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脱轨》 第1章 重逢前夫 “那不是陆恩熙吗?司少丢掉的破鞋,还有脸回来?” “当年为了嫁给司薄年,跟个舔狗一样,天天打听他的动向,后来怎么着?还不是被人玩腻了,一脚踢开?” “她爸挪用司薄年很多钱,还冒充司少的名义贷款几十个亿,现在全家躲在美国当老赖!” “我听向太说,陆恩熙净身出户,一分钱没拿到,连司家给她买的衣服首饰都要走了,可见对她厌恶到极点。” “呵呵呵,司少下手也挺狠的,免费睡了三年。” “哈哈哈哈!活该!” 陆恩熙捧着咖啡坐在落地窗前,阳光迸射进她眼睛里,酸涩又刺痛。 六年前,那场轰动整个上流社会的豪门婚礼,她是无数人追捧羡慕的女主角,仅仅维持三年的豪门婚姻,她忍受着司家上下的嘲笑,司薄年的冷暴力,堂堂陆氏千金,活成了住家保姆。 三年前的雨夜,她稀里糊涂从陌生男人的床上醒来,次日拿到司薄年的离婚通知。短短一周内,她律师执照被无故吊销,父亲的公司卷入“诈骗门”,大哥多方奔走未果,反而收到法院的“限制最高消费”禁令。 股民们发疯似的追债,砸烂玻璃破门而入,母亲当场心脏病发,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走投无路之下,父亲选择举家赴美,陌生国度的求生之路,父亲卷起袖子当洗车工,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哥和大嫂屡次被辞退,最后只能在快餐店当服务员。 她一边照顾精神恍惚的母亲,一边攻读学历考取律师执照,无数个黑夜,她疲惫地想:要不就从楼顶跳下去吧,既然活着这么累…… 终于,两个月前她拿到执照,几经周转回国。 原以为三年时间足以冲淡过往,没想到见证过她和司薄年婚姻的人,还在拿她当茶余饭后的笑料。 很想回头吵一架,但人走茶凉的现实社会,她何必多费口舌? 时隔三年,无名指上戒指的压痕早已不存在,可司薄年带给她的屈辱,一点也没减少。 陆恩熙缓缓吐了一口气,疼痛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和懊悔,陆家的衰落,都是因她而起,若她没有爱上司薄年,就不会有后来种种。 司薄年,呵,他根本不是人! 手机铃声突兀的打断思绪,“学长?” “恩熙!你在哪儿呢?律所来大生意啦!” 天衡律师事务所创办人之一,陆恩熙法学博士时候的学长张宇恒,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就差隔着电话把她拽出去。 陆恩熙整理一下呼吸,“就在楼下咖啡馆。” “你赶紧上来!金主等着呢,稍微补个妆,搞漂亮点啊!” 他们律所在洛城没什么名气,手里的案子多数都是民事诉讼,周期长、过程繁琐、律师费却很低。 对于张宇恒的大生意,陆恩熙持怀疑态度。 “我是律师,不是前台小姐。” 张宇恒傻乐,“嘿,一会儿看到雇主可别后悔。” 简单整理妆容,陆恩熙回到二十三楼。 男人背对她,裁剪得宜的黑色手工西装,勾勒出别样的清贵疏离,单是后背,就足以看出不凡的身价。 陆恩熙上前两步,“你好,我是陆恩熙。” 男人缓缓起身,右手从裤袋里掏出,抚上了领带,慵懒的正了正,“久仰,陆律师。” 低沉凉薄的一句话,犹如惊雷劈面而下! 陆恩熙瞬间白了脸,横在两人之间的手,有千钧重,尴尬的杵着,不知该收,还是放回。 眼前颠倒众生的男人,竟然是他! 司薄年,km集团ceo。 那个几次三番将她打入深渊,冷眼看着她被嘲笑、不惜毁掉她的名誉,让她净身出户的……她的前夫。 同床三年,她拥抱着一条冷血毒蛇,在她最难的时候反咬一口!她爱他到连尊严都不要了,只换回一句“陆恩熙,你怎么这么贱?” 一个千多个日子,就连她吃不饱饭胃疼到失眠时,都不舍得恨他,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心,捂不热,永远也捂不热的。 陆恩熙卷了卷手指,一股热流凝聚在额际,好半天她才挤出一句话,“司先生,好久……不见!” 司薄年修长的手,握住了那小小的纤指,清冷的表情看不出讥笑还是不屑,“呵!” 眼神里的嘲弄,像看在垃圾桶里爬出来的臭虫。 五根指头被他包在掌心,似要捏碎,陆恩熙手掌一痛,作势要抽回,“司先生,请坐!” 司薄年依然强势的站着,身躯带着与生俱来的寒意,保持握手的姿势,只一双眸子,深深看她,欲看尽她眼底的情绪。 张宇恒搓搓手,热络的打圆场,“呵呵呵,司先生,这位就是我给您说过的陆恩熙律师,她虽然从业时间短,但非常擅长专利纠纷……” 没耐性听他赘述,司薄年凉凉打断,锋利的目光定格陆恩熙,“她的本事,我自然知道。” 从业时间短?看来这女人隐瞒了自己的过去。 陆恩熙受不住疼痛,用力缩回手,“司先生,您的案子我接不了,如你所见,我是新人,经验不足,交给张律师胜算更大。” 她在拒绝?还是以如此拙劣的借口?当年撒谎不眨眼的女骗子,怎么技术反而倒退了? 司薄年唇角轻牵,“是吗?那么资历尚浅的陆律师至少应该知道,违约是什么意思。” 他抽出一份崭新的文件,右下角赫然盖着律所的钢戳,还有他遒劲有力的签名。 陆恩熙木然看向了张宇恒,一字一顿问,“怎么回事?” 张宇恒憨笑着挠头,“恩熙,司先生的案子很好打,我替你接了。” 司薄年冷眸略过她的眉眼,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似乎变了,褪去了当年司家少奶奶的青涩单纯,得体的职业套裙下,是全新的职场丽人。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固执高傲,薄情冷淡。 “违约金是两千万,你不接也可以,今天……”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三点之前,违约金打到我公司账户。” 两千万! 陆恩熙刹时攥紧了拳头,几乎笑出了声音,用极尽辛辣的冷笑回敬,“司先生,敲诈勒索要负法律责任,这一点需要我科普吗?” 司薄年云淡风轻的打开合约扉页,“白纸黑字写着双方自愿,陆律师认为这是勒索?” “陆小姐……”司薄年提步走近陆恩熙,用只有两人可听到的声音低嘲,“我记得你很有能耐,无非多爬几个男人的床,弄到两千万,不难吧?” 陆恩熙很想当场给他一巴掌!告诉他这三年来,她为失败的婚姻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因为他,父亲还在洗车房弯腰擦轮胎;因为他,母亲连续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书香门第的贵太太,早早的白了头发,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因为他,她在餐馆端盘子被人轻薄…… 陆恩熙握紧拳头,把满腔的酸楚变成一抹浅笑,“呵!不如司先生。撤销我的律师资格证,轻而易举毁掉我的事业,说到能耐,谁比得上司少?” 司薄年冷哼,“满嘴谎话的骗子,也配当律师?” 陆恩熙轻启薄唇,吐出的热气绵缠在两只鼻翼之间,“既然这样,你大费周章的找我给你打官司,难道是对我余情未了,以权谋私?” 司薄年狭长凤目从上而下扫过她松开一粒扣子的衬衣领口,唇部的弧线近乎笔直,“一辆被坐烂的公交车,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腾地升起的怒火快要逼陆恩熙爆粗口,但职业素养和曾经在司家的历练,帮助她做了个完美的表情管理,“所以你站在这里和我谈合作,是吃得太多撑着了?” 要不然干嘛来?催吐? 张宇恒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可四周明显低沉的戾气着实令他好生畏惧,尤其以司薄年为中心的半径十公分以内,能直接搞个冰球赛场。 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掂量一下终是不敢。 司薄年大手收回裤袋,挺拔的身影居高临下,声音兀自加大,“陆律师,合作愉快!” 第2章 爱是原罪 说完,他朝张宇恒点头示意。 “好的司先生,我送您出门。” 司薄年腿长脚长,不等张宇恒跟上,人已经走出玻璃门,嘭地将门摔上。 陆恩熙沉沉的闭上眼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 和司薄年剑拔弩张时,她拼的是一股气,也是赌他不会当众翻脸,可冷静下来想想,那个男人的手腕和伎俩,哪一样不是活阎王? 她躲了三年之久,刚回洛城不过二十天,他竟然找上门来。 就为了一场官司? 鬼都不信。 恐怕,他还是想算离婚的旧账吧? 至今陆恩熙都觉得,大哥套取司薄年那笔钱只是离婚导火索,说到底是他不爱她。 不爱就是原罪,其他都是借口。 末了,陆恩熙颓然道,“学长,这个案子我不接,你想办法吧。” 张宇恒云里雾里,“恩熙,你和司先生认识吗?” “不认识。” 怕学长再发问,陆恩熙话锋一转,目光冷睿的看他,“学长,你可是法学院的博士,大大小小的官司打过几十场,怎么连这种不平等条约都签?违约金两千万,明显不符合合同规定,你是没看清后面的零还是被人拿刀架脖子上威胁了?” 张宇恒是个稳重的人,办事也牢靠,不然陆恩熙也不会跟他合作,可偏偏这次,他犯的错太低级。 “合同我看清楚了,我也觉得金额不合理,可扛不住人家km的诉讼费高啊,打赢官司,单律师费就五十万呢。” 陆恩熙气到无语,“人家说律师看钱办事,不分青红皂白,你真要当那种人?” 张宇恒心里叫苦,嘴上解释,“我是为了帮你啊!你昨天跟梦瑶借钱我听到了,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存款?你借十万,不是吓唬她吗?” 被学长戳到痛点,陆恩熙声音缓和一些,“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张宇恒差点哭了,“不光钱的问题,还有上次败诉的影响很恶劣,咱们律所三个月没接到案子了——只要能打赢km的官司,咱们律所的名声就能一炮打响,这是咱们翻身的机会啊恩熙!算、算学长求你了,行吗?你帮我一把。” “学长……” “恩熙,你的律师资格证,学长可没少帮忙,你就当回报我,行不行?啊?恩熙。” 是啊,没有学长帮忙,她根本拿不到资格证,做人要懂得感恩,尤其是雪中送炭的那个。 可是帮司薄年打官司,不可避免要跟他正面接触,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确切来说是不想看到他,连和他站在一个空间里呼吸她都不舒服。 张天恒拽着陆恩熙的手臂,膝盖一弯欲跪下,“师妹啊,学长没求你办过事儿,你不想接的案子学长也都替你扛了,这个案子是我喝吐血才接到的,恩熙啊……哈?” 陆恩熙手指捏眉。 案子是学长争取过来的?这么说司薄年事先并不知情? 再者,只是一桩专利纠纷,他身为km的总裁,大概不会亲自插手,单独接触的机会或许不多。 思及此,她点点头,“哎。” 张天恒如蒙大赦,“好好好!明天上午你去一趟km总部,跟司先生接洽啊。” 陆恩熙顿时绿了脸,声音也拔高几个度,“什么?” …… 三年了,陆恩熙没想到,她还会踏入km国际大厦。 司薄年换了首席秘书,是个陌生的美女,胸牌上写着英文名凯西。 “陆律师,总裁在休息室,请稍等片刻。” “好的,谢谢。” 接过秘书送来的咖啡,陆恩熙点了点头。 司薄年的办公室位于km大厦74层,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俯瞰洛城半壁江山,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英伦装饰的房间,有淡淡绿植清香。 她犹记得离婚当天,她和司薄年就站在这里。 他说,【陆恩熙,你敢骗我,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km的法务团队,精心拟定了离婚协议,精挑细选的专业词汇,告诉她一个事实——她因出轨净身出户,曾经从他手里得到的股份、房产、国债,悉数奉还。 连手上的那枚婚戒,也被司薄年的助理取下。 他说,【站在权力顶端的感受如何?从这里跌下去的滋味,是不是更好?】 “舒服吗?” 套房门内,传出一道清丽柔软的女声。 陆恩熙心头一紧,手中咖啡不小心洒了出来,她忙抽纸巾擦拭裙边。 “嗯,舒服多了。” 半湿的纸巾卷成了一团,陆恩熙木讷的看向了实木单开门,是……司薄年的声音! “下次不许再用力过猛,你看看,都红了。” 女人的巧笑,甜蜜婉转,分明在嗔怪男人那种事太粗鲁。 所以……所以司薄年让她准点来,故意给她看鱼水之欢?! 陆恩熙直起身,狠狠丢掉用过的纸巾,转身就走。 司薄年的羞辱,她不会再承受! 吱嘎。 套间门忽地推开,走出一抹纤挑的身影,“呀,有客人在呢。” 女人拢了拢开衫,紧身内搭贴着胸口,皮肤细腻干净,说话时眼睛含笑,二十多岁的年轻面孔,腮边浅浅的两道梨涡。 更惹眼的是,她脖子上一小片红痕。 陆恩熙拧起眉头,“既然司总不方便,我改天再来。” 司薄年边穿外套边走到办公区,扫了眼黑色职业套装的陆恩熙,“陆小姐好脾气。” 陆恩熙指节攥紧了包包带子,反唇相讥,“不及司先生好雅兴!” 在办公室和女人滚|床单! 女人翘起一边唇,“你……”误会了。 司薄年打断她,深眸蓄满讥诮,“有没有雅兴,陆小姐不是早就知道?还是忘记了,需要我提醒?” 他的话轻佻邪肆,眉宇缀染的嘲讽,轻轻一下就打开了她的回忆。 当年,也是这里,就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他们曾抵死缠|绵过。 陆恩熙随意理了理头发,遮住耳尖一片红潮,“司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知道您的私事?” 司薄年轻哼,他抬了抬手,“你先出去,我和陆小姐有事谈。” 梁超颖耸了耸肩,扣上千鸟格小外套的一粒珍珠纽扣,“ok,晚上见!” 第3章 枕边危险 “梁医生,给总裁做催眠啊?” 梁超颖出门,遇到凯西。 “嗯,他昨晚失眠,现在越来越依赖心理治疗了,”看她手中端着咖啡,梁超颖摇头苦笑,“以后过了下午两点不要给他喝带有咖啡因的饮品,他神经衰弱很严重。” “总裁每天都要喝咖啡……我不敢提醒他,可不可以麻烦梁医生和总裁说说?” 梁超颖经常出入公司,每次都在总裁办公室待很久,期间不让任人打扰,外界猜测,他们不光是医患关系,还可能在谈恋爱。 连秘书也对她格外客气,自己不敢对总裁说的,想必从梁医生嘴里出来效果会很好。 “可以的,我提醒他”,梁超颖想到里面的女人,不由多问了句,“刚才进去的那位,是谁啊?” “是总裁聘请的律师,没想到这么年轻。” 是,也挺漂亮。 梁超颖没说。 …… 晚上见? 陆恩熙回味女人最后那句话,心里一阵冷嘲。 以前她当他是一条捂不热的蛇,每天晚上一个人守在婚房,等到深夜,都不见他的踪影,他几乎不打电话,不发短信,除了结婚证上并排的名字,还有偶尔的肢体纠缠,他好像只是个陌生人。 如今,他却是个下班后回家陪女人的好男友。 原来,不是他不懂温柔,只是那份温柔给了别人。 司薄年叠腿坐在大班桌那边,已经三十分钟了,他自顾自处理文件,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陆恩熙拿起包包,“看来你今天没空,我下次再来。” 司薄年冰冷的目光终于看向她,不答反问,“咨询费才多少钱?能满足你的需求?” 猜到他嘴里说不出好听的话,可张口闭口的人身攻击还是刺到了陆恩熙,牵起笑意,她语气也不友善,“所以司先生愿意的话,多给点更好,律师这个行业,不就是为钱而生吗?” 司薄年忽地抬手,捏住了她纤瘦的下颌骨,“想要钱,不是有更好的办法?陪我睡一晚,比律师费高的多!” 陆恩熙吃痛,黛眉紧蹙,“司薄年,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你这样我可以控诉你非|礼。” “呵!要跟我划清界限?” 陆恩熙抱住他的手腕,扭转挣扎,她力气没他大,可善用巧劲儿,身影一转,脱离了他的钳制,“司薄年,要离婚的是你,划清界限的也是你,现在找上门的还是你,怎么?想跟我旧情复燃?” “站住!” 她抬腿,他突然绕开了椅子,长臂在后面圈住她的腰,天璇地转,她已经被他掀翻在桌子上。 睁眼是他愤怒的放大面容,年轻张扬,棱角锋利。 “怎么不继续躲着?既然被我找到了,你以为你能走出这间办公室?” “什么意思?” “给我仔细想想,我为什么离婚?” 陆恩熙好想笑,“你司大少爷做事还需要理由?如果非得找一个,那就是你——不是东西!” 被她的话激怒,司薄年突然侵上女人的唇,钢牙咬住那喋喋不休的舌尖,辗转揉虐她的唇瓣,全部的怒火都压在她的齿关,一寸寸深入。 “唔!放……” 司薄年压住她反抗的手,撑在他和墙壁之间,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向柔软的身体,坚硬的皮带卡头摩擦她的肌肤。 陆恩熙被吻的嘴唇酸胀,咸湿的血腥味弥漫了口腔,她快要断气的时候,他才不尽兴的松了动作,“陆恩熙,你个蠢女人!” 陆恩熙痛的倒吸凉气,该死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司薄年,我就是特么的蠢,我蠢透了才会嫁给你!” 豺狼虎豹般的司家,她一入就是三年,那些漫长的日夜,她不想回忆是怎么过来的。 “好……好……”司薄年压抑心头的火焰,连着说了两个好字。 “司少,你是km的总裁,有的是金钱女人,何必呢?” 何必纠缠我!何必在一脚踢开之后,又找上门?不解气不过瘾想再狠狠踢她一脚?呵呵,如今的她,只怕司薄年连抬腿都没兴致吧? 她傲视他嗜血的黑眸,笑的像个局外人。 司薄年的手指越发用力,势要捏碎她的下颌骨,“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你知道那些得罪我的人,什么下场。” 陆恩熙挺了挺被咯疼的后背,态度更冷更冽,“比如我大哥吗?” 大哥和父亲的遭遇,是陆恩熙心底永远的痛,不能否认他们自作自受,可如果没有司薄年从中作梗,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你!” “嘭!” 陆恩熙本能的闭上眼睛,等待司薄年盛怒下的掌掴,可沉闷的声音,却来自她脑后的墙壁。 一向自制力极好的司薄年,心里被她激起千层巨浪,可手臂重重扬起,却砸了墙。 满手的淋淋鲜血,嫣红的液体顺着他玉雕长指往下,大颗大颗弄脏了长绒地毯,还有几滴化在她鞋上。 陆恩熙心头尖利的疼了一下。 她竟然没有力气去承接那一滴血的重量。 陆恩熙仰头,笔直的看进他眼底,穿透纹络复杂的红血丝,看到他翻涌的怒火,“还以为司先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手,没想到一句话就能激怒你,是心虚了吗?” 薄年凉唇抽搐,脖子里胀起十几道青筋,切齿怒吼,“至少你大哥还活着。” 陆恩熙忽然笑了,“哈哈……”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慢慢贴着墙滑落,直至蹲在地上,笑得发颤,“我得谢谢你,给他留了一条命,可惜有的人再也看不到太阳了,你晚上做梦不会吓醒吗?哦不对,你还睡得着吗?” 司薄年看着她又哭又笑的脸,抛开情绪,面前的脸颊无疑是美丽的,即使表情分崩离析,依旧不减眉目的风姿。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他当初怎么就没发现,枕边躺着一朵危险的黑玫瑰? “你以为你撇得干净?嗯?” 陆恩熙收住笑声,纤细的手指爬上他的指节,鲜血染到她指腹,一红一白视觉冲击很强,“司少这双手,任谁看来都很适合杀戮啊。” 他提了提西裤,蹲下,和她视线持平,一字一顿的咬牙,“我真后悔,没杀了你。” 第4章 身陷火海 从km国际出来,陆恩熙呆呆坐在车里。 摇下车窗,灌入了初夏的凉风,吹乱她额前长发。 如果她没有爱上他,没有执意嫁给他,她的人生会不会是不同结果? 可是当初她爱他,挖空心思想多看他一眼,哪怕背负着名义妻子的身份,也恋恋不舍,如果不是那些事,她或许会跟他纠缠到老。 嗡嗡,陆恩熙被电话打断回忆。 她抹了把模糊的视线,手心里是一片泪湿,“梦瑶?” “陆姐,一点钟开庭啊,你怎么还没到法院?” 陆恩熙懊恼的拍了把脑门,都怪司薄年这个天煞的神经质,她居然把庭审忘了,“我现在过去。” 案子也不算复杂,替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上诉,今天进行终审。 庭审结束已经五点。 辩方律师利用未成年人保护法,试图帮当事人脱罪,陆恩熙拿出二十起案例作证,最终法官判刑十年,缓刑一年。 “陆姐,我打听过,这个肇事者背景可怕,你得当心点,说不定他们要伤你。”张梦瑶不安的提醒她。 律师其实也算高危行业,不光被人骂“昧着良心赚钱”,还要面临被对方威胁生命安全的风险。 “我又不是第一天当律师,怕什么?官司赢了,去找张律师要奖金吧。” 张梦瑶一点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大神,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新闻说,有个当事人不满意律师的辩护,泼汽油烧了律师家,三口人都死了。我看被告的家人,没有善茬。” “我也不是善茬。” 陆恩熙扯扯唇。 …… 这一天她好累。 以前连着打几天官司,通宵查资料,她也没这么累过,可是跟司薄年相处的短短一个小时,她身心疲惫。 站在花洒下,温水漫过身子,她闭上眼睛,想起司薄年愤怒的脸。 【我真后悔,没杀了你。】 那他知不知道,她也很多次想,为什么没能狠心杀了他。 陆恩熙眼睛酸痛,有灼热的液体流出,跟温水混成一块,水流过脖子时,被他掐出紫痕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关掉水莲蓬,裹上浴巾,陆恩熙趿拉拖鞋出门。 蒙着水汽的门甫一打开,灼热的气流突然喷薄而至,火光在陆恩熙的瞳孔里迅速爆裂开,目光所及,是通红的火。 木质的吊柜烧着,火势一路蔓延,烧焦了窗帘和布艺沙发,黑色浓烟吞没了不大的客厅。 不知道火源在哪里,整个房子像是点燃的火把,陆恩熙脑子飞转,她两天没在家开火做饭,大概不会是燃气阀门没关。 饶是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自救,陆恩熙还是恐惧的汗毛都要立起来,想喊什么,张嘴就呛了一口烟,她踉跄着往外跑,开门时发现锁被人堵上了。 陆恩熙哐哐哐砸门,外面没有应答,下午张梦瑶的话提醒了她——报复! 难道她真被人给报复了? 她弄湿了毛巾掩护口鼻,拨打119。 “这里是锦城园……咳咳咳……” 哗啦! 话没说完,烧坏的书架倒塌,一团烈火突然灼伤了她的手,手机啪嗒掉进了火堆。 陆恩熙眼睁睁看着火焰吞没了沙发,奔着她藏身的墙角而来,她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 浑身酸软,嗓子烟熏火燎的疼。 陆恩熙缓缓撑开一道眼缝,视野之内都是白色,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在医院? 她没死? “啊啊啊,陆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啦!!!” 张梦瑶抱着还在输液的陆恩熙,鼻涕眼泪差不多都抹到了病号服上。 陆恩熙拧起黛眉,身体还很虚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张律师,我的衣服不是擦脸毛巾。”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知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多吓人!而且你身上只有一件男士外套,要不然就春光乍泻啊。” 陆恩熙想起来了,火灾发生时她在洗澡,所以消防员看到了自己赤身的样子? 张梦瑶递给她一杯温开水,“我已经报警了,警方会调查事故原因,都怪我乌鸦嘴乱说话!呸呸呸!” 陆恩熙润了润嗓子,没那么难受了,“我不是没死吗?让你准备的资料呢?”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资料?张律师说你先休息,工作往后挪挪,你可别逞强,万一有个好歹……啊呸!!总之你什么也不要想,躺下睡觉!” 陆恩熙不是个矫情扒拉的女人,再说她也没受伤,脑子清醒,分的清轻重缓急,要是耽误了司薄年的官司,不知又要招来多大的麻烦。 “你不怕我现在躺下就永远躺下啊?司先生的案子咱们也敢拖?” 一提到司薄年,张梦瑶跟摁下制动开关的小机器人似的,麻溜的站直,“我回律所拿!” 外界都说,司薄年的身价有多高,脾气就有多坏,颜值有多惊世骇俗,手腕就有多毒辣阴狠,张梦瑶没赶上和他本尊见上面,但江湖传说如雷贯耳,别的不说,自打律所接了km的案子,办公室气氛都变了。 就没见张律师再笑过,像欠了人千百万还不上,愁的挠到头秃。 顶楼,vip病房。 司薄年的私人医生王景川,脸色比锅底还黑,“司少,你今天不能出院,大腿上的这块伤,不好好处理很容易留疤。” 司薄年一记寒芒,“大腿上,谁会看?” “你媳妇。” 司薄年穿衬衣的姿势保持了两秒钟,语气越发冷漠,“我离异。” 王景川捏捏眉心,司薄年和陆恩熙的事外界不知情,可他们这一小群可是从头看到尾,“承认吧司少,你就是在乎她,不然干嘛拼命去救人,那么大的火,你真敢往里冲啊!” 司薄年扯掉输液针头,“我有分寸。” 王景川气笑了,“有分寸个鬼!要不是消防员及时灭掉你身上的火,你现在就是一块木炭!” 司薄年顺下衬衣袖口,“说够了?” “没有!婚都离了,你还深更半夜去她住的地方溜达,可别说你是顺路,你住南边她在东边,顺不了路。” 司薄年觑他,“我东西南北都有房子,换着住不行?” 第5章 被大手拥在怀里 王景川缠了缠听诊器塞白大褂口袋,“我看你是想住她家。” “医生当腻了想改行当娱记?可着我一个人挖?” “那可不,挖你一个,养活一家报社。” “滚!” 司薄年动气扯到伤口,他眉头一拧。 王景川不忍此时斗嘴,忍着笑道,“她就在楼下住院部1406,不去看看?” “不相干的人,看什么?” “不相干你还拼了半条命去救?承认在乎她那么难?我跟你说司少,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了,在真爱面前尊严算什么?” 司薄年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找个地方抽支烟,“谁说我爱她?我没你贱。” 王景川撇嘴,“也不知道昨天黑乎乎被送进医院的是谁。” 司薄年给他一记眼刀。 王景川瞅瞅他手上的旧伤,“什么时候打架需要咱们司少亲自上了?” “有事没事?没事滚蛋。” 好在王景川电话响了,他讪笑着接听,“王大夫,14楼的女患者快不行了!!” 不怪王景川手机漏音,实在是护士嗓门太大,以至于司薄年清晰听到了每一个数字。 14楼?1406? 几乎是下一刻,司薄年掀开被子就要走。 听完护士汇报后的王景川一把拉住好友,“嘛去?” 司薄年目中充盈着猩红,“放手。” “谁贱?衣服不换鞋子不穿巴巴的就往处冲。” 司薄年甩开他,板着脸,“白瞎医生的称谓,病人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情挤兑我?” 患者的情况确实紧急,王景川也及时叮嘱了护士怎么应对,谁让某人只顾着琢磨“不相干的人”没听到呢? “病危的患者天天有,打脸的司少不常见。” “出去抽支烟。” 王景川我就静静看着你表演的语气道,“这么大套间抽不开你?” 司薄年觑一眼。 不敢继续在老虎身上拔毛的王景川笑道,“想去就去,人都救了,合着当雷锋不留名?” 司薄年舌尖抵着口腔,沉默一瞬,“不想去。” 换了衣服鞋子,司薄年撂下脸子便走,要按电梯时,他迟疑了。 揣着满腔不痛快,司薄年折身走到应急通道,摸摸上衣找香烟,没摸到印象里的口袋,低头发现衣服是王景川的。 一股消毒水味道,亏他有脸拿出来显摆。 前后也就十几秒的间隙,司薄年回过味来,王景川的反应那么淡定,看来病危的不是陆恩熙。 他暗嘲自己的失态,为了那个女人,犯得着吗? 昨天他真是多余去锦绣城,多余救她。 可是想到那个蠢女人奄奄一息躺在他怀里,心又萌生出一抹不忍。 算了,权当他积德行善。 明知她没大碍,到底还是脚比脑子走得快,低骂了声“该死”,拔足跑下楼梯。 病房的门突然被一股力量踹开,陆恩熙错愕的回头。 不期然的,看到了司薄年扭曲的脸。 四目相对,空气中浮动着逼仄的寒流。 “?” 陆恩熙恍惚了一下,她是被烧坏脑子出现并发症了?还是视网膜损坏有幻影?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医院也能遇到他! 司薄年从26楼跑下来,呼吸还没顺畅,刚毅的脸此时一阵青一阵白。 陆恩熙靠着床头,额头上有两片淤青,手背缠着绷带。 他记得抱她出火灾现场时,她后背刮伤了,最大的创口应该在背部。 还有,冲天火焰中,她寸缕未着的身子,滑入他臂弯时,那陌生又极熟悉的触感。 陆恩熙眨眨眼,这下确定了,还真不是幻觉,于是更觉得玄幻。 她住院的消息怎么会被司薄年知道? 所以他是来……看她? 手指在被子下面抓了抓,指尖爬过一股淡淡的酥意,“司先生,有事?” 司薄年薄唇嗫嚅,他一口气跑这里,就是为了她一句无关痛痒的“有事?” 他像是没事干跑来医院看望她?他闲的?!! “下周开庭,我要百分之百打赢官司,你最好尽快康复,不要拖累我。”司薄年冷冷道。 原来只是追问案件进展。 是啊,司薄年怎么会特意来看望她?是她一厢情愿又瞎想了。 心里的力度一松,语气不善道,“助理回律所拿资料了,我还没看案件的详情,我会尽力争取,但不一定赢,如果司先生占着理字,就不怕输,理亏的话律师也帮不了你。” 司薄年道,“我要的是必须,不是尽力,你们当律师的拿钱办事,跟我讲理?” 陆恩熙越发觉得,司薄年有病,“那你自己去打啊。” 司薄年紧了紧裤袋里的拳,“看来你是不缺两千万。” 那点错觉的感动彻底被他击碎,陆恩熙咬咬牙槽,“我会认真研究案件,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司薄年冷声,“至少脑子没烧坏,还记得合同条款。” 陆恩熙心里想,等官司结束,她要不要就霸王条件提出申诉,让司薄年赔一笔,伤不了他筋骨,拔几根毛让他刺挠刺挠。 “陆姐……” 张梦瑶和陆恩熙太熟悉,没想到她病房有人,推门而入时,发现病房里的气氛很诡异。 高大的男士身影背对她,气压极强。 陆恩熙伸手接,“资料放下吧,你帮我买点吃的。” 张梦瑶是个有眼力价的,想来屋子里这位是她不方便认识的人物,“好的陆姐,你稍等。” 说完就溜。 司薄年看到资料最上面一页的加大字体,km的案子。 “给我。” “你法务部没有吗?” 非要这个时候跟她抢? 是不是司薄年抢东西习惯了,芝麻绿豆也不放过? 司薄年单手拎着案卷,沉甸甸的好几本,丢进了靠窗的沙发。 陆恩熙眼睁睁看着资料被他当垃圾一样丢掉,犹如被当场打脸,“不让卷宗怎么打赢官司?” 她是脑子撞坏了还是存心作对?躺在病床上办什么公,“你不是有一张厉害的嘴?” “你意思是让我去法庭胡编乱造?” “真抬举自己,胡编乱造就不用过脑了?” 陆恩熙想笑自己蠢,以前司薄年跟她说话也是句句带刺,可她却当成天籁,如今终于可以客观看待他的言论,方知一个人若不爱你,你连呼吸都是错,“司少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请你离开,我要休息。” 司薄年眼角轻轻一抽,下逐客令? 司薄年承认自己花了些力气才忍住没把她丢出去,“跑了几年,脾气见长。” 陆恩熙说,“我什么脾气司少不是早就知道?” 司薄年不答反问:“跑哪儿了?” 陆恩熙看着输液器里滴答的液体,“看不见你心不烦的地方。” “陆……” 他话没说,病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下,护士推着医药车进来,“该换药了。” 看到司薄年,护士眼睛比灯泡还亮,老天爷,这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人吧??身材颜值气质,绝了! “男朋友在呀?” “他……”陆恩熙想解释,护士又兴奋道,“那太好啦!帅哥可以帮我个忙吗?” 司薄年没做声,护士两眼冒红心,声音很甜很软,“麻烦你把女朋友抱起来一下可以吗?我要给她后背上药。” “不用,我自己来。”陆恩熙一手输液,一手受伤,使不上力,试了试,没能把自己撑起来。 司薄年静静看着她挣扎,等她挫败的又躺回去,表情微妙道,“不逞能了?” 护士脸上是“磕到了磕到了”的花痴表情,“女孩子都口是心非啦!帅哥你来抱一下。” 陆恩熙还想再试一次,便看到一抹黑色身影贴近后方,紧接着手臂一紧,被那双有力的大手半拥在了怀里,熟悉到令她混淆现实和回忆的大溪地香氛,猝然闯进呼吸。 陆恩熙身体僵了僵,她很清楚的听到心脏快一拍。 伤口还没开始愈合,薄薄一层血清浮在表面,半透明液体下是刺眼的血迹。 司薄年拧起眉。 “嘶!” 陆恩熙手指抓住被子,疼的到倒抽冷气。 司薄年下意识用了点力,大概是被伤口冲击到视觉,心里有一丝不忍,“你轻点。” 护士忙说对不起,“你忍一下,我再慢点,帅哥你帮她吹吹吧,能稍微好点。” 陆恩熙看不到司薄年的脸,猜也猜得到多难看,“没事,我顶得住,你继续吧。” 司薄年保持姿态没动,手掌贴着薄薄的病号服,感触到女人纤瘦的上肢,清淡的洗发水味道不断萦绕,万千青丝缠在他某个看不到的神经线上。 喉结不自然的滚了滚。 第6章 前少奶奶 “总裁,警方的人透露消息,这场火灾不是意外,但房子已经烧成灰烬,很难找到证据。” 司薄年的书房内,林修晨严肃的汇报着,同时递上了陆恩熙最近办理的案子。 “故意伤人案?” 司薄年的目光,看到这个案件的所涉人员,没有再往下翻。 王永春? 富春房产的董事长,小舅子是出了名的拆迁队混子,所有的钉子户都会被他搞定。 用的什么方法,不得而知。 王永春的侄子在学校看上了某女同学,为了得到她,找人打了女孩的男友,导致对方心脏破裂、脑神经坏死。 终审结果十年刑期。 而受害者委托的律师,就是陆恩熙。 司薄年修长的手指,一上一下轻敲文件,窸窣的沙沙声,“不用找证据了,就是王永春背后搞鬼,打人的应该是他小舅子,制造火灾的,也是他。” “总裁想怎么处理?” 林修晨约莫能猜到王永春的结局,总裁身上散发的寒气,好像准备找人剁了他小舅子。 “联系王永春,说我见他。” 司薄年合上卷宗,眼前再次浮现火海中的女人。 她无助的蜷缩在墙角,身上的白色浴巾染成碳灰,松松散散遮不住身材,露出的皮肤在火焰中熏的通红,手指抓东西磨出了大颗血泡。 羸弱的小脸儿埋在长发里,露出尖尖的下巴。 看到她受伤的那一刻,司薄年的愤怒远远超过了烈火,若是火灾出于人为,他不会心慈手软。 “总裁你……亲自去?王永春那种人,不值当您走一趟,我去吧?” “他当然不值。” 不值?还去? “……少奶奶的房子没了,所有身份证件好像也都在里面。” 司薄年没注意看她的小房子,但一梯四户的格局,也就是百十来平。 她可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结婚时,住的也是洛城最好的楼盘,一千多平的观景房。 现在竟然蜗居在那种地方,身娇肉贵的陆小姐,受得了这委屈? 林修晨又不轻不重添了句,“少奶奶还在还房贷。” “……”司薄年瞳孔微缩,被房贷两个字撩动了神经,这个女人好歹是律师,竟然拮据的连三室都买不起? 那些年她睡的男人呢? 司薄年太阳穴突突的跳,不能想,想一幕,他气就多一成。 林修晨低声道,“少奶奶出院以后,好像没地方住。” 司薄年抬眸,眼底是一道冷白的光,“活该。” “可是,少奶奶……” “你喊她什么?” 林修晨忙改口,“陆律师……现在是km的代理律师,此事一定会引起外界关注,记者说不定会去医院打扰她,再者陆律师没有身份证,出院以后好像也不能住酒店,案件紧急,我担心少奶奶忙官司没时间找合适的住处。” 司薄年道,“想说什么?” 林修晨哪里敢在总裁这里出谋划策,嗅到他的怒意,机灵地道,“没有,我只是说说陆律师的情况,毕竟后面得打交道呢。” 司薄年不甚在意道,“告诉她,km的法律顾问,有住房优待,在帝尊上品给她找个小户型,别耽误开庭。” 帝尊上品,目前司薄年所住的小区,一梯一户大平层格局,住的都是洛城权贵富豪,身价没有低于几个亿的。 而帝尊的房型么,也没有小于五百平的。 —— 在医院调理了五天,陆恩熙继续上班。 张宇恒捧着皱巴巴的笑脸,搓手进她办公室,“师妹,身体恢复了啊?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陆恩熙看他这个表情,哂笑,“学长有什么话直接说,别酝酿前奏了。” “看看看看,这就是明白人——好事儿!” 他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陆恩熙,敲了敲,“km就是大方啊,不光给丰厚的酬劳,还提供住房,而且是最牛叉的小区!” 陆恩熙狐疑的叉开文件袋,掉出来一枚菱形的门钥匙,还有小巧的门禁卡。 门禁卡赫然写着帝尊上品。 的确是最好的小区,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属于km国际开发的高端住宅群。 “他们怎么说的?” “林助理说,他们总裁的法律顾问,要经常见贵客,太寒酸了给公司掉价……恩熙你别介意啊,有钱人都好面子,你听听就好,再说你房子烧没了,晚上住哪儿?” 听着的确是司薄年的做派,面子比命重要。 同时陆恩熙也记得一句,耗子给鸡拜年,不会安好心。 他不一把掐死她都算仁慈了,还给她地方住?怕不是鸿门宴帝王席? 张梦瑶从电脑后面抬头,“陆姐,我和爸妈一起,你要是不嫌弃,我和他们说下!” “我可以住酒店。”陆恩熙把钥匙丢桌上,不打算拿。 司薄年想拿捏她,也得看她肯不肯。 “你身份证不是烧了吗?难道刷我的?我虽然没结婚,但也要清白的啊!”张宇恒环着胸保护自己。 他的动作恶心到了陆恩熙,“学长,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颜值太自信?” 张宇恒乐呵呵,“住酒店花销大,你还没赚钱呢,何苦先搭上一笔?km提供住房是工作需要,你别想太多,给住就住,就算司先生对你有想法,那吃亏的是谁可不一定。” 陆恩熙掀起眼皮,“让我出卖色相?” 张宇恒在旁傻乐,“你要是真愿意,我觉着比当律师赚得多。” 张梦瑶顺顺陆恩熙的后背,心疼又郁闷,她去过被烧的房子,市中心的三居室,面积不大,位置很好,首付都要两百多万,哎。 “陆姐,你房子要修好且得花不少钱呢,趁机薅点资本家的羊毛不香吗?你又不是白住。” 张宇恒也说,“帝尊安保系统绝对可靠,你住过去保证没人再敢骚扰,等风头过去你想搬出来就搬呗,哎,我也没想到让你接的第一个案子就碰到硬茬儿。” 陆恩熙不傻,所谓的提供住房或许是司薄年的计谋,和他打交道的三年中,她吃了不知多少次亏,都是他的精心设计。 可眼下她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先向虎山行。 “住是可以,你们祈祷我别死在里头吧。” 第7章 出手报复 陆恩熙临时购置了生活必需品和换洗衣物,就这么一身轻便住进了“职工房”。 帝尊的房子南北通透,轻奢风的装潢风格,客厅的环形吊顶,垂下来施华洛水晶吊灯,灯光闪耀,幻影幢幢。 唯美,小资。 她住进来不为别的,就图省钱,都说人穷志短,以前陆恩熙没为钱发过愁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一张钱分成几份用,才了解何为柴米贵。 谁让她虎落平阳呢?谁让她眼瞎嫁错呢? 无心看窗外风景,收拾完卧室,上厕所才发现她今天来事儿了。 陆恩熙拿钥匙下楼,导航最近的便利店。 出了单元楼,远远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 他孤立在橘色路灯下,侧影平铺在草地上,夜风微醺,吹开额前发丝,将男人的轮廓修饰一新。 他在抽烟,忽明忽暗的火苗,在指尖跳跃,白雾袅绕开,蒙上浓郁的男人味。 司薄年也住在这里?他不是有沁园别墅吗? 特意找她? 大晚上找她干什么?谈工作?还是算旧账? “不准备打声招呼?” 陆恩熙计划溜掉的,司薄年却主动开了腔。 算了,逃跑反而显得做贼心虚,再说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司先生,巧。” 司薄年两指捏烟,“我不认为一个男人晚上在女人楼下散步还被女人遇到,是一种巧合。” 律师出身的陆恩熙:“……” “所以?” “我找你有事。” 小腹的坠痛感更强烈,陆恩熙拳头紧紧握着,手心里汗津津的,“什么事?” “你打赢官司,只拿到五万律师费,却损失了一套房子,就没想找出真相?”司薄年吐纳烟雾,态度不是一般的孤傲。 “警察还在查凶手……”陆恩熙忽地想到什么,戒备道,“你调查我?” “你是我的法律顾问,我总要了解你的业务能力,没想到陆律师是个连消防常识都没有的女人。” “我……” 司薄年在垃圾桶盖上摁灭烟蒂,“走,带你见个人。” 陆恩熙以为是工作需要,没问太多,上了司薄年的宾利。 坐定,她意识到不对。 她没用姨妈巾,时间长的话岂不是要弄脏他的真皮座椅? “远吗?” “不远。” 司薄年的车终于停了。 那是十五公里外的废弃酒吧。 陆恩熙忍不住冷嗤,“不远?” “远不远,要看个人对距离的界定,我觉得不远。”司薄年锁了车门,提膝上|台阶。 “……”呵! 陆恩熙狐疑,这里不像见顾客的地方,倒是很容易杀人藏尸。 “司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发誓再也不敢了!求你给我个机会!” 酒吧虽然废弃,灯光还是完好的,白亮的大吊灯下,哆哆嗦嗦跪着一个男人,中型身高,很胖,一脸横向生长的肥肉。 男人身边,站着财经杂志的常客王永春。 陆恩熙瞬间明白了什么,王永春的侄子判刑,火灾应该是他们做的。 “司少!请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有眼无珠,不知道陆律师是您夫人!我错了!” 砰砰砰! 男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司薄年立在门庭正中,左手插裤袋,右手自然地敲点大腿,“错哪儿了?” “我不该报复陆律师,不该烧她的房子,陆律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救救我!” 男人满头满脸的汗,猪肝色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看到司薄年,整个人抖得更厉害。 他求饶的手,快要碰到陆恩熙的裤脚,司薄年上脚便是一记碾压! 只听咔嚓一声。 司薄年的皮鞋踩住了男人的手,看似没用力的一压,男人的骨节碎了。 陆恩熙心惊胆寒地吞下凉气,“司……” 司薄年抬脚,似是嫌他太脏,“王总,这笔账,你看怎么算?” 陆恩熙看到面部抽搐的王永春,此时他哪里还有杂志封面照片的气场,“司少,黄振他不懂事,你能不能……” “这么说,王总是想讨价还价?” 司薄年眼神示意林修晨,后者很快拿了把匕首,交给了王永春。 “这……” “黄先生这双手不听使唤,好好管教管教。”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不像要剁人的手,而是……准备拔一株草。 狠毒的话从他嘴巴里出来,带着威严正义,犹如他这个人,即使站在结满蜘蛛网的空置大厅,却不染纤尘,干净孤高。 是,这才是司薄年,她当初仰慕深爱的男人。 王永春膝盖一软,险些也跪下,“司少……司少我老婆就这么一个弟弟,他们家三代单传啊!” “王总不方便,你去。” “是!” 林修晨夺走王永春的匕首,“王总,换我做的话,可就不止一双手了,你这位三代单传的小舅子,传宗接代的玩意儿,最好一起弄掉。” “姐夫救我啊!!不要,司少不要,太太,太太救救我……救我!” 陆恩熙嘴角扯了扯,冷眸偏移,“你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司薄年右臂勾住她的肩膀,“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能碰。” 东西?在司薄年眼里,她只是所有品吗?他绑人过来就地正法,只是为了杀鸡儆猴? 陆恩熙面色一点点冷却,她抖开那只落在肩膀的手,“司少办的都是大事,犯不着为了提醒我搞这么一出,劳你费心了。” 司薄年面无表情,“不费心,动动嘴的事儿。” “啊!!!!” 匕首刺入骨肉的噗嗤声,淹没在男人的嚎叫里。 “看清楚了吗?”嘶喊结束,司薄年凉凉地补了后半句,他视线落在血淋淋的断肢上,话却是对陆恩熙说的。 陆恩熙小脸儿毫无血色,心里的后怕一浪高过一浪,若不是她在法庭练就了伪装的本领,怕是早已腿软跌倒。 “如果你的目的是吓唬我,那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吓大的。” 司薄年勾唇,不解释,不辩护。 吓她?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今天站在他身边的,就是陆恩熙的鬼魂。 “总裁,王永春亲自动的手,很干净。”林修晨低声道。 司薄年嗯了声,携陆恩熙离开了破败酒吧。 第8章 女人囧事 车上,陆恩熙脊背还是凉的,匕首齐齐剁下男人一根手指的画面,在她眼前不断重现。 司薄年这个人太危险,就算他制造出遍地的伏尸,也能干净的片叶不沾身,他想达到的目的,极少自己动手。 包括当年。 “司少,王永春说错一句话。” “怎么?” 陆恩熙指指自己还有他,“我不是司太太,只是前妻。” 司薄年冷冷的视线一扫而过,“我用过的东西,分什么前后?” 好一会儿,陆恩熙没出声,她和司薄年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去哪儿?” 神游天外呢,她听到驾驶席上的男人说话,低醇的嗓音,淡薄如夜。 “嗯?” “晚上出门,准备去哪儿?” 陆恩熙这才想起来,她要去便利店。 “前面停车,我买东西。” 司薄年停下车,陆恩熙仓皇的推门往外跑。 她能感觉到下腹的汹涌,好像血崩了。 司薄年指节扣方向盘,目光在她奔跑时,不自知的敛起寒意,慢慢聚拢了一丝温情。 等注意到副驾驶座椅上的一片斑痕,司薄年夺门而出。 这个蠢女人! 腰间一紧。 男士外套裹住她的腰肢,从后面包上去,在小腹上面缠了个结。 陆恩熙纳罕的低头看看横空而来的双手,“你干嘛?” 司薄年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这个女人出门是不是不带智商! “裤子脏了。” 陆恩熙尴尬的要死,下意识就想拿手去遮,清冷的脸上浮满了红云,强装淡定的清清嗓子,“哦,女人每个月都来一次,没什么好惊讶的。” 司薄年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一个月一次,你都二十八了,早该是个熟练工吧?怎么还处理不好?”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熟练工之说! 陆恩熙不理他,板着脸进便利店。 她去卫生用品那边,司薄年则在收银台等待。 经历过火灾,司薄年心里好像被烫了个洞,总觉得不安,怕她真的死掉,这种担心并不具名,爱吗?还是三年婚姻积累的习惯? 收银员小姑娘娇羞的抿唇,偷偷打量司薄年。 值夜班遇到这么帅的男人,好惊喜好开心啊!! 可是这么帅的男人,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贴心的等女孩子买东西,好嫉妒好羡慕!! “先生,那位是您女朋友吗?” 女孩眨眨眼,小心脏咚咚咚狂跳,啊……可以跟帅哥搭个讪也是极好的。 司薄年悠悠转眸,“怎么?” 得到他的默认,女孩的嫉妒又升级一下,然后热情的道,“先生,女孩子生理期最好喝点姜茶,暖宫的,我们店里有卖哦。” 她抱出一大盒速溶姜茶,挺粉嫩的包装。 司薄年点头,“嗯。” 选好了姨妈巾,陆恩熙去前台结账,粉色的包装纸被司薄年拿了去,“出去等着。” 买单时,司薄年瞥见收银台两侧的两性用品,新款的杰士邦打了中文双语广告:尽享激情,自有一套。 司薄年面不改色的扫一眼。 店员抖机灵的拿了两盒,一并结算,“新款,很好用的。” 司薄年没拒绝,“帮我泡杯姜茶,谢谢。” 陆恩熙去卫生间做了善后工作,裤子果然惨不忍睹,那司薄年的车不是更惨? 陆恩熙脸黑如煤炭的站在车窗外,不好意思进去,“我打车好了,你自己回去吧。” 司薄年摇下副驾驶车窗,冷淡讥嘲,“已经弄脏了我的车,还要再弄脏别人的?” 陆恩熙想笑,笑不出来,不愧是司薄年,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司薄年手里多了一杯热饮,有甜甜的姜汤味道,“喝了。” 陆恩熙狐疑,这家伙哪儿弄的? “不喝?那就丢了,反正是购物附赠品。”司薄年开窗就要丢掉。 买姨妈巾送姜茶?她以前怎么没碰上过? “别!” 陆恩熙接过来,捧在手里,热热的,浓郁的姜茶入喉整个人都舒服极了,“不能浪费食物,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 “我没上过幼儿园。” 陆恩熙默了默,“哦,我忘了司少都是请家庭教师,看来你的‘家教’不怎么样。” 司薄年车子启动,目光放远,“至少没教出杀人犯。” 陆恩熙刚刚翘起一丝的嘴角,悄然垂了下去。 一路上,车里很安静,甚至有点压抑。 等红灯时,司薄年拉手刹。 陆恩熙恰想把姜茶暂时放在饮料槽里,纤细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指节,温润的肌肤相触,丝丝柔波传递在真皮层,下渗、蜿蜒,一直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记忆中被他牵手的感觉,穿越了万水千山,悉数回到眼前,司薄年的大手,抚摸过她的每一寸皮肤,在暗夜里送她到达极致天堂。 一定是太久没sex,她居然脑补了那么多。 陆恩熙匆忙抽回手。 司薄年不露声色握着手刹,“坐好。” “……噢。” 她不是好好坐着的吗? 宾利开进了帝尊地下停车场,就在陆恩熙的单元楼下面。 “我的东西呢?” 她指的是姨妈巾。 “储物盒里。” 陆恩熙挑开储物盒,找到拆过的姨妈巾,不期然看到透明塑料袋里深蓝色纸盒的杰士邦。 心被什么给蜇了,尖尖的疼。 这肯定不是购物附送的。 为了那个女人,司薄年改变了很多。 以前他们在一起,司薄年不愿意戴t,都是她吃药。 陆恩熙摁上储物盒,准备把他的外套叠一叠放好,转念一想,司薄年那么洁癖,肯定不会要了,“我替你丢垃圾桶。” 司薄年眸子一沉,没说话,跟她一起下了车。 陆恩熙想,也是,反正都在一个小区。 谁知,他跟她走到了同一个电梯口。 “司先生,这里是8栋一单元。”陆恩熙特意指了指金色号码牌。 “不请我上去坐坐?” 多自然的语气,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恐怕不方便,孤男寡女的。”电梯来了,陆恩熙却没急着刷卡。 她不想跟司薄年独处,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已过了请异性回家只是【吃个拉面】的年纪。 司薄年义正言辞,“陆恩熙,你也不想想,是你足够年轻性感?还是以为我会饥渴的选择一个,刚刚来例假,还弄脏了我车的女人?” 第9章 甲方乙方 陆恩熙拎着塑料袋,轻轻荡荡的,“既然这样,司少请便。你不待见我,我离你远点。” 司薄年面无表情,“陆恩熙,你长了不少本事。” 听得出他在讽刺,陆恩熙回以微笑,“是么?司少倒是收敛不少,以你当初的做派,王永春的小舅子恐怕断得不止一根手指。” 那笑容是冷的,眼尾没动,只是将嘴角微微挑开,瓷白的牙齿刚好的弧度。 客观来说,陆恩熙当然很美,皮肤也好,凡是可以看到的部位都泛着淡淡的白光,沿着脖子往下的一路蜿蜒,更是白嫩透红。 司薄年和她肌肤相亲的次数固然不多,仍记得她浑身令人目眩的凝脂。 只可惜,这女人心如蛇蝎,还举止不端! 拳头在袖口下紧紧一攥,司薄年脸上也笼了厚厚的戾气,“心疼他?” 陆恩熙也不是什么圣母心肠,做错事付出代价,理所当然,只是作为律师,她更希望施刑者是法律,司薄年替她出一口气,出于面子也好,单纯吓唬她也罢,横竖让坏人得到报应,但也给他的履历又加上一笔。 算了,他早就虱子多了皮不痒。 “他差点烧死我,我还没善良到那个份儿上。” 司薄年从鼻息里哼出冷意,“善良?” 陆恩熙若是个善良的,他司薄年的名字可以倒着写。 闹不清司薄年大晚上跟她耗在楼下所为哪般,但小腹坠痛的陆恩熙着实不想再废话下去,于是潦草道,“司少日理万机,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上了年纪早点睡觉,保命。” 再次逐客。 这是陆恩熙第二次明目张胆的赶他走。 手比脑子动作快,司薄年一把拽住女人纤细的手臂,“骂我老?” 陆恩熙手臂痛,拧眉甩了甩,没甩掉,“我说我自己不行?” 司薄年目测她的脸,没什么表情色彩的评价,“是不年轻。” 陆恩熙只觉得一股火蹭窜到脑门,挂着淡似若无的礼貌性微笑,声音明显是讥讽,“既然司少嫌弃,咱们还是减少见面比较好,官司上的事项你找个助理跟我洽谈,省得司少看到我影响心情,我担不起罪名。” 司薄年目光骤然一凉,沾了冰水似的,“你就这么回报我?” 回报? 又不是她让他多此一举找王景春的麻烦。 想想算了,何必跟他继续拌嘴,“谢谢你。” 司薄年道,“怎么谢?” 这一问,倒是把陆恩熙给问的不会了,她想了想,“好好替你打官司。” 司薄年鼻息一哼,“我少了你诉讼费还是占了你多大便宜?” 合同条款清楚明白,作为代理律师的她,将获得高于业内平均水平的报酬,单是奔着钱她就得好好干活儿。 行吧。 以她对司薄年的了解,跟她废这么多话,肯定有大招,挑明得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除了跟你家里纠葛之外,其他的我都会考虑。” 司家人多事杂,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陆恩熙吃了数不清的亏,受了一箩筐的委屈,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司家任何人! “陆律师没搞清楚甲方乙方?现在是我握着主动权,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明天上午十点,雍景别苑,迟到一分钟扣一万。” 陆恩熙以前怎么没发现司薄年这么龟毛,他人品是不太过关,至少在花钱方面出手极为大方,现在跟她一万一万的抠,什么东西? “好一招公报私仇,算我再次认识你了司先生。” 司薄年松开她细到一拧就能断的手臂,“咱们来日方长吧,陆律师。” —— 雍景别苑不是别的地方,陆恩熙也轻车熟路,她和司薄年婚后来过几次,看望他爷爷。 老爷子膝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谁也不蹭,自己住一栋依山傍水的老宅,晚清时一位贵族的府邸,奢华气派,绝对的文化保护单位。 下车,陆恩熙踩着高跟鞋往里走,得绕过一条狭长的林荫道,走着走着她停下脚步,目光被路边的秋千架吸引。 “老公,你帮我晃晃啊,让我荡一会儿。” 那时,满脸胶原蛋白青春活力的陆恩熙,坐在秋千架上,仰头张望司薄年,后者双手插裤袋,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你多大了?” 陆恩熙撇撇嘴,软声软气的撒娇,“就一下嘛,小时候都是我爸陪我玩,今天你陪我嘛。” 司薄年冷着脸,“这么想玩,回家找你爸。” 陆恩熙还想撒娇,司冠林背着手走来,“薄年没别的事可做,一天到晚哄你玩?” 老爷子矍铄的目光深不见底,落在哪里都像下冰雹。 陆恩熙跳下秋千,乖乖的挨近司薄年,轻声细气道,“爷爷……” 司冠林蹙蹙眉,十分不满她的称呼,“薄年跟我来。” 陆恩熙绞着手紧跟司薄年,还没走到别墅正门,又听到老爷子说,“你来干什么?” 一句话把陆恩熙说的进退两难,尴尬的杵在那里,向司薄年求助。 司薄年上了一级台阶,俯视脸色涨红的小女人,“不是想玩?去玩个够。” 说罢转身就走。 陆恩熙眼眶一热,管不了佣人是否看到她的狼狈,泪水忍也忍不住的流满小脸。 此刻,她无声笑笑。 都说年少无知恋爱脑,她真恨不得回到六年前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司薄年那张冰山脸,到底哪儿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爱得死去活来? —— “陆小姐?” 佣人认出陆恩熙,远远的打招呼。 陆恩熙换了个自然松快的表情,“陈姐,好久不见。” 这位陈姐叫陈娟,五十来岁,是司冠林的保姆,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人收拾的干净利落,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算不上多好看,但胜在温柔。 她是雍景别苑唯一对陆恩熙笑脸相迎的。 陈娟环视四周,这才走近几步,“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怎么瘦这么多啊?” 陆恩熙和司薄年离婚的事外界不知,佣人也是几个月后不经意从主人的对话里得知的,什么净身出户、名声扫地,陆续到他们耳中。 其他人私下里都议论说陆恩熙婚内出/轨才被踹的,也有人说陆家破产想拖累司家,司家不当冤大头,还有人说陆恩熙的大哥得罪了司薄年,总而言之,陆恩熙是个祸根。 陈娟不那么认为,她所认识的陆恩熙善良可爱,是个好姑娘。 陆恩熙扬起嘴角,“最近在减肥,效果这么好吗?” 陈娟心里一酸,“这么瘦了还减肥?胖点不是更有福气啊?小脸儿巴掌大,再减就没了。” 陆恩熙没接话,陈娟接着压低声音说,“你今天来,时机不太对,老爷子发脾气呢,从昨天晚上就闹情绪,把所有人骂一遍,没看到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吗?” 陆恩熙心说,要不然司薄年也不会让我来。 第10章 前夫选妃 “为什么发脾气?” 司冠林脾气大人尽皆知,轻则语言攻击,重则拳打脚踢,陆恩熙就曾见他用高尔夫球杆打断过一个佣人的手臂。 那狠劲儿,完美遗传给了司薄年。 陈娟叹气,“因为总裁,你们……这几年,老爷子没停给总裁找对象,各式各样的没有三百也有两百,总裁一个也没看上,老爷子说无论如何今年也得让总裁完婚。” 三年看两百个女人,行程安排的还挺满,看来司薄年没闲着。 陆恩熙面上无波,“有眉目?” 陈娟掂量一下该不该说,又怕陆恩熙一无所知进去受气,“是帝华集团的千金。” 果然,司家挑媳妇儿先看的都是综合实力。 帝华集团是洛城最大的房产之一,地位仅次于km,董事长戴家祥两子一女,小女儿叫戴羽彤。六年前她和司薄年的婚礼上见过那女孩一面,也就二十岁,公主模样,蛮漂亮的。 陆恩熙不辨喜怒,“挺好啊,强强联合。” 陈娟一愣,“陆小姐对总裁……难道?”不爱了吗? 陆恩熙不多说,“陈姐,你去忙吧,改天你休息了我请你吃饭。” 目送陆恩熙离开,陈娟讷讷地想,陆小姐和过去不一样了。 司薄年来时,陆恩熙正在门外踟蹰。 “不敢进去?” 身后男生的声音三分促狭,七分辛辣。 陆恩熙回头,“司少迟到不用罚钱?” 司薄年道,“是你来得太早。” 呵呵。 陆恩熙努努下下巴,“你爷爷情绪不好,为你的终身大事发火,你找我来干什么?帮你选妃?” 司薄年一手拎着黑曜石车钥匙,一手在裤袋里,身形长长的立在那里,不怒自威,“还有谁比你更了解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 陆恩熙只想说mmp,“司少身份尊贵,家境优渥,除了天上的嫦娥谁也配不上,要不你初一十五烧烧香,请她下来?” 陆恩熙伶牙俐齿,不然也做不了律师,只是她的利齿极少用在他身上,久别重逢后,他再三见识到这女人的毒舌。 司薄年道,“拿你当贡品效果更好,你去问问她喜欢活的死的?” 陆恩熙咬牙,绕回正题,“你爷爷不喜欢我,我来他只会更生气。” 司薄年理所当然,“所以你最适合挡枪。” 陆恩熙翻了个白眼,她以前真是瞎了,爱的是什么东西? “滚,滚出去!” 司冠林的怒吼声随着大门打开冲出来,随即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司薄年后退半步,避开了碎片。 然后那些碎片弹到陆恩熙脚边。 陆恩熙:“……” 等司冠林的骂声结束,司薄年才开口,“爷爷。”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佣人如蒙大赦,抱着茶水托盘往门口走,“总裁。” 再看到他身边陆恩熙,明显呆了呆。 总裁怎么带扫把星回来了? 就连司冠林也没料到,有生之年还会见到陆恩熙,眼睛眯起,只泄露出一道冷漠的寒光,“家里不欢迎外人。” 陆恩熙求之不得,她巴不得赶紧走赶紧投胎。 可司薄年不动声色拉住她的手腕,“是我叫她来帮忙。” 司冠林坐回沙发,周身的杀伐之气,“嫌钱多让她帮你花?金山银山也给你搬空。” 陆恩熙耳朵发红,浑身难受,眼神往下沉了沉。 司薄年道,“爷爷说我选女人的眼光不好,我带个残次品当参照,下一个跟她反着来就行。” 陆恩熙徐徐抬头盯着司薄年冷硬的下颌线,他说的是人话吗? 让前妻帮忙选下一任老婆。 也就司薄年干得出这种事。 豪门不走寻常路线,佣人也不敢造次,该端茶端茶该上点心上点心。 客厅暂时没有硝烟,居然意外的祥和。 只有陆恩熙心里一团团的炮弹在爆炸,恨不得把满桌子的照片烧了祭祖。 司冠林开门见山,“羽彤年龄和你登对,年龄太小的不稳重,隔三差五给你找事,你后院失火,前线怎么打仗?” 陆恩熙不出声地笑。 司薄年道,“是,合适。” 司冠林难得听到孙子松口,继续加码,“帝华这几年扩张飞快,又拿了几个官方指定的大项目,往后你们两个联合,km还能再上一层楼。” 司薄年不反驳,“嗯。” “我和他父亲谈过,婚后羽彤会分到帝华5%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当你的贤内助也够用,总好过巴巴找你要钱。” 这句话明显在骂陆恩熙拖油瓶。 司薄年端起茶杯,品一口,“只给5%?戴家祥手里有45%的股份,两个儿子分多少?” 司冠林道,“嫁出去的女儿能和儿子比?” 司薄年靠着沙发,手指悠悠地敲着杯子外壁,“爷爷不如再和戴总谈谈,分15%给女儿,既然联姻,砝码至少要相当。” 司冠林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股份只是借口。” 司薄年这才和一直安静听话的陆恩熙说,“你是律师,帮我算算这笔买卖合不合算?” 不是说选妃吗?还给得专业指导? 陆恩熙接收到司薄年的眼神,正色道,“其实不管股份多少都是婚前财产,离婚时不算在夫妻共有资产里面,无所谓。” 司薄年撘眼,“盼我离婚?” 陆恩熙道,“司少好事将近,我怎么能触霉头?只是站在律师的角度就事论事,我衷心希望你和戴小姐百年好合。” 不再看司薄年的脸色,陆恩熙心情暗爽。 司冠林难得听到陆恩熙说话中听,“没错,婚前财产没必要计较太多,我们司家也不缺一星半点。” 司薄年认真道,“上次就是因为不计较才栽跟头,这次我当然要好好合计,不光股份,还有不动产、戴家的慈善基金,听说戴家祥海外市场风生水起,管理权在谁手里?” 挡枪是吧?他可真舍得,一句句都是诛心的刀。 司冠林略一沉默,“你对戴家这孩子,是认真的?” 只要他肯上心,戴家那边自然好谈,这桩婚事就是就板上钉钉。 司薄年放下水杯,搬出说大事的仪态,连眼神都凝聚了精明的算计,“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不想再来第二次,选老婆不是养猫养狗,被咬过一口还能不谨慎点?” 第11章 教你做人 再次给扎刀子的陆恩熙,很想拔腿走人。 司冠林道,“你和羽彤也挺长时间没见了,明天你们约个会,先把感情基础打好。” 司薄年道,“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今天有明天无,虚无缥缈,爷爷能保证她对我忠心不二?就算她能,我也做不到,人生苦短,一个女人不够。” 司冠林老脸一黑! 他本人婚内就养过女人,还孕育孩子,一代恩怨闹到现在都没收拾干净,司薄年竟然敢拿出来说? “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感情会消失,股份资产看得见摸得着,想和司家联姻,得看戴家祥舍得下多大的本钱,司家日后可以提供给他们的资源可想而知,我能从戴家得到多少?说白了,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是他巴结我。” 司冠林最欣赏司薄年的睿智谋略,所以众多子孙里面最器重他,可这一招用来跟他对弈,委实不讨人欢心。 司薄年又说,“戴羽彤长得也就那样,又不是天仙下凡,我没必要用自己日益增长的财富陪她耗费不断下滑的颜值,km的地位百年内不会被撼动,她,不出二十年就人老珠黄,这笔买卖,横竖都是我亏。” 陆恩熙从旁听着,三观不断遭到摧残。 当年司薄年和她结婚前,也这么权衡过? 司冠林见怪不怪,可态度一改平和,“不管怎么说,明天你和羽彤必须见一面,司家和戴家的联姻,我管定了!” 司薄年很懂得收放,拿捏爷爷的脾气,不触发最后的导火索,“见面可以,后果我不负责。” “你敢胡作非为,我打断你的腿!”说罢审视陆恩熙,“你怎么回事?” 陆恩熙想到自己来的使命,选了个体面的身份,“我是司少的律师。” “婚都离了还想从薄年身上榨钱?他缺你一个吊销执照的律师?” 司薄年道,“我不缺律师,缺一个随时随地提醒我别干傻事的活体广告。” —— 陆恩熙最后一次和司薄年吃饭是三年前的夏天,她从法院出来接到林修晨的电话,说在云鹤楼定了餐位。 她去时,司薄年已经是座上客,满桌的私厨饭菜,一半是她的口味。 那天她很开心,“闻着真香,谢谢你特意请我吃饭。” 司薄年不喜欢她叫老公,她好久不敢那么喊他了。 “过来坐。”司薄年拍拍身边的位置,右上首,夫人的席位。 陆恩熙揣着小兔子似的,欢欢喜喜坐过去,去拉司薄年的手,“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司薄年没回答,她等来的是陌生的两男两女。 那是一个标准的商业局,过程中司薄年扮演着三好丈夫的角色,给她夹菜,嘘寒问暖,眼底都是宠溺。 就在陆恩熙快要被醉倒时,对面一个女人说,“司少好会疼人哦,第一次见您带女伴出来呢。” 司薄年道,“数她乖。” 那意思就是,他女人无数,这个以乖巧取胜。 陆恩熙顿觉口中的饭菜比蜡油还苦,他们结婚的事对外隐瞒,可被司薄年公然当“情/妇”,个中滋味难以名状。 女人又说,“既然喜欢,司少可以收了呀?司少不想结婚吗?” 司薄年摸摸她的手,像极了摸一只宠物,“家养的哪有野生的有趣儿?留在身边久了,我腻,她还蹬鼻子上脸,麻烦。” 那时陆恩熙像是被pua的小女仆,傻呵呵的赔笑,他喂饭,她张嘴,把乖巧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现在,她不会了! 哗! 陆恩熙抄起桌上的水杯,满杯的温水兜头从司薄年发顶淋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恩熙泼总裁?? 扫把星把总裁给收拾了??? 姓陆的女人要死啊! 一身湿淋淋的司薄年慢半拍抬头,脸上也水汪汪的,水流到他眼睛和鼻翼,好不狼狈。 陆恩熙还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的事情做了出来,心虚之下她抢白道,“不是说留着我是为了提醒自己?我让司少印象深刻点,省得哪天被我的美色迷住不可自拔,麻烦司少记住现在的感受,好好体会。” 司冠林气的抓起遥控器要砸,“陆恩熙,你发哪门子的疯?” 陆恩熙抓住遥控器,往事如涨潮在脑海回放,司薄年父母的威逼,老爷子的冷言恶语,狗眼看人低的佣人…… “给司家当了三年媳妇,我承认受了你们的恩惠,但我尽心尽力伺候公婆,没对不起司家,陆家如今没落了,配不上司少,我走就是,你问问你的好孙子,为什么偏偏找我当律师,我怀疑他对我余情未了,可他不承认,要不你替我问问?” “你给我闭嘴!”司冠林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质问孙子,错的只能是陆恩熙,“陆家从司家拿了多少好处,你命放这里都填不上,凭你也配说尽心尽力?” 陆恩熙苦笑,“好,好得很,老爷子这话憋几年终于说出来,痛快了吧?” 这一刻陆恩熙很想说,陆家拿走的东西,我一分不少的全都还回来。 可她没那个实力也没底气,司冠林话糙理不糙,父亲和大哥连带着从司家顺走的福利,就算她把自己剔骨割肉赔完也不够。 “我们离婚那天说的很清楚,从此以后再无瓜葛,是你的好孙子上赶着找我办事儿,您以为我愿意登上您的高门大院?” 陆恩熙化被动为主动,“洛城第一豪门的司家,我本以为格局大胸襟宽广,没想到也斤斤计较,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我不怕丢人,怕你们尴尬。” 司薄年慢条斯理抽纸巾擦了擦脸,起身,“道歉。” 陆恩熙脑袋僵硬的转了半圈,“什么?” 司薄年语气不改,和吩咐女佣办事一模一样,“向爷爷道歉。” “呵呵!”陆恩熙气笑,“你也算个男人?哈?” 司薄年力气大,单手摁住陆恩熙的手腕就迫使她松开了遥控器,同样的话,他第三次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道歉。” 陆恩熙碰到放下水杯,杯底磕在玻璃茶几上,“我和你不再是夫妻了司大少爷,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咱们是合作关系,但不包括人身攻击。” 司薄年道,“司家没有人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你必须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别让我教你怎么做人。” 第12章 站你大爷 印象里属于司薄年的冷意和残忍扑面而来,那个总是高高在上把其他人踩在脚下的上位者,又拿出了属于他的专横,寥寥一个眼神就足以拒人千里。 陆恩熙但凡和六年前一样柔弱一点,都会被他气势打垮。 然而士别三日,她也不是那个傻白甜了。 手腕用力一转,虽然没挣开却明确宣誓了自己的立场,“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长辈,有没有做到爱护幼小?总看别人眼里有刺,看不到自己眼里有根房梁?” 就差骂一句老不修。 司冠林从未见过陆恩熙胆大包天这么跟自己说话,一时怒气翻腾,“薄年,别跟她废话,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陆恩熙露出六颗牙齿,笑意恹恹,“不劳烦司少送,我自己走。” 言罢她牟足劲儿一转,终于从司薄年大手中脱离,伴随着皮肉被磨破的刺痛,拿起包。 司薄年长腿绕过沙发,做了个追上去的假动作,人其实就挪了半步,“站住。” 站你大爷! 陆恩熙头也不回,“司少,你帮我的忙,我换个方式报答你,咱们开庭见。” 司薄年还没再说话,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耳边擦过。 等到他看清楚那是爷爷丢过来的烟灰缸时,陆恩熙已经闷哼一声蹲了下去。 沉重的水晶制品就这么做了个抛物线,倾斜地砸到了女人右后肩膀,衣服料子薄,不过几秒钟就看到腥红的液体渗透,白色上衣浮现一片刺眼的红。 司薄年夺步而上,临近陆恩熙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你……” “别过来。” 一开始陆恩熙只觉得一个东西砸到肩膀,短暂的适应之后,接憧而来是疼,钻心的疼,整个右半身都是木的,她包包滑到地板,竟然没能拎起来。 司冠林疾言厉色,“不要管她,这种女人就不该踏进咱们家的大门。” 司薄年弯腰搀住她左臂,“先起来。” 陆恩熙低头看着鞋尖,极度愤怒时反而发不出脾气,语气出奇的淡定,她借着那股来自男人的力量站好,抖开他的手,“司少满意了吗?昨晚的恩算不算报答完了?” 司薄年皱眉,“我找医生给你看看。” “司家的医生我不配,司少自己留着用。” 司薄年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包,再次被女人身上的血刺到眼睛。 陆恩熙丢脸受伤,为什么他没有预想之内的快感? 他把包往女人左手一塞,“脾气这么硬,骨头应该也结实,碎不了。” 陆恩熙仰头,满眼都是奢华的装饰,无一不令人作呕,“多谢司少谬赞!”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么长的林荫道,直到人坐进医院的进急诊室,陆恩熙才难受地掉泪。 给她包扎伤口的护士见状,心疼地递上纸巾,“伤口太深了,疼是肯定的,你忍忍啊,忍不了就哭出来没关系的。” 陆恩熙头一低,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腿上,把雪纺长裤晕染一片,她哭得无声无息,只有肩膀在微微抖动。 是,疼,伤口很疼。 最疼的却不是肩膀。 司薄年苦心孤诣找她打官司,醉翁之意就是想出气而已,拿着两千万的违约合同,随时拿捏她,把她当老鼠玩。 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都是屁话,司薄年的人格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情味。 处理好伤口,陆恩熙电话响了。 看到跳动的备注,她嘴角动了动。 “大美熙,干嘛呢?” 电话那边是她最好的闺蜜乔菲,这三年她主动玩失踪,和老朋友联系并不多,乔菲又是个不大不小的公众人物,私下里两人见面也少,再次通话,还是那么熟悉。 陆恩熙侧身靠墙,“刚和人干一架,挂了点彩。” 乔菲是个急性子,一听她挂彩,手里的事儿一把撂下,“你不是才回国吗?怎么就遇到敌人了啊?谁欺负你?我找人教训丫!” 陆恩熙跟聊家常似的,“司薄年。” 那边沉默了有三秒,明显外强中干的来了句,“你……们还有联系哪?” 乔菲不是洛城富豪圈子里的角儿,够不着跟司薄年打交道,以前她蹭陆恩熙的光见过司薄年两次,一句话也没敢说,看他就跟看复活的亚历山大大帝一样,畏惧多于羡慕,胆寒多于欣赏。 她还问过陆恩熙,【你们睡在一起,他身上是不是冷的?】 好姐妹跟司薄年打架挂彩,她有心握紧拳头去报仇,奈何就她的身份,恐怕还没靠近km大厦就被保安给一分为二。 陆恩熙整个右手不能动,姿势别别扭扭,“他找我打官司,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巧合,合着人家就是奔着公报私仇来的,今天让我去他爷爷家,被老爷子挫一顿。” 乔菲气得跺脚,“让你打你就打啊?那么多案子你就非得接他的?咱是没钱,可得有骨气。” 陆恩熙理解乔菲怒其不争的情绪,“学长帮我接的,人司薄年牛|逼啊,违约金两千万,官司肯定得打下午,等宣判以后我们就银货两讫,这辈子都不见面。” 乔菲连声嗯嗯嗯,“老张?他不是大律师吗?干的什么破事?大美熙你别生气,我这边电视剧拍完了,下周杀青回洛城,到时候我打不死他!” 乔菲这场古装戏拍摄期四个月,人长住横店剧组,至今都没见到陆恩熙。 “行,你上,我递刀。” 乔菲笑,“诶,你都离婚三年了,没考虑找个对象啊?老张各方面其实也还行,考虑下?” 乔菲和张宇恒是通过陆恩熙认识的,那时她在海外读博,经常关机找不到人,乔菲要求她提供个紧急联系人,于是有了张宇恒的联系方式,后来他们私下里见过几面,聊得投机,乔菲对张宇恒的印象就两个字——实在。 律政界还能遇到实在男人,委实稀奇。 何况人家颜值身高都在线,貌似家庭背景也不错。 她有心撮合两人,可再好的律师,也比不上大资本家一根手指粗,只怪陆恩熙前夫起点太高,横看竖看都不在一个级别。 陆恩熙道,“考虑着呢,就他跟司薄年签约这事儿,我已经想了二十种办法让他死得有节奏感。” 第13章 跟他杠上 乔菲道,“对,弄死他!还有司薄年,以你的聪明脑瓜,也能想到办法治治他吧?” 陆恩熙心灰意冷道,“我和他不在一个世界,少点纠缠少点麻烦。” 乔菲又气又无力,“都怪我名气太小,也没什么钱,不然找几个人摆他一道,搞垮km。” 陆恩熙道,“你一个演员怎么跟商人比?踏实拍戏,别想我的事,我这里翻篇了,以后不许提。” 如果不是她主动说出司薄年三个字,乔菲也绝口不提,所以至今张宇恒都不知道司薄年和陆恩熙的关系。 过往像刀疤,有些印刻且丑陋,有些伤筋又刻骨,就算是最尖端的医美缝合技术,也会留下浅浅的裂痕,禁不起触碰,禁不起揉搓。 乔菲从善如流,“得令,我就不说虚的了,你好好听医生的话,我给你支付宝转一万块钱,买点营养品。” 陆恩熙道,“那句话说得真对,女人可以没有男朋友,不能没有女朋友,要不咱俩过吧。” “行啊,我养你。” 陆恩熙道,“我站着比你高,躺着比你长,肯定我养你。” 乔菲捏嗓子撒娇,“老公真好,老公好棒!” …… 挨了司冠林一下,换来了好几天的清净。 陆恩熙照常去律所看卷宗,跟法院确定开庭时间,和被告律师接洽。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司薄年本人不会出庭,她辩护时,身边站着的是km技术部主管,四十来岁的男人,金色边框眼镜,西装笔挺,俨然高管姿态。 大概km的企业文化还兼修时尚,连听众席来的几个职员气质都挺好的。 按司薄年的要求,km要求被告偿还两百万补偿金,这个数字远远高于同类官司,所以遭到了驳回。 闭庭后,陆恩熙和主管简单聊了聊,主要是让他跟司薄年沟通,按一百万索赔,法官会直接通过。 主管客气地笑道,“陆律师今天表现得很出色,难怪我们总裁指名要您来打,不过我们总裁的意思很明确,钱是小事,但km要通过这件事提醒外面试图侵犯我们权益的人,两百万一分不能少,公开道歉也必须做到。” 学长说案子是他喝吐血拿到的,怎么成了司薄年指名找她? 陆恩熙想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司薄年在主导,张宇恒就是个炮灰。 “道歉可以,赔偿金确实高了。” 高管莫测的微笑道,“总裁选择了您,相信您有办法。陆律师辛苦了,下次开庭咱们再见。” 人走以后,张梦瑶提着资料包瘪瘪嘴,“我以为km这么大的公司看不上两百万,没想到这么抠唆,陆姐,咱们真咬着两百万不放吗?” 陆恩熙道,“当事人的要求就是我们的使命,他不松口,我们就得奉陪到底。” 张梦瑶大眼睛眨巴,“陆姐,你和司先生可以面谈呀,他都提供房子给你住啦,可见也不是小气的人嘛。” 陆恩熙只觉肩膀一疼,两天的药都白抹了,她对司薄年三个字有应激反应,反感排斥还夹杂一丝厌倦,“要不我他把号码给你?” 张梦瑶摆手如扇风,“不不不不,那我可不敢。” 回到律所,陆恩熙直接进张宇恒的办公室,“学长,介不介意我输一场?” 一审结果已经即使传达给了张宇恒,司薄年不满意结果,可没人能否认陆恩熙的表现,这会儿张宇恒正乐呢,跟学妹合作,以后他的律所不愁发财。 “不就是赔偿金的问题嘛?别人办不到,你还不能?” 陆恩熙道,“我不能。” 张宇恒倒了杯水,“跟我闹情绪呢?” “这个案子你怎么拿到的?” 张宇恒把杯子放桌边,示意陆恩熙先喝点,然后搓搓手回忆,“说来也挺巧的,那天我和几个老同学聚餐,席上有km的法律顾问,一开始大家都没谈工作,后来……” 陆恩熙美眸半眯,“嗯?” “后来我喝得有点多,嘴巴可能飘了,我说我的律所来了个律政界第一美女。” “你说了我的名字?” 张宇恒不明所以,名字有什么不能说的,干嘛变脸,“说了啊,你回国搞事业,必须在业内拥有名气啊,学长可没少替你造势。” 陆恩熙扶额,行吧,她懂了。 km的人听到她的名字,转述给了司薄年,后面所有事都解释得通。 见她反应不对劲,张宇恒有点慌,“怎么了?” 陆恩熙很想说一句学长你是不是懵叉叉,又觉得学长挺可怜的,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于是情绪转一圈后,她微笑着拍了下张宇恒的肩膀,“以后呢,少跟在km做事的同行交流,不然把你卖了你都替人家看钱是不是真钞。” 张宇恒和km合作,多少也看出来对方办事多狠多绝,还以为捡了个便宜,说不好是个烫手山芋,“恩熙你放一百个心,下次签合同我坚决不喝酒,一个字一个字看清楚。” 陆恩熙把文件放他桌上,转身时扭到伤处,疼得倒抽冷气,“嘶!” 张宇恒紧张道,“伤口还没好?” 等疼劲儿过去,陆恩熙才点头,“约了医生,今天去换药。” 张宇恒看她脸都疼白了,也不好责备,只是心疼地叮嘱,“下次小心点,洗个澡能把自己摔成这样,浴室放个防滑垫啊,你说你一个人住,出点事别人也帮不上,等案子结束,我在我们小区帮你找个两室。” 陆恩熙道,“你付房租?” “付!至少包年。你真当我抠门小气?我让你去司薄年安排的地方住,主要想着他这个大山能给你带来不少资源,你们关系搞好了,在洛城谁还敢欺负你?” 张宇恒也不藏着掖着,掏心窝子地说,“你爸和你哥那件事,说实在的影响太恶劣了,国内不少人盯着,万一被他们发现你手里有钱,他们会不追上门吗?你要是跟司先生走近点,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敢动你。” 陆恩熙道,“我不需要仰仗他,你忙吧,我去医院。” “恩熙……”张宇恒喊住她,“你和司先生不会也有过节吧?你爸得罪过他?” 是啊,得罪最狠的就是他。 “我算哪根葱,能跟他结怨?” 张宇恒松口气,“那就好,只要别跟他杠上,别的咱们都能想办法。” 陆恩熙但笑不语。 想什么办法?救活陆氏?谁能呢? 第14章 司少救的 女医生揭开纱布,脾气当即上来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孩子都不如?小孩子都知道伤口不能碰水,你就不怕破伤风?” 陆恩熙疼得直皱眉,也不跟医生辩白,“洗澡弄湿的,你帮我多上点药吧。” 女医生直皱眉,“伤口感染了,我帮你处理处理,不行你就坚持两天别洗澡,天又不热。” 陆恩熙嘴上答应着,脑海里却想到司薄年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们才结婚不到一周,有一回陆恩熙外出忙一天,回到家太累了,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跟他撒娇,“老公,好累哦今天不想洗澡。” 司薄年丢下一句,“还觉得自己不够脏?” 他不是开玩笑。 表情认真的好像在说一个作风随意的风尘女子,里外都脏。 那之后,不管多累,陆恩熙都坚持早晚洗澡,涂厚厚的沐浴露,就怕再看到司薄年同样的眼神。 她花了三年时间也没摆脱阴影。 “你家有其他人吗?晚上最好再上一遍药。” 被医生打断思路,陆恩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自己也能上药。” “后背这一块你够不着,找朋友帮你上吧,”交代完又八卦一句,“你们这些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子眼光就是高,挑来挑去没有满意的男人,最后把自己剩下。” 陆恩熙道,“早知道我就不上大学了,找个厂子里的男人,结婚生子。” 女医生哭笑不得,“你不上大学也犯不着去厂子里,靠脸吃饭就饿不着。” 漂亮的女人很多,但美成陆恩熙这样,兼备气质和涵养,举手投足有千金小姐风范的,倒是没见过几个。 换完药,陆恩熙心不在焉地走出门诊大楼,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王景川拿着病例单,正在跟同行的医生聊病情,也没在意走路歪斜的女人,等人进了玻璃门,才直觉般回头。 熟悉,太熟悉了,纤秾合度的背影,柔顺飘逸的长发。 这不就是前几天被司少救回来的陆恩熙吗? “嫂子?” 陆恩熙太久没听到这个称谓,要不是王景川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她根本意识不到在喊自己。 心里懊悔不已,她怎么忘了王景川就在这家医院呢? 确切来说,这家医院就是王景川家的。 周围还有其他人,陆恩熙回以淡笑,“巧啊。” 万景川支开左右医护人员,一手插大白褂口袋,黑色西裤在衣摆下又高又挺拔,“嫂子身体不舒服?” “我们离婚了,你别这么叫我。” 王景川拍了下脑门,“怪我怪我,叫习惯了。” 陆恩熙的药在包里,看上去也没症状,不想跟王景川说太多,便搪塞道,“小问题,挂了个普通外科。” 这个托词就是不愿意再说下去。 王景川自然而然问,“上次的外伤还没好?又复发了?” 陆恩熙怔了怔,“嗯?” “就上次,你不是火灾受伤么?司少火急火燎把你送过来,我到现在都后怕呢,你是不知道他那天的模样,衣服整个烂得不成样子,脸跟木炭似的,我都没见他那么……” “等下……”陆恩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半句,“你说谁?” 王景川面目懵懂,面露错说话的拘束,“司少啊,他把你送来的,你不知道?” 她不是被119送来的吗?关司薄年什么事? 陆恩熙的记忆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他的,只记得后来司薄年闯进她病房,臭着脸怼她,张嘴闭嘴讽刺挖苦,没一句话中听。 “他怎么救得我?” 王景川挠头,为难的样子。 陆恩熙急了,“你说清楚。” “那什么,司少那天估计刚好去附近,看到一户人家着火,也是巧了,正好是你家,他就冲进去了呗。” —— 王景川没回门诊,转身跑去普通外科,倚着门敲了敲,“刘医生,忙着呢?” 刘医生自然认得这位颜值高人气旺的帅哥级男医生,没怎么打过交道,八卦没少听,“王医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指导工作?” 王景川笑呵呵往里走,拽开椅子坐下,“都说刘医生貌美如花,我慕名而来。” 刘文慧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或许会心动,可惜她儿子都上大学了,“别给我戴高帽,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第一次打交道,这大姐性格还挺讨喜。 王景川往门外瞅瞅,“你的女患者什么情况?” “我女患者少说也有百十个,你指哪个?” “最漂亮的。” 刘文慧第一反应就是陆恩熙,不免打量王景川,“看上人家了?我就说呢,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走到哪儿都扎眼,你小子眼睛就是毒。” 王景川默认她的猜想,笑嘻嘻道,“跟我说说呗。” 年轻人之间互相追求是常事,刘文慧也乐得当红娘,何况讨好王景川等于给自己的前程谋福利,这位王医生据说和院长关系甚笃。 她拿出陆恩熙的病历,敲敲上面几行字,“外伤,感染化脓,搞不好弄成破伤风,姑娘一个人住,涂药不方便,又爱干净,天天洗澡。” 医生鬼画符的字,王景川却能一目十行,不是火灾留的伤,比那次惨烈得多,“这么严重!怎么搞的?” “她说是摔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钝器弄得伤,挺白嫩的皮肤,万一愈合不好多可惜。” 陆恩熙皮肤的确白,洛城姑娘普遍细皮嫩肉,却都不及她,王景川跟着惋惜,“下次她再来上药你跟我说声哈。” 刘文慧扶了一把镜框,“这不是有电话号码么?” 王景川心说她的号码我能没有吗? “那不一样,咱得讲方法策略,不能搞得太直接,不期而遇最美丽啊!” —— 坐在车里,陆恩熙脑子有些乱。 救她的人是司薄年。 但凡换个人,一旦知道对方的身份,陆恩熙一定会亲自道谢,可怎么偏偏是他? 火灾发生在晚上,她住的小区又和司薄年家反方向,他怎么会凑巧去附近? 有点脑子都想得到,司薄年就是奔着她去的。 第15章 肾亏的脸 那么他本意是什么?看她过得好不好?蓄意讥讽几句? 不对,身边有温香软玉的美女,他没理由牺牲春宵时刻悼念死去的第一段婚姻。 推翻所有不可能,最值得相信的原因只有一个,司家大少爷脑子有坑。 拿出来的手机又放回包,陆恩熙打消了给他发消息的念头。 他做好事不留名,她何必没趣地送鲜花和掌声? 心思正乱时,陆恩熙接到张宇恒的电话。 “还在医院吗?” 陆恩熙启动车子往出口开,单手打方向盘,把手机开了外放音,“准备走,有事?” “你后背的伤,不方便上药吧?” 陆恩熙勾着嘴角笑,“几个意思?你来帮我?” “瞎说什么胡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晚上去单身女青年家里,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干,挡得住外面那些嘴?” 陆恩熙最受不了就是张宇恒絮叨,挺简单的事非得兜圈子,“所以呢?” “晚上我多烧几个菜,给你补补,你和梦瑶来我家,俩女的对我一个光棍,没人说闲话。” 陆恩熙嘴上没说心里其实答应了,她厨艺不佳,又爱吃甜口,最喜欢张宇恒那一手赛过大厨的南方菜,“我以为学长早就活明白看通透不在乎外界评价了,真俗气!” “诶,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忙着呢,你直接来。” “行。” 车子到澜湾小区,陆恩熙在门口水果店买了个果篮,花花绿绿的,符合张宇恒爱浮夸的性格。 也符合他家花里胡哨的装修。 张宇恒在律所是个严谨认真的律师,私下里挺爱玩挺会玩,喜欢手办和日漫,对《海贼王》情有独钟,家里各式各样的路飞,专门辟出个收藏室,门口金色大字写着:我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总之,中二的不得了。 张宇恒腰上系着围裙,印着浮夸的路飞头像,见陆恩熙进门,他笑呵呵探出头,“来就来吧,还带礼物。” 陆恩熙道,“想多了,我一会儿带回家吃。” “你看你看,口是心非最不招人喜欢。” 陆恩熙拆开果篮去厨房洗,和炒菜的张宇恒肩并肩,“乔菲快回来了,知道吗?” 张宇恒拎锅翻炒,青菜腾空跳跃,又落回锅底,“看她朋友圈了,兴奋得什么似的,一个十八线小配角,整天瞎忙活,要钱没钱要名气没名气,还兢兢业业熬日子。” 陆恩熙一颗一颗洗葡萄,白白嫩嫩的手指滑过翠绿的果实,“人各有志,她的梦想就是当演员,像奥黛丽赫本那样。” “她也就长得像赫本一丢丢,其他的真没瞧出来,人赫本跳芭蕾舞,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她连广场舞都跟不上节奏。” 陆恩熙想起乔菲跳舞的样子,乐道,“你当她面可别这么说。” “了解,人艰不拆。” 饭菜上桌,张梦瑶几乎是踩着点过来,洗洗手就入席。 “哥,我爸给你带的酒。” 张宇恒拿起桌角的自酿米酒,“你爸退休生活过得真滋润,又是酿酒又是养花,听你大伯说,最近还迷上了遛鸟,可真行。” “嗨,他就一闲不住的老头儿。” 张梦瑶捏筷子开吃,先给堂哥竖起大拇指赞了个,“我爸说你平时工作忙,饮食规律还熬夜,这个酒很滋补,补肾。” 陆恩熙扑哧乐出声,“适合你堂哥,他长着一张肾亏的脸。” 张宇恒皮肤白,长相秀气,有点娃娃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又爱笑,更显得少年感十足,说肾亏是玩笑,客观来讲他个高人帅,很像年轻时的莱昂纳多。 张宇恒抬手要拿筷子敲她头,“怎么说学长呢?小梦不懂事你也不懂?” 张梦瑶吐吐舌头,跟陆恩熙八卦,“要不是他大学谈过一段恋爱,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取向有问题,诶哥,你当初是怎么被甩的来着?” 张宇恒大学谈过一个女朋友,温柔小白花,在她面前不能大声说话,怕给人吓哭。 白裙子,小高跟,齐刘海,长头发,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人家。” 人家想吃棉花糖,人家害怕一个人回家,人家不要嘛。 张梦瑶见过几次,次次掉鸡皮疙瘩。 可张宇恒鬼迷心窍地宠了她两年多,捧在手里当公主。 那时张宇恒低调含蓄,平时出门骑个山地车,有事开一开家里没人用的丰田凯美瑞,吃饭基本在食堂解决,偶尔下馆子,人均不超过两百。 他准备大学毕业后再跟女朋友说家里情况,到时候领证结婚。 没有金钱诱惑,干干净净和一个人好。 可大三下学期,白月光和他一同学搅合到了一起,两人睡了个把月才通知张宇恒。 分手那天白月光挺诚恳的,“我对不起你,但我没别的办法,我老家在农村,想在洛城立足就得找个有实力的男朋友,咱俩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什么时候买得起房子?怎么养家?我弟以后结婚还得我帮衬,你能给我什么?” 张宇恒坐在他的凯美瑞驾驶座,人都是麻的,他盯着副驾驶上的小甜心,“你跟我在一起,不幸福,不开心?” 白月光泪眼婆娑,“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有情也不能饮水饱,阿杰对我也很好,他在洛城有房有车,能养我。” 说完这些,白月光推开车门,走向了对面的宝马x3。 张宇恒抽了两包烟,喝了一打啤酒,第二天开着卡宴去学校兜一圈,油门轰得震天响。 这一段黑历史,张宇恒只在一次喝醉酒时说过。 张梦瑶踢了踢他的小腿,“哥?还想着她呢?” 张宇恒郁闷地喝了一大口牛肉汤,“边儿去,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谁,哥谁都不想。” 陆恩熙拿公筷给他夹块牛腩,“谁还没失恋过?心脏都是在别人的伤害下变强的。” 张宇恒腻得慌,想到过去的糟心事,喝水都腻,“你呢?谈过几个?” 陆恩熙道,“让我搜索一下数据库,做个统计。” 张宇恒翻白眼在战略上鄙视她。 张梦瑶兴致高昂,积极度拉满,“陆姐陆姐,你上一段感情是什么时候啊?为怎么分的手?一定是你甩的对方吧!” 陆恩熙避重就轻,“三年前,算是和平分手。” 如果差点闹出人命也算和平的话。 在律所,张梦瑶是实习生,给陆恩熙当助理,机灵乖巧又知道分寸,私下里她当陆恩熙是姐姐,带着偶像色彩的那种,偶像的感情生活最能挑动小迷妹的神经。 张梦瑶星星眼,“他怎么把你追到手的呀?” 第16章 冰火两重 司薄年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主动? 是她不要脸地贴着他,他去的场合她就想方设法让爸爸和大哥带她去,隔三岔五地偶遇,扮柔弱,装无知,把所有的天真烂漫、聪明伶俐和扮猪吃虎都用上。 最后打动司薄年的,是一场商业合作。 豪门之间的婚姻,说白了就是等价交换,她若是撕掉陆家千金小姐的名头,司家连看都不屑看。 她好不容易换来的婚姻,走的是刀山火海,戴的是荆棘王冠。 临了,一纸离婚协议铺在谈判桌,她和枕边人成了公事公办的甲乙两方,分割清楚,一刀两断。 陆恩熙闷闷地喝了口米酒,挺淡的,说不定真能养生,“拿钱把我砸晕了呗。” 张梦瑶不敢相信,偶像选男人怎么可能如此肤浅? “哈?就算有钱,也必须符合颜值气质身高三个条件,他长得帅不帅?” 怕陆恩熙不好具体说,她特意拽着张宇恒当参照物,“跟我堂哥比呢?谁帅?” 平心而论,司薄年的长相属于万里挑一,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可金字塔尖儿上好看皮囊,一万个有趣的灵魂也比不上,何况司薄年有的不光是面皮。 陆恩熙端详张宇恒,“你堂哥的长相都能出道了,上哪儿找比他好看的?” 张梦瑶趁机添火加柴,“那陆姐你考虑下我堂哥啊,你们是同行,又是校友,学长学妹从小校服到婚纱多浪漫,你嫁到我们家绝对没有姑嫂矛盾,我大伯大伯母也可好了,还巨有钱!” 张宇恒大手摁着她脑袋往一边扭,“去去去,你陆姐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是她的菜。” 陆恩熙却故意托腮沉思,“我觉得小梦说得有道理,学长你再找对象考虑考虑我,除了不太会做饭,其他的都还行。” 张宇恒见鬼般往后撤,“你祸害别人行不行?放过我!博士两年半,辩论会赢我,实习赢我,论文赢我,连户外拓展训练都不放过我……” 哗哗!张宇恒拍了两巴掌,“跟你说个最经典的,博二夏天,一个纽约帅哥追你陆姐,她说谢谢你的追求,我也觉得你挺好,但中美文化差距大,只要你能证明跟我没代沟咱们就交往,然后她让美国佬当场背中文版的《出师表》,哎呀我的妈,楞把人给为难哭了。” 张梦瑶一口饭扑哧喷了满碗,“绝绝子我的姐,杀人诛心哈哈!出师未捷身先死,哈哈哈哈!” 张宇恒又说了几个陆恩熙拒绝追求者的经典例子,把张梦瑶笑得肚子疼。 陆恩熙面无表情继续吃饭,她从小养成的餐桌礼仪,后来在司家更是精雕细琢,吃饭没声音,一小口一小口,嘴巴动作轻轻的,喝水时口红都不会沾杯子上,尤其吃鱼,鱼肉吃完,鱼刺骨架完完整整。 “我的天!陆姐你吃饭跟英国女王学的吗?吃剩下的都比我没动筷子好看。” “想学?” 张梦瑶左右两个餐盘对比,认怂地摇头,“不学不学,我还是粗糙点吧。” 张宇恒看陆恩熙还在喝酒,拦住道,“你伤口没好别贪杯,给你留着,好了再来。” “哦对,陆姐你后背不方便上药,要不我帮你换了药你再回去。” 饭后,陆恩熙多待了会儿,吃水果,上药,聊完天已经晚上十点了,张宇恒送她下楼等网约车。 “哟,降温了,你衣服这么薄可别感冒。” 张宇恒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批她身上,“明天给我带律所。” 他外套有淡淡的古龙味道,还带着体温,笼在肩膀暖暖的,陆恩熙拉紧一些,“你说你这么会心疼人,怎么就没再找个女朋友?” 张宇恒环臂保温,“没准我取向真有问题呢。” 陆恩熙道,“推荐个同志俱乐部给你?” “你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得了得了,赶紧上车回去。” —— “忙着没?请我喝一杯。” 司薄年坐在办公室,下班时间过去四个小时,他给自己加了四小时的班,手边的卷宗一摞接着一摞,他好像不知道累,白纸黑字在眼前飞快交替。 接到王景川的电话,司薄年语气不善,“楼下不是有夹竹桃,捣碎了多喝两杯。” “靠,要不要这么毒舌?吃枪药了你?不是我威胁你,今天你要是不跟兄弟喝一杯,回头后悔可别找我哭。” 司薄年没出声,准备挂电话。 猜到他的常规操作,王景川贱兮兮的拉长尾音,“哎~陆律师长得就是美啊,比三年前更有气质,成熟优雅知性,她要是走在大街上,得有多少男人眼放绿光?” “你敢动她?” “虽然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但是兄弟妻不可欺,起码滴底线我还是有的,但是呢……” 王景川和司薄年从少年时代就是好朋友,尽管他各方面都被碾压,一直活在司少的阴影和光环下,但司薄年仗义又聪明,多年来有他罩着,王景川也横着走路相当拽。 所以对司薄年的脾气,王景川全盘接受,顺便还摸索出了一套和他相处的独门诀窍,火候掌握的那叫一个瓷实。 不早不晚吊着胃口,果然等到司薄年回应,“二十分钟。” 王景川咧嘴笑,“就开你存的champagnebillecart-salmon,别心疼。” 价值数万的香槟,司薄年不是开不起,但好酒难得,有价无市,王景川差的也不是这点钱,而是购得极品的机会。 司薄年不甚在意,“还矫情上了。” “保证让你值回票价。” 蓝星会所。 司薄年旗下的娱乐场所之一,也是他和朋友最常来的地方。 服务水平一流,安保系统一流,保密工作一流,地理位置和装潢也是一流。 此刻,香槟淡淡的香味笼罩在帝王包厢,王景川二爷似的坐在长沙发上,左边一个白色紧身长裙的姑娘,右边一个长发及腰的红衣辣妹,什么都不做,看上去便是冰与火两重天。 他平时握手术刀的修长手指,正在把玩女人的发丝,勾着嘴角,对门口走来的男人似笑非笑,“要说守时,还得数咱们司大少,说二十分钟,上下不差五秒。” 第17章 斯文败类 一白一红两个美女巧笑嫣然,心里对司薄年的爱慕早已喷薄而出,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怕当场社死,“司少,您都好久没来了呀。” 司薄年随意将车钥匙丢桌上,坐他对面,并不理会女人的讨好,“就你一个?” 王景川不怕死的挑衅,“听你的意思,想找几个围观的?” “围观你怎么鼻青脸肿抱着我大腿叫哥?” 王景川干咳,得,就不该奢望能吵赢他,“阿言去海城出差下周回,老贾说晚点到,他爹晚上有个局,上面那帮人又当爹又当娘,他最近够背的。” 做事业跑关系是常态,老贾因为这个被他们群嘲无数次。 司薄年端起靠近自己的酒杯,酌一口,“妈宝。” 王景川一把摁在红衣女人腿上,揉,“有奶就是娘,奶大奶才多。谁让人家手里握着小钢戳呢?” 说完他温柔地拍拍红衣女人,“司少大老远来水都没喝呢,给你们大老板满上啊。” 红衣女人扭着水蛇腰,弯腰倒酒,不长的裙子掀起一角,风景旖旎,“司少,您请。” 司薄年的视线从她身前滑过,“多大了?” 会所招人有严格的限制,必须符合年龄,这女孩看着不到二十,有些事儿司薄年不怕,但犯不上阴沟里绊脚。 王景川稀罕,哟,司大少爷居然主动问姑娘年龄,铁树开花啊?! “司少问你呢,多大?f还是g?” 他故意曲解司薄年的意思,硬往需要打马赛克的话题上扯。 红衣女孩不动声色挺了挺,笑吟吟撒娇,“景少摸摸看嘛。” 王景川拧一下女人的水蛇腰,往司薄年怀里送,“司少问的,我摸了能算吗?去,让司少亲自鉴定鉴定。” 红衣女孩面上一喜,要是能被司薄年多看一眼,就是红人儿了,她在会所的地位都得拔高好几个台阶,想到往后的好日子,胆子便大起来,扭捏到男人跟前,附身把喷薄露出来,“司……” “滚。” 红衣女人顿时吓得腿软,大气不敢出,想走却挪不动半步。 白衣女孩头埋得更低,紧紧贴着王景川。 王景川一把拽过女人,“不懂事儿,司少想知道大小还需要亲手摸?一个眼神足够。” 红衣女人亦步亦趋坐回去,再也不敢妄想。 司薄年仰靠着沙发,长腿交叠踏着茶几,慵懒恣意到极致,“在哪儿见的?” 不需要提名字,他说的就是陆恩熙。 王景川故弄玄虚,“猜猜。” 司薄年道,“香槟不好喝?” 非得嘴贱。 王景川一把握住黑色瓶身,“别介啊,开个玩笑。” 怕司薄年真把酒撂了,王景川又倒满一杯,“我能在哪儿见,当然是医院,她后背受伤,挂的普通外科,我查了她病历,钝器所伤,伤口化脓,哎,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壮汉看了都要哭。” 司薄年手指滑着手机边缘,不发一言。 她身上的伤是爷爷拿烟灰缸砸的,好几天了没痊愈? 王景川长吁短叹外加悲天悯人,“不容易啊,一个女人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回到家乡好似背井离乡,受伤没人照顾。给她看病的男医生都不忍心,想上门帮她敷药。” 司薄年终于抬起慵懒的眼睑,“男医生?” 王景川一本正经,“昂,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之分,你别把我们白衣天使想那么猥琐,看个后背咋了?又不是妇科。” 陆恩熙的伤口在肩膀靠下,涂药得脱一半衣服,那岂不是…… 司薄年心里一团无名火,再看看左拥右抱的王景川,更是气从肋下生,可表面任谁都看不出一丝波澜,吐字清晰又懈怠,“斯文败类。” 王景川不嫌事儿大,冲司薄年举了举香槟杯,“生气了?” 司薄年眼不抬,一张脸冷静的不辨喜怒,“犯不着。” “你说你这个人顶没意思,生气就生气,有什么好隐藏的,表情管理做的太完美也不好,寻思不出你在想什么。” 司薄年道,“你这句话也值我一瓶酒?” 万景川嘚瑟地翘起一条腿,他一米八五的个头,一大半都算在腿上,和司薄年差不了多少,往桌子上一挑,笔直挺括,气势蹭蹭拔高,“我跟她说了件事,关于你。” 司薄年:“哦?” “你上次偷偷做好事救她一命,她不是不知道吗?我就不小心透露给她了,我说的很自然,绝对听不出故意泄密。” 王景川欠身,“怎么样?兄弟这波助攻值不值一瓶酒?” 司薄年摩挲的手机的动作略作停顿,“需要你多嘴?” “这是承认在乎她了?” 司薄年道,“不是。” 说不是就不是,不解释。 王景川被他整不会了,“我说兄弟,你到底图什么?嘴上说不在乎不爱,身体硬往人家里贴,真像你说的那么绝,你何苦找她打官司?km的智囊团还不够你耍?你们跨国官司打的少吗?哪回输过?” 司薄年心疼自己的耳朵,不耐烦他的唠叨,“没别的,一时兴起。” 万景川还不信邪了,套不出他一句真心? “三年啊,日久也能生情,别的暂且不提,就她的颜值身材气质,放在当下也是一绝,你真没动心思?” 司薄年道,“没有日久,哪来的生情?” 王景川笑的不见眼只露牙,“一男一女睡一起,蒙上被子聊《诗经》呢?” 司薄年不避讳,“我们不睡一起。” 王景川仰天长叹,惋惜的直拍大腿,“浪费!可惜!暴殄天物!不知妻美司大少。” 三年婚姻,他和陆恩熙同床共枕的次数一双手足矣,他厌她总是笑眯眯的讨好迎合,更厌她不懂床笫风情,不会配合不会享受,他猛了她喊疼,他慢了她木头一样只会哼哼。 如果不是那张薄薄的结婚证,他宁愿和陆恩熙楚河汉界没有往来。 那时他有多讨厌她?看一眼就能烦躁大半天。 王景川不死心,“那是以前,现在呢?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呢,一别三年,我不信你没发现她的变化,嘿,老实说,她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我劝你呢,要是真有那个心思就抓点紧,别被人惦记上,回头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司薄年道,“老子不吃回头草。” 第18章 今儿吃素 包厢门再次打开,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酒气浓重。 贾晏清挂断电话,熟门熟路走到他的专属位置,靠右边的短沙发,侍者进来帮他脱下西装外套,贴心的低声问需要什么。 贾宴清道,“今儿吃素。” 意思是不要女人。 侍者会意,不再打扰他们,无声地退出大门。 王景川手没闲着,揉这个摸那个,“透支了?虚?难得见你吃素。” 贾宴清扯松领带,落拓地把自己丢在沙发里,支着一条手臂,露出银色表带和江诗丹顿的表盘,一身贵气装扮也掩不住疲惫,“玛德,晚上差点被那帮老东西灌死。” 司薄年从鼻息里呼出一股冷意,“这两年娱乐行业不好做,小明星不管用了,改老板亲自上阵,就怕老贾跳不动。” 王景川捡乐,“就怕好资源先让老贾剥一层皮,剩下都是残花败柳。” 贾宴清道,“没意思,看着饱满挺实,一捏妈的塌了,个个抹得能唱戏,老子亲不下去嘴。可能年纪大了,喜欢素净的。” 王景川道,“学周星驰呗,选演员只要素颜,你看看他的星女郎,随便拎一个都抗打。” “这年代没有不整不修的女人,你回头遇到了往我那里稍稍。” 王景川摸一把刘海,“哥们是白衣天使,不搞贩卖。” 司薄年嗤之以鼻。 贾宴清一瞥桌上的酒瓶,眉峰挑开,“哟,有喜事儿?” 王景川道,“熙姐回来了。” 贾宴清酒杯没倒满,动作停顿在远处,往司薄年脸上瞧,“霍?” 司薄年淡淡地觑一眼,不应声。 贾宴清一下来了精神,满脸精光,狭长凤目辗转着风流,“这三年蓝星来的得有百十回,不碰女人,不开荤,生生憋着,不就是为熙姐守身如玉?” 司薄年道,“你以为我是你,精虫上脑饥不择食,上回睡完去医院躺了两周,得亏踢的不是你子子孙孙。” 贾宴清在娱乐圈纵横,主动往他房间送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时间久了腻歪,他偶尔也挑战高难度,上次钓了个脾气辣的,对方有点骨气,睡到一半清醒了跟他拳打脚踢,伤了他腰,卧床半月才好。 后来贾宴清套路对方,连钱带礼物的砸,终于把人拐回家,妹子心甘情愿伺候他个把月,腻味了,他提起裤子关门赶人,小辣椒跪地哭着求收留,他倒是温柔,弯腰替人擦眼泪,“乖,可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渣的明明白白。 贾宴清岔开话题,“司少你对不起江湖对你的评价,什么一线艺人收割机,睡遍23省12星座5大自治区,名声都这样了,你当什么苦行僧?是女人不香还是自己不硬?” 王景川乐呵,“说起来也是,你喜欢什么样的,让老贾挑几个。” 司薄年怀疑自己见鬼了,亦或者最近听到陆恩熙的名字太频繁,他脑海里跳出来的竟是那女人弄脏他副驾驶的狼狈模样。 “给我请嫦娥下来。” 贾宴清品酒,味道不错,很合心意,“嫦娥咱是请不动,不过我听说你爷爷最近和帝华走得近,有意撮合你和戴羽彤。” 王景川医院里忙,没顾上打听,凑耳朵认真听。 如果是司老爷子干预,这事儿真不好收场。 司薄年道,“也就这么一说,人没见。” 贾宴清认真道,“戴家祥近来大动作不断,帝华势头迅猛,如果是联姻不失为最佳选择,戴羽西从法国回来一年了,求亲的踏破门槛,你猜她以前拿什么理由挡的?” 司薄年给他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 “她说联姻只考虑司家,不作二想,呵呵,冲她的小性格我倒是想看你们怎么过招。” 王景川见缝插针,“老爷子最看中门当户对,戴羽彤方方面面都符合他的要求,司少你要不要从了?” 豪门联姻一眼可以看到头,出门伉俪情深,回家同房不同床,同床不同被,即使同被也是背靠背,他玩他的,她疯她的,说白了就是一面立在房顶上给人看的旗帜。 司薄年耷着手腕晃酒杯,半透明的液体跌宕,“结婚,就这么回事。” 对于婚姻,其他人没有发言权,只能隔岸观火,王景川道,“我和戴羽西接触不多,但感觉上没有熙姐好。” 贾宴清挑了颗车厘子丢嘴里,咀出鲜嫩的汁液,“咱们司少像个吃回头草的吗?前妻是过去式,说不定三年时间还发展了新恋情,以熙姐的颜值,我不信身边缺追求者。” 司薄年喝尽杯中酒,水晶杯当一声碰在玻璃桌上,“熙姐长熙姐短,她管你吃管你喝给你们安排后事?” 贾宴清憋好一会儿才笑,“难得哈,我们哥俩有生之年居然有本事把咱们司少给惹怒,别停别停,让我看看你生气啥样子,看你相扑脸二十多年,终于改样儿了嘿。” 司薄年无视他的揶揄,“我看你是温柔乡待的太舒服,阴盛阳衰脑子进水,去非洲晒晒太阳?” 贾宴清裂开的嘴慢慢合上,打马虎眼赔笑,“别动不动威胁人,不就是诓了你两个亿吗,那个项目说不定还能重启。” 贾宴清前年跟阿拉伯国家洽谈个开发油田的项目,拉着司薄年入股,钻井快把地打穿了也没发现石油,现在处于半荒废状态。 司薄年道,“你不缺那点钱,回头凑齐了给我。” 贾宴清不差钱,可如果把司薄年撇出在外,回头家里连个解释的借口都没有,老爷子提起来,他至少可以来一句,“哎,没想到薄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老爷子就不吭了。 “十二点了,司少回去不?带司机了吗,我派司机送你?” 司薄年捞起车钥匙,修长的身影直立起来便营造出绝对的压迫感,“可显着你了。” 送走司薄年,王景川道,“瞅见了吗?每次提到陆恩熙这厮就反常,他要是对熙姐没想法,我头拧下来当球踢。” 贾宴清却不以为意,“你忘了他的性格?但凡经过他的手东西,绝对不许旁人碰,就算他不要了丢在路边也得等自然风干腐蚀。陆恩熙是他前妻,该干的能干的都一起干过,他能容忍别的男人捡剩?陆恩熙也是胆子大,走都走了还敢回来,呵呵。” 王景川后背凉飕飕的,有些替陆恩熙担忧,“当初他们就不该结婚,闹的两败俱伤。” 贾宴清道,“陆恩熙爱得那么卑微,男人都不会稀罕,人就是贱,上赶的买卖不稀罕,吃不到的都是甜的,不分男女。” 王景川揉一把白衣女人的澎湃,挑逗,“这个哥哥说得对不对?” 白衣女孩晚上很安静,乖乖顺顺的,声音软糯,“哥哥说什么都对。” 王景川忽然就没兴致了。 第19章 诊断结果 米酒味道淡,可度数在那摆着呢,后劲儿很大,陆恩熙推开车门被风一吹,顿时头重脚轻,脸上燥辣辣。 帝尊地面禁止行驶机动车,地下车库只有登记过的才能进,司机在大门外放下她便走了。 陆恩熙揉眉心缓解酸胀,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 一道车灯斜斜照过来,雪亮刺眼。 陆恩熙往一旁躲了躲,怕站不稳给人添麻烦,可那台车经过她时却停了。 其实她下车那一刻,司薄年就隔着挡风玻璃看见了,纤瘦高挑的侧影,在朦胧的夜色里很抢眼,风吹着女人的长发,轻盈起舞。 摇下车窗,司薄年面色黑沉的如海底暗礁,“玩儿的够野,凌晨回家,一身酒气。” 还披着男人的外套。 王景川说她后背伤口恶化化脓,她纯粹活该,没有医学常识就算了,还往死里作。 陆恩熙目光聚焦,看清了路灯下男人的冷硬线条,哪儿哪儿都有他!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私生活没必要跟你汇报。” 语气不善,字字带刺。 司薄年手搭在方向盘上,西装外套上车时丢在副驾驶,身上只有白色衬衣,袖扣散着,卷了一小段露出紧致的腕部,陶瓷表带显得他皮肤很有质感。 如果他不说话,绝对是个可以放在皇宫正厅的完美雕塑。 “km聘请的律师,从能力到人品都必须过关,喝大了记不清合同细则,我帮你回忆回忆?” 陆恩熙深呼吸,她不能跟司薄年较真,对肺不好,“有事说事,谈到人品的高度就是人身攻击,法院会怎么处理这类案件,我帮你科普科普?” 司薄年闲闲地看着她的唇形,一张一合倒是灵巧,“业务能力有口才一半好也不至于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陆恩熙道,“口才这东西,看人看事,遇到司少这等高手,不知怎么着就无师自通格外好。” 司薄年就喝一杯酒,远远不到醉的程度,可夜风和星光的余韵,却令他微醺,他将手移到车窗边,手肘斜支,“今晚又是哪个男人?” 陆恩熙脑袋疼,脚下没根,不想和司薄年废话,“全球总人口六十多亿,成年男人起码占了五分之一,你问我哪个?” 司薄年道,“呵,一点不挑?” 陆恩熙道,“连你我都能看上,还挑什么?” 司薄年嘴角一抽,愠怒顷刻就蓄满了眉心,“有进步,学会立牌坊了。” 陆恩熙肚子里一股怒气上窜下行要爆发,可若是当着司薄年的面发火,不正中他下怀,于是她微微一笑,“司少,骂人的时候也考虑一下自己,我要是婊子,那是你什么?” “嫖|客。” 风凉,可压不住陆恩熙的火,男女吵架,有些事上的确女人吃亏,她总不能学他不要脸没节操乱说一气,一咬牙,“司少环肥燕瘦女人多的是,注意身体就行,毕竟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这话放在三年前陆恩熙绝对说不出口,司薄年倒是好奇了,“上次问你去哪儿了不敢回答,行,我知道了。” 陆恩熙道,“什么意思?” 司薄年黑着脸,“夸你学的好。” 陆恩熙还想追问一句你那个眼神几个意思,司薄年的车已经扬长而去,进入车库前留下一道长长的尾灯。 头痛难耐的陆恩熙,洗漱完躺下才想明白,司薄年在骂她。 一见面就争吵,陆恩熙把王景川说的事抛在了九霄云外,她实在不能理解,以司薄年对她的态度,又为深更半夜去她家找存在感。 想想司薄年跟她说话时傲慢不屑的态度,陆恩熙几乎要推翻自己的认知。 说不定是她自作多情,司薄年压根没那个意思,纯粹就是巧合加上一时兴起。 也好,他心无杂念,她公事公办,官司打完,大家继续桥归桥路归路。 次日,司薄年被电话吵醒。 那件事之后,他睡眠持续变差,经常凌晨三点才能迷迷糊糊入眠,六七点又被该死的生物钟叫醒,只有极偶尔才会睡到七八点,比如今天。 所以司薄年拧起眉头心情很差,若是电话那头没有要命的大事,他非碾碎他的手不可。 “说。” 一个字夹杂火药味,足以屠城。 王景川一听,愣了,“呵!没醒呢?” 他算准了司薄年这个点肯定起床开始晨练,谁成想还能赶上他睡懒觉。 稀奇,真稀奇。 司薄年冷森森道,“有屁快放。” 王景川道,“本来是有点事跟你说,但是现在有个事情更重要,你昨天就喝一杯,怎么会睡到这个点?又吃药了?” 司薄年的老毛病他是知道的,睡眠不好,还伴有轻微躁郁,想安稳睡个觉得靠药物。 可惜他不是神经科的,给不了多少建议,才推荐了梁超颖,据说治疗效果并不佳,只能缓和罢了。 司薄年长指捏太阳穴,烦躁不减,“没吃,停两周。” 西药伤身,中药太苦,司薄年主要接受催眠治疗,可能梁超颖最近换的方法奏效。 王景川道,“梁大美女有两把刷子,她要给你把病治好,你得给人送套房子。” 司薄年道,“到底什么事?” 净扯些没用的。 万景川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的。” 王景川想给自己一巴掌,何苦让他做选择,“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你爷爷的病理出来了,不是癌症。” 司薄年微微松一口气,神经还是紧绷着,“所以?” “老爷子属于记忆退化,简单来说他的记忆系统和认知能力出了问题,一开始会慢慢忘记很多以前的事,病情继续恶化可能导致前一个小时或者一分钟发生的事突然在脑子里中断,亦或者睡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停留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到后期甚至会认不清身边的人。” 司薄年握着手机,深黑的目光短暂放空。 上周爷爷忽然晕倒,送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万幸不是癌症,可目前的诊断结果也令人揪心难受。 王景川轻声道,“我小时候也没少去你家玩,老爷子对我跟亲孙子差不多,说实话看到结果我跟你一样心疼,你先别急,我联系德国最权威的专家,一定给老爷子治好。” 司薄年道,“先别让他知道。” “这还用你交代吗?药开好了,放钙片瓶子里,一天两次,一次一片,叮嘱老爷子按时吃。” “有没有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长时间服用势必影响老人家的身体机能。 王景川也不瞒着,“西药多少都有副作用,吃久了对肝脏肾脏不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提醒,“尽量别刺激老爷子,他这病最怕情绪大起大落,尽量顺着。你这张嘴呢,最喜欢挑难听的说,老人家的时间过一天少三晌,能忍就忍,不能忍的掐着大腿也得忍,给老爷子气坏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景川嘴碎话多,但这次司薄年听进去了。 老爷子八十多岁的人,来日无多,他不想子欲孝亲不待。 司薄年皱眉,“嘴巴严实点,说漏了我宰了你。” 第20章 应对男人真是有手段 再次开庭是十天后,期间陆恩熙和km的负责人接洽过,他们咬定了两百万一分不少,还要求被告公开道歉,提出的条件可以用苛刻形容。 法庭上陆恩熙拿出强势态度,针对被告的侵犯行为进行鞭辟入里的分析,并引用几起海外大集团的专利权案件对比,证明km索要的赔偿合情合理。 被告律师反击的王牌就是赔偿金过高,一看陆恩熙措辞犀利,证据严谨,手里的辩词一下弱得不堪一击。 被告当庭发火,骂km仗势越欺人,说他们买通了法官和审判长,他要去更高的法院上诉。 陆恩熙目的就是激怒被告,一旦他情绪失控藐视法庭,就能大大降低印象分。 果然,中途休庭时,法官再看陆恩熙,脸上有了一丝丝人情味。 上次他是拿白眼瞪她,活脱脱当她是资本家的走|狗。 休庭的间隙,陆恩熙翻开手机,张宇恒问她进展,律所的群里也在讨论结果。 唯独当事人司薄年没来插一嘴。 他不是很上心吗?关键时刻大撒把? 出于职业素养,陆恩熙给他发了个消息汇报进度,“赢了,等宣判结果。” 发送成功的提示闪烁。 等了快两分钟,司薄年终于回复。 就一个字——【嗯】 惜字如金,相当高冷。 陆恩熙完成任务,也没再多言,放下手机往回走。 “陆律师,请留步。” 被告的律师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士,无名指上带着婚戒,身材修长,衣品好。 陆恩熙收拾文件夹,礼貌道,“你好,何律师。” 何居正辩护时思维缜密滴水不漏,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但私下里说话温和客气,挺绅士,“一会儿要宣判了,庭审结束后咱们就不是对立方了,请陆律师喝杯咖啡可以吗?” 律政圈就这么大,律所、法院、检察院,低头不见抬头见,陆恩熙以后要吃这碗饭,就得和当地的律师们多接触。 “等我拿到判决书和我的当事人沟通完,估计要晚点。” 一听陆恩熙接受邀约,何居正面色有了淡淡的笑容,“不着急,我这边也有一些手续要做最后梳理,那么七点,你看行吗?” 陆恩熙看个眼挂在走廊的数字风景大钟,五点一刻,“没问题,咱们法院门口见。” km的高管在等陆恩熙说话,何居正很识趣地走开了。 高管态度客气,“陆律师辛苦了,今天你在法庭说的这番话,我很佩服。” 这个案子说实在的并不复杂,但民事案件最糟心的就是周期长。 意料之外的是,陆恩熙接手后,雷厉风行,每一步都切中要害,今天这一招激将法,更是直接突破瓶颈,将案件推到尾声。 高管如今一身轻松,心里自然对陆恩熙怀有感激。 陆恩熙回以微笑,她身上还穿着律师袍,黑色长袍包裹着身材,看不到曲线,唯独浅施粉黛的脸,在一众中年男女中格外耀眼。 “钟总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合议庭大概半个小时就会给答复,不出意外的话结果将如您所愿。” 钟洪声道,“多谢陆律师,我代表公司再次向您致谢——对了,刚才看你和对方那位律师聊天,是熟人?” 私生活方面陆恩熙没必要说太多,潦草解释,“都是一个圈子的。” 钟洪声了然地笑了笑。 钟洪声电话响了,陆恩熙看不到他的防窥屏,但他面色的变化可见是个重要人物,于是赶在他之前说,“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钟洪声很佩服陆恩熙的眼力见,“好,一会儿见。” 他怀疑过法务部找陆恩熙的原因是她长得美,一场官司下来,当真是始于颜值,忠于人品,服于才华。 张梦瑶兴奋地抱着陆恩熙手臂摇晃,“陆姐你好牛啊!做陈述那会儿身上带光,bilibili乱闪,女神你收我当徒弟呗?” 陆恩熙摸摸她脑袋,“想当我徒弟啊?先顺利毕业再说。” “得嘞!我一定好好写论文,争取早点毕业,然后成为律政一枝花!” 陆恩熙看着她朝气蓬勃的笑脸,想到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 那会儿她在干什么呢? 她比同龄人早两年上大学,毕业时只有二十岁,就是那年她迷上了司薄年。 于是除了毕业论文就是围着司薄年打转,打听他的行程,研究他的喜好,满脑子都是嫁给他当司太太。 一晃六年,她在那个男人消耗了珍贵的六年光阴。 蠢,蠢不可及。 摇头,陆恩熙把往事挥洒在缥缈的空气中,转身回到一号庭。 拿到宣判文书,钟洪声第一时间告知了司薄年,“总裁,案件审理完了,都是按照咱们的要求做的,被告明天就会发道歉声明,赔偿金也会在一周内打到公司账户。” 司薄年人还在办公室,胜诉的消息并未激起波澜,“按流程办,该怎么做怎么做。” 钟洪声摸不着头脑,总裁言明这个官司的任何进度都要直接跟他汇报,怎么出了结果反而如此冷淡呢? 钟洪声讨喜的缓解气氛,“另外,陆律师和被告的辩护律师何居正,好像私交不错,刚才我看他们聊天,陆律师一直在笑,律政圈的关系有点意思。” 谁知说完,总裁那边的温度好像更低了,隔着听筒他都瑟瑟发抖。 司薄年生硬的措辞犹如风刀,“我让你去干什么?当狗仔?” 一直在笑?打个官司还打出感情了?她应对男人真是有手段。 钟洪声不知哪句惹火了大老板,忙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总裁,我联系公关部和技术部,另外……”想想还是补了句,“陆律师的确很出色,要不是她随机应变,官司不会这么快就打完。” 司薄年冷言,“不痛不痒的纠纷案,显得出水平?她若是就这点能耐,我看以后没必要再合作。” 钟洪声擦一把脸上冷汗,“我是说……” 司薄年烦躁的打断他,“钟经理很闲?要不要我给你批个假,留在法院当小报记者?” 第21章 狭路逢司少 司薄年挂断电话,手指一划,翻出陆恩熙给发的消息。 【赢了,等宣判结果】寥寥一句话,就七个字,生硬的像机器人。 对他这个甲方,她从未真正给过好脸色,对敌手却笑脸相迎。 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他回给她一个字都是多余。 这边,陆恩熙忙完,交代张梦瑶先回律师。 张梦瑶乖巧得不行,“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跟堂哥邀功请赏,让他给你躲发点奖金,还得准备个隆重的庆功宴。” 陆恩熙道,“奖金可以有,至于庆功宴,问问你堂哥能不能折现。” 张梦瑶哈了一声,“你房子重新装修是不是要很多钱?肇事者找到没有?能赔偿吗?” 房子的事,司薄年出面后,王永春当天就着手赔偿事宜,给的钱足以再买一套,可她花钱的地方太多,那些还远远不够。 “大人的事,你小女孩别打听太多,打车回去,写好案件分析报告发我邮箱。” 张梦瑶点头答应,“陆姐你当心点,那个何律师别看长相正派,心眼儿可多呢,据说以前把对方律师给当庭气吐血过,反正他狠起来是个鬼见愁。” 陆恩熙自有分寸,“当律师的谁没有几根肠子?你当姐傻呢?” 张梦瑶竖着大拇指,“论聪明我只服陆姐!他再厉害,还不是被我的偶像打败了嘛。” 陆恩熙手指点戳她脑门,恭维的话谁不爱听,“小嘴儿真甜,行了姐知道你的意思,回去吧。” 见何居正之前,陆恩熙先去洗手间。 忙一天,脸上的淡妆已经氧化的七七八八,她掏出粉盒补了点底妆,又涂了薄薄一层口红,迪奥999很提亮肤色。 “陆律师,这里。” 何居正的车提前开到法院正门口,看陆恩熙下来,他主动打开副驾驶的门。 和大多数律师不同,何居正的座驾挺低调,懂行的知道是qx60顶配,不懂的很容易看成奇瑞。 陆恩熙刻意保持距离,“我自己开车,何律师走前面吧。” 何居正彬彬有礼,“不能有幸给陆律师当司机吗?吃过饭我送你回来,饭店不远。” 他这么说,陆恩熙也不好执意推诿,何况法院门口还有人,尤其是那群还没散开的记者,要是被发现她是km的代理律师,又免不得一阵折腾。 她怕了那些一颗心十八个窟窿眼儿的记者。 “那就麻烦何律师了。” 附身,上车,扣安全带。 不穿黑袍子的陆恩熙,一身简约修身的黑色套装,西装风格的上衣里面,白色雪纺内搭,领口处系着黑色蝴蝶结,飘逸在衣服外面,她腰身纤细,坐姿优雅笔直,从下颌到手臂再到侧身,曲线一气呵成。 何居正道,“不知道陆律师喜欢什么口味,洛城本地人偏甜口,可以吗?” 陆恩熙是土生土长的洛城人,甜食是她的最爱,但她不想让何居正了解那么多,随口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行,只要不太辣。” 何居正开车稳当,英菲尼迪的减震也好,路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刚才在法院听人议论,说陆律师前不久刚打过一个官司,也是胜诉,后来你家房子出事,和被告有关系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圈子里还真没有秘密。 陆恩熙道,“目前警方还没给出具体的火灾原因,何律师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她不想总被何居正套话,将话题引到他身上。 何居正自我排解的苦笑,“烧房子这种程度没遇到过,但车子经常被人涂抹油漆,还有两次轮胎爆炸,不大不小的报复行为遇到不少,也挺无奈。” 陆恩熙始终心存戒备,尤其不愿意话题打开,会提到km的事情,“何律师在律政圈子里名声响当当的,又在洛城最大的事务所工作,居然还有人对你下手,真是想不开。” 何居正有苦说不出的笑道,“名声都是虚的,打几场胜仗,大家夸你是神,哪天败了,还不是人人喊打?” 这话挺官方,也挺真诚。 陆恩熙视线一偏看到右手边高高耸立直插云霄的km大厦,夕阳余晖洒落在玻璃幕墙上,漫天橘红色潋滟开去,在庞大的建筑群里,整栋大楼宛若腾空的金凤凰。 她猛然想到,今天开庭的中级法院,离km总部大厦不远。 这个时间,他还在公司吗? “陆律师?” 没等到陆恩熙回答,何居正出声提醒。 “嗯?对,何律师是我的前辈,我得向你学习。” 何居正道,“你虽然年轻,应变能力心理素质可不差。” 客气着,车子开到饭店门口。 这是一家在洛城极负盛名的私房菜,预约制,餐位不多,餐品都是大师级别。 以前陆恩熙和父亲大哥没少来,父亲是资深美食家,嘴巴刁钻很会吃,再后来…… 陆恩熙摇头,她真是疯了,吃个饭也能想到司薄年,不就是一起来过两次吗? 何居正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抬手挡在车顶上,绅士礼仪做的很足,“陆律师来过这里吗?” 陆恩熙道,“有幸品尝过主厨的手艺,至今都念念不忘,何律师能约到他们家的餐位,相当厉害了。” 何居正也没露出骄傲神色,“我替餐厅的一位员工打过官司,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员工有这么大的权限?起码得是副经理级别。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何居正报了名字,身穿浅青色两件套唐装的男士,引导他们往里走。 里面是就餐大厅,四面没有墙壁,可以无障碍欣赏栏杆外的流水和假山,池子里锦鲤游荡,金色的倒影和翠竹交相辉映,别说吃饭,光坐着就赏心悦目。 何居正拉开对面的椅子,“请坐。” 陆恩熙还没坐下,先被前方一抹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正对着她的方向,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轻轻点着桌面,铅黑色衬衣没打领带,手腕露出陶瓷表链。 讳莫如深的眸子容不得一丝杂质,正漫不经心往她的方向略来。 呵,冤家路窄,谁说不是呢! 第22章 蒙上被子聊天的朋友 时间回到上午。 司薄年开完会,差不多是掐着点,爷爷的电话打来。 司薄年怀疑身边有爷爷安插的眼线。 “你别嫌我唠叨,我再跟你说一遍,七点,你和戴羽彤今天必须见一面,此事不能再拖延。” 司薄年看一天文件和电脑,眼睛疲惫,他闭目捏眉心,额头上浅浅几道抬头纹浮现,“爷爷就不怕她放我鸽子?” 司冠林中气十足道,“这次见面,多半是戴家促成的,她会放你?” 司薄年道,“既然这样,我急什么?爷爷从小就教我做事注意姿态,能高绝不低,我学得还不错。” 养大小狼狗,饿死老狼头,司冠林越发觉得孙子在气人这件事上,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戴家日益强大,说不定哪天就能和km一较高下,走上坡路的时候也不要太瞧不起对手,万一走下坡路,还能遇到他们。” 司薄年诧异,爷爷年纪大了,竟然学会了布洛菲克那一套,不长驱直入,改走圆滑路线,“km也许会放慢脚步,但不会走下坡路。” 司冠林鼻子里溢出嗤笑,“说这话证明你年轻。” “年轻才有冲劲儿,不去想失败,只要成功。” “单打独斗的时代过去了,薄年啊,现在要战略合作。” 司薄年道,“向来只有猴子兔子才成群结队,强者都是单打独斗。” 司冠林语气强硬道,“蛟龙尚且要聚群,你再能耐能上天去?你骨子里有狼性有虎胆,这是好事,商场是丛林,更是深海,有人替你潜水,何必亲自出马?有能耐的人,从不主动冲锋陷阵,不然你养一群虾兵蟹将干什么?” 爷爷的话一针见血,都是老人家的箴言,司薄年想顶回去,想想两人的时代跨度和代沟,还是作罢。 “我会准时出席。” 司冠林终于放了心,就怕倒霉孙子再搞出花样,这种事他可没少干,“说话客气点,吃饭就是吃饭,不是谈公事,没必要太严肃。” 司薄年道,“怎么?我还得卖笑?” 司冠林不客气道,“你笑?你笑比哭还难看。” 挂了电话,司薄年蹙蹙眉。 他笑得很难看? 手机屏是暗的,可以映出他的面部,司薄年一时兴起,对着屏幕缓慢扯了扯嘴角。 一个微笑还没做出来,他觉得万分别捏,啪嗒将手机扣在桌子上。 他二十来岁就参与公司的高层决策,身边的人都比自己年长,他年轻不服众,于是练就了少年老成的性子,冷静又严格。 笑? 他甚至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 临近约饭时间,司薄年办公室门被敲响。 林修晨抱着公文包,风尘仆仆过来,“总裁。” 司薄年问,“如何?” 两天前司薄年安排他去一趟北城,调查戴羽彤的底细,她曾在北城读四年大学,而后出国深造,至于具体做过什么,他以前从未关注过。 既然答应爷爷先接触,必然得了解清楚。 林修晨打开公文包,资料和照片厚厚一沓,最上面是戴羽彤的个人简历,大学时代的照片贴在右上角,青涩漂亮的脸,长发,齐刘海,化了淡妆,发丝下露出梵克雅宝的吊坠。 十几二十的女孩子,把自己捯饬的挺精致。 “基本上查清楚了,学习成绩还不错,拿过一次全额奖学金,在学生会也有一官半职,挺会社交,朋友多,课余活动丰富,酒吧是常去的场所,酒量不差,最高纪录喝过一瓶伏特加,还利用自己的圈子帮她爸促成几个合作。” 司薄年英挺的眉头往斜上方牵了下,“然后?” 林修晨翻开下面一摞,“大学谈过两次恋爱,第一任是博阳制药的公子,第二任是雅客服饰的二少,分手原因不详,当时她在国外,好像闹得不愉快,有过打斗。” 司薄年道,“四年谈两个男朋友,倒是没闲着。” 林修晨心说,这年头哪个小年轻不得谈三五个对象?两个算少的了。 但是想想自家总裁,算了吧,奔三的人了,就结过一次婚,至于唯一的恋爱经验…… 不提也罢。 林修晨道,“这两位前任,资料也都在呢,看不出特别,目前都在各自的家族企业供职,不显山不露水。” 司薄年懒得看,博阳和雅客他都知道,没接触过他们本人,老子们都认识,见了他还得客客气气喊一声司少。 林修晨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声提醒,“现在出发吗?” 司薄年没关注时间,唯独窗外渐渐沉落的余晖,在告知他时间如何流失,“急什么?让她等着,顺便看看戴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 林修晨偷偷扫一眼腕表,七点了,从这边过去十分钟左右,倒也还行。 主要是总裁的态度,傲慢的理所当然。 也是,工作和生活中,多的是人对他趋炎附势讨好奉承,哪一个都是程门立雪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表忠诚,哪里用得到他示好? 一坐一站两个大男人,沉默的欣赏落地窗外的夕阳,华美的城市风景在眼底一览无余,却是各怀心思。 良久,司薄年道,“梁超颖回来了吗?” 梁超颖那晚给他做完催眠后,说去一趟南安市,这几天他没找她做催眠,梁超颖问过一次,他看了眼忘记回消息,后来想起又错过回复的时间,于是作罢。 林修晨道,“梁医生晚上九点落地,需要约她的时间吗?和以前一样,接家里?” 司薄年道,“我和戴羽彤聊不了几分钟,让她到饭店等我。” “好的,我给她发个消息。” 七点半,司薄年不急不躁的出门,一路畅通无阻。 他车子刚到,饭店经理便大踏步过去迎接,热络的哈腰招待,“司少,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啊。” 司薄年迈腿往里走,他脚步轻快,“有新鲜菜品还是新人?” 经理道,“司少吃遍了国内外的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咱们想给您惊喜那是有些难度啊,不过应季的小菜添加了几样,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 司薄年穿过走廊,前面就是水榭和餐区,“女性朋友,你看着办。” 经理愣了一下,求助的看跟在他身边的林修晨,心说几个意思啊老兄,是字面上的朋友还是……可以蒙上被子聊天的朋友。 林修晨不忍心看经理可怜的面相,低声道,“帝华的千金。” 经理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高手,一听信号,心里有了七分把握,当即对林修晨拱手道谢,那眼神分明在说,恩人,回头有事你尽管吩咐。 林修晨摆手让他先去忙,经理跑的比兔子都快。 就餐区没有遮拦,从外面可以看到就餐人员的一举一动,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景一物,这是司薄年当初特别要求的设计。 吃饭,吃的不光是食物,还有氛围和心思。 他约来这里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客户、合作商、对手,任何细节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当然,只要他本人来就餐,偌大的餐区绝不接待外客。 戴羽彤品茶看景,不急不躁,她有司薄年的联系方式,但没催促,懂事体贴的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钟。 终于,她听到鹅卵石小路传来脚步声,逆光看去,潋滟余晖倾撒在男人肩头,高高砸下来的身影如画中人物,陌生又熟悉的脸笼在精心布置的灯盏中,风华绰约,气韵天成。 第23章 撞上 上次见司薄年还是两年前,她在从巴黎飞纽约参加子公司的活动,听说km集团总部的人去分公司视察工作,领头的是司薄年,她推掉重要会议赶过去。 可她没有邀请函无法进入大厅,司薄年电话没人接,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最后只是在人群中张望了一眼他的身影。 那天司薄年一身黑色哑光西装,一米九的海拔放在金发碧眼的欧美人中,也十分耀眼。 她记得司薄年的规矩,不在公开场合透露身边,不参加公众活动,更不接受媒体的采访,外界只知道他的名字,极少有人能和他的容貌对上号。 那时她已经得知司薄年离婚,某个埋在心里的小小种子,一发不可收的蓬勃发展。 晚上,她通过父亲终于和司薄年取得联系。 电话里她这么说,“司少,听说你来纽约了,我也在呢,一起吃饭吗?” 司薄年回的简洁,“晚上的航班,不方便。” 她很失落,但不敢表现出来,尽量自然道,“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送你。” 司薄年道,“不用麻烦,回国我请你。” 抱着这个缥缈的许诺,她每天都在期待回国,和交往的男人分手,清理了身边所有的男女关系,一心一意惦念大洋彼岸的某人。 终于,她荣归故里,在行业内也算小有成效。 她自信,戴羽彤三个字肯定传到了司薄年耳朵里,于是等待他主动联系她,一等二等,转眼一年过去,司薄年根本没反应。 在她快绷不住准备再次倒贴时,父亲给她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司冠林有意跟戴家联姻! 她像在逆流时苦苦挣扎的游泳新手,抱住一个充满气的救生圈,一时所有的不安心惊都抛在脑后。 戴家并不差,可跟司家的距离太大,尤其司薄年这个人,她只能远观,没敢想过跟他有未来。 如今命运的橄榄枝盘在她手指上,她必须抓住。 收敛雀跃的心思,戴羽彤对来者落落大方一笑,“司少,终于又见面了。” 司薄年端着素常的淡然,看不出悲喜的脸若冰山雪莲,“等了很久?” 戴羽彤了解过,司冠林不喜欢幼稚懵懂的女孩子,想找个懂事识大体内外兼修的孙媳妇,于是仪态万方的笑道,“餐厅环境太美了,光顾着欣赏风景,还真没在意时间。” 司薄年坐在对面,长腿交叠,随意的动作在他身上,无端生出自信,还有三分狷狂,“喜欢这种调调?” 戴羽彤一手端起茶水,青瓷茶杯,皓白的手腕,玫瑰金的卡地亚细镯子,透亮的裸粉色美甲,所有细节搭配的恰到好处,加之一袭天丝面料的连衣裙,坐在雕梁画栋中,将洛城女人的婉约柔美全演绎出来。 “在国外待久了,满眼都是洋玩意儿,好看是好看,就是禁不住细瞧,不像咱们传统建筑,骨子里觉得亲,就说这水池里的红鱼,换个地方就没这个味道。” 司薄年选的场合,认可他的品味就是认可他这个人。 夸的都在点儿上。 司薄年悠悠看水池里的红鱼,“这些鱼不光用来看。” “嗯?还有别的用处吗?总不能做食材吧?” 司薄年道,“知道红鱼有毒吗?看清楚就在尾巴尖儿上,只要被它刺一下,十秒内心脏就会痉挛,不及时救治只能等死。” 戴羽彤粉面露出一抹诧异,司薄年在吓唬她还是开玩笑? “这么漂亮的鱼有保护自己的武器也是正常的,不然还不得任凭别人炖了吃?看来我以后得小心点,不能情不自禁去摸。” 司薄年道,“大多数美好的东西,都藏着毒液,你要小心的多着呢。” 戴羽彤眉眼弯弯,她笑起来天生有月牙眼,很容易给人纯真无害的印象,“茨威格说,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只要不过度贪心,就不会自作自受。人有时候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摆不正心态,司少大风大浪都见过,在你面前我还是学徒,你多教教我。” 司薄年打量她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在国外深造,还算有收获。” 戴羽彤柔和道,“是有收获,但我可不想在餐桌上被司少考试,搞得像毕业答辩,等下我会消化不良,今天先好好吃饭,其他的下次聊?” “依你。” 司薄年端起水杯,品一口,是他常喝的云顶乌龙,明前茶叶,味道淡雅,所以心情还算不错。 戴羽彤不露痕迹的在杯子后面勾勾嘴角,外界都说司薄年难接触,只是那些人太蠢罢了! 林修晨在水榭那边站着,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几番较量下来,看得出戴羽彤做了功课,说话过脑知道进退,气质上也修炼的不错,若是老爷子坚持撮合,总裁和戴家联姻好像也不算太差。 就是,怎么说呢,总觉着这位身上差了点什么。 正寻思着,小路尽头走来两个人,打头那位他有印象,法途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何居正。 他怎么被放进来了? 紧接着,后面的倩影更让林修晨错愕不已。 陆律师? 翠竹新桃的葱郁背景中,陆恩熙一身职业化装束走来,上衣扎下装,腰肢纤细,长发随着步态微荡,素净漂亮的容颜,和周围摆设意外契合。 他们不是今天下午才过了一场对手戏吗?转身就一起吃饭? 律政界的交际够潇洒的。 他想提醒,两人已经顾自进了就餐区。 心突突跳了两下,林修晨不禁扶额扼腕,这是什么事儿?赶得是不是太巧? 也是这个当口,陆恩熙抬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前方的司薄年。 男人执起茶杯,面色温和清雅,和背影美女聊得很投机。 一般情况下,司薄年不会轻易约人在云筑吃饭,可见背影美女又是个结婚备选项。 三年两百个,呵呵,失敬啊! 前后也就两秒钟,司薄年也看到了数米之外第二张餐桌上的人,背影是男士,难辨身份,正面那位,他可是熟悉的狠! 陆恩熙,很好,钓男人钓到他的地盘。 经理给厨房交代好餐品,出门发现就餐桌多了一个餐位,当即吓傻了。 这是谁不长眼办的事! 经理三步并作两步,在前台翻看预约的客人,前台说是副经理的朋友,没留联系方式,走的vip通道。 经理更是气得吐血,不长脑子的混账玩意儿,得罪司薄年,以后怎么混! 硬着头皮,经理走过去,附身对何居正说,“先生,今天有人包场,要不您先回?” 第24章 诶,你哄哄啊 陆恩熙心里唏嘘。 三年来,某人的臭毛病还惯着呢! 也不知哪儿养成的狗性子,吃个破饭动不动包场,钱多显摆。 何居正回头看到唯二的餐桌,一男一女,男人长得十分扎眼,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他跟金融圈顶级富豪也没少打交道,洛城的豪门大户多少认识一些,可眼前这位他没有印象,“我和朋友就简单吃顿饭,不影响他们谈情说爱,麻烦沟通一下。” 第一次请女性吃饭,若是中途被赶出去,谁面子上过得去? 经理脸黑了,换成别人或许还有商量余地,可那便是司薄年,“抱歉,恐怕……” 不行二字还没说出来,经理听到司薄年不冷不热的来了句,“还有客人?” 经理心里无疑掀起了滔天巨浪,完犊子了! “这两位大概不了解情况,误闯进来的,我马上请他们离开。” 司薄年抬眉,疏淡的目光没有半分邀请的意思,嘴上却说,“来者是客,哪有赶人走的道理?” 白天在法院交谈甚欢,转身就结伴出来约饭,她到底是搞法律还是搞男人? 把自己弄成交际花到处招蜂引蝶! 经理脑子还算活络,几秒钟的断片后反应过来,敢情司少心情好,要破个例,“好的好的,二位这边请。” 司薄年在外从不公开身份,旁人也识趣的选择隐瞒,经理连‘司少’都不敢称呼。 陆恩熙在心里给司薄年一个冷眼,脸上不露情绪道,“既然有人包场,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明所以的何居正低声道,“你不喜欢?那我们换个地方。” 司薄年朗声道,“吃饭,人多才热闹,搬两把椅子过来,一起。” 戴羽彤还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以为司薄年遇到了不懂事儿的小喽啰,好奇的回头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瞳仁快要飞出去黏在陆恩熙身上! 怎么……怎么是她?! 陆恩熙!!! 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至此陆恩熙的脸就深深刻在了戴羽彤的心上,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她和司薄年睡在一起,做所有夫妻都会做的亲密事,恨意和嫉妒便决堤,就差做个小人儿放在抽屉里,没事儿扎几刀。 听说司薄年离婚时,她开心的要疯了,还以为陆恩熙再也没脸回洛城。 呵,脸皮够厚的,做了那么多不知廉耻的事,还敢回来啊? 强压情绪,戴羽彤勉强扬唇微笑,“说不定人家不方便坐一起呀?情侣约会不就喜欢独立的空间嘛?” 司薄年表现出不认识的模样,戴羽彤也不该戳穿,大家继续打哑谜。 陆恩熙垂眸,多了一张漂亮的脸,乍看之下有点熟悉,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司冠林给他孙子挑选的太子妃吗? 确实值得司薄年包场。 不过陆恩熙和这位帝华的千金小姐没接触过,她又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故此只礼貌性的点头,“这位美女和男伴二人世界,我们不便打扰。” 戴羽彤自上而下审视陆恩熙,上次见面她一身婚纱,隆重又高贵,站在华丽的婚礼现场,简直就是女王,今日的她一身职业套装,褪去了主角光环,也就脸好看点而已,也没多惊艳。 她柔柔对司薄年道,“你也是啊,都不问问别人的意见嘛?人家也许不乐意呢。” 司薄年却饶有兴味,目光对准陆恩熙,看似礼貌,实则极有掌控力,“陆律师,难得相遇,不给我这个面子?” 陆恩熙嘴角本是上扬的,闻声,笑容短暂的在嘴角刹车。 何居正看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纳罕,“你们认识?” 司薄年挥手,“老熟人了,自然认识,陆律师,请。” 戴羽彤暗暗卷了卷手指头,不敢再次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恩熙坐在她身边,和司薄年斜对着。 餐桌足够大,四个人用也绰绰有余。 司薄年坐在上首位,无端生出压迫感,空气里都是低压。 除了一无所知的何居正,其他人心里皆是百转千回。 经理更是一颗心七上八下,来店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关系户,他记得七七八八,之所以对陆恩熙印象格外深,因为她和司薄年来过两次,尽管吃饭时气氛都不愉快。 粗略一算,得有三四年没见过了。 今日的四人组,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经理揣着忐忑离开,又不敢走远,每次侍者端菜上桌,他都亲自接应,硬把自己搞成了服务员。 更巧合的是,他推荐给司薄年的应季小菜,和这位不速之客预定的一模一样,两对都是俊男美女,看上去也相当养眼,好像在唱对台词。 可他无心看戏,只觉得自己身在修罗场,祈祷着一会儿天可别塌。 饭菜陆续上桌,四个人却奇怪的沉默着,谁也没打破僵局。 何居正虽然猜不出陆恩熙和陌生男士的关系,多少也能感知到不算友善,他主动递上名片,“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司薄年没接,等何局长尴尬的把名片放在桌上,他才说,“原来你也是律师,难怪。” 戴羽彤浅笑一声,“一样的职业,臭味相投……抱歉,是有共同话题,蛮好的呀。” 陆恩熙无语,她没想跟戴羽彤摩擦,可这位千金处处针对,分明是故意找茬。 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唯一的交集就是司薄年。 如今她和司薄年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再无瓜葛,戴羽彤犯不上拿她当假想敌,如此煽风点火,张嘴就带刺儿,她不爽。 陆恩熙大方的微笑回去,“律师这一行,别的不说,看人还算准,美女你气质这么好,身份不一般吧?也是啊,我这位老朋友选女人刁钻刻薄,庸脂俗粉根本看不上眼,美女用了什么办法,怎么就把人给迷住了呢?” 笑容明艳,话里带话,每一句都在骂人,却不带一个脏字。 戴羽彤脸都红了,嘴唇气的轻轻打颤,“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陆律师话别说的太难听。” 陆恩熙笑对司薄年,“诶,你女朋友不开心了,哄哄啊!” 第25章 更刺激,是不是? “陆律师别没事找事,惹我生气的不是他。” 陆恩熙夹一筷子菜,手臂越过餐桌放在她碟子里,笑盈盈道,“我的错,气着你了,那我哄哄你?” 司薄年嘴角很轻很轻的动了动,瞧不出是不是笑了。 戴羽彤差点撂筷子,她看不懂陆恩熙和司薄年到底怎么回事,有种被人耍的窘迫,“你想干什么?” 陆恩熙才不想干什么,她根本不想见他们,“抱歉,我不会哄人,吃菜,吃饱了不生气。” 司薄年慢斤四两挑一筷子素菜,“味道还不错,尝尝。” 戴羽彤看他一眼,想置气的,可难得他声音温和一次,她不能蹬鼻子上脸,“都是素菜吗?” 旁观他们斗嘴没机会说话的何居正道,“现在是吃野菜和小虾的季节,别看食材不起眼,经过特殊处理,味道很鲜美。” 碟子里的菜翠绿晶莹,嫩叶被做成糕点状,上面撒了一层细碎的坚果。 陆恩熙刻意避免跟司薄年视线接触,注意力聚焦在菜上,“这是什么?” 何居正道,“碧叶知春。名字附庸风雅了一些,但很应景,现在正是四月天,叶子碧油油的,端上餐桌的才和外面景色呼应,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同样是读法律的,陆恩熙就没他这么好的情趣,也背不出多少名言佳句来附和,不太解风情道,“我尝尝吧,或许猜得出来是哪种植物。” 结果她高估了自己的味蕾,也低估了厨师加工处理的水平,菜里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又有调料点缀,顺滑清脆的口感的确很像吃掉了春天的一角。 何居正也在品尝佳肴,看陆恩熙的表情就知道她挺喜欢,“吃得出是荠菜吗?” 陆恩熙很惊讶,不擅长厨艺的她想不出这棵菜经历了什么,“居然是荠菜啊?厨师的鬼斧神工我算是见识了。” 戴羽彤慢吞吞往嘴巴里塞一点菜,刚才她也好奇过那是什么,但没人给解释,“真是想不通,我们是没东西吃了吗?居然开始挖野菜了?有点贻笑大方呀!” 司薄年漫不经心道,“陆律师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独特,就喜欢野花野草,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正经蔬菜比不上田埂里的荠菜种子,口感更刺激,是不是?” 唱双簧骂人是吧? 陆恩熙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她心满意足品尝美食,“老朋友说的对,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就想换个口味尝尝山野小菜,以前总觉得高岭之花最耀眼,现在反倒喜欢烟火寻常,人都会年少无知,谁还没个长大的时候啊!” 他讽刺她是狂蜂浪蝶,就别怪她骂回去,别以为端着架子就人人向往,老娘还真不喜欢你这款。 司薄年脸上没有波澜,反倒像个阅遍山河的智者,“几年不见,陆律师口才进步不少,会拐弯抹角骂人了,出国三年,老祖宗的家训喂狗了?” 戴羽彤捡到机会也跟着炮轰,“难怪人家说宁愿跟当哑巴也别跟律师吵架,见识到陆律师的功底,我甘拜下风!” 陆恩熙咬碎嘴巴里最后一点菜,“不得了不得了,何律师你看,夫妻档就是厉害,联起手欺负我一个。” 这样的好戏可不是天天都能看,林修晨根本挪不动脚。 经理一个劲儿的擦汗,生怕司少生气把饭店给推平,“林助,啥情况啊?司少今天很反常。” 林修晨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一口,风吹着,舒服,“你上次见咱们总裁反常,是什么时候,好好想想。” “这个么……”经理认真回忆,司少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外人哪里看得出他生气,至于上次…… 经理福至心灵,“也是在云筑,好像就是跟陆小姐吃饭,我没听到他们聊什么,但司少特别生气,差点掀桌,那次真是把我吓坏了。” 林修晨默默点头,喝了茶,填一口糕点,“你品,仔细品。” 经理丈二和尚,看看陆恩熙,又看看司薄年,再看戴羽彤,最后是何居正,“林助您别为难我了,这么复杂的关系,我可品不出来啊。” 他早就看晕了,今儿到底谁是刀俎,谁是鱼肉啊? 怎么脸色一个个都那么差? 林修晨笑笑道,“神仙打架,虾兵蟹将不要凑热闹,躲远点别当炮灰就成——红豆糕不错,回头给我带点。” 何居正根本没搞明白奇怪的对战所为哪般,情敌?不太像,对手?不到那个程度。 怎么就骂起来了呢? 没搞清楚局面之前,何居正只是温和一笑,“不能这么欺负单身女士,陆律师回头要被你们气哭的。” 司薄年道,“陆律师以一当十,手腕了得,只有别人哭的份儿,谁能让她哭?妇人心海底针,何律师可要当心,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何居正心下微恻,他和陆恩熙有旧恨?不然一个大男人,何必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就算真被陆律师卖了,我也心甘情愿,千金易得,知己难求,陆律师为人处世的方式我很欣赏,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值得深交。” 陆恩熙心里涌现一股感动,感谢何居正的维护。 司薄年却越发气恼,平静的脸下其实全都是暗涌,“深交?呵!怎么深?怎么交?” 陆恩熙听懂他在开黄腔,气的手抖。 戴羽彤窃笑,她还以为司薄年对陆恩熙余情未了,如今一看,根本就是恨之入骨啊! 他那么爱面子,居然当着外人公然讥讽陆恩熙,可见当年的事他十分介怀。 不自觉的,脊背挺拔起来,偏头看向右手边,“陆律师别气,他呀,心直口快,最看不得假惺惺的做派,有点侠气风范。” 何居正可不觉得那是侠气,他处处放冷箭,说实话很不君子,“洛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遇到就是缘分,既然如此,咱们何不一笑泯恩仇?” 他主动举杯。 没人回应。 气氛很尴尬。 良久,何居正讪讪地放下酒杯,“光顾着吃饭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二位。” 第26章 主动倒贴给人告白,有脸 司薄年刚好有电话进来,他一声招呼也没打,起身去旁边接听。 戴羽彤不搭理何居正,陆恩熙也不做介绍,而是岔开话题问,“这又是什么菜?” “这道也是他们家的特色,叫碧玉妆成。猜猜是什么食材?” 陆恩熙仔细看,心想总不能是柳树吧?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她还是背得出的。 “何律师就别为难我了,我对美食没什么研究。” 何居正朗朗一笑,“是春笋。山上的春笋最鲜嫩,剁碎了再放入香芹和肉末,口感会上瘾。” 陆恩熙不是吃货,也没那么热衷研究饭食,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真没想到何律师对美食有这么深入的研究。” 何居正看她吃饭少,东西也就碰碰牙,笑道,“不合胃口吗?看你吃饭跟喂猫似的,怪不得这么瘦。” 陆恩熙心里暗暗叫苦,不是她不想吃,还不是对面的某个男人总拿捉奸的眼神盯着她。 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她胃口能好才怪! 戴羽彤阴阳怪气道,“何律师很贴心啊,真会照顾人。” 这话说的不早不晚,刚好踩着司薄年接完电话回来的点儿。 所以听了个正着。 司薄年重新落座,好不容易轻快的氛围,又回到了战场。 他坐下也不说话,俨然人体冰柜。 戴羽彤主动给司薄年夹了点食物,乖巧的笑道,“你都没怎么吃,是不是有人影响食欲?” 她有很多话想单独跟司薄年说,可碍眼的陆恩熙迟迟不走,很烦! 司薄年看一眼盘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没动,掏出烟盒,在桌上轻轻一磕倒出一支。 戴羽彤捏着筷子,弯着的眼睛都是笑,“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什么时候学会的?” 司薄年熟练的擦着火柴,嗤地一声轻响,香烟被点燃,他吸一口,吐纳青烟,手里纤细的火柴燃烧着,橘亮的火苗几乎要窜到他手上,他不急不躁将火柴梗丢进烟灰缸,“抽烟喝酒赌博,我哪一样不会?你没亲眼见到你爸你哥混场子,还是自己没混过,里面的男人什么样不清楚?” 戴羽彤看他修长手指把玩火柴盒,连抽烟都抽出落拓贵气模样,也就司薄年了吧? “我一直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那些人靠的是手腕心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你靠的是实力和魅力。” 陆恩熙听着想吐,拍马屁拍到这个份儿上,真是长见识。 何居正自动扮演隐形人,不参与对话,很识时务。 司薄年讥笑,“问问咱们的何律师,想做大事业,有几个干净的?” 莫名被cue,陆恩熙皮笑肉不笑,“我只是个小角色,不懂大人物的世界。” 戴羽彤笑道,“非常时候也许会用到非常手段,情有可原,我不认为那些可以理解为坏,不作为没担当遇到事情就躲起来,才是真的坏。” 司薄年闲闲的看她,“你爸和你哥,可没少干坏事。” 戴羽彤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口中的肥牛汤顿时不香了,“我不太插手公司的高层管理,但我相信我爸和我哥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司薄年重新捏起银质筷子,夹菜,慢慢地咀嚼,“我就随便说说,你紧张什么?” 戴羽彤后背凉嗖嗖的,这顿饭吃着吃着怎么变味了? “怪不得你爷爷提醒我,和你吃饭别紧张,他大概猜到你喜欢吃饭的时候聊工作,他让我提醒着你,回头他该说我了。” 他提到司冠林就是提醒司薄年,别忘了吃饭为了什么。 司薄年噢了下,还是闲散的态度,手肘搭在桌面上,烟灰刚好自然的飘落进烟灰缸,“哦,刚才就是爷爷打来的电话。” 戴羽彤偷偷顺一口气,也不管陆恩熙在场,柔声说道,“我们俩不是小孩子了,婚姻大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坦白讲,我很喜欢你,你也许觉得我太主动了不矜持,但我性格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没必要藏着掖着。” 陆恩熙一口一口吃着菜,假装充耳不闻。 戴羽彤如此大胆的告白,很出乎意料。 如此看来,她倒是个豁得出去的主儿。 只是…… 陆恩熙灌一口汤,不让自己往后面想。 戴羽彤意有所指,“我们可以给彼此一些时间,多多了解。我不敢保证做个完美的妻子,起码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利用你,又背叛你。” 前面的长篇大论,并未给司薄年多少刺激,最后一句倒让他定了定神,“戴小姐?” 陆恩熙听出来,戴羽彤在替她重温,当年她和司薄年的婚姻,如何走到山穷水尽。 戴羽彤及时低头,“我只是想说,我们可以试试。” 陆恩熙头慢慢低下去,快要扎碗里。 何居正出声道,“不舒服吗?” 陆恩熙放下筷子,不吃饭也气饱了,“我去下洗手间。” “好久不见啊!陆恩熙!” 没想到戴羽彤会追上来,陆恩熙蹙眉,“有事?” 戴羽彤环臂,“你进度还挺快,刚吃饭那个是你对象?” 陆恩熙板着脸,“怎么?” “你和司少离婚这么久,是该找下家了,不过你也太饥不择食,找个已婚的!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不到?还是急着给人当三儿啊?” 陆恩熙道,“主动倒贴给人告白,人都不正面回答,你可真有脸。” 戴羽彤对着镜子补妆,“约会嘛,饭不重要,情调才是关键,司少身在高位难免霸道一些,可女人不就吃这一套?” 陆恩熙两只白瓷漂亮的手,放在自动感应水龙头下面,慢慢冲着,“这么喜欢他?” 戴羽彤冷笑,“羡慕我?” 羡慕个屁! 陆恩熙抽了张纸擦拭水迹,“你要是真喜欢他,作为过来人可以给你点建议。” 戴羽彤涂完口红,抿了抿唇,不屑道,“建议啊?你这里恐怕只有失败的教训,没有成功的经验!哦,有一点你肯定做的很出色,比如帮你爸从司家拿钱,听说你爸起码拿了十几个亿,你还挺会卖,呵呵,让司家当冤大头,就不怕被人弄死?” 陆恩熙一点都不介意戴羽彤的毒舌,司薄年对她也未必上心,“毕竟我们同床共枕三年,枕头风我也没少吹,不然像你说的,我哪儿来的本事让他掏钱给我爸?” 戴羽彤被她的坦诚说愣了,“你什么意思?” “他脾气秉性,我不说一拿一个准,起码十拿九稳,说不定哪天你也需要从他手里要钱呢,不想知道窍门?” 戴羽彤咬咬牙槽,“陆恩熙你要不要脸?司少那么帮你,现在离婚了,你居然这么说他,你当他是什么?你的提款机吗!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不像你这么下贱!” 陆恩熙将擦完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嘴角上扬,“别把自己想那么清高,你要说图他这个人,我当然信,毕竟长得还行,但主要的不还是司家的资产么?都是女人,何必跟我玩儿虚的,再说你玩儿的这些哪一个不是我玩剩的?嗯?” 第27章 过来 陆恩熙发现包场也有个好处,洗手间不会有外人出入,也不担心说的话被恶意传出去。 戴羽彤见面就冷嘲热讽,摆明了不打算跟她好好接触,巧了,陆恩熙最不喜欢惯着谁。 对她不友善的,姐不伺候。 戴羽彤脸色骤变,一双画着优雅弧线眼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陆恩熙,“以前就觉得你是个狐狸精,嫁给司少就是图他的钱,没想到你还敢亲口承认,活该你家破产,活该你全家成老赖,呵呵,爹妈待在美国不敢回来,家都不敢要了,你有什么好嘚瑟?” 这话要是三年前听在耳朵里,陆恩熙会心痛会发怒,还会忍不住给她一拳头,时至今日,最疼最难堪的阶段早已过去,骂名指责诋毁,都结了痂,虽然会痛会难受,但不会逼她发狂。 陆恩熙好看的嘴角轻扬,“原来你这些年一直都在背地里默默观察我?连穿衣服选首饰都模仿我,活在我要的阴影里面,舒服吗?” 扫过她的衣服和首饰,还有腕部的手表,陆恩熙指头在戴羽彤肩膀上虚扫一下,“嫉妒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的暗恋对象每天对我嘘寒问暖,和我同床共枕,喊我老婆。着了魔似的,一天看不到我就想念,心甘情愿给我花钱,明知道我目的不纯,还装傻充愣娶我。” 戴羽彤有一瞬的尴尬。 她现在的衣着方式,常买的首饰品牌,和那时的陆恩熙一样,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偏偏那些东西她就是移不开眼睛挪不动脚。 她讨厌陆恩熙的品味竟然和自己那么相似,也讨厌自己居然喜欢不起来别的。 “陆恩熙你不要脸!” 戴羽彤嗖地扬起巴掌就要掌掴。 一道黑色影子自面前擦过,陆恩熙出手,精准的扼住女人,手腕被她用力攥住,“戴羽彤,能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得看自己的本事,有能耐有力气用在那个男人身上,跟我嚎什么?” “放开!” 戴羽彤快要出离愤怒,她跟上来是为了教训陆恩熙,怎么甘心被反手教训! 咬牙切齿道,“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爱你,那么陆家出事人人喊打的时候,他怎么不帮你反而把你一脚踢开?司少要是肯帮忙,陆氏的窟窿又不是补不上,你们一家子也犯不着灰溜溜的躲去美国。承认吧陆恩熙,他不爱你!” 他不爱你。 陆恩熙面上还是平静得像一汪清泉,内心却支离破碎,尖锐的痛感直达骨髓。 如果司薄年真的爱她,当然不会看着陆氏倒下,任凭债主堵上门,任凭脏水疯狂泼在岳父岳母和大舅子身上,任凭她怎么哀求怎么哭诉,他都无动于衷。 他就是不爱她。 所以那个瓢泼般的大雨夜,她站在他门外淋了一夜的雨,哭的嗓子沙哑,他连一句话都没说,一眼都没看她。 要不是管家于心不忍拽着她离开,或许她那晚就死了。 要不是那晚身体备受摧残,她也不会…… 心脏缩紧,碎裂的疼,像丢进搅拌机。 能伤害她的,只有她在乎的人。 陆恩熙恨自己没骨气没出息,都这种时候了,她还会因为司薄年撕心裂肺。 很快调整心情,她微俯视戴羽彤,“戴小姐,听清楚,外面那个你心心念念巴不得赶紧爬上床去伺候的男人,是老娘先不要他了,老娘腻了,甩了他。错过我以后,只能和你这种没教养没脑子也没颜值的女人搞什么豪门联姻。去问问司大少爷,后悔吗?” 戴羽彤怔住,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淡定又稳重,说的很有底气,好像就是那么回事。 她甩了司薄年? 怎么……会呢?她查过,是陆恩熙主动追求司薄年,司少根本就看不上她。 看她脑袋发蒙,陆恩熙温柔地顺了顺她的长发,手指穿过栗色的发丝,延伸到她的后背,“司薄年样样都好,有钱有颜有能力,家里有个商业帝国等着他继承,可惜啊,老天爷是公平的,给的太多,必然要拿走点什么。” 她说的暧|昧隐晦,浅浅的暗示挂在嘴角,要笑不笑。 戴羽彤本能的问,“他怎么了?” 陆恩熙往她裙子去看,摇头苦笑,“女人不为难女人,说实话我要是撮合你和他,才是害你。” 戴羽彤受不了她兜圈子,咬牙抽回那只手,“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点!” 陆恩熙耸肩,“戴小姐也是性情中人,我和你还是蛮投缘的,那就忠告你一句,如果不介意后半辈子守活寡,大可以嫁给他,毕竟钱花不完,又被人捧在手心里,出门可以横着走,即便没有晚上的痛快逍遥,也无妨,是吧?” 戴羽彤脑子轰隆一声炸响,人快麻了,几秒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司少他……不行?” 陆恩熙长长的手指立在她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都是聪明人,何必说破呢?” 戴羽彤脑袋晕乎乎的,“可是你们结婚三年……” “是啊,三年,一千多个晚上,就算一个星期一次,也有一百五六十回,我那么想留在司家,不管怎么着也得怀孕生个孩子捍卫地位啊,可是你看,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我不想怀吗?是我不想母凭子贵吗?” 她如此说,戴羽彤猛然被点醒了。 是啊,嫁入豪门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拼命生孩子?起码三年两个。 可陆恩熙未能为司家生下一男半女,假如她有个孩子傍身,司家就算踢开她,也会顾忌子嗣有所补偿。 戴羽彤梗着脖子,不太有底气的争辩,“说不定是你的问题呢,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还故意往司少身上泼脏水。” 陆恩熙捏捏眉心,同情道,“好吧,既然你不信,那就自己去验证,不过你一定要注意措辞,毕竟男人最讨厌被人揭短,尤其是难言之隐。” 戴羽彤咬咬唇,没能想到怎么接。 她怎么求证?难道当面问?司少肯定会拧断她脖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机会和他“试试”。 她不信司薄年真不行,都说男人的鼻子代表着某些方面的能力,司少鼻梁挺拔高耸,肯定雄风逼人。 看她愣愣的不说话,陆恩熙微笑道,“祝你早日和司少喜结连理,生个一男半女。” 陆恩熙和她错肩而过,等走出洗手间,脸上张扬自信的笑容才被酸楚取代。 吃过饭,何居正陪同陆恩熙离开。 司薄年和戴羽彤也下了席,四个人往一个方向走。 刚到大门,陆恩熙的电话响了。 看到上面的名字,她余光看向了正在拿手机的司薄年,后者闲庭信步,单手在裤袋里,目光看着远方。 陆恩熙给挂了。 何居正看到她挂电话,速度很快,备注三个字,只有一道残影,“陆律师稍等,我去开车。” “好,我在这里等你。” 陆恩熙点头,再次看到亮起来的手机屏。 司薄年:【过来】 第28章 拥抱一下 已经不是合作关系了,让她过去就过去?开玩笑! 陆恩熙没搭理,手机塞进包包。 戴羽彤也就身份好点,长相也不差,心机太重,戴着几层面具,陆恩熙反感那种人,连带着更讨厌要和她联姻的司薄年。 司薄年眉峰拧了下。 戴羽彤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放陆恩熙的话,挥之不去,和司薄年站在一起,也有点怪怪的,“司少,你车在哪里?” 晚上他们小酌了一点酒,她不能开车,又没通知司机,这个时候理应是男人送女人回家的。 司薄年一点也没有主动约人吃饭得送人回家的自觉,“我还有事,你打个车回去。” 戴羽彤嘴巴微张,打车? 让她打车?她向来都是专车接送,几时坐过廉价的taxi? 戴羽彤没露出排斥,而是关切道,“什么事啊?要不要紧?都这么晚了公司还有事?” 司薄年道,“私事。” 两个字堵住了戴羽彤所有的疑问,不方便说,不要多问,再问就是不懂事不识趣。 戴羽彤双手拎着小香风包包的编织带,往陆恩熙的背影瞪一眼,“那好的,我打车回家,你忙完了也早点休息,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司薄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戴羽彤依依不舍地陪他一同站着,往他身边靠近一点,“那,拥抱一下?” 司薄年的表情好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戴羽彤怕太尴尬,大咧咧的笑道,“在国外习惯了,见面和分别都会礼节性拥抱一下,所以……” 司薄年还是保持着单手插裤袋的姿势,“这里是洛城,没那个礼仪。” 戴羽彤往嘴巴里抿了抿下唇,“以后我不会和别的男人这样,可是你不是别人,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联系的,所以一个拥抱不过分吧?” 何居正的车开过来,雪亮的前灯照耀,把陆恩熙的身影包围住,她青绸长发在身后飞扬,夜色中特殊的光效滤镜,似乎可以把普通人变好看。 司薄年道,“成不成还是后话,你可以不矜持,但别拿我练手。” 说完,他拔足就走。 戴羽彤被落下,浑身都不自在了。 当她看到司薄年竟然走向陆恩熙,心态差点崩掉。 司薄年急着赶她走,是想和陆恩熙说话? 刚才她看到陆恩熙拿手机,司薄年也看了屏幕,她肯定说了什么话。 贱女人,离婚了还霸着人不放,难道还幻想着司薄年会心软救陆氏? 对,这是唯一的可能,陆恩熙的父母还在海外,如果没有司薄年的一臂之力,他们到死都不能落叶归根。 她绝对绝对不让陆恩熙得逞。 司家的钱都是她和司薄年的,陆恩熙休想再拿走一分。 手臂一紧,陆恩熙吓一跳,扭身看到一片阴影,淡淡的大溪地男士香氛味道扑面袭来。 司薄年人高马大的站在路灯下,倾斜的光线被他遮挡了大半,周遭视野暗沉沉的,跟他的脸色有一拼。 陆恩熙第一反应是,戴羽彤真找他求证了?他现在恼羞成怒来报仇? 那她是不是得赶紧撤? 往哪儿撤呢? 输人不能输阵,陆恩熙挺直腰板,“司少,有事?” 何居正的车已经开到,他打开驾驶席的车门,看到的场景也没多意外,早在吃饭时他就怀疑陆恩熙和这位认识。 如今看来,远不止认识这么简单。 司薄年看都不看何居正一眼,旁若无人,“对,有事。” 陆恩熙心里你大爷,你还不如怼我一句呢,这搞的怎么接? “什么事?急吗?” 司薄年:“急。” 何居正迟疑片刻,笑道,“陆律师还有事是吗?” 陆恩熙没说话,就听到司薄年目中无人道,“我没时间跟你耗,三秒钟,搞定你的破事。” 陆恩熙咬牙,你的事都是正事,别人的都是破事? 她压低声音道,“不和你的未婚妻花前月下,找我这个二手女人干嘛?” 司薄年薄唇开启,“二……” 玛德,居然倒计时。 陆恩熙怕何居正知道太多,对司薄年和她的关系深入的挖掘,只好退一步,“何律师,不好意思我和朋友还有事要谈,改天我再请你吃饭,今天多谢了。” 何居正也是明白人,不多问,配合道,“好的,改天再见。” 英菲尼迪离去,四周恢复安静。 人多时没觉得,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安静的可以可以听到呼吸心跳。 陆恩熙甩开司薄年抓着的那条手臂,没有顾虑便没有压力,她大方回应那双漆黑又莫测的眼睛,“司少有何贵干?” 司薄年厌透了她不屑一顾的态度,她当自己在跟谁说话? “作为我的委托人,陆律师似乎一直没摆正位置。” 陆恩熙道,“司少的办公室没网络还是没信号?官司已经打完了,每一项都符合你的要求,按合同条款,你我自动解除合作关系,这一刻,现在,此时,你我不再是甲方乙方。” 司薄年道,“赔偿款呢?道歉声明呢?” 陆恩熙好脾气道,“你说的这些会按照法院判的办理,道歉声明明天刊登,赔偿金一周内到km的账户,还有疑问吗?” 司薄年道,“这么说,未来一周内,你依然是我的委托人。” 陆恩熙头大,“司少,我的职责是帮你打官司,不是替你追债,后续的工作相关人员会参与办理,我的任务结束了,明白吗?” 司薄年更讨厌她科普法盲的眼神,她哪儿来的自信,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不明白。” “……”噎了噎,陆恩熙气笑,抱臂和他对峙,“新欢前脚才走,就迫不及待找旧爱,司少,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更有感觉,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和戴羽彤一比,是不是陆恩熙更符合择偶标准?” 她笑容张狂,飒到让人想狠狠征服。 司薄年提臂,手指轻佻的自她眉骨滑到下巴,他附身靠近她,距离缩短,十公分,五公分,一公分,在堪堪要贴到她鼻尖的位置停下,“一条向我摇尾乞怜的狗,也敢和养在宫廷里的金丝雀比?你不嫌自己一身腥,就不怕别人恶心你太脏?” 第29章 赌吗 “原来这世上也有司少不擅长的东西,比如骂人这一项你就得跟那位戴小姐学学,人家骂起脏话不带重样的,哪像司少,骂来骂去就一句。” 四下无人,陆恩熙也不担心被谁看到,她踩着高跟鞋往男人的胸膛就近半步,仰头,虽是仰视的角度,却没有半分怯弱,“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脏,一想到我的身体被你碰过,我也很嫌弃自己,每次洗澡我都尽多冲几遍,如果可以,我也想学学迈克杰克逊,把一身皮肤都换掉!” 她大概是在气头上没注意此时的姿势,但理智清醒的司薄年大不同,他呼吸里是女人发丝的清香,更该死的是她深呼吸时前面的波澜起伏。 习惯成自然,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就是眼下没羞没臊的模样? 司薄年只用两根手指,捏着她下巴左右摇摆,颇有戏弄意味,“骂不过她,找我出气?” 陆恩熙怀疑司薄年语文课没学过段落分析,找不到她说话的重点,她要反驳的是他强调的“脏”,他竟然盯着戴羽彤不放,呵,上心了? “恭喜你,找了个门当户对臭味相投的良配,戴小姐不光长得美,家庭好,还舌灿莲花,往后你带着她出门谈客户,都不用自己张嘴,你女朋友厉害着呢。” 司薄年面上没有一丝波动,耐心听陆恩熙嘲讽戴羽彤,莫名的,他竟察觉这样的陆恩熙更真实,更像个活人,没有以前任他捏扁肉圆的傻气。 这三年她经历了什么还是遇到高人指点?脑残病被治好了? “她的确比你好,起码更直白,而有些人,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陆恩熙心狠狠一痛,痛得她呼吸乱了节拍,下巴被人拿捏着,哪儿都是痛的,“司少既然这么喜欢她,那就娶了呗,我衷心祝福你们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如此近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陆恩熙眼睛里的倔强和讥讽,“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吗?” 陆恩熙瞳孔微微扩大,里面倒映出司薄年的脸。 男人嗓音蛊惑危险,“让她看着自己风生水起,幸福快意,而她只能躲在泥潭粪堆里,苦苦挣扎。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过瘾?” 他声音是那么近,那么熟悉,低八度的烟熏嗓,多少次迷的她神魂颠倒,尤其是晚上他们抵挡不住暗涌翻腾时,她伏在他下面,听他咬着她的耳垂说,“叫啊。” 可此刻,为什么他说的话像阴间恶魔,阴森又恐怖。 陆恩熙眼眶胀热,鼻尖酸涩,泪水快要出卖心里的真实感受,憋住,让笑声放大,“司少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啊?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又不是演员需要观众喝彩鼓掌,好不好的,冷暖自知。你所谓的琴瑟和鸣出双入对,在我看来不过是相互消磨。” 她调整气息,对准那双鹰隼道,“到最后你会发现,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差不多,时间久了,激情消退,好看的皮囊厌倦了,她就算光秃秃挂在你身上,你也不会有动静。到时候司少或许会经常想到我呢,这个赌约可能会比较长,我跟你下注,司少敢不敢坐庄?” 她小巧精致的脸,像寒风中挺立的雪梅,又像个在赌桌上豪气干云的赌徒,拿出所有的加码一把手推出去拍案下注,就问对面那位敢不敢赴约。 司薄年忽地冷笑一声,果真不一样了,有点意思。 “赌什么?凭你拿得出手让我心动的价码?” 陆恩熙还没回答,司薄年替她给出一个方案,“不如这样,如果我和戴羽彤的婚姻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给陆氏一笔钱,保你全家平安回国。” 陆恩熙眼睛一亮。 司薄年竟然有想法帮陆氏?只要他愿意出手,不光陆氏死里复活,往后也没人再敢看不起爸妈和大哥,陆家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一颗心蠢蠢欲动,陆恩熙被诱惑到了。 转而,司薄年长指点点她的下颌,松开,“如果你输了呢?” 陆恩熙脑子一转道,“夫妻相处之道是个玄学,我又不能天天看着你们吃喝拉撒,就算你们在家里鸡飞狗跳,司少又怎么会告诉我?” 司薄年道,“陆律师想跟我住一起,让我享齐人之福?” 所谓齐人之福,就是古时候有个齐国人,家里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两人和和美美伺候一个丈夫。 陆恩熙被恶心到,“算了,司少的婚姻跟我没关系,幸不幸福是你的事。” 司薄年道,“不想救你父母?” 陆恩熙紧紧拳头,她最恨司薄年轻而易举掐住她的七寸,往她最痛的地方撒盐,“当初司少见死不救,现在何必拿我寻开心?” 司薄年道,“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我心情好改变主意呢?” 陆恩熙彻底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司薄年根本就是看她的热闹,是她蠢,还傻傻期待冷血毒蛇有人情。 她反唇相讥,“怎么才能让司少心情好?” 司薄年听出她在讽刺,语调越发轻薄,“戴羽彤是我看中的女人,将来我要娶她,但我怀疑她和你一样目的不纯,陆律师是专业人士,看人最准,帮我看看。” 你怎么不去死! 陆恩熙道,“司少不愧是洛城第一豪门出来的大少爷,思维方式和普通人大相径庭,说实话我三观都被你颠覆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怎么不去申请吉尼斯记录?” 司薄年道,“成功了就去申请,到时候还请陆律师帮我撰写文书。” 玛德! “让我说意见是吧?戴羽彤就是个绿茶,会装会演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绿茶有绿茶的好,圆滑聪明会哄人,相信司少知道怎么驾驭。再说了,男人不都喜欢茶里茶气的女人吗?” 司薄年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们两个合起来多合适,一个绿茶,一个婊。” 陆恩熙实在忍无可忍,她拔高嗓门,第一次大声对他嘶喊,“司薄年!你特么想干什么!” 第30章 敢说没感觉? 司薄年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恩熙连名带姓骂他。 她愤怒到面部僵硬,额头错落的青筋鼓起,杏仁眼里是烈焰奔流。 他深深浅浅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像极了欣赏小野猫在主人手里炸毛,“你说我想干什么?任何利用我背叛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你身上唯一让我感兴趣的,也就这股垂死挣扎的劲儿了。” 陆恩熙心累的苦笑,她竖起的毛发无力垂落,“我没利用你。” 事到如今,她说不出“我是真心爱你,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也不想再为过去六年里的回忆碎片辩白。 掂量片刻,她说,“最后一周,属于km的权益落实以后,你我各自回到原来的世界,这周之前我会搬出帝尊的房子,你损失了钱,我损失了六年的青春,这场搏杀没有赢家,你不要总觉得自己多委屈,我过的也不舒服。你愿意放过我就放过,不愿意放过……我也没什么好值得你上火的,何必纠缠呢?” 司薄年黑沉着脸,熟悉的压迫感再度卷土,“谁给你的胆子?嗯?谁给你的胆子来招惹我?” 陆恩熙咬咬牙,很想淡定一点,可嘴唇止不住颤抖。 她总不能说当初太傻太年轻? 那不是更蠢? 她仰面微笑,倒映着路灯暖光的眸子里,有碎芒跳荡,“不是我的错啊,是司少当年太招摇,不想被女人盯上就自己收敛点。” 深深对视的双眼,突然多了一团烟火,火星子从她眼底蹦进他那里。 司薄年竟然没能管理好情绪,泄露了一瞬慌张,他很清楚陆恩熙不是撒娇,但尾音的软糯,精准踩到了某个敏|感点。 他着了魔般,头往下一沉,菲薄的唇掠至她耳边。 陆恩熙反应也不慢,伸手就去撑他胸膛,试图把他推开,可她还是慢了一步,耳边湿热的触感,提醒她某人的唇正在作祟。 从耳朵上端往下,在耳垂那里停留,呼吸的热气一下一下喷进耳廓,唇和耳湿濡摩擦,炙热,混乱,“职业选的不错,配得上你颠倒黑白的嘴,不光招摇,还自轻自贱。” 陆恩熙半个身体都麻了,僵硬的吞咽唾沫,“别碰我。” 司薄年一手箍她上臂,一手滑过她白皙脖颈,“别人能碰,我不能碰?陆律师孟浪的样子,当我没见过?” 他还在提那件事,陆恩熙解释过很多遍,司薄年不听也不信,还拿出一堆照片甩她脸上。 她想不起任何细节,没办法说明照片的来源,久而久之,早已是一桩悬案。 耳朵酥麻,声音也不受控制的软下去,“那是以前,我现在对你没有一点感觉。” 司薄年拖住她的手,往腰间缠,借此把两人的距离拉到零,“你敢说没有?” 陆恩熙眼神闪躲,不敢看他,两人之间喷张的热流更让她无比错乱,“你……” 此时,一辆车从转角的路开过来,就停在司薄年前方。 驾驶席的门打开,下来的是司薄年的司机方文博。 方文博正去机场接梁超颖,按总裁的吩咐,直接把人带来。 可他可不知会在这里遇到前少奶奶啊。 看到面对面站着的总裁和陆恩熙,方文博犹豫了一下没敢过去。 他是不是应该先和林助理联系一下,打听清楚眼前是什么景况? 林助理不是说和总裁在云筑吃饭吗?怎么不见人呢? 陆恩熙仓皇往后避开,“有人找你。” 司薄年想起晚上安排人去接梁超颖,冲小心翼翼站在对面的人摆了下手,一点看不出刚才的轻佻。 方文博这才有胆子过来汇报,还礼貌的冲陆恩熙颔首打招呼,“总裁,梁小姐接到了,在车上。” 陆恩熙冷笑。 走一个戴小姐,又来了梁小姐,时间管理大师! 司薄年看一眼黑色迈巴赫,“知道了。” 梁超颖隔着车窗看到司薄年,也认出了他对面的女人,听说km打赢了官司,他们今天在这里庆祝? 打开副驾驶的门,梁超颖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鞋,婀娜走来,“司少……这位美女我记得,大律师。” 陆恩熙自然也记得她,当日在司薄年的办公室,他们云雨初歇,她有幸目睹。 “你好。” 梁超颖含笑,“恭喜大律师打了胜仗,好厉害啊。” 那神态怎么看怎么像女东家对雇员的口头褒奖。 走一个骄傲跋扈的,来一个温柔知性的,呵,司薄年环肥燕瘦都爱!!! 陆恩熙浑身不自在,“谢谢,我的分内之事。” 司薄年道,“怎么才来?延误了?” 听听,多关心人家。 商业联姻都是做戏,自己选的才是真爱。 梁超颖道,“起飞城市天气不好,延误一个小时,让你久等了吧?” 司薄年道,“不久。” 陆恩熙想,当然不久,他一会儿也没闲着,新欢旧爱和备胎,呵呵,热闹的很。 梁超颖看他好像不准备走,贴心的说,“你们先聊,我去车上等你。” 司薄年吩咐方文博,“一起走。” 梁超颖又对陆恩熙点头微笑,然后跟上司薄年的脚步。 她身材高挑,和司薄年一比还是显得挺小鸟依人。 司薄年甚至还格外温柔地为她打开了车门,等她上车后自己才进去。 司薄年离开,陆恩熙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车,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 疲惫的把自己丢进浴缸。 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想到司薄年攻击性十足的脸。 一番对话,彻底把她唤醒了。 以前她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司薄年对她有感觉有余情,所以才到她住的地方,救了她。 其实司薄年玩的就是一场猫鼠游戏,一只嗜血的猫,不会掐死手中的猎物,它会反复玩弄,直到腻歪了再连皮带肉的吞掉。 思绪纷杂,往事像破碎的玻璃往她心里冲,陆恩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沉入水中。 次日,陆恩熙悲剧的鼻塞头晕。 她头重脚轻的趿拉拖鞋下床,发现手机有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 律所群消息都在发祝福,恭喜她旗开得胜之类的,张梦瑶私发了不少网上的截图。 被告已经公开道歉,遭到舆论一边倒的抨击,很多以前对km有偏见的人都说这次站资本家,正义绝对要捍卫。 张宇恒打了几个语音电话,后面跟着好几个消息。 【km的钱已经打到了公司的账户,恭喜啊师妹,五十万属于你。】 还有个消息来自乔菲。 乔美人:【飞机七点到洛城,太累了,你和老张说明天再聚。】 接着她电话响了,还是张宇恒。 陆恩熙皱眉,“张主任,您又怎么了?” 第31章 发烧 “鼻音这么重,感冒了?” “有点。” “外伤才好两天又感冒,师妹你白搭了一颗不锈钢的心,林黛玉体质可不行,多久没运动了你?” 陆恩熙确实不太喜欢运动,以前还做做瑜伽,回国后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看书看半夜,接案子查资料看卷宗天天睡眠不足。 体质不会骗人,你怎么对它,它怎么反馈。 陆恩熙道,“你是关心我还是批评我?” “关心,肯定是关心,回头好好健身,起码跑跑步,普拉提瑜伽练练……对了,你今天休息吧别来上班,km的交接我来办。” 陆恩熙抱着靠枕,让自己舒服点,“交接什么?事儿真多。” “大企业么,手续多,要层层上报。谁让人家是甲方爸爸呢?” 陆恩熙不语。 张宇恒热情不减,“听小梦说你昨天跟何律师吃饭去了?吃的可还行?” “饭菜挺好,云筑。” “霍!还挺舍得下本,我跟你说学妹,男人对你献殷勤,无非两个原因……” 陆恩熙打断他,“不用猜了,他就是想挖我,我这样的人才到哪儿都放光,他想让我去海纳。开的条件相当好,我有点心动。” “靠,挖人挖到我头上,我看何居正是活腻了,你怎么说的?” 陆恩熙抽纸,擦鼻涕,“我说考虑考虑,钱重要,人情也重要,学长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把你卖了。” 张宇恒被她顺着毛一摸,舒服多了,“学妹啊,你别看咱们律所现在规模小,只要你我齐心协力,加上其他律师不断成长,后劲儿绝对不容小觑。” 规模是不大,正副主任各一个,副主任还经常性地外出,专业律师四个,没打过多亮眼的官司,大多是鸡零狗碎,她来后没具体头衔,哪里需要哪里搬,再加上实习生张梦瑶、前台后勤打杂的,满打满算十二个人。 张宇恒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学历高,个人魅力也不差,怎么做事业这么菜? 陆恩熙道,“别画蓝图了,我头疼着呢,没事挂了。” “量体温了吗?发烧不?发烧一定得吃药,你最珍贵的就是聪明脑袋瓜,可别烧坏咯。” 陆恩熙撇嘴,“我给何居正打个电话,就说考虑好了。” “别介啊!不开你玩笑,师兄告退。” 放下手机,陆恩熙回卧室,躺下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太阳偏西,她差不多迷瞪了一整天,感冒一点没缓解,摸摸额头肯定在发烧,无奈之下,只好穿上衣服出门去拿药。 “你烧得太严重了,已经引起扁桃体发炎,去医院看看比较好,挂急诊,别拖。” 陆恩熙去药店买药,被药剂师拒绝,建议她上医院。 这里最近的医院就是王景川那家。 陆恩熙实在不想去,怕再和他打照面。 上次外伤就医,她差不多每次敷药都能被王景川偶遇,巧合的匪夷所思,她怀疑医院有内线。 以至于后来她不敢去医院,上药就找张梦瑶。 头痛的厉害,鼻涕流个不停,陆恩熙脚底轻飘飘的,无奈还是臣服于身体的需求,开车去挂急诊。 急诊室和骨科离得远,应该不会再遇到。 车子停在门诊大楼,陆恩熙走下车门,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叫,两台救护车呼啸着冲进大院。 已经在急诊室外等候的医护人员,推着轮床提着急救箱,在车子停稳后,第一时间开门,实施救助。 第一个被抬下来的人满身是血,从陆恩熙的角度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那人垂下来的一只手,血淋淋的。 医生在旁边喊,“手术室准备好了吗?马上联系心外的陈大夫,病人有原发心脏病,车祸时又受了外伤。” “股骨劈裂,肋骨断裂,左腿粉碎性骨折,叫骨科的医生一起去手术室。” 陆恩熙站在车门边,望着夕阳下鲜血弥漫的场景,冷汗刷地湿了脊背。 两台上三个患者,两大一小,是一家三口,车祸时丈夫开车,妻儿在后座,妻子第一时间抱住了孩子,所以受伤较轻的是孩子,一条胳膊骨折。 妻子也是浑身血迹斑斑,双腿骨折,头部重伤。 “好好一家三口,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哎。” “他们后备箱带着帐篷和野餐篮,可能想去露营吧,明天和意外,说不准哪个先来,真是可惜,男的伤太重,都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陆恩熙等待时听到护士议论,无限动容,她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不过去添乱,对比之下,她那点发烧不值一提。 王景川一路狂奔,接替救护车上的医生,对女患者实施急救,一名女医生拿着听诊器听心脏,他弯腰轻轻摸着患者血肉模糊的腿。 所有医生都戴着口罩,单说身形就数王景川的最显眼。 陆恩熙一眼就看到了拥挤在白大褂里面的他。 王景川跟护士说了什么,然后护士推着患者往里走。 乱哄哄惊心动魄的画面终于在所有患者被推进玻璃门之后结束。 地面上一滩滩血迹。 陆恩熙提了一口气,想着要不算了吧,她好像不烧了。 王景川摘下沾血的医用手套,对站在停车位的陆恩熙远远摆手,“熙姐。” 冲下楼时他就看到了陆恩熙,只是忙于救人无暇他顾。 陆恩熙想找个角落藏起来,她和医院八字不合,一来就遇到熟人。 “你施展专业技能的样子很帅。” 王景川倒不谦虚,“那是,一大群女医生小护士都是我的颜粉,熙姐你就没帮我拍个视频啥的?放网上去让大家看看年轻帅气的医生如何与死神殊死搏斗。” 陆恩熙拿出手机,“没想起来,补拍一个?” 王景川乐呵呵,“熙姐来急诊……看病?” 陆恩熙道,“感冒,有点发烧。” 王景川一脸的警铃大作,“发烧可不是小事儿,搞不好要出大事儿,量体温了吗多少度?” 陆恩熙想说发烧能有多大的事儿?王景川演技太浮夸。 “三十九度。”在药店量过。 “赶紧赶紧,我带去你去找医生,烧太久扁桃体发炎,搞不好还能烧出脑炎,很多孩子就是发烧没被重视,最后脑子烧坏成了傻子。” 陆恩熙连反驳都没机会,手臂被王景川拽着,被动式的跟着去了一间办公室。 第32章 人心会变吗 这次是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五六十岁,慈眉善目。 看王景川慌里慌张,男医生操着相熟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这里是医院不是火车站,赶着检票?” 王景川乐呵,拿出晚辈向长辈撒娇那一套,也不觉得跟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多么违和,“特殊情况特别对待。” 医生往他身后看,“又换女朋友了?” 陆恩熙张嘴要解释,王景川道,“梁叔先别管这些,治病救人要紧。” 说着把陆恩熙按在椅子上,自己立在斜后面,“发烧,三十九度。” 梁安国大略看了眼因发烧而面色发红的女人,明眸大眼,清秀又精致,的确符合王景川找女朋友的标准,也难怪肯带来给他看,这位可比以前那些出彩得多。 再次测量体温,三十九度五,看完舌苔、眼睑,又测量心跳脉搏,最后梁医生给开了点滴,“挂水退烧快,少受点罪。” 陆恩熙头懵懵的,“这么严重?” 梁安国正色道,“别当感冒发烧不是事,很多患者就是这么给耽搁的,先挂水,我再开三天的药。” 患者没有跟医生讨价还价的余地,陆恩熙只好依言照做。 王景川扶着她的手臂,对梁安国致谢,“我先带她上去,下面人多闹哄哄的。” 梁安国摆摆手。 陆恩熙没去输液室,直接上楼,躺进了vip病房。 小护士给她扎针时,眼神要多八卦有多八卦,活像她和王景川怎么怎么着。 等护士离开,陆恩熙道,“医疗物资这么紧张,你还给我安排个单间,太浪费了,输个液而已,楼下怎么就不行?” 王景川殷勤地帮她掖被子,倒水,末了坐在一边陪护,“那里面乱七八糟,你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病?就不怕交叉感染?你不怕,他们还怕你呢。” 陆恩熙看着一点点往下掉的药水,没有一个半小时是走不掉的,“你怎么不跟你同事解释?故意让他们误会。” 王景川苦不堪言道,“嗨!解释什么?我巴不得他们误会!这帮大叔大爷大姐大妈,天天给我介绍对象,挡都挡不住,熙姐你一来,从根源上帮我解决烦恼,你就当救人一命,可别说漏嘴。” 陆恩熙望着天花板,vip病房装修考究,为了调节患者的心情,特意刷了浅绿色健康漆,盯着还能缓解视力疲劳,“劝你趁早放弃这个疯狂的想法,万一被你那个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好兄弟知道,你还有命活?” “你说司少啊?你们都离婚了,管他那么多?” 王景川说的随意,实则在偷偷观察陆恩熙的反应,若是她对司薄年还有情分,言辞神态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陆恩熙还是望着天花板,用眼睛给水晶灯描边,“我和他早就井水不犯河水,别说这,就算我今天从楼上跳下去,他都没反应,你信不信?你不同,你们还是好兄弟,见面不尴尬?” 什么叫跳楼都没反应?把你从火灾现场救活的人可是他啊。 王景川又说,“熙姐这三年都在国外,还是做律师吗?国外的法律体系和国内不一样啊,能适应不?” 陆恩熙话家常般,没刻意隐瞒,但话都是选择性地说,“一边上学一边工作,读了个jsd。”(法学博士) 王景川惊骇得不行,用全新的眼光打量烧红脸的陆恩熙,“学霸,真学霸!你跟司少结婚那会儿,在洛城大学读硕士学位,豪门太太不当,非去啃书本,当时就觉得熙姐你不是一般人,没想到去了国外不是逍遥快活,又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要说英雄我只服熙姐!” 陆恩熙看他双手竖大拇指貌似认真,也不想去分辨话里有几分真意。 放在以前,陆恩熙被这么夸早就信以为真飘飘然,后来她才发现,司薄年身边的兄弟朋友,个个是演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会哄会骗会忽悠,满嘴没有一句实话。 也不怪他们嘴巴跑火车,大概是环境使然,别人不真诚,他们不敢掏心窝子,大家带着面具互相欺哄。 陆恩熙道,“别恭维我,有点假。” 王景川笑呵呵,要不怎么说和老朋友聊天舒坦呢,熟悉,了解,他翘尾巴她就能猜个大概,“熙姐你先输液,有事儿打我电话,我去值班室看看。” 陆恩熙问,“救护车送来的患者,你怎么不亲自主刀?不会是为了我吧?” “那可不是,我公私分明,大事儿上拎得清,今天上了三台手术,我怕精力不够出岔子。” 医生都忙,陆恩熙不耽误他时间,挥挥手让他去忙。 王景川大踏步走到楼层大阳台,望着灯火辉煌的洛城夜景,心情大好,“司大少爷,嘛呢?” 这边,司薄年在私人别墅,正躺在卧室闭目养神。 梁超颖坐在床头,全神贯注为他催眠。 卧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色调的光洒在男人的脸上,侧颜立体挺拔,浓密的睫毛很长,菲薄的唇刀锋一般,他双手跌在腹部,黑色真丝睡衣快要透出男人紧致的身材线条。 这样的画面梁超颖看过上百次,依然小鹿乱撞心跳加速。 从事心理医生这些年,最让她开心的就是给司薄年当私人催眠师,因为这一刻,她觉得考试吃的苦都不过了了。 “放松,放松你的头,放松你的眉毛……感觉身体很轻……” 她轻柔的声音环绕他耳边,如羽毛轻轻刷着他的听觉神经。 司薄年却无法静下心,脑海里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 她催眠到一半,司薄年睁开眼睛。 梁超颖正深情望着他,突然被撞到他的视线,仓促的闪躲开,“怎么了司少?不舒服吗?” 司薄年沉默几秒,“我问你件事,或许和你的专业无关。” 不是专业方面,是私事吗? 梁超颖接触司薄年两年多,除了医患关系,极少谈论别的,私生活更是从未涉及。 “可以啊,司少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 司薄年拧眉头,有些烦躁,“人心会变吗?” 第33章 可真是个败类 人心会变吗? 司薄年不止一次想,陆恩熙的心是变了还是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她以前黏在他身边,唯命是从,指哪打哪,像个没脑子的傀儡,就她那种智商还当律师?就不怕害死当事人? 更让他不解的是,陆恩熙居然能保送洛城大学的研究生,他很怀疑是不是她爹给学校捐赠了一座图书馆。 离开三年,她突然开智了。 梁超颖催眠方面鸡肋一些,但她是心理专家,又是局外人,见解或许更清楚。 “司少是想听听我对这件事的理解吗?” 司薄年嗯了声。 梁超颖不敢问的更具体,怕窥探他的隐私会遭到反感,不过大概可以猜到几个可能,怀疑一个人会不会变心,无非是感情、家庭、人际交往,或者商业伙伴的态度变迁。 “在我看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本能的靠近,反之则敬而远之。就拿爱情来说,很多已婚人士都怀疑自己的爱人变心不爱自己了,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原因有很多,婚前的刺激和新鲜感不复存在,身边人属于自己,随时随刻都拥有彼此,渐渐的不那么在意。再或者,婚前为了得到某个人,伪装成对方喜欢的样子,结婚后卸下伪装……” 司薄年插话,“伪装?” “是有这样的情况,有些男性很爱慕某个女孩子,想方设法按照女孩喜欢的方式展开追求,做她开心的事,百般讨好,最后女孩被感动,走进婚姻殿堂。领证以后撕开伪装,对妻子十分挑剔,怎么看也不是最初喜欢的那个人,心理落差很大。” 司薄年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又不想说的更直白。 如果他说“我一个朋友遇到他的前妻,发现前妻变了”,梁超颖肯定会联想到他身上。 一个朋友……是拙劣的托词。 算了,他何必在乎陆恩熙是不是爱他,他不爱她便是。 他沉默不语,梁超颖等了一会儿才问,“继续催眠吗?” 司薄年没闭上眼,“催眠对我效果不明显。” 梁超颖心里咯噔,很怕他下一句说以后不要来了,惴惴不安问,“司少最近睡眠没有改善吗?有没有好好睡过一晚?” 司薄年回忆,是有一晚睡得不错,第二天是被王景川电话吵醒的,而后再也没安眠过。 “一次。” 梁超颖松了口气,“怎么入睡的?睡前做了什么事?或许我们可以情景再现。” 司薄年回忆倒带,那晚他赴约去会所,喝了一杯酒,回来后在小区门口遇到陆恩熙,两人发生口角,到家里他洗了澡…… “没什么特别。” 梁超颖问,“睡前抽烟了吗?” 司薄年忽略了这个细节,“没抽。” 梁超颖记下来,“这样吧司少,你以后睡前尽量不要抽烟,尼古丁刺激大脑让人兴奋,如果奏效的话,以后可以慢慢减少白天的抽烟量。” 司薄年不置可否,如果可以的话,倒也值得尝试。 就是这时,他电话响了。 屏幕是王景川的名字,梁超颖看得清楚,她有眼力见的找个理由先离开卧室。 “司大少爷,嘛呢?” 司薄年靠着床头,“睡觉。” 王景川稀奇的咋舌,“才几点就睡觉?干什么了这么虚?透支了?谁那么大魅力?” 司薄年道,“满脑子想的都是黄色废料,你丫是不是医生?白瞎一身衣服。” 王景川乐道,“我替你着急,几年不开荤,就不怕憋出问题?作为医生我友情提醒你,长时间没有那方面的生活容易阴阳失调情绪不稳,你看你,火气这么大,就是缺乏女人的滋润。” “你脑子短路是不是被水淹的?” 滋润过头。 “嘛呀,一说话就点炮,对肝脏不好。我在医院值班呢,今晚这班儿值的很值。”后半句语调上扬,兴致颇高。 司薄年眉头拧了个结,“跟我玩儿说文解字?” “我碰到陆恩熙了。” 司薄年语气凉薄,“她那点伤还没好?” 半个月过去了,皮外伤不至于恶化成内伤吧?陆恩熙不是自以为很聪明,还能把自己照顾残废不成? 王景川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加心疼,“估计她跟洛城命里相克,不是火灾就是受伤,好不容易好了,又发高烧,扁桃体发炎,人都烧糊涂了,躺在病房里只会哼哼不会说话,要不是我刚好去急诊室看病人,她连门诊都挂不上。” 司薄年情绪不明的问,“她自己?” 一起吃饭的男律师没陪同? “我也纳闷呢,她爸妈虽然不在,至少得有个小姐妹小闺蜜吗?实在不行还有同事啊,怎么每次看病都是一个人?不过想想也是,她家出那么大的事儿,名声臭的要死,以前那些酒肉朋友肯定敬而远之,她被孤立了呗。” 司薄年道,“不是还有你?她有点事你就屁颠屁颠往上凑,这么热心,把陆氏的债务填上。” “他可是你前妻。” “你还知道她是我前妻?” 动不动就拿前妻的事烦他。 王景川噢了一嗓子,“上次我不小心跟她透露过是你救了她,后来她有所表示吗?女人最心软,嘴上逞强,但心里记着呢。” 司薄年救人是出于偶然,没想她感恩戴德,也不需要,他甚至没打算让陆恩熙知道。 转念想想,她既然知道了,出于礼貌也该有点反应。 她倒好,不光不感谢,还处处高姿态,一言不合就发火,脾气大的像提前更年期。 “人不领情你还自作聪明,上赶的不是买卖。” 说到底都是王景川嘴贱,说了不如不说,大男人心里藏不住一点事,还能给他憋死? 王景川被cue一把,郁闷死了,“得!你和戴羽彤如今花前月下正热乎,怪我多嘴呗,那我挂了,今晚小夜班,兄弟赶着下班回家睡觉。” 难得的,王景川先挂了电话。 然后迫不及待给贾宴清发微信:【打个赌不?】 贾宴清可能正在看手机,秒回:【?】 doctor王:【熙姐在医院挂水,我给司少打电话透露过消息,你说他会不会来医院?】 贾不假:【不会。】 doctor王:【我赌他肯定来,这货闷骚,嘴上说不要,腿比谁都快。】 贾不假:【输赢怎么算?】 doctor王:【你输了,你公司刚签的小妹子带去会所给兄弟尝鲜。】 贾宴清公司签了个新人,舞蹈学院大三学生,获得今年的全国青年舞者金奖,身段柔软颜值高,走清纯路线,嫩的掐得出水儿。 贾不假:【你输了,码头那条船归我。】 王景川码头有艘新买的游艇,不算很大,胜在情调,里面有休息室和卧室,适合烛光晚餐,适合在海上看星星品红酒,更适合带女人去海浪上颠簸。 船入港时贾宴清参观完就说,“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丫可真是个败类。” doctor王:【成交!那妹子你可别动,少点东西我勒死你。】 第34章 对他动了心 不窥探隐私,严格遵守医患保密协议,这是梁超颖能长期跟随在司薄年身边的不二法宝。 第二次她想进去跟司薄年做催眠时,又赶上他接电话,于是她只好端着温开水等待。 凭女人的直觉和心理专家的分析,梁超颖很容易就能想到,电话那边是女人。 司薄年语气依然平淡疏远,但没那么强势,可见对方不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那么…… 梁超颖还在猜测,听到司薄年对那人说,“你爸妈的意思?” 她无从知道对方的回答,只有司薄年的回应,“爷爷那边我会沟通。” 估计那边说了挺长的话,停顿一会儿司薄年才接,“你结婚是为长辈还是为自己?” 然后电话断了。 放下手机,司薄年穿着睡衣走到落地窗前,别墅外是一排枝繁叶茂的山茶花,微风拂过花蕾,往窗内传递阵阵幽香,丝质薄纱被风吹的飘扬,男人的影子时短时长。 等室内的气氛不再那么压迫,梁超颖才打开了虚掩的门,“司少,要不要喝点水?” 司薄年烦躁的抽出一支烟。 梁超颖正好看到他擦亮火柴,细细长长的原木上端,橘红的火焰撩动烟草,一团轻轻的白烟飞出他的唇边,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他没着急熄灭火柴,很有耐心的等待烧到最后一截。 梁超颖险些出声提醒“小心烫手”,司薄年动作熟练的丢掉火柴梗,烟灰缸里多了一道灰色的枯枝。 卧室足够大,隔着沙发,直线距离有二十米,梁超颖觉得那是一道自己跨不过去的银河,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此生她只能高高踮起脚尖仰望他。 司薄年夹着香烟,背对她,“放下吧。” 梁超颖轻手轻脚放下水杯,“司少,睡前抽烟影响睡眠质量。如果能坚持几天不抽烟,或许可以改善你的睡眠。” 司薄年弹了弹烟灰,“睡不着,今晚不做催眠了,你早点回去。” 梁超颖望着他的背影,就算看不到正脸,他的背影也足够有派头,具备绝对的杀伤力,如果从背后环抱他,贴在他身上…… 努力扼杀不该有的念头,梁超颖应声,“好的司少,你尽量早点睡,睡不着也别看电子产品,闭目养神可以稍微让大脑得到休息。” 司薄年就回了一个字,“嗯。” 对于司薄年待人接物的风格梁超颖慢慢也摸索出了规律,他愿意回应就是不排斥,反之他理都不理。 走出别墅大门,梁超颖怅然若失的坐在车内,挡风玻璃外是别墅的篱笆墙,落下窗户可以闻到茶花和栀子花的香味,白色的三层楼房典雅漂亮,下沉式庭院有个大游泳池,她有幸见过司薄年有用,他像一尾鱼,露出紧致的腹肌人鱼线。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哪个瞬间对他动了心,或许是第一次见面,他漫不经心问,“景川说的就是你?” 要么就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办公室帮他做催眠,他正在对下属恩威并施,看不到怒火,却无端展现上位者的魄力,【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东西?】 不然就是她第一次来别墅,看到他在泳池里自由自在的翱翔,灯光照的游泳池波光潋滟,他双臂舒展,两条长腿晃得她快要睁不开眼,他游上岸,随意扯过浴袍将自己裹起来,冲她说,“去客厅等我。” 梁超颖低下头,双手握紧方向盘,快要把中间的奔驰图标看出个窟窿。 王景川提醒过她,“司少出手大方,钱方面你大可放心,伺候好他,保你大富大贵,但是有一点你可要小心,千万别对他动心,不然受伤的肯定是你。” 她那时自信满满,“老同学说什么呢?我是医生,他是患者,这点职业道德我还能没有吗?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啊?” 眼底的苦涩快要溢出来,梁超颖冲后视镜苦笑。 不期然的,她看到别墅门再次打开,一道车光擦亮了漆黑的夜。 司薄年驱车右转,速度很快,她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开的哪台车,尾灯已经消失在了路尽头。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出门?去哪里? 后面那通电话的女人? 心下一动,梁超颖下意识就要踩油门跟上去,可脚上的动作还是没脑子快,她深知自己不能破坏规矩。 如果被司薄年发现她尾随,那么这段医患关系就到头了。 —— 护士来拔针头,把熟睡的陆恩熙惊醒了。 她睡眼惺忪,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脑袋嗡嗡乱叫,“挂完水,我是不是可以办理出院?” 小护士来房间好几次了,怕错过拔针的时间。 当然也欣赏了好大一会儿睡美人。 第一男神王景川,简直就是医院里美女们的团宠,咖啡巧克力三餐日常用品,甚至衣服鞋袜,大家抢着送。 可他好像一直都交过正式的女朋友。 同事们经常议论,王医生要是公开恋情,对方得是个多美多优秀的女人啊? 看到陆恩熙的时候小护士懂了,是啊,也只有这么美这么有气质的女人才配得上王医生,配得上他那么用心。 差距实在太大,小护士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羡慕。 护士把医疗废品丢进密封袋,收拾妥当,“王医生特别交代过,您今晚就在医院住,怕炎症恶化,陆小姐有什么事就摇铃,我在外面哦。” 陆恩熙头晕眼花,两条腿好像不再是自己的,“王医生呢?” 护士道,“王医生接了个急诊,在手术室呢,陆小姐有事吗?我可以给手术室打电话。” 他在做手术,她怎么好意思打扰?那不是耽误治病救人吗? “不用,你去忙你的,我睡一觉明天再走。” 护士道,“陆小姐已经退烧了,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呢?” 被她一说,陆恩熙确实感觉有点饿,“医院哪里可以吃饭?” 护士忙道,“医院附近好几家24小时餐厅呢,你现在适合吃清淡的,我去买回来。” 陆恩熙觉得太麻烦人了,不好意思道,“要不医院便利店买个菜包好了,再要一杯豆浆。” 她就是垫垫肚子,犯不上搞太复杂。 护士笑吟吟的,“没事的陆小姐,门口好几家小饭馆口碑很好的,王医生平时也经常去那边吃,你稍等一下哈,最多三十分钟我就回来。” 小护士好像很乐意跑腿儿,看上去特别开心。 敢情误会她和王景川的关系了,陆恩熙懒得琢磨,闭目继续休息。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病房门被敲了一下。 这么快? “进来。” 第35章 总裁问你 黑色迈巴赫停在医院门诊楼下,司薄年摘挡,熄火。 晚间的门诊楼灭了灯,只有住院部依旧灯火大亮。 仰头,顶层是vip,陆恩熙就在某个房间,从接到王景川的电话到现在,粗略一算,她的药水已经滴完了。 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要打开车门时,司薄年忽地对自己冷笑。 他疯了吗? 陆恩熙不过是发烧挂水,他来干什么?继续跟她唇枪舌战?看那个不识好歹假惺惺的女人撒谎? 一定是他最近持续睡眠不足把智商给拉低了,竟然受王景川那小子的影响,变得跟他一样神经病。 越想越郁闷,司薄年烦闷的又拿出烟盒,摇下一半车窗,开始吞云吐雾。 晚上的医院很安静,小花园里偶尔有几个散步的患者,说话都是刻意压低声音,好像怕惊扰在医院里死掉的人。 “丽丽,你知道我今天值班遇到谁了吗?” 一个护士的兴奋尖叫显得格外突兀。 司薄年蹙蹙眉,医院还大喊大叫,职业素养真差,不知道老王怎么管的医院,招聘的是什么员工? 被叫做丽丽的护士抱着医药箱,刚从住院部那里过来,情绪不佳,“我都累死了,遇到个奇葩患者,不让我在臀部扎根,非说打在手臂上,静脉注射怎么打手臂?气死我了!” 护士拽着她的胳膊,继续兴奋的八卦,“你先听我说!我好像看到王医生的女朋友了!超美超白,妥妥的白富美,连发烧都有种西施的柔弱美,王医生果然会挑人,也难怪咱们科室的杜医生对他暗送秋波都不带理的。” 丽丽被调动好奇心,“不会吧?王医生有女朋友?哦哦哦对了我想起来,上次王医生去普外找刘医生,就是为了女朋友,刘医生还说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护士嗯嗯嗯点头,“据说她是个律师,妈耶,一个医生一个律师,完全是言情小说男女主角的标配身份。” 丽丽这会儿也不觉得累了,兴头十足,“让我去看看呗!” “我先去给她买夜宵,等下给你发微信。” 交流完八卦,两个护士去不同方向。 司薄年弹了弹烟灰,面部更加冷肃。 王医生,律师,普外。 信息碎片拼接出来的结论很明朗,她们嘴里的主角就是王景川和陆恩熙。 司薄年打开车门,一只脚还没落地,又重重将门摔上。 陆恩熙不知廉耻到了连前夫的兄弟都不放过的程度?任凭误会发酵都不会解释一句? 她是故意让人误会好在医院呼风唤雨吧?使用特权上瘾,是个男人都想利用一番? 活该!病死最干净。 掐灭香烟,却觉得香烟依旧在心里燃烧。 电话响起时,司薄年脸色还是乌黑的。 “说。” 听到老板情绪不佳,林修晨很想挂断假装自己没出现过,硬着头皮说,“总裁,查出来了,曼彻斯特分公司的高层挪动财务公款,共计两千万英镑。我让他们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看看除了钱之外,他还有什么猫腻。” km在英国有两家分公司,一个位于伦敦,一个在曼彻斯特,三年前,前任高管因病内退,接替位置的是大陆总部的市场部经理,由于英国脱欧,km海外业务也受到一波冲击,业绩出现短暂下滑。 去年开始,分公司业绩缓缓回温,但财务报告总是出现大大小小的纰漏,采购和物料损耗费用核对不上,几个合作项目中出现差额。 司薄年一开始并未在意,能在一个岗位做出成绩稳住大局的人,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业绩摆在那里并不难看,可反反复复挑战他的耐心,就别怪他下手狠。 上个月,他安排总部的人去查,终于查到根源。 司薄年道,“盯着他,24小时不间断,我要看看这个放出去的田鼠啃了几个米袋。” “是,总裁,我按你的吩咐给他们下达指令,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把他在那边的势力连根拔起。” 司薄年听到林修晨那里有引擎声,“你在外面?” 林修晨回答,“是啊,在公司加了会儿班。” 司薄年道,“去一趟医院。” 林修晨神经紧张,“总裁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司薄年道,“王景川说陆恩熙在医院,你去瞅一眼,病得重不重。” 林修晨不敢多问,听完总裁的吩咐,加快车速,一路疾驰。 总裁口中所说的医院,基本上指的就是王家旗下的奥普私立医院,林修晨轻车熟路,不到五分钟已抵达。 林修晨查到病房,简单询问情况,然后上楼。 敲一下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说,“进来。” 林修晨抱着一大束鲜花,“陆小姐。” 陆恩熙张开眼睛,看到立在门内的高大身影,错愕道,“林助理?” 他怎么会来? 林修晨把鲜花放入茶几的花瓶里面,恭敬道,“听王医生说你生病了在医院,我刚好在附近办事,就来看看你。好点了吗?” 陆恩熙无力吐槽,多大的事儿,王景川那个嘴巴没锁的竟然到处去说? 陆恩熙撑着床坐起来道,“就是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林修晨看她面色苍白,很没精神,“感冒也不能忽视,很多小问题不及时医治容易演化出大问题。” 和司薄年的助理聊天,陆恩熙没多大的兴趣,他们的一言一句,最后还不是传到司薄年的耳朵里? “这么晚了还出来工作?耽误你的正事儿没?” 林修晨摇头,眼尖的发现床头柜上水杯空了,倒了杯水放过去,“一点私事,已经办完了。王医生怎么没在这里?” “去手术室了,好像挺忙,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这么麻烦,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我睡一觉明天就能出院。” 林修晨奉命而来,任务已经完成,看她逐客,也不好继续停留,“那好的,陆小姐好好休息,有事再联络。” 林修晨转身离开,故意放慢脚步。 陆小姐会不会发现端倪?她能不能猜得出背后下达指令的是总裁? 可直到他拧开门把手,也没等到陆恩熙发问。 是不是他演技太好毫无破绽? 林修晨回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重大事情,“对了陆小姐,总裁前两天还问起你呢。” 陆恩熙反应平平,昨天才一起吃饭,有什么好问的? “问我什么?” 第36章 弄得太尴尬 林修晨沉吟,有点为难的揣摩,“陆小姐帮km打赢了官司,专业能力得到一致认可,其实我们公司法务部也非常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总裁大概是想招兵买马,希望找到您这样的优秀律师。” 陆恩熙笑道,“km法务部好像不缺优秀律师,何况你们都有固定的律师库,向来都是律所挤破头想拿到km的竞标,你们还愁没人才?” 林修晨客客气气道,“是啊,所以我也不是很懂总裁的意思,也可能总裁单纯欣赏陆小姐,毕竟是熟人,其实……” 借此机会,林修晨多说了两句,“其实总裁平时工作很忙,很多事情顾不过来,刚我们还在打电话聊工作,总裁睡眠一向不好,经常通宵工作,生活上说实话挺单调的……” 陆恩熙并不想知道司薄年的日常,打断他,“林助理,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你对你的老板忠诚,这一点我很欣赏,也很认可你这个人。当初我们离婚时你也在场,他的做法你都看在眼里,现在就算你破天也没用,别费力气替他洗地了,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也谢谢你还记得我以前喜欢满天星。” 林修晨脸上一燥。 遥想三年前在总裁办公室发生的事,他也觉得胆寒。 那天km的律师团云集在一起,针对总裁和陆恩熙的协议离婚,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细节洽谈,总裁整个过程板着脸,连正眼都没给前妻一个。 陆恩熙泪眼婆娑的坐在沙发上,弓着背低着头,好像一个待宰羔羊。 那时的她,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举家逃去海外,陆氏被拆分拍卖,一代商业传奇成为笑料。 她的丈夫没有给出庇护,反而残忍地结束了三年的婚姻,将她踢出门。 “对不起……陆小姐。就算那样……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不嫌弃我身份低微的话。” 陆恩熙道,“要说身份,我远远不如你。你是司薄年的特助,km红人,谁看到你不得给三分面子?你不介意就行。” 林修晨终于露出笑容,“当然不会!往后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陆恩熙点头,“回去吧,一会儿护士过来送饭,别让人乱说。” 林修晨下楼,第一时间给司薄年汇报进度。 殊不知,接电话的人就在停车场。 “总裁,我看过陆小姐了,状态不太好,发烧挺严重的,脸色苍白,哎。” 司薄年没表情,“病了有医生给看。” 林修晨道,“陆小姐好像明天出院,我再来一趟?” 司薄年声音又冷又硬,“我给你开工资不是让你做慈善。” 林修晨哪里敢反驳,“是,我明天去公司。” 司薄年放下手机,仰头望了眼病房。 状态不好,脸色苍白。 发个烧都能烧出花样,大小姐当久了养一身公主病,家道中落饭都吃不上了还挺能矫情。 次日,陆恩熙病去如抽丝,等医生上班时,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电梯到一楼,就听到大厅闹哄哄的,一群人又哭又喊,呼天抢地。 “我的儿子啊!我的苦命的儿子!!!你让我怎么活啊!” “一辈子老老实实,连一个鸡蛋都没偷过,老天爷怎么能这么残忍!我的儿子啊……” 好几个医生护士赶过来,试图稳住哭喊妇女的情绪,可她显然彻底失控了,跪在地上捶胸顿足,能清楚听到她用力捶打胸口时咚咚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男医生弯腰搀扶妇人,“阿姨,您儿子还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会尽全力抢救,您先别激动。” 妇人抱住男医生的手臂,哭的泣不成声,“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才三十岁,孩子只有四岁,他还年轻啊医生!” 男医生面色凝重,“我们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药物最好的医疗器材,现在是最关键的24小时,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会放弃的,阿姨您放心,医院肯定把救人放在第一位。” 女人浑身瘫软,半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撞我儿子的人呢?警察抓到他了吗?抓到了吗?啊?” 男医生道,“逮捕违法分子是警方的责任,医院目前还没接到相关的通知,不过有任何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医院一定鼎力支持警方工作。” 妇人再次悲鸣,“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煞的撞我儿子,到现在连个面都没露,我豁出这条命跟他拼了!” 听到这里,陆恩熙狐疑,照理说这么大的交通事故警方一定会介入,昨晚就该来医院取证,和受害者沟通,怎么连面都没露? 不符合交通事故的审理程序。 有人从旁说,“咱们还能指望警方吗?现在都是官商勾结互相维护,坐牢的都是小虾米,大老板还不是逍遥法外?” “好像肇事司机开的是豪车,上千万的,家里肯定有钱,有钱有势的人就算犯法也能逃避法律制裁。” “天道不公呗,还是钱好使。谁让咱们倒霉?” “阿姨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能拿钱尽量多要。” 妇人握着拳头抵在胸口,“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他坐牢!抵命!钱能买我儿子的命吗?!” “哎……阿姨您也别太气,世道就这样。” 陆恩熙秀眉拧紧,大众对法律制度的信任,竟然到了悲观的程度,宁愿承认是自己倒霉,也不愿意争取让施害者付出代价? 是奴性思维作祟还是长期被社会风气腐蚀,慢慢丧失了抗争的勇气? 办完出院手续后,陆恩熙才给王景川发微信。 王景川晚上做手术累坏了,睡的四仰八叉。 他看到消息已经九点半。 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打着电话往一楼跑,“熙姐,你在哪儿呢?” 陆恩熙在回家路上,昨晚没换衣服,她迫不及待想给自己彻底洗个澡,“你醒了?听护士说你昨天做了好几个小时手术,多睡会儿。” “我大老爷们一个,几台手术要不了命。熙姐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哈?我还想跟你一起吃个早饭呢,医院门口有个小馆子,水煎包那叫一个地道!” 陆恩熙心想还吃早饭呢,你是怕同事们的误会不够深? “你最好跟同事解释解释我们的关系,别弄得太尴尬。” 第37章 哄回家 “舌头长在他们嘴里,我解释有用吗?有些事越描越黑,再说你往后总不能常来医院吧?时间长了谁还记得?” 陆恩熙拧眉头,她就知道王景川的尿性改不了,“所以你昨天特意让林修晨来看我,又是什么骚操作?” 王景川咧咧嘴,嘿了嘿,“林助理来了?” 他啥时候联系过林修晨?还不是闷骚司! “跟我装?” “不是不是,那什么,我不是忙吗,没空照顾你,就让他来陪你说会儿话。” 陆恩熙头大,这帮人都闲的,“以后别替我拿主意,我不想跟他的人联系过多。” “我也是他的人,你也不搭理我?” 陆恩熙笑,“我懂。” 王景川看着黑屏手机,她懂?她懂什么了? 洗澡换衣服,给自己煮了碗速冻水饺,时间指向下午一点。 陆恩熙打开电脑,km胜诉的热搜撤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上演的豪门继承权狗血戏码。 手指停顿,陆恩熙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戴羽彤低调认爱,暂不公开对方身份】 详情页里,网友一致推断男方就是司薄年,还拿出她以前采访说的豪言壮语——只有司薄年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才正式吃一顿饭就搞这么多事情,戏可真多。 戴羽彤的操作很奏效,帝华的股票当天上升一个百分点,创造亿元价值。 km和司薄年没做出回应,不知是默许还是懒得搅合。 关掉网页,陆恩熙看律所邮件,该回复的回复,该抄送的抄送。 两点多,她接到张宇恒的电话。 “师妹,玉体可安好?” 陆恩熙打开外放音,“凑合活着,学长有何赐教?” 张宇恒笑得奸诈,“听你声音很有活力,那就妥了,晚上给乔菲接风洗尘,蓝星会所,女王包厢,七点。” 蓝星两个字,陆恩熙挺排斥,司薄年名下的会所她不想去,“洛城这么大,那么多会所,你不能换一个?” 张宇恒解释的有理有据,“咱们乔小姐好歹是个公众人物,除了蓝星还有哪里保密工作做得好?我一个男人,她一个女的,记者乱写乱说还得找公关澄清,麻烦。” “她都十八线开外了我的哥,我巴不得有人给她炒作。” “你想,我不想,我爸妈那里不好交代。行了行了,晚上穿漂亮点,说不好能遇到真命天子。老大不小了不替自己操操心。” —— 陆恩熙戴了副墨镜,棒球帽压低遮住大半张脸,全副武装去的蓝星。 以前她和司薄年来过,就是在这里认识了王景川一行人,间接了解到他们私生活的一角,不能说奢华萎靡,只能说有钱任性。 时隔三年,陆恩熙再次踏入这家洛城首屈一指的高端娱乐场所,看到熟悉的门头时,心脏还是感到了一丝波动。 会所是会员制,陆恩熙报上了张宇恒的会员号和预订包厢,侍者恭顺地邀请她上电梯。 张宇恒在蓝星办会员最初是被他爸妈强迫的,为了培养他做公司的继承人,接洽业务伙伴。 他象征性的和父母来过几次,对合作对象槽点无数,但蓝星给他的印象却好到满分。 前不久张宇恒郑重地跟陆恩熙科普“蓝星玩法宝典”,从轻奢到至尊,应有尽有,还说要是单身久了需要滋润,蓝星的小王子保质保量。 陆恩熙打趣他有没有来找过小公主,他说自己清心寡欲不需要。 男人啊,呵! 电梯门打开,右走就是女王包厢,和“帝王”相邻。 会所重新装修过,帝王门牌换成了铂金材质,字体出自书法家之手,欧式大门雕刻着古希腊神话人物宙斯,门廊上挂着路易十六经典水晶吊灯,照得大门金光璀璨。 这是司薄年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御用包厢。 牵起嘴角的一抹冷意,陆恩熙推开了隔壁大门。 包厢隔音很好,进门才听见里面震天响的音乐。 乔菲一身黑色吊带长裙,同色的黑色风衣挂在衣架上,这会儿她抱着麦克风正卖力嘶吼《泡沫》,因肺活量不足,累出了两道又细又长又直的锁骨线,在一字肩下面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 张宇恒对乔菲的评价很准,有奥黛丽赫本三分的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这嘶吼咆哮的模样,哪里能和坐在窗台弹吉他安静又唯美的赫本女神相比? 乔菲的美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穿个吊带就能惹人犯罪。 尤其她的唇,丰盈饱满,自带整形特效,稍微涂点润唇膏再微微一嘟,就是一颗熟透的红樱|桃。 “全都是泡沫,一刹那的烟火……” 乔菲唱的动情投入,肺活量不行还非得学小巨肺邓紫棋,好几次喊破音。 看到陆恩熙,乔菲摆了下手,嘶喊完一整首才停下。 “大美熙!我的唱功有没有好点?” 陆恩熙看一眼坐在沙发上手握啤酒瓶要死不活的张宇恒,慈悲的竖起拇指道,“有,以前像酒吧驻唱,现在像邓丽君王菲杨钰莹。” 张宇恒噗嗤把啤酒喷出来,溅了半张桌子,“这是王菲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乔菲走下小舞台,细细长长的手臂勾住陆恩熙的脖子,“三年没回来,你丫够狠的!这么多年的情义都不值得你回来看看这帮父老乡亲?” 陆恩熙故意往她胸前的波涛看,戳一下,弹性极好,“姐姐,机票多贵呀。” 她一个债台高筑朝不保夕的破产千金,哪有钱中美来回飞? 乔菲搓搓她的头发,心里不是滋味,可好久不见的姐妹总不能先把气氛弄得太悲伤,“没钱买机票,都花在护肤上了吧?小脸儿保养的能冒充十六岁学生妹,也不怕出门遇到坏叔叔,拿个糖果哄你回家睡觉觉。” 陆恩熙把包丢进沙发,潇洒耸肩,“身边有这样的坏叔叔吗?宝宝给他笑一个。” 乔菲撇嘴,“看吧,就知道不能把你放老张身边,别的本事没学会,嘴被带坏了。张小贱,你有没有点好?” 张宇恒忙自证清白,“别介,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她就这样,我还被她带坏了呢,我以前多遵纪守法爱国爱家,现在都学会夜不归宿花天酒地了我!” 陆恩熙委屈巴巴告状,“乔美人儿,你替我做主,在张主任手里干活儿又累又苦,工资低业务忙,你看给孩子瘦的。” 第38章 没衣服穿了 “你大爷的老张,欺负我们大美熙!” 乔菲很配合追着张宇恒胖揍。 闹完,落座。 张宇恒坐在舞台上哼唱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刚好给聊天的两人当背景音乐。 乔菲往张宇恒那里望一眼,估摸着他听不到对话,这才说,“你和你那位前夫,官司打完了吧?我看新闻说km胜诉,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你们没啥交集了?” km树大招风,跟他挂上关系,鸡犬升天,天衡律所的名字也拥有了一席之地,不过代理律师陆恩熙三个字独独没有任何人提及。 陆恩熙捏起一块切好的哈密瓜,慢慢咬,“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完事儿就彻底没瓜葛。官司没想象的那么难,km也没搞事情,算是虚惊一场。” 乔菲道,“那就好,只要他不为难你,就说明真过去了。那你呢,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陆恩熙回国前制定过一个计划,如果一切可以顺利进行,大概十年她可以偿还公司的部分外债,到时候至少爸妈可以回国,只是剩下的债务,她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填上。 “结婚那三年我没出来工作过,工作经验都是在国外积累的,国内的法律制度我有基础,但实战经验太少,目前接不了大案子,得积累案件和人脉。目前在学长这里可以拿民事诉讼练手,只是代理费普遍不高。” 乔菲不懂律师这一行,按娱乐圈来类比,大概就是小制作小成本影视剧吧? “什么官司赚钱多?” 陆恩熙道,“涉及金额越大的官司,律师费越多,豪门离婚案、财团继承权、大型公司的清算,跨国公司的垄断申诉,还有一些刑事诉讼,动辄百万,还有的上千万,不过估计得涉及道德层面。” 律师代表当事人的权益,哪怕他们是人渣败类,坑蒙拐骗无所不为。 只要接了案子,就得想尽办法为其他脱罪或减刑。 往往这类官司的代理费最高昂。 乔菲对道德二字嗤之以鼻,“美熙儿,当律师不就是以打赢官司为使命嘛?管他黑的白的红的蓝的,只要给钱多,接就是了,如果真要争个正义拼个公道,就不能当律师。” 陆恩熙笑道,“想不到咱们书没读过几本的花瓶美女还挺透彻,被社会教育了?” 乔菲手腕一折,惬意的拎着酒瓶喝一口,“那不至于,毕竟姐有底线有原则,不想赚的钱可以不赚,平淡点过日子呗。” 她低眉喝酒,眼底的悲色一闪而过。 陆恩熙抓住她手腕,将酒杯放桌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娱乐圈那一套我没见过但没少听说,互相抹黑倾轧,各种潜规,你想独善其身,别人未必让你舒服安静,有人给你穿小鞋还是哪个导演想占便宜?” 陆恩熙承认自己护短,她的人要是受委屈被欺负,她第一个抄家伙就上,不管对方是谁,干完再说! 乔菲瘪着嘴,然后哈哈笑,“你看你,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潜规也是你情我愿,又没人按着你的头陪人喝酒睡觉,就看自己要什么,值不值得付出那份儿代价。” 陆恩熙还是心有惴惴,“你读电影学院时候说,想做个真正的艺术家,磨炼演技,拿出像样的作品,这些年,你觉得值吗?” 乔菲颜值身材都在线,看过她扮演的角色就知道她演技可圈可点,甚至碾压那些搭戏的大主角,可她没接过一个像样的剧本,也没演过几个像样的角色,不是丫鬟就是第三者,要么就是人人喊打的反派绿茶。 好像她的人设就这么被定性了。 乔菲反问她,“那你呢?房子被人烧了,那么多人骂律师只要给钱就干活儿,金钱的奴隶,你觉得值得吗?” 陆恩熙托腮,把玩手里的酒杯,值得吗?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想追问值不值,就算是一副烂牌,只要好好打说不定也能赢,大家都说律师没良心,我做个有良心的不就行了?” 乔菲握住她的手,正式又隆重,“对啊,人家都说女演员都是睡上去的,姐不服,姐就靠实力说话。” 背景音乐在张宇恒深情款款的粤语中结束,他握着话筒道,“两位大小姐,咱们轻松愉快的吃个饭不行吗?谈什么人生理想?” 乔菲大喇喇的翘着腿,“老张你做事不地道,给我们美熙接活儿能不能谨慎点,就不怕把她卖了?” 为km的案子,张宇恒被她怼好几次了,好像她对km成见很大,“我就算把她卖了,五十万可以说不低了吧?” “五十万?” “你以为?恩熙说缺钱,我紧着给她争取大案,你还倒打一耙。” 乔菲讪笑,举起酒杯不好意思的先干为敬,“不好意思,我没搞清楚,回头有大案子你继续。” 张宇恒鄙视道,“别的不说,演技练的是不错。” 乔菲权当他在称赞,“多谢多谢,我继续努力,争取拿白玉兰奖。” 陆恩熙问乔菲,“这段时间还有通告吗?能待几天?” 乔菲掰着手指头,“后天跟剧组参加个综艺,然后巡回宣传,甭管角色大小,该露面的就得增加曝光度。” 张宇恒道,“你直接说就明天有空得了。” 乔菲乐,“不许我委婉一点?” 陆恩熙提议,“要不明天咱们聚一下?我回洛城还没去附近看过。” 张宇恒嫌弃道,“你感冒还没好,鼻涕跐溜跐溜一晚上了,还想出去浪?消停点吧,等你好了咱们去爬山,刚好给你锻炼身体。” 乔菲看看陆恩熙,化了淡妆,掩饰不住眼神的憔悴,病态很明显,活脱脱像被人虐待过,“宝贝,咱好歹也是律师,精英阶层,能不能别这么寒碜?” 陆恩熙穿着春季长裙,长袖盖手背,裙长到脚踝,踩着五公分细跟鞋,中规中矩。 和乔菲像两个季节。 陆恩熙不想卖惨,但她确实对自己有些抠门。 以前买衣服首饰不看价格,都是秀场最新款,现在基本不逛一线大牌,淘一些不容易撞衫的设计师品牌穿,或者高街穿搭。 “我衣服不好看?” 乔菲拉起她转一圈,“怎么说呢,配不上你这张脸。” 陆恩熙笑笑,“倒也不用这么诚实。” 乔菲翻白眼,“明天陪我逛街,我没衣服穿了。” 张宇恒举手投降,“别带我。” 他陪乔菲逛过一次街,大包小包跟个搬运工似的拎一路,累得哼哧哼哧。想他一个经常健身的大老爷们,竟然比不上脚踩八公分高跟鞋的弱女子,你说气不气? 陆恩熙比划个ok手势,“回去吃两片感冒药,明天舍命也得陪咱们乔美女。” 乔菲摸出烟盒,举了举,“出去抽支烟,省得有人说我生活不良给我上思想课。” 第39章 青涩劲儿 隔壁。 王景川和贾宴清临时约的喝酒。 贾宴清先到,身边跟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鹅蛋脸,皮肤白,大眼睛,青涩乖巧。 女孩显然没来过这么高大上的场合,尤其是顶配的帝王包厢,穹顶高的像欧洲教堂,雕刻着世界名画,沙发又长又奢华,桌椅也都是她说不出的材质和风格,玻璃台的红酒洋酒她也认不出,但看着就知道很贵。 坐在这样的场合,人不自觉的就矮小了,没有存在感,没有发言权。 贾宴清叼着香烟,和女孩有一臂距离,“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女孩怯怯地望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又马上移开,“不……不知道。” 贾宴清吐出一口烟气,白雾飘荡到女孩脸上,她微醺般闭上眼睛,还没睁开眼就听到男人说,“关导在筹备新戏,需要个有舞蹈功底的女演员。” 女孩瞳仁放大,手指揪扯连衣裙,兴奋和期待全写在脸上。 关正明导演是业内顶尖大咖,他的名字就是票房保证,贺岁片连续三年拿到票房榜首,只要能在他的戏里出现一两分钟,就等于一只脚踏上了顶流的门槛。 贾宴清弹了下烟灰,“舞蹈基础你还算过得去,但会跳舞的女人没有一个亿也有几千万,说说,人为什么要你?” 女孩害羞带怯,声音糯糯的,“因为我、我拿了舞蹈比赛第一名?” “呵!”贾宴清像是听到了小孩子的天真梦话,“每年各种各样的舞蹈比赛,五六场有吗?” 女孩低着头,搓手指,“嗯……有。” 贾宴清道,“有实力有颜值的女人我这里从来不缺,但做生意讲一个等价交换,宾主尽欢。” 女孩嗯了声,“是的,贾总。” 贾宴清手搁在沙发椅背上,乍看像在拥抱那姑娘,宽大的怀抱很有占有欲,“谈过恋爱吗?” 他靠过来的瞬间,女孩呼吸一下缩紧,心跳快要嗓子眼儿,全身硬邦邦的,“谈……过一个,分、分了。” 贾宴清往下看,“会吗?” 女孩脸腾地热了,红彤彤的,少女娇羞全写在上面,“我……没……没有……” 王景川那厮说到就到,贾宴清不想耽误功夫,“有些事到了时候无师自通,王少会教你,你配合就行。” 女孩嗖的抬头,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你……你不是……” 贾宴清道,“你以为我要你?” 女孩不敢说话。 贾宴清没趣儿的笑道,“王少比我会疼人,把他伺候舒服了,这个角色就是你的。” 女孩抿着唇。 贾宴清拿出手机放桌上,通讯录备注是关正明,“给你十秒钟,想好了我给他打电话,要不要,看你。” 女孩内心天人交战。 她才二十一岁,刚刚进入娱乐圈,耀眼的机会在招手,只是…… 她连第一个男朋友都没给,难道要为了事业,把自己卖了吗? 同学们中不乏为了上位出去‘应酬’的,可……一旦打开闸门,还能全身而退吗? 贾宴清拿回手机,“不想?行,我让关导找别人。” “不是!我想!” 女孩抱住贾宴清的手臂,似下定了某个决心,“我愿意……谢谢贾总给我机会。” 贾宴清道,“懂事。” 王景川来时,女孩主动坐到他身边,低眉顺眼,乖巧又温顺,小鸽子似的。 贾宴清努努下巴,“好好疼,人第一|次。” 王景川也没多稀罕,要说颜值,比不上照片拍的好看,也就身上那股子未经人事的青涩劲儿对他胃口,“不心疼?” 贾宴清手臂支靠背,不搭理他,“司少真去了?” 听语气是不舍得,也是,难得遇到个顺眼的,他还没尝鲜,被他捷足先登。 王景川道,“林助理抱着鲜花上去的,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贾宴清的鄙视肉眼可见,没想到司薄年是这样的人,出息! “我看他是上头。” 王景川笑的意味深长,“猜咱隔壁是谁?” 贾宴清挑起狐狸眼,“谁?” “让某人上头的那位。” 贾宴清有些不信,“不能吧?” “千真万确,跟她俩朋友,一男一女。” 贾宴清没摸到鲜肉正不痛快,一拍腿,“多好的机会,找司少来喝一杯。” 王景川手扶着女孩的腰,细,软,手感好,“还用得着你?电话打了,人在路上,也就三五分钟到。” 贾宴清瞥一眼已经弯腰准备上手的王景川,低骂,“你特么不能忍忍?急这一会儿?” 王景川的手已经顺着裙摆蜿蜒,怀中女孩软成嫩豆腐,在他高超的技术下,还没怎么样就控制不住哼哼唧唧。 “当你面儿,让你看着,省得你馋。” “艹!” 王景川勾着女孩的下巴,很满意女孩羞红脸的反应,“怕?” 完全把贾宴清当空气。 女孩战栗,抖成筛子,忌惮他,又羞于第三人在场围观,声音细小的快要听不见,“……嗯……” 王景川怜香惜玉道,“一会儿让你见个更吓人的,晚上就不怕我了,哥哥我才是最温柔的,知道不?” 贾宴清电话响了,看到名字,他挺烦的拿起手机往外走,“要做去里面做,某人膈应,小心拔了你的毛。” —— “诶,带火了吗?” 乔菲靠着墙,纤细白皙的手指间,同样纤细的女士香烟。 贾宴清背对她的方向接电话,听到女人说话,回头看了眼。 幽暗薄魅的灯光下,高挑的女人斜靠黑色大理石墙,波浪长发蓬松顺滑,鲶鱼须刘海在两道秀眉处斜斜飘逸,一张不大的脸越发精致小巧,力道刚好的妆容,不夸张不虚伪,涂得很专业。 眼神慵懒如波斯猫。 最引人注意的是双唇。 这女的,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半晌都没听到男人说话,乔菲以为他没带,转头要走。 “咔哒!” 打火机弹开的声音,嗤的一声,小火苗吐出蛇信,幽蓝色的防风焰心。 乔菲噙着烟,凑过去,吸一口,香烟顶端亮起红点。 她吐了口烟雾,动作自带老烟民的潇洒熟练,“谢了。” 贾宴清心里冷笑,同样是搭讪,这位的做法至少没那么招人厌,长相也挺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整得亲妈不认识的女人,还满嘴胡说的强调就是做了牙齿矫正。 当他瞎。 贾宴清翻转打火机,一圈一圈饶有兴味,“怎么谢?” 第40章 旧情复燃再爱上 乔菲吹了吹烟灰,上下三路看他,皮相还不错,放在人堆里辨识度顶级那种,衣服都是意大利大牌,腕表不菲。 来这里消费的男人就没几个缺钱的,见怪不怪。 乔菲嘴角一斜,从包里抽出一支香烟递出去,“以物换物,不让你吃亏。” 说罢,扭身便走。 这是情场高手贾宴清第二次被锉,上一个锉他的女人跪在他家门口求收留未果后,至今还精神萎靡无法复工。 看着手里的女士香烟,又望一眼女人消失的方向,贾宴清冷笑。 这年头女人学聪明了,不直着来,搞迂回战术,玩儿欲擒故纵。 也不想想吊胃口这种招数玩儿不玩儿得转,当男人那么清闲可着你一个消遣? 真把自己当回事。 内嵌式垃圾桶就在手边,贾宴清伸手,自动感应的门弹开,他轻飘飘把香烟丢进去。 然后电话又响了。 还是同一个人。 贾宴清不耐烦的挂断,不过十秒钟再次响起。 给脸了是吧? 贾宴清划开,语气不善,声音全都是冰渣子,他对面是仪容镜,足够大,足够光滑干净,表情一丝一缕的波动都看得清楚。 “跟我作?” 女人在那边哭哭啼啼,委屈的能隔着屏幕爬过来,抱住他的大腿,“阿清,我做了你喜欢吃的海参汤,还有你上次说想尝尝草莓布丁,我特意跟糕点师傅学了好几天才学会,你回来吃好不好?” 贾宴清弯腰凑近镜子,看到自己帅气的脸上长了一颗痘,位于下巴,还没熟透不能挤破,看着心烦,“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海参汤?哦……想起来了,这都信?” 女人一时被堵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想吃吗?” “你不是说就会做这一样吗?老子有的选?那是老子哄你,懂吗?” 女人不死心的忍着哭腔,“那草莓布丁呢?你说你喜欢的,这个我当时不会做啊。” 贾宴清的表情好像遇到了白痴,“你当老子真想吃布丁?老子说的是吃你这颗野草莓,床上的话能往厨房想,真有你的。” 女人抽一口气,眼泪更汹涌,“就算是这样,那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我等你,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 贾宴清的耐心被消磨干净,索性说得更清楚点,好让那边脑子被水泥焊上的女人死心,“宝贝儿,清醒点行不行?咱们就是睡和被睡的关系,包给你买了,钱也没少给,其他的别想太多,也别跟我演情深意浓那一出,听两句好话就当自己是我女朋友?这踏马不是一回事儿。” “阿清!” 女人怕被挂电话,尖声喊,“阿清你还是爱我的对吗?只是你身份摆在那里不能给我名分,没关系的阿清,我不在乎,只要你爱我,其他的我都不要,我只要当你背后的女人就好。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贾宴清心烦的顶着口腔,脸上的痘更碍眼了,“我对你只走肾,就没走过心。别再打给我,趁我还没发火,滚远点。” 爱?去踏马的爱,要不是他手里有点钱,头顶上带着家族继承人的光环,这些女人会多看他一眼才怪! 女人,呵,都他娘的一路货色。 挂断电话,也没做任何拉黑删除的动作,他放出这句话,女人但凡还想多活两天,都不敢再招惹他。 那颗痘实在刺挠人,贾宴清鼓着腮,用力一挤。 艹,真踏马疼。 折身往回走,贾宴清没想到会遇到陆恩熙。 宽敞明晃晃的走廊,两个人一左一右,中间有十来米,互相认出身份,皆是若有所思。 贾宴清手插在裤袋里,冲前面灯光下纤瘦的女人微笑,“哟,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恩熙要是早知道在这里会遇到贾宴清,打死都不出来。 三年而已,其实改变不了多少东西,比如男人的颜值和气质。 和往常一样,贾宴清还是走潇洒不羁路线,衣着昂贵考究,线条锋利的刘海偏向一侧,露出高阔的额头,剑眉星目,自带几代富豪熏陶的嚣张。 陆恩熙还记得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司薄年的别墅,一群人搞庭院烧烤,贾宴清坐在烧烤架前,拨弄热气腾腾的炭火,油脂呲呲往下掉。 他仰头,对来拿食物的陆恩熙笑,“喂,你还挺不简单。” 和王景川不同,他从未正八经叫过她嗓子,即便叫也是三分戏谑,当着司薄年的人偶尔叫熙姐,可听不出一点尊重的意思。 贾宴清从头到尾就没看好过她。 陆恩熙捏走一串烤好的玉米,“你什么意思?” 贾宴清说,“司少这么聪明冷静的男人,都能被你骗。我是不是该夸你演技好,技术高超?” 他将‘技术’两个字说的轻浮暧|’两个字说的轻浮暧|昧,眼神里的厌恶就像在看巷子里的站|街女。 陆恩熙气的想把玉米摔他脸上,又听到他说,“再好的演技也有破绽,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看穿你的伪装,把你踢出局。得罪司少的人,下场……啧啧。”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王景川和司薄年躺在草坪的长椅上晒太阳聊天,时不时传来王景川的笑声。 陆恩熙心脏却冷到零下十度。 之后没多久,陆氏出事,被清算…… 努力把自己的思绪调整好,陆恩熙嘴角上扬,明显是假笑,“不到三个月。” 回来不到三个月,接二连三跟这帮人遇上,号称人口破两千万的洛城,也太小了。 贾宴清道,“听景川说你在国外读了个博士学位,进修完道行更深了,杀回来继续作妖,哈?” 陆恩熙握拳,不能生气,生气就是上当中计,“士别三日果然要刮目相待,贾少爷看人的眼光越来越毒,连这个都知道。” 贾宴清冷哼,“你也不错,不伪装了,咱们都直白点,挺好。” 陆恩熙不想跟他说太多,这人最触霉头,不是好东西。 她就不该出来上厕所,用包厢里的独立卫生间多好! 贾宴清走过她,又特意回头,“司少和戴羽彤要订婚了,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多的你也别想,司少不会在一个阴沟里翻两次船。” 陆恩熙再次提醒自己,忍住,注意气场,你可是个职业律师! “是啊,前两天司少还特意让我帮他做参考,你好兄弟也挺逗,选媳妇儿让前妻给长眼,你有空提醒提醒他,平时少熬夜,掉智商。” 贾宴清没回过味,等等,他听到了什么? 司少的一号脑残粉在黑他? “司少就在包厢,你亲口提醒不是更好?咱们几个也几年没聚齐了,今儿热闹热闹。” 陆恩熙微笑,“我一个局外人,凑不着这份儿热闹。” 贾宴清嘴角往两边扯高,似笑又非笑,“怎么了?不敢啊?怕触景伤情还是怕旧情复燃再爱上我们司少?” 第41章 怎么收拾你 激将法在陆恩熙这里没用。 她理都没理,大步走进女洗手间。 回到熟悉的城市,不可避免要遇到熟人,喜欢的不喜欢的,热络的尴尬的,以后她要在律师这个行业施展拳脚,一定得和几个财团打交道。 贾宴清,王景川,还有司薄年…… 只有和他们打交道,她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 洗完手,陆恩熙接了一捧水拍脸,被冷水一激,感冒未愈而发昏的脑袋清醒了。 对着镜子,她看到眼底的红血丝,“陆恩熙,你清高什么?清高能当饭吃吗?清高能让爸妈回国不被债主追打不为法律追责么?你有资格清高吗?” 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更想给自己一棍子,打死算了! 以前她被父母捧在手里,何时对低过头?何时伏低做小? 如今…… 陆恩熙有些后悔,时至今日,她哪里还有底气和贾宴清硬刚? 换言之,如果搞好关系,说不定贾宴清公司的官司可以转到她手里。 疯了,你疯了吗陆恩熙,那种嗟来之食你都想吃? 脑子乱糟糟的,陆恩熙一心两用,没注意到旁边洗手台站着一个人。 司薄年一丝不苟洗完手,抽出纸巾擦拭残存的水迹,“打,接着打,这么喜欢扇自己耳光,别停。” 陆恩熙怀疑自己出门得罪了太岁,遇到的都是妖魔鬼怪。 “我记得你平时都是去帝王包厢,里面的马桶坏了?” 司薄年丢掉纸巾,双手刚洗过,修长笔直如白玉,他调整腕表,漫不经心道,“有人在里面办事。” 办事。 信息量很大,足以让陆恩熙想到一篇万字长文。 陆恩熙耳尖有些热,可能是她脑补的有些多,一不小心代入了,连带着把遇到他那天做的白日梦也牵扯进来。 她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司薄年,后者锁住她的脸,“别弄的像个十八岁小女孩,你什么没见过。” 他是笃定的陈述语气。 陆恩熙抬头,抽纸擦手,“我是替女孩子不值,以为遇到的是真命天子钻石王老五,身心受伤后才发现对方就是游戏人间的浪子!她在家里望眼欲穿,人家身后女人成群结队,夜夜当新郎。” 王景川办事还得一会儿,司薄年没贾宴清那种低俗恶趣味,从旁听热闹,所以一时半刻不回去,他也不嫌弃洗手间门口风水不好,靠着盥洗台,低眉看陆恩熙,“这么愤世嫉俗,怎么问问那些女人为什么一门心思往有钱人怀里钻?她若真想找个安分守己的男人,大可以小区里拽一个门当户对的,房贷车贷,柴米油盐。” 陆恩熙道,“人往高处走有错吗?她们努力学习上大学找工作,兢兢业业,可是胳膊拧得过大腿吗?资本家一句话,她们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那些关系户反而踩着她们的尸骨青云直上。想在城市立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更是做梦。” 司薄年捏一支香烟,摸裤袋发现出来时没带打火机,只得将香烟夹在两根手指间把玩,“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付出能力之内的代价。睡一晚,得到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多的是人挤破头。” 陆恩熙咬住牙根,三观不同,她真不该和他讲道理。 “你不要把所有女人都想的那么肤浅,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年轻单纯涉世未深,给点小恩小惠勾勾手指就把人哄到手,这不是帮人家麻雀变凤凰,而是诈骗,欺哄,法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他们该受到惩罚,但我相信天道好轮回。” 司薄年嗤笑,冷冽的笑意露出他心里的讥讽,“学几年法律真以为自己是正义女神了?还天道?知道什么是天道吗?救世主不会在你身边扑打翅膀,想立于不败之地,走在规则之上甚至自己制定规则,就必须用实力说话。” 走廊很安静,每个包厢都在进行各自的狂欢,不过只要关上门就是独立的世界,里面的疯狂和外界无关。 就像陆恩熙忽然发现,她和司薄年其实从未走进一个空间,哪怕负距离接触过,他们还是隔着遥不可及的鸿沟。 他们婚姻的失败是必然。 夏虫不可语冰,她何苦来的?和他费口舌。 “出卖|身体换取未来的人只是少数派,大部分都凭自己的才华能力一点点从底层爬起来,也许速度慢,但走得踏实,睡得安稳。不管你的世界观怎么定义成功,我觉得比过去的日子好,不断超越自己就是成功,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最后一句她就是在内涵司薄年这帮人,你们这么傲气这么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会投胎吗? 司薄年视线流转,在她张张合合的小嘴儿上逡巡。 陆恩熙被他的如芒在背,“看什么?” 司薄年道,“我还以为你经历陆氏破产多少有些长进。” 陆恩熙磨牙,“呵。” 生怕她伤口好得快?隔天就戳一刀。 “凭本事一点点往上爬?就是你这种思想才有二八定律,财富权力永远握在少数人手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多动脑子,想想为什么有些人辛苦一辈子还是食不果腹,有些人坐在办公室喝茶。” 陆恩熙窝火,“司少,你们公司开商学院吗?你是不是讲师?一节课多少钱?我号召大家去听你讲座啊。” 司薄年低头,一手撑洗手台,一手捏烟伸到她身后,成了个半包围圈,“我缺的是钱?” 他突如其来的逼近,陆恩熙无可遁逃,只能被迫呼吸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混合了大溪地清香和烟草味,盛气凌人,“噢?司少是接受美色?一天一个?你受得了吗?海参鲍鱼玛咖不能断吧?” 她病还没好,脸色发白,眼神倦怠,睫毛松软温柔,遮盖着里面喷薄而出的火,小鼻子下是粉色唇瓣,她在笑,露出齐齐的牙齿。 司薄年一手箍住女人的腰肢,倏地把人带入胸膛,“陆恩熙,你这张嘴该怎么收拾?” 第42章 痛并快乐的滋味 他的呼吸心跳,他的压迫感,彻底淹没陆恩熙。 她用力推搡,可男人的臂膀就像铜墙铁壁,她奈何不了半分,“司少该不会想亲我吧?嘴上说讨厌我,又为什么对我念念不忘?别跟我说男人的心和身是分开的,我不信你真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还做得下去。” 司薄年就这么以绝对优势的姿态囚禁她,水晶灯映在她眸子里,满眼都是倔强和自以为是的骨气,“跟我来。” 陆恩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他高大的身躯和惊人的力气之下,她就是个没有缚鸡之力的小菜鸟,被他半抱半拽,不多时人已经进了帝王包厢。 晾她怎么扣着门框不愿意往里走,还是被他轻易的给丢进沙发。 咚一声巨响,陆恩熙后背散架般疼。 坐在沙发上悠悠然玩手机的贾宴清,怔了下,然后很快的笑道,“哟,今晚热闹。” “出去。” 冷峻又威慑的声音来自司薄年。 贾宴清瞄一眼气呼呼的陆恩熙,在司薄年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陆恩熙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贾宴清肯定认为她又在诱|惑司薄年,想跟他纠缠不清。 经过司薄年,贾宴清拍了下他肩膀,那一下意味深长。 门打开,又关上。 宽敞到令人发指的包厢,顷刻被司薄年的戾气灌满。 他看一眼摔在沙发上没能马上爬起来的陆恩熙,坐到离她相对较远的单人沙发,翘起一条腿,点燃香烟。 包厢没开大吊灯,效果灯昏暗迷离,暖橘色与幽魅的紫色交错,在萧邦的夜曲伴奏中,窗外夜色显得格外奢华。 陆恩熙愤愤道,“你干什么?” 司薄年用力吸一口香烟,细细的烟草被他抽掉三分之一,“自己不会听?” 很冷很嘲讽,很司薄年。 陆恩熙兴许是气过头了,注意力没往别处放,经他提醒才隐约听到里面套间有声音。 女人。 享受的,求饶的,害羞的,渴望的,高亢的,潮湿黏腻。 就算没经历过某些事,这些迷醉的回响也能手把手教会你何为男女奥秘。 贾宴清出去了,那么里面…… 不等陆恩熙问,一声“你还挺会”隔着门出来。 王景川。 内部包厢和外面不同,也不知谁的恶趣味,故意忽略了隔音功能,薄薄的门板只是遮羞布,除了看不到,音效几乎无差别高保真。 女孩声音瑟瑟发抖,好几次喊他慢点。 王景川循循善诱的哄着,所有甜言蜜语都入了陆恩熙的耳朵。 “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对,就这样,宝贝儿很棒啊。” “翻过去,跪下。” 一连串指令代表着什么,陆恩熙不难想象。 她再清心寡欲也抵挡不了这种,“低俗!” 司薄年完全不为所动,声音低沉,“还觉得是男人的问题?” 他特意让她观战,就为了佐证自己的说辞? 司薄年是不是有病?上次叫她去办公室“看戏”,今天又来一场。 陆恩熙瞪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司薄年此刻必然是个死尸,“男人不下网,女人怎么可能上钩?你们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一般女孩怎么可能躲得过你们的糖衣炮弹!” 她替里面的女孩心酸。 或许这一场“酣战”后,她可以得到想要的,以后呢?她能保证不后悔不恶心?靠男人爬上去,赚的钱能安心花吗? 一声高亢的嘶喊快要破音,来自女孩。 陆恩熙囧的想摔门就走。 司薄年道,“交易就是各取所需,她拿得出其他筹码,自然不必出来卖。” 陆恩熙想反驳,想狠狠骂回去,堵死他的嘴,可她发现竟然没有刻意反驳的话。 是,任何交易、合作都讲究势均力敌,想获得远远高于自己能力范围的东西,有筹码去维持天平的平衡吗?如果没有,只能自己躺上去。 她摇头,笑,惨白的脸上笑容如烟花绽放后渐次熄灭,“司少现身说法,不就是想提醒我别痴心妄想?对你,我没有任何妄想。” 司薄年长指顿了顿,烟灰飘落,“确定?” 陆恩熙坚定,“确定,km这两天就会收到两百万,我们的合作彻底结束,你……” “啊~” 又是一声痛并快乐的嘶喊。 陆恩熙没说完的话尴尬的更住。 司薄年充耳不闻,品尝酒水,那股谈判时甲方的姿态拿捏到极致,“你爸作为被执行人,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你被烧的房子,户主是不是他?” 陆恩熙手指抓真皮,警觉和戒备如倒刺长满后背,“我劝你别太过分!” 司薄年吐纳烟雾,“胆子这么小还跟我叫嚣。” “那套房子不在他名下,是我的私人资产,你就算去揭发举报,也查不到我头上。” 司薄年道,“是么?当初买房子的钱,不是令尊账户打过去的?时间隔的是有点远,但想查也不是查不到,你说……” 他黑沉沉的眸子笑意全无,“我提点提点那些当差的,他们会怎么做?” 房子是父亲预感事情恶化到快要控制不住时,临时给她购置的,怕引起注意,只付了五成的首付,户主和还贷人都是陆恩熙,那是父亲给她安排的一条退路。 就连这个都能被司薄年查到。 陆恩熙深深体会到了她为鱼肉他为刀俎的悲凉。 她冷静一秒钟,“既然这样,我也想到一种可能,当初司少跟我离婚只是战略转移,你担心陆氏的债务牵扯到km集团和司家,跟我假离婚,其实我还是司家的少奶奶。” 她学司薄年的姿态,将捏烟的动作换成按酒瓶盖,欠身微笑,“你说外界会怎么评价司家?哦还有,咱们结婚的消息外面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手里有结婚证的照片,还有咱们在一起拍的好多恩爱画面,司少你的身材想必很多人都好奇,反正我缺钱,找几家出价高的报社卖了如何?” 司薄年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威胁,“可以,看看谁敢要。” 陆恩熙坐正,这个想法是临时起意,也是话赶话被逼急了,她一点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不要以为司家只手遮天,你就算能控制国内的媒体,国外也鞭长莫及,我不信全世界都怕你。” 司薄年缓慢道,“控制国外媒体确实费力一些,不如你去试试?” 第43章 要不在一起吧 司薄年手眼通天,她就算真曝光那些信息,也会被压下去,并且被他反咬一口。 行不通的。 她也就是纸老虎发发威。 吵累了,里面的喊叫声也渐渐减弱,陆恩熙端起一瓶酒,也没看是什么,哗啦倒满一杯,拿出恩断义绝的态度,对司薄年虚举一下,“司少,我在你身上耗了三年,以前我年轻有活力折腾不完的热情,现在我二十六岁,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继续浪费,我得养父母,养活自己,还有……这杯酒我干了,敬你三年的‘照顾’,敬你给我的血泪教训,敬你让我认清现实,也敬你让我从小女孩长大成人,今天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见面,不要纠缠了,相忘于江湖吧!” 说罢,她自作主张的仰起脖子,一口喝光。 辛辣的味道冲劲儿很大,直往她心口烧,食道快被烧化了。 司薄年瞄一眼酒瓶,43度的威士忌。 倒置酒杯晃了晃,一滴不剩,陆恩熙趁酒劲儿还没上来脑子清醒着,做最后的陈述,“司先生,我真心实意祝福你和戴小姐或者其他什么小姐,长长久久恩爱百年,多生几个孩子。” 司薄年道,“一厢情愿。” 陆恩熙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这样吧,再见。” 这个道别算是很有仪式感,话也说的足够清楚,相信以司薄年的领悟能力,绝对可以get到她的态度。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晃悠到了隔壁包厢。 陆恩熙进门靠着墙,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环境,心一下松懈,眼前都是重影,“嗝~” 乔菲一步窜到她跟前,拍拍她发红发烫的脸,“你去哪儿了?这么重的酒气,喝了多少啊你?” 陆恩熙晃晃手,她头晕,稍微有人碰一下就天地倒转,“让我歇会儿,喘口气。” 张宇恒撑着陆恩熙不让她倒下,气的想给她一拳头,“你!算了我们先送你回家,酒醒再说。” 乔菲也是丈二和尚,不是说上厕所吗?好半天不回来,手机也没拿,一回来就这幅样子,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完全空白。 “她腿都软了,扶着不行,你把人抱起来,我去按电梯。” 张宇恒二话不说,打横将人抱在怀里,陆恩熙打了个酒嗝,一股子呛鼻子的酒味,“我的老天,姑奶奶你以后可别再喝了。” 乔菲拎着两人的包,打开电梯门,骂骂咧咧,“她酒量差的要死,一杯就倒,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跑去哪儿充大佬了!” 张宇恒看着怀里脸色发白的人,想骂又不忍心,“一切等她明天醒了再问。要不是急事,她不会这么伤害自己。” 乔菲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她住哪儿?” 这可把张宇恒问住了,他只知道司薄年提供的住所在帝尊,但哪一栋哪一户,他没去过,“要不,送你家去?” 乔菲道,“我那儿不太行,公司给安排的房子,经纪人说来就来,去你家吧,你家大,又没人查岗。” —— 宿醉的滋味比发烧还难受,陆恩熙头痛欲裂,抱着头想撞墙,“水。” 乔菲听到动静,给她倒水喂到嘴边,嫌弃归嫌弃,心疼还是占据绝对的高地,“慢点喝,别呛到,老张还没起呢,不跟你抢。” 陆恩熙用力搓脑门,“我在哪儿呢?” 乔菲套了件男士t恤,罩住上半身,露出白花花的细长腿,“老张家,你昨天喝多了。” 陆恩熙拳头锤锤脑门,宿醉的滋味不好受,里面好像有电钻在作业,轰隆隆地响,“我以前酒量好像没这么差,肯定是度数太高。” 乔菲道,“拉倒吧,你一打嗝我就闻出来,威士忌,撑死了也就四十多度,跟茅台差一大截,酒量不好直接承认。” 陆恩熙头昏脑涨,没体力跟她争,她真心觉得自己酒量不至于这么差,要不然也不敢在司薄年面前那么叫板,“嘘,别吵,脑仁儿更疼。” 乔菲才不听,“说吧,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见了谁?” 陆恩熙低头,“唔……” 乔菲对天花板翻白眼儿,“你上次这个死样子就是跟司薄年闹矛盾,又是他?” 陆恩熙无辜的眨眼,活像个小猫儿,特无辜无害,“知我者乔美人,没白疼你。” 乔菲捧起她醉醺醺红彤彤的脸,“他灌你喝酒?玛德,他是不是人!” 陆恩熙帅气地摇头,一摇更痛,“我主动喝的,跟你说我昨天很帅很霸气,以后我们彻底相忘于江湖,谁也不碍谁的事儿,他答应了。” 前半句乔菲是信的,陆恩熙虽然是律师,但她没少见这傻妮子为司薄年做蠢事,今天伤心了喝两杯就嚷嚷要一别两宽,明天心情好美滋滋说要相守一生。 不谈感情时杜拉拉附体,谈感情林黛玉上身,人格分裂的要死。 至于后半句,呵呵。 “他怎么答应的?跟你说‘好的’,同意你的做法,祝你前途无量?” 陆恩熙回忆,她撂下狠话后司少咋说的呢? 他说…… 想不起来了。 乔菲鄙视道,“我猜他根本不稀得搭理你,也不知道你跑去秀什么,往后跟他相关的东西咱能不碰吗?他的圈子咱能不进吗?咱能矜持点有点立场吗?要不你稍微忍忍,等我拳头再硬点跟他拼命去!就算不能弄死他,也给丫弄个半身不遂!” 乔菲想弄死司薄年不止十次八次了,只要陆恩熙为他掉泪,她就恨不得抄起扳手抡他脑门。 怪她怂,怕连累父母,怕司家更报复陆恩熙。 陆恩熙还在努力回忆,人呆呆的,“嗯,我以后一定谨记,珍爱生命,远离司薄年。” 乔菲揉揉她睡乱的长发,心口闷的慌,“熙儿,就算司薄年浑身都是优点,他不爱你这一点,就永远不值得你难过,以后找个真心实意爱你在乎你保护你的,心贴心的是过日子,其他的都是凑合。” 陆恩熙环臂抱住乔菲,脸埋在她胸口,蹭了蹭撒娇,“菲菲,你真好,你是我的人间清醒,以后我再做傻事你就骂醒我,我发誓,下不为例。” “两位大小姐起床了吧?早饭做好了,起来吃?” 门外传来张宇恒的声音。 乔菲低笑,“要我说,老张就蛮好的,多顾家多实在啊。” 陆恩熙抬起头,“要不你们在一起吧?生了孩子叫我干妈。” 乔菲果断摇头,“他是好男人,我不是好女人,不祸害他。” 陆恩熙拉着她手臂,柔声道,“谁都有过去,我们总要往前看。” 乔菲抖抖肩,“嗨,别转移话题。” 简单收拾后,两人去餐厅,顿时被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给唤醒了。 乔菲拉开椅子,“哎哟我去,老张你可以啊,虾仁西蓝花,清炒笋尖,杏鲍菇炒肉片,肉末茄子,山药红豆粥,连醒酒汤都煮好了?行,会来事儿!” 张宇恒短袖大裤衩,趿拉拖鞋,头发没梳理,刘海翘起一缕,一晃一晃的,和精致的西装三件套判若两人,也就在她们面前敢这么毁人设,“求乔姐不夸,你每次说完好话肯定丢炸弹,我怕了你。” 乔菲乐呵,“好刀就得天天磨,点背儿就得挨人挫。” 张宇恒不跟她贫,捞起沙发上的手机递给陆恩熙,“响一早上了。” 陆恩熙咬着筷子,“谁?” 张宇恒看看乔菲,不确定该不该说,“就那谁。” “谁?” 张宇恒使眼色,“就那谁!” 乔菲受不了,“炒豆子呢三字俩字儿的甭?说啊!” 陆恩熙划开手机,表情僵掉了。 第44章 头破血流 王景川在会所快折腾一夜,司薄年先走的,贾宴清后来受不了刺激,也提前退场。 离开时,司薄年经过大堂,被经理给恭敬的喊住。 “司少,请留步。” 夜色深沉,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司薄年面色不佳,但不是熬夜的过。 他斜睨过去,“有事?” 经理看他表情冷肃,不敢耽搁时间,长话短说,“陆小姐今天来会所了,您见到了吗?” 陆恩熙伪装的再好,也逃不过经理阅人无数的眼睛,否则他哪有本事坐在今天的位置,在司薄年这样的暴君眼皮底下做事? 司薄年道,“怎么?” 不说见了,也不说没见。 经理听他语气,一时寻思不出结论,继续说,“陆小姐和朋友一起离开的,好像喝了不少,被抱出去的。” 陆恩熙和司薄年的关系对外不曾公开,经理也不知道两人是夫妻,但记忆里司少和她同进同出,王景川那几位也对陆恩熙挺客气,想来不是普通朋友。 隔几年没见过,如今再次遇上,又是两人一前一后,经理难免留心。 可后来看到陆恩熙被别的男人抱出去,司少却迟迟没露面,他有些看不懂。 司薄年态度冷淡,“醉了?” 姿态摆那么阔,一杯就倒? 经理确认,“是啊,迷迷瞪瞪,看上去醉得不轻,东西落下了都不知道。” 司薄年终于吝啬的往他手上扫一眼,一个驾驶证。 经理左右为难道,“没让他们打扰您,东西我暂时留着呢,会所没有陆小姐的联系方式,您看您……方不方便?” 提供个地址或者联系方式。 司薄年目光在薄薄的驾驶证封面上停顿一秒,“给我吧。” 经理哈腰点头,“好的司少,您辛苦一趟。陆小姐要是看到您,肯定很高兴。” 至少以前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陆恩熙都笑盈盈的,手不舍得离开司薄年的臂弯,腿部挂件也不过如此。 司薄年不置一词,阔步走出大门。 高兴?她满嘴声称要跟他恩断义绝,还说什么相忘于江湖,简直自负得忘乎所以! 她真有脸,以为自己多受待见? 嘭! 司薄年将驾驶证丢进车后座,也不知进了哪个角落。 浅眠四个多小时,司薄年被生物钟叫醒,早上六点。 晨练,吃早点,更换衣服,开车去公司。 司薄年早起的流程利落干脆高效,每个步骤都好像拿秒表掐算过。 如果不是路上突发变故,他会在八点钟准时坐进办公室。 “司薄年,我跟你拼了!!” 他车准备进公司的地库,一桶红色油漆突然从天而降,哗啦啦洒了黑色劳斯拉斯满头,整个引擎盖犹如鲜血喷灌。 司薄年眉头拧紧! 泼油漆的男人抱着油桶叫嚣嘶喊,“司薄年,你欺人太甚!我不服!不服!!!” “找死!知道他是谁吗!” 保安反应速度还算快,看到变故忙冲上来,三下五除二制服了肇事者,保安个个强悍高大,钳制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上下的男人不费力。 男人的眼镜啪嗒掉在地上,被谁一脚踩得粉碎。 他还在挥动双手不认命的嘶喊,“司薄年,我跟你拼命!我不怕死!!” 男人被拽到十几米外,安保队长提心吊胆的过来,“总裁,您没事吧?” 司薄年摇下三分之一车窗,劣质油漆的味道刺得鼻子发酸,“这就是你的工作效率?” 队长九十度弯腰根本不敢起来,司薄年就算掏出一把枪毙了他都不为过,“对不起总裁,是我们的疏忽,我一定彻查这个人,给总裁一个满意的交代。” 司薄年冷眼望过去,愤怒到五官扭曲的男人倒也不陌生,前几天他还站在法庭的被告席,“把人扣下,等我通知。” “是,总裁!” 林修晨得到消息是十分钟后,他当即傻眼了,世界上还有这种傻子?惹谁不好,惹司少? “总裁,您想怎么处理他?” 上次王永春的小舅子放火,被断了一根手指,王永春的公司每况愈下,如今快要破产,都是司少明里暗里的手笔。 司薄年坐在大班桌后面,“走法律程序。” 林修晨点头,“好的总裁,我联系法务部。” 司薄年道,“他欠km的款项打了吗?” 林修晨马上核实,财务那边说没有收到补偿款,“还没到,看来他是拿不出钱,铤而走险要跟咱们拼命。” 司薄年公事公办,“钱没到,又二次作案,两罪并罚。” 林修晨小心猜测,“这两个案子作俑者是同一人,陆律师肯定最清楚怎么打,我联系陆律师?” 司薄年冷哼,“她没收拾完的烂摊子,临时丢给别人善后?” 林修晨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意思,不过看总裁的表情,好像不排斥让陆恩熙介入,“这件事太恶劣,您的车被损毁,赔偿金额远远超过两百万,看来要把人送进监狱。” 司薄年道,“那是法律该管的事。” 林修晨会意,他该管的事就是联系陆恩熙。 可林修晨接连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为难了,“总裁,我联系不到陆律师,电话不接,微信没回。” 司薄年最后一笔签字差点擦破文件纸,失联是吧?真当自己是大仙,要退隐江湖?有那出息怎么不在美国养老? “告诉她,十分钟内再不出现,退回五十万,并按合同规定进行违约赔偿。” 林修晨后背一凉,这么狠? 于是,陆恩熙看到林修晨发来的微信时,脸都白了。 林助理:【总裁说你再不出现,km要走法律程序追回支付你的五十万,并且要展开违约上诉,总裁很生气,事情很严重,看到微信马上给我回电。】 也不怪张宇恒不敢当着乔菲的面说,林修晨是km的人,直接向司薄年汇报,只要透露一个字,背后都是庞大的利益网。 陆恩熙走到阳台,拉开玻璃门,“林助理,我刚看到你电话,不好意思。事情的大概我看你留言了,司少本人有没有受到伤害?” 人身攻击和财产损失是两回事,上诉区别很大。 林修晨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忙将嗓门放大一些,故意让boss听到,“陆律师啊,你手机没电了?没事没事……总裁他没事,就是车……” 司薄年拿走他的电话,亲自说,“陆律师作为专业人士,给我分析分析,什么叫有事,头破血流?” 第45章 摆一张臭脸给谁看 怎么又是他!! 林修晨在哪儿接的电话? 陆恩熙冷不防听到司薄年说话,鸡皮疙瘩扑簌簌的掉,“人身伤害包括但不限于肢体受伤,精神伤害也是。” 司薄年问,“被人泼油漆,精神会好?” 陆恩熙心说,别人或许不会,但你绝对没事,你那颗心是不锈钢做的,“我明白了司先生,您的意思是要对方赔偿您的财产损失以及精神损失费。” “他耽误我十分钟,误工费怎么算?” 陆恩熙:“……” 司薄年顾自说,“我每分钟给集团创造的财富以百万计算。” 陆恩熙无语到想一脚踢碎张宇恒家的落地窗,忍,这是公事,就当他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好的司先生,我会在诉状上写明,您还有什么要求?” 司薄年道,“陆律师接案子都是电聊?” 接案子? 陆恩熙脑筋一转,反口道,“司少,一码归一码,就算肇事者是同一人,但上一个官司已经结束,这次我……” 拒接两个字被司薄年给打断,“km没收到他给的赔偿金,陆律师这么着急置身事外,是不是钱太好赚?” 何为忍字头上一把刀,陆恩熙每个拼音字母都理解的万分透彻。 “司先生何意?” 司薄年道,“给你一个小时,我们面谈。” 陆恩熙拿开手机看时间,八点半,如果不是很远,她应该赶得上,“哪里?” “上班时间,陆律师以为我有闲情逸致约你喝咖啡?” 陆恩熙仰头,望着初升的太阳,气的内伤,你直接说在公司见面会死! “行!一个小时后我去km大厦找您,请问司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电话被那边的人率先挂了。 陆恩熙攥紧手机硅胶壳,气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又不是本命年,她点儿怎么这么背?还以为好不容易终于可以跟过去告别,被告突然出来作死,他大概不知道,这么一搞,她倒霉是小,被告一辈子估计是完了。 以司薄年锱铢必较的本性,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牢狱之灾。 怀着沉重的心情,陆恩熙回到餐桌,机械地吃了几口菜,“哎~” 乔菲大快朵颐吃的更嗨,含着满嘴的菜问,“咋了?这一早的,谁给咱们的大律师不痛快?” 陆恩熙食不知味喝一口汤,“甲方爸爸。” “咳咳咳!”乔菲呛的咳嗽,“又踏马是……”考虑到不知情的张宇恒还在,怕暴露出陆恩熙和司薄年的关系,“km那个官司?” 张宇恒也接到消息,被告去km集团找司薄年的麻烦,被保安当场抓获,证据确凿,可以直接定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儿闹得。 “恩熙,这个案子跟专利不是一回事,你可以不接,如果km那边要追责,我安排别的律师。” 陆恩熙讪讪一笑,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儿很憔悴,“不接不行,他们还没拿到赔偿金,要是我退出本案,咱们要背上违约责任。” 张宇恒道,“要不我和他们谈?就算必须接,咱们也可以临时换人,我就说你不擅长打这类官司,咱们有更专业的人选。” 陆恩熙羡慕他们想法单纯,岂不知司薄年分明是针对她个人,“不用,我了解整个案件,还是我来。” 乔菲忐忑道,“那你还得跟他们交涉?” 陆恩熙怕她担心,没说实话,“km有专门的负责人,我和他们对接。” 乔菲道,“km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受委屈的事儿咱们不做,实在不行撂挑子走人,知道不?” “好!” 潦草吃完早饭,陆恩熙没时间回家换衣服,手里没化妆品,清水洗了洗,涂上口红,清清淡淡的素颜。 乔菲哀嚎,“同样是素颜差别也太大了吧,你看我眼睛的干纹,看我脸上的斑,好气!” 陆恩熙拿起包,拍她头,“天生的,木得办法哦。” 和好姐妹开着玩笑告别,打到车去km总部的路上,陆恩熙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km前台对来访人员管制森严,看到陆恩熙,先询问姓名和预约时间,和总裁秘书确认后才放行。 “陆律师,这边请。” 总裁办一副忙碌的景象,秘书区打电话、打印文件、讨论工作,隔着玻璃箱好像在华尔街电影。 陆恩熙对守在接待处的秘书示意,“司先生在忙吗?” 秘书确认陆恩熙的身份,了然道,“你就是陆律师吧?请稍等一下,总裁还在开会。” 陆恩熙计算过时间,58分钟,说什么让她一个小时内过来,自己还不是跑去开会爽约? 秘书没放她进总裁办公室,大概是不放心,临时安排她坐在等候室。 喝了半杯咖啡,时间过去十五分钟,司薄年还没出现。 陆恩熙翻开桌边杂志,财经类、科技类、人物访谈类,无一例外都有km的身影,司薄年三个字更是高频词汇,没有照片的采访,只有记者标志性的“青年才俊”“足以出道的颜值”这类描写,更增添神秘感,引人无限遐想。 半个小时后,司薄年携同林修晨和一行高管走来。 他走在最前面,雅黑立体的商务西装,裁剪的恰好突显轮廓,肩宽腰窄的优势跃然眼前,不亚于t台走秀。 被一群中年男人一衬托,更是人中龙凤。 司薄年似没看到陆恩熙,继续和身边人交代什么,神态严肃,没有半分笑意,一众人恭敬的点头。 利落的有点不近人情。 林修晨看到陆恩熙,低声提醒他,“总裁,陆律师来了。” 司薄年余光往她身上扫一眼,又继续和右侧中年男人交代事情。 陆恩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提醒自己不生气不在意,拿人的手短,她是个打工人。 五分钟后,司薄年终于遣散随众,转身进门。 秘书伸手道,“陆律师,您可以进去了。” 陆恩熙一抬腿,小腿肚子抽筋儿,疼的她险些打趔趄。 司薄年坐在属于他的位置,手边是秘书送上的手冲咖啡,腾腾的热气也没减弱他脸上的冰霜,“陆律师有情绪?” 陆恩熙坐他对面,包放腿上,腰板笔直,“司先生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我理解。” 昨天豪气干云的跟他划清界限,今天又老老实实坐在办公室听他差遣,陆恩熙不光脸疼,全身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司薄年慢悠悠喝了一会儿咖啡,“既然没情绪,就别给我摆一张臭脸。谁欠你的?” 第46章 秀什么秀 摆一张臭脸?? 她没一脚踹过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陆恩熙稍微闭上眼睛吐纳一口气,逼着自己扬起嘴角,笑的要多假有多假,“司少,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司薄年手一抖,咖啡险些洒出来,他好像有些明白爷爷的话,笑得比哭还难看。 顿了顿,他开口,“说说吧,两个案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陆恩熙放下嘴角,“首先,赔偿款如果不能按约定时间支付,法院将依法查封他名下的资产,拍卖所得用来补偿原告。” 司薄年问,“被告名下有哪些资产?” 陆恩熙临时被抓壮丁,没有打印的文件,拿出手机翻开卷宗,“一套还在还月供的房子,位于城郊,按二手房市场价大概300万,除去房贷和手续费,预估净得150万。” 司薄年:“一百五十万?” 听他不屑一顾的语气,陆恩熙有些火大,虽然对方违法,可他现有的资产就这么多,难不成让人家卖血卖肾? “就我掌握的资料来看,是这样,至于更详细的,需要检察院调查之后我们去调资料。” 司薄年用质疑她专业能力的语气道,“上个官司你就这么打的?被告的信息一问三不知?” 陆恩熙承认替司薄年打官司她带着情绪,可该做到的她一步没少,拿出绝对的敬业精神,他今天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否定她所有的努力? “司先生,我是律师,不是警察,我们该知道的能知道的都在卷宗里面。被告是公司法人,也是案子的直接负责人,但他们公司的流水、账户和个人资产,我们没有查询的权限。被告如果能如约履行法院判定的责任,你我皆大欢喜,如果他不能,法院会采取强制措施,那已经不是律师的工作范畴,我不知道司先生在质疑什么?” 司薄年停下翻看文件的动作,声音还是低沉的,只是更冷,“陆律师在跟我发火?” 陆律师看他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人,凭什么有点钱就觉得高人一等? “我只是就事论事。” 对面女人气色很差,就算擦了口红提升面部色调,还是遮不住疲倦和病态,眼底两道浅浅的乌青证明睡眠不好,两颊没有血色,像是从病床上被拽起来。 前天晚上还在医院挂水,昨天就去喝酒嗨半夜,怎么死得快怎么作践。 司薄年:“王景川说你病了?” 王景川和林修晨都知道,他得到消息也不奇怪,陆恩熙道,“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 “呵!”司薄年真想给她正正骨,改改她装正经的臭毛病,“看来陆律师的身体状态不影响投入工作,那就开始吧。” 陆恩熙气沉丹田,护住心脉不爆发,“针对被告今天对司少展开的人身攻击,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切入……” “不用告诉我细节。” 他只要结果,没那么多时间关注过程。 陆恩熙点头说好,“ok,我先回去写律师函和授权委托书,看法院的开庭排期。” 司薄年指了指会客区,“去那里写。” 陆恩熙扭头看一眼落地窗前的沙发和茶几,她对那里有阴影,“我没带电脑。” 司薄年拨通内线电话,下达命令,“拿个笔记本。” 陆恩熙头发一下被揪扯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宿醉头痛卷土重来,痛得她人木木的,“司先生的办公室应该会有人来汇报工作,我在这里不方便。这里到律所不远,今天之前我会把文书写完,不耽误起诉。” 司薄年道,“陆律师第一次当乙方?” 陆恩熙听出他话里有话,就是警告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能有脾气吗?不能。 林修晨给她拿了个全新的笔记本,下载好办公软件,没有设置密码。 “想喝点什么?”林修晨低声问。 陆恩熙难得在冰冷的km大厦感觉到温情,不由微微一笑,“咖啡就行。” 林修晨道,“你感冒还没好,喝点果汁吧?