很快来到了电梯前。 尸犬用嘴巴拱了拱电梯的一个位置。 刘厚眨巴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没看出这地方有啥异常。 嗯,观察不够,暴力来凑。 刘厚一拳头砸在电梯的那处铁板上。 铁板顿时凹陷下去。 露出个暗格来。 “原来这楼下还有蹊跷。” 刘厚一喜。 按下了暗格里的下楼按钮。 电梯猛然下坠。 叮咚一声。 停在了负六楼。 随着电梯门开启,刘厚的脸色变了一变。 好强的血腥味。 好可怕的戾气以及尸气。 这地方,不对劲啊! 还未走出电梯,一声低吼传来。 竟然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带着血腥味,举着双臂,扑向了刘厚。 “这里居然有行尸。” 刘厚皱了皱眉头。 这具行尸还穿着技术员的衣服,脖子上两个深深的血洞。 显然是才死了没多久,中了尸毒,所以才能死后行走。 刘厚没手软,一拳头将它给打在了地上。 几步走出电梯,用力一踩,将行尸心口的那口戾气给踩了出来。 又扯出一张符箓,塞入行尸嘴中。 这行尸才真正的变成了一具尸体。 站起身,突然听到更多的响动由远及近。 像是有什么数量极多的东西拖拽着脚步,走了过来。 刘厚脸色铁青,看到数十只行尸来了。 都是新死了不久的尸体。 “这底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多行尸?” 刘厚不解。 但转念一想,自己几个月前第一次值夜班时,他的同事周哥就变成了行尸,险些咬死他。 难不成,死掉的周哥便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行尸始终是个祸害,虽然实力不强,但若是闯入了居民区,将尸毒散播出去就麻烦了。 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刘厚掏出桃木剑,冲入了尸群中。 手在剑刃上一抹,剑顿时变得寒光奕奕。 舞动剑,当前一只行尸的脑袋便高高飞起,身体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手起剑落,一剑一步便有一只行尸毙命。 不久后,地上只剩下尸体。 数十只行尸全都被他解决了。 刘厚顺着通道往前走,越看越是心惊。 这负六楼,怕是已经没有了活人。 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全是喷溅的血迹。 可想而知不久前到底经历过怎样凄厉恐怖的屠杀。 到底是谁,杀了这些技术员,还给他们种下了尸毒? 从脖子上的血洞看,应该是一具已经成型的僵尸。 杀了这么多人,吃了那么多血食 那只僵尸的实力,怕是不弱啊。 咚咚咚! 走廊尽头传来急跑声。 啪! 门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 急促的脚步追命似的,朝刘厚的方向疯狂跑过来! 第320章 紫僵 刘厚抓着剑,心里也有些紧张。 虽然他见惯了妖邪,但是如此多的行尸倒也没见过。 用剑杀邪物,和用剑杀人形的秽物。 是两种手感,两种心态。 心态不好的,容易崩。 就在那东西窜过来的一瞬间,刘厚劈剑砍下。 那东西大骇道:“手下留情,我是人!是活人!” 刘厚在空中的手一顿,生生将剑停了下来。 定睛一看,竟然便是自己正在寻找的实验动物饲养区主管柴杰。 这家伙神色慌张,脸色惨白。 吓慌了似的鼠窜。 抬头看到刘厚,惊讶道:“刘厚,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 “找我?” 柴杰主管更惊讶了,大喜道:“你是来救我的?” “算是吧。” 刘厚不想柴杰因为自己而死,他良心过不去。 “咱们赶紧走,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柴杰也没多问,拉着刘厚就要逃。 “有什么东西在追你?这负六楼是怎么回事?这些行尸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刘厚心中有许多疑问。 “别问了,逃命要紧。不然来不及了,那东西要过来了。” 柴杰慌张道。 可突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两下。 竟然全数灭了。 他俩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身旁一股阴冷的尸气迎面扑来。 刘厚瞪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风声。 可这是地下负六楼,哪里来的风? 刘厚立刻抽剑抵挡风来的方向。 哐当一声。 黑暗中溅射起一串火光。 稍微将四周照亮。 只见黑暗中一道漆黑的人影,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好强的尸气。僵尸?” 刘厚脸色大变。 这地下负六层,既然有那么多行尸,那么出现了僵尸,也不难理解了。 怕是万江生物公司没约束住这僵尸,让它跑了出来。 最后咬死了满楼的员工,将他们都变成了行尸。 这僵尸的尸毒能那么快地令活人变成行尸,怕是实力不会弱。 到底是什么僵尸? 火溜子很快熄灭,周围又再次陷入黑暗里。 黑暗中的僵尸又裹挟着尸气,朝刘厚扑过来。 刘厚脖子一凉,感觉到有尖锐的东西,想抓他。 剑往上边一提,挽了个剑花,噼啪作响。 火光又溅。 桃木剑砍在了僵尸的指甲上,又硬又长的指甲被刘厚一剑砍下了许多。 落地有声。 刘厚抬起脚,一脚踹在了那僵尸的身上。 脚像是踢在石头上一般,硌得他脚发痛。 僵尸被他用力踢得往后退了两步,刘厚连忙拉着瑟瑟发抖的柴杰,也和僵尸拉开了距离。 阴森恐怖的黑暗走廊,视线被局限,很难施展开。 刘厚趁机从怀里摸出一道符箓,朝天上一扔。 发豪光符爆开,照亮了整个走廊。 刘厚终于看清了这僵尸的模样。 穿着现代人的衣裳,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 脸上爬满了黑色的蜘蛛网似的凝血,一颗眼睛半睁未睁,应该还没有视觉。 “这是,紫僵。” 刘厚皱皱眉。 紫僵是刚成型的僵尸,浑身呈现紫色。身体能够保持不腐烂,吃了血食后便能够带动尸气,让身体的紫色越来越浓。 但这紫僵,怕是死亡前的怨气很重。 而且死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怨气在尸体中积累,又因为某种防腐措施。导致它尸体不腐烂,怨气又更重。 一碰到尸变的时机,立刻就变成了极为厉害的紫僵。 然后大量食用血食,只需要再吸了月光后,身上就能长出白毛,变成白毛僵尸。 若是那时,怕是一等橙火的真人来都降服不了了! 但是区区紫僵而已,他刘厚倒是还拿得下。 人最怕的就是未知。 见了紫僵的真面目,刘厚心中大定。 趁着发豪光符还起作用,他甩出铜索,缠住紫僵的脚。 向前两步,向上一跃。 双腿夹住了紫僵的脖子。 紫僵怒吼着,口中喷出白色腥臭的尸气,脑袋乱挣扎。 刘厚稳稳地夹住它,双手握着桃木剑,朝它天灵盖用力刺下去。 接近法宝级的桃木剑锋利无比。 紫僵的手臂僵硬,无法抬手挡住桃木剑,只能抬起来想要刺穿刘厚的身体。 但是它十根指头上的指甲,都被刘厚先一步割掉了。 少了那么一寸。 刘厚的桃木剑顺利地刺入了紫僵的脑袋,接着飞身向后跳出。 紫僵身体内膨胀的尸气在头顶寻找到了倾泻口,高压锅似地喷涌而出。 啪的一声巨响。 整个脑袋都炸开了。 尸气散尽,头顶的灯光啪嗒响了两声,又重新明亮起来。 这些灯,竟然是被尸气干扰,失去作用的。 刘厚收起剑,扶起主管柴杰。 只见柴杰仍旧在害怕,也不知道他在怕啥。 他在柴杰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怕啥,它都被我杀了。” “还没有……还没有。” 柴杰说得结结巴巴。 刘厚纳闷道:“什么还没有?难不成还有一只紫僵?别怕,再来一只两只的,我也搞的定。” “不止一只两只……” 柴杰脸色发白地喃喃道。 显然吓坏了。 就在这时,走廊深处又出现了一阵蹦蹦跳跳的声音。 沉重,沉闷。 砰!砰!砰! 脚步跳起,又落下,纷杂凌乱。 头顶刚亮起来没多久的灯光,再次疯狂的闪烁后,在强大的尸气影响下,竟然一盏盏地爆裂开。 刘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蹦跳声越来越近。 他扯出一张发豪光符,朝跳跃声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顿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卧槽,你咋不说清楚。这果然不止一只两只啊。” 刘厚结结巴巴。 发豪光符的光明下,几十只紫僵蹦跳着朝它们追过来。 密密麻麻,在走廊上像是一群循着鲜血和血食的怪物。 不,它们本来就是怪物。 僵尸本就让人出于本能的恐惧,再加上数量众多,刘厚头皮都发麻了。 “打锤子打,快跑!” 刘厚骂了一声,抓住柴杰就拼了老命的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眼看就要逃到电梯前,突然,左侧也传来了蹦蹦跳跳的声响。 刘厚又甩出一张发豪光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绝望起来。 果不其然,前方也有十多只紫僵斜着闯了过来。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跑得脱个锤子。 电梯是不可能上了,只能在原地。 死战! 第321章 万江生物的秘密 虽说要死战。 刘厚丝毫都看不到赢的希望。 紫僵的数量太多了。 来个两三只刘厚倒是也不怕。 可这它奶奶的足有三十多只啊。 你妹的,这哪里是生物公司,这分明是僵尸窝。 “哪里来的这么多紫僵?” 刘厚抓住柴杰的衣领问。 柴杰苦笑:“我放出来的。” “泥马的,你放这么多出来干嘛?” “我也不想啊,我被抓进来,眼看就要被做成缠丝雕了。所以就放了一只缠丝雕,哪知道刚抠出缠丝雕嘴里的红玉,缠丝雕立马就尸变了。 变成了紫僵。 那紫僵把剩下的缠丝雕全都咬了,造成所有缠丝雕尸变。它们屠尽负六楼所有人。 我也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 刘厚愣了愣:“慢着,缠丝雕是什么?” “缠丝雕是万江生物用来制作很重要的东西的培养皿,用活人做出来,所以怨气重。” 柴杰解释。 刘厚皱了皱眉头:“你是说那些缠丝雕口中的红玉,能够镇压住它们?” “应该可以。” 柴杰点头。 “那红玉在哪里?” 刘厚又问。 柴杰苦笑,指了指一大群紫僵的背后:“在那条走廊的尽头。” 走廊上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紫僵正在不断逼近,留给刘厚的时间不多了。 刘厚斩钉截铁道:“我们去拿红玉重新镇压它们。” 柴杰倒吸一口凉气,拼命摇头:“我不敢啊,这么多紫僵,哪里冲得过去。” “你敢不敢都没用,在这里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 刘厚根本没在乎他的意见,抓着桃木剑就冲了过去。 柴杰又叹了口气,他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有了刘厚,他活不过五秒钟。 只能跟着刘厚冲过去了。 当先一只紫僵迎面抓过来,想用尖厉的黑指甲刺穿刘厚的心窝。 刘厚桃木剑刺出,砍断了它的双臂,然后用力一踢。 将它远远踢出去,撞倒了身后的别外几只紫僵。 另外几只紫僵又冲了上来,张开大嘴,喷出尸气。 狰狞可怖的犬齿暴露在空气中。 其臭难闻。 刘厚用桃木剑迅速抵住紫僵的犬牙,手中掏出一张符箓,拍在了紫僵身上。 符箓爆开,将它轰远。 其后,刘厚施展起精妙剑法生生开出了一条血路。 但是这条血路,并没有走太远。 身后的紫僵已经追了上来,和前边的紫僵呈合围之势,将刘厚和柴杰裹在了中间。 前后夹击。 形势危急至极。 柴杰吓得心脏狂乱地跳,几次都觉得自己小命不保,但都被刘厚给救了下来。 不过刘厚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气喘吁吁,力气用了太多,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挥剑的手,也慢了许多。 紫僵潮水般涌了上来,柴杰绝望地尖叫。 他感觉那些僵尸的爪子,就快要抓到他的脖子了。 刘厚脸色铁青,身上道火也暗淡了许多。 那是用力过猛的表现。 连符箓都快要难以催动了。 就在这险状下,刘厚突然一拍脑门。 怎么自己连杀手锏都忘了。 骁魔司考试后,自己不是得到了指天盘吗? 有了指天盘,捧日碗的用法诀窍,他也稍微摸索到了一些。 捧日碗可以盛阳光,盛到满时,阳光据说会变为日化。 日化有诸多妙用。 今天进来的时候,他小试牛刀,用捧日碗装了不少的阳光。 阳光,可是阴邪之物的克星啊! 刘厚连忙掏出捧日碗,手抓进碗中,抓出了一道阳光出来。 随手一撒,当先被阳光洒中的紫僵,身体顿时就变得漆黑,浑身冒出黑色的烟气。 仿佛受到了重伤似的,皮肤都融化了。 长长的嘶吼一声,那紫僵倒在地上惨嚎。 “有用!” 刘厚大喜,精神顿时一振。 又抓出几把阳光撒出去,翻手之处,阳光炸出刺眼的光线。 阳光中饱含着盛到极致的阳气,这阳气也是紫僵最怕的东西。 所有被阳光洒中的紫僵都哀嚎连连,不断地向后退。 惧怕得浑身发抖。 柴杰看得眼睛直了,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手段,刘厚手中,怎么能从一口破碗里掏出光来? 而且那光,液体似的,竟然能随意洒出。 这,牛顿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啊。 用捧日碗中的阳光开出一条路后,刘厚抓着柴杰,低声急促道:“还不快溜过去!” 柴杰傻乎乎地道:“你都有这能够变出光来的大杀器,那些紫僵都怕你,还逃个锤子逃。怎么不干脆在这里把它们都杀掉,以绝后患!” 刘厚气的一巴掌拍在柴杰脑袋上:“你傻啊,我要是能做到,我早就开杀了。老子碗里的阳光不够,撑不了多久!” “啊!” 柴杰顿时就怂了,脚上抹油,比刘厚跑得都快。 两人好不容易才冲进了柴杰提到的房间前,迅速冲了进去,将门紧紧地抵住。 “红玉在哪里?” 刘厚一边问,一边转头。 看向房间里的景象后,顿时便惊呆了。 一股怒意,冲入心口。 地上两排木板,木板上钉着尖锐的钢刺。 钢刺上还残留着尸气,想来,这就是制作所谓缠丝雕的物件之一。 红玉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 刘厚声音都在发抖:“他们,用活人坐在这钢刺上,将人活活钉死?” 柴杰苦笑着点点头:“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他们做缠丝雕,究竟想要培养什么?” 刘厚说出这话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万江生物公司的产品是一些延年益寿的保健品,是从实验动物身上提取的残次精魄。 但或许,公司的所谓实验动物,并不仅仅只有狗子、小白鼠和兔子。 被招进来的许多员工,也是万江生物的实验动物。 至于这些员工被制作成缠丝雕究竟是做什么,刘厚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很清楚,万江生物绝对不怀好意。 用活人做出来的东西,也绝非好东西。 而那黑衣道人的神秘组织,也和万江生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刘厚更加重了要灭掉万江生物的决心。 绝对不能让这种祸害公司,继续经营下去。 刘厚吩咐柴杰将地上的红玉全部捡起来。 门外的紫僵已经蜂拥过来,不断地撞击着房间门。 很快,门就被撞开了。 第322章 秘密实验房的规则 这个房间的空间很大,利于施展。 刘厚绕着圈子和紫僵拉开距离,逐个击破。 用桃木剑拨开紫僵的嘴唇牙齿,将红玉给重新塞回去。 被塞了红玉的紫僵,果然脸上的蛛网状黑色尸瘢般消退了,变成了雕像的模样。 没多久,刘厚在所有没被杀死的紫僵嘴里,都塞入了红玉。 终于,负六楼安静下来。 刘厚休息了一会儿,问柴杰:“你知道万江生物的核心秘密,藏在哪里吗?” 利用缠丝雕培养制作的东西,肯定不会在这地方。 所以万江生物,还有一处隐蔽的场地。 柴杰摇了摇头:“不知道。” “找找。” 刘厚用天书推衍了片刻,没推演出什么来。 仍旧有一股力量,在干扰推衍。 他心想,这些缠丝雕制作好之后,肯定会运去制作某些东西。 这大厅之内,必然有通道通往那处地方。 他观察着地面,很快,便在地上发现了一条经常碾压的痕迹。 “走。” 刘厚一招手,示意柴杰跟自己走。 顺着这条碾痕,他们一路来到了一座墙前。 碾痕在这堵墙下边消失不见。 “有暗门,找找开门的机关。” 刘厚吩咐。 柴杰很不情愿:“刘厚,我能不能自己离开啊,我可不想蹚这趟浑水。而且,你实力那么强,我那么弱。 我没啥可以帮助你的啊。” 刘厚淡淡道:“你想走,我也不阻拦你。但是你以为你真的逃得出万江生物的手掌?” 柴杰苦笑:“我知道我逃不掉。但是好歹逃出去,活多久算多久,我现在还不能死!” “你也可以不用死!” 刘厚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虫子,会随时让你死掉。不过,我可以替你捉出来!” 柴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真的?不,不可能。除了万江生物的高层,没有人能将那些虫子抓出来。” “到时候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刘厚神秘一笑,自己去找开暗门的机关了。 柴杰半信半疑,一咬牙,狠狠道:“死就死吧,老子赌一把。刘厚,我来帮你。” 说完便屁颠颠地跑去帮刘厚找。 机关很隐蔽,最终还是刘厚用天书推衍了出来。 随着墙壁缓缓向两旁无声地划开,一条向下的地道便露了出来。 地道两旁装有黯淡的紧急照明灯,但是仍旧昏暗。 从上方看,看不出究竟有多深。 “进去探探。” 刘厚略有些紧张,抓着桃木剑,带着柴杰。 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走了没多久,刘厚就是一惊。 地道开始出了些变化,地板,天花板和两边墙壁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刘厚辨认了一番。 发现竟然全是镇尸符。 这些符咒的规模很大,用的也是上好的朱砂、符纸和黑狗血。 地道尽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用如此大规模的镇尸符镇压? 刘厚一路继续往下。 越走越心惊。 镇尸符之后,墙上镌刻起了许许多多玄妙的符箓,纹理中填满了朱砂。 有许多符箓,刘厚也不怎么看得懂。 走了十多分钟后,便到了尽头。 刘厚和柴杰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合金打造的金属门。 极厚。 刘厚用手指敲了敲,乓乓作响。 声音沉闷。 怕是就连核弹都能抗住。 显然,万江生物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了这道金属门之后。 要不要打开? 说实话,刘厚有些犹豫。 万江生物的高层花了大力气,将这里封印起来。 而且这扇金属大门,也明显不是为了防止外边的人进去,而是防止里边的什么东西出来。 开? 还是不开? 刘厚一咬牙,决定还是打开看看。 既然这扇门时常有人送缠丝雕进去,那就证明,单单只是进去的话,并没有危险。 合金门上有密码锁。 不过这难不倒刘厚。 他用天书推衍后,得到了密码。 柴杰越发的觉得刘厚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神秘,他奇怪地问:“你怎么会有这里的密码?” “猜的。” 刘厚淡淡道,将二十位密码输入了进去。 密码锁上的红光闪烁了几下,变绿了。 柴杰心中一串麻麻批闪过。 你妹的,二十位数的密码都能猜对,你真以为我脑袋里装的全是水啊? 刘厚正要开门,突然,合金门上的屏幕出现了几行字。 竟然又是规则! ——请进入核心区的员工,为了你的安全,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规则一,进入第一道门后,请自行用验血机验血。 一旦验血机闪烁红灯,请立刻离开,不要进入第二道门。 规则二,进入第二道门后,若是你听到了像是哀嚎的警报声,请务必离开。 若是传来童谣声,表示被关押的试验品心情良好,可以进入第三道门。 规则三,进入第三扇门之前,请戴上头盔,闭上眼睛。 虽然头盔能遮住你的眼,但是闭上眼睛更加保险。 规则四,祝福你能顺利地将缠丝雕放下,带走我们需要的东西,并活着离开。 看完规则的刘厚,心沉入了谷底。 凉飕飕的。 全身涌上了一股寒意。 奶奶的,这里边到底有啥,为什么连进去送缠丝雕都危险重重。 甚至有生命危险! 去它奶奶的,来都来了,不进去还怎么挖得出万江生物的秘密? 横竖总归要进去一朝。 而且刘厚心中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如果现在自己不进去,以后进去也没用了。 万江生物的高层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负六楼中的缠丝雕尸变成紫僵,屠杀了所有员工,几乎要形成尸潮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却丝毫没有人出来干涉。 那些摄像头,像是摆设似的。 监控背后,本应该有人二十四小时在盯着。 却没人上报。 又或者上报了,却没用。 总之,情况不容乐观。 他心中暗探一口气,希望太乙门在明面上的行动,也能够顺利。 也不枉他在这鬼地方涉险了。 刘厚一咬牙,推开了密室的第一扇门。 沉重的门开启后,露出了一个大约一百平米的房间。 房间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只是墙上,地板上,全都贴着符箓。 符箓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怪的是,明明没有风。 但那些符箓却唰唰唰的,发出声响。 像是被空气的流动,搅动吹拂。 刘厚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右边放着一个小桌子。 桌子上有个看起来极为古怪的仪器。 应该便是规则中提到的,验血的机器了。 第323章 神秘试验品 刘厚和柴杰对视一眼。 柴杰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副大仁大义我先死的模样,一咬牙坐在了桌子前的凳子上: “我先来试试,若是我死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具体做什么,在我口袋里的信中写了。” 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胳膊塞入了仪器的检验口。 只见他眉头一皱,几秒钟的功夫,验血仪器就闪烁起了红灯。 危险倒是没有危险,但是根据规则,柴杰也没办法进入第二扇门了。 “这果然只是验血仪罢了,只是,它验血的目的是什么?” 刘厚疑惑地也坐到凳子上,将自己的手塞入其中。 只感觉一根尖锐冰冷的钢针刺入皮肤,很浅,浅尝辄止的立刻就缩了回去。 带走了刘厚的一滴鲜血。 也是几秒钟,仪器闪烁起来。 绿灯。 第二扇门顿时也亮起了绿灯。 柴杰苦笑道:“刘厚,我没法陪你进去冒险了。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这家伙脸上在苦笑,心里怕是已经偷笑出了花来。 任谁都清楚里边肯定有诡异恐怖的试验品,进去了搞不好是九死一生。 “那你在外边替我望风。” 刘厚也懒得戳穿他,规则如此。 他打开第二扇门,走进了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仍旧是一百多平方米的空房间,只是墙上贴着的符变了。 竟然是昂贵的锦符。 画的也不是镇尸符,而是治煞符。 这治煞符主要是洗涤阴煞之气,迷瘴自消,能保持人的灵台清明,变得清楚无比。 刘厚都看糊涂了。 这些符箓定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才层层布置下的,每一道都有作用。 但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古怪呢? 房间内静悄悄的,丝毫听不到有什么响动。 也并没有规则上提到的痛苦的警报声又或者儿歌似的欢快童谣。 就在刘厚不知道该不该直接打开第三扇门的时候,突然,有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落入耳中。 轻轻的,柔柔的,有些欢快,也有些缥缈。 甚至还带着一丝阴森。 像是有人捏着嗓子,在唱歌。 果然是儿歌。 鹦鹉鹦鹉哪里来? 我从东山来。 东山城墙有好高? 万丈万丈高。 几匹骡子几匹马,请你鹦鹉进城耍。 鹦鹉不得空,请你鹦鹉钻狗洞。 嘻嘻,请你鹦鹉钻狗洞! 刘厚听得毛骨悚然。 这儿歌是他家乡传唱的歌曲,家乡几乎每个小孩都会唱。 唯独有一点不对劲。 那便是这里分明是春城,并不是自己的家乡。 而那唱歌的人,用着童音,唱着他的家乡话。 但这,怎么可能! 刘厚脸色铁青,他意识到,这童谣根本就不是从外界传来的声音。 而是密室中的试验品,在利用他的记忆。 不过既然是在唱着童谣而不是警告,那就意味着那试验品在邀请自己进去。 不知不觉间,虽然还没有见到那藏在暗室中的东西。 但是阴森可怕的诡异气氛,已然让刘厚的背上,全爬满了冷汗。 他心脏砰砰跳着,伴随着熟悉的童谣,来到了第三扇门前。 门口的墙壁上挂着能将脑袋全封闭的头盔。 头盔的眼睛部分还做了特殊的处理,跟个焊接面罩似的,罩着两层漆黑的不透明玻璃。 头盔戴上去,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却有声音从头盔两侧传来。 里边藏着扬声器。 扬声器在头盔被戴上后就自动激活了,开始指挥刘厚。 刘厚根据头盔的提示,用特殊的手法打开了第三扇门,然后朝里边走去。 他什么都看不到,浑身肌肉都紧张地紧绷着。 进门,走了两步,刘厚便停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很傻。 什么都按照规则做了,万一这里边是个陷阱,他却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给遮着,自动送上门去让人杀。 若是里边真有人心怀不轨,自己不就是待宰的鸭子,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摘掉头盔时,突然,一阵沉重的呼吸声窜入了耳中。 不像是人在呼吸。 自己,仿佛站在一个极为庞大的生物跟前。 那沉重的呼吸犹如在打雷,呼出的腥气犹如狂风。 刘厚丹田用力,才没有被那庞然大物的呼气给吹走! 他骇然,到底自己跟前有什么? 光是呼吸,都那么大的威力! 幸好,听声音,密室中的那东西,正在沉睡。 头盔里有定位的装置,提示声音又响起,指挥刘厚将缠丝雕搬运到固定的位置。 刘厚自然是没有带什么缠丝雕进来,他向前又走了几步。 停顿了一下,模拟放置缠丝雕的动作。 之后提示音让他先左走十三步。 弯腰。 刘厚一弯腰,就摸到了一架手推车。 手推车通体精铁制成,入手冰凉。 从推车上能感觉到微微震动,似乎有东西在车上蠕动。 是活物。 刘厚愣了愣,并没有按照提示音,将这手推车推走。 他整个人一动都不动。 因为他感觉到提示音,变得奇怪起来。 刚刚还是机械的程序音,但是之后的三步行动,就逐渐开始有了些怪异。 好像是有人故意装成机械提示音的音调。 虽然刘厚不知道以前的技术员是如何在这房间工作的,但是明显有问题。 有人接管了头盔中的提示,也就意味着,已经有人发现刘厚并不是他们的技术员。 甚至有人正在偷窥他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这,刘厚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背心。 有人想要害他? 还是说,一开始,他就踏入了陷阱中? 现在要不要退出去? 还是将脑袋上的头盔扯开,看看房间中到底有啥? 刘厚果断地选择了第二种。 他猛地向后一退,凭着记忆朝第三扇门疯狂地逃去。 只听合金门发出嗡嗡的响声,竟然在合拢。 刘厚大骇,抽出身上的铜索,朝前一扔。 凭着记忆用铜索勾住了那辆金属手拖车,用力一扯。 手推车发出沉重的拖拽声,被刘厚用铜索拖得飞快向前滚动。 在合金门彻底关闭前,卡在了两扇门的正中央。 门没办法再合拢。 刘厚耳朵动了动,想听清楚周围的动静。 陡然,他的头盔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吼声:“你看你干了什么,完了,你完了,所有人都要完蛋了!”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音调中极尽恐惧,仿佛是刘厚刚才干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 刘厚刚想说话,突然,他头上的头盔猛地炸裂开。 随之而来的,是说话声。 男人的说话声,女人的说话声,小孩的说话声,老人的说话声,婴儿的呜咽声,无数人的话语声…… 数不清,听不过来。 刘厚脑袋上的头盔炸没了,视线也恢复了。 他瞪大了眼,警惕着。 想先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一入眼,他却骇然的呆站在原地。 满脸惊诧。 第324章 幻境 这里不是室内。 草长莺飞,风从山头上吹下来。 很猛。 很凉。 冷得刘厚打了个哆嗦。 竟然是一处不知名的野山。 突然一只黑影窜过去,刘厚茫然之下,抓着剑想要劈砍。 却哑然失笑。 是一只傻狍子。 从他脚边上窜过去后,还回过头,不走。 傻乎乎地瞪着自己。 接着刘厚便皱了皱眉头。 自己刚刚分明还在万江生物地下实验室内,现在怎么到野外来了。 莫不是,这里是那个试验品对自己施展的幻境? 但这幻境,实在是太真实了。 刘厚能感觉到风,闻到青草的香味。 陡然,刘厚神色一凝。 他闻到了血腥味。 好强的血腥味! 刘厚紧紧地握着剑,朝血腥味吹来的方向前行。 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若这里是万江生物的试验品的幻境,可刚刚在他陷入幻境之前,那些无数人的说话声,是怎么回事? 上风处,血腥味越来越浓。 刘厚来到一处山坡,这里的蒿草被砍断踩乱,像是战场一般。 偏偏,一具尸体都没有。 地上更没有血。 但是那浓烈的血腥味,又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刘厚疑惑地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突然,他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就在不远处。 刘厚急忙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耳畔传来急促的破空声。 天上有飞箭从空中而落,如雨。 嗖嗖嗖的,尾羽颤抖,朝刘厚射过来。 刘厚挥动桃木剑,将这飞箭一一扫开。 身旁乱草很深,看不清前方到底有什么。 又是一阵破空声。 斜着从蒿草中刺来一物。 速度快,声音沉重。 转瞬间就要将刘厚刺个对穿。 刘厚转身躲过,抬手将那黑黝黝的物体抓住。 竟是一根寸八掷矛。 扔掷矛的人天生神力,就算被刘厚抓住,仍旧在他手心里不断地颤动不停。 许久才止住。 “刺中了?” 深深草中,有人开口道。 “没听到惨叫!” 又有另一人说。 “哼,老子丢出去的掷矛,一矛一个,不可能刺不中。怕是已经死了!走,过去看看。” 第三个人说道。 那人,应该就是丢出掷矛的家伙。 刘厚屏住呼吸,待那三人拨开乱草,走到近前的一瞬间。 手中环八面汉木剑用力砍出。 当前一个人刚把脑袋探出来,见面前寒光一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手忙脚乱地抓起手中的朴刀迎着剑抵挡。 哐当一声响。 朴刀挡住了刘厚的剑,但是也被刘厚斩得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刘厚一脚将他踢开。 脑袋边上又一根掷矛飞了过去,险些将他的脸刺个对穿。 刘厚怒上心头,这些人好没有道理,什么都不问,就准备把他朝死里弄。 他也不再客气。 抓起地上的掷矛听声辨位,扔了回去。 只听一声惨嚎,有人痛呼跌倒,在蒿草中翻滚。 身后,那个拿朴刀的家伙也站了起来,准备偷袭刘厚。 刘厚回身一剑刺出,刺中了他的胳膊。 抓着朴刀的家伙顿时拿不住刀,手臂软哒哒地耷拉下来。 受伤之下,那人还凶狠地喊道:“点子厉害,结阵。” 只听唰唰唰的响声传过来,周围的蒿草全都被砍断。 藏在蒿草中的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竟然是一群穿着古装的人,看服饰,大概是一百多年前的装扮。 但是衣裳破烂,像是经历过恶战。 共有七个人。 三个拿着朴刀,一个拿着长矛,还有三个手中握着弓箭,背上背着短刃。 模样凶狠,穷凶极恶。 他们眼见刘厚厉害,结阵攻击过来。 刘厚皱了皱眉。 这阵法有些讲究,竟然是战场上用的军阵。 他们是兵人? 可是为什么不穿兵装?却穿着一眼看去就不合身的衣裳,显然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逃兵? 心中疑惑一闪而过,这些人刀口上舔血,杀人不眨眼。 浑身戾气。 结成的战阵很快就将刘厚围住。 刘厚不悚,用桃木剑使出了戚家功。 同样是战场上用的功法,刘厚将剑当刀使用,也是别有一番精妙。 戚家功更胜一筹。 很快就将这七人的战阵打得溃不成军。 七人眼看就要被杀了,也是耿直。 丢下手中武器,朝地上一跪,磕着头大喊饶命。 刘厚本就想留下活口问问情况,干脆抽出铜索将他们全部绑起来。 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为什么攻击我?” 当头那个掷矛的汉子,愕然道:“你不是二教城派来的?” “不是。” 刘厚摇头。 几个人顿时松了口气,讪讪笑道:“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看兄弟身手不凡,用的是军里的功夫,难不成是黄麻子的英雄?” 刘厚不置可否,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甚至搞不清楚,让自己进入这幻境的实验物,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若是要取他的命,又不太像。 被绑起来的几人对视一眼,拿掷矛的黑汉子,咧嘴笑道:“告英雄知道,这里是裕新城地界。我们是从二教城出来的兵人,正在执行秘密任务。” 刘厚哦了一声,心想,老子信你的话才有鬼。 刚刚才问自己是不是二教城派来的人,显然对二教城有深深的恐惧。 现在又说是二教城的兵,是来执行任务的。 哼,看来他们是逃兵无疑了。 怕刘厚是军中派来追杀他们的人。 想到这,刘厚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他很是奇怪,自己并没有感觉到饥饿,肚子却咕咕直响。 真怪。 听到刘厚肚子饥响,几个逃兵顿时献媚道:“英雄,咱们在近处备了伙食,若是英雄不嫌弃的话,请尽管享用。” 刘厚低头看了看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点点头:“带我去。” 逃兵大喜,被刘厚牵着,走出了这片蒿草地。 朝外走不远,便能看到朦胧的远山。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发的沉重。 又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了一处篝火。 肉香传了过来,将那血腥味掩盖。 火上烤着几大块肥瘦得当的肉,肉油不断滴入火中。 嗤嗤的冒烟。 还架着一口大锅,煮着什么东西。 已经沸腾。 咕咕作响。 “英雄,这些都是我们才打的好羊,正新鲜。趁热吃,好吃得很咧!” 其中一个逃兵舔了舔嘴唇,嘴馋的唾液不断往外流。 刘厚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 身体止不住发抖。 随着大锅中里的沸水,几颗人头浮了上来,又被沸水压了下去。 锅里煮着七八颗人头,有老人有小孩。 再看火上烤的肉,刘厚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肉! 他勃然大怒。 一脚将那口大锅给踢翻在地。 第325章 乱世 一个逃兵一脸惋惜:“多好的四脚羊,我们几个费了老大的功夫,折损了几个兄弟,好不容易才抢来的。 一口还没有吃呢。再找,可就不好找了。” 刘厚脸色铁青,回手一剑,反手砍断了那说话逃兵的脖子。 一颗斗大的人头,滚落在地。 血喷了剩下的一群逃兵满身满脸。 那几个逃兵吓了一跳:“英雄,干嘛杀我们?” “你们,吃人?” 刘厚强压着语气中的怒火。 “吃人又怎么了?罪不至死吧?” 掷矛兵哼了哼,满不在乎,就仿佛吃人不过是寻常事情:“这乱世,谁不吃人。丈夫吃妻子,邻居易子而食。我们二教城围着裕新城久攻不下。军粮吃完了,就在外边逮四脚羊,刨肚挖心饮血。 而那裕新城中早已没有了干粮,也是将城民抓起来。成年汉子守城当劳工,从老人儿童开始吃,现在已经在吃妇孺了。 吃人,老子最喜欢吃……” 掷矛兵话还没说完,刘厚又是一剑砍下。 他的脑袋也没了。 剩下的五人瑟瑟发抖,刘厚毫不留情,任凭他们如何哀求。 一剑一个,全都砍了个干净。 血洒在倒下的蒿草上,显得格外妖异。 突然听到一阵响动,刘厚侧耳寻过去。 竟在一处草垛中,找到了一个年轻女子。 这年轻女子大约二八年华,正是青春美好时。虽然衣着破烂,但是相当好看。 水灵灵的大眼睛有光。 她被绑着,扔在地上,藏在草垛中。 显然是那几个逃兵想要先拿她享受一番,再煮了填五脏庙。 女孩嘴也被塞着,只能呜呜地用鼻腔发出声音。 “别急,我这就来救你。” 刘厚挥剑将她身上的麻绳砍断,又扯出了女孩口中的碎布。 女孩吓坏了,一爬起身就躲在草垛中,浑身抖个不停。 也不知是冷,还是怕。 刘厚温声道:“放心,那几个恶人已经被我杀了。你,安全了。” 女孩水灵的大眼睛一直在看着刘厚,之后望向那处篝火的位置。 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那些抓了自己和同伴的恶人,确实已经死了。 稍微有些心安,女孩的视线再次落在刘厚身上,神情依旧惊恐。 刘厚好笑道:“我不饿,我也不吃人。” 他在怀里摸了摸,摸出根棒棒糖来:“饿吗,送给你。” 少女迟疑了片刻,终于伸出手,碰了碰那棒棒糖,连忙又缩回手去。 也许是看出刘厚没有恶意,她又一次伸出手,将棒棒糖取过。 一口塞入嘴里。 吸吮几口,皱了皱好看的秀眉,发出了银铃般的音调:“没味道。” “当然没味道,你皮都没扯开。” 刘厚将棒棒糖从她嘴里扯出来,扯下外包装,又塞回了她嘴中。 甜味和薄荷味在她的口腔扩散开,女孩舒展开眉眼,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突然,又一道杂音从远处传来。 是一群人踩踏草地的响。 刘厚警戒地转身,抓着剑警惕。 怕是那些吃人逃兵的同伴回来了。 草丛乱舞,很快钻出一群人。 却是一群衣裳褴褛,瘦得不成模样的汉子,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破旧不堪。 一看到刘厚,当前的中年汉子就哀嚎着,抓着破刀砍过来。 招式漏洞百出,全靠力气和勇气,要和刘厚拼命。 刘厚用剑轻轻将他的刀拨开,正要反击。 身后的少女猛然大叫一声:“不要打,爹,他是好人。他杀了那些恶人,还给我好吃的甜果子。” 那中年汉子一愣,转身看了篝火旁的满地逃兵尸体,又看了看刘厚身后的少女。 猛地跪在地上:“恩人,刚才多有不敬,请受我三沟村卢志一拜。” “不敢当。” 刘厚将卢志扶了起来,问道:“你们怎么被那群逃兵劫了?” 卢志长叹一声,细细说明其缘由来。 刘厚这才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这里地处余闻地界,属于并州。 中央政府对地方掌控不利,导致各州府常年征战,民不聊生,兵荒马乱。 兵乱之下,再加上今年又是百年难遇的旱灾。 并州各处早已经食不果腹。 这卢志正是附近三沟村的村长,少女是他的小女儿,叫做卢芷儿。 三沟村从前风调雨顺,是个富庶之地。 但今年也未能幸免,庄稼没有收成,再加上各处都乱,连逃荒都没处逃。 两边的城池二教城和裕新城打了起来。 祸不单行的是,三沟村被夹在两座城池中间。 今日二教城派兵人来募兵粮,明日裕新城也派人来募兵粮。 很快便将三沟村的种子粮也给征收没了。 三沟村再也拿不出粮食,但是两座城池根本就不体谅。 前几日两边都又派人过来,见三沟村实在没粮,只丢下一句话。 若是在规定的时日,再交不齐足够的军粮,就抓了三沟村的村民去当做四脚羊煮了吃。 村长卢志整日眉头不展。 就在此时,他遇到了一个转机。 落山庙有个远近闻名的司姓富户看上了他的小女儿卢芷儿。 愿意出一千担粮食的彩礼来迎娶她。 卢芷儿十六岁,正是谈婚嫁的时候。 本来卢志是不愿意的,哪知道卢芷儿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事。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亲答应这件亲事。 三沟村实在是太苦了,若是凑不够军粮,怕是整村的人都会被抓去掏心挖肉。 卢芷儿善良,不愿意大家死掉。 卢志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允了。 心想那司姓富户是有名的大家族,又愿意明媒正娶。 决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小女儿。 现在三沟村危在旦夕,也只能这样了。 那一千担粮食拉回来,不光能凑齐兵家的军粮,还能剩下不少让村民熬到今年的秋收。 免的落地和附近村一样,走着走着就饿死了。 满地全是饿死骨。 于是他派人传信给那司姓富户。 司姓富户大喜,立刻就派了十多个好手,抬着大红轿子来迎亲。 路上也多有打点,拿了过路牌。 二教城和裕新城也给司姓富户面子,让他们能路过征战的区域。 两边都不会为难他们。 这世道险恶,就算兵人不为难,但是危险仍旧有许多。 哪怕三沟村和司姓富户的家只隔着五十多里地,平时三两日就走到了。 卢志不放心,亲自带着村里的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青年护送。 这一走,就走了好几天。 刚出三江地界,昨晚趁夜,那群逃兵饿慌了,便攻击过来。 抢了细软不说,还杀了他们几人,抓走了几个人。 甚至贪图卢芷儿的美色,将她也给抢了。 司姓富户的好手也有伤亡,卢志心急如焚,带人立刻便追了上去。 拼着命杀了几个叛兵。 剩下几个叛兵却没了踪影。 他们一阵好找。 没想到才一夜的功夫,那些被抓走的人,已经变成了锅里煮的肉。 幸好卢芷儿还留得性命,也没有失去清白身。 在这乱世,人命不如狗。 更何况只是一介弱小。 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刘厚静静地听完村长卢志的话,面上没甚情绪波动。 但是心中已然翻江倒海。 这密室中试验品施展的幻境,到底特么的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啊! 要他命,就它奶奶的直接杀过来。 现在搞这么一朝,搞得他越发的糊涂了。 第326章 有妖气 卢志和村民在荒地上斩掉蒿草,挖了几个坑。 将被煮烂的乡民捞出骨头,拼凑在一起。 草草埋葬。 砍了一棵树,准备立个墓碑。 但在立碑的时候,都犯了难。 他们全是粗汉子,泥腿子。 哪里会写什么字。 刘厚当仁不让,接下了写墓铭的差事。 被抢去当四脚羊的乡民总共有五人,锅里还有几个叛军从别村抢来的。 刘厚一一写下了名字。 但是别村的不知姓名,只能立了个无名的吊丧牌。 古时墓铭用小篆,刘厚日常写符,字倒是写得极好看。 卢芷儿好奇地缠在他身旁,静悄悄地看着他写字。 清脆婉约的声音道:“你写的字,比我们三沟村的江老先生写得还好看。江老先生是个秀才,我爹还想用一担米,请江老先生教我写字呢。” “那位老先生还在乡里吗?” 刘厚随口问。 卢芷儿悲伤地说:“不在了,这次爹爹请他一起去司家。路上遇到了叛军,已经变成了枯骨。” 少女指了指刘厚铺在地上的一块墓牌。 便是老先生的名字。 江疏雅。 名字很好听,出自江边小竹,雅然自得的典故。 想必那位老先生,也是生长于书香门第。 可惜遇到了乱世,连死,都没了肉,只剩下煮过的枯骨。 满腹经纶,也被煮成了汤水。 不久后,蒿草深深处,留下了几座荒坟。 刘厚盘腿坐下,将身上的桃木剑抽出来,放在膝盖上。 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念的是往生咒。 村长卢志和村民,以及司家的好手静静站在他身后。 往生咒朗朗,脱口而出,天空拨开一丝云雾,似乎天漏了似的,落下一点阳光。 星星点点。 正好洒在那些荒坟上。 念完,刘厚才起身。 卢志脸色有些诧异,拱了拱手问:“先生是?” “道士。” 刘厚淡淡道。 “原来是道长。” 卢志十分尊敬,在这乱世能够一人一剑行走,刘厚必然是个厉害的道士:“不知道道长准备去哪里?” “我只是闲云野鹤罢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刘厚心中苦笑。 他没撒谎。 自己确实搞不清这幻境该怎么破,而目的又是什么。 到现在,环境中都没有针对他的杀意。 他就像是在玩一种沉浸感极强的vr游戏。 又或者,在看一场故事! 卢志脸上一喜:“那莫不如请道长跟我们一起走一遭,替我小女儿送亲。先生实力高强,有先生在,就算是再遇到了宵小也不怕。 我愿意出十担米作为报酬。”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粮食就是硬通货。 十担米不少了。 刘厚沉吟片刻。 突然感到自己的衣摆被拉了拉。 转头一看。 只见卢芷儿在拉自己,眼中有乞色:“小道士,小道士,你就答应了爹爹吧。” 显然她被那些叛兵给吓坏了,仿佛救过她一次的刘厚,便是那救命的稻草。 抓住,就不想放手。 刘厚看着她的小眼神,突然心中一动。 随即点了点头:“也罢,我便随你们走一趟。” 卢芷儿的神情顿时便舒展开,脸上露出了如繁花绽放的笑容。 她满脸羞色,开心地转身对卢志说:“爹,小道士答应了。” 卢志呵斥道:“没大没小,叫道长。” 说话间,卢志暗地里叹了口气。 他活了那么多年,哪里还没活通透。 看小女儿的眼神,显然是对那小道长有意思。 可,她已经被许配给司家了。 即将成为司家的媳妇…… 这乱世,为了粮食,他只能卖女儿。 这特么该死的乱世! 送亲的队伍再次开拔,刘厚走在队伍的中间。 卢芷儿换了身崭新的红衣裳,坐在轿子中。 不时掀开轿子的帘,偷偷瞅着刘厚,看个不停。 而刘厚也在瞅来瞅去。 不过他的眼神始终缠绕在司家来的那几个好手身上。 这些好手眉眼间缠着妖气,印堂漆黑。 虽然不至于邪秽缠身。 但终究是常常接触到妖邪之物。 又是从司家出来的。 呵呵,看来这司家迎亲,不简单咧。 行了一整个白日。 离司家还有二十多里地时,便天黑了。 队伍就不敢再往前走。 日落一下,天便黑尽。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不光有兵乱,入夜后妖魔鬼怪也会出来祸害。 需要点燃篝火驱赶邪祟,静静呆到天光大亮。 司家出来的领头好手坐在篝火前,喝了一大口劣酒,和卢志正在攀谈:“村长,还有两日,就能到司家了。您女儿嫁入司家,肯定能享荣华富贵。到时候一定要多提拔提拔我。” 卢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尴尬地一笑。 刘厚凑了上去,突然问:“领头,你不是司家的人?” 领头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司家可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司家大门大户,老有钱了。这次迎亲回去,我们得的赏钱就不少给。” 原来这些好手,都是司家临时请来的。 刘厚沉默了片刻,更是疑惑:“都说司家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它在附近很有名吗?” “应该,很有名吧……” 领头却说得不太确定:“反正我们那附近,都知道司家有钱。” “他们家靠什么发财的?” 刘厚紧接着问。 “不,不知道。” 领头摇了摇脑袋:“道长,你问这么多干嘛?”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有些在意。” 刘厚转头问村长卢志:“村长,那司家,带人来看过卢芷儿吗?” “带过,专门带了红娘来,甚至跟着一个道士。那道士看到我小女儿,就眼睛发光,说就是她了。八字和他司家的公子相合,非常般配。” 卢志说。 刘厚皱了皱眉:“八字相合?” 屁的八字相合。 看来那道士不是江湖骗子,就是司家别有图谋。 卢芷儿的面相她看过,虽然模样漂亮,但是一点美人痣在太阳穴边上,脸颊带有终煞相。 当初救她时,扶了卢芷儿一把。 刘厚摸到她骨头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 这少女,还是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才会有的三阴体质。 面带终煞,身有三阴。 根据卦象,卢芷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婚配,只能孤独终老。若是出生在刘厚的时代,绝对会成为开创时代的女强人。 若是身在宫廷内,那就是手掌大权的女皇帝。 只可惜生不逢时,她只是乱世中的一介弱女子。 能不死,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要稍微懂得一些看相摸骨皮毛的道士,都应该看得出来卢芷儿的面相。 可那司家,为什么还要迎娶卢芷儿? 莫不是闲得慌,强娶三阴女,是想要自己灭自己满门吗? 这司家,果然是有问题! 第327章 诡异的司家大宅 荒山野岭,没有好居处。 砍了些茅草,用麻绳一扎,就成了一顶帐篷。 刘厚住在离大队伍稍微远些的位置,他分到了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油制成的蜡烛。 点燃火光昏暗,黑烟呛人。 但至少也算有点光了。 找了块平整的木头,刘厚收敛起心神,取出朱砂和黄纸。 开始画符。 每晚上这个时辰,都是他画符的时间。 已经成了习惯。 逮着毛笔,沾了些夜晚的湿露,打湿笔尖。 又沾了些朱砂。 落笔。 身上道火变成丝线,透过毛笔进入朱砂,最终变成了符箓上的文字。 这是一张洗煞符。 心中有烦恼丝干扰,画的不算好。 刘厚皱皱眉头,捏成团,随手一扔。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将纸团捡起来,展开看了看,可惜道:“小道士,小道士。画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把它扔了?” “收尾的时候差了些,洗不掉煞气了。” 刘厚摇摇头。 却见卢芷儿穿着新衣裳站在帐篷前,微弱的火光中,她的双眼扑闪扑闪的,亮如明月。 视线盈盈落在刘厚身上。 嘻嘻一笑,这少女钻入帐篷,和他挤到一起。 “既然你不要了,那送我?” 卢芷儿捧着这张废掉的符纸问。 刘厚道:“你若喜欢的话,我再画一张有用的给你。” “好啊!好啊!” 卢芷儿雀跃地直点头。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刘厚又拿出一张黄纸,规规整整地写起来。 少女撑着下巴,青丝轻轻垂在脸侧。 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小道士,你去过多少地方?” “不多。” 刘厚淡淡道。 “骗人,我听江老先生说,游方道士肯定去过许多地方。” “嗯,那我确实去过不少地方。” 一听到这,卢芷儿顿时就撑起了身体,挺起了胸,兴趣来了:“我就知道,你看上去就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小道士,小道士,你见过海吗? 听说这条路的尽头,就会通往海边。” 刘厚抬头,看着卢芷儿指着的小路,微微点头:“无论你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能通到海边。” “真的?不骗我?海是什么样子?” 卢芷儿雀跃地问。 “海啊,无边无际,波涛汹涌。岸边全是金黄色的沙子,沙滩上被海浪拍打,有许多漂亮的贝壳。” 刘厚也没见过海,但是他在电视上看到过。 “那海边是不是长满了花田,看不到边的花田?开满了鲜花,只要摇着船出了海,就能找到蓬莱和方丈两座仙岛? 传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 去了那仙人的岛上,就不怕没饭吃,饿肚子了。也再没有了战乱,和惶惶然不知道明天的日子!” 卢芷儿一脸向往。 刘厚嗤然笑道,弹了弹她的小脑袋:“别想了,这世上可没有传说中的蓬莱和方丈两座仙岛,而所谓的仙人,说不定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 卢芷儿失望道:“你怎么知道?” 刘厚自然知道。 万江生物的实验动物试验区的一只老狗体内,还被他封印着昔日的邪化土地公咧。 世人崇拜的所谓的神仙,或是强大的妖邪,或是强大的人类。 真正的神仙,根本就不存在。 见刘厚不回答她,卢芷儿也浑然不在意,只是仍旧向往地看着头顶的月亮:“这照着我们的月光,会不会也照在海面上呢?” “会。” 刘厚点头。 卢芷儿突然笑得有些悲伤:“我从未见过海,但是我想去见见。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至少死了…… 至少死后,我要被埋葬在海边。 埋葬在那片花海中! 小道士,小道士,若是我有朝一日死了。你把我埋葬在海边上可好?” “为什么是我埋你?” 刘厚愣了愣。 卢芷儿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肯定能替我实现这个愿望。” “好,我答应你!” 刘厚的一张符画完了最后一笔,收尾收得很好。 是一张上好的去煞符。 “画好了,送你。” 刘厚将符递给卢芷儿。 卢芷儿开开心心地将符折起来,藏在贴身的内衣中。 眉眼笑开,像是两轮弯弯的月亮。 “我要回去睡了。” 少女起身走出了草帐篷,走了几步,又顿住,转回头:“小道士,我们约定好了喔!” “嗯,我记得。” 刘厚点头。 见他点头,卢芷儿才笑着离开。 却不知为何,她的笑颜里,数不尽的凄凉。 刘厚揉了揉太阳穴,幻境,仍旧没有消失。 难道,还有别的蹊跷? 一整夜没睡安稳,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又再次出发。 短短二十里地,足足又赶了两天的路。 这才到司家的大门前。 这司家果然好生气派! 一座庞大的宅院,古色古香。 门口两只狰狞的狮子,前肢单脚抬起抓天,口中含了一颗玉珠子。 威严凶厉。 一扇对开的红漆门,用上好的楠木制作。 坚硬结实。 为了迎娶卢芷儿,司家也下了功夫。 大门口挂满了红灯笼。 等送亲的人走近,红漆门便被打开了。 刘厚朝里边一瞅,只见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 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伴着假山、戏台和玉玲珑。 正面一栋婚房张灯结彩,绕着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 司家绝对不是单纯的富户这么简单。 不多时,红漆门内许多丫鬟鱼贯而出,站在了两侧迎接众人。 丫鬟们都穿着新衣裳,喜气洋洋,脸上露出好看的笑。 每个丫鬟,都是个绝丽的女子。 司家请来的好手们各个对着丫鬟挤眉弄眼,而三沟村的小伙子们更是看直了眼。 村子里没啥好看的女子,卢芷儿虽然也漂亮,但打小就是野丫头,男孩性格。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真正漂亮的女子,顿时对司家又高看了几眼。 连丫鬟都这么美丽。 卢芷儿真是好运气,嫁到司家,这福气是要享受不完咯。 就要踏入司家大门的卢志也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终于将小女儿送过来了。 一直高举着的心,也落下了。 众人都在笑,也不知道轿子中的卢芷儿,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自从踏进落山庙地界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而轿子外,或许唯一没笑的,只有刘厚。 他看着这大宅院,看着这石狮子,看着门口两侧的红灯笼。 冷笑一声。 捏了个天目咒,在眼皮子上一抹。 虚妄顿时消亡,露出了真面容来。 一股妖气冲天而起。 这司家气派倒是气派,可唯独没见到活人。 满门妖邪! 第328章 大婚日 丫鬟是纸扎人,穿着红绿纸衣裳,面带诡异笑容。 脸颊上还有两团红粉扑。 门口的石狮子是活怪物,坐着,口里叼着的哪里是什么玉珠子,分明是死人脑壳。 挂着的灯笼也不是灯笼。 而是人头,张着嘴巴,咧着大黄牙,口中喊着:“大婚,大喜。” 声音呱噪,听得人烦闷。 而满墙院落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群大乌鸦。 也不出声,只是直勾勾地用红眼珠子,盯着正要进门的众人。 就仿佛这送亲的队伍,便是一场饕鬄大宴。 刘厚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亲家公和亲家母也走出了宅门,动作僵硬,走路的时候像是腿脚不便。 打不直膝盖。 双手也笼在长袖中。 司家家主夫妻和卢志寒暄了片刻,邀请众人进院子里好生歇息。 说是已经备齐了美酒好菜。 众人眼馋地看着这豪门大宅院,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唤。 连忙在一众纸人丫鬟的接引下,涌入了宅门内。 红漆大门在刘厚走入之后,轰然合拢。 刘厚转头看了一眼大门,又冷冷一笑。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司家,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院内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也是挂满了红灯笼,喜气洋洋。 纸人丫鬟将送亲的人安置好,桌子上果然摆满了佳肴果脯。 热气腾腾。 这些三沟村的泥腿子不要说是早就饿了几个月了,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年月,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山珍海味。 主人家一发话,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卢芷儿正要跟着卢志走进祖屋,突然看到刘厚只是坐着,没有动筷子。 便低声问道:“小道士,你怎么不吃?” “没胃口。” 刘厚淡淡道。 这些吃食并不是假的,但他确实也不敢吃。 “吃一点吧,你看你瘦的。” 卢芷儿还想说什么,突然被父亲叫了一声,她叹了口气:“我要去试穿嫁衣了,待会儿让你看看,我穿嫁衣的模样,好不好看。” 这女孩仍旧那么心直口快,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妥当。 她嫁人,不给新郎看嫁衣,给自己看算什么? “去吧。” 刘厚摆摆手。 不久后卢志自己便从祖屋里出来了,面带喜色。 刘厚对他拱拱手:“村长,看你一脸喜气,看来是对这场婚事很满意啊。” 卢志笑道:“我算放心了,本以为小女会嫁给什么歪瓜裂枣,身有残疾的姑爷。没想到姑爷挺俊,一表人才,还是个学问人。今后肯定能善待小女!” “那就好。” 刘厚眼睛眯了眯,打听道:“不知道婚礼,什么时候举办。” 卢志一愣,脸上突然爬上了一丝古怪:“说的就是今晚,欧家挺急的。要在亥时拜堂成婚。” “亥时?” 刘厚玩味地说:“哪有人在午夜十二点拜堂的?这可是把红事当做白事来办!” 卢志脸色变了变,最终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亲家说找了风水先生算过,他俩人的婚事,只有在晚上成亲最好。” 说完他拱拱手,去招待别的亲友去了。 刘厚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豪饮吃喝,好不快乐。 便偷偷地借口上茅厕,溜了出去。 一直朝院子的深处潜入。 越是往里走,妖气越浓。 后院本是大花园。 但是已经荒了,只剩下残檐断壁。 满塘的荷花早已凋谢,烂泥的味道混着妖气冲入鼻腔,很上头。 和前院的繁华大景完全不像是一处地方。 果然是怪得很咧。 刘厚循着妖气一直往前走。 最终停在了一间烂瓦房前。 他皱了皱眉头。 妖气,突然便消失了。 消失得一干二净,就恍如从未出现过似的。 像是幻觉。 “喂,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刘厚吓了一大跳。 转身,却觉得那声音很熟悉。 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卢芷儿跟着他溜了出来。 卢芷儿穿着一身红嫁衣,身盈盈,双眼水汪汪,明媚如皓月。 正在荒草中饶有兴致地瞅着他。 “没,闲得无聊,到处转悠一下。” 刘厚拍了拍身上的杂草。 “喔,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卢芷儿没多问,却是兴致勃勃地道:“你瞅我这身衣裳好看吗,一穿上我就来找你了。” “好看。” 刘厚回答的很敷衍。 “嘻嘻,我也觉得好看。” 卢芷儿笑着笑着,脸上却没有笑意,抬头看了一眼天。 明月高悬,金黄的光洒在这废园子里。 更显凄冷。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枯萎的荷花池旁。 “小道士,小道士,你想看我舞剑吗?” 卢芷儿突然道:“我母亲教我的,她舞得可好看了。今晚,我只舞给你看!” 还未等刘厚回答,她便一把抽出刘厚身上背着的桃木剑:“借你的剑一用。” 穿着红嫁衣的少女,舞起来。 剑在她手中发出竝竝的声音,红嫁衣在月光下扬起又落下。 朱钗反射着月光,随着她的舞动,剑时而快,时而慢。 令人眼花缭乱。 卢芷儿的剑舞得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母亲必然不是寻常家世,这舞,或许只有当今的达官贵人才能见到。 刘厚饱了眼福。 卢芷儿还在舞,这个一直都在笑的女孩,脸颊上飞出了银光。 不知她究竟在哭,还是在笑。 泪水随着舞蹈,反射着月光洒落。 她化身为美丽的精灵,在月色下飘飘欲飞。 舞停歇,卢芷儿早已成了泪人。 脸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打湿,乱了…… 花了…… 浊了…… “小道士,剑,还给你。” 卢芷儿将剑放在掌心,递给刘厚。 刘厚接过的一瞬间,女孩整个人都拥入了他怀中。 单薄但又温暖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刘厚的心口。 刘厚一动不动。 少女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双肩微微抽动。 她在哭。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小道士,我要嫁人了。” 卢芷儿在父母和乡亲面前一直都很坚强,一直都在笑。 但是内心的忐忑恐惧和懦弱,唯独到现在,才喷涌而出。 她哭了个够,抬起头。 朱红的双唇轻轻在刘厚的脸上碰了一下。 就一下。 浅尝辄止,一碰就移开。 少女向后退了好几步,眼圈微红,但是泪水已然干涸了。 “小道士,小道士,我,嫁人去了。” 卢芷儿整理了自己的红嫁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荷花池。 她不敢回头。 一袭红衣伴着月光,身姿窕窕。 终于消失在了刘厚的目光中。 刘厚握着剑,紧紧握着。 就坐在这废弃的荷花池畔,许久,许久! 是夜, 亥时。 大婚如期举行! 第329章 图穷匕见 敲锣打鼓,奏起婚乐。 本应喜庆。 却是在月上中天头响起。 说不尽的诡异。 还好这司家附近没啥人家,就算有也饿得没啥力气抗议。 司家的家主夫妻和卢志一同坐在祖屋的上首,都是喜气洋洋。 可司家的亲戚,却一个都没有来。 全是下人和丫鬟。 司家请来的好手和三沟村的迎亲队伍,便是满堂宾客了。 人坐了两桌,稍显冷清。 司家少爷司万卷走了出来,果然是一表人才。 刘厚看着这位少爷,皱了皱眉头。 有些意外。 本来他以为这司家既然满门妖怪,这少爷怕也是妖邪。 没想到,他竟然是人。 大活人。 也是司家唯一的活人。 刘厚越发的觉得这少爷古怪。 司家少爷二十岁模样,和刘厚一般大。 面容和蔼,彬彬有礼,穿着黑色的婚装,胸口带着一朵大红花。 随着一声吆喝,卢芷儿盖着红盖头,也盈盈地走了出来。 礼官儿又吆喝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卢芷儿和司家少爷对拜的那一刻,正好亥时。 不偏不倚,一天阴气重最重的时刻。 “送入洞房咯!” 礼官儿乐呵呵地再次吆喝。 一群人一拥而上,将两位新人塞入了洞房中。 刘厚走出祖屋,抬头看了一眼那明月。 心中暗暗算着。 应该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声惨叫就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司家请来的好手突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的乱滚。 滚着滚着,就没气了。 接着一个又一个,连着好几个倒地而亡。 好手们的领头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陡然间,只见院子里所有的红灯笼都变了颜色。 竟然发出青绿色的光。 喜庆不再。 只剩下悚人的绿光,照得周围仿佛鬼蜮。 卢志走到刘厚身旁,叹了口气:“道长,果然被你给说中了,这司家真的是没安好心啊。” 刘厚唰的一声抽出剑,月光照在环八面汉木剑上,熠熠生辉。 反射着禀烈的寒光。 “这屋子里应该便有解药。你拿着这些符箓,按我的吩咐去做,我去救卢芷儿。” 刘厚摸出一叠今晚才写好的符咒交给他。 卢志点点头:“那小女的性命,就交给道长了。” 说罢就带着几个人手,朝祖屋摸过去。 心中也是懊悔不已。 不久前,刘厚将他拉到偏僻处,说着司家有问题。 又在他眼皮子上一抹,让他看到了司家满门妖邪的诡异模样。 但卢志还是不太信,所以也就只和自己村里的小伙子们说了,让他们假吃。 司家请来的好手,不曾跟他们透露过。 果然出了事。 现在只能救几个算几个了。 而刘厚已经来到了洞房前,透过纸糊的窗。 能看到里边的红烛,也变成了绿色的光。 说不出的诡异。 他一脚就要将洞房门给踹开。 没想到司家的家主夫妻不知何时绕到了刘厚身后,阴恻恻地说道:“客人,我们司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也不知道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让客人你居然要破坏咱家的好亲事。” “你说,好亲事?” 刘厚冷笑一声。 “在亲家里的饭菜中下化尸毒,算什么好亲家?”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这乱世,当人太苦了,莫不如留在我司家当个鬼。 可惜,我亲家没吃进嘴,辜负了我司家一番好意!” 司家家主阴笑两声。 “哼,若是没有我的提点,他们现在早已中了你们的奸计,毒发倒地了。” 刘厚哼了一声。 司家族长陡然大怒:“原来是你坏了我们的好事。纳命来,今晚,饶你不得。都给我留在司家吧!” 说罢,一直笼在衣裳下的手,猛地探出。 十根手指上全是漆黑油亮的长指甲。 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锋利无比。 刘厚并没有意外,叹道:“你们连自己死了,被人做成了活尸也浑然不知,真以为自己还活着吗? 天有天道,鬼有鬼路。 我送你们上路,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手指在桃木剑上轻轻一抹,剑身顿时发出一声轻鸣。 剑一动,剑尖朝司家家主刺过去。 司家家主的行动虽然僵硬,但出奇地敏捷无比。 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在剑刺过来的一瞬间,便向后猛地一退。 躲过桃木剑后,双手已然笔直地抓向刘厚的心窝。 来了个五指掏心。 刘厚抽剑回挡。 剑和指甲碰撞之下,发出金属交鸣的刺耳声响。 黑夜中绽放出一串火花。 司家家主的力气奇大,刘厚向后退了一步。 正在这时,一旁的司家夫人也张开了嘴,猛地喷出一口尸气。 低吼一声,露出满嘴纵横交错的犬齿。 也朝刘厚扑了过来。 刘厚肩膀一底,躲开了司家夫人的攻击,脚踢向它的下盘。 拿着剑的右手也没有闲着,攻向追上来的司家家主。 没想到那司家家主身体竟然坚硬无比。 刘厚的桃木剑虽然抹上了镇邪气,居然破不开它的皮。 有古怪! 他皱了皱眉,用剑挽起个剑花,不攻击司家家主的皮肉,反而割开了它身上衣裳的一角。 露出了里边泛白毛的皮肤来。 一看之下,刘厚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对夫妻竟然是一对白毛尸? 身上的白毛做不得假,尸体铜皮铁骨也做不得假。 但不知为何,刘厚老觉得邪乎得很。 白毛僵尸至少有真人的实力。 可若真有两具白毛僵尸一同攻击自己,刘厚哪里跑得脱。 早就死了。 何况白毛僵尸的实力,也不足以保留得了生前的神智。 但眼前的司家夫妻俩,却能有条有理地和刘厚对话。 而且实力,也远远没有白毛僵尸的凶厉。 这是怎么回事? 刘厚眼神炯炯,想要弄个明白。 抓着剑对准司家夫妻一顿好砍。 专门寻着这对夫妻身上的衣服招呼。 两只僵尸气的暴跳如雷,想要将刘厚用指甲给插死,用牙齿给咬死。 但刘厚滑溜得很,每次都躲开了。 很快,司家夫妻俩就被刘厚的剑给扒拉了个精光。 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刘厚瞪着大眼睛,终于看清了司家夫妻俩光秃秃的身体上,到底是个什么鬼。 这一看不要紧,刘厚一阵毛骨悚然。 司家夫妻俩,根本就不是什么白毛僵尸。 至少不是天然形成的。 虽然有着白毛僵尸的身体,但是在脖颈处却有细细缝合的痕迹。 有人用司家夫妻的脑袋,缝在了白毛僵尸的尸体上。 难怪这对夫妻身上鬼气森森,偏偏又带着强烈的尸气。 脑袋中藏着鬼魄,身体是僵尸。自然有鬼的魂识和生前的记忆,又有僵尸的肉身强横。 简直是天作之合。 刘厚冷声道:“你们俩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魄附在了僵尸身上,这种缝合怪,道法典籍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至少刘厚从来没有见识过。 也没在任何书本中读到过。 到底是谁,制造出了它们来? 第330章 两百年前 司家两夫妻嘿嘿阴森笑着,却不回答。 它们恨刘厚坏自己的好事,剥光它们的衣裳,让它们了尸,变了鬼,也没能保住体面。 对刘厚的攻击更加阴毒狠辣。 恨不得立刻吸了他的血,要了他的命。 刘厚浑然不惧。 若是换做真正的白毛尸,不要说两具同时出现,哪怕是只有一具。 他刘厚立马转身,拔腿就逃。 但这两具缝合怪,为了同时保持神智记忆,硬生生将脑袋搬到白毛僵尸的尸身上。 实则根本就不能完全控制白毛僵尸的行动。 实力大打折扣! 现在不过是九等赤火巅峰的罢了。 虽然白毛尸的尸身确实过于坚硬,以刘厚现在的实力根本攻不破。 不过他也不需要攻破这白毛尸的尸身。 万事万物想要两边取巧,都不容易。 矛和盾不可能统一在一件武器上,世上可没有既能攻击又能防御的好东西,只能取其中间的平衡。 司家夫妻俩的脑袋,便是这缝合怪的平衡和弱点。 只要祛掉脑袋中的阴魂鬼魄,自然便能杀掉它们。 刘厚再次逼退司家夫妻俩,剑挽起,耍了个花招。 剑尖从下往上轻轻一挑,左手捏了一个咒法。 朝司家夫人的脸上招呼。 司家夫人张开嘴,长牙立刻便咬向刘厚的胳膊。 陡然,刘厚手心一张开。 掌心里顿时爆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 光芒稍瞬即逝,但是鬼厉之物本就怕强光。 司家夫人捂住眼睛,惨嚎着猛地向后跳。 司家家主趁机从后方探出手,想用十根长指甲刺穿刘厚的脖子。 刘厚冷笑一声,心想正等着你自己来上钩。 他一步不退,但是手中的剑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朝司家家主的心口刺去。 “嘎嘎嘎,客人。你的剑,可破不了我的尸身。”司家家主根本没将这一剑放在眼中,更以为是刘厚放出了破绽。 猛地吐出一口尸气,尖牙和利爪一并朝刘厚的脖子招呼上去。 刘厚神色不变,像是要以命搏命似的一动不动。 剑式虽不变,但是撞到司家家主身上时,果然被弹了回来。 司家家主又是一阵狂笑,眼看爪子就要抓到刘厚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扯过来,便能大口吸血豪饮。 不由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唾液。 哪知道刘厚的剑弯曲之后,顺势一弹,从司家家主的心口位置,猛然间抽在了它的膝盖上。 剑身早已经蓄力,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又是打在人的关节。 哪怕是白毛僵尸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好机会!” 刘厚大喜,张开手掌,将左手早已偷偷画好的收押鬼破神咒,死死地印在了司家家主的脑门上。 司家家主惨嚎一声,脑门心腾地一下冒出白烟。 “跪下。” 刘厚趁机用力一脚踢在司家家主的脚弯,司家家主顿时彻底躺倒在地。 他将收押鬼破神咒抹在桃木剑上,用力刺入司家家主的嘴巴。 白气仿佛燃烧的烟,腾腾而起。 再抽出来的时候,剑尖上有一只鬼魄的虚影,慌慌张张想要飞空逃掉。 刘厚哪里会让它逃跑。 “吒,赦。” 他喝了一声,剑身朝下,用力一刺。 司家家主的鬼魄顿时烟消云散。 再看那具白毛僵尸的尸体,没了脑袋中的鬼魄,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老爷!”司家夫人尖厉地哀嚎着。 用猩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刘厚,眼中全是怨毒愤恨,刻骨仇恨:“你竟敢杀了我家老爷,我要挖了你的心,喝了你的血,扒了你的皮,让你永不超生。” 刘厚将环八面汉木剑在空中甩了两下,淡淡道:“你们俩本就想要我的命,说这些又有何用?我马上送你一程,让你和你家老爷吃团圆饭,免得受相思苦。” 司家夫人咬牙切齿,浑身冒着黑气。 不要命地攻击过来。 十根长指甲,利刃似的,在月色中舞动。 竟然将月光也切割得支离破碎。 刘凤挥剑抵挡,这司家夫人的实力又比司家家主弱了些。 虽然是含恨攻击,但终究不敌刘厚。 刘厚逮着一个破绽,用剑压住了司家夫人的尸身。 桃木剑之下,司家夫人尸吼连连,不断地扭动身体挣扎。 “只剩鬼魄在人间,想必每到日出就痛苦难耐。去吧,莫要在人间受苦了。” 刘厚手心的收押鬼破神咒拍在了司家夫人的额头上,用剑也将它的鬼魄抽出来,一剑刺碎。 司家夫妻俩的两具尸身并排躺在一起,整整齐齐。 虽然容貌依旧狰狞,但是鬼气已不再。 也终于结束了,这鬼不鬼,尸不尸的凄惨人生。 刘厚喘着粗气,这一战看似轻巧,实则凶险无比。 他缓了几秒钟,这才一脚踢开洞房的门。 “卢芷儿,小道士我来救你了。” 刘厚跳入房中,开口喊道。 房内却没有人回应。 再看,门中空空荡荡,哪里有卢芷儿和那新郎的踪影! “人去哪里了?” 刘厚的视线缓缓搜索着房间。 桌子上红烛依旧燃着,冒着黑烟,发出青光。 不时抖动的火光,却没有丝毫的热度。 这洞房哪里像是洞房,更像是阴曹地府。 刘厚在洞房中寻找了一番,终于在红绣床的床板下方,找到了一处密道。 他握着剑,稍一犹豫。 手里摸出一道符箓抓在手心,这才跳入了密道中。 这密道一直往下,很深。 刘厚心中已经对这幻境,有了些许的猜测。 也不再一头摸瞎了。 或许破碎幻境的因果,就在这密道之内。 密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墙的两侧有光,刘厚看了啧啧称奇。 因为光竟然是从一种古怪的容器里散发出来的。 每有几步,便有一块镶嵌进墙壁中的豁口,整齐规整。 豁口内装着一个洋玻璃罩子。 玻璃内有两根碳棒。 居然还有电。 电通过碳棒,发出电弧,照亮了周围。 刘厚撇了撇嘴。 这些东西居然是电灯的雏形。 有电,有电灯,和现在的时代完全不和谐啊。 而碳棒电灯,应该出现于1810年左右。 也就意味着,这幻境中的时代早于刘厚所在的时间,大约两百年。 司家不简单,两百年前,已经能在家中弄出发电机,安装洋灯了。 又行了一段路,密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刘厚推开面前的一扇门,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毛骨悚然的刺骨冰凉。 席卷了全身! 第331章 疯狂科学家 推开门后,豁然开朗。 出现了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空旷所在。 地上铺了干净的地砖,墙上天花板上,布满了碳棒洋电灯。 古老的蒸汽发电机正在轰鸣,有几只模样古怪的妖物,正在不断地用铲子将炭铲入发电机中制造蒸汽发电。 刘厚扫眼一看,这房间内架有几百口洋玻璃罐子。 每一口都不算小。 两米高,直径一米。 空气中隐隐透着股奇怪的味道,作为现代人的刘厚对这味道并不陌生。 是防腐剂福尔马林。 而在福尔马林中泡着的,是大大小小的许多妖怪的尸体。 一个个狰狞可怖。 有的只有身躯,有的只有脑袋。 更多的便是和司家家主夫妻俩一般的缝合怪。 将几种妖怪解刨后缝合起来,组成了新的妖怪。 只不过这些缝合妖怪都没有成活,便战利品似的,泡在装有福尔马林的洋罐子里。 以供陈列欣赏。 “原来那对夫妻,就是这地下密室的主人制作出来的?” 刘厚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司家满屋子都是妖邪死人,只有一个大活人。 便是司家少爷,司万卷。 极有可能,便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抓着手中的剑,刘厚面色凝重地一路顺着这些瓶瓶罐罐往前行。 他总觉得这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妖邪尸体,在偷窥自己。 哪怕知道这里只是幻境,但冷汗依旧打湿了背心。 密室中的戾气,妖气和压抑感,实在是太浓烈了。 浓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他在这蒸汽发电机的轰鸣中,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啧啧啧,多好的身体。三阴绝煞,若是在你的大婚日,让你看到你所有的至亲好友全都惨死在你面前,定然能将你炼制成上好的尸傀。 再缝合在我早就准备好的三尸上,妙,太妙了。 这次肯定能成活下来。” 那声音显得欣喜若狂。 和他猜的一样,是司万卷在说话声。 幕后黑手,果然便是他。 