补充vc好得快一些。” “可以,谢谢。” 陆恩熙坐在会客区,一行一行敲字。 写了上百封诉状,唯独这次好像踩着玻璃渣跳舞,每个字都无比痛苦。 上千平的办公室气压很低,大概是绿植太少制造的氧气不足,不然她怎么总觉着胸闷气短? 司薄年日常办公很忙,看文件,查邮件,接电话,中间还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陆恩熙听到他用英文跟对方交流,那边是曼彻斯特,大概有人私自盗用公司的钱,司薄年正在撒网捕鱼,看看牵扯到多少利益群体。 他操着标准的伦敦口音,每个句子都端端正正,不像美式发音那么随性,说到water(水)时,他舌尖平展的送出去,从鼻腔里发出t音,那个韵味说不出的好听。 陆恩熙听着听着竟然忘了打字,但后面司薄年谈了什么内容她好像一句也没记住,全在关注他的发音了。 神经病,不就是开个会,至于这么秀? 十二点,林修晨再次进来。 他抱着从各个部门拿到的文件,先冲着安静坐在那里写文案的陆恩熙点点头笑了下,然后去汇报工作。 陆恩熙喝完他送的果汁,心情挺好的,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林修晨说得没错,她和司薄年的恩怨情仇没必要累及旁人,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司薄年挂断视频,迎着林修晨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陆恩熙正抬头跟他打招呼。 阳光从南边的窗户洒落,穿过盆栽,斑斑驳驳雕刻在女人脸上,给秀气的鼻梁打了高光和暗影,柔和了眼周的疲惫。 “总裁?” “放下吧。” 林修晨不知道总裁让陆恩熙留下是何意,眼下只好拆盲盒一般估摸,“总裁午饭想在哪里吃?” 司薄年道,“老规矩。” 老规矩就是食堂的小厨房做好了给他送上来。 林修晨笑笑,“陆律师也饿了吧?” 陆恩熙保存文件,合上电脑,“文书我已经写好了,等下去法院,午饭我在外面吃,下午还要去取证。” 林修晨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那……” 司薄年问,“泼油漆那小子呢?” 林修晨道,“还在保安那里扣着呢,骂骂咧咧一上午了,半分钟不消停,我看他是想罪加一等。” 司薄年往陆恩熙那里捎一眼,完全就是顺带的意思,“陆律师怎么看?人是扣着还是放?” 第47章 夜不归宿 陆恩熙还不知道司薄年私自扣押了肇事者,有些头大地说,“就算他损毁你的私人物品,在法院裁定之前他都是自由的,要么你可以把人交给警方,交由他们拘捕。司少这是非法拘禁。” 司薄年好像被科普的法盲,浅哦一声,“既然已经非法拘禁了,那就多扣两天,让他反思反思。” 陆恩熙压一上午的火眼看着要破防,“司少,非法拘禁会给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本来陪审团就有倾向弱者的心理,咱们不能落人口实,依我看,你还是先报警,要不要拘留看他们的意思,后面的咱们开庭后再一步步审理。” 林修晨打心里佩服陆恩熙,跟总裁聊天还能保持清晰的思路啊! 司薄年对此没多大的所谓,放与不放他都不会去看一眼,“按她说的做。” 林修晨应是,“好的,我给警局打个电话。” 陆恩熙听他的意思,好像警局是km集团的一个部门。 不愧是支撑起洛城半座城市gdp的大企业,说话就是有底气,做事就是有腔调,人家是拽,拽的你还无话可说。 赶在林修晨离开前,陆恩熙抱过来电脑还给他,“用好了,文档我删除了没有使用痕迹,不影响别人用。” 电脑是林修晨从仓库拿的,跟公司配给技术部门的一样,某国际大牌的顶配,用一次当然不会丢掉,不过他没接,“后面还有不少文件需要电脑编辑,你留着吧。” 陆恩熙一眼识别不符合规矩,她就是个卑微的乙方,怎么能在甲方手里连吃带拿,再说对方是司薄年,她吃进去的,还得吐出来,“我有电脑,回头我随身带着。” 司薄年看他们互相谦让,不耐道,“放桌上,以后来了直接用。” 陆恩熙错愕,他意思是以后还得来? “司少,案子不复杂,对方全责,只要法院开始受理,一审可以定性,二审可以定罪,顶多也就十来天就能结束,案情我已经掌握了,后面的我会在律所办理,就不叨扰你了。” 拒绝的还不够明白? 司薄年合上钢笔盖,啪嗒丢进笔架,“我是受害人,作为的我代理律师,你不跟我商量,自己回去琢磨?” 陆恩熙:“……” 刚才那么长时间还不算沟通?? “我没时间去你们律所。” 掷地有声的结论,相当于敲了法槌。 陆恩熙脑仁疼,一定是她又发烧了,“行,按老板的意思做。现在是午饭时间,司少您用餐,我先去办事,可以吗?” 司薄年给林修晨一个眼神,他识趣的先行离开。 陆恩熙后脚也要跟出去,又听到司薄年嘲讽道,“夜不归宿成习惯了。” “?”陆恩熙楞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司少,合作就是合作,人身攻击没意思。” 司薄年道,“很好,既然是合作,那就跟我汇报汇报你打这个官司的思路。” 陆恩熙理解错了,司薄年的意思是,他一边吃饭,一边听她汇报。 司薄年的午饭堪称豪华,荤菜素菜凉菜,海鲜汤,滋补汤,满满当当摆了半张桌子。 一个人吃饭,整得像全家宴。 满桌就一双筷子,摆明没她的份儿。 他吃东西很慢,每一口都要咀嚼很多下,“说。” 陆恩熙坐他对面,隔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早餐吃得少,她也饿了,“李兵恶意……” 咕噜,咕噜。 陆恩熙的肚子在叫。 司薄年恍若未闻,一口青菜一口荤菜,搭配一勺汤,他吃饭安静无声,只能看到两腮肌肉在规律的运动,吃相属于极品。 陆恩熙拳头抵着肚子,减弱肚子叫的声音,“两个方案,第一庭下和解。” “我不接受和解。” “……”陆恩熙不忍心再看食物,她怕自己受不了诱惑伸手去拿,“我看过了,他泼油漆的过程全都被监控拍了下来,这是有力的证据,司少车子的价值评估报告拿来后,就可以根据维修价格索赔,至于司少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你可以说个心理预期,具体数额要看法院如何裁定。” 他当警局是分公司,总不至于连法院都控制。 司薄年夹起一个半透明的虾,审视,“咱俩谁是专业人士?” “……”陆恩熙再次想发火。 都说格局和心胸都是委屈撑大的,陆恩熙只能反复告诉自己,感谢司薄年,他的出现让她心胸豁达了不少。 “具体数据我做好以后发给你,至于诉讼费等一切开支,也将由被告承担,取证过程中产生的费用我将保留发票,由你这边报销,这一点司少可知悉。” 司薄年抬眉,“按你说的,这个案子没有难度,证据明摆着,你所谓的取证费用是什么?燃油费?” 陆恩熙为了不看桌子上的食物,只好把视线聚焦在司薄年脸上,“包括但不限交通费用,我需要对李兵进行深入调查,说不定得去一趟他户籍所在地,到时必然产生住宿、餐饮等费用,当然,如果司少觉得这些没必要,我也会按照你的要求在本地按现有证据呈给法院。” 她目光冷静与他对视,丝丝缕缕的异样,随着时间拉长而倍增,温度里有痒有涩。 司薄年喉结一动,旋即冷哼,“你不该当律师,当小摊贩最合适,精打细算,斤斤计较。” 抠唆。 陆恩熙道,“被告也会请律师辩护,到时如果拿出足够证据,将他的暴力行动合理化,这个官司不能保证赢。” 司薄年低头找想吃的菜,选了一圈都没食欲,“怎么?” 陆恩熙站在专业角度解释,“比如他有无精神病史,是不是被人胁迫,还是因压力过大导致神经错乱,还有他家里如果有妻儿出庭作证,很容易博得陪审团同情,毕竟比起来司少这样的资本家,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相对艰难。” 司薄年放下虾,“陆恩熙,你站哪边?” “我说的都是潜在可能性,然后逐个想对策。这些细节其实不必跟司少说太清楚,是你留我做详细报告。”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能怎么办? “还是我的错了?” “司少是甲方,甲方永远不会错。” 咕噜! 陆恩熙的肚子报复性的叫一声,弄的她刚才一番慷慨陈词显得有些搞笑。 这该死的饥饿感,不争气! 司薄年手腕一转,将用过的筷子递给她,“想吃直说。” 第48章 等丈夫的新媳妇 他用过的筷子,尖儿上有一星星的潮湿,不知道是油脂还是口水,口水的可能性不大,陆恩熙太清楚他的餐桌礼仪,能拿出去当展览模板。 但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被羞辱被践踏尊严的恶心。 陆恩熙抵肚子的力道更大,绷紧的手背上好几道青筋,用脸上冷静掩饰心里的怒火,“司少的御用餐食我一个外人不好碰,司少慢慢享有,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不打扰你进餐。” 司薄年眉梢微抬,他没想到陆恩熙这么能忍,没骂人,没失控,生气的话也说的得体。 她当年的傻气真不是伪装? 看陆恩熙要起身拿包,司薄年不疾不徐,“坐下,我让你走了?” 陆恩熙动作一滞,“该说的话我说完了,剩下的部分要到律所办,不知司少还有什么吩咐?” 她倔强正经的模样,蓦地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她硬,他偏想捏软,她强,他偏想狠狠惩罚,“不是演员的料,演什么清高?” 陆恩熙道,“司少总是提醒我别弄错身份,我也提醒司少一句,我是你的律师不是你的秘书也不是私人助理,你无权要求我在非工作时间汇报工作,我不反驳是尊重你,不代表我没有立场。” 午饭时间就不是谈工作的,她不认为自己理亏。 司薄年乐于看到一头偃旗息鼓的小野猫竖起毛发呲牙,他很想看看小野猫伸出爪子能不能挠伤人,“我给你五十万,少了?陆律师这么慷慨陈词,是觉得我花这么多钱买你一顿饭的时间不够?想要多少?” 次次都拿钱羞辱她,看清楚她的软肋集中力气往里插刀。 陆恩熙心里一阵蜜蜂蜇了般的疼,心里的委屈难受可以忍,但眼眶发热想流泪的生理反应,她没法控制,别开头,假装看窗外天空,“资本家的世界所有东西都可以明码标价来买卖,好啊,既然司少这么大方,我也不跟你客气,大家时间一样宝贵,要求不高,一个亿。” “呵!” 司薄年放下筷子,抬头是陆恩熙的侧颜,被阳光照耀出冷白色,睫毛如蝶翼,从额头到鼻尖再到耳垂,线条蒙着柔光。 下一瞬他把视线移开,莫名想到《倚天屠龙记》里的台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一个亿,买你也绰绰有余。” “司少法律知识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刑法禁止这一项。” “你情我愿,刑法管得着?” “我不愿意。” 司薄年还待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 “司少。” 戴羽彤提着个四层高的保温食盒,看上去很重,林修晨想帮忙,她执意自己提着,和她纤瘦的身材放在一起,反差很大。 司薄年皱起眉头,看一眼戴羽彤,然后问她身边的林修晨,“怎么回事?” 林修晨心说我也不知道啊,突然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是有个戴小姐来找总裁,还说不用报备,她自己上去。 前台显然看过新闻,以为戴羽彤就是总裁的女朋友,不然人家也没这么大的胆量和底气杀上门,还抱着爱心午餐,于是就放行了。 林修晨下去阻拦已经来不及,又着急忙慌的追到总裁办公室,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和戴羽彤同一时间开的门。 但作为总裁的助理,没办好事情就工作疏忽,应该认罚,“很抱歉总裁,我没及时汇报,我的错。” 戴羽彤很会笼络人心,讨好林修晨就等在司薄年身边安插亲信,何乐不为? “不是林助理的错,是我太着急了,使用一次特权,我保证下次不会的,我是担心你太忙,没时间吃饭,哪,给你送了好吃的。” 她说着话,熟练的环视一圈办公室装潢,“还是你的办公室有朝气有设计感,不像我爸,就会弄一堆所谓的红木桌椅,古板的要死。” 司薄年任凭她在办公室里自由活动,外人看来那就是纵容,准女主人的特殊待遇。 林修晨偷偷看一眼陆恩熙,他们俩站在这里,好像都不是很合适。 陆恩熙乐得看热闹,司薄年眼瞎,分不清绿茶红茶。 “看我,只顾着欣赏优越的视野,把正事忘了。” 戴羽彤得体的转身,话题切换的很自然,见桌子上有动过的食物,她也没太在意,清理出桌子另一半把食物一道一道摆放好,“我特意问了司爷爷,他说你口味清淡,喜欢吃海鲜类的,我给你做了龙虾,还有蛤蜊汤,还有素炒百合,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司爷爷说你喜欢吃杏仁儿,上面撒了一层。” 也不知戴羽彤是做饭高手还是会摆盘,至少那桌子菜卖相挺好的,陆恩熙自问杀了她也做不出来。 两双镶嵌了象牙的筷子横在骨碟上,戴羽彤像个等待丈夫就餐的新媳妇,“司少,尝尝。” 陆恩熙嘴角很小弧度的撇了撇,扭头看窗外。 司薄年捏起筷子,“都是你做的?” 语气里不乏欣赏和喜悦。 陆恩熙心里呵呵。 戴羽彤点头,谦虚道,“我爸嘴巴刁,厨师做的菜他说吃不惯,就喜欢我做的菜,所以学会一些,看下合不合你口味,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常给你做。” 司薄年夹了一筷子,品尝,“难得你生在豪门大户还会洗手作羹汤,很多千金小姐连个荷包蛋都做不好。” 但凡他说个别的菜陆恩熙也就不关心了,可他说的荷包蛋。 他们结婚没多久,陆恩熙为了哄司薄年开心,不自量力的去厨房做菜,结果尝试好几样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她挑战荷包蛋,结果两边都是黑的,在锅里着了火,触发烟雾报警器。 和戴羽彤一比,她好像啥也不是。 陆恩熙默默抿一下嘴唇,瞧不起谁,我现在也会做一两道! 戴羽彤被夸的满面桃花,“小时候我爸妈就教育我和大哥,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大富大贵,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很多事情都是我们亲手做,我还会手工,改天给你领带上绣个花饰。” 男人的领带最亲人的才能动手动脚,戴羽彤在观察司薄年的态度。 司薄年道,“好。” 戴羽彤心头猛地一喜,“怎么样?好不好吃?” “不错,”司薄年示意林修晨,“羽彤特意做的菜,今天算你幸运,过来尝尝。” 林修晨愕然道,“我……” 司薄年:“你不是也没吃午饭?” 总裁下达命令,林修晨不敢不从,他对戴羽彤微微笑,“戴小姐……” 戴羽彤大方道,“坐呀,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也吃不完,不要浪费啊,多吃点。” 林修晨宛如痔疮晚期患者,如坐针毡的拿起司薄年用过的那双筷子,“多谢戴小姐,沾了总裁的光,我的荣幸。” “你跟司少好多年了,是他的左膀右臂,辛苦了啊。” 林修晨微笑,“应该的。” 陆恩熙一个人杵在那里,跟他们一清二楚两个世界,脑海里回放着“羽彤”两个字,呵,真是用心,结婚三年司薄年也没叫过她恩熙,都是连名带姓的喊。 三个人就餐礼仪满分,几乎听不到咀嚼和吞咽声,还没来得及净化掉的空气分子里,是浓浓的饭菜香味。 司薄年吃了几口放下筷子。 戴羽彤看他吃那么少,小心问,“不合口味吗?” 司薄年道,“饱了。” 言简意赅,听不出喜或不喜。 陆恩熙也不管气氛多不合适,款步上前,“司少,突然有个事情需要跟你说说。” 第49章 吃醋 司薄年没离席,摸出香烟,抬头,“什么事?” 陆恩熙目不斜视,“涉及商业机密,不方便让不相干的人听。” 林修晨顿时放下筷子,“总裁,我吃饱了,一会儿还有个会议,我去拿资料。” 得到司薄年的首肯,林修晨走的很快。 戴羽彤也不傻,就算是商业机密,林修晨作为司薄年的高级助理也没必要离开,他走得这么急,是听出了陆恩熙的弦外之音。 清场是吧? 慢慢放下筷子,戴羽彤优雅的笑道,“什么事不能吃过饭再说?急一时半刻吗?司爷爷说司少肠胃不太好,让我一定看着他好好吃饭,你说,我怎么跟老人家交代啊?” 话说的好听,但绵里藏针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陆恩熙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也就算了,既然她亮明了自己绿茶的本质,别怪她喜欢摔杯子,也是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戴小姐,km作为千亿资产的上市公司,牵一发动全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一切顺利别出岔子,但稍有不慎一个疏漏,说不定就是没法挽回的损害。作为司少的律师,我也是拿钱办事职责所在,你说要是我提醒不到位而发生意外,算谁的?” 戴羽彤早见识过陆恩熙的嘴皮子,可当着司薄年的面被她怼,实在丢面子! 她目光软乎乎的看司薄年,“那你先谈工作吧,我去外面等,一会儿再来陪你,不然司爷爷要担心的。” 司薄年道,“好。” 戴羽彤很懂得把握分寸,走是走了,但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那副温柔又知进退的模样,着实我见犹怜。 也不怪司薄年会喜欢,绿茶有绿茶的魅力。 等门关上,陆恩熙道,“不开心?” 司薄年点燃香烟,慢慢抽。 他有个习惯,手肘搭桌子或者沙发扶手,香烟悬空,抽的不多,等它慢慢的自燃,他常年健身手臂线条均停,只穿衬衣的话可以看到轮廓,单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很迷人。 以前陆恩熙很喜欢静静对着他犯花痴,好帅啊她的男人! 现在不会了,她只觉得烟味打鼻子,男人的动作摆酷自恋。 “不是有事?说。” 陆恩熙道,“没事了。” 司薄年冷着脸道,“耍我?” 是,她就是耍他。 司薄年的做法等于甩她耳光,她当然得反击。 “司少是老板,我怎么敢?单纯的不想见到你那位新欢。司少有句话挺有道理,自己用过的东西,不分前后。你我不再是夫妻,但好歹也是在结婚证上待了三年,就算最后还是得便宜别人,至少不能当着自己的面。” 司薄年何等强大的内心,岂能被她三言两语激怒,他噙着烟,“看她不顺眼?吃醋?” 陆恩熙道,“司少别误会,我就是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人,和你没关系,你不要以为我针对她是对你旧情难忘。” 反复强调对他没感情,以为他健忘没记住? 司薄年道,“有过节?” “谈不上,我和她交集不多。” 陆恩熙不想背后说人长短,是非黑白司薄年看得清最好,看不清更好! 司薄年对戴羽彤了解不多,陆恩熙的圈子他也没怎么注意过,印象里有个当演员的闺蜜,没什么名气,豪门圈子里的朋友圈,真假参半,女人私下里或多或少有矛盾,无可厚非。 “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影响工作进度,耽误甲方时间,陆律师承担得起责任?” 陆恩熙道,“我对人不对事,我不喜欢的人就不惯着,戴羽彤提着大包小包跟你秀恩爱,故意演一出贤妻良母,有劲没劲?任性总有代价,我承担,不就是扣钱吗?说吧,多少?” 拿他五十万,没完没了的跟她算计,这笔钱赚的不舒心不痛快。 陆恩熙现在落魄,可她二十三岁前过得都是顶配人生,从小到大养成了精致又傲气的脾性,三岁看到大,她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学的是自尊自爱自强,从来没人教她怎么讨好谁,如今就算处处受制于人,却无法放下骨子里的骄傲。 司薄年讥诮,“父母远在美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等你回国捞钱给他们养老,这么有骨气,能当饭吃?五十万对陆大小姐不过一个包,但对陆律师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要尊严还是要饭碗,掂量掂量再说话。” 陆恩熙呼吸很沉很痛。 所有的骄傲都标着加码,需要高昂的代价。 司薄年撕开她笼在外面的保护伞,露出里面不堪一击的现实。 她多想取出五十万砸他脸上,但父母等着她照顾,家里的烂摊子要收拾,如今千斤重担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 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眉眼不自知的低垂下来,灼热的液体再次燃烧,从瞳孔痛到心尖儿。 陆恩熙咬着嘴唇,“抱歉。” 两个字就像往自己身上划刀子一般疼。 司薄年很烦躁,“自己捅的篓子跟我装什么无辜?没那个能力还想要以前的架子,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戴羽彤是谁,你是一点不知道?” 陆恩熙道,“帝华千金,你的准未婚妻,将来km的少夫人。” 司薄年语气一窒,“你跟她叫板有什么好处?出口气痛快三分钟?你多大了?做事不过脑子?” 陆恩熙承认自己冲动了,她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不蒸馒头争口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不能有点尊严?她摆明了就是侮辱我。” “对,什么都没有的人,谈什么尊严?尊严不是你说有就有,得看人给不给你!笑贫不笑娼。” 陆恩熙张开嘴,想笑,想骂,可司薄年认真教训人的神情,让她骂不出来。 贫字是她目前最大的耻辱。 她连个娼都不如? 陆恩熙拿起包,低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潮湿,“话不投机半句多,正事谈完了,我去叫那位戴小姐回来陪你吃饭。” 司薄年冷呵,“在天上飘久了,下不来是不是?只能夸不能说?就你这样还想重头开始?” 陆恩熙握紧门把手,金属上沾了她掌心的汗,“我是很想重新开始,司少冷眼旁观就行,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你敢说让我接这个案子是想帮我?未必吧!” 司薄年连冷笑都不想给她,“别说废话,直接告诉我,钱是不是真的?” 在他眼里,只要给钱不管过程发生什么都不重要是吧! 整天拿钱打人脸很得意吗! 陆恩熙憋了好几天的委屈和怒意终于绷不住,她撒开门把手,怒气冲冲盯着司薄年,“钱钱钱!在司少眼里我就不是个人,我就是用来换钱的工具!陆家拿你的钱,我大哥拿你的钱,我也花了你的钱,但我付出的是青春和真心,陆家没了,那些钱我还不上,没底气跟你叫板,可是司薄年……你但凡顾念一点点过去的情分,也不该这么羞辱我,你站在云端享受万人崇拜,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光是想好好活着,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第50章 夫妻间游戏 司薄年摁熄香烟,大手轻而易举拽住陆恩熙的手腕,差不多是拖拽着她来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洛城最繁华的高端写字楼区域,不远处就是洛城地标,高耸的玻璃墙体光彩刺眼,围绕着地标错落有致的都是最顶级集团。 而这些大楼之间的公路、人行道,车辆如甲壳虫般大小,行人更是如蝼蚁。 烈日之下,环卫工人在清扫,公交站台聚集着人群,有人一边啃面包一边打电话。 俯视的视角,瞥见社会一角,人生百态,芸芸众生。 陆恩熙昂头,直勾勾盯着他,“司薄年,你发什么疯!” “我给你治病,让你看看自己无病呻吟的样子多可笑,在我面前演无辜受害者,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自作自受?陆氏本来有机会上一个台阶,你父亲的贪心还有你哥的冒进,导致集团破产,怪谁?” 陆恩熙眼眶彻底湿了,她扭动手腕,就算脱一层皮也想挣扎开,可她奈何不了司薄年,他力气太大,发了狠的想折磨她。 “司少这招杀人诛心,真残忍。”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但他一辈子都要担心守不守得住罗马,为何?” 陆恩熙咬着嘴唇,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一滴眼泪也不想让他看到,可是眼泪不听使唤,愤愤道,“不知道!” 她是赌气。 条条大路通罗马,谁不想去罗马分一杯羹?谁不想占有? 司薄年一把箍紧她的后脑勺,将她精巧的小脸儿贴到玻璃上,逼迫她看窗外的世界,“陆大小姐抱怨自己家道中落,不如花点心思想想,怎么在废墟上修建新的城邦。活在过去自怨自艾,连你手里这点可怜的资本也会被人剥夺。” 哗! 陆恩熙抬腿,一脚下去踹开司薄年,她自己也惊呆了,角度那么刁钻,她怎么做到的? 不管怎么样,总算甩开了司薄年的禁锢,“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父母经历了什么,你关心过我吗?你问过我的过去吗?你哪怕有一丝丝想了解我吗?” 陆恩熙看着因腿上被踢而黑了脸的男人,往他面前走近一些,“早在三年前你一脚把我踢开的时候我就认清了,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我错在不该爱上你!” 她没给司薄年回嘴的机会,“司少说得对,生在罗马的人要穷尽一生去守护他的城池,怕被人抢夺,所以……”她气到颤抖的唇扬起一些,“所以骄傲如司少这般的男人,也会为了一个项目迎娶并不喜欢的女人,看着自己靠出卖皮相换来的稳固地位,司少有何感想?” 陆恩熙根本不打算听到答案,吵架其实也解决不了问题,她痛快痛快,给他铜墙铁壁的心挠挠痒,仅此而已,她没那个本事能在司薄年心上戳个洞。 “司少,案子没结,官司要打,就算我们现在撕破脸看到对方就来气,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谢谢司少出手足够大方,为了养家糊口,这笔钱我咬牙也会赚到。” 司薄年的脸色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如果她再说一个字,那双手大概会拧断她脖子。 陆恩熙心里后怕,和司薄年说话她控制不住发火,脾气失控,表现的像个泼妇。 沉淀三年,她怎么还是没有长进! 司薄年低眉看她的泪眼,一字一顿,“滚出去。” 陆恩熙大步离开。 她激怒了司薄年,下一步就是把钱退回去,合同作废,只是两千万,打死她也拿不出。 如此也好,起码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心好累,和司薄年重逢后的每一天都像打仗。 “陆恩熙,挑拨离间的事儿你做得可真顺手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茶里茶气,听到就恶心。 陆恩熙不耐道,“闪开!” 戴羽彤在茶水间等半天,脾气早就上来了,陆恩熙不过一个被甩的前妻,还敢吆五喝六,哪儿来的脸?! “以工作为借口,赖在他身边不肯走,案子早就结束了你还来干什么?你这种小伎俩可以骗男人,但是骗不了我,呵呵,父母在美国日子过不下去了,让你回来继续卖?” 眉头一抬,陆恩熙道,“戴羽彤,你就这么喜欢捡狗剩?” 戴羽彤哪里听过这样的粗话,脸气的通红,“你……” 陆恩熙道,“为什么我一句话就能让他把你赶出去?天没塌人没死,多大的事不能等等?但他就是肯给我面子,说明什么?嗯?千帆过尽,妻不如旧。男人么,出去玩儿一圈,尝尝鲜,开开荤,最后还不是要回家?” 看着戴羽彤气得发白的脸,陆恩熙忍着想吐的冲动继续胡编,“刚才他跟我说,三年不见,他很想我,接触这么多女人,都不如我,想白天的我,更想晚上的我,虽然他不太行,但……夫妻间么,总有些别的游戏可替补。可惜啊,我不稀罕他。男人就是贱,你屁颠屁颠讨好,他不要,你傲娇点甩脸色,他反而跪|舔。” 戴羽彤气到浑身发抖,有了上次的教育,她没再伸手打人,而是发了疯似的跑进茶水间,捧着一杯热咖啡,哗啦全部泼在陆恩熙身上。 褐色液体顺着陆恩熙的衣服往下流。 “陆恩熙,你能耐,你有脾气,等着吧!有你求我的那天!” 陆恩熙一身狼狈,很快引起秘书办的注意,只是总裁的办公圣地,没人敢出来看热闹。 滚烫的咖啡很快渗透衣服,烫得她皮肤生疼,“我也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回去提醒你爸做好公司的财务报表,别偷税漏税,别搞小动作,不然我实名制举报,一抓一个准儿。” 戴羽彤咬紧牙关,两腮肌肉乱晃,“可笑,你算什么东西,看清楚洛城是谁的天下,凭你一张嘴,真以为能做出多大成绩?陆氏垮了,改朝换代了陆大小姐。” 陆恩熙没说话呢,发现总裁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他听到了吗?听到多少?从哪句开始听的?? 司薄年黑着脸站在那里,“吵什么?” 戴羽彤委屈的红着眼睛,柔声细气,“司少……你终于来了。” 司薄年瞥一眼刚才正义感附体冲出办公室此时成了落汤鸡的陆恩熙,“你怎么回事?喝咖啡找不到嘴?” 第51章 混蛋玩意儿又干缺德事 陆恩熙夺门而出那一刻,司薄年烦躁的想将人拽回来,踢碎玻璃窗丢出去。 他自问对陆恩熙已经足够有耐心足够宽容,放在以前,陆氏里里外外拿走他那么多钱,他所谓的岳父和大舅子更是借用他的名声,到处拉贷款找资源,他就该在见到陆恩熙时,一刀劈开她的头,让她父债子偿。 他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蛊,由着陆恩熙花样作死,他竟然没下狠手,她大吼小叫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这个女人……气的他牙痒痒。 【有些人光是想好好活着,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父母经历了什么,你关心过我吗?你问过我的过去吗?你哪怕有一丝丝想了解我吗?】 司薄年揉揉眉心,竟然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动容。 或许,他可以查查陆恩熙的过去,至少了解她这三年的生活。 看看她这股臭脾气是被什么事教出来的! 驾驶证? 司薄年想起陆恩熙的驾驶证还在他车上,车要送去4s店做维修评估,现在还没开走。 抬步,开门。 “……千帆过尽,妻不如旧。男人么……” “他很想我,接触这么多女人,都不如我,想白天的我,更想晚上的我,虽然他不太行……可惜啊,我不稀罕他。男人就是贱,你屁颠屁颠讨好,他不要,你傲娇点甩脸色,他反而跪|舔。” 气压急转直下,司薄年四周开始结冰。 他立在门外,像一座冰窖,看到一身咖啡的陆恩熙,冷然出声,“你怎么回事?喝咖啡找不到嘴?” 行吧,看来是听到了。 陆恩熙从包里掏出纸巾,慢慢擦拭衣服上的污渍,“我有理由怀疑戴小姐患有帕金森前兆,年纪轻轻连杯咖啡都拿不稳,不如司少抽空去医院给她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横竖已经没法合作,她总不能亏钱又受气。 戴羽彤气的脸色发青,但在司薄年这里她不能发飙,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又隐忍道,“司少,你听……” 司薄年道,“你泼的?” 男人身上的冷气令人牙齿打颤,戴羽彤以为他生气了,“那是因为,陆恩熙口不择言说你坏话,我气不过才想给她点教训,她看我不顺眼没关系,可她说话太难听,实在难以启齿。” 司薄年,“陆律师,为你的言辞道歉。” 他给她一个机会,看她还有没有做人的底线,身为律师,诋毁他人,舆论中伤,这是知法犯法,道德和法律都不能容忍。 陆恩熙心脏像是被扎了无数个洞,呼呼漏风,吹的到处都凉透了,司薄年给她下马威,一句道歉只是其次,主要为了亮明立场,他站戴羽彤。 陆恩熙提了提气,“戴小姐,我哪句说得难听?” “……”戴羽彤有心想当面撕她,可那些话若是再重复一遍,不等于当众给司薄年难堪吗?陆恩熙当她是傻子? “算了司少,我想陆律师只是一时气话,我想你也不会跟一个说胡话的人计较,是吗?” 她很聪明的选了个台阶,既显得自己宽容,又能顾全男人的颜面。 司薄年道,“是你大度。” 这是很高的认可,戴羽彤当即露出喜色,“大概每个人的家教和成长环境不同。” 又影射一把陆恩熙。 她大度,所以她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司薄年看戴羽彤哪儿都是好的。 陆恩熙看不下去两人你侬我侬的戏码,“既然戴小姐不追责,就不耽误二位谈情说爱了。” 司薄年目送她上电梯,目光里有怒火,有不忍,复杂到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戴羽彤默默拉了拉他的手指,看到男人的神色她便猜到,司薄年对陆恩熙没那么绝情。 难道他心里还在乎那个女人? 戴羽彤产生了危机感。 按电梯,下楼,陆恩熙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眼泪再也不用伪装,很快打湿了双颊。 她感冒还没好,头嗡嗡的,从手指到脚趾,又木又痛。 官司丢了,被司薄年辱骂,还遭遇戴羽彤的讥讽,她给自己披上厚厚的铠甲,却掩饰不了内心的荒芜脆弱。 电话响起,陆恩熙擦擦眼泪接听。 “乔儿。” 刚说两个字,便露出哭腔。 万幸对方不是妈妈,不然她在海外更要担心。 乔菲忙完上午的通告,想着陆恩熙早餐就吃几口匆忙去km,这么久也没消息,出录影棚就给她打电话,果然,出事儿了。 听到陆恩熙在哭,乔菲比她还难受,“怎么了熙熙?姓司的欺负你?” 陆恩熙身上脏兮兮的,站在路边拦车都拦不到,“你在哪儿呢?” “你别问我在哪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那你来吧,km大厦。” “我这就过去,你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坐会儿。” 乔菲车速飙的飞快,十几分钟就到,看到陆恩熙坐在路边长椅上,霜打茄子般垂头丧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但凡跟司薄年扯上关系,这傻丫头就没开心几回,哪次不是欢欢喜喜去找人,再抱着她嚎啕哭一场? 司薄年有毒,下头! “那混蛋玩意儿又干什么缺德事了?衣服怎么回事?玛德,他泼你咖啡?” 陆恩熙摇头,“戴羽彤。” 乔菲想了下,“戴羽彤?” 猜到她可能不认识,陆恩熙大概解释,“帝华的千金,司薄年新欢,跟你不是一个圈子。” 帝华的名气响当当,何况帝华大厦也在cbd,穿过这条街就是。 乔菲挺气自己,人家豪门千金的朋友都是旗鼓相当的,而她只能给好姐妹喊口号,她爸要是个什么总裁董事长局长多好! “我管她是哪个千金,伤我姐妹者虽远必诛,那个狐狸精在哪儿呢?我去撕了她。” 陆恩熙被逗笑,“司薄年办公室,要去吗?” “去!干嘛不去!以前是我怂,不敢替你出气,现在姐想明白了。怕他个毛线,大不了命一条,咱不能活得窝窝囊囊,实在不行叫上老张,他不是几个大机关都有人脉吗?明的不行来暗的,不信弄不死他们!” 第52章 这么能忍,谁不心疼 她有这个心就足够了,哪怕只是一起吐吐槽说点狠话,哪儿能真跟人拼命?以卵击石,连她都得搭进去。 “伤我的人早晚得收拾,但不能这么冒失,反而落下把柄。” 乔菲瞪眼,“熙熙,你说你……这么能忍,谁不心疼?” 陆恩熙苦笑一下,“不过,我这个官司也算是打到头了,可笑吧?花那么多时间,还以为可以捞一笔。” 她以为自己修炼的足够成熟稳重刀枪不入,可只要跟司薄年扯上关系,她就失控暴躁没有理智,这是她的问题,是她还不够强大。 乔菲那么风风火火一个人,被她的一个哭笑给弄的也想掉眼泪,“不怕的熙熙,咱们还有机会,让老张多给你安排点活儿,跟你比,钱算个屁啊,实在不行我和老张联手养你。” 陆恩熙噗嗤乐了。 看她一身隆重的礼服,低胸收腰,性感的近乎露骨,“不是今天没工作吗?” 乔菲骂骂咧咧,“我们总监蛇精病,让拍一组写真发微博。下午没事儿,咱们去逛街。” 陆恩熙看看自己,“这样?” 乔菲捏起她的下巴尖左右端详,“以你的颜值,就算穿个面粉袋子都漂亮。说好给你买新衣服,刚好今天换全套,姐片酬尾款到账了,咱也当一回款姐。” 陆恩熙拒绝,“你车贷房贷一堆开支,还要养小助理化妆师,那点钱不禁花,日子还得过,理智点。” 乔菲手上的动作改为捏她小脸儿,看着瘦,手感挺好的,软乎,奶气,“你忘了当初送我包包衣服鞋子了?准你宠我,不能我宠你?” 陆恩熙道,“你跟我比?我当时不差钱。” 乔菲神秘兮兮道,“透露个小秘密吧,我可能要接个大戏了,一集十五万,一共六十集。” 九百万的片酬,纳完税也有五六百万,只要拍完这部戏,她经济上可以发生质变,名气也会上去,人生逆袭指日可待。 “我们家乔美人就是棒!挺你到底!” “走啦走啦,买买买。” “我饿了,想喝奶茶,吃咱们以前经常买的章鱼小丸子。” 乔菲嫌弃之余更多的是宠溺,“好,给你买。” 两人开车去目的地,买了奶茶和小吃,然后吃着去洛城最贵的商场。 陆恩熙一手捧着奶茶,一手拿着插丸子的竹签,心情被治愈了七七八八。 走着走着,她站在原地没再动。 乔菲嘴里含着小丸子,左腮圆鼓鼓的,“咋了?” 人倒霉时,还真是喝水都塞牙缝,陆恩熙只能感叹,洛城真小,这样也能遇到? 贾宴清从兰博基尼下来,副驾走来个杨柳细腰露肚脐的女孩,女孩戴着夸张的墨镜,盖住三分之一张脸,是时下比较火的某网红。 陆恩熙想避开跟他打照面,往反方向走,可这么一个闪神的功夫,撞上了贾宴清的视线。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贾宴清还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恩熙,从她左手看到右手,最后在她衣服上停留两秒,所有的嘲讽都挂在嘴角,他没说话,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以在灵魂上给她以挫伤。 陆恩熙当他是空气。 以前她给司薄年的面子,不想和他的兄弟闹翻,即便贾宴清隔山差五讽刺挖苦,她都一笑置之,如今两人没了那层关系,何必再看人脸色! “这谁?你认识?” “司薄年的朋友。” “哦!怪不得呢!上次咱们去蓝星,我见过他,拽的二五八万,呵呵了,跟姓司的做朋友,肯定不是好东西。” 乔菲见过贾宴清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陆恩熙道,“他名下主要的行业就是娱乐板块,以后你看到这个人尽量别招惹。” 乔菲对贾宴清的鄙视和嫌弃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纵浴过度的鸟样儿,恶心巴啦。上次在会所我找他借打火机,丫看我的眼神当我是出来捞的,他奶奶个爪儿!” 陆恩熙对贾宴清的印象更差了,“嗯,换女人像换衣服,从来不走心,撩妹段位很高更舍得花钱,很懂女人的心思,据我所知还没他追不到的女人,典型的海王。你在娱乐圈生存,等以后名气大了说不定会跟他有交集,记住一定要小心他,就算他跪下唱征服都别信,记住,他叫贾宴清,人称老贾或者贾少。” 乔菲吸一口奶茶,咀嚼珍珠,“贾?哦,环宇影视的二世祖,贾云昌的独生子,得,我看就是个老甲鱼吧!” 陆恩熙脑补王八匍匐前进的憨态,乐着点点头,“别说,还真有点像。” 贾宴清搂住女孩的腰肢往商场走,半路兴致勃勃给司薄年打电话。 司薄年情绪不佳,电话里声音如制冷机,“你最好有正事。” 贾宴清玩儿的花,喜欢拽着兄弟们组局,司薄年闲时会参与一下,大部分时候都刺他两句然后挂断。 贾宴清心情好,不在意好友的恶劣态度,“陆恩熙是不是被人给挫了?” 司薄年以为他听说了公司发生的事,语气更冷,“不该说的闭嘴。” “这么大的反应?又不是伤筋动骨,衣服被人泼了咖啡,不过还有心情逛街吃零食,估计伤害不大,也就侮辱性有点强。” 司薄年没理会他。 贾宴清回想陆恩熙的狼狈,继续口嗨,“离开陆氏和司家的庇护,当年的傲娇小公主,还挺接地气,猜我看到她吃什么?喝奶茶吃章鱼小丸子,要是你爸妈看到前儿媳妇这尊荣,指定给扫出去。” 司薄年挂了电话。 贾宴清对着黑屏手机,咧嘴,“那种女人也值得你动气?中毒不浅。” 女孩不敢打扰他打电话,也不敢问那边是谁,等他忙完才甜甜的说,“亲爱的,爱马仕有款新包哦,跟我今天的衣服很配呢。” 贾宴清换上笑容,往女孩脸上亲一口,“想要?” 女孩手指头戳他胸口,人没骨头的靠在他怀里,“想~要。” 贾宴清忽然想到个事儿,勾着女孩脖子往她耳边吹热气,“替我做件事,做的漂亮,想要几个买几个,哥哥今儿都依你。” 女孩眼睛雪亮雪亮地望着他,犹如望一尊神,“什么事?” 第53章 打人了! 乔菲挽着陆恩熙,两人踩着高跟鞋,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大美熙,香奈儿迪奥,选一个?” 陆恩熙很久没逛高档消费区,熟悉的品牌和经典款还摆在那里,和她家里被查封的一模一样。 女人天生对漂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需不需要都想占为己有,以前她拿着爸爸的卡随便刷,再后来司薄年给她一张副卡,她也没客气。 区别在于,她每次给自己买东西,都会给司薄年买同等的,甚至更多,衣帽鞋袜大大小小,可她从没见司薄年穿戴过。 “买来买去还是那几款,没意思,去看看小众设计师品牌,款式新颖还不容易撞衫。” 一款香奈儿好几万,她不舍得花乔菲的钱。 乔菲拽住她往门店塞,“小众品牌能和顶尖大师比吗?经典的才是不朽的,再说你作为大律师,穿个没名气的小牌子谁认得出来?社会就是这么肤浅低俗,只看logo。” 陆恩熙依然拒绝,“刚才还说我长得美,现在就让我靠衣服撑场面,乔小姐你有点立场行不?” 乔菲才不管,扒拉衣架,挑出一件春夏款套装,香芋紫,修身设计,领口手工绣了朵白色山茶花,“最小码,去试试!” 导购热情招待,“试衣间在这边,请跟我来。” 半推半就,陆恩熙换下自己的脏衣服,套上新装。 出来时,乔菲两眼冒星星,“哇哦哇哦!!不愧是看着时尚杂志长大的女孩子,我的眼光怎么辣么好呢?上围腰身臀线,咱们大美熙的优点全都看得到,就它了。” 陆恩熙在试衣间看过价格,两万三,要不是乔菲一直在外面鼓动她快点出来,她都不想试,“有点紧,勒得慌。” 她伸展手臂强调肩膀那里不舒服。 导购也觉得眼前一亮,跟秀场模特似的,“这款衣服是收身设计,上面太宽松腰身就大了,美女腰细,只能穿最小码,颜色适合你,高贵典雅,国内目前只有这一件哦。” 乔菲点头,导购说的跟她一个意思,“别听她的,刷卡。” 陆恩熙低声道,“你还没发财呢就这么造?两万多啊,能还几个月房贷。” 乔菲搂她细腰,“房贷三十年,难不成六十岁再买?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干嘛!” 陆恩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人靠衣装所言不虚,穿上有质感的服饰,挺拔不少,“算我跟你借的,等我有钱了还给你。” 乔菲也选了件中意的,比了比,“下次你给我买一件衣服不就好了吗?谈什么钱?” 一人一套新衣服,有说有笑去看鞋子和包包。 陆恩熙满心都是感动,计算着以后得好好打官司多赚钱,乔菲则在想,玛德司薄年,看不上我家大美熙,让你后悔的抱着你妈哭! 小半天下来,乔菲刷了十几万,把两人从头到脚更新换代一番。 尤其陆恩熙,新行头简直秒杀红毯女星,气质更是拿捏到天花板级别。 “是你?” 两人边聊去哪里吃大餐边走,对面走来个女人,戴着墨镜,扭着腰肢。 倒也熟悉,从贾宴清车上出来的那位。 陆恩熙跨一步挡在乔菲前面,“有事?” 女孩挑挑下巴,冲乔菲道,“就是你吧?勾搭我男朋友,死缠烂打倒贴,他不理你,你就尾随制造偶遇,脑子有坑!” 乔菲这个暴脾气,一把拉开陆恩熙,“神经病吧,你男朋友?姓贾的海王?谁跟你说我勾引他?他是长了三只眼还是五条腿?” 女孩气恼的抓紧鳄鱼皮包,“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一个十八线小透明为了上位也是不要脸,主动跟他要求发生关系,我男朋友看不上你,你还不依不饶,没下限!” 无中生有的骂名,给乔菲气到了,“贾宴清呢?让他滚出来,老娘当年跟他对峙。” 女孩嗤笑,“这又是什么招数?他不搭理你,就换个套路接着勾?今天也是提前得知他的行程来堵我们吧?这么有心机,去睡别人啊,说不定早上位了呢。” “玛德!” 乔菲捞起包就要打,她不稀得跟这种人费口舌,打死拉倒。 陆恩熙拽住她的包包,冷声道,“这位小姐,我是她的律师,现在我以污蔑毁谤和恶意中伤的罪名对你提出警告,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吧,吵架没意思,咱们法庭见。” 女孩只是从贾宴清那里得知,乔菲想上位,对他穷追不舍,却不知道她朋友是律师。 听到罪名,她有些慌了。 不过想想她背后是贾宴清,又壮起胆,“你朋友不检点到处撩汉,撩到我的地盘上,算她作死到头了!就算去法院,也是她丢人现眼。还有啊,听说她参演的电视剧要开播了,惹上官司的话,会不会被广电禁哦?” 乔菲再次抡起手臂要揍人,陆恩熙冷静道,“证据呢?” 女孩偏头笑笑,好像和她说话的是个傻子,“你确定让我把证据拿出来?乔菲说大不大也是个艺人,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到撩汉被甩的画面,不好吧?” 乔菲行得正坐的直,不在怕的,“小贱人,有种的把证据拿出来,老娘要是对贾宴清有一点儿好感,算他是个人。” 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贾宴清,从女孩的手机里清楚听到这句话,脸色骤然变得凶狠。 女孩晃晃手机,“照片都在这里,备份好多呢,你在蓝星会所洗手间跟他眉来眼去,不记得啦?” 陆恩熙对会所那件事已知晓,乔菲对贾宴清没兴趣,更不会跟他眉来眼去,“可以,保留你的证据咱们法院见,让贾宴清当庭说说,他是怎么被人看上的。至于你,空口白牙污蔑我当事人,这场官司,你输定了!” 女孩撩了撩刘海,“我呢没那么小气,只要你态度诚恳的跟我说声对不起,再离他远点,这事儿就算了。你朋友不要脸,我男朋友还要面子呢,识趣点马上低头服个软,不然啊,我让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乔菲可没受过这种气,一怒之下包包像大型武器般哐哐哐怒砸女孩的头,“我让你血口喷人,让你作妖,让你嘚瑟!玛德,姑奶奶最恶心绿茶!最恶心反咬一口的人渣!” 女孩抱着头大喊,“啊!打人了!打人了!明星乔菲打人啦!!救命啊!救命!!” 第54章 咱们私了 “瞎踏马喊个屁!”乔菲打红了眼,又是撕扯又是扇耳光,女孩转眼之间成了小弱鸡。 乔菲的动作太快太急,陆恩熙没来得及抱住她,此时周遭都是围观群众,无数手机对着她们拍,心里一个念头闪过,她们被算计了。 三个人被带去警局做笔录,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女孩坐在那里哭。 乔菲身上没外伤,又是先动的手,情节比较恶劣,尽管有陆恩熙作证是女孩出口伤人在先,但骂人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女孩捂着被抓花的脸,“我让你坐牢!” 乔菲输人不输阵,“谁怕谁?” 如果是普通打架殴斗,劝说两句也就算了,可她们是公众人物,后面还牵着到贾宴清,警方并未马上着手处理。 所长接完电话回来,冲乔菲道,“姑娘,冲动是魔鬼啊。” 陆恩熙按住乔菲的肩膀,起身道,“我是她的律师,有什么话你跟我说。” 所长大概也是觉得稀奇,“出门带着律师都能打起来,你这律师当得也不怎么样。我没话跟你说,等着律师函吧。” 陆恩熙道,“理由?” “打架伤人语言攻击,情节这么恶劣,你说什么理由?” 只要法律能公平处理,陆恩熙不怕,“我当事人被恶意污蔑,精神受到极大打击,我请求带她做全身检查。” “想保释?” 乔菲咬着牙,“什么保释?你想刑拘我?” 所长也不客气,电话里有人特别叮嘱,让他“关照”乔菲,想走是不容易,“开庭前在所里反思,等庭审结束看法官怎么给你判。” 陆恩熙坚定道,“我申请保释。” 这事儿透着蹊跷,绝对不能把乔菲留在警局。 女孩不依不饶,“不能让她走!你们让她出去继续打人吗!” 最后陆恩熙给张宇恒打电话,他赶过来跟所里进行一番沟通,把人带了出去。 乔菲坐在车里闷火,“贾宴清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勾搭他?” 陆恩熙心知肚明,贾宴清针对的是她,乔菲只是被殃及,“学长,你送乔菲回家,我给她当辩护律师,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张宇恒看乔菲那样子,又气又笑,“挺虎啊,捞起包就给人一顿揍,还好没打出脑震荡。还有,你认识贾宴清?” 陆恩熙道,“见过一面,在蓝星,贾宴清找事儿,不怪咱们乔儿。” 张宇恒对贾宴清的风评略知一二,风流成性,“恩熙,这件事你暂时别插手,我来处理,贾宴清不好惹。” 陆恩熙不可能躲在后面,贾宴清见不到她根本不会罢手,“我目睹了全过程,最有发言权。” “你是当律师还是当证人?不知道避嫌啊?” 在张宇恒的强烈反对下,陆恩熙只得暂时退出,律所安排擅长民事纠纷的林舒代理。 官司还没开打,乔菲和网红大打出手的视频、照片炒的满天飞! 飙到了热搜榜第五名。 #乔菲街头暴打网红小青青# #因爱生恨,乔菲和网红大打出手# #女星伤人# 出道五六年也没尝过热搜滋味的乔菲,这下可算是赚足了眼球。 她抱着靠枕,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冷笑,“勤勤恳恳拍戏没人看见,打一架还给整出名了,找谁说理去!” 陆恩熙陪着她,“你们艺人不就讲曝光度吗?不管好的坏的,现在如你所愿了,开不开心?” 话是这么说,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以乔菲的影响力上不了热搜榜。 乔菲瘪着嘴,“打架斗殴呀姐姐,还是狗血的三角恋炒作,开心个毛线球哦?” 陆恩熙道,“你先沉住气,别声张,等庭审结束一招致胜。或者……”她转动眼睛腹黑道,“你借机炒作炒作,去微博写点东西,诉诉苦,包装个受委屈的可怜形象。” 乔菲抖鸡皮疙瘩,“我才不写。” “再发酵下去,你经纪公司难保不逼你出来道歉,想想怎么应对。” 乔菲抓抓头发,“胸闷。” 由不得乔菲愿不愿意,经纪人的电话即刻杀过来,“乔菲!你牛|逼你厉害,平时看你还算稳重懂事,不像会惹事儿的,你可倒好,给我搞个大的!” 乔菲耳朵痛,拿开手机,心有余悸,“韩姐,我……” “你什么你!王小青把律师函发公司了,要告你,她微博贴出来公告,说你是劣迹艺人,正号召全网对你封杀!” 乔菲愣了,双眼有些放空的木几秒,然后笑道,“封杀?她真敢啊。” 韩姐是资深经纪人,手里好几个大牌艺人,平时不太顾得上她,愿意带她混个脸熟也是看她识大体不找事儿,名气虽然不大胜在乖巧有点实力。 谁知道闷葫芦就会办大事!! “知道怕了?我通过人脉了解到,王小青背后的金主是贾宴清,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公司肯定丢卒保车,就连你刚杀青的剧,也极有可能删除相关戏份,片酬退回,赔偿技术费。” 乔菲心里有含糊有怕头,但她不露怯,“韩姐,事情还没定性呢,我不服,也不认输。” 韩姐笑她傻的可爱,“这部戏已经跟几个电视台签了合同,你能确保上映前打完官司?只要贾宴清不松口,就是拖,也能拖死你,还连累制片方出品方购片方,哪个你能得罪起?” 韩姐让她做好最坏的准备,挂断电话。 乔菲靠着沙发,往嘴巴里丢个薯片,食不知味的咀嚼,“熙熙,我是不是完了?” 陆恩熙很认同韩姐的说法,贾宴清或许不在意官司输赢,只要拖着不判,乔菲就必须背着打人的骂名,片方有理由弃之不用并追责。 “不会,我来处理。贾宴清想报复的是我,他在敲山震虎。” 乔菲气不过,又无奈,“你得罪他了?他为啥报复你?” “历史遗留问题,一两句话说不清。” 陆恩熙怕她一个人在家压力太大,“我让学长过来陪你,等我消息。” 张宇恒脚不沾地,跑了几层关系,得出韩姐一样的结论,“大乔,我和恩熙都站在你这边,别怕,大不了换个工作,你片酬又不高。” 乔菲捞起靠枕砸他,“别触霉头,说点好听的。” 张宇恒道,“贾宴清为什么戳你?真看上你了?” “滚!!!” 陆恩熙离开乔菲家,打车去律所,进门就看到同事们异样和八卦的眼神。 她不作回应,进办公室才给贾宴清打电话。 铃声持续将近一分钟,那边慢吞吞接听,“稀客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赶上陆律师主动给我电话。” “你要针对的人是我,跟她没关系,撤掉对她的起诉,咱们私了。” 第55章 还别说,挺舒服 贾宴清坐在办公室,长腿翘桌子,有节奏的晃悠,“不像骄傲的陆律师该说的话啊。” 交手多年,陆恩熙也不怕他,贾宴清的确混不吝,但不至于蛮不讲理毁掉一个女孩的前程,“这也不像贾少爷该做的事,爱玩花心无可厚非,为发泄情绪涉及法律层面,不值当。” “千金难买我乐意,我说值就值。” 陆恩熙落下百叶窗,把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贾少想怎么样?” 贾宴清漫不经心,“看你这么着急,主动跟我服软,还别说,挺舒服。” 陆恩熙咬住后牙槽,语气如常,“我道歉,你撤销诉状,这个交易如何?” “熙姐,道歉总该有道歉的样子吧?” 陆恩熙抓着签字笔,闭目,深呼吸,“好,你说。” “晚上八点,蓝星会所,请熙姐喝杯东西。” 陆恩熙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一去,恐怕又是刀山火海,“行。” 张梦瑶端着水想送进去,敲门没人应,只好在外面找个空位坐着等。 林舒抱着卷宗,坐在她右边的位置,“陆律师有时候就是太招摇了,这不,惹上了难缠的。” 张梦瑶白一眼,“几个意思?” 林舒微笑,像大姐姐看小妹妹,“陆律师刚来律所那会儿,我觉得她蛮好的,漂亮有气质,专业水平也强,又是张主任的学妹,大家都很给她面子,可是也不能恃宠而骄啊,大案重案先给她,这也就算了,处处维护,一路开绿灯,我们这些跟张主任出生入死的,要心寒呀。” 张梦瑶不喜欢林舒,要不是林舒的男朋友是表哥的合伙人,她早就伺候了,“林律师,我以前觉得你情商不低,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林舒脸色沉下去,“你也被洗脑了吧?咱们认识五六年,你们才认识三个月。” “那又怎么样?陆律师一天就用人格魅力征服了我,而你一句话就毁掉五六年立的人设,当着我的面诋毁我老师,你可真会哦。” 林舒气笑,“你还是个大学生,没见过社会的阴暗面。你想想,陆律师有学历有专业,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新手?有些人说得好听点是留学镀金,实际上也许是避祸呢,我当你是妹妹才跟你掏心掏肺,你别被她利用了哦。” 张梦瑶抓起一本书在桌子上用力顿,咚咚响,“林律师,麻烦你去那边可以吗?耽误我呼吸新鲜空气了呢!” 忙完手头的工作,陆恩熙打开微博。 乔菲打人的新闻呈爆炸式发展。 【不愧是小三专业户,我就说她演的那么好呢,原来是本色演出啊!】 【笑不活了!十八线小透明竟然有胆子去钓娱乐圈顶级大佬,hhhhhh~~~】 【小青青刚!!公开找情敌开撕,这波操作我看行。】 【不吹不黑,仿佛看到小三小四为所谓的男朋友争风吃醋,拿着鸡毛当令箭,手里辣条赌小青青得宠超不过三个月。】 【楼上的劝你别自作聪明,老公亲自撑腰,看来是要扶正。】 陆恩熙看的头痛,关掉上万层楼的帖子,打开乔菲经纪公司的官微,目前还没发布任何声明。 贾宴清的个人账号也没表态。 但舆论的力量太凶猛,热度已经破亿,不少网友公开抵制乔菲的新戏。 【劣迹艺人滚出娱乐圈!】 【品行不端的演员不配当公众人物!乔菲,滚出娱乐圈!】 【滚出娱乐圈!】 【乔菲你怎么不敢出来?解释啊!道歉啊?害怕了?】 【别躲啊,我知道你在偷窥。】 陆恩熙气的肺疼,这些内容若是被乔菲看到,那姑娘做得出更绝的事儿! 六点多,陆恩熙离开律所回家,路上给张宇恒打电话,“大乔还好吗?” 张宇恒正在厨房做菜,锅碗瓢盆交响,“有我在,她能不好?在客厅吃零食看电视呢,你呢?小梦说你一直在办公室忙,谁也没见。” “我联系几个人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对了,你一定要盯住大乔别让她看手机,现在舆论对她很不利,一群无脑黑粉乱嚷嚷带节奏。贾宴清肯定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新闻不会发酵这么快,我怕大乔看到新闻把你家房顶给掀了。” 张宇恒回头望一眼客厅,确认乔菲听不到,“手机我揣着呢,ipad和电脑都锁了,实在不行我给家里安个信号屏蔽器,信息给封死死的!这么点事要是办不成,白在洛城混二三十年。” 他办事陆恩熙放心,只是再次强调,“贾宴清脾气古怪,人很偏执,你别硬着来,也别动用家里的关系,我怕给你爸妈造成困扰,我先去会会他。” 张宇恒声音拔高,“你想私了??” 陆恩熙没敢说实话,“贾宴清的策略就是拖垮乔菲,不能让他得逞,你放心吧学长,我在洛城多少有点面子,不至于抓瞎。” 张宇恒急了,“你那不叫面子,是陆氏的钱好用!陆氏没了,没人买你的账,恩熙,你别去自取其辱。这种人我见多了,把人当猴子耍。” 陆恩熙道,“我有分寸,他坏,我也不是好人。” “恩熙,你可别犯傻,贾宴清跟司薄年一路货色,发起狠来不管男的女的。不!就因为你是女的更不能去,贾宴清那个花心大少爷,他万一兽性大发,你说你……不行不行,恩熙你马上来我家,大不了我跟我爹服个软让他出面找人。” “你爸做生意不要资源的?得罪贾宴清他以后举步维艰,你不接管家里的生意就算了,还给他找麻烦?” 张宇恒道,“我爸门道多。” “学长,我能摆平贾宴清,信我。” 陆恩熙洗了热水澡,驱散感冒的寒气,又塞几个药片,换上大方端庄的套装长裤,化了个淡妆遮盖脸上的憔悴。 坐进车里,她给自己心理建设。 最坏就是挨一顿羞辱,又不会真被他怎么样,她是司薄年的前妻,贾宴清不敢。 只要能让乔菲全身而退,她可以忍。 车子开到蓝星会所,陆恩熙一眼认出停在门外的张扬跑车,正是贾宴清今天的座驾。 帝王包厢,贾宴清悠悠哉哉仰靠沙发,手里斜斜捏着雪茄,他身边依偎着王小青。 左小青脸上挂彩,没化妆,特意露出淤青,头发梳理好,穿着吊带长裙,手边的新款爱马仕很吸睛。 陆恩熙打招呼,“贾先生,王小姐。” 第56章 唱呗! “霍!瞧瞧哈,这位可是咱们洛城响当当的陆大律师,陆律师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这个小人物,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贾宴清拍拍手鼓掌。 陆恩熙心头热血煮沸了一样翻滚不息,心理建设再好,也扛不住这么乱箭扫射。 王小青乖乖地跟着鼓掌,随声道,“陆律师,咱们又见面了。” 在商场时,王小青一门心思惦记着完成任务,只顾着乔菲一人,如今只有陆恩熙,她才发现眼前女人很美,气场强,美的大气,不拘束不拿捏,跟娱乐圈的媚俗风格截然不同。 她有点担心,偷偷去看贾宴清的表情,生怕看出他对陆恩熙有兴趣。 陆恩熙往里走,不近不远,不影响双方沟通,“王小姐,你今天声称我朋友对你男朋友有兴趣,其实我是信的。” 王小青愣了下,这个律师该不会脑子有病吧?跑来给朋友拆台? “本来就是事实,由不得你信不信!” 陆恩熙道,“贾先生有亿万身家,气度不凡,出手大方,几乎所有女人都会主动往他怀里钻,上位也好,拿点现成的好处也罢,提款机谁不喜欢?你说是不是?” 陆恩熙把笑里藏刀表演的极自然,要不是说话内容针对性太强,没人会怀疑她的诚意。 王小青脸一白,顶着被戳穿的尴尬厉声道,“你朋友就是想爬上我男朋友的床,捞好处!” 陆恩熙道,“所以说,你这么认为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王小姐接近贾先生就是这个目的。” 潜台词就是自己一身毛,说别人是妖怪。 左小青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我对他是真心实意,我爱他!” 陆恩熙才不管她说什么,“只是王小姐眼不太好。” 王小青先看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贾宴清,见他不替自己说话,只好咬牙道,“知道他是谁吗?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陆恩熙冷眼扫过她的包,“价格是不低,就是款式太老,适合五六十的阿姨,爱马仕当季的新款,实在不能直视。反正是出来捞,捞点经典款,回头卖去中古店还能保值,或者让贾先生送你不动产,好歹不白被人玩儿一场。” 王小青以为她说的是贾宴清,反应过激了,后听到后半段,气冲到脑门,蹭就站了起来,“你敢骂我!你再说一遍,我弄死你!” 贾宴清继续抽烟,喝酒,俨然看热闹的心态。 王小青实在忍不下去,抱着他手臂泫然欲泣,“亲爱的,她骂人,骂的好难听,你要替我做主,呜呜呜。” 贾宴清弹弹烟灰,“不是想弄死她?动手啊,想怎么弄?” 王小青发两秒钟的呆,不懂贾宴清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真……的?” 贾宴清选女人大多肤白貌美纤腰细腿,但其中总不乏一些智商不够数的,身边的就是,他拿起水果刀,塞给王小青,“去。” 王小青手抖,“我……我……” 贾宴清拍一把她的肩膀,“乖,我在这里呢,怕什么?去,看哪儿不顺眼就扎哪儿,弄死算我的。” 陆恩熙一手拎包,一手抱臂,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只要王小姐能解气,我挨两刀也无妨,王小姐是不是没拿刀捅过人?要不我教你?” 王小青一只手握不住刀子,双手合力抱着还抖得上下颤,她这回真怕了,“你、你有病吧你!” 陆恩熙往前走两步,看着本能往后缩的王小青,“捅刀子有技巧,下手不准不快不狠,弄自己一身血,王小姐衣服这么美,沾了血多可惜。你得这样……” 忽地,她抓起王小青手中的水果刀,手肘一转,只看到一道残影飞过。 噗—— 水果刀插进了真皮沙发靠背,笔笔直直扎在印象派太阳油画的中心点。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整个画面陷入死寂。 “啊!!!!!” 慢了一拍,王小青以为自己被捅了,抱着头尖声大叫,脸色煞白,花容失色。 陆恩熙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语调慵懒,“看清楚了吗?” 王小青见鬼般盯着王小青,脑袋轰鸣,“疯子,你是个疯子!!” 喊完,拔腿就往外跑。 贾宴清没劲的摁灭雪茄,瞥了下身后的刀柄,“牛|逼啊陆恩熙,道歉都道得别具一格。” 陆恩熙就算道歉服软,也不会被王小青那种人看到,她可以将自尊短暂的搁置在脚下,但不意味着谁都可以踩。 “贾少想要的只是一声道歉?” “噢……倒也不是,”贾宴清端着香槟杯轻轻摇晃,“当律师的脑子都聪明,要不你替我想想,怎么才能让我过瘾?” 陆恩熙故意忽略他的讽刺,反倒认真回答,“道歉主要看诚意,花里胡哨的手段没必要,你无非就是想看我低头。” 贾宴清嗅着香槟,他就是告诉陆恩熙,这局他赢了,“行啊,展示吧。” 展示你的诚意给我看看。 陆恩熙道,“首先,很抱歉让贾少误会了。” 态度诚恳,眼神坚定,贾宴清斜乜双眼,没挑毛病。 “你的确不缺钱也有颜值,洛城顶尖富豪榜上有名,但不是每个人女人都爱你这款,乔菲对你没那个想法。如果有任何地方让你误会她喜欢你,一定是她传递错了信号,导致你会错意,在这里我向你赔个不是。” 呸! 贾宴清品酒享受她的恭维,听着听着发现变味儿了,一口酒吐回去,“耍我?陆恩熙,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陆恩熙不卑不亢,她若是露出一丝畏惧,贾宴清都会变本加厉,所以必须撑着,气场不能输,“如果网上言论属实,确实发酵的很唬人,乔菲参演的电视剧无法播放,她的戏份也会被删除,本来就不怎么样的事业将一落千场甚至离开娱乐圈,一个女孩从十六岁起就追求的梦想,便碎了,我当然知道多严重。” 贾宴清以前从未和陆恩熙正经八百谈过事,今日听她如此振振有词的辩解,不得不说,搞把司薄年给搞定的女人,有两下子。 既然如此,打开天窗明说了吧,“你那个什么朋友,我没兴趣管她梦不梦想,我就是看不顺你!” 陆恩熙板着脸,没多余表情,“我知道。” “所以,你想保她平安,就得让我满意。” 陆恩熙多想把刀子扒出来,捅他脸上,可眼下她得顾全大局,“比如?” 贾宴清似乎颇费心思的想了想,指着右前方的小舞台,“景少说你挺会唱歌,唱个呗!” 第57章 给我扭一段 贾宴清当她是会所里任人摆弄的小公主,明着羞辱。 他就是想看着会演会装的陆恩熙,剥开面具是什么货色。 本质上她和这里的女人没区别,女人,呵,骨子里都贱。 陆恩熙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灯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清透的目光冰凉,她笑时温婉可爱,严肃时又冷又飒。 空气里硝烟四起,万马齐喑。 “不乐意?” 贾宴清翘起一条腿,垫着桌子,“不乐意也行,我这人最随和,从来不强人所难。” 他眼里是清楚的讽刺和威胁,“那部戏叫什么名字?哦《皇朝》,据说几个出品方花了将近两亿,年度大制作,眼看着瓜熟蒂落要往回收钱,这帮人得多糟心?” 嘴里说话,手也没闲着,拿起电话,翻了翻,“哟,这不就是海升的周大海吗?多好的日子啊,我真不想触人霉头,可是没办法啊,有人让我不开心。” 穹顶之下,陆恩熙听到自己额头骨骼发出怒吼,血快喷出来,“海升影视是环宇的竞争对手,你搞他,他就不会反过来搞你?” 陆恩熙最最看不惯贾宴清一言不合就想挖人祖坟的脾气,好像全世界围着他转,典型的人格不健全不成熟,“周大海在行业里摸打滚爬三十多年,工作年限比你年龄都长,你仗着自己是贾云昌的儿子到处招摇,但他本人就是大树,真闹出事儿,你确定能赢?” 你背靠你爹,人就是个爹! “教育我啊?”贾宴清将手机啪嗒一丢,“我长这么大,最恶心被人说教,你老几哈?” 陆恩熙提前查了海升和环宇的过往背景,手里有点东西,“海升以码头货运起家,赶上79年开放的好时代,不到二十岁的周大海靠进出口生意赚到第一桶金,而后由港城转入内地,开发房地产,他运气好目光有前瞻性,短短二十年,吃饱了房地产的红利,同时开始发展影视行业,拍了几十部爆款影视剧。” “此外,周大海热衷公益,名下有四大慈善基金,并获得去年的十佳企业称号,是企业家的楷模。这样的商人,你若是仅仅因个人情绪而主动点火,不管他本人还是社会舆论,都不会对你客气。” 贾宴清从小在上流社会厮混,见过看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不会被陆恩熙一番说辞吓住,他吊儿郎当道,“做了功课,有点意思,说,接着说。” 尽是调侃。 “当然,环宇集团从你爷爷那一代就名声大噪,银行家、社会活动家,慈善家,据说战争时代老人家给国家捐助了不少物资,令人钦佩。只是到了你父亲手里,似乎名声不太好,贾叔叔风流倜傥,有过四段婚姻,而且……” 陆恩熙淡笑,“长辈的私人感情我不好多说,不过贾少你挺会遗传,完美继承了贾叔叔雨露均沾的好习惯,外界对你的评价多好啊,国民老公,什么意思呢?就是给普天下女人当丈夫。” 她放慢语速,“你说,若是海升和环宇放在一起比较,外界更喜欢谁?” 贾宴清的脸色一黑一白,斜挂在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陆恩熙,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一个知名度还不如网红的演员,也配周大海亲自过手?也配海升跟我结梁子?她就是一炮灰……” 他伸手,一吹,扬开,“只要我一个眼神,她就完了。” 拍拍裤子上的褶皱,贾宴清道,“本来你有机会的陆恩熙,可惜你不该自作聪明,搬出我爷爷震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恩熙猜到此行不易,该做的争取她必须做到,“那么,咱们就各凭本事,你找周大海,我找贾爷爷,好久没陪他下棋了。” 当年陆恩熙去贾宴清家里做客,陪老爷子下过棋,两人还算投缘,老人家对她印象不差。 如果她豁出去这张脸求老人家,或许还有一点点面子。 这是陆恩熙的底牌,也是她克制贾宴清的王牌。 贾宴清突然站起来,大风一般刮过来,大力抓住陆恩熙的手腕,“我说了,别踏马拿爷爷吓唬我!” 手腕痛,从皮到肉的痛。 这么一对比陆恩熙才意识到,此前司薄年拽她好像都没这么痛。 “害怕啊?既然不想惊动两位长辈,那就用年轻人的方式处理,毕竟不是三五岁的幼儿园孩子,别动不动就找家长告状。” 贾宴清重新坐回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脾气很躁,“年轻人的方式,行!我不想听歌了,给我跳个舞。” 只要他不找周大海,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这是一大进展。 陆恩熙坐下,“不会。” “不会也没事,扭总会吧?给我扭一段。” 陆恩熙绷紧面部肌肉,“贾宴清,你这么作,司薄年知道吗?你让我难堪就是不给他面子。” 贾宴清晃晃腿,演活了一个“浪”字,“哟,得亏你提醒我,不然我都忘了,你去跳,我给你录个视频,咱们司少看着正经,骨子里骚得飞起,就好这口儿。” 陆恩熙没有动作。 贾宴清举起手机,导演似的指挥现场,“去啊,点那个《痒》,适合你。” 陆恩熙白一眼,“录视频哪有现场来的过瘾?既然司少喜欢,你叫他过来,我当场跳给你们看。” 贾宴清手机对准陆恩熙的脸,高清的原装镜头下,那张白皙的脸竟然该死的抗打,“手机给你,打给他,本少今晚舒坦了,你那位朋友保准没事。” 陆恩熙算准了司薄年爱面子,不会允许自己的前妻被人踩踏。 与其和脑子缺根弦的贾宴清扯皮,不如让他过来,反正在贾宴清这里丢的脸,早晚会传到他耳朵里。 “希望你说话算数,别踏马总是满嘴跑火车。” 拿起贾宴清的手机,陆恩熙不做他想,拨通备注为“司”的号码。 响铃持续,她心跳越来越快,快到能从嘴巴里飞出去。 然后电话被人挂断了。 陆恩熙冷笑,“贾少,你在好兄弟那里地位就这?人家连电话都不接。” 贾宴清虎着脸,“你懂个屁!” 说完,再次拨通司薄年的号码,点开外放音放在两人之间,“等着!” 陆恩熙以为司薄年还会挂,没想到才三五秒,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什么事?” 贾宴清似笑非笑看陆恩熙。 陆恩熙手一握,豁出去了,“是我。” 第58章 游戏规则我说了算 上次司薄年和戴羽彤吃过一顿饭,司家和戴家都时刻关注着两人的进展,戴羽彤的积极主动和热情,让司家很满意。 想嫁到司家,当然得主动点积极点,难道还让他们儿子去追? 故此,司冠林便做主,邀请戴羽彤到家里吃饭,“你别紧张,今天吃饭就咱们三个,薄年父母都在瑞士旅行。” 戴羽彤收到老爷子邀请时受宠若惊,兴奋的跟父母大哥挨个报喜,然后千挑万选一套温柔大方的长裙,又让造型师做适合见家长的发型。 一通收拾,温婉知性娴雅的形象,呈现在老爷子跟前。 “谢谢司爷爷,这是给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那是父亲给他挑选的茶具,拍卖会上高价竞得的清朝御用品,投司冠林的所好。 多年没见面,老爷子对戴羽彤如今的形象还算满意,比上次来家里时连衣服造型都不做一下的陆恩熙好太多。 有对比就有权衡,司冠林越发觉得戴羽彤才是适合司薄年的人选。 其实他心里还有个更中意的女孩子,只是……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晚饭是西餐,两米多长的西餐桌,三个人像隔着长江黄河,各自品尝自己那一份,老爷子坐在主位,司薄年和戴羽彤面对面。 不可避免,司冠林问起帝华的商业发展,戴羽彤在家族集团做事,回答的滴水不漏,收放自如。 再次博得司冠林的好感。 没错,这样的媳妇将来可以在事业上帮扶丈夫。 然后问起戴羽彤平时的爱好。 戴羽彤道,“我比较喜欢户外活动,高尔夫,远足,还有攀岩,上周跟我爸去爬山了呢。” 司冠林点头,“多运动挺好,身体健康。” 将来能多生几个孩子。 哪像陆恩熙,据说平时连跑步都坚持不了二十分钟,又瘦又弱,也难怪三年无所出。 司薄年沉默吃饭,偶尔被爷爷点名才附和几句。 司冠林道,“薄年从小就稳重,话不说多,不是针对你。” 戴羽彤善解人意,“我知道的司爷爷,我就是喜欢他这样,虽然话少,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别人不敢轻易反驳,司少是做大事的人。” 司冠林不乐意道,“你叫他什么?” “我……” “不要学外面那些人,你和他的关系,喊名字。” 戴羽彤抿了下唇,内心窃喜这顿饭吃的值,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小心看司薄年,“可以吗?” 司薄年没什么表情的咀嚼鹅肝,“随你。” 戴羽彤难掩嘴角的弧度,眉头也跟着飞扬一下,“你周末有安排吗?” 司冠林擅自做主,“周末能有什么安排?你们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锻炼身体,这个季节适合打高尔夫球,不冷不热。” 戴羽彤顺势邀约,“司……那薄年我们一起去吧?” 司冠林道,“他周末没事,让司机去接你,还有,你爸那里……” 此时,司薄年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一眼,贾宴清打来的。 司冠林拧眉瞪过去。 在司家,长辈说话时,任何人不能打断,接打电话这种事更是大忌。 司薄年挂断电话,“周末我出差去海城,没空。” 然后,电话又来了,依然是贾宴清。 司薄年拿餐巾布抹了抹嘴角,“公司有点急事,你们慢慢吃。” 司冠林想批评他,戴羽彤懂事的劝道,“司爷爷,让他忙吧,我陪您聊会儿天。” 司薄年往阳台走两步,语气不善,“说。” 贾宴清给他打电话,通常都让他心烦,今天他反应算是好的。 “是我。” 意外的,那边不是贾宴清素常没个正形的口嗨,而是清丽的女声。 两个字,足够他辨识出是谁。 司薄年立在落地窗外,门外是别墅庭院的栀子花丛林,灯光下花蕾轻动,“你和老贾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明显的讽刺。 女人说,“我们在蓝星,你有空过来吗?” 司薄年冷笑,“没空。” 现世报大概就是这样,前一刻她笑贾宴清没地位,转头就轮到她被打脸。 赶在司薄年挂电话之前,陆恩熙忽略贾宴清的嘲笑,抢白,“贾宴清出事了,必须你亲自处理,事关机密,电话里说不清,不然我怎么用他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然后,陆恩熙挂了电话。 贾宴清坐在那边看她,“大律师就是不一样,谎话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陆恩熙道,“说了各凭本事,再者我没撒谎,这件事的确是因你而起。” 贾宴清拿起酒杯,想起来被自己吐回去一口,厌恶的连酒杯一起丢进垃圾桶,“承认有心机不就得了,说一些有的没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恩熙不想跟他费口舌。 她现在只能赌,司薄年信不信她的话。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最多二十分钟,司少要是不来,接下来的游戏规则我说了算。” 陆恩熙靠着沙发,“那就要看贾少你在司少心里到底有没有分量了,我已经跟他说的那么严重,他要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可见你们就是塑料兄弟,以后你也犯不着再为他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 贾宴清扯扯嘴角,“激我?给我下套儿呢?” 至少还有二十分钟可以拖延,陆恩熙祈祷这段时间内贾宴清真出点事,最好被人拽走。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恋司少,自打我和他结婚,你处处针对我,做派像极了吃醋,你要是不好明说,我可以替你开口。” 贾宴清不急也不气,耍嘴皮斗狠,拼的就是脸皮厚,“这都知道?” 陆恩熙道,“怕的是你落花有情人家流水无意。” “我还真对司少挺有兴趣,有智商有颜值有身材,关键还踏马巨有钱,但凡他是个女人,我绝对豁出命也得把人追到手。不图别的,放在家里看着也养眼。” 陆恩熙偏头,对他微笑,“噢,原来咱们也有共同点,豁出命也要把人追到手这种事,我还真做过,而且做到了。” 她心里戒备,脸上故作轻松,看上去云淡风轻,慵懒又漂亮。 贾宴清摸摸下巴,从她眉头看到嘴唇,“诶,陆恩熙,要不是你对司少做过那种事,说不定我能看上你。” 第59章 跟一晚 陆恩熙往后靠,摆满和贾宴清靠近,笑容冷淡,“那我拜托贾少可别看上我,你不是我的菜,影响我食欲。” 贾宴清故意取笑,“就喜欢司少那款?冰柜脸,就没换过第二种表情,一生气跟个行走的冰川似的,你爱斯基摩人你?” 陆恩熙道,“女人就喜欢高冷霸道的男人,站在高处发号施令,一群虾兵蟹将唯命是从,这是强者独特的吸引力。” “哦,明白了,你是抖|m,有受虐倾向。” 陆恩熙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恩熙陪贾宴清尬聊了十五分钟,司薄年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不会不来吧? 贾宴清看了眼腕表,大概从没觉得vacheronconstantin这么好看过,“最后五分钟,做好心理准备吧陆恩熙。” 陆恩熙心里打鼓,怕贾宴清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毕竟以他的做派,再出格的事都不意外,“慌什么?你和司薄年关系那么好,尿在一个壶里,他还能见死不救。” 贾宴清简直想把分针拨快五分钟,他太想给陆恩熙点颜色了! “司少要是不来,我们改个玩儿法。” 陆恩熙翻起白眼。 贾宴清道,“你跟我一晚。” 听语气就跟借用邻居家扫把一样。 有钱人的圈子,朋友之前交换女人并不罕见,但今日落到陆恩熙头上,如被人掌掴,“贾宴清,刚才的话你敢当着司薄年再说一遍吗?” 贾宴清手指划过鼻梁骨,若有所思,“司少那个人,就算是自己丢的垃圾,也不允许别人捡回家用,不过这才刺激啊!你说我要是先斩后奏,他会一怒之下弄死我,还是为了解气除掉你?” 陆恩熙对他的反感这一刻达到峰值,一秒也不愿意共处,“墓地选好了再作死,省得死无葬身之地!” 贾宴清哈哈笑,“关心我?” “算是吧,死者为大。” 贾宴清擎起酒杯,晃晃荡荡坐到陆恩熙身边儿,“做鬼,也得做个风流鬼。” 陆恩熙一把推开他,“下次多喷点香水,人渣味儿呛鼻子。” 贾宴清想撬开她的嘴将一瓶酒灌进去,看她还怎么犟,也就是这时,包厢门被人推开了。 是司薄年。 看到包厢里的情景,司薄年猜到大概,不是贾宴清出事儿,是陆恩熙摊上事儿受制于人。 他抬步,进门,长长的身影立在灯下,满脸的嘲讽和冷漠,“你又怎么回事?” 一个“又”字,表露他的不耐烦。 当事人陆恩熙无法置身事外,但她巧妙的将皮球踢给贾宴清,“是啊贾少,火急火燎找司少来,解释下什么事?” 贾宴清恶狠狠给陆恩熙一道眼芒,倒也不认怂,“跟熙姐玩儿真心话大冒险,选了个大冒险。” 这种鬼话,司薄年信了才是有鬼。 “喜欢冒险?再来一次?” 陆恩熙脊背绷紧,她能感受到关节都拉直了,“时间不早了,要不改天?” “不改,就今儿!” 贾宴清拍拍身边的沙发,“司少,咱们好久没熬通宵了,叫景少一起。” 陆恩熙怕再生变故,何况乔菲和张宇恒还在家里水深火热呢,“景川值班,今天搓麻将都不够手。” 贾宴清咋舌,“阿言回来了,叫上他。” 司薄年坐长沙发中间,看到烟灰缸里被丢弃的雪茄,蹙眉,抽出香烟,“叫他揍你?” “阿言最疼我。” “没错,打的疼。” 贾宴清摸一把自己的脸,“打是亲骂是爱。” 陆恩熙没心情听他们秀下限,只想赶紧脱离修罗场,忽听到贾宴清岔开话题,“听说老爷子在家里设宴款待戴羽彤,你俩成了?” 陆恩熙侧目看司薄年,进度真快。 司薄年漫不经心,“听谁说的?” 贾宴清含含糊糊,“就那谁。” 司薄年也不深究,圈子不大,来来回回这么多人,戴家那边也有贾宴清的酒肉朋友,“既然知道,还打扰我?不积点阴德,回头生个败家子。” 贾宴清道,“别说败家子,就算生个没屁儿的,也赖不到我头上。” 陆恩熙想笑。 不算你头上,难道算你爹头上?父子俩如出一辙,谁也别骂谁。 司薄年手肘搭沙发,香烟徐徐飘起,“还不走?” 话是对陆恩熙说的,摆明了不想见她。 陆恩熙拿起包,她早就想找机会撤,“你们……”聊,我先走。 贾宴清打断她,“熙姐忘了?歌儿没唱呢,都给你点好了。” 他眼神威胁意味明显,舞可以不跳,但歌儿必须唱,他下一个台阶,也得让他过得去,不然,谁都甭想舒坦。 司薄年不说话,等于默许。 高清显示屏上,赫然就是那首脸红心跳的《痒》。 贾宴清殷勤的将麦克风塞给陆恩熙,低声笑,“陆恩熙,当我是冤大头呢?” 陆恩熙咬住齿关,“你别太过分!” “跟我玩儿?在我这里,就没有过分俩字。” 陆恩熙柔和一笑,然后对着麦克风,声音一下放大数十倍,“唱歌没意思,贾少给我伴个舞,可别说你不会。” 贾宴清无声骂了句艹。 随即听到陆恩熙又说,“景川值夜班无聊,开个视频啊,咱们载歌载舞,给他调节调节,至于阿言,我好像还有他微信。” 陆恩熙去翻手机。 她依然在赌,赌贾宴清至少会顾及他自己的颜面,但凡脑子没进水,都不想平白制造黑历史,日后让朋友们拿出来嘲笑。 她更是赌,极要面子的司薄年大概不会让自己的前妻丢人现眼。 一秒,两秒,三秒,每一个鼓点都敲在她心头。 司薄年没有制止。 贾宴清从旁看着,心里暗爽,他就知道兄弟不至于眼瞎到五六年了还看不清一个女人。 陆恩熙攥紧手机,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左右自己的处境,“找到了,阿言的微信还是这么低调,又不发朋友圈,我还以为被删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司薄年道,“拉个群。” 贾宴清和陆恩熙同时看他,但见男人吞云吐雾,“不是开视频?群里开。” 第60章 那叫一个浪 陆恩熙心脏啪嗒一声裂成两半,司薄年就这么讨厌她,自己的面子都可以不要? 贾宴清乐呵的抖抖腿,“可以啊!我来!” 一波操作后,陆恩熙已经进了个名为“浪起”的群里,共五个人。 离开洛城时陆恩熙跟他们断开了联系,默契的没互删,只是大家都属于百年不发一个动态的资深僵尸,不刻意看通讯录,可以忽略不计。 陆恩熙更是不发动态,不使用微信步数功能,不点赞,给人的感觉好像她弃号了。 贾宴清发群消息:【集合,熙姐要给大家唱歌。】 陆恩熙:“……” 司薄年的微信就静静停在第二顺位,没发言。 陆恩熙也沉默。 王景川反应最快:【什么情况?今天特殊日子?】 贾宴清:【熙姐心情好,给大家唱《痒》。】 陆恩熙:“……”踏马还特意说歌名。 王景川发了个期待的动图:【熙姐,你反差有点大。】 至此,司薄年和阿言都没开口。 王景川给陆恩熙私发一条新消息,“熙姐,你们在会所?老贾刁难你?” 贾宴清看她不顺眼,王景川最清楚。 陆恩熙不想搅乱他们兄弟的情分,更准确的来说,她在王景川心里的分量远远不如贾宴清,告状有何用?穿小鞋有何用?最后出局的还是她。 于是回:【就是玩儿。】 王景川对陆恩熙讨厌不起来,一个原因便是她很识趣很聪明,说话不叫人为难,回道:【老贾就那个德性,你别当真,都是出来玩,开心就好。】 陆恩熙:【值夜班不困?】 王景川:【困成狗,今天大夜班,得挨到早上八点,人民医生不容易,为了救死扶伤快要牺牲自己小命儿,还好熙姐你体贴。】 陆恩熙:【懂,给你提神。】 然后王景川跳回群里,点开视频邀请。 贾宴清接通,对着司薄年和陆恩熙绕一圈,向王景川展示,两人开始贫嘴。 “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当医生,穿上白大褂你也不是天使。辞了,出来浪。” 王景川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夜班不忙,他就着杯子喝咖啡,惬意的像退休干部,“少喝点饮料,回头骨质疏松还得本医生给你治疗。” 贾宴清撇嘴,“阿言干什么呢?怎么不接?你戳戳他。” 王景川道,“都像你闲的蛋疼?阿言还在公司忙项目。” 贾宴清爆粗口,“忙成孙子,到底别人给他打工还是他给别人打工,赚钱没空花。” 司薄年继续抽烟,陆恩熙也安静不说话,包厢里两极分化明显。 贾宴清没等到阿言接听,那个头像始终挂着邀请的标示,“熙姐,来吧!” 司薄年老神在在的抽烟喝茶水,随他们闹腾,陆恩熙最后一点期待落空,想必他要跟戴羽彤好好规划下半生,身为前妻该有主动隐身的自觉。 握着麦克风,耳边响起慵懒风情的音乐,陆恩熙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唱了第一句。 她尽量转移注意力,盯着搔首弄姿的贾宴清,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 没事,反正有人比她更丢人! 她有求于人,还能拉着贾宴清一起下水,不亏。 贾宴清不愧是风月场合的高手,看得多,跳的顺,腰肢扭的那叫一个浪。 王景川又尖叫又鼓掌又吹口哨,相当会搞气氛,不在现场效果也不差。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陆恩熙用视死如归的心态唱完高|潮部分,为了不看某人的眼神,她干脆闭上双眼,藏在麦克风支架后面,微低着头,长发垂落,挡住她半张脸。 这是陆恩熙人生再一次的至暗时刻。 王景川脸靠近镜头,“熙姐,高手啊!你一亮嗓子,往后蓝星那些庸脂俗粉更没法活。” 陆恩熙心率还没恢复到正常值,她忘不掉司薄年审判官一样的眼神,她再次在他跟前丢人现眼,本就立不起来的人设,崩塌的越发厉害。 若是她能豁出去爱谁谁也就罢了,可她做不到。 王景川又喊,“老贾,往后你手底下那些女艺人,得照着熙姐的标准培养,气质身段儿歌喉……” 他们还在呜呜啦啦耍宝,陆恩熙拿起包,“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歌已经唱了,她没那么强大的内心跟活阎王待在一起,相信贾宴清也不会再继续刁难乔菲。 司薄年虚抬手臂,眼底是幽深的湖,足以将沿途一切溺毙,“表演这么卖力,想讨好谁?” 陆恩熙脚步顿住,“这是我和贾宴清的事,与你无关。” “和我无关盯着我瞧?眼不酸?” 她什么时候瞧他了? “哦?大概是角度问题。” 司薄年轻轻的冷笑一声。 陆恩熙自尊心接连遭受挫败,心特别累,“你们不愧是狐朋狗友,志趣相投,以玩弄别人为乐。” 司薄年道,“陆律师高尚,不是被玩儿的挺享受?” 陆恩熙鼻子很酸很痛,为了避免再次落泪,她仰头笑笑,“真希望你们能永远高高在上,千万别掉下神坛,否则所有被你们踩过的人,都会奋起反击!” 司薄年道,“同样的话送给陆律师,想站住脚就努力点往上爬,记住速度要快,七老八十再报仇,没什么意思。” “感谢司少提醒!” “不谢。” 走出包厢,厚重的隔音大门挡在身后,陆恩熙长长出一口气。 手机响了。 “学长。” “你在哪儿呢?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找谁去了?被人刁难了没有?” 陆恩熙强打精神,“甭管见谁,办成事就行呗,你和大乔还好吗?” 张宇恒躲在洗手间,叫苦不迭,“乔菲是不是练过跆拳道?劲儿真大,为了跟我抢手机差点给我拆家,整个哈士奇,逼得我只好把电子产品锁保险柜。” “张宇恒!你别以为躲在洗手间我就没办法!赶紧把手机给我!” 张宇恒抹汗,“听到了吧?丫不当歌手真浪费这副好嗓子。” 陆恩熙哭笑不得,“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你再坚持坚持。大乔喜欢吃西梅,给她买点堵住嘴。” “别说西梅,请梅西来都行!我被她叫的脑子疼。” 坐到车上,陆恩熙打开微博,王小青大概因为在会所吃瘪,更加疯狂攻击乔菲,大批粉丝倒向她,联手挖乔菲的黑料,她以前参加饭局陪老板喝酒的画面被曝光,配文不堪入目。 陆恩熙气的想杀回去给贾宴清一巴掌。 没想到贾宴清主动给她打电话,“哟,走了?” 陆恩熙抓着方向盘,一字一顿,“贾少,记住你说的话。” “我的话?我说什么了?” 第61章 这么撩 “贾少跟我装傻,我不觉得有意思。” “你朋友打我女人,你一首歌就想了了,是不是太便宜?” 见识过贾宴清的人品骚操作,陆恩熙只能耐着性子跟他扯皮,“条件是你提的,当面改口不怕脸疼?哦也是,一个怂恿女朋友找茬的男人,好像也不配有脸。” 贾宴清在跟司薄年说话,有点诉苦的意思,“司少,听到了吗?熙姐骂我。” 陆恩熙恼火,她早该猜到贾宴清开着外放音。 司薄年还是一贯的风格,反应平淡,天大的事也动不了他分毫,“你没长嘴?有本事就骂回去,没本事就憋着。” “真的?我骂她,你不帮忙?随便我发挥?” 典型的小人做派。 司薄年:“没完了?” “嘿,有趣啊,平时那些人忒无聊,说句话都吓哭,要不,叫熙姐回来,咱们继续?” 贾宴清啧啧弹舌,虽然看不到包厢里此刻什么情景,从两人的对话不难对应到狼狈为奸四个字。 陆恩熙快要把方向盘给拽下来,贾宴清当她是什么?玩物?取乐的工具? 司薄年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推手?看客? “既然贾少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就没必要再废话,这个点我想老爷子还没睡觉,我给他老人家带点航海路的红枣糕,陪他下棋。” “靠。”贾宴清心情不好的骂了句,“熙姐这么不禁逗,刚才还说你有意思呢。”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操作在他们看来不过寻常。 陆恩熙道,“十二点前,我相信以贾少的能力,并不为难,我等你消息。” 包厢里,贾宴清耸肩,看着黑掉的屏幕笑笑,“司少,你说你怎么想的,娶这么个母夜叉。” 司薄年一支烟抽完,没再拿,“你哪个女人?” “嗐!朋友给推荐的小网红,我还以为是个纯天然的雏儿,没想到鼻子眼睛嘴巴都动过刀,给我腻味的不行。” “被谁打了?” 司薄年不关注网上乱七八糟的新闻,对微博上发酵的八卦并不知情。 贾宴清挑重点简单说,“上次在蓝星看到个女的,跟我玩儿高冷,我顺手教训一下,咱也不知道她是熙姐的朋友,叫乔菲。” 司薄年当他在放屁,“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故意找茬?” 要不怎么说司薄年聪明呢?寥寥数语就领略了精髓。 贾宴清道,“你这么理解也没毛病。” 旁的不多说,司薄年瞥一个眼神过去,“她的事你少插手,消停点。” “你可别跟我说你心疼,当初挥挥手给人丢去美国的可是你,人跪着哭半天都没见你心软,下那么大的雨,啧啧,要不是被佣人拖走,八成得死。我就服你这点,该狠就狠,六亲不认。” 司薄年错愕,继而心尖一阵麻,“什么时候的事?” 贾宴清一脸你不是吧,“你不知道?陆氏被查封第二天吧,具体记不清了,好几年的事儿谁记得?那天我原想着你终于脱离婚姻苦海,喝一杯庆祝,还没进你家大门就看到她女鬼一样又是哭又是叫,哪儿还有喝酒的心情,看到她被人带走,我就走了呗。” 司薄年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办理完和陆恩熙的离婚手续,他去海城出差,两天一夜,回来后没听说这一段。 贾宴清在他眼前晃晃手,“咋了?心疼?这种苦情戏你也信?兄弟,我劝你看看八点档的狗血爱情剧,别被资深白莲花给骗,你吃的亏还少?因为陆氏的烂摊子,你爸差点打断你腿。” 司薄年又捏起一支烟,点燃,用力抽一口,抽掉了一大半,“不走?” “才十一点,嘛去?” 司薄年道,“乔菲的事,抹干净。” 贾宴清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瞧,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他何时见司薄年关心过别人的事? 不会又被陆恩熙给下蛊了吧? 贾宴清讪笑,“别怪我没提醒你,陆恩熙跟你犯冲,往大了说,陆氏的烂尾账谁沾谁一身腥,往小了说,陆恩熙就是个骗子,她招数多着呢。一首歌给你迷的,又瞎了?” 早知陆恩熙唱歌这么撩人,他就不该叫司少来。 司薄年不理会,径直离开包厢。 侍者进来清扫,看到沙发上的爱马仕,柔声问,“贾先生,包……” 贾宴清厌恶的连看都不想看,“丢了!” —— 陆恩熙没去张宇恒那里,她怕贾宴清不肯配合,当着他俩不好跟贾宴清掰扯。 张宇恒在电话里哭嚎,“恩熙,学长对不起你啊。” “她看到了?” “我去洗澡,手机带浴室了,但是忘关了锁门,我也没想到她居然闯进来拿走就跑,我光着没法追,她反手把卧室锁上,总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看了。” 陆恩熙郁闷的戳眉心,“什么反应?” 张宇恒道,“一开始骂了一阵子,现在消停了,说要跟贾宴清干到底。” 她没马上抄刀出门,还算有点理智,“跟她说再等等,别冲动,她那两下子还想跟贾宴清干到底,见不到人就被劈成十八块。” 乔菲冒出来插一句,“美熙,这是我和贾宴清的私人恩怨,扯不上你,你别管,容我想想怎么弄他。” 陆恩熙道,“再等一个小时,十二点后要是还不下热搜不澄清,我给你查他家地址,给你递刀。” 她知道贾宴清家地址,但不能让张宇恒听出来。 “行,梁子结下了,他最好弄死我,不然我早晚弄死他!老张,我饿了,给我煮碗面!” 听上去很有卧薪尝胆的气魄。 放下手机,陆恩熙抬头望一眼帝尊小区大门,一脚油门开进车库。 明天就去找房子,再也不想和司薄年在同一个空间。 神经高度紧张时,没感觉到头晕眼花,坐在沙发上稍微放松下来,陆恩熙浑身都痛,双腿没骨头般,一抹额头,烫手。 好在家里还有退烧药,就着温水吃药,胃里空空的,这么一刺激,想呕酸水。 十一点半了,微博上的热搜还在持续升温,关于乔菲的黑料越来越多,连她高中早恋的那点破事也被挖出来。 该死的贾宴清! 陆恩熙化愤怒为力量,翻出电话准备先劈头骂一顿,再去找他爷爷理论。 电话还没拨,司薄年的来电却跳了进来。 陆恩熙毫不犹豫的挂断。 两秒后,他发来短信:【开门。】 第62章 司少闯进门 司薄年的车比陆恩熙晚几分钟开进地库。 上楼,换衣服,冲洗。 站在窗前,脑海中全是贾宴清今晚的话,挥之不去。 陆恩熙在他家哭一晚上,淋一夜的雨,被佣人搀扶走…… 信息碎片拼凑出画面,他仿佛看到陆恩熙跪在水洼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天他确实不在家。 可就算他在家,以他当时对陆恩熙的恨意,会出手帮忙吗?会有恻隐之心吗? 未必。 司薄年烦闷地给自己倒一杯酒,浓烈的威士忌灌入咽喉,烈酒泼洒,没让他冷静,反而点起无名火。 一向不看微博这种浪费时间没营养的社交门户,司薄年脑子一抽,竟然打开网页版扫了一眼。 位列在热搜榜上的乔菲,正是陆恩熙的小姐妹。 黑料真真假假无从分辨,网友留言无一例外的难听。 难怪陆恩熙气成那样。 啪嗒盖上电脑,司薄年换上休闲装,推门出去。 一鼓作气走到八号楼下,仰头望顶层的灯光,司薄年嘲笑自己。 他想,他是疯了。 被老贾言重,他怕不是被人下了蛊? 他手里的门禁卡可以进任何一栋楼的电梯,刷卡的动作和进自己家如出一辙,电梯徐徐上升着,数字跳动,一如他的心跳节拍。 他也分不清自己着急忙慌过来要说什么,就是一股劲儿催着,脚步不听理智的使唤。 上次这么失控,也是因为陆恩熙。 真是该死。 电梯打开,迎面就是一梯一户的实木大门。 伸手要按铃时,司薄年犹豫了。 他和陆恩熙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半夜的,再吵一架? 站了小五分钟,司薄年改为打电话,谁知刚拨出就被挂了。 舌尖抵着口腔,他好险没去踹门。 行,陆恩熙你很行! 【开门。】 这是他最后的通牒,否则直接按密码。 陆恩熙脚步在飘,脑袋比整个身体还要重,简单的开门动作她墨迹许久,打开一道缝隙,看到司薄年铁青的脸。 她没打算邀请他进门,侧身贴门板,“司少,有何赐教?” 够冷,够讥讽。 在会所才打过她的脸,反手又上门拜访,呵,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司薄年浑身戾气,“让我进去。” 陆恩熙一手挡门,“房子虽然是司少的,但现在是我在住,属于我的私人领地,请你自重。” 可真长脸,还请他自重? 司薄年一脚踢门板上,双层防盗门往外一弹,又往里一缩,重重撞在门吸上。 陆恩熙闭眼吸气,“司少……” “闭嘴,我不是来听你普法。” 每次都给他科普法律知识,可算她有点本事了! 陆恩熙转身回客厅,看着早已主人般坐在那里的司薄年,“那好,有话直说。” 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基础款家具摆设,她什么都没添置,唯一能证明她在住的就是玄关的女鞋,一双崭新的迪奥高跟鞋,一双休闲板鞋。 看来她日子也没太清苦,生活水平不肯下降。 茶几上有拆开的药盒子,退烧和消炎的。 她还在发烧? 司薄年道,“坐下。” 陆恩熙倔上了,“不用!” “我说,坐下!住着我的房子还跟我发脾气,陆恩熙你真会蹬鼻子上脸。” 陆恩熙满心的事,怕乔菲犯傻,怕贾宴清下黑手,怕收到km的违约合同,怕赚不到钱连妈妈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可只要见到司薄年,她的愤怒就淹没所有不安,甚至想跟他鱼死网破。 “欺负人也要有个度,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司少,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嫌我这条命留着碍事,要杀要剐你痛快点,别钝刀子割肉了行不行?” 她早就活够了,勉强撑着她走到今天的,是父母,可如今她把生活搞的一塌糊涂,反而是父母的累赘,不如一了百了。 司薄年举目,看到女人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准备成为他手里的亡魂。 他想给她一刀痛快,更想问问她,死缠烂打非要嫁给他,到底图什么?不就是为了司家的名声地位?三年中,她利用司太太的身份,给陆氏谋了多少利益?需要他调出来数据一一说明吗?他大哥从银行套现二十个亿,手续竟然是借用km集团江北市分公司的外壳。 陆恩熙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偷梁换栋?暗度陈仓? 她怎么有脸如此颐指气使的质问他? 沉了沉气,司薄年比她率先恢复理智,声音也放低一些,“你还在发烧,别晕倒摔磕破头,弄脏地板。” 陆恩熙含着满眼的热泪,就是不肯流,扭身坐在最远的角落,声音硬邦邦的,“贾宴清会放过乔菲吗?” 司薄年环视餐厅,桌子上空荡荡的,连果盘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这个房子缺什么了,烟火气。 厨房很干净,洗碗机里放在洗完没拿出来的碗碟,冰箱只有几颗快干的青菜,半包吐司,冷冻箱里堆满了水饺、馄饨等半成品。 司薄年嘭地关上冰箱,“陆恩熙,你怎么没把自己养死?” 陆恩熙想说你礼貌吗?进门就检查别人的冰箱厨房?不当自己是外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贾宴清会对乔菲怎么样?” 司薄年皱着眉,看起来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作孽不可活,爱怎么样怎么样,他不是我儿子,管不着。” 客厅和厨房离得远,说话费劲,陆恩熙准备走过去,可起的太猛,当即一阵天旋地转,她堪堪扶住沙发才没跪下。 司薄年心脏被揪扯一下,那瘦瘦的身影,好像一阵风便能吹倒。 她问他,有没有真的了解过她,知不知道她三年过的什么日子。 瘦成这样,难道是连饭都吃不饱? 她当初卷走的钱呢?铺床上当褥子用了? “既然你在这里,给贾宴清打个电话,乔菲要是出事,我跟他没完。” 司薄年,“没吃晚饭?” 他又不正面回答。 陆恩熙无语,他就那么喜欢待在厨房? “我不饿。” “我饿了。” 关我屁事! 陆恩熙靠着冰箱,不让他开,“我们家的东西寒酸,配不上司少的肠胃,招待不起。” 司薄年抬手,撑着双开门冰箱的顶端,将她堵在逼仄的胸膛之间,“东西确实不好吃,那我吃什么?” 第63章 行不行?你试试 厨房窗外,灯火璀璨,远处的地标建筑熄灯后,星子凸显,藏蓝色的幕布上,散落着无数亮白斑点,上弦月轻盈高悬,半遮半掩。 陆恩熙从他臂弯里转头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她怀疑夜色把气氛烘托的太美好,所以冷血男人一句简单的话,她竟然听出了某种暧|昧暗示。 耳尖微热,发烧的眩晕感再次爬上脑门,陆恩熙往冰箱门上贴得更紧,手指头扣着金属边缘,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出声时嗓子的沙哑质感多妩媚,“我管你想吃什么,随你的便。” 司薄年确定,人真会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比如现在,他居然觉得怀中梗着脖子的女人,有些……可爱。 见鬼的可爱,她就是个擅长捕猎的高手。 还用那种娇柔的声音蛊惑他。 附身,他下巴往她的脸上凑近,燥热的呼吸喷洒,“我想吃……” 陆恩熙倏地撑圆了眼睛,整个耳朵又红又热,“司薄年,你太过分,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那种关系。” 司薄年一手握着把手,用力一拽,将陆恩熙震出去,顺利打开门,一股冷气扑出来,他嫌恶的翻了翻,最后只好拿一包速冻水饺。 陆恩熙尴尬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再想想刚才的过激反应,瞬间囧到抠脚,“猪肉大葱,我记得你不吃葱。” 司薄年却绕回没说完的话题,“你以为我想吃什么?” 他目光下移,看她领口,开了一颗扣子的脖子白皙修长。 陆恩熙干咳,“没什么,我忘了家里还有食材。” 司薄年挑挑嘴角,“你以为我想吃你?” 陆恩熙当然不会承认她就是那么想的,“在司少眼里,我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破鞋,怎么可能有兴趣。” 司薄年抬手挑高她下巴,上半身贴上去,喷张的荷尔蒙气息席满空间,唇移到她嘴边,做了个吃东西的动作,口中热气混合尼古丁,令人目眩。 陆恩熙逃也似的躲,“你……干什么你?” 司薄年手指绕着她脸颊,沿着曲线往下,“我不行?” 陆恩熙双瞳扩大。 “夫妻间有游戏可替补?用什么替补?” 陆恩熙全想起来了,这是她那天气戴羽彤时说的话,果然被司薄年全听了去。 “你想说什么?” 司薄年抬起一条腿,把人夹在怀里,摩擦的热度在胸前翻涌,那动作暗示意味十足,“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带你试试?” 成年人的交流直白大胆,连前戏都可以省略,他的眼神分明在预示着下一刻就能拔剑闯入。 陆恩熙惊地左右闪躲,怕他一气之下做出过火的事,“司少……肚子饿了要吃饭,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劳心劳力!” 她逃的动作很大,不小心撞到橱柜,咚一声巨响。 打散了聚拢的暧昧。 看她疼的呲牙,司薄年转过身去,拿锅接水,开火,“你在美国,读了个博士学位?” 话题跨度挺大,前言不搭后语。 陆恩熙严重怀疑,司薄年的逻辑能力是不是被狗吃了,“不在美国读书就留不下来,我又不是你。” 美国不接受别国公民长住,要么拿到工作签,要么以留学生的身份,探亲假最多只能待半年,而且她不想荒废自己的学业,父母也一再强调,如果她和大哥一样去餐厅打工,一辈子就荒废了,所以鼓励她继续深造。 万幸她申请到了康奈尔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得以维持两年多的生计。 司薄年道,“你神通广大的父亲,还搞不定小小一张绿卡?” 父母是她的软肋,也是逆鳞,陆恩熙当即反驳,“我父亲出国时的状态,难道司少一无所知!” 父亲走时,债台高筑,所有的资产、银行卡都被冻结,她的卡也被司家封存,是母亲拿出仅有的私房钱护佑全家平安在纽约落地。 司薄年道,“我该知道什么?你父亲套现的十个亿还是你大哥拿走的二十亿?不到半年,陆氏金融从四大行先后拿走三十多亿,那笔钱就算丢进运河,也能抬高水平面,还养不活几口人?” 陆恩熙气得脑门突突跳,她真不该给他开门! “那些钱……” 算了,她何必揭开伤疤让他嘲笑? “你说什么就什么。” 司薄年很烦她这副面孔,他又不是不听解释。 水咕嘟咕嘟的沸腾,司薄年掀开锅盖,一团热气飞散,他往后稍撤了撤身,避免被热气灼伤,动作很利索,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陆恩熙撇嘴。 结婚三年没见司薄年进过厨房,难不成他还会做饭? 水饺下锅,司薄年简单抄了下以免粘锅底。 陆恩熙道,“你会做饭?” 司薄年回头给她个“你这是什么问题”的眼神。 陆恩熙道,“没见你做过,我还以为你不会。” 司薄年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笨。”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没必要拉踩吧? 陆恩熙不服,“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板,不会做饭又不是要命的事。” 司薄年道,“别的方面可以不会,饭都做不熟,等着饿死?” “我也没饿死。” “你去照照镜子,还有个活人的样子吗?” 陆恩熙抿抿唇,怕自己口吐莲花骂脏话,“我感冒了还没好,贾宴清搞事情,耽误我养病,只是这两天气色不好。” 简而言之,不是她的错。 水煮开,司薄年打开锅盖翻了翻,继续盖上,留一个角冒气,“别人都好好的,就你感冒发烧,说明你抵抗力差,营养不良,归根到底饭菜吃的差,身体素质差。” 一句话三个差,干脆给她脑门贴个差评得了! 陆恩熙道,“别人谁大半夜跑去前妻家里煮水饺?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司薄年嘴角抽了抽,伸手去找盘子和碗,发现都在洗碗机里面,她是把所有的碟子全用了然后一股脑洗完?? “我找你有事。” 陆恩熙看出他意图,有点小尴尬,但她心理素质还行,没露出来,自然的打开洗碗机,拿碗碟,“你所谓的有事,就是白吃我的水饺?” 司薄年熄火,开锅,饺子圆圆滚滚飘在水中,“当年,你是不是……” 去过我家? 他来就是想说这个,但话赶话都在吵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很不凑巧,陆恩熙电话响了。 她接听,“大乔……” “美熙,我爱你!你怎么办到的啊?热搜撤了,网上一个字儿都搜不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靠,这么玄幻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你找了哪个大神啊?” 贾宴清撤了热搜? 陆恩熙瞥一眼盛饺子的司薄年,走去外面,“没事了就好,你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乔菲在那里感恩戴德大呼小叫,把陆恩熙神话的能上天,“啥也不说了,宝贝儿你还想要啥,我给你买!” 陆恩熙道,“啥也不要,你开心我就开心,跟老张说一声,我晚上不过去了,明天律所见。” 司薄年端着两盘饺子过来,摆好,“过来,吃饭。” 乔菲耳朵尖,“谁?谁在说话?大美熙你在哪儿呢?” 第64章 终于怼一句他接不住的 陆恩熙捂住听筒,“电视里的台词。” 她清楚听到乔菲大喘一口气,“吓死我了!刚才那个声音跟……那个谁好像,他声音辨识度太高了。” 那个谁,指的就是司薄年,她怕张宇恒听出来没敢直说。 陆恩熙又往远处走几步,怕司薄年再突然出声,“想什么呢,我在家看电视。” “大半夜不睡觉看什么电视?你不是有事吗?晚上老张做好几道菜,我还想等你吃呢,老张说你忙。” “是啊,你以为跑关系撤热搜那么容易呢?我头发累到一大把,不说了,我歇歇。” 乔菲信以为真,她对陆恩熙一向无条件信赖,“好的,明天我去律所找你,给你送点补脑增发的。” 挂掉电话,陆恩熙回到餐厅,热气腾腾的两盘饺子,中间放一个醋碟。 怎么说呢,司薄年就是那种,哪怕只是吃个速食,也能搞出仪式感的人,筷子必须放在筷架上,饺子一颗一颗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的一圈一圈绕着摆,视觉上赏心悦目。 陆恩熙拽开椅子,“我没说要吃。” 司薄年夹一个水饺,蘸料,“那就别吃。” 陆恩熙早就饿了,闻到肉香味,更饿,想拿筷子呢,他一说,她把手往腿上一搁,大不了等他走了再吃,“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司薄年看她倔着性子不肯动筷子,很来气,“你不是跟我赌气,是跟你的身体,肠胃饿坏难受的人是你,发烧不退吃苦的还是你,你再折磨自己也报复不到我身上。绝食这么没脑子的办法,别在我眼前用。” 陆恩熙气死了! 气呼呼拿筷子,夹一个塞嘴里,撑得两腮浑圆,发狠般囫囵咀嚼几口,吞下去。 全过程简直就是自虐。 司薄年看得直皱眉,“老贾把热搜撤了?” “嗯。” “他不是有意刁难你。” 陆恩熙笑,“怎么才叫有意?给我脑门来一斧头?” 解释的未免太无力。 司薄年道,“你们互相有偏见,不能怪一个,你也该反思。” “我反思过,是我的错,要不是当初追着你跑,也不会认识他。他看我不顺眼,其实就是维护你,我讨厌他,但能理解,就像他拿我朋友开刀,我心里挺恨的,可想想要是有人对我朋友不利,我也会想办法出口恶气。” 他让她反思,没让他追根溯源一步到位,“终于说句能听的,难得你还有点理智。” 陆恩熙道,“他跟我说,你和戴羽彤要订婚了,你爷爷很满意她,挺好的。” 司薄年嘴巴里一股葱花味道,早就忍的头大,“你也觉得她好?” 陆恩熙戳盘子,心里怪怪的,司薄年再婚跟她有关系吗?没有,他和谁好,跟她有关系吗?也没有。 可她就是不舒服,有点酸,有点涩,有点苦苦的,像是吃了个没熟的芒果。 “是你和她结婚,又不是我,我的感觉不具备参考价值。” “说来听听。” 陆恩熙突然饱了,心里满满的,“我不想聊她。” 司薄年蘸了点醋,又吃一个饺子,“你平时就这么吃?一点营养也没有。” 陆恩熙以前怎么没发现司薄年对食物这么执着,也不对,以前他吃的都是大厨精挑细选,没有槽点,“没看到冰箱里还有吐司,我会做三明治。” 司薄年无言以对,“然后?” “煮拉面,煮汤圆,煮粽子,蒸包子,很多种。” 说来说去都是半成品。 司薄年道,“你在美国三年,也是被人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当初在国外留学,都是自己做饭,厨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只是回国后搁置了。 陆恩熙好想笑,在司薄年心里,她就是个四体不勤啥也不会的废物吗? “不是,天使挥着翅膀给我送饭,顿顿吃蟠桃,跟王母娘娘一个标准。” 司薄年:“……” 终于怼一句他接不住的,陆恩熙暗爽。 “天使是上帝的,王母是道教的,论不到一起。”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司薄年无语,“陆恩熙,你挺会胡搅蛮缠。” 陆恩熙碗一推,“吃饱了是吧?吃饱了回去吧,我要睡觉。” 司薄年吃的不多,盘子里还剩一半的量,他是被陆恩熙气饱的,“你没必要跟我针锋相对,搞得像我欠你。” “是我欠你,所以我不想看到债主在我家里晃悠,还有,我明天找房子搬出去,不占用你的地盘,至于km的官司,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继续接,我不再是你的代理律师,没资格住km提供的宿舍。” 司薄年没想过跟天衡律所解约,她就那么迫不及待退出? “违约金准备好了?这么有底气。” 陆恩熙心虚,她嘴上逞能,拼的不过是司薄年不至于那么绝,可他万一真绝呢? “合同是张宇恒签的,但执行人是我,你能不能别找他的麻烦?我们私下里解决。” “这是在求我?” 陆恩熙不想承认,但可以这么理解,“就当……” “如果是求我办事,至少得有个态度,这个案子目前法务部还没确定是否解约,能不能继续,要不要索赔,全看你的表现。” 陆恩熙很意外,难道他还想继续合约? 不对,不符合司薄年的做派。 “你的意思是?” “这个案子你最熟悉,了解流程和细节,从成本和效率的角度考虑,你最合适,我没必要因为情绪问题临时换人。” 陆恩熙有被冒犯到,但漫过心头的惊喜也不是虚的,冷静的想想,这个官司是她翻身的机会,她很想抓住。 “我只是……” “案子你想接着打,就拿出该有的专业态度,而不是公私混淆动不动跟我翻脸抬杠,这不是一个专业律师该有的表现,更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做事的方式。” 陆恩熙头慢慢低下去,差点脱口说出对不起。 她是不是被司薄年pua了?居然想道歉??? “我有个条件。” 司薄年道,“你没有跟我提条件的资格。” 陆恩熙绷直双唇,“我是说,案子的具体细节,以后我跟km的负责人对接行吗?毕竟你太忙,犯不上为了一点小事占用时间。” 只要不和司薄年见面,她保证清醒理智手起刀落,绝对不做没脑子的事。 司薄年道,“你是害怕我?还是讨厌见我?” 第65章 今晚不想走了 害怕和讨厌的区别很大。 相应的,答案也将直接关系到陆恩熙对司薄年的态度,若是害怕,则可能是出于身份不对等的畏惧,若是后者,则是心理上的抵触。 如今两人的合作还命悬一线,陆恩熙不想给自己挖坑,“司少见过哪个甲方乙方在家里吃水饺?你这么纡尊降贵,我当然诚惶诚恐,万一伺候不好,合作告吹,哭晕的是我。” 回答得不错。 司薄年又夹起水饺吃一个,虽然有点凉了,口感似乎还不错,“你就这么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家里硬装都是法国进口家具,但整个格局太硬朗,显得很冰冷,没有家的感觉。 陆恩熙道,“我只是暂住,简单点挺好,回头搬家省事。” 她现在是个“租房族”,能不添置东西就不添置,不然搬家要累断腿,如果她是自己的家,她肯定买一堆居家好物,将房子塞满。 东西越多,越有生活气息。 司薄年自然道,“你的房子重新装修得半年,装完去甲醛也得三五个月,一年内都不能住人。” 话到这里,他相信陆恩熙听得懂。 他房子空着,她想住只需要一句话。 陆恩熙心里却另有打算,等km的官司打完,她就在律所附近租个房子,一室一厅就好,太大了显得孤独,到时候买点花花草草放阳台,不工作时坐在花丛里看看书。 “简装也就两三个月,用环保装修材料,好像晾晒两个月就能入住,前后也就半年吧,这几个月我短租个公寓。” 她听懂他的暗示,所以拒绝的清楚明白。 不想再和司薄年牵扯太深,害怕自己再一次泥足深陷,她已经错过一次,也见识过司薄年的魅力,相处的太久,她不敢保证不心动。 说到底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她承认没能力抵挡来自他的吸引。 司薄年道,“你父母以后不准备回国?” 陆恩熙戒备的竖起战旗,声音拔高两个度,“你想干什么?” “你家好像只剩下这么一套房子,日后他们回国住哪儿?你是年轻人,简装了凑合住没问题,没考虑过老人的需求?厨房、洗手间、卧室,哪个地方不好都影响居住体验,说不定那就是他们养老的房子,你还挺孝顺。” 最后一句,讽刺的意味很明显。 经他提醒,陆恩熙也意识到自己马虎了。 洛城房价这么贵,她很难再买一套,将来全家都得住在一起,她苦一点没什么,难道等父母好不容易回国养老,也跟着吃苦? 精装修预算高一些,但可以舒服几十年,中间不用敲掉重装。 “精装也可以,我多租几个月房就行了。” 司薄年道,“跟我装矜持?十几个亿都拿走了,住几天房子扭扭捏捏,真不想占我的便宜,哪天把从我手里拿走的都还回来。” 陆恩熙环视房子,也不呛他,而是就事论事道,“这套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住空空荡荡,晚上害怕,总觉得隔壁房间藏着人。” “挑三拣四,还有人嫌房子大,矫情。” 陆恩熙心想他居然没骂我做了亏心事才会怕鬼敲门,“你为什么帮我?” 打官司如果是公对公,那么给她房子住,就是出于私心。 当初她以为是司薄年出于面子,现在想想,经不起推敲。 司薄年理所当然道,“丢不起人,老贾景川都知道你在洛城,被他们知道你租房住,我面子往哪儿搁?” 想到贾宴清那张烂嘴,确实可能当笑料到处说,陆恩熙憋气,“我付你房租。” 司薄年抬起眼睑,他怀疑陆恩熙的脑子蘸醋给吃了,“想付房租也行,把钱换成实物,房子缺什么就买什么,以后我想住了随时能来,省得重新买。” 陆恩熙后悔了,低声道,“你喜欢的家具都很贵。” 司薄年道,“你打算给我月租多少?” 这个地段,这个面积,怎么也不能少于两万,陆恩熙张不开嘴,“你想要什么家具?” “你看着买。” 他们以前住的房子是法国设计师亲自带队装的,清一色的法式摆设,一把椅子都得几万块,她总不能参照那个来吧? “我按自己的喜好买,你要是不喜欢就丢了。” “嗯。” 眼看司薄年一碟水饺见底,陆恩熙诧异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吃葱。” 司薄年放下筷子,“我记得你以前吃饭话没这么多。” 这不是一回事。 夜色深了,窗外的灯光渐次熄灭,陆恩熙因为吃了药的缘故有些犯困,“你还不走?” 司薄年看看沙发,又往主卧望一眼,“不留宿?” 陆恩熙头皮发麻,他是故意损她行为不端,还是……真要赖在这里? “我们不是能互相留宿的关系,司少轻便吧。” 她想去开门,能多快就多快的把人赶出去,可脚步才动,手臂被男人给拽了回去,一个侧身的旋转,下一刻半个人都靠在了结实的胸口! 他手臂太长太有力,陆恩熙完全是被动式的落入网罗,抬头,看到的是男人讳莫双眸,“如果我说今晚不想走呢?” 陆恩熙警铃大作,“司少,你别忘了咱们是离异,放开。” 她身上的清香浅浅淡淡,和未婚少女一样,淡雅恬然,司薄年深吸一口,随着呼吸的动作,人也压低下来,下巴抵在她发顶,撩人的声音擦过耳边,带着浓郁致命的蛊惑,“咱们什么没做过?现在跟我演贞洁烈女,是不是太晚?km那么大的案子,陆律师当真以为不用付出代价?” 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饭前还说看中她的能力,吃饱喝足居然要临时加码? “我以为你至少在大是大非上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司少也喜欢玩儿潜规,如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拿到……唔!” 没说完的话,被男人的唇舌吞没。 蜿蜒攀升,载沉载浮,他的强势和攻取之道,全在那炙热的方寸之间。 她双手拍打,膝盖也用力去顶撞,可男人不受影响,反而愈演愈烈,快把她弄得没法喘气。 司薄年搂着她的细腰,往前走一大步,将女人的后背贴在墙上,一手拽住她两个细细的手腕,举过头顶,摁住! 第66章 抱就抱,亲就亲 等到后背结结实实贴到墙上,双手被人举过头顶,陆恩熙瞪大眼睛,控诉和反对全都写在脸上,只是嘴巴不能腾出空来骂人。 品尝甘甜滋味的司薄年,也不管她表情多抗拒,身体力行继续讨伐。 其实附身吻下去的那一刻,他没经过大脑思考,但凡思考一秒,哪怕半秒钟,也做不成眼下之事,本能再次战胜理智,他单纯的就是想征服她! 狠狠地惩罚,让她求饶,让她哭。 松开她时,他手还摁着,避免她抬手送过来一巴掌,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忍不住用指腹划一道,“买一双男士拖鞋。” 完全前言不搭后语,一点不考虑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陆恩熙气的胸口起伏,大口喘气后才低吼,“司薄年你几个意思?我们离婚了,你哪个字听不懂?” 司薄年认真道,“哪个字都听不懂。” “你……”陆恩熙气结,“好,那么你解释解释,刚才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情侣,不是夫妻,他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当她是什么人? 司薄年依旧认真,“接吻。” 就是字面意思。 陆恩熙闭眼,气到已经不想再争辩,“你给我出去,我当被狗啃了,不跟你计较。” 狗啃? 司薄年空着的一只手撑着墙,五指大大张开,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有青筋在跳,“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对我没有感觉?” 陆恩熙抬头,直视他,“有,我感觉恶心。” 司薄年脸色铁青,“你……”顿了顿,说出两个字,“很好。” “还有疑问吗?” 司薄年脸色很难看,由青变黑。 然后他提步离开,重重关上门。 来得像一阵风,去也是一阵风,就像他这个人,一言不合就甩脸色,永远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陆恩熙慢吞吞走到窗前,抱紧手臂,她委屈,生气,害怕,更多的是酸楚。 她和司薄年,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早已切割清楚的夫妻关系,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心情,短短几天的接触,又分崩离弃。 手指拂过嘴唇,他的热度和触感还清楚停在这里,霸道的、滚烫的、熟悉的…… 他问她有没有感觉。 怎么会没有? 她做的每一场旖旎大梦,主角都是他,她很想骗自己对司薄年死心了,可他的拥抱和吻,明明那么致命。 【熙儿,我找人查过了,对方是司先生。你万万要当心司薄年,万万不可再掉以轻心。】 回国时,父亲跟她说,目前掌握的资料,全都指向司薄年。 陆氏破产是他做的。 她怀疑过,司先生不一定就是司薄年,司家太庞大,或许是其他司姓的男人,比如他父亲,甚至他爷爷。 可跟陆氏有直接仇恨的,不就是司薄年吗? 他的嫌疑最大。 司薄年是陆氏的仇人,父母眼里他更是十恶不赦。 她怎么可能对他有幻想? 用力拍打好几下脸,快把双颊拍肿了,“醒醒,陆恩熙,你给我醒醒!” 整晚陆恩熙睡的都不好,差不多隔一个小时就醒一次,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发呆。 想了一晚上,想通很多事。 她得逼自己从司薄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彻底对他脱敏,直面恐惧,战胜恐惧。 终于,天色亮起来。 她拿起手机,打给张宇恒,“学长,km案子我想继续跟进。” 张宇恒还没睡醒,癔症之后才说,“大清早怎么了?梦游呢?” 陆恩熙沉稳道,“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是弱智表现,是我太容易被影响,情绪化,这件事我会去km跟司先生解释。” 张宇恒昨晚陪乔菲到一点多,这会儿困成狗,脑子还没开始工作,才伺候好一个,怎么这位也发神经,“你不是不想接吗?km的法务也给我暗示过,这个官司不想让咱们打了,我还犯愁怎么跟你说呢,毕竟牵扯到违约金。” 陆恩熙也不确定司薄年会不会兑现昨晚的承诺,但她会尽量争取,“我想办法跟他面谈,还有回转余地。” 张宇恒怕她傻乎乎跑去km,被司薄年剥一层皮,忙喊,“可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一定要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陆恩熙平静道,“我明白。” 烧退了,感冒也好了大半,陆恩熙化了淡妆,换上香芋紫的外套,气色不错。 到律所,陆恩熙第一时间查企业邮箱,没有km的邮件。 张宇恒看她紧张的样子,有点心疼,“km还没消息,不说继续也不说解约,故意吊着咱们。我就奇了怪了,这么大的企业,办事儿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陆恩熙心虚,是她搞砸了跟司薄年的沟通,“我有他们的总裁的电话,问问看。” 张宇恒比她还忐忑,“司薄年?” 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打扰的主儿吗? 司薄年情绪不佳,晚上睡眠不好,早起脾气大,周末没去公司,坐在书房看邮件。 早上接到爷爷的电话,让他和戴家的人见一面。 “既然决定正式交往,就得有所表示,戴家对此次联姻很重视,你也得在面子上过得去。选几样礼物,别跌了司家身份。” “联姻有待商榷,不急于做决定。” 爷爷的身体情况禁不起刺激,他尽量委婉。 老爷子依然被他触怒了,“说的什么话?你和戴羽彤的婚事板上钉钉,也就今年的事儿。” 放下手机,司薄年继续看邮件,一行行英文字母从眼前过,一句都看不进去。 【我感觉恶心。】 她说跟他接吻恶心。 他虽然冲动强吻她,但不至于换一句恶心吧! 手机再次亮起,看到陆恩熙的名字时,司薄年不是没有诧异。 铃声顽固的持续响,吵得他头疼。 “有事?”很冷的语调。 陆恩熙温和的多,“有事,你方便说话吗?” “私事还是公事?” 他回答的简洁又冷漠,陆恩熙只好快问快答,“公事。” “周末不谈公事,跟我秘书预约。” 陆恩熙怕挂断后下次更不好对接,急中生智,“你……喜欢什么颜色?” 司薄年手指抵着眉头,“什么?” “你不是让我买男士拖鞋吗?你喜欢什么颜色?” 第67章 快要贴到他后背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陆恩熙下意思咬住嘴角,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尴尬,虽无人看到她此刻的状态,仍是半张脸都红了。 司薄年不想谈工作,她脑子一热,说起昨晚他无意说的那件事。 当时她多么抵触啊,压根不想给他一丝丝某些方面的期许。 眼下,为了得到km的合作机会,她竟然违背初心。 短短一秒的等待,被拉长许多倍,她脑补司薄年的反应,想着那个男人肯定在心里鄙视她。 “你在哪儿?” 这是司薄年给的回应。 “在律所,我们这里没有严格的周末休息制度,有事情就过来。” 这也是律师和其他职业不同的一面,大部分时候不用五天八小时,可一旦忙起来,都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事情做完了?” 陆恩熙手里只有km这个大事,忙不忙取决于司薄年的一句话,“可以这么说。” 司薄年道,“去淮海大道,见面说。” 陆恩熙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她承认自己慢了半拍才明白,司薄年的意思是他们一起买鞋。 意思是,她还有机会? “学长,我约到了司先生,现在出门。” 张宇恒等她打电话的紧张心情,不亚于在产房外等妻子分娩,听到消息又惊又喜又不安,“约到了?约哪儿?酒店不能去。” 陆恩熙笑,“喝咖啡。” 淮海大道是洛城奢侈品一条街,涵盖衣食住行。 周末逛街的人扎堆,陆恩熙好不容易才在商场门口找到个付费停车位,想到一小时二十块的停车费,有点心疼。 她才出车门,便看到一台黑色劳莱斯长驱直入,熟悉又张扬的车牌号,正是司薄年。 他将车开到vip停车位,工作人员主动上去开驾驶席门,恭顺的像仆人迎接家主。 陆恩熙只想感叹,资本家! 司薄年身穿黑色西裤,白色衬衣,没有西装加持,少了几分挥斥方遒的凌厉劲儿,多了些许饮食男女的温和。 陆恩熙笑自己,温和这个词,跟司薄年几时有过关系? “司少。” 提步主动上前,陆恩熙摆正心态,彻底把自己当成卑微的乙方。 司薄年鼻息里露出冷笑,“我以为陆律师刚正不阿宁折不弯,没想到你也会为了得到工作机会,吃嗟来之食。” 他当众戳穿,一点面子都不给。 陆恩熙来的路上就有心理准备,对他的讽刺,并不在意,“做大事不拘小节,这是我跟司少学来的,何况km的案子我熟悉,也有把握可以给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司薄年迈开长腿往商场走,“这个案子我的确想过交给你,但现在我要考虑陆律师如此情绪化,做代理人是否合格。” 陆恩熙跟上他的脚步,他腿长步子大,她得小跑,“从专业角度看,我自认符合你的要求,至于情绪化,司少大可放心,不会有下次。” 前面是手动玻璃门,司薄年停下脚步没动。 陆恩熙快一步上去,打开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司薄年斜睨她一眼,“你倒是能屈能伸。” 陆恩熙微笑,“司少过奖。” 谁能想到,昨天还惨遭强吻的陆律师,今天竟然赔笑给他当门童? 偏偏他就跟得了健忘症一样,对昨晚的冒犯只字不提,或者他压根没当那是冒犯。 奢侈品购物区即便周末人也不多,司薄年轻车熟路去顶层。 陆恩熙原想就算买个拖鞋,一百来块钱差不多了吧? 可看到品牌金闪闪的标示,她心都滴血了,要是司薄年让她付款,她卡里刷得出来那么多吗? 司薄年品味刁钻,选东西都是最好的,连居家拖鞋都不放过。 服务员不知道司薄年的真实身份,冲着他的皮相,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 “先生,这是我们的新款,适合居家使用……”直接选放在橱窗c位的款式。 司薄年道,“拿两双。” 陆恩熙干笑,“居家穿,一双不够吗?” 品牌标价在鞋底,陆恩熙不小心看到了,一双六千多。 导购天天看各大时装周报道,对各家新款如数家珍,一眼就看出陆恩熙身上都是平民牌子,和这位男士格格不入。 长这么漂亮,却和身边男士属于两个阶层,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之类的,不懂奢侈品。 “美女,你老板要两双,肯定是想换着穿啊,客厅一双,浴室一双,干湿分离,穿着感更好。” 语气里有几分看不起。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给人家当秘书? 陆恩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付钱,说的真轻巧,脸上微微带笑,“好的,哪里刷卡?” 司薄年也不说付账,皇太子般坐在沙发上。 导购见多了有钱人逛街的方式,通常给助理一张不需要密码的卡,刷完就走。 可陆恩熙拿的是普通银行卡,输入密码后签字才能成交。 导购看到是女孩的名字,低声悄悄问,“那位大帅哥,是你老板吗?” 陆恩熙苦笑,“我的甲方,不然能是我掏钱吗?” 一万二,是她这张卡仅剩的余额。 “啊?难怪这么横呢,甲方最难伺候,早知道我不推荐两双了。” 大概刷卡是陆恩熙的表情太痛心疾首,导购有点同情她。 陆恩熙收起小票和卡片,“所以我得拿下合作,不然钱白花了,大家都是打工人,你懂。” 导购深以为然的点头。 走出店门,陆恩熙拎袋子,司薄年双手插裤袋,那步伐那仪态,着实把陆恩熙当成小仆人。 陆恩熙怕他再提购物要求,跟上去说,“司少,km今天不上班,不过法务部手里应该有资料吧?李兵这次恶意滋事,我不是写好诉状了吗?咱们其实可以直接签委托协议,法院那边我来协调。” 她跳过违约那项,就怕他临时起意再将她军。 司薄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快要贴到他后背的女人,“我说了,周末不谈工作,你是哪个字听不懂?” 又套用她的话回击她。 陆恩熙攥着购物袋,默数一二三,微笑道,“好的司少,那么咱们现在去哪儿?” 她的笑容是空姐式礼仪,可扬起的嘴角和齐齐白白牙齿,好看到耀眼。 明知她就是想拿到项目才如此温柔,司薄年还是有些心猿意马,“闭上嘴!” 第68章 定情信物,开不开心 陆恩熙嘴巴抿紧,动作迅速的像被拉闸的机器人。 只剩两只因生气而显得有点无辜的大眼睛,仰望着前方男人。 司薄年只觉心头有什么东西擦过,想说什么,终是没开口。 接着,司薄年去了同层的一家古玩店。 古玩店老板大老远看到司薄年,提前出门迎接,热络又亲切,一看就是老熟人,“司少今天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啊?” 见他身边跟着个女性,也没多瞧,做他们这行的,都是跟有钱人打交道,对于该问的不该问的,心里有杆秤。 不过那一眼也足够老板定性,这姑娘真漂亮。 司薄年对古玩店的摆设和格局十分熟悉,直接越过不喜欢的品类,到里面架子前,拿起一个青瓷花瓶端详,“选个送长辈,成色好点的。” 司薄年买东西,老板肯定找最好的推荐,只是有些问题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司少想送什么样的长辈?什么场合用呢?” 陆恩熙不想让自己的存在成为障碍,尽量往角落走,假装是背景墙。 司薄年好像也没把她当回事,自自然然开口,“相亲对象的父母,第一次登门拜访。” 陆恩熙盯着玻璃窗里的碟子,很想看清楚上面曲曲折折的古文是什么字,可脑子一下跳了,连笔画都有点看不分明。 是屈辱的感觉还是难受? 说不上来,就是堵得慌。 上次让她帮忙选妃,现在又让她见证给未来岳父岳母买礼物,是觉得她这个前妻心足够大,左右开弓扇巴掌也不会痛吗? 老板咧嘴笑,眼睛笑的只剩一道缝儿,“先恭喜司少好事将近,回头有幸可要讨一杯喜酒啊——喏,这套龙凤呈祥的茶具怎么样?京圈儿大师守道先生的新作,据说老爷子的创作灵感就是他女婿上门拜访给的,精雕细琢两个月啊,颇费心思。” 难怪,他还是第一次见司薄年带姑娘来店里,已经是要见家长的关系了,看来不久后的司太太便是这位。 司薄年大致看了看,“品相还行,款式普通了点。” 所以,他确实要和戴羽彤开花结果,不然也不会选个礼物这么认真。 既然这样,昨天吻她又是何意!耍她玩儿? 陆恩熙很想甩脸色走掉。 可想想自己花一通宵思考的事,又强行压住了怒气。 她和司薄年只是合作方,没有情感纠葛,没有未来可谈,从现在开始,司薄年只是她事业上升的垫脚石,资源库,工具人,她要利用司家和km的资源,一步步成为行业顶端的行家。 将来获得足够的资本,帮陆氏重新站起来! 陆恩熙,你记住,你要的是事业,其他的都要为你让步。 老板又小心翼翼抱出来一个二十公分高的花瓶,献宝道,“稀罕玩意儿,清朝一位贝勒爷留下的,据说是他和最心爱的一位福晋的定情信物,您看这光色度,这花纹,里面有寓意,拿出去有排面,长辈会不喜欢?” 老板专挑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很懂得投其所好。 司薄年蹙眉,“太花哨。” 老板忙道,“也是,这玩意儿适合年轻人把玩,送长辈不够庄重,那……” 司薄年随手指了指放在架子中间的一座翡翠屏风,旁边楷体字简单介绍,改善风水,看家护院,“拿这个。” 老板也不敢多言,也许司少的脑回路和他不一样,“好的司少,还是您想的周到,长辈多喜欢翡翠宝石,玉养人嘛!” 为了不冷落一旁的准司太太,老板热络道,“您看这个如何?是令尊令堂喜欢的风格吗?司少眼光固然是极好的,但最了解父母的人,还得数女儿嘛。” 陆恩熙想说不是我爸妈,可司薄年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多嘴,只好默认下来,“嗯。” 没张嘴,就一个字。 老板看陆恩熙懂事矜持,是个温柔识大体的女孩,低声跟司薄年说,“不愧是让司少动心的女孩子啊,漂亮,温婉,这样的姑娘肯定是贤内助,司少有福气。” 司薄年冷言冷语,“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卖古董了,看不出真伪。” 老板哪里知道司少在讽刺他,依旧笑的不露眼,“我从事古董商业三十多年,东西看得多,人见得也多,还瞧不出个好赖吗?人姑娘确实好,适合你。” 司少错开摆在中间的缠枝花丛,眺望陆恩熙的侧颜,她仰头往上看,拉长白皙的脖子,微微抿唇,瞪着大眼睛…… 收回目光,沉声道,“忙你的,多嘴!” 老板抱着屏风,颔首,“稍等,我去里面给你包好。” 司薄年又说,“这个也拿上。” 他指的是那个花瓶。 老板道,“一起包着?” 司薄年道,“家里缺个摆件,自己用。” 老板去里面做包装,陆恩熙还是在沉默的当木桩。 “想说什么?” 陆恩熙抿着嘴,故意不出声,只用蒙着淡淡雾气的眼睛望过来。 司薄年气得出一口气,“说话!” 陆恩熙这才张嘴,“你们进展的还挺快,已经上门见家长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司少和戴小姐的世纪婚礼,恭喜。” 司薄年冷哼,“你酸什么?” 她哪有酸?都是真心的祝福。 “毕竟是我爱过的男人,感慨一下,命运很奇怪,是你的飞不走,不是你的,强扭也不甜,到最后还是走掉。” 爱过,这两个字不好听。 司薄年拿起一个白玉扳指,在手心里把玩,“听你的意思,错过我挺遗憾。” 按她原来的脾气,肯定三言两语怼回去,可如今她只想拿到合作,不愿惹恼他,“多少有点吧,毕竟司少长这么帅。人家说一见杨过误终生,像我经历过司少这么极品男人之后,哪里还看得惯泛泛之辈?” 做好准备等她一顿冷嘲热讽,司薄年被听到的回答给闪到了,“你不用为了讨好我说违心话。” 陆恩熙也觉得自己挺假的,司薄年当然听得出来,于是她往男人的位置走近点,“那你呢?刚才老板误以为我就是你准媳妇儿,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第69章 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头低下去几公分,和她仰视的角度刚好在一个水平线,鼻尖和鼻尖快要接触,可以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想知道?” 独特的暗哑嗓音,专属的魅惑。 若是她避开,便是认怂心虚,所以陆恩熙依旧高昂着头,浅浅淡淡的呼吸喷到他脸上,“想啊,司少的心思我可猜不到,你说。” 她呼吸的热度滑过鼻翼,好像全都凝缩在某个隐晦的角落,令他燥热,“求我。” 陆恩熙笑,千娇百媚那种,细细的手指去摸他衬衣扣子,“我想知道答案啊。” 她嘴角上升四十五度角,噙着三分狡黠。 司薄年喉头滚动,握着白玉扳指的手,顺势越过她耳边,撑在后方的古董架上,上半身往前挺,碰到她前侧的隆起,似挨着,又似不挨,“勾|引我?这个案子对你就这么重要?” 他的挖苦,陆恩熙充耳不闻,“如果美人计对你有用,那么司少早就精尽人亡,我想司少是一个理智超过情感的人,选我,你可以事半功倍,于你而言不亏。” 有限空间内,灯光和商场飘过来的优雅轻音乐,共同制造出撩人的效果。 这样的四目相对,无异于干柴遇烈火,就算是两个素昧平生的人,也会成为氛围的俘虏。 司薄年手臂肌肉绷着,“你胆子不小,敢跟我玩儿激将法,好律师遍地都是,我不是非你不可。” 陆恩熙手指依然在他衣襟上,来来回回的绕,她想,司薄年对她是有感觉的,不然他早就一脚将人踢出去,所以她大胆挑衅,“司少新买的拖鞋,还要吗?我家没有男士,留着也是闲置,不如丢了?” 她意思就是,你想占我便宜,以为我看不出来?既然如此,咱们公平交易,想吃豆腐,拿什么换? 司薄年体内的热气忽地变为戾气,他一手捏住女人纤细的下颌,“你以前的案子也是这么拿到的?嗯?陆恩熙!你是靠脑子赚钱,还是这副肉身?” 一旦他心里有个固定的认知,就算她说破嘴皮也洗不干净,那就不洗了! “司少比我想象的更口是心非,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你要是像自己说的那么看不起我,何必跟我耽误时间?” “想多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下|贱到什么程度?” 就算他是气话,仍具有十足的杀伤力,给陆恩熙心头扎一刀,“我要这个案子。” 一字一顿。 老板包好礼物,出门看到几乎叠放在一起的两个人,想转身回去。 看到不该看的,司少会不会挖他眼睛? 司薄年放下手,接过东西,“扳指是哪儿来的便宜货?不嫌丢人?” 他隔空一抛,白玉划一道抛物线,好在老板有两下子,准确接住,不然价值十几万的戒指就要碎成渣渣,“司少见的好东西多,自然看不上这些边角料,我收起来,收起来。” 不对啊,才多大会儿功夫,这是吵架了? 陆恩熙礼貌的点点头,和司薄年前后脚出去。 老板目送二位贵宾走远,越琢磨越觉得事出反常。 要不要给王景川打个电话问问? 离开商场,司薄年径直去开车。 陆恩熙跟上去,挡在车门外,“司少,你还没答复我。” 司薄年自上而下瞧她,“去那边。” 让她当司机? “我的车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 “司少你……” “陆律师想拿到合作,诚意呢?” 陆恩熙咬咬牙,她怀疑和司薄年在一起时间太长,牙齿可能会咬碎。 启动车子,按司薄年的口头指令,开往一个高档别墅区。 陆恩熙有印象,那是戴羽彤家。 玛德,给司薄年当司机,是送他去拜访未来岳父? 他怎么想的? 她居然还在照做? 路上,陆恩熙憋不住火,讥笑,“司少好歹接受过整套的礼仪培训,第一次登门拜访穿的未免太随意,会被人说没有家教。” 司薄年用手机看文件,阅览完,签字,“所以?” “我不觉得这样合适。” 司薄年往她脸上稍一眼,“先去个地方。” 陆恩熙恨自己多嘴,她忘了司薄年不按常理出牌! 他竟然临时起意,去私人订制专卖店,买衣服。 呸!省得别人不知道他骚包。 司薄年的服装、鞋子、领带等私人物品,都有专属设计师,一部分在海外,一部分驻扎在国内,不光会员制,还只给国内外的豪门服务,入会费都要八位数。 陆恩熙还是司太太时,没少来光顾。 晚礼服、时装、居家装,茶歇裙,她衣柜里一般都是单价六位数。 司薄年一年四季都有成衣摆在店里,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有时出国谈合作,不一定跟国内一个季节。 如今陆恩熙不再是司薄年的夫人,没脸进去。 “我在车上等你,司少慢慢选。” 司薄年轻哼,“没想到你还知道要脸。” 陆恩熙道,“我可以不要脸,但司少你得要面子,我去了你怎么解释?” 司薄年打开车门,丢一句,“我需要跟谁解释?” 是啊,他不需要解释,所有的脏水和猜忌,她一个人兜着。 陆恩熙微笑,等司薄年的背影消失在最后一级台阶,才将笑容敛起。 渐渐沉淀为酸涩。 等待时,陆恩熙翻出手机,给乔菲发微信。 【我说个事情你先别骂我,我和司薄年在一起,来我们以前经常逛的定制店,他今天去戴羽彤家里拜访,我给他当司机,不要问我怎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附带个吐血的动图。 乔菲秒回:【你……被催眠了?】 陆恩熙:【不是,我想拿到km的那个案子,利用司薄年的资源打翻身仗,只有他能罩我。】 乔菲:【思路是对的,但我不支持你这么做,司薄年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你在利用他?】 陆恩熙顺顺头发,撑头往外看,小白楼的落地窗内,司薄年模糊的身影很挺拔,伺候他的人很卑微,她现在做的事,和那些人有什么分别? 【我总觉得他对我还有感情。】 说完就底气不足了。 乔菲:【姐妹,注意你的用词行吗?他对你就没有过感情!!】 陆恩熙道:【哦,那可能是我这次回来不一样了,他心动了?】 乔菲:【……mmp】 陆恩熙:【他出来了,回聊。】 第70章 踏着七彩祥云,准备献给爱人 颜值顶天的司薄年,靠衣装还能更上一层楼。 换上西装出来的司少,走路的节拍似乎都不一样了,锃亮的皮鞋和鹅卵石一下一下碰撞,伴着动人心魄的旋律,浑身带光。 他习惯走路时一手插裤袋,脊背又直又挺,担得起芝兰玉树四个字。 视线和他接触的一瞬,陆恩熙挪开。 司薄年坐进副驾驶,扣安全带,扭头时道,“不敢看?” 陆恩熙隔着窗户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样子,被他一览无余,这会儿装瞎? “不敢,怕被你迷晕,我还得开车。” 司薄年嘴角抽了下,回正时,那抽搐的动作切换为笑,笑的很短暂,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车往别墅区开,陆恩熙不再说话。 司薄年一路都在看手机,处理工作,也没主动开腔。 “哪一栋?”司机陆恩熙问。 司薄年道,“没来过。” 陆恩熙头大,“那你问啊。” 司薄年道,“往前开。” 因为他看到一栋别墅的二楼阳台,爬满了红蔷薇,戴羽彤喜欢这种花。 陆恩熙不知道他有推理能力,不确定的往别墅里面张望,看不出玄机,“你确定是这里?万一进错了多尴尬。” 司薄年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我能走错门?” 陆恩熙真想给他鼓掌,论自恋不要脸,你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是的司少,你是财神爷,那么请问财神爷,你多久能出来?” 司薄年:“不确定。” “那我呢?就在这里等?” 别墅区注重隐私,周围没有其他配套设施,除了一栋一栋关门闭户的房子就是绿化,连个人都看不到。 司薄年道,“难道我给你造个游乐场带你滑滑梯?” 陆恩熙再次调整气息,“好的司少,你忙,我等你出来。” 司薄年拿走后备箱的礼盒,就这么踏着七彩祥云,去了未来夫人的家里。 里面有个女人正在翘首以待,捧着心准备献给爱人。 而她这个被丢弃的前妻,一幕一幕见证着。 有时候陆恩熙想,她一晚上琢磨出来的方案到底可不可行?她改变态度尝试跟司薄年好好接触,利用他得到资源,付出的代价能承受得起吗? 短短半天,司薄年做的事哪一个不是在打脸?哪一个不是在挑衅她的底线? 与虎谋皮,她能全身而退吗? 半个小时后,乔菲发来消息:【亲爱的,你还活着吗?】 陆恩熙问:【方便接电话吗?】 刚才时间仓促,她只能微信告急,现在一时半刻等不到司薄年,她想跟乔菲聊聊天。 大概三分钟,乔菲打过来,“也算是我因祸得福吧,经过上次那个劣质新闻,乔菲两个字终于被人看到了,今天我跟剧组跑宣传,导演特意介绍我,呵呵,这世道。” 陆恩熙靠着椅背,调整好角度,半躺着,脚搭在方向盘上,晃一晃,“所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量守恒定律。” 乔菲那边闹哄哄的,还在宣传现场,她躲在洗手间,“不说我了,你那边什么进展?司渣男去新欢家里了?” “嗯,大半个小时还没出来,应该聊的不错。” 乔菲骂骂咧咧爆粗口,“人渣!他想干什么!撩着你,还霸着新欢,玩儿人呢?你也是傻,他都这样了,你还不甩一巴掌走人?等着他在婚礼现场给你敬酒?” 乔菲疾恶如仇,维护她,心疼她。 陆恩熙道,“我爸说陆氏破产和他有关,我想查清楚里面的关系网,说不定可以帮我爸正名,接他们回国。” 乔菲没敢直接回答,这事儿牵扯太大,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几万人骂陆氏,尽人皆知的丑闻啊。 “你们,又睡了?” “没有。” “哦,算他是个人,那你具体想怎么办?” 陆恩熙歪头望着不远处的别墅,一扇门之隔,里面是欢声笑语,她可以脑补准女婿被未来岳父岳母款待的场景,也可以想象戴羽彤跟他出双入对。 多可笑啊,几年前,他们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只是,那时候司薄年连个笑脸都不给,气氛很尴尬。 转头,陆恩熙道,“我想打出名气,这样才能认识更高层次的人,然后多接大案子,等我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就能为我爸发声。” 乔菲道,“你不会再爱上司薄年吧?” 跳过她的事业规划,直接戳感情要害。 陆恩熙笑笑,“我们全家都快被他害死了,我脑残啊我?不过……如果能撇开感情不谈,司薄年是个值得学习的商人,他做事果断,眼光很毒,而且总能高屋建瓴的点破谜团,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被他吸引?” 她找不到第二个像司薄年这么优秀的男人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的熙,你还说不会爱上他!”乔菲扼腕叹息。 陆恩熙却说,“我会管住我的心,即便必要时候得献身。” “献身可以,别献真心。” 乔菲又要忙,匆匆挂断电话,叮嘱她一定注意保护自己。 一个小时过去,门紧闭,司薄年没给她任何消息。 午餐时间已经过了,陆恩熙肚子咕咕叫。 车上没吃的,她想开车去附近吃饭,又担心司薄年出来看不到人再借题发挥。 一等二等,最后歪在车上睡着了。 三个小时后,司薄年辞别戴家,看到停在树荫下的车,那一刻,他有点气,有点烦。 想用力敲门,低头看到开一道缝的驾驶席上,陆恩熙正偏头朝外,睡的深沉。 伸出的手悬在玻璃边,风掠过,从他手背到她脸上,刮飞一缕发丝。 她睡着时安静恬淡,浓浓睫毛清覆盖,若蝉翼要飞走,小小挺翘的鼻子,蜿蜒而下的面部弧线,浅粉的唇。 她睡的不踏实,扭动时扯开领口,从上往下,足以看到延伸下去的深深峡谷,消失在神秘之处。 用手机解锁车子,司薄年放轻动作,坐进副驾驶。 被他这么一弄,陆恩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线还没聚焦看不清司薄年的表情,声音也睡哑了,“你回来了?” 哑而软,像猫爪的肉垫。 司薄年清一声嗓子,“嗯。” 陆恩熙起身调整座椅,啪嗒,没放稳的脚从方向盘掉下来,痛得她“嘶嘶”叫。 司薄年抓住她手臂,避免她笨手笨脚撞到,以前没发现她肢体协调能力这么差,“你心挺大,这样都能睡着。” 陆恩熙揉揉眼睛,以免有分泌物,“我送你回家?” 把司机身份认的死死得。 司薄年更气,“你是铁打的?” 陆恩熙眨眼,“……” “午饭不好吃,没吃饱,去吃饭。” 陆恩熙问,“戴羽彤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 不应该啊,按理说戴家为了招待这位二世祖,肯定提前做准备,至少得安排三十道菜,他怎么会吃不饱? 司薄年扣上安全带,“开车。” 陆恩熙下意识问,“去哪里?” “天上。你不是想和王母享受一个待遇,吃蟠桃?” 第71章 刷花呗,养小白脸 陆恩熙很想采访一下司薄年,才跟准未婚妻吃过团圆饭,转眼和前妻逛超市,是什么感受? 不过,推着购物车负责挑挑选选当苦力、小心伺候金主大人的她,好像没立场开口。 小区附近就这么一家商超,都是价格昂贵的进口食品,一颗胡萝卜十几块,陆恩熙一边选一边想,等下不会又让我付钱吧? “司少想吃什么菜?” 司薄年手插裤袋,把蔬菜区的走道当成时装周秀场,步伐落拓,“你会做什么?” 陆恩熙本着节约成本的原则,选的都是青菜,看看购物车,都不会,“我厨艺和以前一样,没进展。” 什么水平,他知道。 司薄年选了条活鱼丢进车里,“不会,可以学。” 看到那条在塑料里活蹦乱跳的鱼,陆恩熙心碎了,“你让我做鱼?” 你怎么不让我上天? 司薄年陆续挑选了其他蔬菜和肉类,很快就塞满偌大的购物车,然后拿一盒鸡蛋盖最上面,亏得他“积木”搭的好,不然得塌,“陆律师这么聪明,学不会做鱼?” 陆恩熙挠头,她不是没试过,可一连几次以失败告终,就不敢再浪费食材了,“这个鱼,至少让人家给杀了清理一下吧?” 司薄年道,“从这里开车回家得十几分钟,死了不新鲜。” “不差几分钟,影响不了口感。” 口感肯定不好,别抱有期待,可杀鱼她更不会! 司薄年扫她一眼,枉顾她脸上的无助,“要学就学全套,网上教程那么多,看一遍不行就十遍,学会为止。” 陆恩熙仰头吹了吹刘海,头发飞起来几根。 忍! 经过厨具区域,司薄年看来看去没有中意的,最后勉为其难选了最贵的一套骨瓷餐具。 陆恩熙拦住他,“家里锅碗瓢盆都有。” 一套三千多,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司薄年用目光甩开她的手,“你家的也叫餐具?碰到嘴不嫌磨皮?” 陆恩熙呵呵,您身娇肉贵,“行,你喜欢就好。” 结账时,司薄年也不主动上前,陆恩熙心脏滴血拿出手机,“支付宝。” 她银行卡刷宝了,五十万又不敢动,只好刷花呗。 司薄年蹙蹙眉,陆恩熙使用了他从没用过的功能。 中年女性收银员看看跟在后面的帅哥,第一反应是真好看,第二反应是,什么男人,竟然让女朋友付款,小白脸吧? 也不对啊,谁养小白脸刷花呗? 哎,看来又是个空有皮囊没有赚钱能力的废青,白瞎了这么美的女朋友。 “帮女朋友装袋啊!” 收银员没好气的丢给他两个大号购物袋,就差现场来一堂教育课。 司薄年何时被人这么训过,脸色一黑。 陆恩熙心中暗笑,“没事,我来装。” 司薄年板着脸,将手中车钥匙递给陆恩熙,“给我。” 收银员一眼车钥匙图标,眼睛快要傻眼,劳斯莱斯??? 而且钥匙扣很明显是男士风格,开这么贵的车,连买菜都不付钱?有毛病? 司薄年办事效率高,即便打包食材也讲究条理,看着不快,十分高效,装满两袋子,拎着就走。 陆恩熙空手跟在后面。 收银员又乱了,虽然不付钱,主动干重活,好像也不算太渣。 陆恩熙把食材放进冰箱,双开门的容量快要塞满了,储备粮足够撑半个月。 司薄年往客厅一坐,“开始吧,陆律师。” 陆恩熙饿过劲儿了,看到食材也没太强的食欲,尤其那条丢在洗菜池里游来游去的鱼,实在挑战她的极限。 握着菜刀,陆恩熙左右端详,“先打晕?” 司薄年道,“你看着办。” 她在看,但是怎么办? 翻开网上教程,陆恩熙双手笨拙的将鱼捞出来放在砧板上,鱼一个打挺又飞进洗菜池,溅出来一片水,她被糊一脸,“它不想死,又回去了。” 司薄年嘴角一抽,不由笑出来,“挺大本事,你怎么不让鱼自己飞锅里?” 陆恩熙磨磨牙,一手拎刀,一手抹脸,站在厨房门口,“司少,你要是会杀鱼就来帮个忙,剩下的我做,咱们别耽误时间行吗?” 挺好的周末,她不想浪费在厨房。 司薄年一身昂贵西装,坐在那里像王子巡游,“太脏。” 陆恩熙摘下身上的围裙,“给你穿,我不怕脏。” 司薄年拒绝,“我下午还有事,你最好一个小时内搞定午饭。” 陆恩熙气呼呼返回厨房,和鱼殊死搏斗,终于连刀带擀面杖一起用,将鱼弄死了,又按照教程刮鱼鳞,刮得乱七八糟。 抠鱼鳃时,她很确定自己很小心,手指还是刮到了骨头,鲜血渗出来。 司薄年又不会心疼,也懒得跟他说,自己吮了吮,委屈的想骂人,想罢工。 简单的冲洗一下,贴上创口贴,烧水,炖鱼汤。 炝炒西蓝花,肉片炒笋丝,可乐鸡翅,凉拌黄瓜,她用尽毕生所学,搞出了四菜一汤。 用司薄年刚买的盘子装好,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餐盘很高级,烫金边缘,半透明的骨瓷,衬托的那些菜越发黑不溜秋。 陆恩熙没勇气端出去。 司薄年不知何时站在厨房一米外,“还没好?” 陆恩熙手忙脚乱时弄散了头发,松松散散的马尾溜出几缕发丝,从额头垂到下巴,挂在锁骨处,半遮半掩的小脸儿,汗津津的,白嫩透红,眼神噙着雾气,像极了大雨淋湿的湖面。 “我尽力了,但是不好吃也不能怪我。” 司薄年想说的难听话,卡在嗓子里没出来。 看到餐桌上摆放好的菜和汤,司薄年充分理解了何为厨房杀手。 他捏筷子,在汤里粗略一捞,夹出来几片粘在一起的鱼鳞,“陆律师长眼睛喘气用?” 陆恩熙挫败的坐在对面,“我说了没杀过鱼,第一次,你将就着吧!” “那么这些呢?我就问你,炒个西蓝花有什么难?” 好好的菜,炒成了烂泥,稀碎稀碎的混在一起。 陆恩熙咬唇,“我总觉得炒不熟。炒着炒着就碎了。” 司薄年扶额,指着黑呜呜的一坨问,“这又是什么?” 陆恩熙小声说,“你看不出来吗?鸡翅。” 司薄年很想笑,无奈的笑,“陆律师做鸡翅用一瓶老抽煮的?难为你了,上色真不错。” 第72章 抱着睡一会儿 菜和汤都不能吃,全都进了垃圾桶。 备选方案是煮水饺。 司薄年撑着一侧额头,对餐盘里的一层白花花饺子不想做评价,“陆律师,待客至少有待客之道,两次都让客人吃水饺?” 陆恩熙心说你算哪门子客人?不想吃你出去啊! 默默提醒自己三遍“合作案”之后,她面带笑容道,“不一样,上次是猪肉大葱,这次是猪肉香菇,没有葱。” 差点给司薄年气得喷血。 蘸着醋碟吃完水饺,陆恩熙打了个饱嗝。 司薄年眉头拧成疙瘩,“餐桌礼仪真好。” 陆恩熙道,“没把你当外人。” 司薄年推开餐盘,“也是,但凡有一点尊重,也不至于拿速冻食品打发。” 陆恩熙不想跟他争吵,做菜已经用尽了她的洪荒之力,拿来有心情斗嘴,“你知道我不会做饭,我自己吃饭都是对付,买这么多菜放家里也是浪费,等下你拿回去吧。” 司薄年笑意不达眼底,“当我跟你一样,喜欢从人家家里往回拿东西?” 这话怼的,陆恩熙心里很堵,“你随便。” 司薄年拿出在古董店买的花瓶,往茶几上一放,“找个地方摆上。” 陆恩熙记得这东西的价格,能在洛城买个小房子,“放我这里?你买的,你拿回家,这不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司薄年目测客厅,“陆律师好像忘了这是谁家,我的东西放我的房子,有问题?” 陆恩熙语塞,她最近肺活量练的非常好,天天做深呼吸,“好的司少,那你找个地方,别碰碎了,我赔不起。” 司薄年答的很顺,“没有古董架,你明天去买个。” 陆恩熙当场回怼,“这是你家,凭什么让我买?” 而且古董架多贵!她今天已经刷花呗了,难道让她卖肾去? 司薄年理所当然道,“陆律师不是要拿房租买家具?你记性这么差,需不需要我写个协议贴墙上,提醒你吾日三省吾身。” 陆恩熙胃疼,她不该吃水饺,消化不良,“呵呵,好!买,给你买。” 司薄年道,“书柜也没有,连个绿植都不种……” 陆恩熙发誓,她已经很有修养了,“司少,东西可以慢慢买,你下午不是还有事吗?我就不留你了。” 司薄年坐在沙发上,很惬意很慵懒的半躺姿势,“刚吃过饭不宜运动,消化一个小时再说。” 陆恩熙还想说话,他开口道,“拖鞋呢?” 拿出拖鞋,他换上,姿态越发居家,“给我找本书。” 陆恩熙已经无语到想跟他打一架,“我才搬过来,没书,台历有一本,看吗?” 司薄年视线偏斜,从客厅沙发绕到她脸上,午后的阳光太温柔,所以脾气没来由的随和,“过来。” 陆恩熙浑身都是警铃,戒备的往后走,“干什么?” 温饱思淫欲,看司薄年的德性,没安好心。 司薄年拍拍身边的空位,“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吃这么多不怕吐出来?” 经历过某些事,陆恩熙很容易脑补他说的,有点脸热。 慢吞吞坐过去,尽量保持界限,“说吧。” 司薄年看看沙发的空间,“别太高估你的魅力。” 陆恩熙坐近点,拿个靠枕抱着,“司少请讲。” 司薄年闭目假寐,好像只是想小憩一下,声音也沉沉的,懒懒的,“别吵,陪我待会儿。” 落地窗外阳光暖融融的,四五月的温度,舒适宜人,午后的暖意撩动情绪,很容易叫人忘记过往,只想享受此刻。 陆恩熙没说话,沉默就是她最大的妥协。 司薄年往下躺一些,手臂一揽,勾着陆恩熙的肩膀,顺势把人给带入怀中,然后他大手包裹女人纤瘦的肩头,“昨晚睡的不好,补个觉。” 多自然!多正当啊! 好像他还是她丈夫,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和寻常夫妻一样,出门买菜,做饭,吃饱喝足抱在一起睡觉。 可,他们不是了! 陆恩熙抗拒的想双开,“司少,我确实想拿项目,但我有我的原则,你别太过分。” 司薄年撕开一道眼缝,“只是抱抱你就上纲上线,这么有原则,何必给我当一天小跟班?委屈上了?” 陆恩熙抿唇。 司薄年瞅着她低垂的眼睑,长长睫毛盖住眼中的色彩,当真是委屈的,“既然当婊|子,就别立牌坊,世界上没有两全的选择,想走现在就走,我不拦着你。” 陆恩熙不吱声。 路是她选的,她没资格矫情。 见她没动弹也没反驳,司薄年继续闭上眼睛,周围很安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和心跳。 渐渐地,困意袭来,司薄年便进入了浅眠。 陆恩熙一开始很紧张,怕他突然干点什么,后来他入睡,她安了心,人一放松,也睡着了。 司薄年睡眠不好,午睡一般也就二十来分钟,今日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手臂一动,又麻又木,他拧眉看到靠着手臂熟睡的女人。 陆恩熙睡的比他沉,正歪头拿他手臂当枕头,她双腿蜷缩在沙发上,细胳膊细腿,小小的一团。半个身体靠着他,长发柔顺的飘落,露出秀气的鼻子和尖尖下巴。 日光偏西,橘色的光芒给她镀上一层温柔。 司薄年继续躺下,没挪胳膊。 “你醒了?” 陆恩熙一睁眼,天竟然黑了,司薄年在看手机,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大概是公司的邮件。 司薄年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厨房,是想用在床上?陆律师的时间观念很与众不同。” 陆恩熙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你怎么不叫醒我?” 一觉睡了半天,她很懊恼,净跟他穷折腾了,正事一个没做。 司薄年看完邮件,将手机塞进裤袋,“醒了正好,口水擦干净,收拾收拾出门。” 陆恩熙慌忙擦嘴,“去哪儿?” 司薄年不是征求她意见,而是下通知,“老贾帮你小姐妹抹了热搜,你一句话不说就当这事儿过去?” 好笑! “还让我怎么说?那天在蓝星他刁难我还少吗?再者,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他出面摆平难道不应该?要去你去,我不去。” 说白了就是不想见贾宴清,什么玩意儿! 第73章 都是粉红泡泡 司薄年整理衣服,一点不急,“你不是第一天认识老贾,他做事只看心情不看人,今天一时高兴给你把事儿摆平,明天不爽,再给你搅黄,你以为他干不出来?” 陆恩熙的立场,就这么被他策反了。 情绪不佳的闷闷哦一声,“又是蓝星?” 这帮有钱人也挺可怜,要考虑隐私,要考虑享受,能去的地方比较受限,陆恩熙都快去吐了,他们却乐此不疲。 这次倒是例外。 司薄年说,“老贾安排几个人去露营。” “你意思是,晚上不回来?” 一帮男女在户外过夜,陆恩熙没试过。 司薄年看了下时间,还算充分,“换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想带什么就带上,半个小时后在地下车库等我。” 整理好需要的东西,陆恩熙直接到b1,一台分外张扬的奔驰g65停在她脚边。 司薄年摇下车窗,“上来。” 陆恩熙把东西放后座,绕到副驾驶,还好这次司薄年没要求她当司机,这么个庞然大物,她不是很有把握平安开到地方。 系上安全带,便感到一股劲风刮过,司薄年将油门踩到底,准备把车当飞机开。 陆恩熙身体被惯性带着猛然往后贴,撞的后背疼,“赶时间?” 不然开这么快干什么?跟火箭赛跑?? 司薄年道,“不赶。” 陆恩熙撇嘴,“我还以为你们打了什么赌,要在几点几分到。” 司薄年道,“我想追速度没必要跟谁打赌,这车好久不开,手生。” 陆恩熙想骂人。 你一个拿过专业赛车锦标赛冠军的人,跟我说手生?你怎么不说太久没吃饭不会拿筷子? 笑笑,她点头,“约在哪儿了?” “落霞山。” 聊天并不会影响司薄年开车的技能,他依然保持一百四十码,沿着国道一路厮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玩儿生死时速。 落霞山是洛城的5a景区,也是最高山,山顶上有一座城堡,叫满月城堡,是km旗下的高档酒店。 落霞山的盘山公路有一半是km斥资修建的,所以每次过那条路缴费,陆恩熙都会想到“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只是露营,没别的安排?不搞点事情不是老贾的风格。” 司薄年道,“他爱怎么搞怎么搞。” 陆恩熙抓着安全带,怕被甩出去,“是啊,他搞不到你头上,你当然不担心。” 只是,司少是否知道贾宴清曾口出狂言,说看上她了? 司薄年会怎么做?给他一对一格斗? 她巴不得能看到这一幕。 脑补贾宴清被打到跪地求饶,陆恩熙嘴角露出微笑。 司薄年皱眉,“笑什么?希望他来搞我?” 陆恩熙摇头,“有生之年恐怕都不行,不过我好奇一件事,你们几个关系这么铁,有没有可能发生点什么,让你们窝里反?” 司薄年冷哼,“想在内部瓦解我们的关系?凭你?” 很明显的鄙视。 陆恩熙把窗户关牢,一点风也透不过来,她偏头看认真开车的男人,“你们几个,有没有同时喜欢过一个人?毕竟你们审美比较接近,看上同一个女孩子也不意外。” 司薄年在这么紧迫的速度之下,还抽出一秒钟给陆恩熙一个白眼,“少看狗血电视剧,拉低智商。” 陆恩熙笑。 都说再狗血的电视剧也不能跟现实相比,她总觉得这种事发生过。 聊岔了,后半路基本零交流。 车子七绕八绕,快把陆恩熙给颠吐,终于抵达山顶。 虽然说是露营,贾宴清却临时搞出了行宫的感觉。 中间搭建好一个硕大的帐篷,不亚于蒙古包,看牢固程度,就算晚上刮六级大风也撼动不了半分。 蒙古包旁边支着两个烧烤架,一个在烤着整只羊,一个放着各类肉食和蔬菜。 另有飞镖罗盘,射箭的靶子、弓箭,桌游,不远处两棵树上牵了秋千床,露天的桌上,水果摆放整齐,几盏灯交错在白色桌布间,地上还有几盏效果灯。 头顶上若是在弄个彩灯带和鲜花拱门,完全可以举行草原婚礼。 怎么说呢,只能说有钱人真会玩儿。 贾宴清穿一身红色运动套装,墨镜掀上去盖在脑门,将头发也一并拢在脑后,露出脑门和两只风流眼,“霍,司少今天很帅啊!” 陆恩熙没顾上欣赏司薄年的造型,这么一看才发现,他一身纯黑色运动装,显得身形很挺拔有力量,上衣拉链到脖子,露出冷硬的下颌线,下面缩口,露出翘臀,两条腿看上去有一米五。 跟下午威风凛凛的西装判若两人,又各有千秋。 陆恩熙很快把视线转移到烤全羊上。 好看的皮囊最会骗人,她不能被蛊惑。 唯一恼火的是,她今天也好死不死穿了一身黑。 司薄年手在裤袋里,迈开腿,“搞这么大排场,想结婚?” 贾宴清从箱子里拎出一瓶红酒,“结啊,兄弟们都在,给我证个婚。” 十几万的红酒,他起开,往醒酒器里倒,那动作漫不经心的像倒五块钱的可乐。 司薄年捞起一把椅子,靠着椅背,“景川呢?” “说是十来分钟,他那个破医院,动不动值夜班,也不怕杀死精子,往后儿子都生不出来。” 司薄年摸出烟盒,点燃,“别当他面挤兑,那是他理想。” 贾宴清倒好酒,坐在小凳子上烤肉,双腿大敞四开,若不是腕表太闪眼,跟路边摊小老板别无二致,“理想个鸟蛋,他那是心结,你说心结这玩意儿就没法子解开吗?多少年了都。” 司薄年道,“能解开的,就不叫心结。” 陆恩熙在旁边闲逛,他们的对话一句不少的全听了进去。 王景川当医生是因为有心结? 什么心结? 贾宴清烤好一把肉串儿,撒上孜然和烤肉粉,甩了甩给司薄年,“你的,不放辣。” 司薄年接了放在托盘里,“阿言还没回来?” 陆恩熙扯扯嘴角,她越发觉得贾宴清喜欢司薄年,看看,这满屏的粉红泡泡。 贾宴清道,“他不回来,我能搞这么大阵仗吗?他说蓝星去腻了,没新鲜物件,我才大费周章给他搬来个呼伦贝尔。” 陆恩熙眼睛忽然一亮! 阿言回来了!太好了!! 第74章 对嘴喂 贾宴清好像才发现陆恩熙的存在,凉凉的蹦出句,“你们这是和好了?” 陆恩熙脸上笑笑,谁都看得出来多不走心,“我说巧合,你信吗?” 贾宴清假笑,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少爷派头,“司少喜欢穿黑色,咱们都知道,想跟他凑巧还不容易?” 陆恩熙穿黑色的理由很简单,户外活动难免不注意会弄脏衣服,浅色的脏了比较麻烦,她根本没往司薄年那里想。 被贾宴清一说,反而显得是她主动凑一对儿。 “随便你怎么想,你开心就行。”陆恩熙露出八颗牙齿,礼貌做到一百分。 贾宴清手里烤好一串韭菜,“熙姐,吃不吃?” 陆恩熙不吃韭菜,贾宴清以前知道的,他故意挑衅。 “韭菜你们留着多吃点,男人吃了好,我吃了浪费。” 贾宴清道,“你在内涵谁?说的好像谁不行似的。” 陆恩熙微窘,偷偷扫一眼司薄年,生怕他趁机来给她做个示范。 司薄年道,“韭菜补得慢,你得上硬家伙。” 贾宴清道,“说谁不行呢?演练演练?” 司薄年莫测一笑,继续抽烟,他翘着一条腿,半身靠椅背,那恣意潇洒的气度,横看竖看都是一幅画。 陆恩熙再次挪开视线,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司薄年穿运动装是这样的? “贾少。” 一道柔柔美美的声音从帐篷出来,继而是走在光亮中的漂亮女孩子。 飘逸的及腰长发,斜斜的空气刘海,右边别了珍珠发卡,露肚脐贴身上衣,百褶短裙,脚踩小白色。 清纯干净的像朵没开苞的百合花。 陆恩熙无声叹息,玛德贾宴清,你到底想糟蹋多少无知少女! 贾宴清抬头,往女孩方向看,“这身不错。” 女孩刚在里面换衣服? 陆恩熙坐椅子上,对女孩微笑。 女孩甜甜美美的点头,然后依偎到贾宴清身边,勾着他手臂,骨头化了般,“好香呀,我肚子都饿了。” “饿了?” 贾宴清咬一口肉,嘴对嘴喂给她,完了还啄一下。 女孩红着脸咀嚼,“好好吃,我还想要。” 那绵软的声音,连陆恩熙一个女人听了都发酥。 撒娇女人最好命,好像也对。 贾宴清又陆续用嘴给她喂了其他食物,吃东西是其次,两人喂着喂着,女孩的百褶裙都快要掀到肚子上,两条细细的铅笔腿往他身上缠。 咳! 陆恩熙低声清嗓子,喝几口水调节气氛。 司薄年无动于衷,磕了磕烟灰,“你脸红什么?” 陆恩熙嘴硬,“烧烤架太热,我离远点就好了。” 司薄年道,“看到别人卿卿我我,勾起你某些想法?羡慕?” 陆恩熙扯扯嘴角,她快要跟贾宴清学会假笑了,“司少要是挨不住寂寞,叫老贾给你带个妹子,别往我身上扯。” 司薄年看惯了贾宴清和不同女人的花前月下,早已无感,那些女人就算推到他床上,他也会一脚踢出去,“不错的提议,下次我会考虑。” 陆恩熙唏嘘,“挺好,长夜漫漫不寂寞。” 男人都一样,用下半身思考。 王景川的车和司薄年的并排停好,人还没出来先闻其声,“司少这台车再不开就生锈了,还好老贾安排个户外局。” 他们几个很默契,都是运动套装,王景川一身宝蓝色,他身边的女孩是粉色,高马尾,清秀的小脸儿,一笑两个酒窝。 陆恩熙又是一声叹息。 贾宴清扭头,视线从王景川到女孩,又很快回到王景川脸上,意有所指,“你还挺长情。” 这女孩上次他割爱送过去,原以为王景川稀罕两天就丢手,这家伙又给带出来了。 王景川牵着女孩的手,“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不算,她拍戏忙,今天刚好回来。” 贾宴清不怎么在意的哦了下,“关正明那个,想起来了。” 女孩低头,在大老板面前很乖巧,“贾总……您好。” 上次见他是在蓝星会所,他把她送给了王景川。 今日再见,他身边女人换了,比她漂亮,比她高挑。 贾宴清抬抬下巴,“你是景少的人,别这么见外,随他叫就行。” 女孩心里一喜,她是不是有希望可以上位?? 挽着王景川的手,她含羞带怯,“是,贾少。” 王景川道,“别理他,又不是在公司,谁要看他摆谱儿?” 女孩点点头,甜笑一下,“我听你的。” 多乖,多软,多听话啊。 跟她们一比,陆恩熙简直就是个浑身带刺的刺猬。 贾宴清这么说,陆恩熙想起来了,王景川上次在会所睡的,就是粉色妹子。 所以,她拿到关正明的电影,是贾宴清给的回赠? 呵呵,上次她怒怼司薄年为女孩辩白,现在很打脸。 王景川看陆恩熙也在,喜滋滋凑过去,“今天熙姐真漂亮!” 跟贾宴清夸司薄年差不多。 陆恩熙扬眉,“你女朋友更漂亮,可别当着女伴夸别人,人姑娘不高兴。” 女孩摇头,柔声细气道,“不会的不会的,熙姐你真的很漂亮!比我们学校的校花还好看!” 陆恩熙笑道,“谢谢妹妹谬赞,姐年纪大了,跟你们不能比。” 女孩抿唇,不敢出声。 主要是司薄年那一道目光看过来,吓得她魂儿少一半,想不出话可以说。 王景川揽着她肩膀往一边拽,“不懂事儿!怎么能拿熙姐跟你们学校的女生比?是一个级别的吗!” 简直羞辱司少的老婆。 女孩忙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说熙姐漂亮。” 是真的漂亮,由内而外散发出自信的神采,一个眼神一个投足,大气又舒坦。 她学不来。 陆恩熙往女孩那边推了杯果汁,“润润喉。” 说话也很端庄,一看就是跟王景川他们一个阶层的。 女孩捧着杯子,“谢谢……” 陆恩熙看手表,这么久了阿言还没到? 司薄年冷言讥讽,“就这么想见他?他晚上来不了,你是不是得哭?” 陆恩熙放下手腕,“你们是好兄弟,要哭也是你哭。” 司薄年摁灭烟蒂,“别瞪着我,他没挂我脸上。” 陆恩熙刚想怼回去,顺着司薄年视线一看,那逆光走来的,可不是阿言么! 第75章 社死现场不过如此 男人在接电话,从下车到走向人群一刻没停下,他好像在处理挺棘手的大事,只是朝这边摆手,示意大家稍等片刻,然后停在树下,皱起眉头。 陆恩熙听不到他谈话的内容,看神色就知道不轻松。 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像大权在握又身兼重任的上位者。 这不是她熟悉的邵慕言。 而且,以前邵慕言也不戴眼镜,如今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气质上和以往有很大不同,熟悉又陌生,亲切又疏离。 王景川嘴巴比较快,看出陆恩熙的疑惑,解释道,“阿言现在不是你印象里的钢琴王子了,他加入了家族企业的管理层,跟他爸一起打天下呢。” 陆恩熙吃惊的张开嘴,“啊……” 太惊讶了! 邵慕言啊,国家一级钢琴家,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开演奏会,在国家大剧院表演,奖牌挂满一面墙壁。 她以为那个坐在白色施坦威前弹琴的男子,会永远干净的走在世俗之外,与这个世界保持距离,不管红尘多乱,人心多脏,他永远是永无岛的彼得潘。 司薄年不知何时重新点燃了一支烟,静静抽着,他面部仍旧是雕刻般冷硬,就算大地震或者洪水卷来,好像都动摇不了他。 王景川又说,“前两年他们公司出了点事,他是被赶鸭子上架硬逼上去的,你也知道阿言的性格,让他放弃最心爱的东西等于要他半条命,可他爸妈放狠话,要么回公司,要么给爹妈收尸。他躲在海边房子里,弹了一天一夜的琴,出来后就跟等在门口的佣人说一句,都烧了,然后……就去了公司,后来再没碰过钢琴。” 他语气还算平静,却遮不住故事里浓浓的悲情。 陆恩熙眼眶有些酸痛,远远去看一身白衣的男子,他清瘦挺拔的身影一如往常。 王景川身边的女孩痴痴的往那边看,眼神有崇拜也有羡慕,她要是家里也有亿万资产等着继承,放弃娱乐圈也可以啊,有什么好可惜的! 陆恩熙道,“他心里得有多痛,这两年多肯定不好熬,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她要是偶尔给他发个消息或者打电话问一声,或许能安慰一点。 司薄年道,“用不着你心疼。” 陆恩熙不想跟他对着干,索性不搭理,“他们家公司好转了吗?” 王景川一扫刚才的悲情,眉开眼笑,“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阿言,觉得他一个搞艺术的人,不食人间烟火,懂管理吗?懂营销吗?股东们天天等着看笑话,谁知道阿言一出手,三个月就扭转局面,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简直就是逆袭范本!” 陆恩熙热血沸腾,好像打仗胜利的是她自己,“好厉害!我就知道阿言可以的,他能在一个行业做得出色,说明领悟力不一般。” 神色像个迷妹。 司薄年弹烟灰,表情冷漠。 陆恩熙敛起笑容,偷偷给王景川比了个大拇指,两人心照不宣。 贾宴清烤好肉串,端过来,“阿言是不是跟手机焊在一起了?每次见他要么在接电话要么在接电话的路上,早晚被辐射成傻子。” 陆恩熙不接他的话茬。 王景川乐道,“事业型男人不是更有魅力,女人就喜欢这种,静静说是不是?” 韩静雅往他怀里靠,“我喜欢你这样的,拿手术刀治病救人也很帅。” 王景川只是笑,摸摸她的头发。 女孩低头看不到他的表情,陆恩熙却一眼识别,王景川对女孩并不走心。 他只是找个玩物消遣,玩腻了就会丢掉。 而女孩肯定奢望着能和他走很长一段路,至少获得一份甜美又性价比超高的恋爱。 陆恩熙抿一口果汁,无声勾唇。 这一幕恰好被司薄年看到,他洞悉她眼神的意思,也是无言。 贾宴清招呼大家吃烤肉,喝饮料,又往邵慕言那里张望,“我赌他五分钟回不来,输了我喝三杯,赢了,你们一人三杯。” 王景川豪气的倒满三杯酒,一字摆开,“跟!” 百褶裙女孩抱着托盘过来,脸上原是笑盈盈,看到王景川怀里的女孩,明显呆了呆,韩静雅也看清楚了白裙子的女孩,认出她是谁,视线错开,装作不认识。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昨天你对身边某个人出去赔笑换钱的行为口诛笔伐,转身自己也成了那样的人,而且被目击。 大型社死现场不过如此。 其他人都没在意两个女孩的动作,陆恩熙是女性,对女人之间的较量最敏感。 一个眼神的交锋,就知道其中暗含了多少恩怨。 陆恩熙道,“不要算我,我酒量不好。” 百褶裙不认识司薄年,看他们走得近,默认是一对儿,自认很会暖场的笑道,“可以让你男朋友帮忙呀,他看上去酒量很好哦。” 陆恩熙不禁笑了,“我可不敢让他挡酒,没那么好的命。” 女孩只是觉得司薄年气势超然,可今晚最厉害的人不是她男朋友吗?这位牛也不会超过贾宴清吧? 贾宴清道,“有本事让他今晚挡酒,这个就是你的。” 他丢出法拉利的车钥匙,啪嗒掉在桌上。 女孩欣喜的眼睛冒泡,端着食物递给司薄年,“你喜欢吃哪个?” 陆恩熙看天空,替女孩捏一把汗。 王景川则笑,贾宴清够损的,这么喜欢往司少跟前送炮灰? 司薄年一个眼神飘过来,不用半个字,足以吓退百万雄师。 女孩差点哭。 正不知如何收场时,邵慕言那边终于收线走来,俊逸的姿容,还保留着音乐家的优雅。 “恩熙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恩熙拉开椅子给他让座,“两三个月了,没顾上跟大家聚一聚,你怎么样?听他们说你很忙。” 邵慕言坐下,手里多了杯陆恩熙送来的水,他点头表示谢谢,“瞎忙,也不知道忙什么,你在美国?” 陆恩熙答,“嗯。” 不想对那边的生活多说。 邵慕言大致看看她,感慨,“瘦了不少,吃不惯美国的食物吧?厨艺有没有进步?以前做饭手都会烫出泡,国外生活逼出一个大厨没有?” 陆恩熙今天挖鱼鳃伤到手指,贴了创可贴,司薄年一句都没问,邵慕言寥寥数语,就戳到了她心底的柔软。 沉默许久的司薄年道,“会煮水饺,算不算?” 第76章 玩儿点有搞头的 王景川:“什么时候?” 贾宴清:“你吃了?” 两人反应不小,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不明就里的女孩们发呆,心想煮水饺值得这么惊讶吗? 司薄年道,“今天。” 王景川嘴巴足以塞下鸡蛋,然后逼着自己淡定的点头,“熙姐煮水饺肯定味道不一般。” 贾宴清有心给陆恩熙穿小鞋,碍于场合,稍微委婉点,“不一般,当然不一般!” 他内涵的是陆恩熙本人。 心机比他想的还深,进度比他想的更快! 邵慕言道,“还做律师?” 陆恩熙感激他切换话题,热络的接下去,“是啊,读了这么多年法律不能丢下,别的我也不会,只能捡起来混饭吃。” 邵慕言道,“做喜欢的事就好,不忘初心。” 话里有几分叹惋。 陆恩熙不想勾起他的伤怀,八卦起来,“脱单没?女朋友在哪儿呢?” 邵慕言道,“一个人不好?还没把自己活明白,不想拖累另外一个。” 陆恩熙微笑,她眼里有欣赏,还有一点点仰慕,对于邵慕言,她是打心底里喜欢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参加他音乐会时,他坐在灯光下,琴键跳跃,从容高雅。 她甚至想,妈呀,全天下也没有一个女人配得上邵慕言! 贾宴清不乐意,“嘛呢,咱们热热闹闹给你办晚会,你晾着一伙人不管,不地道。” 邵慕言拎着水杯,一一扫过陌生和熟悉的面孔,连介绍环节都省了,他们身边的女人很少超过三个月,还没记住脸就变,“整这么一出,是欢迎我,还是图你自己开心?” 王景川将酒杯往贾宴清手里塞,“赶紧的,愿赌服输,三分钟不到,喝了喝了。” 贾宴清也不推辞,先仰头干一杯,“一个人开心不是真开心,我得把大伙儿都哄开心才行,赶紧吃东西,项目多着呢!” 招呼过,贾宴清去片烤全羊,羊头的头一块肉给邵慕言,挺讲究的道,“别说哥们是顺道的,第一口给你,这回能待多久?” 邵慕言拿起刀叉,切成更小的肉片,咀嚼,“刚谈一个收购项目,法务部去尽调,不出意外不用出差。” 提到法务部,陆恩熙插了句,“你们本公司的法务部还是律师库选的?” 考虑到她的职业,邵慕言多说两句,“公司法务得用在刀刃儿上,尽调都是琐碎事,交给别人做的,你应该知道修远律所,他们拿的标。” 修远?何居正所在的律所,也是洛城最大的律所。 陆恩熙道,“知道,他们实力雄厚,资深律师多,交给他们没问题的。” 贾宴清再次不乐意,“吃个饭还谈起工作了?怪我准备的不充分,应该搞个办公桌,弄几台电脑再牵个网线,要不要安排个投影仪?” 邵慕言推给他第二杯酒,“接着喝,别停。” 王景川看热闹,“给老贾喝点芦荟汁败败火。” 邵慕言轻笑,“他败火用得着芦荟汁?” 陆恩熙喜欢邵慕言的另外一点就是不端着,不故作清高,他也会开黄腔跟着大家逗乐,大俗大雅自由切换。 腻歪在贾宴清怀里的女孩舔着唇,“我替他喝一杯可以吗?” 王景川道,“美女哪能喝酒?真心疼他,换个法子。” 贾宴清拍拍女孩的后背,那大手顺着脊骨往下滑到腰,“悦悦唱个小曲儿听听,一晚上净是些庸俗的东西,给我洗洗耳朵。” 孙悦也不扭捏,起身站在草地上,微笑欠身,“那我就献丑给大家唱一段黄梅戏《游龙戏凤》。” 同样是舞蹈学院出来的,身段柔软,唱腔有功底,一扭一摇很像那么回事。 王景川推一把怀里女孩,“陪她跳一段儿,人多才热闹。” 韩静雅犹豫一下,但很快就顺从的笑着走出去,加入了热闹的唱腔,舞蹈和孙悦也很合拍。 孙悦唱完一段儿,主动道,“静静舞蹈跳的这么好,应该也会唱吧?” 王景川道,“静静唱首歌,我不爱老贾那一套,年纪轻轻听什么黄梅戏。” 韩静雅报了几个歌名,贾宴清突然喊停,“好,就这个,大点声儿,山上风大,听不清。” 动感的《处处吻》,她唱的卖力,跳的也卖力,笑容挂在脸上一刻没停。 看上去好像真心喜欢被人玩儿。 王景川靠着椅背,喝酒吃肉看歌舞表演,好像卖力唱跳供大家娱乐的不是他女伴。 贾宴清手指点着大腿敲打节拍,更不把孙悦当回事。 司薄年兴致缺缺,陆恩熙心里笑,脸上认真。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这些女孩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想从金主身上得到想要的,就给得出他们想要的,让唱就唱,让跳就跳,让喝就喝,这叫识抬举。 司薄年头微微往她偏一点,“学着点。” 陆恩熙目视前方,“学不来,人家的腰是童子功。” 司薄年道,“柔韧度不行,就提升技能,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恩熙故意用力叉起一大块哈密瓜,在他嘴前晃,“司少,我喂你啊。” 司薄年撘眼看到比嘴巴大得多的东西,“就你这样,丢在街头饿死活该。想跟我做交易,就得认清自己是谁,端这么高,指着我哄你?” 陆恩熙咔嚓咬下一口,鲜嫩多汁,很甜,可心里苦,“让我跟她们一样,卖唱卖笑?你品味不至于这么低吧?” 司薄年道,“说对了,男人都一样。还有,你会唱还是会跳?真当自己多招人稀罕?你未必比得上她们。” 陆恩熙闭嘴不再接,酸涩的滋味,往嗓子眼儿冲。 韩静雅唱完,又推荐孙悦,“美女也来一个呗?” 很甜很纯,闻不出火药味。 贾宴清偏头看邵慕言,“问问主角的意思,阿言还想听什么?” 邵慕言在喝酒,小口小口的品,“不是还有别的项目?” 贾宴清喝掉第二杯酒,拍手,“俩妹妹累着了,接下来,是不是得辛苦辛苦熙姐?” 陆恩熙本就心里堵得慌,被他点名后很不痛快,“唱歌跳舞我都不会,给你表演胸口碎大石?” 贾宴清不看司薄年的脸色,“熙姐哪儿能做那种粗鲁的活儿?听说熙姐会玩儿飞镖,秀一把?” 陆恩熙客气推搡,“太久没玩儿手生,我怕投你们身上,误伤大家。” 贾宴清踢开椅子,拿一盒飞镖,“就算投我们身上,我们当绣球接,这有什么?就怕熙姐不给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啊。” 那无辜的语气,多像个正经人。 两个女孩终于捉到机会,一起鼓掌呐喊,“熙姐来一下嘛!来一下嘛!” 一旦有了共同的对手,怨恨再深的人也会成为朋友。 陆恩熙擦擦手指,捏起一个飞镖,对着靶心看一眼,“哟,这么远,我投不过去啊。” 贾宴清拦住她的手臂,补了句,“别急啊熙姐,玩儿就玩儿点有搞头的,咱们打个比赛怎么样?一人十发,赢的人指定输的做一件事,内容不限。” 陆恩熙斜斜的挑起一道秀眉,“不限?” 贾宴清歪着嘴冲她笑,“熙姐不敢玩儿?” 第77章 熙姐,牛掰啊! 陆恩熙犹豫,她表现的很真诚,“贾少要什么有什么,玩儿多大的你都不怕,可是我不一样,要钱没钱,要东西没东西,万一输了我拿什么赔给你?” 她服软的模样,很受用,贾宴清捏着飞镖把玩,就差喊司薄年来围观,瞧瞧自己五迷三道的女人,就这? “放心吧熙姐,咱们这么铁的关系,我能管你要钱吗?别的咱们不说,钱还真不缺。” 陆恩熙仍表现出不安,“除了懂点法律知识,别的特长我也没有,你让我唱歌跳舞,不等于要我命吗?” 贾宴清冷笑,“格局小了熙姐,那些不上台面的玩意,咱能让你来吗?” 还有,啥叫你不会唱歌? 那首快把司少迷死的《痒》不记得了? 孙悦和韩静雅很快的互相看一眼,翻个白眼,又把视线聚焦在陆恩熙身上。 两人都在思考这位熙姐是何许人也,怎么大家对她的态度都这么特别? 得到贾宴清口头的承诺,陆恩熙点头,“好,既然你说了,我不能扫兴,你技法好,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等下要是输了,你别太多分就行。” 贾宴清对自己的技术很有把握,以前输给陆恩熙一次,他勤学苦练,得空就研究手法,自认可以秒杀她! 今日的安排,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 王景川走过来,似模似样观战,“我说老贾,你还记仇呢?多少年的烂账了。” 贾宴清道,“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怀念熙姐的身手,想讨教讨教。” 陆恩熙微笑,眼睛里的毒箭足以她把射死,说什么讨教。 邵慕言目测靶子的距离,询问,“是不是有点远?” 贾宴清道,“远吗?就是标准距离,远一点不是也挺好,正好考验水平。” 司薄年玩转酒杯,对即将发生的事并不在意。 邵慕言冲他点下巴,“就不怕恩熙输?” 司薄年道,“她愿意显摆,谁拦得住?” 邵慕言摇头,无奈笑道,“你俩有点像欢喜冤家,以前她追着你跑,你爱答不理,现在她好像也不是很想搭理你,不拧巴?” 司薄年道,“我图清净,她最好别理我。” 邵慕言故意追问,“既然不想理人,怎么还吃上人煮的水饺了?搁哪儿吃的?总不能是马路边上?” 司薄年道,“你也想吃?” 邵慕言认真道,“行,给我个地址,好长时间没吃饺子,有点馋了。” 司薄年道,“老街饺子宴吃不开你?” 邵慕言仍是认真,“恩熙手指头的伤,煮饺子弄的?煮个饺子还用得着刀叉剑戟?” 司薄年冷声回,“看的挺细致。” “人是女孩子,还是你前妻,婚姻不在情分在,你别总是冷着脸,她如今在洛城除了咱们几个老朋友还有谁?说句公道话,谁都能站出来踩她一脚,人向来捧高踩低,陆氏没了,他父母远在海外,恩熙就是没巢的小鸟,你让她往哪儿飞?” 没巢的鸟。 她如今房子没了,暂住他家。 不作死不会死,怪他? 司薄年旋转酒杯,喝一口,“我给她脸色?你没见她说话句句带刺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陆氏千金的架子且端着呢!” 邵慕言没说话,只听到那边王景川一声惊呼,“靠!!牛掰啊!!!” 司薄年抬头,看到王景川夸张的去拥抱陆恩熙,“熙姐!可以可以可以!风采不减当年,直中靶心!” 第一发,陆恩熙先,她瞄准,投射,正中靶心。 陆恩熙甩手,“侥幸而已,我很久没玩儿过,可能走了狗屎运,贾少,来吧。” 贾宴清手指头攥的咯吱响一声,高手过招,一个姿势一个眼神就知道段位,他不敢大意轻敌,丢一句,“熙姐何必这么谦虚?” 陆恩熙笑,伸手让他展示。 前面有人中靶心,无疑给第二个出场的制造压力,现场气氛也紧张起来,竟有点奥运赛场的感觉。 孙悦想上去安慰一下,就怕打扰他,只好握着拳头,低声喊加油。 王景川臭屁的给陆恩熙端茶水,“熙姐,灭灭他的威风,省得他整天阴阳怪气。” 陆恩熙道,“运气而已,我尽力吧。” 贾宴清也是正中靶心。 平手。 接下来,两人比分追的紧凑,都是靶心和靶心的较量,胶着到最后一投。 司薄年终于往这边看过来。 以前陆恩熙和贾宴清比赛,他没留意,以为两人都是半瓶子晃荡的水平,只记得陆恩熙赢了,贾宴清为此念叨了好多天,后来跟飞镖杠上了,还请教了专业教练。 他……好像错过了许多和陆恩熙有关的细节。 女人手指捏着飞镖,纤瘦身影微侧,闭上一只眼,剪瞳若秋水,专注看向前方,力量积蓄在右臂,将肌肉线条绷紧。 嗖! 果断潇洒的投掷。 飞镖稳稳扎在靶心上。 十发十中,又稳又狠。 贾宴清顶着莫大的压力,虽然投中9环,还是输了。 陆恩熙没多说,转身就走。 其他人也不敢挑刺儿给贾宴清不痛快,是他自己拧不过,“嘿,走什么?” 陆恩熙道,“不是结束了?” 贾宴清看出她故意装傻,也不领情,“以为我输不起?” 陆恩熙眼里带笑,不似作秀,“我没那个意思,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较真,如果我输了,你也不会为难我,对吧?” 周围人:“……” 好像,不对。 贾宴清吸吸鼻子,“别整这些没用的,痛快点,熙姐想干什么?” 陆恩熙对贾宴清的脾性还算有三分了解,他好面子,尤其在女人跟前,适当的客气就算了,过犹不及。 “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语气很谦和,不像赢家,更像求人办事,给足贾宴清面子。 贾宴清从鼻孔里嗤出一股气,坐椅子上,虽不甘心,倒也输得坦荡,“你那个小姐妹吧?” 陆恩熙今晚来就是为此,她得谢谢贾宴清提供机会,让她可以说的坦然,“对,是她,这件事能不能到此为止,不翻旧账?” 贾宴清一圈一圈旋转法拉利车钥匙,“熙姐看不起我?我说那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当我跟个娘们似的翻老黄历?” 第78章 不小心亲上了 陆恩熙心说,你就是,不然何苦比赛? 心里不屑,脸上看不出一丝,“是我多虑了,贾少一言既出肯定不会改口,我替她谢谢你。” 贾宴清往司薄年那里绕一眼,老大不乐意道,“嘿,熙姐好像信不过我人品啊,我惹她了?” 司薄年被牵扯到对话里,打破沉默,立场不偏不倚,“你们的事,自己心里没数?” 难得好兄弟还有一线理智,没被心机婊迷晕,贾宴清爽荡不少,“熙姐,别板着脸啊,阿言好不容易得空团聚,你说你都赢了还不开心,显得我办事不利,没把客人招呼好。” 贾宴清嘴上说的好听,话里的讽刺都听得出,明摆着硬磕。 既然乔菲的事儿顺利解决,陆恩熙也不再顾虑,她半仰头,清风拂过容颜,浅笑一下便可以颠倒一片,“贾少还想玩儿别的吗?我陪你。” 贾宴清拧脖子,打量女人,猜到她憋着坏,“熙姐玩儿什么?” 陆恩熙掂量一下弓箭,挺沉的,“既然摆好了,再来一局?” 贾宴清没见陆恩熙射过箭,这东西不比飞镖轻快,拉弓射箭是体力活儿,很考验臂力,发力点、瞄准方式也截然不同,难不成她也在行? 陆恩熙握着弓弩,“贾少?” 王景川看热闹,正愁没乐儿捡,“老贾,熙姐都准备好了,你拿什么劲儿?这东西你可是行家里手,不想扳回一局啊?” 孙悦很想鼓励他过去,又怕说错了招惹麻烦,只是在一旁甜甜的笑。 笑得贾宴清更心烦,玛德,这个世界怎么了,净遇到长个空脑壳的傻缺。 这次陆恩熙主动讲规则,“同样的玩法,赢的人可以向输家提出任何要求。” 贾宴清点燃一支烟,抽一口,香烟在嘴巴里噙着,嘴角偏斜,“熙姐心挺大。” “跟你们玩儿,心不大能行吗?” 不同上次,他们一人一个靶子,同时开弓。 嗖! 嗖! 两只箭矢如流星擦过夜空,破风而飞,声音叠在一起,都是靶心。 陆恩熙知道贾宴清的实力,每一次发力都是集中精神,拿出百分百的注意力。 贾宴清吐掉香烟,碾碎,看一眼陆恩熙,“你一个女人,学的挺花哨。” 陆恩熙道,“别的女孩喜欢舞蹈弹琴,都是高雅的艺术,我肢体协调能力不行,只能来点粗线条的!” 嗖! 话音和箭矢一并结束,定睛一看,还是靶心。 王景川惊的下巴快掉肚子上,他往司薄年脸上瞧,“我靠,熙姐该不会是某个退役的特种兵吧?就小说里经常写的那种,女主有很多马甲,一个比一个牛|逼。” 司薄年不再喝酒,靠在椅背上欣赏战局,“这就牛|逼了?也就一两下子,雕虫小技。” 邵慕言看穿他的逞强,戳破,“承认她有点本事也不会掉肉,何必撑着?恩熙的特长我也很惊喜,见多了故作优雅的女人,坦荡潇洒一点反而招人喜欢。” 司薄年看她身板笔直,手臂端平,拉开弓,射箭,一整条动作行云流水,和弹琴的样子判若两人,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心里一个声音问自己,“藏这么深,她到底想要什么?” 陆恩熙运力,长时间没这么费过手臂,后面渐渐体力不支,咬住牙关,射出第十支。 贾宴清的箭头已经搭好,可目测陆恩熙的成绩他知道自己又输了,于是丢开弓弩,拍了拍手,弃权,“不用卖关子,直说。” 孙悦捧着水杯,小心递给他,“累了吧?先喝点水。” 贾宴清没好气的接过,喝一口喷出去,“什么东西?” 孙悦不安的解释,“就是……苏打水。” “一边儿去,碍事儿。” 孙悦忙往后退,躲在椅子后面,没人替她找个台阶,只好灰头土脸的耷拉头。 韩静雅偷偷笑,然后捏一颗樱桃送王景川嘴里,“很甜的。” 王景川含住她手指,慢慢吃下去,“甜。” 气的孙悦直瞪眼。 陆恩熙把弓弩放回桶里,眺望墨蓝色的天幕,光顾着钩心斗角,差点错过山顶的夜景,星罗密布,云在风中缓缓漂浮,暮春时节的洛城,夜色微凉,美得恰到好处。 “我听说贾少有个特殊的技能,一直好奇是真是假。” 陆恩熙卖关子,其他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 王景川第一个跳出来,“老贾还有我不知道的技能?” 贾宴清脸色不好,他在极力克制,如果被陆恩熙激怒,他就白瞎了这么多年的摸打滚爬,“是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技能竟然能引起熙姐的注意,熙姐晚上偷看我睡觉?我那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司薄年沉了沉脸,却见陆恩熙毫无反应,当真是荤段子听多了。 陆恩熙道,“贾少的过人之处,给你女朋友欣赏就行,我呢,就想知道贾少练过蛤蟆功是不是真的?” 蛤蟆功? 欧阳锋疯疯癫癫趴在地上鼓起腮帮子上蹿下跳? 贾宴清心里把陆恩熙撕成两半,面上依旧平淡,“听谁说的?” 陆恩熙道,“贾少投资过一个版本的《射雕》,去片场亲自示范这场戏,比导演做的还好呢,所以演员呈现出来的格外传神,贾少,给我们重现一下?” 这种黑历史,贾宴清确定没人敢乱说。 八成是她混娱乐圈的小姐妹打听的小道消息。 极好,极好! 王景川撑圆眼睛,憋笑憋内伤,“草,真有这事儿?老贾,不来一下不合适啊。” 邵慕言也道,“多大的投资?你还亲自示范,看上了黄蓉?” 司薄年平平道,“你应该把看字去掉。” 几个人都跟着乐。 贾宴清丢不起这么大的脸,横着眉,从齿缝儿里绷几个字,“熙姐,会玩儿啊。” 想把自己玩死是吧? 陆恩熙挑个椅子坐好,“跟你学的啊。” 让她开视频唱《痒》,老娘今天刺挠死你! 贾宴清骑虎难下,既然说了惩罚机制,只能硬接。 眼一闭,豁出去! 往地上一趴,把示范动作又重来一遍。 短短几秒,他心如死灰,将陆恩熙骂了几百遍。 王景川笑的拍大腿,上气不接下气。 邵慕言也乐呵的拍手。 孙悦和韩静雅不敢笑,只能掐手背的肉,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司薄年牵着笑,往陆恩熙耳边凑,“你胆子不小,敢跟他叫板,不怕他整死你?” 陆恩熙回头看他,可距离太近,她这么一动,两片薄薄的粉唇,盖上了他似笑非笑的嘴…… 第79章 无端觉得甜 那细腻如果冻般的轻盈触感,就这么在唇边一触即过,好像初春季节淋在心头的第一滴雨。 明明无色无味,却无端觉得甜。 司薄年捉住陆恩熙的肩膀,两人近的没有距离,他呼吸里的热气尽数在她呼吸之间,纠缠,环绕,无处可躲,“故意的?嗯?” 余音绕耳,暗哑到晕眩。 陆恩熙没防备,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造成这样的误会她很不自在,“你觉得呢?” 她可以解释的,但亏已经吃了,何必在口头上倔强,然后白搭一个吻? 他误会了,就继续误会去。 司薄年手心掌控她的肩头,把人往怀里带,唇与她的之隔一毫米,“等不及我松口,开始下猛料采取身体攻势?你以为我和他们一样,来个女人就走不动?” 陆恩熙悄悄把手卷紧,她做不到孙悦那样唯命是从,也做不到韩静雅为达目的不问过程,怒意就在嗓子眼儿,难听的话张嘴就能说。 可她忍住了。 用仅存的理智。 她翘着嘴角,鼻尖抵着他的,“别的女人或许司少无感,但是对我,你敢说你能做到视而不见?司少对我,可不止嘴硬。” 熟人沟通就是这么容易,无需揣摩他的点,几乎可以精准戳到位置。 司薄年冷然的笑容淡化暧昧,缓缓把唇移到她耳边,专门挑她敏感的地方,半咬半含那精巧的耳垂,“你,技术不行。” 耳朵酥热,电流一路狂奔直达脚底,陆恩熙浑身一个机灵,手指尖不受控制乱颤,这该死的本能反应! “三年不见,你怎么知道我没长进?” “哦?让我亲自检验?” 邵慕言坐在不远处,陆恩熙不想被看到这种画面,摆正身体,压下怦怦乱跳的心,“你不是说贾宴清会整死我吗?要不,我去打个圆场?” 她生硬的切换话题,司薄年也没生气,而是手搭在她椅背上将人罩着,看向贾宴清,“你跟他的梁子,结大了。” 陆恩熙耸肩,“新仇旧恨,我们本来就算不清,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司薄年冷嗤,“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善后,捅娄子还挺顺手。” 陆恩熙道,“那也不是我的错,三年司太太当出的富贵病,总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我转。” 司薄年面色微顿。 陆恩熙猜到,她这话又戳他心坎儿上了。 贾宴清吃瘪,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他拎着酒杯,挺不忿的喊司薄年,“起来玩儿两把,跟这儿当观众老爷啊?” 司薄年道,“没意思。” 王景川估摸着贾宴清是急了,虽然陆恩熙他们不是两口子,又总觉得他该做点什么,“玩一下呗,好几年没见你炫技,我也心痒!” 司薄年落拓起身,先捏了一个飞镖,颀长身影立在十米开外,手臂一抬,也就几秒的功夫,便见飞镖击中靶心,打落了死死定在上面的飞镖。 第二次,第三次……十发十中,他将陆恩熙扎进去的飞镖尽数打落。 而他本人并不觉得多高明,完事儿后仍旧将手放在运动裤袋,“还要玩儿什么?” 众人瞠目结舌! 两个揣测他身份的女孩更是被迷的眼花缭乱。 她们见到的是凡人吗? 不说技术,光那流风回旋的气势,就能横扫千军万马。 邵慕言浅笑,“既然开了局,弓弩也来一发?难得见你出手,稀罕。” 陆恩熙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啥意思,非要打落她的飞镖,是故意打脸吗?又见男人端起弓箭,嗖嗖射击,将贾宴清的箭全打掉了。 额…… “哇!” “天呢!” 孙悦和韩静雅惊呼。 贾宴清脸有点抽,“真特么鸡贼,我还以为你替我报仇呢,连我的脸也一起打,有这么做人的?” 司薄年道,“说好给阿言接风洗尘,搞成个人秀场,你也会做人。” 贾宴清哼奴鼻子,“阿言低调,人身怀绝技不外露。” 邵慕言道,“舞刀弄剑我的确不会,下面还有什么项目?” 贾宴清看陆恩熙越发不顺眼,就想挫败她,“桌游呗。” 邵慕言道,“小家子气,让女人去玩儿。” 贾宴清问孙悦,“会不会?” 孙悦跃跃欲试,坚决点头,“会,这个我擅长的。” 贾宴清心里乐呵,总算有点用处,“行,你和熙姐玩儿。” 陆恩熙无语,怎么还带上我? 王景川拍一把韩静雅的臀,“去,跟熙姐打个招呼,学着点。” 陆恩熙道,“单挑?” 孙悦甜软软的笑道,“熙姐太厉害了,能不能让我一下呀?” 陆恩熙道,“游戏讲究公平,让了没意思,要不,你们一起?” 她下巴指指韩静雅。 韩静雅正发愁一会儿可别被杀的太惨,一下跳过去,特乐意,“好呀,悦悦我们联手。” 孙悦瞥她,“好啊,不过熙姐……这样好吗?” 陆恩熙道,“咱们友谊赛,输赢随意。” 说完,开局。 陆恩熙今天是牟足了劲儿要厮杀到底,不到五分钟就赢下一局。 第二次,第三次……五连杀。 最后她松快松快手腕,“继续吗?” 孙悦和韩静雅看傻了,怎么还能这么搞?她是触手怪吗? 四个男人围成一圈,眼看着陆恩熙掌控全局,将两个技术还不错的人杀的片甲不留。 王景川吸冷气,“我靠,熙姐太犀利了,以后我得对熙姐好点,关键时刻抱大腿。” 贾宴清更觉得没面子,一眼都不想再看孙悦。 换这么多女人,就算买彩票也该中个酱油吧! 真他娘的晦气。 邵慕言道了声奇怪,“恩熙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啊,什么时候学的?” 陆恩熙丢手,喝水,“我哥带我练的,他喜欢这些,没事就拽住我开虐。” 哦,是大舅子啊。 他冲司薄年笑笑,后者视而不见。 所有项目体验一遍,时间来到十点半,王景川道,“我说老贾,你就整一顶帐篷,我们睡哪儿?” 贾宴清老大不乐意,“老子支一下午才搞起来一个,难不成挨个给你们搭窝?东西都在那儿摆着呢,自己上。” 王景川啐骂,“不早说!” 陆恩熙想到个头痛的事儿,她晚上怎么睡? 司薄年卷起袖子,“来帮忙。” 陆恩熙支吾,“我……和你?” 第80章 男人对女人坏,那是爱 司薄年选好锤子,“不和我,你想和谁?阿言?” 一共四个帐篷,情侣们各占一个,司薄年肯定不会跟邵慕言睡一起。 陆恩熙心里交战,孤男寡女睡一块儿,就算她浑身是嘴,明天一早也会传出无数版本的谣言。 这是机会,也是脏水。 司薄年看她只咬唇不动作,没耐心地督促,“又琢磨什么呢?” 陆恩熙故作潇洒,“我在想,你会不会?搭帐篷这种粗活儿累活儿,你好像没亲自干过。” 司薄年回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开始指挥她打下手。 撑开帐篷,陆恩熙再次郁闷,“这么小?” 贾宴清那座是豪华版蒙古包,其他人都是迷你版双人床,在里面根本站不直腰,面积也有限,翻个身都可能出溜到外面。 王景川也吆喝,“你大爷啊老贾,老子没对你始乱终弃,你这么坑我?” 贾宴清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喝酒,苏悦在一边帮他捏肩捶背,“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月黑风高,俩人就适合紧紧黏在一块儿,方便办事儿,给你弄个八丈远的大垫子,回头你连人都找不到,瞄哪儿?” 王景川抓一把草甩出去,“滚蛋,你自己帐篷弄这么大,双标狗。” 贾宴清晃着腿,往司薄年那里望,“熙姐,我对你好不好?煞费苦心给你制造机会,你可要记着我的好。” 陆恩熙握着一个十公分长的地钉,如果可以,她真想锤他头上,“我谢谢你啊。” 贾宴清笑的森寒,嘟囔一句,“看你晚上怎么过!” 这边没别人,孙悦柔声问,“你和熙姐有矛盾呀?” 贾宴清道,“看着像?” 孙悦抿嘴,“嗯……好像你很不喜欢她。” “她是我情敌,我能喜欢她?” 孙悦震惊,第一反应就是望司薄年,“你……” 双性? 贾宴清大手揉一把她露出来的白腿,语调暧昧轻浮,“你管我什么性,昨儿晚上不是让你爽了?” 贾宴清是她第一个男人,对那些事还有些放不开,脸上酡红,声音瑟瑟的,“你好坏~” 贾宴清手指往裙摆扫,一下一下,“男人对女人坏,那是爱。” 这边,陆恩熙拽着帐篷,牵绳子,固定在地钉上,终于搞好,松开手,圆鼓鼓的帐篷凭空站立。 “成功了,不错啊!” 司薄年丢下锤子,拍拍手上的一丝灰尘,“那……” 还用说三个字没机会出声,帐篷哗啦倒了。 陆恩熙眨一下眼,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邵慕言也愣了愣,“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王景川笑出猪叫声,幸灾乐祸的拍大腿,“有生之年系列啊!!谁能想到咱们啥都会的二爷,搭不起个帐篷!” 贾宴清乐呵,“灾星害的呗,扫把星威力无穷。” 司薄年白一眼,淡定道,“再来。” 陆恩熙心里有气没表现出来,二话不说继续配合。 终于,帐篷稳稳扎好。 司薄年整理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踢翻了王景川的半成品,“豆腐渣工程。” 气得王景川跳脚要跟他格斗,“至不至于?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司薄年道,“我乐意。” 陆恩熙别开头偷偷笑了笑。 有时候她觉得,这几个男人混在一起,跟小孩似的,各种幼稚的举动,他们手底下那些董事们若是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入睡前,四个男人扎在一起聊天,这边则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孙悦留了个心眼儿,对陆恩熙讨好又客气,“熙姐是律师呀?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律师,好羡慕你啊。” 陆恩熙拨弄桌上效果灯,影影绰绰的光点撒在她脸上,浓稠睫毛覆盖眼底神情,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大几了?” 韩静雅在一旁偷偷翻白眼。 “大四,学古典舞的。” 又是古典舞,贾宴清的兴趣还挺统一。 陆恩熙微笑,“你俩是同学啊,该不会还凑巧同宿舍吧?” 韩静雅怔住,“你怎么知道?” 陆恩熙道,“刚才不确定,现在知道了。” 韩静雅咬咬舌尖,糟糕,被套话。 孙悦越发看不起韩静雅,含沙射影的讽刺,“静雅和王医生谈恋爱,我还挺意外的,不过还是要恭喜你,拿到关导的新戏,那部戏我们宿舍抢破头呢!” 韩静雅讥笑,“你也不错啊,甩了系草,傍上贾少爷!你以前不是很清高吗?自甘堕落了哦?” 孙悦抓着酒杯,“人往高处走,你写在床头的至理名言,受你影响。” 陆恩熙想笑,两个同样沦为玩物的女人,居然还能互相嘲讽。 这世界,有意思极了。 邵慕言的帐篷离得远,一群男人聊完天,他率先去休息。 王景川和韩静雅也猫身进了小窝。 贾宴清搭着孙悦的肩膀,朝司薄年仰头,那一笑很有内涵。 陆恩熙杵在帐篷外面,眉头拧成两股麻花,“你睡帐篷,我去车上。” 司薄年对她的矫情置若罔闻,“我不要面子?” “啊!哈哈~你弄的我好痒!” 左边王景川的帐篷,韩静雅笑的肆无忌惮,完全不避讳帐篷零隔音。 陆恩熙更觉尴尬,“这和面子关系不大吧?我去车上睡,明天早点起,赶在他们起床之前。” 司薄年没耐心听她掰扯,大手一拽,将人拖进去。 小小的空间只有个睡垫,一条薄被,进去就得躺下或坐着,陆恩熙很不幸的跪下了,更不巧的,一手按在躺下的男人胸前。 她触到炭火般缩回手,“你……” 司薄年一根手指立在她唇边,“嘘。” 陆恩熙不明就里,瞪着眼睛听,察觉到外面窸窸窣窣有动静。 一道人影倾斜的打在帐篷上。 然后,人影一弯,丢进来一个小纸盒。 帐篷里灯光昏暗,陆恩熙捡起来小盒子摸了摸,不用看也知道是避孕|套。 你大爷的贾宴清! 司薄年将东西塞进睡垫下面,揽着陆恩熙躺下。 陆恩熙受惊小兔子似的往一边躲,“我算是看出来了,男人没什么好东西。” 司薄年枕着一条手臂,侧头看陆恩熙瞪大的眼睛,“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躲得掉?” 第81章 来吧,我不会反抗 “啊……” 高亢的喊声从蒙古包方向传来,兴奋火热,血脉喷张。 孙悦嗓子亮,在这种事上更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声比一声有节奏,音浪甚至能勾勒出画面感,根据长短和音色,判断姿势。 黑暗中,陆恩熙的脸火辣辣,她尽量往角落里躲,怕司薄年被撩起战火把她吃掉。 她不是不能放下身段跟他做,只是不明不白的陪他共赴巫山,她以后不是更廉价吗? 司薄年拧紧眉头,身体肌肉绷紧。 说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说话,更尴尬! 陆恩熙咬牙,“有病吧,搞这么大的动静,明天怎么见人?” 司薄年道,“享受男女之乐,图的就是痛快,遮遮掩掩躲躲闪闪,没意思。” 陆恩熙冷笑,“我看也大可不必这么露骨,毕竟是女人。” “女人在其中体验的快感是男人的数十倍,男人最爽的只有那一瞬间。” 陆恩熙哼了声,“只听说过男性强歼犯,没听说女人出去拉男人办事儿,到底谁痛快?” “啊……” 正说着,王景川帐篷里也传来相似的喊声,婉转纵享,痛苦中洋溢着无法言表的快乐。 陆恩熙头快炸了。 她伸手四下里摩挲,想找一团纸巾塞上耳朵。 昏暗中,摸到了司薄年的手臂,划过去,是男人的耳朵和鼻梁。 她仓促的往回缩,却碰到了男人的唇。 衣物摩擦,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陆恩熙郁闷的闭眼,好想原地遁走,“有纸吗你?” 司薄年一把摁住她的手臂,翻身侧悬在她上方,熠熠生辉的眼睛清楚盯着她涨红的脸,“撩我?” 陆恩熙心说你有病,这能算撩吗,“我找纸,你起来。” 司薄年大腿压住她弹跳的腿,死死往下一沉,将她固定在垫子上,压低的声音沙哑幽深,能穿透她的耳膜,“这就湿了?” 陆恩熙一下想到他的暗示,从脸颊到耳根红到沸腾,“我想堵住耳朵,不然晚上没法睡觉,你少岔话题,一脑子黄色废料。” 司薄年手掌压着她手腕,置于她耳朵两侧,自上而下的和她贴着鼻尖,“项目不想要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过了今晚,也许我就没那么好的兴致陪你玩儿游戏。” 陆恩熙怒目圆睁。 许多的憋屈和耻辱,一并涌上心头,堵的她胸口发闷,快要踹不上气。 她和乔菲说,如果能得到司薄年的支持,哪怕再陪他睡也没关系,可实际被他压在怀里,那股说不出的羞耻,还是把她吞没了。 司薄年把她当成了孙悦和韩静雅那样的女人,为博上位出卖自己。 “司少是被他们搞的精虫上脑,还是早就对我有想法?如果是前者,建议你去城堡酒店洗洗冷水澡,省得睡完我再恶心的吃不下饭,”她心里怕,嘴上硬,“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得双方自愿?” 两边的叫唤不断,左右夹击,犹如立体环绕的动作片现场,司薄年脑仁儿疼,身上肌肉一块一块的勒紧,最要命的是他对怀中女人,很有反应。 想攻城略地,想死命撞击。 他附身攫取她的唇舌,堵住她后面更气人的话。 混合着水汽和压抑的挣扎,他凶猛强悍,不给她一丝丝挣扎余地。 她躲闪逃离,试图从他的控制中得到一线生机。 你追我赶,严丝合缝。 运动服的拉链滑到腰部,锁骨处坦然,被一只大手覆盖,继而是绵软之山。 他掌心的饱和度犹如满城春水,想狠狠搓碎,又怕破坏一派好景色。 陆恩熙腾出手,抓紧他手指,用力往外掰,“放……” 只一个字,便被他趁虚而入,口中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填满。 接着是搅乱和侵犯,如蛮夷入境,横扫原来的平静安好,疾风骤雨悉数降临在方寸之间。 耳畔的叫喊并未减弱,反衬这里犹如在演动作激烈的默片。 陆恩熙身心承受着莫大的煎熬,指甲发狠的往他身上戳,想给他戳出窟窿。 抵不过他的力量,陆恩熙渐渐示弱,手臂被他压的又酸又麻,手指没能伤到他,反而快要把指甲给折断。 她在心里嘲笑,与虎谋皮,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司薄年抬手摸她的脸,摸到一片潮热。 动作停顿,他停止唇齿的撕咬,“哭了?” 陆恩熙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总之就是憋屈,她倔强的别开头,不说话。 司薄年松开手,丢开褪掉一半衣服的女人,“和以前一样!” 像个木头! 陆恩熙缓缓的转过身去,蜷缩双腿,抱紧双臂把自己变成刺猬的模样,眼泪滑过鼻梁,一滴又一滴。 漆黑无底的夜,只有她微微起伏的后背在提醒司薄年,刚才的行为已然构成冒犯。 司薄年更是烦躁。 要玩儿潜规拿项目的是她,关键时刻秀节操演贞烈的还是她。 搞的好像他在强爆,真特马的糟心。 司薄年烦闷的掀开帐篷帘子,附身走出去。 身边的位置空了,陆恩熙心里好像也空了一个洞,她看着那片被男人睡过的地方,暗暗咬一口手指,用力很大,咬出了血腥味。 她做不到。 做不到……像孙悦那样欢欢喜喜爬上贾宴清的床,更做不到像韩静雅那样,哪怕被临时送给他人,依然笑靥如花。 她的自尊如高耸的华山,阻止她成为某人的玩物。 可是,她得逼自己迈出这一步。 司薄年不会把她当成大小姐了,她再也没有身份的庇护,和从头开始往上爬的女人没有分别。 比起来贾宴清和王景川,司薄年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只要,放下尊严,迎合讨好。 陆恩熙软软的坐起来,找到手机,想了好几分钟,给司薄年发消息。 【你要不要回来?】 司薄年没回。 陆恩熙握着手机,不亚于握着定时炸弹,想到他的秉性,又咬牙发了一条。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不会反抗。】 每一个字都是大写的耻辱,足以碾碎她的骄傲。 司薄年仍然没回。 既然决定了,就做的彻底一点。 陆恩熙放下手机,掀开帐篷。 第82章 我陪你睡 陆恩熙在最短时间内说服自己,放下所谓的自尊,跟司薄年来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可她出来时,却只看到司薄年的车轰然启动,在山顶打了个凌厉的旋,飞驰着冲下山。 太快了。 司薄年专业赛车手级别的驾驶技术不是虚的,一切只发生在瞬息,她根本没时间去阻拦。 陆恩熙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没人接。 不断的打过去,七八次以后还是没人接。 陆恩熙挫败又颓唐的坐在草地上,想哭,又想笑。 她怎么就忘了呢,司薄年狠起来连自己的血缘至亲都能往死里整,她又算哪根葱? 他愿意抛出橄榄枝,她应该乖乖接着,感恩戴德。 不识抬举! 周围的亢奋声持续不断,却一丝一毫都勾不起陆恩熙其他的想法,她满脑子就一个声音——怎么办?还有办法挽回吗? 四周看一圈,陆恩熙想到贾宴清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不做他想,拿起来就走。 贾宴清在酣战,她也不用打招呼,开上法拉利,急匆匆下山。 跑车的轰鸣声没能惊动两对恩爱的情侣,倒是把邵慕言给吵到了。 他帐篷离得远,避免了被不良噪音骚扰,跑车经过时,正好哄哄炸响,山顶只有贾宴清的跑车停着,大半夜的谁开走了? 掀开帐篷往走到烧烤据点,邵慕言被两组唱对台戏一般的喊声给劝退。 皱眉,走回帐篷。 他真不该有这该死的好奇心。 司薄年一路超速,在无人的国道和城际大路上所向披靡,一个小时后,大奔开进小区地下车库。 他风一般下车,上楼。 烦躁的脱下运动服,赤身走进浴室,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外,城市静谧无声,夜色被嵌在宇宙的角落里,深不见底。 冷水顺着脊背往下,淋湿每一寸皮肤。 夜晚的温度偏低,冷水一刺激,把他的神志拉回正常水平。 他真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从让陆恩熙接手km的案子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多糊涂。 现在可好,心里烦躁,身上憋闷,还得踏马的靠冷水澡逼自己冷静。 四十分钟后,司薄年裹着浴巾回卧室,打开窗户开关,墨色天空压在头顶,好像一块要兜头包下来的黑布。 点燃香烟,发狠的抽完一根又一根。 许久,手机又响起。 司薄年瞥一眼,屏幕上是清晰的三个字,他反过来,不理。 铃声依旧持续。 司薄年捏着烟,语气极为不友好,“想说什么?” 夹杂着寒冬腊月的冰渣子。 陆恩熙开车到小区,可她不知道司薄年住哪一栋哪一层,“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然后我也回来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住哪儿?我们能面谈吗?” 司薄年有些意外,“陆律师展示的哪门子诚意?我要的不是面谈。” 陆恩熙站在地下车库,凉风嗖嗖的喷在身上,把她冷透了,“你家里不是有那个东西吗?” 司薄年语气生硬,“什么东西?” “上次,我在你车里看到过,就是今天塞帐篷里的小盒子。” 那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司薄年愿意为别的女人戴,却不愿意为她委屈一点点。 现在,她却主动要求,用他买来和别的女人享受的东西,和她做那种事。 司薄年回过味,“陆律师想说什么?直白点,深更半夜没工夫猜你的潜台词。” 他都懂,却让她明说,跟明晃晃的巴掌扇她脸上有什么区别? 陆恩熙缓缓把闷在心口的气吐出,“我陪你睡,随便你怎么弄。”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是我太高看自己,还当自己是陆氏大小姐,司家少奶奶,司少的反应提醒了我,过去的都结束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只能仰仗司少提携。” 她酝酿一路台词,说的很流畅,唯独没有感情。 司薄年冷笑,说出门牌号。 电话结束。 陆恩熙在地库找到指示牌,往他所在的楼王方向走。 半途,电话响了。 美国长途。 陆恩熙心猛地一跳,划开接听键,“妈?” 她好久没接到妈妈的电话了,上次还是两个月前,后来妈妈抑郁症复发住院,便断了联系。 爸爸和大哥他们都忙着谋生,另外就是不想打扰她在国内的生活,于是刻意减少联络,一家人默契的选择在心里牵挂。 越洋电话不太清晰,地下室信号也不好,陆恩熙听到妈妈熟悉又温柔的一声“熙儿”,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妈妈是所有人的软肋和退路,摔倒的孩子往往看到妈妈才会哭。 而她近日来的难过,全都在妈妈的昵称里破防了。 忍着哭腔,陆恩熙笑问,“妈,你出院了吗?好一些了没有啊?” 陆妈妈在那边软声细语,“刚办完出院手续,赶紧给你打个电话,你也是的,回国这么久都不想妈妈呀?” 陆恩熙摇头,想想妈妈看不到,出声道,“想,当然想妈妈,可是我太忙了呀。接案子打官司,每天很多事情呢。” 母女俩说了几句日常叮嘱的话,陆妈妈沉声道,“熙儿,你在洛城又遇到他了吗?” 他就是司薄年。 不可避免,还是提到那个人。 陆恩熙想否认,又听到妈妈说,“你从小到大都有主见,妈妈把你宠坏了,你才这么任性,现在吃了这么多亏,也该长大了,不要再见他了,行不行?” 陆恩熙想点头,可她脑袋僵硬动弹不得。 陆妈妈知道女儿在这件事上多执拗,又说,“当初你执意要嫁给司薄年,妈妈没能阻止你,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看着你跳进火坑,你说回洛城发展事业,我们不拦着你,人总要往前看,可是熙儿,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跟他联系了。” 陆恩熙望着电梯门,只要按下去,直达顶层就是司薄年家。 今晚过后…… “妈……” “陆氏倒了,可爸爸妈妈还在,我们永远都爱你,保护你,谁也不能看不起我的宝贝女儿!就算咱们一分钱都没有,一家人团团圆圆也是好的,我和你爸商量过,年前你就回来,咱们以后再也不回去了。” 陆恩熙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第83章 司少的粗鲁,惩罚 “恩熙,妈妈这两天精神状态好转了,让我们赶紧给你打电话,就怕你一回洛城又跟司薄年纠缠到一起。” 电话那边换了人,柔软亲和的声音,来自嫂子陈乐心。 陆恩熙低声嗯了句,“我知道。” 陈乐心道,“放弃一个你爱的人,该痛的是对方,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傻子,而他失去的是一个真心爱着他的好姑娘。” 三年来,大嫂说过无数安慰她的话,深夜里她失眠,大嫂偷偷出去买酒,带着她到房顶喝,陪她聊天,爆粗口,一起对司薄年口诛笔伐。 陆恩熙眼眶发热,滚烫的眼泪又要流出,“是的,他很快就会知道,除了我,没有别的女人会这么爱他!” 陈乐心听她强颜欢笑,不放心的说道,“现在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一家人能紧紧抱团,有更多时间相处,不也是最好的结果吗?” 陆恩熙感动的想哭,她大哥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遇到这么好的女人! 最难的时候,大嫂拿出所有存款,又跟娘家借了一笔钱,填补大哥的财务漏洞,后来陈家看陆氏是个无底坑,就要求他们离婚。 大嫂不肯,便被娘家告知,以后断绝往来。 陈家为了自保,丢弃了亲生女儿。 对陈乐心来说,是致命的痛。 如今她还能说出这么深明大义的话,陆恩熙自愧不如。 “谢谢大嫂,有你陪在爸妈身边,我什么都不担心了。刚才妈说让我年前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乐心卖了个关子,“好事情,回头有眉目了再跟你说,总之你别怕,日子一天天会好起来的。” 陆恩熙仿佛看到阴霾重重的头顶上有光亮闪进来,家人的陪伴和支持,是她无穷的力量。 “我陪妈去打车,你早点睡觉,国内都凌晨了,还不休息,熬夜会掉头发的,傻丫头。” 陆恩熙撒娇,“好的美女姐姐,这就睡。” 脚步停在电梯口,一鼓作气的冲动被蚕食干净,陆恩熙迈不开最后一步。 km是一棵大树,只要帮他们赢一局,至少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即便她的身份被挖出来,碍于km的面子也不敢说出太难听的话。 但是,就算没有km,她也不是站不起来。 思前想后,陆恩熙选择尊重父母的意见。 次日,陆恩熙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整理私人物品,先搬去酒店住。 她不能再和司薄年纠缠了。 昨晚她没去赴约,想必司薄年彻底被激怒,如此也好,断的更彻底。 手机响起。 陆恩熙合上行李箱,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踟蹰。 司薄年打过来,只能是兴师问罪。 “司少。”她尽量冷静。 “陆律师,很会展示个性,把我当猴子耍,嗯?!” 尾音的声线听得出那个人的愤怒。 陆恩熙道,“抱歉昨晚临时爽约。” 司薄年气得能把小区给推翻,“原因?” 谎言瞒不过他,陆恩熙坦言,“我……” 司薄年挂了电话。 陆恩熙莫名其妙,不是让她解释吗?至少这点耐心得有吧? 三分钟后,门铃响了。 陆恩熙没想到他那么执着,直接上门,也对,面对面发脾气更有威力,她想好了解释的理由,提一口气,拉开门。 司薄年一身居家装,清爽的头发下的面容有些许疲惫,身上散发出烟草味道,好像在抽烟室熏了大半夜。 男人眸子里密布黑云,一手撑门板,俯视,“说。” 就一个字,足以引来狂风暴雨,给听众造成千斤重的心理压力。 陆恩熙心脏不及他强大,气势先输了半截,又是自己爽约在前,不占理字,态度不得不谦和,“首先,我为昨晚的事情跟你道歉,至于原因……咱们之间不适合做那种交易。我也不想利用身体换取前程,我很想和km合作,但前提是,司少看中的是我的能力。” 司薄年给她一个冷到冰点的笑容,“别跟我说,你想做个好人。” 刀子扎多了,心就不会那么痛,陆恩熙仰头和他对视,“司少是个有品位有格调的男人,对送上门的女人向来不屑,我失败过一次,不想来第二次。” 司薄年冷嗤。 伶牙俐齿黑白颠倒的陆恩熙,很好!惹恼他很在行。 视线往里飘,看到她打包好的行李,“后路都想好了,跟我玩儿欲擒故纵,你心眼儿不少。” 陆恩熙道,“既然不能获得司少的认可,我不配住你的房子,今天就搬走,不给司少添麻烦。” 司薄年很少被人激怒,陆恩熙却能找到他隐秘的火药桶,一点就爆,“你想的美!” 下一瞬,陆恩熙眼前忽然一黑,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紧跟着双唇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占据,所有的语言都被压在长舌之下! 她脑袋是懵的,怎么都没料到此情此景司薄年会做出如此反应。 “唔!!” 她双手并用捶打撞击,可拳头落在男人宽阔紧致的后背上,激不起一点浪花,反而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他使出了狠劲儿,常年健身练就的膀臂,用力扣紧她的腰肢和后背,把人塞进怀里,用力揉。 从唇到锁骨,他每一次的进击都带着惩罚,没有温柔可言,粗鲁又凶猛。 “嘶!” 肩膀一阵钻心的痛,陆恩熙疼的抽冷气,“司薄年,你……”要死! 司薄年转战到她嘴边,以唇封住,然后沉下腰,双手一拖把人横腰抱起。 他长腿走的极快,步伐里都是不容置喙的杀意。 直到被男人用力抛掷在床上,陆恩熙才意识到他来真的了。 “你干什么?我们不是夫妻,你这么做就是强……” 奸字没能说出来,司薄年已经翻身将她压倒,一手摁住她双手,死死钉在头顶,一手毫无章法的撕扯。 裂帛声声,衣衫破碎。 床上已经卷起被褥,只剩下乳胶床垫,陆恩熙丝滑的后背不断摩擦,又疼又辣。 司薄年压住女人踢打的脚,很快就顶开她死死闭合的膝盖,熟悉的流程,全新的开始,在粘湿的汗水中,男人呼吸粗重。 悬而未决那一刻,低头看着她,“陆恩熙,这是你自找的!” 第84章 别太自恋,体验感也就一般, 许久没闯入的神秘之谷,没有任何前兆渲染,被唐突撞开。 沉没的瞬间,所有感官都因为骤然的刺激而紧缩,被填满,被侵犯,被毫不怜惜的开凿。 陆恩熙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额头的汗水渗出,小脸儿惨白的没有血色,鼻翼因承受不住那份儿尖锐而扩张。 她手指抓紧男人,湿滑的打颤。 接下里的机械运作,皆是惩处体罚。 她在疼痛里沉浮消亡,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只有一下一下连贯又疯狂的轰炸。 从清晨到日光倾城,她早已精疲力尽,如漂浮在海面上,四肢都是软的,找不到可以借力的浮木。 黏哒哒的汗水濡湿头发,眼睛四周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喊的嗓子干涩,最后成了干咳。 她有气无力,发狠的冷笑,“司薄年,你也就这……点本事。” 司薄年瞧着快要被揉碎的女人,粗嘎的嗓音冷蔑道,“不够?” 陆恩熙微昂头,想给他一个不屑的嘲讽,可男人的进击再次袭来,又把她吞没了。 昏迷时,她依稀听到司薄年说,“不识好歹。” 苏醒时,日影偏西。 她瘫在那里,后背快要黏在床垫上,身上歪歪斜斜覆盖着一层被子。 艰难的睁开眼睛,过一会儿才聚焦。 想起来,却连支撑自己坐立的力气都没有,狼狈地爬着找到床沿,靠着床头待了几分钟,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咕嘟灌几口。 嘶哑的嗓子终于好受一点。 卧室里弥漫着荷尔蒙的靡靡气息,每次呼吸都在跟她诉说大半天发生的事。 陆恩熙缓缓卷起膝盖,抱住,下巴搁在上面,心里空荡荡的。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被司薄年给强了? 是,从法律层面说,没经过当事人的允许,前夫对前妻施展姓行为,可定性为违法。 她可以起诉司薄年! 衣服被撕破没穿,她翻出被单裹在身上,去洗手间。 她得保留证据,告到司薄年身败名裂。 “醒了?” 男人的声音突然闯入听觉,陆恩熙被惊的一个机灵。 司薄年洗了澡,一身清爽,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丝毫看不出战斗快一天。 一对比,陆恩熙像个被吸干的小幼兽。 “司薄年,你等着律师函吧!”她咬紧牙关。 “不饿?”司薄年好像没听到她的愤怒,表现的像个寻常不过的男朋友。 陆恩熙怒了,“司薄年,你怎么有脸跟我说话,你……”她说不出后面那些恶心的词汇, 司薄年道,“饿了就出来吃饭。” 陆恩熙很想跺脚,但她抬不起来腿,“你等着吃官司吧。” 嘭! 她怒火中烧,暴力地关上门。 一天没吃饭,又做了大量体力劳动,陆恩熙饿的发虚,站在淋浴下面,人是飘的,脚更飘,连思想都在飘。 她想把自己里里外外刷干净,洗掉他留下的痕迹。 可……脸上,肩膀,锁骨,胸口,甚至小腿。 每一个目光所及的部位都青紫交错。 他到底多恨她? 二十多分钟后,陆恩熙耷拉着脸出来,套上宽松的针织衫和长裤,头发还在滴水,人又瘦又憔悴,唯独双眼喷火,格外有神。 司薄年坐在客厅看电脑,开电话会议。 看到她出来,简单说了几句英文结束工作,合上电脑,“体力还不错,能坚持到现在。” 陆恩熙咬牙,“滚出去。” 司薄年坦然地走去餐厅,端出来热好的饭菜,“吃饭。” 陆恩熙握着拳头,一字一句重复,“出去!” 司薄年盛烫,品一口,“睡都睡了,不想被白睡就过来。” 陆恩熙望着天花板,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捅出去,一步一步,她走的震天动地,“我知道你背后的力量很强,就算我起诉你,也打不倒你,但是我相信正义不会迟到,你等着,咱们没完!” 她怒气冲冲的宣言,在司薄年听来并无威胁性,“km的案子,归你。” 陆恩熙笑,“区区一个小破案子,就要打发我,抹掉你做的事?” 司薄年平静问,“你还想要什么?” 这一句,把陆恩熙给问住。 如果她提出条件,便坐实了利益交换的名称,司薄年无罪。 如果不提条件,她被睡一场,只能自认倒霉,奈何不了他的。 两个声音搏杀,她心里乱成麻。 司薄年把汤放她面前,摆好汤匙,“你昨晚给我打电话要做的不就是这个?你想要km的案子,我给你,还不知足?” 是,她是那么想的。 可她没想过,司薄年竟然折磨她快一天,反反复复,颠来倒去。 “你是人吗?” 司薄年挑眉,“佩服我的体能?” 呸! 陆恩熙攥着筷子,很想戳瞎他的狗眼,“是,禽兽才有。” 司薄年垂眸看餐桌对面的女人,“对已经发生的事,尽量别抱怨,应该想想从中能获得什么,经验教训或者现成的利益,被愤怒冲昏头脑,只会错失更多。” 他夹菜,品尝,对自己的厨艺认可度很高,“比如今天,你若是事后服个软,跟我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我一时心软会帮你一把,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扶正陆氏,帮你父母回国,对我来说这有何难?” 陆恩熙屈辱的想掉泪,“呵呵!我服软,你就帮我吗?司少说话冠冕堂皇,为自己的兽性找托词,你根本不想帮陆氏,何必消遣我?” 司薄年道,“不一定。” 陆恩熙偏头看一边,眼泪飞出去一颗,“好一句不一定,活的死的都在你手心里攥着,全看你心情。” 司薄年道,“既然知道看我心情,就别惹我。” 陆恩熙快把筷子折断,盘中餐什么滋味全品不出,“案子我不接了,司少身材样貌不差,我当找个免费的苦劳力,过程不太美好,下次不会找你了。” 司薄年脸一点点发绿,“你再说一遍?” 陆恩熙咬碎一口菜,吞咽,“司少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但我体验感真的很一般,过程冗长平淡无奇,除了战线拉得长,也没什么好说的。” 司薄年怒着怒着,笑了,“不爽?你叫那么欢快?” 第85章 坐牢在所难免 愤怒和羞耻并驾齐驱,陆恩熙气的只会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低头戳筷子,一下又一下,把盘子里的肉当成司薄年,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司薄年看到她锁骨露出来的淤青,有些后悔动作太粗鲁,“身上疼吗?” 陆恩熙发狠的瞪过去,眼神里都是杀气,“找个棍子在你身上戳,看看疼不疼。” 生硬的语气,把不痛快付诸在每个音节上,生怕杀伤力不够强。 司薄年见她气到肩膀颤抖,脸色发白,挑着眉道,“吃枪药了?” 陆恩熙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看他,低头继续折磨盘子里可怜的青菜。 他怎么能做到事不关己?怎么能选择性失忆?! 亲手造成的伤害难道可以付之一笑? 果真是提上裤子不认人?! 司薄年道,“被我睡了很委屈?主动上门的是你,不是我。” 陆恩熙啪嗒撂下筷子,她彻底忍不住了。 什么叫主动上门? 她昨晚没去!今早也说清楚了,是他霸王硬上弓! “你是不是觉得,跟一个不是女朋友也不是老婆的女人上|床,很寻常很随意?是,你们身边不缺女人,都是她们眼巴巴的送上门,你把女人想的都自轻自贱,玩物而已。睡完了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用顾忌对方的感受。” 陆恩熙眼睛酸胀,她很想控制情绪表现的潇洒一些,奈何在司薄年面前,她撑不起气场,“是我不自量力,还以为在司少心里,我和她们不一样,是我的错。” 说完这些,陆恩熙鼻子酸的快要掉下来,声音断了一下,“但是司少能不能给我最后一点尊严?拜托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行吗?” 司薄年沉默的看她。 陆恩熙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再说下去可能要炸开。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陆恩熙走去客厅接听,“学长……什么?” 回头看一眼还在慢条斯理吃饭的司薄年,继续说,“嗯,资料我都有……今天没什么安排,补了个觉。” 放下手机,陆恩熙心情像生吞苍蝇一样难受。 学长说km上午签署了代理合同,盛赞她有能力,却不知这个案子是她用身体换来的。 看看司薄年,她想说点什么,但脑子混乱组织不出句子。 司薄年收拾起用过的碗筷,放进洗碗机,打开按钮,做完这些才走出来对她说,“速冻食品不健康,吃多了容易猝死。” 陆恩熙半张脸抽了抽,“呵,多谢提醒。” “冰箱有食材,快手饭也就三五分钟,不学永远不会。” 陆恩熙冷哼,就算她猝死,也是被他弄死的,跟速食有屁的关系。 “噢。”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司薄年又道,“签了合同,白纸黑字,km不会变卦,这个案子是你的,输赢看你的能力。” 陆恩熙吸了吸气,抓起玄关的车钥匙丢过去,“贾宴清的车,麻烦还给他,”末了咬着牙补一句,“谢谢!” —— 晚上乔菲给她打电话,说这两天有时间回洛城,约一下。 陆恩熙犹豫之后,决定无中生友一下,“大乔,我有个当事人,离婚了,但是她又和前夫发生关系……” 乔菲那边炒豆子般怼,“什么当事人?就是你吧?你和司薄年睡了?” 陆恩熙扶额,生气的人智商为零,“嗯。” “享受到了吗?” 陆恩熙忽略了主动和被动这一项,怕乔菲飞回来砸烂司薄年的头,“忘了。” “靠,他是多快,你居然能忘?算了算了,咱们不要快男。” 陆恩熙一想和司薄年做的事就头痛,“km的案子我拿到了。” 乔菲哼了哼,“渣男,自己前妻想拿资源还得靠睡。” 休息一晚上,次日一早陆恩熙就去律所,准备开庭。 张宇恒也没闲着,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查了李兵的个人账户。 “他确实没钱,估计司先生索要的赔偿拿不出来,只能坐牢抵债了。” 陆恩熙看完资料,揉眉,“对方的辩护律师是谁?何居正?” 张宇恒道,“何居正很会审时度势,眼下百分之百输的官司,他得多傻还去接?” 说完,他意味深长看陆恩熙,“你在洛城律政圈,有没有接触过上面的人?” “我的圈子你也知道,以前的人脉多数都不奏效,看到我躲着走,其他的还没机会链接。” 张宇恒手指点点桌子,琢磨,“这不行,我得安排个局,让你认识认识法院和检察院那波人,回头好办事,回头办理刑事案件你才能说上话。” 陆恩熙双手合十道谢,“一切拜托学长。” “别开心太早,我认识的都是小角色,大佬咱也够不着。” 下午,陆恩熙接到何居正的电话。 上次吃过饭再无联系,这次又是为何? “何律师,什么事?” 何居正语气认真,“听说还是km的代理律师。” 消息传的够快,“没错,还是我。” 何居正沉吟,“或许我可以帮你,以前咱们是敌对关系,现在我已经退出案子,对于李兵这个人,我以前做过详细的分析,包括他老家我也亲自去过。” 陆恩熙很意外,居然还能这么操作。 “为什么帮我?” 何居正那边有穿衣服的窸窣声,然后是开门声,“我们面谈吧,请你喝咖啡?” 两人效率都很高,二十分钟,已经相对而坐。 何居正依旧是笔挺西装,韩版设计,敞开扣子露出白色衬衣,精致又高级。 浓郁的咖啡香中,他面带笑容道,“上次吃过饭,我就想怎么约你出来再见一面,又怕打扰你。” 陆恩熙心想着,你都是有妇之夫了,跟我说这些显得有些油腻啊! “能被何律师指点是我的荣幸。” 何居正也不跟她兜圈子,“李兵是个孝子,对女儿也很疼爱,他只是行将踏错,得罪了km,这也是我当初明知道可能会输也愿意替他辩护的原因。” 陆恩熙轻轻搅拌咖啡,不无意外,“我以为何律师不会为了所谓的人情砸自己招牌。” “律师也是人,有感情用事的时候——不说这个,李兵这次把司先生彻底得罪了,看来坐牢在所难免啊。” 陆恩熙道,“你有什么提议?” 何居正抿一口咖啡,“真想听?” 第86章 罪名成立 “当然。” “我的意思是,尽量争取庭下和解,给他一条活路,对司先生来说,车子可以走保险,无非就是明年的保费多一些,但全部维修费由他个人承担,等于要他的命,你查过他的个人账户没有?” 听语气,何居正是知道的。 陆恩熙没交底,“不太清楚。” “李兵创业失败,惹上官司,家底早就折腾光了,他还有母亲女儿,如果把人送进监狱,等于毁掉一个家庭。” 陆恩熙心里动容,她自己的家被人毁了,能感同身受。 何居正不想左右她的决定,“但话说回来,如果每次打官司都考虑太多人情,会很累,反之,公事公办按法律条款办理,就轻松很多。” 陆恩熙道,“我的当事人不同意和解。” 想想司薄年的性格,确实不像会和解,何居正道,“认识洛城第一法院的审判长吗?” 陆恩熙坦诚摇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那就等于不认识。 何居正放下咖啡,“走吧,我带你见见他。” 陆恩熙错愕,如果刚才是动容,现在便是震惊了,何居正的举动,等于在帮她括展人脉,壮大她的实力,“合适吗?我这么贸然过去,明摆着就是找他帮忙,功利心这么强,他肯定反感。” 无事献殷勤,谁会喜欢? 何居正却没太当个事,“既然在洛城发展,就有必要拜拜码头,今天只是带你混个脸熟,你什么都不用说。” 何居正在洛城律政圈打拼多年,人脉资源丰富,门道清楚,的确是她可以借力的对象。 不再多想,陆恩熙答应下来,“谢谢何律师。” 何居正驱车,半个小时后到达最高法院。 这是陆恩熙第一次不为办公出入最高法,心里有些忐忑。 何居正则轻车熟路,遇到的都是熟人,对方客气的跟他打招呼,好像他不是律师,而是领导。 审判长五十出头,戴着近视镜,白衬衣,慈祥多于威严,但目光中的锋利无人可躲。 何居正看到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寒暄,而是吐槽,“提醒你多少次了,少吃点油腻多散步,看你肚子,又大一圈!” 敲法槌指点江山的审判长,这会儿却像个被抓包的小老头儿,摸一下肚子,乐呵,“你小子见我就没说过好话,早知道你会练成铁齿铜牙,当初绝对不让你当律师!” 何居正拨弄绿植,接着吐槽,“养个花草也养不好,回头我送你几盆好点的兰花。” 谈吐的随性恣意,跟法庭上谨慎的何律师南辕北辙。 审判长注意他身边的女孩,第一印象是漂亮,扶正眼镜问,“交女朋友了?算你小子有良心。” 陆恩熙想解释,何居正又说,“律师,天衡律所的,陆恩熙。” 审判长眼睛一弯,更是欢喜,“同行挺好,有共同话题,事业上还能相互扶持,改天去家里吃饭。” 陆恩熙张嘴,再次被何居正打断,“过两天她有个案子,你顺手给瞅一眼,看能不能庭下和解。” 审判长垮下脸,想发作,但陆恩熙在,只好憋住,“你小子,不是挺有骨气不走后门吗?” 何居正放开那盆绿植,给审判长放下一包茶叶,笑道,“主要给你送礼物,我爸选的,他说适合你。” 说完,何居正闻声对陆恩熙说,“他忙,咱们先回去。” 她真的不用说一句话,也没机会插嘴。 走出第一法院,陆恩熙品出其中的关系,因为她忽然想起,审判长也姓何,“他是你……” “我二叔,我爸的亲弟弟,不过我没利用过他的关系。” 陆恩熙惊讶的像被一道雷劈中天灵盖,“你是二代?” 难怪名字随明朝清官张居正。 何居正道,“上一代的成绩跟我无关,我也没想过沾光,你不用把我当成什么二代,我就是个普通的律师。” 陆恩熙越发吃不准了,何居正已婚,为何他叔叔对他交女朋友这般热衷? 另外,何居正有这么好的资源,又为什么主动帮她? “何律师,很抱歉我这个人有些直,不想转弯抹角,想问你……” 何居正察觉到她的视线在他戒指上滑过,主动解释,“我太太两年前去世了,车祸。” “抱歉。” “我们感情很好,所以即便她离开,我还是不想取下戒指,更不想让异性靠近。” 陆恩熙目光温和不少,对何居正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你太太是幸福的,她生活的每一天都有个深爱她的好丈夫,我想就算她在天上,也会含笑。” 何居正道,“我太太以前是法官,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所以我听说你的房子被人恶意烧毁时,感触很深。” 陆恩熙为他的解释颇感无奈,笑道,“那也不至于给我牵这么粗的人脉线吧?还让你二叔误会。” 何居正痛苦不堪的直摇头,“其实我带你来也有私心,家里催婚催得急,而我没有找下一任妻子的打算,把你带来,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至于以后,你不用回应。” 被催婚的无奈她理解,但被人当靶子,她不能接受,陆恩熙直白道,“这样不太好,以后我会经常出入法院,审判长难免不当面问我,还是解释清楚好。” 何居正表情越发痛苦,“麻烦你帮我撑一周,后天我二婶给安排的相亲对象从英国回来,逼我见面,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辞。你帮我一周,后面有任何需要,你说句话我绝对义不容辞。” 陆恩熙不松口,“何律师,你别强人所难,我……” “我保证!就一周,就像今天一样,什么都不用说,也别有压力,其他的交给我。” —— 最高法的何审判长,并没能改变司薄年的立场,他不接受和解。 一审开庭,陆恩熙拿出充足的证据,法院判定李兵罪名成立。 短短一天,庭审结束,李兵以故意伤人罪、恶意损毁他人财物等罪名被刑拘。 更因他无力偿还巨额款项,数罪并罚,有期徒刑五年半,冻结名下全部资产,拍卖后全部补偿司薄年。 法槌落定,陆恩熙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走出民事法庭,她百感交集。 官司赢了,一个家毁了,而那笔钱对司薄年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她忽然茫然,法律的威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陆律师?” 一道声音在身后传来,陆恩熙回头,看到来者明显楞了。 第87章 给你十秒钟,开门 何劲松从走廊过来,一路上数不清的律师和法院跟他点头示意,那派头不亚tv-1晚七点半的高能场面。 陆恩熙整理好情绪,谦恭颔首,“您好,何审判长。” 何劲松粗略打量陆恩熙,以他多年来阅人的眼光,侄子看上的这个姑娘是相当不错的,样貌、气质、才能,可说万里挑一。 昨天他跟老婆一提,被撺掇着尽快促成这门婚事,美女不愁嫁,放一天都危险。 何劲松脸一沉,佯怒,“叫什么审判长,你跟居正一样,叫我二叔。” 周围都是前来开庭的工作人员,陆恩熙还穿着律师袍,并不适合跟审判长攀亲带故,客气却疏离道,“审判长可别折煞我,在您面前我说话都战战兢兢,生怕被您一张黄牌罚下场。” “哈哈!”何劲松朗声笑,“官司打完了?晚上有安排吗?” 陆恩熙跟km的代表还没完成最后交接,刚好是个托词,“收尾工作还得半天,身在其位,不得已,您理解的。” 何劲松遗憾道的,“那明天?我老婆做菜一绝,居正最喜欢吃她做的粉蒸肉,明天你来家里,给你们做。” 陆恩熙下意识拒绝,“明天我还有……” 何劲松打断她,“工作是忙不完的,饭都要吃啊,让居正接你,早点来。” 正好有人跟何劲松打招呼,他笑眯眯地挥挥手。 陆恩熙郁闷的想抓头发,何居正到底怎么跟他二叔说的?连家宴都给安排了??? 钟洪声看到陆恩熙和何劲松在聊天,不由纳闷。 陆律师关系网不浅啊! 听到对话后半段恍然大悟,这不是典型的催婚局吗? “钟总。” 终于打发走审判长,陆恩熙冲他点点头。 钟洪声笑道,“陆律师辛苦了,今天可算是告一段落。” 陆恩熙道,“我的分内工作,谈不上辛苦。” 聊完后面的细节,陆恩熙道,“钟总,案子结束,咱们的合约自动解除,往后有机会,还望您多提携。” 这是客气话,难免要说,但她并不想再和km合作。 钟洪声点头说好,话锋一转,“陆律师跟何老先生认识?” 陆恩熙上次揶揄了她和何居正的关系,这次依然敷衍,“算是。” “给你找对象呢?” 陆恩熙心说km的高管怎么八卦上瘾了? “谈不上吧,就是认识一下。” 钟洪声心里有疑,请去家里吃饭岂止是认识? 回到km,跟司薄年汇报完此次胜利,钟洪声按捺不住疑惑说道,“陆律师不光认识何居正,连何劲松也很熟络,今天听到他们聊天,好像准备在家里吃饭,关系匪浅啊。” 他摸不透陆恩熙的底儿,姑娘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身边都是大佬? 司薄年签完字,笔尖微顿,抬眸,“家宴?” 钟洪声后背凉森森的,偷偷看了眼中|央空调,没开啊,“是啊,明天,没想到何劲松也说媒拉纤,看陆律师的眼神都在发光,好像认准了似的。” 司薄年手指一紧,签字笔险些被他拗断。 面色清寒,不露声色,丢一句,“出去。” 钟洪声来报喜,还以为可以看到总裁的笑容,这可倒好,把人给惹恼了。 心脏缩紧,也不敢再多言,放轻脚步往外走。 才走三五步,又听到那人说,“站住。” 钟洪声一颗心七上八下,跳如擂鼓,“总裁有什么交代?” 司薄年语句生硬,“她怎么说?” 才认识几天,跑去别人家里吃饭? 她就那么想找个男人傍身?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钟洪声心思缜密,猜到是陆恩熙,“陆律师好像没那么热情,只是挺礼貌。” 司薄年冷哼,“叫林助进来。” 片刻后,林修晨敲门,“总裁。” 司薄年推开手边一份文件,周身寒气,“你怎么查的?” 林修晨被问出一头雾水,他最近在跟进曼彻斯特分公司的事情,好像没什么纰漏吧?哪个程序不对?某个人被查明白? 惴惴不安中,他拿起总裁抛开的文件,顶头是何居正的名字。 嗯?他不是退出官司了吗? 再往下看,林修晨眼睛微微扩大,“他是何劲松的侄子?”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林修长三下五除二看完一页纸,有了大致掌握,敢情何居正不光是修远的合作人,还是二代,“对不起总裁,我当时查被告辩护律师,没查这么深,主要是看他过去打官司的胜算率,没太了解他的出身背景。” 司薄年只是大致查了查,便发现何居正与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目前还没查到他父母的身份。 何劲松官场沉浮几十年,若没有足够的家族背景,恐怕难以为继今日地位。 何家? 难道是洛城何家? 林修晨也想到了这一层,再联想那日在云筑,少奶奶和何居正吃饭的修罗场,不禁寒毛直竖。 深挖细想,何居正在追求少奶奶? 这事儿……可闹大了! “要不,我去会会何居正?”林修晨小心试探。 司薄年道,“以什么身份?” 林修晨犯难,总不能提醒他,离我们前少奶奶远一点。 “修远律所在咱们律师库里,但半年来毫无建树,是不是该点拨点拨?” 司薄年道,“去找修远的叶主任。” 擒贼先擒王,叶明东的身份比何居正高半头。 林修晨心说还是您高明,“好的总裁,我这就约叶主任。” —— 陆恩熙忙一天回到家,踢掉高跟鞋,饥肠辘辘的去厨房找食物。 翻开冰柜,发现冷冻箱里面的速食全空了,连一个水饺都没留下。 保鲜柜里则整齐划一摆满了蔬菜瓜果,还有一包手打面。 司薄年那双贱手,勤快不到正经事儿上,发哪门子的神经帮她管理冰箱? 什么快手饭三五分钟,骗鬼呢?! 嘭地合上双开门,陆恩熙气呼呼的盯着洗碗机。 今天她故意不跟司薄年直接汇报庭审结果,想必他能感受到恩断义绝的味道。 这次她总可以彻底了结了。 划开手机,陆恩熙准备点外卖。 门铃响了。 陆恩熙竖起耳朵,屏息静气,试图制造家里没人的假象。 门铃第二次响起。 陆恩熙依旧装死。 然后电话响了。 司薄年三个字不知疲惫的跳跃,陆恩熙被惹的心烦意乱,背过手机,假装看不见。 铃声停止,司薄年发来短信。 【给你十秒钟,要么开门,要么我按密码。】 第88章 司少,你精神分裂吗? 又来这套! 陆恩熙把手机当成司薄年,找个角度丢进沙发,嘭一声,掉在某个缝隙里。 带着怨气打开门,陆恩熙膝盖顶门,要么他走,要么她走,总之不会再和他发生那些事,“司少,请问什么事?” 客气的话,听不到半分温柔。 如果说出的字可以3d打印,大概就是刀子的形状。 司薄年手里捏着车钥匙,一手放松领带,俊逸的面容下,是难以忽略的男人野性,他的征服欲总是不加掩饰,“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陆恩熙讨厌他盛气凌人,讨厌他理所当然,“是,凭体能我拦不住你,但是司少起码要讲道理,不请自来,不合适。” 司薄年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今天的庭审结果?陆律师身为km的代理人,就这个办事态度?” 陆恩熙无语的只能用冷笑回应,“事无巨细我和您的代表钟总全都说清楚了,您可以问他。” 他总是这样,自己制定规则,其他人只能围着他转。 “钟经理是我高薪聘来的市场骨干,不是打杂小弟,没道理他拿一份工资,做两份工作。” 陆恩熙气到笑,“司先生还想知道什么?我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发您邮箱。” 司薄年道,“我没时间看你的报告,口头说清楚,还有,今日事今日毕,陆律师组织好语言,随时可以开始。” 陆恩熙默数三个数,以防自己爆粗口,“李兵败诉,法院判处他有期徒刑……” 司薄年握住她手腕,没怎么用力地往旁边挪开,提步进门,找到鞋柜最下面的男士拖鞋,换上,大摇大摆走进客厅,“东西呢?” 没有一样她的私人物品,就连客卫洗漱台上都是空的。 好像整个时空都被她搬空了。 这种滋味几年前他品尝过。 那时他们离婚,她放在家里的私人物品被佣人全部清理掉,以前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台,顷刻空无一物,衣柜里散发女士香水味道的裙子,也一件不剩全部丢进垃圾回收站。 属于她的痕迹全部清零,房子恢复没入住时的干净。 站在黑白色系的卧室,他第一反应不是痛快,而是空洞。 最初他以为那是不习惯。 几天后,每次好不容易睡着,醒来时会茫然几秒,然后才想起房间里不会再有一个女人黏在耳边,叽叽喳喳吵他,也没人会找不到东西时撒娇,“老公,你帮我找找嘛~” 他在里面住了三个月,最终仍因为无法适应而搬家。 搬来帝尊之前,他特意要求设计师做了和过去不同的设计风格,帮助自己和熟悉的一切告别。 今日,他再次重温那场头痛的梦,一股烦恼油然升起。 陆恩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男人的背影流露淡淡的落寞,“官司打完了,比预期的顺利,而且,我想了想,不管我怎么做,贾宴清也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既然这样,我没必要占用你的房子。” 司薄年卷了卷手掌,压抑着什么,回头,他深幽的眼神如死海,“他们明天晚上来做客。” 陆恩熙差点暴跳,“老贾他们来这里?” 司薄年如常道,“对,吃饺子。” 这一说把陆恩熙给刺激的想原地砸个坑,“你的意思是,买速冻水饺在家里煮?” 把脑子和大肠搞反了吧??? 司薄年看看家里,着实冷清,不像人住的地方,“明天你请一天假,我们去家居店,这里太寒酸。” 陆恩熙逆向将头发背过去,露出皱紧的眉头,“你能不能尊重我一次?哪怕一次?邀请别人来家里,至少得让我这个主人先知道吧?”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 呵! 现在?好,合着她只有知情权没有决定权呗。 陆恩熙气到不想说话,扭身去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 司薄年也不管她,进厨房看一眼,灶台比她的脸还干净,黑着脸出来,“又不吃晚饭?” 她不是不吃,是还没吃上。 陆恩熙冷嘲热讽,“今天空气质量还行,没那么多pm2.5,吃不饱,不知道司少愿不愿意做饭?” 不请自来,可以,喜欢厨房,可以,那就让你过过瘾! 司薄年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堵下去,吻到她窒息,“想吃什么?” 陆恩熙冷笑,“我还有点菜的权力呢?可给我厉害死了。” 司薄年板起面孔,“好好说话。” 阴阳怪气的,把他当谁? 陆恩熙发誓,跟司薄年说话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修养,但凡不是从小被教育要懂礼貌,现在招呼他的就是一只拖鞋,“清蒸鲈鱼,红烧排骨,爆炒小龙虾,回锅肉片,芦笋炒肉,蒜蓉西蓝花,雪蛤粥,就这几样。” 司薄年安静听完,压着嘴角一丝笑,“陆恩熙你故意找茬?” “岂敢?司少是大厨,清汤小菜体现不出你的水平,我给司少一个展示个人魅力的舞台,时间还早,您慢慢发挥。” 说着,陆恩熙打开电视,调到法制栏目,故意放大声音。 主持人正在介绍一个离婚官司,丈夫婚前转移财产,妻子求助无门只好向媒体曝光,举报丈夫偷税漏税。 真狗血。 厨房里有烹饪的声音,陆恩熙好奇想去看看,但逼着自己不扭头,以至于最后案情怎么判决的都没听到。 二十分钟后,司薄年卷着衬衣袖子出来,“关掉电视,吃饭。” 陆恩熙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没指望司薄年去做饭,她就是想激怒他赶走他。 谁知他竟然做了两个菜一个汤。 素炒牛肝菌,彩椒炒鸡腿肉,牛骨海带豆腐汤。 坐上餐桌,陆恩熙捏筷子,“上次也是你做的饭?” 司薄年盛汤,品尝,“哪次?” 就滚完床单那次。 陆恩熙关上嘴巴,不回答。 餐桌安静的听不到咀嚼声,只有偶尔筷子碰到盘子的脆响。 压抑到快要胃胀。 陆恩熙撑不下去了,“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讨厌我排斥我吓唬我,又来做饭给我吃,你看过精神科吗?有没有精神分裂症?” 司薄年夹着菜,筷子悬空,“什么?” 第89章 迫不及待拉个男人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陆恩熙也就想痛快下嘴,并不打算再争吵半夜,及时改了口风。 司薄年回的冷淡,“现学。” 陆恩熙要是信了,她就是宇宙第一笨蛋,尝一口汤,味道很好,水平不亚于以前家里请的厨师,“和李兵的官司,你还有哪些疑问?” 司薄年享受自己烹饪的美食,对陆恩熙没有眼力见的问题回以冷眼,“吃饭时间,你跟我谈工作?社交礼仪课零基础?” 陆恩熙语塞,吞下食物,假笑,“所以?” 这顿饭不算丰盛但味道考究十分可口,但陆恩熙仍吃出了消化不良的效果,血液全涌向大脑思考司薄年会不会人突然发难,哪有多余的给肠胃? 好不容易搁下筷子,洗碗机无声工作,晚饭告一段落。 陆恩熙目送司薄年去客厅,看着他坐下,打开电视。 还是关机时的法制频道,讲说丈夫为了和前妻撇清债务关系而离婚,妻子状告丈夫。 司薄年问,“以陆律师的专业知识,说说这个官司应该怎么打?” 他故意的。 陆恩熙若是表现出尴尬或愤怒,反而中他下怀,于是她反其道而行,淡定的坐下,跟着看,“婚姻关系中,如果一方因违法或隐瞒另外一半而欠下债务,另一方知情后可以起诉解除婚姻关系,申请切割财产,但如果债务是夫妻共同欠下,另外一方则必须承担偿还责任。” “这么说,只涉及知情权和合法性?” 司薄年的问句,完全听不出是寻求答案,上扬的语调分明在讽刺。 “夫妻官司不同于其他社会关系,还牵扯到人情,老人、子女、夫妻感情,双方的财务状况,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大致上是这样。” 司薄年侧目,意味深长,“从法律角度看,我和你离婚是否合法?” 陆恩熙心脏被一举击中。 说这么多,就为了戳一下猛的。 一顿饭的温度就这么冷却掉,她就不该有一丝丝侥幸心理,不能因为他做两道菜便改变对他的认知! 清了清嗓子,她说,“在洛城的一亩三分地,司少就是法制,如司少所说,再大的事儿只看你心情。再说我们离婚时,km的律师天团不是仔细推敲过了吗?连标点符号都没错一个。” 司薄年哼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陆律师做事滴水不漏,给我提了醒儿,你说我要是疏忽大意,搞不好连祖宗基业都得搭进去。” 陆恩熙纵有千言万语,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半个字可以反驳,他还没查清爸爸和大哥那里的财务到底怎么搞的,目前种种证据都表明,他们非法挪用了km的巨额资产。 司薄年如此言之凿凿,似乎不像作假。 气氛将至冰点,又大又空荡的客厅只有电视机在聒噪。 陆恩熙很后悔把手机丢掉,不然还能刷刷新闻,不至于这么尴尬。 时间被无限拉长,足足半个世纪之久,司薄年才说,“跟何居正很熟?” 陆恩熙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心存戒备,尤其她最近才知道何居正的身份,“有事?” 司薄年道,“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陆恩熙被低气压摁着,从头到脚都僵紧。 转念,她想到一种可能,何居正拜托她演戏骗长辈,她是不是也可以借题发挥? “其实多亏司少让我接这个案子,不然也没机会认识业内精英何律师,抛开竞争关系,我们很聊得来,何律师为人正直,低调温和,我欣赏他。” 司薄年越听脸色越难看。 提到他,字字都是讽刺,对何居正句句都是盛赞。 司薄年道,“准备换个高枝儿?这次不找商人,找大官,也行,自古官商勾结,路子差不多,陆律师是老手,何居正那种人,你还不是信手拈来?” 陆恩熙脑门轰隆隆的炸开,憋闷的想抱起电视砸他头上,稳住呼吸她微微一笑,“司少和戴小姐即将百年好合,我也该找自己的第二春,人生还很长,咱们不能活在过去。” 司薄年死沉沉的盯着她,“看到我和戴羽彤受刺激了?迫不及待拉个男人报复我?就选那么个鳏夫?你眼光真行!” “司薄年!” 陆恩熙到底还是没管住脾气,蹭地站起来,对着他喊到快破音。 司薄年不疾不徐起身,摁住她肩膀,刀削般的薄唇一寸寸往下侵,“你休想逃过我的手心。” 陆恩熙猛地甩开他,趁司薄年还没狼性大发,飞快跑去卧室,将门反锁。 后背贴着门,她大口大口喘气。 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了,绝不给他机会侵犯。 司薄年反应过来时,手中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耳边只有“嘭”的关门声。 稍微楞了楞,继而他勾着嘴角走到门外,也不敲,“除非你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陆恩熙吼他,“我饿死也不出去,你给我滚远点。” 司薄年没再回应。 隔了十几分钟,司薄年的声音又出现,“陆恩熙。” “司少还有什么指示?没别的吩咐就回去休息吧,恕不远送。” 司薄年道,“手机响了。” 陆恩熙癔症一下,她手机还在沙发上。 拿,还是不拿,这是个问题。 司薄年又说,“来三个电话,要不要接看你自己。” 陆恩熙怕耽误工作上的正事,只好一咬牙打开门,“手机呢?” 司薄年沉着脸,“长在我手上?” 陆恩熙鼓起一侧脸,好,很好。 手机又响了,方向是沙发下面。 陆恩熙走过去,用力一推,沙发纹丝不动,再推,还是不动。 不应该吧?地板这么滑,沙发又不是焊死的,怎么会动不了? 司薄年抱臂,静静地看着她左右两边跑,尝试各种办法。 她为难时小动作挺多,挠头,抹鼻子,啃指甲,扶额,掐腰。 这就是职业律师在家的德性? 陆恩熙折腾半天也没搞出名堂,只好厚着脸皮问,“沙发是定死的吗?” “不是,好像底座用的花梨木,整个沙发也就一千多不到两千斤,以陆律师的能耐,可以再试试。” 有病,一个沙发搞这么重,准备镇宅吗? 陆恩熙摸摸鼻子,“那什么,你帮个忙。” 司薄年冷哼。 陆恩熙以为他不帮,结果司薄年卷起袖子,找好位置,弯腰,伸手,看上去好像没费多大的力气,竟然把沙发挪动了一个角。 目瞪口呆之余,陆恩熙挺佩服他,“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手机卡在缝隙里,司薄年顺手拿出来,一步步走向她,附身,看进她好奇的双眸,“我的力气,你应该早就见识过,不光大,还持久耐磨。” 听出他的引申义,陆恩熙回光返照般,拿走手机就要跑。 司薄年一捞,把人拽进怀里,炙热的呼吸扑满,“跑什么跑?嘴上三纲五常,做的时候比谁都爽。” 陆恩熙脸一点点发热,耳朵灼烫,“我没有,那不是爽,是难受。” 司薄年捏起她的下巴,细细摩挲,语调轻摇慢捻,“都是成年人,有需求直接说,跟我装什么性|冷淡?” 第90章 我花钱,要你管? 陆恩熙嗅到熟悉的危险的快要破格的信号,心中一急,“我先去洗手间。” 司薄年箍紧她肩头,微牵唇角,“分不清内急和饥渴?” 她就想找个理由赶紧离开,以免发生不可收拾的场面,强逼自己厚脸皮,“我上过生理卫生课,人体结构还算了解,这俩~不是一个通道。” 司薄年垂眸往下,乐了。 他这么一笑,陆恩熙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急,先松开行吗?” 心下一软,司薄年当真松了手。 陆恩熙见机行事,一溜烟再次跑回卧室。 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开门了! 房间安静下来,几个小时都没动静。 睡到凌晨三点,陆恩熙被噩梦惊醒,后背汗津津的。 她梦到离婚那天,自己抱着离婚协议书,被一只脚踹下楼,从km大厦坠落。 最近和司薄年接触太多,她噩梦又升级了。 没敢开灯,她仔细听了几分钟,好像家里没人。 轻轻打开门,客厅漆黑一片,遮光窗帘密不透风,把房子笼罩在漆黑之中。 还好,司薄年没偏执到变态的程度。 但第二天早上,陆恩熙的乐观又失效了。 司薄年换了一身白色休闲装,长身玉立的占据了玄关位置,看着衣衫不整的陆恩熙,“给你十分钟收拾干净,我们去家居店。” 陆恩熙套着睡衣,一手拿牙刷,一手拿牙膏,“你怎么能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就算了,还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 不就是仗着这里是他的房子吗?擅自进入! 司薄年道,“有时间发脾气,不如抓紧把自己收拾干净,我只给你十分钟,收拾成什么样都得出门。” 陆恩熙要反击,司薄变又说,“你最好识趣点别讨价还价,情况不会好,只会更差。” 陆恩熙用力一捏,牙膏冒出来一大串,她把怨气都撒在上面,重重摔地上,用力跺一脚! 地板上一滩绿油油的散发着薄荷味的膏状物体。 司薄年拧眉,“做给我看?” 陆恩熙一早的脾气就被点爆,半点容忍度都没有,她抬腿踢翻一个餐椅,实木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震天。 “对!做给你看,好好看着,这个房子怎么毁在我手里。” 她再挣扎再作妖,还是被司薄年拽出家门。 尽管气到要原地爆炸,陆恩熙还是想到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今天买东西,谁付账?” 如果去奢侈品名店,司薄年挑个古董架子,她打官司的所有收入都得赔进去,血本无归。 这笔买卖,她拒绝。 司薄年斜睨她。 陆恩熙心领神会,行,又是她。 “我付钱也可以,但地方得让我挑,你不能有意见,要不然就你买单,我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司薄年坐在副驾驶,拿手机看文件,对此没表示意见,“随你。” 呵! 随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塞给她一张黑卡随便刷呢。 什么男人! 半个小时后,陆恩熙开车来到洛城最大的宜家。 看到蓝色的ikea字样,司薄年承认他被冒犯了。 他以为陆恩熙至少会去红星美凯龙那种地方,她倒好,竟然来这种廉价的大卖场? 陆恩熙下车,卷起针织衫的袖子,清秀脸上笑容纯美,“司少,欢迎光临。” 司薄年低头看到她淡雅白皙的脸,干净透亮,没有一丝斑点痘痘。 十分钟,她还有时间化淡妆? “你觉得这里的家具跟我的房子般配?” 陆恩熙没钱买贵的,但宜家属于性价比之王,只要好好淘,可以选到物美价廉又精致的单品,“东西好不好有时候不是看价格,家具无非讲究舒适度,还有整体风格,我帮你搭配好,不给房子掉价不就行了?” 司薄年对她的说辞十分怀疑,所谓的舒适度,必须建立在品质上,是否行家设计,是否采用顶级材料,是否经过严格的科学检测。 算了,就当来宜家散步。 进门是饮品和小吃店,簇拥着采购的人,一边吃简单的饭菜,一边拿手机看购物车,桌面上散乱着一次性饭盒。 热闹,嘈杂,一派周末大卖场做促销的景象。 司薄年的眉头再次凝结,他看向陆恩熙,“不掉价?嗯?” 陆恩熙揉一下肚子,她没吃早饭,有点饿,“民以食为天,兼备餐饮的购物中心更人性化,他们家的炒面挺好的,我去买一份。” 司薄年脸彻底黑了。 等下要逛很久,陆恩熙怕体力不支,也不管司薄年什么表情,跑过去排队。 一个女孩激动的拽着同伴,“诶诶!!那是不是哪个明星?” 邻座女孩哇一声,“好帅啊!他鞋子和衣服看上去好贵,手表是正品吧?这么有钱还来宜家?” 年龄稍大些的女士撇嘴,“徒有其表吧!这年头破产还要撑场面的人不要太多,也就你们小姑娘天真无知。” 过一会儿,陆恩熙捧着炒面过来,找个空位坐下,“要不要吃?” 司薄年很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棉花,“不吃。” 陆恩熙撕开一次性筷子,没有一点偶像包袱,不过她吃饭斯文,几乎没声音,和隔壁吧嗒嘴的女孩对比鲜明。 “挺好吃的,有时候巷子里的小店和路边摊,反而能做出地道的美食,只是你不愿意尝试。” 很久以前她带他去夜市吃烤串,结果被司薄年命令下车,她只能看着车扬长而去。 这会儿想想,丫真不是人。 司薄年站在尽量远一点的地方,低头看手机,跟那一片区域好像两个世界。 旁边女孩翻白眼,“什么嘛,嫌弃女朋友吃炒面,那就带人家去米其林啊,没钱还摆阔。” “以后找男朋友瞪大眼睛,不要被皮相欺骗,有屁用?”年长的语重心长。 陆恩熙听出在议论他们,故意大声说,“我没那么多钱,要不然咱们不买了?” 司薄年抬头,“你又想干什么?” 好端端的发神经。 陆恩熙苦着脸,“好吧,买,我下个月加加班,多赚点钱,日子总要过的。” 司薄年:“……” 两个女孩眼睛快要翻上天。 靠,原来是小白脸。 终于等陆恩熙吃完东西,两人并肩往里走,因为是工作日,采购人员以长辈为主,推着车,装满打折品,叫嚷嚷的喊着。 陆恩熙推了个车,问司薄年,“里面很大吧?” 仓储式购物的特点就是足够大,在里面走迷路是常态,与此同时,自然无法保证精致和品味。 司薄年走在装潢粗糙的购物区,脸色就没好看过,“挑不出别的优点,只能夸占地面积,勉强也算一个。” 呵。 陆恩熙走到厨具专区,停下,摆弄一个纯白色的破壁机,才299。 司薄年越过她的头,将东西放回去,“不买。” 陆恩熙倔强的又拿过来放购物车,“买!早上打豆浆,还能打蔬果汁。” 八个功能,性价比很高。 司薄年道,“299,你指望它功能多好?不怕喝豆浆喝到整个豆子?” 真恶毒! 陆恩熙铁了心跟他抬杠,“我花钱,要你管?” 司薄年沉着脸,“随便你。” 陆恩熙又选了几样简单好用的厨房神器,适合不会做饭的懒人,然后去客厅专区,书房专区,仔细挑选了需要的东西。 小件的放车里,大件做好登记,物流给送货上门。 最后是床品。 第91章 给你风光一下 司薄年把展览区看一圈,拽着陆恩熙的手腕要把人拖出去。 别的东西她凑合便凑合了,卧室用品是他的底线,绝对不能把垃圾堆进去。 陆恩熙选好四件套,“纯棉的,冬天柔暖亲肤,夏天透气不捂汗,不用你喜欢,你也用不着喜欢。” 司薄年语气强势,“放下。” 陆恩熙不甘示弱,“不放,我买定了,我住的地方我做主,你不要以为房子是你的就可以为所欲为。” 嫌弃床单质量不好,上次根本连床单都没铺! 司薄年实在不忍细看粗制滥造的廉价商品,更不想皮肤接触它们,“质量不过关,容易过敏起红疹。” “那是你矜贵的司大少爷,我不会。” 司薄年抬步就走,随她去。 逛大半天,陆恩熙累的小腿疼,终于回到家,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司薄年踢踢她的脚,“自己购置的东西自己打理好,客厅不是垃圾山。” 在他看来,那些东西还不如他丢掉的垃圾。 陆恩熙疲软的抱着靠枕,她耐力不好,禁不住长期作战,声音也软了下来,柔柔如猫儿,“别动我,我累。” 心尖儿猛然松动,像是被春天的嫩芽拂过。 司薄年喉结滚落,“一个小时后去超市。” 陆恩熙瘫在那里,假装四肢退化,“晚上我有约,你想请他们吃饭就去你家,别带我。” 离婚了还搞捆绑,没意思。 陆恩熙并不想跟司薄年的几个朋友纠缠太多,大家三观不同,不必强融。 司薄年语气不如刚才强势,但立场依旧不容置喙,“放出去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今晚就这么安排,至于你,推了。” 陆恩熙坚决不退让,她不能再被司薄年牵着鼻子走,“推不掉,很重要,我必须到场,司少的约定只是私人吃饭,我的很可能牵扯到往后的事业发展,孰轻孰重?” 司薄年不和她讲道理,看一眼客厅的大包小包,“休息一会儿起来整理,晚上包饺子,提前准备。” 她真是烦透了他命令式的说话方式,“你!” 司薄年电话响了,林修晨提醒他开视频会议,那边已经等了十几分钟。 给陆恩熙一个眼神,他走去书房,进入工作状态。 陆恩熙气的踢脚跺地板。 何劲松的邀约,她不能轻易拂面,司薄年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如果执意离开,不知道又要被安什么罪名。 左右为难之际,电话响了。 张宇恒还没说话先笑出声音,“师妹啊,忙着呢?” 陆恩熙蔫蔫的抱着靠枕,“学长有何指示?” 张宇恒笑呵呵,“今天想给你安排个庆功宴呢,结果你请假没来,要不周末咱们去户外搞团建,给你风光一下。” 陆恩熙对这种事素来不热衷,何况她一点也没觉得这场官司带来多大的荣光,“你看着办,我都可以。” 张宇恒又夸她几句,然后说,“修远律所的叶主任,今天被挫了,我掐指一算,咱们这艘小船有机会乘风破浪。” 陆恩熙竖起耳朵,对修远二字有些敏感,“出什么事了?谁挫的?” “修远在km律师库里,一直都挺有地位,最近好像有些事得罪了km高管,被人当面批评,叶主任嘴上没透露风声,看反应恐怕不乐观。” 陆恩熙往关着门的书房望一眼,直觉跟何居正有关,“所以?” 张宇恒摩挲手掌,“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跟km长期合作?你刚给人打完胜仗,印象分高,我在趁机跟他们高管聊聊,咱们要是能成为km的御用律所,嘿嘿!” 两个语气词代替了他要说的万字长文。 从事业发展角度看,张宇恒的想法值得肯定,也应该尽快促成,但个人感情上,陆恩熙过不去,“km找的都是成熟的大律所,你这小作坊恐怕有难度。” “这不是有你嘛?下周km有个沙龙,你跟我一起去,具体的明天咱们所里聊。” 陆恩熙想拒绝,又听到张宇恒说,“km每年都有几个大宗的收购并购案,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司,不多说,哪怕咱们律所能分到一两个,全年kpi就稳了!哪像现在,整的朝不保夕,搞不好还得倒贴钱。” 陆恩熙拒绝的话被堵回去,只得顺着他说,“你想想怎么办吧,km的人没那么好搞定,他们眼睛长在头顶。” “回头我带你和林舒一块儿,她酒量好。” 司薄年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才结束,电话响了。 贾宴清在那边贱笑,“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我数了数,第三十个!带不带这么记仇的?” “有屁快放。” 贾宴清还是笑嘻嘻,一点也没觉得被老朋友怼回去没面子,“你说你怎么那么绝情?兄弟我大费周章给你搞的机会,帐篷有了,床有了,连防护措施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气氛更是满格,你这都不要?愣是大半夜临阵脱逃,哟,去酒店做的?” 司薄年道,“我没你饥不择食。” 贾宴清认真问,“没做?一次没干啊?” 他不待见陆恩熙,谈感情第一个反对,但从身体需求看,司少想来一下完全可以,毕竟陆恩熙身材颜值放在那里,男人么,不吃亏。 司薄年道,“还有事吗,没事滚。” “听语气欲|求不满啊,行吧不扯了,陆恩熙开走我的车,怎么算?” 司薄年没跟他说钥匙的事,漫不经心,“直说。” 贾宴清道,“她碰过的东西我不要,简单,给我整个新的。” 司薄年道,“随便你挑,算我账上。” 贾宴清还想废话,被司薄年打断,“嘴巴干净点,一天天乱喷。” 贾宴清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想睡一发,兄弟再给你安排。” “滚。” 四点多,司薄年忙完工作出来,发现客厅的东西纹丝不动。 客厅没人,家里静悄悄的。 这份清净,让他烦躁。 “陆恩熙!” 男人喊的中气十足,躲在卧室的陆恩熙被吵到,“又干嘛?” 陆恩熙抱着一摞打印件,在研究km目前常合作的一些律所,资料摊开,占据了半张床,男人进来时她没顾上收拾,有些关键字落入他眼中。 司薄年走近,拿起一份,“准备取经还是跳槽?” 陆恩熙潦草收起资料,叠成一摞,“跟你没关系。” 司薄年道,“都是km有过合作的律所,没这么巧吧?你那个学长也想进km的律师库?” 第92章 扇死她 陆恩熙道,“只是跟同行的前辈多学习而已,司少没必要总往自己身上联想。” 只有进入律师库,往后km的大案才有竞标的机会,否则他们入场券都没有。 司薄年猜到八|九不离十,“km挑选合作伙伴要求严格,至少四道审核程序,我提醒你不要抱太大期待,天衡是吧?km找你们,说白了就是自降身价。” 陆恩熙不容许任何人贬低天衡,听司薄年酸溜溜的口吻,一股气堵得慌,“天衡帮km打赢官司才几天,司少就迫不及待的过河拆桥,我们就算不是长期合作的关系,起码也是并肩作战一回的伙伴,司少没必要说这么难听。” 司薄年丢下那张纸,高高在上的气势不减半分,“就这么想进km?为了事业,还是为了接近我?” 老天!! 他已经自恋到不要脸的程度。 陆恩熙提醒自己不生气,“司少放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事业发展,和你本人没有一分钱的牵扯。” “口是心非。” 陆恩熙:“……” 她该怎么解释,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六年的脑残粉,还要她怎么证明,她比任何人都想离司薄年远一点! 不解释了,心累。 司薄年对逛超市有执念,不管陆恩熙的想法,硬是把人给拽了过去。 陆恩熙心不在焉的挑选食材,“冰箱里还有好多菜,再买会烂掉,国家倡导节约粮食,我们要尊重劳动人民的成果。” 司薄年看她动作迟缓像乌龟,忍不住上手帮忙,“国家不需要你节约粮食,而是鼓励消费,拉动内需,你菜都不买,跟我说尊重劳动者,你的尊重就是让青菜水果烂在农田里面?” 陆恩熙偏头痛,她就不该跟司薄年讲理,“行,你说什么都对,买,把超市买回去。” 往后退半步,把整个蔬菜展区都让给他。 司薄年第一反应是,她很欠揍,可她故意滋事的欠揍模样,也没那么讨厌,“吃什么馅儿?” 陆恩熙跟他拉开距离,“我不爱吃饺子。” “冰箱里存那么多,喂狗?” 陆恩熙咬牙,“嗯,喂你。” 说的好像他没吃似的。 司薄年嘴角一勾,不自觉便笑了,过程很快,弧度不大,可眼睛里分明有碎光,“比起来饺子,我更喜欢吃别的。” 大概是被他带乱节奏,陆恩熙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床上,脸不自然的发热,“你能不能快点?” 司薄年放东西,手不经意滑过她的手背,做了片刻停留,炙热的温度在手心和手背之间奔流,虽短促却撩人。 他什么都没说,陆恩熙却能明白,他在用行动回答。 流氓! 和贾宴清他们厮混,司薄年又怎么能片叶不沾身?! 到家,陆恩熙回房间,避免和司薄年打照面。 不多时,接到何居正的电话。 回头,看到司薄年环臂站在门外。 陆恩熙躲不开,只好当着他接听,“何律师?” 何居正简单说自己刚知道二叔私下里邀请她吃饭,为此道了歉,然后说,“我跟二叔说晚上临时有公差,回不去,你晚上不用过去,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陆恩熙不便多说,微笑道,“没事的。” “改天我请你吃饭当面道歉,二叔那里我也会替你打圆场,不必担忧。” 陆恩熙道,“好,改天见。” 司薄年摸到烟盒,也没征求陆恩熙的意见,熟练的擦亮打火机点燃,“你为了我推掉何居正的饭局,说明在你心里我比他重要。” 陆恩熙把手机放口袋,送给他一个不走心的笑容,“司少想多了,是他今晚临时有事,改天再约。” 何居正尊重她的意思,说好只是挂个名不做任何回应,所以他找个理由跟审判长二叔说今天不方便,省去了她的苦恼。 由此一看,何居正人品是不错的。 司薄年哼了声,沉脸说,“出来,做饺子。” 陆恩熙一个头两个大,她实在想不通,司薄年为何对下厨做饭这么热衷? 卷起袖子,穿上围裙,陆恩熙无从下手,“然后?” 司薄年从旁指挥,洗菜,切菜。 “切菜不是劈柴,重来。” 陆恩熙咬牙太用力,两腮都痛了,足有三公分长的韭菜横在砧板上,她在中间又来一刀,“这样呢?” 司薄年严肃起来,“继续。” 陆恩熙低头干活儿,浑身散发出抗拒,如果用特效加持,大约一圈儿都是箭头。 她好不容易切完韭菜,回头看到司薄年在接电话。 “什么事?” 语气难得的温和。 “你先别急,我现在过去,”看一眼腕表,“大概十五分钟,六点半前赶到。” “好,等我过去。” 放下手机,他说,“我有事,你自己看教程。” 言罢,换了鞋子拿起衣服,匆匆离开。 陆恩熙拎着菜刀,看着紧紧关上的门,心里猛然一松。 他这一去,三个小时没再有回音。 客厅堆积如山的包装箱,她一个也不想碰。 没有司薄年走来走去的家,一下好安静,安静的不适应。 烦躁的抓抓头发,陆恩熙走回厨房,带着怨气将韭菜一股脑倒进垃圾桶,点了份外卖。 吃外卖时,乔菲发来视频邀请。 “怎么又吃外卖?不是让你学做几个家常菜吗?” 陆恩熙头痛,“我都被人念叨一天了,咱能不说吃的吗?” 乔菲阴恻恻冷笑,“又是你前夫?” “昂。” “他人呢?” “不知道,接个电话走了,估计是新欢。” “玛德!左手吊着前妻,还踏马的睡你,右手挂着新欢,随叫随到,丫个极品海王大渣男!” 是,他就差把渣男两个字加黑加粗写脑门。 陆恩熙撇嘴,“找我什么事?” “贾宴清,还记得吗?” 陆恩熙定睛,“他又找你的麻烦?” 乔菲气恼,咚咚跺脚,“我不是要接个新戏吗?本来板上钉钉了,结果制片人说出品方临时想换人,我看了下,环宇就是出品方之一,除了贾宴清还能是谁?靠!” 陆恩熙咬咬下唇,心里闪过贾宴清那张玩世不恭的邪痞脸,“我去找他问问。” “别,你别去,我就是跟你吐槽吐槽,没想你找他理论,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玛德就不是人。” “他就是不是人,但该争取的咱们也得争取,这个戏对你那么重要,丢了太便宜人渣。” 乔菲叹气,又恼又无力,“我们公司有个新人,刚签约没几天,据说跟贾宴清有关系,八成是顶替我的角色,呵呵,居然内涵我年纪大过气,玛德,得亏我修养好,不然扇死她!” 陆恩熙直觉问,“叫什么?” “说了你也不认识吧,叫孙悦,虚伪的要死。” 巧了,她还真认识! 第93章 你接着骂,我也学学 次日,陆恩熙起个大早,昨晚家里没人蹲守,她睡的踏实,难得没做噩梦。 洗漱后,惯性地去厨房,打开冰箱才想起来没有能临时填饱肚子的食物,再次把司薄年骂一顿。 【你先别急,我现在过去。】 【好,等我过去。】 他对待新欢的态度,她从未享受过,哪次不是被他讥讽加刁难? 现在又折回来打扰她的生活,吆五喝六的,他到底哪根神经搭错线? 快到律所,陆恩熙在便利店买个三明治,等电梯时遇到了同律所的林律师。 林舒打扮的精致时尚,跟杂志上的ol一样,就算不做律师,足可以当个时装模特。 “陆律师,早饭就这么凑合啊?”语气里有轻蔑。 陆恩熙对林舒印象算不上多好,主要是她两次听到林舒在茶水间聊八卦,东家长西家短。 “懒得做饭,偶尔对付,林律师今天的衣服挺好看,低领口,显脖子长。” 林舒低头看一眼真丝衬衣,总觉得陆恩熙明夸暗讽,什么叫显脖子长?说她脖子短吗? “还没恭喜陆律师,打赢km的官司,好像代理费不低,什么时候请客呀?” 陆恩熙道,“随时可以,看大家的时间。” 电梯门打开,两人上去,后面涌入七八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林舒和陆恩熙肩并肩站在里面,不经意的对比,发现自己的肩膀比陆恩熙矮了几公分,心里不爽。 张宇恒近来像个开屏的孔雀,每天在律所笑呵呵的,恨不能唱着过,“陆律师来了,大家掌声欢迎!” 工作人员给面子的鼓掌道贺,办公室其乐融融。 陆恩熙尴尬的笑道,“只是个小官司,张主任太夸张了。” 林舒走到工位,酸溜溜道,“能拿到km的案子,还说是小官司?陆律师好凡尔赛。” 张梦瑶怼回去,“林律师好像忘了,咱们中华文化还有个词叫谦虚!” 林舒笑笑,转身去冲咖啡,遇到两个关系熟的同事,几个人互相冷笑,表情里夹杂着同仇敌忾的不屑。 张宇恒隔一会儿晃悠悠地过来,拽开椅子坐陆恩熙对面,“昨天跟你说的事如何?” 陆恩熙打开电脑,倒茶,“我看了他们律师库的资料,都是行业大拿,从综合实力到从业时间,再到人脉背景,咱们一个优势也拿不出来。” 这样贬低天衡有失偏颇,可陆恩熙就是打心里不想跟km纠缠。 张宇恒砸砸舌,“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起码在众多律所里,km点名选了你啊。” 陆恩熙抬眸,隔着水杯,笑容清淡无奈,“学长忘了km怎么搞我?差点逼我退回五十万,这种朝令夕改看心情的合作方式,你敢要?” 张宇恒鼓舞士气,“至少咱们得争取一下!” 陆恩熙没拧过他,最后的结论依然是参加km的沙龙。 午饭时,张宇恒约陆恩熙和林舒吃饭,餐桌上商量怎么针对沙龙制定策略。 林舒抢白,“我认识他们法务部的经理,到时候带陆律师混个脸熟啊。” 语气里不乏炫耀。 陆恩熙微笑,“林律师不愧是律政小红人,跟你沾光了。” 林舒夹菜,“我可不能跟你比,短短两三个月,打了三场官司。” 张宇恒听出对话里有火药味,打圆场道,“接案子讲究机缘巧合,下个月说不定有你忙的,到时候你男人要是怪罪起来,可别说我不体恤下属。” 吃过饭,陆恩熙跟张宇恒递小话,“学长以后别给我开后门,有案子就公平竞争,我想律所有意见的不止她一个。” 张宇恒苦恼道,“我还不是想帮你多赚点钱吗?比如林舒,她缺钱吗?一辈子不接案子也饿不着,你能行?” 陆恩熙苦笑着双手合十,“我谢谢您,您可别同情我了。” 下班后,陆恩熙和乔菲在咖啡厅碰面。 乔菲戴着夸张的墨镜,立体口罩,遮挡的严严实实。 陆恩熙点了杯拿铁,拂去上面一层拉花,“又被小蹄子欺负了?” 乔菲嗤之以鼻,“黄毛丫头还欺负我?我气的是贾宴清那种混球,玛德仗着有资本,把人当猴耍,今天经纪人跟我说,角色飞了。” 飞的不止是角色,还有她即将到手的大好前程,越来越好的小日子,眼看着冉冉升起的希望。 就因为贾宴清一句话,她的人生又回到原点。 陆恩熙愤愤道,“他大爷,咱们不能吃闷头亏,走,算账去!” 乔菲心里有气,但权衡利弊,她怕招来更大的麻烦,如果陆恩熙被人欺负,她说不定跟人拼了,对自己的事,反倒没那么豁得出去,“我的姐,他可是贾宴清。” “就因为他是贾宴清。” 所以知根知底。 乔菲竖大拇指,“牛逼,就算拿不到角色,出口恶气也行,气得我胸疼。” 陆恩熙打电话给贾宴清,开了外放音。 贾宴清语气古怪,“熙姐,最近这么关心我?才分开两天就想我了。” 陆恩熙道,“贾少,背后使诈搞小动作,手这么脏,没水洗?” 贾宴清也不跟她含糊,“你小姐妹也是有意思,屁大点事就找你告状,自己没嘴没手。” 