刘厚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在一处布置得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他看到了被捆在手术台上的卢芷儿。 卢芷儿还穿着红嫁衣,嘴也被塞住,脸上全是惊恐之色,明媚的眼中含着泪水,饱含绝望。 女孩不断地挣扎着。 而站在手术台旁的司万卷,已经穿上了手术服,手上甚至戴着用某种怪物的内脏做成的手术手套。 “放心,你不会痛苦太久。我待会儿就会把你的脑袋取下来,缝合到我准备的怪物上。你不会死,我还要让你亲眼看到你的亲人被我杀掉,用你的戾气,帮我将那怪物驱动起来!” 司万卷再次疯狂的笑道。 刘厚眯着眼睛,汗水已经将紧握着的环八面汉木剑的剑柄打湿。 嗖的一声。 刘厚已然冲了进去。 手中剑含怒狂斩而下,剑速快得像是一道残影。 他要一剑砍死这疯狂的司万卷。 乱世出妖人,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不缺司万卷这种疯狂的,利己主义科学家。 世道已经够苦了,不需要再多一些司万卷这样的疯子,让人间苦上加苦。 破空声响起,刘厚的剑却砍了个空。 刘厚皱皱眉,突然听耳侧传来一串笑:“我倒是把你这个小道士给忘记了。 小道士,今晚在荷花池,和我未过门的妻子卿卿我我,看她跳舞,可有尽兴?” 刘厚一声不哼,提着剑就朝声音来的方向刺过去。 又刺了个空。 司万卷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整个身形都飘忽不定:“我未过门的妻子看起来对你倒是有几分意思,莫不如在她面前杀了你,或者她死后产生的三尸煞气,会更加浓烈。 嘻嘻嘻,就决定这么做吧!” 话音一落,刘厚只感觉背后一寒。 有锋利的东西朝他的背心飞过来。 速度快如闪电。 哐当一声。 刘厚反手用桃木剑挡住了那东西。 居然是一支手术刀。 随手一扔的手术刀,就饱含着那么强大的力量。 这司万卷,实力不弱啊。 “嘻嘻,小道士,你倒是有几分手段。看这一招你防不防得住。” 司万卷的身形闪到了房间中段,手一挥。 密密麻麻的气体从屋子里涌出来,绿色气体很快就充满了房间。 这应是最古老的麻醉气体! 刘厚连忙屏住呼吸。 司万卷戴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躲藏在绿气中,趁机攻了过来。 刘厚提起剑,一剑刺出。 却感觉刺在了一个软乎乎的物体上。 司万卷有些惊讶:“你竟然没有中我的麻魂散气,难不成你认得我从西洋弄来的好东西?” 刘厚心里冷笑一声,屁的麻魂散气。但凡是脑子里没有排泄物的人,看到这诡异气体都会屏住呼吸。 何况,他确实是认得。 这绿色的麻魂散气,反而变成了刘厚的遮挡物。 司万卷戴着防毒面具,视线受阻。 刘厚却看的清楚,他手中剑不断逼近司万卷,逼得他连连后退。 司万卷被刺中了几剑,虽然没大碍,但是也恼怒起来。 突然摘下面具,长吸一口气,在空中一吹。 陡然,一股狂风袭来。 竟然将满屋的绿色麻醉气体给吹得一干二净,全都散掉。 实验室中浑浊已去,视野也恢复了。 刘厚被吹得七摇八歪,一阵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手段? 再看司万卷,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己割破,露出了身体来。 刘厚愣了愣,眼中流露出讶异。 没想到这司万卷不光对家人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的身体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到处都有被线缝合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他将自己的身体改造过多少次! “嘻嘻嘻,我的身体很完美吧!” 司万卷摸着自己的身体,得意的问。 他的手指划过线缝过的痕迹,一脸陶醉。 刘厚头皮发麻,这一刻,他只想到了一种西方的怪物。 弗兰肯斯坦。 世界上最早的人造人,同样是疯狂科学家引天上雷电制造出来的恐怖怪物。 只不过弗兰肯斯坦只出现在西方的科幻小说中。 而司万卷,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第332章 满园横尸若梦 刘厚抢了个先手,抓着剑攻击过去。 他搞不清楚司万卷究竟将多少种妖怪缝合在了自己身上,必须要速战速决。 在这幻境中,他无法使用天书,也无法利用精魄恢复身上道火。 战斗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司万卷哈哈笑着:“你可攻击不破我的身体。” 果不其然,他的身体比白毛僵尸更加坚硬,也更加柔韧。 剑刺过去,就像是刺在了橡皮上。 刺不穿。 “那这一招,看你躲得过不!” 刘厚冷笑一声,手中捏了个定身咒,朝他身上一扬手:“定!” 司万卷躲闪不及,被定身咒定在当场。 虽然无法动弹,却不慌张,嘴里还饶有兴致地评价道:“居然是定身咒。哈哈,小道士,你居然会十大奇咒之一的定身咒。 而且居然还对我施展成功了。 运气真好。 你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好想现在就把你解剖开,看看你身体里的构造。” “死疯子。” 刘厚骂了一声,身影嗖的一下窜到司万卷身旁,挥剑砍下。 想要将他一剑两断。 可剑就在碰到司万卷的一瞬间,司万卷居然恢复了行动能力,猛地朝后一飘。 刘厚倒也不意外,他本就没有想过一招便能杀了他。 但是趁着司万卷退后,刘厚一个连招攻击过去,手中龙门灭魔剑法连绵不绝。 犹如江水滔滔,蜿蜒曲折,却始终不断。 “好精妙的剑法,这是太乙门的龙门灭魔剑?这剑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只剩下几招残招了吗?小道士,你是怎么会完整的龙门灭魔剑法的?” 司万卷见识非凡,竟然一口便道出了刘厚剑法的来历。 刘厚一声不哼。 见过这剑法,和挡得住这剑法。 是两回事。 果然在刘厚的快攻中,司万卷出现了破绽。 刘厚趁机咬破食指。 指尖精血流入手心,掌心中早已经画好的定身咒吸了他的精血,顿时绽放出光来。 “又要用定身咒?” 司万卷死死地盯着他的掌心,做好了他掌心落下前躲闪的准备。 陡然,刘厚的掌中却猛地爆出一道精芒。 亮得瞎眼。 本来就死盯着刘厚掌心的司万卷被这猛然亮起的强光闪瞎,狂吼一声。 捂住眼睛痛嚎不已。 刘厚趁他病要他命,扔掉右手的环八面汉木剑,换作掌心拍出。 没想到,他竟然在右掌之上,也画了一道定身咒。 “定!” 捂着眼睛的司万卷防不胜防,再次被刘厚地定在了原地。 司万卷不能动弹,终于有些动容了:“小道士,你竟然能连续两次成功施展定身咒! 嘻嘻嘻,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不对! 难不成你会完整的定身咒?” 说到这儿,司万卷脸色一变。 “去死!” 刘厚懒得回答他,手中剑已经朝他的脑袋招呼上去。 司万卷抬起头,对砍向自己的那柄剑,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对刘厚露出了极端的好奇神色:“我真想,解刨一下你的身体,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解刨你妹的!” 刘厚骂了一声,用尽了自己全身最大的力气,一剑将这疯狂古代科学家的脑袋,从脖子处割掉。 司万卷的脑袋滚落地上,仍旧睁着大眼睛,依旧在笑着。 依旧絮絮叨叨地说道:“嘻嘻嘻,小道士,你真的很有趣……” “有趣你妹!” 刘厚在手心又捏了个追煞杀魂咒,在桃木剑上一抹。 脚踩在司万卷的脑壳上,一剑刺下。 将这家伙的脑袋刺了个对穿。 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司万卷这个疯狂的古代科学家,失去了生机,死得不能再死。 刘厚浑身卸下力气,有些脚步不稳。 缓了一下才回过气来。 抓着剑在卢芷儿的身旁划了几道。 捆住卢芷儿的扎带便被割开,她挣扎着从手术台上滚下来。 刚好滚进刘厚的怀中。 两双眼睛,一双锐利,一双俏目水灵。 视线碰在一起。 “好可怕,那司万卷是个疯子!疯子!” 卢芷儿嘤嘤地哭着,浑身仍旧瑟瑟发抖。 刘厚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司万卷就算死了,也睁着大眼睛,像是在盯着刘厚。 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走吧。” 刘厚站起身,将卢芷儿扶起来,朝密室外走去。 走到半路上,他看到储藏室里还藏着许多火油。 干脆一脚踢翻火油,一路走,一路倾倒。 到了出口,又摸出刚刚找到的火折子,用力一吹。 火星亮起。 他随手将点燃的火折子丢入火油里。 腾的一声,火光四射,瞬息间火舌就朝里窜,很快便将司万卷的实验室烧得一干二净。 他的罪恶,也被烧得荡然无遗。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村长卢志见刘厚将小女儿平安带了回来,顿时大喜。 对着刘厚就猛地跪了下去,用力磕了几个头。 刘厚连忙将他给扶起来:“村长,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道长的大恩大德,我三沟村无以为报。只能磕几个响头,廖以敬意。” 村长卢志跪在地上不起来。 被刘厚救了的三沟村村民也一个个朝他跪下,感激无比。 刘厚只能一个连着一个地将其全都扶起来。 卢志带领三沟村的青壮,按照刘厚的吩咐,贴好了符咒。 司家的豪宅大院,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竟是一处荒凉的破宅院,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处处残檐断壁。 勾栏的墙壁还曾有着大家大户的模样,但是早已经年久失修,物是人非,屋顶都没有了。 不过食物却是有的。 毕竟那疯狂的司万卷是个活人,也要吃东西,所以他存了不少好东西在破败宅院内。 倒是便宜了三沟村的人。 他们饥肠辘辘,早些时间见到满桌子的美食,又因为村长卢志的吩咐,只是假吃。 吃进嘴巴里,也凭着意志将其吐了出来。 现在好了,找出来的食物并没有下毒。 众人连忙起锅煮菜做饭,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 这是真正的宴席,还有好酒。 刘厚被众人拥上了上位,卢志在下首作陪。 一阵好吃喝,众人吃得好不痛快。 喝得也尽兴。 喧闹声响彻尺椽片瓦间。 卢芷儿身上仍旧穿着红嫁衣,她兴头上来,也喝了几口酒,脸红扑扑的。 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卢志一边喝,一边打趣道:“不知道长可有婚配?” “倒是没有。” 刘厚摇头。 卢志眯着眼:“要不,我替道长物色一位丽人?” “那就不劳村长费心了。” 刘厚又摇摇头。 村长卢志顿然有些失望。 卢芷儿喝得醉醺醺的,端着酒杯走上前来:“小道士,小道士,咱们喝一杯。” “好!” 刘厚点头,端起酒杯。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 咚!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将天空的云给拂走。 月华,再次落满司家大宅。 刘厚递到嘴边的酒杯,停顿住了。 只见月光下,陡然间寂静悄悄,再也没有喧闹声。 如死安静。 整个司家大宅,哪里还有三沟村的村民热闹吃宴席的模样。 一个个,全是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腐烂生蛆,千疮百孔。 一派凄凉。 这天地间,唯独只剩下刘厚。 以及依旧穿着红嫁衣,端着酒杯,盈盈如水看着他的。 卢芷儿…… 第333章 谁是密室实验动物 月色依旧姣丽。 但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诡异。 “小道士啊,小道士。我若早两百年认识你,该有多好? 若是结局真的如我今日梦中这样,该有多好? 小道士啊,小道士! 我该,如何是好? 真不想从这醉梦中醒来啊!” 卢芷儿兀自端着手中的酒杯,抬头望着月亮,哀哀切切。 刘厚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心中叹息一声。 果然,这幻境便是来自于卢芷儿的梦。 他其实早些时日,便猜到了。 只是真的被证实了后,仍旧未免唏嘘。 万江生物公司地下六层秘密实验室中的三扇门,他一路开绿灯走了进来。 其实这本就是卢芷儿的计划。 是她故意将自己放进来的。 又将他拉入了她的梦。 她,便是第三扇门内藏着的实验生物。 “你,究竟是什么?” 刘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酒真辣,确实是好酒。 真的不像只是在谁人的梦中。 可这,究竟是一场梦。 “我是人……或者,我曾经是人。” 卢芷儿幽幽道:“你不是在梦中,看到了我的一切吗?我的人生都在这场梦里。 这场梦我无数次,无数次地做过。 做足了两百年。 每次带来的只有家破人亡,自己凄惨孤寂,模样恐怖的痛苦。 终于这一次,多了一个你。 小道士,你改变了我的梦。 哪怕只是做梦而已,哪怕只是梦里有了这结局,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真的,很满足了!” 卢芷儿放下酒杯。 一阵风吹来,她身上的红嫁衣乱舞。 她的秀发也在乱舞。 虽然在笑,卢芷儿的脸上已然泪流满面。 刘厚又叹了口气:“为什么偏偏是我?” 卢芷儿走前几步,走到和刘厚近在咫尺的位置。 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了刘厚的鼻尖上,刘厚能看到她绝美的脸庞。 苍白,没有血色。 那么温柔。 又那么绝望。 “小道士,你在我的梦中已经见过了那司万卷。我故意让你看到他,我想让你记住他的一切。 样貌,语气,性格,他的可怕。 那个混账将我改造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想死,却偏偏死不了。 他让我活了两百年,也让我痛苦了两百年。” 卢芷儿如兰吐息,轻轻喷在刘厚的脸上。 刘厚皱了皱眉:“你想让我帮你报仇?” 却不曾想,卢芷儿微微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你已经帮了我了。在我的梦里,你救了我的村子,我的父亲,还有我。 也替我杀了那司万卷一次。 我已经不恨了。 小道士,你终结了我的噩梦。 这一次,我想要帮帮你。” 刘厚愕然:“帮助我?你要帮助我什么?” 他总是觉得怪怪的。 心底深处毛骨悚然,似乎感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秘密,即将要被卢芷儿揭晓。 果不其然,卢芷儿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刘厚整个人都呆滞了。 一股恶寒爬上了脊背。 让他颤悚不已。 卢芷儿双手抚在刘厚脸颊上,柔柔的,轻轻的,说道:“或许你并不知道,不光是我,就连你。 也不过是那司万卷的,实验动物而已! 你要活着,杀了司万卷。只为你自己,只为救你自己!” 一话出,犹如晴天霹雳。 刘厚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是司万卷的实验动物? 自己,也是实验动物? 那司万卷,究竟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做的手脚? 他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卢芷儿的话,是真的吗? “卢芷儿,你还知道什么……” 刘厚猛地抬头,正准备问清楚。 卢芷儿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小道士,小道士,谢谢你。我再求你一件事,从我梦中出去后,请你,杀了我!” 说罢,她的红袖一挥。 刘厚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梦境,便这么破碎了…… 他啷当几步,险些站不稳。 仍旧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抬头,入眼处是一片极大的实验室。 灯光昏暗。 但是看得到眼前有个长达十多米,高七八米的大笼子。 笼子上贴满了符箓,密不透风。 还有几条奇怪的锁链。 锁链一头扎在地上,捆着几个古怪的仪器。 那台仪器一鼓一胀,似乎在朝笼子里的东西,输送养料和麻醉剂。 其中一台仪器,已经被刘厚刚刚用飞索给打坏了。 而那些锁链的别一头,一直探入笼子深处。 符箓贴得很密,刘厚几步走上前。 手在微微发抖。 他很犹豫。 他不想看到笼子里的真相。 但是,不能不看! 扯下几张符箓,终于看清了笼子的内部。 刘厚心脏猛跳了几下。 只见笼子中有一只极为庞大的怪物。 褐红色的披甲,蜈蚣般的身躯。 但更像是马陆。 极为恶心。 怪物由两种不知名的妖怪拼凑而成。 不! 应该是三种。 刘厚循着怪物的脊骨往上看。 看向怪物的头部。 但见头部位置骤然缩小,最终看到了个人头。 普通大小的人头。 是个十六岁的女孩。 闭着眼帘,仿佛仍旧在睡梦中似的。 长长的秀发垂下,睫毛随着梦境而时而皱紧,时而舒展。 模样仍旧美丽。 依旧熟悉。 但拖厄着长达十多米的巨大怪虫躯体,显得非常诡异恐怖。 “果然如此……” 刘厚长长地叹息一声。 女孩他认识。 正是那幻境中的卢芷儿。 现实中,在那场大婚里,卢芷儿便已经被司万卷抓住,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她的至亲。 又将她的头砍下来,缝合在了这怪虫妖怪的身体上。 怪虫的腹部极大,痉挛抽搐几下,最末端的排泄腔中排出了几只虫卵。 顿时有怪物走入笼子里,将这虫卵放入实验室右侧的缠丝雕内,静静等待孵化。 看到这一幕,刘厚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万江生物地下六层的秘密实验室,自始至终,在两百年以来,都只在干一件事。 那便是利用司万卷制造出的三尸虫母,制造各种三尸虫。 而卢芷儿,便是被司万卷成功改造的三尸虫母。 万江生物公司的原址,正是两百年前的司家大宅。 这地下负六层,也是司万卷当年的秘密实验室。 一切链条都被联系起来。 而这,正是卢芷儿在梦中,想要给刘厚看到的东西。 心中怒不可歇,刘厚怒喝一声,手在桃木剑上一抹。 环八面汉木剑顿时爆涨出刺眼精光。 一挥剑,眼前铁栏杆寸寸断掉。 他抓着剑,侧身入了那笼子。 几个窜跳间,已然来到了卢芷儿的头颅跟前…… 第334章 海边和诺言 卢芷儿依旧沉睡着。 其实在刘厚破坏了其中一台仪器的时候,她本应该醒过来。 但痛苦的记忆,自己凄惨的遭遇。 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令卢芷儿宁愿陷入梦境中,也不愿清醒。 做梦。 至少梦里虽然也痛苦,却终究不需要面对更加痛苦的现实。 刘厚探出手,双手捧着卢芷儿的脸颊。 这少女经历了两百年的痛苦,身体也只剩下脑袋。 妖怪的身躯借着她身上的三尸煞气,不断地生产三尸虫卵。 其中的额蹙痛楚,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承受。 能承受得了的。 “这两百年来,苦了你了。” 刘厚的语气中,少有的带着一丝温柔。 像是听到了刘厚的话,女孩依旧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刘厚长吸一口气:“我现在便来,让你解脱!” 他握剑的手不停地颤抖,实在不忍心一剑砍下去。 但,他不得不砍。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承诺。 偌大的三尸虫母,又经过两百年的岁月滋养,实力达到了惊人的六等橙火真人巅峰。 若是真的醒来反抗,转瞬间刘厚便会死掉。 可卢芷儿死心已决,根本不会反抗。 不知何时,刘厚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只是喜欢将事情装在心中,不爱表达出来而已。 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实际上刘厚的感情,比许多人都要细腻。 虽然只是在梦中,和卢芷儿经历了一段友情。 但这段友情,足以令他刻骨铭心。 他,现在就要亲手了结自己的朋友! 为了承诺! 对,为了承诺! “吒!” 刘厚狂吼一声,剑用力刺下。 噗嗤一声。 血花四溅。 三尸虫母,已然瘫在地上。 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死了! 刘厚捧着卢芷儿的脑袋。 脑袋上已经没有了生机。 但是少女嘴角微微扬起,却在微笑。 是啊! 她终于解脱了两百年来的噩梦。 死亡,对她而言,多么的求之不得啊。 “我会替你报仇的。不是在梦中,而是真正的报仇。为了你,也为了我。” 刘厚脱下衣裳,将卢芷儿的头颅裹住,背在身上。 那些看到三尸虫母死亡的几只缝合怪妖物呆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刘厚顺路而出,在万江生物中找来大量的汽油。 洒满这罪恶实验室。 卢芷儿的两百年长梦中,刘厚烧过一次司万卷那疯狂科学家的秘密实验室。 这一次,他要再烧一次。 实验室中有数万三尸虫卵,绝对不能让它们传播出去! 一把火,再将它,烧个干净。 让火光洗尽这,隐藏了两百年的罪恶。 刘厚再出去想要含恨找万江生物的高层,逼他们说出司万卷的下落。 却愕然地发现,所有万江生物的底层、中层和高层。 竟然都已经全部毙命了。 那些知道公司核心秘密的员工们,身体内全都藏有三尸虫。 而正是卢芷儿为了刘厚能更好的接管万江生物,在自己死前的一瞬间,让那些人体内三尸虫暴动。 杀光了他们。 甚至知道万江生物一切秘密的卢芷儿,在刘厚离开自己的梦境时,也将接管万江生物的方法告诉了他。 剩下的事,便好办了许多。 本来听刘厚吩咐,准备在外界动手脚打击万江生物的拈日师叔等人,事情做得并不顺利。 可刘厚一个电话打来,令她惊喜无比。 所有的事情,竟然迎刃而解。 公司的各种齐全手续,全被他搞了回来,只需要在其中运作一番。几日之内,就能让这家公司,纳入太乙门的名下。 实际上受到刘厚的掌控。 其实万江生物还有一些活人。 比如不在核心层的外包员工,以及唯一一个核心中层干部,柴杰。 虽然柴杰身体里也有三尸虫,但是卢芷儿知道他跟刘厚的关系,特意饶了他一命。 顺理成章的,刘厚认命柴杰为万江生物的总裁,暂时管理万江生物的一切事宜。 尘埃落定。 但刘厚偏偏,一丁点,都开心不起来。 卢芷儿说她和他,都是那司万卷的实验动物。 这令刘厚毛骨悚然,心里沉甸甸的,异常压抑。 他也询问过天书自己被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天书推衍一番后,并没有给出答案。 这让刘厚的心,更加凉了。 天书推衍的结果,是很确定的。 要么有答案,要么便是回答无法推衍。 没有答案的意思,只能证明,自己的身体确实被动了手脚。 而他真的如卢芷儿所说,极有可能,也是那司万卷的实验动物之一。 司万卷两百年前便是疯狂科学家。 若是还活着,现在怕是已经有两百二十多岁的年龄了。 这期间积累了多少知识? 实力有多恐怖? 刘厚想都不敢想。 但他仍旧想要将这个司万卷找出来,把他一脚踩在地上,逼问他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是在何时盯上自己的? 他要手刃了那混账,替卢芷儿报仇。 卢芷儿的头颅,刘厚焚化了。 骨灰装入坛子中。 抱着骨灰坛,刘厚买了最早一趟去海边的机票。 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海面的咸腥味带着水汽扑面而来。 波浪声拍打着海岸。 刘厚特意找了个干净的小渔村,问了村民,附近有没有海滩上鲜花盛开的无人荒蔽处。 村民一愣之后,指了指路。 说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 刘厚抱着骨灰坛,一路沿着海滩走。 越过几座岸边高耸的岩石,陡然,豁然开朗。 只见明晃晃的阳光之下,有一处天然的海滩。 海滩上爬着绿藤,开满了紫花。 那是马鞍花。 一年四季,总是开不败,总是盛开。 卢芷儿,会喜欢这里吧! 刘厚抓起带来的铲子,在马鞍花下,噗呲噗呲挖出了一个坑。 将卢芷儿的骨灰从坛子里抓出来。 一把一把。 全洒在了沙滩的坑中。 又埋好。 海滩上有椰树。 刘厚砍下一颗,截了一段做墓碑。 桃木剑在木上翻飞。 很快,一行字刻了上去。 卢氏芷儿之墓,享年两百一十六岁。 想了想,刘厚又用剑尖将‘两百一十六’,这五个字划掉。 重新刻上,享年一十六岁。 是的,卢芷儿的人生,其实早在十六岁那年,便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不过是噩梦和痛苦罢了。 刻完,刘厚在墓碑下端,刻上了一行墓志铭。 ——我来过这世界,我很善良…… 刻到这里时,刘厚的手,猛地停顿下来。 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去。 因为用任何文字,都很难描写卢芷儿的一生。 索性什么都不再写,将那墓碑,插在了卢芷儿的墓前。 合手拜十。 刘厚静静立在卢芷儿的墓前许久,许久。 这才转身离去。 海滩绝美,伴着一地紫花,映着阳光和水岸。 一如卢芷儿,明媚的双眸和微笑…… 第335章 仇人相见 刘厚顺着海滩一路返回。 虽然完成了对卢芷儿的承诺,但他的心依旧沉甸甸的。 像是少了什么。 像是在愤怨什么。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心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走了不远,看到一处卖甜水的海边小馆。 刘厚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冷气很足,和外界的炎热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 他随意点了一杯饮料,侧着头,望窗外的海岸。 突然,身旁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响起:“这位先生,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刘厚点点头。 随之一愣。 这偌大的甜水店,除了他和老板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客人。 那人坐任何地方都可以,为何偏偏要坐自己身旁? 愕然的一抬头,刘厚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自己跟前站着一位老者,戴着礼帽,穿着西装,杵着文明棍。 对着刘厚微微一笑,便坐在了刘厚对面。 老者看起来六十多岁,一双招子,直勾勾盯着刘厚的双眼。 仿佛认得他似的。 刘厚浑身都在发颤,这老者的面容虽然苍老,但是依稀有着刘厚刻骨铭心的长相。 “司,万,卷!” 他在牙齿缝隙中,蹦出了这三个字来。 “你认得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卢芷儿让你进过她的梦中。” 这人果然便是司万卷。 活了两百多年的老不死。 “去死!” 刘厚怒而拔出剑闸中的环八面汉木剑,含恨刺向司万卷。 司万卷依旧笑眯眯的,看也不看刘厚手中的剑。 只是用文明棍在地上一杵。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海浪声。 虫鸣鸟叫。 甚至老板制作冰饮料的声响。 全都消失不见。 天地间只剩下司万卷,和刘厚。 刘厚保持着挥剑砍下去的姿势,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了。 哪怕动一个指头,也做不到。 甚至就连他隐藏在丹田内的天书,也无法唤出来。 这令他骇然。 司万卷慢悠悠地从刘厚的面前拿过冷饮,喝了一口:“太甜,我老咯,又得了糖尿病。可喝不得这么甜的东西。” 刘厚怒瞪着他,嘴唇无法动弹,更无法说话。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要亲自,来到你面前,见一见你?你一定,很好奇吧?” 司万卷笑着,温文尔雅。 这和煦的笑容就像个普通的老头子在絮叨。 没人看得出来,他手上沾着多少鲜血,杀了多少人。 干过多少恐怖罪恶的事。 “因为我想奖励你。” 司万卷自问自答:“作为我的实验动物,你做得很好,非常好。让我很高兴。短短几个月,你不光成为太乙门的住持,灭了北阳门,还能凭着六等赤火的实力,刷新骁魔司百年来的所有榜单。 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杰作。” “喔,对了。你不会以为,你能进入万江生物公司但实验动物饲养员,是个偶然吧?你不会以为,你得到了那本神书,也是偶然吧? 这都是我的实验啊。 这本上古神书,只有你们刘家后人的特定血脉,才能融合。很幸运,你是拥有那血脉的人之一? 你以为,这是偶然? 不错不错,这都是鄙人的实验。” 司万卷说到得意处,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显然是非常的自豪。 “好了,鄙人该走了。作为奖品,春城的万江生物便送予你罢。” 这家伙站起了身,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刘厚的脸:“小家伙,你真有趣。我恨不得把你解刨来看看。 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理智,才强忍住没有解刨你吗? 希望你今后,还能给我更大的惊喜。” 说罢,他取下头上的礼帽,给刘厚行了个西方礼仪。 刘厚的手指动了动,脸也抽了抽。 他能感觉到行动力和掌控力,恢复了。 “混账东西,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一剑砍下,却砍了个空。 面前哪里有人! 司万卷竟然早已经不在了! 刘厚浑身都在颤抖。 此生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打从心底深处蔓延开的恐惧。 自己果然是司万卷的实验动物,这一点,司万卷亲口证实了。 可是那家伙故意没有说,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实验。 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手的。 那股面对司万卷的无力感,和无法操纵身体的感觉。 并不是司万卷的邪法。 而是出自于他自己的身体。 司万卷一个命令,就能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的人生,其实一直都在被司万卷偷窥监视着? 自己,只是他的玩具之一。 挫败感涌上心头。 刘厚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 提着剑走到海边。 大声怒喝,剑舞八方。 将那海浪也劈断了似得,漫天都是他的剑影。 遍地都是他斩起的海浪。 直到精疲力尽。 刘厚才彻底恢复了理智。 “回去吧……司万卷,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实验动物。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手中,这柄剑的厉害。” 刘厚喃喃道,当夜,他搭乘飞机,回到了春城。 先是去太乙门走了一趟,又去视察了归为自己所掌控的万江生物。 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中。 听到开门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顿时停歇了。 倪悦菲用浴巾裹着诱人的酮体,浑身散发着热气,头发湿漉漉的走了出来。 “徒儿,你回来了?这次突然去海边,为何不叫上为师?” 倪悦菲突然愣了愣,看到刘厚面色惨白,一脸挫败的模样。 吓了一跳:“徒儿,你怎么了?” “师傅!” 刘厚一把将倪悦菲抱在怀中,头深深地埋入倪悦菲的心口。 倪悦菲浑身一僵,然后环抱着他,用手轻轻地在刘厚的头上抚摸着。 刘厚的双肩微微颤抖,将脑袋越埋越深。 倪悦菲一动不动,就这么任凭刘厚抱着。 两人隔着一层单薄的浴巾,刘厚能感觉到少女身上的温暖。 只有这份温暖,才能让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许久之后。 刘厚才探出头,放开了倪悦菲:“师傅,我失态了。” 倪悦菲绝美的大眼睛看着刘厚,善解人意的,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道:“徒儿想要抱着为师,为师很高兴。还想抱抱吗?” “不了,谢谢师傅。” 刘厚摇摇头。 倪悦菲欲言又止,可是她清冷的性格,实在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她也不清楚刘厚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 为何会变得如此痛苦。 “那便去睡一觉。” 她少有的一笑,将刘厚按在沙发上,枕在自己白皙的大腿上。 一整晚,倪悦菲都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刘厚的头。 任他枕在自己身上。 直到天亮。 一觉醒来。 刘厚闻到了女孩身上好闻的幽香,看到了倪悦菲清丽明亮的双眼。 突然感觉自己的迷茫一扫而空。 活着,真好。 他已经拥有很多了。 师傅,太乙门,拈日师叔,竹雅师姐,他的父母…… 这些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区区司万卷罢了。 凭什么能乱了自己的心? 就算自己只是他的实验动物,那又如何! 他叫刘厚。 堂堂七尺男儿。 能厚德载物。 亦能鼎立天地。 第336章 曼德拉效应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许多年后,当你去参加同学会。 但是偶然谈论起,你记得的某个同学时。 却惊骇的发现,别人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他或者她来。 而那个同学曾经的名字、模样,明明就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 明明就存在于你的小学、或是初中、或是高中的那个同学…… 仿佛就只有你记得而已。 这就是著名的曼德拉效应。 可万一,那所谓的曼德拉效应,带来的不只你拍拍脑门,害羞地说自己记错了。 而是某种,别的可能性呢? 那个被所有人遗忘,唯独只有你记得的同学。 万一,其实是真的存在过呢? 你,怕不怕? 这是沈凡对刘厚的开场白。 已经是十月中旬,刘厚经过刻苦修炼,终于升到了七等赤火。 司万卷自从海边那一趟出现过后,就再也没有了踪迹。 刘厚发动了太乙门的所有关系,都没有挖掘出他的丝毫信息来。 而对于万江生物公司的彻底搜查,翻遍了公司内部的所有资料。 也丝毫没有寻找到司万卷的一丁点线索。 他就像是个不存在的人。 若司万卷是万江生物的创始人,为什么创始人的名单上,没有他? 他将三尸虫母诞下的三尸虫提供给黑袍人的邪恶道门组织,赚取巨大的利润。 那些利润,又去了哪里? 还有实验动物饲养区休息室内的秘门后,隐藏着的实验室。 又是谁人建造的? 司万卷? 刘厚认为不是。 这一切的谜,都需要刘厚解开。 但无论是实力,还是线索,都不够。 刘厚内心沉甸甸的,只能叹息一口气,将其暂时放下了。 想要中兴太乙,需要很多的钱。 现在又收了万江生物公司,没了三尸虫的巨大利润,单靠正常的产出。 维系一个公司,其实很艰难。 刘厚本想将万江生物一关了事,反正他只需要保证实验动物活着,也只看重那秘密实验室。 根本就不需要多少员工。 但是拈日师叔却不同意。 万江生物公司是春城十大名企之一,只要好好经营,定然能变成太乙门的现金奶牛。 拈日师叔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刘厚也便将公司丢给了她,随她自己去折腾。 转头来,他突然发现,自己闲下来了。 没有事干了。 太乙门和万江生物,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 只有他最闲。 至于学业,也没啥好担心的。 修道之人记忆都很好,想要攒够积分简直是轻而易举。 就在刘厚准备回老家一趟,看看父母,再在老家找找线索,妄图能找到自己身上到底被司万卷做过什么实验时。 突然接到了康叔传过来的甲马。 说是隔壁的德城出了一项委托,但是委托人的要求很特殊。 他们德城的道门都没有资格接。 康叔问刘厚有没有兴趣。 刘厚其实不太有兴趣。 康叔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或许是猜到了刘厚不感兴趣。 于是在甲马的末尾添了一句。 那委托人的委托金,高达五十万。 “卧槽,五十万。接了!” 刘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现在囊中羞涩,但凡有一些钱,就被拈日师叔巴巴地顺走了。 这笔买卖做成后,再回老家也不迟。 怎么说也要截留一部分,拿回去孝敬父母。 于是他到了德城。 在约定的咖啡厅中见到了委托人沈凡。 是个二十八九岁左右的男人,长相普通,面容憔悴。 看到他的一刹那,刘厚眉头大皱。 这男人,身上的气息好古怪。 不像是妖鬼缠身,但是身上的存在感,却很弱。 弱得像是快要消失了! 刘厚掐了个手决,一巴掌拍在沈凡的身上:“你最近遇到了不少怪事吧?” 沈凡顿时感到,从刘厚的手心中,涌入了一股勃勃生机和温暖。 本来虚弱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他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不顾咖啡厅中众人的诧异目光,大声喊道:“道长救我!” “使不得!” 刘厚尴尬地将他给扶了起来:“把你身上发生的怪事过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帮你。” 心里却大为古怪。 这沈凡的身上,肯定发生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一个人的存在感,怎么会弱到这种程度? 甚至沈凡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已经衰弱得快要看不到了。 这绝对不是时运低,便能解释得了的。 “谢谢。” 沈凡急忙感谢道:“我最近真的快要疯了,求神拜佛也没有用,找了几个和尚道士,也没能解决身上的问题。 好不容易才从一个老道士嘴里知道了一家纸火铺,写了一张签,委托了个任务。 刘道长应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求求你了。 没有人相信我,就连我的父母,也不信我身上的遭遇。” 之后,沈凡这才讲起了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事。 —— —— 若记忆储存于心脏或肠道,一定都比大脑存在的更长久。 可惜,人类的记忆,其实和金鱼一样,对大多数事情,只保留得住几秒。 但人类的记忆,又和金鱼有点不一样。 对少年时,对暗恋的人,对那一只轻轻不小心碰到的冰凉的手。 这些事,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忘。 不知何时,同学会,已经变成了一种消耗当初美好回忆的产品。 强大者在同学会上炫耀; 投机者在同学会上寻找机遇; 而失意者,只能坐在角落里沉默。 沈凡就不算失意者,但也不过中游水平罢了。 不起眼,但是怡然自得。 刚过了中秋不久,卦城的雨就不停歇似的,接踵而来,踏着节拍,淅淅沥沥。 本来沈凡还算平稳的生活,也像是被这雨,给打破了似的。 变得湿漉漉的。 或许打破他生活的,不光是小城的雨,还有那场同学会。 沈凡这人很普通,找的工作也很普通。 本来这种普通从前他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在同学会上,看到当初在初中总是欺负他的同学永伟意气风发。 这家伙,貌似在卦城开了不错的连锁超市,事业爱情双丰收。 而当初的二班花,也舔着脸,不断地朝永伟敬酒。 那窈窕的身材,毫不掩饰地恨不得直接挤进永伟的怀中。 沈凡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二十九岁了,一把年纪,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单身狗,不知道另一半在哪儿。 看看人家永伟,啥都没干,二班花就已经准备今晚以身相许了。 甚至根本不顾永伟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咧。 奶奶的,一定是社会的风气有问题。 富二代了不起啊,他不过是老爸老妈有钱,沾了父母的光罢了。 坐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沈凡一口气猛灌了好几口酒后,还是不解气。 闲暇之余,他抬头,之后就愣了愣。 第337章 不存在的人 当年的初中,班上一共有50人。 这一次同学会举办得很到位,足足来了49人。 只差一人。 唯独,那个让他初中时最牵肠挂肚的女生,并没有来。 沈凡的视线不甘心地寻找。 这时候,他初中时的好友李阳,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 李阳端着酒杯,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喝得已经有些醉意了:“沈凡,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干啥。我好不容易才瞅到你,来,咱们俩先走一杯。” 李阳瘦瘦弱弱的,戴着眼镜儿。 模样依旧没啥大变化,恍惚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模样。 沈凡举起啤酒杯,和他碰了碰。 李阳斜着眼睛,瞅了瞅神采飞扬的永伟,用鼻孔喷出一口气,骂道:“奶奶的,你看那浑蛋得意的模样。 不就是几家超市的小老板吗?等老子今后发达了,看不把他弄破产。” 初中的时候,永伟也没有少欺负李阳,他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 “这么多年了,你那口气还没放下。来来来,今天高兴的日子,别说那么多了。 老朋友重逢,再来走一杯。” 沈凡笑了笑,内心却有些同仇敌忾。 两人举起杯,一饮而尽。 初中毕业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年,当年的同学也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的年龄。 到社会上被社会毒打了几年后,该看开的,也都看开了。 沈凡和李阳自从初三后,几乎没再见过面。 两人聊了聊从前一起混的骚日子,都聊得意犹未尽。 李阳又看了几眼坐在永伟大腿上的二班花,郁闷道:“你看那娘们儿的骚劲。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咋就迷上她了?” 沈凡突然愣住了,他不知道李阳为什么说这话。 这家伙初中时,明明就不喜欢二班花,作为死党的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 没注意沈凡疑惑的表情,李阳的语气里充满了酸味:“咱班花听说混得也不咋样,眼光高,但是连个大学都混不上。 高中毕业后就开始混社会,她看上的人,人家看不上她。 能看上她的,她就瞧不起别个。 估计这次想要抱永伟的大腿吧。 妈的,与其嫁个穷人,还不如给超市小老板当情妇呢!” 沈凡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李阳的话里哪里不太对劲儿。 又环顾四周几眼,他猛然问道:“对了李阳,文颖怎么没有来?” “文颖,文颖是谁?”李阳愣了愣。 “咱们班的大班花啊!” 沈凡也愣了愣:“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们班的班花,不是那个女人吗?” 李阳朝永伟大腿上的二班花努了努嘴。 “不不不,我们班还有一个班花,比她漂亮清纯多了。名字叫文颖的,你不可能忘记了吧? 她是我们班公认的班花,文静,话不多。 所以经常被别的女生欺负排挤。” 沈凡急道。 李阳摇头道:“我们班上哪有这样的人? 真有,我不可能忘得了。” “你确实是不可能忘得了她啊,你当年可是迷恋文颖迷恋的不得了。” 沈凡越说越觉得苦涩。 没有人知道,文颖,其实也是他当初暗恋的对象。 “不可能,你肯定是记错了。 我当初爱的明明是那个俗气的女人,虽然我现在都觉得自己瞎了眼。” 李阳暗搓搓地指着二班花道。 沈凡彻底懵逼了。 他说出了更多关于文颖的描述,试图想要勾起自己朋友的回忆:“文颖大约有一米六五高,在我们班上的女生中已经算很高的了。 但是她很瘦,右下巴上还有一颗美人痣。 很像古风美人。” 沈凡清清楚楚地记得文颖的模样,还有她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和文颖的接触不多,但是自己却一直小心保留着,自己和文颖有过交集的所有物品。 少年时的青涩爱情,从来都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回忆。 哪怕对方的一个不经意,都会让暗恋的一方,雀跃激动不已,甜入心扉。 跟自己一样,李阳同样暗恋着文颖。 就因为有着共同暗恋的对象,两人不打不相识,和对方互相倾诉对文颖的感情后,结成了爱情联盟,这才变成了好朋友。 两人甚至还约定,哪怕文颖爱上了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他们也依然不会破坏这份友情。 虽然这种可能性,对于两位普普通通的少年而言,是极为渺茫的。 当初的誓言犹在耳畔,可一过经年后,李阳却改了口。 说自己爱上的是那个世俗的二班花? 甚至关于文颖的记忆,竟然也忘记得一干二净。 这令沈凡极为愤怒,那股愤怒憋在心口。 犹如一坨油腻的肥肉,吐不出来,吞不下去。 李阳就仿佛失忆了似的,这家伙在脑海中将文颖的存在,抹杀得一干二净。 沈凡又气又急,脸憋得通红,不断地向李阳描述文颖和他们之间的种种。 最终李阳听烦了,只冷冰冰地甩过来一句,让沈凡凉透心的话:“兄弟,我看你今晚是喝多了。 你是不是把你高中或者大学时的记忆,记错成了初中的了?” “绝对不可能。” 沈凡用力摇头:“文颖是千真万确存在的。 我俩为了追求她,还曾经干了许多荒唐的事情。还记得吗,有一次文颖对着我们微笑。我俩为了争论她究竟是在对谁笑,吵得险些打架。 最后,我们用尿远来比赛,在地上画一根线,谁尿得离这根线最远,文颖就是在对谁笑……” “冷静点,冷静点。” 李阳给沈凡重新倒了一杯酒:“我们那几年确实干了许多荒唐事,毕竟年少嘛。 但咱俩追求的人,我记得啊。就是那个胭脂俗粉的班花啊。” “不对。那二班花明明就不是我的菜,我根本不可能暗恋她。 你刚刚不也说过吗,自己怎么会瞎了眼,喜欢那个女人? 因为我俩,明明喜欢的就不是她,而是文颖啊!” 沈凡拼命辩解,但他无论说什么,似乎也唤不醒李阳对文颖的记忆。 沈凡急得脖子都红了,人一急,就会失去理智。 他干了一件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只见沈凡猛地从沙发上一站而起,用力地敲着杯子。 清脆的敲击声传开后,本来喧闹的同学聚会,顿时被打断。 整个会场都陷入了少有的死寂中,所有人都愕然地抬头,望向了沈凡。 “沈凡,你干啥?”永伟疑惑地问。 别说他疑惑,别的同学也同样很疑惑。 在他们的记忆里,沈凡还是从前那个腼腆,话不多,只要站在讲台上就会红脸,说话都会变得不利索的少年。 但少年终究会长大,甚至能鼓足勇气。 大声对所有同学竭力喊道:“大家还记得文颖吗,那个高高瘦瘦的班花?” “班花,咱们班的班花,不一直都是我吗?” 坐在永伟腿上的二班花瞪大眼,语气里满是讽刺:“班上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叫做文颖的班花来了? 而且,文颖到底是谁啊,人家怎么从没听过这名字?” “你才不是班花,要不是你妈是班主任,就凭你! 人家文颖才是当之无愧的班花。” 沈凡的声音有点歇斯底里。 第338章 诡异的同班同学 “够了!” 泼辣的二班花气得脸都黑了,站起来就要撕了他。 别的同学已经反应了过来,连忙将两人隔开。 其中一同学问:“沈凡,文颖这个人,我并不记得啊。 她真的是我们班上的吗?” “对啊,我也根本不记得咱们班上,有个人叫文颖。” 其余四十多个同学,议论纷纷。 他们都对沈凡口里,那个叫文颖的班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他们的记忆里,班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文颖的女生存在过。 更何况,沈凡还说那个文颖是班里真正的班花。 若真是班花,怎么可能大家都一起将其忘记? 沈凡瞪大了眼睛,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脊骨上猛地窜到了后脑勺。 怎么回事? 怎么所有人都不记得文颖的存在了? 她明明是班花,而且在班上很受男生欢迎。 如此光芒夺目的女孩,为什么所有人都会选择性地遗忘了她? 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谁有笔和纸?” 沈凡结结巴巴问。 “我有,你要干嘛?”他身旁的一位女同学将一支笔递过来。 沈凡拿起笔,在一张餐巾纸上埋头画起来。 他打小美术功底就很好。 一分多钟后,一个漂亮,我见犹怜的女孩的轮廓就跃然纸上。 这个女孩有着披肩长发,齐刘海,圆润的下巴,小小的脸。 脸上的美人痣犹如点睛般,浑然天成。 是个绝丽的,古色古香的女孩子。 “这就是文颖。” 沈凡高举着文颖的画像,大声说:“你们现在应该记起来了吧。” 画上的女孩,确实比二班花漂亮太多。 不,实话实说,二班花根本就无法和沈凡画出来的女孩相提并论,差太多了。 画上,那名叫文颖的女生,比许多女明星都还漂亮。 同学们惊叹了一番沈凡的画技后,有一个同学皱了皱眉:“沈凡,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果真在我们班上,我们不可能记不住。 但,她确实不是我们班上的!” 别的同学也纷纷表示赞同:“对,沈凡。你是不是喝得有点多,脑子都糊涂了。” 唯独刚刚还无比得意的永伟,在听到沈凡喊出文颖的名字,甚至还画出了她的模样时的一瞬间,陡然间脸色大变。 永伟低下脑袋,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就像是得了羊癫疯般。 他手中的啤酒,也随着身体的抖动,而不断地洒落。洒了永伟一裤子,他也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对于永伟的异常,没有人注意到。 沈凡被所有人否定了记忆,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喃喃地做最后的挣扎:“咱们班一共有50个同学,今天只来了49个,唯一没有来的就是文颖同学。” “沈凡,你果然是脑袋糊涂了,我们班上本来就只有49人,哪有50个学生。” 这话恰巧被班长听到了,班长笑嘻嘻地拍了拍沈凡的肩膀:“好了好了,今晚你状态不对,少喝一点。” 沈凡面如死灰,他现在是真的懵了。 究竟是自己的记忆真的出了错? 还是世界上真的不存在文颖这个人? 他摸着额头,大脑混乱得很。 一直到同学会结束,沈凡都陷入在自我怀疑中。 他昏头昏脑地走出饭店,摇了摇脑袋,深呼吸了一口气,午夜清冷的空气,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沈凡突然笑了笑,格老子,其实无论文颖是否真的存在过,对他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来参加这个同学会,或许自己是真的存了一点点小心思,想再见到当初暗恋的她一眼。 哪怕只一眼也好,他终究想知道,文颖过得是否还好,是否嫁为他人妇。 但也仅此而已。 无论如何,沈凡但却从未想过,今夜会如此的迷幻。 当初暗恋的女孩,竟然变成了他青年时的春梦,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算了,今天的午夜,在这清冷的月色下,就当是为自己的青春画下句号吧! 别了,文颖。 别了,我的初恋。 沈凡潇洒一笑后,准备打车回家。 突然,一辆宝马x5,缓慢地行驶过来,并朝他闪了下双闪。 在沈凡的疑惑中,宝马车越过他,在他跟前挺稳,车窗摇了下来。 驾驶座上坐的是永伟。 “坐车吗,我送你。” 永伟吊儿郎当地朝他吹了个口哨,但是表情却有点阴沉,甚至显得心不在焉。 “干嘛?找我炫耀你的新车,妈的,一辆破x5罢了,你找错人了。” 沈凡没好气的转身就想离开。 永伟连忙急了:“别别!小凡子。你家离得远,我真心想要送你回去。” “不了,无功不受禄。” 沈凡皱了皱眉头,这永伟势利得很。 他想送自己回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都没啥好事。 但是沈凡无论朝哪儿走,永伟都马上开车跟上来,阴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后。 沈凡顿时怒了:“永伟,你他妈到底想要干嘛? 初中的时候欺负我,事情过了也就过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想跟你计较。 难道现在快三十岁了,你还想欺负我?” “我欺负你干啥,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永伟干笑了一声,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一咬牙道:“小凡子,文颖……” “文颖怎么了。我承认,对这个女孩,可能是我真的记忆混乱了吧。 干嘛,想嘲笑我?”沈凡冷哼一声。 “不不不。” 永伟连声道:“你真的记得,咱们班有过文颖这个人?” “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 沈凡瞪了他一眼。 永伟苦笑道:“没什么,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只是我也分明记得,咱们初中的班花是文颖,但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的存在了。” 他的话让沈凡后背发凉:“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整我?你也记得文颖?” “千真万确,我拿我家宝贝儿子发誓。” 永伟举手做出发誓的姿势。 沈凡想了想,见永伟的话不像作假。 他‘啪’的一声将车门拉开,坐到了副驾驶上:“开车吧!” “好,要不咱们两个去喝个二轮,然后再好好聊聊这个文颖的事情。 奶奶个熊,这么多年,为了这个文颖究竟是不是存在,我他妈的苦闷的简直都快要疯掉了。 看到许多次心理医生,所有心理医生都说我有可能是患上了双向情感障碍。 我他妈的自己得了精神病,我还不知道吗?” 永伟骂骂咧咧的,将车开入了一条僻静的酒吧街。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卡座,开始回忆起那个不存在的同学的事。 这一回忆,俩人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文颖身上,仿佛有许多诡异的地方。 第339章 恐怖往事 “沈凡,你记忆里的文颖。是一个怎样的人?”永伟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问。 虽然过去了十年,但在沈凡的记忆里,依旧仿佛昨日。 他不假思索地道:“文颖是个挺漂亮的女生,高高瘦瘦,性格文静成绩又好。 但就是太柔弱了,话也不是太多。 还有一点,她似乎和班上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 永伟连连点头:“对,我记忆里,文颖也是这个形象。” 接着,他又眯了眯眼睛,再抿了一口酒,脸上流露出的竟然全是不堪回首的痛苦:“ 你要知道。 文颖可是我的初恋,我追了她三年。” 沈凡的脸抽了抽,心中突然一阵发痛。 没想到连班上公认的花花公子永伟,也爱着这姑娘。 难道,两人曾经交往过? “怎么从没听说过?”沈凡问:“你和文颖交往过?” “怎么可能,她不喜欢我啊。不然我怎么会在初中的时候,一直欺负你和李阳? 我吃饱了撑的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俩都喜欢文颖了。 而文颖,偏偏当初又和你走得近,我那是嫉妒你。” “原来是你嫉妒我,哼,嫉妒到把我欺负的转学了。 这大手笔的嫉妒,让我一辈子都产生阴影的嫉妒,我可永远都记得。” 沈凡在心里冷哼一声。 永伟口中所谓的自己和文颖走得近,只是相对的近而已。 漂亮的文颖,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 或许唯独对自己,是个例外。 然而那也不过是自己运气好,有好几次和文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可没想到,当年那犹如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却变成了自己被永伟欺负的催命符。 少年人的嫉妒,比原罪更加恐怖。 永伟苦笑一声,埋下脑袋道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原谅我。 确实,当年我真的很浑蛋。 但是你也幸好转学了,不然之后发生的怪事情,怕是会让你也疯掉。” 沈凡不置可否。 “我这个人啊,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我说爱她,就是爱她。 只有我拒绝别人,绝对不允许别人拒绝我。”永伟苦笑: “所以当我向文颖,却被她拒绝后。我就一直追,一直追。 什么手段都用过了。 可突然有一天,他妈的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夜之间,文颖的存在仿佛就被谁给抹去了般。 想一想,那应该是你转学不久之后。 那天她生日,我特意为了追她安排了个很牛逼的庆祝活动,可文颖却没来上学。 我急了,跑去问老师,老师竟然愕然地问我。 文颖是谁?”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跟你刚刚在同学会上的一模一样。 朝夕相处和我们生活了两年多的文颖,竟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 永伟越说越害怕,他拿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 “她的存在,就像是地上的一滩纯水,被太阳一晒,就蒸发了。 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当时我以为文颖的失踪,只是所有人都串通好,想整我。 但是我没有证据,所以我头也不回地朝文颖的家跑去。 为了追求她,我早就弄到了她家的地址。 可敲开文颖家的门,我大声地问她的父母,文颖在哪儿,为什么不去学校上课的时候? 你猜文颖的父母说了什么? 他们竟然,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他们说,文颖不是他们的女儿。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女儿。 我感觉自己快疯了,昨天还对自己不苟言笑的文颖同学,今天却被所有人否定。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她并不存在! 甚至这所有人中,还包括了她的父母亲人。 这到底他妈是怎么回事?” 永伟端起酒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我愤怒的大吼大叫,在马路上狂奔,最后被人制服送进了医院。 老爸花重金请了一位心理医生,我跟心理医生讲述了突然消失的女同学这件事。 他妈的那个沽名钓誉的家伙,居然判断我为情感双向障碍。 说因为我父母离异,对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精神打击。 所以我想象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同学,作为心灵的依靠。 但是我分明记得这两年多来,文颖同学的一颦一笑,和我以及和班上同学经历过的所有细节。 她怎么就是个不存在的人呢? 她怎么就是我想象出来的呢? 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在自我怀疑,我甚至渐渐相信了那位心理医生的话。 我一直在吃药治疗自己那所谓的情感双向障碍。 直到……” 永伟说到这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发光。 他一把抓住了沈凡的手。 沈凡被他抓得生痛。 “直到这次同学会上,你突然喊出文颖同学的名字。 我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惊悚。 因为那个被心理医生证明是我想象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同学。 你,也记得!” 沈凡被永伟看得毛骨悚然。 他脸上的疯狂,让他活像个癫狂的疯子。 初三上学期,沈凡确实因为永伟的欺凌而转学。 在别的学校顺利地升入了高中,也顺利地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 所以对文颖的突然失踪、以及永伟的遭遇完全不知情。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永伟的说辞,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好端端的同学,怎么会就这么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她的父母,也否定了她的存在? 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沈凡有个怪念头,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止都止不住。 他很后怕,如果自己没有突然转学,自己会不会也和永伟一样? 将文颖彻彻底底忘记? 不,应该不会。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文颖,毕竟那个女孩,可是自己的初恋啊。 更何况,这件事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一,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了文颖的存在,就连她的父母也不例外,但是永伟却记得? 二,自己,真的是因为突然转学,才没有失去对文颖的记忆吗? 沈凡总觉得事情很蹊跷。 而且现在想来,其实那位漂亮文静的文颖同学身上,似乎早就有许多古怪的地方。 想到这,沈凡猛地打了个寒颤,抬头问永伟:“你还记得?初三上学期,我转学前一个月的时候,你在家里开15岁生日趴体的事情吗?当时,班上所有的同学都来了。” 永伟愣了愣后,咬着牙点头:“怎么不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沈凡,也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年的恐怖遭遇。 或许,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是一个预兆。 预兆着,文颖可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漂亮的女学生而已。 第340章 消失的存在感 永伟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沈凡。 他根本就不管桌子上贴的‘禁止吸烟’的牌子,点燃烟,就猛抽了好几口。 那晚发生的事极为可怕,当时许多同学都经历了。 但现在看来,除了永伟和沈凡外,别的人都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将那件事连同文颖一起,全都丢进了‘遗忘’这个垃圾桶中。 不过沈凡和永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十四年前那晚发生的事情。 单单只是提起,都会让人恐惧不已。 那是个,禁忌。 “小凡子,你说文颖同学是不是本身就有问题? 又或者她,其实真的只存在于我们两个的记忆中? 那女孩,是我们幻想出来的?” 永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沈凡愣了愣:“你这叫什么逻辑?我们两个初中的时候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把我欺负成那样,我还有心思跟你共同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朋友。 这像什么话?” 永伟叹了口气:“唉,你倒是一走了之了。 你不知道我面对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吃了多少治疗双向情感障碍症的药。 本来我受到了那么多折磨后,已经遗忘了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文颖。 但现在,你他妈的又跟我说,文颖女同学是真实存在的。我他妈吃过的药,难道是白吃了不成。” 沈凡怒瞪他一眼:“那你想怎样?我转学还不是你造成的。” “划不来,老子还是觉得咽不下那口气。 吃了十多年的药,我都快要吃成真正的神经病了。” 永伟一拳头,重重砸在吧台上。 “老子要去调查清楚,看究竟是我疯了,还是那些诊断我有病,得了双向障碍的心理医生疯了!” 听到这话,沈凡缓缓摇了摇头:“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怎么调查? 所有同学都忘记了文颖的存在。 你不是说就连她的父母,也记不得自己有过这个女儿了吗? 你用什么查? 我看这件事里透着邪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各回各家,忘了吧。” 虽然沈凡对文颖同学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甚至她的存在感都被抹去感到很好奇。 但不知为何,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千万不能深入调查。 永伟干笑两声,双眼中全是不甘心:“老子这辈子顺风顺水,就在那件事上栽了跟斗。 从哪里倒下的,老子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不然,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挺正常的,但由于常年吃抑制精神类的药,已经让永伟变得异常的固执。 永伟抬头,斜着瞪沈凡,眼神中透着的一股子狠劲,让沈凡很不舒服:“小凡子,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你不跟我一起调查调查? 说不定,里边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不了,我一个普通人,哪里比得了你这个富二代。 我一天不工作,要不了几天就会被老板给赶辞退了。贷款了三十年的房子,还有二十五年的房贷要还呢。” 沈凡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他的好奇心虽然重,但是经过社会毒打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成人。 成人的世界,可没有任性。 甚至连好奇心,也很难再容下。 “切,没趣。” 永伟闷头闷脑地一边抽烟一边喝酒。 沈凡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半。 他给永伟打了个招呼后,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就此别过。 临了走出酒吧门口时,沈凡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最后看了永伟一眼。 永伟仍旧闷头喝酒,背对着他。 此刻的沈凡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永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那日,同样是个午夜。 沈凡家的大门被人拼命地敲打。 那用尽力气、歇斯底里的敲击声,活活将沈凡从睡意中惊醒。 沈凡打着哈欠,披了一件衣服,狐疑地走到客厅,点亮电子猫眼。 然后他看到了胡子拉渣、一身狼狈的永伟。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多少天没洗澡了?” 沈凡挠着头,下意识地将门打开。 永伟浑身都在发抖,他仿佛吓坏了,说话结结巴巴,不断地重复着几个毫无关联的音节。 沈凡将永伟放入家里,就算坐在沙发上,永伟仍旧不停地打着抖。 虽然他看起来穿得挺厚实,却不知为何,冷得这么厉害。 永伟的嘴里不断地喷着白气,他进来的一瞬间,仿佛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沈凡打了个冷摆子。 没多想,起身准备给永伟倒杯热水。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沈凡整个人都猛地停住了。 哪里不太对劲! 有一股违和感笼罩了沈凡。 他愣了愣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蜂拥而上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了。 怪了,永伟,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说实话,沈凡算是一个孤僻的人。 他家的具体住址,就连父母都不清楚自己现。 可永伟,究竟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的住所的? 想到这,沈凡觉得心里发寒。 他装作不在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实则早已经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他一边转身,一边问:“永伟,你是从哪里搞到我的住址的? 我记得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等他彻底转过身去,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出后边的句子。 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永伟,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就仿佛从来没有任何人,坐在过那张小沙发上。 如果不是手中水杯的温暖仍存,沈凡甚至觉得自己在梦游。 永伟去哪儿了? 他自己走了。 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一个转身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个儿离开,甚至连门响声都没有发出。 沈凡满脑子全都是疑惑,可当他的视线挪到沙发的表面时,表情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房间里,刚刚确实在不久前存在着别一个人。 因为自家的沙发垫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曾经坐下的痕迹。 那痕迹,是一块人形的红色污垢。 这些红色污垢有如一双双污秽的手掌,恶狠狠地印在了布面上,最终刻成了人的模样。 沈凡打了个冷噤,沙发上的血手印,将他的记忆再次拖回了初三时,那一晚不敢碰触的记忆中。 这血手印,他见过。 十四年前的晚上,出现在他和文颖面前。 今晚,是永伟身上…… 不对劲! 不对劲! 不对劲! 沈凡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乱,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初中时候的同学联络簿,找到了永伟家的电话号码。 也不管这个电话号码有没有变,他大半夜的,将电话拨通。 第341章 被抹掉的永伟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有一个年老的男性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您好!是永伯父吗?”沈凡急切地问。 “对,这里是永家,你是谁?” 这男子应该就是永伟的父亲。 “我叫沈凡,是您儿子永伟的初中同学。 我打电话来,想冒昧地问一下,永伟在……” “永伟。”电话那头的老人突然打断了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什么永伟?永伟是谁?我家从来没有一个叫永伟的儿子。” “怎么可能。”沈凡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红着眼珠子,声音像是在吼:“您是不是叫永成?” 永伟的父亲永成,就算是现在,在卦城都算是个比较出名的企业家。 沈凡自然知道名字。 “对,我是永成。”老人狐疑道:“你到底是谁,这么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问我这么怪的问题。 你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不知道我永成,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子嗣吗?” 直到电话挂断,沈凡都晕乎乎的。 耳朵里丝毫没有听进去后半段永成说了啥。 他脑子中只徘徊着一个念头,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前,分明和自己一同参加了同学会的永伟。 甚至初中三年一直欺负他的永伟! 那夜跟自己喝酒、聊天,诉说自己被医生鉴定为精神病的永伟。 这一切的一切,都分明历历在目。 可现在,永伟的父亲却告诉自己,永伟根本就不存在。 这特么,谁在玩我? 沈凡像是真的疯了般,大半夜将初中联络薄中所有同学的电话,统统都打了一遍。 最终他瘫倒在地,眼神呆滞,魂不守舍。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精神出了问题。 患有情感双向障碍的不是永伟,而是他才对。 无论是文颖同学还是永伟同学,一个他初中暗恋的女生,一个初中时欺负他的男生。 这两个人明明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但是却一前一后,都被周围的同学,甚至他俩的父母,给否定了他们的存在。 就像他俩,真的是不存在过。 真的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一样。 永伟存在过的痕迹,被这世上的某一双神秘的大手,给抹杀得一干二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凡疯癫地将自己挪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下了一个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精神科,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 否则,他真的会神经崩溃。 就在沈凡躺到床上的一瞬间,突然,他感觉床上有什么东西,硌得自己的背生痛。 沈凡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坐起来,竟然从床单下抽出了一本笔记本。 这笔记本很陌生,沈凡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样一本笔记本。 他愕然地将笔记本翻开,却发现整个笔记本上,只有第一页,有一句简短的话。 那句话虽然短,但是却令他极为惊悚。 ‘王青街56号,我就在那里等你。 找到我,找到我留下的唯一线索,否则,你也会消失。’ 沈凡瞪大了眼,他不寒而栗的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涌满了阴冷的刺骨寒意。 对! 在翻开这本日记本的刹那,他,真的感觉到,自己在消失。 自己的一切,都在以迅速的倒计时。 消失掉! 沈凡一口气将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说给刘厚听。 刘厚听完后,陷入了长长的沉思当中。 因为沈凡的遭遇,实在令人太难以相信了。 若不是刘厚亲眼看到沈凡的存在感变得微乎其微,他或许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因为没有任何道法或已知的妖怪,能够将一个人的存在感抹杀掉。 存在感,即为一个人存在于世界上的因果和羁绊。 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真有力量,能够随意地抹杀因果。 那,至少也是神明吧。 但这世上,哪有真正意思上的神明! “那个被抹去人间痕迹的永伟,你说他给你留下了一个地址。王青街56号在哪里,你去过没有?” 刘厚想不通,皱了皱眉头问。 “王青街56号在我老家卦城的老城区,那地方我很熟悉,是文颖同学曾经的家。” 沈凡摇头道:“我不敢去。 我怕我去了,也会和永伟一样,存在感被抹去,没有人再记得我。” 刘厚淡淡道:“你不去是对的,因为以你的身体,撑不到回卦城。” 沈凡骇然道:“我知道我的情况很糟糕,但没想到有那么糟糕!” “把手伸出来。” 刘厚摊开手。 沈凡狐疑的将手递给刘厚。 刘厚摸了摸他的骨:“怪了,你的命格很怪异。” 他探出手,不顾咖啡厅中别的顾客诧异的表情,又摸了摸沈凡的喉结。 之后大吃一惊:“你的巨鳌骨居然是缩进去的!” “巨鳌骨? 巨鳌骨是什么?” 从刘厚的声音中,沈凡听出了不详来。 “大部分人的巨鳌骨,就在这里。” 刘厚指了指沈凡耳两畔沟朏骨的地方。 确实,那个位置正常人应该顶出来的,但是沈凡不同,却是凹进去的。 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巨鳌骨缩进去,会怎样?” 沈凡哆嗦着问。 “巨鳌骨是一个人滋长阳气的所在,巨鳌骨越高,阳气越旺。” 刘厚死死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巨鳌骨才会缩进去吗?” “什么人?” 沈凡被夜诺看的有点心绪不宁。 “死人!” 刘厚吐出了两个字。 沈凡骇得不轻,结结巴巴的说:“可我还没有死啊。” 刘厚道:“你确实现在还没有死,但是三日之内,你必然会死掉。” 说着他又取出一面铜镜,递给他:“你看着这面镜子。” 沈凡诧异的盯着镜子看,疑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别急。” 刘厚画了个天目咒,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沈凡的脸抖了几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铜镜中的他,肩膀上和头顶同时出现了三把火。 可这三把火非常的暗淡,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能将其吹灭。 刘厚解释道:“这三把火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力,火焰越低,生命力越虚弱。你并没有生病,也没有被秽物缠身。 但是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无缘无故变得这么低。 绝对是不正常的。 况且,你的存在感也似乎在不断消失。 你仔细看看周围的人,他们都在看着我,却很少注意你。 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沈凡低下头,轻声道:“知道,我的存在感,即将彻底消失了。” 刘厚叹了口气:“一个人的存在感和身上三把火的关系,是没有太多联系的。人就算死了,也会存在于亲人朋友的记忆中。 但是你和你故事中的永伟以及文颖都一样。 确实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将你们在人间的存在抹去。” 沈凡一把抓住了刘厚的手:“道长救我,我还不想死!” 刘厚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从沈凡的讲述中,他听出了不少的疑点。 究竟有什么东西,在沈凡的身上作祟。 信息太少,还很难判断。 “永伟留给你的那本笔记本,你带来了吗?” 刘厚问。 “带来了。” 沈凡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本笔记本。 刘厚接过来一看。 很普通的笔记本,到处都能买到。 他翻开了一遍,并没有看出特殊的地方。 可为什么自从沈凡得到这本笔记本后,存在感就在不断被抹杀呢? 诅咒? 可他并没有看出沈凡被诅咒了。 难不成,还有别的蹊跷? 果然,要救沈凡,还是要带他去一趟笔记本中留下的地址。 王青街56号。 不过在去之前,还需要干一件事。 否则沈凡,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他的存在感,便会彻底消失! 第342章 鬼三关 当日下午,刘厚带着沈凡连夜回到了春城。 还好两地相隔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便能到。 领沈凡到太乙门,让众位师叔给他开坛行法事。 这法事很有名堂。 叫鬼三关。 第一关名曰鬼门关。 第一关是黄泉路。 第三关过望乡台。 由四位真人主持鬼三关的法事,刘厚才放心。 他希望借着鬼三关,能暂时缓解沈凡存在感消失的状态。 当拈日师叔看到刘厚带进门的沈凡的时候,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师叔们从未见过一个身上的三把火以及存在感,会低到如此程度的人类。 但因为是刘厚的吩咐,四位师叔这才答应开了法坛打醮。 可是对效果,却有些不自信。 过鬼三关。 为的是骗鬼差。 至于这世上有没有鬼差,刘厚不认为有。 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法,肯定有其道理。 沈凡被刘厚蒙着眼睛牵着来到一根板凳前。 板凳上绑着一只宏冠大鹏鸡,生机勃勃,气势高昂。 “忍住痛。” 刘厚淡淡道,抽出一把刀,在沈凡的指尖一戳。 一滴殷红的血流出。 刘厚又用碗接住,依葫芦画瓢,也在鸡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鸡血流入碗中,和沈凡的血融在一起。 刚刚还喔喔直叫的大公鸡,顿时不开腔了。 眼神呆滞。 师叔们舞动桃木剑,刺起一张黄符,在蜡烛上一点。 蜡烛顿时被点燃。 大红公鸡提线木偶似的又动了起来,沿着法坛中央的板凳绕圈子。 刘厚扯来一根线,将沈凡和公鸡联在一起。 公鸡在前方走动,也牵扯的沈凡也往前走。 不断地绕着板凳,一圈又一圈。 过鬼门关时,公鸡叫了两声,眼珠子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过黄泉路时,大公鸡头上的红冠耷拉了下来,威风不再。 走过望乡台的一瞬间,公鸡陡然惨叫一声。 刚刚被刘厚轻轻割了一道血口的伤痕,猛然间喷出大量的鲜血。 伤口越变越大。 不多时,整颗鸡脑袋都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剑给割断。 头掉在了地上。 无头的大红公鸡在原地蹦跶了几下,乱跑一阵子,这才倒地毙命。 “可以让他把眼罩取下来了。” 做完法事,四位师叔早已经香汗淋漓。 累到喘息。 拈日师叔松了口气。 侥幸,法事还算成功。 听到话的沈凡愣愣地扯下了眼罩,闭眼了许久,乍一接触光线,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刘厚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沈凡自我感觉了片刻,顿时大喜:“我似乎好多了,也没那么虚弱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没有被抹去存在感前的健康状态。 “我没事了吗?” 沈凡惊喜地抓住刘厚问。 刘厚摇了摇头:“别高兴得太早,我的几位师叔施法,只是暂时抑制了你存在感不断流失的诅咒。 但是并不能阻止太久。 若是十五天之内,还不能找出你为何会被抹杀存在感的原因,并且解开诅咒。 你,一样会死。” 沈凡听完刘厚的解释,吓得又要下跪:“啊,原来只能再多活十五天!刘道长,你可要救我啊。” “我接了你的委托,肯定会尽力而为。” 刘厚暗叹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怕是又遇到了棘手的任务。 可就如拈日师叔说的,万事都有因果,自己遇到的都是因缘际会。若是总挑难捡易,注定没有大出息。 没有迎难而上的决心,如何成长? 怕个锤子,干就完了。 何况这次的委托费,足足五十万咧。 沈凡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来,是因为他把自己家的房子都卖了才凑齐的。 这人的求生欲,相当的强。 “沈凡,你定两张今晚去卦城的火车票,咱们连夜赶过去。” 刘厚吩咐:“我去准备些东西,咱们火车站汇合。” 沈凡愣了愣。 知道躲不过,终究还是要回老家一趟。 顿时感慨万千。 离家的人,久了,都是会思念故乡的。 沈凡也不例外。 一提到家,他就想家了。 “按时令计算,我家的洋芋花现在应该已经开了,白白的一片,漂亮的很。再有二十天左右,就可以挖土豆了。 记得每当这个时候,伴随着土豆的丰收,许多收土豆的商家都会去咱们村子里。 小时候,那些商家还会带来许多我们很难吃到的零嘴。” 沈凡掏出手机,一边买回家乡的火车票,嘴里一边还不停的絮絮叨叨:“想来,我家小院中,那棵杏树上的麦黄杏,也开始结果了吧,虽然现在吃还很酸涩。 但爷爷每次都会将青色的麦黄杏摘下来泡酒。 那杏子酒过年的时候刚好可以喝,味道美极了。” 乡愁一旦乍起,就会止也止不住。 它蹿升到沈凡的四肢百脉,蹿升到他的眼眶。 沈凡恨不得马上就回去。 他,想自己的爷爷,还有爷爷的杏子酒了。 “到我家,我请你喝我家的杏子酒。” 沈凡买好了火车票,大方的对刘厚说。 “好,我一定尝尝。” 刘厚笑道。 两人下了山,准备分头行动。 正当沈凡转身的瞬间,刘厚突然面露骇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一探手,猛地抓住了沈凡的肩膀。 “怎么了?” 沈凡愕然的回头,不解的问。 “没什么。” 刘厚面色阴沉,摇摇头后,甩开了沈凡的手。 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没有再开口。 他的心里,早已经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沈凡的身体上,仿佛产生了某种恐怖的变化。 明明被鬼三关封住的沈凡的存在感,又开始缓慢的消失起来。 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的快。 但却是也在不断流失。 或许要不到七天,沈凡就会彻底消失在人世间以及所有人的记忆中。 怪了! 是什么东西,令法事如此快便失效了? 更诡异的是,就在刘厚一巴掌拍在沈凡肩膀上时。 沈凡那快速流失的存在感,却又不再流失了。 像是师叔们施展在他身上的鬼三关,重新夺回了控制权! 刘厚猛地打了个冷噤。 他只能想得到一种可能性。 这,恐怕是一种警告。 可这警告,是在警告谁? 沈凡自己又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刚刚被什么东西又抹掉了一部分。 既然他自己都不晓得,警告又有什么作用呢? 难不成,并不是在警告他。 刘厚突然有点背脊发凉。 被警告的对象,或许是自己? 有人或有邪物,在警告刘厚,让他莫要多管闲事! 否则,也要将刘厚的存在感,一并抹杀掉! 第343章 幽灵列车 究竟是谁在警告他? 那个躲在暗处的神秘幕后黑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在刘厚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沈凡的一部分存在感? 这一切的一切,再一次证明了。 沈凡遇到的事,绝不简单! 他出生的那个村子,他就读的高中,他的那位美女同学文颖,也绝不简单! “看来这次跟着沈凡回老家,怕是没那么顺利。” 刘厚苦笑。 他隐隐有个预感,这次的任务,恐怕是要真正的玩命了。 沈凡的老家很远,坐火车从春城出发,也要大约十个小时。 火车是晚上十点半的红眼班次,由于春城是西南地区的中心枢纽,特意来这座城市搭乘火车的人很多。 月台上挤满了人,都是坐同一辆火车的。 刘厚和沈凡身旁人潮汹涌,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嬉嬉笑笑,吵吵闹闹,一派安详的景象。 在人堆中,沈凡东张西望,到处看美女。 “刘厚兄弟,你看你看,那女生的凶器好雄伟,偏偏长得还那么清纯,是我的菜。” 沈凡乐呵呵地偷偷瞅着不远处的一个学生妹。 刘厚无奈,这家伙之前看还觉得正经。 可是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有些破人设了。 快三十岁的人了,被鬼三关锁住存在感后恢复了精力,顿时贼眉鼠眼起来。 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怪蜀叔。 “希望她跟我坐同一个车厢,到时候跟她凑凑热乎。” 沈凡对天祈祷。 刘厚白了他一眼:“我需不需要提醒你一下,你或许只剩下十多天的命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突然想通了。这十多天,要活得像个人样!” 沈凡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汪汪起来:“刘厚道长,你可知道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什么?” “什么?” 刘厚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抽什么风。 “当然是我二十九岁了,还是个万年拼手速的处男啊。唯一的女朋友,还是五指姑娘。” 沈凡捂着额头:“我决定了,这几天一定要结束自己的处男身。” 刘厚…… 这家伙一言不合就乱开车,搞得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我还是把你身上的鬼三关解除了吧,免得你精力这么旺盛,丢人!” 沈凡拽着刘厚的手大哭:“不要啊,刘厚道长请手下留情。” 他这副模样,引得月台上的众人全都纷纷侧目望过来,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奸情。 刘厚一脑袋瀑布汗,狠狠踢了他一脚。 幸好,火车就来了,给他解了围。 “g404040号列车?” 看着火车驶入月台,又看着车上印着的编号。 刘厚皱了皱眉头:“这个数字可不吉利。” 他说完,自己就笑了。 怎么这句话那么迷信? 虽然自己已经是神棍了,可这么迷信,也不行啊。 身旁混在一起的人流,开始动了。 人潮朝着各个列车入口冲过去,搅拌得像是一锅杂粮粥。 两人的车厢是14号,又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刘厚哀叹,不知道沈凡买车票的时候长眼睛了吗? “呼,累死了。” 辛辛苦苦地挤上车厢,沈凡一副累瘫痪的模样。 但是瞬间他就满血复活了,因为他看到了对面座位上两团硕大的凶器。 这家伙弹簧似的弹了起来,满脸猥亵地看着那位大胸学生妹,开心得很:“卧槽,运气真好,肯定是有神听到了我的祷告,让我的愿望实现了。 等会儿一定要逮着时间,问她要联络方式。” “当心别人报警。” 刘厚无语了。 既然拜神这么灵验,还来求自己干嘛。 百样米养百样人,从小将沈凡养到大的米,肯定不是啥正经米,不然咋他就这么下流无耻呢? 自己接他的任务,真的是对的吗? 这列火车的终点,是卦城。 但并不是直达。 要去卦城,还需要从沈凡的家乡,一座叫上盾渡的小村子转车。 卦城刘厚没去过,他坐在车上,稍微查了一下。 是一座西南小城市。 人口不多,风景也不算好,夹在两座小山间的一块小平原处,地势狭长,所以人均可用面积并不多。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完全不起眼的小城罢了。 在座位上坐好,就在火车刚刚启动的一瞬间,刘厚猛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用恶毒的目光,窥视着他。 刘厚猛的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车窗外是冰冷的月台。 月台上的人已经全都上了火车,空寂萧索,除了几个卖便当的老板外,谁都没有。 那窥视的目光似乎察觉到被刘厚发现,便躲了起来。 消失得一干二净。 “刘厚道长,你在看啥?咋脸色不对劲儿啊?” 沈凡见刘厚目光凝重地望着外边,不由诧异地问。 “没什么。” 刘厚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他的心脏却在猛跳。 刚才那突然出现的窥视,哪怕只是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短短几秒钟,也让刘厚心律不齐了。 那视线非常的可怕,就像是在诅咒刘厚般怨毒。 难道这也是一种警告,再次让刘厚不要插手,瞎管闲事? 列车拉起了启动铃,那铃声很响亮。 工作人员开始关好车门,随着所有的门关闭,列车轰隆隆地缓缓驶离了月台。 车越开越快,没多久,就从灯火通明的城市,往深深的黑暗群山穿入。 城市的繁华被甩在身后。 前方的月光下,g404040号列车拖着黢黑的影子,仿佛拖着一尾浓浓的不详,满载一千多人,最终彻底被黑暗吞噬。 列车开得很平稳。 哪怕在黑暗中,仍旧以每小时接近300公里的速度疾驰。 车窗外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没啥好看的。 沈凡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刘厚聊天。 聊的都是些没营养的,期间好几次沈凡都想起身去找大胸学生妹搭讪。 但怂货如沈凡,也就是凭着嘴巴劲厉害,没一次敢真的上去的。 否则也不会都快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处男。 过了午夜12点,再看窗外,黑得更是无法描述。 周围的乘客逐渐打起瞌睡,大部分人都趴在小桌板上睡着了。 沈凡也撑不住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随着列车微微摇晃,越来越困,他不知不觉间就沉沉地睡去。 而刘厚看着睡着的沈凡,低头无聊地玩起了手机。 他保持着警觉,毕竟上车时那股战悚人心的怨毒威胁,犹如针芒,刺在他的背上。 他总觉得这夜肯定不会太平,所以整夜都不准备睡觉。 守夜。 可不知为何,困意毫无预兆,来得非常的突然。 刘厚用力地甩脑袋,想努力保持清醒。 但头脑就像是喝断片了似的,眼皮子越发的千钧重。 睡意带着无法抗拒的沉重,让他无法抵抗。 他半眯着眼,上下两个眼皮子合拢,之后便打了个激灵再次睁开。 感觉,双眼也就合拢了一两秒钟的瞬间罢了。 陡然间,整辆列车都在颤抖震动,他的耳道中窜入一阵嗤嗤的沉重刹车声。 那刹车声异常的尖锐,割得耳道生疼。 刘厚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他警惕的左手摸出几张符箓,右手紧紧抓住随身携带的剑匣。 这剑闸中的环八面汉木剑由于是桃木剑,被安检当做是工艺品,所以能带上火车。 但当他站起来的一刹那。 刘厚整个人,都蒙了。 “什么情况,人都去哪儿了?” 几秒钟前,14号车厢中,都还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可是眨眼的功夫而已,他周围的乘客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连坐在他对面的沈凡,也无踪无影? 他,是在做梦吗? 第344章 消失的乘客 “不是梦!” 刘厚脸色铁青,很快就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梦。 而是现实! 视线警惕地缓缓扫过整个车厢。 刘厚的座位位于14号车厢中段。 现在14号车厢内一片寂寥,浑然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列车的刹车声还在尖锐地响个不停,车速在骤减,带着巨大的惯性,让人的胃部翻江倒海。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窗外黑暗,黑得仍旧看不清风景。 只能见到天空无数星星,在列车的急刹车中,快得像一条不连续的线。 这条心脏图般的线,也在骤停。 列车的速度减得很快。 突然,刘厚脸色铁青。 他骇然地发现,好像并不是列车上的人消失了。 他们并没有消失。 又或者说,只是消失了一部分而已。 每个座位上,曾经的坐着乘客的地方,都堆积着乱七八糟的衣物。 一套套衣物干瘪瘪的,就那么落在座位上,凌乱不堪,就仿佛不久之前还有人穿过它们。 但衣物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这,很不正常。 刘厚眼皮跳个不停。 车上的人去哪儿了? 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凡又去哪儿了? 刘厚从自己的座位缓缓地走开,来到了隔壁座位。 他伸手抓起隔壁座位上的衣服。 这是一套淡蓝色的jk制服,jk制服内有完整的内衣和内裤,凳子下有船袜和板鞋。 衣服上还残留着人的体温和体香,但曾经穿着它的主人呢,在哪儿? 刘厚清晰地记得隔壁坐着的那个大胸女学生,长得挺清秀,个子不高,鼻子小巧,如果再用手机前置摄像头开个直播的话,妥妥的小网红。 就是这个女生,沈凡没少色眯眯地偷窥人家小姑娘。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突然脱光自己的浑身所有衣裙鞋袜,然后将衣物摆成曾经穿过的姿势,然后一丝不挂地就此离开。 更何况,哪怕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这种神经病。 但绝不可能,一车人都是这种神经病。 除非,整个车厢的人,除了刘厚自己外,所有人的肉身都不知因何原因,在g404040号列车的14号车厢里,被神隐了。 刘厚额头滴下几滴冷汗:“沈凡!” 他大声叫了沈凡的名字,但是沈凡并没有回应他。 刘厚皱了皱眉头,伸手将自己的环八面汉木剑从剑匣中抽了出来。 剑一入手,刘厚顿感胆子足了些。 他从车厢头走到车厢尾。 突然从心底深处冒出了个想法来? 万一,车厢中的别人并没有消失,而是自己消失了呢。 有没有这种可能? 但刘厚没有证据。 他掏出一张探秽的符,点燃,在这些残留的衣物上绕了一圈。 白色火焰依然是白色火焰,并没有被染黑。 那只意味着一件事。 并没有秽物或者妖邪作祟。 甚至也不是邪恶的道法在作怪。 “书灵,推衍现在的情况。” 刘厚消耗道火问天书。 天书推衍一番后,给了个模糊的答案:“主人,这里是真实的存在,也并非真实的存在。” 刘厚心中飘过一圈麻麻批。 这答案也真够了,问了等于没有问。 但有一点能够确定,有东西在干扰天书的推衍。 而这里,并不是正常的世界。 可既然没有秽物的邪气,也没有道士在施法。 自己,为什么会进入这里呢? 如果自己真的是被神隐的一方,那么,别的乘客和沈凡,又在哪里? 这辆列车,还是原来的g404040号列车吗?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中招的是自己,而不是沈凡? 为什么乘客们消失后,会留下衣物行李? 如果真的只是自己神隐了的话,这些衣物鞋袜,又该如何解释? 许多疑惑一时间涌入心中,刘厚暂时没有足够的线索去解决。 列车终于停稳了,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趴伏在陌生的大地,死气沉沉,充满诡异。 刘厚皱着眉,从自己的座位一直往15号车厢走。 一路上,他看到了两座车厢之间的地上,也留下了许多的衣物鞋袜。 这些衣物鞋袜是排队等着上厕所的人留下的。 他们肉体失踪后,排过队的痕迹却始终没有消失。 身上的衣物,就是他们最后在这世界留下的遗产。 刘厚穿过夹层通道,推开了15号车厢的门。 一看之下,刘厚苦笑不已。 果然,15号车厢的乘客也没了,座位上同样只残留着衣物,代表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这些衣物,妇孺小孩的都有。 从衣物掉落的状况,就能一目了然地看出他们消失前,曾经在做着什么。 他们的消失,很突然,突然得让人背脊发凉,寒毛冷竖。 整辆列车,就像是只剩下了刘厚一个人,哪怕是刘厚艺高人胆大,也止不住的心里发寒。 又往前走了两节车厢,情况丝毫没有好转。 突然,刘厚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就疯了般,跑回了14号车厢内。 回到自己的座位,刘厚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凡曾经坐过的位置看。 “果然如此。” 刘厚打了个激灵,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狂笑。 沈凡的座位和别人的不同。 他的座位上并没有残留下衣物。 这意味着两种可能性。 一是,沈凡并没有随着乘客消失而一并的消失,而是和他一并被拽入了这个无人的世界。 二是,沈凡在半夜的时候突然醒过来,然后溜达到了其它地方,在其它地方消失了。 刘厚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整车的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就此消失,一定有原因。 而那个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沈凡呢? 刘厚怎么想,都觉得这件诡异的事情,十有八九和沈凡有关。 列车的刹车声音,在列车停稳后,还因为急刹的共鸣原因,咽气般地又响了好一段时间。 死寂的列车外,从窗户透出的光,只能照亮铁轨外几米远的地方。 窗外,是一片高耸的蒿草丛。 不知为何,看着那片蒿草丛,刘厚就猛地打了个冷噤。 这列车之外,像是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蒿草丛中,绝对藏着东西,是个是非之地,绝不能进去。 刘厚在这死寂的14号车厢中站了一会儿,迅速地整理出了应该采取的行动的先后顺序。 首先,他应该满车厢地找沈凡的下落。 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g404040号列车的驾驶室。 现在的列车自动化和现代化的设备很多,大多数时候都能自动驾驶。 如果所有人都从列车上消失的话,列车是不会无缘无故地自己急刹车的。 除非,有人拉下了刹车手闸。 大概率,列车的驾驶室,现在是有人在的。 而且那个人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紧急将列车给停下。 再不济,到了驾驶室后,还能根据列车的监控系统,好好地搞明白沈凡究竟在哪儿。 如果他还在这座列车上,监控系统肯定会留下影像。 如果他不在列车上…… 刘厚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他做好准备,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地从14号车厢出发,朝车头的驾驶室前进。 第345章 闹诡的厕所 另一边。 沈凡吓得手脚冰凉,浑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因为他遇到了一件怪事。 刚刚他被口渴,尿急等等一系列的人生难题惊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的刘厚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同样睡着的,还有整个车厢的人。 车厢里,无论老少年幼都紧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但诡异的是,所有人几乎都保持着同样的睡姿,头向后扬,眼睛紧闭,神色痛苦。 貌似每个人,都在做着噩梦。 如果一个两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所有人都这副模样,一时间看的沈凡有点毛骨悚然。 最可怕的是,就连对面的刘厚,也同样一脸痛苦的模样。 但沈凡尿急得厉害,他没有多想,浑然没有察觉到,如果他再观察得细致些就能发现,整个车厢里的人,哪里在呼吸? 他们分明在假装呼吸,既没有吸出气也没有呼出气。 就仿佛一个个人偶,装成了活人的模样。 沈凡在死寂的车厢中跑动。 整个车厢,除了前进时轻微晃动的摇摆,就只剩他的脚步声。 那空荡荡的脚步声回荡在车厢中,缓缓漫过一个个熟睡的人群。 明明周围充满了人,但沈凡却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股恐惧感,随着他离刘厚越远,越发的浓烈。 沈凡冲到厕所前。 门前排着队,但是这些排队的人也怪。 竟然排队的时候,睡着了。 闭着眼睛,打着酣。 沈凡不知道是该在队尾排队,还是插队。 他挠挠头,排了一会儿。 但是前边排队的人睡的正香甜,等了许久也没有挪动一步。 “这可不是我不排队,是你们比我插队的。” 沈凡撇撇嘴,插到了队伍的前列。 推了推厕所门,没推开。 里边有人? 他顿时大喜,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至少厕所里还有人在。 只要有人就好,他就不怎么害怕了。 沈凡耐心地在厕所外等了一会儿,不久后,厕所里传来了一阵冲水声。 又等了一会儿,但是厕所里的人始终没有出来。 除了刚刚的那次冲水声外,里边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响动。 周围,死气沉沉,寂静得实在瘆得慌。 沈凡又等了好几分钟后,实在忍不住了,敲了敲门: “请问,你上完厕所没有,咋还不出来啊,掉坑里了?”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也不知是不是沈凡敲门的力量太大。 厕所门,竟然咯吱一声,敞开了。 沈凡顿时懵在了原地。 厕所的门向内折叠开,露出了厕所里边的景物。 小小的厕所一目了然,赫然空无一人。 沈凡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分明听到了厕所里传出来的冲水声,而且刚刚明明厕所上显示着有人的红灯。 但不知何时,红灯已经灭了,变成了没人的绿灯。 可是门只有这么一扇。 自始至终,沈凡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这扇门。 如果里边真有人的话,他是怎么离开的? 沈凡百思不得其解。 他夹着双腿,尿意已经快要喷涌而出,忍不住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尿了再说。” 他麻着胆子走进厕所,一拉开拉链,积攒的尿就彭拜而出,止都止不住。 死寂就像是一把刀,割得人生痛。 哪怕只是简单的尿个尿而已,在这寂静的车厢里,也显得格外的喧嚣刺耳。 尿完的沈凡洗了个手,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刘厚身旁。 周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甚至他老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偷窥他。 转身准备开厕所门,但是当沈凡刚压下手把,想要出去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厕所门把手像卡住了似的,用力都压不下去。 他,貌似被反锁在了厕所内…… 沈凡急了,用力地扯着门把手。 整扇门都被他扯得晃来晃去,但他却始终没办法把门给打开。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将门给抵住了。 “喂,外边有人没?求求你们帮帮忙,我被关在厕所里了。” 沈凡无可奈何,虽然觉得丢脸,但他不知为何背后老是背脊发凉。 一股一股的凉意从脚底爬上脊背。 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警告他,这小小的卫生间中,或许并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充满恶意的东西,跟他在一起。 虽然这股感觉没有道理也没有证据,但是沈凡的第六感就是在拼命的预警。 如果他再继续呆在厕所中,肯定,会死! 沈凡喊的声带都快撕裂了,可门外依旧无人应答。 熟睡在车厢中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喊声而醒过来。 沈凡又慌张又恐惧,在恐惧的驱使下,他什么也顾不得,用力地朝门踢了好几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沈凡顿时狂喜,大声道:“喂,兄弟,哥哥,姐姐,我的恩人啊,总算是有动静了。 不管,你是谁,麻烦你去找列车的乘务员。 我被他们的这个破厕所,关在里边了,门怎么都打不开。 让乘务员来把门撬开! 求你了。” 他充满期望地吼着。 但诡异的是,当他吼完后,门外敲门的人却没了动静。 “喂!你还在吗?” 沈凡弱弱地问。 回答他的,是猛烈的踹门声。 外面有人在使劲地踹门,就像是想要将门踹开冲进来似的。 刚开始沈凡都还很高兴,连声道:“兄弟,别浪费力气了,这门结实的很,都不知道是什么鬼材料做的。 我刚刚也踹过门,但是没踹开,你还是帮我去找乘务员吧。” 但门外的声音并没有就此结束,门被踹之后,厕所门外又被外面的人使劲的摇晃起来。 沈凡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门外的人很不对劲,踹门声凶厉暴躁,令他不寒而栗。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门外的人始终一声不吭,就只是一个劲儿的踹门锤门撞门。 这流程,让沈凡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片刻后,门外的人才停下来。 整个厕所内外再一次的恢复死寂。 可这死寂仿佛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宁和。 沈凡不敢再出声,他偷偷的往前走了几步,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从门外又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 “喂,外边有人没? 求求你们帮帮,我被关在厕所里了。” “喂,兄弟,哥哥,姐姐,我的恩人啊,总算是有动静了。 不管你是谁,麻烦你去找列车的乘务员。 我被他们的这个破厕所关在里边了,门怎么都打不开。 让乘务员来把门撬开! 求你了。” 沈凡被这惊喊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满脸恐惧,为了不发出声音,他用拳头死死的堵住了自己的嘴。 不对劲! 不对劲! 不对劲! 门外那男人的声音…… 分明在学自己。 不,那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第346章 循环 门外那男人的声音分明和沈凡一模一样。 就连语调都仿佛是在用复读机播放着他,刚刚对门外喊过的话。 “兄弟,别浪费力气了,这门结实得很,都不知道是什么鬼材料做的。 我刚刚也踹过门,但是没踹开,你还是帮我去找乘务员吧。” “喂,外边有人没?求求你们帮帮我,我被关在厕所里了。” 厕所门外的人,仍旧在一句一句地重复着沈凡刚说过的话,连节奏时间都掐得和他完全一样。 沈凡被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整个人凌乱了。 厕所门外门内,就仿佛两个颠倒的时空。 这时空被延迟了几分钟。 他甚至有种错觉,一扇门的内外,有两个自己正在以几分钟的间隔时差,在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和话语。 就像是一个轮回。 不,这不仅仅只是个轮回。 因为单纯的轮回,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可怕。 沈凡在这恐怖的轮回中几乎就要被折磨得就快要崩溃了。 门外的那人在吼叫,无休无止地在厕所门外,重复踹门、摇晃门和撞门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仿佛没有尽头地重复着。 就在他即将要疯掉的时候,本来还在平稳前进的列车,突然传来了长长的刹车声。 没过多久,车竟然彻底地停了下来。 但门外的轮回,并没有因为列车的停止而停歇。 沈凡毛骨悚然的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门外越来越凄厉,甚至已经凄厉到声音严重变形扭曲。 诡异的现状以一种无尽的绝望,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沈凡实在受不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卫生间中有一扇小窗户。 这是透气窗,不大,但是足够沈凡爬出去。 沈凡一咬牙,将窗户掀开,麻着胆子往外爬。 门外的人像是发现了他想要逃掉,撞击门的动静更加的恐怖,迫不及待的准备冲进来,阻止他离开。 用膝盖想,等门外的东西真的冲进来了,绝对不会有好事情。 沈凡一刻也不敢停,拼命爬出去。 当他的大半个身体都穿出车身时,门终于被撞开了。 只剩一个头还在里边的沈凡瞄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可危机感却在越来越近。 厕所中传出了剧烈的撞击声,有啥看不见的东西,正探出无形的爪子,想要抓住他。 沈凡果断地将头一缩,脚扑腾了两下,整个人都窜出了车厢,来到了车体之外。 那看不到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他吓得骇然不已,啪的一声将换气窗给关上。 啪。 一声巨响。 窗户猛地晃动了一下,发出闷声闷气的撞击声。 那无形的东西,撞在了玻璃上。 竟然在玻璃窗上撞出了一大摊殷红的鲜血。 血水顺着窗户往下流。 滴答,滴答。 沈凡松了口气,他整个人都半吊在列车的车体之外。 十根指头只有一半,能够抓住窗户外延。 车外的空气阴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他用手拽着窗沿,缓缓地将身体往下放。 沈凡试图通过这扇厕所窗户,爬到最接近的客舱窗户边上,再从窗户爬进客舱。 刚准备爬。 他内心就有些崩溃了。 奶奶的,老子搭乘的是高铁,又不是绿皮火车。 高铁的窗户是不能开的。 该死,自己究竟要怎么才能爬回14号车厢内? 在沈凡犹豫的时候,又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入脑中。 对啊,自己坐的是高铁。 高铁的厕所,从来都是没有窗户的。 自己爬出来的那个厕所,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窗户? 甚至,还有窗沿? 这个想法,陡然就让沈凡疑窦骤升。 自己竟然从不应该有的窗户里,爬出了列车。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刚刚的厕所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想要闯进来。 自始至终,门外都没有人,更没有人学自己说话。 他听到的学自己说话的声音,撞门的声音,以及摇晃门的声音。 都是从厕所的内部发出来的。 但是他吓坏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自己的第六感一直都没有错,和他一起呆在厕所中的,还有别的东西。 那个东西不断地吓唬他,只是为了达成一个目的。 让他,离开列车,到外边去! “奶奶的,必须要回到列车里边!” 沈凡虽然不算聪明,但是他的求生欲望极强。 一旦想通了有邪恶的的东西,希望他离开列车。 那么反其道而为之,返回列车,才是最安全的! 他拼了命地想要从厕所那扇爬出来的窗户,再重新爬回去。 可是沈凡刚一抬头准备看清楚窗户的位置。 突然,怪事发生了。 他的双手刚刚还抓着的窗沿,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并消失的,还有厕所的窗户。 沈凡一秒前抓过的地方,只剩下泛着银光的,流线型金属车壳。 “哇,卧槽!” 他的双手陡然失去了抓握的地方,陡然地向空中抓了几下后,他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落在了铁道外。 地面的小碎石刮破了沈凡的胳膊。 还好高度不高,他没有受伤。 惊魂未定的沈凡,一脸懵的坐在地上,好久,这才缓缓站起身。 外边的空气冰冷刺骨,一点都不像是秋天。 沈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浑身凉透了,内心比外界的空气,还要更凉。 火车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停在这片荒野之中,死气沉沉,一片死寂。 一束束的灯光从列车的每个窗户挣扎着照射出来,勉强能将附近的环境照亮。 沈凡抬头望,那透着光明的窗户,就像一只只恐怖的眼睛,正冰冷的注视着沈凡。 盯得沈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凡害怕极了,他跑到火车最近的一扇门前,用力地拍门。 门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列车犹如爬伏的长虫,像是已经死掉了。 “里边有没有人,我从车上掉下去了?快开门,我要进去。 刘厚,刘厚大兄弟,刘道长,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沈凡总觉得火车外的荒野,凉得厉害。 不止皮肤,指甲,脚尖,头发的末梢冷冻入骨,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极为说不清的气味。 这一切都让沈凡毛骨悚然。 就在他叫出声的同时,突然沈凡看到了让他,更加背脊发凉的一幕。 车舱里,窗户玻璃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人! 许许多多的人。 第347章 蒿草丛中(1) 那些人,是乘客。 那些乘客们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不知为何拥挤在车窗前。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还有一个女孩的长相,沈凡异常熟悉,赫然就是坐在他隔壁的童颜巨乳小姐姐! 那女孩脸上瘆人的苍白,面无表情。 不! 不光是她。 其实是所有乘客,都面色阴沉,脸色惨白。 他们一声不吭,所有人的脸都挤在了车窗前,用冰冷刺骨的视线,一眨不眨从上向下,死死盯着沈凡看。 有些人被挤得太厉害,脸紧贴在窗户玻璃上,竟然已经扭曲变了形。 沈凡见这么多人都围了过来,也顾不上这些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诡异,连忙将门敲得更响:“喂!各位兄弟姐妹,大哥大姐,爷爷奶奶。 麻烦叫列车长帮我开下门,我从车里边掉下去了。” 他拼命地敲门求救,可那些盯着他的人,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些人甚至连动也没有动过。 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和表情,瞪大眼,面部僵硬,就像是死人盯着死人的眼神。 那景象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沈凡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 这些人,他们都不对劲。 绝逼不对劲!哪有活人,会拥有这种表情? 这种表情挂在活人脸上,让沈凡只想到了一种东西。 葬礼时祭祀用的纸人。 那些纸人就是这幅模样,有人的形状样貌,却没有活人的活气。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沈凡被吓到了。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竟然一脚踩空,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碎石地上。 那些本来很阴沉的人,突然指着他哈哈地大笑。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大笑。 那扭曲的笑容,那张大到仿佛嘴巴都已经裂到后脑勺的笑,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张开的幅度。 “他妈的,这些乘客都怎么回事,他妈的一群神经病!” 沈凡骂道,心里拔凉。 那些人,还在冲着自己笑个不停。 沈凡算是明白了,指望这些人帮自己开门是想都别想。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刘厚再说。 可是他环顾14号车厢里扒在窗户上的人脸,始终都没有发现刘厚的脸。 最终沈凡犹豫了片刻后,一咬牙,想了两个方案。 第一,从下边绕道朝火车的车尾去试试。 电影里火车的车尾不都有一个可以让人攀爬上去的小楼梯吗? 不知道高铁上会不会也有,没有办法之下,只能赌一赌了。 第二,去车头找乘务员和司机,让他们帮帮忙。 可沈凡也有疑虑,万一那些人也和这些冷冰冰的,不像是活人的乘客一个德行怎么办? 思忖片刻,沈凡打了个激灵,他不敢再浪费时间。 他怕这辆不知为何突然停下的列车,又突然地开走。 到时候自己铁定会完蛋的。 “刘厚大兄弟,刘道长,你到底在哪儿啊?” 沈凡决定还是先朝车头方向碰碰运气。 驾驶室肯定有司机,而且就算火车开走,朝前方走也比较稳妥。 至少可以追着火车跑一阵子。 甭管有没有用,反正,也只能这样了。 沈凡一边走,一边不死心的还在车窗边想要找出刘厚的脸。 他顺着车厢,不断地读着每截车厢的号码。 走了一会儿,沈凡的心更拔凉拔凉的了。 不止自己的14号车厢。 他每路过一个车厢时,那个车厢里的乘客就会前仆后继地拥挤到车窗前,用脸贴着玻璃,视线死死的,沉默地盯着他看。 被无数的视线注目,这种非一般的错综复杂的心情,也只有当年小学六年级沈凡享受过。 当时他当着所有老师同学的面,在语文课上尿裤子时了。 昔日回忆不忍直视。 虽然那时候他也很沮丧丢脸,但远远比不上现在。 他宁愿光着身体在步行街上,当着几万人的面撒尿,也不愿意承受现在的诡异状况。 妈的,这些人的眼神,太邪乎了。 沈凡在火车上,只有刘厚一个熟人。 这些盯着他的人虽然看到了他在车外,但是显然,并不关心。 也就意味着,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在车外。 当列车开走时,甚至都不会有人察觉,自己被落下了。 一阵风吹来。沈凡裹了裹衣裳。 这段路前不挨村后不挨店,全是蛮荒群山。 要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入眼处全是一人多高,野蛮生长的蒿草。 被风一吹,蒿草摇摆,更显得阴森可怖。 沈凡老觉得,列车之外的蒿草地里,似乎潜伏着什么。 有东西,正在蒿草丛中偷窥他。 沈凡加快了脚步,但是地上的小碎石很麻烦,踩在上边松垮垮的,就像是踩着奶油蛋糕,但更像是踩着一地的尸体,恶心人的很。 他骂骂咧咧的越是努力,走得越慢。 还好,火车的车身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车里的灯光能够给他照明。 这是他唯一能聊以安慰的东西。 光能照出的距离并不远,就连距离火车铁轨外两米远的蒿草丛,灯光也只能有气无力地照个轮廓。 沈凡每走几步,就会突然转过头去,望向身后的蒿草。 这些蒿草,给他不安全的感觉。 蒿草丛通体发黄发黑,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 但现在明明是秋天,蒿草应该油绿喜人,长出柳絮般的,或是白色,或是紫色的花絮来才对。 绝不应该如同初冬般焦黄枯萎,充满死亡的气息。 当沈凡走到10号车厢时,陡然间,他听到蒿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草丛,竟然在摇晃! 蒿草丛摇晃的厉害。 不像是被风吹的。 更像是草丛下边藏着什么活物,正在静悄悄的,甚至肆无忌惮地,朝沈凡追过来。 沈凡打了个激灵,顿时停住脚步。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壮着胆子朝草丛晃动的地方扔过去。 “滚你妈的,什么东西,都给我滚远点。” 他一边扔石头,一边大骂。 这是在荒野里的常识。 爷爷曾经告诉他,野生动物其实大多数都是怕人的。 只要你发出声音骂它,用东西扔它,发出巨大的噪音。 那些动物就会被吓跑。 还好,爷爷说的没错。 蒿草中的活物,在他扔石头过去的一瞬间,停止了活动。 但沈凡内心中的不安感,却更加强烈起来。 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有什么,在蒿草丛中酝酿。 第348章 蒿草丛中(2) 四周再次变得静悄悄起来。 万籁死寂。 沈凡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朝蒿草丛中张望,妄图看清楚,刚刚到底是什么野生动物在扰动蒿草。 可草丛实在是太密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是空气中的怪味道,却越来越浓,越来越令人作呕。 那股臭味仿佛连空气都一并污染了似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停滞,悬浮,一动不动。 活像是什么东西死掉后,腐烂的气息。 太浓了。 到底是死了多少活物? 沈凡的心脏在猛烈地狂跳,肾上腺素飙升。 他怕极了。 “此地不宜久留。” 沈凡再次迈开腿,朝列车的前方走。 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想回到车上去。 可是他刚一动,草丛里的动静,立刻就沸腾起来。 潜藏在蒿草中的那些活物在跟踪着自己? 沈凡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一滴一滴,淌个不停。 他猜,难道这蒿草丛中,有狼群? 只有狼群才有那么大的体型,才会集体捕猎。 可沈凡从未听说过在大西北沿线,在回自己老家的路上,有狼群存在啊? 狼群不是早就绝迹,变成保护动物了吗? 但假如草丛中的不是狼群,那又会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那东西都在不断地想方设法,朝沈凡逼近。 怎么想,那玩意儿都绝对不是善物。 致命的危机感,令沈凡越来越慌张。 他想立刻逃回列车上,这样才可能避免被草丛中的活物给伤害到。 跑! 跑到车头! 沈凡再也顾不上许多,拔腿就跑,越跑越快。 但是蒿草丛中的那些东西疯狂顿时追了上来,整个蒿草丛都沸腾的厉害。 假如有人从天空俯瞰的话,就能看到那蒙蒙无边无际的枯黄草丛中,有一群群的活物,在草丛下掠过。 在被践踏的蒿草丛中,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就像雨后蚯蚓爬过的地面。 而长痕最终汇拢的目标,正是沈凡位置。 还没等沈凡跑到车尾,蒿草丛中的活物貌似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耐心。 其中一只猛地窜了出来。 昏暗灯光下,只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扑倒了沈凡。 沈凡整个人都被黑影压倒,紧接着右手传来一股剧痛。 奶奶的,他的手被那活物给咬住了。 沈凡大骂一声,操起拳头就使劲朝那黑影的脸上打去。 砰的一声。 就像打在了石头上,沈凡痛得怪叫一声。 黑影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咬得他更紧了。 这东西,想要将他拽入蒿草丛内。 “给老子,松嘴!” 沈凡的手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抓住了一块石头。 他用尽力气,将石头砸在黑影的脸。 哐当一声响。 石头砸中那活物的瞬间,竟然硬碰硬的窜出了一道火光。 如此大的力气,又是砸脑袋,可那活物像是没有痛觉。 一声不哼,力气大得可怕,连痛嚎都没有。 仍旧咬住沈凡,将他向草丛内拖拽。 更令沈凡绝望的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蒿草丛中又有几只黑影活物冲了上来。 几只活物蜂拥而上,咬住了沈凡的手和脚。 沈凡痛的惨叫着,寡不敌众,终究还是被这些黑影活物拖入了草丛内。 周围密密麻麻的黑影还在不断地涌过来,沈凡越发的绝望。 他被这些活物越拖越远,不断地远离列车。 沈凡拼命的挣扎,终于,他好不容易才将右手给挣脱出来。 他一边用手胡乱挥舞,将扑上来,想要再次咬住他的黑影推开。 正在绝望慌乱间,突然,他偶然碰到了裤子兜里一个硬硬的物体。 手机! 沈凡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奶奶的,手机一直都在自己的裤兜里。 怎么自己被困在车外时,居然忘了用电话求救? 现在求救肯定是来不及了,但不是说大多数生物都害怕光吗? 或许用手机的灯光,也能将这些诡异的生物全部吓走? 沈凡没办法下,也只剩这个办法了。 他单手掏出手机,打开了电筒的快捷键。 一束白色光,像锋利的刀般,刺破黑暗,将这块黑乎乎的邪恶所在照亮。 “有用!果然要相信光!” 沈凡大喜。 光明确实有用。 只听耳畔传来了此起彼伏的低吼声,那些黑影活物仿佛怕光似的,纷纷发出威胁的怒吼。 沈凡感觉刚刚还咬着自己手脚的活物,终于松开了他,躲开了电筒光。 他整个人都掉在了地上,哪怕只是接触到冰冷的土,也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他看到了活着逃离这片鬼地方的希望。 胆从心中生。 沈凡双手紧紧地拽着手机,用手机的光朝着四周挥舞。 碰到这道光的活物,纷纷四散躲避。 也正是这道光,让沈凡终于看清了那些生物的模样。 一看之下,沈凡的所有豪气胆气,都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些生物根本就不是什么他熟悉的活物,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狼群。 而是怪物。 更像是人类的怪物。 或者说,它们分明就是人类。 这些人类不知怎么回事,变得异常的诡异。 它们四肢爬伏在地上,像野兽似的,双眼闪烁着幽冷的邪光。 所有人嘴巴都大大地张开,露出黑乎乎的牙齿,唾液顺着牙齿缝往下流,肮脏了下巴。 一个个,就像得了狂犬病似的。 最可怕的是第一个咬中自己的家伙,居然是一个女孩,而且看起来颇为年轻。 至于漂不漂亮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看不清。 他的脸被沈凡用拳头和石头使劲地捶,早已经血肉模糊。 连白森森的下颚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可这女人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依旧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绕着他不断地转圈,想要伺机扑上来咬他。 这群人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是丧尸,或者野兽。 但是它们怕光。 人形怪物们不断地绕着沈凡,躲着沈凡手里的电筒光,一直在以他为中心转圈。 整片蒿草丛,都被这些怪物般的人类,践踏出了深深的圆形空地。 沈凡等了一会儿,没敢动。 这些人形怪物犹如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在绕圈等待着,不让沈凡离开。 沈凡明白得很,这些怪物们,在等他的手机电量耗尽。 只要等他手上的光明消失。 那便是他再次被拖入蒿草深处,被这些怪物分食殆尽的一刻。 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正在沈凡不知所措的时候,又一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列车的汽笛声。 那是火车将要开车前的警告。 火车,要重新开车,离开这里了! 第349章 蒿草丛中(3) 沈凡顿时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火车真的就这样开走,他就完犊子了。 无论如何,必须要在火车开走前,上车。 他顾不上许多,横竖是个死。 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沈凡高高地举着手机,手机中发出的那一束白光就是他救命的稻草。 白光扫过的地方,人形怪物纷纷躲避。 但是怪物们显然不准备放过他,凶狠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徘徊。 沈凡手持手机,就仿佛拿着一把利剑,锋利白光就是他的刃。 这光,将围拢过来的怪物们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沈凡希望从这道裂口中突围。 可是刚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被这些怪物团团围住,但是手机的光只能照射到一百多度的范围,可是现实世界是360度没有死角的。 手机只有一部,光只有一道,他必须要不断地转圈,才能阻止光线死角处,逮住机会疯了般的扑上来的怪物。 所以沈凡一边转圈,一边朝火车鸣笛的位置赶。 没多久,他就转得整个人头晕目眩,忍不住想要吐。 但是生死危机关头下,就算再强的不适感,在恐惧中也必须要压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形怪物从他背后扑过来。 沈凡毛骨悚然地就第一翻,躲开了。 火车的鸣笛声越来越急促,紧接着传来了轮子轰隆隆的启动声。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赶上火车。 “该死,要开车了,老子还没上车呢!” 沈凡简直要急得疯了。 列车开走后,他一个人留下这鬼地方,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怪物。 这不是个死局吗? 他一咬牙,干脆用手机的光对准前方,将前方的怪物全部退开。 沈凡拼命的朝列车声音的方向一个劲儿地奔跑。 身后,蜂拥般的怪物们紧追其后,高高的蒿草丛,被黑压压的怪物压出了恐怖的裂痕。 蒿草锋利的叶子边缘犹如剃刀,在沈凡的身上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血从伤口中流了出来,粘在草叶上,落在地上。 闻到血腥味的怪物们顿时显得更加的嗜血疯狂。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无休无止,它们用人类的模样发出野兽的吼叫。 身体僵硬的,跑动起来却又诡异地灵活无比。 这场绝命的追逐游戏,终点在铁道上。 但是只能靠听声音的沈凡,无法用眼睛作为参照物,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他不知道列车的远近,只是跑,跑,跑。 陡然间,他感到列车的声音几乎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沈凡大喜,他体内的血液几乎都变成了肾上腺素。 这一刻的他,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恐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逃脱这鬼地方了。 眼前密密麻麻的蒿草开始变得稀疏。 沈凡只感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他的半个脑袋已经探出了这该死的蒿草,眼前的铁轨就像一条长虫,在他面前蔓延。 而那辆火车,散发着微亮的光芒,正在铁轨上缓缓加速。 沈凡欣喜过望,因为他看到的火车尾巴上有一截梯子。 只要他速度够快,抓住这截梯子,就能爬上火车,就能彻底离开这该死的蒿草丛。 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开始追赶火车。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接触到梯子的瞬间,异变突生。 手机,没电了! 没电的手机,顿时让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随着led灯熄灭掉,沈凡的身旁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没有光明加持,嘶吼着的人形怪物肆无忌惮地扑上来,其中一只将他死死的咬住,扑倒在地。 更多的人形怪物也扑了上来,纷纷咬住他,将他朝蒿草丛的深处再次拽去。 沈凡双目圆睁,满脸绝望和恐惧。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差一秒钟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这该死的便宜手机,早知道就不买这种垃圾二手货了。 沈凡被人形怪物越拖越远,他的身体和地面的草叶摩擦,平添了更多的伤口。 在血腥的刺激下,人形怪物越发的狂躁。 沈凡眼巴巴地看着火车驶远,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犊子了。天可怜见,老子可是处男啊。早知道,怎么说也要在火车上搭讪那个大胸学生妹。” 沈凡嘴中全是苦涩,他抬头望天,浓密的蒿草丛中的天色,只是一片黑。 就如同他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样。 沈凡刚准备闭眼等死。 突然,一道声音破空而出。 洪亮清朗。 “初分太极分两仪,腾云驾雾拜雷雨。赦令雷神,颁下电鸣。吒!” 天空中划过一道惊雷,那雷声仿佛就落在了他身旁不远处。 刺眼的电光,将整个天地,都照亮了一刹那。 这道闪电,就像是劈开黑暗的希望。 因为随着电光的到来,又有一声厉喝紧随而来,震响天地。 “孽畜,放开他!” 紧接着又一道刺眼白光在黑暗中爆现。 这次沈凡看清楚了。 竟然飞来了一张鬼画符。 这鬼画符沾满了电光,正好落在沈凡身旁的怪物堆中,瞬息就炸开刺眼的光芒。 人形怪物在这剧烈的电芒中,被炸起,血肉模糊,无数被炸断手脚的怪物们哀嚎着,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场碎尸雨。 这鬼画符的威力强大,离得近的怪物直接化为飞灰,看得沈凡目瞪口呆。 一只手陡然从黑暗中探了过来,抓住沈凡。 沈凡只感到那只手上传来的强大的力量,将拖着,飞快地跑。 他几乎要拉飞到了空中。 救沈凡的,正是刘厚。 “刘厚兄弟,刘道长!太好了,你终于来救我了。” 等看清了救他的人,沈凡顿时大喜。 “废话少说,留力气逃。” 刘厚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些人形怪物。 这些人形怪物浑不怕死,也没啥智慧,就是凭本能做事。 接连几个符箓扔了出去,白光乍现,人形怪物死了一大片。 但是还有更多,连绵不绝地跟着追了上来。 杀都杀不尽。 他的符箓可不够用。 “刘厚兄弟,火车已经开走了。” 沈凡指着列车那遥远的尾巴,叹了口气。 身后的怪物密密麻麻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不论是刘厚还是沈凡都清楚,怪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沈凡给给抢回去。 就如同沈凡是唐僧肉,恨不得立刻吃干抹净他。 第350章 逃出 这令刘厚非常的不解。 这些人形怪物,他从来就没有在道法书籍中读到过。 若要说类似的东西,倒很像是石城的衣奴。 可这些分明不可能是衣奴。 更像是人类由于某种原因退化的产物。 为什么这些人形怪物,会不断地追杀沈凡? 还是说,沈凡身上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再联想起上火车前,那股令人胆寒的窥视目光。 刘厚总觉得不太对劲。 沈凡可没空想自己的事,他被刘厚像放风筝一样拖着跑,好几次都快跟怪物脸对脸,差点亲在一起。 这种经历可不美好。 他俩顺着火车道一路前进,虽然刘厚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列车的速度更快。 火车渐行渐远,只给他们留了一个遥远的黑色背影。 “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 沈凡神色暗淡,颓然道:“刘厚道长,是我害了你。” “现在放弃还太早,抓紧我!” 刘厚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两张神行符,一把拍在了双腿之上,然后掐了一个手诀。 神行符顿时燃烧起来,闪烁出金光。 两道金光包裹着刘厚的双腿,他身体顿时轻快了许多! 跑起来,翩翩欲飞。 刘厚跑的速度飞快,沈凡是真的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他在刘厚的拉扯下,吓得脸色惨白,哇哇大叫。 两人的速度堪比高速公路上飙车,周围的风景都快地变成了一条直线。 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身后追着两人的人形怪物,转眼间便被远远地甩在背后。 但是更多的人形怪物,正在不断地从蒿草丛两侧追出来,想要截断两人前进的路线。 “滚开。” 刘厚空出一只手,抓起环八面汉木剑。 寒光一闪,将靠近的其中一只人形怪物大卸八块。 又几只人形怪物趴伏在地,然后用力一窜。 闪电般蹦过来。 刘厚侧身躲开。 那些人形怪物撞在了铁轨上。 翻滚了几圈后,重重倒在地上。勉力支撑着站起身,脸已经血肉模糊,可仍旧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那些怪物的眼中,只有沈凡。 视刘厚为无物。 只有当刘厚阻止它们抓沈凡,那些怪物才会条件反射地攻击刘厚。 果然,它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沈凡而已。 刘厚不禁想到,这些怪物们,难不成是想要阻止沈凡回老家? 否则,很难解释现在发生的事情。 沈凡的老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这些怪物会拼死阻止他回去?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乱麻,无法揣测。 刘厚一边跑,一边挥剑不断地砍向人形生物。 这些怪物实力不强,全都被疾驰的刘厚来一个杀一个,通通杀光。 身后,人形怪物还在追赶。 前方,怪物们结成墙壁,阻挡刘厚和沈凡的前进路径,减缓他们的速度。 不让他们追上火车。 “抓稳了。” 刘厚厉喝一声,速度又快了一截。 “哇,我要被甩出去了。” 沈凡顿时惊叫起来。 他感觉周围的风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不断地灌注进他本就伤痕累累的伤口。 刘厚将桃木剑咬在口中,抓出一道雷符,朝不远处怪物结成的肉壁扔过去。 只听一阵轰隆隆巨响,雷符炸开。 将那肉墙生生炸出了个豁口。 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豁口冲了过去。 列车的距离,在刘厚的奔跑追赶中,不断地缩短。 不知过了多久,刘厚才跑到了列车的车尾。 他一个急跳,全身高高地跃起。 沈凡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还没体会到快感,然后又重重落下,整个像是在玩过山车般刺激。 刘厚落地的位置,赫然就是列车车尾的小梯子。 高铁流线型的车厢车尾,虽然并没有电影中的那种可以容人站立的空间,但是检修用的小梯子还是够用了。 刘厚像壁虎一样,一只手抓住车尾部的梯子,另一只手用力砸下去。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梯子旁边那块厚厚的钢化玻璃,竟然被他一拳击碎。 他毫不犹豫地将沈凡从破碎的车窗上扔了进去,沈凡哇哇大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厚转头看了一眼,列车之尾,无数人形怪物还在从蒿草丛中不断地涌出来,疯狂地追火车。 它们猩红的眼珠子,没有感情色彩,只是死盯着沈凡消失的位置。 自始至终,都没有瞅过刘厚哪怕一眼。 “阴魂不散,沈凡就那么好吃吗?” 刘厚吐槽一声,随后将几只就要接近火车的怪物用符箓给炸的飞退回去。 他就这么一直守着火车的后方,说也怪,这片仿佛无边无际的蒿草丛,在沈凡上车后不久,竟然没过多久便到了尽头。 周围又出现了高低起伏的山峦。 一丝月色抵破云层,照亮四周。 蒿草丛,竟然就这么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般,和那些怪异的人形怪物一同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也看不见了。 皱着眉头,尖着心的刘厚,这才放心地也跳回了火车内。 车里沈凡正一脸发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四周,满是疑惑。 刘厚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刚刚摔傻了?” “没,刘厚兄弟,列车上的人有问题,你下车前见过他们那副古怪的样子吗?” 沈凡有些怂,不敢往前走。 他可忘不了,车上那些乘客看他的恐怖眼神和冷漠的视线。 “列车上的人?” 刘厚愣了愣。 随即苦笑。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沈凡解释,就在他失踪后,自己睡醒时。 车上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他们的随身衣物,摆成了人形的模样。 两人都各有心事,想要将自己的经历简洁地告诉对方知道。 却不知怎么先开口。 但是沈凡还是先发现了。 “刘厚道长,列车上的人呢?” 沈凡指着空荡荡的车厢,愕然问。 那些乘客虽然怪,但不久前分明还是有人的。 刘厚叹了口气,将自己醒来后,发现车厢里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随身衣物行李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凡难以置信,接着他也将自己在列车上遇到的怪事告诉了刘厚。 两人都心惊肉跳,今晚的遭遇,实在是很难解释。 但刘厚更加确定了一点,沈凡身上,肯定有某种可怕的秘密。 至于这秘密是什么,他现在手上的线索还太少,暂时捋不清。 甚至,沈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那些神秘的人形怪物窥视,为什么阻拦他回老家,也是个未解的谜。 或许,真的只有去了沈凡的老家,深挖那个叫做文颖的女同学后,才稍微能窥到一丝真相吧! 两人顺着最后一截车厢朝中段走,还没走多远,刘厚突然就待在原地。 不对劲儿! 车厢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第351章 被抹去的乘客(1) 刘厚环顾四周一眼,顿时明白了让自己不对劲儿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不久前,刚刚乘客消失后,还留了一地的保持着乘客消失前状态的衣物和行李,竟然不见了。 一件都找不到了! 整个车厢干干净净,就像是才打扫过。 他和沈凡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冷颤。 什么时候,这辆列车被打扫得这么干净的? 是什么人,将车打扫过? 带着疑问,刘厚两人一直回到了14号车厢。 车厢里,他的行李以及沈凡的行李都在。 除此之外,整辆车上另外的一千多人,全都连最后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也消失一空。 什么证明他们存在过的东西也没有留下! 突然,13号车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开门声。 自动门开启后,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冲了进来。 刘厚和沈凡乍一见到活人后,正面露笑容,心想终于有活人很够问问情况了。 可看清了来人后,陡然间,两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皮肉上。 冲进来的人,身上穿着的制服很刺眼,赫然是铁道警察。 那几个铁道警察手拿着防暴枪对准了他们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刘厚不想惹事,只好识趣地举起了双手。 几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日头挣脱了黑夜的束缚,像一颗西红柿般照亮大地时。 刘厚和沈凡,随着列车在终点站停稳,他们俩也被关进了铁路派出所中…… 要说冤枉,沈凡是真的觉得自己冤枉。 他莫名其妙的,就被面前的警察威胁,说再不老实交代,坦白从宽的话,他就会留案底,今后娶妻生子攀爬人生巅峰都会被案底阻止。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还做出代表月亮来审问你的姿势,对他说:“少年,你快点说实话吧。 你们俩是怎么偷偷溜上火车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坦白说清楚,就放你们走!” 一开始,沈凡还很耐心地解释:“长官,我们真不是坐霸王车的,我们有正常的车票。我们上这趟列车的时候,还有一千多位乘客跟我们在一起咧。” “一千多个乘客?” 小警察似笑非笑:“人呢,我们只在火车上逮到了你俩。” 沈凡哑然。 因为他没办法解释,火车上和他们一起搭乘的一千多人,究竟去哪里了。 最怪的是,明明那些人全都失踪了。 那可是一千多人啊,这分明是一件大案子。 但眼前几个审问自己的警察,却丝毫都没有急的意思。 反而在不断地审问他们,究竟怎么上的火车,什么时候上的这辆车。 沈凡解释来解释去,都解释不清楚。 他说的,警察们根本不信。 但是他明明说的就是实话啊,他委屈极了,语无伦次地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 这更令警察们,加深了对他的怀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厚,正在梳理目前的情况。 几个小时前,他俩在g404040号列车上,被突然闯过来的铁路民警给逮捕了。 罪名是擅自搭乘未公开运行的列车。 未公开运行,这五个字,代表的信息量很大。 大到刘厚背脊发凉。 “我再说一次,这列g404040号列车,因为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故,现在刚修好。 这次从春城到上盾渡的试运行,特意空载,不售票,无乘客。 听清楚了吗! 车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乘客!” 小警察用视线逼视沈凡。 柿子要朝软的捏。 沈凡看起来就是个软柿子。 至于进入警局后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刘厚,年轻警察一看就明白了。 千人千面。 这是个硬桩子。 自己在警校里学过,这种硬桩子,先别理,不然得不偿失。 干警察这门行当,接触的多了,每个警察都有种先知先觉。 其实,小警察之所以对沈凡说这么多,还是因为,虽然沈凡说的东西很不可思议。 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觉得沈凡并没有撒谎。 这特么的,究竟怎么搞? 笔录上不可能写沈凡说的东西吧? 一千多个人在火车上消失了? 但是他可没找到任何证据。 小警察孜孜不倦地想要从沈凡口里掏一些干货出来,没想到,刘厚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俩无厘头的各说各话。 “你叫李明,李警官,对吧?” 刘厚抬头,对小警察说。 小警察愕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制服,没写名字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推测出来的。”刘厚道。 曹操的,一个人的名字也能推测,这瞎话说的。 小警察气笑了:“你喊我名字,是想我增加对你的信任感吗?” 他的犯罪心理学,可不是白学的。 刘厚笑了一下:“好吧,我承认,你的名字我不是推测出来的。 我走进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你们警局挂出来的职员表,就记住了。” “撒谎,我们单位门口挂了一百多个人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就真的只有个名字而已,连照片都没有。 你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记住一百多个人,还仅凭记住的名字,对应到我这个人是谁。” 小警察撇撇嘴。 “我确实记住了。” 刘厚指了指脑子,然后一个个地将派出所大门口的一百多个名字所对应的职位,公示时间,还有每个人的具体科室,都全都说了出来。 两个审问他们的警察,听得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算是个强大的像是魔术的技能。 但是对他这个修道之人而言,并不算什么。 “你说这些,是想要证明什么?”老警察发话了。 “我想证明,我的记忆很好。 g404040号列车上有没有人在,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刘厚淡淡道:“我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我们是从春城上的火车,春城那边应该有监控记录才对。 我曾经在列车月台上看过上车的人数,靠记忆,我可以精准地判断出。 整辆车到行驶起来离开月台的时候,一共有1018个乘客。 甚至他们的有些人的名字,我都在他们对话的言语中,给记了下来。 要我跟你们说几个名字吗,让你们查查吗?” 第352章 被抹去的乘客(2) “荒谬!” 年轻警察恼怒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们大大方方地承认是自己偷溜上火车就行了。 咱们做事都好办,最多治安拘留你们三天,罚一点款,甚至都可以不给你们留案底。 可你到底想干啥,老是一股子神神叨叨得跟个神棍似的,净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恐怖小说看多了啊? 