乔菲一听火气老大,“贾宴清,我是乔菲,角色的事儿是你背后搞的鬼吧?” “霍,在呢?乔小姐说句话太难听,什么叫搞鬼?没签约没定性没公开,作为投资人,我择优录用适合的演员,合情合理合法,跟律师做朋友,好歹学学什么叫言论不当。” 无赖自有一套无赖的说辞,讲道理行不通。 乔菲道,“择优是吧?孙悦哪里优?拉出来比比。” 当着导演的面儿比试比试,乔菲自信秒杀她。 贾宴清轻飘飘道,“活儿好,要比吗?” 乔菲和陆恩熙同时emo,他么的! 换个思路,陆恩熙道,“贾少是商人,看重投资回报率,这部戏出资不菲,你应该不想毁在角色上,谁适合出演,你心里大致有数。大家都是成年人,咱们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那边传来嘈杂的对话声,贾宴清在对管理层发脾气,说的话不堪入耳,把人当孙子骂,骂完了才继续接电话,“不好意思啊熙姐,我这儿忙着呢。” 他故意刁难,陆恩熙也不急,“无妨,你接着骂,我也学学。” 贾宴清乐了,“还是熙姐有意思,我怎么那么喜欢跟熙姐聊天呢?” “既然喜欢,咱们当面好好唠,七点,月光酒吧,不见不散!” 第94章 穿这么多不热啊?给你凉快凉快 下战书,发出进攻,陆恩熙决定好好跟贾宴清斗一斗。 有事儿冲她来,总拿她姐妹开刀,吃相太难看。 贾宴清另有想法,挂了电话,他笑容升温,像一只准备决斗的雄鸡。 胆儿真大,敢在酒吧跟他叫板,也不看看他这些年怎么混的。 贾宴清提前跟酒吧打招呼,让老板清场,“晚上有事儿,闲杂人等给我撇出去。” 说完,又把侍立在办公室的高管骂一顿,“让你们谈个ip都谈不成,回家种地得了,滚滚滚,赶紧滚!” 七点,陆恩熙和乔菲到达酒吧。 乔菲今日穿的是朋克风,高贵冷艳又飒,大长腿小细腰,戴上墨镜,妥妥的超模范儿。 陆恩熙还是上班的套装,简单职业,优雅知性。 两人走在一起,都是攻力十足。 乔菲拎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二十万现金,是她卡里的大部分余额。 “大美熙,你确定要这么玩儿啊?万一玩脱了咋整?” 陆恩熙道,“我以前看他们玩过,了解套路,司薄年是这方面的高手,我偷偷学过几招,应该不在话下。” “实践过吗?” 陆恩熙顿了一下,笑,“哪有机会给我实践啊?” 乔菲仰头望天,她现在溜走来得及吗? 进门,第一眼便发现酒吧被人包了,金主就坐在主位,捏着香烟,长桌上整齐的摆放了至少一百瓶不同种类的酒水。 目光交接,电光火石。 贾宴清勾唇,笑的不怀好意,“熙姐,挺守时啊。” 陆恩熙迈步进去,高挑身材步伐轻盈,径直坐到他对面,“跟贾少约,当然得守时。” 贾宴清身边没别人,却好像随时有千军万马供他支配,在装腔作势方面,他绝对是一把好手,欠身,倾下来,漆黑的眸子里流动狡黠,“今儿可是来真的,熙姐想从我手里拿东西,动嘴皮子不行。” 乔菲和陆恩熙并排坐,她一眼扫过去酒瓶,冷哼,“贾老板搞批发呢?” 贾宴清瞥她一眼,视野里很有张力的小脸儿,有些意思,“大明星打扮的这么用功,勾我?” 乔菲道,“我不喜欢钓鱼,尤其是鲨鱼。” 贾宴清笑,嘴角慢半拍的往上挑,“鲨鱼才吃人,够劲儿够爽啊。” 开黄腔是吧? 乔菲往他下三路扫视,笑道,“养大点再说吧。” 贾宴清道,“大不大,试过才知道。” 乔菲绷紧面孔,心说贾宴清他娘的真不是东西,“贾少想怎么玩?” 贾宴清后背靠沙发,手指一字划开,“夜还长,喝呗。” 一对一吗? 乔菲酒量不差,就是不知道贾宴清的量如何。 至于陆恩熙,她那点酒量根本不是手儿。 啪! 贾宴清拍个巴掌,大门走来好几个人,清一色妹子,八个站成一排。 孙悦就在其中。 乔菲忽然想笑,孙悦在公司吹的牛|逼轰轰要上天,在贾宴清眼里不就是个号码而已? 孙悦并不知道今晚的安排,接到电话后特意化了妆换好衣服,以为贾宴清又要带她见世面,看到乔菲和陆恩熙,她脸上窘迫,想往后藏。 贾宴清潇洒挥手,“我一个大老爷们,跟你们喝酒不是欺负弱势群体吗?诺,你们同为女性,公平!” 他往乔菲抛个媚眼,“不是想要角色吗?看到没,她们也想要,有没有本事拿到,就得看够不够拼喽。” 他意思是,今晚谁能喝到最后,角色就是谁的。 赤果果的羞辱,把人当玩物。 孙悦尴尬的抠手指,不敢和乔菲对视,她今天才说过,角色是她的。 乔菲微笑,小贱|人,接着吹啊。 陆恩熙叠起长腿,后背笔直,灯光照耀在她脸上,泛着淡淡的寒光,“拼酒太low,乡野村汉也会,配不上咱们的贾大爷,要玩儿也得来个高雅的有难度的。” 贾宴清一手撑脑门,目光轻率不羁,“熙姐想玩儿什么?” 乔菲拎起箱子,横在桌上,啪嗒打开,粉红色的钞票闪眼。 贾宴清笑,跟几个美女交换心得,“我没见过钱啊?拿俗物膈应咱们?” 几个女孩咯咯笑。 孙悦自以为身份不同,开腔道,“乔菲,你第一天出来混啊?这么点钱想贿赂贾少?” 陆恩熙瞥一眼,脑海里翻出那晚她和贾宴清在山顶的酣战,只觉得恶心加倍,“钱是不多,但贾少有没有本事拿回去,两说。” 贾宴清果然被勾起兴趣,“跟我赌?” 陆恩熙拍拍纸币,“没错,我就这些筹码,一次两万,只要你赢了,想怎么着我都奉陪,如果你输了,角色给乔菲。” 贾宴清一根手指捣了捣发根,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不得不提防,“玩什么?” 陆恩熙拿出一副扑克牌,往桌上一扔,“很简单,一人三张,比大小。” 不管数应如何,陆恩熙现在的姿势和语气,彻底飒到了乔菲。 靠!她姐妹真牛皮!!! 贾宴清拆开扑克,哗啦啦翻一遍,没什么猫腻,“熙姐花样挺多。” 陆恩熙道,“没点看家本事,不敢跟贾少玩,就看贾少有没有胆量。” 激将法,对贾宴清百试不爽。 角色分配,其实无关紧要,贾宴清只想给陆恩熙使绊子罢了。 但面子,他丢不起。 第一局,贾宴清指定一个女孩,“抽呗,陪咱们的陆大律师来一下。” 女孩惴惴不安,怕输了连前途都赔进去,手颤抖,“贾少……” “哆嗦什么?随便拿。”没出息的怂样。 女孩亮牌,一张十,两张六,不大。 陆恩熙亮牌,一张钩,两张八,也不大,但够赢。 女孩当时就快哭了。 乔菲血压上升,激动的握了握陆恩熙的手,“姐妹,顶!” 陆恩熙笑道,“贾少,说好认真的,你别让我啊。” 贾宴清心说我踏马是让你吗,“女人嘛,我还能没点风度?” 呵呵。 第二局,贾宴清换个妹子抽牌,还是输给陆恩熙。 如此到了第五局面,终于轮到孙悦。 孙悦紧张的手心冒汗,脸汗津津的,“贾少……我没玩过。” 贾宴清板着脸,冲乔菲努努下巴,“你,过来。” 陆恩熙给她鼓劲儿,“没事,随便选,输赢无所谓。” 就算输一两次,她也能扳回来。 贾宴清不咸不淡补一句,“听说乔菲在公司踩新人,乔大明星是前辈,不厚道啊!一会儿你要是输了,干三杯给她道个歉。” 乔菲刚想说话,贾宴清又来一句,“穿这么多不热啊?比完脱两件,凉快凉快。” 第95章 可会装病了,什么病都会 洗牌,抓牌。 乔菲和孙悦一人三张。 乔菲紧张,孙悦更紧张,拿着纸牌不敢亮出来。 贾宴清抢走孙悦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丢。 谁知,牌面居然还不错,一张q,一张j,一张10,好巧不巧是个顺子。 贾宴清往孙悦脸上凑凑,似亲似嗅,那动作比吻上去更暧昧,“晚上好好奖励你。” 孙悦软成一滩水,被男人一拽,坐在身边,往他怀里靠近,“吓死我了,还好有你在身边,你是我的幸运星。” 乔菲想吐。 陆恩熙吸一口气,嘱咐,“乔儿,你穿几件衣服?” 乔菲道,“没事儿,里面是美背,脱就脱。” 陆恩熙偷偷点赞,她咋那么喜欢有智商有胆子的女人呢? 开局。 巧了,一样大小。 陆恩熙绯红漂亮的唇,酝酿一个美到窒息的笑,“美女的特权啊,连老天爷都不想欺负。” 贾宴清拿出一支香烟,早有眼尖的美女打火,半跪着给他点燃。 嘘一口气,白雾飞出,贾宴清有点燥。 他和陆恩熙又来一局,结果还是输! 玛德,他是不是跟陆恩熙犯冲?遇到她就没走运过,撑死了也只是打个平手?? 钱可以不要,脸面怎么找? 等会儿…… 贾宴清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陆恩熙用的招数,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这尼玛不是司少用过的吗?? 一抹邪笑从嘴角滑过,贾宴清对陆恩熙扬起下巴,“熙姐,挺嗨啊,赢的过瘾不?” 陆恩熙虽然在赢,可心脏始终悬着,只想赶紧结束战局,把事儿了结,听闻贾宴清奸诈的笑,预感到不妙,“还行吧,这种东西都是运气罢了,幸运女神不一定总站在我这边。” 贾宴清将香烟摁灭,随意抓起纸牌,洗牌,切牌,哗啦啦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在牌桌上花钱,刷拉一声,他将一副牌摊开,笔直的一道线摆在桌上。 “熙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亲自陪你,省得熙姐说我不懂事儿。” 陆恩熙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打鼓,搞不好贾宴清看出了她的套路,“怎么会?女人间的小把戏。” “玩出熙姐的水平,可不是小把戏啊,来吧熙姐,你先。” 他洗牌的速度很快,切牌眼花缭乱,完全打乱了她事前布的局,此刻她当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交给运气,随手拿一张,盖着。 贾宴清笑笑,抽一张,直接弹开,一张红桃k。 乔菲感受到陆恩熙身上流露的紧张,意识到情况不妙,再看桌面上的牌,更不安。 她低声道,“熙熙,要不要找个理由撤退?我很会装病,各种病都行,心脏病发怎么样?” 要是换个场合,陆恩熙肯定会笑,今天笑不出,“你就算装死,他也不会搭理的,别慌,还没到最后一步。” 乔菲攥紧拳头,摸摸揣测,要不等下装哮喘发作没带药吧?那种病装起来比较唬人。 以前她演过一个哮喘病患者,很在行! 贾宴清勾唇,“怕了?商量策略呢?” 陆恩熙抽出第二张,依然盖着,“乔菲说你今天衣服挺好看,贾少衣品确实不错。” 乔菲:“……”我不想承认,他身上人渣味呛到我了好吗? 贾宴清贱兮兮的往乔菲脸上瞅,“大明星眼光挺好,除了衣服,我其他地方也不赖。” 乔菲演了个得体的笑容,“贾少身为顶级富豪,方方面面都比普通人好,人民币玩家能一样吗?” 让她明着夸贾宴清,做梦。 贾宴清抽出最后一张牌,盖着,“熙姐,耽误这么久,你筹码不多,我时间不多,咱们一局定胜负,不搞那些虚的。” 陆恩熙隐隐嗅到大厦将倾的无奈,贾宴清肯定掌握了窍门,对她展开反套路。 特么,万一输了咋整? 难道真白白让乔菲丢掉角色? 输人不输阵,陆恩熙大方道,“一局啊,不过瘾啊。” 贾宴清一手搭孙悦肩膀,搂着,手掌往下,如入无人之境,怀中人娇软,旁人看着都脸红。 “熙姐,你听不出来?我可不是跟你商量。” 陆恩熙手指稍微用力,捏紧纸牌,“好。” 乔菲附身,贴着她耳朵,“熙熙,我开始装病吧?” 啪! 贾宴清将纸牌亮出来,两张k,一张q,面额都大。 陆恩熙赢的概率极低。 乔菲做好准备,呼吸加重……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开了。 司薄年修长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神明,裹挟着外面的凉风。 夜色似水,浇灌在他身上好像有一层雾气缭绕。 男人手指间捏着香烟,没抽,正侧目跟左侧的女孩说话,面带着淡淡的笑,嘴角弧线动人心魄。 贾宴清眼睛一瞪,“司少?” 这么巧? 又看一眼陆恩熙,腹诽,靠,没意思,居然偷偷叫帮手。 陆恩熙也诧异,贾宴清是不是羞辱她上瘾,还叫个观战的,这人真是烂透了。 司薄年抬头看到酒吧内正在厮杀的两人,也露出一丝意外,但他表情不外露,外人察觉不出。 倒是他身边的人没沉不住气,嚷嚷着,“贾少?嫂……” 嫂子没说完,忙捂住嘴,弯着眼睛笑笑,改成了熙姐,花蝴蝶一般飞过去,搂住陆恩熙的脖子,“熙姐!你终于回来了呀!!!我好想你啊!!!” 看到司琼华,陆恩熙的诧异不比她的少。 她不是在意大利上大学吗? 陆恩熙面色温和,刮一下她可爱的鼻子,三年不见,当初的小丫头长大了许多,出落的高挑又漂亮,一眼就能认出是司家的基因。 “现在不是假期啊,怎么回来了?” 司琼华才十九岁,到底是少女心态,一举一动灵气可爱无拘无束,“国外好没意思啊,我还是想回国念书,主要是我爸妈舍不得我。” 司琼华是司薄年二叔的小女儿,上面一哥一姐,年龄比她大的多,她是司家最年幼的孩子。 陆恩熙道,“国外玩腻了想回来祸害你哥还差不多。” 司琼华给司薄年挤挤眼,“哥,还是熙姐最懂我!” 陆恩熙最初认识她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在一起也就是吃吃喝喝罢了,司琼华喜欢黏着她逛街看电影,一来二去,感情挺深。 如今家里有女初长成,跟变戏法似的,陆恩熙深觉不可思议。 司薄年抬步过来,坐单人沙发,扫过桌子上的东西,没言语。 司琼华眨眼,“哟嚯,熙姐在跟老贾赌博啊??谁赢了?” 第96章 抓住今晚! 陆恩熙暗道,老天爷待她不薄。 “老贾欺负我呗,找我打牌,我技术能跟他比吗?” 说着她拉着乔菲介绍,“这是我最好的姐妹乔菲,优秀青年演员,漂亮吧?” 在司琼华眼里,陆恩熙全世界最美,其他女人都是将就,但熙姐的姐妹,她连带着不讨厌,点头,“乔菲姐,你好!” 乔菲没想到,司家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还有个不染淤泥的小可爱,笑着道,“你好,妹妹真可爱,又美又机灵。” 司琼华对称赞的话早已免疫了,出于礼貌回以微笑。 陆恩熙接着说,“你菲姐有个角色,老贾想换人,这不,支开牌桌斗法呢,输了的话,就是人家的了。” 所谓人家,不用说就是他怀里那位。 陆恩熙太清楚司琼华的喜好了,孙悦绝对不是她的菜。 司琼华手托腮,往贾宴清怀里瞅,“老贾,你品味怎么一年比一年差?往后还是我给你介绍对象吧?” 贾宴清对她笑笑,大家都是熟人,司琼华不掖着,他也够直白,“哥哥口味多样化,还不许换个?” 司琼华看到他亮出来的牌,这么大,熙姐八成输了,于是她一把抓过陆恩熙的牌,也不看,往一摞里面塞,重新洗,“老贾你欺负我熙姐,你个老油条,应该让我哥跟你玩儿!” 贾宴清嘴巴抽筋儿,“琼华,你别闹,比完这局咱们喝酒。” 司琼华仗着年龄小,又得宠,有恃无恐,把纸牌给司薄年,“哥,你选三张!” 乔菲不愿意司薄年帮自己,这不等于欠人情吗?恩熙往后在他跟前又要矮一头。 陆恩熙心里还记着司薄年的过,看到他平静又置身事外的坐在那里,又气又恼又烦躁,从本心出发,她不希望司薄年出手,但理智告诉他,这个局只有司薄年能冲开。 心中纠结,脸色也变得不美丽。 司薄年抽一口烟,扫过纸牌没动,“这些年影视作品商业化成分越来越重,至少也被算在艺术范畴,用这种方式决定艺术品的质量,太草率。” 贾宴清呵呵一乐,“看看,看看,还是文化人说话有内涵!” 司薄年平淡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出钱就行,操心这么多做什么?留着导演当下酒菜?” 乔菲暗自冷笑,是啊,高段位的资本家,连扒皮都扒的有情怀,陆恩熙怎么是他的对手呢? 也不怪当年好姐妹净身出户。 贾宴清摸着怀里的女人,发现她眼睛发直,盯着司薄年没动弹,“不认识司少?” 孙悦傻傻的,呆呆的,灵魂出窍一会儿才找回来,“不……不认识。” 她竟然看到了传说中的司薄年?? 所以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为何贾宴清跟他如此亲近,为何他身上那股气势如此强大。 贾宴清语气还是疏淡的,“今晚的事儿,谁要是说出去,我就让她说不了话,懂吗?” 其他几人的脑袋也是晕的。 她们是中大乐透了吗?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活着的司薄年?? 老天,这个男人是上帝精雕细琢的人间宠儿吧? 给他傲人的身份也便罢了,还赋予他无人可及的颜值。 司琼华耸肩,见多了这种场面,她很聪明的切换话题,“老贾存了什么好酒?我口渴啦!” 接着,司琼华主导,大家吃喝玩乐,场面很热闹。 唯独司薄年和陆恩熙这里,冰冻三尺。 中途,司薄年出去接了个电话。 乔菲溜出去堵他。 平时想私底下见司薄年一面,千难万难,她必须抓住今晚! “司先生。” 司薄年挂了电话,回身看到一身黑衣的乔菲。 “有事?” 冷淡的语气,遥远的像两个世界。 乔菲全懂了,作为他前妻最好的姐妹,在他面前不过是陌生人啊。 “难得司先生还记得我,愿意跟我说句话,我也有些话,想跟司先生说。” 句句尊重,意在剥离私情。 司薄年手插裤袋,高高的挺立,未出一语便给人千钧之压。 乔菲鼓起勇气,“我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但还是想恳请你,能不能放过恩熙?” 司薄年剑眉微动,“放过?” 乔菲心脏飞快,几乎飞出胸腔,“每个人都有软肋,也有别人不能触碰的禁区,也许在你眼里,陆叔叔和陆恩赐都是坏人罪人,但他们是熙熙的至亲,你恨他们,所以连带着也恨恩熙,但是恩熙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要说错,就是她死心塌地傻傻爱了你三年。” 司薄年薄唇平整,眼神冷漠若深海。 乔菲道,“司先生站在金字塔顶尖上,要什么女人没有?放过熙熙不行吗?” 乔菲看了太多陆恩熙的眼泪,不想她再和司薄年纠缠,如果司薄年有点人情,以后也不该在事业上设置障碍。 如果没有人情,就算恩熙跳进去把自己当诱饵,只会血本无归的被踢出门。 司薄年冷静听她说完,“乔小姐,还有事吗?” 乔菲懵了,她说这么多,司薄年一句都听不进去?? “司先生……” 司薄年打断她,“乔小姐自身难保,尚且需要她出面替你讨还公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道理?” 乔菲看软的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跨一步上去,疾言厉色,“我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恩熙需要,我可以跟你拼命!” 司薄年错开她的肩膀,扬长而去。 在他看来,乔菲立起的壁垒和攻防,只是不堪一击的儿戏。 司琼林跟贾宴清还在喝酒,司薄年给陆恩熙发消息:【出来。】 陆恩熙想拒绝,又怕他改变主意去刁难乔菲。 走出酒吧,外面是林荫道,司薄年站在梧桐树下抽烟,路灯微醺的暖光洒落,男人肩膀宽阔,侧颜立体锋利。 “找我什么事?” 司薄年看一眼表盘,“这么晚了还不准备走?又要夜不归宿?” 陆恩熙道,“你的好兄弟找茬,怪我?” “全世界几亿女人,他偏偏找你?不自己反省反省?” 陆恩熙道,“反省了,要听吗?” 司薄年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蹙眉道,“跟我走。” 陆恩熙回头看,“乔菲和琼华都在里面。” “操心的真多,她们没腿没眼?离了你找不到家?” 陆恩熙磨磨牙,“贾宴清和乔菲不对盘,他什么尿性你比我清楚。” 司薄年道,“你现在回去,结果只会更糟,你以为自己多大的面儿,往里面一站就能扭转乾坤?当自己张无忌呢?” 陆恩熙烦透了司薄年的毒舌,“去哪儿?” 第97章 拆迁队长司薄年 “琼华什么时候回来的?” 车上,司薄年不说话,低气压能闷死人,陆恩熙扛不住冷暴力,趁着等红灯的功夫,主动跟他攀谈。 司薄年道,“昨天晚上。” 陆恩熙往他侧颜看过去,“包饺子的时候?” 难道他接到的电话来自司琼华? 司薄年道,“饺子包好了?” 典型的双标,不允许她用问题回答问题,自己却总不正面回应她的疑问。 陆恩熙后背贴座椅,也不管司薄年带她去哪儿,态度淡淡的,“没有,不会,也不喜欢。” 绿灯亮了,司薄年猛然一下油门,车子嗖飞去。 陆恩熙被晃到,顿的后背疼,“你干什么?这里是主干道,不怕万一有人闯红灯?没看到横道还有人吗?” 司薄年看也不看她,气场冷到结冰,“有人不怕死闯红灯,怪我?” 陆恩熙茫然,她又哪里惹他了?至于说话硬邦邦的?那么喜欢吃水饺,请个五星级大厨专门伺候他可好? “从法律层面说,只要发生人车交通事故,就算对方闯红灯,机动车也要承担大部分责任,若对方年龄大,你更麻烦。你是不差钱,但传出去总归不好听,这是我作为律师给驾驶人员的忠告。” 司薄年凉凉给她投来一个眼神,“行,教育我,又来普法,这么喜欢讲课,给你开个讲座让你过瘾。” 明显的讽刺。 陆恩熙道,“你别阴阳怪气,国内很多人法律知识不足,很容易招惹麻烦,面对欺骗和讹诈,很多人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忍气吞声,其实助长了犯罪分子的气焰,这也是诈骗屡禁不止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人人懂法,不为欺负别人,而是保护自己。” 司薄年给她当司机,不是为了听她普法! “赚钱的同时给人民大众搞点福利,好掩饰良心不安,好,可以。” 陆恩熙吐气,若非不是人坐在他车上不能跳下去,她真想撂脸色,“司少,咱们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非得针锋相对往死里怼吗?” 司薄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行。 陆恩熙往窗外看。 夜景把城市转装扮的奢靡浮华,走在灯流车海之间,好像进入漫长的时光隧道,远处是灯火依然在亮的办公楼,近处有衣香鬓影的时代女郎,火树银花的人行道,牵手走过的情侣把爱情注入钢筋水泥。 这世界的光怪陆离,撕开一道口子,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被风景影响心情,陆恩熙道,“其实有点羡慕他们,年少时候的爱情很纯粹,没想那么多,两个人一起长大,从孩子到生孩子,一天天把生活过好。” 平凡有平凡的好。 司薄年表示不屑,“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中国离婚率就不会逐年攀升,年少的无知浪漫,终究要为长大后的一地鸡毛埋单。” 陆恩熙提高声音,“你故意的是吧?” 司薄年道,“陆律师免费给我普法,我也友情给你科普人情冷暖。” 陆恩熙决定闭嘴不言。 车子开的方向是帝尊,下个路口便是。 陆恩熙接到一个电话,何居正。 她第一时间去看司薄年的脸,男人目不斜视,似乎也在打定主意不再跟她搭腔。 很好。 划开绿色按钮,“何律师?” 何居正客气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我这会儿不忙,什么事?” 从何劲松错把她人称未来的侄媳妇,陆恩熙就不自在,说话时刻意疏远。 何居正道,“这么问或许不合适,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陆律师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律所?” 挖人? 陆恩熙道,“目前没有,以后应该也不会。” 何居正道,“你先别拒绝这么着急,我不是让你马上给一个答复,修远律所准备扩展资产管理的业务,这是趋势行业,前景可观,如果符合你的职业规划,你不妨考虑考虑,另外,这个板块我将亲自牵头。” 修远律所的大动作,又是何居正亲自操刀,放在旁人早就激动的原地三尺跳。 陆恩熙也有那么一点心动。 资产托管都是跟富豪打交道,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案子,指缝儿里流出来的油水也够他们一生无忧。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何居正问,“在车上?” 陆恩熙道,“是的,还没到家。” 何居正微笑道,“好,你开车,我不打扰了。” 进退得宜,十分懂得收放,瞧不出毛病。 说白了,情商高。 看看这位板着脸的拆迁小分队队长,哎,人和人的差距。 “司……啊!” 陆恩熙要说话,身体猛然倾斜,随着车身的打滑,她很很往司薄年的反向撞去! 刹那之间,黑色豪车斜擦着路基一个趔趄,后轮胎与地面发出剧烈摩擦声,陆恩熙脑袋往方向盘上倒,安全带被拽松,情急之下她想抓住什么,手一滑,彻底失重。 等车轮胎终于在吱嘎声中停下,陆恩熙人还是晕的。 “怎么了?” 她头撞的晕晕乎乎,眼前一圈金星。 司薄年面色沉的像雷雨之夜,撑开她的脑袋,把人给推回副驾驶,然后打开安全带,“我下去。” 陆恩熙双手揉脑门,让自己清醒点,隔着挡风玻璃,看到车子横在马路和路基之间,前面两个轮胎已经爬上去了。 所以刚才的剧烈震荡,是底盘被撞坏了吧? 这车不是越野,那么一下子过去,底盘得撞歪。 挡风玻璃外,一个装饰着“煎饼果子”字样的三轮车侧翻,车主趴在地上。 跳下车,她赶在司薄年之前过去,“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车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性,头发有有些乱,身上穿着围裙。 女人抬头,哎呦哎呦叫苦,“你们怎么开的车?没看到我在过马路吗?” 陆恩熙刚在打电话,没注意是红灯还是绿灯,忙用眼神看司薄年。 司薄年黑着脸回看她,“我不闯红灯。” 陆恩熙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附身,她看一眼跌倒的女人,“你先起来,咱们到旁边说。” 女人本想起来,扭头一眼摔在地上的三轮车和一地凌乱的食材、炊具,哇啦哭起来,“我的天啊!撞人了!” 第98章 你忍着点,会疼 司薄年听到女人喊叫,眉头一下皱起来,黑沉沉的低气压也随即而来,声音低八度,“喊什么?” 他不喜这种扰攘。 女人被他气势给镇住,当真不喊了,而是怯怯看过去,“你……你撞了我,你还……” 想说骂我,可人家分明一个脏字没说。 女人不知怎么形容他的态度,也不敢说太多,只好看向看上去面善的陆恩熙,“你们开车撞人,弄坏了我的摊子,得赔我!” 陆恩熙苦笑,她以前在新闻上和卷宗里看到不少碰瓷的,可巧,给她一个实操的机会,附身,她靠近女人,“大姐,你闯红灯了。” 三轮车闯红灯好像约定俗成不算违法,很多城市都默许这种做法,也没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严格限制。 女人梗着脖子,心里没底,还是强打精神争辩道,“你们撞人,不是我的错,我车子毁了,身上也……也疼,你们得赔我钱。” 司薄年的不耐烦清清淡淡挂在眉梢,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拿出手机准备联系警方。 陆恩熙道,“报警处理?” 司薄年道,“不然呢?跟她墨迹到猴年马月?” 陆恩熙问,“行,不管报警还是走保险,都得走流程,看来没三五个小时搞不定。” 女人一听报警,心理上便怕了,她摇摇晃晃爬起来,上去就要抢夺司薄年的电话,“你撞了我还要报警?你是不是人?” 陆恩熙笑道,“大姐,你什么意思?不报警,等着讹诈我们是吧?” 大姐往路边一看,瞥见了耀眼的车标,她不认识牌子,但这种车看上去就很高级,不像大众本田那种普通款,“报警怪麻烦,这样吧,你们给我……两千块,私了。” 两千?还挺会大开口。 整个摊子加起来值吗? 不用看司薄年的表情,陆恩熙能猜到他现在多想给大姐的车再来一脚,“大姐,认识这台车吗?我给你介绍啊,劳斯莱斯幻影,进口顶配,市场价一千多万,随便剐蹭一点维修费就得上百万,刚才为了躲你,车底盘撞坏了,等会儿技术人员过来测评,这笔费用你出得起吗?” 那大姐一听,傻眼了,人木木地楞在那里,“这、这么贵?” 陆恩熙道,“就算我们撞了你三轮车,但你闯红灯在前,违反交规,车祸责任一人一半,我们按一百万算,你能拿五十万吗?” 那大姐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你……你说真的?” 看大姐的衣着打扮和行头,让她承担维修费估计难,也怕司薄年一生气把责任推给她,有了上次李兵的教训,陆恩熙心平气和道,“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报警,按正规手续办,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拍的明明白白。” 那大姐攥攥拳头,不甘不愿的闷哼,“那我的车怎么办?我刚出摊儿,今天没卖钱呢。” 陆恩熙道,“东西收拾起来,还能赶上夜市。” 那大姐还是不甘心,“五百怎么样?这事儿就算完了。” 司薄年实在不想跟她耗时间,大姐若是再说一句废话,他绝对现在就叫林修晨过来,收拾的清楚明白。 陆恩熙往车上看,提醒她,“大姐,你确定要钱?” 大姐脑袋还被五十万闪的犯迷糊,只好忍痛道,“哎,算我倒霉。” 陆恩熙心说,也不知道谁倒霉。 司薄年嘴角微挑,第一次见陆恩熙跟人讲理的样子,不算讨厌。 不过,跟一个不讲理的陌生大姐都能好声好气说话,跟他就不行? 出于同情,陆恩熙帮大姐扶正车子,简单收拾东西,地上撒了不少切好的配菜,大姐直叹气。 “下次别闯红灯了,多危险啊!”陆恩熙提醒。 大姐面色不善的离开。 好在这个路段人不多,没引起围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司薄年这张脸,岂不是要被广而告之? 回到车上,司薄年一身戾气,启动车,倒回来,底盘又被撞一次。 声音很大,好像司薄年本人在捶打大姐。 陆恩熙道,“她赔不起,就算保险公司和警察来了,又能怎么办?你就当今天是雷锋,日行一善。” 司薄年并不在意这点维修费,“陆律师的专业知识只会纸上谈兵,关键时刻用不上。” 陆恩熙道,“其实你也不想追责,不然你不会让我跟她废话这么久。” “我没你那么伪善,该追究的我不会手软,赔不起就去监狱反省改造。” 他带着气,情绪不好。 陆恩熙有点被气笑,“要不,我们回去追她?还来得及。” 司薄年给她个眼神。 陆恩熙低头,看到司薄年手背上有血迹,讶异,“你手流血了。” 司薄年没留意,这会儿才发现手背有些疼,应该是刚才一时着急替她挡脑袋磕的,他手背尚且磕这么重,若是陆恩熙的脑袋撞上去,不开花也得脑震荡。 就这,她还有心情替那位不知好歹的大姐开脱,真行! “我看有必要追上去,赔不起修车费,至少给我医疗费。” 不知为何,陆恩熙被戳到笑点,特别想笑,“行了你,又不是伤筋动骨的大问题,回家处理处理。” 说到回家这个词,陆恩熙又郁闷了。 这不是等于给司薄年一个登堂入室的理由吗? 司薄年将车停在八号楼下,按电梯,上门,入户。 步调相当自然。 看到客厅堆放的包装箱,他再次将脸加黑几个度,“陆恩熙,你住的是房子,不是猪窝。” 陆恩熙也觉得挺影响美观,破坏房子的艺术气息,“拆不动,太大了,周末我找学长来帮忙。” 司薄年气结,“我……” 算了,她眼里看不到他。 陆恩熙七拼八凑,找到酒精和棉签,还有几个创可贴,放在桌上无比寒酸,“家里只有这些,要不……去医院?” 司薄年手横在桌上,骨节分明,每个指头都在证明自己多么养尊处优,“你不会?” 伤口不大,但看上去鲜血淋淋挺瘆人,半个手掌都是红的。 比车子的损失更大。 陆恩熙旋开酒精,蘸湿棉签,“你忍着点,消毒会疼。” 棉签轻轻碰到伤口,司薄年手指本能的颤了颤。 陆恩熙忙停下,“弄疼你了?我再轻点。” 她低头,嘴巴靠近他的手背,放轻动作的同时,缓缓吐气,清淡微凉的呼气,飘在男人的手背上,清风徐徐,撩着三江春池。 第99章 放洗澡水 她发丝间淡雅的清香,在他呼吸里缥缈缠绕,手背上属于她的呼吸,正一点点顺着手背延伸到某个不知名的深渊,成为烈焰。 司薄年艰难地做了个的吞咽动作,喉头上下耸动。 陆恩熙专心帮他涂药,动作已经尽可能轻,还是怕会弄到血肉模糊的伤处,“还疼吗?这样。” 司薄年视线从她垂落在耳边的发丝上移开,看向客厅乱糟糟的打包箱,“伤筋动骨,你说疼不疼?放她走是最大失策。” 这人……都过去多久了还想着呢? 心眼儿真小! 陆恩熙又蘸了下酒精,喝饱了的棉签圆鼓鼓的,往他手背上一抹,“别叫,很快就好。” 那一下,差点要司薄年半条命,“陆恩熙!你公报私仇?” 陆恩熙耸肩,“sorry,我已经尽力了,实在不行你自己来?你不是左手很灵活吗?东西给你。” 司薄年左手紧了紧,若是他面前是哇王景川或者贾宴清,他非一拳头打歪鼻子,“行了吧?给我包上。” 陆恩熙拆开创可贴,比了比,长度宽度都不够,至少得给他盖五六个,“要不还是去医院吧?家里没绑带,创口贴处理小打小闹的伤口,你这属于重伤,搞不好会发炎,再一个不小心感染破伤风更麻烦。” 其实看清楚司薄年伤口的时候,陆恩熙挺后悔的,她不该让大姐走掉,应该追责到底,且不说车子,就他这只手就足够大姐坐穿牢底。 越听,司薄年的脸色越难看,他发现陆恩熙从来不会盼着他的好,连破伤风这种可能性都搬出来,“破伤风也是你的责任,包庇肇事者。” 陆恩熙发现跟司薄年讲道理好难,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思维,容不得别人解释,“司少,咱们能不能就事论事?现在的问题是你伤口没办法包扎,抓住重点行吗?” 蹙眉,司薄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手,稍微做了几个蜷缩的动作,有点疼,主要是沾水会感染,“我家有绷带,你过去拿。” 陆恩熙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旋上酒精瓶盖,“主人不在,我不去,回头丢东西我解释不清楚。清理工作做完了,你回家拿绷带缠几圈,难度应该不大,毕竟司少十项全能。” 司薄年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连带着主人的表情也很臭,“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跟我掰扯?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我一起回去,要么我告诉你密码。” 陆恩熙无比讨厌司薄年的癖好,他就那么喜欢给人出选择题! 可司薄年又在渗血的伤口,她看着于心不忍,咬住牙根,她腹诽自己不争气,没好气道,“我陪你去。” 一起过去,等处理好伤口她就赶紧溜,也省得两人继续待在一个空间。 司薄年家在中间一栋楼,顶层,且前面没有任何遮挡物,敞开窗户也不担心对面有人偷窥,不管视野还是居住体验,都是绝佳的。 而且他一个人独占两层,一层至少上千平,陆恩熙怀疑他在客厅打过篮球。 不光大,北欧风格的装修也相当考究,清爽冷清,走进来就觉得气温低了好几度,夏季绝对是避暑的好所在。 大致看完房子硬装,陆恩熙问,“医药箱呢?” 司薄年大步走去客厅,坐在笔直长沙发的中间,“楼上,洗手间右边储物室架子。” 一层有个旋转楼梯上去,墙壁上做了镂空书架,螺旋攀升,好像踩着书籍登上云梯。 二楼是卧室书房,还有两个房间关着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陆恩熙找到洗手间,右边的储物室足足有一百平,分门别类收拾的相当整齐。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他就不怕迷路? 拿到医药箱,陆恩熙又帮他清理了一下渗出来的血迹,缠绷带时为难了,“我技术不怎么样,你先将就一下,明天去医院重新包扎。” 司薄年没出声。 她认真琢磨一下,然后撕开绷带往他手上绕,绕着绕着发现不对,尴尬的抬头,抿唇,“要不,重来?” 司薄年左手无可奈何地捏捏眉心,“就这样吧,以你的水平,再来一次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陆恩熙在动手方面确实不怎么样,把他一只修长漂亮的钢琴手,五花大绑成了粽子,要多丑有多丑。 “明天你先去医院重新包扎再去公司吧。” 这个造型的话,好像很影响他的形象。 司薄年一脸不忍直视,放下右手,“做饭不行,处理个伤口也不行,除了动嘴皮子你还会什么?” 陆恩熙确定她很努力也很尽心了,她又不是厨师不是医生,“我什么都不会,就是废物一个,现在我任务完成了,不在这里影响司少的好心情。” 说完,也不收拾医药箱,起身就要走。 “回来,”司薄年在身后凉凉喊。 “干什么?” “厨房有吃的,放进微波炉加热就能吃。” 陆恩熙肚子饿扁了,确实想吃,往厨房看一眼,忍住,“我不饿。” “我饿。”司薄年举举右手。 打开冰箱准备食物,陆恩熙再次怀疑人生,她到底中了什么邪,怎么一到司薄年这里,四肢就不听大脑支配? 算了,就当同情他受伤。 热好饭菜,陆恩熙讽刺,“司少不让我吃速冻食品,自己在家留剩菜剩饭,真是刮目相看啊!让司少吃残羹冷炙,多委屈。” 司薄年拿不了筷子,左手拿勺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是剩菜?” 下午司琼华来家里玩儿,他点了云筑的菜送上门,结果还没吃便接到月光酒吧老板的电话,说贾宴清包场。 司薄年直觉有事,便临时带司琼华过去,果然看到陆恩熙和老贾在豪赌。 陆恩熙撇嘴,“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不是剩菜会放在冰箱里?骗鬼呢? 司薄年气的想敲她脑袋,动手不行,好像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吃饭!” 堵住嘴巴,少说两句,少生气。 陆恩熙也不拿乔,低头吃饭,一句也不跟他交流。 十分钟,她吃饱喝足,“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司薄年还在慢悠悠品菜,自然而然道,“我不方便,你帮我放洗澡水。” 陆恩熙眯起一半的眼睛,“不是……放洗澡水难道一只手不行?” 司薄年义正言辞,“不行,碰到水感染伤口,我不能冒破伤风的风险。” 陆恩熙仰头望一眼奢华的水晶吊灯,估计上面镶嵌了钻石,刺得她眼疼,“好,给你放水,司少您稍等。” 水放好,司薄年的晚饭也吃完了,他慢悠悠上二楼,看到抱臂靠着房门的陆恩熙,脸色很差,好像有隐形的倒刺从后背长出来,“陆律师,有事?” “司少,麻烦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卧室的望远镜对着我家?” 第100章 撕扯他衬衣的扣子 陆恩熙带着怨念和不甘,上楼去主卧,先是吐槽了一下司薄年壕无人性的全景浴室,等放水的时候,她去卧室转了一圈。 还没仔细看他的室内设计和床品,便发现窗纱里面有个黑色的高大物体,撩开窗纱,发现立着个高倍数的望远镜,个头很大。 通常这样的望远镜可以看到星星和星河,以司薄年的豪气,估计还可以看到月球表面。 好奇心作祟,她凑上去观测。 这一看不打紧,入眼的竟然是熟悉的风景,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站在那里给他斗智斗勇! 司薄年竟然在卧室放望远镜观察她家??? 猥琐!变态!!!神经病!!! “司少,说话啊,好心好意给我准备住的地方,就是为了方便满足自己的偷窥欲啊?可惜望远镜再高级再厉害也穿不够墙体,看不到我的卧室和洗手间,无非就是观察一下我一贫如洗的客厅,真没想到咱们芝兰玉树的司少爷,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她心里的气全都变成口中的抨击,一番话没停顿。 很郁闷很憋屈很羞耻,光动嘴一点也不解恨,她更想给司薄年扇两巴掌。 司薄年道,“你确定?” 陆恩熙再次给激怒,二话不说拽着司薄年往里走,“自己看!” 司薄年微附身,望远镜的视野里果真是陆恩熙的家。 下午司琼华上来玩儿,他提醒过她这台望远镜晚上用来看星星,白天基本就是摆设。 司琼华不服气,问,“除了星星就不能看别的?嘿嘿,现在很多人都在家里放望远镜,偷偷观测邻居家,据说还有人拍视频赚钱呢,哥,你的行不?” 司薄年道,“这是高倍数天文望远镜,少动那些歪心思。” 司琼华捣鼓半天,调整了普通模式,惊喜的蹦蹦跳跳,“哥,哥,前面那栋楼看的好清楚,哈哈哈!你在这个小区不是好几套房子吗?前面那一栋有没有?” 不等他回答,司琼华聪明的猜到,“不管了,我先看顶层,你肯定不会住在别人脚底下。” 于是,镜头便对住了前面一栋的顶层。 至于司琼华看到什么了,司薄年也不知情。 眼下司薄年有些头痛,他放下望远镜,薄唇轻翘,自上而下观察眼前女人,“我犯得着特意搞个设备观察你?你哪儿值得我大费周章?” 陆恩熙气死了,握着拳头很想打人,“狡辩!低级恶趣味,我算是重新认识你了司大少爷!” 面对她的张牙舞爪,司薄年依旧平淡,“巧合,不管你信不信。” 得有多巧,才能不偏不斜对准她家?她信了就是蠢货。 “洗澡水放好了,司少慢慢享受,至于房子,多谢司少好意,我无福消受。” 司薄年捏捏眉心,“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 陆恩熙现在就是个河豚,脸要炸开了,“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薄年立在她眼前,“帮我解开扣子。” “你!!!”陆恩熙彻底爆发,她已经火冒三丈,他还给她添油加柴? 司薄年四两拨千斤,对她头顶上蹭蹭燃烧的火焰泼冷水,“下午琼华来过,是她弄的,我没有窥探你的必要,更没兴致,如果我真想做什么,按密码直接进门不是更省心?何苦自找麻烦远观?” 琼华? 陆恩熙还是气呼呼的,“你跟她说我住在前面?” “你是希望她知道,还是不知道?” “……”陆恩熙又被问住了,不再继续掰扯,伸手用力撕扯他衬衣的扣子,把衣服当成司薄年,往死里揉搓。 啪嗒! 她用力太大,扣子被扯下来,弹跳了好几下,滚进了沙发下面。 陆恩熙有点囧,“什么破衣服。” 司薄年眼皮一跳,这女人气性不小,“照你这种办法,我下次只能穿金宫罩铁布衫。” 陆恩熙讽刺,“你不穿最好。” 皮最厚,刀枪不入。 衬衫半敞开,露出男人紧致的胸肌和隐约腹肌,一块块码放,释放雄性荷尔蒙,司薄年抬手,把她往怀里一笼,“不穿,也可以。” 陆恩熙仓皇抬头,入眼的是一片蜜色皮肤,起伏的胸膛,“司少手都这样了,还憋着坏呢?” “我伤的是手,不是下面。” 陆恩熙耳尖不受控制热起来,“水好了。” 司薄年拽住她的手腕,以力量的优势,不费劲便将她带入了浴室,热气弥漫的空间,如空中楼阁,陆恩熙身形转了一个圈儿,站定时,恰好被他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 “你到底想怎么样?!” 忐忑之下,她声音加大,试图用愤怒压住暧昧。 这个场景太容易勾起旖旎遐思,就算什么还没做,她双手已经水淋淋了,更该死的是,眼前只有裤子在身的司薄年,简直就是开屏孔雀。 司薄年道,“帮我洗。” 陆恩熙撑圆了双眸,在浴缸和他之间做两点一线的扫视,“不好意思司少,我不是澡堂子里搓背的阿姨,不提供这项服务。” 司薄年拉着她的手,来到卡扣,“打开。” 玛德,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她的话他好像自动屏蔽了? 陆恩熙倔强的蜷起手指,一字一顿,“别逼我。” 司薄年皱起一侧眉头,“你自己看看,这款皮带单手解的开吗?” 陆恩熙犯迷糊般真的低头去看,皮带是卡槽款,需要双手打开再往外抽,一只手确实做不来。 她手指尴尬的掰扯锁头,伴随着轻微的金属声,从鼻尖到两颊都是热的,等到抽出一段,裤子松散的往下滑,她脸快成红柿子。 夫妻三年,她和他没有过这种情景的接触,也没做过这么难堪的动作。 司薄年垂眸,幽深目光流转,看着她低头认真研究的模样,细细手指颠倒着…… 心里只有一个冲动。 “没发现别的?” 陆恩熙想问什么别的,便见了他所指何物。 触电般丢掉皮带,陆恩熙黑着脸,“行了吧?!” 司薄年薄唇微扬,“你是真单纯还是装无知?已婚妇女这点事都别扭?” 陆恩熙脸颊滚烫,唯一的念头就是拿起皮带给他身上抽几道,“撞的真不是地方,应该瞄准脐下三寸。” 司薄年眼里跳动轻浮的暗示,“拿什么撞?嗯?撞坑里?” 陆恩熙本能的脑补,更羞更窘更气,“滚!” 司薄年指指洗手台,“好了,帮我挤牙膏。” 陆恩熙都要气死了,他哪儿来的脸继续指挥? “司少的嘴再刷也是臭的,不如省点牙膏,别……唔!” 眼前一片暗影覆盖过来,张开的嘴巴给狠狠堵住,没来得及闭合的唇,闯入坚硬的外来物,翻转厮杀,追逐她的。 粗重呼吸声与他越来越近的鼻子,不断攫取她的呼吸,后脑勺抵在墙壁上,湿漉漉的液体不知是水蒸气还是他的汗水,混入交汇边缘,让男人的入侵更猖狂和深入。 第101章 占了你的便宜,不会白嫖 “司薄年!!!” 嘴唇发麻发木,才得以从他的攻势中挣脱,陆恩熙的脾气已经被逼到濒临崩溃的边缘,手指颤抖,想要给他一巴掌,最后还是忍下了,只是怒吼一声过去。 司薄年平静的好像在看一只兔子啃萝卜,他指腹拂去嘴角两人的液体,神色慵懒,“我看你很享受。” 陆恩熙有种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用力碾压的无力感,她好不容易才逼自己平静呼吸,不至于说不出话,“你想发泄多余的兽欲,去找戴小姐梁小姐随便什么小姐,别碰我,我不是你的工具,我们的合作早就结束了,你不再是我的甲方,就算是,也没权力要求我做这些。” 她受不了。 受不了被司薄年当成廉价的工具,他兴致来了可以睡,心情不爽了就亲她,他对她为所欲为,把她的控诉和反抗当成无物,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她。 司薄年旁若无人的退下西裤,露出两条又直又长又有力量的腿,从容的走进浴池,坐下后他才说,“陆律师这么生气,看来也没心情讨论正事,那么接下来的话,不说也罢。” 他靠着浴缸边缘,落地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夜景,光影投射在男人身上,因为水珠而熠熠生辉。 那水珠,是陆恩熙眼底涌出的泪。 她大力抹去,清理好视野,她扭头看向浴室置物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司薄年他怎么能把身份割裂的那么彻底?前一秒还激情四射吻的用力,下一刻便能翻脸不认人,跟她一本正经的谈其他? 陆恩熙觉得自己贱,她明明可以抬腿就走,不管司薄年要说的话是否生死攸关。 可她挪不动脚步。 “你说。”只是两个字,她连呼吸的力气都用上了。 司薄年头也不回,受伤的手搭台面,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水,“气饱了?” 陆恩熙肺疼,不是心理的疼,是生理上真的疼,这样下去她早晚会猝死,“你要说什么?我能控制住自己。” 身后女人的呼吸声在控诉谩骂,不用看司薄年也猜得到,“你想拿大案重案,尽快赚钱,是不是?” 陆恩熙再次抹掉不争气的眼泪,语气僵硬,“是,我想赚钱,赚大钱。” 她缺钱,缺的尽人皆知,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司薄年无波无澜道,“km有个案子,只要你顺利打赢,追回我们账目上的钱,我给你个人一千万。” “呵!” 陆恩熙实在忍不住,只想笑,冷笑嘲笑讥笑。 “司少就这么喜欢钓鱼吗?可着我一条鱼钓了放,放了又钓,有意思吗?” 耍人也得有个限度。 可他没有下限。 司薄年并不介怀她的态度,继续说下去,“km曼城分公司高管挪用公司资金,笼络财务部门负责人做假账,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流失资金在五千万至八千万之间,这笔资金势必要追回。” 陆恩熙眉头拧着,“那是你的事。” 依然带着火药味。 司薄年道,“本公司法务不便介入,其他律所暂时没找到合适人选,你恰好学过国际法,有海外打官司的经验,我没必要舍近求远。当然……” 他终于回头,湿漉漉的雾气之下,目光更加深邃不可测,“接不接看你。” 一千万。 是不菲的代理费! 要打多少小官司才能赚到?也许她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拿到这么多钱。 尊严和金钱拔河,在她心里艰难拉锯战。 陆恩熙没回答。 司薄年道,“修晨前段时间去过一趟,查了相关账目,更细的证据还要深挖,如果你接下这个官司,至少要去曼彻斯特驻扎个把月,将证据理清,至于在海外起诉还是想办法将被告带回国再起诉,你定。” 陆恩熙心里的天平剧烈倾斜。 别说一个月,就算三个月把官司打完,也是一笔客观的收入。 到时,她就可以解决许多棘手的麻烦。 而且如果在海外起诉被告,基本上案子就在英国境内审理,司薄年那么忙,大概没时间过去观战。 司薄年又轻描淡写道,“这个案子不是非你不可,但我占了你的便宜,不会白嫖,亏你已经吃了,要不要讨回该得的,你来选。陆律师一向自诩清高,看不上这种方式得来的钱,也无可厚非,我不勉强。” “我从来不白白吃亏,曼城是吗?好,麻烦司少准备好一千万!” 司薄年回过头去,眺望墨蓝色的天空,星空闪烁,流云浮动,夜色不错。 “挤好牙膏,放杯子上。” 陆恩熙再次腹骂,她实在不明白司薄年的脑回路,他是怎么做到的?能在不同角色之间切换的如此流畅? 陆恩熙挤好牙膏,放下,“现在没事了吧!” 他若是再说一个要求,她发誓,一千万不要罢了! 司薄年道,“出去等我,资料我晚点拿给你。” 陆恩熙的心情只能用踩到狗屎才形容,“太晚了,明天看不行?” 司薄年道,“你知道每拖延一分钟,我的钱就要被偷走多少?” 陆恩熙再次感知到了来自甲方的压迫,谁给司薄年当乙方,就是倒八辈子的霉,“知道了。” 回到客厅,陆恩熙终于有时间仔细看室内摆设。 这里的装修和他们的婚房截然不同,但意外的跟司薄年很搭。 房子里,一星半点属于她的痕迹都没有。 想必司薄年恨透了那座房子,一天也不想住了吧? 他是多嫌弃她? 等了一会儿,困意袭来,陆恩熙歪靠着沙发,沉沉入眠。 司薄年裹着浴巾出来,低头看到蜷缩在长款黑色沙发上的身影。 长发流水般倾覆在侧颜,嫩白肌肤和黑色真皮对冲,显得格外柔弱。 百十斤不到的小身子,天天跟他叫板,她当自己摔不坏砸不烂? 附身,坐下,沙发随即凹陷一块。 司薄年上身赤着,八块腹肌壁垒分明,热气裹挟男人的体味,强势的攻占每一寸空间,陆恩熙睡的迷瞪,被眼前一幕惊到彻底清醒。 陆恩熙哗啦一下坐起来,动作比弹簧操作的玩具还快,“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司薄年郁闷的把右手递过去,绷带被水打湿了,手背上渗透一片血迹,“重新包扎一遍。” “不是让你小心……”陆恩熙把剩下的责备吞下去,想想看,她有资格吗? 再次包扎顺利很多,但成果依然很难看,陆恩熙挺无奈,“回头我找王景川学学。” 司薄年难得没介意,又说,“去卧室帮我拿衣服。” 陆恩熙本能的怼过去,“你从二楼下来不能带衣服吗?拿衣服累不着你。” 司薄年:“忘了。” 呵! 他衣帽间大的离谱,衣服按款式、季节、颜色整齐挂着,帮他收拾房间的人要么是强迫症要么是洁癖。 陆恩熙打开挂睡衣的柜子,粗暴的扯下一件,碰到了一个抽屉,她不是故意偷看,一低头看到里面有个白色瓶子。 英文字母,药名很学术没太看懂,功能是治疗失眠和抑郁。 司薄年失眠?还抑郁? 第102章 被新欢撞见旧爱在家 放回药瓶,陆恩熙一路都在琢磨,司薄年心脏那么强大,一向只有他欺负、碾压别人的份儿,谁会给他压力? 难道是km继承权之类的?司家人员众多,目前老爷子依然是km的董事长,司薄年虽然坐着总裁的位置,但能否登上金字塔顶端还得看司冠林的意思。 他的叔叔伯伯堂哥堂弟等十几口人,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 至于抑郁…… 司薄年天天给她当人生导师讲大道理,难道没把自己给说明白? 她想的入迷,下楼还在天马行空的脑补,不小心踢到了茶几腿,痛的往后弹一步。 从她走台阶开始,司薄年就注意到了,女人心不在焉,好像没带脑子,“想什么呢?” 陆恩熙疼得呲牙,揉一会儿才好点,“没想什么,大半夜的,困。” 她把衣服丢过去,总不能让她帮忙穿吧? 好在司薄年还算有节操,舒展手臂将睡衣穿起。 可能是困的神志不清,陆恩熙发觉司薄年穿衣的姿势该死的养眼,优雅飘逸,就连手臂伸进袖筒那么简单的动作,他都能搞出穿龙袍的气质。 也不亏司家高薪聘请的皇室礼仪。 “资料呢?” “书房。” “所以?我去拿还是一起上去?” 司薄年斜睨一眼,“书房你也敢去?” 陆恩熙张张嘴。 倒也是,卧室无非有一些私人物品,书房却是军事重地,一般人岂能擅闯? “愣着干什么?等我抱你?” 陆恩熙以为他要东西下来,慢半拍跟上去,书房门打开,简约大气的装潢有点惊艳到她,又是夸张的落地窗,外面是星河璀璨。 这家伙对自己真好。 司薄年打开电脑,调出资料,“过来看。” 陆恩熙乖乖过去,站在司薄年身后,看不清楚英文字母,她不断往前走,等到读完一页纸,发现下巴悬在司薄年头顶。 距离很近,清晰闻到他刚洗完的发丝清香。 而她不知道的是,由于靠得近,她胸前的起伏贴到了司薄年的后背,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会带动摩擦,一下一下,往他血液里涌。 司薄年倍感折磨。 陆恩熙往后撤一点,“我大概知道了,其实官司不算难打,只要拿出证据向被告索赔就行了,最难的在于其中两个高管是英国人,咱们的法律法规不管用。如果想在国内处理,就得启动引渡条约,有点麻烦。” 后背那片灼热好像还在,司薄年假装清嗓子咳一声,“km也会出几个律师,到时你们当面商量起诉方案。” 这么说,案子跟天衡没关系? 司薄年就那么看不上他们律所吗? 陆恩熙点头,“可以,km的法务四海之内通杀,有他们在,更好打入国外。”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折腾大半夜,她早就困的眼皮打架。 司薄年关上电脑,“先休息。” 陆恩熙如蒙大赦,“是太晚了,那我回家睡觉,明天联络。” 司薄年板起面孔,“这么晚了还回去?做给谁看?这么大房子睡不下你?” 陆恩熙给他说郁闷了,“这是你家,孤男寡女不合适。” “心术不正,躲到天边也洗不干净。” “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司少如今和戴家的千金交往,被狗仔发现身边还有个女人,公关多麻烦。” 虽然没人敢爆司薄年的八卦。 司薄年左手戳一下眉梢,幽幽看她,“洗手间有备用洗漱用品,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陆恩熙有气发不出,莫名其妙又要跟他共处一室。 奶奶的,她找谁说理去? 司薄年睡主卧,陆恩熙誓死抗争,躲进次卧反锁门。 大约是累极了,裹着他提供的男士睡袍,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陆恩熙张开眼,按下自动窗帘的开关,看到陌生的风景,呆了两秒钟。 这里是司薄年的家。 确认衣服还裹在身上,门锁着,陆恩熙松一口气。 开门,出来,陆恩熙准备偷偷换上自己的衣服溜出去,刻意放轻脚步,那姿势跟夜盗差不多。 谁知,迎头看到从主卧出来的司薄年。 于是她垫脚尖的走姿显得格外尴尬,大抵就是社死。 “咳!早。”陆恩熙端正身子,做了个难看的微笑。 司薄年一手悬着,睡一晚上,绷带有些开线,更丑了。 可刚睡醒还没打理自己的司薄年,还是该死的抗打。 正不知说什么,门铃响了。 陆恩熙如临大敌的瞪一眼,“谁来了?” 下一刻,她转身就要往房间躲,结果脚步腾空没走开,领子被男人给抓住了,“躲什么?昨晚咱们什么都没做。” 靠! 他们俩的造型,说出去谁信? 司薄年半搂着陆恩熙下楼,以防她中途落跑,“站这儿,别动。” 下完命令,司薄年打开门。 “司少,早安。” 戴羽彤笑容嫣然,精心打扮后的脸上,如三春桃花。 看到穿着睡衣的司薄年,桃花开的更旺盛,快要裂开。 司薄年淡声道,“这么早?” 戴羽彤说着往里面走,“早点吃早餐对身体好,哪,我给你做了好几道养胃的早点,司爷爷说你喜欢吃……” 空气突然安静。 好像所有的氧气分子都被抽干了。 陆恩熙听出戴羽彤的声音时,心里一声卧槽,然后就要拔腿走人,可时间太短促,她躲闪不及,左右摇摆不过三秒,便和来着的视线凌空相对。 戴羽彤傻眼,震惊,愤怒,“你怎么在这里?” 穿着男士睡衣,松松垮垮,头发凌乱,没洗脸,这不是摆明了刚睡醒吗? 昨晚她睡在这里,和……和司薄年?? 躲不掉,那就勇敢面对惨淡的人生,陆恩熙扬起嘴角,摆摆手,“早,戴小姐。” 戴羽彤嘴巴歪斜,抽了抽,想发作却不敢,只好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呵呵,早,陆小姐怎么在这里啊?” 陆恩熙不管她眼神多锋利,顾自从善如流,“找司少谈工作,熬的太晚就留宿了,不过我睡在次卧。” 有些事,越描越黑,解释还不如沉默。 戴羽彤一个字也不信。 “是嘛?km和陆律师,这么多合作吗?” 陆恩熙道,“工作涉及机密,恕我不能告知。” 戴羽彤拳头紧握,能把食盒的把手给折断,她走去餐厅的脚步在颤抖,大概是气的。 陆恩熙莫名有点爽,斗不过司薄年,拿戴羽彤出出气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当事人司薄年若无其事道,“我去洗漱,一会儿下来吃饭。” 说完给陆恩熙一个眼神,“你不刷牙?” 陆恩熙用眼神回他个冰刀,又特意回头看了下戴羽彤,笑道,“不好意思戴小姐,请稍等一下,我还没洗脸呢。” 戴羽彤气的想跺脚! 气死她了! 陆恩熙不要脸,不要脸! 进了主卧,陆恩熙变脸比翻书还快,“司少,怎么回事?你别说你不知道她早上过来!” 司薄年道,“不能说不知道,只是忘了,昨天爷爷好像提过一句。” 陆恩熙气绝,她握着手来回搓,要把皮给搓掉,“司少在整人方面,果然天赋异禀!你就这么喜欢看修罗场?希特勒投胎啊你?” 司薄年拿出牙膏牙刷,“帮我挤。” 陆恩熙内心如群狼嚎叫,表情也不亚于饿虎扑食,就这,还是帮他挤好牙膏,“现在怎么办?你的新欢送来爱心早饭,发现你和旧……前妻滚床单,万一她到你爷爷面前说一嘴,呵呵,司少总裁的位置,还坐得住吗?” 司薄年上下左右刷完牙齿,吐掉漱口水,清清爽爽说,“我失去总裁位置对你没好处,首先英国这场官司就肯定不是你的,现在你我是一个战船上的队友,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第103章 油腻腻的狗粮,她不吃 不愧是家族联姻的女人。 看司薄年应付差事一般的态度,陆恩熙既觉得痛快又觉得悲哀。 其实,她当年在司薄年眼里,跟客厅里碍眼碍事又多余的戴羽彤差不多吧? “司少既然不想跟她交往,为什么不换一个?洛城或者说全球之内,和你家门当户对的又不止戴家,你大可以打发她,另寻新欢。” 司薄年洗漱好,选当天要穿的衣服,他眉头拧着,不知是选择困难症还是听了她的话心情不爽。 “麻烦。”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没见过因为挑老婆麻烦而选择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的。” “谁说结婚就一定是终身?” 陆恩熙想举例说明,但摆在眼前的两人就是半路分家,实在没啥说服力,“好吧,这是你的事,我无权插手也没资格给你出主意。” 想必戴羽彤也知道司薄年的心思,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换好衣服,司薄年没戴袖扣,随意将衬衣袖口卷起,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卷左手时,自然地伸出去,“帮我弄。” 陆恩熙刚拿到昨天洗好的衣服,看他横过来的手臂,笑道,“女朋友在楼下等着呢,不给人家一个表现的机会?受伤什么的,最能激发女人的心疼,还能拉近两人的关系。” 司薄年道,“从昨晚到现在,你看了我受伤的全过程,拉近什么了?” 陆恩熙噎住,“我说是男女朋友,不是甲方乙方。” 司薄年哼笑一声,尽是不屑,低头看陆恩熙帮他卷袖子,又是那双做乱的手,白皙秀气,纤细干净,半透明的指甲修剪成圆弧状,没涂任何颜色,呈现健康的浅粉色。 为避开伤口,陆恩熙动作很小心,自然慢了些,卷的格外仔细,时不时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臂,微弱的体温交织,却让她心猿意马。 或许……她被激发起了母性,看不得他受伤的可怜样? 弄好衣袖,陆恩熙去洗手间换衣服,听到司薄年说,“在这里换就行,没人看你。” 陆恩熙想说你不是人,“我身材不好,不在司少这里丢人现眼,怕拉低你的审美。” 司薄年视线一沉,那一眼便看完了陆恩熙的身材,尽管被宽松的男士衣袍包裹,仍可窥见三分春景,“该凸的不凸,该翘的不翘,的确不怎么样。” 陆恩熙七窍生烟,她身材并不差!! 戴羽彤等的每一秒都是莫大煎熬和耻辱,她气的死命咬牙,差点就给司冠林打电话汇报情况。 但是想想司薄年的性格,她若是撕破脸,此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除了忍,她暂时别无他法。 陆恩熙,又是该死的陆恩熙,她怎么就没死在国外? 双眼的愤怒,在看到司薄年拾级而下那一刻,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心动和喜悦。 冲他的颜值和身材,有些东西或许可以不那么计较。 脚步轻快的迎上去,戴羽彤看到他手背的绷带,担忧的拉着问,“怎么了呀?你受伤了?” 司薄年冷声道,“没事。” “包成这样怎么会没事?吃过早饭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包的实在太丑。 司薄年道,“止血就行。” 戴羽彤满眼满心都是疼惜,那样子恨不能把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你右手不方便,我帮你夹菜吧?” 陆恩熙比司薄年晚两分钟,下来时看到戴羽彤殷勤地给司薄年夹菜,把一米九的大男人当成孩子照顾。 这波狗粮有点油腻。 看到陆恩熙,戴羽彤佯装热情,“陆律师一起吃吗?” 陆恩熙心说我疯了跟你一起吃? 谁知司薄年说,“过来坐。” 戴羽彤诧异看他,她只是客气,不是真邀请,他怎么……当着她的面一点不避讳? 陆恩熙喘出一口怨气,转身走来时面带微笑,一个战船上的队友?呵呵。 戴羽彤夹一只虾,送到司薄年嘴边,“尝尝看呀?” 司薄年余光往陆恩熙扫去,然后张嘴,吃下,“不错。” 陆恩熙冷哼。 可就算知道司薄年可能在逢场作戏,那亲密无间的动作和眼神互动,还是尖尖细细刺到了自己,像蜜蜂尾巴扎在皮肤上,不至于丧命,却疼的真实。 戴羽彤开心的眼睛闪烁,又夹了一块青菜,“蔬菜都是院子里种的,没施肥打药,特别健康。” 司薄年点头,吃下,对戴羽彤的投喂无条件接受。 戴羽彤心头狂喜,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陆律师在哪里上班呢?” 认真吃饭减少存在感也尽量不往那边看的陆恩熙,突然被cue,只好抬头,先看一眼司薄年,“我?哦,一家律所。” 回答了等于没回。 戴羽彤关心道,“做律师这一行有时候很考验良知,比如当事人明明有罪,辩护律师却要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开脱,甚至通过特殊手段争取减轻罪行,面对这种情况,你怎么办呢?” 司薄年坦然吃东西,根本就没有战友的自知。 陆恩熙口中的食物品不出味儿,对戴羽彤的厨艺,她只能说什么玩意儿,“戴小姐在帝华集团做管理层,到底见过多少黑幕,才会对人性产生怀疑?连法律的权威都信不过啊?” 戴羽彤嘴巴抽抽,“帝华依法经营,所有手续和操作都在法律范围内,陆律师可别泼脏水。” 陆恩熙笑道,“这句话,也送给戴小姐。隔行如隔山,不懂可以问,但别动不动就搞污蔑。” 戴羽彤僵着脸,委委屈屈去扯司薄年的衣袖,柔声撒娇,“你听啊,我什么都没说呢,她就骂我。” 司薄年淡道,“不服可以骂回去。” 陆恩熙好像吃蛤蜊吃到石头子,给牙碜到了! 玛德,这是哪门子的队友?他就是拉她来,联合戴羽彤羞辱吧! 戴羽彤腰板挺拔,认清司薄年的立场后,说话硬气不少,“对了,上次在云筑吃饭的那位男士,你们什么关系?你们在交往吗?他无名指上戴着婚戒,是已婚人士吧?” 陆恩熙道,“交往谈不上,不过家长见过了。” “咳——!” 壁上观的司薄年,突然被汤水呛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第104章 分享一下使用感受 戴羽彤慌乱地抽纸巾给他,“你没事吧?” 司薄年擦拭嘴角,无声摆手让她在自己的位置坐好,他咳得太厉害,眼睛里一圈红血丝,擦了以后又咳一声,那口汤也不知呛进去多少。 戴羽彤试了试汤的温度,不烫啊,怎么就呛到了? 不对,他是因为陆恩熙的那句话。 已经离婚三年,中间隔着那么多的矛盾和仇恨,他怎么可以再对她有反应? “陆律师速度挺快的,家长都见过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商量喜事?”戴羽彤带着气和憋屈,说出来的话难免尖锐,一点面子也不准备给陆恩熙留。 最好当着司薄年将她扒光,让他认清虚与委蛇的毒妇。 陆恩熙反应平平,横竖司薄年不会站在她这边,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喜事还早,认识不得有个过程吗?经历一些事才能看准一些人,有些错误的代价太大,一次就足够了。”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上次没投好,所以在地狱走一遭又重新回到轮回中,不管这次是谁,她都会瞪大眼睛,不针对何居正。 戴羽彤一听,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吊起戒备,“这么说,你和那位律师,是认真的?要确认关系?那么他要是知道你和其他男人走的近,会不会吃醋?” 吃醋? 这个词在陆恩熙的字典里却是罕见的。 司薄年没打断戴羽彤的追问,因为他也想知道,陆恩熙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既然话已出口,便覆水难收,陆恩熙继续气定神闲爆料,“确定关系还为时过早,毕竟认识时间不长,至于吃醋……让男人吃点醋有危机感也是好事,否则他会觉得鸭子已经到手,便不知珍惜。不过戴小姐大可不必有这个担忧,司少心胸开阔,就算你和异性接触,他也会理解的。” 戴羽彤干巴巴的笑了笑,“他心胸再开阔,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和别人纠缠不清。就算他能包容,我也不会背着他做这种事,在爱情里,忠诚才是第一。” 陆恩熙道,“那么戴小姐呢?” 戴羽彤微楞,“我……” 陆恩熙缓缓挑眉,“戴小姐心胸也要开阔一些,男人么,尤其是司少这样身份特殊的精英,身边难免有莺莺燕燕,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戴羽彤气的快拿不住筷子,她怒视陆恩熙,想问你一点脸也不要吗!! 陆恩熙抽出纸巾,擦拭嘴角,动作优雅自得,“司少,昨晚说的事别忘了,我回去等你消息。” 司薄年这才慵懒的看过去,“昨晚说好几件事,你指的是睡前还是睡后?” 陆恩熙震惊了一下。 他故意说睡前睡后,几个意思?嫌戴羽彤误会的不够深? 不出意外,戴羽彤脸色彻底变了。 陆恩熙强撑精神不拉垮,“睡前。” 跨国官司就是睡前说的。 司薄年点头,“好。” 戴羽彤再也憋不住了,等陆恩熙出门时,她主动去送,虚掩上门,她咬牙切齿露出狰狞的冷笑,“陆恩熙!” 陆恩熙巧笑倩兮,站在走廊上直视她,“我以为你中途就绷不住要打人,没想到还挺能忍,给司薄年当老婆合格,毕竟这种场合以后不会少。” 戴羽彤夺步上前,想掐她打她,“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我?天真!就算你们真睡过,我也不在乎。” 陆恩熙扬唇,“这么优秀,给你鼓个掌?” “陆恩熙,你怎么这么下贱!为了事业发展,一再爬上前夫的床,家族破产,你节操也破产了?” 敛起冷笑,陆恩熙面沉如水道,“司薄年跟你睡过几次?” 戴羽彤一霎失语,想编个谎言,却没能说出。 至今,别说睡,司薄年连手都没主动牵过。 陆恩熙挺意外的,司薄年居然没睡过戴羽彤??哦……那就是把力气和激情用在梁小姐身上了。 “所以说,你应该好好想想,所谓的结婚对象碰都不碰你,却在前妻身上卖力,是为何呢?” 陆恩熙睨眸,“司少那方面好像又有进展了,估计在接受治疗,要不要我分享一下使用感受?” 戴羽彤终于怒不可遏,压抑着嘶喊,“滚!给我滚出去!” 陆恩熙面不改色,提醒,“你得认真学学御夫术,否则将来如何在司家立足?” 提到司家,戴羽彤又找到一丝希望,“被他睡几次很荣耀?一双被他丢掉的破鞋,你也配骄傲啊?连婊|子都四处炫耀,呵呵,真让我大开眼界。” 陆恩熙道,“司太太的宝座悬而未决,谁能坐上去,咱们走着瞧。” 说完,潇洒转身。 就算很恶心很刺挠,该丢的狠话也要丢! 相信戴羽彤的脸色不会好看。 两个沉迷斗嘴的女人不知道,司薄年怕她俩在门外打起来,早已走到门口静观战局,那些对话,一个字不差全都被他听到。 陆恩熙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心里有谱。 饶是如此,在听到“司太太的宝座悬而未决,谁能坐上去,咱们走着瞧”时,他还是嘴角失控的往上噘了一个弧度。 这个女人,只有在跟戴羽彤吵架斗狠时,才会将自己的名字和他放在一起。 至于什么使用感受,他倒想亲口问问,她用的如何!! 回到家,陆恩熙想来想去还是气。 她气自己再次答应了司薄年的合作。 气自己面对金钱时没有拒绝的骨气。 气自己竟然被钱牵着鼻子走。 正恼的砸枕头,电话响了。 乔菲? “美熙,你在哪里呢?能来接我吗?” 乔菲声音恹恹的,一听就没少喝。 大白天的,她是喝一晚上还是早起就买醉? “你怎么回事?在哪儿呢?” 乔菲声音干涩,萎靡得好像被人打散了重装的,“我给你发定位,来的时候……带一套你的衣服,长袖厚点的。” 看到酒店地址,再结合她的话,陆恩熙心猛然往下沉,“你……是不是和人睡了?” 乔菲声音沙哑,咳嗽几声才说,“你先过来,咱们见面说,我在1808房。” 陆恩熙不敢耽搁,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一路上车速飞驰,好几个限速提醒都被她忽略了,二十分钟后到达乔菲所在的酒店,冲进电梯上楼。 “乔儿……” 看到酒店的一片狼藉,陆恩熙心差点碎裂。 散乱的酒瓶子,抛在地上凌乱的衣服,女人歪歪斜斜的高跟鞋。 还有……衣衫不整发型凌乱,妆容花掉的乔菲。 陆恩熙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昨晚发生了什么?是谁?” 乔菲没骨头似的陷在沙发里,双手往头发里扎,小脸儿惨白的没有血色,憔悴、疲惫、迷茫,黑乎乎的眼影也遮不住里面一池孱弱,“我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 陆恩熙的心疼和怒火,如火山爆发往上冲,她半跪着,握着乔菲冰凉的手,那小小的手跟沾了冰一样凉,“别怕乔儿,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采集……”她艰难的咽下喉头酸涩,“精液,不管对方是谁,我替你告到他倾家荡产!告得他跪地求饶!” 乔菲头痛欲裂,宿醉让她痛苦不堪,两只水淋淋的眼睛看着陆恩熙,“我……没有感觉到,是醉得太厉害还是想多了……” 本能的,她不愿意承认那种猜测,宁愿只是一场误会,宁愿房间里的丑态是她发酒疯霍霍的。 “我酒品不好,会不会是我自己弄的……” 陆恩熙眼睛热辣辣的,心疼的想哭,“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其他的,你回忆回忆,昨晚最后的记忆是什么?去了什么场合?见了谁?” 乔菲闭上眼睛用力回想,一动脑筋头更痛,“昨晚……新戏签约,对,美熙,我忘了告诉你,那部戏我拿下了。” 陆恩熙心里大惊。 不好! 第105章 野哪儿去了? 心跳再次加速,陆恩熙清楚听到胸腔里有剧烈的震感! 签约仪式,酒杯,漂亮又性感的女艺人。 所有元素组合在一起,很容易得出令人绝望又愤怒的结论。 陆恩熙极力掌控情绪,怕自己的不安带给她更多压力,“不管昨天发生过什么事,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把事情查清楚,知道吗?” 乔菲脑袋还是膨胀的,目光也不怎么聚焦,她在吃力回想昨晚都是哪些人,最后她接触的又是谁,她酒量不差,以前去酒吧买醉也没喝到断片儿的程度,怎么就醉的失去记忆呢? “美熙,我是不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哪有那么容易醉?” 陆恩熙点点头,握着她冷冰冰的手,一刻不舍得松开,“咱们去医院做血液检测,查明白。” 乔菲茫然又无力的点了一下脑袋,“我去洗手间检查过了,好像没有什么痕迹。” 陆恩熙道,“经过这么长时间,应该是干掉了,不过只要用医疗器械采取……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发现不属于的你dna。” 说完,陆恩熙在房间里找一圈,没有避孕工具。 “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去楼下给你买事后药。” 乔菲一拍脑袋,苦笑,“还是你想的周到,万一整个没爹的孩子出来,我特喵的更尴尬。” 陆恩熙心痛的揉揉她脑袋,“还知道自嘲,傻丫头。” 乔菲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水,稀释肚子里的酒精,喝完一阵恶心,跑去洗手间狂吐。 陆恩熙趁机在房间里察看细节,翻开被子找毛发,没发现纰漏。 这么干净,好像事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乔菲吃过药,两人去医院。 陆恩熙开车带她去注重患者隐私的奥普,又怕遇到王景川,最后只好两人全都武装齐备。 取样抽血完毕,乔菲更紧张了。 她抓着陆恩熙的手臂,隔着口罩和墨镜,露出来的皮肤煞白,“美熙,万一我真的被人那个什么,咱们也不能闹大。” 陆恩熙叹气,“你担心影响事业?” 乔菲颓丧道,“新戏刚签,如果错过翻身的机会,也许这辈子和娱乐圈就无缘了,这个节骨眼上爆出丑闻,就算胜诉,我也一败涂地。社会对女人的宽容度太低,我很可能得退圈。” 少得可怜的粉丝也会脱粉。 每天都有不法之事发生,只是受害者碍于身份、名声常常选择忍气吞声或者私了,没勇气面对社会的二次伤害。 作为公众人物,乔菲的名声就是前途。 陆恩熙理解她的心情,却不想她白白受委屈,“昨晚饭局上都是圈内人?” 乔菲点头,“出品方,制片人,导演,摄影师,还有主演,二十多个人,后来陆续又来几个,我记不清了。” 这么多人,鱼龙混杂,想找到罪魁祸首也不容易,连dna比对都是个难题。 不过查清楚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她可以想办法处理。 “乔儿,这么大的亏,你要咽下去吗?只要证据确凿,咱们一定会胜诉的,你相信我还有老张,我们再找几个律师,联手打这个官司,就算对方是皇帝老爷,也得磕头认错。” 乔菲摇摇头,“你知道演黄蓉的翁美玲为什么自|杀吗?” “乔儿……” 乔菲抖了一下肩膀,“我相信法律的权威,也相信你的实力,可是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娱乐圈有时候就是灰色地带,既然入了行,就要遵守规则。” 陆恩熙问,“你怀疑过某个人吗?心里有怀疑对象吗?” 乔菲想想,点头,又摇头,“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谁也看不清谁的真实想法,似乎都不可能,但他们都有可能。” 陆恩熙很想扭开头让眼泪流出来,瘪了瘪没敢流,“我不想看你委屈自己!” 乔菲眼眶一热,墨镜后面湿淋淋两片水雾,“你不委屈吗?不想和司薄年纠缠,却纠缠不清,看他的脸色,受他的控制,你和km合作舒心吗?为了得到想要的,就得做不乐意做的,这就是代价。” 想到司薄年目中无人的样子,乔菲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被戳到痛脚,陆恩熙无言,“是我安慰你,还是你策反我?” 当天,陆恩熙跟律所请假,在乔菲的公寓陪她,具体事情没跟张宇恒说。 午饭吃的外卖,乔菲胃口不好,勉强吞两口,蔫蔫地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背台词。 陆恩熙给她切水果,煮花茶,她也没怎么动。 晚上陆恩熙寻思下厨给她做两道清淡的小菜,毕竟亲自动手比外卖来得有意义,或许她会多吃点。 翻开菜谱,比阅读天书还头痛。 两个多小时折腾出四个菜一个汤,耗尽了她毕生功力。 她满眼期待的让乔菲品鉴,结果好友吃的两眼热泪,“大美熙你是真爱我啊,以毒攻毒的招都想出来了?” 陆恩熙尝了尝,差点原地去世。 她长了双什么破手! 点外卖太晚了,乔菲撸起袖子,“哎,姐妹给你露一手。” 放面粉,打鸡蛋,切葱花,加入水和调料,不到五分钟一盆稀碎均匀的面糊搅拌好了。 起锅烧油,放面糊,晃着锅平铺开。 在无声油烟机的陪伴和陆恩熙崇拜的目光中,乔菲顺利摊出一个完整的金黄色煎饼。 尤其她拎锅翻面的那一刻,陆恩熙看直了眼睛。 一碟煎饼,配上家常番茄蛋花汤,两人的晚餐摆上餐桌。 不到二十分钟。 乔菲摘下围裙,手一划,“怎么样?服不服?” 又松又软,油而不腻,葱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完全是五星级水准。 陆恩熙抱拳颔首,“服!外服内服再加佩服!!你啥时候学会的?绝绝子啊姐妹。” “祖传配方,要不要教你啊?” “要!!” —— 司薄年开一天会,晚上赶了个饭局,结束后已经十点多。 带着疲惫回到家,一边扯领带一边上二楼,衣服褪去,准备去洗漱时,瞥见飘窗里边影影绰绰的望远镜。 被一股无名的吸引力驱使着,他走过去,魔怔般低下头靠近镜头。 镜头依然对着陆恩熙住的房子。 漆黑一片。 她没回家? 今天km的法务部跟她联络,商谈案件,她人不在律所,接收资料后,约定明天面谈。 早上还问他记得不得合作的事,她自己倒随随便便旷工,让那么多人等她的档期。 不上班,不回家? 野哪儿去了? 第106章 司薄年大概会气死吧? 洗完澡出来,司薄年又看了眼对面的楼层,依然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出没。 这两天他睡眠比以前好一些,昨晚睡了五个多小时,跟以往相比已经是巨大进展,为了把良好的习惯保持下去,司薄年决定眼不见为净,将望远镜换个方向,躺下酝酿睡意。 闭目养神试了,放空大脑冥想也试了,梁超颖给他传授的十八般催眠小技能,他全都试一遍。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三刻。 而他大脑清醒的可以背出圆周率五十位,就算现在参加高考,数学满分也不在话下。 趿拉拖鞋走下床,司薄年到阳台抽了支烟,一个人望着入眠的城市。 小区的窗户全暗下去,偶尔有几扇窗户亮着灯,也断断续续的熄灭。 摁灭烟蒂,司薄年又瞥见望远镜,沉下脸来,单手扶正,又烦躁的推开。 不用望远镜他也能看到,前面好几栋楼都是黑的,陆恩熙可能整夜都没回家。 司薄年划开手机,拨出号码。 去电铃声单调枯燥,他等的心烦,终于听到陆恩熙压低的“喂”,司薄年脾气几乎要爆发,“去哪儿了?” 陆恩熙郁闷的想捞个枕头捂死他,她陪乔菲熬到一点多钟,好不容易才看着她入睡,自己困的眼皮快抬不起来,刚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竟然被吵醒,“司少,现在是凌晨三点,你打电话就是问我去哪儿?我有必要跟你汇报行程吗?” 她起床的脾气还算不错,但扛不住大半夜被人搅扰清梦,也不管甲方乙方,一嗓子喊过去。 司薄年的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冰冷的声线足以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回答我的问题,在哪儿?” 陆恩熙困得要死,才没有闲情逸致跟他掰扯,随口道,“家里。” 司薄年冷哼,“不光夜不归宿,还撒谎。” 陆恩熙脑子打转,想到他家阳台的望远镜,低骂一声玛德,“大半夜不睡觉偷窥我家,你是吃错了药还是忘了吃药?忘了吃就去抽屉里拿!” 她完全是下意识说出药的事,说完脑子醒了一半。 该死的,她竟然把自己出卖了。 司薄年的重点并不在药上,也没往那里想,权当陆恩熙口不择言,“我再问你一遍,你在什么地方?” 乔儿分析的很到位,她就是不想和司薄年纠缠,自大傲娇专制霸道,一副全世界围绕他转的上帝面孔,谁活该伺候他?! 陆恩熙压不住心头的火,从白天到晚上,因为乔菲的事她已经很烦很心痛了,大半夜还要承受司薄年的无理盘问。 “在我喜欢待的地方,和我在乎的人一起,司少还想知道什么?让我介绍前后流程吗?” 电话传来忙音,世界终于清净。 陆恩熙看着天花板,把手机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手臂枕头。 也许……司薄年刁难她,就是看准她现在没人护着没人要。 也许,开始一段新感情就能彻底跟司薄年说再见。 睡一晚沙发,陆恩熙后背酸痛,还没清醒过来,又被电话吵的头皮发麻。 尤其看到来电是司薄年,那口恶气简直翻天。 “你又想怎么样?” 没完了。 司薄年语气比她还臭,“陆恩熙,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做什么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 莫名其妙!! 药吃多了吃成傻子了吧?? 几秒后,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林修晨。 “陆律师,现在方便吗?” 陆恩熙职业习惯作祟,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 “我给你发几张截图,你先看看,然后咱们见面聊一下。” 陆恩熙点开微信,看完截图气的手指发抖,“恶人先告状,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在场,跟她说的完全是两码事,我可以作证。” 司薄年和卖小吃的大妈发生碰撞,陆恩熙出于好意没跟她计较,谁知两天后大妈突然跳出来,在网上发帖子,扬言自己被豪车撞了,对方仗势欺人不给她赔偿。 截图是路边摄像头拍下的照片,三轮车侧翻在地,豪车歪头冲上路基,车牌照清清楚楚,她和司薄年侧对着镜头,只能看到半张脸,但认识司薄年的人肯定一眼便能识别。 这么清楚的照片,应该是内部人员提供的。 林修晨道,“网上仇富的人太多了,他们只要看到豪车和普通车辆碰撞,都会倾向于讨伐豪车车主,这个人就是在利用舆论压力给总裁施压,目前网友都在骂……”总裁。 陆恩熙睡眠不足脑子疼,又怕动静大吵醒乔菲,赤脚走出厨房,关上门,压着突突跳的太阳穴,“他的车子在谁名下?车管所那里能查到他头上吗?” 被人肉出来的话,司薄年大概会气死吧? 林修晨道,“我名下。” 陆恩熙顿了下,“这……” “购置车辆时,总裁不方便露面,其实他很多私人物品都在我名下,对方若是仔细查下去,一定会查到我头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查到他,也就离司薄年不远了。 何况他和照片里的人也对不上号。 司薄年这么信任林修晨? 陆恩熙略作沉吟,“现在舆论还没爆发,你们先做公关把影响降到最低,然后让公关和法务联系大妈,她背后应该有人在支招,凭她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个权限。” 林修晨想说这些总裁都吩咐过了,km在着手做,“好,另外,由于你是证人,能麻烦你来一趟km吗?我们法务部想跟你具体商议,采取最妥善的办法。” 这个要求陆恩熙没有理由拒绝,“可以,我尽快过去。” 乔菲揉着脑袋出来时,看到陆恩熙匆忙洗漱准备出门,“干嘛去?” 陆恩熙换鞋,拿包,“有个突发案件,我是证人,得过去一趟。” 她没提司薄年,不然又说不清。 乔菲点头,“你快去忙工作,我已经没事了,经纪人给我打电话,晚点开剧本会,放心吧,我挺好的。” 陆恩熙看她头发凌乱眼神无光的可怜样,才不信,“晚上我过来找你,等我。还有,开会别喝酒了,带着水杯。” 乔菲笑道,“事儿妈,知道啦!” 心里有事,陆恩熙开车时没注意变道指示牌,不小心压着实线拐进高架桥下面的辅路。 这条路她走的不多,要不是被蹲点的交警抓到现行,她都意识不到违反了交规。 大爷的! 交警摆手让她停车,敲了下车窗。 陆恩熙一脸黑线,摇下车窗微微笑道,“同志,怎么了?” 交警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士,制服笔挺,手里拿着罚单本,他附身往驾驶席看,旋即有些怔,没想到是漂亮到扎眼的女司机。 “变道压实线了,当这条路是你家客厅啊?” 自以为很幽默,其实特别冷。 陆恩熙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交警公事公办道,“驾驶证。” 陆恩熙打开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驾驶证的影子。 驾照本呢? 一直以为放在包里也没当回事,需要用时才发现找不到了,陆恩熙解释,“不好意思同志,我驾照没带,罚款我在网上交。” 交警刚开完一张违规罚单,利落撕下,又开一张,“驾驶机动车辆不带驾照,罚款二百,车靠边儿停吧,拿上驾照过来取。” 陆恩熙郁闷的骂娘,又不得不好声好气服软,“小帅哥,我就去前面路口,停在那里行吗?” 只要开出去,她一脚油门到km集团!停你大爷的停! 交警较真儿道,“不配合执法?行,等着吧。” “不是……”陆恩熙心里再想给他一拳,还是不得不选择配合,“行,行!” 停下车,陆恩熙拦了辆出租。 赶到km大厦,进门就见到在大厅等候的林修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修晨打断她,有些着急的道,“快点跟我上去,总裁快要血洗办公室了。” 第107章 给我当司机 不知情的网友,接连发出过激言论,将爆出来的图片进行过度分析。 等陆恩熙再看网上留言时,竟然出现了“道德论当”、“死全家”这类字眼。 不怪司薄年生气,换成任何人都会气到掀桌子。 司薄年算是修养秉性比较好的,至少在大众眼里,所以即便他内里有火焰在烧,脸上也看不出明显的愠怒,恰是这不怒自威的魔力,让周遭温度骤降。 陆恩熙和林修晨偷偷交换眼神,然后说,“网友的素质参差不齐,犯不着为他们的话生气,等事情澄清真相大白,就是最有力的打脸反击。公关和法务部不是采取行动了吗?以km的实力,抹掉新闻很容易吧?” 林修晨悄悄缓了一口气,静静听陆恩熙安慰总裁。 这些话他已经说过了,差点被总裁一个眼神给看穿五脏六腑。 司薄年冷着脸,看向一夜没回家的陆恩熙,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有轻微褶皱,头发没仔细打理,看上去像极了疯玩一晚上,“陆律师在娱乐和工作之间,切换的还挺自然,这么早叫你过来,打扰陆律师休息了。” 有毒吧? 为了他的事,她大清早爬起来,车子还被扣了,换来的只有冷嘲热讽? 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在,陆恩熙怕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忙往正经事上拽,“事情的原委我可以写出来发布在网上,司先生再提供一份行车记录仪,便可以堵住网上的悠悠之口。” 林修晨嗅到空气中的硝烟,无声的给法务和公关负责人一个眼神,后者忙悄无声息地退出办公室。 总裁对陆律师好像很有成见,一见面二话没说先批评人家私生活。 陆律师又不是km的内部人员,总裁怎么还关心人家的休闲娱乐呢? 虽然他们早已习惯总裁的专横和霸道,但心里很是很同情被当众扎刀子的陆律师。 司薄年还是黑着脸,他头顶上方悬着一团乌云,随时可能狂风暴雨,“以陆律师的年龄,早就幼儿园毕业了,怎么想法和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你以为写个文字说明就能澄清?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律师这个行当是不是该取缔?” 陆恩熙被挫得很郁闷,她好心好意从专业角度给出意见,他不采纳就算了,还反手给人糖炒栗子,好在办公室没外人,她也不端着了,“司少质疑我的专业能力,说明你已经有更好的方案了,那么司少说说看,你要怎么办?” 林修晨规规矩矩站在门边,怕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待会儿炮弹掉在他身上可够吃一壶的。 司薄年抽出一份文件,啪嗒丢掉桌角,“这是法务部准备的起诉文书。” 连文书都准备好了? 看来她今天的身份只是证人。 也是,辩护律师和证人,她不能全占。 看完文书,陆律师第一反应便是佩服,不愧是km的资深大拿,切入点、措辞、诉求,写的一目了然。 km的律师这么牛,曼彻斯特的案子为什么还绕圈子给她做呢? 屏蔽多余的思绪,陆恩熙点头,“很好,涵盖了所有要点,那就起诉吧,需要我出庭的时候我一定到场。” 司薄年双臂架在桌上,手指交缠,大拇指缓慢摩挲,“陆律师,现在我们该算算私人恩怨。” 陆恩熙秀气的眉头翘了翘,“什么?” 司薄年没避讳林修晨,“那晚我们本可以一次到位处理干净,是你烂好人放走一个大|麻烦,给我惹这么多破事儿,你当圣母,害我陷入众矢之的,怎么算?” 陆恩熙反思过,她或许太理想化,把人想的太好,但当时她真怕大妈被司薄年整的家破人亡,只恨她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抱歉,是我的失误。” “这就是陆律师道歉的态度?” 陆恩熙抬头,盯着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睛,“司少想怎么样?” 司薄年松开手,往后靠着椅背,“听你的语气,好像我在压榨你。” 本来就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最好不是,”司薄年面色从容,“托你的福,我名下好几台车都被人肉出来,只能停在车库里面落灰,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他没车开了? 林修晨所谓总裁血洗办公室,该不会就为这个吧? “所以?” 陆恩熙以最快速度心算自己的资金,她为了给司薄年买家具,卡和花呗都刷爆了,大宗资金已分批转到了海外账户,别说汽车,电动车都买不起。 司薄年道,“所以从今天起,到此事结束前,你给我当司机,开你的车。” 陆恩熙没再看司薄年,而是回头望一眼林修晨,心说他的要求合理吗?是堂堂集团总裁该说的吗?? 林修晨苦哈哈的挠挠头,“那个……总裁名下几台适合日常代步的车都在我名下,临时再添置的话……车子好买,牌照不好摇,我往后一段时间都得坐地铁来公司。” 陆恩熙气到笑出声,“司少这种身份还要摇号?”你骗鬼呢? 司薄年道,“对,要。” 陆恩熙翻了个白眼,看窗外。 气,很气! 林修晨小心打圆场,“总裁说陆律师负责英国的案子,往后得经常跟km的法务交接,况且你和总裁住在同一个小区,应该很顺路的。” 陆恩熙磨了磨牙,微笑,“林助真是……设身处地为老板着想啊。哈?” 说什么以后可以做朋友,还不是死心塌地为司薄年效劳? 男人,呵! 林修晨憨厚的笑到没眼睛,“总裁,陆律师,我去法务部商量细节。” 说完就溜。 陆恩熙拽过椅子坐下,包包随便丢在身后,“司少,为什么咱们不能一码归一码?你非得把公事私事糊在一起吗?” 司薄年端起咖啡,抿几口润喉,“如果我公私分明,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叫板?你应该感谢我,至少还愿意给你翻身的可能,一点感恩之情都不记,当心以后栽更大的跟头。” 他又打她七寸。 陆恩熙喉头苦苦的,可能是心里的苦味翻腾上来,“我……” “半个小时后,华艺大厦有个合作会,你送我过去。” 这人怎么可以永远只活在自己的频道里? 连别人的发言都不听。 陆恩熙道,“不巧,我的车被交警扣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挤地铁。” 第108章 投喂 司薄年表情几不可察的僵了下,“你干什么了?” “实线变道,忘记拿驾照本。” 司薄年右手作拳,抵着鼻尖轻轻咳了咳,“扣在哪儿了?我让人开回来。” 陆恩熙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为何今天格外倒霉,每次跟司薄年见面她都倒霉,这是铁一般的定律,所以也没对他客气,“淮海大道上高架的那个岔道口,就停在全季酒店门外边,让你的人小心点,那车不是我的,律所借给我开,我还得还回去。” 司薄年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得不以全新眼光认识她,“房子还贷款,车是单位分配的,陆恩熙,你就没反思反思自己,奔三的人了活成这样?包包鞋子甩手就买,一点理财置业的意识都没有?” 陆恩熙掏出车钥匙丢桌上,两道眉毛皱巴巴的,“感谢司少给我上财商课,可能是我指缝儿太大留不住钱,回头去正正骨或许能好点。” 司薄年很想一巴掌劈开她脑袋。 司薄年打了个内线电话,进来一个女秘书,“总裁。” 将地址告知秘书,司薄年不动声色从抽屉里拿出驾照本,“帮陆律师把车开回来。” 秘书得到命令点头离开,内心八卦的痒痒,却不敢多看陆恩熙一眼。 这下轮到陆恩熙瞪大眼睛发出灵魂的质问,“你怎么拿着我的驾照?!” 心机太深了,偷拿驾照也做得出来? 司薄年不解释,“捡的。” 陆恩熙笑到冷呵,“真厉害!” “没你厉害,有人丢,才有得捡。” 中午,陆恩熙给司薄年当司机,到华艺大厦后,司薄年道,“在这里等我。” 然后不给陆恩熙解释的时间,转身便大步离开。 这一等,又是漫长的两个小时,陆恩熙再次错过午饭的时间,不过她学聪明了,中途去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咖啡。 “美女,酸奶要吗?第二杯半价。” 是她喜欢的牌子,低脂低糖,旁边还有第二份半价的饭团,她也顺手带上。 司薄年会议开到一半,接到父亲打来的越洋电话。 走到休息室,接听,“爸。” 日内瓦和国内六个小时的时差,父母大约刚起床,得知了洛城发生的事。 司薄年预想过,他刻意不让公关部快速清理扫净,会引起家里的一番训斥。 但是看到陆恩熙歉疚时低眉顺眼的模样,他又觉得值得。 “网上的照片,是你?”司父刚起床就听说自己的好儿子惹上网暴,气得一句劝也没听进去,更让他气的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竟然是陆恩熙! 他脑子塞了麦糠吗! 司薄年清楚父亲的脾气,解释就是推脱,推脱便是没有担当的懦夫,“是我。” 一听儿子竟然毫无悔改之意的直接承认,司父越发恼火,瑞士只有十度的气温,竟让他浑身冒汗,“陆恩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还在联系?” 司薄年平静道,“工作上的联络,她在代理km的官司。” “胡闹!你简直胡闹!km法务部几十个人养着吃白饭?啊?多大的事儿用得着去外面找律师?还是个半吊子水平的女人!我告诉你,马上跟她解约,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再跟司家和km有牵连。” 司父做事雷厉风行,脾气火爆,对儿子要求严格,容不得他的人生有污点。 陆恩熙三个字,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司薄年道,“公事私事我分得清,这个案子必须她来打,也只有她合适。” 司父骂了一句放屁,“我不信这世上还有必须谁来打的官司。” 司薄年手指抵眉心,“私自转移km流水的人,是段啸云。” 司父听到这个名字,终于不再满头烧火,而是沉下来想了想,“陆恩熙的舅舅。” 司薄年道,“段啸云和km曼城分公司的efo里应外合,款项分批转移到海外账户,我们查不到证据,只能找他信任的人打入内部,套取资料,还有谁比陆恩熙更合适?” 司父回味一下,反口讽刺,“你当陆恩熙傻?她现在不知内情才愿意跟你合作,若是知道了,哼!” 司薄年道,“我会在她知道之前,签订协议,她若是大义灭亲帮我打赢官司,自然最好,就算输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把吃掉的钱吐出来,陆恩熙只是一枚棋子。” 儿子这么一解释,司父情绪好多了,“你拎得清就好,还有网上的破事,赶紧打扫干净,km的公关是什么废物!” “好的爸。” “我和你妈妈下个月回国,给你爷爷找的医生联系好了。你自己掂量清楚,陆恩熙绝对不能再给她脸。” 司薄年低头看着停在树荫下的车,额前有黑云压顶。 陆恩熙若是知道自己的舅舅在偷偷套取km的钱,会公平公正的面对吗? 段啸云拿钱,是给陆氏渡过难关,还是另有所图? 司薄年想查明真相,又隐隐有些担忧。 “你终于开完会了,大忙人。” 司薄年坐回车里,闻到一股食物香味,廉价的速食。 “吃过东西了?” 陆恩熙不光吃了饭,还午休二十分钟,“吃过了,给司少当司机,随时都在工作状态,我怕饿肚子影响开车技术,早早把自己喂饱。司少现在去哪儿?” 司薄年扶额,手指在眉峰穿梭几道,“工地。” 陆恩熙疑惑,“这个时间?” 不是应该傲娇的说一句去吃饭? “有意见?” “没有,不敢有,但是我得说明一下,今天我跟我们主任说出来谈案子才获得一天假期,明天得回去上班,恐怕不能全天伺候您。” 司薄年准备放下的手,又在眉头来回穿梭几下,“开车!” 陆恩熙问,“你吃饭了吗?” 谈事情总不能在人家办公室解决午饭? “怎么?” 陆恩熙好人做到底,拎出购物袋,放中控台,“别嫌弃,味道或许没你平时的标配那么好,但干净卫生还挡饿,当然你也可以不吃。” 司薄年:“……” 开车开往工地,路上司薄年瞥了眼食物袋,“凉了也能吃?” “难不成我揣怀里给你焐热?” 司薄年头皮发麻,“陆恩熙,你说话非得夹枪带棒?” “我倒是想夹个电饭煲带个微波炉。” 司薄年冷哼,“不错的想法。” 陆恩熙看他嫌弃的眼神,不乐意的拿过袋子,“不爱吃算了,我晚上……” 话没说完,司薄年又给抢了回去,“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我可以勉为其难。” 陆恩熙撇撇嘴。 打开袋子,司薄年率先看到红色的促销标签,“第二份半价?陆恩熙,这是你买东西送的饶头?!” 第109章 撒娇 陆恩熙蓦地想笑,但矜持的忍住了,“我穷,只能精打细算。” 她说的实话,无非稍微夸张一点。 “把穷字说的字正腔圆,还穷的有理了?” 便利店的东西司薄年没尝试过,拿起凉透的饭团,一时不知吃还是不吃。 难得看到司薄年被一个饭团搞的蹙眉头,陆恩熙故意说,“特价食品基本都是快临期的,你要是吃就抓紧时间,放久了可能味道更差。” 司薄年的脸色更臭,“故意的?买来寒碜我。” 陆恩熙目视前方开车,右手扒拉一下袋子,拿出酸奶,“这个日期是新的,临期那个我喝掉了,而且酸奶不怕凉,哪,给你。” 司薄年看着她手中淡蓝色的瓶身,“甜的?” 陆恩熙一本正经说,“要不要我替你尝一口?隔着瓶子我也不知道啥味道。” 不出意外,司薄年黑着脸拿过去,旋开,尝了尝,好像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微微有点甜,“凉酸奶配冷饭团,这顿饭吃完要是拉肚子,你负责。” 陆恩熙无语到郁闷,“咱们吃的东西一样,我都没事,就算拉肚子也是你体质不行。又不是三四岁的幼儿园小朋友,哪那么容易吃坏肚子?” 她其实就想说俩字——矫情! 有钱人的富贵病。 司薄年侧目,“一句也说不得?这么喜欢较真我看你可以开个工厂,专门生产绣花针。” 说完,特别皱着眉咬一口饭团,不光凉,味道也很一般,几乎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她是怎么吃的? “你午饭就这么对付?” 陆恩熙偷窥他吃东西的痛苦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痛快,“社畜还挑三拣四?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看我的车,看到了吗?它比我还饿。” 司薄年瞥见油量表,提醒油箱快要见底,眼角收缩看向陆恩熙,“so?” 陆恩熙悲叹,拍拍方向盘道,“儿子啊,你得学会自己觅食啊,妈妈快养不起你了。” 司薄年:“……” 以防万一,陆恩熙绕到就近的加油站,加满油箱,付账时她直接跟工作人员说,“找我老板。” 司薄年淡看她一眼,还是掏出手机扫码。 一箱油也就五百多,陆恩熙却有种从他手里盗取几千万的痛快,再次上路时,心情轻飘飘的飞扬。 司薄年感受到她的愉悦,讥诮,“真有出息。” “司少试试铁公鸡拔毛是什么感觉。” 司薄年思考状,然后看着陆恩熙的侧颜,意有所指,“确实。” 如果陆恩熙迟钝一些,或许不会这么生气,偏生她反应灵敏,一下想到自己刷宝的信用卡和花呗,顿时手指攥紧方向盘,浑身逆鳞立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而是用力将油门踩到底。 嗖—— 车子箭一般飞出去。 司薄年被惯性带着猛然一颤,然后抓牢扶手,“不怕把你们单位的车撞坏?赔得起吗?” 陆恩熙超速驾驶无暇他顾,紧抿嘴唇,用力过度,下颌线又直又挺,白皙脖子上一道道纤细的青筋,“要你管?” 她说的气话,但因为情绪紧张又专注着行驶安全,听上去有点像撒娇。 司薄年薄唇撩了撩,片刻后车子要左边,他提醒,“提前变道,左边。” 陆恩熙咬咬牙,“你闭嘴。” 司薄年道,“十二分不够你作践,这么想回去考科目一,那行,闯吧。” 再怎么赌气,陆恩熙还是降速,打转向灯,变道。 一路带着硝烟和火焰,抵达郊外工地。 这边是开发区,周围配套设施几乎为零,一望无际的荒原,旁边立着城市规划效果图,建成之后,km将在整个科技孵化区拥有半数资产。 陆恩熙腹诽一句,资本家。 司薄年提步往里走,施工现场烟尘飞扬。 陆恩熙跟在他后面,吐槽,“司少这么过来,不怕工人们仇富?” 他一身哑黑色的西装,挺括优雅,锃亮皮鞋眼瞅着蒙一层灰,走在凌乱的土路上,竟然有种行为艺术的范儿,与工地格格不入。 今日视察是临时起意,没通知工程部,也没做其他准备,司薄年迈着平稳步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给他们树立个榜样,以后好好奋斗。” 呵呵! 骄阳之下,陆恩熙拿手挡着眼睛往上眺望,工人在高空作业,半悬着贴外墙瓷砖,摇摇晃晃的吊绳很挑战心跳。 就算他们一辈子不吃不喝住在工地,也追不上司薄年的车尾灯吧? 不过司薄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些人只要打破思维定式,在自己的领域做到极致,也可能颠覆人生。 “总裁??您……你怎么来了?” 工程部的负责人看到司薄年吓得脸已白大半,一边大步出来迎接,一边吩咐助理拿安全帽。 司薄年戴上帽子,环视现场,“外墙瓷砖下午再铺,让工人先下来。” 负责人低头哈腰赔笑,“确实……确实,今天太热了,我也担心工人中暑,我这就让他们回室内干活儿。” 陆恩熙戴好帽子往里走,“没想到你还知道顾惜工人。” 司薄年边走边检查,“工人的安全直接关系到工程进展,与其冒险赶进度,不如稳中求胜,这不是顾惜,是常识。” 陆恩熙跟在他身边,收获了各种各样探究的目光,好在她和工人不会再有交集,“同样的话,你大可以说的更有人情味一点,这样可以拉近跟工人的关系,他们做事也更尽心。” 司薄年回头,看到光线和微尘中,黄色安全帽包裹着的小脸儿,天气热,她鼻尖溢出细密汗水,脸颊发红,长长睫毛覆盖着清泉。 顿了下,他说,“钱给到位,自然有人替你卖力。” 陆恩熙撇嘴,跟冷血资本家讲人情,也是她闲的。 室外作业的工人陆续回来,拿手臂上脏兮兮的毛巾擦汗,不乏有人说“今儿真热啊!才五月咋这么热了?” 陆恩熙拿着几瓶矿泉水,主动递出去,“大家辛苦了,喝点水休息休息吧!” 走在最前头正在擦拭的中年男人愣住了。 陆恩熙看他讷讷的表情,笑道,“大哥不渴啊?喝点水解解暑,今儿就是太热了。” 男人呆呆地伸出手,赫然发现自己黑乎乎的手跟女孩子白嫩嫩的手对比太鲜明,不好意思的憨笑道,“我这……” 陆恩熙一把将水放他手里,“没那么多讲究哈。” 有人带头,后面气氛便轻松多了,工人们热热闹闹的拿水喝,跟陆恩熙攀谈闲聊。 司薄年和工程部几个负责人谈完事情出来,看到陆恩熙坐在一块石板上,正跟工人交谈甚欢。 负责人早被问号憋的难受,陪着笑问,“总裁,这位是……” 总裁带个漂亮的女人来工地,又不给他们介绍,他们实在整不明白。 司薄年看着大大咧咧喝水的陆恩熙,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接地气的一面,“她是……” 第110章 对你,有空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界定她的身份。 稍作沉吟,司薄年道,“陆小姐。” 总裁给的答案……是答案吗? 负责人不再发问,笑吟吟打招呼,“陆小姐,您好。” 不管哪位小姐,能混到总裁身边肯定不一般。 陆恩熙点头,“你好,擅自做主让工人们休息几分钟,可以吗?” 负责人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天气燥热,休息一下是应该的。” 工人不认识司薄年,只觉得他一来,周遭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停下说笑,个个正襟危坐。 司薄年即便不发言,就这么安静的站着,也足以令其他人噤若寒蝉。 “那个……经理,我们接着干活去。” 工人猫着腰有序离开,又快又安静,好像慢一步就被人砍刀子。 陆恩熙觉得没趣,将没喝完的水拧上,皮笑肉不笑道,“帝王风范,叹服!” 司薄年沉下脸,漆黑的眸子里卷着浪潮,“居委会大姐,佩服。” 负责人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眯眯道,“陆小姐跟工人聊的这么投机,看他们多高兴,工地生活枯燥,你就是给我们送温暖啊!” 陆恩熙没体验过基层建筑工人的疾苦,看到现场才知道电视里的画面拍的太委婉,他们的工作环境、住宿条件,离开滤镜之后,更苦更简陋。 “大家出来讨生活不容易,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可以的话,请对他们好一些。” 她猜到,这话一说,肯定会被司薄年批评教育,指责她思考事情单纯简单理想化。 可是她很想替那些人做点什么。 负责人看司薄年的脸色,好像没反对,便笑道,“自然的,夏天我们都有高温补贴,中午不户外作业,km开给工人的薪酬也是同行业最高的,我们这里都是常年合作的老工人。” 旁边一个人低声苦笑道,“做工程,哪一天不是操心工人啊?睡觉都不敢睡沉,就怕突发情况接不到电话。” 负责人瞪一眼,那人不敢再说。 离开工地回市区。 司薄年沉默。 一车死寂。 陆恩熙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km同时开这么多工程,操心的事情肯定特别多,你睡眠是不是也不好?” 她一直没问他吃药的事,走完这一遭,她猜测应该跟工作有关。 一个工程负责人尚且紧张的不敢睡觉,何况掌舵人? 司薄年肩上的责任比谁都重。 “不至于。” 冷淡的三个字。 他性格就这样,陆恩熙早已习惯,“你可以试试通过呼吸法或者调整饮食,再不然练习瑜伽和打坐之类的办法,对改善睡眠有用。” 司薄年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他简单回了“好”、“可以”、“嗯”,不到一分钟就挂了。 “说的好像你是治疗睡眠的专家。”很冷的讽刺。 陆恩熙有时候并不是为他的话生气,还是他的语气,他就有本事把同样的内容说得人心烦,“陆氏出事以后,我爸妈很长时间都整晚失眠,我试过很多办法,久病成医。” 司薄年默了默,“然后?” “我爸现在睡眠还行,起码睡得着。” 对于母亲,陆恩熙不想多说,母亲的病情,她提一次都会心痛。 司薄年道,“行。” 说完,闭目养神再无后话。 —— 顺利把司薄年送回帝尊,陆恩熙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陆小姐,您在医院做的检测已经出结果了,随时可以来拿。” 昨天做检测时,陆恩熙让他们给做了加急,24小时内出结果。 乔菲说不想追究,也不想看到结果,但陆恩熙始终咽不下恶气。 就算乔菲想忍气吞声,她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揪出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陆恩熙驱车赶去医院。 她想过几种可能,首先跳进脑海的便是贾宴清,若此事是他所为,她绝对不惜代价跟他死磕到底! 人之一生,有些事确实无能为力,但忍辱也分人分事。 医生找出化验结果,“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体液,也没有橡胶残留物,换言之,你朋友很安全。” 陆恩熙难掩喜悦,她听到心跳在胸腔剧烈回响,“谢谢!” 这一刻她才知道,人世间最美的词是虚惊一场。 走出医生办公室,陆恩熙第一时间给乔菲打电话,她可能在忙,没接。 等不及再打,陆恩熙给她编了个微信。 兴奋劲头过去,陆恩熙想到一个新问题,既然没发生那种关系,为什么酒店场景那么混乱,制造出的假象分明就是暗示当事人往那里想。 她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行,还得查! 到门诊大厅,陆恩熙看到几个白大褂从走廊过来,为首的是王景川,他声音很大,“左腿骨折,大动脉出血,患者有心脏病史,你是怎么写的?心脏病被你吃了!拿回去重写!” 陆恩熙第一次亲眼看到王景川训人,挺凶。 心情愉悦,陆恩熙声音拔高一些,带着笑意,“王医生。” 被喊到名字,王景川扭身,看到陆恩熙时露出笑脸,跟训实习医生的态度判若两人,“来医院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 陆恩熙走过去,扶着包带,落落大方,“办点事,不是看病,你不是忙吗?不想打扰你。” 几个医生见状,纷纷微笑打招呼,也不知怎么称呼,统一用面部表情代替。 女医生低声道,“外科的刘医生说咱们王医生喜欢上一个女患者,巨漂亮,身材巨好,我还以为她吹的,没想到真的很美啊!” 旁边男医生道,“王医生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王景川咧嘴,露出两道牙龈,“别闹,吓到人了。” 他含混其词,越发引得暧昧猜测。 陆恩熙也不计较他的德性,横竖她今儿开心,“有空吗?请你喝咖啡。” 王景川乐呵呵道,“你请,那必须有空啊!” 时间有限,陆恩熙在医院的便利店买了两杯咖啡,“不嫌弃吧?我怕走远了耽误你工作。” 王景川跐溜喝一口,跟喝到琼浆玉液似的,“东西不重要,得看谁买的,经过熙姐的手,味道真好!” 陆恩熙信他才怪,“一天都在忙?你们当医生的随时待命,够累的啊。” 王景川苦哈哈的嗯嗯应着,“要是患者都像熙姐这么明事理,那该多好!” 陆恩熙不理会他的彩虹屁,“高强度工作,压力又大,睡眠怎么样?你会不会失眠?” “失眠?怎么可能失眠?做完手术累成狗,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死过去。” 好吧,问他好像没什么参考价值。 陆恩熙准备作罢,又听到他说,“但是心理素质差点的医生,失眠是常态,可怜啊,累得要死还睡不着。” 陆恩熙忙问,“所以呢,他们怎么解决的?” 第111章 贴身伺候 “办法因人而异,运动健身,吃药,做催眠,还有几个做什么助眠药膳,总之五花八门……熙姐你失眠?” 王景川自嗨的说了半天,末了才发现重点,熙姐特意请他喝咖啡,是有事相求? 她也失眠吗?跟司少一样? 陆恩熙喝着咖啡,也没太当回事的随口说,“我睡眠质量挺好的,是我朋友,他好像挺长时间都有睡眠问题。” 王景川倒是没多想,毕竟这年头是城市人普遍的症候,高楼大厦里住满了深夜流浪的人啊,于是道,“轻症的话买点褪黑素或者安神补脑的东西吃吃看,严重的话,就要接受治疗了。” 想着司薄年吃的药,陆恩熙道,“严重,还有点抑郁。” 虽然她真心看不出来司薄年抑郁在哪儿,那些被他辖制的下属们更抑郁吧? 王景川砸砸舌,“你这么一说,好像跟我一个朋友挺像。” 陆恩熙并不知道王景川知道司薄年的病情,听他的话音,好像是了解的,担心被他听出来,笑道,“我朋友是女生,挺漂亮的妹子。” “噢……那有点不同,但是治疗方法殊途同归,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我一个研究骨头的,对大脑内部的东西着实不大懂。” 陆恩熙自学过一些办法,给爸妈做治疗也颇见成效,但司薄年的症状好像不轻,她担心弄巧成拙,何况司薄年也不接受她的办法。 更主要的是,她那些办法需要晚上贴身伺候。 “你们医院的?” 王景川看她的表情,老大不乐意道,“熙姐你对我们医院的医生有成见啊?” “不是成见,是怕请不起。” 王景川噗嗤乐道,“我介绍的,还能管你要钱?放一百个心,看诊拿药,都算我账上,还没感谢熙姐刚才替我当女朋友,有你在,我耳边清净多了,终于没人天天给安排相亲。” 有王景川牵线搭桥,陆恩熙顺利接洽奥普最权威的神经内科专家。 五十多岁的男医生慈眉善目,戴着厚重的黑框近视镜,先跟她简单介绍了失眠导致的几种原因,然后根据陆恩熙的描述,分析病理,最后有个核心问题,“陆小姐的这位朋友,是男性还是女性?” 王景川嘴巴快,“女的,跟她年龄差不多。” 陆恩熙有点想撞墙。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说是张宇恒。 “我有个男同事,跟她一样的困扰,大夫能不能都给说说啊?” 王景川再次认定,都市人压力果然大,十个人九个失眠,司少一点也不寂寞。 医生给了些治疗意见,开了一些药物,然后叮嘱,“失眠主要是心理问题,当然也有一些是生理上的,陆小姐是王医生的朋友,我就直白的说了,西药虽然快,但是必要的时候可以看看中医,中成药对人体伤害最小嘛!” 拿着和司薄年家里药物一样的药瓶,陆恩熙心情格外复杂。 这……所以她是看个了寂寞? 王景川送她出医院,两人边走边聊,气氛和谐,郎才女貌,赚足了眼球。 “王医生今天心情很好啊。” 王景川哼着小调儿往回走,遇到了经过门诊大厅的梁安国。 “梁医生今天坐诊?” 梁安国戴着口罩,略带疲惫道,“换季发烧感冒的病号多,输液室都坐满了。” 王景川认同的点头,“发热门诊一年到头最热闹,不过流感高发期,梁叔也要注意防护,换成n95吧,提防肺炎。” 梁安国摸摸脸上的医用口罩,笑了笑,然后说,“听几个护士说你女朋友来了,上次那个?” 王景川挠一下刘海,嘿嘿敷衍,“梁叔你也跟着八卦,这不好吧?” 梁安国笑着摇头,不再问,转念道,“对了,小颖不是在给司少看病吗?如何了?” 王景川没怎么问过,也不了解内情,不过两年多过去,司少还在吃药,可见效果不太理想,“顽固性老毛病,不容易根除。梁大美女的医术我还能信不过吗?” 梁安国道,“呵呵,是得慢慢来。” 聊完,梁安国回办公室,心里还在遗憾,要是王景川没对象,他其实很想撮合梁超颖他们两个,都从事医疗行业,多合适。 下午,陆恩熙接到司薄年的电话,“下午不用接我,晚上有应酬。” 陆恩熙表面有些遗憾,内心无比雀跃,“又应酬?司少注意饮食,少喝酒多吃菜。” 司薄年有两秒没说话,然后才慢慢给了一个“好”字。 好极! 陆恩熙乐得不见他。 接着乔菲电话打过来。 “真的???你确定??不是安慰我?不是骗我???” 隔着无线信号,陆恩熙脑袋里跳出乔菲雀跃的小样子,“检查报告拍照片给你看了,什么都没有,一场虚惊。” 乔菲骂骂咧咧一会儿,又笑嘻嘻道,“大美熙我爱你!!!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陆恩熙道,“一个亿?” “要不你把我睡了吧?哈?” 嘻嘻哈哈聊完天,陆恩熙询问她晚上的安排,乔菲说回家喝啤酒庆祝。 “好,我叫着老张。” 陆恩熙去超市购买食材,准备在乔菲家涮火锅。 张宇恒在那边苦不堪言,“别火锅了,涮我吧!我被爹妈绑来相亲了!嗷~~”’ 陆恩熙把火锅丸子丢购物车,“你个大男人还怕相亲?无非就是吃个饭加个微信,不合适就拉倒呗。” “这次不一样!对方跟我家有商业合作,说白了吧,我就是出卖色相,被我爸妈论斤卖,恩熙啊,学妹啊,你来救救我啊!” 张宇恒听上去快哭了。 陆恩熙忍俊不禁,“在哪儿啊?” 张宇恒忙不迭发定位,“三楼包厢,到了我去接你!” 买好食材,陆恩熙又添置些水果。 去之前补了下妆容,肤白唇红,简单一收拾就人面桃花。 以张宇恒父母的水准,相亲安排在雍景轩合情合理,但张宇恒他们一直认为这里庸俗浮夸没品味,整的像帝王行宫,忒暴发户。 电梯上三楼,陆恩熙对着镜子拿手梳理长发,拉低一些领口,露出纤细锁骨。 很好,完美! 电梯门打开,陆恩熙管理表情,嘴角上扬四十五度,典型的自拍专用脸。 “陆律师?” 陆恩熙刚扬起笑容,准备以女神和甜妹结合的完美状态,帮张宇恒解决相亲对象,竟然撞见了正在等电梯的何居正。 目光接触的刹那,陆恩熙仓皇的收住笑容,刚才觉得自己多美,现在就有多尬,“何……律师?” 第112章 手放他腰上 何居正准备下楼接迷路的女当事人,本来在看手机上她发的消息,一抬头瞧见一抹纤瘦的身影,等视线聚焦到那张清秀的脸,愣了。 说实话,他见过的美女不少,前妻的容颜也没少惊艳到他,后来陆续被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不乏姿容拔尖的。 可一晃眼的瞬间,他竟然有种被惊雷击中的感觉。 除了惊叹,没有其他词汇可以描述。 “陆律师,你也在这里吃饭?” 何居正调整情绪的速度很快,外人基本上看不出异样,这也是职业锻造出来的技能。 陆恩熙除了在心里拼命暗示自【他没看到】之外,也没更好的办法,镇定的微笑道,“是啊,约了朋友。” 电梯很快就要下行,何居正却有些不想挪动脚步,走进电梯,他单手撑着门板道,“说好改天请你吃饭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陆恩熙脑门上飘出一个问号。 这个请吃饭?是那种吃饭吗? 何居正浅笑着解释,“忘了?我跟你提过修远设立新部门。” 哦,想起来了,跳槽。 “不急一时,我目前还没相关的想法。” 何居正松手,“好,是不急,主要看你。” 电梯门合上,尴尬气氛一点点消失。 陆恩熙手掌扇风,气氛和情绪还得重新酝酿。 张宇恒看到微信消息,第一时间冲出包厢,再看陆恩熙的造型,在心里给她打了个一百分,给面儿啊! “累不累?热不热啊?外面温度还挺高的,有没有晒到?” 他故意加大声音,生怕包厢里面的女孩听不到。 陆恩熙尴尬的想笑,大拇指一立,牛皮,“热呀,你看我脸都晒红了,等下你要帮我揉揉。” 撒娇卖萌的小腔调儿,把自己给恶心的不轻。 “都是我的错,等下带你去做个spa好不好?” 陆恩熙软软的,“嗯嗯!好呀!” 里面那位终于坐不住,刷地推开门,看到正在帮陆恩熙整理头发的张宇恒,顿时羞愤和愤怒交织,“张宇恒!她是谁!” 张宇恒一手揽着陆恩熙的腰,心里想着这姑娘咋又瘦了,脸上护犊子的表情效果拉满,“是谁?看不出来?” 女孩大概二十五六岁,娃娃领裙子,离子烫的中长发,橘色系约会妆,眼影打的闪闪烁烁,乍一眼是个洛丽塔。 没想到嗓子属于叶二娘级别。 陆恩熙偏头,长发顺着锁骨往下飘逸,往张宇恒怀中靠近,“亲爱的,你又被家里安排相亲啊?” 女孩被当成空气,更是气到嘴歪,“张宇恒你什么意思!你爸妈说你是单身,你怎么……渣男你!” 张宇恒轻车熟路苦笑解释,“田小姐,我刚才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只是家里不同意,非逼我相亲,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驳你面子,要不你回去跟他们说你没看上我?” 田小姐咬着粉唇,高跟鞋咔哒咔哒脆响,绕着陆恩熙走一圈,不服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漂亮,“你真是他女朋友?” 陆恩熙手臂绕过张宇恒的腰,环着,亲昵的贴在他怀中,想说话时,脸僵了。 去而复返的何居正,和一个戴口罩的女人并肩走来。 隔着数米距离,视线无阻碍的对接。 何居正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一下,然后假装不认识的继续往前走。 “说话啊!你是他请来演戏的吧!!这种桥段电视里多了去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女孩气恼的控诉,一手掐腰,好像正牌老婆在讨伐第三者。 骑虎难下的陆恩熙,只好一咬牙,笑道,“妹妹,承认事实不好吗?是不是恋人,一个眼神就够了,演得出来吗?” 田小姐哇啦一声哭出来,“混蛋!你等着,我不会便宜你!” 说完哭着鼻子往走廊尽头跑,整个空间都是高跟鞋咔哒声。 回声远去,陆恩熙松开张宇恒,“特么,你看到何居正了吗?” 张宇恒一门心思在演戏,哪有功夫观察周围,“干嘛?你暗恋他?没事儿,我可以去解释。” “解释个屁,我就是觉得有点社死……话说田小姐看上去不错,真性情,没心机。” 张宇恒抓耳挠腮,“不催婚,咱们还是朋友。” 陆恩熙笑,“去包厢拿东西吧,咱们去乔菲那里吃火锅。” 解决完小麻烦,陆恩熙吹吹刘海,脸上不无得意。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如果她没有看到从走廊另外一边走来的司薄年!! 晚上有应酬,在……雍景轩? 好像也不无道理,毕竟雍景轩是km旗下的高端餐饮店。 所以,他刚才看到了? 司薄年身边跟着两个笑呵呵的男人,是今晚的合作方,他们从vip电梯上来,正在聊新项目联合开发的案子。 看到走廊拥在一起的身影,他起初没放在心上,但走一步想想好像不对,再回身,果真如他猜测。 陆恩熙! 只是这次男人已经不在,只留下面带桃花心情舒爽的女人。 私会野男人,这么开心? 陆恩熙笑容冻住,眼神闪过,好像该说点什么打招呼,又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开场白。 不过司薄年也没给她打招呼的机会,便淡漠着脸,好像八辈子不认识般,继续跟同行之人说话。 黑色的身躯在金碧辉煌之中,缭绕出贵气和冷气,激起她满袖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见鬼了?” 张宇恒拿好东西出来,发现陆恩熙神色不对,顺着她眼神往前看,只瞥见了一道黑色残影。 陆恩熙抚了抚手臂,“我情愿是见鬼……走吧!” 她需要一顿热腾腾的火锅,让身体升温。 包厢内,司薄年坐首位。 席间有开发商、监管部门的领导,城建局的人,还有律政圈大拿。 司薄年捏起香烟,铁青着脸,手肘搭椅背,抽一口,轻轻弹一下,任凭烟灰飞落。 其他人恭维逢迎,说场面话,夹杂荤段子,气氛搞的相当热闹。 只有他的位置,犹如深冬冰川,冷的扎手。 叶明东前不久被林修晨提醒过,话里话外听得出是对何居正不满,但在他心里,何居正是天之骄子,起码律政圈内难出其右。 今日,他想替他美言几句。 “今天都是熟人,谈工作是其次,交流感情嘛,才是重点,司少不介意的话,我叫个朋友过来?” 司薄年斜乜凤目,那眼神很冷,又像点燃的香烟烫人,“叶主任的朋友,司某还能不给面子?” 叶主任一听有戏,半开玩笑道,“你们是同龄人,又都是青年才俊,共同话题必然不少的,我给何居正打个电话,他好像就在这里跟朋友吃饭,我让他和司少打声招呼。” 司薄年弹烟灰的手指顿住,慢悠悠从薄唇吐出一句,“你说谁?” 第113章 一巴掌打的,脸真疼啊 叶明东瞧不出司薄年眼神里淡淡的讽刺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公事上不满,大可不必表现的这么不屑啊? 难道私底下有渊源? “何居正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以前没少替km打官司,胜算率最高的律师之一。” 其实他可以再自信点,把之一去掉。 几个在官场走动的领导,对何家本能的有点畏惧,但是想着应该不至于那么巧,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同姓的不要太多。 何家素来低调,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谨言慎行,家里子孙后代好像参与政圈的不多,保密工作也相当到,无从挖掘小料。 司薄年将烟灰弹落,好像终于想起这号人物,兴致缺缺道,“就是前段时间输给一个女律师的何居正何大律师?” 叶明东脸上无光,暗忖怎么司少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赔着笑容道,“上次那个官司,当事人找到我们律所,求何律师替他打,态度很诚恳。其实作为km的律师库成员,案子我们不该接的,只是……人嘛,难免有情怀,还好最后没有损害km的利益,也让我们看到了年轻一代律师的实力。” 司薄年不置可否,“在商言商,送上门的买卖当然要做。叶主任能把修远做这么大,凭的不就是审时度势?”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何居正,顺带内涵他。 叶明东看席上看客们等热闹的表情,心里越发吃不准,怎么觉着此时提到何居正,反而是害他? “司少谬赞,我们还需多多努力,扩大格局啊,呵呵。” 坐在他右手边的人道,“说起来何律师,是不是前两年妻子意外去世那个?据说被人撞的头骨粉碎啊。” 贸然提到别人的私事,不绅士。 明摆着他是要打趣何居正,讨得司薄年的欢心。 司薄年眉心很轻微的拧了拧,丧妻? 上次在云筑吃饭,戴羽彤提到他戴着婚戒,当时何居正没做解释,大家默认他是已婚人士。 叶明东也不是吃素的,他对那人笑笑,“徐总娱乐公司发展这么好,看来不是没有原因啊,掌握不少小道消息!” 男人捏酒杯,斜斜嘴角,如今的局势,司薄年跟叶明东是对立面,他怼叶明东,就是往司薄年身边靠,“这年头,信息就是第一生产力,叶主任可别看不上,而且做律师这一行,不也是靠小道消息吗?为了打赢官司,叶主任手上沾的荤腥还少?” 在司薄年的酒局上吵架穿小鞋,简直找死。 其余人噤声,偷偷观察司薄年的反应。 意外的是,司少竟然没把人撵出去,而是……目光慵懒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片刻后他才说,“改天让何律师去办公室见我,今天的场合,他也配来掺和?” 言外之意便是,在座的有头有脸,他算哪根葱?也配同桌吃饭? 有人低笑,有人暗爽,有人同情地看叶明东。 啧!这一巴掌打的,脸真疼啊! —— 走出包厢,张宇恒电话响了,看到母亲的备注,他两只眼睛如熄灭的灯,苦着脸道,“兴师问罪的,容我接个电话。” 陆恩熙点头,给他一个你保重的表情。 电话划开,那边是张妈妈爆发的怒吼,具体内容听不清,光从语气就能判断出想把儿子给大卸八块,嗓门之力比田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宇恒插科打诨哄着,“好的,是……你说得对……行。” 终于放下手机,张宇恒心情如上断头台,“学妹,学长可能要放你鸽子了,母亲大人在气头上,我得回家当面负荆请罪。” 陆恩熙同情他被母亲追着讨伐,又羡慕他妈妈在身边,随时可以被喊回家训话,而有些人,连听妈妈的唠叨都是奢望。 “去吧,回头记得补偿我,今天我牺牲色相和名声,还被何居正给撞到,损失大了。” 张宇恒双手合十,“必须的!km那个案子,需要我出马你尽管说,虽然是你的私活儿,但是学长的双手和智慧大脑,可以为你充公!” 陆恩熙笑道,“我可记住了!” 张宇恒火急火燎离开,陆恩熙往司薄年消失的方向望了望。 他还在某个包间谈事情,或许今晚又要敲定几个亿的项目。 那些人对他前倨后恭,而他享受被追捧早已成为习惯,他好像永远不懂得,也不需要明白何为谦逊。 坐上车,陆恩熙给乔菲打电话,问她几点到家。 乔菲压低声音,傻笑,“美熙,姐妹对不住你,剧组晚上临时有个聚会,火锅改天咱们约,帮我跟老张说一声。” 陆恩熙理解她的身不由己,“你和老张要不要凑成一对儿,连放鸽子的操作都一毛一样!” 被爽约,陆恩熙独自回帝尊。 进门看到客厅对方的大箱子,陆恩熙头疼,拆快递容易,但家具怎么组装啊? 花钱找罪受。 食材搬进厨房,陆恩熙决定自己涮火锅。 锅底刚热,咕嘟咕嘟冒着泡,电话响了。 司薄年?? 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 陆恩熙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碟子,点开外放音,“司少,有何贵干?” 司薄年听到电话有水煮开沸腾的声音,“在吃饭?” 陆恩熙将羊肉卷放锅里,翻了翻,“嗯。” 跟何居正约在雍景轩,竟然连饭都没吃?见到他以后又换了个地方? 还知道转移阵地,这女人倒是机灵! 语气不善道,“哪儿?” “家里。” “和谁?” 胆子更大,把男人带回他的房子! 陆恩熙,你很好! “和谁?太白金星观世音如来,孙悟空正给我表演大闹天空呢。” 有病,她和谁一起吃饭也需要跟他汇报?就算又回到甲乙方的关系,也不至于干涉个人生活! 那边有说话声,压的很低,陆恩熙听不真切,然后才是司薄年理所当然的要求,“等我十分钟。” 电话断了。 陆恩熙狠狠戳一下肉卷儿,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他也太把自己当主人公了! 不到十分钟,司薄年已经立在客厅,他身上沾了些许酒气,裹挟着一阵户外的夜风,将方寸之地侵占。 那眼神能将她生吞活剥。 陆恩熙一颗虾滑入口,从餐厅扭过头来望着他,“你干嘛?来蹭饭?” 第114章 司少帮我砍一刀 司薄年手上还缠着绷带,包扎的美观简约,不影响他的气质,就是行动不太方便,脱西装时单手解开扣子,脱下丢在沙发上。 吃火锅拿筷子,就不是很顺利,他抬眼,在热腾腾的雾气中,眼神依然冷的如冰雪,“一点眼力价没有,拿个碗来。” 陆恩熙咬着筷子尖儿,“司少是客人身份过来的吧?还是主人的身份?” 司薄年看着对面女人,她扎起长发,挽成丸子,露出白洁的前额,蓬松颅顶,典型的头包脸,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减龄居家的打扮,约莫只有二十来岁,火锅热气太足,她被蒸得粉红,大学生也不过如此。 司薄年咳嗽一声,“想说什么?” “作为客人,司少登门拜访都是空手来吗?至少带个水果吧?作为主人的话,在自己家还让别人伺候?” 司薄年因为雍景轩那一幕还憋着火,再听到她巧舌如簧,更是火大,“陆恩熙,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嗯?什么男人都往家里收拾?” 一个鳏夫,她也下得去手? 陆恩熙知道他看见了,可不能容许他说话这么难听,梗着脖子道,“我往家里收拾什么?这个房子就你一个雄性动物进来过。” 你自己说,你算什么男人?? 司薄年扶额,“呵,公开场合跟男人搂搂抱抱,不知检点!” 陆恩熙恨的捏死筷子,能把他舌头割下来片了下锅吗!!! “司少也是喝过洋墨水的海归,思想就这么狭隘?那我只能说你可能上了个假的常青藤,公开场合社交礼仪有什么不对?再说,满大街都是秀恩爱的情侣,他们不违法不违反道德,不管站在哪个角度,人家也合情合理。” 连秀恩爱都用上了,她是准备跟何居正来真的? 司薄年沉了沉气息,“这么亟不可待的解释,心虚?” 陆恩熙胃疼,好好的一顿火锅,被他整得毫无食欲,“司少山珍海味吃饱了,看不上我的粗茶淡饭大可以出门右转。” 别耽误我吃饭行不行?算你做个人。 “不能便宜你。” 司薄年起身去厨房,拿了碟子勺子和叉子。 陆恩熙放什么他吃什么,每次都抢先一步拿走。 如此七八次,陆恩熙撂下筷子道,“抢得这么明显,就不怕吃相太难看?” 司薄年拿叉子吃牛肉丸,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肉质跟澳洲嫩牛相比差着个太平洋,但他一口一口,竟没停下,“我吃相拿出去当餐桌礼仪典范绰绰有余。” 陆恩熙咬牙,她烫的是菌菇锅底,早知道就弄麻辣的,变态辣,辣死他! 一股脑放入整盘子毛肚,不信他还愿意吃! 这家伙吃东西吹毛求疵,不吃动物内脏,对毛肚大肠敬而远之。 司薄年拿叉子卷起一条毛肚,“你对自己的颜值够自信,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怕变更丑?” 陆恩熙大口朵颐,故意吃的夸张,“我颜值拿出去当整容模板绰绰有余!” 两人比拼着,吃了半个多小时。 陆恩熙撑的揉肚子,司薄年也没好到哪儿去。 后悔了,不该跟他较真,强敌八百自伤一千。 司薄年靠着沙发,努努下巴,“干点体力活,消化的快,把这些箱子拆完,不然你今晚别想睡好觉。” 陆恩熙痛苦地搓胃,“说的好像你没吃,跟我装什么装,以前你晚上吃多少饭我又不是不知道。” 司薄年道,“你求我,我可以考虑搭把手。” “呵,我谢谢你。”全家! “你准备放多久?留着百年后让子孙考古?” 嘶……他嘴巴是属蜜蜂的?不蜇人难受? 嘴上逞强,心里认可,搁置总不是事儿。 要不,还是拆吧。 拆了几个,陆恩熙蔫了。 与其累成狗,不如服个软,“我自己一晚上也干不完,要不,你负责那几个大的?” 司薄年在一旁看她哼哧哼哧干活儿,看的头大,就没见过动手能力这么差的女人,“真笨!” 拿过美工刀,他动作利落干脆效率出奇的高,二十分钟就拆开了所有打包箱。 客厅散落的家具配件,比一个小时前更杂乱无章。 两人站在震后灾区一般的客厅,相对无言。 陆恩熙拍拍手上的灰尘,“司少英明神武,做出的决定让我叹为观止,不错,真不错。我不得不重新定义天才两个字。” 天生的蠢材。 司薄年丢下刀具,先看了眼置物架的配件,木板钉子玻璃数个,安装图纸可怜的压在箱底,“宜家?呵呵,真会选地方,你怎么不淘宝买?更便宜!” “你早说,我手机还有拼多多呢!回头买东西找你帮我砍一刀,你应该不会拒绝。” 司薄年:“……”头疼。 这么一闹,也让陆恩熙见识了司薄年超强的木工技能,他残着一只手,竟然还是高效的组装好了六层高的置物架。 她只是帮忙扶了几下木板,被衬托成渣渣。 将架子放到合适位置,司薄年道,“陆律师好品味。” 东西放在宜家的仓库挺简约大方时尚,搬回来和奢华的北欧风硬装放一块,似乎不是很匹配,有点拉低档次,陆恩熙强装硬气,“孤零零的一个柜子看不出效果,你把剩下那些也组装好。” 司薄年左手拿螺丝刀,卷着衬衣袖口,修长手指上沾了脏东西,光华璀璨的水晶灯把他面部细汗照得发亮,“陆恩熙,你使唤我上瘾?” 陆恩熙摸摸鼻子,没注意手指上有东西,蹭到了鼻梁上,“我又不会,装不结实万一散架,造成事故……” 司薄年心思一动,目光随着她鼻尖的黑点转移,抬起手里的螺丝刀,“过来。” 陆恩熙抓头发,“不会装柜子,也犯不着体罚吧!” 司薄年她上学时几何没及格过,什么逻辑,“过来!” 陆恩熙慢腾腾挪过去,“干……” 话没出口,鼻尖一热,他指腹滑过那道小巧的弧线,轻轻刮了刮,干燥的热流从中奔涌,顺着些许接触面积,覆盖到四肢百骨。 她怔了。 他也怔住。 仰头,她湿淋淋的眼睛里,装满了他,嘴巴有点干,“你……” 第115章 陆恩熙,你别扭吗? 男人目光凉薄似水,手指温度却发烫,贴上来的那一刻,冷热交替,平地起波澜。 把陆恩熙后面“干嘛”两个字吞没,取而代之的是将脸一错,避开了他的手。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司薄年手指悬空,上面蹭了一点污渍,翻开展示给她看,“邋遢!” 他僵硬的批评她,嗓子有些沙哑。 陆恩熙一看自己的手,上面沾了不少油,应该是轮子上的润滑机油,心里别扭着,“我去洗洗。” 目送她大步走去洗手间,司薄年看了眼自己手,好像她的体温还在上面。 他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思,以往他可以明朗清晰的内观自己,黑白一目了然,如今怎么好像掉进了一个缠绕着盘丝的洞穴,剪不断理还乱,而他情不自禁还在往里走。 好像有些东西在夜幕下悄然生根,背着他疯长。 陆恩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朵上残存着没褪去的微红,脸颊也是热的,心脏跳动的比平时快一拍。 她用力搓掉手上的油,捧起水泼脸上,反复好几次。 你想什么呢陆恩熙? 如果她没有避开司薄年的对视,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发生脱轨的行为,再次肢体纠缠? 你怎么这么轻贱不自爱?他上门是为了给你难看,拿捏你,教训你,你脑子被狗吃了,想什么有的没的! 陆恩熙双手拍脸,疼痛逼着她清醒不少。 “今天太晚了,东西先放下吧,明天我找人来装,你手不方便。” 司薄年正在看移动书架的组装图纸,抬头,逆光而上看到一张冷肃的脸,“河还没过就要拆桥?陆律师狠心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陆恩熙手指在身后卷着,“你不是不乐意吗?” 司薄年双腿半蹲,一条在前,一条压低在后,随性的姿势做来很是优雅,偏头看人时,眼底满是深沉嘲讽,“知道我不乐意,就应该态度好点,给我倒杯水。” 陆恩熙本意是想赶他走,他竟然提要求,“司少,十点半了。” “我有表。” 这不是重点! 陆恩熙目测地上零散的配件,书架结构复杂,一时半刻装不好,不得搞到后半夜? “司少……” 司薄年不耐烦,“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过来打下手,说你没眼力价真不亏你,拿着图纸,找到对应的木板,宽的放左边,窄的放右边,挑最长的螺丝拿出来给我。” 陆恩熙想说的话被堵回去,蹲下来听他吩咐继续干活儿。 投入工作后没心思琢磨别,时间过的很快,过程中基本上都是司薄年发号施令,她负责执行,配合的勉强默契。 终于,书柜组合好,整整齐齐立在灯下。 成就感油然而生,陆恩熙揉着酸酸的腰,兴奋道,“司薄年你很厉害啊!” 大概是气氛作祟,她甚至忘了一个多小时前还在跟他置气。 司薄年丢下螺丝刀,拍了拍牢固的柜子外壁,一点也不谦虚,“说得对。” 陆恩熙噗嗤笑了,难得没本能的回怼,真心实意给他竖大拇指,然后看到他右手的绷带渗出了血迹,“好像伤口裂开了。” 司薄年何止伤口绷带,现在的他洁白衬衫皱了好几道折痕,一丝不苟的发型飘出来几缕刘海,手肘蹭了油渍,绷带松散开,上面渗出不少血迹。 他左手没戴手套,虎口磨红一片。 这是陆恩熙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景象,司薄年啊……谁能想到他居然还会组装家具,关键是,他还愿意。 她能不能自恋的理解为,司薄年在讨好她? 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 司薄年将手伸出去,“你看着吧。” “我也想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但是家里没有绷带,你愿意用创可贴将就吗?” 司薄年额头挑起青筋,“你再说一遍?” 陆恩熙心里那点旖思,被他的眼神和声音吓退,她八成是自恋成瘾,总错觉司薄年对她有意思,“要不还是去你家吧,你家东西齐备,收拾完了你还能早点休息。” 司薄年确实没心情留在她乱成狗窝的客厅,两个新添置的家具放在垃圾堆里,看不出美感,餐厅的火锅敞开着,油烟味肆意弥漫,两百多平的空间被各种味道塞满,深吸一口气差点被毒死,“好好的房子能被你住成鸡窝,做女人做成你这样,也不容易。” 陆恩熙怒道,“火锅是我一个人吃的?没有你一堆乱七八糟的要求,房子会这样?是谁嫌弃我客厅太空了不像个家,现在如你所愿,够满够瓷实。” 司薄年没表情,“还不走?” 陆恩熙跟上他的脚步,用力摔门,最好摔破。 司薄年的住所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尽管色调有些冷,置身其中起码不会浑身刺挠,陆恩熙私心里也喜欢有条理的布置。 司薄年读懂她的心思,“多看两眼,学学。” “你现在包还是洗完澡再弄?”陆恩熙不接他话茬。 司薄年早就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只想马上脱|光解放自己,“在客厅等我。” 这次陆恩熙没等多久,十几分钟后一身干爽的司薄年下楼。 他头发没吹太干,低头时偶尔有水珠掉在陆恩熙手背上,激起小小的凉意,两人呼吸那么近,又肌肤相亲,任何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暧昧。 不行,她得说点什么。 “刚才我看了下网上的动态,恶意言论被屏蔽掉了,照片目前也搜不到,km的公关把负面消息清除的很彻底,下一步律师搜集证据正常开庭,这个官司很快就能打完。” 司薄年冷声道,“负罪感减少一点?” 陆恩熙轻轻给他擦去伤口周围的水,上药,“或许在你的认知里我是圣母心发作,没错,这次是我看走眼,没想到一个普通大妈,背后站着高人。” “想道歉就直说,这么委婉我听不出来。” 陆恩熙缠好绷带,丢开他的手,肚子快要被气给撑炸了,“道歉能解决问题还要律师干什么?你这么说的,怎么我道歉是错,不道歉还是错,你想让我怎么做?” 司薄年欣赏歪七扭八的绷带,看来指望她学有所成是不可能了,“陆恩熙,你不觉得你很别扭吗?你累不累?” 陆恩熙胸口起伏,“你又要说什么?” 第116章 清晨的玫瑰花束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资源实现事业的报复,甚至挽回陆氏集团,拿着我给的东西,又不愿意放下那点可怜的尊严,一面抗拒,一面接受,就算我把剩菜丢给狗,至少能看它摇摇尾巴对我示好,而你呢?我给你的东西少吗?你回馈我什么?” “实力撑不起野心,就要学会忍。陆恩熙,这是你必须走的路,人生不是你的一厢情愿,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陆恩熙脸色猛然被尴尬覆盖! 她有种被x光看穿的窘迫。 司薄年轻扯唇线,继续说,“实在不想靠我起家,何必受制于我?你不是没得选,是你内心里想依赖我。” 陆恩熙有一万句话想反驳,想骂回去。 我回国是想靠自己重新站起来,一开始就没想过依赖你,是你点名道姓让我接km的案子,是你巧妙的设计让张宇恒签署了两千万的违约金! 后面发生的一切好像是蝴蝶效应,大大超出她的预料,也渐渐脱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她好几次想彻底断开联系,可每次当她转身时,他就伸出吊钩,提出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她承认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她没能经受住诱惑,她太想成功。 可天知道她多么不想被他钳制。 车祸是意外,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曼城的案子,有她不舍得拒绝的加码。 司薄年像个深谙人性……不,是深谙她心态的钓鱼高手,总能拿出最吸引她的诱饵,勾着她,吊着她,她走一步,他就拽一下鱼线,她想跑,他就放个更诱人的饵。 他说他没得到回馈,那她呢?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后退五门,前行无路。 她自己也别扭,也委屈,也生气,也恼火。 她想过要不要像乔菲说的那样,利用他,讨好他,不动情不动心,可她的心……做不到楚河汉界的分明,这是她深爱过的男人,对他的感情,总有戒断反应,以为彻底放下了,可某些场景中,她还是心跳加速,想入非非。 她怕自己玩火不成反而烧身。 她是个普通人,不是好莱坞大片里的复仇女神,没那么强悍的内心。 心思千回百转,想了太多太多,却无从说起,最后她垮下来脸看他,“司薄年,你知道我最恨自己哪一点吗?我最恨自己,到现在都做不到彻彻底底的恨你。” —— 这一晚,世界上多了两个失眠的人。 司薄年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看着晨光撕开漆黑夜色,日头倾城洒落。 【我最恨自己,到现在都做不到彻彻底底的恨你。】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痛苦的表情,如同烙铁深深刻在他心上。 她其实更希望跟他彻底决裂吗?只是恨自己做不到。 思绪纷乱,司薄年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支香烟,给王景川打了个电话。 被惊扰好梦的王景川骂骂咧咧,“你做夜猫子能不能顺便也做个人?” “怎么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你?或者,还爱不爱你。” 王景川愣怔一会儿,然后挠头,“你说陆恩熙?” 司薄年没否认,“有没有办法?” 王景川智商还没上线,勉强组织语言,“爱一个人,首先是关心他,在乎他的感受,他的生活,没事找事也会嘘寒问暖一下,当然这是低配版的爱,另外一种就是刻意疏远,不愿意打扰,远远观望,玛德这种最苦逼了。” 司薄年代入陆恩熙,好像都不符合,“没了?” “你容我想想啊,我脑子乱着呢,还有……”王景川翻了个身,“熙姐……我觉得吧,她还是不要爱你比较明智,爱你有什么好?你又不爱人家,你爸妈也不待见她,你爷爷还给你安排相亲巴不得你赶紧二婚。她家里搞成今天的局面,或多或少也有你的功劳,综合起来就是,珍爱生命,远离司薄年。换成我呢,就算心里对你还有那点一丢丢爱意,也会尽量敬而远之……喂?还在听吗?靠,挂的这么快!” 司薄年换上衣服,下楼去八栋。 这次他没敲门也没打电话,直接按了密码。 客厅还是昨天的样子,餐厅的火锅收拾干净,味道也散去了。 她是昨晚回来整理的还是起个大早? “陆恩熙?” 司薄年径直去卧室,推开门,给他的是一室寂静。 床上没人。 陆恩熙不在家。 才七点,她能去哪儿? 陆恩熙第一个到律所,翻出曼城案子的资料,伏案工作。 昨晚司薄年戳穿她的心思,其实也是好事,起码以后她不用那么累的与自己斡旋。 手头的案子她会好好打,胜诉后和司薄年分道扬镳。 下次就算司薄年开出几个亿的价码,她也不会再点头。 她发誓,她能做到! 林舒有个案子今天开庭,来的也挺早,进门看到端着咖啡的陆恩熙,“陆律师,你这够早的啊?该不会白天请假,晚上来加班吧?” 陆恩熙状态不好,懒得跟她费口舌,“工作让人快乐,林律师也加油。” 说完,扭身去办公室。 林舒冷言冷语,“陆律师榜上km,说话都硬气了呢,据说曼城的跨国官司是你的私活儿,恭喜哦!” 所谓的私活儿,其实在律所早已传的变质。 什么桃色新闻,潜规上位,内部偏袒。 嫉妒的心多强,编排的谣言就多难听。 陆恩熙昨天没来律所,张梦瑶忙毕业论文请了假,很多消息她比较滞后。 “林律师也想打跨国官司?有相关经验吗?学过国际法吗?知道英国的法律体系吗?私活儿也得有本事接。” 林舒呵了呵,“和专业知识相比,陆律师的颜值和身材,还有跟男人打交道的技术,更胜一筹吧!” 其余人看两人唇枪舌战,也不制止,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两个女强人斗法,多精彩。 如果没有昨晚司薄年那番话,陆恩熙大概会跟林舒争吵,但此刻她内心平静的很,“林律师,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既然这样,大可以拿出真本事较量。” “怕你啊!” 陆恩熙哼笑一声,丢下她回自己的位置。 坐下后,办公室被敲了下,“陆律师?” 陆恩熙抬头,是前台小姑娘,“什么事?” 前台姑娘从身后捧出一大束粉色玫瑰,“陆律师,有人送你花哦~” 第117章 金光闪闪的金主 “谁送的?” “上面有个小卡片,但是没写姓名和联系方式,陆律师自己看下?” 前台八卦的眼神能编写出一部十六集的韩剧,陆恩熙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花束很大,大概是九十九朵,标配的数量,代表着某个特定的含义,却不符合陆恩熙任何期待。 卡片只有一行店家代写的卡片,“天气很好。” 寥寥四个字。 窗外阳光如碎银,照的梧桐树油亮,碧蓝色的天幕漂浮些许白云,还不到洛城的夏季,暮春时节天光正好,确实是好天气。 陆恩熙左思右想,想不出身边哪号人走文艺清新路线,排除乔菲、张宇恒、张梦瑶,她认识的人又知道她地址的,好像只剩下司薄年和何居正这类。 额……她还可以排除司薄年,以他的风格,就算送花也不会搞这么迂回。 那么…… 陆恩熙翻出微信,找到何居正的头像,想发消息过去问问,但转念之间,放弃了。 送花人不愿意透露姓名,她上赶着好奇什么? 她虽然不放心上,扛不住律所的人传言四起。 陆恩熙出门冲咖啡时,听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早上陆律师跟林律师吵的那叫一个过瘾!” “【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既然这样,大可以拿出真本事较量】,哈哈哈,陆律师飒爆了,要不是还得跟林律师共事,我都想鼓掌。” “诶诶诶诶!!陆律师收到一大束玫瑰花,男朋友送的吗?” “前台说没写名字,也说不准是追求者,毕竟陆律师这么美哦!” “你们有没有发现陆律师很有故事?感觉她特别神秘。” 也有人不屑的讽刺,“陆律师心机深不可测,一个人能搞定km两个大案,上一个是张主任给争取的暂且不表,这次竟然拿到跨国大案,呵呵呵,你们这些傻白甜才不是她的对手。” “还有人说陆律师在美国三年,是躲难去的,你们知道陆律师的身世吗?好像不是很好哦。” 听到这里,陆恩熙故意咳一声。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分离开,笑吟吟打招呼,“陆律师好……” 陆恩熙接完咖啡,回来时面不改色道,“想拿到大案,起码要提升业务水平,聊八卦对打官司有什么帮助吗?有的话我也加入一下。” 几个人讪笑,“陆律师说得对。” 等她回办公室,有人翻白眼,“什么嘛!又不是咱们的主任,居然教我们做人。” 林舒后脚过来,笑吟吟的攀着一个女孩的腰,“喝奶茶吗?我请大家。” 一个说,“好啊,谢谢林律师,我要杨枝甘露。” 另一个说,“林律师经常经你们喝奶茶吃甜品,你们还往陆律师那座冰雕上贴,不知好歹!” 张宇恒到律师,也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有人说林律师和陆律师摇摆擂台,还有人说陆律师被高富帅看上了,更有甚者说陆恩熙行为不端到处勾搭。 给张宇恒气的跳脚。 “恩熙,外面几个小妖精胡说八道,你没生气吧?” 陆恩熙正在手机上看租房信息,不当回事地抬头,“犯不上。” 她又不是活在别人嘴里。 张宇恒关上门,看着那束扎眼的玫瑰,“这个,怎么说?” 陆恩熙道,“无名氏送的,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你看你,对待追求者态度这么冷漠,什么时候能脱单?你要积极点,拍个照发朋友圈,秀一下,给对方点回应。” 张宇恒拂过玫瑰,嗅了嗅,“香喷喷的,适合放在女孩子办公室。” 陆恩熙举起手机,“这个房子怎么样?” 话题跳的太快,张宇恒眨眼,“跨国案还没打,就想好钱怎么花了?行啊,买个房子保值。” “我要租房,中午看去。” 张宇恒一愣,“帝尊住着不香?” “奇臭无比。” 陆恩熙给他一个‘别问,问就是不知道的眼神’,把张宇恒要说的话给堵在嗓子眼儿,后者只能憋着好奇,点头,“图片是不错,一室一厅,适合单身女郎。” 陆恩熙道,“借我两万,下个月还你。” 张宇恒:“……你怎么越来越穷了?” 一旦下定决心,效率就跟上来了,看房,签合同,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 房子离律所近,正规小区的标准一室户,中介说是婚房,结婚前两人闹掰了,房子还没住过。 陆恩熙暗笑自己的运气,租个房都能产生共情。 下班后,她拉着张宇恒帮忙搬家。 一进门,张宇恒就吐槽,“你家遭贼了??” 陆恩熙收拾东西,塞进行李箱,她给司薄年的房子购买的小部件,能带走的全带走,“你车后备箱塞得下柜子吗?” 张宇恒吓得瞪眼,“你当我开的依维柯呢?” 陆恩熙嗤地乐了,“那零部件呢?地上一摊呢。” 张宇恒本想说试试看,又一看,宜家……呵呵呵道,“学妹,咱不至于。” 才住个把月,陆续添置了不少东西,走时塞满了行李箱和两个打包袋,心头微微有一丝别绪,“走吧。” 张宇恒替她惋惜,“多好的房子啊,户型,楼层,装修,一个月没有两三万租不来,司薄年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陆恩熙拍了下他肩膀,“学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和帝尊的大平层相比,一室户显得格外拥挤狭小,张宇恒心疼她,憋不住道,“你不是接了司薄年的案子吗?按理说还是他的乙方,为什么搬家?” 陆恩熙打理好私人物品,招呼张宇恒帮忙套被套,一人扯着两个角,抖了抖,“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一个道理,生意归生意,可别牵扯到私人生活,早晚乱成一锅粥。” 女人的心思比海深,张宇恒哪儿能参悟透,只能一知半解点头,“行吧,撇清一些也好。” 铺好床,陆恩熙去刷洗厨房,给张宇恒一个抹布,“水槽给你,冰箱归我。” 张宇恒看看手里的抹布,郁闷的挠头,“你挺会使唤人啊。” 陆恩熙打开冰箱门,动作断电般滞了滞,这话……司薄年也说过。 而司薄年的电话,不早不晚,就在她心思波动时打来了。 张宇恒比她快一步,瞅见屏幕上金光闪闪的司薄年三个大字,眼睛亮了几个度,“霍,金主的电话。” 若是工作,张宇恒的身份比她更能跟司薄年匹配,若是私事,她没什么好跟他聊的,陆恩熙把手机塞给他,“你替我接。” 第118章 验证,只需一招 司薄年忙一天,下午计划联系陆恩熙接他下班,想想昨晚的不欢而散,作罢。 回到家,他在客厅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又去了八号楼。 结果,房子里属于陆恩熙的东西一扫而光,门禁卡放在客厅茶几上,她搬走了。 司薄年的火气,便再也收不住,只想下一刻便提起她的领子问个明白,你脑子是什么回路!三岁孩子的行为做派,一言不合玩儿离家出走。 电话响铃冗长枯燥,难听的让人皱眉,终于在他濒临爆发时,那边传来接听的窸窣声,“喂?司先生。” 司薄年张嘴,欲脱口而出的话,在男人的一声问候中戛然而止,沉着嗓音,他语气里明显硝烟四起,“陆恩熙呢?” 又是男人! 很好陆恩熙,才搬走就和男人搅合,大晚上的,他不信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只是谈天说地看流星。 张宇恒耳朵一下凉透,他明知道手里握着电话,为何总觉得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凉嗖嗖的,“恩熙在忙……” 电话被撂了。 张宇恒看着挂断的画面,一头雾水,往擦洗冰箱的陆恩熙走去,“什么情况?我啥也没说啊,他给挂了,我的锅?” 陆恩熙哪里知道司薄年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又发什么疯,也许单纯因为接电话的是男人。 “没事,不管他,要是有工作上的变动,他会让法务部或者助理联系我。” 拒接他的电话,陆恩熙其实松了一口气,目前的情况下,他们不适合联络,否则便应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就像离婚前那样。 一个电话而已,家里的气氛微妙如易碎品,唯独沉默才能保持平衡。 张宇恒是个急性子,快憋出内伤了,擦完水槽,溜去客厅,“你跟司薄年,以前就认识?” 陆恩熙没否认,“陆氏和km都是大公司,难免有交集。” “只是有交集?我看你们有故事啊!” 陆恩熙心里发虚,嘴上强硬,“故事不见得,事故挺多,陆氏破产跟km脱不了干系,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我跟司薄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现在我替他打官司,说白了跟认贼作父区别不大。” “额……”张宇恒哪成想他多嘴一问,捣出个烂摊子,还把学妹给整忧伤了,他自己掌嘴,“那啥,我不问了,饿不饿,吃啥?” 陆恩熙困的眼皮打架,没食欲,只想埋头睡一觉,“我不饿,今天也不留你吃饭了,就当你报答我昨晚舍身救你,明天团建见面。” 张宇恒到现在还没跟她说呢,昨晚回家给爹妈骂的狗血淋头。 末了他妈来一句,“你要是真喜欢你那个学妹,我们也不反对,改天带回来吃个饭吧,能定就定下来,我们也省心了。” 张宇恒抓一把短发,实在难以启齿,他还是赶紧溜吧。 司薄年熬了一天一夜,一分钟也不曾闭眼,如今坐在狼藉中,烦躁和愤怒并驾齐驱,他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恩熙……呵,叫的真亲。 嘭! 怒火攻心之下,他拳头重重砸在沙发上,紧跟着是钻心的痛。 他用的是右手。 绷带里的伤口再度复发,外面很快血迹斑斑。 皱紧眉头,司薄年觉得可笑,于是冷冷的露出一个笑,笑自己,笑眼前这一切。 更笑自己生哪门子的气? 陆恩熙是他丢弃的敝履,如今折返回来,也不过是路人罢了,何至于让他伤筋动骨的牵挂? 他,疯了么! 电话响了,司薄年黑着脸接听,“说。” 见怪不怪的王景川乐呵呵,“火气这么大,我没招惹你啊,还在琢磨早上那个事儿呢?” “少废话,拿个医药箱过来。” 王景川拔高嗓门,“干哈?自残了?割腕还是……” “再废话,信不信我废了你?” 王景川适可而止,但捡乐的笑意没绷住,“哪儿呢?你家?” “八栋,顶层。” 王景川看热闹心切,来得飞快,顺便还带了几瓶啤酒,一些下酒菜,总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进门,他狂爆粗口,“我靠啊!!新房子招贼了?” 司薄年落拓地陷在客厅沙发里,“哪只眼瞎,给你换个狗眼。” 王景川绕路走,避开零部件,还别说,他真怀疑自己眼神有问题,“宜家?哈哈哈哈哈,司少你最近缺钱啊?” 司薄年给他一记眼刀,“宜家怎么了?全球连锁品牌,有种你也搞一个。” “是是是,全球连锁,大品牌,值得信赖,不是我说……你品味变化是不是太……颠覆?红木家私不香了,改走平民路线?” 司薄年一脚伺候到他腿上,“先给我包好伤口。” 王景川一看他手上的血,倒吸冷气,“靠,怎么还没好?你干啥了你?上工地搬砖?” 说着说着意识到问题所在,看着立在墙边的柜子,见鬼一样,“你亲手组装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闭嘴的眼神。 王景川直呼活久见。 处理好伤口,司薄年丢给他一个螺丝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给你个锻炼的机会。” “我……靠,神它大爷的机会啊!” 累得腰酸背痛时,王景川后悔了,他干嘛来看热闹?小丑竟是他自己。 摆好最后一个家具,王景川瘫坐在地上,呲牙咧嘴擦汗,“恕我直言,家具还是跟房子不搭,勉强算是有居家感觉吧,突然接地气,我不适应。” 说的再直白点,清爽是清爽,过于小家子气,配不上他们的范儿。 司薄年盯着满当的客厅,脑海里跳出“烟火气”这个概念,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看到陆恩熙端着餐盘…… 他想,他疯得不轻。 王景川撕开易拉罐,喝啤酒提神,“对于你早上的问题,我想了想,觉得症结可能出在你这里,不能只盯着陆恩熙找原因。” 司薄年乜眼看去,“直说。” 王景川手肘撑沙发,摆出风骚绝伦的姿势,“与其拧巴纠结她还爱不爱你,不如问问你自己,你爱不爱她?” 司薄年沉默。 爱她?他就算疯了,也不至于疯到那个程度。 “不可能。”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难道他连爱不爱都分不清? 陆恩熙,配他去爱? 王景川晃晃啤酒,易拉罐愣是被他弄出红酒夜光杯的效果,“想验证你爱不爱她,一点儿都不难,只需一招!” 第119章 打扮好看点,全方面秒杀 次日,熟睡一晚上的陆恩熙总算恢复元气。 打开设置了静音的手机,群消息爆炸。 她大致翻了翻,得知今天的团建地址和活动内容,不由挑了挑眉,“别墅轰趴?” 上次不是说爬山吗? 张梦瑶给她发了好几个消息,“师父,林舒那个小贱人欠收拾!!!心机婊搞这一出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咱不能让她得逞!你今晚打扮好看点,全方面秒杀她!” 今晚的活动是林舒策划的,别墅也是她选的,有人问她是不是唐副主任家的资产,她没回答。 于是大家热火朝天的吹捧,“唐副主任人虽然不在洛城,还贴心的给女朋友排面儿,我的狗眼泪汪汪。” 对于这位没见过面的合伙人,陆恩熙不感冒,只知道他叫唐贺。 陆恩熙回张梦瑶,“论文写的如何了?” 张梦瑶秒回,“初稿过啦,大致框架没问题,所以今晚我也去轰趴,我带了好几套衣服呢!” 别墅在郊外,名字文雅——云深不知处。 郊外温度比市区低,陆恩熙裹了件长款米色风衣,下车后就看到别墅张灯结彩,不像轰趴,更像订婚仪式。 林舒的品味,她实在不敢苟同。 “陆律师!” 拾级而上时,遇到专打离婚官司的曹珊珊,她们打交道不太多,听闻跟林舒走的挺近。 曹珊珊今日打扮的性感撩人,吊带真丝长裙,长直发,露出耳垂的精致水钻,手包镶嵌同色碎钻,整个人闪闪亮亮。 不过,陆恩熙一眼就看出来她手腕上的卡地亚是假货,至于其他配饰的真伪,只怕也不好说。 微微一笑,陆恩熙道,“有事吗?” 办公室内的明争暗斗,陆恩熙不屑也不想参与,跟她无关的她从不插嘴,和她有关的,她也不辩解,清者自清,多说无益。 但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曹珊珊作为“林舒死党”,主动和她攀谈几乎可以理解为无事献殷勤。 “今天晚上陆律师是主角呢,听说团建是其次,主要是给陆律师颁奖,你上次打赢了km的官司,不是拿到五十万吗?是咱们律所最大的一笔收入了呢。” 如果不是酸溜溜的语气听着刺耳,这番话勉强还算得体,陆恩熙道,“那我要好好感谢林律师,精心准备这么盛大的场合,受宠若惊。” 曹珊珊比陆恩熙矮,踩着高跟鞋也只到她耳朵,仰头看着她侧颜,“陆律师不愧是海外深造过的博士,以后可以带带我吗?” 陆恩熙道,“打官司就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大家互相切磋,共同进步,林律师的业务水平也不低,你们主打的都是离婚官司。” “是呀,林律师也厉害!” 聊了些有的没的,曹珊珊自以为跟陆恩熙混熟了,便笑眯眯八卦,“陆律师谈恋爱了呀?玫瑰花我们都看到了,好美哦,男朋友送的嘛?” 哦,所以这才是重点? 陆恩熙进门,dj的声音不绝于耳,平时在律所穿西装打领带或小香风套装的同事,今晚打扮的明艳动人花枝招展,乍一看……全都认不出。 “是我自己订的,一周一束,曹律师要吗?我推给你花店。” 曹珊珊抱着打探消息来的,谁知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一个公众号,“哈哈,原来是这样哦!” 陆恩熙点头,微笑。 然后余光看到曹珊珊走向林舒,两人交流的时候往她看了几眼。 陆恩熙承认自己在国外待久了,思维有时候比较直,不懂女人之间为何总是你死我活的乱撕,也不喜欢背后八卦。 “师父!师父!” 张梦瑶一阵风般刮过来,抱着她的手臂,笑弯了眼睛。 小姑娘一身范思哲小黑裙,梵克雅宝的红色项链,同系列耳垂,手腕佩戴萧邦蓝宝石水晶女表,简约不简单。 “很漂亮啊,妆自己化的?” 清透的微醺甜酒妆,时下很火。 张梦瑶吐了吐舌头,“我哪儿会啊,找造型师做的!给师父当徒弟,颜值必须在线!” 如果选徒弟看颜值,陆恩熙觉得这个徒弟可以收。 揉揉她的长发,陆恩熙笑道,“又没外人,搞这么隆重就为了碾压她们?” “你不知道吗?今晚还有其他人呢,客户、合作伙伴,唐贺跟孟主任也回来了,嘿嘿,不愧是我女神,看看,多有面儿!” 陆恩熙道,“原来如此!” 看来今晚林舒的安排,主要是表现给三位主任看,尤其是她男朋友唐贺。 轰趴还没正式开始,张宇恒事情繁杂,脚不沾地的一路打招呼,好半天才到陆恩熙这里,看她还套着风衣,跟里面的妖精十分违和,不免蹙眉,“学妹,你说你这就不懂事儿了吧?” 陆恩熙道,“我怕冷,再说还没开始呢。” 张宇恒指指她鼻尖,“你呢,最大的问题就是嘴巴不甜,你看林舒,她就比较会来事儿,以前我问过唐贺看上她哪儿了,人说,舒服,会察言观色,嘴巴乖。” 说着还特意跟林舒挥手打招呼,后者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长袖善舞。 陆恩熙想说以前的自己也会哄人,可能所有热情都耗光了,像电池熬干了最后一点能量,只剩下冰冷外壳,“林律师那样的,我学不来啊。” 张宇恒道,“清高是难得的气质,但如今的社会,大俗即大雅,你懂得。” 陆恩熙看他如临大敌的表情,笑道,“你担心我不给他们面子搞的不好看?我只是不喜欢谄媚,又不是傻。” 张宇恒头痛,要是陆恩熙社交方面跟业务能力一样强,事业肯定一跃千里,可那样的话,似乎又不是她了,“总之……你懂得。” 陆恩熙被他逗笑,笑到出声,“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凑热闹,保证不把天聊死。” 唐贺下了飞机直接来的,穿着笔挺西装,一米八多的身材,一进门便吸引不少女性的目光。 “哇!唐副主任回来了!!” 一声尖叫里,含着对他的崇拜和向往。 陆恩熙端着水杯,回头眺望,这一望差点把水杯给打了。 世界会不会……太小?? 第120章 被拿来开玩笑 陆恩熙在美国上学时,跟着导师参与过华尔街的金融诉讼,当时唐贺是对方的辩护律师,她那时还没资格登上律师席位,只能在台下观战。 导师是康奈尔法律大拿,又是地道美国人,最后虽然赢了官司,但过程的胶着也相当费力。 唐贺是个刁钻狡猾的人,有技巧有手段,人脉也够广,法庭上他像个表演艺术家,煽动情绪争取陪审团的同情,要不是证据确凿,导师甚至可能输掉。 事情发生在胜诉后,唐贺主动找到约翰逊,“您好johnson教授,慕名很久了,终于有机会和您同场竞技,您的辩词相当精彩,我很佩服!” 他谈吐流畅,操着标准的美式英文,风度翩翩,一身律师袍穿的挺有范儿。 约翰逊尊重旗鼓相当的对手,态度温和,“ryan,年轻有为,你很适当做控方律师。” 陆恩熙记住了他的英文名,和他接下来说的话,“陆小姐,能赏脸一起吃饭吗?” 陆恩熙从旁站着,手提文件袋,自动当隐形人,突然被代入话题,还被他认出姓陆,当下便不自在,心想该不会认识她吧? “我和导师还要回学校,不太方便。” 唐贺也没勉强,拿出绅士风度,用中文说,“以后还回国吗?期待我们在国内见。” 陆恩熙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只记住了不舒服的感受。 唐贺这人,笑面虎。 今日,狭路相逢,她才知道这位便是学长的合伙人ryan,心情在尴尬和别捏之间揉搓。 “累不累啊?” 林舒越众而出,亲昵地挽住他的手,秀恩爱,宣誓主权,外加炫耀,看似不经意,实际上拿捏的精准。 羡煞旁人。 唐贺一条手臂揽过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搂近,“怎么瘦了?我不在就不好好吃饭?” 林舒叹了口气,半撒娇半玩笑,也很给他面子,“你不在,我吃饭都不香,不过今晚我要多吃点!” 人群沸腾。 “狗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们不要太过分啦!” “就算被屠,我也要含泪吃下这碗现成的狗粮。” “太甜了趴,我又相信爱情了!” 在众多赞美中,唐贺牵着林舒的手走去里面,跟今晚的客人打招呼,那步态,那姿势,那派头,俨然是今晚的主角。 林舒把轰趴整出订婚宴的效果,用心可谓深远。 这一波恩爱赚足了眼球,平时低调内敛见人三分笑的林舒,今晚大放异彩,把存在感刷到爆表。 这可把张梦瑶气死了,拽着陆恩熙的手,“师父!我肺疼!!!你看她小人得志的嘴脸,靠男人上位还趾高气扬,要不要脸!” 陆恩熙道,“靠男人也算本事的一种,最好可以靠一辈子。” 张梦瑶咬牙,“唐贺好歹也是我欣赏的大状,怎么就被她迷住了呢?受刺激了还是眼瞎?” 陆恩熙淡笑,“你问问他?” 张梦瑶抖一下鸡皮疙瘩,“我现在宣布,唐贺被除名了!你成功上位,位置仅次于……”眼睛一转,她笑眯眯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啊师父,我觉得何居正蛮厉害的。” “走!去那边看看,来都来了,我才不要给小婊砸当背景图!” 被张梦瑶拽着,陆恩熙加入人群。 唐贺捏着红酒杯,身边贴着小鸟依人的林舒,他们对面是洛城几个富商,“陈董最近做什么发财呢?” 陈董笑道,“发财哪有美人在怀来的幸福啊?林律师漂亮又能干,唐律师得了个贤内助。” 林舒及时举杯,“陈董这句话,是逼我喝一杯哦?” “哈哈哈!你看你看,我说什么了?” 林舒举杯畅饮,大方得体。 张梦瑶却磨牙霍霍,“玛德,怎么看得我这么牙碜呢?” 陆恩熙一个人没忍住,笑她,“社交嘛,逢场作戏,全看演技。” 张梦瑶气不过,故意大声道,“陈叔叔,我最近那么瘦了嘛?你都看不见我啦?” 陈董看到张梦瑶,立马换上长辈的慈爱,“小梦也来了?几个月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张梦瑶故意挡在林舒前面,挽着陈董手臂,“我不光长大了,还是实习律师呢,哪,这位是我师父,大律师陆恩熙!” 陆恩熙佩服张梦瑶的社交牛|逼症,虽心里不愿,还是配合的点头浅笑,伸出手,“陈董您好,从小梦嘴里听到您的大名,本尊比我想的更有气场。” 不就是拍马屁,不用,不代表不会。 陈董恍然大悟般,“噢!你就是帮km打官司的陆律师啊?这么年轻,果真后生可畏!” 陆恩熙谦虚道,“都是同事们勠力协作的成果,我不敢居功。” “有能力还不抢功,蛮好,蛮好。” 陆恩熙适可而止,往后退半步,“期待有机会能和陈董合作,但愿我们只做控方,不做辩方。” “哈哈哈!好!” 张梦瑶脸颊鼓鼓的,“陈叔叔,我师父是不是特别美?不用打扮,纯天然!” “陆小姐,又见面了。”唐贺的话此时传来,从进门那一刻,他就注意到陆恩熙了,灯盏下明艳的一瞥,不必过度修饰,自成一派的清丽, 当! 一个又字,把其乐融融的气氛,拉上了诡异的高度。 已经被刚才对话弄的很不高兴的林舒,更是立起戒备,往唐贺臂弯里靠的更近,“你们……认识?” 陆恩熙担心唐贺胡说,想抢答,还是被他给先接话头,“在美国和陆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时间短,印象却很深。陆小姐师从约翰逊,美国数一数二的金融纠纷大拿。” 陆恩熙刻意往张梦瑶那里挪了挪脚,“唐律师记忆力真好,你不提,我都忘了。” 唐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陆律师这么漂亮,应该很少有人能忘记啊。” 陆恩熙怀疑他故意给她找事儿,也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林律师,今晚是不是可以安排搓衣板?我给你赞助一个?” 林舒脸色逐渐变绿,从前只是在事业上不忿陆恩熙,今日见唐贺看她的眼神,更是怒火中烧快要炸,但她硬是忍住了,反而笑的优雅,“长得太美好像也不太好,你看,连陆律师这么优秀的事业女性,都被拿出来开玩笑!” 第121章 高光时刻 林舒的意思很直白,陆恩熙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供人取笑的谈资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这下可算把遮羞布撕破了。 怎么有股三角恋的气息? 妈呀,这个瓜来的有点突然! 人群中目光交换,暗潮翻涌,各有各的心思。 张梦瑶气的冒烟,大爷的,她忍不住了! “林律师……” 陆恩熙拉住她,把人往身后藏了一半,余光里是看热闹的人,眼前是气到胸口跌宕的林舒,她放缓语气,稳住情绪,“我要是有林律师一半的好运气,遇到个有能力又珍惜你的男朋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运气不好呗。” 本是剑拔弩张的硝烟战场,她一句话消弭了尴尬。 林舒心里不痛快,但看看眼下局势,终于找到理智,也慢慢露出笑容,“陆律师早晚会等到良人呀,我给你介绍身边的青年才俊。” 唐贺眼神闪烁,压下嘴角的一抹情绪。 陆恩熙弯弯眼角,笑容爽快,“好啊,谢谢林律师。” “大家同事嘛!” 张宇恒听到林舒的话,心里窝火,私心里希望陆恩熙狠狠教训她一顿。 “开香槟啦!大家过来哦!” 谁很及时的喊一嗓子,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 张宇恒黑着脸,“你怎么不怼回去?” 陆恩熙一丝不苟道,“今天咱们团建,出来开心的,你希望我跟她对骂?还有那么多客户看着呢,有些账回到内部可以慢慢算,但对外就别丢丑了。” 张梦瑶泪眼汪汪,“呜呜呜,师父你怎么这么好!比林舒段位高一百倍,那个渣渣,我早晚收拾她!” 张宇恒揉一下鼻梁,“看来我提醒你的那些话多余了,你是大智若愚。” 陆恩熙自认不是装愚钝,而是这些年她的热情和精力似乎被耗尽了,除了赚钱和工作,其他的激不起兴趣,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无聊又费心。 但林舒么……让她膈应了。 “林舒是什么情况?” 这次张宇恒没回答,张梦瑶举手,“这个问题我会!她是因为和唐贺谈恋爱被特聘来的,据可靠消息,一开始就是她主动追唐贺,给唐贺当助理,后来独立接案子,从唐贺手里拿到不少资源。她在海城上的大学,勉强211吧,她有个同学在修远律所,我不小心听到过她们对话,女同学骂她是睡神,嘿嘿,就是晋升之路全靠睡!” 陆恩熙啼笑皆非,捏捏张梦瑶的小鼻子道,“情报局啊小张同学。” “多谢师父夸张,你的情报特使小张已上线!” 林舒吃瘪,还被唐贺当众不给面子,脸上挂不住,趁唐贺跟几个客户聊天,赌气的灌下一杯酒。 曹珊珊挽着她,哄道,“有什么好气啊?唐副主任就是拿陆恩熙当逗乐玩物,要是真有点啥,他会公开处刑吗?” 林舒想说,你是不了解唐贺,他一向我行我素,像一阵风谁也捉摸不透,认识两年多,交往一年,她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工作层面,连他的家人朋友都没怎么见过。 说的好听是恋人,戳穿了就是长期稳定的床|伴,她从未走进过唐贺的内心。 唐贺也跟她言明过,【你跟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尽量满足,但别奢望我对你一心一意,也别想嫁入唐家。】 林舒不甘心,不认输,她想时间长了感情深了,她一定会打动唐贺,成为他的不可替代! 小心翼翼,苦心孤诣,她以为时机快要成熟…… 啪。 林舒气的丢下酒杯,一只手不住颤抖。 “陆恩熙心机太深了,看上去清心寡欲什么都不争,其实暗地里都被她拿走了。” 曹珊珊咬着牙,往陆恩熙那边看,“穿得像个修女,跟谁秀矜持?呵呵,不就是长得还凑合吗?跟你比差远了!你才是今晚最美的明星,唐副主任刚才看你的眼神都在放光呢。” 这也是林舒最欣慰的一点了,为了今晚,她特意策划了轰趴,换上性感抹胸长裙,露出最自豪的锁骨和沟壑。 晚上再跟唐贺好好交流感情,吹吹枕边风,不信斗不过陆恩熙! 将礼服往下拉低一些,她挺起胸,去找唐贺,“有些人啊,就喜欢装清高,骨子里贱的很。” “她就是!” 香槟塔流淌,鎏金色的酒水从六层高的塔顶倾泻,将轰趴推向高|潮。 张梦瑶不甘寂寞,拉着陆恩熙往前走,“师父,你要不要把风衣脱了啊?等下还要给你颁奖呢。” 陆恩熙眨一下美眸,“嗯哼?” “嘻嘻嘻,我哥给你安排的节目,本来嘛,你是主角,林贱人瞎特么抢风头。” 陆恩熙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想保持低调,可舞台上眉飞色舞致辞的张宇恒,显然不打算让她称心,“下面,我来隆重介绍这样一个伙伴——” 前面的溢美之词陆恩熙怀疑他是网上荡来的,华丽的令人尴尬,最后,他高声大喊,“掌声欢迎我们美丽的优秀律师陆恩熙小姐!” 陆恩熙站在台下,想躲,却躲不过几十双雪亮的眼睛。 尤其,刚才她和林舒一番较量,此刻关于她的流言又多了几个版本。 张梦瑶也不管那么多了,快速解开她的风衣带子。 瞬间的光华闪烁,轰鸣音乐和效果灯双重烘托下,一抹纤秾合度的身影落定。 张梦瑶眼睛瞪直了。 陆恩熙随手拨弄一下耳边长发,款步走向舞台。 张梦瑶提醒她穿漂亮点,陆恩熙没刻意浮夸,但耐不住身材好,一身黑色无袖长裙直达脚踝,细细肩带勾勒出锁骨轮廓,平滑的曲线延伸在直角肩两侧,长发飘逸,在锁骨窝里打个自然的卷儿。 淡淡妆容,除了耳钻和腕表没有多余装饰,偏生灵动高贵。 有人暗叹,“这是……名媛本媛吧?” “谁能告诉我陆律师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拿着麦克风,陆恩熙略颔首,浅笑,“大家好,我是陆恩熙。” 举手投足间,从小被富养的气质流露。 就算什么都不说,便足以赏心悦目,何况她谈吐优雅,措辞谦虚,配着自信又柔美的声线,若春风化雨。 唐贺抱着一条手臂,手指香槟慢慢摇曳,这才是他认识的陆恩熙。 陆氏集团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林舒一看唐贺眼神里跳动的风采,心深深往下沉,咬唇,她小声问,“你真喜欢她?” 第122章 他来了! “喜欢。” 唐贺连掩饰都懒得做,目光追着陆恩熙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 有些东西时间可以改变,但有些么……只是看上去蛰伏深埋,一旦被触动还会故态复萌。 陆恩熙的记忆里,或许初次见面是在华尔街的高级法院,而他的记忆……远不止! 林舒指尖冰凉,脸色一点点暗下去,嘴唇往里卷,快要咬出血,“什……么时候?” 唐贺视线不转,对她说,“不开心了?” 是,不开心,心碎的感觉。 可她连不开心都师出无名,因为她没有那个身份和立场,小声细气道,“我记得你说过的话。” 唐贺道,“说吧,想要什么?” 林舒登时将脸高高举起,望着男人冷硬的侧颜,他脖子修长,与下颌线衔接出直角,她如此迷恋这张脸,从一开始的崇拜向往到如今的情根深种…… “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分手费,想要什么?” 林舒听到胸腔有东西碎裂,碎片切割她的五脏六腑,筋骨血脉。 “你非要在今天说这个吗?” 唐贺道,“你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 银货两讫的决绝,全然把感情当成合作,一方解约,自愿赔偿。 林舒眼睛剧痛,泪水滑落,一行接着一行,她忍着啜泣声,“我……出去一下。” 唐贺连头都不曾回。 颁奖典礼结束,陆恩熙抱着一个精巧的水晶奖杯,“学长,谢谢你。” 张宇恒像个嫁女儿的老父亲,激动的眼泪鼻涕快出来,“你说你……说你啥好!准备的这么充分还跟我装懵懂!” 陆恩熙歪头,撒娇,“人家也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给张宇恒彻底弄没脾气了,“依你依你,你都对。” 张梦瑶星星眼冒金光,“女神!女神!我现在宣布你和何律师并列第一!!” 陆恩熙刮她鼻梁,“你不是说何居正心机深沉不是好人吗?” 张梦瑶小手捧腮,眨眼卖乖,“怎么说呢,关于他的评价,很多都是道听途说,我也没接触过他本人嘛,后来我查他的资料,发现他很正义,胆子也大,勇于跟恶势力叫板,还义务帮没有钱支付律师费的人打官司,从小就是学霸,本硕都是保送的呢,顺便嘛,何律师颜值高,一点也不油腻!总之内外兼修。” 如果张梦瑶知道何居正的叔叔是审判长,家族都是达官贵人,估计得晕过去。 陆恩熙道,“想不想给何律师当徒弟?我帮你引荐。” “不不不!!”张梦瑶想都不想连连摆手,“男神用来仰望就好了,学习嘛,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师父。” 陆恩熙还没松口,她倒师父叫的顺溜啊。 张宇恒听着直翻白眼,“滚一边儿去,可劲儿夸对手,嫌输的不够惨?” 张梦瑶嘟噜嘟噜吐舌头,“技不如人,就认真学习!哼!” “看你欠打!” 轰趴后半段是集体狂欢,陆恩熙不喜搔首弄姿,跟几个合作方聊完天,便找借口走去庭院透气。 夜色洒满市郊,凉意如薄纱覆盖,远离那扇门,隔开喧嚣吵闹,也隔开了刺眼的霓虹。 陆恩熙拿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没有司薄年的消息。 他终于消停了? “陆律师,来跟我偶遇?”唐贺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 陆恩熙脸色温度骤然冷却,如刀的眼芒盯着那个人,“唐贺,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 唐贺手里捏着香烟,眉眼尽是风流,他单手插着西装裤袋,侧身靠着罗马柱,身后是别墅庭院的喷泉,霓虹灯照耀,水流被染成七彩,一些光线投射在他脸上,生发光辉。 那张脸,笑的晦暗不明,邪魅又张扬。 陆恩熙加重握拳的力量,跟他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清楚传递过去,声音提高,“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往后大家在一个律所,低头不见抬头见,请你注意分寸,尤其当着你女朋友,唐副主任更应该洁身自爱。” 唐贺吹吹烟灰,撩开眼睑看向灯光下的女人,深沉的暮色如泼墨,她一张素白的小脸儿带着气,眸子与夜色一样清透,让人很想……跳进去! 脚步随着心意而动,不消片刻,他已经将手搭在陆恩熙肩头,“第一次见到你,是庭审那天,你坐在书记官旁边,眼睛忽灵忽灵瞪的老大,对,就像这样,抿着嘴唇,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女孩,害我分了好几次神啊。” 他尾音带着遗憾,好像输掉官司是因为她的霍乱。 陆恩熙用力抖开肩膀上的手,退后一步,眼神肃杀,“算我错看唐副主任的人品,还以为至少在大是大非上你能拎得清,没想到连起码的道德底线都没有,刚才那些话,你敢让林律师听到?” 唐贺将目光留在她锁骨处,纤细的锁骨窝蜿蜒在领口,隐约可见里面的礼服边缘,将外套脱下,就是绝色美景,“你也犯不着用德道这种虚无的东西捆绑我,大家理念不同,我所认为的不道德,就是放任喜欢的东西到别人手里,像陆律师……” 他情不自禁扼住她的手腕,把人重重拽到胸口,“为了你,我可以不要那东西。” “放开我!!!” 他竟然粗鲁的动手动脚,彻底激怒了陆恩熙,她手腕翻转,在他身前极力挣扎,高跟鞋找准位置,准备一脚踩下去。 唐贺早有防备,双腿紧紧夹住她一条腿,把距离拉到零,长发铺摆在怀里,呼吸里都是女人微微出汗的冷香,“你没发现,林舒和你有一点像吗?我找不到你,只好暂时弄个替代品,现在你出现了,我当然不会放过。” 嘭! 陆恩熙拽住一条手臂,朝他胸口便是一拳,她用了全力,打完自己手臂都是麻的。 “人渣!” 唐贺反手捉住她的小臂,气到发怒,“陆恩熙,你一点也不记得我?” 陆恩熙怒火燃烧,“现在,记住了!” “唐少?” 两人肢体博弈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坚冷的声线,撕开如网的夜,射击到陆恩熙耳中。 司薄年捏着香烟,挺拔若松的身影,与长夜分庭抗礼。 第123章 爱不爱我? 冷锋不亚于利刃,切割开浓浓的夜,月华之下,是男人比刀锋还要凉的眼神。 他面容清寒,不辨喜怒,唯独四周骤降的温度,在无声诉说这个男人心情不佳。 陆恩熙怔忪片刻,司薄年怎么会来这里? 他是今晚的宾客之一吗?不会啊,如果能请来km的掌门总裁,消息不得早在律所爆炸? 巧合吗? 这里虽然居住着不少隐形富豪,环境优美,但是大晚上的,司薄年应该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来欣赏夜景。 陆恩熙还没想出所以然,手臂上多了一道力量,司薄年轻易便将她从唐贺的束缚中拉开,看起来很自然的往后一拽,实际上用自己的身躯当屏障,让她和唐贺无法再肢体接触。 微妙的气氛,令人紧张。 唐贺比陆恩熙反应的淡然,脸上只滑过一丝轻诧,旋即露出不怎么友好的笑容,“司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一个“您”字,鄙薄大于尊重,对司薄年的身份,他好像并不那么忌惮。 司薄年看他更是如视无物,连手中香烟都懒得熄灭,没打算跟他握手,“唐少当律师当腻了,想体会囚犯的滋味?” 那笃定的语气,分明是告诉他,送他坐牢只需一句话。 唐贺弹了弹烟灰,他一支烟快要燃尽,最后抽了一下,丢在地上,抬脚,碾碎,“司少是吓唬我,还是教育我?” 眼睛往他身后的陆恩熙瞟去,“认识啊?” 司薄年就一句,“我的人。” 不止认识。 陆恩熙仓皇抬头,呼吸被他一句我的人给逼退了一拍,他什么意思?跟唐贺公开他们以前的身份? 他不知道唐贺是天衡的合伙人吗? 唐贺笑笑,“我看不像啊,陆律师是天衡的律师,我身为她的顶头上司,这话该我说。司少不就是当了她两次甲方吗,怎么?想霸着我们陆律师不还了?” 司薄年的手一刻不曾松开,宣誓主权的姿态生人勿进,“不还,又能怎么样?” 陆恩熙心思电转,他们各自话里有话,到底绕什么?当她不存在吗? 唐贺嘴角往上挑,“抢人,可以,毕竟这是司少一贯的做派,但是跟我抢,恐怕司少还得拿捏拿捏。” 作为唐明集团的继承人,唐贺还没怕过谁,即便站在这里对他施压的是司薄年。 唐明集团虽和km还有些许差距,但真要对阵,顶多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好处。 这是唐贺的底气。 司薄年眸光流动杀气,低八度的声音萧瑟无匹,“唐少富贵日子过腻了想换个口味,我成全你,人,我现在就带走。” 嗖! 唐贺的手臂忽然横穿过来,拉住陆恩熙另一只手腕,“轰趴还没结束呢,我们的主角哪儿都不能去——恩熙,咱们走。” 恩熙两个字,算是彻底激怒了司薄年,他踩灭香烟,腾出手,一把钳住唐贺的手腕,“放开。” 看起来他没怎么用力,只有唐贺知道他骨头和肉疼的快要分离,司薄年单手的力度大到惊人,但他强撑着没露出颓势,“司少,不给面儿?里头几十号人等着呢,明抢不厚道吧!” 他说的几乎咬牙切齿。 司薄年没出声,而是用越来越大的力量回应。 终于,唐贺吃不消那股削骨般的疼,被迫松开陆恩熙,垂下已经木掉的手臂,“恩熙,你自己决定。” 陆恩熙早已在暗中用力想要摆脱司薄年,可在绝对力量悬殊之下,她哪里有回击之力,“司少,谈工作可以改天,今晚我们律所有活动。” 风衣带子被扯松,露出礼服和脖颈,黑白对冲,如暗夜罂粟。 司薄年冷着脸,粗暴的扯好风衣,潦草又粗鲁把她缠裹起来,“等不了。” 又来了。 永远都是自以为是,永远都是。 陆恩熙手腕拧的生疼,皮快要搓破,“司少,放……”我回去! 司薄年打断她,往别墅望一眼,“天衡律所背靠着唐少,搞到今天依然是个不成气候的小社团,如果实在不想好好做事业,我可以替你们永久处理掉。” 赤|裸裸的威胁,他说的义正词严。 唐贺呵呵笑出两声,“司少,威胁我啊?” “对,如何?” 唐贺舌尖抵着口腔,看到陆恩熙脸上的抗拒,烦躁又郁闷,“我最后说一遍,放开她,别逼我动手。” 司薄年最恨被威胁,于是不等唐贺出手,他就一句话打下来,“今晚我没闲工夫跟你费口舌,只要她。任何事,明天找我。” 旋即,他拽着陆恩熙的手腕,阔步走向别墅大门。 唐贺啐了一口唾沫,愤愤咬住钢牙。 陆恩熙是被司薄年给丢进了车内,后背撞到椅背,重重弹回来。 她手腕磨破皮,热辣辣的刺痛。 “司少,今晚这一出,表演给谁看?想达到什么效果?” 司薄年一脚油门,轰鸣声带着黑色轿车奔向前方。 陆恩熙被颠的五脏六腑错位,终于等到他停下车。 吱嘎! 剧烈的摩擦声,听上去轮胎快炸了。 极速运动之后,司薄年身上的戾气稍微散去一些,终于能冷静的看待副驾驶上脸色惨白的女人。 【验证爱不爱她,只需要一招!】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什么心情?如果你愤怒,着急,生气,那么哥们,恭喜你,这个女人你恐怕早就爱上咯!】 王景川给他出的招,只此一个。 司薄年本不想尝试,但与其猜测纠结,不如寻个了断。 于是,他再次丧失理智,让林修晨打听到陆恩熙今晚的行踪。 开车来时,他一路都在想,他和陆恩熙六年的恩怨,早就把所有和爱情相关的东西吞灭,快要绝种的所谓爱情,不会生长在他们共存的贫瘠土地。 可是,当他隔着落地窗,看到舞台上礼服包裹的女人,听到她不卑不亢的致辞,一股异样竟然如枯木苏醒。 最后,他看到唐贺与她纠缠,两人拥抱在一起,像亲密无间的恋人! 他的怒火逼至顶峰,理智被冲动撕碎,他抬腿就冲了上去。 愤怒,生气,着急。 那一刻,他其实分不清自己到底情绪。 盯着她愤怒的脸,看清楚她的怒气,司薄年一字一顿,“陆恩熙,你爱不爱我?” 第124章 囚禁在车里 惊雷劈面而下。 巨石落水,孤岛翻没,都不足以形容陆恩熙心里的震荡! 她一下忘掉了身上所有的痛感,瞳孔瞪到最大,笔直的视线无法转弯,水波在眼球上闪动,好半天才找到声音,“你……说什么?” 那个问题,冲动,过头,不经大脑。 问完以后,司薄年没有多余的激情再来一遍,或者说,他没有勇气听到答案。 飞速整理陆恩熙对他的态度,搬家、逃离、疏远,哪一样不是在身体力行告诉他——我不爱你。 她只说没办法彻彻底底的恨他,但那不代表就是爱。 司薄年讨厌失控,讨厌患得患失的滋味,该死的是,他现在正在一丝一缕体会。 他避开那双过于震惊的眼睛,“你和唐贺又是什么关系?” 又? 陆恩熙的神经系统还来不及从震撼中回转,“上下级。” 简单概述,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上下级会避开人群搂搂抱抱?上下级他会对你殷勤关怀?呵呵,上下级?你们只差睡到一起了吧?陆恩熙。” 他总是在喊她全名时咬住牙齿,好像要把名字的笔画咬碎。 情绪回落到正常值,手腕的痛楚撕心裂肺,陆恩熙轻轻一动,痛的吸冷气,“不管我说什么,司少都不会相信,那我还怎么解释?在你心里,我不就是那种人吗?” “你……”司薄年绷住下颌线,要不是他不打女人,眼前这张脸只怕要碎成好几片。 陆恩熙承认,听到司薄年破天荒问她“爱不爱我”时,心跳很快,她甚至怕自己脑子一抽回答“爱”,可看看眼下再次升起的硝烟,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司少应该知道了,我搬出了帝尊,家具是我的房租,你想留就留下,不想留就丢出去,那种廉价的东西配不上他的身份。” 司薄年讥诮,“早丢了。” 陆恩熙突然失语。 心里痛吗? 痛。 她也想好好的问一问司薄年,你呢?你爱过我吗? 真心实意爱过我吗? 可就算知道答案又能怎么样? 父母现在的处境,陆氏的遭遇,横在他们之间海也似的恩怨,和银河两端有什么区别呢? 陆恩熙别开头,借用拉紧领子的动作,蹭掉泪水,“司少今晚找我,什么事?工作上的安排吗?” 司薄年想笑,他和陆恩熙的联络,只能因公? 再气,还是用存留的理智说,“唐贺行为不端,你少惹他。” 陆恩熙道,“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天衡的合伙人,我回国到现在还没见过他。” 司薄年想笑,“陆恩熙,你骗鬼呢?嗯?第一天见面他就对你兽性大发不惜跟我叫板?你真当自己是嫦娥?” 陆恩熙张口,想解释,却没说,“对,我就是。” 司薄年再次启动车子,如飞一样,直接冲到了帝尊。 陆恩熙对这里有生理性抵触,拽着车门不下去,“司薄年,你别逼我。” “你想流血过度死掉?给你清理伤口。” 陆恩熙誓死不从,“不用,我没事,就算下车我也不会上去,我跟你明说了司薄年,搬出帝尊就是要告诉你,咱们之间以后只有合作关系,再也不存在私情。” “你敢。” “如果你再逼我,大不了我回美国,再也不回来,你不让我招惹唐贺,你呢?你比他好到哪儿去?” 我最招惹不起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嘭! 司薄年弯腰下车,然后锁上了车门。 陆恩熙楞了,狂拍车门,“司薄年,你干什么?给我开门!” 司薄年走了两步,又回来,将车窗落下一丝缝儿给她透气,车门还是死死锁着,“倔是吧?好好的倔。” 陆恩熙心生畏惧,她相信司薄年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把她关在车里一夜反思,“司薄年!你回来!回来,你这样是非法囚禁!司薄年!” 男人脚步很快,直到消失在电梯口。 陆恩熙气到浑身无力,瘫在副驾上,委屈翻江倒海。 他羞辱人的方式,永远可以拉低下限。 电梯直达顶层,浑身暴戾的司薄年烦躁的想将电梯给轰出一个洞。 进门,他一把脱下西装外套,发狠的丢在地上。 真丝面料的西装被他一脚踩过去,留下一个皮鞋印子。 司薄年捧起冷水,反复冲洗好几遍脸,然后双手撑着盥洗台,镜子里,他双目赤红。 如果王景川说的办法没出岔子。 他很确定,他爱陆恩熙。 这个认知搅碎了他固有的太多太多认定,把他心里城池彻底攻破。 从什么时候? 他怎么没发现? 再次捧起冷水泼洒在脸上,烦躁并没有降温。 司薄年折身上楼,目光所及的任何东西都那么碍眼,他捞起案几上的瓷器,抡起手臂摔个稀碎。 饶是如此,也不足以让他平复。 他爱上了陆恩熙? 竟然……爱上了一个苦心孤诣嫁给他、利用他、给他戴绿帽子、到处招惹男人的……女人! 他不光疯的不轻,只怕智商也掉到负数了。 陆恩熙出不去车,手机也在挣扎时不知丢在了哪里,此刻哭天抢地都是无用功,于是靠着副驾驶,强行冷静。 司薄年那么问,要确定什么? 要和戴羽彤结婚,来一个彻底的告别? 算了,关于司薄年,她永远也想不通。 昏昏沉沉要睡着时,车子动了一下。 陆恩熙警惕的张开眼,看到去而复返的司薄年。 “你又要干什么?” 司薄年手里拎着医药箱,取出消毒药水和棉签,“过来。” 他当自己训狗呢?动不动就让她过来? 陆恩熙故意把手藏在身后,然后被司薄年一把扯过去。 咬着牙,她说,“良心发现了?” 司薄年当时只想控制她,怕她跟着唐贺走,怕她得空就像泥鳅一样滑出他的控制,所以用力不知轻重,这么一看,眉心皱紧了。 嫩白的皮肤,生生被磨破一层,血迹斑斑,“疼?” 陆恩熙很气,很委屈,很疼,“是!” 他低着头,认真又小心擦拭血迹,呼吸在她伤口上,淡淡飘过,带着男人的余温。 他说:“对不起。” 第125章 喜欢玩儿刺激的 陆恩熙呆住。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有生之年竟然能从司薄年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他万事都绕着自己打转,就算错了也是别人的,怎么可能主动低头? 还是说……他还有良心,看到她手腕上的血迹,终于被唤醒了那点点可怜的同情心? 陆恩熙拉住飞远的胡思乱想,她应该大度的说没关系,可张不开嘴,说不出来,“你想听我说什么?” 司薄年继续轻轻的擦拭伤口,他知道消毒时酒精在伤口浸过的刺痛,“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陆恩熙看着他的侧脸,车内灯光并不太亮,将他的发顶和鼻梁照出轮廓感,大概是光线朦胧,混淆了他的凌厉和优雅,“伤口太深了司少,不是一句对不起就不疼了。” 她的一语双关,相信他听得懂。 司薄年帮她处理好伤口,缠上薄薄两层绷带,既能止血又不至于太厚重了不透气,“别碰水,过两天就能好。” 陆恩熙心里百感交集。 司薄年手上的伤还没好,缠着绷带,却用受伤的手帮她打理伤口,多像两个难兄难弟抱团取暖。 “咱们两个在一块,好像日子就没太平过,从我遇到你至今,不是我受伤就是你受伤,现在可好,两个都是伤员。或许你妈妈说的对,咱们就不该结婚。那个得道高僧不是说咱俩八字不合吗?他说我命硬,克你。” 结婚前,司母拿着他们俩的生辰八字去普陀寺,高僧算完以后表情凝重,碍于司家每年都给寺庙捐很多香火钱,又不敢说的太直白触霉头,影响他们办喜事。 只委婉的表达,“此女命里劫数太多,只怕会牵扯到令公子,而且,她命硬,与令公子相克。” 司母本来就很不看好陆恩熙,看不上陆家,马上就提出婚事作罢。 后来陆恩熙千求万求,让父亲给寺庙捐了一笔钱,求高僧破解之法。 高僧支支吾吾,好像破解的办法十分艰难,人不可逆天而为,总之在说了一堆陆恩熙听不懂的话之后,告诉她,“姑娘啊,你若真要嫁给他,可能会闹出人命。你可要想清楚啊。” 破解之法,高僧到底也没说。 后来发生的事,一语成谶。 血染华堂,阴阳两绝。 缠好绷带,司薄年蓄着怒意的目光锁住她,“陆恩熙,你白读了这么多年书,还留洋读博,读的什么封|建迷|信?” “你心里其实也没过去,其实你也在恨我,”陆恩熙眼睛湿润,想哭,可嘴角却机械的上扬,“两条人命……不是说忘就能忘。” 司薄年握住拳头,森冷的寒气贯穿车厢,他嗓子暗哑,“陆恩熙……” 陆恩熙闭上眼睛,打断他,“你上去吧。” 司薄年捉住她准备开车门的手臂,“陆恩熙,死人不会复活。” 陆恩熙背对着他,眼泪啪嗒砸下来,“好多次我也以为我放下了,逼着自己不去想,把那些事藏在最深处,拿现在的生活一层一层盖住,然后告诉自己,没事了,没事了,可是你看,只要稍微提起来,心就很痛。” 比起来陆家今天的遭遇,她和司薄年更深更难解的恩怨,是命啊! 是回不去的遗憾,扶不平的深渊。 扭过头,她望着他,做了个又细又长的深呼吸,“你有错,我也有错。” 司薄年喉结滚了滚,血液在静脉下喷张,“那是意外。” 再次见面时,他控诉她,将她绑架在德道的绞刑架上,提醒她那些事是她的责任,可现在,他忽然无法对她残忍,即便他依然觉得那次的意外跟她撇不开关系。 陆恩熙道,“不用你骂我,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没有一天不在想……”摇头,苦苦一笑,她说,“或许跟一个人道歉的最好办法,就是跟他一样痛苦,这才有诚意。” 司薄年萌生一个冲动,想要拥抱这个孱弱的女人,可她紧绷抗拒的姿势,让他无法像以往那样强行霸占,“陆恩熙,我们不是为死去的人活着,你要做的是尽量把自己照顾好。” “我配吗?踩着别人的尸体去采摘幸福,良心真的会痛,会痛的。” 司薄年慢慢闭上眼睛,浓稠的睫毛煽动,“我以后不会拿这件事怪你。” 陆恩熙很诧异,今天的司薄年怎么了? 他今天格外顺从,没有跟她对着干。 受刺激了吗? “就算你不怪我,你爸妈,你爷爷,整个司家上上下下,谁会原谅我?” 司薄年道,“陆恩熙……” 陆恩熙不想听他解释,有些事解释不清楚,说了也是多了几句废话而已,“你今天跟唐贺撕破脸,往后唐贺肯定不对你客气,还有,唐贺万一知道咱们的关系,也挺麻烦,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以前的司薄年理智冷静,做事三思,不可能做出这么冒失的举动。 为了让她难堪,付出的代价好像有点大了。 司薄年道,“就凭他能动得了我?还有,他如果再对你做任何逾越的举动,马上告诉我。” 陆恩熙气笑,“司少,你管的好像太宽了,唐贺是我顶头上司,你怎么不直接说让我辞职?” “那就辞!” “开玩笑,这是我的工作,不是闹着玩——算了你上去吧,我要回家。” 司薄年追问,“搬哪儿去了?我送你。” 陆恩熙打开车门,“我自己打车,你别跟过来。” 司薄年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紫色外壳的手机,“你怎么打车?兜里有现金吗?” 手机他怎么拿走的? 陆恩熙无语到想踹车轮胎,“司薄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把手机还给我。” 司薄年又把手机塞进裤袋,手扶着方向盘,稳操胜券的语气,“上来,送你到家就给你。” 陆恩熙太恼火太无力太憋屈了,为什么她拼尽全力用尽办法,就是摆脱不了司薄年?? 嘭地关上门,陆恩熙咬牙,“司少的车坐着也挺舒服,今晚我就睡在里面了,麻烦司少关门的时候给我留个缝儿,不然明天就是故意杀害!” 司薄年侧过身,手臂搭在副驾驶靠背上,半个人的热度都聚拢着她,“陆恩熙,原来你喜欢玩儿刺激的。” 第126章 你这样,和尚都会破戒 陆恩熙拉了拉领口,尽量遮盖住皮肤,“司少,你不会想在这里跟我发生点什么吧?” 那么他们说的那些沉重话题,意义何在? 她已经拿出两人最大的矛盾来提醒他,不要再互相打扰,他怎么一点不识趣? 司薄年忽然像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几分钟前低沉悲伤的气氛,而是换上一张邪魅的容颜,垂眸欣赏她,“穿这么性感的礼服,不就是想吸引男人的注意?我身体力行告诉你,这身衣服你选的不错。” 他翻身就要压下来,陆恩熙出手撑在两人之间,脖子尽量往后仰,不让他的嘴巴碰到,“司少,你这样我真要告你非礼!别碰我!” 司薄年也不是真要逼她就范,她挣扎抗拒如临大敌的模样,太戳他,忍不住想弄她,悬在她身上,他一手揽着女人修长的脖子,一手摸她额头,延伸下来是鼻梁,嘴唇,“以后不要穿这种衣服,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陆恩熙吞咽口水,后背摩擦靠椅,胸口又贴着男人,狭窄空间塞满了暧昧,“那说明我行情好,离开你以后照样不愁嫁,司少尽管和你的各位小姐柔情蜜意,我也有我的新生活。” 司薄年指腹揉捏她的唇珠,细细的电流爬上肌肤,“你再说一遍,我吻到你断气。” 陆恩熙倏地闭上嘴巴。 司薄年逗弄够了,“真想在车上睡?” 陆恩熙不会让司薄年知道她的新住所,如果只能二选一,她宁愿睡车上,“对!几百万的车,跟洛城的小户型差不多贵。” 司薄年手臂枕头,歪过脸看看她,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霁月只是一闪,但余温绵长,“好,那就这么睡。” 陆恩熙承认自己有时候够倔。 但她不敢相信司薄年居然陪她一起倔。 他怕是有毒有病有隐疾! 躺在后座,陆恩熙简直怀疑今天是不是在梦里,前一刻还红酒香槟,转身就躺在黑漆漆的车里? 而司薄年,就横在她一侧,手臂环抱她。 座椅很宽敞,但也扛不住两人并排睡啊。 司薄年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蜷曲,而她像个鹌鹑似的猫在他怀里,挤在车座里面,比睡袋包裹的还要瓷实。 司薄年鼻尖就在她耳边,每次呼吸都痒痒的。 连翻身都不能,稍微一动都是他的腿,陆恩熙睡的实在难受,“喂?” “嗯?” 司薄年也没睡着。 怀里女人纤瘦的身子潜在他胸口,呼吸起伏,温香软玉,他就算是个和尚,恐怕也会破戒。 陆恩熙保持一个姿势,压的胳膊疼,往他怀里拱了拱,想换方向,“你别搞笑了行不行?你家就在楼上,回去睡吧!” 司薄年松了松手臂,让她调整姿势,只是她一动,他浑身都跟着膨胀,“跟我一块上去。” 陆恩熙选择闭嘴,她不会再去司薄年家。 司薄年勾了勾嘴角,“不肯回我家,却睡我的车,有区别吗?这样只会跟我黏的更近,你要是喜欢这种调调,咱们可以换去越野车上。” 陆恩熙脸在烧,她发现和司薄年在一起,不管她怎么算计怎么小心,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闭嘴,我困了,睡觉。” 司薄年拨了拨她的头发,香软的发丝总弄痒他,“别再乱动,不然哭的是你。” 陆恩熙秒懂,然后把自己缩的更紧,真没再动一下。 这一夜,陆恩熙迷迷糊糊睡着了,司薄年却整晚清醒着。 一开始心猿意马,总想摇醒她做点什么,后来开始想她说的那些事。 下个月父母回洛城…… 睡的腰酸背痛浑身骨头快要散架,天亮后,陆恩熙从男人的臂弯里苏醒。 也不知她睡着后怎么折腾的,居然正对着司薄年的脸。 所以,他们这么抱着面对面睡一晚上??? 司薄年好像还在睡觉,长长的睫毛投下暗影,挺拔的鼻梁如一道好看的山峦,薄唇平滑,睡着的表情很安全无害。 “好看吗?” “熟睡”的男人突然说话,尴尬得陆恩熙闭眼装死。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不收费。” 陆恩熙继续撞死,反正他刚才闭着眼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司薄年扯扯嘴角,“还装?” 然后陆恩熙被他摸到痒痒肉,痒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她不想笑,又管不着,“哈哈!司薄年!你别太过分!” 司薄年托着她的腰肢,一翻身,轻飘飘把女人放在身上,两人叠在一起,空间是大了不少,距离却更加脸红心跳。 陆恩熙飞快把头埋低。 他们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去上班。” 该死的,今天她去律所要怎么解释?半途跑路,也没给张宇恒和梦瑶知会一声。 还有……她怎么面对唐贺? 司薄年箍着她的细腰,从下往上看,“陆恩熙,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做那些无畏的挣扎有意思吗?” 陆恩熙道,“司少真是健忘,是你亲口说我做人别扭,我只是身体力行告诉你,我的决定就是远离你,我不管你对我什么心思,但强扭的瓜不甜。” 司薄年摁着她脖子,把她鼻尖抵在自己鼻子上,“扭下来尝尝,才知道甜不甜。”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陆恩熙终于拿到手机。 难怪那么安静,被司薄年给关机了! 开机,打车,消息和未接来电爆炸。 陆恩熙先给张宇恒发消息报平安。 然后看到微信的新增好友那里有个红点。 “唐贺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陆恩熙手指搓眉心,私心里很想忽略提醒,可唐贺的验证内容是:有几份资料发给你。 添完好友,唐贺消息来的很快:【看完资料给我反馈。】 公事公办,又是一个健忘症患者。 陆恩熙到律所,不出意外迟到了。 张宇恒和唐贺在会议室开会,唐贺拿了个大案,跟张宇恒一起辩护。 陆恩熙松一口气,还好不用一进门就直面他们俩。 “陆律师。” 喊住她的是林舒。 想起昨晚唐贺的言行,陆恩熙头皮发麻,“什么事?” 林舒昨晚失眠,厚厚的妆容也遮不住黑眼圈,“聊聊吧!” 第127章 直说了吧,喜欢你 陆恩熙并不想跟林舒聊聊,她不认为有什么好聊的。 “你说吧。” 林舒眼底的红血丝和憔悴模样,激发她的同情心,陆恩熙心软了。 空着的会议室只有两个女人,一个眼睛发红可怜兮兮,一个还没整理出头绪,满腹心事,气氛在尴尬和僵硬之间穿梭。 林舒靠窗户坐下,逆光中的,她抬起半明半暗的脸,泪水夺眶而出,“陆律师,对不起。” 陆恩熙和她坐斜对面,不知是谁把椅子挪偏了,她也没扶过去,侧过身看着她,“这句对不起,是为哪件事?” 说她坏话抹黑她,还是在律所结帮拉派想孤立她? 还有,昨晚和今天,她已经听到两声对不起了,她有那么惨吗?总是被人对不起。 林舒眼睛哭的又发红,肩膀小幅度的抖动,好像的确反思的很深刻,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刚来律所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漂亮的,还有你跟张主任关系那么好,确实……我嫉妒你,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威胁,你出现以前,很多案子都是我的,张主任也很看重我。” 陆恩熙安静的听着,不搭话,不打断她,只是把放在手边的抽纸盒,往她那边推了推。 林舒抽了几张纸,擦了擦鼻尖,眼泪依然在奔涌,“后来,你拿到km的案子,一炮打响,以前跟在我身边拍马屁的人,全都说你多么厉害,我更不开心。将近两年时间建立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你短短两三个月,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陆恩熙不置可否。 单凭她的言辞,都是女人的肺腑之言,嫉妒心人皆有之,她已经尽量低调收敛,还是被视为了眼中钉。 林舒无声息打量陆恩熙的反应,意外的是,她声泪俱下的陈情,竟然对她没有一丝触动,于是继续加码,说的情真意切,“直到昨天,我看到你在我舞台上大放异彩,意识到我和你的差距很大,有些东西我可以努力弥补,但是有些东西,就算我花费一辈子也追不上,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 陆恩熙嘴角终于抽了抽,“林律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舒淌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哀求,“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有资源有人脉,还有km这样的靠山,我一个人在洛城打拼,无依无靠……” 她抽噎,压抑着哭声,“我只有唐贺,我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陆律师,你可不可以不要抢走他?” 嗯?? 陆恩熙有些懵,合着她兜圈子绕小路,就为了提醒她不要招惹唐贺? “林律师,你想多了,唐副主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在美国见过一面,但仅限于匆匆打个招呼,后来再也没联系,昨天重逢我也很意外。他是你男朋友,我没兴趣拆散别人的好姻缘。” 林舒哭的越发伤心,骨头好像要抖散架了,“陆律师,唐贺他喜欢开玩笑,说话有时候也不太注意场合,所以……请你能不能尽量不要跟他单独相处?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不是吗?” 至少这一点上,陆恩熙是认可的,点头道,“你哭成这样,就是要提醒我离他远点?直接说不就行了吗?何必哭的这么伤心?” 林舒摇头,手臂越过桌子,抓着陆恩熙的,苦苦请求,“律所的案子,能给你的我都会让给你,我也会尽量维护你,不让其他人说你坏话,只求你离唐贺远点,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可不可以?我不能失去他,我太爱他了,离开他我活不下去啊。” 陆恩熙头痛,林舒哭的太伤心,她又不能说太难听,只好缩回手,尽量委婉道,“你放心,但凡能避开他,我绝对不跟他产生交集。” 其实陆恩熙还想提醒林舒一句,你自己选的男人什么德性你不清楚吗?难道你能对每一个被他勾搭的女人都哭哭啼啼? 林舒抹一把眼泪,强颜微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谢谢你陆律师。”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恩熙仍觉莫名其妙,林舒是戏太多还是想不到别的办法? 求到她头上实在不算高明。 中午,陆恩熙因为看曼城的案件资料,忘了吃饭时间,等到她抬头时,已经快一点钟。 “陆律师,不饿吗?” 唐贺靠着她的门,笑容和昨晚如出一辙,墨蓝色的西装越发精神,眼神也越发有攻击性,与添加她好友时公事公办的语气,变了个人。 陆恩熙关上电脑,将重要资料锁进抽屉,“唐副主任,有什么事吗?” “吃饭就是头等大事,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下咱们俩,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陆恩熙笑笑,林舒求的不是没有道理,“照你说的,那我去一个饭店同时遇到几十个就餐的客人,也叫缘分?” “算,怎么不算?但是比得过咱们漂洋过海重逢的缘分吗?”唐贺不请自来,走进去,手掌撑着她的桌面,稍微压低一些身躯,“你说呢?” 陆恩熙被他看的不自在,拿起包往外走,“我还有事,唐副主任请自便。” 她脚步加快,唐贺却不急不慢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快一步到电梯口,结果电梯还没上来,等她一步跨进去时,唐贺的紧随其后也上去了。 宽敞的电梯厢内,只有他们两人。 陆恩熙环臂,摆出抗拒的姿势,“资料我看过了,反馈我会发到你微信。” “陆律师不爱发朋友圈啊,不像其他女人,隔天就弄个九宫格的自拍,说实话我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倒是你,半年可见,却只有一个转发的行业通告。” 陆恩熙不作答,“唐副主任还是多关心自己女朋友吧。” “你说林舒?我们分手了。” 陆恩熙仰头,对上他的目光,“昨天你们还在轰趴秀恩爱。” 唐贺语气不算严肃,却认真,“昨天分的,见到你之后。” 陆恩熙无力的捏眉心,“唐副主任要是对我有想法,劝你趁早放弃。” 电梯数字不断跳转,眼看到了三楼,唐贺一手撑铁壁,一手插裤袋,不吝笑容,“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持之以恒,不轻言放弃,你做好被我盯上的准备。对了,我还喜欢跟人竞争,尤其是司薄年那种级别的对手。” 第128章 人各有贱,贱贱不同! “唐副主任,你想和谁竞争大可以放胆去,没必要拽着我打先锋。”陆恩熙掰扯他的手腕,想把人推开。 唐贺在力量上碾压她,纹丝不动,“你和司薄年什么关系?看你的反应,不像谈恋爱,怎么?他看上你,想占有你?” 经他一问,陆恩熙至少可以确定,唐贺并不知道她和司薄年的过往,如此也好。 陆恩熙倔着头,似笑非笑,“唐副主任以什么身份过问我的私生活?” 唐贺笑容扩大,像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你希望我用什么身份?或者你给我个新身份,男朋友就不错。” 人各有贱,贱贱不同! 陆恩熙拿包挡在身前,昨晚和司薄年睡在车里的画面,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她脸颊骤然红了红,“唐副主任……” 然后,电梯门开了。 随着光线进来的,还有正在等电梯的人,其中就有曹珊珊。 曹珊珊看到唐贺,还有依偎在他怀里的陆恩熙,眼球嗖地扩大,“唐副主任……陆律师?” 唐贺旁若无人,自自在在的放下手,调整领带,“吃过饭了?” 曹珊珊惊愕的差点掉下巴,他们怎么这么快??陆恩熙用了什么手段? 陆恩熙扒拉一下头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句,“曹律师,方便的话给唐副主任买一瓶眼药水,刚才我发现他眼睛里有异物,可能发炎了。” 说完,陆恩熙抬步就走,背影轻快潇洒,不像做了亏心事。 曹珊珊慢半拍,“唐副主任,您眼睛没事吧?” 唐贺余光追随陆恩熙几米,才轻笑着摸摸眼睛,“的确发炎了。” 陆恩熙拐了个小路,去僻静小店解决午饭,只求别再遇到唐贺。 万幸,他还算识趣,没再追过来。 吃饭时,陆恩熙收到km法务部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大家面谈案件的细节。 陆恩熙察看行程表,下午就是空挡,于是问对方下午怎么样?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复,陆恩熙联系张宇恒,“学长,我下午去一趟km法务部。” “行啊,这是目前最大的案子也是最紧要事务,仅着km去办……不过恩熙,你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陆恩熙勺子轻轻搅拌馄饨汤水,抿唇,“遇到个熟人,有点急事。” “这么急,是不是跟你爸有关?” 陆恩熙下意识道,“嗯。” 对陆氏家里那些事,张宇恒大部分都是点到为止,从不多问,“那个啥,学妹你周末有安排了吗?” 虽然很头痛,该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 “周六没事,周日跟大乔说了去看话剧。” “周六去我家吃饭呗,我妈特意做了海鲜,你应该喜欢。” 陆恩熙听着话音有问题,“你妈?” “昂……那啥,上次的事儿,我妈知道了,然后……呵呵呵呵,老太太以为咱俩在交往,要见儿媳妇……” “噗!!!!” 陆恩熙一口汤水喷出来,“你说什么??” “演戏!演戏!都是演戏!吃个饭,然后我再跟她说咱们不合适,分了,学妹替我圆个谎,感激不尽!” 早知如此,她坚决不当挡箭牌,谎言就像滚雪球,这下倒好。 km,总裁办公室。 昨晚没合眼,司薄年开完会,利用午饭时间补眠,醒来后,林修晨进来汇报工作。 下午的行程安排金罗密布,中间只有二十分钟休息。 “总裁,帝华邀请您晚上赴宴,七点半开始,您别忘了。” 打开烫金的邀请函,映入眼帘的是帝华集团的周年庆典仪式。 此事,说实话司薄年差点忘了。 上次去戴家赴宴,席上被邀请参加集团的庆典,司薄年点了头,当时的他,并未想到短短几天,便是斗转星移,变数丛生。 长指在卡纸上一下下点着,“礼物你去安排。” 林修晨道,“按什么标准呢?” 从公对公的立场,帝华集团可划入一流企业,得按相应的规格备礼。 从私人角度看,帝华的董事长说不准是总裁的岳父,礼物就要格外用心。 司薄年稍作思量,如今他想得到的东西尚未到手,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老匹夫喜欢附庸风雅,挑一张字画。” “好,我去选。” 司薄年喝了口咖啡,“法务部有进展吗?” 林修晨精神头一下提高不少,“有,下午他们和陆律师开会,就在法务部的会议室。” 司薄年掩藏在咖啡杯后面的唇,拂过寸寸春风,“知道了,出去吧——等会儿,去祥龙记买一盒杏仁酥。” 林修晨面不改色,“好的总裁!” 经常出入km集团,陆恩熙算是混了个脸熟,前台不会再反复确认她的拜访时间,稍微问两句便放行。 陆恩熙乘电梯到法务部,直奔会议室。 法务部负责人杜俊杰第一个站起来迎接,“陆律师,这边请。” km法务部这些人,陆恩熙认识一部分,毕竟当年拟定她和司薄年离婚协议的,也是他们。 就比如杜俊杰,传说中的周扒皮,只要他参与的案子,对方不掉层皮也得赔个精|光。 她充分见识过! 不过今时今日,大家都心照不宣假装不认识。 陆恩熙颔首,坐到写着自己名牌的位置,心想着km不愧是严谨考究的大企业,开个小会还搞这么多名堂,“杜部长,这是我拟定的起诉方案,您看哪里需要修改。” 杜俊杰翻开文件夹,微笑道,“陆律师辛苦了,这么厚的方案,得熬好几个大夜啊。” 谁能看得出,几年前对她下冷刀子句句诛心的带头律师,也是这一位? 人啊…… 陆恩熙也是微微一笑,“应该的。” 审阅文件的时间很长,中途有任何问题都是及时提出及时修改,这么一忙,就是三个小时。 杜俊杰看了下手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陆恩熙没意见,连着说这么久的话,嗓子冒烟,脑袋也不灵光了,“也好,我先把咱们谈到的内容修改好。” 然后,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杜俊杰突然从前面身边站起来,“总裁?您怎么来了?” 第129章 不正当 陆恩熙正在圈圈画画改写文案,只觉面前一道黑影走过,不需抬头,她已经捕捉到属于司薄年的独特寒流。 “总裁。” “总裁。” 几位律师齐齐起身,对司薄年恭敬的问安,稍微放松下来的神经,因为他的靠近而再度紧张。 陆恩熙也放下纸笔,慢一步站直身板,“司先生。” 司薄年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经过陆恩熙时稍微多停留了片刻,最后问杜俊杰,“进展如何?” 杜俊杰给km当了十几年的智囊,这类官司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着手很快,切入点找的顺手,加上陆恩熙的见解,流程进行的比较顺利,他照实说,“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陆律师起草的文书只要稍微修改就能用。” 司薄年点头,“坐下说话。” 得到他的首肯,一行人才敢落座,但无人敢随便开口,怕一个不小心讲错话得罪大老板。 司薄年坐在陆恩熙旁边的空位,因为距离近,他伸手拿走了那份文件,翻开看了眼。 上面有多处修改痕迹,娟秀漂亮的字体,英文部分打印的比较稠密,她就用画个线,在空白处连个圆圈,在里面修改,乍一眼打印纸上飘着好几个气球。 司薄年僵硬的脸,慢慢地划开一丝裂痕,如冰雪消融,“辛苦了。” 他这话,不知是对陆恩熙说的还是所有人。 众人都说不辛苦,应该的,唯独陆恩熙没表态。 司薄年合上文件,放回去时手指碰到陆恩熙的手臂,细细电流悄无声息,他眉眼噙着难辨的情绪,“陆律师,对km的工作安排有何感想?适应吗?” 昨晚还睡在一个车厢里,今天切换成甲方爸爸的角色,一点不违和。 呵。 陆恩熙手指一麻,忙收回去放在腿上,脊背挺直,“km是成熟的大企业,面面俱到,非常好。” 司薄年余光瞥见她腿上的手,袖口掀开一些露出纱布,很自然的,他把手垂下去,在桌下捉住她的手,“陆律师跟km第三次合作,你的能力我信得过。” 陆恩熙撑开瞳孔,褐色眼眸里积蓄火焰,手里暗中较劲儿,“多谢司先生谬赞,司先生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这里达成共识之后,会给你一个最终版本,就不占用您的时间了。” 司薄年不作答,回头看了眼,“拿进来吧。” 林修晨手里提着一个礼盒,两个秘书拿着茶点饮料,几个人有条不紊地布好食物饮品。 其他的人都是一人一份,唯独杏仁酥拆开后,整个盒子都放在陆恩熙眼前,林修晨特意说,“陆律师,辛苦了,多吃点。” 祥龙记的糕点? 陆恩熙的最爱,只是好久没去买过了,店铺太远,得跨过半个城市,而且生意太好了,每次都得排队半个小时以上,她没那个耐心。 心里暗暗喜欢,低声问,“你买的啊?” 林修晨往司薄年那里看,“这位。” 陆恩熙脸上笑容一点点收起,最后没什么情绪的哦了声。 杜俊杰颇感受宠若惊,跟随司薄年以来,加班加点是常态,可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总裁今日的举动,不出意外的话,是为了陆恩熙。 离婚时大杀四方,现在又特邀她参加公司的重要案件,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杜俊杰能想到这一层,其他人也不傻,于是纷纷笑道,“多谢总裁抬爱,今天最辛苦的是陆律师,文案是她写的,费了不少心思啊。” “陆律师做事一丝不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陆律师年龄虽然不大,考虑问题十分深入,角度新奇。” 陆恩熙并不觉得开心,反而压力很大,这帮人果然都是审时度势的高手,察觉出司薄年的态度,马上开始拍马屁,“和诸位相比,我还是个新手,感恩各位前辈不嫌弃我技术拙劣,愿意带我。” 司薄年平静的听他们商业互捧,“按时下班,做不完的明天继续。” 杜俊杰再度被总裁的指令震撼,这么大的事不要求他们挑灯夜读忙完,允许次日再战? 再看总裁和陆恩熙递小话的情景,难道两人要复合? 不对吧,经过那些事,竟然还有复合的可能? 陆恩熙拽了拽手臂,没能拽出来,耳朵发热,“司先生……” 司薄年捏起一个杏仁酥,放在陆恩熙的甜品碟子里,“这是洛城最出名的糕点,老师傅手工制作,陆律师尝尝。” 陆恩熙一手被他攥着,一手想拿笔戳过去! 杜俊杰朗声道,“祥龙记的糕点难买的很哪!我上次去排队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排到,老板说售罄不做了,实在遗憾啊。” 司薄年面无表情,只有陆恩熙知道,他转头与她对视时,眼底里分明是戏谑,“陆律师?” 陆恩熙无法,只好捏起那块被他碰过的糕点,咬一口,酥脆香甜,淡淡的杏仁味道瞬间抵达味蕾,忍不住想要吃更多。 她很想高冷一些撂脸色给司薄年看,只是最爱的东西在嘴巴里,眼睛本能的闪光,脸颊上都是满足的神采。 司薄年指腹摩挲她的手背,细细滑滑的肌肤,有些上瘾,“陆律师喜欢的话,这一盒带回去慢慢吃。” 陆恩熙咳了咳,忙端起盒子往一边送,“杜部长,王律师,高律师,你们也吃,多吃点,杏仁酥的确很美味,但是我最近减肥,不敢吃太多甜食,无福消受了。” 司薄年看她演戏,也不拆台,“晚上让林助带你们出去吃饭,陆律师喜欢吃什么?” 陆恩熙心说卧槽你故意的是吧!!! 这么多人可着我问?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关系不正当?? 陆恩熙使劲儿一拽,终于把快要脱皮的手拯救回来,笑容疏离淡然,“诸位都是我的前辈,任何学习的机会我都不想错过,只是可惜今晚我还有其他事,实在无法与各位共进晚餐,期待下次。” 林修晨在一旁围观,嘴上的傻笑快要憋不住。 其他人看不到总裁和陆律师的小动作,他可全看在眼里呢。 这莫名飘来的甜味儿,哎…… 司薄年一点不打算让陆恩熙蒙混过关,挺客气的问,“是吗?陆律师有什么事?约会?” 第130章 精力给你攒着呢 司薄年是什么样的人? 别人是生是死,他都事不关己,毋宁说一个合作方,就算是km的高管,他何时多问过一个字? 三个不知道他们关系的律师,登时傻了眼。 这……总裁今天是怎么了? 谅他们阅人无数自觉还算懂得人心,也被总裁的言辞整的懵圈。 陆恩熙礼貌微笑,“私事,不方便说。” 司薄年道,“既然如此,晚上的聚餐陆律师只怕非去不可,杜部长会现场说一些重要信息,陆律师不会希望错过。” 杜俊杰何等聪明,被稍微提点一句就心领神会,于是颇遗憾又为难道,“陆律师,只怕你晚上的安排得取消,咱们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在餐桌上详谈。” 说到这个份儿上,陆恩熙还怎么拒绝? 她身在甲方的战场,又是孤军奋战,连个替自己说话的都没有。 “这样啊……那我尽量争取吧。” 五点时,杜俊杰严格遵守司薄年的叮嘱,结束会议,“大家准备准备,七点在餐厅碰面——对了陆律师,这是咱们今天整理出来的资料,麻烦你送去总裁办公室。” 陆恩熙一脸问号,你们都是km的人,为什么让我送? 其余律师陆续离开后,陆恩熙也不再掩饰,“杜部长,这次合作不掺杂其他成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还希望你一碗水端平。” 杜俊杰从容道,“工作上我一向严苛,任何人犯错我都不会姑息,陆律师眼下没有任何错过,我只是公平公正的肯定你,并没有其他意思。” 跟律师说话有时候挺心累的,人话鬼话他们信手拈来。 陆恩熙挑明,“我和司少的关系你很清楚,但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的我们只是合作方,你不用因为他而对我有其他眼光。” 杜俊杰道,“自然——总裁晚上有事,陆律师要不要尽快送上去?” 陆恩熙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了,很郁闷,“行。” 抵达顶层,越靠近司薄年的办公室,陆恩熙脚步越慢,腾挪到门外,实在不想进去,“你好……” 陆恩熙准备让秘书把文件递进去,后者一看是陆恩熙,不等她说完便笑道,“陆律师,你来的刚好,这份文件麻烦一起送给总裁可以吗?会客室有个客人催得急,我得马上去。” 什么世道吧! 陆恩熙敲门,得到司薄年的允许后进去,“这是……” 司薄年座机响了,他摆手让她先过来,然后拿起电话接听,“安排到明天……取消跟赵总的约……是他等我时间还是我等他?让他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那边好像办事不顺他的心,司薄年语气强势。 陆恩熙把两份文件分别放在左右,垂首等待。 司薄年连着接了三个电话,十几分钟过去才腾出空,“这是什么?” “这份是文书,这份是秘书让我稍进来的文件。” 司薄年不确定自己听的对不对,“秘书让你带进来的?” “她有急事,要去会客室见人,我刚好给你送东西,所以……” 司薄年有些气恼的靠回椅背,拎起文件晃了晃,然后啪地丢在桌上,“想当雷锋也分时候分场合,人让你帮忙你就帮?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份文件有问题,她不敢自己进来,拉你挡枪。” 陆恩熙憋闷道,“司少,你没必要借题发挥吧?既然有问题你回去追责就行了,跟我发什么火?秘书吓得不敢跟你对接,说明她怕你,你平时树立的形象太恐怖,怪谁?” 司薄年手肘撑桌面,举目望着她一脸不忿的小情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今天有人找人挡枪,明天照样有人拉你垫背,不是自己的责任就不要往身上揽,这是职场,不是过家家。” 陆恩熙一肚子的憋屈,“好,多谢司少教育我,还有,司少借题发挥的本事我算是领教了,佩服!” 被杜俊杰拉壮丁来送文件,她还错了? 司薄年压住脾气,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看到她被人拿捏就忍不住想摇醒她,大概是自己以前走的冤枉路,太不愿看她再走一遭。 “晚上……” 陆恩熙电话突然响了,她拿出手机,说了声抱歉。 来电是唐贺。 陆恩熙心里拧巴了,接还是不接? 下班时间,上司的电话不接好像也不行,接的话,万一唐贺又说一些奇怪的话,她会烦躁。 左右迟疑之际,司薄年冷笑,“又是哪个相好?不方便当着我的面聊?” 陆恩熙翻过手机,没接,“我的个人情感不在司少的管辖范围,不劳挂心!” 司薄年头顶上蹭地开始喷火,饭店里相拥的画面,别墅院子里纠缠的身影…… “你……”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司薄年的话被打断。 来电显示是戴羽彤。 陆恩熙瞧一眼,认出那三个字,不免冷笑回去,“司少,未婚妻下班查岗呢,接啊。” 司薄年没当她的讽刺是回事,划开,接听,“什么事?” 那边说了什么,无从得知,司薄年说,“好,我会准时到……你在哪儿?可以,我去接你……没事,不辛苦。” 陆恩熙冷眼听他聊完,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脸上的亲和。 即便是商业联姻,他表面功夫也拿捏的十分优雅。 “看来有约的是司少,不打扰你了,司少早点赴约,别让戴小姐等急了。” 陆恩熙故意大幅度地挪动椅子,起身的动作堪称粗鲁。 司薄年放好文件,起身绕过大班桌,“吃醋?” 陆恩熙冷哼,“司少多虑了,我只是在想,一个男人,怎么能做到一面和前妻藕断丝连,一面和联姻对象逢场作戏,一面又能跟喜欢的女人浓情蜜意,哦……这些还只是我知道的,不知私下里司少还有多少个好妹妹。年轻虽然好,但奉劝司少别太纵的过度,以免透支。” 司薄年倏地捏住她下巴,往上挑高,“想知道我精力够不够?晚上来我家。昨晚的还攒着,留给你。” 陆恩熙往后仰面,尽可能避免跟他呼吸相闻,“司少,话都说明白了,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身份?我什么身份?”司薄年大手锁住她的腰肢,没怎么费劲就把她重新抱入胸口,低头,轻哼,看着她的红唇,“杏仁酥好吃吗?” 陆恩熙使暗劲儿撑开他的臂弯,冷冷的摆出厌世脸,“不好吃!” 司薄年忽地堵住她的唇,长舌顷刻闯入,翻卷搅动,勾取其中滋味,饕餮一番才依依不舍收回,“”我倒是觉得不错。” “司薄年,你要点脸!”陆恩熙忍无可忍,呸了口气,下一刻便要怒骂。 咚咚! 敲门声突如其来。 陆恩熙双手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拽挣脱开,“滚开!” 司薄年目光一点点从她脸上移开,意犹未尽的道,“进来。” “总裁,有位唐先生说来接陆律师,我们不让他进来,但是他……” 第131章 我在追你 唐贺不请自来,自然地推开办公室,进门看到立在正前方的司薄年,并不太把他放在眼里,而是越过他的表情,看向旁边显得格外小鸟依人的陆恩熙,“怎么不接电话?” 上级对下级兴师问罪的态度,没有责备的意思,更多的是关心,和他盛气凌人的外在,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凯西没说完的话噎了回去,惴惴不安的往司薄年那里看,完了,她没拦住访客,竟然被他强行闯入总裁的办公室,这是死罪啊! 司薄年冲她点了点下巴,凯西忙不迭地退出去。 再傻的人也嗅得出办公室里无形硝烟在燃烧,不赶紧走,保不齐要被轰成碎片。 陆恩熙趁机离开司薄年的控制圈,拿起椅子上的包,往唐贺这边走近一点,“我和司少在谈文书的细节,手机静音没听见,唐副主任有急事?” 唐贺不瞎,也不傻,陆恩熙嘴角上残存的红润,可不是喝水时不小心刮的,“午饭的时候你走得太急,我话还没说完。现在忙完了吧?” 陆恩熙道,“刚忙完,准备下去。” 唐贺点头,这才腾出空看向一身火药味的司薄年,“司少,我的人我带走,就不影响你办公了,回见。” 司薄年指腹滑过嘴角,末了特意看了看残存的些许痕迹,属于他,也属于陆恩熙,“陆小姐,七点钟,不见不散。” 陆恩熙脑袋嗡一声,放大了两倍,就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吗,搞的好像他们俩私底下有约,“好的司少,km法务部都是行业精英,晚上我会认真跟他们学习。” 还好陆恩熙解释的及时,不然唐贺一记眼刀,落脚点就是司薄年的脸,“晚上跟他们吃饭?” 陆恩熙夹在两人之间,左边是豺狼虎豹,右边也未必是知己良朋,“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在饭桌上详谈,晚饭总归要吃,放在一起比较节省时间。” 唐贺却勾唇冷笑,看着司薄年那张不辨情绪的脸,“司少特意留下我的人,这顿饭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因公谋私,未免太小人行径。” 陆恩熙不了解唐贺,但敢这么对司薄年是说话的,屈指可数。 这种刻意挑刺的言行,似乎积攒着旧恨,并不是单单因为她。 难道唐家和司家有恩怨? 司薄年道,“唐少追到我这里,张嘴闭嘴说她是你的人,是觉得一个小小的律所就能顶天?陆律师有选择权,她不属于任何人。” 但凡这话换个时候说,陆恩熙肯定会感动,但想想看,昨晚上他可不是这个态度,强行带走她时,那股子山野强盗的野蛮行径,全都忘了? 果然,人都会双标。 唐贺似笑非笑,“不愧是司少,死的活的黑的白的,都是你的!行,这话稍微中听点,她是自由的,让她自己选。” 言罢,他看了下腕表,“现在距离七点还有时间,我们先说说律所的工作。” 不是让她选吗? 好,看她怎么选? 陆恩熙往司薄年那里扫一眼,还没说话,便听到男人大方道,“去忙你的,晚点联系。” 那种大度又信任的表现,很像丈夫送妻子出门。 不必她选,他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就是这个意思。 可陆恩熙只觉得浑身难受,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下楼,唐贺直奔停车场抢眼的黑色宾利。 唐贺打开副驾驶车门,摆手,“外面人多眼杂,你应该不希望被他们八卦,那就上去说吧。” 下班高峰期,人来人往,豪车无疑是重点观摩的对象,但比起来杵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众人的审视,车内的确隐秘得多。 陆恩熙叹气,上车,开门见山道,“唐副主任,有些话我不想重复,你也看得出我的态度,不管对你还是司少,我都不感兴趣,别浪费时间了。” 唐贺目不转睛,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去吻掉她嘴上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这么说,我和司薄年的起点差不多,机会平等。” 陆恩熙郑重其事道,“你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唐副主任想在工作上刁难我,逼迫我接受潜规则,我会辞职。” 唐贺笑了,他手肘架着方向盘,身上清冽的旷野男士香水气息把整个空间都带入了辽阔的荒原,遗世独立,更是如同荒野之主,“陆恩熙,你玩儿欲擒故纵的游戏,竟然该死的迷人啊。” 陆恩熙眼皮重重地跳了跳,真是可笑,“唐副主任晚上跟女朋友缠绵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哄过人家?” 唐贺不想给自己立情深义重的人设,他和林舒的关系摆在这里,解释无用,不如坦率,“林舒算不上我女朋友,她靠近我目的是上位,我接受她的投怀送抱,无非是她身上有一丝丝你的影子,我对她没走过心,你可以理解我渣她,但成年人之间的利益交换,就是这么直白丑陋。” 呵! 当渣男竟然当着这么理直气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虽然林舒不见得是贞洁烈女,但唐贺更是烂人堆出来的垃圾,陆恩熙不屑,“你没必要解释这些,我对你没兴趣——唐副主任不是要谈工作吗?说吧。” 唐贺保持姿势没动,有些无奈,有些心碎的诉苦,“陆恩熙,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 早已不是十八岁小女孩的陆恩熙,一点不领情,“这就是你追求女人的方式?那么我拜托你,省省。” 见他没有要谈正事的意思,陆恩熙打开车门,不由分说的下去,“唐副主任,工作的事咱们会律师再详谈,一路顺风。” 转身,她大步走开,背影决绝,不给他一丝一毫幻想余地。 唐贺盯着她远去,记忆被拉远。 就是这么一抹背影,是他心里永远也割舍不去的白月光。 陆恩熙,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 晚上,km法务部在雍景苑用餐。 陆恩熙心里有点嘀咕,毕竟上次她经历的修罗场就在这里,故地重游,有些抹不开情绪。 进入包厢,杜俊杰笑呵呵道,“陆律师,这边请。” 杜俊杰在其中职位最高,理所当然坐对门的位置,可伸手邀约,竟把最尊贵的椅子让给陆恩熙。 这不是捧杀吗? 陆恩熙婉言谢绝,挑了个左侧的位置,拉开椅子,“杜部长太客气了,您是主人我是客,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高律师不阴不阳的笑,“陆律师,以你和总裁的关系,何必这么谦虚呢?别说区区一个位置,整个餐厅,都要为你马首是瞻哪!” 第132章 手段和美色 陆恩熙不露半分怒意,客气礼貌的对已经五十出头的高律师笑了笑,“高律师擅自做主替司先生支配资产,他知道吗?要真是你一句话我就能坐拥雍景轩,那我还奋斗个什么劲儿呢?我好酒好菜伺候您,等您一开口,让我青云直上。” 高崎参与过她和司薄年的离婚案,今日的明夸暗讽就是找她的不痛快。 陆恩熙可不想一出面就露怯,回头还不得被这群老东西给欺负死? 高崎哈哈笑道,“开玩笑罢了,陆律师还跟我认真啊?” 杜俊杰眼下还没摸清总裁对前妻的态度,太讨好不妥,太疏离也不好,所以拿座位排序试水,既然陆恩熙不肯接受,那便公对公按规矩办。 “高律师喜欢开玩笑的老毛病,得改。” 不轻不重的一句提醒,将事情搪塞过去。 陆恩熙心里如明镜,这帮人穿一条裤子的,都是她的对立面。 席间,大家吃饭聊天说行业内的新闻,间歇的提到曼城的案子。 中途,陆恩熙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时经过抽烟区,听到有人说她名字,便避在拐角安静地多听了一会儿。 “前几天我还没回过味怎么回事,今天算是明白了!合着总裁搭戏台哄一个女人啊!让咱们一帮人跑龙套,呵呵,古有烽火戏诸侯,没想到今天也有人效仿亡国之君!” 高崎的声音。 老匹夫果然看她不顺眼,难为他用餐时憋着没刁难她! “我看,咱们总裁是被勾了魂儿,心智不清醒。”这回是王律师。 王胜是典型的和事佬,表面上温和好说话,发生分歧时,只要无伤大雅,他基本上都说,“没事没事,你们看着办。” 高崎冷笑,“当年离婚时,总裁下手很毒,一分一毛都没留给前妻,这又是想哪一出?这案子可不是儿戏,跨国调查,牵扯面十分之大,他就放心交给一个女人?还是前妻!哎。” “女人有手段,男人靠边站,老高你也别不服,你要是长成陆恩熙那样,什么男人迷不住?” “呵呵,陆恩熙啊,一别三年,修炼成精了。真不知道杜俊杰怎么想的,给她什么好脸色!” “杜部长啊……呵呵,你以为他今天的位置怎么来的?” 话音消失,传来脚步声。 陆恩熙走出转角,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独自苦笑。 如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陆恩熙或许就傻傻的相信,这个案子她尽心竭力,一定会获得认可,撇开司薄年前妻的身份,用实力证明自己。 没想到……在他们心里,她所获得的,只是靠手段和美色而已。 —— 戴家祥的生日宴会,请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占据富豪圈子的半壁江山。 一身黑色西装,满面春风的寿星,正在跟唐家的掌门人闲聊,两人十分投机,聊到兴头上朗声大笑。 片刻后,戴家祥的助理走过来,附耳道,“董事长,司先生的车开过来了。” 戴家祥脸上的喜色再也遮不住,举杯对老友道,“今晚有个特殊的客人,我先去看看,回头接着说。” 唐振山比他大几岁,体型偏瘦,精神头很足,快六十岁的人,看起来顶多五十,尤其炯炯双目,好像能把人看个透明,许多事,他得知一二,却故作懵懂,“能让你这个老东西亲自迎接的,可不多!想娶个小的啊?” 戴家祥笑道,“就算纳妾,也是你开先河啊!” 玩笑间,戴家祥已经抬步而出。 司薄年虽然答应赴约,但他的规矩很简单,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车子开到侧门。 戴羽彤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像今晚她是带着丈夫回门,“司少,我爸说晚上有节目呢,偏厅有投影,我陪你看。” 她挽上他的臂弯,身子往男人贴近,“我爸听说你会来,特别开心,他说这个生日会的意义很特殊呢!” 司薄年兴致缺缺的敷衍,“一场以商业合作为目的的生意宴会,特殊在哪儿?” “不是的,今晚因为有你。我爸妈早就认定你是他们的女婿了。” 华灯耀眼,隔壁的钢琴曲悠扬喜庆,隐约可以听到热闹的攀谈,不难想象那里正在上演的觥筹交错和钩心斗角,而司薄年身上,只有淡淡的寒意。 “我和你的事,不急。” 戴羽彤被他一句话给说的忐忑不已,“你在顾虑什么?” 不谈感情,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 联姻讲的是利益,所以只讲看得到的好处。 司薄年淡笑,“戴家开发的项目,资金周转好像不太流畅。” 戴羽彤心里一乱,忙道,“那只是暂时的,我大哥说海外有一批资金正在疏通,只是暂时被花旗银行卡住了。” 司薄年冷笑不语。 “司少!” 戴家祥步伐飞快,踏入偏厅大门,满脸堆笑,对这位意气风发的准女婿,所有喜欢都写在脸上。 司薄年微微颔首,做足礼节,“戴总,生日快乐。” 简单的祝福后,他拿出装裱奢华的礼盒,“挑了一幅字画,不知道戴总喜不喜欢。” 戴家祥哈哈笑道,“你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来,坐。” 戴羽彤挨着司薄年,“爸,我等下再出去啊,好不容易见到薄年,想多呆一会儿。” “当然可以,你们年轻人谈感情,我还能不理解吗?”戴家祥说完,语气调转,“司少,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嘴杂的场合,不过今晚有几个重要客人,我想引荐你们打个照面,就在偏厅,你看怎么样?” 戴家祥的算盘很简单,让那些人见到司薄年本人,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他们也会发觉戴家和司家关系匪浅,往后生意场上便好疏通。 当司薄年是通天的云梯,也得看他够不够命去用。 “你说的重要客人,包括唐振山?” 戴家祥微顿,他知道? “怎么,你认识他?” 司薄年轻哼,“唐振山的儿子,唐贺,熟吗?” 戴家祥不明就里,怎么提到唐家,司薄年语气这么冷,“难道司少跟唐贺,有过节?” 第133章 紧紧环抱 司薄年道,“过不过节的,戴总不用知道太多,唐振山我不见。” 他不想说的话,谁也别想撬开一个字。 戴家祥对司薄年的行事做派,多少有些了解,不至于触霉头得罪他,其实不用多问,唐贺只怕是司少眼里容不得的沙子,连带着唐振山也不受待见。 这……有些棘手。 戴家祥嘴上笑呵呵道,“唐贺那小子做事没个牢靠,唐振山也多次说过……无妨,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可见其他方面也难免疏漏,不见也罢。” 可心里却在作难。 他资金周转出问题,打算今晚让唐振山看到司薄年,坚定信心,为他了却资金难题。 和唐振山共事多年,此人的行为作风他清楚,手里有钱也大方,但生意人的老毛病在他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不见兔子不撒鹰,典型的老滑头。 若是见不到司薄年,他该用什么办法说服唐振山? 戴羽彤也知道父亲的顾虑和用意,只是眼下明着来肯定不行,只能再想办法,遂乖巧大方的笑道,“爸,今天是你生日,你不去招待客人啊?房间的灯够亮的啦。” 戴家祥脸上堆砌宠溺的笑容,在女儿头上摸了摸,“你这丫头,有了男朋友就不要爸爸了啊?嫌爸爸碍事?” 戴羽彤弯着眼睛撒娇,“爸今天那么多贵客,我是怕你顾不过来。” 戴家祥对女儿的态度十分溺爱,脸上笑容没断过,若是女儿能和司家喜结连理,帝华集团,可就走稳了,“司少,小彤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去去就回。” 司薄年点头。 刚才看他和戴羽彤聊天,一个是慈父,一个是爱女,倒也称得上其乐融融。 只是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想到的是陆恩熙。 陆恩熙和她父亲的关系,也似这般。 那时,她还是少女模样,挽着父亲的臂弯摇晃着撒娇,声音乖甜,求他做事时,尾音总是拉长两拍,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而她父亲,也和戴家祥一样,心软又无奈的揉揉她头发,“你啊,拿你没办法。” 当时司薄年不屑,如今想来,方知铁汉柔情,也方知父爱如山。 “司少?” 父亲不在,戴羽彤不敢擅自称呼他名字,还是叫他的江湖雅号。 司薄年从思绪中回归现实,“怎么?” “你肯参加我爸爸的生日晚宴,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想见的人,就一个也不见。” 戴羽彤抿唇,小幅度动了动肩膀,“你这么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相信你也猜到了,我爸特意让你坐镇,又想让唐伯伯来见你一面,就是想让他知道咱们关系匪浅,借此把帝华推上一层楼。你说的没错,司少和km能提供的资源太多,我没有与之对应的回报。” 司薄年叠着一条长腿,估算着离开的时间,听到戴羽彤的坦白,他侧目,笑意不达眼底,“所以?” 戴羽彤抓住他的手,戴着红色宝石的手指扣着他的长长指头,“我愿意用我的一颗真心回报你,你或许不相信发誓这种拙劣的方法,所以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你的爱。” 丝竹管弦仍在持续,大厅想必又来了贵客,将气氛推向新的高|潮。 仅仅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谁能知,戴家祥迫切想炫耀的女婿,正在盘算怎么将所谓的准女友抛掷高墙之外,“戴小姐没听说过,我这人薄情寡义,最不信的就是真心,只怕你一腔深情要错付了!” 戴羽彤紧紧抓住他要拉回去的手,顷刻间泪盈于睫,“你不信我?” 司薄年稍微用力,将手放回去,掌心还没痊愈的伤口,牵扯出一丝疼痛,“人心莫测,今天爱我,明天转身就能爱上别人。” 戴羽彤眼泪啪嗒掉下来,“可,不管从家世背景还是其他方面,我们都很般配。如果司少分析利弊选择妻子,为什么不是我?就连司爷爷也说,司家和戴家是最合拍的两个家族。” 如果站在冷静客观的角度,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自然不失为良配。 两个家族皆大欢喜,不用走心,也不费力。 但,司薄年忽然不想顺从理智。 他站起来,弹了弹平滑的西装外套,“戴小姐好歹是职场高管,世家名媛,被人看到苦苦哀求一个男人,还怎么立足?” 戴羽彤手里扑空,也紧跟着站起来,小心擦掉眼泪,不让妆容花掉,“因为陆恩熙吗?” 这句话,她早就想问了。 若真是纯粹的商业联姻,为什么司薄年再三推脱不肯更进一步,她暗示明示都试过,他连碰都不碰。 加上她在司薄年家里看到陆恩熙…… 还有陆恩熙说的那些话。 其实不难得出结论,司薄年对陆恩熙还有余情。 转身欲走的男人,脚步停顿,“如果你只想要一段纯粹的商业联姻,就管好自己的嘴。” “为什么?”戴羽彤脚步千斤重,好不容易才往前追一步,“为什么她那么害你,你还愿意跟她纠缠?她在伤害你,她想从你身上获得利益。” 司薄年回头,冷嘲,“戴小姐有何不同?” 要的,都是他的钱和他身边的资源罢了! 戴羽彤急忙追出去,在门外紧紧抱住司薄年的腰,脸贴在他背部,“不要走,我不问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想做你的妻子,我不会再贪心了。” —— 这顿饭,陆恩熙吃的心累。 不愧是常年混迹在司薄年身边的心腹,个个戴着好几张面具,说事情云里雾里绕圈子,想从他们嘴里得到有效信息,形同做梦。 走出饭店,陆恩熙在林荫道上慢慢散步,纾解淤积一晚上的郁闷。 微信提示音响了几声。 唐贺发来一张照片,一段文字。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一个男人的真面目,司薄年即将是戴家的乘龙快婿,却在我面前表现得对你感兴趣,要抢你回家,我不做评价,你心里应该有数。】 点开照片,华彩奢靡的宴会厅一侧,精心铺设的温馨浪漫小情调拱形门内,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而他身后,一个女人紧紧环抱着。 第134章 何止接地气,简直能入土 陆恩熙忽略消息提醒,假装没看到。 餐桌上,高崎明里暗里也说了,司薄年今晚的安排是去戴家祥的生日会,还特意强调,“咱们总裁,什么时候给过别人这么大面子啊?私人宴会他一年也参加不了几次。” 言外之意就是,司家和戴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在内涵陆恩熙,后者只是笑笑。 高崎本意或许是想挫败她,但陆恩熙的不作回应,倒把他弄没趣了,后面没再提此事。 登门拜访,参加宴会。 看来,司薄年好事将近。 挺好。 滴滴! 车喇叭声突然打断她的沉思,陆恩熙往路边一看,顿时黑了脸。 唐贺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手肘搭在窗台,冲她笑着,“这么巧。” 暮色四合的夜间,没有那么多观众,人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存在感,陆恩熙走在林荫深处,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黑暗让人萌生安全感,也可以壮胆。 “唐副主任不当小报记者可惜了,既会偷拍又会蹲点!” 唐贺以龟速开车,跟陆恩熙隔着一排行道树,“看到消息怎么不回?你这样很不礼貌。” 陆恩熙很难把死皮赖脸缠人的唐贺,跟白天在律所一本正经开辩护会议的唐律师联系在一起,人格分裂吗? “唐副主任想让我回什么?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最好扑到你怀里求安慰?劝你别那么多戏。” “哈哈!”唐贺被她一番熙言熙语给逗乐了,“陆恩熙,你这人挺有意思,明明很幽默,偏偏假装高冷,今天我在办公室听到几个律师聊天,说陆律师是行走的冰雕。” 陆恩熙道,“唐副主任的休闲娱乐活动就是跟踪深夜回家的女性?按照我国刑法,你的行为可以判定为骚扰,轻则拘留观察,重则三年刑期。” 唐贺笑容不减,“为了跟你偶遇,我饭都没吃,一起吃点?别跟我说你吃过了,和甲方一群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吃不到好处。” 为什么有人说找对象要找同行,就是因为容易共情,能对另一半的辛酸无奈感同身受。 这一句,唐贺算是说到了陆恩熙的心里。 “相反,我吃的很开心,名厨名菜名酒,又是高手过招,交谈甚欢!” 看她不肯停下脚步,唐贺只好临时停车,跨过绿植追上去,“老张说的一点也没错,陆律师哪儿都好,就是嘴太硬!” 陆恩熙反手要甩开他,“唐副主任,请你放尊重点。别忘了咱们律所前不久代理的那个案子,追求不成就强迫女方,结果呢?在监狱里糊纸盒!” 唐贺歪歪头,双手举起来作投降状,“ok,咱们好好说话,你看你,动不动就跟我讲法律讲案件,人生多无趣。” 陆恩熙环臂,保持禁忌的姿势,“唐副主任……” 唐贺苦大仇深道,“我有名字,下班时间就别这么叫了吧?整的好像我还在加班,你嫌我老的不够快?” 一个没忍住,陆恩熙笑了,“不光老,还为老不尊。” 终于看到她笑,唐贺深觉不容易,“洛城小吃一条街,去过吗?” 陆恩熙道,“我不吃垃圾食品。” 唐贺拉着她的手臂,“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大小姐的命,偶尔体察一下人间烟火气,权当丰富生活了!” 半拉半拽,陆恩熙被唐贺带去洛城大学附近的小吃一条街。 毕业后,陆恩熙还没回过母校。 结婚第一年的夏季,陆恩熙兴冲冲拉着司薄年来逛,挨个跟他介绍特色美食,换来的只是一道森冷的目光。 他说:【陆恩熙,我娶你,不是为了当二等公民。】 前尘往事如黄沙,稍不留神便迷住双眼。 从此,陆恩熙再也没踏入这片区域。 唐贺轻车熟路,拽着她手腕在小吃街上穿行,“这是油炸毛蛋,毛蛋知道吗?胎死腹中的小鸡仔,身上带着毛,油炸一下……” 陆恩熙瞪圆眼睛,“可以了!” 唐贺摸一下鼻梁,笑道,“害怕?” 不是害怕,是膈应。 “这个呢?麻辣鸭头,跟武汉那些口感不一样,老板独家配方。” 陆恩熙不吃辣,看着就胃疼,“你怎么知道?” “吃过,来个?” 陆恩熙摇头。 唐贺道,“算了,让你吃油炸肥腻的东西确实有点为难人,走吧,吃点爽口的。” 看着桌子上冒着臭味的螺蛳粉,陆恩熙眉毛拧巴成两个疙瘩,“这就是爽口的?” 唐贺修长手指搅拌大碗里的粉和辅料,看架势吃过不少次,“正宗的柳州螺蛳粉,老板是柳州人,只有他家做处理的酸笋味道地道,你尝尝。” 陆恩熙黑着脸,把自己那碗推出去,“唐副主任多吃点。” 看不出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唐贺,竟然好这口? 何止接地气,简直能入土。 唐贺看她推脱,蹙眉问,“你以前不是挺爱吃吗?” 陆恩熙狐疑,“以前?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吃什么?” 他们没有交集吧? 翻翻记忆,确实没有。 唐贺神秘莫测道,“吃三口我就告诉你。” 陆恩熙上大学时,有段时间很爱螺蛳粉,经常和乔菲约来这边,不过那家店已经不在了,认识司薄年之后,她渐渐戒掉了所有重口味。 大概是精神麻痹太久,她自己都说服了自己。 捏起筷子,竟觉得近乡情更怯,入口,品尝。 微酸微辣的爽快,顿时冲开味蕾。 连吃三口,陆恩熙放下筷子,“说吧。” 她吃东西时,唐贺一瞬不瞬看着,好像他又看到了记忆里那个女孩,只是,没以前那么活泼可爱放得开。 “陆恩熙,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答非所问,抛出一个新问题。 陆恩熙越发疑惑,追索他的目光问道,“你以前认识我?” 唐贺道,“新生开学第一天,你拉着个香芋紫的行李箱,穿着一身米色长裙,白色板鞋,长发,斜刘海,斜挎白色小包,送你来的估计是你爸,黑色奥迪,还挺低调。” 陆恩熙其实对自己那天的衣着没有任何印象,但他这么一说,好像跟自己当年的喜好还挺对得上,不免哑然,“你也是洛城大学的?” 唐贺切了声,“我法律系毕业,读什么洛大,我政法的,那天刚好来玩儿。” 陆恩熙强行把一见钟情这种设想从脑子里抹点,不在意的道,“噢。” 唐贺边吃边说,“你知道当年你们学校有个传说吗?” 陆恩熙挑着一根粉,卷了卷,从筷子上滑进碗里,“什么?” “我来你们学校,就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传说,原话记不清了,大致意思就是洛大新生里有个绝色美女,比表演系的还漂亮,可以靠脸吃饭,偏要拼才华,还读了费脑子的法律系。” 陆恩熙结束跟粉条的战斗,抬头看他,“?” 唐贺吸溜吃一口饭,咽下去,“不用看了,我说的就是你。” 第135章 你亲过我 陆恩熙脑门飘出一排黑线,有理有据分析,“唐副主任胡说八道也得有个根据,我参加的是全国统一高考,又不是艺术生先过面试关,大家都是陌生人,哪儿来的颜值论调?你可别跟我说准考证让我一战成名。” 唐贺停下夹菜,手肘架桌子上,不加掩饰的笑道,“有个渠道叫内部信息,懂吗?” 陆恩熙不屑一顾,“敢问唐副主任,内部到什么程度?” “套我话?”唐贺勾着薄唇,狭长凤目流转狡猾,他对自己旁门左道的信息获取方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知道也行,再吃三口。” 陆恩熙晚上没怎么吃饭,肚子早就饿了,有唐贺打前阵,谁也不会嫌弃谁嘴巴里有味道,“第一次见到用这种方式做交易的,真行。” 螺蛳粉也是她喜欢的食物之一,多年不吃,口感还是那么熟悉,连吃三口,她准备放下筷子。 唐贺道,“想吃就吃,我又不会拿有色眼镜看你。” 陆恩熙这个倔脾气,让她吃,她还偏不吃,“我饱了,你说吧。” “我一个朋友是你们校招生办的,他说第一眼看到你的证件照就很惊艳,然后好奇地查了你的高中学籍,所有照片都漂亮,所以跟我透露风声。现在清楚了吧?” 被人明目张胆的说是被她颜值吸引,不知该开心还是该讽刺他肤浅,放在唐贺身上,好像后者居多,“后来发现被你朋友骗了吧?就是个普通的女学生。” “不,见到你之后我把朋友痛骂一顿,丫个理科直男,应该回去学点修辞手法,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他就漂亮俩字给我糊弄过去。” 陆恩熙哭笑不得,唐贺这人…… 怎么说呢,古里古怪,摸不透。 “你就算把我夸上天,我也对你没兴趣。饭吃完了,唐副主任,咱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陆恩熙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账,她一点也不想占唐贺的便宜。 唐贺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在桌上,“吃饭哪儿能让女人付钱,不是打我脸吗?” 老板跟唐贺好像挺熟的,等他们结账要走,才很有眼力见的出来,低声问,“女朋友啊?” 唐贺手指挠一下眉骨,“追着呢。” 老板握拳给他加油打气,“漂亮温柔,吃相也好,跟你般配。” 唐贺被他说的挺开心,拍一下老板肩膀,“会说话。” 洛城被称为全国最美十座城市之一,连续几年入选宜居地,临海又靠北,春末夏初的夜晚,清风微醺,车水马龙,既有生活气息,又有年轻人奋斗的身影。 走在大学生成群结队的校园附近,看到一对对小情侣挽手走过,偶尔听到几声娇嗔的吵闹,不由燃起心头快要熄灭的小清新小浪漫。 唐贺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准备点燃时,想到什么,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附近有个观景台,去看看?” 陆恩熙严词拒绝,她不是来约会的,怎么行驶路线搞得跟小情侣一样? “不去。” 唐贺瞅着前面搂在一起的情侣,“你以前谈恋爱也这样?” 陆恩熙感觉被冒犯,停下脚步冷声道,“唐副主任,我和你不熟。” 才见几次面就八卦她感情史,唐贺好像不知道礼貌二字怎么写。 “头回生二回熟,你不要总是带着敌意,其实我不是坏人——小心!” 一辆共享单车突兀的穿过来,险些撞到陆恩熙,唐贺身手敏捷,一个箭步上去揽住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躲到路边。 骑车的男生连说了几声对不起,在唐贺杀人般的目光中赶紧遁走。 变故太快,陆恩熙惊魂未定,人在他怀里没能马上回过神挣脱,刚要说谢谢,抬头看到路灯下一道伟岸身影。 隔着马路,男人的凌厉气势,穿过夜空飞越而至,要把所见之人拦腰截断。 察觉到陆恩熙的异样,唐贺转眼看去,然后故意将怀中女人抱得更紧,挑衅般对司薄年抬头一笑,“司少,又见面了,咱们真有缘!” —— 提前离开宴会,司薄年独自驾车,漫无目的在市区打转。 不知怎么,就开到了洛城大学附近。 在马路对面,他看到了小吃一条街喧嚷的人群。 这条街他来过,仅仅一次。 当年洛城规划局和环保局还没对各大小吃摊位展开综合治理,里面摊贩横七竖八,三轮车见缝插针,油烟味冲天,简直就是乱糟糟的菜市口。 陆恩熙蹦蹦跳跳走在里面,导游似的挨个给他介绍特色小吃,每一样她都如数家珍。 烟熏火燎的,他受不了,强忍着才没拂袖离去。 陆恩熙? 瞧见人群中熟悉的纤瘦身形,司薄年以为看错了,怎么可能那么巧,想到她,便见着她? 直到她和唐贺相拥,然后两人四目相对,他确信,就是她! 陆恩熙从唐贺臂弯里逃开,明知自己没犯错问心无愧,看着司薄年迎面走来时卷起的杀气,仍觉心有戚戚然。 唐贺凑到陆恩熙耳边低声笑道,“看来会跟踪会偷拍的不光我一个,”然后加大声音,“司少,今晚不是跟未婚蜜里调油吗?怎么看上去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吵架了?” 唐贺就是找他的不痛快,越戳到司薄年的怒意,他越得意。 倒要看看所谓喜怒不形于色的司少,能坚持到几成。 司薄年理都不理会,长臂一伸拉住陆恩熙的手,攥着,“怎么不等我一起来?” 陆恩熙眼睛里一连串问号,司大少爷此话从何说起? 他们约定了吗?提过吗? 司薄年抬手,很自然地梳理她的刘海,顺到耳边,别好,手指有意无意碰到她的耳垂,指腹刮擦一下,低头看进她的眸子,“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更正规,小吃的种类也更丰富,有没有发现想吃的?” 陆恩熙这回不光冒问号,还想给司薄年鼓掌,演技可真好,无缝衔接,“司少,我不记得咱们……”有过相关的约定! 司薄年含笑打断她,“你不记得,我记得,就在前面那盏路灯下面,你亲过我。” 第136章 要打出去打 司薄年语出惊人,陆恩熙生怕他不嫌事大再说出什么,忙出声提醒,“司少,咱们好聚好散,至少给对方留个体面,不要闹到最后两败俱伤。” 她眼神里都是警告,端着一副跟他划清界限的立场。 司薄年很配合的将头放低一些,同样压低声音,耳语道,“就这么喜欢花花公子?知道唐贺是什么人吗?” 陆恩熙余光看向唐贺,他坦然自若,一点也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反而像一股清流,“他是什么人,时间会回答,我也会睁大眼睛好好看,与其从司少嘴里转述,不如亲身经历来的得直观!” 司薄年有被她气到,“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 “司少想多了,我做任何事都是出于本心,跟你无关,希望司少不要擅自对号入座。” 司薄年忽然将手伸到她脑后,蛮横地把她拉入心口,当着唐贺的面,吻上了粉软双唇! 陆恩熙有心避让,却奈何不了司薄年双手的力量,唇齿被他攻占,与其说吻,不如说啃。 他粗野的摩擦,强行撬动,陆恩熙唯有把全部力气放在唇上,咬住牙关不给他机会,如此一来便无法提防他手中的动作,腰肢被他大手游走缠绕,看上去就是一对热恋的爱人! 唐贺举起拳头,瞄准司薄年的俊脸,嗖地一下挥出去! 早就看不下去了! 嘭—— 拳拳到肉,一声闷响突然切断了四周的声音。 全世界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司薄年冷不丁挨了重重一拳,脸惯性的偏向一边,舌尖一动,尝到新鲜的血液味道。 他手指擦过嘴角,抹掉溢出的血丝,缓缓转过头,“找死?” 唐贺收回拳头,怒视,“找死的是你!她不情愿,你特么居然敢用强,我警告你司薄年,陆恩熙就算不选择我,也他妈不会选你!前脚跟戴羽彤搂搂抱抱,转身又来宣誓主权,你这种人,打死一个少个败类。” 陆恩熙眼瞅着一场搏杀就要展开,厉声道,“你们两个,都别自作多情了,还有要打架出去打,少丢点人。” 此处人多,难免被人发现拍照片放网上,上次碰瓷的案子还没扫干净,她和司薄年都不能再被曝光。 司薄年抹了抹嘴角,有看到一抹猩红,他扫了眼杀红眼的唐贺,二话不说,拽着他的手臂便往一旁的僻静处走。 唐贺甩了两下,没甩开,“正好,老子很久没打架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顺道替社会除害!” 陆恩熙见状,气得脑门发蒙,她得罪了哪路神仙,让她遇到这种破事! 迟疑一下,拔腿跟上去。 司薄年选的地方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有限的光线中,他脱下西装外套,塞陆恩熙怀里,然后卷起衬衣袖口,朝路面吐了一口口腔里的积血。 “你爹没教你怎么说话,我替他教。” 话音落,司薄年拳头已经挥出! 嘭一声巨响,比刚才更大更猛。 陆恩熙听着都觉得很疼。 唐贺闷哼一声,迅速的出手反击,“你爹没教你怎么尊重人,我替你当回爹!” 嘭! 嘭! 已经分不清谁打了谁,谁踹了谁一脚。 陆恩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的不分你我。 司薄年身手不凡,唐贺好像也是练家子,你来我往,密密匝匝的拳头。 陆恩熙抱着司薄年的外套,脸上浮现苦笑。 有生之年,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她是不是该骄傲? 可是没有,她只有满心的酸楚。 她下定决心,很不容易才想清清静静过好自己的生活,远离恩怨是非,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给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打够了吗?没打够回头一人拿一把刀,往要命的地方使劲儿扎,省得浪费体力。加一起快六十岁了,跟六岁的小孩一样在街头打架,丢人现眼!” 扭打的身影终于停下,空气中是两股喘息声。 唐贺走到光中,衣服沾了灰尘,领口歪歪斜斜,头发更是乱到离谱,刘海滑下来狼狈地盖住左眼,脸上青紫交织,鼻血斜蹭在一边,嘴角混合了血迹和泥土。 他一笑,有些可怜,有些可笑,“你生气了?” 陆恩熙看到他的惨状,想说的狠心话没能出口,“过瘾了?” 唐贺拿手背擦擦嘴角,呸了口瘀血,“你生气,我就不打了。” 司薄年脸上也挂了彩,但整体比唐贺好得多,除了白色衬衣沾染了不知是谁的血,裤子和皮鞋都是干干净净的。 “是不打,还是怕死?” 唐贺蓄力就要发动攻击,陆恩熙沉声道,“行,那就继续打,可别给我面子,我没这么大的脸。” 伸出的手放下,唐贺笑笑,“都是成年人,哪儿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切磋一下技术而已。” 司薄年冷哼,“回去练五年再来找我切磋。” 总之,他每句话都奔着把天聊死。 陆恩熙叹气,横竖是为了她才起争执,搞成这样她不做点什么也不合适,只好黑着脸说,“你们俩,找个地方待着,等我一会儿,还有,不能再打架。” 司薄年迈开一步,“你去哪儿?” 陆恩熙气沉丹田,咧嘴笑道,“去哪儿?难道去请你们的家长啊?当然是买药!” 十来分钟后,陆恩熙拎着满满一袋子药品回来,看到坐在林荫道长椅上,各占一端,好像八代仇人一样的两个大男人,脑袋更疼了。 十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得知,看这画面,至少没二战。 旋开碘伏,蘸满棉签,陆恩熙抬头看到两张同时凑过来的脸,“……” 唐贺呲牙咧嘴,“我先来,你看我脸都毁容了。” 司薄年道,“哼,权当给你整形。” “都闭嘴!” 陆恩熙自认倒霉,半弯着腰,先轻轻擦拭唐贺脸上的伤,从伤情来看,好像司薄年打他比较狠,伤口密布,跟毁容差不多。 她没好气问,“疼吗?” 唐贺吸吸冷气,“疼……很疼。” 司薄年看不下去,一把夺走棉签,将陆恩熙拽到身后,摁在椅子上,“我来!” 唐贺一下跳起来,“靠,你滚一边去!” 司薄年帮他消毒,八成会弄死他。 司薄年扯扯嘴角,“认怂了?” 第137章 看见了,别躲了 见司薄年和唐贺怒目相对,下一刻好像又要掐起来,陆恩熙放下药水,板着脸道,“你们两个互相包扎吧,这么能打架,善后工作也做的不错。” “不可能!” “休想。” 至少在这件事上出奇的一致。 “那行,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忍着吧,回家去爱找谁找谁。” 不想再跟他们任何一个人纠缠,陆恩熙只想清清爽爽离开。 唐贺拽着她的手腕,红肿的脸上挂着无奈,“你不会走吧?” 陆恩熙低头盯着他的手,逼迫他放开,“话我说的很清楚,不管怎么做什么,我都不会领情,你们当我绝情没人性也好,直接认为我是渣女也无所谓,或者今天这种行为,换成别的女孩会感动的哭一场,但是我真没那种心情。” 你们的行为,在我看来只是负担罢了。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来,想必以他们的聪明可以想到。 唐贺万般不情愿的松手,扯出嘴角微笑,牵到伤口,疼他的“嘶”一声,“你先别走,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司薄年斜觑一眼,目光中的鄙夷就像一道强力的追光。 陆恩熙心里也有一丝不忍,他们脸上的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说不定会感染,现在天气转热,细菌滋生的快,要是在脸上留疤,太可惜。 “现在还是好好说话的时候吗?有什么话改天办公室谈。” 说完,陆恩熙不再听任何挽留,抬腿离开。 高跟鞋踩着很快的节奏,片刻后人便在转角消失。 接着,陆恩熙给王景川打了个电话,“我给你个位置,你带着医药箱过来,司少受了点伤。” 王景川在那边叽哇乱叫,“伤得严重吗?怎么弄的伤?遇到对家了?” 敢打司薄年的人一把手数的过来,王景川甚至脑补到了几个可疑对象。 陆恩熙道,“算是街头打架斗殴吧,都是外伤,不是很严重,就是伤在脸上,可能需要小心处理。” “靠,脸?他也就那张脸好看了。” 挂断电话,陆恩熙给林舒发微信,【唐副主任受伤了,你过来吧。】 发送定位过去,林舒的消息来了:【怎么回事?他还好吗?】 陆恩熙道:【不致命,没太大事,不过你来的话,或许可以增加他对你的好感度。】 林舒:【谢谢你陆律师,我这就过去!】 确定他们有人照顾,陆恩熙走小路去打车。 明天司薄年的交通事故案子要庭审,她得到庭上作证,希望案子一天就能审理结束,不要拖延到二审。 洗漱后,陆恩熙心事重重的躺着,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以后,她该怎么和唐贺相处? 又该怎么跟司薄年相处? 他今天说的话,做的事,是故意挑衅唐贺,还是…… 摇摇头,陆恩熙不让自己往下面去想,也不允许自己有别的想法。 快要入眠时,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响了。 被搅扰睡眠,陆恩熙情绪不佳,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更是一肚子火往外冲,“你又怎么了?” 司薄年以前不会这样,过去几年都不见得给她打几个电话。 “熙姐,心情不好啊?” 那边说话的是王景川。 陆恩熙有点尴尬,稍微调整后道,“这么晚了,有事啊?” 王景川偷偷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司少的伤口我给包扎好了,处理的干净利落,不会留疤,等伤口复原还是那张欠揍的帅脸。” 陆恩熙闹闹眉心,用司薄年的号码打过来,只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那就好。” 王景川支支吾吾,声音压低,好像在避着谁,“我去的时候看到唐贺,怎么回事?他们俩打起来了?” 陆恩熙避重就轻,“你不是跟司少在一起吗?直接问他吧。” “他要是肯说,我也不用问你了,让我大胆猜测一下,要是我猜对了你就嗯一声——唐贺冒犯你了?” 陆恩熙头痛,大半夜的不让睡觉,还被八卦,什么世道,“不是。” “哦,那我懂了。” 陆恩熙不想知道他懂了什么,“还有事吗?” “没事儿了熙姐,哎……司少也是的,对付唐贺哪儿用得着他自己动手,你是不知道,他手心的伤还没好利索,又加了新伤,整个手惨不忍睹,要不是动了大怒,他也不至于啊——熙姐你睡觉吧,我再去看看他,可别破伤风,今天温度挺高的。” 放下电话,陆恩熙睡意被赶走一半,更加辗转反侧。 司薄年的手,有那么严重吗? 这边。 万景川把司薄年的手机丢过去,“这就是你验证的结果?” 听陆恩熙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待见司少。 还好电话是他打的,不然接下来九成九会吵架。 司薄年看着手上厚厚的绷带,怀疑王景川是故意捣乱,一点外伤至于包这么多层? “差不多。” 王景川八卦的凑上去脸,“就是说,你确定自己爱上了陆恩熙?或者……再次爱上?” 司薄年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不正面回答。 王景川摸着下巴,老神在在的脑补,“好多年没见你打架了,就算对方是你的宿敌唐贺,也不至于亲自动手,掉价啊……所以结论只有一个,他抢你的人。哎,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直到有人过来抢夺。” 司薄年拧眉,“说完了?” 王景川兴奋地想把消息昭告天下,又怕说穿了少了乐趣,不行,他得憋着,让老贾再膈应膈应,“不过,作为大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跟陆恩熙,光有爱情好像不够,你们之间的矛盾,堪称势不两立楚河汉界。” 司薄年长指穿在发丝里,用力压了压,“我会处理。” “她呢?她对你什么态度?双向奔赴,还是你一头热?” 司薄年不语。 王景川啪拍了一下大腿,“不是吧?哎……现世报。谁让你以前那么绝情呢?” “滚!” 次日,陆恩熙收拾好东西出门上班。 下楼便看到一台熟悉的车。 她租的小区只是中档高水平,很少见太豪华的座驾。 眼前这台高调的阿斯顿马丁,无疑和整体风格不搭。 陆恩熙直觉里面是熟人,掉头就要绕着走。 滴滴! 喇叭耀武扬威的响起来,驾驶席窗户摇下,探出一颗脑袋,“看都看见了,还往哪儿躲?” 第138章 堵门口,送早饭 躲避无效,陆恩熙换了个职员见到上司的标准微笑,“唐副主任,大清早出现在下属的家门口,应该不是巧合吧?” 唐贺脸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发酵,颜色更深,肿的更厉害,尤其挨了一拳头的左眼,罩着一圈黑黢黢的熊猫项圈,比毁容还要惨。 他没准备下车,而是在里面推开副驾驶的门,“的确不是巧合,我问老张要了你家地址,特意来堵你,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够实在够坦白,也够让人讨厌! 陆恩熙抱臂,并不打算上去,“唐副主任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工作上的指示你说。” 唐贺是个要面子的,他不想以这种形象下车,被经过的人当怪物看,又怕陆恩熙像昨天一样扭头就走不给他说话的余地,于是皱眉道,“公事私事都有,你要先听哪个?” 陆恩熙刚要说话,唐贺道,“想听公事,起码得有个办公的态度,连上司的合理要求都敢公然拒绝,你是没学过劳动法还是知法犯法?” 陆恩熙冷笑,哪门子的劳动法!! 同样的,陆恩熙也不想被赶早高峰的上班族当焦点人物,只好附身上车,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唐贺故意选这么高调的车。 “现在可以吗唐副主任?” 唐贺呲牙,他昨晚疼得一夜都没怎么睡觉,不光疼,心里还添堵,陆恩熙够绝情的,一个电话都不打,就不怕他猝死? 心里烦躁,手却往后伸,拎出个热乎乎的纸袋,“没吃早饭吧?特意给你买的包子豆浆,听老张说你喜欢吃豆沙馅儿的,不过只吃豆沙太甜了,我还买了肉馅素馅,哦,这里是烧麦。” 陆恩熙很难把这么豪华的车,这么烧包的唐贺,跟包子豆浆联系到一起,“我以为唐副主任的早饭,起码得请云筑的名厨做一桌子。” 唐贺撇嘴,“多大的家业让我这么败?我没那么矫情,你要是不想吃就丢出去。” 陆恩熙很想问一句,你们这些豪门培养的大少爷,说话都这么冲吗? 见她不说话,唐贺先没绷住,“你要是喜欢云筑的早点,我改天给你送,今天来的匆忙,你凑合一顿。” 改天?怎么还有改天? 陆恩熙捧出豆浆,喝一口,五谷的,有浓浓红枣味,“现在说正事吧。” 唐贺看她终于肯进食,才一点点把脸黑到底,“你胆子很大,不经过我允许擅自联系林舒,你哪怕找老张也行!” 陆恩熙懵懂,眨眼,“老张能那么贴心的照顾你吗?林舒真心喜欢你。” 唐贺道,“我说过,我跟她只是你情我愿的合作,合作结束,再也没有情感瓜葛,你贸然插一脚,不是捣乱吗?” 想起来昨晚林舒急匆匆过来,又是抹眼泪又是嘘寒问暖,唐贺浑身不舒服。 陆恩熙喝不下去了,将东西放在中控台,“唐副主任,人是感情动物,就算你们没能走到最后,或者像你说的那是一场合作,但你不能践踏林舒对你的好。” “好?”唐贺一笑,嘴角伤口又疼一下,他抹了抹,很暴躁,“假如我现在一无所有是个穷小子,你看谁跑得最快?” 陆恩熙道,“行,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看来唐副主任没别的吩咐,那么请回。” 她打开车门就要走。 唐贺沉声,“等会儿。” 陆恩熙磨牙,“怎么?” 唐贺晃了晃被她喝几口的豆浆,“这么想跟我摘清划明,豆浆还给我。吐不出来吧?” 陆恩熙漂亮的眼睛扩大三分之二,杏仁儿眸子里闪烁着一张蛮不讲理的脸,“你……呵呵,很好唐副主任,我算是认识你了。” 唐贺得逞,“上午开庭,不是去法院作证吗?你把早饭吃了,我送你过去。” 陆恩熙还想辩白,唐贺将包子塞她手里,“管饱,管够。” 呵呵!呵呵! 路上,陆恩熙解决了早饭,好在唐贺没再说影响胃口的话。 到法院门外,陆恩熙看到km此次聘请的律师,不认识,然后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跟小吃大妈走在一起的,是那天在路口扣下她车子的交警。 怪不得大妈能拿到高清的监控视频,大概都是交警的功劳。 什么关系?母子? 陆恩熙擦拭干净手指,“唐副主任,利用职权的便利私自调取监控视频,够开除了吧?” 唐贺正在苦恼脸上太难看不能进去欣赏陆恩熙当证人,听她一问,偏头道,“你不是律师吗?” 陆恩熙往外勾勾下巴,“那个人,是个交警,作为律师,有必要替国家清除蛀虫。” 开庭时间到。 陆恩熙坐在休息室等待法庭的传呼,顺便盘算怎么将交警绳之以法。 大概二十分钟后,得到消息,可以进去。 陆恩熙理了理衣着和头发,从容的站到证人席。 审判长认出是陆律师,轻微的差异后,面色严肃道,“证人,当晚发生的事,你可看清楚了?” 陆恩熙吐字清晰,态度坚决,“看清楚了,我当时就在车上,对整个事情非常清楚。” 她将经过详细的说完后,大妈坐不住了,吵嚷道,“你胡说!就是你们撞了我又吓唬我,我才稀里糊涂的回家,到家后,我越想越不对,才……” km的律师不急不慢道,“你才联合在交警队工作的儿子,调取监控视频,发布到网上,利用舆论压力给我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然后他拿出一份文字证据,里面是身份证和证件照复印件。 陆恩熙眼底划过意外,旋即冷静下来。 是啊,人家可是km聘请的大状,怎么会连这点内部的关联都查不清? 证据确凿,又加上公职人员私自操作,案件审理的格外顺利。 完成作证的任务,陆恩熙离开法庭。 “是你搞的鬼!!你这个贱女人!” 身边一个黑影突然飞奔过来,陆恩熙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身形和长相,只觉得一股凶悍的杀机冲她头部袭来。 下意识的,陆恩熙举起手中包包去挡。 嘭! 包被人打翻在地,里面东西也悉数滚落台阶。 第139章 损,奸诈招数用自己人身上 “是你?” 手中没有东西防身,陆恩熙迅速往外退一步,就是这个空档,她看到握着弹簧刀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是扣押她驾驶证的交警,也是大妈的亲生儿子。 男人歪斜着嘴,咬牙啐骂,“小贱人,刚才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你想害死我妈!害死我们全家!!!” 法院门口这会儿没人,他手里的刀随时可能失控地刺到她身上,陆恩熙当务之急是稳住他的情绪。 逼着自己冷静,陆恩熙平和道,“没想到她是母亲,其实那天我看到她一个人骑车三轮车,就觉得挺不容易,想帮她一把。” “别特么的放屁!帮?你踏马把人送进监狱就是帮?” 陆恩熙没看到宣判结果,听他这么一说,竟然判刑入狱,看来是无力赔偿巨额资金,司薄年下手确实很毒,但看看这个男人的反应,倒觉得一点不亏! “你觉得法院判的不公平?一周之内你可以上诉,优秀的律师很多,只要你有充分的理由,法院说不定会修改判决结果,对了,你母亲身体怎么样?保外就医考虑过吗?” 男人愤恨的磨牙,手往前用力一伸,尖利的刀刃几乎抵到她脖子,“闭嘴!我妈坐牢,我的工作也没了,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全都不得好死!” 出于求生的本能,陆恩熙举起双手想承接刀刃。 生死一线间,陆恩熙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还没把父母接回国,还没替他们还清债务挽回声誉,就这么死了吗? 然而下一瞬,等待她的并不是尖刀利刃,而是一声沉闷的哀号。 从惊愕中慢慢抬起头,陆恩熙看到两条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往上,金属卡扣的皮带和扎在里面的白色衬衣,没系扣子的西装外套…… “陆律师,你没事吧?” 她怀疑自己出现幻觉,那一刹那,眼前不是司薄年的脸吗? 把出神的心思拽回现实,陆恩熙后怕道,“我没事,他没伤到我,林助怎么在这里?” 林修晨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单腿踩着他的后背,那模样倒是和司薄年有三分相像,“总裁让我来看看宣判,我还没进去就看到这个畜生找死,瞎了狗眼,敢找你的麻烦。” 陆恩熙额头上溢出细密冷汗,如果林修晨不及时出现,或许她脑袋就开瓢了,“他是那位大妈的儿子,你们法务部调查过他的底细,是个交警。” 林修晨低头看了眼赖狗一样的男人,“就这能耐还当交警?丢进监狱好好改造几年估计能好点。” 片刻后,保安过来,将男人反剪双手准备带走,林修晨往前追两步,交代了两句。 保安眼神惊骇,吓得脸色发白。 林修晨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笑了笑。 陆恩熙一句也没听到,单看保安的反应便可猜到,这位交警的后半辈子只怕是完了。 回来后,林修晨又是满脸笑容,“陆律师,今天多谢你出庭作证,晚上法务部开个小型的庆功宴,邀请你一起参与,给个面子吗?” 昨天饭局上,法务部一帮老狐狸明里暗里贬损她一顿,今天的庆功宴,不去也罢! 陆恩熙委婉拒绝,“我只是证人,没参与案件的调查和审理,庆功宴绕不到我身上,就不去了。” 林修晨道,“嗨,所谓的庆功宴,说白了就是多个交流的场合嘛,以后你和km的合作多着呢,不得找个面儿啊?” 陆恩熙反应算是快的,听林修晨的语气,好像他知道昨晚的事。 那么今晚她更不能去,他们是一个系统的内部人员,她就是个编外人士,出了事还是他们抱团取暖,她只是弃子。 “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 “这是总裁的意思,陆律师去或者不去,跟总裁说一声就行——我先去里面看看情况。” 林修晨跟司薄年学的一肚子坏水,话说到合适的程度便打住,真正的难题交给当事人自己去琢磨。 陆恩熙吹了吹刘海,嘿,什么事儿吧!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电话响了。 “唐副主任,掐着点呢?” 唐贺那边声音嘈杂,打印机嗡嗡运行,还有交谈和争执,背景如此嘈杂,却不影响他吐字清越,“临时有事来律所处理,要不要过去接你?” 陆恩熙道,“不用,我打车回去,你下午不是要开庭吗?” 昨天开会好像说今天下午在第一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个刑事案件,要做无罪辩护,唐贺是被告代理人。 “原告突发疾病,推迟到下周,我这脸正好没办法对簿公堂,你说原告是不是有意给我面子?” 陆恩熙笑道,“生病的要是你当事人或许有可能,但原告……你省省吧唐副主任。” 唐贺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个案子,明天开庭,原告被告估计都不会突然顽疾,推不掉了。” “怎么个意思?” “你替我打。” 半个小时后,天衡律所,会议室。 陆恩熙看完卷宗,正色道,“只有一天时间,我没有把握,何况是刑事案件,做的还是无罪辩护,不是我妄自菲薄,在没有跟委托方充分沟通的前提下,突然更换辩护律师是大忌!” 张宇恒脸上也是愁云惨淡,“案情我倒是涉猎一些,但我明天下午同一时间有个金融纠纷案在二院,想接手,分身乏术啊。” 陆恩熙道,“委托人的利益得放在第一位,唐副主任只是脸上挂彩又不是伤筋动骨,戴上墨镜口罩,不影响你发挥。” 唐贺拿圆珠笔敲敲桌板,“怎么跟领导说话呢?” 陆恩熙摸一下鼻尖,“总之,我不能替你打。” 唐贺从卷宗下面抽出一个薄薄文件夹,隔着会议桌平滑的丢给陆恩熙,“那就接这个吧,别再跟我说不行。” 陆恩熙绕开线圈,扉页上的第一行字,就让她半眯起了眼眸,扫完几页纸,她轻轻放下,“公安那边,都查清楚了吗?从立案到检察院起诉,只有三天?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她怀疑唐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幌子,目的是手里这个,让她无法再拒绝。 奸诈的招数用到自己人身上,夺笋! 唐贺拿笔敲了敲手心,那张挂彩的脸,笑起来阴森森的,“小姑娘啊,第一天出社会吗?检察院那边咬定了就是死罪,没有商量余地,这摆明了就是针对某个人。” 陆恩熙抿一下唇,“学长,公安厅有熟人吗?我得见见被告。” 第140章 捉住她的一只脚 既然是唐贺强塞的案子,后续章程他也安排了不少后门。 张宇恒往公安厅带了句话,当天下午陆恩熙就在拘留所见到了被告。 也许是固有的刻板印象,也许是社会舆论的倒向,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符合“坏人”的设定。 圆头圆脑袋,身高一米七二左右,也许实际要高一些,但体型太胖压个头,圆领的单层卫衣,露出的手背和手腕处,延伸着花花绿绿的纹身。 男人看到她,咧嘴冷笑,露出常年抽烟熏黄的牙齿。 陆恩熙心想,唐贺哪儿来的勇气给他做无罪辩护?他的尊容放在法庭,整个陪审团都得砸鸡蛋。 稳住心思,陆恩熙拿出纸笔和卷宗,“牛大庆,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案件的经过你必须详细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我,想不起来的可以不说,但不能编,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辩护根据,咱们应对的检察院那些人,不是路边老大爷。” 朱大庆滴溜溜转眼球,“我找的是唐贺唐律师,他怎么叫个娘们来?糊弄鬼呢?” 张宇恒一巴掌打桌子上,“吼什么?还想不想出去?” 还好他结束后庭审后跟着过来,说实话他现在就想撂挑子走人,唐贺脑子进水了吧?给陆恩熙整这么个烫手又粘牙的活儿。 陆恩熙放下笔,双手交织搭桌上,“留在号子里过晚年,还是好好配合出去自由做人,你自己选,再者你可以换律师。” 实话说,陆恩熙还没独立接过刑事案件,没多少底气,何况一方已经死亡,多项证据指向被告,无罪辩护无异于登天。 牛大庆哼了哼,“我特娘的花两百万,不是找个祖奶奶训孙子。” 两百万?? 陆恩熙看向张宇恒,后者则是笑笑。 唐贺本事不小,一个案子的诉讼费两百万,所以……他在间接的给她送钱? 可是,万一辩护失败呢?万一眼前这位真是凶手呢? 陆恩熙道,“唐律师是我们副主任,如果案件的难度真到了我无法胜任的程度,我会说服他亲手接,同时唐副主任把案子交给我,说明在他眼里我有这个资质。” 张宇恒黑着脸道,“小瞧女人?告你的不就是女人?我跟你明说吧,和女人斗心眼儿,还必须是女人!咱们这位陆律师,胜诉率百分之百。” 陆恩熙不语。 胜诉率高,因为她打得少啊。 牛大庆身在牢狱,又被两人联合游说,有些心动,“行吧,唐律师要是敢坑我,我饶不了他!” 还说狠话呢?干脆留在这里别出去了。 “那天晚上十点多,我下楼买烟,穿的比较随意,大裤衩,人字拖。谁知道小区的便利店关门了,我烟瘾大扛不住,就去外面烟酒超市,经过一个胡同听见有人尖叫,我好奇啊,跟上去看……后来我挨了一棍子,醒过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刀,旁边还躺着满身是血的女人,我啥也不知道,我不是凶手。” 公安厅提交的证据里,凶器上只有他的指纹,案发现场也只有他的脚印,他又那副形象,确实很难排除嫌疑。 陆恩熙问,“你出门时,有人看见吗?谁能替你作证?” 男人用戴着镣铐的手挠头,冷眼瞥过去,“我一个人住,总不能让家里耗子作证吧?” 张宇恒又敲一下桌子,“生死攸关的事儿,严肃点。” 做好记录,陆恩熙又问,“晕倒前,你看到凶手的大致影像了吗?比如身高,体型,性别。” 牛大庆仔细想想,最后无奈摇头,“胡同没有路灯,黑漆漆的,我啥都没来得及看啊。” 陆恩熙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交代牛大庆在里面等消息,开庭的时候按她的提醒说话,别发火,别嚷嚷。 “还有,让你家里人送两件板正的衣服换上。” 形象在法官和陪审团那里很重要,或许可以博取好感。 走出拘留所,陆恩熙琢磨一会儿,“学长,他不是凶手。” 张宇恒道,“这小子看上去的确不是好东西,但他说的话如果属实,确实不是凶手,而是个受害者。” 陆恩熙点头,“但是咱们手里证据太少,想驳斥检察院那边的所谓铁证,不容易。” “你想怎么做?” “去案发现场查查,还有,那条路做个彻底的排查。” “你手里的案子还没审完呢,一堆事情得忙,我自己去查。” “拉倒吧,那是案发现场,你一个女人家,得有个男人陪着才行!” 陆恩熙吁气,“行……” 然后,她电话响了。 避开张宇恒,陆恩熙往一边走两步,“司少,有事?” 司薄年轻哼,“陆律师打赢几场官司,身价倍增,一般人请不动了?” 陆恩熙忙一天,把林修晨说的邀约给忘了,“司少指晚上的庆功宴?抱歉我去不了,有个案子需要勘察现场,做调查。” 司薄年道,“晚上去勘察?什么案件?夜店?” 陆恩熙磨后牙槽,从他嘴里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听! “杀人案!” 司薄年语气冷硬几分,“你一个女人晚上去查这种地方?陆恩熙,你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挂着几颗脑袋?” “我是律师,职责所在,请你尊重。” 司薄年道,“你在哪儿?” “拘留所。” 这份工作,不做也罢,司薄年摸了摸眉头,“等着。” 然后,电话挂了。 张宇恒问,“出什么事了?” 陆恩熙不敢让他知道太多,关于司薄年……哎,以后慢慢铺垫吧,“有个熟人要来这边,我等他一会儿,你先回律所吧,晚上去的话我联系你。” 张宇恒看看拘留所的白底黑字招牌,“来这里?” “嗯,他有狱友。” 张宇恒咧嘴,“呵呵,行,是个有故事的人。” 司薄年开车风驰电掣,二十多分钟便赶到。 然后看到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的陆恩熙。 一丝不苟的蓝色西装外套,干干净净的白色手包,米色高跟鞋。 长发扎成低马尾,露出精致的小脸。 “陆恩熙,你……至少也是个专业律师,一点形象都不要?” 陆恩熙抬头,看到两条长度夸张的腿。 然后她发现今天误会林修晨是司薄年,好像是个挺低级的错误。 “这附近没有商店没有椅子,难道我靠墙根站?” 她穿着高跟鞋,站成一个雕塑不是更累? 司薄年看看她的鞋,然后稍稍提了提裤腿,弯下腰,捉住她的一只脚。 陆恩熙往后一缩,“你干嘛??” 第141章 拐着弯骂人 她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脚踝传来肌肤接触的酥麻,再看时,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捏住她的高跟鞋,并且轻而易举脱下来。 于是陆恩熙第二次发问,“你干什么?” 她肚子里的疑问不止这一个,还想问问司薄年为什么突然杀过来,他不是应该在庆功宴吗?就算他本人不去,也不该在这个时间,和她在这个地方见面。 场合诡异,气氛诡异。 只是,她没等到司薄年的回答,换来的是咔嚓一声脆响。 司薄年单手握着高跟鞋,用力往水泥地上一顿,高跟鞋纤细的根断了。 陆恩熙惊讶又郁闷张开嘴,想骂想凶,“司薄年,你有情绪可以说,弄断我的鞋是几个意思?我只是拒绝参加你们公司法务部的庆功宴,不算违反合作协议吧?” 司薄年将断掉的根丢一边,把清理掉多余部位的鞋子给她,“你不是说累脚?” 她说了吗? 还有,就算她有这个想法,也会坚持一下忍到回家换双舒服的换上,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搞破坏。 “你觉得这样好看吗?鞋子被你废了。” 司薄年熟练的取下第二只鞋子,同样的动作,又是咔嚓一声。 “鞋重要还是脚重要?” 陆恩熙鼻孔快要喷火,“ok,不是我想讲道理,但是我必须说清楚,一,我真是觉得站着等人有点累,但不至于到撑不住的程度,二,回市区就能买一双轻便的换上,不至于做这么绝。” 三,今天出庭作证,她特意换上了乔菲送的新鞋,也是她目前最贵最体面的一双,就这么废了。 司薄年道,“委屈自己的事,一分钟也多余。还有,接下来,我们不去市区逛商场。” 陆恩熙气到冷笑,“司少发号施令惯了,所以见个人都觉得是自己的下属,想当指挥官?我的行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司薄年起身,手放裤袋,居高临下道,“一双鞋就让你情绪失控,这就是陆律师的心理素质?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态能胜任跨国官司?” 陆恩熙想捞起断根给扎他心口,她有情绪管理能力,但不包括某些人的蓄意挑衅。 带着怒气,她蛮力的套上鞋,脚是舒服了,人也矮了几公分,跟司薄年站在一起,被衬托的像个小矮人。 如果制造绝对碾压优势是司薄年的目的,那么他达到了。 司薄年也不解读她眼里的怨气,抬步去开车,“上来。” 难得没让她当司机。 陆恩熙不放过讽刺的机会,“官司刚打赢司少就敢开自己的车了?就不怕热度没下去,在被人搜出来?” 司薄年附身进入驾驶室,旋转车钥匙,劳斯莱斯发动机传来野性的鸣叫,“所以我要谢谢陆律师维护法律的正义,替我出庭作证。” 半个小时后,陆恩熙领教了他所谓的谢谢。 司薄年带她去的是云筑。 上次,四个人吃了一场鸿门宴,气氛之僵硬足以媲美花岗岩。 此次再度造访,陆恩熙不免想到不久前的尴尬。 陆恩熙拿腔拿调,“司少这是何意?” 夕阳缓慢滑落西方,霞光穿过屏风和水榭,洋洋洒洒点缀着竹林和回廊,没有高层建筑遮挡,目光所及都是如同丝绸一样好看的光芒。 特意摆设的瓷器,反射着七彩的余韵,置身其中,好像来到幻境。 安静无人的就餐区,只有率先进去的司薄年,他修长身影立在一个纱织的屏风前面,从陆恩熙的角度看,好像剪影画,朦胧美好,似梦似幻。 那一眼,心里十分震惊。 司薄年拉开椅子,落座,主人翁的气势摆在言谈举止之间,“来餐厅,当然是吃饭。” 陆恩熙拉开对面的椅子,“普通吃饭用不着这么有仪式感,司少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咱们是熟人,也知道对方什么脾气性格,其实遮遮掩掩反而没意思,你说呢?” 司薄年叠起长腿,挑开狭长眼尾扫向陆恩熙,清瘦脸上覆着恰到好处的胶原蛋白,皮肤质感不符合她的年龄,白,干净,饱|满,好得让他想狠狠捏一把! “我看你是律师当久了养成疑心病,见谁都憋着坏,单纯吃个饭你是不是脑子里补了一出九子夺嫡的大戏?不要太高估自己,就算我真想说事儿,也不至于大老远带你来云筑,不是怕麻烦,是不想糟践以后常来的地儿。” 陆恩熙怀疑司薄年的家庭教师里有个说评书的,能一个人滔滔不绝念叨整天,还句句带刺。 “惭愧,我不配当律师,论口才不如司少,论看人不如司少,论拐着弯骂人,更是自叹不如。” 司薄年薄唇微张,终究没再回过去。 主厨亲自端上精心烹饪的佳肴,一半是司薄年的日常喜好,一半符合陆恩熙的口味。 陆恩熙夹了一筷子山药,“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司薄年道,“你得谢谢厨师的职业素养,任何来过这里的人,好恶清单都在他们脑子里。” 陆恩熙对侍立在一侧的点头微笑,“谢谢了,其实您做的菜我每一道都喜欢吃。” 主厨颔首,即便只是厨师,却不卑不亢,“陆小姐喜欢吃,就常来。” 常来?她可没那么大面子,若没有特殊的预约,她连门都进不来。 饭菜入口,肠胃舒服,人也放松,针锋相对的气氛不知何时松解了一些。 司薄年道,“说说你晚上要查的案子。” 陆恩熙道,“职业守则第一条,不能随意泄露代理人的秘密。” 司薄年鄙薄的冷哼一声,“第一次接命案官司吧?” 陆恩熙不想给他看扁,“司少想改行进律政圈吗?要不要我帮你穿针引线?” 司薄年吃晚饭,优雅的抹嘴角,“就算哪天我想改行,也比你做得好。” 陆恩熙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再和司薄年一起待下去,她怕自己做出自己都害怕的事,“司少既然没别的吩咐,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就当是变想法的庆功宴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不用你送。” “回哪儿去?不去发生命案的巷子还原现场?” 第142章 害怕的拽着他衣袖 夜色降临,远离闹市区,半圆月亮悬在云层后面,每一阵风吹过,都带着浓浓的恐怖气氛。 陆恩熙以前不觉得自己胆子多小,今日看到案发现场拉的警戒线,还有周遭毫无生气的寂静,心底漫上来厚重的恐惧。 白天想想不觉得多么惊悚,晚上亲临现场才不得不承认,她心理素质确实还不行。 洞悉她的胆怯,司薄年放慢脚步,尽量让她靠近自己,“怕了?” 陆恩熙身体不听话的往他身上靠,嘴巴照硬不误,“我是专业的,这种事以前也体验过。” 司薄年突然加快步伐,他腿长脚步大,两三步就拉开距离,地上只有一道被拉长又远离的影子。 陆恩熙一个箭步跟上去,因紧张声音发颤,“你干什么你?” 背对着她,夜色遮掩了司薄年嘴角的一抹弧度,重新放慢速度,他轻哼,“害怕就直说,咱们这么熟的关系,谁是什么脾气性格还不清楚,你有几个胆,我摸不清?” 陆恩熙很想犟一句,我现在不一样了! 可是身处黑漆漆的案发现场,她决定识时务一些,因为害怕,声音压低,“就是这里了。” 司薄年一眼扫过周围的环境,然后道,“这么明显的警戒线我会看不到?遇害者当时就在巷子里,不进去?” 进,当然得进。 陆恩熙偷偷咬了咬嘴唇给自己打气,不怕,你是专业律师,以后这样的案子还会接很多,你接受的是科学教育,子不语怪力乱神! 做好心里建设,陆恩熙悄无声息吐了口气,“别愣着啊,进去看看。” 她自己察觉不到,嘴巴里的话硬气,腰却弯了。 司薄年莞尔,越过她,拉高警戒线,“请吧,陆大律师。” 陆恩熙恨恨翻白眼,这种事情还消遣她。 出事以后,巷子里并没有安装路灯,也不知社区管理者怎么想的! 陆恩熙拿出手机当电筒,司薄年也打亮手机,两束光分成两路寻找痕迹,地面上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干净,然后陆恩熙发现墙角上残留的血迹,淡淡的红痕,证明曾有个鲜活生命挣扎过。 司薄年道,“看血迹,应该是甩上去的,剐蹭不是这种形状。” 陆恩熙没说话,而是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和他并肩站在证据前,她心跳如擂鼓,“嗯,检察院那边的痕迹给出的解释也是这个,但是有个疑问,什么样的情况下,她可以使出这么大的力气,挣扎着把血都给甩出去?如果凶手是个男人,那么在绝对力量悬殊之下,女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司薄年只觉袖子往下一沉,转头看到光线下,那里多了一只细细的手,几个指头扯着一角布料,没敢用力,也没敢松开。 薄唇轻扬,他往陆恩熙那里靠了几公分,“看过尸体了吗?” 陆恩熙摇头,“还没呢,得申请,明天就能见到。” 司薄年道,“不怕了?” 陆恩熙头皮发麻,“你能不在这里说吗?怕不怕我都会面对,咱们先分析现场行不行?”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司薄年悠悠的轻笑一声,“胆子这么小,以后不要接刑事案件了,拿着保姆的钱,操着亲妈的心,打打民事诉讼和金融纠纷之类的官司,饿不死你。” 陆恩熙很后悔和司薄年一起来,尽管也不是她主动要求的,“你能闭嘴吗?” 接下来,陆恩熙仔细察看地上的脚印,受害者的足迹被警方用白灰做了标志,凌乱的分不清前后,还有一些是拖拽的划痕,脚后跟着地。 不忍去想她当时经历了什么,陆恩熙沉思,“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一个女孩子遭到袭击,第一反应肯定是喊人,然后尽自己所能的挣扎,抓或者挠,但我怎么感觉……” 陆恩熙忽然抬头看司薄年,“我怀疑当时有两个人!” 司薄年不是刑侦大队的,也不是律师,但他看完现场,得出的结论和陆恩熙一样,“还有吗?” 陆恩熙弯腰,仔细看脚印和残存的稍许血迹,然后想象那个同样漆黑的夜晚,慢慢说,“女孩住三公里外的小区,深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呢?附近没有餐饮店,没有夜市,更不可能闲来无事散步吧?” 她进入认真思索的状态,神色专注,眼神里流露出冷静的淡淡光芒,“我猜测是被人邀约来这里见面,而且是比较熟悉的人,信任达不到一定程度,有点判断能力的成年人都不会冒险,这些年国家天天喊口号,提高自我保护意识,多少有点用。” 被她眼中的碎芒吸引,司薄年不插话,安静的听她分析。 “想知道这些,就必须调查女孩的通话记录,微信和所有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但是,女孩身上其他东西都在,偏偏手机被人拿走了,凶手就是怕被人查到。” 司薄年点点头,“那么,陆律师打算从哪里着手?” 陆恩熙想了想,“司少,帮我个忙可以吗?” 司薄年想摆摆架子,考虑到场合,作罢,“你想让我演凶手?” 和聪明人聊天,也不是没好处,“对,我想知道,成年男女的力量悬殊到什么程度。” 司薄年冷笑,他是一般的成年男人? “倒也可以。” 陆恩熙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往前走,司薄年趁其不备,在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往怀里一拽! “咳!!!” 根本来不及的做任何反抗,陆恩熙嗓子刺痛,不住干咳。 “你这……太过了吧?” 司薄年道,“从背后偷袭,本来就很容易得手,别忘了凶手还有利器,警方给出的陈述,有没有说受害人的衣着?” 陆恩熙支吾,“衣服不完整,有明显撕扯痕迹。” 司薄年长指滑过唇线,“这么说,是强歼未遂,改为杀害。” 明知他在说案子,陆恩熙却脸上一燥,“只是个猜疑,具体过程我们也不清楚。” 司薄年一本正经,“现场还原不就一清二楚?” 陆恩熙咬咬手指甲,紧张不自在时,她总是做这个小动作,很多年也没改掉,“我看好像不必……” 话没说完,司薄年伟岸的身躯突然扑上去,强劲的大手撕开她的西装外套…… 第143章 卖力的配合 没有任何准备,身体被强悍的力量袭击,陆恩熙条件反射地抗争,手中包包砸他后背,转瞬又被他单手抢过去,以蛮力丢在地上,不知道落到何处。 唇齿撕咬,他上下同时开弓,让她嘴巴发不出一丝求助的声音,也无暇顾及身上的衣服,只能听到裂帛声声,外套被剥去,衬衣扣子也被大手挑开,不翼而飞。 内心惊骇,陆恩熙发了狠去咬,可下颌猛然的刺痛,让她张开的嘴合不起来。 一切只是发生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对陆恩熙来说,堪比半个世纪。 她知道身前施暴的是司薄年,可由心底生出的恐惧还是爬满了全身,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畏惧,畏惧到有几个瞬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气息混乱,后背在墙壁上摩擦的生疼,她像是被掏空了勇气和力气,全人都软了。 别说喊叫,连声音都发不出。 那一刻,她体会到了什么是力量悬殊,什么是求助无门,女孩外出时遇到危险,为何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双手被司薄年反锁,压在她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固定住,她根本就没办法抽出来,每次尝试往外伸缩,就感受到与石灰墙摩擦的刺痛。 估算着她的承受极限,司薄年没再继续,而是慢慢把怀里颤抖的女人放开,她早已混乱如麻的呼吸,没节奏的喷洒在他脸上,怒气和惊慌都在里面。 原来,犟嘴能手,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么强,露怯的模样只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人。 何苦逞强呢? 他在想什么陆恩熙不知道,大口换气调整之后,陆恩熙报复性的照着他的胸口挥一拳,“你疯了?!!” 司薄年挑了挑她散在脸上的刘海,发丝潮湿,可见她刚才挣扎时用了全力,“这就是绝对的力量悬殊,陆律师,有谱了吗?” 渐渐适应黑暗之后,陆恩熙勉强可以看到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如暗礁一样无法估量其奥秘,“我们这是还原现场,不是让你真的……” 她气得胸口跌宕,说不出后面的话。 司薄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陆恩熙肩头,宽大衣袍把她大半个人都包起来,露出小脸儿更是巴掌般,“强迫绝对不是商量之后的行为,肯定是突然发起攻击,没有戒备的女性在自卫时,采取的方式差不太多,你结合自己的反应,再想想被害之人,大概可以得出结论。” 陆恩熙拽拽衣服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将身前透风的地方全部遮盖住,司薄年分明就是趁机欺负人,还如此面前堂皇,“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卖力的配合我表演,辛苦了。” 司薄年轻哼,“不走心的感谢就不必了,但愿陆律师不是在心里骂我。” 对,说得没错,你对自己的认知够清楚! 陆恩熙冷脸说,“我包呢?” 司薄年皱眉,重新打开手机,找到包,将散出来的东西放进去,发现粉盒摔破了,一支口红的盖子没找到。 陆恩熙道,“不用找了,今天在法院门口摔坏了,没捡。” 法院门口发生的事,林修晨已经跟他汇报过,司薄年知晓整个过程,“小交警,你想怎么处理?” 陆恩熙耸肩,“人不是进去了吗?轮不到我出手,我现在只想赶紧把辩护方案搞定。” 案发现场没有新发现,夜色越来越深,愤怒虽然取代了害怕,仍无法抹去心头忌惮,陆恩熙往外走,“明天我去一趟公安局,目前手里掌握的证据太少了,想做无罪辩护,最好一招制胜,让对方无法翻。案检察院那帮人一口咬定我的当事人是凶手,呵,他们就是想赶紧找个替罪羊结案,别影响某些人的仕途,上面限期破案,他们只能咬住一个是一个。” 司薄年道,“我还以为你会一边倒的支持法律体系,至少你还没彻底变成傻子。” 任何在律政界生存的人,都见识过阴暗面,也明白世界不是只有黑白。 陆恩熙失望过,心寒过,但她相信,正义不会缺席。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都不做律师,不出面维护仅有的光明,这个世界就彻底沦陷了。” 司薄年打开车门,上车,“希望你能坚持到底。” 希望她内心那点可怜的正义感,能坚持到退休。 安静封闭的空间,给人安全感,陆恩熙卸下紧张,发现手心出了很多汗,“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做好当下。” 这次,陆恩熙无法再拒绝司薄年的要求,车子开到她住的小区,停在门外。 司薄年往里扫一眼,中档小区,环境一般,胜在配套完善,生活便利,“自立自强,听起来有点出息。” 陆恩熙开门,下车,不让他往里送,“女人贵在自立,谢谢司少赞美。” 如履平地的一路快走,她很快就到单元楼,这一刻她很庆幸司薄年掰断了鞋跟。 摁电梯时手还在颤抖,今晚她确实吓到了,阵阵后怕,以至于忘了身上还穿着司薄年的外套。 懊恼,头痛,衣服是还,还是不还? 进门,冲了个澡,混乱的思绪终于平复一些。 看到椅子上碍眼的西装,陆恩熙一把捞起来团了团,想要丢垃圾桶,但是手中的质感,让她不由自主想到某张不可一世的脸。 他紧紧贴在身上摩擦的极致刺激、逼仄的呼吸、箭在弦上的威慑、喷张的荷尔蒙……随着冷静的大脑一并闯入神经系统,心跳加速,脸骤然加热。 咬咬牙,她狠心把外套连同自己被扯坏的衣服,一并塞进塑料袋,扔进鞋柜上面的吊柜。 次日,陆恩熙清早到律所。 昨晚的现场分析,写成报告,然后去找唐贺。 唐贺的脸还肿着,比昨天好一些,他倒是不避讳,大敞四开随便欣赏,“没睡好啊?脸色怎么这么差?” 陆恩熙把报告递上去,“我看过现场了,有些证据需要去公安厅找,你有办法让我看看遗体吗?” 唐贺看完报告,脸色比昨天还难看,“不是……我说,你怎么知道女性被强迫时……等会儿,你不会还原现场了吧?跟谁?男的女的?!” 第144章 一口吃掉我家一个客厅 “唐副主任,你关注的不是重点……” 唐贺丢下报告打断她,“在我眼里这就是重点,你……”他气到抬手要指着她鼻子训斥,动作到一半手指一绕在桌子上用力一敲,“你这个分析报道,写着男人在突袭女性时,女性的反应和抗争,你把自己当受害者,谁是施暴者?” 陆恩熙抚了抚发丝,打马虎眼,“唐副主任要是公安厅没熟人,我去找张主任。” 唐贺更气了,“这么说,不是老张?” 如果是老张,他心里还能舒服点,起码他很清楚张宇恒对陆恩熙没那个想法,脑子一转,他厉声问,“司薄年?” 啧…… 陆恩熙有时候挺郁闷的,人太聪明也不好,做不到装糊涂,“唐副主任,咱们是办案,不是吵架,也不是八卦,我想检查遗体,你就给句痛快话吧,行还是不行?” 唐贺黑着脸,哼声道,“你把昨天的经过说清楚,或许我能想到办法,说不清楚,我也不能保证。” 公私混淆,分不分得清轻重? 陆恩熙公事公办道,“唐副主任丢给我这么大的案子,远远超过我平时打的民事诉讼,本身的强度和难度你都知道,加上咱们做的不是减刑辩护,而是无罪辩护,需要翔实且不能辩驳的证据。我尽我所能搜集证据,你可以不理解不支持,但麻烦你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唐贺手指在发丝里抓了抓,女人太能说会道或许也不是好事儿,不好驾驭,可陆恩熙跟他争执时自信跋扈的模样,又太戳他的点。 时下流行的那个字——对,飒! 又美,又飒! “陆律师,你很会恃宠而骄,如果不是我喜欢你,纵容你,你敢这么跟领导说话?” 陆恩熙道,“忠言逆耳,自古以来听不进去谏言的皇帝最后都是亡国之君。” “……”唐贺语塞,苦恼的笑出声音,“好,挺好,说得对!” 这次,唐贺亲自陪同。 置身太平间,冷气嗖嗖往身上涌,阴森恐怖的氛围,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贺一把拉住她的手,往身边拽近,“都是死人,别怕。” 陆恩熙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心里发虚,“你松开,我不怕。” 唐贺看她惨白的脸色,嗤笑道,“还有偶像包袱呢?跟我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就行了,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陆恩熙瞪一眼,抽回手往旁边走半步,怕是真的怕,不想跟唐贺挨近也是真的,“要不是你,我根本见不到遗体,他们藏着掖着不让我看,肯定有猫腻。” 唐贺掀开那层白布,“有猫腻就有冤情,你要做的就是让真凶浮出水面,为无辜的人昭雪。” 陆恩熙乍一看到躺在冷冻匣子里的人,一口气憋在心口,几乎无法透气,“那个……” 她可能需要一个法医。 唐贺看她的反应,好气又好笑,“你说你,胆子针尖儿大,勇气比天高,我该夸你还是损你?” 陆恩熙戴上橡胶手套,跃跃欲试几下,在心里默默祈祷一番,我来替你找到罪魁祸首,无意冒犯,希望你早点登上极乐天地,或者进入天堂。 唐贺最后还是笑了,“得了,有法医,不用你下手,想查什么你动嘴就行。” 然后走进来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男法医进来,冲唐贺客气的点头,“唐少。” 不称呼他唐律师,而是唐少,可见是家族里的关系。 唐贺道,“按陆律师说的做。” 男法医道,“陆律师,请讲。” 陆恩熙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那就从头开始吧。” 头部,面部,身体,全面检查后。 陆恩熙道,“指甲缝儿,女人最擅长抓挠之类的动作,她指甲里应该有凶手的衣服纤维或者皮脂。” 唐贺道,“痕迹比对需要专业人员,我们先采取样本再对照。” “她的衣服呢?” 唐贺道,“物证不在这里,想看得另外申请。” 陆恩熙笑道,“唐副主任连遗体都能让看,遗物反而不行吗?” 法医从旁笑了笑。 唐贺苦摆姿态,“你当那么容易?再说,你的官司,我跑前跑后忙一天,腿都细了,不请我吃饭?” 够鸡贼。 走出公安厅,陆恩熙识趣的问,“今天多亏唐副主任鼎力相助,您想吃什么?” 估摸着唐贺的饮食偏好,大概不会太贵,超预算太过的话,她得犹豫一下。 唐贺道,“午饭要吃好,这附近也就一家日料店勉强能凑合。” 陆恩熙对“凑合”二字,有了全新的理解。 唐贺带路的日料店是米其林一星,洛城仅此一家纯正日料,食材全部空运,厨师和服务生也都是日籍。 装修风格完美彰显日式工匠精神,精妙玲珑,升级换代过,更加赏心悦目。 陆恩熙脸上在笑,心里在哭,“唐副主任,您品味真好。” “我的好,你发现的不到百分之一。” 是是是,除了渣。 唐贺熟门熟路,侍者也认得贵客,直接引入雅间,操着日语,跟他客客气气介绍本季新菜色。 同样以日语交流的唐贺,从容随性,那架势跟进自家客厅差不多。 陆恩熙不懂日语,宛如文盲。 典雅的包间,日式插花摆在桌边,配料辅佐,音乐烘托,一顿“简单”的午饭,还没吃就上升到了节日庆典的水准。 陆恩熙打开菜单,发现和几年前大不相同,菜品更换过,价格也做了调整,更贵,更奢华。 她只求唐贺别点最贵的那道河豚刺身。 “这个季节,吃点河豚吧。”唐贺道。 陆恩熙笑容垮下,勉强兜着,“秋季的河豚最肥,夏季觅食养几个月,温度高,食材丰富,等到秋天渐入佳境,跟中秋吃螃蟹一个道理,唐副主任肯定知道的。” 唐贺盘膝坐着,没太讲究仪态,但他脊背笔挺,并不拉垮,“陆律师,舍不得可以直说。” 陆恩熙道,“说实话,是的。” 唐贺道,“老张说你上次替km打官司,一口气拿下五十万,跟我说吃不起?” 陆恩熙盘算着怎么能把这位大佬请出去,街边吃个牛肉拉面算了,他却翻她家底。 “我爸妈教育我,勤俭是美德,浪费败人品,河豚当然美味奢华,符合您的身份,但为了一口食而吃掉我一个客厅,唐副主任忍心吗?” 第145章 怎么欺负的? 唐贺被她客厅的形容给逗笑了,“存钱买房呢?想置换什么房子?大平层?别墅?” 陆恩熙敷衍了事,“先存钱再选。” 唐贺问,“有喜欢的区域吗?” “整个洛城我都喜欢,我爱自己的家乡。” 唐贺听出她在敷衍,也不再往下问,回头哪几个楼盘有好户型,他得留着,“昨天晚上,真是你和司薄年?你怎么跟他搅合到一起的?” 点的菜上桌,陆恩熙让他先动筷,唐贺不理会,“先回答我。” 陆恩熙面不改色,“我是他的代理律师,他是我当事人,因官司相识,后续又有了一系列合作,至于昨天,工作需要,我只想打赢官司,至于所用方式,合理合法不违反职业道德,有问题吗?” 唐贺半信半疑,他不认为司薄年那种人为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官司,找一个不在律师库里的小律所,还点名挑中了刚回国的陆恩熙。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背后必然有人刻意为之。 刻意的是谁? 陆恩熙为博眼球跟km牵线?亦或者司薄年看中陆恩熙的外貌,徐徐图之? 对面女人太狡猾,直接问也找不到答案,逼急了说不定这顿饭都吃不香,唐贺换话题,“听说这次的公诉人是和罗子明,我简单给你做个介绍。” 检察院那些人陆恩熙知道的不多,虚心受教,“他很特别?” 唐贺勾着嘴角坏笑,夹菜,送入口,优雅一咬,“特别坏。” 检察院哪有简单角色?他们是公职人员,肩膀上担负着匡扶正义的职责,一旦发现凶手,必然除之后快,冤假错案虽然不可避免,暗箱操作也在所难免,但强是真强。 何况他们跟公安、法院交往甚密,查证据相对容易。 陆恩熙道,“你们在庭上遇到过?” “简单说个例子吧,去年有个案子,也是他杀,莫名其妙转到检察院,咬定死者儿子是凶手,我替被告做减刑辩护,罗子明这混账玩意儿,庭审开到一半突然提交证据,还说忘了报备,按理,临时提交的证据不能作数,但审判长愣是开后门,打我个措手不及。他没少做这种事,所以这次你跟审判长提前说清楚,任何没有提前登记的证据,全都不作数。” 陆恩熙咬一小口天妇罗里的炸虾,转动脑子,“或许,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一顿标准版的午饭,账单显示消费一万三。 陆恩熙替自己忧心,她赚钱的速度,赶不上花钱,昨天损失了鞋子和衣服,今天又没了伙食费。 唐贺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陆恩熙怔了下,“我还没买单,等会儿。” “买什么单?跟我吃饭还能让你花钱吗?我是他们的会员,卡里直接扣。” 听到不用付钱,陆恩熙既轻松又倍感压力,工作上请唐贺帮忙还可以理解为理所当然的内部需求,但私底下的社交活动,总要分一分你我。 “这顿饭我欠着,下次请你。” “这么不想欠我人情?” “你想听实话?” “别说了,我知道,但我也有个特点,就喜欢别人欠我人情,尤其是你,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人情债太多,只能以身相许,我很期待那一天!” 好歹也是名满四海的大律师,说话这么直白显得特别幼稚。 陆恩熙再次甩开他的手,“唐副主任,我不会喜欢你,你何必利用职权压我一头?说不定回头一拍两散,我只能选择辞职。” “你不会。” “唐少?” 戴羽彤拎着新款香奈儿亮皮邮差包,一丝不苟的大地色系ol妆容,衣服和耳饰也是清一色的香奈儿,十公分左右的高跟鞋,身材拔高,纤瘦窈窕。 她身边跟着秘书和两个年轻稍大的陌生人,一男一女,皆是精英打扮。 看情况是商业饭局。 唐贺看看她,嘴角一斜,“戴羽彤?” 戴羽彤已经注意到跟在他身边的陆恩熙,并且目睹了两人谈笑风生,还有唐贺好几次对她肢体接触,那些小动作,只有情侣之间才会做。 不过想想唐贺风流成性的做派,他对女人动手动脚,大致就是为了玩儿。 “有些日子没见了,唐少脸上是怎么回事?” 唐贺一点包袱都没有,大方的展示破相容貌,“还不够明显?跟人打了一架。” 戴羽彤微笑,褒贬参半道,“唐少还是热血少年啊,打架这种事也就放在你身上不违和。” 唐贺问,“你微博上那些云里雾里的动态,暗示的是谁?人一个字没回应,你自嗨什么?” 戴羽彤是看到陆恩熙在想借此发挥,没想到唐贺居然主动问她的微博,“是谁?以后唐少自然知道——这位,女朋友吗?” 陆恩熙心里骂了声绿茶婊,想开口时,唐贺抢白,并一把揽住她肩膀,“般配吗?” 戴羽彤心里哂笑,脸上温和,“郎才女貌,般配啊!” 陆恩熙听不下去,“戴小姐,都是熟人,没必要装不认识,唐副主任是我上司,你想多了。” 唐贺垂下嘴角,满脸被拒绝的悲伤,“我在追她,暂时还不是,结婚请你喝喜酒。” 陆恩熙蹙眉,眉心之间挤出深深的川字,唐贺的作风她欣赏不来,有必要逢人就说吗?她同意了吗? 戴羽彤余光扫过陆恩熙,暧昧的笑笑,“加油呀唐少,陆律师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孩子,你可要盯紧点,稍不留神就被别人追跑了。” 陆恩熙有心理洁癖,连误会都不愿意,“戴小姐管好自己吧,随便教别人做事,就这么好为人师?” 错开戴羽彤的肩膀,陆恩熙冷着脸离开战场。 唐贺大步追上去,拉住她手腕,“陆恩熙,你还说和司薄年只是合作关系?你刚才对戴羽彤的态度,跟情敌有什么区别?” 陆恩熙脸色铁青,泾渭分明道,“唐副主任,请你不要逢人就说追我,我不想借你的东风,也不想借用特殊关系立足。” 唐贺看她不开心,一改玩笑语气,“戴羽彤怎么欺负你的?” 第146章 有点损啊 “凭她,还欺负不了我,还有,这是我和她的问题,请唐副主任不要插手。” 短短几天,陆恩熙怕了唐贺,腿脚快,嘴巴更快,她很担心照这么下去,很快整个洛城上流社会知道他们有染。 唐贺道,“我印象里,戴羽彤好像不是喜欢主动找茬的性格,她性格我确实不喜欢,但还不至于糟糕到发指的程度,除非你们有很深的恩怨。” 唐贺还有一点比较可怕,作为律师,他分析问题总能穿过表象看见本质,鞭辟入里,严丝合缝。 可陆恩熙不觉得自己跟他的关系到了可以诉说隐私的程度,再次转移话题,“唐副主任,公安局还去吗?证据还看吗?” 她不想谈的话题,可见触犯了她的隐私,或者伤痛,唐贺决定不再追问,回头找戴羽彤套套话似乎更容易,“看,但是看物证,你又欠我一顿饭,加一起,两顿,记清楚。” 陆恩熙佩服他情绪转变这么快,“记着呢,回头你列个饮食清单,我尽量按你的喜好来。” 唐贺薄薄的嘴唇笑开,“我会的。” 看完物证,交给痕检专家,天色将晚,暮色一点点合拢,关上了晚霞余晖。 唐贺想着既然这么晚了,可以再吃一顿晚饭,散个步,不止让陆恩熙一次欠够三顿,还能在月光下散散步聊聊天,交交心。 不过,陆恩熙的电话响了。 来电上的名字,让陆恩熙欢喜不已,“乔儿,姐姐都想你几天了,你个臭丫头,也不知道给我发个消息。” 乔菲在那边更是叫苦不迭,“别提了我的熙,我现在恨不得自己拔一根毛变成三五个,上次的电视剧要快开播了,配合宣传,新戏就天天开剧本会,这几天弄服化道,今天终于把定妆照给拍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好不容易眯了会儿,你猜怎么着,梦到你了。” 娱乐圈的不容易,陆恩熙无法感同身受,听着很心疼,“忙完了吗?吃饭没有?我带点吃的去看你。” 唐贺听到这一句,表情微妙的不痛快了。 乔菲焕发精神,来了劲头,“我在回家路上呢,点两份老杨家的螺蛳粉外卖,你来陪我吃?” 老杨家螺蛳粉是乔菲的保留节目,每次压力很大心情不好时,就放纵一把。 “好,等我过去,我再买点卤味。” “妥妥的。” 达成共识后,陆恩熙抱歉道,“唐副主任,不好意思,我闺蜜约我吃饭,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律所见。” 唐贺叹息,“陆律师过河拆桥的本事得天独厚,还指望你请我吃晚饭呢,就算你欠我的吧,以后慢慢还。” 陆恩熙怀疑自己从公司破产后就拥有了易欠债体质,身边都是她的债主。 “给你带早饭,就按你给我买的标准来,唐副主任肯定不会拒绝,那就定了。” 陆恩熙疾步逃离,直奔停车场的反方向。 等出租车时,电话又响了。 这次的号码,她颇感头痛。 再三挣扎才接听,“司少。” 司薄年今天被爷爷叫回家,刚接受一番口头教育,站在院子里透气。 伤痕未愈的脸被风吹着,渗出丝丝的痛感。 “陆律师利用完我,转身就忘?” 一整天了,他没等到她一声谢谢,微信没有,电话不打,他昨天陪她考察案发现场,难道就一场梦游? 陆恩熙有些被问怕了,“不好意思司少,我忙到现在,刚从公安厅出来。” 司薄年轻嗤,“有空去日料店细嚼慢咽,没空跟恩人说一声感谢?” 戴羽彤小报告打的这么快? 绿茶婊名不虚传。 陆恩熙无从猜测,戴羽彤跟司薄年如何添油加醋,如何妙笔生花,真相抹黑到了什么程度,“司少听到了什么?” 司薄年是日料店的高级会员,他带陆恩熙去过一次,今日也许老板想找话题跟他链接关系,便主动透露见到陆小姐和唐少在里面用餐。 司薄年没回复他消息,却足足气了半天。 “我提醒过你,离唐贺远点,你哪只耳朵没听到?” 陆恩熙道,“我们谈工作,光明磊落,就算有人嚼舌根乱编排,我也不怕。” 司薄年语气更冷更凉,半壁瑞士雪山仿佛都搬到了他身后,“希望你明天还能这么嘴硬。” 然后,电话挂了。 陆恩熙也愤愤握住手机,一肚子的憋屈。 对男人,她越来越厌倦了。 拎着卤味和奶茶,赶到乔菲家里,陆恩熙好不容易缓过劲儿。 乔菲卸完妆,苦恼的哭诉,“熬夜催人老,你看我脸上的痘,昨天还没有呢,今天冒出来三颗。” 陆恩熙眯起眼睛,“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乔菲陷入沙发,盘膝,端详陆恩熙的脸,“你怎么又瘦了?” 陆恩熙打开塑封盒,给乔菲一双一次性手套,“接了个刑事案件,查资料查到头秃,能不瘦吗?” 乔菲拿了个鸭锁骨啃,“刑事案件你以前好像没打过,好像挺难的,你有把握吗?” 工作上的细节,即便对最亲的闺蜜也不能说太多,陆恩熙咬一口鸭脖,唇齿都是甜辣味,“有难度有挑战,对手还特别强,所以我得多努力。” 乔菲不太懂她的行业规则,只能从旁加油,“跟你说个特恶心的事儿,贾宴清那个小|情人儿还记得吗?” 陆恩熙可太记得了,山顶露营的精彩表演至今历历在目,“你们打架了?” “切,打个屁?有了上次的教训,我现在再生气都会控制住拳头。她啊,被贾宴清甩了,前几天趾高气扬好像快要成为少夫人似的,这两天制片人骂,导演骂,经纪人骂,弄的很难看。” 陆恩熙吐出碎骨头,“你们圈儿的人,最现实,谁得势攀附谁,你没瞎嘚瑟吧?” “我夹紧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就怕谁突然给我穿小鞋,玛德,憋屈死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拿到影后,让那帮渣渣给我提鞋!” 不大一会儿,螺蛳粉送到。 乔菲迫不及待的拆开,浓浓的酸笋味道贯穿客厅,“就是这个味道,姐姐可等到你了。” 陆恩熙拆开自己那份,“不怕经纪人查岗?” “自从我拿到这个角色,经纪人对我无比温柔,现实吧?” “现实!” 吃着吃着,陆恩熙道,“我们副主任回来了,而且,我们以前认识。” 乔菲嘴巴里含着一口吃的,垂到老长,“旧爱?” 陆恩熙搅拌配料,吹热气,“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美国,三年前吧,但是他说大一开学就注意到我了,还有,他回国时有个女朋友就在我们律所,突然分了,转头就跟我告白,还说追我,这人……” “典型的渣男!美熙你当心点,这种上级老渣男,套路深有耐心,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何况他是律师,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密。” 乔菲恋爱经验不多,但她经历的角色多,在娱乐圈看惯了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算是半个行家。 “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让他知难而退?” 乔菲放下美食,认真思索片刻,“你不是说他有个前女友嘛?对付渣男,最好别亲自动手,搞不好一身腥,你可以借力啊,让前女友去吵闹去扯皮,最好搞的他颜面扫地不得不走人,你可别走,走了就输了!” 陆恩熙吸吸鼻子,“姐妹,有点损啊。” 第147章 渣男语录 乔菲滴溜溜盯着她,小声又期待地问,“我看老张朋友圈转发的文章,内容是律所替km打赢官司,阅读10w+,是不是说明你出圈了?” 陆恩熙被辣到,喝了几口水,“出甜甜圈吗?万里长征才开始,比较好的一点就是,替km打官司影响力确实大。” 乔菲道,“司薄年的羊毛,你可劲儿薅,别手软,只要不再动心,保护好自己。” 说到这个,陆恩熙放下水杯和筷子,郑重道,“乔儿,我想过了,等案子结束,我要跟司家、km集团划清界限。说白了是我自己没出息,每次和司薄年相处,我都逼自己不要心动不要胡思乱想,但他的样子他的气质……总之当年吸引我的所有东西,还是会影响我的定力。” 无奈的自嘲一下,陆恩熙接着说,“我怕自己再陷进去,真的,我很怕。你明白那种感受吗?懂得所有道理,看清所有的真相,依然无能为力,任凭自己掉进陷阱。司薄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跟他靠近,我就像小钉子一样失控。” 乔菲惊讶的张张嘴,丝滑的粉条滑回碗里,“你还爱他?” 六年时间,积累的回忆、相处的点滴,付出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能抹去,陆恩熙自己也看不清,那层层迷雾里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爱,也许是习惯,也许是依赖那种感觉。以前在国外,离得远,又见不到,还以为早就把他忘了,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没想到回国又遇上这个人,心又不听我的使唤,会痛,会心软,会在乎,会替他担忧。” 乔菲嘭一下撂下外卖盒,“姐妹!你这就是爱啊!特么的,司薄年就是狗男人,婚都离了,把你和你家人搞那么惨,还他大爷的不罢休,又来搅乱你的生活,草!渣,不,渣都不如!跟你那个渣上级一比,司薄年段位才是真的高,离婚了还有本事让你念念不忘,利益上让你离不开,心理上让你依赖,奶奶的!” 陆恩熙看她义愤填膺想拿刀出去砍人的架势,感动的哭笑不得,“打完英国的官司,我能拿到一千万,这笔钱够维持一段时间的,男人靠不住,钱可以。还有啊,他也不是那么坏,大家立场不同罢了。” 乔菲气得跺脚又骂人,“看看,看看,这就是司薄年的高明之处,把你卖了,你还开心的数钱呢,特喵的,一千万对他来说算个毛啊?瞅你知足的傻样子。” 陆恩熙拍拍她后背替她顺气,弯着眼睛笑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缺的就是钱啊,除了司薄年提供的资源,我哪儿去赚一千万?” 乔菲给气哭了,心疼的抹眼泪,“你说你……陆氏千金,以前买个车买个表,不得千八百万的?呜呜呜,我的熙熙……遇到的男人怎么都那么下头?” “好了好了,有钱拿还矫情?多少人羡慕我呢。” “你是拿真心换的,真心能用钱衡量吗?” 乔菲拿手背蹭蹭眼睛,一抽一抽的,“你想好了?” “嗯,我爸妈,我哥,嫂子,全家人都反对我和司薄年在一起,被他们知道钱是km给的,我爸肯定不用,还有,司家对我的态度你也知道,我是多傻,火坑会跳第二次?” 再难,她都会忍住。 不心动,则不心痛。 不爱,则无害。 从此海阔天空,她与自己相守。 乔菲这才放下心,搂着陆恩熙的肩膀,声音软下来,“熙熙,以后我们都会遇到真正值得的那个人,治愈我们受过的所有伤痛,还有啊,咱们在事业上的付出,也会有收获。我最喜欢的电影《实习生》有句台词,‘我会越来越好,而你永远是烂人。’” 烂人么? 陆恩熙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司薄年,他冷漠,决绝,狠辣,对结发妻子也能下得去狠手。 可他,又给她提供庇护,提醒她当心唐贺,绕着圈子让她接大案。 苦笑摇头,陆恩熙讽刺自己,你啊,是傻,陆氏的遭遇转身就忘,眼下的小恩小惠就把你迷晕了不成? —— 次日早上,陆恩熙兑现承诺给唐贺带了早饭,又担心他那个性格会在律所广而告之,就在楼下先打电话联系。 铃声响起,陆恩熙把手机从耳边划开,看向和弦声音来的方向。 唐贺今天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和黑色的休闲服很搭,不似穿西装那么板正矜贵,看起来惬意潇洒。 同样可以称为潇洒的,是他面对林舒时,翻脸不认人的冷然。 陆恩熙趁着背对着她的林舒没看到这边,闪身躲到了一台路边的车后面,猫腰蹲下。 看情景,好像是林舒堵住了上班的唐贺。 陆恩熙清楚听到她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虽然分开了,但我们还在一个律所,你是我的上司,难道下属的电话你也不接吗?” 唐贺道,“你打给我,是工作吗?” 林舒顿了下,很努力控制住哭腔,听上去温柔又隐忍,“两年的感情,在你看来撇得这么干净吗?难道在你心里,我连朋友的位置都没有吗?” 唐贺语气依旧平淡,“我们开始的那天,我怎么说的,不记得了?” 林舒没言语。 “你想借用我的资源上位,可以,这两年对你不曾吝啬过,你今天的位子,票子,面子,哪一样不是我给的?还有,我没赶你离开律所,案件优先给你,不够仁至义尽?” 陆恩熙听着窝火,渣男语录。 昨天她还觉得乔菲的建议太损,如今看来,对付唐贺就得狠点。 林舒带着哭腔,“你也爱过我的,对吗?” 唐贺的脚步靠近大厦的台阶,陆恩熙怕被发现,往车头挪了两步,接着听到他说,“听到答案能死心吗?” “你别说了,那样至少我还能麻痹自己。” “说的好像你很爱我,你跟曹珊珊私下里说的小话,我不屑重复,还有,今天这种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堵我的车,我赌你下半辈子没官司可打。” 狠话撂完,唐贺大步迈进旋转门。 林舒呜呜咽咽的抽泣声,终于不再压抑,“唐贺,你怎么那么狠?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恩熙一气之下,将早饭全都丢进垃圾桶。 他不配吃。 她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梨花带雨的林舒,“林律师,现在,换我找你聊聊了,喝杯咖啡吗?” 第148章 我追你,你找我前任 得知林舒还没吃早饭,陆恩熙点了两杯咖啡,两份三明治。 临窗对坐,晨光漫天流淌,照耀着女人哭红的眼睛,发红的鼻尖,越发我见犹怜。 大概是女人对女人的同理心,陆恩熙轻声道,“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林舒抽一张纸擦拭眼睛,擦的更红,肩膀轻轻的上下起伏,“你听到了是吗?” 陆恩熙也不准备隐瞒,打开天窗更好进行下面的话题,“刚巧路过,不是故意蹲点。” 林舒露出一丝尴尬,然后被自嘲取代,“没想到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你一定在笑我吧?前几天还找你放过他,没想到他先放开了我,我们在一起两年,两年呀……这次他出差,我每天都盼着他回来,想他,等他,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却给我一个致命的打击。男人的心……好狠!” 陆恩熙把吃的往她那里推了推,“我找你,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你担心的隐患不存在,不管唐贺跟你怎么说,在我这里,他绝对不可能是上下级之外的任何人。我不是你的情敌,相反,你可以把我当成战友。” 林舒半信半疑,一点点辨别陆恩熙的表情,识别她的话是真是假,“你不喜欢他吗?他可是唐贺,律师只是他拿来玩儿的,他真正的身份,是唐家的继承人。” “谁不知道唐副主任当律师就是不想继承家产而已,但他不是我的菜,和身家无关。” 林舒不信。 唐贺的名字就是前途的保证,幸福的保证! 不知多少女人想攀附他。 陆恩熙道,“第二,既然你不想浪费两年的感情,就别轻易放弃。” “你的意思是……” “一哭二闹三上吊显然不行,男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女性。想获得他的注意力,你得另辟蹊径,投其所好,首先,擦干净眼泪,该干嘛干嘛,表现的好像没有他也一样开心。” 林舒搅拌咖啡,抿着,“然后呢?” “在工作上多和他沟通,不提感情,不提过往,记得每天都美美的,容光焕发。男人骨子里都觉得女人本离开自己就不行了,肯定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借此展示自己的魅力,你偏不让他得逞。” 安静片刻,林舒问,“你为什么帮我?我退出,你们就可以在一起。” 她不信陆恩熙那么好心,说不定其中有诈。 “原因很简单,我希望他离我远点。” 说着话,陆恩熙电话响了,正是唐贺。 她笑道,“你看,来了。” 然后她翻过手机,没接。 林舒暗自思忖,也许陆恩熙说的是实话,毕竟花花公子不好驾驭,她怕唐贺吧? 两人说笑着回到律所,进门时故意大声一些,好让里面的人听到。 回工位时,陆恩熙故意说,“林律师今天的裙子好漂亮啊,下次一起逛街哦。” “好啊,我带你去店里。” 陆恩熙进办公室,后脚门又开了,唐贺晃晃手机,“打给我什么事?还有,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可能是不小心按错了,你打过来的时候我和林律师在楼下喝咖啡,不方便,唐副主任有事吗?” 按错? 当他傻吗? “我的早饭呢?” 陆恩熙拍脑门,“不好意思唐副主任,我忘了,你稍等一下,我点个外卖,等下让前台给你送办公室。” 唐贺嘴角斜到耳边去,捡起刚才的话题,“你和林舒喝咖啡?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陆恩熙微笑,坦诚又亲和,“林律师擅长打离婚官司,我一个朋友闹离婚,找她咨询,林律师给我提供了很多专业上的帮助。” 她的回答无懈可击,唐贺无从辩驳,只能黑着脸说,“我在追你,你去找我前任谈业务?” “追我?我同意了吗?我没同意,那么就是唐副主任单方面的骚扰,我不是很懂相关条款,唐副主任是行家,法典里怎么量刑怎么定罪?” 唐贺气的脸都绿了,想好好教教她! “唐副主任在呀?” 前台等了一会儿,唐贺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往前走几步,低声道。 唐贺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前台姑娘,而是她怀里一束格外眨眼的鲜花。 含苞待放的香槟玫瑰,花团锦簇,干净温柔。 “谁的花?” 前台笑着往里看,“陆律师的啊。” 陆恩熙看一眼桌子上有些枯萎的花束,上次的无头案还没破,又来一个? 究竟是谁? 唐贺一把扯过花束,翻了翻,找到一张代写的卡片,“保持微笑”。 简单四个字,没有落款。 陆恩熙把桌上那束花拿出来给前台姑娘,“麻烦帮我丢出去,谢谢。” 然后她满心欢喜捧走唐贺手里的新鲜花束,深吸一口花香,“好香啊,今天的鲜花我很喜欢。” 唐贺回头吩咐前台,“你去忙。” 前台察觉到气氛不对,忙抱着花走了。 唐贺重重带上门,用洞穿墙壁的视线盯着玫瑰花,“谁送的?” 陆恩熙小心翼翼将花放在案头,拨弄花瓣,脸上笑容没断过,“一个不能透露姓名的人士。” “追求者?男朋友?你有男朋友?” 他好像从没问过陆恩熙的恋情,难道她名花有主了? 不对吧,从老张的言辞里,没听出来陆恩熙有对象。 陆恩熙含混打太极,“唐副主任觉得什么样人会送玫瑰花?总不会是天桥上卖气球的吧?” 事实证明,这招有用。 接下来的大半天,唐贺没再打扰她,难得的安静。 中午,林舒主动来找她,看到她桌子上的大花束,“好漂亮的花啊。” 陆恩熙道,“今天刚收到,不是唐副主任送的。” 林舒眼睛一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陆恩熙强调她对唐贺无感,原来是有对象,“早上你请我喝咖啡,中午我请你吃饭,附近有个特别好的南方菜馆。” 简单收拾好,陆恩熙欣然赴约。 人到楼下,听到一声车子鸣笛。 陆恩熙没当回事,林舒扯扯她的衣袖,“看那边,劳斯莱斯哦!” 即便在cbd,顶级豪车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何况就在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 那感觉就像,挪挪脚便能走进上流社会。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熟悉的车牌号,给陆恩熙心里泼了一盆冷水。 陆恩熙很快转开头,假装没看到。 鸣笛第二次响起。 下楼吃午饭的白领成群结队,那台放哪儿都闪眼的豪车,无疑是大家议论的目标。 陆恩熙快走两步,她相信,就算里面坐着司薄年,以他爱惜羽毛的个性,绝不会贸然出来被围观。 “陆律师,走这么快,有急事啊?” 第149章 颁发个锦旗 【走这么快,有急事啊?】 不管言辞内容还是说话的态度,都是浓浓的司少风范。 以至于陆恩熙的第一反应是骇然,司薄年为了堵她的退路,竟然在人群里暴露出盛世容颜,他积累多深的仇多深的怨? 无可奈何之下,陆恩熙不能再硬着头皮往前奔,只好回头。 看到立在人群中西装笔挺的林修晨,陆恩熙怔忪片刻,同时松快一口气,僵硬的面部也漫上笑容,“林助?你找我?” 林修晨说出那句话,差不多用上了半条命的勇气,以自己的身份,于公于私都不能给陆恩熙摆脸色,他是迫于总裁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 他开车陪总裁找陆律师谈工作,到楼下就看到陆恩熙跟同事出来,于是鸣笛提醒她。 可陆恩熙也不知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理会,再或者是不以为找的人是她,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第二声鸣笛后,总裁失去耐心。 于是有了那句带着浓郁威胁和讽刺的开场白。 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还不敢说错一个字。 林修晨如释重负的换气,态度温和道,“陆律师,可否请你移步到这边,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林舒不着痕迹的打量林修晨,商务西装,绝对称得上精英人士,皮鞋和手表价格也不菲,没有百万年薪,大概撑不住一身气场。 陆恩熙的男友? 可他跟陆恩熙说话的语气那么客气,又不像。 陆恩熙遗憾的苦笑道,“不好意思了林律师,改天咱们再一起去吃南方菜,我请你。” 林舒落落大方的抚了抚刘海,对林修晨微笑,“没关系的,你去忙,我们以后机会很多的嘛。” 林修晨简单对林舒颔首,礼节性的告辞,然后跟在陆恩熙身后走向车子。 看到陆恩熙坐进劳斯莱斯,林舒出神,难道陆恩熙的男朋友坐在车里? 这么豪华的车,她男朋友会是什么身份?比唐贺还有钱? 不可能,洛城的富豪她了如指掌,唐氏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再往上只有km家族。 但是听说km的现任总裁司薄年从不公开露面,脾气古怪,手段狠辣,简直就是活阎王,他和陆恩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呀,也是傻,居然会想到跟陆恩熙交好,她这人看上去对谁都客气,其实心里坏着呢,喏,这不是放你鸽子了?” 曹珊珊中午想约林舒吃饭,被拒绝了,憋着不爽呢,下楼发现落单的林舒,心里憋的那点不舒服,也就没忍住。 林舒不再看驶离的轿,挽着曹珊珊的手臂笑道,“我和陆律师吃饭,就是谈公事而已,跟你在一块儿才是交心啊。” 曹珊珊哼侬鼻子,“我跟陆律师可比不了,她长得美,又有办法,你是不知道唐副主任看她的眼神,整个被狐狸精勾住魂儿……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我是替你生气。” 陆恩熙嘴上说对唐贺无感,但谁能保证以后?谁能保证唐贺对她会不会保持长期的热情? 万一他们走到一起,天衡哪儿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行,她不能听陆恩熙的一面之词,得为自己好好做打算。 “你比她美多了,她看上去冷冰冰的一点也不温柔,男人都喜欢乖巧甜美会哄人开心的,你比她有优势!” 曹珊珊被她一说,心情好了大半,“好啦,请我喝东西就原谅你哦。” 安抚好曹珊珊,林舒给唐贺发了一条微信。 【贸然打扰你是我唐突了,不会再有下次……有个请求希望你可以看在两年的情份上答应我,我很热爱这份事业,也喜欢天衡的工作氛围,想长期发展,你可以先不公开咱们分手的事吗?至少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别让其他同事一下子把我当笑话,谢谢你了,唐副主任。】 —— 陆恩熙坐进后座,看到左手边闭目不语的司薄年。 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疗效的外伤药,他脸上疤痕已经看不到,微抿薄唇划开冷硬的直线,像极了出鞘的刀锋。 联想到他昨天电话里放的狠话,陆恩熙道,“司少百忙之中抽空来找我,请问有什么紧急的指示?” 夏初时分,中午的阳光不再温软,穿过车窗打在脸上,亮白色里是饱和度极高的热量,陆恩熙坐的位置刚好在光里,不想被直射到面部,就往中间稍微挪了一点。 闭目养神的司薄年,撕开眼缝,目测两人的距离,尤其是她挪过来时摁在真皮座椅上的手,修长干净的指头,圆弧状的半透明指甲,没做任何装饰,每一个都有小小的月牙。 “陆律师情绪不佳,嫌我打扰你的好事?” 他在车上看陆恩熙跟女同事说说笑笑,那眉眼舒展的样子,晃的眼晕。 陆恩熙道,“司少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能说打扰?我是怕占用司少的午休时间。” 踩着饭点来?莫不是又要一起用餐? 她不想再跟司薄年面对面进食,三句话以后就开始吵架,影响食欲,消化不良。 林修晨听着他们聊天,急的冷汗快要下来,硝烟阵地,他也不能贸然插嘴,便打开车载音响,播放轻柔的钢琴曲。 有肖邦协奏曲做背景音,气氛稍微缓和,车子平稳开往前方,绿植匀速后退,推出全新的风景线。 等红灯时,司薄年终于开口,“你手里的官司跟英国这场时间上有冲突,下周三前法务部飞往曼城,你和他们一起去。” 陆恩熙这边接到的消息是还在收集证据阶段,起诉时间待定,起诉后,开庭时间也要看英国法院排期,怎么突然提前了? 这样以来,她的计划岂不是全部打乱? 痕检专家还没给答复,牛大庆仍是嫌疑人,幕后真凶毫无头绪,公安和检察院又急着结案宣判量刑。 陆恩熙试图沟通,“我和司少的合作在前,应该配合你和公司的安排,只是,我手里临时接的案件,牵扯到一条人命,如果这个时候离开,案子的后续发展只怕不好控制。” 司薄年陪她考察过案发现场,想必案件的严重程度他也了解一二,好好沟通的话,也许有商量的余地。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关系吗?陆律师拿着我的佣金,还去开小灶,要不要给你颁发个劳动模范锦旗?” 第150章 男人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在帮km打官司的同时又拿了律所安排的新任务,陆恩熙心里有数,这是她的责任,哪怕当时她确实无法推脱,但不是理由。 所以跟司薄年说话时,她尽量客气,不发火,不硬刚,“抱歉,我没想到时间会冲突,不过司少放心,我的工作重心一定会放在km,不辜负委托人对我的信任。” 司薄年意外,今天的陆恩熙居然没张嘴带刺,她也知道理亏? “你会分身术?两个案子不在一个国家,又都是重案大案,你告诉我,你怎么权衡轻重?怎么分配时间?” 十分罕见的平静语调,火药味渐渐消融,车里面的温度回落到正常值,顺带着钢琴曲也更悦耳了。 陆恩熙考虑过两个案子,便将大致的计划告诉甲方,“首先,曼城的官司开庭时间待定,需要查找的证据法务部还在核实,一开始去英国的时间也没敲定,是我疏忽了,没把突然情况算上。其次,接下刑事案件有我的私心,对我来说这是陌生领域,虽说辩护律师是我,其实就是跟着资深前辈跑流程,熟悉相关法律,对我以后独立接案子有帮助。” 刑事案件是唐贺塞给她的,其实她也看得出来,唐贺给她开后门,提供实践的机会,整个调查、取证、审理的流程,他都会参与。 没有多余的辩白,陆恩熙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感,她看到司薄年深幽的目光,不知他是怒还是接纳,继续道,“最后,司少给我的代理费的确非常可观,但没人嫌钱多,我的现状司少也知道。” 够坦白,够诚实,这是陆恩熙回国后,第一次这么直爽的暴露内心。 司薄年听她说完,没作答。 如果单纯站在甲方立场,早在陆恩熙开口解释时,他已经一脚将人踢下去,错了就是错了,千万个理由都是借口都是托词。 贪心就该付出代价,越贪,越活该一无所有。 但他没有,他听完最后一个字,几秒后才说,“公安厅给你行方便了吗?” 意思是,看到想看的东西了吗?拿到证据了吗? 陆恩熙知道他不待见唐贺,便可以避免提及,“找了熟人,需要的证据很快就能出结果。” 开律所打官司的,上下关系都有自己的门道,没人敢两眼一抹黑走进那个混沌世界,司薄年道,“你们主任,是你学长?” 陆恩熙心里犯嘀咕,他怎么不责问重点,绕着圈子问一些有的没的,“我们在美国就读同一所大学,比我高一届,以前挺照顾我。” 一个远渡重洋的单身男人,一个漂亮又长相惹眼的女人,照顾?如何照顾? 司薄年道,“秘书会帮你订机票,你收到消息准备准备行李,估计半个月内不会回国。” 赶紧送出国避避风头,省得留在狼窝里,又是张又是唐,还有个何居正。 陆恩熙着急了,手头的官司刚有眉目,她不舍得放弃,可曼城的案子她无法拖延,面对司薄年不容置喙的冷然气场,只好答应,“我等你们的通知,出国前,需要我做什么?司少尽管说。” 陆恩熙拿出对待甲方的态度,明着看客客气气百般温柔,其实每一句客气话都是疏远。 司薄年也感受到了,所谓的温顺配合,不过是摆正了身份;不争不吵,不过是认清了距离。 他宁愿陆恩熙口诛笔伐跟他吵一架,斗斗嘴,也好过不瘟不火的客套,喉结翻滚,心情低落,声音自然冷淡,“作为代理律师,不知道自己的分内职责?我不是你的职场前辈,指导不了陆律师。” 明摆着的嘲讽。 陆恩熙猜着自己八成把金主给得罪了,尽量补救道,“我的意思是,除了案子本身,km的公差需要走什么特别的程序吗?” 司薄年道,“我是你的秘书吗?嗯?给你列个清单,再按照时间顺序逐一报备?” 陆恩熙一窒,被他堵得无从作答,“我联系秘书问问。” 司薄年看看她,“还记得km的大门怎么走吗?” 日光倾城洒落,外面是骄阳如火,车内又回到了零下十度的冰库,陆恩熙手臂凉飕飕的,皮肤上冒出一片小疙瘩。 “司少,我是诚心……”跟你谈事。 “陆律师既然忙,不占用的你宝贵时间——修远,前面停车,放陆律师下去。” 林修晨认真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聊天,整体上还挺和谐的,怎么总裁突然发威? 不光他,陆恩熙也吃了一记闷棍般,转念想想,早点分开也好,省得相看两厌,“麻烦林助,就这里停车吧,前面那段路禁止停车。” 下车,陆恩熙才站稳,就看到车子绝尘而去,轮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漩被甩飞。 来得急,去得快,情绪捉摸不定,她早该离远点。 没吃午饭,陆恩熙肚子饿,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份荠菜馄饨。 咬开,尝到新鲜的荠菜,陆恩熙手中筷子悬空,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玫瑰花。 她即将去英国,短时间内不回来,送花的人如果不知情继续送呢? 不管是不是何居正,陆恩熙决定简单说下:【何律师,在忙吗?】 何居正大概正在看手机,回的很快:【不忙,午饭时间没排工作,怎么了?】 陆恩熙以前追求司薄年时,看了不少《倒追男人必胜宝典》之类的书籍,好像有个说法是,如果一个男人回消息的字数比你发出去的多,说明他对你有意思,至少不讨厌。 陆恩熙咬了咬筷子,小心的发出第二句话:【你吃饭了吗?】 何律师:【准备出门去吃,今天有点热,附近的饭馆随便吃点,你呢?吃了吗?】 陆恩熙将筷子咬得更紧了。 这…… 陆恩熙:【我在吃,对了,我要去国外出差了,短时间内不回国,还没正八经打过跨国官司,何律师有什么建议吗?】 这么说的话,应该很自然很妥帖,不会有其他嫌疑。 何律师:【你是不是在十字路口的面食店?吃的馄饨?】 第151章 为他做的小事 “这么巧?” 她只是临时被赶下车,随机选择了这家小饭馆,竟然会遇到何居正? 何居正穿着全套西装,恐怕只有也自己不觉得违和,进来后自然地解开一粒扣子,西装脱下挂在椅背上,这样以来,便没那么突兀了。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经常这么做。 “修远就在附近,你没来过吗?” 陆恩熙往外看,注意到周围高层建筑,不远处一栋高档写字楼外面,亮堂堂写着律所的名字。 修远两个字她早听熟了,也知道大概方位,只是今天有心事没分神去观察环境。 这么说来,确实挺巧。 司薄年要是知道他的逐客令换来一场偶遇,反而给别人提供机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莫名的,陆恩熙想笑。 “对修远我可是如雷贯耳,只是没进去过,作为行业内的常青树和风向标,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跟你们合作啊,真是羡慕。” 陆恩熙的恭维只是单纯的称赞,听得出来不是真想进去谋求一官半职,相反的,她表达的立场是:对手太强大,我们得好好努力。 上次何居正提过邀请她来修远参加新项目组,被拒后也没紧追着再,“可惜我没能早点挖到陆律师这块金子,不然修远的发展还会更好,但是你在天衡也未尝不是好事,让我时刻有危机意识,生怕你哪天突然所向披靡了,搞得我没饭吃。”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 点的馄饨上桌,何居正开始吃东西,陆恩熙也拿起筷子,“你这么说是要堵住我的嘴啊?” 何居正笑道,“你听得出来我在开玩笑——你说的跨国案子,是哪一类的?” 陆恩熙道,“偏向金融欺诈,抓内鬼。” 何居正是业内人士,不该问的不问,“金融官司你在国外跟过吗?” 陆恩熙看着他往碗里放醋,插了一句,“你这么能吃酸的?” “嗯?”何居正看着自己碗里快要变颜色的汤汁,苦笑一下,“吃酸的习惯是跟我妻子学的,她怀孩子时很能吃酸,什么菜都要放醋,所以你看,酸儿辣女不一定准,后来她生的是个小公主。” 提到女儿,何居正脸上露出慈父的温柔,眼底温柔的如同一张婴儿软被。 陆恩熙有些羡慕他的妻子,短暂的生命里得到过丈夫全心全意的爱,还为心爱的男人留下了爱的延续。 “不说这个,聊聊你的事。” “我在国外跟导师接过类似的官司,但美国的法律体系和国内不同,何况这次涉及到两个国家的公民。” 何居正脑子里简单过了过相关的条款和案件,开口,“不管是境外还是境内,熟人好办事都是硬道理,当地的法院了解过吗?主法官是什么样的人?还有,查询同类案件在该法院和该法官手里最后怎么量刑裁决。这些东西虽然不涉及法律层面,但人都是感情动物,人情和法律一个也不能疏漏。” 陆恩熙道,“你说的我都有做功课,可能不够细致,等飞过去后再好好考察。” 何居正笑道,“你还说要请教我,这不是很懂吗?” 陆恩熙半开玩笑,“如果我问你具体的打法,你会跟我说?” “我们不是对手,有什么不能说?信得过我的话,大可以告诉我在哪个国家,你的委托人是谁。” 陆恩熙还以为何居正会礼貌拒绝,谁知他竟然摆出知无不言的姿态,这样反而让她有压力了,“英国,剩下的,就不方便说了。” 何居正但笑不语,是的,他知道,除了km还有谁? 然后,何居正详细介绍英国的法律特征,同类官司的常规打法,那边几所法院的做事风格,一番陈词后他再次强调,“在英国,你的证词要做到滴水不漏,因为控方一定会努力把每一个犯罪事实合理化,各个击破!只要控方能驳倒你的证词,即使他拿不出无罪证据,依然可以为罪犯开脱。”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律师这个行业,就算同在一个律所,接案子尚且存在竞争和倾轧,何况是对手律所? 何居正一席话掏心掏肺都是行业干活,陆恩熙已经不好意思再问下去,“法律条款太头痛了,不适合下饭,说点轻松的吧?” 何居正道,“比如呢?” 该怎么切入话题?陆恩熙采用了比较没有技术含量的说辞,“我一个小姐妹,最近总是收到暗恋对象送的花,送花的人挺奇怪的,不说话,也不公开追求,你觉得这是什么心态?” 何居正略作沉吟,“如果一个人的喜欢对另外一个人造成困扰,那么这个人就该是识趣的适可而止,她被困扰了吗?” 只是收到鲜花,连人都不曾见过,何谈困扰呢? 而且因为收到花束,间接打消了唐贺对她继续进攻的念头,也让律所一些八卦她私生活的长舌妇,转移了关注点,唐贺对她殷勤的行为,至今还没引起大家的广泛讨论,好像也是鲜花的功劳。 自私一些想,那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她不准备接受任何人的示爱,为了全心全意工作,有一个万能的隐形“男朋友”,好像非常不错。 看出陆恩熙在思索,何居正也不急,而是温和道,“想不想听听男士的理解?” 陆恩熙确实惆怅,拿着别人的好去使坏,那不是渣女操作吗? 听到他愿意做分析,自然接受,“你说说看。” 何居正舀了一颗馄饨,他吃得慢条斯理,咀嚼时没声音,下咽后又喝了一口汤,“或许那个男士只是希望你朋友开心,不一定非得有个身份。” “骑士?” 何居正皱了一下眉头,笑道,“也不一定是骑士,毕竟骑士的设定大部分都是悲剧结局。” 对于感情,陆恩熙并不拿手,何居正给出的建议,好像也没办法做出个明确的决定。 是何居正最后一句话,给了她定心丸,“陆律师不妨换位思考,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会不会希望他每天因为你的存在而多一点欢喜?或许那个人的明天里并没有属于你的位置,但你在付出真心时,不是已经收获了幸福吗?有时候幸福不是非得看到结果才一次性支付,而是渗透在每一件你为他做的小事上。” 第152章 桃花运不错 车子开出二十分钟后,低气压还盘旋在里面,微妙的平衡好像呼吸加重一点就能打破。 林修晨想说话又不敢开口,好几次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总裁的表情。 自打把陆律师赶下车,他的情绪就没好过,以往他面部表情单一,几乎看不出内心的波动,可是每次跟陆恩熙吵架闹矛盾,明显能看出来生气或者开心。 当然,开心是极少数。 直等到车子快要开到原定的目的地,林修晨才斗胆低声问,“总裁,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司薄年道,“不该说就不说。” 开口就好,只要总裁愿意开口,说明情绪还没坏到把人击毙的程度。 林修晨揣摩着他的心情,低声道,“是我的一个私事,希望总裁给点小小的建议,前段时间我一个表妹从老家来洛城找工作,小姑娘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经验少,心思单纯,这份工作她挺喜欢,做的也开心,但是她男朋友说女孩子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希望她辞职。表妹说,她有分寸,能保护好自己,再者就是,女孩子也不能一辈子指望男人保护,得自己掌握本领,在社会立足,所以跟男朋友吵一架,闹得准备分手,小丫头哭的不行,问我她做错了吗?” 林修晨说到这里,又看了眼总裁的神色,万幸,总算没那么冷了,“我是他表哥,当然希望她开心,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关心则乱啊,我也拎不清到底该怎么办。” 说完,林修晨安静闭嘴,等待总裁的回应。 司薄年凉凉的扯起嘴角,林修晨想说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涉世未深的表妹,不就是初入职场的陆恩熙? 抛头露面的工作,不就是陆恩熙跟各种异性经常往来交际? 男朋友不理解不支持,表现像个无理取闹的傻子,在影射他一气之下赶走陆恩熙? 林修晨胆子不小,含沙射影骂自己的老板。 司薄年道,“哭什么,男朋友和工作都可以换。” 林修晨惋惜,“哎,毕竟几年的感情了,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如果她男朋友不那么强势,稍微理解理解,也不至于分开啊,缘分不好遇。” 司薄年道,“在她心里,感情没有工作重要,男人靠不住,最后还得靠自己,那么要男人干什么?我建议她好好工作,别找对象,学学伊丽莎白一世,也许将来还能改变世界。” 林修晨被呛的干咳,好心劝架,怎么弄巧成拙了呢? “女孩嘛,嘴硬心软,女人多不容易啊,受歧视,被欺负,职场上既要洁身自爱,又得长袖善舞跟男人较量,有些岗位更是勾心斗角,没办法单打独斗啊。” 司薄年没言语。 林修晨这才提到陆恩熙,“也不知道陆律师回去了没有,那个路段好像不太好打车吧?” 市区路段,怎么会不好打车?不过是找个台阶罢了。 司薄年冷声道,“既然不放心,你回去找他。” 林修晨当然不敢,而是换了个方式,“我想起来那边有个饭店的江浙菜做的不错,既然陆律师不在,要不取消午餐的预约,你尝尝那家的厨艺?” 原来准备带陆恩熙去吃私房菜,顺便聊聊工作,没料到在路上发生不愉快,工作聊完了,人也聊没了。 得到司薄年的默许,林修晨及时在路口调头,加速往回开,速度至少是离开时两倍。 十分钟左右,车子就开到了路口,却不见陆恩熙的影子。 林修晨没着急去饭店,司薄年坐在后面也没催。 扭头看了一圈儿,没找到陆恩熙,林修晨苦恼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哎。 正发愁时,他看到何居正拿着手机大步走来,一边打字一边张望,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洋溢笑容。 旋即,他径直走到路边的一家小店,进去前整理了一下衣服。 隔着窗户,林修晨看到坐在里面正在吃东西的陆恩熙。 深深的懊悔和不安齐头并进,林修晨只想原地咬断舌头谢罪。 干的什么糟心事!! 不确定总裁是不是看到了,林修晨忙踩下油门,将车子带离案发现场。 这下倒好,车里的低气压能把他变成真空人肉干儿。 司薄年靠着椅背,笑了一声,浅笑如深渊来的审判,“你表妹桃花运应该不错,分个手而已,下一个不是更乖更好?” 林修晨脊背发凉,方向盘被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咧嘴傻笑道,“呵呵,其实也不是吧,她和男朋友大学就是恋人,感情基础很好。” “感情不分先后。” —— 和司薄年不欢而散后,陆恩熙主动联系了km的法务部,商量最终的起诉协议,然后跟秘书确认了航班时间。 就在后天。 如此以来,她手里的刑事诉讼便只能交给别人。 快下班时,唐贺给她打内线电话,“来我办公室。” 冷淡的语气,好像她欠了他几千万。 陆恩熙调整好心态,在几双眼睛的注目下,敲了敲唐贺的办公室门,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人盯着她,目光带刺。 “进来。” 陆恩熙照做,然后又听到他说,“关上门。” 关门时,陆恩熙特意注意外面的动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做事,好像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 演技真好。 唐贺手里拿着一份打印文件,在桌上敲了敲,“他们熬一通宵,尸体上的痕迹检查出来了。” 陆恩熙心脏猛地一跳,“怎么说?” 唐贺抓了抓脸,伤口愈合的过程有点痒,“结果很有趣,死者指甲缝里居然发现了牛大庆的衣服纤维。” 陆恩熙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这种结论与此前的猜测大相径庭,她以为会朝着自己想的方向发展,“所以,牛大庆这下更撇不开嫌疑了。” 唐贺沉着嗓音,“还有一点,现场发现了另外两个人的dna。” 陆恩熙想到司薄年的猜想,作案的可能是两人,“你的意思是,一共有三个嫌疑人?” 唐贺视线在陆恩熙脸上稍作停留,然后移开去拿鸭舌帽,“对,包括牛大庆。走吧,再去会会你的委托人,这家伙可能没说实话。” “唐副主任,这个案子我没办法接了,恐怕要辜负你的重托。” 第153章 公开宣布挖墙脚 “没办法接是什么意思?”唐贺意味深长的笑道,“不会是怕了吧?听到委托人可能是罪犯,不愿意替他辩护?” 见唐贺之前,陆恩熙想了几个拒绝这个案子的说辞,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倒不如直接一些,但是说完以后,并不觉得轻松,听他这么解释,更不好意思,“我要说不是的,唐副主任相信吗?” “你说的,我都信。” 唐贺就从办公桌后面怎么抬头望着她,安静的空间里,时间无声无息流淌,好像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传递了暧昧和尴尬。 陆恩熙咳了咳,似在清嗓子,回以正经八百的微笑,“感谢唐副主任的信任,但我放弃辩护,不是怕他是罪犯,而是时间错不开,今天我接到km的消息,后天飞曼彻斯特,委托书上的条款您也知道,代理人要配合委托人的要求,这是起码的职业素养,何况跟km的合约签在前面。至于牛先生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好在现在还在取证阶段,没正式开庭,更换委托人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一百万的代理费,其实给谁应该都很乐意接受。” 唐贺一瞬不瞬盯着她瞧,她不断张合的嘴巴里,说出的内容好像并不太重要,唇红齿白、字正腔圆的言辞,勇于承担责任不推诿不怯懦的态度,让他着迷。 这一刻唐贺意识到,他看女人的眼光果然好,早在她还是个大一新生时,便一眼万年。 “嗯?” 女人的声音终止,唐贺轻咳一下,然后拼拼凑凑把她说的话简单做了个梳理,中间漏掉了不少,大意就是km的临时变动导致事情无法按计划进行,“后天就走?” 搞半天,他抓了什么重点? 陆恩熙点头,“是的,后天,机票已经订好了,有km出面,签证也会在明天下午之前办好,可见比较着急。” 陆恩熙的护照在大火里被焚烧成灰,补办的还在出入境大厅,刚好转交给km的负责人,其他的流程由他们一手办理。 办签证都不用本人出面,可见km的权力多大。 不过也是,当初他们办理结婚证和离婚证,司薄年不就是一次没参与吗? 唐贺冷冷的从齿缝里挤出一个笑容,但凡眼前换个人,他说不定已经把咖啡泼出去了,握着咖啡杯,他冷静了一秒,“虽说这个案子你和km的法务部都会参与,想必过程中他们也会鼎力帮你,但英国的法律系统毕竟和国内不一样,辩护方案也得仔细斟酌,最主要的是,英国的天气阴雨多变,你一个女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心里气愤恼火,出口的话还是无法强硬。 陆恩熙领情,语气柔和不少,“谢谢唐副主任关心,案子的事我们会全力以赴,通力合作,至于生活上,我在美国三年不也过来了吗?都是英语国家,我没问题。” 唐贺轻轻摩挲杯子,欲言又止。 陆恩熙察觉到他的迟疑,主动笑问,“唐副主任还想说什么?” 唐贺狠了狠心,“你真有男朋友?” 陆恩熙想着,要么就彻底断了也的念想吧?省得以后在律所闹大,“是的,玫瑰花你也看到了,是他送的。” 编出这个说辞,等于接受了何居正的意见。 在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之前,两害相权择其轻,至少何居正不会堂而皇之的对她做什么,而唐贺……下一秒他要怎么做都是未知数。 唐贺沉默的思考着。 他脸上疤痕未愈,一片青乌交织,大大破坏了面部的美感,唯独那双凤目,不减风采。 “有就有呗,只要还没结婚你就是自由的,我这人喜欢竞争,司薄年那种对手我都不怕,你还能找个比他更横的?不过呢,你也别怕别有压力,咱是守法公民,不用强,我会让你心甘情愿选择我。” 嗯??? 陆恩熙很想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 唐贺居然还不放弃? “唐副主任,挖墙脚的事不太好,何况我和他感情稳定,不会喜欢上别人,尤其是你。” “话不要说的太早,我的魅力你还没见识到,”放完狠话,唐贺指头点着杯子,慢悠悠说,“遗憾的是,你男朋友竟然不是司薄年,哎,竞争起来难度太小,我打赌,不出两个月,你就是我的人。” 这些人,大概都疯了。 陆恩熙走出办公室,连呼好几口气。 她还以为最锻炼肺活量会是法庭上,没想到,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能消磨人! 外面办公区一看到陆恩熙出门,低声的议论瞬间消失,众人各自忙碌。 陆恩熙绯唇微扬,拂袖而去。 最先坐不住的是曹珊珊,她滑动转椅到旁边,拽着林舒的手,“三十五分钟,孤男寡女,在关着门的办公室相处这么久,鬼知道发生多少不可描述。” 林舒顺了顺耳边长发,心里冷笑,面上不露情绪,“你跟上司汇报工作,不得这么久吗?何况陆律师接的是刑事案件。” 曹珊珊往陆恩熙的办公室瞪一眼,“啧啧,空降的就是厉害哦,入职就有独立的办公室,哪儿像你啊,到现在还在公众办公区。” 提到这个,林舒心里也不舒服,她跟唐贺睡那么久,虽然拿了案子,也获得不少名誉,但至今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身份上矮了陆恩熙一截,“在这里办公也蛮好的啊,跟大家打成一片,还能聊八卦,我才不要封闭在小屋里。” “你啊,就是善良。” 林舒没接,而是继续对着电脑看资料,嘴角的弧线将她隐瞒的心思不小心表露出来。 张宇恒听说陆恩熙的工作变动,回到律所便去见她,“后天就走?” 陆恩熙在查km案件的卷宗,资料一大摞,将她埋在纸山后面,“消息很灵通啊主任。” 张宇恒拽个椅子坐下,“恩熙,我怎么觉着蹊跷呢?后天出发今天才通知你,没这么操作的,是不是有变故?” 是啊,有变故,她又把司薄年惹不高兴了,某人想把她尽快赶出国门,别碍眼。 “提前过去先熟悉熟悉环境,挺好的。” 张宇恒还想再说几句,陆恩熙道,“牛大庆的案子,我跟唐副主任说了,交给别人辩护,至于给谁,你们看。” 张宇恒在微信里跟唐贺交流过,那家伙挺怨念很深,最大的怨念就是不能跟陆恩熙搭档打个漂亮的仗,不过骂骂咧咧后,还是理智的推荐了老严。 “一百万的大案,我想接啊,可惜手里的案子还没完事儿,给老严吧。” “严副主任愿意接?” 严宽,律所的第三位合伙人,上次的庆功宴他去了,但陆恩熙提前离场没遇到。 不过关于严宽的议论陆恩熙没少听,赞扬为主,歌颂为辅,唯一的缺点好像是……禁欲。 张宇恒靠着椅背,挠眉心,“他,不愿意。” 第154章 禁欲系严教授 对于尚未了解的严宽,陆恩熙不知如何着手,“原因呢?” 张宇恒手指没离开眉心,颇为头痛的苦笑,“严宽回来几天了,就轰趴上露了个面,连律所都没来,你没觉得有异常吗?” 是有异常,但领导有工作安排,她不会去八卦,便没问过。 自私点说,她现在自扫门前雪,不想理会过多。 “严副主任有特殊情况?” 张宇恒道,“一来,他在大学教法律,要上课,不常来律所,接案子忒将就,一般的不要,另外,他跟唐贺在国外联手打官司时,发生不愉快,正胶着呢。” 陆恩熙心领神会,原来严宽是大学教授,所以禁欲之说也就不奇怪了。 “唐副主任主动联系他了啊?” 不然怎么交接案子? 张宇恒放下手,目光如炬瞧着文件堆后面的女人,“学妹,你跟唐贺是不是达成了某种不好明说的协议?唐贺这家伙,脖子硬的跟茅坑石头似的,我认识他十几年没见他主动低过头。” 陆恩熙被他盯得略略心虚,翻开卷宗看,“唐副主任又不是三岁孩子,工作上的事难道还有带个人情绪?” “拉倒吧!就他那个脾气……算了不说他以前的破事儿,不过虽然他联系严宽,人还是不愿意。” 陆恩熙怕给律所招惹麻烦,回头没人接手的话该如何收场,“我去找严副主任说说?” “我看行,不过他今天不来律所,你得去学校找他。” 加上严宽的微信,陆恩熙打完招呼,驱车去政法大学。 读大学时,洛城大学法律系的学生,不知道多羡慕政法的,师资力量一流,导师都是大牛,实习机会多,跟着蹭经验也能蹭成半个专家。 每次政法有讲座、演讲或者公开课,陆恩熙就跟同学们一起来旁听。 因此对校园环境格外熟悉。 轻车熟路走到法学院所在的教学楼,花园里伫立着正义女神朱斯提提亚雕像,手持天平,威严不可侵犯。 陆恩熙毕业时,穿着洛大的学士服在这里拍过照,当时人太多,她仓促的比划个v手势,便让位给了下一个。 严宽说今天教研组有个会议,六点半结束。 陆恩熙在旁边转了转,三五成群的学子,热情洋溢,心怀梦想,无拘无束地谈笑、奔跑。 他们一定在幻想将来有一天穿上律师袍,站在辩护席上慷慨陈词。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要经历内心的颠覆和破碎,直面人间的冷漠和残忍。 “陆律师?” 一道清雅好听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陆恩熙回眸,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一米八五上下,没穿外套,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棕色皮鞋。 大概是方便板书,他衬衣袖口卷起来一小段,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和腕表,左手拿公文包,右手拿电话。 和记忆里戴着近视镜的教授不同,这位严教授太年轻太好看,干练典雅的复古油头,刘海后梳露出天庭和剑眉,深沉的眼眸不苟言笑。 装扮和年龄不太符合,他是要把自己往“大叔”的行列里硬塞啊。 陆恩熙提步跟上去,伸出右手微笑道,“严副主任好,我是陆恩熙,初次见面,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她现在很想问问张宇恒,为什么不给三位合伙人拍几张大型写真挂在律所? 冲他们三人的颜值就能杀入顶流。 严宽没接受她的礼仪,双手依旧拿着东西,“那么在你看来,我应该多大年纪?” 出师不利,陆恩熙收回手交叠在身前,心中悄然掂量,严宽对她有意见,难道是介意她走后门? “实不相瞒,以严副主任的建树,我想您大概有四十岁,您应该是政法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了。” 对于恭维,严宽并不买账,他仍旧板着脸,眉头微拧,淡淡的不满写在脸上,“那么,让陆律师失望了。” 陆恩熙依然微笑应对,迈步跟上往前走的严宽,“不是失望,是惊喜,严副主任是我学习的榜样,虽然不能来政法大学深造,不过万幸我们在同一个律所,以后还希望严副主任不吝赐教。” 陆恩熙在心里骂自己狗腿,最狗腿的是,她说的都是真话。 严宽腿长步子大,速度轻快,“不敢当,政法怎么能跟常青藤名校康奈尔媲美,我更不是约翰逊教授的对手,他的高徒,恕我指点不了。” 陆恩熙拼命迈动双腿才跟得上,光是赶进度就累的气喘,“严副主任太谦虚了,如果不是欣赏您的才能,我也不会贸然来打扰你。” 严宽停下脚步,垂眸审视她,“欣赏?难道不是甩锅?” 这……? 高级人才都有脾气,脾气也是他们魅力的体现,陆恩熙完全理解,也百分百尊重,何况此番她确实有事相求,谦和恭顺道,“严副主任看过案情陈述吗?” 严宽冷静的沉默着,不回答。 陆恩熙怕他再突然走,珍惜驻足的时间解释,“牛大庆要求做无罪辩护,彻底脱罪,但痕检发现死者指甲缝和衣服上,都他的衣服纤维,因为他的无罪证词可能要推翻重来,我甚至怀疑他没说实话。” 严宽看了眼手表,露出不耐烦,“所以?你知道无罪辩护会败诉,临时丢给我?” 唐贺难道没跟他解释案件为何突然转手吗? 陆恩熙沉住气道,“不是,只要签署了委托书,不管结果输还是赢,我都会坚持到底,绝不后退,我临时退出是因为km的案件提前,我后天飞英国,两边无法兼顾,奔着对委托人负责的态度,我想找一个业内最顶尖的专业接手,您无疑是最佳人选!” 还在溜须拍马,严宽更不屑了,“你对我了解多少?张嘴闭嘴说什么顶尖,知道顶尖是什么意思吗?” 陆恩熙道,“律师的职责是替委托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想尽一切办法维护、保护他们,也许有些人确实背负着罪恶,被社会诟骂和不耻,但作为他们的律师,就等于在死亡面前建立一道屏障,律师的努力程度和态度,将决定他们下一步走向地狱还是自由。能匡扶正义、替好人沉冤当然好,但律师不是救世主,我从不榜样自己的职业多么神圣,就连柏拉图也说过,在一个国家中,法律永远是由强者的权力制定的。 我虽然不了解严副主任,但我在高校学了十年法律,遇到很多优秀的导师,他们也许不是普世价值观里面的正义之士,但他们身上的勇气和承担,让我佩服,想必严副主任也是。” 第155章 你拍了拍司薄年 “巧言令色。你以为凭你的几句话就能说服我?怎么理解法律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对于陆恩熙的阐释,严宽简单给出回应,依旧冷漠疏离,连身体的距离都尽量拉开,不想跟她交流太多。 看他又要走,陆恩熙再次开口,“至少为了得到你的认可,我在努力,而不是得知你的行事作风后因为畏惧就宣布失败。” 这句话或许触动了严宽的某个神经末梢,他抬起的脚步没有继续前行,冷静目光俯视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睛,“陆律师打官司,靠的是就是不烂之舌和厚脸皮?” 综合下来就是说她死缠烂打。 跟司薄年打交道确实磨厚了陆恩熙的脸皮,锻炼了强大的内心,因为被严宽明着编排,她还是心态平和不急不躁,“不走旁门左道,不钻法律漏洞,在我看来口才和脸皮更值得推崇。严副主任能一眼看穿我的小伎俩,说明你是高手,远远在我之上,作为晚辈和下属,我更该像您请教。” 第三次拍马屁。 这个案子早在唐贺跟他说时,严宽就查阅了相关的卷宗,证据对委托人不利,公诉人又是滚刀肉罗子明,公检法三方压力踩着,给辩护人造成围城之势。 有难度,有挑战。 撇开个人情绪,客观来说,以陆恩熙目前的水平,打赢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谁给她的自信,小小新手去接刑事案件! 严宽冷笑,“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你无非就是担心委托人是罪犯,就算胜诉也会背上助纣为虐的骂名。” 陆恩熙浅浅地笑了笑,明媚的眼眸闪动,不露锋芒,自信坦然,“我如果只想替无罪的人打官司,保护好人不被伤害,就不会选择当律师,而是做个牧师。” 严宽审视她,陆恩熙也不怕,仰头与他对视。 清风徐来,身侧有学生经过,认出严宽的人不免低声议论几句,然后在严宽的威势下缩着脑袋迅速走开。 至少过了十秒钟,严宽说,“我不知道你对张宇恒和唐贺用了什么迷魂术,让他们两个都对你偏爱有加,但是只要我在,就容不得暗通款曲那些肮脏事,还有,别叫我副主任。” 话音落,严宽转身大步离开,不再给陆恩熙交流的可能。 陆恩熙望着严宽挺拔的背影,喘出那口憋在心中的气。 看来以后在律所,得夹紧尾巴低调做人,可别得罪这位严、教、授。 回到家,陆恩熙踢掉鞋子,将疲惫的自己丢进沙发,这一天磨破嘴巴,跑断腿,看文件看得眼睛疼。 随着案件的难度增加,陆恩熙越发意识到,打官司是个体力活,有必要加强身体锻炼,提高耐力。 煮水饺当晚饭,陆恩熙便在灯下看km发来的资料。 长期对着电脑辐射严重,头昏脑涨,陆恩熙暂停工作,上网搜索家用的打印机。 品牌众多,她不知怎么挑选,发微信问张宇恒。 微信下面小红点提醒她好友动态更新,她握着水杯,收缩双腿将自己整个盘在椅子上,划开。 王景川:【长达五个小时的手术,全体医护人员辛苦了,比心。】 配图是穿着手术服的帅气王医生,神色疲惫,额头微微带汗。 陆恩熙咂咂嘴。 道貌岸然四个字,被王景川演绎的活灵活现。 不知道那些被他玩过又甩掉的女孩子看到动态怎么想。 贾宴清评论:【别虚。】 司琼华:【熬夜都挡不住王医生帅气爆表的颜值哦,赞!】 阿言:【辛苦。】 邵慕言极少在朋友圈互动,朋友圈形同虚设,陆恩熙怀疑他从来不玩这个功能。 但是下一秒,更让她意外的发生了,万年不出现在圈里的司薄年,竟然也发来评论。 司薄年:【装劈】 装b遭雷劈?? 这家伙居然也会给朋友评论? 可以称得上有生之年系列。 陆恩熙盯着司薄年的头像看了会儿,咽下口中的水,他会不会发动态?发什么? 想点开他头像看朋友圈,结果手一滑,点了两下—— 她和司薄年的聊天框最新消息就变成了“你拍了拍司薄年。” 陆恩熙瞳孔慢慢放大,然后脑袋飞快转动,怎么把消息撤回?两分钟之内撤回对方还能看到吗?他大概不会刚好拿着手机看吧? 一通手忙脚乱的操作,系统提醒她,如果对方是微信最新版本,就可以撤回。 糟糕,司薄年更新版本了吗? —— 今晚,司琼华组局,邀请贾宴清一行人在蓝星会所聚会。 王景川发朋友圈,最先是贾宴清看到的,他晃着两条长腿,跟邵慕言开黄腔,“霍,又是熬夜又是体力活儿,景川可别未老先衰,再过三五年要是不行了,哈哈哈哈!” 取笑完不过瘾,又公开给他处刑,评论了“别虚”两个字。 邵慕言端坐在沙发上,薄薄的镜片后面,眉目清明,灯光照射下,泛出淡淡的蓝色,“医护人员为了救死扶伤,牺牲自己的健康,这个行业值得称赞,你别总是黑他,说不定哪天生病了还得指望他帮你一把。” 贾宴清嗤之以鼻,“他帮我?他一个骨科医生。” 说到底,他就是不支持王景川当医生,劳心劳力的,时间不自由,约他八次至少五次都说要值班、要手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兼职坐台呢。 司琼华点开图片,评论,“景川哥很帅啊,制服什么的,最能引起女生的幻想了,还有,你们没发现他最近肌肉线条更好看了嘛?手臂那里。哥,你看一下嘛!” 司薄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抿了口酒,慢悠悠划开,王景川的动态曝光度高,晚上又是刷朋友圈的高峰期。共同好友基本上都给他捧场,上面一排赞,下面一串评论。 司琼华咦了声,“熙姐估计还没看到吧,不然她应该会评论哦。” 贾宴清冷哼,“别叫这么亲,人又不是你嫂子了。” 司薄年蹙了蹙眉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破天荒写了个评论。 然后切换回聊天页面。 没什么值得看的消息,他准备放下手机继续喝酒,就在这时,对话框亮了。 【“陆恩熙”拍了拍我。】 第156章 不要礼物,就要你 司薄年看到自己的头像颤了颤,很小的幅度。 这是微信拥有拍一拍功能后,第一次有人拍他。 司薄年看着已经摆正的头像,嘴角以几不可见的弧度往上牵了一下,手指停在对话框,那行加黑的小字停在中间,好像能穿过屏幕看到一只手探过来,摸到了他的头。 头? 说到拍这个字,下意识便想到头部。 而男人的头,自古以来不能随意被异性碰。 陆恩熙在想什么?白天不欢而散后,她回去反思了自己的言行举止,终于认识到错误?又不好意思跟他低头认错? 呵! 司琼华不知道自家哥哥在想什么,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神色专注,眼睛里还有一丝丝柔光,“哥,你干嘛呢?” 司薄年放下手机,平淡道,“几点结束?” 司琼华不开心的噘嘴,“才开始一会儿你就问几点结束,扫兴!好多项目都没玩儿呢,再说了,这是我回国的第一个局,不尽兴不回家。” 司薄年看了眼腕表,十点,以司琼华能玩会闹的脾性,至少得两点开外,“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白天睡到自然醒,不上班不劳动?” 司琼华不服气的问贾宴清,“老贾,你陪我玩儿不?” 贾宴清举杯配合,红酒流光溢彩,恰似他含情的桃花眼,“别人的面子哥哥不给,咱们琼华的面儿,哥必须给,你堂哥指望不上,以后哥哥罩着你。” 司琼华抛出个飞吻,“好说好说。” 司薄年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倍感头痛,还是成熟识趣识大体的处着舒服,“我明天早上有个会议,一会儿走,你们随便霍霍,算我的。” 邵慕言道,“我明天出差,十一点回家,回来再给琼华补一场。” 司琼华老大不乐于的走过去抱住他手臂,“慕言哥哥,哼!” 邵慕言揉一下她脑袋,“你一个女孩子,要多跟女生往来,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园,哪儿不比这里好?乌烟瘴气的,不怕看到不该看的?” 司琼华挺着腰板,“我哥的地盘,我怕什么?” 司薄年正色道,“以后没我们跟着不要自己过来,听到没有?” 司琼华不情不愿的昂了声,“那我叫熙姐来总可以吧?” 司薄年语气加重,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八度,“不行!” 贾宴清嗤地笑出来,“不然怎么能说人段位高呢,瞅把咱们小姑娘给迷的,前嫂子比亲哥还有地位。” 然后他大手拍了下身边的沙发靠背,勾唇坏笑,“看到这个口子了吗?你熙姐砍的。” 邵慕言也看过去,目测真皮上的划痕是匕首所为,力道很大,砍的很深,他进门看到了,只是没问,以司薄年力求完美又洁癖的做派,怎么会允许一道疤痕存在? 司琼华两眼瞪得像铃铛,“熙姐是不是要砍你,砍错位置了?” 贾宴清手臂架着沙发椅背,指头故意拨弄破口的真皮,“我亲自给她拔刀,你看她敢不敢?” 司薄年瞥一眼,勾勾手指,“你过来。” 司琼华噘嘴,能挂个红酒瓶,“哥,你不能总像叫小狗一样叫我,每次下命令都是过来、过去这样的指令,很像训狗好吗?” 司薄年蓦地想到几个场景,这几个字之所以说的顺口,好像都是在陆恩熙身上养成的习惯。 她也觉得自己被当小狗对待了? 司薄年板起面孔,转着酒杯随口说,“她后天上午飞英国,至少一个月才回来,别说哥不提醒你。” 司琼华惊的直眨眼,漂亮的大眼睛里装满不舍,“啊??” 司薄年又不露个人情绪的说道,“她是km的代理律师,打一场难度很大的跨国官司,一旦开始工作估计没时间理你,何况还有时差,另外,明天她要交接工作准备行李,走之前八成没空见你。” 司琼华已经没心情继续喝酒了,丧气的鼓着两腮,“那怎么办?我还有很多话想跟熙姐说呢。” 司薄年眉头深锁,替她惋惜道,“也不知道她这个点睡没睡。” “我打给她问问!哎呀看我这个脑子,其实应该约上熙姐一起来玩儿的。” 执行力超强的司琼华当场就给陆恩熙打了视频。 陆恩熙还在纠结消息有没有撤回,手机突然震动,跳进来视频邀请,手一抖,差点给丢出去,看见司琼华好看的笑脸头像,狐疑,这丫头好几天不出现,大晚上的,小女生心思发作吗? “琼华?” 跟她视频,陆恩熙也没防备什么,穿着睡衣的自己,就这么进入镜头中。 等她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才发现司琼华在会所包厢,想挂掉时,听到司琼华喊,“熙姐,你要出国了啊?” “你怎么知道?”陆恩熙问完便猜到了答案,除了司薄年,还有谁会跟她说? 司琼华哼了哼,“熙姐,你不是说咱们还是好姐妹吗?出差这么久都不跟我说一声?不把我当妹妹。” 陆恩熙很头痛司琼华撒娇的本领,偏生那张可怜漂亮的小脸蛋,教人无从拒绝,“我是因公出差,不是旅行,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啊。” “我不要礼物,我就要你!” 陆恩熙呛了口水,好个语出惊人的丫头,“好啊,回来姐姐请你吃饭,给你抱抱。” “我不要回来,现在就要,你来会所吧,我等你。” 陆恩熙听到贾宴清和邵慕言的声音,想必司薄年也在,便说,“我明天要早起上班,下次吧?” “那我去找你。” “太晚了琼华……” 司琼华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晚了我就睡在你家,刚好跟你促膝长谈,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 陆恩熙想找托词,不愿司琼华看到她如今栖身的简陋居所,更不愿跟司家的人交往甚密,“琼华,听话……” 司琼华再次打断她,泫然欲泣,“熙姐,老贾欺负我,阿言哥哥也不陪我玩儿,我哥还把我当小狗训,呜呜。” 陆恩熙脑袋胀成两个大,她拿司琼华没办法,“那好,你自己过来,咱们俩聊聊天。” “好啊!” 挂了电话,司琼华把手机塞包里,拽着司薄年就要走,“你开车。” 司薄年捏眉,“她不是说了,让你自己过去。” 司琼华歪着脑袋,笑眯眯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啊?咱俩谁更想见熙姐?嗯哼?” 第157章 淡淡的、优雅的、迷人的 她接视频时,贾宴清没出声,这会儿明知故问道,“琼华,哪儿去?不让我们走,你这个东家提前溜啊?” 司琼华拿出小姑娘蒙混过关的小脾气,“慕言哥说的对,我要多跟女孩子往来,离你们远一点,尤其是你老贾,上次玩儿的那个小明星,好像在圈儿内混的可惨了,你这么坏,会把我带偏的!” 贾宴清听惯了别人评价他花花公子渣男,也没想过替自己挣个多好的名声,只是斜着嘴角笑道,“哥的坏是明着,咱坏的敞亮,可是有些人啊,憋着坏,偷偷使绊子,还摆出一副疼你爱你的好人假面,你别把女人想太简单。” 司薄年拍拍司琼华的头,努努下巴道,“给老贾把桌角的那瓶茅台打开,倒满。” 司琼华弯弯眼睛,跳荡过去,抱着白色瓶身,给贾宴清倒满一酒杯,“老贾,这个纯度高,给嘴巴消消毒。” 看着司琼华兄妹俩离席,贾宴清气得喝一大口茅台,辛辣刺激的味道比威士忌猛烈,“阿言,你说司少是不是被陆恩熙下了降头?” 邵慕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长指捏着红酒杯,摇曳,品尝,香烟弥漫的包厢里,他一身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干净的自成一派,“爱情从来不讲道理,我看司少是爱她。” “呸!”贾宴清吐出酒水,撂下杯子快要跳起来,“疯了他?陆恩熙……她可是……血海深仇摆在呢,爱?爱个屁!” 邵慕言走过去,手掌按在邵慕言肩膀上,“别这么大情绪,是火坑是地狱,他跳进去就知道了,感情的事,不到闭眼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输赢。” 贾宴清凉薄的冷哼,戾气覆盖瞳仁,他拂去邵慕言的手掌,眯起眼瞳看着包厢的一个方向,“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痛快。” “你又何必?” “司少被她迷惑,我不会。” —— 司薄年驱车,一路上没看导航,畅通无阻的开往目的地。 “哥,你跟熙姐,是不是还有希望复合?” 回国这些天来,司琼华很想八卦堂哥的感情,可她不敢,怕被一脚踢出门。 今日,她好像隐约察觉到了哥哥对陆恩熙的特殊感情,在包厢的那一问,坚定了她的猜测。 司薄年道,“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么多大人的事。” 司琼华靠着副驾驶的座椅,深深的嗅了嗅,那样子确实跟小狗无二,“哥,熙姐坐过你的车子吧?我闻到有她的味道。” “什么味道?” 司琼华在车上点点戳戳,寻找陆恩熙的痕迹,“淡淡的、优雅的、迷人的、女神的味道。” 司薄年觑她,“净胡说。” 为了迎接司琼华,陆恩熙特意收拾了玄关、客厅和卧室,洗手间还没来得及,便听到敲门声。 “琼华……”开车是不是闯红灯了?这么快? 陆恩熙打开房门,看到司琼华青春洋溢的脸,然后是她身后高大挺拔如同雕塑一样的司薄年。 于是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生生吞下。 “熙姐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司琼华跳进门,一眼就看完了一室一厅的摆设,装修挺新的,但是太小了,家具也不太好的样子,一眼就是平价货。 这……不是熙姐该有的生活水平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前妻,堂哥怎么能让她住在这里? 司薄年立在门外,外面的夜风覆在他身上,漆黑眉宇在走廊不怎么好的光效里,黯然冷漠,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另外一个放在裤袋里,一言不发的威慑着。 陆恩熙很想找到白天跟他汇报工作时进退得宜的感觉,可夜色熏染中,她的尴尬无处可放,“司少。” 司薄年摩挲手机钢化屏,工笔勾勒般的面部线条,因为一个不太像笑容的笑而松动一丝,“到了门口的客人,陆律师准备赶走?” 陆恩熙是想下逐客令,“这么晚了,司少不该回去忙吗?” 眼前女人穿着薄款睡衣,领口松散,两粒扣子敞开,露出蜿蜒的锁骨细嫩肌肤,长袖卷在臂弯处,小臂纤细白皙,与抬起的手臂平行的,是女人起伏的饱和,纤薄料子,遮不住峰顶弧线。 里面没有内衣遮盖,可见轮廓与点痕。 司薄年喉咙一涩,“这么晚了,忙什么?” 陆恩熙手扶着门,这里是她租的房子,与司薄年无关,所以不存在房东和住户的纠纷,态度硬气道,“家里只有女士,就不请司少进来了。” 司薄年道,“琼华喝了不少酒,我开车送她过来,难道丢下她先回去?” 言罢,司薄年抬腿便进了玄关。 房子高度并不算太低,可司薄年一进来高度就显得捉襟见肘,头顶快要碰到天花板了。 “需要换鞋吗?”司薄年像个称职的访客,礼貌征询主人的意思。 陆恩熙心想着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不用,进来吧。” 即便不用换鞋,司薄年还是一眼看完了鞋柜里可怜兮兮的几双女士鞋子,每款只有一双,掰断鞋跟的那双仍放在格子里。 “啊!!蟑螂啊!!!” 洗手间里传来司琼华杀猪般的惨叫。 陆恩熙丢下擅闯私宅的司薄年,大步跑过去,抄起放在门外的拖把,“哪儿呢?” 司琼华狼狈的躲在她身后,“马桶后面,好大一只!吓死我了,呜呜!” 陆恩熙揉一下她的脑袋,安抚道,“别怕,别怕,你先去客厅,我来处理。” 司琼华从来没在家里见过蟑螂,吓得花容失色,继续大喊大叫,“哥!!你过来帮帮熙姐,有蟑螂啊啊啊!” 司薄年抬步走过去,看到陆恩熙双手握紧拖把,那样子跟敢死队打先锋的战士有一拼,明明内心也很恐惧,还要拿出视死如归的魄力。 他单手拿走拖把,轻轻一带,将人从里面拽出来,“你先……”到嘴边的过来二字,换成了“来我这里。” 陆恩熙吞了吞口水,“好像躲起来了,我没找到。” 她额头上渗出冷汗,鼻尖湿润,皮肤更是白的像细瓷。 司薄年忍住了拍她脑袋的冲动,沉声道,“知道了,去客厅等着,这里交给我。” 第158章 把哥借给你 手臂上裸露的皮肤接触到手掌的温度,紧张过后,是局促和别扭,陆恩熙扭动手臂,将自己从他的保护中脱离开。 司薄年的失落只有无法被察觉的一瞬间,然后他浓眉深锁地问,“不是害怕吗?去那边等着。” 怕,当然害怕,但陆恩熙更想亲眼看看怎么消灭可恶的小东西,毕竟司薄年又不会天天帮忙打蟑螂,回头再出现不还得她自己来吗? “我还行,它们……至少不咬人。” 司薄年看她抿唇后缩的模样,猜到她可能的想法,一面低头行动,一面说,“搬回去住,就不会再有这种苦恼。” 陆恩熙不接他的话,干涩着嗓子催促,“你赶紧找找吧,应该还在房子里,大概躲到死角里面了。”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连我都不怕,会怕一个小虫子?” 司薄年一手拿拖把,欠身低头搜索目标,几个平方的简易洗手间,衬不起他周身的贵气,却无法折损他的魅力,陆恩熙别开头避免在镜子里和他目光交汇,“至少你看上去没那么恶心,蟑螂都是生活阴暗潮湿的角落,太脏。” 司薄年禁不住自嘲,“变相的夸我?” 陆恩熙往外退出几步,跟司薄年学习捕捉蟑螂不是明智的决定,“辛苦司少,为了琼华今晚上能睡个好觉,蟑螂就拜托你了。” 司琼华在客厅待着,身上哪里都不自在,总觉得沙发后面有虫子,地毯下面也有,厨房更有,对于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小姐,她的洁癖不比司薄年少。 留宿跟陆恩熙彻夜长谈的想法,也渐渐消失。 “哥,你搞定了没有啊?打死了吗?” 司薄年回头看着转身离去的陆恩熙,卸下套装,居家睡衣舒适打扮,这样的她才是陆恩熙,而非一板一眼的陆律师。 陆恩熙替她回答,“还没找到,估计躲起来就不好找了。” 司琼华恶寒的摩擦手臂,往陆恩熙身上蹭,“熙姐,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啊?我哥就没给你准备个房子吗?” 中介推荐这里时形容的天花乱坠,到了司琼华眼里,却成了无法住人的寒舍,陆恩熙轻轻抚她后背,“我们离婚了,早就没有任瓜葛,他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没有给我安排衣食住行的义务。” 司琼华却刚正不阿道,“他又不缺钱,给你买个房子怎么了嘛,再者他也不用自己掏钱,km旗下那么多楼盘呢。你喜欢哪个挑一个嘛,要不,我送你一套?” 在司家的子子孙孙眼里,平民百姓一辈子努力打拼的房子、车子,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张嘴就来,陆恩熙不禁感慨,贫富差距的沟壑,恐怕再过一千年也平不了,“你还在上学,没自己赚过钱,送我的东西还不是家里给的吗?真想送,等你经济独立了再说。” 司琼华喜欢陆恩熙的一点就是她说话舒服,要是换成别人肯定说,哎呀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看熙姐,人家的理由是,这礼物来的不够坦荡,我不要。 抿了抿唇,司琼华确认堂哥不会过来,低声说,“熙姐,今天下午我们去爷爷那里了,爷爷训我哥一顿。” 陆恩熙对司冠林的脾气早已无感,一言不合就骂人训人,“是么?为什么?” 得到陆恩熙的询问,司琼华打开话匣子,“还不是因为戴羽彤,爷爷希望他们尽快找个日子订婚,然后准备婚礼,着急的好像我哥娶不到媳妇儿似的,也不知道戴羽彤怎么跟爷爷洗的脑,或者帝华那边给我集团多大的好处,反正爷爷认定了孙媳妇,然后我哥跟爷爷起争执,说结婚是大事,不能操之过急,对于戴羽彤他还要考察,以免再……” 司琼华发现自己嘴快说错,抿唇憨笑。 陆恩熙浅笑道,“以免再犯同样的错误,被人骗钱骗色?” 司琼华抓着她的手,又长又细又白嫩,羡慕的揉搓道,“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永远的嫂子,你比戴羽彤好一万倍。” 陆恩熙很感激司琼华这么在乎她的感受,柔声道,“往后想找我,就自己过来。” 别带其他人。 司琼华往洗手间张望,“你不想见我哥吗?我哥……脾气坏是坏了点,但是长得帅啊!!身材好,派头足!就因为他这个参照物在家里杵着,外面那些男人我一个都没看不到,母胎solo,哭呜呜。” 陆恩熙被她逗笑了,“嗯,他挺帅,是我不配。” 安静一下,司琼华又低声爆料一件事,“听我哥说,下个月伯父伯母回来……嗯,你们应该没机会打交道哈?” 陆恩熙心如被刀尖戳到了,湿淋淋的疼起来,“没什么机会,大概见不到的。” 司琼华鼓着两腮,不再说话。 她目睹过伯母当场羞辱陆恩熙的画面,完全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恶婆婆的形象立得牢不可破。 从小到大,她感觉名门世家出身的伯母挺通情达理的,但她对陆恩熙做的那些事,跟市井泼妇差别不大。 聊到这里,司薄年空手回来了,衣服还是笔挺干净的,只是刘海垂下一缕,在左眼上方飘着,无端有种邪魅的蛊惑,“没找到,我去楼下买药喷一喷。” 司琼华苦恼的撒娇,“哥,你怎么连个小小的蟑螂都没搞定啊?熙姐一个女孩子怎么住嘛?” 司薄年一个眼神看过去,后者不敢吱声了,缩缩脑袋躲陆恩熙臂弯。 “我自己去买就行了,琼华跟你哥回去吧,改天家里没有蟑螂你再来玩儿。” 司琼华不再坚持,主动拎包往外走,“熙姐,你会不会怕啊?要不我把哥借给你?” 陆恩熙看一眼皇亲国戚般的司少,笑道,“你还是带走吧,我借不起。” 司薄年薄唇微张,想说话的咽下,出声道,“琼华,下去等我一会儿。” 司琼华冲陆恩熙眨眨眼,很乖的去按电梯。 小姑娘消失在电梯口,司薄年低头看着挡在门外不准备让他进去的陆恩熙,三分笑,七分戏谑,“拍……我?” 第159章 吻痕 微信上的错误操作? 看来是没撤回。 陆恩熙照实说,“额……” 还没说完,就被司薄年抢白,“男人的头,能随便拍?” 本来就是个虚拟操作,何况纯粹是她的手误,怎么被司薄年一解释,事情变得有点严重? 为了证明小程序就是个玩笑而已,陆恩熙回客厅拿手机,又折身回到门口,将刚迈进一只脚的司薄年再次挡在外面,“司少大概还没玩儿过吧?你好像理解有误,拍一拍功能不一定拍头,你可以自由设置。” 她点开功能,认真地展示给他看,力证有人小题大做,“这是乔菲。” 灵活地点了两下她的头像,然后弹出一行字【你拍了拍大乔的钱包并塞了一个亿。】 她踩着居家拖鞋,比司薄年矮一截,男人为了看清楚屏幕上的字样,俯身往下靠近,下巴往她头顶靠近,随着呼吸和交谈,淡淡的大溪地清爽感席卷而至,“一个亿?不愧是好闺蜜,需求这么相似。” 陆恩熙仰头瞪一眼,忽地意识到她和司薄年的距离太近,刚才那个动作几乎把两人的嘴唇贴到一处,她仓皇低下头的,借用下个动作掩饰闪过腮边的窘迫,“我的不是,你试试就知道了。” 位于她上方的司薄年,嘴角划开小小的弧度,如同涨潮的海岸线。 【你拍了拍陆恩熙的法袍并跪下叫正义女神。】 看到对话框弹出的小号加黑文字,司薄年脸色由白转绿,“正义女神?呵呵。” 文字是陆恩熙某天看法制节目时临时起意想到的,就随手改写了,不过她的好友不太使用此功能,她自己也忘了,被司薄年现场看到,多少有些不自在,“我主要是告诉你,我不是拍你的头,司少不要耿耿于怀。” 一点小事,也值得他特意留下兴师问罪? 他最近那么闲? 司薄年简单熟悉一下后,切换页面,放下手机恢复冷肃疏远的表情,“琼华跟你说了什么?” “女孩子的心事,恐怕不好跟你说。” 司薄年也不计较,切换话题问,“明天你和法务部的会议,几点开始?” 提到会议,陆恩熙好不容易解开的气又聚集到胸口,“下午两点,还是上次的会议室,起诉方案司少既然看过觉得没问题,其他的细节律师团队会灵活处理。” 司薄年这次没反驳她,“术业有专攻,你是律师,不必跟我汇报太细,我只需只要大致走向,还是那句话,我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谈到工作,陆恩熙不免多说两句,“这个案子,杜部长和高律师他们也能得心应手的处理妥当,其实我在其中并不能提供太多有效帮助,也许他们多少跟你说过,我的存在像个凑数的,如果司少现在想解约还来得及,支付违约金即可。” 以司薄年的精明和杜俊杰一行人的狡猾,就算他们单方面解约,陆恩熙也未必能拿到违约金。 而且km不必给她一千万代理费。 司薄年半眯深眸,蓄着威胁和询问,“谁说了什么?” 不愧是司薄年,看事情总是入木三分,“我自己反思过,以我目前的能力,担当不起司少的重任,一开始接下官司是被一千万打动了,但查证过程,我慢慢看清里面的水多深,坦白说,有些吃力。” 还有一个原因,严宽那些不怎么好听的话,戳到了陆恩熙的痛处。 她确实缺少实战经验,身边的人为她好,推出一系列一本万利的案子,可她真能扛得起责任吗? 司薄年站在廊灯下,挡住了一半光明,把陆恩熙罩在阴影中,“你还想在别人背后躲多久?” 陆恩熙不明就里,“什么?” 司薄年冷笑,“我记得,你出国那年刚拿到硕士学位,仅有的社会经验就是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花天酒地,出国后无缝衔接继续深造,三年拿到博士学位,期间还是跟着导师打下手吧?毕业回国,倒也没作难,进了你同学的律所,免试录用的?一个从未单独接过案子的新人,靠关系接活儿,每一步都有人在背后助推,所以陆恩熙,你还要躲在别人身后多久?” 跟严宽争辩时,陆恩熙舌灿莲花有一万句等着,现在却短暂失语,找不到一句话可以反驳,“我……”不是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可想想,他说的好像亲眼所见般,字字诛心。 司薄年一手悬在腿边,一手撑住陆恩熙头顶上方的门,“欠的,总要还。够不够资格混律政圈,有没有能力独立行走,离开现在的舒适圈一试便知。” 话赶话,陆恩熙有点来气,“那么司少的律师天团欺生该怎么做呢?我一个外来户,不光要跟原告周旋,还要跟你的智囊团玩儿三十六计?” 司薄年道,“这点小事都处理不清楚,你也配当律师?想服人,看你能耐。” 陆恩熙不怕杜俊杰,怕的是司薄年护犊子,听他的语气,好像作为辩护人的她,享有优先权,“你的意思是,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仰头的角度,恰好露出领口,风光隐约,遐思无限,粉唇倾斜的坏笑,狡猾如小狐狸,每一个细小波动都往司薄年意念里传达引爆信号。 事实上,司薄年确实那么做了,他倾身压下,唇在她耳边吐出一句,“穿成这样见其他人,不可以。” 陆恩熙只顾着跟他争吵,忘了衣服,她亡羊补牢的环住手臂,然后突然觉得耳垂下面一阵酥麻,男人的嘴唇在那里停顿片刻,灼热的气流与刺激的触感夹击,她急忙瑟缩脖子。 “你干什么?” 司薄年慢悠悠站直,很想再狠狠欺负欺负她,只是司琼华还在下面等着,今天不合适,“进去吧,不然我把你带你。” 嘭地关上门,陆恩熙低头看到糟糕的衣服,后悔的想自戳双眼。 次日,陆恩熙迅速收拾东西赶去律所,今天事情很多,上午律所开会,下午去km继续开会。 “陆律师,昨晚上很幸福呀。” 出电梯口往办公室走,张宇恒的秘书谢紫灵用文件夹挡住下半张脸,笑眯眯打趣。 她昨晚看文件到后半夜,觉都没睡够,哪儿来的幸福,“怎么?” 谢紫灵抿着嘴巴,往她耳朵那里指指,“可别说是蚊子咬的哦,大家都是成年人,吻痕和蚊叮还是分得清的哦。” 第160章 一个行走的笑话 昨晚司薄年动了她耳朵下面,酥麻的触感,难道是吻? 早上洗漱时她没看到有异常,估计在耳朵后面,刚好是视线盲区。 “你看错了,可能是过敏。” 谢紫灵的工位也在大厅,断断续续没少听曹珊珊她们议论,不过张宇恒严格提醒过,不要在律所搞八卦,作为律所的老人兼张宇恒最得力的帮手,她一向很贯彻原则,今天看到陆恩熙身上的罪证,才敢多嘴一问。 “陆律师不要不好意思呀,你男朋友几天一束花送着,其他的事也很好联想啊,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 陆恩熙咳了声,“谢秘书,张主任找你呢。” 门外确实走来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却不是张宇恒,那一声低沉的怒斥,来自听完了她们对话的唐贺,“上班时间,还不干活儿?等着天上掉美元?” 谢紫灵往一旁躲开,低眉顺眼打招呼,“唐副主任,早。” “早吗?几点了还早?” 训走谢紫灵,唐贺却挡在陆恩熙眼前,拦阻她去路,“住一起?陆律师,你为了绝了我的念想,对自己下手够狠!” 陆恩熙又在心里将司薄年骂一顿,脸上绽开从容的微笑,“唐副主任误会了,我和男朋友正常接触,没有其他理由。” 唐贺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大厅坐着多少人,粗鲁蛮横的把人给带进最前方的办公室,并死死关上门,动作又快又狠,带着暴躁脾气。 被他这么拖拽后,陆恩熙无暇再遮掩吻痕,跟气红的耳朵放在一起,视觉冲击更刺激。 唐贺看得火冒三丈,“你是女人,陆恩熙你是女人,这种事就算你情我愿,吃亏的总是女人,万一不小心怀孕,你再所托非人,这辈子就毁了,你知道吗你!” 对于唐贺以关心为由的批评,陆恩熙说不出狠话,“唐副主任和林律师,难道没做过这些事?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正是做过,他才恼火。 唐贺气的原地转半圈,大手用力的逆向拂发,刘海全部背过去,“ok,我现在心平气和给你点忠告,我是男人,最清楚这玩意儿的劣根性,没得到之前心痒手痒,花言巧语,鞍前马后,你说东他不往西,一旦得到,就不稀罕了,懂吗?你们接触多久?熟悉吗?精神上契合吗?如果精神还没走到一起,身体先破防,你肯定会期待他更爱你更珍惜你,他在床上肯定说什么都听你的,以后好好爱你,那都是屁话!男人,没有例外,都是下半身动物!” 陆恩熙还没见唐贺这么生气过,她心里萌生出感动的分子,春笋般破土而出,拔节生长,“唐副主任,你冷静点,我不是十八岁小姑娘,我是个奔三的女青年。” “和年龄没关系,你……办案子还算有脑子,怎么也是个恋爱脑?还有,这个吻痕,就证明他不尊重你,不爱惜你!他不知道你的职业吗?故意搞在这个位置,不怕被人看到后议论?如果是男人,开个玩笑也就罢了,女人……那不等于昭告天下被人玩了吗?玛德,跟他比,我都觉得自己是柳下|惠,靠!” 被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不卸了他算他怂! 唐贺反应这么大,陆恩熙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但谎话一旦开始就得圆回去,“下次我提醒他,唐副主任还有事吗?没事我去忙。” 唐贺还想就“下次”再骂一顿,然后一拍脑门想到另外一个事,“你去找严宽了?” 陆恩熙道,“对,牛大庆的案子,我跟严教授谈了谈,他还没正面回复。” 唐贺的表情因为愤怒和想笑的对冲而扭曲,“神他妹的严教授,不过,算你有点本事,他接了。” 陆恩熙不觉得意外,但心里挺感激的,“严教授今天来律所吗?我当面跟他说谢谢。” 唐贺听到她叫严教授就心烦,“来不了,去看守所见牛大庆了,官司怎么打,老严自有安排。” 严宽一旦出手,必然奔着必胜的打法出招,至于他要什么手段,陆恩熙过问不了,也模仿不来。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 “等会儿!你——”唐贺咬牙纠结后说,“不要为了气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还有……保护好自己,别便宜狗男人。” 因为这句话,陆恩熙心窝里一下很暖,她微微一笑,弯下眼睛,有亮光闪烁,“谢谢唐副主任,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走吧走吧,别这么对我笑。” 短短一上午,陆恩熙和男朋友同居的消息在律所传开。 散会时,曹珊珊和林舒嘀嘀咕咕走开,张宇恒跟在后面,拉住陆恩熙的手腕,“你什么情况?哪儿来的男朋友?” 陆恩熙自然不能说出司薄年的名字,更不能拿何居正挡枪,“误会,解释不清。” “糊弄我?” 陆恩熙道,“找乔菲帮我弄的。” 张宇恒被雷得外酥里嫩,“图啥?挡烂桃花啊?” “昂,下午去km开会,有几个老男人对我不是很规矩,这样可以断了他们的念想。” 张宇恒挠头,“听说唐贺把你带去办公室臭骂一顿,你就没反驳?让他骂?” 唐贺言明要追她,此事张宇恒还不知情,陆恩熙打算暂且压下,“他是领导,觉得我有伤风化,我的错,挨骂也不亏,怎么反驳?” 说完便撤。 留下张宇恒摸摸下巴琢磨,不对,这不是他熟悉的陆恩熙,她心虚什么呢? 不过,美成她这样,有时候确实不是好事儿。 林舒听说唐贺臭骂了陆恩熙,午饭时主动带着水果安慰她,“陆律师,你没事吧?” 眼神往她耳朵那里瞟,确实停着一枚浅红色的痕迹,吻得够用力的,半天还没消。 陆恩熙诉苦,“可不是么,嫌我不注意形象,气得我把男朋友骂一顿。” 林舒心里笑逐颜开,脸上疼惜,“哎呀,男人嘛就是粗枝大叶,该骂。” 看着林舒摇曳生姿离开,陆恩熙托腮盯着水果盘,笑了笑。 下午,陆恩熙准时到达km。 电梯直达会议室所在楼层,刚好遇到拿着资料结伴而行的杜俊杰他们。 几人正在聊天,看到她便噤声了。 “杜部长,高律师,王律师。” 杜俊杰笑道,“陆律师来了啊,这边请。” 陆恩熙道,“刚才听杜部长说咱们的行程有变,出什么事了吗?” 杜俊杰微怔,“你不知道吗?” 那眼神似乎在说,开玩笑呢,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陆恩熙客气询问。 高崎讥笑的扫视陆恩熙,好似在看一个行走的笑话,“km和帝华联手开的新项目即将启动,总裁和戴小姐也要飞英国。” 第161章 直接上来 包括杜俊杰在内,都以为陆恩熙听到消息会失控,至少脸色会难看,但她只是大方的微笑一下,好像压根没当回事,“司总裁好像有私人飞机,直接飞过去吧?怎么跟咱们的行程有关联呢?” 放在一般女人,第一反应不是应该问问司薄年和戴羽彤的关系吗?怎么她反而把重点放在出行工具上? 杜俊杰目光一转,笑道,“噢,这个么,总裁的安排我们也不清楚,也许有他的用意。” 陆恩熙也不多问,同样回以微笑,“也对,领导的心思作为下属怎么猜得到?杜部长,咱们去开会?” 杜俊杰笑容里不露声色,“好,开会。” 走在一边的高崎压不住火,陆恩熙是心理素质好还是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 上次开会,他看到总裁对陆恩熙的维护,还以为旧情复燃,此番总裁公开和戴羽彤出双入对,明摆着关系不浅,那么陆恩熙作为出局的一方,怎么还有脸凑上来? “陆律师啊,听说你刚毕业没多久,独立接过这么大的案子吗?” 昨晚陆恩熙间接问过司薄年,这帮老狐狸要是刁难她,她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如今她担心的一幕终于发生,完全在意料之内,此次不是背后嚼舌根,而是公然打脸。 “高律师说的没错,读博期间我给教授当助理,接过类似的案件,涉及金额更庞大。” “这么说,就是没独立接过咯?”高崎意有所指,看向走在前面的杜俊杰。 陆恩熙道,“可以这么说,所以这次跨国追债,还要仰仗各位前辈的协助。” 高崎很淡的冷笑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儿,但法庭如战场,杜部长在km十几年,拼的可是实力和手腕!依我看,陆律师还是趁早找他帮忙比较好,省得官司打到一半,躲在家里抹鼻子。” 高崎就是看不起她,暗讽她以色侍人没真本事,陆恩熙也不气,进会议室时停下脚步对他浅笑道,“所以高律师应该相信司总裁选人用人的眼光,诸位都是万里挑一人才,怎么到我这里,司总裁还能看走眼不成?” 高崎低声哼了哼,“希望陆律师在法庭上也能这么自信。” 陆恩熙神色严肃道,“打官司是团队合作,高律师,咱们荣辱与共!” 会议的气氛,明显不如上次和谐,中途没人送糕点饮品,陆恩熙不光要分析案情,还要跟几个貌合神离的队友周旋,两个小时下来,身心俱疲。 中场休息时,陆恩熙起身去洗手间。 人还没走远,就听到高崎和王胜的冷笑,“到底是丢掉的东西啊,这不,新的一来,区别待遇就不见影儿了,呵呵,我就说总裁那么精明的人,不会把一块肥肉丢给她。” “还是你看的清楚啊,只是今天陆律师的表现可圈可点,也没什么异常嘛,说不定呢,她就适合打这场官司,咱们总裁不是儿女情长的人,选她,我看另有原因。” 脚步挪远,说话声消失在身后,至于接下来的讨论是不堪入耳还是中道客观,陆恩熙不得而知。 低头在盥洗台洗手时,陆恩熙又听到有人低声议论。 一个女孩说,“我今天看到帝华的千金小姐啦,好漂亮哦,跟总裁走在一起蛮般配呢。” “我才不信呢,总裁这样的神仙人物,没有女人配得上,听说戴羽彤为了跟总裁套近乎,主动拉拢咱们公司开发海外项目,帝华出大部分资金,km主要是技术投资,明摆着帝华在倒贴。” “我要是有钱,倒贴也愿意啊!谁让总裁那么有派头!哎,我失恋了。” 两个女孩离开后,陆恩熙才慢悠悠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几乎通宵工作,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她撩开进km时特意放下来的长发,侧头看到耳朵下面的红痕,轮廓还在,颜色浅了些。 戴羽彤为了促成跟司薄年的联姻,主动出钱开发项目,给km做嫁衣? 是好事将近还是一厢情愿? 她的举动,不由让陆恩熙想到六年前她与司薄年更进一步的契机,当时司冠林身体不好,众人都以为他即将执行遗嘱挑选继承人,而年轻的司薄年连总裁的位置还没坐稳,他身边是一群虎视眈眈等着看热闹的长辈,还有司家同辈子孙明争暗斗。 陆恩熙主动找到他,说陆氏集团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不光坐稳总裁的椅子,还能打击竞争对手。 她软磨硬泡半个月,甚至用绝食做要挟,终于说服父亲投资司薄年的项目。 商业合作她不懂,也不清楚具体的数额,至于合作形式她更不知情,但那件事之后,司薄年便青云直上,在司家的地位越发不可撼动。 放下长发,陆恩熙冲镜子里眼眶微红的自己冷笑,“自古女人多痴情,只是痴情付流水。” 擦干净双手,陆恩熙咬牙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丢掉的好像是这些年对司薄年的一往情深。 而司薄年的电话,恰在这时打来。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脑海中他修长俊逸的形象不请自来,正是那张蛊惑人心的脸,让她泥足深陷,一步步沦为爱的囚徒。 深呼吸,板起面孔,划开手机,“司总裁。” 平淡冷漠的开场白,她再次把自己拽到合作方的位置,不容许身心被他动摇。 司薄年好像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下达命令,“来我办公室。” 比她更像合作方。 陆恩熙道,“会议还没开完,司总裁能否稍等?” “我跟杜部长说过,你直接上来。” 电话挂断,没有下文。 也许是报复心作祟,也许是咽不下那口气,陆恩熙又特意回了一趟会议室。 以杜俊杰为首,几个人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看她时相当复杂。 陆恩熙拎起包包和资料,落落大方道,“司总裁找我有点事,诸位继续。” 再也不看他们的反应,陆恩熙昂首阔步离去。 站在办公室门外,陆恩熙做了会心理建设,“司少,你找我?” “进来,把门关上。” 第162章 脸皮厚,嘴巴甜 办公室里只有司薄年一人,不见戴羽彤的踪影。 走一个,召唤下一个,论无缝衔接,谁能比得上司薄年? 陆恩熙不禁冷笑,“司少,有何指教?” 司薄年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觉得眼前人的笑容十分促狭,他靠在椅背上,悠远目光穿过空间对上她的眸,“陆律师心情不好?” 陆恩熙站在他对面,没打算坐下,他们之间还是长话短说尽快解散比较好,“个人情绪不能带进工作中,我还记得司少的提醒,司少不妨直接说吧,什么事?” 司薄年拧眉,看到陆恩熙眼底的疲惫,出声道,“因为我昨天那些话,你就挑灯夜读奋发图强?天才不是一夜之间学成的。” 陆恩熙拿不准他什么心态,关心?嘲讽?教训? “案子资料很多,好多法律条款也要好好审查,毕竟是一场硬仗,大家都不容易,我作为辩护人更不能拖后腿,这是分内之事。” 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陆恩熙还是搞不明白司薄年意欲何为。 司薄年扫一眼椅子,“坐下说。” 陆恩熙很有分寸感的解释,“下面还在开会,我得回去,司少不如直说吧。” 司薄年端着咖啡杯,脸上露出明显的冷意,隔着杯沿,看向她时皆是稀碎的冰峰,“陆恩熙,你非要跟我掰扯那么清楚?昨晚我说那些话是希望你以后做事不要畏手畏脚,大胆走出来,不是教训你,你怎么还有情绪?” 陆恩熙怔了怔,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你特意叫我上来,难道就是为了昨晚那些话道歉?” 道歉言重了,只是司薄年今天左思右想,他的表达方式或许欠佳,陆恩熙回国后参加的案子办的干脆漂亮无可指摘,他全盘否认她的能力有失偏颇,恰好今天她来公司开会,打发走戴羽彤之后,他便将人给叫了上来。 怎么一张口,两人的对话就变味? 清了清嗓子,司薄年道,“我没说错,道什么歉?” 对,这才是她熟悉的司薄年,陆恩熙反而自在了,“我要谢谢你,你说的对,我需要历练和提升,所以曼城的案子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司薄年抿一口咖啡,看到陆恩熙还直挺挺站在那里,“明天出发,准备好了吗?” 若不是今天听到关于戴羽彤的传言,若不是司薄年跟帝华合作即将双飞英国,陆恩熙大概会以为他在示好,可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海王。 “准备妥当了,不会出岔子,司少放心。” 司薄年沉吟,思索之后道,“还有事吗?” 陆恩熙怀疑他需要看看医生,给大脑做个检查,不是他有事叫他上来吗? “没有,工作上的进度等会议结束后会以报告的方式汇报给您,大概一个小时后。” 她用一个您字,不露声色拉大距离,生怕司薄年再说出惊人的言辞。 司薄年手指摩挲杯子,修长手指停在那里,“你还在怪我?” 陆恩熙更加坚定了请医生给他看病的念头,“司少多虑了,对于忠告我一向择优而取,不会生气也不会记仇。” 沉默,压倒性的沉默。 一个不开口,一个不敢说走,两人便这么僵持着。 最终,还是司薄年亲自打破了沉寂,“出去吧,明天早点出发。” 退出办公室,陆恩熙看着明晃晃的走廊,脑袋里跟深秋下雾的凌晨一样,看不清前方,摸不清来路。 司薄年今日太奇怪了,智商不怎么在线的样子。 不光她这么想,静坐在椅子上以手撑额头的司薄年,也在郁闷。 这些年,他和陆恩熙相处的方式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针锋相对,要么就是冷暴力互相厮杀,如今想关心她一下,却发现词不达意,无法下手。 烦闷之际,司薄年给王景川打过去电话。 “霍!上班时间怎么有空打给我?” 王景川在坐诊,他挥手让下一个病患稍等片刻,同时按停叫号器。 司薄年道,“追过女人吗?” 没头没尾的问题,把王景川给问的瞪眼,“给我挖坑还是……有事求我?” 司薄年道,“陆恩熙。” 这一说,王景川全懂了,大大咧咧嘲笑,“碰壁了?遇到难题了?不知道怎么着手了?活该!谁让你长了一张带毒的嘴,一说话就刺人。” “少废话,说重点。” 王景川病号等着,他没时间瞎掰扯,切中要害道,“追女人,主要是脸皮得厚,嘴巴得甜,还有女人都口是心非,她说不要就是要,说不可以就是可以,至于熙姐么……聪明机智有脑子,最好别玩儿套路,真诚一点,还有,女人都喜欢惊喜,百试不爽。” 司薄年道:“谢了。” 这一声谢,给王景川说愣了。 他没听错吧?司薄年跟他说谢谢? 次日,陆恩熙拖着一个28寸行李箱,一个大托特包,打车赶往机场。 打印完机票办理托运,过安检时遇到了km律师代表团的人,杜俊杰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高崎和王胜,以及他们的助理和秘书,浩浩荡荡十来个人。 而陆恩熙这边,连个助理都没有,显得形单影只,情景凄凉。 “陆律师,平时开会不带秘书就算了,打仗也没个帮手?”高崎不愿意放过任何挖苦的机会。 陆恩熙从容道,“高律师团队很庞大,秘书也够漂亮,让人羡慕,往后我找秘书也得照这个标准。” 那披着长发的女秘书,莞尔一笑。 高崎冷哼,“这么大的工作量,难道陆律师想交给我们?” 陆恩熙道,“我记得司总裁说过,这个案子我主要负责庭审辩护,其他的诸位会处理好,是我记错了吗?稍后我再求证一下?” 高崎脸色一下铁青。 这的确是司薄年的原话,此次案件以陆恩熙为主,他们都是幕后英雄,说的难听些,他们都是陆恩熙的下属。 过完安检,头等舱乘客优先登机,陆恩熙跟杜俊杰点头示意,“杜部长,您请。” 杜俊杰手里是经济舱的票,他笑道,“陆律师先上去,我们不急。” 陆恩熙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只有她自己是头等舱。 这波操作……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km的秘书办可真会办事。 登机,找到位置坐下。 国际航线的飞机体型庞大,头等舱宽敞安逸,座椅和配套都给人五星酒店的享受。 陆恩熙放下手提包,拿出文件准备干活儿。 乘客陆续登机,很快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走到她身边,在她外面的位置,陆恩熙把临时放在椅子上的文件拿回去放在腿上,“不好意思,我以为……” 抬头,逆着上午的阳光,一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闯入视野。 陆恩熙惊骇道,“你怎么在这里?” 司薄年单手挑开西装一粒扣子,惬意从容的落座,舒展开长腿,“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第163章 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司薄年的私人飞机有直飞伦敦的航线,怎么会搭乘民航? 看到他横空出现在机舱内,哪怕是头等舱奢华的内景中,陆恩熙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我记得司少以前出行从来不搭乘民用航班。” 要不要她重复一下司薄年的原话? 【我没时间值机,更没心情跟一群良莠不齐的人挤在狭窄空间里争那一口氧气。】 司薄年叠起一条腿,整个人优雅的与座椅融合着,气质处理的恰到好处,“查理芒格工作出行从来不搭乘私人飞机,第一因为大飞机更安全,二者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了解社会动态。” 呵!横是他,竖也是他。 陆恩熙轻嗤,“但查理芒格和家人出行时,都是安排豪华私人飞机,因为他说要给家人最好的享受,司少这次带未婚妻远渡重洋,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工作安排吧?” 司薄年低头看手机,屏幕上面是整齐的英文,他浏览完回复一行字母过去,转头看她时,不经意扫到耳垂,红痕已经不在,却帮他追想到那晚廊灯下肌肤接近的沉醉,“她不是我的家人。” 陆恩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语气有点发酸的道,“早晚而已。” 既然大家说此次司薄年和戴羽彤将同往英国,怎么不见女伴? 不过以陆恩熙的身份,不问最好。 少时,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登机口,空乘人员客客气气颔首问好,“戴小姐,欢迎乘机,这边请。” 追着空姐的声音,陆恩熙看到一条款式修身的白裙子,收腰提臀,曼妙的身材尽收眼底,精致的橘色系韩式空气妆,一字眉桃花眼,不去走t台实在糟蹋了如此盛装。 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她打算这么过去? 戴羽彤看到坐在挨近走道位置的司薄年,施施然笑道,“我还得以为你得一会儿呢,刚在下面接到司爷爷的电话,他担心你还没出发,让我提醒你一声呢。” 陆恩熙专心致志看文件,既然戴羽彤当她是空气,她也没必要打招呼刷存在感。 司薄年侧过脸,给她一个不算冷漠也谈不上多热情的微笑,“我给他说一声。” 这一个笑容,将戴羽彤看到陆恩熙时蓄满的不快一扫而空,眉开眼笑的坐下,往他的方向欠身,“上来时看到杜部长和高律师了,阵容很庞大,这次的庭审辩护是不是杜部长?” 司薄年跟她说,飞伦敦搭乘民航,路上跟律师团队有事情商量,陆恩熙也在其中。 戴羽彤一心想跟他单独相处,就算司家的私人飞机没空,她也会安排帝华的过来,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足够培养感情。 谁知,司薄年竟然选择大飞机,而且途中有陆恩熙! 那点登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还能替km打跨国官司?跑个龙套而已。 司薄年道,“陆律师。” 戴羽彤险些失控,这才把疑惑化作利剑穿向靠窗的女人,“她??” 陆恩熙手里是厚厚的卷宗,腾挪不开,只好拿着转头,“戴小姐好像很意外?司少没跟你说吗?” 戴羽彤手指扣紧爱马仕的鳄鱼皮带,“我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陆律师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人不可貌相!” 两人眼睛里都是浓浓杀气,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客气,“多谢戴小姐称赞,戴小姐今天的衣服很漂亮。” 看一眼夹在中间的司薄年,戴羽彤气得咬住齿关,“呵呵,谢谢,你也是。” 司薄年微垂着眸子,浓长的睫毛覆盖眼底神色,他用只有陆恩熙听到的声音说,“论演技,你不输任何人。” 陆恩熙也低语,“司少就这么喜欢看戏?承包英国皇家歌剧院看个够。” 司薄年道,“你比歌剧院的表演好看。” 陆恩熙眼底水波奔涌,浅浅眼睑快要包不住清澈激流,按下不该有的猜测道,“司少,你的小娇妻在呢,请慎言。” 司薄年唇线轻勾,并不作答。 值机完毕,机长用双语介绍飞行事宜,这趟航班将于十四个小时后到达法兰克福机场,停留八个小时后转机,飞往伦敦最大的机场希思罗机场,总时长22小时25分。 经过几个梯度的爬升,飞机遭遇两次气流颠簸,陆恩熙尽量稳住自己不往司薄年那边靠。 而坐在另外一侧的戴羽彤,好几次试图越过走廊去抓司薄年的手,柔柔地求助,“司少,我有点害怕,你坐这里好不好?” 头等舱八个座椅,还空着三个,戴羽彤旁边便是空位。 司薄年先以眼神提醒她,注意称呼,然后说,“只是气流,没事。” 戴羽彤心里憋屈,对陆恩熙的仇恨更翻倍猛增。 飞机开始巡航,空乘走过来柔声细语问乘客,喝什么饮料,需不需要毯子。 说话时,她眼睛没离开过司薄年的脸,脸颊绯红,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在空中飞了几年,又是头等舱的专属空姐,自认什么样的高富帅都见过,面前这位有着上位者的攻势和明星颜值的年轻男子,彻底打开了她的格局。 和他一比,那些别夸上天的空少们,不过淤泥草芥。 陆恩熙换上了飞机配置的拖鞋,拉开小桌板低头看文件,还没开口便听到司薄年说,“两杯温开水,一份甜品。” 不愧是即将同床共枕的夫妻,对戴羽彤还挺照顾,不光替人要水,还贴心的要甜点,她抬头道,“一杯咖啡,一份水果,谢谢。” 窗外阳光太强,陆恩熙没开遮光板,半个人陷在阴影之中,模糊了脸上神情。 司薄年忽地抬手,长臂越过她的发顶,惊地陆恩熙猛然转过头,“你干嘛?” 下一刻,眼前一亮,暖色阅读灯被司薄年打开,“不想开窗户就打开灯,这么瞅,不怕瞎?” 陆恩熙嗓子痒痒的,“噢,谢谢。” 说完继续看文件,过一会儿,空姐端着餐盘过来,上面摆满了杯子碟子,“女士,您的茶水和点心。” “我的?” 司薄年替她接过来,“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好。” 陆恩熙看看满当当的餐盘,“不是给戴小姐的吗?” 司薄年道,“我看上去那么闲?” 他几个意思? 戴羽彤要了一杯水,安静地看书,笑盈盈招呼空姐,“麻烦给我拿个毯子,给这位先生一个,另外,拿个干净的护颈给他。” 空姐有些懵,这三位到底什么关系? 戴羽彤解开安全带,将毯子轻轻搭在司薄年腿上,“现在有空吗?” 司薄年放下手机,“什么事?” 戴羽彤抿了抿唇,“你坐我那边吧,我有事跟你说。” 第164章 恩熙,别使性子 剩下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司薄年都坐在戴羽彤身边,两人或低声交流,或许在文件上写写画画,或者浅笑。用餐时,两人依然在聊天,气氛营造的十分和谐。 他们声音低,陆恩熙听不清楚聊的内容,她尽量专注在卷宗上,不去分神猜测无关信息。 后来,她抱着文件沉沉入眠,醒来时,飞机场异常安静,大部分都进入睡眠中,阅读灯也被空乘关掉了,头等舱内光线朦胧。 恰是在这样的光线中,他看到戴羽彤歪头靠在椅背上,往司薄年的方向偏斜,乍一看好像相偎而眠。 座椅调到适合睡眠的弧度,两张并在一起可不就是床么? 并肩躺着的两个人,跟睡在一起确实没什么区别。 陆恩熙揉揉发酸的眼睛,也没再开灯,而是将遮光板拉开一些,眺望窗外的星空,也不知飞机到了哪个国家上空,天色暗下来,远远的可以看到夕阳晚照。 此行结束后,司薄年和戴羽彤大概就要修成正果了。 挺好。 她不用再拧巴,他也不会再做不合时宜的举动。 转机时,乘客全部下来,杜俊杰的助理为大家找到吃饭休息的地方,又临时在机场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 期间陆恩熙没再看到司薄年的身影。 再次登机,直飞伦敦,一个多小时后,抵达希思罗机场。 司薄年和戴羽彤走在前面,一个是笔挺西装俊逸非常,一个是妖娆长裙妩媚动人,走在金发碧眼云集的机场,竟那般抢眼,正如km那位女员工说的,多么般配。 陆恩熙低眉掩盖眼底潮流,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身后高崎的声音不高不低道,“下场够惨的,何必呢?我算是看出来,合着就是拉出来打脸啊,啧啧。” 王胜笑笑,没接。 陆恩熙自嘲,可不是么,还有比她更难堪的吗? “陆律师,工作人员提取行李后直接送到您的客房,咱们今晚住伦敦,明天开车去曼彻斯特。”杜俊杰的助理提醒她。 舟车劳顿,陆恩熙也认同停下修整的安排,然后和杜俊杰一行人上了提前安排好的车,开往预定好的酒店。 伦敦还在睡眠中,窗外灰蒙蒙的落着雨,车子开过双子塔,避雷针在顶部闪闪烁烁。 不是第一次来伦敦,却没有了以前游玩的心境。 想到等在前方的硬仗,还有坐在车里貌合神离的一群队友,陆恩熙心里压着千斤巨石。 办完入住,调整好手表时间,将自己丢在酒店沙发上,在群里给乔菲和张宇恒报平安。 张宇恒打过来电话,担忧多于兴奋,“怎么样?放你一个小绵羊跟km的大灰狼们斗法,吃得消吗?” 陆恩熙笑道,“张主任现在才来关心我,还好属下有一口气儿跟您老人家汇报。” “还会开玩笑,看来不是特别惨,明天去曼城?” 陆恩熙闭目揉眼睛,她现在头昏脑涨,一颗心牵着几百个线索,乱哄哄的,“开车过去,也就三个小时,很快就到达战场,伦敦还没天亮呢,我先努力睡一觉,省得明天倒时差,可能睡醒了还得继续开会。” 张宇恒道,“你多留个心眼儿,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km一帮子人都不简单,尤其是杜俊杰。” 陆恩熙还能不知道吗?她有亲身经历。 “放心,他再算计,也得等官司赢了再算计,难不成把我算计走了,自己去法庭辩护去?不过也有这个可能,但总不至于绑架我吧?” “切,利用合法手段让一个人消失几天,你以为很难?” 结束电话,陆恩熙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她确实得提防起来。 洗漱后,陆恩熙吃了两粒褪黑素让自己入睡。 几个小时后,她被电话吵醒。 勉强把眼睛撕开一道缝,看清楚时间和来电名字,上午七点半,打电话的是杜俊杰。 “杜部长,早,休息的怎么样?”她礼貌的问好,明面上的功夫很到位。 杜俊杰也挺客气,“还不错,陆律师起床了吗?十点钟开会,你时间上行不行?” 来这里就是工作的,一切都以案件为主,她当然有时间。 “好,会议室见。” 陆恩熙对着黑屏的手机冷笑,她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却被通知开会时间地点,这帮人真当她是外来户好欺负呢? 夜里来酒店时大家都很疲惫,办理完入住便各自回房间休息,陆恩熙这才想起她没见到司薄年和戴羽彤。 他们不住这里? 不过洗漱后去餐厅用早饭时,陆恩熙就发现自己错了,司薄年和戴羽彤住的是顶层行政套房,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就餐时也获得了vip待遇,坐在贵宾席位上,可以纵览窗外的泰晤士河。 陆恩熙取餐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草草解决掉好去开会。 “陆律师,过来一起吃。”开口说话的,竟然是戴羽彤。 陆恩熙心思波动,无事献殷勤,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不用了戴小姐,我等下还要开会,简单吃点。” 戴羽彤笑道,“你们明天上午就去曼城了,我们就留在伦敦,今天大家都挺忙的,应该没时间凑到一起,不想聊一下吗?” 有什么好聊的,难道去恭喜她即将成为司太太? 同时陆恩熙也明白了,飞机特意转到伦敦,是为了配合司薄年的行程。 准备再次拒绝时,优雅进食的司薄年终于开口,“陆律师,这边风景应该能治愈你烦躁的心情。” 说罢,他拉开身边的椅子,沐浴在晨光中的微笑做出无声又无法抗拒的邀约。 陆恩熙表情八风不动,挨着司薄年坐下,“我心情很好啊,但是看看美景,还能更开心点,谢谢司少。” 一声谢谢,身份区别开,距离也瞬间撇远了。 飞机上,戴羽彤拉着司薄年商量项目规划和前期投资等细节,好几次司薄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把他留在身边一晚上,不管他心里在想谁,只要这个男人站在她身边,付出任何代价她都情愿! 陆恩熙是她不得不迈过的坎儿,与其一味抵触,不如坦然接受,她撑死了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又何必计较? 所以戴羽彤主动喊来陆恩熙,露出客气的笑容,“熙姐……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陆恩熙手中叉子一颤,嘴巴也轻轻扯了一下,“我和戴小姐有那么熟吗?” 戴羽彤抿唇,不好意思的赔笑,“那好吧,是这样的陆律师,刚才我和司少说下午去大本钟看看,想邀请你同行,其实我们在伦敦开发的项目,还有一些法律上的细节需要洽谈,刚好跟你聊一下嘛。” 陆恩熙脑海里冒出“有毒”两个字,戴羽彤神经错乱的不轻,还有司薄年,不会也有同样的想法吧? 那么,他们俩确实般配。 “戴小姐,km和帝华投资的项目想必资金量庞大周期也不会短,自然有专业的法律顾问,杜部长不也在么?下午的会议我准许他不必参与,让给你们。” 司薄年咽下口中的早餐包,不疾不徐道,“恩熙,别使性子。” 第165章 司少心疼了 陆恩熙懵了。 恩什么? 六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司薄年不连名带姓喊她,还……用那种让人想歪的语气。 只是很可惜,场合不对,目的不纯,并无半分温柔缱绻的幻想,添加给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厌恶。 他,也算个男人吗? 即将和门当户对成为连理,却巴着她这个过去式,时不时撩个闲,心情好了勾手指给个甜枣,没用了丢在身后弃之不顾。 他当她没有尊严没有颜面没有脸。 暗中咬住牙齿,做了个很浅的呼吸,陆恩熙转过头看着司薄年,面上的笑容堪称影后级别,“司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们呢,现在的关系就是单纯简单的合作方,司少抬举我,愿意让我担此重任,我一定竭尽全力替你谋取最大利益,但咱们的协议里,好像不包括调|情这一项啊。” 戴羽彤手中的银质叉子“当”掉进骨瓷餐盘,发出脆响。 双眼瞪大一杯,不可置信的望着陆恩熙。 敢这么跟司薄年说话,她是嫌命长吧?! 司薄年被她一席不卡壳儿的回怼说的微怔,还没开口又听到她再次说,“戴小姐,我早提醒过你,想给司少这种有手段有城府还对旧情念念不忘的男人当老婆,心理素质必须得好,你看,当着你的面他都不放过撩妹,你不在场的时候,那画面更无法想象。以前是我认知有限,总觉得霸着前夫当背景,就能为事业发展保驾护航,但是经过这次,我想通了,男人若是不能带给自己愉悦感,其他的,不要也罢。” 戴羽彤张开嘴,半天才捡到一句,“陆恩熙,你疯了吗你?!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在场三人,只有司薄年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叠着一条长腿,把玩手中叉子,长指一下下轻敲,“她没疯,只是真实表达了内心的想法,你不觉得她很有勇气?” 戴羽彤看看他,又看看陆恩熙,茫然道,“你……她……她在骂你啊。” 司薄年很轻的哼笑出声,“话是不好听,但她说的没错。” 戴羽彤更是诧异的五雷轰顶,她没听错吧?司薄年到现在还维护陆恩熙? 即便做好了跟陆恩熙长期并存的准备,可是亲耳听到他态度倾斜的偏护,还是相当愤怒和不甘,捡起笑容,戴羽彤尽量随和,“陆律师好歹也是熟读法律书籍的博士呢,随便编排别人,就不要落个毁谤的罪名?我相信司少不会做那种事,请你不要信口开河。” 看到现在的戴羽彤,不由自主想到曾经又傻又天真的自己,被他当靶子用,还沾沾自喜,可悲,可怜,“戴小姐的真情真让人感动,只是可惜,不是所有的真情都能换来真心。” 如今的陆恩熙,就是个手下败将罢了,说的无非是风凉话,戴羽彤才不会放在心上,反而越发有立场地回以冷笑,“小孩子才谈情说爱,成年人的世界,合适更重要,门当户对,齐头并肩,既是朋友,又是爱人。呵呵,我相信陆律师也会遇到那个人,对了,你们律所应该有不少青年才俊哦。” 司薄年口中品尝食物,视线却无意识的往身边偏离,轻扫陆恩熙的表情。 青年才俊?呵,豺狼虎豹倒是不少。 陆恩熙划开餐包,咬一小口慢慢咀嚼,“戴小姐很了解我们律所?” 戴羽彤咳了声,掩饰性地喝牛奶,“都说律师个个精明睿智,猜也能猜到。” 司薄年皱起眉,“下午三点出发,酒店门口碰面。” 陆恩熙秀眉紧紧拧成结,看着腕表为难道,“不好意思啊司少,恐怕我抽不出空,祝你和戴小姐玩的愉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戴羽彤一时气道,“陆恩熙,你什么态度?我们邀请你出去玩是看得起你,别太当自己是根葱!” 是,她算哪根葱? 让她过来,她就得过来,让她陪玩,她就得去陪玩? 放下餐具,陆恩熙克制住脾气,心头万丈火焰腾飞跳跃,“司少,很抱歉我腾不开时间,不去,可以吗?” 司薄年喉头发紧,好像骨刺卡在那里,竟有些失声,“可以。” 陆恩熙微笑着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司少,我先告辞。” 纤细长腿迈出带风的节奏,长发在身后随着姿态轻轻飘摇,走出的步伐很美很绝。 司薄年抬头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一眼,心底百般滋味。 她这么自若,这么从容,是彻底放下的意思? 快离开餐厅时陆恩熙还在给自己打气,别回头,这次说开,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陆恩熙你记住,如果一段关系发展成了畸形,就不能再继续,而你这次一定要做先走的那个人。 先走的,才能走得潇洒! 餐桌上安静的好像无人坟场。 戴羽彤两个拳头蹦出青筋,粉色妆容因愤怒而涨红,眼底是浓浓的委屈和愤怒,颤抖的唇好久才问出第一句,“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司少不会心疼她吧?” 司薄年皱着眉头,“比起来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哪儿来的底气在我面前耍威风?” 戴羽彤温柔得体地撒娇,“你怪我没提前说去看大本钟吗?我也是临时想到的嘛,而且熙姐工作压力大,带她一块儿散散心不好吗?” 司薄年打断她的话,“开发伦敦的项目,你跟我爷爷达成了什么协议?” 戴羽彤倏然止住舌尖的话,眼神闪烁的避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有协议?是我想跟你联手做好这件事啊。” 司薄年从鼻息里溢出冷哼,“不要以为我不会对女人下手,我没你想的那么正人君子。” 戴羽彤咬紧牙关,低头看着餐盘中的刀叉,好像有利刃一下一下扎她心脏,须臾,她重新抬头,“是,我是跟司爷爷提出了合作的条件,事成之后,我们订婚,司家对外宣布我是你未婚妻,但这有错吗?我们本来就是奔着结婚来的。” 司薄年一道眼芒横穿而至,“还狡辩?” 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被司薄年腾起的杀气威慑,戴羽彤脸色一下白了,眼圈红红的,有泪水滚出来,委委屈屈哭诉,“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哪里做的不对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很努力了啊,甚至……甚至我连你和陆恩熙那种事都可以忍,你还想我怎么样?” 透过薄薄的泪雾,她望向这个占满她心脏的男人,很怕失去他,很怕他转身离开,她甚至想拿毕生所有去换一个温柔眼神。 然而,司薄年看过去时,只有满目的冷漠,“跟我玩儿心机,就不怕尸骨无存?” 第166章 陆律师在洗手间哭 戴羽彤慢慢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修长大手,“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涉及两个家庭,尤其是km这种大家族,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你并肩,早晚得出局,陆恩熙这辈子也进不去司家的大门,司爷爷明确跟我说,只要他活着,陆恩熙休想踏进司家半步。” 这是她的底气,所以她不怕陆恩熙在司薄年眼前晃。 司薄年缩回手,避开与她接触,“你以为,你就有能耐进司家大门?” 戴羽彤惊慌极了。 她以为只要父亲和司家达成共识,这门婚事就不会生出变故。 却失算了司薄年的铁腕,他该不会忤逆家里的意思吧? 那要怎么办?她如今进退维谷,如何收场? “司少……你听我说……” “这次合作的所有法律文书都办理齐全,要不要继续已经由不得你,但我提醒你,拿利益来交换婚姻,注定是一场空,我劝你早做打算,别浪费时间。” 戴羽彤脱口而出,“你……要悔婚?” 司薄年冷笑,“没有婚约,哪儿来的悔婚?” “可是你见过我父母,还有司爷爷也一直说咱们的婚事……” 司薄年冷言,“我说过吗?” 戴羽彤一下瘫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如纸,“你……你耍我?” 司薄年撩起餐巾布,抹了抹干净的嘴角,“商业合作,各凭本事,戴小姐双手奉上的资源,司某岂有不收的道理?只是戴小姐未免太一厢情愿,别人三言两语,你就单方面私定终身,好好回头想想,我何时给过你承诺?” 太大的惊骇与打击劈面而下,戴羽彤彻底傻了,“你……你的目的就是得到帝华的资源?” “一开始没这个打算,但戴小姐借用我的名声四处招摇,收取一点名誉损失费,过分吗?” 已是强弩之末的戴羽彤,脑袋是空的,早已没有思考的能力,全凭本能发问,“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司薄年拉开椅子,霁月清风般地起身,“你应该庆幸,还有利用价值。另外,管好自己的嘴,别打扰我爷爷的清净,若是被我知道你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怒意和绝望的夹击之下,戴羽彤腾地站起来,“司薄年!” 司薄年停下脚步,头也没回,“戴小姐还有事?” 啪嗒,眼泪滑落,划过白皙面颊,戴羽彤抖着肩膀,无声抽噎,“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真心爱你,你怎么这么狠心?” “爱我?” 司薄年徐徐回首,又深又远的目光,又冷又利的磁场,“你亟不可待用我的名义跟花旗银行的高管对接,替帝华贷款五十个亿,你以为史密斯是傻子?凭你一面之词就着道?” 戴羽彤脚步虚晃,泪水疯狂打转却不敢流出来,“你……” “我怎么知道?”司薄年替她回答后,又凉笑一声,“陆恩熙的律所,你查过吧?查的如何?” “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只是好奇她工作的环境,没想做什么……你怎么知道?” 陆恩熙是她的潜在威胁,她总要知根知底,难道一直被踩着?不过她很确定派过去的私家侦探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司薄年怎么知道的? 司薄年彻底冷下脸,“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很确定。” 戴羽彤后悔的咬舌根,她被司薄年套话了,眼下司薄年在气头上,她不能再硬碰硬,语气柔软下来,商量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至少是合作关系吧?司爷爷那边也要有所交代,就算你不想跟我结婚,咱们也要把手里的项目做完,不是吗?” 先以退为进,晚点和爸妈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司太太的宝座,她一定要坐上去,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不择手段。 司薄年道,“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解释。” 戴羽彤抹去眼角的泪痕,强颜欢笑,识大体又隐忍的好品质,被她表现的不露痕迹,“嗯,老人家身体不太好,你想想怎么说比较不会刺激到他。” —— 伸手摸到脸上的潮湿液体,陆恩熙心尖又猛又急的痛了一下。 还以为说了那么多狠话,心脏也强大到足以和气势媲美的程度,谁知一转身,就露血淋淋的豁口。 捧起冷水泼在脸上,冲刷掉泪水,露出一张发白的小脸。 红血丝错综复杂的爬满了眼眶,一如她理还乱的心情。 再次闭上眼睛,依旧有咸湿的液体涌出来,这让陆恩熙既无力又悲伤,后路已经斩断了,她和司薄年再也回不去,和戴羽彤的梁子彻底结下,再见面便是仇人。 除了往前冲,没有其他选择。 陆恩熙,这是好事,终于不用左右为难了,不好吗? “陆律师,你没事吧?” 陆恩熙正沉浸在情绪中,忽然听到杜俊杰的秘书邹倩说话,又捧水洗了一下脸,然后淡淡道,“没事,有些困,时差还没倒过来。” 邹倩跟随杜俊杰好几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陆恩熙的模样,分明是哭过,她从包里拿出纸帕,“这一路真是太累了,陆律师坐头等舱还好些,经济舱简直要命了呀。” 陆恩熙接过纸帕,道了声谢谢,“打赢官司的话,回程我帮你申请头等舱,男人也就算了,不能苦了女孩子。” 邹倩感激的抱着她手臂,“太好啦!我一定好好给陆恩熙打下手。” 陆恩熙不露痕迹道,“这次开会,是杜部长定的吗?奔波一路还要操心这么多事情,他才是最辛苦的。” 邹倩没少听高崎他们的抱怨,对陆恩熙相当不满,才接触一天,她还不清楚陆恩熙是敌是友,模棱两可道,“嗨,杜部长就是操心的命,闲不住,下次陆律师有什么吩咐,找我就好了。” 陆恩熙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支没开封的香水,“机场买的,感觉会适合你。” 邹倩有点意外,陆恩熙这是主动拉拢她? “这……” 礼物放在包里就是要送她,只是没想到开会前会在这里遇到,陆恩熙坦率道,“邹秘书不喜欢吗?” 往后一段时间陆恩熙是她的上司,作为下属哪敢说不喜欢,“喜欢啊,正好是我喜欢的牌子呢,谢谢陆律师。” “单纯觉得适合你而已,别想太多。我这个人比较直,没那么多小心思,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直说,都是女人,职场上的不容易我和你感同身受,要开会了,去吧。” 拿着陆恩熙送的礼物,邹倩心里犯嘀咕。 是不是高律师他们把陆律师说得太妖魔化了?相处下来,好像不是那样的啊。 邹倩等电梯去会议室,遇到了吃过饭过来的高崎,“高律师。” 高崎笑道,“怎么没见杜部长?” 邹倩道,“杜部长先过去了,我去了趟洗手间,嗯……我看到陆律师在洗手间哭。” 整理衣领的高崎惊喜的转头,难掩冷笑,“哭了?” 第167章 发威 “是啊,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高崎咳了一声,双手扶正领带道,“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咱们瓷器活儿,杜部长这么大的腕儿给她当先锋,呵呵,她也得有本事消受。” 邹倩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本来她已经是杜部长的下属了,如今领导被安排当打工人,她的位置又降一格,可陆恩熙给她的感觉,一点架子都没有,不扭捏,不显摆,很直爽。 “陆律师好歹也是康奈尔大学的博士呢,还接过不少大案,应该是有实力的。” “实力?多大的实力能压得住二十多年庭审经验的杜部长?你这个秘书怎么当的,胳膊肘往外拐。” 邹倩低下头微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在我心里杜部长最厉害。” …… 尽管有心理预期,开会时被刁难的场景,还是令陆恩熙很头痛。 杜俊杰很会做人,想说的话从不亲自开口,高崎全程充当迫击炮手,什么狠话都敢说,好几次直接硬怼她。 “陆律师,咱们手里掌握的证据都是km通过财务部拿到的,你有没有独家内幕,也别藏着啊,分享出来。” “英国的法律系统跟美国不一样啊,陆律师这么说,有点想当然啊!” “呵呵,陆律师果然是年轻啊,法庭不是礼堂,咱们可是硬碰硬的打官司,不是牵着手唱南北一家亲。” 坐在首位的陆恩熙一直很沉得住气,就连高崎指到她鼻子上都没发火,等众人七嘴八舌说完,她才和气道,“轮到我说了吗?” 高崎和王胜等人,先去看杜俊杰的脸色,俨然当陆恩熙是傀儡皇帝。 陆恩熙也不戳穿,“杜部长,您要补充吗?” 杜俊杰端起咖啡,品两口,“陆律师请讲,我们听着。” 陆恩熙十指交叉,搭在会议桌上,环视与会人员,“首先,感谢大家脑洞大开集思广益,说出这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对案情有帮助的,我一定会酌情采纳,尤其是高律师,切入点很独特,不失为好的策略。” 高崎嘴巴一抽,然后哼了声。 “再者,我说两点个人意见,这个案子的原告被告目前都是km的人,作为苦主,更是掌握着证据和话语权的一方,我们有很大的把握赢,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诸位心里或许在想,案子赢了,我拿大头,名利双收,你们默默做事什么也捞不到。 有这个想法的人,难道以为你们的总裁眼盲耳聋?他就在英国,诸位的付出和辛劳,他必然看的清楚,我一个外来户,拿了钱便走人,实在讲,日后面都不一定见,但各位不同,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是你们升职加薪的凭据,要不要努力,要不要替自己的前程搏一把,诸位自己看。” 这一席话,说的在情在理,摸到了不少人的心。 是啊,以后要长期在km做事,如果这次为了刁难陆恩熙而消极怠工,那么以后怎么跟总裁交代?还怎么混? 陆恩熙松开手,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司少给我的一份私|密资料,我还没看过,咱们是利益共同体,我会做到事无不可对人言。” 说完,她扬了扬文件,“邹秘书,拿给大家轮流看。” 邹倩被点名,也没觉得诧异,有了前面的交集,加之刚才那番话,她对陆恩熙的印象更好了,“好的陆律师。” 众人看完文件,越发不敢造次,总裁亲自给的内部消息,谁敢质疑? 高崎还是心有不甘,冷着脸问,“漂亮话都会说,我只问一句,如果案件发展下去,km的利益和陆律师的个人利益冲突,你能全心维护km吗?” 陆恩熙跟司薄年的关系不寻常,如今戴羽彤横在中间,保不齐陆恩熙会因为个人情绪,宁愿打败仗也要挫伤司薄年。 女人一旦为情所困,什么事干不出来?高崎的担忧,也是杜俊杰的担忧。 陆恩熙听完,秉公道,“作为km的律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委托人的立场,在法律范围内尽我所能。如有不尽心之处,我会承担一切损失。” 高崎一拍桌子,“好,希望陆律师说到做到。” 会议后半段还算和睦,大家有问有答,终于像个团队。 邹倩中途给陆恩熙冲了杯咖啡,偷偷举起大拇指,“陆律师,好厉害。” 陆恩熙笑道,“一支香水就把你收买了啊?” “才不是呢,我觉得你特别有魅力。” 会议延长,午饭顺延到了一点半,吃过午饭,陆恩熙犯困,回房间准备补觉。 刷完房卡,人还没进去,一道黑色身影率先越过她,劲风带着熟悉的大溪地气息,正是司薄年。 陆恩熙困意消失一半,怒意顶上来,“司少,您如果询问工作进度,可以去问邹秘书,资料在她那里。” 司薄年逆光站在落地窗前,笔挺的正装三件套,宝蓝色领带,黑色皮鞋,他一手在裤袋里,撑开西装下摆,显得挺拔又尊贵。 “被他们刁难的躲在洗手间哭?” 哪有的事? 想起来被邹倩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陆恩熙也没辩解,难道跟她说是因为你? “听谁说的?没看清楚就出去乱说讲,我哭?算了吧,这种小事还真犯不上。” 司薄年勾着嘴角,“没哭?在会议室怎么开始发威反击?我记得你在国内,每次都被压一头。” 他站在客厅,陆恩熙不想关门跟他处在密闭空间,可她的房间跟邹倩挨着,万一被撞见怎么解释? “司少特意过来就是问这个?我是牵头人,不发威难以服众,如果有人因此去你面前告状,那只能看司少要结果还是要公平了。” 顶着一张艳压群芳的脸,偏偏喜欢板着脸跟他说话,一板一眼公事公办,这种反差,最教人心痒,司薄年提步,逼近,长指挑起她纤细下颌,凤目流出万种风情,“陆律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陆恩熙本能地后退,“司少,戴小姐可还在呢!” “你不是很擅长让她下不来台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勾她,还钓着我?你……”渣得够明白! 后面的话还没说,门外传来邹倩又惊又怕的声音,“……总……裁?” 第168章 动作很亲密 陆恩熙反应速度从没这么快过,从司薄年手中闪开,不到眨眼的功夫便闪到门边,然后自然的顺了顺长发,笑道,“总裁刚才说的话,我记住了,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做事。” 司薄年的手指悬空卷了卷,然后不露声色道,“那就辛苦陆律师。” 两人密不透风的配合完毕,陆恩熙才坦然回头对邹倩笑了笑,“邹秘书,会议记录整理好了?” 邹倩还在懵圈状态。 她分明看到总裁的手放在陆律师脸上,动作很亲密,好像他们在说什么挺秘密的事。 怎么一转眼气氛又严肃了? 是她看错了吗? 这两天太累了吧,导致出现幻觉,总裁怎么会和陆律师怎么样呢?他可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如今戴羽彤还在顶层住着。 邹倩尽量让自己从容一些,不至于在总裁面前丢丑,颔首,客气的将文件捧出来,“都在这里了,陆律师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随时联系我。” 陆恩熙大概翻了翻,满意点头,“辛苦邹秘书了,下午没工作安排,可以出去转转。” 邹倩不敢看司薄年,光是近距离站着就脊背发凉,紧张到不断扣手指,“好……好的陆律师,那我先回去了……总裁再见。” 司薄年点头,很低的应了一声。 待邹倩消失在隔壁房间,司薄年才悠悠道,“夸你演技好名不虚传。” 陆恩熙抱着文件,当做保护自己的武器,客气又规矩道,“司少谬赞,我只是不想被误会。” 司薄年看过时间,往客厅走,“三点出发,陆律师这么好的记性应该没忘。” 陆恩熙好看的眉头一点点凝聚,“我说过,不方便。”他怎么还惦记着? “哪里不方便?” 陆恩熙想以工作作为借口,又听到司薄年说,“杜部长跟我报备过,下午自由活动,不办公,陆律师还想用什么借口搪塞我,说来听听。” 他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做好了跟她耗到最后的准备。 陆恩熙闭目,扣紧手指,将文件卷在怀里,“司少,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哦?误会什么?” 有些话,她不想说,因为太难听,奈何司薄年做的更难看,“司少和戴羽彤就算只是利益联合,好歹面子上也得过得去,你现在坐在我的房间,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对她不忠,也影响我的名声。他们不敢说你的坏话,所以我要承担所有的骂名。” 司薄年抬了抬下巴,“既然不想被外人看到,就关上门。” 他赖着不走,陆恩熙也没能耐动粗将他轰出去,只好愤愤关上门,“司少,我要看材料,你自便。” 司薄年单手拿走文件,放在吧台上,“去换衣服,我们出去。” “你……怎么能这样?” 陆恩熙想发作,可似乎又没必要,既然知道他就这德性,若每次都认真,往后几个月怎么过?好在她明天就要去曼城,忍一忍吧。 司薄年道,“二十分钟够吗?” 陆恩熙没搭理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运动装,抱着去洗手间。 嘭! 心里多气,关门声就有多大。 望着被摔上的门,司薄年不气反笑。 她生气、发火、甩脸色,每一个情绪波动,都那么鲜活,而他身边,已经太久没出现过如此有生命力的人了。 出门时,陆恩熙探出脑袋看了一圈,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道,“你先出去,楼下汇合。” 司薄年慢条斯理起身,“搞得像特务接头,有必要这么刺激吗?” 陆恩熙翻了翻眼白,声音还是不敢放大,气声有点酥,“你还去不去?” 司薄年薄唇一勾,“去。” 伦敦的街道错综复杂,别说游客,本地人都会绕晕,陆恩熙很佩服司薄年,他竟然不看地图,开着车七拐八绕地到了英国国会会议厅,中途经过的小巷子都长一个样,就算让她原路返回,她也做不到。 司薄年停下车,打开车窗那一刻,泰晤士的风吹在身上,撩起他的刘海,露出一张的俊逸非凡的东方面孔,路过的金发女郎傻傻多看了好几眼。 陆恩熙撇了撇嘴,“司少要是担任城市宣传片的主角,伦敦的旅游业绩可以翻一倍。” 司薄年接纳她的揶揄,特意将手头发背过去,眉宇若剑锋般,随着一个淡笑而舒展,“这样呢?” “咳!”陆恩熙大步走去河边,扶着护栏往对岸眺望,身边游客入职,远远的便能听到导游高声大气的介绍,大本钟,伦敦眼,伊丽莎白塔之类的词汇不断入耳。 司薄年和她并立,享受清风拂面,“喜欢伦敦吗?” 陆恩熙脑子里想的,只有官司怎么打,戴羽彤怎么没来,哪有心情欣赏风景,“还行吧,基|佬太多。” 大概她表情太正经,说的话又太出格,把司薄年逗笑了,“你遇到过?” 久远的黑历史,陆恩熙才不会跟他说,随口敷衍,“没有,听说的。” “我遇到过。” 不是惊讶他有过这样的经历,而是惊讶他居然会把这种事拿出来说,陆恩熙不好不作出回应,“司少被人看上了?” 司薄年长指滑过鼻梁,有些无奈,“还不止一次。” 陆恩熙憋住笑,“司少的颜值放在大英帝国,照样男女通吃。” 司薄年若有所思的看看她,“也未必。” 吹了一会儿风,陆恩熙往前走,前面是伦敦眼的方向,此时游客不算很多,毕竟大部分人都会等待晚上看霓虹亮起,“你和戴羽彤什么时候订婚?” 司薄年道,“想去喝喜酒?” 陆恩熙脚步顿了一下,好在背着他不用太在意表情,“司少的喜酒我可喝不起。” “这么关心我的二婚?” “毕竟是我替你把关选的人。” 想起那天他带她去雍景苑,当着司冠林的面说出的话,陆恩熙心里仍在泛酸。 【还有谁比你更了解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 让她帮忙挑选下一任妻子啊。 是人做的事吗? 司薄年忽然停下脚步,“如果选错了,陆律师是不是要负责?” 第169章 不知何时正站在身后 泰晤士的异域风情,把周遭一切都熏染的格外迷人,就连司薄年淡漠的眼神,在陆恩熙看来也有了徐志摩再别康桥的柔情蜜意。 她想,她大概是还没倒好时差,脑子当机了。 把自己从诗歌的欺骗中拽回来,陆恩熙正色道,“可以,哪天司少日子过不下去想离婚,我可以为你辩护,为了提高胜诉率,司少不妨在婚前做好财产公正,婚前协议尽量翔实,杜部长肯定很乐意参与合同的草拟,毕竟他是行家。” 司薄年饶有兴味看她红唇张合,挺漂亮的小嘴巴,怎么一说话都是刺儿? 欠收拾! “对戴羽彤,你怎么看?她是奔着我,还是我的钱?” 生怕扎的刀子不够致命,所以又补一刀吗? 何必每次都影射她? 陆恩熙环臂,背过身环臂继续,“戴羽彤是个聪明的女人,就算奔着你的钱,也不会直接开口,只要得到你的人,其他的不是信手拈来吗?想试探她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你可以婚前声明,如果将来因感情不和而离婚,她只能获得抚养费,而无权参与资产分割。” 打离婚官司林舒比较拿手,但司薄年这种豪门离婚案,肯定轮不到她。 陆恩熙对婚姻法了解的多,当初导师建议她多看看相关案件,在离婚率攀升的现下,这类官司很好接。 可陆恩熙有创后应激反应,每次看到离婚法案这类字眼,心就很痛很痛。 司薄年面上笑容逐渐消失,前面运动装修饰出的纤瘦女人,离他好像很远,再也不是当初摇晃他手臂歪头傻笑的小女人了。 她的理智、冷静、客观、公正,无不在透露一个信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在她心里,他的存在仅仅是甲方,一纸合约维系的脆弱关联,随时可能终止。 “陆恩熙……” “司少!” 司薄年刚叫出她的名字,不远处传来戴羽彤更大声的呼喊。 戴羽彤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英国男士,西装革履十分考究,步伐和表情都沿袭着老牌英伦绅士的风度。 陆恩熙对戴羽彤点头打招呼。 戴羽彤也没露出诧异神情,自然道,“陆律师在呢,我临时有时间错过一起出发,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跟司少商量,不会打扰你们吧?” 陆恩熙往一旁让开,戴羽彤说的话她半信半疑,但她的出现好歹替自己解了围,“我和司少谈完了,你们聊。” 司薄年安静地目送她走去伦敦眼,转眸时神色疏淡,“什么事?” 早餐时,很多话都说开了,戴羽彤心里有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识大体,不增加他的反感,“项目有几个细节需要当面聊,我擅自做主带他们过来,希望你不要生气。实在是事出突然,而且我们喝咖啡的地方就在附近,想着可能会遇到你。” 突然?附近?可能? 这些含糊其辞的字眼拼在一起,便是早有预谋。 司薄年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嘿,威廉!” 右边的男人主动双手,热情的主动贴上来,要给司薄年一个bighug,传统的英国礼仪,却被司薄年以握手替代了,“亚历克斯,找我什么事?” 亚历克斯很英式的耸了耸肩膀,“窝打脑你了妈?杠才那个美铝,你闷是碰友?” 为了展示自己的中文水平,特意说中英结合的汉语,发音十分奇怪。 戴羽彤在一旁直皱眉,这蹩脚的发音,司少听得懂吗? 既然他拽中文,司薄年当然乐意配合,“她是我的律师。” 亚历克斯夸张的张大嘴巴,“哇哦!!!it’sincredible,折磨美的铝人,海狮wyer!” 戴羽彤实在听不下去了,笑道,“yourchineseismoredifficulttounderstandthanenglish.pleasespeakenglish,ok?” 亚历克斯哈哈大笑,跟司薄年诉苦,“看来我还要奴隶血洗!” 司薄年也听不下去了,开始以英文交流。 走到几十米开外,确定自己的存在不会影响他们谈正事,陆恩熙拿出包里的手机。 微信列表一整个页面的未读消息。 她先在群里报了个平安,然后电话响了。 是唐贺。 “还在倒时差?” 唐贺手机拿起放下又拿起,不知道倒腾了多少次,算着国内和伦敦的时差,那边是下午,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陆恩熙是不是还在睡觉? 会打扰她休息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看着天亮,又稀里糊涂到了律所,一见陆恩熙禁闭的办公室,心情就跟失恋一样空荡荡的。 工作群一出现陆恩熙的消息,他就赶紧打了过去。 一系列动作熟练到他自己都叹为观止。 电话里有风声,听上去在户外,唐贺紧跟着又问,“出门了?” 陆恩熙看了眼正和一个金发男人聊天的司薄年,戴羽彤紧挨着他,时而挽手臂,时而仰头对视,空气里都是粉色气泡,与周遭抱在一起打卡的情侣们,别无二致。 俗气的、令人又爱又恨的爱情,最能刺到心的最深最软处。 陆恩熙把目光放远,遥望跨河大桥,应道,“难得在伦敦停留,看看双子塔。唐副主任是不是案子上有什么问题问我?” 严宽那个性格不太可能直接找她,就算有问题也会通过唐贺。 听到陆恩熙的声音,唐贺的焦躁烦闷一扫而光,比吃仙丹还灵,“非得工作上有事儿才能找你?你飞到另外一个半球,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作为上司,关心一下不行啊?” 唐贺在撒娇? 受气小媳妇的语气怎么回事? 陆恩熙压了压被风吹起来的长发,笑道,“谢谢唐副主任的关心,我这里一切安好,基本上不用倒时差,明天开车去曼城,工作即将全面展开,状态还可以。这个汇报领导满意吗?” 因为隔着万里距离,唐贺做不了什么,所以她语气上不带怕的。 唐贺别别扭扭道,“飞那么远,就没想我……们?” “没有,我只想撸起袖子加油干活,相应号召,做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 唐贺差点被气死,“你没良心!我想你一晚上。” 陆恩熙语塞的抓抓鼻尖,“额……” “好歹说句好听的安慰我一下吧?又不会掉一块肉,别忘了我还得配合老严打官司呢,我特么多忙啊,还替你收拾烂摊子,难道连一句好听的都不配?” 理是没错,但陆恩熙张不开嘴,“额……” 唐贺气道,“没良心,你不仁我不义,等会儿老严找我,我就说没空,不管了,他自己搞去!输了也不怪我。” 这人怎么这样? 陆恩熙挣扎一下,“好吧,我也会想你,照顾好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不要太想我。” 每一句都很官方,还是开玩笑的语气,没什么毛病。 前提是,如果司薄年没听到的话。 而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身边不知何时站着那道几分钟前还在谈工作的身影,正黑沉着脸,目光如炬与她对视。 第170章 是风景太会骗人 亚历克斯是此次英国项目的联席负责任人,他们的家族企业沿袭了近百年,到他这一代,依然享受女王赋予的爵位,每年的国宴都有一席之地。 但贵族的没落如夕阳西下,早已呈不可挽回的颓势,旧式皇族尚且需要寻求发展之路,何况他们? 所以,得知km集团要在伦敦开发高级住宅与购物中心时,他与家族商量,入股共同开发,利用当地人的优势,提供大量的便捷。 经过反复甄选,司薄年接受了他们的合作方案,条件是五年内,亚历克斯家族只享受股权分红,不干涉经营。 km将派驻专门负责人,渗透到各个层面,先打下坚实的管理基础,再慢慢放权。 亚历克斯同意了。 但前期建设的诸多细节,仍需双方洽谈,亚历克斯想约司薄年面对面交流,却被告知没时间,他只得退而求其次,跟戴羽彤商量。 这次见面,戴羽彤一是要完成亚历克斯的见司薄年的请求,二是探探秀秀她和司薄年非比寻常的关系。 故而谈话中,她数次表现出与司薄年的亲昵,言笑晏晏,八面玲珑。 司薄年早已看出戴羽彤的用意,只是逢场作戏并不揭穿,至于亚历克斯谈及的事项,无关紧要的环节,他都放手让位,核心的绝不松口。 前后也就短短几分钟,司薄年速战速决,“that'sallfornow.we'lltalkabouttherestatthemeeting.” 亚历克斯客气的耸肩,然后看向走远了的陆恩熙,笑道,“那位女士,我想认识。” 戴羽彤唇线轻轻划开,以女人的第六感,她猜测亚历克斯看上了陆恩熙。 有他搅局,比自己绞尽脑汁从中剥离容易的多,一定是老天爷看到她的苦情,不忍心再苛待她。 “你说陆律师呀……” 司薄年打断她,“陆律师只在伦敦停留半天,不负责这个项目,你没必要认识。” 亚历克斯有些失落,情绪直白的写在脸上,“icangotochinatoseeheter.” 司薄年上位者的威慑力从眉宇传递出来,一句伦敦腔力压他这个本土人士,“noway.” 话音落,他淡然看向戴羽彤,“你不是想在伦敦游玩吗?让亚历克斯陪你逛,他熟悉。” 然后他绅士不失威严的跟亚历克斯点了点头,“seeyou.” 脚底生风,他能感受到自己奔赴陆恩熙时,速度多么快。 走近时,却听到她酥软的撒娇,对电话那头的无名氏说“想你……”还叮嘱对方不要太想她? 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几分钟的空档也要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呵!也不怪亚历克斯对她青睐,陆恩熙身上释放的信号大概就是——万物皆可撩! 他低头怒视那张瓷白如上好玉器的小脸,看穿她眼底的惊慌失措,她的心虚,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心里一阵悲凉的冷笑,司薄年很想给自己一拳头。 这就是你爱上的女人? 陆恩熙仓促的挂断电话,怕司薄年看到唐贺的名字,再引起一场厮杀,屏幕贴合掌心,她动作带着一丝不自在,“这么快就聊完了?” 一般来说,公务协商不得个把小时吗? 嫌他来的太快? 司薄年唇线微抿,刻刀般锋利菲薄,“打扰你了?” 陆恩熙道,“还好,我这边也聊完了。” 理智提醒他,最好不要问,就当不知情,就当一切如自己看到的这样美好,奈何情感在激动时总是战胜理智,“谁的电话?”让你开心成这样? 后半句他忍住没说。 陆恩熙迟疑了一秒,她想说是乔菲,但这一秒足够让司薄年看穿真相,不等她亲自承认,他已经有了答案,“唐贺?” 精准预估,就跟参与了似的。 “我来的匆忙,手里的刑事案件临时交给了律所合伙人,现在有些问题需要沟通。” 司薄年给她一个你觉得我信吗的眼神,“既然交给其他合伙人,为什么是他跟你交流?现在科技太发达,哑巴也能当律师了?” 陆恩熙意识到自己多余跟他解释,剩下的耐心被提前耗光,冷眼与他对望,“司少不阴不阳挑剔我的私生活和工作,表现的像个事儿妈,既没风度又没肚量。就算不是工作需要,而是私人交流,又怎么样?他是我的上司,我们就不能有正常沟通吗?” 说完以后陆恩熙再次意识到,她又在跟司薄年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要打架去打好了,要挑事去挑好了,反正唐贺也不是玻璃做的。 司薄年卷了卷手掌,压着火道,“唐贺对你居心不良……还是说,你就是享受男人对你趋之若鹜,供你差遣?” 陆恩熙脑子发烧了似的快要冒烟,她在司薄年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那么司少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居心?你和戴羽彤快要订婚了,还来跟我搞暧昧,我倒是觉得唐贺挺坦荡的,人家态度明确,做事果断。而你呢?家里有个贤妻当门面,满世界的花花草草还要任你采撷?” 司薄年揉揉太阳穴,被陆恩熙说的头痛,“陆恩熙,你就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王景川说女人喜欢惊喜,他出现在飞机上,和她一起坐,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搭乘客机飞国际航线,二十个小时的煎熬,他一句怨言都没说过。 伦敦之行公务繁忙,他丢下工作带她出来游玩,一直配合她的节奏,虽然被戴羽彤临时打乱行程,但他以最短的时间解决了麻烦。 她身边男人成群结队,他提醒她当心,她反而不领情的怪他。 这女人……到底哪里可爱? 陆恩熙郁闷极了,她怀疑司薄年在消遣她,“感觉什么?司少希望我有什么感觉?” 司薄年右手展开从眉头滑到鼻梁,然后终止在嘴边,“ok,没事,走吧。” 他告诉自己,别急,慢慢来,看她还能装傻到哪天。 夕阳在河流尽头洒下碎金,粼粼水面如同沸腾的金汤,每一层波纹都荡漾着数不尽的琉璃光,美得目不暇接。 陆恩熙佩服自己,两个人斗嘴发脾气吵一路,竟然还能相安无事站在一起看夕阳。 可恶的泰晤士风景,太会骗人。 站在她身边的司薄年认真看晚霞,夕阳中他的剪影优雅非凡,只可惜脸色太冷,“喂。” “怎么?” 陆恩熙腿有点酸,“我们就这么……在河边站下去?” 别人出来玩,一下午可以打卡好几个景点,他们倒好,沿着长长的河堤走几个小时。 司薄年心想,她是准备不声不响走到老死那天,他体力没问题,就怕陆恩熙细胳膊细腿没那么好的耐力。 “你想做什么?” 河道两边餐厅和商店林立,晚饭时间饭菜飘香,勾得人食欲大振,陆恩熙坦白道,“我饿了。” 司薄年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刻,“想吃饭?” 这不是废话吗? “不可以?” “可以,但有个条件。” 第171章 搭讪 吃饭还要讲条件? 她只是乙方又不是奴隶。 提了一口气,陆恩熙浅浅一笑,“司少要是不饿大可以在这里继续看风景,我自己找个饭店,司少可别告诉我,整条河岸的餐厅都是你开的,要是这样,那我可以忍忍。” 司薄年跟上她的脚步,这种追在女人身后猜测她心思的行为,他很不屑,可还是做了,“站住。” 陆恩熙无奈的闭目吸气,两手垂在身体两侧,下一刻就能握拳挥出去,“好,你说。” “未来一周,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你指的哪方面?” 司薄年越过她,领先一步,“你会知道。” “可以,还有吗?” 她不耐烦的表情,终止了司薄年想说的话,好不容易正常交流,尽量维持来之不易的平和吧,“走吧。” 司薄年笑自己,没想到这辈子会有这么一天,他需要照顾另外一个人的情绪,顺着她的意思,看她脸色。 到底谁欠谁的? 伦敦天气多变,一片便是一阵雨。 还没走到最近的餐厅,雨点在头顶飘飘洒洒,还没彻底落下去的夕阳被黑云遮掩,城市骤然昏暗下去,很快回到七八十年代电影中的老城色调。 陆恩熙仰头,被雨水密密麻麻淋了满脸,加快步伐,想小跑冲过去,可腰身却被一只手给搂住了。 还没出声,头顶多了一个黑色的屏障,带着大溪地清冽余温,熟悉到足以目眩。 司薄年展开双臂,撑起西装外套当雨伞,把两人罩在安全区域,右臂下面是陆恩熙昂起的脸,“别傻看了,衣服的厚度撑不了多长时间。” “谢谢。” 以前她说客气,多数都带着情绪,内心里不知道多恨他。 这次她说的那么诚恳,却更加刺人。 司薄年沉下脸,“怎么谢?就嘴谢?” “请你吃饭。” 西装撑起的空间有限,陆恩熙又被他手臂虚搂着,两人挨的很近,快走时总会碰到彼此的身体,薄薄的衣服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一点点攀升,从手臂烧到耳朵和面颊。 陆恩熙往外躲,司薄年便及时把她拉回来,如此几次后,她被彻底禁锢在男人宽厚的胸口,再也躲闪不开。 这样的气氛下,司薄年在她头顶上笑道,“你躲什么?我们去吃饭,又不是吃人。” 陆恩熙心一横,怼回去,“司少晚上和未婚妻红袖添香,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为了减少开支,陆恩熙挑选了一家平民价格的餐厅,沙拉、欧包,脆皮三明治,起司,蘑菇汤,一桌子碳水化合物。 “司少别客气,不够了可以继续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您将就一下。”说完拿起刀叉开始进食。 管他什么表情,管他吃不吃,反正回到酒店有五星级大厨给他搭配营养宵夜,饿不着。 司薄年眉头也没皱一下,即便在平民餐馆,依旧保持着典雅的就餐礼仪,切开餐包,尝一口,“黄油的口感还可以,不腻,你很会选。” 她按价格高低点的,店内最便宜的都在这里。 陆恩熙笑,“那就好,司少多吃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餐厅内以英国人为主,也不乏一些东方面孔,大家都默认前来英国的游客不差钱,基本上都是吃最好最贵的,因此对待他们格外热情。 可谁知,这两位衣着气质都不俗的客人,竟然像穷学生一样,点了一堆主食。 真是的,没钱还装。 尤其那个男人,吃饭还要女朋友花钱,白瞎了一副好面孔,还有……衣服大概是买的仿冒货吧? “嘿,美女!” 旁边座位上站起来一个中等身份的胖男人,留了两撇山羊胡,金色头发,露出的手臂一层厚厚汗毛,汗毛里藏着横七竖八的纹身。 陆恩熙侧仰起头,用英文问,“叫我?” 男人笑眯眯的端来一杯酒,不请自来的拉开旁边椅子,“你好,我叫杰瑞,认识一下?” 搭讪? 没看到她身边有男士吗? 陆恩熙喝了一口茶水,顺下去质地瓷实的全面面包,随口胡诌个英文名字,“你好,lisa,来自中国。” 男人旁若无人,当司薄年是空气,“美女来旅游?有导游吗?我可以给你当向导,带你品尝英国的特色美食,伦敦是第一站吗?下面想去哪里?” 男人有点爱尔兰口音,陆恩熙推测,他应该是北部人,约克郡那边。 陆恩熙爽快答应,“可以啊,我第一次来英国,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你帮我介绍一下。” “咳!” 司薄年清嗓子,大手一扫,将男人的手肘从桌上扫落,低沉的伦敦腔比男人优雅有范儿,“我女朋友不需要导游,走开。” 女朋友三个字从司薄年嘴巴里说出来,说实话还挺有吸引力的,如果是中文就更好了。 但社交场合的权宜之计,一点也不动人。 陆恩熙否认,“哦,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上司,我单身。” 男人瞥一眼人模人样的司薄年,瞪出三分之二的眼白,“上司啊?真小气!” 说完大手一挥,点了好几份肉,势要碾压东方男人,“美女,晚上去不去酒吧?” 陆恩熙表现出极为感兴趣的样子,“可以啊,很开心认识你杰瑞,晚上我请你喝几杯哦。” 杰瑞拖拽椅子往陆恩熙身边挨近一些,手快要搭到她肩膀,“美女……” 陆恩熙肩膀一闪,避开他,“杰瑞,我上司脾气很差的,对我特别凶,你这样他要生气了。” 杰瑞手指摸一把鼻子,给司薄年一个挑衅的眼神,“嘿,会喝酒吗?” 陆恩熙低头切面包,眼底藏着窃笑,司薄年不是最爱面子吗?行,看他有没有本事随时随地维持体面。 司薄年察觉到陆恩熙在故意挑事,嘴角微勾,笑道,“会一点。” 杰瑞上下打量他,看上去很瘦,不怎么有力气也不怎么有酒量,“晚上一起喝。” 有时候,就是想疯一把,或许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契机,便释放出内心的野兽。 比如现在,陆恩熙站在伦敦一个巷子的地下酒吧,耳边是响彻鼓膜的dj,舞池中摇摆着各色男女。 司薄年皱着鼻子,总觉得她对这种场合很熟,“陆恩熙,你挺疯。” 陆恩熙将包包塞他手里,妖娆的抚弄长发,“司少大概还不够了解我吧?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 第172章 狂,野 陆恩熙找一个金发女孩借来橡皮筋,不用看镜子,凭感觉将长发齐齐抓到头顶,手指灵巧的逆向梳理,柔顺发丝很快扎成高马尾,颅顶蓬松,衬着一张漂亮的小脸。 司薄年看她扎头发已颇感不可思议,等看到陆恩熙拉开运动装的拉链,将外套脱下,脸一下绿了。 “陆恩熙!” 陆恩熙置若罔闻,将衣服塞他手里,身上只有一个细细肩带的小吊带,露出一字肩和纤细锁骨,暖白色的皮肤与煞白的西方人迥然不同,细腻干净,每一寸都像度了昂贵的釉,一截细腰不盈一握,可上围傲然的毫不示弱。 天赋异禀的身材比例,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艳压群芳。 陆恩熙甩了甩马尾,笑容在炫目的效果灯下,灵动俏皮,性感火辣,“怎么样?不差吧?” 司薄年伸手要拉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陆恩熙腰身一闪,避开了他,踩着运动休闲鞋,走出了t台超模的轻盈曼妙,“跳舞。” 杰瑞看呆了眼,嘴巴张合两下才说出话,“哇哦!venus!” 司薄年给他一道足以刺死人的眼神,“goaway!” 杰瑞无辜地抖动肩膀,目不转睛的欣赏走进舞池的东方维纳斯,“你的女下属,是一只迷人的小野猫,我喜欢。” 说完,扭动肥硕身材,也走进了人头攒动的舞池。 司薄年的眉头皱起深深沟壑,足以夹死飞蛾。 舞池中手臂和长腿交织,扭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没有任何避讳,清爽的衣着配上大胆的姿势,录下来放在国内社交平台,会被下架警告。 这样混乱的舞蹈中,只有那抹清丽,让司薄年移不开眼。 躁动带感的《turnup》引导年轻肢体疯狂摇摆,陆恩熙半眯着眼睛,沉醉在直白的歌词中,挥舞手臂,摇摆下肢。 showmewheretheturnup(带我来到最燃现场) thisishowweturnup(向众人展示如何点燃气氛) wejustgonnaturnup(现在还只是热身) motherf**kingturnup(一起燥起来) 司薄年感到一阵难捱的口干,深埋在灵魂中的鲨鱼,隐隐被鲜血唤醒,欲浮出水面,昂首捕杀。 杰瑞扭动到陆恩熙身边,大手去揽她腰肢,上身凑近,与她不过分毫距离。 陆恩熙以一个绝佳的kingwalk巧妙跳开,展露漂亮笑容,勾勾手指,男人旋即如被投喂的饿狼,亟不可待奔向她,但陆恩熙手指一条,在几公分外又把男人推开,狡黠的眨眨眼,踩着舞曲的鼓点继续舞蹈。 前来跟她示好的几个欧美男人,无不被拒之门外,还有几个不甘心的强行要上去搂腰亲昵,陆恩熙以kickcrossstep舞步完美自保。 在美国读博期间被同学拽着学的街舞,可算用上了。 而从不知她有街舞基础的司薄年,一面生气那些男人的靠近,一面又惊愕万分。 陆恩熙说他不够了解她,今日这场面确实打破了司薄年的认知次元壁,从古板毒舌的女律师到劲歌热舞的dancer,反差太大。 小野猫? 她还真是! 跳完一曲,陆恩熙轻飘飘走出舞池,脸上有细细的汗水,晶莹剔透。释放出多巴胺,脸色更为红润皎洁,随便一个简单动作,都带着欲说还休的风情。 而她身后,跟着五六个搭讪的男人,个个笑逐颜开,从侍者托盘里接过酒水,殷勤的献给她。 “hey~” 陆恩熙不接酒水,而是回头抖了抖肩膀,“no,thanks.” 男人不罢休,执着的拉住她手腕,“我会说中文,认识一下吗中国美美?” 陆恩熙挑眉,“lisa。” 男人一看有戏,变本加厉的讨好,操着不太利索的中文,半句半句的蹦,“你很会跳舞,我也喜欢,请你喝酒,再跳一支可以吗?” 司薄年一步跨到两人之间,手臂挡住陆恩熙,把人揽在身边,“想跳舞?” 原来美女有男伴,没意思。 男人讪讪一笑,一步三回头的走开。 杰瑞兴冲冲的跑出舞池,看陆恩熙时,眼睛里冒绿光,夸张的伸开手臂准备拥抱她,“amazing!lisa,youastoundme,i’'veneverseenawomandancesowell!” 司薄年以眼神提出警告,让他滚点,不同于餐厅里的提醒,这次他目光里猛兽般的杀气,彻底震住了杰瑞。 他恶寒的后退半步,手不尴不尬放下,留恋的笑道,“lisa,想喝什么?” 站在司薄年身边,明显感觉到他立起的防御,像极了开战前的猛狮露出獠牙,给对手以威吓。 一个念头在心里闪现,只一瞬,便飞快摇头从脑海里挥出去。 “sexonthebeach.”她不客气的点了一杯烈性鸡尾酒。 杰瑞不出所料的点点头,“适合你。” 等杰瑞去吧台拿酒,司薄年才盯着她,一字一顿,“还没疯够?” 陆恩熙笑道,“司少喝什么?manhattan可以吗?” manhattan被称为男人的鸡尾酒,像司薄年这种占有欲强又喜欢发号施令的男人,肯定不想错过丘吉尔的偏爱。 司薄年脸色越发难看了,“看来你没少来酒吧。” 音乐切换,震耳欲聋,说话需要靠得很近,陆恩熙踮起脚尖去找他的耳朵,舌尖挑着一抹热度,吹到他耳垂,“对啊,不来酒吧怎么认识不同男人。” 不知她是故意还是说的实话,总之成功激怒了司薄年。 他一把拽住陆恩熙的肩头,将她按在原地不许动弹,然后扯开手里的运动外衣,粗鲁的把她包裹起来,“不知自爱。” 陆恩熙也不拒绝,简单收拾一下,将衣服穿起来,“谁说来酒吧就是不自爱?谁都有压力大心情差想释放的时候,只要不碰不该碰的,警察都不管,你管什么?” “我管你。” 陆恩熙噎一下,“我不要你管你。” “lisa,hereyouare.” 杰瑞端着两杯鸡尾酒,一杯递给陆恩熙,讨好的笑容一刻不曾离开他肥腻腻的脸。 陆恩熙弯着眼睛,“谢谢,熟悉的味道。” 手还没伸出,一条长臂越过肩膀,抢先拿走长饮杯,手指捏住外壁,“她不会喝酒。” 回答的理直气壮。 杰瑞耸肩,“ishetellingthetruth?” 陆恩熙恶狠狠瞪司薄年,“给我。” 司薄年轻嗅酒杯,抿一口在唇齿间玩味,伏特加与桃子利口酒混合,口感酸甜,作以辛辣。 她的品味还不算太狂野。 “味道还凑合,想喝?” 陆恩熙烦透了他每次都用这种语气反问她,跟明知故问有什么区别? “对,我要喝!” 司薄年含了一口,附身,捉住她的尖尖下巴,堵住她的嘴巴,撬开唇齿,将酸甜辛辣的酒水送进去。 第173章 一点不避嫌 陆恩熙的酒吧狂欢,终结在司薄年的“吻”之后。 鸡尾酒冲的她浑身发热,她不胜酒力,但不至于一口就上头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陆恩熙左思右想,脑袋里乱哄哄的理不出头绪。 看时间,这个点乔菲应该不忙,便打了个视频过去。 屏幕上露出乔菲大汗淋漓的小脸儿,背景是健身房,一群人卖力的撸铁练器械。 乔菲擦了擦汗,“等下,我去茶水间。” 看着乔菲走到无人的区域,陆恩熙道,“乔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太信,但直觉告诉我,很可能是真的。” 乔菲倒了杯温开水,大喝几口,“姐姐,什么事让你这么纠结,跟我还拧巴啊?说,我扛得住,等会儿,你不是怀孕了吧??” “司薄年可能在追我。” 既然乔菲的接受能力如此强大,也就没必要迂回渗透了。 杯子离开嘴巴,乔菲忽闪几下大眼睛,“啥?谁追谁??司薄年追你??不是……我说熙熙,你才到伦敦一天,脑子就秀逗了吗?你说司薄年把你挂大本钟上荡秋千我还容易相信点儿,他追你?” 打死乔菲也不信! 司薄年撑死了就是没事儿撩一撩,睡一睡,把她当泄愤的工具。 陆恩熙盘膝坐在酒店落地窗前,雨停了,月亮蒙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灯火把城市点亮,远远可以看到霓虹闪耀的伦敦眼,这一幕美的像穿越进了电影画面。 但她意识很清醒,综合司薄年的做法和肢体语言,她基本上可以确定,“嗯,这次出差本来要飞往曼城,但是他有公务在伦敦,我们就一起搭乘民航先来了伦敦。” “好像也没啥毛病啊,也可能就是凑巧,不然他一个大总裁,忙成狗,会无缘无故的丢下国内一大摊子飞去英国吗?” “还有,他和戴羽彤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很像作秀,一点恋人的气氛都没有。” 乔菲对此表示不屑和鄙夷,“司薄年那种男人,你指望他对谁好?女人就是个摆设,生活调味品,他有真心,我名字倒着写!” 跟司薄年打交道不多,但乔菲内心无比坚定,薄情寡义说的就是他。 陆恩熙也不跟她辩白,继续说,“但是他对我很殷勤,特意约我游玩,下雨还给我披衣服,另外,为了验证他的意图,我在饭店特意接受了一个白人的搭讪,他生气了。晚上我们去酒吧,我选了一段性感舞蹈,然后,他很生气,帮我套上衣服,把每一个搭讪的男人都教训一顿,如果这还不算追求,那我名字也可以倒着写。”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隐隐还能品尝到他唇舌的味道。 与其说酒水上脑,不如说他制造的危险气息,渗透到她骨子里。 乔菲在那边捶胸顿足,很想钻过来给好姐妹一记棒喝,“陆恩熙小姐,追求和占有欲不是一回事。最近你身边有没有男人献殷勤并且被司薄年知道了?” 陆恩熙手托腮,“唔……” 乔菲撅起嘴角,“这就是问题所在,男人就是进化不彻底的动物,猎捕是他们的天性,尤其是发现猎物被其他人瞄准时,下手更快更狠,何况他是司薄年。” 夜深了,折腾一天的陆恩熙被困意席卷,打了个哈欠,“照你的意思,他对我做的这些,就是占有欲?” “大律师智商终于上线了。再说了,就算他追你,你就同意?别忘了当初你为了追求他,卑微到十八层地狱了好吗,他给你点甜头你就感动得以身相许?多少次了!啊?多少次了?” 陆恩熙苦笑,“许什么许?我们不会有以后。” “这就行了呗,你对他无所求,就无所怕,他献殷勤宣布主|权,你冷眼拒绝表明立场,还是那句话,好女不吃回头草。” 陆恩熙困的揉眼睛,满腹的糟心事没力气再整理,点点头道,“你没事儿多提醒我,你也知道,在感情上我脑子不太好用。” “行,这事儿我在行,下次再对他产生幻想,先回忆回忆他逼你净身出户,再找我报备一声,我骂死你!” 陆恩熙撒娇的撅噘嘴巴,“爱你,晚安啊我的乔,去睡觉。” 就算不找乔菲报备,单单离婚时他的绝情狠辣,也够她打消所有幻想。 —— 次日,陆恩熙睡到自然醒,睁眼发现九点了。 她鲤鱼打挺坐起来,打开手机,意外的是,杜俊杰和邹倩并没有给她发消息。 曼城的工作群有人问今天怎么安排。 杜俊杰回:【不着急,吃过午饭再出发。】 陆恩熙抓抓头发,趿拉拖鞋下床去洗漱,奇怪,昨天不是说九点出发吗? 九点半,陆恩熙换好衣服,收拾完行李箱,给杜俊杰打电话,“杜部长,行程怎么改了?” 昨天陆恩熙发威之后,杜俊杰态度有所好转,“总裁临时有安排,出发时间延迟,陆律师没接到通知?” 杜俊杰意外,昨天深夜总裁说明天下午一点再走,他主动提出告诉陆律师一声,总裁说他会亲自知会。 听陆恩熙的语气,似乎不知情。 陆恩熙翻了翻手机,确定没有司薄年的消息,为了不让杜俊杰再次看扁,她笑道,“刚看到司总的消息,稍后见。” 放下手机,门铃响了。 陆恩熙以为是邹倩,拉开门却看到一道黑色身躯。 “司少?” 昨晚他们乘车回来时,她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避开熟人,还特意跟司薄年搭乘不同电梯,就怕再落人口实,他怎么一点不避嫌? 司薄年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早饭。” 昨晚的猜想,更加猛烈的冲击大脑,陆恩熙百分之百确定,司薄年就是在追她,“谢谢司少,但是我不饿。” 司薄年掰开她的手,将食盒挂在纤纤素指上,“不吃早饭容易老年痴呆。” “我会赶在犯病前帮司少打完官司。” 司薄年皱眉,“一口酒就能让你睡到日上三竿,我不敢确定这么大的案子,你撑得下来。” 陆恩熙灵机一动,“是你特意推迟了出发时间?” 第174章 兴奋的失眠 “特意推迟?为什么?为你?” 他这么说,就把陆恩熙后面的话堵死了,连同心里那点遐想,也原地阵亡了大半,“那就好,我还以为司少为了照顾我的睡眠耽误整个团队的行程,那样我会愧疚。” 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司薄年便懊恼的皱了皱眉,“睡这么久,还没休息好?” 昨天回来的挺晚,陆恩熙又半个多小时视频,睡觉时一点多了,即便睡到九点,眼底还是挂着一丝疲惫,她化了淡妆,精心遮挡眼睛四周,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挺好的,可能是水土不适应,好在今天就要去曼城。” 司薄年喉头如被鱼刺更住,迟疑一下才说,“伦敦水土不服,到了曼城就能好?一共也就三百公里的距离。” 手里拎着他送的早餐,虽然还没吃到嘴里,但总归拿人的手短,可司薄年句句怼人不留情,陆恩熙的感动也被扫空了,“司少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进去吃东西,冷了影响口感,会辜负司少的一番好心。” 司薄年薄唇松动,一些话就在嘴边,可一开口就变了调儿,“看来饭菜比我这个老板还重要。” 陆恩熙差点就想说,你和饭都不重要,你还是拿回去吧。可告别在即,没必要弄这么僵,“司少送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吃不完的带着路上继续品尝。” 房门关上,司薄年对着一面红色的门板,烦躁地扯松领带透气。 昨晚到酒店,他跟国内高管开视频会议,熬到凌晨两点多。 躺下后,辗转睡不着。 多年的失眠症,他早就习惯了,利用无法入眠的时间,可以思想许多事,做公司的决策,整理白天的工作得失。可最近,他的冥想时间,却被陆恩熙占了大半,一闭上眼便是那张欠收拾的脸。 他恼火失控的感觉,恼火无法将一切掌握在掌心的失重感。 一夜的挣扎,六点钟起来,处理完邮件,还是特意给酒店后厨打电话,准备一份清淡营养的饭食,并且亲自给她送了过来。 担心她早起影响休息,他无中生有给杜俊杰安排个任务,将出发延迟到下午。 看上去一切都很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自然而然,都是刻意为之。 而现在,他精心照顾的女人,不领情还反手给他一顿气。 他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烦闷之际,隔壁房间的门开了,邹倩一看到立在陆恩熙门外的司薄年,紧张的脸已发白,想缩回头假装没看到来不及,只好大着胆子笑道,“总……总裁,您好。” 司薄年没当回事,冷着脸点头,一个字没应。 邹倩讪讪的缩回头,不知该不该问,“您……找陆律师?” 总裁对曼城的案子好像格外重视,以前km也没少打官司,多数都是杜部长负责,可是也没见总裁这么上心。 司薄年冷声道,“没事了。” 说完,抬起长腿走向电梯,好像只是路过,并无目的。 邹倩看了眼关闭的门,又看看司薄年的背影。 也许是她想多了,或者是从事律政工作养成的多疑性格,总觉得总裁心情很差,似乎在跟谁生气。 老天爷,谁敢给总裁气受? 中午众人在酒店围餐,席间气氛轻松愉悦,陆恩熙渐渐掌握了跟这些人交流的密码,应付自如。 下午一点,一台商务车将他们送往曼城。 直到出发前,她都没见到司薄年。 路上听高崎说,“总裁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上午我去给他送文件,他在开会,午饭前又跟伦敦的合伙人去看现场,出门也没带个助理,他昨天出门淋湿的外套还挂在衣架上呢。” 陆恩熙闭目养神,没接话。 邹倩笑着回应,“高律师操心的好多啊,总裁可是带着女朋友来的哦,生活上的事情自然有人打理啦。” 陆恩熙侧着脸对窗外,风景倒退,瓦蓝的天空将昨晚的阴沉扫光,好像濛濛细雨从未出现过,披在她身上遮风挡雨的衣服,也是一场美好的错觉。 就像司薄年给她的感觉。 忽远忽近,虚无缥缈。 好在,这一趟曼城之行,便是她和司薄年画上句号的最后一程。 顺利抵达曼城,入住km分公司附近的酒店。 初到这座小城,陆恩熙的第一印象便是清新的红砖房,不同于伦敦的高级灰,曼城的建筑平民又亲切,有着雨过天晴后的温暖惬意。 km选择曼城开设分公司,主要是奔着曼城的工业地位,而世界名校曼彻斯特大学的商学院,也为其注入了不少新鲜血液。 至于有没有曼联的功劳,不得而知。 记忆里司薄年并不踢足球。 邹倩拉着陆恩熙,崇拜地问,“陆律师,你好像对英国很熟悉啊。” 看了眼她抱上来的手臂,陆恩熙没拒绝,也没也太亲昵,“热门旅游城市基本上都去过,但曼城我也是第一次来,听说chinatown和castlefieldurbanheritagepark都不错。” 邹倩一脸神往,“其实,你知道吗陆律师,杜部长说我们要来英国办案时,我开心死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国家,出发前一晚上还兴奋的失眠呢,陆律师你就很淡定啊,好像你哪儿都去过,啥都见过,就是……怎么说呢,见过大世面的感觉!” 陆恩熙去过的国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小时候跟父母旅行,长大后跟大哥满世界飞,大学时和同学组团游学,差不多每个假期都在海外度过。 父亲说,女孩子要多看世界,扩大格局。 她的格局被爸爸亲手养大,所以眼高于顶,全球兜一圈,唯一看上的男人只有司薄年。 自嘲一笑,陆恩熙道,“我平时没事喜欢翻旅游杂志,看得多了,就跟亲自来过似的。” 邹倩若有所思的哦了声,心想她也经常看地图册,怎么就没这个领悟呢? 晚上开完会,陆恩熙接到唐贺的电话。 明知司薄年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对面,她还是警惕的环视了一圈房间,“唐副主任,有何指示?” 唐贺语气紧张,“出事了。” 第175章 一不小心见证了历史 陆恩熙第一反应便是牛大庆的案子,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紧张,我打越洋电话不是要吓唬你,再说你在英国,再大的事儿也鞭长莫及,就是觉得你有知情权,想跟你说一声。” 陆恩熙受不了他搞这么多铺垫,弄的气氛更紧张,“到底什么事?副主任直说可以吗?” 唐贺站在法院门口,脸上的伤痕没大碍,他手里的官司两天后开庭,今天过来递交手续,在审判长办公室门外,遇到了同样来递交文书的罗子明。 考虑到罗子明和严宽下个案子要当庭对垒,唐贺留了个心眼儿,跟罗子明套话。 这一套不得了,罗子明放狠话,说公安厅掌握了切实的证据,牛大庆死罪难逃。 看罗子明志在必得的嘚瑟表情,唐贺估摸着凶多吉少,严宽这次得栽跟头。 以严宽的性格,对甩锅的陆恩熙,只怕不会客气。 于是提前跟她打个招呼,好让她有所准备。 唐贺简单跟陆恩熙说了说,宽慰道,“你也别太紧张,老严为人是古板严苛一些,但大方向大格局没问题,不会把失败归咎在你身上。” 陆恩熙咬咬唇,“严教授怎么说?罗子明说牛大庆是凶手,他就是凶手吗?对方玩儿心理战术也未可知。” 唐贺道,“老严这个人,真不愧他的姓儿,严格严苛严肃,还特么的嘴巴严,不参与案子的人,毛都不知道,他一个字也不跟我透露,整得我像罗子明派过去的双面间谍似的,今天老严又跑去检察院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没跟严宽一起共过事,可直觉他是个有谋略有胆识的老手,不会被动受制于人,唐贺也绝非等闲之辈,何至于因为罗子明一句话就动摇? 陆恩熙道,“唐副主任担心他败诉后怪罪我?” 唐贺笑道,“你挺聪明。” 陆恩熙笑道,“既然唐副主任夸我聪明,那我也不谦虚了,你打给我,不光是透露这件事儿吧?” 唐贺被噎了,支吾一声,“你别这个语气,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不行啊?谁让你总是跟我公事公办,没有正经事就拒绝聊天,我不把事儿说得严重点,你能跟我聊这么久吗?” 这个解释……陆恩熙哭笑不得。 “说完了,副主任?” 唐贺的助理在一边低声汇报工作,他手里事情多,也没时间跟陆恩熙闲聊,便道,“没事儿多关心关心领导,不想加薪升职吗?” 陆恩熙被她说笑了,一天的疲惫,竟奇迹的少了大半,“副主任,您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回去给您带特产。” “这才像话,特产不用带,你囫囵个儿回来就行。” 司薄年也在英国,鬼知道他要搞什么把戏。 唐贺忧忧愁愁地叹气,只怪自己手里案子脱不开身,不然他此刻便想飞过去。 —— 这一晚,陆恩熙好眠到天亮。 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起诉、取证、走访法院,以及没完没了的开会。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再回神,他们在曼城已经度过了六天。 难得闲下来,邹倩迫不及待拉着陆恩熙出去玩。 曼城本身不大,适合慢慢散步,在艾伯特广场转一圈,累了就顺势进路边星巴克休息。 为了答谢陆恩熙抽空陪玩,邹倩请她喝咖啡吃甜品,两人在落地窗前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陆恩熙给父亲发消息,告知他自己的近况,询问母亲的身体,没得到回复。 给的大嫂发的微信,也没人回应。 大概在忙吧?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邹倩刷着手机,忽然兴奋的瞪圆眼睛,“陆律师,大新闻!我的天。” 陆恩熙心事重重,对她的大新闻兴致缺缺,“怎么了?” 邹倩跑过去,将手机页面展示出来,“戴羽彤的微博动态,伦敦项目正式启动,她和km财团的婚事,好像也快成了!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准新人的幸福。” “还有这些,媒体采访戴羽彤。” 她点开视频,画面中是喜气洋洋的漂亮面孔,她站在空旷的平地上,身后是伦敦的高大建筑群,身边放着绑有红丝带的铁锹,仪态万方笑道,“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和支持,这是帝华集团和km联袂开发的第一个项目,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与司先生将齐心协力,为顶尖酒店和购物中心的发展做出贡献。” 一贯的,这种公开场合司薄年不出镜,但没人能忽略横幅上灼眼的km字样。 今天是奠基仪式? 进度这么快? 陆恩熙淡声道,“挺好的。” 邹倩眼睛冒星星,“英国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和购物中心综合体啊,陆律师,咱们算不算一不小心见证了历史?” 陆恩熙抿了口热美式,微微的苦,微微的回甘,“可以这么说吧。” 司薄年掌管km这几年,哪一年不创造历史? 她亲眼看着他拿下一块又一块地皮,激流勇进,逆风翻盘,每一次危机都能被他转为机遇,哪怕遭遇房地产的冷冬,他依然驾驭km保持着稳定上升的态势。 全球房产都在唱衰,唯独km一路高歌猛进,旗下的子公司和其他业务板块更是势如破竹,不断打入国际市场,抄底反击,追涨杀跌。 司薄年三个字,对很多人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 邹倩翻微博不亦乐乎,“km的官微也发了动态,还被司薄年的私人账号点赞,戴羽彤转发了,帝华的官微也在转发,一大票大佬点赞转发,妈耶,我好像看到了梦幻联动。讲真,我能想象到他们两个举办世纪婚礼的样子,好期待哦。” 陆恩熙垂下眼睑,细看咖啡杯里的波纹,浓睫若一柄工匠制作的羽扇,轻轻一覆,就盖住了所有浮华,“有钱人终成眷属,蛮好的。” 邹倩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托腮感慨,“是啊,也只有帝华集团才能跟km联姻啊,总裁那么高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一个普通的女人呢?灰姑娘嫁给王子的故事,只有童话里才有,而童话都是骗小朋友的。” 陆恩熙笑了下,抬头看向窗外,波诡云谲的大时代里,她们只是一片掉进汪洋中的芦苇。 “好好奋斗,你也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遇到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跟着陆恩熙做事这些天,邹倩越来越欣赏她雷厉风行的做派,对她的口才和智慧也十分崇拜,只是感情上,陆律师还是个谜团,于是八卦道,“陆律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怎么女人都喜欢问感情问题? 张梦瑶是,邹倩也是。 她们要是能把好奇心放在工作上,或许能更快成功。 但这个问题,多少触动了陆恩熙的深思,她禁不住问自己,是啊,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一个女人耗尽一生去陪伴? “正直,善良,勇敢。” 正直的人不会用龌龊手段,若善良便不会太伤害别人,只有勇敢才能在任何困难来临时挡在前面,撑起一个家。 邹倩仔细品了品,深以为然,“陆律师,你选男人的标准好正啊,将来你一定会遇到特别特别好的丈夫!” 陆恩熙切了点蛋糕送进口中,终于不再那么苦涩,“但愿吧。” 叮咚。 包里的手机响起微信消息提示音。 陆恩熙划开页面,终于看到大嫂的消息。 第176章 情史 【你在英国一切顺利吗?我和你哥忙着店里装修的事情没看手机,爸这几天腰疼犯了在修养,闲下来总念叨你呢。说要是你在的话,还可以给他捏捏。】 爸腰疼又犯了? 在国内时,他腰就不太好,当时有家庭医生,每次不舒服都能得到及时医治,做全面的理疗。 去美国后,长期做体力劳动,身体受累,还没有相应的医疗养护,腰疼日渐严重,如果不是到一定程度,他不会舍得休息。 陆恩熙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又看到大嫂的消息:【妈情况挺稳定的,医生说如果再过一周不发病,可以接回家照顾,日子一点点看到光了,咱们家呀,越来越好!】 陆恩熙心里被一股暖流注满,所有的悲伤压抑都荡然无存。 知足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奢望。 她回给大嫂:【等我忙完手里的案子,去美国看你们。】 大嫂:【好啊,房间给你准备好……还有啊恩熙,爸说你上次分批打了五十万,什么案子这么高的代理费?】 陆恩熙道:【人傻钱多的委托人呗,凭本事赚钱,厉害不?】 大嫂:【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去找司家要钱,咱们再穷也不吃嗟来之食,别的东西没有就没有了,可至少得有骨气。】 骨气? 如今的她,还谈得上骨气吗? 邹倩吃着甜品,小心求证,“陆律师,你跟总裁以前认识吗?” 陆恩熙放下手机,“怎么这么问?” 邹倩不敢跟司薄年多聊,只能从陆恩熙这里找出路,笑吟吟道,“总觉得总裁对你的态度有点特别,如果只是在乎案件本身,其实以前km打过好多更大的官司,也没见总裁这么在意过,咱们出发的那天,我还在你酒店门口看到总裁来呢,他好像有事找你。” 送早饭那次? 陆恩熙平静道,“我给司少打了三场官司,勉强算熟人,只是司先生位高权重,我们也就是礼尚往来罢了。” 她四两拨千斤,把两人的关系轻轻撇开。 “这样啊……陆律师你好厉害哦,从我进km法务部到现在,总裁还是第一次跟其他律所的律师合作这么多次呢。” 邹倩琢磨着也对,除了公务上的需求,总裁也没别的理由跟她交往过多。 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因为陆恩熙太漂亮吗?粗略一看就知道,她气质和面容甚至身材,都比戴羽彤好很多。 哎,别乱想,戴羽彤可是帝华千金啊,那是一张脸一副身材可以追平的差距吗? 当晚回到酒店,陆恩熙看完厚厚卷宗,抬眼发现凌晨一点半。 从堆积成山的卷宗后站起来,走到窗前,月华如水洒满城市,难得的晴天,可以看到干净高远的天空,星罗棋布,浮云游行,不远处的曼彻斯特大学几栋建筑亮着灯,其中一栋彻夜不熄灯的便是图书馆。 恍惚间,想到读博的时光。 康奈尔大学的图书馆也是24小时不闭馆,每晚都有抱着电脑和资料通宵的学子,尤其期末赶due,同学们差不多吃饭睡觉都在图书馆,个个焦头烂额。 写论文很累无力时,她一边灌咖啡一边想,一定要完成学业,这是你改变人生的唯一出路。 难免的,最苦最难的日子,总忍不住想他,想起写硕士论文时,经常从书房里偷偷溜出去,去他书房欣赏他办公,当然,她不敢打扰,只能隔着门缝儿偷窥。 尽管如此,也给自己注入强大的动力。 以后,戴羽彤会成为他的枕边人,不知道深夜办公时,会不会也跑到他门外偷偷看那个男人忙碌的背影。 嗡嗡。 手机震动声把她的回忆打断。 是乔菲发来的消息。 【我刚忙完,你睡了没啊?】 陆恩熙回:【没呢。】 然后乔菲打过来语音,张嘴表示一顿吐槽,“我看到微博了,玛德,真想骂一句狗男女,至于这么高调吗,秀到英格兰了都,戴羽彤什么意思,故意显摆!” 对于微博热搜,陆恩熙看淡了,也看开了,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迟早会拿去,她连悲伤都没资格,“我都不气了,你气什么?不生气哈,生气容易变老。” “怎么能不生气?现在国内炸天了都,大街小巷,有手机的人都知道这个大新闻,广场的led一天都在循环播放新闻,我特么怎么就那么看不惯戴羽彤得意洋洋的贱模样呢,还有司薄年……哎,亏你还说他可能追你,那他是什么行为?一个渣字不足以形容。” 不同于乔菲的愤怒,陆恩熙反而释怀,她笑道,“现在看清楚了不是挺好的吗?总比被骗一辈子强。” 乔菲咬牙切齿,隔着屏幕都是她的怒火,“说的也对,这样也好,至少你可以死心了。” “是的乔美人,姐姐呢,一门心思只想打赢官司,赚钱!” 发泄完愤怒,乔菲问,“你那个官司,好打吗?” “目前来看还算顺利,后天第一次庭审。” “加油我的熙,等你凯旋!” 结束通话,陆恩熙到底还是没忍住,手指不听使唤的点开微博,各种大v都在热议爆炸新闻,由于没有司薄年的照片,戴羽彤的被全网传翻天,有些人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p出司薄年的动漫造型。 一身黑色西装,倒三角身材,线条冷冽的高级脸。 除了神韵差太多,倒也挺符合他的风格。 最后,陆恩熙的手指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评论上。 【有人知道司少的感情史吗?戴羽彤不是初恋吧?跪求司少的初恋,求爆料。】 这个评论淹没在其他热评下面,只有寥寥几个不痛不痒的回复。 初恋? 其实陆恩熙也不知道司薄年在她之前有没有女朋友,对于司薄年的过去,她竟一无所知。 怀着满腹心事,陆恩熙艰难入眠。 直到庭审前,没再看过一眼微博。 第一次庭审结束,没有取得重大进展,英国的司法机构和法院对案件的态度,与他们事先预判的有些出入。 团队熬了好几天,精神和体力消耗很大,陆恩熙给他们放一天假,修整一下等待二次开庭。 拿着手机,陆恩熙内心波澜起伏。 庭审结果理应由她跟司薄年汇报。 有了前面的新闻铺垫,她发现就算只是打个电话,都鼓不起勇气。 她在拧巴什么?遗憾还是难过?不甘还是气愤? 眼一闭,号码还是从指尖滑出。 响铃大概持续了五六秒,陆恩熙听到那边隔着山海般遥远不可及的声音,“喂?” 第177章 想去,谁拦得住?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刚睡醒,或者被吵醒了。 现在是下午,难道他在午休? 意识到自己在脑补司薄年的状态,陆恩熙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强逼思想回到工作上,“司少,方便说话吗?” 距离上一次说话过去了十天,尽管关于他的传闻和新闻,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传递到她耳中,如今贴着耳朵的听筒里,他的声音和存在,还是让她心跳有些失控。 好像活在传说中的男人,一下子飞到现实世界,对她一个人现身。 司薄年那边有窸窣声,隔一会儿才说,“方便,你说。” 然后陆恩熙听到关门声,难道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戴羽彤? 陆恩熙再次捏一把脸,脑子有病吧,不要再想那个人,“是这样的司少,庭审结束了,我们起诉人拒绝认罪,对方律师坚持做无罪推论,我们还要继续收集证据进行第二次庭审。” 不难想象还有第三次。 司薄年平淡道,“知道了。” 三个字,将陆恩熙说的没有下文可以回应,按理说,通话到这里便可以结束,剩下的都是细节问题,属于律师的职业范畴,无需让金主参与进来。 可那边似乎没准备挂电话,好像在等在什么,陆恩熙迟疑一下说,“还没恭喜司少,迟早的祝福,恭喜。” 司薄年冷声道,“恭喜什么?” 很淡的回应,伴随着点燃打火机的嗤声,还有很轻很轻的吮烟声。 陆恩熙揉着酸胀的额头,大概是熬夜导致的晕眩,她觉得很无力很疲惫,“恭喜司少在伦敦的工程动土,司少办事效率真好,短短几天就敲定了这么大的项目,还顺利上了正轨,另外,还得恭喜司少和……” 司薄年不耐烦的打断,“我明天去曼城开会,腾出半天时间,真想恭喜我,就请我喝一杯。” “你还在英国?” 动土仪式顺利结束,以他雷厉风行的做派,不该当天就飞回去吗? “对,还在。”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陆恩熙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好的,明天见。” 丢下手机,司薄年脸上黑沉沉的,如同山雨欲来。 十天,陆恩熙半个字没跟他说过。 他以为微博上的热搜和铺天盖地的新闻,会激起她的情绪,至少她会打来讽刺一顿,或者……哪怕只是不痛不痒地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她倒好,庭审结束了才简短的来个口头知会。 平静的像个彻底剥离出私人关系的第三方。 司薄年烦闷的猛抽一口香烟,细细长长的烟草焚烧殆尽,烟蒂被他丢进垃圾桶。 片刻后,他电话又响了。 还以为陆恩熙良心发现,想起来关心他一句,看到屏幕上的号码,脸色更沉更黑,“爷爷。” 司冠林在国内,时刻关注远在英国的孙子,生怕他出格做错事,“怎么还没回来?” 严肃的逼问。 司薄年道,“项目前期有一些事务需要我现场处理,过几天回去。” 对于孙子的解释,他半信半疑,“就没有别的心思?陆恩熙在英国,你就舍不得回来了?” 司薄年道,“跟她无关,何况我们不在一个城市。” “哼!英国就是弹丸之地,两个城市不过三两个小时的车距,你想去,谁拦得住?薄年,如今你和戴羽彤的婚事,可是板上钉钉了,你爸妈这两天回来,咱们就当面定下,你收收心,不要再起别的念想。” 司薄年沉默,清冷的呼吸里,是对此的冷漠和抵触。 “不是我逼你做决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想在司家立足,拿到最终的决策权,这是你必须做出的让步,就像当年。” 司薄年烦闷的深深锁眉,“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当年陆氏在背后做推手,间接的让你坐稳ceo的位置,你的叔伯和一众堂兄弟不敢有异议,今时今日,帝华便能助你登上最高的位置,我可以不顾其他人的非议强行把最大的股权让渡给你,但你以后能走稳吗?” 司薄年道,“我不需要靠女人站稳脚跟,以前不用,以后也不用,当年的事,爷爷很清楚真相,与陆氏无关。” 放下手机,司薄年推门出来。 亚历克斯笑吟吟道,“威廉,我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接电话前,亚历克斯提议让他引荐陆恩熙,帮他打官司。 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薄年道,“她没空。” 亚历克斯皱巴着脸,“我去曼城亲自问问她!” —— 司薄年没说几点来,陆恩熙一天都没安排工作,怕这位脾气不好的金主借题发挥。 直到上午十点半,陆恩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 那边的声音倒是熟悉,只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熙熙,忙着吗?听说你在英国啊。” 陆恩熙大为震惊,“舅舅?” 自从陆氏破产,原本在财务部担任要职的舅舅也被牵连,离开陆氏后举家移民法国,这几年很少联络。 舅舅被陆氏连累,损失惨重,父亲后来遇到难处也不好意思跟他求助,舅舅大概也不想再插手陆氏的烂摊子,渐渐地,大家心照不宣的疏远了。 段啸云听到外甥女亲昵的称呼,心情愉悦道,“诶,好久没听你加我舅舅了,傻丫头把舅舅给忘了啊?” 在洛城时,舅舅一家跟她家住的不远,她小时候经常去舅舅玩儿,他喜欢养宠物,猫猫狗狗一大群,陆恩熙每次都玩儿的不亦乐乎。 舅妈对她也很好,好东西总是仅着她优先。 鼻尖一酸,陆恩熙快要哭出来,“怎么会啊,我一直想舅舅呢,就是太忙了,你又在那么远的地方,也见不上一次面。” 段啸云宠溺的哄道,“傻丫头,哭什么啊?不哭啊,你啊,一哭可就丑了,丑姑娘可没人要哦。” 陆恩熙破涕为笑,“舅舅在哪儿呢?对了我最近在英国出差,舅舅有空见一面吗?” 英国和法国离得近,签证也好拿,陆恩熙想着可以去看望舅舅。 段啸云道,“这两天我就在曼城,我给你个地址,你来找我。” 陆恩熙喜出望外,毫不迟疑的点头,“好!舅舅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到。” 按着舅舅给的地址,陆恩熙半个小时后便赶到了。 那是一间位于市政厅附近的咖啡厅,典雅的英式下午茶店铺,推门进入,牵起一串愉悦的风铃。 陆恩熙很快就看到坐在窗前的中年男子。 舅舅和当年一样,保持着很好的体型,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只是头顶有刺眼的白发。 三年巨变,舅舅老了许多。 陆恩熙放轻脚步,猫腰走过去,准备给舅舅一个惊喜,走近时,不经意听到舅舅说,“那就换个律师,不管怎么样,咱们不能输。” 第178章 窗内,那个熟悉的身影 换律师? 舅舅在打官司? 作为律师的她,有理由也有责任多问几句,但舅舅看到她过来,很快就挂了电话,并且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只热络道,“熙熙来了,坐,快坐下。” 陆恩熙想着大概舅舅的私事不想被她这个晚辈知道,便作罢,坐下后看清楚舅舅的面容,一颗心顿时痛到不行。 他明显苍老了,当年身居要职,养尊处优,虽然高管的压力大,但生活上可以得到绝对的保障,如今的舅舅鬓边有不少白发,脸上皱眉也明显多了一层,眼睛有凹陷的征兆。 而舅舅还不到六十,只比母亲大四岁而已。 这三年,他的生活肯定也不如意。 亲人重逢,有很多话想说,真正开口,还是最俗气最普通的那几句。 陆恩熙乖巧笑道,“舅舅最近好吗?你们在法国还适应吗?” 段啸云连声道,“好,挺好的,我和你舅妈年轻时就在法国读过书,生活上还是挺适应的,你表哥和你表姐也在那边找到了喜欢的工作,一切都好。” 家人之间最擅长报喜不报忧,陆恩熙也不知舅舅的话是真是假,看他眼底的疲惫,心里仍是泛着酸楚,“那就好,法国很宜居,舅妈可以踏实的调理身体。对了,舅舅来英国是出差还是什么事?” 段啸云眼神微深,然后恢复如常,“算是工作吧,不要紧的事——熙熙想喝点什么?我记得你以前爱喝伯爵红茶,给你点一杯?” 陆恩熙鼻尖又是一酸,舅舅还记得她的口味偏好,只是时过境迁,她已经很久没坐下来舒服的品过茶了,“好啊,我还要一个戚风蛋糕。” 段啸云慈爱的笑笑,只是不能再点这个大姑娘的鼻尖了,不然他会像以前一样,说她是个小馋虫,点完茶水甜品,他说,“听说你给km打官司?” 陆恩熙心里疑惑,舅舅怎么知道?他知道的话,爸妈是不是也知道了? 如果母亲得知她还和km有牵扯,会不会再次发病? 压着心里的忐忑,陆恩熙小心求证,“舅舅听谁说的?” 他给km打官司,暂时没对外公开过,不应该走漏消息啊。 段啸云语重心长道,“我一个老朋友在法院工作,他跟我提了一句,我一开始还不信呢,看你的反应是真的了。熙熙你帮km做事,舅舅不说什么,终归咱们要公私分明嘛,只是你和司家的人,还是要保持距离,免得被伤害啊。” 茶水端上来,陆恩熙道了谢,握着小小的汤匙,掩饰眼底的些许愧疚,“这件事说来话长,舅舅放心,我不会做蠢事。” 段啸云笑着点头,“熙熙是个聪明的孩子,舅舅信你能保护自己,至于打官司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 被他们知道,只怕又要起一阵波澜,他们最宠爱的女儿,护得跟心肝儿似的,怎么能再看着深入虎穴?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话,互诉这几年的海外生活经历,酸甜苦辣全在其中。 茶水喝了大半,段啸云若有所思道,“熙熙,做律师,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舅舅忽然这么严肃,陆恩熙自然无法再像个孩子撒娇,正色道,“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这是律师必须做的。” 段啸云缓缓点头,目光温和又坚定的看着她,“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更没有绝对的公平,话语权只是掌握着少数人手里而已,如果有一天,你要面临正义和情感的选择,你会怎么做呢?” 陆恩熙没能马上开口,这个问题太沉重。 她想到父母和大哥,如果法院的指正都是对的,那么他们是罪犯,应该得到法律制裁。 可是她不愿在心里将他们定罪。 段啸云在桌上拍拍她握着的拳头,依然柔和道,“熙熙,只要你心里有杆秤,坚持做正确的事,无愧于心就好。” 舅舅的话十分奇怪,陆恩熙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你是不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了?法律上的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段啸云摇头,“你踏实做好手里的事情,舅舅这点小事,能解决好。” 此时,司薄年和亚历克斯的车,已经抵达曼城。 进入市中心,车速减慢,司机很有眼力见的在各类标志性建筑门外停留,让司薄年这个外国友人欣赏当地的风景。 亚历克斯早就把英国的大小建筑看腻了,漫无目的的四处瞟。 瞥见落地窗里熟悉的身影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惊讶道,“威廉,那个人是不是陆?” 司薄年拿着手机,在迟疑是提前联系陆恩熙还是直接到酒店找人,听到耳边提醒,他侧目看向窗外,光洁的玻璃后面,正是一身裙装的陆恩熙。 她捧着红茶,漂亮的脸颊上挂着清浅笑容,嘴角上扬,十分放松。 而她对面…… 司薄年瞳孔一缩。 段啸云? 目前为止,他们的诉讼指控还没挖出这个幕后主使,这么快就对接上了? 看这和谐美好的画面,难道陆恩熙与她舅舅达成共识,准备联手逃脱法律制裁? 长指贴紧手机金属边缘,骨节因用力渐渐绷紧。 “停车,我去找陆!” 亚历克斯兴奋地准备跳下去,被司薄年一把按住肩膀,死死定在座椅上,“坐好。” 不大的声音,裹挟着威慑和森凉。 亚历克斯被他震得愣了愣,老老实实坐下,没再动弹,只是嘴上不甘道,“为什么不能找陆?咱们来曼城不是要看她吗?” 司薄年以一道更冷的目光回答他,终于换来一车岑寂。 告别舅舅,陆恩熙心事重重。 是她经历过这些事导致心思太敏感,还是舅舅确实有事瞒着她? 正沉思,电话响了。 司薄年还挺会找时间。 “司少,你到了吗?” 司薄年的声音,足以让温暖的茶室变成冰室,“在哪儿?” “我出门了,不在酒店,司少说个位置吧,我过去找你。” 司薄年冷着嗓音,“给你位置你找得到吗?对曼城很熟悉?” 他又怎么了? 好端端的,她没招惹这位金主吧? 陆恩熙拿起包,走出茶室,“不会迷路,我打车。” 司薄年说了个地址,一长串英文,他语速很快,不再重复第二次。 陆恩熙眨眨眼,“sorry?” 第179章 不走了,有意见? 成功跟司薄年汇合,要感谢亚历克斯。 他在对面重复了一遍位于某巷子的某家小众饭店的名字,怕陆恩熙记不住,特意说的很慢。 什么出门外在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司薄年还不如一个外国友人。 有当地司机带路,经过几个弯弯绕绕,陆恩熙准确找到司薄年的所在地,那是一个装修成巴洛克风格的西餐厅,门外的墙壁上挂着新鲜绿植,正面墙被藤科植物盘绕,宛如一个长在巨大绿植中的小房子。 陆恩熙推门进去,发现就餐大厅只有唯二的客人。 司薄年悠然如主人般坐在窗前,铺着白色餐布的桌子上,端正放着一杯红茶,他在垂眸看手机,应该是工作文件,看了一会儿才点了几下。 亚历克斯坐不住,东张西望,盼着早点看到陆恩熙。 “陆!” 随着开门声,他灵活的站起来,如此近的距离,他看清楚了这张惊鸿一面的东方面容。 上次仓促的一面之缘,经过回忆再三美化,陆恩熙在他心里早已是天仙般的人物,今日再次细看,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补根本比不上现实中的活人。 对于亚历克斯的过度热情,陆恩熙很不适应,她甚至连这位年轻男子的名字都不清楚,“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亚历克斯自报家门,说着还主动给她拉开椅子,老牌英国绅士的风范被他表现的十分自然妥帖。 一点也不刻意,若春风化雨。 陆恩熙落座,放下包,“司少来曼城要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她的意思是,如果他还有其他安排,这边时间可以紧凑一些,长话短说。 但在司薄年的理解看来,陆恩熙在逐客,才见面不到一分钟,就不想跟他共处一室了? 司薄年批复完文件,倒扣手机,如猎鹰般敏锐的目光,笔直投射到对面的一池柔波,“说说,第一次庭审。” 关于这些,陆恩熙已经写成文件发到了他的工作邮箱,但甲方的要求,她不能不配合,“我们指控的几项罪名,虽然有证据支撑,但被告律师咬定是合法手续操作,是公司正常的财务损耗,拒不承认。英国的司法机构也有疑罪从无的审理方式……” 司薄年打断她,“你手里拿着那么多证据,还能给对方疑罪从无的机会?我怀疑你的业务能力。” 他们说的中文,语速都不慢,对于中文水平有限的亚历克斯,是极大考验,一句话他只能听懂几个字,涉及到法律术语更是面如痴呆。 听不懂内容,只好观察表情神态,显然司薄年很生气,而陆恩熙似乎……有些憋屈。 这是合作双方该有的反应吗? 陆恩熙轻吸一口气,平静道,“第一次庭审定不了性,我们还在举证,准备第二次开庭,另外,我们怀疑这次涉案人员不止被告本人。” 总算听到了一句想要的,司薄年慢悠悠反问,“怎么?” 陆恩熙道,“被告是分公司的cfo,的确大权在握有能够力也有权限转移资金,但后续想做到不露痕迹必然需要更大的接盘手为他操作,我怀疑他还有同谋。” 如果不是司薄年这么着急逼问,她不会这么快就说出心里疑虑。 看司薄年的反应,大概认同了她的猜测,陆恩熙继续说,“所以,我们准备跟踪被告,如果他还有同伴,一定会秘密接触商量解决办法,或者偷偷离开英国,我们在庭上不逼迫他认罪,也是怕他溜出英国,那么再想找人便是大海捞针。” 司薄年端起茶杯,细细品尝,“听你的意思,似乎是引蛇出洞?” 亚历克斯在场,陆恩熙也不知道他中文水平,担心说出来被他听回去,导致机密泄露,但想想司薄年何等谨慎严密,如果担心其他人从中阻梗,也不会当众发问。 “没错,既然他现在拒不认罪,警方也没采取强制措施,我们只能以静制动,他手里藏匿了km的钱,冷静不了几天。” 司薄年玩转水杯,好似一切了如指掌。 陆恩熙拿不准他的心态。 沉默稍许,他才说,“现在有人跟着他,私家侦探?” 不是来了英国就人人都是福尔摩斯,陆恩熙想说你会不会电影看多了,“是我们团队的人,杜部长的助理。” 这几天的接触,陆恩熙发现杜俊杰很会选拔人才,秘书邹倩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办事利落脑子转的快,而他的助理小常话不多,心思缜密,十分擅长暗中调查和跟踪,简直就是侦探和高级助理的结合体。 司薄年点头,“如果你的猜测没错,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异常,做了亏心事的人,睡不了安稳觉。” 侍者端来茶水,又是清澈的伯爵红茶,只是茶具更考究优雅,纯白色的珐琅,雕刻着精巧的花纹,一如亨利时期奢华的宫廷御用品。 是了,这可是司薄年包场的店。 “口感很好,不愧是司少的选择。” 司薄年对她的恭维并不领情,“还有呢?” 陆恩熙润了喉,不解道,“司少还想知道什么?目前我知道的,司少也知道了。” 对于工作,她可谓知无不言。 司薄年手指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敲击瓷器,仔细听便知道节奏里有多少情绪,“没事。” 陆恩熙等半天,还以为他又要发挥,结果就两个字。 亚历克斯当了大半天闷葫芦,沉不住气了,“威廉,陆,你们可以讲英文吗?或者边吃边说可以吗?” 司薄年身上的戾气并未减少,但默许了亚历克斯的提议。 主厨做好前菜,一盘一盘端出来,恭敬的好像在伺候某位王储。 陆恩熙捏着刀叉,“司少经常来这里?” 司薄年食不知味,口中寡淡,心里堵得慌,几个小时的车程,他马不停蹄来曼城,只为了听几句工作汇报? 陆恩熙就没别的话跟他聊? 对于新闻上大肆宣传的那些,她是没看到还是不当回事? “不常来。” 他每句话都奔着把天聊死来说,陆恩熙不知接还是不接,拧巴地吃了几口,“司少什么时候回国?” 很好,不光不关心,还嫌他碍事,要一步到位把他赶回国。 叮。 司薄年放下叉子,银质餐具和瓷器碰撞出悦耳的脆响,“不走了,陆律师有意见吗?” 第180章 恋人 陆恩熙左思右想,想不出哪里招惹了这位大少爷,怎么他句句针对、处处找茬,他走不走,跟她有什么关系? “司少要留在哪里是你的自由,好像谁也无法干涉。”何况是我。 她说完,司薄年的表情比没有好看,反而更黑沉,下颌线绷着,似乎随时会找个人踢出去以泄愤怒。 六年来的记忆,司薄年始终都是情绪稳定不露情绪的成熟男士,他坐在总裁的位置,要管辖太多心思诡谲的下属,所以无人能看出他真实情绪,她更是不能。 可是最近陆恩熙惊讶的发现,她居然能捕捉到司薄年在生气。 是她段位提升了,还是司薄年不刻意隐藏了? “听陆律师的意思,似乎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经得起任何形式的监督和调查,很好!” 最后两个字,他语气加重,面上已经没有了愠色,却给人凛冬将至的感觉。 陆恩熙道,“接这个案子时我就说过,一定尽职尽责,或许某些地方不完全让司少满意,但我可以坦然承诺,绝对尽心。” “怎么衡量你的尽心?陆律师难不成有一杆称,可以称出来心意几斤几两?” 语气里的轻蔑,如同把陆恩熙的真心当成白菜。 陆恩熙食不知味,放下餐具道,“司少对我哪里不满,可以说出来,我尽量改正。” 言下之意便是,你别含沙射影的暗示,我猜不着您的真实意图。 司薄年抽出餐巾布,擦了擦手指,“凭陆律师的聪明,看不出来?” “……”陆恩熙语塞。 亚历克斯双眼在左右两边摆钟般荡来荡去,最后还没搞明白怎么就这样了,有点楞的问了句,“威廉,陆,你们在吵架吗?为什么吵架?” 他真后悔没好好学中文。 陆恩熙用英文回答他,“我们在谈工作,谈完了,我要回去,祝你们玩儿的愉快。” 听到陆恩熙要走,亚历克斯着急的站起来,若不是碍于司薄年的眼神,他一定会抓住陆恩熙的手臂,“陆,我可以留你的联系方式吗?” 司薄年凉薄的唇线牵了牵,他靠着椅背,雅致的像个王者,睥睨臣下在眼皮底下演绎闹剧,那种看穿所有却不挑明,冷眼旁观又掌握一切的嚣张,自然而然的谁都不会觉得突兀。 闹剧的主角之一,便是起身要走的陆恩熙。 亚历克斯殷勤的眼神很容易看出来什么意思,也许是英国人思维比较直白,没那么多弯道和演技,他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翻译过来就一句话——我对你有兴趣。 陆恩熙若是给他机会,等于当司薄年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落实他以前骂她的话。 “先生,我是律师,工作以外的联络,不方便。” 亚历克斯翻出微信,“我找你,就是要打官司,有法律上的难题想请你帮忙解答,咱们加一下微信。” 他殷切地捧着手机,准备扫码,眼神里都是闪烁的星星。 任何男人在得到猎物之间都是殷勤且热情的,不分国界。 陆恩熙心里叹气。 司薄年还是那样的表情,只是一言不发。 陆恩熙拿出手机,出示二维码,“我目前在帮司先生打官司,只能给你法律意见,不能接你的案子,请理解。” 成功拿到微信,亚历克斯也没想那么多,笑的脸上露出褶子,“ok!我不会无缘无故打扰你,要是陆律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在英国还是很熟悉的。” 陆恩熙礼貌的弯着眼睛笑笑,“谢谢你,看得出来你是个真正的绅士。” 这一夸,把亚历克斯的脸夸红了。 看他们有来有往的交接完,司薄年才冷声道,“拉业务拉到英国,陆律师名不虚传。” 他一语双关,模糊了“业务”二字的含义,尾音嘲弄,更多的是某些方面的讽刺。 陆恩熙道,“司少谬赞,那我就告辞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 后厨走来一个端着现烤烘焙的亚裔女士,说的也是中文,约莫五十多岁,一身宽松的棉麻裙子,头发拢在脑后,扎个低马尾,素颜的脸上只有眉毛画了细细长长的柳叶。 陆恩熙往后退一小步,猜着可能是老板娘,颔首打招呼,“你好。” 老板娘把点心放在桌上,一看还有很多没动的食物,有些失落问司薄年,“不合胃口啊??” 她语气很自然,好像跟司薄年很熟。 陆恩熙心里泛疑。 司薄年身上的戾气消融大半,语气依旧冷硬,“一年没尝他的厨艺,退步太大。” 老板娘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我看啊,是你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味道,试试我做的红丝绒蛋糕卷。” 陆恩熙仔细端详他们的互动,疑心司薄年竟然还有对谁客气的时候,更震惊的是,他不是从不吃甜品吗? 怎么会破格的试了一口? 大概是对味道并不满意,他皱眉评价,“你也退步了,奶油放太多,起码多了一盎司。” 老板娘扁了扁嘴,极有耐心又极宽厚道,“不和你说了,”端起餐盘,呈给陆恩熙,“姑娘尝尝看。” 陆恩熙也没推辞,叉起一小块,蛋糕卷做的十分可口,甜而不腻,糖分奶味比例刚刚好,她对甜食也算是挑剔的,竟没觉得丝毫不妥,赞叹道,“真好吃!老板娘你的烘焙技术是米其林级别的啊。” 老板娘开心的偏头看司薄年,“你看,总有人识货,姑娘在曼城住多久啊?可以经常来,我做给你吃。” 这么精致的店面,做的饭菜又走典雅高贵路线,司薄年的御用级别,陆恩熙可不敢经常打扰,客气道,“我来曼城出差,工作比较忙,时间不多,有空的话一定来吃您做的甜品,这里的饭菜也非常好吃,我很喜欢。” 老板娘不露痕迹把陆恩熙从头到脚看一遍,简单的交流后,心里有了九成的思量,笑道,“还是姑娘嘴甜,回头教教他,省得一开口就说得人难受。” 陆恩熙忙道,“他是我老板,我可不敢。” 老板娘一脸诧异,“你们不是恋人吗?” 第181章 描绘唇形 不等司薄年开口,陆恩熙率先澄清,“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合作伙伴,我是他的代理律师,没有其他关联。” 谷雅有些遗憾的再次把她看一遍,心里给了很高的评价,面上露出遗憾,“这样啊……” 陆恩熙打定主意必须得走了,再留下去,不晓得这位精明的老板娘还要看出什么端倪,“司少,亚历克斯,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就餐,再联络。” 亚历克斯主动追上去,“我送你!” 等他们一前一后离开饭店,谷雅耸了耸肩膀,收拾烘焙餐盘,“好吧,我也进去帮忙了。” 司薄年轻启薄唇,“蛋糕留下。” 谷雅眨眼,“你不是说太甜了不想吃吗?” 司薄年看着那块被陆恩熙夹了一口的蛋糕,眼前见鬼似的回放她品尝时小幅度龛动的唇形,“给你面子。” 谷雅惊讶的张大嘴巴,奈何现在丈夫不在身边,无法表达她的震惊,这辈子还能等到司薄年给她面子的一天? 那她今天的辛苦可太值了。 “喜欢吃我就多做一点,明天还来吗?” 司薄年道,“不清楚。” 谷雅思索一下,小心道,“离开的那位姑娘,挺好的。” 司薄年不置可否,而是一点点慢慢地品尝甜品,叉子沿着陆恩熙动过的地方,画一个圈,好似描绘女人的唇形,“怎么个好?你见她不过十分钟。” 谷雅以过来人的经验道,“看人更多的是眼缘,她是个聪明又沉稳的女孩子,外貌我就不多说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气质放在娱乐圈里也没几个能比的。” 司薄年口中尝着甜品,慢悠悠道,“怎么?” 三年前她第一次在英国街头遇到司薄年,差点被一群街头混混打死,要不是他,也不会有后面的幸福生活。 如今她和英国丈夫经营的餐馆,也是司薄年帮扶起来的。 救命之恩等同再造,没齿不能忘。 她记得当时司薄年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虽然一身贵气,举止也不像普通男士,但沉默寡言,冷得像个冰棍。 也是那次因缘际会,她慢慢了解到,司薄年是被情所伤,不过他从未正面回应过,只是对女人格外排斥。 后来她旁敲侧击问了,渐渐确定了猜想,有过情伤的人,都不会再轻易踏足爱情,看到他时至今日还是孤身一人,谷雅很心痛。 谷雅掂量后才开口,“其实,很多事情你也可以放下了,不必沉湎过去,往前看,不要因为遗憾星星的陨落而错过朝阳。” 司薄年停下手中的动作,礁石般黑沉无边的眸子里,灯火渐次明灭,“没什么好遗憾的。” “你是个聪明人,但再聪明的人,在感情上难免糊涂,那位叫亚历克斯的男士,对你的律师多殷勤啊,女人很容易心软的。”谷雅点到为止,多的不说,因为司薄年心里有春秋,旁人说不进去。 司薄年以沉默作为回应。 思绪飘远,回到许多年前,然后闭目,将回忆拉回来,睁开眼看到回来的亚历克斯。 大概和陆恩熙聊的投机,他眉眼都是笑,“威廉,我们去哪里?” 司薄年擦拭双手,凉凉的递上一道目光,“什么我们?单独行动。” —— 陆恩熙打车回到酒店,在楼下长椅坐着发呆。 每次和司薄年见面,她都得花点时间消化情绪,一点也不好。 “陆律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邹倩在酒店待闷了,下楼透气,看到一个人静静入迷的陆恩熙。 陆恩熙道,“看星星。” 邹倩仰头,星星倒是有几颗,但着实不够看的,她背着双手,抱着套近乎加学东西的心态过去,坐一边,“陆律师心情不好吗?” 陆恩熙道,“案情没有取得预期的进展,心情好反而不对吧?” 邹倩点头,是啊,现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展开,作为主要负责人,肯定压力更大,何况杜部长他们还等着看笑话。 忽然很心疼陆恩熙。 此时,她电话响了,正是杜部长。 邹倩走到一边才敢接听,恭顺道,“杜部长……” 杜俊杰语气有些着急,“司少来曼城了,他出门没带助理,你赶紧给总裁预定曼城最好的酒店,快点!” 啊?总裁突然袭击?是觉得他们办事不利来问罪的吗? “好的好的,我这就看!” 邹倩哪儿敢耽搁半秒钟,拿起手机搜索网页,按星级和档次排序,选了最豪华最贵的一家,打电话过去预定。 酒店服务人员要求提供护照号码,邹倩一下懵了,她临时下来,没带护照,“陆律师,你护照带了吗?杜部长让我给总裁订酒店,需要护照号码。” 陆恩熙拧眉,给司薄年订酒店,用她的护照? 而且,司薄年订酒店怎么会绕到邹倩这里? “你去找司总本人要护照号,他自己入住,当然需要实名制。” 邹倩这下不是懵,是想哭,眼泪就要出来了,“陆律师,你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在大卫雕塑上呢,给我一百个狗胆,我也不敢啊,就用你的护照号码留个位,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不好定的,呜呜,陆律师求求你了,救我一条狗命吧,不然杜部长回去得灭了我。” 陆恩熙不松口,“你上楼拿吧,不差这几分钟。” 邹倩摇摇她手臂,讨巧,“就一个护照号码而已,不影响的,外国人对入住要求宽松,总裁也不会知道,你想咱们办理入住时不就很随意嘛!” 耐不住她磨,陆恩熙掏出护照。 邹倩倒是利索,不光用她护照,电话号码也预留了陆恩熙的。 陆恩熙板着脸,“邹秘书?你胆子很大。” 邹倩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道,“我不知道总裁的电话呀,而且……我……我怕他。” 总裁和陆律师如果必须得罪一个,那她肯定选择前者,至少不会死啊。 接到杜俊杰发来的酒店入住消息,司薄年沉着脸抵达酒店。 真会办事。 不在律师们集体居住的酒店给他订个套房,而是将他一个人送到几公里外的假日酒店。 怕什么?怕他抽查工作? 他在曼城几个大酒店有vip会员,唯独这家因为某次的入住体验不好,再也没来过。 拿出护照,司薄年在vip办理席等待checkin. 工作人员核对后,抱歉道,“先生,请问是本人入住吗?” 司薄年给她一道冷到可以原地成冰的眼神,吐出一个更冷的字,“对。” 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对这位脸色不好的亚裔客人很胆寒,“不好意思先生,预约的护照号码并不是您本人啊,后面是您的手机号码么?” 只一眼,司薄年就认识那是陆恩熙的号。 “不是。” 工作人员差点说,您是不是来冒出入住,可司薄年的气势,逼她改了口,“预约的那位,是您的太太吗?如果您太太还没到,您可以稍等她一会儿,等她过来,我们核实之后就可以办理入住了。” 司薄年长指滑过额头,“稍等。” 走到接待大厅的景观台那边,司薄年背对巴洛克风格的雕塑绘画,独自成为哥特式暗黑的魔头,“陆恩熙,我给你十分钟,来假日酒店。” 说完就挂断了。 他不管陆恩熙有什么借口,今天的乌龙必须有个说法。 以目前的情况很容易推断,杜俊杰把预定酒店的任务推给了陆恩熙,而她……是不知道他护照号还是记不得他手机号? 全搞成她的,什么用意? 如果是制造见面的机会,那么做法未免太拙劣。 陆恩熙接到电话就知道,肯定是入住遇到问题了,打车赶到富贵逼人的假日酒店,彩光华美的四处放射,却照不亮她心里的沉郁。 她到底得罪了哪个神仙?一天两次要跟司薄年切磋? 是嫌她还不够累吗? 走进大厅,很容易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堪比意大利教父的司薄年,他沉着一张格外突出的东方面容,俊美之余,更多的是暴戾。 陆恩熙心一下沉到谷底,“司少,有什么我能帮助的?” 司薄年想指责,却没能马上开口。 眼前的陆恩熙,头发湿漉漉的,肩膀被水珠打湿,纤薄的衣料透出肌肤底色,上身是宽松的居家装,配一条宽松长裤,高跟鞋里面没有袜子,手里拎着白天那个包。 “这样就敢出门?” 陆恩熙受不了他的语气,冷笑道,“司少只给我十分钟,难道我能在洗完澡之后画个全妆?要是司少不满意我这个样子,我可以回去收拾一遍再来。” 司薄年两道剑眉聚拢出一座小山,“护照带了吗?” “带了。” 陆恩熙陪司薄年去前台,对方很谨慎的问,“你们是……夫妻?” 陆恩熙瞪了一眼,司薄年跟她们怎么说的? “是的。”为了不出岔子,她选择暂时吃个亏,还特意挽住了司薄年的臂弯,笑了笑。 司薄年垂眸扫过她的手臂,满目冰山渐有消融之意。 好在手续都顺利,拿到房卡交给司薄年,陆恩熙道,“没问题了,司少上去早点休息。” 司薄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vip专用电梯口,在门开的一瞬,将她拉进去,“刚冒充完我老婆,就以这副形象出去?你不要面子,我不想丢人。” 第182章 香肩 顶层套房,一进门就能纵览半座城市的夜景,异国他乡的建筑和灯海,到底和国内的风格不同,每个街道的构造和走向,都在提醒陆恩熙,这是遥远的英国。 而司薄年是她不能得罪的甲方爸爸。 与其逆着他的意思搞对抗,不如心平气和好好聊几句。 打定主意,陆恩熙主动说,“司少要是暂时没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聊,麻烦给我五分钟,至少让我把头发吹干净。” 她出来时潦草擦了擦洗后的长发,一路上都在滴水,这会儿衣服湿了大半,还不断的往地毯砸水滴,以司薄年的洁癖和较真,只怕等会儿又要借题发挥。 司薄年开口,有很多话想讽刺想回击,但陆恩熙的狼狈模样,像极了一根刺,扎在眼睛里。 “只吹头发,衣服呢?” 借用客厅的镜子,陆恩熙看清自己,微微发白的脸,湿哒哒的衣服,没有一点律师的体统,反而像个从事非正规行业的女人。 司薄年不让她这么出门,好像也有情可原,他那么爱面子。 “这里没有衣服可以换,借用司少的浴袍用用,衣服我会吹干再换,不过会耽误久一点,司少介意吗?” 司薄年喉头不自知的滚动,就在那一刹那,他好像已经脑补了陆恩熙穿着浴袍摇曳生姿的体态,大脑反馈的信息简直让他燥火,“麻烦。” 不知是她事情多嫌麻烦,还是她占用资源,给他添麻烦。 不想去猜测他的用意,陆恩熙走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擦掉头发的大水珠,将吹风机开到最大档位。 司薄年走到窗前,习惯性的眺望窗外风景。 他在想,自己一路飞驰从伦敦来曼城,到底想干什么? 曼城的工作一个电话便可处理,或者亚历克斯自己过来也能妥善办理。 长指压住突突跳的太阳穴,司薄年再次想到王景川说的结论——爱情。 侧目,关着门的洗手间里,吹风机的声音很小,不难想象她此刻握着风筒在镜子前整理自己,披肩长发,丝绸般铺摆在柔软的肌肤上。 司薄年头痛的卷了卷手掌。 此时,他电话响了。 “司少,你在曼城?” 电话那边是戴羽彤,她白天都在忙工作,连着开几场会议,以为晚上忙完工作可以找司薄年喝一杯,哪怕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能够多一点跟他共处的时间也是好的。 但她敲门时,却被告知客人不在。 戴羽彤通过亚历克斯才知道,他们开车去了曼城。 而这个行程并不在工作表里。 不用细想就能猜到,司薄年奔着陆恩熙去的。 微博上热火朝天渲染他们的婚事,他却奔着前妻跋涉几百公里。 戴羽彤觉得心酸,讽刺,更是怨恨,愤怒,仇视! 司薄年回应的冷淡,“对。” 戴羽彤笑道,“出了什么差错吗?我这边没得到消息,小事的话我出面就好了,哪儿用得着司少亲自走一趟呢?” 司薄年道,“私事。” 很冷很硬的两个字,堵住了戴羽彤接下来的追问,她只能陪着小心再笑一笑,“原来是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返程的时间是后天,你一起回去吗?” 最初确定的返程时间是三天前,伦敦的工程启动后他们便可以回国,但司薄年说跨国项目容易出岔子,核心管理层又是新团队,需要多斟酌多观察,于是拖延到了后天。 这样算下来,他们在伦敦逗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最初预想。 国内工作只怕已经堆积成山。 原本戴羽彤也以为司薄年工作严谨考虑周详,多留几天是对的,可现在……她看到了自己的愚蠢和盲目。 他哪儿是为了工程?分明是为了陆恩熙! 又是陆恩熙!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她! 她怎么还不去死! 司薄年道,“你和团队先回去,我有我的安排。” 戴羽彤柔声道,“那好的,咱们的事情等回国以后再说?” “对。” “司爷爷让我回国后第一时间去看他,你不在话,我还去吗?毕竟他还不知道……” 司薄年道,“按他说的做,讨他欢心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话是没错,可如果不能促成婚事,讨好司冠林又有什么意义? “啊!” 电话还没挂断,一声尖叫突然从洗手间传来。 司薄年提步就走,三两步就跨到浴室门外,大力旋转把手,发现锁着,敲一下门板,“陆恩熙?” 戴羽彤没吭声。 司薄年和陆恩熙在一个房间,他们……居然在一个房间!! 而且,司薄年竟然紧张到忘了电话还没挂断,一点不避嫌,不怕被她听到不该听到的。 司薄年结束通话,电话塞裤袋里,再次拍门板,“陆恩熙?说话。” 一扇门之隔,陆恩熙坐在地上,痛的浑身发抖。 吹完头发,她准备换衣服,脱衣服时撞到盥洗台延伸出来的化妆镜,身体倾斜脚底湿滑,直直的坐了下去。 尾骨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疼得一声惨叫后,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陆恩熙?!” 门外,司薄年的喊声更大更凶,她张张嘴,连着吸了几口冷气,好一会儿才吞咽唾沫发出声音,“等……等会儿。” 听到回应,司薄年心脏终于回到正常值,冷声问,“怎么回事?你先开门。” 陆恩熙闭着眼睛调整呼吸,努力适应疼痛,顺便活动双腿,尝试站起来,糟糕,她使不上力气,不会把尾骨摔裂了吧?? “你再等等,我起不来。” “起不来就别动,我找钥匙。”司薄年丢下一句话,没了下文。 吹干的头发再次被汗水打湿,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滴在裸露的肩膀上,她衣服脱一半,不光狼狈,也很香艳。 陆恩熙抬起手臂,准备把衣服拉好,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已经痛到大汗淋漓。 倒霉。 但凡遇到司薄年,她就倒霉。 门从外面打开,司薄年担心撞到她,轻轻推出,入目的便是一个香肩半摞、跌坐在地上、脸色绯红、咬着下嘴唇,水淋淋大眼睛楚楚可怜与他对望的女人。 第183章 后面,涂药 血气上涌,脑袋里一阵血浆爆裂的轰鸣,好在司薄年自我调节能力非凡,稳住语气道,“吹个头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陆恩熙痛的小脸儿惨白,又憋气憋得发红,两种色彩冲击,倒是生出了少女的娇艳粉红,不知情的很容易理解为羞赧。 “我摔倒了,撞了尾骨,现在动不了,地板这么硬,有可能摔裂了骨头。” 司薄年脚步一顿,“骨头?” 陆恩熙身上太痛,没有精力做表情管理,手指抓地撑着自己,尽量减少臀部的用力,“我也不确定,你能帮我叫医生吗?” 司薄年黑着脸,说不来是气的,还是怎么,附身,他伸展双臂,“既然怕伤到骨头,就别动,不然骨头错位缝隙更大。” 陆恩熙点头,他说得对,可是…… 司薄年横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飘飘的动作,好像抱起来的是一只小猫,“别动。” 陆恩熙当真不敢乱动,医生诊断之前,她最好保持静止,手臂迟疑一下,揽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贴在宽厚的胸膛上,“谢谢。” 司薄年脊背倏地绷紧,同时绷紧的还有别的地方。 怀中女人柔软、纤瘦,散发着沐浴后的淡淡清香,丝滑的长发飘到他下颌,牵引出一丝酥麻。 很轻,又好像很有分量,让他不得不珍而重之。 大步走去套间,司薄年一条腿跪在床沿上,“尾骨?” 陆恩熙不自在的别开头,不愿意跟他对视,这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实在……吃不消,“嗯,在后面。” 司薄年拧眉,改变动作,把她翻过来放好,“趴着吧。” 说完,捞起枕头,粗鲁地抬高她的头,放在她下巴处,“别动,我去找医生。” 做完这些,司薄年站起来,一览无余的视野中……女人如钟灵毓秀的山峦,两条长腿延伸出绵绵丘壑,而臀峰拢着远山淡定的妖娆,再滑到腰窝,如幽谷…… 嗓子发干,像几年没有下过雨的荆棘丛,难受得他扯了扯领带,好透过气。 走了一步,司薄年又回过身,拉扯好她的衣领,“先这么穿着吧。” 衣服湿了一片,从上面看,透出的内衣肩带分外惹火。 司薄年手指推眉,索性拉起被子,将她从脖子盖到脚趾。 陆恩熙抱着枕头趴在那里,胸部压的不舒服,又被严严实实捂着被子,可谓上有火海,下有刀山,苦不堪言。 医生来得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听到外面司薄年和医护人员的对话。 他英文说的很快,但吐字清晰,每个单词都发音精准。 同样是连读和失去爆破,上次他说地名时,怎么就那么凌乱? 进来的是一位男医生,放下医药箱,英语偏北方口音,“你好女士,请问可以开始诊治了吗?” 陆恩熙扭过头来,看到一张四十来岁的面容,戴着没有边框的近视镜,发际线有些高,“可以的,辛苦医生。” 英国就医出了名的难,若不是司薄年在这里,她趴到明天都不一定能排到号,何况人家还是上门服务。 医生弯腰,掀开被子。 司薄年板着面孔,“等等。” 男医生愣了下,“先生有什么顾虑吗?” 陆恩熙的伤在臀部,检查的话,势必要肢体接触,那不是……想到这里,司薄年压不住火,“找个女医生过来。” 男医生再次发愣,“这个时间,医生已经下班了,临时不容易找到女医生,说不定会耽误患者的病情。” 司薄年不容抗拒道,“那就尽快。” 男医生无法,又不敢得罪这位司先生,只好硬着头发道,“我打电话试试,请等一等。” 医生出去打电话,套间里只有一站一趴两人。 陆恩熙无语道,“这个时候,司少就别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而且在医生眼里患者不分性别。” “在患者眼里,医生分。” “患者是我,我不介意,你叫什么劲?” 司薄年瞪着微隆起的被子,好像透过被单和蚕丝,又看到了流水青山的曼妙,气结道,“我请的医生,我做主。”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陆恩熙又痛又难受,没力气跟他理论,“行,司少你是金主大老板。” 半个小时后,终于等来一位年轻的女医生。 女人天生擅长八卦而且话多,给陆恩熙检查伤情时,女医生两眼放光,话里带酸,“女士,你老公对你真好啊,以前我也遇到过中国患者,他们对性别确实有些在意,不过愿意翻十倍出价换医生的,你老公是第一位。” 十倍价格? 陆恩熙肉疼了一下,那她这一遭,只怕破了六位数。 “他不是……”我老公。 后面三个字,陆恩熙没能说出口。 孤男寡女,在酒店套房,她若不承认是夫妻关系,不是更惹来非议? 扯扯嘴角,陆恩熙笑的脸酸,“是……啊!” 他可是司薄年,跺跺脚,就能震动股市,钱算什么?只要他高兴,这栋酒店隔天就能改名换姓。 男医生被单独留在外面客厅,司薄年这个没有医学经验的,凑近道,“她怎么样?” 他一来,女医生脸便红了,“不是骨折,但你太太落地时没有缓冲骨头震到了,韧带和骨连接有些损伤,需要好好静养,我开一些外敷和内服的药,三天后基本上可以正常走路。” 陆恩熙趴在那里,不用露脸,不然她生不如死的表情一定会让医生误会自己诊断错了。 司薄年点头,“好,谢谢。” 能从司薄年嘴里听到谢谢这个单词,女医生大概在一把手可数的范围内。 陆恩熙感慨,司薄年今天还真特别。 送走医生,司薄年再次回到卧室,看着趴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女人,手里的药物成了烫手的山芋。 外敷…… 没等到司薄年主动开口,陆恩熙沉不住气了,“司少?” “嗯?”司薄年还没整理好心情,懒懒的给了一个字。 这个嗯,沙哑、深沉,从嗓子深处慢慢拖出,似尘封的红酒,带着醇厚的浓香和质感。 陆恩熙耳朵瞬间红了,脸也红了,脚趾头在被子里卷紧。 “那个……药呢?你给我吧,我自己涂。” 司薄年握了握拳,空着的掌心里是膏药盒子,“膏药,你也能自己贴?” 这…… 陆恩熙在脑袋里大致设想了一下,撕开,找到伤处,贴上去,似乎不怎么难。 可她伸手尝试时,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彻底劝退。 怎么办? 难道……总不能,让司薄年给她贴吧? 这个位置实在尴尬。 生死存亡之际,陆恩熙抿唇,“你能叫女医生回来吗?” 司薄年道,“不能,走远了。” 陆恩熙咬咬嘴角,她这个情景,也不适合喊邹倩过来,那不等于昭告天下她和司薄年关系不纯吗? 司薄年看她脑袋深深埋在枕头里,左右为难快要发疯的样子,冷着脸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行了,别那么多内心戏,你身上我哪儿没见过?” “等下!” 见是见过,可他们毕竟不再是夫妻,有些事,不妥! 陆恩熙还想最后挣扎一下,“你找个女服务员过来,客房服务肯定可以的。” 对,客房服务生! 还好她脑子没摔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司薄年额头青筋狂跳,他这是被嫌弃了? “陆恩熙,你矫情什么?一个半死不活趴在这里哼哼的伤员,别说贴膏药,就算你贴上劳斯莱斯车标,我都提不起兴趣。” 第184章 如此美景,恰似良辰 他语气里浓浓的厌恶,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司薄年对她做的事,让她既容易想歪,又容易被打脸。 陆恩熙有些茫然,她分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对她什么意思。 眼下的气氛很僵硬,那句带着火药味的讽刺结束后,是悠长压抑的沉默,谁也没想去打破。 陆恩熙攥紧了被子,她想冷笑,想给自己一拳头,可最后理智战胜了情绪,是她先开了口,“感谢司少愿意对一个伤员伸出援助之手,不管医药费还是其他费用,我都会还给你,但是贴膏药这种粗活儿,还是不要麻烦司少亲自来了,我怕弄脏你的手。” 忍着韧带拉伤钻心的痛,陆恩熙挣扎着起身。 外伤易忍,心痛难捱,她选择前者。 司薄年的脸色已经沉到谷底,下一刻便要掀起风暴,“陆恩熙。” 声音不大,一字一顿,空气因为他的语气更为凝固,他想把这三个字撕碎,“你跟我装什么清高?” 陆恩熙没能爬起来,反而疼出了一身冷汗,低垂着头,隐藏了气白的脸和眼底的烈火,“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是不是这样?我受伤了,部位太尴尬,所以不想让前夫敷药,错在哪儿了?” 她尝试了两种解决办法,被司薄年一一否定,听起来好像他格外想看看她扒开衣服的样子。 越是这样,陆恩熙越觉得耻辱。 司薄年当她是什么?调节情|趣的玩具吗? 被子已经拉开,露出纤薄的衣服和女人的体态,这一刻司薄年后悔了。 嘭! 他重重放下膏药,拔足离开。 不用看也知道,他黑色的背影在房间酝酿了多大的风浪。 陆恩熙疲惫的咬住牙齿,再次尝试。 走,她必须离开这里。 嘶! 才刚昂头起来一半,陆恩熙疼的几乎破防,眼泪在打转,生理性的想掉泪。 “太太,我来帮你涂药,请问伤在哪里?” 听到酒店服务员温柔的英文,陆恩熙停下挣扎,“臀部。” 原来他叫了客房服务? 贴完膏药,陆恩熙继续老实趴着,等待药物起作用。 二十分钟过去,房间里仍旧没有司薄年的身影。 这人,该不会为了避嫌另外去开一间房吧? 那样也好,不在一个屋檐下,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交集,省得尴尬和争吵。 但一个小时后,陆恩熙就不这么想了,她内急,想去洗手间。 膏药作用来的太慢,疼痛并没有减少,反而火辣辣的越演越烈,陆恩熙急出一头汗,连床都没能下来,更别说走去洗手间。 摸了一圈没找到手机,这才想到包包还在客厅沙发上。 总不能打客房电话让人搀扶她上厕所吗? 犹豫一下,陆恩熙喊,“司少?” 没人应声。 他真去另外开房了? 那她是不是爬去洗手间也没人看到? 丢人就丢自己的,谁知道她干过什么? 打定主意,陆恩熙准备把自己丢下床去,一会儿扶着墙慢慢走。 扑通! 听到里面重物落地的声音,司薄年放下电脑,大步走进来,低头就看到趴在地毯上扭成一只蚕蛹的陆恩熙。 司薄年无奈的抵着额头,“陆恩熙,你又玩什么花样?不光内心戏多,表面上的戏份也不少,服务生给你叫了,膏药贴了,你还作?” 陆恩熙乍一听到司薄年的声音,脊背僵硬的绷直,死气沉沉的愣了好几秒。 等他说完不带脏字却骂人入木三分的话,陆恩熙手指快要扣破柔软的长绒地毯,“我叫你了,你没应声,所以我以为你不在,就想自己下来。” 司薄年长指在眉头上重重的来回滑动两道,“这次又干什么?” 陆恩熙听到自己飘在脑门上的三个字,“上厕所。” 司薄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弯腰把人从地上捞起来,轻省的一拖,那团柔软便聚在了胸口。 腾空而起的瞬间,陆恩熙身上一阵刺痛,但比自己挣扎时产生的痛感好很多,她黑着脸,既不想承情,又不想道谢,还不想给他好脸色,又……心虚不好意思。 太多情绪羁绊着,反而说不出一个字。 司薄年踢开洗手间的门,看着马桶怔了下,“剩下的,你自己能行吗?” 陆恩熙脸发热,“行,你放我下来。” 司薄年附身,松手,让她站稳,他清楚看到陆恩熙脸皱巴巴拧在一起,“很疼?” 陆恩熙倔强劲儿上来,嘴硬道,“还行,受得了。” 司薄年斜斜嘴角吐出一声冷笑,“你骨头要是有嘴一半硬,也不至于摔伤。” 韧带的痛,远远超过陆恩熙的想象,就连蹲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和忍耐力,所以十几分钟后,她才一头冷汗的对门外人说,“可以了。” 司薄年板着脸,“需要我的时候一句话呼之即来,不需要我的时候句句带刺拒人千里,陆律师真会做人,哪国学来的礼仪?美利坚?” 陆恩熙脸上无光,理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算是看清楚了,只要跟司薄年共事,她就捞不到好处,哪怕开始的再硬气再勇敢,最后还是被死死压着没有反击之力。 她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这种颓势,彻底的硬气一回? 哎。 司薄年懒得计较,再次抱起她,把人送到床上,依旧让她趴着。 陆恩熙咬着嘴唇,很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更气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点伤打倒,气自己平时缺乏锻炼不够健壮。 她内心煎熬,司薄年也不舒服。 开完视频会议,他走去浴室,洗澡时看到还放在盥洗池上的吹风机,地上有几根长发,她摔倒的地方留有浅浅的印记。 烦躁的撇开视线,把自己丢在淋浴下尽情冲刷。 冷水喷洒全身,湿透头发和每一寸皮肤,却难以浇灭腾冲的烈火。 闭上眼睛,便会想到床上那道风光无限的山峦,不动声色的写尽活色生香,虽无心撩拨,却令人血脉膨胀。 换上浴袍,司薄年望着卧室的门,折返回客厅,抽出一支烟,在阳台抽完。 尼古丁冲进大脑,让情绪暂时得到释放。 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陆恩熙警铃大作,司薄年没有开别的房间,那么今晚他们要睡在一起? 有了上次的教训,陆恩熙也不跟他矫情,正如他说的,她这幅样子着实没什么吸引力,没必要自恋的以为他会做什么,他奔波一天肯定很累,要是还提出要求让他出去睡,那她真不识抬举,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挪不动,你睡那边吧,被子挺大的,我盖一个角就行。” 为了表示诚意,陆恩熙象征性的又往边缘挪一点。 kingsize的大床,就算她打滚谁都能滚两圈,留给司薄年的面积足够大。 司薄年没回答,绕过床尾走到里侧,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夜色,月华如练,地上一片片冷白,如此美景,恰似良辰。 只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脱下浴袍,他侧身躺下。 床凹下去一些,随着重量加入,周遭一切好像都变了。 有些情愫,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感知到,就像此刻,陆恩熙明显发现一男一女躺在一起,跟坐在一起,压根就是两个概念。 嗓子不舒服的发痒,“窗帘要不要拉上?” 她不想被司薄年围观。 司薄年按下电动开关,厚重的遮光帘子沿着轨道无声闭合,室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好像并没有减少暧昧。 陆恩熙吞咽口水,好像该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司薄年一手枕头,舒展左腿,曲着右腿,视线适应黑暗中,看着天花板,“想说什么干脆点,别支支吾吾瞎盘算。” 第185章 表达感谢和爱意 是该说点什么,好作为睡觉前最后的宣言。 想了想,陆恩熙选一个安全的话题,“我们跟踪的人,好像有点眉目了,今天我来这里之前,小常给发微信说看到亨利出门,急匆匆的,似乎要办什么紧急的事情,他跟踪过去,见他进了一家私人会馆,受到身份限制,他暂时进不去,不过相信会有别的突破点。” 昏暗中,司薄年眉头拧着没有松开,某些地方的紧绷放松了,另一处的紧绷涌上来,他暗哑着嗓子道,“折腾这么久总算有点突破。” 听语气,是不值得嘉许,反而办事不利拖延时间,需要好好跟他这个做领导的反思。 