你让我笔录怎么写,真这么写了,你们就可以直接送进精神病院了。” “淡定淡定,小李,你小子还是功力不够啊!” 老警察倒还镇定,他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喝了一口水,提出了铁一般的要求:“既然你们说是通过正常途径,买了车票上的车,那你们把车票拿出来看看?” 小警察笑道:“姜还是老的辣,我怎么把车票这事给忘了!” “车票,我们当然有车票。” 哪知道沈凡立刻惊喜起来,他怎么也忘记了车票这档子事了。 车票,可是铁一般的证据啊。 这家伙急忙朝裤兜里摸了几下。 对面的两个警察目光炯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准备从哪里,将车票给掏出来。 信心满满的沈凡,手探到了曾经放车票的地方时,突然一脸死灰,满脸惊愕。 他哭丧着脸,难以置信地道:“我的车票呢,怎么不见了。 一直都被我装在裤兜里的。 难不成在蒿草丛中逃命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掉了? “演得真好。” 面对哭丧着脸的沈凡,小警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转头看向刘厚:“那你的呢?” “我的车票没了,但不是弄丢的。” 刘厚叹了口气。 车票作为证据的重要性,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所以当刘厚被警察逮捕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保留车票作为有利证据。 但那时候,车票,却蒸发了。 和沈凡不同,刘厚做事很仔细。 他的车票放在贴身的兜里,绝对不可能找不到。 但就算保护得如此周密,车票,还是没有了。 这只有一个可能,车票并不是被偷走了。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间蒸发了。 就如同车上的1018个乘客以及他们的行李一样。 就连车票的存在,也一并,被什么力量给抹去了,消失干净。 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算着他们俩,甚至还躲在阴暗中,在对他们肆意的嘲笑。 刘厚相当清楚,那股力量,定然还会不断阻止沈凡回到卦城乡下的老家。 只不过,被刘厚在火车上打破了它一次又一次的如意算盘。 但火车上消失的一千多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刘厚始终也想不通。 “既然你们没有车票,那么手机的订票系统,应该还有订单。 拿出来看看。”老警察还在循循善诱。 沈凡果然上套了:“对啊。” “笨蛋。” 刘厚暗骂一声,却没有阻止他。 趁着沈凡连忙打开手机,解锁时,却被老警察一把抓了过去。 老警察查了查他手机上官方的铁路订票系统,打了个哈哈:“还说你们不是坐霸王车,系统中,根本就没有你们的订单。 难不成你们的意思是,咱们全国的精英制作出来的铁路app,也有问题吗?” 沈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的神经都要混乱了,甚至疑惑道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记忆出了问题。 自己是真的偷溜上了一辆,没有人的火车? 刘厚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别想太多,真相就是真相,自我怀疑的话,你就完了。” 沈凡吃痛后,愕然地抬头看着刘厚。 他不明白,刘厚为什么说自己假如陷入自我怀疑,自己会完? 其实,刘厚也无法揣测昨晚的列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整件事非常的蹊跷。 但就因为太蹊跷了,才会让刘厚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眼前的事情,仿佛是拿来动摇沈凡的。 沈凡越是动摇,越是疑惑,越是迷茫,越是自我怀疑。 他身上那股存在感,就在真实的缓慢消失。 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他,夺走他的存在。 不过还好,刘厚一巴掌把他给打醒了。 “没话说了吧,不能狡辩了吧?” 年轻小警察笑道。 他随手翻了翻刘厚的行李,从剑闸中抽出了刘厚的环八面汉木剑:“随身带着一把木剑,你想干什么?” “我是个道士,当然要随身带木剑了。” 刘厚心不在焉地说。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要取得警方的信任和配合。 对了,自己得到骁魔司全国统考资格的戴冠玉碟后,记得颁发奖励的老道士还说过一句话。 这玉碟全国通用,必要的时候可以求助警方。 再考虑到骁魔司和官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不定真能管用。 “道士?” 年轻小警察哈哈笑着,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看到刘厚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个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玉碟子来。 “这是我的道牌玉碟,可以证明我的道士身份。” 刘厚将玉碟放在桌子上。 老警察和小警察面面相觑。 “这啥玩意儿?” 小警察愣了愣。 但老警察看到这玉碟,突然严肃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等一下。” 老警察将玉碟拿起来,吩咐小警察看好刘厚两人,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小警察一脸莫名其妙。 没等多久,老警察又火急火燎地就冲回了审问室。 一并来的还有所长。 “你们在干什么,快给我把这位道长的手铐松开。” 所长态度很好。 “不是您叫我们拷上手铐好好审问的吗?”年轻警察抱怨道。 所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再看向刘厚两人时,有些唏嘘道:“好多年没见过这玉碟了,这是道长你的?挺年轻的嘛! 不错不错,年轻有为。” 年轻警察眨巴着眼,不解道:“所长,你变脸变得真快。这玉碟子有什么蹊跷吗?” “蹊跷倒是没有,不过有这玉碟的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活久了,什么经历没有?特别是干我们这行,总会遇到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件。” 所长叹了口气:“几十年前吧,我就遇到了一件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幸好被一位拥有这玉碟的老道长救了一命。” “小李,老张,这应该是一场误会。 有这种玉碟的人,肯定不会坐霸王车。放他们离开吧。” 所长吩咐道。 年轻警察半信半疑,但是所长都下令了,只好解开了两人的手铐:“算你们运气好,咱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快走吧!” 刘厚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急。 我还不想走。” 第353章 诡异的监控视频 年轻警察瞪大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急着离开警局的。 这家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所长,您这里的监控室,能调出昨晚春城火车站的监控录像吗?” 刘厚问。 “能倒是能。” 所长想了想,点了点头:“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 “我们能看看吗?” “可以。” 所长微微一犹豫,心想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 便点头道:“李明,老张,你带道长两人去监控室,将昨晚春城火车站的监控给调出来,让他们看看。” “这叫什么事!走吧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年轻警察咕哝着,带着刘厚和沈凡去了监控室。 调出监控后,刘厚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就连沈凡的表情也在看监控画面时,变得极为的惊骇。 监控画面,和他们的记忆完全不同。 画面上对现实的记录,实在是太诡异了! 刘厚的脸色很难看。 沈凡则是指着监控,激动的大声道:“不对啊,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咱们是从检票口顺着人潮走入月台,然后登上列车的。 我们来得也不算早啊。 那时候月台上人挤人,满满当当。 怎么这里边一个人都没有,人呢?” 不错,监控视频里,刘厚和沈凡两人确实是从人潮挤入的。 但那仅限于候车大厅。 离开候车大厅后,他们来到了8号月台的入口。 入口处的门开着,但是进去的人,除了他们俩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通过无人寂静的通道后,刘厚和沈凡站在了空荡荡的月台上。 由于高铁的月台有很多条线路,唯独他们进入的月台,孤零零的,就他们两人站着。 刘厚突然朝后看了一眼,而沈凡则是贼呵呵的,不断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右边的某一处猛瞅。 像是那处空无一人的位置,站着一个大美女。 刘厚看得背脊发凉。 自己和沈凡的动作和记忆中的模样几乎一致。 但是在人多的地方,他们的行为还算是正常。 可是在无人的地方,这些行为看起来就极为诡异了。 当月台上显21点49分时,g404040号列车缓缓驶入月台,最终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彻底停稳。 工作人员鱼贯而出,但是都没有人在意月台上的刘厚和沈凡,而两人也丝毫没有在意工作人员。 这些铁道工作者忙碌地检查着列车的内外后,又在g404040号列车的车身上,贴上了‘非正常运营车’的标识。 列车发出汽笛声后,监控画面中的刘厚和沈凡动了,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无视中,竟然摇摇晃晃,像是在通过拥挤的人群般,好不容易才挤入14号车厢。 他们的动作对比这身旁环境的空无一人,显得越发怪异。 随着两人上车,这一辆只有三位铁道警察,两位驾驶员的孤独的列车,载着本不应该上车的刘厚和沈凡,一路前进。 至于列车内的监控,因为检修的原因,有接近六个多小时没有记录。 当监控恢复后,铁道警察就赫然看到了14号车厢内的刘厚两人。 警察全都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跑上车的。 急忙赶过来逮捕了他俩。 虽然监控上清楚明白的能看到,无论是月台还是接近六个小时的行程,整辆火车自始至终,除了工作人员外,就只有刘厚和沈凡两人而已。 但是看完监控的年轻警察,一扫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沉默了。 就连老警察也一脸疑惑。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切,都貌似有点不太对劲儿。 因为,无论是列车的工作人员,还是刘厚和沈凡两人的行为举动,都显得太诡异了。 诡异到,没有人敢说这是正常的! 为什么工作人员看不到刘厚和沈凡? 明明许多次和他们擦肩而过,许多次两人都在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 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俩。 刘厚和沈凡挤入火车的模样,为什么姿势那么别扭。 明明身旁一个人也没有,却要做出一幅不断在躲着突然撞过来的人的躲避。 许许多多,都是讲不通的地方,令人疑惑。 “月台上和火车上真的没人,难不成我们遇到鬼了?” 沈凡瞪大眼睛,许久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令他冷到了心尖的话。 刘厚摇了摇头,不断地思索着。 最后,还是经验老道的老警员开口道:“刘厚先生,你们有没有可能是进错了月台? 当然,我们的工作人员之间的配合也有问题,那应该是有什么制度上的漏洞。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昨天的情况,到底出现了怎样的漏洞。 这个请放心,等我们查了后,一定给刘厚先生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场面话说了等于没有说。 看来老警察明白,这件事就算是调查了,也只会不明不白。 “那就谢谢了。” 刘厚点点头。 监控视频中找不出别的线索,但是四人却愣愣地坐在监控室。 监控室内一片死寂。 现场冷场了半分钟,没人开口说话。 就连活跃的年轻警察,也没乱说话。 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很不符合警察的价值观的话。 刘厚想了想后,又道:“我能在请求两位帮我一件事吗?我说几个名字,你们帮我查查他们的情况。” “可以,举手之劳而已。” 老警察点点头。 他办了许多年的案子,什么怪案子没有到过。 但今天的事,真是让他既不能解释,又打开了眼界。 这眼界开得有点太大了,大到他冷汗都把后背给浸透了,只感觉一股股的阴风在后脑勺刮个不停。 刘厚凭着记忆,接连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他的记忆好,切记不住的东西,还有天书帮他记住。 所以但凡只要听过一次的话,他便绝不会忘记。 例如沈凡一直盯着的隔壁大胸学生小姐姐,她叫依萍,21岁,今年正好大三。 她和男朋友讲电话煲的时候,刘厚将她的个人信息听了个七七八八。 坐刘厚后边的一中年人叫李雄,他光秃秃的头顶泛着绿光,在卦城的工地挖泥沙。 电话里,他说今年活路不好做,没赚到什么钱,不好意思地正在跟自己婆娘解释。 他婆娘很泼辣,发话说如果他拿不到钱回来,就别回家了。 家里快穷得揭不开锅,再这样下去,她会直接带娃改嫁。 还有一个男性,坐在刘厚的斜对面,他特别在意。 这个人一直在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 ——肖阳。 第354章 又一个受害者 他一直念一直念,而且更诡异的是,他不光念,还不断地用笔在纸上写这个名字,写身份证号码。 写得纸上密密麻麻,让人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刘厚判断,这个男人应该就叫做肖阳。 但是不知为何,肖阳仿佛害怕自己忘记自己名字似的,不断地用嘴念用笔写的方式,来加深自己的记忆。 刚开始注意到肖阳时,刘厚认为这个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男子,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又或者情感双向障碍。 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和特征,很明显有精神上的问题。 但观察了一阵子后,刘厚就疑惑了。 肖阳不断的对身旁的空气说着什么,周围的人不时像看疯子一般的看他,离他远远的。 刘厚甚至开了个天眼,观察了他四周一阵子。 这家伙身旁根本就没有秽物,仿佛只是个单纯的神经病罢了。 但不知为何,刘厚老觉得这个肖阳,不太对劲。 说他是神经病,但他的双眼贼亮。 证明这家伙是个决断力很强的人,不同于精神病患者那种双眼蒙尘的视线。 另外,还有几个人,刘厚都记得名字,甚至有的还记得他们的身份证号码,以及老家在哪儿。 刘厚一口气说五个名字,都是有身份证号码,和知道籍贯所在地的。 本以为通过公安系统,调查起来应该非常的简单。 只要找到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大概知道,火车上的一千多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但当老警察真的帮他开始查的时候,刘厚竟然背脊发凉起来。 没有,一个都没有。 刘厚提供的名字,身份证,籍贯全都对不上号。 特别是身份证号,根本就没有刘厚提供的号码。 也就是意味着,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五个人,都是他特意挑选的信息最全的。 这样的人都找不到,别人,就更加没有寻找的意义了。 除非,这些人对着自己有意无意地提供了假的信息。 可列车上所有人,都对自己提供了假信息,不管是有意无意,他们自始至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这,可能吗? 对自己撒谎,他们图什么? 也根本无法做到。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得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刘厚,会记得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之后利用警方去查他们。 所以,整件事都太扯淡了。 难不成,自始至终,上了火车的真的只有自己和沈凡两人而已。 别的一千多人,全都是某种邪恶道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幻觉? 这,同样也不太可能。 刘厚有自信,无论什么道术,以自己的观察力,不可能一点端倪都发现不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那些乘客,通通消失了? 甚至,连那些人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也一并消失得干干净净? 真的有东西,做得到这一点? 许多疑惑,让刘厚头都快要爆了。 突然,自从进入监控室后,就一声不哼的年轻警察,闷不吭声地说了一句:“咦,刘厚先生。你刚才提到了肖阳这个名字吧?” “对。”刘厚点头。 “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他的特征吗?” 年轻警察又问。 刘厚立刻来了精神,这名叫李明的警察,仿佛想到了什么。 在刘厚详细地描述了肖阳的模样后,年轻警察犹豫片刻,去档案室拿了一份卷宗回来。 他抽出其中一张a4纸,纸上画着一张简笔画:“你见过的肖阳,是不是这个样子?” 刘厚接过来,一看到简笔画的瞬间,他就认了出来。 简笔画虽然线条简单,但绝对将肖阳的脸部特征画得惟妙惟肖:“错不了,这确实是我在火车上见过的肖阳。”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们想起了什么? 这个肖阳,你们见过吗?”刘厚追问道。 两位警察同时摇了摇头。 年轻警察苦笑道:“十天前,一位市民过来报案。他说自己的朋友突然失踪了,而且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填写的报案资料里,失踪人就是这个就肖阳。 据报警人说,肖阳是卦城本地人,但是我们根据他提供的资料走访调查后发现,他给的资料全错了。 卦城第一中学,2010级7班,并没有肖阳这个人。 甚至报警人提到的肖阳父亲,根据我们的走访记录,这人根本就没有子嗣,更不可能有叫做肖阳的儿子了。 这张素描就是报警人画的,我调查结案的时候,一直认为他精神有问题。 因为报警人在报警的时候,还一直不停地在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和一串身份证号码。 我仔细听后,感觉很不可思议。 因为那个报警人嘴里念着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正是他自己的。 报警人还对我们说,如果他再找不到肖阳或者找不到2007级6班的那个女同学,自己也会被抹掉存在感。” 听完年轻警察的话,刘厚止不住地打着冷战。 他愕然地转头,和沈凡对视一眼。 两人都能看出对方视线中的惊骇。 事情,越来越可怕了。 那个报警人身上遭遇的事情,竟然和沈凡身上的一模一样。 同样是同班同学失踪了。 同样是说,自己将会被抹杀存在感。 而且,那个报警人说自己曾经是卦城第一中学,2007级7班的学生…… “这个报警人,是和你同一个学校,一届的。” 刘厚惊讶地问沈凡:“你对那个叫肖阳的,有没有什么印象?” “肖阳?” 沈凡愣了愣:“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跟我不熟。” “所以你记得他?” 刘厚又问:“报警人口中提到的2007级6班的女同学,会不会就是文颖?” “应该是。” 沈凡苦恼的双手抓着脑袋:“这叫什么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刘厚沉默不语。 陷入了沉思中。 事情确实陷入了乱麻般的境地,但并不是无解。 至少现在出现了一道曙光,也多了一个受害者。 这样解开谜题的希望,自然也多了一分把握。 可是,报警人,到底是谁? 他身上遇到的事情,为什么会和沈凡一样? 难不成报警人和沈凡,经历过某些同样的事? 第355章 上盾渡 虽然警方无法调查到报警人口中提到的肖阳存在过的信息。 但是刘厚和沈凡,实实在在在g404040号列车见到过这个人。 有报警人画的肖阳的照片,刘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肖阳嘴边上有一颗痣,很有辨识性。 但是十天前在报警人嘴里就已经失踪的肖阳,怎么会在十天后,坐上g404040号列车呢? 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和秘密? 而那报警人,为什么和列车上的肖阳一样,不断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难道报警人身上,也发生了同样诡异的状况? 极有可能! 或许他的存在感,怕是也在不断被某种力量抹杀。 若不是沈凡找到了自己,若不是自己给沈凡过了鬼三关。 现在的沈凡,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是报警人,却没有那么幸运。 刘厚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追在他们身后。 不断地阻扰自己调查真相,不断地阻止沈凡回老家。 “警察,能把那位报警人的卷宗给我看看吗?” 刘厚厚着脸皮问。 年轻警察看了看老警察,老警察请示了所长。 刘厚最终还是顺利地看到了卷宗,知道了那位报警人的名字和住址。 孙旷,二十九岁,住在卦城南山小区。 离开了派出所,脚踩到上盾渡的街道时,已经是早晨九点过。 折腾了一夜,有些精疲力尽。 也饿了。 刘厚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上盾渡的空气虽然清新无比,但是吸入脑中,却让头脑更加混乱。 就连上盾渡的氧气,也充满了乱麻似的杂乱。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早餐店,胡乱吃了点本地特色早点。 沈凡仍旧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刘厚道长。跟我们乘坐一路火车的乘客们,真的只是我们的幻觉吗? 不然怎么上千人,说没有,就这么没了? 连警察局都查不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这算什么? 人命,这么不值钱?” 刘厚思忖片刻,缓慢地吐出几个字:“你忘记了吗,昨天你还跟我提到曼德拉效应来着。” “曼德拉效应……” 沈凡脸色变了变:“你是说,那些人因为曼德拉效应而神隐了?” 刘厚脑子很乱:“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确定。” 曼德拉效应是一个心理学效应,指大众对历史的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符。 讲述这个理论,要从2013年,曼德拉去世的新闻发布之后,世界各地的人发现自己对曼德拉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说起。 这是个群体事件。 从曼德拉死亡时间到死亡原因,在之后居然出现了许多人,都有不同版本的记忆。 许多互不相识的人回忆称,自己早在2013年前,就看过纪念曼德拉死亡事件的电影,包括电影的名字和内容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得。 但细思极恐的是,这部影片从未上映,甚至从未拍摄过。 这种对事情持有错误的印象的显现,之后就称呼为曼德拉效应。 有个理论认为,所谓的曼德拉效应,是小量子波函数允许人们的某种宇宙信息在缝隙间穿越。 也就是说,在某个平行的时空中,那个平行时空的曼德拉早已经死了。 所以哪怕这个时空的曼德拉还并没有去世,但是有一些敏感的人,却接收到了某平行世界的曼德拉已经死了的信息,所以产生了曼德拉早就已经死了的错误记忆。 但这次的事件,和真正的曼德拉效应有明显的不同之处。 大众都记得曼德拉。 但是g404040号列车上的乘客,却被彻底抹去了存在感。 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这难道真的不是某种咒法或妖术? 还是他跟沈凡两人,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干扰下,乱入了平行世界? “刘厚道长,我们现在干什么?先回我家一趟吗?还是直接去卦城?” 沈凡见刘厚一直沉默,开口问。 刘厚也有些犹豫不定。 所有事情的指向,都在卦城。 而那个叫做孙旷的报警人,也住在卦城。 其实现在他们当务之急,是租车前往卦城调查一番。 但是沈凡表情跃跃欲试,像是想要先回家看看。 “行,先回你家吧。” 刘厚道。 先到沈凡家,也有好处。 看看他初中时的学生照,说不定能寻找些线索。 若是沈凡口中,那个叫文颖的女孩,也在照片上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上盾渡很小,沈凡的家就在离火车站几公里远的地方。 说是沈凡的家,其实也不尽然。 他小时候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一直住在上盾渡。 但是初中的时候,沈凡的父母想他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便在卦城租了房子,让他就读卦城第一中学。 那时候他才随父母搬家到卦城去的。 但在沈凡心里,爷爷奶奶的家,始终才是他自己的家。 从早餐店出来后,刘厚租了一辆汽车。 沈凡雀跃着,坐在副驾驶带路。 上盾渡依山依水而居。 只有一条国道穿城而过。 国道临水,卦河就在国道右侧。 水绿汪汪的,很漂亮,也很湍急。 据史料记载,上盾渡已经存在了千多年。 相传,此地始建时原名“盾溪”,为溪岸旁安全之所之意。 千年以来,卦河从这里穿流而过,让这里逐渐形成一个建有商驿、会馆的古渡。 古渡早已不在。 今天,这里的活水是学生。 许多年前就因为大城市虹吸的原因,上盾渡变得凋零萧条,人口外流,哪怕是留在本村的人,也穷困潦倒,只靠田里的收成,根本就无法养活自己。 但是教育改变了一切,也改变了这个穷困潦倒的小村子的窘迫处境。 在几年前,上盾渡花大力气引入了一所超级高中。 因为这所超级高中的师资力量,周边甚至临省的大量的高考复读生以及他们的陪读父母,开始涌入上盾渡。 上盾渡的泥腿子们从此改变了命运。 将腿从泥里拔出来后,绕着超级高中修起了一栋又一栋的小楼房用来出租,这才结束了望天吃饭的穷苦日子。 所以说教育才能兴旺城市,改变一群人的命运,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到了。” 车从国道穿梭入一条小道。 这条路虽然小,但是非常的繁华。 两侧有许多林立的小吃店铺和灯红酒绿的宾馆,大量刚放学的学生穿梭在各个小店中,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沈凡指挥刘厚将车驾入小巷子后,指着小巷子尽头的一栋楼说:“我家就这儿了。” “这里是你家,看不出来,你还是有楼一族。” 刘厚撇撇嘴。 眼前是一栋红墙白瓦,足足三层高的小楼。 新修好大概也没有多少年。 这小楼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楼里的每一层都隔出了3个单间。 而且看样子,所有房间都已经出租了出去。 没想到,沈凡的家庭条件,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的屌丝。 沈凡得意道:“这房子是我爷爷前些年推倒后新修起来的,里面住的全都是陪读的父母和即将高考的学生。” 他掏出钥匙,打开面前的大铁门,让刘厚跟着自己一起进去。 但是还没走过门槛,刘厚就皱起了眉头。 脸色变了变。 第356章 浮土之屋 怎么了?”沈凡奇怪地问。 “你家这屋,好怪!” 刘厚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表情困扰。 沈凡紧张地问:“我家哪里怪了?” 刘厚蹲下身,用食指和中指在地上比划。 沈凡家的屋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风水上,却实则古怪无比。 “沈凡,你看这屋子。门上没门神,地下无地主。 整个房子,就像是一根无根的浮萍,浮在土地上,空空落落。 地基支撑到现在还没有倒塌,已经是奇迹了。” 刘厚解释道。 “门神我知道,但是地主是什么啊?” 沈凡疑惑地问。 门神是农村保佑平安的必贴之物,其实贴门神也有一定的说法。 有些约定俗成的东西,确实是具有神秘的力量的。 那股力量,能够阻止弱小的秽物进去。 门神就是其中之一。 “地主,在风水学上,就是保护屋子地基稳固的气场。 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屋神,同样是能阻止邪秽入侵损坏房屋。 一栋正常的房子,大多数人哪怕不知道地主是啥,甚至不特意去祭拜地主,但也是有地主存在的。 一般老人拜地主,都是将地主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神龛中,不起眼,供奉在墙角下边。” 刘厚刚解释完,就猛地打了个寒颤:“不对!你家屋子分明是有门神和地主的,应该是最近才被什么东西给抹去了。” 沈凡的家,门上确实有贴过门神的痕迹,但是也仅仅只剩痕迹罢了。 门边上的墙角下,供奉小神龛的位置,还留着小坑。 神龛被人取走了。 至于地主,更是被什么力量,在最近给强行抹掉了。 这实在是很奇怪,是谁干了这种缺德事情? 一栋楼没了地主,早晚要出大事。 皱了皱眉,刘厚取出一张鬼画符,贴在了楼角的隐晦处,暂时用符箓替代地主的功能后。 这才进了房子。 一进大门就是个大院子。 农村都有的晒坝。 这屋子也有。 打上了三合土,围着晒坝修了一圈种菜种花的小园子。 院子里青菜旺盛,玫瑰花也开得正好。 主人家显然是个喜爱伺候花草的人。 沈凡介绍道:“我们整家人都住一楼。最左边的房间,是我爷爷奶奶的起居室外加管理室。我爷爷七十多岁,还精神抖擞得很,无病无灾。 而旁边两间,是我父母的房间和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应该还保留着原样吧。 虽然我这些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老家偶住些时日。” 话音刚落,只见咯吱一声响,从一楼第一间房走出了个中年妇人来。 这妇人微微发福,长相普通。 手里抬着梯子,抓着几个灯泡。 一见到沈凡,便愣了愣。 之后大喜地喊道:“小凡,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喔,妈。我刚回来。” 沈凡开心地喊了中年妇人一声妈,显然和双亲的关系还不错:“妈,你要干啥去?” “我给二楼换个灯泡,二楼灯泡坏了。” 沈凡的妈笑着:“乖儿子,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妈妈做的菜,什么都好吃。” 沈凡将老妈手中的梯子抢下来,责怪道:“你这么一把年龄了,还爬上爬下的,当心摔下来半身不遂。” “我呸,这叫什么话,有你这么咒你自己妈的吗?” 沈凡他妈呸了一声,但语气里丝毫没有骂意。 “这种事平时请人来做啊。” 沈凡絮叨。 “我这不是想节约点,多攒点钱给你娶媳妇嘛。” 他妈撇撇嘴:“乖儿子,你是不知道咱们村人多了,最近啥都涨价,现在请个电工可不便宜。 咱一辈子节约惯了,比以前受苦受累的活儿,现在换个灯泡而已,算啥危险?” 看到沈凡身后的刘厚,沈凡他妈愣了愣:“这位小兄弟是谁?” “我朋友。” 沈凡说得心不在焉。 他妈的笑脸顿时凝固了,扯过沈凡,小声说:“乖儿子,你能啊。啥时候带个媳妇回来,带男人回来算啥事儿。” 说着,沈凡他妈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道:“你朋友挺俊的。 最近我看新闻,说许多男人和男人结婚,女人和女人结婚。 你们老沈家三代单传,虽然我跟你爸爸很开明,但是……” “妈,你最近是不是垃圾连续剧追太多了!” 沈凡一脸哭笑不得:“他真的只是我朋友。” “噢噢噢,可这小伙子,实在是有些太俊了。” 沈凡的妈不时抬头盯着刘厚看个不停:“你要是带个这么俊的媳妇回来,我一定要到卦山寺去烧高香。” “妈。” “你朋友长得这么好看,认识的好女生应该不少吧。让他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呗。你爸你妈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到老,最近几年攒了不少钱,都留着给你呢。 都三十岁了,也不成家。” “妈,我才二十九岁!” “也是吃三十岁的饭,该结婚了。” 老妈三句不离给儿子娶媳妇。 刘厚听得直笑,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长得俊,长相好看。 嘿嘿,说得他都有些害羞了。 不过自从修道后,外貌不敢说什么,但是气质这一块,他还是能拿捏得住的。 沈凡和他妈说了一通没营养的话后,沈凡转头奇怪的问:“对了,妈,我爷爷奶奶呢?他们平时就知道在屋子里瞎转悠,一刻都不停地修这个修那个。 今天怎么是你从爷爷的屋子里拿东西去修了?” 哐当一声响。 沈凡妈手中的灯泡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一脸迷惑地看着沈凡,一直看着,看得沈凡心里有些发凉。 “妈,你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沈凡妈摇摇头,随后说了一句令沈凡整个人都惊呆了的话:“你爷爷奶奶,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怎么可能!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死的,怎么你们都不告诉我一声?” 沈凡瞪大了眼,吓了一大跳。 沈凡妈更加疑惑:“乖儿子,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脑袋不清楚了?你爷爷奶奶,在你初三的时候就去世了呀。 你伤心过度,我和你爸商量后,就带你转学,离开了卦城。” “不可能。我上个月才和爷爷通过电话。” 沈凡难以置信:“妈,你干嘛要骗我!” “我哪有骗你。” 沈凡妈皱着眉:“你这孩子,你爷爷奶奶的灵牌还在第一间房里供奉着,你要是有孝心,先去给他们上一炷香吧。”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沈凡面无血色,许久都缓不过来。 他无法接受,上个月才联络过的亲人,居然被自己老妈声称,已经死了14年了。 这,绝对有问题。 沈凡一把抓住他妈的双肩,魔怔了似的:“可这房子,明明是爷爷奶奶在几年前修起来的。 你怎么解释?” 他妈惊恐地抱住自己儿子:“凡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妈。你真的没事? 这房子,是我跟你爸去外地打工赚的钱修起来的,修的时候,你爷爷奶奶,都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这件事,你明明知道的啊。” “不可能!” 沈凡嘴里仍旧只能说出这句话。 刘厚皱着眉头,用力将沈凡拖开,拉入了第一间房内。 沈凡妈望着儿子,眼里全是担心。 “伯母,让他自己安静一下。 沈凡最近遇到了许多事,可能是真的糊涂了。” 刘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冲着沈凡妈点点头,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他心中沉重无比。 被压的喘不过气。 事情,越发地朝着,不可测的怪异方向发展。 迷雾重重! 究竟是沈凡的爷爷奶奶真的早已经死了,是他魔怔了。 还是说,这中间,有蹊跷? 第357章 鲁班书 自建房就是大。 房间都透着大气。 沈凡爷爷和奶奶的房间足足有三十多平方米。 杂七杂八地摆放着许多杂物。 正对面的一处老旧桌子上,果然摆放着两人的灵位。 灵位上贴着红纸,写着天地君亲师。 照片上的两人,大约六十多岁。 而若是照沈凡的说法,两老上个月还活着,应该也至少有八十多岁了。 沈凡怔怔地盯着那两张遗照看。 嘴里仍旧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上个月才和爷爷通过电话,怎么可能爷爷奶奶,已经死了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里,我分明记得一切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 说着转头看向刘厚:“刘厚道长,你说,我是不是真疯了?” 刘厚没开口,他心里其实也疑窦重重。 转身,打量着屋子里的物件。 只见杂物堆里,放着一口木头箱子。 有些年头了。 箱子是手打的,外漆斑驳,坑坑洞洞。 刘厚将那木箱子扯出来翻了翻,突然问:“沈凡,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我爷爷是老木匠,以前上盾渡乡里乡亲修房子,打桌椅家具,都要请我爷爷去。” 沈凡回答。 果然,木箱子中装的全是用过的木匠工具,很旧了,但是漆上得很好。 刘厚又问:“你父母,会木工活路吗?” 沈凡摇头:“不会。我爸说木工活层次太低,死活不学。我爷爷的手艺就没继续传下去。” 刘厚眼神一凝,沉声道:“那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沈凡,你并没有疯。你的爷爷,确实在一个月前,还活着。 并不是你妈口中所说的,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凡猛地抬头,圆瞪着眼,一把抓住了刘厚的肩膀:“真的,刘厚道长,你没有骗我?” 刘厚点点头:“你看这些木工工具,一直都在保养,也有使用的痕迹。 既然你家里剩下的人,都不会用这些工具,到底又是谁在保养它们,在使用它们呢?” 沈凡将视线落在爷爷的木工工具上,颤声问:“那,是我妈在说谎骗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她也没有骗你。是她的记忆,甚至整个村子里认识你爷爷奶奶的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 至于是谁篡改的,我不清楚。 但我猜,或许是和抹杀你存在感的那股神秘力量有关。” 刘厚推测道。 “那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是被那股想要抹杀我的力量给杀死的吗?” 沈凡捏紧了拳头。 刘厚叹了口气:“这我就不清楚,但整件事都透着怪异。 既然那股力量能够将一个人的存在感彻底抹去,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抹去你爷爷奶奶的存在感,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而只是将你父母和认识你爷爷奶奶的人的记忆改写,又在一个月前杀掉他俩呢?” 刘厚摸着下巴,总觉得里边有些蹊跷。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刘厚神色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 声音发颤的道:“或者,是我们先入为主,把因果关系给搞错了。 正是因为那个力量,无法抹去你的爷爷的存在,所以它也自始至终,无法抹去你的。” 沈凡听得目瞪口张,云里雾里:“刘厚道长,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不是说你爷爷是个木匠吗? 古时候,老木匠都是有师门,有传承的。不光传承手艺,还会传承一些保命的功夫。 毕竟木匠需要行走在最偏僻最荒凉的村庄中,走街串巷。 一在主人家中干活,就是十天半个月。 人接触多了,走的地方远了,就会遇到许多无法解释的怪事。 木匠的师门师傅,便会教他们些民间土术,来对付这些怪异的超自然事件。” 刘厚解释道。 沈凡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我爷爷会法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爷爷不过是个和善的小老头,每天都笑眯眯的。也没啥大本事,木工活路的手艺虽然还算不错,也仅仅只是在村子里显得不错而已。 和大城市的木匠比起来,差远了。 我也从没见过爷爷用啥法术啊!” 刘厚却摇头:“法术谈不上,知道《鲁班书》吗?” 沈凡点头:“知道,但这和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至今,所有木匠都供奉鲁班为祖师爷。他著的《鲁班书》更是木匠的宝典,以前的木匠,就算不会识字,也要将这本书给大体背下来。 《鲁班书》里有教土木活没错,但这本书里主要讲的,却是咒语和符。上册是道术,下册是解法和医疗法术。 你看过僵尸电影就知道了,电影里边镇压僵尸,为什么要用墨斗线?因为《鲁班书》中写清楚了,墨斗线刚正不阿,弹出来的线能镇压妖邪。 哪怕是我们道门,现在斗僵尸,也是沿袭这一方法。 或许你爷爷也会一些鲁班术,早在你初中的时候,就利用某种术法,替你挡住了灾厄。” 说到这里,刘厚短暂地顿了顿。 让沈凡消化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沈凡依旧不太信:“可我也没见过我爷爷看啥《鲁班书》,刘厚道长,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是想说,就因为爷爷在我初中的时候,用了某种术法。才让我在所有人都忘记了文颖同学存在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对文颖同学的记忆?” 刘厚点点头:“正是如此。” “可许多事情就更说不通了。” 沈凡道:“我爷爷是如何察觉到,文颖同学会被抹杀存在感,从而保护我不受影响的?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让我记得文颖同学,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记得文颖同学的不光仅仅只有我而已。还有我的同班同学,永伟。甚至连2007级7班的肖阳和孙旷两人,都记得文颖的存在。 我,并不是唯一记得文颖的人啊。 若是爷爷保护了我的记忆,那么,又是谁保护了他们三个人,不忘记文颖同学呢? 还有,不说永伟。7班的肖阳和孙旷,他们为什么也会像我一样,存在感不断被抹杀剥夺?” “你说的疑点,正是证据之一。” 刘厚问:“你不是说一个月前才跟爷爷通过电话吗?你的初中同学会,是什么时候开的?” “一个月前左右啊。” 沈凡回答。 “那永伟,又是在离开后,什么时候来你家,找你的?” 刘厚再次问。 被问的沈凡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明白了关键所在。 第358章 隐秘之所 “一个星期前。 永伟是一个星期前闯入我家里,然后留下一本笔记本之后,突然消失的。 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永伟存在过,除了我以外。” 沈凡迟疑道:“这件事,难道也和我爷爷有关?” 刘厚没点头,也没摇头:“永伟在同学会之后,单独和你谈到文颖,之后还说要去寻找文颖的下落。 你猜,他找到没有?” “不,不知道。” 沈凡脸色一变:“难道他找到了?” 刘厚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永伟是不是找到了,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肯定找到了某种东西。 而那东西,就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似的,将一股邪恶的,能够抹杀人的存在的力量给放了出来。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了,这若是个诅咒的话,十四年都没有爆发。 你的所有同班同学,都只是忘记了文颖罢了。 并没有不良的后遗症。 但是偏偏在永伟遇到你之后,他才突然醒悟,要去寻找那令他患上精神障碍的文颖同学。 而你隔壁班,七班的两个同学,肖阳和永伟一样,突然被抹去了存在感。 而孙旷也快要跟你一样,存在就要消失干净了。 这一切,你觉得只是巧合吗? 就连你爷爷奶奶的死亡,都被篡改在了相关人等的记忆中这件事。 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全都是在这一个月内,你参加完同学会后爆发出来了? 那永伟,肯定找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或许和你爷爷有关。” 刘厚一口气将疑问全都扔了出来。 沈凡长长的沉默不语。 最后煞白着脸,问:“刘厚道长,我已经快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现在想来,我转学这件事,确实是爷爷先开口的。 这,确实很可疑。” “但终究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刘厚摸着下巴:“现在当前眼目下,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整件事和你爷爷是不是真的有联系。 永伟寻找文颖,为的是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精神也没有问题。 听你的描述,永伟这人很执着和病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哪怕他现在也已经被抹去了,但是他做过的事情,肯定还有迹可循。 至于那个叫孙旷的七班同学,他为什么还没有被彻底抹掉存在? 而是肖阳先被抹掉了? 他们俩,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那股神秘力量给盯上? 我读过孙旷的案宗,孙旷报警说自己的同学肖阳失踪的时间点,和永伟被抹杀存在感的时间,是吻合的。 永伟和肖阳几乎是一前一后,相隔不久,被抹杀掉的。 这之间的关系,也值得调查。 还有,为什么永伟失踪前,会留言要你去王青街56号?” “那我们现在立刻赶去王青街56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 沈凡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恨不得现在就去王青街56号,将这一串串的谜题解开。 他已经要被逼疯了。 刘厚抓住了他,摇摇头:“不急,还有一些事要做。 永伟留下的遗言,真的是遗言吗? 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说不定王青街56号内,有能够彻底抹杀你存在的幕后黑手潜伏着。 一去,我们就自投罗网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沈凡急道。 一头摸瞎的难受感和恐惧感,他受够了:“刘厚道长那么厉害,闯过去干就完了。” “哪有那么容易,你太高看我了。” 刘厚苦笑:“我不过是个小道士罢了。一个能随意抹杀人的存在,而且一抹杀就抹杀了上千人的力量。 没有摸清楚底细前,我可对付不了。” 而且现在他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人存在过,只靠着一面之词,就算是上报骁魔司也没用。 当务之急,还是要搜集更多的线索。 不打无把握的仗。 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这世上的灵气虽然越来越微弱,妖邪秽物本来应该变弱才对。 可事实是,正是因为灵气微弱了,妖邪鬼物,魑魅魍魉才内卷得更加凶残。 必须要步步为营。 刘厚想了想,问:“沈凡,你知道你爷爷喜欢将隐秘的东西藏在哪里吗? 又或者有些东西,藏在只有你,或者你爷爷才知道的地方。 说不定那地方,就藏着你爷爷留给你的信息。” 刘厚的推理很简单。 如果老爷子十四年前,就用秘术替沈凡挡了灾。 而十四年后,又因为永伟的原因,将秘术封印的东西给放了出来,自知道逃不过一劫的他。 作为长辈,肯定会希望儿孙躲过这一灾。 必然,会将重要信息藏起来,留给儿孙知道。 沈凡认真地想了想,突然敲了敲脑袋:“被你一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地方。” “太好了,立刻带我去瞅瞅。” 刘厚一喜。 “但我不知道,那地方会不会有爷爷留下的东西……刘厚道长,反正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沈凡说完,带着刘厚出了屋子。 门外,沈母不在,应该是去买菜了。 走到院子边上,通过一条狭窄的巷道,绕到了沈凡家的后院。 这后院很少有人来,杂草丛生。 地上挨着楼的位置,还有许多租户随意扔下来的垃圾。 大概有大半个月左右,没有人打扫过后院了。 “这后院都是奶奶在平日里打扫,我爸爸妈妈说不定连有没有这处地方都不清楚。果然啊……” 沈凡叹口气。 刘厚道长没猜错,自己的父母果然是被篡改了对爷爷奶奶的记忆。 所以在爷爷奶奶死亡的时间里,完全没有踏足过这块地方。 记忆被改了,但是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可改不了。 不知道的东西,不会因为记忆被改动,而变得知道。 这不太荒废的后院,足以证明,奶奶不久前还在这里清理过。 拿着大耙子,抓过垃圾。 “在那边。” 沈凡穿梭在杂草中。 地上的血藤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爬满了地面可及的一切地方。 两人费力地穿过草丛,来到了一棵大树前。 这棵大树在围墙的边缘,很不起眼。 是一颗大槐树。 从下往上望去,枝繁叶茂,隐约能看到树上的老枝干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一间小小的木屋。 隐藏在枝叶间,融入了树的风景里。 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沈凡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根隐藏着的绳子。 用力一拉。 一条绳梯顿时掉了下来。 沈凡有些得意:“我爷爷做的,做得有些用心吧?” 刘厚点头:“老爷子的木匠手艺确实有些门道。” 这小木屋很隐蔽,又在高达七八米的树腰。 槐树下边的枝丫全都砍断了,没有梯子根本爬不上去。 踩着绳梯,刘厚和沈凡一起朝小木屋上爬。 刚爬了一段,刘厚顿了顿,叫了沈凡一声:“沈凡,我们应该是来对地方了。” “啊?刘厚道长发现了什么?” 沈凡连忙问。 刘厚指了指木屋:“你看你的木屋是什么颜色?” “棕色啊,和树皮一个颜色。” 沈凡回答。 “以前也是这个颜色?” “不。” 沈凡摇头道:“是原木色的,涂了一层清漆而已。” “果然如此。” 刘厚爬到木屋下方,手探出,在木屋底部摸了摸,笑道:“这件事果然和老爷子脱不开关系。” 这木屋上涂的哪里是什么棕色漆。 分明是墨斗线。 密密麻麻,弹了上万次的墨斗线。 墨斗线密集到给整个木屋都像是上了一层黑漆。 黑漆氧化,变成了棕色。 他们,确实来对地方了! 第359章 鲁班锁 刘厚和沈凡爬进了小木屋内。 木屋很小。 但是也有精致的床和桌椅。 成人用不了,只能不足十岁的小孩才能坐能躺。 看着这熟悉的摆设,沈凡有些唏嘘。 “这棵树是我爷爷在我出生的时候亲手栽下的,没想到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 小时候,我喜欢看冒险片。外国电影里,所有的小孩都会在自家后边的树上修木屋。 我可羡慕了。 只是跟爷爷提过一次,爷爷就用自己积攒了许多年的上好木料,在这棵树上依葫芦画瓢,给我修了一个木屋来。 在我孩提时代,这木屋,就是我的欢乐场和避风塘。 就算是重修屋子,这木屋,我也舍不得拆,让爷爷给我留着。 从小到大,爷爷都最爱我了。 我想爷爷了……” 说着说着,沈凡就流下泪来。 他的爷爷奶奶被杀害,但是这件事,却没人知道。 所有人都当沈凡的爷爷奶奶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死掉了。 这是多大的悲哀? 刘厚双眼不断地徘徊在木屋中。 木屋里的摆设都是实木打造的,十多年的时光沉淀,让木头沉淀出了风霜的痕迹。 靠近窗户,经常被太阳照射的地方。 因为日晒雨淋,木纹开始发裂。 但显然,沈凡的爷爷经常来这小木屋,将屋子里摆放的小男孩才喜欢的玩具保养得很好。 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沈凡的爷爷确实很疼爱自己的孙子,木屋中大部分玩具,都是他亲手制作的。 仔细看过去,刘厚并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 就在刘厚苦恼时,突然,他的目光被一股奇怪的现象吸引了过去。 木屋的位置很高,槐树的枝叶间,星星点点的阳光散落下来。 时有光线从窗外落入木屋,落在了一张木桌前。 其中一道光,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 居然微微地扭曲了! 刘厚倒吸一口凉气,屋子里竟然有东西在吸引光线? 不,不止是光线。 连屋子里的尘埃,都在被吸引过去…… 或者说,被排斥出去。 刘厚顺着光被扭曲的反方向,用力在木屋的墙壁上敲击了几下。 咚咚咚。 墙壁里是空的。 中空的声音,和实心的木质敲击声,听起来截然不同。 “喂,沈凡,这里边有暗格吗?” 刘厚喊了沈凡一声。 这才将沈凡从回忆中拉回来。 沈凡见刘厚在敲墙壁,点头道:“那个位置确实有个暗门,里边有我装重要玩具的小储藏柜。” “还记得打开的方法吗?” 刘厚问。 这暗门制作的称得上巧夺天工,应该是有开启机关。 沈凡挠挠头:“大概还记得,不过好久没有开过了,没啥把握。” “你最好要有把握,若是没有开成功,或许我们俩,都会死在这里!” 刘厚沉声道。 沈凡吓了一大跳:“不可能吧,我小时候经常开储藏柜,有时候开错了也没事啊。” “这储藏柜被你爷爷做了手脚,制作了触发机关。怕是里边的秘密,不想被人知道。而能够打开的,世上应该只有你爷爷和你两人而已。” 刘厚微微皱眉:“现在,你爷爷不在了。你是唯一能打开暗格的人。” 看到这暗格,刘厚更加确信,沈凡的爷爷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暗格上用了鲁班锁,必须以特定的步骤,才能解开。 而鲁班锁又连接着暗格内的致命机关。 一旦有人轻易移动鲁班锁,又没有按照特定步骤打开的话。 内部的机关便会触发。 不光会毁掉暗格内装着的重要东西,还会一并将木屋中的人杀死殉葬。 凶险至极。 看来沈凡的爷爷是准备孤注一掷,为了保住沈凡的命,什么都不顾了。 暗格中的机关,绝对很可怕。 连光线和空气中的尘埃都能排斥开。 用的定然是鲁班术中的掩煞掩犯之法,所以连刘厚也无法察觉。 沈凡被刘厚说得有些紧张起来,在刘厚的催促下,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液。 这才伸出手,颤颤巍巍地解鲁班锁。 这鲁班锁,他少年时解过无数次。 无非是按照暗格上的木纹挪动到相应的位置。 本应该轻车熟路。 可是在压力下,他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 幸好,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 他心惊胆战地将最后一个木纹对齐后,暗格内发出咯噔一声响。 门自动弹开了。 “开,打开了。刘厚道长,我打开了。” 沈凡欣喜若狂。 刘厚这才松了口气,将暗暗捏着的符箓松开。 他本来已经下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暗格中的机关触发的话,自己便抛出这道符箓,带沈凡跳下树去。 但是当他看向暗格门后画着的东西时,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心中侥幸不已。 这后边刻着的东西,他不认识。 但是他体内的天书认识。 鲁班术中鳏、寡、孤、独、残,四种自残的方法。 要学其术,必须选其一。 每一种自残,对应着不同的术法修炼路线。 沈凡的爷爷,选的应该是残。 “你爷爷是不是有残疾?” 刘厚问。 沈凡愣了愣,惊讶道:“刘厚道长怎么知道?我爷爷年轻时因为意外,缺了一条脚。他为自己做了一条木脚,倒是行走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如此。” 刘厚有一股死里逃生的心惊动魄:“这暗门后刻着的符,属于鲁班术,残派的术法。一旦触发,一残皆残,根本就不讲道理。 触发的瞬间,这符箓上吸收了许多年日月精华的力量就会爆发出来,将我们割成无数道尸块。” “这,这么可怕。” 沈凡听得瞠目结舌:“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隐藏秘密。而这秘密,他只想你在他死后,再知道。” 刘厚叹了口气。 暗格中,没有别的东西。 沈凡童年时代留下的玩具,都被清空了。 只留下了一个正方形的木盒子。 木盒子通体黝黑,同样是被老爷子用墨斗线弹了无数根笔直的墨线。 就仿佛,用墨斗线将其封印了起来一般。 “这个盒子本身,就是一个精致的鲁班锁。” 刘厚小心翼翼地取出木盒子,瞅了几眼后,交给了沈凡:“你来打开试试。” “我……我怎么知道打开的方法。” 沈凡吓得直哆嗦:“不会又是有什么可怕的鲁班术吧,万一打不开,我被弄死了呢?” “没骨气!既然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他自然能肯定,只有你知道打开的方法。你仔细回忆一下!” 刘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沈凡苦笑,被逼得没办法,捧着木盒子上下打量。 打量了几眼后,突然眼前一亮:“我爷爷说过,开他做的锁,有诀窍,要看木纹结构。” 沈凡摆弄了一番,笑道:“哈哈,老子果然是天命之子,我知道该怎么打开了。” 挪动木纹,没多久,沈凡果然将这木盒子给打开了。 木盒子整个展开,露出了里边的东西来。 刘厚眼睛一眨不眨紧张地盯着,但是只看了盒子中的东西一眼。 便一脸抓瞎起来! 卧槽,这什么东西? 第360章 恐怖的一夜 木盒子里边,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轿子。 精致小巧,和真的一样。 轿子前后都有两个木头人抬着,做出往前行走的姿势。 做得极好。 惟妙惟肖! 甚至能看出四个木头人脸上为难的表情。 红轿子的门还可以打开,窗帘也能拉起来。 “这是,红嫁轿?” 刘厚愣了愣。 古代大户人家嫁女儿,娶媳妇,便是用这种红轿子去迎亲。 有钱有势的用八抬大轿,书香门第用四抬大轿。 这便是四抬大轿。 但诡异的是,轿子被四根黑黝黝的钉子给钉在了鲁班锁的底板上。 这钉子也有说法,是鲁班术中的蚀妖钉。 所以这四个抬轿子的下人,虽然看起来用足了力气,却怎么都没办法将轿子给抬走。 刘厚探出手,将窗帘拨开。 小小的轿子中,却是空的。 并没有新娘子坐在里边。 奇了怪了,怎么看这轿子都是个做工过于精致的玩具而已。 并没有诡异的地方。 怎么沈凡的爷爷,不光用蚀妖钉将它给钉住,还在木盒子上弹满墨斗线,将其封印住呢? 无论怎么想,刘厚都觉得这红嫁轿,或许不寻常。 “这红嫁轿,是你爷爷做的?” 刘厚疑惑地问。 一旁的沈凡却没有开口。 “沈凡?” 刘厚愕然地转过头去看沈凡。 一看之下,吓了一跳。 只见沈凡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身体还恐惧地不停地打着摆子。 显然是认得这红嫁轿是什么东西。 所以他整个人都吓得快要崩溃了。 甚至因为受到惊吓过度,他被鬼三关封住的存在感,又一次加速流逝起来。 “醒过来!” 刘厚捏了个静心咒,一巴掌拍在了沈凡的脑门心上。 沈凡这才如梦初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脸色依然非常难看。 “你认得这红嫁轿?” 刘厚沉声问。 “见过一次。” 沈凡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几步,仿佛想要离开这红嫁轿远一些。 越远越好。 这东西,就是他恐惧的根源,是个极为可怕的玩意。 “刘厚道长,你也离它远一些。这玩意,会要人命的。 怪了,这红嫁轿,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木屋中? 难不成真的是我爷爷,将它给封印起来了?” 沈凡用力扯了扯刘厚。 将他和红嫁轿扯开距离。 刘厚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凡:“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东西?” “初三的时候。” 沈凡苦笑。 每个人都有无法触及的禁忌,而对这个红嫁轿的记忆,就是沈凡的禁忌。 或许不光是他,初三时期,他们卦城第一中学2007级6班的大部分同学,也经历过这红嫁轿的恐惧。 幸好,那些同学随着对文颖的记忆,一起全都给忘却了。 最终也只剩下他和永伟还记得。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来听听。” 刘厚精神一振,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摸到这个事件的真相了。 沈凡却笑得更苦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个红嫁轿的事,很难用言语来说清楚。” “那简单,我自己看。” 刘厚皱了皱眉头,突然笑了笑:“把手伸出来。” “刘厚道长,你想干嘛?” 沈凡疑惑地伸出手。 刘厚抓住他的手,又吩咐道:“你努力想那时候的事情,待会儿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惊讶。跟紧我就好!” “跟紧你?” 沈凡莫名其妙。 但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回忆起了关于红嫁轿的事。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在下坠。 一直下坠。 下坠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暗无天色。 沈凡惶恐得刚想要大叫大喊,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忍住,不要叫。” 他转头一看,赫然看到了刘厚竟然便站在自己身旁。 顿时心里一安。 “刘厚道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骇然问。 刘厚淡淡道:“我用道法,让我们俩,都回到了你记忆中的那一刻。” 这其实是天书的画梦之术,不过刘厚自然不会跟他说清楚。 沈凡感觉很神奇,左顾右盼下,突然眼神一凝。 果然,他真的回到了那一天晚上。 那年,初三! 距离他转学,只差了几天罢了。 那时候的他,正是15岁的年纪。 十五岁的少年少女,年少轻狂,啥都不怕。 再加上班里的土豪永伟,要开一场盛大的生日party,场所就在自己家的别墅。 据说永伟当天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所有人都可以肆意的玩闹。 就和电视里当时流行的美国小孩的晚会party一样。 当时的唐国人,还对美国很向往,很崇拜。 少年人一听这情况,哪里还按耐得住,纷纷报名参加。 不同于刚刚同学会上,许多同班同学仍旧对那一天的津津乐道,回味无穷。 沈凡对于那一天的记忆,却犹如被刀刻般,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恐惧。 因为他和班上的一小撮同学,在那天遭遇到了,一辈子都不可能磨灭的恐怖经历。 不,这样说也不准确。 毕竟,记得那天那件事情的人,就算是亲身经历者,最终能记得的,也只剩下了两个人罢了。 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便是永伟。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沈凡死都不会忘记。 随着记忆牵扯,黑暗在变化舒展。 光明逐渐出现。 仍旧很黑,因为是晚上。 在一栋很旧的楼房里,沈凡看到了只有十五岁的自己,和双亲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那晚,他骑着单车准备去永伟家的豪宅。 大叔沈凡站在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拆迁区,早已经不存在的街道上。 叹了口气:“少年人真的有许多的苦恼,也是一个人一生最幸福,最丑陋的时候。 现在想来,长大后,苦恼反而少了很多。 因为年轻时,人生不由自己掌控,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 学校和家,就是全部了。 无论两边的哪一部分出现了问题,都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没有避风塘,只有任那脓疮恣意生长,哪怕痛苦,也只能承受着。 无路可逃。” 他看着少年的自己骑着单车,慢悠悠往前的背影,心中满是痛惜:“刘厚道长,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不想去永伟的趴体吗? 我知道去了,也只是被欺凌嘲笑而已。 可当时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我也不得不去。 因为当时永伟拽着我的衣领,威胁我,说我如果不去,就会每天带着他的小弟揍我一次。” 说着说着,沈凡似乎想起了什么。 突然疯了似的,朝马路上左顾右盼。 刘厚和沈凡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记忆,追在那辆骑着自行车的单薄少年背影之后。 陡然,沈凡像是看到了什么。 嘴唇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的,落在了不远处一个从拐弯跃入眼帘的人影身上。 是个女孩子的倩影。 路灯下,那个背对着他的女孩背影,俏丽得令人窒息。 “文颖,文颖同学……” 刘厚身旁的沈凡,和他记忆中少年时代的沈凡,全都在这一刻,同时。 喊响了文颖的名字! 第361章 记忆中的那一次邂逅 “原来是沈凡同学啊。 你好!” 站在路灯下的少女,手扶着自行车,似乎正在苦恼。 猛地听到了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转过头来。 灯打在少女的脸上,看不清样貌。 沈凡和少年时的他,就站在离文颖同学不远的地方。 看着那少女在灯光下,纤细柔软的发丝被夜风吹起。 寸寸青丝飘舞。 舞乱了少年的心。 纯情最不过少年时。 哪怕是时隔十四年,沈凡已经二十九岁的心脏,依旧在这一刻,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少年时的沈凡向前走了两步,问道:“文颖同学,你的自行车怎么了?” 而大叔沈凡却迟迟不敢往前哪怕一步。 岁月催人忆。 哪怕明明知道这只是记忆,面前的文颖只在自己的记忆中。 可他依旧,近她情怯。 许是家境不好,文颖骑着父亲破旧的二八大杠单车。 成年男子的二八大杠,她应该骑起来很艰难。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刘厚却一直在观察那传闻中的文颖。 少女身材娇小可爱,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像是一位邻家姑娘。 又一阵晚风拂过,风吹起了裙摆,露出了一截少女白藕般美好的小腿。 少年沈凡看直了眼。 仿佛是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文颖轻轻低下头。 “啊,你在看哪里?” 她嗔怪道。 用力捂住了裙摆。 少年时的沈凡挠挠头,傻笑道:“没,没有,我在看地上。” “地上那么好看吗?沈凡同学,你看得目不转睛的。” 少女往前走了两步,终于走出了路灯。 光线转暗,文颖的面容终于露了出来。 灯下,女孩是那么的美丽,如画的眉目,曲线完美的鹅蛋脸。 黢黑的长发在夜色的风中,像是一群跳舞的精灵,反射着淡淡的光泽。 清脆的话语,回眸的一笑,两个沈凡又一次看呆了。 “嘻嘻,你的样子好傻。” 看到少年沈凡那傻傻的模样,文颖嘻嘻一笑。 她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就仿佛让夜也变得明媚了。 文颖的笑,让少年羞红了脸,让他本来郁闷的心,缓解了不少。 “刘厚道长,你知不知道,就在那一刻,十五岁的我真的很满足。我甚至想,那日能去永伟的家,还是值得的。 因为,我至少看到了,女神的笑容。” 大叔沈凡长长叹了口气。 刘厚一声不哼,冷眼看着他记忆中的事态发展。 “文颖同学,你的自行车坏了吗?” 沈凡问。 文颖将双手藏在身后,蹦蹦跳跳地向旁边迈了两步。 听到沈凡的问话,脸上又浮现出苦恼的模样。 她点点头:“对啊,这破车,早知道早点让爸爸把它给换掉了。” “我帮你修修。” 沈凡架好自己的自行车,走到文颖的二八大杠前瞅了瞅。 检查了一番,他苦笑起来。 自行车的链子断了,自己根本不可能修好。 刘厚则是眼睛一缩。 自行车链子确实是断掉的。 但分明是人为故意扯断的,链条连接处都变了形。 如此大的力气,人脚踩的那点力气,根本做不到。 文颖,会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少年时期的沈凡? “能修好吗?” 文颖同学俯下身,俏脸就在少年沈凡的脸侧。 近在咫尺的女生微微的幽香传入他的鼻翼,他不由得闻了闻,又闻了闻。 闻得停不下来。 真的好香。 “你在闻什么?” 文颖奇怪地问。 “没,没什么!” 少年沈凡脸更红了,连忙低下脑袋,不让文颖发现自己的窘样:“链子断了,修不好了。” “你也修不好吗?” 文颖略有些失望:“我爸爸不放心,非要送我去永伟同学家。结果半路上车就坏了,他到前边的修车铺去买零件。 也不知道买到没有。”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条巷道中走出一个干瘦的男子来。 大约四十多岁,满脸饱经沧桑,眼神空洞。 他警惕地看了少年沈凡一眼后,突然笑起来。 可这笑落在少年沈凡眼中,却莫名其妙的,令他后背凉飕飕的。 这男人的笑,仿佛哪里不对劲儿,有点诡异。 “爸,你买到零件了吗?” 文颖对着那个男子喊道。 原来这人便是文颖的父亲,文伯父。 这还是沈凡第一次见到文颖的爸爸。 文伯父摇摇头:“太晚了,修车店关门了,买不到车链子。” “那怎么办,走着去会迟到的。” 文颖嘟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沈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憋红着脸,大声说:“那要不,文颖同学,要不和我一起走吧?” 天知道,说完这番话,到底用尽了少年沈凡多少年积攒的力量。 本质上,他只是个敏感,内向的十五岁少年而已。 听到沈凡的话,文颖和她的父亲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沈凡。 “你在邀请我吗?” 文颖笑眯眯地偏着脑袋,问沈凡。 少年沈凡低下头,嗯了一声。 文伯父也发话道:“既然人家都邀请你了,文颖,你就跟他一起走吧。” 沈凡的心脏狂跳,他怕被羞辱。 怕被文颖同学轻视,骂他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但是文颖同学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挪动瘦瘦长长,窈窕高挑的身体,从单车旁朝沈凡走过来。 边走边跳,像夜晚的精灵。 那奕奕的身姿优雅地落地,淡色的裙摆飞扬又落下。 少女舞起来的秀色长发,看得少年沈凡口干舌燥。 心,跳得更凶了。 他很紧张,看着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大叔沈凡的视野里,也只剩下了那跳跃的精灵。 文颖同学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刘厚只是扫了文颖一眼,便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这个文颖不过是沈凡记忆中的存在,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就算她很特别,仅仅只是凭着沈凡的记忆,也无法判断。 可很快,刘厚便皱了皱没呕吐。 他有注意到了一件事。 文颖的父亲在文颖离开自己,朝少年沈凡走去的那一瞬间,竟然流露出的并不是对女儿的依依不舍。 反而竟是一种如释重负。 就像千斤重担被他给扔了出去的那种如释重负。 这种表情,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正常的父女关系身上。 “走吧!” 文颖见沈凡还在看着自己,依然痴痴地发着呆。 她笑着,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银铃般的笑声,活活割裂了凉凉的夜:“傻看着我干啥?没看够吗?”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好看。” 少年沈凡缺了魂似的,直点头。 “还要继续看吗?要迟到了喔!” 文颖偏着脑袋,将脸侧落下的发丝轻轻挽起来。 和沈凡大眼对小眼。 少年沈凡如同被电击似的,这才回过神来:“啊!哦哦哦。我,我们,走吧。” 他推着单车,和自己暗恋了许久的女同学肩并肩。 一步一步朝永伟家走。 不知道文颖是什么心情,但这一刻的沈凡,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 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以前是,现在也是。” 大叔沈凡摸了摸脸,浑然没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但是接下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将面对多么恐怖的经历!” 第362章 追赶自行车的怪物 文颖的父亲连嘱咐女儿要小心的啰嗦也没有,放放心心地丢下女儿,转身便朝反方向推着单车狂奔。 刘厚饶有兴致地看着文伯父离去的背影。 这父亲可真有趣。 宝贝女儿跟别的男生一同肩并肩,单独在夜晚走一条路灯昏暗的街道。 而且还要去参加别人的趴体。 他却这么爽快地便把女儿交了出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生怕沈凡反悔似的。 这父女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厚摸着下巴,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光来。 他身旁的大叔沈凡,显然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十四年前的记忆中。 少年沈凡一路推着自行车。 一路上,两人保持着默契般的沉默,谁都没有先说话。 可哪怕没有和文颖攀谈,少年沈凡也觉得自己满足得像是做梦。 少女脚步轻盈的倩影就在身侧,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看着眼角余光能瞟到的,少女飘飞的发梢…… 他多么的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不久之后,当少年沈凡从这份甜蜜中陡然清醒过来时,却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走到永伟的家? 眼前的路,似乎真的没有尽头似的。 不对劲啊。 他们俩人,好像在这条明明笔直的路上,迷路了! 至今,大叔沈凡想起来。 都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卦城很小,说是城,其实就只是一个小县而已。 总人口不过才几万。 至于主路,只有一条罢了。 沈凡和文颖脚下的路,就是卦城唯一的主路,也是唯一路两旁有街灯的地方。 主路笔直宽阔,两旁的路灯在夜色中,虽然不明亮,也足够照亮地面。 在少年沈凡的记忆里,明明只要沿着主路走不远,就能看到路旁的一栋三层高建筑物。 那儿就是永伟的家。 永伟家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却装修得极为奢华。 最主要的是,整条路上,就只有永伟家是鹤立鸡群的小三楼,不可能错过的了。 明明平时只需要走几百米就能到的地方,可他们走了足足二十来分钟,都没走到地方。 在原本不可能迷路的地方迷路,沈凡刚开始以为是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但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更加不对劲。 