陆恩熙没指望从他嘴里听到好话,从容道,“我们目前的证据加上新的疑犯,都意味着后续工作量不少,可是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会拖累进度,如果司少想速战速决,或许可以把辩护权交给杜部长。” 司薄年冷嗤,“才这点小故障就想打退堂鼓?大言不惭要干一番事业,还想翻身恢复陆氏?” 陆恩熙紧紧拳头,不得不承认,司薄年每次都能戳到她的痛点,精准打压。 熟人之间不好的一点便是,熟知对方的软肋,一打一个准。 如果司薄年想对她精神pua,绝对将她吃透。 而她呢,竟然不知道司薄年的软肋是什么。 罢了,今晚不适合想太伤脑的问题,“医生说三天后我能正常活动,应该不会耽误进度。” 司薄年侧过脸,在极为有限的光线中,他还是看到了模糊的隆起,乌发铺摆,散发出悠悠淡淡的清香,“你就这么睡?” 陆恩熙两个手垫下巴,不舒服的嗯了声,“不然呢?我没别的姿势可以选。” 司薄年皱眉,“我是说,穿着衣服。” 陆恩熙身上还是来时的衣着,一件没脱,包括上面勒紧的内衣,这么睡一晚上,肯定压迫乳腺导管致使第二天胸闷,“没事。” 司薄年不管她。 不过十几分钟后,陆恩熙受不了,摸摸索索去解后面排扣。 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不然司薄年不得更发力的嘲笑她? 但她低估了司薄年的夜视能力,别说这么大的动静,她双手探入衣服做的小动作,也被他尽收眼底。 她将衣服从胸口掏出来,丢在一边,刑满释放般舒一口气,也成了司薄年的独家记忆。 次日,陆恩熙醒来时旁边位置已经空了,她伸手摸了摸余温,无法判断司薄年何时起的身,室内还是昏暗的,也不知道几点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大门打开,很快门口走来一道黑影。 “醒了?” 听到司薄年的声音,陆恩熙没来由的放松,很奇怪自己竟然没因为他的到来而烦躁,难道受伤时情感格外脆弱,饥不择食? “你帮我把窗帘打开吧,我够不着开关。” 司薄年很轻松的操作完,房间里透进来光,陆恩熙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他一身运动装,脚踩跑鞋,身上还有外面的清爽余味。 “你去跑步了?” 他坚持晨跑很多年了,外面晴好就户外,外面阴雨就室内。 原来就算出差在国外,他也不会间断。 难怪常年拥有紧致的腹肌和胸肌,还与日俱增的变好,穿上西装有版有型,脱下衣服有材有料。 司薄年道,“为了不像陆大律师一样,年纪轻轻把自己弄的像个易碎品,跑跑步确实有必要。” 但是有必要拉踩吗? 陆恩熙不接茬,“几点了?你能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吗?” “使唤我?” 陆恩熙昂起头,探长脖子高高的仰视他,逆着光他陷在阴影里,窗外是朝阳万里,与他的冷漠冰火两重天,“是请求,请司少帮我拿一包,手机在里面,我们今天说上午开会,消失这么久,估计消息已经爆了。” 司薄年拎个包过来,陆恩熙迫不及待翻出手机,谢谢两个字才说完,笑容凝固在脸上,手机没电了。 “司少,你有充电器吗?” 司薄年冷哼,拿来充电器,好在是适配型号,不过他是特质的,速充又防爆,摸着比原装的有质感,“谢谢。” 一声谢谢,换来司薄年更凉薄的嘲笑,“陆律师,你这样做人早晚没朋友。” 陆恩熙等着手机启动,“你什么意思?” “昨晚睡在一起,说不定一会儿还要我抱你去洗手间,还似模似样跟我说谢谢,你是想撇清,还是想捆绑?” 陆恩熙发现司薄年跟以前很不一样,他以前话很少,能用一个眼神代替就不张嘴,能说一个字的绝对不说两个,最近他怎么这么舍得浪费口舌? “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要适当的表达感谢和爱意,这是美利坚教我的,我觉得挺好。” 还知道扳回一局? 看来时时刻刻没忘记跟他叫板? 手机开了,蓝光映照她的小脸儿,不知她昨晚睡眠如何,至少脸色看上去不错。 不像他,辗转到凌晨三点,伴随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更加难眠。 洗完澡,司薄年冲咖啡,办公,浸入忙碌状态,便遗忘了里面躺着的人。 陆恩熙被信息轰炸,一刻没停歇,解释昨晚没回酒店的原因,听新证据的汇总,跟小常谈跟踪情况。 zoom上的视频会议,只有陆恩熙没开摄像头。 杜俊杰道,“陆律师在哪儿呢?” 陆恩熙道,“曼城有个老朋友,我来看望,尽量早点回去,有工作随时联系我。” 高崎道,“这么紧要的时刻,陆律师拜访旧友,欠妥吧?” 陆恩熙道,“如果高律师在曼城有朋友,也可以利用休息的时间去拜访,我们毕竟不是办公机器,不能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适当放松有助于想到更好的办法,所谓走远,走出去才有运,你说呢?” 视频里高崎的脸快绿了,笑道,“陆律师口才了得,见多识广。” 开完会,陆恩熙再次遇到了昨天的问题。 这次她不喊了,在微信给司薄年发消息。 【你在忙吗?有没有空?】 司薄年:【忙。】 陆恩熙咬唇,怎么办?他会不会忙很久? 等十分钟,陆恩熙有些撑不住,又发一个:【忙完了吗?就占用你一会儿,我想去洗手间。】 发完放下手机,好像能把所有尴尬都埋起来。 司薄年脚步轻快的走来,平时就很高大的身躯,耸立在那里显得更为挺拔,像广场上供人膜拜的雕塑,“还没好?” 陆恩熙也奇怪,休息一晚上,怎么还不能动弹? “没有,等下再贴个膏药看看,实在不行就让医生再来一次。” 司薄年没发表意见,送到她洗手间后,便去客厅继续看文件。 陆恩熙洗漱好,尝试着扶着墙壁和门板,最后扶着腰,走姿像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为了不打扰司薄年,她开门时很轻。 门缝打开,就听到司薄年在跟谁打电话,“查下去,往深了查,我要他永远翻不了身。” 第186章 一支红玫瑰 查什么? 还要对方无法翻身,是哪个不长眼的有招惹这位? 不过陆恩熙没能听到更多的消息,司薄年察觉到洗手间的声音,挂断了电话,“长本事了?” 看吧,有时候明明可以说点好听的,为什么专捡最伤人的? 他就不能问一句【怎么不叫我?】 那才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吧? 思及此,陆恩熙越发觉得她跟乔菲说司薄年喜欢她,在追她,是个天大的笑话,瓷实有力的一巴掌甩脸上。 “总不能每次都麻烦你,我想自己试试,好像没昨天那么疼了,稍微忍一下没事。”嘴上说着可以忍,但疼痛一上来,脸很快就发白,冷汗溢出鼻尖,下意识咬紧了下嘴唇。 大概是从小到大被父母和大哥保护的太好,没吃过苦受过罪,对疼痛的反应比较敏感。 别人忍一忍可以挺过去的,放在她身上就翻了几倍。 陆恩熙咬牙坚持,不被看出来逞强,扶着沙发缓缓趴下,背对着司薄年,呲牙吐气,差一点就喊出声。 司薄年看她整个过程的故作坚强,也不揭穿,淡然道,“一会儿有人送餐,你是现在换药还是吃过饭?” 陆恩熙还没回答,电话响了。 跟司薄年说了声抱歉,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邹倩打来微信语音,心急火燎问,“陆律师你还没回来吗?” 陆恩熙趴在床上,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架着手臂胳膊疼,不架手臂胸疼,“什么事?你说。” “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是你作为主心骨不在这里,有些情况我们不好处理,尤其高律师……你也知道,高律师意见比较多,说一早上的风凉话,开完会就吐槽。” 陆恩熙平静道,“我给杜部长打过电话,事出权宜,就算我不在,大方向大策略不错就行,大家都是多年的资深律师,不是三岁孩子,如果坐到今天的位置还得别人手把手带,我看还是另外高就吧。” 邹倩啊了一声,然后笑道,“陆律师,你好飒呀!不过我不敢跟他们说原话,我会适当委婉传达的,那陆律师你忙,回来了跟我说一声哦。” 司薄年听她发完脾气,淡笑道,“陆律师生活上几乎不能自理,做事还算有点意思,驭下有方。” 上次开会,她一席话说得杜俊杰等人无言以对,稳住了场子,有些超出司薄年的预料,他原想如果陆恩熙驾驭不了杜俊杰的轰炸,或许这个案子最后还要换人主理。 今日再次听到她和下属交代工作,让司薄年认识到,陆恩熙在工作上很有一套。 以前他怎么分毫没发觉陆恩熙除了黏在他身后嘘寒问暖之外,还有这样的技能? 陆恩熙歪靠在沙发上,垫着靠枕,布艺靠枕上的手工刺绣扎皮肤,她反过来用,重新趴好,“多谢司少称赞,不管你是真心夸我还是损我,至少这句话听着很舒心。” 司薄年扯扯嘴角,“换药吗?” “等服务生过来送餐,顺便帮我换吧。” 司薄年手指紧绷一瞬,没有言语。 早餐送来了,服务生是个男性。 陆恩熙郁闷的把脸埋在靠枕里,忍痛往外挪一点,“那个……” 事出权宜几个字,第二次跳进脑海。 或许,司薄年主动帮她贴膏药并不是包藏祸心,而是在某些情况下的好心举动,是她过度反应了。 于是,找女服务生来的话,出口改成了,“你有空帮我吗?” 她记得贴膏药的位置,还不算太尴尬,不会露出什么要害的地方,她主动退一步,也算给彼此一个台阶吧。 司薄年冷笑的弧度加大,所有不屑都在那轻轻勾起的尾音上,“呵……” “药膏在卧室床头柜上,麻烦司少了。” 司薄年没再刁难她,拿了东西过来,弯腰看着她歪七扭八的背影,妖娆二字跳进语言系统。 她是不是故意的?随便一趴,能趴出如此风情? 司薄年无声的吸了口凉气,还不如叫服务生进来,“忍着点,我先把昨天的撕下来。” “嗯。”很温顺,低低柔柔的。 司薄年心尖一麻,伸手,指头碰到她裤子的边缘,如触电般回缩一下,然后才下定决定似的往下一拉,羊脂玉一样丝滑白皙的皮肤,大片的闯进眼睛。 她本就白,这里的皮肤更甚,微微有些冷白光。 那块深棕色的药膏显得格外突兀和多余。 比起膏药,他更想撕开的是碍眼衣物。 换完药,司薄年将她衣服拉回去,面不改色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吃力不讨好。” 后背衣服回落,留着他被他指头碰到皮肤留下的余温,他是什么都没做,可她心里泛起了巨浪狂涛,每一秒都异常难熬。 是太久没碰男人才这么容易被撩到吗? 陆恩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故作镇定,“谢谢司少……另外,下午我应该就没事了,最多打扰你一天,晚上回那边酒店。” 司薄年坐下开始吃早饭,看她那个样子,蹙眉道,“吃得进去吗?” 陆恩熙一手撑高自己,一手拿勺子,确实不太别扭,“你把蘑菇汤给我往这边挪一点。” 她弯腰弓背喝汤,喝几口再换成叉子吃菜,又换成刀子吃餐包。 那不肯服软的倔强劲儿,倒是把司薄年看笑了,“陆恩熙,你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起码有点骨气。” 骨气么?在他眼里,她竟然称得上有骨气? 陆恩熙咽下餐包,掩藏起心中自嘲,仰脸一本正经道,“我的优点不止这个,只是你以前没注意。” “以前?以前你有吗?” 陆恩熙语塞了。 司薄年小口小口吃东西,没有声音,动作也很典雅,陆恩熙除了姿势有些狼狈,也很得体。 静悄悄的客厅里,只有餐具碰到瓷器时偶尔的清脆声。 窗外阳光升高,中央净化系统低声运作,清晨酒店送来的鲜花飘散着清香,精心烹饪的餐点香味飘洒。 这片刻的恬静时光,像是偷来的。 陆恩熙抿唇,“你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我,是不是?” 司薄年手中动作停了一下,视线游过她的双眸,“你不是很有自信?你觉得呢?” 让她自己想? 陆恩熙在心里复盘一下跟司薄年接触下来的这些天,他狠话没少说,脸色也没少给她,但总体上他是维护她的,不管是工作还是私事上。 所以,应该是不讨厌吧? “我觉得,起码案件审理的这段时间,咱们可以好好相处,司少不是快回国了,也没几天的交集……”陆恩熙伸长手臂,从花瓶里摘下一朵红玫瑰递过去,嘴角缀着笑容,“借花献佛,请司少多多包含,我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第187章 这笔债,他是摘不掉了 鲜红欲滴的玫瑰越过两人的便捷,递送到他眼前,犹如她主动捧上来的一份心意。 司薄年嘴角一颤,露出个很浅的笑,接过玫瑰花又插回去,“我看你挺会揶揄他们,踏实地在这里多待两天,养好再走,你这个样子怎么坐车?趴后座?” 陆恩熙惊讶的瞪圆杏眼。 她只是送了一枝花,司薄年就大发善心? “我怕打扰你。” 司薄年余光看过那朵红玫瑰,“你不打我就行。” 肚子吃饱了人也容易放松,陆恩熙嗤地笑了下,“以前没发现你还有幽默的一面。” 司薄年嘴角的弧线保持着刚才的角度,“你除了发现我长了一张迷人的脸,别的知道什么?” “噗!” 陆恩熙不是故意的,但司薄年突然这么会聊天,她始料未及,忙去抽纸巾擦嘴,结果牵到后面的伤,手悬在那里痛的握成拳头,“嘶!” 司薄年抽了几张纸塞她手里,“笨。” 他一个字,陆恩熙耳尖竟然开始发烫,“那什么,我吃饱了,一会儿我自己去卧室,你要是忙就忙你的。” “看都看了,抱也抱了,不差这一回。” 陆恩熙耳朵更热了,整个脸都在升温,“这是意外,不能以平常的眼光看待。” 司薄年没表态,电话响了。 看到名字,司薄年放下餐具,走到一旁。 片刻后,他匆匆迈开脚步走来,“你自己在酒店待着,有需要就找客房服务,我回伦敦一趟。” “这么着急?” 司薄年道,“有点事。” 陆恩熙根本没机会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从他接到电话到离开房门,双手一直没停,收拾东西的同时还在打电话,全都是英文,语速很快很稳,好像是说工地之类的。 不是才开始施工吗?难道有突发情况? 陆恩熙想侧方打听一下,想了一圈,也只有亚历克斯一条线索,她总不能去问戴羽彤吧? 她给亚历克斯发了个微信,但五分钟后,还没人回复。 司薄年回伦敦,想必他也一同回去,大概两人都在处理棘手的难题。 住在司薄年开的房间里,陆恩熙身心都难以自持的担心起这个男人。 如果身边没有这么多属于他的私人物品,空气里没有溢满属于他的气息,她或许能勉强自己做到冷眼旁观。 陆恩熙对自己叹气,“你啊你,死性不改!” —— 三个小时后,司薄年和亚历克斯回到伦敦,直奔施工现场。 戴羽彤和几个国内派来的管理层,正在跟一群人争执。 “怎么样了?” 司薄年一脚走进尘土飞扬的工地,黑色皮鞋踩踏出强有力的节拍,身上的寒气瞬间把周围喧嚷压下去不少。 戴羽彤看到他过来,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满脸担忧恐惧也少了一大半,大步跑过去喘着粗气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闹的正厉害,中途停了一会儿,谁知道又有一波人跑过来找事!还是为了赔偿金的问题,说咱们施工侵犯了他们的自由权,影响他们生活品质,你也知道英国人很在乎个人主义,实在太难缠了。” 亚历克斯作为英国人,听到这些脸上很没光彩,他主动站出来,“你们先别出面,我过去问问,我是英国人,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对华人……他们有抵触心理。” 戴戴羽彤冷冷道,“bbc这些年天天造谣制造矛盾,说我们国家的坏话,故意夸大其词渲染不合的气氛,才导致他们情绪失控,拿华国企业家开刀,真是……哎!” 司薄年对亚历克斯点头,示意他先过去,然后看到戴羽彤身上沾的灰尘和泥点子,“你一直在工地上?” 戴羽彤察觉到他的目光,无奈的摊开双手展示,“没办法呀,谁让咱们的皇帝带着肱骨大臣玩儿微服私访去了曼城呢,我这个二把手只好顶上来了,可惜我太没用,没能搞定这些人,还麻烦你匆回来。” 司薄年道,“你回酒店吧,这里交给我们。” 戴羽彤瞳孔突然放大,一把推开司薄年,失控地大喊,“小心!” 破音的嘶喊和钝器击中皮肉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刻,司薄年怀中一沉,戴羽彤将他推开两步远,自己却成了一柄铁锹的靶子,身体受到重击后,沉沉坠地。 司薄年冷眼射穿抱着铁锹的男人,长腿腾空一跃,踹弯了男人的肚子,男人哀号一声跌在地上,铁锹嘭地掉在不远处。 戴羽彤胸口鲜血淋漓,很快浸透了白色真丝衬衣,她一抹身前的温热液体,满手心都是鲜血,“好……好痛,我、我会不会死?” “忍忍,我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 司薄年弯腰把她抱起来,脚步如飞一般冲出了工地。 戴羽彤躺在他怀里,两眼越来越沉重,快要看不清他的脸,可贴近的胸膛里,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与她的心跳共鸣着。 她吃力的笑了笑,“司少,我突然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说完,她眼前一黑,彻底迷失在黑暗中。 司薄年低头看到她满身的血,剑眉冷冷凝固,“戴羽彤?醒醒!” 怀中的女人没有反应,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脸和嘴唇渐渐没有血色。 赶到最近的医院,司薄年看着戴羽彤被推进抢救室,冷静的站在走廊里,脸色一点点降至零度。 等待的时间,司薄年联络了在英国的属下,勒令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摆平工地的躁乱,“伤人的那个,先送去警局,等我消息。” 亚历克斯费尽口舌没能安抚好闹事的群众,后面来了一批人,很快就将人群冲散了。 他没看懂事态如何发展的,但不到半个小时,闹哄哄的人潮竟然自行离开,并且没得到任何补偿。 因为戴羽彤受伤?把这些人给吓住了? “威廉?” 亚历克斯赶到伦敦医院时,戴羽彤已经从抢救室被转移到了icu,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她戴着氧气面罩,旁边的仪器显示着生命体征。 情况不乐观。 亚历克斯不敢正视司薄年的表情,总觉得他下一秒钟有可能把伦敦塔给拆了,“她伤的严重吗?” 司薄年狠狠拧了一下眉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内脏受到冲击,要观察24小时。” 亚历克斯和他并肩望着里面的人,拧着眉心的川字问,“听说她当时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要不是戴反应快替你挡住,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就是你了。” 思细级恐! 司薄年给他一个极冷的嘲弄眼神,“我需要她替我挡?” 被他一眼看的心虚,亚历克斯尴尬的赔笑,“当时的情况不是很紧急吗?伤人的那个中年人,拿着一把锋利的铁锹。” 司薄年冷哼,“拿个铁锹就想伤我性命?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训练基础的中年人,笑话。” 戴羽彤冲上来的那一刻,是本能使然下意识的活动,还是为保护他甚至不怕死? 事已至此,现在追问这个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司薄年有些烦躁。 他讨厌欠人情,何况这是戴羽彤多此一举而带来的人情。 但不管怎么说,里面躺着的人是为了救他才负伤,这笔债,他是摘不掉了。 亚历克斯不了解司薄年的战斗水平,但是这么一听,便猜测他肯定有中国功夫,于是小心的学李小龙的打拳姿势比划一下,“你……会功夫?” 司薄年心情不好,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在这里守着,她醒了告诉我。” 亚历克斯拉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去?我不是她的家属,一会儿医生来了问我,我不了解啊。” 司薄年有点厌弃地瞪了眼他的手,抖开衣服,“找她家属。” 第188章 变成凤凰,飞进门 陆恩熙等了一下午,依旧没有得到亚历克斯的只言片语。 她上网搜索新闻,也没看到关于km英国分公司发生什么特殊事件,连她手里这个官司,都没能在媒体上获得任何报道。 看来km在舆论控制方面做到了极致。 毕竟是内部丑闻,一旦暴露在公众视野,必然导致股价下跌,公司形象一落千丈。 快四点时,陆恩熙接到父亲的来电。 听到父亲亲切的声音,陆恩熙鼻尖酸酸的,撒娇道,“爸,你都好久不给我打电话了。” 自从她回国,父母跟她的联系就很少,究其原因也不复杂,父母不想给她造成压力,每次联络无疑在提醒她发生过的一切,把她从现在的美好生活,再次拉回沉重的过去。 陆遇明宠溺的哄道,“知道你好好的,工作又忙,不想打扰你啊,爸爸现在帮不上你,能做的就是不给你添麻烦嘛。” 陆恩熙摸摸鼻子,怕露出哭腔,“大嫂说你们在忙着张罗店面,还顺利吗?” 陆遇明说一切都好,又问了问她的生活和工作,聊过几分钟后,温声道,“今天你舅舅打来电话了。” 舅舅不是说不会跟他们讲吗? 陆恩熙稳住情绪,“是么?你们聊什么了?” 父亲特意打电话来,该不会是知道了吧? 陆遇明道,“也没什么,就是话家常而已,这些年你舅舅一家人在法国生活的也不容易,当初要不是力挺公司,他也不至于被拖累到这个地步,是爸爸欠他的。” 陆恩熙眼眶发热,不忍心去想当年的情景,舅舅为了帮公司挽回损失,抵押了所有个人固定资产,最后被银行查封,最后连家都回不去,去法国实属无奈之举。 “舅舅是妈妈的亲哥哥,换成我哥,也会无条件帮助我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舅舅也没怪过咱们啊,爸……你别总给自己那么重的包袱。” 陆遇明嗯声应着,“你有机会去法国,替我看看他。” 陆恩熙暂时不想让父母担心,斟酌后决定先不说见过舅舅,“那当然了,我也很想他和舅妈。” 迟疑片刻后,陆遇明委婉地问,“你和司家,没再联系了吧?” 陆恩熙咬咬手指头,人趴着,声音也闷闷的,“爸……” “我今天去医院照顾你妈,她神志清醒的时候,总提醒我,一定得反复告诉你别跟司家纠缠,她最清楚自己的女儿,你啊,一遇到司薄年就变成小傻瓜,我们怕的就是你再被司家伤害,你虽然是律师,脑子也灵活聪明,但爸爸得说实话,你不是司薄年的对手。” 陆恩熙心虚的把下巴扎进枕头,脊背凉飕飕的,好像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而她此时正躺在司薄年订的房间……那种鞭笞的滋味,如坐针毡。 “我听你的,不会做傻事。” 陆遇明隔空拍拍女儿的头,“你是爸爸的女儿,从小到大也没舍得让你受过委屈,现在家里不能给你同样的物质保障,但是爸爸在一天,至少不能让你再受委屈。别的我们不怕,就怕司薄年对你糖衣炮弹、攻心为上,这个人太阴险,深不可测,连爸爸都会被他算计,何况你啊?” 父亲的语重心长,只差将所有温柔捧出来递给她,陆恩熙眼泪再也绷不住,一颗一颗渗透在枕头里,“我知道的爸。” 放下手机,陆恩熙两眼放空,用手指一圈一圈描绘枕头的刺绣边缘。 爸爸说的每一个字,理智下来想想,都可奉为圭臬,然而情绪上头时,却两眼一闭任凭感情狂奔。 要是爸妈知道她在国内靠司薄年的资源做事业,一定会很难过,也会很失望。 惆怅并未持续太久,亚历克斯终于传来信息。 【发生了意外,已经处理好了,威廉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陆恩熙松一口气,【那就好,你们还留在伦敦吗?】 司薄年的厉害,亚历克斯领教的还是太少。 亚历克斯回:【留下,还有一些小麻烦。】 不是亚历克斯不想跟她说戴羽彤受伤的消息,而是司薄年交代过,不许对她提。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不能说,好像她们俩认识啊,朋友之间不该问候一下吗? 总之,他不懂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司薄年跟戴家祥知会了伦敦的意外,但该承担的责任,他分毫不推诿,不该有的愧疚,他丝毫不显露。 这也让想趁机提出要求的戴家祥闭上了嘴巴,只说,“我们这就动身去伦敦,那边就麻烦你了。” 司薄年一句“你放心”,就足以堵住他们的嘴。 然而戴家好打发,爷爷那里却遇到了大|麻烦。 司冠林一通电话打过来,语气咄咄逼人,“她为了救你能豁出性命,可见对你是真心的,你还想挑剔?以前我撮合你们,无非看中戴家勉强可与司家并肩,如今看来,戴家这个孩子,必须得娶进门了!” 司薄年眸色如深海,低沉的声音维持着往日稳重,“她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爷爷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笑话!救命之恩难道一句话就能带过?你安排专机,等她情况稳定了就接回国,戴羽彤是司家的恩人,不能薄待。你爸妈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对这个儿媳妇,他们是满意的,救你的总比害你的好!” 不等司薄年再开口,老爷子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父亲的电话打来。 开口便道,“臭小子,这些年的功夫都白学了?一个大男人还得让女人救?听说还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中年男人。” 司薄年声音冷下去,“多此一举。” “哼!那也是你给人多此一举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你的欠缺。” 批评之后,司父又说,“戴家祥给我打电话,明面上是安慰我不要担心,实际就是提醒我,如今他们家是你的恩人,这门亲事得有个明确的态度。” 司薄年冷笑,“他要我就给?” “你想赖账?我司庚尧的儿子岂是畏首畏尾的伪君子?戴羽彤我接触不多,但你爷爷说是个识大体有教养的,知道深浅,你爷爷看人不会错。” 司薄年懒得提,“再说。” “我和你妈商量过,那姑娘醒了就正式上门提亲,这回由不得你。” 随后电话换成了司母姚佩瑜接听,“km请陆恩熙打官司的事,我不插手,也不再问一个字,你是男人,贪慕熟悉的身体大可以任性去玩,但司家人的婚姻,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你是km的继承人,不要自毁前程。” 司薄年深沉的眸子里,卷起了层层浪潮,表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实则早已有万里暗涌,“你和我爸真是闲不住,度假还不忘调查亲生儿子。” 既然父母知道陆恩熙是km此次官司的律师,那么他在英国的举动,可见也没能躲过父母的眼目。 想到父母无所不在的侦探,司薄年声音冷到冰点,“此事跟陆恩熙无关,她被动受聘,是我的主意。” 姚佩瑜轻笑,“你可别说这些年过去,你回过味来对她有感情了?收收心吧儿子,这个陆恩熙就算变成凤凰,也休想飞进咱们司家大门。” 第189章 没有换洗的衣服,空着吗 戴家的人抵达伦敦之前,司薄年派人在医院寸步不离看守戴羽彤,有任何情况马上联系医生,并告知他。 这回就连脑筋直接的亚历克斯也察觉到了他的抵触情绪,过了晚饭时间,他考虑再三还是去医院的贵宾室,敲了敲门,“威廉?” 司薄年在看文件,往门外稍了一眼,“有事?” 亚历克斯轻轻关上门,不敢挨他太近,坐在最远的沙发上,就算隔着沙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冷气,“薇薇安还没醒,你很担心她吧?” 司薄年再次给他一个冰凉眼神。 意思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 “然后?” 亚历克斯道,“薇薇安很喜欢你,也很在乎你的感受,还有,她今天为了救你差点就死了,你们不是有婚约吗?她是你的未婚妻吧?所以,她对你是真爱。” 亚历克斯所谓的purelove,他以鼻尖的一声浅哼回应。 “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各方面都很合适啊。” 司薄年没心情也没义务跟一个半生不熟的国外人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板着面孔公事公办道,“还有事吗?” 亚历克斯摇头,旋即道,“陆给我发消息了,问这边的情况。” 陆恩熙? 司薄年拿出手机,没有一条来自陆恩熙的消息,更别说电话。 她真行,宁愿跟刚认识的男人打听消息,都不直接来问他这个当事人。 亚历克斯没能藏住眼底的愉悦,虽然不太合时宜,“你应该没时间回去曼城了吧?刚好我有点事情要去那边收尾,再去看看她。” 啪。 司薄年把手中文件隔空丢到茶几尽头,堪堪停在亚历克斯手边,“先把这些处理干净,该收拾的收拾,该安抚的安抚。” 亚里斯克怔了怔,翻开文件,然后脸色变了,“这些人都是被人怂恿来的?” 司薄年叠起的长腿撑起上位者的肃杀,轻哼一声,“我记得咱们合作初期你信誓旦旦说过,英国当地的矛盾你一手可以抹平。” 不需说后半句,就足以将亚历克斯的脸打肿。 “redclound是本地一家很有名望的商业地产开发商,在km入驻之前,他们的莱斯购物中心是最大的商业综合体,现在被抢占市场份额,激起报复心理,”解释到这里,亚历克斯发现司薄年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证明我合作的诚意,还有我们家族在伦敦的实力。” 司薄年道,“很好。” 不敢耽误时间,亚历克斯接到任务便去执行。 司薄年抬腕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陆恩熙还在酒店吗? 解锁手机,微信对话框里呈现着她的头像,关掉微信,司薄年改为打电话。 铃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被人姗姗来迟的接听。 “喂?” 声音闷闷的,好像还趴着。 “好点了吗?” 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司薄年自己都诧异。 陆恩熙甚至把手机挪开又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没错,是他,“好多了。” 倦怠的三个字,没有多说的欲望。 短暂沉默后,司薄年清了清嗓子,“在生气?” 陆恩熙愣住,她有什么身份和立场生气吗?再说,她有生气的必要吗? “司少来英国就是处理公务的,伦敦有事当然要回去,我怎么会生气?” 司薄年一手捏着电话,一手在叠起的那条腿上轻轻敲打,好像这样就能把该说的话敲出来,“吃饭了吗?” “吃了,酒店叫餐。” 司薄年再次沉默,隔了两秒问,“晚上让客房服务人员给你换药,留个人在里面随时使唤。” 陆恩熙道,“没那么疼了,我可以自理,谢谢司少关心。” 她一句谢谢,又把司薄年远远推开,听筒第三次沉默骤然降临,不用多言,两人都能感知到疏离在拉扯,好像今天分开前好不容易才搭建的情分,再一次土崩瓦解。 这边,陆恩熙握着电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她知道,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的,就算眼下还有一缕余香,早晚会化作勾魂的剧毒。 早上她和司薄年相处的那点温暖,是她不能贪慕也不敢停留的,就连那朵仍旧插在花瓶里的红玫瑰,也显得那么可悲。 常笑别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自己的伤疤还没愈合,只是一时不疼就被忘在脑后。 皱紧眉头将双眼闭合,陆恩熙问,“司少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继续工作了,很多历史案件要对比。” 司薄年没马上回应,耳边听到她轻轻浅浅的呼吸,总让他想到昨晚的一幕幕,“没事了,这两天我回不去,你自己注意休息。” 这边有人敲门,司薄年想着大概是医护人员来汇报戴羽彤的情况,不想让陆恩熙听到惹来不痛快,便挂了电话。 主治医生颔首道,“威廉先生,患者苏醒了,您去看看吗?” 司薄年微点下颌,抬步走出去。 icu里,戴羽彤缓缓睁开眼睛,失血过多导致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瞳孔涣散,好半天才聚焦,看清楚和几个白大褂一起站在那里的男人,她身上的疼痛好像全都消失了,露出一抹笑容,“司……” 司薄年打断她,“医生说你现在还很虚弱,不适合消耗体力,有话晚点再说。” 戴羽彤感动的眼眶发热,当即要哭。 能换来司薄年的拥抱和疼惜,她这次伤就不亏,“嗯,我听你的。” 很乖巧,很听话,像极了热恋中百依百顺的小女人。 司薄年拧住眉头,转身跟医生交代一句。 医生也把戴羽彤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大意是脱离危险不意味着没有突发情况,接下来的一晚上很关键,要看有没有伤到内脏,会不会产生并发症。 司薄年应下,“辛苦。” —— 陆恩熙看文件看到接近十二点,趴一天一夜后,她浑身都散架了,奈何还换不了其他姿势。 咬牙撑着洗了个澡,换上浴袍却犯了难。 糟糕,她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就这么空着吧? 找酒店服务人员去买衣服能行吗? 再说这么晚了,去哪儿买? 陆恩熙郁闷敲自己的脑袋,一开始工作就忘记时间,也不知是优点还是毛病。 空荡荡的浴袍挂在身上,就算酒店没有第二个人,陆恩熙自己也不自在。 绞尽脑汁的时候,门铃响了。 第190章 理智臣服于情感 三个小时前,伦敦。 戴羽彤苏醒后,司薄年确认她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便离开医院回到酒店。 亚历克斯拦下解决闹事的任务,中途给他打了个电话汇报进度,语气里颇有些邀功请赏的味道,就差直接问一句:我厉不厉害?要不要夸夸我? 司薄年揉揉眉头,他怀疑亚历克斯要么是从小被娇生惯养被做过实事,要么心理年龄不足十八岁,要么就是在他跟前扮猪吃老虎,不管哪一种,他都反感。 “别得意太早,他们不会就此收手,类似的情况再发生一次,你知道后果。” 亚历克斯在那边收起笑容,不敢再抖机灵,“你说得对,他们今天吃瘪,明天肯定想出更绝的法子刁难咱们,我这就加派人手,日夜防守!” 司薄年并不想知道他用什么办法,他只要结果。 走到窗前,司薄年眺望着伦敦灰蒙蒙的夜空,似乎一场大雨又在酝酿。 抽出一支烟,点燃,司薄年边抽边望着墨色天空出神。 而他的意念里,不是明天如何与戴家的人周旋,也不是工程下一步怎么维稳,而是那抹定格在视网膜上的纤秾身姿。 一支烟抽完,司薄年意识到自己竟然全程都在回忆她。 这该死的失控感,激怒了他。 电话响起,司薄年瞥一眼,杜俊杰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 “总裁,打扰您休息了吗?”杜俊杰小心翼翼,怕声音大了会引起大老板的反感。 司薄年道,“说。” 简单的一个字,表明他情绪还没好到会跟他寒暄。 杜俊杰跟随司家的领导多年,对司家几位掌权者脾气还是了解的,正因他擅长察言观色又有一定实力,才在km做到今天,一听司少语气,他就知道最好直白一些,“是这样的总裁,陆律师昨天晚上离开我们入住的酒店,一直到今天都没回来,我侧面问过了,但她给我的解释十分敷衍,如今正是案件取证的关键时刻,我怀疑她和对方暗中接触,在帮助对方脱罪。” 陆恩熙做什么,司薄年自然知道,但杜俊杰由此猜想也不奇怪,他做事谨慎老道,观察仔细说明足够尽忠。 司薄年回应的是一声冷笑,“你们是一个团队,对外还没理清,内部先瓦解?” 杜俊杰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颔首道,“对不起总裁,我不是背后挑唆陆律师的坏话,我只是担心她一时受人蛊惑。” 司薄年道,“信任她,就是信任我。” “可是……”杜俊杰出于忠言逆耳的原则,还是大胆进言道,“当初您和陆律师离婚,她背着骂名和一身债务离开,拟定离婚协议毕竟由我的牵头,报复心人之常情,也许我是我小人之心了,但女人的复仇欲望不可小觑,她现如今低调回国,又偏偏加入km的战局,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背着骂名和一身债务。 杜俊杰挂在嘴边轻飘飘的几个字,无疑在司薄年心里砸下巨石,激起万重浪。 “总裁?” 司薄年漠然道,“怕她?” 杜俊杰说话更加谨慎,“我只是一个律师,无非吃个败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离开律政圈子罢了,我担心她的目标是你,当年的大仇,她要是真心想报,那么她的目标可能是km集团。” 杜俊杰是危言耸听还是未雨绸缪,司薄年心里有思量。 但他直觉陆恩熙不是那种人。 她今日的隐忍是为了击垮km给全家和陆氏集团报仇吗? 那个柔柔弱弱的倔强小女人,心里藏着这么大的棋局? 司薄年摇头,不,陆恩熙不会那么做。 “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不归你管。” 杜俊杰言尽于此,不敢再多说,谏言讲一个尺度,把握好才不至于惹火上身,“是,总裁,我会配合陆律师打好这场官司。” 挂断电话,司薄年内心无法平静,反复回味“骂名”和“债务”等字眼。 当初他觉得痛快解恨,终于将那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清理出去,如今想起她离开办公室时通红的眼睛和凌乱的脚步,许多情绪如蛰伏的冬眠生物,在惊雷之下苏醒。 司薄年坐不住,拿起车钥匙大步冲出房间。 此刻,他站在曼城假日酒店顶层套房的门外。 伸手按门铃前,先牵起嘴角自嘲一声。 在陆恩熙这里,只怕他的理智和克制,再也收不回来了。 似是认命一般,那声自嘲又转为轻笑,嘴角轻轻一提,弧线倾斜,温度攀高。 最终,理智臣服于情感,长指按下门铃。 陆恩熙以为是酒店服务人员,打开门看到风尘仆仆带着户外凉风的司薄年,眼睛很快的眨了眨,“司少?你怎么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那么匆忙,好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才半天又回来了? 司薄年走进玄关,随手放下车钥匙,换鞋时自然道,“亚历克斯在伦敦处理事务抽不出身,这边得有人盯着。” 陆恩熙点头,又有什么突发事件吗?不然司薄年这个大少爷,会夜奔两百多公里,还是自己开车? “这么急?现在都快一点了啊。” 司薄年道,“你也知道快一点了?怎么还没睡觉?” 被他这么一提,陆恩熙点头去看自己的睡袍,将领子拉紧,腰带也加固了一下,她整个人更加不自在了,“我在看文件,忘了时间。” 司薄年转头看到堆满桌子的打印纸,又看了眼套房办公桌上的打印机,“我离开之后,你一直在工作?” 这语气,是盘问她有没有偷懒? “差不多吧,我出不了门,不在酒店工作,还能干什么?” 说完,陆恩熙扶着腰往客厅走,臀部和腰隐隐作痛,她走得很慢,一点点腾挪。 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应该就是这种走姿。 陆恩熙如果怀孕的话,是不是…… 司薄年收住跑偏的思绪,换好鞋子走去洗手间,办完事对着镜子洗手时,看到脏衣篮里面的衣服,层叠堆砌,正是她昨天穿的一整套。 内衣带子从衣物里跳出来,跳进他的眼底。 司薄年喉头滚了滚,“有人来过?” 陆恩熙趴在沙发上,扭动脖子往他脸上瞧,“没人来,怎么了?” 发现陆恩熙浴袍里是光洁水滑的小腿,司薄年拳头抵着鼻尖咳了下,“没事,我知道了。” 第191章 热气,燃烧 今晚陆恩熙自己慢腾腾走去卧室,没让司薄年帮忙,但是趴在床上,她感到莫大的压力和羞耻。 司薄年去洗澡了,他肯定会看到里面的脏衣服,而他不经意的那一问,也肯定没人给她送过衣服,综合起来所有信息,跟亲口告诉他“我里面什么都没有”似乎没有一丝丝区别。 作为离婚妇女,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不该小女人姿态做作的害羞,可前夫两个字摆在那里,轻易就能击溃她的防备。 陆恩熙把被子拉了拉,把自己从后脑勺到脚趾头盖严实。 不多时,洗漱好的司薄年走进来,他吹干了头发,身上蒙着浴室带出的热气,就连卧室空气都被他拉高了好几度。 陆恩熙装死,但脚趾已经一颗颗绷紧,足弓快要拉直了。 昨晚她伤得太重,安睡到天亮相安无事,今晚还能吗? 司薄年的脚步也来越近,那种节奏均匀踩着同一个频率的威慑力,简直就是在她心电图上搞电焊,一下下电光火石,快把她弄疯了。 终于,司薄年走到对面,他解开浴袍,掀开薄被,床凹陷一个角落,紧跟着是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清新味道,但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男性荷尔蒙张力。 陆恩熙轻轻往边缘挪远,贴着床边,再动一下就会掉下去。 司薄年嘴角一扬,一晚上的疲惫,好像在她的小动作里被粉碎了,取而代之的是舒适,“你怕什么?我不吃人。” 呵……这句反话一说,更令人不安。 陆恩熙脸埋在枕头里,发音沉闷,“太晚了,司少早点睡,晚安。” 说完,她好像秒睡了。 司薄年看她后背纹丝不动,笑容一点点加大,他完全不会意识到,这个笑容比他以前被爷爷讽刺时对着镜子做的练习,要完美一百倍,“不用装睡,说了不会怎么样就不会怎么样,你很安全。” 陆恩熙清楚记得上次从露营地回帝尊,他做的那些疯狂事,光是想想就两股战战,根本受不住。 “我很困,忙一天眼睛也痛。” “好,我关上灯。” 灯光熄灭,室内漆黑又安静,耳边是男人滑入被子里的窸窣声,发生在黑暗中的一切是那么自然又暧昧。 陆恩熙神经紧绷,主要是身上光滑的触感,太容易想入非非了。 司薄年说到做到,没再出声,也没动作。 不知不觉陆恩熙卸下戒备,沉入了深眠。 而司薄年比她难受的多,一整天劳累,好不容易有点困意,还想着或许今晚可以睡几个小时,但睡意刚来,一个软乎乎香喷喷的身躯,忽然翻到了他身边。 司薄年脊背绷紧,手一动,满手滑腻的肌肤,他大掌展开,摸到了弧形结构,女人的香肩落在手心,不盈一握。 陆恩熙的睡袍松动,从肩膀滑落下去,上半身几乎全都在男人的夜视中。 司薄年血液迅速云集到脑门,上下都胀满了。 也许是疼痛缓解了,她在梦中没有被痛醒,动作胆大妄为,翻过去还不算,手臂不安分的攀住一个可靠的物体,章鱼般黏上去。 被她半敞开的胸口贴到胸膛,司薄年纵然有万里城墙,也是枉然。 怀中女人的呼吸绵长舒适,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 司薄年怕吵醒她,一动不动由她抱着,也没扯上她的衣服,从她的肌肤接触中获得“自残”的回报。 以前他没怎么注意陆恩熙的睡相,或者……他没给过自己机会。 婚后三年,他们偶尔睡在一起,但事后他基本上会离开卧室去别的房间睡觉,次日清晨独自醒来去健身。 抱着还不过瘾,陆恩熙一条细细长腿缠上他的腿,脚在他腿上蹭了蹭, 轰! 司薄年大脑中一根重要的神经绷断了。 陆恩熙脑袋窝在他臂弯,做了个舒服的深呼吸。 热气喷到的地方,一寸寸燃烧。 司薄年浑身都是硬的,一条手臂搂着她的后背不让人滑下去,一只手顺着冰肌雪肤轻轻游走,抓取了一把彭软韶华。 蚀骨触感,直达血流。 陆恩熙发出轻哼,脑袋往他怀里扎,似是对外来的揉搓不适。 司薄年停顿一下,看她没再出声,手又覆了上去。 他万分后悔回来找虐,又万分享受这一点点甜头,这一晚,怕是要折寿十年。 熬到天空露出淡淡鱼肚白,司薄年大脑还是清醒的,热度难消,浑身发麻。 陆恩熙终于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翻了回去。 司薄年无声的吐出一口长气,掀开被子,赤脚走进浴室,将温度调到最低,无限期冲洗。 等陆恩熙彻底醒来,已经上午八点,床边是空的。 她揉揉脑门,没看到司薄年的影子。 腰没那么痛了,陆恩熙试着动一下,暗喜的笑了笑。 再一看身上快要挂不住的浴袍,笑容彻底消失。 她昨晚干什么了? 司薄年晨跑回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脑,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陆恩熙,无比淡然的喝一口咖啡,“看来你基本上好了。” 陆恩熙脑海里不健康的设想,顷刻消失,“嗯,不疼了。” 司薄年下巴往沙发那边点了点,“选一套喜欢的换上,昨天的衣服我让客房拿走了。” 那是一整排衣架的女装,包含内外、长短,云集了几个品牌的最新款。 陆恩熙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表情再次垮掉,“你怎么知道的?” 司薄年叠起一条腿,翻一页文件,头也不抬,“看到了。” 陆恩熙瞬间脸红到快出血,“你……” “别你了,换上衣服吃早饭,今天我事情多,你也不会闲着。” 他说的那么正经,陆恩熙也不好矫情,选了一套ol风,内外全是她的尺码,审美也跟她平时的偏好吻合。 陆恩熙故作镇定的问,“你还记得我的尺码?” 司薄年的回答差点让她喷血,“的确记不清,所以测了测。” 说就说,还伸出手向她展示测量工具。 陆恩熙顿时感觉自己被他用眼睛扒光了,“你这个人……你……” 第192章 只想多看一眼 司薄年似笑非笑,“事从权宜,陆律师亲口说的,怎么?这会儿要跟我谈什么法典?起诉我猥|亵?可以,我等你的律师函。” 陆恩熙气急败坏,恶狠狠给他个白眼。 司薄年看了眼时间,他一会儿要出发回伦敦,几个小时后戴家祥的飞机抵达机场,“就当是医药费吧,我也没做别的,你不吃亏。” 陆恩熙颤着手压住太阳穴,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给司薄年那张帅脸来一拳,“论耍流氓,司少堪称教科书级别!你要是写一本《流氓是怎样练成的》,肯定畅销海内外。” 司薄年道,“独家技能怎么能外传?” 陆恩熙嘴角抽了下,错过最佳时间后,也没想到怎么反击。 她这颗脑子,跟司薄年八字不合。 用餐时,司薄年言归正传,“你查的人有进展吗?” 陆恩熙逼自己从愤怒模式切换到工作模式,咬一口餐包,把他当成高筋面粉吞进肚腹,“有,小常说看到亨利跟一个中国男人上了车,他在查这个男人的身份。” 司薄年细细切开牛肉,不露痕迹问,“是么,没看到正脸?” 对于这一点,陆恩熙也摇头表示无奈,“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十分注重躲避跟踪,至今没露出正面。” 司薄年道,“办事不利要先从自身找原因,有反思才有进步,难道你指望敌人变弱?蜷缩在原地等你抓?” 陆恩熙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司薄年好像认定了他们的实力不行,才会首先给她扣个帽子,算了,与其口头上争辩,不如拿出结果堵住他的嘴,“司少提醒的对。” 司薄年稍停一下切面包的动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们不做无用功。” 有无别吗? “是,司少。” 也许是长期被司薄年的实力支配,陆恩熙虽然有些不服,还是主动的反思了起来,或许他们应该加快进度。 不多时,司薄年准备出发去伦敦。 不同于上次的匆忙,他很有条理的收拾好行李,一样一样把随身物品全都放入箱子,“我在国内等你们的好消息。” 这么说,他此次回伦敦,便要直接回国? 如此也好。 陆恩熙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他忙碌,这个场景有些怪异,又说不出的自然,大概是太熟了,“我们会同心协作,也希望司少一路平安。” 走到门口,司薄年停住脚步,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握着门把手,回头看着她,“陆恩熙。” 陆恩熙往前走一步,颔首,一本正经问,“司少还有什么吩咐?” 他没有吩咐,只是想多看一眼,这一去等着他的问题不少,也不知陆恩熙会不会得到消息。 转念想想,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有情绪起伏,只会酸溜溜的来一句恭喜。 司薄年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词穷的时候,想说的话词不达意,有些情绪无从说起,面对这张消瘦倔强的小脸儿,他竟然那么无力,“没事了。” 房门关上,陆恩熙看着司薄年消失。 他最后想说的是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不说,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 关于戴羽彤吗? 一连三天,陆恩熙没再听到任何司薄年的消息,工作上没有重大突破,她也没汇报的必要,生活在紧张的备战中飞快过去。 这天晚上,陆恩熙接到张梦瑶的微信,【师父,看看你这冲出天际的魅力哦,人不在国内,还有人不间断的给你送花,办公室每天都芳香扑鼻,律所其他人都羡慕哭了。】 下面是一张图片,新鲜的玫瑰花,含苞待放,沾着晶莹的露珠。 何居正还在给她送花,看来那天他说的话不是玩笑。 自她来英国,与何居正没再联系过,说他喜欢她吧,这样安静无声的做派,好像也不符合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说他不喜欢她吧,送花又那么守时,肯定是放在心上了。 这人有些奇怪。 要么他很懂得猎捕的技巧,愿者上钩;要么他很懂分寸,慢慢渗透她的生活,不给她压力和困扰。 不管哪一种,都足以说明何居正不简单。 紧跟着,唐贺打来电话,开口就提到了牛大庆,“明天开庭,这场硬仗要怎么打,就看老罗有没有杀手锏了。” 毕竟是她丢出去的案子,陆恩熙无法置身事外,问道,“严教授没透露一点风声给你吗?” 唐贺冷笑,“在他眼里,我现在就是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花花公子,他只差给我脑门贴个人渣标签了,绕着我走还差不多。” 陆恩熙扶额,“唐副主任手里的案子结束了吗?” “结了,意料之内的胜诉,老张上次的官司也完事儿了,最近又接个复杂的刑事案件,我在跟进,你怎么样?” 陆恩熙由衷的欣赏和佩服,他们效率真高,办事手起刀落,对比之下,她真应了高崎的评价,“领导们这么强,我必须更努力跟上你们的脚步,不能给律所丢人。” 唐贺笑道,“你这属于私活儿,跟律所搭不上,能赢最好,输了也无伤大雅,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何必刁难自己,是不是?” 他语气随性自然,陆恩熙却听得出他在宽慰自己。 “谢谢唐副主任,先这样吧。” 她伤彻底好了,一门心思只想找到那个神秘中国人,于是联系小常,提出一起跟踪。 常乐作为下属,当然不能拒绝,只是担心的问她,“陆律师有这方面的经吗?跟踪人多少有点风险。” 陆恩熙道,“富贵险中求,怕就不能选择这一行。” 常乐听说了不少关于陆恩熙的传闻,好的坏的,单独一起办事还是第一次,心里有保留,说话也很严谨,“是,陆律师说的没错。” 晚上,常乐把这几天跟踪的成果跟她做了详细汇报,分析了亨利常去的地方,出行习惯,什么时间做什么。 巧的是,今天是亨利的生日。 陆恩熙手指停在日历上,点着日期,“走,看看他那位老朋友会不会亲自到场。” 扣上鸭舌帽戴着口罩,陆恩熙简单伪装后,和常乐一起上了车。 很快他们到达亨利的私人宅邸,一栋位于曼城市郊的独栋别墅。 庆祝生日的排面很隆重,乍看跟圣诞节差不多。 常乐尾随亨利多日,早就成了半个熟人,简短道,“这家伙喜欢喝酒,今天也许会多喝几杯。” 陆恩熙拿起望远镜,从落地窗往里观察,客厅此时已经站了五六个来宾,男女都是盛装出席。 镜头往上走,是有着落地窗的书房,窗纱掀起一半,影影绰绰可以瞥见其中高大的书架。 一道中等体型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193章 想替她擦去眼泪 那人端着红酒杯,黑发显得格外突出。 他背对着窗户,正在跟谁聊天,看上去从容自在。 “你偷拍的照片拿给我。” 常乐翻出几张背影照片,有的近有的远,“这里。” 陆恩熙握着望远镜,移动目光定格在照片上,从体型、整体感觉上来看,这俩完全就是同一人。 单看照片时,陆恩熙没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对上立体的活人,她猛然感到了一阵压抑,好像被人摁住喉咙,濒临窒息。 她怔了半天才开口,“你确定是他?” 常乐不懂她眼神里的恍惚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道,“我们接近的这些天,亨利神神秘秘见的人就这一个,而且每次见面都格外小心,选择的地点很隐秘,如果真有背后高手,应该就是他。” 陆恩熙手指攥紧照片,将相纸抓皱,扭曲了照片上男人的身形。 怎么会……难道是巧合? 常乐被她越来越白的脸色吓一跳,低声问,“陆律师,你没事吧?” 陆恩熙手肘架在车窗上,撑住自己不动摇,她嗓子干涩,快要透不过气,隔了一会儿才说,“你在车上等我。” 常乐不安道,“陆律师……” 陆恩熙摆手示意他安静,独自下车,走到僻静的树荫下。 她脚步沉重,每一次迈开腿都好像被千斤石头压着脚背。 一开始她没往那个方向想,根本没有任何那方面的预估,所以才会灯下黑,不觉得那道背影熟悉。 此时…… 陆恩熙用力压住额头,控制情绪不失控,脑海里不断回放照片与回忆。 就算几年不见,她也不该认不出他。 何况几天前他们还坐在一起喝咖啡。 是……她早该怀疑的。 舅舅在法国生活,为何不早不晚踩着点来英国?偏偏还是曼城? 为何见面后舅舅要说那些暗示不明的话? 凌乱的线索拼接后,那个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舅舅……司薄年真正要控诉的人,是她的亲舅舅。 陆恩熙双腿发软,一点点矮下去,直到蹲在地上。 她脑海里千丝万缕,纷乱的想法像蛛网盘结错乱,蒙住了她的理智,也迷糊了视线。 司薄年知道吗? 以他的手段,揪出真正的作俑者应该不难。 那天他在电话里说往深了查,让那个人永远无法翻身,指的就是舅舅吧? 陆恩熙掏出手机,想问问司薄年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他是不是事先就知道那个人是谁,故意选中她参与进来,用一千万作为诱饵,看着她上钩。 现在又拿她当枪使,对付她的亲人。 呵呵……呵呵! 陆恩熙无声的冷笑,她觉得自己蠢透了,傻透了,这根本就是一场愚弄报复的游戏,她还傻乎乎的感谢他的慷慨! 愚不可及!她真的傻透腔了! 嗡嗡。 紧紧握在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陆恩熙浑身颤抖,愤怒让她心跳加速,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屏幕上的号码,无疑是最后一击。 这几天司薄年都没出现,是怕说错了露馅儿吗? 如今她刚刚发现端倪,他就迫不及待来看热闹? 陆恩熙抹一把刺痛的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接听电话,“司少。” 司薄年道,“你在哪儿?” 陆恩熙冷冷的望着别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里面进行的项目美好温馨,与她独处的一片黑暗空间好像两个世界,“你早就知道,是吗?” 司薄年没应答。 “以司少的能力,想查到幕后的真正对手不难,只要你愿意,连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可以挖出来,所以司少,你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我舅舅。” 她很轻很淡的冷笑一下,“然后你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抛出橄榄枝让我顺着杆子上来,司少想看什么戏码?亲人相残?律师在正义和亲人之间抉择?噢……” 她慢吞吞的感叹一声,“我舅舅曾经是陆氏几天的首席财务官,如果陆氏真的盗取过km的资金,那么肯定是舅舅经手的,司少想报复他,让他付出代价。” 陆恩熙有气无力的苦苦一笑,酸痛的眼睛里有泪水大颗的滑落,“还有什么比亲人残杀更热闹的啊?将来我把舅舅送进监狱,这辈子都必须活在愧疚自责中,永远承受良心的谴责。要是我徇私枉法替他脱罪,就是个昧着良心不讲法律正义的律师,再也抬不起头,可能最后要退出圈子来谢罪。司少……好谋划,好手笔。” 他精心布置了一个死局,左右都是错。 论诛心之术,谁堪比? 万里之外的洛城,司薄年坐在办公室,面前是高清电脑屏幕,画面正是曼城发来的视频。 最亮的地方是亨利的别墅,无声的狂欢正在进行。 马路对面的树林边,陆恩熙握着电话,颤抖着缩在地上,像个一碰就会碎的布娃娃。 司薄年心脏被撕扯着,疼痛到有些麻木,“恩熙,你听我说。” 陆恩熙缓慢抬头,望着别墅,“司少,咱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请你叫我陆律师。” 她这么一看,正好镜头相对,冷漠疼痛感的眼睛里无尽酸楚控诉,尽数闯进司薄年的视野。 司薄年从未有过这么深的后悔自责。 他当初怎么会想到让陆恩熙接案子? 那时陆恩熙一门心思远离他,合约一结束就分道扬镳。 除了继续合作,没有别的方式可以留住她,那时的他还没意识到那种想一个人留在身边的感觉就是爱,而现成的曼城官司,就是最好的借口。 所以他开出高价诱惑她,果不其然,她答应了。 后来他一步步往下挖,发现段啸云也参与其中,并且是主谋。 当时他迟疑过,但还是任由形势往脱轨的方向狂奔。 他有机会终止的,但他没那么做。 今天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 司薄年不忍细看她的表情,客观分析道,“你舅舅联合亨利挪动km的资金,证据确凿,这一点你也很清楚,从法律层面说,他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不管请谁代理,他这次都坐实了罪名。” 他想将双手穿入屏幕,替她抹去再次滑出的眼泪。 手指颤抖,快要碰到屏幕时又收回。 陆恩熙吸吸鼻子,她昂头不让眼泪太快的模糊视线,可太痛了,心真的太痛了,每一个呼吸都跟踩着玻璃渣一样,“司少……” 司薄年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你说。” 第194章 查到了真正的敌手 “这些天我们在一起,你是怎么做到的……看着我像个傻子被你耍?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很过瘾很有意思?站在高处欣赏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我……” 隔着泪膜,她目光与他凌空对视,她痛苦的闭一下眼睛,泪水更加疯狂地流出来。 早就在心里做了决定,不会再为那个男人流泪,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他做的一切,耻辱和悲痛就彻底决堤? 陆恩熙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好让视线不那么模糊,她听到自己在笑,“非要看着我和亲人决裂,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你才会觉得解恨,是吗?司少。” 最后两个字,她哭着笑,很轻的语气。 司薄年不忍再看镜头里的女人,他胸腔里刮起一阵飓风,好像把五脏六腑都吹错位了,风停以后,是一片无法收拾的狼藉。 最终,司薄年说,“这个案子,你可以退出。” 退出吗? 走到这一步,她怎么退出?往哪儿退?还退得出去吗? 进入这个团队,她立下军令状,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维护km的利益,经过艰辛的取证和跨国追踪,他们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谁能知道,曙光要以她大义灭亲为前提? 陆恩熙彻彻底底被摆在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 就算她现在拂袖而去,那么段啸云的身份也会被揭开,到时候,她又要怎么立足? 外界的评价,内心的煎熬,父母那边的询问…… 光是想到这些,陆恩熙就快要不能透过气。 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冷冷清清说,“司少好狠的心,好高明的手段,听说司少睚眦必报,今天再一次领教。”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画面安静下来,司薄年听不到陆恩熙的哭声,只能看到无声的画面中,陆恩熙低头抱住膝盖,把脸埋在双膝之间,纤瘦的肩膀微微抖动。 好半天,司薄年才垂下右手,把电话丢在桌上。 十几分钟后,陆恩熙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夜色做了几个深呼吸,稍微整理衣服和头发,走向车那里,消失在镜头里,司薄年的视野中只剩下一排绿植。 司薄年凝视空镜头,似乎空掉的是他的思维和心脏,怎么都填不满了。 须臾,司薄年的电话响了。 “总裁,我刚刚接到消息,转移资金的人是段啸云,他是陆氏集团曾经的cfo,陆遇明的……” 司薄年道,“嗯。” 陆遇明这个名字,已经在司薄年的世界消失很久了,以至于从杜俊杰嘴里听到有些陌生,但他不会忘记,那位躲在美国避难的,便是他的前岳丈。 杜俊杰语气低沉下去,每个字都无比小心,“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吗?” 司薄年生冷的反问,“杜部长以为呢?” 被他一问,杜俊杰有些懵,此前他以为陆恩熙插手km的官司是想借机报复,还怀疑她和被告私下里接触想搅局,如今看来,真正实施报复的是总裁。 听总裁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段啸云的行为,他把陆恩熙牵扯进来,还将她推到庭辩律师的位置主导整个案情,分明是想看到法庭上亲人互相厮杀。 杜俊杰不敢说的太直白,“那么,还是交给陆律师主办?陆律师和常乐在回来的路上,消息是常乐传达过来的。” 司薄年问,“她怎么样?” 杜俊杰怔一下,意识到他问的是陆恩熙,“好像不太好。” 司薄年道,“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是,总裁。” —— 陆恩熙冷静的走下车,跟常乐说了句“辛苦”,便顾自走进酒店大厅。 常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从看完跟踪的那个人之后,就沉默又低气压,回来路上一个字都没说。 没谈过恋爱的常乐不懂女人心思,也不确定陆恩熙的反应算不算失恋。 陆恩熙幽魂般上电梯,出电梯,掏出房卡。 “陆律师……” 邹倩等了她很久,终于听到隔壁的动静,及时喊了她。 陆恩熙没什么表情,眼睛里残留着红血丝,“怎么了?” 邹倩想说的话,在看到她脸色后全都咽了回去,“陆律师,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陆恩熙猜到她现在的样子不会好看,应该两眼发红脸色发白,一张脸写着厌世吧,“大概是感冒了,不碍事,你找我想说什么?” 感冒?那还好,最近大家都很忙,休息不好,抵抗力变差也是正常的。 “第二次开庭时间快到了,杜部长让我问你,咱们的控诉方案要不要改?” 杜俊杰既然知道了那个人是舅舅,一定会跟司薄年报备,现在又转过来问她的意思? 等于把难题推到她头上,不管出什么岔子,都是她的责任。 很好,很符合老奸巨猾的资深律师做派。 陆恩熙手指抓紧门把手,圆润的金属边缘咯疼皮肤,“晚点我跟他说,你先休息吧。” 不再交流,陆恩熙进门并拉上了安全锁。 次日,陆恩熙早起,洗漱,看到镜子里红肿的眼睛。 画了个淡妆遮挡黑眼圈,又涂上正红色的口红提亮面部色调。 换衣服时看到挂在衣架上的套装,冷静一早上的心,终究还是被震荡了一下。 想到受伤时他的照顾,他清清淡淡仿若尊贵君王的微笑,他贴心又使坏的准备的衣服,想到他深不见的谋略,杀|人无形的技法…… 哗啦! 陆恩熙将衣服连同木质衣架一同拽下来,胡乱地卷成团,丢进了门外的大垃圾桶。 做完这些,她在工作群里发了个通知:【八点半开会,任何人不得缺席。】 杜俊杰盯着这则消息,早饭没再多吃一口,坐在他对面的高崎笑道,“杜部长,你说陆恩熙会怎么做呢?呵呵,自己的亲舅舅是被告,她是原告代理人,法庭上肯定会很热闹啊。” 杜俊杰放下刀叉,斜乜眼睛,似笑非笑问这位下属,“高律师希望她怎么做?” 接收到杜俊杰的冷眼,高崎敛起笑容不敢再打趣,“对不起,是我乱说话。” 杜俊杰擦了擦手,起身挪开椅子,“你针对陆恩熙,就不怕她哪天给你一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真以为总裁当初甩掉她,就不再有一丝情分?” 高崎的脸色黑了,惴惴不安问,“部长的意思是……总裁还、还会帮她?” 杜俊杰大步往外走,对紧跟在身边的人说,“别问我,我不参与总裁的私人感情。” 会议室内,与会人员到齐,或察言观色,或低头做事,他们组成团队以来,会议气氛还没这么紧张过。 陆恩熙还没到,高崎和王胜耳语,“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王胜含糊其辞,“不清楚,也许会退出,也许会继续。” 说了等于没说。 高崎道,“她可是签了合同的,要是这个时候退出,赔偿金高达上亿。” 王胜但笑不语。 总裁开价一千万,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因为相应的违约金也足够高,直接抛出陆恩熙承担不了的代价。 看来总裁对陆恩熙的恨意还没全消。 转念,王胜说,“听说戴家这几天跟老爷子交往很频繁,老爷子还松口给帝华集团提供了不少便利。” 高崎端起咖啡笑笑,“原来如此啊。” 不多时,一身干练套装的陆恩熙走进来,她在首位坐下,打开文件夹和电脑,目光扫过每个人,在杜俊杰脸上做了一秒停顿,“各位,今天开会的主题我想你们或多或少听说了,没错,我们查到了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敌手。” 第195章 丧子之痛 【听说戴家这几天跟老爷子交往很频繁,老爷子还松口给帝华集团提供了不少便利。】 陆恩熙没进会议室前,听到坐在靠近门的高崎这么说。 这两天陆恩熙也间接知晓了一些内情。 亚历克斯时不时给她发微信,聊一些有的没的,问她有没有时间出去散心。 同时,他也会在不经意中透露戴羽彤和司薄年的事。 比如:【威廉和薇薇安在一起呢,哪有时间陪我玩?你要是不忙,我去曼城找你吧?】 【威廉和薇薇安很般配啊,他们在一起很符合你们中国人说的郎才女貌。】 【好无聊,威廉又陪薇薇安呢,对了,薇薇安的父母也在伦敦,这下我连威廉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威廉的私人飞机今天飞回洛城,薇薇安的父母也一起回去了,好大的排场,我以为皇家仪式很浮夸了,跟威廉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陆恩熙不怎么回他消息,偶尔也就应一声了事。 司薄年和戴羽彤在伦敦相处的那么愉快,还把家长请来一同游玩,真是和睦啊! 他下这么狠的手,也是为了斩断跟她的关系吧? 为了在戴羽彤面前表态?给未来的岳父一个满意交代? 什么时候司薄年需要给人交代了呢? 压住所有情绪,陆恩熙平稳的走进去,她看清了每个人的情绪,知情的个个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不知情的左顾右盼等着被科普。 今日,十分热闹。 “各位,今天开会的主题我想你们或多或少听说了,没错,我们查到了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敌手。” 常乐和邹倩把资料分发下去。 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份段啸云的履历,从生日籍贯到历年工作背景,可以说事无巨细。 要论了解段啸云,在座谁比得过她这个外甥女? 陆恩熙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淡薄的目光里没有悲痛,也没有多余的渲染,“段啸云和亨利里应外合,转移km的资金,确凿的证据我们会跟警方继续配合着搜查,以咱们目前掌握的资料,还不足以给他定罪。” 杜俊杰有些看不懂棋局,他被陆恩熙的反应镇住了,完全没想到短短一晚上,她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并且情绪稳定,没有崩溃更没有露出怯懦。 无视现场人员精彩纷呈的表情,陆恩熙继续说,“我会想办法见到段啸云,看能不能套出更深的证据。” 高崎偷看一眼杜俊杰,怎么回事?她真要大义灭亲? 邹倩和常乐不知道更深的关系,两人都是懵的,尤其邹倩,她小声问,“陆律师,段啸云既然是被告,应该不会见你吧?就算见了,他怎么可能说出有用的话啊?” 陆恩熙道,“别人或许不行,我可以。” 回答完这句话,陆恩熙再次在心里暗暗冷笑。 是啊,别人或许不行,但是她可以。 司薄年把重任交给她,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吧?想撬开舅舅的嘴得到有用的证词,当然要亲近可信赖的人。 下午,陆恩熙主动联系到舅舅。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陆恩熙眼睛一下就火辣辣的疼起来,“舅舅,你还在曼城吗?” 段啸云温和的笑道,“还想跟舅舅喝茶聊天啊?” 陆恩熙昂头看天,碧蓝的天幕干净的像一面蓝色镜子,纯洁无瑕,“舅舅不乐意哦?我知道一家很有特色的小店,请舅舅品尝他家的美食。” 司薄年不是想看她的笑话吗? 反正以他的手段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于是陆恩熙把见面地点选在了上次和司薄年吃饭的小店。 进门看到笑意盈盈的老板娘,陆恩熙笑道,“您好,很馋您亲手做的红丝绒蛋糕,今天还吃得到吗?” 谷雅很诧异再次看到陆恩熙,喜上眉梢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去给你做,现烤的最好吃。” “谢谢您了,辛苦。” 陆恩熙坐在窗边,看窗外一排缤纷的花草。 短短几天,心境完全不同了。 “熙熙找的这家店很有意思,怎么发现的?” 陆恩熙亲自给舅舅倒茶,仰头撒娇,“秘密!” 段啸云笑道,“你啊,还跟我搞神秘呢?” 手中捧着茶杯,陆恩熙满心的愧疚纠结,脸快要拧成疙瘩。 段啸云品了品茶,味道很好,在外面没喝多这么独特的调味,“想和舅舅说什么就说吧,再皱下去,你这张小脸要抽筋了。” “舅舅认识亨利吗?km曼城跟公司的cfo。” 段啸云很冷静,“认识。” 陆恩熙手指抓着杯柄,“km在起诉他暗中转移公司资金,舅舅知道吗?” 段啸云道,“昨天是他的生日,我参加他的生日会,聊起很多事,他说km的代理人是个漂亮的女律师,是啊,我的外甥女怎么会不漂亮啊?” 陆恩熙想笑,但嘴角动动,怎么也笑不自然,“他转移的资金可不少,按照英国的法律,不光要退回,还要面临牢狱之灾,舅舅是财务官,也懂得相关法律,就没提醒过他吗?” 段啸云看她绕圈子不往正题上提,便捅破了窗户纸,“km查到我头上了吧?” 陆恩熙眼眶再次发热,她看着舅舅满面的风霜,“我们怀疑背后掌管这一切的是舅舅。” 段啸云道,“办案看证据,不是靠猜测。” 陆恩熙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是舅舅做的吗?” 段啸云反而慈爱的对她笑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做律师的初衷和原则是什么?既然怀疑我,放手去查便是。” 舅舅的深明大义,犹如重重的巴掌甩她脸上,“舅舅,你真的……” 段啸云道,“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你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司薄年选定你参与此事,就要看我们亲人分崩全家不宁,他对你的心,你也该看清楚了。” 陆恩熙羞愧低头,“是,我知道。” “陆氏破产,很可能是司家的人所为,他们一旦想报复谁,就会斩草除根,对我如此,对你也会如此,舅舅一把年纪了,不在乎身后事,可是熙熙啊,你还年轻。” 陆恩熙快要把杯子捏碎,骨头从白皙的皮肤里突出,一节节发白,“舅舅,我该怎么办?” 她很茫然,很痛,很乱。 从舅舅的只言片语,她基本可以肯定舅舅确实参与了此事,那么顺着线索查下去,舅舅的海外账户、旁系空壳公司、不明资产,只要存在,很快就会全部浮出水面。 段啸云缓慢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像小时候哄她那样,“做你该做的,不要怕。” “我会争取庭下和解,把这件事的影响最小化,km那边我跟司薄年沟通,舅舅你……” 段啸云道,“陆氏和km集团,还有可能握手言和吗?如今我们只是别人砧板上一块肉,但是,舅舅还记得陆氏的企业文化,果敢,担当,勇气!” 陆恩熙拉住舅舅的手腕,压低声音,“不管怎么说,私自转移km的资金在法律上都是犯罪行为,舅舅,这是法治时代,不是江湖义气啊。” 段啸云缓慢的露出一抹笑容,饱经风雨的眉目里,灌溉了太多年轻人无法解读的深意,“km拥有的财富就是正规渠道获得的吗?他司薄年敢说自己双手没沾过血腥?陆氏损失的一切,就白白算了?舅舅和你爸妈为了陆氏集团奉献大半生,陆氏就像我们的孩子,熙熙,我们失去的不是一个企业,而是丧子之痛。” 陆恩熙手臂一点点错开,瞳孔扩张,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这么做是为了给陆氏报仇?” 段啸云恢复最初的平和,坦然道,“假如有一天咱们真的要对簿公堂,舅舅只希望一件事,我们的熙熙是一个有胆识有智慧,勇敢的好律师。” 第196章 还没大度到那个程度 糕点上来时,段啸云已经离开了。 陆恩熙空坐在那里,傻傻的盯着杯子。 谷雅把糕点放好,柔声问,“有什么烦心事吗?” 陆恩熙摇摇头,“没事。” 这会儿店里没别的客人,谷雅坐她旁边的椅子,拍拍她的手臂,“一切都会过去的,也会好起来,我也经历过非常难的时候,当时我以为人生彻底完了,没有指望看不到光,但有个人救了我,他说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创造出奇迹。” 陆恩熙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她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那个人?” 谷雅弯着眼睛,微笑时眼角有深深浅浅的鱼尾纹,“就是上次和你吃饭的人,他救过我的命。” 原来是这样。 陆恩熙勉强笑道,“你一定很感激他,认为他是个好人。” 谷雅说,“我和司先生交往并不多,但我相信他人不坏,坏人不会对陌生人伸出援手,还周详的替她铺摆好下半生。” 是啊,对陌生人都能如此周全,对她怎么就不能呢? 陆恩熙苦苦一笑,“谢谢你的糕点和这些话,不过好坏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评断标准。” —— 有司薄年的人参与,司法机关也加入搜索证据,不到一周,补充起诉书便递交到了曼城最高法院,隔一周开庭。 陆恩熙独自坐在房间,手里的资料显示着舅舅这些年转移资金的数据、渠道、匿名账户。 牵扯金额接近一个亿,若是在国内,十五年内他不要奢望走出监狱大门。 英国的司法机构因为有陪审团参与,具体量刑还未可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舅舅此次在劫难逃。 第二周陆恩熙不断收到新的证据,不止金钱,还有段啸云曾经担任陆氏集团的个人流水,他与km集团的私人恩怨,这些证词对舅舅十分不利,但替km打赢官司,却是无与伦比的利器。 期间陆恩熙萌生一个想法,或许舅舅可以在法院下达限制行动命令之前回法国,英国已经脱欧,想把舅舅从法国带回这里的法院至少要通过引渡条款。 “熙熙,舅舅如果是胆小怕事推诿躲避的人,就不会特意回到英国来,这件事是我提议的,亨利只是替我办事,我不站出来,他就要背负所有责任。” 陆恩熙急了,“舅舅,我可以作为中间人联系你和司薄年庭下和解,或许他……” “不用!陆家和段家绝对不求司家!舅舅宁愿坐牢,也不向他低头!” 上次和司薄年通话已经过去半个月,陆恩熙没再主动联系过他,也没从杜俊杰等人口中听到任何来自km高层的指令。 看样子他们准备依法办案。 舅舅性格刚正,他报复km想必也做好了付出法律代价的准备,就算司薄年接受和解,舅舅也不同意,何况km不会松口。 陆恩熙用力抓抓头发,长期熬夜导致眼睛布了一层红血丝,烦躁和焦虑加剧情绪波动,她连续三天都没睡个好觉。 邹倩敲门进来,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陆律师,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脸色看上去好差。” 陆恩熙捧着咖啡杯,“什么事,你说。” 邹倩不忍心把文件交给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陆律师,或许……你跟总裁说点好话,求求情,总裁也许看在你的面子上撤诉,只要撤诉,庭下和解,退还这笔钱应该就没事了。” 陆恩熙和段啸云的关系不再是秘密,邹倩从高崎那里听到不少八卦,说什么蓄意报复之类的,还说总裁就是要下狠手把段啸云彻底打垮,以儆效尤。 律师团队也提出了非常苛刻的要求,不仅要求段啸云还钱,以危害安全为由剥夺他回中国的权利,再者就是牢狱之灾。 陆恩熙伸手,“东西给我吧。” 邹倩躲闪一下,于心不忍,眼睛一红快要哭出来,“真的陆律师,你找总裁求求情或许还有回转的机会,拜托你了陆律师,你这样真的好让人心疼。别人不知道,我很清楚啊,你半个月都没好好吃过饭,觉也睡不踏实,你都瘦一圈了。” 陆恩熙重复,“给我。” 邹倩眼泪啪嗒掉出来,她不舍得多看一眼瘦脱相的陆恩熙,“陆律师,你真的要跟段先生在法庭上面对面吗?” 陆恩熙打开文件夹,一目十行看完,果然,他们下的都是死手,“任何人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平等吗?km的诉求分明是置人于死地。 邹倩瘪瘪嘴把眼泪憋回去,“我能做点什么?” “好好睡觉,明天开庭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支开邹倩,陆恩熙又反复看几遍文件。 靠着沙发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指甲一点点掐进打印纸,抠碎凌乱的英文字符,想哭又想笑。 —— 司薄年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林修晨第一时间跟上去,“总裁,开庭时间是英国的明天早上九点钟。” “嗯。” 法务部那边已经把辩护方案传真过来,林修晨看完说了一个字,“狠。” 林修晨低声感慨,“明天对陆律师来说肯定很煎熬,听说她在英国这些天瘦了一圈,憔悴的像大病一场,想想也是,亲舅舅被告上法庭,她还要捅刀子。” 司薄年坐在大班桌后面,给他一道锋利视线,“想说什么?” 林修晨一咬牙,把憋在心里的想法抖出来,“如果段啸云能交出这笔钱并且公开道歉,即使不坐牢好像影响也不大,他现在是法国华裔,大概率也不会回国的。” 司薄年看着安静的私人手机,沉沉移开目光,“你在替他求情?” 林修晨往前一步,恭顺颔首,“总裁,要是陆律师亲手把段先生送进监狱,那么您和陆律师以后,还能见面吗?” 司薄年冷哼,“她都不急,你急什么?” 他等了半个月,以为陆恩熙至少会打电话说句好话服个软,到时他稍微顺顺气,给她个台阶,改写段啸云的命运并不难。 但她没有,即便法务部提出再多要求,她都无动于衷,还冷静的参与其中。 难道让他这个苦主松口放过背后拔刀的人? 他还没大度到那个程度。 林修晨小心问,“也许陆律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是段啸云理亏啊,我打个电话问问。” “放下。” 林修晨才拿出手机,被司薄年一声断喝给吓得缩了回去,“总裁,说句不该说的,现在退一步,日后好相见啊。” 司薄年丢下文件,啪嗒砸在桌上,“她还想跟我见面吗?我看她分明是想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嗡嗡。 桌上沉寂许久的电话突然响了。 司薄年的眼神一下被吸引过去。 第197章 又要结婚了 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占满心脏。 司薄年拿起电话,“爸。” 司庚尧道,“英国那边的消息我听到了,看来你选择陆恩熙冲锋陷阵不错,哼,但是能不能在关键时刻保持这份儿可怜的正义感,现在可不好说。” 父亲言辞间的讽刺和不屑,再次让司薄年眉心皱起,他冷声道,“陆恩熙坚持法律原则办事,证明她是个合格的律师,对事不对人。” 司庚尧呵了声,“你别小看女人的心机,除非我亲眼看到段啸云进监狱,盖棺定论之前,一切都可能有变数。” 司薄年长指捏眉心,“爸还有事吗?” “你以为我联系你就为了陆恩熙?她还犯不着让我费心思,晚上在你爷爷那里吃饭,你早点过去。” 司薄年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从发顶到下颌,犹如一座冰山,“我晚上有约。” “推了,今晚戴家祥夫妻和戴羽彤都会去。” 戴羽彤出院后,跟司家的联络越发频繁,经常单独去雍景苑看望司冠林,单方面把自己当成了司家的媳妇。 司薄年从未松口答应,奈何他父母对戴羽彤格外纵容,越发助长了戴家的气焰,甚至开始标榜是司庚尧的亲家。 这些天司薄年无心理会他们的行径,他选择冷处理,不回家,不参与,母亲打电话强调“救命之恩”时,他才会言辞激烈说一句,“那又如何?多余。” “爸特意选择今晚,是何用意?” 按中英时差,他们举家宴乐之时,正好在进行庭审。 司庚尧道,“恰好定在今天,你说是不是天意?这件事你爷爷很重视,你也知道他现在的身子骨,你要是还有一点孝心,就不该惹他生气,医生再三叮嘱,他不能受刺激。” 司薄年等到下午五点,依旧没有陆恩熙的消息。 她是人铁了心以卵击石? 他真想飞过去,好好问她一句,“你长了几颗脑袋这么倔?!退路就在你身后,你怎么就这么拧?” 快下班时,市场部和采购部高管来汇报工作,司薄年看都没看,“回去重做。” 四个字犹如霹雳惊雷,吓得两个中年男人腿软,连气都不敢喘,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 陆恩熙换好律师袍,冷淡的脸上没有表情,不见悲喜。 杜俊杰和她坐前面一辆车,司机和邹倩在前面,他们并排坐后面。 “陆律师看上去状态还不错,准备好了吗?” 前前后后,这次第四次开庭,也是陆恩熙心情最沉重的一次,以往她的冷静来自底气,今天多少有些强装。 “兵来将挡,咱们这行什么时候算准备好?” 杜俊杰轻笑,“听说陆律师和段先生的关系很好,他对你很疼爱,今天的事,你父母那里知道吗?” 陆恩熙道,“杜部长要是想打听我的私事,可以去找个八卦记者跟踪几天,何必费口舌亲自张嘴呢?多跌份儿。” 杜俊杰脸上一黑,“呵呵,看来陆律师这次还会凯旋啊,如此就好,官司打完,咱们就可以回国了,归心似箭啊。” 陆恩熙不再理会。 这些人见风使舵,如今司薄年对她彻底不管不问,一群犬牙也跟着甩脸色。 开庭前,陆恩熙看到舅舅和他的律师,四目相对,她心里针扎刺戳一样难受。 段啸云主动走了过来,温和笑道,“可不能哭啊,这么多人看着。” 陆恩熙强忍着情绪,“现在或许还来得及,我可以找……” “我说过,不要找他求情。这次他算计咱们,掉进陷阱便认栽吧,但以后不要再犯傻,他的目的若是逼着你低头服软,那么舅舅更不能让他得逞。无非是坐几年牢,等舅舅出来还可以重新开始,只是舅舅技不如人,没能报仇。” 陆恩熙很怕再说下去她真的会当众哭出来,吸吸鼻子道,“舅舅放心,等我和km的合约结束,我会替你找最好的律师,争取减刑,绝对不让你在监狱待太久。” 段啸云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熙熙连后路都替舅舅想好了,舅舅很高兴。” 陆恩熙鼻子很酸很胀,眼泪只差一点就要出来,“舅舅,你可以骂我打我,是我不孝。” “好孩子,舅舅没资格打你,要不是我做这些,你也不用为难,好了,过去吧,km的律师团等着你呢。” 陆恩熙别开头,在无人的视野死角还是流了好几滴眼泪。 她情愿被舅舅教训一顿,心里还能好受点,可舅舅那么通情达理,她更罪不可恕了。 —— 下午五点,姚佩瑜又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再次强调晚上的重要性,让他务必早点回去。 司薄年烦躁道,“公司有急事,走不开。” “你今天的行程我问过秘书,晚上的活动取消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我派司机去接你,人到楼下了,戴家的人马上到,你让客人等着?成何体统?” 司薄年道,“妈看他们是客人吗?” 姚佩瑜厉声道,“就算你不和戴羽彤结婚,我们也会给你安排别的女人,但绝不是陆恩熙,你愿意拖延,可以拖,大不了你爷爷一气之下病发,或者立下继承人把公司交出去,看你怎么办?你要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吗?” 陆恩熙现在承受的,才是真的不忠不孝。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司薄年怒摔电话。 司机看他久久不下去,只好上来找,“少爷,老爷亲自下的命令,您看……” 老孙是司冠林身边的老人,服侍他三十年了,看着司薄年长大的,他看得出来少爷情绪多差。 上车后,司薄年电话不离手。 但是直到他最近别苑的大门,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去正厅,电话都没响一声。 饭厅特意布置过,佣人准备了新鲜花束,备好了红酒,洋溢着淡淡的兴奋气。 戴家祥携妻女到来,热络的和司家的人打招呼,场面十分热闹。 戴羽彤跟随母亲冯梦玲,温柔腼腆跟姚佩瑜打招呼,“伯母今天的旗袍真漂亮,也就您的气质才敢这么穿呀。” 对于赞美姚佩瑜早已免疫,但未来儿媳妇的恭维十分受用,“你要是喜欢呢,明天我带你去做一套,让汤师傅把后面预约的排一排。” 这位汤师傅是苏绣的传人,盛名在外又十分挑剔,他若是不肯点头,再多钱也砸不开。 去年生日前,冯梦玲也想做一套衣服在宴会上张扬一番,谁知她亲自去苏州登门拜访,竟然被拒之门外。 冯梦玲也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掌门媳妇,平时觉得很有派头,只是和姚佩瑜一比,哪儿哪儿都不够看,长相气质差一截不必说,衣着配饰举止谈吐上,更是云泥之别。 也许是司家人站在高位自带光芒,其他人一靠近就黯然失色。 冯梦玲有些放不开,忙推了下女儿,“傻丫头,还不快点谢谢司夫人,能得到汤师傅亲手做的一件旗袍,可是能收藏一辈子的!” 戴羽彤反应很快,速速的挽着姚佩瑜的手臂,“谢谢伯母,您这么疼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礼啦。” 姚佩瑜道,“把你回过来不就好了吗?再者汤师傅的旗袍我这里一个衣柜都放不下,戴夫人要是不嫌弃,选几件拿回去穿。” 戴羽彤被她点半句说的心坎儿里暖透了,抿着嘴笑。 冯梦玲一时不知该感谢还是脸热,穿别人的旧衣服,这……不是打脸吗? 可再想想,天下想穿姚佩瑜旧衣服的不知道多少呢。 总之,姚佩瑜这一句话,同时哄开心了母女两个。 两家人在花香红酒中展开宴席,精致的意大利瓷器布在洁白的餐布上,两米长的西餐桌上,笼罩着浓郁的喜气,唯独司薄年那里阴云重重。 司冠林坐在首位,端着酒杯轻轻摇曳,“薄年啊,今天咱们齐聚一堂,可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哈哈,你也表个态。” 戴羽彤羞怯的垂下脸,小女人的姿态深得姚佩瑜的满意。 司家儿媳妇就该这样,懂得矮人一头,处处以夫家为主。 司薄年喝了口红酒,一眼也没看对面的戴羽彤,“我的婚姻大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又要结婚了?” 第198章 司少的危机感 开席前,司薄年接到曼城打开的电话。 “总裁,我们在休庭,结果基本上板上钉钉了,陆律师按照我们拟定的上诉要求申辩,证据确凿,陪审团的判断也不会有太大偏差。” 司薄年立在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绿植花草,户外游泳池潋滟波光倒映路灯,金色的碎芒在波纹中一层层破裂。 陆恩熙完全按照团队的要求打这场官司,没有夹带任何私货,严严堵住了有些人的嘴,但她心里怎么样?恨透了他吧? “陆律师呢?” 杜俊杰出来打电话时,看到陆恩熙在休息室跟段啸云说话,也不知聊了什么,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但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来法庭上据理力争的激烈。 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杜俊杰心里还翻腾着浪潮,陆恩熙的角度实在刁钻,总能在关键时刻堵住对方的嘴。 每次她说“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都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场,一步步逼迫对方无处可逃。 原告在一次次追问下,频繁说“是”,法官的脸色一点点变黑,陪审团也对被告逐渐反感。 杜俊杰可不想有一天跟陆恩熙站在对立面,从业多年,他遇到的高超敌手不在少数,可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在于,她太冷静太吊轨,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不知不觉被她牵着鼻子走。 “陆律师和段先生聊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了什么,刚在法庭上他们咬的很激烈,陆律师每个问题都冲着把原告律师往死里堵的目的,功力十分了得。” 司薄年裤兜里的拳头缩了缩,长指卷起来,像在努力抓住什么。 陆恩熙对段啸云下手越狠,对他也会越疏远,法庭上的每一次出击,都意味着陆恩熙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了。” 从语气上杜俊杰判断不出总裁对陆恩熙的态度,但看总裁这些天不闻不问的做法,大概率是把她放弃了,“总裁还有什么要求吗?” 司薄年道,“让陆律师接电话。” “是,总裁。” 拿过电话,陆恩熙淡淡说,“司少,你好。”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遥远陌生的感觉深深刻在司薄年的心里,那分明是一种名为失去的东西。 司薄年不由得扯了扯领带,站在水晶灯下,依旧阴霾漫天,“为什么不联系我?” 那边是清澈的女声,甚至可以听到不经意的笑,“司少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还是有附加要求?” “你知道我的意思。” 陆恩熙道,“司少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呢?上位者的想法我不敢随便猜。” 每句话都把他用力往外推,疏远又客气的语调,彻底搅乱司薄年的心情,“那笔钱对我来说还不至于非要在法庭上闹开。” 陆恩熙清浅的冷笑消失,“那么司少想怎么办呢?既然不想闹上法庭,为什么跟代理律师签订合同,还一口咬定要把被告送进监狱,还增添了不允许他踏入中华土地的要求,是我领会错了司少的意思还是司少言行不一,故意放烟雾弹?” 司薄年捏捏眉心,这丫头的嘴巴,真是毒,“段啸云是你舅舅,你就没想过替他做点什么?” 陆恩熙短促的冷笑一下,“司少,我没听错吧?你在暗示自己的律师给被告求情?因为他是我舅舅?司少是今天才知道吗?” 司薄年沉下脸,“陆恩熙,你什么态度?” “对不起,如果我的态度冒犯了司少,向你道歉,案子审理到这一步,基本上结束了,杜部长大概跟你说过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作为司少的律师,我问心无愧,至于我的私事,司少就不必费心了。” 察觉到她要挂电话,司薄年道,“你非要分这么清楚?” 陆恩熙气笑了,“司少怪我办事尽心尽力吗?我该怎么做?偷偷跟被告透露消息,帮助他逃避法律制裁?帮他求情,跟司少伏低做小认错?真那样做的,司少又会怎么说?” 司薄年气结,“你……” “马上开庭,我得挂电话了,司少再会。” 电话安静下来,就像那个人退出了他的世界,如青烟一般消失不见。 这一刻,司薄年的失落和愤怒落地生根,蓬勃生长,瞬间就有了铺天盖地的势头。 不行,他不能允许往事重演。 貌合神离的晚餐吃到一半,双方父母戴着面具交流,恭维和谄媚伴着酒水入肠,明面上温馨美好,私心里各有算计。 司薄年冷眼旁观,心里不断回想和陆恩熙的电话。 她每一句淡然的回答都敲在他心底,一刀比一刀狠。 那些话无疑是双刃剑,伤他七分,伤她十分。 “薄年啊,今天咱们齐聚一堂,可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哈哈,你也表个态。” 不知前面谁说了什么,爷爷忽然指名挑开今天的用意,将他扯进漩涡中心。 司薄年长指捏着酒杯,喝了一口,深秋寒霜浸染过的眸子里是无尽嘲讽,“我的婚姻大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又要结婚了?” 他一句话,把热闹的餐桌变成了坟场,静谧如死。 司庚尧厉声道,“你说的什么话?嗯?你和羽彤经历这么多事,共生死同患难,她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 在场的人,只有戴羽彤清楚司薄年跟她明说过的话,他无意和她发展下去,是她一次次顺着两边父母的意思往前走,以为只要把司薄年逼到死角,这门婚事就定了。 眼下还不到摊牌时候,她暂且缄默。 戴家祥脸上带笑,心里发狠,司薄年当面拂他面子,明摆着欺负人,“司少是对小女不满啊?” 冯梦玲也从旁道,“羽彤为司少受了不少苦,他肯定感动的,只是年轻人难免口是心非嘛。” 姚佩瑜盯着儿子,担心他性子上来不顾任何人的颜面,要是惹恼了老爷子,他以后还能做坐稳km总裁的位置吗? 他那些堂兄堂弟和表亲,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处处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别说忤逆了,恨不得变成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提前做好他希望的事。 也就司薄年这个臭小子,倔得要死,一点不懂得爱惜羽毛。 “羽彤这孩子温柔大方又懂事,你爷爷十分看好,别的不说,你爷爷的眼光你还能信不过吗?” 姚佩瑜不想把局面闹僵,顺手给儿子一个台阶。 但司薄年没有顺杆子下来的意思,“戴小姐舍命救我,恩情我会还,但绝不是以婚姻的形式,”他隔着长桌看向戴羽彤,用只有两人懂得的眼神,佐以淡薄的浅笑,“戴小姐觉得呢?” 第199章 生几个孩子 “我……”戴羽彤眼睛湿漉漉的,躲闪开司薄年的注视,手指头拥挤搅合在一起,该说的话卡在嗓子里一个字都不想吐不出来。 要是按照司薄年的意思说开,她还能有希望吗? 可是不说的话,司薄年会怎么对付她? 思来想去,戴羽彤灵机一动,委婉地解释,“我觉得司少是对的,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一旦成为一家人,都不想再分开啊,所以最好是彼此相互吸引情投意合的结合,而不是为了恩情。” 她乖巧温柔的望着姚佩瑜,眼睛里都是崇拜喜欢,“伯母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就算做不成婆媳,在我心里您也是最好最亲切的长辈。” 姚佩瑜没有明显的反应,这些千金小姐,都是经过反复训练的人精,说的话得掂量。 司冠林被孙子气的拧眉,经过戴羽彤这么一说,心气儿稍微顺了点,“你真这么想?” 老爷子亲自和她对话,算是给足了戴家面子。 戴家祥沉到谷底的心情,稍微往上提了提,看司薄年时,多了几分戒备,人中龙凤是没错,却十分难驾驭。 戴羽彤微笑道,“是的啊司爷爷,女怕嫁错郎,我比司少更谨慎呢,我确实很喜欢司少,也幻想过嫁给他,做他的贤内助,将来生几个孩子,天天去闹腾您,可是……婚姻不是儿戏,需要考量很多事情呢。司少不肯鲁莽答应,说明他很重视啊,我特别开心。” 不管真心还是演技,戴羽彤的话把场面稳住了。 司庚尧在一旁无声赞许,至少她懂得维持表面的体统,就算戴家不够和司家匹配,娶一个识时务的儿媳妇倒是勉强不亏。 司薄年垂眸看着红酒杯中轻轻摇荡的液体,心中是无尽哂笑。 戴羽彤的长袖善舞,不容小觑。 对比之下,陆恩熙的刚直一点不讨喜,但虚与委蛇总是让人隐隐不舒服,清爽干脆的性格来得更痛快,更舒心。 既然戴羽彤识时务,司薄年也友善的送了她一个台阶,“感情的事不能急于一时,勉强不得,戴小姐是戴总的掌上明珠,切勿所托非人。” 这顿饭以美满开局,吃到最后没滋没味,曲终人散后,家里气氛再度翻转。 司冠林一把拍在桌案上,疾言厉色道,“薄年,你过来。” 司薄年颔首,为了爷爷的健康考虑,态度十分恭顺,“爷爷,您说。” “你对戴羽彤不满,是单纯不喜欢她,还是心里惦记着别人?” 所谓别人,指的是陆恩熙。 司薄年道,“爷爷,我经历过一段婚姻,结婚容易相守难,上次我因为商业利益赔上三年的幸福,这次难道还要走老路?” 不等爷爷张嘴发火,司薄年继续说,“戴家出资投建的项目已经正式启动,第一笔资金已经到账,中期项目款三个月后也会到账户,尾款给不给倒是无伤大雅,这笔买卖km稳赚不赔。钱即将进咱们的口袋,没必要再要个饶头。” 他把戴羽彤当成饶头,买一送一的便宜货。 司冠林冷哼,“你以为戴家祥是傻子?他愿意投资那个项目,是为了给女儿当嫁妆,你不想娶他女儿,还想刮他一层油,小心他狗急跳墙。” 司薄年道,“我怕的是他不敢跳墙,一旦他对km反目,别说嫁女求荣,整个工程的收益他休想拿到一分。” 听到这里,司庚尧插一句,“你想独吞?” “km什么时候跟别人分食过?项目写着帝华的名字,爸看着顺眼?但帝华出了大头资金,前期的面子工程当然要到位,至于什么时候把他踢出去,看他表现。” 对儿子的手段,姚佩瑜是知道的,他的原则一向是床榻之上不容他人酣眠,此番他愿意和帝华分羹,竟然不是真心联姻? “你想撬走帝华的钱?儿子,这步棋有些惊险,戴家祥黑白两道都有人,他大哥担任要职,上面那些人,你多少得权衡。” 司薄年对母亲道,“越是那些人,越不用怕,谁也禁不住查。” 话题挑明,几个长辈对司薄年的做派很满意。 司冠林闷闷的嗯了声,不嘉许,也不批评,“别惹火烧身就行,km也不缺那点碎银子。” 司薄年点头,“km不缺,但既然有人送上门,哪有拱手推辞的道理?” 姚佩瑜心里暗暗欢喜,对儿子越发满意。 她儿子这么优秀,戴羽彤确实配不上。 可是除了她,洛城又有谁能有资格呢? 安抚好家人,司薄年找个理由提前离开。 姚佩瑜有心喊住儿子,奈何他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那脚步快得,好像慢一点就会被抓回来。 司庚尧道,“薄年和戴羽彤的婚事暂时放一放,戴家还是太小家子气了,跟司家不配。只是别让他再和陆恩熙牵扯。” 姚佩瑜抚摸手指上的红宝石叹气,“万幸当初离婚时撇的干干净净,他不知道那些事,不然早就闹翻天了。” —— 走出法院大门,陆恩熙浑身力气用尽了,疲惫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邹倩追上去,扶住她手臂,“陆律师,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段啸云当庭被警方带走了,他被限制三个月内退还所有资金,处以两年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即刻执行。 听到判决书时,邹倩看到陆恩熙攥紧了拳头。 她心里该有多恨多气多无力啊? 她维护了法律的正义、当事人的利益,却护不了自己的亲人。 陆恩熙摇头,“不用,你们先回酒店吧,我一个人静静。” 杜俊杰和高崎一行人随后走出来,“陆律师,这一仗实在漂亮啊!字字珠玑堪称教科书级别!尤其最后三连问,杀|人诛心,谁也扛不住哇!” 最后一问,陆恩熙看着段啸云,缓慢道,“被告,你转移km集团的资金,考虑过会有今天的结局吗?用身败名裂换银行账户上一串数字,值得吗?人活一生重要的是往前走,你一步踏错毁掉自己幸福的家庭,法律不容,德道不容,情理不容,你要怎么立足?” 一切尘埃落定,陆恩熙和km的合约也到了尾声,对所谓的团队伙伴,陆恩熙再也不想维护表面的团结,她冷眼扫过杜俊杰,“一把锋利的剑,不会只斩杀一人。杜部长,好自为之。” 第200章 傻了吧唧的给人提鞋 团队原定回国时间是拿到庭审结果的第二天,除了陆恩熙,其他人都已踏上飞往洛城的航班。 不再有紧锣密鼓的备战,也不再承受左右为难的内心煎熬,陆恩熙并未感到一丝丝放松,愧疚和愤怒时时刻刻缠绕着她,持续的神经衰弱导致整夜睡眠,就算艰难入睡,也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舅舅伸长手臂控诉她,“枉费舅舅疼爱你这么多年,你倒打一耙,忘恩负义的东西!” 要么就是表哥和表姐轮番轰炸,勒紧她的脖子让她给舅舅道歉。 最难受的是,她梦到妈妈眼泪纵横的看着她,不住哭诉,“熙熙,妈妈对你太失望了,为了司薄年,你连自己的舅舅都算计,你不配做我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然后妈妈开始犯病,拼命摔打东西,拿玻璃随便划自己的手腕,血肉模糊。 陆恩熙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窗外还是漆黑的夜色,她浑身虚脱没力气去拿手机,就这么汗淋淋的坐在那里,蜷缩双膝抱紧,枯坐到东方大亮。 舅舅入狱的第三天,陆恩熙申请到探视权。 高耸的监狱大门,给人无名的压抑感。 以前她去监狱见当事人,总是事不关己的大步走进去,不觉得里面多么阴森恐怖,此刻站在高墙电网之中,她从头顶到脚底心都是凉的。 内心的想法越发坚定,她必须把舅舅救出来!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陆恩熙握着电话,看到面容憔悴的舅舅,掐着自己的腿忍住眼泪,“舅舅,你怎么样?” 段啸云明显瘦了,短短几天脸上皱纹多了好几道,法令纹深深嵌在鼻翼两边,“英国监狱的环境比国内好,冬天不冷夏天不热,舅舅不受罪。” 陆恩熙眼眶像是灌了烈酒,酸楚辛辣,“表哥和表姐……来过了吗?” 陆恩熙给表哥段弘毅和表姐段晓薇打电话,没人接听,显然他们不想理会这个背弃家族的不肖子孙。 段啸云道,“来过了,我跟他们解释过,这事不怪你,他们不是责备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吧,给他们一点时间,会理解你的。” 陆恩熙勉强点头,“我想了一个方案,舅舅再稍微等等,等到合适的时候,我给你申请保外就医。” 段啸云道,“按你想的做就好,舅舅可以等。” 陆恩熙把眼泪憋回去,吸吸鼻子道,“表哥在法国开餐饮店?” 段弘毅在国内也有一家西餐厅,但是父亲出事后,他总是被债主搅扰,餐厅开不下去,去了法国后,缺少启动资金,筹划三年才正式租店面做起来。 这些是陆恩熙从爸爸那里断断续续知道的。 段啸云道,“开什么店,瞎搞,华人在国外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算了,他想试,让他试去。” 陆恩熙记下,“表哥和表姐在哪个酒店?他们不肯见我,我去找他们,错是我做的,我应该登门道歉。” 段啸云一直说不用,家人没有隔夜仇,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好,陆恩熙不依,那不等于藏起来让事情无限发酵吗? 段弘毅和段晓薇住的是平价连锁酒店,离曼彻斯特大学很近,酒店在巷子里,周围人群混杂,治安不是很好。 陆恩熙坐在大堂又打了几通电话,依然没人接。 前台也以保护客人隐私为由,不肯提供他们的房间号。 陆恩熙只好在大堂等。 从下午三点等到七点,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 天色黑透了,大堂灯光全部亮起来,陆恩熙的东方面孔格外惹人注目。 好几次欧美客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眼神不怀好意。 入夜后国外治安普遍不好,如果八点前还看不到表哥,她得赶紧回入住的酒店,落单的女人很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猎捕对象。 陆恩熙浑身戒备,抓着包包带子的手也不断用力。 “嘿!美女,喝一杯?” 一个身形彪悍的欧洲男人突然对她吹了下口哨,摇摇晃晃冲她走来。 糟糕。 陆恩熙暗道不好,这个人显然喝多了。 陆恩熙往人多的地方去,男人不由分说攥住她手腕,往怀里一拽,“躲?请你喝酒还不去,找死!” “嘶!”陆恩熙手臂吃痛,用英文控诉,“放开我!” 男人的同伴叼着香烟,一共四个人,完全不顾虑这里是酒店大堂,当众将她围住,撇嘴冷笑,面目狰狞。 陆恩熙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地头蛇,似乎欺凌亚洲面孔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默认为可以随便下手。 陆恩熙怕的双腿发软,脸上还保持着冷静,她冷冷盯着男人,“我是律师,替大使馆做事,你敢碰我,我马上让大使馆参与进来。” “哦吼!吓唬谁?该死的中国佬!” 这些人根本不讲道理,粗暴的上手就要打。 重重一拳头砸在陆恩熙头上,瞬间头晕目眩脚下没了根,她趔趄着往一边倒,好险的扶住柱子才没趴地上。 男人舔了舔嘴角,出手又要挥拳。 “放开她!” —— 上楼进了房间,陆恩熙脑袋还是晕的,看到表哥表姐,情绪翻滚,百感交集。 “弘毅哥,薇薇姐……” 段晓薇看她惨兮兮的样子,冷着脸苦笑,“可别这么叫,我当不起你一声姐。” 刚才就该拦住哥别救人,让那几个混混把陆恩熙拖出去随便糟蹋! 陆恩熙眼睛通红,她摇晃一下站起来,躬身弯腰九十度,深深把头低下去,“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现在不想看到我,也不想听我解释,但是我一定得当面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段弘毅坐在沙发上,交叉双手,和父亲六分相似的脸,年轻而帅气,只是此时黑压压的,“恩熙,我只问你一句,你把他送进监狱,是不是讨好司薄年?” 段晓薇咬牙啐骂,“除了这个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她当年追司薄年跟个狗屁药膏一样,呵呵,拿陆氏一半的资源当陪嫁,被司家甩了还跑过去跪|舔,做人贱到这个份儿上,还真是石破天惊!” 陆恩熙愧疚理亏,不跟她争辩,而是正色道,“不是,我接这个案子时并不知道舅舅也是被告,弘毅哥,我和司薄年已经恩断义绝了,怎么可能为了他伤害舅舅?” 段弘毅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想到当年她对司薄年无脑的爱慕,实在难以接受。 “今天我去看你大舅,他不让我们怪你,可是恩熙,为了陆氏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你这么做等于毁掉我们全家,你舅妈听到消息当时就血压飙高送医院急救,我们来英国这一趟,波折也不少。” 陆恩熙惭愧的低着头,“对不起,我会想办法把舅舅尽早救出来。” 段晓薇咬牙切齿,“说得容易!这里是英国,爸爸是法国华裔,身份已经很复杂了,还有,你背后的金主儿可是司薄年,他要是有心放过我爸,还会下狠手往死里整吗!!” 金主儿这个词从她嘴巴里出来,染上了羞耻肮脏的气息。 陆恩熙看着表姐,一字一句道,“薇薇姐,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被爱情冲昏头脑,这次是我被人利用当枪使,但是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段晓薇的鄙夷全写在脸上,正眼都不想看她,当初她嫁给司薄年,陆氏跟着鸡犬升天,他们确实没少从中获利,但谁知短短三年,司家便将陆氏打进地狱,他们也跟着受尽委屈。 陆恩熙如今是一双破鞋,司薄年不稀罕了,谁还会要她? “不愧是律师,挺会说。司薄年勾勾手指,你还不是傻了吧唧的给人提鞋!” 陆恩熙咬住嘴唇,没顶回去,现在激怒表姐不会有好处。 段弘毅还算理智一些,“已经这样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争取保释,别让他在监狱里受苦,他这几年操心的事情多,心脏不好。” “是,我知道的。” 段晓薇冷冷挖苦,“说完了吧?说完就下去,省得再招惹麻烦。” 第201章 尴尬得把头缩桌子下面 陆恩熙查了一夜资料,寻找舅舅保释的切入点。 按英国的法律体系,想保释需要满足好几个条件,保释金都不低,手续很复杂,要求也很多。 就算申请到保外就医,舅舅既不能回国,也不能去法国,只能在英国境内待着。 表姐和表哥都在法国做生意,谁来照顾他? 很多问题压下来,陆恩熙脑袋里一阵阵的痛。 清早六点钟,陆恩熙电话响了。 “学长,怎么还没睡觉?” 张宇恒打了个哈欠,“才忙完,你那边天亮了吧?吵醒你没?” 陆恩熙手指按着眼睛,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形象多么狼狈,“一晚上没睡觉,看资料看的眼睛快瞎了,所以学长你要是有好消息,赶紧给我传达传达。” “你疯了啊?案子办完了还熬夜?km的人都回国了,律所等着给你庆功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恩熙道,“暂时回不去。” 张宇恒干咳,“那个,我听说了,是你舅舅……” 陆恩熙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其他人也知道了。” “km不是摆明了故意欺负人吗?知道是你舅舅还找你上去捅刀子,你这些天过的很难吧?” 任何安慰都是隔靴搔痒,对陆恩熙没用,“学长,我在准备替我舅舅保释,你要是有相关的资源可以推荐给我,英国我不熟,也借不到力。” 张宇恒瞬间懂了,她不回国是为了善后。 为难她了,被人摆一道,还得默默地收拾残局。 “留学时有个同学就在曼城,我帮你牵线,你们见面聊聊,不过恩熙,这事儿不会好办。” 陆恩熙道,“我有心理准备,另外,学长要是方便的话,借我点钱。” 张宇恒猜到她要做什么,直接说,“三百万够不够?” 三百万已经是张宇恒能拿出来的最高额度,他不肯接家里的生意,也不肯用父母的钱,律师收入高,但他开支大出手大方,没什么存款。 “行,你先转给我。” km给她的一千万还没到账,全部加起来应该够了。 张宇恒也没闲着,当即就联系到了老同学,安排他们见面。 上午九点,陆恩熙提前到达约定的咖啡厅。 没想到张宇恒的同学竟然是华人,年龄和张宇恒相仿,身高一米八左右,戴着一副无框的近视镜,大概是刚忙完工作,一身黑色的西装三件套,领带一丝不苟,手中提着公文包。 进门那一刻陆恩熙觉得他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好,我叫孟思洲,老张跟我提过你很多次,没想到学妹这么漂亮。” 陆恩熙起身主动伸手,“孟律师你好,很抱歉打扰你,应该早点拜访你的,眼下有事求情帮忙才临时抱佛脚,希望你不要介意。” 孟思洲握了握她的手,在对面坐下,“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本科和硕士都在洛城政法大学,也许我们见过面。” 陆恩熙猛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在公开课上做过案例分析?大概五年前,陶熏教授的课堂上。” 她经常去政法大学蹭公开课,遇到不少资深律师和优秀教授,人太多了,记忆有些混乱。 “课堂上提问的那位女生,就是你?关于孕妇的。” 大学时候年轻鲁莽,胆子大不知道丢脸为何物,遇到不懂的就问,好像孟思洲说到有些国家一旦定了罪就不得申请假释,她站起来大声问,“如果犯人入狱前不知道自己怀孕,几个月后要生孩子,也不能假释?总不能在监狱坐月子吧?” 孟思洲说,“这位同学问得好,但是国外不坐月子。” 课堂上哄堂大笑,陆恩熙尴尬的把头往桌子下面缩。 往事前尘历历在目,陆恩熙脸上还有些臊得慌,“那个……我不太记得了。” 孟思洲笑了笑,照顾她的面子问题,也不再揪着不放,“老张说你想替一个正在服刑的人申请假释?” “是的,我舅舅。” 陆恩熙拿出卷宗,“资料都在这里,麻烦孟律师看一眼。” 孟思洲拿起最上面的判决书复印件,“我博士和你一个学校,你叫我学长就行了,跟老张一样。” 这样以来,距离便拉近不少。陆恩熙无比庆幸,算是阴霾里遇到了一束光吧,“好的孟学长。” —— 戴羽彤替司薄年在长辈那里保住了面子,但她并没有等到一句感谢,相反,那个人好像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无影无踪。 “妈,我该怎么办?被动等着吗?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联系我。”戴羽彤抱着靠枕,焦虑又害怕,很后悔那晚在雍景苑表现的太大度。 冯梦玲亲手端着厨房熬好的燕窝粥,哄着女儿先吃点东西,“他不联系你,你联系他啊,司薄年傲气自我,指望他主动低头是不可能的,所以呢,宝贝你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约他。” 戴羽彤推开玻璃碗,她哪有心情吃补品,心塞得满满的,“各种理由都想了,实在想不出别的。” “你傻呀,你伤口才愈合,难道不会复发?不会有后遗症?司薄年不是有个朋友在奥普吗?你为了他受的伤,他还能不闻不问嘛?” 戴羽彤被母亲一语点醒,“还是妈妈想的周到!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明天去医院复查。” 冯梦玲拉住女儿手,“急什么啊,先把燕窝喝了,保养好皮肤,晚上睡个美容觉,明天去医院前做个spa,我女儿这么美,除非司薄年是个瞎子。” 戴羽彤搂着母亲亲了下,然后端起碗三两口喝完。 这几天司薄年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吃药催眠都无法帮他入睡,回到家,到处都是陆恩熙的影子,辗转去陆恩熙住过的房子,更是被她的气息填充得密不透风。 她买的那些平价家具,虽然不是她亲手组装,她本人也没使用过,但司薄年一闭上眼总觉得她正在各个柜子之间穿梭。 他被自己的想象力弄得更神经衰弱。 烦闷之下,司薄年约王景川去蓝星喝酒。 王景川被抓壮丁,‘生无可恋’字大行稀的写在脑门,推开包厢门,看到吞云吐雾的司薄年,他眼睛一眯,咧嘴笑了,“霍,这咋还梁朝伟了呢?王家卫在哪儿?今儿的画风很适合拍致郁片,谁又惹咱们司少不开心了?” 司薄年双腿交叠搭在桌上,倦怠的抬起眼睛,“嘴这么碎,当饺子馅儿剁的?” 第202章 有用吗?那骂个够 “今天嘴巴格外毒,真出事儿了?” 王景川晃悠过去,不急着坐下,而是附身打量司薄年的脸。 由于好兄弟常年都是一个表情,外人基本上察觉不到他的心情波动,难得遇到他失控,王景川当然不愿意错过绝佳的机会,搞不好还能跟阿言他们炫耀一番。 司薄年一脚踹他腿上,“滚开。” 王景川反应很快,轻巧的往后缩半步,完美避开,“让我猜猜啊,家里逼婚惹恼你了?戴羽彤在英国美人救英雄,老爷子钦点她做孙媳妇,你爸妈回国后恰好赶上这个当口,顺理成章的,你们被撮合成一对儿?” 说完,王景川很为自己的机智骄傲。 以他的分析能力,不当刑警浪费了。 但是司薄年只用一记劈波斩浪的眼神,就让王景川熄火。 王景川讪笑,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噙在嘴里,吸一口被呛的不行,“靠,加料的?” 司薄年在这方面洁身自爱,他抽烟但是烟瘾不大,偶尔抽雪茄,但绝对不碰别的。 这两天换了个口味,改抽冲劲儿大的俄罗斯香烟,跟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他长指敲敲烟盒,“自己看。” 王景川从小就读国际学校,又在国外进修过,中英法德四种语言可以无缝切换,唯独不认识俄语,盒子上蚯蚓一样的字符难为到他了,胡诌道,“彼得大帝?” 司薄年讥笑,“几天不碰女人,智商倒是上来了。” 王景川呲呲牙,靠着沙发嘬烟卷,“没意思,那些女人禁不起三天的稀罕,除了挖空心思跟你讨巧献殷勤,别的一无是处。” 磕了磕烟灰,王景川转脸对着司薄年,“你跟陆恩熙没下文了?因为她舅舅那事儿?” 司薄年抄起一瓶白兰地,咚地掷他面前,“喝你的。” hennessytimelesscognac珍藏版,他当白开水一样丢出去,足见心情是真差,王景川见好就好,搓一把鼻子道,“熙姐可不是以前的熙姐了,现在的她不光有颜值,还有知识,更可怕的是,我觉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不瞒你说,自从重逢熙姐,我看谁都缺了点味道。” 司薄年半眯眼眸,“想死?” “那倒不是!那什么,你扳倒她舅舅,可算彻底伤了熙姐的心啊,她不理你了吧?” 司薄年不语。 王景川一拍大腿,“行吧,我知道了,能让咱们司少大半夜喝闷酒的,也就陆律师了,不过你就算醉死在蓝星,她也不知道,人在英国说不定多恨你呢,换成我,就去法华寺找高僧画个符,天天诅咒你。” 司薄年猛抽一口烟草,雾气冲入肺腑,刺激得他瞳孔收缩,“我会想办法解决。” 王景川斟了一杯酒,嗅了嗅,品尝,味道确实不错,“你爷爷和你爸妈,可盯着你呢,戴羽彤一个大活人横在你的爱情道路上,不得先打扫一下?” 司薄年道,“就她?” 王景川乐道,“对,你没收拾她只是想榨干她的剩余价值,我可提醒你啊,老爷子的病情不能受刺激,甭管怎么着,先顺好他的气儿。” 司薄年拧眉。 要不是考虑到爷爷的身体,他也不会退让着这个地步。 “陆恩熙在英国替她舅舅走动,你不帮一把?” “她不开口,我帮什么?” 王景川绝望的捂脸,“大哥,是你爱她,你要追她,挽留她,难道还等她主动开口啊?该做的能做的,你只管默默去做,替她善后,等她发现了自然会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也对,让一位享受别人殷勤崇拜的王储去讨好别人,难度比较大。 司薄年还没开口,电话响了。 屏幕上的号码惹得他气场再度冷下去,黑压压的乌云兵临城下。 王景川凑过去瞥一眼,“不接?好歹是救命恩人啊。” 响铃持续数秒,司薄年才划开,接电话只是想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打扰,“喂。” 戴羽彤急忙接话,“司少你明天有空吗?我伤口有点疼,想去奥普做检查,你在那边有熟人,可以陪我一下吗?” 她怕重要的事情说不完被司薄年挂电话,直接提出请求。 司薄年道,“看病找医生,找我干什么?” 王景川在一边揉手臂,冷的狂掉鸡皮疙瘩。 戴羽彤含笑赔小心,“我是想着,你和王医生熟悉,可以帮我找到最好的医生,还有,我很怕一个人去医院,大概是创后应激反应吧,看到医生就好怕。” 司薄年打开外放音,“王景川在我这里,有什么疑问跟他说。” 王景川竖起拇指,用嘴型说算你狠,“戴小姐,你好我是王景川。” 那边的戴羽彤愣了一会儿,“啊……是王医生啊,好……巧啊……” 接下来的两分钟,王景川简单交代她几件小事,以及明天到医院联系谁。 挂掉通话,王景川一不小心碰到相册,第一张照片是陆恩熙的侧影,她身后是英式建筑,桌上放着红茶,神情落寞。 “可别说是你偷拍的。” 司薄年拿走手机,锁屏。 照片是谷雅发的,她说陆恩熙一个人去餐厅,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摁灭烟蒂,司薄年拔足往外走。 王景川提高嗓音,“干嘛去啊?” 司薄年头也不回,“善后。” —— 有孟思洲帮忙,陆恩熙肩膀的重担轻松不少,第二天,她顺利拿到保释申请单,下一步就是制定无懈可击的保释计划。 舅舅的心脏病是个切入点,但目前没有发病状况,法院不会特批。 孟思洲打听一圈,告知她法院会破例批准保释的一些情况,陆恩熙根据已有案例做比对分析。 决定从舅舅的精神状态出发。 但她不是直系亲属,需要表哥和表姐打配合。 表哥的态度强势但还算讲理,表姐则认定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坏人,半个字不肯听。 陆恩熙思忖单独和表哥见一面。 段弘毅急促道,“恩熙啊,我餐厅出了点状况得回去解决,已经到机场了,有事儿你联系小微吧。” 陆恩熙第一反应是舅舅的案情拖累,“出了什么事?好解决吗?我能帮什么?” 段弘毅道,“上面检查,挑了不少毛病,勒令我们歇业,一句话说不清,我准备登机了。” 电话被挂断,陆恩熙心里疑虑重重。 末了,她打给段晓薇。 “你又要搞什么把戏?还嫌害我们不够啊?呵,我爸才入狱,消息就传到了法国,那边的人疯狗一样乱咬,我哥餐厅也开不下去了。陆恩熙,你这个灾星,要害就害你自己爹妈,别害我们行吗!” 陆恩熙闭目吸气,极力冷静道,“薇薇姐,发脾气骂人能让舅舅出来的话,我给你端茶倒水让你骂个够,你想救人,我比你更迫切,所以你能不能暂时放下情绪,事情结束后再发泄?” 段晓薇哼道,“行!我现在没空,晚上九点见。” 第203章 暗算 段晓薇说的地方是一家位于丁斯盖特街的酒吧。 关于表姐的生活做派,以前她们关系还没闹僵时陆恩熙提醒过,女孩子不要经常去酒吧蹦迪,里面的人鱼龙混杂,很容易被骗。 看来这些年她并没改掉泡吧的老毛病。 走进酒吧内场,震耳的打碟声和dj一下搅乱了听觉,闪烁晃动的效果灯把人影照的扭曲疯狂。 陆恩熙被来往的人潮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走到稍微清净一点的吧台,找一圈没看到段晓薇的影子。 “薇薇姐,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陆恩熙找个视野好的位置,在灰蒙蒙的大厅里找寻目标。 听筒里传来段晓薇的声音,但是太嘈杂了她听不清楚,一只手堵着左耳,把手机紧紧贴到右耳上,“什么?露台?好。” 陆恩熙扯着嗓子说几句话,声带快要冒烟。 等下她们怎么聊事情? 吧台一侧是洗手间,穿过走廊出去有个露台,陆恩熙头痛的又进行了一次摩擦接踵穿越活动,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思去想,英国的年轻人是不是没地方可去,全都挤到酒吧来凑热闹。 露台是半开放的,设施很简单,只有一个长椅一张桌子,左右对称的路灯坏了一个,仅有的光亮甚至看不清三米开外的人。 陆恩熙往前走一步,心里的顾虑就多一分,段晓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约她在酒吧见面也就算了,还特意指定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 不妙的念头跳进脑海,陆恩熙很快就想到好多个深夜被熟人暗算的案件,轻则破财,重则破身,最严重的是破了身还丧命。 段晓薇难道在是设圈套报复她? 一念起,陆恩熙停下脚步,尽量在光亮处站着,给段晓薇打电话确认。 号码还没拨出,刺眼的名字突然跳出来。 司薄年三个字,就像毒蛇猛兽,手机都因此而变得狰狞。 陆恩熙望着漆黑天幕,所有的情绪都濒临闸口,她咬紧牙关,“司少,何事?” “你在哪儿?” 可笑,他还有什么权利让她汇报自己私人行程? “我在哪儿不需要司少知道,司少要是没事就挂了吧。”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司薄年冷下声,“我在曼城。” 陆恩熙怔住,“所以呢?” “我问你,在哪儿?” 什么意思?打听她的位置,要见面吗? 她并不想! “月球。” 说完,陆恩熙暴躁的挂断通话,不过司薄年的电话提醒了她,打开微信,给张宇恒发了个定位。 万一段晓薇使诈,她也不至于在异国他乡不明不白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恩熙!恩熙救我!” 陆恩熙脊背倏地绷紧,目光直直盯着声音的来源,就在前面一片绿植那里。 “薇薇姐!” 陆恩熙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前跑,“我在这里,你别怕。” 段晓薇的声音更凄厉,“恩熙,恩熙!快点救我!” 陆恩熙抓起包包,寻觅着声音,可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表姐的位置无法确定,她扒开一片盘根错节的植物,听到呜呜咽咽的哭泣,“等我!!” “恩熙!” 声音很近,陆恩熙深一脚浅一脚探着路,地上坑洼不平,脚步踩在落叶上,沙沙声鬼魅般恐怖。 脚下一滑,陆恩熙掉进了半尺深的坑,这才看到扭在一起的黑色人影。 “又来一个小美人啊?哈哈哈!” 一束灯光对准陆恩熙的脸,照得她睁不开眼睛,伸手一挡避开,从指缝里看到一张靠近的脸。 陌生的亚洲男人,三十来岁,戴着棒球帽。 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正扭打着被压在地上的段晓薇。 陆恩熙吞了吞口水,手心在冒汗,稳住声音不露怯,“你们想干什么?放开她,我们可以谈条件。” 男人啐了口,眼睛滴溜溜在陆恩熙脸上打转,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细细的下巴,“确实是个美人儿啊,脸蛋儿比那位更绝。” 根据以往的工作经验,陆恩熙很快做出几个猜测,图财,图色,纸上得来毕竟太浅薄,身临其境时,说不怕是假的,脑袋里一阵儿乱成麻,一阵儿又空白,做了个深呼吸,说出组织好的语言,“对,我确实比她漂亮,不管拼财还是比色,她都不是我的对手,放了她,有事冲我来。”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骨,鼓起腮舔口腔,玩味和贪婪直白的写在脸上,“挺仗义啊,哥哥就喜欢豪气的女人,想救她?” 段晓薇在地上哀号,“恩熙,我好怕,呜呜呜,救我,救救我。” 陆恩熙偷偷解锁包里的手机,试图报警求助,“对,说你的条件。多少钱?” 男人夺走她的包摔地上,“哈哈!钱?我缺吗?你,过来!” 他勾手指,对陆恩熙露出一抹油腻又危险的笑容。 陆恩熙膝盖发软,撑着气势不倒,小幅度走了一步,“你先让她起来。” 男人晃晃手中的电筒,对着陆恩熙的领口,“行啊,给哥哥看一眼你的身材。” 四下无人,这里是他们提前选好的死角,就算喊破嗓子恐怕都等不到路人。 怎么办?难道任凭他们胡作非为? 大脑飞速旋转,陆恩熙拿出了处理危机时全部的冷静和勇气,“好……你让你朋友松开手,我听你的。” 男人往后递一个眼神,后者把段晓薇拽起来,摁着她脖子,“脱呗,等什么呢?” 段晓薇哭哭啼啼,“恩熙,你快点啊,他们要掐死我!” 陆恩熙后背发凉,指头冰冷,一点点发白的脸上不见情绪。 “玛德!耍老子啊!” 男人等的烦躁,上手扯住陆恩熙的领子,撕拉一声,棉质衬衣被双手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贴身的衣服,将无限春光展示在灯光下。 男人眼睛一下放大,吞了吞口水,回头看着段晓薇,“喂,你的钱我不要了,我要这个女人!” 陆恩熙拽住男人的手指,制止他继续动作,闻声看向段晓薇,“他说什么?薇薇姐!” 段晓薇不耐烦的挣开男人的手臂,整理衣服,“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啊,陆恩熙,你不是很聪明吗?” 陆恩熙失控道,“段晓薇!你算计我?!” “表妹啊,人呢,不能总走好运,也得吃点苦头,再说,你都是别人的破鞋了,装什么贞烈?” 段晓薇拍拍男人的肩膀,“人交给你了,随便你处理。” 男人没想到捡到这么大的便宜,呲牙笑道,“好说,好说!” 话音落,男人一把抓住陆恩熙的手臂,把人带进怀里,上下其手撕扯衣物。 陆恩熙脑海里蹦出和司薄年还原现场时的画面,在绝对力量面前,女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救命!!救命!!!!” 嘭!! 一声沉闷的捶打突然擦破长空。 死死钳制她的男人被黑影横空扫倒,以诡异的角度撞到树干上。 被惯性带动,陆恩熙也狠狠向前趴过去,只是她并没磕在地上,而是撞到了一堵紧致宽厚的肉墙。 熟悉的大溪地气息从他身上释放出来,阴鸷的肃杀与擂鼓般的心跳声混杂,漆黑中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清楚感觉到一条臂膀结结实实将她搂了过去。 第204章 不谢我,还问罪? 惊魂未定,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陆恩熙缓缓抬头,看到司薄年冷硬的下颌线,他一身黑衣黑裤,唯独比常人更白的脸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陆恩熙嗓子嘶哑,心跳彻底乱了节拍,此情此景,她分不出精神去分析前因后果,只是低声说了句,“他们有刀。” 段晓薇被摁在地上的时候,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弹簧刀,锋利的冷刃随时可能捅破肚腹,这也是陆恩熙迟疑再三不敢妄动的原因。 司薄年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大手覆盖到她双眼之上,宽大的胸膛包围她,回了句,“别看。” 陆恩熙缓了缓气儿,最怕的时刻过去,现在冷静不少,她小手儿微微颤抖的抓着他的大手,“我不怕,我帮你。” 撞树上的男人呸地吐了口唾沫,揉着后背骂骂咧咧,“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有你,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我不管你是哪国人,坏我好事儿就踏马别想走!” 司薄年一眼看过去,杀气弥漫,他把陆恩熙往安全的位置转移两步,按了按她的头,一句话没说,转身冲男人抬起长腿! 嘭! 皮鞋踹在肚子上的闷响下,男人哀号一声重重跌在地上,手中的弹簧刀啪嗒打开,瞄准司薄年,“玛德!给脸不要脸!老六,上!弄死丫的!” 老六握着刀柄一跃而上,试图一次性解决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谁知他还没碰到司薄年,一记长腿便笔直的踹了过来。 他根本看不清动作怎么发生的,只是本能地弯下腰,肚子深深凹陷下去。 等神经系统感觉到疼时,他全身都麻了。 司薄年还不解恨,对准他的脸又是一脚。 老六连闷哼都发不出,口中灌满鲜血,等嘴巴好不容易能动时,喷出来的除了鲜血还有几个半截的牙。 段晓薇见状,哆哆嗦嗦往树后面躲,“你……你是谁?” 司薄年看都不看她,抬脚压在前面男人肚子上,用力一碾。 “啊!!” 男人痛得弓腰,扬起手臂准备用刀划破肚子上的小腿,可他刚有动作,皮鞋尖擦着他的手腕扫过去,剧烈的刺痛中,他丢掉刀具,发出更凄惨的叫声,与尖叫一起发出的,是他骨头破裂的咔嚓声。 “英雄,好汉,饶命啊,我们什么也没做,都是……熟人,熟人,误会,误会啊!” 司薄年身形高大,踩着男人俯视下来,犹如天神一般不可侵犯,他对老六抬抬下巴,“过来。” 老六疼的扶不住树,身形摇晃,“我、我是拿钱办事,给我钱的是她!” 段晓薇抱着头尖叫,满脑子都是那声骨头断开的刺激,“胡说!你别听他的,我是受害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陆恩熙裹紧上身,浓浓的悲哀漫上心头,她怎么也想不到,表姐竟然胆大到这个地步,花钱请人坑她。 司薄年烦躁的皱起眉头,“想走吗?” 段晓薇和老六异口同声,“想,想!” 司薄年冷哼,“只有一个名额。” 段晓薇大声叫嚷,“我!” 老六想说话,但嘴里面鲜血不断涌流,一次次堵住他嗓子眼儿,连“我”都发不出,浑身骨头痛得钻心刺骨,想动弹更是难上加难。 “理由呢?”冷到骨头缝的三个字。 段晓薇脑子空白,双手也不听使唤地乱颤,“你……让我做什么?” “拿刀。”命令式的口味,好像一条无形的线,可以摆布任何玩偶。 段晓薇麻木的捡起地上的刀,双手捧着都快拿不住,身边倒下的男人一个满脸血污,一个痛苦呻吟,她夹在中间,小腿不断抽筋。 司薄年看她蠢笨的动作,没耐心地下命令,“挑断他手筋。” 被抵着肚子的男人吓的厉鬼般咆哮,“不要!英雄不要啊!!我错了,我不该谈钱,你多少钱我都给你,都给你!” 司薄年充耳不闻,一脚碾到他嘴上,看不出用力多少力气,男人的噪音顷刻消失了。 段晓薇吓傻了,人木在那里,“我、我不敢。” 司薄年冷嗤,“不敢,那就是想死?” “不是!!我、我敢!” 司薄年转身看着裹在衣服里的陆恩熙,“他哪只手碰了你?” 陆恩熙望着被吓到快散架的段晓薇,心里那点亲情一点点退散,如果司薄年晚来一会儿,她就是男人的玩物了,说不定还有更惨的结果。 “两只手。”她冷漠的说出答案。 司薄年点头,正对着段晓薇,“听清楚了?” 段晓薇脸上冷汗直流,妆容早就花了,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听、听清楚了。” 司薄年开始倒计时,“十、九……” 他只给段晓薇十秒钟,做不到,下场一样。 强大的求生欲和恐怖,逼迫段晓薇瞄准男人的手臂,她不知道怎么挑断手筋,一咬牙,胡乱的将刀戳下去。 浓稠的鲜血味道刺鼻而来。 男人嘴巴发不出声音,只有身体痛苦的蠕动,两只脚在地上刨出深坑,然后一动不动的停在坑里。 陆恩熙别开头,看了眼漆黑无星的夜空。 司薄年下手够狠,可他的狠,让她觉得很痛快,很解气,又……很刺激。 在恶者面前,仁慈只会换来更多麻烦,更深的伤害,想永绝后患就得够狠,够绝。 段晓薇顶着满脸的血,杀红了眼的她忘记了第一刀下去的恐惧,“可、可以了吗?” 司薄年丢下一个字,“滚!” 段晓薇甩开刀子,跌跌撞撞往外走。 陆恩熙看着她凌乱的脚步,想说的话全都收了回去。 段晓薇已经受到了惩罚,后面的事,她会当面算清楚。 扑通一声,段晓薇摔在地上,她摸索着爬起来,狼狈的继续往前跑,消失在黑夜里。 别的不说,光是挑断手筋这种事,也够她做几年噩梦了。 陆恩熙走到司薄年身边,“他们怎么办?” 司薄年放下脚,似乎觉得太脏了,眉头再次拧紧,“自生自灭。” 话毕,他看着陆恩熙煞白的脸问,“能走吗?” 陆恩熙点点头,“能。” 司薄年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陆恩熙对他抵触,成见太深,他不敢轻举妄动把她抱怀里,“慢点。” 终于离开浓林密荫,陆恩熙坐在车里,喝了几口水,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司薄年仔细看她身上,除了衣服被撕破,没有外伤,若是被他看到一处伤口,半死不活的男人今天就可以喜提忌日了,“我联系了张宇恒,他给我的地址。” 陆恩熙紧张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司薄年抽了张纸巾,一手拖住她下颌,一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污泥,目光相对,呼吸交织,他苦笑着讽刺她,“刚捡回一条命,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我听着还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第205章 情侣装 一码归一码,司薄年在舅舅的案子上再不厚道,今天救命的恩情不能抹杀,陆恩熙真心实意道,“谢谢,如果不是你过来,可能倒在刀子下面的人就是我。” 陆恩熙别开头,不让司薄年碰她的脸,自己抽了几张纸,凌乱地擦了几下。 司薄年一点也不为她的感谢开心,反而觉得“谢谢”两个字格外刺耳,从耳朵传进心里,犹如一条冬天的冰河,把五脏六腑都冻凉了,“逃走的女人是谁?认识吗?” 陆恩熙不想说,家丑毕竟不宜外传,但就算她不说,司薄年也有的是办法查到真相,“我舅舅的女儿,段晓薇,比我大两岁,舅舅入狱后她和我表哥从法国过来。” 说得这么清楚,司薄年应该不会再去多此一举调查。 司薄年对舅舅那么憎恶,若是知道他们全家在法国的详情,说不定后续还要再打击报复一顿,导致他们彻底吃不消,才是真的家破人亡。 “你在怕什么?担心我派人去法国收拾他们?陆恩熙,我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陆恩熙拽着用过的卫生纸,心里想,你要是不闲,会飞来曼城吗? “司少事情多,都是几百个亿起步的大项目,没必要也犯不上为了不着四六的小人物费心思,舅舅做的事他家里人不知道,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她在替舅舅说好话,希望司薄年还能残留一丝人情就此罢休。 表哥的餐厅是他默许做的也好,与他无关也罢,陆恩熙最大的心愿就是往后再也不要有任何事情和司家挂钩。 司薄年听着句句刺耳,他靠着驾驶席的椅背,目光看向挡风玻璃外的夜色,“你想替他申请保释?” 陆恩熙手指一节一节缩紧。 司薄年想怎么样?到现在还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司少……”陆恩熙看着他的侧脸,情绪在胸腔不断翻飞,不想被他看出来,又好像是一块透明玻璃,根本藏不住秘密,“我舅舅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监狱生活他熬不了两年半,我给他申请保释,只是想给他一个好点的医疗条件,他的资源彻底被你切断了,亨利也被判入狱,再也不能做伤害km利益的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谓的绝对力量,大概就是对方一句话就能左右他人的命运,而升斗小民想换取一隅之地来安歇下半生,都那么奢侈。 司薄年心里无名的火蹭地燃烧到咽喉,他烦闷的攥着方向盘,“陆恩熙,你就这么认定我?” 陆恩熙别开头看前面,不和他对视,“司少疾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司薄年气到笑出声音,“好,好得很。” 他不再说话,启动引擎,一路飞驰到酒店。 依然是上次入住的假日酒店,司薄年停下车,“跟我过来。” 陆恩熙咬了咬后牙槽,“我回酒店,不打扰司少休息。” 司薄年气得七窍生烟,强压脾气不发泄,“想回去也行,衣服给我。” 陆恩熙霍地把头抬高,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衣服我暂时不能给你,等洗干净了……” “要么现在脱下来,要么跟我上去,陆律师说得没错,我这人就是容不得沙子。” 陆恩熙里面的衣服破碎成烂布条,没有这件衣服,她岂不是彻底曝光? 权衡之下,她跟上了司薄年的步伐。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故意安排,今天司薄年预定的还是上次那间套房。 摆设一模一样,好像中途没有其他客人进来过。 陆恩熙一个错觉,这个房间被司薄年承包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司薄年换下拖鞋,将脏掉的皮鞋丢进垃圾桶,随即从鞋柜里拿出另外一双丢到陆恩熙脚边,“换上吧。” 陆恩熙犹豫着。 司薄年顾自去酒柜,拿起威士忌酒瓶,迟疑一下改成了纯净水,“你不是想保释段啸云?没有我的允许,就算你跑断腿也办不成手续。” 陆恩熙心头一阵巨大的悲凉,苦到极点反而没有感觉了。 换好鞋,她站在客厅吊灯下,“司少想怎么样?” 怎么样才肯放过我舅舅? 司薄年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插裤袋,斜靠着酒柜,慵懒如同刚从皇室走出来的王爷,谁也想不到一个小时前,他嗜血的模样。 他俯视她,慢悠悠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恩熙垂在宽大外套里的手,揪着包包带子,也许是今晚被两个猥琐男人带偏了思路,他总觉得司薄年是那种意思,“司少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形象跟外面的流浪汉差不多。” “流浪汉要是长你这张脸,也不至于没饭吃。” 他在夸她,可是放在这个环境里,完全起不到暖场的作用,只是徒增讽刺。 沉默蔓延,陆恩熙被他看得不自在,她想了想,提出交换条件,“一千万,如果司少愿意放我舅舅一马,那笔诉讼费我分文不取,km要的公道已经拿到了,我舅舅身败名裂,就算出狱也回不了国,司少的气能消吗?” 司薄年头发胀,太阳穴一下下狂跳,让陆恩熙说句好听的话就那么难? 罢了。 “去洗澡吧。” 陆恩熙心往下沉,她已经拿出了力所能及的最大诚意,怎么司薄年还执着的非要做那种事? “司少,我身体不舒服。” 司薄年忙问,“哪儿不舒服?伤又复发了?” 对,真是个好借口。 “嗯,你没过去之前,他们对我下手挺重的,伤到了后面。” 司薄年无声骂了句该死,“你把自己收拾好,我叫医生上来。” “不用,休息一晚上可能会好。” 司薄年坚持叫医生,“还是要做个检查。” 陆恩熙在洗手间脱下外套,看到破烂的衣服,恼恨的想回去再补一脚。 站在花洒下,她反反复复把自己冲洗好几遍,被男人碰过的皮肤揉得快破皮。 要不是司薄年敲门,她还要搓几遍。 裹着浴袍出来,陆恩熙面色被热气熏的红润透亮,颓丧的感觉消失,又是那张倾国之颜。 司薄年失了下神,清嗓子,“去里面换个衣服。” 他不想让医生看到这个样子的陆恩熙。 女的也不行。 陆恩熙为难了,“换什么衣服?司少有吗?” 她空手来的,怎么可能有衣服可换? 司薄年道,“卧室。” 进了卧室,陆恩熙看到一排整齐的女装,就是上次司薄年叫人送来的那些,保持原样放着。 他应该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吧?那特意把衣服留着是干嘛? 还有,他该不会为了方便放衣服包了这个客房吧? 带着疑问,陆恩熙换了身宽松的居家装,纯棉材质,不贴身,不显身材,慵懒又舒适。 出来时,她看到司薄年也冲完澡换好了衣服,头发半干,蓬松的自然舒展,没做造型,显得十分居家温润。 陆恩熙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她脑子秀逗了,居然会把司薄年和温润联系到一起。 巧的是,他们没有提前商量,却换上了一个色系一个风格的居家装,乍一看俨然是情侣风。 陆恩熙有点囧。 司薄年玩味的看着她,“眼光挺好,特意为了讨好我穿的?” 第206章 般配 他不挑明还好,这么一说,陆恩熙不止不自在,还挺膈应,“我去换一件。” 司薄年道,“心虚什么?” “不是心虚,怕司少误会。” 司薄年漫不经心道,“心里没那个想法,衣服还重要吗?” 陆恩熙被他说服了,特意去换反而证明她心里有鬼,那就大大方方的好了,“医生来了吗?” 确认陆恩熙外形没有不妥,司薄年叫医生进来,还是上次那位女医生。 再次看到陆恩熙,女医生笑容挂在脸上格外热情,眼睛在两人身上飘过,多了几分羡慕,“太太,您想在哪里做检查?” 陆恩熙选择卧室。 检查很快,由于陆恩熙再三强调不舒服,医生也不好纠正伤已经痊愈了,又给陆恩熙开了几片膏药巩固治疗。 陆恩熙急中生智,让医生帮她贴一片。 送走医生,陆恩熙特意扶着腰走到客厅,“谢谢司少的衣服,还有帮我请医生,时间不早了,不打扰司少休息,我回……” 司薄年嘴里噙着半截香烟,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嘬着,“陆律师,以怨报德是哪家的优良传统?你过河拆桥的速度比磁悬浮列车还快,基建中心是不是得聘请你当顾问?” 中间的插曲让神经紧绷的陆恩熙忘了最初的话题,他一提,她便想到了某些画面,伴随疼痛和刺激,他给的每一次都那么刻骨铭心。 既然他执意做,她再拒绝只会显得矫情。 反正不是第一次,也就眼一闭罢了。 背对着司薄年,陆恩熙单手摸到第一粒扣子,慢慢解开,“我明白。” 司薄年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觉得陆恩熙背影透着一股子鱼死网破的决绝,“帮我个忙,办妥之后,今天的事扯平,段啸云那边我帮你。” 陆恩熙放下手,转头看向他,“好!” 只要不是陪他睡,其他都可以商量。 “帮我解决掉戴羽彤。” 这个解决掉,和她理解的抹脖子不是一回事。 “你想撇清关系?” “不行?” “行。” 司薄年弹了弹烟灰,草灰飘落,“我爷爷挺看中她,所以处理戴羽彤的问题不能惹恼老爷子,他身体不好。” 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各种毛病,保养再好都免不了,陆恩熙的身份不方便多问,只是点头,“我想办法。” 司薄年重新噙着烟,又吸一口,“不问问我为什么清理她?” 陆恩熙挑开明说,“你默认和戴羽彤的婚事不过是借用帝华的资源空手套白狼,如今伦敦项目启动,不会再有变数,帝华撤资是一笔巨大损失,不撤资就得增加沉没成本,往后更加负重难行,你目的达到,戴羽彤没有利用价值了。” 司薄年吐出一团白雾,迷离的目光在她唇齿间徘徊,这一刻他很想把口中雾气送入她肺腑,狠狠地!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很般配?” 陆恩熙被呛到,“司少所谓的般配,标准是什么?” “你。” 陆恩熙笑了,“司少,合作就合作,报恩就报恩,咱们之间就不用土味情话了吧?” 司薄年轻轻一咳,“你那个找死的表姐,就这么算了?” 舅舅的事上她步步退让是理亏愧疚,但今晚种种,她没理由再宽容,“不可能。” —— 段晓薇瑟缩在墙角,满手满身都是血,酒店的瓷砖好像也被鲜血染红了,每一道缝隙里都在往外喷血浆。 男人抽搐哀嚎的模样不断回放,那双恐惧的眼睛随时可能忽然在她面前瞪大。 他死了吗? 会变成厉鬼索命吗? 段晓薇后背死死地贴着墙壁,蜷缩膝盖抱住自己,耳边不断有惨叫声回响,快要把她的脑袋轰炸掉。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段晓薇双手在空中凌乱地挥动,眼泪和冷汗齐刷刷的顺着脸流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又冷又惊悚。 极度的恐惧感维持了好几个小时,段晓薇胡乱摸一把脸,清理出视野,哆哆嗦嗦找到手机,低头看到手指上的血,啪嗒将手机给甩了出去。 “啊!!” 看了一会儿才确定丢出去的是手机,而不是男人的手,她半跪着爬过去,捡起电话,吞了几下口水,终于拨出号码。 “小微?怎么还没睡?” 听到大哥的声音,段晓薇终于哭出声音,“哥……我、我跟你说件事……今天……我找人教训陆恩熙,被她知道了,她不会放过我的,哥,我该怎么办?救走陆恩熙的男人好像很厉害,他会不会来报复我?还有那两个男人好像没死,他们看到过我的脸,哥,我好怕啊。” 段弘毅到达法国后就紧锣密鼓处理饭店的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被折腾的焦头烂额,听到妹妹断断续续说完发生的事,整个脸彻底黑了。 “你说,你找人去教训陆恩熙?” 段晓薇不敢告诉她哥全部真相,遮遮掩掩解释,“她害得爸爸坐牢,还有……咱们家也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以前生活那么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我就是气不过,想给她点惩罚而已,没想对她怎么样。” 在段弘毅心里,妹妹虽然有时候任性一点,爱玩儿,生活大不如前的这三年,她也没少抱怨,但以她的胆子不敢对陆恩熙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便安慰道,“既然她没受伤,好好的被人救走了,没有回头报复你的理由,再者,爸爸坐牢是她推波助澜,她对咱们家有愧。” 听到哥哥这么解释,段晓薇垮掉的心态一点点又重建起来,对,陆恩熙对他们有愧,她没资格找她算账。 “真的吗?” 段弘毅对陆恩熙的人品十分了解,她重情重义,如果不是被人蒙骗,绝对不会主动对亲人倒打一耙。 “你和恩熙一起长大,还不知道她的性格吗?她嘴硬心软,你多说点好话,服个软,她不会怪你。” 段晓薇不住点头。 对,陆恩熙就是个傻好人,小时候只要她看上陆恩熙的东西,说点好听的肯定能得到。 确定这点,段晓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但是段晓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而且,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陆恩熙。 “恩、恩熙……”饶是昨晚有大哥的宽慰,看到好端端站在这里,三分笑容七分威胁的陆恩熙,段晓薇还是畏惧得不轻。 陆恩熙扬起嘴角,“不请我进去坐坐啊?” 第207章 语气酸酸的 短短两天,局面翻转。 上次陆恩熙来到这个房间,像个罪犯一样被兄妹二人一软一硬的对付。 此刻,她面带微笑看着吓得握紧手机的段晓薇,语气平和,“薇薇姐,你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吧?” 段晓薇吞下口水,露出不尴不尬的笑,“恩熙啊,我昨天就想跟你解释的,你也知道,那些人就是泼脏水污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怎样想的?” 段晓薇咬到自己的舌尖,“就是……恩熙,咱们是亲人,你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你大舅对你多好你应该还记得,还有我哥,他对你比对我还亲,所以,咱们的情分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搅合而破裂,是吗?” 小时候,陆恩熙没少欣赏段晓薇这幅模样,咬着嘴唇楚楚可怜,抱着她的新玩具、新衣服、限量款的鞋子,嘴巴抹了蜜一样甜。 她每次都很大方的成全她。 但后来呢?抱走她新玩具的段晓薇,离开时总是理所当然,一点不知感恩。 有一次她听到段晓薇这么说,“她又不缺钱,再买一个啊!姑父赚钱那么多,给咱们一点怎么了啊?” 自那以后,段晓薇再问她要东西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是她不喜欢的东西,顺手送她就送了,权当处理库存。 陆恩熙露出心软不忍的表情,手掌落在她肩膀上,温柔的附身道,“是啊,咱们是亲人,舅舅对我很好,弘毅哥也很疼我,所以我才会因为依法将舅舅送进监狱而愧疚。” 她明明笑的那么好看,段晓薇却胆寒,“恩熙,你……什么意思?” “舅舅入狱是经过我的手,没错。但他私自盗用km集团的大宗资金,不管动机是什么,从法律上讲付出代价无可厚非,换成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结果。就因为律师是我,才要承担愧疚,多方奔走为他谋出路,你不感恩还反咬一口。” 陆恩熙手掌挪到她脸上,捧着,笑道,“薇薇姐,但凡换个律师,舅舅就不止两年半的刑期,而是终身监禁,信不信?” 段晓薇突然由心底生出恐慌,她目光闪躲不敢看陆恩熙的眼睛。 不是她记忆里的表妹了,不是了。 “恩熙……” “敢和km叫板,还奢望全身而退,是不是太天真?” 段晓薇脸色煞白,双腿发软,人矮了半截,“那你为什么不替他说好话?你好歹是司薄年的前妻,只要你求情,他应该会给你面子。” “笑话!他借我的手处理舅舅,就是堵住我的嘴,切断退路!” 段晓薇咬住嘴唇,“我说不过你,但是陆恩熙你别忘了,我爸这么做也是被你逼得!陆氏集团好好的,是你执意攀附司薄年,才被他报复!就是你的错!” “呵!” 冥顽不灵。 陆恩熙松手,抱臂看着她强撑的倔强,“想让舅舅出来吗?” 段晓薇大脑旋转,“你想怎么样?” 陆恩熙道,“薇薇姐那句话说的稍微有点道理,我找司薄年求情,他或许真会心软,本来我想去的,可昨晚之后,我发现你不配。” 段晓薇急切地拉住她,“昨天是我一时糊涂,恩熙,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了,不会了!你相信我,我只是替你大舅鸣不平,只要他好好地,我何必冒险啊!” 段晓薇或许有千般不好,但她对父亲的孝心值得尊重。 冲这个,陆恩熙决定给她个机会,“一个条件。”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陆恩熙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认识吗?” 段晓薇一眼就认出画中人,“帝华的千金戴羽彤。” “认识就好,帮我做件事。” —— “完事了?” 陆恩熙交代妥当走出酒店,看到立在大堂一旁抽烟的司薄年。 他风度翩翩的模样,吸引了来往的男女。 自认为很低调,其实全身上下都在闪光。 陆恩熙诧异,“你怎么没走?” 来时,司薄年说顺路,开车带她,难道他事情办完了又回来接她? 司薄年道,“现在走。” 陆恩熙不知道,司薄年前一刻还在楼上,目送陆恩熙进房间之后,他就守在一旁,手中拿着房卡,若是听到里面有异常,他闪身便能冲进去。 车子启动,司薄年看了眼副驾驶的陆恩熙,“你在英国耽误的时间不短了,回国吗?” 陆恩熙以为他变卦了,“我舅舅……”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恩熙想笑,你应该说我什么时候兑现过? “司少信守承诺就好,我说过的话也会包你满意。” 这时,陆恩熙电话响了,是孟思洲。 “孟学长,你到了吗?” 昨天他们约定见面,商量合作细节。 陆恩熙一看司薄年的冷硬侧颜,手指往眉头里捣了捣,糟糕,怎么把他忘了? “刚到,不急,你路上注意安全。” 陆恩熙抿唇,琢磨怎么婉拒,“孟学长,这个……” 怎么又来个学长? 一个张宇恒还不够?她到底有多少个学长? 司薄年突然开口,“谁?什么事?” 陆恩熙捂着手机,低声道,“我拜托学长找的熟人,也是律师……” 司薄年懂了,“挺好,宁愿兜圈子找朋友的朋友,也想不起来我这个现成的,陆律师翻脸速度虽然快,绕的都是远路,基建中心找你确实不行。” 这个时候,他有必要踩一脚吗? 陆恩熙硬着头皮道,“此一时彼一时。” 司薄年道,“哪儿?” “嗯?” “不是要见你的孟学长?就算拒绝也得当面说,起码的礼仪要做到。” 陆恩熙稀罕,司薄年居然跟她说礼仪?他有吗? 说了地址,司薄年调头换方向。 陆恩熙跟孟思洲说稍后就到。 孟思洲依然西装笔挺,端坐在窗前,等待时,特意去洗手间整理了衣服和头发。 以前只听张宇恒说过陆恩熙能力如何强,却不料她颜值更惊人。 属于一眼看上去便难以忘记的,并且越看越舒服,惊艳之外,回味无尽。 大家都是律政圈的,又有共同朋友,若是能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更好。 下车前,陆恩熙特意强调,“我说句话就走,你要是忙就别等我了。” 司薄年点头,“我不是你的司机。” 陆恩熙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欠妥,“我的意思是,别浪费你时间。” “还好。” 陆恩熙推开门,很快找到一身正装的孟思洲,律师一般都会常年穿西装,但孟思洲似乎格外重视仪表,隆重非常。 “孟学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孟思洲眼前一亮,再次见面,依旧被她明艳的笑容打动了。 漂亮,大气,知性。 “刚好看了会儿资料,没事,坐,喝点什么?” 陆恩熙放下包,客气道,“孟学长,关于舅舅的案子,我想了下,还是决定走别的渠道办理,孟学长你公务繁忙,实在不好打扰你。” 孟思洲疑惑,“你的意思是,找了别人?” 临时变卦挺不厚道的,陆恩熙抱歉道,“有个老朋友刚好可以说上话,或许他出面会好办一些,何况孟学长以后还要在英国工作,这些事多少会留下把柄,对你的前途不好。” 她说得委婉,孟思洲还是有点受伤,语气酸酸的道,“有人比我更有能力有渠道,那更好,我还担心帮不上你白让学妹欢喜一场。” 陆恩熙干笑,“我们张主任说你是他朋友里的佼佼者,我也很想跟你学习,以后有机会还要多多讨教。” 场面话说完,孟思洲拂去脸上酸意,“你的那个朋友在英国吗?” 他主要是想确认一下是男是女。 陆恩熙道,“不在,但是他可以远程操作。” 这等于把孟思洲的话堵住了,他换了个话题,“老张说你还是单身?” “恩熙。” 司薄年踩着一地光华走来,停在陆恩熙后方,一手扶着椅背。 陆恩熙脊背僵了! 他怎么过来了?? 第208章 私人飞机 司薄年拉开陆恩熙身边的空椅子,优雅落座,“你们聊。” 那自然到不行的姿势,让陆恩熙和孟思洲同时窒了一窒。 从男人的眼光来看,最醒目的无疑是司薄年那张放在任何地方都极具攻击性的脸,第二眼便是他一身说不出品牌却昂贵典雅的服装,手腕处露出来的千万级表盘令孟思洲瞳孔稍微缩了缩。 即便生活在精英云集的律政圈,孟思洲也没见过气场如此骄矜的男人。 孟思洲不自然地扯扯嘴角,“这位是?” 陆恩熙才说完那个朋友不在英国,突然被司薄年打破节奏,眼下如何解释才好? “他是……” 司薄年忽地欠身靠近陆恩熙,暗礁般的眼睛里涨起一抹温和,他嘴唇靠近陆恩熙的耳朵,呼吸擦过,“想喝什么?咖啡?红茶?还是饮料?” 陆恩熙半张脸麻了,被他热气喷过的皮肤又痒又酥,“都可以。” 她没准备久坐,到现在手边还只是一杯免费的纯净水,玻璃杯握在手里,力气很大。 司薄年勾着嘴角,“喝茶吧,太晚了喝咖啡对睡眠不好,嗯?” 他凑得很近,声音只容许陆恩熙左耳听到,一手搭着她椅背,半个身体都靠过来,旁人的视线里,无疑是咬耳朵的亲昵。 孟思洲脸上的光彩顷刻间被泼灭,没精打采地握紧了水杯。 司薄年漫不经心坐回去,抬手招呼侍者,用纯正伦敦腔说出饮料名字,随后拿出手机,“你刚才问什么?” 孟思洲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都那么明显了,他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是个傻子,不是更被人鄙视吗? 陆恩熙偷偷白了白司薄年,故意让别人误会,他是几个意思,“孟学长在英国还习惯吗?” 孟思洲不经晕染直白说,“还可以,节奏慢,比美国舒服。” 好歹是张宇恒介绍的朋友,陆恩熙哪儿能冷落对方,只能尽量活跃气氛,“移民了吗?还是短时间内在这里工作,以后再回国发展呢?” 孟思洲余光忍不住往司薄年看,他低头看手机,似乎没什么参与感,可单纯的存在着便让四周黯然失色,所有人都只是陪衬。 “父母还在国内,以后会考虑回国发展,看他们的想法吧,我是独生子女,总要尽孝心啊。” 不知为何,当着司薄年的面说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让孟思洲生出一股莫名的自卑感,太接地气、太俗气,犹如乡野村妇和锦衣王者的区别。 孟思洲坐的十分难受。 红茶端上来,司薄年接了一杯,轻轻的放在陆恩熙跟前,用手背贴着杯子外壁试了试,特意交代一句,“当心,有点烫。” 陆恩熙眨了眨美眸:“……” 司薄年笑道,“我帮你吹吹?” 陆恩熙过电般把目光拉回来,茶杯挪远一点,“不用,没那么烫。” 孟思洲脸色已白。 再坐下去,她担心孟思洲心态会崩,于是主动找个台阶,“学长等下还有事吗?” 孟思洲推开工作特意赴约,就是想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和陆恩熙好好接触接触,目前来看不必了,“哦,对,我有个案子快开庭了,得回去看资料,咱们电话联络。” 陆恩熙心里一松,“那我就不占用孟学长时间了,保持联系。” 第三个人离场,陆恩熙搁下茶杯,斜身盯着司薄年,“你什么意思?故意让人误会是吗?” 司薄年关掉邮箱,锁屏,“不希望被人误会?你怎么不解释?我堵住你的嘴了?” 是啊,她可以解释的,只要说一句“他是我朋友,或者我的当事人”便可搪塞过去。 默认司薄年的做法,下意识里是想断了孟思洲的念头,后续少一些麻烦。 她承认她把司薄年当靶子用了。 “请司少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偷换概念,你和我学长应该不认识吧?有必要第一次见面就弄得人家下不来台阶吗?” 司薄年品茶,回味,蹙眉,对口感不满意,“我做什么了吗?哦,你的学长对号入座把我当成对手,可悲的是,从外形到财富,他都自愧不如。男人天生有征服欲,不管雄狮还是鬣狗,可惜他输得一塌糊涂。” 陆恩熙秀气的眉毛拧成结,“他是张宇恒的朋友,回头难免还有交集,万一他和张宇恒说起来,我怎么解释?” 孟思洲不知道司薄年的身份,但肯定记住了他的长相,只要详细一说就兜不住。 司薄年道,“一个大男人到处嚼舌根,这种学长我建议你少认。” 陆恩熙气道,“司少不用考虑人情世故,高岭之花一枚,我要讨生活做事业,人脉很重要。” 司薄年挑眉,“不要以为认识个人就多个人脉,看不出来他对你目的不纯?或者你想跟他发展一段?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陆恩熙发现她在鸡同鸭讲,气呼呼的猛喝一口热茶。 “咳咳!!!” 茶水太烫,她呛得狂咳嗽,舌尖麻麻木木的疼,抓起水杯连喝几口才好点。 司薄年抽几张纸塞她手里,“提醒过你,不听。” 陆恩熙尴尬又恼火,擦掉嘴边的水迹,把废纸搓成团,“走吗?” 司薄年理了理衣服,翩然站起来,脚步和心情一样轻快,“回酒店收拾行李,下午回国。” 下午,陆恩熙踏上了司薄年的私人飞机。 豪华版的私人航班,除了机组人员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宽大机舱内设施完善,包含沙发、座椅、浴室、酒柜、桌游、书架等设施,在飞机上度过二十个小时一点不会无聊。 可坐在司薄年身边,陆恩熙却度日如年。 司薄年公务繁忙,上飞机后看了两个多小时文件,随后开视频会议。 陆恩熙翻翻杂志,看看小说,尽量不和司薄年产生交集。 飞机平稳的翱翔,坐在其中的他们置身云端,观景窗外浮云朵朵,镀了铂金的光线洒满机舱,把男人的脸雕刻成无法触及的神像。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跑偏了,陆恩熙忙低头翻书。 司薄年的声音忽然飘过来,“好看吗?” 陆恩熙以为他问的是小说,“还不错。” 石黑一雄的经典科幻作品《莫失莫忘》,脑洞很大,剧情发人深思。 司薄年靠过来,两根手指夹走书本放回书架,“既然好看,就多看几眼,这种机会不是天天有。” 陆恩熙懵圈一秒,然后明白过来,她无语地抵着眉心苦笑,“司少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但我不是颜控,麻烦把书还给我,还没看到结局。” 司薄年挨着她坐下,调整座椅半躺着,然后按下陆恩熙的座椅开关,迫使她也躺下。 陆恩熙按着扶手往前倾,不愿意跟司薄年制造同床共枕的假象,“你干嘛?” 司薄年摁着她的脑袋,把人强行压在躺椅上,手压住她脑门不让人起来,“讲给你听。” 第209章 自裁 结束二十多小时的飞行,陆恩熙脚步落地,心还在飘着。 她忘不了和司薄年平躺在云端之上,他低哑着声音说的那些话。 是小说剧情没错,可从他嘴巴里出来的字句,怎么带着特殊的魔力,过滤掉了内容,只记住了声线和质感。 搞的她做梦都是司薄年在讲故事。 为了倒时差,陆恩熙关闭手机睡到天亮,开机后看到一连串消息。 她躺在床上癔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这是洛城。 离开的太久,有些不适应,就像结束长途旅行的人回到家里,血管里依旧流淌着旅途的激情。 陆恩熙洗了把脸,清醒后开始看未读消息。 一条备注l的信息抓住眼球。 陆恩熙忙点开。 【查到了,监控里面的人是这个,我给你发照片。】 这是乔菲在酒店被人灌醉制造强|暴假象后,陆恩熙请来的私家侦探。 当时侦探说酒店的监控被人恶意破坏,查不到,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又弄到了有用的信息。 陆恩熙放大照片,定睛一眼,火气轰隆炸了。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正是处处针对她的贾宴清。 呵!平时小打小闹使坏也就算了,居然玩儿大的,就不怕玩儿脱? 陆恩熙回了一句【好,辛苦了。】 然后在银行app上结清尾款。 侦探没再回复,消失的无声无息。 看,这种操作才是甲乙双方该有的默契。 换上套装,陆恩熙一脚油门赶到律所。 她想低调地悄喵去办公室,可脚步才踏入公司大门,“嘭”一声巨响,把所有小心思都炸没了。 五彩斑斓的彩纸从头顶上方飘飘扬扬。 “欢迎陆律师凯旋!!!” “陆律师远征英吉利,辛苦啦!!” “陆律师,恭喜你呀!” 同事们很客气的洋溢着笑容恭贺着,陆恩熙心里五味杂陈,他们都不知道被告的身份吗?怎么还搞这么大的动静? 林舒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陆律师,恭喜你打赢了一个大案子。知道你不缺鲜花,但这一束意义不同,代表咱们律所全体同事的心意哦。” 陆恩熙怀疑自己太敏感了,总觉得林舒话里有话没怀好意,她接过花束,点头道,“谢谢大家,过去的成绩都是历史,以后继续加油。” 张宇恒人高马大的站在几个女人后面,扶正领带清嗓子,“看看人陆律师的格局,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挤在这里就能打赢官司啊?” 林舒笑道,“张主任,陆律师都二十多天没来律所了,还不许我们稀罕稀罕啊?沾沾胜利者的欧气,说不定真能有好运嘛!” 这二十多天,陆恩熙不在,林舒可谓风光无两,接待贵客、拿案子、游走在三个主任之间,还顺利打赢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离婚案。 就连和唐贺的关系,也出奇的和谐。 唐贺萎靡的走出办公室,领带歪斜,他双手插裤袋,恢复如初的帅气脸上,带着一抹被吵醒的不耐烦,“干什么呢?不上班了?” 律师们作鸟兽散,有的给陆恩熙递眼色,有的则偷偷看热闹。 陆恩熙不明所以,她不在的日子,律所出事儿了? 林舒经过他时,故意慢了一步,虽然什么都没做,旁观者看来却极像恋爱的小情趣。 哦?林律师和唐副主任感情很好啊。 没有陆恩熙从中搅局,唐副主任的心还不是回到林律师身上? 陆律师鲜花没断过,有对象还和唐副主任玩儿暧昧,到底是输给正派女友了哦。 唐贺心情不爽的把领带扯得更松,西装被他穿出了衣冠禽兽的效果,“陆律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宇恒一把搭在陆恩熙肩膀上,“我这个主任还没问话呢,你排队等着吧。” 还没走远的同事故意慢下脚步。 靠,这该死的狗血场面,难道张主任也加入了爱情的战争? 唐贺道,“关于老严那个案子,你不想听听?” 牛大庆? 陆恩熙道,“严教授怎么做的?” 在明知牛大庆有涉案嫌疑的前提下,他是怎么做到了无罪辩护? 张宇恒担心唐贺给她添堵,于是揽着陆恩熙肩膀往自己办公走,“老严那个老狐狸,招数不就那么几个,回头我告诉你,今儿还有个当紧的事儿……” 唐贺朗声道,“牛大庆自杀未遂,你不知道?” 这一句,把陆恩熙的脚步刹住了。 张宇恒逆向抚了把刘海,“我说你这张嘴……行吧行吧,她早晚得知道。” 坐在唐贺办公室,陆恩熙感知到空气里弥漫着不友好的分子。 前不久电话里唐贺还跟她撒娇呢,几天不联系人怎么变了? 唐贺落下全部的百叶窗,要笑不笑的打量她,“陆律师,英国之行看来生活的不错,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陆恩熙受不了他的酸气,“唐副主任,有话您直说。” “你和司薄年怎么回事?” 陆恩熙岔开话题,“牛大庆为什么自杀?” 唐贺目光如炬,锁定她的,“司薄年威胁你了?潜规你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你对他这么唯命是从,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陆恩熙回盯着他,“调查我?” “用得着调查?司薄年的私人飞机直飞曼城,你们又一起回来,别跟我说就是合作案子,骗鬼啊?” 唐贺的私人飞机停在洛城机场,机组人员看到km的飞机离开时给他报备过,昨天飞机落地,唐贺也接到消息。 并且被告知陆恩熙也在其中。 这可把唐贺惹恼了。 陆恩熙貌似不经意的解释,“顺路,他去视察项目,我刚好回国。” 唐贺气得一顿臭骂,“屁!你舅舅还在监狱待着呢,你找老张联系当地律师,我也在场,事儿没搞定你会回来?还有,司薄年和戴羽彤的婚事沸沸扬扬,你可别说不知道,陆恩熙,你看着挺聪明一个女的,怎么犯这么大的糊涂?司薄年就是玩弄你!他开个飞机就把你感动了,屁颠屁颠跟人走?你是没坐过飞机吗!啊?” 一阵狗血淋头,陆恩熙脑袋大两倍,“唐副主任,你越界了,我的私事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唐贺一脚踢翻垃圾桶,哐当哗啦,里面的废纸和饮料瓶全撒出来,金属桶撞到墙上。 陆恩熙叹气,“唐副主任……” “别叫我!烦得很!”唐贺摆手让她先闭嘴,掐腰转一圈,指着她,又把手放回去,一系列小动作之后,他才气急败坏道,“我他妈宁愿输给一个不写名字的送花男人,也不想输给司薄年!你跟他纠缠不清,回头肯定被卖!” 骂她不够解气,唐贺决定找司薄年好好说道说道! 陆恩熙心平气和的捡起垃圾桶,放好,“还要聊牛大庆吗?不聊我就出去了,张主任还在等我。” 唐贺拽住她手腕,脸色比锅底还黑,“牛大庆确实参与了谋杀过程,但他不是主谋,是被人胁迫的,官司赢了,但是背后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害怕被人暗算,宁愿自裁。” 这么复杂? 陆恩熙道,“严教授怎么说?” 唐贺笑了,“他能怎么说?他只负责打官司,后续一切麻烦与他无关,挥挥衣袖,撇得倍儿干净。知道他怎么赢的官司吗?” 陆恩熙竖起耳朵,“请赐教。” 第210章 杀手锏 唐贺问,“你对老严了解多少?” 陆恩熙如实相告,“我该知道的。” “噢……”唐贺摸到烟盒,夹在手指间,犹豫一下又放回去,“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打破你对正义两个字的认知,老严办事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 “我明白,对严教授我多少听说一些传闻,据说他为了胜利可以剑走偏锋,采取非常手段,但在我看来这都是常规操作罢了,没必要上纲上线。” 听陆恩熙这么坦率的言辞,唐贺噗嗤笑了,“我说呢,老严怎么会破例接你的盘子,合着你俩还挺是一路人。” 接下来,唐贺说出了牛大庆案子胜诉的原因。 严宽去看守所见他,外人不知道他们聊了哪些内容,但牛大庆突然沉默了,连着三天没说话,第四天,他再次和严宽见面,此后,案情翻转,严宽找到了幕后凶手,并且拿到证据。 唐贺道,“老严亲自登门拜访幕后凶手,扮演了一次碟中谍,说牛大庆什么都交代了,想把他们一口咬死,牛大庆藏好了证据,他决定拼死搏一搏。凶手被老严吓住了,问他怎么办,老严给凶手支招,说是愿意替他们辩护,把所有罪责推到牛大庆身上。” 陆恩熙听得热血沸腾,有点小激动,严宽胆子可真大!思路可真清奇! 唐贺看陆恩熙的表情就知道肯定震到三观了,接着说,“于是,老严顺理成章拿到了他们的作案证据,转身回到牛大庆身边,在法庭上揭露了凶手的罪证,牛大庆无罪释放。” 法庭上的波诡云谲无需赘述,唐贺也形容不了严宽教授的道貌岸然。 陆恩熙忍不住拍了拍手,只可惜严宽不在这里,看不到她眼神里崇拜的光芒,“高手,无中生有找到证据,生生踏出一条活路,佩服!” 严宽长期在学校工作,一身书卷气质,顶着那张容易获得他人信任的脸,就算是假话,也能获得一帮人的信服。 这是天然的优势。 唐贺道,“对律师两个字产生怀疑了吗?” 陆恩熙道,“律师本就是亦正亦邪的职业,各为其主,有时候并不代表本人的立场。” 唐贺拍拍手掌,“不错,觉悟挺好,是个可造之材。” 陆恩熙面对他痞坏的笑容,沉下面孔问,“你一早就知道牛大庆有犯罪嫌疑吧?” 唐贺淡笑,“何以见得?” 陆恩熙没有证据,但直觉唐贺退掉案子塞给她,就是发现牛大庆参与过犯罪过程,而他不想背负败诉的骂名,但他没想到km临时变故提前远赴英国,案子辗转到了严宽手里。 牛大庆被释放得益于严宽的狡猾,但不代表他双手干净。 如果接案子的是陆恩熙,很可能以败局收场。 如此想来,唐贺似乎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她。 什么情深似海,什么男欢女爱,在利益面前统统是屁话,看破不说穿,陆恩熙微微一笑,“随口一说。” 唐贺也不是傻子,陆恩熙有此一问肯定在心里绕了几个圈子,“我要是说一开始不知道,你信吗?” 陆恩熙笑道,“信啊,领导的话我当然信。” 唐贺苦恼的摸一把脑门,完犊子,陆恩熙果然误会了,“我真不知道,牛大庆没跟我说实话。” 真的假的不重要了,陆恩熙挺敞亮的抖了下肩膀,“唐副主任还有事吗?张主任等我说事呢。” 唐贺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摆摆手无力道,“行吧,你先过去。” 几个同事冲咖啡、跑厕所,频繁从唐贺门外经过。 摔东西的声音之后,没再有大动作,是聊顺了还是气晕了? 谢紫灵给张宇恒送完文件,出来看到几个人探长脖子听墙根,“有事儿啊?” 曹珊抱着空咖啡杯,挤眉弄眼低声道,“你没听说吗,陆律师对唐贺有意思,但是唐副主任和林律师和好了,她肯定不爽,这不,在办公室跟唐副主任发脾气呢。” 谢紫灵道,“陆律师不是有对象吗?每周一大束玫瑰花。” “哎!远水解不了近渴,哪有办公室里顶头上司来的方便?你看林律师,就因为有人罩着,事业多顺!” 谢紫灵不做评价,她和陆恩熙不太熟,可张宇恒看准的人不会错,“别被唐副主任看到,不然有你们受的。” 几个人察言观色,依依不舍离开。 陆恩熙出来时,门外空无一人,但办公大厅里弥漫的八卦气息,堪比三月天的京城雾霾。 林舒摆手笑道,“陆律师,唐副主任没为难你吧?” 那语气分明在暗示,他欺负你,我替你出气,他是我的人,听我的。 陆恩熙预料到了,心塞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起码林舒和唐贺又搅在一起,以后不会再骚扰她,“没有,挺好。” 林舒旋转座椅,跟几步上去,亲昵地欲挽住她手臂,但被陆恩熙轻轻一抚避开了,“陆律师,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或许早就放弃了。” 陆恩熙道,“幸福是你自己争取的,谢不着别人。” 目送陆恩熙进张宇恒的办公室,林舒脸上的笑容凝固。 回看唐贺紧闭的门,心不断往下坠。 陆恩熙反手关门,扬起笑脸,“张主任,有什么指教?” 张宇恒看她心情不错,摸摸鼻梁,“心还挺大,我以为你会跟唐贺打起来。” “哪儿能啊?我还要混饭吃呢,打领导不是作死么?” “那什么,晚上有事儿吗?” 张宇恒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推脱不开,再不带陆恩熙回家应付差事,他爸妈肯定杀过来,拽个儿媳妇回去。 陆恩熙偏头,“又相亲??” “不是不是,”张宇恒抓耳挠腮想理由,“我爸妈早就想叫你去家里吃饭,上次你临时有事没去成,这不,老两口又催呢。” 陆恩熙醉了,“你还没跟他们解释?” 张宇恒呵呵,呵呵呵傻笑,他才不要解释,解释了等着他的就是接连不断的相亲局,“你权当配合我演戏,我爸妈对我凶了点儿,但对女孩子很和善,你看小梦就知道,那丫头得到的关心比我多。” 陆恩熙道,“不去,搅局也就算了,直接骗你爸妈,回头我还做不做人?” 张宇恒哭丧着脸,“就这一回!过几天你找个理由跟他们说不合适,我妈很通情达理,不缠人。” “不去!” 张宇恒被逼得没法,祭出杀手锏,“是不是因为司薄年?” 陆恩熙眯起一半眼白,“噢?” 第211章 不让走 张宇恒言之凿凿,“玫瑰花他送的吧?” 陆恩熙松了口气,原来他不知道,“so?” 张宇恒酸溜溜道,“他追你,然后你也心动了?” “这个,没有。” 张宇恒呵了呵,“司薄年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我当案子出纰漏了呢,结果怎么样,他竟然问我打听你的地址,我说不知道,他居然威胁我,问我还想不想继续开律所。追女人就追女人,未免太霸道太猖狂了。” 那晚她被段晓薇暗算,司薄年说问张宇恒要的地址。 原来是这么要到的。 陆恩熙道,“那天是工作需求,我手机没电了,他有急事找我。” 张宇恒笑笑,你看我信吗? 被他拿捏着小尾巴,陆恩熙辩解不通,“在家里做饭太麻烦了,你请他们去饭店吧,吃完各回各家,清爽。” 张宇恒开心的翘起嘴角,“行!你想吃什么?” 洛城最好的饭店无一不是权贵云集之地,很容易遇到脸熟的,陆恩熙说了个中规中矩的西餐厅,吃西餐不用互相夹菜,各自守着餐盘,泾渭分明,“来不及换衣服了,这样行吗?” “可以,完美,学妹随便穿个破麻袋都美!” 回到自己办公室,陆恩熙看到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何居正还在坚持不懈的示好,她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看完积累的文件,陆恩熙给何居正发微信:【何律师,最近忙吗?我刚回国。】 何居正回道:【我还好,你顺利吗?官司处理的如何?】 陆恩熙盯着对话框,想不出下文。 【挺好的。】 何居正:【那就好,我在开会,有事你留言。】 陆恩熙没再回复。 下午四点多,陆恩熙接到林修晨的电话。 万幸不是司薄年,又头痛怎么还是km的人。 “林助理,什么事?” 林修晨客气道,“陆律师,方便说话吗?” 陆恩熙猛然精神了,舅舅的事?? “方便,你说。” “总裁派人去查了段先生在曼城的卷宗,有几点需要跟你核实。” 陆恩熙脊背拔高,笔直的贴在椅背上,“没问题,你问吧。” 林修晨道,“由于文件内容的特殊性,可能得当面聊,陆律师来km一趟,可以吗?” 他说的那么客气,却是她不能拒绝的要求,“没问题,我大概半个小时到。” “我们等你。” 所谓的我们,是他和司薄年。 地点是总裁办公室。 陆恩熙从进入km大厦那一刻,后背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如潮水倒灌。 舅舅的丰功伟绩和她的大义灭亲,看来不是新闻了。 此刻站在落地窗前,风景如画,洗不掉她脸上尴尬,“司少。” 司薄年在接电话,摆手示意她坐下稍等。 秘书端来咖啡和点心,不敢正视陆恩熙的眼睛。 陆恩熙上次替她送文件,被司薄年骂的狗血淋头,还以为这位秘书要卷铺盖走人呢,“谢谢。” nancy抿紧嘴唇,很低声的说,“对不起……” 陆恩熙一笑而过,“没事,但没有下次。” nancy感激地比了个ok的手势。 司薄年电话不断,陆恩熙喝了半杯咖啡也没等到他停下,被内急逼着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烘手时,巧遇从格子里出来的nancy。 面上一怯,nancy又躬身道歉,“谢谢陆律师。” 陆恩熙道,“过去了。” nancy看左右无人,靠近一些,“陆律师,最近公司里都在传你的谣言,说你为了靠近总裁,连自己的舅舅都算计,还说……” 就知道八卦肯定早就变味了,陆恩熙也不气,“还说什么?” “说你被总裁潜规,总裁和戴羽彤要订婚,留着你是图新鲜……还有,说你是狐狸精,一个小律师还想跟帝华的千金抢男人……” 陆恩熙浅笑听着,不打断,不发作。 看她反应平淡,nancy本着报恩的原则,继续透露,“杜部长和高律师那边,也传出不少谣言,说你和总裁在英国搞暧昧,晚上溜去总裁房间,为了勾引他夜不归宿……陆律师你别生气,那些人乱说的,他们是嫉妒你!” 陆恩熙从烘手机里拿出双手,白白嫩嫩的手背干爽温润,“编的有鼻子有眼,我都快信了。” 有人进来,nancy闭上嘴巴。 再次回到办公室,陆恩熙心里有火苗在烧,看司薄年更不顺眼,“司少终于忙完了?” 司薄年道,“文件在电脑里面,自己看看。” 那台电脑是陆恩熙以前用过的,长期放在司薄年办公室。 陆恩熙进门就发现了,但没人提醒她里面有东西。 “你怎么不早点说?” “你问了吗?” 好,好得很。 陆恩熙很快看完内容,一一核实,“没问题,舅舅以前没有违法记录,只要把这次案件涉及的条款合理化即可。” 不愧是司薄年,短短一天就把舅舅的身家性命翻了个底朝天,比她了解的还要透彻。 要说司薄年此前不知道是舅舅所为,打死她都不信。 司薄年放下文件,离开座位走到会客室,矜贵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对着落地窗,陆恩熙则位于事业的黄金分割线,“交代你的事呢?” 陆恩熙合上电脑,“给我一周时间。” 让戴羽彤退出婚约,并且不刺激司冠林,哪有那么容易。 司薄年似乎对时长不满意,“缓兵之计?” “司少要是不放心,大可以等我这边办妥了,你再出手救人。” 司薄年冷笑,“我看行。” 陆恩熙直接emo。 咖啡淡淡的醇香飘散,空气净化器无声的传送着清爽氧气,阳光穿过绿植斑驳照耀,这间办公室的格局很好,但是不宜久坐。 好在陆恩熙电话响了。 “学长……” 司薄年端着她喝过的咖啡杯,手臂悬空,暂停一瞬。 又是学长? “不用接,我开车过去……放心吧,不会再放鸽子。” 张宇恒怕她爽约,再次确认。 放下电话,她脱口道,“咖啡我喝过。” 而且司薄年入口的位置,好像就是她碰过的。 这人! 司薄年道,“晚上有约?” 说着又喝一口,大有停不下来的意思。 陆恩熙放弃挣扎,“一点私事,司少这边没别的安排的话,我先告辞了。” 司薄年握着杯子,“我让你走了吗?” 第212章 那双腿啊 他的故意刁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陆恩熙熟门熟路问,“司少还有什么吩咐?您说。” 精准的距离感,很讲分寸,司薄年想发作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是吊着眼尾看她,“张宇恒的电话?” 在国内,目前他只知道张宇恒是她学长。 陆恩熙有些担心司薄年背后捣鬼刁难张主任,含糊其实道,“我才回国,手里很多堆积的工作还没做完,司少要是没重要的安排,剩下的我们改天再说,您看行吗?” 最后一句询问出于礼貌而已,她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司薄年偏偏不疾不徐,“我看,不行。” 陆恩熙在心里开骂,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司薄年这么无耻,“然后呢?” 司薄年确认完时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跟我去个地方。” 陆恩熙担心他有诈,“哪里?” “你家。” 成年人的思维中,难免对“去你家”这类的字眼产生过多的想法,尤其孤男寡女,陆恩熙坐在沙发上没挪动,“我家狭窄简陋,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司少办公室这么宽敞,有话还在这里说吧。” 司薄年从她眼神里的戒备便读懂了意思,勾唇道,“你在想什么?” 后来证明,陆恩熙这次确实想多了。 司薄年所谓的她家,是之前被烧毁的房子,王永春给了不菲的补偿款,还主动承担装修的责任,如今硬装软装都已竣工,就等着房主来验收。 由于上次火灾的经历太恐怖,施工期间陆恩熙没敢来看过,何况王永春不敢跟她玩儿虚的,不会搞个豆腐渣工程。 再次回到熟悉的家,陆恩熙情感复杂,动作也有点跟不上。 “愣着干什么?等我抱你?” 司薄年旋转钥匙,推门,对站在门外做深呼吸的陆恩熙发出指令。 陆恩熙浅吸一口气,走进玄关。 这次的装修走现代化风格,整体沿袭她喜欢的北欧简约色系,白色与淡青色配合的极好,镶入式储物柜放大了面积,客厅的一面镜子很有纵深感。 经过大修大整,房子好像放大了两倍。 卧室和书房更是眼前一亮,利用折射的功能增强采光,浑身都跟着亮堂。 新房子里放了上百盆绿萝和文竹,用来吸附甲醛,绿莹莹的。 陆恩熙没评价,司薄年从她眼神里跳荡的色彩便知道,她很满意。 “装修材料虽然环保,但是新房子甲醛一时半会儿散不掉,过几个月测测甲醛含量,合格了再搬。” 住自己的房子总比租房子踏实,尤其是如此温馨的格调,陆恩熙心情很好,“谢谢司少,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司薄年走到客厅窗前,看向外面,正前方是一栋高层建筑,挡住了大半视野,往左边看是开发商修建的人工湖,初夏时分,绿柳成荫。 “喜欢就好。” 逐个看完房间,陆恩熙发现时间逼近七点钟,她和张宇恒的约定快来不及了,“司少,房子装修的很好,王永春也没再找我的麻烦,其中大部分都是司少在操作,感激的话相信司少也听腻了,我现在唯一回报的就是替你把戴羽彤摆平,不让司少困扰。” 司薄年道,“两件事不相干你也能搅合在一起?真想感谢我,有的是机会。” 陆恩熙时间紧急,简单道,“可以,不过我今天有事得赶去赴约。” 司薄年挑眉,“哪儿?” 陆恩熙斟酌措辞,“有点远,我打车过去。” 她说得这么清楚,司薄年应该不会继续刨根问底。 谁知,他竟然追问,“多远?洛城从东到西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 陆恩熙实在不明白,司薄年到底什么想法,什么用意,“司少,非得让我说那么直白吗?” 司薄年转身往门外走,“想说什么?” 陆恩熙没动弹,“我和司少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合同上的职责我履行完毕,司少再用甲方的身份控制我的行程非常欠妥,希望司少尊重我的私人生活。” 司薄年握着门把手,“还不出来?留在里面当活性炭么?” 陆恩熙卷卷手指,这次必须说清楚,“……” “你终于回来了啊!噢哟,火灾吓死个人嘞,姑娘你没事吧?好久没见你咯!” 陆恩熙记得这位阿姨,住在同一层的中间户,以前电梯里遇到过,她帮着拎过东西。 “是啊,装修好了,过来看看。” 阿姨一看站在她身边的陌生男人,眼睛直直的,笑盈盈问,“这个帅气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两个人好般配哦,小伙子身高得有一米九了吧?又高又帅气。” 陆恩熙解释,“不……” 司薄年看了眼衣着平平满脸小市民八卦气息的陌生女人,百年不笑的嘴角微微一勾,“过几个月搬过来,她自己住的时候麻烦关照。” 阿姨被他一笑晃的有些颤抖,“要的要的,街坊邻居嘛,姑娘人很好的,还帮我拎过东西嘞,又美又白又善良,尤其是那双腿啊,看得我眼都花了。” 呵呵…… 陆恩熙从没被人夸得这么尴尬过,顺顺耳边长发,忙微笑着退场。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司薄年视线沿着她的腰身往下,注释被长裙包裹起来的线条,“你以前穿什么衣服出门?” 数字下行,陆恩熙站在对角,跟他撇开一步之遥,“正八经的衣服。” 司薄年拿腔拿调,“露出一双长腿,看得七十岁老太太眼花?” 陆恩熙道,“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看什么眼睛都花,说不定她错把买的大葱当成人腿了。” 司薄年嘴角一抽,“真会夸自己。” “……”她没那个意思。 司薄年打开车门,“上来吧。” 陆恩熙顽强拒绝,“司少这么忙,咱们还是各自安排各自的事儿比较好。” “知道我忙,就别耽误时间,上来,路上跟你说点事情。” 陆恩熙每一根头发丝都不信,“司少,你非得把单纯的合作关系弄复杂吗?” 司薄年不耐烦的看表盘,“陆律师,资深律师按小时收费,而我的时间以秒计算,我只给你五秒钟。” 她欠了谁的! 嘭地摔上车门,陆恩熙除了眼白,整张脸都是黑的,“你想说什么事?” 司薄年示意导航显示屏,“输入地址。” “吼——”陆恩熙呵出一口无奈到顶的热气,“我说你……” “不输也可以,开到反方向耽误你的约会,别怪我。” 第213章 被围观相亲全过程 司薄年的驾驶技术没得挑,但速度慢得离谱。 陆恩熙受不了五十码的匀速,“司少,你要是累了可以换我开,这条路八十码不违规。” 司薄年道,“我的车。”我做主。 所以,他胁迫她上来,就是为了继续气她? 陆恩熙窝火,但凡车速再慢点,她绝对跳下去,“司少,你还没说什么事。” 什么事? 司薄年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开着空着一个人离开这里,希望她依旧坐在副驾驶,哪怕继续沉着脸制造低气压。 所谓的有事,只是借口。 “琼华在政法读书,和你一样,学法律去了。” 司琼华被送到国外,读的是工商管理,为将来进入家族企业做准备,怎么改专业攻读法律? 陆恩熙疑问,“从大一开始?” 司薄年侧过脸看了眼她茫然的目光,她不知情?琼华不是跟她联系很频繁吗? “臭丫头在国外偷偷旁听了法律课程,说是掌握一定的法律知识,所以插班直接读大二,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一样?就喜欢偷偷摸摸做大事?” 陆恩熙心说关我什么事,不要总带上我! “读法律不容易,课程晦涩考试也难,需要背诵的条款文献不知道多少本书,既然她愿意啃硬骨头,说明真心喜欢,既然学校选好了,那就好好读书。” 司琼华冷不防去法学院,大大超乎陆恩熙的预料,这跟那个爱玩儿爱闹喜欢扎在时尚杂志里的女孩子,出入太大了。 司薄年道,“她是受你的影响,把你当偶像了,得亏她年少无知不了解陆律师平时的行事作风。” 送司琼华出国时,家里为她选好了专业,连未来五十年的人生规划都条理分明,只要她照着往下走,必然是一路坦途,荣华富贵。 可她偏要跟父母闹翻,硬把自己塞进了法学院,说是将来毕业了可以到km法务部,一样发光发亮。 她父母气得吐血,唯独司薄年帮衬着说了几句好话。 陆恩熙听不下去,“司少,有一说一,我作风怎么了?” 司薄年轻哼,“喜欢被人骂?” 陆恩熙鼻孔冒烟,抱着手臂靠椅背上,决定不再跟他搭话。 心里琢磨着,司琼华在法学院读书,应该会上严宽的课。 以司琼华谁都不服只服她堂哥的小脾气,大概不会让严宽随意拿捏。 嗯,她有些期待。 “可以了!这里停车。” 陆恩熙不想让张宇恒看到她从司薄年车里出来,提前一百米左右让他靠边停。 司薄年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一脚油门轰过去,罕见的飙到八十码,然后稳当地停在餐厅正门口。 劳斯莱斯与平价西餐厅的落差之大,足以让经过的人唏嘘。 陆恩熙两个拳头握紧,随时可能砸塌他鼻梁,“司少,有意思吗?” 司薄年的脸被餐厅招牌照耀着,冷淡的蓝光与妖冶的紫光交替,“很有意思。” 陆恩熙:“……” 陆恩熙左右观察,好在没看到张宇恒的身影,打开车门,猫腰下来,“司少,慢走。” 岂料,司薄年也解开安全带附身下来,丰神俊朗地与广告牌并行,牌子上某个当红男艺人,被他衬托得不如路人甲,“真巧,我晚上也在这里见朋友。” 陆恩熙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她看看餐厅门口,又看看司薄年和车,“司少的朋友还挺接地气。” 司薄年道,“对,王景川。” 陆恩熙可不认为王景川那位花花公子会喜欢普通老百姓的餐食,找借口也不找个科普的,可除了王医生,司少的其他朋友似乎更不可能来这里赴约。 “司少先请。” 司薄年这次难得没客气,抬步往里走。 走了没两米,陆恩熙呆了。 对面拿着手机神情着急的张宇恒也呆了。 “司先生?”张宇恒脑子混乱,智商和情商在那一刻都掉到了谷底,拼凑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陆恩熙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怕什么来什么,“司少和朋友有约。” 张宇恒露出一个怪笑,“是么?真巧。” 司薄年自然道,“张主任,借过。” 张宇恒低头发现自己站在中间,忙往左边让一步,司薄年跟不认识他似的,扬长而去。 陆恩熙就没那么好推脱,被张宇恒拽着往角落里塞,“你们怎么回事?他有约,好巧不巧约在你来的地方?还跟你前后脚?你当我三岁孩子瞎忽悠呢?” 陆恩熙笑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也没想到司少会来这家餐厅,门口遇到的,就是这么巧啊。” 张宇恒来气,“你最好没骗我。” 陆恩熙岔开话题,“你爸妈到了吗?” 张宇恒还在琢磨司薄年的来意,闻言戳她脑门,“你还知道问?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以为你又逃跑了。” 陆恩熙拿出手机,怎么免打扰了? 西餐厅环境布局十分典雅,但没有包厢。 张宇恒选的位置在靠窗的边角,隐私相对好一些。 可也挡不住其他客人的视线啊。 陆恩熙绝望的在胸口划十字,只求司薄年去二楼,别跟他们撞上。 张宇恒的父母都是富贵模样,和善又热情,既有富商的严谨高贵,又有寻常长辈的亲切妥帖,问得问题都不过分。 张母蔡岚捧着陆恩熙的手,眼神里满溢出喜欢,漂亮,懂事,个高,身材好,样样都比儿子以前的相亲对象好,“恩熙啊,宇恒说你们在美国是校友,回国又在一起工作,这就是缘分呀。” 说着撸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就往陆恩熙手腕上套,“没准备礼物,这个就当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看镯子的水头就知道价格昂贵,陆恩熙忙推脱,“太贵重了阿姨,我不能要。” 张父张铮亮温声笑道,“拿着吧,长辈赐,不可辞。” 陆恩熙脑袋发胀,偏等不到张宇恒替她解围,只得先收着,回头再买个送回去。 后脑勺滚烫,陆恩熙小心翼翼往后面放远视线。 这一眼,她正好对上司薄年的幽幽目光。 刹那间,光阴静止。 他没去二楼吗?什么时候坐下的?能听到他们对话吗? 张妈妈声音忽大忽小,说不定有些内容传到了那边。 事已至此,陆恩熙认了,随便他怎么想,她总不能一直活在他嘴里。 张铮亮亦是频频点头,菜过五味后,问,“小陆啊,你喜欢哪里的房子?结婚可以不急,婚房先给你们订下,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 陆恩熙嘴里的菜好险没喷出来,“叔叔,不着急的。” 张宇恒终于搭腔,“爸,妈,你们干什么啊,抢人呢?现在是我剃头挑子热情似火,学妹又不愁嫁,你们别逼人家。” 蔡岚在桌下踢儿子一脚,“你也抓点紧啊!” 张宇恒挠头,“行,我努力,努力。” 一家三口的相处方式很温馨,张妈妈爱说道,但都是好心好意,张爸爸比较稳重,说话铿锵有力,是个做大事的。 倒显得张宇恒有点拖后腿了。 快结束时,陆恩熙电话响了,看到司薄年的名字,她倏地抬头看后面,“叔叔阿姨,我去接个电话。” 陆恩熙忙不迭退到小露台,“司少,你又怎么了?” 司薄年目光追随她逃离的小身影,似笑似怒,“张铮亮和蔡岚,我恰好都认识,你说巧不巧?” “那又怎么样?” “既然遇到了,应该打声招呼,你说呢?” 第214章 搅局 威胁她? 陆恩熙手指拂过露台上绿植的叶子,从玻璃的反光里看着司薄年模糊的轮廓,说是和王景川约饭,到现在也没见人影儿,他是掐准了别人不敢非议吗? “可以啊,既然认识,司少主动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是长辈。” 玻璃看不清司薄年的面部表情,不过手机里一声低沉的冷笑,足以脑补出那人的脸色不会很好,“你和你这位学长辛苦演的一出戏,不怕被我揭穿?” 陆恩熙想说你有那么无聊吗? 想到今天他数次做出的惊人举动,陆恩熙还真说不准他下一步会有什么操作,定了定神道,“男未婚女未嫁,与其说演戏,不如说探究相处下去的可能性,合不合适,总归是人品见真章。” 她故意影射,转弯骂他。 玻璃中的影子忽然站起来,那傲人的长腿径直走向靠窗的餐桌,陆恩熙心往上提了提,耳边听到他的声音,“说起人品,作为晚辈,我有必要跟熟人多透露一些他们眼中好儿媳的详细信息,给点参考,免得老友以后吃亏上当。” 陆恩熙放下手机往回赶,只是慢了一步,眼看着司薄年长身玉立,和张铮亮夫妇俩打了个对脸。 他是疯了吗! 最近做事这么野? 紧跟着,陆恩熙听到男人优雅的声音,“张总,张夫人,又见面了。” 张铮亮夫妻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色,张铮亮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时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磕磕巴巴笑道,“司……司少?” 大概他做梦都想不到,两年前在洛城一个私人宴会上,有幸见过司薄年一面,连话都没能搭上,竟然还能再次遇到他,并且是司薄年主动打招呼? 老天,难道陆恩熙真是他们家的儿媳妇,还没进门就带来了当头鸿运? 谁人不知,司薄年身份神秘,从不亲自示人,他之所以会在宴会露脸,是因为东家乃一位要员,并且宴会极注意隐私,参加者只有几十位最亲近的人。 幸而父亲曾是那位要员的战友,并有恩与人,他才走运拿到邀请函,类似的机遇,此生也就一回罢了。 但以他的身份,想和司薄年搭上话,那可是万万难。 张夫人惊得汤勺一不留神掉进碗里,直直地站起来,话都不会说了。 唯一还算淡定的便是张宇恒,但司薄年居高临下领导视察般的态度,无疑造成了压力感,再配上父母的反应,弄得张宇恒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薄年面色沉和,不露情绪,虽说是主动打招呼,上位者的威慑力仍丝毫不减,“这是吃完了?” 张铮亮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听话音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忙张罗道,“没有没有,才开始,司少不介意的话,坐下尝一口如何?” 说完亲自让出首位,还命令服务生清理餐具拿一副新的,那操作十分迅捷有章法,片刻后,司薄年就成为了座上宾。 蔡岚手指哆嗦,半天才张开嘴,“司少喜欢吃什么?” 司薄年看了眼被夹得七七八八的菜,并不打算动筷子,“吃什么不重要,张太太不用麻烦。” 他说得客气,蔡岚却不得不仔细安排,于是点了饭店最出名的几道菜,一边遗憾今天的餐厅太平凡,一边又庆幸竟然遇到了司少。 司薄年和张铮亮聊着天,他话不说,基本上都是一两个字应付一下,不失礼貌,也绝不热络。 张铮亮却主动得甘之如饴。 只要混个脸熟,往后再有什么麻烦,便可以登门求助。 商场如战场,局面说变就变,多个朋友就是多条生路,何况司薄年这条大船,不光能应急,还能救命啊。 张宇恒中途也被他父亲强行代入话题,“司少,这位是犬子张宇恒,他是律师,跟朋友合作开了家律所。” 司薄年平静道,“知道,km几个案子是天衡律师接的,代理人是陆律师。” 张铮亮惊讶的差点下巴脱臼。 他儿子怎么一个字也没透露过!真是个死脑筋! 说到陆律师,蔡岚这才压住紧张到失去思考的情绪,出声问,“恩熙呢?怎么电话还没接完吗?” 张宇恒心说,她最好接一晚上别回来。 张铮亮望了眼露台,“那不是么?过来了。” 躲起来不见人不是长久之计,她不在,更无法确定司薄年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回到原位,陆恩熙尽量自然放松,“司先生,你们认识啊?” 张铮亮再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也因为司薄年的到来长了不少体面,脊背挺拔,笑声朗朗,“是啊,算是旧识,司少说你给km打过官司,还场场胜诉,叔叔对你又要刮目相看了啊。” 陆恩熙颔首,“小官司,不值一提,得感谢司先生看得我们。” 司薄年噙着一抹意味悠长的坏笑,“看顺眼了而已。” 这话,把餐桌气氛搞得十分尴尬。 蔡岚快速跟丈夫交换眼神,啥意思啊?看顺眼?难道司少对人不对事? 再看陆恩熙水灵漂亮的像个仙女儿,男人看了心动女人看了嫉妒,可不就是容易被人盯上的主儿么? 完了,她儿子跟司薄年竟然相中了同一个女孩子? 这……不用想也知道没有胜算可言哪! 不过,司少不是跟戴羽彤有订婚的传言吗? 也对,有钱人的婚姻哪能真的作数,就算结了婚,谁也挡不住他们外面彩旗飘扬。 张铮亮挤出个笑容,“呵呵呵,恩熙跟犬子在美国读书时……” 司薄年道,“我知道,既是校友又是同事,陆律师回国后的许多事都是令公子帮忙办的,辛苦了。” 这……一副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语气,如何解读? 陆恩熙黑下脸,“我和学长多年的交情,在国外经常互相帮忙,抱团取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没那么见外。” 张宇恒咧咧嘴,这局面他看得可太清楚了,司薄年对陆恩熙绝对动机不纯,“听说司少和帝华的戴小姐好事将近啊,我敬你一杯,先道声恭喜。” 陆恩熙默默竖大拇指,行,可以,够胆。 司薄年没动酒杯,语气闲散却严肃,“张公子作为律师,应该很清楚任何言论在得到本人亲口承认之前就是空穴来风,陆律师私下里不止一次跟我科普过法律常识,妄自下结论把传言当成事实,是不是可以归纳为诽谤?” 第215章 攒够了失望总会离开 空穴来风,私下里,诽谤。 几个词串在一起提供的信息量简直爆炸。 张铮亮脑海里巨浪滚滚。 张宇恒脸色也急转直下,“司少和戴小姐难道……” 知情者陆恩熙没说话,捏起叉子,准备品尝刚刚端上来的新菜品。 司薄年道,“私事,无可奉告。” 瞧吧,想从司薄年嘴巴里套出他不想说的,比上月球难多了。 陆恩熙小口的吃东西,俨然是这个情况了,心急如焚也改变不了局面,还不如平淡一些应对。 张铮亮和帝华有商业往来,前不久还在一次酒会上遇到了戴家祥,他满面红光,气势飞扬,好像已经得了司薄年为乘龙快婿,只差一步便可以带领帝华冲上云天。 所有人都以为帝华和km坐实了亲家关联,怎么听司薄年的语气,不像有那么一回事。 这种想法张铮亮也只敢在心里揣测,然后回家跟妻子说说,外面可不敢嚼半个字。 “言论自由的时代,人人都是自媒体,信息太多,难免有一些胡言乱语的,犬子大概是听到了不实传言,信以为真了,司少切莫生气啊。” 司薄年道,“张主任是法学博士,似乎缺了些严谨。” 张宇恒挺着胆子不示弱,“有些事情虽然没得到本人承认,但默认就是允许,我以为司少这样的身份,不会允许谣言缠身,如果不是真的,公关部至少会公开否认。” 张铮亮的冷汗刷地下来了,臭小子不肯接班也就算了,还拆台送人头!!! 正要道歉,又听到司薄年道,“不值当。” 轻描淡写三个字,把张宇恒的嘴巴堵死了,还显得他特别傻缺。 蔡岚看儿子吃瘪,终是不忍,更怕司薄年算账,打圆场笑道,“别光顾着说话啊,菜上齐了,司少您品鉴品鉴。” 司薄年捏起刀叉,蹙眉,“陆律师,胡椒粉递给我。” 又听到自己的名字被cue,陆恩熙含着菜瞪过去,你那边不是有吗? 司薄年道,“陆律师?” 陆恩熙被他叫得头皮发麻,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递上佐料罐,准备缩回时,清晰感触到司薄年手指的温度。 他故意的。 指头擦过她的手背,轻轻摩挲,很短促的时间,但足以把暧昧动作传递给每一个人。 谁都不是瞎子。 张宇恒的爸妈肯定看到了! 陆恩熙咬牙切齿,“司少,胡椒粉味道有点冲,少放点!” 司薄年手指一弹,粉末儿飘在牛排上,“无妨,我就喜欢带劲儿的。” 蔡岚脸垮了。 吃东西时,张宇恒好几次主动挑刺,要么被他爸怼回去,要么被司薄年怼,要么被蔡岚给拦住,好不容易喘息一下,还得拽着陆恩熙当战友。 这顿饭最累的估计是他。 菜没怎么吃,司薄年抹了抹嘴角,自然问,“陆律师吃好了吗?” 陆恩熙秉承减少对话削弱存在感早点散伙的原则,却频频被带上战场,正烦着呢,“司少有事?” 司薄年看了眼手表,“有点事,所以现在送你回去。” 蔡岚飞快看了眼儿子。 什么?让司薄年送恩熙?你是死人么? 张宇恒接得快,“不麻烦司少了,我送她回去,顺路。” 司薄年起身,优雅与强势并存,“我把人带来的,当然得负责平安送回去,顺不顺路倒是其次,和陆律师聊聊天感觉不错。” 陆恩熙脑浆快要轰出来了,碍于长辈不好爆发,只好咬牙道,“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司少,搭了个顺风车,回去哪儿能还麻烦您啊,我坐学长的车吧,路上还有一些工作可以讨论。” 张铮亮夫妇眼睛一刻不得闲,在三人身上流转。 一个字也不敢插。 司薄年好脾气道,“我外套好像还在你家,明天要用,正好拿回来。” 轰隆! 嘭! 司薄年一句话犹如雷暴,彻底把微妙的平和炸没了。 蔡岚一颗心破裂成几百块儿,痛心疾首的想,完了,真是完了。 陆恩熙这孩子,看着是好,怎么脚踏两只船? 不不不,应该是迫于司薄年的淫威。 不管是什么原因,可惜了(liao)了。 陆恩熙僵硬着脸走出餐厅,出门就忍不住了,“司薄年!你什么居心?当着长辈的面让我难堪,非得毁了我的清白你才满意吗!” 一而再,再而三,她对司薄年那点眷恋的柔情,被蚕食殆尽,如今留在心里最多的是怨恨和厌恶。 司薄年拿出烟盒,抽一支香烟,手在裤袋里摸了个空,想起打火机在车上,再联想起陆恩熙跟张铮亮一家三口和谐温馨的画面,心情烦躁,不安感犹如滔滔奔流。 那一刻他忽然好像看到了陆恩熙嫁给别人,叫别人父母为爸妈,与别人生儿育女…… 光是想想就让他情绪崩盘。 他带着脾气,冷笑道,“你的清白还用得着我毁?前面一个何居正,后面一个张宇恒,英国还有个孟学长,陆恩熙,你就没觉得自己浪荡?” 浪荡一词如刀尖儿戳心,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是,终其一生她都改变不了司薄年的态度。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我说直到现在我都做不到恨你,今天我收回,你的言行举止不仅没有风度,还让人厌恶。” 司薄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人重重带进怀抱,逼视她的眼睛,“厌恶?” 陆恩熙咬牙挣扎,可她动弹不了他的铁臂,“我承认这些天和你重逢以来,我好多次心软心痛,看到你就想到以前的时光,我为你付出的爱和热情,让我放不下也忘不掉,那些高昂的沉没成本,让我负重难行,不舍得不甘心,可人啊,不管多傻多蠢,攒够了失望总会离开的。” 司薄年铜墙铁壁慢慢瓦解,他怔怔盯着她,“你就这么恨我?” 陆恩熙终于从他怀里逃开,她想冷静,可做不到,冰凉的刺痛感在血脉里横冲直撞,将温柔杀得片甲不留,“司少,我很羡慕古人所说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纵然不能开始的美丽,至少让结局温柔,你我开始的不美,结束的狼狈。可我想,重逢时可以互道一声别来无恙,再祝福彼此迎接新生活,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第216章 摊上大事 为什么不能? 因为爱,因为恨,因为夹在两者之间的左右为难,因为理智溃败,情感失控,因为太多他无法驾驭的东西。 可是这些,司薄年不会说,他也不屑于在任何人面前坦露心里的软肋。 他只是坚定的看着她,在心里一遍遍确认,这个女人,他不会再放手。 “你恨也好,爱也罢,都休想跟我一别两宽。” 还想与别人各生欢喜? 做梦! 陆恩熙到底也没坐司薄年的车,他独自启动车子,飞驰的轮胎扬起一地狼藉,掀飞了她的长发。 看着消失在夜色深处的车子,陆恩熙心凉透了。 早就该做的道别,迟疑拖延只会让伤痕恶化,是她没有处理好这段感情,但以后不会了。 “乔儿,晚上来我家吧,我提供酒水,你只要摊个煎饼就行。” 陆恩熙自己住的这些天,一半是外卖,一半是速冻食品,难过时她很想吃点家常便饭,比如乔菲拿手的煎饼。 乔菲听出她沉闷的声音,警觉道,“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儿了?工作还是生活?” “见面告诉你。” 乔菲忙完工作赶去陆恩熙的出租房,进门看到简单温馨的布置,点头夸赞,“不错嘛,单身贵族的小日子精致典雅。” 再看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一脸憔悴的陆恩熙,声音拔高,“你这……怎么搞的啊?” 陆恩熙赤着脚,盘膝坐沙发,下巴抵着靠枕,面前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啤酒,“先喝两口?” 乔菲摸摸她脑门,还好没发烧,“喝酒可以,但是我得知道为啥喝酒。” 陆恩熙偏过脑袋,一手撑下巴,“两件事,一件你的,一件我的,先听哪个?” “你的。”乔菲毫不犹豫。 陆恩熙咂舌,“我今天配合老张在他爸妈面前演戏,给他当女朋友,被司薄年全程目睹,他在饭局上公然暗示跟我关系不清不楚,让老张爸妈非常尴尬,事后,我跟他彻底闹掰,同时我忽然顿悟了一件事,就是我不爱他了。那么一瞬间我发现,我的心不会为他痛为他难过了。” 乔菲听前面一半还算淡定,后面差点跳起来,听完时,又把血压给摁了回去,“这种事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说一万句也没用,好事儿,祝贺你彻底走出司薄年的阴影,往后谁也不爱,海阔天空!” 她撕拉打开易拉罐,先干了大半瓶,好姐妹能走出情伤,她比谁都高兴。 陆恩熙喝了几口,撞她胳膊,“你的事,不想听?” “听啊,我心情好,啥事儿都不是事儿!” 陆恩熙扁嘴,“这件事是我背着你做的,但你别生气,你保证不生气我就说。” 乔菲蜷缩在沙发上,挨着她,嘟嘟嘴撒娇,“好,不生气,你说嘛。” “我查到了坑你的人,贾宴清做的。” 乔菲漂亮的瞳孔一点点缩小,最后缩成米粒大,聚拢着一团燃烧火焰,“是他?” “对,就是他。” 乔菲骂了声脏话,“搞那么大阵仗就是吓唬我,让我误以为被人强|暴?他是不是脑子有泡?” “如果不是咱们去医院做检查,你能知道是误会吗?他大概猜以你的身份不敢去医院,这辈子只能活在阴影里,夜夜痛哭,若干年后,他再轻描淡写告诉你,那是个误会!你是不是更崩溃?” 乔菲后背都凉了。 贾宴清的用意何其歹毒阴狠!比实际下手更可恨。 陆恩熙道,“既然他想诛你的心,我们也得诛他的心。” 乔菲干掉一瓶啤酒,捏扁铝制易拉罐,手背上青筋一道道绷起,“奶奶的!” “我有个办法,你可以试试。” 乔菲浑身一震,“你说。” 陆恩熙指着厨房坏笑,“煎饼呢?我要吃煎饼。” 乔菲点点她鼻梁,“小狐狸,姐姐去做!” 次日,喝大了的乔菲和陆恩熙都没听到催命般的电话铃声。 张宇恒逐个打,打的手机快冒烟。 陆恩熙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横陈在地摊上的乔菲,撑着酸胀的脑袋,爬到桌子对面拿起震动的电话,“喂?” 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张宇恒从昨晚和她分开后就没联系,担心她尴尬,也担心她会误会他的问候是责怪,其实他辗转了半夜,只想确认一下她上司薄年的车是否平安到家。 拧巴一晚上,张宇恒想着天亮刚好以工作为由打个电话,谁知电话还没打,他先接到一个通知。 严宽告诉他,牛大庆死了,他手里握着一份遗嘱,上面提到陆恩熙的名字。 牛大庆的案子本就引发了媒体的关注,他的死更掀起轩然大波,遗嘱曝光,字字句句都被网友放大解读。 陆恩熙三个字无疑是重磅信息。 他轮番轰炸陆恩熙,担心她看完心情抑郁,可电话无人接,乔菲的也没人接。 差点把他吓死。 终于听到回应,张宇恒悬空的心落地,“喝酒了?” 陆恩熙揉捏酸胀欲裂的脑门,“嗯,跟乔儿喝的,在家,学长这么早打电话怎么了?” 她不知道?那喝的什么酒? 张宇恒一手掐腰原地打转,又是气又是燥又是急,“你……算了你在家等着吧。” 半个小时后,张宇恒拎着三人份的早餐和两份醒酒茶,进门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乔菲!陆恩熙!你们俩不作会死啊?造什么呢?” 乔菲洗了把脸,晕乎乎的,瘫在地上有点呆萌有点无辜,咧嘴傻笑道,“老张你来了?” 张宇恒把清酒茶塞给她,“赶紧解解酒,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爱惜自己。” 陆恩熙很自觉的捧着茶汤,一口气喝大半,肠胃暖暖的,“有个靠谱的男闺蜜针不戳。” 张宇恒看到客厅的狼藉,啤酒罐、零食包、吃剩下的煎饼,简直不能直视,“吃点东西,脑子清醒了再说话。” 乔菲蔫蔫乎乎的抱住他小腿,脸蹭上去,“老张,我脑袋好痛,美熙买的啤酒上头。” 张宇恒想踹开她,可不忍,“活该!” 陆恩熙填饱肚子,宿醉也有所好转,艰难的找回了智商,把昨天的饭局和深夜的酒都回忆一遍,又试着想了想司薄年。 嗯,很好,果然不再心痛了。 她心情爽气,嘴上不老实,“学长,你赶上生理期啊,情绪这么大?” 张宇恒沉着脸,也不避讳乔菲在场,直言道,“牛大庆跳楼死了,留下一份遗嘱,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他说你是他最初的代理律师,你曾经怂恿他推卸罪名给别人,导致他后来胜诉了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只好自我了断。恩熙……你可能摊上大事了。” 第217章 司薄年世纪大公开 陆恩熙的醉意顷刻烟消云散。 她眉头拧到双目之间,目光里喷着一团红彤彤的火焰,“绕一个大圈子就为了把我捎上?牛大庆拉我当垫背,不应该,没道理啊!” 说句实在话,就算拉垫背,也得找严宽。 怎么走一个圈子,回头掉进坑里的是她? 张宇恒也一个头两个大,早饭砸几口就放下了,一脑门的官司,食之无味,“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很明显有人利用牛大庆想拖你下水,牛大庆一个被逼得跳楼的倒霉鬼,死都死了,有必要咬住你不放吗?肯定是活着的狗东西看你不顺眼。”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陆恩熙点头表示知道,“容我想想,我的仇家……” 工作上她得罪的只有王永春,但司薄年亲手收拾过,他绝对不敢再作妖送死。 生活上,如今第一看她不顺眼的就是戴羽彤。 戴羽彤和牛大庆得兜多少个弯道才能有利益牵连? 但真相查明之前任何怀疑都不能轻易放过,陆恩熙拍了把张宇恒的肩膀,“我不会允许脏水乱流,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张宇恒摁住她,“干嘛去?你现在出门很可能被人丢鸡蛋,还有,不能让人知道你住这里,出门武装好。” 陆恩熙抹了把脸,“我找找口罩和帽子。” “喂喂喂,你们别当我不存在啊,我听着呢,美熙你别冲动,死了人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懂法律,可死无对证在电视上看过不少,等于说陷入僵局,你想清楚再出手,别中人的圈套。” 昨天喝酒时乔菲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弄死贾宴清,今早听到这么轰动的消息,忽然发现自己那点破事不算啥。 恩熙要是摘不清,那可是涉嫌人命官司啊。 张宇恒拍一把她的脑袋,“花瓶儿难得有脑子好用的时候,你说得对,牛大庆一死,线索中断,无法查找上家,等于打了个死结。” 陆恩熙大脑飞速旋转,思考有没有同类的案例,国内外的卷宗在她回忆里疯狂倒带,然后她抵着发胀的太阳穴说,“既然他们针对我,我不死,他们就不会停下使坏的手段,所以我当诱饵,引蛇出洞。” 乔菲眨眼,“太危险了吧??” 张宇恒考量一下,“咱们回律所……不行,律所被人堵死了,现在回去肯定挨打,这样,我叫老严和老唐出来,咱们见面商量个办法。” 陆恩熙没有异议,她身后是天衡律所,鲁莽不得,“依你的。” —— 陆恩熙的话每一话都带着锋利的针,一下一下狠狠戳着司薄年。 他回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发现陆恩熙总是抵触、排斥、抗拒,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也有太多一时半刻无法排解的困难,可只要她的心在他身上,万难都可以度过,山海也可踏平。 打垮司薄年的,是她眼神里彻底的冷漠。 他忽然看不到爱情的温度了。 这一晚,司薄年对着窗户抽了两包烟,眼尾熬出一小片猩红。 哗啦! 他一把拂去桌子上的药瓶。 吃这些有什么用?三年来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心情也每况愈下。 东方渐白,司薄年换衣服去户外狂奔十公里,回来冲完澡,电话响了。 林修晨急切道,“总裁,陆律师那边出了点事。” 司薄年的神经元每次接触到陆恩熙都会条件反射的波动,他裹着浴巾,左手擦头发,湿淋淋的右手握着电话,“说。” “陆律师曾经的委托人跳楼身亡,留下遗书,提到了陆律师,我把原图发给你。目前此事已经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群众自发的冲到他们律所吵闹,楼下很多人在叫嚷。” 司薄年停下头顶上的动作,瞳孔危险的缩了缩,“等我消息。” 他扫完图片上的文字,唇齿发出一声冷笑,这么拙劣的陷害手段,亏他想得出来,“联系公关部,把新闻热度降下去。” 林修晨问,“找个娱乐新闻压一压?” 司薄年稍微迟疑一秒,“娱乐新闻覆盖不了社会新闻,按我说的做。” 听完总裁的吩咐,林修晨下巴颏快要砸地板。 老板居然亲自出马挡子弹? 林修晨不敢耽误,马上知会公关部。 他不敢想公关部的人听到这个指令,是不是跟他反应相似。 反正他是惊呆了。 十几分钟后,一篇名为《km集团总裁司薄年先生世纪大公开》的新闻横扫媒体。 这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贵公子,在私人微博发布了一张背影照片。 并且配上文字:【立黄昏】 那张背影旁边仔细一看,还有一道略小的身影,很像女性。 网友们纷纷猜测:与你立黄昏?! 司先生公开恋情?承认和戴羽彤的婚事?? 司先生背影太杀我了!!!我能脑补出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容颜!! 啊!!看看衬衣快要撑不住的肌肉线条,妈呀,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什么情况?司少不是坚决不透露私人生活吗?发生了什么让他转性的大事件? 要说网友的猜测只是一厢情愿,那么后面的互动便是催化剂。 有个大v问他,照片里的背影是不是@戴羽彤vivian。 司薄年万年不动的微博,给他回了一个字:no 这下,所有的社交媒体都沦陷了。 看着网上横扫千军的发酵势头,林修晨悟出一个真理:总裁对前妻有余情,余情不浅。 司薄年看着手机上刚下载的微博,蹙蹙眉,点进了陆恩熙的账号。 都是专业领域的转发和原创文字,没有生活动态。 对今天发生的突变,没做回应。 不回应就好,不然就是众矢之的。 接着,司薄年打给了这个昨天气势汹汹宣布和他决裂的女人。 一分钟的响铃自动结束,没人接。 司薄年怔了怔,不接他电话?这是身体力行跟他划清界限? 还有出息了。 —— 这边,陆恩熙和律所三巨头在唐贺名下一家咖啡店商量对策。 今天的严宽依旧西装笔挺,戴着近视镜,儒雅教授的形象好像焊在身上似的,至少笔挺的西装很像母胎原装,从没卸下来过。 他拿出案卷所有的资料,文字、音频、视频,“目前我手里的资料,足以证明牛大庆是凶手,但无法排除他遗书上说的,被你怂恿过。” 陆恩熙头还有些犯晕,醒酒茶没能彻底把酒精稀释掉,她喝了半杯水,撑着脑门道,喃喃自语,“我名声毁了,受益最大的是谁呢?” 严宽没听清,“你说什么?” 陆恩熙道,“唐副主任,严教授,还有学长,我想借用你们在洛城的关系网。” 唐贺勾着嘴唇,“干嘛?摸排啊?动静太大,对你可没好处啊。” 陆恩熙笑道,“不把水搅浑,怎么摸鱼?” 第218章 感动 张宇恒问,“具体呢?第一步怎么做?” 陆恩熙临时想到的办法,详细操作步骤还不完善,第一步却十分清晰,“当然是诉苦,卖惨,立一个被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的形象。” 唐贺嘴巴抽了抽,抖着肩膀好像在甩鸡皮疙瘩,“你演得来吗?” 陆恩熙道,“不用露脸,发个微博,写点可怜兮兮的文字,到时候看哪些人最活跃,顺着ip查下去。” 严宽没表态,而是打开微博准备看看风头,放在以前这种事他不会插手,但牛大庆毕竟是他的委托人,他总不能坐视不管,谁知看到微博那一刻,他四平八稳的表情被撕开了一个破口。 “我建议你们先看一眼。” 三个人陆续看到司薄年的新闻霸占了热搜榜前五个,将陆恩熙那点小事淹没的影儿都找不到。 就算输入关键词,也只能搜到只言片语,拼不成完成的事件。 唐贺反应最大,“卧槽!” 对司薄年他算了解一些,那家伙清高自傲到极点,向来不屑社交媒体,在他眼里那些都是乌合之众。 旁人或许不知内情,他却对司薄年和陆恩熙私下里的“奸情”了若指掌。 张宇恒毕竟昨晚才看到司薄年在餐桌上的言行举止,一时间心情也像过山车一样荡起来跌下去,嘴角一偏,“恩熙运气挺好,司薄年的新闻一出,短时间内网友的视线不会再盯着你。” 【立一个被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的形象】这大概是历史最快的打脸。 陆恩熙被他笑的头皮发麻。 严宽是唯一不知内情的,他往下翻看,“不止,连相关新闻也被删除了,你们谁背地里请了公关?效率这么高。” 陆恩熙咬住齿关,司薄年多此一举,她不需要,“我知道是谁,交给我吧。” 紧张的气氛过去,唐贺蹙眉问,“你喝酒了?为什么喝酒?” 陆恩熙心里堵得慌,搪塞道,“喝酒需要理由吗?就是想喝了。” 唐贺横着眼睛打量,他才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喝闷酒,还弄得一身酒气,明显宿醉没醒,“感情?” 严宽的眼神也往陆恩熙飞过去。 张宇恒则沉默。 陆恩熙顺了顺刘海,满不在乎道,“谈感情哪有做事业来得痛快,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 唐贺张嘴反驳,“怎么没有?别的男人不好说,我绝对靠得住。” 不等严宽露出冷笑,陆恩熙先笑出声音,“唐副主任,私人感情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内,就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吧?” 张宇恒阴阳怪气来了句,“办公室恋情也就算了,还动不动玩儿始乱终弃,也就你干得出来,把嘴闭上,没人愿意听你解释。” 被他生怼,唐贺郁闷的闭上嘴巴,心里很烦,他和林舒说的够清楚了,那个不识趣的女人怎么还不安分? 陆恩熙给司薄年打电话时,时机并不好,所以第一通没人接。 此时,司薄年正站在父母家的书房里,面对怒气冲冲的父亲。 司庚尧一巴掌拍桌上,花梨木桌子虽然纹丝不动,却能传递出他的凶猛的愤怒,“亲自站出来压新闻,还否认和戴羽彤的关系,你想干什么?” 相对父亲急躁的火头,司薄年反应平淡,“发一张寻常照片,有问题?” 司庚尧气的抄起笔筒就要砸儿子的头,只是看到那张与自己相似了六七分的脸,手臂重重举起,又愤愤放下,“你以前怎么说?不参加任何公开活动,不接受采访,km各类需要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活动也一概不参与,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你想让我相信你一时兴起?” 司薄年没打算让他信,解释一句只是给双方找台阶,“爸看得上戴家吗?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帝华?我只是做了你们想做却迟疑着没下手的事。” 这话戳到了司庚尧,在国外时,他听父亲说司薄年这小子终于肯和相亲对象接触接触,三年了,儿子终于松口,他没多问便说那就好,只要儿子愿意放下陆恩熙,随便哪个女人都无所谓。 可接触戴家的人后,司庚尧一点点发现,帝华配不上司家,他儿子还可以找个更好的。 不甘心,又担心儿子回头去找陆恩熙,他和妻子也十分纠结。 谁知他们还没纠结出定论,儿子竟然为了帮陆恩熙压新闻,爆出自己的私生活。 照片中的影子是谁不重要,儿子亲自给陆恩熙站台可是实打实的。 “你要是看不上戴羽彤,换一个更好的,但是你记住,绝对不能是陆恩熙。” 看着儿子沉默又黑沉沉的脸,司庚尧手掌重重压在他肩膀,声音不大,“你要是一意孤行,就别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拿你开刀,但总有人为此事买单。” 说完,司庚尧转身走出书房。 司薄年烦闷的闭目,紧握拳头,狠狠锤在一摞文件上。 电话在裤袋震动,司薄年拿出看到三个带着余温的字,满腹阴郁如轻烟慢慢飞离,“喂?” “司少是为了帮我才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薄唇勾起,他问,“感动了?” 陆恩熙道,“司少帮人的手法真是别出心裁,就算要压住热搜,找个明星绯闻贴上去照样能起到转移舆论的效果,司少偏偏亲自上阵,是生怕我不知道谁在背后帮忙?” 司薄年一点没有被揭穿真相的尴尬,反而顺理成章道,“既然知道了,是不是也想好了答谢的方式?” 陆恩熙气笑,“我让你帮了?” 司薄年道,“你觉得凭你的本事能摆平此事?陆恩熙,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 “就算天塌下来砸死我,也和司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司少没必要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 司薄年气得闷哼,转瞬握住长指平静道,“就当我日行一善,热搜给你撤了,短时间内舆论不会再针对你,至于怎么想办法洗白冤情,你自己想办法。” 陆恩熙还想说不用你出手,又觉得未免太咄咄逼人得寸进尺,于是冷着脸道,“有闲情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跟你爷爷解释吧!” 司薄年顾自露出一抹霁月初现的笑容,“担心我?” 第219章 禁忌,司千雅 可惜,陆恩熙看不到他如伦布朗油画般眩目的笑容,心里的反感不增反减,“不好意思,我没你闲。” 司薄年手指抵着鼻尖,压住没人看到的尴尬,“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做?死无对证的悬案,想撇清干系可不容易。” 不过,只要她开口说句软话,就算搅动全洛城,他也会揪出背后的人,跪在她面前磕头谢罪。 然而陆恩熙已经不再寄希望于前夫了,虽然她很清楚司薄年权势滔天,“恕不能奉告,还有,由于司少打破了节奏,我之前答应你解决戴羽彤,恐怕暂时来不及。” “你的意思是,要爽约?” 陆恩熙在那边沉默两秒,“我会加快步伐。” 司薄年嘴唇微动,想说不用你插手,我会解决,但他又担心如果放弃这个机会,他和陆恩熙连联络的理由都没有,“既然如此,别让我失望。” 结束通话,司薄年走出书房。 姚佩瑜见到他,大步上去,拉住他的手臂,目光急切,“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和戴羽彤的婚事可是你爷爷亲口认的啊,你就算想甩掉她,也得先跟你爷爷说清楚,争取他的同意,现在怎么收场?你爷爷很快就会知道。” 司薄年有些厌倦,“妈真是担心爷爷看到新闻身体受不了,还是怕他对我失望不肯把km给我?” 姚佩瑜脚步一顿,“你怎么说话呢?” 司薄年轻轻拂去母亲的手,板着脸道,“爷爷的身体要紧,既然你担心,就过去看看,多陪在他身边嘘寒问暖,说不定还能多争取一点好感。” 姚佩瑜气的肩膀乱颤,昂贵的丝绸也随着她的呼吸泛起褶皱,“我为了谁!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希望你站到权力顶端,是怕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叔叔表兄们日后刁难,司家看上去一派祥和,背地里多少阴谋算计你知道吗?” 司薄年眼神讳莫的暗下去。 姚佩瑜见他终于不再强势回嘴,柔声叹气,带着无力的哭腔道,“还是女儿好,知冷知热,理解母亲的心酸,我可怜的女儿……” 她痛不欲生的攥紧衣服抵住心脏,眼泪夺眶而出,身体迅速矮了半截。 司薄年无法不动容,提步上前扶住她,放低态度安慰,“别想那些事,你身体不好,回头又要去医院。” 姚佩瑜含着两眼泪,因为哭泣,细细的鱼尾纹浮现,“儿子,这事儿妈妈心里过不去,过不去啊。” 司薄年缄默。 小雅离开三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司家出动的人力物力之大,堪比一场国际战争,却一无所获。 母亲在寺庙吃斋念佛半年,摇出来一支下下签,说她此生和女儿无缘,若是再强求,会动摇家族根本。 司薄年无法忘记母亲那一刻的心碎绝望。 随后,母亲含泪说不找了,但病根深种,痼疾难愈。 父亲基本退出集团的管理,陪母亲疗养放松,四处旅行,接受心理辅导。 司千雅三个字,是司家的禁忌,家里属于她的东西也被小心的存放在另一栋房子,尽量不让母亲睹物思人。 母亲至今也不知道,司千雅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陆恩熙。 若是她知道…… 司薄年不敢往下想。 —— 陆恩熙很快就联系到了段晓薇,“让你做的事情加快步伐。” 段晓薇心不甘情不愿又不敢跟她硬着来,“你以为签证中心是我家开的?我才拿到签证,今天的航班飞洛城。” “这么大情绪?跟谁发脾气呢?” 段晓薇一下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警告你段晓薇,我让你做件事,是为了救你爸,至于你陷害我,可还没两清呢。” “你……你别太过分!” “怪我过分?你做的肮脏事儿不过分啊?” 段晓薇一下收起所有情绪,客气笑道,“恩熙,你别生气嘛,等下我要登机了,先不和你说。” 陆恩熙挂掉电话,揉着眉心犯怵。 司薄年帮她挡热搜是好事,同时也挡住了她调查下去的思路。 如今对方知道司薄年有意倾斜立场,肯定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男人,碍事的东西! 下午陆恩熙趁着外面没人闹腾回到律所,她是办正事来的,谁知进门就听到一耳朵狗血。 谢紫灵拉住她往左边空着的会议室带,“陆律师,这边来一下。” 关好门,拉下百叶窗,谢紫灵左手搓右手,“陆律师,唐副主任和林律师吵架了,吵得很厉害,以前还顾忌面子回办公室里吵呢,今天唐副主任进门就点名叫她。” 陆恩熙面部肌肉一个不小心抽了,“他俩不是复合了吗?林律师昨天还以副主任夫人的姿态自居呢。” “大家都以为他们复合,可实际上是林律师自导自演的,她求唐副主任不要公开分手的消息,但是最近她频繁去唐副主任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动作挺暧昧的,所以骗过了所有人。可……” 谢紫灵迟疑着该不该说。 陆恩熙觉得重点来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就是……他们今天撕破脸了,林律师也没顾虑那么多,当众说你迷惑唐贺,他劈腿对你献殷勤,而你有对象却跟他不清不楚,说你们俩是……” 那三个极为难听的原话,谢紫灵没好意思重复,在她心里陆恩熙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她不说,陆恩熙也想到了狗男女,不免冷笑道,“看来我选人的眼光确实有待提高,还以为林律师是个识趣聪明的女人,没想到自掘坟墓。” 她都说了对唐贺无感,林舒还是把她当成死敌。 谢紫灵打开一道门缝,“林舒哭着回工位了。” 陆恩熙感激道,“谢谢你了谢秘书,不然我一头就撞枪口上。” 曹珊眼尖嗓子也尖,生怕别人不知道,“陆律师来了啊!” 陆恩熙面不改色,“很惊喜?” 曹珊冷哼,“听说陆律师摊上麻烦了,你还好吗?” 其他同事也悄喵喵从工位后面抬头张望,很好奇资源好到爆的陆恩熙走霉运会不会哭。 然而,她表现的异常平静,“挺好的。” 有些人挺失落,有些人则佩服不已。 曹珊就是失落那个,怪腔怪调笑道,“好羡慕陆律师,走到哪儿都有人罩着,运气还特别好,居然赶上司薄年公布私人照片的好日子,哎呀,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 曹珊看陆恩熙不对眼,一是替林舒抱不平,二是嫉妒,好不容易等到她倒霉,正想举杯庆祝看她垮下去呢,谁知热搜一下没了,司薄年横扫全网。 陆恩熙踩着高跟鞋,比曹珊高小半头,红唇轻扬,目露狠光,“曹律师,麻烦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第220章 当面一张律师函 陆恩熙来之前,林舒和唐贺的争吵已经冲击了不少人的三观,从林舒嘴里出来的豪言壮语更是震得她们发愣。 一直将陆恩熙当成眼中钉的曹珊,自然不愿放过跟她正面叫板的机会! 何况现在的陆恩熙事业受挫,感情被人揭穿,应该走到人生低谷再也爬不起来了,她再傲气再眼高于顶又能如何?过几天说不定就要卷铺盖走人。 曹珊挺直腰板,怪笑一声,“陆律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不怕撑死啊?不就是仗着男朋友看不见嘛,在办公室跟上司眉来眼去,这还不算,明知道唐律师有女朋友,竟然厚颜无耻的挖墙脚,林律师和唐副主任在一起两年多了,谁不知道他们感情稳定快要发展到结婚的地步,你一脚插进来,不要脸!” 曹珊声音又大又亮,目的就是让办公室的人都听到。 同时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在林舒面前表态,公开维护她,等于给两人的友情加固,往后林舒的资源还不得狠劲儿往她身上倾斜? 这些天她算是看清楚了,林舒资源很好,陆恩熙接的案子是不少,但没一个省心的,要么被人报复,要么被刁难,被网暴,压根就是招黑的体质。 曹珊这一嚷嚷,大厅的人全都支棱起耳朵,眼睛看着电脑,心思却在脑补。 唐贺被林舒气得踹椅子,还没平复好心情又听到曹珊的叫嚣,火气再次爬到天灵盖。 他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准备上去撕烂曹珊的嘴。 “副主任。” 谢紫灵拉住他的手臂,摇头道,“您别过去,您要是加入了,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唐贺对张宇恒的秘书还算客气,但心里有火语气有点冲,“你干什么?” “全律所现在都觉得您和陆律师有私情,您要是公开帮她说话,不是坐实了传言吗?您冷静一下,让陆律师自证清白。” 唐贺望着那边腾腾燃烧的战火,脑门青筋狂跳,曹珊是怎么招聘进来的,玛德一个智障,“陆恩熙她……” 谢紫灵轻声道,“请您相信陆律师,要是她连曹律师都对付不了,也就打不赢这么多胜仗了啊。” 陆恩熙确实没把曹珊放在眼里,她轻哼浅笑,“曹律师急着向谁表忠心?” 曹珊张嘴,但是被陆恩熙打断了,“我本来不想解释,因为我觉得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产生这么低级的误会,既然曹律师拎不清,那我就说说。我和唐副主任三年前在美国认识,他主动请我吃饭被我拒绝,回国重逢后,他丢下所谓的女朋友主动跟我示好,再次被我拒绝。” 曹珊不屑的撇嘴冷笑道,“骗鬼呢!就凭你?” 陆恩熙道,“对,就凭我。” 曹珊一下噎住了,然后又听到陆恩熙说,“至于林律师,我早就跟她开诚布公聊过,我对唐贺不感兴趣,她要是真想嫁给唐家少爷,就努努力别放手,我给她当盟友,她防贼一样防备我,今天的传言想必有一部分是她无中生有编排的,不愧是常年打离婚官司的专家,编的挺狗血。” 林舒心虚,没敢跟陆恩熙硬刚,不料曹珊替她出头,这么一闹,硝烟再起。 此时陆恩熙字正腔圆说出这些,无疑给她心里又打一拳。 但好在那些话只有她们知道,无凭无据。 林舒泫然欲泣,抽噎着站起来,“陆律师,你怎么能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说……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唐副主任,让我仔细考虑要不要放弃,我一度相当自卑,不敢高攀,可转念想想,我只想单纯的爱他,陪伴他,这应该没错吧?” 人群中有低低的唏嘘。 唐贺脸上露出凶狠的光芒。 他没有参与对话,但他不信陆恩熙会那么说。 如果给陆恩熙开个特效,肯定能看到她眼睛里飞出亿万伏特的闪电,将林舒劈成渣渣。 忍住掐死她的冲动,陆恩熙平心静气道,“唔……”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陆恩熙心机深沉时,她叹了口气,“林律师,我得感谢自己的职业习惯,随身携带录音笔,把重要对话记录在案,咱们说过的每一个字全都清晰的存着呢,要我帮你回忆吗?” 她拿出录音笔,“我给你五秒钟,主动坦白并向我道歉,或者让大家听听咱们说了什么。” 林舒手指缩紧,她内心疯狂交战,陆恩熙真的录音了? 那她……岂不是要被公开处刑? 相比她的瑟缩畏惧,陆恩熙的大方磊落格外有魅力。 谢紫灵称赞,“陆律师是我见过最稳的女人,换成别人,早就一怒之下撕扯头发了。” 唐贺笑眯眯的弯着眼睛,“那是,我看上的女人。” 说完,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继续笑盈盈的看热闹。 谢紫灵:“……” 曹珊高声大气道,“林律师,你别听她吓唬人,你没错,不要怕她。” 林舒没跟曹珊说真话,所以把自己陷入了极为被动局面。 陆恩熙缓慢倒数,“五,四……” 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很刺激很精彩。 陆恩熙不客气的笑了笑,“林律师,那我……” “对不起……”林舒眼睛盯着陆恩熙的手,在她按下播放键之前出声。 陆恩熙决定不再对她仁慈,故意端着姿态道,“对不起什么?” 林舒快要把牙齿咬碎,她算计陆恩熙脚踩两只船,是想在她倒霉的当口一脚踹下去,可是……局面怎么会这样? “我心情不好,记不清咱们聊过什么,刚才想了想,那天你确实在鼓励我,说你对唐副主任没想法,我记错了。”声音很低,但陆恩熙听到了,看热闹的唐贺也听到了。 众人不免被狗血淋了下头。 陆恩熙道,“完了?我记得不止一件。” 曹珊一看她低头认错,气呼呼道,“你又没错为什么道歉?陆恩熙行为不端还不许人说了!!!” 林舒厉声呵斥,“你先别说话。” 曹珊的脸一下冷掉,尴尬的杵在那里。 陆恩熙道,“林律师,接着说。” 林舒抿紧嘴唇,耻辱和愤怒让她面部涨的发紫,拳头在身边攥紧,骨节一块块凸出,她以为至少唐贺会看在过去情分上救场,可他没有一点动静。 “你和唐副主任的绯闻,是我说的,我看到他对你献殷勤,心里不舒服。” 陆恩熙道,“哦?就这?” 敷衍了事,糊弄谁呢? 唐贺动了动嘴,但是看林舒憋着泪的模样,又忍住了。 落井下石的把戏,实在太卑鄙,他自认不是好人,但做人也不能太渣。 林舒抬头望着陆恩熙,眼里有泪,“没错,唐副主任遇到你之后就主动跟我提出分手,是我请求他别公开,不然我在律所没法做人,他答应了。你出国这个月,我加倍对他好,我想只要他经常看到我,会察觉到我的好,再次爱上我,但你一回来,又都变了。” 啊?原来是这样? 他们早分手了?所以真是林律师在演戏? 林舒抹掉滑落的眼泪,晶莹泪膜朦胧了她眼底的仇恨,“但是我没错!我只想用尽全力守护自己爱的人,不被其他女人伤害!陆律师你有恋人,为什么还默认他的示爱?要说无耻,你也不差!” 靠,绿茶啊,一波操作婊得飞起。 自己一身毛还说别人是妖怪? 不愧是离婚律师,偷换概念转移矛盾,一波操作猛如虎啊。 陆恩熙彻底被她气笑,“林律师,别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边,显得特别廉价。你为什么黏着唐副主任不撒手,真是为了爱吗?” 林舒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什么意思!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爱情。” 陆恩熙道,“林律师似乎搞混了借力上位和真爱,另外,我对唐副主任的立场始终如一,尊重、欣赏,保持上下级该有的距离,林律师再编排污蔑,我当面就给一张律师函,方便得很!” 第221章 山沟遇到贵公子 林舒冷眼瞪过去,“大家都是学法律的,你这样就能吓唬住我吗?” 丢人现眼!! 唐贺实在受不了了,唯恐林舒无理取闹,再说出更丢脸的话,“你跟我进来!” 他脸皮厚,可也不想被女人这么败坏。 林舒不服气,僵在那里不动。 唐贺嗖嗖几步走过去,长腿跨出了气吞山河的架势,“过来!” 林舒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咬牙走去办公室,经过陆恩熙时,很想踩一脚。 陆恩熙似乎看出她的作案动机,低声道,“林律师,你的伎俩,换个人用吧。” 林舒脸色一白,低声啐了句。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和陆恩熙的差距。 陆恩熙不挑事,但她会做好万全准备,任何人想攻击她,都会被狠狠反噬。 是她计划不周,但她不认输。 唐贺关上门,直截了当道,“你辞职吧,离开天衡。” 逼她走? 林舒心猛地狂跳,一下清醒了,她不能辞职,离开这里她能去哪儿?以前她得罪的人就是看在唐贺的面子才不敢上门报复,一旦被人知道她和唐贺闹掰,那些人就肆无忌惮……等待她的是什么? 不!她不要过去的日子再回来! “我不辞职!感情和工作是分开的两码事,我不会因为失去爱情就把事业拉着陪葬,你没理由辞退我。” 唐贺气得鼻孔喷火,他以前是瞎了么,居然觉得林舒和陆恩熙有那么一些相似。 呸!他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林舒,人活一张脸,你不要面子,我还得要面子。” “在活下去和面子之间,我选择前者,没有你的庇护,我的事业肯定会很难做,但我相信靠本事吃饭才是长久的办法,我很希望再次得到你的保护,但是肯定不可能了,以后我会努力工作,不打扰你。副主任要是不想见我,我的工作只给张主任和严教授汇报。” “你……”唐贺醉了,怎么会遇到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出去。” 他实在无话可说,只想赶紧清净清净。 林舒抹去眼泪,工工整整的鞠躬九十度,“谢谢唐副主任的栽培,我会用业绩回报您。” 唐贺刷地伸手指门,“滚出去!” 林舒出来时,外面十几双眼睛盯着她。 大概经历过最尴尬的社死,她无所谓了,“让大家失望了,我没有被辞退也不会离开天衡,往后还是同事,希望大家公私分明,一起做事业。” 说完,她好像打了胜仗似的,迈开大步走去工位,继续办公。 谢紫灵惊呆了,曹珊也惊得掉下巴。 是该骂一句真不要脸,还是点赞鼓掌说卧槽牛叉! 刑事组的汪亚楠不好意思的赔笑,“陆律师,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内情,跟着传谣言……” 其他人也及时道歉,“对不住了陆律师,你别生气……” “对不起。” “陆律师你特别好,以前都是误会,往后我们挺你!” 这场抹黑戏码,不但没扳倒陆恩熙,反而让她在律所名声大振,以前怀疑她靠脸空降、踩着男人肩膀上位的同事,纷纷被征服。 别的不说,那气场那稳妥的思路那思辨,简直就是活教材。 —— 流言蜚语告一段落,陆恩熙回到办公室,看着那束鲜花,头有点犯晕。 看来得跟何居正说明白,鲜花别送了。 可此时中断,好像也挺尴尬。 头痛,她真心处理不来感情问题。 好在后面一直在忙牛大庆的遗书问题,无暇他顾。 临近下班,结束庭审的张宇恒回到律所,从谢紫灵那里听说了律所的狗血感情冲突,一口老血快喷出来。 他先去唐贺那里求证,结果被唐贺骂一顿,“闲的蛋疼是吧?滚蛋。” 张宇恒道,“你追求恩熙,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活该!” 唐贺道,“我特么也不容易,明知道她有对象还特么的控制不住自己,该死的爱情让人上瘾。” 什么他大爷的三观? 张宇恒咧咧嘴,“死去吧!” 他看到陆恩熙时,第一眼是整排的文件,高高堆放着,挡住了她半张脸。 “恩熙,你没事吧?” 陆恩熙抬起头,长时间看电脑,眼圈有点浮肿,“有事。” 张宇恒紧张地奔过去,“气哭了?” 陆恩熙蹙眉头,表示他怎么也八卦,随即丢出一份文件,“我查了牛大庆的祖宗十八代,发现个有意思的。” 张宇恒勒令自己切换思维模式,进入工作状态,看完文字,一拍桌子,“还有这事儿?” 陆恩熙手肘撑桌面,支着下巴,“牛大庆十年前犯事儿被起诉,但是因特殊原因被释放,免受牢狱之灾,至于什么特殊原因法院没明说,而当时替他保释的就是此次的真凶。” 张宇恒臀部找椅子,缓缓坐下,“这可不止保释手续那么简单啊,从检察院到法院,一条龙的关系网都得打通。” 等会儿?按理说这些东西严宽也能查到吧?怎么没听他提过? 是没查,还是不想说? 陆恩熙点头,“牛大庆必须死,否则他会抖出来一连串的幕后真凶,他大概想举报,然后被人陷害谋杀,那些人想用法律手段堵住他的嘴。” 张宇恒道,“可惜遇到老严,反将一军救下了牛大庆,也为他的死埋下伏笔。” 陆恩熙道,“牛大庆既然早有想法,一定留下了线索,我猜他在某个地方藏了铁证。” 张宇恒若有所思,“既然想在圈子里生存,基本得互相牵制,手里少不得有安身立命的家伙,牛大庆看着虎头虎脑,实际上心思缜密。” 陆恩熙当机立断,“我去一趟牛大庆的老家,通常这种人都是童年有创伤,最深处的伤痛和仇恨都埋在家乡,如果他留有证据,应该会藏在家里。” “我陪你去。” 陆恩熙道,“你案子还没终审呢,去什么去?又不远,我开车两个半小时。” 张宇恒确实走不开,也就没坚持,离开前问她,“你手里真有录音啊?” 把林舒吓得全抖搂出来,人设当场崩塌。 陆恩熙淡淡微笑,明眸皓齿,“以后跟我说话小心点,我这人不光记仇,还保留罪证。” 张宇恒摩挲手臂,“靠,咋这么瘆人。” —— 次日,陆恩熙驱车将近三个小时到达牛家村。 牛大庆老家在临市一个山村,尚未脱贫,村庄错落在群峦之间,自然风光很美,但贫穷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这些年“村村通”工程覆盖到了大部分农户,即便是贫困山沟也修了柏油路,只是盘山公路相当曲折。 村子里年轻劳动力基本上倾巢而出,只剩下老弱病残孕。 农夫在村口抽烟卷,粗布衣衫配上质朴的眼神,对陌生来客好奇又戒备。 陆恩熙穿着寻常的运动装,运动鞋,扎个低马尾,尽量看上去不违和,可在村民眼里,她依然太亮眼了。 年轻漂亮时尚的城市姑娘,开着汽车,无疑是另类。 “大伯,请问牛大庆家在哪里啊?我是他朋友,过来看望他母亲。” 她一下车,所有人都盯着看,她这么一问,更是成了所有人眼睛里的焦点。 陆恩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笑道,“大伯,牛大庆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朋友们心里记着他的好呢,他在单位非常勤奋上进,人缘特别好的。” 老汉夹着烟卷,长吁短叹,“大庆这孩子,可惜了,以前多孝顺多有出息,进城以后变了,城里人坏啊!” 这…… 陆恩熙不辩解,只微笑着客气道,“你能带我去他家看看吗?” 老汉有些为难,望着前面一个高地,“姑娘,上头就一户瓦房屋,牛大庆的老娘一个人住,我腿脚不好跑不动,你自己上去吧。” “好嘞,谢谢您。” 陆恩熙目测高度和距离,庆幸穿的轻便。 不多时,她爬上山坡,看到一座低矮的瓦房,三间瓦屋连着一个更低矮的小厨房,正是午饭时间,烟囱里飘出炊烟。 那团烟火气格外美好,又格外心酸。 牛大庆孤独无依的老母亲,肯定日日夜夜都盼着可以跟儿子团聚。 如果不触犯法律底线,走正路、做好事,等待他是妻儿老小,和睦家园,或许不太富裕,但一家人齐齐整整和乐美满。 如今年迈老人无子送终,实在可悲可叹。 陆恩熙整理好心情,走上碎石头小路。 这条路没修整,看得出是一点点拿石头拼凑的,坑坑洼洼,老人家怎么走啊? 农户没围墙,篱笆破落凋残,一眼就能望尽堂屋可怜巴巴的摆设。 她刚要上前打招呼,惊见一个黑色身影坐在高大的老槐树下,简易破旧的小马扎太拘束,他伸展不开长腿,只好左右交叉,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落拓的坐姿依然不减贵族风范。 陆恩熙万万没想到,在这个破落衰败的农家院里,居然能遇到贵公子司薄年。 第222章 老公~多吃点 清爽的山风拂过那人的侧颜,寻常山野,霍然间仙气飘飘。 避开是不能了,只好上去打招呼,陆恩熙咳了声,“司……” 司薄年很及时转过头,似乎这样还不够,他起身,长腿阔步走向她,连带着肋下生风,大溪地的味道与山岚齐袭,“来了。” 嗯? 几个意思? 陆恩熙还没发问,腰间多了一只大手,司薄年搂住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一带,强行抱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妻子,陆恩熙。” 陆恩熙昂头瞪圆眼睛,两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瞳仁里飞出去,扎到男人脸上,“你搞什么?” 司薄年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傻了?跟阿姨打声招呼啊。” 陆恩熙嘴巴抽筋,继而看到端着洗菜塑料盆从小厨房出来的老人,正常衰老的七十来岁老人,满面皱纹横亘,眉眼耷拉下来,手背枯槁消瘦,像干枯的槐树皮,每一道痕迹都记录着劳动的艰辛。 不用她开口,陆恩熙心就软了。 “阿姨,您好,冒昧打扰您……您身体还好吗?” 司薄年低声提醒,“她耳朵不好,你得大点声音。” 陆恩熙又大声重复一遍,“阿姨,您好!我是牛大庆的朋友,特意来看望您!” 司薄年翘了翘唇角。 老人家果然有所反应,但脸色严肃,两只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露出冷光,“我一个糟老婆子,你们一个个的大老远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 陆恩熙瞥司薄年,“说你呢,你来干什么?” 司薄年低声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这位阿姨戒备心很重,不会轻易跟你交心,我来了半天才勉强让她接受,能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看你本事。” “取证归取证,你干嘛编造我的身份?” “不愿意?行,下次不说了。” “你……” 陆恩熙想怼他,再看看老人家冷漠的抵触模样,决定先抓主要矛盾, 司薄年继续揉她头发,强拉着她走近一些,“阿姨,我老婆是牛大庆的朋友,也在洛城工作,牛大庆生前有些话没来记得跟您说,她过来转述。” 陆恩熙:“……” 司薄年撒谎不用打草稿,自然的好像影帝说台词。 好在陆恩熙来时准备了一套说辞,重重把带的礼盒撞司薄年身上,“阿姨,我帮您做饭吧。” 司薄年被礼盒坚硬的包装盒撞到,脸上却带着一丝浅笑,主动接过,又听到陆恩熙说帮忙做饭,笑容更大,“你能行吗?” 陆恩熙卷起袖子,翻了个白眼,“你行,你来?” 司薄年来这里已经很突破自我了,让他去门楣只到他肩膀、被炊烟熏黑的小瓦房,不等于要他命? 他勾唇,“我行不行,不需要这么证明。” 陆恩熙咬住嘴唇,低骂,“无耻!” 司薄年坐在山坡上吹风看景,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停在小厨房里的女人身上,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主要想在放松的情况下和老人家聊天套话。 浓烟呛鼻子,她咳嗽好几次。 司薄年想过去把她拉出来,想想她倔强的小脾气,只好作罢。 算了,每个行业都有必须走的路。 终于,饭菜做好,陆恩熙端着两个盘子出来,带着参与之后的骄傲表情,“瞧不起谁?” 司薄年一看,眉头几乎要皱起来,出于尊重,忍住了,“可以。” 两碟青菜,没有一条肉丝,更别说珍贵食材,烹饪手法也相当传统,勾不起食欲。 陆恩熙在对话中得到了些许信息,心情好,脚步轻快,哼着小旋律。 司薄年忽地靠近她,单手扶住下巴,“别动。” 陆恩熙想骂人,额头和鼻尖突然被温热的大手覆盖下来,指腹摩挲,带着电流和细腻的触感。 激得她后背过电。 司薄年道,“满脸锅底灰。” 陆恩熙想发作,司薄年道,“瞪我干什么?想让阿姨看咱们夫妻吵架?” “你!” “你什么?想不想取证?” 陆恩熙两手不得空,否则肯定一拳头打他脸上。 就这,她也没打算放过,脚一抬,重重地踩到他脚背上,留下一个黑色的鞋印。 司薄年看看鞋印,又看看她摇曳的背影,嘴角再次扬起。 老人家的房子没有餐厅,堂屋中间放个颇有年头的八仙桌,上面一层陈年老油,擦也擦不掉,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这些陆恩熙都可以接受,只是洁癖狂人司薄年比较困难。 知道他的臭脾气,陆恩熙故意问,“农家的粗茶淡饭你吃得惯吗?看你好像还不饿,要不去外面看风景?” 司薄年捏起筷子,看到筷子上也是一层油,顿时眉心拧出了深深大海沟,放,不合适,不放,不舒服,“哪个菜是你做的?” 陆恩熙不说。 老人家端着米饭,表情还是很冷淡,对不速之客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你媳妇会不会做饭你不知道?” 说是帮忙,差点帮倒忙。 司薄年道,“她在家没下过厨,都是我做饭。” 陆恩熙:“……” 老人家往司薄年俊秀的脸上看过去,第一眼她就发觉,这个年轻人通身的贵气,绝非普通人,她看了大半辈子人,自认有点判断。 至于他老婆,模样美,脑子活络,除了做饭太差,其他的无可挑剔。 她儿子不过乡野莽汉,怎么会认识这么精致的人? “你们说认识我儿子,但我儿子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在城里的朋友,大庆是个农村人,哪儿够得上你们?” 陆恩熙道,“不瞒您说,他是牛大庆的领导,中间隔着几层呢,但牛大庆做事实在,非常受器重,上面刚想给他升职呢,没想到出了意外。” 司薄年勾唇,挺会编。 陆恩熙笑,彼此彼此。 粗糙的饭菜入口,累了半天的陆恩熙发现挺好吃,不免大口朵颐,“阿姨,您做饭真香!牛大庆多幸福啊,吃了您这么多年您做的菜。” 老人家想到命丧黄泉的儿子,眼眶潮湿,“大庆……我短命的傻儿子啊。” 怕勾起老人家的伤心,陆恩熙忙说,“阿姨,外面的石子路,您走路方便吗?好多坑洼,多危险啊。” 老人缓了口气,“不方便能怎么办?” 陆恩熙主动请缨,“我们帮你修修吧,他力气很大的,保证给您修平整。” 突然被拉来当苦劳力,司薄年掩盖住真实情绪,浅笑,“没问题。” 老人家终于发现,帅气的年轻人没怎么吃饭,“动筷子啊,你们城里人吃饭就是假,喂猫一样,能有力气吗?” 司薄年只是拿着筷子,一口也没吃,他越不过常年设立的那道坎儿。 陆恩熙弯着眼睛,往他碗里夹一根青豆角,拉长尾音道,“老公~多吃点啊~吃饱了有力气!” 第223章 枕边风,酥了骨头 她软乎乎娇滴滴的“老公”二字,就想十香软骨散,一下把司薄年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融化了。 知道她是故意使坏,司薄年依旧受用无比,他含笑道,“老婆夹的菜,我当然吃。” 这一口菜吃了什么,咸淡如何,司薄年一点没记住,满脑子都在杜比环绕着“老公”。 只为了这一句,今天推掉所有会议,开车两个多小时,又赶上车子在山道抛锚,走了两公里的山路,都值了。 陆恩熙笑吟吟的,“那么等下辛苦老公帮忙修路。” 司薄年脑袋是晕的,人踩着云朵,浑身都在飘,“好,修。” 以前他看历史书,最瞧不起因为女人亡国的帝王,连枕边风都抵挡不住,何以称霸天下?如今他见识到了‘餐桌风’的魔力,再也不敢鄙夷古代先贤。 —— 修路只是拉拢人心的方式,就算司薄年不在,陆恩熙也会自己完成。 站在树荫下,看司薄年空手搬石块,陆恩熙又惊讶又后怕。 且不说昂贵西装、干净如白雪的衬衣,与泥泞砖瓦多么不协调,那双艺术家的手沾上一丁点灰尘便是暴殄天物。 若是被司冠林知道他宝贝的孙子在修路,岂不是要拎起拐杖敲断她的脊梁骨? 陆恩熙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你怎么会来这里?” 司薄年夺走她手中的东西,“别碍事,去一边等着。” 陆恩熙倔强道,“你管不着——回答我问题。” 司薄年也杠上了,她细细白白的手指头,精细的好生保养还来不及,“放下,不然别想想知道答案。” “好吧。” 嘭。 陆恩熙松手,石头掉地上。 司薄年无奈,捡起来平整的铺好,“我查了牛大庆的资料,猜的。” 陆恩熙忽然想通一件事,她之所以能查到牛大庆十年前的案件,恐怕和司薄年脱不了干系,“是你放出了他的案底?” 不然严教授办案时怎么不知情? 司薄年也不隐瞒,“他的案底被人为掩藏过,你以为想查就能查?当在餐厅自动点餐呢?” 陆恩熙被他教训一顿,也没生气,硬着脖子道,“谢了。” 司薄年停顿一下,然后说,“你谢我的方式就是拉我当壮丁给人铺路?” “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再说,这条路老人家确实不适合走,你当日行一善不好?我让你修你就修?你没长嘴,不会拒绝?” 司薄年道,“老婆的话,得听。” “我不是你老婆!” “刚才是。” 陆恩熙不想争辩没意义的话题,环顾老屋,“你觉得牛大庆会把东西藏哪儿?我大概看过了,房子里东西很简陋,藏不了东西,除非他挖个洞。” 司薄年道,“那些人知道牛大庆的祖籍,应该偷偷察看过了,摆放在明显上等于送死。” 放下石头,司薄年屈膝半蹲,手肘搭膝盖,眺望山头,又回来看房前屋后,屋后有个小围栏,里面养了鸡鸭。 陆恩熙问,“你该不会以为他把东西藏在鸡舍了吧?” 司薄年鼻子快气歪了,“不恶心吗?” 陆恩熙一下乐了,“恶心到你就行。” 那一笑,把整个山景都比了下去。 司薄年用手指上的灰尘戳她鼻子,留个黑印子,“给你能耐的。” 那动作自然又暧昧,周遭空气顿时不自然的凝固。 陆恩熙站起来,摸一把鼻子,“你继续努力,我去那边看看。” 司薄年保持原动作一会儿才放下,指头上依稀沾了她的体温,暖到了深深的心底。 陆恩熙走到山口,昂头任凭凉风吹过脸颊,吹散属于司薄年的气息。 不心痛,不心动。 保持住这个状态! 等她回来时,司薄年已经罢工了,洗干净双手,坐在凳子上双手抱头看风景。 陆恩熙不知道,这道风景里,几分钟前有她参与。 “发现什么了?”司薄年先开口。 陆恩熙也不想追问修路进度,早知道他不会长久做苦力的,“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 司薄年惬意的舒展长腿,“说说。” 陆恩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双手比划了一个圆形,“鸡舍那边有个坑,上面盖了干草,还有个木板盖着,我掀开看了下,里面太黑了看不清楚,类似于防空洞。” 司薄年道,“菜窖。” “嗯?” 司薄年道,“农村人储存过冬食物挖的坑,冬天铺上稻草,可以保护食物免受冷空气侵害,还能保鲜。” 陆恩熙眼睛一下亮了,她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司薄年居然知道? 他知识面是不是太广? 司薄年道,“晚上下去看看。” 陆恩熙有些抗拒,吃野菜也就罢了,下地窖……有点瘆人。 司薄年道,“你这个律师当的是不是太矫情?凶杀现场不敢去,地窖不敢下。” “谁说不敢?” 司薄年冷哼,“嘴硬。” 想夜探地窖,就得拖延到晚上不走。 最合理的理由就是修路工程。 日落西山,铺路工程只进行了十分之一,他们顺理成章又吃了一顿农家饭。 老人家问,“天黑了,山路不好走,你们怎么歇息?” 不是她不厚道,实在家里没有可以安身的床铺。 陆恩熙道,“没事的阿姨,晚点我们开车回去,您好好睡觉,不用担心。” 接触大半天,老人家看得出他们心肠善良,不免松了口,“前几天,也有几个人自称是大庆的朋友,谁知道进门就翻箱倒柜,找不到东西就发火打砸……” 原来如此! 难怪一开始老人家这么戒备。 陆恩熙忙握着老人的手,轻声安慰,“阿姨,您留着我的联系方式,再有这种事联系我!” 老人有个只能接打电话的老人机,陆恩熙存好自己的号码放她手里。 闹事的人和牛大庆的死脱不了干系,必须找到他们。 被粗粮野菜养育的农家人,心肠柔软,眼窝也浅,泪水滚出深深的眼窝,“姑娘……你们是好人,大庆能认识你们,是他的福气啊。” 目睹陆恩熙的温柔善意,司薄年心里点燃篝火一般,暖融融的。 夜色笼罩四野,把群山染成了青黛色,归鸟画出漂亮的剪影。 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 陆恩熙沐浴着银色的淡淡光芒,“真美。” 司薄年道,“没想到点什么?” “嗯?” “那张照片,是你拍的。” 也是夕阳西下时分,也是在山上。 陆恩熙转向他,月亮把他的侧颜雕刻的格外立体,长长睫毛如同此时黛色曲线,神秘的掩藏着一湖奇观,“什么照片?” “别装,我不信你没看到我微博。” 第224章 送她下坑 司薄年的微博,陆恩熙确实没看。 但那张疯传到了wifi和4g覆盖之处的照片,她想不看见都难。 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没错,是她拍的。 不想回忆,是因为不敢,回忆里的人刺痛神经,会击碎她好容易建设起来的信念。 见她沉默不语,目光放空,司薄年道,“想不起来?” 陆恩熙望着黑下去的山头,最后一抹残阳坠入山谷,去照亮地球的另一边,把黑暗的影子留在视线中,日落月升,星辰斑斑,黑夜总是轻易把人的情绪放大,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的质问,好像敲打在她心头的板斧,亮出锋利的钢刃。 “太久远,不记得了。” 司薄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她怎么回答,顾自望着远处的夜空道,“那天满月堡竣工,我去山上参加庆功仪式。” 陆恩熙假装不在意,其实脑子里清晰如昨的回放着那天发生的每一幕。 …… 那时候她还在穷追猛赶,到处打听司薄年的行程,从大哥那里得知km耗资巨大的英式城堡酒店落成,司薄年将参加庆功典礼,她提前翘课,跑去高定店拿了套小礼服,准备溜去宴会上偶遇。 到了山脚下,遇到了司薄年的妹妹司千雅。 漂亮得像童话故事里在逃公主一样的二小姐,穿着很随性的白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一点也不像去宴会。 陆恩熙为了追司薄年,跟司千雅混成了个半个熟人,厚脸皮的过去打招呼,“小雅!” 司千雅对陆恩熙可谓如雷贯耳,敢全球乱跑追着她哥不放,这可是第一人,出于佩服和欣赏,她对陆恩熙并不排斥,反之,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给她当嫂子,好像也不错。 “恩熙姐姐?你来参加活动啊?” 陆恩熙笑得眼睛弯成月初的小月牙,“嗯!你懂得啦。” 司千雅拉着她胳膊躲到车后面,低声爆料,“你不知道我哥从来不参加公开活动嘛?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么多人的场合?” “噶?” 兴奋劲头被一盆水泼醒,是啊,她怎么忘了? 在陆恩熙的糖衣炮弹和软磨硬泡下,终于得知,司薄年会登上另外一个山头,通过无人机欣赏庆典。 陆恩熙成功搭乘司千雅的专车上山顶,看到了坐在山峰看风景的司薄年。 那一刻,欣喜若狂,心花怒放,手舞足蹈,所有兴奋与欢喜的词汇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司薄年对她的到来没做任何表态,只是揉一把司千雅的脑袋,宠溺道,“又替我做主。” 司千雅吐吐舌头。 后来陆恩熙偷偷拍了司薄年好多照片,回家后跟司千雅分享,司千雅也分享好多美照给她交换。 至于为何对这张照片印象如此深刻,因为拍的太好看。 光影、构图、身材比例、还有远处烟花表演结束后落幕的余晖…… 司千雅说,“恩熙姐,你把我哥拍的这么帅,就不怕别人发现了把他抢走啊?” 陆恩熙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是咱们的秘密。” 那个和司薄年很像,却比他更精致的女孩,永远的……永远的离开了。 回忆到此为止,陆恩熙心脏痉挛的抽痛,再也无法继续。 …… 六年时光横穿而过,把记忆和现实劈开,他们站在对立面。 陆恩熙满不在乎道,“司少,天黑了,去找证据吗?” 司薄年深深洞悉她的逃离,从那双眼睛里,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愧疚,懊悔,悲痛,自责。 以前他恨透了她,撇开婚姻不说,小雅的死也足以让他撕碎整个陆氏几万次,但他没有马上置人于死地,因为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长长久久的活着,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现在,她眼底的悲伤不仅在折磨自己,也折磨着他。 曾经画地为牢想要囚禁她,却不知道,他也在牢笼之中。 浩瀚的情绪无声无息奔腾过去,司薄年冷静道,“走吧。” 他走在前面,陆恩熙慢一步跟着,手心里攥出了细密的汗水。 借着月光,陆恩熙找到菜窖位置,山风一吹,脊背凉凉的,隐隐的不安漫过心头。 陆恩熙在旁边干草堆里扒拉一下,“我白天找了根绳子。” 司薄年看了眼麻绳,“挺好,绑哪儿?” “嗯?” 司薄年扯着绳子一头,“绳子都找好了,不是你要下去?绑腰上行吗?我送你下去。” 陆恩熙头发更麻了,吞了吞口水,“那个……” 她虽然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是不见底的深坑多少有点瘆人,谁也不知道下面会藏什么,现在不是冬季,天地回暖,冬虫苏醒,万一遇到活物…… 陆恩熙感觉头顶的发丝直直的往上冲,“我是说……我先看看。” 打开手机电筒,陆恩熙欠身往下看,电筒不聚光,只能看到洞口,里面还有个转角,什么都看不到。 司薄年默默欣赏她的小动作,几分钟后才问,“陆律师,为了正义,献身也是应该的。” 陆恩熙存了私心,她以为司薄年会大方的替她下去,让她在上面等着,谁知……她果然想多了。 “你把绳子绑树上,我拽着,” 司薄年点头,“很好,陆律师的职业素养值得认可。” 陆恩熙鼻尖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她读法律专业时,没人告诉她取证还有这种操作。 绳子在手上缠了几道,陆恩熙吐一口气,“麻烦司少在上面等着。” 司薄年半蹲着,往下面眺望一眼,“放心,不走。” 他的承诺并没有减少陆恩熙的紧张,办案以来,最丢人最刺激的两次都被司薄年看到,老天真会捉弄她。 扑通! 陆恩熙几乎是摔下去的。 绳子割得手疼,陆恩熙想松点劲儿,谁知一打滑,人打着滚坠地,头先磕到泥土墙壁,然后趴在地上。 司薄年手机的光亮刚好照在她身上,目睹了她四肢着地的全过程,像个小乌龟。 不用抬头也知道有人正目不转睛看着,她该庆幸没摔断四肢,还是原地装死? 洞口传来司薄年的声音,“摔哪儿了?” 陆恩熙撑着地爬起来,咬牙,“没事。” 司薄年道,“往里面走走,别害怕。” 说得容易,你说不怕就不怕了? 陆恩熙刚要怼回去,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怎么了?!” 司薄年没说话,回应她的是头顶上的一片黑暗,紧接着是拳拳到肉的搏击声! 第225章 司薄年会不会被打死? 陆恩熙爬不上去,帮不了忙,只能打电话报警。 耳边不知道是谁被谁打,脚踹拳冲,一声声闷哼在夜色中格外揪心。 陆恩熙不敢叫,怕引起注意,给司薄年添麻烦。 她记得司薄年武力值很高,学过散打巴西柔术,还是跆拳道黑带,小时候跟着岭南那边一个武术宗师拜师学艺,可上面明显是以一敌多,他能扛得住吗? 报了警,短时间没也等不到救援,司薄年会不会被打死? 陆恩熙脑海里蹦出老人家说的话,以前有人来找过她,翻箱倒柜,还威胁恐吓,可见那些人手段很毒,并且瞄准这里是牛大庆的据点。 所以,他们被人守株待兔了? 该死的! 正在陆恩熙左思右想时,一道身影扑通坠了下来。 她还以为是司薄年被人打下来了,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男人。 陆恩熙脑袋轰隆大了一倍,但是在求生欲和恐惧的双重作用下,她力气出奇的大,胆子也异常惊人,抄起一个棍子横着脸冲上去! 男人摔下来那一刻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看清楚洞里是个女人,嘴巴咧开,“玛德,还给老子留个女的?” 陆恩熙咬紧牙关,二话不说上去就打。 砰砰砰!棍棒与男人的手臂碰撞,她也看不清打到了哪里,反正牟足力气敲就是了。 男人单臂挡住棍棒,一把钳制她的手腕,将人翻转着代入胸膛,“咔”一声脆响,右手虎口卡住陆恩熙的下颌骨。 刺骨的疼痛席卷,陆恩熙第一次体会到了脱臼的疼痛。 她发不出声音,疼的上半身都在抖。 抬起脚,一顿乱踢乱踹,好几次踢到男人的腿,但都不是要害,男人依然紧紧控制着她。 陆恩熙这一刻万分后悔,她怎么就没学点防身术! “你女人在我手上!” 他们一行六个人,在小破房子蹲守了四五天,终于等来了人,还以为能轻而易举拿下,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能打,他们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被踹下来的时候,他恨的牙痒。 没想到捡到个现成的肉票。 效果很明显,他说完,上面格斗声结束了。 “打!!”陆恩熙说完这个字,脱臼的痛水洗般淋湿了全身,冷汗刷地从头到脚。 疼得堪比生孩子。 司薄年冷静问,“受伤了?” 陆恩熙再也发不出任何音节。 司薄年一猜就知道出事了,一眼扫过上面几个伤残人士,死神般的目光盯着其中一个,一把拎起,咔嚓踩断了他的手指,“下面的,你动她一根头发,我断你兄弟一只手。” “啊!!!” 男人发出杀猪的惨叫,“刀疤,刀疤,你别冲动,啊!!” 刀疤啐骂好几句脏话,“玛德,你是什么人?” 司薄年道,“你不配知道。” 刀疤骂道,“放屁!吓唬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陆恩熙疼的四肢百骸都快炸开了,但是她偷偷擦了男人的血留在衣服上,还保留了指纹,只要她出去,就能查出这人是谁。 黑暗中,她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凭记忆找到快捷键,选择录音…… 现在,她需要下巴复原,然后提问,才能产生证词。 “唔!唔!!” 陆恩熙吃力的发出怪腔,比她想象中的难听,非常时期管不了形象问题,她持续抗议着。 司薄年意识到陆恩熙遇到的情况棘手,一口怒气化作狠劲儿,再次踩碎了一人的手骨,“放开她!” 男人笑呵呵道,“心疼了?你女人脱臼说不了话。” 脱臼两个字,彻底刺激了司薄年的神经,他的理智顷刻被愤怒和疼痛击垮,连续几脚把碍事的伤员踢开,纵身跳下了菜窖。 轻盈沉稳的落地声,好像吊着威压的武打演员。 要不是亲眼所见,陆恩熙不敢相信是司薄年。 刀疤也楞了,“你……你是人是鬼?” 咔嚓! 这是司薄年给他的答复。 刀疤腕顾被司薄年生生掰断,疼的嚎都没嚎出来。 终于脱离男人的控制,陆恩熙往一边挪半步,嘴巴半张,嗯嗯呀呀指了指。 司薄年生吞了刀片似的,嗓子干涩道,“会很疼。” 陆恩熙用眨眼代替语言,示意他放马过来,她不怕。 司薄年拥着她,摸到后背一片潮湿,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头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他体会过脱臼的痛,所以更难受更愤怒。 附身,他啄了啄她的唇角,还使坏的舔舐一下。 陆恩熙气得瞪大眼睛鞭笞,随即咔嚓一声响。 下巴复原。 陆恩熙气也不是,谢也不是,气鼓鼓的道,“不是很厉害?也被打下来了?” 司薄年往上掠一眼,“可算能说话了?再给你卸了吧?” 陆恩熙摸摸还隐隐作痛的下巴,有点后怕的拿手护着,对男人抬抬头,“看来咱们都别想出去了。” 男人骨头碎裂,疼的靠着土壁呲牙,“你们踏马的是什么人?” 陆恩熙道,“牛大庆的债主,他欠我们钱。” 司薄年:“……” 男人半信半疑,“欠你们钱,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他已经死了,七八十的老娘还能替他还债?” 陆恩熙道,“所以我才下坑找钱,牛大庆生前有个保险柜……”她做出说漏嘴的模样,戛然而止。 男人被提起兴趣,“保险柜?什么保险柜?” 陆恩熙抓了抓刘海,不抓还好,这一抓,手上的泥跟水混在一起,头发打结了,“你不知道?那就有意思了,保险柜里东西不少啊。” 男人也不傻,不会信她片面之词,“牛大庆什么斤两我不知道吗?他就是我大哥的一条狗。” 大哥?果然有上峰。 “噢?那巧了,他也是我老板的一条狗,”陆恩熙拍了拍司薄年的肩膀,“大哥,牛大庆给你当卧底这些年,也不容易。” 司薄年扫了眼被她拍过的肩膀,哭笑不得。 刀疤一听眼睛瞪圆了,“你……说牛大庆是卧底?” 那完了,大哥的那些事难道他们都知道? 忽地,他动了杀机。 但早就被戒备敏锐的司薄年察觉,反剪他双手捆绑结实,丢在角落。 那动作的干脆和老练,没有几千次的练习绝对做不到。 陆恩熙有点胆寒,还好司薄年没有家暴过她,不然她坟头草已经三米高。 整理好情绪,陆恩熙道,“你的人基本上全都废了,我们的人马上就到,要死要活,看你怎么选。” 刀疤僵硬着舌头,说不出话。 陆恩熙冷笑道,“你大哥那点破事都在我们手上,不管走黑道还是上法庭,都够他后悔做人,而你落在我们手里,就算回去,他还能信任你吗?牛大庆的魂儿还没投胎呢,你就不怕跟他一样?” 刀疤脸白了,“你想干什么?” 第226章 洞穴里的520 看刀疤不禁吓唬的怂样,在团队里肯定不是核心人物,陆恩熙并不指望从他嘴里打听到关键内容,不过多一块敲门砖便是多一线希望。 陆恩熙不跟他玩儿虚的,“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好好回答,前提是每个字都要说实话,一旦被我们发现你撒谎,别说保命,你连这个洞都出不去。” 刀疤心里也在权衡,凭他们一面之词,能信吗?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这女人说得没错,就算出去,也难以得到大哥的信任,琢磨后他点头,“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司薄年单手插裤袋站在陆恩熙斜后方,一手随时做好了保护的准备。 菜窖里空间有限,空气也不好,但陆恩熙有个错觉,司薄年在这里好像能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站在他身边,似乎空气格外清冽。 “你多大了?” 刀疤愣了下,怎么还问上年龄了?有关系吗? “三十六。” “三十六……”陆恩熙点头,“父母还健在吗?” 刀疤心提高了,他们该不会盯上了老家的父母吧?? 陆恩熙道,“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天。” 这哪儿是聊天的气氛?他的脑袋好像在半空悬着,随时被人取走,刀疤结结巴巴,“在……都在。” “结婚了吗?” “还……没有。” 陆恩熙道,“这个年龄不结婚,没少被父母催婚吧?老人家肯定在家里等着抱孙子呢,要是看到你携家带口回去,指不定多高兴。” 父母是很多人心中的柔软,一旦触及便会放下戒备,刀疤也不例外。 垂下脑袋,他愧疚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没走上正途。” 司薄年在一侧勾着嘴角,陆恩熙不愧是律师,攻心为上,先让刀疤放下戒备,然后徐徐图之。 这女人……确实像老贾说的心机很深。 不过他喜欢。 陆恩熙拍了下他的肩膀,颇为感同身受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定要平安回去看望他们……你以前做哪一行?” 刀疤心里酸楚,平时孝顺父母的时间多得是,其实意外随时会来临,“工地上,我是电焊工。” “辛苦了……”陆恩熙真心的表示同情,然后一点点进入正题,“怎么跟你大哥认识的?欠人家钱?” 刀疤迟疑一下,“怪我手贱,没几个钱,还喜欢赌。” 这就好理解了,赌博输了钱没办法还钱,慢慢被拉下水,想回头却不能了。 越往下挖,有效信息越多。 十几分钟后,陆恩熙道,“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刀疤毫不犹豫回答,“孙涛,他是包工程的,我们都叫他涛哥。” 陆恩熙问,“你能找到他吗?” 刀疤摇头,“我身份不够资格,没去过他家,不过我一个好兄弟知道!” 非常好! 陆恩熙又随便聊了一些刀疤替孙涛做的一些事,无非是催债要账之类的,目前为止还没干过太过的勾当,主动自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牛大庆跟你大哥什么过节?” 终于提到牛大庆,刀疤叹气,“刘大庆太倒霉了,他看到了不该看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涛哥下了死命令,必须让他再也不能张嘴。” 陆恩熙冷下脸,这种人渣不在少数,他们蛰伏在社会的角落,平时戴着和善的面具,背地里露出吃人的獠牙,社会的毒瘤! “于是他们设计圈套把他弄成杀|人犯?” 刀疤受伤的手疼痛,他呲呲牙,“也……也不是,一开始其实大哥找的人是想跟那个女的联手弄牛大庆,那个人见色起意,牛大庆也想要那个女人,三个人起了冲突,人就那么死了。” 额? 陆恩熙听得一头狗血。 司薄年也轻哼一声表示够奇葩。 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逆天?这么说女人的死也不亏? 手指抵着眉头,陆恩熙叹息,“你们来这里找什么?” 刀疤道,“牛大庆心眼儿多,跟大哥这几年肯定留了证据,我们过来销毁证据,还有就是……大哥说警方和律师也会盯着不放,让我们一定赶在他们之前找到。” 说到这里,刀疤眼神不自然了,他怯怯的望着陆恩熙和司薄年,一个擅长拳脚,一个擅长聊天,这不是警察的标配吗? “你们是……警察?” “很像?” 刀疤摇摇头,不太确定,“好像……也不像。” 在上面时他看了司薄年的脸,虽然光线不好,不过一眼就足以让他记住他的容貌,太好看了,比明星好看,警察会长的这么帅吗? 陆恩熙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刀疤说不出有用的东西才作罢。 盘旋二十多分钟,陆恩熙口干舌燥,“行吧,咱们上去吗?” 上面没了动静,也没等到救援的警察,八成得自救。 司薄年听她半聊天半忽悠半审讯,将刀疤肚子里的秘密全都勾出来,不免再次刮目相看,以前他认识的那个女孩真是陆恩熙吗? 司薄年镇定道,“绳子呢?” 陆恩熙仔细找一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绳子被人拽走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司薄年的表情,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在皱眉头,这是他的小习惯或许本人没注意过,但他心情不好或者烦躁的时候,总喜欢将眉心挤出一道川字,深浅程度看事情大小而定。 刀疤啐了句,“狗娘养的!一帮杂碎!” 陆恩熙目测洞口的高度,又看了眼长身玉立的司薄年,“你能飞上去吗?” 刀疤怔怔瞪着眼睛,“你……会飞?” 司薄年蹙眉道,“不会。” 陆恩熙抿唇,她身上没力气,肯定爬不上去,除非有个梯子,“现在怎么办?” 司薄年淡定无比,“等。” 刀疤坐在地上,浑身疼得快要没知觉,哀求道,“你们……不会丢下我吧?” 陆恩熙道,“丢下你谁帮我找人?放心吧,会有人来救咱们!” 可这一等,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山上温度低,洞里更冷,陆恩熙打了个喷嚏。 司薄年自然的搂过她肩膀,把人护在胸口,陆恩熙往外撤半步,又被他拉回去,“不听大哥的话?帮规处置。” 呵! 还演上瘾了? 刀疤吞咽口水,尽管情况紧急,他还是被浓浓的暧昧气息糊了一脸,“那个,我能不能问一句?” “不能。” “不能。” 两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从刀疤的语气就能判断出,他想问的是八卦。 刀疤很会给自己找台阶,“我想问,几点了?” 陆恩熙趁拿手机的功夫,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 同时她还看到了今天的日期,五月二十号,所谓的520。 第227章 昨天晚上累着了 没有通讯信号的手机页面,保护屏是象征正义的法槌。 这是司薄年第一次注意她的屏保,自然也看到了横在中间的白色字体,“是个好日子。” 陆恩熙小腿累得抽筋,实在站不住,也不想靠在司薄年身上借力,扶着墙坐下去,没有半点形象顾虑,相当符合能屈能伸四个字,“真好,成井底之蛙了,你说像不像段誉和王姑娘被南慕容踹下枯井?” 看到她席地而坐,再联想到上次在监狱门口目睹她坐在路基上,司薄年简直怀疑这位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陆家大小姐,“我可没见过这么粗俗不要形象的王姑娘,难怪表哥要娶西夏公主。” 陆恩熙翻出三分之二的眼白,“他不配!” 司薄年浅笑,“这么说,我是段誉?” 陆恩熙一下哑了,呸了声,“大哥你是金轮法王,别谦虚,你很适合。” 司薄年笑容不减,风度翩翩问,“喜欢强的?” 陆恩熙:“……” 他说的那么正经,却给她透露出一串泛黄的信号,黑暗中,越想脸越红。 刀疤后知后觉道,“哎哟!今天是五月二十号,又有很多人要秀恩爱了。” 他偷偷打量眼前二位,“你们是不是也有安排?” 司薄年一条腿曲着鞋底抵住墙根,环臂站在陆恩熙身边,“有建议?” 这一问把刀疤给问兴奋了,“去年520我们大哥的烛光晚餐还是我给他张罗的呢,在一艘游轮上,从上船开始,满地铺满玫瑰花,一直到餐桌,还有卧室……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花瓣。” 司薄年不屑一顾,“老套。” 嘶! 刀疤骨折的手刺痛,但扛不住他的好奇心,“你呢?” 他? 他从没对陆恩熙做过浪漫的事,送花这种俗套的事更不用说。 陆恩熙撇嘴,“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刀疤同时得到两个信息,他们真是一对儿,男的是个直男! 刀疤经常跟着大哥泡妞,虽然他没实践过,但是看多了也能成半个专家,于是主动献言献策,“兄弟……不是,大哥,女人得哄,她们都喜欢甜言蜜语还有礼物,尤其是逢年过节,一次都不能落下,该送的送,该买的买,不能小气不能手软,可不能讲道理来硬的!” 陆恩熙嗤地笑道,“懂这么多怎么还没女朋友?” 刀疤尴尬的笑道,“要钱没钱,要脸没脸,哪个姑娘喜欢我?” 不该在特殊的日子扎心,陆恩熙跳过话题,望着头顶上方一片圆形的天空,“怎么还没人来?” 司薄年道,“最近的警局在镇上,以他们的办事效率,天亮之前能到就不错了。” 陆恩熙哀叹,是,有些事懂得都懂。 “你就这么站着?准备当雕塑?” 陆恩熙拍拍旁边的土,觉得不妥,又从一旁扯了一些干草铺上,“别矜持了大哥,坐吧,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呢。” 刀疤也说,“这帮人办事效率很低,坐下等吧。” 从一个混黑道的嘴里听到吐槽警方的言辞,陆恩熙乐了,“听你的语气,没少遇到?” 刀疤不好意思,“也……也没多少回。” 区区一晚上累不到司薄年,但挨着陆恩熙并肩看天空,是个很大的诱惑,于是他提了提西裤,优雅坐下,无处安放的长腿盘着,肩膀贴着她肩头,“困吗?” 他一提醒,陆恩熙便哈欠连天,“还好。” 司薄年单手按住她的头,抵在肩头,“装给谁看?睡吧。” 刀疤往角落缩了缩,此情此景,他的存在显得格外多余,但凡有个法子,他肯定爬上去。 司薄年给他一记死神的凝神,“闭眼。” 刀疤很配合的扭过头。 陆恩熙坚持了一刻钟左右,最后撑不住,头一歪,靠在司薄年身上进入了睡眠。 夜色漫漫无尽头,山风在洞口处阵阵飞过,撩动花草树叶,沙沙作响。 偶尔听到远处的兽类吼叫,时空的深邃感无限回荡。 司薄年轻轻摸了摸肩膀上软嫩的小脸,借着一线投下的月华,看到她浓垂的睫毛,瓷白肌肤,鼻梁和腮边的灰土竟也格外可爱。 不知不觉,他嘴角弧度荡了起来。 就着绵长的呼吸,司薄年附身亲了亲她额头,闭目浅眠。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糟糕的睡眠环境,却换来了一段不算太糟糕的睡眠。 浅浅淡淡的梦连续几个小时,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救援的警察也姗姗来迟。 理所当然陆恩熙第一个上去,司薄年看了眼简陋粗糙的绳子,“没别的?” 趴在地上往下递手的警察道,“不然呢?” 陆恩熙倒不矫情,“没事,昨天下来不也是绳子么。” 司薄年蹙眉,命令道,“我托你上去。” 他扣住双手,弯腰让陆恩熙双脚踩上去,“扶着墙,站稳。” 陆恩熙顺从的配合他的指令,然后身体神奇的被他托了起来,司薄年力气有多大她不知道,轻松就把她举到齐肩高度,直到她被警察拉住手腕,成功上岸。 刀疤和警察都看楞了,怀疑他是不是特|种兵。 随后司薄年将刀疤潦草的缠了几道,被警察提溜上去。 “就剩下你了,绑好绳子,拉你上来!” 陆恩熙被安顿在一旁喝水,她不安的往洞口走,然后看到司薄年徒手攀着土墙,毫不费力的跃身而上。 那轻飘飘落地的稳妥今儿,不是飞,也和飞差不多。 他!!其实完全可以凭本事上来的! 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出来? 看到陆恩熙眼里的质疑,司薄年拍着身上的尘土道,面不改色,“昨天晚上累着了,没力气。” 噗!! 陆恩熙一口水喷了个半圆,全浇花了。 要不是刀疤也在下面,让警方作何感想?! 救了人,警方开始勘测现场,昨晚的血迹还在,满地打斗痕迹。 警察拿着速记本,不敢置信的问司薄年,“你说,你一个人打了六个?” 陆恩熙明白过来,司薄年让她下菜窖,是担心突然有人出现,那时如果她在上面,一人难敌四手,很容易沦为对方的俘虏。 摇摇头,陆恩熙决定不相信这个推断。 司薄年不甚在意道,“有问题?” 警察被噎住了,打量他一身脏兮兮灰尘挡不住的气场,“你叫什么名字?” 第228章 跌倒 司薄年的身份不能曝光,一旦众人知道他是km集团的总裁,司家少爷,岂不是要乱套? 这是陆恩熙的第一个反应。 身体赶在言语之前出发,她一个箭步越过司薄年,挡在他身前,镇定道,“我是他的私人律师,有任何问题我跟你们沟通。” 司薄年看了眼有些狼狈却美得惊人的陆恩熙,作出决定前,他们没有商量,而她迈出脚步的动作之快,完全是本能反应。 如果看不出来她的在意,他便不是司薄年了。 菲薄的唇在晨雾中如新日东升,一点点照亮了整个晦暗人间。 小镇警察没处理过太棘手的大案,和律师交涉不多,当下没多想。 陆恩熙成功带走了节奏,将司薄年完美的从对话中摘除。 楞在原地的只有刀疤。 昨天不是说大哥吗?还一副情侣闹别扭的酸臭味,怎么摇身一变就律师了? …… 做完笔录,陆恩熙看到他在接电话,等司薄年忙完,才说,“接你的人应该快到了吧?我的车还在村头,我去取车。” 司薄年在电话里交代了几件事,其中一件是把他停在路边抛锚的车拖回去维修,另外就是不必过来接他,“陆律师,我不觉得以这个形象适合见任何下属。” 洞里光线黯淡,出来后忙着做笔录,这会儿才注意到司薄年黑色西裤上的灰尘,scabal高定西装含有细碎金粉,如今和灰尘共舞。 除此之外,司薄年从头发到手掌都很干净,一点看不出在地洞里蜗居了整晚,还打过一架。 陆恩熙觉得还好,但她知道矜贵的司少爱面子,不会允许自己在下属面前有任何瑕疵。 “所以,你的意思是?” 司薄年道,“我的车抛锚了,搭个顺风车怎么样?” 她能拒绝吗? 荒山野岭的,又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何况司薄年从昨晚到今天都在帮她,说“不方便”就不是态度问题,而是人品不行。 “只要司少不嫌弃我的车太低端。” 司薄年道,“我一向对人不对事。” 呵,陆恩熙干笑。 和老人家辞别后,他们并肩往山下走。 晨曦擦亮天空,山里的清晨空气格外清爽,野花野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参天大树笔直的直插云霄,飞鸟在葱茏的绿色之间穿梭,到处呈现出勃勃生机。 深吸一口气,陆恩熙身心愉悦。 终于在壁垒中打开一个豁口,证明清白指日可待。 她说,“谢谢你帮我。” 司薄年道,“你指哪一件?” “所有。” “怎么谢?” 这人,怎么这么较真? 又不是她求他来的,他们只是偶遇,然后经历了一系列变故,怎么她客客气气的说声感谢,他还顺着杆子爬上来了? 陆恩熙道,“我可以亲自送你回家。” 司薄年道,“救命之人回报的是不是太潦草?” 踩着山村小路,下去要格外小心,陆恩熙小步走,一心两用,“我是一介草民,命也没有司少那么矜贵,这种报答方式我觉得足够了。” 司薄年拧着眉头,一面提防她跌倒,一面道,“妄自菲薄。” “哎呀!” 石头上有水又湿又滑,陆恩熙再小心还是滑了一跤,就在她以为这次得滚下山时,手臂忽然被一把手拉住,身形旋转着撞到了结实的怀抱。 司薄年紧紧抱着她,箍在怀里搂住,隔着衣服,他手掌感受到她的心跳,大概是害怕极了,心率很快,“冲我救你这么多次,你的小命也不少值钱,陆律师博学多识,《小王子》看过吗?” 陆恩熙很容易想到里面的经典台词,「这朵玫瑰和其他玫瑰没有区别,是你在玫瑰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让它格外珍贵。」 “司少,能先松手再说话吗?” 他抱那么紧,搞得她没法呼吸,放在她心口位置的大手,更是目的不纯。 司薄年换了个角度,把人搂好,“松手让你掉下去?好好走路,就当我好事做到底。” 他很自然的扶住她肩膀,把半个人都锁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陆恩熙无语的吹了吹刘海,肢体贴这么近,纤薄的衣服挡不住热量传递,走了几步路就弄的浑身燥热,实在受不了,“我可以自己走,麻烦司少……啊!” 也是她倒霉,话还没说完又踩到一颗石子,身体剧烈倾斜,求生欲的驱使下,她反手揪扯司薄年的衣服,紧紧贴了上去。 要不是被司薄年搂着,头破血流就是她今天的意外收获。 惊魂未定,陆恩熙脸色迅速发白,为什么在司薄年面前,打脸总是来得这么快! 气死了! 司薄年看着她主动送上来的手,纤细手指因为用力卷缩骨节凸出,“陆律师,想要就直说,成年人之间没必要玩儿虚的。” 陆恩熙尴尬的放下手,清清嗓子,“司少,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不要总开黄腔让人误会!今天早上和刚才,你到底什么意思?司少脑子里除了那点东西,没别了的?” 司薄年云淡风轻,“哪句让你误会?误会了什么?陆律师说清楚,或许我可以改。” 陆恩熙一咬牙,白眼翻过去,却无法展开解释,“总之,听了不舒服。” 找到车子,陆恩熙准备直接坐驾驶席,又被司薄年一把给拉到对面,塞进副驾,“老实坐着,我开车。” 陆恩熙也不争,扣上安全带,一言不发。 普通车子在司薄年手里照样平稳迅速,性能被发挥到最好状态,偶尔轧到石头颠簸一下,很快又如履平地。 司薄年无心看风景,余光扫向低头回消息的陆恩熙,“还在生气?” 陆恩熙跟张宇恒报平安,顺便请半天假,头也不抬道,“不敢。” “抱歉。” 陆恩熙手指停在输入法上,顿住。 她没听错吧?司薄年跟她道歉? 司薄年不多解释,刚好电话响起,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手机在裤袋里,腾出一只去找。 陆恩熙道,“山路你也敢一只手开,我帮你拿。” 情绪归情绪,安全始终得放在第一位。 冷战还没结束,司薄年见好就收,彬彬有礼道,“好。” 陆恩熙侧身,西裤口袋深,她手探进去,指头不经意摸到他的腿,触电般蜷缩一下,内衬布料很薄,轻轻一下就能感觉到男人紧致的肌肉,握着震动的手机,她吞了下口水。 起身,“给……” 你字还没说完,车身忽地一颠,陆恩熙整个人趴到了司薄年腿上。 第229章 不收好人卡 这次趴下去的位置不太文雅,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更是落在某个无法形容的尴尬角落。 一瞬间,陆恩熙只觉得天雷滚滚狗血喷头,和这一刻相比,司薄年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举动,似乎都不值一提。 时间被拉长数十倍,陆恩熙人是起来了,尊严好像焊在了那里。 她的手过来时,司薄年脑袋轰地被血液充满,这些天的清心寡欲全都死灰复萌,比山林的参天古树还要挺拔。 陆恩熙反应算是快的,很及时逃离掉。 可司薄年憋回去的血压,却很难平复。 他什么都没说,确切来说那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车子也是凭肌肉记忆在驾驶。 陆恩熙红着脸,“电话。” 车子空间太小,装不下那么浓郁的情绪,快要飚飞出去。 司薄年看到是林修晨,“开外放音。” 陆恩熙有点机械的操作。 “总裁,您回来了吗?” 从这边开车回去还得两个多小时,司薄年道,“路上。” 林修晨跟随他这么些年,从总裁的语气稍微可以分辨出他心情不好,迟疑一下才说,“董事长看到新闻了,非常生气,让你必须今天亲自给他个交代。” 爷爷看到新闻,怎么不直接联系他?而是通过林修晨? “谁去了?” 林修晨道,“董事长的秘书今天特意来公司,”停顿一下他委婉的说,“吴秘书态度很强势,看来是奔着公事公办的立场,代表董事长给你个下马威,股东们对此也颇多非议。” 股东们以为司薄年和戴羽彤的婚事敲定,顺便带着km股份上涨一波,谁知今天股价下跌了0.3个百分点,不满情绪在公司发散。 但是他们不敢公然跟总裁叫板,几个宵小之辈将消息添油加醋告诉了在家休养的司冠林,让老爷子出来教育金孙。 司薄年道,“等我回去处理,先不做任何回应。” “是总裁,另外,帝华那边我要不要跑一趟?” 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一定是情侣关系,戴家祥的一波操作,等于变想法承认。 司薄年冷笑,“不必。” 林修晨明白了,“总裁等下回公司还是去董事长那里?” 他好做安排。 司薄年道,“回家。” 他自己的家。 老爷子的拐杖都要敲到头上了,总裁怎么不赶紧过去安抚一下? 林修晨想多嘴说一句,又不敢,万一触到霉头他吃不消,“好的总裁,还有别的吩咐吗?” 司薄年道,“找个施工队去牛家村修路。” “啊?” 林修晨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牛家村?总裁昨天去的那个村子?” “对,尤其住在山上的牛大庆家,给老人把房子修好,送点家具布置妥当,具体的你看着办。” 陆恩熙望着他认真开车的侧颜,尴尬情绪一下飞散,心跳荡了荡。 林修晨一瞬间的大脑短路后,马上领悟指令,“好的总裁,我这就去工地调一支施工队。” 电话挂断,车内再次安静。 陆恩熙摸摸鼻梁,“那个,我替他们谢谢你。” 司薄年笑道,“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是个好人?” 唔……确实,差点就说出口了,有一说一,做个这个份儿上,还担不起一个“好”字吗? 司薄年道,“别的都可以,但我不收好人卡。” 什么跟什么?这两个概念挨着吗? 车子上了跨城高速,陆恩熙肚子有点饿,估摸着折腾一晚上又没怎么吃东西的司薄年更饿,快到服务区时她主动说,“前面停一下。” 司薄年以为她要去洗手间,及时变道开了进去。 想着他的身份和怪癖,陆恩熙解开安全带道,“你在这里等我吧。” 司薄年轻抬眉梢,“陆律师要替我上厕所?” 能不说这类的话题吗? 陆恩熙的窘迫又上来,“那你随意!” 司薄年洗完手,看到陆恩熙走去就餐区,他也跟了过去。 这是司薄年人生第一次进服务区,他走在烟火气弥漫的速食区,眉头一点点皱起。 陆恩熙选了几样清淡的早点,还特意为挑剔的司薄年买了看上去最干净的包子豆浆,豆浆让人家现榨的,包子刚出炉。 付钱时,司薄年拿出手机刷二维码。 一共四十五,这是他吃过最便宜的早饭。 放下手机,司薄年不由分说接过她双手三四个满满的塑料袋,“我来。” 卖早点的中年大姐笑呵呵道,“老公多贴心啊,又帅又疼人!” 帅是真的,服务区不分男女全都无差别的盯着看。 陆恩熙扯扯嘴,跟一个不会再打交道的人也没必要说太多,只是笑了笑。 司薄年忽然觉得,服务区来对了。 就餐区都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空气不好,陆恩熙问,“出去吃?” 司薄年没拒绝,让他坐在空气浑浊的人群中吃东西确实很挑战。 东西放在引擎盖上,陆恩熙抽出一次性筷子,擦了擦才给他,“特殊情况,司少将就将就。” 司薄年似笑非笑,“就因为我找人修路,陆律师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回头我要是捐建几座跨海大桥,陆律师是不是可以过来给我当私人秘书?” 他想说的是老婆,又怕她小脾气再上来,说他说话讨厌。 陆恩熙道,“你吃不吃?不吃就去车里。” 见好就收得了,没完没了。 司薄年勾唇,包子味道太一般,放在平时他闻到味道就丢了,今天却一口一口吃的享受,“明天有人送刀疤去洛城,你想怎么做?” 陆恩熙嘴巴里塞着包子,两腮鼓鼓的,喝了口豆浆顺下去,“顺藤摸瓜,找他大哥。” 司薄年道,“道上的人,你也敢?”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找到软肋不难攻克,刀疤说他大哥有个女人在私人会所上班,或许是个切入点。” 司薄年道,“我可以帮你。” “你帮了我很多,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司薄年由着她,到时候他若是不出手,只怕她被人大卸八卦都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畅通,司薄年径直将车开进了帝尊小区。 司薄年道,“跟我上来。” 陆恩熙对他家有阴影,“不必了,我赶时间。” 司薄年不由分说,“几分钟,不耽误你拯救世界。” 第230章 女人真够疯狂的 “谢谢司少的邀请,但是今天明显不适合登门拜访,改天我请你吃饭,当作对司少这两天频频相助的感谢,不管你稀不稀罕。” 陆恩熙没给司薄年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今天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踏进他的家门。 一男一女在一个封闭空间里,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尤其是女人,气氛一到,总容易陷入情绪,何况她对司薄年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抵抗力。 司薄年站在车门外,冷静的看着她眼神里的抗拒,“好,我等着陆律师的感谢宴。” 他在试探陆恩熙的底线,一点点摸清与她相处的窍门。 陆恩熙嘴角动了动,扯出微笑,“司少再会。” 调转车头,陆恩熙攥着方向盘走出帝尊,车窗外是自由的空气,阳光洒在脸上格外温暖,最美的四月天已经过去,五月底开始泛热,却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拒绝和妥协一样,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便简单很多。 回家简单整理自己,陆恩熙驱车去律所。 “恩熙!”进门后,张宇恒喊住她,“来我办公室。” 谢紫灵给她使眼色,陆恩熙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直觉不是好事。 果然,张宇恒当头就是一顿骂,“胆子不小,一个人跑去山沟里面取证也就算了,还彻夜不归,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陆大律师,是不是我这个主任管不了你了?” 昨天在菜窖里面手机没信号,她没接到消息,今天一忙完就报了平安,还是被一顿臭骂。 陆恩熙态度很好的认错,“张主任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粗心大意憨大胆,以后我保证听领导的指挥。” 张宇恒担心的半天睡不着,还特意联系了警察局的朋友,今天得到消息,陆恩熙做了笔录,那一刻他头发气得要炸毛。 你你你了半天,张宇恒气道,“有眉目了?” 陆恩熙狗腿的示好,主动给他倒水,“有了,抓到一个小喽啰。” 张宇恒对陆恩熙也是佩服,这丫头灵活有弹性,该软软该硬硬,喝着她倒的水,心气儿也就顺了不少,“听说,还有个身材高大的帅哥跟着?” 陆恩熙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 张宇恒嘴巴撇到耳根,“陆恩熙,别怪我没提醒你,跟司薄年走得太近,受伤的肯定是你,你脑子不笨,多了我不说了。” 陆恩熙对他的忠言照单全收,“我有分寸,除了工作需要,私下里尽量不接触,他是大佬我是小角色,有时候确实被动,给我点时间。” 张宇恒不再多问,而是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林舒想接,你看一眼。” 对于林舒不为感情所困依然爱岗敬业的良好心理素质,律所无人不佩服,背地里唏嘘的不少,把她当职业标杆的也有。 “离婚案子,跟她对口啊,合适接就接呗。” 张宇恒道,“看清楚,里面还有财产纠纷,男女共同经营一家上市公司,创业前期各投入一千万,现在市值超过百亿,女方要求平分资产,男方说女人婚后带孩子没有参与公司管理,为了公司利益,不能分割,只能给她赡养费,而且儿子的抚养权属于男方,麻烦的是,他们没有婚前协议。” 陆恩熙道,“林舒是女方律师?” “嗯,这个案子她自己接不下来,如果咱们律所接手,你得参与。” 大宗财产纠纷的离婚案件,律师费非常可观,如果胜诉,不光律所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分成,律师更可以盆满钵满。 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 陆律师手里没别的官司,爽快道,“接啊,谁跟钱过不去呢?” 张宇恒眼睛滴溜溜围绕着她打转,“想清楚,你和林舒能心平气和的共事吗?” 陆恩熙合上文件,“她能理直气壮留下,我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接纳?” 张宇恒面部抽了抽,“你们女人真够疯狂的。” 说完正事,陆恩熙轻声问,“那个,你爸妈那里……你怎么解释的?要不我改天请他们吃顿饭,好好说一下?” 张宇恒压住脑门,“我爸妈……嗨,一言难尽。” 经过上次惊心动魄的餐桌风云,张宇恒以为爹妈彻底放弃选择陆恩熙当儿媳妇,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当晚就拽着他畅谈一翻。 主旨是:【儿子,恩熙是个好姑娘,一定是被司薄年威逼利诱了,有不得已的苦衷,越是这样,你越不能轻易放弃,你得努力把她从司薄年手里救出来!儿子,咱们得罪不起司家,可不能对不起良心啊!】 陆恩熙眼睛热热的,摸一下鼻尖,“学长,你爸妈真好。” 张宇恒郁闷的不行,“得了,别跟我演戏,需要我的时候你说话,别被人骗了就成。” 陆恩熙重重点头,“好兄弟!仗义!” “去去去!” 半个小时后,林舒主动去办公室找她。 “陆律师,张主任说这个案子咱俩联手。” 陆恩熙指了下椅子,“坐下说吧。” 以前她们在工作上没有交集,今日陆恩熙才发现林舒工作上确实有点能耐。 “当事人的诉求是分割一半资产,拿到儿子的抚养权,他们现在居住的别墅也划入她名下,另外,每个月从前夫手里拿到二十万抚养费。” 陆恩熙道,“不容易,上市公司的任何决定都要通过董事会,不是创办人一句话就能决定,她想胜诉可以松口,我会在经济上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 林舒坚持,“法律规定婚后财产夫妻平分,而且抚养孩子的一方优先获得居所。” 陆恩熙笑道,“林律师是专业人士,法律和实操是一回事吗?不需要考虑主观因素?” 离婚案与其他案子最大的不同便是人情成分太高,遇到厚道豁达愿意净身出户或者给出足够经济补偿的,倒还好说,那些感情到尽头财产上争得你死我活的,现实中大有人在。 林舒一下火大了,“陆律师,你看我不顺眼也没必要在工作上故意针对吧?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什么意思?” 陆恩熙平和道,“就事论事,女方结婚后只在公司上班一年,此后六年多都在家带孩子,养尊处优,花销都从丈夫手里拿,开支巨大,生活奢侈。当然,这是男人应尽的义务,可在法庭上,她很难获得同情。” 林舒不服气,她好不容易拿到一个油水诱人的大案,一旦胜诉就能获得多达千万的律师费,她必须赢! 想了想,林舒语速缓慢道,“那如果男方有婚外情呢?” 第231章 咬的这么死 男方婚内出轨,则被视为严重破坏婚姻,女方可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离婚时不仅获得财富补偿,更优先拿到子女抚养权。 陆恩熙道,“特殊情况,自然可以扭转局面。” 林舒勾了勾嘴角,“我会查清楚。” 成功男人的婚姻难免有不清不楚的异性关系,如果被告私生活不检点被抓到把柄,对原告最为有利,“我也会找人调查。” 想了想,林律师放低身段微笑道,“陆律师,谢谢你肯帮我,我以为你不愿意参与呢?” 陆恩熙道,“工作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何况我不是帮你,是为我自己,胜诉之后,既赚名气又拿钱,这种事何乐不为?” 林舒微怔,“陆律师比我想的有魄力。” “有一点我丑话说在前头,办案过程不要使用违法手段,取证过程经得起法院的盘问,否则不光砸自己的招牌,律所也跟着受牵连。” 林舒笑道,“当然了。” 下班后陆恩熙留在律所处理公文,接到林修晨的电话。 “陆律师,刀疤送到洛城了,总裁把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惊动这边的警方,你什么时候见他?” 陆恩熙愣了。 司薄年多大的权势,竟然能把被警方带走的人私自带走,并且扣押在他的私人区域? 他连警方的关节都能打通,当真在洛城横行无阻吗? 陆恩熙守住情绪的波澜,沉思片刻,“刀疤是重要线索,麻烦司少看好,防止他做出自戕行为,还要防止他老大暗中杀害。” 林修晨道,“陆律师放宽心,没人敢在总裁头上动土。” 这么一想,似乎刀疤在司薄年手里比在监狱还安全一些。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休息,上午过去。” 林修晨挂了电话,问坐在大班桌后面加班看文件的司薄年,“总裁,陆律师说明天上午,可是你明天上午要去海城参加分公司的会议。” 司薄年道,“海城的会议让副总过去。” 林修晨都听傻了,磕巴一下才敢出声,“是不是董事长下达了命令?” km的副总裁,也就是司薄年二叔的长子、司琼华的大哥、他堂哥司鸣。 司鸣行事低调,沉稳内敛,当然这是他对外营造的个人形象。 由于司薄年不对外公布自己的身份,公开场合从不露面,凡是需要应对媒体和官方的一切事务,都是司鸣出面。 司家男人都长着堪比影星的面孔,司鸣凭借长相没少吸引女性的瞩目,也因此收获了大批粉丝。 更主要的是,司鸣从不邀功请赏,每次有重大的成绩一定会强调“是总裁目光高远,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也离不开全公司的合作”。 如果单从旁观者来看,司鸣简直是完美继承人和人类高质量老公的不二人选。 但公司里的高层都知道,司鸣缺乏大刀阔斧的才干,心胸不够宽广,格局更是有限。 他是个很好的执行者,却不是决策者。 换言之,他最适合当二把手。 难道因为司薄年和戴羽彤的婚事闹僵,老爷子一生气,决定把司鸣推上位? 林修晨忐忑地等待着总裁的回答。 司薄年云淡风轻,“既然董事长有意栽培,我怎么能摁着不放?是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继承人,试试便知。” 林修晨不安道,“可是,副总裁身后的人,只怕会蠢蠢欲动,趁机拉拢人心啊。” 司薄年长指轻点桌面,语气淡然,“能拉走的人心,或许从不真正属于我。” 林修晨懂了,总裁想趁机看看哪些人是假意逢迎,哪些人是望风而动。 “是,总裁!” 司薄年静静思索数秒,“陆恩熙在做什么?” 啊? 林修晨马上切换思路,“好像在律所忙一天,听说跟律所一个女律师联手接了个离婚案子,有意思的是,这个案子的被告是罗子明的表哥孙少勇。” “检察院那位出了名的滚刀肉罗子明?” “就是他,他还是牛大庆案子的律师呢,输给天衡的严宽律师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怀恨在心。” 不用问,自然会。 司薄年饶有兴味道,“有意思。” 林修晨默默擦汗,有心情看别人的热闹,想想您自己吧,“总裁,董事长催您回去吃晚饭呢。” 晚饭?怕是鸿门宴吧。 司薄年不急不躁,“去开车。” 司冠林很少叫晚辈在家里聚餐,司薄年算是他召唤比较多的,能在同一张餐桌上看到司鸣和司南,更是小概率事件。 今晚,便是。 司薄年来时,司鸣和司南兄弟俩已到,正在院子里陪老爷子下围棋。 “薄年来了。”司鸣最先笑着开口,温润的模样,一丝不苟的打扮,十分符合贵公子的形象。 司南比较随意,一身居家装束,踩着运动鞋,比他哥矮几公分,年轻的脸上稚气未脱,“三哥。” 司薄年看这个情景,心下有了判断,“挺热闹。” 司冠林拍拍手,“你来的正好,我坐累了,你陪司鸣下完这局。” 司鸣叫苦不迭,“爷爷,薄年的棋艺比您还好,我连您都下不赢,更别说他了。” 司冠林背手站在一旁准备观棋,“你们多久没下棋了?还能没点长进?” 司鸣谦虚道,“那我试试吧。” 司薄年落座,扫过棋局,拿起黑子,一边下一边自然开口,“咬的这么死,倒是激烈。” 司鸣对司薄年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大概是小时候总被他压一头,反抗过,却被更狠的报复,长大后进入公司,他做副手,他是领导,大事小情谨慎小心,年深日久的苦毒从未宣泄出来。 捏着白子的手,不免紧张,“爷爷把我追得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司薄年落下棋子,堵住他去路,“你追我赶的战局才有意思。” 棋盘上陷入僵局,司鸣举棋不定,“薄年的招数比爷爷更很啊,这一招下来,我的棋子死伤一大片,不下了不下了。” 司冠林板着脸道,“下!大丈夫只能死在战场,不能死在大营,这不是还有出路吗?” 他知道司鸣的性格,有时候就是缺少一些勇气,若是他有司薄年三分之一的狠劲儿,那么km的未来就稳妥了。 司南也从旁说,“不就是一盘棋嘛,大不了从头再来,哥,走着!” 司南刚大学毕业,还没正式进入km,今天被叫来,多半是为了给他安排位置。 司薄年心中一哂,爷爷着实用心良苦。 落下棋子,司鸣道,“输了,技不如人啊。” 司冠林不做评价,只说,“走吧,咱们爷孙几个散散步。” 司鸣颔首,“是,爷爷。” 走至花园,司冠林停下脚步,抚弄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色兰花,“公司最近的股价是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跌了?” 第232章 告状 明知故问的一句,正式打开今天的话题。 这个当口,司鸣和司南都沉默,因为这不是他们该接的冷箭。 司鸣余光觑了觑司薄年,便见他气定神闲道,“股票涨跌都是常态,爷爷在商场大半生,比我更清楚市场规律。” “不要把个人行为导致的恶性结果归咎于市场,你以为我不看新闻还是当我聋了?”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当下花园的气氛便冷到了冰点,司鸣和司南齐齐屏息,大气不敢出。 司薄年镇定自若,“爷爷听说了什么?” 司冠林冷哼,皱眉罗布的额头因为生气而叠起一层层褶子,两只精明的眼睛好像带着刀锋,“我这两年身体不好,很少过问公司的事,我还以为交在你手上最稳妥,没想到你比任何人都意气用事,不把股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想做大事就不能和女人纠缠不清。” 司鸣至今未婚,男女关系处理的一清二楚,虽然微博粉丝破千万,女粉丝天天满世界喊他老公,他营造的形象却始终如一的禁欲温和,没有闹过任何绯闻。 司冠林这话,每一句都打在司薄年的软骨上。 司家的男人为了争夺继承权,个个把名声维护的固若金汤,就算在家里打的头破血流,也绝对不让旁人知道半个字。 唯独司薄年,一段婚姻闹的鸡犬不宁,无疑是钉在他履历上无法磨灭的污点。 司薄年问心无愧道,“爷爷说得对。” 司冠林转头盯着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他这位桀骜不驯向来不服管教的孙子,竟然没反驳?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 司薄年道,“是的爷爷,纠缠不清确实不是男人的磊落做派,对自己的女人,应该干脆直白,不拖泥带水。” 司冠林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又不知问题在哪儿,“网上的新闻赶紧处理掉,你是企业家,不是戏子,搞什么乱七八道的,让人看笑话。” 司薄年道,“我会处理。” 司鸣捏了一把汗,还以为爷爷和司薄年几天会撕破脸,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看来爷爷对司薄年的偏爱,远比他想的更多。 司南假意开玩笑,“三哥,你是不是和戴羽彤谈恋爱呢?” 司冠林顺着话题自然往下接,“对,你和戴羽彤抽个时间来家里,后面的事我来办!” 他不能再由着孙子的性子去做,此事必须赶紧下个结论。 “爷爷,我和……”司薄年决定今天把话说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此时,管家急匆匆过来,“董事长,戴羽彤在外面,说是想见您。” 司冠林沉着脸扫过司薄年,冷声问,“她自己来的?” “是的董事长,看上去好像挺着急。” 兴师问罪擦进行到一半被打断,司冠林情绪不佳,粗声哑气道,“让她在会客厅等我。” 管家不敢有二话,“是。” 戴羽彤看到司冠林,恭敬的颔首问好,准备说话时,发现司薄年也在,当即揪紧了裙摆,沙发犹如荆棘丛,她一刻也坐不住。 看出她的忐忑,司冠林问,“被谁威胁了?吓成这样?” 戴羽彤挣扎数秒,鼓起勇气道,“没、没有!是这样的司爷爷,我想和您解释一件事……我不能跟司少结婚。” 司薄年坦然的独坐单人沙发,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惊讶的反应。 司冠林不明就里,“原因呢?” 戴羽彤不敢看司薄年,眼眶红彤彤的,一低头便是泪滴,“因为,我……我心里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司冠林听得云里雾里,“你说什么?一开始可是你主动要跟薄年相亲,怎么今天才说这个?” 老爷子的威慑力吓得戴羽彤声音颤抖,准备好的话术被打乱了,一股脑说,“因为我想帮帝华找到可靠的帮手,还有谁比司家更合适?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嫁给不爱的男人,都是我的错,请司爷爷不要怪司少。” 这突然的反转,司冠林深感疑惑,直觉是司薄年背后捣鬼,“薄年,说话。” 司薄年道,“我不知情。” 轻松无辜四个字,将所有责任都压在戴羽彤身上。 司薄年薄唇轻勾,以无人察觉的弧线露出一抹笑容。 看来陆恩熙帮他办妥了。 戴羽彤深深鞠躬,“司爷爷,司少,对不起,请你们不要因此责怪我爸妈,不要为难帝华,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损失。” 此时落井下石不合适,司薄年并未提及伦敦的工程,而是善解人意道,“感情的事勉强不了,我尊重你。” 戴羽彤心里横着千万根刺,扎得血肉模糊,脸上只能诚恳道谢,“谢谢司少这些天的照顾,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司冠林一声长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他口中的算了,并非真的算了。 戴羽彤的做法无疑耍弄司家,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来消弭老爷子心中的怒火。 隔壁茶室。 司南和司鸣无法参与里面的对话,只能猜测。 司南愤愤不平,“哥,戴羽彤肯定是来告状的!三哥在网上公开说他和戴羽彤不是恋人,她能受得了这么大的委屈?爷爷今天心情非常不好,你趁机加点火,让爷爷对三哥的管理能力失去信任,往后,你就能转正了。” 司鸣比弟弟多受了几年社会的磋磨,也更了解司薄年的性格,轻笑道,“急不得,爷爷对薄年的信任根深蒂固,除非他做出绝对的错误决定,不然爷爷不会动摇。今天只是敲打他罢了,你以为是真的?” 司南抱怨,“哥!这太不公平了!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当总裁!凭什么?你哪儿比他差了?” 司鸣低声训斥,“祸从口出,当心给自己惹麻烦。” 司南依旧梗着脖子,“我不服!哥,咱们兄弟联手,不信赢不了他!” 司鸣道,“今天我本来想跟爷爷说让你去公司,等会儿看有没有机会。” “只要我进公司,咱们兄弟里应外合,还有爸从中帮忙,父子三个联手,司薄年就算长一百个心眼儿,也防不了!” 司鸣用眼神命令他闭嘴,沉思后说,“陆恩熙回国后,帮km打了几场官司,都是他安排的,此事绝不是巧合,你最近没事做,去给我盯着陆恩熙。” 第233章 你,走近点让哥看一眼 片刻后,戴羽彤抹着眼泪从会客室出来,没人送她。 司南指指外面,“哥,戴羽彤。” “坐着别动,我出去一趟。” 司鸣快一步跟上去,温文尔雅的递上一张手帕。 戴羽彤低头走路没看四周,忽然多出来的手帕和黑色身影,让她误以为是司薄年,欣喜出口,“司……”司少没说完,看到一张俊逸立体的俊美面庞。 “司鸣?” 司鸣负手而立,黑色西装熨帖笔挺,随着一声轻笑,整个人宛如骑士,“薄年欺负你了?我替你收拾他。” 戴羽彤攥着手帕,“没有。” “噢?难不成是爷爷训你?不可能吧,爷爷经常夸你是个好姑娘,盼着你能早点嫁到司家来。” “真的吗?”戴羽彤脸上一喜,旋即被寒冬的冰雪泼灭,戚戚然自嘲,“不可能了,我今天过来就是跟司爷爷说,我和司少以后只做普通朋友。” 司鸣心里疑云丛生,脸上镇定自若,“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跟我说说。” 戴羽彤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司鸣温和的拍拍她肩膀,“不想说就不说,哪天心情不好了随时找我,我和你大哥是朋友,你也是我妹妹。” 戴羽彤在司薄年那里半个好字没听到过,每次都是冷言冷语,而司鸣的温柔无疑是寒冬中的一袭棉被,将她的心焐的暖热,“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司鸣望着戴羽彤踉跄着离开的背影,一丝阴鸷从眼尾滑出。 —— 次日,陆恩熙见到被司薄年“安顿”在郊外的刀疤。 刀疤犹如惊弓之鸟,看到陆恩熙时两眼放出亮光,只差跑过去抱着她大腿,“陆小姐,你终于来了!” 陆恩熙头皮发麻,心想他经历了什么,一个大男人竟然露出孩子般无助的表情,司薄年动用了私刑?他身上没有伤口,不像被揍过。 那便是,精神打击? 陆恩熙浅笑道,“住的还习惯吗?” 刀疤瑟缩一下,看了下站在不远处的林修晨,点点头,“还……还可以。” 陆恩熙道,“你说孙少勇经常去清水湾会所,今天晚上你陪我碰碰运气。” 林修晨在一侧笑道,“我送你们。” 完全不给刀疤回答的权力。 陆恩熙估摸着,刀疤彻底被司薄年制服了,比小鸡仔还乖巧。 清水湾是洛城最大的高端娱乐中心之一,项目丰富,定位奢侈,是豪门子弟交流感情的好所在。 陆恩熙此行是为了结交那位情人,从她嘴里套出秘密。 所以她自己也打扮成了性感风尘的模样,浓妆艳抹,很难认出真实的面貌。 刀疤则伪装成服务生,“那个女人有个花名叫阿梅,不接普通的客人,只跟上流权贵喝酒,是我大哥打通某些人脉的专用法宝。” 陆恩熙恶心得想吐,“把自己的女人送去别人床上,什么东西!” 刀疤咧嘴,“你情我愿的事儿,那女人得到的回报足够丰厚,哪儿会计较?” “自轻自贱!” 阿梅刚好在会所,和陆恩熙想象的不同,这位外援女一身清纯的白裙,斜刘海,大眼睛,画着楚楚可怜的泪痕妆,纤弱的身段儿前凸后翘,明明很火辣,却装出了十二分的娇嫩。 非常符合那些土豪劣绅“寻找初恋感觉”的诉求。 陆恩熙打破内心的交流壁垒,主动靠过去,“姐妹,我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能教教我吗?” 阿梅是会所的招牌人物,化妆有自己的房间,陆恩熙只是普通的“香槟宝贝”,居然闯进她的私人地盘,“懂不懂规矩!出去!” 陆恩熙低声服软,“对不起啊,我是觉得你太漂亮了,忍不住过来打声招呼,我这就走。” 阿梅照着镜子,抚摸长发,被夸的挺舒服,“新来的?” “是啊小姐姐。”陆恩熙嘴巴甜丝丝的喊着。 阿梅上下观摩她,直筒裙,黑丝袜,浓妆,厚重的刘海,一看就不讨人喜欢,“你这样一辈子也别想在vip包厢出头。” 陆恩熙谦虚受教,“我没有好看的衣服,也不会化妆……今天就这样吧,改天请小姐姐指点一下可以吗?” 阿梅撇嘴,“领牌子了吗?” 陆恩熙摇头,泫然欲泣,“领了,可是我争不过她们,包厢都满了。” 阿梅看她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模样,施舍道,“跟我来吧,不过我告诉你,vip包厢都是贵客,千万别说错话,不懂的就多喝酒,嘴巴甜点儿,哥哥多叫几声。” 陆恩熙恶心的不行,“嗯嗯,我听你的。” 看她听话好使唤,品味差了点,身材却不错,阿梅心想今晚不想做的事可以推给她。 阿梅去的包厢是会所最贵的一个,里面的客人也都是洛城权贵。 陆恩熙以前在蓝星玩儿,只去司薄年的包厢,典雅舒适走的是贵族路线,而这里犹如土皇帝的后宫。 一屋子的雪茄香烟味道,重重的烟雾之下,是女人娇俏的笑声,男人粗鄙的脏话。 “阿梅,今天怎么这么慢,大家都等急了!赶紧安慰安慰哥哥。” 阿梅扭着小蛮腰,一步一摇地挪过去,轻车熟路的斟酒,弯腰靠在男人身边,柔弱得好像没有骨头,“哥哥这几天去微整了啊?皮肤这么好,都想亲一口啦。” 说着亲,嘴巴便贴了上去,婉转着。 陆恩熙再一次被恶心了。 男人被哄的心花怒放,上下其手,过了会儿才注意到还有人,“门口杵着的是谁?” 阿梅手指点点他心口,娇声嗲气道,“新来的小妹,叫露露。” 坐在沙发右侧的男人吐出一口雪茄浓烟,“新来的也能进咱们这里?阿梅,你不懂规矩吗?” “知道勇哥眼光叼,这不是特意带来给你瞧一瞧吗?你要是看不上眼,我打发她滚出去就是了嘛!” 男人一条腿搭茶几,手里搂着个女人,斜斜吊着雪茄,漫不经心道,“你,走近点让哥看一眼。” 陆恩熙心里的钟摆啪嗒响了一声,这不就是她们案子的被告孙少勇吗? 第234章 现学现卖的撒娇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若是能抓到孙少勇出轨的证据,今天可谓一箭双雕。 “好……好啊。” 陆恩熙红唇微微上扬,无人看到她眼底的聪慧算计,她迈开纤细长腿,衣服虽然不够显露身材,可耐不住她步态妖娆,风情轻描淡写的展示人前。 不刻意,却难掩诱惑。 孙少勇眉开眼笑,拍着身边的位置,“坐哥哥身边。” 坐在他腿上的女人不情不愿的哼了哼,搂着他脖子依依不舍,“勇哥~你不爱人家了嘛?” 孙少勇在她腿上揉一把,“乖,等着哥。” 女人听话的坐在旁边,腾出位置,恶狠狠瞪陆恩熙。 陆恩熙俯身坐下,气息还没稳,一杯满得溢出来的酒水横到她眼前,“露露是吧?喝了它。” —— 门外。 司南看到陆恩熙的进了会所,一刻也没敢耽误,准备冲进去一探究竟。 可他不是清水湾的会员,被前台拦住了,“不好意思先生,您不能上去。” 司南冷笑,轻蔑的掠过前台女孩漂亮又愚蠢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敢来清水湾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前台不敢大意,恭敬道,“麻烦您登记……” 此时,经理从电梯口出来,定了定神,心中惊醒,“司南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前台听到是司家的人,双腿一软,几乎给跪下,“对、对不起司南少爷。” 司家的身份亮出来,在洛城任何地方都等于获得一张行走的绿色通行证,司南也不例外,只是他尚且年轻,人脉关系还不到一定程度。 司南撇起一侧嘴角,“总算来个长眼睛的了,楼上包厢有个熟人,我上去看一眼都不行?” 经理客客气气躬身道歉,“不知道司南少爷的朋友是哪一位?” 会所的规矩不能破,否则往后他怎么做生意?谁还敢来? 司南烦躁的“戚”了声,“怎么?盘问我?我敢说你敢听吗?” 经理留了个心眼,笑呵呵打圆场,“司南少爷要找人,我当然不能拦着,您请。” 司南瞪他一眼,迈开大步走上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经理脸上笑容尽收,忙安排工作人员上去候着,千万别出事。 旋即他打了一通电话。 接到他电话时,林修晨的车就停在会所楼下。 陆恩熙和刀疤在里面,他寸步不敢离开,随时跟司薄年汇报进展,同时他还看到司南的车也蛰伏在黑暗中,几分钟前司南进去。 林修晨琢磨,这事儿恐怕不是巧合,司南为什么不早不晚,恰好跟陆恩熙一前一后出现在这里? 他在跟踪陆恩熙? “林助理,司南少爷来清水湾,说是上面有他朋友,今天来的人不少,我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位,要不要跟司少说?” 林修晨掂量一下道,“确实有一位谁也招惹不起的厉害人物。你盯着上面,拦住司南少爷,出了事,你一条命不够赔的。” 谁也惹不起??放眼洛城,这样的人物只有司家了。 经理更加忐忑,心想今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还是以前常来那些人,若是有陌生面孔,他不会认不出啊,“林助理,出啥事儿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我明白。” 林修晨当即打通司薄年的电话,“总裁,司南少爷来了,在上面。” “他去干什么?” 林修晨道,“我想大概和陆律师有关。” 司薄年思量须臾,想到一个可能,当即冷下脸来,“找死。” —— 陆恩熙酒量不行,握着酒杯心思电转,“勇哥,你替我喝一杯嘛,你喝酒的样子太好看了,人家还想再看一眼嘛。” 要是乔菲在场听到她这么说话,肯定会一拳头打她脑袋上,再狂吐一阵。 孙少勇大手凑到她腮边,“嘴儿挺甜,想让我喝啊?也行,亲哥哥一口。” 陆恩熙及时侧身,避开他的手掌,笑吟吟的弯着眼睛,“不嘛,哥哥你还没喝呢。” 忍住呕酸水的冲动,陆恩熙一面琢磨怎么能逃过被揩油,一面思索怎么尽快脱身,这里面风险太大,都是虎狼之辈,她恐怕应付不了。 孙少勇滴溜溜绕着她的上下三围打转,视线好像穿透了粗陋的衣服,直看到她白腻腻的皮肤,“不会喝酒啊?” 陆恩熙扭捏作态,现学现卖的撒娇,“勇哥海量,我可不敢跟你喝,要不,我给勇哥唱首歌吧?” 阿梅看陆恩熙确实不像能喝的样子,也帮腔道,“勇哥喜欢听邓丽君的甜歌儿,露露你唱一首。” 陆恩熙忙站起来,让孙少勇的怀抱扑了空,她逃也似的走到点歌台,选了首她自己听了会腻死的《甜蜜蜜》。 音乐起了前奏,陆恩熙坐在高脚凳上,迷离灯光闪烁交织,五官放在光影的薄雾中看不真切。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 歌声起,包厢忽然安静了。 阿梅端着酒杯,与几个男人一道望向小舞台,那如受惊小鹿一般躲在角落的女人,忽然美好的不可言喻。 这是哪儿来的极品货色?她本想随手照顾个新人,竟然不小心弄了个抢饭碗的麻烦精。 还好徐飞那个色胚没来,不然还不得被小狐狸勾走魂儿? 陆恩熙嘴上唱歌,眼睛和心思都没闲着,目前为止,她还没看到刀疤所谓大哥,孙少勇只是个小鱼,她总不能为了一条小鱼只身犯险吧? 刀疤在哪儿?他找到人了吗? 一会儿再让她喝酒该怎么应对? 孙少勇搂着一个妙龄女郎,又是亲又是摸。 陆恩熙偷偷把手腕抬高,让手表上的针孔摄像头对准孙少勇。 不堪入目的画面,无声无息的记录在芯片中。 千头万绪在心里缠绕,包厢又进来一个人她都没察觉到。 包厢门打开的刹那,轻软甜美的歌声绵缠环绕着飞进司薄年的耳中,他危险的双目盯着沉浸在歌声中的女人,气血翻腾,险些一脚将门给踢翻。 “你踏马谁啊?” 坐在孙少勇另一边的男人骂骂咧咧。 司薄年径直踏入包厢,反手关上门,一言不发地走到陆恩熙面前。 陆恩熙只觉得视野一黑,黑暗气息侵犯了她的安全领域,迫使她噤声,逆光中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却清楚嗅到大溪地的味道。 啪嗒! 手中的麦克风砸在地板上。 第235章 不怕就好好看着 三分钟前。 司薄年驱车赶到清水湾,带着杀气和怒气直达顶层包厢。 然后看到包厢门外准备推门进去的司南。 “干什么呢?”一步之遥,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司南后背发凉。 司南当即傻眼,愣怔怔的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黑色身影,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三……哥?” 司薄年面不改色,“找人?” 司南心想糟糕,他跟踪陆恩熙好像被发现了,忙咧嘴傻笑,“还好三哥提醒的及时,不然我就进错门了,呵呵,晚上跟朋友喝酒,好像是隔壁的包厢。” 司薄年目光深幽,一眼看穿却不揭穿,“少喝点,爷爷最不喜欢酗酒。” 他的一语双关司南听得出来,“好的三哥,我有量,你别跟爷爷说,回头他会骂我。” 司薄年没理他。 推开门,他听到陆恩熙清甜的歌声,“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 怒气冲上云霄,司薄年攥紧拳头,直奔展示歌喉的女人。 很好! 她可真会! 林修晨说她带刀疤来会所找人,没想到这钓鱼执法所用办法竟是扮装成酒色之女。 而陆恩熙的反应更是犹如被雷劈了一道。 司薄年怎么会在这里? 清水湾的定位确实不差,但是品味太脏,根本入不了司薄年那双挑剔的眼睛。 不过此时由不得陆恩熙作出太多猜想,因为司薄年正垂眸定定的看着她。 “先生,请问有事吗?” 不确定这些人是否认识司薄年,陆恩熙不敢暴露司薄年的身份。 司薄年菲薄的唇比刀刃还要危险,轻轻一划便能将眼前人一剑封喉,“唱得不错。” 陆恩熙僵硬着脸,笑了笑,“谢谢先生夸奖。” 司薄年拉住她的手腕,审视这张不仔细看无法辨识的脸,谁给她捯饬的妆容,人不人鬼不鬼,“不光唱得好,长得也凑合。” 言罢,他不由分说拉着陆恩熙走去沙发。 也不管这是谁的包厢,他俨然主人般坐在最宽敞的位置,犹如真正的东家。 孙少勇和其他三个男人以及几位“香槟宝贝”皆是一震。 “玛德!当老子是死的?问你呢,谁啊你?”最初说话的男人一跃而起,捞起酒瓶对准司薄年的头,随时准备给他脑袋上来一下。 陆恩熙温顺的坐在他身侧,俨然是个好欺负的小绵羊。 司薄年冷着脸侧目,“放下。” 男人啐道,“听听,这家伙跟谁说话呢?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司薄年清寒的气质在包厢里自成一派,与其他人的污浊无法相容,自他坐下那一刻,土皇帝般的包厢便清贵了不少。 陆恩熙打心底承认,有时候重要的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来了什么人。 司薄年道,“说说,你是哪家的狗?” “玛德!敢骂老子?!” 男人一怒之下,抡起酒瓶就往司薄年脸上摔。 蹭! 司薄年反手接过酒瓶,下一瞬,那腥红的酒水已经因为瓶身的破碎,顺着男人的脑袋往下流,混合在酒水之中的是鲜血。 被开瓢的男人呆了呆,大概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动他,“你……他玛德敢打老子!兄弟们,给我上!” 他一声招呼,孙少勇和几个男人一哄而上。 义气也好,给个面子也罢,或者纯粹是人多势众不怕吃亏的心理,总之四个男人跳荡起来,一并拳打脚踢起来。 陆恩熙心惊,“小心!” 司薄年不疾不徐,看了眼分辨不出原本长相的陆恩熙,“怕就闭眼,不怕就好好看着。” 话音落下,他坐在原地,横腿扫出去,精准的截断了第一个人的袭击。 男人扑通跪地,疼的呲牙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二个男人见他有点本事,不敢轻举妄动,捞起两瓶红酒,左右开弓。 司薄年依旧安稳的坐在原地,一脚踢开单人沙发,撞击男人的腿部,男人后退三四步,趔趄着靠在墙上。 孙少勇看他来头不小,识时务地笑道,“兄弟,找我们有事儿啊?有事儿咱们好好说,动手动脚有失斯文。” 司薄年叠起长腿,抽出一支烟,陆恩熙很有眼力见的擦着打火机替他点燃,换来他一道意味深长的余光。 陆恩熙抿唇,坐回去。 吐出青烟,司薄年道,“你就是孙少勇?” 孙少勇填满一脸的笑容,审视陌生男人,陌生的容貌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显然不是乌合之众,若是早点看清楚,他也不至于冲动的差点得罪,“没错,我就是,不知道阁下是哪位?” 司薄年道,“你不需要认识我。” 拎着两瓶酒的男人被拂了面子,气冲冲吼道,“老孙你跟他耗个屁!我弄死他!” 司薄年抬了抬眼睑,“蔡长青?” 蔡长青脚步停顿,旋即大笑,“既然认识你老子,就客客气气给我道歉,桌上的酒喝干净,老子兴许一高兴就放你一马。” 司薄年唇角轻动,“好主意。” 蔡长青刚要灌酒,忽然后脑勺剧痛,他想看清后面的人是谁,奈何动弹不得,“放、放手……” 林修晨擒着他的脖子,冷笑道,“蔡总,好久不见。” 蔡长青脑子轰隆炸开蘑菇云,这声音他做鬼也忘不了,当初他苦苦寻求和km合作,只是死活找不到司薄年,最后千辛万苦才攀上他的助理林修晨。 “林、林助理?您……您怎么来了?” 林修晨沉声道,“听说蔡总请喝酒?” 蔡长青对沙发上那位,骤然升起畏惧和恐惧,心里一个念头响起,又重重跌回去。 不可能,怎么会是司薄年?以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出现在清水湾? 难道是司薄年身边的红人? “呵呵、也、也不是,兄弟们小聚一下,林助理请坐,请坐。” 林修晨摁着他的脖子,呼啦压在桌子上,鼻尖是一杯红酒,“行啊,麻烦蔡总先喝两杯。” 蔡长青抖着手,“好、好说。” 林修晨他松开手,倜傥的环臂站在一旁,“这不是一桌子呢?蔡总慢慢喝。” 蔡长青哪儿敢不听,一咬牙,端起酒杯仰脖子喝光,“林助……” “别停啊蔡总,多着呢。” 蔡长青的脸彻底绿了。 陆恩熙扯了扯司薄年的衣摆,低声道,“司少怎么会在这里?” 司薄年手指夹着香烟,落拓的贵公子形象被他展示的青云流水,“你呢?” 陆恩熙咬牙,“我和林助理说过,来办事。” “巧了,我也来办事。” 第236章 乖 阿梅眼观六路,觉着今晚不同寻常,来者是谁她不知,但蔡长青是今晚她得伺候的人,若是惹恼了,徐飞的生意可就泡汤了,于是小心的赔笑,“两位哥哥,有话咱们好好说嘛,动粗好吓人哦。” 林修晨被她嗲的手臂掉皮,“没你的事。” 阿梅柔弱的笑着,端起一杯酒,“帅哥,别生气嘛,要不,我陪你喝一杯?” 说着,她一饮而尽,倒置酒杯流不出一滴,“哥哥,满意了吗?” 林修晨道,“不满意。” 阿梅脸色大变,尴尬的扯扯嘴角,“那,帅哥要怎么样才满意呢?” 林修晨板着脸不说话。 阿梅绕过桌子,半蹲在地上去给司薄年捶腿,但是被他避开了,那嫌弃的眼神好像爬过来一只黏糊糊的虫子。 阿梅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给陆恩熙使眼色,“露露,老板喜欢你,你好好照顾着,别怠慢了贵客。” 陆恩熙两眼一黑,恨不能变成蚂蚁钻进地毯下面。 毫不意外的,她看到司薄年转过来的戏谑目光,性感的唇线一张一合,“露露?嗯?” 陆恩熙忍住头皮被掀开的社死尴尬,“呵呵呵,老板要不要喝酒?” 司薄年靠着椅背,长腿叠放,姿态雍容潇洒,“那要看露露小姐怎么做。” 陆恩熙咬住后牙槽,挤出个极为僵硬的笑容,“老板想让我怎么做啊?” 正在监督蔡长青喝酒的林修晨,很想看看那边的精彩纷呈,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若是满足一时的好奇心,明天八成会被派去非洲分公司面壁思过。 只好强忍住扭头的冲动。 阿梅抱过来包厢最贵的一瓶红酒,推搡给陆恩熙,“机灵点,别跟个木头似的。” 陆恩熙双手握着酒瓶,很想拍司薄年脑门上,“老板?” 司薄年弹了弹烟灰,“倒啊。” 陆恩熙这个憋屈,“好的老板。” 酒水缓缓注入高脚杯,腥红的液体散发出醇厚香味,她纤细手指端着杯柄,送到司薄年唇边,“老板,这是罗曼尼康帝,勃艮第酒庄的典藏,您赏脸喝一口。” 其他的酒水陆恩熙不了解,这瓶价值十万的红酒她以前没少见,一眼就认出来了,实在没话说,只好拼凑一句当了回解说。 尽管她知道,在司薄年面前无非是班门弄斧。 孙少勇搭不上话,只能小心打量,仔细观察,顺便给徐飞通风报信。 这位不速之客,大概是洛城某个隐形富豪。 来试探他们吗?还是最近生意上打点不足出岔子? 阿梅心思也没少转圈,沙发上气度逼人的贵客,长着令人倾倒的脸,身材也傲视群雄,可那股危险的威慑力,又教人不敢轻易僭越。 他是谁? 一般人物进不来这一层,除非有经理的特许。 司薄年抓住陆恩熙端酒杯的手,长指划过她丝滑的手背,如春风吹醒了冬眠的生物,每一次抚摸都让她血液震荡。 “这么好的酒,当然要美女先尝。” 说着,他扭着她的手腕,将酒杯贴在她绯红的嘴边,腥红的酒水与性感的红唇,构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绝美画卷,“乖,张嘴。” 陆恩熙脑门噼里啪啦乱炸,眼睛里更是电光火石,她避开司薄年过分诱人的目光,“不好意思老板,我不会喝酒。” 司薄年望着她的脸,攫取她目光中的敌意,“不会喝,可以学。” 陆恩熙张口的功夫,酒杯倾斜,红酒入口。 再好的酒,也耐不住这样的灌法,陆恩熙呛得狂咳嗽,眼睛通红,咳得泪水快要出来。 司薄年又气又心疼,拉着她手腕带到腿上,按住她肩膀,“好喝吗?” 陆恩熙心里恼火,脸上赔笑,“挺好喝的,谢谢老板。” 司薄年捏高她下颌,凑到她耳边,“陆律师,你这招跟谁学的?还是说哄男人的技术无师自通?” 陆恩熙扭动身体,离开被他呼吸弄得酥麻的气流,“司少,你存心让我难堪是吗?” 司薄年声音一下冷却,一字一顿,“我要是不来,你现在是不是正在某个男人怀里曲意逢迎?蔡长青?还是孙少勇?” 陆恩熙憋着一口恶气,“司少!” “生气了?我还以为能屈能伸愿意为法律献身的陆律师没有脾气呢。” 陆恩熙被他扣在怀里无法动弹,声音压在嗓子里,“你想干什么?” 司薄年在后面环住她的细腰,这张脂粉厚厚涂了不知几层的脸,十分不符合他的审美,但她身材的曲线和手感,始终如一的诱人,“我来感谢陆律师,你说,怎么谢合适?” 陆恩熙想起来了,他指的是戴羽彤。 今天段晓薇说事情办妥了,陆恩熙还没跟司薄年汇报。 看来戴羽彤亲自跟他摊牌了,速度还挺快。 陆恩熙道,“那就麻烦司少离我远点。” “办不到。” 林修晨故意把头转到反方向,悄喵喵在心里画了个十字架,要是陆律师以后让总裁回家跪搓衣板,他会努力找家具设计师弄个材质柔软的。 孙少勇舔着脸,双手捧酒杯,“兄弟,我敬你一杯,不打不相识,您别跟我朋友一般见识。” 司薄年斜睨他的杯中酒,“孙总艳福不浅。” 孙少勇以为他看中了自己的女人,忙不迭献媚,“小美,过来倒酒。” 小美乐呵呵的摇曳生姿,走路带起一阵甜腻香风,“帅哥,我陪你喝。” 司薄年在她快靠近时冷声道,“滚。” 小美呆呆望着他,惊喜战胜恐惧,两眼直直的,竟然忘了挪动脚步。 好帅!要是能和他睡一晚上,这辈子都值了。 孙少勇一把将小美拽到几步之外,“没听见老板让你滚?你这种庸脂俗粉,老板看得上?没眼色!” 被骂一顿的小美委委屈屈又不敢发作。 孙少勇笑眯眯道,“兄弟,哥们几个哪儿照顾不周的,你海涵,不过……鄙人愚钝,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了你。” 陆恩熙怕司薄年说出拆台的狠话,在后面轻轻扯了扯他衣服。 司薄年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暗示,自顾自道,“徐飞呢?” 第237章 心狠的人,不在外面虚张声势 徐飞?对陆恩熙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但司薄年不会无缘无故说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思索两秒后陆恩熙明白了,这位至今没露面的徐姓男人,大概就是刀疤的大哥。 刀疤都不知道他大哥叫什么,怎么司薄年随便就指出来? 孙少勇脸色一点点由青转白,他想,或许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即将发生,这位陌生男人对他们的了解,可不止一点半点。 越是这样,他越不敢大意,试探道,“徐飞?兄弟指的是哪一位?” 不光孙少勇,快要被酒水灌醉的蔡长青和撞了墙还没恢复元气的江志强,也警惕的看向司薄年。 以他们在洛城的人脉,基本上权贵人物都能认个脸熟,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跟他相关的一丝信息,眼下他张口就直接找徐飞,更给他们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蔡长青偷偷看林修晨,一股恐惧的恶寒从脚底板一点点爬上去。 他有理由怀疑,沙发上的是司家人。 蔡长青端着酒杯,酒精上头,他眼神不太聚焦,脚步也有些虚晃,“你认识飞哥?” 徐飞是他们这批人中的幕后操作者,很多事情都是他牵线,踩着法律红线赚巨额利益。 知道他真名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手底下那些小弟,也只是称呼大哥。 能一语道破徐飞的身份,可见这位不同凡响。 司薄年吞吐香烟,缭绕的薄雾中双眸格外锋利,“有笔生意和他谈谈。” 蔡长青蓦地松了口气,原来是主动送上门的资源,“飞哥今晚不在会所,恐怕见不到他啊。” 孙少勇和徐飞通过气,徐飞表示不认识这号人物。 他准备找个借口搪塞,便听到司薄年说,“深港码头,他是不准备要了?” 孙少勇没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你的意思是,深港的生意,你有话语权?那可是块硬骨头,飞哥谈过,对方态度强势,不肯松口。” 司薄年道,“我只给他二十分钟,晚一秒,这笔生意没得谈。” 孙少勇二话不说,当即替徐飞答应,“没问题!我这就联系飞哥!” 蔡长青和孙少勇嘀嘀咕咕商量,陆恩熙也没闲着,她低头凑到司薄年耳边,“你怎么知道的?” 司薄年道,“根据刀疤提供的线索,往上摸排几层,查一个大活人很容易。” 陆恩熙眼角抽筋,呵呵,容易?她眼睛都快瞅瞎了也没发现关于徐飞的蛛丝马迹,“深港码头呢?你不会为了钓鱼放出这么大的诱饵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陆恩熙却清楚的很,那是司薄年不记名的买卖,油水之大令人咋舌。 司薄年道,“替我心疼?” 陆恩熙噎了噎,“静候司少下一步的动作。” 司薄年冷哼。 区区一个徐飞,他根本无需亲自出马,跑这一遭是为了谁?她心里一点不知? “你不是扬言不需要我帮忙?人我给你钓上来,至于怎么利用,那是你的事。” 陆恩熙望了眼挂断电话胸有成竹的孙少勇,“今天这个场合,肯定不能马上套出凶杀案的真相,先铺垫吧。” 不到二十分钟,包厢门打开。 进来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中等身型,黑色polo衫,黑色运动裤,白色板鞋。 如果不是他手里拿着保时捷的车钥匙,乍一眼就是个普通的小市民。 而这副无害的淳朴打扮,包藏着杀人越货的贼心。 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从来不在外形上虚张声势。 陆恩熙胆子再大,也生出了畏惧。 司薄年感觉到身边女人的退缩,嘴角轻翘。 徐飞一来,孙少勇等人忙恭敬的上去问候,个个低头哈腰像极了高官身边的仆从。 “飞哥好。” “飞哥。” 徐飞摆手,然后定睛看司薄年,同样的,此人的脸不在他的记忆库,徐飞老道的朗声笑道,“听说你要跟我做生意?” 司薄年稳如泰山,“不错。” 徐飞扫了眼喝红了脸的蔡长青和桌上七七八八的酒杯,再端详一番不速之客的样貌,两人的段位高下立现,蔡长青给他提鞋恐怕都不配。 “你怎么知道我在搞深港码头的项目?” 司薄年道,“重要吗?” 徐飞笑了笑,对孙少勇挥了下手,后者递上来一支剪好的雪茄,放在他手中,他坐在司薄年对面,抬手,孙少勇点燃雪茄。 烟雾升腾,他才开口,“你既然知道我的计划,肯定对我的生意有所了解,说吧,想怎么合作?” 陆恩熙悄悄观察徐飞,从外面看不到蛛丝马迹,他进来后没有叫女人,也没任何出格过火的举动。 阿梅规矩的站在吧台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些人做事够谨慎的。 司薄年道,“据我所知,深港幕后的老板和司家有关,想从司家分走一杯羹,可不容易。” 蔡长青再次疑虑的看林修晨,合着他不是司家的人? 林修晨完美的诠释着背景图的意义,他假装自己是个人形立柱,一个字也不发。 徐飞一听他这话,便知道肯定是行家里手,笑道,“连背后的司家都查得到,看来不跟你合作就是我的损失了。” 司薄年道,“合作的条件只有一个。” 徐飞吊起眼尾,拉长尾音,“噢?” “我有个手下不规矩,想请徐总帮忙清理。” 徐飞递到嘴边的雪茄没再动弹,眼睛打转,“呵呵,你的私事,恐怕我不好插手。” 司薄年冷笑,“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深港工程四分利,你替我摆平,我给你合约。” 孙少勇被四分利惊得眼球膨胀两倍,别说四分,哪怕一分,那油水也足够他们几辈子逍遥。 这么高的利益,就一个条件? 徐飞弹了弹手指,“你想怎么处理?” 司薄年道,“让他开不了口。” 徐飞嘴角迟钝的撇开,这个需求太熟悉,好像专门为他量身打造,“只有死人才能管住嘴,你开的条件可不小啊。” 司薄年道,“富贵险中求,我相信徐总有办法。” 蔡长青耷拉下眼皮,俯身过去,“大哥,按处理牛大庆的办法再搞一次,不难得手。” 徐飞道,“牛大庆到现在还没料理明白,你怎么办事的?” 蔡长青办事不利,脸上没光彩,“还不是她妈的遇到个脑残律师,差点坏了咱们的好事。” 两人嘀咕半天,司薄年等的不耐烦,“还有一点,我不想惹上官司,徐总若是接,就一次到位处理利索。” 徐飞道,“我凭什么信你?” 第238章 借宿 凭什么? 凭他是司薄年,是一个你惹不起、得罪不起的人物。 陆恩熙很想替他回答,除了相信,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司薄年的回答更官方更无法拒绝,“信不信由你。” 他的欲擒故纵果然奏效,徐飞在暂短的权衡之后,跟司薄年进行了更周密的交谈,大概内容就是如何帮他清理门户,以及后面的合作。 事情谈成,司薄年不费一兵一卒。 徐飞乐呵呵的主动敬酒,“既然是合作关系了,仁兄总可以让我们知道你的姓名吧?” 司薄年不碰酒杯,“下次自然会让你知道。” 林修晨越过他,跟徐飞对话,“徐总,三天后等待你的好消息。” 孙少勇和蔡长青面面相觑,徐飞是个谨慎的人,不然生意也不会做这么大,怎么今天竟然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合作? 他是不是安稳饭菜吃多了想玩儿惊险的游戏? 搞不好会把自己玩儿进去吧? 临别时,司薄年对乖巧坐在身边的陆恩熙道,“露露小姐,请你喝一杯。” 阿梅听他的话音便懂了,推搡陆恩熙,“还不赶紧跟上去?” 陆恩熙真要感谢自己的牙齿足够牢固,不然早就被她咬碎了,她脸上挂着如贴上去的假笑,“呵呵,好啊。” 林修晨最后一个出门,吁了口气。 这边,司薄年和陆恩熙走进电梯,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金属墙壁上反射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陆恩熙仔细一看自己的妆容,再次想变成蚂蚁钻地缝儿里。 以后可不敢再挑战了。 司薄年笑道,“你也知道丢人?” 陆恩熙撑着脊背,岔开话题,“戴羽彤去找你了?所以司少对我的处理方式还满意吗?” 司薄年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戴羽彤的倔强不比陆恩熙差多少,或许女人在某些事上天生比男人执着,可她忽然转变态度,主动提出不再和司家联姻,多少让司薄年意外。 陆恩熙卖关子,“目的达到即可,至于怎么做的,司少不用知道。” 司薄年看她这身行头,眉峰再次拧紧,“你对付不了徐飞,我不管你通过什么方式进来的,以后不许再来。” 陆恩熙道,“不来怎么找证据?你让他如法炮制上次的犯罪经历,但不代表能套出牛大庆是他杀的,更不能保证他替我正名。” 司薄年幽幽问,“你信不过我?” 陆恩熙答不出。 如果司薄年办不成某件事,其他人更是痴心妄想。 电梯门打开,司薄年拉住她的手,自然的将人揽在怀里,不等陆恩熙反抗,他低声提醒,“你是会所的工作人员,不这样你怎么出去?” 陆恩熙心里清楚不是这么回事,奈何她被人牵制着体力不济无法脱身,只能愤愤咬牙,“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你第一天认识我?” 经理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睛从他们身上飘过,了然的颔首送别。 陆恩熙没说出的话,便堵了回去。 林修晨离开前跟经理说了几句话,经理怔怔望着已经消失在车里的女人,脸色比雪还要白,膝盖软踏踏的快要跪地上。 他忙拨通一个号码,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要钱不要命了!!谁他妈给你的特权!给我记清楚,往后对露露小姐客气点,谁要是不小心让她吃了亏,我要你们的老命!” 何止他们没命,他的小命也得交代在这里。 车上。 陆恩熙看车子行驶的方向与她家背道而驰,不安道,“去哪儿?” 司薄年道,“帝尊。” “我不去!” 司薄年锁死了车门,速度保持在八十码上下,“你觉得你有权力说不?” 陆恩熙抽几张纸胡乱擦拭脸上的浓妆,纸上留下一片乌黑,“司少,该说的话我想咱们已经说清楚了,我不会再跟你……” 司薄年打断他,“你今天大出风头,以为徐飞会轻易放你走?你信不信他的人就在咱们后面,让他们知道你住什么地方,明天的新闻就不是无良律师胁迫杀人,而是夜场女郎死于非命。” 陆恩熙眼妆擦了一半,盯着他没有波澜的侧颜,“你吓唬我?” “自己看。” 陆恩熙扭头,看到一台黑色的商务车,起初她以为是路人,经过两个路口后,商务车依然穷追不舍,他们快,车子也快,他们减速,车子也放慢速度。 摆明了在跟踪。 她抿唇,生硬道,“咱们彼此彼此,徐飞应该也会查到你的身份。” 司薄年道,“他最好有那个本事,也省得我旁敲侧击。” “你不怕暴露身份?” “我的身份见不得人?” 陆恩熙翻白眼,“你自己说的。” 上次她还为自己勇敢拒绝跟司薄年回家而骄傲了半天,没想到转眼又来了。 陆恩熙苦恼的抓头发,“说清楚,我只是借宿。” 司薄年看着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我建议你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我再饥渴也不会对女鬼下手。” 进了洗手间,陆恩熙发现她在车上卸了一半的妆多么恐怖。 司薄年看了一路居然没把车开进绿化带,心理素质也够强的。 浴室有整套洗漱用品,陆恩熙裹着浴袍出来,看到司薄年在阳台打电话。 临窗站立的男人单手插在裤袋中,挺拔的后背峻拔伟岸,“派人盯着,24小时不间断,必要时候可以采取暴力手段……一个不放过……你说谁?” 司薄年冷笑一声,“好。” 挂断电话,司薄年回头看到头发半干,裹着浴袍,露出纤细白皙小腿的陆恩熙,清爽的素颜犹如芙蓉出水。 喉头紧缩,腹部绷的紧了些。 “有件事你会感兴趣。” 陆恩熙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偏头望他,梅花鹿般的眸子水汪汪的,“什么事?” 司薄年咳了声,“你的同事和孙少勇在一起。” 陆恩熙眼睛大大瞪圆,“林舒?” “如果她是你的合作伙伴,那么没错。” 陆恩熙不做他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林舒找孙少勇拿他的出|轨证据,就算没有,她也会亲手制造出来,“疯了吧!” 司薄年道,“你们在联手办理孙少勇的离婚案,看来这位林律师想铤而走险,为她的代理人献身。” 陆恩熙丢下干发巾,跑去玄关找手机,她必须及时阻止林舒疯狂的举动。 司薄年大步赶过去,抢走她的电话,轻轻一抛,丢在沙发角落,然后抬手,将陆恩熙挡在胸口和古董架之间,“来不及了。” 第239章 监听 “她……”被他这么盯着,陆恩熙说不利索,“她不知道孙少勇背后的势力,如果不提醒,往后会给律所和她本人带来莫大的损失。” 孙少勇不是个单纯的商人,他和徐飞这种混迹在黑白两道的人是伙伴,手里肯定也沾染了不干净的生意。 万一他发现林舒对他仙人跳,那么林舒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牛大庆? 司薄年深幽暧昧的目光,流转在她青瓷白釉一样迷人的脸上,顺着秀气的鼻尖,飘到锁骨、领口,他从不标榜自己是清心寡欲的人,坦白说他今晚好几次想将她压在怀里,狠狠蹂躏,此时看着美人沐浴更衣后清亮的呈现在怀中,让他如何坐怀不乱? “一旦上了孙少勇的车,你觉得她能全身而退?你现在提醒她,只会让她身陷囹圄,不过……”司薄年撑在古董架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想救她,也不是没办法。” 洗完澡的热气还没退,这样的距离和位置,陆恩熙的定力不够用,她往一边挪半步,“既然有办法,麻烦你帮她一回,别连累律所。” 司薄年一字一顿,“吻我。” 陆恩熙撑鼓了水灵灵湿漉漉的杏眼,“司薄年!” 从她清亮的嗓子里跳出他的全名,那点怒气竟然格外迷人。 司薄年近乎顽固的坚持,“吻我,我派人救她,否则就让她白白牺牲吧,至于天衡律所,与我何干?” 陆恩熙恼的双拳紧握,“你这么逼我,就算得到一个吻又有什么意义?” 司薄年蹙眉,俯首将薄唇压在她唇畔。 他双手压住她的手,夹住她踢打的腿,将她完全控制在势力范围内,唯独炙热的源头在柔软的交汇处,不断释放荷尔蒙。 压抑一晚上的火热,以狭窄的出口缓缓释放。 说是吻,不知不觉已经延伸到赛过釉瓷的肩头,留下男人的钢牙齿印,攻占锁骨延伸的逶迤曲线,停顿在深谷。 持续五分多钟的掠夺,以他埋头在她心口深深喘息结束。 而陆恩熙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无力反抗他的攻取,一开始咬牙不肯放行,最后被他撬开闸道,长驱直入,呼吸被攫取,接下来的事全都因为她大脑发糊而狂奔猛进。 司薄年拉好她的浴袍,揉了下她红肿的嘴唇,“还挺乖。” 陆恩熙闭上眼睛,用力搓去嘴上他的痕迹,“你他妈浑蛋!” 司薄年勾着嘴角,“不想救人了?” 陆恩熙气得暴跳如雷,“司薄年,你这是侵犯!” “一个吻就侵犯了?我睡你了?” “你!”陆恩熙气得胸口快要爆炸,好在没忘记一开始的重要目标,“看我干什么,救人啊!” 司薄年一时不察,笑出声音,“我手机在茶几上。” 陆恩熙张嘴想骂人,到底还是带着怒气,拿过来他的手机,“败类!” 一晚上说出这么多不重样的骂人脏话,她还挺有潜力。 司薄年拉着她的手不允许她离开,然后当着她的面,拨通一串数字,响铃很快接通。 “司少?哎呀,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司薄年道,“联系孙少勇,约他出去,不管用什么理由。” 对方不敢多问,“是!” 司薄年挂掉电话,看着一脸怒色气红了眼圈的陆恩熙,“不谢谢我?” 陆恩熙甩手,没甩开,“司少,你这样只会让咱们的关系更尴尬,麻烦你注意分寸。” “我要是不注意分寸,你现在应该躺在我的床上……哭着求饶。” 陆恩熙双颊猛然发热,抬起脚,用力踩他脚背上。 司薄年吃痛,放开她,无奈地摇摇头,“我记得你生理期不是这几天,情绪这么反常,吃枪药了?” “对!” “呵呵,我去洗澡。” 趁他走开的空档,陆恩熙一溜烟跑去次卧,和上次一样,反锁门。 司薄年洗漱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笑了笑,以为一扇门就能挡住他,真是天真。 不多时,电话再次响起。 林修晨道,“总裁,跟踪徐飞的人找到了他的住处,阿梅是他的情人,两人在谈论牛大庆的事,这边接通监听器,您要不要听?” 司薄年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想要证据就出来。” 陆恩熙蜷腿坐在床头,掀开衣服检查皮肤上的红斑,烦躁的想把司薄年大卸大块。 “骗鬼呢。” “林修晨在监听徐飞家,要不要听你自己选。” 徐飞? 陆恩熙挂上拖鞋打开门,“怎么听?” 门开的瞬间,司薄年高大的身躯顺势走了进去,大大方方坐在床边,“过来吧。” 陆恩熙感觉自己上当了。 司薄年拿着手机,坦荡道,“站那么远,需不需要我弄个扩音器?” 陆恩熙上坟般小步小步地挪过去,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跟司薄年尽量保持距离。 【飞哥,今天晚上的男人你真不认识吗?贸然跟他合作风险太大了吧?】 阿梅的声音。 陆恩熙托腮,“刀疤说他们关系不一般,果然。” 司薄年看她一眼,陆恩熙瞪了回来。 【我派人跟踪他,车子进了帝尊,查他身份不难,过两天就能知道结果,他敢找到我头上,要么钱多,要么命硬,不然就是找死,这种人不发展成朋友就是劲敌。】 陆恩熙道,“徐飞脑子倒是不笨。” 司薄年笑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关我屁事。” 阿梅道:【他让你办的事,感觉……和牛大庆有点像,他难道知道什么?】 徐飞道:【知道又怎么样?他找不到证据。牛大庆坏我好事,该死,可惜浪费我两个帮手,你那个小姐妹,心疼了吧?】 原来死掉的女孩是阿梅的姐妹? 阿梅委屈道:【你还说呢,就因为命案,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敢见,也不敢拜祭她,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情同亲姐妹……】 徐飞道:【我这不是替你报仇呢?那个姓陆的女律师,很快就会下去给她陪葬。】 陆恩熙张开红唇,不可置信地望着沉稳淡定的司薄年。 司薄年道,“现在明白了?” 陆恩熙黛眉锁起,“没想到他想抹黑我,是为了这个。” 可是,为什么不是严宽? 阿梅愤怒道:【弄死一个女律师算什么报仇!罪魁祸首是严宽!他竟然替牛大庆做无罪辩护,他该死!】 接下来是恋人间的亲密举止,尽管看不到画面,那声音也足以血脉喷张。 陆恩熙别开头不想听,可最想要的内容还没出现不能作罢。 次卧的空气因为听筒里男女的高亢一点点被抽干。 司薄年烦躁的扯了扯浴袍领子。 他和陆恩熙的打扮,配上这种背景音,真逼他当和尚不成? 终于,那声音暂时消停,徐飞粗哑的道:【严宽是个硬骨头,直接动他惹来一身腥,划不来。先处理个小角色替你姐妹出口恶气,严宽跑不掉。】 阿梅娇软无力道:【你不许骗我,不然我……我咬你!】 【咬,现在就咬。】 监控还在继续,陆恩熙按断了通话。 剩下的实在没法听。 清清嗓子,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这种录音,没办法放在法庭当证据。” 司薄年喉咙发干,压抑着道,“何必放到法庭上?让徐飞生不如死的办法少说也有一百种。” 第240章 关于少奶奶 “懂了。” 不用司薄年明说,某些潜规则发挥的作用,陆恩熙全都知道。 对付徐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角色,没必要再走一次常规流程。 司薄年审视她眸子里清透的光芒,再次意识到王景川以前说的陆恩熙变了是什么意思。 放在以前,她脸上不会露出这样的冷静,眼睛里不会有此时的睿智。 “管好你的同事,别让她坏事,当然,如果你想借此就会除掉一个碍眼的对手,可以放任自流。” 陆恩熙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暧昧的气氛随着对话的展开慢慢褪去,司薄年环顾房间,“休息吧。” 这么容易放过她? “晚安。” 陆恩熙起身送客,没有一点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的意思。 被挡在门外,司薄年苦笑,他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冲个半个小时的冷水澡,司薄年躺在床上,再一次辗转反侧。 倒出立刻药丸,就着水送服下去。 也许药物对他稍微还有点作用,后半夜总算入眠。 这天,司薄年难得睡了个懒觉,也因此错过了和陆恩熙打照面。 “走了?” 客房门开车,属于陆恩熙存在过的痕迹被她的离开全部带走,整洁的床铺上连一道折痕都没留下,通风透气后,淡淡的清香也被吹散。 司薄年手掌撑着门板,一股发凉的失落感浸透了身心。 电话响铃将他的思绪打断,“司少,董事长住院了。” 司薄年脑海中的旎思荡然无存,声音拔高一个八度,“怎么回事?” 司冠林的主治医生委婉道,“董事长的病情本来就不稳定,虽然有药物维持着,但是情绪、状态一旦有变,极容易发病,好在家里佣人送来的及时。” “我这就过去。” 司薄年赶到时,司鸣和司南已经站在走廊。 司南昨天在浅水湾才跟司薄年对弈一番,以惨败收场,他也将过程告知了哥哥司鸣,如今三个人碰面,可谓各怀心思。 司南主动打招呼,“三哥,你来了。” 司薄年点头,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爷爷怎么样?” 下意识的,司鸣越过弟弟的肩膀,和司薄年面对面站着,“医生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需要静养,不让太多人打扰,二伯和二伯母在里面,我们继续等消息。” 爸妈来了? 司薄年道,“三叔和三婶呢?” 司鸣道,“他们昨天去海城参加活动,今天的飞机,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司冠林的三个儿子平时各自住在自己私宅,除了商业上必要的场合需要集体出席,其他活动基本上都有各自的圈子,比如这次,海城一位富商嫁女,出席的只有司鸣的父母。 司薄年并不关心对方是谁,“爷爷的病情,知道吗?” 司南看了眼他哥,“听医生说是记忆退化。” 司薄年道,“他不能受刺激,往后不要什么破事都过去烦他。” 司鸣忧心忡忡,“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病了?谁去过爷爷那里?” 司南摇头,然后忽地想起来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佣人陈娟,“我去问问陈姐。” 司薄年道,“待着吧,我去看一眼。” 陈娟紧张一路,到现在脸色还煞白着没恢复,远远看到司薄年逆光走来,好像有了主心骨,搓着手苦笑,“少爷,您终于来了,董事长没事了吧?” 司薄年道,“别紧张,坐下说话。” 陈娟怔住,愣愣地望着伟岸的年轻男人,“不、不用,我站着。” 司薄年语气不重,声音也不大,但威慑力足以让她将所有客气话咽下去,“坐下说。” “诶……好。” 陈娟哆嗦着坐下,只是挨着椅子,不敢坐实,对这位她最怕的三少爷相当敬畏。 司薄年坐她不远处的单人椅子,中间隔着一张茶几,他长腿交叠,手搭在膝盖上,“董事长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反常的事,能想起来的全说一遍。” 陈娟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董事长接到一个电话,聊得好像挺开心的,晚上说想吃虾仁馄饨,我给他做了一碗,难得他都吃了,很久没见董事长这么好的胃口,然后我等他睡了才房间。” 一通让他高兴的电话? 会是谁? “今天呢?” 陈娟小心翼翼道,“今天……今天董事长也是接到一个电话……” “谁的电话?” “我不知道是谁,就听到董事长非常生气的骂他,说什么看着那个女人,别靠近……”她看着司薄年,“别靠近你。” 司薄年似乎明白了,说不定爷爷派人去了帝尊,看到了离开的陆恩熙。 陆恩熙清晨从他家出去,等于给爷爷提供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陈娟看他脸色凝重的沉默,小声问,“三少爷,你没事吧?” 司薄年回过神,“你以前和少奶奶似乎关系不错。” 陈娟马上明白他口中少奶奶是谁,但她觉得三少爷对陆恩熙总是冷言冷语,一点也不关心爱护,因此说话更加谨慎,“少奶奶那时候和您一起去看董事长,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院子里发呆,我就没忍住,多跟她聊了几句。” 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院子里发呆。 这是司薄年记忆里不曾有过的画面。 或者他根本就没在意过陆恩熙去爷爷那里所做的事。 司薄年想象到那个情景,不免喉头发涩,“她跟你说什么?” 陈娟叹了声气,“少奶奶问我董事长喜欢什么,有什么习惯,忌讳……然后再来的时候就带着董事长喜欢的东西,不过……” 她没往下说,司薄年却清楚。 不过她带的礼物,全都被爷爷原封不动的丢掉。 陈娟道,“我偷偷把东西收拾起来,吃的食物做好了端给董事长,用的也悄悄放在他顺手的地方,董事长以为是我买来的,就没多问。” 司薄年浅笑,“难为你了。” 陈娟一下感动的站起来,“没、没有,是我应该做的。” 司薄年摆手让她坐下,“她问了我些什么?” 陈娟露出一抹姨母笑,“问啊,怎么能不问?每次问你的最多了,你小时候的趣事,喜欢的东西,平时常做的事情,还有喜欢吃的饭菜……少奶奶当时还用手机做笔记,像个备考的学生呢。” 第241章 突然住院 司薄年独自站在抽烟区,点燃一支香烟,斜靠着护栏一口一口的往肺腑里送。 【少奶奶还请教我怎么做鱼饼呢,不过……也难为她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手指烫了几个泡,竟然一句疼都没说。】 鱼饼是一段久远的记忆。 若不是陈娟拉开回忆的闸门,或许司薄年此生都不再记起。 那天他结束纽约分公司的考察长途飞行回到洛城,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凌晨一点多,客厅亮着一盏落地灯,放行李时他才注意到陆恩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餐桌上放着一碟鱼饼。 第二天起来,他经过餐厅又看到那碟鱼饼,蹙眉道,“怎么不丢?” 陆恩熙有点着急,“那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尝尝啊?” 他说,“过夜的东西让我吃?” 然后他拎起盘子,连同食物一起丢进垃圾桶。 陆恩熙当时什么表情?失落?难过?委屈? 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原来她为了做鱼饼烫伤了手指,只为了给长途回来的他一个惊喜。 司薄年烦闷的猛抽一口香烟,尼古丁冲进肺部,呛得他咳嗽好几声。 司南急匆匆道,“三哥,你在这里呢?爷爷醒了让你过去。” 司薄年摁灭烟蒂,“就来。” 病榻上的司冠林面色不好,上了年纪的老人被病痛折磨一阵,精神大不如前,“你们都先出去。” 司庚尧离开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特意叮嘱,“你小子说话小心点,再刺激爷爷,我打断你的腿。” 司鸣看到他们父子的小动作,不露声色的离开。 顶层vip病房,消毒水的味道中有隐约鲜花香味,透亮的光线从窗纱外洒进来,六月天的燥热被隔绝在玻璃之外。 司薄年坐在床边椅子上,“爷爷。” 司冠林一拍床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 为了不刺激爷爷,司薄年咽下想说的反驳,顺从道,“您别生气。” 司冠林冷眼望着这个他心中最骄傲的子孙,失落从眼角流淌出来,“你非要自毁前途吗?啊?为什么还跟陆恩熙纠缠不清?” 果然,是他猜的那样。 “昨天是意外。” “什么意外?你当我老的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了?哼!从你找她替km打官司开始,有事没事就跟她私下里接触,明面上说的是工作,实际上就是勾搭不清。” 司薄年皱起眉头,“爷爷,你是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这种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吧?” “少给我戴高帽!”司冠林怒气冲冲道,“戴羽彤突然改变主意,是你背后搞鬼还是她?” 司薄年道,“和她无关。” 司冠林因为怒气,脸色涨红,“那就是你,你想干什么?赶走戴羽彤,再跟陆恩熙复合,死了这条心。” 看爷爷状态不好,司薄年忙顺了顺他的呼吸,“我和陆恩熙只是合作关系,不牵扯儿女私情,爷爷不用生气。” “我能信你?” 司薄年无奈道,“就算我想回头,她也不会再给我复合的机会,陆氏虽然破产了,但陆恩熙的脾气爷爷难道不知道?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扭转不了,当初我伤她太深,她恨我。” 爷爷对陆恩熙的误会大了,如今是他死皮赖脸方法想尽想跟陆恩熙藕断丝连,她一口拒绝把他推开。 司冠林一副看穿万事的表情,“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就把你套住了?你要是还有一点孝心,不想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就随便找个理由把她送出国,永远别回来!” —— 开完晨会,陆恩熙叫林舒进办公室。 凡事留一面,陆恩熙没直接戳穿她的作为,“林律师,你调查孙少勇有结果了吗?” 林舒昨晚好不容易打听到孙少勇去的会所,她扮成喝多的性感女郎在门外等候,然后趁机扑到他怀里,眼看着就要得手,谁知中途孙少勇接个电话急急忙忙走了。 她还在犯愁下次怎么搭讪。 “没有。” 陆恩熙冷哂,“是没有,还是没得手?” 林舒怔忪,旋即半眯眼眸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装傻? 陆恩熙也不跟她绕圈子,“孙少勇昨天在浅水湾,还要我说下去吗?” 林舒脸色一白,转而笑道,“原来陆律师也在调查他,没想到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陆恩熙轻笑,懒得解释那么多,“孙少勇黑白均沾,你以身犯险等于找死,知道吗?” 林舒觉得很可笑,她和陆恩熙都是普通律师,谁也没有一官半职,凭什么她坐在办公桌后面颐指气使,还教她做事?! 不就是怕她先拿到证据,掌握主动权吗? “陆律师,这个案子虽然张主任说了是咱们合作,但也有分工不是吗?谁掌握的有效证据多,谁出庭辩护。” 陆恩熙道:“没错。”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指挥我。” 陆恩熙压住太阳穴,“林律师,我再次提醒你,孙少勇结交的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 林舒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谢谢陆律师提醒,没事我就去忙了,毕竟我没陆律师那么好的运气。” 她眼睛往桌案上的玫瑰瞥过去,讽刺意味明显。 算了,人各有命,她想作死,她不拦着。 随后,陆恩熙打通段晓薇的电话,“有空吗?见一面。”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咖啡厅卡座。 段晓薇仔细打量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陆律师,熟悉的漂亮脸颊,陌生的职业服饰,交织成无法探出深浅的形象。 她在英国怎么就没发现,今时今日的陆恩熙不同了? “我按你说的办好了那件事,我爸什么时候能出来?” 陆恩熙道,“最慢三天。” 司薄年答应过她,她完成任务,他信守承诺。 段晓薇点头,“我信你,只要我爸平安出来,我就回伦敦。” 陆恩熙品了一口热美式,也许是喝腻了奶香和甜味,现在只爱美式和意式浓缩,“想留在洛城吗?” 段晓薇不敢置信,“你有办法让我留下?” “办法是有,就看你要不要。” 如今她在洛城等于孤军奋战,乔菲是演员,许多事不方便出面,张宇恒是男性,家里又急切的撮合他们,往后得尽量避险。 她需要信得过的心腹。 段晓薇的好奇心被她高高吊起来,“什么办法?” 陆恩熙道,“认识贾宴清吗?” 第242章 江湖告急 在洛城上流社会生活几年,接触到的名流贵胄当然不少,段晓薇当即问,“环宇的贾宴清?贾云昌的独子?” “就是他。” 段晓薇不知道陆恩熙又想做什么,直觉比上次交代她的任务更难,不免先打听道,“你和他有私人恩怨吗?” 她记得贾宴清是司薄年的朋友,难道不该跟陆恩熙关系很好吗?怎么看陆恩熙的表情似乎非常不喜欢这个人。 陆恩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没对段晓薇隐瞒什么,“他用卑鄙手段伤害我的朋友,最终目标是我,不是我和他有恩怨,是他对我有偏见,我不动他,接来下他肯定会动我。” 段晓薇听的直点头,她现在对陆恩熙的话相当信服,打心底里觉得只有依靠陆恩熙,才能重新在洛城立足。 不过,以后若是遇到更大的靠山,她也不介意及时的更换码头,毕竟陆恩熙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你想怎么做?从哪里下手?” 陆恩熙道,“贾宴清为人猖狂霸道,目中无人,但是他很怕自己的父亲,对司薄年也有几分忌惮,对付他,最好从他父亲那里下手。” 段晓薇思索片刻,“我只见过贾云昌一次,跟我爸参加慈善酒会打过照面,谈不上有交情,想离间他们父子关系,似乎不容易。” 陆恩熙笑道,“贾云昌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算知道他做了丢人现眼的丑事,也不会翻脸不认人,但他家教森严,少不了给儿子一顿毒打。” 这点她听说过,贾云昌军人出身,管教孩子简直就是活阎王,大概贾宴清长期受到亲爹的铁血约束,才在私下里越发肆意妄为。 段晓薇对环宇那个大家族相当畏惧,怕不小心招来横祸,“恩熙啊,贾宴清和戴羽彤不一样,戴羽彤是有黑料把柄,不敢声张,只能吃闷亏……搞不好,贾宴清反手报复咱们。” 关于戴羽彤,段晓薇现在仍心有余悸,担心再遇到她会被对方拿捏。 也不知道陆恩熙从哪儿弄来的资料,里面有戴羽彤和前任男友的大尺度照片和视频,内容的劲爆程度,足以让她在名媛圈待不下去。 可贾宴清是男人,总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啊! 陆恩熙早有打算,此事并非一时兴趣,“贾宴清最常去的地方是蓝星会所,那是司薄年的地盘,你按我说的做……” 段晓薇俯首帖耳,认真听。 交代完毕,陆恩熙目送表姐离开,然后拨通乔菲的电话。 乔菲杀青的电视剧正在热播,大女主升级打怪的剧情很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因此热议不断,几个主角前赴后继上热搜,就连小配角乔菲也被“骂”上热搜榜。 说她把绿茶婊演的炉火纯青。 公司顺势发布她接的新戏,又赚了不少眼球。 如果一切顺利,她有希望借力新戏登上二线。 当然,与之而来的便是接不完的通告,做不完的采访。 “大美熙,姐姐我快要累死了。” 陆恩熙听她诉苦的余声中都是骄傲,讽刺道,“要不要退圈儿?我这里缺个助理呢。” 乔菲嘿嘿卖乖,“找我啥事?想我了?” 听筒那边挺吵的,陆恩熙猜测她在忙,长话短说,“我找个靠谱的人替你教训贾宴清,你别插手了,事业好不容易才有起色,更要爱惜羽毛。” 听到贾宴清,乔菲骂了几句脏话,“找的谁?靠得住吗?贾宴清那个浑球儿心眼子多得很。” “我表姐。” “啊?多大的仇啊,把自己表姐往人渣那里推?” 陆恩熙道,“公平交易,她乐意,我也乐意。” “晚上请你吃饭,叫上老张啊。” “妥妥的。” 晚上八点,日料店。 鉴于乔菲如今不大不小也是个热门艺人,张宇恒特意选了家注重隐私的日料店。 看到名字时陆恩熙忍不住扶额,这么大的洛城,大家品味都那么相似吗? 她和唐贺来过,还遇到了戴羽彤。 张宇恒看她表情不像来吃饭,倒像祭祖,问道,“干嘛?又不让你掏钱。” 陆恩熙径直走去包厢,努力降低面部曝光率,好像她才是需要隐瞒身份的艺人,“狗屁的惊喜,老娘被你吓死。” 张宇恒一听她的语气便了解了大概,脸色极差,“你们来过?” 所谓你们,指的是司薄年。 陆恩熙一个眼刀飞过去,“唐贺!” 张宇恒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了解,等会儿我给他发个照片。” “呵呵,呵呵呵。” 乔菲来时全副武装,从脚踝到头顶,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她亲妈在场都不定认得出来。 进包厢后帽子口罩墨镜丝巾,一件件摘下来,“不好意思啊兄弟们,突然火了,怪麻烦。” 张宇恒嘴巴快要撇到耳垂,“绷住,别笑。” “哈哈哈哈哈!”他越说不要笑场,乔菲笑的越欢畅,整个人花枝乱颤。 陆恩熙跟着打趣,“大明星,先给姐姐签个名儿啊,等姐姐混不下去了挂网上拍卖。” “好说好说。签哪儿?脸上?你脸白。” “滚吧你,” 乔菲大大咧咧坐陆恩熙旁边,跟张宇恒面对面,手托腮,不怀好意道,“听说咱们张大律师聘请非职业演员陆律师当了回假女友?” 张宇恒端起挤满芥末的作料碟作势要塞进乔菲嘴里,“不说话能憋死?” 乔菲笑吟吟看他笑话,“咋想的你?竟然想到让大美熙给你当女朋友,啧啧啧,某些人显然不知道事态严重,中途还遇到个狠角色,是不?” 陆恩熙眨眼,“你怎么知道?” 她没跟乔菲说过那天司薄年出现过。 乔菲笑的贼眉鼠眼,很符合电视剧里小妾使坏的模样,“张妈妈跟我说的。” 陆恩熙给她递眼色,就怕乔菲一时大意说漏嘴,“要不你跟张妈妈说你喜欢老张算了。” “可别!老张明显不是我的菜。” 张宇恒愤愤的喝一口味增汤,翻白眼快要翻角膜炎,“你俩够了,适可而止!你俩也不是我的菜,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得亏乔菲不是他女朋友,不然日子没法过。 乔菲嘿嘿傻乐,笑着笑着快要哭了,捂住肚子骂爹骂娘,“我得去一趟洗手间,咋整?” 陆恩熙指指她挂在衣帽架上的装备,“赶紧戴上啊。” 乔菲欲哭无泪,“有点急。” 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跑,只来得及拿走口罩。 过了会儿,陆恩熙接到她发的微信:【姐妹,江湖告急,姐姐我倒霉鬼的大姨妈提前来了。给我送个姨妈巾啊。】 陆恩熙包里没有,跟她说先别急,门外有便利店,几分钟就回来。 张宇恒看她们特务接头似的,不用多问就知道是女人间的事儿。 陆恩熙速度很快,两分钟就买了东西,送去厕所替乔菲救急,顺便嘲讽一番。 笑容挂在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猛然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挡住去路。 第243章 都凑到一起了,要出大事 所谓的现世报,这么快? 好久没见到贾宴清,今天她才交代段晓薇出手,好死不死就撞上了。 陆恩熙抬头,清冷淡雅的目光不友善也不敌视,“贾少。” 很冷淡的招呼。 他们之间本就不是宾主尽欢的关系,没必要维持表面的客气,就算装的热火朝天又有什么用?贾宴清对她下手不会心软。 贾宴清勾起一侧的嘴角,轻蔑的笑容直白到不需要解读,他手在裤袋里,就这么冷嘲热讽着,“陆律师,有喜事儿啊?这么开心。” 陆恩熙道,“有没有喜事儿,好像都跟贾少爷没关系。” “霍!这话说的,忒见外了!朋友一场,不许沾沾喜气?” 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表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陆恩熙担心他下一步巴掌伸过来毫不犹豫打脸上,本能的往一边挪挪,“非要说喜事,也算有吧,在门口遇到两只乞讨的猴子,见人就拱手说喊爹喊娘说恭喜发财,你说稀罕不?” 贾宴清还能听不出她在揶揄? “嘲笑我?” “不敢。” 贾宴清冷笑,低头靠近她,危险的声音压低,一字一顿飞进她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戴羽彤被迫退出和司家的联姻,是你找人背后搞鬼。” 陆恩熙拳头握着,不卑不亢,“贾少,小心祸从口出,搞不好就是毁谤污蔑。” 贾宴清轻蔑的笑声如同暗夜中的冷血杀手,“你好像低估了我和戴羽彤的交情,也低估了我的能力。” 他说完,陆恩熙抬头看到从走廊尽头走来的戴羽彤,纤细的金色高跟鞋踩出咔哒清脆声,每个节拍都像快刀剁肉,仿佛她脚下不是地板,而是陆恩熙的身躯。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竟然遇到了大名鼎鼎的陆律师。” 贾宴清手指滑过鼻梁,混不吝的动作被他做的格外自然,“缘分呗!说不定咱们以后兜兜转转还是一家人。” 这里靠近洗手间,陆恩熙担心一会儿乔菲出来撞到他们,便抬步往前走,“我还有约,叙旧可以改天,不打扰你俩约饭。” 她才迈开一步,被贾宴清抓住手腕无法前行,“这么急?躲谁啊?” 陆恩熙想给乔菲通气,可眼下不方便拿手机,“贾少品味还挺特别,不嫌厕所味道大?” 贾宴清道,“厕所是脏,可也没有某些人心里脏!” 陆恩熙咬牙拽手腕,拧到通红刺痛还是没能挣开,“几个意思?” 戴羽彤不动声色欣赏陆恩熙吃瘪,这一幕让她意识到,跟贾宴清合作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家伙办事儿全看心情,不讲情面不走套路,对付陆恩熙刚刚好。 “司少是不是快到了?” 陆恩熙瞳孔缩了缩,司薄年也来? 贾宴清痞坏的笑容挂在眼角,“陆律师,不想跟司少叙叙旧?哦忘了跟你说,司爷爷因为你突然病倒住院,司家上下正火急火燎找病因呢,你说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被司家其他人发现你和司少碰面,啧啧,光是想想就很刺激啊!” 陆恩熙半眯眼眸,忖度他的话几分真假。 司爷爷病了?怎么会这样?严不严重? “是么?司爷爷病了,你们还邀请司少吃喝玩乐?朋友当的真好。” 贾宴清笑了笑,“不出来,怎么能遇到你?” 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须臾,陆恩熙看到那道从正门走来的伟岸身躯,正是司薄年本尊。 他黑压压的气场瞬间侵占了走廊每一寸空间,摄魂的压迫感将人逼到角落无处可逃。 这股置人于死地的魄力,只有在他心情极其不好时才会发泄。 司薄年并不意外遇到陆恩熙,真是因为她也在,他才答应贾宴清无厘头的宴请,不年不节的吃劳什子的日料。 戴羽彤温柔的打招呼,“司少,你来了。” 司薄年凤目眯起三分之一,剩余部分也足以让贾宴清如芒刺在背。 “忘了跟你说,我还请了羽彤。” 他没跟司薄年说今天的晚餐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司薄年无声的冷哼,令戴羽彤感觉到了一丝冷遇。 陆恩熙终于甩开贾宴清的手,揉了下红肿的手腕,颔首道,“司少。” 司薄年目光落在她发红的手腕处,然后移目至少她脸上,“你怎么也在?” 陆恩熙道,“跟朋友吃饭,既然你们人齐了,那么用餐愉快。” 戴羽彤在她即将走远时喊道,“陆律师,别走啊,都是熟人,咱们一起吃不是更热闹?” 陆恩熙默默的咬牙,“戴小姐喜欢热闹大可以去海底捞大排档,我喜欢清净。” 戴羽彤环臂,威胁道,“怕了啊?” “是啊,怕你给我下毒。” 戴羽彤脸一僵,咬牙切齿,“那些东西你哪儿弄的?” 陆恩熙装傻充愣,懵懂道,“什么东西?” 戴羽彤和司家断了姻缘之后,无意中碰到贾宴清,大概是喝多了舌头没使唤,将她被人威胁的事儿抖了出来,贾宴清当即说,很可能是陆恩熙动的手脚。 果不其然,经过调查,那个当面叫嚣的女人就是陆恩熙的表姐! 所以,这一切都是陆恩熙背后操作,可以说实锤无疑。 贾宴清搓搓鼻梁骨,撞一下司薄年的肩膀,“兄弟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跟咱们知法犯法的陆律师有直接关联,咱们是进去说呢,还是在这儿说?” 那些东西都是真凭实据,陆恩熙并不怕,就算曝光了,丢人的也是戴羽彤,难不成她不要脸面了? 司薄年道,“就这么喜欢丢人现眼?” 贾宴清乐呵,“我脸皮厚,怕个鸟儿?” 说话的功夫,乔菲办完事儿出来,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陆恩熙。 身心轻松的她情绪高昂,一步跳荡过去,搂住陆恩熙的细腰,“还是你爱我,么啾!” 说完,她意识到气氛不对。 缓慢把眼睛往上抬,看到贾宴清那张邪魅狂狷的脸,心一下爆了,接着又看见司薄年冷清寡淡如阴司判官的容颜。 这个神奇又骇人的组合,瞬间把乔菲的气场封印在十八层地狱。 完蛋,这是要出大事! 第244章 戳破窗户纸 乔菲小心的扯了扯陆恩熙,声音低到只有彼此可以听到,“熙熙,啥情况?咋还凑到一起了呢?” 陆恩熙担心乔菲对贾宴清大打出手,毕竟极好面子的司薄年在这里,把他惹毛了往后少不了麻烦,叮嘱道,“情况就是你看到的,赶巧了。不过你今天稍微控制一下,贾宴清咱们有的是法子招呼,别忘了我给你安排的人,所以,别急,稳住。” 乔菲点头,她不是怕贾宴清,而是忌惮走廊里那张冷漠威严的脸,“我知道轻重,今天以你为主,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陆恩熙捏捏她手背,无声的说:仗义,懂事儿。 贾宴清玩世不恭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鄙薄,犹如贵族少爷欣赏坊间歌姬,“哟,乔大明星也在。” 乔菲皮笑肉不笑,扯着一侧嘴角,“是贾总啊,我说今天餐馆怎么这么亮堂,原来是您身上的光辉给照的啊!” 陆恩熙眼睛一抽,让她稳住,她还超常发挥给人吹彩虹屁,不愧是演员。 贾宴清很意外,他还以为乔菲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失控的伸手打人,到时候他也好借题发挥让她彻底丢脸,没想到几天不见,这女人长进了,“乔大明星恭维我?想上位?” 乔菲心里窝着火,想到那晚她吓得半死委屈的半死,一切诛心手段都是贾宴清亲自安排,杀了他的心都有,可暂时她只能忍住,笑意不达眼底的开玩笑,“贾总身边美女如云,我可不敢痴心妄想,当着女朋友的面儿,贾总开玩笑稍微注意点,搞不好人家要吃醋了。” 贾宴清瞥一眼戴羽彤,故意找茬,“是么?乔大明星说说,是她漂亮,还是你姐妹漂亮?” 乔菲认识戴羽彤源于她和司薄年的八卦,故意装作不认识把她跟贾宴清撮合成一对儿,是想膈应司薄年,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把戴羽彤当成了陆恩熙的情敌,下意识的对比过,但不管怎么比,她的小姐妹都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乔菲哭丧着脸,“得罪人的话,我可不能乱说,回头美女吹吹枕边风,我还要不要混了?” 这个回答等于间接说戴羽彤跟陆恩熙差得远! 戴羽彤冷笑,“乔菲?最近看你挺火,热搜榜上的最佳绿茶婊说的就是你?” 乔菲咬咬牙槽,心想卧槽,这特么到底是谁的修罗场,神仙打架,让一个小鬼儿出来挡枪,但为了陆恩熙,她拼了,“还好吧,跟你比还差点。” 陆恩熙忍不住动了动嘴角,乔菲这妮子胆子不小,为了防止战局扩大,她及时挡在中间,“戴小姐,好久不见,身体恢复了吗?” 戴羽彤冷哼,先放一条狗出来咬人,再说几句好话圆场,以为这事儿就完了? “陆恩熙,自己干的好事儿自己站出来认,别找个不相干的癞皮狗到处咬人。” 陆恩熙冷着脸道,“请你道歉。” “呵!”戴羽彤环臂冷睨过去,“笑话!一个十八线烂演员也配跟我说话,封杀她只用动动手指头,我劝你识趣点,小心她明天就被经纪公司雪藏。” 陆恩熙挡住想打人的乔菲,脸色比之刚才更冷,“道歉,别让我重复第三次,否则明天新闻头条就是戴小姐你的丰功伟绩,至于什么内容,你应该不陌生。” “你威胁我?”戴羽彤拔高声音,这几天的委屈和愤怒叠加,她再也忍不了,今天来就是跟贾宴清商量怎么弄死陆恩熙,没想到又被她反手威胁。 陆恩熙勾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戴小姐身为帝华的千金小姐,最好爱惜名声,别一夜之间跌到深渊被人唾骂。” 戴羽彤理亏,嗓门不自觉放大,“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烂菜叶子!自己没能耐得到的就挖空心思破坏别人,陆恩熙你安的什么心!就不怕遭天谴?” 陆恩熙余光瞥见司薄年面无表情的脸,“绕来绕去连正题都不敢说,累不累?我帮你戳穿了吧?” 视频是她找的,她看过,中途好几次要吐,需要详细的解说吗? 贾宴清一看戴羽彤要吃亏,出声道,“行了!别吵吵,影响本少爷吃饭的心情——司少,别光看热闹啊,跟那儿瞅半天了,没看够啊?” 司薄年看到陆恩熙那一刻,便沉默着欣赏这场闹剧。 其实陆恩熙用了什么手段,他此时已经不难想象,至于贾宴清和戴羽彤为何会合体现身,缘由也不言而喻。 他以为自己有机会替陆恩熙找回场子,没想到她自己立的那么稳。 “你找我来,就为了看人吵架?” 清冷的声音比大马力的空调还立竿见影。 只有贾宴清敢接茬,“都是老熟人,也没必要虚头巴脑,知道你前妻干了什么吗?” 说前妻都是抬举她,应该骂一句破鞋。 陆恩熙一道眼芒扫向他,“你说话注意点。” 贾宴清摸摸鼻尖,“怕啊?你让段晓薇拿东西威胁戴羽彤那会儿,怎么不怕?怎么着,对司少余情未了想踢开她再复合啊?你咋那么有脸?” 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的事儿,被他一把戳开,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唯独司薄年。 受害者戴羽彤泫然欲泣,扭身望着司薄年,“司少,你不喜欢我想退婚,大可以明说,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那么对我?” 司薄年道,“她怎么做的?” 陆恩熙好整以暇,“我做什么了?” 戴羽彤一咬牙,“你利用非法手段盗取我的私人影像。” 陆恩熙道,“戴小姐,没有证据可别乱说,搞不好会上法庭。” 戴羽彤摇了摇手机,“你以为就你会这招?段晓薇怎么威胁我恐吓我,全在这里,就算上法庭,败诉的也是你们。” 陆恩熙无所谓,“好啊,麻烦律师函寄到我单位,我随时等着法院传唤。” 戴羽彤不会真的起诉,因为那些证据她根本不敢在法院公开放映,她不要脸,戴家却不能不要。 戴羽彤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敢?就算赔上的我名声,也要跟你拼到底!我就是让司少看清楚你伪善的真面目,蛇蝎心肠!” 第245章 司少是陆律师的前夫 “赔上你的名声?确实,戴小姐那些藏在暗格里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旦公开,不光你,连同帝华集团都要被株连。”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弄死你!” 陆恩熙微微一笑,没说话。 话赶话,戴羽彤被陆恩熙打乱节奏,不知不觉掉进了陷阱。 等发泄完才意识到,她失策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只能迎头往前撞。 陆恩熙不露声色,她没想到逼急戴羽彤这么容易,没受过委屈的大小姐,果然都禁不起敲打,就像她以前,容不得沙子,宁折不弯,在职场上吃了很多亏。 人心啊,都是委屈撑大的。 “戴小姐要我死,其实一点也不难,厨房有的是刀,你去拿一把,找准我的心脏,捅进去就行,何必搞那么复杂?” 戴羽彤气的浑身颤抖,“陆恩熙,你这个贱人!” 急火攻心的人,大脑空白,只能凭本能骂脏话。 陆恩熙心平气和,“你在四少面前演这出戏,无非是想让他看我丢人,不过你好像忘了,我们离婚三年,对方的形象早就不重要了,你抹黑我,对他不会造成一点影响。与其跟我鱼死网破,不如冷静下来想想怎么补救?好像董事长老爷子对你印象挺好的,换成我,就会想办法从他那里着手,换取信任,一步步回到喜欢的人身边,而你这么做,等于堵死了退路。” 贾宴清嘴巴快要抽歪了,更该死的是,他竟然觉得陆恩熙说的有点道理。 戴羽彤一生气把大事搞砸了。 反观司薄年的反应,那冷气好像随时能从他头顶喷出来,把餐厅变成一座冰山。 她言之凿凿的撇清关系,像个局外人,客观的分析利弊。 当他不存在? 戴羽彤的气焰被破灭一半,心凉了半截,转而是更大的愤怒,扬手上去! “闭嘴!” 哗! 憋足了愤怒和力气的一巴掌,落在皮面上。 疼的却不是陆恩熙。 眼看着掌风要扫到脸上,陆恩熙身子一弯,然后那火辣辣的巴掌就打在了比她高一头的贾宴清脸上。 贾宴清被打懵了。 戴羽彤也懵了。 用力过猛有些麻木的手悬在那里,怔怔道,“我……我不是要打你。” 贾宴清当然知道,可眼下他下不来台,只能怒道,“都踏马疯了吗?” 骂完,他揉了揉刺辣辣剧痛的脸,阴恻恻盯着陆恩熙,“陆恩熙,你敢说你对司少没有一点感情?你敢说你回洛城不是为了靠他继续上位?” 这一问,将时间按了静止键。 乔菲一下抿紧嘴唇,怕发出一丝一毫声音导致泡沫崩坏。 司薄年暗礁般的眼睛沉淀着万古不变的冷意,潮水蜂拥着奔赴陆恩熙。 目的达到,贾宴清变本加厉,拽着陆恩熙的手腕,步步紧逼,“不敢说话了?又当又立,有意思!婚都离了还整天在他跟前刷存在感,你手里哪个案子不是他给的?至于怎么拿到的,我不点破,那是我给司少面子,可不是照顾你那点可怜的尊严。” 他每句话都是带刺的尖刀,一层层剥开她的心脏。 这静谧无声的走廊,犹如埋葬她的坟场。 陆恩熙安静的抬起头,望着几米之外却遥远如隔世的司薄年,“贾少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结果?” 胜利在望的贾宴清笑眯眯道,“有区别吗?” 他就是要逼死陆恩熙,让她彻底失去做人的尊严。 她就不该活着! 陆恩熙只是很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拍了下贾宴清的肩膀,“回去劝劝你的好兄弟,人生有千万个选择,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贾宴清锁住她手腕,“骂谁呢?” 陆恩熙瞥了瞥他的手,“还有一句送给贾少,不管我和司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隔三岔五跳出来扮演卫道士,跳梁小丑就那么好?当了六年都不腻?” 贾宴清一条路走到黑,也不管她言辞多么难听,“别踏马扯淡,一句话,你对司少什么意思?” 乔菲看不下去,拉住贾宴清往后拽,“干什么!放手!” 贾宴清暴力的推开乔菲,“滚!有你屁事!谁给你脸了?” 乔菲被他推得太猛,后背嘭地撞在墙上,当即没能动弹。 陆恩熙甩开他,扬手“哗”就是一巴掌。 跟戴羽彤打的那一巴掌刚好对称,“这就是我的意思。” 说完,她扶住摇摇欲坠的乔菲。 贾宴清挨了两巴掌,可谓颜面扫地,一时怒气无处发泄,抬手就要教训陆恩熙。 “住手!” 一声断喝从走廊一侧的包厢传来。 贾宴清情急之下听错了以为是司薄年,回头看到张宇恒憋红的脸。 怎么踏马的还有个人? 司薄年的左脚刚抬起,准备扼住贾宴清的手腕将人拽出去,但身后的高呵比他动作快。 张宇恒几乎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一开始他觉得这场闹剧与他无关,不出去也罢,便吃着喝着看热闹,直到听见“前妻”,他筷子啪嗒掉进了寿喜锅。 溅起的汤水烫在手背上,竟没有痛觉。 司薄年……是……陆恩熙的前夫?? 陆恩熙结过婚? 她的前夫是司薄年?? 他们是离异夫妻?离异夫妻……夫妻?? 这个重磅消息差点把张宇恒的脑浆给崩出来。 他闷了好几口清酒,都没能压住血管里蓬勃的热流。 后来场面越来越激烈,他出面不是,不出面好像也不是。 直到贾宴清要打人。 此刻,他和司薄年面对面,猛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为何偏偏指名道姓找陆恩熙接案子,为何提供帝尊的住所,为何跨国案子落在陆恩熙的头上,为何他能在餐桌上那么嚣张……所有线索拼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是他太蠢还是他们藏的太深?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宇恒挥动拳头,照着司薄年的脸表示一拳。 嘭! 毫无防备的司薄年被他一拳打得趔趄半步,口腔瞬间涌满了铁锈腥味,他顶了顶内腮,直起身躯。 “人渣!” 张宇恒咬着牙关,再次挥拳出击。 这次司薄年早有防备,一把锁住他的拳头,“找死?” 第246章 挨打 张宇恒的一拳头,把在场所有人都吓蒙了。 戴羽彤紧紧捂住嘴巴,不然她一定会尖叫出声。 乔菲心里一根线“绷”断成两截,只剩下本能的畏惧不断在脑海环绕,完了完了完了,老张这辈子怕是今天就交代完了。 张宇恒本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前程被自己亲手断送的恐惧,而是怒目瞪圆了盯着司薄年,每个字都带着来自心底的愤怒,“这一拳是替恩熙打的!我知道你身份显赫,你要我死,我估计活到明天,但是你记住,就算你弄死我,我他妈也得替恩熙出气!” 陆恩熙眼圈发热,心里的不安全部被暖化。 张宇恒知道司薄年的身份,也清楚以他的权势,即便如此还是为了她大打出手,那股子狠劲儿或许有些不理智甚至可称为匹夫之勇,但这份儿恩情让她无限动容。 越是这样,越能看出他的义气。 那一刻,陆恩熙忽然有种被娘家人深深保护的踏实满足,还有一些骄傲。 她走到两人面前,望着个个都比自己高的男士,吐字清晰丝毫不含糊,“司少,学长是为我出手,你的怒气冲我来,请放开他。” 司薄年冰封的脸上尽是悲凉,挨打的是他,她一句不关心,张口就替别的男人说情。 在她心里,当真没有他的一线之地? 紧拽张宇恒的领口,司薄年并未松开,反而暗哑着嗓子道,“他有几条命?嗯?替人出头之前,没掂量过?” 张宇恒比他矮几公分,又被人拎着,姿势有些狼狈,但并不示弱,迎着他的轻蔑目光,“打都打了,想这么着,你随便,大老爷们的,别为难一个女人。” 那气势近乎是敢死队,篓子已经捅了,他技不如人,身份不如人,要承担的结果承担就是,横竖一条命,怕什么? 贾宴清在心里卧槽了好几声,明年的今天,恐怕要多个人过忌日了! 猪一样的队友,注定害死陆恩熙。 毕竟他和司薄年认识至今,还没见过哪个人得罪他以后还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贾宴清阴阳怪调儿笑道,“你学长?看他的狠劲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行情不错啊陆律师,离了婚还这么抢手,这位兄台为了你,主动往刀尖上戳。” “有你屁事?闭嘴。”陆恩熙骂出去,勒令他闭嘴,不想再听到贾宴清搅局。 可贾宴清就是要局面混乱,最好司薄年从此对她彻底厌恶,看都不看一眼,“慌什么?公开场合人身攻击,km的律师团队会好好给你们这些野鸡律师上一课,教教你们什么叫专业,什么叫铁腕。” 他幸灾乐祸的笑容,彻底把乔菲的怒火勾出来,去他大爷的隐忍,她管不了那么多,既然老张能为恩熙和司薄年撕破脸皮,“贾少,你名字翻译过来就是搅s棍三个字吧!司少是爹还是你爷爷,管的真宽!” 贾宴清被她这么一怼,脸都垮了,骂骂咧咧道,“玛德,老子还轮到你说三道四。” 乔菲冷笑,只要把贾宴清的注意力转移开,别给司薄年火上浇油,相信恩熙可以处理好,“贾宴清,咱们还有点事儿没理清楚呢,今儿掰扯掰扯!” 贾宴清被女人挑衅,自然咽不下恶气,成功被乔菲带偏了节奏。 这边,陆恩熙拉住司薄年的手臂,“放开他,能说明白的事没必要搞成街头斗殴。” 司薄年极要面子,必须得有个端端正正的台阶才能下来,既然陆恩熙出面给张宇恒说情,那么休怪他祸水东引,“这么说,你要替他赔罪?” “你先放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陆恩熙心想,不管怎么样,司薄年至少不会对她下死手,可张宇恒一旦被盯上,只怕连同张家两位长辈和公司,都会被拖累。 张宇恒想的是,本来司薄年不会给陆恩熙好脸色。 外人看着陆恩熙拿到了很多资源一路顺风顺水,可他知道,恩熙一点不快乐,不然她不会急切的从帝尊大平层搬出去,情愿住在狭窄的一室户。 司薄年是个狠角色,陆恩熙跟他离婚想必也没捞到好处,不然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谁都能踩一脚。 八成是司薄年默许的! “恩熙,你别插手,这是我和他的梁子,男人的事不用女人挡枪,你怕他,我不怕。” 陆恩熙急了,她怕张宇恒护短,脾气一上来什么也不顾,“学长,我和司少毕竟有过三年的婚姻,相信他不会为难我,有些情况你不了解,回头我再解释,放心,没事的。” 三年? 张宇恒跟她认识时,只知道她和家人因为企业破产被迫寄居美国,哪成想她的历史竟然这样惊心动魄。 司薄年冷笑,“跟我演什么情深义重?既然这么仗义,我成全你们。” 他看不得陆恩熙为别的男人焦虑担忧,那种心碎的眼神,只能为他,必须为他。 陆恩熙拉住司薄年的手,防止他一气之下扭断张宇恒的脖子,就算他动手杀人,最后也只会落个防卫过当的罪名,然后不了了之,“司少,借一步说话行吗?” 司薄年的手终于松开,将张宇恒丢出两步之外。 张宇恒扯了扯领口,窒息的感觉好久都没缓和。 司薄年下手确实狠,要不是陆恩熙及时拉住,他怕是要告别世界了。 陆恩熙怕司薄年再返回去补一脚,忙拉着他的手走到一个空的包厢,关上推拉门。 直到周遭安静下来,她才发现和司薄年的手扣在一起。 局促的放下手,背在身后,“司少,学长突然听到你是我前夫,一时间受不了刺激,情绪比较激动,他不是故意针对你,也不是存心驳你的面子。” 司薄年脸上的热辣还没褪去,但手指上属于陆恩熙的柔软,悄无声息的渗透进皮肤,在烈火中落下一片清凉,“想让我原谅他?” 他脸上有拳头砸出的淤青,就在嘴角上方,破坏了他原本的颜值。 陆恩熙心中有些不忍,可张宇恒的命更当紧,“是,他打你确实不对,但事出有因,希望司少高抬贵手。” 司薄年露出可笑的表情,“白白挨了一拳头,让我一声不吭息事宁人?” 第247章 出狱 陆恩熙抿唇,她当然不敢这么想,司薄年拔出的刀,不见血怎么可能收鞘,“说白了,事情的起因是你和戴羽彤的婚事,我帮你摆平戴羽彤,她才会联合贾宴清试图报复我,最后逼得学长大打出手,打人不对,可司少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司薄年长指抹了下嘴角,擦去血迹,指腹上的嫣红很刺眼,“这就是你求情认错的态度?陆小姐。” 陆恩熙被他低音炮的追问弄得有些心虚,后退半步稳住立场,“好歹我帮你解决了订婚……” 司薄年笑道,“段啸云还在监狱呢,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陆恩熙哑然,“这是两件事……” 司薄年冷哼,“想替张宇恒求情让我放过他,也不是不可能。” 陆恩熙直觉他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什么条件?” 司薄年侧身坐下,“张宇恒只是个不入流的律师,搞垮他只需一句话,不过我记得他父母经营的公司,好像小有名气,他有今天的鲁莽行为,可见跟优渥的生活条件脱不了干系,你说,他如果没有父母当靠山,会不会消停点?” 陆恩熙急切道,“司少,麻烦你直接点,想开什么条件,请说!” “司南。” 陆恩熙不确定的眯了眯眸子,“你堂弟?琼华的二哥?” 离开司家时,司南还在读大学,印象里是个帅气有朝气的少年郎,应该入不了司薄年的眼吧?难道三年过去,当初的青涩秧苗渐渐长大,成了夺取继承权的有生力量? 司薄年道,“司南和司鸣联手,未必不能成气候,你懂我的意思。” 明白人不需要讲的太直白,陆恩熙点头表示会意,“好,我配合你。” 司薄年轻轻碰一下脸,刺痛,“陆恩熙,你心是铁打的?” 陆恩熙慢半拍,“那个,脸疼吗?” —— 门外。 贾宴清最为得意,他靠着柱子吊儿郎当嘲讽,“张律师,回去安排安排后事吧,墓地选个好点的,下辈子投胎别再遇到司少。” 乔菲啐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是司少肚子里的蛔虫?” 贾宴清笑了笑,“死到临头,我让你死的明白点儿,上一个得罪司少的人,还在监狱蹲着呢。” 乔菲胆寒。 表面再嚣张,也藏不住内心的恐惧。 戴羽彤摆弄水晶指甲,十分乐得看到陆恩熙和司薄年反目成仇,“陆恩熙当年离婚时净身出户,被司家当丧家犬赶出来的,这么丢人的事儿,她没跟你们说过吧?” 乔菲呲呲牙,“你也配提我们熙熙的名字?哦对了,你好像还痴心妄想嫁给司薄年呢,也不照照镜子,这张整了十八回的脸,不怕司家的打假团队?” 戴羽彤上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小蹄子,信不信我今天就封杀你?” 乔菲头皮吃痛,手上不肯吃亏,反身抓她头发,“有种你来!熙熙手里的东西,我全给你捅网上,要死一起死,拉个帝华大小姐垫背,不亏!” 张宇恒上去拉架,“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贾宴清却看得津津有味。 陆恩熙出来时,外面的喧闹已经平息,贾宴清和戴羽彤嘀咕着什么,张宇恒和乔菲忐忑的握拳等着。 看到她,张宇恒一个箭步过去,“司薄年有没有为难你?” 然后看到紧随其后的司薄年,空气一下子凝固。 低气压阻断了声音的传递,连呼吸都听不到。 司薄年黑着脸,只有晦暗不见表情,“张律师,这笔账,我会记着。” 张宇恒想说我怕你?但愣是说不出口,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司薄年居然就这么走了。 走了? 贾宴清眼珠子快要飞出来,“不是……司少,你……不是吧你?” 破了老天的荒了,就说一句话,完事儿了? 戴羽彤也不可思议的追问,“司少……” 司薄年回神,冷冷道,“还不走?留下过年?” 贾宴清一头雾水的跟上去,“你没事吧你?被人揍破相,能忍?” 司薄年道,“我有安排,以后少插手我和陆恩熙的私事,否则北非和澳洲你选一个。” 戴羽彤看捞不到好处,暂时也没办法跟陆恩熙理论,只好愤愤地跺一脚,随即小跑着跟上贾宴清。 经过这场钩心斗角,陆恩熙可笑的摇摇头,“毕竟夫妻一场,他对我还算有点仁慈。” 要是换成别人,张宇恒怎么可能好端端站着? 再次听到夫妻这个词,张宇恒仍然头发发麻,他抓了抓头发,“乔菲早就知道?” 乔菲灰头土脸的点点头,“那会儿咱们还不认识,后来觉得没必要说,就没告诉你。” “你们……”张宇恒手指戳戳她俩的头,“行吧,我是做梦都想不到,恩熙和km竟然有这么深的渊源。不过这次我得罪他,以司薄年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哪天我的律师执照就被吊销了,还有我爸妈的公司,也可能莫名其妙破产,到时候你们俩别忘了给我个馒头。” 乔菲紧张地看陆恩熙。 陆恩熙道,“他不会找你的麻烦。” 张宇恒坐不住了,“他威胁你了?你有没有答应他不平等条约?他怎么可能不算账?” 陆恩熙揉眉,“那倒没有,但我们达成共识,我会帮他做件事,前提是不违背原则。” 不愉快的插曲结束后,陆恩熙以为司薄年会带着怒气故意拖延不让英国那边放人。 意外的是,次日中午她便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恩熙,我出来了。” 陆恩熙激动地握着电话,声音轻颤,“你没事吧舅舅?身体哪里有不舒服吗?他们在里面有没有为难你?” 段啸云笑道,“你都打点好了,他们怎么会为难我啊?第二天我就住到单人房了,环境跟公寓差不多,也不限制自由,一日三餐都很营养。” 陆恩熙愣怔,她没打点啊,就算她打点,也撬不动英国监狱的复杂流程给舅舅换牢房。 谁操作的? 司薄年吗? 陆恩熙乖乖道,“舅舅没受罪就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您就踏实的住在英国,住所都安排好了,有人带你去。” 段啸云没接茬,而是反问,“板上钉钉的案子,怎么说翻就翻?你的能力舅舅信得过,但凭你的资源,还不足以动摇司法机构,你找了谁?是不是司薄年?” 第248章 商业晚宴 陆恩熙知道此事瞒不过舅舅,也没打算撒谎搪塞,“确切来说,是他找的我。” 段啸云语气一下严肃起来,“他威胁你?他是不是以此为要挟逼你做什么?” 陆恩熙心想着,每个人都觉得司薄年是那种强人所难的绝世浑蛋,可见他平时塑造的形象确实不怎么样,“我们是互相帮忙,各取所需,这件事对我没有任何伤害。” 段啸云还想问,陆恩熙主动切换话题,“对了舅舅,薇姐在洛城呢,我有些事得让她帮忙,暂时不能到英国看你。” 段啸云警惕道,“晓薇没给你添麻烦吧?她任性鲁莽,说话也没个轻重。” 舅舅对自己女儿的评价倒是中肯。 “不会,薇姐蛮好的,经过这么多事,还能不长进吗?”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以及美国那边如何解释,统一好口径。 挂断电话,陆恩熙继续看文件。 然后接到唐贺的来电。 “陆恩熙!” 他嗓门太大,喊的快要破音,陆恩熙耳朵被震痛,“唐副主任,我就在办公室,您这么大的嗓门根本不用打电话,省电话费不好吗?” 唐贺像一头失控的斗牛,“滚过来!” 陆恩熙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皱皱眉,发这么大的火,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啊。 片刻后,她站在唐贺的办公桌前,里面的男人顶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两眼释放出战士的红光,“你胆子不小啊?啊?连徐飞都敢单挑?” 她调查徐飞,试图为自己正名,此事唐贺不应该知道,为何有此一问? 陆恩熙留了个心眼儿,“徐飞?” 唐贺手里拿着一个优盘,在桌上砸了砸,“跟我装傻呢?这些东西不是你弄的吗?” 陆恩熙直觉里面是徐飞和阿梅的动作片,自然不难猜测是谁的手笔。 这么说,司薄年把徐飞的处置权交给唐贺了? “哪儿来的?” 唐贺转动眼球,盯着她不露怯的脸,“你真不知道?” 陆恩熙道,“我只知其一,背后操作的人是徐飞,死掉的人是他情人的好姐妹,他想灭了我报仇,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知道。” 唐贺听她这么说,脑袋便大了一倍,怪笑道,“能耐不小,连徐飞的背景都能挖出来。” 陆恩熙道,“唐副主任过奖了。” 唐贺道,“后面的事我会找人办,你别插手,这事儿你没法收场。” 陆恩熙问,“你想怎么做?如果一次扳不倒,后面会很麻烦,他一定会咬上咱们。” 唐贺笑笑,“法子多的是,你不用全知道。” 知道的多了,对他个人形象没好处。 走出办公室,陆恩熙神思百转。 司薄年要对付徐飞,却不亲自动手,把得罪人的苦差事丢给唐贺,用心可谓腹黑狡猾。 但也符合他的风格,搞死徐飞这种人,他岂会弄脏自己的手? 尽管如此,陆恩熙还是致电过去,表达谢意。 响铃不到三秒,便听到司薄年的声音,“喂?” 清越的嗓音,似乎心情不错。 陆恩熙道,“优盘是司少让人送给唐贺的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窸窣中有人低声说话,然后是关门声,“他喜欢出头逞强,我给他个机会。” 陆恩熙正经八百道,“谢谢司少。” 司薄年皱起眉头,听了这么多次道谢,依旧十分不喜欢,“是不是唐贺帮你做成此事,你也要谢谢他?” “当然会感谢,不过他是我的上司,维护我的名声等于维护整个律所,于情于理他都该这么做。” 这一句话,直接把她和唐贺说成了命运共同体。 司薄年冷笑,“上司?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是你的上司。” 甲方乙方和上下级可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不过陆恩熙没心情掰扯这些,“我舅舅出来了,还有,听舅舅说有人给他换了监狱房间,也没遭罪,感谢司少做的一切。” 司薄年冷哼,“想多了,我没那么闲,去管一个偷我钱的盗贼。” 陆恩熙碰一鼻子灰,“关于司南,司少有什么安排?” 舅舅出狱,徐飞即将遭殃,接下来便是司薄年的事儿了。 司薄年道,“明晚shangri顶层有个商业晚宴,司鸣代表公司出席,司南也会去。” 陆恩熙挑眉,香格里拉酒店在江边,晚上可欣赏洛城夜景,如果不带着任务,她很乐意去兜一圈,“你让我去?” “不然呢?” 行吧。 “然后呢?” 司薄年道,“看看他和km哪些股东眉来眼去,司鸣这些年在暗中壮大实力,拉拢不少人。” 就这? 容易,也不容易。 她的身份恐怕要被很多人揭穿,关于爸爸的恶意言论,只怕会再次沉渣泛起。 陆恩熙正出神,一头撞到了来者的胸口。 抬头看到张宇恒歪歪斜斜的表情,“张主任,倒咖啡啊?” 张宇恒铁青着脸,“杵在这里当电线杆?碍手碍脚。” 陆恩熙笑眯眯的献殷勤,接过他的咖啡杯主动道,“我帮你冲,张主任稍等。” 张宇恒心里有股气出不去,跟上她,看四下无人,低声道,“那什么,姓司的联系你了吗?” 陆恩熙倒咖啡豆,加水,打开机器,“干嘛?” “随便问问。” 陆恩熙笑道,“愧疚?” 张宇恒反思一晚上,冷静后觉着,自己的鲁莽行为可能给陆恩熙添麻烦了,怕她受制于人,所以挺内疚,但不想被她识破,“我愧疚个毛线?为朋友两肋插刀侠肝义胆,我都能感动中国了我!” “是是是,张主任你是亲兄弟,”陆恩熙吸吸鼻子,“不过以后看到他还是绕着走吧,没必要找不痛快,是不是?” 张宇恒想到司薄年那一身冷得掉渣的寒气,头发就紧绷绷的,“你当初真是净身出户?” “嗯。” 张宇恒拍拍她肩膀,“没事儿,下次你结婚,我给你弄个大份儿的嫁妆!” 陆恩熙弯着眼睛,“要不,你娶我也行,你爸妈不是喜欢我吗?” 能不提这茬吗? 张宇恒敲她脑门,“贫上了?赶紧回去干活儿。” 哎,这回他可真没法跟爹妈交代了。 第249章 盛世美景 这边。 司薄年会议开到一半,出来接电话,里面还有一群高管在等待。 他不急着进去,立在窗前眺望城市的楼顶。 把陆恩熙卷进这场争夺,是否明智? 她能应付后面的波诡云谲吗? 他承认自己自私,明确对她的感情之后,下意识想把陆恩熙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与她休戚与共,让她的每个决定每个行动,都与他紧密相连。 对于占有欲,司薄年从不否认,他认定的人,必须独家占有。 既然迈开这一步,那便往前走,至于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只管遇佛杀佛,遇魔降魔。 林修晨迟迟没等到总裁,只好过来找人,看到那抹若有所思的高大身形,直觉刚才的电话是陆恩熙,“总裁。” 司薄年道,“明晚的宴会,她也去。” 林修晨心里嘭啪乱响,又不敢质疑总裁的决定,“副总裁和司南少爷好像都会到场,再者,陆律师的身份,会不会被人刁难啊?” 破产、老赖这些谩骂,她能受得了吗? 司薄年道,“那就看看哪些人落井下石,一笔笔清算。” 林修晨彻底明白了,就算明智如总裁,一旦和爱情挂钩,也会做出疯狂的举动,但是总裁这么任性的一面,莫名很感人,很有人情味,“好的总裁,我了解。” 除此之外,司薄年还想到另外一件事。 当年他没能吃上的鱼饼,会是什么味道? 下午,陆恩熙联络段晓薇。 “恩熙,我接到爸爸的电话,他已经平安出来了,谢谢你。”段晓薇语气里是难掩的愉悦,与此前翻脸不认人的绝情判若两人。 陆恩熙思索着,段晓薇可塑性挺强的,思想活络是双刃剑,可以为她所用,也可能成为刺向她的利器,就看怎么把握。 “去过蓝星会所吗?” 段晓薇苦恼道,“蓝星是会员制,对出入的人审查的很严格,我还没想到进去的办法。” 陆恩熙道,“明天晚上香格里拉有个酒会,贾宴清肯定会出席,我给你弄个邀请函。” 段晓薇眼睛雪亮,好像蒙尘许久的珍珠被撕开封印。 三年来她从无数人羡慕的大小姐变成小饭店的帮手,档次降低了几百层,高端商业酒会这种露脸的场合,更是如同隔世。 “可是我没有合适的礼服。” 陆恩熙道,“我帮你准备一套,你爱惜点,结束后还回来。” 这种场合的礼服不能太次,一套行头下来十几万,陆恩熙没那么多预算,只能租一套。 段晓薇酸溜溜道,“你没有?给我一套穿过的不就好了?” 居然还让她还回去?这么落魄,还要搞贾宴清,她哪儿来的胆子? 陆恩熙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礼服只能穿一次,你穿我用过的,只会被耻笑。” 段晓薇心酸又憋屈,以前她参加宴会的礼服都是高端定制限量款! 陆恩熙需要两套礼服,加起来少说也得三十万,去哪儿弄? 想一圈儿,只得打给以前的设计师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为难道,“亲爱的lucky女王,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不赶巧呀,我手里适合你尺寸的礼服都不在店里,明天有个商业活动,后天海城有个电影节活动,高定全被预约了……” 陆恩熙道,“一件也没有吗?” 有人跟克里斯汀说话,电话那边噤声片刻,然后他笑吟吟的回来,“我想起来了,有一件,因为腰身太瘦落下了,你的码。” 借一件已经很费人情了,陆恩熙无法再开口,“好的,回头一定重谢。” 人情债不好还,但该还的还得还。 至于第二件,她只能找乔菲帮忙,好在乔菲和段晓薇身材相似。 乔菲很干脆,“你知道我家里密码,衣帽间随便拿。” 陆恩熙隔着手机吧唧亲一口,“宝贝我爱你!” 为防止意外,陆恩熙晚上驱车去乔菲家挑衣服。 剔除几件她的心头好,还有个设计感很好又小众的一字肩大裙摆礼服,挺符合段晓薇的风格。 又找了几样不显眼又精致的配饰,搭配好想必不会差。 段晓薇提着礼服袋子,面上在笑,心里却不停的唏嘘,“麻烦你了,我会好好爱惜。” 陆恩熙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我现在确实没以前财大气粗,你要是觉得跟我没前途,为自己谋取更好的靠山也行,只要被人当炮灰。” 只有站在平等的地位才能谈合作,否则只是一厢情愿的捧哏。 段晓薇假装不懂,“你说什么呀恩熙,咱们是一家人,要共同进退。” 酒会现场。 香格里拉顶层露台,霓虹灯闪烁,璀璨如亿万个钻石。 十几层的香槟塔洋溢着浓郁酒香,在法式水晶灯下像极了贵族的王冠。 上千平的大堂云集了各界精英,不少面孔曾陆续登上财经杂志的封面,或者电视台采访的宠儿。 这样的衣香鬓影间,开口是恭维客气,背地里是冷刀暗箭,营造的盛世美景,只是浮华表层的一袭旗袍。 贾宴清手插在裤袋里,余光扫过现场宾客,顿觉没趣。 没有司薄年的场子,好像都差点意思。 偏偏他有个不成文的原则,不出席活动。 上次不欢而散后,还没打过照面,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气消了没。 “贾少。” 戴羽彤倒满酒杯,摇曳的红色液体浓郁芬芳。 贾宴清斜斜挑起眉梢,一眼看过去便是她一览无余的身材,今天的风格挺仙,仙的跟她本人快要声画分离,不过衣服确实漂亮,“哟,今儿挺俏。” 戴羽彤偏头,拎着裙摆弯腰做了个优雅的谢幕动作,“所以,邀请贾少跳舞会被拒绝吗?” 贾宴清今晚没带女伴,那些女人太无趣,腻了,戴羽彤虽然不是上好的选择,凑合一下也不是不行,“戴小姐的邀请,却之不恭。” 戴羽彤笑道,“看来咱们很适合长期合作。” 贾宴清靠着酒柜,漫不经心,“是么?原因呢?” 戴羽彤道,“你或许不待见我,说实话我也没那么喜欢你,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贾宴清以前瞧不上戴家,现在依然瞧不上,但司薄年对陆恩熙的态度太明确了,就算他知道所有真相,也不会轻易跟她决裂,扎进爱情陷阱的男人,真是可笑。 越是这样,他越要揭开陆恩熙的真面目,让她在洛城待不下去。 戴羽彤蠢是蠢了点,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用的工具。 贾宴清倾斜酒杯碰了碰她的,“今儿挺漂亮。” 戴羽彤勾唇,然后听到大厅传来一阵躁动,“她来了。” 贾宴清移开酒杯,往人群中望过去,“谁?” 戴羽彤似笑非笑,“当然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咯。” 第250章 招摇 喧嚷人群中,一袭白色长裙款步走来,如瀑的长发披在肩膀,露出的皮肤比裙摆还要白上几个色调,犹如一块无暇美玉。 最亮眼的是锁骨上闪烁着钻石光辉的项链,为白色为底,镶嵌一圈红宝石,与手腕上的同色镯子、白色高跟鞋的红色绑带相得益彰。不繁琐、不浮夸,恰到好处的点缀,为她倾城容颜翻倍加分。 贾宴清口中的酒几乎顺着嗓子滑下去,望着明显比现场其他女宾客都清丽出尘的女人,心里大骂“卧槽”,眼球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大bug。 目光移动,看向眼前的戴羽彤,他不可思议道,“靠,你们撞衫了?” 坦白说,第一眼看到陆恩熙,他根本没发现两件衣服一模一样,她们把同一件礼服传出了截然相反的风格,一个是单纯的好看,另一个则是惊艳四座。 衣服在戴羽彤身上,好像她的脸和身材只是陪衬,为了突出衣服设计感。 而在陆恩熙那里,衣服只是不起眼的背景,她的身材气质和容貌,才是镶嵌在底座上的珍珠。 戴羽彤的脸,也顷刻垮了。 怎么会这样?? 克里斯汀接陆恩熙的电话时,她恰好在场,然后特意叮嘱他,给陆恩熙一套一模一样的礼服,剩下的那套腰身很瘦,做个深呼吸都会开线。 更主要的是,戴羽彤算准了连衣服都需要租用的陆恩熙,拿不出像样的首饰搭配,只能穷酸的扮演成落魄千金,而她一身价值千万的首饰,足以把任何人比下去。 戴羽彤攥住拳头,笑容僵硬在嘴角,“她不是破产了吗?首饰哪儿来的?难不成也是租的?” 贾宴清道,“你早就知道她的礼服?” 戴羽彤咬牙,“我是想让她出丑!” 贾宴清冷笑,再次对司薄年丧失理智的做法无比鄙视。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清楚记得,陆恩熙身上的首饰是司薄年前几年在慈善晚会上高价拍卖的,总价超过八千万,单项链中心的钻石就秒杀市面上大部分成品。 陆恩熙拿着手包,自信的昂首往人群中走去。 不出预料,人群中很快投来毒刺般的审视目光。 “这不是陆氏的陆恩熙吗?” “老天爷,怎么有人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全家躲在美国不敢回来,她还穿金戴银高调炫耀。” “陆氏欠了股东上百亿,十几万股东求助无门,要是他们知道陆恩熙这身行头,你说会不会闯进来扒光?” 人群中议论声不断沸腾,终于引起了被几个人簇拥的司鸣,他手持酒杯,慢悠悠看向灯光下孤单的身影,定睛一看,瞳孔猛然收缩。 陆恩熙? 她怎么会在这里? “副总裁,陆恩熙好像一开始不在邀请名单里面,是司少安排她来的。”司鸣的助理齐凯提醒。 司鸣了然,“薄年和陆恩熙私下里交情不浅,想必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干脆了断。” 这一点司南有话语权,他不忿的瞪一眼,“哥看到她的首饰没?那不是二哥拍的吗?” 司薄年虽然不出席慈善活动,却为各类慈善机构捐赠了不少资金,拍来的孤品更是不胜枚举,他记不清,“留个心眼儿,看她想干什么。” 陆恩熙今天并不受欢迎,连一个主动打招呼的都没有,她也没觉得尴尬,顾自端起侍者托盘中的红酒,慢慢醒着。 就算无人欣赏,她自美丽成一朵蓝色妖姬。 想必司鸣兄弟俩已经把她当成了敌人,现在的他们互为猎物,就看谁比谁高明。 陆恩熙红唇抿了抿酒水,想起今天出发前十分钟的插曲。 她换好礼服,翻箱倒柜也拼不成相应的配饰,正准备戴个手表凑合,突然接到林修晨的电话。 “陆律师,你在家吗?方不方便下来一趟?” 陆恩熙刚好要出门,便在礼服外披上薄款长衫,下楼跟他碰面。 林修晨手中拿着一个做工格外精心的首饰盒,“总裁特别交代,今晚您佩戴这套。” 陆恩熙一眼就认得这套钻石的昂贵奢华,与她破产家庭的身份实在不搭调,“林助理,司少的好意我只能心领,恐怕不能接受,打扮的太招摇,只会招来更多人的敌视。” 现在的陆氏已经是虎落平阳,不能再招惹更多目光。 林修晨道,“总裁让我转告你,社会的生存法则从来不同情弱者,而是仰慕强者,你扮柔弱卖惨换来的只有冷箭,不如大方高调做自己,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乖乖闭嘴。” 司薄年的生存法则向来堪比非洲丛林,弱肉强食。 陆恩熙道,“那是司少,不是我。” 司薄年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知道民间疾苦吗? 林修晨道,“总裁说,从你们达成共识那一刻开始,就是利益共同体,请律师以大局为重。另外,这双鞋也麻烦陆律师换上,是你的尺码。” 最后,陆恩熙接受了他的意见。 “死马还有三斤骨头呢,陆氏不可能压箱底的本钱都没有。” “陆恩熙该不会想借今天的机会找个金主东山再起吧?” “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上赶着找骂,脑子进水了。” “听说她给km打了几场官司,司少对她印象不错。” 一提到司少,议论的人不免加重语气。 直到有人忽然捂着嘴巴叫,“天呢!你们没发现她和戴羽彤撞衫了吗?” 戴羽彤及时走进舆论漩涡,步伐袅娜,“陆律师,没想到咱们选了一样的衣服。” 陆恩熙眉头微颦,脑海闪过克里斯汀突然改变主意的细节,难道戴羽彤在场? 如此说来,这是一场她早就算计好的阴谋? “确实很巧。” 戴羽彤冷蔑,“哎呀,有些人也太过分了吧?就算陆氏破产了,也不能太欺负人呀,竟然弄个假礼服给你?” 假的? 衣服是克里斯汀提供的没错,难道有猫腻? 戴羽彤扯了扯修长的裙摆,“正品这里有设计师的名字缩写,你的没有呀,那你不是亏大了吗?” 这款礼服的签名,戴羽彤偷偷撕掉了,不留痕迹。 今晚陆恩熙的脸,一定会丢到太平洋。 想在上流社会重新立足?去死吧! 几位在时尚圈颇有见地的名媛,也纷纷认同,“对哦,羽彤的礼服上有签名,你的没有。” “陆小姐你也是的,买不起克里斯汀的定制款大可以换别的牌子啊,为什么要追求虚荣买个高仿呢?” 怪笑声不断传来,“陆恩熙,陆氏卷走那么多钱,不会连个礼服都买不起吧?亏心钱不敢花啊?” “笑死人了!冒牌千金穿个冒牌礼服。” 第251章 重拾人脉 陆恩熙俨然是置身在旋风中的靶子,每一句谩骂都是无情刀剑。 好在这些年受到的伤害早就在心上铸造了城防,任何毒刺都无法越界。 “戴小姐看清楚,咱们真是同款吗?” 话音落下,她突然扯破华丽的裙摆,斜斜撕下一片面料,露出被层层笼罩的修长双腿。 那美人鱼变身时才能拥有的笔直漫画腿,突然绽放。 没有多余的布料,纤细腰身与笔直长腿更是一绝,细细的脚踝踩着水晶高跟鞋,翩然若振翅欲飞的蝶翼。 陆恩熙轻飘飘捏起那块轻盈面料,当着戴羽彤的脸丢在地上,笑容赛过四月天的樱花纷飞。 戴羽彤被她的举动震得瞠目结舌,“那又怎么样?这也改变不了仿款的事实,你以为大家是傻子吗?” 几个跟戴羽彤关系要好的宾客附和,“就是嘛,假的就是假的,我们羽彤可是货真价实的帝华千金。你就算全撕了,也真不了!” 也有人低声道,“我觉得这样好像更好看了,主要是陆恩熙腿真好看。” “好像随时会飞走的仙女儿。” 陆恩熙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戴小姐,一件衣服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好像你早就知道似的,说实话,我纯粹是不想跟你同款。” 戴羽彤冷呵,“笑话!要是早知道你穿这身,我才不选,陆氏做的丑事,丢人丢出国,谁愿意跟你粘连?” 陆恩熙勾唇,“既然这样,麻烦让让路,你一说话,空气质量都变差了。” 有人低声笑。 有人暗道牛逼。 戴羽彤磨磨牙,“等着,我看你能嘚瑟多久。” “那就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可别走神儿。” 陆恩熙今晚的任务与带戴羽彤无关,不想浪费精力。 礼服的事,她会查清楚。 但她更想知道的是,以前对陆氏殷勤备至的企业,如今还有几个肯伸出橄榄枝,今晚她不能只当司薄年的耳目,也要为陆氏打算。 “陆小姐!” 终于,她等来了今晚第一个主动搭讪的男士,睿翼科技的董事长韩睿,当年睿翼a轮融资拿到陆氏的一千万,才有后面的进展。 后来睿翼高价买走陆氏的原始股份,陆氏退股,银货两讫。 陆恩熙浅笑,“韩总,几年不见,您越来越年轻了。” 已经五十出头的韩睿笑容满面,早在陆恩熙进门那一刻,他便被深深吸引,只是众人都秉承不找麻烦的态度不肯上前。 “陆小姐这话我爱听……当年睿翼承蒙令尊帮助,不然我哪有今天?” 陆恩熙道,“韩总想答谢我父亲?” 韩睿迟疑一下,“呵呵,能帮上的地方,自然会伸手。” 陆恩熙道,“韩总的话我记住了。” 韩睿笑道,“一个人来的?” 陆恩熙没承认,也没否认,对于韩睿她了解不多,直觉此人有些狡猾,只能谈生意,不能谈交情,“怎么?” 韩睿讪笑着拿出名片,“有事联系我,不要客气。” 他手指即将碰到陆恩熙的,被她避开了,“韩总客气,期待下次见面。” “韩总认识陆小姐?” 说话的人是司鸣。 他高大的身影占据天然优势,将韩睿对比的像个侏儒。 韩睿忙颔首,“司副总,您也认识陆小姐啊?” 司鸣浅笑,“有幸认识。” 韩睿机灵的献殷勤,“你们聊,那我就不打扰了。” 司鸣点头。 陆恩熙淡淡一笑,“司副总特意给我找场子吗?” 司鸣微笑,不露痕迹的关心,“刚才戴羽彤为难你了?” 陆恩熙叹气,“谁让我们陆氏大厦倾倒呢?怪不得别人。” 司鸣道,“你这么说可不对,毕竟咱们曾经是一家人,你有难处,我们不会袖手旁观,既然有困难怎么不找我?” 找你?被你踩一脚吗? 陆恩熙感动的眼睛里都是泪光,“谢谢你,我以为司家恨我入骨,没想到副总裁还记得我这个人。” 司鸣柔和道,“薄年亏待你,我代他道歉。你要是还当我是二哥,以后有事就知会一声。” 陆恩熙感动的泫然欲泣,“好的二哥。” 司鸣含笑离开,陆恩熙则敛起笑容。 以前她觉得司鸣温润谦和是个绅士,今天才觉察到,这份儿温润只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如果不是经历惨痛教训,她一辈子也看不穿此人的真面目。 果然,司鸣离开后就有人凑上去纳谏。 “你和她聊什么?掉价。” “陆恩熙今天就是出来捞的!” “副总裁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因为美色影响判断。” 其中两位是km的主要董事,看来早已投在司鸣的麾下。 后续又有几位主动搭讪的男人,不难判断他们的用意只是想揩油占便宜,并非真心与陆氏合作。 陆恩熙巧言令色的应付过去。 片刻后,她主动走向与人闲谈的卢世明。 卢世明是洛城发展银行的行长,陆氏大笔资金都是他签字做的冻结。 要是能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或许可以加速救活陆氏。 “卢行长,终于见到您了,您身体好吗?” 卢世明快六十岁了,即将退休,但他出色的工作能力极有可能被银行返聘。 “你是?” 卢世明并不记得这位小辈。 陆恩熙主动递上名片,“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父亲你应该还有印象。” 她不道出父亲名讳,旁边早有人凑过去跟卢世明耳语了几句。 卢世明脸色微变,不由再度审视她,“小陆啊,呵呵,听你父亲提过,一转眼这么大了。” 陆恩熙谦虚道,“家父经常说卢行长德高望重,让我跟您学习,只是苦于没机会,今天终于幸见到您本尊。” 卢世明注意到她的身份是律师,再联想陆氏的过去,语带暗示道,“找我有事?” “知道您忙,不敢轻易打扰,要是能得到卢行长指点一二,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陆恩熙的脸太美,如此谦逊温柔的笑容,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卢世明就算心知她的用意,仍不自觉点头道,“今天人多嘴杂,改天吧。” 得到卢世明的首肯,陆恩熙心中雀跃,“我明白,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如此知道深浅,进退得宜,再次让卢世明高看。 他身边的男人道,“没想到陆总有这么优秀的女儿,只是陆氏可是快烫手山芋,您真要帮她?” 卢世明拿捏名片,语焉不详道,“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贾宴清最看不得陆恩熙左右逢源,见她竟然连卢世明的便车都敢搭,气得一跺脚走过去,“陆恩熙。” 陆恩熙转头,“贾少?你也在?” 说什么废话!他还不够抢眼吗? 贾宴清抓住她细细的手腕,带到怀里箍紧,“就这么喜欢出风头?!” 第252章 救美 “贾少的意思我不懂,我是呼风唤雨了,还是大张旗鼓的呐喊了?为了泼脏水而泼脏水,无聊!” 贾宴清不跟陆恩熙比口才,简单粗暴揭底,“不想出风头?公然撕开裙子不就是招蜂引蝶?又是韩睿又是杜世明,连绿港置地的邬总也敢勾搭,你想干什么?借地盘收买人心?” 陆恩熙甩开他的手臂,“没错,主办方搭建平台就是给大家的联络交流创造可能,拉拢人心洽谈项目,大家各凭本事,贾少要是不服,大可以抢占人脉,没必要跟我耍嘴皮子放狠话。” 贾宴清歪歪嘴角,连表面的友善都不想保持,“你真以为那些人想帮你重建陆氏?他们只想睡你!” 陆恩熙道,“出门做生意无非图三样,名、利、色,在我给不了前两者的时候,只能借用容貌优势,颜值也是资本,我不觉得可耻。” 靠! 贾宴清真后悔没把她的话录下来,一日三次给司薄年回放,让某个眼盲症患者清醒清醒。 “下——贱!” “跟你比,自叹不如,谁不知道贾少这方面举世无双?” 贾宴清讥诮,“连戴羽彤都对付不了,还跟我叫板?” 陆恩熙道,“她不是我的对手,其实你也不是。” “想说什么?” 陆恩熙急切想恢复陆氏,其他的人和事,她可以客气,“环宇集团的签约艺人每年都有几十上百的诉讼案,你不缺律师,但高昂的律师费也让你头痛,我的专业和资源,刚好可以为你提供优质合理的服务,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握手双赢。” 为了寻求平稳的发展环境,陆恩熙不介意忍他。 贾宴清笑了,笑的眼睛快流泪,“异想天开!我这么跟你说吧陆恩熙,就算你跑断腿,那些人也不会帮你,只要我在,你……休想得逞。” 戴羽彤搭上贾宴清的臂膀,与他统一战线,“不要以为有点花里胡哨的心机就能上天,也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 陆恩熙洞穿她的心思,“看样子,你们联手了?” 戴羽彤郁闷一晚上,正愁没法子整她,好不容易等到贾宴清出手,亟不可待的追击,“贾少疾恶如仇,我很欣赏,对某些心肠歹毒的女人,就得来点猛的,你那点本事,回家蒙上被子哭还行,可别出来现。” 陆恩熙笑道,“行吧。” 软的不行,那便算了。 陆恩熙忽然化被动为主动,挽住贾宴清的手臂,靠近一些,朗声道,“贾少,这支开场舞,咱们好好跳!” 话音刚落,欢快的钢琴曲响起,效果灯在露台上尽情挥洒,一秒钟变成了热情洋溢的舞池。 因为陆恩熙那声宣言,追光灯捕捉到位于中|央的他们,白色礼服与黑色西装交织,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了无数眼球。 钻石的光芒堪比流星在人间滑过,每一次旋转带来的光束都目不暇接。 贾宴清终于明白‘赤心丹霞’的意义,那华美光彩,可不就是丹霞盛放么,也难怪司少会一眼相中,高价竞得。 而围观者,也无不惊叹陆恩熙的舞姿和精妙的搭配,似乎她的审美无意中拔高了洛城上流社会的品控。 出走多年,归来仍是千金。 曾经走在万千佳丽第一梯队的陆恩熙,恍惚还是风靡洛城的熙熙公主,不曾有鸿爪雪泥。 “陆恩熙好大的能耐啊!连贾少都拜倒了。” “不对吧,戴羽彤说贾少是她的男伴,据我说知戴羽彤和陆恩熙不对付。” “她的男伴怎么会跟陆恩熙跳开场舞?自封的呗?” “贾少风流成性,看脸办事儿,陆恩熙明显比戴羽彤漂亮,他又不瞎。” 戴羽彤恨的牙齿快要咬碎,后悔的肠子乌青,“贾少只是玩玩罢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破鞋,谁碰脏谁的手。” 不远处站在角落的梁超颖,沉默地看着耀眼的舞池,若有所思。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陆恩熙。 一次是司薄年的办公室,她以律师的身份洽谈工作。 第二是云筑餐厅门口,她和司薄年同出同入。 以前她没多想,今晚的线索却不断提醒她,或许陆恩熙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单纯。 “梁医生?” 被人提醒,梁超颖回神,“司南少爷?有事吗?” 司南举起酒杯,“你还在给我二哥当心理医生?” 梁超颖戒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司南想从梁超颖这里侧面打听司薄年的精神状态,一点点瓦解他的人格魅力,让股东们渐渐丧失信心,“我在国外找到一些治疗方案,可以帮助二哥,所以想跟你探讨一下。” 梁超颖客气的展开浅笑,“今晚似乎不太合适,改天咱们约在诊所如何?” 周围八卦声传递到戴羽彤耳中,自然一字不差也在陆恩熙的听觉范围内,她拉着贾宴清不让他脱手,扬唇微笑,“贾少,被人利用的滋味好受吗?” 贾宴清下颌线紧绷,近乎切齿,“就不怕明天头版头条写我和你是一对儿?” 陆恩熙胸有成竹,“谁敢?” 是,谁敢?司薄年会荡平他们总部。 贾宴清咬牙,这个闷亏吃的憋屈,“司少被你下蛊了?” “如果美貌也算蛊术。” 靠! 贾宴清还没骂出声,陆恩熙道,“你爸来了。” 啊? 贾宴清四处寻找父亲的身影,转一圈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牙齿咯咯响几声,“陆恩熙?!你踏马找死?” 陆恩熙笑笑,“怕了?” 贾宴清目光凶狠,能将她一片片给刮了,“我警告你,别惊动他。” 陆恩熙轻飘飘道,“我也警告你,别碰我的底线。” 音乐还没停,贾宴清亟不可待的丢开陆恩熙,黑着脸走出舞池。 陆恩熙目的达成,笑吟吟送他离去。 今晚之后,洛城至少有一般富商知道她和司鸣、贾宴清、杜世明等人保持着正常社交,那么她再谈合作便多了隐形帮手。 所谓人脉,不是你认识多少人,而是多少人记得你。 陆恩熙心情极好,轻快的走去自助餐区。 “当心!” 她才走几步,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只见高高的香槟塔顷刻间轰然倒塌,水晶杯子连同倒满的香槟全都往她身上砸去! 陆恩熙意识到危险降临时,已经来不及避开,瞳仁中闪现千万个玻璃碎片,电影特效一般超她飞射。 锋利的玻璃碎片不可避免的将割破她全身皮肤。 千钧一发之际,大脑出现瞬间的空白。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如飞的身影挡在她背后,将她一把抱起来,两人一起滚落到几米之外。 第253章 额外福利 哗啦!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碎响,香槟塔摔得粉碎,玻璃残片弹的遍地都是,随即而来的还有女宾的尖叫,男宾的低吼,人潮攒动,宴会厅一时混乱不堪。 一切都发生在交睫之际,快到不可思议。 陆恩熙惊魂未定的看着来者,惊讶地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紧紧抱着她、用身体给她当人肉盾的竟然是何居正。 何居正为了避免陆恩熙受伤,手臂完好的护着她,自己的身体则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后背重重撞在地板上,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哼,“没事吧?伤到哪儿了没有?” 陆恩熙摇头,紧张的摸摸他手臂,她记得刚才落地时他右臂撞哪儿了,“你呢?受伤了吗?” 何居正潇洒笑道,“我练过防身术,皮肉比较结实。” 再结实也是血肉之躯,刚才那么大的冲力,不可能没有一点外伤。 陆恩熙撑着地板站起来,小腿外侧擦一块皮肤,渗出血迹,她瞥一眼,没当回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居正道,“我来的时候你在跳舞。” 今晚何居正并不想来,耐不住家里的催促,让他务必露个脸,跟某些人打好关系。 他拖延到宴会进行一半才上来,打算呆几分钟就离开,却被舞池中翩然的身影吸引了。 法律术语学习的太多,早就把诗词歌赋还给语文老师,但那一刻他记起了‘凤髻蟠空,鸟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 他盯着舞池望了许久,视线一刹也没离开陆恩熙。 不然也来不及在千钧一发间帮她脱身。 陆恩熙扒拉一下刘海,“额,那个……” 何居正低呼,“你受伤了。” 陆恩熙把受伤的腿藏在后面,“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这么精致漂亮的女人,应该当做珍宝捧在掌心,别说受伤,就是指头割破一点,也是暴殄天物,何居正坚持道,“不能大意,伤口流血容易感染,我看看。” 林修晨从寒暄的人群里越众而出,赶在何居正之前拉住她的手臂,把人往后面拉来一步之遥,“陆律师。” 刚才的一幕太惊险,他离得远,鞭长莫及,正心急如焚时,看到一个男人纵身扑了过去。 差一点他就以为总裁来了。 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洛城还有第二位? 何居正伸出的手放回去,忍住后背的刺痛,面不改色道,“她受伤了,需要清理伤口,不然很容易破伤风。” 林修晨故意加大声音,“作为酒会的负责人,客人突发意外我们有责任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何律师不必担心。” 他的官腔说得严丝合缝没有纰漏,何居正也无法强行插话。 齐凯匆匆过来,诚恳地道歉后才说,“何律师,您受伤了吗?请跟我来,医生马上就到。” 何居正身份特殊,司鸣特别交代助理,务必趁机拉拢此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以后想疏通关系会简单很多。 这里人多眼杂,少不得司薄年的眼目,若是被他看到自己与何居正私下牵连过多,只怕又要引起误会。 陆恩熙不愿何居正跟司薄年结梁子,点头示意,“谢谢何律师,你好像也受伤了,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何居正来不及说话,林修晨已经带着陆恩熙离开现场。 留给他的只有纤瘦背影。 剩下的人一片哗然。 这个陆恩熙怎么回事,今晚净看她招摇了。 司鸣,贾宴清,现在又来个何居正,全场最耀眼的男人,个个都围着她转。 戴羽彤酸溜溜感叹,“心机婊的演技,佩服,精彩!我是自叹不如。” 名媛里不乏爱慕这三人的,嫉妒的火苗一旦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纷纷咬牙啐骂。 戴羽彤火上浇油道,“姐妹们,看好你们的男神,这说话的功夫,可被某些人轮番收割了呢。哎~” 这边,梁超颖看完林修晨拥护陆恩熙全过程之后,心里的问号更大了,她随口问,“林助理对陆律师好像很特别啊。” 司南不敢透露陆恩熙和司薄年的关系,暧昧的笑道,“她可不是一般人,梁医生以后当心点。” 梁超颖含笑,“是么。” —— 陆恩熙跟随林修晨的脚步,穿过顶层花园,绕过门廊,前面是总统套房。 林修晨道,“总裁在房间。” 陆恩熙给他个“不出所料”的笑容。 林修晨刷卡进门,恭敬的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颔首,“总裁,陆律师来了。” 司薄年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挂壁式高清电视,正在直播酒会现场,宾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镜头的捕捉。 陆恩熙心口揪了揪,敢情晚上的每一出闹剧,都有一位忠实观众。 不枉费那些人卖力的表演。 不过,既然司薄年有高科技加持,为什么还大费周章让她露脸? 司薄年淡凉如水的目光掠过陆恩熙,停在她纤长的腿上,“表情这么难看,心疼谁呢?何居正?” 陆恩熙道,“我心疼我自己,司少没看到我的伤?” “我看死不了。” 自知在司薄年这里听不到好话,陆恩熙也不在意,“今晚发生的一切司少应该都看到了,司鸣确实跟几个股东走得很近,司少可以稍微提防着。” 司鸣在他眼皮底下做事,有几根肠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老贾刁难你了?” 他们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陆恩熙可不敢指望司薄年为了她跟贾宴清翻脸,“没有,正常交流。” 司薄年当然不信,“我会提醒他。” 陆恩熙浅笑,“这是同盟的额外福利吗?” 司薄年皱眉。 林修晨提着医药箱过来,“总裁,要不要医生帮忙?” “不用。” 司薄年打开医药箱,拿出外伤护理的药品,“坐下吧。” 陆恩熙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司薄年不由分说将她摁下去,钉在沙发上,然后附身半蹲,看清楚她血淋淋的小腿,眉头紧紧一缩! 林修晨心领神会,很有眼力见的道,“总裁,我出去办点事。” 要是被他查出来是谁故意推倒香槟塔,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司薄年蘸满碘伏,轻轻擦拭血迹。 陆恩熙疼的猛地一颤,看到司薄年抬起头紧锁的眉,讪讪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司薄年伸出空着的手臂,横在她嘴边,“疼就咬住。” 第254章 表情太丰富容易长皱纹 再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咬司薄年的手臂。 陆恩熙抓着沙发真皮坐垫,指头快要嵌进去,“不用,我没事。” 司薄年蹙眉,擦完伤口周围的淤血,看清楚伤口里的玻璃残留,拿镊子夹出一片丢在玻璃容器里面。 沾了血的玻璃残渣分外刺眼。 陆恩熙额头溢出冷汗,鼻尖也被汗水濡湿,潮潮热热的,原来残片进入了皮肤,难怪会疼的这么钻心,“好……了吗?” 司薄年也不诓她,“别动,还有。” 陆恩熙疼的倒抽好几口凉气,闭上眼睛道,“请司少继续。” 司薄年以前给别人取过射进皮肉里面的子弹,他不是医生,但胜在心理素质远远比普通人好,就算面对鲜血淋淋的伤口,手里的镊子也不会抖。 可这次,他明显被情绪影响了常规技能,右手竟然不太听使唤,“我叫医生来。” 陆恩熙摇头,“你不是挺会吗?没事儿你接着来吧,我能忍住。” 人越多眼睛越多,说不定哪句话说漏,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她今天高调现身,好多人都盯上了,得越发珍惜来之不易的影响力。 司薄年无声的换了口气,拿起靠枕塞陆恩熙怀里,“别扣了,小心指头扣断。” 靠枕比较软,不伤手。 陆恩熙抱住方枕,脸埋在里面,手指一根根扎进柔软的羽绒填充物,声音闷闷的,“好了。” 她像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以为看不到就能骗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这一幕把司薄年逗到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夹出所有玻璃渣,司薄年拍拍小脸埋起来只露出后脑勺的女人,“处理干净了,但好像会留疤。” “嗯?”陆恩熙高高的昂起头,被疼出的眼泪浸润的眼睛释放着悲壮的亮光,“留疤?你确定?” 和大部分女人一样,她也很爱美,谁愿意身上有个丑陋的伤疤?何况小腿是最难遮挡的地方,以后只能穿过脚踝的长裙和长裤吗? 司薄年很想忽略她两条雪白的细腿,奈何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看,以前她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腿被衣服包裹着,今天在镜头里看到时,他便惊讶了,此时明晃晃呈现在眼前,越发教人心动神摇。 想触碰,想亵玩,想到许多邪恶的画面。 “玻璃渣扎的太深,伤到真皮组织,很难修复。” 陆恩熙抿唇,“现在的微创技术这么好,应该不至于的,很多人毁容以后都可以修复,何况在腿上。” 这是她的知识盲区,但常识还是有的。 司薄年皱着眉头,对她的怀疑表达出不满,“你在质疑我?” “毕竟你不是医生。”陆恩熙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 司薄年道,“想祛疤也不是没希望,我帮你找医生。” 陆恩熙半信半疑,总觉得司薄年在挖坑,“哪个医生?我自己去找。” 司薄年收拾东西,潦草的堆在桌子上,“行,你自己去找。” 司薄年留下一桌子的狼藉,扭头走去套房。 陆恩熙郁闷,这人脾气说变就变,她哪儿得罪他了吗? 紧接着电话响了。 “何律师?你怎么样?” 何居正道,“医生做过检查了,没受伤。你呢?伤口还疼吗?” 陆恩熙哪儿敢说这里发生的事情,谎话信口便来,“都处理好了,晚点回家。” 何居正自然道,“受了伤不方便开车,我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的,有人来接我。那个……晚上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反应快,我可能会毁容。” 满地的玻璃碎片如果扎在她脸上,不管疼痛感和造成的伤害,都无法估量。 越想越后怕,激了一身的冷汗。 何居正安慰道,“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帮你,只是我恰好赶上了。你没事就好,晚上早点回去休息,保证睡眠时间有助于外伤愈合。” 陆恩熙嘴角轻扬,跟何居正聊天,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自在,觉得特别踏实,“我会的,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当面感谢你。” 何居正道,“可以啊,随时等你消息。” 何居正放下电话,医生忍不住道,“何律师,你手臂韧带挫伤,不能开车,至少得调理半个月,这期间最好避免提拉重物。” 何居正试着抬了抬,韧带的刺痛感逼迫他放下,“麻烦你了。” 司鸣脚步匆忙的走进贵宾室,热络道,“何律师,很抱歉我来晚了,对于今晚发生的意外,我们一定严查到底,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何居正穿好西装外套,笔挺西装勾勒着修长身形,露出难以分辨真实情绪的淡笑,“事故原因自然要调查,但好在没造成严重的伤害,司副总太客气了。” 司鸣关切的询问了一番他的病情,从医生口中得知伤情,不免再次道歉,“何律师一定得给我们一个道歉的机会,改天我亲自请你吃饭。” 何居正道,“司副总也看到了,我手臂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吃饭不着急。” 司鸣笑道,“看何律师的时间,我随时恭候。” 何居正点头,“司副总工作繁忙,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亲自处理,我就不强留了。” 司鸣听得出他委婉的送客意思,也不厚着脸皮多说,拍了下他的左肩道,“今天确实腾挪不开,咱们改天约。” 临走前又叮嘱医生几句,务必照顾好何律师。 齐凯随后递给他一张名片,客气道,“何律师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等他们离开,何居正才轻轻摇了摇头。 片刻后,他的助理余子安走进会客室,“老大,你怎么样?” 何居正道,“估计得休息几天。” 余子安低声道,“司副总对您这么殷勤,难道想拉拢您?” 何居正把那张名片递给助理,“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分辨,司鸣这些年在集团一直都屈居副总的位置,恐怕坐腻了,想往上走。” 余子安不敢多做分析,点头道,“那老大你的意思呢?冷处理还是做做面子?” 何居正道,“别人的家务事,跟咱们没关系,没必要插手。” 司薄年接完电话回到客厅,发现桌子上散乱的东西被陆恩熙整整齐齐放回到医药箱。 她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托腮,时而叹气,时而咂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练习拍摄表情包。 “表情太丰富容易长皱纹。” 陆恩熙翻过去手机盖在腿上,“你来的刚好,有个最新爆料跟你说。” 司薄年提了提西裤,在她对面沙发坐下,“爆料?” 第255章 记者偷拍到 “不知道是谁跟八卦记者透露了消息,说是这家酒店有个顶级富商在楼上开房,下面全都是娱记。” 司薄年凉薄的冷笑,“关我何事?” 别说爆料,就算半个洛城的贵族和明星艺人都人设崩塌,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那些整天悬在各大搜索门户上变来变去的热搜榜,只是消耗公众资源,博人眼球。 陆恩熙浅笑,这是她刚才看手机时用的最多的表情之一,“如果这个顶级富商是你……” 司薄年抬眸,审视对面化了淡妆精巧的脸,“?” 陆恩熙故意大喘气,拉长尾音,“……朋友呢?” 司薄年眸子半眯,依然不怎么在意,因为但凡可以成为他朋友的人,这种八卦逸闻都能处理的干净妥当,外界也不敢多写一个字,“你确定要拿别人的事占用我的时间?我像没事做天天盯着别人的八卦看?” 他的事不关己,陆恩熙也有心理准备,洋洋洒洒说,“有人拍到贾宴清和戴羽彤在房间,具体的过程不清楚,不过我猜测,贾宴清今晚喝了那么多,很可能神志不清做一些不符合理智的事儿。司少你心胸宽广事不关己,但是好歹戴羽彤和你有过绯闻,现在又跟你的好兄弟传出桃色八卦,不是很有意思?” 司薄年终于给出一点反应,脸上也不像刚才那么冷淡疏远,“这么巧?” 陆恩熙无视他眼中的审问,耸肩,无辜道,“无巧不成书,今晚这么多人,都喝嗨了,而且戴羽彤和贾宴清还挺投机的。孤男寡女,意乱情迷,是吧?” 司薄年没再说话,而是给贾宴清打一通电话。 没人接。 看到他皱眉的表情,陆恩熙嘴角轻轻一翘。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翻过来看到段晓薇发的消息:【按你说的办好了,下面怎么做?】 陆恩熙输入文字:【他们的公关能力都很厉害,在没有实锤的前提下,委婉一点,不要指名道姓戳破,让网友们去联想,多拍几张照片。】 段晓薇说明白了。 司薄年联系不到贾宴清,通知林修晨去看看情况。 陆恩熙看他沉着脸,主动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媒体的话不一定可信,等会儿说不清就有人出来澄清。” 司薄年旋转水杯,若有所思,“你不是很讨厌他?他被媒体拍到丑闻,你应该高兴。” 陆恩熙道,“再怎么说大家朋友一场,就算他对我有成见,我总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另外,戴羽彤和你早就有婚约的传闻,戴羽彤澄清和你只是误会,网友并不买账,说你眼高于顶看不起她,现在他们被乱写,最高兴的应该是你。” 司薄年冷呵,“你觉得我会在乎?” 陆恩熙但笑不语。 是的,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非常在乎! 今晚,她安排段晓薇进宴会,并不是参加活动,而是趁机溜进化妆间,偷走了戴羽彤的房卡,在房间里安装了一套针孔摄像头,然后躲在暗处观察贾宴清和戴羽彤的动向,顺便把贾宴清喝的酒水加点料,帮助他更快醉倒。 等到贾宴清快要不省人事时,她找服务生通知戴羽彤。 戴羽彤如今正和贾宴清结盟,很自然的担任了搀扶他上去休息的任务,在不知道贾宴清房间号的情况下,只好送去自己的房间。 酒水中的药物很快起作用,贾宴清吐得一塌糊涂,戴羽彤或许想把他留在房间休息,但看他吐成那样,实在走不开,只好亲自帮他宽衣解带收拾。 一个是醉醺醺浑身瘫软的男人,一个是体力有限的女人,不可避免的有肢体接触,搂抱等举动更频繁发生。 每一幕都被镜头记下来。 陆恩熙不会让记者看到这些,毕竟贾宴清是个狠人,他定会查到根源,揪出段晓薇和她,所以只要留着照片拿给他父亲,让他看看儿子和司薄年曾经的未婚妻做了多么荒唐的事。 相信等待贾宴清的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骂战,还有他父亲挥舞的长鞭。 想彻底扳倒他,是不可能的,这样就算为乔菲报仇了吧。 须臾,司薄年接到林修晨的电话。 “总裁,贾少和戴小姐在房间。” 司薄年不经意瞥了眼陆恩熙,问,“怎么回事?” 林修晨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他,“今晚的酒会没有邀请任何记者,也不允许任何媒体通过任何方式将酒会发生的事情传递出去,但有人提前混入酒店,并且看到戴小姐和贾少一起进房间,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没见人出来,于是化妆成服务生敲门,结果看到……看到贾少赤身……” 后面的不用再说。 司薄年道,“酒还没醒?” 贾宴清平时做事确实有些混,但大事上绝不糊涂绝不留把柄,今晚怎么会喝这么多?还和戴羽彤乱搞? 林修晨为难道,“贾少的电话没人接,这种时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戴小姐,所以里面到底怎么样了,还不清楚。” 司薄年道,“清理现场,不允许任何人再过去。” 林修晨有些苦恼的磕巴一下,“贾董事长的助理今晚也在现场,想必贾少的父亲已经知道了。” 司薄年长指拧了拧眉心,闹到贾云昌那里,就别怪不出手相助,“行,回去吧,剩下的有人做。” “是,总裁。另外……”林修晨低声道,“司副总和齐凯特意去看望何居正,不知道聊了什么。” 提到何居正,司薄年嘴角的弧度挑着冷漠,眼神轻轻飘在陆恩熙身上,“这是收买人心,不用知道聊什么。” 何居正身后的势力,岂是司鸣可以无偿利用的? 想法还真是简单的可笑。 林修晨道,“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司薄年不屑一顾,“用不着。” 放下手机,司薄年问神游天外的陆恩熙,“腿还疼吗?” 陆恩熙心情好,脑补了一下贾宴清被亲爹打哭的画面,这点疼痛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不疼了。” 司薄年拿起桌上的私人物品,“既然不疼,走吧。” 陆恩熙早就想找个理由离开,听他主动送客,当然忙不迭站起来,看司薄年也起身要出门,忙道,“司少不用送,我自己可以走。” 司薄年道,“你想的是不是太多?” 陆恩熙:“……” 司薄年拉开门,先走出去,然后对慢半拍的陆恩熙蹙眉,“不出来?等我抱你?还是等着乔装打扮的记者拍到咱们在一个房间,上明天的头版?” 第256章 恩熙电梯内发病 陆恩熙再次确定,就算她和司薄年偶尔能相处愉快那么一两次,整体上还是不愉快的,彼此心里都有芥蒂,找到机会就想刺对方一下。 这样也好,省得她长时间耽溺在假意的温柔中,一不小心又忘记初衷。 vip电梯下行,司薄年看着她绷着的脸道,“楼下很多记者,你这样出去一定会被拍到。” 陆恩熙道,“我又不是大明星,也不是出挑的富家子弟,拍我有什么用?” 再说,记者盯的是贾宴清和戴羽彤,拍她干嘛? 司薄年冷笑,“你今晚大放异彩,赚足了眼光,连洛城发展银行的行长都敢搭讪,目的是重新搭建人脉吧?这么大胆,不就是提前知道今晚没有记者到场,不担心隐私被人看到?如果记者拍到你,放网上高调宣传一番,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你在洛城还待得下去?” 陆恩熙很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窘迫,她满不在意道,“纸包不住火,我既然敢回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准备什么?慷慨赴死?” 陆恩熙咬咬牙,“我还不想死。” 司薄年险些没绷住笑出来,“不想死就要学会藏锋,让你来望风,你却成功变成了个人秀场,不知道枪打出头鸟?” 陆恩熙道,“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计划,我完成你的任务,其他的司少好像管不着。” “犟嘴”两个字就在司薄年唇边,但是他没说出来。 他怀疑梁超颖在帮他治疗精神顽症时,用错了办法,搞得他居然觉得跟陆恩熙吵架很有意思,以前他最讨厌口舌之争。 电梯门到达地下停车场。 人还没出去,忽然听到一阵躁动。 “出来了!出来了!!” 门外是一拥而上的记者,他们伪装成了外卖员、维修工、住客、商业人士,在车库蹲守贾宴清。 终于看到vip电梯下来,疯了一样冲上去。 那阵仗像极了科幻片里的丧尸,只是举着各种型号的摄像机录影机,表情比丧尸丰富得多。 中彩票大概就是这样。 陆恩熙触电般转身背过去,把自己缩在电梯一角,双腿好像被人打断了一样,软的站不住。 司薄年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关掉开了一半的电梯门,电梯再次上行。 转身看到瑟瑟发抖的陆恩熙,他伸手去摸她颤抖的肩膀,“你怎么了?” “啊!别碰我!” 陆恩熙在看到摄像头那一刻,猛然想到当年陆氏破产后,家里被记者围追堵截的画面。 扛着“正义”大旗的记者们,疯狂冲进别墅院子,用高音喇叭对躲在里面的人大喊大叫,落地窗外挤满了记者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狭小的缝隙,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哥和嫂子拉上了所有窗帘,将房子密闭起来。 讨债的人和记者拿水果烂菜砸玻璃和门,最后搬砖石块一并用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很久。 警察赶走一波人,过不久他们又卷土重来,有时候大半夜突然在外面叫嚣,骂声难听的无法重复。 更有甚者,在别墅四周播放葬礼曲目,还有恐怖电影的配乐。 这样的突然袭击和长期精神轰炸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母亲的精神被击垮,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也被吓出了精神问题。 一旦遇到类似的情景,便好像被人摁进了深水之中,无法呼吸。 司薄年皱起眉,想再问一句,便看到陆恩熙好像没有骨头的泥人儿,被大雨淋湿后软绵绵瘫在地上,女人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后背颤抖的好像要把仅剩的一点支撑也折腾散架。 意识到情况不妙,司薄年当机立断,附身将她拥住,“没事了,不用怕。” 陆恩熙浑身冷透了,嗓子干涩沙哑,“别过来,别过来。” 司薄年轻声道,“没人过来,这里只有我和你,很安全。” 陆恩熙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耳朵被叫嚣和凌辱灌满了。 “还我血汗钱!滚出来!” “欠债不还……不得好死……” “死了下地狱……” 司薄年紧紧把陆恩熙抱在怀里,她颤抖得厉害,煞白的脸上冷汗涔涔,濡湿的头发黏在额头,好像被水洗过。 终于,电梯再次回到顶层。 司薄年抱着她大步走去房间。 进了门,陆恩熙如同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从他怀里滑落,闪身躲在沙发后面的角落,像个小鹌鹑似的蜷缩在地毯上,牙齿因为害怕而上下咬合,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司薄年看她这个样子,猜测跟那些突然涌上来的记者有关系。 难道是心理疾病? 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过去吓到她,只好在一旁安静等待。 几分钟后,陆恩熙咬牙的声音小了,频率也没那么高,司薄年放轻脚步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恩熙?” 陆恩熙茫然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目光聚焦,看清楚司薄年的脸,“我没事。” 她很不容易才说出三个字。 司薄年尝试着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没被推开,“要不要喝水?” 陆恩熙在心里骂自己,她怎么把最不堪的一面暴露给司薄年了? 经过长期的心理辅导,她以为已经没事了,不是都好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嗯。” 司薄年把水杯放在她嘴边,陆恩熙双手捧着往嘴巴里送。 等她冷静下来,司薄年才说,“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恩熙摇头,“不好意思。” 她的道歉深深刺痛了司薄年。 如果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不会说不好意思,而是躲在他怀里诉苦撒娇,把眼泪抹在他衣服上,将脆弱压在他肩膀。 可一句道歉,等于清楚划开了他们的界限,将他远远推开。 司薄年喉结因苦恼而滚动,终究忍下了所有情绪,“没事。” 陆恩熙挣扎着站起来,“咱们还是分开下去吧,我坐普通电梯。” 司薄年拉住她的手臂,想说什么,却没能开口,最后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给我吧。” “谢谢。”陆恩熙态度很客气。 司薄年嘴唇苦涩的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周遭忽然安静无声,无数情绪在空气中漂浮。 最后是司薄年打破静谧,“等会儿再下去,我让人送套衣服上来,你穿成这样很容易被记者看到。” 陆恩熙闷闷的点头,“谢谢。” 又是这句该死的谢谢,司薄年简直快要听疯了。 第257章 危机公关 送来的衣服刚好是陆恩熙的尺码,上下两件,阔腿裤的长度到脚踝,遮住了小腿的伤和纱布,简单干净的米色,好像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她在套间换衣服,司薄年也没闲着。 贾宴清被记者追踪,爆出丑闻,他并不想插手,但现在陆恩熙被牵扯进来,差点在电梯里窒息,这笔账必须算清楚! “查,今晚是谁走漏消息招来记者,查到马上报备。另外,今晚出现在酒店的所有记者,全都扣下盘查,清空相机,不能流传出去任何酒店内部的消息。” 林修晨并没放松调查今晚记者混入的事,只是进度才开始还没完全展开,突然接到总裁的指令,他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止是贾宴清被人爆料这么简单,便要求技术人员加快速度排查,务必在今晚揪出背后的人。 “是,总裁!” 林修晨在技术部调查监控时,看到走廊的监控摄像头下,贾云昌的助理步伐匆忙的上电梯,不多时,换了一身衣服的贾宴清出来。 安保人员提前做好准备,清理了过道,一行人顺利通过,上了车。 看起来贾宴清的酒还没醒。 随后,戴羽彤的助理进去,不多时披着外套、戴着口罩和墨镜的戴羽彤匆匆的走出来。 排查监控的工作人员低声问,“林助理,这是真的吗?” 林修晨板着脸,“不该问的不要问。” 技术人员紧紧闭上嘴巴。 不多时,林修晨派的安保人员将潜伏在地下车库和各个角落的变装记者,全部带到会议厅,逐一排查他们的相机、手机。 直到看到记者镜头里几张模糊的照片,才明白总裁为什么突然发火。 拍摄的角度偏斜,人影晃动没有完全聚焦,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boss,躲在总裁身后的是陆恩熙。 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到网上,就算网民不做反应,司家的人也会瞪大眼睛盯上他们。 林修晨厉声道,“加快速度!十二点之前务必揪出始作俑者!” 同时他联系km的技术人员,排查网络上流失的照片,务必将所有与总裁相关的内容无痕删除。 km技术部收到指令,几分钟内就把各大网站做了排查,几家大型社交媒体也接到同样的消息,对照片进行清理和封锁。 不到十分钟,网上已经搜不到与司薄年模糊影像有关的只言片语,尽管记者们并不知道他们拍到的就是km总裁。 …… 陆恩赐再次出来时,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特意做的发型被她绑了低马尾,长发规规矩矩收拢着,露出依然有些苍白的小脸。 “司少,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司薄年目光在她清秀的衣着打扮上停留片刻,与晚礼服的惊艳不同,温柔色调的搭配,让她看上去格外温柔居家,脸上的些许疲惫更是我见犹怜。 “记者还在下面,再等等,”顿了顿他问,“累吗?” 陆恩熙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摇头,自自然然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今天晚上的事……” 她在想该怎么解释,哪一套说辞比较体面,又能骗过司薄年? 司薄年道,“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情绪崩溃,没必要解释,我理解。” 她努力掩饰的事,他不想勉强打听,哪天她做好准备跟他说实话,他再知道也不晚。 何况,他想知道的,也不需要她亲自开口。 陆恩熙诧异,他竟然不追问?也没嘲笑? 这样也好,省得她搜肠刮肚找理由,“那些记者可能拍到你了,你不是应该马上危机公关吗?” “你怕我的照片传到网上?” 陆恩熙道,“外界大部分都不知道你的长相,但是照片流传出去,往后你出门可能会引起关注。你不是最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毕竟司薄年的脸太出众,就算放在人堆里,也能一眼认出来,而他最不喜欢那种白痴一样的目光。 司薄年勾唇,“分人。” 陆恩熙:“……” 稍纵即逝的尴尬过去,陆恩熙电话响了。 看到号码,她翻过来手机道,“我去接个电话。” 她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薇姐,什么事?” 段晓薇紧张道,“恩熙,不好了,贾宴清和戴羽彤的那个房间被人盯上了,进去一群人排查,很可能会发现我放的摄像头,现在人太多我进不去,怎么办?” 这么大阵仗? 不应该啊,贾宴清已经神志不清,他还顾得上找人排查酒店内部? 手指揉眉心,陆恩熙冷静几秒钟,“别慌,就算查到监控也不一定会发现是谁做的,你离开酒店,其他的我来做。” 段晓薇怕惹上一身麻烦,听到陆恩熙要善后,松一口气,“那好的,你自己也注意,对了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酒店,不用管我,这件事你已经完成了,辛苦。” 挂了电话,陆恩熙咬着嘴唇思考。 她得想办法在那些人找到证据之前把东西拆了,可是她怎么去呢? 唯一可利用的就是司薄年。 “司少,你不去看看贾少吗?他应该挺苦恼的。” 司薄年靠着椅背,没有挪动的意思,“这种时候我过去合适吗?” 陆恩熙道,“闹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有心思做别的?肯定在绞尽脑汁善后呢,依我之见,你可以去看一眼,顺便了解清楚真相,毕竟涉及你的名声,是不是?” 司薄年幽幽抬眸,仿佛要洞察她的心思,“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陆恩熙道,“我有什么好想的?” 司薄年刀削般的嘴唇滑动弧线,给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戴羽彤被人骂上热搜,我猜她现在最怕见的人就是你。” 只可惜,戴羽彤已经离开酒店,陆恩熙没办法当面再损她一顿。 陆恩熙耸肩,“你这么说,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司薄年很配合,“走吧,看看热闹。” 陆恩熙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 套房门外站着两个保安随时待命,里面三个人正在仔细找证据,不见贾宴清和戴羽彤。 司薄年一来,工作人员马上停止作业,颔首道,“总裁。” 陆恩熙怔了,这些都是司薄年的人?? 第258章 成功报仇 不属于酒店客房的东西全部被人清扫出去,通风透气后,几乎闻不到酒味。 司薄年仍旧蹙起眉头。 陆恩熙余光搜索段晓薇安放摄像头的地方,在电视机底座下面。 不等司薄年抬步,她迈开长腿率先走进去。 纤瘦身影从身边经过,司薄年松下眉心,慢一步走进房间。 陆恩熙大致打量,这间不是套间,但面积很大,里面的摆设一览无余,圆形大床垂挂着淡紫色床帘。 窗外视野不如司薄年那套好,但布置的风格显然很受女性的喜爱,桌子上的新鲜玫瑰花含苞待放,长绒地毯把脚步声吸得干干净净,几乎听不到动静。 戴羽彤特意订这间房,难道只是想喝多了上来睡一觉? 她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电视玻璃上反射出司薄年修长的身影,陆恩熙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司薄年并不想在一间外人住过的房间逗留,可陆恩熙饶有兴致的模样,他倒是很乐意欣赏欣赏。 陆恩熙溜溜达达在里面散步,“看来贾少反应速度挺快的,不仅溜之大吉,还清理了现场,很难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功夫,她身体往下弯一些,伸手摸到底座,摄像头还在,她巧妙地摘下来,攥在手心里,趁背身时放在裤袋里,做完这些,心里轻快不少。 但她不知道,这些她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小动作,全都在司薄年的眼睛里。 “老贾是个惯犯,清理现场的水平当然比一般人强,不然这些年他早就被媒体骂吐血了。” 陆恩熙点点头,“我记得最开始认识他,他不是这样的,生活作风也不会太随便。” 贾宴清花名在外,早就和风流二字黏在一起掰也掰不开,可陆恩熙印象里,六年前的贾宴清似乎也勉强称得上清心寡欲。 主动倒贴的人确实不少,他却不怎么搭理,偶尔逢场作戏,但不来真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彻底放飞自己,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外界的评价和非议,他看都不看。 好像沉浸在疯狂宴乐的奢靡世界,能给他带来无限的快感。 司薄年道,“三四年前吧,至于为何,我也不清楚。” 陆恩熙才不关心他怎么一步步主动作死,事情办完,叹气道,“估计楼下记者也走了,要不要下去?” 司薄年没再拒绝。 这次,不光记者和闲杂人等早已清空,连工作人员也规矩的坚守岗位不敢多看一眼。 陆恩熙顺利出来,在路边等车。 夜风吹拂的洛城,带来初夏的些许清爽,空气中有月季的清香。 洛城的公路美化带种植最多的就是月季,每到花季便开得姹紫嫣红,以前陆恩熙没怎么在意,今晚深深一吸,鼻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原来月季还能这么赏心悦目。 司薄年走到门外,在她安静的背影上流连片刻,“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 陆恩熙拒绝,“我约了车,很快就到。” 司薄年道,“有必要这么防备我?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还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陆恩熙只想赶紧回去察看监控,将有用的东西倒出来,秘密的交给贾云昌,也好给他教训儿子提供铁证,“司少误会了,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再说咱们要去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 司薄年不再坚持,“好。” 陆恩熙的网约车刚走,林修晨开车停在司薄年的脚前,下来绕到后排,打开门。 司薄年看着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白色的丰田车,眉心再次拧起,“查到什么了?” 技术人员还在排查监控,发现的东西有些古怪。 林修晨钻进车,启动引擎,“总裁,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怕说了被总裁一个眼神杀死。 司薄年心中有个答案,只是缺少最后的印证,“说下去。” 林修晨颔首,“我们发现有个客人不在邀请的名单里面,经过调查证实她是陆律师的表姐,也就是段啸云的女儿段晓薇,她曾进入戴羽彤的化妆间,出来后刷卡溜进了戴羽彤的房间。乔装打扮的记者说,他接到一个网络虚拟号码打的电话,说有个明星在上面开房,一开始不知道对方是贾宴清。” 所以,摄像头是她安装的?记者也是她找的? 胆子不小,本事也不小。 司薄年不置可否,“嗯。” 看总裁的反应这么平淡,林修晨猜测他知道了,便小心的询问道,“既然我们能查到,贾少应该也能查到,要是被贾少知道是陆律师做的……” 司薄年闭目养神,轻描淡写道,“那就让他查不到。” 林修晨领会,“明白。” 他即刻给技术部下达指令,让他们把监控录像和一切作案痕迹销毁,此事不许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交代完这些,林修晨疑惑道,“陆律师是针对戴羽彤还是贾少呢?” “一石二鸟。” 贾宴清数次对陆恩熙针锋相对,她想出口恶气再合理不过。 至于戴羽彤…… 司薄年唇角轻轻的往上提一些,不经意的微笑最为致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下意识的理解为女人间的竞争。 而她们的矛盾激化点,正是他。 想到陆恩熙报复戴羽彤可能是因为他,司薄年嘴角那一抹弧线更为高扬。 林修晨不经意看到总裁表情的变化,惊讶的险些将油门当成刹车,好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才没闯红灯。 陆恩熙到家后,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播放视频,截图,保存,然后通过社交媒体转发给乔菲。 乔菲收到消息,兴奋的原地蹦迪。 刚敷上的面膜撕下来,亟不可待的给陆恩熙打电话,“卧槽!!!!!贾宴清和戴羽彤,这特么也太刺激太劲爆了吧!!!!!嗷!!” 陆恩熙靠着沙发,笑眯眯道,“崇拜姐?” “崇拜!顶礼膜拜!他大爷的,我要发出去,让全网人民骂死他!” 陆恩熙道,“别急,贾宴清的公关实力太强,查你id不是分分钟吗?这样,你找个经验老道信得过的狗仔,把照片洗出来送去贾宴清父亲那里,等着吧,他爹会替你出气。” 第259章 打进医院,皮开肉绽 乔菲瘪瘪嘴,“他爹才不会把他怎么样呢,毕竟是亲生儿子。太便宜他了!” 陆恩熙笑道,“不想打草惊蛇就听我的,不然啊,姐姐我可兜不住。” 乔菲嘴上不服,心里却明白,她们这些软虾米,哪里是大螃蟹的对手,只能慢慢来,“我找人去办!” 放下电话,陆恩熙双手捧脸,又想到了电梯里惊魂的一幕。 司薄年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去房间,一路上不断耳语,“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好像魔咒输送到她耳朵里。 嘶! 不小心碰到小腿的伤口,陆恩熙被疼痛惊醒回到现实,小腿上包扎过的地方,全都是司薄年的痕迹。 陆恩熙苦恼的摇头,不行她得尽量减少和司薄年见面。 不知道唐贺那边进展到哪一步了,徐飞会服软吗? 洗漱好,陆恩熙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反复回放,香槟塔,伤口,电梯……大脑好像放电影似的。 辗转难熬,只好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登录微博。 这次宴会保密性很好,网上只说洛城举办了一场重量级的商业酒会,但谁参与了,发生了什么,外界全都无法得知。 咬着牙齿,陆恩熙往下翻看。 她甚至不敢仔细看,生怕眼睛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然而意外的是,前两天还在网页上的恶意丑闻,忽然不见了。 这么快? 徐飞承认了?唐贺帮她办妥了那件事? 陆恩熙心里一喜,神情一松,然后翻身给唐贺发消息。 唐贺回的很快:【大晚上的不睡觉给异性发消息,你知道多容易被人误会吗?】 陆恩熙道:【唐副主任的大恩大德,我就算整晚不睡觉给你编写个感恩小作文都行啊。】 唐贺发了个鄙夷的动态图。 陆恩熙问:【唐副主任晚上没参加商业酒会?按你的咖位,不应该啊。】 唐贺道:【人没去,消息听说了,传言陆律师晚上大放异彩,十分招摇。】 好在隔着手机看不到表情,陆恩熙也省得管理情绪:【一般般吧,主要是副主任不在,没人跟我抢风头。】 唐贺:【少来这套,受伤了就赶紧休息,别熬夜,小心留疤,徐飞的事明天我再跟你说。】 陆恩熙:【是,领导,领导晚安。】 次日,陆恩熙被电话叫醒。 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划开,“喂?” 王景川好些天没联系她了,大清早突然打电话什么事? “熙姐,有时间吗?没事儿来一趟医院呗。” 医院? 陆恩熙坐直身体,“谁生病了?你?” 王景川笑道,“我身体好着呢,是老贾,被他爹打伤了,趴着呢。” 嗯?打这么严重,都送去医院了? 陆恩熙压住幸灾乐祸的小喜悦,“怎么这么狠呢?他干什么了?” 王景川以为陆恩熙不知道,翔实的解释道,“他和……那个戴羽彤,被记者拍到在酒店,然后他爹的助理把他送回家了,他醉的不省人事,给老爷子气得半死。今天早上好不容易酒醒了,老爷子问他怎么解释,他说没有这么一回事,他和戴羽彤什么也没做,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么重点来了!你猜这么着,他刚说完跟自己没关系,有人给他爸送了一叠高清无码的照片……哎呀,总之就是铁证如山,他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贾叔叔是个倔脾气又刚正的老军人,哪儿能忍这种事?抽了条马鞭就往他身上甩,反正打的挺重,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普外医生还以为他被人绑架了呢,谁能想到这是亲爹的家教?” 听他这么一说,伤的确实不轻,陆恩熙不去看一眼不合适,“行,我下了班过去,带着他喜欢吃的。” 王景川道,“还是熙姐想的周到,那我等你了。” 陆恩熙转手把消息告诉乔菲,那边兴奋的想开个派对,“去吧去吧,带着我友善的问候,祝福贾宴清早日康复,哈哈,笑死我了!晚上早点结束,我请你喝酒!” 陆恩熙道,“今天事情多,改天。” 乔菲神秘兮兮道,“昨天一高兴忘了问你,据说有个叫陆恩熙的律师在酒会上相当出彩,是不是你?” 咳咳。 陆恩熙吸吸鼻子,“怎样?” “嘿嘿!我就知道是你!我还听说香槟塔倒塌,差点砸到你,有个超级大帅哥英雄救美,谁呀?” 陆恩熙没好气道,“乱打听什么?” 乔菲不依不饶,“谁啊?你认识吗?熟人还是陌生人?是不是桃花运哦?” 陆恩熙道,“认识,何居正。” 乔菲在那边嗷嗷叫,“很出名的那位何律师??大美熙你听我的,这人能处!” “处你个头,上班了!” 陆恩熙到律所,开了一个漫长的会议。 期间林舒好几次拿眼睛瞟她,默默咬牙。 孙少勇的案子到现在也没进展,她去清水湾蹲守,没等到人,私心里怀疑是陆恩熙通风报信。 张宇恒清清嗓子,“关于陆律师被人污名化散播虚假新闻,我们已经通过特殊方式处理好了,对方亲自写了一封道歉信,说明是故意损害陆律师的名声。” 陆恩熙对张宇恒和唐贺感激的微微笑。 唐贺接棒说,“经过这件事,也给我们敲了警钟,以后办案务必留下聊天证据,免得落人口舌,被反咬一口。” 林舒冷淡的笑了笑,怎么不干脆咬死她! 散会后,唐贺喊住陆恩熙,“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宇恒则看了眼林舒,“林律师,你来一下。” 两人擦肩而过,林舒恼的想给陆恩熙一刀。 进了办公室,陆恩熙道,“唐副主任,徐飞在哪儿呢?” 唐贺端起咖啡,咂一口,“我还没问你话呢,你倒先问我,谁是领导?” 陆恩熙讪笑,“您是。” 唐贺把一份文字资料和一个优盘同时推出去,“内部资料,回去自己欣赏,别拿出去炫耀就行。” 陆恩熙扬起嘴角,“唐副主任你很厉害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唐贺呵呵冷笑两声,“厉害吗?没你厉害,昨晚在香格里拉一战成名,今天好几个公子哥问我,你是不是被网暴的陆律师,你说我该怎么解释?说恰好重名?还是说陆律师你千手观音样样厉害?” 她根本不知道昨晚之后,她的名字在豪门圈子里流传的多么厉害,网上没有公开的资料,但挡不住人群中的口耳相传,无数个版本横空出世,有些版本简直离大谱。 陆恩熙板板正正的道,“副主任,您看我还有救吗?” 第260章 没脸见人了 唐贺受不了陆恩熙明显的扮猪吃虎,郁闷道,“你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这个节骨眼上玩儿这么高调,不怕被人盯上?” 陆恩熙敛起故作的傻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谨慎,声音也低沉下去,“唐副主任有没有听说过,怕什么来什么,不怕的时候,反而什么也不会发生。躲起来就真能相安无事?我看未必。” 她相信,以唐贺的人脉和手段,查到她的身份不难,或许此前唐贺只知道她是洛城大学的一名学生、留学海外的博士,那么今时今日,他应该知道破产的陆氏集团,是她父亲的企业,她顶着老赖女儿的骂名。 其实唐贺确实知道,只是照顾她的面子没说破,所以他对陆恩熙昨晚的高调做派十分不理解,甚至发怒。 全家人在国外避难,国内讨债的人多如牛毛,随便来一个就能把她撕碎了,她不好好的藏起来低调做人,反而搞这么大动静,不是主动往枪口上送吗? 但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她要是不声不响没有影响力,就算死了,也没人关注,现在不同,很多人都知道陆恩熙的身份,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父亲的债务跟她没关系,讨债也找不到她这里。 两个人心思都经过了十八道弯,唐贺敲着桌子说,“不管怎么说,小命儿要紧。” 陆恩熙道,“我会保护好自己。” 沉默一会儿,唐贺又问,“你是不是在偷偷行动拿回陆氏?” 陆恩熙直截了当承认,“是。” 唐贺一点也不意外,“很难。”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畏首畏尾。” 唐贺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陆恩熙道,“唐副主任作为我的上司,帮我对付徐飞洗清污蔑,就是最大的帮助,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做太多。” 唐贺勾着嘴角,倾斜弧线有些戏谑,“怕欠我人情?” “坦白讲,是这样。” 人情债欠的太多,她怕还不起。 唐贺郁闷的揉眉,“所以,你现在交往的对象,可以帮你?” 陆恩熙差点忘了,在唐贺眼里她是有对象的,“可以这么说。” 唐贺感到一股无力的挫败,他反而希望陆恩熙的男朋友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也好趁虚而入。 陆恩熙拿走文件袋,微笑问,“副主任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去忙。” 唐贺摆摆手,心情烦躁的赶紧把她请出去。 陆恩熙出门就看到林舒。 好像她在特意等自己。 “陆律师,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案子。” “有。” 林舒和陆恩熙在案子的切入点上有很大分歧,争执了一个小时也没达成共识。 聊到后面,陆恩熙明显感觉到林舒在针对她本人,而不是官司。 “林律师,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说,没必要把情绪撒在工作上。” 林舒憋闷的丢下文件,冷言冷语道,“你私下里接触过孙少勇吧?” 这个猜测,基于她的小心之人,偏偏说中了。 陆恩熙偶遇孙少勇是意外收获,这一点不能跟林舒透露,“你不是整天盯着他吗?他见过谁,你不知道?” 林舒哼笑一声,眼白渐渐增多,“陆律师,你这是好好谈事情的态度吗?” 陆恩熙淡笑,“林律师要是想好好谈,就说实实在在的真实情况,而不是揣测预估理所当然。” 林舒被她说的憋气,又不好反驳,只能咬着牙道,“孙少勇的妻子说,她怀疑孙少勇外面有人。” “证据呢?” 林舒道,“孙少勇挺谨慎的,目前还没拿到证据。” 陆恩熙再次提醒她,“孙少勇狡猾奸诈,这么多年把他老婆骗得团团转,怎么可能在离婚的关键时刻露出马脚。” 林舒差点脱口说出那晚她见到孙少勇,险些得手。 听陆恩熙的语气,好像拿孙少勇的出轨一事束手无策,便摆高了姿态提要求,“陆律师,如果我拿到证据,胜诉之后的费用所得,我拿80%,你没意见吧?” 陆恩熙心说狮子大开口,就没这样的行情,但表面上不露痕迹,“林律师要是能掌握证据最终帮助当事人胜诉,多拿点当然可以,不过我要是我拿到了呢?” 林舒心想她都快得手了,陆恩熙还没行动,怎么可能有证据,“80%给你。” “可以啊,不过口说无凭,咱们留个字据。” 林舒手写了一份简易版的合同,双方签字,约定谁拿到孙少勇出轨的证据,就可获得大部分收益。 林舒自信满满的回到工位,陆恩熙则看着清秀的字体无语。 不过她没那么多时间琢磨林舒的心思,等下要去医院看望贾宴清,等待她的应该不是好事儿。 戴家。 戴羽彤看到新闻上的谣言,微博下面的无数骂声,又气又委屈,一晚上都没睡觉。 两只眼睛红肿成了核桃,脸哭得浮肿一倍。 房间里能摔能砸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她亲手破坏殆尽。 “彤彤?给妈妈打开门好不好?” 戴羽彤坐在地摊上,双手抱膝盖,“走开!不要理我!” 冯梦玲焦急万分,心疼女儿被网暴,又恨透了贾宴清那个花花公子做出的事情,可当务之急是哄女儿平静心情,吃点东西,不然身体熬不住。 “彤彤,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我和你爸爸都很着急,先出来,咱们商量个解决的办法好不好?” 戴羽彤哭得嗓子沙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被司家逼得退出联姻,又被媒体胡说八道,我没脸见人了。” 冯梦玲柔声劝道,“网上的热搜公关已经撤掉了,网民们很快就会忘记整件事,至于贾宴清那里,我们得到消息,他被贾云昌打的住了院,也算是替你讨回公道。” 戴羽彤喊道,“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没发生!” 她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怎么拍的,看上去就跟真的睡过一样,她所有的解释都格外苍白,网友一口咬定她攀不上司薄年,转身去勾搭他的好兄弟,还写了很多段子羞辱她。 戴羽彤三个字在网上简直成了黑话。 戴家祥敲了几下门,冷声道,“我这就找贾宴清问个清楚!如果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打断他的腿!” 第261章 把鲜花吃了 戴羽彤哗啦打开门,“爸,你别去!” 冯梦玲一看女儿憔悴狼狈的模样,更心疼,“彤彤……” 是她搀扶贾宴清上楼的,全过程她都很清楚,贾宴清没露出轻浮的举动。 反而……她觉得贾宴清其实和外界说的不一样,人格魅力并不差。 戴羽彤抹去脸上的泪,一个念头闯进脑海,“爸妈,我和司家的婚事是不可能了,而洛城的豪门里面,环宇集团的地位也不低,如果能以此为契机,促成我们和贾家联姻呢?” 冯梦玲大惊失色,“可是彤彤,你和司薄年以前闹得沸沸扬扬,外界都知道的……还有啊彤彤,你怎么那么傻,居然主动说不再跟司家联姻,你……” 戴羽彤怕父母问出后面的真相,打断道,“我也没承认过什么,都是外界的猜测罢了。再说,贾宴清和司薄年是好兄弟,我和贾宴清谈恋爱,自然会跟他兄弟走得近。” 戴家祥作为父亲,绝不能忍受女儿被人谩骂羞辱,但反之,如果两个孩子是恋人关系,结果就大不相同,“彤彤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你能确定贾宴清的态度吗?” 戴羽彤有五分把握,但表现出七八分的气度,“我和贾宴清有共同的对手!爸妈还记得司少结过婚又离了吧,他前妻回来了,巧的是,贾宴清也很讨厌陆恩熙!” 戴家祥若有所思,警惕地看一眼女儿,司薄年的婚事是禁忌,一旦传出去,司家断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外界都不知情,你务必谨慎小心,不要说漏嘴。” 戴羽彤在气头上,才敢把司薄年离婚的事拿出来说,说完后背一凉,旋即怒气冲冲的跺脚,“陆恩熙那个贱女人,她几次三番刁难我,我怀疑昨晚的事也跟她有关!何况司家早就把她踢出门了,我们对付不了一个破鞋吗?” 戴家祥并不把陆恩熙放眼里,但司薄年的前妻,司家总归会有所顾忌,若是大动干戈,司薄年能罢休? “陆恩熙身份特殊,一定不能在明面上动手,这件事我交代给你哥哥,你先管好自己。” 冯梦玲始终觉得贾宴清和司薄年差太多,有些瞧不上,“彤彤,司少那里,你就不能争取争取吗?” 戴羽彤道,“妈,你还没看够姚佩瑜的冷眼吗?就那么想穿她的二手衣服?” 冯梦玲被女儿说的脸色一白,心中的坚持一点点倾斜。 —— 陆恩熙抱着一大束鲜花赶到医院。 她不想单独去看贾宴清,省得见面又是一场唇枪舌战,遂先去了骨科找贾宴清。 她刚到骨科门诊部,几个白大褂热情的簇拥上来,“找王医生吧?” 陆恩熙点头,“是啊,他不在?” 医生们早就听闻王景川有女朋友,为此好几个单身女孩伤心数日,大家没事就挤在一起八卦,王医生的女朋友该有多么多么美,多么多么出众。 而几个有幸见过陆恩熙的更是天花乱坠称赞,故而这位从未正式登门的准王太太,已经在骨科成了名人。 护士一看这位访客的颜值,第一反应就是——王医生女朋友! “在的在的!” “难怪王医生还没下班,原来就是等女朋友呀。” 贾宴清今天坐诊,下班后留在办公室看病人的片子,没留意门外的动静。 “王医生,你女朋友来了!” 同科室的医生和护士挤在门口帮腔起哄。 王景川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怀抱鲜花的陆恩熙,猛然想起什么,内心卧槽一句,“喊什么喊,忙你们的去!” 谁知长期被医院的枯燥生活逼急的小护士,八卦之心越烧越旺,望着陆恩熙明艳的五官,笑眯眯打听,“嫂子做什么工作的啊?是不是艺人?或者时尚设计师之类的?” 女朋友?嫂子? 王景川在医院到底怎么编造的? 陆恩熙微微一笑,看着王景川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嗯哼?” 王景川呵呵傻笑,“那什么,不该问的不要打听,总之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工作。” 怕护士们再说出更过分的内容,王景川把人给轰了出去。 陆恩熙似笑非笑,“王医生,盗用我的名号,准备什么时候还回来?” 王景川搓搓手,“熙姐你人美心善,给我挡挡烂桃花,实在受不了院里的阿姨大姐叔叔伯伯,见天的给我介绍对象,烦都烦死了,熙姐委屈一下,拜托,拜托!” 陆恩熙郑重提示,“我劝你找个机会解释清楚,要是被某人知道,贾少住院可就有伴儿了。” 纸包不住火,这个铁律她在张宇恒那里验证过了。 后果很严重。 王景川挠头,“一定!熙姐给我点时间。” 贫完嘴,王景川带陆恩熙去顶层病房。 贾宴清正趴在床上,在电话里把助理和秘书骂的狗血淋头。 “一群废物!这点信息都差不到!什么叫监控丢失!丢的都踏马给老子找回来!” “扯淡!怎么可能没有作案痕迹!摸排所有人,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玛德!被我知道是谁坑老子,老子剥了他的皮!” 陆恩熙后背凉飕飕的,还好她拿走了摄像头,看贾宴清这阵势,肯定并不会善了。万一他查到监控,表姐那里能躲过去吗? “贾少,好点了吗?” 听到陆恩熙的声音,贾宴清扭头往回看,歪嘴呲牙道,“霍,陆大律师来看我笑话呢?” 陆恩熙把鲜花插好,轻声细语道,“景川说你住院了,作为朋友,当然得来看看,你要是不欢迎,我走就是了。” 王景川打圆场,“嘛呢嘛呢!别不识好歹啊老贾,是我跟熙姐说的,她听到消息很担心,人放下工作特意来看你,你见好就收。” 贾宴清撇嘴,“我还以为你笑死在家里了。” 陆恩熙看了眼他的后背,缠裹着绷带,隐隐可见红血丝,腿上有几道红肿的鞭痕,贾云昌的鞭子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你爸年纪大了,力气不如以前,不然你还有力气说话?” 司薄年清冽的嗓音伴随着冷然的气息传来,病房内的硝烟味道无形中被冲淡。 陆恩熙咬牙给王景川递眼色,你丫居然还叫了他? 第262章 当场拆穿,嫂子变女友 王景川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笑嘻嘻道,“司少,来看病人怎么空手啊?你看熙姐多周到,人捧着鲜花呢。” 司薄年目光扫过茶几,满天星和向日葵在阳光下灿烂盛放,倒是赏心悦目,“一束还不够?当饭吃?” 贾宴清身上疼,心里气,内外两团火烧得脚底板都疼,冷哼一声,“你们是来看我,还是看我笑话?” 司薄年立在床尾,欣赏他狼狈的后背,“自己做事不小心,怪别人?” 贾宴清吃了一记闷棍,愤恨咬牙,“别踏马被我查出来,奶奶的!” 司薄年冷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后做事小心点,尤其是酒店这种地方,你也该反思反思,为什么别人没事,就你被人盯上。” 王景川也好心提醒,“你说你,再心急好歹也挑个人啊,居然是戴羽彤,咋想的你?” 贾宴清也郁闷憋屈悔不当初,怎么就是戴羽彤呢?还不如随便某个网红嫩模呢! 他喝得再醉,也不至于捡一个兄弟踢开的女人,多膈应! “那什么司少,我跟她真没事儿!老子裤子都特么没脱!” 陆恩熙抿唇,淡笑。 司薄年瞥见她的小表情,心头微荡,继续冷着脸说,“不用解释,跟我无关。” 这么一说,贾宴清越发抹不干净了,郁闷的砸床,“我就纳了闷了,偌大个酒店,监控竟然瘫痪,这事儿来的太蹊跷。” 陆恩熙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眼睑,这么巧? 王景川晃着腿,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也许是某个被你辜负的女人给你下了蛊,要不等你好了去庙里捐点香火钱,破破灾。” 司薄年则冷着脸道,“不如洁身自爱,少出去眠花宿柳。” 贾宴清被轮番教育,心情更郁闷,“你们是不是我兄弟?从进门到现在关心我一句了吗?一个个的比我爹还唠叨。” 王景川吸吸鼻子把爆笑的冲动憋回去,“你爸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网上的照片也不至于让老爷子发那么大火啊。” “提到这个我更来气!今儿早上有人给我爸送了照片……对!那些照片是酒店里面拍的,有人安装摄像头阴我,我派人去查个清楚!” 说完,他马上指挥助理去查。 但得到的回应是,房间拆了也没发现任何监控设备,酒店也再也保证,绝对不会在套房安装摄像头。 贾宴清烦得挠头,“草,真是倒了血霉!” 几个人在病房坐了挺久,几乎都在看贾宴清“上蹿下跳”发脾气,司薄年道,“时间不早了,你好好趴着休息,我们回去。” 王景川道,“差不多医生要来查房了,走吧。” 说话功夫,查房医生敲门进来。 刘文慧为首,第一个进门,看到王景川在里面,有些诧异,“王医生?” 王景川也挺奇怪,查房的竟然是普外的刘医生,心头一震想到某件事,慌里慌张地拉住她往外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刘文慧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沙发上的漂亮姑娘,大喜过望道,“哎呀!恭喜王医生啊,这是在一起了呀?我就说呢,你那么上心追人家,不可能追不上的。” 陆恩熙茫然几秒,很快明白女医生的意思,下意识去看对面的司薄年,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画了个十字。 王景川,你自求多福。 王景川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瘫在床上叽叽歪歪的是自己,“呵呵,呵呵呵,刘医生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明白。” 刘医生拿着病历夹,笑吟吟道,“我记得你姓陆,你第一次来我门诊就被王医生看上了,为了追你,还特意向我打听你的伤情呢,王医生是个好小伙子,有颜值有实力,对女孩子也很温柔,陆小姐不会看走眼的。” 完犊子了。 王景川提前体会到了死亡的召唤。 司薄年面不改色,淡淡的看着这一幕。 陆恩熙则尴尬的笑了笑,“刘医生,您说得对,他确实人不错。” 刘文慧以长者身份慈爱的笑道,“是呢!医院里头喜欢王医生的女孩子不要太多哦,我会替你看着他的。” 陆恩熙温柔懂事的笑道,“谢谢您了,可要替我看好他,看他敢不敢到处沾花惹草。” 王景川嘴巴抽筋,笑的比哭还丑,“呵呵,呵呵呵呵。”您可别说了我的祖奶奶。 贾宴清听到这里也明白了,“等会儿,你和陆恩熙搞对象?” 这是什么狗血的走向? 王景川一把拍他屁股上,“你丫闭嘴先!” 刘文慧做完检查,叮嘱几句,走时再次跟陆恩熙说,“陆小姐没事可以常来医院走动,那些医生护士要是看到王医生的女朋友这么美,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陆恩熙颔首,“我会的刘医生。” 王景川送走人,关上门,扯出一个格外朴实的笑容,“司少,呵呵呵,我可以解释!” 他还没说完,司薄年单手拎起他的白大褂领子,“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 王景川叫苦不迭,“误会,都是误会,我是为了你啊司少,当时我着急打听熙姐的伤情,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跟刘医生套近乎,只好说我看上她了想趁机讨好,天地良心,我一个淳朴善良的白衣天使,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司薄年表情都没换一个,“这么久了,别跟我说你没机会解释。” “有是有,可是……我觉得吧,有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当借口,也挺好的,起码没人再跟我安排相亲了,司少你也知道相亲的痛苦,体谅一下嘛。” 陆恩熙忍着笑,“没关系,我不生气的。” 司薄年头痛地给她一个警惕的眼神,“想个理由解释清楚,记住了?” 王景川双手合十讨饶,“妥妥的!妥妥的!” 贾宴清笑出猪叫,幸灾乐祸道,“别怂啊老王,嫂子不香吗?再说,熙姐是自由身,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往后我还可以叫她一声嫂……嗷——” 司薄年一巴掌按在他伤痕累累的背部,那十足的狠劲儿显然把血肉给混在了一处,“换个科室吧,你伤的八成是脑子。” 陆恩熙惊得捂紧嘴巴。 天,司薄年这一把下去,不是要人命吗?她看着都疼。 贾宴清痛的嗷嗷直叫,那蚀骨的疼痛激出满身冷汗,好半天都没缓过来,“你踏马要杀人啊你!开个玩笑,你至不至于!” 司薄年放下手,警告意味明显,“有些玩笑,不想死就别乱开。” 第263章 舍下老脸道歉 王景川听到贾宴清的惨叫,后背的汗毛竖起来,巴巴道,“司少,不用这么狠吧?” 司薄年一言不发的轻笑。 那笑容足够王景川记一辈子。 动了情的男人,果然惹不起啊!他以后再也不敢拉着陆恩熙当挡箭牌了,相亲总比没命好。 走出医院正门,陆恩熙追上司薄年又快又猛的脚步,“司少。” 走这么快,是准备把自己当火箭发射出去啊! “陆恩熙,你扮演别人女朋友有瘾?一个张宇恒不够,还跟前夫的好兄弟唱对手戏。” 这句话司薄年闷在心里不痛快,说出口又发现有些伤人,但比起来后者,他更想当面好好教育她一番,让她断了替人相亲背黑锅的念头。 到处公益演出,当什么烂好人? 陆恩熙心说你以为我乐意?哪次不是赶鸭子上架被强行推上去的? 但是想想,她有必要跟司薄年说那么多吗? “景川下次肯定不敢了,至于学长那里,他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哪儿有胆子再拉上我演戏?所以司少大可以放心。” 司薄年冷哼,“你身边就这么两个男人?我记得陆律师交友广泛,童叟无忌。” 这种酸溜溜又带刺的语气,实在听着难受,陆恩熙停下脚步正色道,“你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司薄年肺腑里热血燃烧,他火大的差点弄死贾宴清,她居然说他刻薄,“我问你,酒店的监控谁做的?” 陆恩熙被问得沉默了。 司薄年唇角勾起一丝冷意,洞穿一切的目光锁住她的,“这是你表姐第二次帮你做事,胆子越来越大,贾宴清头上的土你也敢动?连监控都不懂得避开,等着被人抓现行?” 陆恩熙咬了咬嘴唇,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所以,监控是你清理的?” 贾少说酒店监控视频丢失,竟然不是意外。 司薄年笑意不达眼底,“没错,是我。” 陆恩熙语塞,舌尖绕了几个圈才说,“……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 司薄年原地喷火,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她还需要问为什么? 看他表情好像要吃人,陆恩熙补了一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司少帮我的恩情我会记得,需要我还的时候麻烦司少告诉一声。” “想还我人情是吧?那就现在吧!” —— 网上闹出那么一出大戏,贾云昌很是头痛。 把儿子打伤弄进医院,可司家那边总要有个解释才说得过去。 拿起手机,贾云昌又握着拳头在沙发扶手上锤了一记,气得想把儿子拽起来再打一顿。 硬着头皮,拨出司庚尧的号码,还没听到声音,贾云昌的脸色已经彻底黑成了锅底。 这些年来,司家在洛城的地位不可撼动,他们之间虽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但耐不住热情过头的网友们搞一些富豪排名,而环宇常年屈居在km下面,无形中矮人一头。 再者,不孝子跟司薄年一同长大,交情匪浅,又常常被人拿来对比。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吗?哪儿能比得上司薄年? 相安无事倒还好,闹了这么一出尴尬的乌龙,贾云昌的脸全是彻底丢尽了,脊背也不自觉弯了下去。 信号接通,贾云昌黑着老脸朗声笑道,“庚尧啊,呵呵呵,忙着呢?” 司庚尧自然能猜到老哥们的用意,同样回以笑容,“你个老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贾云昌年轻时在部队历练,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个粗人,直爽痛快,不喜欢兜圈子,而司庚尧也是急性子,如此两人才有了多年交情。 贾云昌一鼓作气,“新闻你看到了吧?我家混账小子干的缺德事儿,实在没脸跟你说。” 此事司庚尧早已知晓,不过戴羽彤与司家早已没有婚约的可能,这样的荒唐举动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怒气。 再者,贾宴清风流多情的性子,他多少听说过,对年轻人的冲动孟浪举动,司庚尧相当宽容。 “这话可言重了,孩子们多喝几杯,甚至不清醒,还能当真?” 他给贾云昌一个大大的台阶,那边见好就收,更是客气,“可不是么!我让他去酒会上露个面,他倒好,当成酒桶胡来,臭小子被我打进医院了,三五个月内不敢再乱搞。” “哎呀!何必呢?为一个女人。” “那可不行,毕竟……呵呵呵,话说回来,薄年没娶戴家这个姑娘,似乎也是好事,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成体统。” 司庚尧笑道,“不经事,难识人,看清楚也是好事。” 贾云昌笑呵呵道,“言之有理。” 两人寒暄片刻,挂断电话。 司庚尧冷笑道,“贾宴清这么一搅和,倒也不算坏事,看来爸给薄年选择戴羽彤,多少有些仓促。” 姚佩瑜思量着,“戴羽彤的名声算是毁了,可儿子的婚事,总不能继续耽搁吧?陆恩熙一天不离开洛城,我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儿子分明还惦记着她。” 司庚尧端起案几上的青瓷茶杯,拂去飘在上面的茶叶,吸了吸淡淡的茶香,“前几天陆恩熙被人指控涉嫌置人于死地,怎么没声响了?” 姚佩瑜拥着丝绸披肩,手腕上的玉镯透着晶莹的暖白色,与她眼里的锋芒截然不同,“能不声不响压下去这么大的新闻,除了咱们的好儿子,还能是谁?” 司庚尧无心品茶,放下青瓷杯子,愠道,“糊涂!我看他是顺畅日子过久了,沉溺温柔乡,忘了伤疤。” 姚佩瑜浅笑,若有所指,“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的风流多情,还不是随了他的好父亲?” 司庚尧脸色一凛,“多久的事了,你还耿耿于怀?” 姚佩瑜表情淡淡的,丈夫是什么人,结婚她就知道,即便这样,她还是为了家族的事业选择联姻,走进司家大门那一刻开始,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司夫人的椅子属于她,外面再多的莺莺燕燕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爱情这东西,从未在她生命里逗留过,她也不在乎。 而她的好丈夫当真没让她失望,年轻时的风流债,比之段誉的父亲段正淳,只多不少。 庆幸的是,儿子眼高于顶,并没有见一个爱一个。 不然要是也上演一出哥哥爱上同父异母妹妹的戏码,那司家的门庭就热闹了。 姚佩瑜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笑道,“我不管你,你也别怪儿子,毕竟基因不是儿子可以选的。” 第264章 海边二人行 【想还我人情是吧?那就现在吧!】 一个小时后,司薄年的话还在陆恩熙脑海里回荡,而她坐在司薄年车里,心情好像过山车,直到确定司薄年是要开出洛城市区。 车子进入收费站,开上绕城高速,陆恩熙才问驾驶席上全程黑着脸没给她一个正眼的司薄年,“咱们去哪儿?” 司薄年冷眼望着公路,车速飙到了一百二,始终行驶在最左侧的高速线内,前后的车辆都被他远远甩开。 好像飞速旋转的轮胎可以发泄他暂时无法释放的情绪。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老实坐着。” 陆恩熙倒也不是后悔,但她犯怵,司薄年做事总是出其不意,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服务区要不要加油。” 司薄年冷笑,“操心的挺多。” 陆恩熙尽量心平气和,毕竟司薄年帮她搞定监控,省去很多麻烦,段晓薇那里也能避开贾宴清的盘查,“要不然换我来开,疲劳驾驶不太好。” 司薄年:“我不疲劳。” 陆恩熙被噎了一下,坐在他带着怒气的车里,始终不踏实,于是找了个温和的话题,“后来我又去了谷雅的店,听她说了一点你们的交情,没想到是你救了她。” 这件事司薄年早就听谷雅提过,因此反应平平,“想说我是个好人?大可不必。” 陆恩熙抿唇,望着飞速倒退的绿化带,有点忐忑,只好继续尬聊,“你对陌生人能这么好,说明你内心其实挺善良的。” 她的恭维并不能递到司薄年心里,“你想多了,我只是恰好那天心情不错。” “噢。”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还怎么接? 车子还在飞驰,至少开出洛城二百公里了,陆恩熙沉默半晌,熬不住了,“这是去平城的路?” 也许极速飞车让司薄年情绪有所缓和,终于还算客气的道,“对。” 平城是与洛城相邻的海滨城市,三面环海,旅游业发达,更是夏季的避暑胜地,每年的七八月份游客爆满,称得上森林氧吧。 不过陆恩熙可不觉得司薄年驱车几百里只为了看一眼大海,吸一口纯净的氧气。 “平城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没有。” 陆恩熙又被噎一下,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司薄年帮了你,你顺着他的脾气是应该的,忍一忍,“好吧……确定不换我开一会儿?” 司薄年冷声道,“我看上去很弱?” 陆恩熙嘴巴一抽,她有那个意思吗,“没有,司少看上去很强,很厉害,你继续,继续。” 长途路上,车内只有两人,尽管尴尬和硝烟时不时冒出来,总归避免不了交流,一来二往,敌对情绪逐渐退却。 快到平城时,天幕被黑暗厚重的覆盖,路灯亮起来,与墨色天空的星海辉映,旅游城市的夜色格外温柔,空气质量好,透明度高,星星也比洛城的明亮。 陆恩熙道,“晚上留在平城?” 这次司薄年没再硬邦邦的怼她,“嗯,住平城。” “噢。” 下高速,司薄年一路往海边开,一直开到露天海水浴场。 打开车窗,咸湿的海风飘满车内,风把头发吹散,也吹散了郁结在心里的种种不痛快,一波一波的海浪声好像深夜催眠音效,轻柔的抚慰着每一个寂寞的灵魂。 置身在这样的夜晚,再坏的心情,也会被缓缓治愈。 至少陆恩熙一点也不因司薄年的臭脸而生气了。 停车,下车,司薄年抬步往海边沙滩走。 陆恩熙只好跟上去。 拾级而下,是柔软的沙滩。 海边的灯塔是一家正在营业的咖啡馆,360度玻璃墙体,可以无障碍欣赏海景,里面客人的一举一动,也能被行人看到。 灯塔整体的光线很柔和,与海风海浪相映成趣,美好的像一首写给初恋的情诗。 只可惜,某个不懂风情的男人,只顾着大步走路。 “喂,司少,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咖啡馆?” 陆恩熙追到她时,司薄年已经走在潮湿的海滩上,晚上海水涨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涌向前滩,不小心就会被海水打湿鞋子和裤脚。 洁癖狂司少并不在意。 “看到了,所以?” 陆恩熙回头望了眼被他们抛在一百多米外的灯塔,“坐在里面喝杯咖啡静静的看一会儿海,好像蛮不错。” 司薄年道,“我们坐进去,是看海,还是被人当动物围观?” 嗯? 陆恩熙一下笑了。 是啊,司薄年的颜值和魅力,胜过无数的海景。 踩着绵软的细沙,海风扬起发丝和衣摆,骨头似乎也在绵软的触感里被融化了,不远处的半岛公园亮着灯,建在上面的酒店入住率很高。 “司少让我还的人情,就是陪你来海边散步?” 司薄年道,“这是还人情?” 陆恩熙想着,好像太容易了,“不然呢?” 司薄年带陆恩熙出来,一是太生气,想发泄,二是平城有个合作,过几天需要他亲自洽谈,两者结合,才有了今天说走就走的旅行。 “以陆律师在社交场合的长袖善舞,谈判应该难不倒你。” 陆恩熙道,“看什么类型的谈判,和谁。” 沐浴着海风,司薄年的坏心情消弭殆尽,望向海边一座小岛冷静道,“km想在那座岛上建一个疗养院,但是那块地在范广坤手里。” “他是谁?” 司薄年道,“平城出了名的地头蛇,早些年靠码头生意起步,后来经过各种渠道洗白,十几年前花大笔钱购置了多处地产,算得上平城一霸。” 陆恩熙不敢说一定办成,斟酌道,“你出钱,他不肯卖吗?他应该知道你的名号吧?” 司薄年勾唇,这个不动声色的恭维,有些受用,“范广坤自封当地的土皇帝,拒绝我更能彰显他的特殊地位,所以就算我出高价,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陆恩熙点头,也对,这种人就想通过打压别人以为的天之骄子,显示自己的独特,“你想让我做什么?” 司薄年站在海潮边缘,漫上来的水流擦着他的鞋尖滑回去,“你和我一起去见他。” “以什么身份呢?” 刚开始谈合作,肯定不能带律师上场,对方会更加戒备和抵触。 “你想以什么身份?” 第265章 司少要不要买个口罩戴上 一想到第二天的工作任务,陆恩熙躺在海景房的大床上,思绪万千。 范广坤的公开资料写的相当冠冕堂皇,甚至还是平城的慈善家、杰出企业家,各种头衔加身,完全就是个正派的谦谦公子。 可司薄年口中描述的此人,简直无恶不作,双手沾满了无辜的鲜血。 对于真相,她当然更相信司薄年的版本。 至于明天见面怎么说,怎么做,只能见机行事。 好的一点是,今晚司薄年没再提出过分的要求,她可以在自己的套房安稳的睡个觉。 辗转数次,终于入眠。 而一墙之隔的套房,司薄年却单手枕头久久无法闭眼。 开房时,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放她一个人去另外的房间。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免得激起她的反感,越追越远。 可天晓得他孤枕独卧的分秒,多么艰难。 她就在隔壁,按照酒店的布局,大概床头与他的正好相对。 半夜,司薄年走下床,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拿起电话。 他已经很久没在深夜联系梁超颖,可今晚,他太需要催眠,不然身心都受不了。 “司少?又失眠了吗?”梁超颖没有一丝丝不耐烦,被打断睡眠也没觉得不舒服。 司薄年沉声道,“帮我催眠。” “好,你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司薄年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外放音,平躺在床上,四肢舒展开。 梁超颖进入状态,温柔的声音缓缓说出催眠引导…… 司薄年的呼吸越来越绵长,呼吸加深,加重,渐渐走了入睡的意思。 梁超颖口中还在极有节奏的说着催眠导语,打开的阅读灯下,放着她手写的笔记。 她挣扎了许久,终于打开扉页。 娟秀的女性字体清楚写着【如何通过催眠让他爱上你】。 这是她三年来一直做的功课,只是从来不敢实际操作。 她怕司薄年察觉到以后把她永远的踢出局,也怕自己火候不到,万一失败了反而失去跟司薄年接触的机会。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司薄年找她催眠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怕再不抓住难得的机会,真的会失去利用价值。 闭上眼睛,做了个深深的呼吸,梁超颖开始切换催眠模式…… 进入浅眠的司薄年察觉不到细微的变化,耳边是熟悉的催眠声,好像羽毛按摩疲惫的神经末梢。 “司少?” 结束催眠,梁超颖轻轻喊了声,那边没有回应。 她松了口气。 只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她就能在司薄年的潜意识里输送大量的心理暗示,让他在意识层面爱上她。 梁超颖握紧笔记本,白皙的手背上突起几个细细的骨节。 她低声呢喃,近乎耳语,“对不起……司少……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已经无法自拔爱上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不要怪我,我会很爱很爱你,很爱,很爱。” 次日清晨,陆恩熙自然醒。 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白色窗纱,她愣怔一秒。 哦,对,她在平城。 想想也是不可思议,竟然做了个这么意气用事的行为。 打开手机,不出意外看到张宇恒和乔菲的消息,还有唐贺的未接来电。 一一回复过去,最后是唐贺的语音条。 【为什么请假?你当律所是开的?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陆恩熙抓抓头发,这个人怎么这么较真? 【副主任,我的案子需要取证,具体的不方便透露,还请理解。】 唐贺没再搭理她。 洗漱好,陆恩熙再次意识到一个头大的问题,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就算她能将就着继续穿昨天那套,见范广坤总不能不修边幅吧? 按照惯例,司薄年好像会安排人送衣服和配饰上来,那她安静等待不就可以了? 结果她等了一会儿,没等来送衣服的服务生,反而等来了前台的电话,“您好陆小姐,您干洗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送上去吗?” 这个结果其实挺好的,可陆恩熙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感,“好,送上来吧。” 前台迟疑一下,顺口问道,“陆小姐今天退房吗?需不需要客房服务呢?” 退房吗? 好像不能退,十二点之前搞不定那件事,保不齐还得再过一夜。 “先不退,谢谢。” “好的陆小姐,祝您入住愉快。” 片刻后,房门被敲了两声,服务生把叠放整齐的衣服呈上。 换上衣服,用酒店的护肤品简单的护理面部,素着脸走出餐厅。 她出门,恰好司薄年也出门,两人就这么不期而遇,陆恩熙摆出淡然的表情,“早,司少。” 司薄年点头,表情也是淡淡的,“早。” 选好自助餐的菜品,陆恩熙端着餐盘找到司薄年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落地窗外是平静如蓝色镜子的大海,阳光洒在水面上,荡起层层碎银。 海边度假确实是个绝妙的选择,面对浩瀚无边的大海,心胸不自觉便开阔了。 如此美好的风景作为衬托,陆恩熙兴致不错,“等下咱们去哪儿?” 司薄年道,“买衣服。” 陆恩熙点头。 亲自去买也可以,毕竟司薄年这样的身份,到哪儿都有高端定制为他服务。 可她失算了。 司薄年开车带她去了平城的购物中心。 陆恩熙停步不前,眼带疑惑。 “愣什么?” “你要在这里买?” 平城是二线城市,最高端的商场也买不到司薄年平时的行头。 “不行?” “行,司少请。” 两人搭乘电梯直接上顶层。 电梯里两个大学生打扮的女生一直挤眉弄眼,互相提醒对方欣赏后面的情侣。 憋了一路,出电梯口女生便迫不及待八卦,“嗷嗷嗷嗷!妈呀奶奶呀,那个男的好帅!帅死我!” “那个姐姐超美!!身材一流儿,皮肤白得晃眼我的狗眼,老天鹅,为什么让我受到这种实力悬殊的暴击,太虐了。” 陆恩熙手指划过鼻尖,要笑不笑的调侃他,“司少要不要买个口罩戴上,我怕等下有星探追你。” 司薄年一手插裤袋,气宇轩昂的好像漫步在自家客厅,“口罩挡不住我的气质。” 陆恩熙:“……” 第266章 陆秘书 司薄年昂首阔步走在前面,陆恩熙跟随其后。 他们去的是运动服专区,清一色的运动休闲品牌。 司薄年并不解释原因,简单挑选了几套当季的运动装,回头看了眼还在皱眉的陆恩熙,“难道让我给你挑?” 陆恩熙道,“我们穿成这样去见他?” 司薄年道,“范广坤今天在户外陪人打高尔夫球,下午去渔人码头游泳。” 意思是,他们也要买泳衣? 陆恩熙没怎么挑,选了两套运动装,一双轻便的运动鞋,又到隔壁的户外用品商场买了高尔夫运动服和鸭舌帽。 距离上次打高尔夫球过去几年,她不确定能打几杆,但愿不要给司薄年拖后腿。 刷完卡,司薄年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纸袋,“拿着啊。” 陆恩熙鼻子皱到眉心,“我?” 司薄年放回银行卡,理直气壮,“陆秘书,从现在开始,牢牢记住你的身份。” 是了,昨天她问司薄年,她以什么身份见范广坤,司大爷说,“秘书。” 行吧,秘书就秘书,总比女朋友好。 陆恩熙心甘情愿拎起十几个纸袋,没想到这么重,更该死的是,司薄年依旧大步流星,并不打算放慢脚步等等她。 陆恩熙只好大包小包拎着,气喘吁吁往前赶。 她这边气的头顶冒烟,却不知司薄年那里嘴角上扬,心情如飞云。 新衣服上身前,全部加急干洗一番,就连鞋子都要里里外外彻底大清洁。 陆恩熙撇嘴,“有必要吗?” 司薄年坐在车里等待干洗店完工,一边看手机处理文件,一边漫不经心道,“服装加工厂里面有什么你知道?” “机器,工人。” 司薄年看看她,揶揄道,“然后?” 陆恩熙道,“你不要歧视工人,她们做服装加工的时候都会戴着口罩和手套,国内的加工厂现在安全卫生要求非常高。” 司薄年道,“你没看到,这个品牌的运动代加工厂在越南?” 好吧,越南的情况她确实不了解,而且经他一说,她也觉得干洗一下很有必要。 这期间,司薄年的电话响了,很巧,陆恩熙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爸。 想到司庚尧的脸,陆恩熙本能的瑟缩一下。 司薄年也没避讳她,直接在车里接听,“爸?” “你在哪儿?” “外面。” “我问你哪里?” 司薄年蹙眉,“什么事?” 司庚尧不耐烦道,“贾宴清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司薄年目光放远望着平城的街道,不远处的海边网红民宿门外立着一个路牌【我在平城等你来】。 “要看从哪个角度说。” “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老实说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不是。” “为什么酒店的监控设备不早不晚,就在那个时间段坏了?还说不是你的手笔?” 陆恩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怕被司庚尧知道她和司薄年在一起,到时候,只怕倒霉的不止是她,还有爸妈。 司薄年也意识到了,陆恩熙在故意压缩呼吸,再进的少出的多,她怕是要活活憋死。 “监控设备损坏,只能说酒店工作不到位,没能及时检修设备。” “你不要以为这种三岁小孩的把戏就能骗过我,我告诉你,你拉着贾宴清下水,只能让你爷爷彻底放弃戴羽彤,国内这么多大家闺秀,你能一个个全给黑了?” 司薄年的眉心不知不觉拧出一道川字,深深嵌在紧致的皮肤上,好像凭空耕出的犁沟,“爸还有事吗?” 司庚尧掷地有声道,“你给我离陆恩熙远点!” 电话断了。 最后一句话完美的飞进陆恩熙耳中。 司薄年放下手机,好像没事人,“听到了?” 话里提到她,并且是那种难听又极端的语气,陆恩熙有点尴尬,“听到了,说的有道理,司少应该离我远点。” 司薄年笑了笑,“国内多少大家闺秀?统计过吗?” “嗯?” 这是什么问题? 司薄年自我解嘲,“看来有得忙了。” 换上轻便舒适的运动装,陆恩熙的姣好身材并没被减损,简单又粗线条的设计,反而将她的柔软曲线彰显的刚柔并济,三围无不一不傲视群芳。 司薄年眼底的黑色礁石冷下来,“换一套。” 陆恩熙学他皱眉的表情,“这套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 陆恩熙不明白,这身挺舒服的,尺码刚好,下蹲和弹跳也十分贴合,“……哦。” 结果,她换了第二套出来,司薄年表情更难看,“……换回来。” 靠!! 玩儿她呢? 陆恩熙气呼呼去换衣服,司薄年则捏了捏眉心,不是衣服的问题,问题在她身上。 折腾了两趟,陆恩熙有些小情绪,说话挺冲的,“怎么不开车?” 司薄年把车钥匙丢她手里,“老板开车,秘书坐?有这个道理?” 哦,呵! 秘书是吧?行,非常好。 陆恩熙不客气的跨进驾驶席,旋转车钥匙,启动! 嗖—— 黑色劳斯莱斯飞出停车场,直接飙到八十码,在主干道上耀武扬威的猛冲。 司薄年坐副驾驶,面不改色的任由她发疯,只偶尔提醒一句,“这里限速六十。” 陆恩熙咬着一侧唇畔,“反正车主不是我,随便。” 司薄年笑了,“对,反正车主也不是我。” 陆恩熙猛然想到,司薄年名下的好几台车都是林修晨的名义,赶紧放慢车速,规规矩矩慢慢开。 司薄年单手支额,“继续啊?” 陆恩熙吸吸鼻子,“我乐意这么开。” 司薄年一个不留神,嘴角泄露出丝丝笑容,恰似窗外的海风与暖阳,万丈光芒却不刺眼。 抵达高尔夫球场,陆恩熙和司薄年搭乘摆渡车去里面。 海边城市的高尔夫球场空气格外湿润,不燥不热,吹在脸上有按摩的功效。 司薄年慢条斯理戴上白手套,“会打吗?” 陆恩熙底气不足,“还……行。” 司薄年看她一眼,“几洞?” 陆恩熙支支吾吾,“不知道。” 司薄年道,“你就假装是个新手吧。” 陆恩熙心说,不用装,我现在的水平就是个新手。 摆渡车停好,司薄年提醒,“陆秘书,东西。” 陆恩熙抿唇,抱起车上的水杯、帽子、手机、毛巾等私人物品。 司薄年在前面扬长而去,意气风发,“范总,又见面了!” 第267章 趁机撩人 司薄年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黑色polo衫,黑色的长裤,步态从容舒展,走在青草地和蓝天之间,好像整个球场都是他的地盘,其他人只是虚设。 范广坤双手握着球杆,闻声停下动作,转头望向逆光而来的男人,不用细看,这熟悉的气场便让他认出,此人是司薄年。 对于他来的目的,范广坤心知肚明,他挺身站直,笑吟吟道,“司少啊,哪股东风把你吹来了?” 司薄年眺望不见尽头的球场,目光幽深而轻松,碧海蓝天的好景致也给了他好心情,“天城这样的好地方,我以后会常来。” 范广坤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依然以东道主的身份客气笑道,“司少肯来我们这个小地方,那是我们的荣幸,我就说呢,平城的天比平时蓝。” 司薄年单手拄着球杆,年轻的脸上藏着不见尽头的谋略,但表面上平静的像个不问世事的游侠,淡然道,“范总今天没带夫人一起?” 范广坤笑了笑,“户外吹风日晒的,她不乐意来。” 上次司薄年和范广坤见面,她妻子孟倩也在,虽然两人都是五十开外的年龄,范广坤不注重保养,皮肤偏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老,孟倩却精心养护,身材和脸颊都像三十多岁的女人。 而孟倩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在范广坤创办家业前期,提供了不少人脉和资金的支持,更为他后来的洗白出谋划策,外界尊称她范太太,这三个字潜移默化代表着某个无需多言的神秘力量。 司薄年适当的结束话题,试了试球杆,“打两杆?” 范广坤今天约的客人还没来,却被司薄年捷足先登,他倒也不急,毕竟这年头都是别人主动找他谈生意,他还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 范广坤还没动作,看到翩然走来的曼妙身影,只觉得眼前一亮,“女朋友?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舍得带出来?不怕外面那些个豺狼虎豹动歪心思?” 陆恩熙颔首一笑,主动伸手问好,“您好范总,早就听司少说过您的风采,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我是司少的秘书,叫我小陆就行。” 范广坤握了握她的手指,目光很快的将她看完,称赞道,“司少的女秘书,颜值和实力并存。” 司薄年不动声色道,“承你谬赞。” 范广坤努努下巴,“小陆会打吗?” 陆恩熙谦逊道,“不瞒您说,学过一些皮毛,但是技术实在太差,不好意思在您面前献丑,您和司总打,我给你们加油。” 范广坤回头看司薄年,“嗯,懂事。” 司薄年浅笑,“还行。” 陆恩熙:“……”呵呵。 两人打了十几杆,司薄年故意放水,让范广坤赢了几洞。 范广坤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戳破,而是兴致不错的笑几声,休息时,他问道,“小陆只是你的秘书?” 司薄年揣着明白装糊涂,“范总看呢?” 范广坤只知道司薄年此人十分高傲,一般女人看不上眼,就连戴家祥的女儿他都说丢就丢,选择女人定然不会只看容貌,因此含糊道,“私人感情,不多问,来,打球。” 陆恩熙在一旁等待,也没闲着,而是仔细观察范广坤的言谈举止。 微表情盛行的那些年,她研究了不少相关的书籍,虽说国籍、个人习惯会导致微表情传递的信息与观察者看到的有出入,但大致上可以有个分辨。 范广坤十分狡猾,滴水不漏,他若不主动松口,只怕外人很难撬开。 司薄年提到他夫人,或者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两人打完十八洞,范广坤笑上眉梢,“痛快啊,好久没这么痛快淋漓的打一场了,所以说,我就喜欢跟年轻人待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二十岁。” 陆恩熙及时笑着应和,“范总您谦虚了,您现在不就是二十多岁吗?” “哈哈!”范广坤称许道,“听听,司少这位秘书可真会说话,回去可得涨工资,他要是不给你涨工资,你就跳槽到我的公司!” 陆恩熙笑盈盈接道,“能为范总打工,那我可乐意啊,平城山清水秀又能看海景,主要是跟着你可以学到大智慧,范总这些年投资的项目创办的企业,哪一个不是扶摇直上?只要能得到您一点点真传,我也能登上人生巅峰了。” 范广坤有些意外,意外的是一个女秘书跟他说话竟然头头是道不卑不亢。 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是司薄年培养的人,能带在身边,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心中了然,他面上装傻,“你这丫头嘴巴太甜,忒会哄人,司少平时被你哄的挺开心吧?” 陆恩熙惭愧道,“要是我只会溜须拍马,司少早就把我辞退了,司少聘用我,就是看中我这人实在,爱说实话。” 这一番说辞,依然在转弯夸范广坤,并且把他夸得十分舒服。 范广坤嘴上不提工作,心里却给她一个不错的印象分,“小陆也别光站着了,你和司少打几杆。” 陆恩熙谦虚的苦笑,“我这技术,就算了……” 范广坤一手端水杯,一手指向司薄年,“司少技术好,教教她。” 司薄年听陆恩熙恭维范广坤,嘴角始终轻轻的划开丝丝弧度,只是外人无法看出来。 陆恩熙那张厉害的嘴巴,切换的相当自如,简直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想学吗?”他表现的很绅士。 陆恩熙表面功夫做的到位,“麻烦司总了。” 司薄年浅笑,“范总亲口替你说清,怎么能说麻烦?” 陆恩熙面上微笑,心说,真会演! 司薄年站在她身后,双手分别扶着她的手,俨然是准备调教出高徒的严师,“双脚分开,比肩膀稍宽,膝盖微曲……”教着教着突然压低声音耳语,“小陆?” 他声音沙哑浓郁,好像刚打开的橡胶桶溢出的醇厚酒香,就算不饮用,也醉了半截身子。 陆恩熙试图从他手里挣扎,却被他握的更紧,“司少,演戏就演戏,趁机揩油合适吗?” 司薄年反口道,“演戏就演戏,趁机撩人合适吗?” 她哪有! 司薄年下盘巧妙的往前一抵,几乎贴在她后面,这细微的动作,传递出凶猛的信息,陆恩熙臀部一下加紧,骨盆用力前倾。 司薄年无声地笑了。 “抬手,力量集中在肩膀上,对,就是这样……用力!” 第268章 空降的情敌 “范总,实在抱歉的很,我来迟一步!” 不远处的笑声,把陆恩熙的注意力紧紧吸引过去,刚才她多么排斥司薄年的靠近,现在就有多希望他再贴近点,最好把她塞进他怀里,藏起来! 司薄年只说范广坤和人有约,可他没说约的是唐贺啊! 这个时候要是被当场揭穿身份,她怎么自圆其说? 只怕到时候不光无法替司薄年达到目的,还让范广坤对她产生敌意。 合作时,最主要的是诚信和真心,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范广坤怎么会跟他们合作? 她心思乱成一团麻,一万个念头在脑袋里飞窜,可身后的司薄年好像不为所动。 陆恩熙低声问,“你一开始也不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让她扮演秘书了。 司薄年道,“知道。” 这下陆恩熙更气恼,想把球杆打在他脑门上,“你知道还故意演戏给范广坤看?不是找死吗?” 司薄年勾唇,“不演戏,我怎么能知道陆律师满口毒刺的嘴巴,还说得出那么多甜言蜜语?” 放屁的甜言蜜语,那都是逢场作戏的场面话罢了。 “现在怎么办?唐贺肯定会揭穿我的身份,你怎么收场?” 司薄年淡淡道,“那就赌一把,看他敢不敢。” 陆恩熙对这场赌局没有任何胜算,唐贺巴不得找机会戳司薄年,怎么可能放过? 范广坤朗声笑道,“唐少,这要是在酒桌上,你可要自罚三杯!” 唐贺目光捕捉到球场上的熟悉身影,神色微动,司薄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 范广坤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说好跟他谈合作,怎么还叫上一个对手? 压着心里的疑问,唐贺表面上不见一丝反常,一身蓝色的运动装的他热情洋溢,“晚上补,别说三杯,只要范总高兴,三瓶也不成问题,实在喝不动,我倒口袋里。” 范广坤笑道,“今晚确实热闹,这不,司少也从洛城赶来了。” 被范广坤提到,司薄年才不疾不徐的搭话,“唐少,别来无恙。” 这个问题,只有他们和陆恩熙听得懂,他在“委婉”的问候,那天被他打伤的脸,还疼吗? 唐贺后牙槽默默的咬紧一些,仍旧春风满面,“司少不是深居简出不见人吗?外界不是有个传言,说司少有社恐,不对,好像是故作神秘。” 陆恩熙背对他们,耳听得唐贺明着讽刺挖苦,更觉得完蛋了。 司薄年慢条斯理调整手套,好像在回味什么,“我的秘书喜欢平城山水海景,陪她来散心。” 秘书? 唐贺迈开大步,与扭头的陆恩熙四目相对。 这一刻,尴尬有,惊讶有,腹诽有,脏话也有。 “你……” 陆恩熙假装不认识他,笑眯眯的伸手,“唐律师,久仰。” 唐贺的嘴巴气歪了,她脑子进水了吗?居然假扮司薄年的秘书? 握住那纤细的手指,他没打算松开,“呵呵,你认识我?” 陆恩熙抽了抽,失败,脸上挂笑,“唐律师在律政圈的名声如雷贯耳,我怎么会不知道?” 唐贺心里啐骂,陆恩熙是不是又被司薄年威胁了? “是么?不知道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陆恩熙微笑,“姓陆。” 唐贺玩世不恭的坏笑,“原来是小鹿妹子,怪不得我一看到你心里就小鹿乱撞。” 陆恩熙终于把手缩回,假笑,“唐律师真幽默。” 演完戏,唐贺耳语道,“你搞什么鬼?” 陆恩熙道,“回头跟你解释,麻烦唐副主任配合一下。” 唐贺威胁,“我要是不配合呢?” 陆恩熙余光看司薄年,“那就得问问他了。” 唐贺不揭穿他,不是怕司薄年,而是怕陆恩熙有难言之隐,万一被他搞砸了无法收场。 但他绝不吃亏,“想让我配合,也行,晚上请我单独喝一杯。” 陆恩熙咬牙,“威胁我?” “彼此彼此。” 陆恩熙担心出错,只好暂时退让,“哪儿?” 唐贺诡计得逞,笑笑,“我联系你。” 范广坤身为主场,看到他们这般和睦,笑逐颜开道,“人到了,再打一轮?” 唐贺抄起一支球杆,随意地扛在肩膀,“司少,比划比划?” 司薄年冷沉着脸,“好。” 陆恩熙脚步往后退,怕一会儿溅身上血。 前方胶着比赛,这边只剩下陆恩熙与范广坤。 范广坤指着折叠椅道,“小陆,坐。” 陆恩熙含笑道谢,依言坐下,看清楚范广坤的茶杯,“范总喜欢福鼎白茶?” 范广坤面上露出些许惊讶,“怎么?你懂茶?” 谈不上懂,只是爸爸也喜欢喝茶,她跟着了解过。 陆恩熙道,“我能闻一下吗?” 范广坤看她有两把刷子,递上去道,“猜猜这是哪一种?” 陆恩熙将茶杯放在鼻子十几公分外,用手掌扇风送气,深呼吸几下,“福鼎白茶中,绿雪芽以炭焙工艺烘烤而显得格外独特,产地只有太姥方家山那一小片地方,正山白松压银针更是极品,可遇不可求,不懂行的人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喝到正宗的。” 范广坤还以为她只知道门道,没想到她能精确说出这么专业的分支,不由心神一震,“年轻人很少喝茶,你怎么知道这些?” 陆恩熙也不隐瞒,她想,或许这位亦正亦邪的范总,可以成为她借力的对象,“我父亲喜欢喝茶,而且独爱白茶,我受他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范广坤道,“是么?那我可要认识认识你父亲。” 陆恩熙笑道,“也许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向他引荐您。” 话题打开,范广坤又咂舌,“你给司薄年那小子做秘书,太亏!” 陆恩熙道,“依您看,我应该做什么呢?” 范广坤道,“起码做个ceo。” “其实我也有创业的想法,只是受到资金各方面的限制,施展不开手脚,是司总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范广坤好奇道,“当秘书的机会?” 陆恩熙听出他开玩笑,摇头微笑,“三年前我家发生变故,我母亲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常年在美国治疗,我的心愿就是把她接到国内来,但国内迄今为止没有完善的理疗设备和治疗环境,我听说司总准备投资一座私人疗养院,抱着私心去应聘的。” 她话题过度的自然,可商人思维的范广坤不会为此动摇,他假装理解的叹气,“你是个孝顺的女儿。” 陆恩熙道,“陪母亲看病时,我遇到很多从国内过去的患者,他们的子女撇家舍业不远万里,只想父母安度晚年,如果国内有这样的地方,又何必远渡重洋呢?再者,老人家最希望的是落叶归根,人在异乡,能踏实治病吗?” 第269章 司少:再废话滚出去 陆恩熙原没打算一番话就让范广坤改变想法,她只是先播种个种子,让他自己酝酿。 那边的比赛以司薄年胜出告终,时间也不知不觉来到饭点。 范广坤有些疲乏的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陆恩熙没再说一开始的场面话,而是诚恳地提了个建议,“范总吃饭前可以小憩一会儿,吃饱饭再睡觉影响消化。” 有了前面的白茶作为铺垫,范广坤对她说的话多了几分信任,“好主意,那我先去眯会儿,你们自便,当自己家。” 陆恩熙这么说,主要是想支开范广坤,接触时间太长,万一唐贺嘴贱说秃噜了呢? 范广坤和他的助理离开后,唐贺才骂骂咧咧道,“你们当范广坤傻?他不会查吗?陆恩熙的名字只要上网搜索不难找到,别忘了前段时间她占的热度。” 司薄年道,“你以为范广坤和你一样,盯着眼前三寸?” 有些事,看破,并不一定不说破。 唐贺冷笑,“司少,我们陆律师有对象,你缠着她有意思吗?不管你拿什么威胁他,我明确告诉你,陆恩熙少一根头发,我断你一条腿!” 司薄年眼眸闪烁冷刃,“既然知道她有对象,你一头热是干什么?当备胎?” “你特么管我呢!我是她上司!” 司薄年轻哼,“上司?你试试看,她跟你走还是跟我走。” 唐贺拉住陆恩熙的手腕,硬气道,“别怕他,我们走。” 可陆恩熙怎么能走?她答应过司薄年还人情,要是跟唐贺走了,岂不是食言而肥?再者,司薄年那种性格,但凡吃一点亏,都要百倍还回去。 “唐副主任,抱歉,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唐贺看着被她甩开的手,差点怀疑人生,“陆恩熙,你看不出来他在耍你?他就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总之你已经有了交往对象了,不要脚踏两只船!” 唐贺可以接受陆恩熙的对象是任何人,但绝不能是司薄年。 陆恩熙怕唐贺气急了再打架,挡在中间调和,“副主任,你来找范广坤是不是商业合作?” 唐贺脑袋嗡鸣,哪还有心思谈合作,“没错。” 陆恩熙点头,“既然大家动机都是合作,那么从现在开始……” 唐贺打断她,盯着司薄年那张沐浴着阳光清闲又欠揍的脸,“等会儿,你该不会也想要那座岛吧?” 也? 陆恩熙扶额。 唐贺居然跟他们的动机一样! 唐贺笑了,呵呵呵笑了好几声,“肥肉就一块,饿狼两只,谁能得到,就得看本事了。” 陆恩熙不知道唐贺的王牌是什么,要论实力,km肯定比唐家略胜一筹,但疗养院牵扯到医疗行业,唐家名下有私立医院,比较有话语权。 花落谁家还真不好判断。 更紧要的是,范广坤肯不肯卖还两说。 司薄年淡然道,“奠基仪式我会邀请唐少过来填一把土,别急。” 唐贺骂一句粗话,“话说得太满,死得越惨,你以为仗着km集团的名头就能从老狐狸嘴里拿肉?怎么以前没成功?带个女秘书也一样。” 司薄年道,“拭目以待。” 陆恩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饿了,能吃饭吗?” 午饭的选择又是一番较量,两人差点又要打起来。陆恩熙只好拔高嗓门喊,“我只想吃西北菜,你们愿意吃日料就日料,愿意吃法餐就法餐,分头行动吧。” 最后,两个颜值爆表、身份爆表的男人,陪陆恩熙去街边的西北菜馆。 陆恩熙拿菜单挡住自己的脸,早知道他们会跟上来,她就不吃了。 现在可好,他们三个成了动物园的稀罕物种,被过往的人围观。 唐贺无所谓,还对盯着他看的人点头致意。 陆恩熙给尴尬死了。 “或者,我们可以换个……” 她还没说完,便看到司薄年抬步走向收银台,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片刻后,两层楼的客人全都被清空了。 前一分钟腾腾热气,顷刻间安静如深山老林。 司薄年重又坐下,行若无事的说,“点菜吧。” 为了吃个清净的午饭,他包下了整个餐厅,虽然听上去很浪费,可司大少爷的心情,是钱能买的吗? 唐贺讽刺,“为了吃个饭,弄得别人饿肚子,自私自利。” 司薄年道,“再废话滚出去。” 唐贺一把压在桌子上,“说话客气点。” 司薄年道,“我的餐厅,不想接待外人,有意见?” 陆恩熙黑白分明的眼睛倏地撑大,“你的?” 他不是包场,而是……把餐厅给买了?? 司薄年旁若无人,“既然以后要在平城做生意,免不了常来。” 唐贺张张嘴,“靠!” 这顿饭,有人心旷神怡,有人味同嚼蜡,有人消化不良。 饭后,司薄年道,“咱们回酒店。” 他压根在无视唐贺的存在。 陆恩熙怕唐贺火气上头,顺顺他的毛,“副主任,你应该需要跟下属开会讨论方案吧?” 唐贺不放心,“你跟他……” “我们不住一个房间。” 如此就好,唐贺回味一下,觉得这顿饭似乎也没那么难吃。 可是回到酒店陆恩熙再次被雷了。 她的房间确实没退,可司薄年的那间退了! 司薄年理所当然的站在她门外,“卡呢?” 陆恩熙舔舔嘴唇,“司少,麻烦你再开一间。” 司薄年看了眼腕表,“半个小时后我要开视频会议,你让我现在去开房?” “你应该不只是想在我房间开会吧?” “的确。” 呵!还承认! 陆恩熙郑重其事,“司少,我只是答应还你人情,不代表要跟你发生什么。” 司薄年蹙眉,“你再耽误下去,就不用还我人情了,还我钱吧,这个项目的预估收入超五百亿。” 你……他妈! 陆恩熙头痛的刷卡放他进去,然后暗戳戳的想,没关系,她可以再去开一间! 司薄年进门便脱下运动上衣,霍然露出的紧致背脊,如同一道极光闪亮。 进门就脱衣服?这是什么节奏? “你干什么!” 司薄年把衣服丢进垃圾桶,“为了陪你吃饭,我第一次运动完不洗澡。” 天知道他是怎么忍到了这一刻。 他转过身来,八块腹肌就这么磊落又张狂的呈现在她的眼前,比八月的钱塘江大潮还要凶猛震撼。 陆恩熙声音糯了,“……等会儿,你衣服不在我房间,你先把衣服拿过来再洗。” 司薄年好像有被提醒到,很配合的点头,“衣服在车里,麻烦小陆秘书。” 第270章 傻缺男人,心真大 陆恩熙拿着司薄年的车钥匙,好像掌握着某个生死密码。 尽管原因是他脱了衣服要洗澡不方便亲自下来,陆恩熙还是忍不住想,司薄年应该很信得过她。 揣着纠结的心思,陆恩熙拿好衣服,拎着袋子往酒店前台走,机智的她随身带了身份证,刚好顺便再开个房间。 “陆恩熙。” 一声低沉的、不满的、带着的怀疑的声音飘到她脑袋上,导致陆恩熙机械地高高抬起头。 怎么又是他? 唐贺居高临下,蹙着好看的眉头,“你住这里?” 陆恩熙也问他,“你呢?” 唐贺手中拿着房卡,“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希望跟我住同一个酒店。” 她装傻,“副主任想住哪个酒店是你的自由,跟我想不想没关系啊。” 唐贺哼了哼。“确实没关系,但是碰到一起说明咱们有缘分,这样也好,晚上请我喝酒更方便。” 陆恩熙苦着脸,拉了下他的手臂往一边走了两步,低声道,“副主任,我和司少有利益合作,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贺抱起手臂,愿闻其详的点点头,“你能跟他合作什么?他找饭桶买岛上那块地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身上有什么潜在的能力帮他搞定饭桶?别跟我说你准备用美人计。” 说起来这个,唐贺又看了眼她的衣服,由于行程打乱,他们从球场直接去了饭店,都没来得及换衣服,陆恩熙姣好曼妙的身材正一览无余。 被他的眼神冒犯到,陆恩熙拧眉道,“我以前没发现副主任说话这么尖酸刻薄,还人身攻击。我和司少合作的具体方式属于私人范畴,不用跟你汇报。” 唐贺还能不清楚么,陆恩熙不想说的,他根本听不到,只是越想越憋闷,说服不了自己,“不是工作内容不给上司汇报?行,会律所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恩熙张口想为自己说两句,唐贺满脸不耐烦的按下电梯,“傻站着等饭桶过来给你送地皮吗?走啊。” 我去!! 陆恩熙这个郁闷,她还以为只有司薄年嘴巴毒,唐贺一点也不差! 男人,呵! 唐贺的房间在顶层,他按了最上面的数字,扫一眼纹丝不动的陆恩熙,“几楼?” 陆恩熙想随便说个中间的楼层下来,唐贺又自作聪明的笑了笑,“你跟司薄年合作,他能让你住普通房间吗?也是顶层吧?” 于是,电梯一路直升。 唐贺没好气的挖苦,“你跟其他男人单独出行,送花儿的人知道吗?” 陆恩熙淡然应对,“工作需要,又不是乱七八糟的场合,这点信任我们有。” 唐贺揉了揉额头,心里憋着一股怎么都发泄不出去的郁闷,“傻缺男人,心真大!他知道你认识司薄年吗?” 陆恩熙决定不再回答,“副主任,这是隐私。” 电梯门打开,陆恩熙先走出去,“再见。” “嘿!”唐贺跟上去,“我说你不在律所怎么这么狂?嘴巴里叫着副主任,一点也看不出来多尊重我。” 陆恩熙笑道,“咱们现在好像是敌对的竞争关系。” 唐贺还想再教育她,陆恩熙刷卡进了门。 唐贺看看手中的房卡,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竟然和陆恩熙住隔壁。 那么,司薄年会住哪一间? 被唐贺一搅和,陆恩熙房没开成,她回来时又看到了司薄年熟悉的面容,不同上次,他已经洗完澡换上了轻薄的夏款浴袍,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听到开门声,司薄年头也不抬,“拿衣服这么久?我以为小陆秘书对工作不满意自行离职了。” 陆恩熙把干洗店的袋子丢沙发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司薄年看完邮件,放下手机,“你遇到唐贺了?” 陆恩熙回头望一眼房门,心想他难道听到声音了? “看样子我说对了,所以,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陆恩熙某些时候很怕和司薄年说话,他眼神太锋利,总能把别人的内心看穿,“算坏消息吧,因为这样以来,你想做什么布局和安排,都不太方便了,不过好消息是,唐贺应该盯着那个岛很久了,既然目前为止还没获得饭桶的认可,说明这一趟他胜算也不是很大。” 司薄年发现,他十分不喜欢从陆恩熙嘴巴里听到唐贺的名字,听一次眉头都要皱一次,“不是不大,是根本没有,另外,我做布局会在意他?” 陆恩熙干笑,“行吧,是我想太多。” 司薄年道,“看来你站在我这边。” 陆恩熙道,“我说过帮你,一定会帮。” “只是还我人情?” “没错。” 司薄年拧眉。 她帮他考虑,为他|操心,只是以合作方的身份参与进来,并不带有私人感情。 这一点让他相当不愉快。 片刻后,司薄年似乎想到什么,“唐贺说你有对象?” 陆恩熙几乎把这茬忘记了,“我……” “这种低级谎言他也信?” “诶,我说你说话怎么……” 司薄年冷笑,“你们整天在一起办公,你有没有谈恋爱,他看不出来?这种观察力也配当律师?我看他出面替他父亲谈生意,是律师当不下去了在准备退路,你也趁早做打算,离开那个没前途的小律所。” 陆恩熙这人很护短,最听不得身边的人被小瞧,“唐贺是我的上司,也是我并肩作战的队友,你骂他就是骂我,诋毁我们律所就是诋毁我个人,既然司少看不起我,那么范总那里还请司少请个有能力的正式秘书去谈,我怕脑子短路误了你的大事!” 司薄年被她一通话说得眉头斜斜的往鬓边斜飞,浅淡却有杀伤力的愠怒呼之欲出,“跟我发脾气?” 陆恩熙恼的把自己丢在沙发上,不管不顾的撂挑子,“不敢!” 司薄年忽地勾唇,“我看你敢的很。” 陆恩熙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后背阴森森的,司薄年很少笑,虽然极为好看迷人眼,但诡异的成分似乎更多,“你笑什么你?阴阳怪气,吓我?” 司薄年敛起表情,他没意识到自己笑了,更没想到陆恩熙这么评价他的笑容。 门铃此时突然响了。 陆恩熙看他一眼,“你叫了客房服务?” “没有。” 陆恩熙马上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应该是唐贺。” 她走到门口从猫眼望一眼,又迅速跑回去,“就是唐贺。” 等得心烦的唐贺用拳头锤了一下门,“陆恩熙,你搞什么?赶紧开门,有急事!” 第271章 越界 “是我犯不着,所以司少你屈尊一下……算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出去找他。” “找他?” “你想什么呢?以为我会去他房间?我疯了吗?” 她很想说,一个你已经很让我头痛了,我脑子有病才会再给自己找一个麻烦。 司薄年轻哼,“我看你很想去。” “你这个人……”陆恩熙瘪了瘪气,算了,跟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有什么好争执的。 陆恩熙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下来丢沙发上,然后调整自己的呼吸,走到门口,打开一道缝,准备侧身出去,这样刚好可以避免唐贺看到里面。 司薄年看着她走远,一股无名的火慢慢烧起来。 陆恩熙把门打开一点点,侧过身体,“找我什么事?” 唐贺看她奇怪的姿势,吐槽道,“干什么?里面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陆恩熙大半个人出去,反手将门带上,“个人隐私,恕不相告。” 唐贺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是律所那边发来的文书,“林舒给老张的,老张转我这里了。” 还真是正事,但为何转给他? 陆恩熙带着疑问翻开第一页,“我和林律师是伙伴,她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唐贺显然不想多谈林舒,“谁知道。” 他当然不会告诉陆恩熙,为了得到这份资料,他给张宇恒打了十几分钟电话,好说歹说磨破嘴皮,最后被嫌弃的不行,才丢给他,不然,他以什么理由来找陆恩熙?怎么验证她和司薄年有没有待在一起? 陆恩熙停顿一下看看他,继续低头看文件,内容是林舒发现孙少勇和陌生女人在车内动作亲密,拍下几张照片,还有她想请唐贺帮忙找人查查孙少勇的财务情况。 “照片确实有点亲密,但没做接吻之类的举动,不能当做出轨的证据。” 唐贺道,“证据有点弱,但她太着急打赢官司。” “谁都想速战速决,问题是……”陆恩熙突然问,“你不是搞定了徐飞吗?徐飞和孙少勇暗中做了不少坏事,孙少勇的秘密他肯定也知道。还有,我在清水湾见过他们。” “嗯?” “你别问那么多,总之我手里有孙少勇出轨的证据,如果有办法让徐飞出庭作证,孙少勇这次得净身出户。” 唐贺笑道,“没错,同时警方将查封他所有的资产,他还没离婚的妻子将和他一起承担债务,你一毛钱的律师费都拿不到。” 陆恩熙道,“女方不知情的债务无需承担,其实……”想想还是暂时不说,“离婚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老婆也有问题,还有,我想趁机把孙少勇绳之以法。” 在浅水湾看到孙少勇时她就觉得这个人的钱来路不明,后来看了唐贺逼迫徐飞道歉的视频,她更加肯定,那些黑钱每一张都有孙少勇的功劳。 这帮人,全都该去监狱。 唐贺有点听明白了,“先打离婚官司,再另行起诉,这两件事不能卯在一块儿,另外,就算你想起诉,也得把证据提交给警方,让他们跟检察院去操作。” 唐贺明白她的意思还跟她有同样的想法,让她几乎有了心灵相通的快乐,“我替警察和人民谢谢你。” 唐贺看到她笑,心里一下子好像被阳光照亮了,“那什么……” 陆恩熙身后的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抹穿着白色浴袍的身影,清冷的声音染上独特质感,“聊完了吗?” 陆恩熙石化了。 唐贺的眼球也因为惊讶和愤怒瞪得快飞出去,“司薄年,你怎么在陆恩熙房间?!” 司薄年身上依然是睡袍,惬意慵懒的像在卧室散步,“洗澡,午睡,看不出来?” “玛德!禽兽!” 唐贺出拳要砸在他脸上,但是被司薄年一手挡了下去,“我劝你滚回自己的房间,别在这里碍眼。” 陆恩熙忍着吐血的冲动,拦住快开打的两人,“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我只是给司少送衣服,没事我下去了。” 说完,她逃离了熊熊燃烧的战场。 唐贺在后面喊,“你住几楼?” 她理也不理。 按下电梯,陆恩熙站在里面爆粗口,司薄年神经病吗,生怕她社死的不够彻底? 就算他精神有问题需要药物治疗,起码得懂得怎么尊重别人吧! 呵!司薄年人生字典里,从来不存在尊重二字,他就是个唯吾独尊的霸主。 气冲冲跑下楼,陆恩熙郁闷了,她出来的突然,没带手机、钱包、身份证,运动装口袋里连一张纸巾都没有。 司薄年当面给她难堪,她也不想再上去看人脸色,一个人坐在街角星巴克发呆。 手里唯一的东西就是唐贺给她的文件,好歹有文字可以阅读,不至于枯坐的太尴尬。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陆恩熙听到一阵躁动。 “那个男的好帅!!!” “快看快看,大帅哥!” “好高好炫好有气场,好想认识一下……” 眼前一片荫翳,陆恩熙错愕抬头,逆光中看到两条黑色西裤修饰的笔直长腿,然后是皮带扣、扎在里面的白色衬衣,板正熨帖的衣服勾勒出男人的身形。 司薄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是不敢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一生气就跑路,这个毛病得治。 陆恩熙板着脸,“你来干什么?” 司薄年把带着紫色软壳的手机给她,“电话一直响,吵死了。” 陆恩熙解开锁,乔菲和张梦瑶都给她打过语音和视频,工作群里因为唐贺的一个奇怪的指令炸开锅,总之微信热闹的像过节。 陆恩熙道,“你为什么故意让唐贺误会?嫌我名声不够坏?” 司薄年反问,“你很在乎他的眼光?” “你不要偷换概念。” 司薄年不想解释自己的心态,他只要想到陆恩熙和唐贺单独相处就压不住脾气,甚至不计后果,“范广坤临时改变计划,邀请我们晚上去游轮就餐,孟倩应该也在场。” 陆恩熙还没跟他掰扯出结果,不想讨论工作,一板一眼道,“司少既然说了我是你秘书,就不要做出奇怪的举动,省得让人误会!不管是对唐贺还是范广坤,麻烦你不要越界。” 她正在气头上,司薄年自然要懂得进退,顺着她的意思点头答应,“现在肯上去了?” 陆恩熙故意用力合上打印纸,“你再去开一间房。” 司薄年理所当然道,“晚上在船上过夜,你确定再开一间房空着?陆律师钱多?” 第272章 斩男 计划改变,准备的服装也要相应改变,陆恩熙洗漱完换上干洗好的衣服,“还有几个小时,我去买套礼服。” 等下,司薄年现在穿的衣服好像不是来时那一套,他不是只买了运动服吗? 司薄年叠腿坐在沙发上看股票,随手指了指套间,“自己去选。” 陆恩熙并不意外司薄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当季新款礼服,她意外的是,既然他一声令下就能办妥,为什么还要亲自去商场劳心费力? 体验平民生活?感受平城的风土人情? 大概不是。 范广坤的夫人极爱美,她不会希望自己被人比下去,所以陆恩熙选了套低调内敛的白色的长裙,方领设计,锁骨处有个浅浅的v形,带个小巧精致的项链刚好填充空白。 换好衣服,陆恩熙用司薄年派人准备好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淡雅温柔的大地色心机裸妆,很符合秘书的低调人设,长发用一字夹盘在脑后,露出额头与五官。 她出来时,司薄年也做了妥善准备,一袭哑黑色西装,唯一的亮点是白金袖扣,与露出的一小截白衬衣袖口呼应着,简约又高贵。 司薄年单手扣上腕表,回头在陆恩熙身上轻轻一扫,“好了?” 陆恩熙双手拂过腰身,“可还行?” 司薄年淡淡道,“凑合。” 陆恩熙道,“作为您的秘书,希望不给司少丢脸。” 司薄年从衣架上扯过来一条乳白色的披帛,丢给陆恩熙,“海上风大。” —— 范广坤的私人游轮停靠在渔人码头,司薄年的车开到时,外面停着两台金色宾利,一台粉色保时捷。 陆恩熙看向前面的宾利,“688是唐贺的车。” 司薄年道,“看来晚上不止咱们。” “范广坤会不会把好几个想要这块地的人聚集在一起,让大家争个你死我活,然后趁机哄抬价格?” 司薄年打开车门,迈步走下来,“不排除这个可能。” 金橘色的夕阳把余晖洒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波浪也被光芒照射的好像装满了金箔,人站在栈桥上,似乎走在云天之中,美好的如梦似幻。 陆恩熙拢了拢被风吹翻的披帛,深感司薄年的建议非常机智,不然她一定会冷的发抖,“那就见机行事好了。” 司薄年伸出手臂,她听话地挽着,两人并肩走上云梯。 游轮精心布置过,粉色为主,洋溢着清新的少女感,红毯两侧摆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空气里都是浓浓的甜香味。 孟倩这么少女心吗? 司薄年道,“看来范广坤的女儿也来了。” “嗯?范若怡?” 资料上显示范广坤有一儿一女,女儿范若怡今年二十五岁,是个擅长交际的花蝴蝶,不过她生活在国外,不常在内地露面。 儿子范若龙才十二岁,是他的心头宝贝,外界没见过。 走进游轮的奢华大厅,陆恩熙笑了,“不愧是司少,说得真准。” 大厅前方的钢琴曲并非出于播放器,而是范若怡端坐在三角琴后优雅的拨动手指,曲名为《遇见》,经过大师级重新编曲,加入华丽的和弦,演绎出的效果十分唯美。 而一身粉色抹胸礼服的范若怡,宛如万花丛中的花仙子,肤白貌美。 钢琴后方是一扇大窗户,装饰着氛围感十足的羽毛落地灯,朦胧光线与窗外的夕阳浑然天成,大厅里也有一轮落日。 如此精心细致的布局,大概出自这位范小姐之手。 片刻后,一串悠扬的小提琴从右侧玄门飘来,一身白色燕尾服的唐贺,正半眯着眼睛沉醉在悠扬的曲调中,琴声相和,才子佳人,在水晶吊灯的极力烘托中,格外赏心悦目。 陆恩熙勾唇浅笑,“你看,他们还挺般配。” 司薄年难得没反驳,“一个是风流律师,一个是斩男千金,确实般配。” 就知道他嘴巴里不会说唐贺半个好字。 陆恩熙心中一荡,“可是,唐贺跟范若怡私下里交情好,范广坤也会更倾向把地皮卖给唐家,搞不好会当成嫁妆送出去呢。你就不急?” 司薄年道,“一个靠美色取胜的对手,也值得我着急?” 陆恩熙无力吐槽,煮熟的鸭子即将飞到别人的餐盘里,你就别阿q了。 范广坤见司薄年进来,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继续摇头晃脑欣赏乐曲。 陆恩熙有些担忧,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范广坤对唐贺还挺满意的,莫不是真要收他当女婿?” 司薄年道,“那样最好。” 他到底想不想要岛上的地皮? 一曲终了,司薄年很给面子的拍了拍掌心。 陆恩熙也鼓掌表示赞美。 