确切地说,是自己身旁的文颖,不对劲。 这漂亮姑娘浑身都在莫名的发抖,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女孩视线的余光,时不时向后瞟,就像是他们背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少年沈凡刚开始还没在意,只是挠了挠头,笑着说:“文颖同学,今天这条路怎么这么长?” 文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她乌黑的秀发遮掩了漂亮的脸庞,少年沈凡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少年沈凡能察觉到,女孩在越来越害怕。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青涩的少年沈凡不明白文颖究竟在怕啥。 他偷偷朝身后看了一看。 只有街灯照亮的昏暗。 之外,便是死寂的黑暗。 什么也没有。 卦城虽然小,但是治安很好。 夜晚走夜路,就算是学生,也不会太害怕。 但显然,文颖是个例外。 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听到沈凡在问自己,文颖轻轻摇晃着小脑袋,她的发丝随着脑袋的摆动而飞舞。 最终,她还是开口了:“你觉不觉得咱们背后,有什么怪声音?” 女孩的声音有点干哑,就像轻灵的乐器,却没上润滑油。 “咱们背后有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少年沈凡愕然的下意识又回头,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路两侧明亮的街灯,同时陡然熄灭。 整条街道,都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近在咫尺的文颖的呼吸和心跳。 “停电了?” 少年沈凡心脏砰砰跳,不是吓的,而是因为能和女神一同陷入这黑暗,女神靠自己这么近,激动的。 就在这时,一双柔柔软软的手,搭在了沈凡的胳膊上。 少年沈凡浑身一抖,开心得都快哭了。 文颖怕的都拽住了自己,不行,一定要挣个表现,充分的体现一下自己男子气概。 说不定,这是给自己的天赐良机。 少年沈凡豪气万丈地拍了拍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大声道:“文颖同学,你不要怕,有我在。” “嗯?” 文颖发出一声僵硬的回答,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少年沈凡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对! 不对! 不对! 文颖同学发出声音的位置,距离自己足足有两米多远。 可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美人的手修长得厉害,可以长达两三米吗? 这长度,长臂猿听了怕是也会落泪。 人类的手,绝对不可能从两米多远的地方,探过来,搭在自己手上? 那么自己胳膊上的手,究竟是谁的? 而且,似乎那手,细细感觉下来,跟章鱼的触手似的。 是真的没有骨头! 黑暗中,沈凡用力地睁大眼睛。 但是他因为恐惧而扩散的瞳孔,却并没有因为捕捉光线的面积变大,而获取到任何关于手臂主人的信息。 “嘻嘻。” 一声近在咫尺的轻笑,从手臂的主人身上传来。 那笑声,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甚至绝对不像是人类的声带能发得出来的。 猛然间,少年沈凡手臂上的手,像是一条粘滑的泥鳅,在他的皮肤上滑过后,又如同蛇一般,将他死死的缠住。 “什么鬼东西!” 少年沈凡尖叫了一声。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邪恶的冰冷的凉意,拼命地从那条滑腻的,真的没有骨头的手臂中传递过来。 那凉意中,带着的绝对不是冷,而是极端的恶意。 那条胳膊想要破开他手臂的皮肉,钻入他的肌肉和血液里。 少年沈凡身上的寒毛,都吓得全部根根竖立。 “卡卡卡。” 沈凡的手臂承受着越来越强大的缠绕力量,骨头发出了难听的响,眼看就要被那只无名胳膊给折断了。 他痛苦的脸色酱紫,张大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绝对不是人类! 缠着他手臂的东西,绝对不是人类。 第363章 我将什么,带去了他家门口 “卡卡卡。” 黑暗中的东西发出了响声,它一只手缠住了少年沈凡的胳膊,另一只手,拖拽着沉重的身体,在向少年沈凡靠近。 浸透骨髓的恐惧感卷席了少年沈凡的全身。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突然就拍在了沈凡的胳膊上。 少年沈凡感觉自己的胳膊陡然一轻,刚刚那缠住自己的怪物不知为何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迅速地缩了回去。 紧接着,那只拍苍蝇般,将怪物拍下来的手拽住了少年沈凡。 那只手同样柔软,但是有温度。 是正常的人类的温度。 那只手,是文颖的。 惊骇未定的少年沈凡,听到文颖在他耳畔说话,呼吸声搅得耳朵一阵酥麻:“不要发出声音,我问,你点头或是摇头。” “嗯,嗯。” 少年沈凡吓坏了,一个劲儿地直点头。 但立刻又意识到文颖这句话有歧义,黑暗中,鬼才看得到自己点头还是摇头了。 可文颖却仿佛真看得到。 她连珠炮般,语速很快:“你骑车的技术好吗?” 少年沈凡感觉到文颖将自己的那辆破旧单车的龙头,重新塞在了他手里。 他下意识地握紧,点了点头。 “那你骑车的时候,搭过人吗?” 沈凡摇头。 文颖淡淡道:“你搭人的机会来了。” 说完,女孩的发出声音的位置变了地方。 少年沈凡只感觉自己握着龙头的手微微一沉,有人跳到了自己单车的后座上。 “用你最快的速度,往前骑,不要回头,不要出声。” 文颖吐气如兰,在他的耳畔轻声嘱咐道。 “好,好好。” 少年沈凡听话地回答道。 “闭上嘴,别说话。” 骑车的少年沈凡看不到,但是刘厚看到了。 在少年沈凡回答的那一瞬间,文颖漂亮的脸就变了,她明亮的双眸在黑暗中扑闪着。 少年沈凡大骇,他察觉到自己闯了祸。 就在他出声的一瞬间,一股邪恶的阴气,猛地吹拂了过来。 也不知道坐在车后座上的文颖同学做了什么,那股阴气陡然扑过来,又突然消失了。 而刘厚却能看到,文颖朝身后追逐他们自行车的黑暗只是挥了挥衣袖。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那追过来的黑暗向后打退了些许。 这些沈凡当年没见过的场景,并不是天书推演出来的。 而应该是沈凡当年潜意识里瞥见了,却没意识到。 可那股黑暗中到底潜伏着什么,自始至终,刘厚也没看清。 只知道,黑暗在追逐着他们俩。 确切地说,在追逐文颖。 他俩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分明有东西,在不断地往前扑,想要将他们给活活撕碎。 “快骑车,走。” 文颖催促道。 少年沈凡拼命地踩踏单车,往前疯了似的骑。 他憋着气,骑车的双腿快得像是要将车蹬子给蹬坏。 路灯还没来电,周围的黑暗无边际。 他看不到路,只能疯狂地往前骑,身后的文颖一声不哼。 但奇怪的是,无论少年沈凡如何乱七八糟,歪歪扭扭地偏离路线,他始终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少年沈凡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如果现在,他们还是在原本的那条街道的话,这样很说不通。 例如明明是停电了,那么主路两旁的居民区中,这么久了,为什么依然还是没有任何亮光发出来? 这很不符合逻辑。 要知道在这个小城市,街道两旁的居民都是挨着主路而居。 离开了这条主路后,生活就会非常的不便。 所以道路两旁,住满了人,修满了自建房。 那时候的房子也没有空置率一说。 如果真的仅仅是停电了,路两旁的居民,至少也会点蜡烛。 蜡烛光,也是光源啊! 可少年沈凡眼中,全是瞎了般的黑暗,以及阴森无比的死气沉沉。 他和文颖,就仿佛穿越到了异界般,已经不在地球上了似的。 还有那些追赶在他们单车后的,甚至拽住了自己胳膊的怪物,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文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否则,为什么那东西缠住自己的时候,文颖替自己解了围? 少年沈凡有心想要开口问,但立刻就想起了文颖要他闭紧嘴的警告。 就这样不知往前骑了多久,就在他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 突然眼前一亮。 本来熄灭的街灯,陡然间又亮了起来。 这突然的光明来得太突然,吓得沈凡下意识地捏下刹车。 单车拖拽着长长的摩擦声,甩着尾巴,停在了马路中央。 他颤颤抖抖地一动不动,冷汗早已经打湿了他的全身。 少年沈凡有点懵,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骑到了永伟的家门口。 永伟正小大人似的,乐呵呵地笑着招呼着赶来的同学。 就在这时,永伟也看到了一脸惨无人色的沈凡。 “小凡子,你怎么一副像见了鬼的样子,脸都没血色了?” 永伟一脸狐疑,但顷刻间又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毕竟沈凡这种小人物,他根本就不在意。 永伟见沈凡没听自己的招呼,依旧停在原地,惊魂未定地一动不动。 他皱了皱眉,走上前,一巴掌拍在沈凡的后脑勺上。 少年沈凡这才打了个激灵,彻底回过神来。 “文颖同学,咱们,咱们到地方了。” 少年沈凡的声音还在发抖,他下意识地对坐在车后的文颖喊道。 但诡异的是,他背后,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仿佛文颖不存在似的。 没人回答他。 永伟的脸皮抽了抽,又一巴掌拍在沈凡的后脑勺上,脸色阴沉:“沈凡,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了,你乱喊文颖的名字干啥?” “文颖同学刚刚和我一起来的,就坐在……” 说到这里,沈凡的话猛地顿住了。 “你瞎了啊,文颖什么时候跟你来的,她早就来了。” 永伟嗤笑道。 沈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股刺骨冰冷的寒意,再次涌上心头。 单车后座上,竟然空空荡荡,本应该好好坐在后边的文颖,早已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 少年沈凡瞪大了眼睛,他惊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你傻,你就真傻到家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文颖同学早就到了。把你的破车移开,挡别人的路了。” 永伟伸手随手一指:“看清楚了,文颖在那!” 少年沈凡呆愣愣地朝永伟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他在别墅前花园的人堆中,看到了被许多女生围着的文颖。 文颖还是那么文静,在所有女生中,淡雅的就像一朵盛放的兰花,却又如此的出众。 沈凡看着文颖,却只能感觉到通体的恶寒。 如果花园中站着的是真正的文颖,而且她是真的早就一个人到了永伟家? 那么刚刚和自己肩并肩,甚至坐在自己后座上的文颖,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他究竟,把什么东西,带到了永伟的家门口? 第364章 两个文颖 少年沈凡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疯了似的蹲下身,仔细地观察起自己的自行车。 只见自行车后座的钢架上,竟然覆盖了一层像是血一般的污秽。 那浓稠的污秽厚厚地覆盖在后座上,甚至散发着隐隐的臭鸡蛋般的恶臭味。 那是腐烂的尸体的气味。 这污秽,究竟是什么东西? 文颖坐过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如此可怕的污垢? 猛然间,沈凡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抖后,猛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刚刚在拼命骑车的时候,文颖曾经用双手胳膊抱住了自己。 本来沈凡还觉得那是恐惧中唯一的甜蜜的,但现在,却变成了梦魇。 只见文颖环抱着自己腰的位置,赫然在外套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那些痕迹,分明不是女孩香软的味道,而是无数的血手印。 少年沈凡尖叫一声,拼命将外套远远地扔了出去。 他是真的吓坏了,少年沈凡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永伟奇怪的看了一眼发疯的沈凡,倒也没多理会就走开了:“你疯够了就进去吃点喝点吧,警告你,别在老子的生日趴体上乱来。” 随着永伟离开,沈凡终于冷静了。 他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毕竟刚刚发生过的一切,绝对不是噩梦。 那黑暗中逐渐逼近的怪物的气息,还深深的刻在少年沈凡的脑海中。 犹豫再三后,少年沈凡最终还是没有走。 少年人就算再怂,也是有好奇心的。 少年沈凡又怕又好奇,他想弄明白一件事。 文颖在哪儿? 又或者说,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文颖? 是那个和自己一起来,却又突然消失不见的文颖? 还是小花园里和别的女生们嬉笑打闹,早就已经来了的文颖? 沈凡远远地看着人堆里的文颖,缓缓地随着后来的人一起走入了小别墅中。 他想偷偷地靠近女孩堆中的文颖,想抽个空档,找文颖同学问个清楚。 自己今晚究竟有没有遇到过她? 她有没有坐过自己的后座?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 毕竟,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对这个15岁的少年而言,太过于匪夷所思。 可他哪里想得到,自己早该走的。 就因为好奇,少年沈凡一脚踏入的,却是更加永生难磨灭的噩梦…… 初秋的风吹个不停,少年沈凡一直在犹豫。 他趁着女同学们被永伟招呼,终于逮住了个机会。 鼓足勇气,溜到了恰好孤身一人的文颖同学身旁。 少女端着一杯饮料,背对着他。 少年沈凡也心不在焉地取了一杯饮料,表情有些鬼鬼祟祟。 “文颖同学,你好。今晚的月亮真漂亮。” 这搭话的技巧略尴尬。 漆黑的天空,哪里来的月亮? 文颖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脸上笑眯眯的,双眼笑成了弯月亮。 可怎么看,那本应该漂亮的脸蛋。 却显得有些空洞。 没有神采。 “原来是沈凡同学。” 文颖嘻嘻一笑。 沈凡有些紧张地问:“文颖同学,你是怎么来的?” “我?” 文颖愣了愣:“是我爸骑自行车送我来的,沈凡同学你呢?” “我骑自行车来的。” 沈凡窘态十足地说。 两人陷入了一阵尴尬中。 “沈凡同学,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突然,文颖问他。 “没啥,我就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也许是少年沈凡的表情实在是太紧张了,反而引起了文颖的注意。 少女秀挺的鼻子猛地抬起,在他身上嗅了嗅。 本来微笑的脸,冷不丁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 她窈窕的身体,朝沈凡挤了挤。 遽尔问了一句:“沈凡同学,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没有。” 沈凡立刻摇头。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现在点头的话,一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他总觉得眼前的文颖同学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反正感觉怪怪的。 虽然他说没有,但是文颖同学却一直盯着他瞅个不停。 直勾勾的眼神,不止将少年沈凡看得毛骨悚然。 就连一旁观看着记忆的刘厚以及大叔沈凡,都有些背脊发凉。 少女本应该亮晶晶的大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看起来,诡异无比。 不像是一位美人的明眸,反而更像是一条即将捕猎的毒蛇。 文颖不断地靠近他,用鼻子闻个不停:“沈凡同学,你来的时候肯定遇到了什么事。 你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啊。 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文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诱人的嘴唇。 沈凡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猛地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文颖同学果然不对劲,和以前的她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跟我好好说说,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是我俩的小秘密。” 文颖又朝前凑了凑,胸前的青涩就快要抵在了沈凡的身上。 “真的没什么。” 沈凡本能地躲开。 他心中完全没有绮丽的想法,只剩下恐惧。 眼前的文颖同学,好可怕。 可怕到,他浑身发凉。 从身体到灵魂,都在颤抖。 他想要和她拉开距离,越远越好。 但显然,文颖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文颖的芊芊细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将沈凡朝院子中的黑暗处拉。 少女笑眯眯的脸,仿佛是挂着的面具。 皮笑肉不笑。 看到这里,大叔沈凡打了个寒颤:“刘厚道友,那晚的文颖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您的见识,能看得出来吗?” 刘厚摇了摇头:“不清楚,继续看下去。” 少年沈凡早已经吓得脸色煞白。 “文颖同学,你不要这样。” 他一直朝后退,退到了墙根下,退无可退。 文颖将他壁咚在墙角。 他能看到少女精致却又不像是人类能够有的冷冽表情。 就在这时,永伟出现,替他解了围。 一直被永伟欺负,恨他入骨的沈凡,第一次觉得。 看到永伟的脸,是如此的幸福。 永伟见到两人亲昵地站在墙角,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嫉妒心涌上心头。 但却偏偏还装着风度:“文颖同学,外边冷了,请到我家里坐一坐吧。” 刚刚面对沈凡时的那股凶厉表情,在永伟出现的一瞬间,便从文颖的脸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回头时,少女已经换上了一副假笑:“人家不冷咧,再呆一会儿才进去。” 胆战心寒的沈凡福由心至,高呼一声:“我冷,我先进去了。” 说着就从文颖的手底下钻了过去。 刚准备溜走,一只手,猛地就拽住了他。 第365章 诡异的红嫁轿(1) 是永伟。 永伟恶狠狠地一把抓住他,呵斥道:“你进去干啥,里边人满了,没有你的位置。” 沈凡语塞,憋屈得不知道该干什么。 只能呆站着。 文颖扑哧一声笑起来:“既然沈凡同学不想进去,我再在外边陪他一会儿。 永伟同学请先进去吧。” 永伟妒忌的牙龈都快被咬碎了,铁青着脸,一把拽住了沈凡:“走,一起进去。” 沈凡窝憋地喊道:“既然里边没我的位置,我进去干什么。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说着就趁机准备开溜。 沈凡觉得不太对劲。 无论是不久前坐在他的单车后边跟他过来的文颖,还是眼前这个怪怪的文颖。 都不对劲。 特别是眼前的这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孩。 他甚至不觉得,站在他面前的是人类。 人类,可不会这么诡异。 “回家?回个锤子。老子叫你进去,你就给我进去。今晚老子不放你走,你别想离开。” 永伟恶狠狠地拽着沈凡,将他给拉进了屋子里。 文颖呵呵笑着,也尾随着沈凡一起进去了。 没有人看到女孩盯着少年沈凡时,阴狠怨毒无比的神色。 但是一直关注着文颖的刘厚,却看得清晰无比。 那股非人类的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好可怕。” 他身旁的大叔沈凡也猛地打了个冷颤:“我对这个眼神,至今都记忆犹新。根本就忘不掉。”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会对文颖念念不忘?难道是时间让你将她给美化了?” 刘厚撇撇嘴问。 “不知道啊,也许是我很清楚,那时候的文颖同学,并不是真正的文颖同学。所以我爱慕真正的文颖,恐惧眼前这个假的文颖。” 大叔沈凡叹了口气。 少年时候对感情真的是天真无邪,很纯粹。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 哪怕她变得诡异无比,也会在心中将她和完美时候的她分割开。 认为她被替换掉了,认为她不是真的她。 刘厚不再说话,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文颖看。 文颖身上那股诡异劲,就像刀刻般,牢牢地印在他的视线中。 这女孩确实不像是人类。 更像是化为人类的妖邪秽物。 可惜这里只是沈凡的记忆而已,不然刘厚有许多手段,能够测出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东西。 同时他也很疑惑。 难不成真的有两个文颖? 一个文颖特意在沈凡来的路上,将自行车的链子扯断,造成车坏掉的模样。 等待着沈凡,创造邂逅条件。 而别一个文颖,却早早地来到了永伟家中。 这个文颖,目标却不是沈凡。 反而更像是在找等待沈凡的文颖。 而等待沈凡的文颖在看到永伟家中的文颖时,便偷偷溜走了。 这里边到底有什么蹊跷。 刘厚暂时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知道。 永伟家里的文颖,应该是已经察觉到沈凡和别一个文颖有过接触了。 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镇仅仅只是小镇,这里毕竟不是外国。 而且又是物质并不算太丰沛的90年代。 哪怕永伟有心想要复刻国外那种学生party的氛围,但是由于许多东西都买不到。 又因为唐国人自里而外的含蓄文化。 也只是做了个趴体的样子骨罢了,不可能真的和外国小屁孩一样发疯。 刘厚和大叔沈凡,随着少年沈凡的视线进入了永伟的家中。 一进门就是偌大的客厅。 客厅很大,略有设计感,应该是特意花了钱请了设计师设计过。 镂空的挑高设计,层高高达八米。 在那时候几乎家家都住在低矮的破楼房和筒子楼的同学家里,完全是碾压式的鹤立鸡群。 少年沈凡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顿时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坐下还是站着。 客厅桌子上摆满了许多好吃的东西,还有佣人在不断地将做好的餐点端进来。 许多没来过永伟家的同学们都被这壕无人性的钞能力,变成了土包子。 啧啧称奇。 在永伟得意的招呼下,男同学们围着他从国外新买回来的游戏机打时下国外最流行的游戏。 而女生们则是三三两两坐着,含蓄地吃着小吃,摆着龙门阵。 吐槽一些在家里或者学校中,不太好说的话题。 文颖同学一走进屋子,就被一群女同学给拉走了。 少年沈凡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永伟冷哼一声,用力推了他一把,呵斥道:“土包子,桌子上的好吃的,你估计看都没看过。 这辈子,你怕是也只能在我家里涨一些见识了。 识相点,给老子离文颖远些。 真不知道人家文颖同学只是善良,怕你尴尬罢了。 你真以为她喜欢你这个土包子?” 说完便不理会沈凡,跑到文颖边上去献殷勤。 少年沈凡哭的心都有了,嘴里喃喃道:“你他妈不说,我也要离这个文颖远一些。 怪了,文颖同学,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变得那么可怕?” 虽然文颖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但眼前的这个文颖,却诡异的令他无比害怕。 他现在只想回家。 所以少年沈凡偷偷的观察着周围,一边摸到了大门边上,想要打开大门溜之大吉。 然后头也不回地蹬着自行车躲回家里。 没等多久,还真的抓住了一个机会。 女生们集体的谜样活动之一,一起手挽手上厕所。 文颖也去了。 而永伟正和男同学一起大呼小叫地打着游戏。 没有人搭理的少年沈凡,反而很庆幸。 他一把抓住大门的门把手,咯吱一声,将门拉开。 他的心脏狂跳,似乎自己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把大门扯开一条缝隙后,身体就猛地往门外钻。 “逃出来了,终于逃出来了。” 整个人都钻出了大门后,沈凡喘着沉重的气息,狂喜不以。 但是刚一抬头,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一股刺骨的恶寒,爬上了全身。 只见跟前一道倩影,浅笑兮兮地站着。 他能看到她的下半身。 飞扬的裙摆,白藕般细嫩的一截大长腿。 “沈凡同学,你想要去哪里?” 女孩的声音,浅浅地询问。 声音亲切温柔。 但是却让沈凡冻入骨髓。 是文颖同学。 该死,文颖同学分明是和别的女生在厕所里。 两人的方向都不同。 她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门,还抢先自己一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果然眼前的女孩,绝对不是真正的文颖。 至少不是他熟悉的文颖。 第366章 诡异的红嫁轿(2) 少年沈凡很单纯。 他竭尽想象力,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文颖是个双胞胎,有个双胞胎姐姐和妹妹? 这次是她双胞胎的别一个来参加永伟的趴体。 就算是双胞胎,两个人的性格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很合理吧? 否则今晚的怪异,少年沈凡根本就无法解释。 但来的路上,那无尽的黑暗中,怪物般的嘶吼和那触手般的胳膊,又是什么原因? 他不愿意多想。 少年沈凡害怕无比,声音都在不断发颤:“我,我只是想出门透透气。” 他打死都不敢告诉眼前的文颖,自己是因为怕了她,所以想要逃掉。 “原来沈凡同学也觉得闷啊,刚好,我也很闷。我陪陪你吧。” 文颖探出手,想要挽住沈凡。 沈凡下意识地又躲开了。 梦寐以求的女神整晚缠着自己这件事,哪个少年人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可是真的发生时,沈凡才陡然发现。 这个和美梦完全不一样。 分明变成了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文颖的手挽了个空,依然甜甜笑着,但是目光已经变得极为冰冷:“沈凡同学,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怕我?” “哪有,没有的事。” 沈凡哈哈笑着。 “我不漂亮吗?沈凡同学,我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躲着我?” 文颖噘着嘴,俏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沈凡:“你看你,浑身都在发抖。嘻嘻,好可爱。” 说着,女孩又整个身体贴了上去,鼻子在沈凡的身上闻来闻去。 沈凡想要后退。 却惊恐地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被文颖堵在了墙壁的死角上。 “你身上的味道,好特别。沈凡同学,你告诉我嘛,你今晚到底遇到了什么?有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 文颖柔软的身体整个贴在了他的前胸上。 沈凡惊骇地发现,少女柔软的躯体,竟然没有一丝温度。 冷得像一团冰。 四目相对。 文颖含情脉脉,双目水汪汪。 撅着的小嘴,还抱怨道:“沈凡同学,你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好害怕啊。嘻嘻,我又不会吃了你。” 害怕? 害怕你妹的! 我才感觉到害怕好不好? 沈凡哭的心都有了。 他内心是崩溃的,真想跪下求眼前的文颖离自己远一点。 我又没有招你,也没有惹你。 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真没发生什么……” 沈凡更不敢告诉眼前的文颖。 如此不断逼问,这个文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哪知文颖完全没了耐心,她探出手,冷不丁地一把掐在了沈凡的脖子上,凶相毕露。 就连温柔的声音也变了,变得不男不女,更不像现实人类能够发出的怪声。 “你再不告诉我,我就掐死你。” 少女身上涌起了根本不符合她纤瘦身躯的力量。 手轻轻一抬,沈凡恐惧地发现自己竟然被她给单手提了起来。 少年沈凡的脸,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他手脚在空中不断地挣扎。 双手拼命地抓住文颖的手臂,想要将脖子从她的手心里抢出来。 但是文颖的手纹丝不动。 力量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沈凡能够抗衡的。 “说!” 文颖脸上黑脉爬出,犹如脸蛋上爬满了黑色的蜘蛛网。 刘厚脸色微微一变,这装成文颖的怪物,终于露出了马脚,懒得再装了:“沈凡,你当年是怎么逃过这东西的毒手的?” 大叔沈凡苦笑一声:“刘厚道长,你接着看就知道了。” 就在少年沈凡快要窒息的喘不过气,眼球翻白的瞬间。 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从沈凡的身体中冲了出来。 眼前的文颖尖叫一声,被陡然击飞出去。 滚在地上七八米,发出巨大响声,砸乱砸死了不少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刘厚皱起了眉头:“什么情况?” 那股从沈凡身上冲出去的虚影是怎么回事? 大叔沈凡又苦笑道:“对啊,什么情况?我至今都还觉得,那是我做的噩梦。现在想来,刘厚道长,那会不会是我爷爷在我身上隐藏的什么鲁班术一类的道法?” 刘厚摇了摇头:“不是。” 他身上猛地冲出去,将文颖打飞的虚影。 不可能是道法。 更像是什么妖物! 文颖爬起来,她身上的衣裙破破烂烂,却狂喜般尖笑着:“你终于露出了马脚,嘻嘻。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跟我回去吧!” 死里逃生的沈凡捂住脖子,弓着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 一脸痛苦。 那文颖似乎在和什么对话,侧耳听了听,大怒道:“不想回去?这由不得你! 既然你不走,我就来抓你。” 说完便又朝沈凡逼过来。 少年沈凡大惊失色,拼命地躲避。 眼前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文颖的手一甩,猛地变长。 软绵绵,触手似的朝少年沈凡抓过来。 五指爪子般,在灯光下泛着冷厉的光。 少年沈凡根本躲不开。 眼看他就要又被文颖的手给掐住时。 永伟家的大门啪的一声被扯开了。 走出了几个人来。 当头那人便是永伟。 文颖猛地将柔软无骨的手缩了回去,脸上重新装上笑盈盈。 转眼间的功夫,连身上破烂的衣裳都变得崭新如初。 沈凡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文颖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到处找你。” 永伟一见到文颖,就欢喜地迎了上来。 文颖暗中切了一声,冰冷的视线瞪了沈凡一样。 似乎在警告他不准离开。 永伟转过头,刚巧看到了面色惨白,吓得哆嗦的沈凡。 他冷哼一声,也没在意。 以为沈凡是看到了自己吓的。 他理也没理沈凡,殷勤地对文颖说:“文颖同学,一起走啊。我刚好带几个同学去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文颖浅笑兮兮地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 永伟神秘兮兮地说。 又瞪了沈凡一眼,示意他快点滚。 沈凡迫不及待地也想滚:“那我先回家了,太晚我妈会担心的。” “沈凡同学,别这么急着回去嘛。一个人走好孤单的,一起去看看永伟同学家的好东西。” 文颖伸出手,挽着沈凡的胳膊。 看起来温温柔柔,但却像是一把铁钳子,将沈凡给牢牢钳住。 他根本无法挣脱。 第367章 诡异的红嫁轿(3) 永伟气得鼻子都歪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带领几个平时在班里跟他要好的同学,携同文颖和沈凡。 一行六人,一起朝后院走去。 沈凡根本走不脱。 他想要告诉永伟和别的同学,说文颖不太对劲。 可是理智告诉他,就算说了,也只是人言轻微,不会有人相信。 永伟家的后院也很大,请了园林公司特别规划过。 很有设计感。 和大城市不能比,但是在小城市已经算得上非常豪华了。 后院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头的房子。 上边挂了锁。 永伟神秘兮兮地带着众人来到了木屋前,说:“久等了,这里边的东西,大家肯定都没见过。 嘿嘿,我只给你们看,不过看了可别到处声张。 这可是我老头花了大力气才从藏省弄到手的。” 一群小屁孩全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被吊足了胃口,所有人都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永伟小心地打开锁。 木屋门,吱呀一声开启了。 里边黑漆漆地,看不清楚。 永伟摸索了一番,拉开了一盏昏暗的灯。 木屋不算大,6个人走进去,倒也不算拥挤。 只见中间放着一样一人多高的东西。 用红布绸子盖着。 “哒哒哒,各位,大开眼界的时间到了。保证你们会很惊喜。” 永伟大笑一声,一把将红绸给扯开。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过去。 一望之下,就连永伟都变得面色怪异地愣住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 “永伟同学?这是什么?” 二班花一直都喜欢永伟,所以当永伟说要带大家看好东西。 她第一个拍着巴巴掌赞成。 可是当看到眼前的东西时,呆愣之下,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拍巴掌附和。 她实在搞不懂,永伟家里怎么会有这个,看起来很瘆人的东西。 永伟给他们看这个干啥? 这东西,和这个豪华的家,人设不符啊。 众人眼前的是一抬红色的大轿子。 古时候的新娘嫁人迎亲用的。 红轿子雕刻的龙飞凤舞,非常精致。 前后还有两个纸扎的抬轿人。 戴着高帽子,脸色煞白。 但是表情却诡异地露出喜庆的阴冷的笑容。 看得人头皮发麻。 看到这抬轿子的一瞬间,刘厚顿时像是被电击中似得。 这轿子,果然和沈凡的爷爷藏在木屋中,用鲁班术封印的那一顶玩具轿子,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完全相同。 就是玩具轿子的放大版。 “我家的金雕去哪里了?怎么回事?这是啥?” 眼前的东西显然也出乎了永伟的意料,他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怪了。我不是带你们来看这个东西的。 今早这红绸缎盖着的分明还是我老头前些日子,请人捕猎回来的金雕。 一只大金雕。 羽翼丰满,被制作成了标本。 双翼展开,足足有两米多宽。 威武极了。 我家金雕去哪了?谁把一台轿子放在这里的?” 永伟诧异不已。 就在这时,一阵惊叹声响起,接着是鼓掌声。 只见文颖同学兴高采烈,小脸发红地陶醉道:“这轿子好漂亮,古时候嫁人的时候,才有得坐呢。 好想坐坐试试。” 文颖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一抬红嫁轿。 永伟瞬间就无耻的变了脸,哈哈笑道:“文颖同学喜欢就好。我就是知道文颖同学喜欢,才特意让我爸买来,给大伙儿开开眼的。” 好无耻,好厚脸皮。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少年沈凡在心中吐槽。 自己咋就没有永伟这么厚颜无耻的自信? “我以后出嫁的时候,能坐上这种轿子就好了。” 文颖伸出手,抚摸着红嫁轿,一脸迷恋。 永伟连忙狗腿的献殷勤:“不如文颖同学上去坐一坐,过过瘾。” “可以吗?这东西看起来很昂贵啊。” 文颖欣喜地问。 “当然可以,只要文颖同学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永伟拍着胸脯。 一早就忘记了,自己家根本就没有这一抬诡异的轿子。 不得不说,这有钱人就连土味情话都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至少二班花气得牙痒痒,看着文颖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活剐了吞下去。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文颖面色潮红,害羞地绕过轿子前的两个抬轿纸人,挽起了红色门帘。 就要坐进去的瞬间,她反手一把,拽住了少年沈凡的胳膊。 “沈凡同学,我们一起坐。” 沈凡大惊失色:“我不坐……” 还没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从文颖的手底下传过来。 他满脸绝望,身不由己地被文颖拉扯着,拉入了红嫁轿中。 “我也进去一起坐。” 永伟一看文颖要和垃圾沈凡一起坐红嫁轿,顿时气得不行。 不管不顾地也挤了进去。 二班花看到自己喜欢的永伟钻进去了,也急了:“等等,人家也要进去。” 说着也钻了进去。 剩下两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嘻嘻哈哈,以为四个人在开玩笑,耍什么游戏。 也朝红嫁轿中钻去。 本来只容得下一个新娘子的红嫁轿,竟然同一时间挤入了六个少年少女。 更诡异的是,他们竟然还不觉得拥挤。 没有人看到,文颖的脸色气怒难耐,像是如意算盘被打破的恼怒怨毒。 六个人挤在一顶轿子中,气氛顿时诡异地安静下来。 坐了一会儿。 都是大眼瞪小眼。 其中李奇和王通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略有些尴尬。 文颖同学缠着沈凡。 二班花缠着永伟。 他们两个感觉自己就是高瓦数的电灯泡。 自个儿在发光发热。 还不招人待见。 “要不咱们俩先出去吧,浑身不自在。” 李奇小声对王通咕哝了一声。 坐在他旁边的王通点了点头:“我也早有这个意思了。” 他们俩缩头缩脑,就准备站起身来。 突然,看着自己记忆的大叔沈凡猛的浑身一震。 他死死的盯着王通和李奇两人,满脸的奇怪。 刘厚敏感地捕捉到了沈凡的表情,顿时问:“这两个人怎么了?” “这两个人……真的是我们班上的吗?” 大叔沈凡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他俩的存在?” “什么意思?” 刘厚奇怪的问:“他们不是你的同学?” “应该是,毕竟那晚永伟只邀请了同班同学,并没有外班的人。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他们了呢?” 沈凡十分不解。 刘厚却冷笑一声:“看来,你的记忆在那晚,也被篡改过了。” 应该错不了。 当沈凡的记忆进入到红嫁轿的时候,天书的画梦之术陡然便艰难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天书推衍。 刘厚口中含着精魄,消耗了大量的道火。 这才得以继续推衍下去。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干涉,让沈凡记忆中本已经被抹去的许多细枝末节,也浮现了出来。 那夜的恐怖,直到现在,才真正的露出狰狞的獠牙! 第368章 起轿去黄泉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红嫁轿中。 永伟阴狠的目光在文颖和沈凡之间徘徊。 他心里烦死了。 本来想借着今晚生日的机会,永伟是打算向文颖表白的。 可惜,这个可恶的沈凡老是打搅他的好事。 而且,文颖似乎对沈凡有意思啊。 妈的,老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永伟恶狠狠地咬紧牙关,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收拾沈凡。 二班花双眼扑闪扑闪的,借口太挤,一直依偎在永伟身上。 不时看着文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各怀鬼胎。 就在李奇和王通准备掀开红嫁轿的门帘,走出去的一瞬间。 突然,李奇面露古怪地道:“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王通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咦,不对。好像真的有什么动静。” 站在少年沈凡身旁,同样在红嫁轿中的刘厚以及大叔沈凡,在同一时间都愣了愣。 他们都听到一阵怪声响。 是从轿子外传进来的。 “锣鼓声?” 刘厚皱了皱眉。 这喧嚣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异常热闹。 就和古时候迎亲时的礼乐队一样。 随着敲锣打鼓之后,紧接着传来的是唢呐声。 再后来,又霹雳啪啦地点燃了鞭炮。 李奇笑呵呵地道:“永伟,你这家伙准备得很充分嘛。在轿子里藏了喇叭?” 永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你真是想多了,我在轿子里藏喇叭干嘛?” 心里却想,这轿子特么的都根本不是自己家的。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文颖同学喜欢的话,他早就去找佣人呵斥一番,让他们劈了这轿子当柴烧。 “轿子里太闷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沈凡看着永伟的脸,又偷偷瞥了一眼依旧笑盈盈的文颖。 心中蓦的涌上了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安感。 这轿子,并不安全。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站起身钻出轿子。 文颖探出一只手,死死地将他给拽住。 “文颖同学,请你放开我。” 沈凡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 文颖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来,装作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啊,沈凡同学,你在说啥?我哪有拖着你?” 永伟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沈凡,你也不少撒泡尿照照。人家文颖同学用得着死拽着你倒贴吗?我看你是失心疯犯了。” “我,我……” 沈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色发白。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就在这时,轿子竟然用力摇晃了一下。 半站着的王通和李奇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颠得站不住脚,险些跌倒。 幸好两人眼疾手快,扶住了轿厢内的木条。 李奇反应最快,眨巴着眼睛,突然大笑道:“轿子貌似被人给抬起来了。可以啊永伟,难怪你骗我们过来看这顶红轿子。 原来是想吓唬我们?” 他早就知道永伟喜欢文颖了。 心想估计是永伟弄了这个恶作剧,是想要吓唬文颖,待会儿来个英雄安慰美人的戏码。 真是有够狗血的。 轿子不光被抬了起来,6人还诧异地发现,轿子居然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二班花紧紧地搂着永伟的胳膊,恨不得将脑袋埋在永伟的怀里:“哇,好害怕。永伟,你快叫抬轿子的人停下。 人家,人家胆小。” 永伟一头黑线,满脸迷茫:“我没有安排过这种节目。” 李奇撇撇嘴,他才不信呢。 这里是永伟的家。 又是永伟家的轿子。 不是永伟派人来抬轿子,还会有谁? 难不成是有鬼? 也对,永伟就算被识破了,以他的性格,也肯定死不承认。 李奇也不好拂了永伟的兴致,一屁股又坐回了红嫁轿上。 轿子摇晃着向前,越来越颠簸。 似乎在越走越远。 永伟终于坐不住了,皱了皱眉头。 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应该是我们班上的一些同学看到我们坐上了轿子,故意整蛊我们。 嘿嘿,让他们抬个够。 我们六个人,还有一顶沉重的轿子。 看他们能抬多远。” 说着又准备向文颖献殷勤。 完全无视了一直叫唤着好可怕,快来安慰人家。 叫声腻歪恶心的二班花。 少年沈凡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今晚发生了许多怪事,又有怪怪的文颖同学在一旁虎视眈眈。 让他变得警惕无比。 沈凡用颤抖的声音,小声道:“各位同学,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永伟家的小木屋明明只有几米宽,而且门很小。 一抬可以容纳六个人的轿子,根本就没办法抬得出去。 但怎么我感觉,抬轿子的人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已经远远超出了小木屋的空间了?” 闻言,众人全都愣了愣。 没有沈凡提醒,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上面去。 永伟横着眉,心里在打鼓,一把拉开红嫁轿窗户上的红色绸帘,向外吼了一句:“喂,是哪些同学在装神弄鬼?快把我们放下来,别开玩笑了。” 轿子外,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敲锣打鼓的喜庆声依旧不绝于耳。 但传入六人的耳中,却只令他们毛骨悚然。 李奇身旁恰好也有一扇小窗户,他将脑袋钻出窗外,朝外边望去:“喂,永伟都发话了,你们还不停?小心我们下去了,揍你丫的。” 刚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就像是被掐断了似的。 再也喊不出来。 只见轿子前后,有四个人。 他们穿着喜庆的红衣裳,戴着白白的高帽,抬着红轿子,大步往前走。 这四个人的脚步出奇地一致。 整齐划一,就像军训时在走正步。 最重要的是,轿子里明明坐了6个人,他们却一丁点都不觉得累。 甚至走得很轻松。 这把力气,班里体力最好的四个同学也不可能做得到。 而且,这抬轿子的人的穿着打扮。 分明便和之前站在轿子旁的四个纸人,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李奇猛地打了个冷颤。 纸人,怎么可能抬得动这么重的轿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伟,是不是你请人在装神弄鬼?” 李奇沉声问。 他感觉周围很冷,冷得彻骨。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真的冷。 永伟哭笑不得地摇头:“真不是我,老子对天发誓。” “那,究竟是谁在抬轿子?” 李奇一脸奇怪地向轿子的后方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又傻了眼。 不对劲!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入眼全是雾蒙蒙的一片。 看不到任何参照物。 最主要的是,放轿子的小木屋,甚至连永伟家的大宅院。 竟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似乎被抬到了野外。 但这怎么可能。 永伟的家,在卦城的市中区。 哪怕卦城只是个小县城,可城区也足足有方圆几公里。 怎么可能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坐着轿子,就到了野外? 这,到底是哪里? 蓦地。 一个路牌出现在了李奇的视线中。 一划而过。 但是也足够李奇辨认出上边的文字。 当他看清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打着冷摆子。 因为路牌上,只写了一个地址。 终点站 ——黄泉! 第369章 诡抬轿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奇的视线,前方抬轿子的两个红衣人,陡然转过头来。 冲着李奇诡异一笑。 李奇吓得尖叫一声,浑身发抖。 不是人! 这些抬轿子的绝对就不是人。 至少不是活人。 它们脸上泛着紫青色的光,嘴裂到了脖子后。 一双狭长的眼睛,翻着白眸子,没有眼球。 就像四具尸体。 李奇吓得直哆嗦,将头猛缩了回去。 他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在瑟瑟发颤。 剩下五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李奇,你看到了啥?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永伟嘲笑道。 “我,我是真见到鬼了。” 李奇魂不守舍地颤声道:“给我们抬轿子的四个人,都是鬼。 它们要抬我们下黄泉。”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奇的话透着刺骨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永伟黑着脸骂了他一句。 李奇却指着窗外大声说:“不信你自己看。” “奶奶个熊,我信你才有鬼。” 永伟自然不信,更不会在暗恋的文颖面前示弱。 说着他也将脑袋探出了窗户。 “妈呀,真特么有鬼!” 片刻之后,永伟吓得大喊几声,整个人都退后了几步。 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他的声音被吓得破了音,完全没有了刚刚倨傲的模样。 二班花心痛得连忙蹲下身去扶他。 但是永伟腿软,蹬了几下,怎么都坐不起。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不停地抖动,显然是惊吓过度。 “不怕不怕。” 二班花摸着永伟的头,也觉得不对劲了。 永伟的模样不像作假,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窗外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一个大活人,吓成这副模样? “沈凡,你去看看,外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班花瞅了沈凡一眼,命令道。 沈凡又不傻,连忙摇头:“我不去!” 他今天接连遇到怪事,早已变得非常的敏感。 “没用的东西。” 二班花气恼道。 平时沈凡对班里所有人都唯唯诺诺,谁都可以拿捏他。 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不听话,不好使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抱在怀里的永伟,一咬牙,决定自己亲眼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要是处理好了,安抚好了永伟。 永伟一定会心生感激,对自己产生爱慕的。. 毕竟是少女,她的目的也很纯粹。 无非就是青春期大的那些事。 要不说在恐惧诡异的极限状况下,女人远远比男人更加勇敢可靠。 二班花一边盘算着怎么让永伟爱上自己,一边站起身,将旁边的王通一把推开。 脑袋探出窗户。 她终于也看到了将永伟和李奇,吓呆了的风景。 轿子外四个红炮人在抬轿。 健步如飞。 轿子四周弥漫着雾气。 根本看不远。 最可怕的是,那四个抬轿的人,居然没有发出丝毫脚踩地面的声响。 这怎么可能? 人走路,怎么会不发出声音呢? 还有那环绕着轿子的敲锣打鼓声,敲锣的人在哪里? 打鼓的人,又在哪里? 只闻其声,只听得到那些隐约声音,只知道是从浓雾中传来的。 二班花仔细一观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四个抬轿人,哪里是在走路。 分明就浮在空中,脚踏着云雾不断前进。 而在不远处的雾气里,不时有指路牌沉浮在雾中。 指路牌上写着血红的字。 ‘此处距离黄泉10公里。’ ‘此处距离黄泉9公里。’ ‘此处距离黄泉8公里。’ 就像是无声的致命倒数。 而倒数的终点,便是黄泉。 黄泉意味着什么? 每个有点常识的唐国人,都十分清楚…… “这条,是黄泉路?” 二班花捂住嘴,强忍着尖叫的冲动,面无血色地将脑袋重新缩了回来。 不得不佩服,这女孩倒是坚强。 一声不吭,拳头却死死握紧。 特意留下来的指甲,此刻变成了利器,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深深地被她给扎入了肉中。 活活将手掌都捏出了血来。 一痛,倒是让二班花清醒了。 轿子还在轻微晃动,但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颠簸。 可恐惧和胆颤心惊,却越发强烈的浸透轿子中的每个人。 令人窒息。 都是青年人,涉世不深,哪里有过这种刺激的超自然经历。 不要说他们,换了个大人来,都不一定有二班花镇静。 李奇还在张着嘴巴尖叫。 “叫个锤子,吵死了。” 二班花反手一巴掌抽在李奇脸上。 李奇的尖叫终于止住了,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脸,呆呆地看着二班花。 “安静点,我们分析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班花揉了揉太阳穴,命令李奇和王通:“把永伟扶起来。” 两人行尸走肉般照做了。 拉过永伟坐到自己身旁,二班花轻轻拍着他的背。 一旁的大叔沈凡看着这一幕,冷笑道:“二班花对永伟的感情,这可真是真爱啊。” “是不是真爱不好说。但是你们班的二班花,可不普通。 若是给她一点助力,她肯定能走出一片天地,是个做大事的人。” 刘厚评价道。 二班花的这份冷静,可不是谁都做得到。 他甚至都有些佩服了。 永伟在二班花的安抚下,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二班花低声问:“永伟,这真的不是你的恶作剧?” “我也希望是。你,你不信我?” 永伟笑的很艰难,脸上的惊慌恐惧,褪不去。 失去了富有家庭的钞能力,他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屁孩而已。 “我当然相信你。” 二班花又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们恐怕是遇到了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了。简而言之,用通俗的话来讲。 就是撞鬼了。” 大叔沈凡哑然失笑:“这话说得还真是通俗易懂。” 虽然在笑,但他脸上的惊骇丝毫未减。 哪怕是时隔十四年,再次回忆起当年轿子上发生的可怕一幕。 他仍旧惊悚不已,毛骨悚然。 二班花攒眉蹙额,思索了片刻:“老师总是教我们,遇到事情先利用归纳法和排除法总结。那我们就姑且排除一下可能性。 首先,问题是不是出在这台轿子上?” 二班花用手扶正永伟的脸,轻声问:“永伟,这抬轿子,是伯父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永伟眉眼抽搐了一下,喃喃道:“我,我不知道。这轿子不是我家买的。” 二班花瞪大了眼,还没说话。 李奇已经急疯了:“永伟,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不是想让文颖同学高兴吗,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这轿子的来历。” 永伟也张大了嗓门。 “李奇,你给我闭嘴。” 二班花蹙着脸:“也就是说,这抬轿子,你以前没有见过?” 永伟直点头:“对,轿子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了我家中。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那就奇怪了。” 二班花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锤了锤手心道:“哼。我知道了。 我们中的其中一人有问题,是他或者她,将这轿子惹来的。” 此话一出。 不光是轿子中的别外五人。 就连一直在看回忆的刘厚,也猛地一惊。 这二班花,何出此言? 她是从什么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来的? 第370章 披皮的邪物 又或许并不是推理出来的,而是女生特有的直觉和第六感。 毕竟二班花的视线,一直徘徊在少年沈凡和文颖的脸上。 显然是在怀疑两人。 “这女孩果然不得了。” 刘厚赞叹道:“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将嫌疑锁定在了你和文颖两人身上。” 大叔沈凡的脸色也相当精彩:“确实,二班花看着我的目光,可怕极了。 现在想来,二班花一直都是班里最刻苦最努力的人。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努力,因为她的母亲是老师,又是班主任。 而二班花,偏偏喜欢围绕在永伟身旁装白莲花。 不光是我,许多同学其实都暗戳戳地看不起她。 在女生中,她的风评也不好。 本来二班花应该有大作为的,可惜生活没有放过她。 在同学会上,我听朋友说。高中的时候,二班花的父母离了婚。她的性格一落千丈,最后连大学都没有考上。 早早就嫁人了,人生变得一地鸡毛。 二十岁的时候,因为丈夫家暴,二班花付出了很大的牺牲才离了婚。 之后的生活更加不顺遂。 果然,人生没有那么多逆袭啊。随便一个波澜,就会将一个聪颖的人,打入地狱……” 刘厚听完沈凡对二班花的剧透,有些沉默。 人生须臾,事事皆苦。 逆袭的鸡汤,从来都不是主流。 苦辣酸甜,命运多舛,才是常态。 但至少在沈凡的记忆中,二班花还是那个冷静果断,甚至有些霸气的十五岁少女。 男生们不堪大用,她也只好抹去了一直以来的小白兔伪装,遇事生风的坚强起来。 她冷冽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扫过。 实则是在不断地观察少年沈凡以及文颖。 她的分析也一针见血:“以现在的信息判断,我们被永伟带来看小木屋里的金雕,其实也只是永伟的临时起意罢了。 就因为这临时起意,导致了金雕的标本,变成了这一台红色的诡异轿子。 至于为什么? 我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看到这红轿子的一瞬间,只有一个人很开心。 甚至雀跃地主动坐了上去。 以人类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金雕标本,临时换为轿子这种事。 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也不可能有人踩在云中,抬着轿子前行。 所以我姑且认为,做这件事的,并不是人类。 而是发生了灵异事件。” “至于灵异事件的源头……” 二班花冷哼一声,盯着少年沈凡和文颖的脸:“我们6人中,只有你们两个最奇怪。 而最怪的,还要数你。” 二班花伸出手,指向文颖。 少年沈帆想哭。 眼泪汪汪的,心里涌上了一股终于遇到了明白人的幸福感。 今晚的文颖同学,诡异得很。 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她可能不是人类。 这红轿子,怕是也是她变出来的。 但偏偏,沈凡不敢说出口。 文颖就在他身旁,手一直偷偷地抓住他。 那本应该纤细的手指,硬硬的,骨刺一般。 像是警告。 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否则,就会将他刺个透心凉。 猛地被二班花指责,文颖面露委屈,眼泪汪汪:“蒋萱同学,你为什么要这么诬陷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哼,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文颖。” 二班花冷笑道:“平时的文颖同学,可不是你这副嘴脸,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柔文弱。 你装腔作势太过了,那些笨蛋男生们或许看不出来,但是瞒不过我。 警告你,快把轿子停下来!” 果然还是女生最明白女生。 男生不一定注意得到的细节,那些装作文颖的东西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琐碎。 其实早就在二班花的观察中暴露无遗。 “蒋萱同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文颖低着头捂着脸,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但是冰冷的妖异目光,却透过指头缝,死死地勾在了二班花身上。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永伟心痛了,他心软道:“蒋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文颖同学怎么可能是造成现在这种事的元凶?” “哼,还她妈装。 既然你要装,我就把你的伪装撕下来。” 二班花更气了。 一言不合就开撕。 探手朝文颖的脸抓过去。 装成文颖的东西,显然并不知道女生打架的拿手绝技,更没想到这女人那么直接。 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住了脸和身体,但是二班花的目标并不在这两个地方。 女生惯常的撕逼,是从扯头发开始。 二班花一把将文颖的头发给拽住了,用力的拖扯。 文颖没来得及躲开。 “啊,好恶心!” 突然,二班花尖叫一声,一脸见鬼的模样。 只见她手心里沾满了长发。 文颖的长发。 本应该柔软的青丝寸寸断裂,在二班花的手心中不断扭曲蠕动。 像是一根根扭动的蚯蚓。 所有人都骇然了。 永伟,沈凡,李奇,王通,惊惶万状地将视线从二班花的手,挪到了文颖的身上。 顿时,四人吓得目瞪口呆。 魂惊胆落。 被二班花一扯之下,不止文颖的头发扯断了许多。 还将她的脸皮,都给扯了下来。 文颖的脸皮皱巴巴地耷拉在下巴上。 上半张脸,露出了一副苍白狰狞,绝对不会是人类的面容来。 果然是个怪物。 那怪物的脸上,有许多只斜着的眼睛。 每一只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五人看。 “这,这是什么怪物!” 永伟惊骇地大喊大叫。 二班花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猜测文颖有问题,哪知道文颖特么的竟然变成了妖怪。 这变化之大,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少年沈凡更是吓得抖成了筛子。 难怪他觉得今晚的文颖有问题,原来,文颖居然是怪物变成的。 那怪物阴森地笑着,声音像是用铁铲刮锅底:“原本我是不想拖这么多人下去的,但既然你们来都来了。 嘻嘻嘻,就一起跟我下黄泉吧。” 怪物说着,用手在身上轻轻一扒拉。 遽然将整张人皮都扒了下来,干枯的身体,从那皮囊中钻出。 变成了个尖嘴,脸有十只斜眼,脑袋椭圆无毛,四肢尖锐锋厉得皱巴巴的妖怪来。 第371章 忘川河畔饥馑妖 一旁的刘厚看到了这妖怪的真身,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无比地失声道:“这竟然是个饥馑妖。” 哪怕只是在自己的记忆中,那妖怪的压迫感仍旧极强。 大叔沈凡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 猛地听到刘厚叫出了这妖怪的名字,颤声问:“刘厚道长,饥馑妖是什么?” 刘厚苦笑,稳住心神,尽量平静地说:“据说是一种徘徊在黄泉路上的妖怪,擅长披着人皮,蒙骗来来往往的亡灵游魂。 我也只是在道书上见到过插图。 没想到,这次倒是真的见到了实物。” 话音刚落,只见红色的嫁轿猛地颤抖起来。 同一时间。 外边的敲锣打鼓声,陡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股阴森冰冷的像是唱京剧的拉长音调,传入了轿子里:“黄泉路到了,把它带回去吧。” 居然是这台轿子在说话。 五人骇然。 原来连他们坐着的轿子,也是妖怪。 “正当如此。” 饥馑妖阴冷的一笑,爪子一把拍在轿身上。 轿子顿时开始三百六十度飞舞旋转,似乎想要将轿子中的五人全部颠出轿子之外。 “抓紧轿子。” 二班花第一个恢复冷静,出声提醒。 身旁的另外四个男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乍一听到二班花的娇喝,便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全都紧紧地抓牢了轿子上的扶杆。 轿子上下疯狂颠倒,幸好二班花提醒得及时。 否则他们已经像是豆子一般,被颠出去了。 五个人脚朝上,头朝下。 就在这时,红轿子的门帘被一股阴风吹开。 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脸朝下,看到了外边的景象。 红嫁轿漂浮在空中,而轿子旁的浓雾却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五人骇然发现,轿子竟然诡异地悬浮在高达数百米的空中。 下方有一条长河奔流不息。 河中流淌着殷红的血般的赤水。 河很宽阔,蜿蜒曲折,不过由于他们的位置很高。 正好能看到河畔两岸,长满了许多花朵。 一片一片,同样是血红色。 眼尖的李奇心寒胆战地喊道:“彼,彼岸花!” 盛放在河边的彼岸花,很高很壮。 只有花,没有叶。 就像一只只探出泥土的枯骨,手掌拼命朝天上抓。 被风一吹,五指扭动,上下起伏。 美丽无比,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刘厚也颠倒着,看着下方的那条河,难以置信地道:“这条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道法书中记载的冥界,黄泉以及忘川?” 一瞬间,刘厚感觉自己固有的世界观都被打破了。 虽然他当了道士,但其实对轮回和冥界这一说,他一直都是不相信的。 认为只是古人以讹传讹。 可是在这一刻,在沈凡的记忆中,当他亲眼看到了黄泉路和忘川河时。 心中的惊诧,实在是千滋百味,难以形容。 “既然你们不愿意自己下去,不如我送你们一程。” 饥馑妖见这五人的求生欲如此顽强,竟然死抓着红轿子不松手。 冷哼一声,探出爪子,猛地朝沈凡等人抓了过去。 五人吓得肝胆欲裂。 眼看饥馑妖的爪子,就要碰到沈凡的一瞬间。 只见沈凡身上猛地飘出一道虚影。 是个女孩。 大叔沈凡却没有这一段记忆,所以猛地看到有个女孩从自己身上飞出,顿时吓得不轻:“这女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从我身上冒出来?” 刘厚眉头抽了抽。 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 那女孩的虚影,分明和文颖一模一样,但是却穿着一袭古代红嫁衣。 像个新娘子。 “放开他,你们都给我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女孩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怒意。 饥馑妖也在冷笑:“就算是要滚,我也要奉命,将你给带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 女孩骤然挥舞红嫁衣的衣袖。 水袖飞舞间,竟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那饥馑妖顿时被这股狂风给击飞出去。 “不想回去,也要跟我们回去。” 饥馑妖被打得飘出红嫁轿,仍旧尖厉地吼叫着。 女孩再一次挥舞水袖。 水袖猛地变长,将饥馑妖打得在空中翻滚。 饥馑妖哪里会坐以待毙,它眼看自己要被打落入下方的忘川河。 轰然将双爪朝外一甩。 两条爪子,触手似的,远远被它甩了出去。 扒住了红嫁轿的两边门框。 借力又是一抓。 朝那女孩虚影以及沈凡抓去。 想要将两人拖出轿子。 女孩虚影眼疾手快,冷不丁地把一双纤白的肉掌探出水袖。 在轿子中用力一拍。 这一拍之下,轿厢竟然被拍得在空中旋转起来。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饥馑妖的双爪从女孩虚影以及沈凡的身侧错过,却将李奇和王通给顺手抓住。 王通,李奇惨叫一声。 拼命地挣扎,想要从那饥馑妖的爪子里挣脱出来。 但是普通人的力量,哪里能和妖怪对抗。 根本无济于事。 在两人的惨嚎声中,饥馑妖再一次被女孩虚影击中。 再也没有悬念地从空中往下飞落。 李奇和王通撕心裂肺的嚎叫越来越远。 轿子中的三人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被饥馑妖拖着,最后落入了奔腾不息的忘川河中。 忘川河在两人落进去后,顿时便沸腾起来。 无数怪鱼怪虫蜂拥来啃食。 正是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忘川无出路。 冲天腥气扑面而来,甚至在百米高空,也能清晰嗅到。 “李奇,王通……他们,他们,死了?” 永伟浑身发抖,说着说着,突然就迷茫了起来。 二班花也疑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永伟,你在说什么?李奇和王通是谁?” “李奇,王通?奇怪了,我叫过这两个名字?” 永伟愣了愣。 沈凡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他们俩是在搞什么? 刚刚李奇和王通才被那怪物拖入下方的河水里,怎么现在他们就把两人给忘了? 但是,还好得救了。 那怪物,已经一同掉入了河中。 应该算是得救得救了吧? 还没等少年沈凡松口气,陡然,红嫁轿竟然莫名抖动起来。 猛地朝下一扑,像是要带着轿子中的三人,扑入那忘川河内。 “该死,忘了这红轿子也是怪物变成的了。” 少年沈凡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了一声。 只见女孩虚影一把抓住了轿子的门框,叱道:“你若是敢再往下一步,我必毁了你。” 红嫁轿不为所动,仍旧在朝下落。 女孩虚影一咬牙,掏出了一把钉子。 竟然是沈凡爷爷用来钉住红嫁轿的蚀妖钉。 女孩虚影将这蚀妖钉朝轿子的前后左右各自射出几根,钉住了抬轿的四人。 那四个脸色发青的诡异纸人,全都侧过头来,用僵木的视线,盯着女孩。 “回去!否则下一把蚀妖钉,就会让你妖魄全散。” 女孩虚影将手中的蚀妖钉抓起,做出即将要射出去的姿势。 浑然不在乎,那蚀妖钉已经将她白嫩的肌肤,烧灼出了深深的焦痕。 “我回去,我回去。” 红嫁轿终于怕了。 不再向下落。 而是朝来的路,远远飞走。 终于离开了忘川河后,少女虚影这才松了口长气。 轿子里的三人,已经知道这女孩虚影是来帮他们的。 沈凡颤颤巍巍地开口问:“请问,你是真正的文颖同学吗?” 这女孩虚影,确实从相貌和性格,都和真正的文颖同学一模一样。 “睡吧,就当这只是一场噩梦。” 女孩却不回答。 她水袖一挥,轻轻拂过三人的眼。 三人眼皮子一沉,竟然真的七歪八扭地倒了下去。 刘厚和大叔沈凡,也随着这段记忆,陷入了漆黑的暗色调中…… 第372章 大榕树鬼市 在这片黑暗中,刘厚和沈凡仿佛漂浮在虚空里。 瞬息之后,画梦之术结束。 两人回过神来时,仍旧是在小木屋中。 他们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 “原来我当年的那段记忆,遗漏了那么多的细节。” 沈凡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本我们2007级6班还曾经有过两位叫做王通和李奇的同学,没想到,不光是别人,连我都将他们给遗忘了。” “他们落入了忘川河中,被河中妖物吞食。忘川河水本就是用来洗涤因果羁绊的,根据记载,一旦落入其中,就会被世人彻底遗忘。” 刘厚摸着下巴,许多地方都稍微能解释得通了:“看来我们昨晚乘坐的火车,车上数千人或许真的不是活人。 那是一辆幽灵列车。 乘车的人,全是去黄泉的。 而那片蒿草地,便是去黄泉的路。” 沈凡打了个抖:“既然不是活人坐的列车,为什么我能买得到票,我们为什么能搭乘得了?” “那是陷阱,故意让我们钻进去的陷阱。” 刘厚判断道,又看向眼前被钉子钉住的缩小版红嫁轿:“至于这木屋中的轿子,应该就是十四年前轿子妖怪。 当年在你们熟睡后,那个文颖将你们送了回了人间。还叮嘱你的爷爷,将这一顶被蚀妖钉钉住的妖怪轿子给封印好,甚至让你的爷爷,给你转学。” 沈凡愣了愣:“所以说,那个从我身体里冒出来的文颖,才是真正的文颖同学?她,认识我爷爷?” “应该认识,不然许多事情都无法解释得通。” 刘厚皱了皱眉头。 沈凡的记忆虽然利用画梦之术,恢复了一部分。 但是还有绝大一部分,刘厚能感觉得到,仍旧被封印了起来。 他的实力不够,无法用天书继续推衍。 果然还需要寻找更多的线索,这样才能将事情的真相,彻底拽出来。 既然红嫁轿仍旧被封印在树屋中,而那饥馑妖又落入了忘川河里。 两个妖怪都没能作祟。 那前些时日,永伟到底找到了什么? 让这被封印的诅咒,重新运作了起来。 沈凡、永伟和7班的肖阳以及孙旷,之所以两个人的存在感被抹杀,还有两个人的存在感不断地流逝。 应该和忘川河畔,跑出来抓文颖的妖怪有关。 可文颖,是如何跑出来的? 她究竟是人,还是妖? 以及刘厚的爷爷奶奶的死亡,为何又被篡改了记忆? 这一点,刘厚还没有头绪。 “走吧,我们去找七班的孙旷问问情况。再晚一点,我怕他撑不住了。” 两人爬下了木屋,开着车朝小警察给他的地址疾驰而去。 孙旷的家,在卦城。 奔波六十多公里后,进入卦城市区时,已经是深夜。 还好沿途都很顺利,没有出啥怪事。 刘厚将车停到大榕树鬼市前的街道上,等了一会儿后,午夜来临,开市的时间终于到了。 孙旷,就在这大榕树鬼市里开店铺。 这鬼市,以门前一棵高大的大榕树而得名,不知道长了几百年。 据说树冠大得可以将大半个街区都笼罩在阴影下。 一靠近榕树,就能感到凉风习习不断扑面而来,就连这秋高气爽的夜晚,也变得凉意十足。 像是初冬。 榕树下有一条古街,古街里许多人将一张破布铺在地上,破布上还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些人在大半夜热热闹闹地吆喝个不停。 是个卖古董的所在。 他俩下了车,不用抬头,就能看到那棵在风中摇曳着粗壮的枝干的大榕树。 闻名不如见面。 非常壮观。 这棵榕树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如果不是生长在城市中,经常被修剪砍伐,怕是早已经一树成林。 可饶是那样,这大榕树的树冠下,依旧覆盖了足足一条街道。 十多人才能合抱的树身上,被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挂满了红绳。 有求姻缘的,有求财富的,有祈平安的,俨然将这棵树当成了神树。 可笑的是,白日时榕树被人当作神供奉,晚上却保护着各处的骗子和盗墓贼发家致富。 这很矛盾,又不那么矛盾。 一如人性。 “好冷的风。” 沈凡在榕树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今晚的风特别的凉。 刘厚笑了一下:“别嫌弃这凉风,这可是古董的味道。” “啥,难道有什么说法?” 沈凡好奇地问。 “当然有。 一般普通的古董在人间流转,身上只有岁月消磨的痕迹,并不会有阴气,更不会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只有在阴气中浸透久了的古董,才会泄露出如此凌厉的凉意。 你知道鬼市为什么要在凌晨开吗?” 刘厚问。 “难道不是为了给买家制造一种神秘感,好卖假货。” 沈凡反问。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午夜的阴气最重,阳气被压抑了。而越是在老坟中放得越久的古董,越能在这个时辰的磁场中,绽放出惊人的戾气。” “卧槽,刘厚道长,你说的我有点怕了,戾气啥的,怪吓人的。” 沈凡缩了缩脖子:“但是那些摊主让古董散发戾气出来吓人干嘛,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只会把顾客赶跑!” 刘厚干笑两声:“当然有。好货也怕卖不出去,甚至怕卖不出个好价钱。以前的人卖假货的确实也有,但卖真正老货的摊主,反倒害怕自己的东西脱不出手,那该怎么办? 解决的办法就是,午夜卖。 赝品是不会有戾气的。 稍微有点经验的老买家,在午夜很容易就能鉴定出哪些是从古墓里倒斗出来的老物件。 在买家和卖家都知道是真货的情况下,谈价钱就容易多了。 远远比忽悠小白们去买假货,利润要高得多。 这就是鬼市最初的由来。” 刘厚解释道。 “原来如此。” 沈凡大为惊叹:“原来还有这讲究。