范若怡优雅谢幕,把区区几个人的大厅当成了万人舞台。 服务人员取走唐贺手中的小提琴,他则走了两级台阶,伸手,范若怡将手搭在他掌心,两人踩着一地的流光走下来。 不得不说,这氛围感就算弄成婚礼现场也够了。 范若怡是第一次看到司薄年,眼神里闪动惊艳,但很快她就平息了所有情绪,“只活在传说中的司少,可算见到本尊了,看来外界的传言一点也不夸张,司少的气度风采,十万百万也挑不出第二个。” 陆恩熙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叹,范若怡年龄不大,但气场格局没得说,别的女孩子看到司薄年,要么惊慌失措的失去仪态,要么两眼发直犯花痴像个无脑的小迷妹,她竟然处理的这么稳妥? 不愧是范广坤和范太太的女儿。 司薄年淡然道,“范小姐过奖。” 唐贺冷笑,“外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跟你怎么比?别人只会看表象,你看的是里子,人心隔肚皮,何况是面皮?” 司薄年面不改色,置若罔闻。 陆恩熙不好判断唐贺与范若怡私交到了什么程度,单凭这么直白的话,应该不错。 那么范若怡肯定在父亲面前替他美言过。 可见唐贺此次是有备而来。 范若怡没怎么在意司薄年,但看到陆恩熙时,表情明显没那么友善了,“听爸爸说司少带了秘书,这位就是陆小姐吧?我爸真是的,夸人都夸不到点儿上,陆小姐明明是冰清玉洁的仙女,他非要说你是女强人。” 陆恩熙浅笑,“范小姐过誉了,和你一比,我不过蒲柳之姿。” 范若怡挽着唐贺的手臂偏头笑道,“美不美的都是皮相而已,我呢,最喜欢有趣好玩儿的灵魂。陆小姐既然来了,不如放开一些玩儿个痛快,可千万别扭捏,自己难受,别人也不尽兴。” 这是示威?还是范广坤默许的试探? 不管哪种可能,身在他人的地盘,就要尽量圆滑应对,以防突发变故。更要命的是,她还肩负着帮司薄年买地皮的重任。 陆恩熙笑道,“出来散心图的就是个尽兴,当然要放开手脚,范小姐,请吧!” 第273章 游轮来客 范若怡似乎很喜欢跟唐贺待在一起,而唐贺也表现的甘之如饴,所以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乍一看很像恩爱有加的情侣。 快要滑下海平面的夕阳,在遥远西方残余半张桔红色的圆,游轮启航,向着大海的深处闲庭信步,船头破浪而行,激起的浪潮带动一些深海的生物,跳跃跌宕,好不热闹。 陆恩熙和司薄年走在后面,脚步放慢,很是惬意。 惬意的是司薄年,而陆恩熙则在思考,对方有大佬的女儿当人肉盾,明显占据优势,他们怎么办? “司少,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到现在还觉得那片地是你的囊中之物吗?” 司薄年眺望岛屿的方向,似乎疗养院建成之后的盛况就在眼前,不断飘落的金钱也在眼前,“一半一半。” 陆恩熙扶额,“这不是废话吗,任何事情的成功率都是一半一半。” 司薄年享受海上的清风,他最近忙于工作,很久没海钓了,今日是个不错的安排,“范若怡和唐贺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不是也没捞到好处吗?你以为范广坤这么大的家业是怎么来的?他不会为了女儿的心情,就拱手把优质资源给信不过的人。” 陆恩熙黛眉若远远的青山,起伏着好看的弧线,“你是说,范广坤怀疑唐贺的诚意?” 靠近护栏,司薄年靠着,面朝轮船前进的方向,让风把头发吹起一缕,露出深邃的眼眸,“唐贺外界的名声向来不好,做生意或许可以考虑,当女婿大可不必。” 陆恩熙一下明白了,范广坤允许女儿和他走得近,只是暂时放任女儿玩闹罢了,真要是绣球招婿,肯定不是唐贺这一卦。 “那你怎么说成功机会只有一半?” 司薄年道,“范广坤很宠爱女儿,说不定为了博取女儿的欢心,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 范若怡清凉的嗓音打破他们的交谈,“喂!司少,陆秘书,过来这边啊!” 陆恩熙笑笑,“其实你也可以考虑跟范若怡暗送秋波,她看你的眼神挺心动的。” 司薄年的脸比深海还要暗黑,“你把我当什么人?” 陆恩熙偷笑。 而迟迟没有正式打招呼的范广坤和孟倩,终于走到甲板上,两人眉开眼笑,像在开一场温馨的家庭派对。 不过,跟随他们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陆恩熙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会在这艘船上遇到徐飞! 一身黑色长裙的孟倩,正微笑着和徐飞聊天,“我没骗你吧?今晚的来宾,一个比一个有身份。” 徐飞忽地沉下脸来,有些惊愕的望着司薄年,他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可不太清楚在哪儿见过,“司庚尧是你什么人?” 他见过司庚尧,与面前的年轻人有几分相像。 孟倩笑着介绍,“徐老板眼力真好,这位是司总的长子,司薄年,km如今的总裁。” 徐飞脸上登时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抹流于表面的客气,“原来是久闻盛名的司少,幸会,幸会!” 他不认识司薄年,司薄年却对他的一切如数家珍,前不久才拿到他的不雅视频狠狠教训一番,然而此刻他不露半分痕迹,“徐老板客气,没想到洛城的无冕之王也肯屈尊来平城看风景。” 徐飞在洛城的地位,某种程度上类似范广坤之于平城,势力盘根错节,财路黑白均摊。 徐飞觊觎那座岛很久了,垂涎而不可得,十分郁闷,好不容易等到范广坤松口,谁成想同台竞技的还有个司薄年。 “司少年轻有为,我们这些老朽的家伙,得跟上脚步,多多学习,希望司少今晚不吝赐教啊!” 司薄年浅笑,不答。 徐飞注意到陆恩熙,只是那晚的她妆容浮夸,丝毫看不出是同一人。 美,看一眼就抓心挠肺的美。 陆恩熙被他看的很不舒服,往司薄年身边走近一些,“徐老板您好,我是司少的秘书。” 徐飞眼里的精光并未收敛,笑呵呵道,“司少这位秘书,难道是世界小姐的舞台上领下来的?” 司薄年道,“今年的世界小姐决赛就在下个月,徐老板可以去挑一个。” “哈哈哈哈!”徐飞朗声大笑。 而站在几步之外的唐贺,听得咬牙,“你爸妈跟徐飞关系很好?” 范若怡打太极,“生意场上哪有好不好?只有利益罢了,徐飞手里几个生意有我爸的股份,他挺会做事,赚不少钱。” 唐贺找人教训徐飞,胖揍一顿,徐飞至今也不知道那帮人是谁,唐贺不介意让他认识认识! “是吗?这么说,同时想要那块地的,至少有三家,你爸今天准备择优录取?” 范若怡顺了顺腮边被吹乱的刘海,“你想要,我可以帮你。” “你看我像靠女人达成目的的人吗?” 范若怡勾着他的手臂,倾身侧过去一些,“我比不上你以前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啊?” 唐贺笑,嘴角往两边扬起,“你可别高看我,我就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太聪明了处着累,毕竟我家大业大,总有人觊觎我的皇位。日防夜防,枕边人难防。” 范若怡笑容僵住,很快又自信起来,“我会让你改口的,唐少爷。” 唐贺端着两杯酒阔步走来,“徐老板,听说你喝酒海量,赏脸干一杯啊!” 徐飞认出他是唐家的二世祖,笑眯眯道,“原来是唐律师。” 他故意强调律师的身份,是记起了天衡律所的陆恩熙和严宽,连带着也恨上了唐贺。 一群找死的疯子,早晚他会送他们下地狱。 唐贺无所谓他怎么想,玩世不恭的将酒杯塞给他,笑得眼睛弯成线,“徐老板认识我?” 徐飞握着酒杯,周旋道,“大律师名扬四海,不敢不认识。” “既然都是熟人,就别客气了,来来来,咱们共同举杯,祝愿范总和夫人恩爱百年,富贵长久,财源滚滚!” 服务生分别给众人送上酒水,须臾,香槟入口,谈笑风生,正式破冰。 陆恩熙不由想,唐贺居然还是个社牛。 孟倩笑道,“诸位都是贵客,有什么想玩的尽管提。” 唐贺一点不客气,“范太太,船上有匕首吗?” 即便听到匕首,孟倩也面不改色,“厨房有不少刀具,不知道唐少要是的哪种匕首?” 唐贺把玩酒杯,长指敲打出清脆的声音,“匕首么,当然是见血封喉,越利越好。” 第274章 邪魅 如此执着的要匕首,调笑的语气里还有几分不加伪装的杀气,这下孟倩也摸不准唐贺想干什么。 轮船上都是自己人,他应该不该铤而走险。 而陆恩熙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司薄年,想从他脸上得出答案,只是他的脸惯常没有表情。 范广坤哈哈笑了几声,“唐少要匕首,准备玩儿什么游戏?难不成唐少还有烹饪的爱好,想展示出神入化的刀功?” 徐飞打趣道,“难道在场有谁得罪过咱们的唐大少爷,竟然让你想要当场报仇?不如说出来,或许冤家宜解不宜结。” 尽管知道从司薄年脸上得不到答案,陆恩熙还是下意识地看上他,难得的是,他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好像唐少一切行为都是失心疯。 “一把匕首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我只是觉得那些被玩儿烂的游戏缺乏新意,配不上今日在场的诸位,想来一个特别的,各位都是各大娱乐场所的高手,花样比我多,我今儿就献丑露一手。” 说完,他很纯洁的对孟倩笑了笑,那模样有几分像准女婿讨好未来丈母娘,“范太太,这下可以赐刀了吧?” 孟倩收放自如的摆了摆手,让服务生去厨房拿东西。 范若怡也不晓得唐贺玩儿什么把戏,但那股子滚刀肉一样的做派,实实在在戳到了她。 过往游走在她身边的男人,无不趋之若鹜,完全顺着她的意思,十分没趣,也只有唐贺敢跟她唱反调。 或许人性就是这么贱,就喜欢挑战难度。 范若怡亲自将匕首交到他手心里,大方一笑,“那就请唐少让我们开开眼吧!” 唐贺手腕旋转,锋利的利刃好像活了一样跟着飞旋,与他脸上倜傥的笑容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若是匕首换成长剑,那么他现在挽成的剑花,大概可以入选教科书。 徐飞心中冷哼,整一些没用的花架子,“唐少要表演的就是这个?” 那语气好像十分不屑。 唐少停下手中花里胡哨的动作,顺口道,“接下来的小游戏,徐老板给我打个配合,行吗?” 几双眼睛盯着,徐飞要是拒绝,面子上过不去,可接受的话,唐贺明显用意不善,万一做出极端的举动,他怎么应对? 他迟疑时,范若怡笑道,“游戏而已,徐老板当然不会拒绝啊,徐老板玩儿这些游戏时,唐少还在小学扯女同学的辫子呢。” 骑虎难下的徐飞,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哈哈哈,小小把戏,我陪你玩儿。” 陆恩熙直觉唐少要玩儿一把大的。 他想今天就了结徐飞吗?? 唐少拎了个红透的苹果,在空中抛了抛,很大方的说道,“徐老板不愧是一代枭雄!佩服!那么这次你来选择,要么我头顶苹果,你拿匕首站在三米外射击,要不徐老板屈尊顶着苹果,让我试试。” 这…… 真刀真枪,一不留神便要闹出人命。 陆恩熙握紧手指,但她身为司薄年的秘书,老板不发话,她不能贸然开口,只能偷偷拉扯他的衣袖,让他说点什么。 司薄年收到她的提示,勾唇浅笑,“确实是个刺激好玩的游戏,一般人没这么大胆量,也没这么大本事,今日能欣赏唐少和徐老板打配合,很是期待。” “……”陆恩熙心脏轰地膨胀得像得了心肌肿大,司薄年这家伙,是生怕事儿不够大吗?! 唐少一撩刘海,笑眯眯道,“徐老板,请吧。” 徐飞脸色骤然变黑。 范广坤担心自己的地盘出事,笑呵呵打圆场,“大厅有麻将桌,还有拉斯维加斯直购的牌桌,不如去里面玩儿个尽兴?” 唐贺吹了吹刀刃,“我也想玩儿几圈,可家教太严,父亲不允许。” 他是跟徐飞杠上了。 孟倩和丈夫对视,一时无法收场。 徐飞一跺脚,想着这么多人看着,唐贺顶多做做样子唬人,还能真下毒手吗? “唐少,来吧!” 他头顶苹果,靠墙站直,俨然是个靶子。 唐贺走到三米之外,友善提醒,“徐老板,站稳了,可别乱动。” 徐飞板着脸。 唐贺捏着刀柄,闭上一只眼,瞄准。 嗖—— 匕首笔直的飞出去,短短几秒被拉长数倍,静的连心跳都听不到。 嘭! 匕首扎到了苹果上。 而徐飞的脸,惨白的没有了人色。 现场依然安静,所有人的呼吸都被夺去了。 唯独司薄年的薄唇,还勾着。 陆恩熙双手捂了下嘴巴,防止自己发出惊叫。 唐贺拍了拍手心,“哈哈,过瘾!真过瘾!!” 他妈的,怎么没吓死这个禽兽?要不是杀|人犯法划不来配上一条命,他早就拧断这狗东西的脖子了! 徐飞咧咧嘴,笑的非常难看,手有些抖的拿下来苹果,“呵呵,唐少好身手,好身手。” 范若怡眼睛放星星,对唐贺的喜欢越发浓郁。 不能一下子弄死徐飞,唐贺意犹未尽,矛头瞄准了今晚的第二个对手,“司少,咱们玩儿?” 陆恩熙想出声阻止,可司薄年已经爽快答应,“可以。” 下一刻,他拔出匕首,倒置着滴下一粒果汁,“唐少,请吧。” 唐贺笑笑,主动拿起一个苹果,放在脑袋上,站在徐飞刚才的位置,“司少,我的小命儿,可交给你了。” 陆恩熙往前一步,拉住司薄年的手臂,“总裁,太危险了,算了吧?” 司薄年很温柔的看了眼小秘书,然后动作干脆地解开她手提包上缠绕的丝带,“睁眼差点意思,我蒙上眼睛陪你玩。” 话落,他将轻软的爱马仕丝带覆在眼睛上,打了个结,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范若怡心急道,“司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还是看着来吧。” 司薄年道,“唐少,敢接吗?” 唐贺不是很有底,但他绝不露怯,“无非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男人的字典里没有不敢,司少放马过来,不过事先声明,人命官司司少可不好铺摆啊。” 司薄年勾了勾唇,因为眼睛蒙着丝带,这个动作诡异又邪魅,好像万年修为的魔道尊者。 抬手,瞄准,嗖—— 匕首破风而出,斩断了所有思绪。 嘭! 匕首刺破苹果,“铮地”扎在了墙壁上。 陆恩熙脸已经吓白了,范若怡更是浑身发抖,“啊”地尖叫一声,用力抱住了孟倩。 唐贺无声的吞了吞口水,外面或许看不出变化,后背其实汗津津湿了一大片。 司薄年单手挑开丝带,在长指上轻巧的缠了颤,“唐少,感受如何?” 唐贺挑衅他,却被他反手击败,心里忧愤,脸上无光,“过瘾!棋逢对手才尽兴,司少不愧是活在传说中的男人。” 他转身拔匕首,第一下竟然没成功,右手运足了力气才将深深嵌入墙体的一截拿出来。 这种力道……你妈就是变态啊! 第275章 拿捏 这场闹剧把所有人的血压都拔高到了新高度,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说不定都会当场晕倒。 陆恩熙惊魂未定,胸腔里咚咚乱跳,“你……就那么有把握?稍不留神失手了,唐贺就没命了,你也要背上人命官司,这不是闹着玩的。” 她惊讶司薄年的技能,更气恼他把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性命当成游戏,唐贺胡闹也就算了,他居然也胡闹? 司薄年将匕首丢在果盘之中,完全看不出一分钟前经历过的生死劫,一贯的泰然,一贯的从容,“唐贺不怕死,我这个拿刀的人怕什么?再者,我对自己确实有信心。” 别说苹果,他最高记录曾经闭着眼睛射击过只有葡萄大小的目标。 至于唐贺什么水平,今日试过之后,司薄年心中有了至少九分的确认。 这种能耐还敢跟他玩儿,也不怕丢人现眼。 陆恩熙哪里知道司薄年有过那样的丰功伟绩,惊诧道,“你别告诉我,你进过部队,和电影里那种特种兵一样。” 司薄年道,“差不多吧,但不是一个概念。” 陆恩熙不信! 好歹也夫妻一场,她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范若怡声音颤抖,膝盖都是软的,哆嗦着拉住唐贺的手臂,眼眶里泛出的水光还没消失,“你……没事吧?” 唐贺揉了揉脖子,“没事。” 如果这一番较量是在暗中比拼谁更有实力得到岛上那块地,无疑司薄年是最大的赢家,可范广坤做的是生意,不是比恶斗狠。 但有些印象一旦发生,便会深深地刻在心里,永远无法改变。 至少在场所有人记住了,司薄年不好惹,他比传言中的司少,更心狠,更决绝,更极端,也更有能耐。 范广坤笑呵呵道,“司少的身手实在令人佩服!不过今天咱们主要是休闲放松,舞刀弄枪的多少缺了点风雅,要不要换个简单的小游戏?” 孟倩使唤服务生,将钓鱼竿摆放好,“各位贵客,这边请,咱们今晚吃什么鱼,可要看大家了。” 钓鱼竿旁边分别摆放好玻璃茶几,摆放了红酒、果品、雪茄,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钓鱼,欣赏风景,品尝红酒,这才是慵懒的度假消遣。 陆恩熙道谢,“麻烦范太太了,准备的这么周全。” 孟倩不露痕迹的把陆恩熙看了个遍,“不麻烦,最主要是你们喜欢。” 范若怡紧随着唐贺,两人并排坐,躺椅快要挨在一起,“唐少,司薄年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怎么连这些都会?” 唐贺将钓鱼竿架在支架上,手枕头,望着海面上的墨蓝色夜空,好像在数星星,“我管他以前是作什么的。” 范若怡沉思,不由担忧道,“你们是竞争对手,不了解他的底细,往后你会很被动。” 唐贺往司薄年坐的地方望一眼,冷笑,“再牛|逼不还是个人?一颗子弹就弄死他。” 范若怡嘘声提醒他别那么大声,“我爸到现在也没说那块地怎么处理,徐飞的势力也不小,司薄年来这么一出,更是宣誓主权,现在胜算最小的是你。” 唐贺不屑,“一块地还不至于要我的命。” 无非是回家不好跟父亲交代,外加咽不下这口气。 “我可以跟爸爸求情,让他考虑你。” “那你可别,就算得到了,我也不舒服。” “你就这么不想欠我的人情?” 唐贺闭目,不想多说。 他只想欠一个人的人情,可惜那个人不会主动帮他。 这边。 陆恩熙无心钓鱼,而是低声道,“司少,范广坤和徐飞私下里肯定有盘根错节的利益链,这块地极有可能最后落在徐飞手里,你今天这么示威,不等于让范广坤更防备你吗?” 司薄年看着渔浮,享受浪潮在船底拍打的声音,呼吸里除了淡淡的海腥味,还有陆恩熙身上浅浅的自然花香,她今天的香水味道格外养神,“虽然不能确定范广坤一定会选择我,但绝对不是徐飞。” “为什么?” 司薄年淡笑。 很快,陆恩熙就知道他的自信来自何处。 就在大家都分别钓上来一条鱼,厨师去后厨烹饪时,气氛渐入佳境,一切刚刚好,徐飞却脸色大变。 十分钟前。 唐贺去洗手间,遇到了刚完事儿的徐飞。 “徐老板,向你打听个人啊。” 徐飞擦拭手上的水,冷着脸,“唐律师想打听谁?” 两人的杀气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是谁也没捅破,“徐老板有个得力帮手,叫孙少勇,是也不是?” 徐飞眯起眼睛,警告味道十足,“你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毕竟我这个人选朋友有标准,起码得是个人,对吧?” 徐飞的脸再次黑了一层,“唐律师,说话注意点。” “孙少勇在打离婚官司,他老婆找到我们律所,代理律师就是我的得力干将,打官司么,自然要调查上下三代,你猜这么着,竟然被我查到,他名下大笔资金来路不明,还和徐老板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飞半信半疑。 他做事严谨,且各个机关都疏通过,不会留下把柄,唐贺显然在敲竹杠,“唐律师说话要有证据,不要含血喷人。” 唐贺笑了笑,“证据啊,当然有。” 今天把狠话撂下,他不信徐飞还能睡得着,至于证据,他会找到。 此时,徐飞的电话响了。 唐贺故意漫慢吞吞地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和衣服,“徐老板,接电话啊。” 徐飞咬咬牙,鼓起两块腮骨,“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他的心腹助手,他通知过,今晚要从范广坤手里得到那块地,没有特殊的事情不要打扰。 “老板,咱们在越南的对接人被抓了。” 徐飞徒然一愣,“什么人干的?” “对方来势汹汹,速度非常快,没看清。” 徐飞压着声音往外走,“是不是条子?” “应该不是,好像是对头。” “他奶奶的!找人追查,救不回来就弄死,那小子知道不少事,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是老板。” 放下电话,徐飞的心情好像被大雨浸泡的馒头,松散无力。 唐贺美滋滋的整理完自己,吹着口哨出来,“哟,徐老板还在呢?走啊,钓鱼去。” 徐飞攥紧拳头,怀疑的箭头瞄准唐贺。 他今天处处针对,不断挑衅,难道就是因为提前做好准备,以为可以拿捏他? 若是那样,唐贺休想活着下船! 第276章 甩锅 司薄年钓上来第五条鱼时,电话在口袋里震动几声。 陆恩熙离他最近,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屏幕上是林修晨,这么晚了,难道林修晨有突发事件?何况,他应该知道司薄年在平城,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该打扰。 司薄年将鱼竿放下,抬腿走向一旁。 “总裁,人在我们这里,下一步怎么做?” 从知道徐飞的身份之后,司薄年便开始着手调查他的过去和目前做的生意,不出所料,他才挖几天,就发现徐飞在境外的生意全都踩着法律红线,于是他安排越南的人重点盯梢。 今天在轮船上看到徐飞,司薄年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收拾他只是时间问题。 但徐飞看陆恩熙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司薄年,他容不得此人再逍遥多一天! 唐贺戏弄徐飞时,他给林修晨发了个消息,让他尽快收网。 此时,林修晨的来电,正是汇报那件事,看来他们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司薄年望着无边的海面,黑色海流藏匿着无数秘密,“问出了什么?” 林修晨道,“这家伙应该从徐飞那里得到不少好处,还等着徐飞来救人呢,他大概把徐飞想得太神,以为还有回转的余地。” 司薄年冷笑,“那就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林修晨表示明白,“徐飞毕竟两边的势力都不小,他要是跑跑关系走走门路,咱们想一锅端似乎要费点事。” 这种人牵动着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一旦倒下,很多人的外快可就断了,谁动他,便等于得罪一大群人。 司薄年道,“用不着咱们操心,你只管撬开这个人的嘴,管他随便咬出点什么,剩下的会有人上赶着收拾。” 林修晨很意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还有人上赶着做?除了想给少奶奶出气的总裁,还有哪位那么闲? 司薄年道,“唐贺。” 林修晨哑然,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事,“唐贺现在是徐飞的眼中钉,刚好让他们俩互咬。” 司薄年道,“徐飞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唐贺,不过也不冤枉他,就算我不出手,唐贺也会想办法给他找麻烦,我只是给他提供个便利。” 那语气听上去好像唐贺得好好的感谢他。 林修晨应下。 论借刀杀人,谁比得过总裁? 就算徐飞倒下后无数的人爬起来为他报仇,也只会瞄准唐贺射冷箭,而总裁则可以片叶不沾身。 想到这里,林修晨心情十分愉快。 而徐飞的心情,却如同滚烫的热油里滴了水,呲呲的爆炸。 越南有他三分之一的生意,被陌生人抓走的更是他一条重要分支,如果对方有意扳倒他,那么…… 徐飞坐立不安,鱼竿也再没有动静,他心神不定的等着电话,又担心听到不想听的消息。 孟倩看他脸色不对,“徐老板,船上很热吗?这么大的风怎么你还出汗?” 徐飞抽出纸巾擦了擦,笑道,“这不是着急吗,他们都有收获,我却空着双手。” 孟倩给他端了一杯敬,“钓鱼图的就是个过程,要真是为了钓鱼而钓鱼,那不是成了渔夫吗?而徐老板你,只要会调人就行了。” 徐飞闷了一口酒,奈何心里的火被酒精一浇,烧的更旺,“范太说的对,咱钓个乐子,有没有鱼都无妨。” 唐贺也没什么收获,但他看着徐飞倒霉催的狼狈样子,心里舒坦畅快,“徐老板挺佛系啊!” 范广坤道,“你们年轻人野心大,一心一意只想往前冲,到了我们这把年龄,只想养生喝茶钓鱼聊天,没那么多戾气喽。” 唐贺道,“范总的心态我十分赞同,等我到了你的年纪,养个花逗逗狗算了,何必辛苦?那些烦心费力的事儿,交给年轻人去做!说起来这个,范总手里那么多风水宝地要是留着不开发,是不是太可惜了?不如交给我们这些喜欢折腾的,再焕发一波生机?” 他挑明话题,范广坤也不含糊,他品着白茶,欣赏茶叶一根根飘起来,“今天邀请你们来,就是想聊聊那座岛,司少说想开个疗养院,我觉得疗养院确实是个趋势性行业,人口老龄化加剧,精神疾病越发严重,咱们赚钱,他们享受生活,两全其美。” 唐贺并不打算开疗养院,他打算建高档的度假酒店,怎么听范广坤的语气,非疗养院不开吗? “范总,平城是度假胜地,夏天避暑,冬天赏雪,秋天品螃蟹,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有樱花可以看,一年四季都是宝,每年接待的游客超过两千万人次,本地酒店无法满足高端用户的需求,我开发一家六星级的海岛观景酒店,来钱更快,更能让客人享受生活,也是两全其美。” 范广坤点点头,不否定,也没说好,“嗯,可以考虑。” 徐飞的想法跟他说过,他想做娱乐一条街,打造奢侈的娱乐一体化场所,其中涉及的领域以合法的项目为表象,里面含有大量的暴利灰色收入,到时候,那些灰色收入的十分之一,属于范广坤。 这是一笔巨额财富,而且源源不断,比卖地更划算。 如果只看利益不看其他,范广坤自然选择徐飞。 范广坤含笑看向司薄年,司薄年道,“范总心中有判断,我就不多说了。” 他的回答最让范广坤舒心,他正发愁没法跟司薄年解释,又怕得罪人,“既然司少这么说,那么……” 徐飞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吓了一跳,看到号码,忙站起来接听,“什么!” 徐飞的脸色几乎在瞬间惨白一片。 范广坤看他神色惊慌,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飞来不及说细节,吞咽几下口水勉勉强强平静语气,“公司有点事要处理,麻烦范总给我一条快艇,我这就回码头。” 司薄年面不改色,“什么事有范总的一诺千金重要?徐总不要错失良机。” 徐飞急切道,“范总,改天我再单独邀请你,今天实在有急事,就不奉陪了。” 范广坤点头,“好,我找人送你回去。” 很快,徐飞坐上快艇,往码头飞奔。 唐贺摸着鱼竿,笑了笑,“范总,都说凡事讲个缘分,看来徐老板跟您的岛没缘啊,这无缘无分的,就算得到了,也做不成气候。” 在穿上看到徐飞之后, 范小姐快人快语,我喜欢, 第277章 承情 陆恩熙以退为进,“既然徐老板不方便,要不改天再说?趁人之危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司薄年仍旧慢悠悠的垂钓,时不时有鱼上钩,他乐意取就取,不乐意取就放回海里。 他也是局中人,却好似事不关己。 范广坤对徐飞的突然离开有些顾虑,联想到他的事业版图,不得不考虑如此匆忙的离去,是牵扯到了敏感领域。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徐飞祸事缠身,合作恐怕就要告吹了。 “夫人觉得呢?” 范广坤能成功洗白并不容易,现在做事不得不顾及身份,面子上漂亮,孟倩作从头到尾操心劳力,更不想丢掉胜利果实。 孟倩体贴道,“你啊,非得这种时候聊工作,不是扫兴嘛?大家还没吃晚饭,总不能饿着肚子呀?” “对对对!你看我这东道主当的,实在失职,失职!吃饭,咱们先吃饭!” 新鲜食材烹饪的晚餐,味道如何只怕没谁真正在乎。 至少陆恩熙只当填饱肚子,一口都没细品。 她总觉得徐飞的突然离开和司薄年脱不了干系。 吃完饭去甲板上散心时,陆恩熙终于忍不住了,“司少,徐飞摊上事儿了?” 司薄年看到陆恩熙被风吹飞的披肩,纤薄的身形在海风中摇摇欲坠,不悦道,“你很抗冻吗?” 陆恩熙一点也不抗冻,她冷的牙齿快要打架了,可司薄年站在外面喝风,她能在里面靠喊的吗? “我想帮你找到打动范广坤的办法,你说完徐飞我就回去。” 她挨冻受苦是为了帮他的忙,司薄年也不知该不该生气,脱下外套搭在她肩膀,“冻感冒了还怎么帮我办事?好好穿着。” 陆恩熙身上忽然一暖,他的体温送到她这里,与绸缎材质的西装一样熨贴,“谢谢。” 司薄年顶烦她说谢谢,“徐飞的事并不重要。” “当然重要,咱们是来拿地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弯道超车,得抓住机遇,不要给徐飞留一点翻盘的可能。你肯定也看出来了,要不是徐飞突然有事离开,范广坤就会选他。” “他回不来,下次再见徐飞,要么法庭,要么监狱。” 陆恩熙脸上闪过明亮的喜悦,“真的?” 甲板上的灯光温暖柔和,照耀的地方也明明温润,尤其是她双颊,司薄年轻咳一声收回目光,“徐飞紧急离开,是生意被人端了。” 陆恩熙耳语,“国内还是国外?” “越南。” 这么巧吗?她和唐贺达成一致要收集徐飞的罪证,他便被人端了窝。 “真是你做的?” 司薄年道,“恶人自有天收,我可没想去当世界警察。” 陆恩熙看过那么多案子,其实最不相信的便是这句,如果一切不公平都要等着老天来收,得有多少人含冤致死、委屈难平? “你为什么不承认是你做的?” 司薄年道,“理由呢?” 陆恩熙想想,“从牛大庆的案子开始,到咱们在牛家村遇到刀疤,一点点挖开徐飞这个人,再后来你派人监控他,按这个节奏,你再有下一步动作也不意外……” 这些理由,好像不至于让矜贵的司少花费宝贵的时间。 司薄年怀疑陆恩熙的智商是沙漏,时多时少,发挥不稳定,“从牛大庆开始……呵!” 他这么一呵,陆恩熙好像被打通了阻塞的关节。 他之所以去牛家村,不是为了她吗?后续一连串就像塔罗牌,他只身入局,便覆水难收。 心里知道,嘴上却不想承认,因为承认了就得承这份儿情,就得还回去,“我看新闻说,牛家村的路修好了,牛大庆母亲的房子重新翻修一遍,家里都是最新款的家具,很方便。全村的人都在感谢乐善好施的大恩人,他们还以为出钱的是林助理呢。” 前两天无意中看到的新闻,当时正被舆论烦心,没提这茬。 司薄年道,“想再去看看吗?” “还是算了,不想打扰老人家的生活。” 也不想再看见尴尬的菜窖。 唐贺出门看到他们靠着船头甲板观光闲谈,不怀好意的大声道,“大晚上的,司少还压榨秘书,给加班费吗?” 他的声音在司薄年听来就是聒噪的杂音,“唐少不和范小姐花前月下,黔驴技穷被甩了?” 这里没有外人,唐贺也不再演戏,“司少欺男霸女的事儿干多了,见到个漂亮女孩就想染指,染指也行,最恶心的是披着一层伪善面具,非说自己心思单纯,没有旁骛,还假惺惺编造个秘书身份,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们一见面就擦除战火,陆恩熙生怕再看到两人打起来,“咱们在范广坤的地盘上,稍微注意点行吗?” 唐贺被她身上属于司薄年的衣服刺痛眼睛,“你好歹也是个法律博士,就这么乐意被他利用被他骗?你是缺钱还是怕事儿?” 陆恩熙解释得麻了,“我冷,司少帮我御寒,就这么简单,至于秘书的身份,事出有因,不存在你想象的肮脏交易,另外,你虽然是我的领导,但无权干涉的私人生活,如果这是朋友间礼貌的关心,我很感谢,若是别的,麻烦你省省。” 唐贺憋屈又郁闷,生气又恼火,十几种情绪堵在心眼儿里,快要撑破他的肺管子! 就算陆恩熙想找个有力的靠山,找他不行吗?非得找司薄年这个周扒皮。 正心烦着,范若怡愉悦的声音强行打破了浓稠的硝烟气,“都在这里看风景啊?我说里面那么安静。” 陆恩熙庆幸范若怡来得及时,含笑抬手打招呼,“范小姐也没休息呢?” “船上有点颠,躺下也睡不着。还想着找你们打麻将呢,刚好咱们四个,没想到全都不在。” 今天是陆恩熙第一次见到范若怡,直觉这个女孩聪明、谨慎,继承了孟倩的容貌和范广坤的好脑子,她对唐贺的好感快要写在脸上,说不定将来真能拿捏住呢。 陆恩熙看她身上衣服单薄,暗示唐贺,“范小姐冷吗?我在里面没觉得凉,就没穿外套,一出来就别冻着了。” 范若怡摩擦手臂,瑟瑟发抖,“甲板上风好大,你看我手臂上,起了好多小疙瘩。” 唐贺冷眼看海面,假装是个聋子。 范若怡很不开心,当下摆出脸色。 她看上唐贺,不意味着为了他可以放低自己做个无脑的追随者,无条件忍受他的脾气。 同是女人,陆恩熙看得出范若怡的心思,出声打破尴尬,“不是想打麻将吗?回去吧,刚好四个人组队,我技术不太好,也没诸位大老板有钱,只能拜托大家手下留情咯。” 范若怡顺着她的台阶往下走,“好啊,我去准备……你们看!!那是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突然被惊恐取代,两眼凸出,死死望着黑色的海面。 第278章 海啸 远方,黑色海面上似乎凭空修筑了一道高不可攀的城墙,翻卷着黑色墙身超这边涌来,那堵墙黑压压的横亘在无边无际的海上,像极了天空掀开一个角劈面压来。 就在他们看清楚黑色巨浪时,船身被一股浪潮猛然摔打,海浪漫过护栏,刷地倒灌在甲板上,凶猛可怖的势头犹如雷霆。 “啊!!” 范若怡惊得尖叫,紧接着巨浪翻滚着从前方掀来,那力量好像要把船身撕碎。 司薄年也目光一凛,冷声道,“是海啸,快进去。” 陆恩熙还没亲临过海啸,看那黑压压的庞然大物,便知道这场灾难不是小打小闹,他们很可能赶上了夏季的第一场灾害。 她迈开腿奔跑,一股巨浪哗啦翻到身上,登时从头到脚全湿了。 司薄年抓住她的手,稳稳的握紧,臂膀挡住她的后背,搂着她往前跑,“别怕。” 很简短的两个字,给陆恩熙的心里安插了定海神针。 她后背再次被一股浪潮拍打,刺骨的海水如长鞭抽在身上,疼的倒抽冷气。 啪! 范若怡高跟鞋扭了脚,一个打滑摔在地上。 唐贺已经跑出几米外,咬牙骂了句玛德,又折返回去将人拉起来,看她痛苦的表情,无奈之下只好搂着她走,“撑着点。” 范若怡呆呆的凝望着他的脸,方才的不愉快顷刻间消失不见,“谢谢。” 唐贺没什么表情,“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死。” 范若怡脚踝刺痛,没力气跟他争辩那么多,他愿意帮她,不管原因是什么,都让她铭记。 等他们匆匆跑回船舱,才听到船长发出指令,“所有人立刻回房间,海啸马上就来!海啸来了!甲板上的人迅速回船舱!” 紧急信号在豪华游轮上吹响,所有工作人员全部穿戴好救生衣,随时待命,训练有素的水手们逐个检查避险设备,面色凝重,动作飞速。 船上的气氛当真是风雨欲来。 司薄年把陆恩熙安全送到房间,关闭好门窗,“海啸波及范围太大,我们就算掉头回去也避不开,看来今晚是一场硬仗,但海啸成波浪状起伏,一般不会直接撕裂船只,只要船不沉,咱们就能躲过一劫。” 陆恩熙浑身湿透,冷得打颤,“一旦正面和海啸遇到,幸存的概率恐怕连百分之十都没有,现在只能期待这艘船足够结实,质量过关,还有船上的工作人员都是高手,可别有人滥竽充数。” 范广坤难道没看气象?今天开船的总不会是个实习生吧? 海啸这种极端气象竟然没有预告?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司薄年扯了条干净浴巾给她,包裹了大半个她,然后去找房间里的救生衣,“对,估计咱们要死在一起。” 陆恩熙浑身都被海水泡透了,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她胡乱擦了擦,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掉,要是这个时候发烧感冒没力气逃生,那死的真是冤枉。 司薄年拿着救生圈过来时,正好看到陆恩熙的礼服拉开褪到腰际,大片洁白如雪的肌肤像剪下来的一片天光,他喉头鼓了鼓,“陆律师现在不跟我非礼勿视了?” 陆恩熙瞪一眼,手上继续忙活着,把湿哒哒的裙子从脚踝扯下来,“说不定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还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就当给司少提供福利,你愿意看就看。” 司薄年嘴角抽了抽,她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反倒把他心头涌动的情朝给泼灭大半,“这里没有合适的衣服,你随便找个能御寒的。” 陆恩熙扯过来干爽的浴袍,紧紧系在腰上,又在衣帽间找到给女士应急用的贴身衣服,内衣尺码偏小,只能咬牙勒紧扣上,她苦恼的看着爆掉的罩杯,烦躁的想下船以后做个缩胸手术。 而沉浸在生死情绪中的陆恩熙,并未在意换衣服的场合,也没注意司薄年站立的位置可以将她的动作一览无遗,等她调整好内衣终于不那么难受时,直接社死在和司薄年的对视中! “……”陆恩熙浑身都不舒坦了。 司薄年咳了咳,“看来我得谢谢陆律师,死亡前的福利确实不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竟然活生生印证在他的生活里。 陆恩熙捞起毛巾胡乱一卷往他头上砸,“差不多就行了,你居然一直在看!!” 司薄年轻易便接住了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把救生衣穿好。” 陆恩熙也是够郁闷的,礼服长裙不方便逃生,浴袍也不方便,穿上救生衣简直不伦不类,她自己尴尬也就算了,该死的是还当着司薄年的面。 哎,人生所有的黑料,都被他掌握了。 嘭! 又是一声巨响,船身正在遭遇巨浪的袭击,整个空间像要被颠覆了一样,倾斜出诡异的角度。 陆恩熙脚下的地板快要呈四十五度,她不可控制的往司薄年身上倒,最后死死贴在他身上,终于不再往下滑。 而司薄年一手攥着焊死在墙壁上的金属灯架,一手搂住陆恩熙,“想看看海啸吗?” 陆恩熙顺着他的眼睛看向窗口,封死的玻璃窗外,是一道被光线照亮的白色巨浪,浪潮比cg动画震撼力强悍百倍,巨浪滔天,遮盖日月,而人在这样的浪潮面前,渺小的不如一只蝼蚁。 难怪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生死存亡的瞬间,陆恩熙想到一句话,“有人说,如果把所有国家的元首都送到月球上开一次和平会议,地球上就不会再有战争了,从月球看地球,只是一个小小的蓝色乒乓球,我们争夺的名利权势,都是微末灰尘而已,多么可笑,多么不值一提。” 司薄年低头看着她,冻白的唇一开一合,分外动人。 他忽然想到,就算真的今天被海啸带走,跟她死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他不管世界和平,也不管大是大非,在他心里,惦念的竟然唯独怀中这小小一个女人。 他低声喊她,“陆恩熙……” 陆恩熙举起双眼,颠簸太厉害,她表情痛苦也无暇管理,“怎么了?你有遗言让我代为转达吗?只要我活着出去,一定帮你办到。” 司薄年皱起眉头,在剧烈的晃动中,稳稳抱着她,“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啊!” 船身徒然大幅度颠簸,往左侧大幅颠倒之后,又猛地往右侧摔打,人在其中像漏勺里的鱼虾,被大自然这个厨师任意抛撒。 陆恩熙五脏六腑都要被颠错位了,眩晕感引起的恶心想要呕吐,呼吸憋闷,只能口鼻同时用。 这滋味,是否就是死亡? “司少……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第279章 脑壳很耐撞,又是脑震荡 人在死亡威胁面前,心理防御能力直线下降,这样的危急关头,就算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都可能握手言和。 陆恩熙心一软,决定将她这辈子都不准备说的秘密,告诉他。 “其实我们有一个……” 轰!! 陆恩熙话才说一半,房间里的隔板被超负荷的压强挤变形,木板上挣脱铆钉的控制,突然倾斜的弹飞过来,在水压和风力的作用下,旋转着往前冲。 陆恩熙来不及尖叫,只看司薄年猛然出手,可木板在即将撞到他时,转了个角度,刁钻的弹到她身上。 毫无防备的重击,将陆恩熙带入了无尽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了,意识也沉入了深海。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陆恩熙头胀痛,浑身酸软,好不容易才把眼睛睁开一道缝。 “嘶!” 她想起身,伤口的疼痛逼迫她再次躺下。 “你醒了?” 是陌生又温柔的女声。 陆恩熙忍着头部的剧痛,把眼睛睁大,看清楚她身上的白大褂。 她在医院。 而最后的记忆…… 脑袋里忽然闪过晚上的惊涛骇浪,她一把抓住护士的衣服,“他们呢?其他人呢?” 海啸结束了,她获救了,其他人是不是也同样脱险了呢? 当时司薄年保护着她,他还好吗?唐贺有没有受伤? 护士看她情绪激动,极力安抚道,“你平静一下,别紧张,别紧张,他们也在医院,我们救护车过去的时候,船已经靠岸了,有几个人重伤,但大部分都是轻伤,你是伤的比较重的呢。” 陆恩熙脱口而出,“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不到三十岁,穿白色的衬衣,他还好吗?” 护士被她问愣了,“好像有两个年轻的男士呢,你问哪一个?” 陆恩熙道,“最帅的。” 她想,大部分人的审美应该都是统一的,看得出司薄年更帅一筹吧? 护士想想,面上一喜,“你说那个啊,是不是个子特别高,估计要有一米九左右,皮肤挺白的,干干净净,还戴着一块特贵的手表。” 这个形容……好像同时符合唐贺跟司薄年,更巧的是,他们都穿着白色衬衣。 “他在哪儿?” 护士担心她再次情绪激动,委婉道,“他好像还在昏迷,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大可以放心的,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都在。” 陆恩熙哪里能放心,不亲自看一眼总提着一口气,别说休息了,她脑子里乱成跑马场,又挣扎一下,试图坐起来,“护士小姐,麻烦你扶我一下,我得去看看。” 护士忙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压回去,心说你伤的最重,就别惦记别人了,“美女,你别乱动啊!你撞到了头部,有脑震荡,可不敢动啊,我去帮你看看那个男士的情况,你别激动。” 陆恩熙能不激动吗? 她都脑震荡了,司薄年只会更严重。 为了防止伤情恶化,她不敢乱动,回头别没帮到别人,自己还倒下。 脑震荡,又是脑震荡,她这个脑袋也够命硬的,居然还没撞坏。 同一家医院,顶层病房。 司薄年苏醒时,林修晨已经站在病房,看到他眼睛动了动,忙凑近一些。 “总裁。” 司薄年很快在脑海里回想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他记得自己试图替陆恩熙挡住飞过去的木板,但角度偏斜了他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恩熙被袭击。 再后来,船身被巨浪击打,他也撞在什么东西上昏迷过去。 “她呢?看到她了吗?” 林修晨就知道总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陆恩熙,颔首道,“我去看过了,她已经苏醒了,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脑震荡,需要静养。” 司薄年冷着脸,“脑震荡还叫没事?什么叫有事?” 林修晨苦恼道,“总裁,你手臂伤得比较严重,小臂粉碎性骨折,医生连夜做了手术,里面放置了钛合金板固定。” 司薄年终于意识到自己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做了夹板固定,眉头深深的皱起来,“骨折?” 这么说,他替陆恩熙挡住了一部分冲击力? 那就好,说明所有力量没有全部压在她身上。 林修晨听得出,总裁的语气意味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过去。 “范广坤和孟倩伤的比较轻,很快就能出院,下一步,咱们要做点什么?” 总裁出来谈事情,地皮没拿到却受了伤,更该死的是,陆律师也受伤,那么以他的个性,不让范广坤脱下一层皮,这桩事便不可能了结。 区区一块地皮算什么?范广坤想全身而退,就得下血本! 林修晨心疼司薄年和陆恩熙,也心疼范广坤,他肯定想不到,自己苦心安排的三家争霸,最后演变成了一个人的屠宰场。 司薄年冷声道,“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件事交给杜俊杰。” 专业扒皮杜部长,对付范广坤可是太合适了! 林修晨应下,“好的总裁,我联系杜部长。” 杜俊杰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奔向平城,先给了范广坤一个下马威。 范广坤得知司薄年受伤,心都颤了,他和夫人想去病房探望,被司薄年的保镖挡住,连顶层都进不去。 他第一次意识到,就算在平城这三分地上,自己也无法一手遮天。 而后,杜俊杰找到他,公事公办道,“范总,又见面了。” 范广坤看到杜俊杰,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像史前怪物,“杜律师?” 杜俊杰拿出名片,隔着桌子给他,“范总的信息网是不是要更新一下?我在km做法务部部长四五年了。” 范广坤捏起名片,笑得阴阳怪气,“部长?能在司少手底下坐到这么高的位置,确实符合你的能力。” 而他刚认识他时,杜俊杰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因为拒接他的案子,还没范广坤找人教训一顿。 时来运转,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杜俊杰打开公文包,将电脑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叉,腰杆笔直,“范广坤先生,我代表司先生,正式起诉你……” 听到这里,林修晨便离开了会议室。 后面的全权交给杜俊杰即可。 而后,他去探望躺在病床上的唐贺。 毕竟他是唐家的少爷,不看一眼不合适。 唐贺下巴架着护颈,直挺挺躺着,打了厚重石膏的右腿高高悬挂起来。 “唐律师,您还好吗?” 唐贺脑袋动不了,费力的瞅见床尾的男人,当即发出一声讥诮,“原来是司少身边的魏忠贤啊,魏公公屈尊来看我,蓬荜生辉!” 第280章 我不要你了! 林修晨早想到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好话,何况这些年跟随司薄年,他的心理素质得了三五分真传,还不至于几句难听的就失控。 “唐律师既然伤的不重,那就好。” 唐贺冷冷瞥他一眼,如果他的眼神可以被激光扫描,短短几米的射程内,肯定有几万个尖锐的毒刺,“你是来替你主子看我死没死?我好好的,让你们失望了。” 林修晨微笑,“唐律师多虑了,总裁并未提到你。” “……”唐贺生生被噎住,“他呢?死了?” 林修晨现在无比笃定,唐贺对总裁不止是不友好,完全到了仇恨的程度,应该不是商业竞争导致的吧? 除了事业,那便是女人。 少奶奶? 想到这一层,林修晨道,“总裁无碍,倒是唐律师你,可能要坐几个月的轮椅,还请多多保重。” 唐贺笑道,“不劳费心。” 林修晨客气道,“无妨的,唐律师若是有急事,也可以联系我,同在异乡,我会尽力帮你。” 唐贺不信他有那个好心,但眼下除了他,也没别人了,“你帮我?” “能内范围之内,自然义不容辞。” 唐贺也不跟他客气,“去看看陆恩熙,把她的情况告诉我,别跟我说你不认识她。” “陆律师和km早就合作,我也十分欣赏她的处事风格。” “那就别废话,看完了过来说清楚。” 林修晨看了眼腕表,“恐怕唐律师要稍等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你多休息,我不打扰了。” 唐贺气得想跺脚,可他的脚骨折了,“滚滚滚!” 离开唐贺的病房,林修晨去楼下看望陆恩熙。 陆恩熙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司薄年那么强,一定能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 但护士回来跟她说,“你说的那个男士,住在顶层vip病房呢,我没看到,好像来了很多保镖,不允许外人探望,给他做护理的医护人员全都签了保密协议,任何人打探不到消息。” 陆恩熙心好像还沉在昨晚的海底,更难受了。 出动这么多人,司薄年肯定伤得很重,他的伤情不能被外界知道,不然会引起股市的大海啸,到时……可比昨晚更恐怖。 “护士小姐,麻烦你给我个轮椅,我必须上去看看他。” 护士为难道,“美女,你至少要观察48小时才能起来,请你不要担心,再说就算你过去也帮不上忙啊,交给医生你不用担心的。别回头你朋友没事,你再留下后遗症啊,脑震荡不是小事情。” 陆恩熙无法,只好答应,“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她的手机应该还在船上,但愿没有掉进海里。 护士依然发愁的苦着脸,“美女,你暂时不能接打电话。”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这家医院制定的什么规定? 那她现在岂不是等于与世隔绝了吗? 唐贺呢?如果他好好的,应该会过来吧,他迟迟不出现,可见也受伤了。 下午,陆恩熙听到护士们在议论这场自然灾害。 “没想到今天的海啸来得这么早,吓死我了昨天!” “还好我关死了窗户,不然家都得给我吹飞,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海啸了,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 “诶,你们知道昨晚送来的伤员是什么人吗?人刚送到就是院长亲自接的,还加派了保安,是不是某个明星?” “明星哪有这么大的阵仗?我看说不定是官儿。” “我的妈!” 陆恩熙听的更头痛,司薄年该不会伤的快没命了吧?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上去看看! “陆律师。” 林修晨的声音,把陆恩熙处于风暴中的大脑拉回现实,“林助理?你也来了?” “嗯,接到消息就马上过来了,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陆恩熙根本顾不上自己,“你看到司少了没有?听护士说顶层被保安把守着任何人不能接近,他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林修晨道,“总裁手臂骨折,其他的还好,医生做了手术,接下来好好养骨头,问题不大。” 骨折? 听着也遭了不少罪,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恩熙的心终于不再悬在半空,“唐贺呢?见到他了吗?” 少奶奶先问总裁,再问别人,可见在她心里总裁的地位更高,“唐律师腿部骨折,也没有大碍。” 经历这么大的灾难,只是伤筋动骨可算是庆幸,陆恩熙松一口气,“那就好。” 至于其他人,她不想问那么多。 “你帮我打个电话吧,护士不让我碰手机。” 林修晨掏出电话,“可以的,您记得号码吗?” 陆恩熙只记得乔菲的手机号。 “谁啊?”乔菲对陌生电话并不友善,应该是八卦记者骚扰的次数太多,她被烦的失去了耐心。 “乔儿,是我,我手机丢了,这是别人的号码,我跟你说个事情,你先别激动。” 乔菲一听这情况,绷着呼吸点头,点完发现电话里看不到,“好的好的,美熙你说。” “你看新闻了吗?平城海啸。” “别说平成,洛城也遭殃了啊,下了一夜的暴雨,那风大的,摄影棚都给干飞了,靠!吓死姐了!你……在平城?” “嗯,出了点意外,我暂时留在平城回不去,你联系不到我也别担心,还有给老张打个电话,让他放心,对了唐贺也在平城,老张要是不知情你就说一句。” 乔菲放低声音,“唐贺也在?那……那个谁呢?该不会也在吧?” 后面的也字,她特意加了重音。 “嗯,他也在,更具体的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总之我们都没什么大事,顺利的话三五天就能回去了。” 乔菲怕她挂电话,急匆匆道,“等下等下,你在哪儿呢?我明天去看你。” “别来,我再联系你……” “你和那个谁在一起,不要犯傻知道吗!可要管好自己的脑子,不要心软!就算他快死了,你也别心软!你敢犯傻,我不要了!” 还好林修晨不知道那谁是谁,不然陆恩熙就太尴尬了,“好了好了,手机还给别人啦!” 第281章 张嘴 挂了电话,陆恩熙换掉脸上闪过的一抹尴尬,“你要去司少那里吗?” 林修晨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点点头,“总裁在静养,不让外人打扰,现在应该不是很忙,陆律师有话要我带吗?” 他说的这么清楚,少奶奶应该听得出来,总裁很闲,你有什么尽管说,绝对不会给总裁添麻烦的。 陆恩熙却想着,要说什么呢?他身边是一流的医生,一流的安保,一流的设备,一流的服务,那些人会把他照顾的像个国王。 “没什么,你去吧。” “好的陆律师,有事情你随时找我,这几天我都在平城。” 林修晨轻轻关上门,回味着陌生女孩口中的“那谁”。 如果他猜的不错,代号指的就是总裁。 少奶奶的小姐妹耳提面命让她提防总裁,哎……看来总裁的追妻路,其修远兮。 司薄年等待林修晨回话的时间,顺便见了杜俊杰。 杜俊杰打开文件,仔细汇报,书面文字说完,综述道,“范广坤说,他想私了。” 司薄年兴致缺缺,“条件呢?” 杜俊杰将范广坤的话浓缩后汇报道,“他知道您想要月亮岛那块地,答应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您。” 范广坤的私人游轮未做好安全检测和天气观察便盲目出海,船上工作人员更是疏于观察,导致撞上海啸,这个责任一旦推到法庭,足够范广坤名誉扫地。 在理亏的情况下,他开罪不起司薄年。 就算不理亏,害司少受伤,他也得拿半条命去赔。 司薄年面无表情,“只是这样?” 就算没有这场意外,那块地他依然会拿到手,至于价格,也绝不允许范广坤狮子大开口,他如意盘算打的响亮,只可惜算错了人。 杜俊杰道,“我当时就拒绝了这个和解条件,并且提出其他要求,范广坤还在犹豫。” 司薄年闭目养神,连应付都懒得,犹豫?他还有犹豫的机会? “怎么让他点头,是你的事,杜部长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杜俊杰明白兹事体大,总裁受伤,陆恩熙也受伤,范广坤不知道陆恩熙的身份,但他应该看得出一点,能跟随在总裁身边的,都不是虾兵蟹将。 看来,他还得加大力度推敲一番。 “是,总裁,我一定拿到让您满意的结果,您好好休息,这件事你别太费心。” 杜俊杰走后,林修晨进来,两人在门外擦肩而过,互相点头致意。 “总裁,唐贺右腿骨折,在楼下躺着呢。” 司薄年一个人独占顶层病房,其他人都在下面一层,而医院最好的医疗资源,也都往顶层倾斜。 司薄年并不关心他的死活,沉默着。 林修晨仔细观察总裁的神情,据以往的经验,大概在等他想听的消息,可惜……少奶奶并不关心您啊。 “陆律师问您的情况,我跟她说了,她看上去挺着急的,只是陆律师脑震荡,医生反复交代不可以太忧思挂虑,她才没多问。” 司薄年假寐的眸子慢悠悠睁开,表情没有改变,神色却有了光彩,“她的脑袋第二次撞,交代医生务必做到各方面的仔细检查,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不能给放过,大脑牵扯身上所有的神经末梢,一旦留下后遗症,将是一辈子的麻烦。” 也就少奶奶,能让总裁如此长篇大论的絮叨,一点也不嫌麻烦。 林修晨应下,“是总裁,我跟医生交代清楚——范广坤那里需要我走一趟吗?” 范广坤现在急切想见到司薄年,就算看不到他,见一见他身边的红人也好,正是这样,林修晨才不想跟他碰面。 司薄年道,“恶狗用粗棍,交给杜俊杰。” “是。另外,公司那边我给董事会的消息是您在外地考察项目,重要的事情通过邮件转到您这里,还是老规矩,出面的场合都让副总裁过去。” 类似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林修晨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司薄年看看自己固定死的手臂,眉心一点点凝结,“清理过道,我下楼一趟。” 陆恩熙不适合移动,司薄年就算有心让她转到顶层来,也得考虑病情,只能自己下去看了。 “是!” 林修晨效率出奇的高,几分钟后,下面一层鸦雀无声,所有病房的门也都默契的关闭好,医护人员尽数避让。 陆恩熙躺在床上放空大脑,试着给自己做催眠。 司薄年推开门进来,看到陆恩熙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轻轻的动着,不由轻笑。 “骂谁呢?” 他突然说话,把快要睡着的陆恩熙给吓清醒了,“你不是受伤了得静养吗?下来干嘛?” 司薄年脖子上挂着绷带,手臂横在胸前,用长腿勾住椅子挪动床头,坐下时膝盖要敞开一些才不会碰到床,“躺好别动,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两次脑震荡,估计更迟钝了。” 陆恩熙看他确实没什么大事,放下心来,“你手臂怎么骨折的?” 司薄年道,“不记得了?” 她应该记得吗?她被撞晕了。 “如果不是我替你挡一道,你现在就不是脑震荡,而是脑袋开花。” 陆恩熙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但他说的有道理,那么厚重的模板撞在头上,怎么会只是脑震荡?应该撞死才合理。 这么说,她又欠他一个大人情。 承认?还是装傻不认? 司薄年一只手倒了杯水,将床缓缓摇起一些,“脑子已经够累了,还逼着它替你编理由?你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这么狠?” 陆恩熙很不喜欢被他看穿心思的感觉,“范广坤肯定会把地皮给你,就算不是我的功劳,但我也有苦劳,人情算还上了。” 司薄年将水杯放在她嘴边,“张嘴。” 陆恩熙脑子一懵,乖乖张嘴,喝水,嗓子舒爽许多。 司薄年道,“那座岛很快就是我的,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陆恩熙疑惑,“我?” 司薄年不是开玩笑,“毕竟是我们一起争取过来的,那么大的岛,肯定不能只建设一座疗养院,还可以开发别的用处,你现在不适合思考太复杂的问题,等好了慢慢想,想好告诉我一声。” 陆恩熙拒绝,她再也不想跟司薄年牵连不断,“那是你的私人资产,我不插手。” 司薄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是股东之一。” 第282章 身后的狼尾巴 “我不要!” 陆恩熙大脑触电般反应过来,或者说根本没过大脑,本能的强烈拒绝。 不管司薄年出于什么理由非给她股权,一旦他们在利益上有长久牵连,再想彻底理清便千难万难。 她早就见识过司薄年的聪明,他若想达成某个目的,就算绕一百个圈子也会办到,对范广坤如从,对她也能如此。 司薄年好像早就想到她会拒绝,反应很平静,也不准备跟她讲道理,“月亮岛很适合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患病的人,可以很好的调理身心,km将聘请海内外最好的心理医生,打造国内第一家皇室理疗中心,相应的,能在岛上疗养的人,必须经过团队仔细甄别,从身份到财务能力,任何一条不合格,都会被拒之门外。” 陆恩熙刚要说,我又没病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然后想到远在美国的母亲,她沉默了。 司薄年说到做到,正是这个招牌式的做派,为他赢得了今天的地位。 而km买下月亮岛以后,他的话就是圣旨。 到时,母亲能去治病吗? 想着也是可笑,母亲连国门都回不来,谈什么月亮岛? 陆恩熙果断道,“既然司少已经想好了经营理念,那我祝愿你在月亮岛上的项目旗开得胜,日进斗金,也不枉费司少在平城遭遇的意外。” 司薄年道,“你不用着急回答我,项目启动还需要时间。” 陆恩熙心说,就算再给我十年,我也不改变初衷。 此时,司薄年的电话响了。 他不避嫌,接起来,“爷爷。” “你在平城见了范广坤?” 司薄年面上露出很淡的讥讽,“看来范总胆子挺大,求情求到了你面前。” 能让爷爷亲自打电话疏通,范广坤积累的人脉倒也不差。 范广坤被杜俊杰一通威胁恐吓后,当即乘坐私人飞机飞到洛城,设法见到司冠林,如今这世上,若还有谁能稍微管一管司薄年,也只有这位了。 好在几年前他和司冠林有一些私交,多少算送给他一点人情,如今只好厚着脸皮拜会。 司冠林对孙子的秉性最了解,他吃了亏,别人就不能好过,范广坤不瘦一圈是不行的,但有一点还是有必要交代交代,“那座岛他同意以半价卖给你,也算知错了。” 司薄年道,“爷爷没听说我受伤?” 范广坤期期艾艾,强调自己的诚意,但司薄年的伤情他不清楚,不敢多说,尽量不提。 司冠林不太知情,“受伤?怎么受的伤?伤在哪儿了?” 司薄年道,“爷爷要是还坚持给范广坤面子,我可以不追究。” 司冠林闷哼,“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 所谓知道,便是放任不管。 他们司家的人,绝不吃亏。 陆恩熙每个字都听到了,司冠林手腕狠辣,但对司薄年的好,可以说无可指摘,隔代亲在他身上也未能免俗。 司薄年放下手机,调整震动模式,“想不想吃东西?有胃口吗?” 陆恩熙饥肠辘辘,可医生只让她吃清淡的半流食,“有点想吃甜食。” 她需要甜品刺激多巴胺。 “好。” 司薄年交代林修晨去办。 不到二十分钟,一盒精美的糕点摆在床上的餐桌上,花色齐全品类繁多。 陆恩熙眼睛雪亮。 她脑袋嗡嗡的,就想这口。 司薄年一把拍掉她的小手,单手切开那块四四方方糕点的一个角,“解解馋就行了,不能贪吃。” 陆恩熙垂眸看着他手中的金属小勺子,里面可怜巴巴就一丁点,“我能每样吃一点吗?” 司薄年道,“不能,你可以选其中五样。” 那就是五小块儿,小得可怜的块儿。 都不够她塞牙缝儿。 行吧,总比没有强。 陆恩熙张嘴,喊住小勺子,想把勺子也给吞了。 司薄年松开手,勺子便留在她嘴里,被两片薄薄的水晶唇抿着。 陆恩熙:“……” 司薄年含笑,沙哑的声音因放得太低而沉淀出动人质感,“馋猫。” 陆恩熙耳朵一热,半张脸红了。 “陆恩熙,你怎么样了?我让林修晨把你的情况汇报一遍,他竟然放我鸽子!” 唐贺等来等去没等到林修晨,只好强迫护士把他推来,他一条腿悬着,人坐在轮椅上,活像行走的“身残志坚”人形招牌。 可他进门看到的画面,便是司薄年含笑从陆恩熙嘴巴里拿出甜品勺,而被投喂的女人面如桃花。 “司薄年,呵……阴魂不散,胳膊都废了还不忘勾勾搭搭,什么东西!” 他相信,就算陆恩熙中圈套也是司薄年道行太深,她压根不是对手。 司薄年理也不理,“还想吃哪个?” 陆恩熙看着造型奇特的唐贺,“副主任,你都这样了还过来干什么?骨头刚接好,最怕来回折腾,你回去好好躺着。” 唐贺义正言辞,眼睛死盯着司薄年,轮椅用力一滑,堪堪撞在司薄年的椅子上,“我再不来,你这个小甜椒就被猪啃了。” 陆恩熙汗颜。 唐贺捏起桌上一块甜品,放入口中,意有所指,“不愧是司少,对外能下死手把范广坤吓得跑出平城,对内又是喂饭又是色|诱,你要不要申请吉尼斯纪录?项目就叫多面手渣男。” 陆恩熙脑仁儿疼,闭眼皱眉,“要吵出去吵。” 司薄年给唐贺一道森冷目光,“要么滚,要么闭嘴。” 唐贺愤愤的吞下甜品,不再看司薄年那张惹人厌的脸,“医生怎么说?得躺几天?平城的医生能行吗?最好尽快转洛城,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 陆恩熙不确定,“先观察三天,也不是要命的病,不至于那么兴师动众的。” 司薄年不想听到她和唐贺说话,切开块糕点放她嘴巴,“核桃仁儿的,补脑。” 陆恩熙抓起一个粉红色的,伸手塞司薄年嘴里,“草莓的,补锌。” 她是想堵住司薄年的嘴,但唐贺看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动作,更像调|情。 他一把将甜品兜过去,放在怀里,忍无可忍道,“陆恩熙,你差不多行了,脑子撞坏,眼睛也撞瞎了?看不出来司薄年背后的狼尾巴?” 司薄年捏着小勺子,耳边都是唐贺的声音,很影响他心情,“唐贺,给你脸不要,就别怪我给别的。” 第283章 追杀 司薄年还是那个司薄年,或者某些时刻他会露出温柔和奶昔,但一旦被触到逆鳞,他的凶狠便会倾巢而出。 其实,对付一个半残废的男人,他根本就不用费力。 陆恩熙吓得惊叫,“司少,不要!!” 可她的喊声并未阻止司薄年,他一只手扼住唐贺断掉的腿的脚踝,用力一折。 唐贺当即发出了比陆恩熙更惨烈的嘶吼,好像午夜森林中的困兽在决斗,天地都在震荡,整个医院的大楼更是震颤不已。 “啊——” 唐贺的嘶吼声凄厉无比,撕心裂肺。 断裂的骨头还没开始愈合,手术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但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了,司薄年这么做,导致的痛感是双重的,皮肉剥离的痛,骨头破碎的痛,犹如江河决堤把唐贺冲爆了。 陆恩熙脸彻底吓白了,这一幕比昨晚的海啸来得更凶猛恐惧,简直要把她的灵魂给吓飞出去。、 不……不要…… 声音在嗓子里压着,死活发不出去。 唐贺脸上和身上比淋过雨还要湿,冷汗打湿全脸,眉头皱紧,表情扭曲的凶狠,“司薄年!你竟然敢!” 司薄年松开手,似乎刚才的事这是随手拗断了一个小树枝,不值一提,“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该管的不要管,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腿,总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我就替你约束约束。” 唐贺痛的深呼吸几声才平静下来,断掉的腿还挂在那里,但疼的麻木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与身体剥离开,“司薄年,你给我记好,咱们俩的恩怨,没完!” 崩裂的伤口溢出鲜血,血水很快渗透了绷带,滴在洁白的瓷砖上。 司薄年不屑道,“想做什么放马过来,如果你想再断一条腿,永远坐在轮椅上。” 陆恩熙的心情好像被千刀扎出血,她做了什么?因为她,唐贺跟司薄年竟然彻底闹翻了,往后洛城还有平静的日子吗? 因为他,司薄年又在害人! 这是第几次? 他还要牵连多少无辜?还要流多少血才肯罢手? “副主任,你快叫医生过来,你的腿才做的手术,现在还要再做一次,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 她不是医生,可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反应表示截肢。 不!绝对不可能! 她不能再看到身边的人失去奔跑的自由,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唐贺也变成一辈子只能和拐杖共存的人! “唐贺!听到了吗?” “医生!医生!” “医生!救命!” 陆恩熙眼泪疯狂决堤,这一幕,把她深深埋藏起来的记忆勾出来,那血淋淋的一幕排山倒海的砸向她的眼睛,要通过瞳仁将她全身都灌满。 几年前的深夜,她就是这样跪在地上,一声一声呼喊着救命,可是荒野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鲜血不断的流出来。 她看着哥哥倒在血泊中,可她无能为力。 司薄年怔了。 他看到陆恩熙眼睛里流出的热泪,一下有些慌神,旋即是拔地而起的愤怒。 她竟然为了唐贺哭? 竟然! 而唐贺,也楞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恩熙看到自己腿被司薄年伤害,竟然难受的流泪,所以……在陆恩熙的心里,他的分量并不轻,就算不是爱情,起码她在乎他,心疼他。 为了这些属于他的眼泪,唐贺觉得就算腿残废也不亏。 他吞吞口水,忍着疼痛,有点傻气的问,“陆恩熙,你是在为我哭吗?” 陆恩熙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缝隙流出来。 她忘不了那个深夜,忘不了大哥一开始痛苦的闷哼,忘不了大哥昏迷前说的话,“熙熙,不要哭,哥哥不会死的,我还要保护熙熙,哥哥是……是熙熙的大英雄……” 陆恩熙再也绷不住疯狂的情绪,也顾不上脑震荡不能情绪波动。 这些天来,她努力不想起家里,不回去想全家人在一起的幸福画面,也努力不去想他们在国外的辛苦,可一旦有个契机触发,她就再也无法自持。 因此,唐贺说什么,她根本听不到。 她心好痛,好痛。 唐贺笑了笑,心满意足的抬头望着司薄年,“司少,咱们……慢慢算账!” 不用司薄年回答,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难受吗?挫败吗?受伤吗?折磨吗? 这就对了! 唐贺被医生推走,一直都在傻笑。 导致医生怀疑他是不是痛的脑子失灵,得了失心疯。 病房里,气氛彻底凝固在冰点。 陆恩熙还在压抑的哭泣,司薄年则冷着脸。 “就这么心疼他?” 陆恩熙不回答,她突然很讨厌司薄年。 和司薄年相处的这些天,她看到他的温柔、正直、善良,差点忘了曾经多少的伤痛都是他亲手所给。 她真是该死!!她怎么没死在海上! 连哥哥没了一条腿,都敢遗忘! 她怎么能忘! 许久之后,陆恩熙慢慢停止哭泣,她也怕苦太久脑子真的坏笑,到时候家里更雪上加霜,为了家人,她得挺住。 “司少,我想问你一件事。” 司薄年冷却的脸还是没有表情,一想到陆恩熙为了唐贺流泪不止,他便控制不住愤怒,“什么事?” 陆恩熙露出一丝嘲讽的苦笑,觉得问出来很多余。 他会承认吗?承认了又会怎么样? 陆恩熙吸吸鼻子,不让哭腔挡住声音,“三年前,你是不是派人追杀过我哥?” 司薄年一直说,大哥偷偷转移km的钱,盗用他的名字骗取巨额资金,那么他肯定特别恨大哥,恨到了非他死不可的程度。 她和大哥被人追杀,大哥拼命反抗,受了重伤后,拽着她上了车,可那些人疯了似的穷追不舍,大哥满脸是血,视线受到限制,在山道的转弯处,车子跌落山谷。 大哥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等车子坠落,才松开手,她只受了轻伤,好不容易从车里爬出去。 可大哥的腿被压在车下,浑身被血湿透。 她徒手去扒,指甲折断在石头上,早已分不清满脸的黏腻是血还是泪。 她哭,她喊,她使出全身力气想把大哥拖出来,可车身太重了,她绝望的好像走进地狱。 从小保护她、照顾她、疼爱她的哥哥,最后虽然成功爬了出来,保住一条命,却永远失去了右腿。 那么年轻英俊的哥哥,风华正茂的年岁,却用了很久的拐杖,后来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钱换上义肢。 她的大英雄,成了独腿的伤员。 那些人,如果不是司薄年派去的,还能是谁? 谁会想让哥哥死? 第284章 永远失去右腿 她问完以后,安静等待着司薄年的回答。 可司薄年一个字也没说。 时间被拉长无数倍,黏稠的停顿在两人之间。 沉默如鸿沟,彻底把摇摇欲坠的栈桥斩断了。 陆恩熙无力的轻轻吸一口气,她担心自己再不呼吸就死了,“那天,我和我哥在一起,我们刚到美国,人生地不熟,哥哥想找工作,却总被拒绝,他心情很不好,我就建议开车去外面吹吹风。” 陆恩熙没说车是租来的。 “我们转了一圈准备回住的地方,还没上车,突然冲过来一群人,喊着我哥的名字,让他跟他们走,那些人看上去很危险,我哥当然不肯听,他们就动手打人,我吓坏了,可美国晚上……路上没有人,连求助都没办法……后来,我们终于上车,却被一路追到山上,再后来……” 陆恩熙隔着一层厚厚的泪膜,看不清楚司薄年的脸,也不想看清,“再后来,车子掉进山谷,我们虽然幸存下来,但我哥断了一条腿,右腿。” 她闭上眼睛,一眼也不想看到司薄年。 太痛了。 心脏那一块地方就跟被刀尖旋转着扎进去一样痛。 司薄年依旧没有回答。 如死般的沉默,要把人弄疯掉。 最后,陆恩熙失望地说,“司少,麻烦你出去。” 她声音很低很轻,却犹如惊雷。 司薄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了病房,几步路而已,他好像走了半辈子。 他怕自己走出来就再也走不进去了。 可他若不出来,陆恩熙很可能情绪彻底失控,她的病情将恶化。 他不能再刺激她。 三年前……又是他宁死也不想回忆的三年前。 许多事情发生在他恨透她的时候,并且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那时候,怒火中心的他正想办法追查公司被转移的资金,好不容易查到陆恩赐身上,却被告知,陆恩赐连夜偷偷跑去了美国。 盛怒之下的他,当即联系美国的下属,勒令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陆恩赐带回来。 他当时的要求只是将人带回,好追查后续,却不料,那些人在逮捕的过程中,将陆恩赐的车逼上山道,最后陆恩赐连人带车跌入山谷。 可他当时并没得到消息陆恩熙也在车上,那些人汇报时只是说陆恩赐不肯配合,他们动了手。 他不喜欢听废话,所以下属汇报工作只说重点。 他们却不知道,陆恩熙也是重点。 这件事之后,司薄年再也没提过陆家一个字,也没再追查那些资金,也正是如此,他才不知道陆恩熙那三年在美国发生过什么。 这三年来,陆氏销声匿迹,司薄年以为陆恩赐在车祸里死了。 后来才无意中得知他还活着,但仅此而已,至于他生活的如何,一概不知。 要不是那天他独自开车去墓地祭奠千雅的衣冠冢,无意中看到陆恩熙,连陆恩熙回洛城他都不知道。 他安静的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看陆恩熙对着墓碑鞠躬,那纤瘦的背影好像被墓地的风吹得左右摇摆。 他恨的攥紧拳头,好几次想冲下去,在千雅的墓碑前拗断她的脖子,为妹妹报仇。 可他最后看到陆恩熙跪在地上大声痛哭……一米七的她,蜷缩在地上竟只有那么一小团,像个被扯破的布偶。 他搞不清自己的情绪。 她的哭泣,他竟然心软。 她的纤弱,他竟然不忍。 更离奇的是,他竟然破例包容了一个背叛他、利用他、害死他妹妹的凶手! 很久以后他才发现,他爱上了陆恩熙。 可这一切都太迟了,沉疴痼疾,药石无医。 他和陆恩熙的裂痕,只怕怎么努力也无法修复。 而唐贺……他与陆恩熙没有任何怨恨,以陆恩熙心软的性格,假以时日当然会被人感动,然后…… 不,他无法想然后的事。 司薄年点燃香烟,落寞的望着医院后窗的远山和深海,孤独得像一座石雕。 …… 唐贺的二次手术持续时间更长,更复杂。 当范若怡听说唐贺又受伤时,撤掉输液器就往他病房跑,护士怎么也拦不住。 “唐贺,你怎么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躺在床上嘴唇发白没有血色的唐贺,转头看向一身病号服的范若怡,“范小姐不好好养病,来我这里干什么?我不是医生,不会治病。” 范若怡碰了一鼻子灰,也没转身走人,而是心疼道,“你气色这么差,是不是失血过多?怎么会这样?上一个手术医生说很成功。” 唐贺的情绪还停留在陆恩熙的眼泪中,一晚上过去也没平复,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得意,再想想司薄年的表情,就更得意了。 “出了点小意外,没什么事,能好。” 范若怡伤了头部和手臂,缠着绷带,气色也不太好,听到他这么说,嘴角一扬笑了笑,“没事就好,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其实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其他的并不重要啊。” 唐贺不接。 不想接。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范若怡不是擅长主动找话题的人,也不太会主动讨好别人,何况唐贺他们受伤,总归跟她父亲有关,唐贺不想理她也是正常的,她这个时候更不能有脾气。 唐贺忽然道,“平城最好的甜品店在哪儿?” 范若怡一喜,“你想吃甜品?店里的甜品哪有家里做的好啊,我让厨师做一些给你,你喜欢什么口味?” 美食是打开壁垒的好办法,范若怡庆幸终于找到一点可以继续下去的希望。 唐贺也不解释那么多,她以为他要吃,那就继续以为吧,“各种口味都来点,尝尝鲜。” 他还不确定陆恩熙喜欢什么,今天司薄年给她弄了那么多花样,还没见她怎么动。 范若怡开心应下,眉眼间都是光彩,“这个容易,我家糕点厨师是法国米其林的主厨,他会做的甜品少说也有两三百种,你可以慢慢品尝。” 唐贺勾唇,“那就麻烦范小姐了。” 范若怡心里已经开始数点自己最喜欢的几样点心,先给唐贺做那些,“唐少不用叫这么客气,大家既然是朋友,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名字? 唐贺并不想叫她名字,“范小姐没听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别把我想那么好,不然失望的还是你,大家还是一码归一码顺清楚比较好。” 唐贺不敢说自己很懂女人心,但女人的心思,大部分不就那几样吗? 为情,为钱,为仇,或者三种混搭。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女人也是最简单的生物。 范若怡被他拒绝,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没事,日久见人心,相信咱们熟悉以后,唐少会改变想法,你休息吧,我联系家里做准备,晚上就能送来了。” 第285章 总裁主动低个头 越挫越勇的唐贺,当晚就提着范若怡送来的三层食盒,第二次杀去了陆恩熙的病房。 陆恩熙还是老老实实躺在那里,不声不响,比病倒的小鹌鹑还要安静。 唐贺悄悄地操作轮椅,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走近后,他吓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了什么? 一张憔悴得快要没有人形的脸,没有几两肉,双颊突出,两只眼睛陷下去,原来水汪汪的嘴唇,干裂的好像几年不下雨的沙漠地带,连头发都干枯无力的铺在枕头上,好像跟主人失去了供养联系。 “陆恩熙……” 唐贺以为陆恩熙死了。 他很轻的叫一声,后背凉飕飕的,心也是颤抖的。 陆恩熙没有睁开眼睛,她听到有人进来,轮椅的声音提醒她来的是唐贺,可她没力气也没心情搭理他,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全世界都不要打扰。 唐贺这下更怕了,他傻傻的、颤抖着手,去探陆恩熙的鼻息。 指头上传来微微的热气,他好险的把心脏放回去。 还有呼吸,还有呼吸。 唐贺把自己给弄了个半死。 可能是太怕了,竟然忘了一边的心脏仪器上波浪线还在起伏。 “你怎么回事?才两天没见,你被吸血鬼给吸血了?” 陆恩熙有气无力,“嗯。” “……”唐贺被噎了,“头很痛吗?吃不下饭?这不是营养液挂着吗?不对,营养液不能当饭吃,这……会死人啊,这帮没用的庸医,连脑震荡都治不好,我回头一定拆了医院。” 陆恩熙觉得好吵,蹙蹙眉头道,“唐副主任,我很累,想睡觉。” 唐贺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敢走,她一口气吊着,虚弱得蝴蝶扇扇翅膀都能给带飞,“我在病房也无聊,不如在这里跟你作伴,你是病人,我也是病人,咱们同病相怜,抱团取暖。” 陆恩熙道,“你可以闭嘴吗?” 她脑子好痛。 唐贺没敢再出声音,而是木雕一样,托着下巴盯着她睡觉。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病得快没个样子了还那么好看。 她恬然入眠,不跟他争吵,不反对他,也不刺他,温柔的像个漂亮的金丝雀。 唐贺自私的想,他也想学汉武帝刘彻,为陆恩熙建造一座金屋,把她藏在里面,谁也不让看。 但他绝对不像那个负心汉,居然始乱终弃!他要一生一世都爱护她、珍惜她。 最主要的是,陆恩熙这个女人,看起来挺聪明挺有脑子,在司薄年那里完全是个小学生,被骗了还得给人数钱。 他不能再给司薄年欺骗她的机会。 这么一想,唐贺心中燃起了斗志。 不过这一晚,他靠在轮椅上睡到天亮,也没再看到司薄年。 这边。 司薄年的失眠症和抑郁症被触发,他只得联系梁超颖帮他催眠。 昏昏沉沉睡了两个多小时,噩梦不断,他再也无法合眼。 “总裁,您又睡不着?” 司薄年这一层24小时保安不断,今晚林修晨也在,他看到门开了,忙跟上去。 “嗯。” 林修晨看时间是凌晨两点钟,不安道,“要不然我联系梁医生?您伤口在恢复期,睡眠不足会影响治疗效果。” 司薄年厌恶的看一眼手臂,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的手臂断一条,也弥补陆恩赐断掉的右腿。 “死不了。”他冷冷地说,好像那条手臂在他身上很多余。 林修晨不知道总裁发生过什么,自打他从陆恩熙那里回来,便一言不发,浑身散发出黑沉沉的凝重气息,而且,总裁这两天居然都没去看一眼陆恩熙。 这……不正常。 林修晨不敢妄自开口,只是默默的跟着司薄年。 走到阳台,窗外是黑夜的星空和月华,海啸过去,大雨结束,天空被洗刷一边,星辰也格外明亮。 要是这个时候去海边,她会喜欢的吧? 下次再看海,她会和谁肩并肩? 司薄年烦躁的拂去心头纷乱,“下去。” “是,总裁。” 林修晨在前面开路,深夜的走廊没人,不用清场。 真好啊,总裁终于肯主动过去了,就该这样啊,就算吵架了,也得男人主动低头认错,肯定不能让女人服软。 他没谈过谈恋爱,但理论听到不少,吵架这种事,男人吵赢就输了。 林修晨正在心里美滋滋的脑补,差点撞在司薄年背上。 他愣怔一下,总裁不进去? 直到他隔着门板上的玻璃小窗口,看到里面…… 陆恩熙在安安静静的睡觉,加湿器柔软的雾气飘散开,房间里只开了夜灯,柔和的光线格外温馨。 唐贺靠在轮椅上,睡得正熟。 而他的一只手,居然牵着陆恩熙的手! 这…………!这!!!! 总裁要进去砍人啊!!! 可他死也不会想到,看到这一幕的总裁,竟然一个字也没说,转身挪开脚步。 林修晨又看一眼,气得想踹了唐贺的轮椅。 一开始他还替唐贺惋惜又做一场手术,现在想想,活该!!他怎么没截肢! 司薄年拾级而上,走楼梯上楼,关上房门,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看来,陆恩熙和唐贺准备走到一起了。 这是她拒绝他的方式,也是无声的抗争。 司薄年闭上眼睛,眼球上有热辣辣的东西燃烧着,烧得视网膜快要融化。 次日。 陆恩熙醒来时看到唐贺正手托腮笑眯眯看着她。 “!!!”陆恩熙一个机灵几乎要坐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贺还在笑,“我没走。” 陆恩熙无力扶额,“你……” 唐贺献宝的打开食盒,“放在冰箱里一晚上,口感可能没有现做的好,但是还不赖,我尝了一个,比那个谁买的好吃!” 陆恩熙的脸垮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想提那个人,我不提了……吃糕点,地道的法式甜品,来一口?” 陆恩熙扭头,避开他的手。 唐贺着急了,“你不吃东西怎么行?我问了护士,她们说你两天都没吃饭,全靠营养液吊着,我说陆恩熙,虽然你长得美,但也不能真跟仙女儿学,你要喝露水一辈子吗?” 陆恩熙无声无息,像个纸片人。 唐贺看她这样,彻底急了,不吃饭迟早会瘦死,她毕竟不是神仙,还真能靠一口真气活着不成? “陆恩熙,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不吃?” 陆恩熙抿唇。 “好……你别后悔。” 唐贺咬一大口糕点,嘴巴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然后附身,手撑在她一侧,对她的嘴! 第286章 发现秘密 唐贺的呼吸不断逼近,下一刻就要贴到她嘴上,在感知到不属于的自己逼近时,陆恩熙终于烦躁的抬手将他打飞出去。 她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力气自然不大,那一巴掌也打得软绵绵的,但也足够让唐贺感受到她的态度。 唐贺将口中的糕点咀嚼碎吞下,又拿了一小块,“既然不想让我喂,就自己好好吃,你现在躺在这里,脑袋不能动,力气也没几两,我要是对你用强,你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 陆恩熙愤愤咬牙,但唐贺做得出那种事,她没必要跟他赌节操,张嘴咬住,眼睛翻出一片白,“行了吧!” 她心情太差,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和任何人接触,难道不行? 就让她自生自灭,难道不行? 唐贺看她终于肯进食,脸上还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心里却松快了,“你说你,怎么不再坚持一下?我很想知道你这张厉害的嘴巴,吻起来是什么滋味,甜的?还是辣的?我猜是辣的,像你这个小辣椒。” 陆恩熙胡乱把口中的东西吞下去,也没品味道,冷然道,“唐副主任要是嫌两条腿多余,我也可以帮你断一个!” 唐贺怅然道,“你说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作为你的上司,我身残志坚的来看你,你说点好听的不行吗?非得故意编排我?” 陆恩熙无心开玩笑,冷着脸看天花板。 唐贺看她沉默,便自己找话题,“你谈过几次恋爱?” 陆恩熙不回答,她不觉得这个时候适合八卦。 唐贺锲而不舍,自顾自道,“据我所知大学有一段,现在还有一个,至少是两段感情,你谈恋爱喜欢干什么?别跟我说看电影逛街那一套俗气的流程。” 陆恩熙还是不说话,她现在最讨厌的话题之一就是爱情。 每年登记结婚的人数万对,而在爱情中痛苦绝望的,只怕千万也有,那些最终走向婚礼殿堂的人,就像沉舟侧畔的千帆远影,但谁能为沉入海底的孤舟说一句珍重? 很不幸的是,她好不容易历尽千帆走到彼岸,却被烧死在船舱。 该死的唐贺,干嘛跟她提恋爱的话题,她好不容易没那么痛的心又开始了。 “你没事吧?聊天就聊天,别哭。”唐贺看到陆恩熙眼角流出的透明液体,有些慌了。 陆恩熙粗暴地擦掉不受控制出来的眼泪,没好气道,“你要是真想聊天,就说说孙少勇的离婚官司,我先说清楚,这个官司一开始既然定了是我和林律师一起打,不能因为我暂时不能回去就交给她一个人。” 唐贺郁闷的想给她脑袋来一记响指,“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官司?” “对,不要跟我谈爱情,我只想搞事业。” 她眼神坚定,唐贺也不敢继续开玩笑,“行,林舒确实在加紧跟进,趁你不在,做了不少事。” “取证?” “对,她还在查孙少勇出轨的证据,徐飞出事后,孙少勇大部分时间都善后,显然没时间约女人,她还没掌握有力的证据。” 陆恩熙勾唇,笑自己这么惨,居然还能顺路捡个便利,“让她找去吧。” 唐贺道,“林舒要是为难你,你跟我说,我让她离开律所。” 陆恩熙道,“区区一个林舒,我还需要跟你打小报告?” 唐贺笑了,这样的陆恩熙才是最可爱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关于她?” “嗯。” 陆恩熙不想背后说他人是非,何况林舒与唐贺已经分手,何必再补一刀,“打听这么说,余情未了?” 唐贺被她怼的苦笑,“行,咱们换个话题。” 这天,唐贺生拉硬拽,在陆恩熙病房待了大半天,盯着她吃了不少东西。 中途父母轮番打电话他都没接。 出来时听说顶层的患者转院了,在医院楼顶直接搭乘直升飞机去了洛城。 唐贺惊讶。 司薄年回洛城怎么没跟陆恩熙说?看陆恩熙似乎还不知情。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父母回复电话,简单报个平安,然后唐贺又打一通电话。 “周勋,干什么呢?” 被叫做周勋的男人,对这个来电有些意外,“贺子?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多长时间没联系兄弟了?” 唐贺笑笑,“这不来了吗?” 周勋也不跟他废话,“说吧,啥事儿?” 唐贺道,“关于司薄年,你了解多少?我不是说网络可以查到的那些。” “哟!司少的事儿?那可海了去了,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不要太多,你想知道哪方面?” “感情。” 周勋喷了一口水,“咳咳!我没听错吧?你特意给我打电话就是八卦他的感情?你律师当腻了改行当记者?” “别贫,你帮我查查他的婚恋史。” 周勋嘶声,有些犯难,“这……违规啊兄弟,你可别为难我一个小民警,哥们没你家产业丰厚,指着工资娶媳妇儿呢。” “少废话,出了事我保你。” “……”周勋头痛一会儿,“行,我去操作一下,这事儿可就你知我知。” “放心。” 唐贺回到病房,等待的时间漫长煎熬,椅子好似长满了钉子,浑身难受。 一个多小时后,他再次接到周勋的电话。 “怎么样?!”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周勋好像被滚油烫坏了舌头,吞吞吐吐说不出话,“兄弟我……真是吓到了,缓了好几分钟都没回过神儿。” “说!” “司薄年结过婚,六年前。” 他使出浑身力气,握紧电话,逼自己问出那句话,“是……谁?” “陆恩熙。” 唐贺整个人钉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没动弹,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天崩地裂,所有的神经都被劈了一遍,把他劈麻了。 “陆……恩熙?” 不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巧合,那个人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陆恩熙。 六年前,那时候的陆恩熙还在读大学,而她那段感情的男方,就是司薄年? 他当时一气之下再也没有去洛城大学见陆恩熙一面,所以错过了调查司薄年的时机,如果他再坚持坚持,或许就能将司薄年从一开始就踢出局。 真是该死!年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大的情绪!不能沉住气!! “你认识陆恩熙?这人是谁?喂?贺子?还在听吗?” 唐贺声音粗哑,“在听。” 周勋道,“资料上显示,他们三年前离婚……” 第287章 同一个骨科医生 “司薄年目前是离异未婚,我顺便也查了陆恩熙,她也没再婚。太踏马惊悚了,打死我也想不到,司薄年居然结过婚,三年啊,没有一个人知道,连离婚也离的悄无声息,你们大佬的世界果然不可思议……” 后面的话,唐贺没再听,他放下手机,双手滚动轮椅,匆匆往陆恩熙病房去。 从唐贺离开后,陆恩熙就在思考一件事。 她要怎么摆脱司薄年? 他在洛城几乎只手遮天,她能彻底避开他的势力吗? 如果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到时候就剁手! 门突然响了,把她在脑袋里模拟的剁手画面给打乱,也将她惊到了。 唐贺急吼吼的转动轮椅,直直的逼近病床。 他像是看着一样罕见的宝物,想拿起又怕不留神摔了,看着又不甘心,两面煎熬又痛又快乐。 陆恩熙嘴巴抽了抽,“你那是什么表情?腿真的保不住了?” 唐贺看着看着,笑了,傻呵呵的笑出声音,“陆恩熙,你怎么不早点说实话呢?” 陆恩熙丢下一句,“神经病,跑回来就是让我看你发疯?” 唐贺手搭在病床的扶手上,心情轻盈的快要把他带飞起来。 她和司薄年离婚了,三年前就离婚了!! 一对夫妻能走到离婚的程度,足见其中的矛盾不是一星半点,破镜重圆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说,陆恩熙和司薄年再也不会复合。 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再耐心一些,不像当年意气用事遇到一点挫折便放弃。 唐贺弄了弄她的被子,像个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我来宣布一件事。” 陆恩熙无心听他发病,“哦。” 唐贺一个人自嗨,“我不管你现在的对象是谁,你要谈恋爱就谈,谈腻了不想玩儿了,回来找我。” “你说什么胡话?”他走的一个多小时到底干了什么?怎么神经兮兮的? 唐贺憨笑,春天所有的桃花都长在他脸上了,荡漾着无数花瓣,“就是字面的意思,我喜欢你,你早就知道,但你不让我追你,我听你的,不追,只对你好,在原地等你。” 陆恩熙:“……” 她不是不想搭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唐贺看她因为疑惑而呆萌的小表情,更是欢喜的起飞,“不行了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你这么可爱,我怕忍不住强吻你。” 陆恩熙:“……” 唐贺转动轮椅,又急吼吼的走了。 全过程只有几分钟,陆恩熙却上了一班过山车似的。 他脑子真的没病吗? 一周后,陆恩熙出院。 这期间一次也没见到司薄年。 出院当天,乔菲因为在外地拍戏无法迎接,张宇恒则代表两个人抱着一大束鲜花,热情的熊抱了她,“恭喜你,再次大难不死。” 陆恩熙拍拍他宽厚的肩膀,“所以,我要崛起了。” 张宇恒低气压吼道,“你消停点,出院了也不能劳累,工作暂时放下。” 陆恩熙抱着鲜花,脸埋在花丛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学长,你怎么瘦这么多?想我想的?” 张宇恒想敲她脑袋,怕敲坏,改成了拍肩膀,“别自恋,我忙着相亲,没空想你。” “嗯?” 张宇恒很想用一言难尽来说自己的近况。 父母连环轰炸让他追紧陆恩熙,但他们只是兄弟情义,不想搞复杂,于是主动答应父母,去相亲。 这下可好,也不知道母亲从哪里弄来的资源,一天好几个。 他怀疑是不是家族有生孩子的kpi,不早点抱孙子无法跟泉下的爷爷奶奶交代。 张宇恒道,“别瞎问,伤脑。” 唐贺铁青着脸,“老张,赶紧把你的爪子拿开!还要抱多久!” 张宇恒道,“想让我抱你?想去吧。” 唐贺滑着轮椅过去,推开张宇恒,嫌弃道,“边儿去,碍事。” 张宇恒阴恻恻坏笑,“还没死心?我劝你早点。” 唐贺微笑,“早晚都是一家人,我不介意叫你一声大舅子。” 陆恩熙扶额,又来了! 唐贺二次手术修复周期拉长,回到洛城继续进医院治疗。 陆恩熙经过一路飞行,医生要求落地后去医院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唐家的车来接机,他热情邀请,“一起?” 陆恩熙拒绝,“不用,我去奥普。” 唐贺理直气壮,“我也去奥普,奥普的骨科在洛城所有医院里数一数二,我不介意去别人家的医院。” “你这样不是砸自家医院的招牌吗?” “我家金字招牌,耐砸。”那模样好像在跟陆恩熙炫耀实力,试图证明什么。 张宇恒一脸嫌弃道,“走啊!当机场是你家开的?要不要我支个桌子开茶话会?” —— 王景川看完司薄年的片子,半喜半忧,“愈合的挺好,但骨骼粉碎后,即使恢复好也没办法再做太高强度的工作,至少得三年时间。” 司薄年淡淡道,“用不着。” 看他脸色还是那么差,王景川关掉片子的背景灯,正色道,“你确定不联系她?熙姐今天回来,在我们医院做检查,估计很快就到,我替你安排,让ct室的人把她留下。” 司薄年道,“不用。” 他早得到消息陆恩熙今天回洛城,所以特意选择今天拍片子。 不就是想不经意与她见面吗? 王景川叹口气,“当年的车祸是意外,你的初衷并不是要她哥的性命,你跟她解释清楚,我相信熙姐不会蛮不讲理。” 司薄年想抽烟,只有尼古丁能短时间压住涌动的酸痛,“那些是我的人,怎么解释?跟她说我只想活捉她哥?有区别吗?” 王景川张嘴,又闭嘴。 好像……确实没区别。 “一周了都,你就不想看看她?听说她瘦了不少,也是可怜……” 司薄年拿出烟盒,将香烟捏在指间,“替我多照顾照顾她,给她找最好的医生,需要什么给什她就是了,不用跟我说。” “还用你交代,早安排了!可我想,她需要的并不是……”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王景川看了下今天的病例单,为了给司薄年看诊,他没安排病号啊。 “谁?” “王大夫,主任那边来了位患者,让您给做个检查,转院来的。” 王景川看一眼淡然的司薄年,“领导安排的活儿,你要是介意,去套间待会儿?” 司薄年道,“互相不认识,没必要避嫌。” 说的有道理,“那行,我让人进来,速战速决。” 护士推开门,将坐在轮椅上的唐贺推进去,“王大夫,这位是主任特别交代的……” 护士话没说完,王景川冲半残的病号瞪了瞪眼,“唐贺?” 第288章 正面挑衅 “王景川?” 唐贺着实没想到没骨科主任夸出花样的王大夫,竟然是王景川。 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堂堂一个主任竟然主动把他推给这位王大夫,呵,外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这座与唐氏旗下的康斯医院一直处于竞争地位的医院,正是王景川的家族生意。 主任不亲自接待他,反而让太子爷出手,摆明了是讨好,或者抱着别的目的。 想到这一层关系,唐贺脸上只是冷笑,亲眼看到奥普的内部谄媚操作,他真想当面好好讽刺一番。 王景川低头看了眼他的腿,横在那里不敢动弹,易碎如玻璃碴,心里有些暗爽,也无比庆幸司少没听他的意见离开。 所谓的现世报,诺,来的就是这么快。 “唐少这腿是怎么了?玩儿的是不是忒野,竟然折了一条腿,划不来啊。” 唐贺靠着轮椅的椅背,似笑非笑,“划不划得来,用不到王大夫衡量,你只管说,能不能治,敢不敢治,要是一不留神给我治废了,奥普的招牌就得摘了。” 王景川无声的看了眼背对着唐贺的司薄年,笑道,“唐少想吞并奥普,只怕还差点火候,别到时候贪心不足蛇吞象,把自己噎死。” 唐贺嘴角上扬,被当面硬刚心情还是很好。 王景川是司薄年的好兄弟,那么他一定认识陆恩熙,但不久的将来,陆恩熙将成为唐家的媳妇,到时看王景川还笑不笑的出来。 想到陆恩熙,唐少心头都是甜的,好像沉睡在二十岁的年轻心肠又满血复活,“胃嘛,自然是吃得越多撑的越大,消化的越好,被你一说,我更想把收购奥普提上日程了,王大夫要是还想在医疗行业混,我可以高薪聘请你,认识一场,不会亏待你。” 王景川呵了呵,双手交叠架在桌上,完全没有给他看诊的意思,“唐少这么牛|逼,回去自己治,哦,提醒一句,我不是兽医,还真治不了你。” 他嘴角上扬,笑的格外舒爽。 唐贺不急也不气,脾气好的万事可商量,“不碍事,王大夫只要好好照顾我们律所的陆律师即可,哦对,陆恩熙你认识吗?” 王景川从司薄年那里听说平城的一些事,得知唐贺也在船上,并且从司少的语气中可以猜到,唐贺对陆恩熙图谋不轨,此时他故意强调,怎么有种宣布主权的味道? 玛德,翻了天! “熙姐是我好朋友,轮不到你过来废话。” 唐贺微笑:“生气了?” 司薄年本意并不想搭理唐贺,他没心情料理这个碍眼的东西,但他不想从唐贺口中听到陆恩熙的名字,于是转动椅子,侧看过去,“腿还在?” 唐贺眉头用力拧了拧,一团黑雾团聚在脸上,他只顾着跟王景川斗嘴,没注意身边坐的是谁,没想到冤家路这么窄。 只是,再次看到司薄年,唐贺不得不瞬间想到他的身份——陆恩熙的前夫。 这个新知让他十分不快! “司少也在?听你的语气,准备再给我弄断?行啊,想动手就来,一条腿而已,我丢得起,毕竟腿还能接义肢,但是有些东西,一旦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就算找到了,也不再属于自己,那滋味才最难受,司少觉得呢?” 唐贺挑衅的语气,让司薄年当下便明白,他知道了那件事。 怎么知道的? 陆恩熙亲口跟他说的?为什么把这些告诉他? 难道是交心? 司薄年健康的左右蜷缩,没有点燃的香烟在掌心碎成了烟草屑。 他瞳仁里有淡淡的红光,如同萧瑟的杀气,“想要?” 唐贺笃定坚决,“光想有什么用,想得到,不得努力啊。” “想死在路上,大可以试试。” 暗涌激流,要把办公室的钢化玻璃给震碎。 王景川跟司薄年认识这么些年,很少看到他身上亮出这么多的凶狠威胁,他很确定,要是唐贺做出过分的举动,他将把唐贺打入死地,并且整个唐家也得陪葬。 唐贺找死,他竟然内涵司少,他想要陆恩熙。 “看来王大夫的医术还不到家,我就不浪费时间了,毕竟追赶时,还是两条腿跑得快。”他笑笑,薄唇飞扬,志在必得。 司薄年则不露痕迹轻哼。 唐贺原封不动被推出办公室,片刻后遇到了大步走来的骨科主任杨超。 杨超算准时间来的,想着王景川应该看完片子把重点说完了,没想到这么快,“唐律师?这是看过了?” 唐贺意味深长的冷笑,“不好意思啊杨主任,让你白忙一场,你说的王大夫,我信不过,还是换一家医院看比较妥当。” 杨超微顿。 他特意把唐贺推给王景川,一来是借机让王景川知道,他没有逾越的意思,重要的患者还是仅着太子爷,二来,唐贺身份特殊,他但是万一出点差错,将来唐家给他无尽的麻烦,这些麻烦只有具备同样实力的王景川可以处理。 再者,豪门子弟间多少都有往来,平时吃吃喝喝的,在一起好相处。 怎么……结果跟他想的不一样? “唐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王大夫虽然年轻,但经验丰富,尤其擅长外科手术,他是我们骨科的王牌医生。” 唐贺笑笑,“王牌医生就这水平?我看奥普以后也别打骨科的招牌了,还有……医生起码要有医德,麻烦杨主任在教人医术的时候,也抽空普及一下什么叫仁义礼智信。” 杨超被他指着鼻子一顿说,老脸艰难的挂着笑容。 唐贺离开,王景川一拍桌子,“他大爷的唐贺,必须收拾!” 司薄年道,“这是我和他的事。” “现在也是我的事,你没听到他说?康斯想吞并我们奥普,呵呵,胆子不小,跟我宣战,等着吧,老爷先端了他的律所……额,律所就算了,熙姐毕竟也在。那就从康斯下手。” 对付唐贺没那么难,难的是,司薄年看不清楚,陆恩熙对唐贺是否动了心。 “忙吧,我回去。” 王景川起身,“忙什么忙,我开车送你回家。” 司薄年道,“老孙在下面等着。” 带了司机? 那行吧。 没让王景川送,司薄年出门径直往外走。 门诊大厅没什么人,他抬头时目光穿过前台的弧形吧台,看到一抹清瘦的丽影。 高挑身形穿着米色长裙,及腰的发丝飘逸而下,随着脚步轻轻荡起发波。 正是陆恩熙。 第289章 梦中握住她的手 陆恩熙做完检查,确定没有留下后遗症,离开时遇到了等在门外的唐贺。 “你等多久了?” 不是去看骨科了吗?不是还得住院观察吗? 怎么就溜出来了? 唐贺一脸正派,好像自己的话比医生还要权威,“这家医院跟我的气质不搭,你说得对,我还是去自己家的医院比较好,还不用担心遇到乱七八糟的人。” 陆恩熙没问他遇到了谁。 既然是骨科,大概率是王景川吧? “走吧。” 陆恩熙也不想多待,万一遇到王景川,她就会想到司薄年,就算她不想,难保王景川不去他那里说一番。 唐贺看她急切要走,浅笑道,“你也不喜欢这里?下次再复查去康斯吧,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也知道我们康斯最好的科室就是神经内科和外科,对头部很有研究。” 陆恩熙扯扯嘴角,“我谢谢你,不过我脑子好了。” 唐贺低声嘀咕,“好什么好,你脑子里那么大容量,都不跟多分我一点。” “你说什么?” “嗯?我说这几天不方便去律所,很多工作都得处理,恐怕得麻烦他们把文件送家里了。” 送家里? 真是个绝佳的办法! 陆恩熙不明白他诡笑什么,顾自往外走。 唐贺的私人司机推着轮椅,陆恩熙则走在一边,时不时说一两句案情。 经过转角,她看到稀少的人群中走来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 即便不细看,她也知道那是司薄年。 一身的寒气,十米开外生人勿进,也不知谁又得罪他,那么重的戾气。 扭开头,陆恩熙假装没看到,暗暗加快了脚步。 司薄年看到陆恩熙和唐贺一左一右一高一低的走着,一路说笑不断,好像有许多话可以聊。 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在嫉妒,嫉妒是烈火,是毒药,窒息又致命。 他咽喉很痛,这一周失眠又上火,现在疼得更厉害。 “司少?” 梁超颖看到司薄年,眼里有惊讶,更有惊喜,远远她就发现了一个气质独特的男人,只是没敢想是他。 司薄年淡淡道,“梁医生。” 梁超颖悄悄将拎包的手抓紧,怕露出异样,她浅浅微笑,“我来找二叔,他今天门诊有点忙,可能最近变天发烧的人比较多……司少你的手臂怎么了?!” 看到他手臂上缠绕的绷带,梁超颖担忧的惊呼。 司薄年淡然道,“没事。” 解释的相当敷衍。 梁超颖不敢多问,很懂事的道,“司少这是要走吗?有急事?” “嗯。” 梁超颖心里着急,脱口而出,“要是司少没什么急事,不如留下吧?” 司薄年眉头微皱,“怎么?” “最近司少失眠又加重,咱们电话里沟通毕竟有障碍,我想当面给你做个诊断,看看是不是哪里有差错。” 司薄年被失眠困扰的这些天心情很不好,听她的提议,没反对,“上车吧。” “好。” 车子平稳往前走,是司薄年私人别墅的方向。 那里的房子虽然豪华奢靡,位置也无可挑剔,司薄年却从未当成自己的家,他只在做治疗时才过去,所以那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烟火气。 梁超颖在心里叹气。 要么别墅,要么他的办公室,在司薄年眼里,她的身份只是医生,仅此而已。 她甚至连他家都没去过。 和过去一样,司薄年安静的躺平,闭目,不做任何交谈。 梁超颖呆呆望着他的脸。 好久不见,他瘦了,下颌骨的线条更锋利,长睫毛覆盖着眼睛,下面有淡淡的淤青。 他在为什么苦恼? 他的手臂又是怎么伤的? 三年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少,可她连问一句私生活的权利都没有。 “还不开始?” “就好了,稍等。” 梁超颖轻轻拉过他的手臂,放在身侧,开始催眠导语…… 四十分钟的引导语结束,床上的人终于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呼吸深沉绵长,终于入睡了。 这次比上次多十分钟,他需要的催眠时间越来越多。 病情怎么一点没起色还恶化了? 她的治疗方法出问题了吗? 梁超颖安静地望着他的脸,手指在空中虚画出男人的面部轮廓,一笔一划仔细勾勒,想要画在指头上。 一个疯狂又强烈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加强,她想吻他。 那封缄的薄唇,藏着世界上最美好的滋味,只要一下,她不贪心的,只要一下就好…… 被心里的念想驱使着,梁超颖很轻的附身,一寸寸靠近,然后她感受到司薄年的呼吸扑在她脸上,温热的、撩人的、带着致命的魅力。 梁超颖心跳都要停跳了,激动的浑身颤抖。 “梁小姐?” 门外突然有人说话,梁超颖仓皇站起来,魂魄好像被吓掉了一大半,“什……么事?” 管家提醒道,“司少说,他入睡后,司机送您离开。” 梁超颖依依不舍道,“让他等五分钟,很快就好。” “好的梁医生。” 门外脚步走远。 惊魂未定的梁超颖捂着心口,缓缓蹲下来,指尖一点点去碰那修长的手指。 他如玉的手,带着艺术家的魅惑,好像牵着就能走进全新的世界。 梁超颖屏息,轻轻握了握…… 蓦然间,她傻了。 司薄年竟然在睡梦中,反抓住了她的手! 梁超颖惊骇的捂住嘴巴,怕发出声响。 司薄年……他……在握她的手?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完美包裹住她的手指,那般契合,那般包容,那般温柔。 梁超颖眼睛胀热,泪水夺眶而出。 —— 次日,陆恩熙回律所上班,不出意外又看到了新鲜的红玫瑰。 何居正到底要坚持多久? “师父!!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张梦瑶雀跃的飞奔过来,大大抱住她。 陆恩熙戳着她脑袋把人稍稍推开,“论文通过了?” 张梦瑶闭关写论文,准备答辩,不闻窗外事,终于在悬梁刺股之后,顺利通过论文答辩,还拿到了优秀论文奖,小火一把。 看到陆恩熙,她喜滋滋的捧出奖状,“师父,我现在有资格拜你为师了不?” 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起来,陆恩熙很为她开心,“拜师还有点早,先跟个案子练手。” “好哇!好哇!!!什么案子?” 陆恩熙把抽屉里厚厚一大摞卷宗给她,“田蕊和孙少勇的离婚案。” “哦!这个我知道,你跟林律师联手打的,听说她可殷勤了,摆明了想压你一头!她刚才还出去见当事人了呢,趾高气扬的,气死我!” 陆恩熙道,“官司还没开打,现在傲气有什么用?咱们看后效。” 张梦瑶半个人趴桌上,脸要怼到陆恩熙鼻尖,坏坏的笑,“师父…你有秘密武|器吗?要不咱们也见一下田蕊,让她换律师,只让你代理。” 第290章 小人精 张梦瑶亮晶晶的眼神充满期待,她太想让陆恩熙撵走林舒了,就算撵不走,起码彻底的碾压在脚底,看她还敢不敢阴阳怪气,背后乱编排! 陆恩熙则对跟林舒玩儿心机没有兴趣,她要的是功成名就,要的是陆氏复活,要的是家人回来,其他的鸡零狗碎,都不在她眼里。 所以她只是好脾气好性子的点点张梦瑶的鼻尖,“小徒弟,你这种小阴招跟谁学的?” 小徒弟?? 后面的话张梦瑶自动屏蔽了,脑袋里只记住这响亮美好的声音,她近乎痴狂的隔着桌子抱住陆恩熙,就差往她脸上亲,“师父你终于肯收我当徒弟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她双手抱拳,弯腰九十度,毕恭毕敬的鞠躬,那模样倒是实打实的虔诚。 陆恩熙哭笑不得,“行了,没那么多规矩,但是跟我学习有几点要记住。” “嗯嗯嗯!师父您请说,多少点我都记得住!” 陆恩熙道,“第一,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所以学会抓大放小,不要钻牛角尖。” 张梦瑶耷拉下脑袋,怎么第一条就是她才触犯过的呢,“是,师父。” “第二点,任何明知道当事人有罪的案子,不管给出多少钱,不接。” “这个绝对的!!我不是拜金主义,我要伸张社会正义!” 陆恩熙笑笑。 其实她也只比张梦瑶多接触社会几年而已,但人心的诡诈狡猾,她算是有所领教,想完全战胜金钱和权势的诱惑,太难了。 “第三天,帮理不帮亲,不管对方是谁,不可以枉顾法律公平。” “是!” 怎么有点热血沸腾呢?很像武侠小说里的主角在拜师学艺。 陆恩熙看她雪亮的眸子里都是对未来的期待,不忍心说太多,最后声音温和道,“还有一点记住,工作做不完,身体只有一个,照顾好身体,不要透支健康。” 张梦瑶眼泪都要下来了,看看,看看,这就是她师父! 谁能比得过她幸福! 简单的拜师结束,陆恩熙便交代张梦瑶把工位挪到距离她办公室近一点的位置。 张梦瑶哼着小曲儿喜滋滋的搬东西,心情不亚于待嫁的新娘子。 曹珊珊端着空咖啡杯经过,看她一脸的喜气,笑道,“梦瑶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啊?这么开心。” 张梦瑶对林舒的塑料姐妹很不待见,“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儿,比中彩票还要喜庆。” 曹珊珊友善道,“跟我说说?” 张梦瑶怀里抱着厚厚的文件夹,“不好意思让让路。” 曹珊珊没听到答案,咬咬牙,不识好歹的小妮子,才出校园就蹬鼻子上脸,以后有你哭的! 张梦瑶搬完东西,碰上结束庭审回来的张宇恒,大喇喇跳上去,“张主任!” 张宇恒点头,“毕业了?” “毕业了!顺利结业!张主任……我有个好事儿。” 张宇恒往办公室走,她跟上去,四周没人了,她笑眯眯道,“哥,我刚才拜师了!陆律师是我的师父了,嘿嘿,陆律师终于收我为徒了!” 张宇恒的手停在门把上,盯着她笑红的小脸儿,“你给她吃迷|药了?” “切!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好不好!由于我锲而不舍的努力和彩虹屁,师父终于被感动,这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张宇恒嘴角一颤,原来陆恩熙吃这套? 所以,一周两次坚持送玫瑰花的神秘男人,一定会得到陆恩熙的心吧? 张梦瑶又嘀咕,“副主任腿没了?” 张宇恒一巴掌打她头上,“胡说!就是骨折,愈合了就能回来上班。” “哦哦哦!” 张梦瑶今天听到一些传言,说唐贺在平衡遇到海啸,断了一条腿,因为治疗不当,最后截肢了。 谣言果然不可信! 眼珠子一转,一个坏点子飞进脑海。 下午,陆恩熙约田蕊见面,但田蕊在电话里把她拒绝了。 陆恩熙蹙蹙眉,看来林舒说了什么。 张梦瑶主动拱火,“师父,让我跟林舒聊一会儿吧。” 陆恩熙道,“窝着坏水儿呢?” “哪有哪有,光明正大!” 陆恩熙纵容道,“去吧,自己掌握火候。” 张梦瑶瞅着林舒去洗手间,一溜烟跟过去,等她洗手时,制造了不早不晚的偶遇,“林律师,你怎么还有心情工作啊?” 林舒轻轻搓洗双手,从镜子里看她,“什么意思?我不能上班?” 张梦瑶扼腕叹息,“哎,唐副主任真是可怜,才分手没几天,前女友就忘恩负义,他腿都没了,也不去看一眼。” 林舒动作停滞,“他……他的腿真没了?” 她以为传言是假的,难道……唐贺真的断了一条腿? 张梦瑶点头,眼带着泪花,“是啊,唐副主任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人中龙凤,可惜断了一条腿,往后再也不能西装笔挺走路带风了,身体残疾的人都会自卑的,他以后估计也找不到林律师你这么漂亮能干的女朋友了,哎,估计正后悔呢。” 林舒心思一动。 唐贺废了一条腿,肯定没有以前的傲气,那么……她要是不离不弃,会换回他的心吗? 趁着林舒迟疑,张梦瑶继续说,“唐贺的腿伤是秘密,只有我师父知道病房号,她让我一定不能说。” 林舒脸色一转,笑着去拉她的手,“梦瑶,我平时对你不错吧?” …… 半个小时后,张梦瑶摇着无形的小旗子,喜气洋洋来找陆恩熙,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机灵的眨巴眼睛,“师父,收拾一下不,咱们去见田蕊。” 陆恩熙笑道,“真被你搞定了?” 张梦瑶笑弯了眼睛,“怪那个林舒太蠢,说什么都信!我跟她说,想见唐副主任可以,首先,让田蕊见咱们,然后跟她说,见到唐贺就有机会挽回失去的爱情,等着她的是唐家少奶奶宝座,田蕊算个啥……她居然被我说动了!” 陆恩熙扶额,她这徒弟……是收对了,还是找了个小人精? 七点半,两人驱车前往约定的地方。 张梦瑶看着古典奢华的雍景轩,有点迷瞪,“师父,田蕊怎么约在这里啊?不应该在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吗?” 陆恩熙勾唇,“你当林舒是傻子吗?她虽然联系田蕊跟我见面,后面肯定又输入了别的信息,让田蕊带着帮手好好提防着,我猜里面至少三个人,信不信?” “她奶奶的!!心机婊!” 第291章 制造危机感,制服人心 张梦瑶走在前面,推门,“师父,请。” 那恰到好处的殷勤和眼力见,让陆恩熙倍感欣慰。 进门的一瞬,陆恩熙便看到了田蕊身边坐着的男人,她只猜到田蕊找了帮手,却没想到这个帮手竟然是睿翼科技的董事长韩睿。 酒会一别,陆恩熙还没联系过搭上的人脉,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逢。 田蕊和韩睿怎么认识?私下里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韩睿也没想到,田蕊口中的陆律师,竟然就是陆恩熙,看到一身干练套装的漂亮女人,韩睿眼底的光芒再次闪耀,好像重新焕发了年轻的生机! 张梦瑶恶心的翻了翻白眼,玛德,都能给我当爹了,居然还露出那种色眯眯的眼神! 陆恩熙微笑,“韩总也在这里?” 韩睿笑呵呵道,“田蕊是我好朋友的女儿,她父亲几年前去世了,我看这孩子被夫家欺负,也想出点力啊。” 田蕊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对陆恩熙容貌的欣赏和羡慕,“陆律师,初次见面,你好。” 陆恩熙握了握她的手,轻轻加了点力气,给她鼓舞,“你好田小姐,想必林律师都跟你说过了,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大量的夫妻共同财产,所以我们将联手替你打。” 田蕊点点头,她对陆恩熙的第一印象不错,起码不是林舒形容的那般刻薄狡诈,“知道的,陆律师请坐。” 陆恩熙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徒弟张梦瑶,年纪是小了点,经验却不少,我们有把握替你拿到你足够的赔偿,你大可放宽心。” 田蕊不敢相信的看了眼韩睿,又看向陆恩熙,“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彻底的让他服软?别说财产了,他现在死活不肯跟我离婚,这两天他都没回家,好像在躲着我。” 陆恩熙思索着,大概孙少勇和徐飞的事情牵连太深,无法脱身,离婚以后更会失去妻子娘家的帮助,才要死死拖着。 他不是躲田蕊,而是忙着替徐飞走关系。 陆恩熙道,“我自有办法。” 田蕊想问是什么办法,陆恩熙打断她,“田小姐,有件事我想先和你确定,假如你丈夫遇到麻烦,求你帮忙,你会倾家荡产帮他吗?” “他做梦!我恨不得他下地狱,怎么会帮他!那种人……是我眼瞎才会爱上他!结婚前他说的天花乱坠,要宠我爱我,一辈子都让我当个小公主,结果才几年……” 她呜呜咽咽的诉说着婚姻的不幸,丈夫的百般不是可以罗列几千条。 男人婚前婚后两幅面孔,凡此种种,能下完万字长文。 陆恩熙庆幸自己不是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这……漫长凄凉的倾诉,她着实受不了。 终于,田蕊说完了,抽抽噎噎的抹眼泪,“陆律师,你说我还会帮他吗?我真想带孩子远走高飞!” 陆恩熙道,“我理解,坏的婚姻就是身上的一块烂肉,及时切除才能长出新的,不然将全身溃烂,痛不欲生,我支持你。” 这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 人类的悲喜,有时也是相通的。 韩睿同情的叹气,拍拍田蕊的肩膀慈爱道,“你这傻孩子,怎么不早点跟叔叔说?我答应过你爸爸要好好照顾你,以后到地下怎么跟他交代?” 田蕊摇摇头,“韩叔叔别这么说,家丑,是我自己不愿意到处说。” 韩睿直直看着陆恩熙,急切道,“小陆啊,你说你有办法胜诉,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吗?” 陆恩熙道,“证据在呈给审判长之前不能随意泄露,还请韩总理解。” 韩睿笑的眯起一半眼睛,今天的陆恩熙干脆冷静,像一朵冰雪中的莲花,与那晚的美艳虽有不容,却别有风采。 张梦瑶咳嗽一声,“咳咳!!!” 几双眼睛同时看她。 她揉揉嗓子,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我粉尘过敏,空气有脏东西就咽喉痛。” 陆恩熙心里笑,你可真会编啊。 过了一会儿,包厢又来一个人。 张梦瑶暗道,神了!师父真算对了! 来着她不认识,陆恩熙却熟悉,正是司鸣的助理齐凯。 齐凯是奉司鸣的意思,来请韩睿,然后看到了陆恩熙。 “陆律师?” 齐凯也很意外。 陆恩熙面不改色,“齐助理?怎么,司副总裁也在?” 齐凯点头,“副总裁和韩总有些事情要谈,不过,你们既然还在聊,那就晚点好了。” 韩睿忙站起身,怕起的晚了错过跟司鸣的约见,“不好意思啊几位,实在是分身乏术,你们先聊,我过去一趟。” 田蕊和陆恩熙起身,目送他离开。 等人走后,陆恩熙语气凝重起来,“田小姐今天特意找令尊的朋友过来,是对我有所戒备吗?” 田蕊不太好意思的苦笑,“因为……” 陆恩熙不麻烦她找理由,淡然道,“如果律师和当事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官司怎么打?” “不是的陆律师,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对不起。” 张梦瑶用力握一把拳头,林舒!看我不搞死你! 陆恩熙脸色仍旧冷肃,她要让田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田小姐,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丈夫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他背后做了一些不合法的生意,你们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将被依法没收。” “什么?”田蕊一听钱要没了,急的腾地站起来。 陆恩熙面色清寒,如深秋十月的霜降,“我可以帮你短时间内离婚,拿到一笔不菲的赡养费,但共同财产的切割方式,你得松口。” 田蕊一个很久没在社会上磋磨的家庭妇女,听到这里脸色白了大半,“他……他做了什么事?” 陆恩熙道,“勾结境外不法分子,谋取暴力……这是秘密,你要牢牢管住嘴,连韩总也不能说,否则,官司会输,你也会倾家荡产。” 田蕊被吓到双腿发软,再也不敢有意见,“我听你的……听你的。” 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陆恩熙才说出最后的重点,“你丈夫出轨,我手里有视频,凭这个,法院当庭就会判你们离婚,你现在听我的安排,做好下面几件事,我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不愁。” 田蕊怔怔点头,“你说,陆律师您请说。” 张梦瑶听的血液咕噜咕噜沸腾冒泡,啊啊啊啊啊啊,师父你制造危机感、制服人心的方式好绝好酷好飒好美!! 陆恩熙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清晰列出一些事情,“好好看看,不懂的问我。” 第292章 身体一软往下倒去 田蕊不敢怠慢,颤抖着手捧住打印纸,“出国?一定要这样吗?” 陆恩熙点头,“如果你想保护孩子不被国内的舆论非议,长在负面新闻中,也可以留下。” 孙少勇和徐飞联手,徐飞一旦倒下,孙少勇也得进去,那是铺天盖地都会是骂声,他分给前妻的钱,也是群众口中的黑料。 而田蕊这个卡点儿上离婚,更会被人冠上“毒蝎绝情”的骂名,夫妻同林鸟,有难各自飞。 她的孩子还小,很难承受这么重的舆论,就连学校恐怕也上不成。 这些话陆恩熙没说,相信不久后她会明白。 田蕊点点头,“好,我听你的,拿到钱,我就办投资移民。” 陆恩熙轻舒一口气,“田小姐,你还年轻,未来可期,我真心希望你越来越好。” 张梦瑶快要哭了。 呜呜呜,诛心是你,救人是你,温暖还是你,嗷嗷,我的师父呀!! 田蕊千恩万谢的离开。 张梦瑶抱着陆恩熙的腰嘤嘤嘤撒娇,“师父我爱你我爱你!!” 陆恩熙:“……额……把你的爪子拿开。” 张梦瑶狗腿子的傻笑,“嘻嘻嘻,师父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这一桌子菜说不定那个老色批吃过,她才不要师父吃! 陆恩熙笑问,“精神洁癖啊?” 她还能看不出来张梦瑶多嫌弃韩睿吗? “我冰清玉洁高岭之花的师父,怎么能被那种歪瓜裂枣yy!不要脸的老东西!” 陆恩熙收拾好公文包,拍小狗似的拍她脑袋,“走吧,我的乖徒儿。” 张梦瑶两手化作小爪子,在脸颊两侧抓了抓,“瞄~” 给陆恩熙逗乐了。 嗯,徒弟收的不错。 张梦瑶充分展示自己富家弟子的魅力,在雍景轩换了个更雅致的小包厢,美其名曰:“我的拜师宴!拜师是一生一世的大事,不能敷衍,师父,这顿饭您必须吃好喝好。” 陆恩熙太知道雍景轩的菜单价格了,替她心疼,“姑娘,你赚钱了吗?父母的钱花的这么得劲儿呢?” “哎呀哎呀,赚了再还给他们嘛!再说啦,他们就我一个闺蜜,不给我给谁呀?” 还挺会自圆其说。 晚饭上桌,品相与口感俱佳。 小酌一杯后,陆恩熙感到下腹一阵坠痛。 居然……提前了?? “小梦,你去外面超市帮我买包卫生棉。” 郑梦瑶眨眨眼。 同为女人,这东西再正常不过,可是从仙气飘飘的师父嘴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的…… 陆恩熙揉着肚子,气笑了,“怎么了?师父不能有例假?你当我是铁打的啊?” “不是不是不是!就……有点玄幻,师父你容我切换一下次元。” “你……”陆恩熙直接笑起来,这丫头太可乐了。 —— 陆恩熙低头快步去洗手间,没注意身边跟着人。 等她出来时,险些撞在那道身影上。 “韩总?” 韩睿好像特意整理过头发和衣服,看上去更立整了。 “小陆,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帮忙吗?今天我有空,咱们细聊?” 陆恩熙今天不舒服,何况她基本上可以肯定韩睿不是正人君子,看来这条资源得断了,“韩总身居高位,能被你帮,谁不期待啊?” 韩睿客客气气道,“包厢里坐会儿?” 张梦瑶还没回来,陆恩熙不确定韩睿的动机,依旧站在原地没敢动,“今天不合适吧?韩总和司副总不是有约吗?” “司副总走了,不妨碍。”韩睿说着就主动去抚她后背。 或许在某些国家这是绅士礼仪,可陆恩熙只觉身边的人像个长毛的怪物,她侧身避让,“韩总,您请。” 韩睿不疾不徐,和她肩膀快要挨着,“你在天衡做律师,生活上有困难吗?缺不缺钱啊?” 陆恩熙尽量往一边躲,“律师的收入还算可观。” 韩睿推开一扇门,挡着门板伸手,“今天看到你和田蕊聊案子,其实我这里也有一件棘手的官司,想请你接。” 官司? 陆恩熙半信半疑,“韩总遇到什么法律纠纷了?” 韩睿笑笑,“既然是法律纠纷,当然不能让别人听到啊。” 陆恩熙看看周围,晚饭时间客人不少,韩睿不敢放肆,就算有不妥,她可以大喊大叫引人过来,“好。” 门关上,一室安静。 玫瑰熏香浓郁的芬芳,营造出温馨氛围,桌子上摆放着马卡龙色系的糕点,雅致有氛围。 陆恩熙蹙眉,“韩总,请说。” “哎,急什么?先尝尝我让他们主厨做的点心,你们女人都爱吃甜的。” 陆恩熙一下想到张梦瑶嫌弃的眼神,她要是在这里估计又要咽喉痛了,“韩总客气,我吃过饭了,再好的东西也品不出味道,不是浪费吗?” 韩睿将手放下,审视一桌之隔的女子,暖白色餐桌吊灯下,那脸白的如瓷器,吹弹可破,“恩熙啊,当年要不是你父亲投资睿翼,我也不会有今天,所以,我是真心实意想报答他啊。” 陆恩熙道,“韩总想如何报答?” 韩睿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手指头一点点往她靠近,“我照顾田蕊,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她有委屈,我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其实……对你我也会这样,这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不知道多少孙少勇那样的男人,你说你万一遇到一样的,我更愧疚啊!” 陆恩熙心里冷然,面上无辜,“韩总说的是,人心难测。” “所以说,恩熙……我想好好照顾你,从上次酒会看到你,我就想,这个姑娘,可不能落在别人手里被欺负,我得尽一份力。” 陆恩熙快吐了,她也有点咽喉痛想咳嗽,“韩总……” 她还没说完,韩睿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一握,急切道,“小熙啊,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不用你打官司,我的钱也有你一半,有睿翼当靠山,你还怕被人看不起吗?只要你跟我,我保证你往后……” 哗! 陆恩熙咬住牙齿,抬手便是一巴掌,“韩睿!你踏马想死!” 韩睿被她一巴掌打的坐回去,脸上一个红印子,当即黑了脸,“陆恩熙,你敢打老子!老子看你有几分姿色,给你个做小的机会,你别不识抬举!” 陆恩熙气的脸已苍白,抓起水杯泼出去,“滚!” 韩睿被她连打带泼水,一股气上来,冲上去便捞起她两条手臂,凭着男人天生的力量优势,一个粗暴的反剪,将她压在桌上,鼻尖压塌了一个糕点,“陆恩熙,你告诉你,进了这个门,我就不会让你出去。” 陆恩熙想骂,可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她没吃东西,怎么会晕? 熏香! 一定是熏香有问题。 她咬住牙齿扭转手腕,可力气一点点被蚕食,她使不出来。 韩睿的脸凑近她,呼吸喷出来,带着浓浓的焦油味道,“对,就这么乖乖趴着,这个姿势……” “救……命!!” 陆恩熙扯开嗓子喊。 韩睿一把捂住她的嘴,“还喊的出来?一会儿,就该喊别的了。” 陆恩熙暗道不好,张梦瑶能想到挨个敲门找她吗?那丫头该不会以为她走了吧? 神思一点点萎靡,陆恩熙眼前的东西出现重影,她只能在细微的光线下,看到一只大手正在拽她的衣服。 不……不行! 嘭! 她在迷糊中听到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用力咬住舌尖逼着自己不倒下,转头看向突然亮起来的包厢,只在混沌中看到一道分外高大的影子。 然后她听到耳边传来男人的哀嚎,那股钳制她的外部力量徒然消失,她身体一软往下倒去。 可等待她的并不是坠地的痛楚,而是一个有弹性的包围圈。 在感官即将失效前,她嗅到空气中多了一丝丝大溪地的余香。 她……被熏香迷的出现幻觉了吗? 第293章 别走,再留几个小时 陆恩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被韩睿拖拽进漆黑的山洞,她双手双脚全被砍断,任凭怎么哭喊,都无法阻止他做的事。 最后,一阵地动山摇,山洞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大地下坠,整个空间被震塌。 而她,倒入了一个长满了枯草的凹槽里面,那是一个安全的包围圈,她陷在其中没有痛感,反而挺舒服。 凹槽里面的枯草被风吹动,弄到她脸上,痒痒的。 她伸手去挠…… 这么一挠,竟然摸到一个东西,有些热,有些暖……但不是草的触感。 陆恩熙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而她手里抓着的,是这张脸主人的手。 司薄年吊着那条受伤的手臂,附身靠近,因为距离,他的正脸刚好与陆恩熙相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 陆恩熙怔忪,足够有三秒钟都没能分辨出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试着喊,“司少?” 司薄年正在帮她擦脸上的冷汗,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脸上冷汗淋漓,额头和鼻尖都湿透了。 他没动,任由她抓着手,那纤细的手指好像捕捉到了犯罪分子,正在施加惩处,“醒了吗?” 不是梦。 那她更疑惑了,“你怎么在我房间?你怎么进来的?” 司薄年蹙着眉头,“嗯?” 陆恩熙脑袋还有些昏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在我家?” 知道在说什么? 司薄年放下毛巾,往窗边撩去一眼,“看清楚,这是谁家。” 陆恩熙脑子里沉沉闷闷,可眼睛好好的,她看着眼熟的落地窗,黑色系的窗帘,大得空旷的阶梯型卧室,是司薄年的家。 可她怎么来的? 司薄年回答她眼神中的疑惑,想来她是记不起了,“韩睿找你干什么?” 提到韩睿的名字,司薄年身上明显蒙上一层后厚重的冰,好像淋了一夜的大雪,冻成了雪人。 陆恩熙猛然想到昨晚最后的意识,瞳仁在愤怒和恐惧中放大,“韩睿呢?!” 玛德!算计她,真当她一无所有可以任意欺负? 司薄年道,“应该还没死。” 陆恩熙半眯美眸,“他在你手里?” 司薄年道,“我不是在这里吗?” 陆恩熙:“……” 鸡同鸭讲,陆恩熙决定先不交流,“我手机呢?” 司薄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很吵,替你关了。” “……” 陆恩熙开机,看到微信好多未读消息,短信提醒她一些未接来电。 昨晚张梦瑶找她快找疯了。 陆恩熙忙回电,“小梦……” “师父!你昨天去哪儿了?我买东西回来到处找不到你,电话也没人接,再后来就关机了,你没事吧?” 陆恩熙昨晚吸入了不少香薰,意识苏醒了,身体有点不适应,四肢软绵绵没有着力点,说话声音很低,不想消耗太多力气,“我没事,遇到一个身份特殊的……老朋友,临时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昨天那个店里发生了冲突,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有个包厢的门直接被人踹断了,好家伙,一脚踹断了,那可是御景轩的门啊,搞不好是某个足球运动员,巴西和阿根廷的那种级别……” 陆恩熙听到这里看向了“疑似足球运动员”,他竟然一脚踹坏了门? 司薄年力气大她早就见识过,可这么猛的爆发力,着实惊人! “是吗?那确实够大力……你先回律所看资料,我晚点再去,跟张主任说我有事,开会不参与了。” 张梦瑶不再多问,很懂事的嗯嗯点头,“好的师父,我哥那边我肯定给你应付妥妥滴!师父你嗓子不舒服吗?我给你买点川贝枇杷膏,你过来就可以喝。” 陆恩熙心头暖暖的,“行啊。” 放下手机,陆恩熙确定了昨晚救她的人正是司薄年,她意识里残存的大溪地清香正是他的,而韩睿目前的处境,不用想也知道很凄惨。 将手机从凉攥到热,陆恩熙也没想好该怎么继续和司薄年说话。 司薄年看她抿唇不语,主动道,“你不用跟我说谢谢,雍景轩是我的地盘,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动作,我自然要出面摆平。” 他的解释很合理,又似乎禁不起推敲。 “你昨天就在雍景轩?” 司薄年义正词严,“司鸣约我谈事。” 是吗? 她记得中途司鸣的助理找韩睿,说司副总裁有事跟他谈,以司薄年的地位和司鸣的关系,司鸣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一晚上约两个人吧? 不过,若非如此,司薄年恰好在那里该怎么解释? 跟踪她? 应该不至于的。 陆恩熙想的脑袋疼,她想自己的脑壳以后肯定越来越不好用,震荡两次,又中毒一次。 “既然这样,我就不继续麻烦司少了。” 陆恩熙掀开被子,还没落地,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掌一斜撑在床头上。 司薄年的手早已伸出去,停顿在她两公分外,看她停稳了才收回,“你吸入了泰国特制的迷药,虽然解了毒,后面可能还有不良反应,这东西对神志影响太大,如果不想影响智力,我建议你多休息几个小时,当然,看你的意思。” 他说的这么平和中肯,倒把她的想法衬托猥琐了。 陆恩熙闭目调息,压住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晕眩,“我没事,回家再休息一样的。” 司薄年没再强留,而是把准备好的药物拎过来,“拿回去,有不良反应就叫医生。”别硬撑。 喉咙一涩,到底还是没能说完。 陆恩熙低垂着头,接过手提袋,稍微有点分量,应该放了不少东西,“谢谢司少。” 司薄年菲薄的嘴唇好像修建了一座城墙,重兵把守,无法开口。 她说谢谢,那便谢吧,只要她愿意跟他说话。 他看着陆恩熙吃力的穿上衣服和鞋子,经过玄关的地毯,走向他快要看不到的地方。 司薄年忽然加快脚步,“陆恩熙。” 陆恩熙抓着手提袋,头也不回,“司少还有事吗?” 司薄年站在吊灯下面,沉重的缠枝法式灯盏,快要砸到他头上,沉重地镇压他的每一寸情感。 旋即,他随手拿了一把钥匙盒里的车钥匙,连拖鞋都没换,大步越过她,将门打开,“我送你回去,你这样没法开车。” 第294章 且看她今天怎么演绎 “不用了司少,我能走路,也知道方向,还不至于连家都找不到。” 陆恩熙比他慢了两步,好在跟上了节奏,搭乘电梯看着数字由大变小,但没有停在b1还是现在陆恩熙按的1停住。 她近乎执着的走出去,严词拒绝。 司薄年还站在电梯里面,可在陆恩熙警戒和抵触的眼神里,他再也没能迈出一步。 “好。” 所有想说的话,最后只能以一个字代替。 陆恩熙对他的敌意太深,成见也太深,他现在走不进她心里,只能等时间过去一些,她心里的屏障有所松动,他才能做下一步动作。 不过司薄年向来不是坐吃山空的性格,就在陆恩熙转身离开时,他又不急不躁说,“韩睿被我的人看着,具体要怎么做,你也有发言权,毕竟你是受害者,作为雍景轩的老板,我有责任给你一个交代。” 陆恩熙脚步停在那里,眼神空荡荡的发热,交代?你需要给我的交代还少吗?哪一个不比这个严重? “我相信司少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司少看着办吧。” 司薄年道,“韩睿曾经接受过你父亲的援助,现在却反手要伤害你,你如果不替自己拿回点什么,岂不是白吃亏?” 陆恩熙用仅剩下的智商想想,是啊,她都差点被毒死了,难道就让韩睿挨一顿打完事? “你等我想想吧。” 司薄年点头,“不急,你哪天想找他算账告诉我一声,这之前我不会放他走。” 陆恩熙没回答他,只留下一道越走越远的背影。 等到视野中的纤瘦女人彻底消失,司薄年才将电梯门合上。 进家门,电话响了。 “总裁,你让我查的事情查到了。” 司薄年将手机开外放音,单手抽出一支烟,点燃,靠在沙发上抽一口,“说。” “陆恩赐三年前发生车祸,幸存后失去右腿,当时少奶奶也在车上,医院的治疗记录显示,少奶奶当时受了严重的外伤,双手皮肤擦破十几处,指甲断裂……另外,陆恩赐是一年多以后才接的义肢,恢复的不是很好,导致无法正常走路,即使戴着义肢,也是个跛子。” 陆恩熙跟司薄年说完那件事,他就交代林修晨让美国那边秘密调查。 查出来的结果和陆恩熙所言一字不差,只是她隐瞒了自己在车上的遭遇。 司薄年猛力吸了口烟草,浓郁的尼古丁穿进肺腑,给五脏盖上一层麻木的保护膜,才不至于痛到痉挛,“找个合适的机会,见陆恩赐一面。” 这位他罕少正面交锋的大舅子,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司薄年打了个问号。 林修晨为难道,“陆恩赐已经隐姓埋名开始了新生活,显然不想再跟过去有所纠缠,他肯见咱们的人吗?” 司薄年道,“陆恩赐不是懦夫,他不会一直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讨生活,那不是他的性格。” 林修晨也觉得,以陆恩赐的能力,在美国做个小生意实在可惜了,“是总裁,我想办法安排。” 陆恩熙吃了药,睡一觉,精神多了。 也许是母子连心,她刚醒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熙熙,在忙吗?” 好久没听到母亲的声音,陆恩熙暖融融的笑道,“没有啊,在家里呢,今天休息。” “知道休息就好,妈妈就是怕你工作起来没完,吃饭睡觉都能忘记。你爸爸还说没事不要总给你打电话打扰你工作,你看他这话说的,就知道让你工作了。” 陆恩熙想着父母斗嘴的情形,嘴角带笑道,“对啊妈,你管管你老公!还是妈妈疼我,为了妈妈我也会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啊。” “又在哄妈妈开心?我还不知道你呀,以前准备考试,每天学习十二个小时,吃饭还拿着书看。” 陆恩熙笑眯眯的,“我听着像夸我哦。” 陆妈妈宠溺的笑道,“听你舅舅说,晓薇还在洛城呢?” “是啊,晓薇姐想在洛城发展,我帮她找点事情做。” 陆妈妈道,“那就好,你们毕竟是姐妹,比外人亲近一些,不过你也不要太顺着她,晓薇性格倔强又任性,妈怕你吃亏。” 吃亏是以前的事,现在可不会了。 “好的妈,我记住了,妈这几天在家里啊?好点了没?” “好多了啊,你哥哥的小饭店装修好了准备开业呢,我来帮忙,今天很热闹呢。” 很快陆恩熙听到大嫂欢快的笑声,“熙熙!我们的小店要开张了,我和你哥的厨艺在华人圈子里要出名了!” 陆恩熙眼睛一热,“肯定是你教的,我哥以前在家里才不下厨呢。” 陆恩赐听到妹妹吐槽,亲自找回场子,“别瞎说,你半夜想吃荷包蛋,谁爬起来做的?小没良心。” “哈哈哈!你哥真记仇!” 陆妈妈被儿媳妇叫去看后厨,陆恩赐接走了手机,找到个安静的地方,语气一改轻松,“熙熙,你跟哥说实话,在洛城生活的好不好?” 陆恩熙最讨厌哥哥这么严肃的关心她,总能轻易戳到她泪点,“挺好的,哥你不信我啊?” “哥信你,但信不过别人,你知道今天谁联系我了吗?” 陆恩熙揪住手指,“谁?” “司薄年的人,他们想跟我面谈,这三年都没再遇到司家的人,突然找上门,我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陆恩熙蹭地站直,笔直笔直的如一根柱子,浑身逆鳞立起来,“他们找你干什么!过去这么久早就算清楚了,难道还要揪着不放?哥,你不要理他们!” 她才跟司薄年提到哥哥的车祸,他就马上飞过重洋派人堵门,什么意思! 陆恩赐道,“司薄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根本信不过,我不会上当,你也是,万事多小心。” “我知道的哥,你们也是,在外面当心,他的人到处都是。” 挂了电话,陆恩熙咬紧牙槽。 呵!司薄年,你可真会演戏! —— “师父,等下田蕊的案子就开庭了,我好激动!” 陆恩熙一身黑色套装,一丝不苟的表情不见半分玩笑,“孙少勇只要敢来,今天就让他扒一层皮出去,现在激动有点早了。” 张梦瑶抱着卷宗,不住点头,“师父说得对!我要保存实力,笑到最后!” 林舒提着资料包,冲她们点头微笑,“来这么早啊陆律师?” 陆恩熙回以微笑,淡淡道,“看热闹自然要占个好位置,林律师,请吧。” 林舒背后的小动作,她看了个七七八八,手脚这么不干净,且看她今天怎么演绎。 “是啊,这场离婚案很多人盯着呢,咱们可要好好配合,打个胜仗。” 陆恩熙轻笑,“当然。” 林舒迈着自信的碎步,一步裙包裹着身材,妖娆妩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会所上班。 张梦瑶撇嘴,“师父,这两天林舒跟个开屏孔雀似的,该不会唐副主任真跟她复合了啪?” 陆恩熙耸肩,“whocare?” 第295章 开庭,王炸 开庭常规程序走完,审判长和陪审员端坐在前方,七号法庭安静下来。 陆恩熙对紧张的田蕊点头示意,让她放松。 林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田蕊有意无意想躲避林舒的眼神,不是很想和她对视。 林舒低声道,“陆律师,罗子明可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咱们得小心点。” 陆恩熙点头,“那就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滚刀肉。” 外界所说的罗子明是个不择手段的奸佞小人,律政圈子里的斯文败类,或者直接说败类,不过从外表看,不太看得出。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佩戴无边框的近视镜,一米八多的身高,站在律师席后面,一手随意放在桌面上,翻了翻文件。 审判长敲下法槌,“现在请控辩双方做陈述……” 陆恩熙淡然欣赏罗子明的开场白。 他一开口,就把林舒给气的咬牙瞪眼。 罗子明说,“我当事人结婚以来不光包揽了全部的事业,还兼顾家庭,照顾妻儿,给赋闲在家的妻子丰厚的物质生活,而他的妻子挂着家庭主妇的名字,却从不做家务,孩子更是两个保姆一手带大……另外,我当事人的妻子私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在海外置办产业,而我当事人并不知情……” 罗子明字字珠玑,说到哪里,相关的证据便由助理递上去。 最后他说,“我当事人的妻子田蕊女士,还和初恋情人关系甚密,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当事人为了保护妻子的名声,一再隐忍……” 他的陈词说完,林舒都气疯了! 这些东西,田蕊一个字都没提过! 这不是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吗?! 而陆恩熙还是淡淡的挂着冷笑,欣赏罗子明如何在法庭搅动局势。 林舒侧过来,耳语,“陆律师,罗子明是不是在放屁?这是真的吗?” 陆恩熙手掌压在文件上,修长的指头扣着修剪圆润的指甲,“你不是和田蕊天天见面吗?” 林舒噎一下,“陆律师,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罗子明说的要是事实,咱们很被动啊。” 陆恩熙道,“别慌,先做你的陈述吧。” 林舒为了拿到更大比例的律师费,要求当主审律师,陆恩熙让给她。 她起身,对席上的人颔首,然后展开文件,因为罗子明那些话,她底气不太足,陈词说完,便看到审判长皱起眉头。 她心咯噔一下。 “稍等,我再补充一点。” 在周围压抑的气氛中,陆恩熙站起来,对众人颔首,“审判长,审判员,控方律师,我想请大家欣赏一些东西。” 审判长点头,“同意。” 陆恩熙拿出几张照片,是田蕊和初恋情人的,张梦瑶陪着影音工作人员,投在屏幕上,第一张,田蕊和初恋眉开眼笑,侧面看像在拥抱,正面看其实下面还跟这个孩子,距离有一米。 这是她让田蕊做的事情之一,和异性见面,让人拍到,然后被罗子明写进辩词,到时她出面澄清,便能给审判长留下第一印象——田蕊被污蔑。 一旦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审判长便会倾向帮助田蕊。 “罗律师给出的照片,借用错位造成错觉,在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随意污蔑我当事人的名誉,请你道歉。” 罗子明黑着脸站起来,“反对!这些证据我没见过,不能作为证据。” 陆恩熙冷笑,“罗律师手中的照片,我也没见过,还有,这些不是本案的证据,而是单纯想保护一位母亲的名誉,免得孩子受人诟骂。” 审判长点头,“辩方律师继续,控方律师请坐下。” 罗子明恨恨坐下,眼神中都是冷气。 陆恩熙坚持道,“罗律师,请你道歉。”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硝烟和凉气。 罗子明的脸迅速发黑,他近乎愤怒的瞪一眼,“不可能。” 陆恩熙平静的坚持立场,面朝审判长情真意切道,“此事无关离婚案本身,但我当事人身为母亲,不能平白承受污蔑,为了懵懂的孩子,我请求为她正名!” 审判长沉思片刻,看向罗子明,“控方律师,请你就刚才的错误证据道歉。” 罗子明压根快要咬碎在口中,驰骋法院这些年,他何时被人下过头? “对不起。” 三个字,夹杂着火苗毒气。 但是足够了。 看到田蕊脸上绽放的一抹笑容,陆恩熙跟着点点头。 “另外,海外置业是误会,我当事人一个表亲想移民,而她有过留学经验,帮忙看外国房产而已,那笔从她个人账户汇出去的钱只是交给海外中介的押金,她朋友已经如数还回。” 罗子明眼球凸起,他暗骂一句玛德! 他被算计了! 陆恩熙并没再要求道歉,但这两点相加,足够罗子明郁闷跺脚。 陆恩熙继续说下去,“还有,孙少勇在公司两年前因为资金周转不灵陷入困局,我当事人变卖娘家一栋别墅为公司解围,她并非从不插手公司事务,相反,她多次力挽狂澜,是公司的顶梁柱。再者,孙少勇应酬繁多,最高记录二十天不回家,即便回家也是睡客房,对孩子更是关心甚少,上个月18号,他们的孩子突发高烧导致扁桃体发炎,我当时人在医院守一整晚,最终联系到孙少勇,却被告知有应酬回不去,而我了解到,那天孙少勇和一名夜场女人在一起,无独有偶,上周孙少勇和那名女子在清水湾再次密会,举止不雅。” 陆恩熙说着,投影仪上便有相应的图片为证据。 罗子明再次站起来,“陆律师刚才说我的照片是角度错位,那么你的呢?我看也是刻意捏造。” 陆恩熙勾唇,“照片或许还有角度偏差,那么视频呢?” 孙少勇不在现场,罗子明这会儿想抓着他的领子问一句,你踏马不是说不会留下证据吗! 半个小时后,休庭。 张梦瑶笑嘻嘻道,“我看这个罗子明也不过如此嘛!” 陆恩熙道,“别轻敌,得看他等下的手段。” 这边,田蕊感激的握住陆恩熙的手,“谢谢你陆律师,还好你让我做了这些。” 一开始她不明白,搞那些障眼法干什么,现在全懂了。 多亏陆恩熙深谋远虑,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应该的,等会儿你先去休息室,不用露面。” 孙少勇够鸡贼的,自己不过来,全权当律师代理,是怕面对谁? 田蕊无比听话,简直把陆恩熙当成女神,“好的。” 林舒憋着情绪,压住火气,“陆律师,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恩熙道,“林律师不是有自己的门路吗?我这点小把戏,你看得上眼啊?” 林舒手中没有更多证据,她准备好的视频在陆恩熙这里,显得那么多余和可笑,她不敢拿出来,那么等于说,她的自以为的王牌,还没打出便成了废纸。 “这个官司,你来跟吧。” 她不愿意退让,但以前说过,谁拿到至关重要的证据,谁就当首席。 这个闷亏,她只能咬牙吞。 陆恩熙才不管她什么心情,“可以。” 林舒张张嘴,她以为陆恩熙至少会客气一下,谁知她接受的这么坦然! 陆恩熙提醒她,“你手里也有一份视频,指向孙少勇出|轨,而且视频中的女人是你找的,这个东西你最好藏起来,别让任何人看到。” 林舒慌的瞪圆眼睛,“你……” “我怎么知道?很简单,我也去了浅水湾,而你找的女人,我恰好认识。” 第296章 阴招 林舒惊愕,“你……去了清水湾?” “你能去,我不能去?”陆恩熙理所当然。 作为搭档,林舒完全没有并肩作战的意思,反而在查证时处处躲着她,任何进度都不跟她交流,摆明了把她孤立。 可林舒算错了,就算没有她,陆恩熙照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林舒已经落了下风,此时只觉得很讽刺,她费尽心思,连钓鱼执法这种招数都想到了,却还是输给看上去不声不响的陆恩熙。 “你当然能去,我只是很难过,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跟我透露?张主任说让我们并肩作战,但我一点也没觉得咱们是队友。” 陆恩熙面不改色,“林律师手里握着那么多证据,我还以为你胜券在握不需要我多此一举。说到队友,林律师,咱们彼此彼此吧。” 林舒被当面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冷笑,“一会儿就开庭了,你做准备吧!” 她转身时,陆恩熙于心不忍的提醒,“你应该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不要轻易动孙少勇,他背后有你想不到的力量,如果你还想在律政圈待下去,就停下做的事,清水湾也不要再去。” 林舒背对她,手指卷成拳头,脸上是冷嘲的笑容,“谢谢陆律师提醒。” 打个官司,以为自己是老几?! 陆恩熙没戳破清水湾那个香槟宝贝的身份,是给林舒留最后一点颜面,可她若是知道阿梅和徐飞的关系,只怕会后悔的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以为找到一个愚蠢的小鸡头,却不料,人家是大佬的枕边人。 再次开庭,当事人并未出庭,只剩下双方律师。 罗子明冷然笑道,“陆律师说我当事人和那位女性关系不当,而我当事人言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那天对方身体不舒服,他才伸手帮助。陆律师这段视频拍摄怎么来的我不清楚,但偷拍别人隐私,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再说,娱乐场所,大家难免多喝几杯有些不太注意的肢体接触,难道这就是出轨?” 陆恩熙不苟言笑,“帮助?帮到床上去吗?” 现场哗然。 罗子明怒道,“请注意你的措辞,没有证据的指控将要付出法律代价!” 罗子明不认为她手里有那种程度的视频,而这段视频,认真计较起来,对孙少勇已然十分不利,足以证明他私生活不干净,让审判长产生极差的印象! 视频到底怎么来的?他会问清楚! 陆恩熙当然没有,但她无奈的苦笑着以退为进,看向审判长,“ok,我们就当他们只是纯洁的抱在一起聊天看月亮吟诗作对,孙少勇倒是个浪漫的男人,家里有妻儿,在外面和异性风花雪月回首青春,是不是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呢?” 她没说孙少勇出轨,却字字透着那股子邪性。 相信审判长心中自有评断。 罗子明一时拿不出更多证据,便申请延期再审。 时间定在一周后。 张梦瑶收拾好东西,低声说,“师父,罗子明就是没理了拖延时间。” 陆恩熙道,“一周而已,拖得起。” 而且她也需要更新的证据,下一次,当场让孙少勇签字离婚! 张梦瑶去楼下开车,陆恩熙则去会客室和田蕊沟通,出来后在走廊接张宇恒的电话。 张宇恒一听罗子明要求一周后再开庭,当即吹胡子,“丫个人渣,还是喜欢玩儿这几个老招,你当心他手里的证据,逼急了,他什么事都会做。” 陆恩熙道,“我心里有数,不会坐以待毙。” “完事儿就赶紧回来。” 罗子明走的很快,公文包在他手里疯狂甩动,好像随时会砸出去撞破谁的头。 终于,他站在陆恩熙的身后,近到伸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陆律师。” 阴森森的声音,威胁意味明显。 陆恩熙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便看到罗子明阴鸷的目光,燥热的阳光下,好像爬着一条凉飕飕的蛇,瞳仁就是蛇穴入口。 这样突然的对视,她不由得脊背发凉,换上淡淡的微笑,“罗律师,有事?” 罗子明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冷漠眼神,“那些事,都是你提前交代她做的?” 他在律政圈这些年,向来只会给别人挖坑使绊子的份儿,还从没在别人的坑里的栽过跟头! 不,应该说今年以前没有过! 就在前不久,他的对手也是天衡律所的人,败在严宽那个奸诈的老滑头手里,他气归气,但严宽在业内的名气他还算认可。 但陆恩熙算什么?她也敢暗中搞动作? 陆恩熙双眼无邪,“罗律师在说什么?” “少装蒜!今天法庭上那些东西,都是你故意设置的圈套,你敢阴我?” 看出来了? 可见罗子明不傻。 陆恩熙自然不会承认,依然懵懂的微笑着,“罗律师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叫阴你?大家都是按法律章程办事,审判长和陪审员个个精明睿智,熟知各类法律条款,我怎么能阴你?” “满嘴胡说,你很清楚我的意思,你故意让田蕊演戏,不就是想在法官那里获得好印象?我告诉你陆恩熙,这种小把戏只能玩儿一次,一周后再开庭,我看你怎么玩儿。” 此时几个法院的工作人员从走廊那边过来,陆恩熙颔首打招呼,罗子明阴沉的脸上也露出笑容,他表情切换的相当自然,压根看不出前一秒钟还在放狠话。 人走后,陆恩熙收起笑容,踩着高跟鞋稍稍往前半步,“罗律师,你最好能套出你当事人的实话,让他好好交代清楚自己背后做的事,可别再被蒙在鼓里,被自己人背后一刀,下不了台。” 罗子明脸色骤然铁青,她指的是那些视频,“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陆恩熙浅笑,“我觉得是。” “你……” 罗子明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从旁边的法庭走出来,径直停在他们的三角线上。 何居正手中提着黑色公文包,西装笔挺一丝不苟,还有些许打完胜仗的意气风发,“陆律师,罗律师。” 第297章 陆恩熙归我 好久不见何居正,陆恩熙点点头微笑道,“何律师今天也开庭?” 何居正下幅度颔首,“刚结束,等宣判,你的呢?” 没有过多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肢体动作,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礼节,如沐春风。 陆恩熙有些郁闷的半开玩笑解释道,“我和罗律师今天是对手,罗律师实在厉害,案子还在胶着,下周再审。” 何居正认真听着,点头,然后看向罗子明,“罗律师出类拔萃又是行业内的资深大状,可以多教教陆律师,她毕竟还年轻。” 依然是疏淡的神色,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和镇定。 罗子明凉凉的冷笑出声,“何律师不是跟她打过官司吗?她是不是需要别人教的新手,你还不清楚?” 昔日,何居正也是陆恩熙的手下败将,罗子明为此在不少场合公开讥讽过。 那个案子何居正失败好像也不全是陆恩熙的能力所致,而是她背后站着的乃是km集团,司薄年! 所以罗子明始终不认为陆恩熙多厉害。 何居正不在意的说道,“输给陆律师,我心服口服,诉讼这门学问没有止境,一旦停下就会被他人超越。” 罗子明心里骂了句玛德,净会说冠冕堂皇的废话,脸上冷笑道,“何律师这位英雄,是被美女迷住眼了?” 何居正正色道,“欣赏别人的长处才能不断进步,罗律师不妨也学学。” “哼!我就不必了!” 说完,他甩袖而去。 陆恩熙看着气呼呼大步离开的罗子明,笑道,“何律师,你公开替我说好话,罗子明肯定把你当敌人,他现在恨我入骨。” 何居正道,“罗子明做事很吊诡,你不要正面跟他冲突,他私下里手上不干净” 陆恩熙道,“恐怕来不及了,下周我们还得对簿公堂。” 何居正对陆恩熙手中的离婚案有所耳闻,二叔提过一句,并且孙少勇和罗子明还有亲属关系,更把陆恩熙当眼中钉,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击垮对手。 “一周后再开庭是他要求的吧?那么这几天你得格外小心,你的人身安全,还有你当事人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申请庇护。” 陆恩熙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敢大意,“好,我会小心的。” 何居正从她眼神里看到足够的认真,仍是不放心,“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不要客气。” “谢谢何律师。” 何居正这边还要等宣判结果,暂时走不开,便送陆恩熙到法院门口,“下周政法大学有个座谈会,请了京都高法的院长,我给你留个邀请函,你去听听。” 这么好的机会? 陆恩熙当然不舍得拒绝,“好啊,我把时间空出来。” …… 孙少勇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恼火的骂骂咧咧,“玛德,陆恩熙手里怎么会有我在会所的视频!” 罗子明把公文包摔后座,一屁股坐在驾驶席上,扯松领带,“我跟你确认多少次了?你反复说不会留下把柄,现在怎么办?啊?” 孙少勇呵呵笑道,“你可是洛城检察院最厉害的律师,表弟这点事还不好办吗?偷拍的视频还能当证据?” 罗子明没心情跟他普法,而是猩红着眼睛问,“你和那个女人断了吗?别踏马再鬼混,消停几天。” “断了,早就断了,我哪有这心情!上次在会所那是……”孙少勇说着说着,看到陆恩熙从法院出来,纤瘦身影迈着自信步伐,长发挽起,露出修长天鹅颈…… 罗子明一巴掌拍他头上,“看什么看!色字头上一把刀,什么时候了看到女人还瞪眼!” 早知道孙少勇隐瞒这么多事,说什么他都不会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替这个惹事蹿火的表弟打官司,搞不好弄一身腥。 “不是……”孙少勇含糊道,“这个女人……” “她就是咬死你不放的陆恩熙,你老婆的代理律师,玛德!” 孙少勇眯起眼睛,“你说她就是陆恩熙?视频是她拍的?” “是不是她拍的不知道,但是在她手里。” 罗子明实在不想提视频,窝火的很。 孙少勇目光一直尾随着陆恩熙,直到她上车,然后他有点不确定地说,“我好像见过她,她和包厢里面那个新来的很像……对,尤其脖子和下巴。” 处于愤怒中的罗子明忽地停下拽领带的动作,盯着他道,“仔细说清楚。” 孙少勇认真回忆,“那天阿梅带个新人到包厢,和陆恩熙的身形很像,但她化了大浓妆,我认不出来,感觉就是她……” 罗子明哈哈笑起来,笑的车身都在摇晃,“陆恩熙竟然用这招找证据,好,很好!” —— 张宇恒把陆恩熙和林舒叫到办公室。 他亲自倒了两杯茶水,摆手让她们坐下,“请坐啊两位功臣。” 那讽刺的意味,浓的堪比十年陈醋。 林舒绷着脸,“谢谢张主任,我站着就行了。” 张宇恒嘭地放下水杯,双手叉腰吼道,“有本事!都有本事!!啊?我让你们联手办案,你们倒好,互相拆台!还想不想在天衡混?不想待了就滚!” 陆恩熙一言不发,任凭他教训。 张宇恒说了一大串,口吐莲花滔滔不绝,十分钟后,他说,“陆律师,你说说,为什么手里有证据不提前拿出来?” 陆恩熙道,“抱歉,证据是我开庭前才拿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种理由,张宇恒信个鬼。 “行,跟罗子明打擂台,学到了人家的精髓。突然递交证据,谎称才拿到来不及上报,很好啊,活学活用。” 林舒冷笑。 “还有你林律师,听说你为了调查孙少勇,亲自上阵?” “张主任,我只是想尽快拿到证据,才会心急……” “闭嘴,一个女律师为了找被告的破绽上演苦肉计,感人啊!感动死人,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林律师是不是要给人当一阵子情人?” 林舒急切解释,“不是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陆恩熙则不语。 张宇恒骂够了,感觉差不多可以收手,“都出去,一人写两千字的悔过书。” 陆恩熙:“……” 把她们骂出去之后,张宇恒接到唐贺的电话。 “你在我办公室安监控了?” 唐贺躺在家里,吊着腿,“我都听说了,这件事她们都有错,但林舒错在先,陆恩熙只是见招拆招。” “说重点。” 早知道他对陆恩熙图谋不轨,当然替她说好话。 共事多年,他知道唐贺能力突出,讲义气,但男女感情上,不敢恭维。 唐贺道,“罗子明不会放过陆恩熙,你找人暗中保护她。” 张宇恒捏捏眉头,“我尽量。” “算了,我看你不行,你给我个特权,下周开庭之前,陆恩熙归我。” 第298章 感动吗? 陆恩熙并不知道,就在她打开文档准备写忏悔书的时候,张宇恒已经成功的把她出卖了。 桌边的内线电话响起来,陆恩熙的word文档还只有标题的三个大字,她这辈子还没写过忏悔书,连格式都不知道。 她情愿去停尸房看尸体解剖,也不想敲键盘编文章,光是想到两千字就头痛万分。 瞥了眼内线电话上的号码,陆恩熙停下搜索,“喂?” 张宇恒冷着声音,但其实半点也没有骂人的嚣张劲儿了,“忙什么呢?” 陆恩熙盯着搜索结果,【悔过书怎么写】、【悔过书的模板】、【感情充沛立意深刻的悔过书】,笑不露齿的哼了哼,“当然是遵照张主任您的意思,认真反省。” 张宇恒撇嘴,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陆恩熙多想给他一拳,“别写了,给你个新任务,责任重大,务必办好,办好了悔过书不用写。” 陆恩熙心里有点雀跃,声音听不出分毫,“那不合适吧?我和林律师同时受罚,我不写,回头她要怎么说我?都在一个屋檐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想被人嚼舌根。” “我说你……行吧,我保证这事儿没谁知道,连我你都信不过?” 陆恩熙卸掉一块大石头似的,靠着椅背拿姿态,“张主任有何指教?您说。” 张宇恒真后悔打电话,应该面对面通知,顺便在她得意的时候给她脑袋敲一指头,得意忘形四个字,她可真会演绎,“我手里有个案子,金融纠纷,对方指定让唐贺办,但他现在半残,没法儿接,你来辅助他。” 陆恩熙刚放下的石头又重新回到心里,蔫蔫道,“学长,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总之你能别把我们安排在一个项目吗?” “挑肥拣瘦,你当这里是超市?案子论斤称的?别矫情,给你就好好接着,抓住学习机会,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者,唐贺对你说不定就是三分热度,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真当唐贺没见过世面,栽你这个小青葱上出不去了?” 陆恩熙:“……” 她说什么了?就挨这么一顿批? 张宇恒是不知道唐贺为人吗?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认知偏差?? 接到任务,陆恩熙抱着资料往唐贺家去。 按照张宇恒给的地址,三十多分钟后抵达一个别墅区。 这片别墅区的大致环境……乍看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更眼熟。 陆恩熙依稀记得,司薄年在附近也有一栋半山别墅,依山傍水格外清幽,只是他极少居住。 当年她和司千雅来过一趟,因为是晚上,路况记得不太清楚,也想不起来位于哪个方位了。 “陆小姐?少爷在楼上等您呢,请进。” 迎接陆恩熙的是一位中年女性,一身干净的蓝白色套装,佣人打扮,面容慈爱,眼神里有几分热络和讨好。 陆恩熙有些怀疑,唐贺是不是跟家里的仆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好的,谢谢您。” 佣人引导陆恩熙搭乘室内电梯。 唐家的别墅整体采用法式复古装修风格,樱桃木色调,路易吊灯,木制楼梯蜿蜒上升,空间感和质感并存,走在高大的穹顶之下,好像误入了巴黎的百年礼堂。 墙上的装饰画作显然都是真品,小小的30平方厘米,恐怕得往八位数上算。 陆恩熙想着,林舒应该没来过唐贺家,不然她就算程门立雪三天三夜,也不舍得跟唐贺分手。 正胡思乱想,电梯停在三楼。 佣人把她领到一扇紧闭的双开大门前,颔首道,“陆小姐,少爷在里面,有什么需要您按铃就好。” 陆恩熙点点头。 门看着厚重,推开却十分轻松,没有任何声音,便是洞开了一个新世界。 唐贺躺在典雅的雕花大床上,繁复奢华的三重窗帘一层层钩挂,交叠着精美的褶皱,呈现出落地窗外的法桐树影,房间里的装饰之多一眼看不完。 与司薄年的极简主义截然相反,唐贺家完全是极繁主义,各种单品一应俱全,像极了塞纳河畔的中古店。 陆恩熙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唐副主任,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早算准陆恩熙来的时间,唐贺心里激动,脸上平静,还有点不是很期待的模样,“把钱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留在身边,这才叫生活,做人就不能玩儿那些太清高的东西,俗气一点更容易快乐。” 额…… 他在家养腿,还养出境界了。 行吧。 陆恩熙把文件夹放在他那张格外华丽的床头柜上,一不小心碰到了台灯上面的水晶装饰,水晶吊坠晃了晃。 “你腿好点了吗?” 一周过去,唐贺不用吊着腿,但必须平躺或者坐着,短时间无法直立行走,不过他心情始终飘着,好似微醺,“没好,晚上总疼,我肌肉都躺退化了,你看我手臂,肌肉块小了一圈。” 陆恩熙扶额,“副主任,这好像不是重点,肌肉可以再练,主要是骨骼得愈合好,不要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唐贺苦着脸,“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陆恩熙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喝水吗?” 唐贺在她转身时咧嘴笑了笑,又很快绷住,“喝,还想吃点水果。” 陆恩熙在茶吧上接了温水,心里又感叹一番,他这卧室赶上别人家的三室两厅了,除了燃气灶,什么都有,“吃什么水果?” “橘子。” 陆恩熙放下水杯,拿了个又大又圆的橘子,坐在床边单人沙发上剥开,一片片放在珐琅碟子里,“诺。” 唐贺挠挠鼻子,“我不喜欢吃上面的白须。” 陆恩熙无语的看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很想拎起他的睡衣领子摇晃一圈,你丫真矫情! 手指翻飞,陆恩熙小心地把鲜嫩橘子瓣上的白须一根根摘除,手心里的橘子莹润透亮,像个色泽迷人的水晶,“好了。” 唐贺也不客气,附身凑上去,直接拿嘴叼走,心满意足的饕餮,“嗯,好吃,李嫂越来越会挑水果了。” 陆恩熙看着手指上被他嘴唇碰过的地方,终于矜持不下去了,“唐贺,是不是你故意跟学长说,让我来帮你?” 唐贺嘴里甜,心里也甜,闻着空气里属于陆恩熙的淡淡清香,笑弯眼睛,“有好事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感动吗?” 第299章 山头相遇 陆恩熙突然很想做一件事,学司薄年,给他腿上再来一拳头,好让他躺够一整年。 她嘴角轻动,冬雪融水从她眼睛里流淌出来,倾注到唐贺身上时,是一阵刺骨的冷,“你什么意思?没完了是吗?仗着是我的上司,以权谋私,硬要搞捆绑,有劲吗?” 她想,她对唐贺的态度说得够清楚了,他那么聪明,不至于听不懂。 怎么还一次次搞骚操作? 唐贺还没接收过陆恩熙这么绝情的眼神,无辜的诉苦,“陆恩熙,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让老张把你调到我这里,是为了工作,你想成什么了?” 陆恩熙打定主意唐贺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对于真正的工作是什么,她一眼没看,过来这里也是为了说清楚而已,“听你的语气,是我胡搅蛮缠?” 唐贺想说当然,但其实内心知道,他做好的掩饰,就是为了隐藏真正的用意,于是打开文件夹,把提前在电脑上看过的内容推给她,“知道明远科技吗?” 陆恩熙被这个名字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她急忙翻开文件,标题大字正是起诉明远科技的诉状,原因是明远科技研发的家装产品含有致癌物,长征集团的新大楼采购了一万台整装设备,三个月后相继有四位员工确诊白血病,有害物质超标百分之三十,其中指标最高的就是甲醛。 而陆恩熙对明远之所以有这么深的印象,是她记得km集团前几年全资入股,明远目前的企业法人虽然还是靳远,掌权者却是km。 但明远科技只是km集团上百个小公司里面不太起眼的一个,想必高层不会出面,背锅扫地的依然是靳远。 看完资料,陆恩熙调整思维,不再拘泥个人感受,“这类案件怎么会在你手上?” 唐贺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擅长。” 陆恩熙笑笑,“你擅长的还挺多,我记得你主打金融案件。” “那你就错了,我只打钱多的案件,只要钱多,抚养权纠纷我也照样接,哪天看到我抱着个孩子跟人对骂,也别意外。” 陆恩熙目光在房间里奢华的摆设上大致扫过,行,看得出来是个拜金的家伙,“你就算说那个还真是你的,我也不会意外……你说吧,想让我帮什么?” 唐贺调整智能床的椅背,让自己坐的更舒服,“我以为你会说和km有关的案子不接。” 陆恩熙道,“确实是这样。” 唐贺捏了片干干净净的橘子,慢慢咀嚼,“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事业比其他重要,你不接,反而像个逃兵。” 陆恩熙给他一个请别废话的眼神。 唐贺擦擦手指上的汁水,一本正经的开始介绍案件始末,“长征集团你或许了解的不多,但我可以透露一点,它大部分股份是国有,应该占了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这是一家公私合营的企业,这就为咱们打胜仗做了个铺垫。” 陆恩熙拿眼睛横着扫视他,终于品尝一丝言外之味,“私的部分,该不会是唐家控股吧?” 唐贺莞尔。 太聪明的女人似乎也不好,不好骗啊,“没错,长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我姑姑手里,她是第二大股东。所以,长征出事,我必须帮忙,而且必须为长征讨回公道。” 陆恩熙不言语。 一旦她插手官司,等于跟唐贺联手对付司薄年,将彻底激怒他。 唐贺道,“你怕遇到司薄年?” 陆恩熙像急切证明什么似的,云淡风轻的冷笑,“我只是怕你的腿再被他折断。” “你在担心我?” 唐贺眼睛亮堂堂的,好像整栋房子的吊灯全都打开了,灯光被采取到一个透明的容器里,安放在他眼底。 那一瞬间,陆恩熙竟然有点不忍心亲手把火光扑灭。 或许唐贺能迷倒那么多女人不光是他的财力,他本身的魅力也不小。 “担心你?我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担心我自己,和你相比,我好像更危险。” “那有什么?我保护你。” 他说的很笃定,忽略掉他残废的腿,这话听上去十分有说服力,也很能给人安全感。 陆恩熙道,“谢了,但我建议你先护好自己的腿。” 唐贺笑笑,“说了半天,你还是关心我。” 陆恩熙很想解释,换成任何人,受伤躺在床上,她都会心软,不是针对他。 可唐贺没给她机会说,“我爸妈一会儿就回来了,打个招呼?” “啊?” 他这句话好像一团火烧到了陆恩熙的猫尾巴上,她惊得弹起来,捞起包包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陆恩熙!” 陆恩熙哪里肯定他的声音,慌不择路往下逃,怕慢一步真遇到他父母。 经历过司薄年家族的长辈们,陆恩熙现在对家长有很大的阴影,能逃避的绝不迎面出击。 她没命的跑出别墅,电话不接,头也不回。 楼上的唐贺郁闷死了,他让陆恩熙来是为了保护她,这才开始就把人吓跑了? 保护个屁啊还? 陆恩熙旋转车钥匙,启动后往前开,可不巧的是,她的车才出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来路开过来,显然那就是唐贺的父母。 其实在一条路上擦肩而过也没什么,但她心里太抵触,下意识反打方向盘,将车往丛林深处开去。 等到陆恩熙走到安全的路段,她悲催的发现这条无名小路没有被导航仪采集到,目之所及都是茂盛的树林,连个路标都看不见。 而她这几天忙着开庭,竟然忘记给车子加油。 珍惜着最后一点汽油,陆恩熙搜索最近的加油站。 路线还没搜索出来,手机没有任何提醒的自动关闭了。 “??” 陆恩熙看看油箱显示表和黑屏的手机,再看看慢慢从山头坠落的夕阳,郁闷的将手扣在方向盘上,额头磕了好几下。 她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车子挪不动,只好徒步去找救援。 不幸的万幸,山林间环境清幽,清风习习,颇有远离喧嚣尘世的静谧安然,走在羊肠小道上,踩着掉落的松子和黄叶,竟然生出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陆恩熙忍着脚痛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举目看到前面坐落着一栋庞大的白色建筑,海德堡一样错落在茂密的丛林之间,眺望过去好像眼睛穿越到了德国的国王宝座山,下一刻会有白鸽从房子里飞出来。 真好看。 陆恩熙禁不住这么感叹。 相比较唐贺的华丽法式风格,她更喜欢狂野不失艺术感的德国古堡派头。 只是,细看之下陆恩熙被惊的后背都凉了。 这不就是她几年前来过一次的……司薄年的别墅吗? 原来这栋别墅的规模如此庞大,占据了大半个山头,像极了蛰伏的雄狮,什么也不做,就足够嚣张。 “陆恩熙?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没从震惊中彻底回神,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紧跟着是高大的身影笼罩的一片阴凉。 是的,她还可以更倒霉一点。 她百般不情愿的抬起头,假装淡然,“我不能在这里?” 第300章 浓浓的酸味 司薄年的失眠症和抑郁症加剧的这几天,经常来别墅做催眠,这片快要半荒废的宅院,也就成了近期的居所,但他每次来,都带着抗拒,对他来说,这里更像是私立医院。 他厌恶躺在床上像个傀儡一样被别人的意识操控。 所以今天他很远就把车停下来,挂着那条骨折的手臂,沿着蜿蜒的山林小路走了上来。 刚才距离有些远的时候,他便看到一道身影在树林中漫无目的的晃悠,只是他完全没忘陆恩熙身上想,觉得那道身影熟悉时,他只觉得挺讽刺,他竟然想她想到了看谁都像她的程度? 他的脑子恐怕是真的病得不轻。 可是走近后他才确认,居然真的就是她。 在开口打招呼之前,司薄年思绪飞转,思索着要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话语,才能显得自然又不招惹她的厌恶,不至于让她像看到死敌一样,转身就走。 想着想着,他脚步已经走至她身边,再不开口就不合适了。 所以他还是拿着惯常的语气,用最寻常老土的内容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会知道,就这么一句寻常的话,经过多少次的斟酌。 陆恩熙走累了,坐在石头上也不想动,就算她站起来也没有司薄年高大,坐着反而可以增强一些气势,她心里翻动着诧异,甚至有些怀疑缘分那个东西,但张口说的话再傲气不过,“我不能在这里?” 言外之意便是:这里是你的地盘?这条路是你的?你能走,我不能走? 司薄年面色平静,他就这么站在风中,山林中淡淡的青草味道萦绕在他呼吸中,就算她说的话不好听,他也没有半点脾气,“能,只要你想,任何地方你都能去。” 他是认真的,只要陆恩熙想,他会尽自己的所能让她达成心愿。 陆恩熙神色一晃,她想自己或许理解错了,司薄年大概只是讽刺她,“我记得你以前很少来这边,这是住腻了帝尊?不想闻到里面讨厌的气息?” 也是啊,帝尊那套房子有她太多痕迹,就像他们以前的婚房,就是因为她的痕迹太多,司薄年索性不要了。 可她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司薄年是不是还那么洁癖和执念。 司薄年顾自冷笑,“你还真是会说话,专挑难听的。” 陆恩熙道,“不好意思,无意冒犯。” 司薄年蹙眉,他极不喜欢和陆恩熙针锋相对,“你来这里干什么?别跟我说一不留神走过来了,从你家来这里,直线距离二十公里。” 陆恩熙道,“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一不留神来的。” 司薄年看到她鞋子上的泥泞,洁白板鞋染黑了一圈,应该没少走路,她额头上还有没干的汗迹,衣服因为出汗散发出淡淡的体香,手中拎着小包。 这模样很容易想到深山野林迷路的倒霉鬼。 “车呢?” 陆恩熙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狼狈,“停在那边。” 司薄年嘴角轻扯,给她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然后他拿出手机给陆恩熙打电话,她包包没动静,他电话里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手机没电了?” 陆恩熙恨透了司薄年的聪明和奸诈,非得戳穿她的不堪? 司薄年放下手机,健全的那只手顺势放在裤袋里,“车子抛锚,手机没电,走迷路,运气真好,集齐了三件套。” 遇到你,才是集齐了倒霉套装! 陆恩熙咬了咬嘴角,昂头,眼睛里因为生气亮汪汪的,“不关你的事,我喜欢在这里散步,我乐意。” 司薄年无奈道,“这座山为了营造宁静氛围不被打扰,没通其他交通工具,想出去要么靠腿,要么有人来接,你现在有什么?勇气?” “……” 陆恩熙想说手机借我用用,可她那点骨气撑着,张不开嘴,“不用你管。” 司薄年眉头皱的更深,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就把她带起来,还不等陆恩熙挣扎,他大力的把她拽到身边,言简意赅下命令,“知道你嘴硬,但你什么身体素质自己心里没数?什么时候四肢和心脏有嘴巴这么硬再逞强,不是我吓唬你,这里晚上有蛇还有狼。” 听到蛇这个字,陆恩熙脊背瑟缩一下,甩他的动作也没那么嚣张了,“胡扯,这里是近郊,又不是荒山野林。” 司薄年道,“我叫人放的,我不知道?” 陆恩熙不想眨眼,可她眼睛四周的皮肤不听使唤的缩了缩,“你放那些东西干什么!” 司薄年拽着她往城堡的方向走,一派理所当然的语调,“训练自己对抗野性的能力。” 陆恩熙被这个解释给堵住了嘴。 或许在别人做起来,有些事情不可理喻,但放在司薄年身上,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就算他说山上养了只快要灭绝的东北虎,她都不意外。 “嘶!” 陆恩熙脚痛,有些跟不上他长腿大步,痛的吸气。 司薄年放慢脚步,趁机打破十几分钟的沉寂,“你来找唐贺?” 陆恩熙惊诧,“你……”怎么知道? “不难猜,虽然你人在我家门口,但肯定不是奔着我来的,那就是住在山那边的唐贺,他一个快残废的废人,你找他干什么?” 陆恩熙瞪过去,“你说话能不能礼貌点?要不是你下手那么狠,他会伤那么重?” 司薄年冷哼,“我下手要是真的重,他现在义肢都做好了。” “……” 司薄年看她眼睛里都是宣泄不出的脾气,换了个语气,“心疼他?” 陆恩熙拧了拧手腕,想从他的钳制中出来,可再次失败,“司少,这不是邀请别人上门做客的方式!我自己会走。” 不回答? 司薄年还是不肯松手,好像只有紧紧攥着她,才能踏实,“你既然去找他,为什么不好好待着?一个人出来晃悠,还把车子搞报废。” 这话有浓浓的酸味。 陆恩熙道,“不关你的事。” 司薄年走到别墅高大的欧式主楼前,门上的电仪识别器认出他的脸,自动打开。 黑色缠枝铁门缓缓往两边开启,好像一片汪洋从中一分为二,气势相当嚣张,像极了它的主人。 “和他待在一起不开心?” 他站在自己的地盘,主人翁的派头便自然而然的涌上身,让作为客人的陆恩熙下意识矮了一头。 “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唐贺在一起,不开心?” 第301章 想要什么,自己去摘 “我和谁在一起,开不开心,是司少该管该问的吗?这是我的私事,和工作无关,更何况咱们已经不是合作伙伴,你不要再端着甲方的姿态,还是说司少甲方做久了,习惯了对卑微的乙方颐指气使,一说话就这个态度?” 司薄年俯视她张张合合的嘴巴,明明没有几两肉,瘦弱的一把就能揉碎,脾气上来时却错以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战士,用逼问的语气教训他。 更离奇的是,就算这样,司薄年还是没有生气,他无奈的捏了捏眉心,“陆恩熙……” “干嘛?” 司薄年放下手,像是看着自己养大的宠物突然变强了想跟他争地盘,那种心疼又生气的感觉,相当奇特,“挺能耐。” 陆恩熙抿着唇,越过他往里走。 司薄年看着她一秒钟变身主人的模样,顿时又觉得十分无力。 女人…… 是都这样?还是就她敢这样? 别墅内部的装饰和以前相差无几,狂野的线条感十分简约,但处处可见设计者的精心,还有拥有者的品味,繁复的东西或许容易看腻,可精巧的化繁为简,则可以保持长久的魅力,越看越有味道。 陆恩熙气自己,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点评司薄年的品味?? 就算他有品味,也是一个穷凶极恶没有底线没有良知的浑蛋。 换拖鞋时,陆恩熙怔了怔,因为她在只有男士鞋子的落地柜里,竟然看到了女士拖鞋,一双是穿过的,虽然干净的纤尘不染,依然可以看到使用的痕迹。 而里面备用的新拖鞋,都是一样的颜色和鞋码。 但不是她的鞋码。 陆恩熙脚上的鞋子很累很痛,可她不想穿司薄年为别人准备的鞋。 她别开眼睛,不再看鞋架一眼,一脚在柔软的纯白色波斯地毯上踩了个黑色脚印。 她心里的恶魔好像被洁白绒毛上的黑色印记唤醒了,发狠的想来更多下,于是故意走了一圈,有胡乱的来回踱步,地毯上是数不清的印子。 司薄年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那些刺眼的黑脚印。 他长指滑过眉骨,“故意的?” 陆恩熙好像才发现自己做的坏事,“嗯?不好意思,给你踩脏了。” 司薄年好气又好笑,“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洗干净,但是不能用水,拿个毛巾擦掉。” 陆恩熙心里开了风扇似的呼呼起风,又用力碾了几脚,“司少你财大气粗不差钱,应该不会为了一块地毯为难客人,再说,是你拽我来的,不是我求你来的。” 司薄年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厚实的真皮沙发扶手,与他九十度弯折的长腿,刚好是平行线,硬朗的不近人情,“不想洗也行,那就做顿饭补偿吧。” 陆恩熙很诚实又很义正言辞冷笑,“我不会。” 司薄年好像猜到她会这么说,“这里没有外卖,更没有饭店,就算你不想给我做饭,自己也不吃了?” 陆恩熙低头看了下肠胃处,她还没吃晚饭,而且折腾这么久,中午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 “你这里有食材吗?” 司薄年不确定,“自己去看。” 陆恩熙在偌大的厨房走一圈,所有柜子和冰箱角落都看遍了,回来时冷笑道,“司少是想让我给你变出一顿饭吗?你家除了一点米和面,连一片绿叶子都没有,米面有没有过期都也不知道。” 司薄年道,“你想要什么菜?” 陆恩熙想讽刺他不是没超市吗,说话还这么狂妄?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家里没有蔬菜,是因为别墅后面还有一片开垦出来的田地里,竟然整齐划一的种植了各种瓜果蔬菜,并且全都是有机食品。 司薄年站在干净的田垄上,“想要什么,自己去摘。” 陆恩熙望了眼品类繁多的菜,脑袋都大了,她要是有这么多的本事,也不至于被老张和乔儿嘲笑了。 等下,有葱? 陆恩熙走进田垄,在茂密干净的青葱菜畦里摩挲一会儿,拔了几颗白白直直的,拿在手里自信的走出来。 司薄年看着她跑过去,又回来,手里唯一的收获竟然是炒菜的配料,“就这样?” “就这样。” 司薄年已经不敢期待晚餐吃什么了。 陆恩熙学着乔菲教的步骤,盛面粉,倒水,搅拌,将切碎的葱花放进去,加入食盐和少量调料。 司薄年看着盆子里无法直视的面糊,“这是什么菜?” “摊煎饼,没见过?” 司薄年忍住了扶额的冲动,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自学的?” “乔菲教的。” 司薄年靠着开放厨房的边柜,颀长身型比任何大师设计的摆件都精美,脸比平时绷得更紧,“以前做过吗?” 陆恩熙回忆步骤,怕搞错环节,“没有,今天第一次。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第一次……” 他品尝这三个字,好像在品尝雍景轩主厨的新菜品。 陆恩熙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干什么?怕我给你饭里下毒?想多了,煎饼我也要吃,就算下毒也不是今天。” 司薄年还是站在那里,再随意的姿态,也难以忽略一身高贵,“想下毒也容易,要是包里没带,去门口摘两朵夹竹桃。” 陆恩熙搅拌好面糊,板着脸道,“你走不走?” 她厨艺不精,做饭经常搞的鸡飞蛋打,尤其是没试过的新品种,不知道得闹出多少黑历史,不想被司薄年看见。 司薄年勾着嘴,没再坚持,“不着急,慢慢做。” 他抬起长腿,迈步在空旷的大厅,走到旋转而上的书架前,打开其中一格,随手取下一本精装的英文书,打开扉页,眼睛在看,却没看到写了什么。 耳朵里是不远处厨房的动静。 起火,烧油,放入面糊时炸开的爆裂声。 但从听觉上来说,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很快,司薄年的眉头便皱起来,这……女人,不知道翻面吗? 烧焦烧糊的味道闻不到? 他想去帮忙,又怕伤害她自尊心撂挑子不干,只好继续等待。 房子里几乎不动火,但油烟机都是一整套智能系统,她本事真不小,在这么强的吸力之下,还能让烧焦的味道飘到客厅。 他是该重新打造个厨房,还是让陆恩熙彻底断了做饭的念头。 “啊!” 陆恩熙突然尖叫一声。 第302章 信我 司薄年箭一般射过去,转眼就到了她跟前,“你又怎么了?” 陆恩熙拎着锅,把第二个还算能看的煎饼装盘,“没怎么。” 司薄年上下左右看看她,确认没受伤,“没怎么你叫什么?” 陆恩熙放下锅,倒油,目光咄咄,“连叫都不行?” 司薄年怀疑自己的脾气被什么神奇的力量给削平了,忍了忍道,“可以,想叫就叫,叫多大声都行。” 陆恩熙是故意的。 从她这里可以看到司薄年靠在书架上看书的侧影,他一动不动,目光认真,竟然真能看得下去。 越想越生气,气着气着就叫出来了。 把他吸引过来以后,看他的表情,确实挺解气。 她能拿他怎么办? 斗不过,打不过,黑的白的正的邪的,不管她多努力,借用多少人的力量,也赢不了一个司薄年。 她只能像一只生气的猫,露出自以为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挠一挠,咬一咬,而且不是一只凶猛的大猫,而是实力悬殊巨大的小猫。 在司薄年看来,她所有的抗争,都像是在耍性子吧? 司薄年看她眼神放空,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手掌晃了晃,“陆恩熙?做饭。” 陆恩熙回魂,鼓着脸,“急什么?这不是有一个吗,想吃就吃。” 司薄年看盘子里可怜巴巴的煎饼,四周破破烂烂,中间破几个洞,别说味道,熟没熟都不好说,“这么久才做一个?还这么丑?” 陆恩熙理直气壮,“本来有俩,丢了一个。” 司薄年看一眼垃圾桶,陆恩熙一脚将盖子给踢上了。 “说了第一次做,不允许有失败?” 他还能说什么? “允许。” 司薄年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热腾腾的煎饼香味很足,吹下热气送入口中,他做好了吐出来的准备,却意外的品尝到了松软的面和葱花清香。 陆恩熙问,“怎么样?” 也没指望他说出多好的话。 “还不错。” 说着,司薄年把盘子和筷子一起拿走了。 “我说你……拿走盘子我放哪儿?” “柜子里一百多个不够你用?” 陆恩熙不确定味道如何,反正她没司薄年那么挑食,就算自损八百伤他一千好了! 一碟煎饼做好,再一人一杯打好的热豆浆,硬是把早点当成了晚饭。 这大概是司薄年吃过最将就的一顿饭。 陆恩熙也不跟他矫情,“你要是看不上眼可以不吃。” 说着她要把碟子挪到自己眼前。 司薄年很不客气的摆在中间,“东西是给肠胃吃的,不是给眼睛。” 呵! 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 陆恩熙腹诽着吃一口,眼睛亮了亮。 她很意外,自己在摊煎饼这件事上居然出奇的有天赋,连鸡蛋都没有,竟然很松软。 食不言,很快清盘。 陆恩熙收回餐具走到厨房,她不是想洗碗,而是趁机避开和司薄年的距离,思考一些事。 经过十几分钟的酝酿,陆恩熙下定决心。 而司薄年吃饱饭,悠然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书,一片身影挡在落地灯前,遮盖了柔和的阅读光线,他逆光看上去,是陆恩熙冷白的脸。 “怎么了?” 陆恩熙盯着灯光,陷在黑暗里,“你派人找我哥,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司薄年将书扣在腿上,微靠着沙发,“这个问题,你忍多久了?” 从见他第一面就想问吧? 陆恩熙继续说,“你既然找到我哥,肯定也看到我家人现在的生活状态了,就算我们都有错,难道现在的惩罚还不够?你还有什么不满?” 司薄年被暖白色的光线笼罩的脸,一点点聚起寒气,与生俱来的气场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你就这么想我?” “何必跟我伪装呢司少?” 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她见识到了,领教了,大家坦诚一些不行吗?何必还戴着伪善的面具? 司薄年有些无力的说道,“我找他,只是想调查一些事,不是为难你哥。” 陆恩熙笑笑,“查什么事?你口中所说的,他挪用km资金?那笔钱没有了,不管你信不信,全都没有了。” 司薄年早就不在乎钱,但他被陆恩熙眼底空洞的嘲讽刺到了心脏,一只手正穿过皮肉抓取心脏,用力的收缩,“我不会为难他,但真相必须还原。” 说这么多,还是要睚眦必报。 “既然你想要一个结果,冲我来吧,放过我家人。” 司薄年闭目,冷静了片刻,把他以前嗜血的脾气全都压在心底,再次睁开眼,平静的像个修行了几万年的神仙,“恩熙,我不想伤害你的家人,这次你可以相信我。” 就算以前不信,但以后,他不会那么做了。 陆恩熙怔怔望着他。 她有一万个例子可以反驳,一万句话可以回怼,还可以用自己不怎么大的力气跟他搏命,可是不知为什么,深深的看进他眼睛时,她竟然莫名觉得被吸引了。 那里有个不见底的漩涡,催眠一样把她神识灌醉。 想要相信他一次。 “我哥如果真的拿了那笔钱,我们家也不至于搞成这样,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相信我哥不会那么做。” 司薄年静静看着她,他知道她现在没那么激动了,“陆恩熙,你想让你家人回国,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澄清过去的真相,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回来。” 陆恩熙被他的话惊到瞠目结舌。 她听错了吗? 司薄年的意思是,想帮她? 从她的惊愕中,司薄年体会到了满足的滋味,原来她开心到发呆是这个样子,“没听懂?作为律师,你比我更清楚金融欺诈意味着什么,就算你偷偷把他们带回来,也逃不过法律制裁,所以,只能查找真相。” 欣喜过后,陆恩熙的心又从软软的云端坠落到岩石上,“万一……万一最后查到的真相,和你说的一样呢?” 尽管她一百个不愿意也不相信,可……当时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轰炸时,父亲和哥哥都没澄清,算不算默认? 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意或者无意,犯了大罪? 陆恩熙的自信摇摇欲坠。 司薄年冷静又确信的说道,“那就用钱堵上。” 第303章 午夜的舞 他说得轻巧,拿钱堵上。 好像只是下楼买个早餐似的,玄关钥匙盒里拿几粒钢镚便能了事。 可那是一笔庞大的资金,大到陆恩熙无法形容若是换成纸币铺在地上,会是多么壮观的场面。 她心里轻笑,要是真有那么多钱,她又怎么会这么狼狈? 罢了,跟一个从来不缺钱、只当那是一个数字的男人,好像不在一个次元。 “我知道了。” 她没说别的,怕说多了露出内心的怯懦,又敞开不堪的一面给他提供挖苦的资源。 司薄年看她恹恹的表情,想了下问,“平城的项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恩熙还以为上次之后就了结了,谁知他还惦记着,“我说过,那是你的生意,我不插手,也没资格。” 司薄年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入股,我可以聘请你当法律顾问,你去过平城,也了解那边的情况,以后要走的法律程序,你比别人更顺手。” 陆恩熙依然拒绝,“要说熟悉,杜部长他们比我更专业,他们给km集团做了十几年的法律顾问,知根知底。” 看着油盐不进的她,司薄年再次感到一丝头痛,“你很擅长和范广坤夫妇打交道,日后平城方面的人情世故迎来送往,你比任何人都合适。这个提议仅仅是工作上的需要,没有别的意思。从事业发展的角度想想,不要轻易错过。” 陆恩熙纤细的手指卷着,掌心是热的,潮的。 面对这样的诱惑,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多好的机会,疗养院的法律顾问,稳定的年薪肯定惊人,而且可以借用这个平台搭建自己的人脉,从上次在雍景轩差点被韩睿害,陆恩熙就对以前的人脉产生了怀疑,想办事儿,得认识新的人。 孟倩是很好的切入点,范若怡也可以借力。 不行! 陆恩熙很快否决了美好的幻想,坚定道,“谢谢司少的美意,但我实力和经验都远远不足,无法胜任,不给司少拖后腿。” 再次被拒绝,司薄年脸上看不出情绪,心里却下了一场凉凉的秋雨。 “每个房间都能住,需要的东西在柜子里,你自己挑吧。” 说完,司薄年起身走向三楼,他没上电梯,而是沿着蜿蜒的螺旋楼梯放慢脚步,似乎在期待着有人叫他停下。 然而没有,楼下安静的只有落地钟滴答在轻响,如果不是没听到开门声,他会怀疑陆恩熙走了。 等司薄年消失在楼梯尽头,陆恩熙才把自己丢进沙发里。 她捂着心口,心脏突突乱跳,还在为刚才的那句话激烈收尾。 多么不容易,每次拒绝司薄年的诱惑,都像极了抽烟成瘾的人面对一支递到眼前的香烟,唾手可得的欢愉,却要拒之千里,只因为她知道,若是接受了,便是无穷无尽的牵制。 他生气了吧? 那也挺好。 陆恩熙没怎么挑,就近选了一楼的小卧室。 小卧室可能是唯一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但她累得没力气再把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被子塞进去。 看着窗外朦胧的花园剪影,平复一会儿心情,去一楼的客卧洗手间洗漱。 司薄年应该不会下来的,不过她还是死死反锁了门。 陆恩熙站在盥洗池前,看了眼镜子里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脸,拍了拍强打起精神,“镇定点!不就是司薄年吗!他又不会吃人,而且你今天做的很不错了,至少哥哥那边没有想象的棘手,所以陆恩熙,保持住,你可以的!” 加油打气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小的发亮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只放在梳妆柜角落的耳环,铂金底座,缀着一枚小小的钻石,卡扣松开了,好像是洗脸时不小心碰掉放在那里忘记戴回去。 这只耳环和玄关的女士拖鞋,应该属于同一个女人。 是谁? 司薄年常年不住的别墅,原来是和某个女人鸳鸯戏水的所在?也是,他一个身体健康需求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耐得住三年的寂寞? 不是戴羽彤,那极有可能是梁小姐。 耳环的造型的确很符合那位梁小姐的审美,昂贵又不俗气,典型的都市丽人。 司薄年嘴里十句话能有一句是真的吗?他说的和做的,永远都是两码事,既然左拥右抱,何必装的清心寡欲? 嘴角轻哼出声,陆恩熙拿了块香皂压在上面,眼不见为净。 洗漱完,躺在宽大的床上,像是喝酒来了后劲儿,陆恩熙发现自己心里有点堵。 小小的耳环放大了很多倍,无形的压在某个地方,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她以为自己腹诽痛骂司薄年,意味着自己早已看穿这个人,然后心无挂碍,可为什么身上隐隐作痛? 床上躺着太难受,陆恩熙烦躁的抓抓头发,打开卧室的门。 楼上。 司薄年取消了今晚的催眠,所以做好通宵无法入睡的准备。 枕着手臂望水晶灯的影子,适应黑暗后,房间里的一切都格外清楚,跟开着灯区别不大。 长期在黑暗中摸索,他越来越适应黑色,夜视能力更是一天天见长,这样的技能带给他的反而是更多苦恼。 他脑海里,陆恩熙坐在石头上眺望的背影那么清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么温柔。 夜色中,他手机嗡地震动。 下意识的,他以为是陆恩熙,翻身拿起,特意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可屏幕上却是梁超颖的文字。 【司少,今晚能入眠吗?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吃一片安眠药吧,我放在客厅储物柜上了,白色小瓶子。】 治疗失眠最忌讳依赖药物,司薄年尽量克制不吃,但今晚千万个思绪在脑子里流窜,还有陆恩熙就躺在一楼,更让他百爪挠心的难受。 起身,穿鞋,司薄年只得破戒。 他踩着楼梯地毯,脚下几乎没有声音,下来比上去快得多,片刻就站在了客厅。 正当他准备拿药瓶时,一道身影在厨房飘飘荡荡。 司薄年的手放下来,在黑夜里观摩。 陆恩熙没开灯,凭感觉找到水杯和净水机,等待水注入时,扭了扭腰身活动,然后捧着温开水,对着影影绰绰的落地窗,一左一右很有节奏的摆着头。 也许想到了某个音乐的旋律,她闭上眼睛,伸展开一条手臂,手指尖点着节拍,轻摇慢舞起来。 轻盈的睡衣在身上荡漾,及腰长发随着背影的摇曳飞扬,似午夜偷偷飞进窗子的精灵。 当然,这是看得清楚的前提下,若是视力不好,只怕会看成女鬼。 司薄年靠着柜子边框,曲起一条腿,就这么饶有兴致的一点点勾起了嘴角。 第304章 月下欢 月色总是比白天更让人动情,望着天边的弦月,好像心被拉回到了以前幸福快乐的时刻。 陆恩熙很久没回忆少女时代的时光了,因为和现在的日子一比,那些好像是上辈子属于别人的世界。 她想起十六岁生日的晚上,也会这么美的月色之下,爸爸妈妈和哥哥,在家里的庭院里给她准备了温馨浪漫的生日派对,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生日会上,哥哥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一身笔挺帅气的西装,沐浴无边无际的洁白月光,为她弹奏唯美浪漫的秋日私语,而她手里端着淡淡甜甜的鸡尾酒,和爸爸妈妈一起舞蹈。 她记得那晚所有人都在笑,开心的闹到后半夜。 她被爸爸牵着手,翩翩起舞,爸爸因为肢体协调不太好,还被妈妈取笑,“你呀,下次跳舞之前要好好练练,把熙熙给带得不会了。” 爸爸笑着说,“还好熙熙这方面没遗传我,不然可就跳不出这么好看的舞蹈了,随你,多好啊。” 后来话题不知怎么一转,也许是某个朋友提了句,“老陆啊,再过几年,你可要牵着恩熙的手,把她送出去咯!女大不中留的。” 陆恩熙突然停下动作,所有的梦幻布景也顷刻间化作灰烬。 眼前又是熟悉的月色,可黑暗的客厅与周围的环境,是冰凉的现实。 她放下手臂,给自己一个很酸涩的笑容,过去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抿了一口水,回头,然后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啊啊啊!!!!” 回身太快,她猛然抬头看到不远处立着一个比周围更黑的影子,很高大,还在动,好像鬼魂,吓得她手一抖,水杯嘭地掉在地上,在大理石瓷砖上碎了不知道多少片。 她魂儿都快吓出来了。 司薄年也被她的尖叫叫回到现实,有些慌神的急忙开口,“别怕,是我。” 陆恩熙捂着快不会跳动的心脏,脸都僵了,声音在极大的恐惧中颤抖,“你……你杵在那里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的知道吗!” 要不是她反应没那么快,就抄起一把刀丢过去了,到时候误伤了他,算谁的? “出来怎么不开灯?这里你很熟悉?不怕撞墙上?” 司薄年拍了下手,客厅一盏落地灯应声而亮,在漆黑中撕开一大片裂缝,光明一出现,他的身影越发高大,和地上的倒影连在一起,远看更是庞大的惊人。 陆恩熙太阳穴狂跳,就算看到光,也无法一下子完全适应,气呼呼道,“我哪儿知道你突然跳出来,半夜装鬼,你下来干什么?” 司薄年道,“喝水。” 很理直气壮。 陆恩熙板着脸。 司薄年倒了两杯水,先端起一杯递给她,“不是要喝水?” 陆恩熙不接。 司薄年蹙眉,“我只有一只手能用,你让我冒着断臂的风险帮你掰开手指吗?” 陆恩熙:“……” 接过水杯,陆恩熙还是鼓着脸。 司薄年拿起自己那杯,抿一口,“睡不着?” 陆恩熙冷哼,废话,睡得着会在这里? “我也睡不着,出去走走吧。” 也许是心脏还没修复,陆恩熙抵抗力有点差,顺着他的脚步便走了出去。 户外的风一吹,人一下精神不少,脑袋更为清明,目光中是乳白色的月华,给庭院里的绿植花草披上好看的薄纱,天空比市区干净,星星更明亮更清晰,月亮四周的浮云慢慢飘逸,月影时隐时现。 陆恩熙看了会儿月亮,又看司薄年,他坐在户外沙发上,翘着腿,像是和月色融为一体了。 “你还是失眠?” 司薄年道,“你不也是?” “我不是说只有今晚。” 司薄年也不否认,“嗯,老毛病。” 陆恩熙道,“治疗了吗?” 她在他帝尊的房子里看到过药品,他吃了那么多药,怎么没见好?司薄年请的肯定都是最好的医生,怎么没效果? 司薄年道,“治好的话,应该就不会现在和你坐在这里数星星了。” 噢…… 陆恩熙道,“你可以试试中医扎针,或许你不太看得起中医,但治疗某些顽固性的问题,还是有用的。” “扎针?”他从没试过。 陆恩熙点头,她讨厌司薄年,可不忍心看他饱受失眠的折磨,不管他采纳与否,她只负责建议,“我爸妈用过,不过国外的中医没有国内的厉害,花了挺长时间,还要配合药物和理疗。” 司薄年道,“扎哪里?” “头上,失眠是思虑过度导致,当然要放松大脑,只要找到正确的命门,坚持扎一段时间应该有用。” 怪了,司薄年这种内心比喜马拉雅山还要强大的男人,会思虑过度? 他把别人吓的失眠才对。 陆恩熙去医院问过失眠的治疗方案,他们给出的方子和司薄年吃的药物差不多,所以西医基本上可以不考虑。 她以前也有帮他治疗的想法,但中间发生太多事,她忘了,也没那个心情。 司薄年道,“中医我接触的太少,你如果有认识的医生可以推荐给我,毕竟中医水太深,招摇撞骗的不在少数。” 陆恩熙还真认识一个,就是给爸妈治病那位医生的师父,他就在国内,不过住在一千多里外的滨城。 “我先帮你问问,但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你得自己去。” 司薄年道,“好,不过资深中医都有脾气,未必肯帮我。” 听他颓败的语气,陆恩熙有些想笑,堂堂司少,居然会因为怕医生拒看而露出愁容?说出去谁信? “我帮你联系,他应该不会拒绝。” 司薄年学着她的语气,压着嘴角的一丝丝弧度道,“谢谢。” 陆恩熙心被蜇到了。 以前她说谢谢时没觉得,听到司薄年的见外说辞,好像真的有个鸿沟拦在中间,越不过去了。 联想到那枚耳环,她的心好像沉入了水底。 月华无声流淌,和时间一起慢慢渗透在岁月的无垠中。 “想见韩睿吗?给你留着呢。” 陆恩熙这边还要查孙少勇的证据,有些脱不开身,不过…… “司少还记得在清水湾遇到的孙少勇吗?” “记得,他的离婚官司打完了?” 陆恩熙手托腮,“没呢,罗子明还挺有能耐的,竟然反驳我的证据,说那些东西不足以成为证据,下周二审,我得拿到更有利的证据。” 司薄年没有情绪的道,“想让我帮你?” 陆恩熙咬唇,她只是单纯的说出来,没想让他帮。 司薄年轻笑,“孙少勇的证据不会比徐飞的难找,你想要,我给你。” “你有?” 司薄年长指轻轻触摸水杯,温热的感受,好像美人的冰肌雪肤,可惜,远远没有那份儿细腻和心动,他真想……抱住她。 “你要,我就有。” 第305章 被堵在门外可咋办? 次日,陆恩熙睡过头了。 她睁开眼,以为会看到日上三竿,可卧室的全遮光窗帘却好像还在午夜。 窗帘?她昨天睡觉的时候拉上这一层帘子了吗? 记不得了。 她最后的回忆是和司薄年的话别,他说他有办法拿到孙少勇的证据,作为交换,她陪他一起去滨城找老中医。 他的理由是,【我很忙,没必要冒着白跑一趟的风险,对医生我会保持尊重,但他如果执意不肯帮我治病,我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会出别的事。】 陆恩熙答应了。 那一刻她似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即便现在睡醒了大脑很清醒,依然不觉得司薄年的提议有毛病。 是他段位太高,还是她脑子太傻,分辨不出漏洞? 有了昨晚的教训,陆恩熙穿上烘干机里清洗好的衣服才出门,门开一道缝,她闻到一阵饭菜的清香。 “你做了早饭?” 司薄年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正用平板电脑看文件,他还是穿着睡衣,透着慵懒的松弛感,与窗外的青山绿水格外搭调。 他这个人很奇怪,坐在办公室便是严谨冷漠的总裁模样,在家里便是轻松雅致的休闲样子。 司薄年没抬头,眼神忙碌在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中,“你看像吗?” 陆恩熙确认一下,好吧,她想多了,垃圾袋里堆放的包装纸打着雍景轩的logo,是那边做好送来的。 陆恩熙洗漱好,坐下来,清水洁面没有任何修饰,瓷白的肌肤因为睡眠充足而泛起淡淡的红润,“你今天不上班?” 司薄年从幽蓝的防蓝光平板后面抬起头,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左右,“我正在上班。” 行吧。 陆恩熙捏起筷子,不准备等他,“ok,你继续。” 她不客气的夹了一个奶黄包,入口前想到一件事,“那天你把包厢的门踹坏了?” 司薄年回复完邮件,将平板反扣在一边不碍事的地方,捏起筷子,“听你的意思,好像要赔一个?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厂家?” “……”陆恩熙很纳闷,司薄年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个构造,“行,你联系吧,我赔你。” 司薄年勾着嘴角,吃了口清爽的小菜,“一扇门争着赔,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多热情?” “哦,那你还想吃煎饼吗?” 司薄年:“……” 看他无话可说那一瞬无奈,陆恩熙笑道,“别的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大不了陪你去看病的时候,我让老医生好好诊断,尽快让你康复。” 司薄年道,“哪天去?我今天有空。” “啊??” 这人怎么听风就是雨? “啊什么?看病还要挑日子?当然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晚上就能让我好好睡一觉。” 话是这么说。 “我还有工作,孙少勇的案子在关键时刻,我得找证据,跟法院那边沟通,罗子明肯定不会闲着。” 司薄年云淡风轻道,“不就是一份证据?我帮你找。” 陆恩熙咬了下筷子,隔着餐桌望他的脸,晨光扑在他脸上,健康的皮肤紧致干净,一点都看不出长期失眠,“滨城很远。” 不会又像上次一言不合就踩油门狂奔吧? 还有,他手臂骨折,也不能开车,难道让她来?从洛城开到滨城,她的腰会断,手也会断。 司薄年道,“飞机不就两个小时,远吗?” 陆恩熙松下一口气,“那就早点去,拿了药包回来,你找人熬。” 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能返回,好像耽误不了多少事情。 司薄年道,“滨城有很多山。” “是啊,滨城一面环海,三面环山,雾山就在那里,听说可以看到云海日出,不亚于黄山。怎么了?” 司薄年没说话。 陆恩熙电话响起。 意料之中,唐贺的电话。 陆恩熙擦擦手指,“我接个电话。” 她特意走到外面,确认距离足够远,司薄年就算听力再好也听不到,“副主任,早。” 唐贺憋着气,语气不善道,“陆恩熙,你很有能耐,不去律所上班,也不来我这里报备,想旷工?” 陆恩熙把手机拿开一点,心说唐贺是不是躺太久上火,脾气这么大,话里带刺,“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今天我请假。” “嗯?”绕了几个弯的一个字,刻意压低的声音足见说话的人心情多差。 陆恩熙解释道,“孙少勇的案子需要取证,我得到可靠消息,所以抓紧时间赶在罗子明之前找到更有利的证据。” 可她解释完,唐贺更爆发,“回来!取证的事我有话跟你说!” 陆恩熙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有十成把握,先这样吧,等我拿到结果再打给你,副主任喝点菊|花茶败败火,上火影响骨头愈合。” “喂?陆恩熙?” 放下手机,陆恩熙对着空气吁气。 从唐贺在病床前几乎强吻她,好像她就没办法再面不改色的正视他了。 司薄年隔着落地窗,看她打电话的侧影,眉头始终锁着。 说那么久,是谁? 昨晚她从唐贺家出来,难道是唐贺那家伙打来的? 一早上就嘘寒问暖,他倒是殷勤! ……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后面再做一次便得心应手的多,而且会觉得很平常。 比如现在,陆恩熙还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单肩包,竟然坐在司薄年的私人飞机上,踏上了万里之行。 而身残志坚的司薄年,正靠在宽敞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陆恩熙没敢联系爸妈的医生,怕他说漏嘴被爸妈知道。 而是直接联系了滕老先生,可是,老先生唯一的座机没人接。 滕梦梅出生在中医世家,祖上在皇宫里当过御医,后来遭遇变故,居家从京都搬到滨城,老先生名声在外,脾气却十分古怪,不想看的病人,即便权势再大再有钱,照样闭门谢客。 而他能平安无事活到八十多岁,好像是背后依靠着庞大的势力,那些被他拒之门外的病人,每一个敢招惹。 陆恩熙不敢保证一定能请得动他,一路上都在犯愁,要是他们被堵在门外可咋办? 司薄年做事决绝,若是他执意为难老先生,她该怎么化解矛盾? 烦恼一路,他们顺利到达滨城机场。 第306章 嫌弃他表情不好看 司薄年的下属早就得到消息,提前在机场等候。 这位远在滨城分公司当总经理的男人,很久没见到主人,喜不自胜道,“总裁,请上车。” 从陆恩熙的视角来看,男人就像某个小县令接到圣旨,皇上微服私访要下榻他家,他诚惶诚恐又欣喜若狂,复杂的情绪在脸上跳跃。 司薄年凉凉道,“没你的事了。” 男人愣怔,以为自己办事不利被炒鱿鱼了,当即不安道,“总裁,您……” 司薄年打断他,“车子给陆律师,你忙你的。” 意思是,后面他的行程不需要陪同,这位陆律师作陪即可。 “是,总裁,有事您随时打给我——陆律师,辛苦您了。” 男人忙颔首,对初次见面的陆律师格外崇拜,得多么厉害才能获得和总裁近身的殊荣啊!! 难道是美貌?如果那是唯一的标准,那么这位陆律师确实够格。 陆恩熙坐进驾驶席,看了眼副驾上的司薄年,“我对滨城路况不熟悉,你让熟门熟路的人带着多方便?” 司薄年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兴致不高,“导航系统如果连几条路都分不清,km就接手替它们搞研发。” 陆恩熙再不废话了。 车子按导航仪的路线往前开,经过机场高速,进入绕城公路,又下高架,到了一条弯折的盘山路,颠簸一个小时终于停在一栋古朴简约的镇子外。 前面是青石板路,无法开车了。 司薄年看看狭窄石路和一条贯|穿东西没有任何防护的小河流,以及另外一侧的青砖黛瓦房屋,“就是这里?” 破旧败落,倒也符合中医大师的风格。 陆恩熙下车张望,清新的空气在山林中穿梭,云遮雾绕之间,小镇好似古代先贤归隐之地,大致色调也和徽州古镇似曾相识,“是这个镇子没错,但具体哪一家得进去找找。” 司薄年没发表意见,走在古旧的路上,远处是连绵群山,再远处是在云雾里高耸的雾山,夏风并不热,被山林过滤后,清爽宜人。 陆恩熙就没那么轻松了,她很担心一会儿被滕老先生一根拐杖赶出来,她倒还好,大不了说点好话放低姿态,套套近乎,可司薄年……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在老先生看来应该很欠揍。 绕了半个镇子,终于在一个老婆婆那里问到方位。 陆恩熙亟不可待的小跑过去,果然看到一栋红木门的房子,门关着,但关不住从里面攀爬出来的凌霄花,橘红色的花朵绕在门头上,开的热热闹闹。 “司少,就是这里。” 司薄年从容不迫地走在后面,眼看着陆恩熙像个小姑娘般沿着青石板路奔跑,大概是从小学习舞蹈的原因,即便她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女,身影依旧轻盈,长发在身后飞扬,成了这绿水青山间的一抹灵动。 看她回头时笑容浸染的脸颊,司薄年心在胸腔用力跳了好几下。 又是这种失控的感觉。 “看来他的病人不多。” 若是来访者络绎不绝,门外不会结这么厚的青苔,石板上还有些许长时间不打扫留下的荒草。 陆恩熙想了想,提议道,“司少,要不你去那边稍微等一会儿?我跟老先生打声招呼。” 若是老先生对他第一印象太差直接拒绝,后面再想敲门怕是更难。 司薄年沉着脸,漆黑的眼睛比远处山头的颜色还要浓郁,“我见不得人?” 陆恩熙苦笑,“你这个表情不像求人办事,更像上门讨债。” 嫌弃他表情不好看? 司薄年低头,仔细审视她的脸,奔跑后越发白里透明,清澈的眸子水汪汪一片,干净明媚,还可以窥见独属于天真少女的无暇。 他承认,那一瞬他有些失神。 “依你。” 他很配合的走到前方长廊,在美人靠上坐下,挺拔的身形端正,并没有半分病娇美人斜靠扶手摇晃团扇的闲散。 陆恩熙默默按了按太阳穴。 晃了好几下门环,终于听到里面的脚步声。 陆恩熙做了个深呼吸,从吱呀打开的门缝里,看到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男孩一身烟青色的长裤短袖,腰上系着棉布腰带,那模样很像电影里习武的少年。 “你是谁?”声音仍有稚气。 不问找谁,只问是谁,可见他应付了不少来客。 陆恩熙笑盈盈的弯腰,靠近男孩的眼睛,“我叫陆恩熙,特意来拜访滕老先生,麻烦你跟老先生说一声可以吗?” 小男孩把她上下看一遍,小脸儿严肃道,“我师父说今天不看病。” 原来是老先生的小徒弟? 陆恩熙笑容更浓,眼睛里都是光亮,“我不是来看病的,只是想拜访你师父,对了,云汉文云师傅是你什么人?” 云汉文是给父母看病的医生,陆恩熙搬出他的名字,想必不会吃闭门羹。 小男孩严肃的小脸儿终于有所反应,“你认识我大师兄?” 陆恩熙嗯哼一声,姿态不那么低了,“对啊,你大师兄在美国定居,住在纽约,我见过他。” 小男孩抿唇思索,“你等一下。” 男孩关上门离去。 陆恩熙回头看向依然腰杆笔直的司薄年。 他倒也不是和任何风景都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比如这种古镇,怎么看都和他格格不入。 司薄年挑了挑眉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你好像也不行。 陆恩熙环臂,扬起下巴:别急! 司薄年轻哼。 陆恩熙嘴角一抿,你等着瞧! 司薄年别过头看向远方的山峦,嘴角是压不下去的弧度。 大概五分钟之后,门再次打开,小男孩很客气的对她点点头,“师父让你进去。” 陆恩熙心头一喜,“稍等,我还有个朋友。” 小男孩看了眼走廊下的男人,“那好吧。” 好像极不情愿。 陆恩熙心里暗笑,哟,司薄年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老先生的内宅有浓浓的中草药味道,院子里的木架子上整体摆放晾晒的笸箩,药草均匀摊开,走在其中好似时光穿越。 滕老先生一缕花白的胡须,头发已然全白,倒也不是仙风道骨,而是体态微胖,虽是耄耋之年,皱纹却不太多,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裤,唯独脚上的布鞋留着几分古韵。 他脸色极冷,看了不速之客一眼,粗哑的声音十分苛刻道,“你说你认识云汉文?” 陆恩熙直觉老先生心里有气,一时不懂他对这个徒弟是爱是恨,“我们在美国……” “逆徒!” 第307章 咱们打个赌 “逆徒!” 陆恩熙才说出云汉文在美国,滕梦梅便像一只被触到逆鳞的年迈猛兽,杀气不如年轻时候那么强盛,长年累月的威严仍在,眼底喷薄的火焰,也足以让周围的人噤声不敢言语。 小男孩看师父动怒,小心的搬来一把对他来说显得太大太沉重的椅子,无声的垂着双手在一旁等候。 看样子他很清楚师父的脾气。 滕梦梅慢慢坐下,手中的拐杖被他攥紧,手背上盘旋的青筋一道道从皮肤里渗出来,像快要拱出地皮的青蛇。 司薄年幽幽看向陆恩熙,好在她心理素质没那么差,不至于被吓傻。 陆恩熙端起桌上的茶水,双手捧过去,“滕老先生,您润润喉。” 滕梦梅铁青着脸,没接茶杯,而是用更为冷漠的声音问,“他在美国干什么?” 陆恩熙柔声道,“云先生继承您的衣钵,开了家中医医馆,用中医给人看病,我的亲人就是被他治好的,不然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哼!衣钵?拿着老祖宗的本事,给洋鬼子献殷勤!” 语气里是无尽的懊悔,好像希望时间倒流,绝不收云汉文当徒弟。 陆恩熙明白了,老先生是愤怒徒弟移民海外,看来问题不算大,“藤老说得对,咱们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医学瑰宝,怎么能流传到国外,给他们看病呢。” 这话顺着他的气,终于得到回应,“他给你亲人看病?什么病?” 陆恩熙暗道万幸,老先生没继续揪那件事不放,“因为一些特殊的遭遇,他们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尤其是失眠顽症,快把人折腾崩溃了,还好有云先生出手,才救回一条命,所以,比起来西医,我更信赖咱们自己的医学。” 司薄年脸色清寒。 滕老先生捏起杯盖,拂去上面一层茶叶,抿一口,身上那层倒立的鳞被抚顺一些,气焰也减弱下去,“你不用奉承我,今天我不看病。” 这……拒绝的…… 司薄年皱着眉。 看到陆恩熙谄媚讨好,他心里十分不快,忍着拉着她离开的冲动,就要开口。 陆恩熙一看司薄年绷不住脾气了,忙道,“老先生住在这里,这是山清水秀心旷神怡,我很早就想来滨城看看了,没想到雾山比旅行宣传片里更为壮观美丽,看来不虚此行啊!” 司薄年眉头一皱,这女人,真会掰扯。 滕梦梅矍铄目光通过房门远眺开去,那只有一道轮廓的山上,好像寄居着什么,勾着他眼神空茫,“雾山……” 那一声沉吟,蕴含着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叹。 陆恩熙想着,雾山肯定有老先生的故事。 她不放弃,继续攀谈,“藤老年轻时一定爬过不少次吧?山上的风景如何?” 藤老恹恹看她,“风景如何,自己看不就知道?” 语气很冲。 说完,他茶杯一放,对小徒儿说,“师父累了,别吵我。” 小男孩忙上去伺候,陪他进后院的住处。 人离去,空旷的老房子散发出安静的腐朽味道。 司薄年冷冷道,“既然他不想看病,不用求他。” 早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向来万事不求人的司少,哪里能受这份儿冷遇,“既然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他越是不想看,我越是让他看,那样才有成就感。” 司薄年坐在实木椅上,室内有限的光线把他衣服衬得更黑,脸色却更白,故而那抹讥笑尤为突出,“你是不是就喜欢被人贬低?” 换言之,他想说,陆恩熙你是不是抖m? 陆恩熙一下火大,“来之前我就说过,藤老有脾气,这是天才的通病,你以为你就很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比他好多少。” 司薄年悠然勾起嘴角,“这是夸我?” 陆恩熙板着脸,“随便你怎么想。” 不用想,他接受了。 片刻后,小男孩出来了,他人小气场大,稳稳当当道,“师父不想看病,你们出去吧。” 陆恩熙岂能轻易出去,她那么艰难才进来啊,“小师傅,你几岁了?” 这是很蹩脚很常用的聊天开场白,基本上遇到小孩子,十有八|九都会下意识这么问。 小男孩到,“九岁半。” 陆恩熙弯着眼睛,“你会武术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毕竟是小孩子,被夸了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说练武强身健体。” 那就是会了。 陆恩熙瞳仁半转,笑吟吟指向司薄年,“告诉你啊,这个大哥哥也学过武术,还很厉害呢,你要不要跟他比一下?” 司薄年:“……” 小男孩看他受伤的手臂,小脸儿皱巴巴道,“我不欺负伤员,师父说学武不是打架用的,更不能欺负弱小。” 我的天,弱小?这怕是司薄年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陆恩熙简直忍笑忍得脸酸,“别看他受伤了,你呀,未必能打赢他哦,不信,咱们打个赌啊?” 小男孩又看看体型高大的司薄年,“赌什么?师父说了不看病,我不会帮你说服他的。” 陆恩熙纯真一笑,“你师父有没有给你讲过雾山的故事?和他有关的,或者,你们一起去过山上吗?” 小男孩点头,然后戒备道,“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行啊,打赢他咯。” 激将法好像用在任何人身上都百试不爽,小孩也不例外。 于是,小男孩端平手臂,支开马步,有模有样的道,“请吧。” 司薄年眉头拧在一起,无可奈何道,“陆恩熙,嗯?” 陆恩熙无辜的捧着下巴看热闹,“别这么小气,你就当和小朋友切磋吧。” 她相信,能一脚将木门踢坏的司薄年,绝对不会输给九岁的小孩。 但她没想到,司薄年会赢的那么轻松! 才三招而已,小男孩便被他单手钳制住,像捆了一道道绳索,无法动弹。 小男孩挣扎数次,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我输了。” 有些不甘,但很磊落。 司薄年飘然松手,长身玉立。 陆恩熙惊诧的望着她,脑海里只有一句武侠小说常有的台词:好俊的功夫! 她以为司薄年会凭力气悬殊把人打倒,没想到,他是张弛有度的见招拆招,那身手不亚于电影中的一代宗师。 “你……会功夫?” 第308章 这男人,他有毒 “很意外?” “确实意外,以前看你和唐贺打架,还以为是男人的基本招数,刚才他每一招都是典型的武术招式,可是你拆解的那么顺手,肯定不是乱来的,所以,你系统的学过武术?” “从小就跟着私人保镖,学几招不奇怪。” “你别诓我,你拜过师傅吧?” 她还能看不出保镖和大师的区别吗?就算分不清门道,感觉却非常强烈。 司薄年看她求知若渴的黑白分明大眼睛,弹弹衣服坐下,“三四岁吧,爷爷给我找了个粤州的师父,我跟着他学了十五年。” 十五年的武术功底???? 陆恩熙惊的合不上嘴巴,眼睛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欣赏和佩服。 都说天下两大难,读书和打拳,可司薄年每一样都做的极好,单拎出来便足以以一当百,他小时候是吃什么长大的? 司薄年很满意她脸上的崇拜,悠然道,“我的身份不允许任何风险发生,所以从小除了学习基本的艺术,还要学武术和防身技能。” 基本的艺术陆恩熙知道,贵族教育出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从会用筷子就开始弹琴,会奔跑就学骑马,会加减法就学习围棋,还不懂审美便开始练习画画。 而司薄年的童年,学的东西肯定更多,一周七天不重样吧? 至于安全方面,别说司薄年,小时候她和哥哥每年花在保镖身上的钱就高达数百万,就怕万一遇到绑架。 陆恩熙收回眼里不该有的炙热,清了清嗓子,“小师傅,你输了,来,讲讲你师父的故事吧!” 小男孩挠挠头,似乎发现自己被忽悠了,“那好吧。” …… 滕梦梅不给看病,他们晚上只好住在镇上。 陆恩熙用旅行app找到一家最好的酒店,酒店的前身是某个民国军阀的避暑宅邸,重新装修之后既有老上海的精致浮华又有都市的现代设施,但山脚下普遍潮湿,不能和五星级酒店媲美。 陆恩熙摸摸被褥,“司少将就一晚上,明天看完病就能回去了。” 司薄年坐在太师椅上,“你想爬山?” “嗯,既然山上有藤老的夙愿,我想试试。” 司薄年冷笑,“听完故事,感动了,想替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完成夙愿?陆恩熙,你不要当烂好人。” 陆恩熙打开窗户,窗外就是山影和茶园,视野美好又治愈,连司薄年的冷言冷语她都忽略了,“我没那么闲,讨他开心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我会爬山?” 要知道,她最讨厌爬山,别说爬山,跑步、游泳之类的运动,她一概不喜欢。 司薄年看看她的脚,“你能行?” “不是有索道吗?” “索道不在山脚,至少得爬几百米。” 陆恩熙:“……” 早知道就不挑战了。 司薄年道,“看来我的病不值得陆小姐劳累自己的金身玉体。” 陆恩熙犯愁,几百米的山路,她能行吗? “你再说我真不去了。” 司薄年嘴角微弯。 次日,司薄年清晨听到敲门声。 他拖着手臂起身,开门看到一身运动装背着登山包的陆恩熙,长发扎了个高马尾,露出清丽透亮的小脸儿,“真去?” 陆恩熙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骄傲,“也给你买了一套,换上吧,咱们一块去。” 司薄年不接购物袋,那些在山下小店买的登山装备,不配碰他的身体,“自己想的点子,自己搞定。” “你还想不想治病?万一我一不小心掉进山谷呢?我没爬过这么高的山。” 明明是心虚的话,她说的理直气壮。 司薄年依然说服不了自己,“没洗?” “你以为这里是洛城希尔顿?” 司薄年的脸迅速黑了好几度,恨不得拒之千里,不让那些廉价的布料近身,“不穿。” 陆恩熙不逼他,“不穿也可以,你就穿着皮鞋和白衬衣吧,我看你的手工皮鞋质量应该不差,不至于走两步就开胶断底。” 越是高档的皮鞋越禁不起折腾,这种鞋就不是做粗活穿的,走走红毯也就罢了。 “你让我挂着一条断臂去爬山,陆恩熙?” 陆恩熙考虑过他的手臂不方便,但司薄年不是很强吗,就算他不用手,也比她强,她对爬山是真的没底,“爬山用脚,不费手,我问过了,从山脚到索道都是台阶,不用攀岩,登山包我背着,水和食物准备好了,你只要带着自己就行。” 司薄年祸国殃民的脸,差点真做出祸国殃民的事,“你……” “衣服洗过了,我让酒店老板给洗干净烘干的,你不是同一件衣服不穿两天吗?是继续穿脏衣服还是将就一下体验平民着装,你自己选。” 司薄年打开纸袋,发现里面除了运动套装,还有男士平角裤。 那一刻,他眼底有一条璀璨的星河,流光溢彩。 ——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一起爬山,也是司薄年第一次见识到陆恩熙的体能有多差。 陆恩熙背着包,里面是水和少量补给,体积并不大,背在她纤瘦的背上却好像压着重重的巨石。 不到二十分钟,陆恩熙按着腰气喘吁吁,“歇会儿歇会儿。” 司薄年在两级台阶上俯视她红扑扑的脸,“你还想不想上去?” 陆恩熙累得浑身发软,靠着护栏,连拧矿泉水的力气都快没了,“急什么?坐缆车很快的。” 司薄年看她费劲拧瓶盖的别扭姿势,无奈的走下来,单手拿过去,用手臂夹着,轻轻松松旋开,“就你这样还要爬雾山,不自量力。” 陆恩熙喝几口水,缓过劲儿,没好气道,“我是为了谁?” 司薄年一下钉在那里,云和风在眼前,丛林和飞鸟在脚边,心动的感觉在浑身血液之间。 他拿走背包背上,牵起陆恩熙的手,用自己的力量给她当牵引绳。 手心一暖,干爽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她手指的每一寸皮肤,好像用一条名为温柔的河流洗了个澡。 但很快,她头脑清醒过来,“我自己会走!” 司薄年扣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潜入指缝,长指卷起她的,掌心贴掌心,温度与温度黏合,“按你的速度,天黑之前也走不到,别犟。” 他迈开大步,台阶在他的挞伐中一层层撇在身后,山脚下的风景渐行渐远。 陆恩熙一狠心,“司薄年,你松开我!” 她不能这样,她还会忍不住……该死的司薄年,他有毒。 司薄年回头,目光被四周景色映出淡淡的深绿,“陆恩熙,你别矫情,我只是不想派搜救队找你的尸体。” 陆恩熙憋闷委屈又生气,被占便宜的是她,为什么他反而说的那么嚣张,“我去找个棍子!” 牵着她的手上山还得隔一条木棍?他何苦来的? 司薄年气道,“你想掉下去喂狼直接说。” 第309章 折下一枝红豆 这是陆恩熙爬过的最高的一座山,因为是坐缆车上去的,也没什么成就感可以炫耀,但是一丝也不影响看到山顶壮美风景的欣喜激动。 山峰海拔高,又是滨城最高峰,极目远眺,滨城的风景尽收眼底,远处奔腾的江河此时看来像一条白色的丝绸,柔软的圈住滨城,将这座恢宏的城市打扮的格外动人。 她终于体会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登山者们之所以不远千万里迈着生命危险征服一个又一个高峰,一定极为享受这种滋味,当真是食髓知味,令人沉醉。 陆恩熙舒展手臂,做了个痛快的深呼吸,山顶的空气清透香甜,没有污染的浑浊,每一口都像在给肺部做spa,美好的不可思议。 司薄年立在她身侧,与她一起眺望地平线,“看来这一趟辛苦值得。” “值得,和在101大厦和东方明珠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人类建造的建筑再高大奢华,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山川湖泊一比,人类努力建造的铁路大桥甚至是飞天火箭,好像都不值一提。” 司薄年轻哼,“爬个山爬出了这么深刻的感悟,确实不虚此行。” 陆恩熙还不至于沉迷美景忘记今天的任务,她回头望了望耸立在山顶的寺庙,寺庙外面栽种着一棵高大的槐树,槐树遒劲的根部扎进石缝,在巨石之中生生找到一条生命之道。 几乎所有的寺庙门外都有这样的大树,上面挂满了祈福的绸带和小礼物,写着没有落款的心愿,虔诚寄托了无数人的梦想。 陆恩熙翻了翻,基本上都是婚姻、事业、身体健康之类的,大同小异,“你觉得这东西能灵验吗?” 司薄年不屑道,“如果求神拜佛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谁还努力?弄个蒲草垫子跪在这里磕头不就行了?把希望寄托给神明是弱者的行为,强者只会凭双手去博取。” 陆恩熙仰头望着参天古树,心里那点遥远的关于神明的遐想,被他打得七零八落,“人总要有点念想吧,在无助的时候找个寄托,不然很多人怕是活不下去。” 司薄年淡淡看了眼写满字的红色条幅,“活不下去?一个人能走到活不下去的程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陆恩熙咬咬牙,“你心怎么这么硬?” 司薄年看她脸上带着怒意,语调缓和一些道,“他们觉得活不下去,大部分是内心不够强大,以为遇到的问题无法解决,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寻找出路,而不是爬到山顶给佛祖磕头,磕完头事情就自动消失吗?” 陆恩熙往里面走,黑着脸,抿着唇。 怪她多嘴,就不该跟无神论且心狠的司薄年探讨这类话题。 司薄年提膝跟上她,香客与游客络绎不绝,在山顶叩拜的人不少,而且双手合十额头磕地,十分虔诚。 他蹙蹙眉头,“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挑战,想要不被困难击垮,最好的办法是提升自己,而不是……” 陆恩熙回头怒视道,“请你,闭嘴。” 她在气头上,火气和勇气都很大,说话很冲。 司薄年识趣的结束话题,随她一起往内殿走。 如果滕梦梅的小徒弟所言非虚,那么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寺庙里面,但就他所了解的,这类人更为顽固,简直冥顽,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陆恩熙能成功打开滕梦梅的家门,未必有办法打开寺庙的厢房。 大雄宝殿正前方耸立着高大巍峨的金色佛像,一手立于身前,摆开兰花指,慈眉善目的模样。 且不说灵验与否,这庞大的身躯,便显得来者矮小了许多,不自觉的产生敬畏。 这也是为何佛像都雕刻的相当高大威武,给人无声的威慑力。 司薄年轻叹,利用的只是人对庞然大物的敬畏心理,亏她一个拿着博士学位的人还神神叨叨。 陆恩熙不信佛,也没在大殿逗留,而是绕过佛身往后面走,拾级而下,后面依然有游客在拍照打卡,大家很配合的压低声音,怕惊扰佛门清净。 司薄年沉默地跟着,不紧不慢,半步之遥。 陆恩熙左右观望,“这么多房间,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司薄年道,“佛家不是讲缘分?有缘分自然能遇到,没缘分,放在眼前你也未必看得见。” “呵。” 陆恩熙经过一个小花园,顿了顿又折返回来,打量中间那棵结了浅红色颗粒的树,“这个难道就是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古诗词里早就被传唱百年,现实中却不太常见。 司薄年确认道,“确实是海红豆,也就是诗词写的那种红豆。” 陆恩熙望着还没红透的小小颗粒,好看的嘴角抿了下,“寺庙里面种这么大一棵红豆,你觉得合适吗?” 和尚讲的是六根清净断情绝爱,为什么还要把红豆种在门前呢? 司薄年冷嗤,“他们不是说四大皆空吗?既然什么都是空,那么红豆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普通的植物而已,没有那么多俗气的寓意。” 他这么一说,陆恩熙觉得挺有道理。 司薄年海拔高,轻而易举便抬手,折了小小的一个枝子,上面缀着的红豆轻晃几下。 陆恩熙来不及制止,怒道,“你怎么能这样?景区的公众设备禁止破坏。” 司薄年道,“和尚们目空一切,会在乎一棵树?要是连这点包容都没有,还是还俗回去上班算了。” 他的话分明是诡辩,陆恩熙却没想到怎么反驳,看着被他折断的枝子,咬咬牙。 寺庙被游客占满,几乎看不到和尚,陆恩熙犯愁,“这些房间好像都是观赏用的,和尚住哪儿?” 司薄年道,“后面。” “你怎么知道?” “常识。” 这不是司薄年第一次来寺庙,过去的三年,母亲因为小雅的事无法释怀,经常去洛城的几个大寺寻求解脱,他去找过母亲,对庙宇的布局十分了解。 主殿往后走,隔着一条蜿蜒十字路,还有几间房子,错落有致,黄墙红顶。 陆恩熙有点发怵,她这辈子还没跟和尚打过交道,该如何开场? 快走近那排建筑,一个身穿蓝布僧袍的年轻和尚匆匆过来,双手合十提醒,“施主,这里不是景区,请止步。” 陆恩熙学着他的样子合起手掌,“我不是游客,我来找人。” 年轻和尚看看这位男女,戒备道,“施主找谁?” 陆恩熙道,“空明大师。” 和尚听到这个名字,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你……你找空明大师干什么?” 陆恩熙心里闪过一阵狂喜,“大师还健在??” 第310章 司薄年的命格 陆恩熙迈过十几公分高的木制门槛,走进厢房,在明晃晃的烛火中,看到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老人家,他虽然剃发,头顶上并没有戒点香疤,祥和的脸上表情很淡,颇有几分目空万世的透彻。 仔细看,这张脸和滕梦梅竟然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和腾老先生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他的小徒弟倒是没提过,想必他小小年纪,师父还不愿意把更多心事说出来。 他一手正在一下下缓慢地敲木鱼,轻缓的节奏莫名心安。 与藤老的冷漠严肃相比,眼前的老人家和善的多。 陆恩熙轻声道,“空明大师,您好。” 司薄年怀疑自己病得不轻,他竟然陪着陆恩熙胡闹,她要拜访老和尚,他不仅没拦着,还一起过来。 不见老人说话,司薄年经过陆恩熙,走在她斜前方,以高大身躯挡住小半个她,“大师明明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 空明敲木鱼的手悬在那里,然后轻轻放下,“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听得到?” 司薄年面不改色,沉稳的好像他才是修行百年的高僧,“大师精通佛法,心无挂碍,自然听得懂众生的声音。” 陆恩熙心下微诧,司薄年怎么跟和尚说话也一套一套的? 这些话术哪儿学来的? 空明依旧平和的语气道,“心无挂碍,又哪来的声音?不过都是些执念罢了,听与不听,有何分别?” 陆恩熙心累,她可没把握跟大师对上话,太高深了。 司薄年轻笑,“你每天参拜的佛祖观音还要倾听善男信女们念叨,怎么,大师比他们还高明?不听不闻,怎么渡人?” 空明半闭着眼睛,低垂眼睑,好像在看什么,又什么也没看,“佛渡自渡者,万法皆是缘。” 陆恩熙被绕的脑子疼,怎么比板砖厚的法律文献还难懂? 司薄年道,“听说佛教讲究点化,就算是有缘分,也需要师父指点,不然再冥思苦想也是原地打转,大师应该知道广额正立地成佛的事,如果没有禅师一语道破,他哪儿来的造化?” 陆恩熙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有一会儿无法移开。 司薄年是不是提前做过功课? 终于,空明不再兜圈子,双眼也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恢复清明,他借着窗外的亮光,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片刻后,神色微动。 “施主来找我,应该不是探讨佛法,有何事?” 司薄年道,“确切来说,是你的事。” 空明淡淡道,“贫僧出家为僧,能有什么事?” 陆恩熙想着,她必须说点什么了,不然这俩人还要兜圈子,又把她绕晕,“我是从滕梦梅老先生那里来的,您认识他吗?” 空明道,“认识。” “你们是……兄弟?”看长相和年纪,除了兄弟这个可能性,似乎没有别的了吧? 空明道,“我是佛门中人,没有兄弟姐妹。” 这么说,就是了? 陆恩熙道,“您和滕老先生之间,有过不解的死结,也许大师你通过佛法已经自渡了,可是你的兄弟还被死死困扰着,八十多岁了仍无法释怀,你既然负责渡众生,难道不该渡一渡自己的亲人吗?” 空明依旧淡淡的,好像兄弟早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女施主,贫僧没有兄弟。” 陆恩熙气笑,“老先生孤苦伶仃的住在山脚下,天天仰头望山头,肯定是想和你见一面,他心里该有多苦?你们佛教的人不杀生,连个蚂蚁都不肯碾死,就能忍心看着别人痛苦得生不如死?” 空明念了句佛语,然后说,“万般苦都是心中的执念,放下执念自然不苦,我帮不了他。” 陆恩熙往前走几步,老人的脸看得更仔细了,她很确定,这位就是老中医的兄弟,“大师,你也是父母养育的吧?总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空明还没说话,陆恩熙又说,“我不懂什么佛法大道,但骨肉亲情的基本道理还算懂一点,你父母不会想看到儿子们年纪老迈了还老死不相往来,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在世界上还能有多少年可以消磨?难道抱着遗憾离开就好吗?” 空明道,“女施主伶牙俐齿,但贫僧说过,我心里并无任何挂虑。” “他有!他经常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抹眼泪,多大伤痛,让一个老人家哭?” 空明严丝合缝的平静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褶皱,他动了动嘴,“他……何必呢?” 陆恩熙看他有所触动,继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师要是还念一丝丝手足情分,就该给他个答案,别让老人家带着遗憾进坟墓。” 空明沉沉的将眼睛闭上,暂时关闭了佛家之门,将那扇尘封已久的红尘大门打开,也许往事早已蒙尘,轻轻一碰就落满地的灰,而他坐在往事之中,像个溺水的人。 好久之后,他才发出一声长叹,“冤孽,都是……冤孽。”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陆恩熙也不清楚兄弟俩到底结了什么仇恨,竟然搞的一个当和尚,一个在山脚下苦苦等候。 要是换成一男一女,那将是感天动地的爱情了。 等空明恢复最初的平和,陆恩熙才再次开口,“大师……” 这次空明没跟她说话,而是看向坐在一旁始终对周遭不屑一顾的司薄年,“施主,你过来。” 让他过去? 陆恩熙很怕司薄年张口伤人,忙拽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劝道,“大师有话和你说,你过去点。” 司薄年蹙眉,得亏这个人是陆恩熙,换一个试试? 空明拉起他的左手,仔细端详,若有所思,“贫僧看施主的面相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没想到……” 司薄年懒得听他故弄玄虚,“怎么个不普通?” 空明道,“你虽然还不到三十岁,过往的经历风起云涌,只是,与日后相比,所有过往,只是序章罢了。” “是吗?”依然是淡然不屑的腔调。 陆恩熙却支起耳朵。 空明面露愁容,“你的姻缘,哎……” 司薄年不信这一套,曾经母亲也拿着他的生辰八字去算过,结果是他和陆恩熙情路坎坷不是良配,但是他心里确实认为如此,也没打算和她长长久久。 可如今,就算全世界背向他,他也要逆天而行,什么神佛,什么命运,除非她的心交给别人,不然,他一定将她夺回来。 他,从不信命! 不等空明说完,他缩回手,“大师是得道高僧,不是街头的算命师父,这些雕虫小技,就不麻烦你了。” 空明看他固执己见不肯听,也没发脾气,而是耐着性子道,“施主这一生风云变幻,跌宕起伏,实在是云中飞龙,只是,若不听老和尚这句话,还要吃很多苦头。” 第311章 山顶的飞机,豪横! 司薄年嘴角的冷意明显带着不屑,如果单凭几句话就能确定他的未来,那他要双手干什么? “我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劳烦大师。” 空明叹了口气,望着他坚韧的眼神,不肯放弃最后的挣扎,“这位年轻人,有时候也不必太过狂妄,虽然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达到某些境界,但有时候,天命就是天命,不能违背。” 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天命不可违背的? 除了陆恩熙,他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心智,让他无措,让他患得患失,但若那个人是陆恩熙,他就算拼尽一切,也会得偿所愿,不用别人指点。 所以司薄年笃定道,“如果任何事都看天命的脸色去办,你我岂不是傀儡?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处处被那位虚无缥缈的命运主宰掣肘,我看,连人都不用做了。” 陆恩熙抿着嘴角,闻着空气里浓浓硝烟味道,手掌搭上眉心,用力捏了捏,他可真行,三言两语就把大师一生的研究成果给否定了,还说的那么蛮横。 好在空明确实有着大师级别的容忍,没给他摆脸色,而是和缓的说道,“也罢,人各有命,既然你相信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由着你去吧,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回头找我,我在雾山之巅恭候。” 司薄年无比确信道,“不会有那一天。” 陆恩熙看他态度实在强势,不忍心空明被他一句一句怒怼,插了句话过去,“空明大师,您别介意,他说话就这样,其实他本心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 司薄年:“……” 空明没有悲喜的脸上略过一抹心疼,在陆恩熙纤瘦的脸上停留片刻,“女施主,你和这位年轻人……” 陆恩熙没有司薄年那么强大的内心,听到天机忍不住将耳朵凑过去,想要通过他的话窥探一眼未知的前路,“大师你看出什么了吗?” 空明伸出一直枯瘦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掌纹。” 陆恩熙将右手递上去,忐忑的等待他的诊断结果,心情和看中医等待确诊病症差不多。 空明仔细看了一会儿,松开,又念了一句佛语,“女施主,放下执念,也许人生可以简单一些,也更容易幸福。” 陆恩熙蹙蹙眉,“大师说的执念,是哪方面?” 空明道,“三千红尘,万世浮华,不过一个情字,女施主既知道,贫僧就不多说了。” 陆恩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沉沉闷闷的痛起来。 大师看出来她在爱情上冥顽不灵?在告诫她早一点放下不该坚持的,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司薄年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身边,“腾先生还在山下等着你,大师在过问别人的私事之前,先管好自己。” 空明双手合十,也不计较那么多,“贫僧现在的身体,只怕下不去这雾山了。” 司薄年勾唇,无声冷笑中含着丝丝讥讽,说的一套一套天花乱坠,连下山都办不到,真那么厉害,怎么不腾云驾雾飞出去? “不用你爬山,你准备好要说的话,其他的我来办。” 走出厢房的门,陆恩熙甩开他,“你怎么那么跟长辈说话?而且他是这座寺庙的高僧,你好歹也的在佛门净土放尊重点吧?” 司薄年拧着眉头,“老和尚的废话,你信了?” 早在和尚说什么放下执念的时候,司薄年就想给他一脚,将这厢房拆了。 到底懂不懂?随便指点别人的人生,担得起责任吗? 陆恩熙冷肃着脸色,锁住他不耐烦的眼神,“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尊师重道,算了,司少你一出生就是贵胄,恐怕人生字典里不存在尊重两个字。” 她拔足快走,不想跟搭理他。 司薄年烦躁的吸了口山顶的空气,跟上去,“我不是不尊重他,只是更尊重自己。” 他愿意也能够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负责。 陆恩熙知道他道理多,思维缜密,任何话都考虑周到了,所以不再争辩,“你说你安排空明和滕老先生见面,怎么见?” 司薄年轻哼,“现在知道解决问题还得靠人了?” 陆恩熙咬牙。 三个多小时后,陆恩熙终于见识到了司薄年所谓的办法。 他派遣了一架直升飞机。 飞机直接飞到了山顶上,轰隆隆的在山头盘旋,距离近一些的植物被吹的疯狂摇摆。 白色的私人飞机好像一只庞大又漂亮的燕子,翻飞在云层之中,吸引了无数游客尖叫呐喊。 “哇!!飞机!!!土豪啊卧槽!” “有生之年系列,竟然有人用直升飞机爬山,靠!要不要这么豪横!” “豪横的令人发指,赶紧拍,太壮观了。” “这个牛我可以吹十年,这辈子距离私人直升飞机最近的一次。” 陆恩熙站在人群后面的角落,冷笑,“得意了?大家都在崇拜你。” 司薄年云淡风轻,“我需要他们的崇拜?” 陆恩熙笑笑,望着卷起一阵阵大风的螺旋桨,“不愧是钞能力,你还可以再高调一点。” 司薄年和飞行员确认好位置,放下手机道,“我只是办成想做的事,不是炫富。” 再说,一架飞机而已,谈得上炫富? 笑话。 陆恩熙还在昂头看飞机调整角度,司薄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请你崇拜的大师登机。” 于是,在众人的崇拜和羡慕声中,工作人员帅气地走下云梯,用一张稳当的椅子,扣好安全带,把空明提到了半空中,送进机舱。 陆恩熙和司薄年随后也顺利登机。 走在云遮雾绕的半空中,陆恩熙心都是飞的,生怕一脚踩空掉进万丈悬崖,但她显然想多了,机组人员的专业程度,足以媲美特种兵。 陆恩熙不免心生疑惑,司薄年是怎么办到的?短短几个小时,竟然在滨城调遣这么多人? 飞机没有马上往地面飞行,而是带着他们绕着山峰巡游一圈。 隔着舷窗往下眺望,无尽山河梦幻般展开画卷,玉带飞舞,白河翻腾。 空明坐在窗边,看到下面的江河大地,低声道,“芸芸众生……” 语调里无尽的悲天悯人。 司薄年叠腿坐在前方沙发上,作为主人翁,他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空明大师这么会算,可算到了这一出?” 第312章 对准心脏刺下去 陆恩熙想,司薄年肯定没听说过人艰不拆这个词。 司薄年向来孤傲,可不至于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他对空明这么大的成见到底是为什么? 带着疑问,陆恩熙低头给司薄年发微信:【一会儿下了飞机,拜托你控制自己的脾气,藤老能不能给你治病,就看他们的交流结果了,你不是说不想无功而返吗?那就请克制一下吧。】 现在不是他不想浪费这一遭,而是陆恩熙不愿意,大老远的来了,还特意为此爬山,努力这么久,难道最后空手回去? 收到她的消息,司薄年慵懒的目光看过去,高空中,她的皮肤被强光照的雪亮,瞳仁呈现浅褐色,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覆盖,耳朵也快要被照成半透明的,鼻尖泛着淡淡的红晕。 随后,陆恩熙收到他的回信:【看他表现。】 陆恩熙扶额,什么叫看他表现?到底是谁找谁办事? 见过这么求人的吗? 飞机落地,陆恩熙适应了一会儿才平稳,倒是空明这位老人家,依然如履平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练过神奇的内功。 沿着青石板路往镇子深处走,空明身上渐渐流露出悲伤地情绪。 走到一个桥头,他停了下来。 陆恩熙和司薄年跟在他身后,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位于小河对岸的老房子,房子大门紧锁,墙里面种的石榴树很高,枝头爬出墙,开着火红的花朵,好像在迎接谁的归来。 陆恩熙问道,“大师认识这户人家?” 大概是来到凡人生活的地方,空明也入乡随俗了,不再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很久以前,那是我的家。” 他家? 陆恩熙小心张望,房子旧是旧了点,但没有无人居住年久失修的破败感觉,房子还维持着完好的外观,门外也没有杂草,只是太冷清了,毫无烟火气。 显然有人在按时修缮维护。 “大师要不要过去看看?” 空明摇头,“都是前尘往事了,没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样说,可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悲伤显然没有让那些往事过去。 人啊……不管修行多少年,都害怕触景伤情,毕竟心就那么大一点,还能疏散到哪儿去?不过是藏在隐秘的角落暂时休眠而已,等到春雷一响,又会死灰复燃。 陆恩熙自愧不如大师的心境那么高深,所以她深有感触。 司薄年不发表见解。 漠然看一眼,抬步继续走。 终于,他们来到滕梦梅家门外。 望着门楣,空明双手合十,久久没有下文。 司薄年单手推开门,“大师,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既然你心如止水,又为什么被这点情绪左右?”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陆恩熙忙打断他,“大师,滕老先生就在里面,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空明张口,最后还是沉默的闭上。 “师父!师父!” 小男孩看到院子里来个来客,脚底抹油跑进后院,拉着师父的衣袖激动的喊叫。 滕梦梅手里端着药草罐子,不悦的板起面孔,“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一惊一乍的,多大了还没个稳重样子?” 小男孩被教训,耷拉下脑袋认错,“对不起师父。” “外面什么事?” 小男孩仰起脖子,“大姐姐和大哥哥,还带着一个老和尚。” 嘭! 滕梦梅手中的药罐滑落,陶罐摔裂了七八片。 难道……是他? 真是他来了吗?他终于见他了? 滕梦梅的脚步注铅一般,沉重的挪不动,几十年的往事一并压在肩膀,将他的脊背又压弯了几分,脸上的皱纹也迅速加深,将他的脸当成春天的大地,耕出田畦。 小男孩被师父的反应吓得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扯他手臂,“师……师父?您怎么了?” 滕梦梅颤抖着右手,缓缓指着房间一个角落,“去……把师父的……不,我自己去。” 他脚步颤巍巍挪动,无比艰难,再转身时,手中多了几根细长的钢钉,每一根都有小臂那么长,锋利的钉子尖端轻轻一触就能戳破皮肤。 小男孩霍地瞪大眼睛,“师父,这不是你平时磨的钢钉吗?您拿这些干什么?” 滕梦梅没说话,而是捧着沉重的钢钉走向前院。 空明站在正堂,眼前是浓烈的药草味道,他不用看就能识别里面放着当归、连翘、半夏、山参等十几种药材,因为这些东西,他也曾烂熟于心。 气氛安静又压抑,陆恩熙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俩兄弟到底有什么恩怨,还没见面就酝酿出想哭的氛围。 滕梦梅拖着沉重的步伐,看到苍老的来者,眼睛一下浑浊了,眼泪爬出深深的眼窝,沿着崎岖的面部纹路往下滑。 “大……大哥。” 扑通。 他双膝跪地,没有任何缓冲。 陆恩熙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搀扶,老人家骨头脆,根本禁不住这么一跪! 司薄年及时拉住她的手,将她锁在身边,摇头表示阻止。 空明看到头发全部银白的弟弟,平静的脸上终于渗透了经年累月编织的悲伤,他抖着手,想去搀扶,却没能,“你……起来吧。” 滕梦梅双手举起,将锃亮的钉子高高举过头顶,“大哥,这些钢钉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刑具,它们已经等了你三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陆恩熙撑大眼睛。 他难道是想让自己的哥哥用钢钉刺穿他? 司薄年面色微凉,依旧箍紧陆恩熙,不让她过去搅局。 空明轻声念了声禅语,“我已是佛门中人,经佛祖指点造化,过去的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你也忘了吧。” 滕梦梅泪如雨下,声音更咽的断断续续,“这些年,我没有一天过的舒坦,日夜受到良心的折磨,要不是欠大哥一条命,我早就自裁了,苟活于世,只想了却遗憾,求大哥成全我。” 比起他的声泪俱下,空明淡然的多,他压抑着七情六欲,平静道,“佛门之人,不杀生,也不会看着你送死。” 滕梦梅的眼睛早就被泪水模糊,看不清前面人的脸,“人命,只能用人命来还,既然大哥不肯动手,那我自己来,死在大哥面前,也算有个交代。” 言罢,他突然拔出一根锋利的钢钉,对准心脏刺下去! 第313章 家族丑事 “腾老!!!” 陆恩熙只看一道银白残影从他身前滑过,当下惊的心脏快要骤停,大力往前一挣,想要阻止那锋利的针尖往他皮肉里送。 可她动作太慢了,等反应过来时,银针已经带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陆恩熙瞪大的双瞳里,一片殷红刺的脑神经猛然发疼,她以为滕梦梅就这么自我了断了,而下一瞬,她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的站直,将倾斜到一边的钢针也扶正,那枚钢针正被他攥在手里。 用的是……他断掉的那条手臂。 现场被按了静音,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望着司薄年。 连空明那张空茫茫的脸,也煞白一片。 司薄年额头挤出深深的川字,将钢针丢在地上,叮地一声脆响,把周遭的窒息打破,“藤老先生活了八十多岁,竟然还要以死谢罪,这些年是白活了。” 滕梦梅惊魂未定,他的手还保持着自戕的姿势,手上扎破的地方溢出血迹,人僵在那里,“你……你怎么……” 他组织不出合适的话,太过震惊,暂时性的木了。 司薄年冷声道,“没有比死更容易的事,所以死是懦夫的捷径,你以为钢针扎进心脏一了百了,所有的恩怨就能消失?你既然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大哥,就应该好好活着,用余生不多的时间,在他面前赎罪,不仅这样,还要活的比他久,好好的为他送葬,在他坟前再死也不晚。” 滕梦梅被他的话说得醍醐灌顶,恍惚地看向一身僧袍的大哥,“大哥愿意留着我这条命,我就活着,为大哥当牛做马。” 空明闭目,“人人都有自己的孽障,我已经原谅你了,只是你走不出自己的心魔。” 直到现在陆恩熙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闹到要送死的程度,兄弟之间,怎么还牵扯出人命了呢? 滕梦梅依旧跪在那里,疲软的四肢无望的支撑住不倒下,“她死以后,大哥就上山剃度,四十年来再也没下来过,我也做了整整四十年的噩梦,没有一天不懊悔。” 她? 陆恩熙终于听到故事中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人是男是女还不知道。 空明道,“那是她的选择。” “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的错。”滕梦梅再次哭花眼睛,脊背弯下去,额头几乎贴在地上。 好久之后陆恩熙才知道往事的完整版本,是从空明大师的亲生儿子那里得知的。 六十多年前,空明和妻子贺兰结婚,在那个父母之言媒妁之约的年代,年轻人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两人谈不上感情,更遑论爱情,但婚后不久便生了个儿子,名叫腾知方,寓意继承医学,开方治病,后来他自己改成了母姓,叫贺知方,也就是为她父母治病的华侨医生。 儿子不足五岁时,空明阴差阳错进入部队,前往战场,成了战地医生,辗转多个国家。 一别就是七八年。 而那时,滕梦梅则担任起了照顾这对孤儿寡母的生活,长久的相处,两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滕梦梅以为大哥死在了前线,便和贺兰做了没有名分的夫妻。 不同于和空明不情不愿的结合,贺兰死心塌地爱上了滕梦梅,两人生活的甜蜜幸福,共同抚养孩子长大,俨然是一家三口,只是孩子依旧叫他叔叔,年幼的小孩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端倪。 后来,空明终于从战场回来。 滕梦梅与贺兰一时惊慌失措。 他们隐瞒真相,暗通款曲,贺兰则在两人之间周旋,就这么过了好几年。 后来贺兰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女儿,她自己也搞不清这个孩子是谁的。 也许冥冥之中有惩罚,女儿四岁时和大人去山里玩,遭遇暴雨,死在泥石流的滑坡里,连尸体都没找到。 贺兰痛失女儿,精神状态一点点变差,经常叫错名字。 一开始空明以为她悲伤过度精神错乱,才频繁把自己认成弟弟,直到有一天,贺兰握着一把刀对他说出隐瞒了十多年的真相。 那一刻,羞耻和激愤滂沱劈下来,空明的世界分崩离析。 滕梦梅得知后,赶过去救场,恳求大哥原谅,两人跪成一双。 空明又是哭又是笑,无法接受奇耻大辱。 滕梦梅抢过匕首,想以死谢罪。 贺兰却突然扑过去,先一步以生命终结了这段孽缘。 那时空明已经快五十岁,人生走了大半段,战争的创伤还没愈合,又被家人重重伤害,心力交瘁的他将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后来他终于迈出门,爬上雾山再也没下来过。 滕梦梅大病一场,康复后性情大变,脸上没了笑容。 在外求学的贺知方并不知道家里的变故,回来后听说母亲死了,父亲出家当和尚,一时接受不了,爬上山在门外哭了一场,但空明并没见他。 空明怀疑连这个儿子也不是他的,但贺知方后来通过亲子鉴定证实自己的身份,再度上山,还是没有见到父亲。 贺知方也不再称滕梦梅为叔叔,而是改口叫师父,苦学中医数年,然后远赴重洋,定居在美国。 半生飘萍,不愿踏足祖国一步。 —— 司薄年手臂的伤因为用力过度而张裂,滕梦梅给他用中药治疗,他的医术名扬四海确实不是虚的,当天司薄年的手臂就不疼了。 滕梦梅把药膏封好,叮嘱道,“疼痛虽然止住了,但骨头得好好休养,有了这些药,可以帮助你更快康复,这两天你就住家里,我帮你稳固稳固再走。” 经过这么一折腾,滕梦梅好像更衰老了,脊背弯下去,明显能看出老人的颓唐。 司薄年淡淡道,“多谢。” 滕梦梅坐在椅子上,思虑后才说,“你救了我的命,按理说,你有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说说吧,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陆恩熙怕他又使出傲娇的性子,说一些惹人发火的话,替他回答,“想请藤老治疗他的顽固性失眠症,藤老能看看吗?” “失眠?”藤梦梅看他脸色和精神状态,怀疑道,“多久了?” “三年多。”司薄年这次挺老实。 滕梦梅若有所思,“失眠多是心事所致,心主神明,肝主情志,想治疗失眠,得养心护肝,排忧去虑,既然是三年多前开始失眠,一定是被什么事触及到心神。心神损,则情郁结,自然会失眠。” 陆恩熙一下被调动十二分的感情,抿紧了嘴唇。 三年前? 难道是因为小雅? 妹妹死于非命,对他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所以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和精神疾病,甚至要依赖药物让自己好受一点。 想到这个可能,陆恩熙不自觉的低垂下头,然后听到司薄年凉薄的语气说,“至亲之人离去。” 第314章 企 陆恩熙的脸不自觉的往下放得更低,眼圈在一刹那又红又热,要不是极力忍着,眼泪一定会砸下来。 很多事,都是盖着华丽毯子的一地鸡毛,不能掀,不能动。 她有,他也有。 滕梦梅点点头,不再多问,“这样……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准备东西。” 他走出房间,室内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陆恩熙不说话,司薄年也没开口。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 司薄年终于发出声音,“颈椎不疼?” 陆恩熙慢半拍抬头,“什么?” 这么一对视,司薄年才看到她通红的眼眶,水盈盈的眸子里是茫然的神色,这种神色放在她脸上格外刺眼。 司薄年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脸,拂去她脸上不该属于她的颜色,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别说碰她,现在能坐在一起说话,都是他好不容易“骗”来的。 “你是在心疼我?”司薄年心里不确定,但嘴巴比心脏反应更快。 陆恩熙看他被五花大绑的手臂,泄气道,“说实话,用一条手臂换一条命,挺值得,就是你得受罪了。” 司薄年冷冷的翘起嘴角,“你觉得他的命值我一条手臂?” “司少衡量的标准是什么?钱吗?确实他没你有钱,但是滕老先生是医学世家,悬壶济世,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要是从这个层面来看,未必就没你的命珍贵。” 司薄年轻轻滑动唇线,一个很淡的笑容缀在面容上,“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只有你。” 陆恩熙冷着脸道,“那是因为我对你没有企图。” 其他人,要么是想从司薄年身上获得利益,要么是惧怕他的权威。 而她,无所求,无所惧。 要说有……也只有千雅。 她闭目摇头,不允许自己往下想。 没有企图……这句话比手臂的伤疼的太多,司薄年沉声道,“这两天咱们得留在这里。” “嗯,我跟律所请假,你呢?公司走得开吗?” 别说两三天,他哪怕半天不看邮箱,里面就堆满要批阅的邮件。 “公司有司鸣和司南。” 说到司鸣,陆恩熙道,“那天在雍景轩,韩睿好像和司鸣有见面,他们私下里有交情?” 司薄年道,“商业合作,谈不上交情,商人之间能有什么交情?有利用价值的才去交。” 陆恩熙看他这么坦诚,补问一句,“所以说,司少你有真朋友吗?那些对你曲意逢迎的人,私下里不知道怎么骂你呢。” 司薄年不屑,“我需要的不是朋友,而是他们任何时候看到我,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客客气气赔笑,规规矩矩说话。” 陆恩熙一点都不意外司薄年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甚至怀疑,如果哪天贾宴清那些人伤害到他的利益,他也会翻脸无情。 他的心,大概是冷的吧,为数不多的温热,只是自己乐意的时刻。 晚上,陆恩熙洗漱后站在窗外看远处黑漆漆的山顶,想到下午动心动魄的一幕。 还有滕梦梅说的话。 他欠空明一条人命,所以他要以死谢罪。 人命,只能人命来偿还。 也许是被空明的佛教因果轮回影响的,她总觉这一趟来是上老提醒她,欠的,不管怎么躲避隐藏,都要还回去。 她欠司千雅一条命,这条命,最终她要用自己的命去填上。 次日,陆恩熙起床后经过司薄年的房间,房门开着,他人不在里面。 这么早,他拖着一条胳膊应该不会还晨练吧? “找我?” 她正寻思着,司薄年从楼梯转角过来,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因为有热气而熏的发白,饭菜的香味也从袋子里飞出来。 陆恩熙惊讶,“你去买早饭了?” “嗯。” 饭店的规格太低,提供的早饭也不怎么样,司薄年挑剔的胃口得不到满足,所以亲自出去寻找当地的特色。 理解这一层,陆恩熙在心里叹气。 司薄年小时候怎么没参加《变形记》那样的综艺节目,也稍微体验什么叫民间疾苦。 把早饭摆放好,好几样都是她认不出的,也没指望司薄年给她解释,沉默的慢慢吃着。 司薄年看她吃的认真,好像挺喜欢,收回目光,开始一口口细嚼慢咽。 再次去滕梦梅家里,没见到空明的身影。 陆恩熙也不好意思问。 老先生给司薄年敷完手臂的药,开始为他扎针治疗。 司薄年平躺在床上,侧目看到一排细长如发丝的银针,眉头轻拧,“真有用?” 滕梦梅苦笑道,“你是怕疼?” “我只是不想吃无畏的苦。” “你放心,今晚就能睡个好觉,但想彻底根治失眠症,这针,得扎两个疗程。” 陆恩熙替司薄年问,“一个疗程多久?必须持续扎吗?” 他们来滨城不方便,也不能天天都来的。 滕梦梅道,“一个疗程三个月,第一个疗程隔天扎一次,第二个疗程三天扎一次,至于康复的程度,还要看病人自己。” 六个月?半年。 陆恩熙有点笑不出来,“司少?” 司薄年闭上眼睛,等待第一针,“先看效果。” 如果真有用,他不缺办法让滕梦梅去洛城。 陆恩熙以前目睹过父亲治病时的情景,也许父亲比较能忍,扎针时没有一点反应,但细长银针扎到司薄年的头上,她一下揪紧了心脏。 司薄年眉头用力一皱! 他捉住了陆恩熙放在膝盖上的手。 陆恩熙感觉到一道力量从他传递到,燥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拳头。 看看他可怜的样子,陆恩熙没忍心挣扎,顺势放松手,让他握的舒服一点。 银针扎完,滕梦梅把东西收起来,低头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下午没事,你们可以去镇子东边逛逛,有不少好玩的东西。” 古镇基本上都被旅游业开发过,这里也不例外,陆恩熙没太大兴趣,反正古镇都一个样。 司薄年却好像感兴趣的样子,“好,去看看。” 陆恩熙撇嘴,“睡你的吧。” 下午陆恩熙还是没见到空明,倒是在院子里抓到了正在练功的小男孩。 “这么用功啊。” 小男孩额头上都是汗,湿哒哒的,小脸儿憋的发红,“嗯。” 陆恩熙笑道,“你是不是输给这个大哥不甘心,想打赢他?” 小男孩被她戳穿秘密,不情愿的嗯了声,“师父说,技不如人就要勤学苦练,光生气没用。” 陆恩熙摸摸他的脑袋,“你师父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学武术,还要高手指点是不是?你想打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教你,然后呢,你再学以致用。” 小男孩收回马步,无邪的眼神亮汪汪的,“大哥会教我吗?” “那就要看你用什么办法了。” “什么办法?你说,我听你的。” 第315章 司薄年嘴角扬起四十五度 司薄年扎针的时候睡着了,不长不短的四十分钟,他久违的尝到了深度睡眠的滋味,这种美好的感受,只有长期失眠的人才能知道多么可贵。 醒来后,司薄年神清气爽,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抬腿下床。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陆恩熙在院子里和滕梦梅的小徒弟聊天,她一手托腮,清亮的眸子弯着,长发被微凉的风吹拂,丝绸般美妙不可言。 也许是说到了开心的事情,她脸上流光溢彩,心情很好。 小男孩则好奇的抬头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还有点严肃。 “学武术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就算他肯教你,我们过两天就走了,你自己在这里怎么学?” 男孩一下被打击的没了精神,蔫了蔫,闷声道,“你们要回洛城……那里很远,我从来没去过。” 陆恩熙手指拂过下巴,漂亮的像个反派女妖精,“是啊,洛城比滨城漂亮的多,风景美,城市繁华,还有很多武馆,绝顶高手基本上都在那里,洛城好吃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不重样的吃也能吃四五个月,像你这么大的小朋友,可以去游乐场玩儿各种项目,还有沉浸式电影院,就跟自己拍电影似的。” 她越说,男孩的眼睛越亮,好像一个被不断放大亮度的灯泡,“洛城那么好吗?师父说滨城才是最好的地方,他说人不能忘本。” 陆恩熙道,“你师父自己也不是滨城人,他只是住在这里,说不定你师父也很想去洛城呢。” 男孩摇头,“师父不会的,他要守着师伯,师伯回山上了,他以后又要对着雾山发呆了。” 空明回寺庙了? 他怎么回去的?那么高的山,就算他坐缆车,也得先爬上几百米,八十多岁的老人家,禁得住那么累吗? “你师父怎么没拦着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现在出去追还能见到吗? 男孩摇头,“师伯昨天晚上就走了。” 陆恩熙扭头望了眼高耸入云的雾山之巅,希望空明平平安安的到山顶。 男孩对师伯没什么兴趣,继续眼巴巴问,“你还没跟我说呢,大哥哥怎么才肯教我练武?” 陆恩熙认真道,“等你想办法去洛城再说吧,不然在两个城市,就算我有办法让他教你,你也没法学,是不是?” 男孩眼睛里的灯泡一下熄灭了,无精打采道,“师父不会让我去的,我在洛城也没认识的人。” 陆恩熙温柔一笑,细细白白的手指在男孩额头上点了点,“傻啊,我不是你认识的人吗?” 听到这里,司薄年嘴角已经缓慢的扬起四十五度,保持这个弧度好久没放下来。 陆恩熙在偷偷给小孩洗脑,让他去洛城,这样一来,滕梦梅也会去,就能就近帮他治疗失眠。 她在帮他。 为什么肯为他做这些? 司薄年不想去思考原因,但凡她为他做的,他便一律往最好的方向联想。 下午,司薄年和陆恩熙去东边的游览区闲逛。 现在不是节假日,景区人烟罕至,店铺都开着门,门外却看不到什么客人。 要不是这次出游是临时起意,陆恩熙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司薄年提前安排人清场了。 经过一个中式装修风格的店铺,陆恩熙往里面探头看了眼,“这个人是在做木雕?” 司薄年不好意思戳穿她的视力,店铺招牌明白写着木雕,她还问? “进去看看。” 店里只有一个人,正拿着刻刀认真地一下下雕琢手中的木头,木头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雕刻的是一朵莲花,刚能看出花瓣轮廓,惟妙惟肖。 老板一看有客人进来,热情招待,“二位随便看看,是想买纪念品吗?店里大件小件都有,小件您随手拿着,大件可以邮寄回去,包邮。” 陆恩熙笑了笑,想说我们随便看看。 毕竟现在逛景区,谁还真的买东西呢? 但司薄年抢白道,“如果想学呢?” 老板认真看年轻男人,第一印象便是惊叹,他该不会见到大明星了吧?多少年不看电视剧,年轻一代的偶像他一个也不认识,要是孙子在这里说不定能叫出名字。 “呵呵,年轻人以前接触过木雕吗?想学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手艺活儿可是稳扎稳打的功夫啊,几天可学不好。” 司薄年点头,看看店铺里的成品摆设,有花鸟,有山水,也有人物,人物雕刻的极为细致,五官和本人几乎一样。 陆恩熙低声道,“司少,有些东西不是智商高就行,像这类的技术活儿,都是常年积累的经验,没有一定的历练做不成的,再说,你这双签文件的矜贵大手,拿锉刀不合适。” 他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好看,只适合弹琴。 司薄年拿起一个木雕,认真端详纹路,“听上去有点道理。” 陆恩熙:“……” 后面又逛了一些店铺,没什么新鲜,但是晃悠的时间长了,陆恩熙吃的午饭消耗殆尽,尤其看到小吃摊,饥饿感袭来,有些绷不住。 “司少,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去那边吃点东西。” 司薄年看了眼连着的几家小饭馆,“你想吃什么?” 陆恩熙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他肯定想说小饭馆的东西不卫生,都是三无产品,至少他是绝对不吃。 “就随便吃点。” “随便是什么?他们会做?” 陆恩熙气道,“我想吃螺蛳粉,不行?” 司薄年:“……” 喜欢什么不行,非得喜欢这东西? 陆恩熙做好了被他讽刺的准备,谁知他竟然比她快一步,走到悬挂着原木色招牌的店门外,“不吃了?” 愣了下,陆恩熙忙追上去,闪身进了店铺。 酸笋奇怪的味道让司薄年想皱眉头,陆恩熙却甘之如饴的选了个靠门的位置。 司薄年无奈的坐她对面,一眼看完墙壁上的菜单,“点吧。” 陆恩熙要了份招牌经典款,又问他,“你尝尝吗?” 问了也是白问。 司薄年冷着脸,“你……怎么喜欢吃这东西?” 陆恩熙回忆一番,追溯到最初的缘由,“因为高中的一件事。” “嗯?” “高二那年的六月……” 第316章 写一个月情书 “高二那年,我们班有个男生给我写情书,文采其实还不错,引用了不少名人名言,简直像言情小说的作者,不过那个同学不是我的菜,我没搭理,不过他好像挺执着,连着给我写了一个月,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去找他说。” 陆恩熙想起后面的事情,先笑了笑,“我在学校食堂外面碰到他,他身边跟着好几个男生,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把几十封情书全塞给他,警告他再也不要来烦我。” 司薄年有些意外,“这个男同学的审美,不怎么样。” 陆恩熙咬咬牙,想在桌子下面给他一脚,“我同学看上去挺难受,问我为什么,我忘了当时怎么说的,大概是不合适之类的,然后他同学抱不平在一边起哄,说他多好多好,让我考虑清楚。” 司薄年好像被带入到了高中校园的食堂门口,不禁问下去,“然后?” 陆恩熙道,“然后我刚好看到里面有个窗口供应螺蛳粉,就一咬牙说,我宁愿吃一碗螺蛳粉,也不想跟他交往,于是我就真的买了一份。” 司薄年:“……” 陆恩熙想到那些无忧无虑美好的日子,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晕,“一开始想死的心都有,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臭的东西,早知道还不如不吹牛呢,但是吃着吃着居然觉得还不错,后面过一段时间,竟然开始怀念,就这么着,喜欢上了。” 关于她的成长历程,他罕少听到,以前她没话找话说时,提到一些学生时代的小事,但他自动屏蔽了听觉,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所以记忆里关于她的过去几乎一片空白。 没想到,这个喜欢逞强的女人,少女时代是个可爱的傻丫头。 这个念头在心里萌发,司薄年很想揉揉她的发顶,轻笑一句:怎么那么傻? 然而他只是克制又淡然的嗯了声,不温不火道,“原来如此。” 陆恩熙自我解嘲的耸肩,“小时候真好,虽然会犯傻,做一些没脑子的事,但想起来很纯真,只是不知道当年那个给我写情书的男生现在怎样了,也许已经事业有成结婚生子了。” 司薄年的好心情一下跌落十丈,快要触碰到暗礁,“怎么?你还念念不忘有遗憾?” 遗憾谈不上,只是所有与青春相关的东西,都带着滤镜,如今回想起来,心会格外柔软,“我们学校的男生质量都还不错,想想看,他长得也是可以的。” 具体长什么样子,竟然一点想不起来。 司薄年冷着脸,“别想太好,很多男人缺乏锻炼又不自律,不到三十岁就开始掉头发长肚子,说不定现在很油腻。” 螺蛳粉的店里刚好有个来吃饭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的短袖,上面一片脏污,他将鸭舌帽放桌子上随便一丢,露出半壁江山的脑门,说话也粗声大气,“给我一碗螺蛳粉!招牌的!” 陆恩熙一下子就把同学长大后的模样代入进来,恶寒的抖了抖手臂,一地鸡皮疙瘩。 司薄年嘴角微翘。 螺蛳粉端上桌,陆恩熙深吸一口气,完全遗忘了自己的职业和身份,拆开筷子搅拌几下,散发出更浓郁的酸笋味道,“好香。” 司薄年的脸已经皱的快要折叠在一起。 她吃相很好,左手拿小勺子,右手捏筷子,将粉夹起来用勺子接着,送到嘴边轻轻吹几下,热气扑出去,她张口咬一截,剩下的断在勺子里,然后满足的闭口咀嚼,几乎没有声音。 “真好吃。”咽下去之后她才说。 这样的吃相,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同时也勾起了司薄年的好奇心,真有那么好吃? 陆恩熙把碗给他往面前推近一些,“试试?我再给你拿一副餐具。” 司薄年接过她的餐具,“一口饭,麻烦。” 他夹起丝滑的粉,和她一样的动作,从勺子到嘴,动作更为优雅。 陆恩熙期待的望着,“好吃吧?” 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没有被成长磨损内心,满心都是美好的祈望。 司薄年欣赏不来这种重口味的东西,一口就足够了,“凑合。” 看他表情就知道以后不会再吃了。 陆恩熙暗暗抿唇偷笑一下,能成功怂恿司薄年尝试螺蛳粉,算不算重大突破? 傍晚,陆恩熙终于不出意外接到唐贺的电话,一开口就大吼小叫,“你去哪儿了?” 陆恩熙把手机拿开一点,揉一下被震痛的耳朵,“副主任,你是伤员,保留点体力养伤行不行?” 唐贺得知陆恩熙还在请假,并且诸多迹象表明她不在洛城,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她是一点数都没有吗?一个人乱跑,就不怕遇到罗子明和孙少勇的人? 唐贺牙齿咬得咯吱响,“陆恩熙你长点心,罗子明没那么善良,还有孙少勇,他是徐飞的人,徐飞虽然还在接受调查,但他的犬牙到处都是,捏死你和捏死蚂蚁区别不大。” 陆恩熙道,“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很安全。” 说完,她怔了下,她竟然下意识觉得和司薄年在一起安全。 不过司薄年人呢?他们从景区回来好像就看到人影。 挂了电话,陆恩熙抬头看到山顶的夕阳,璀璨晚霞撒下无数金芒,半个天空都被渲染的美不胜收,山林间的日落,真美! 陆恩熙闲庭信步走出去。 山岭间的小路蜿蜒曲折,两边都是奇趣的野花野草,草木茂盛的地方攀爬着牵牛花,淡淡芬芳把周遭连在一起。 “陆律师,让我们好找啊!” 陆恩熙准备弯腰摘花,身后突然有人冷冷喊。 手指缩回,陆恩熙无语的闭眼骂了句脏话,玛德,这么背?唐贺那个乌鸦嘴! “你们是谁?” 来者是三个男人,为首的戴着黑色棒球帽,手臂上纹身波动,嘴巴里叼着个枯草。 后面的男人有一个她认识。 “刀疤?” 刀疤瑟瑟缩缩的将头往脖子里藏,闪躲着说,“陆……陆律师。” 