那么这里如此的寒气逼人,肯定是有不少好货啊?” 刘厚却淡淡笑了一下:“不一定,现在这时代的人不讲武德,要想在古董市场买到真货,哪怕是倒斗出来的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在鬼市上了。 劣币驱赶良币下,就算有好东西,普通人也见不到。” “那为什么你还说这里这么阴气逼人,是有古董的味道。按刘厚道长你的说法,这里这么冷,肯定有许多好东西才对啊。” 沈凡疑惑道。 刘厚目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对,这里边确实有好东西,但不一定是数量多。有可能,只有一件。” 整条大榕树鬼市的戾气都很凶厉,那种戾气确实是古董的气息。 但是让刘厚想不通的是,这种经由古董散发出来的戾气,很不普通,让人心惊。 也让刘厚非常地在意。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大榕树鬼市,或许已经发生了很糟糕的事! 第373章 诡异古董店 “你注意一点,不要离我太远。” 刘厚心中怀着隐隐不安感,吩咐了沈凡一句。 带着他走入了鬼市中。 刘厚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从孙旷的报警记录中,用手机翻拍下来的照片。 照得不好,有些模糊不清。 但也只能如此了。 幸好照片中孙旷的面部特征很明显,见过他的人,应该认得出来。 更何况,他本来就在这条街上摆摊谋生。 报警时,孙旷并没有写具体地址,而他名下也没有房产。 所以想要找到他,就要多费一番波折。 可诡异的是,他俩一连在鬼市上问了好几个摊主,大多数摊主都表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听得刘厚和沈凡心里拔凉拔凉的。 沈凡甚至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刘厚道长,这个孙旷会不会也因为存在感被抹杀的原因,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了?” 他说出了刘厚最担心的话。 刘厚的脸色却并不好看:“走,再多问几家再说。” 他俩一直问到大榕树鬼市的后半段,但一路上,所有人都不认识孙旷。 两人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因为这件事说不通。 如果孙旷固定在大榕树鬼市摆摊的话,作为固定摊主,别人不可能不认识他。 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又或者这孙旷,也真遭了毒手? 就在两人的心里的忐忑,要变成绝望时,转机出现了。 “咦,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一位摊主接过刘厚手机里的照片,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几下后。 突然露出了我其实看过这家伙的表情。 刘厚和沈凡顿时大喜。 “你真见过他?” 沈凡连声疑问。 “没有。” 那摊主一脸忧郁否认后,又叹了口气:“哎,我最近生意不好,今天都没有开张。” 刘厚啪的一声,抓起一块赝品袁大头,掏出几张钞票拍在桌子上:“这东西不错,我买了。” 摊主顿时爽朗得喜笑颜开:“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我没有理由没见过这人,他就是老黑嘛。虽然和你照片上的特征有出入,导致许多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但是我跟他熟,倒是认得。” “那位老黑,现在在哪里?” 沈凡急切地又问。 摊主翻了下白眼:“你找他干嘛?” “想找他买一件老东西。” 刘厚又拿起几件赝品,拍了几张纸钞在地上。 摊主碰到钞能力,朋友啥的直接就出卖了:“老黑最近一个月发了财,不知道在哪里弄到了一笔钱,排场也大了。 不在咱们这白地上继续摆摊。 他在后边街区租了条门脸儿,门牌号是701,顺着路走过去就能找到。” 说着,店主叹了口气,不无羡慕的感慨:“这老黑真是走狗屎运,以前摆摊,被他摆的家里房子都卖了。 全赔光了。 眼看要破产,结果还能逆风翻盘。 我咋就没有这狗屎运?” 701号店铺在鬼市的最末端,也刚好在榕树冠的边缘。 鬼市和开店,略有不同。 鬼市摆摊只逢阴历固定几天的凌晨12点到晚上3点,这三个小时而已。 但是开店就灵活多了,每天都能开。 鬼市开市的晚上,所有古董店,也是都要开通宵的。 得到了孙旷的消息,刘厚和沈凡总算是心里踏实了许多。 只要有人认识孙旷,就证明他的存在感,还没有被抹杀掉。 刘厚心里泛咕噜。 孙旷的外号为什么叫老黑? 他的脸也不黑啊? 难不成是为了赚钱,做生意心黑? 他没好意思问那店主孙旷绰号的来源。 两人一路走过去,刘厚越走越感到奇怪。 乖乖了。 这附近徘徊的古董戾气,好强。 强得瘆人。 阴风阵阵。 终于来到701号店铺门前。 古董店果然开着。 这家店装修豪华,但是里边的灯光却很灰暗。 这倒是正常,古董店的行规就没有灯火通明这一项。 太亮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而且照古董要用特殊的灯。 一如水果店卖水果的铺子,你看那水果红得诱人。 结果买回去又酸又涩。 其实都是用颜色灯打上去的。 孙旷的店做得确实很大,租下了三间门脸打通,内部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个平方米。 那店主说的没错,能看得出是新盘下来才装修好的。 但诡异的是,各色各样的古董就大咧咧地摆在单薄的玻璃柜中,可是店里却空无一人。 店员,都去哪儿了? 这孙旷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么多值钱物件没人守,也不怕被人给偷了。 “有人吗?” 沈凡对着店内大喊了几声。 无人回应。 “进去看看。” 刘厚手一招,带着沈凡走入店内。 这店明明没有开空调,却比店外的温度要低了好几度。 阴冷刺骨。 “好冷!” 沈凡哈口气,那热气刚离开嘴唇,就变成了一股冷冽的白烟。 刘厚却看得更深:“好强的阴气,这么强的阴气,已经不是古董店应该有的了。” 他皱了皱眉,掏出一张符纸,在眼皮上轻轻一擦。 施了个天目咒。 整个世界顿时都变得通红。 强烈的阴气,漂浮在空气里,沉甸甸的将空气中的其他气体都压迫得仿佛要液化了般。 就连只是呼吸这里的空气,都会让人产生极为不舒服的体感。 如此强大的阴气,到底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大厅里没有任何人,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店铺死气沉沉,压抑之极。 “跟我走。” 刘厚在前边开路,顺着秽气最浓的方向走。 店铺正对面有一道隐藏门,这扇门普通人很难发现,如果不是刘厚用天目咒让秽气具象化,他也不一定能发现这道暗门。 暗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向右边移开了。 刘厚和沈凡对视一眼,说:“里边有人不久前进去过,人,应该还在里头。 进去后,你紧紧跟在我后边。” “知道。刘厚道长,你就放心吧。我胆子有多小,你清楚得很。我肯定比你溜得快。” 说这番话的时候,沈凡还有点小得意。 俩人进了门,走入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这条通道应该是通往古董的储藏室一类的地方,但是两人顺着通道走了几遍后,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只见通道两侧密密麻麻都贴满了鬼画符。 这些鬼画符纹路明显,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刘厚取下一张,辨认了一下。 这上面画的是驱鬼咒,符上的朱砂、黑狗血以及公鸡血还颇为新鲜,从写完到贴上去,最多三天时间罢了。 这也就意味着,店主人三天前才开始发疯一般,将驱鬼咒贴满了整个储藏室走廊。 这三天时间,孙旷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居然能把他给吓成这样? 第374章 大铜钟 刘厚和沈凡继续往里走,他总觉得这地方很危险。 于是刘厚掏出几道符,让沈凡紧紧抓在手心里,吩咐道:“这两道符左右各抓一张,紧急的时候将它捏碎,能保你一命。 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一米距离。” 沈凡人胆小又怂,连忙点头道:“放心!我打死都不会离你远了。” 说着他紧紧拽着刘厚给他的符咒,鼻尖都快贴在刘厚的背上了。 刘厚嫌弃得受不了,骂道:“太近了,远一点。” “明明是你叫我跟你近一点吧。”沈凡抱怨道。 “没叫你离我这么近。” “切,真难伺候。” 两人打着嘴炮,可下一秒,刘厚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俩已经进了储藏室。 放眼望去,这储藏室内大约有五十平方米的空间,这么大的空间四壁上,竟然都贴满了白色的纸。 这些纸和走廊上的鬼画符完全不同,纸上被人用手密密麻麻地潦草地写满了许许多多重复的字。 我叫孙旷,我叫孙旷,我叫孙旷,我生于1993年。 我叫孙旷,我叫孙旷,我的身份证号码是……我的生日是…… 墙上贴着不下几百张纸,每张纸上都一行一行,密密麻麻地写着名字,生日,身份证号码,甚至农历的生辰八字。 就仿佛写这些的人,极为恐惧地怕忘记了自己的信息,所以不断地写在纸上加强记忆。哪怕这些基本信息,正常的人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熟悉的一幕,令刘厚和沈凡不寒而栗。 他俩同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在g404040号列车上,那个被孙旷报警称失踪了的肖阳。 当时肖阳也是在火车上不断地用笔写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像极了不写下来,下一秒钟自己就会忘记。 眼前的一幕,何其相似。 孙旷身上,果然在发生和肖阳以及永伟身上发生过的,同样的事情! 难道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什么东西不断抹掉? 刘厚带着疑问打量起周围。 储藏室中的戾气更加浓重,最终凝结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戾气就如同烧红了的铁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厚顺着这强大的戾气望过去,他看到了一口钟,一口大钟。 看到这口钟的瞬间,刘厚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进入大榕树鬼市的瞬间,自己会感觉那种自古董中散发出来的很不一般的阴气以及戾气。 因为整条鬼市所有的阴戾气,全是从这口大钟中,散发出来的。 说实话,这口大钟,不折不扣,确实是一件古董。 它有两米多高,几乎要顶到了商铺的屋顶。 直径也有一米八左右眼,通体青铜铸造,表面复刻着许多精巧的除秽文字和图画。 “哇,这口大钟好霸气,应该老值钱了吧。” 沈凡见刘厚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口大钟看个不停,问道。 “不值钱!” 刘厚却摇头。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东西,就算是买废铜烂铁也能卖好几百块了。况且你看上面的文字,卧槽!这可是老物件啊。” 沈凡不信。 “但是没人会买这口钟,哪怕它是货真价实的唐代古董。 因为这口钟,本应该放在寺庙中世代供奉。 你见过有私人收藏家买寺庙供奉的古钟的吗,真有的话,那个人怕是嫌命长了。” 刘厚撇撇嘴。 “可为什么这里摆着一口钟,不是拿来卖的吗?” 沈凡不解道。 “这口钟确实不是拿来卖的,我猜,是孙旷最近偷来的。” 刘厚走到钟前,轻轻地敲了敲。 一敲之下,这口钟竟然发出闷闷的响声。 这就很怪了,铜钟敲下去,应该声音清脆无比。 怎么可能像实心般,敲起来邦邦作响? 除非,钟里边有东西! 沈凡惊呼一声:“刘厚道长,我们要找的孙旷,该不会就藏在这口钟里吧?” “有可能。” 刘厚道。 “他藏在钟里干嘛?” “辟邪!也有可能是想要抵御那股会抹杀他存在感的力量。” 刘厚分析。 沈凡犯了难:“如果他藏在里边的话,我们该怎么进去?这口钟起码有一吨重,难不成要找一个挖掘机来把它放倒?” “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个方便的办法。” 刘厚从兜里掏出几张霸王符,啪啪两下拍在自己的双臂之上。 然后他长喷一口气,双手抓着铜钟边缘,大喝一声,十根指头犹如铁铸一般。 凭着一口气,竟然单人就将这一吨重的大钟给抬起了一小段。 铜钟下,也出现了一条可容成人钻进去的大豁口。 沈凡看得目瞪口呆:“卧槽,兄弟你是奥特曼附身啊,这样也行。这么好用的符咒,还有没有多的,今后我混不下去了,拿去搬砖都能搬出个财务自由。” 刘厚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光看得起劲,快给老子找一个结实的东西,把豁口给抵住,老子的霸王符快要烧没了。” 贴在他身上的两张鬼画符确实烧的极快,眼看就要整张都变成黑灰了。 “哦哦哦!” 沈凡顿时手忙脚乱的找起来。 他顺手抓到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古董,速度塞到了豁口下。 刘厚低头一看,险些气自闭:“你奶奶的,拿什么不好,拿一个秦朝的万人饮。这东西才是真正的老值钱了。” 好吧,本质上其实刘厚和沈凡没啥不同。 人家沈凡是色眯眯,他是正儿八经的财迷。 沈凡哭丧着脸:“我那不是被你催的急嘛,怎么可能知道随手拿的东西会值钱,要不我换一个?” “换你个鬼头,钻进先看看。” 刘厚一脚踹在沈凡屁股上,在他的惨嚎中,这家伙整个人都滚进了铜钟内。 刘厚也随即钻了进去。 沈凡被刘厚那一脚踢给吓得快哭尿了,哭的像有了耻辱心一样。 他是真怕,因为铜钟里暗无天日,啥都看不到。 但是当他打开电筒的瞬间,就吓的更厉害了。 张开嗓子就尖叫。 “叫啥叫,娘们似的。” 刘厚又踢了他一脚。 “可是,可是,里边有个死人啊。” 沈凡用手机照着铜钟的一个角落,口水和眼泪齐飞。 果不其然,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死前仿佛经历了极为恐怖的遭遇,他整个人身体扭曲成一团,就像个蛋。 最恐怖的是,这人的手指和脚趾,都全部断掉了。 断裂的19根指头,犹如流血的蚕豆,乱七八糟,落了一地。 刘厚也不嫌恶心,捡起一根脚指头看了几眼后,淡淡道:“看起来是被咬断的。” 死者的尸体还有温度,应该是死了不久。 他将死者的头扶正,露出了死者的面部。 这个人赫然就是刘厚和沈凡找了半天的孙旷。 孙旷,已经死了至少两天了…… 第375章 缺失的手指 “孙旷竟然死了。 我们怎么办,还能在哪里去找线索?” 沈凡骇然之下,一时间又惊又恐又茫然。 “怪了,为什么孙旷的手脚指头都掉了?” 刘厚掰开孙旷尸体的嘴,从孙旷嘴里,猛地喷出一股刺鼻的血腥。 他脸色一震,惊然道:“这是个狠人啊,这些手脚的指头,竟然是他自己咬断的。真邪门,孙旷临死前为什么要干这种不合理的事?” 任何人干任何事,都有合理的原因。 哪怕是精神病患者,他们做事并不是没有理由,只是他们的理由在正常人看来,有点不正常罢了。 孙旷显然是个正常人,可是他临死前咬断自己的手指脚趾,这就很不正常。 除非,有特殊的缘由。 刘厚低头,仔细打量着那些落了一地的指头。 “这家伙该不是吓疯了吧,他不怕痛啊?” 沈凡怕怕地问。 “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比痛更加可怕。” 刘厚摇摇头,越看地上的手脚指头的摆放位置,越是奇怪。 乍看之下,这些位置只是孙旷咬断指头后,随意吐出来的。 可仔细观察,又总觉得,不太对劲。 刘厚探出手,摸了摸孙旷尸体的骨。 摸完后,刘厚更加疑惑了:“真奇怪,从孙旷的骨相上判断,他应该是个性格坚忍,绝不会放弃生命的人。” 不,不对。 他咬断自己的手脚指头,肯定是为了求生。 是为了谋取最后一丝生机。 毕竟,这个人的求生欲望,极为强烈! 只不过最后失败了…… 刘厚抬头,用手电筒照在铜钟的内部。 铜钟里刻着许多除秽文。 这些文字经过特殊处理,哪怕经历岁月的摧残,依旧清晰可见。 不,应该说本来是清晰可见的。 但就在孙旷死前,有一股强大而又邪恶的力量,摧毁了铜钟内部的文字。 这些文字上带有的除邪力量,在那股邪恶的秽气下,一碰就破,不堪一击。 除邪铭文,竟然犹如融化了般,全都被液化为滴液。 顺着铜钟壁,流到了地上。 这股邪气非常的恐怖。 刘厚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些已经融化的铭文,不由得后背发凉。 突然,再低头看到那19根咬断的手脚指头,刘厚迅速地捡起其中几根手指挪动了几下位置。 陡然间,沈凡突然惊呼了一声。 他的衣服内,居然发出了光亮来。 沈凡又惊又怕:“刘厚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在发光!” 刘厚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沈凡发光的那处衣服扯开:“你衣领里有什么东西?” 衣领下,有个护身符。 用上好的绸缎绣得很好,应该是出自于女性之手。 刘厚轻轻一捏,里边鼓鼓胀胀,不像是只有符咒。 “这护身符,是从哪里来的?” 刘厚沉声问。 沈凡的手在不停地发抖:“这是一个月前,我爷爷托人交给我的。” “你爷爷给你的?” 刘厚问一把将护身符从沈凡脖子上扯下来,拆开。 只见这护身符里边藏着是一层坚韧的黄纸。 展开黄纸后,还有一层更加坚韧的白布。 这白布很有讲究,用奇怪的叠法,包裹着一块硬硬的物体。 但由于白布的材质原因,摸上去根本摸不出来是个啥。 扯开白布,里边的东西顿时露了出来。 刘厚和沈凡只看了一眼,两人全都浑身发抖起来。 因为护身符中藏着的东西,实在是出人意料。 那竟然是,一小截手指。 沈凡目瞪口呆,声音都在哆嗦:“护身符中怎么会有手指,谁的手指?” “他的。” 刘厚将护身符中的手指取过来,然后放在了那一堆孙旷临死前用自己的手指和脚趾拼成的怪异图案上。 当残缺的手指放下的一瞬间,那怪异的残缺图案,顿时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竟然是一个奇怪的多边形,像是某种符咒。 为什么孙旷会在死亡前,咬断自己的手指脚趾摆出这个图案。 这个符咒,真的能替孙旷谋取一丝生机? 刘厚想不通,沈凡想不通。 所有的一切,都令人困惑。 “为什么爷爷给我的护身符里,包着的居然是这孙旷的手指?” 沈凡百思不得其解。 孙旷的这段手指,怎么会落入爷爷手中? 而爷爷,为什么又要将这截手指包裹在护身符中,找人送给他随身戴着? 难不成爷爷和这孙旷,互相认识? 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多,就算是互相认识,也没可能要好到孙旷能将手指砍下来送给他。 所以,这截手指,爷爷是怎么弄到手的? “看来这次诅咒再次燃起,果然和孙旷脱不了关系。那摊主不是说他前段时间搞到了一笔大钱吗?” 刘厚摸着下巴。 谜团一个又一个,比乱麻还乱,不断的冲击着脑袋,让人越发迷惑。 “或许孙旷从你爷爷那里,将诅咒放了出来。而你爷爷基于某种原因,不让诅咒找上你,所以砍断了孙旷的指头。 刘厚猜测。 他自认为,这猜测可能性极高。 否则解释不通,孙旷为什么要在临死前为了救自己,为了解除诅咒,咬断自己剩下的十九根手指脚趾,摆出特殊的符箓来求生。 可惜,正因为缺少了一根手指,才会导致失败。 虽然孙旷已经死了,但是或许这店中,还残存着别的线索。 “咱们在店里找找看,这孙旷绝对隐藏着秘密。 这家伙这段时间都在恐慌中渡过,应该来不及处理手里握着的线索。” 刘厚搜索了孙旷的尸体,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有用的东西。 两人钻出铜钟,在储藏室内四处搜索。 终于,在一处阴暗隐蔽的所在,刘厚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很好的保险柜。 保险柜牢牢的关着,但是这难不倒刘厚。 他用开锁的咒法将保险柜的两处应急钥匙孔,干净利落的打开了。 保险柜中零零碎碎的有一些纸钞,不多。 还有一些没啥大用的文件。 但看到角落中一本牛皮本时,刘厚顿时眼前一亮。 这牛皮本有些年生了,表面蒙着的牛皮蹭光发亮,显然孙旷经常用来记载些东西。 是个日记本。 刘厚略有些激动的将其翻开后,一个个本来解不开的谜,或许终于能对他俩露出了些许将曙光。 牛皮本上记载的东西很零碎,重要的线索不多。 但是在这些零碎中,却夹杂着些许有用的记录。 例如,孙旷的身份。 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376章 孙旷的日记 表面上孙旷是个卖古董的。 但实际上,他是个盗墓贼。 根据日记本上的记载,他们孙家,世代都是干这行的。 孙旷成绩不好,没考上好大学,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跑回来干了家族行当。 不过,他当盗墓贼的手艺,学得也不精湛。 盗不到好东西。 看来骨相上的性格坚毅,求生欲望强,并不代表能发财。 最后只能干脆在大榕树鬼市摆摊,倒卖别的盗墓贼的黑货。 但是这家伙做啥,啥不精。 连做生意都是一塌糊涂。 如刚刚的摊主所说的,他把家里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卖了。 进了许多黑货。 但收到的却多是赝品,全砸在了手中。 一时间债务缠身。 就连老婆都跑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前。 他有个朋友,叫做永伟。 卦城出名的富二代。 打小他们就混得很好。 根据日记本上的记载。 一个月前,永伟找到了他。 给了他大价钱,让他跟着去一个地方,替自己找一个人。 一个几乎所有人都说不存在的人。 盗墓贼大多都会学一些堪舆神鬼的手段,否则难以在众多古墓中生存。 夜路走久了,也有遇到鬼的时候。 哪个盗墓贼在古墓中,又遇不到一两个粽子呢? 为了钱,孙旷答应了。 他找出了爷爷留下来的工具,又叫上了从初中就玩得很好的肖阳。 三人一起,根据永伟提供的线索,开始寻找那个叫做文颖的女生。 没想到,这一找,就找出了问题。 永伟,肖阳和孙旷去了据说文颖居住过的王青街56号。 那地方已经属于待拆迁区,所有人都搬家离开了。 在56号的宅子里,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凭着孙旷不太精湛的盗墓经验以及他爷爷的工具,竟然真的发现了些端倪。 最终,他们在文颖的家下方挖出了一个墓。 不是古墓。 但也有十多年的岁月了。 令三人骇然的是,那墓中埋着两具已经化为枯骨的尸体。 孙旷凭倒斗经验,判断出这枯骨的骨型,应该都是十多岁的少年。 但诡异的是,尸骸上有许多不知名的怪物坑咬过的痕迹。 那两位死者,死前不知道遭遇过什么可怕的经历。 至死都死不瞑目。 白森森的颚骨大大地张开,狰狞可怖。 死相极为凄惨。 其中一具尸骨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张纸。 这纸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孙旷麻着胆子,将那骸骨的五根手指头掰开。 终于将纸抠了出来。 纸张入手,阴冷无比,就像是握着一团千年寒冰。 冻得孙旷心惊胆战。 将那张纸展开。 顿时露出了一个穿着红嫁衣的绝色美女的画像。 寥寥几笔,将那美女勾勒得栩栩如生。 仿佛活在纸上似的。 只看了一眼,永伟就疯了似的,一把将那张纸抢了过去。 他死死盯着纸上的画像,歇斯底里地吼道:“没有错,这就是当年的文颖同学。哈哈哈,老子的记忆果然没有问题,老子也不是什么神经病。 去你妈的双向情感障碍,老子要当面去撕了那心理医生的嘴。 老子明明没有得病,却让老子吃了那么多年的药。 我都差点信了,自己是个神经病了!” “这就是你在找的文颖同学?” 孙旷和肖阳连忙凑过去看那幅画,心中却狂喜不已。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永伟承诺给他们的高额回报,看来马上就要有着落了。 “永伟,再找找看这张纸上有没有别的线索。” 肖阳赶紧提醒道:“如果能找到画这幅画的人,或许也能将那文颖同学给找出来。” 永伟连连点头:“对,对。无论画这幅画的人是谁,他一定也记得文颖。” 三人将这幅画翻了过来。 画后边,果然有东西。 也是一幅画。 这幅画上细节更多。 只见一条血红的长河贯穿整张纸,河畔开满爪子似的彼岸花。 天空中一台红色的轿子悬浮。 而河水中,有两个人在拼命扑腾。 落河的人身旁,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疯狂地朝他们涌过去。 似乎想要抢食两人。 而河流的上游,仿佛还有东西。 仔细一看,竟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宅子。 而宅子里,有一双瘆人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那轿子。 这幅画栩栩如生,真实无比。 无论是构图还是那血红的颜色,都看得人极为压抑。 令人不寒而栗。 永伟深深地皱着眉头:“怪了,这幅画上的红轿子,我记得。” 十五岁那年开生日趴体,他家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这顶轿子。甚至有几个同班同学,还和他一起上了红轿。 之后便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咦,奇怪了。十四年前的那晚,究竟发生过什么怪事,我怎么记不清了。” 永伟突然捂住脑袋,一阵头痛感突如其来。 就像脑袋撞墙般的剧痛。 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记起。 “该死,又开始头痛了。” 永伟狠狠的在脑袋上敲了几下。 这疯狂的举动,看得肖阳和孙旷愕然的对视。 “永伟,你没事吧?” 孙旷小心的问。 “没事,我没事。” 永伟用力的将头甩了甩,命令道:“你们去检查那两具尸体,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检查骸骨啊,我们不应该先报警吗?” 肖阳哪里敢检查。 他不过是个小混混罢了,没事欺压一下小商小贩,问弱势群体要些保护费。 真让他干点需要勇气的事,他的勇气就先溜了。 “你还要不要钱?” 永伟瞪了他一眼。 还是金钱战胜了恐惧,肖阳用力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走到骸骨前,轻轻翻动了几下。 孙旷也走上前去翻弄尸骸。 突然,肖阳咦了一声:“这些尸骸上,不光有被啃咬的痕迹。他们的手脚,还被钉子给钉住了。” 孙旷和永伟急忙走上前去瞅。 果不其然,两具尸骸都被八根黑黝黝的钉子,钉住了手脚。 钉子深入泥土下方的地面。 孙旷将泥土拨开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墓下却是一块木板。 木质极佳,坚韧无比。 哪怕是经历了十多年的泥土腐蚀,也没有丝毫腐朽的迹象。 八根钉子,全都打进了木板中。 像是专门钉住这两具骸骨,让他们不能动弹似得。 第377章 生死钉 太怪了。 这两具尸体都腐烂得只剩下骸骨了,为什么还要将他们钉住? 只听说过会动的粽子,可从没见过会动的骸骨。 肖阳眼尖,又有了发现。 一同被钉子钉住的,还有几片布,陷入了骸骨的手骨脚骨之中。 “这些布,好像是咱们学校初中的校服!” 孙旷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人,是咱们学校的?怎么会十多年前死在了这里,还被埋了起来? 他们是哪年的学生? 我可没听说过,十多年前咱们学校有学生失踪的新闻啊。” 永伟的脸色阴晴不定,又下令道:“把钉子拔起来。” 孙旷脸色一变:“这不好吧。” 当了几年盗墓贼,让他对坟墓有天然的敬畏。 既然有人特意将这两具尸体,用钉子钉住。 那一定有它的道理。 总之,孙旷觉得这墓怪怪的。 永伟恶狠狠地道:“这钉子下方不光钉住了尸骸,这些校服碎片你们仔细看清楚,分明是缝在校服上的胸牌。 只要看那胸牌上的字,就知道尸骸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孙旷摇头劝道:“永伟,听我一声劝。我虽然干了没几年盗墓的活路,但是入行第一天,我爸就告诉我。坟中什么都可以动,唯独尸体不行。 最好让它们保持原样,不要打扰它们的安宁。 更何况这两具尸体特意被钉了钉子,怎么看怎么瘆人。绝对是有问题的。” 可永伟根本听不进去,自从挖出这坟墓后,他就开始头痛欲裂。 以前十多年,他也头痛过。 但唯独今天这一次头痛,痛得那么撕心裂肺,难以忍耐。 也令他的脾气变得特别暴躁。 他疯狂地怒骂道:“你踏马的现在还知道懂规矩,早知如此,你们全家也不会死的就剩你一个了。老子叫你扯,你就给老子滚去扯。 不扯开就给我滚。 妈的,想要钱,一分都没有。” 肖阳见气氛不对,连忙打着哈哈,两边缓解气氛:“孙旷,你他妈就不要疑神疑鬼了。永伟,你也别生气。 我扯。 我去扯。” 看着近在咫尺的尸骸,虽然肖阳也怕,但是心想也就是两具骨头罢了。 怕个锤子。 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便凑过去。 徒手拔钉子。 说也怪,别看这钉子深深地钉入了木板之中,看起来黝黑结实。 可是肖阳的手一接触到那些漆黑长钉,竟然发生了化学变化似的,全都化成了一滩铁水。 转眼就融入进了尸骸中。 肖阳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老子只见过铁太锈,一碰就断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铁在常温下能化成铁水的。 实在是太诡异了。 寻常人的体温都能将其融化的铁钉,怎么想怎么古怪。 孙旷顿时变得面无血色,厉声道:“妈的,我们怕是遇到生死钉了。” “生死钉,什么东西?” 肖阳愣了愣。 “这东西,我只听爷爷说过。据说是鲁班书中记载的一种鲁班术,能够钉住生死,不让有问题的尸骸尸变。 古时候许多达官贵人为了死后能够尸体不腐,通常都会用上大量的防腐技术。又是埋入上好的风水宝地。 可风水这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沧海桑田下,又或者人为的改造下,都会让上好的风水变成煞地。 而那些不腐的达官贵人尸体,一旦风水改变,就会有极大几率尸变。 这时候学了鲁班术的木匠们,便会在棺材里设下机关。 一旦达官贵人的尸体尸变,棺盖上的生死钉便会自动落下,钉住它们。 不然它们跑出坟墓到尘世作乱。 生死钉最大的特点,便是会大量地吸收阴恶之气,抑制尸变恶化。 而吸满阴恶气的生死钉,一旦碰到活人的阳气,便会化为一滩铁水。” 解释完,孙旷一转头,准备拉永伟立刻走人。 这地方险恶,连生死钉都有。 绝对不是他们能应付得了的。 可刚一回过头去,孙旷就吓得肝胆欲裂。 只见永伟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警告,竟然将两具尸骸身上剩下的七根生死钉全都碰了一遍。 那八根生死钉,也化为了铁水,回了那尸骸内。 孙旷脸色煞白。 生死钉化铁水,也有个说法,叫做瘴煞回笼。 生死钉吸了多少阴恶煞气,就返回了多少。 糟糕,情况怕是不妙啊! 永伟将八根生死钉钉住的校服碎片全都握在手中,拼凑了起来。 组成了两张胸牌。 孙旷一把抓住永伟的胳膊,想要将他拉走。 但是看到那胸牌的一瞬间。 他愣了愣。 胸牌上写着两个名字。 王通,李奇。 他不认识。 但是胸牌上写着的班级和年级,却让他大吃一惊。 初2007级6班。 这不是永伟的班级吗? 这两人是他昔日的同班同学? 可他和永伟经常一起混,却从未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 更离奇的是,两人死了,还被埋在了文颖家的下边。 这是怎么回事? 初中时,他可不记得6班有人失踪过。 永伟神色有些恍惚:“怎么回事,他们是我的同班同学。但,他们是谁?” 说到这,永伟又痛地捂住了脑袋。 有些被埋藏的记忆,似乎要脱之欲出。 但终究回忆不清晰。 他一边捂脑袋,一边模模糊糊地叫着:“那红顶轿子,我们坐了上去。然后呢……这两人是谁。妈的,我应该记得的。 老子应该记得!” 永伟拼命地又朝脑袋锤了几下,妄图将回忆给锤出来。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孙旷和肖阳全都骇然的死死盯在了他的身后。 ‘咔咔咔……’ 有怪响声,从身后传来。 永伟痛苦地捂脑袋皱眉:“你们看着我后边干啥?” 两人下意识,愕然地举起手指,朝他身后指了指:“你后边的尸骸,刚刚,动了。” “什么动了?骨头架子怎么可能动得了!” 永伟只感觉可笑,正想骂他们几句。 遽然,怪响声又响了起来。 ‘卡兹,卡兹’ ‘咳兹,咳兹’ 像是嚼骨头的声音,又像是游泳前活动筋骨,久没有运动的关节发出的摩擦声。 每一道声音,都极为瘆人。 永伟打了个冷颤,也顾不得头痛,迅速地转头望去。 果然,地上躺着的两具尸骸。 真的动了。 刚刚还冷冰冰的眼眶中,霍然冒出了猩红的火光。 骨节在不断地抽搐扭曲,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没多久,那两具骸骨,以诡异的姿势人立而起。 直接和永伟面对面。 大眼对小眼。 第378章 两具骷髅骨 “卧槽,这是什么!” 永伟尖叫一声。 肖阳浑身发抖:“尸,尸变了!” 永伟骂道:“他奶奶的,尸体就只剩骨头架子了,尸变个锤子!” 孙旷当过盗墓贼,也是见过世面的。 他跟着爷爷盗墓时,虽然没遇到过粽子,带经常听爷爷提起。 当即掏出爷爷的工具包,将一盏油灯手忙脚乱地点燃。 大喊道:“都躲在我背后来,我手里的是祖传的冥灯,灯里点的是虎骨油。只要是邪物都怕这东西。” “孙旷真有你的,果然危急时刻还是要靠你。” 永伟和肖阳闻言,立刻慌张地朝他身后躲。 那两具骸骨彻底站了起来,眼中的猩红鬼火越来越凶厉。 猛地喷出一口白气,喉结处发出‘咔咔’的难听响声。 像是在喜极而笑。 孙旷面色煞白的手捧那所谓的冥灯,幽幽火光照着这不大的墓穴。 “恶灵退散。” 他厉喝一声。 然后学着以前爷爷提到年轻时墓中倒斗治僵尸时的风采,将手中灯朝前一推。 两具骸骨眼中鬼火闪烁了几下,其中一只对着那灯轻轻喷出一口气。 冥灯的火。 灭了……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孙旷的脸抽了抽,又是一声厉喝:“跑啊。” 说完转身就逃。 “妈的,没用的东西。” 永伟大骂一声。 跟着也准备要逃。 但是晚了。 最靠近他的尸骸一把拽着了他的胳膊。 喉咙中发出的咔咔声,越发响亮。 “放开老子。” 永伟吓得直发抖,拼命挣扎。 还从身上抽出一把护身的匕首,在骸骨的身上戳了几下。 哪知道那骸骨坚硬无比,锋利的匕首撞在骨头上,砰砰作响。 但是没有伤害值。 只见那骸骨将头一扬,胸骨猛地展开,将永伟的身体锁住。 空着的两只爪子,用力掰开不断挣扎的永伟的嘴。 然后将自己的骷髅头凑到了永伟的脸前。 一人一骷髅,脸对脸。 永伟哭的心都有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颅骨上爬来爬去的尸虫。 “咔咔。” 骷颅再次发出响声,接吻似的,就要朝永伟亲下去。 永伟心里将那骷颅的八代老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老子是男人,你特么也是个男性的骷髅架子。 咱们俩性别都是男。 你特么亲老子干嘛? 可永伟偏偏无法反抗,眼巴巴地看着骷髅张开的嘴越来越近。 最终和他嘴对嘴。 你妹的,亲的还是他的嘴巴。 难不成是想要吸自己的阳气? 永伟只感觉嘴唇一凉,然后一股更加渗透灵魂的凉意就传了过来。 那骷髅不光没有吸他的阳气,反而从口中吐出了一滩殷红如血的液体。 那些液体喂食似的,全都朝永伟的口中灌去。 永伟本能地想要吐出来。 但是骷髅的双爪用力地掰他的嘴,让他无法闭合。 永伟没撑几下,就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地将这些可疑的不明液体给吞了个干净。 而另一边,另一只骷髅也将肖阳给抓住了。 和永伟的境遇一样,他也被灌了一肚子的血红液体。 “孙旷躲得快,没有被抓到。 就在他爬出坟墓,准备逃出王青街56号的院门时。 最终,猛地停住了脚步。 这样一走,他倒是安全了。 但万一永伟屁事没有,自己逃了,以他狭隘的心胸,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妈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若是自己救了永伟,说不定能搞到一笔大钱。 孙旷犹豫了一番,又从爷爷的包裹中翻出了镇尸钉,和镇尸锤。 据爷爷说,若是倒斗的时候遇到邪物,用镇尸锤将镇尸钉,钉入邪物的身体。 多半就能将它们给镇压住。 虽然刚刚的冥灯屁用没有,已经证明了爷爷恐怕也只是个皮毛都不一定懂的半桶水。 可富贵险中求。 妈的,拼了。 于是孙旷抓着锤子和钉子冲了回去,大喊一声:“放开他们,老子跟你们拼了。” 两具骸骨闻言,确实放开了永伟和肖阳。 反而冲他扑了过来。 “妈的,你们抓我干嘛。” 孙旷笑了一跳,拔腿又逃。 被追得鸡飞狗跳。 一旁的肖阳和永伟窒息地捂住喉咙,拼命的想要将灌入胃中的红色液体呕吐出来。 但只是干呕。 最后只吐出了两口干口水。 那些血红液体一进入胃部,就消化了。 他们俩只感觉恶心。 孙旷腿脚利索,又是在墓上方。 两具骷髅一时间都没抓住他。 终于爬到了坟墓上边,想要将他包抄住。 孙旷将手中的镇尸钉朝其中一具骷髅甩过去。 钉子打在骷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屁用都没有的东西!” 他气急败坏:“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全都是骗人的歪货。难怪我们孙家只剩我一个了,其余都死在了倒斗的墓里。东西都不对,这不是活该去找死吗!” 眼看自己就要被抓住,孙旷终于想到了一个求生的方法。 爷爷说,邪物都怕光。 现在虽然是下午,但太阳还没落山。 孙旷逮住个机会,窜到窗户前。 用手中的镇尸锤用力将窗户上的木板锤开。 镇尸锤,锤骷髅邪物屁用没有。 但是当一把普通的锤子,还是极好的。 几锤子下去,木板被锤开了,斑驳不透光的玻璃,也被锤破了。 一丝阳光,就在孙旷要被两具骷髅骨逮住的瞬间,照射了进来。 刚好照在骷颅骨的身上。 两只骷髅发出刺耳的惨嚎,森白的骨头架子上猛地燃烧起来,冒出大量的黑烟。 其中一具枯骨见势不好,夺门而出,逃掉了。 而另一具枯骨在化为灰烬前,用力朝孙旷的身上喷出血红的可疑液体。 孙旷死里逃生间不由得精神一松懈,躲闪不及。 那红色液体沾染在了他的皮肤上。 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将衣服扯下来,想把那液体擦掉。 可液体一碰到皮肤,就钻入了肉里。 等了一会儿,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好像,没啥大问题。 三人失魂落魄地看着地上一具被阳光烧成灰烬的骸骨黑灰,还有别一具骸骨为了逃离阳光,而撞破门逃出去,在门上留下的骷髅状的痕印。 目目对视,缓了许久。 才缓过气来。 “这两具骨头,到底特么是什么情况?” 肖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依旧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恶心无比。 骷髅活过来了是一回事,但是从它们口中吐出来的红色液体究竟是啥? 更诡异的是,他根本就看不出那些骨头架子究竟哪里有地方可以储存液体。 那红色液体,究竟是从哪个部位,被呕出来的? 第379章 把我关进铜钟内 “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孙旷心有余悸地说。 永伟却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呆呆地看着手中那两具骷髅的胸牌,脸色阴晴不定。 “永伟!” 孙旷出声喊他。 永伟这才惊醒过来,嘴里喃喃道:“是他们两个,我终于记起来了。是他们两个……” “他们真的是你的初中同班同学?” 孙旷听到他的呢喃,愣了愣:“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两个名字?” 永伟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那骷髅在我嘴里灌下红色液体后,我许多遗忘的记忆,便逐渐回忆了起来。 十四年前,我们六个同学坐上了一架突然出现在我家的红色轿子,之后便发生了怪事。 其中两位同学被变成文颖的怪物拽入了一条河里,被河中怪物吞噬成了骨头架子。 就在我们也要掉入河中之时,真正的文颖同学从沈凡的身体里飞出来,救了我们……” 永伟的话极为混乱。 孙旷和肖阳听得莫名其妙,有听没有懂。 “永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孙旷苦笑。 永伟摇了摇头:“那两位同学,或许是回来报仇的。他们恨我们丢下了他们。” 眼见永伟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孙旷和肖阳对视一眼。 将永伟绑架似的带走了。 先将他送回家后,肖阳和孙旷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一家大排档喝了夜啤酒。 两人一口气灌了好几瓶。 肖阳大声叹了口气:“孙旷,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孙旷提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 肖阳也抱着酒瓶不断喝酒。 “你害怕?” 孙旷问。 “我当然怕,老子这辈子自认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恶事干得不少。本以为总有一天会被关进去,或者被谁砍死。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到这么刺激的事。 刺激的老子还是觉得,当个单纯可爱的小混混安全点。” 肖阳确实怂了。 “你不要永伟的钱了?” 孙旷闷声问。 “还要个屁,太邪乎了,我怕有钱拿没钱花。” 肖阳劝道:“孙旷,你也离永伟远一些。他也不太对劲,精神太混乱了。” “我知道分寸。” 孙旷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肖阳没再劝,两人就此分开。 但是孙旷却远远没有想到,那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肖阳。 不久后,肖阳就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就连他的父亲,也将他给忘记了。 而再次见到永伟时,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 永伟自己找到了孙旷在大榕树鬼市的摊点。 是个晚上。 永伟的气色非常的糟糕,神情也恍惚。 他让孙旷早早地收了摊。 孙旷将他带到了出租屋中,永伟将身上的一个手提包扔在了孙旷身上。 手提包很沉。 鼓鼓涨涨。 还没等孙旷发问,永伟已经开口了:“包里有三十万,都是给你的。” 孙旷扯开手提包的拉链,里边一叠一叠,果然都是钞票。 他大喜若狂。 有了这些钱,他的债务便可以还一大部分。 再租一个大点的摊位,好好经营了。 说不定干得好,老婆还会回来。 但是紧接着,永伟又道:“不过,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孙旷苦笑。 这钱,果然不会拿的那么容易:“什么事?” “帮我去文武庙偷一口大铜钟。” 永伟淡淡道。 孙旷却吓了一大跳。 文武庙是卦城最大的寺庙。 而那寺庙,也只有一口大铜钟。 据说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 是真正的文物。 永伟要那铜钟干嘛? 孙旷自然问了,但永伟却并不回答,只是暴躁地将手抓在了手提包上,想要将钱拿回去:“你爱干就干,不爱干,我找别人去。” “干,这活我干!” 孙旷哪里肯让到手的三十万飞掉。 一把将装钱的包抢过来抱在怀里。 “去租个大点的地方,好放铜钟。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十万。” 永伟抬头,用审视的目光环顾这出租屋一眼,皱了皱眉头。 这鬼地方太小了,哪里摆得下文武庙的钟。 “我晓得。” 孙旷点点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老觉得永伟的身影若隐若现。 像是要变透明了似的。 哪里怪怪的。 拿了钱,好办事。 第二天他就在大榕树鬼市盘下了个大铺面,最主要的是,那铺面内部有个极大的仓库,很隐秘。 拿来放黑货白货都不错。 他又花了五万,请了当初有些交情的盗斗兄弟。 这一次是去庙里偷文物,那些兄弟嫌钱少。 不肯做这笔买卖。 孙旷一咬牙,每人又多加了五万,兄弟们顿时充满了动力和干劲。 租了吊车,寻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他们动手了。 文武庙估计也没想到有人会去偷铜钟,毕竟铜钟重达几吨,沉重笨重。 没有谁会傻乎乎地偷走。 便没有特意保护,更没有布置监控设备。 这给了孙旷几人机会。 他们顺利用吊车偷走铜钟,放到了孙旷新租的仓库中。 接着,他通知了永伟。 一听到孙旷将铜钟偷到手,永伟当夜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手拍在铜钟上,听到铜钟表面嗡嗡作响的悠远声音。 永伟竟然又向他提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要求。 “你用千斤顶把铜钟翘起来,将我关进铜钟里。” 永伟说。 孙旷吓了一大跳:“永伟,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永伟的脸色阴沉,更显苍白。 苍白到,仿佛又透明了一些。 但他确实没有一丝半点开玩笑的模样。 “我不敢。” 孙旷摆手苦笑。 永伟朝他丢了一张银行卡:“卡里有我答应给你的十万,你把我关进铜钟,我才会告诉你密码。” 说完,永伟面露恐惧,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不过要快,我怕我马上要撑不住了。” 还是金钱的魔力,战胜了永伟的恐惧。 他咬咬牙,将永伟关进了铜钟内。 在永伟进入铜钟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用瘆人的目光盯了孙旷一眼:“孙旷,我们多少年好兄弟了?” “快二十年了吧。” 孙旷疑惑道:“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这么多年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很清楚。也苦了你了,能一直跟我当兄弟。” 永伟有些黯然:“若是我没有撑过来,老地方,有我藏着的一样东西。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希望,你最后能撑过来!”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撑不过来,希望我撑过去?” 这番话听得孙旷莫名其妙。 永伟没解释,只是让他将铜钟放下。 二十四小时后,再用千斤顶打开,看看他的情况。 一天后,孙旷如约打开铜钟。 但是他骇然的发现。 铜钟内空无一物。 永伟,蒸发在了这铜钟内似的,消失了…… 第380章 断指求冥咒 “原来永伟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消失在了铜钟里,那他又是如何找上我的?” 将孙旷的日记看到这里,沈凡愣了愣。 永伟的存在感被抹杀的时间,远远比他找上自己还要早一个多星期。 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找到他的,是永伟的鬼魂? 听了沈凡的疑惑,刘厚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一个人的存在感被抹杀,或许连灵魂都不会再存在。没有灵魂,也不会变成鬼了。” 两人抱着疑惑,接着看了下去。 日记本上的记载只剩下寥寥几页,从这里也能看出,孙旷的时日无多了。 在发现永伟消失在了铜钟内,孙旷吓得不轻。 连忙屁滚尿流地去找肖阳商量。 毕竟永伟在他租的屋子失踪了,这件事,可不得了。 而更可怕的是,当他找去了肖阳的家,肖阳的父亲接待了他。 可平时待他不错的伯父,却不认识他似的。 问他是谁,找谁? 孙旷说来找肖阳。 伯父疑惑地又问:“肖阳是谁?” 表情不似作假。 孙旷愣了,解释了半天,却被伯父轰了出去。 伯父不光不认识他,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记得了。 肖阳和永伟一样,不见了。 不,不光是不见了那么简单。肖阳这个人的存在,从世上整个被抹去。 就仿佛写在黑板上的字,被值日生用黑板擦擦掉一般。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孙旷疯了似的到处寻找肖阳,但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甚至去报了警。 刚从警局出来,他便彻底清醒了。 事情透着诡异。 肯定有地方不对劲。 而这不对劲的地方,最初始的起点,便是他答应永伟去寻找一个莫须有不存在,所有人都不记得的文颖同学…… 而肖阳的存在被抹去了。 永伟也绝对不单单只是消失了那么简单,或许他的存在,也被抹去了。 孙旷冷静下来后,记起了永伟最后对他说过的话。 他将一个东西放在了老地方。 他希望自己能侥幸活下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不能幸免? 孙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他和永伟都知道的老地方寻找。 果然,他找到了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用层层符咒包裹,也不知道永伟是从哪里求来的。 不过很有效果,至少手机保住了。 手机里的内容也保住了。 那部手机是临时买来的,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一个视频。 是永伟来找自己之前录的。 他在视频中,讲述了初中时候的故事。 十五岁生日那年,文颖同学,沈凡,王通,李奇,蒋萱和他六个人,在那晚发生了一件怪事。 永伟将自己突然记起来的尘封记忆,原原本本都倾诉在了视频中。 后边,还带着他的猜测。 永伟痛哭流涕,说文颖同学分明就是他心中的一颗朱砂痣。 既然明知道那颗朱砂痣希望他忘记,自己就不应该好奇,不应该再将以前的事情翻出来。 导致现在,他遇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死局。 他还说,那两具骷髅骨,正是初中时的王通和李奇。 本来掉入河中的他俩,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骷髅骨被埋入了文颖的家里。 现在那两人,化为厉鬼。 来找他报仇索命了。 唯一能救命的办法,便是找到沈凡和文颖,将他俩押送回画中的宅院去。 永伟准备搏一搏。 他花重金找到了一位高人。 那位高人指点他,用文武庙的铜钟,借用铜钟千年的佛法之力,镇压住自己不断消失的存在感。 争取时间后,再将沈凡找出来。 因为根据那高人的卜算,那文颖,极有可能,便在沈凡身旁。 只要抓到了沈凡,文颖同学,自然便会出现。 视频的最后,永伟还用不短的时间,拍摄了他从高人那里学来的一个奇奇怪怪的术法。 断指求冥咒。 术法声称,只要咬断自己的右手大拇指,然后将这根指头藏在目标身上。 便能指引诅咒寻找到目标。 而根据永伟所说,这种能将人的存在抹去的诅咒,目标一直都没有变。 为的就是抓回文颖。 只要找出文颖,身上的诅咒就能破除。 看完视频后,孙旷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自己应该也是中了诅咒了。 那诅咒便是骷髅嘴里,灌入永伟和肖阳口中的红色液体。 而那些红色液体,也沾染在了他的身上。 由于肖阳和永伟饮用的剂量比较大,所以他们的存在感消失得最快。 而自己只是被红色液体沾到,消失得会慢一些。 但,终究还是会消失的…… 时间不多了。 他不想死。 孙旷本质上是一只癞皮狗,就算死乞活赖,也想活着。 由于不知道沈凡的下落。 他第一时间来到了沈凡的老家,老爷子的小楼附近。 他装作租客,租了老爷子的一间房子,潜伏下来。 甚至趁着沈凡的家人出去的机会,在他们的房间装了许多的窃听器。 冷眼旁观。 这一观察,不得了,竟然发现了许多秘密。 沈凡的爷爷有问题。 并不是个简单普通的小老头。 一日,老爷子对奶奶说:“文颖家的窗户破了,有人将那两具尸骸挖了出来。看来就要发生糟糕的事情了。” 又一日,老爷子又对奶奶说:“我看了新闻,前几天文武庙的钟被人给偷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贼还没有找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应该和有人闯入文颖家有关系。 看来我们要做好准备了。” 从窃听器中听到这些对话的孙旷大吃一惊。 老爷子竟然知道文颖家下边埋着王通和李奇的尸骸? 难不成这两具尸骸,就是老爷子亲手埋的,还知道两具尸骸终有一日会活过来,所以用生死钉将他们钉在了木板上? 还有,他凭什么会将文武庙的铜钟失窃,联想到了自己一行人挖开了文颖家下方的墓穴之间的关系? 更恐怖的是,随着孙旷的调查深入。 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了。 沈凡的爷爷奶奶开始在一楼布置着什么。 他们还拿出了年轻时候的照片,让儿媳妇去打印成黑白照。 做得跟遗照似的。 之后还托付熟人,让将一个护身符送去给沈凡。 孙旷大喜,他早就在烦恼怎么找沈凡的住址。 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偷偷地跟着那熟人去了德城。 在那熟人就要跟沈凡接触的时候,拦下了他,花了大价钱将那护身符弄到了手。 果然熟人这东西,只要价格到位,什么都能卖。 在碰面的咖啡馆卫生间里,孙旷照着镜子,不断地大口呼吸。 他面色煞白,没有血色。 身体也逐渐开始变得淡薄。 他,似乎也要逐渐被抹杀掉存在感了…… 不能再犹豫下去。 深吸一口气,他用力一咬。 活活将自己的大拇指,咬断。 擦干血迹,用永伟留下的符咒裹好。 塞入了护身符中! 第381章 又是陷阱 孙旷做完这一切,包裹好没有拇指的手。 面色狰狞可怖。 犹如只为了活下去的鬼。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等来了沈凡。 趁着将护身符交给沈凡的当口,他偷偷地好好打量了沈凡几眼。 很普通的男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永伟在视频中说,沈凡在,那个神秘的文颖便在…… 可孙旷哪怕仔细打量了周围,也没有见到过那日画中见到过的女子模样。 孙旷实在想将眼前的沈凡抓住。 但是永伟没有说,抓住沈凡后,该如何解除诅咒。 所以他放弃了。 他唯一的依仗,便是用那断指求冥咒,将那诅咒转回沈凡身上。 而这,也是永伟在视频中提到的。 和沈凡说了几句后,两人各自离开。 孙旷又回到卫生间照镜子。 这一次,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妈了个巴子,有效果,真的有效果。诅咒,真的转移了!” 他分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模样凝实起来。 没有那么虚浮了。 或许那可怕的能抹杀他的诅咒,真的随着断指求冥咒一起,寻找到了正主。 放过了他。 日记就在这里,断掉了。 很显然,孙旷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但仍旧失败了。 他的存在感还是在不断的消失,他惊慌失措,实在没有办法之下。 也学着永伟的方法。 躲入了铜钟之内。 可是躲了大半个月后,依然无法阻止诅咒。 于是在两天多前,他咬断了自己剩下的九根手指,十根脚趾。 妄图再施展断指求冥咒。 但好巧不好,或许也是他的命。 那天正好是沈凡委托刘厚救命,而刘厚在太乙门为他摆下鬼三关的时间点。 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比得过太乙门的几位真人施法。 毫无悬念,鬼三关打破了断指求冥咒。 锁住了沈凡的存在感。 断了孙旷的命,导致孙旷的法术失效。 哪怕他躲进铜钟内,也无法阻挡,他即将消失的命运…… 咦,消失! 不对劲! 突然,刘厚猛的浑身一抖。 和永伟以及肖阳不一样,孙旷的尸体并没有消失。 仍旧好好地留在了铜钟之内。 而且记得孙旷的人,依然记得他。 他的存在感,并没有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给抹杀掉。 那么,他是如何死的? 是谁杀了他? 刘厚带着疑惑,蹲下身去再次检查孙旷的尸体来。 孙旷确实是个求生欲很强烈的人,哪怕心一横,准备咬断所有手脚指头,也提前备了消毒、止痛以及包扎的用品。 他的断指上,有烧灼的痕迹。 看来最后是用火烧的方式,来快速止血。 没有了手脚指头的他,还用嘴将绷带给缠在了手脚上。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他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很快,刘厚就注意到了孙旷的口腔鼓胀胀的,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刘厚又咦了一声。 就在他正要掰开孙旷的嘴的一瞬间。 已经死掉的孙旷,双眼猛地睁开了。 翻白的眼眸中爬满血丝,狰狞可怖。 它张开嘴,露出满嘴的獠牙。 原来那鼓胀的原因,并不是嘴里有东西,而是獠牙长了出来。 将口腔顶了起来。 孙旷一口朝刘厚的脖子咬过来。 沈凡吓得动也不敢动,只是连声尖叫道:“我操,尸变了。” 刘厚猛的用手抵住孙旷的下颚。 脚用力一踢,踢在了孙旷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量将孙旷踢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它狠狠撞在了铜钟的内壁上。 撞击声不绝于耳,不断回荡。 震得人头晕目眩。 孙旷毫发无损,从地上再次爬起,一声不吭地又朝刘厚扑过来。 刘厚越发地觉得奇怪。 这孙旷的尸身上丝毫没有能够令他尸变的条件。 他是怎么尸变的? 甚至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丁点尸气,否则刘厚老早就警觉了。 哐当一声,他抽出桃木剑。 脚在地上一划拉,将冲过来的孙旷绊倒在地。 手中剑挽了一个剑花,准确无误地刺在了孙旷的喉咙口。 一剑刺出,精准地刺了进去。 果不其然,孙旷的喉咙口哪怕被刺出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但并没有戾气冒出来。 但凡尸变的尸体,喉咙口总会含着一口不化的尸气的。 尸变的,或许并不是这具尸体。 刘厚一直用剑压着孙旷的尸体,只见孙旷不断地颤抖抽搐着。 拼命想要爬起来,但都被刘厚用剑给压了回去。 僵持了片刻后,孙旷的嘴张得更大了。 嘴角裂到了脖子。 脸颊皮肤生生被撕裂开,犹如撕破了一张薄薄的纸。 蓦地,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一只干枯的骷髅手爪,竟然从孙旷的嘴中抓出。 直取刘厚的面门。 刘厚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听见孙旷浑身上下都不断地发出‘咔咔咔’的骨节摩擦声。 接着无数的骨刺刺破了他的肉身皮囊,从肉体中挣扎出来。 一碰到空气,满身的骨刺便暴涨。 竟然从孙旷体内,爬出了一具骷髅骨来。 那骷髅骨仿佛恨透了刘厚似的,扬手就朝着刘厚射出几根骨针。 想要将刘厚刺个透心凉。 刘厚哪里会让它得逞,用剑尖将骨针拨开。 身体朝前方一欺,手中剑用力砍下,要将这骷髅骨砍成两半。 哪知道这骷髅怪实力不弱,居然一把抓住了刘厚的桃木剑。 但是这五百年桃木剑是刘厚从巫叔那里顺来的,是真人的心爱之物。 自是不凡。 剑身上的驱邪力之大,远远超出了那骷髅怪的想象。 又被刘厚施了道法加强过。 虽被抓住,骷髅怪的手爪猛地便冒出一股白烟,仿佛被阳光灼烧似的。 嗤嗤作响。 骷髅怪顿时惨叫一声,连忙将剑放开。 但别一只爪子毫不客气,朝刘厚的心口掏过来。 刘厚浑然不惧,抽剑回挡,把它的攻击打了回去。 骷髅怪气怒难当,身上骨刺不要钱地射出。 一时间这铜钟内,全都是噼里啪啦骨刺的撞击声,如同在下一场致命的豪雨。 刘厚护着沈凡,这些骨刺一多半被刘厚两人躲开了,还有一部分被刘厚用剑挑开了。 倒是毫发无损。 眼见两人没有受伤,骷髅怪更加愤恨。 它猛地扬起脑袋,喉咙口咕咕作响。 喉结打颤。 最后一张嘴,一口殷红的液体,利剑般被它喷了出来。 速度如电,带着一股诡异和恐怖的力量。 直射向刘厚。 刘厚吓得头皮都炸开了。 这口殷红液体,他不陌生。 不正是孙旷日记本里记载着的,当日在文颖家下方的墓中挖出来的两具骸骨嘴中,吐出来的,能抹杀一个人存在感的不明液体吗? 难不成眼前的骷髅怪,正是十四年前落入忘川河中的王通或是李奇其中一人? 又或者,只是那忘川河畔的妖怪,借了两人的骸骨,来到了人间。 但无论如何,刘厚已经非常明白了。 这地方,分明才是个陷阱。 是这骷髅骨杀死了孙旷。 它,早就在等着他俩自己掉进陷阱里了! 第382章 王青街56号 刘厚何等厉害,以差之毫厘的距离躲过了那口血箭。 殷红液体喷在铜钟内壁上,顿时发出嗤嗤作响,将铜钟壁腐蚀出一块斑驳来。 那骷髅怪却不再攻击,而是阴森森地盯着沈凡,不多时,竟口吐人话来:“沈凡,你小子还记得我吗?” 瘆人的音调,犹如骨头在摩擦。 听得人不寒而栗。 沈凡警惕地躲在刘厚身后:“你是王通还是李奇?” 他不笨,自然也猜到了这骷髅怪的身份。 骷髅怪凄惨一笑:“你果然还记得我们。我是李奇,咱们同学一场,你却害得我落入那条可怕的河水中,受千般痛苦,万般折磨。 你倒是在世上逍遥快活,而我,连个鬼都做不成。” “那不怪我。” 沈凡忍着恐惧,试图争辩。 “就怪你,若不是你,那日不会发生怪事。我和王通也不会死!” 李奇的枯骨架子中两团鬼火,怨毒的看了死死瞪着沈凡:“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和王通都成了大人的奴仆。 大人叫我给你带句话。 20年前你和你爷爷在河畔带走的东西,该还回去了。” 沈凡听得一愣一愣的,疑惑不解:“二十年前我才九岁,什么时候和爷爷去那条河带走过东西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李奇话音一转:“又或者,你亲口去问问你爷爷。 那老不死的东西,以为用鲁班术暂时篡改了周围人的记忆,大人就找不到他俩了? 哼,还不是被我家大人手到擒来。” 沈凡闻言一愣,接着又惊又喜:“我爷爷奶奶没有死?他们俩在哪里?” “你想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下落,就去王青街56号。若你不快点,他们恐怕就撑不到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了。” 李奇不住地冷笑。 沈凡脸色大变,对爷爷奶奶的安危,战胜了他的恐惧。 这家伙不顾生死地向骷髅怪冲过去,厉喝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点。你们把我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刘厚连忙用剑将他拦住。 “刘厚道长,快将它拿下,我们从它嘴里逼问些信息来。” 沈凡手足无措地喊道。 刘厚摇了摇头:“没用的,这家伙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来杀我俩。而是将刚刚的那一番话带来。 话说完了,它就没用了。” “嘎嘎,小道士,你倒是聪明。” 自称李奇的骷髅怪声音在扭曲,紧接着浑身抽搐起来。 没几秒功夫,身上的骨头就哗啦一声散开,化为零散的骨块,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沈凡目瞪口呆:“它,它死了?自杀了?” “它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哪里来的死亡和自杀?” 刘厚淡淡道。 眼前这骷髅怪自称是李奇,但究竟是不是,很难说。 而骷髅怪刚才说的话,也有很多的疑点。 信息量极大。 不过刘厚倒是认为它没有必要撒谎。 那条殷红的河,到底是不是忘川河?李奇口中称呼的大人,是什么人? 难不成二十年前,沈凡和老爷子遇到过什么事,去到了那条河畔,还从那所谓的大人手中,拿走了某样东西? 可他俩拿走的究竟是什么? 这和文颖有什么关系? 而孙旷的日记里记载,只要有沈凡的地方,就有文颖? 也就意味着,一直以来,文颖和沈凡,都是在一起的? 这又是指的什么意思? 跟沈凡混了那么多天了,同吃同住,刘厚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和沈凡周围。 也就是说,那句话的意思,有另外一重意义? 许多疑惑,仍旧如同乱麻似的,难以解开。 刘厚感觉自己当道士以来,也遇到过不少怪事。但是最烧脑,最难搞的,当属沈凡身上发生的事了。 每一次以为自己已经接触到了真相,但是却又被证明,自己是错的。 一开始,刘厚以为是抹杀永伟的那股神秘力量,抹杀了沈凡的爷爷奶奶,篡改了相关人等的记忆。 这错了。 而是老爷子自己动了手脚,篡改了别人对自己的记忆。 他以为抹杀一个人存在感的是一股力量,但却又偏偏被证明,那是骷髅口中吐出的一滩血红液体。 甚至那液体,刘厚猜测,就是那条殷红的长河中的河水。 被骷髅怪喝进去,又当做抹杀存在的诅咒,吐入了永伟和肖阳的口中。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厚蹲下身,检查起地上的枯骨。 这一次李奇是真的死了。 难怪死了两天的孙矿,身体上还有体温。 毕竟被李奇的尸骨附身过。 谜团越来越多。 果然一切事件的终点,终究还是要去王青街56号。 “走吧。” 环顾四周,刘厚没再发现可疑的东西。 他扯了扯仍旧蹲在地上,消化着刚刚李奇的话的沈凡。 沈凡愣愣地道:“刘厚道长,李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说我9岁那年和爷爷在河畔带走了一样东西。 他口中的大王又是谁? 爷爷为什么会落在他们手中?” 刘厚摇头:“我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不过相信只要去王青街56号,所有真相,应该都有个解释。” 沈凡打了个哆嗦:“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刘厚苦笑:“把会不会三个字去掉,这绝逼是个陷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是龙潭虎穴,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冲进去闯一闯。 毕竟那所谓的大王已经通过李奇发话了,沈凡的爷爷奶奶都在它的手中。 怎能不去救人? 刘厚想稳妥一些,在鬼市上买了些有大用的东西。 两人这才离开了大榕树鬼市,开着租来的车,朝昔日文颖同学的住所,王青街56号一路行驶过去。 夜色更浓,午夜的路上,几乎没有人。 又是开往郊区的拆迁地,更是连车都碰不到一辆。 随着越来越靠近王青街,沈凡也越来越不安。 真相就在那里藏着,爷爷奶奶也被抓去了那里。 虽然他清楚自己必须去。 可内心里却又有个声音告诉他,让他离那地方远一些。最好立刻转头,远远地离开卦城。 沈凡好不容易才将那股远走的冲动压下去。 他承认,他在害怕。 第383章 屋里住着谁? 沈凡一直很懦弱! 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这次,他决定勇敢一次。 “刘厚道长,你认为王青街56号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无论是李奇,还是消失的永伟,都要让我回那个地址去?” 沈凡不解地问。 “我猜,或许是李奇口中的那个大王,便在里边等着你,要让你将九岁时从他身旁夺走的东西,还回去。” 刘厚一边开车,一边思索道。 “我怎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更何况我当初只是一个九岁小屁孩,能从那个大王身旁夺走什么?” 沈凡苦笑着吐槽。 “难道你现在还没想明白,还是你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刘厚从后视镜中看他。 沈凡愣了愣,面无血色,最后还是摇头:“我实在想不出来。” “看来你是在潜意识里拒绝接受事实。” 刘厚撇撇嘴:“你的初恋,你的白月光,文颖同学。就是那个大王,想要夺回去的东西。” 沈凡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文颖同学是人,不是东西。” “她确实不是东西,但究竟是不是人,不好说。” 刘厚摇摇脑袋,下了个定论。 两人相互沉默了片刻,沈凡叹息道:“刘厚道长。” “嗯?” “你说的没错,其实早在我初三时,经历了红轿子的恐怖一夜后,便已经明白了。文颖同学,或许真的不是人类。 永伟说我在的地方,文颖同学便在。 可文颖同学在哪里?自从初三我转学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如果她一直都在我身旁的话,我为什么从来没遇到她? 十四年了…… 已经过了十四年。这十四年中,每一分每一秒,其实我都没有停止想念她。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啊!”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山楂一般的恋爱。 山楂看起来很红,很美好,吃起来却又酸又涩。 苦涩的恋爱,总是会让人口麻心跳,越虐越是历久弥新。 记忆深刻。 可沈凡和文颖之间,真的恋爱过吗? 刘厚搞不懂他俩的关系,实际上二十岁的他,作为不锈钢直男,对于恋爱也是懵懵懂懂。 新手一个。 现在他只想知道,文颖这十四年来,究竟藏在了哪里? 她和沈凡,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两个问题就如同迷雾,贯穿整个事件。 是这次委托的重中之重的关键线。 或许搞懂了这些问题,也就搞懂了一切。 但可惜作为关键人物的文颖,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自始至终。 不过刘厚还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文颖,或许真的和沈凡一直在一起。 否则,沈凡为什么能平平稳稳地活了下来? 而无论是永伟和王通、李奇,甚至是肖阳和孙旷,都死于非命。 仅仅说他运气好,根本说不通。 绝对有一股力量,在暗中保护他。 刘厚猜测,那股力量,便是文颖。 哎,想来想去,总归还是需要搞清楚,沈凡九岁那年,和他的爷爷到底干过什么。 这一点,也只能等去王青街56号,救出了他的爷爷奶奶后,才能弄明白了。 车一路不停,朝卦城的东郊行驶而去。 王青街在卦城东郊以东的位置,四周荒凉得像是一座古村落。 和繁华相隔很远。 附近的民居极为老旧,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 随着这些年的经济发展,卦城到大城市工作的人越来越多,年轻人在这座小城流失非常严重。 所以老旧的居民区有能力离开的都离开了。 王青街上大量的房屋都黑灯瞎火,无人居住。 沦为了名义上的待拆迁区。 就连犯罪分子,都不屑于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窝藏。 刘厚将车开到了尽头,汽车便再也无法往前行驶了。 无奈之下,两人下了车,马不停蹄地数着门牌号,终于来到了56号的门前。 这是一栋极为普通的二层楼建筑。 看建筑风格,应该是始建于一百多年前的民国时代。 刘厚只看了几眼,就看出了这栋小楼的古怪来。 当初修楼时,主人家用料极为讲究。 但却显然有着赶工的迹象,仿佛是急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楼给盖起来。 为了速度,甚至大量细节,都被丢弃了。 这么快的建造速度,相对于修楼用的好材料,简直是暴殄天物。 难不成一百年前,楼主人急着想要用修楼来掩饰什么? 卦城的夜还未结束。 刘厚看了看手机,现在早晨4点,但是街道上却已经逐渐有了动静。 许多早起为生活奔忙的人纷纷从屋中走出,或行色匆匆,或推着小车,准备去卦城市区找生活。 王青街无论当初有着怎样辉煌的历史,现在,也早已沦为了城市下等人的贫民窟。 刘厚和沈凡对视一眼。 沈凡时隔十四年,再次见到这扇曾经魂绕梦牵,许多次,都有一道倩影依靠在门侧等待自己的大门。 不由得唏嘘无比。 吞了口唾沫,沈凡冲着刘厚点了点头:“道长,咱们冲进去?” “冲什么冲,基本的礼貌也该是要有的。” 刘厚却摇头,探出手,敲了敲56号的大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中显得异常的刺耳。 屋里无人回应。 沈凡撇撇嘴:“这么破烂的房子,里边估计没有人住吧?” “不,里面有人。” 刘厚突然指了指木门隐晦处的一个小角落,沈凡一看之下,顿时大皱眉头。 只见那个角落中刻着一个不起眼的符号。 这个符号和爷爷封住红嫁轿的那些符号很相似。 像是同一个系统的东西。 只是略有区别罢了。 “这是我爷爷的鲁班术?” 沈凡愣了愣。 “不错,这是鲁班术中的一种闭门机关,又施上了某种咒法,能够形成结界。里边的人被关在其中,无法开门,但也杜绝了外边的人进去。 但是一旦外边特定的人敲门,内部的结界就会被破除。” 刘厚解释道。 接着,他又指了指门把手。 虽然经过百年的岁月摧残,木门早已经发黑,但是青铜门把手仍然蹭的发亮,没有丝毫的灰尘,显然是最近有人在用。 “谁在用这屋子?那个李奇口中的大王吗?难不成那个大王没有抓住我的爷爷奶奶,反而是被我爷爷封印在了屋子中?” 沈凡眼中冒出了光来。 刘厚摇头:“不好说。” 他见自己敲门却毫无反应,倒是并不奇怪。 “看来我不是特定的人,沈凡,你试试看。” 刘厚将沈凡往前一推。 沈凡不明就里,虽然疑惑,还是照做了。 咚咚咚。 他用指节敲门。 就在敲下去的一瞬间,整个屋子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没多久,王青街56号,曾经文颖同学住过的屋子大门。 咯吱一声。 竟然被拉开了…… 第384章 昔日旧宅,美人如画 门嗤呀一声被打开。 只看了一眼开门的人,刘厚和沈凡全都呆住了。 露出一副傻模样。 竟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长相绝美,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 这女孩,让刘厚和沈凡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脖颈颀长白皙,她的脸庞椭圆的白净,一双大眼睛晶莹得好像通明的墨石。 一眨不眨。 她打开门后,倚靠在门旁,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凡看。 然后,笑了。 微笑。 笑得美,笑得甜,笑得有味道。 就仿佛是从美女画卷中,走下来的人儿似的。 但那微笑中,却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你,终究还是找过来了。” “文颖,同学?” 沈凡惊讶地捂住了嘴,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厚想起来了,眼前的女孩,果然便是文颖。他施展画梦之术时,在沈凡的记忆里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的文颖才十多岁,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 想到这,刘厚又疑惑起来。 若文颖不是人而是妖怪,她为什么会长大? 若文颖不是妖怪,但她身上,为什么又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刘厚捏出一张天目符,一把捏碎,在眼皮子上一擦。 文颖还是那个文颖,没有变化。 但是她身上却没有代表人类的三把火。 怪,太怪了! 文颖见刘厚在观察自己,又笑着,微微一欠身,向刘厚做了个礼:“刘先生,小女子有礼了。谢谢刘先生,数次救了我家沈凡。” 这番话说的,倒像是小媳妇在对丈夫的救命恩人道谢。 刘厚挠了挠头,回礼道:“既然接了沈凡的任务,那尽力救他,便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刘厚又认真看了文颖好几眼,这才满脸不好意思的问:“冒昧地问一句,若是有冒犯的话,请多多原谅。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文颖嘻嘻一笑:“刘先生道法高强,自然能猜得到。” 刘厚一阵郁闷。 他要是能看出来,还用得着问吗? 猛地见到了魂绕梦牵的文颖同学,沈凡一直处于石化状态。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往前走几步,一把抓住了文颖的双手。 捏了捏。 软嫩细滑。 只是没有温度。 “文颖同学,你一直住在这里?” 沈凡结结巴巴地问。 问得不知所云。 文颖在他脑袋上用力敲了敲:“呆子,看来你还是没有记起来啊。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 唉,算了,进来吧。 刘先生也请进寒舍稍作歇息。” 女孩将门让开,将沈凡拉到一边。 女主人似的,恭恭敬敬地请刘厚进屋。 “看来那个骷髅怪李奇果然骗了我俩啊。” 刘厚叹了口气:“沈凡的爷爷奶奶,也在里边吧?” “嗯,爷爷奶奶都在。” 文颖轻声嗯了一下,点头。 “我爷爷和奶奶也在你家?” 沈凡简直是搞不清楚了,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不够用。 “在里边就好,我有许多疑问,想要找他们问清楚。” 刘厚淡淡道:“这门口的鲁班术已经被毁掉了,看来那些家伙,就要找上门来了吧? 它们骗我跟沈凡到王青街56号,为的就是骗我们误打误撞,将它们进不来的门打开。” “刘先生果然智商过人。” 文颖苦笑:“时间不多了,请先生先进去,外边不安全。爷爷一直在等你们。” 沈凡几乎是用喊的,大声道:“等一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刘厚道长,怎么连你也一起打起了哑谜来?” “爷爷自然会向你说清楚的。” 文颖用手轻轻挽着晕乎乎的沈凡,朝客厅走去。 沈凡一副懵逼的模样,他实在是搞不清楚现状。 自己的记忆里,对文颖同学不一直都是单恋吗? 为什么时隔十四年再次见面,文颖同学却对自己如此亲昵。 到底是自己的记忆有问题,还是这中间有什么阴谋? 阴谋! 一想到有可能是阴谋,他就警觉起来。 这家伙已经完全被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给吓怕了,哪怕舍不得身旁女孩的温柔,但他还是用力挣脱开。 朝刘厚的背后躲。 反正在他意识里,只有刘厚身旁才是安全的。 文颖被沈凡甩开,有些愕然,也有些好笑:“哎,看来当初我出手太重,将你太多重要的记忆都抹掉了。” 沈凡紧张地扯了扯刘厚的衣摆,弱弱地说:“刘厚道长,这里边肯定是陷阱。文颖同学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而且,现在的情况和我想的差距太大了,我以为一来就会有一场恶战。 你和那个大王打得死去活来,我就偷溜去救爷爷奶奶。 但这不太对劲啊。 文颖同学出现了,我的爷爷奶奶似乎也没有被绑架,更没有要死要活。 总觉得有阴谋。” “阴谋你个大头鬼,你被害妄想症过头了。” 刘厚没好气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至少,现在的文颖对你没有恶意。先去见了你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再说。 他们肯定会有解释。” 这屋子虽然破旧,但是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穿过外厅,进了客厅后,刘厚果然看到了一对耄耋老人。 虽然老,但是精神相当不错。 “爷爷,奶奶!” 沈凡惊叫一声,终于放下心来。 两位老人却面色阴霾,沉重地看向沈凡。 奶奶走过去,摸了摸沈凡的脑袋:“凡儿,你瘦了。” 刘厚脸抽了抽。 这家伙分明是微胖体型,数次生死危机都没让他成功减肥,从哪里看出来有瘦了的迹象? 三人寒暄了片刻。 文颖小媳妇般去泡了热茶,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不言不语。 只是那双美目,一直注视在沈凡身上。 不曾挪开。 老爷子又郑重地向刘厚道了谢。 刘厚直呼不敢当。 沈凡实在是太疑惑了,急不可耐地问:“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要装死? 又为什么会住在文颖同学的家里?” “还叫文颖同学?” 老爷子刚刚还面目慈祥,一转眼就变脸了,一巴掌呼在了他脑袋上:“她是你媳妇。” 第385章 画梦入旧梦 “哈?” 这句话的打击太大,打击的沈凡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好久都缓不过来。 “你,不是我同学,而是我媳妇?” 沈凡声音在发抖,转向文颖。 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真的?” 文颖笑眯眯地轻轻点了点头。 沈凡不知道自己该幸福,还是该恐惧:“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内心深处永远无法忘怀的,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竟然被爷爷亲口说,是自己的媳妇。 甚至还被当事人给点头承认了。 这是多少男人心中的梦想。 可沈凡,却一丁点都幸福不起来。 只觉得很诡异。 “爷爷,我需要解释。”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爷爷看。 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这中间的事情说来话长,很复杂,也难怪你会忘记。” 说完这句话,老爷子又转身向刘厚道:“刘先生。” “不敢,老爷子请直接叫我刘厚便好。” 刘厚客气道。 老爷子却摇头:“刘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也不敢损了您的身份。有一件事相求,不知道刘先生,应不应允。” “老爷子旦说无妨。” 刘厚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老爷子想说什么。 果然,老爷子道:“听孙媳妇说,先生会一种神奇的道法,能让人进入到别人的记忆中。不知先生,可否将我孙儿拉入我的记忆。我有东西,想让他看到。” 刘厚心中叹了一声。 看走眼了。 原来永伟猜得没错,文颖果然一直都在沈凡身旁。否则,她也不会知道,自己会用画梦之术啊。 只是不知道这女孩是以什么形式跟着的。 而自己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 “有何不可!” 他应允后,看向沈凡:“走了这么多路,一路危险重重,数次没命。终于要到揭开谜底的时候。 你,准备好了吗?” 沈凡苦笑:“我早就糊涂了,再不知道真相的话,真的会脑袋爆炸的。”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真相吧。” 刘厚也有些激动。 这件事弯弯绕绕,他也想知道真相。 于是探出手,同时抓住了沈凡和老爷子的手。 心中命令天书,施展出画梦之术。 三人眼眸猛地一黑,然后看到了昏暗的光。 已然,已经进入了老爷子的记忆中。 但这一次不同,沈凡感觉自己变小了。 以为他看到的是一双小手和小脚。 这双手脚,是他自己的。 哦,对了,我叫沈凡,刚九岁。 我和妈妈住在一起,我没读小学,妈妈说我不需要上学。 沈凡抬眼看到了高高的屋梁,那根粗壮黝黑的黑色主梁,将这栋古老的木质屋顶支撑了起来。 墙皮是牛屎混着黄土糯米水做的,被日头一照,总能散发出清香味。 妈妈说,在村子里,自家的这栋房子还算是气派。 日头从东边爬了起来,沈凡就着还暗淡的日光,望着日头即将出现的位置看了过去。 那里有妈妈。 妈妈正用几张黑色的木板,以及几根长长的黑色钉子,努力将寝室的门给封起来。 沈凡觉得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时,妈妈就会准时从卧室走出来。 她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用木板和钉子,牢牢地将寝室门给封住。 虽然沈凡有时候会好奇,好奇妈妈为什么这么做。 但听话的他,从来不多问,温柔的妈妈也从来不解释。 其实妈妈的寝室沈凡也熟悉,晚上妈妈就会将木板和钉子翘起来,将门打开。 寝室里只有一张木床,还有床上,色彩斑斓的被褥。 这被褥是屋子里唯一的一抹鲜艳。 妈妈的寝室总是那么干净整洁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 如果自己的房间有这么干净的话,那就太好了。 人生没有如果。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的过去。 突然有一天早晨,妈妈刚将卧室的门用木板钉好,爷爷奶奶就来了。 和蔼可亲的他们,那一天变得不太一样。 爷爷带来了一个穿着黄色怪袍子的老人,他们将门撞开闯进了屋子里。 妈妈尖叫着,冲向那老头。 那穿的黄袍的怪老人咬破中指,用血在一张黄色的纸上写着什么,然后贴在妈妈的额头上。 妈妈就那样不动了,一动不动的,就像死了似的。 沈凡害怕极了,他问爷爷奶奶,妈妈怎么了? 爷爷奶奶只是摇头,只是告诉沈凡,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妈妈。 至少现在不是他的妈妈。 而是被妖怪附身了。 “好强的妖气,快拿糯米、土烟和黑鸡公血来。” 黄袍怪老头打量着屋子一眼,之后一脸表情凝重地厉喝着。 爷爷连忙将好几样东西从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取了出来。 黄袍怪老头,将这些东西用奇怪的方法堆在了妈妈的卧室门口,还在卧室门上用黑色的颜料画着怪异的文字。 “老爷爷,你把门弄脏,妈妈会生气的。” 沈凡连忙阻止道:“妈妈可爱干净了。” “哦,有多爱干净?”黄袍怪老头眯着眼,随口问了一句。 沈凡指了指门,天真地说:“老爷爷,你的眼睛不好使吗?你没看到妈妈为了干净,不让我进去捣乱,一直都用黑木板和钉子将寝室的门给锁起来吗?” “什么!” 黄袍怪老头脸色顿时大变。 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双手用力捏了个奇怪的手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那瓶子里装着挺干净的水。 老头将水擦在眼皮子上,看了一眼,满脸骇然。 “师兄,您看到了什么?” 爷爷见怪老头脸色不善,连忙问。 “阴冠木,阴棺钉。那东西用这两种至阴之物封住卧室门,究竟想要干什么?” 怪老头喃喃道。 爷爷使劲地睁着老眼,门上哪有东西,他咋啥都看不到。 “你还是道行不够。这两样至阴之物已经吸饱了秽气,不用牛眼泪擦在眼皮上,就算眼能看到,脑子也会有意地会将其忽略。” 黄袍老头沾了些瓶子里的液体,抹在了爷爷脑门心上。 爷爷终于看清了门上的东西。 就看了一眼,便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显然是吓得不轻。 “进去看看这鬼东西,在卧室里藏了啥。” 黄袍怪老头沉吟片刻后,找来一把榔头,又在榔头上画了许多奇怪的文字。 说是字,更像是画。 老头画了很久,才用榔头把木板和棺材钉全都卸了下来。 卧室门终于能打开了,他小心谨慎地推开门。 门开启的声音很沉重,发出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在撕心裂肺地哀嚎。 怪老头表情凝重,就像他开的不是一道门,而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重要通道。 黄袍怪老头一脚踏入了妈妈的卧室,只踏出一步,整个人就抖个不停。 他不知道在里边看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就变了。 陡然探出左手,从挂兜中抓了满满一把符咒。 右手唰的一声,又抽了出一根桃木剑。 接着深吸一口气,冲了进去。 第386章 沈家孽债 “孽畜,还不受死!” 怪老头厉喝声从寝室里传来。 没多久,沈凡又听到卧室里传出了噼里啪啦的怪响,就像那怪老头正在和卧室里的什么激烈的战斗一般。 沈凡很奇怪,他一直都呆在家中。 家里只有妈妈和他而已,哪里还有别人。 黄袍老头到底和谁在打? 他好奇地想过去看看,但是爷爷拼命地按住了他。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黄袍老头才捂着肚子出来。 他浑身都是伤口,黄袍被扯成了破布。 他的脸更是可怖,七窍不断飙血,恐怖无比。 “幸不辱命,我暂时将那东西给赶走了。” 黄袍怪老头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爷爷奶奶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怪老头只是道:“不用谢,我该还你们的,已经还了。把这小娃子和他妈带出去吧,他们现在可以出这屋了。” 黄袍怪老头用木剑撑起身体在爷爷的搀扶下朝外走,而奶奶更是迫不及待地将沈凡拽出了屋。 妈妈脑门上还被贴着黄符,由几个熟悉的村人抬回去。 屋外阳光很明媚,明媚地刺激着沈凡的眼,让他睁不开。 虽然以前在屋子里待着的时候很长,长到已经习惯了。 但是真的出了屋子后,沈凡才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好多年好多年,都没有真的见过太阳了。 外面的世界,多美好? 这么多年,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过,出屋子遛遛呢? “奶奶,妈妈为什么还不醒?”小沈凡抬头看奶奶。 奶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慈祥地道:“凡儿,一切都过去了。你妈妈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真的?太好了。 对了,还有爸爸呢?爸爸会不会跟我们回去?爸爸昨天回来过,可是天没亮又走了。” 沈凡像是想起了什么,雀跃地问。 “爸爸,什么爸爸?” 奶奶愣了一下,接着声音就高了八度,她抓着沈凡的双肩,连声问沈凡:“你说什么爸爸?” “就是爸爸啊,爸爸偶尔回来陪着我。今天他就来了!” 沈凡有点被奶奶吓到了:“奶奶,你把我抓痛了。” 奶奶脸色煞白。 爷爷和黄袍怪老头闻言也望了过去。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后,怪老头问沈凡:“小崽子,你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 沈凡想了想,接着就开始拼命地想。 他似乎应该知道爸爸的样子,但真的细想的话,有不怎么形容得出来。 “你画在上边。” 怪老头从兜里取出一个烟盒子,让他将爸爸的模样画在烟壳子的背面。 沈凡照着记忆中的样子随便画了几笔,黄袍老头看了几眼后,脸色就更苍白了,毫无血色。 爷爷也一脸见鬼的模样,浑身发抖,许久都不敢开口。 “冤孽呀!你们这一家子,就算从那东西手里逃回来了,这娃儿怕是也活不过7天。七天内,那东西定然来索他的命。” 怪老头掐指算了算:“一只还可以,两只一起来,我肯定打不过。” 爷爷奶奶顿时大惊失色,苦苦哀求道:“师兄,我们沈家四代单传。可不能在我手里断了根啊,求求大师兄你,再替我们想想办法。” 黄袍怪老头沉吟片刻,这才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很困难。” “什么办法都可以,只求保我孙儿平安长大,儿子能平安回来,渡过这一劫。” 爷爷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罢了罢了,谁叫我欠你们沈家的。” 黄袍老头长叹一口气:“我就折寿几年,告诉你这个法子吧,成不成我心里也没数。毕竟那东西,普通的压不住。” 怪老头凑到爷爷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爷爷先是大惊,又是大喜,疯癫的表情非常的复杂。 在连声道谢后,怪老头就离开了。 而沈凡跟着爷爷奶奶回了家。 他转头看向自己住了许多年的家,本来记忆里还挺干净整洁的家,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可怕。 半个屋子都倒塌了,到处都是残檐断壁,唯一两处还算好的地方,竟然只有他和母亲的屋子而已。 三天之后的午夜,爷爷带沈凡去了村后的乱坟岗。 这乱坟岗,沈凡小时候也来过。 记不得是几岁的时候,但那时还没和妈妈住进深山里,他经常和小伙伴们到乱坟岗里练胆。 不过那通常都是在白天,夜晚的乱坟岗,他还是第一次来。 这处乱坟岗远离上盾渡村民的祖坟,晚上刮起的风特别瘆人。 风刮个不停,像一只只的鬼手,不断地扯着沈凡和爷爷的衣摆。 沈凡有点儿害怕,紧紧地缩在爷爷的背上。 “别害怕。” 爷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视线不断地扫过那些残破的墓碑。 爷爷手中拿了一个风扯灯,灯光在狂风中不断地颤抖个不停,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座座的孤坟在清冷的夜风中显得极为的诡异,不时有猫头鹰的叫声传来,就像凄魂恶鬼般在惨叫,那嘻哈哈的笑,听得人不寒而栗。 听得沈凡更害怕了。 这乱坟岗中的坟,有的不知道有多少岁月了,还残留着墓碑的坟并不算多。 爷爷的视线不断地搜索着墓碑上卒前适龄未婚的女性坟墓。 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一个。 爷爷单手从兜里掏出三根香点燃,让沈凡跪在墓碑前。 香,插入土中,爷爷口中念念有词:“这位姑娘,姑娘的生辰八字和我孙儿沈凡的极为相配。 希望您能嫁于我孙儿,我沈家定然世世代代供奉,让姑娘今后不再做个孤魂野鬼。早日拿了阴籍票,早日投胎转世。” 三线香在爷爷的念念有词中,烟寥寥升起。 沈凡感觉从那孤坟中猛地吹来一股刺骨凉风,那风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后,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头也不回地,又回到了孤坟中。 本来还冒着烟的三根香,陡然就熄灭了。 “失败了。” 爷爷看着熄灭的香叹了口气:“既然姑娘不愿意,咱也不能勉强,谢过姑娘了。 走!” 爷爷带着沈凡离开这座孤坟,又朝下一个孤坟走去。 一连在乱坟岗中找了十几个坟墓,每一次沈凡的爷爷都点香,让沈凡跪下。 但每一次,香不过半,就会自动熄灭。 爷爷的脸色越来越糟糕。 沈凡扯扯爷爷的手:“爷爷,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它们都不答应吗?” “没关系,咱们再找找。” 爷爷叹了口气,揉了揉沈凡的小脑袋,苦笑不语。 那一整夜,两人都徘徊在乱坟岗。 直到日头从东边升起,爷爷几乎找遍乱坟岗中所有适婚女性的坟墓,但终究没找到可以等一炷香烧完的坟头。 爷爷脸色更是难看。 第387章 古画 刘厚一直都在画梦之术里看着老爷子的记忆。 看到这里,他也愣住了。 要知道根据道术书中的记载,那些乱坟岗中埋葬的年轻女子,有的阴差阳错,只剩下孤魂而已。 一缕残魂犹如无根的浮萍,上不挨天,下不挨地,只能永远困在棺材里发疯。 想要投胎转世,那就要拿到阴籍。 而想要拿到阴籍,最快的途径,就是和一个阳间的男子冥婚。 但是这途径,正常的男子都不会干。 现在自己沈凡送上门来了,它们都不想接着的吗? 不,它们当然想。 但它们不敢。 沈凡的爷爷,估计是想要通过冥婚,来压住沈凡身上的孽债。 而那东西,在第一段记忆中,便已经出现了。 是两个妖怪,附身在了沈凡父母的身上,将沈凡劫掠走,躲进深山养了起来。 只不过究竟是什么因果,刘厚现在还没看到。 但不难猜测。 估计是沈家祖上造的一场冤孽。 遭到了妖物的报复。 而一旦和沈凡结了婚,冥妻就要保他一世的平安。 但沈凡身上的东西,哪怕是乱葬岗中的阴魄残魂灰飞烟灭,也保不下来。 利益和付出无法正比。 当然没有谁傻得敢接。 至于究竟有没有转世轮回这种事,刘厚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自古以来的冥婚,哪怕是现在那些高价买女性或者男性尸体的家人,大多数不过就是为了自家突然死掉的儿女们,能够有阴籍罢了。 沈凡身上的孽债到底有多深? 为什么连死人都怕他身上的气息? 画面一转,已经是第二天。 爷爷脸色铁青,一大早他就准备了一澡盆的糯米,然后将沈凡庆埋在了糯米中。 这令刘厚看得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用糯米浸泡活人,基本上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那个人中了尸毒,但沈凡身上根本就没有中过尸毒的迹象。 那他的爷爷,为什么要将他放在糯米中呢? 还有为什么黄袍老头,会说沈凡活不过七天? “爷爷,这些糯米好臭,好难受。” 小沈凡抱怨着。 刘厚眉头一跳,走近一看。 果然这些糯米并不新鲜,显然是经过发酵。 特意将糯米发酵后,再拿来埋小沈凡。 那黄袍老道离开时,究竟对沈凡的爷爷说了些什么? 他们究竟想要干嘛? “乖孙儿,忍耐一下。今晚咱们换个地方再试。” 爷爷一直让沈凡忍耐,他转身从屋子隐秘的地方掏出了一口小木箱子。 打开后,木箱子里全都是捆成一团一团的现金。 怪了,这老爷子哪来这么多钱? 要知道上盾渡地处偏远,二战后水上交通枢纽的地位就被彻底破坏了。 商榷遍地的千年古村落,最终只能靠种田为生,生活极为艰苦,赚钱更是不容易。 这些钱,绝对不是光光靠赚钱,就能赚得来的。 沈凡的爷爷,不简单哪。 爷爷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钱都捆在一个布包里,随身绑好。 到了下午,爷爷雇了一辆牛车,带着沈凡出了村子。 牛车晃晃荡荡越走越远,目标是几十公里外的卦城。 等他们到了卦城时,已经是午夜。 眼前有一棵高大的大榕树,不知道长了几千年,树冠大得将大半个街区都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下。 一靠近榕树,就能感到凉风习习不断扑面而来,就连这闷热的夏夜,仿佛也变成了秋高气爽的季节。 刘厚看到这里,顿时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儿竟然是二十年前的大榕树鬼市。 榕树下有一条古街,古街里许多人将一张破布铺在地上,破布上还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些人在大半夜热热闹闹的吆喝声,将熟睡的沈凡给惊醒了。 “爷爷,这是哪里?” 小沈凡揉了揉惺忪睡眼,很快就被眼前这稀罕的场景给勾引了注意力。 “这里大榕树鬼市,买老东西的地方。 咱们卦城的鬼市远近闻名,只摆阴历的1,7,15。 今天是阴历15,正好摆大市。”爷爷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沈凡托着下巴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是给我找媳妇。” “对。” 老爷子点点头后便不再说话。 小沈凡心里直咕哝,卖老物件的都是些大老爷们,这大半夜的,哪里有年轻小媳妇肯嫁给自己? 他被爷爷拖着走进了大榕树鬼市。 所谓鬼市,一般都是凌晨才开放,做的买卖都是见不得光的。 当然,这见不得光的买卖,并不一定违法,但却也不合法。 鬼市里卖的老物件,几乎都是古董。 这些古董有卖家买来的,有卖家祖上留下来的。 但都是少数。 大部分都是赝品,就算有真品,也是盗墓贼从全国各地倒斗倒出来的。 不过哪怕是倒斗出来的古董,真货也十不足一。 爷爷带着小沈凡穿梭在鬼市的街道上,他看得很快,走得很急。 有些摊位,他会站在原地驻足很久,而有些店却是一扫而过不做停留。 半小时的功夫,他们俩就已经走到了鬼市的中段。 刘厚一路在梦境中尾随。 他看到这里,惊然发现沈凡的爷爷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看古董的眼光很毒,显然对于鉴别古董很有经验。 这老爷子一个学鲁班术的木匠,怎么会对古董都如此了如指掌? 刘厚突然皱了皱眉头。 不对,老爷子学的是残系鲁班术,缺了一条腿。 可二十年前,老爷子的腿还是完好无损的。 也就意味着,他的鲁班术,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正式入门。 这位老爷子深藏不露,也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秘密。 老爷子在鬼市的目标,全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上。 玉坠,玉簪,玉镯。 每看中一个,爷爷就会将这些东西拿过来,让沈凡捧在手中,然后嘴中念念有词。 等嘴里的词念完,沈凡每次都会大喊一声:“爷爷,这东西变得好冷。” “放下吧!她们和你无缘。 ”每一次爷爷都会这么叹气后,带着沈凡继续往里走。 正当他们走到鬼市的深处,在一个沉默寡言的摊主那里的一个东西,突然让沈凡的爷爷脸上一喜。 接着他从摊位上拿起了,一块玉吉祥来。 拿起这块玉吉祥后,爷爷依旧让沈凡捧着。刚想说话,那个沉默的摊主突然抬起头来,看了沈凡和他爷爷一眼,若有所思。 “老爷子,你是来给你的孙儿配冥婚的吧?”黑脸摊主问。 爷爷一愣,倒也没隐瞒:“不错。” “这个东西不行。” 摊主仔细地打量了沈凡几眼后,将他手中的玉吉祥取了回来:“它压不住。” 爷爷顿时精神一震,脸露菊花般的笑,心想看来自己是遇到高手了。 老爷子毕恭毕敬地做了个礼,求道:“不知主人家有什么好物件推荐?” 黑脸摊主沉吟片刻,从屁股下的箱子底部掏出一幅画来。 这幅画一看就是好东西。 有些年头了。 娟依旧洁白无瑕,不沾染尘世的一丁点污垢。 也没有被岁月磨炼至泛黄。 展开画卷,一幅画面跃然而出。 映入眼帘。 第388章 画中妻 这是一幅美人画。 穿着红嫁衣的美人,背对着众人。 身旁开满手爪般的花。 面前一条长河流淌。 仔细看,长河的上游,还有一栋古宅院。 那美人手探入河水中,身姿盈盈。 长长的黑发垂到了腰,也垂到了地上。 栩栩如生。 爷爷将这古画捧在手里,打量片刻后,脸上露出名为希望的笑容,但这笑容立刻就收敛了回去。 “这是个好东西,但老头子我买不起。” 老爷子严肃地说。 他的眼光狠毒,这幅画,自己毕生积蓄根本就不够买。 “不用你买,如果里边的那位答应了的话,我就将这画白送给你。也好了结我的一桩心愿。” 黑脸摊主哈哈笑道。 爷爷脸色犹豫不定,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比普通人明白得更深刻。 这黑脸大汉白送这么珍贵的东西,到底是几个意思? 沈凡爷爷突然道:“山上几只虎?” “三下母老虎。” 两人打哑谜的一问一答后,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行,我来给孙儿找姻亲,你来为自己赢阴德。咱们各取所需!” 爷爷仿佛彻底放下心来,他将古画塞进沈凡的手中,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说的,还是跟昨晚在乱坟岗里求的一样的说辞。 这份说辞,在这大榕树鬼市上,爷爷已经说得嘴都要破了。 “姑娘,我老沈家孙儿一脉单传,被我牵连,今日遭了大难。如果姑娘未婚未嫁,希望您能下嫁给我孙子。 大恩大德我老沈家永世难忘,必将世代供奉姑娘的灵位。让姑娘的阴籍,早日投胎转世。” 手捧着古画的沈凡,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感觉到手心中的古画,越来越重,随之有一股蚀骨的力量,就如同一万只蚂蚁,不断地从古画中朝他身体里爬进去又钻出来。 这股不舒服感,让沈凡忍不住想要将古画给扔掉。 “握紧!”沈凡爷爷胡子一吹,厉喝道。 沈凡吓了一大跳,赶紧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这古画。 说也怪,这古画刚刚还刺骨的寒,但紧接着一股暖意就伸展开,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见沈凡面露舒服的表情,爷爷不由得大喜不已,就连对面的黑脸摊主,本来凝重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凡看,现在也奇怪的喜笑颜开。 仿佛刚做了一笔大买卖,大赚了一笔。 但明明,他那古画,是送人的啊。 两个人都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事。 “终于成了。” 老爷子的老脸犹如紧绷琴弦松开了,精神陡然一松后,险些没站稳,朝后边摔过去。 一股风突地从身后吹了过来,将爷爷的身形稳住。 爷爷对身旁的空气拱了拱手,连声道谢:“谢谢姑娘了。” 他一拍边上沈凡的脑袋,大声道:“还不赶紧跪下,感谢你媳妇儿愿意嫁给你,救你这条命。” “媳妇儿,怎么自己就有媳妇儿了?” 沈凡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的就要朝地上跪下去。 可他的膝盖还没来得及沾地,猛地从古画中又吹出一股狂风。 沈凡只感觉膝盖下传来了一阵销魂的触感。 仿佛是一双看不见的温柔手,垫在了膝盖和地面之间。 还没等他惊叹,耳畔又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相公,既然小女子已经答应了你,你就是人家的夫君了。 男子汉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君亲师。 哪有给自己的媳妇儿下跪磕头的道理?” “谁啊,声音咋这么好听!” 沈凡浑身一震,他转头四处张望,也没搞清楚那个悦耳的女孩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黑脸摊主果然没收钱,心满意足地看着老爷子,带着孙儿离开。 但是当两人的背影消失的一瞬间,和蔼善意的笑顿时中断,眼中却满是解脱。 刘厚瞅着这黑脸大汉。 这家伙的容貌有点眼熟,仔细回忆一番后。 刘厚猛地想起来了。 自己见过他。 在沈凡的记忆里见过。 昔日沈凡十五岁,参加永伟生日宴的晚上。 送那个文颖去生日会的文颖父亲,不正是这个黑脸大汉吗? 看来那幅古画,折腾的黑脸大汉够呛。 他巴不得将其送出去。 老爷子带着沈凡走出了大榕树鬼市,浑身就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般,脚步轻快得很。 沈凡虽然懵懂,但还是隐约知道了些东西,开开心心地问爷爷:“爷爷。我媳妇儿是不是就住在这个古画中?” 爷爷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似乎在担心什么,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点头道:“不错,从今以后你就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她会保护你一辈子,今后你可要听你媳妇儿的话。” “嗯。我知道的,我一定听媳妇的。那个黑脸摊主看起来很可怕,但真是个好人。他连这么好看的古画都送给我们了。” 九岁的沈凡还是知道买东西是要给钱的,不给钱就让人老周东西的老板,他们上盾渡代销店的抠门老板都不会干。 这黑脸摊主,可不是好人是啥? “好人?”爷爷的脸色阴晴不定:“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估计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少做。否则,为什么平白无故送我们古画?” “他不是好人吗?”沈凡不明白。 爷爷摇摇头,却不回答,只是催促道:“走快点,咱们连夜赶回上盾渡。” 说完这句话后,爷爷也就没有再开口。 他们回上盾渡的路径,也非常的绕,就像是老爷子在刻意的绕路,想要将两人回去的行迹,全部抹掉。 用一句人话来说,就是反侦察。 回去的路上,沈凡又问爷爷:“对了,爷爷你知道我媳妇儿的名字叫什么吗,她声音那么好听,名字也肯定很美?” “你媳妇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她说会亲口告诉你。到时候咱们再给她立灵位。” 画梦之术到这里,一直站在旁边旁观的老爷子,突然对身旁的刘厚开口了。 “唉,刘先生。或许先生有许多疑惑,且听老头子说道说道。 这一切,都是我年轻时候造的孽。”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诉说起前因后果:“当年我山上拜师学艺,在师傅那里学会了鲁班术。 年轻气盛之时,回到村子接过父亲手里的工具,当了个木匠。 我的手艺精湛,甚至远超过父亲。一时间声名远扬,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哪个不来找我打家具,做屋子? 可是常年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 生下我儿子没多久后,我就遇到了一桩怪事。 第389章 黄大仙 下河乡有人请我去修房子,给了个高价钱。我去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也明白了,那家人为什么出这么大价钱,却没有别的木匠敢接。 不是不接,是接过的人,全都出了问题。 他宅基地门口有一棵大树,七八个人合抱不拢。一般千年老树上,都会住着些成精了的东西。 这棵树,也不例外。 偏偏他想要修房子,就必须要砍掉这棵树。 据说为了砍掉棵,前前后后,已经死了三个木匠,伤了十多人。 一时间整个村子谣言都传得沸沸扬扬。 说树上住着妖精。 本来我也不想接的,因为这树看上去邪乎得很。 可老婆子那边托人传讯过来,说沈凡的爹病了,村里医不了,要去市上。需要花很大一笔钱。 我需要钱。 于是便干了件昧良心的事。” 老爷子说到这里,又叹息道:“我用鲁班术,摆下了焚火封穴阵。 为了钱,自认为艺高人胆大的我,完全将师傅的教诲丢到了脑后。 这一丢,果然出事了!” “这焚火封穴阵,烧了三天三夜,将那古树烧成了灰。 直到火熄灭,我们竟然从灰烬中扒拉出了数百只黄鼠狼来。这树心下边,竟然是个庞大的黄鼠狼窝。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黄鼠狼可是黄大仙啊,若是里边有成精的可不得了,是要坏事的。 但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一堆烧焦的黄鼠狼尸体中,猛地有两只体型巨大的黄鼠狼从尸体堆中钻了出来。竟然是躲在尸堆中,躲过了一劫。 黄皮子在黑暗中只闪过一道影,速度快得像是闪电。 我都来不及反应,两只黄鼠狼就逃远了。 离开的时候,那两只黄鼠狼转头恶狠狠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极为邪门,带着怨毒。 仿佛知道我是杀死它们一家老小的主谋。 它们俩,已经成精了。 怪当时的我太年轻气盛了,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为主人家修好房子,拿到了丰厚的工钱便离开了。 浑然忘记了师傅曾经说过,黄鼠狼精很记仇。 你伤它一条爪子,它就要废掉你两只手。 我可是杀了它们一整个家族啊。 它们的报复可想而知。 这两只畜生养好伤,又修炼了几十年,等我儿子成家生儿。便找到了我,附身在我儿子和儿媳妇身上,带走了我的孙子。 我知道它们是要我沈家绝后,让我比死更加痛苦。最后我求助我师兄,这才将孙儿和儿媳妇带回来,但是我儿子,却一直失踪,不知道在何处。 我为孙儿娶冥妻,也是为了保住我孙儿的命。 却没想到,娶回来的冥妻,竟然给我孙儿招惹来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刘厚听完前因后果,终于明白了。 农村四大仙家,狐仙,黄大仙,白仙和青仙,分别指的是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成精成怪后的尊称。 古时候那些东西倒是很多。 但是现在灵气匮乏的情况下,倒是极少见到了。 不过这四种生物生性狡猾,极为记仇,眦睚必报。若是不小心惹上了其中之一,那可是不得了的。 那些精怪的报复也是极尽所能的折磨人,绝对不会给你一刀痛快的宰了。 而是会偷偷地躲在暗处,用一双阴毒的眼睛盯着你,偷窥你的一切。 找到你最恐惧最害怕,心底深处最柔弱的东西。 然后毁掉。 让你痛苦一生。 所以农村人通常都不敢惹这四种精怪,还将其称呼为四大仙家。 老爷子惹上了黄大仙,能够最终救回儿子、孙子和媳妇,已经算得上极为幸运了。 想到这,突然,画梦之术又黑了。 接着,刘厚和老爷子,都进入了一片开满花的血红世界中。 老爷子骇然道:“咦,这里不是我的记忆。这是哪里?” 刘厚眨巴了几下眼睛,环顾四周几眼,突然道:“这是沈凡九岁时候的记忆,估计因为看到你的记忆,让沈凡被封印的记忆也逐渐恢复了。 所以我的术法,也能将这份记忆给还原出来。” 遍地半人高的彼岸花。 不远处是一片河滩。 河滩下,一条长河奔涌不息。 河水,却竟然是诡异的红色。 九岁的沈凡愣愣地站在河畔,疑惑的喃喃说:“我是在做梦吗?我记得我刚刚才躺上床,这么快就睡着了?” “呆子,不是你睡着了,而是人家叫你进来的。” 突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过来。 沈凡愕然回头,看到了一个绝丽的女孩。 这女孩大约八九岁,乌黑长发,墨色的眼眸。 穿着一身红衣裳,手中还采了一朵河畔的红花。 “你是,谁?” 沈凡看直了眼。 “相公,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的长相了?” 女孩儿笑眯眯地探出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沈凡尴尬的挠挠头:“你是我今天刚娶的媳妇儿?不对啊,你怎么和画上的年纪不同?” 女孩儿在原地转了一圈,群舞飞扬:“我自然要和相公的年龄一样才行,怎么样,我变成这小孩子模样,还好看吗?” “好,好好看。” 沈凡懵懵懂懂,但,真觉得眼前的媳妇好看。 真好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美丽的女生。 班上,甚至学校里所有女生和自己媳妇儿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差远了。 女孩牵着沈凡的手,和他在河畔走了一段路。 两人嬉嬉笑笑,小孩子天性,立刻就打成了一片。 沈凡心里甜如蜜,自己的小媳妇又温柔又俏丽,若是被班上其他男生知道,还不得羡慕死他们。 手牵手走了一段。 沈凡在花丛中抓了一枝花,插在了女孩的耳边。 女孩笑颜如花,轻轻地摸了摸花,嫣然又笑。 “相公,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她问。 沈凡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这花好奇怪,只有花没有叶子,孤单单的。花瓣还像是人的手爪。” “这是彼岸花,只盛开在忘川河畔。” 女孩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条河叫忘川河?” 沈凡挠挠头,他总觉得忘川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女孩刚要回答,突然脸色一白,小眼神看向了河对岸的那座古宅:“相公,你该走了。” “不要,我还没和你玩够呢。” 沈凡直摇头。 他可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小媳妇。 第390章 阴阳同囍 “那家伙要来了,你必须走了。若是成功,咱俩来日方长,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呢。” 女孩煞白的小脸上全是惊惶,用力推了沈凡一把。 沈凡只感觉眼前一花,四周的无叶红花,全都在旋转。 就在他要昏过去的时候,耳畔陡然听到了女孩的喊声:“相公,记得我的名字,我叫秦文颖,洛家人,生辰八字是六月六。告诉咱爷爷,请他务必在三天后的晚上十二点举办冥婚,让你迎娶我。 将我的阴籍写在你沈家的族谱,将我的灵牌供奉起来。 否则,被那家伙发现,就晚了。” 秦文颖详详细细地将办冥婚的要求也一并告诉了他。 沈凡的眼睛一翻一睁,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还抱着那一幅从古画。 再看,画上的美人,赫然已经变了。 从少女变成了九岁的女童,从背对着众人,变成了正对着画面外。 耳侧还插着一朵那劳什子的彼岸花。 “原来刚刚的真不是梦!” 小沈凡一刻都坐不住了,翻身跑去找爷爷,将小媳妇儿秦文颖的名字,生辰八字,还有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爷爷。 爷爷听完,眉头大皱。 心里直犯着咕噜,更是隐隐有些不安:“看来那女孩答应做你的媳妇,不光是想要得到阴籍那么简单。或许那画中,有她害怕的东西,她想要摆脱。” “但是,我不能不听我媳妇的话啊。” 小沈凡看爷爷犹豫不定,连忙急了起来。 爷爷哑然失笑:“臭小子,这么快就变成妻管严了。” “爷爷,你就照着我媳妇的话做嘛。” 沈凡摇着爷爷的胳膊。 爷爷叹气道:“不照着做也没办法,三天后。那不就是师兄所说,两只黄鼠狼精来索你命的时间吗?” 他顿时苦笑。 好死不死,所有好事坏事,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三天后。 老爷子还是照着秦文颖所说,在午夜十二点,举行了大婚。 红酥手,黄藤酒,一对红蜡儿,几张贴喜,漆黑的夜晚。 这一场夜晚才能举行的特殊婚礼,并没有太多人参加。 地点在那栋还没拆毁的老房子的堂屋里。 刘厚也随着沈凡的记忆,进入了婚礼中。 冥婚,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 都是禁忌,秘而不宣。 只请亲戚和阴人。 沈家的至亲已经到了,总共七人。 而秦文颖由于是画中人,自然是没有亲戚来参加的。 所以在女方的宴桌旁,老爷子布置了一桌子的红绿纸人。 那些纸人冷冰冰的,看起来很渗人。 整场婚礼,连带算上新人,活人不过八个而已。 沈凡的娘虽然已经从黄鼠狼的附身中逐渐恢复过来,但是仍旧面容憔悴消瘦,看起来很不健康。 就连脸上的肉都少的透出了颊骨。 身为沈凡的母亲,她一直用担心的目光注视着沈凡。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这场极为怪异的婚礼,开始了。 婚礼的头上有天,下有地,老屋屋顶的青瓦片被特意揭开了几片,一束洁白的月光照射下来,正好落在穿着红马甲新郎装扮的沈凡身上。 九岁的沈凡身旁,本应该是新娘的位置。 但那个位置上只有一只母鸡。 母鸡脖子上挂着那幅古画。 古画在月光中冉冉生辉,仿佛在呼吸似的。 奇谲得很。 这场婚礼本来就够怪了,更怪的是,本来活蹦乱跳的母鸡,现在仿佛睡着了般。 表情十分的怪,而且站在原地听话的一动不动。 两位新人就位。 当前一桌太师椅,供奉着三牲祭品,插着三相香。 祭品后一灵牌,刻着秦文颖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左右一副对联。 左:黄泉鸳鸯囍福禄。 右:阴间龙凤亦呈祥。 横批:阴阳同囍 主持婚礼的,是老爷子的师兄,那位黄袍老头。 他手中抓着一把摄魂铃,轻轻摇了摇。 一串清脆的铃铛响声便悠扬而出。 尖着嗓子,高喝一声:“先拜阎罗王,请他开恩,放秦文颖来参加婚礼。” 站在地上的母鸡晃头晃脑。 黄袍老头又在桌子上的碗里一抓,抓出了一把朱砂。 朝母鸡一洒。 母鸡通了灵性似的,竟然和沈凡一起,同步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跪在地上,朝着前方磕了个响头。 见状,黄袍老头微微一笑。 沈凡的爷爷一直抓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放。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两只鸡脚弯曲,和沈凡一起再次跪地磕头。 一磕头,二磕头。 “夫妻对拜。” 一人一鸡相对而站,向着对方弯腰行礼。 这冥婚,刘厚只在道术书上读到过,还是第一次看。 虽然是从沈凡的记忆中看到的,但还是看得啧啧称奇。 那古画中的秦文颖,显然魂魄已经附身在了母鸡身上。 否则母鸡不会这么乖巧。 但是那秦文颖,究竟在怕什么? 为什么那么急着想要和沈凡结冥婚,取得阴籍。 她是否,想要拼命摆脱画中的什么东西? 刘厚猜,秦文颖想要摆脱的,正是李奇口中尊敬的大人。 而那大人,或许也和秦文颖一同,住在古画中。 有了阴籍,秦文颖的魂魄就能从古画中离开,进入灵牌内接受供奉。 彻底摆脱画中的大人了。 老爷子的师兄,那黄袍老头看起来是个刚入门的真人。 实力虽然并不算有多强。 但在农村,黄袍老道出神入化的手段,算得上神鬼莫测,德高望重了。 可是他连一只黄鼠狼精都打得那么累,来两只,只会命丧当场。 难怪只能借着让沈凡结个厉害的冥妻,来当做助力。 保护沈凡,和自己一起杀掉那两只黄鼠狼精。 估计,沈家同样打的是这算盘。 两方,都各有各的目的。 做完这一切,黄袍老道也松了口气,接着又模模糊糊的嘴里念叨着什么。 但是九岁的沈凡迷迷糊糊的,显然没听清,只知道这场特殊的婚礼结束。 秦文颖,已经真的成为自己的媳妇了。 又听黄袍老头说:“送一对新人进洞房。” 嗯,洞房小沈凡倒是听懂了。 沈凡的妈妈不干了,连忙道:“会不会太快了,我儿才九岁啊。九岁的男娃娃怎么能进洞房?” 爷爷叹了口气:“没时间了,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凡儿十岁的生日。那孽障一定会找上门来,取我们一家老小的命。 我们必须搞快点,让他和那位姑娘,有时间生米做成熟饭,她才会拼命保护凡儿。” 说完后,老爷子对黄袍老道轻轻点了点头。 黄袍老道做出明白的表情,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烁着寒光的菜刀,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只见白光一闪,那只刚刚还和沈凡一起拜堂成亲的母鸡的头颅,就高高地飞了起来。 但诡异的是,明明母鸡没了脖子,却居然没冒出一滴血,身体也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第391章 洞房花烛 爷爷郑重地将母鸡脖子上的画取下来,展开。 将母鸡的血涂抹在画中秦文颖身上。 之后又用一根红绳子,沾在那血污中。 红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刻着秦文颖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灵牌上。 不多时,站在一旁的刘厚惊讶地发现。 画上的秦文颖竟然不见了,像是被活生生地从画中扣掉了似的。 而灵牌却变得生动起来。 隐隐绕着一圈白光。 “大功告成,你孙媳妇的魂魄,已经转入了灵牌内。” 黄袍老道终于彻底放心了:“快让他们俩进洞房吧。” 说完将灵牌朝小沈凡的手中一塞,让他抱着自己的媳妇进洞房去。 母亲想说话,但是又不敢说,只是长叹。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自己儿子才九岁,就已经结婚了。 这辈子,只能娶一个死人都算不上的画中人。 儿媳妇甚至连个尸骨都没有。 将小沈凡塞入洞房后,爷爷和黄袍老头将脑袋探出堂屋,看了看天色,又脸色凝重地朝洞房内喊了一声:“孙媳妇,我孙子今后,就交给你保护了。” 灵牌上缠着的一道光芒吞吐不定,像是在答应着什么。 老爷子见状,稍微欣慰了些。 他大手一招,厉喝道:“封门。” 只见参加婚礼的沈家人,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棺材木和棺材钉取出来,将沈凡的洞房牢牢地封死。 所有门窗出入口,都被棺材木板给结结实实封上了,为的就是防止那两只黄鼠狼精闯进来,破坏这场婚礼最后的进程。 洞房中的沈凡只听到外边传来‘啪啪啪’的钉钉子声音,密集得犹如下雨。 他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太晚了,九岁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想吹灭红蜡烛,按照爷爷的吩咐,到床上去睡觉。 可还没等他睡着,突然小沈凡感觉有什么冰冷的风在他耳朵旁吹个不停,让他痒痒的。 就如同有人正爬在他的耳畔,对着他呼气似的。 明明在空无一人的屋子发生这种诡异的事,从小就很怂的沈凡应该害怕才对。 但不知为何,沈凡居然丝毫没有恐惧感。 他转过头,突然看到了一个绝美的人儿。 是自己的媳妇,秦文颖。 她穿着古色古香的红色婚嫁长裙,头上挽了很好看的发髻,正浅笑兮兮地看着他。 “媳妇儿,刚刚你在朝我耳朵吹气?” 沈凡看直了眼。 秦文颖嘻嘻笑着,笑得很俏皮:“夫君,咱们才刚拜了堂成了亲,我就能吹气了,嘻嘻,真有意思。” 少女原地转了一圈,脑袋上仍旧插着那朵三天前,沈凡随手摘下来插在她鬓角的彼岸花。 兴奋雀跃。 沈凡心里顿时充满了幸福感:“媳妇儿,你好漂亮!” “夫君,你才九岁,就油嘴滑舌的了。”少女嗔怪着,她仿佛十分爱笑,一边窃窃地笑着,一边用青葱般的手指,点在了沈凡的额头上:“长大了还得了?” “媳妇?”沈凡试探地喊了一声,好奇地问:“你是鬼吗?” 秦文颖又笑了:“傻夫君。这世上哪里有鬼?我一个古代人都清楚这道理。 人家夭折后,被我爹画入一幅画中。阴差阳错下,未消散的魂魄就在这画中保留了下来。才不是什么鬼呢。 鬼青面獠牙的,你看我,哪里有鬼的模样?” 说着秦文颖做了个鬼脸。 想装鬼吓唬沈凡。 但是没有成功。 她的鬼脸只是可爱,一丁点都不恐怖。 看得沈凡咧嘴直笑。 一旁的刘厚听到秦文颖的狡辩,一脸无语地撇撇嘴。 这秦文颖古灵精怪的。 但她,分明不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鬼吗? “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媳妇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秦文颖用老气横秋的语气,小大人似的,嘱咐沈凡:“按照人间约定俗成的习惯,结婚后,你作为夫君,要听我的话。 别的女生,一眼都不准看。 只准看我。听到了没有?” “喔。” 沈凡傻愣愣的点点头。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媳妇,你刚刚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可以啊,这么快就开始反驳我了?难不成明天你就准备出轨了?” 秦文颖撸起袖子,探出纤细的小手捏住沈凡的耳朵:“你听媳妇的话不?” 沈凡连忙投降:“听,我听。” “那还差不多。” 秦文颖哼哼着。 两人正甜甜蜜蜜地说着话。突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刮起了一阵狂风。 狂风撞在门外的柱子上,仿佛厉鬼般,响的厉害。 陡然,从外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凡儿,凡儿快出来!爸爸来接你了。我好都见你。” “爸爸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沈凡顿时开心地大叫,想要从床上跳起来,去给爸爸开门。 “别开门。” 秦文颖脸色一变,凝重地阻止了他:“外面的不是你爸爸,不要被它蛊惑了。你不要再去听它的声音。” “那我听什么?”沈凡纳闷地问。 怎么门外明明是爸爸,可自己的媳妇儿却说他不是呢? 如果那不是爸爸,又能是什么? “你听自己媳妇的话就好,夫君,刚刚你还答应,只听我的话的。而且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文颖笑嘻嘻地说着。 “嗯,好吧。我是个男子汉,说到做到。” 有了媳妇忘了爹娘是古老传统,沈凡一拍胸口。 果断地忘记了爹娘。 “今天是咱俩洞房花烛夜的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赶快进行例行公事吧。”秦文颖说自己是宋朝人,但是说的话却很现代。 少女一边说,一边羞红了满脸。 她的脸变成了垂涎欲滴的玉珠子,红得诱人。 她鼓起勇气挺直自己的小身板,但是双手却轻轻地搓着衣角,显示她自己也只会纸上功夫。 但纸上功夫,那也是功夫啊。 “什么叫例行公事?”一直窝在小地方的沈凡,当然不可能有启蒙教育。 “当然是将我的魂,放一部分进你的心脏里。从此,我俩便是一体两命。” 秦文颖虽然现在是少女模样,但死的时候,实际上应该有十六岁左右。 16岁在古代,许多都已经嫁为他人妇了。 虽然羞人,但是这一步,是每一个冥婚的夫妻在第一夜都要做的。 如果无法灵魂交融,那么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保护沈凡。 做完了这一步后,她就彻底是沈凡的媳妇。 拿到阴籍,从此便可以跟在沈凡身旁,不用再去受那永世的画中痛苦。 秦文颖羞滴滴吹灭了红蜡烛。 第392章 妖邪来 门外仍旧还在狂风大作,沈凡父亲的声音逐渐凄厉到扭曲变形。 但屋子中,确实别有一番风景。 和老爷子一同站在沈凡记忆中的洞房里,刘厚略有些尴尬。 在这黑暗中,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刘厚其实心里明白,九岁的沈凡和秦文颖之间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情节。 秦文颖会用某种冥妻才会的手段,在丈夫的身上留下独有的灵魂印记。 其实看到这里,刘厚已经将整个事件的全貌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沈凡和秦文颖的冥婚结合,有一定的特殊性。 秦文颖想要摆脱画中的那位大人,而沈凡的爷爷却想让秦文颖保护孙子,以及消除沈家的大患。 双方一拍即合。 只有沈凡一直都懵懵懂懂罢了。 秦文颖是凡人时候化为的枯魂,最后阴差阳错,成了画中仙。 实力自然不弱,至少也是堪比真人的修为。 若是和黄袍老道联合在一起,搞定两只成精的黄鼠狼,还是不难的。 而门外的两只黄鼠狼精,似乎也明白。 虽然洞房外有黄袍老道拼命地阻止它们,在拖时间。 它们也顾不上了,不断地攻击黄袍老道,妄图闯入洞房中,将冥婚中最后的临门一脚撞破。 刘厚甚至能听到黄鼠狼凄厉的叫声,以及黄袍老头拿出拿手道法,拼命的厉喝反击声。 不绝于耳。 越演越烈。 也是运气好,最后这件最重要的灵魂相融,两人都完成的很顺利。 就在冥婚的最后一个步骤彻底完成的那一刻,屋外的狂风陡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根蜡烛,再次被点燃。 秦文颖身上缥缈的若影似的身子,竟然已经凝实了许多。 她赤着脚走下床,突然抬起头,朝外边望去。 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媳妇儿,怎么了?” 沈凡见自己老婆神色不对,连忙问。 秦文颖只是摇头,她温柔地将耳侧的彼岸花取下,放在了桌子上:“夫君。外边的老道士坚持不住了,看来我要出去一趟,替你们沈家,挡下这孽债。” 沈凡没听懂,什么沈家的孽债? 为什么孽债需要自己的媳妇去挡? “能不能不去?” 沈凡愣愣地问:“听动静,外边好像很危险。” “呆子,知道心痛媳妇了。”秦文颖却摇头:“不能不去。不去的话,咱们沈家,过不了今晚。” 她伸出纤细的手,爱怜地揉了揉沈凡的小脑袋:“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来。” 再没多余的解释,少女已经飘身而出。 没了秦文颖的屋子,再也遮掩不住真正的模样。 小沈凡这时候才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洞房竟然早已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拍得千疮百孔。 刚刚被爷爷和家人钉在墙上,坚硬无比的棺材木,现在被腐蚀了般,千疮百孔。 甚至有些木头上方,还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刘厚看得有些咂舌。 木头,竟也能被融化掉。 可想而知,外边的战斗究竟有多激烈。 不多时,门外又陷入了巨大的声响中。 整座屋子,都在瑟瑟发抖。 秦文颖仿佛在跟外边某种强大的东西战斗,不时传来剧烈的震动和惨叫声。 那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有爸爸的,有野兽般的尖叫,也有秦文颖的呵斥。 沈凡偷偷地下床,趴在地上,将一只眼睛凑在一个窟窿前往外望。 他看到了门外院子的风很大。 老宅的土墙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破坏了。 倒了一地。 连带着门前的大树也倒塌了一片。 院落里,黄袍老头杵着一柄桃木剑在气喘吁吁。 而秦文颖小小的身体,怡然不惧地站在两个黑影跟前。 其中一只黑影,分明是爸爸。 而另一只,却是一只人立而起的黄鼠狼。 很高,足足有成年人高,一双招子在夜色中闪烁着亮到诡异的邪黄。 瘆人得很。 而爸爸的眼中,同样冒出了焦黄的光来。 爸爸和怪物是一伙的…… 而且在和自己的新媳妇动手。 小沈凡莫名其妙,正想要朝爸爸喊,让他不要伤了自己的媳妇儿。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 从爸爸嘴中,就冒出了一句人类不可能发出的沙哑扭曲的音调:“小女娃,你修炼到现在可不容易。莫要为了这家卑鄙无耻的人,断了性命,魂飞魄散。 早早解除冥婚,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秦文颖冷哼一声:“究竟谁放谁,还说不清。” “那你是非要救这家人了?” 爸爸尖着嗓子问。 秦文颖淡淡道:“我是这家人的媳妇,自然要保住他们。” 爸爸疾声厉色的抬起了手,指着秦文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莫怪我们不客气了,去死!” 说完便朝着秦文颖扑了过来。 爸爸跑的时候,双手双脚着地而奔,姿势像是野兽,非常怪异。 但是速度极快。 张开的嘴里,从牙齿缝隙间,流淌出大量的哈喇子。 而另一只怪物,却跑去袭击黄袍道人。 看来是打着逐个击破,先杀了那道人的计。 “黄鼠狼就是狡猾。” 秦文颖哪里会让它们得逞。 这两只黄鼠狼实力都不弱,自己单独对付一只还算游刃有余,但是对付两只,就有些吃力了。 黄袍老道这个助力,绝对不能丢掉。 女孩的红嫁衣随风一摇,手中长袖猛地飘飞出去。 一只袖子卷向被附身的沈凡爸爸。 而别一只袖子,却卷向了奔跑中的黄鼠狼精。 果然有诡计。 那黄鼠狼精何等狡猾,在袖子卷过来的一瞬间,两只黄鼠狼精攻守互换。 其中那只黄鼠狼,身子在地上猛的一停顿,然后斜着插了过去,朝秦文颖冲。 口中咯吱作响,陡然一喷,竟然吐出一颗珠子来。 那珠子通体血红,表面光滑,像是它的妖丹。 闪电般,就朝秦文颖当头砸过来。 刘厚在一旁观战,啧啧称奇。 这黄鼠狼精倒是干脆,一来就将自己的大招放了出来。 看来是知道秦文颖扎手,难对付。 秦文颖见妖丹朝自己打过来,也不敢怠慢。 猛地将袖子收回了一只,花枝乱舞间,卷住了那颗珠子。 但珠子仿佛有灵性似的,左冲右窜,竟然将秦文颖的袖子给弹开了。 以更快的速度,冲向秦文颖的面门。 秦文颖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头用力一甩。 满头的秀发,像流动的瀑布,将袭击过来的妖丹挡住。 长发和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轰隆的巨响。 秦文颖在巨大的撞击力下,退了两步卸力。 而再看那颗本来发出邪红光芒的珠子,却暗淡了许多。 连带着不断靠近秦文颖的黄鼠狼精,也痛苦的哀嚎一声,显些跌倒在地。 第393章 画中仙战黄大仙 秦文颖见那妖丹被撞愣在了空中,张开小嘴,用力一吸。 便想要将妖丹给吸进肚子里。 要知道妖丹可是黄鼠狼精数百年吸收日月精华所凝结的妖魄,绝对的好东西。 大补之物。 而且妖丹若是被她吃掉了,黄鼠狼精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但黄鼠狼精哪里会让她得逞,同样是在空中猛地一吸。 两股吸力牵扯着妖丹,陷入了拉锯战中。 还是秦文颖的实力更胜一筹,妖丹逐渐朝她的方向移动过去。 黄鼠狼精这下急了,眼中阴毒的视线更甚。 它嗤嗤狂叫着,整个身体都扑了过来。身上的黄皮更鼓成了一颗球似的,毛根根竖起,犹如无数利刺,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 仗着自己身上的皮糙肉厚,毛锋利。 它在空中一滚,朝秦文颖滚过来。 妄图用身上的刺,将女孩刺出无数个窟窿。 一鬼一妖终于短兵相接。 秦文颖裙舞纷飞,水袖化为无数道影子,见招拆招。 手中水袖如斩不断地流水,卷住了胀得像是个圆球的黄鼠狼精,四两拨千斤,顺手一带。 将其带偏到身后。 黄鼠狼精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一瞬间,秦文颖再次舞起了水袖。 只见那水袖,竟然变得如刀般锋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黄鼠狼精当头砍下。 黄鼠狼精眼看躲不过,竟然屁股一撅。 一股恶臭无比的黄色气体,从它屁股眼中喷涌而出。 噗的一声。 方圆十多平方米的区域全都被黄色气体所遮盖。 臭不可闻。 哪怕只是在沈凡的记忆中旁观,刘厚似乎也能从画面里闻到那股冲天恶臭。 而在洞房中偷看的小沈凡,更是被臭得呲牙咧嘴,连忙捏住了鼻子。 秦文颖冷笑:“我并不是人类,又不惧怕你的臭味。你这招,对我没用。” 说完便欺前两步,想手起刀落,用锋利的水袖宰了它。 可是却斩了个空。 黄鼠狼精冷笑声在黄色的屁中响起又消失,它的声音也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去向。 竟是趁着黄色的屁作为掩护,跑了。 “去哪里了?” 秦文颖皱起秀眉,眼目如电,四处顾盼。 寻找那黄鼠狼精的去向。 突然爷爷惊呼一声:“孙媳妇,小心上面。” 秦文颖看也不看,手中水袖已然朝天空飞击而去。 手臂传来了反震力。 很大。 水袖显然击中了空中的某个东西。 巨大的力量从水袖传过来,将秦文颖的双腿都深深砸入了地里。 就连院子中的青石板,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被秦文颖踩得粉碎。 而从天空飞击而下搞偷袭的黄鼠狼精,此刻也不好受。 它滚落到十余米远外的院墙边,口中呕出一口殷红的血。 转头,怨毒地盯了沈凡的爷爷一眼。 看来是恨急了他出口提醒,坏自己的好事。 而另一边,被黄鼠狼精附身的沈凡老爸,已经和黄袍老道战成了一团。 可是因为黄袍老道实力本来就比两只黄鼠狼精稍弱,而且刚刚独自一人强行将黄鼠狼精阻拦在洞房外。 不让它俩坏沈凡和秦文颖的好事。 其实已经受了伤。 现在独自战一只全盛时期,又附身在人身上的黄鼠狼精,自然很快便落了下风。 危机重重。 而那只和秦文颖战斗的黄鼠狼精被击退后,秦文颖终于逮住机会,一把抓住了黄鼠狼精的妖丹。 少女脸上全是欣喜。 正要一口将妖丹吞下,黄鼠狼精急了眼。 它猩黄的眸子骨碌转了几下,舍掉秦文颖,朝沈凡的爷爷攻击过去。 爷爷吓得面色惨白,骇然不已。 颤颤巍巍地拿起铲子,准备和黄鼠狼精拼命。 秦文颖也急了,随手将妖丹朝衣袖里一塞,便追了过去。 她可不能让夫君的爷爷被杀掉。 否则夫君,肯定会非常伤心。 秦文颖身影缥缈,速度极快,很快便追到了那只黄鼠狼精身后。 纤白的手掌,一掌拍出。 就要将那黄鼠狼精给抓住。 但是黄鼠狼精相当狡猾,本意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攻击老爷子。眼看着要被抓住的一瞬间,它又放了个又臭又浑浊的屁。 秦文颖陷入黄屁中,视线模糊不清。 连忙护在沈凡爷爷的身旁,好生保护。 黄气逐渐稀薄,散去了许多。 再一看,女孩和老爷子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黄鼠狼精,竟然围攻起了黄袍老道。 老道士险象连连,几次都快被两只黄鼠狼精给杀掉,还好经验老道,侥幸全躲开了致命伤。 不过身上也平添了几处深深的伤痕。 看起来身体摇摇晃晃,不断呕血,随时都会没命。 “爷爷,回堂屋中关好门。” 秦文颖冷声吩咐了一句,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她身影蓦地拉长,就仿佛是纸片人似的,随风一飘。 眨眼间就飘到了两只黄鼠狼的身旁。 水袖轻轻一扇,替黄袍老道挡下了致命一击。 小脚连环踢出,逼退了其中一只黄鼠狼。 然后探出小手,抓向附身在沈凡爸爸身上的黄鼠狼精。 背上空门大开,露出了破绽。 另一只黄鼠狼精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欺身上前,手爪用尽力气,朝秦文颖的背部抓过去。 秦文颖像是做了决定似的,紧闭樱桃小嘴。 生生地受了黄鼠狼精凶厉的一爪。 她小脸顿时一白,忍住剧痛,小手终于抓在了沈凡爸爸的天灵盖上。 用力往上一拉。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在秦文颖小小手掌的拉扯下,竟然抓出了一条黄色的虚影。 那黄色虚影,在少女白嫩的手掌中不断挣扎,可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显是秦文颖将所有的阴气,都集中在了手上。 全身上下再无保护。 任凭身后的黄鼠狼精如何攻击她,她的小手仍旧稳稳的。 最终,那道虚影终于从沈凡爸爸的天灵盖中,被彻底拉了出来。 秦文颖将那虚影用力往外一扔。 黄色虚影在地上滚了两滚,变回了黄鼠狼精的模样。 是一只公黄鼠狼。 它怨毒地看着秦文颖,不断嗤叫,愤怒无比。 一公一母两只黄鼠狼精窜到了一处,极为有默契的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同时朝秦文颖攻击过来。 受了那么多的攻击,秦文颖的脸色发白的厉害。 却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两只水袖同时飞出,迎着黄鼠狼精攻击的方向,死死地捆住了其中一只黄鼠狼精。 第394章 往事前尘如烟火沉重 将这黄鼠狼精捆住后,秦文颖娇喝一声:“老道士,我已经将它捆着了,你快用桃木剑,一剑刺穿它的心口。先杀一只!” 那乍一下被袭击,死死被捆住的黄鼠狼精吓得不轻,拼命挣扎。 但秦文颖用上了所有的阴力,不让它动弹丝毫。 两只水袖坚韧无比,黄鼠狼精更是无法挣脱。 它眼露惊恐,嘴里不断发出嗤嗤叫声。 让别一只黄鼠狼精来救自己。 别一只黄鼠狼精又骇又怒,不顾一切地疯狂攻击秦文颖。 秦文颖一动不动,任凭黄鼠狼精的攻击,如同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全用肉身抗了下来。 小脸,越发的没了血色。 身影也在逐渐黯淡。 黄袍老道见秦文颖快要撑不住了,知道机不可失,顿时运起全部的道火,在桃木剑上一抹。 先是飞出几张符箓,轰击在了那被捆住的黄鼠狼精身上。 破开黄鼠狼精心口的坚韧皮肉。 然后用足力气,一剑刺出。 黄鼠狼精尖锐地惨嚎一声。 桃木剑便深深地刺入黄鼠狼精的心口。 抽搐了几下。 竟被一剑毙命,顿死当场! 秦文颖不依不饶,水袖裹挟着黄鼠狼精的尸体,往天空上一抛。 这尸体仍旧被水袖牢牢包裹,但其中一只水袖却被秦文颖咬牙斩断。 又喝一声:“老道士,用火符将这妖邪尸体烧掉。黄鼠狼精诡计多端,怕是会装死。” 黄袍老道龇牙咧嘴地哈哈大笑一声:“你这小女娃子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 嘴里说着话,手却不停。 依照秦文颖的吩咐,几张道符被他扔了过去,贴在黄鼠狼精的尸体上。 说时迟那时快,火焰腾的一声就烧了起来。 那黄鼠狼精果然在装死,被真人的火焰一烧,烧得惨叫连连。 可它毕竟已经重伤,又被黄袍老道几张火符灼烧。 最终毫无悬念,化为了灰烬。 “你们竟敢杀死它,你们竟然杀了它。” 那只黄鼠狼精是剩下的母黄鼠狼精的伴侣。 百年岁月悠悠,在大树中修炼着一起度过了漫长时光。 没想到却死在了这地方。 它怆地呼天,悲愤地长长嘶叫了几声。 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秦文颖和黄袍老道。 恨不得剥其肉,饮其血泄愤报仇。 黄袍老道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杀死了其中一只,别一只就好对付多了。 这剩下的母黄鼠狼精断然不可能是他俩的对手。 于是冷哼一声:“妖孽,别在那里假伤心,反正你马上就要下去陪它。” 话毕,秦文颖和黄袍老道一同攻击。 一个挥出水袖,一个抓起桃木剑。 要将那母黄鼠狼精彻底留下。 母黄鼠狼精本来就带着伤,又被秦文颖取走了妖丹,实力弱了不少。 很快就被两人重创。 它一双小而阴毒的眼珠子溜溜转了几下,迅速判断出形势对它极为不利。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丢下一句话,母黄鼠狼精恶狠狠地又瞪了两个一眼。 迅速地转身,在地上扒拉几下,朝两人放了个巨臭无比,而且范围极大的臭屁。 一时间入目处,四周全是黄色,遮天蔽日,久久不散。 母黄鼠狼精将腺体里所有的屁都放了个干净。 黄雾散去的时,那妖孽果然不见了踪影。 黄袍老道抓着桃木剑就想要追上去。 秦文颖一把抓住了老道士,轻轻摇了摇头:“让它去吧。” 黄袍老道皱了皱眉:“可是现在不绝了后患,以黄鼠狼眦睚必报的阴毒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它还在一天,今后还会有麻烦事不断。” 秦文颖再也忍不住了,猛的吐出一口阴血,凄惨地笑了一下:“它受了伤了,我何尝不是被重伤了。况且,这院门之外便是荒野树林,是黄鼠狼精的主场。 以黄鼠狼的狡猾,它一定会布下陷阱。 就算我们压住自己的伤势,也极有可能会被它给反杀。” 黄袍老道看着秦文颖煞白的小脸,顿时知道这个小姑娘的伤势远远比看上去更加严重。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只能暗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小女娃子说的有道理,你赶紧回灵牌里养伤吧。那只母黄鼠狼精,短时间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 秦文颖微微欠身,对黄袍老道以及老爷子做了个万福,又吩咐了老爷子几句话。 老爷子闻言,脸色大变。 秦文颖这才勉强一笑,转身回到了千疮百孔的洞房中。 回到小沈凡身旁后,她显得十分虚弱。 女孩望着沈凡,轻声说:“夫君,咱们沈家招惹的黄鼠狼精实力强大。 虽然我已经挡了下来,但也用光了自己大部分的阴力,身受重伤,只能回到灵牌中修养。 但幸好其中一只黄鼠狼精被我杀了,咱父亲也被我救了下来。 而别一只黄鼠狼却跑了。 但也被我重创,短时间内,暂时不会来害你。 夫君,恐怕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现身。 请原谅我无法陪在你身旁保护你,尽到做妻子的责任。” 秦文颖的声音中,带着悲怆。 “媳妇,你不要紧吧?” 沈凡悲伤的问。 “夫君,不要难过,我们并不是生离死别。千万要记住我的生辰八字,把我的灵牌放在身旁,时时刻刻。 不需要太久,咱们就又能再见面。” 秦文颖的时间仿佛真的不多了,她在沈凡的耳畔轻轻吩咐了什么。 片刻之后,整个人都化为一道绿光,闪入了灵牌内。 沈凡再叫他的时候,自己的媳妇早已经无力回答。 这对加起来才十八岁的小夫妻,在洞房花烛夜短暂的相聚后,便是离别。 梦幻的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 但是秦文颖的身影,媳妇的一颦一笑,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沈凡的灵魂中。 外边彻底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是一阵拆墙的噼里啪啦的声。 本来就破烂的墙壁被推倒。 爷爷和参加冥婚的长辈们,以及伤的不轻的黄袍老头,全都冲了进来。 在看到完好无损的沈凡时,爷爷顿时喜笑颜开,跪在地上磕头感谢神明保佑。 小沈凡愣愣的,瞬息后,整个世界都在破裂。 画梦之术,结束。 三人的思绪,都回到了王青街56号旧宅院中。 第395章 秦文颖的过去 所有的东西,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对老爷子是这样。 对沈凡是这样。 对秦文颖,也是这样。 二十年前的冥婚,是一场为了各自利益的不得已而为之。 却牵扯出了,更麻烦的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看完老爷子和沈凡的记忆后,刘厚终于明白了大部分的前因后果。 而彻底恢复了所有记忆的沈凡,呆愣愣的,看着身旁依旧浅笑兮兮的秦文颖。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媳妇,你真的是我媳妇啊。我对不起你,我怎么能将你给忘记了呢。难怪我母胎单身到快三十岁,原来我心中其实一直有你。 哪怕没了记忆,也隐隐感觉到自己是不完整的。 对任何女孩都产生不了兴趣。” 沈凡抹着泪,说得声情并茂。 秦文颖叉着小蛮腰,杏目瞪了他一眼,伸出手就拧住了哭哭啼啼的沈凡的耳朵:“火车上那位大胸小妹妹漂亮吧?身材好吧?我看你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目不转睛。 她怕是比我还漂亮,要不我成全你们俩?” 沈凡瀑布汗顿时就下来了。 连忙指天狡辩:“没有没有,这世上哪有女生会比我的老婆大人更漂亮。我就是看那女生长得似曾相识,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 实际上,我是在她身上,找你的痕迹啊。” 刘厚脑袋上飘过一长串黑线。 这家伙简直是找到感觉了,臭不要脸的。 张口就说瞎话。 有眼睛的人,怕是都不会信。 嗯,秦文颖信了。 听了沈凡的解释,喜滋滋地又哼了一声:“哼,这才差不多。” 说完,爱怜地探出柔手,一把将沈凡揽到怀中,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相公,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媳妇你也长大了。” 沈凡感受到秦文颖身体的丰满,不由傻傻地道。 也不知道指的是哪方面的长大。 秦文颖翻了个白眼:“呆子,你都长大了,我自然也长大了。我们俩自从结了冥婚之后,就一直都是一体两命。 我会随着你的长大而长大啊。 嘻嘻,相公,你也长大了,个子比我都高了。” 两人都傻乎乎地笑着,腻歪得很。 听到两人开车开的车速都超过了一百二。 就连刘厚这个钢铁直男也看不下去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两人的卿卿我我:“要腻歪,你们俩有的是时间。 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清楚。” 刘厚皱起眉头,他心中,确实还有一些疑惑,而且都很重要:“秦文颖,你究竟在害怕那幅古画中的什么东西?是那个被李奇称为大王的妖物吗? 还有,十四年前,永伟家被红嫁轿抬走的六人,去的那条河,真的是忘川河? 为什么去了之后,沈凡的记忆就变得乱七八糟了?甚至连你的存在也在他的记忆中被混淆。他忘记了你是他的妻子,只记得你是他暗恋的女同学?” 听到刘厚一连串的发问。 秦文颖停止了和沈凡的嘻嘻哈哈,变得严肃起来。 她怀中的沈凡,也从媳妇胸前的丰满中挣扎着抬起头,疑惑不解地问:“刘厚道长问得对。媳妇,我早就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这些年我一直稀里糊涂的,活到了二十九岁。 最近又担惊受怕,甚至险些被彻底抹掉存在感。 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十四年前,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你?” 秦文颖和老爷子对视一眼。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秦文颖不要再隐瞒,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秦文颖这才柔柔地开口道:“我来解释吧,刘厚道长,或许您已经猜到了。 我本不是那幅古画中的人,而是一只生活在别一幅画里的孤魂。” 沈凡愣了愣:“那你是怎么进那幅画中去的?” 刘厚却不开口,只是看着秦文颖。 他知道,秦文颖会给自己答案。 一个惊人的答案。 整件事所有的秘密,也会在现在,被揭开。 随着秦文颖的叙述,一幅持续了千年的画卷,缓缓在众人面前舒展。 秦文颖是宋朝人,生于开宝四年。 掐指一算,已经是1050年前的古人了。 秦文颖生于书香门第,因为父亲老来得女,所以几乎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家庭幸福,被父亲宠爱有加。 那时候的她,很幸福! 可惜老天或许是太嫉妒她的幸福。 所以给她的,不单单是圆满,还有缺陷。 秦文颖摸了摸头上那朵彼岸花,二十年了,那朵花依旧鲜艳:“我打小就体弱多病。 16岁那年,本来和城里的县令公子定了亲。 我俩门当户对,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是听闻那位公子的人品极好,模样也俊朗。 定完亲后,我就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过门的日子。 因为我身体弱的原因,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出过院门。 一日县里庙会,我家从小陪我长大的丫鬟小秋突然打听到了消息,说那位公子会去庙会游玩。 小秋问我,去不去庙会偷偷看未来的相公一眼? 我犹豫了。 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好奇。 虽说女子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过去了,就是婆家的人了。 虽听说那位公子的人品和长相出类拔萃。 但都是听说。 万一那都是别人哄骗我的呢? 所以我同意了。 紧张得要命,偷偷跟着丫鬟跑出院门。 虽然后来并没真见到那位公子,但是庙会,真热闹。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庙会,玩到了很晚才回家。 却也因此染上了风寒,旧疾缠身,一并爆发。 最终来不及穿上红嫁衣,来不及嫁为他人妇,便一命呜呼。 死前,我真的不甘心。 就算是要死了,我也要穿着红嫁衣,高高兴兴地死去。 父亲遵从了我的任性,为我穿上了红嫁衣,让我死在了喜庆中。 我最终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但是我的父亲,却自始至终,都无法接受……” 秦文颖幽幽叹了口气:“父亲因为我的死而悲痛欲绝,他完全无法接受我的死亡。 他将我的丫鬟小秋憷打一顿,把她赶出了家。 父亲痴痴傻傻的,用笔将我死前穿着红嫁衣的模样,画在画上。 那幅画仿佛便变成了他的命。 他越看越思念,越是悲从中来。 他几乎不吃不喝,眼泪哭干了,人也枯槁了。 父亲对我的思念太过于强烈,而亲人的思念,会产生羁绊,令儿女的魂魄无法离开,束缚在思念物上。 鬼使神差的,我的亡魂最终进了那幅画中。 成了个画中魂。 第396章 画中之魔 说到这里,秦文颖已然泪流满面,哪怕经过了千年,那份痛苦,依然难以消弭。 依然刻骨铭心。 沈凡轻轻拉住了媳妇的手,拍了拍:“别伤心,媳妇,你还有我呢。” “嗯。” 秦文颖抹掉眼泪,轻轻一笑:“我不哭。” 她继续述道:“很快,我父亲就因为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世了。 我秦家就此家道中落。 变得落魄。 而摄入了我魂魄的画,被变卖,四处流散,颠沛流离。 但不知为何,我一直都被束缚在画中,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 收藏过我的名家有许多。 也得益于父亲是宋朝小有名气的画家,而我栖身的那幅画,因为有我的魂魄在,所以显得灵气十足。 名家们将我的画买去后,总是每日把玩,爱不释手,通常都会将我挂在上风上水的位置。 常常被月光照射,我慢慢地在画中修炼了起来。 数百年后,也算成了个画中的仙儿。 遥记得,清朝时曾有一位痴人看着我的画,念出了一首流传千古的诗。” 讲到这里,秦文颖微微扬起下巴,侧脸绝美而又孤独:“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 千年望等回身笑,只怨仙姑画中人。” 刘厚愣了愣,这首诗,他听过。 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写的《雨霖铃》,当初也觉得这首诗写得凄厉醇美,如同一杯孤独的美酒。 写尽了人间哀怨和的却不可得的无奈。 没想到,这首诗写的竟是眼前人。 “那个纳兰性德的词人,是不是发觉了你在画中的孤魂?” 刘厚开口问。 秦文颖淡淡一笑:“刘厚道长果然聪颖过人,不错,他天生一双异瞳。虽然没修习过道法,但是却能隐隐看到鬼魅妖邪之物。 我是画中仙,虽然已经算不得鬼物,可他也是能看得出画上有些异常来。 于是每日在画前和我诉说,时日久了,我也会到他梦中,向他说我的来历和痛苦。” 纳兰性德是个性情中人,认我为妹妹,发誓要解脱我的千年痛苦。 所以他努力寻找着将我从画中解脱出来的方法。 终于有一日,他对我说,他找到了。 纳兰性德找到了一位高人,据说是书画收藏界的名人,会些普通人做不到的通灵手段。 他将我卷起来,带到了那位名人的家中,求他想办法,将我解脱出来。 但没想到,那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那位名人答应了纳兰性德的请求,将我收下后,把我放到了他的收藏库房中。 可是命运,又给我开个玩笑 那位收藏名人还有别一幅画,那幅画,相信刘道长在我家相公的记忆里见到过。 画上是一条红色的血河,川流不息。 河岸开满了彼岸花。 顺河而下,河流的拐弯处,隐隐有一栋房子。 我就被挂在那幅画的旁边。 第一次见到那幅画,我便感觉那幅画很恐怖。 就算是我,也瘆得慌。 那幅画,肯定有问题。 而那名人,极爱那幅古画,魔怔了似的,每日都会不停地欣赏。 茶饭不思。 终于有一日,那幅画,对我下手了。 画中有东西,蛊惑了它的主人。 那名人用一把生锈的,带着戾气的剪刀,生生将我的身影,从画中裁剪了下来。 画就是我的本体,我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裁掉了。 名人又将我的剪影,贴在了那幅诡异的古画上。 我害怕极了。 我终于看到了那幅古画的真面目。 那幅画中,也住着一个画中仙。” 秦文颖轻轻摇了摇头,皓齿紧咬,哪怕时隔百年,依旧恐惧惶恐。 可想而知,当时的她有多么彷徨无助。 “不,说它是仙儿,是抬举了它。 它分明就是个魔。 画中魔。 那家伙住在画中那条忘川河的上游,一个黑色的宅院里。 手中爪牙无数。 就是它蛊惑了收藏家,让那位收藏名人,将我给剪入了它的画中。 它逼我嫁给它。 我抵死不从。 它就一直折磨我,一直折磨我,想要折磨到我崩溃。 就这样,折磨了我足足一百多年。 我性格刚烈,任凭他百般酷刑,也终究没有答应。 而这幅画也被那位名人流传了下去,传给了子孙后代。 也遗祸给了子孙后代。 古画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名人的每一代子嗣,每一代主人,都不得好死。 而得了这幅画的人,没有画中魔的允许,也无法轻易将这幅画赠予他人。 百多年,岁月轮换,沧海桑田。 古画换了许多主人,而最后一代主人,便是将画送给沈凡爷爷的那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阴差阳错收到了这幅画。 他天生第六感敏锐,这敏锐,能让他寻到许多好东西。 不过这一次,他的敏锐,害了他。 黑脸大汉本以为这幅画是个值钱的货,但是却受到了画中魔的荼毒。 痛不欲生。 在画中魔的命令下,做了许多可怕、阴毒的坏事。 他花了许多年,想要摆脱这幅画,但却始终不得其法。 直到爷爷带着相公到大榕树鬼市去寻找结冥婚的老物件。 黑脸大汉才看到了一丝转机。 他殷勤地将画拿出来,本来就是不安好心,想将那幅古画转给他人。 将祸水东引。 对于这门冥婚,我自然是答应的。 我疯了般想要从这幅画中逃出去,我以为这是我逃脱那画中魔的契机。 但令我诧异的是,那画中魔也没有反对。 任其让爷爷和相公带走了画。 我心中窃喜,顺利地和相公结了冥婚,以为就此可以魂魄移入灵牌中,躲过那画中魔的折磨。 可不曾想,我还是天真了。 一切,都在画中魔的计谋中。” 秦文颖胸口起伏不定,情绪有些激动。 她将耳畔彼岸花的花朵,捏在手心中,踱了几步。 平复了情绪后,才接着继续讲:“刘厚道长,以您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了。 画中魔,一直无法逼我就范。便故意放我离开古画,故意让我成亲。 因为成了亲,我就有了弱点。 并不再是孤家寡人,从此,也有了牵挂和需要保护的人。” 说完这句话,秦文颖的美目,温柔地落在了沈凡的脸上。 沈凡也是第一次听到媳妇讲述前因后果,没想到其中有那么多秘闻。 又是悲伤,又是难过。 媳妇这一生,实在是太难了! 第397章 真假忘川河 “夫君,我讲那么多,其实想要告诉你。虽然我嫁给你有我的小算盘,但是我对夫君的感情,没有一丝做假。” 秦文颖看着沈凡的目光,总是温柔的。 作为单身狗的刘厚,感觉自己仿佛又遭到了一万点暴击。 满屋子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爱情的腐臭味。 嗯,臭不可闻。 刘厚干咳了几声:“秦姑娘,之后的事呢?” 沈凡白了刘厚一眼。 这家伙没眼力劲,没看到自己正在和媳妇卿卿我我交流感情吗?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自己俩可不算是小别啊,一别,就别过了十多年。 期间自己还把媳妇的存在给忘记了。 这委屈,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不多哄哄,这是糊弄的过去的吗? 沈凡刚一翻白眼,刘厚就瞪了回去。 这家伙软硬都怕,怂得很,连忙就撇开了视线,吹着口哨装无辜。 刘厚心里感慨,也不知沈凡这家伙到底有哪里好,秦文颖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他。 要说还是古代人好,从小就被教育得很专一。 嫁过来了,就真的死心塌地。 若秦文颖要生在现代,沈凡连舔人家走过的地面的资格都没有。 秦文颖笑笑,继续讲道:“二十年前,我和老道士杀了其中一只黄鼠狼精,救下了我的公公。 但麻烦的是,让别一只母黄鼠狼精给跑掉了。 这也成了个隐患。 我的灵力用了个七七八八,不得已躲入灵牌中休养。 也曾吩咐过爷爷,将我曾经栖身的那幅古画给烧掉。 但爷爷无论怎么烧,都无法摧毁那幅古画。 反而那幅古画中的画魔派了爪牙出来,想要将我和夫君抓入画中。 我这才明白,它要用夫君的命,来逼迫我嫁给它。 因为它知道我成婚后,夫君就是我的软肋。只要抓住了我夫君,我就能任它拿捏。 不怕我不就范。 明白了这一切的爷爷,为了我和夫君,果断地砍断了自己的腿。 炼成了爷爷一直都无法下定决心修炼的鲁班术残篇。 又请来黄袍老道一起施展鲁班术,侥幸将那幅古画给封印了起来。 但黄袍老道,也因此而身受重伤,就此殒命。 那年,夫君才十岁。 我为了怕画中魔再次出来寻找到夫君,便斩断了夫君关于我的全部记忆。 我修养好,已经是两年之后。 夫君已经十二岁了。 我便跑去寻那将画送给夫君的黑脸大汉,威逼之下,装成他的女儿生活在人间。 一直陪伴在夫君身旁。 跟着他一起就读初中。 就在初三上学期的时候,被我打伤的那一只黄鼠狼精也修养好了伤势。 它一直在暗中窥视着沈家,准备着万无一失出手的时机。 它要让沈家,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自己的丈夫报仇。 母黄鼠狼精极为狡猾,它寻找到了封印古画的地方,将封印给破除。 所以那日,我本想去阻止夫君到永伟家里参加生日会。 因为我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那画中魔已经出世了。 它定然会派人寻到夫君,将他抓走。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黄鼠狼精在后边袭击了我们,导致我无法成功阻止夫君去永伟家。 而那画中魔派去的爪牙,更是先我一步来到了永伟家,装成我的模样,等着我俩自投罗网。 我无奈之下,只能隐入夫君的身体中。 而夫君,也被红嫁轿妖怪诱骗,和他的四个同学一起,入了古画里。 不过幸好因为鲁班术封印的原因,那画中魔并没有彻底醒来。 所以我才能带着他们,从古画中逃脱出来。 可惜我们的两个同学,王通和李奇,掉落入了古画中那条流淌的忘川河里。 被百妖吞噬其肉,被忘川河的河水,抹去了人间的因果羁绊。 只剩下了两副枯骨,被古画给吐了出来。 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和爷爷联手再一次打退了黄鼠狼精,又将王通和李奇的尸骨埋在了我家的下边。 不让任何人发现。 我让爷爷将夫君转到别的地方去上学,离卦城越远越好。 而我,在原来的初中呆了一段时间后,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也抹掉了班上所有人的记忆。 可惜,永伟这个人有些精神障碍,我没抹干净,让他依旧记得我。 又留下了隐患。 我一直待在夫君的身体里休养,直到不久前,我才恢复如初。 再次清醒过来。 本想找个机会和夫君相认。 万万没想到,那黄鼠狼精竟然也休养好了。 它一直在暗处寻找夫君的下落。 而夫君一个多月前回卦城参加同学会后,就陷入了危险中。 黄鼠狼精发现永伟还记得我,便一步步地蛊惑着他,去寻找画中魔被封印的地方。 最后将李奇和王通的尸骨挖了出来。 画中魔附身在李奇的尸骨上,从封印中解脱出来。 又威胁永伟将我夫君诱回卦城。 永伟去德城找到了我夫君,想要将画中忘川河的水洒在我夫君身上。 被我阻止后,他最终因为挨不住忘川水的诅咒,被抹杀掉了。 我见大事不妙,便急忙从德城赶回了卦城。 没想到我夫君竟然是个傻子,永伟的日记本上也沾了忘川河的水,他拿了,也就触到了忘川水。 身上的存在感和羁绊,不断地被忘川水给腐蚀消除。 若不是刘厚道长施鬼三关救了我夫君,他怕是撑不到现在了。 之后的事,相信刘厚道长,应该也从我夫君的记忆中,看到了。” 秦文颖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明白。 刘厚和沈凡终于搞懂了一切。 所有疑惑,全都被解开了。 刘厚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断地分析消化着秦文颖说的话。 但仍旧有些东西,他觉得有些怪:“秦姑娘,你说那幅画中的河,便是忘川河?世上真有忘川河吗?若是有,怎么会在一幅画中,为一个小小画中魔所掌控?” 这是他十分不解的地方。 传说中的忘川河是冥界的河流,沟通生死。 河中无数妖邪怪物,只有一条摆渡船可以在河上行走。 若要过河,就要坐船过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不幸落入河中的阴魂鬼魄,都会被抹掉因果。 如此牛逼的一条河,怎么会让一只真人都能封印的画中魔给占据了呢? 除非,画中的忘川河,真的只是画上去的。 并不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忘川河,为什么河水却能抹掉李奇和王通的因果羁绊,令他们的父母同学,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将他们忘记呢? 越想,越说不通。 第398章 为了子孙,死又何妨 刘厚总觉得这一幅古画中,或许藏着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否则仅仅只是画中魔的邪气,不可能将画中的江水真的变为一江忘川水。 何况,昔日红嫁轿妖怪,还能在那忘川河上飞掠。 若是真的忘川河,断断不可能。 秦文颖幽幽叹了口气,解释道:“刘厚道长,您有所不知。世上有没有忘川河,小女子死后就进入了画中,并不清楚。 但画中的忘川河却是真的,又或者画上的河,沾染过忘川河的气息。 又或者这幅古画,本就是冥界出来的东西。 至少从古画中带出来的忘川河水,确实能抹掉人的因果。 至于原因,小女子至今也猜测不透。” 刘厚皱紧眉头,心中的疑窦更加深了:“那我和沈凡前些日子搭乘的火车又是怎么回事?车上那千多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若是真实存在过,他们又消失去了哪里?” 秦文颖沉默了片刻:“那些人都是真的,又或者可以说,他们曾经都是真实的。” 那画中魔为了修炼,千年来不知诱骗了多少人类进入画中。 在你们上了火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拽入了画中魔的画里。 只不过刘厚道长您非常机警,很快就从现实和画中的扭曲里清醒过来,让画中魔无法将您扯入画中深处。 所以您才能带着我夫君从画中逃出去。 而那些蒿草丛中的怪物,便是火车上满车厢的人所化。 他们被画中魔妖惑,永远的迷路在忘川河畔。最终身体化为无毛妖邪,凄惨可悲。” “我懂了。” 刘厚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疑惑了。 而是心头剩下的那些疑惑,怕是秦文颖也是不知道的。 他抬头,环顾了屋子一眼,淡淡道:“你和老爷子呆在这里,是准备要在这地方,和那画中魔决战吗?” 老爷子失口惊讶道:“刘厚道长,你连这都看出来了?” “我看不出来才有鬼。” 刘厚摇摇头,这处屋子从里到外都被改造过。 处处都有鲁班术的痕迹。 估计老爷子为了灭掉画中魔,已经暗中布置了至少十年以上。 他用手指敲了敲墙壁:“可惜若是那画中魔真的和秦姑娘讲得那般厉害,用这些埋下的鲁班术,想要灭掉它,远远不够啊。” 老爷子苦笑:“老头我自然知道。” 突然,刘厚的眉头挑了挑:“不对,老爷子,你这屋脚四处的鲁班术有点不太对。” 他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凡的爷爷,一字一句的说:“莫不是,你想用自己当肉柱,打生桩?将画中魔彻底封印在屋子里?” 老爷子脸色变了几变,一声不哼。 刘厚却又摇头:“还是不对。就算是你一个人当生桩,也压不住那画中魔。” 他视线如电,看向了沈凡的奶奶。 沈凡奶奶只是个慈祥的普通人,在刘厚他们说话时,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手里绣着什么东西。 就在刘厚看过去的时候,奶奶刚好绣完。 站起身,随手一抖。 竟然是两件红色的毛衣。 沈凡奶奶走到沈凡面前,将毛衣递给他:“乖孙儿,看看毛衣合不合身?” “奶奶,现在才十月,还热着呢。这毛衣至少也要隆冬才用得着!” 口里这么说,沈凡还是乖乖地试了起来。 “衣服挺合身的,奶奶,平日里你不是十一月底才给我缝毛衣吗?” 他挠了挠头。 “今年新闻上说什么拉尼娜现象,百年难遇的寒冬。我怕天冷的早……” 奶奶解释道,又将一件毛衣递给秦文颖:“孙媳妇,这一件是给你的。” “谢谢奶奶。” 秦文颖接过去,却没有穿。 娇美的面容上,显得心事重重。 这一家子的气氛温馨,但刘厚越看越觉得怪。 这沈凡奶奶,像是在交待后事! 刘厚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脚底猛地爬上一股寒意,毛骨悚然地一把抓住了老爷子的胳膊:“老爷子,你不光是想要把自己当做生桩,你到底对奶奶做了什么?” 沈凡奶奶慈眉善目地对刘厚微笑:“刘先生,我是自愿的。” “自愿?若真的是我猜的那样,你会永生永世都无法解脱,承受永劫的痛苦。” 刘厚声音高了几度。 他无法接受一个活人,对自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沈凡奶奶为他端来一杯茶水,摇头道:“人活着并不只是光为自己,那么辛苦,不还是为了儿孙吗? 何况我们两把骨头都已经老了,半截子都已经埋入土了。 只要儿孙好好的,死了又怎样。 什么永世都无法解脱,承受永劫的痛苦。 那不过是小事。 我受得住。” 奶奶说的话轻轻柔柔,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那是对孙儿沈凡爱到极致,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牺牲生命的伟大。 刘厚沉默了。 试问自己的父母,虽然平日对自己也没怎么管过。 可若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生死劫难,他们怕是也会牺牲自己来拯救自己吧。 这便是父母。 这便是,长辈。 听了刘厚和奶奶的对话,沈凡再白痴,再没听懂,心里也顿时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瞪着眼睛,抓着爷爷大声问:“爷爷,奶奶,你们和刘厚道长在说什么?什么打生桩?为什么刘厚道长说奶奶会陷入永世都无法解脱的痛苦中?” 爷爷吹胡子呵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 “我都二十九岁了,而且,刘厚道长才二十岁。相比我,他才是小孩子。” 沈凡反驳道。 “臭小子,翅膀长硬了,都敢反驳我了!” 老爷子用满脸怒气来掩饰眼中的闪烁其词。 他不想将那么残忍的事,那种自我牺牲的方法告诉沈凡。 怕他内疚一生。 “爷爷。” 一旁的秦文颖突然看向门的方向:“来了。” “媳妇,什么来了,谁来了?” 沈凡愕然地问。 老爷子和奶奶对视一眼,突然笑起来。 “老头子,这辈子嫁给你我吃了不少苦,下辈子,别让我吃苦了。” 奶奶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爷爷嗤笑道:“下辈子还想嫁给我啊?” “哼。” 奶奶娇羞得像是少女:“看我的头发,打理得好不好,有没有乱?” “挺好。就像我十六岁那年,迎娶你过门的时候一样。” 爷爷哈哈笑着,眼中闪烁出泪光来。 “可惜我老了,满脸皱巴巴的,不好看了。” “哪有,你就算长满皱纹,还是好看。” “死老头,临到要死了,才知道嘴甜哄我一下。要是早点学会哄我……” 奶奶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看着老爷子:“若是有下辈子,老头子,记得还要娶我。” “嗯,我定娶你!” 说完,两人双双走到了门口。 沈凡慌张起来,恐惧起来。 他跑过去想要抓住自己的爷爷奶奶,但是秦文颖却一把从身后将他抱住。 死死抱住。 “媳妇儿,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有不祥的预感,我猜我的爷爷奶奶想要干傻事!” 沈凡拼命挣扎。 秦文颖哭着:“相公,已经晚了,已经晚了……” 刘厚叹了口气,也没有阻拦。 确实如同秦文颖说所。 已经晚了。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和沈凡奶奶伸手,一把扯开王青街56号的大门。 只见门外,已然变了个模样。 再也看不到刘厚和沈凡来时的那条街道…… 第399章 坠入古画 “什么情况?” 挣扎着想要去拉自己爷爷奶奶的沈凡,看到屋外的景象,整个人都懵逼了。 愕然的瞪着外界异域般的风景。 刘厚淡淡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们所在的这座房子,已经被画中魔拉入了古画里。” 沈凡闻言,浑身大震:“怎么会这样,房子也能被拉进画中?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刘厚冷哼一声:“不然那画中魔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将我们诱骗到王青街56号中?就是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啊。 而你的爷爷,也早预判到了这结果。 从十年前开始,就做足了准备了。” 门外一片昏红,入眼所见,全是虚无。 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整栋屋子都仿佛漂浮在虚空之中。 完全看不出,这只是在一幅画里。 刘厚站到窗前,探出手,一掌击碎窗户的玻璃。 随着哗啦一声响。 碎掉的玻璃全都落入了下方深不见底的迷雾。 他将脑袋探出窗外望了望。 皮肤被冷风吹得冰凉,漫天的妖气迎面扑来。 令人窒息。 刘厚朝左右一看,竟然看到屋子前后各有四个木头人。 长相奇怪,脑袋上贴着一张符箓。 那八个木头人将屋子像轿子一般抬起,行走在虚空里。 显然是老爷子利用鲁班术做出的机关人。 刘厚哐的一声,从身后抽出桃木剑,想将那八个木头人击落,阻止沈凡的爷爷干傻事。 “刘道长,使不得。”老爷子顿时开口阻止了刘厚:“道长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万万不能再将刘道长牵扯进去。 您就和我孙儿以及儿媳妇呆在屋子里,莫要出去。 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沈家的孽。 也该我来结束。 我们两个老不死,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主意。 刘道长这一路上保护我孙儿,我沈家已经非常感谢了。 何况,我和老婆子的一条命,全在这屋子上。 早已经没救了。 为的便是等今天!” 老爷子的语气里全是悍不畏死的坚定。 他请求刘厚不要阻止他们。 刘厚紧握着手中环八面汉木剑,拽得死死的。 最终又松开。 停下所有动作,便只是倚靠在门边上,看窗外。 无论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无法拯救沈凡爷爷和奶奶的命。 老爷子没有撒谎。 两人的命,确实通过鲁班术和这栋屋子连在了一起。 老爷子显然是想进入画中后,利用鲁班术制造的机关人,将他们送到画魔面前。 用王青街56栋这套房,作为杀招。 和画中魔同归于尽。 “爷爷,奶奶,你们俩不要做傻事!” 沈凡悲怆地冲两老哭喊。 “吵死了。”两老不为所动,给秦文颖一个眼色。 秦文颖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巴掌打在沈凡的脑门上。 沈凡白眼一翻,被打晕了过去。 哭闹声顿时停歇。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了死寂中。 机关人挑着屋子不知在往上升,还是在往下降。 不久后,周围被雾气遮盖的天地变得朦胧了起来,竟化为了水雾。 眼前也豁然开朗。 天地仿佛颠倒了一下,视线也正常了。 刘厚看到了脚下出现了成片成片的蒿草丛。 这片蒿草丛就是曾经他和沈凡坐着火车进入的古画边缘地带。 再往远望,能够看到草丛的尽头是一片片的殷红彼岸花林。 在彼岸花的簇拥中,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河,弯弯曲曲蜿蜒入遥不知何处的朦胧中。 那条长河奔流不息。 哪怕隔着很远,也能听到河水惊涛拍岸的怒吼声。 刘厚倒吸一口冷气。 直到真看到了这条忘川河,着实要比在画梦之术中看到的更加壮观,更加的触目惊心。 殷红的血水流淌在河中,犹如一条动脉血管,仿佛在为什么东西输送着养分。 而不断有无毛四爪的人状怪物,从蒿草丛中穿梭出来,越过彼岸花丛。 像是被蛊惑了般,纷纷跳入望川河内。 那些怪物,就是被画魔不断诱惑进画中的人类。 那些人类一跳入河中,本来空无一物的河面,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无数怪物跃出水面,争相啃咬那掉入水中的变异人类。 残忍凶厉,饥饿无比。 凶相毕露。 很快,人类化为的秽物就被吞食一空,只剩下枯骨,沉入河水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厚总感觉忘川河的血红河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鲜艳了些。 八个机关人的脚程极快,几个眨眼间,就已经带着屋子飞到了忘川河之上。 顺着长河,溯流而上。 只见长河扭曲了几下,在蜿蜒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大弯。 大湾在河流的长期冲刷下,积成了一块平坦的冲积平原。 面积不大,像是个湖心小岛。 平原上有一栋黑色的房子。 刘厚定睛一看,不由得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这宅子修的古色古香,雕栏玉彻。 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纸扎的。 “画中怎么会有纸房子。” 刘厚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纸房子看起来极为别扭。 明明画中魔能够掌控画中的一切,为什么自己的住所,却弄成了纸房子的模样?而不化为真正的宅院? 难不成,里边别有蹊跷? 八个木头机关人直直的朝纸宅院冲了过去。 就在屋子即将碰到纸宅院的一瞬间,一声嚣张的狂笑石破天惊:“秦文颖,你们一家子还是落进了本座的掌心。 看今天,你还敢不从我!” 狂笑刚落,刘厚浑身上下所有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心中的危机感不断鸣响。 一股强烈到难以形容的妖气喷涌而出。 在那股妖气的裹挟压迫下,刘厚哪怕躲在用鲁班术防御着的坚固屋子里,也仍旧感觉自己无比渺小。 仿佛这屋子,就像是脆弱的鸡蛋,被那股妖气的主人随手就能捏破。 平原上的纸房子在刘厚的视线中,霍地膨胀了无数倍。 妖气带着强烈的凶意。 将纸房子后方的天空,都染成了猩红色。 纸宅邸上空,赫然睁开了一双狭长的眼睛。 眼睛里凶光毕露,狰狞邪恶。 再一看,纸房子也变了。 不光变大了,更变成了那画中魔的一张嘴。 裂开嘴巴,门栏,门框和窗户,全都化为了嘴中狞笑着的獠牙。 面目可憎。 隐隐有着一副扭曲的男子面容。 那画中魔朝着承载着刘厚等人屋子的方向,大嘴一张,用力一吸。 空气里骤然刮起了狂风。 刘厚所在的整栋房子,都被这股狂风裹挟着。 不受控制,朝画中魔的巨嘴中飞过去…… 第400章 战画魔 “老头子,时候到了。” 奶奶面容依旧慈祥,但是声音却出奇的冷静。 面对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切,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能有这份镇定。 实属罕见,令人佩服。 老爷子点点头,牵起了奶奶的手。 “老婆子,这辈子嫁给我,真的没有后悔过?” “当然后悔,后悔死了。不过幸亏有你,我才有了乖儿子,乖孙子,还有这么标致的乖媳妇。” 两老双双向后望了一眼,看着秦文颖怀中依旧昏迷的沈凡。 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多想看到曾孙啊,虽然沈凡和秦文颖结了阴亲,不可能再有子嗣。 但是沈凡能活下去,一辈子和孙媳妇和和美美的生活,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孙媳妇,我家蠢孙子就交给你了。” 奶奶柔声道。 秦文颖的声音在颤抖:“爷爷奶奶,对不起。是我将这妖物祸引给沈家的,若是那日我不同意这门冥亲的话,不嫁给相公的话……” “傻姑娘。是我们沈家应该向你道谢才对。我这傻孙子,若不是有你保护,早在九岁那年就已经夭折了。 我沈家也会在二十年前,被黄鼠狼精屠杀干净。 老头子我多活了二十年,够本了。 这恩情,也该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给你。” 老爷子毫不犹豫地在屋子的几处地方一拍,然后手牵手,纵身跳出屋子。 彻底进入了古画的世界。 就在两人跳出的瞬间,整栋王青街56号都变了模样。 除了客厅外,房子竟然舒展开,变成了个硕大的奇物来。 狼目,斜眼,鸟嘴凸出,眼中黄光毕露,却是个人身长翅的机关兽。 这东西刘厚认识,是鲁班书中记载过的木鸢。 不过是改良版,身体改成了饕鬄的模样。 老爷子估计怕是将这辈子积攒下来的好东西全都用在了这东西身上。 整个机关兽大约三层楼高,脚底下简单地刻了几个记载在鲁班术中的道术符文,翅膀一扇动,便能悬停站在空中。 踏空而行。 老爷子和奶奶便是这机关兽的两只眼睛。 操纵着机关兽,咆哮着,奔跑着,朝画中魔飞快地撕咬过去。 刘厚简直看直了眼。 卧槽,太牛逼了。 没想到鲁班术还能这么用,民间奇人果然是层出不穷。这十年来,老爷子为了练鲁班术的残法,不光仅仅只是弄残了自己的双腿。 他对至亲之人,也下了手。 奶奶便是老爷子的命,一直都是。 将至亲之人练成鲁班术中的血炼九牛抄,而把自己当做肉桩。 两人的灵魂和肉体,都和机关兽捆绑在了一起。 这手段,这气魄,这对自己的残忍。 刘厚实在是佩服不起来。 哪怕是为了儿孙的命,也太过了。 老爷子和奶奶在用自己的生命力驱动这台庞大的机关兽。 他们必须要快,和生命赛跑。 否则拖久了,就完了。 他们俩会先撑不住。 机关兽和画中魔在空中碰撞,扭打在一起。 坐在机关兽中的爷爷目光看向刘厚所在的客厅,轻轻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那承载着刘厚、沈凡以及秦文颖的客厅,便飘然朝来的方向飞走。 老爷子要将他们三人送出古画。 独自面对那画中魔。 眼看秦文颖和沈凡越飘越远,画魔又被老爷子的机关兽牵制住,顿时愤怒地连连怒吼:“秦文颖,你跑不掉的。今天所有人,都要给本座留在这画中。” 它浑身暴涨而起,一只爪子掐住了机关兽的喉咙。 别一只爪子猛地绕了个圈,躲开机关兽的拼死阻拦。 犹如一只苍天大手,朝刘厚三人所在客厅抓过来。 秦文颖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我不会让爷爷奶奶的死,白白浪费。夫君,我一定会带走。你也绝对不可能得到我。” 她双手摇晃两下,变出两条长长的水袖。 用力一甩。 水袖遽然变长,从客厅中飘出,化为了弯折的盾,挡在了画中魔的爪子前。 不让它伤害孤零零飘在空中的客厅。 这客厅便是依仗。 没了这客厅,以沈凡凡人的身躯,根本就承受不住古画中画魔的妖气。 但画魔何等厉害,哪怕两方受敌夹击,依旧不慌不忙。 右爪几下,就将秦文颖的水袖给撕得粉碎。 秦文颖脸色一白,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那水袖是她阴气所化,水袖被破,她也受了点伤。 却也来不及阻拦画魔的爪子了。 她眼中全是骇然,就在画魔要一把抓碎客厅的瞬间,刘厚出手了。 他抓起身后的环八面汉木剑,右手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朝空中的魔爪猛地扔了过去。 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却没有让画魔受到丝毫伤害。 刘厚微微皱眉,将身上带来的符箓全都不要钱地继续往外扔。 虽然伤不到画魔的皮毛,但是也令其不堪其扰,怒道:“臭道士,你实力低微,还敢在本座面前撒野,屡次坏本座好事。 你信不信,本座只需要两根指头,就能掐死你。” 刘厚撇撇嘴:“信你个鬼,有种你现在就掐死我。” “混账东西,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画魔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愤怒不已,发狂似的朝刘厚抓来。 要先将这烦人的蝼蚁给掐死。 刘厚把压箱底的符箓也全扔了出去,只见画魔的右爪竟然将那些符箓给一把抓住,拽在手心。 撕的粉碎。 刘厚的眼皮子抽了几下。 这画魔的实力,怕是比秦文颖描述的还要恐怖。 已经达到了六等橙火的真人了。 但为什么当初黄袍老头、秦文颖以及老爷子联手,能够将它给封印? 若画魔真是六等橙火的真人实力,十个他们,也断然不可能将画魔封印的了。 还是说,这画魔,只有在这幅古画中,才如此厉害? 刘厚觉得自己猜到了关键所在。 否则以画魔六等橙火真人的实力,跑到了外界去,那还得了。 六等橙火的妖邪,怕是要七等橙火的真人来才能降服。 在骁魔司中,七等橙火的真人也不算太多。 可它偏偏要用诱骗的手段,将人引诱入画中。 果然还是因为,古画是它原生地盘的缘故吧。 在画中,它的实力才能得到增幅。 无论如何,刘厚就算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问题,但本身就在古画中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画魔的。 只能巧取。 第401章 战画魔(2) 刘厚死抓着汉木剑,挡在画魔的爪子前。 画魔光是一只爪子就有两层楼高,显得刘厚渺小无比。 拿着汉木剑的他,相对于画魔的爪子,无异于挥舞着牙签。 螳臂挡车。 刘厚也不傻,自然不会硬碰硬。 使出龙门灭魔剑的柔字剑法,将画魔爪子的力量祸水东引开。 带偏过去。 那爪子被刘厚一带,抓了个空。 但刘厚也不好受。 哪怕用上了柔劲,但是巨大的力量仍旧从剑身传递过来。 那把数百年的桃木剑发出哀鸣。 他只感觉全身都血脉浑浊,喉咙口一甜。 险些喷出一口瘀血来。 “你特么,就只有这么点力气吗?连本道的一根毛都没有伤到。弱爆了!” 刘厚将血吞了回去,讥讽画魔。 画魔更加愤怒了。 小小蝼蚁,竟然挡住了自己的一爪,还敢出言不逊。 可恶,可杀! 它气得要将刘厚挫骨扬灰,将他尸体丢入身下的河水中,受万妖吞噬之痛。 暴怒的它哪知道,刘厚不过在拖延时间而已。 画魔将大半的注意力留在了刘厚身上,却正中了刘厚的计谋。 老爷子见状,立刻操纵着机关兽从画魔的手爪中挣脱出来。 用力在空中一跃。 张开狰狞的大嘴,一口咬住了画魔虚空中的脸。 接着厉喝一声:“我拖着这妖怪,你们快走。” 随着他的喊声,承载着众人的客厅,速度又快了一些。 显然是老爷子在操纵他们离开。 画魔哪里会让刘厚等人逃走,嘶吼几声,双爪都收了回来。 想要把咬住自己的机关兽给扯开。 老爷子一发狠,在机关兽上敲打了几下。 机关兽顿时发出来赫赫之光。 亮度之高,将整片昏暗的河道以及彼岸花丛,都照得纤毫毕露。 也刺激的画魔虚空中那两只恐怖血眼闭了起来。 借着画魔闭眼,失去了视力的机会,老爷子怒吼一声:“我们跟你拼了。” 紧接着就往画魔的嘴中钻。 画魔拼命咬紧牙关,阻止机关兽撞进去。 老爷子歇尽全力,操纵着机关兽,再次变了形态。 机关兽的翅膀一缩,化为了四手四脚,四只眼睛两个脑袋的人形模样。 竟然是个蒙双氏。 据《搜神记》记载,昔高阳氏,有同产而为夫妇,帝放之于崆峒之野,相抱而死。神鸟以不死草覆之,七年,男女同体而生,二头,四手足,是为蒙双氏。 这妖怪男女同体。 后被鲁班书中收入,用各种奇术巫蛊加于其身,变成了个极为恐怖的机关兽。 老爷子和奶奶现在同体同身,倒是能将这蒙双氏机关兽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四只手不断挥舞砸下,终于把画魔口中的几颗牙齿拔落,飞快一钻,钻入了它的肚子中。 “妖孽,跟我们同归于尽吧。” 老爷子的声音,朦胧从画魔的体内传出。 一直都脸带戏谑地画魔,此刻终于露出了些许恐惧的表情。 它干呕几下,妄图将机关兽给呕出来。 没想到爷爷操纵着机关兽,牢牢地卡在了它的喉咙口。 说时迟那时快,机关兽在画魔体内整个爆开。 巨大的响声不绝于耳。 轰隆隆巨响中,忘川河的水,也被这爆炸波及,掀起巨浪翻滚,血水飞溅。 河中无数怪鱼怪虫,都被这天灾似的爆炸,掀飞到空中。 如雨点般,纷纷扬扬,落在了彼岸花丛里。 挣扎了几下,又被花丛中许多徘徊的无毛怪物争相扑上去啃食。 趁着爆炸的余波,老爷子在生命最后一刻,指挥承载着刘厚三人的客厅远远地朝古画的边缘飞去。 “爷爷。” 秦文颖只来得及悲鸣一声。 很快,那古画中的忘川河,便只剩下了一条淡淡的影子。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他们三人又回到了不可远视的朦胧雾气里。 客厅孤零零的,仍旧依靠惯性,朝古画外飘飞。 “被爷爷奶奶,我对不起你们。” 秦文颖悲伤的嘤嘤哭着。 这时候,沈凡才悠悠醒转过来。一睁眼,就问秦文颖:“媳妇,打晕我干嘛?我爷爷奶奶呢?” 秦文颖脸色苍白,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凡说。 沈凡见到媳妇难看的脸色,哪里还不清楚:“他们为了救我们,死了?” “夫君……” 秦文颖流下了泪:“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媳妇。真的不怪你。” 两人抱在一起,埋头痛哭。 “那画魔被消灭了没有?” 哭了一阵子,沈凡才问。 秦文颖抹了一把眼泪:“不清楚,但是爷爷和奶奶用生命的代价,钻入画魔的身体内,引动那么剧烈的爆炸。便是强如那画魔,怕是就算没有殒命,也会受重创吧。” “别高兴得太早。” 刘厚冷不丁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俩。 自己在这客厅中当电灯泡,浑身都不自在:“这画中世界,便是画魔能够掌控的世界。若是它死了,这世界也该消散才对。 我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画中世界。 也就代表着,那画魔应该还活着。至于受没有受伤……”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刘厚皱了皱眉,将桃木剑抓在了手中,语气沉重:“后边有东西追上来了。” “果然,爷爷奶奶说得没错,那画魔根本就没那么容易消灭。” 秦文颖叹了口气,像是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老爷子活了那么久,跟千年的狐狸一样精,自然也不会寄望于在画魔体内自爆,能够轻易地杀掉画魔。 画魔千年修为,这画中世界又是它的主场。 想要灭掉画魔,谈何容易。 他们做不到,只能尽力封印。 所以老爷子,一定还留有后手。 而那后手,只有秦文颖是最清楚的。 漂浮在空中的客厅后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由远而近,速度极快。 哪怕下方的蒿草丛已经能看到尽头,他们眼看就能逃出这画中世界了。 但,终究来不及了。 画魔追了上来,甚至能在隐隐雾气中,看到它硕大无比的手爪,抓破房子周围的翻滚白雾。 锋利的指甲,几乎已经近在咫尺。 那画魔,想要将客厅一把捏碎。 秦文颖脸色一变,将沈凡放开,眉目间闪过一丝决然:“我去挡住那画魔,刘厚道长,请您带着我夫君离开这幅画。 绝对不能让那妖孽破坏了这客厅。 客厅是封印画魔最后的依仗。 爷爷在客厅中刻下了许多封印用的鲁班术。而他和奶奶之所以会进入画魔体内自爆,并不是真的指望炸死它。 而是将封印之物打入画魔身体里,只要客厅能够离开古画,客厅中篆刻的符文,便能形成闭环。 到时候哪怕画魔再厉害,也会被封印在客厅之内,至少百年,都无法挣脱封印而出。” 秦文颖说完,便要跳出客厅:“我断断不能让爷爷奶奶的死白费。” 第402章 便是蝼蚁,也要撼树 “媳妇。” 沈凡哀嚎一声:“你不要离开我。你若是去了,也会被封印在古画之中,百年无法脱身。 你好不容易才挣脱那画魔,现在又要去自投罗网……” “相公,嫁给你,我很开心。” 秦文颖发白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和笑:“很抱歉,我不能再陪在相公身旁,和相公长相厮守了。 相公,忘记我。找个良人,好好度过一生吧。” “不要! 不要! 不要!” 沈凡拼命走过去,一把将秦文颖抱住:“要死,一起死,要留,就一起留下! 咱们夫妻,永生永世都不要分离。 我不要再离开你了,再也不要了。那种灵魂缺失了一半的痛苦,我受够了。” “你们俩,好肉麻,好呱噪!” 刘厚听这些情话,听得浑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 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手掌朝着秦文颖和沈凡一展,嘴中喝了一声:“定!” 两人便睁大了眼睛,被定身咒定在了当场。 “你们先出去,那画中魔,我来挡!” 说完,他死死拽着手中的桃木剑,一脚踢开客厅门。 轻轻地往外一跳。 整个身体,彻底暴露在了古画的世界中。 足等到定身咒失效,秦文颖和沈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刘厚离开客厅。 秦文颖骇然朝他喊叫:“要不得,刘厚道长。我们若是离开了这幅画,你便会被封在这画中无法逃脱。 那画中魔不会杀我,但是它会杀了你啊!” “叽叽歪歪的,吵死了。” 刘厚掏了掏耳朵,反手捏了个手诀,朝漂浮在空中的王青街56号房的客厅一指。 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客厅陡然加速,犹如被一阵狂风吹走似的,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秦文颖担心的叫声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转回头,感觉着这画中世界。 顿感诡异莫名,妖气漫天,邪门得很。 “不小心,又逞强了。” 刘厚苦笑一声。 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逞强装了一次英雄。 但他能怎么样? 沈凡小两口一脸决然,要死要活的模样。 他能丢下他们不管,让他们被封死在画中世界吗? 终究,刘厚还是善良。 还是于心不忍:“这该死的爱情。” 闻了闻周围冰冷的空气,刘厚强颜欢笑,喃喃自语:“这地方可不太好搞啊。不过,至少我不是一个人,不会无聊。” 这画中世界,妖孽可不少。 画中魔即将要追上来了。 而落入半空中的刘厚来不及想太多,身体便直线似的,朝下方坠落。 没有了利用鲁班术而漂浮起来的客厅,若是从这不知多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并没有可以让自己飞起的法术。 要是还没来得及拖延画魔的时间,自己就先摔死了。 那才是真的囧。 刘厚的脑袋在这一刻转动得极快,想了想,一咬牙,准备死马当作活马医。 从怀中掏出了一红一青的两柄手掌长的小剑来。 这是两把寄妖剑。 当初从欧又菡手里赢过来的。 虽然算不得法器,但是现在而今眼目下,刚好能派上用场。 呃,最好能派上用场。 刘厚将两柄寄妖剑往空中一抛,学着小妮子教的手段,轻轻地结了个手印,朝两柄剑一指。 然后有节奏地吹响口哨。 那两柄寄妖剑顿时便像活了似的,闪烁着红青光芒,灵活的浮在空中。 刘厚指挥着寄妖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双脚之下。 用力一踩。 一只脚踩住了一柄剑。 按理说这寄妖剑中寄宿的妖物实力低微,平日里只能托起短剑的重量,飞速在空中奇袭。 五十米范围内,取人首级。 对付比自己实力弱的人,还算个取巧的手段。 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承载得起一个成年男子临空站立的重量。 但这是画中世界,刘厚赌的是这里的物理规则不同于正常的世界。 就算是用上了寄妖剑,也不会让牛顿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幸好,他赌对了。 寄妖剑成功地撑住了他的体重。 刘厚长嘘一口气。 可刚站稳,没等他反应。 那画魔已经冲破层层迷雾,冲到了刘厚跟前。 庞大的身躯浮现在空中,刘厚在它面前,渺小得和老鼠一般。 绝强的气势,压迫得刘厚喘不过气。 “好强。” 刘厚的眼皮跳了几下。 心中略有些后悔。 自己果然是托大了,要不,现在跑还来得及不? 画魔看到刘厚孤零零地踩着两柄短剑,别别扭扭地挡在自己跟前,不由轻蔑地嘎嘎大笑起来:“臭道士,怎么就你只身一人?秦文颖和她的小白脸呢?” 刘厚脸抽了几下。 沈凡油腻腻的一个小胖子,居然被画魔叫做小白脸。 它眼睛估计是哪里不好使! 再看画魔的身上,居然半点伤痕都没有。 老爷子冲入它肚子中自爆,虽然也没想结果它。但是竟然没有给这画魔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这就有些超出意料了。 刘厚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难不成在画魔掌控的画中世界里,它是很难受伤的? 若正是如此,那还咋整? 本来就打不过了。 现在画魔又拥有绝对防御力量,简直是挂逼啊。 果然还是要逃吧…… 一瞬间,刘厚想了很多。 却不知画魔见刘厚只是握着剑,一声不哼,理会也不理会自己。 仿佛在鄙视它。 画魔顿时感觉自己被眼前的蝼蚁轻视了,更是大为愤怒:“小小蝼蚁竟敢不回答本座的话。 也好,反正秦文颖那小娘们,带着自己的姘头小白脸抛下你逃走了。嘎嘎嘎,本座先杀了你,再去追上他们也不迟。” 话毕,画魔张开手,朝刘厚一把抓来。 大手如同盖住天的蒲扇,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 势不可挡。 刘厚哪里敢正面抵挡。 口中吹响口哨,驱使脚下的寄妖剑飞快地在空中腾挪躲避。 寄妖剑托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飞走。 倒是堪堪躲过了画魔这一击。 画魔哪里将刘厚看在过眼里,一击落空后,冷哼一声,顿时变了招。 从自上而下的扑击,变成了从左至右的扇击。 对准刘厚,一巴掌横扫过来。 只不过是随意的一掌而已,却已经引起了四周巨大的风噪。 随着手掌挥动,画魔爪子周围的空气,全都被五指卷席着,呼啸着,朝刘厚凶恶撞来。 力量庞大,避无可避。 这一招变得太快了,就连寄妖剑的速度,也无法躲闪。 若是被撞实在了,定然会粉身碎骨。 刘厚咬紧牙关,不断命令天书寻找画魔的攻击漏洞。 又将手探入怀中,抓出一把精魄,全都塞进了嘴巴里。 他身上的道火随着精魄在口腔里融化,而炙热的燃烧起来。 竟然是准备用七等赤火的微弱力量,来对抗画魔的这杀气汹汹的一击。 “蝼蚁而已,还这么不自量力。给我去死!” 画中魔见状,嗤然冷笑。 笑刘厚妄想蜉蝣撼大树。 蝼蚁就应该有蝼蚁的模样,就应该被它随手给捏死。 冷笑之下,这一击,已经实实在在的撞在了刘厚的身上…… 第403章 画中百年,将与妖邪渡 狠狠的一爪,将刘厚远远地抽飞出去。 身体如打水漂似的,在云雾间不断地起伏,巨大的力量连带雾气也被刘厚撞得散开。 又合拢。 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知被打飞了多远。 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画魔浑不在意,它这一爪之力到底有多少斤两,它自然是清楚无比。 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七等赤火的小道士。 就算是个一等橙火的真人,在这一爪之下,也断然是不会还有命在的。 刘厚,肯定已经被它打得粉身碎骨了。 它嘴角咧开一丝阴冷微笑,看也不看刘厚消失的方向。 转身就朝秦文颖和沈凡逃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刚飘飞了不到百米,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厉喝:“妖孽。本道士还没让你走,你想逃去哪里?” 画魔愕然回头,竟然看到了刘厚又飞了回来。 他受伤不轻,嘴角全是溢满的血水。 血水顺着下巴,滴答滴答。 全落入了脚下的云雾中。 就算这样,他也强撑着,回来了。 “不过小小蝼蚁,既然捡回来一条命,还不躲着偷乐去。竟然还敢妄想挡住本座!” 画魔顿时怒不可遏。 他竟然说自己准备逃。 本座是如此强大,居然会被一个蝼蚁说自己要逃走。 哪怕知道刘厚只是逞嘴皮子之快,它也愤怒无比。 画魔的自尊心很强,强到有些扭曲。 也不知道生前,有过怎样不为人知的经历。 暴怒之下,它又是一爪,朝刘厚的脑袋拍去。 这一爪要是拍实在了,刘厚脑袋里的红白之物,怕是都会像碎掉的鸡蛋般爆出。 刘厚强稳心神,并不慌张。 手中剑飘飘欲飞,轻灵脱俗。 猛的金光乍现,竟是刘厚施展定身术,朝那巨掌印过去。 画中魔显然并不认识定身咒。 愕然感觉自己的手掌突然一滞,就仿佛探入了非牛顿流体,停滞了片刻。 之后又拍碎了掌心前薄薄障碍似的,又能动了。 “这是什么招数?” 画魔愣了愣。 趁着定身咒起效的瞬间,刘厚动了。 他踩在画魔的手掌上,踏着指头往上一路飞窜。 手中轻灵的剑法一晃,竟化出了几十道剑影来。 这是刘厚将龙门灭魔剑法用到了极致的虚影。 虚虚实实,却每一道都有攻击力。 哪怕不痛不痒,但也足够画魔心烦。 刘厚简直像是打不死的老鼠,烦死了。 “该死的蝼蚁。” 眼见刘厚已经踩上了自己的手腕,画魔顿时挥出别一只手,拍苍蝇似的,想要将刘厚一巴掌拍死。 刘厚的身影灵活,起身一跳,险之又险地在画魔手掌拍上左手腕前,跳下了它的胳膊。 啪的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画魔拍了个空,却把自己给拍痛了。 “混账蝼蚁。” 它大骂一声,但是已经找不到刘厚的踪影了。 刘厚跳下去,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蝼蚁,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画魔眼睛四处寻找。 却听到身后下方传来一声冷哼:“蝼蚁,蝼蚁的叫,你烦不烦。既然你说我是蝼蚁,那倒要看看这一招,你受不受得住。” 画魔转过脑袋望过去,只见刘厚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手中的桃木剑陡然从牙签大小,变成了一层楼高的大剑。 原来是环八面汉木剑上裹着刘厚的道火,散发出辟邪的强烈气势。 刘厚挥动剑,往上一刺。 不偏不倚,正中画魔的菊花。 “哈哈,这一招翻江倒海法剑刺菊花千年杀怎么样?我可是替你做了个肠道马杀鸡,够劲道吧!不用谢。” 刘厚见剑气道火一并刺入了画魔菊花深深处,顿时哈哈大笑。 解气得很。 画魔自然听不懂什么叫千年杀,但是被刺中菊花的它很明白刘厚的话不是好话。 它屈辱! 它震怒! 它狰狞! 自己堂堂一个强大的妖怪,竟然被一个蝼蚁小道士捅了菊花。 威力不大,甚至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侮辱性极强。 自尊心强烈的画魔,哪里愿受这奇耻大辱! “混账老鼠,我要你不得好死!” 画魔发疯似的朝刘厚攻击过去。 刘厚哪里不知道,捅了画魔的菊花,比杀了它全家都更令它怒火中烧。 自然滋溜的拔腿就逃。 反正仇恨值是拉满了,那画魔估计现在也没心思去追秦文颖和沈凡了。 仇恨值,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画魔完全失去了理智,不断追着刘厚打。 刘厚躲避不及时,中了几招。 还好有天书及时提醒,躲过了要害。 但是脚下的寄妖剑力有不逮,逐渐变得虚弱。 看来是使用时间太长,妖气已经消耗得快殆尽了。 “真麻烦,他们怎么还没有逃出去?” 刘厚抹掉嘴角的一丝鲜血。 自己身上的伤不少,有一些已经伤及了内脏。 全靠一口气撑着。 就在他即将要撑不住的时候,这画中世界的天空,陡然变了一变。 从边缘地带的浓雾中,有一股力量传递过来。 仿佛将这云雾遮天的浑红世界照亮了般,但那光亮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又猛地熄灭了下去。 闪电一闪又灭。 虽然光没有了,但是那股神奇的力量仍旧在不断地蔓延向画中世界的内部。 最终,犹如一滩温水,均匀地将温度散开在这冰冷的空间中。 “发生了什么事!” 画魔愕然的惊叫一声。 它能感觉得到,受自己掌控的画中世界,竟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牢牢束缚住了。 自己的力量,再难以随意出入画中。 刘厚又抹了一把嘴角鲜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秦文颖和沈凡两人,已经顺利的逃出了古画的世界。 老爷子的鲁班术,果然成功的将这幅画给封印住了。 妖孽,你至少百年都无法从这画中出去。 至少百年,都无法在人间作恶,蛊惑无辜的人进入画中,供你消耗了!” “可恶!可恶!可恶!不过都是蝼蚁罢了,区区蝼蚁,竟然敢封印本座。” 画中魔气急败坏,怒的浑身都在发抖。 它竟然被从未看在眼里的刘厚拖住了时间,更是因为他而失去了理智。 中了他的奸计。 这才让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秦文颖那小娘们带着小白脸,有时间逃出古画世界,有机会开启那死老头的机关术封印。 该死! 实在该死! 他们都该死! 这奇耻大辱,刘厚罪当祸首,罪不可恕。 画中魔疯狂的嚎叫着,发泄心中憋屈的怒火。 它硕大的双眼,愤怒的像是在滴血。 怒火燃尽,再次恢复理智后。 画魔两只血眸,落在了刘厚的身上。 只见刘厚正蹑手蹑脚,准备偷偷溜掉! 第404章 捉到便会死 “蝼蚁,你想逃去哪里?” 画魔冷静了下来,鄙夷地带着玩味的语气问。 刘厚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本来他想趁着这妖孽发疯没注意,躲到安全的地方去的。 可惜,这家伙这次发疯发的怎么这么节制? 多发一会儿疯要死啊! 画魔恶狠狠盯着刘厚使劲看,却突然笑了起来。 “蝼蚁,那臭娘们封印了本座的世界,你不也跟我一起被封印在了这画中吗? 百年时间,你要和我长相厮守。嘎嘎嘎,本座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的折磨你了。” 它越想越得意,越笑越狂恣:“本座倒要看看,以你人类的寿命究竟能够撑多久!” 这妖孽反倒是不打算直接杀了刘厚,更像要猫捉老鼠似的,好好地戏耍他。 直到将其耍得濒临崩溃,才会心满意足,再将刘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而死。 显然是彻底将怒意,迁怒到了刘厚身上。 话音落,画魔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朝刘厚一口喷出。 刘厚犹如被狂风卷席而起,冷不丁朝地面栽落。 他拼命用寄妖剑稳住身形,但奈何那口妖风力量极大,寄妖剑根本在空中稳不住。 轰的一声响。 刘厚最终落在了一片蒿草丛中。 幸好有那厚厚的草丛当成垫子,刘厚才侥幸没有被摔死。 他艰难地用剑撑住身体,双脚打颤地重新站了起来。 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咳嗽不止。 鲜血顺着咳嗽声,不断喷出口腔。 内伤是跑不脱了。 刘厚深吸一口气,然后痛呼一声。 呼吸牵扯动了肺外肌肉,就像是有一千根针在刺他。 痛得难以忍受。 但再难忍,也只能忍着。 空中那画魔的声音,犹如惊天狂雷般鸣响,滚滚而来。 巨大身影遮天。 “蝼蚁,跑吧!现在就给我逃,给我躲起来。本座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逃跑。 时候到了,本座便会来追你。 若是让我追到,本座定会让你尝尝什么叫万妖噬身的痛苦,哈哈哈! 希望,你能带给我惊喜!” 随着一声猖狂的笑,头顶上的画魔背过身去。 真的要等刘厚先逃一个时辰后,再来抓他。 “一个时辰这么短,老子能逃到哪里去?” 刘厚苦笑。 将一颗精魄塞入嘴中。 这精魄内含有的力量并不纯粹,必须要天书将其渣滓消耗掉,才能被刘厚安全吸收。 否则那杂乱的力量贸然进入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甚至对道火而言,更是剧毒之物。 但生死一线间,刘厚也顾不得许多了。 刚刚一口气时吞了好些精魄,体内的渣滓都还没来得及被天书耗尽。 他感觉身体中的精魄毒素快要积累起来,让五脏六腑都绞痛无比。 又是一声苦笑。 情况简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外伤内伤都还没压下去,精魄毒素又在体内捣乱。 要不是他刘厚的意志还算坚定,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勉力挪动脚步,逃了一段距离。 刘厚突然皱了皱眉。 一直平静的蒿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多时,许多无毛的人形怪物,趴伏在地上,闻到了生人的气味,纷纷从草丛中奔跑过来。 随着蒿草丛哗哗作响,无数怪物形成了潮水似的,朝刘厚扑过来。 一如前几日,他和沈凡搭火车,被这画魔拉入画中世界边缘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但今时不同往日。 昔日尚且可以借着火车离开画中世界。 但现在,画中世界已经被老爷子的鲁班术封印起来,百年内都无法开启。 现在的刘厚,更加危机四伏。 空中有画魔虎视眈眈。 这幅画被封印的百年间,他要和这邪恶的画魔长相厮守。 这百年时间,无论他强壮还是衰老。 无论任何情况下,他只有一个选择。 那便是逃。 不让画魔追上…… 否则,便会死! “奶奶的,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刘厚抬头往天空望了望。 一个时辰没到,那画魔仍旧背对着他。 不知为何,面对绝境时,刘厚嘴角却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 丝毫没有因为这绝境而垂头丧气。 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 对! 就是兴奋。 刘厚再次咳出一口血,用手一把抹掉,顺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满裤子都被他擦满了血迹,触目惊心。 “幸好,我还有别的选择。” 喃喃自语中,蒿草丛里已经有无毛怪物探出了脑袋。 刘厚抓起环八面汉木剑,顿时,剑光闪了一下。 将那无毛怪物杀掉。 剑式未老,他将剑绕在身旁一圈。 一整圈怪物,都被他一剑杀死。 刘厚目光灼灼,看向蒿草丛中的某个方位。 心里问天书:“你确定,在那个方向?” “是的,主人。” 书灵的回答很琢定。 刘厚哈哈笑了一声:“那我便去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话音未落,身影已彻底消失在蒿草丛中。 画中世界,无星无月亮,只有昏红的天空。 不知天日。 手机自然是无法使用的,但至少能看个时间。 刘厚这一躲,就足足躲了三天。 身旁,仍旧是看不到尽头的蒿草林。 这林子越来越密,蒿草越来越高。 躲天空中的画中魔,反倒是极好的。 刘厚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有合过眼。 眼中血丝密布,身上破破烂烂,模样狼狈不堪。 肚子早已饥饿得难以忍受。 三日里,渴了,刘厚就舔舐蒿草上叶尖,沾染的雾水。 饿了。 身上能够吃的都拿去吃了,就剩符纸和朱砂。 朱砂剧毒,万万吃不得。 只好忍着饥饿。 也是万幸,人只喝水,不吃东西,撑个几天并没有问题。 何况刘厚的身体素质,远远比普通人好得多。 就是嘴里闲得慌,总是想要嚼东西。 顺手扯了一根蒿草根,放入嘴里咀嚼了几下。 隐约有些甜味,也不知道有没有淀粉。 反正只够聊以慰藉。 他叹了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当初坐着老爷子的机关人飞到忘川河时,也不觉得有多远。没想到自己用脚走,怎么走都到不了。 真是太难了。” 确实是太难了。 虽然有天书的指引,刘厚没有迷路的危险。 可他并不能依照笔直的方向前进,而是需要弯弯绕绕。 躲开空中画魔的追击。 其实有好几次,他都被画魔给寻出来。 险些当场丧命。 也不知道是画魔还没玩够,还是他侥幸。 反正最终死里逃生。 但这只是暂时的。 刘厚能感觉到画魔对自己的兴趣已经剩下不多。 或许下次再被画魔发现,便是自己毙命之时。 第405章 如何渡这险河 时间不多了。 必须要再快一点。 必须要更加小心翼翼一点。 刘厚从蒿草丛中望着天。 天空中,暂时没发现画魔的身影。 他提心吊胆的小心脏,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耳朵动弹了一下。 刘厚皱眉,反手将手中的桃木剑递出。 悄无声息,尽量不惊动蒿草丛。 直接将剑尖刺入了一只刚窜出来的,无毛怪物的心脏。 无毛怪物无声落地,死在当场。 刘厚口里念了几声往生咒。 蒿草丛中徘徊的这些无毛怪物实在太多,全是画魔在千年间,从人间蛊惑进了这画中的人。 这些人在蒿草丛中迷途后,又被画魔的妖气,化为了只剩下本能的怪物。 虽可惜,但刘厚绝不手软。 杀戮果断。 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游戏中,容不得半分犹豫,甚至没有容错率。 何况直接杀了它们,要远远比它们被蛊惑着,跳进那条忘川河中,要干净利落得多。 至少不会再痛苦。 刘厚隐隐觉得,画魔似乎在利用这些人类化妖后的血肉,供养着什么东西。 而那条所谓的忘川河,便是供养物的主动脉。 这画中世界,隐藏着画魔最大的秘密。 也是它力量的来源。 又往前潜行了一段,眼前陡然开朗。 漫无边际的蒿草丛,终于变得稀疏起来,似乎到了尽头。 透过蒿草之间的缝隙,刘厚甚至能看到像手爪一般抓向天空的彼岸花丛。 刘厚顿感精神一振:“太好了,只要看到这些彼岸花,离那条河就不远了!” 高兴虽然高兴,但是也有麻烦的地方。 离开了这些密密麻麻的蒿草丛固然好,可是彼岸花丛并不高,无法遮掩自己的身体。 倒是个烦恼事。 刘厚再次观察起天空。 确认画魔并不在这一带后,才猫着腰杆,窜出蒿草林。 一脚踩在了彼岸花丛中。 这画中世界的彼岸花,和人间的彼岸花有许多不同。 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哪怕穿行在其间,依然能感到惊人的戾气。 触目惊心。 画中世界并没有风,但彼岸花却全都在莫名地摇弋着。 也不知因何而动。 行了一段路,刘厚陡然感觉脚被什么给拽住。 他往后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那手爪子一般的彼岸花,不知何时竟到了他的脚上,花瓣合拢。 将他给一把拽住。 还好刘厚反应敏锐,稳住了身形,没有被绊倒。 否则,情况就不妙了。 他正想用力将抓住他的那一株彼岸花斩断,蓦地,令他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周围一大片彼岸花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本来独自摇曳的花瓣,全都活了过来似的。 纷纷抓向刘厚。 想将他死死缠住。 吸其骨髓,噬其肉。 没想到这花,居然是吃肉的。 刘厚冷哼一声,抓起桃木剑便用力砍下去。 哐当一声,金属交鸣。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彼岸花茎秆,出乎意料的坚硬。 剑砍在其身上,溅出了火花。 而彼岸花却丝毫无损。 “这些花,都是阴气所化,不过徒有花的形状模样。实际上还是一种怪物!” 刘厚顿时明白了过来。 哪怕自己遮掩了身上活人的气息,但还是被彼岸花给察觉到了。 他不敢怠慢。 那些彼岸花就快要钻入他的皮肤了。 一咬牙,刘厚掐了个手诀,在桃木剑上一抹。 将道火抹在了剑身上。 浩荡的火焰,令桃木剑熠熠生辉,火光跳跃。 再次挥动,那庞大的驱邪力量贯穿彼岸花,再无阻拦。 彼岸花丛顿时被刘厚清空了一大片。 “糟糕!” 没来得及高兴,刘厚脸色就顿时大变。 虽然他小心了又小心,可是这道火燃起的气息,怕是依旧被画魔给察觉到了。 一股浓浓的妖气从前方滚滚而来,带着轰鸣巨响。 将天空都染得更加发红。 刘厚紧咬牙关,迅速行动了起来。 他用剑在地上画了个白圈,画了个收煞藏身咒的阵法。 自己躲入白圈内。 右手又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随手几折之下,竟然折出了一个纸人来。 刘厚运起道火,对着纸人轻轻吹了口气, 那纸人迎风便长。 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幻化成了一个和刘厚一模一样的身形来。 “走!” 刘厚厉喝一声,将纸人往地上一抛。 那纸人站稳脚跟,按照他指的方向,疯狂的往远方跑去。 像模像样,速度也快的惊人。 转眼间就已不见踪影。 画魔裹挟着强大的妖气,没过多久已经来到刘厚藏身的白圈上空。 头顶天空被巨大阴影遮蔽。 刘厚却不敢抬头,他知道那画魔就在他的头顶之上。 哪怕是视线接触,这简易的收煞藏身的阵法,也有可能失效。 只听那画魔轰隆隆做响的声音,在头顶暴响:“嘎嘎嘎,区区蝼蚁,竟然成功躲过了本座的追杀三天。既然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看你这只蝼蚁,今天还能往哪里逃?” 说完便转身朝着纸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眼见画魔消失在视线中,刘厚长长松了一口气:“希望纸人能逃得远一些,迷惑这妖孽更久一些。” 随之问天书:“书灵,那地方在哪里?” “主人,就在正前方,大约五公里远的位置。” 书灵推衍后回答。 刘厚沉重的叹息道:“五公里!这距离可不算近。” 若是在安全的地方,跑五公里也就十多分钟的事。 并不麻烦。 但现在不同。 鬼知道那纸人,能迷惑画魔多久。 忧虑的朝画魔远去的方位望了一眼,他又猫着腰,潜行在彼岸花丛之间。 不过这一次小心了许多,尽量不触碰到身旁的彼岸花。 免得又遭到这些花怪的阻拦袭击。 终于,耳畔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刘厚大喜之下,有惊无险的终于来到了那条长河之畔。 真的站在了这条画中忘川河边,更是觉得这条河雄伟壮观。 河流中粘稠的血红液体翻滚不休。 河面很宽。 以刘厚的眼力,也只能隐隐见到河对岸的朦胧模样。 估摸着,对岸到这边,应该有两三公里。 河面缠绕着浓浓的缠雾,像丝带一般,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向视线的尽头。 而那缠雾,竟也是血红色的。 那红色雾气,是死在这河中的妖邪以及人类,怨气所化。 最是扯人魂,化人骨。 沾上一些都会要人命。 而这河水上看似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刘厚清楚得很,河水下方,有数不清的妖邪怪物。 若是脚踏入水中,定然会被那些妖物们拽入河里,啃食干净。 刘厚要找的东西,就在河对岸。 该怎么过河? 呃,这是个问题! 第406章 就算是鱼,也要会笑 想要过河,怕是不太容易。 刘厚左右看了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河畔,连一棵树都没有。 有的只是些茎秆坚硬,但是却无法制作舟的彼岸花。 而且这些彼岸花,还是个活物。 收集起来免不得一场大战,容易招惹画魔的注意。 而更远处的蒿草丛,虽然大量捆扎,确实能做成船。 但距离太远,不好搞到手啊。 刘厚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心想若是寄妖剑还能用,区区过河而已。 飞就完了。 可惜早在三日前,寄妖剑中的妖力就已经耗尽。 没有一段时间的恢复,是恢复不过来的。 果然要过河,还是要从河面上想办法。 思前想后下,刘厚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仍旧不断前仆后继地往河中游荡过来的妖怪。 其中一只怪物扑腾一声落入水中,顿时有许多怪鱼扑出水面啃食。 “卧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现成的船吗?” 刘厚顿时眼前一亮,想出了一个计谋来。 瞅着最近一只无毛怪物便在不远处,刘厚脚步一挪,手起刀落。 将那怪物的脑袋生生砍了下来。 又抽出身上的铜线,将这一具尸体牢牢捆在一端。 而铜线的另一端,被他死死地拽在手心里。 却是想要用这尸体当做饵料钓鱼。 刘厚气运丹田,用力一甩。 尸体拽着铜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直往河中深处坠落。 很快就沉入水中。 被丢入尸体的河面顿时沸腾起来。 不多时,就有鱼上钩了。 说是鱼,不如说是一只尖牙利嘴,奇形怪状的狰狞鱼怪。 足足五米多长,一吨多重。 刘厚的运气极好。 那鱼怪仗着身躯庞大,赶开众多怪物,一口将尸体给囫囵吞了进去。 他眼疾手快,死死地抓住铜索,开始向河岸上拽。 鱼怪猛地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上还被牵着一根绳子,将自己猛拽向河面。 顿时急了。 它翻滚着,张开利齿,便要咬断口中的铜索。 刘厚连忙牵着铜索,卡入了怪鱼牙齿的缝隙。 鱼怪嘶吼一声,发出痛呼。 开始朝水下潜入,妄图将刘厚也拽入水中。 刘厚哪里会让它得逞,再次用力拽着铜索,将那怪鱼扯到了水面上。 只见这金盔铁甲,牙齿尖利,头有两只角的怪鱼,嘴中不断发出如牛般的嘶吼。 但也无法挣脱铜索。 只好眼冒着凶光,对刘厚怒目而视。 口中叫声越发的凶厉。 “你在水里,我在岸上。你可拿我没办法。”刘厚嘻嘻一笑,笑得很犯贱。 怪鱼像是能听得懂它的话,更加愤怒了,口中嗤嗤声越发响亮。 像是在说,有种你进水里来找我。 咱们大战三百个回合。 “既然你盛情邀请我去找你,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厚撇撇嘴,也不管那鱼怪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假的这么想。 反正他觉得怪鱼就是这么想。 他手上用力,又是一拉绳索,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有绳索借力,不费力气,就从岸上翻过长长的距离。 跃至河面,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那怪鱼的铁甲上。 他落地的一瞬间,怪鱼就猛地翻腾着身子,想要将刘厚滚入水中,将其吞掉泄愤。 刘厚哪里会让它得逞。 脚往前跑了几步,一只手扯着铜索,让怪鱼无法往下沉。 别一只手抓着桃木剑,说时迟那时快,已经用力地刺入了鱼怪的左眼珠子里。 鱼怪痛得撕心裂肺地惨吼起来。 眼中鲜血不断地喷涌。 刘厚淡淡道:“喂,咱们来讲个条件。你把我送到我想去的地方,我就放了你。如何?” 怪鱼只是愤恨地用独眼盯着刘厚,它的眼神怨毒,似乎还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见这鱼怪不愿意配合,刘厚咧嘴憨厚一笑。 紧握刺入鱼怪眼中的桃木剑,手抖似的用力扭了扭。 然后在它的眼珠子里搅拌起来。 随着桃木剑的搅动,鱼怪眼珠子里的神经寸寸被割断。 那难以忍受的剧痛,令鱼怪全身都在不住地抽搐。 就快要翻白眼了。 刘厚一声冷笑:“我知道你听得懂,要是答应,你就点点头。” 然而鱼怪并没有点头。 “敬酒不吃吃罚酒,佩服,佩服,我就喜欢你这种坚韧不拔的性格。” 刘厚口中说着佩服,手上却丝毫不留情。 剑上裹了一层道火,炙热的将鱼怪眼珠子都要灼烧的沸腾了。 他把木剑朝眼珠子更深处刺入。 再多深入一些,那木剑锋利的尖端,便要破开怪鱼眼眶与大脑的隔阂,和脑髓进行深入的物理交流了。 见刘厚是真的准备杀了自己,鱼怪吓坏了,刚刚还凶厉的独眼中,全是求饶的目光。 “服不服?” 刘厚亲切的拍了拍它脑袋上的鳞甲。 鱼怪哭的心都有了。 它一生都是这河中一霸,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河中没有什么怪物敢惹恼它。 平日里没事哼哼小曲,饿了就吞一些落进水里的无毛怪物。 那小日子简直是逍遥无比。 哪想到今日居然遇到了这么个凶人。 不哭,不哭,皇冠会掉。 就算只是一只鱼,也要学会笑! 鱼怪的思绪千绕百转,委屈极了。 猛地听闻刘厚问自己屈不屈服,它哪里还敢不屈服? 想要点头,但是刚一动,就牵扯住了眼眶中的桃木剑。 它剩下的那只独眼中,慌张恐惧的眼泪都汪汪的流了出来。 “看来你是同意了?” 刘厚见状,哪里还不清楚这怪鱼的心思。 将桃木剑稍微朝外松了松,但是并没有彻底抽出来。 免得这心思有些复杂的鱼怪,会再做出某些幺蛾子事情。 鱼怪只是想保住小命,倒是十分配合。 在刘厚的指挥下,朝着他所指的方向快速游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鱼怪游速极快,平日里怕是没有少欺负河中怪物。 那些怪物哪怕闻到了它身上的活人气息,蠢蠢欲动的想要扑上来,但是被鱼怪的独眼一瞪。 顿时就萎靡不振了。 退缩了下去。 一路无阻拦,刘厚站在鱼怪身上,感受着飒飒的阴风以及河面的潮湿。 风吹来,满鼻子令人作恶的血腥味。 画魔绝对想不到刘厚会用这等方法行进在河面之上,倒是颇为安全。 行了又半个多小时,刘厚将手搭在眼睛上,顿时大喜。 他看到了那片被河水经年累月冲刷出来的河心环岛。 而自己的目标,正是那一栋在画中世界极为不协调的,纸宅邸。 第407章 现在,你才是蝼蚁(1) “滚吧。” 刘厚指挥怪鱼靠近湖心平原,一拍它的脑袋,身体轻轻一跃,跳到了岛上去。 岛上土地极为坚硬,踩在上边硬邦邦的。 不像泥土,更像枯骨堆积而成。 突然感觉身后一道视线,仍旧在盯着自己看。 刘厚转过头去,愕然地问:“你怎么还不走,是准备等我煮了打牙祭吗?” 说完肚子正好适时地咕咕作响。 鱼怪吓了一大跳,可怜巴巴,委屈地盯着他。 抬了抬嘴巴。 刘厚哑然失笑,一拍脑袋,笑得尴尬:“你看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 只见怪鱼嘴里仍旧含着一根铜索。 刘厚不将铜索解开,它哪里也去不了。 刘厚反手一剑,哐当作响。 铜索顿时被斩断,只留下一小截在怪鱼口中。 鱼怪滋溜一声将剩下的铜索吸入肚子里,得了自由的它扑腾几下,迫不及待地沉入了水中。 只要离这凶人远一些,自个儿便能继续回河中,当河内一霸去。 刘厚看得摇了摇头,这鱼怪逃走的姿势真是美味啊。 放走它,略遗憾。 脚踏着地,他一步一步,朝纸宅邸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块湖心平原的面积并不算太大,光秃秃的。 河上的风刮个不停,打在脸上,皮肤隐隐发痛。 这风是凶厉的阴气和煞气化成,浓得化不开。 带着强烈的压抑感。 天空中昏暗的红,在这小岛上变成了实质性的粘稠液体。 刘厚呼吸一口气,吸入的全是戾气和怨气。 就连空气,都需要燃起道火,在体内将空气中的戾气给烧掉。 否则吸多了,整个人不废掉才怪。 若是普通人站在这岛上,怕是撑不过十秒。 没过多久,刘厚便找到了那纸宅邸。 本来在和老爷子打斗时,纸宅邸已经化为了画魔的嘴。 但刘厚看得仔细。 其实那不过都是妖气化为的幻觉而已,真正的纸宅邸,依旧矗立在原来的地方。 画魔根本无法将纸宅邸化为自己的东西。 甚至刘厚有一种感觉,那和这画中世界不搭调的纸宅邸,才是远远高于画魔的存在。 画魔只是利用了纸宅邸的力量皮毛而已。 它的身体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画中世界,哪怕是出去,也需要附身在被拖入画中的人类躯体上。 例如李奇的骸骨。 所以画魔需要不断地蛊惑一个又一个的主人,让古画主人寻到合适的人,将其拉入古画中。 而那些凡人,又都被画魔诱惑着跳入这条血河中。 骨肉皮血灵魂,全都被血河消化。 最终为这纸宅邸,提供能量。 这并不是刘厚的单纯猜测,而是天书推衍出来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这纸宅邸,极有可能是一个刘厚心心念念,想要求之而不得的好东西。 “好小!” 真的站到了纸宅邸前,刘厚却愣了愣。 这纸宅邸,比自己看到的要小上许多。 像是给侏儒住的,层高只有一米五。 正常人根本不能直着腰走进去。 纸皮包裹的外墙很单薄,窗户门都像是画上去的。 打不开。 薄薄的一层纸,糊了个纸皮纸骨。 和现代人用来祭祀祖先的纸房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做得一点都不精致。 跟个小孩子随手涂鸦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刘厚将手搭在纸房子的门上,微微皱眉。 心中问天书:“咱们要找的,真的就是这个东西。” 心里却在微微发抖。 这是激动的。 不只是他,天书竟然在他的灵台中,也在微微颤抖。 蠢蠢欲动。 书灵兴奋地对刘厚一笔一划写道:“就是这个东西,我能感觉得到本体的悸动。 主人,快将我的本体放出去。” 刘厚点点头,欢喜若狂。 他灵台一动,空无一物的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本残缺的古书。 这便是天书的本体。 自从得到天书后,这么久了,刘厚还是第一次将其从灵台内取出。 就在刘厚翻开天书的书页,准备按照书灵的要求,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爆喝:“蝼蚁,你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焦虑。 刘厚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天空中那硕大无比的身影。 竟然是画魔感觉到自己来到了纸宅邸前,拼死跑了回来。 “没干什么,就是参观参观这宅院。 多好看的宅院,不请我进去做做客吗?” 刘厚慢悠悠地说。 画魔冷笑一声:“本座改变主意了,本座已经将你玩够了。蝼蚁,本座现在就要你死!” 说着便挥舞着两层楼高的爪子,想要一掌将刘厚给拍死。 刘厚却丝毫没有恐惧,甚至连躲也没有躲。 仍旧慢悠悠地背着手,面对那妖气纵横到令人窒息的画魔。 眼神中全是轻视和鄙夷。 仿佛不可一世的画魔,此刻,才是真正的蝼蚁。 画魔的一掌,生生在即将拍到刘厚脑门子的瞬间,停住了。 它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刘厚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蝼蚁,为什么不逃不躲不避? 自己为什么,会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惶恐的悸动。 仿佛有某种致命的威胁,即将降临。 画魔爪子击下又陡然停住,产生的风压,吹乱了刘厚的头发。 刘厚挠了挠头,淡淡道:“喂,妖孽。你可知,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沈凡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次委托非常危险。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委托,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沈凡的钱吗?” 他手中翻开的天书上浮现了一行字:“主人,你不就是为了钱吗?” 竟是书灵在补刀。 刘厚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嗯,这个。我们待会儿关上门慢慢交流。我正在和这妖孽解释,它会如何被我灭掉呢。” 画魔此刻才注意到了刘厚手中的天书,骇然道:“这本书的气息好古怪,为什么还有字在上边自行出现? 咦,不对。 书上的气息,本座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刘厚笑道:“怎么,你也有同一种感觉?看来我没有看走眼。早在我第一次见到沈凡那小子时,我不光感觉到他的存在感在消失,还感觉到他身上夹杂着一股细微的气息。 我手中,这本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