棒球男呸地吐掉枯草,一把勾住刀疤的脖子,将他往前拽,“想策反我们兄弟啊?也得看有没有这么大能耐,多亏我们的好兄弟,不然老子还找不到这个鬼地方。” 刀疤脸色僵硬,不敢看陆恩熙的眼神,每次对视都极速避开。 陆恩熙思忖,刀疤大概是被威胁了。 “找我什么事?” 第317章 死亡要挟 “找你,当然有事,不然老子来这里看风景啊?” 男人细长的眼睛有些内勾,眼皮很薄,看人时像故意眯着,从里面出来的精光露出不好惹的信息,也许是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眼睛也长成了那样。 陆恩熙用余光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周围的建筑多数都是闲置空房,没有行人,更别提游客,除了鸟叫声和虫鸣,可以说万籁俱寂。 她左脚往后探出半步,做好随时奔跑逃命的准备,先跑到藤老家里,路上找机会给司薄年打电话,或者跑开几步再喊救命。 做好打算,陆恩熙笑道,“你是徐飞的人?” 刀疤低垂脑袋,始终不敢看人,但是听到陆恩熙一语道破,心里更虚了。 棒球帽咧咧嘴,“算你识相,既然知道飞哥的名号,那咱们兄弟们的来意,也不难猜。” 陆恩熙脸上漂亮柔和的线条因绷紧而平直,下颌微收,目光笔直,浅淡的讽刺和勇气,全都在一个轻轻的蹙眉之中,“我记得徐飞因为某些事,正在接受调查,而且他已经被限制人身自由,下一步检察院就要正式起诉,按照我国的法律系统,最长半个月,快的话也就这两天,你们大哥都要去监狱改造了,你们还敢顶着他的名义出来招摇,胆子不小。” 陆恩熙说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会儿等他们放松戒备,她就开始狂奔。 男人呵了呵,“不愧是给勇哥使绊子的律师,嘴皮子确实有点功夫,可惜啊,这么厉害的舌头,今儿得丢河里喂鱼!” 就是现在! 陆恩熙握紧双手,迈开细长的双腿,转身往镇子里面狂奔。 她分不清脚下的频率有多快,只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嗖嗖的刮起来,头发在风的带动下四散飘去,她没有功夫管理长发乱舞,脚下踩着火轮般没命的逃离。 “玛德,敢跑!给老子追!” 男人反应速度不慢,第一个拔腿跟上去,男人的腿长,具备先天优势,何况他们都是打砸劫舍的老手,体能都不差,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距离缩短了一半。 陆恩熙只回头看一眼,再也不敢分散精神,咬紧牙关猛冲。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对镇子的路线比较熟悉,知道哪里可以抄近道,但这样似乎没用,她跑到哪儿,男人就追到哪儿,最惊险的时候距离只有一条手臂,男人用力伸手,几乎抓到她的衣服。 “救命!!!” 跑得快要断气的陆恩熙,喊出救命快要把肺部撑破。 “救命!!!!” 男人两腮因肌肉运动而收缩,脚步又轻又快,几个弹跳之后,突然追平了差距,伸手勒住陆恩熙的衣服。 陆恩熙心脏快要骤停,脚步还想挣扎一步,但男人的力量极大,她被拽住后边分毫也动弹不得,身形倾斜,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男人就势一提,将她纤瘦的身体拉到墙边,用力往前一摁! 陆恩熙的侧脸贴在墙上,年代久远的墙砖剥落得凹凸不平,土渣黏在脸上,摩擦出生硬的刺痛感。 “跑?你踏马跑啊,怎么不跑了?敢跟老子玩儿这招?” 陆恩熙被摁在那里,嘴巴是扭曲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愤恨咬牙,用力甩他的手。 片刻后,刀疤和另外一个男人也赶过来,在旁边等待指令。 男人啐了口唾沫,舔着脸冷笑,“还别说,这女人长得不错,要不是勇哥说一次性搞定,老子真想先玩儿几天。” 陆恩熙恶心的肠胃翻腾,脸色也在极度的紧张中不断发白。 孙少勇!他为了赢官司,竟然要灭口! 她再次想到司薄年陪她重返杀人现场时说的话,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女人没有任何胜算。 是她轻敌了,唐贺的担心也不多余。 徐飞和孙少勇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恩熙偷偷把手往口袋了,她的快捷键是110…… “大哥,这小表子要打电话。” 陆恩熙心里暗骂一句玛德怎么不去死,紧接着手上一痛,男人蛮横的拽住她的手腕,将手机夺了过去,笑嘻嘻的凑近她的脸,露出一口长期抽烟熏黄的牙,“想给谁打电话?陪你来的男人?别做梦了,他在东边儿店铺里头刻木头呢!” 司薄年在木雕店? 他真去学雕刻了?? 陆恩熙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这种时候居然最惦念的是司薄年为什么非得雕木头。 男人捞起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就把人带走两三步,“给我过来!” “救命!!!!” 陆恩熙的脸刚刚离开墙壁,抽出一口气,便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但她只有一次机会,很快的,嘴巴被一只大手堵上。 陆恩熙忖着角度,用力一咬! 男人手掌吃痛暂时松开,紧跟着“哗”甩来一巴掌。 那一掌带着怒气,用力凶猛,陆恩熙脑袋嗡嗡乱响,半张脸痛的发麻,眼神木木的,直到嘴巴里溢出粘稠的液体,她才知道嘴角出血了。 头晕目眩中,陆恩熙被拖拽着来到一个空旷的野地,前面是一条河,她眼睛涣散,快要看不清河流的走向,下一刻,便是冰凉水流侵入鼻腔的刺激。 男人单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趴在地上,强压住她的头往水里浸去! 陆恩熙的脸被埋在水里,一呼吸就是水流倒灌的窒息感,双手在求生欲的迫使下绝望的挣扎,浑身战栗。 窒息感很快淹没疼痛,全世界只剩下水流在鼻子耳朵里拥堵的死亡气息。 刀疤终于憋不住了,“力哥,再这样她会死,勇哥不让咱搞出人命。” 哗啦! 陆恩熙再次被男人拔出水流,大力的呛出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男人弯膝盯着她,捏住纤细的下巴往上挑高,“想活命吗?” 陆恩熙的头快要爆炸,脸也在浸水后火辣辣的刺痛,“搞这一出,就是想威胁我,不再帮他老婆当律师?”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你让他老婆输掉官司,你的命我给你好好留着,不然……” 啪! 一声沉闷又干脆的击打声,精准又狠厉的敲在男人头上,他眼神一晃,随即便是从额头滑下来的一道鲜血印子,“艹!是……是谁!” 司薄年端着一条断臂,紧绷的面部线条冷硬,狭长双眸在极度的怒意中释放出黑暗的力量,他踩着一地石头,脚步又狠又快。 下一秒,他突然再次踢脚,脚尖卷起一块石头,对准目标飞射出去。 嘭! 石头打在男人胸口,他被外力猛冲,身体失去重心,往河里栽倒下去! 第318章 动心 刀疤扑通一声笔直的跪下去,膝盖下面是石头,但他早已顾不上,在司薄年面前,他完全没有底气,更别提骨气,整个人瑟瑟发抖,目光被恐惧占据,快要无法聚焦,“我……我……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司薄年只凉凉给他一个眼神,紧绷的下颌线表明,他不会善罢甘休。 附身,他脱下外套包裹住陆恩熙湿淋淋的上身,看到她嘴角的淤青和血迹,心快要被锉刀一片片肢解,忍住喉头翻涌的甜腥,他把人抱在怀里,轻声说,“没事了。” 陆恩熙嗅到他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红肿的眼睛勉强睁开,有气无力的抓住他的领子,“你来了。” 司薄年看着她,脆弱如珍贵玻璃一样漂亮的女人,被一个猪肉不如的东西欺负成这样,他若是不弄死这几个狗东西,无法平息心里的怒火。 但一开口,声音依旧是平静温和的,“嗯,但是来晚了。” 陆恩熙摇摇头,腹腔还有水,她用力咳嗽几声,缓下来才说,“他们是徐飞和孙少勇的人,威胁我不要替田蕊打官司,徐飞正在接受调查,他躲不过的,孙少勇也肯定被牵连在里面,所以……” 她从他臂弯里扭头看了眼在水里挣扎的男人,还有举起拳头准备进攻的人,以及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刀疤,嘴角发出一声很浅的冷笑,“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为任何人求情。”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的心软有限度,一旦越过底线,绝不手软。 司薄年用指腹一点点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怕弄疼她,“好。” 陆恩熙又痛又累,身心俱疲,但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你别自己动手,不值当。” 这些人不值得司薄年亲自出马,她不想让他手上沾血。 司薄年抱起她,放在平整的草地上,后背靠着树干,确认她暂时没事,又将衣服拉高一些,盖住了她的眼睛,末了低声说,“嫌脏就不要看,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恩熙没争辩,她实在太痛太累了,窒息的感觉还没修复,整个人都是软的。 眼睛在他制造的昏暗包围圈里,只能看到外套的内衬,呼吸里是属于他的味道,清爽又干净,好像是春天的湛蓝天空剪下来一片,制作成了衣服。 如果不是频繁的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反反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动心,她真的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又飞蛾扑火,又不自量力。 可是……这算什么? 他们,到底算什么? 耳边是尖叫和哀嚎,以及拳头到肉的闷响,还有落水声,就这样,陆恩熙陷入了昏迷。 …… “醒了?” 陆恩熙还没睁开眼睛,听到司薄年的声音在耳边扬起,很近,好像快要贴到她的耳膜。 “嗯。”她看清楚自己躺在床上,四周是滕梦梅家里的摆设,想着司薄年应该是直接把她送来看医生了。 司薄年拿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退烧了,喝水吗?” 陆恩熙浑身上下都很酸,又酸又麻,嘴巴一动就疼的吸凉气,“我昏迷多久?” “一晚上。” 陆恩熙看看窗外,天空雪亮,太阳正悬挂在东边,室内的盆栽天堂鸟被照得绿油油,重获新生的感觉注入心底。 她吐了口气,又捡回一条命,她算不算福大命大? 看看他的手臂和其他地方,陆恩熙不安道,“你没事吧?” 她没问那几个人的结果,比较担心一条手臂的司薄年是不是也能解决那些渣滓。 司薄年道,“没事。” 陆恩熙抿唇,喝了口他递上来的水。 司薄年道,“是不是还想问他们怎么样了?” 陆恩熙默认。 “没死,应该是终身瘫痪,打你的那个。刀疤交给警方处理,你想见他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不重要。” 交给警察之前,司薄年利落地卸掉了他的双腿双脚,让他以后再也没可能当别人狗腿。 陆恩熙笑了下,嘴巴疼不敢笑太大,“我还以为你会当场要他们的命,看来你还挺克制。” 司薄年冷了一下脸,“不是你说的?” 她说法治社会不能随便要人的命。 “嗯?”陆恩熙没明白他这句是指代她说的什么话。 滕梦梅着急忙慌的过来,进门看到陆恩熙坐着,庆幸道,“醒了啊?” 陆恩熙很不好意思,短短三天给老人家搞这么多麻烦,“真是对不住啊藤老,辛苦您了。” 滕梦梅替她把脉,看瞳仁,观察舌苔,一系列检查做完后,顺了顺胡须道,“老头子不辛苦,辛苦的是他,昨晚守一晚上没睡觉。” 司薄年面不改色。 陆恩熙像一个被点了引信的爆竹,火大的炸开锅,生气比感动更强烈的爆发出来,“你是不是疯了?昨天刚扎完针就等着晚上验证疗效呢,你居然通宵不睡觉?这下怎么办?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了!” 她脾气发的猝不及防,滕梦梅和司薄年皆是一愣。 司薄年放下水杯,清寒的气质揉进了窗外暖阳的三分热烈,“我知道效果,不用担心。” 知道个屁,一晚上不合眼,指定是没效果。 陆恩熙叹气,愧疚道,“我们来就是要给你治病,这下倒好……” 滕梦梅笑道,“看病不急于一时,今天再扎几针再看效果也不晚——小龙买早饭回来了,一会儿送进来。” 原来那个小男孩叫小龙,陆恩熙一下想到一个很火的武打童星,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滕梦梅含笑走出去,陆恩熙才黑着脸道,“你这个人……” 想说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毒,是不是精神分裂,是不是海王大猪蹄子…… 但考虑到他确实为自己做了不少事,还是软声道,“你要不要补个觉?” 司薄年看了下腕表,“没时间补觉,咱们今天回洛城,飞机上也许能睡会儿。” 陆恩熙心跳快了几拍,“怎么了?那边出了什么事?” 第319章 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司薄年没回答。 陆恩熙更加沉不住气了,情急之下拉住他的大手,“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回去肯定是有情况。” 女人的手心温温热热,细腻的皮肤、顺滑的触感,摸在他皮肤上,什么也不做就足够让他破防,司薄年为了不失态,反手一转,修长的指节抽|出她的掌心,“帝华要撤资,这件事我得亲自去谈。” 陆恩熙着急知道洛城那边的情况,伸出手握着他的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还没等她自己尴尬,司薄年已经推开她并且往反方向走了半步。 那一瞬间,陆恩熙深深体会到了自尊心的挫败。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这样的歌词一下有了具象,原来有些感受并不是无病呻吟,真正体会到的时候,才知道不经意的小小伤害有多大。 尽管她连生气和觉得委屈的立场都没有。 但就是,心里疙疙瘩瘩拧拧巴巴的不舒服。 既然他不乐意,那她只能做的更绝对,将自己往床里面缩一些,脸色不太好的低声道,“你和戴羽彤的婚事无望,戴家祥肯定不会白白让司家占便宜。” 司薄年还在处理奔涌的身体激流,没注意到床边女人细微的反应,应声道,“帝华和km的合作是商业共同体,不是一定要有联姻才能维系。” 陆恩熙心里暗笑,说什么商业合作,归根到底是帝华希望和km以姻亲的方式长久的共赢,一个小项目算什么,他们要的是司薄年这个人,还有司家源源不断的资源供应。 如今人没了,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出一口恶气。 换做她,也会撤资。 凭什么女儿被人耍了,还要赔笑脸? 她知道司薄年聪明狡猾,在商场很有一套,但将心比心,她不觉得这种做法磊落。 她表情微妙的切换,“是啊,常理来看,不奇怪。” 司薄年洞察出她心里翻转着的想法,“你认同他们的做法?” 陆恩熙不想说那么直白,毕竟司薄年才救了她,即便刚才的尴尬挫伤了她,但感恩不能瞬间遗忘,“我只是觉得戴羽彤在这件事上确实憋屈,不过她的手段我也不看好。” 说白了,他们是黑吃黑,互相利用,只是司薄年更高明,在丛林中掌握了绝对的生存技能,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 司薄年轻笑,“我说过,这就是商场,你作为律师,脑子里应该不会有小说家的天真想法,想当然的以为人人都知道礼义廉耻,骨子里深刻记得古圣先贤的名言。” 陆恩熙还没恢复气色的唇微张,又闭上。 司薄年看着她,“身在角斗场,不出手就会被对方撕碎,是做猎物还是成为猎人,全在一念之间,你可以坚持你的善良,我却不能。” 他以前从不曾对陆恩熙说起商场的诡诈硝烟,因为犯不着用不上,可现在,他竟然没有任何防备说了实话,并且希望她可以理解接纳。 陆恩熙抿紧了嘴巴,“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你有你的做事方式,那是你的自由。” 唐贺跟她说的案子,与司家的企业有关系,想必他也知道。 唐贺帮助姑姑对付km的子公司,是出于法律的正义还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报私仇?或者两者兼具吧。 司薄年看她憔悴的脸色还没恢复,没再多说,以后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解释,但愿他们永远不要站在对立面,但愿她永远不知道他背后的黑暗。 即便那一天真的发生,他希望她可以先顾全自己。 回洛城依然是私人飞机,陆恩熙记得他说要补觉,便很配合的一路无话。 司薄年闭目养神,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寐。 飞机穿破云霄往前方行驶,陆恩熙看着司薄年平躺的姿势,目光停在他放于胸口的手指上,心情百感交汇。 回到家,陆恩熙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看新闻,财经新闻没爆出和km有关的动态,看来他们想私下里处理。 晚上张宇恒给她打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来者不善,“又请假不见人,还是因为他?” ‘他’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司薄年的代词。 陆恩熙不正面回答,“孙少勇的证据我拿到了,这次我们一定胜诉。” 张宇恒哼了哼,“美人计?” “不是,我和他通过合作达成共识,我帮他,他帮我。” 张宇恒听笑了,“忽悠鬼呢?前妻前夫还能愉快的你来我往搞合作?我跟你说陆恩熙,除了咱俩,男女之间就不存在纯洁的情义,非奸即盗。” 她和司薄年确实无法定义为纯洁的合作,那种淡淡的暧昧和成年人相处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身体热望,无数次勾起的反应,无不在诉说她对他的念想。 她必须承认,她对司薄年的身体仍有眷恋,甚至会在接触到他的气息时想到那些交缠的日夜…… 而司薄年对她,更多的应该也是身体的渴望,他不止一次明示过。 摇摇头,陆恩熙把自己从不适合白天幻想的画面中拉回来,“你不这么说,我还怀疑你对我有想法呢。” “少自恋,我要是对你有想法还用等到现在?” 陆恩熙托腮,“作为男人,你觉得他是什么心思?”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你说什么心思?你千万不要把男人想的太高级,我们就是肤浅低俗的进化失败的产物,身上有兽性,本性难移。” 切,通过自损的方式给他敲警钟,他也够拼的,“孙少勇的证据在我这里,开庭见吧。” 这之后的三天,陆恩熙没见到司薄年,新闻上也没有商业倾轧的只言片语,外界根本不知道两大集团在较劲。 很快到了第二次开庭的日子。 田蕊比上次还要紧张,一直搓手咬嘴唇,“陆律师,咱们有把握吗?” 陆恩熙点头,“你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我。” 田蕊嗯嗯点头,“你放心吧陆律师,拿到钱我就和孩子去美国,手续都办了加急的,拿到判决书我就走。” 陆恩熙心疼这个被离婚官司搅扰的面色憔悴的女人,柔声又坚定的告诉她,“天空海阔,你会自由的。” 罗子明提着公文包进大院大门,和陆恩熙打了个照面。 陆恩熙冷冷给他个眼神,“罗律师,希望今天咱们有个彻底的了断。” 罗子明脸色很差,压着火呛道,“各凭本事。” “自然。” 第320章 画的饼好香 张梦瑶抱着文件包,翻白眼等一眼罗子明的背影,“师父,你手里的证据能彻底弄死他吧?” 陆恩熙笑了,如果司薄年找来的证据没用,那么法律系统有必要重新修订,“让你哥准备好香槟,还有,这次有你的奖金,想买什么包提前选。” 张梦瑶两眼放金光,“哇!!!师父你给我画的饼好香!” 陆恩熙敲敲她的脑袋,“以后多给你画几张。” 庭上依然没有双方当事人,陆恩熙和罗子明颔首致意。 随着法槌敲桌板,庭审开始。 半个小时后,法槌再次敲定,庭审结束。 等待判决书时,陆恩熙坐在休息室喝咖啡,尽管那些证据她看了不止三遍,法庭的大屏幕上公开播放时,依然带来很大的震撼。 司薄年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拍到孙少勇和第三者激烈的动作戏。 两人从进酒店大门到回房间,浴室到卧室…… 他把整个酒店都承包了? 对亏了他直截了当一步到位的证据,让罗子明准备的大批卷宗都失去用武之地,她才能简洁明快地拿下胜仗,还顺便打了对方一个落花流水。 想想法庭上其他人的表情,陆恩熙扯起嘴角,暗爽不已。 不远处,她听到罗子明在发火,声音很大,隔着走廊和咖啡巴,依然有穿透力,“少废话,滚!” 唔? 孙少勇孙子似的耷拉着头,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陆恩熙啜了口咖啡,苦涩的美式入口,翻转出淡淡的余韵。 【身在角斗场,不出手就会被对方撕碎,是做猎物还是成为猎人,全在一念之间,你可以坚持你的善良,我却不能。】 人与人之间的角逐,有时候确实不能讲道义按常规走,不然连起码的正义都难以维持。 或许,司薄年的虎狼战术并不是那么无耻。 也不知道他和帝华的合作有没有完美落幕。 等待判决书的时间并不长,如陆恩熙预测的那样,法院倾向于同情女性一方,孙少勇惨败,当庭签署离婚协议,孩子的抚养权属于妻子田蕊,夫妻财产平分,现住的别墅也属于妻子,并指支付孩子的抚养费直到十八岁。 签完字,孙少勇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凝视陆恩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就知道是你!” 陆恩熙确认好签名,拿给田蕊,不苟言笑的冷瞧过去,“孙先生,恭喜你获得自由。” 孙少勇钢拳握紧,要不是罗子明眼尖看到拦住,他和可能当场就给陆恩熙一拳头,舔了舔牙,厉声道,“你给我等着!” 陆恩熙轻笑,“等什么?等孙先生的好兄弟绑架我?忘了问一句,你的兄弟们都还健在吗?” 孙少勇神色突变,旋即黑压压的杀气盘踞在头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恩熙脸上的笑容尽数收回,给他一道凛冽的回应,“孙先生,救命稻草都要倒下了,你还嚣张?” 孙少勇想挥拳头打人,被罗子明黑着脸拦下了,“想干什么!坐下!” 希望孙少勇尽快进监狱,否则看他要杀人的眼神,还得再来一场大动作。 律师这个行业,怎么被她做的这么高危了? 捧着协议书,田蕊喜极而泣,抱着陆恩熙不住道谢,“陆律师,你就是我的再造父母,要不是你拿到这么重要的证据,我不知道要被他拖多久,我终于自由了,终于解脱了。” 陆恩熙拍拍她的肩膀,“恭喜你田小姐,以后带着孩子好好生活,你还年轻,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有机会。” 田蕊嗯嗯答应着,抹掉眼泪道,“陆律师有家人在美国吗?或许我可以去拜访他们。” 家人么? 和一个刚刚离开婚姻枷锁的女人,陆恩熙不便说太多,只是叮嘱道,“你先安顿好自己,咱们保持联络。” 后来,因为田蕊的帮忙,陆家在险象环生中躲过一劫,算是报答了陆恩熙的恩情。 但那都是后话了。 这一次彻头彻尾的压倒性胜利,让陆恩熙名声大噪。 一时间律政圈都在传说陆恩熙的庭辩能力,还有人感叹她获取证据的方式非同一般,背后肯定有高人。 “陆恩熙简直神了啊,初出茅庐几个月,竟然连续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业内传奇啊!” “不止,听说她在美国拿到博士学位,在国外就小有名气,并且在国内和km私交不浅,你们想,km是什么地方?他们会聘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原来是隐藏大佬,真人不可貌相。” “厉害是厉害,但孙少勇的案子取证我看透着蹊跷,据说证据尺度很大,如果不是买通酒店怎么能?说到底啊,女律师就是好办事,何况她还是个漂亮的女律师。” “天衡的三个合伙人都是男的,说不定啊……呵呵。” 这人说话点到为止,让听的人无限遐想,然后发出嘲笑。 谣言是没有翅膀的飞鸟,短短几天就能横扫每个角落。 听到这些议论时,陆恩熙正在办公室看新案件的卷宗,唐贺给她的资料很大,累积起来比高考时刷的卷子还厚,她看的眼痛。 张梦瑶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故意大声喊,“办公室怎么这么多蚊子,嗡嗡嗡吵死了,是不是狗屎吃得太多,这么臭!” 她骂完,外面嘀嘀咕咕议论的声音终于消失,大家假装没事似的该干嘛干嘛。 陆恩熙捏着眼睛放松,“舌头长在她们嘴里,但是咱们活在自己的世界,气什么?” 张梦瑶心没那么大,气呼呼的哼道,“那不行!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干嘛让她们当笑料下饭?这些人就是嫉妒你有能力长得美,嫉妒让人丑陋!一群丑八怪!” 陆恩熙笑了,“嫉妒就是打心底是承认自己不行,等到一定程度后,她们的嫉妒就会变成羡慕,只能仰望,信不信?” 张梦瑶一下从愤怒切换到好奇宝宝的模式,“师父你有什么大计划?” 陆恩熙拍拍快要压塌桌腿的资料,“这个。” 第321章 墓地,独饮的司少 张梦瑶双手捧腮,嘬了嘬嘴角的肉,“那个……师父,唐副主任的对手可是km啊,他是厉害,你也厉害,但是我不得不说,km的法务更厉害。我查了好多过往的案例,但凡和km发生法律冲突,最后都很神奇的败诉,km好像掌握了诉讼密码,总之厉害的吓死人。” 陆恩熙心里也清楚,他们若是真到必须走法律程序那一步,意味着要打一场硬仗,“再厉害,也要按法律办事,只要证据确凿对方无法翻案,咱们就有胜算。” 张梦瑶对km这个庞大的食人怪有心理性恐惧,再想想那个被神话的司薄年,更是坐不稳,“哎……可是……不过我无条件支持师父!!!我要做师父最坚强的后盾!” 陆恩熙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乖。” “喵~~” 孙少勇的离婚案结束第五天,一张检察院的传票直接到了他家,以联手徐飞非法走私的罪名被逮捕。 他被逮捕后,名下资产全部被冻结。 已经顺利飞到美国的田蕊算是躲过一劫,拿到的赔偿也惊险的保留了下来。 陆恩熙又翻了翻新闻,依然没有km和帝华的动态,而且这几天司薄年没再出现,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放心不下,陆恩熙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打个电话问问。 响铃快要一分钟,陆恩熙以为没人接听了,终于传来司薄年的声音,“嗯?” 听到他低哑的嗓音,陆恩熙好像吃了定心丸,悬在半空的心也缓缓坠地,“孙少勇的案子结束了,今天他被检察院带走了,法院透露出消息,徐飞面临多项指控,这辈子大概都走不出监狱大门。” 司薄年淡淡道,“然后?” 他反应这么平淡?对她说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陆恩熙手指抓了抓刘海,竟然有种欲辨已忘言的无措,“你……胳膊好点了吗?” 司薄年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好多了。” “还失眠吗?” “嗯。” 陆恩熙望着窗外的天空,脑子出现暂时性的当机,她还能说什么,努力找话题的痕迹这么明显了,“那……” 司薄年道,“还有别的事吗?” 这一问,把陆恩熙本就搜肠刮肚的对话打的七零八落,“唔……没什么事。” “挂了吧。” 耳边是通话中断的寂静。 陆恩熙看着屏幕上的挂断标志,有点迷,有点空。 这是怎么了? 不,应该说,他又怎么了? 看完手边的卷宗,陆恩熙一抬头发现下班时间过了三个小时,律所人去楼空,大厅的灯光早已熄灭,只剩下她的办公室还亮着。 思考工作的大脑一旦停下,司薄年冷淡的声音又回到脑海。 想不出头绪,陆恩熙揉着酸痛的脖子收拾东西准备回答,不经意间看到玫瑰花下的台历。 19号。 好熟悉的日期。 随即她脑海被投入了一颗巨型响雷,直接把人轰炸的慌神。 今天……她没记错的话,是司千雅的忌日。 这三年她都在海外,回国后只祭拜过她的衣冠冢一次,那天她堵在在墓地哭了很久,可是再哭再难受,也换不回小雅的生命。 …… 车子开到墓地,陆恩熙紧紧抱着司千雅最喜欢的满天星和向日葵。 她还记得司千雅扬着小脸儿弯下眼睛说,“熙姐,这两种花放在一起的寓意就是,我的眼中只有你。” 我愿意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入目再无他人。 那个和她哥哥一样聪明,又不失可爱的女孩子,若是还活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一定会遇到真心疼惜她的男人,将她捧在手心,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 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一步一尖刀,一步一冷箭,一步一阵痛。 司薄年带给她的伤害再大,司家对她的欺辱创痛再多,和小雅没有关系,小雅是无辜的。 可是,偏偏这个女孩子,成为这场悲剧的祭品。 眼泪很快模糊眼睛,陆恩熙连最后几层台阶都快要走不下去,别说到她墓碑前,光是站在这片土地,闻到周围的栀子花香,她就无法自持的崩溃。 【熙姐,你那么喜欢我哥,他一定会感动的!不要放弃呀。】 【哥,你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熙姐,我哥不哄我,那你哄哄我。】 想着那些珍贵的片段,刻意以往的笑脸又在眼前浮现,精雕细琢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正露出一对酒窝,眨巴大眼睛。 【什么慈善晚会,都是骗人花钱的,我不去。】 【走!拿钱砸死她们!】 陆恩熙突然被她某些话给逗笑,涕泪横流的眼睛里绽出艰难的笑容。 霍然间,陆恩熙前行的脚步定格。 月亮的清辉中,司千雅墓碑前竟然还有一个人。 司家来祭拜她应该不会这么晚,她是想到这一点才拖到天黑才来的。 不过片刻,陆恩熙便认出那落拓的坐在石板地上,手中拎着酒瓶的男人是谁。 司薄年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只是那条手臂没使力,支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低垂手腕,夹着瓶口,他侧对着台阶的方向,月色中留下一个清瘦的剪影。 才几天没见,陆恩熙察觉他好像瘦了很多,下颌线越发冷硬。 她失去了往前走的勇气,想悄然退回去。 “既然来了,不看看她?” 司薄年察觉到有人过来,没回头便知道是她,他姿势没变,视线的角度也没变,声音带着被酒精催化后的沙哑低沉,刘海经过风一吹,斜斜飞高,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比夜色深沉的瞳眸,内收的眼尾藏起来男人不轻易外露的情绪。 陆恩熙暗吸一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把花束放在汉白玉墓碑前,不敢细看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 司薄年脚边堆放了四五个空啤酒瓶,一旁还有几瓶没开封的,看上去他是准备喝完再走。 陆恩熙眼圈火热,泪水在打转,“你胳膊这样,少喝点吧。” 一说话就暴露了哭腔。 司薄年把酒瓶挪了挪,露出一片空地,“坐?” 第322章 在你的身边看星星 陆恩熙放下包,屈膝坐下,和他一左一右守着墓碑,露出完整的照片,好像是三个人在团聚。 只是,照片中的人,再也不能挤在他们中间,冷热交替的当和事佬,也不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让她参考哪个衣服穿出去能秒杀那些绿茶和白莲。 陆恩熙鼻尖再次猛然发酸,别开头又是两行泪,滚烫的大颗泪珠砸在地上。 司薄年撕开易拉罐,递给她,“陪我喝点,半瓶行吗?” 他用的是行吗,而不是以前惯常的命令语气。 眼前这个被悲伤包裹的男人,只是个失去亲妹妹的可怜人,褪去戾气,卸下抵御,掩藏锋芒,露出脆弱的内核。 陆恩熙心软的能融化成细细水流,对他的敌意全都土崩瓦解,过往伤痛密密麻麻,但不能混为一谈,关于小雅,她始终抱着深深的愧疚,就算她自己承担着沉重的枷锁,也不能用自己的不幸磨灭那段过往。 “嗯……”陆恩熙接过啤酒,闷声点头。 司薄年碰了碰她手里的铝制罐,“时间真快。” 陆恩熙很想止住眼泪,可他一说话,她又忍不住喷涌的悲痛,肩膀用力耸动,眼泪一下湿透了全脸,“是,时间很快。” 三年了,但很多伤口并没有被时间治愈,那层覆盖在血肉上的薄薄结痂,只要一碰就会重新复发,流出鲜血,以为的痊愈只是一厢情愿,禁不住任何刺激。 司薄年喝了一口酒,不再旧事重提,“官司打完了?” 他捡起电话里中断的话题,当时的他冷暴力打断她的话,是有些气,气她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打电话来问的不是小雅,而是跟他滔滔不绝说自己的胜仗,让正陪在家人身边、安抚泣不成声母亲的他,很难给出好态度。 陆恩熙此时完全理解司薄年电话里冷漠的态度,她怎么那么笨,竟然忘了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还傻傻的跟他说那些不值一提的人事物。 “在小雅面前,不说不相干的,小雅不会喜欢听。” 司薄年看着照片上再也不会继续长大也不会衰老的女孩,想伸手刮刮她鼻梁,“她以前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因为你总是找她喜欢的话说。” 那还不是因为我想通过讨好她,进而讨好你? 这话在心里绕了几圈,还是没能说出来,“大概我们都是女孩,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再说小雅性格很好,一般不会挑剔。” “她倒是不挑剔,只是不喜欢的东西会直接说,绝不受委屈。” “那多好,女孩子太懂事太会为别人考虑其实不好,受了委屈只会偷偷抹泪,气得半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爽利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更容易获得尊重。” 陆恩熙欣赏司千雅的性格,也许只有生在司家,才能那么肆无忌惮,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尽情做自己。 洛城第一千金,无数人期待着她长大,无数人猜想她以后将会是何等颜色…… 她玉殒的太早,不知碎了多少人的心。 司薄年道,“你不也是?” 陆恩熙咽下口中的啤酒,挤出一声自嘲,“我哪能和她比,她有你当靠山,外人敢说多一个字试试?她还没说委屈呢,你已经替她摆平了。” 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司千雅参加酒会,有个喝大的世家子弟仗着有点资本,就主动挑衅,劝她喝酒,司千雅摆脸色,对方就多说了几句。 隔天,那人的家族生意被一连串的意外重击,最后灰头土脸给司千雅道歉,求她让司薄年高抬贵手。 陆恩熙也被哥哥保护着长大,可是她哥没司薄年这么彪悍的手腕,也不会采取那么猛烈的方式为她出头。 如果司薄年不是她前夫,单纯看他对家人的保护,这人并不坏。 至少陆恩熙很羡慕司千雅。 人们憎恶特权,谩骂资本,只是自己没能生活在那个包围圈里罢了。 司薄年喝完一罐啤酒,声音更醇润深沉,有淡淡的鼻音,“还是不够。” 如果他把小雅保护的足够好,她就不会出意外,连尸骨都找不到。 陆恩熙抚了抚被风吹乱的满天星,“也许小雅也成了一颗星星,她那么喜欢星星,飞到天上也会继续闪烁。” 司薄年仰头望着无边的天穹,墨色天幕撒满了星子,他找到一个方位,指了指,“我在那里给小雅买了一颗星星的命名权,有一颗星星叫司千雅。” “真的?” 陆恩熙也顺着他的手臂眺望,但那些可以购买命名权的星星,是肉眼看不到的,她就当最亮的星星便是司千雅,挥挥手,轻声说,“小雅,还好吗?开不开心呢?” 为了看清楚方向,陆恩熙往司薄年身边靠的很近,头快要贴到他肩膀,长发流散,飘在他臂膀之间,有几缕被风吹开,轻抚他的皮肤,细腻淡雅的清香,很快就占满他的一呼一吸。 司薄年空着的手,圈住她靠过来的肩头,托起她的手,往上调整了几度,“在那里。” 陆恩熙认真研究星际,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被司薄年虚抱着,“那里好像是织女座星群,用天文望远镜看的话,特别美。” “是,很美。” 陆恩熙一下子想到放在司薄年卧室的望远镜,扭头问,“你是不是在家里也经常看星星?” 她头转得太快,司薄年还没撤回手臂,下巴和她的头顶撞在一起。 陆恩熙忙把头往外偏,意识到他手臂的动作,动作更大幅度的往后退。 司薄年轻咳一声,“现在明白了?” 陆恩熙整理刚才的不自然,顺好吹跑的头发压在耳后,“因为当时镜头的方向太容易让人误会,我没想太多,第一反应就是……”你猥琐。 司薄年道,“那台望远镜可以看到她的星星,你要是想看,改天可以去。” 这是间接邀请她去家里? 可理由竟然无法拒绝。 陆恩熙抿唇,“再说吧。” 司薄年点头。 过了一会儿,陆恩熙说起来和司千雅相处的趣事,“小雅其实很崇拜你,但是她当着你的面,好像特别喜欢黑你。” 要论谁把司薄年黑的最惨,大概也是司千雅,说起哥哥的坏话一点不留情,当然,仅限于在私人场合,外人那里,她哥哥是神一样的存在。 司薄年笑,“大概因为她是处女座。” 典型的处女座,越喜欢越挑刺。 陆恩熙一下笑了,“你还别说,因为她,我再也没办法黑处女座了,要是这个星座的女孩子都跟小雅一样特别,我也希望自己能出生在八|九月。” “你大概没那个造化。” 陆恩熙望着天空感叹,“是啊,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当司少的妹妹,得几辈子修福气吧。” “是吗?当我的妻子就没福气?” 第323章 任性的小公主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凉风从墓地深处吹过来,凉风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放在墓地,就带着阴森的独特气息。 陆恩熙被吹的有点胆寒。 她是不信鬼神的,但坐在墓地和无数孤魂共处,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司薄年的话,她没听太清楚,等到阴风吹过,她的注意力回转,才问,“你说什么?” 那句自言自语,他本就没打算让她听清,司薄年不再重复,轻晃一下手中的啤酒,“你和小雅喝过酒吗?” 她们在一起都做什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哪些与小雅相关的片段? 女人之间,在他看来无非就是逛街,吃饭,聊八卦,心情不好了出去喝一杯,至于会不会喝一杯,也要看交情够不够深。 陆恩熙道,“喝过,好几年前的冬天,快要过年了,那段时间我刚在赶硕士论文,时间排的比较满,白天基本上都在图书馆,快天黑接到小雅的电话,她说她在学校门口等我。” 司薄年轻笑,“小小年纪就开始喝酒,看来她瞒着我做的坏事不少。” 若是司千雅正在面前,他一定会戳戳她的头,问她哪儿来的胆子,才多大,居然学人买醉。 可所有过往都因为她的离开而值得原谅,甚至不值一提,反而带着美好的滤镜,让她显得鲜活。 陆恩熙能明白司薄年的心情,她也一样,“那天她明显哭过,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戴着厚围巾,把自己包成粽子,你还记得她喜欢穿的那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吗?长度到脚踝,有个很大的帽子,帽子上有两个短短圆圆的耳朵。” 被她一形容,司薄年眼前很快就有了画面感,没错,是小雅出镜率最高的日常造型,“嗯,记得,那件衣服是我在法国给她定做的。” 当时他在法国出差,行程安排的紧张,贾宴清刚好去巴黎旅游,就顺便给她带了回来。 “她把帽子罩在头上,就露出两只红肿的眼睛,吸着鼻子问我能不能陪她去酒吧,考虑到安全问题,我把她带去蓝星的包厢,小雅点了十几瓶酒,红的白的啤的,还有你放在会所的人头马,豪气的说她要尝试一下不醉不归。” 司薄年的关注点已经不是酒本身,“为什么喝酒?怎么哭成那样?” 以前小雅心情不好总是跟他说,就算只是手上长个倒刺,也会夸张的赖在他房间,【哥,你看你看,我受伤了啊哥。】 他有时候被她的作精行为搞的很烦,偶尔会凶她,让她消停点,但小雅好像永远不长记性,依然一丁点事就找他。 哭那么伤心,怎么反而不跟他说? 她答应过司千雅绝对不告诉司薄年,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点羞怯的少女心事,也就不必遮掩了,“她说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有对象了。” “什么??” 这个回答大大让司薄年意外。 他妹妹竟然还能被拒绝?哪个眼瞎的混账东西? 陆恩熙看他反应这么激动,更羡慕司千雅,谁要是给他当妹夫,这辈子都不敢欺负小雅。 “她没说对方是谁,听上去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只是考虑到年龄问题还有学业,暂时没有采取更多的行动,但她心里默默期待着,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到,她就跟对方告白。” 司薄年“咔”又撕开一罐啤酒,仰头猛灌一口,“也许是某个男同学。” 女孩子的心思,确实有些时候不方便跟他这个哥哥说。 他还得小雅上高中时,有一天放下回家,哭丧着脸快要流泪,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话。 不管他怎么问,那丫头就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不肯出来。 直到母亲回家,她才哇一声爆哭不止。 后来他才知道,小丫头二次发育,迎来了初潮。 而喝酒的经历,则是暗恋失败。 作为哥哥,有些成长的环节无法参与,这是必然的缺憾。 陆恩熙碰了下他的啤酒罐,闷闷的喝一大口,“小雅说她长这么大就喜欢这一个人,还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到了特定的时间点,就能更进一步。她从没想过会有其他女孩子加入他们的小圈子,取代她的位置,她再也不能发脾气使性子,也很难单方面把自己当成对方的女朋友宣示主权。” 那天小雅喝了很多,拦也拦不住,最后醉醺醺的抱着她,呜呜咽咽掉泪,【熙姐,早知道长大这么难过,我就不长大了。永远当个小屁孩,理所当然的发脾气,理所当然的赖在喜欢的人身边,我才不管呢,我就要个任性的小公主!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啊熙姐……】 司薄年喉结滚动,鸦羽般的睫毛覆盖着不见尽头的幽暗情绪,“小雅从不轻易对人表露情绪,除非她完全信任,她很喜欢你。” 陆恩熙苦笑,“现在和司琼华相处,我好多次都会错误的以为又看到小雅的影子,但她和小雅一比,还是缺了点灵气。” 司薄年一针见血道,“琼华养成今天的性格,是为了讨好爷爷。” “嗯?” 他这么说,陆恩熙有个怪怪的念头,司琼华难道想用自己来弥补司千雅离去的空白?于是身上慢慢有了小雅的影子。 司薄年道,“小雅离开后,爷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精神状态很不好,他总说自己梦到小雅,梦到她在深谷里伸手喊救命……琼华就模仿小雅的言行举止逗他开心。” 原来是这样。 陆恩熙抬头,把啤酒喝光,眼角的泪经过风的吹拂,渐渐干透了,“琼华很懂事。” 夜的颜色加深,在头顶抹下厚重的墨染,月影倾斜,周遭风景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看不分明。 一座座白色的墓碑整齐摆放,有些墓碑前放着鲜花,有些花束早已枯萎。 即便是夏夜的风,吹到这里也会沾上幽魂的清凉,温度被拉低下去。 陆恩熙往前面望了望,瞥见一个黑影,顿时心脏快要停摆了,“你能看到那边的东西吗?树旁边,是不是有个影子?” 司薄年看了眼,除了垂柳摇摆的枝条,并无其他,估计是她的心理作用,“你害怕?” 第324章 哭声,心疼 陆恩熙嘴上不想承认,心里却在点头。 她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怕鬼怕的不行,案发现场不敢去,尸体解剖不敢看,在墓地也会胡思乱想。 难道真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看她害怕时双腿蜷缩,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圆团,司薄年喝完手中那罐啤酒,“走吧。” “现在就走?” 他今天带这么多酒,大概是想在墓地待到后半夜吧,多陪陪小雅。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胆小影响他悼念妹妹,其实在遇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有个认知,自己来的太多余,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他们兄妹叙旧。 因为她的不请自来,司薄年应该有很多话都不好意思说吧? 司薄年把空的啤酒罐丢地上,单手理了理衣服,“不早了,难不成在墓地过夜?” 陆恩熙看他剩下的几罐啤酒,早点走也好,不然他一定会喝完,对伤口不好,对身体也不好,“但是咱们都喝酒了,车怎么开回去?” 问完,她就觉得担心的太多余了,既然司薄年带着酒过来,就会通知司机过来接,他又不可能自己走回家。 司薄年也没收拾啤酒罐,起身,伸手过去准备拉她一把,“先出去,我让老孙过来。” “好。” 陆恩熙喝了一罐啤酒,不至于醉,但风吹的有些晕,伸手搭上他的,她只想借力起身而已,他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 并肩站在墓碑前,陆恩熙抽回手,弯腰冲照片上的女孩子道,“小雅,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那个笑容洋溢的女孩子,不会弯下眼睛回复她。 他们走出墓地,沿着高高的台阶往下去,陆恩熙总觉得后背有人,亦步亦趋的紧跟着司薄年,怕跟慢了就被他甩在墓地,被一群看不到的猛鬼怪物给扑倒。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反方向缓步走过来,一脚踢开满天星,将手里一大束红玫瑰放在正中间。 他戴着手套的手指,慢慢滑过照片,“小雅,还好吗?” —— 送陆恩熙回家后,司薄年靠在后排椅背上闭目养神。 老孙看他有些疲惫,将窗户全部关上,车内很安静,还播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少爷睡眠不好,轻音乐或许可以安抚他的神经。 “老孙,你觉得她有变化吗?” 老孙握着方向盘,“是不是音乐太大吵到你了?” “没有。” 确认不是他吵醒少爷,老孙才说,“陆小姐以前很活泼,坐车的时候很喜欢聊天,遇到的趣事几乎得全部陈述一遍,现在沉默了,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也许是长大了心性沉稳了。” 爱不爱说话,其实和年龄无关,只是看和谁在一起,愿不愿意说话。 他们之间隔着时间的山巅,隔着回不去的昨天,怎么可能和过去一模一样? 再次闭目,司薄年回想最近发生的事。 他从滨城飞回洛城之后,当晚戴家祥就来势汹汹的联系他,言辞凌厉的说伦敦的项目有必要重新评估考察,帝华将终止投资,并且撤回已经投出的一百八十个亿。 他当时只说一句,“谈公事,来我办公室。” 第二天,戴家祥到km总部大厦的总裁办公室,他打开合同,轻描淡写道,“戴总想解约撤资,不如先看看咱们合同,戴总若是接受违约金,那么km没意见。” 也许戴家祥以前对这个项目抱着过于想当然的态度,自以为这将是和未来女婿的开山之作,但他遗忘了合同里重要的几个细节。 若是一方提出撤资和违约,将赔付五倍赔偿金。 戴家祥那一刻的脸色之难看,足以写进表演系的教材,让他们反复模仿,学习什么叫目瞪口呆和急火攻心。 他友善提醒戴家祥,“戴总既然不想和km合作,我也不勉强,还有个解决办法,你不妨考虑。” 隔天,戴家祥和律师一起来他办公室,商谈怎么从项目中撤资。 杜俊杰有条不紊解释利害关系,和对方律师唇枪舌战,末了,他拿出km在洛城的一个项目书,“戴总投给km的资金,按照合同绝对不会退还,但这个项目的估值远远超过你在英国的投资,作为交换,我可以把它给你。” 戴家祥做事还算缜密,答应回去考虑。 最后,戴家祥不知经过怎样的心路历程,他答应了这个的提议。 签完字,他再次提醒戴家祥,“戴总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相信你可以把这个项目做大做强,但我丑话也说在前头,如果戴总实在经营不下去,我也愿意帮忙。” km操刀的项目都是重中之重,只要按部就班便可以稳赚,戴家祥没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 离开时,他回头冷冷嘲笑,“司少,做事先做人,km这么大的企业,绝不是靠欺骗做起来的,若是有人不爱惜羽毛任意妄为,百年基业也会毁于一旦!” 送走他,杜俊杰轻声道,“总裁,接下来,按计划做?” “让他开心一个月。” “是。” 忙完这些事,时间来到小雅的忌日。 从昨天开始,父母身上浓郁的悲伤就蔓延在家里的每个角落,爷爷的医生也打电话说他这几天血压偏高。 早上起来,母亲悲痛攻心,在家里哭到晕厥,医生给她打了镇定针,昏睡几个小时。 也是这一天,他与好久没好好坐下来聊天的父亲,展开了一番长谈。 那段对话从铺垫到收尾,足足持续两个小时,他放在心上的只有三句话。 【你妈妈的心病,可能只有你再婚才能好了,你迟迟不肯结婚,她就怕你还惦记着陆恩熙,她律师当的倒是风生水起,现在都是她的新闻,你呢?又被她迷住了?】 【你看不上戴羽彤,这倒无妨,我们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女孩,你妈妈很喜欢她,人在苏黎世,过几天回来。】 【儿子,我总觉得,小雅的死另有隐情,她离开的那天到底见了谁,发生了什么,难道一点也查不到?为了让小雅在天上瞑目,我会调动一些人参与进来,将那天发生的一切查明。】 白天陪父母在墓地祭奠完小雅,他回公司忙了半天。 晚上又一个人驱车来到墓园。 他想,今天或许可以遇到她。 时间在酒水不断入喉中流失,他以为等不到她了。 等到他喝完第四罐啤酒,终于听到她的脚步声。 接到她电话时,她声音中胜利的愉悦几度让他发飙,但晚上听到她的哭声,他一点也气不起来,只有塞满心口的疼痛。 她说起小雅暗恋失败买醉的经历,轻柔的声音带着细细的哭腔,在冰冷的墓园里,像一阵唤醒死尸的清风。 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死沉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活了。 送她回去时,她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一直望着窗外的夜景,霓虹灯忽明忽暗,她白皙的脸掩映在红灯绿酒的都市,瘦的教人心疼。 “少爷?” 老孙低声喊了下,司薄年睁开眼睛,“怎么?” 老孙的车停在别墅门外,崭亮的大灯照耀着前方的一个身影,那人直直地挡住车头,用手臂阻拦车子继续前行。 第325章 还有一口气,看一眼 大灯太亮,照得那人脸色煞白,五官糊作一团。 不过司薄年很快就认出来他的身份,蔡长青,徐飞的一个手下,他们在浅水湾包厢见过。 当时他干了什么? 逼陆恩熙喝酒? “司少,司少请留步!!” 徐飞出事被抓,孙少勇也被咬进去,如今他们的命运全都捏在警方手里,这辈子算是完了。 万幸那些人还没查到他头上,蔡长青心急如焚,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着,想尽办法保全小命,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司薄年。 司薄年实力雄厚,两边都不怕,掌握的资源惊人,只要他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就算把全部身家都送给司薄年他也愿意。 但司薄年神出鬼没,又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他要怎么找人? 最后,他买通km一个保安,套出司薄年平时开的车和常住的地方,他已经蹲守了三个晚上,终于看到这台救命的车。 “司少!司少救命啊!!” 司薄年烦躁地皱着眉,长指抵住眉心,“老孙,开车。” “是。” 敢拦少爷的车,找死! 老孙起启动车子,并不忌惮用小命当人肉盾的不速之客。 蔡长青一看这情景,冷汗刷地下来了,声嘶力竭的喊,“司少,救命啊司少!!” 他拿出绝地求生的勇气,生生扑了上去,将自己撞在引擎盖上。 老孙只得再次踩刹车。 看到车子被他成功逼停,蔡长青又惊又喜的绕到后座,趴在车窗边,死死握着把手,“司少,司少,求你听我说两句。” 司薄年不耐烦的摇下一半车窗,并未有一丝下车的意思,“蔡总,又见面了。” 蔡长青刚要说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定睛一眼,车中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他瞳孔放大,脑袋里一阵惊雷快要将他击垮,“是……是你?” 那天在包厢遇到的男人,怎么……是他?? 司薄年面无表情,即便什么动作都没有,眼神中的戾气也足以让任何拜访者矮半头,“是我。” 冷淡到结冰的两个字。 蔡长青膝盖一软,径直跪下去,砰砰磕头认错,“我错了司少,我错了!瞎了我的狗眼竟然没认出是司少您,司少高抬贵手,司少您……” 他自我贬损的话还在继续,司薄年却不想再听,“闭嘴。” 蔡长青浑身发抖,双手撑在车门上,脸上吓出的冷汗不住往下|流,“司少,求、求您救我一命,您要什么我都给您,全都给您。” 看来是怕徐飞的案子牵扯到他,临时抱佛脚求到他这儿了。 司薄年冷沉的面部纹丝不动,头仍旧微靠着椅背,精致的下颌线笔直下滑,构成又冷又硬朗的轮廓,没有任何举动,便是极致的威压。 “要什么?”他轻念,“你的命。” 蔡长青脸色雪白,从脖子到额头全僵了,额头磕破的地方流出血迹,将他的脸自上而下一分为二,“司少……我名下有一家上市公司,几个工厂,还有不动产和股票债券,全、全都给你,全都给你,求求你救我一命。” 司薄年冷睨一眼,“滚。” “司少!司少救命啊司少!!!” 司薄年再也不看第二眼,摇起车窗,“开车。” 车窗隔绝了蔡长青那张血淋淋的脸,也隔绝了噪音。 车子开进帝尊,老孙停下,打开后座车门,“少爷。” 司薄年单手理了理衣领,“想说什么?” 老孙颔首道,“蔡长青是一枚不错的棋子,他手中的一些资源可以为你所用。” 司薄年道,“替人求情,这不是像你的风格。” 老孙低声叹了口气,“今天是小姐的忌日,我有点心软,对不起。” 司薄年提步走去电梯口,“蔡长青招惹过不该惹的人,他该死。” 听到这句,老孙半个字也不敢说。 只能替蔡长青说一句,活该。 次日,律所。 张梦瑶冲好咖啡送到陆恩熙办公室,神神叨叨说,“师父,早上我看到林舒那个心机绿茶出去了,好像还挺开心的。” “然后?” “然后,你不觉得奇怪吗?孙少勇的官司她败给你,律师费就拿到那么一点点,还没有你一个零头多,但是她居然没挤兑你,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说起那笔钱,陆恩熙拿到佣金后,已经分成几笔打给了三个债主,每人拿到一部分,虽然是杯水车薪,也好过不声不响无作为。 “谈恋爱了?” 张梦瑶骨碌碌转动眼球,“经历过唐副主任那种满级大佬,她还看得上谁啊?说不定去见唐副主任了哦。” 陆恩熙抿一口咖啡,“她知道地址?” 张梦瑶嘿了嘿,“我不是跟她说了嘛?” 陆恩熙差点喷出来,“嗯??” “别激动别激动,我说了个假的。” 假的?那她应该见不到唐贺,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你说的哪儿?” 张梦瑶甩甩头发,帅气道,“我说在西林别墅区,为了吉利,还说是八号院,嘿嘿。” 西林别墅区好熟悉,谁在那住来着? “小心坑到别人。” 张梦瑶心说坑的就是她,拨弄桌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笑嘻嘻问,“师父,这些花到底是谁送的哇?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一周两次,羡慕两个字我们都说麻了。” 陆恩熙揉揉她的头发,“不告诉你。” 对,她想起来了,何居正就住在西林别墅区。 林舒天天去那边晃悠,会不会遇到何居正? 下午开会,张宇恒接了个赡养起诉,养子婚后拒绝赡养养父养母,还占着他们的房子当婚房,拒不归还。 律师们把养子痛骂一顿,随后案子交给了曹珊。 会后,陆恩熙接到司薄年的电话。 从墓地回来,陆恩熙刻意不去想那些事,他的名字一出现,许多细节又在眼前重现。 落下百叶窗,将办公室的空间密闭,陆恩熙划开手机,“司少,什么事?” 司薄年在开车,用的蓝牙耳机,声音很近很清澈,“你的车不开回去?” 陆恩熙道,“我下午过去开。” 昨天把车留在墓地了,但愿没贴条,大概率是不会的。 司薄年道,“那就直接来找我,我给你个地址。” 一听到要见他,陆恩熙本能的立起戒备,“有事?” “趁韩睿还有一口气,不看一眼?” 陆恩熙这几天东奔西跑,心里塞满杂事,把韩睿给忘了。 “我晚点去找你。” “不急,等你。” 第326章 真坏啊 这边,司薄年挂断电话,车子正好到达km大厦。 林修晨看到他的车开过来,快步走上去,“总裁。” 司薄年脚下的速度一点没减慢,轻快迅捷,修长的身形在大堂走出风景线,引得km不少人举目观望。 能在大堂看到总裁本尊,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奇观! 司薄年冷着脸,斜挑的眼尾有着不言而喻的杀气,“查到了吗?” 林修晨亦是大步跟随,两人一起掀起了不小的风潮,四野都是喷张的荷尔蒙,“查到了,保安部的小队长给蔡长青提供了您的住址和车牌号,拿了蔡长青十万现金。” 司薄年嘴角无声的勾起,“区区十万,出卖我的个人信息。” 林修晨按下电梯,vip平稳又快速的往上走,“还有一件事,这个保安,是副总裁的人。” “哦?”司薄年饶有兴趣地轻哼。 林修晨查出保安的资料,他入职时是司鸣部门招聘的,一开始负责司鸣那一层的安保,后来被派到次高层,专门负责总裁办,不大不小的队长,负责的事情却不少,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却能不动声色地观察司薄年的日常。 “总裁想怎么做?要不要现在做了他?” 司薄年讥诮,“在我眼皮底下竟然没人发现,挺会藏,既然他擅长这种事,那就提供他一点素材。” 林修晨当下明白了,总裁想传递虚假信息,让司鸣产生误解做出错误判断,“那……” 电梯门打开,司薄年率先迈出,受伤的手在裤袋里,完全看不出受伤,“我和戴家祥合作谈崩,司鸣应该不会放过拉拢他的机会,让他的耳目传递几条消息,给司鸣找个靠近戴家祥的理由。” 林修晨在心里赞叹,总裁果然腹黑狡猾,一招偷龙转凤成功将英国的项目全部归入km名下,将帝华的股份全数吸收,现在又要借刀杀人,“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给戴家祥的项目,好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能看到戴家祥哭天喊地的样子,至于谁来推波助澜,自然是暗中安插耳目的司鸣。 “司南在什么岗位?” 进入办公室,司薄年坐在大班桌后面,好像只是问今天温度多少。 林修晨道,“市场部的副总休产假,司副总把他安排进去了,对外说是先历练历练。” 司薄年打开文件,似笑非笑道,“不愧是新兄弟,职位偏好都一样。” 一个副总裁,一个副经理。 很有自知之明。 林修晨道,“要不要考察考察?” 司薄年扫完文件,签名,铁钩银划的笔墨落定,三个字力透纸背,“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先让他折腾,km的水虽深,他也折腾不出大风大浪。。” 林修晨默默在心里给司南点蜡,“晚上的活动……” “让司鸣参加,他不是喜欢抛头露面交际吗?今晚何居正一家都去,正好让他再献献殷勤。” 他现在依然对司鸣主动巴结何居正相当介怀,堂堂司家的男儿,竟然去讨好一个世家子弟,自降身价! 林修晨给司鸣也点了个蜡,“是,总裁。” —— 陆恩熙胜诉的新闻热度在律政圈降下去,但何家却依然津津有味的常念起,何居正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多少次从二叔嘴里听到陆恩熙的名字。 何劲松乐呵呵道,“哎呀!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侄媳妇人选啊!小陆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何居正打好领带,对着镜子整理西装外套,“二叔对她评价这么高,以后若是不能成为一家人,岂不是很失望?” “失望什么?叔叔别的不敢说,你的魅力可是毋庸置疑!要是连你都追不到,还有谁?” 何居正确认衣着妥帖,离开镜子,走出衣帽间,“她是个兰心蕙质有大格局的女人,不会愿意屈身在家长里短中,我也不想用婚姻捆绑她,那对她不公平。” 何劲松老大不乐意,“谁让你捆绑她了?若是你们能结婚,那么将来她在法律这一行可以大展宏图!别的不说,法院这一块,我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何居正认真看向二叔,话里有话,“二叔自诩公平公正从不徇私,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你还要不要今天的位子?” “哈哈哈!你小子啊!” 收拾停当,何居正道,“我去叫爸妈,今晚的活动牵扯到下一届的选举,只怕又要明刀暗箭。” 说话间,他经过一楼落地窗,看到别墅门外一抹高挑的身影。 又是她? 何劲松也看到了门口有人,打量之后问,“谁啊?” 何居正道,“天衡律所的一个律师,主打离婚官司,上次孙少勇的官司她也有参与,不过后来退出了。” “哦?这么说跟小陆是合作竞争的关系?她来干什么?” 何居正不解,又不好下定论,“上次我出门看到她以为她走迷路,没想到她又来了,也许住附近。” 何劲松不放在心上,继续念叨,“你倒是约约陆恩熙啊,我跟你二婶说了,她什么时候去,你二婶马上准备一桌子好吃的,你爸妈常年外派顾不上你,二叔不能不管啊。” 何居正头痛,“这事不能急,急了反而会把她吓跑。” —— 陆恩熙下班后打车去墓地,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启动自己的车,往司薄年发来的位置开。 半个小时后,停在一个正在作业的厂房外。 这是一家啤酒加工厂,很远就能闻到空气里浓浓的粮食压榨的甜味。 陆恩熙关上车门,甜味越发浓郁,刚开始觉得还挺香甜好闻,久了便有些恶心。 司薄年的车和她一前一后到达,车门打开又关上,走出一身哑黑色西装的男人,凛然冷漠的气质,与周遭环境宛若两个世界,“进去吧。” 陆恩熙审视厂房右侧烟囱里飞出的白烟,“你真会找地方。” 进厂房的路铺着整洁的石板,两边栽种的石榴树开满了火红的花,旁边是藤架和篮球场,环境倒是不错的。 司薄年道,“这是韩睿的工厂。” 陆恩熙脚步一顿,“他自己的地盘?” 司薄年勾唇,“韩睿被关这么多天,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更生气?” 何止生气,大概会后悔死。 陆恩熙笑了笑,“你还真是坏啊。” 第327章 磕一百个响头 司薄年接受了她的评价,“我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陆恩熙不在这件事上跟他争辩,在她看来,司薄年也的确如此,只要触及他的利益,下手之狠超乎一般人的想象,“韩睿名下的企业好像不少。” 司薄年道,“你很感兴趣?” 陆恩熙接触韩睿,是想借用他的资源,步步上升,如今却一点也不想了,连同和他有关的一切,她都觉得很脏,不愿触碰,“不感兴趣。” 司薄年鼻息里溢出一丝很淡的哼笑,“不想联合他的实力做成某些事?” 他的冷笑让她很不舒服,“以前不知道他是这种人,现在怎么可能?” 经过一排厂房,后面还有一个独立的仓库,蓝色的墙体,银色的双开大门。 因为知道里面是谁,连同这个房子都有些怪异。 司薄年刚来,就有人从不远处小跑过来,恭敬的颔首问候,“司少。” 哦,原来看守的人化妆成了工厂的工作人员,果然是司薄年的风格,滴水不漏。 司薄年点头,那人很机灵的开锁,开门。 看到仓库宽敞的内景,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和木箱,高的足足三四米,直达房顶,经过一排高高的箱子,后面是一大片空地。 韩睿就坐在椅子上,双手反锁于身后,嘴巴上贴着透明胶带,蓬乱的头发,猩红的眼睛,衣服歪七扭八。 再无半分西装革履的人样。 陆恩熙还没过去,工作人员先在四周喷了一遍消毒液,又喷了些空气清新剂,随后拿了两个干净的口罩,“司少,陆小姐。” 随即,又来两个人,各自搬来一把椅子,并排放好,若不是环境受限制,他们极有可能端来茶水糕点,布置一桌精美的下午茶。 陆恩熙拆开独立包装的口罩,戴上,心说真够细致的。 韩睿在这里关了几天,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折磨,他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等看清楚是司薄年和陆恩熙时,突然癫狂起来,呜呜呜呜急切的闷吼。 司薄年优雅落座,长腿交叠,周身的寒气无孔不入,“想说话?” 韩睿通红的眼睛越瞪越大,呜呜声更急切。 为了配合司薄年的造型,陆恩熙也坐了过去,果然,这个姿势更有威慑力,上位者的姿态瞬间聚拢在身上,很快便体会到了掌握生杀大权的滋味。 陆恩熙脸小,口罩遮住三分之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清澈出尘,“韩总,上次见面还在雍景轩的雅间,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呢?那天我晕倒了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韩睿的脸从涨红一下煞白,惊恐的看着司薄年,呜呜声小了。 司薄年抬手,往前轻挥。 下属走过去,撕掉韩睿嘴上的胶带。 终于可以说话,韩睿亟不可待的呼求,“司少,陆小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你们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吧!求求你们,求求你了陆小姐,咱们……咱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我和你父亲还是故交……” 陆恩熙脸色一下黑了好几度,“闭嘴,你也配提我爸?” 韩睿哭丧着脸,嘴巴哆哆嗦嗦,“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你什么?来到这儿,你以为自己还能站着走出去?” 韩睿听到陆恩熙强硬的语气,心里越发没底,这死丫头想干什么? 还有,她和司薄年怎么会这么熟? 司薄年竟然为了帮她,做到这个程度? 司薄年悠然的坐着,气定神闲,韩睿的死活全交给陆恩熙。 韩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向谁谢罪,“司少……我、我虽然不能跟您比,但我手里多少还有一些家底,您要是不嫌弃,我把公司的股份给你一半儿……不,百分之六十……七十!” 司薄年双手交织,垂眸看着指甲,“韩总的企业,司某怎么能要?” 貌似温润的语气,杀伤力却比任何威胁都要奏效。 韩睿膝盖软得坐不住。 完了,不为钱,那、那就是为命。 “司少,我一条贱命不值钱,不值当您动手啊……陆小姐,您千金贵体,可别弄脏你的手,您放我走,我自己解决这条贱命。” 陆恩熙看着他谄媚的老脸,恶心的感觉更浓烈,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将阴险奸恶与贪生怕死都表现的这般极致? 狗永远是狗,人却不一定永远是人。 她再次见识到了。 陆恩熙隔着口罩,冷漠的笑容看不分明,“韩总当年凭借我爸的投资建立今天的企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点小忙,你竟然要对我下手,你说,这么大的仇,我该怎么算?” 司薄年靠着椅背,但笑不语。 陆恩熙学的倒是挺快,有模有样的。 他还记得上次审问王景春时,她只是躲在他身后,畏惧瑟缩,如今却能拿出不算锋利的爪子,主动捕猎。 进步很快。 韩睿冷汗湿了后背,也湿了脸,粗厚的手指在身后用力挣扎,麻绳磨损手腕,竟也感觉不到疼,“你……你想怎么样?” 陆恩熙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男人,“有刀吗?” 男人双手将匕首奉上。 陆恩熙拎在手里掂量掂量,“看上去挺锋利的,从哪儿下手好呢?” 韩睿一下子彻底软了,裤子哗啦啦湿了半截,“陆、陆小姐,我知道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全给你,你不是要钱吗?我的钱你全都拿走!你拿着钱,还债也好,远走高飞也好,随便你……” 陆恩熙狠狠皱起眉头,“钱?这是钱能解决的?” 匕首锋利的雪刃贴到他脸上,留下一道残影。 韩睿脸上一凉,心脏停了片刻,“你……你……” 他还没你完,陆恩熙将匕首往下一滑,割破了他脸上的皮肤。 第一次拿刀伤人,陆恩熙心里很憷,这个动作是她酝酿很久才做出来的,伤口并不深,但很有威胁效果。 韩睿当即大喊饶命,将所有能保命的恳求都说了一遍。 陆恩熙收回刀子,让鲜血滴在地上,“韩总既然这么大方,那就先写个声明,你名下所有资产,全部捐出去,至于你,跪下磕一百个响头,永远滚出洛城,别再让我看见。” 第328章 律师函,对立面 “陆恩熙,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韩睿一听到她说磕一百个头,顿时被羞辱的面目狰狞,士可杀不可辱,她在故意刁难,让他彻底颜面扫地往后没办法做人。 这比杀了他还折磨。 陆恩熙浅笑,清澈眼眸看不到太多戾气,匕首锋利的利刃给她增添了不少气势,“是吗?韩总觉得屈辱?” 韩睿一张老脸无处可放,怯懦的望了望司薄年,可他纵容着一切,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你现在缺的不就是钱吗?据我所知,你父母都还在美国,至今没办法回国,我名下的资产替你还债虽然差的多,但是……总能应急,也算是报答你父亲当年的恩情,你……你说呢?” 有些钱陆恩熙想方设法去争取,但有些,就算放在她眼前,她也不想要。 就算拿到了,用它们暂时缓解压力,往后也会是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儿,每次想起来都会恶心膈应无法释然。 韩睿拱手将他名下的资产全部转给她,她也不屑多看一眼! 冷哼一声,陆恩熙道,“韩总说这么多,我一点也不心动啊,我只想看看韩总跪下求饶是什么样!” 她过不去差点被他轻薄的阴影!韩睿必须彻底臣服,承受同样的屈辱。 陆恩熙冷下脸,“松开他。” 两个男人将韩睿的双腿松绑,但他膝盖还是软的,站的摇摇晃晃,“陆、陆小姐……” “跪下!” 她不想再听韩睿废话半个字,也不想再多看他那张丑陋的老脸。 司薄年一眼扫过杵在那里瑟瑟发抖的韩睿,“韩总是不会,还是不愿意?” 韩睿哪敢跟司薄年讨价还价,牙齿快要咬断,强压住血压,在保命和尊严之间,只能选择前者。 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陆恩熙背过身,气愤让她胸腔发胀,柔和的面部也因为情绪的压力而紧绷,“替韩总数着。” “是。” 交代完要做的事,陆恩熙将匕首丢在一边,经过司薄年身旁时低声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她并不想站在这里等待韩睿磕完头,只要发泄出心里淤堵的那股气也就罢了。 司薄年起身,跟上她先迈出的步伐,走出仓库大门后,呼吸一口外面清爽干净的空气,“我还以为你会心软放过他。” 陆恩熙承认自己有一瞬间心软了,不忍心看着一个长辈承受这么多,可想到他那天阴险丑陋的表情,他说的那些侮辱性极强的话,她便无法给他好脸色。 忍这个字,她受够了。 “他不配被原谅,可惜我还是不够狠心,不然我就当场切了他的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女性做那些事。” 司薄年轻笑,“这有何难?” 他让陆恩熙过来,只是让她彻底出一口气,她用自己的做法,他自然也有他的方式还以颜色。 磕头认错,这种做法说到底还是妇人之仁。 陆恩熙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后来陆恩熙才得知,韩睿的公司破产,他背上了巨额债务,每天过着躲躲闪闪的日子,他双手在意外中全废,妻子孩子也离开他另立门户,他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离开厂房,陆恩熙和司薄年分别站在各自开来的车前。 想想司薄年提供的援助,陆恩熙迟一步上车,主动说,“你最近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再陪你去一趟滨城。” 司薄年道,“再说吧,最近忙。” 陆恩熙不好多问,只是点头道,“那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随时联系我……” 就在此时,司薄年的电话响了,他看到号码,眉头起了不大不小的折痕。 陆恩熙主动道,“没事,你接。” 司薄年将手指从红色挂断键移到绿色上面,划开,“说。” 冷淡的语调,上位者的威压又回到他身上,严丝合缝的拼凑出长期手握大权的气度。 “嗯?”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陆恩熙清楚看到司薄年往她这里送了一个短促的目光,似乎此事和她有关,但他动作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有没有这回事?” 对方又解释了一长串。 看得出司薄年在隐忍对方,暂时没发泄,但他声音明显更冷了,“谁接的?” 这次对方回答的很简单。 司薄年的耐心被逼到临界点,“收拾干净烂摊子,否则滚出这个位置。”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或许牵扯到集团利益,陆恩熙不便多问,看他脸色不好看,关心一句,“你还好吗?” 司薄年稍作迟疑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没事。” 也许是她太敏感想多了,总觉得司薄年有话要说,“是不是想说什么?有什么你可以直说。” “没事。” 上了车,司薄年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捏了捏眉心。 【说。】 【总裁,是我……明远科技那件事好像没办法通过和解处理,长征集团铁了心要跟咱们打官司,天衡律所接了他们的诉状,律师函递到我办公室了。】 【有没有这回事?】 【这个……我们技术部门排查了同一批次的产品,合格率高达99%,只有少量成品因为技术漏洞,残留了一些有害物质,但含量是否足以致癌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参数来比对,毕竟我们没办法拿去做活体实验,长征那边咬定是技术问题导致员工罹患癌症,分明是借题发挥,尤其是他们的大股东唐菲,简直骂到明远鼻子上,态度十分嚣张。】 【谁接的?】 【天衡的副主任唐贺,还有一个姓陆的律师。】 司薄年能确定,姓陆的就是陆恩熙。 如此说来,陆恩熙早就知道明远科技被告,那么她一定也知道明远真正的老板是谁。 为何他们接触这么多天,她一个字都没说过,也没问他一句? 职业要求?保密协议? 只怕并非那样。 更重要的是,她既然知道明远的老板就是km,为什么还要参与进来?这样以来便意味着他们将站在利益的对立面。 她和唐贺合作接下这个案子,大概也知晓唐菲就是唐贺的姑姑,她就那么想借用工作的机会联合外人给他难堪? 想到这么多,司薄年的眉头已经深深的凹了下去,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疯狂前奔。 第329章 大场面求婚 司薄年的劳斯莱斯性能各方面碾压她的代步车不知道多少倍,可也不至于才两分钟就抛下她那么远吧? 陆恩熙也没打算追上他,反而在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时,脑子清明了不少。 司薄年那通电话接的很不舒心,应该是让他恼火的事情。 会是什么? 明远科技的案子吗? 唐贺让她参与这个案子,她没拒绝,因为站在职业立场,她不觉得替受害者发声有什么问题,她手中拿到的证据全都指向明远科技的那批问题家装,受害者们正躺在医院承受癌症的痛苦,各方面信号都告诉她,明远有问题。 她没主动和司薄年提及此事,是心里有一丝侥幸,想着以他的身份,大概率不会亲手插手,更是期待着司薄年可以公正客观的看待子公司的纰漏,大胆承认错误,给受害者足够的赔偿。 若是这个案子能够庭下和解,那便是两全其美,否则…… 想到这次将和司薄年对立,陆恩熙有些头痛。 夜幕降临的洛城,灯火辉煌,车子走过闹市主干道,两边行人如织,等绿灯时陆恩熙才注意到,广场的led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求婚视频。 洛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场外屏幕对外开放,基本上都是各大品牌商买断,在节日时段滚动播放广告,偶尔也有个人租赁某个时段做宣传,但这么大场面的求婚好像还是第一次。 视频上,女孩的成长过程正以图片和视频的方式回放着,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而后两个人谈恋爱的亲密合影,美好日常…… 看得出男生很用心,把女孩拍得也很美。 陆恩熙看着自己的无名指,那里曾经套着昂贵的婚戒,可现在连影子都无处可寻。 至于这种浪漫蚀骨感人至深的画面,她和司薄年更是从未有过。 离婚的三年后,她看到别人的小幸福,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还是司薄年。 滴!!!! 身后的车催促,陆恩熙把注意力拉回来,车子很快就离开十字路口,心里编织出的粉红色的梦幻,也被车流冲散了。 三天后,陆恩熙看到一则新闻,蔡长青因和徐飞共同谋取不法利益,被一张逮捕令送入看守所。 视频上的蔡长青面部打了马赛克,双手戴镣铐,在几名警察的护送下进了警车。 这个动态在社交媒体上火了一把。 随后,有人爆出浅水湾是个“问题场所”,里面经营的项目涉及灰色地带,当天被勒令查封,执法现场被路人拍了下来,里面的工作人员有一部分上了镜。 接二连三的事件串联起来,引起亿万网友的热议。 陆恩熙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徐飞的女人。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躲在好几个女孩身后,看上去十分憔悴。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命运?离开徐飞的庇护,离开浅水湾,她还有未来吗? 如果她也涉及非法生意,只怕往后的十年都不要奢谈生活。 “师父?” 陆恩熙想事情出神,没注意到张梦瑶什么时候进来的,“下次记得敲门。” 张梦瑶无辜诉苦,“我敲了,手指头快敲断了,师父你看什么呢这么投入?” 陆恩熙将手机拿给她,“浅水湾被查,里面的香槟宝贝们揭开神秘面纱,作为法律人有什么想说的?” 张梦瑶嗤之以鼻,“什么宝贝,一群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居然出去卖,活该!!我才不会同情她们!” 陆恩熙道,“你不觉得她们有真感情?” 张梦瑶呵呵,“师父你一定是太善良了,才会觉得她们有情,她们啊,只会对钱有情,那些男人要是没钱没能力养她们,她们转身就能找下一个,我们在学校做案例分析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男人养了个姑娘,三年打款超过两千万,后来男人公司破产走投无路去找女的,结果,那女的二话不说把人推出门,没多久又榜上一个,那个男的把她告上法庭,两个人吵的那个一个激烈,那叫一个难看。” 这类的案件陆恩熙不止一次听说过,还有些男人打赏女主播,试图发展成线下的恋人,最后走上漫漫维权路。 陆恩熙道,“七天行政拘留,5000元罚款,没有身份背景的人被抓获基本上过几天就风平浪静了,但这里的客人身份都不一般,若是深挖下去,我猜会咬出不少好玩儿的事。” 张梦瑶兴致盎然,眼睛里都是八卦的小火苗,“谁呀谁呀?师父你知道吗?” 陆恩熙含笑道,“这个得问宝贝们。” 张梦瑶钦佩的双手抱拳,“不愧是师父,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足见深不可测的功底,嘿嘿。” 当天下午,警方便透露,浅水湾的工作人员供认数名“恩客”名字,不乏有身份有地位的商人,还有演艺圈的人。 浅水湾背后的老板是谁?直接就被端了? 那么蓝星会所呢?它能不能永远平安无事的经营下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个奢靡的逍遥圣地,又会隐藏什么服务? 摇头将头脑里纷乱的思绪挥散,陆恩熙给张梦瑶布置工作任务,“明远科技的资料,汇总后交给我。” 张梦瑶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师父,自从接这个案子,我走路都不敢闯红灯了,晚上也不敢去夜市买烤串了,总觉得有人要害我,我还给家门口安装了三个摄像头,搞得我爸妈以为我得了精神病。” “出事有副主任顶着呢,你怕什么?该干嘛干嘛。” 说着,陆恩熙电话响了。 她手机放在那里给张梦瑶看新闻没拿回去,屏幕上跳出来的“司少”二字,清晰的闯入张梦瑶眼里。 “妈呀!!!” 张梦瑶一个机灵,抱着资料后退两步,“师父!师父!!他肯定是来威胁你的,你你你不要怕啊!” 陆恩熙做了个吐纳的动作,拿起手机,还没接听,屏幕上又跳出来一个号码,两个号码重叠,左右下角各有两个红点和绿点。 这个号码的备注是唐副主任。 张梦瑶直接把嘴巴给捂住了,手指缝儿里漏出小声儿,“师……父,我去找个锅盖……” 这是什么修罗场?是她能看到的吗? 两个号码都没挂断,互相冲击,好像在较劲和角逐。 陆恩熙压了压太阳穴,然后唐贺的号码挂了。 还没等她来得及接,微信视频邀请发过来…… 第330章 丑媳妇见公婆 司薄年的来电一分钟后自动结束,唐贺的视频邀请还在顽固地嗡嗡响。 陆恩熙切换成语音模式,“唐副主任。” 唐贺等了半天才听到陆恩熙的声音,语气不耐道,“工作不汇报,邮件不回复,电话也不接了,想罢工?想起义?” 张梦瑶很识趣的抿唇不发出声音,悄喵喵退出办公室,显然这不是她该面对的场面,为了保命还是赶紧撤吧。 上次从唐贺家逃离后,接下来的工作都是线上交流,平时没事陆恩熙从不主动打扰唐贺,就怕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听他每个字都咬着牙,并不意外,“副主任的邮件案件的资料看完后会做个汇总,我交给小梦去做,大概明天可以递到你手里,副主任要是急着拿到,我让她加班完成。” “你以为我打电话就是为这个?” “不然呢?” 唐贺的坏心情隔着屏幕传递的一清二楚,就差将自己的脸从无线信号里甩过来,“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伤这么重,腿差点废了,作为下属,作为朋友,不该探望探望?” 陆恩熙最怕唐贺聊这些,想转移话题又不行,只好硬着头皮道,“副主任误会了,这几天我在打孙少勇的官司,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 唐贺迫不及待打断她的托词,“官司打完了,晚上过来,上次你走的着急我爸妈都没见到你,今天特意在家里等着呢,你来吃晚饭。” 猝不及防的邀请,让陆恩熙头皮发紧,她无奈的将手指塞入发丝之间,扯了扯发根,“副主任,我见你父母干什么?员工合同没有和领导父母搞好关系这一项,恕我直言,这不合适。” 唐贺闷哼,“你今天的身份是朋友,不是员工,吃过饭咱们谈谈明远的问题,还有,今晚不光我父母在,我姑妈也在,她是长征的负责人,主抓本案的细节和大方向,你懂我的意思。” 唐琳也在? 和当事人见面自然应该,只是约的地方实在不妥。 陆恩熙内心挣扎半天,“副主任,谈工作还是选个办公环境比较好,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安排,到时我和唐女士……” 唐贺义正言辞,“我腿伤了出不去,除了在家里谈还能去哪儿?总不能让我坐轮椅去办公室吧?” 陆恩熙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我会准时过去。” 这边,唐贺放下手机,心满意足的哼了段广场舞名曲,冲沙发上的母亲说,“你不是好奇我喜欢的女人什么样吗?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唐母兴致不高,对于儿子的品味,她素来没认可过,别的不提,上一个林舒就让她哪儿哪儿都不满意,也不知道儿子喝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交往两年多,她甚至怀疑儿子这辈子选老婆好不到哪儿去,基本上定性了。 “你的品位要是有你爸爸一半好,我们也就不操心了。” 唐母贬损儿子的同时同时夸了自己和丈夫,这让一旁坐着的唐父也心情愉悦,振振有词道,“我们对未来儿媳妇要求也不高,就一点,别是律师。” 唐贺抓了抓脑门垂下来的一缕刘海,“你们有职业歧视,律师有什么不好?智商高,逻辑清楚,和我有共同话题,既能做工作伙伴又能当灵魂伴侣。” 唐母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妈不知道?你们这行的女人,一肚子心眼儿,说句话绕十八圈,很简单的事情非得说出别人听不懂的样子,往后要是结了婚,你且等着吧,把你手里那点资本榨干吃净。” 唐父点头认同,眼神里充满着对律师这个行业的偏见和抵触。 就像他们一开始就不支持儿子进入律政圈子,而是希望他老老实实回家担负起家族事业,也让减轻他们的负担,早些退休。 唐贺靠着轮椅的椅背,舒舒服服放狠话,“今天我要让你们彻底颠覆对律师固有的偏见!姑妈快到了吗?” 唐母道,“说是有点事耽误了,下班高峰期可能会堵车。” 这边。 临时去唐贺家,陆恩熙不好意思两手空空,下班后去附近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又给长辈买了些营养品。 唐贺那样的家族并不稀罕礼物,她送的也只是一份心意,至于用不用,会不会转身丢掉,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买完东西出来,陆恩熙拉车门的时候怔了下,她的车被人刮了。 留下一道足足二十公分的划痕。 而旁边停靠的白色路虎后面车门一侧,在同等高度的位置蹭上了一道黑色烤漆,很显然是车主倒车入库时刮的。 这是律所配备的工作用车,陆恩熙不确定能不能拿到保险理赔,加之是对方全责,她必须跟和车主交涉清楚。 路虎挡风玻璃里面没放联系方式,车牌号倒是很吉利,尾号6888,典型的车牌号比车贵。 她坐在车里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迟迟不见车主过来,而距离和唐贺约定的时间一点点逼近。 就这么开走,岂不是很吃亏? 但第一次见唐琳若是迟到,似乎更不合适。 无奈,她只好写个便条压在路虎的雨刷下面,以期对方可以主动联系。 而她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唐琳便匆忙从商场走出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雨刷上的便条。 很清秀漂亮的字体,应该是出自女性之手,后面写有一串手机号码。 她走到车后,果然看到一道黑色刮痕,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觉得挺晦气,便打电话给助理,另外开一台车过来。 换上卡宴,唐琳给唐贺打电话,“出了点小意外,我晚点到,你们先开始。” 陆恩熙到唐贺家里,心情与上次截然不同,接待她的女佣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双手接过她的礼品盒子,客客气气道,“陆小姐里面请,少爷他们都在客厅呢。” 这份过度的热情给陆恩熙制造了莫大的压力,视线越过玄关和屏风,隐约看到几道人影,愉快的交谈声正从那边传来。 压力顿时更大了。 听到佣人说客人已到,唐贺迫不及待滑动轮椅出来迎接,抬眼看到清丽漂亮的身影,眼睛迸发出光芒,“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陆恩熙皮笑肉不笑,“副主任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唐贺再无半点打电话时发火的模样,脸上笑容满到外溢,“我一个病号忙什么?你随便打扰,就怕你不打扰。” 陆恩熙:“……” 跟在唐贺身后,绕过屏风走向客厅,这一刻陆恩熙感觉自己像拜见公婆的准媳妇,心里好像蚊虫乱咬。 鼓了鼓勇气,她颔首微笑,“叔叔,阿姨,你们好。” 第331章 做梦喊人家名字 唐母对儿子喜欢的女孩,一开始就没抱有期待,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即便听到儿子在后面一头热的开场白,也提不起半点兴趣,继续和丈夫聊天喝茶。 直到陆恩熙从屏风那边走过来,视野里多了一抹纤瘦的影子,才不紧不慢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女孩高挑的身材,踩着并不算高的高跟鞋,规规矩矩的夏季雪纺材质西装上下套,瓷白的脸儿,乌黑浓稠的发丝,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怀中鲜艳的花束增添了鲜活与朝气。 惊艳之后,唐母的眼睛骤然缩了缩,脑海中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然后她眼神飞快往丈夫身上飞去,“这……是?” 显然,唐父也被陆恩熙的外貌惊到了,倒不是她的姿容美丽,而是熟悉感,熟悉到可以将时间翻转,带他回到三十年前。 像,实在太像了。 她和记忆里的女孩简直一模一样,如果时间不曾带走那个女孩的美丽,那么便是今日的模样! 唐父几乎失态的站起来,但想想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又逼着自己坐下,望着花束后面娇艳的脸,尽量自然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贺心里暗爽,他就知道,陆恩熙的出场一定会惊艳他们,不过爸妈的反应比他想象的更大,完全被震撼了,“爸妈,她叫陆恩熙,是我们律所的律师,你们要是稍微看看律政圈的新闻,一定认识她,她前不久才打赢一场官司……” 儿子还在滔滔不绝的数算陆恩熙的战绩,唐父的脸色逐渐白了,他攥着手中的玻璃茶杯,茶叶因为他手臂的摇动而小幅度的晃动,“你……你姓陆?” 这样以来,他心中的怀疑基本上坐实了。 陆恩熙不明所以,她的出现让两位长辈那么吃惊吗? “是的,我姓陆。” 唐母发出一声很低的笑,包含着讽刺和无语,“真是有缘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遇到,我刚才的话实在是说错了,你们父子俩的品味,应该是如出一辙。” 陆恩熙不明白她在讽刺什么,只是感觉周遭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唐父轻咳一声,又仔细打量她,“……坐,坐下说话。” 唐贺热情的接过陆恩熙手中的鲜花,笑呵呵道,“坐这里,喝什么?茶怎么样?喝的惯吗?” 看到儿子的殷勤样子,唐母简直要把靠枕给扣出个洞,“陆小姐,今天泡的绿茶味道挺不错的,你肯定喜欢。” 她亲自倒了一杯绿茶,淡淡绿色从透明玻璃杯透出来。 陆恩熙总觉得她咬定的“绿茶”二字,话里有话,接过茶杯,放在面前,点头说了声,“谢谢阿姨。” 唐母不应声,似笑非笑道,“你是我儿子的下属啊?” 陆恩熙眉头微微一拧,她怎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唐副主任是律所的合伙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 唐母余光往丈夫那里飘过去,弯着眼睛端起水杯,轻抿着,“领导请下属来家里吃饭,还特意让父母在场,他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的。” 陆恩熙道,“阿姨你别误会,我今天上门打扰,只是因为唐副主任腿伤不方便出门,只好约在家里谈工作。” 唐母一下笑出来,“你多大了啊姑娘?这种理由也信?你可是律师,智商不低的哦,要真是工作需要,别说腿不方便,就算他脑子坏了,也不可能要求父母在场,难不成他已经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得监护人代为行使职权?” 唐贺是男人,神经线条比较粗,一开始没听出母亲话里的讽刺,这下可算听懂了,黑着脸道,“妈,你说什么呢?她不愿意来家里,我费很大劲才劝让她过来跟姑妈谈案子,怎么一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唐母放下水杯,态度坚定,语气生硬,“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是不是我儿子?” 气氛瞬间冷到冰点,陆恩熙坐在那里显得格外突兀。 都说当着外人不教训孩子,唐母这一番训词,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陆恩熙欠身道,“唐副主任,工作上的事还是改天再谈吧,我不打扰了。” 唐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 陆恩熙来谈工作,却莫名其妙被第一次见面的长辈讽刺,心里不舒服,脸上也挂不住,“不用了副主任,案子我会另外约时间和唐女士聊。” 唐贺着急道,“五分钟,你等我五分钟,我很快就过去。别走,别走啊!” 随即,佣人快步过来,邀请陆恩熙去偏厅稍等。 陆恩熙离开后,唐贺嗓音拔高,“妈,你干什么!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今天吃枪药了?你再对律师有意见,也不能做的这么难看!” 唐母冷哼,“老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一家子都是狐狸精,你指望我对一只狐狸友好?你妈还没大度到引狼入室的程度!” 什么老狐狸小狐狸?唐贺听迷糊了,“爸,什么情况?” 唐父闷闷的吐了口气,“你妈妈小题大做,三十多年前的事还放在心里。” “到底怎么回事?” 唐父实在不愿意在儿子面前开口,“算了……” “你们不说也行,陆恩熙我是认定了,非她不娶。”说完唐贺就转动轮椅就要走。 唐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陆恩熙的妈,是你爸的前女友!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问,看她敢不敢承认!” 唐贺的手停在轮椅轱辘上,愣了下神才回头,望着一脸沉默明显是在默认的父亲,“真的?” 唐父皱眉,“多少年了,我都忘了,也就你妈一直过不去。” 唐母一哼,抱臂陷在沙发上,“是我过不去还是有人过不去,也不知道谁深情款款的对着三十多年前的破烂发呆。” 唐贺脑袋有些晕,他爸的前女友竟然是他喜欢女孩的妈?他怎么会遇到这么离奇的情况? “爸,你们……断了联系了吧?” 唐父义正言辞,“我要是不跟她断联系,当初陆氏集团出那么大的事,我会坐视不理吗?我就是怕你妈多想,连问都没问一句,你看你妈,点火就着,简直不可理喻。” 唐母手臂一甩,将靠枕摔在地毯上,“你再说一遍?啊?做梦都喊人家名字,谁不可理喻!” 第332章 踩着雷点过来 “爸……”作为晚辈,唐贺对父亲的感情史不好说什么,若是眼前人是他的朋友,他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兄弟你牛皮。 但放在父亲身上,搞笑成分便被一股凉透心底的郁闷取代,脑袋嗡地一响,彻底无语了。 唐父道,“我说过多少次,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只有你,咱们一起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你陪我吃了这么多的苦,我能忘恩负义吗?你说你……”他叹息着望向气哭的妻子,“你就是心里有疙瘩始终解不开,总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唐母彻底委屈到了,肩膀一抖,眼泪夺眶,无助地看着儿子,“你听,听到了吗?我连说都不能说一句,当年你爸爸公司发展遇到瓶颈,差点破产,要不是我到处奔走找关系,累断腿帮他牵线搭桥,他能有今天吗?就这样,还对那个在他最难的时候丢下他不管的女人朝思暮想!” 唐贺不想窥探父母当年的爱情故事,更不想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讨论,而且从他的观察来看,父亲对母亲的关心爱护不是假的,也假不了这么多年,但母亲的眼泪也绝不是装的,更没必要为了抹黑陆恩熙演戏。 所以……谁错谁对? “等会儿……妈,你说那个阿姨在我爸最难的时候离开她?那……你和我爸当时是什么关系?” 唐母咬牙切齿,“呵呵,什么关系?问你爸!” 她脸上的冷笑像承受了风沙之后的水泥地,板结成块无法动弹。 唐父双手抹了把脸,心塞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我和你妈妈是家里安排的,双方父母希望我们在一起,为了不忤逆你爷爷奶奶的意思,我没直接明说。” “你的意思是,当时你和那个阿姨正在交往?完了我爷爷奶奶不同意思你们在一起,又安排你和我妈相亲?然后我妈以你女朋友的身份跟你交往?” “胡说!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我当时跟你妈说,我心里有人,不想耽误她。” 唐母怒道,“你是说我死皮赖脸的粘着你?知道你有女朋友还死缠烂打?怪我插足你们的感情?行,我现在给你腾地方,你们继续相亲相爱,再续前缘。” 唐父忙去安抚妻子,一张脸愁容密布,“你小点声,家里有客人……我没那个意思,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只是……怪我没有把感情处理干净,我道过歉,你也接受了,现在怎么反过来还……” 看妻子哭成了泪人,再多的解释只能增添矛盾,唐父住口不再说。 唐贺虽然没亲眼目睹,也隐约能感觉到当年母亲对父亲的心思,她知道父亲心有所爱,但不想放弃这个男人,于是继续等待和追求,直到父亲的公司发生变故,她更是殷勤奔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爸爸喜欢的女孩跟他分手了,母亲恰好趁虚而入,既填补了他感情的空白,又帮他的事业重回巅峰。 但她留住了父亲的人,却没能完全得到他的心,还时不时的听到父亲对前女友的留恋…… 事实可能有出入,但大致应该如此。 那样的话,陆恩熙的母亲岂不是一个绝情狠心的女人?竟然丢下苦难中的男朋友,转身嫁给了别人? 都说女儿随妈妈,看陆恩熙的为人处世,唐贺很难把她母亲往那种形象上联想。 唐贺挠挠头,“爸妈,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谁都看得出来你们多般配多幸福,没必要为了以前的人影响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至于陆恩熙,我们是我们,两代人的恩怨没必要搅合在一起,你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儿,对吧妈?” 唐母看了眼偏厅,咬住牙根,“你要是真缺女人,去找那个林舒也比她强。” 晕死!!! 她妈肯定是气糊涂气魔怔了,竟然反过来替林舒说话。 唐贺压住讲道理的冲动,不断默念这是亲妈这是亲妈,得动之以情,“妈,林舒只是想借用我的身份往上爬,不是真心爱我。” “那又怎么样?换成哪个女人不是这么想?你既然有这么好的资源,就得做好被人利用的准备,但是我也提醒你儿子,有些女人只能一起享福,别指望一起患难。” 唐父看妻子情绪激动言辞越发过分,起身拦在她面前,对儿子挥挥手,“你去看看她吧,这里交给我。” 唐贺心情格外复杂,迟钝的滑动轮椅,慢吞吞走去偏厅。 他该怎么和陆恩熙解释? 往后又要如何化解母亲对她的偏见? 本来陆恩熙对他就没那么多热情,中间还插着个司薄年,这下可好,又来了一段父母爱情。 陆恩熙面朝窗户站着,迟迟等不来唐琳,想着要不要不辞而别。 不知道唐家父母为何那么大敌意,难道是因为陆氏破产,家里背负的骂名让他们反感? 这么想也可以理解,谁愿意跟一个躲在国外的“老赖”打交道? “想什么呢?” 唐贺声音温柔不少,生怕说的重了会把陆恩熙吓跑。 陆恩熙回头,一眼就看出他在强颜欢笑,“你爸妈没事了?” “他们从年轻就爱吵架,越吵感情越深,习惯就好,不关你的事,你别介意。” 陆恩熙当然不会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你姑妈呢?怎么还没来?” 唐贺心想,还好姑妈没踩着雷点过来,不然家里不得爆炸么? “她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今天估计来不了,要不……”邀请她留下吃饭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话锋一转道,“我先送你回去,改天咱们约外面。” 陆恩熙求之不得,“你休息吧,我回去。” 走出别墅区,陆恩熙将车速加快,脑海里不断回放唐母恶意的眼神,还有唐父的震惊。 他们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车子下高速,陆恩熙电话响了。 看到是母亲的来电,她忙把车子靠路边停下,调整好情绪才接听,“妈。” 陆母柔声道,“没打扰你工作吧?” 每次妈妈打电话都小心翼翼问有没有打扰她,那份小心让她无比愧疚,“你是我妈,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给我!以后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 陆母笑道,“我是想着你一个人在那边,已经很辛苦了,不想给你添麻烦呀。” 陆恩熙被妈妈的柔声细语一说,眼泪快要出来了,瘪了瘪忍回去,“我挺好的,工作也很顺利,就是想你们。” 陆母道,“爸爸妈妈也想你啊……你哥说,过几天有个机会可以回国一趟,你知道吗?” 陆恩熙的神思彻底清醒了,浑身一震,抱着手机追问,“回国?什么时候?办什么事??” 第333章 司少喝醉 “他没跟你提过?”陆母马上有种犯错的感觉,以为自己这通电话打错了,是不是暴露了儿子不愿意说的事? 陆恩熙怕妈妈不肯往下说,便顺着话题编了个谎话,“前几天我哥打电话说有点事情跟我聊,临时被人喊去忙就耽误了,还没来得及呢。” 女儿如此说,陆母稍微宽了宽心,实在是这些年被颠沛生活磨得厉害,心态不如以前那么强大,几乎草木皆兵了,“你哥的餐厅开张以后,生意还是不错的,国内有人想跟他谈合作,我也不清楚什么样的合作,对方实力雄厚,还说办法帮他过安全检查。” 陆恩熙第一反应就是司薄年。 哥哥是被执行人,一旦回国,唯一的结局就是人刚下飞机就被检察院带走,这么大的风险,他怎么能贸然出来? 除非司薄年给他打了包票,确保他平安往返。 陆恩熙附和着笑道,“我哥就是厉害!店刚开就有人看上他这个人才啦!你相信我哥的实力,开个小饭馆太屈才了,我哥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呢!” 陆母苦笑,“净胡说,当什么大老板,这样安稳的过一辈子我们也知足了。” 陆恩熙套不出更多话,便结束了哥哥的话题,沉吟后问道,“妈,你和唐氏企业合作过吗?” 陆母疑惑,“哪个唐氏?” “唐昱成,唐皇集团的董事长。” 外界都统称唐皇集团为唐氏,陆恩熙以为这么说母亲便知晓。 陆母这些年接受治疗,记忆衰退严重,何况她对于洛城的往事总是刻意遗忘,记得的都是些美好回忆,因此不刻意回想,便记不起许多的恩恩怨怨。 女儿提到唐昱成,她恍惚一下,慢慢道,“我认识他,但不是合作,而是……” 母亲欲言又止。 “而是什么?你们是朋友?” 陆母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啊?你在替唐皇集团打官司?” “也算是,不过不是唐昱成本人,而是他妹妹唐琳,今天我去唐家,他看到我好像特别惊讶。” “噢……”陆母掂量着话题的轻重,简单道,“我年轻的时候,和唐昱成交往过,但是后来发生一些事,就分开了。” 啊??? 这个回答太让陆恩熙意外了,她想着大不了是家族丑闻被人鄙视,怎么还牵扯到了父母那一代的感情纠葛? 这就难怪了,唐贺的妈说话那么难听,还故意给她倒绿茶。 “你们交往的时候,他有别的女人吗?” 怎么看唐母的反应,是她妈妈抢了唐昱成。 陆母道,“没有啊,我们交往一年多,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只是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外公外婆也不看好我们的感情,我们就迟迟没有下一步,再后来……你外公病重……不说这些了,你既然和他们合作,就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好好打官司,上一代的那点事,不重要的。” 妈妈觉得不重要,唐母却好像始终放在心里,相当介意啊。 陆恩熙不敢多问,怕触发妈妈的情绪,乖巧道,“我知道的妈,官司我好好打,争取胜利!” 至于和谁打,她决定咬死不说。 陆母又叮嘱一番,让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找个男朋友,别把自己耽误了。 陆恩熙一一应下,半句不顶嘴。 放下手机,她想着哥哥即将回国的事,心脏扑通乱跳,简直激动到不行。 手指滑到今天的未接来电,笑容一点点凝聚在嘴角。 她差点忘了,司薄年的来电她还没回应。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没再打来,应该并不紧急……吧? 那她还有必要回一个吗? 但想想母亲说的事,陆恩熙又有点担心,司薄年会不会刚好就是想跟她聊大哥? 心里两股力量左右拉扯。 悦耳的和弦铃声在耳边响起,陆恩熙暗自嘲笑,和司薄年的博弈,她好像从没赢过。 二十多秒后,电话被人接通,声音格外低沉,嘶哑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割伤过,“喂。”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看到。”所以没接。 她竟然在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 更鄙视自己了。 司薄年好像也不在意她为什么错过来电,“你在哪?” 陆恩熙看了眼路牌,“朝阳路。” “开车了?” “嗯。” “来蓝星。” “现在?” 司薄年在蓝星或所,要么是和贾宴清那些人在一起侃大山,要么是会见重要的客户,不管哪一种,她过去都不合适。 “我喝多了,来接我。” 说完,电话挂了。 他喝多了,不应该让林修晨过去吗?或者老孙,怎么就落在她头上了呢? 电话再打过去,没人接。 他身边没人?林修晨也喝多了? 烦! 朝阳路过去刚好在一个方向,陆恩熙启动车子,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蓝星门外。 大厅经理一见她,殷勤地迎上去,“陆小姐。” 陆恩熙情愿自己是个透明人,她实在不乐意在司薄年的地盘上刷存在感,“我来找人。” “好的陆小姐,这边请。” 一路畅通无阻,陆恩熙搭乘vip电梯直达三层,电梯口便是司薄年御用的包厢。 抬手,又停下,她不确定等下门开后是什么情景。 闹哄哄的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明争暗斗? 还没等她纠结好,双开的裱金大门从里面缓缓开启,走出一个身穿会所制服的男士,“您就是司少等的人吧?” 陆恩熙拧眉,“他怎么了?” 服务生将她请进门,不用多介绍,躺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足以说明一切。 “司少?” 听到声音,司薄年单手捏捏眉心,最酒精蒙上薄雾的眼睛聚了聚光,“你来了。”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陆恩熙看一眼桌上凌乱的酒瓶,还有即便喝多了依旧一身贵气的男人,“喝这么多,遇到烦心事了?” 司薄年长指捏着眉头,轻轻晃动头部,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些,“看不出来?” 陆恩熙又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然后发现这里之前应该还有别人,现场被清理过,但他一个人怎么着也不会用四个烟灰缸,“有应酬?” 司薄年不悦道,“市政几个人。” 也只有那些人,有胆子给司薄年劝酒。 但是也不对,司薄年驰骋商场这么多年,遇到的大人物不知凡几,他从来没喝多过,也没见哪个人给他灌酒。 看他醉醺醺浑身无力,陆恩熙于心不忍,“还能起来吗?” 司薄年迷蒙的目光自下而上望着她,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抹讨好的笑,“起……不来了。” 第334章 这该死的温柔(有糖) 包厢雪灿的光芒在夜色中营造出一个旷世美景,站在低垂的层叠灯盏之下,本就会不自觉生出梦幻的感觉。 而司薄年罕见的笑容,更像一道从天边扯下来的华美朝霞,顷刻间满室华彩,目不暇接。 陆恩熙从没见到过他这样的表情。 脱下所有的戾气,没有一丝丝攻击性,温柔的好像一团被微风吹起的蒲公英,轻软细腻,想要捧在掌心。 陆恩熙恍惚一下,声音轻软不少,“起不来就……躺着吧。” 反正包厢的沙发足够大,他在这里睡一晚上也不会遭罪。 司薄年颓唐地晃了晃手臂,腕表从手腕往下滑动,卡在小臂较粗的位置,折射出绚丽余晖,“扶我。” 又是该死的讨好语气,又是该死的温柔眼神。 陆恩熙望了望套间的门,想转移注意力,逼自己冷静点,不要被他醉酒的样子蛊惑,因为明天酒醒之后,他肯定完全不记得,以一句“我喝多了”来搪塞做过的所有举动! “自己起来。” 司薄年一手撑沙发,往上挺了挺,又失败地跌回去,无辜道,“我手没力气。” 陆恩熙一看他用的手,吓得花容失色,“手放下!!” 这个人,就算喝多了,也不该忘记受伤的手吧!他是不是想趁着喝多了把手给废掉? 作死! 司薄年很听话,菲薄的嘴唇扬起弧线,手规矩放下去,眼睛亮亮的,“那你扶我。” 要了命了!! 谁能想到喝醉的司少竟然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陆恩熙咬咬牙,拉住他的手腕往上拽。 但司薄年整个人都铺在沙发上,看着不胖,却是浑身的肌肉,真实体重是个谜,她使出浑身力气也没能把人拉起来,“你自己也使劲儿啊!” 她恼了。 “嗯。” 司薄年答应着,很配合的使劲一挺。 扑通。 陆恩熙直接摔在他身上,下颌撞在他紧致结实的胸口,疼的脸都麻了。 让他使劲儿,不是往下使! 陆恩熙气呼呼的想给他一巴掌,抬头之际,目光撞入他的。 司薄年昂着下巴,探头看向身上的飞来物体,灌满酒水的眼眸摇晃着万种风情,薄而潮湿的嘴角,悠然撩起一角,“陆恩熙?” 好像才认出是谁。 而神志清醒的陆恩熙,整个人都僵了。 她盯着那双致命的眸子,好似站在湖边看风景的人,不小心跳进了无边无际的水流,而那些诱人的碧波并不致命,反而让她浑身轻飘飘的在里面浮游,沉迷,上瘾, 嗖地撑开两人间的距离,陆恩熙喉咙干涩难受,“你就躺着吧!” 她想起身,后背一个有力的大手压了下来,将她焊在原处,往那堵胸口贴的更紧,咚咚的心跳与她的深深共鸣,节奏感越来越契合…… 他醉醺醺时,说话有点大舌头,但不影响质感嗓音释放的魅惑,“你怎么在这里?嗯?” 尤其那个“嗯”字,简直让人发疯! 陆恩熙咬紧牙关,“是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好好想想。” 她能拿一盆水把人泼醒吗? 司薄年很享受这个姿势,把她后背搂紧一些,五指张开化作一张网,“我让你来,你就来了?” 陆恩熙有种被坑的无力感,“你……那我走。” 但她走不掉,那只手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司薄年口中的酒香温润醇厚,随呼吸一起喷在她脸上,顺着她的呼吸进入她的肺腑。 这么近的距离,他嘴角的湿润快要把她的唇融化,偏偏他还不知满足,又昂头往她脸上靠一些,鼻尖触碰她的,像逗猫一样,摩挲一下,“你担心我?” “不是!” “你在乎我?” “不是!” “你心疼我?” “没有!” 她否认一次,他便笑一次,笑得她心慌意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答案是不是真的。 司薄年鼻尖磨磨蹭蹭,在她鼻尖上发电,“我喝多了……” “我知道!但是你别想趁机发酒疯,没用。” “我没发酒疯。”他又认真了,眼睛格外清澈,格外明亮。 像蒙了雾气的眼镜片突然被擦拭干净。 陆恩熙不敢细看,“松手!” “不松……”他温润的唇一点点去寻找她,似碰未碰的边际线,若有若无的摩擦,“我一松手,你……你跑了。” 陆恩熙浑身都麻了。 有电流从脚底心往上涌现,穿透了她的尾骨、脊椎、颈椎、脖颈、后脑勺…… 最后汇聚在天灵盖上,轰然又溃散到四肢百骸。 她被拆开重组,是她,又不再是她。 司薄年枉顾她呆怔的眼神,继续说,“你不会走了,是吗?” 陆恩熙说不出话,她舌头好像不属于自己了,操纵不了。 司薄年的手逆着她的长发,来到她的头顶,迟疑一下,轻轻揉了揉,“不要走了,留下来。” 他到底是喝醉了不省人事,还是借着酒力故意说这么多奇怪的话? 陆恩熙脑袋在发蒙,她搞不清楚了,“我当然要走,我得回家睡觉!” 司薄年突然搂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头塞进颈窝,“我不准你走,我们一起睡。” 陆恩熙一呼吸,肺部都是清爽的大溪地气息,把她的呼吸系统和心脏全都攻陷。 她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由着喝醉的司薄年胡言乱语。 “司薄年,你松手,再不松手我打人了!” 司薄年哼咛一声,大臂搂着她,箍紧,任性道,“你打,我也……不松。” 陆恩熙恼火又发不出来,一狠心,伏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他岿然不动,似乎感觉不到皮肉被牙齿撕咬的痛。 齿关嵌入紧实的肌肉,用力之后,又放开,两排深深的齿痕烙在他干净的皮肤上。 陆恩熙抿了抿唇,“你……你怎么回事?有什么毛病啊你!” 司薄年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说自话,“陆恩熙……” 陆恩熙不搭理。 他又不依不饶地喊,“陆恩熙?” 她铁定是疯了,才会跟他在这里消耗时间,“干嘛!” “你带我回……去吧。” “回哪儿?” 司薄年含混不清的声音,夹杂了醉醺醺的气声,“回……你心里。” 第335章 司少,撒娇 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司薄年推到床上,帮他脱下皮鞋,把过分的长腿送到床尾。 陆恩熙累得连呼吸都不舍得用力。 酸软着四肢坐在卧室地毯上,陆恩熙体力是空的,心里是空的,连脑袋也是空的。 她望着床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一遍遍无法控制的想起他昏睡前最后那句话。 【你带我回……去吧。】 【回哪儿?】 【回……你心里。】 他的嘴唇就在她唇边,热热的,软软的,带着锋芒毕露的诱惑。 带他回她心里? 这是他的酒后吐真言……还是醉得太彻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或者,在酒精的作用下,想起一些电影桥段,套在自己身上,纯粹为了做游戏。 陆恩熙双手捧着头左右摇晃,不行,不能再任凭自己想下去,必须停止,必须! 司薄年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不吼不叫,不嚷不闹,放在那里就开始睡觉。 陆恩熙扶着膝盖站起来,脚步徐晃的走到客厅,倒了一大杯水灌进去,喝完水,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该死,晚上没吃饭又消耗这么多体力,她饿了。 冰箱里存着速冻水饺,陆恩熙拧开燃气,将锅放上。 对着窗外,目光空荡荡的。 【回……你心里。】 着了魔似的,越想遗忘越是回忆纷沓,有一把细小尖锐的锤子,朝着她内心的堡垒敲打,撬开牢固的砖石,然后整段击垮…… 过了一会儿,她手边感觉到异样的热度,低头才发现,麦饭石锅里没加水,锅快要被她烧废了。 手忙脚乱关上火,把锅放在饮用水下面,水一出来,刺刺拉拉的开始炸水珠,好几滴飞到手臂上,疼得她原地跳脚。 终于把水饺煮熟,陆恩熙一手托腮,一手拿筷子,又陷入了半游离状态。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吃了四个水饺又没了食欲。 心烦气躁,坐立不安。 她赌气走到卧室,发现司薄年正在努力撑着身体要起身,表情痛苦的似乎快不行了。 心中再气,还是没能抵挡坚守在底线的善良,“你干嘛啊你!!!” 司薄年鼓着腮不说话,面部十分隐忍痛苦。 “想吐?” 司薄年点头。 陆恩熙心下着急,双手搂住他的腰,把人拖住,然后扶着他去洗手间,司薄年脚步不稳,一会儿碰到桌角,一会儿碰到沙发,一路上惊险无比,“慢点……你慢点……头!” 咚! 司薄年海拔太高,头不小心撞在洗手间门楣上。 陆恩熙:“……” 简直惨不忍睹。 听到呕吐声,陆恩熙靠着门闭目,他大概是遇到棘手的难题了吧,不然不会喝这么多。 无法想象司薄年主动陪领导喝酒是什么样,可一旦往这个方向联想,就忍不住难受。 天之骄子高不可攀的司薄年,怎么会卑微的主动低头让别人踩踏他的脊背? 司薄年吐得昏天黑地,肠胃好像都被牵出来了,喉咙里发出的窒息闷响,足以证明他此刻多么难受。 他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刀枪不入吗?有本事别喝醉,别吐,别骨折。 陆恩熙握住拳头,最后一次……陆恩熙这是最后一次! 扭身走去厨房,陆恩熙根据网上搜索的教程,照葫芦画瓢给他煮了碗醒酒汤。 汤水煮好,她看到司薄年猩红着眼睛坐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沙发不够长,也不够宽,他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支开,脚上没鞋子,干净的白色袜子踩着柔软的地毯。 神色倦怠,发丝微乱。 有种说不出的颓废美。 就是这副该死的皮相,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陆恩熙把汤水放在茶几上,冷着脸说,“喝吧。” 司薄年头胀痛,长指在太阳穴无规律的按着,皱皱眉,“什么东西?” 呕吐导致他嗓子嘶哑,眼睛里的血丝还没褪去,憔悴的像个病人。 见此,陆恩熙说不出狠话,“醒酒汤,喝完再睡觉。” 司薄年嗯了声,拿起汤勺,然后呛得剧烈咳嗽,“这么烫?” 陆恩熙扶额,“你……你不会吹吹?刚出锅的当然烫!” 喝多了智商就掉线?直接傻了? 司薄年被烫到,也没吐,把滚热的汤水咽下去,第二口时,先吹了吹。 陆恩熙怀疑司薄年人格分裂,怎么喝醉的他跟清醒的反差那么大?是同一个人吗? 喝了几口,司薄年看到客厅餐桌上的盘子,指了指,“我饿了。” 肚子里的食物全部吐出来,肠胃空空的,想吃点东西,这可以理解,但是他的眼神和语气……为什么那么像很久没饭吃,快要饿死的流浪汉? “我吃剩下的。” “给我。” “哦。” 陆恩熙把盘子端给他,“筷子我用过。” 司薄年没说话,而是接过去夹起一个,水饺的表皮有些凉了,馅儿还是热的,吃一个,似乎很喜欢,又吃一个,然后就着醒酒汤,慢悠悠的品一口。 陆恩熙看他吃东西,心情更复杂了,“你现在清醒吗?” 不然怎么吃饭礼仪保持的这么好? 司薄年咀嚼水饺,没有声音,斯文又克制,“什么意思?” 陆恩熙揉眉,“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你怎么回来的记得吗?” 司薄年看看周围的摆设,“这是你家?” 陆恩熙:“……” 行吧,她就不敢跟他聊天。 “吃吧,吃饱去睡觉。” 司薄年吃完水饺,喝完醒酒汤,规规矩矩把碗筷放整齐,“我想洗澡。” 陆恩熙想要呐喊了,我不嫌弃你弄脏我的床,你别再折腾了,赶紧躺尸去吧!! 司薄年扯了扯自己的白衬衣,蹙眉,“太脏了,我得洗澡。” 陆恩熙嘴角抽了抽,“呵呵,你这个样子能洗澡吗?站得住吗?跌倒了怎么办?” 司薄年顽强的坚持,蛮不讲理的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我要洗澡。” 好吧,二三十年的良好生活习惯,就算喝醉了也忘不掉。 陆恩熙帮他打开浴室的淋浴,确认温度合适,又拿了张防滑垫放好,把浴巾准备妥当,“进去吧。” 司薄年迫不及待过去,很快进入清洗程序。 陆恩熙脑袋都是胀的,她在干什么??? 家里根本没有给他换洗的衣服,他等下出来岂不是…… 第336章 落在她的马背上 不多时,头发湿漉漉的司薄年裹着蓝白色的浴巾出来,没有浴袍可换,只有一块布料缠裹着关键位置,露出壁垒凹凸的胸肌和腹肌,水珠滴在肌肉上,释放炫目的荷尔蒙。 陆恩熙屏息,鼻腔好险没流血,她错开闯进视线的光景,指了指洗漱台,“吹风机……” 不知司薄年是没听到还是没准备用,他捞起毛巾,胡乱搓了搓短发,步履微晃的走去卧室。 陆恩熙:“……” 洗漱完,陆恩熙穿着睡衣站在客厅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司薄年睡床,她睡哪儿? 她家沙发睡不了人,除非蜷成个球。 尝试了一个小时,浑身都在痛,陆恩熙一气之下走去卧室。 司薄年躺在一米八大床的里侧,一手搭腹部,一手平放身边,没有彻底干燥的头发软软垂落,露出干净的额头与眉目,吐完应该是舒服了,眉头不再紧皱,嘴角线条平滑。 气归气,到底还是不忍。 陆恩熙拿来干发巾,蹲在床头轻轻帮他擦拭头发,把水珠尽数擦掉,又包着吸了会儿水,确认八分干了才揉几下弄蓬松。 蹲的时间太长,一起身双腿全麻了,她呲牙又蹲回去,等麻劲儿过去。 这个当下,她逆着他的面容看到浓稠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潮润的嘴唇,好看的五官被下颌线完美收纳着。 年少的自己或许就是看上了他的颜值,才会那么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 “可是司薄年……你一点点都没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都没有吗?” 他睡的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听不到她的问题。 床外面还有一大片空地,而且她睡觉占用不了太大的地方,睡床应该没事。 陆恩熙看了会儿安静如山的司薄年,随即烦闷的扯过被子,弯腰躺在边沿位置。 熄了灯的卧室安安静静,耳边是男人绵长均匀的呼吸,伴随着他的节奏,陆恩熙眼睛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天,她精心挑选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踩着同色的高跟鞋,背上浅绿色的单肩包,心情愉悦的去偶遇司薄年。 大哥提供的信息完全准确,司薄年那天刚好去摩斯庄园度假,一身休闲装的他没有那么严肃,沐浴在温柔的春风里,身上蒙着淡淡浅浅的光芒。 她过去时,司薄年正坐在庄园书房的彩色玻璃落地窗前看书,他脊背挺拔,叠着长腿,复古风的书房穹顶极其高大,四面是同样高大的书墙。 但他在其中却是最显然的存在,难得的,带着一丝书卷气,好看的不像话。 她偷偷躲在门外面,看画似的望了很久很久。 久到看书累了的司薄年,开始靠着椅背小憩。 他将书放在一侧的茶几上,就这么交织双手置于腹部,合上眼睛。 确认他睡着了,她脱下高跟鞋,悄喵喵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用手指一点点靠近他的脸,描绘他的眉毛,眼睛,鼻梁…… 然后悲剧的是,她把司薄年吵醒了。 “你干什么。”很凶很低沉的声音,充斥着不耐烦。 她马上心虚了,左右脚的趾头互相搓擦,垂下脑袋嘟哝,“我来找你,但是你睡着了……我就没喊你。” 司薄年眉头皱起一些,语气明显是不耐烦的,“找我干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打扰我。” 陆恩熙委屈巴巴,水亮亮的眼睛噙着泪雾,“你别凶我嘛,我就是想见你。” 司薄年好像很隐忍很无语,无力地扶额道,“又是谁给你提供的信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不敢出卖大哥,只好胡编,“我猜的,你平时度假不都是来这里吗?” “怎么?还摸到我的出行规律了?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去公司堵我?”他在冷笑,讥讽她是个没眼力见的粘人精。 她支支吾吾,“我不会的。” 然后画面一转,司薄年去庄园的马场骑马,她也乐呵呵的跟上去,一点没有被训斥一番后的尴尬。 司薄年很快就穿马靴,纵身跃上马,握着缰绳和马鞭,高大的他坐在同样高大的马背上,顿时像个威武的大将军。 她仰慕不已,“好帅!!!” 可司薄年没理她,双腿一夹马肚子,骏马奔腾,潇洒的远去。 她急匆匆的换上长裤和长靴,等她骑上马时,司薄年早已没了踪影。 她漫无目的地跑,时间无限拉长,画面陷入昏暗,天一下子就黑了,她的马发疯般狂奔乱跑,毫无章法,她攥不住缰绳,无法逼停。 她喊叫,呼求,可司薄年没有回声。 终于,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有力的膀臂用力拽住缰绳,飞身跃上她的马,将绳子勒紧收缩在手里,马头高高昂起,嘶鸣一声后终于停下来。 她吓傻了,回头紧紧搂住他的腰,“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怕!!” 司薄年不耐烦地搂着她的腰,以防马再次受惊,“下来。” 下来?她不想下来,她想被他抱着,哪怕一直坐在一匹随时会发疯的马上。 就是肚子被抱的太紧,勒得慌。 她想提醒司薄年松一点…… 想着想着,就醒了。 梦里太惊心动魄,陆恩熙醒来后也没觉得多放松,动了动,呆了。 她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目光聚焦,定神后才发现,她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滚到了床里侧,并且双手抱着司薄年的腰,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小腿与他的腿正纠缠着。 这个姿势与她梦中在马背上搂着他似乎很像。 陆恩熙吸了口气,手慢慢从他身上放下,这么一动,她又发现一件更尴尬的事。 司薄年身上没有衣服,全靠一床薄薄的夏凉被盖着,随着她的动作,被子滑落,将男人整个呈现在光明中。 陆恩熙往下看了一眼,脸刷地红透了。 该死的司薄年,他在装睡吧,不然怎么…… 咬咬牙,陆恩熙粗暴地拉上被子,哗地把他从头蒙到脚。 让你装!! 感受到被粗暴对待,司薄年皱着眉头醒来,掀开被子,露出惺忪的睡颜,“陆恩熙?” 第337章 在客厅跳舞 他睡眼朦胧,不像醒了很久,眼前蒙着淡淡的雾,长长的睫毛覆盖,遮掩了眼底的锋芒,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三角形的肩胛肌肉轮廓,从锁骨往下,是一道漂亮的锁骨。 陆恩熙很快把眼睛从他身上转移到床尾,“什么意思?现在要跟我说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司薄年揉了揉眉心,一眼看到自己光洁的上半身,不用再看,下面也是一样的风景,然后他细微的勾了勾嘴角,“你的意思是,咱们昨晚……” “没有。”很气很窝火的回答。 司薄年露出淡淡的失落,然后苦笑道,“既然没有,你气什么?失望了?” 陆恩熙手指紧紧抓住被子一角,若不是她指甲修剪的太过于干净圆润,一定会将指甲嵌进手掌心,“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司薄年手掌撑着额头,声音微醺,微哑,“说说看,我都做了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大,需要我负责的我不会推诿。” 他的这么大义凛然,陆恩熙更生气,她恨透了喝醉酒的人,把所有憋屈与回忆都丢给清醒的那个,然后轻描淡写用“断片儿”来推脱所有的责任,还理所当然的没有一点点愧疚。 就算没发生那种事,陆恩熙也不想独自承担两个人的回忆。 陆恩熙冷笑,“你昨天说,太愧疚,对不起我,希望弥补我,跪在我面前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 司薄年揉眉的手停下,眼眸与她平视,一字一顿,“跪……哭?” 陆恩熙点头,煞有介事叹息,“我也很意外,堂堂司少喝醉以后竟然是那个样子,何止毫无形象,简直就是个大号的无赖,抱着我的腿泣不成声,光对不起就说了不低于五十遍,要不是实在没眼看,我说不定会录下来。” 司薄年嘴角动了动,目光深刻,“无赖?抱……你的腿?” 陆恩熙看他的反应十分解气,说的更起劲,还比划出他昨天的造型,两只手抱着枕头,瘪嘴哭,“差不多这样吧,就在客厅。” 司薄年看看客厅的地毯,表情僵了下,“你呢?你怎么做的?” 陆恩熙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能怎么样?我又拉不动你,想让你不要哭,你非得哭,后来你哭累了,吵着要吃东西,我给你煮了水饺,你不信现在打嗝试试,应该还有荠菜味道。” 司薄年:“……” 陆恩熙说得差不多过瘾了,转了个半圈准备下床,“还有,你昨天哭着喊着要洗澡,把自己脱的干干净净在客厅跳舞。” 司薄年看看自己的身躯,又看看一脸苦恼忍无可忍的陆恩熙,“你就看着我跳?” 陆恩熙道,“我怕你磕到碰到。” “这么说,你很享受我的舞姿?” 陆恩熙哼了声,“享受?你自己跳舞什么样你不知道?就算穿着整套西装我都不一定愿意多看一眼,更别说果奔,你以为自己身材多好?” 说到这里,司薄年不服道,“我身材不好?” “一般般。” 司薄年手捏被子,做了个掀开的动作,逐渐露出胸肌,腹肌,人鱼线,“确定?要不要我现在掀开被子再确认一遍?” 陆恩熙一步跳开,背对他,“耍流氓是吧!” 司薄年嘴角终于露出浅浅一笑,“下次忽悠人,想点靠谱的说辞,不然尴尬的是你。” 陆恩熙磨磨牙齿,“没我说的夸张,但是也差不多。” 说完拔腿往外走。 司薄年看着她的背影,笑容一点点在眼睛四周绽开。 【醒酒汤,喝完再睡觉。】 【你……你不会吹吹?刚出锅的当然烫!】 【我吃剩下的……筷子我用过。】 …… 【可是司薄年……你一点点都没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都没有吗?】 他喜欢,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 掀开被子,司薄年眉头更深的皱起。 所以陆恩熙差点用被子把他闷死,是以为他到早上兽性大发想做别的事? 她好歹也是经历过三年婚姻生活的女人,竟然不知道男人早上起来都这样? 不过……她不知道好像也不奇怪,他们似乎还没安安静静享受过清晨运动。 裹上浴巾,司薄年走到客厅。 “昨天你给我熬了醒酒汤?” 陆恩熙吐掉牙膏泡沫,没好气道,“不然呢?” 司薄年看了下碗,喝得很干净,早上没有宿醉头痛,应该是汤水的功劳,“煮水饺也是真的?” 陆恩熙翻白眼,“假的。” 司薄年把碗碟送去厨房,她这里没有洗碗机,他只好自己清洗。 没有穿上衣的男人,散发着逼人的荷尔蒙,光是站在这里就让陆恩熙快要疯了,他还认真刷碗,等同于要她的命。 她一把关掉水龙头,“你出去。” 司薄年手上湿淋淋的,长指抹去陆恩熙嘴角的泡沫,“还有干净的牙刷吗?” 陆恩熙牙刷塞在嘴巴里,愣楞的,然后很快扭头,“你找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他再以这种形象在她眼前晃悠,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坚持住。 “好。” “现在先去卧室,别出来。” 司薄年勾唇,“好。” 陆恩熙还想说话,看他脸上的笑,语气凶猛道,“你笑什么?还不够丢人?” 司薄年收起笑容,“这里有很多人?不就你自己。” “在我面前就可以随便丢人?” “我不在乎。” “你……” 陆恩熙无可奈何的走去洗手台,漱口,狠狠搓了好几遍被他手指摸过的地方。 闭了闭眼,又从储物盒里拿了个新牙刷,鼓起勇气敲门。 房间里,司薄年在接电话。 林修晨接到他的电话,急切道,“总裁,您昨晚什么时候回去的?” “你们离开后。” “您在……” “一个小时后送一套衣服到澜湾。” 澜湾?那不是少奶奶租房的地方吗? 林修晨秒懂了。 所以昨天总裁支开他们提前走,是有精心的安排? 林修晨又问,“市委那里还在等您回话,他们希望你接下这个项目,并且有技术和资金补助,您接吗?” 昨天那些人喝的七荤八素,现场唯一还算清醒的应该只剩下总裁了,不过他也没少喝,不知是不是心情太差,难得看他一杯杯自斟自饮。 总裁不是很讨厌喝醉吗?怎么突然那么大兴致呢? 司薄年望着窗外的风景,声线罕见的温和,“接,也不是不行。” “好,我跟他们沟通……另外,您安排的专机今晚出发,陆先生那边沟通好了,他愿意回洛城一趟。” 这个答案并不让他意外,陆恩赐若是个胆小怕事的宵小之辈,即便是陆恩熙的亲哥哥,他也不会做这么多事,“你亲自盯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总裁!” 司薄年想到什么,“还有……” 第338章 总裁,你吃错药了 “买点胃药。” 听到这总裁要吃胃药,林修晨声音瞬间紧张起来,“我这就去准备,总裁……昨天喝酒伤到肠胃了?” 司薄年勾勾嘴角,不吃药,怎么能证明他昨天醉到不省人事,“有点。” 林修晨更不敢耽误了,电话还没挂就去最近的药店。 咚咚。 司薄年通话结束,听到敲门声,“这是你家,不用敲门。” 陆恩熙也不想敲门,但她不想推门进去看到不该看的画面,“牙刷找到了,你要不要刷牙。” 司薄年道,“你不是介意我不穿衣服?助理有点事一时半刻过不来,我在里面等吧。” 陆恩熙心说这个人怎么不该较真的反而较真,以前都没见他这么听话过,“没事,你先刷牙。” 她还不知道司薄年的狗脾气么,昨天醉成那样还记得洗澡,何况让他早上起来不刷牙? 司薄年特意当着她的面把浴巾系好,确认走动的过程不会滑落,看看她手中的白色牙刷,小小的刷头,放在她小嘴儿里刚好合适,他豁然有种错误,好像用它刷牙,便可以感觉到她唇齿的味道。 同一个牙膏,同样清新自然的薄荷味道,是不是约等于跟她接了个吻? 洗漱完,司薄年出来看到陆恩熙在厨房煮东西,他靠着餐厅的椅子,“做什么?你不是不会做饭?” 陆恩熙手边是搅拌好的面糊,白面里漂浮着嫩嫩绿绿的葱花,锅里的油烧热了,正在往里面放稀面糊,“对,我不会做饭,所以就不糟蹋司少的胃了。” 闻到面糊入油后散发的香味,司薄年食欲大振,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好像都不足挂齿,“看你这么认真的份儿上,我可以勉为其难,何况你是主人我是客,你吃饭让我看着,总不合适。” 陆恩熙想说合适,合适的很! 第一个煎饼出锅,司薄年像上次一样,端走盘子,又给她一个新的,独自到餐厅品尝。 蓬松柔软的煎饼,不用咀嚼便入口即化。 第二个出锅后,司薄年又把刚才的盘子递过来,换走,“没有我的口水。” 陆恩熙无语了,“昨天你吃了那么多水饺,至不至于这么饿?” 司薄年面无愧色,“不想辜负你的厨艺,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捧场。” 呵呵,那你可别捧场了,我怕到最后自己没得吃。 林修晨记挂着总裁的肠胃不适,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小区楼下,然后看到停车场上属于陆恩熙的车子,前头有一块被剐蹭的疤痕。 少奶奶出车祸了?? 不敢停顿,林修晨快步上楼。 听到门铃时,陆恩熙和司薄年正在为盘子里的煎饼斗智斗勇,谁都不想少吃一口。 司薄年理所当然道,“去开门。” 陆恩熙寸步不让,“给你送东西的,你去开。” 司薄年态度更悠然,挺直腰板露出结实的腹肌,“那就让他等着吧。” “你……” 陆恩熙七窍生烟的放下筷子,她无法和司薄年比脸皮厚,根本不是对手。 “林助理?” 林修晨进门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味,没吃早饭的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确认陆恩熙浑身上下都完好,心情一松,笑道,“陆律师在吃早饭?” “是啊……你吃过了吗?” 林修晨想说吃过了,但香味诱惑力太大,他嘴巴一滑,“还没有。” “……”陆恩熙以为他会说吃过了,这个答案多少有点措手不及,“那,过来一起吃吧!” 林修晨提着四个纸袋,放在玄关置物架上,颔首笑道,“太打扰了。” “客气什么?这是我家,又不是公司,请你吃个早饭的权利还是有的,除非你嫌弃我的厨艺。” “没有没有!绝对不会,刚才闻到香味我就馋了。” 林修晨进门,懵了下。 他……没看错吧? 总裁正光着上身,只包裹一条浴巾,优雅地坐在小圆餐桌边吃东西。 他以为总裁需要一套正式的衣服参加某些场合,却没想到总裁所谓的没衣服穿,就是字面意思。 盘子里煎饼剩下不多,陆恩熙邀请他坐下,“你先等等,我再去做,很快。冰箱有鲜牛奶,你自己倒。” “好的陆律师,我自己来。” 林修晨倒了牛奶,坐下,左手臂快要挨到司薄年的右臂,“总裁……昨天是少奶奶去接您的啊?” 司薄年没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吃煎饼,“你运气不错。” 林修晨不太懂,“什么?” “这是我第二次吃她做的煎饼。” 而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林修晨笑呵呵的,捏起筷子,恭顺道,“我会好好品尝,好好珍惜……我记得少奶奶以前从来不下厨,更别说做饭了,少奶奶果然变了,变得更厉害了!” 司薄年不悦的皱眉,“吃还堵不住嘴?” 林修晨笑笑,夹起一小块煎饼,“真不错!比外面卖的软糯。” “废话。” 尾音有一丝他察觉不到的骄傲。 陆恩熙又摊了五个煎饼,高高地码放在盘子里,“还可以吗?” 林修晨竖起大拇指,无比惊喜道,“好吃!非常好吃!陆律师你要是哪天不想做律师了,可以考虑创办个煎饼品牌,我绝对拿出全部家当给你投资。” 司薄年轻哼,轮得到你?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安静吃东西,有时候会巧合地赶在一起举杯喝牛奶,然后陆恩熙会对林修晨笑笑。 林修晨突然想起一件事,提了个小盒子过来,“总裁,您的胃药。” 陆恩熙看看盒子,里面至少放了七八种不同功能的胃药,“你……胃疼?” 昨天喝得太多,又呕吐,伤到肠胃了? “嗯,很久没喝这么多了,应该是伤到胃粘膜,早上起来有点痛。”司薄年说着,拆开其中一个盒子,挤出两颗药片,就着牛奶喝下去。 陆恩熙看他吃药,有些自责,也是她太粗心了,应该帮他把牛奶热热,“你等等,鲜牛奶拿出来有点凉,我给你打一下。”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杯子拿走,放在微波炉里。 她离开后,林修晨囧着脸低声说,“总裁,你……刚才吃的是……健胃消食片。” 他想着肠胃不舒服的人,除了饮酒过度,可能还和消化不良有关,便买了一盒。 司薄年一把将所有药物都放进纸袋,丢在脚边,“你看错了。” 第339章 大佬 林修晨:“……” 陆恩熙把温热的牛奶给他,“热牛奶养胃,不过煎饼太油腻了,吃多了不好,你先垫垫肚子,等下出去吃点清淡的。” 司薄年拧着眉头,一副承受了过重的疼痛快要坚持不住的表情,“嗯。” 林修晨:“……” 早饭快吃饭时,林修晨的注意力才从总裁惊世骇俗的演技中出来,“陆律师你的车怎么了?刮了那么大一道口子。” 司薄年停下筷子,“车怎么回事?” 陆恩熙也挺郁闷的,她留了纸条怎么到现在也没联系她? “在商场门口停车场被人蹭了,没等到车主。” 林修晨道,“哪个商场?我去调监控,车牌号你记得吗?有车牌就能查到。” 车牌号很好记,陆恩熙就看一遍便倒背如流,但这么点小事,她不想交给林修晨去做,回头搞不好又小题大做,“没事,我给对方留了号码,他应该会联系我。” 林修晨也没坚持,毕竟总裁大人坐着呢,他太殷勤了不太好,“但是这车好像不能继续开了啊。” 陆恩熙郁闷道,“这是律所给配的车,至少得开回去。” 林修晨这下绷不住了,“你……自己没车??” —— 陆恩熙是懵的。 早饭吃着吃着,怎么就吃到4s店了? 她不得不佩服林修晨磨人的本事,口才更是了得,黑的白色的红的绿的,只要到他嘴里,好像一切都说得通。 从一开始的【你可是在律政圈爆火的女律师,怎么能没有自己的车?】 再到,【你们律所给配的车不是应该随着律师的资历提升而提高规格吗?那台车也就十几万,根本配不上你现在的身份啊。】 然后说,【就算不讲究品牌和面子,安全性至少得考虑在内,律师有时候很危险,遇到蛮不讲理的被告,说不定跟你玩儿马路杀手,你这车稍微一撞就废了。】 最后杀手锏上来,【我一个好朋友就在4s店上班,你今天去看看吧,选一台自己心仪的车,他可以走会员内部价,售后服务你也完全可以放心,今天我刚好要去那边给车子做保养,带上你啊!】 然后她就稀里糊涂上了车,稀里糊涂到了4s店,并且车上还坐着换上了崭新西装、又人模人样一丝不苟的司薄年。 这一幕,太玄幻。 陆恩熙以为他说的是普通牌子,一抬头发现门头挂着莱斯莱斯的标志,这不是吓死她吗? “林助理,你可能对我的收入有误解,我没有网上吹嘘的那么豪气,这种车……还是十年八年后再考虑吧。” 林修晨笑道,“不是不是,我先把车放在这里保养,咱们等下步行过去。” 陆恩熙这才恍然大悟,对,林修晨开着司薄年的车,当然得在同品牌的4s店保养,同时很后悔刚才那句话,不知道司薄年又在心里怎么嘲讽她。 放下车,林修晨给司薄年发消息:【总裁,请指示。】 司薄年一直在看手机,刚才的页面是邮件,这会儿是微信:【性价比高点,牌子不用太大,她不会接受。】 林修晨明白:【好的总裁。】 陆恩熙并没打算今天就买车,以她现在的储蓄,只能买凯美瑞级别的,那么换和不换有什么区别,但林修晨的盛情她当时实在难以回绝,权当出来了解了解车的行情了。 林修晨带她去的是沃尔沃展厅,有劳斯莱斯做铺垫,这个中产阶层的配置瞬间也显得亲民了。 进门便是一台造型酷炫的suv,银白色车身,混合动力,很有设计感,同时这台车也附带着一个劝退她的价格。 陆恩熙不做停留继续往里走。 林修晨勾着一个男士的脖子过来,热络道,“这个是我好兄弟李强,叫他强子就行,他是这里的销售经理,职权很大。” 李强提前得到过消息,看到陆恩熙便客气笑道,“陆小姐你好,你想要什么样的车型?有偏好的功能吗?” 陆恩熙心说,你家店里的车我都买不起,但出于礼貌和骨子里的骄傲,她说了个展厅里没有的型号,之所以知道,因为张宇恒有台车就是沃尔沃。 李强听完,乐呵呵笑道,“陆小姐是行家啊!你说的那台车今年特别火爆,原厂进口的,唯一的一台现货昨天刚被订走,您要的话我马上安排,最快半个月就能到店。” 进口车半个月能送来算是快的,可李强总觉得林修晨看他的眼神有点恶毒。 难不成让车从瑞士飞过来? 陆恩熙手指划过发丝,余光看了眼坐在落地窗边看手机的司薄年,故意大声道,“这样啊,好遗憾,大概我和那台车没缘分,没关系,我再看看别的,不着急。” 李强微笑,“是的,您再看看别的,都可以走内部价,优惠很多,我们还有无息贷款,最长支持十年分期,基本上相当于零元购车,早买早享受。” 无息贷款,零元购车。 这些销售管用的手段,发挥了应有的作用,陆恩熙承认自己心动了,十年免息的话,一年只需要支付几万块,“所有车型都是?” “是啊!这是我们的新规定,经济大环境不好,这样既能提高销售额,又可以满足顾客的需求嘛。” 陆恩熙拉了下林修晨的衣服,走到一旁低声道,“我不懂车,怎么选?” 林修晨笑笑,“这个简单啊,你就选样子好看的。” “嗯?” “样子好看,性能都不会太差,不然何必呢你说?大费周章设计一款好看的车型,安装垃圾配件,搞出一堆事故,然后让消费者站出来骂,不是浪费设计师的才华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陆恩熙指了下门口那台车,“这个呢……” 李强忙说,“这台车放在这里就是因为它是促销款,现在购入可以免费送您两年全险,落地价也就四十万。” 四十万? 陆恩熙想着那台车落地价怎么着也得往七十万开外算。 半推半就中,陆恩熙签字,付了两万的押金,车的所有权就属于她了。 李强确认好单子,笑呵呵道,“是这样的陆小姐,车子您等三天过来提,到时候所有手续全给你走完,咱们登记车牌号也需要时间的不是?” 陆恩熙没那么着急,也就答应了。 等她离开后,司薄年才坐进去那台车,启动后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然后敲了下挡风玻璃和侧面车窗,“全换了。” 林修晨拍拍李强的肩膀,“明白了吗?所有配件换成顶配。” 李强吞吞口水,悄喵喵问,“这……这位大佬是谁啊?” 林修晨温和的友善提醒,“别问,知道太多容易死。” 第340章 乖巧听话可可爱爱 陆恩熙到律所开了场会议,走出会议室看到林舒摇曳生姿的步伐,她特意化了韩式空气妆,穿着荷叶边长袖衬衣,一步裙,裸色细高跟鞋,长发烫成大波浪,飘逸在身后。 怎么输了官司,被唐贺甩掉,她看上去一点没受影响,反而更美了? 张梦瑶哼了哼鼻子,嘀咕道,“一股子狐骚味,开会的时候差点把我呛死!” 陆恩熙敲敲她脑袋,“小小年纪,嘴巴这么不饶人的?” 张梦瑶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也想善良美好可爱动人,但有些人不配啊,我才不要把美好的一面给她看,我要给师父看。” “可别了,我看到的小徒弟天天一副怨念脸。” “啊??”张梦瑶捏捏自己的脸,放松肌肉,展开一抹可爱的笑容,“好了吗?” 噗嗤,陆恩熙笑出声,“资料整理好了?” “好了好了!我发你邮箱一份,还抄送给唐副主任了呢,等下打印一份给你,对着电脑时间长了不好的,蓝光长期辐射容易导致脸上长斑。” 陆恩熙摸摸自己的脸,这些年她疏于保养,偶尔敷面膜做一下保湿,连美容院都几乎没再去过。 以前她在洛城风生水起时,各大美容院都办过会员卡,那些卡大部分都没有时间限制,或许,她可以抽空去做个护理。 “小梦,晚上有空吗?请你做spa。” 张梦瑶求之不得,就算天大的事也得推掉,“有有有!!” 下午张宇恒叫她去办公室,谈明远和长征的案子。 他手指敲了半天桌子,最后才一脸愁容道,“陆恩熙,你是不是被唐贺威胁了?这个案子……你真要接?” 陆恩熙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你担心我碰上司薄年?” 张宇恒搓搓脸,“这么说,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长征集团的员工确诊癌症是不争的事实,病例单我看过,都是一个时间段发生的事,这不是巧合,而且明远那批家装设备确实有问题,这么明显的技术漏洞,难道他们不该付出代价?” 张宇恒苦大仇深的苦笑,“我知道你想主持公道,但是我怕你没为他们争取到权益,付出代价反而是你。” 陆恩熙道,“学长,你为什么读法律?” 张宇恒被问得有点晕圈,“挖坑呢?” 陆恩熙正色,“当时我爸妈还有我哥都希望我读商科,甚至提前为我规划了沃顿商学院的留学,一步一步走上继承陆氏集团的路子,但是我想读法律。 大概是小时候看港剧受到的影响太大吧,总觉得穿上律师袍站在法庭为苦主们伸张正义,看着他们从深渊中走出来……那种感觉无比神圣。 后来我进大学读法律书籍,参加实践,看到很多血淋淋的案件,知道法律之外还有灰色地带,很多时候即便我们有法典作为依据,依然无能为力,可是我还是想做一盏灯,哪怕一根蜡烛,提供多一点的光,所以……” 她缓了口气,“如果律师遇到强劲的对手便退缩不前,那么掌握公平正义的就不是法律,而是权势。法律存在的意义何在?” 张宇恒被说服了,从事法律行业这么多年,他始终提醒自己不忘初心,但初心是童年时代的一片净土,因为不想污染,所以刻意保护着,反而丧失了最初的意义。 初心不是裹足不前,而是明知道前路艰险,依然昂首踏步。 “想做就做吧,出了事还有我们兜着。” 陆恩熙偏头笑道,“学长可别吹牛。” “怎么?实力不允许,还不能壮壮胆?” “能!学长你现在贼帅!倍儿威武!身高两米六。” “去去去!” 下午,陆恩熙和张梦瑶先去了趟医院,一一看望癌症确诊患者。 他们都还年轻,最大的四十二,最年轻的只有二十九。 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死沉沉。 “陆律师,我们听说是你接了这个案子,求你为我们支持公道,我们……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爸爸,陆律师……” 孕妇挺着八个月的孕肚,步伐蹒跚,她紧紧握着陆恩熙的手,眼泪从发黑的眼睛里涌出来。 躺在病榻上的年轻人虚弱的说道,“陆律师,我们是从外地来洛城谋生的,去年才买了房子,每个月房贷七千五……孩子又快出生了,我老婆辞职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我要是倒下了,往后……” 男人更咽,说不下去。 陆恩熙拍拍孕妇的手背,忍着泪涌的冲动,冷静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为你们争取应得的补偿,让你丈夫安心养病,会好起来的。” 癌症是不治之症,医学史上痊愈的微乎其微,那需要强大的内心和良好的心态作为支撑。 如果拿不到赔偿,这个家的未来很难想象。 张梦瑶眼窝浅,当场抹眼泪。走出病房,她吸吸鼻子,“师父,他们太可怜了,我哭死了呜呜,你好厉害啊,你怎么能忍住不哭?” 陆恩熙鼻尖很酸,走了好几步路才抹了抹眼角,“我是他们的律师,说白了就是他们的顶梁柱,救命稻草,我要是跟他们一起哭,他们会觉得我很懦弱,我必须展示最冷静坚定的一面,给他们信心。” 张梦瑶将鼻涕吸回去,崇拜的眨眨眼,“师父……你身上在闪光。” “又胡说!” 简单吃了晚餐,陆恩熙带张梦瑶去洛城一家高档私人美容会所,她在前台报出卡号,对方查询后惊讶道,“陆小姐,你都三年多没来了哦。” 陆恩熙道,“忙。” 工作人员邀请她上三楼最好的包厢,因为她是这里的顶级vip。 走出电梯,张梦瑶眼花缭乱,小心脏乱噗噗,“师父,你到底啥身份啊?这家会员制的耶,一张卡三十万耶,我妈有一张,但是她死活不给我办,还说让我养成勤俭的好习惯。” 陆恩熙道,“这不是有师父吗?我的卡你随便用。” 张梦瑶作势抱她腿,“师父师父,你包|养我吧?我很好养的,吃的不多,不挑食,乖巧听话可可爱爱!” 两人说笑着往里走,很快到了一个装裱着金色图文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两张美容床。 张梦瑶迫不及待跑进去,一下扑倒在床上。 陆恩熙慢一步,刚抬脚就听到有人喊她,“陆恩熙?你怎么在这里?” 第341章 大型打架现场 戴羽彤头上裹着会所高级vip标志性的粉色毛巾,脸上贴着胶原蛋白面膜,光洁的脖子下面套着浴袍,露出来的皮肤上涂抹了厚厚一层美容液,双手戴着透明手套,里面是黑色的美白产品。 她美容做到一半,听到隔壁有声音,有些像陆恩熙,走出来一看,居然真是她。 呵呵,冤家路窄! 陆恩熙沉着脸,她只是想来做个护肤放松放松,没想到先给自己填了个堵,“戴小姐,有事?” 戴羽彤冷蔑的眼神从她的脸来到脚上的拖鞋,语气里的讽刺一点掩饰也不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氏集团负债几百个亿全家躲在美国避难,你还有钱在这么高档的美容院逍遥,人至贱则无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一切讽刺都是为了羞辱和激怒罢了。 陆恩熙还能上当不成? 她微微一笑,蹙眉看看四周,“很高端吗?” 戴羽彤冷着脸,“哟,还吹呢?还装呢?就不怕吹破皮无法收场?” 陆恩熙环臂,保持微笑,“听你这么说,大概规格还可以吧,我以前确实不清楚,毕竟陆氏没破产那会儿,我只去定制服务中心。” 名媛为了护肤会斥巨资聘请专业的营养师和美容师,根据自己的dna和角质层特征,一对一定制产品,针对性改善各个部位的细节问题,达到精准、高效、安全的护肤要求,每一滴精华都用在刀刃上,绝不无辜受罪,更不交智商税。 戴羽彤脸色一下黑到底,咬咬后牙槽讥讽,“跟我摆谱儿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白白糟蹋东西。” 陆恩熙道,“我长什么样得照镜子看,不过戴小姐你什么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牙尖嘴利面部狰狞尖酸刻薄,隔着这么厚的面膜,我都能看到你肚子的坏水儿从毛孔涌出来。对了,多做几次光子嫩肤吧,毛孔太大了。” “陆恩熙!!”戴羽彤被她说的一无是处,气得伸手就要扇巴掌,但她手上带着火山泥美白原料,手一挥,东西甩了出去,啪嗒糊在墙壁上,将暖粉色的墙壁弄脏一大片。 而陆恩熙只是巧妙一躲,将她避开。 戴羽彤一招失算,越发怒火中烧,瞪圆眼睛挥舞着双手要将陆恩熙给掐死,“我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女人打架最惯用的招数便是抓脸扯头发,毫无章法,没有形象可言,戴羽彤扑上来的时候,陆恩熙脑袋嗡地一响,然后快步后退,“戴羽彤,你疯了?” 戴羽彤前些天不得不和司薄年分手,后面又在酒店被人抓到和贾宴清睡在一起,之后帝华从km的项目撤资,拿到km另一个项目……这些事情转一圈,等于把她和司家彻底割裂在两个世界。 新仇旧恨,早已在她心里无限叠加,快要逼近临界点,今天看到陆恩熙,她只想好好教训,彻底出气。 管什么招数,管什么章法,管什么面子! “撕烂你这张狐狸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出去招摇,看你还敢不敢到处犯贱!” 陆恩熙皱紧眉头,躲闪开黑乎乎的双手,她躲让,戴羽彤越发疯狂地往前扑,直到将陆恩熙逼到包厢里面。 “卧槽!什么情况?” 张梦瑶还以为师父和熟人在闲聊,没过去看,怎么画风一变成了大型打架现场? 陆恩熙道,“你去一边,别让疯子弄脏衣服。” 疯子? 师父这么评价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可见仇恨不浅。 那还得了? 张梦瑶抄起美容床上的枕头,哐哐哐往戴羽彤身上砸,“让你欺负我师父!让你欺负我师父!打死你打死你!!!” 戴羽彤头部被轮番乱砸,手中的进攻只好停下,用力挣过来枕头丢在地上,“你踏马是谁?” 被张梦瑶这么一插手,打斗算是暂告一段落,但火药味越发浓郁,包厢里四处弥漫怨气。 戴羽彤包头巾被打掉,长发乱糟糟散落下来,有些头发黏在脸上,与面膜纠缠,手上的脏东西也在挣扎时蹭到了浴巾上面,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张梦瑶站在陆恩熙跟前,昂起下巴,“你这个丑八怪又是谁?” “丑八怪??”戴羽彤刚被陆恩熙骂一顿,又挨一通,顿时火气冲天,随便抓起置物架上的电动按摩仪,“你敢骂我?” 嗖!! 金属按摩仪朝着张梦瑶的脑袋飞过去。 “啊!!” 张梦瑶打人用的是枕头,毕竟这种场面她没经验,也不可能用伤害性太大的东西,可这个疯子分明要她头破血流。 黑色的金属物体快速飞来,眼看着就要砸在张梦瑶脸上,陆恩熙一把将她推开,及时躲闪开袭击,“戴羽彤,你再作妖我让你横着出去。” 张梦瑶惊魂未定的歪倒在沙发上,然后听到“哐当”一声。 仪器砸在墙上,又掉到地毯上。 她后怕地摸摸脸,鼻尖已经出汗了,“玛德!!” 戴羽彤气呼呼的胸口起伏,一点也没觉得刚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恩熙身边的朋友,都是一路货色。” 这下可把张梦瑶给气到了,她看看师父,得到默许后抓起卷发棒,挣扎起来就去砸戴羽彤的头,“让你骂人,我让你骂人!!” 她最擅长对付绿茶,哪儿用得着师父亲自出马? “啊!!” 戴羽彤脑袋吃痛,她双手用力护住头部,弯腰躲闪,“啊!!救命!!” 陆恩熙看张梦瑶发泄地差不多了,轻声道,“小梦,可以了。” 张梦瑶哼了哼,丢下卷发棒,双手掐腰,“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下次再看到我和我师父,记得绕路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丑八怪!” 陆恩熙嘴角一弯,给张梦瑶竖起拇指,“戴小姐,我今天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事影响心情,识趣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戴羽彤狼狈不堪,也不敢再妄动,丢下一句,“有你好看!别太得意!” 然后捂着头走出包厢。 她走后,张梦瑶笑嘻嘻的拍手,“师父,我刚才帅气吧?” 陆恩熙点头称赞,“帅气,非常棒。” “不过她是谁啊?为什么对你这么大敌意?” 陆恩熙笑了笑,“她啊,帝华集团的二小姐,戴羽彤。” “卧槽!!!!!” 第342章 网球场偶遇 “所以,我刚才打了帝华的千金小姐?就……就是跟司少传绯闻的那个?”张梦瑶一屁股坐沙发上,眼神空了空。 陆恩熙笑道,“害怕?” 张梦瑶鼓了鼓劲儿,又萎靡下去,“帝华……还、还挺牛、逼的,好像貌似跟我家也有生意往来,她会不会报复我们?” 陆恩熙不确定戴羽彤这种人品会不会公报私仇,“没事,打就打了,她活该。往后出事我顶你,不会让你白替师父出头。” 张梦瑶从小到大任性随性惯了,小打小闹没少干,但打了戴羽彤,心有戚戚然,没底啊,“她……和你有仇啊?” “嗯,渊源不浅。” 张梦瑶舔舔嘴巴,“要不,我跟堂哥说一声?等下让他派人来接咱们,我怕她找帮手堵咱们。” 这个可能确实存在,但为这个去打扰张宇恒不太好,“你哥明天有个案子开庭,别打扰他。” 张梦瑶放下手机,啃了啃指甲,“不然,找我爸好了,反正爹不就是用来坑的嘛!” 陆恩熙:“……” 张爸要是听到女儿这个说辞,八成要吐血。 “走吧,今天可能不宜美容,改天再来。” 主要是没那么好的雅兴了。 张梦瑶也觉得走是对的,不然躺在这里多心塞,“不过师父,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回家吧?” 陆恩熙道,“当然不回,师父把你开开心心带出来,可不能让你哭丧着脸回去,怎么着也得哄开心了再说。” 张梦瑶眼睛亮了亮,一闪一闪都是星星,“那师父咱们干啥去??” “出出汗!” 张梦瑶以为她说出汗是蒸桑拿,到了才知道是打网球。 望望室内网球馆里挥汗如雨的健身达人,张梦瑶瘪瘪嘴要哭,“师父,你确定吗?” 陆恩熙点头,“出汗释放多巴胺,是感到快乐的方式之一,再说,你以后打官司看卷宗消耗体能很大,得有个好身体。” 而且陆恩熙也越发认识到,一个强健的体魄多么重要,别的不说,就算打架时也能多几分胜算。 张梦瑶成功被洗脑,乐不可支点头,“师父你果然高瞻远瞩。” 在体力上,陆恩熙和张梦瑶半斤八两,互相鼓舞着坚持了半个小时。 张梦瑶瘫在地上,撂下网球拍,“师父,我不行了,呜呜,累尿了。” 陆恩熙双手撑着膝盖,汗水从她鼻尖打在地上,马尾的发梢沾了汗水,一缕一缕的,“休息一会儿,再打半个小时,咱们倆体力太差了,以后要是遇到蛮不讲理的当事人,只能被动挨打,你想被打吗?” 张梦瑶垂死挣扎,“不想!” 下半场还没开始,张梦瑶的眼睛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吸引了视线,她磕磕巴巴指着那边,兴奋的像个看到香蕉的猴子,“师父……师父!!” 陆恩熙抬头,侧目,不远处穿着运动装的男人,赫然是何居正。 他也来打网球? 何居正是张梦瑶的偶像,偶像一来,她瞬间满血复活,乐呵呵的甩了甩球拍,“师父,师父,你能邀请他过来陪咱们打一会儿不?” 陆恩熙皱眉,“你行吗?” 张梦瑶笑嘻嘻,“跟你打不太行了,但是和偶像打,我觉得我还行!” 陆恩熙不太想跟何居正私下里交往太多,自从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思,更是巴不得远远避开,“他不一定有空。” 张梦瑶苦哈哈抱着她的手臂,“师父,求求你了,求求你……要不你就跟何律师打声招呼?” 要不是她身份卑微不敢跟何大律师搭讪,也不会这么求师父的。 陆恩熙不忍看她失望,只好点头,“好吧,今天我帮你牵线,下次再想跟何律师搭讪就自己去。” “嗯嗯嗯,师父我爱你!!” 张梦瑶一脸痴相,眼睛一步步跟随陆恩熙,一眨不眨望着她和何居正说话,然后再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走回来,身后……身后跟着何居正。 娘亲啊,师父果然是师父。 张梦瑶吞吞口水,握了握球拍,仰着笑脸,“何律师,你也来打球啊?” 离得近了,她清楚看到何居正精瘦的手臂和匀称的腿部线条,他穿西装时是商务精英儒雅谦谦君子,穿运动装阳光帅气平易近人,怎么样的他都很帅很有魅力。 何居正微笑着点头,“要不要一起打?” 张梦瑶求的就是这句话,抿唇,羞赧道,“我技术不好,不太懂技巧,何律师可以教教我们吗?” “当然。” 张梦瑶心里的礼花砰砰飞上天,开心炸了。 陆恩熙主动退后,在旁边休息,“你们打,我体力不行。” 何居正不说什么,开始认真指导张梦瑶,他很有耐心,也很用心,纠正了一些错误的动作,还反复指导张梦瑶常用的动作,如何避免伤到手臂和膝盖。 张梦瑶心花怒放,开心全写在脸上,“嗯嗯嗯,何律师你好厉害哦,打官司厉害,打球也好厉害。” 何居正浅笑,“过誉了。” 张梦瑶摸一把脸上的汗水,喜滋滋道,“陆律师是我师父,我叫张梦瑶,在天衡实习,何律师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你以前打的官司我都看过,每一个都超级无敌经典。” 何居正道,“我记得你,我和陆律师因为km的案子在二院开庭,你就陪在她身边。” 张梦瑶小脸儿一下红到耳根,眼睛里潋滟着三月春波,亮汪汪的,“啊……原来何律师对我印象这么深啊?” 何居正浅笑。 任何与陆恩熙相关的人事物,似乎在他心里的印象都很深。 打了二十多分钟,两人暂停,何居正走向休息区,坐下来,伸手。 这边。 他们打球热火朝天,陆恩熙便尽量减少存在感,看了会儿就低头刷手机。 给王景川的朋友圈点了赞,然后切换到案例分析的网站补课。 突然面前多了一条修长健美的手臂,连着修长干净的手指。 “什么?” 何居正道,“没水吗?” 陆恩熙吓一跳,她误以为何居正要跟她牵手,“有……的!” 从购物袋里拿出全新的瓶装水递给他,“诺。” 何居正利落的拧开盖子,递回给她。 陆恩熙楞了下,“你不喝?” 何居正侧过身,手臂绕过去又拿了一瓶新的,“我喝这个。” 陆恩熙接过水瓶,“谢谢。” 何居正喝了几口水,喉头因吞咽而上下滚动,汗水沿着下颌流到脖子,又延伸在锁骨处…… 陆恩熙忙把眼睛收回。 何居正道,“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 第343章 挑衅,宣战 陆恩熙在心里鄙视自己,怎么看一眼何居正喝水的动作,还把自己给看不好意思了? “嗯,以前不怎么运动。” 何居正拧上没喝完的矿泉水盖子,挥了挥球拍,“你徒弟打球的技术你也是教的?” 陆恩熙汗颜,“我技术还不如她。” 何居正一下笑了,运动完的面部线条感本就比平时强一些,因为流汗多,呈现出健康的红润,这么一笑越发朝气蓬勃,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休息好了吗?我带你练练,不掌握正确的运动姿势,时间长了会伤到膝盖,半月板一旦受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陆恩熙在运动上没太上心,也不太清楚需要注意的细节,被他一说,心里含糊,“这么严重?” 何居正无奈一笑,“你当我在吓唬你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接下来的时间,张梦瑶回到休息区,陆恩熙上场。 被何居正亲自指导后,张梦瑶心情美美的,看什么都带着偶像滤镜。 连球场上男女双打的两个人,好像也蒙上了淡淡的梦幻色彩。 陆恩熙臂力和协调能力不太好,但胜在身材好,气质佳,动作优美,与迅捷有力的何居正站在一起,竟然说不出来的和谐般配。 般配? 脑袋里冒出这个词汇之后,张梦瑶眼睛都亮了。 她怎么没早点注意到这个啊?一个是自己师父,一个是偶像,要是他们能在一起,那她不就是人生赢家了吗? 越想越心痒,张梦瑶按捺不住小激动,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师父弹跳的动作,美! 师父挥球拍的动作,美! 师父马尾甩起来,美! 偶像那大长腿,帅! 偶像的笑容,帅! 偶像在帮师父纠正动作……啊啊啊,杀了她吧,这不就是恋爱的模板吗?她磕的那些cp加起来,也没有师父和偶像的糖来得甜。 保存好照片,张梦瑶双手在嘴边支成喇叭状,“师父加油!偶像加油!!!” 何居正挥出一球,有些诧异,“偶像?她说的是我?” 陆恩熙满脸的汗水,小脸儿粉嫩湿滑,两眼更是如同被浸染在清澈的湖水中,干净又明亮,“是啊,她很崇拜你,被你的魅力深深折服。” 何居正无可奈何的摇头笑道,“你小徒弟挺有意思。” “她不光有意思,还很聪明,讲义气,不骄不躁,别看年龄小,人小鬼大。” “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差不了,有个心仪的徒弟对律师来说很重要。”何居正对张梦瑶挥挥手,给她一个长者对晚辈的鼓励笑容。 然后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很可爱的女孩子。 陆恩熙气喘吁吁,体力渐渐不支,“我还以为你会提醒我当心徒弟呢,毕竟律师这行最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何居正停了一下,等她恢复元气,“你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收徒,就会毫无保留的带她,我若真那么说,只怕你会在心里给我打负分。” 陆恩熙扬唇,笑容不自觉流露,“何律师官司打得好应该是因为你深谙人性,对方一说话你就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所以才能战无不胜。” 何居正无奈解释,“你是不是太抬举我?我要真有那么厉害,还会败给你吗?” 陆恩熙笑了笑,“是我运气好。” “不,你身上有独特的魅力,你坚持的东西就是你最厚的铠甲,它可以帮助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陆恩熙叹息,“但愿吧。” 有时候铠甲也是软肋,不一定能所向披靡。 不远处。 王景川今天不值班,重新捡起好久没玩儿的球拍,出来流汗,进入场馆不多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反应是不应该吧? 因为他印象里陆恩熙和运动压根不搭边。 走过去之后,他又带着怀疑退回来,确认再三,认定就是陆恩熙! 那么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很眼熟。 “那不是何居正吗?他交女朋友了?” 王景川一个哥们认出何居正,搭着他的肩膀,漫不经心说。 王景川一把抖开朋友的手,“有点事,你们去打,我随后到。” 何居正和陆恩熙一起打球,关系够近的,在法庭上对打也就算了,私下里居然还单约? 真要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 “嘿,何律师!” 何居正在帮陆恩熙纠正跳跃时膝盖的动作,“膝关节不要内扣,也不要往外翻,微微曲着,对……不要超过脚尖……” 他手掌挡在她膝盖前面,帮她找位置,两人一个站,一个弯腰,距离很近,外人看来很像亲密的情侣。 听到有人喊,何居正直起身,隔着球网看到一身运动装的王景川,抬手打招呼,“王大夫。” 王景川边在手心里拍打球拍边往里走,语气不善,古怪的笑了笑,“何律师和陆律师私下里是朋友?” 何居正并不知道他和陆恩熙的关系,听语气至少是认识的,“打过几次交道,我很欣赏陆律师的性格。” 点到为止,不多说,不过度解释。 这份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每次都让陆恩熙心生感喟。 王景川挑不出毛病,但就是心里不舒服,挑眉道,“是吗?我也很欣赏陆律师的性格,毕竟美女嘛!” 何居正察觉到他话里有刺,下意识挡在陆恩熙前面,“王大夫一个人?” “是啊,这不巧了么,遇到何律师,就有对手了呗!” 明摆着的宣战。 何居正道,“来?” 两个男人正式开战。 一个攒足了劲儿,招招发狠,势要将对方彻底打倒,每次出手简直奔着毁灭地球的心态。 另一个稳扎稳打,但力道很大,又快又准,几乎零失误。 何居正的稳重几乎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好像他身上一出生就不存在惊慌、失态这类的属性。 张梦瑶瞠目结舌,“我滴妈,他们这是在打球吗?确定不是打架?” 陆恩熙道,“也可以那么理解。” 张梦瑶欠身,眼睛一左一右飞速运动,“那个人是谁啊?好狠的劲儿,他该不会要打我偶像吧?” 陆恩熙不确定,“王景川,奥普的骨科医生,和你偶像认识。” “骨科医生怎么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明显压着我偶像故意刁难,不行,我得替偶像做点什么!” 第344章 把脑袋当水桶的家伙 “回来!你干什么去?” 陆恩熙没喊住气呼呼的张梦瑶,小丫头抡起球杆加入了战局。 她威风凛凛站在何居正这边,吼道,“喂!王医生,何律师跟我和我师父打了很久了,消耗很多体力,你才刚来当然有力气,这不公平,有本事你跟我打啊!要是能赢我,再来跟何律师打。” 王景川何曾被女人挑衅过,还…… 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 嫩白的小脸儿,气鼓鼓的两腮红润透亮,长发绑了个丸子,运动时大概扯到了,丸子摇摇晃晃。身板纤瘦,不同于陆恩熙那种瘦而有料,她整个就是飞机场,小平板。 也就脸上胶原蛋白显得丰盈一些,其他的……不够他一眼看。 “你师父?你是陆律师的徒弟?” 张梦瑶吸吸鼻子,“你管我是谁的徒弟,就说敢不敢跟我打吧!” 她休息好一会儿了,应该可以坚持一刻钟,至少让何律师有个喘气的时间,不然何律师要是输了,这个医生肯定很嘚瑟,那何律师多亏啊! 王景川哼道,“我不和女人打。” 何居正笑道,“你打不过他,男女在体能上悬殊太大,去那边看着就好。” 张梦瑶小白牙上下磨合,高高地昂头挑衅,“你是不敢跟我打吧?输给何律师还有借口可以找,输给我,连个借口都没有,多丢人啊。” 靠! 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竟在太岁头上拔草。 王景川摸摸鼻梁,“输了怎么办?” 张梦瑶那点本事她有数的,肯定会输,“能怎么办?难道把球吃了?” 王景川抛了抛绿色的小球,阴恻恻歪嘴笑道,“吃?我怕你牙口不行,这样,你要是输了,就在球场大喊三声‘我崇拜王医生’。” 不要脸! 张梦瑶忍了忍,咬牙道,“你要是输了呢?” 王景川丢开小球,远远抛到半空,又接住,拿捏得死死的,“我要是输了,就把球吃了。” “好!!” 大不了吼一嗓子,她才不怕。 陆恩熙扶额,这个傻丫头,她不是上赶着被欺负吗? 何居正含笑退到一边,“你徒弟勇气可嘉,她是替我争取时间吧?” 陆恩熙手指来回摩挲眉心,“哎,不知天高地厚,她哪儿是王景川的对手,铁定输了。” 何居正道,“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这种事也就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做得出来,天真无邪,心地善良,一言不合就两肋插刀,可以不计后果。” 他一说,陆恩熙也觉得小梦确实如此,许多时候她都是凭着自己的本心做事,没有太多顾虑,所以她才会放任她做自己,没怎么约束过。 人难得可以真实的做自己,这份儿美好的品质应该被保护。 陆恩熙有些羡慕,“她还不到权衡利弊的年龄,只有一腔纯粹的正义感,真好。” “听说你接了长征的案子?”何居正拧开水瓶,喝剩下的水。 陆恩熙:“……” 他拿错了瓶子,那是她喝过的。 何居正的唇对着瓶口,察觉到她的眼神,癔症一下,“怎么了?” 陆恩熙摇头,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不然更尴尬,“我接受了唐琳的委托,确切来说是辅助唐贺。” 何居正身在律政世家,关系网大得惊人,他能掌握这些消息并不奇怪,陆恩熙也就没必要遮掩了。 “唐琳是唐贺的姑姑,他亲披挂上阵情有可原,只是,你们的对手明远科技,背后的老板其实是km,你可知道?” “知道,这也是本案比较大的症结。” 何居正语重心长,“这些年来,不管大案小案,但凡和km对打,没有人赢过,从无例外。” 陆恩熙忍不住叹气,运动带来的多巴胺也逐渐熄灭了,“为什么?km背后有靠山?” 何居正并不点破,但他语气颇为凝重,“既然你接受此案,想必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管是证据的准备还是心理上,所以我不劝你中途放弃,但你务必考虑清楚,最坏的结果你能承受吗?” “你所谓的最坏,是指什么?” 何居正开口,欲言又止。 也许他想多了,以司薄年对陆恩熙的态度,即便败诉,大概也不会过度刁难。 陆恩熙看他走神,又喊了声,“何律师?” 何居正回神,“被km打败的律师,后面的生活都不太如意,甚至有人永远的离开律政圈子,不敢再接案子。” “km下的手?” “无凭无据,不好说,但你可以猜。” 话没说完,那边传来张梦瑶的尖叫,“靠!!你使诈!!” 王景川毫无愧色,“兵不厌诈,赛场也是,自己技不如人就谦虚点,不要嘚瑟。” 张梦瑶气得原地跺脚,“不行,再来!!” 王景川急于结束战斗,不想再看到陆恩熙和何居正聊天,玛德,他是来搅局的,不是助攻。 所以他用假动作使诈,迅速击败张梦瑶。 “输了就是输了,输不起就不要吹牛挑衅我,来,喊吧,大声点。” 张梦瑶咬牙,气得小脸鼓胀胀,“你……你……” 王景川抡起球拍,熟稔地翻转着把玩,“结巴了?结巴了也不耽误,喊我崇拜王医生,一个字都不许错。” 张梦瑶一气之下丢掉球拍,手里的小球被她用力一掷,高高回弹到接近天花板,又跌落回来,滚了大老远,“趁人之危胜之不武雕虫小技厚颜无耻,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把脑袋当水桶的家伙!!” 王景川掏掏耳朵,痞坏痞坏的笑笑,“小妞儿,我没让你背成语词典。” 张梦瑶可怜巴巴的向陆恩熙求助,“师父……” 陆恩熙怕她受气,打圆场道,“王医生,别逗她了,友谊赛哪儿有惩罚?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这么较真,有点胸襟。” 王景川心里憋着气,硬邦邦道,“小丫头说话不知轻重,就该教训教训,下次长点记性别再到处下战书。” 张梦瑶一跺脚,“呸!喊就喊!别装好人了,我有爹妈有师父,轮不到你教育!” 说完,她站在网球场中间,大声喊,“我崇拜王医生!我崇拜王医生!我崇拜王医生!!!” 她这边喊完,全场的客人齐刷刷望过来,议论声嘈杂不休。 【这妮子有病吧?】 【失恋了?】 【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可怜,年纪轻轻被情所伤,给整傻了。】 王景川咧嘴笑了笑,小妮子还挺上道,让喊就喊,“不……” 错嘛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张梦瑶更大力、更拼命的喊,“奥普医院骨科的王医生是个同|性恋!!还是个大变|态!!大家不要找他看病!!!” 第345章 咬鼻子 “靠!!” 王景川一个箭步上去,紧紧捂住她的嘴,“神经病吧!” 张梦瑶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呜呜抗议,手脚并用地挣扎捶打,又是踹就是掐,“呜呜!呜呜!!!” 万景川感觉自己日了狗了,拽着她的小胳膊往角落去,“输不起就别玩儿!公开场合污蔑毁谤,你一个律师,懂不懂要承担法律责任!” 张梦瑶瞪圆眼睛,无声控诉,你活该,骂你还是轻的,骂得一点也不亏。 王景川郁闷死了,这辈子阅女无数,就踏马没见过这种,“你脑子缺根弦吧你?我以后还要不要当医生了?” 活该!当不成最好! 张梦瑶心里幸灾乐祸,脸上慷慨正义。 王景川没脸看周围,那些人议论的声音简直要把他淹死。 奥普,骨科,王医生,这不是等于把他昭告全世界吗? 想让他火一把? 王景川暗骂好几个脏字,“你个疯丫头,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张梦瑶滚动眼球,心说要不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我一个球拍打断你鼻梁骨,“哼!” “霍?还哼?够横!” 张梦瑶心想我连戴羽彤都敢打,你又算哪根葱,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哼!” 她接连不服气地哼哼,倒把王景川给弄得没脾气了,松开手,改为拎她脖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梦瑶嘴巴恢复自由,揉揉捏捏确认没歪,语气张狂道,“要你管?” 敢这么和王景川说话的女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知道我是谁吗?嗯?” “奥普医院骨科的王医生,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没听见我再喊一声啊?” 艹! 陆恩熙收了个什么徒弟?混世魔王吧? 王景川气得脑门突突跳,“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卸了你的胳膊?骨科医生别的不好说,但人体骨骼一摸一个准儿。” 张梦瑶手臂被他用力一扯,疼得咧嘴,要哭不哭,“你干什么?放开我!放手!” 这才对,女人就该学会示弱,主动服软。 “怕了?怕了求饶啊,求我,我也许能放过你。” 张梦瑶痛得眼睛起了水汽,快要哭出来,“你……你别乱来,你卸了我的胳膊,我师父肯定找你算账,啊痛痛痛!!” 王景川凑过去脸,阴恻恻地扯嘴角,“求我……啊!” 他话没说完,鼻子突然一痛。 张梦瑶趁他低头,张嘴咬住他的鼻尖,用力嵌入齿尖。 “卧槽!!” 王景川吃痛,被迫放开她,这才将鼻子解救出来,反复揉了数次依然不减痛感。 这是什么奇葩女人? 居然咬鼻子? 张梦瑶活动活动胳膊,吐了吐舌头,“死变|态!” 骂完赶紧溜,躲在陆恩熙身后再也不出来。 王景川被她骂一顿,又挨了一嘴,郁闷得踢开地上的网球,带着满身怨气,“小丫头片子,你最好别犯在我手里。” 张梦瑶缩头缩脑抱着陆恩熙的手臂,乖巧的像个小兔子,“师父,师父,你威胁我,他是不是想打我?” 她的一通操作陆恩熙全看到了,荒唐是荒唐了些,但伤害性并不大,再说王景川让女孩在球场丢人本就不对,算是扯平了,“不会,最多跟你闹着玩,你呀,下次不要跟他冲突就好。” 张梦瑶努努鼻子,“什么男人嘛,跟我偶像差一百条街。” 居然拿他跟何居正比?这个梁子他记住了。 王景川揉完鼻子,轻哼,“小丫头,你当哥吃素的?” 何居正看两个人孩子气般的打闹,笑道,“王大夫先歇会儿,我再带她打一轮。” 张梦瑶一听偶像又要带练,所有不爽烟消云散,“好啊!” 回头又对王景川吐吐舌头,就差给他竖个小拇指了。 王景川脑袋上开始冒烟,从肺管子一直烧到头盖骨,他忍无可忍的抓了抓头发,“熙姐,你就收了这么个徒弟?” 陆恩熙看着何居正和郑梦瑶开打,才笑吟吟转回头,“不好吗?活泼可爱热情开朗,还漂亮。” 王景川严重怀疑陆恩熙看女人的眼光有问题,“熙姐,护犊子也不带这么护的。” 陆恩熙道,“你丢下朋友特意过来,是想给何律师难堪吧?” 被她拆穿,王景川也没尴尬,反而义正言辞,“何居正明摆着对你居心不良,男人对女人献殷勤,无非就是那种目的。” 陆恩熙道,“你对何律师有偏见。” “他就是个……”王景川想了想,没想到什么贬损的词汇,尽管他对何居正了解不算太多,但外界的评价似乎都不错,“他是个鳏夫。” 陆恩熙蹙蹙眉,“他妻子是为了维护法律的正义才被人害死的,我不觉得这种牺牲可以拿出来当作槽点。” 若是别的事,陆恩熙可以当他是开玩笑,但死者为大,不容任何人调侃。 但这话听在王景川耳朵里,就是对何居正的维护。 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这还得了? 王景川烦躁地回到朋友那里,无心打球,给司薄年打了个电话过去。 “司少,你是不是该管管你女人了?” “怎么?” 王景川哼笑,“你女人和别的男人在网球馆眉来眼去,要不是我插一杠子,搞不好晚上就是烛光晚餐和不可描述,你确定你有十成把握追到她?” 司薄年冷下声音,“说重点。” 哟,着急了? “何居正。” “知道了。” 然后,电话中断。 王景川勾勾嘴角,心情恢复来时的兴奋,挥动球拍道,“哥几个,开打啊!” 这边。 司薄年安排的专机几个小时后将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回国的诸多关卡再次一一确认,忙完这些,他接到父亲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从父亲决定重新追查小雅的死亡真相开始,他接到父亲电话的频率便比往常多一倍不止。 今天让他回家当面谈,是发现了新线索。 司庚尧手里拿着几张照片,最上面是司千雅出事一周前参加同学生日派对拍的,时隔三年,女儿的音容笑貌仍让他悲伤不已,痛失爱女的悲伤并未被时间冲淡,反而随着年龄逐渐奔赴迟暮而越发浓烈。 “这几个人,都是你妹妹的好朋友。”他声音一下苍老了许多。 司家没有任何与司千雅相关的东西了,但阻隔不了父亲的怀念,也阻碍不了司薄年对妹妹的心疼。 父子俩坐在书房里,面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司薄年看一眼妹妹的笑脸,心口一阵钝痛,“问出了什么?” 第346章 好,管女人 “一个女孩说,小雅那几天心情不好,还找她哭过一回,但是没说哭什么。” 司薄年印象里的妹妹,永远都是乐观开朗的样子,别说哭,就连愁眉苦脸的表情都极少出现,唯一听说她哭还是从陆恩熙那里。 原因是暗恋失败。 难道找女同学哭诉,也是那件事? 司薄年道,“女生心思细腻,偶尔情感爆发哭一次也情有可原,这些不能作为调查案件的依据。” 刚出事那段时间,司庚尧已经展开过一场持久的地毯式搜索,挖地三尺也要把女儿找到,那期间任何与女儿死亡有一丝一毫粘连的信息,他都不放弃。 经过一年多的持续排查,终究是一场空。 而今旧事重提,查到的证据多数与当年都是重复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事情过去久了,小雅曾经的朋友心态冷静,慢慢回忆起了不少事情。 查真相的过程中,司庚尧又从不同人的口中听到了女儿生前的点点滴滴,也算是对他的安慰。 “小雅为什么哭?她是个乐观的孩子,从小就心宽,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怎么突然哭成那样?”司庚尧抓住女儿的反常举动,好像揪住了纤细的鱼线,期望是一条大鱼。 司薄年道,“许多心思,女孩子不会对长辈说,也不会对我这个当哥哥的说,只能和女生交流,少女心事,爸不要想太多。” 听到儿子如此懈怠的态度,司庚尧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你不亲自参与,还说风凉话,这可是你亲妹妹!” 司薄年沉着脸,“小雅的死我和你一样心疼,我也想查明真相,但过去三年我们试过所有办法,那就是一场意外。” 司庚尧怒道,“你看你是鬼迷心窍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是不是因为陆恩熙?但凡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你就这个德性。” 司薄年起身,拿出对决的态度,“爸手中的权力不在我之下,你可以调动任何手下的人继续查。” 说完他大步都去门口,咔嗒旋转门把手。 司庚尧将照片放桌上,厉声道,“你给我站住!” 司薄年的动作没再继续,也没回头。 司庚尧语气软了些,“你妈妈身体不好,这些年因为小雅不明不白的离开,得了心病,想给她治好心病,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小雅的死因,最好能把她的尸骨也找回来,好好安葬,我们司家的孩子,怎么能做孤魂野鬼?” 司薄年看着红木门板,冷玉雕刻的脸上溢出淡淡的冷笑,“妈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心病,可不是小雅一个人带来的,爸想让妈宽心,不如早点斩断你外面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也省得以后一群人闯进家里要求分割你的资产。” 被儿子当场戳穿痛点,司庚尧并未表现出一丝愠怒,而是冷静又冰冷的说道,“那些人对你构不成威胁,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唯一?”司薄年冷呵,“恐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司庚尧的声音又慢慢拔高起来,训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做了不少事,我知道你私底下培养一批自己的人脉,不过你是我儿子,你想干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你把天捅出窟窿我都不管,但你记住,唯独婚姻,你说了不算。” 司庚尧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字一顿,“这是身为司家子孙的代价。” 承受了父亲厚重的一拍,司薄年肩膀好似堆上了百年的重任,只是他仍旧面不改色,“你以为我在乎?” 司庚尧眸子半眯,想再说几句,但出口的话却是,“明远科技和长征集团要打官司?” 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司薄年冷声道,“没错。” “明远科技是km新晋的智能办公设备一体化产业,也是km打入高新技术产业重要的一环,你爷爷很看重这个分支,更是亲自为明远支招,接下了五百多亿的海内外订单。” “所以?” “你听得懂我的意思,明远科技,只许赢,不许输,否则连你也和它一起,退出km的舞台。你不要以为你爷爷现在器重你就能永远信任你,一个人能被重用,是因为他有用,而明远这张牌若是打砸了,你认为自己还能有多少分量?” 司薄年不认为父亲的威胁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但他不得不认同一点,明远科技的未来,是km的重要战略,不能输,只能赢。 电梯下到一楼,司薄年出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喝茶的母亲。 突然见儿子在家,她欣喜的站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啊?” 司薄年走到客厅,没准备坐下,“和爸谈点事,现在回去。” 为了不让姚佩瑜担忧,查案的事情父子俩都默契的没跟她说。 姚佩瑜露出失望的神情,拉着儿子的手依依不舍,“怎么才来就走?吃饭了吗?陪妈妈吃点好不好?” 母亲期待的眼神没有留住司薄年,他轻拍一下母亲的肩头,“不了,有点急事……” 话没说完,他电话响了。 王景川? “司少,你是不是该管管你女人了?” 司薄年将手机换个手,和母亲说了句先走了,便大步朝外,离开客厅。 姚佩瑜再说什么,就没得到回应。 三言两语后,司薄年得知陆恩熙和何居正在打网球。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踏步上车,司薄年启动引擎便猛踩油门,车子开出半山别墅,便拨通了陆恩熙的电话。 响铃持续了接近一分钟,司薄年的怒火快要把防爆玻璃给炸碎。 终于,在他准备低空将车子当火箭开过去时,听到了陆恩熙的声音,“司少?” 呼吸不太顺,带着一丝疲惫的喘|息。 司薄年右手还没完全恢复,举着手机有些吃力,便开了外放音丢在副驾驶,“在哪儿?” “在……” 陆恩熙还没回答,司薄年便不容置喙的道,“不管你在哪儿,给你三十分钟到满月堡。” “去那里干什么??”那边的女人被激发出脾气,声线拔高不少。 司薄年单手调整方向盘,“你哥。” 第347章 去,把自己洗干净 陆恩熙和何居正打完球,在张梦瑶的怂恿下,准备洗个澡出去找地方喝一杯。 何居正道,“打球消耗的热量再吃回来?这符合你们爱美女性的生活方式吗?” 张梦瑶擦擦脸上的汗水,心说为了撮合你和我的师父,别说长胖了,头上长犄角我都愿意,“运动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吃东西嘛?要是累死累活打半天球还不让好好吃饭,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嘛!” 何居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皮肤释放出健康的荷尔蒙,随便一笑就带着蓬勃的魅力,“说的有道理,那就半个小时后见?半个小时够吗?要不一个小时?” 陆恩熙根本没插嘴的机会,便听到张梦瑶乐呵呵喜滋滋的嗯嗯点头,“够的够的!!!冲个澡吹个头发,不用化妆也不用挑衣服,分分钟搞定!” 陆恩熙心想不愧是刚走出象牙塔的活力少女,追偶像的节奏把控得真好,说风就是雨,为了不拖徒弟追星的后腿,只好配合道,“何律师洗完澡可以稍等我们一会儿,我们也尽快出来。” 何居正点头,“不急。” 陆恩熙收拾好网球拍,电话响了。 看到是司薄年,她警惕地用余光打量周围,捂住半张屏幕不让张梦瑶看见,往前走几步才接听,“司少?” 她能猜到司薄年为何电话。 除了王景川那个嘴碎的男人通风报信还能是谁? 可三言两语后,陆恩熙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司薄年竟然让她大晚上去满月堡? “去那里干什么?” 司薄年只给她两个字,“你哥。” 就是这两个字,足以打消她心中拔地而起的所有情绪,所有问号。 她没来得及当面问他的事,看来今晚要有个答复。 放下手机,陆恩熙抱歉道,“何律师,我临时有点急事,今天不能和你们一起聚了,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何居正看她原本出汗后红润的脸突然白了一半,声音流露出担忧,“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能处理好吗?要不要我陪你?” 张梦瑶也不安道,“我和你一起吧师父?人是我打的……”后面的话她没敢多说,不想让何居正听到她打戴羽彤那件事。 何居正不明所以,“打人?” 陆恩熙切断话题,拍了下她的脑袋,“跟你没关系,是我的私事,你们去吃饭,下次再约来打球,实在不好意思了何律师。” 何居正不再多问,而是送她到门外,看着她上车。 张梦瑶失落的偷偷扁嘴,哎,这桩婚事出师不利啊,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她在,大山可以挪开,黄河可以分流,愚公做成的事,她也能! 嗯!没错! 打完鸡血,张梦瑶又是个元气满满的小媒婆了,弯着眼睛笑笑,“何律师,你等我一下哈,我二十分钟就洗完澡出来,咱们去吃饭哈!” 何居正不好拒绝,也刚好想借用这个机会,和陆恩熙身边最亲近的人搞好关系,便笑道,“可以。” 张梦瑶心思很简单,她要通过一顿宵夜的时间,疯狂夸赞师父,把师父成功的安利给何居正! 陆恩熙脑海中飞旋着哥哥的事,一路上都是最高时速,好几次差点超速驾驶,终于在三十分钟后抵达满月堡。 上来后她回头望一眼绵延的山峰,想想自己九曲十八弯经过的盘山路,不禁一阵后怕。 满月堡是km旗下的五星级度假酒店,陆恩熙来过两次,对周边环境如数家珍,不过城堡每年都会更换装修风格,花圃和娱乐设施也经过几轮更替,细节之处基本上和三年前截然不同了。 站在门外仰头张望,被景观灯装点的城堡犹如一颗嵌在山头的明珠,奢华璀璨,明艳动人,远眺城堡时,人们不免想象里面住着的都是王子公主,但走近后就会发现,里面只是燃烧的钱币。 陆恩熙在门口给司薄年打电话,“司少,我到了。” “上来。” 他让她上去,就说明司薄年在自己的御用套房,位于城堡六楼的黄金一角,可以俯瞰层峦叠嶂,坐拥半壁洛城。 缓了缓情绪,陆恩熙和大堂经理点头致意后,顺利走进vip电梯。 大堂经理提前得到指令,目送电梯上去后才扶着心口大惊失色,“我没看错吧???陆恩熙???她不是早就和司少分了吗?不然怎么三年来都没再出现过?” 难道司少在玩复古路线,以前丢弃的女人又捡回来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他一分钟前送上去的女人,是司薄年的前妻。 置身在洛城最佳度假酒店之中,走廊落地窗外便是黑魆魆的山头,再远眺过去,是洛城朦胧的城市夜景,灯海如星盘,飞瀑若流霞,恍惚间,真有种置身童话世界的错觉。 然而错觉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看到司薄年套房的白色橡木大门,陆恩熙被一巴掌抽到了现实中。 她抬手,迟疑,攥拳,挣扎好一会儿才按下门铃。 “进来。” 门没锁,只是虚掩着,陆恩熙轻轻一推便嗅到了里面的淡淡烟草味道。 缥缈的浅淡白雾处,是司薄年修长的背影,还有他面对着的二百七十度巨幅落地窗,无需顾忌隐私安全,无需担忧秘密泄露,站在这里便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起码陆恩熙看司薄年的阵势就是这个感觉。 “司少。” 司薄年长指捏着香烟,受伤的手臂插在裤袋里,整个人营造出疏离的冷漠感,“把自己洗干净。” 陆恩熙脊背一绷。 他什么意思? 想知道哥哥的消息,先洗干净陪他睡一晚? 陆恩熙箍紧手指,将车钥匙死死抓在手心,“司少,我说过,不会再和你……” 司薄年道,“你准备一身汗和我聊?” “当然……不会。”陆恩熙后背冷汗都流出来了,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司薄年道,“衣服在浴室。” 陆恩熙放下车钥匙和包包,“你等我一会儿。” 听到女人进浴室,门咔嗒一声被反锁,司薄年皱紧的眉头才有所松弛。 等待陆恩熙的二十多分钟里,他深切感受了何为患得患失,何为度秒如年,在窗外看到她的车子从黑暗的远处不断朝着他奔来,又是如何的欣喜…… 这种悲喜不受到自己支配的失控感,让人发疯,又让人上瘾。 司薄年摁灭烟蒂,望着紧闭的浴室门,性感的薄唇一点一点上扬。 第348章 补过纪念日 陆恩熙洗完澡,拿衣服时才发现置物架上是一套小码的女士汗蒸服。 丝滑的蚕丝材质,上身是短袖,下面是短裤,设计很保守,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运动内衣被汗水浸湿一大半,不能继续穿。 没有别的选择,陆恩熙只好含胸收腹走出来。 司薄年叠腿坐于偌大沙发的中间,他背后的风景好似书房的背景装饰画,整座山峰都是他的陪衬。 陆恩熙一下明白了司薄年的用意,让她穿得像来蒸桑拿没办法拿出足够的威慑力,他却继续端着老板的架子,还没开口就占据上风。 奸诈! 陆恩熙坐在沙发边缘,捞个靠枕抱着,“你在电话里说我哥,他怎么了?” 司薄年轻描淡写地目光在她身上拂过,若飞鸟投林时滑过天际,虽然没有留下痕迹,却带走了所有风景。 “你哥明天到洛城。” 陆恩熙刚坐下差点弹起来,“明天?” 妈妈说哥最近回国,却没说会这么快。 “你不知道?” 司薄年以为陆恩熙和陆恩赐沟通过,看来陆恩赐做事也很谨慎,平安落地前不给她透露半点消息。 “不知道。” “以你哥现在的身份,回国等于自投罗网,知道的人越少越少,谨慎点是应该的。” 陆恩熙手指微微一缩,面对司薄年,她无法将事情想的简单,“你让他回来,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我哥已经不是陆氏的总裁了,手中的资源也在出事以后全都散尽,以前的人脉更不用提,韩睿的教训想必司少还没忘记,其实说的直白点,我哥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废人了。” 她主动贬损哥哥,是想为他争取生存空间,以免司薄年刁难。 司薄年却被她说得黑了脸,“你怀疑我想对他下手?” 陆恩熙抿唇,“不是。” 否认的没有一点底气,还说不是? 司薄年并不生气,而是好笑的欠身道,“如果真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还会大费周章的走关系让他回来?在美国下手不是更方便?” 他的笑容那么邪恶,又该死的好看,陆恩熙赌气道,“那就麻烦司少说说,你想怎么办?” “你不想见见他?” 陆恩熙怀疑自己理解错了,难不成司薄年兜这么大的圈子只是为了让他们兄妹团聚? “想,但前提是我可以负担的代价,否则,我哥也不会愿意跟我见面。” 司薄年自嘲,他做了什么,会让陆恩熙有这么深的误解?好像不管他干什么都必须伴随着代价,他只是想让她看到哥哥平安无事,让她见识见识他在这件事上发挥的能量。 日后,他甚至可以将陆氏曾经的颓败战局彻底反转。 而她连这个小小前奏都不敢相信。 代价?他此前没想过,但现在有了。 长指滑过鼻梁,司薄年并未计较她的揣测,“这取决于你愿不愿意。” 陆恩熙细细长长的嫩白手指,一点点往沙发里嵌,与乳白色的布艺沙发摩擦,“我懂了。”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司薄年,与人谈判从不主动提出价码而是通过各种直接间接的暗示让对方揣测。 让她洗澡,更衣,穿成这样与他对坐,还能暗示的更明显吗? 为了哥哥的平安,陆恩熙选择妥协。 汗蒸服是套头式设计,她手指来到下摆,揪住一角,双臂一左一右交错,闭上眼睛—— 衣服随着手臂上扬一点点来到肚脐,然后小腹处有清风吹过,凉气往上蔓延,就要飞入上围。 一只大手突然摁住了她的手臂,森凉的声音飘到她头顶,“你干什么?” 陆恩熙呆滞了一瞬,脱衣服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在原处,她澄澈的眸子里一半是吊灯的雪白,一半是他脸上的阴翳,“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要,我给你。” 睡一晚罢了,她任凭他折腾,只是一想到司薄年好像永远用不完的体力还有那种时候的粗鲁野蛮,她两腿就忍不住发酸,下意识并拢起来。 司薄年鼻孔快要喷出烟雾,他怀疑自己的肺刚才抽烟时被尼古丁给点着了,“你……就这么想我??” 陆恩熙放下手,“不然呢?司少以前提过的要求不记得了?” 是谁强迫她上|床的? 是谁要求“吻我”的? 就是这个用被冤枉的受伤表情看着她的男人! 她冤枉他了吗? 司薄年郁闷的扶额,“你过来。” 陆恩熙放下衣服整理好,挪步过去,和他一起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远处还有人在放烟花,砰砰的爆炸声从山那边传来,然后山头绽放一团团礼花。 司薄年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塞她手里,“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 “24号。” “然后?” 今天有什么特别吗?还是她最近太忙忘记了某个行程? 回忆在跑马,奔驰一圈后陆恩熙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咱们结婚登记的日子?” 陆恩熙记不太清楚领结婚证的日期,主要是因为领证那天只有她一个人,连拍照时都是她自己,司薄年的照片是后面p图上去的,至于日期,更是无关紧要。 而他们的婚礼,距离领证只过了一周,那天才是她心理上真正意义的结婚纪念日。 司薄年今天叫她来,不光是说哥哥的事,还要庆祝一下早就没有意义的纪念日吗?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司薄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对你我有着特殊意义。” 陆恩熙嘴角一抽,“司少,咱们应该庆祝的是离婚那天,离异夫妻没必要提以前了,我们要开始新生活。” 司薄年道,“算我补给你。” 陆恩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摇曳红酒的清波,“你开玩笑呢?” 司薄年认真道,“结婚三年,没陪你过过任何纪念日,所以我补偿你,够不够清楚?” 陆恩熙手指在还没完全吹干的长发里穿梭几个来回,“但是我不想要。” 离都离了,该说的也明确了,为什么还搞这些? 节日可以补过,那么过往的所有冷落中伤呢? 也能弥补吗? “司少,”陆恩熙放下红酒杯,醇郁的酒香就像纠缠不休的回忆,不眠不断,“你没必要做这些,只会让我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何居正?” “跟他没关系。” 司薄年看着她,“如果你对何居正有好感,大可以去尝试,以前你年轻不懂事,现在应该不会再鲁莽出错,所以陆恩熙,这次好好看清楚。” 第349章 想要多纯洁? 嘭! 一朵烟花突然在窗外爆裂,墨蓝色的天空被绚丽的火光照亮,顷刻之间所有景物都曝光在飞火之中。 包括陆恩熙有些迷茫的脸。 什么叫这次好好看清楚? 司薄年把自己当成备选项?跟何居正一起放在资源库里,让她挑一个? 恐怕,不是吧? 陆恩熙不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傻白甜的想法,“你不要总说一些奇怪的话,搞的咱们两个好像关系不纯洁。” 司薄年道,“你想要多纯洁?” “……” 陆恩熙有理由怀疑,司薄年今天安排这一出,是为了让她退出长征集团的诉讼做铺垫,一旦她离开这个案子,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拳脚。 而她,绝对不退让! 司薄年独自品尝一口红酒,romanee-conti可以在橡木桶和红酒杯里珍藏数十年,口感越来越温醇,只需闭目品尝,好似又嗅到那年葡萄架上的诱人芬芳,阳光撒满庄园的炙热空气。 然而在人类身上,时间是无法逆转的年轮,无法填补的沟壑,一旦过去,便永远的铸成遗憾。 “你哥明天晚上来洛城,就住这里。” 陆恩熙的视线从窗外的烟花尾声中回到他脸上,“他可以通过海关的严查?” “有我在。” 语气不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不容怀疑。 陆恩熙点头,“谢谢你。” 明天就能看到哥哥了,陆恩熙心脏扑通好几下,她还以为自己练就了不错的心理素质,谁知这么不堪考验。 司薄年蹙眉,“真想谢,就把酒喝了。” “好。” 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么她接受。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声,红酒在烟花下越发妖冶。 才喝一口陆恩熙便惊道,“你开了这么好的酒?” 她对红酒的品鉴不算少,当年爸爸也珍藏了不少佳品,但能和手中这一杯相比的屈指可数。 romanee-conti的传世经典,一杯都要数万,而她刚才的一口,应该喝掉了澜湾小区的一个平方。 司薄年说,“值得。” 不管她怎么样,对他来说今天就是纪念日,不光今天,往后的每个节日,他都会记得,并且想办法和她一起度过。 她的心对他封闭了,他不会强行砸开,而是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主动迎接他进去。 陆恩熙坐在那里浑身都不自在,司薄年这献殷勤的操作,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 “司少,你让我哥回来,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长征的案子我既然接了,就会负责到最后,中途不会退出。” “嗯?” 她在想什么? “我的态度很明确,咱们都有各自坚持的立场,希望你理解。” 司薄年郁闷地捏捏鼻梁骨,她竟然误会成这样? 行。 无所谓,让她误会。 “嗯。” 得到他的首肯,陆恩熙心里的石头又少了一块,第二口酒便喝得舒畅不少。 天空再次爆裂烟花,陆恩熙扬起嘴角,“真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办婚礼的人家在庆祝。” 司薄年说,“也许。” 市区不允许放烟花,洛城可以放烟花、又可以安静欣赏的地方,满月堡是最佳选择。 即便今晚没有王景川那个电话,司薄年也会让陆恩熙过来。 为了今天,他特意安排了陆恩赐的行程,因为他担心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陆恩熙会拒绝他的要求。 只是他临时被父亲叫回家,耽误了一些时间。 没想到这个时间差,竟然给陆恩熙和何居正提供了机会,让他们在网球馆培养感情! 司薄年心里有些窝火,“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运动了?” 陆恩熙摇晃红酒杯,“王景川跟你说的吧?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打小报告,我也是服了。” “那不是小报告。” 是重要军情。 陆恩熙不屑计较,“大概是年龄大了点,没有以前那么皮实了,不运动一下提高免疫力和体力,后面工作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想锻炼锻炼。” 司薄年道,“比如?” 陆恩熙哪一项运动都不喜欢,如果非得选的话,她想说散步,但散步运动量太小了,无法满足需求,“打球,跑步之类的吧。” “可以,那就从明天开始吧。” 陆恩熙眼睛忽闪两下,“啥意思?” 司薄年道,“明天早上,带你去跑步。” “啊??” 晚上陆恩熙留宿满月堡,司薄年的贵宾房是套间,两个卧室,陆恩熙住在里面那间。 运动后太累了,即便和司薄年就隔着一扇门,她也没力气担心什么,洗刷后倒头就睡。 次日,陆恩熙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吵得蒙上被子装死。 她难得那么早睡着,难得一夜无梦,为什么要承受早起的折磨? 六点!!她多久没在六点起过床了?? 这不是社畜的作息! 陆恩熙无限怨念的丢开被子,拉开门看到还在举手要继续敲的司薄年,“你干嘛??” 司薄年一身轻便的速干服,短袖长裤,脚上是崭新的减震跑鞋,“说好的,今天晨跑。” 陆恩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两眼还没从长久的闭合状态适应过来,“what??你认真的?” “衣服和鞋子在这里,给你十分钟时间刷牙洗脸,换好出来。” 陆恩熙是懵的,司薄年让她来满月堡,住同一个屋檐下,竟然不是哄骗她滚|床单,而是……晨跑?? 这是她认识的司薄年吗? 迷迷瞪瞪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下,居然出奇的合身,出奇的舒服。 这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的全身速干服的装扮。 司薄年靠着酒柜,长腿交错,姿态很悠然,“还可以,走吧。” 何止还可以,他每次看到陆恩熙穿贴身衣服,血液都会自燃起来。 该死,他应该给她选几款oversize。 清晨的山林空气格外清爽,走在蜿蜒的山道上,每一口呼吸都是喝足了水分的绿叶释放出的安全氧气。 树林中的鸟类尤其喜欢在晨间活动,茂密不见尽头的树梢间全是它们忘情的吟诵。 远方是朝阳穿过云层送出的万缕柔光,眼前是翠绿欲滴的鲜嫩草芽。 陆恩熙的那点起床气瞬间被清空。 展开手臂,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早起这么好。” 司薄年道,“多久没早起过了?” “不记得,但是很久了,以前写论文看文献经常熬夜,第二天就起不来,作息差不多黑白颠倒,工作以后晚上很少早睡,白天起床时间基本上都卡在上班前一个小时,没心情也没条件早起。” 其实想想好像都是借口,都市人喜欢夜间活动,在美食和娱乐中释放情绪压力,以为这样就轻松了,却不知按时入睡才是对身体最大的褒奖。 司薄年道,“以后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我监督你。” 第350章 搞得浑身疼 “你以为我是你?晚上不睡觉白天照样精力充沛。” 司薄年皱着眉,“既然晚上能好好睡觉,为什么要熬夜?” 陆恩熙想挽回刚才那句话已经来不及,失眠是司薄年的痛点,她还戳,有点对不起他为了让哥哥回国做的诸多安排,摸摸鼻子道,“晚上工作比较有灵感。” “是吗?法律条文还需要创意理解?” “晚上能想出来不一样的辩护方案,你以为打官司就是照着法典背诵知识点?”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陆恩熙的态度便强势不少。 司薄年也不跟她争,“熬夜容易变老。” 陆恩熙笑了,“我也没觉得你老。” “……” 司薄年轻轻动了动右臂,固定夹板虽然取下来了,里面有钢钉和钛合金板做支撑,不会再让骨头破裂,但骨骼重新长好需要一定时间,他急于求成,使用的有些频繁,时不时的还会疼痛。 陆恩熙看到他的动作,慢下脚步,“胳膊不舒服?” “外伤长好了,骨头还在愈合。” 陆恩熙郁闷道,“王景川不是骨科专家吗?就没跟你说要怎么养胳膊?注意力都用在打小报告上面了。” 司薄年别开头,嘴角一扬,再回头时脸色依旧冷漠,“记仇?我叫他过来,你当面理论?” “那就算了……”陆恩熙不放心他的胳膊,看了看问,“这样能跑步吗?跑起来震动到,应该会更疼。” 司薄年垂下手臂尽量不发力,“没事,不摆臂基本上用不着。” 陆恩熙也不清楚他说的在不在理,他愿意忍,那就忍吧,“走这么久了,不开跑?” “急什么,先热身。” 陆恩熙长发扎了个中马尾,露出白皙的额头,此时下面的小脸儿皱巴巴的,“走路不也算热身吗?” 司薄年扯住她纤细的胳膊,在一旁找个有坡度的位置,“你比我懂?” 陆恩熙吹了吹气,“ok,听你的。” 司薄年抬腿搭在石壁上,上半身往下折叠,压了压大腿内侧和外侧。 学着他的动作拉伸了几下腿和胳膊,陆恩熙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太多了。 比如柔韧性不好,她甚至连司薄年的一半都不如。 司薄年看不下去,帮她往下用力。 “哎哎哎哎,别动,你别动,疼啊!” “稍微忍忍。” 司薄年无奈的单手压着她的大腿,还没使劲儿,又听到她叫,“疼!疼!!” “陆恩熙,你的腿是木头桩吗?嗯?” “废话!木头桩会疼吗?” “确实,木头桩也比你的腿软,坚持一下,拉拉筋不容易伤到肌肉。” 陆恩熙哀哭好几分钟,终于在司薄年多次无可奈何之后完成了热身和简单拉伸,迫不及待的迈开长腿开始奔跑。 跑了不到五十米,又被司薄年扯住胳膊,“停下。” 陆恩熙郁闷的想撞石壁,“又怎么了?” 司薄年蹲下来,手掌扶着她的膝盖,“顶我。” 顶……他? 这话说的…… 陆恩熙耳朵发热,鼻尖红红的,“干嘛?” 司薄年半蹲着,仰头,逆光看着她圆润的下巴弧度,“你跑步时膝盖往两边撇,有点内八。” “噢。”以前没人提醒过她。 陆恩熙膝盖往前顶,撞在他的掌心,每次撞出去,他都会用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膝盖,将他掌心的温度穿透薄薄的运动裤传递到她腿上。 明明是健身教练的标准矫正动作,她却忍不住屏息脸红。 如此调试好几下才找准正确的方位。 司薄年手掌撑着她弯曲的膝盖,做了个握紧的动作,钉在那里,“多重复几遍,记住这个感觉,下次抬腿就按这个角度,肌肉有记忆,经过反复强化下意识就能记住了,否则时间长了容易受伤。” 陆恩熙一下想到昨天何居正说的,“半月板吗?” 司薄年勾唇,“懂得不少。” “那是……”话到嘴边吞了一半,“基本常识。” 司薄年晨跑都是五公里起步,十公里最佳,拖着陆恩熙这个废柴搭档,才两公里就停下来休息了三次。 他这边还没进入状态,陆恩熙已经弯腰扶着膝盖摆手求饶。 “陆恩熙,你这样的体能以后生孩子都没办法顺产。” 陆恩熙不服气的顶回去,“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顺产?” 那语气好像顺产过似的,格外有底气,格外有立场。 司薄年扶额,“ok,两分钟了,还不能继续?” 陆恩熙郁闷地擦擦脸上的汗,脸颊被汗水浸染过,粉嫩软红,咬咬唇,“还要跑多久?” 司薄年目光在她水润的嘴角停留半秒,喉头鼓了鼓,心里骂了声该死,“一公里。” 陆恩熙一开始没注意,后来休息时想到手机可以计算里程,拿出来一看,“司少,现在已经快三公里了!” 司薄年勾了勾眼角,“差不多了,往回跑。” 在他一公里一公里的哄骗下,最后陆恩熙拖拖拉拉跑了五公里。 回到酒店,陆恩熙浑身酸软,喝了水仍然觉得身体被蒸发干了。 司薄年则毫发无损的冲澡,换衣服,很快又是西装革履的日常装扮,他踢了踢瘫在沙发上不肯动弹的陆恩熙,“不用上班了?” 陆恩熙欲哭无泪,“我谢谢你提醒。” 等她洗澡出来,两人一同去顶层餐厅吃东西,陆恩熙拿着托盘,堆了小山一样多的食物。 司薄年拿着刀叉,小口小口切吐司,“吃得完吗?” 陆恩熙塞入一大口牛排,翻了翻眼白,“要你管?” 晨跑的怨气还没散,看到司薄年就想踹一脚。 司薄年拿起牛奶杯,嘴角展开玻璃杯边沿一样的圆弧。 陆恩熙拖着酸软的四肢回到律所,遇到端着纸杯咖啡进来的张宇恒。 张宇恒看她一脸生无可恋,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陆恩熙扁扁嘴,要哭,“浑身疼,尤其是腿。” “干什么去了搞得浑身疼?” 陆恩熙怒气冲冲咬牙道,“还不是该死的司薄年……” 噗! 张宇恒手上的劲儿猛然加大,纸杯被捏得变了形,褐色咖啡从杯口喷出来,溅了他满手。 “你……你和司薄年……昨天晚上……” 是有多激烈,居然弄成这样? 不,这不是重点! 陆恩熙这个不长脑子的女人,竟然真的被钓上钩。 艹! “什么昨天晚上,今天早上!” “所以你们整晚都……”张宇恒无言以对地望望天花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滚去你办公室,别让我看到你内八字!” 第351章 打扮这么美,约会吗 陆恩熙恍然大悟,“你等会儿,你想什么呢?” 张宇恒那副扼腕叹息的样子,肯定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你不用解释。” 张宇恒一个字也不想听,他对司薄年这个名字充满敌意,就算没发生他想像的那种事,单说陆恩熙和他深夜接触,还共度一晚上,他就想拿咖啡吸管给她大脑抽抽水。 陆恩熙有些颓败的苦着脸,“事情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她要怎么解释她哥哥今晚到达洛城?她要怎么说,司薄年为哥哥顺利回国铺了路? 张宇恒哼了哼,“都共度良宵了,能不复杂?” 陆恩熙张张嘴,却发现平时伶牙俐齿的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我去忙。” 她不解释,张宇恒更气。 气得甚至想,陆恩熙哪怕和唐贺在一起,也比跟司薄年纠缠不清强得多。 唐贺在男女关系上确实不利索不干净,起码不会算计自己的女人,而司薄年深不可测,和他共事只有被盘剥的命,想从他手里翻身,千难万难。 光是想到司薄年浑身上下散发的威慑力,张宇恒就捏一把汗,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扛不住,何况陆恩熙? 心思一转,又不禁同情起来,“长征的案子,上点心,还有……”迟疑一下,还是强调道,“你知道明远背后的老板是谁,该小心的小心,不要……鬼迷心窍。” 陆恩熙不敢含糊,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案子我和唐副主任都很重视,工作上你还不放心我啊?” “多跟老唐交流,不懂的勤快问,他毕竟是这类案子的行家,主意多。” 他不是不放心她,是不放心老奸巨猾的司薄年,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找她,摆明了居心不良! “我一会儿给副主任打电话,言听计从,绝不吵架。” 张宇恒看她那副样子,心里叹气,嘴上说,“我今天下班去看他,你跟我一块去。” “今天不行,今天有事。” 哥哥的航班是晚上,她得提前去酒店做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忙着餐馆的事是不是更瘦了。 从公司出事至今,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嫂子,全都瘦了一圈,最初那段时间哥哥更是衣不解带忙里忙外,胡子都顾不上刮干净,眼看着憔悴好几岁。 张宇恒眉头又皱了,“别跟我说又是他。” 陆恩熙抿唇。 张宇恒气得摆手,“滚滚滚。” 陆恩熙这一忙,又是将近一天,中午和张梦瑶一起吃饭,满耳朵都是她偶像。 “我偶像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学霸,大学期间每年都是全额奖学金,超级无敌厉害的!家里那么有钱还靠自己,完全颠覆我对富二代的固有印象。” “都怪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我差点误解偶像的人品啦!其实偶像很低调很内敛,还超级有绅士风度,你和偶像一起吃过饭吗?妈呀,他的餐桌礼仪好到离谱。” “我偶像还给我讲了好多经典的案例,比上学那会儿在课堂听到的还生动。” “偶像……” 陆恩熙终于受不了了,筷子顿了下碗碟,“还吃不吃饭?要不我给你弄张他的照片挂在办公室,饿了就盯着看。” 张梦瑶笑眯眯地往嘴巴里扒米饭,“真的可以吗?” 陆恩熙想给她脑袋来一筷子,“傻不傻啊?” 下午五点,陆恩熙电话响了,她心忽地漏掉一拍,抓起手机,“喂?” “下班后等我过去。” 那边是司薄年低沉的声音。 陆恩熙不敢想要是张宇恒看到她上司薄年的车,会不会吐血,“不用,我自己开车。” “你确定开一台被剐蹭的车见你哥?” 陆恩熙当然不想,她希望风风光光的见哥,让他看到自己在这边生活的很好,家里可以放心,“那好……你在路口等我吧,就星巴克那里。” 司薄年知道她在避嫌,“嗯。” 难得没被他怼,陆恩熙还有点不习惯。 再一转头,电脑上明远科技的诉讼文件,有些刺眼。 她说不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一边承情,一边拆台,不久后她就要以长征集团代理人的身份登上法庭,和明远的律师当庭对垒,那时……会如何? 不等她想出结果,电话又响了。 唐贺开口就盘问,“明远近三年的产品检测和市场调查报告,怎么还没给我?” “没有吗?” 陆恩熙记得她把资料打包发给唐贺了,回头检查邮箱才发现她抄送时只给了张宇恒,漏掉了唐贺的id,今天她心思都在哥哥那里,工作出现了低级错误。 “马上。” 唐贺道,“你和我姑妈见面了吗?” 陆恩熙郁闷了,“不是你说另外约时间大家一起碰头?我怎么能越过顶头上司私自约见?” 再说,她只是助理又不是主导,这些事她不得请示吗? 也不知道唐贺在那边做了什么表情,语气有点古怪,“那就明天吧。” 明天哥哥应该还在洛城,陆恩熙不想错过和他的团聚,“能不能后天?明天我有重要的事。” “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案子重要?我倒是好奇了。” “不能这么比,但对我很重要,这样吧,后天,任何地点都可以,你安排,我服从。” 这个答案终于让唐贺满意了,“行,等我电话。” 下班时间超过五分钟,工作不忙的人陆续离开,陆恩熙在办公室简单化了个妆,将快要干掉的口红补齐,透亮水润的色号,气色一下提高不少。 心里有喜事,脸上便透露出光彩,人也很有精神。 “陆律师今天好漂亮啊!”前台姑娘嘴巴甜丝丝的夸奖。 陆恩熙今天的衣服是司薄年提供的,优雅知性,她习惯了穿这类服装倒也没觉得哪里特别,但配上淡妆和好心情,便增色不少。 陆恩熙抚了下耳边长发,红唇一扬,堪比翩然绽放的红玫瑰,“我哪天不漂亮了?” 前台眨眨眼,天呢,陆律师今天果然不一样,都跟她开玩笑了呢!! 林舒款款走过来,笑道,“陆律师是要约会吗?打扮这么美。” 曹珊也跟着道,“光看陆律师收花收到手软,还不知道这位神秘的送花男士是谁呢,是不是等下要来接你?让我们看看呗。” 第352章 哪个女人扛得住啊 陆恩熙想讽刺回去,奈何电话响了。 她给出一抹莫测的笑,扬起手机道,“接电话。” 走出律所的玻璃门,陆律师疾步去按电梯,“你到了?” “嗯,等你。” 电梯还在下面没上来,从大楼走过去得五分钟,陆恩熙不确定这个时间司薄年会不会不耐烦,“我尽快,你稍微等等。” 那边司薄年还没说话,她身后突然跳出来一个声音,“是不是红玫瑰先生啊?送了这么多天的花儿,什么时候揭开神秘面纱呀?” 曹珊喊完,林舒紧跟着高声道,“就是啊,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接送我们陆律师,不知道陆律师异性缘很好吗?就不怕被人抢走哦?” 陆恩熙一把摁断电话,可那些声音早已传出去,被司薄年听了个干净。 红玫瑰先生? 异性缘很好? 司薄年从陆恩熙的电话里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她们在说同一件事。 那就是有个男人给陆恩熙送了很长时间的玫瑰花,但是她们并没见过对方是谁。 一声轻哼从司薄年的鼻息里溢出,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冷却了。 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来接陆恩熙的轻快。 林修晨不用回头就感觉到车内的气压陡然降低,空气好像被抽走了一大半,呼吸堵的很不顺畅。 总裁给少奶奶打电话,按道理说不是应该心情很好吗?怎么反而生气了? 林修晨斗胆问了句,“总裁,陆律师今天终于能看到她哥哥了,肯定很开心。” “她是开心。” 语气里有淡淡的凉意。 林修晨摸不清头脑,是他说错话了吗? 陆律师开心,总裁也会开心,这不是最近以来都惯用的铁律吗? 等了一会儿,林修晨越发感觉后背凉凉的,总裁是不是太想看到少奶奶,一分一秒也不想等,然后心情才这么差? 林修晨再次发挥自己不怕死的精神,“总裁,陆律师从那边过来再快也得五六分钟,她穿着高跟鞋走路应该不方便的,走得太快又不安全……” 司薄年打断他,“这么多话,你去背她?” 林修晨再也不敢废话了,只恨自己手里没有胶带,无法通过封住嘴巴证明决心。 陆恩熙迈开最大步伐,仍旧用了四分钟,认出司薄年的车,她余光很快地看了四周,然后去拉副驾驶的门。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好像含着雪似的,格外冷,“过来。” 以前陆恩熙说司薄年说这个两个字的时候特别像训狗,已经很久没再听到了,今天再次领教,又是原来的配方,司薄年从没改变过。 俯身坐进后排,陆恩熙明显感觉到气氛诡异,她想问林修晨怎么了,但时机不允许,“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 她今天有求于人,态度不得不放低,也不敢硬刚司薄年,他心情不好,她忍着让着就是了。 车子启动,稳当的如履平地。 等开出七八公里,依然没人说话。 司薄年雕刻般的侧颜释放出危险的信号,要是再不打破沉默,他可能会随机抓个人丢出去泄愤。 陆恩熙懂了,他的情绪八成和那通电话有关。 “你听到了?” 司薄年轻哼,“想炫耀?” 陆恩熙真想回去撕烂曹珊和林舒的嘴! “那个……是误会。” 司薄年钢铁焊成的表情终于被撬开一丝丝缝隙,但流泻的风更冷,“红玫瑰是什么意思,还能误会?” 果然是听到了。 陆恩熙道,“玫瑰花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因为给我安排相亲的人太多,还有难免遇到异性当事人,我不想对方有别的想法,所以就自己给自己在网上预定了鲜花,一周两次送货上门,现在很流行这种,很多单身女性都这么做。” 她说完,隔壁座位上水泥浇筑的冷漠表情好像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地震,终于有了波动,“还挺会找借口。” 但她愿意找借口,愿意解释,说明心里至少有点在乎他。 想到她解释的原因也可能是今晚得看他脸色,司薄年的情绪又跌了下去。 “听你的意思,和你接触的男人都对你有想法?异性缘这么好?” 陆恩熙真要气死,司薄年也太斤斤计较了,“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我们这一行,女律师不管多努力都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尤其是单身未婚,适当的避嫌等于自保。” 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挺奏效的,除了唐贺。 唐贺一开始还有所忌惮,后来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完全无视她的解释,全然把她当成单身狗。 司薄年闭目来消化心里的火气,“你可以用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 “你同事说过。” 陆恩熙费解,林舒和曹珊能有什么好办法?她们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难道司薄年的意思是,让她们看到他?顺理成章认成送花的男人? 陆恩熙扶额。 要是被司薄年知道那些花是何居正送的,他会不会炸了整栋楼? 再说,她不想要这样的办法! 陆恩熙做出让步,“如果有更好的方式,我也会考虑。” 林修晨始终抿着嘴不发表意见,顺利将车开到满月堡。 司薄年下车,刚好看到夕阳缓缓从西方山头往下沉,金箔般的万丈光芒染红了半座山头。 今天的夕阳,与庆祝满月堡正式开业那天极为相似。 陆恩熙却没心情看风景,“司少,我哥的航班几点能到?” 司薄年一手插裤袋,面朝西方,“急什么?我还能半路上再把他送回去?” 陆恩熙发现司薄年脾气很差,开心时说话一个样,不爽又是一个样,十分难琢磨,“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时间,好提前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你是会做饭还是要打扫卫生?” “我的意思是,他晚上要住的房间,我想先看看。” “信不过满月堡的客房服务,要亲自出马?我怎么不记得陆小姐学过酒店管理。” 夹枪带棒的语气,简直和刚回国见他时一模一样,合着这些天的相处都白费了。 阴阳怪气真的很难受,陆恩熙忍无可忍道,“我和我哥几个月没见了,难道想有点仪式感不对吗?你要是还在因为送花那件事对我有偏见,大可以说出来。” 林修晨站在几米外,用意念给自己画了好几道十字。 老天,他突然有点不希望少奶奶和总裁复合了。 总裁这低气压,哪个女人扛得住啊? 司薄年转身看着她,“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吵架?” 他嗓音低沉,眼尾卷着不悦。 陆恩熙噤声,咬了咬内腮的软肉,把脾气生生吞下去,“我没跟你吵架。” 她眉眼低垂,长发顺着耳边溜出一缕,飘逸在身前,夕阳的波光流转在脸上,很瘦的一张小脸,连巴掌大都不及。 司薄年的心忽然软了,“为什么不说实话?” 第353章 孩子气的一面 “怕你生气。” 一生气,我可能就见不到我哥了。 这话陆恩熙不敢明说,在洛城这片土地上,司家和km集团就像一个帝国,而司薄年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不夸张的说,他的一句话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运。 很多时候她怒火之下会发泄脾气说狠话,但冷静的时候,其实她不敢太过分的得罪他。 因为她不敢赌得太大,她输不起。 司薄年眉头皱得很深,“在你心里我脾气这么差?” 陆恩熙逼着自己口是心非,“没有。” 但死活也说不出你脾气其实还不错这种违心的话。 司薄年从她细微的神态变化中足以看出她的心情,再开口时,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冷冰,“何居正送的?” 他还在耿耿于怀,并且戳破了窗户纸。 陆恩熙险些就问你怎么知道,但她及时压住了舌头,“我说的话你又不信。” 她不正面回答,司薄年也能猜到答案。 他心里的火焰添了一大把干柴,又要烧旺,但他克制住了,“你哥十点到洛城,来这里大概十一点,你应该知道他这次能躲过所有审核,并不容易。” 他在提点陆恩熙,不要太过分。 享受着他给的便利,还要跟何居正眉来眼去。 陆恩熙听得懂他的暗示,瓮声道,“我不喜欢玫瑰花,还有点过敏,以后不会买了。” 她反应很快,也够聪明,这一点司薄年承认他很喜欢,“你喜欢什么花?” 这根本不是花不花的问题,他想要一个态度,她给就是了,他追着问,她只好说一个,“养不死的花,有根有土的那种,不然三天两头就得丢出去一批,还不够烦的。” 司薄年别开头无声地笑了笑,“噢,仙人球符合你的要求。” 陆恩熙没反驳,讽刺就讽刺吧,她无所谓。 接近十一点,陆恩熙终于在望眼欲穿时看到一台从山道开上来的车。 她一个箭步冲出去,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高大清瘦的男人,眼睛狠狠的一热,但强忍住了,尾音有点颤抖,好在她学会了管理情绪,没直接哭出来。“哥……” 陆恩赐看到妹妹,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笑容,迈开长腿尽量走快一点,右腿的不方便也暴露的更明显,最后几步路明显跛得厉害,“等急了吧?还傻乎乎跑出来,差这几分钟吗?” 话是责备的,语气却出奇的温柔和心疼。 陆恩熙眼睛火红,鼻尖一酸泪水便流了出来,看着长途飞行后终于平安回来的哥哥,心中像是卷起了一场海啸,这个场景是那么失真,又分明无比真切。 她真的看到了亲哥,在洛城,在祖国的大地上。 “你怎么又瘦了?开饭馆还不多吃点饭。” 陆恩赐揉揉妹妹的头发,“你也瘦了,不过漂亮了,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陆恩熙抱着哥哥的手臂,眼泪蹭到他西装上,她很久没见过西装笔挺的哥哥了,还是那么有范儿那么帅气,“我很好,吃的好,睡的好,住的也好,工作也很好。” 她连着说好几声好,就怕哥哥不信。 陆恩赐却觉得妹妹在故意宽慰他,她一个人在洛城,没有陆氏的庇护又能多好呢? 她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境中,没吃过苦,也没看过别人的脸色,一朝跌回深渊,肯定举步维艰,“律所的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无赖欺负你?” 陆恩熙撇嘴,“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陆恩赐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平时跟我们发脾气使性子罢了,嘴硬心软的傻丫头。” 陆恩熙拉着哥哥往预备好的餐厅走,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进了包厢,让他坐主位,“都是你喜欢吃的,你看还缺什么,我再让厨房做!” 她想一下子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在桌上全给他,就怕时间太短不够她拿来表示重新见面的激动,还有对离别的畏惧。 陆恩赐坐下,看到桌上都是符合自己的口味的美食,一时悲从心来,“你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我还知道你喜欢吃雪蛤,不过我忘了跟厨房说提前买食材,就没给你做,等下次你再来,我准备好,给你做百合清柠雪蛤。” 下次? 陆恩赐想都不敢想,这辈子还有没有下次。 “吃什么不重要,看着你平安无事就足够了,我来之前,爸妈千叮咛万嘱咐,多拍点照片。” 陆恩熙鼻子很酸很酸,爸妈是她不敢触碰的红线,一说就想哭,她闷闷地点头,“嗯,你拍……等下,我补个妆再拍。” 网络和通讯都会被监控,陆恩赐在国内没有开任何通讯工具,陆恩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险给父母开视频,就让哥哥多录像拍照,回去给父母看。 兄妹俩互相劝说多吃点,但谁的心思都不在食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筷子,基本上都在说话。 说不完的话。 “哥,你的餐馆忙吗?客人好不好招待?有人闹事吗?” “你的腿有没有按时看医生?下雨天还疼吗?对了我前几天去滨城见到滕梦梅了,就是贺知方的师父……” “嫂子也在餐厅帮忙吗?你少让她干点活呀!” “你还记得爸以前给我买的那个房子吗?还好爸爸高瞻远瞩,现在房子又涨价了,不过我住习惯了不会卖的,等以后你们回来,也……” 说到这里,陆恩熙喉头有股浓烈的铁锈味,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好像呼吸道被切断了一样特别难受。 她还能期待家人回来吗? 套房内。 陆恩熙与哥哥的对话,无差别的实时直播到司薄年这里。 看着屏幕上满脸都是笑容、乐不可支变成话痨的陆恩熙,他才发现以前那个活泼乐观话又多的陆恩熙回来了。 这才是他熟悉的女孩子。 而不是总是摆着脸色端着姿态的清冷律师。 林修晨看着画面,也觉得这样的陆恩熙更可爱更温暖,要不是这一幕,他真的想不起来以前陆恩熙总是黏在总裁身边是什么样了,“少奶奶和陆少爷在一起,好开心啊,很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 是,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真实又纯真。 司薄年道,“陆恩赐回去的时间安排好了吗?” 他在国内的时间不得不压缩,以免节外生枝,就算有他作保,也不能太明目张胆。 林修晨颔首,“安排好了,明天晚上十点起飞。” 司薄年道,“派人守着,24小时不间断。” “是,总裁。您……不过去看看吗?” 第354章 小舅子 他让陆恩赐回来自然不光是促成他们的团聚,还有另外的事宜,但他一时不忍打断里面的团圆,有他在,陆恩熙不会这么放松,陆恩赐也会有戒备,“我明天找他单独聊。” 画面中,陆恩熙眼睛的弧度一直没褪过,不一会儿便哈哈笑。 看得出她和哥哥感情很好。 司薄年长指揉眉,面上有一丝愁容。 林修晨给他端过来茶水,低声道,“陆氏的事,还有操作的余地吗?” 司薄年道,“不容易。” “听说上面有人故意压着。”林修晨不敢挑明。 司薄年端着水杯,若有所思,“如果只是债务问题,砸钱抹平就解决了,但陆遇明得罪的人,不会想看他活着回来。” 林修晨不忍心再看陆恩熙的笑容,也不敢想这样的笑容他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陆少爷从km子公司转走的那些钱,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消失呢?他名下的户头我都查过,没有走账的痕迹,除非他在海外另外还有账户。” 陆恩赐亲自出马拿走km的巨额资金是不争的事实,但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拿走钱以后,并没有挽救陆氏?甚至也没给自己在海外的逃亡生活带来什么优越的享受。 陆氏破产的确有总裁的手笔,可陆恩赐不是傻子,他不应该早点求情认错给陆氏争取机会吗? 为什么出事以后一次也没联系自己的小舅子? 是不敢?是不好意思?是不愿意自取其辱? 陆恩赐好歹也是陆氏集团的总裁,脑子不笨,手段也不差,如果能帮陆氏渡过难关,暂时放下那点可怜的尊严应该不难啊? 林修晨想来想去,无法理清其中的猫腻。 或许其中牵扯到他无法想象的复杂局势。 司薄年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敲打,声音很低,字句清晰,“陆恩赐未必拿走了那笔钱。” 这是他基于陆恩赐性格的判断,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陆恩赐双手干净。 他能做出偷偷盗用km资金的事,就已经和干净彻底脱节。 林修晨点点头,“不是他拿的,会是谁?” 司薄年冷冷扬了扬嘴角,“谁不想要钱?” 林修晨完全认同,狮子大开口的人太多了,洛城这座城市每一处关节,每一个关卡,每一层关系……那都是重金才能打通的啊。 一旦往这方面联想,林修晨骨头缝儿都凉了。 要真是那样,恐怕陆遇明一家人想平安回到洛城,将非常非常艰难。 “熙熙,你跟哥说实话,我这次能回洛城,是不是你……和司少做了交易?” 监控里突然凝重的对话,把司薄年的注意力又拽了回来。 他深眸看向屏幕,锁在陆恩熙的脸上。 她正在低头吃东西,白皙的手指握紧筷子,睫毛盖着瞳仁,情绪不太好分辨。 陆恩赐没等到答案,迟疑一下又问道,“他是不是为难你了?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陆恩熙抬起头,笑容挂在脸上。 陆恩赐却看得格外心疼,“你是我妹妹,从小就看着你,你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我还看不出来?” 陆恩熙笑吟吟的,眼睛里闪闪发光,“他要是刁难我,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啊?我们虽然离婚了,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没有为难我,还帮了我不少忙。” 听到妹妹这么说,陆恩赐心跟进了蜂窝一样,被毒刺一顿乱扎。 她真的长大了,更懂得体谅和承认,默默吞咽很多不容易。 怪他不好,没能力保护她,让她永远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她越懂事,他越心疼。 陆恩赐实在难以咽下任何一口食物,心里堵的很难受,“你对他……还……” “没有了,我只想好好工作,踏实做自己该做的事。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了,哪儿还有什么不长脑子的胡思乱想。” 林修晨下意识去看司薄年的表情。 但意料之中的,他没看到什么变化。 即便司薄年在听到陆恩熙这句话时,心中的堤坝已经被浪潮掀翻,狂流奔腾。 陆恩熙的意思是,她不会再喜欢他。 司薄年不清楚陆恩熙和她哥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这句,他希望不是真的。 “总裁,那个……” 司薄年打断他,“关上。” 林修晨赶紧摁下遥控器,切断信号。 这边。 陆恩赐看妹妹眼圈发红,苦笑道,“心里还是放不下?” 陆恩熙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是。” “你以前为了和他在一起,做了那么多蠢事,我也知道你就算在美国这几年,也没彻底忘掉他。” 陆恩熙放下筷子,眼带询问地望着桌子对面的亲人,“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作为局中人,她真的很凌乱。 陆恩赐道,“如果站在保护你的立场,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这也是爸妈的意思。” 他来时,父母和妻子反复交代无数次,让他务必劝住妹妹。 可是看到妹妹眼神里的悲伤,他不舍得下那么冷硬的决断。 感情要是能一刀斩断不拖泥带水,就不是人了。 剔开骨头连着肉,挖开肉还有筋,这种滋味局外人无法感同身受。 陆恩熙抿唇,握着拳头,“哥,你以前在洛城人脉广,还有爸妈认识的人也很多,要不然你们帮我介绍个信得过的男人吧。” 爸妈的眼光不会错,而她也愿意接受平淡的婚姻。 横竖不就是一辈子么,她不想再忤逆父母的意思,别的事暂时做不了,至少可以远远地让他们安心。 陆恩赐被她舍生取义的悲壮态度给逗笑了,“我给你介绍你就愿意?” “愿意,起码认识认识。” “让我想想。” 这晚陆恩熙赖在哥哥的套房里,跟他聊到后半夜,后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才迷迷糊糊趴在沙发上睡觉。 等她醒来时人躺在床上,哥哥却不知去向。 被抓了吗?有人举|报然后被司法部门带走了吗?? 陆恩熙一下清醒了,推开门就找人。 “陆律师?这么着急怎么了?” 陆恩熙拉住林修晨的手臂,眼神里是一团团火,“我哥呢?” 林修晨猜到她找不到人会着急,只是看到她颤抖的肩膀才知道,她对兄长的在乎远远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想象的,“总裁和陆少爷在楼上聊天,那个……陆律师你暂时不要过去,他们聊完就会出来。” 万幸不是被抓捕,陆恩熙心稍微放宽一点点,继而紧张地问,“你知道他们聊什么吗?司少他会不会为难我哥?他恨死我哥了。” 林修晨道,“聊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总裁不会为难陆少爷。” “这么确定?” “嗯,因为他是你哥哥。” 第355章 和妹夫的较量 顶层,套房。 司薄年手边放着一杯茶水,水杯旁边是一叠文件,对面陆恩赐的面前只有一杯茶。 宽敞的落地窗大客厅只有两个人,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塞得满满的。 司薄年并未做任何情绪铺垫,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拿那笔钱?” 陆恩赐来的路上就想过,司薄年一定会问到这点,他斟酌过答案,回答时没有露出半分迟疑,“借用司少亲戚的身份使用特权很方便。” 简言之就是他被金钱诱惑,对诱人的面包伸出双手,没有别的理由。 司薄年冷着脸将嘴角弧线往上挑,只是没有一丝要笑的意思,“那笔钱呢?” 陆恩赐道,“以司少的能力,肯定翻遍了我的账户,不光我,我家里所有人的账户你都查了吧,但是你没查到,是不是很奇怪?” 司薄年靠着椅背。 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和陆恩赐交锋,这个人和他想象的相去不远,很稳重,很有胆量,如果为他所用,将是得力干将,只是可惜了,陆恩赐只想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一抹浅淡的冷意终于成了浅笑,但不达眼底就如冬雪化开,“你在这里不说实话,有让你说实话的地方。” 这是一句声音不大却分量惊人的威胁。 他可以保他平安,当然也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三年过去,盯着陆氏这块骨头的人并不少,想拿捏他们的人也从未放松。 这是司薄年给他的机会,也是枷锁。 陆恩赐没有露出怯懦,在心里预演很多遍的情景真的发生了,他还不至于一下子就慌神,三年的躲闪练就了强悍的心智,是内省,也是被逼。 “我的命就捏在司少手里,你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但是不管什么地方我都是那句话,钱是我拿的,和我父亲没有关系,更和我妹妹无关。” 司薄年道,“你以为你包揽所有责任就能保护他们?” 陆恩赐喉头紧了紧,撑着一口气道,“如果我的命能让司少解气,你今天就可以拿去。” 司薄年冷眼看他。 陆恩赐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可见背后的势力连km都要忌惮。 司薄年甚至萌生了一个此时不该有的念头,难道陆恩赐独自承担的压力,也包含了对km的保护? 不,不可能,他有什么能耐能挡在他面前? “陆总,”司薄年长指拂过杯子,目光如炬,“你应该知道,你能坐在这里替自己辩白,全看你妹妹的面子。” 陆恩赐沉稳许久的心突然乱了一拍,“你想干什么!你敢动恩熙一根手指,我……” 司薄年的眼神逼停他后面的话,“你有威胁我的资格吗?” 陆恩赐咬住齿关,眼球上迅速蒙上一层红血丝,“你、别、动、她!” 司薄年一哂,“你们还挺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到洛城,既然敢这么做,就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陆恩赐现在为鱼肉,不能贸然发火,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憋住一口恶气,“那笔钱不在我手里,但去了什么地方,司少不要查。” 这是他能说的最大限度的真相。 司薄年道,“你有什么把柄?” 只有把柄被人拿住,才会送那么大一笔钱作为封口费。 陆恩赐不接话茬,“司少,你要是不解气,大可以当我们在海外全都死了。” “死解决不了问题。” 陆恩赐沉默。 司薄年道,“钱是怎么转出去的?” 陆恩赐还是沉默。 司薄年道,“在洛城?” 陆恩赐咬住牙关,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信号。 司薄年长指在文件上敲击两下,“我知道了。” 不在洛城,那就是更高一层。 陆恩赐不敢说也不奇怪了。 司薄年端起茶杯,喝一口,然后慢条斯理道,“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好。” 陆恩赐不认为他在关心谁,不过是攻心的技巧罢了,“我母亲在洛城受到刺激,精神状态不佳。” “恢复了吗?” 好像是话家常。 可暗涌不断。 陆恩赐道,“好了点。” “稳定的生活更有利于康复,漂泊在海外,应该没办法安心。” 陆恩赐每次回答之前都会把司薄年的话反复咀嚼好几遍,生怕掉进坑里,“我能回国全都是司少精心安排,我很感激,但不敢奢望更多。” “你们在国外开了个饭店?” “是,全家人谋生,总要有个实体。” “华人在海外做生意不容易吧?” “不容易,但好在能存活。” “拖家带口,老弱病残和女性,你是唯一的顶梁柱,扛着这么大的压力,是不是经常有苦说不出?” 司薄年句句都往陆恩赐心窝里扎,像钢钉一样将他的设防射个对穿,“我是男人,应该的。” “没错,你是男人,有必须担当的责任,你的责任是养家糊口,拼命支撑一个家,他们和你有什么区别?” 陆恩赐目光对准他的,只一下,他发现自己顶不住那双深不可测的鹰隼,“你想说什么?” 司薄年道,“你身后只有一个家庭,但陆氏集团背后是千万个家庭,你抽掉的资金,足以摧毁上千家庭,你为了自保,不惜让上万人为你陪葬,陆总……” 司薄年板起面孔,“你哪儿来的底气跟我演视死如归?” 陆恩赐后面也听说了,km子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差点拆分拍卖,是总部调派资金力挽狂澜,才避免悲剧的发生。 这是km的实力,要是换成别人,那就是大范围下岗失业的惨剧。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分散在全国各地,真有这个诚意,就去他们面前说。” 陆恩赐哑口无言。 他见识到了司薄年的厉害,就算做了准备,他依然不是对手。 连他都接不住司薄年的招,何况妹妹? 彻底镇住陆恩赐的威风,司薄年抛出最后一击,“你能利用的只有我对陆氏的怜悯,如果你继续和我作对,这点怜悯我也可以收回。” 陆恩赐眼睛蒙着厚厚的血丝网,骨节分明的手一节一节攥紧,“你所谓的怜悯,来自什么?” “陆总是聪明人,还用司某挑明?” 第356章 复合的条件 陆恩赐脖子上青筋翻滚,盘根错节的血管快要破皮崩出来,咬牙切齿道,“司薄年!” 司薄年冷眼道,“你以为陆氏躲在海外就能平安无事?陆恩熙一个女人有本事在洛城站稳脚步?” 陆恩赐眼底充血,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要碰她!” “当初追着陆氏讨债的人,可没死绝。” 室内一片死寂。 足够长的沉默,足够久的思考,让陆恩赐满腔的怒火平息,他脑海中闪过当初家里被围攻的情景,还有无数人落井下石的行为。 和他们相比,甚至……甚至司薄年今天的做法可以算得上温和。 许久之后,陆恩赐坐回去,声音也不再有强硬的杀气,“有人为难她?” “没错。” 陆恩赐紧握的手终于松了松,他无可奈何地闭目,“傻丫头。” 他就知道,那个傻妮子报喜不报忧。 司薄年道,“除了把她交给我,你想得出第二个保护她的办法?” —— 一边是父母的性命,一边是妹妹的幸福。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掉哪一块都钻心的痛。 陆恩赐呼吸都是疼的,他算出回国的第一层考验,却没算到司薄年的主意打在妹妹身上。 【除了把她交给我,你想得出第二个保护她的办法?】 连强取豪夺都说得这么义正辞严,也只有司薄年了。 “哥?” 陆恩熙终于等待哥哥回来,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仔仔细细看一遍,判断他有没有被司薄年打。 陆恩赐揉一把她的发顶,笑了笑,“我没事,就是简单聊了聊。” “聊了什么?” 陆恩赐喉头有点紧,“那笔钱……其他的你不要问了。” 这点分寸她懂得,以前问过那么多次都没得到答案,可见她不该知道,“去吃早饭吧!” 昨天的晚饭餐桌上,陆恩熙喋喋不休说很久,早餐却格外安静,哥哥想事情,她很听话的沉默。 “哥,我今天请假了,在这里陪你,晚上去机场送你。” 陆恩赐道,“一会儿去外面走走。” 兄妹两人很默契的放慢步调,在山清水秀的景区散步,隔着不远的地方就有扮成游客的保镖。 所以他们对话的声音很低。 走了二十多分钟,陆恩赐说,“你昨天问我有没有合适的男士介绍给你。” 陆恩熙停下脚边踢的小石子,“这么快就有人选了?” “没有,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司薄年相比,也没人能斗得过他。” 陆恩熙叹气,“哥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你都闷一早上了。” 正如哥哥熟悉的她的习惯,她其实也知道哥哥的性格,如果不是有话说不出,他不会这么难受。 陆恩赐看她做好心理准备,也不再闪躲,“你想在洛城立足,不被咱们的债主伤害,唯一能提供保护的,只有司薄年。”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当情|人?” 这个刺耳的词,扎到了陆恩赐的耳朵,“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在国内的能平平安安。” “那就是司薄年的意思?” 陆恩赐道,“哥不想让你委屈自己,只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国内太不容易,也太危险了,司薄年愿意给你提供庇护,你或许可以考虑,但如果他羞辱你,你也不要勉强。” 陆恩熙不知道一向耿直的哥哥是怎么挺过良心的谴责说出这句话,但她可以想到,司薄年肯定给他施压了,他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 “我知道了。” 陆恩赐张张嘴,心里的苦涩要翻上去。 陆恩熙笑着耸肩,“其实哥,我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不想和他有太多关联主要是怕了,但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他也伤不了我什么啊,反正我们连夫妻都做过,也没啥大不了的!” 陆恩赐的拳头紧紧一握,“熙熙,我会想办法改变这一切,然后你去纽约和我们一起生活。” “纽约就太平吗?你不是照样被他带回来?” 陆恩赐哑然。 陆恩熙道,“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司薄年失去我以后,突然发现我还挺好的,然后他爱上我,想重新得到我,怕我不肯接受他,所以绕一圈从你这里下手?要是那样的话,我还可以摆摆姿态呢!” 陆恩赐揉眉,不知道他妹妹哪儿来的幻想,“要是他真的那么做,你愿意接受吗?” “这个啊,看他的诚意啊,他要是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让我回心转意,然后再给我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老婆,把他名下的一半资产写到我名字下面,并且做个公证,这些东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的……最主要的是,他爸妈再也不能凶我,得疼我爱我尊重我的想法……这样的话,我勉强可以考虑!” 陆恩赐听着听着,被她陷入美梦的天真模样气笑了,“跪下来求你……嗯,好。” “笑什么?你不相信我的魅力?” 陆恩赐忍俊不禁,“信,我们家熙熙天下无双,艳压群芳。” 城堡顶层花园。 司薄年坐在躺椅上,鼻梁上戴着墨镜,享受日光浴。 林修晨侍立在一旁,帮他把还有一半茶水的杯子添满,“总裁,陆少爷和少奶奶还在散步。” 司薄年平滑的唇线没有情绪,“嗯。” 林修晨又说,“副总裁好像开始行动了。” 他们故意放出消息,通过保安小队长传到了司鸣耳朵里,司鸣显然是相信了。 司薄年冷呵,“这么心急。” 林修晨也觉得司鸣太着急了,这种性格还想跟总裁抢位置,不自量力,“他昨晚约见戴家祥,聊到很晚,戴家祥会不会信,会采取什么行动,也就这两天。” 司薄年端杯子,喝水,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平城那边呢?” “岛屿土地使用权已经变更到您名下,范广坤为了表达诚意,把平城最大的娱乐城也送到你名下了,还有一栋临海的别墅。” 放在以前,司薄年或许会不屑,会找人再把范广坤拎过来问问这是寒碜谁呢? 但是今天他不想计较,“行了,他不找死,就暂时不动他。” 林修晨点头,这意思就是此事告一段落,范广坤自由了。 林修晨道,“还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第357章 刺耳的真心话 “什么?” 林修晨琢磨着措辞,“范若怡来洛城了,看样子要在洛城发展事业。” 司薄年才不关心无关的人,“嗯。” 林修晨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多说两句,“她去的是唐皇旗下的娱乐公司,不是做艺人,而是影视部的业务组。” “噢?” 司薄年玩味的冷笑,“看来她是冲着唐贺来的。” 那就有点意思了。 “岛上疗养院工程也可以逐步展开了,总裁想什么时候动工?” 司薄年道,“通知工程部,下个月一号。” 林修晨点头,然后忽地想起这个时间点的特殊性。 尽管总裁和少奶奶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庆祝过结婚纪念日,那个日子却浓墨重彩的刻在很多人心里,那是他们举办婚礼的日子啊! 林修晨没有离开,而是更谨慎的站在那里,虽然在沉默,但风里都是他要说话的欲|望。 司薄年道,“还想说什么?” 有句话是林修晨最想说但是最不敢的,被总裁一问,胆量也一下大了,“总裁,你……对少奶奶这么说,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要是少奶奶知道你让陆少爷回来,还有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一定会感动的。” “如果她不呢?” 林修晨张口,不太确定的说,“应该……不会吧?少奶奶以前那么喜欢你……”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她的心思你不是也听到了?” 林修晨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没记性,昨天直播不都听到了吗!!少奶奶亲口说对总裁没有任何想法,只想好好奋斗事业。 “我错了。” 司薄年很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波涛巨浪又在翻腾,“如果我让她知道,她还是那个态度,以后呢?” 以后他就没有底牌,没有退路了。 他不想扮演一个好人,用善举博取她的感动。 “可是……”林修晨也不知该心疼谁了,“少奶奶还在误会你,她好像还……还觉得你是个坏人。” “我在乎吗?” 他从来没想过也不准备做好人,恐怕这辈子都没资格站在好人的行列。 感情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会一蹴而就,破碎的心需要愈合,破裂的纽带要重新建立,中间的创痛要用耐心和温柔去包裹。 而失去的信任,更需要漫长的陪伴来修复。 跳过任何一个环节都无法建立长久稳定的亲密关联。 该拿她怎么办呢? 司薄年勾唇苦笑,苦里又有一丝丝甜。 既然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让她讨厌着吧,也是他活该。 ……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陆恩熙也不能带哥哥去别的地方,基本上就是沿着山顶的游览路线散步或者回酒店聊天。 晚饭时陆恩熙一场沉默,她明显想哭,但一直忍着没掉泪,那副样子更让人心疼。 陆恩赐道,“以后我会想办法再回来。” 这句承诺说出来,但他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把握,他在国内最深的感触就是无能为力,比在国外还要强烈。 国内的资源基本上全断了,以前的朋友要么避嫌,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干脆和媒体一起痛骂。 世态炎凉四个字清楚写满了三年时光的每一个缝隙。 陆恩熙用力点头,“等我这边案子结束了去纽约找你们。” 说起来案子,陆恩熙的头隐隐作痛,她突然有点想退出了,要是她坚持为长征集团辩护,司薄年肯定会生气,再也不会帮助哥哥。 陆恩赐道,“我听到你在电话里跟同事说,这个案子牵扯到km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你是不是很为难?” 陆恩熙不想让哥哥担心,但是她一天都在酒店,只能用手机和张梦瑶交流工作,没想到被哥哥听到了。 “确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明远科技是km的分公司,但是看到医院里的病人,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这个官司当然可以交给别人,可是哥,我过不去心里那关。”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当初坚持要学法律就是要替弱势群体发声,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坚持正义,给受害者公道,做你认为对的事,不要想太多。” 陆恩熙筷子戳在碗里,一下一下,就像她忐忑的心跳,“但是肯定要得罪司少。” 陆恩赐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如果不是家族的烦扰让她纠结,就算前面困难再大,她也会坚持初心,他不想做她的绊脚石,“km的产业涉及几十个领域,是洛城分支最繁杂也最庞大的商业集团,以后难免还有别的法律纠纷,如果每次和km有关你都退出,那么律师行业你还要不要继续待?” 陆恩熙无奈的笑笑,“哥,我回国以后接个每个案子都和km有关。” 陆恩赐有些意外,仍旧点了头,“但是你做得很好,这次也会的。” 有了哥哥的鼓励,陆恩熙突然更有底气了,“公是公,私是私,我用法律的公正和km对垒,问心无愧。” 可陆恩赐担心的是,km未必会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她。 陆恩熙也说到了段晓薇,“表姐在洛城这些天还挺安分的,但我看她也不像能安分很久的样子。” 陆恩赐不是很赞同段晓薇留在洛城,可要是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妹妹更孤独,好歹也是血缘上的亲戚,多个人多点力量,“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她回英国,舅舅在那里,她也可以照顾照顾,要是想让她留下,最好手里有点东西可以约束她,晓薇野心不小,我怕她被人利用。” “嗯,我有分寸,机会我给过她,没有下次。” “熙熙,不是哥太悲观,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没有人会无条件爱你,接受任何人的好处,都要想清楚能不能承担相应的代价。” 也只有哥哥愿意说这么刺耳的真心话。 陆恩熙答应下来,“我一定记着。” 晚上九点,林修晨提前开车送陆恩赐去机场。 陆恩熙随同,司薄年也坐在车的后排。 因为他在,兄弟俩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而司薄年不主动开口,陆恩赐也不好挑话题。 就这么沉默着,车子开到了机场航站楼。 司薄年安排了特殊通道,几个人一同走进去。 看到正在值机的航班,陆恩熙忍了一路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哥,你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爸妈和嫂子他们。” 陆恩赐捏捏她的脸颊,“哭什么?哥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恩熙一点头,眼泪啪嗒砸在地上,闷闷地嗯了声,“厨艺练好一点,等我去了要试吃一遍,还有……你的腿按时去医院做检查,不舒服了就吃药,别忍。” “好,哥会的。” 陆恩熙吸吸鼻子,“那你走吧。” 离别拖的时间越长,她越没有勇气说再见。 陆恩赐抱了抱她,抚着她的后背,压抑着鼻音道,“自己好好的,别减肥,多长点肉。” 安抚好妹妹,陆恩赐走到司薄年面前,“司少,这次谢谢你,往后……”他顿了顿,“请你善待她。” 第358章 谈恋爱那会儿吵架 回去的路上,陆恩熙一句话都没说。 林修晨好几次想出声打破车内的沉寂,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管住嘴不添乱。 司薄年则始终平静的像一尊雕塑。 陆恩熙望着窗外匀速离去的风景,回想和哥哥说的话。 在司薄年面前,她不想露出真实的情绪,宁可用冷漠的外壳包裹里面易碎的心。 开到岔道口,林修晨不得不打破安静,“总裁,咱们去哪儿?” 往左是陆恩熙租房的地方,往右是帝尊。 林修晨不敢贸然做决定。 陆恩熙道,“你在前面路边放我下来,我打车回去,不要耽误送司少回家。” 司薄年笼罩在路灯下忽明忽暗的脸上,眉头一拧,“先去澜湾。” 既然三个人默契的沉默被打破,陆恩熙也不好再次闭口不言,迟疑一下道,“这次的事谢谢你。” 司薄年沉声道,“没事。” 陆恩熙想了下,“我哥最后那句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见。” 司薄年狭长眼眸看向她,“怎么?不乐意?” 陆恩熙道,“我哥应该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但我心里清楚,所以司少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也不用在我这里花费太多时间。” 这是,拒绝? 司薄年轻呵一声,不再回答。 路不长,十几分钟后车子开到澜湾大门,林修晨径直开到单元门外。 陆恩熙自己推开车门,“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调头往回开,林修晨清楚地察觉到总裁情绪不佳,低声道,“总裁,少奶奶刚送走她哥,心里应该很难过,女人嘛,难过的时候说的话,有时候不能当真。” 司薄年长指揉着眉心,“没听到她说什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不想沾我的光。” 林修晨忙道,“少奶奶大概是不想不明不白的吧……” 毕竟单纯从陆恩赐的那句话来理解,好像准备把妹妹给司薄年当成……额……情|人,以少奶奶的性格,能同意吗?能乐意吗? 司薄年道,“她是压根不想跟我绑在一起。” 林修晨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了,听少奶奶的语气,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对了总裁,明天下去少奶奶的车就可以开走了,到时候您抽空陪她去提?” 司薄年道,“她不乐意看到我,我何必过去找不痛快?” 这…… 不是您在主动追人家吗? 陆恩熙洗漱完,坐在电脑前整理几分钟情绪,然后投入工作中。 晚上十二点,她把手头的资料做好归纳,给唐贺发邮件。 刚发过去两分钟,唐贺的电话打过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陆恩熙没太在意时间,一看电脑才发现都凌晨了,“副主任不是让我尽快配合工作吗?我把白天落下的资料整理完了,你明天起床再看,有错漏的地方我修改。” “改个屁!我问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私事。” “私事?你在满月堡待了一整天,和谁的私事?” 陆恩熙脑海中瞬间亮起报警的红灯,唐贺知道她在满月堡?那么他看到哥哥了吗? “你跟踪我?” “还用跟踪?司薄年的车牌号谁不认识?” 她从司薄年的车上出来,被唐贺的人看到了? 只要他没看到哥哥,其他的陆恩熙都不在乎,淡然道,“有点事。” 唐贺嘴巴差点打滑,离异夫妻去酒店,能办什么事,但他忍了忍没说,“我给你发个位置,明天下午见长征的代表。” “好。” 次日,陆恩熙去律所,进办公室就看到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束。 刺眼的鲜红色让她想到司薄年说的话。 她可以背着哥哥拒绝司薄年,但这件事却不能继续了。 以司薄年的脾气,昨晚的事已经触及了他的逆鳞,但凡再来个不顺心的,他很可能一怒之下翻脸。 陆恩熙整理玫瑰,放进垃圾桶。 几十朵殷红的花朵满满地簇拥着,要从里面溢出来。 随后,陆恩熙给何居正发了个微信。 【何律师,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麻烦了。】 她想,不必戳破这层窗户纸,何居正自然明白。 等了几分钟,何居正没回。 午饭时,何居正的消息终于发来。 【我在法院,刚忙完。不用谢,有空过去打球。】 陆恩熙松了口气,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白白拿何居正当了这么久的“避雷针”,说实话很不厚道。 起码得请他吃顿饭:【好啊,改天请你吃饭。】 这边。 何居正看着对话框,若有所思。 这是第二次,陆恩熙不想再让他送花。 上次他迂回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得到了她的默许。 这次呢? 她有了喜欢的人? 不想再浪费他的精力? 还是在暗示他,他们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有些伤痛。 “想什么呢一动不动。” 听到声音,何居正收起手机,“没什么,判决书下来了,我回律所。” 何劲松也是刚从庭审下来,还穿着制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想骗我?刚才你的眼神,就跟当年和小凝谈恋爱那会儿吵架时一样,是不是感情受挫了?” 何居正笑道,“看来想骗过您这位火眼金睛的老司法不容易。” 何劲松道,“谁啊?难道是陆恩熙?” “是她。” 何劲松扒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两人同时拾级而下,“你要是真喜欢她,就正式展开追求,不要闷在心里,你不说,她怎么能知道?” 何居正道,“她心里有别人。” “哦?”何劲松脚步稍停,“这样……那确实不适合强行介入,不过她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没在一起?肯定有原因啊,要是能找到症结所在……” 何居正打断他,“她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嫁给我当继母,如果她对我没那个心思,我不会强求。” …… 陆恩熙忙了大半天,下午三点接到4s店的电话,让她去提车。 “陆小姐,手续都办妥了,您可以直接开走。” “谢谢,我下班就去。” 即将拥有人生第一辆自己赚钱买的车,心里多少有点小激动。 “师父……” 张梦瑶黑着脸,小牙咯吱咯吱响。 陆恩熙收拾下班的东西,看她鼓成小松鼠的两腮,笑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张梦瑶关上门,哗啦落下百叶窗,气呼呼道,“师父,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说。” “嗯?” 第359章 别看我,看路 张梦瑶往外瞪一眼,隔空对某些人翻白眼,“从昨天开始,律师就流传一个谣言,说你榜上了有钱人,还说看到你上了一台豪车!” 陆恩熙停下手中的动作,心道可能司薄年来接她时被人看到了,“知道是谁说的吗?” 张梦瑶哼鼻子瞪眼睛,“不清楚,但是不难猜!除了林舒和曹珊那对奇葩,谁会到处造谣!” 陆恩熙上车前在律所门口和她们告别,随后大家走不同方向。 难道林舒尾随了她? 陆恩熙道,“没有证据先别乱说,想确定谣言怎么来的也简单。” 张梦瑶气两天了,不想影响师父的心情憋着没说,师父大度不计较,她不行,她可小肚鸡肠了,“什么办法?师父你说,我弄不死她们!” 陆恩熙揉一下她的脑袋,“按我说的做。” 张梦瑶听完,不住点头,“嗯!嗯!师父我明白了。” 嘿嘿,师父也蛮腹黑的嘛,只是平时不屑用。 陆恩熙打车去4s店,路上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当律师久了,戒备心比常人更强,陆恩熙询问,“你好,哪位?” “你在我车上留了字条。” 陆恩熙眼睛一转,“你是路虎的车主?” 这么久才联系她,她还以为这个人准备逃逸了,听到对方是女士,似乎倒车蹭到别人的也就没那么意外了。 唐琳道,“没错,是我,但是我时间紧张,没空和你面谈,这样,我找保险公司的人过去,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 陆恩熙道,“车子已经送去维修了,重新喷了漆。” “有发票吗?我把钱转你,也不用走保险了。” 陆恩熙理解,走保险意味着明年的保费相应增加。 “行。” “银行卡账号还是微信支付?” “卡号吧。” 唐琳交代助理转账,不多时助理拿着回执单过来,“唐总,转好了。” “嗯。” 一笔小钱,唐琳也没在意,下班时她瞥见文件下面压着的凭条,准备丢进垃圾桶,然后目光定格了一下。 收款人:陆恩熙。 这么巧? 她蹭的人竟然就是唐贺那个下属,还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唐琳想了想,给唐贺打了个电话,“是今天吧?跟你的那个助理律师见面。” 唐贺人已经在场地,听到姑妈的话差点爆粗口,“姑姑,你靠谱点,不会忘了吧?忙完赶紧过来。” 唐琳笑了笑,“急什么?上次没见成,今天还能再错过一回?你跟姑妈说实话,你真喜欢这个女孩子?” 唐贺挠挠头发,“你那天在我家不是听到我爸妈说了吗?现在不是我喜不喜欢,是我爸妈因为这个快要跟我断绝关系了。” “婚姻大事虽然要尊重父母的意见,但说到底是两个人过日子,也不能全看他们的眼神,这样吧,姑妈替你把把关,要是这个陆恩熙确实值得你抛头颅洒热血,姑妈帮你。” 唐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他认识的姑妈么? 他那位办事风风火火对待感情一刀切的姑妈,什么时候对当媒婆感兴趣了? “唐女士,你没事吧?测量体温了没?发烧不?” 唐琳摸摸转账单据,笑道,“别胡说!我是想着,或许咱们唐家跟那姑娘有缘分。” —— 陆恩熙赶时间赴唐贺的约,到4s店便直奔前台,边走边找上次保存的销售号码。 她走得快,低头看屏幕没注意前面,头上猛地一痛,紧接着眼前是一道高高的黑影。 “不好意思。”她低头道歉,准备错开对方的位置。 可对面的人并未移动,而是冷声道,“抬头。” 赫然听到司薄年的声音,陆恩熙错愕地抬起头,一眼钉在司薄年的脸上,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在男人的墨镜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方形墨镜遮挡了司薄年的双目,挂在高耸的鼻梁上,与黑色西装呼应,气场越发冷漠疏远。 陆恩熙不敢大声喊他,压低嗓音道,“司少?” 他怎么在这里? 司薄年道,“你的车在外面。” 陆恩熙隔着落地窗看向他所示意的方向,果然看到她选中的那台车停在树荫下,林修晨和销售员正在沟通什么。 买台车而已,怎么犯得着让司薄年亲自出马? 陆恩熙道,“司少也买车?” 司薄年道,“不是。” 那就是特意来帮她长长眼? 司薄年迈开长腿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发现陆恩熙还站在远处,回头道,“有问题?” 是,有问题。 陆恩熙跟上去才说,“你身份特殊,被人认出来不太好,让林助理帮我盯着就行了。” 司薄年顾自走过去,“他是我的司机,你是想让他帮你办完事再回去接我?” 陆恩熙扯扯嘴角。 说得好像离开林修晨就回不去家似的,谁不知道他的专业司机另有他人。 林修晨沟通完具体的事项,颔首道,“老板,没问题了。” 司薄年点头,“上去。” 这是要试驾。 陆恩熙坐进驾驶席,还没扣安全带便看到副驾驶上来一个人,“这是新车,我还不熟悉驾驶方式,不太安全。” 司薄年扣上安全带,板着脸道,“我熟悉。” 车子启动,开出几百米,陆恩熙发现不太对,往右边瞥一眼,“这台车的性能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好到她差点误以为自己开的是顶配玛莎拉蒂。 这不是几十万的车该有的感觉。 司薄年只露出侧颜,鼻梁在墨镜的支架下越发挺拔,“别看我,看路。” 陆恩熙确定,这台车的配置比她以前开的百万级车子还要好,发动机的声音相当带感,百米加速更是超乎想象的快,她犯嘀咕,“这台车是不是改装过?” 司薄年抱臂,目视前方,“这个你得问厂家,是不是在组装时不小心用了其他车子的零部件。” “……”这让她怎么回? 陆恩熙试开了五公里,准备往回走,她摸摸内饰,和她上次看的一样,可又觉得这台车完全不同,“司少,你是不是让人对车子动了手脚?” 司薄年反问,“和你上次开的不一样?” 上次? 上次她只是看了外观,并未上路驾驶,所以无从对比,“我前几天只看了外观,没驾驶。” “既然没开过,哪儿来的结论?你要是有疑惑不想买,可以跟销售人员沟通,看手续能不能退,不过,车牌号、车险、机动车登记一系列手续都办完了,应该不好退。” 这话不是直接堵死她的退路吗? 再说,陆恩熙开着很顺手,体验感超乎预期的满意,并不想退换,或许是她想多了,这台车性能本来就这么好,毕竟沃尔沃主打的就是高性价比,高安全性,“就这样吧,我挺喜欢。” 司薄年嘴角轻扬,不置可否。 恰在这里,陆恩熙电话响了。 她在开车不方便接听,准备下车后再给对方回电。 司薄年主动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包,长指挑开暗扣,“认真开车。” 陆恩熙不确定来电的是谁,怕被他看到不该看的,急切道,“不用,我自己……” 她话没说完,司薄年已经将手机拿出来,屏幕上闪烁的备注是“唐副主任”几个大字。 司薄年并未征求她的意思,划开接听。 “陆恩熙,你怎么还没到?在哪儿呢?就等你了。” 第360章 顺水推舟往他身上贴 陆恩熙第一反应不是回答唐贺,而是在观察路况的同时飞快望了一眼司薄年。 但是墨镜完全遮挡了他的眼神,只能从周遭浮动的冷气感觉到他极差的脾气。 没等到陆恩熙的声音,唐贺有些急了,“人呢?怎么不说话?” 陆恩熙咬了咬牙,“我在开车。” “开车就不要打电话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等你。” 陆恩熙这一刻无比庆幸唐贺没说太过分的话,不然司薄年不知道又要摆什么难看的脸色。 可谁知道,电话还没挂断,司薄年不急不慢的开口,“唐少。” 陆恩熙晕了! 那边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紧接着唐贺的声音灌了冰渣似的甩过来,“司少,你在她车上?!” 陆恩熙伸手去抢手机,但是被司薄年一把摁了回去,“好好开车。” “副主任,我和司少刚好……”她想说遇到司薄年只是巧合,但司薄年已经打断她,并且将手机拿到窗边,声音不大,挑衅的意味明显,“我在她车上,唐少很意外?” 唐贺切齿,“你想干什么?昨天你带她去满月堡干什么了?我警告你司薄年,你敢动她,我灭了你!” 听到对方情绪失控,司薄年更萌生了趣味,“昨天的事,唐少昨天怎么不问?不敢?” 唐贺的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般,生硬刻薄,“呵呵,司薄年为人向来无耻,但陆恩熙是我的下属,我要顾及她的面子,我相信她是被迫某些禽兽的淫威,但是司薄年我警告你,你离她远点!” 这样的威胁对司薄年来说连隔靴搔痒都谈不上,“唐少腿脚不方便,先保住自己四肢健全,再来操心别人。” 说完,他挂掉电话。 手机放入陆恩熙的包中,司薄年好整以暇的冷笑道,“生气?” 陆恩熙整个下颌线都因为怒气上涌而僵硬,眼尾收缩,瞳仁聚拢,两道蓄满气愤的冷光直直打在前方的交通指示灯上,踩刹车的脚猛地用力,车子往前一冲,死死卡在人行线上。 “不敢和司少生气。” 司薄年看她气鼓的脸颊,冷静道,“下班后和上司还有约,你们相处的倒是愉快。” 陆恩熙本想解释说今天有工作安排,但是看司薄年的态度,她一句好话也说不出口,硬邦邦道,“司少和自己的员工泾渭分明等级森严,不代表别的公司也采取严苛的阶级制度,下了班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我们的企业文化就是融洽和|谐相亲相爱,不行?” 字字都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不要和唐贺走的太近。” 陆恩熙道,“司少提醒我的事情太多了,我记忆力不太好,记不清楚。” 司薄年长指滑过眉梢,“你就那么想和他搅合?” “司少这话什么意思?我和自己的上司搞好关系有什么不对?” 司薄年手指按着眉尾,试图压住怒气,“唐贺在利用身份便利图谋不轨,你是看不出来还是假装不知道顺水推舟往他身上贴?” 陆恩熙笑了,在绿灯亮起来之前,她终于可以盯着他,“司少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你不也是吗?” 说完,陆恩熙咬了咬口腔内壁,憋屈又懊恼的偏开头。 司薄年和唐贺不一样,他之所以能够明目张胆的使唤她,指挥她,左右她的很多决定,是因为他掌握了太多她需要的东西。 她可以跟唐贺谈条件讲道理,但是放在司薄年这里,她再挣扎也逃不过被他碾压在脚底的命运。 可笑,又可悲。 司薄年张口,却没能将更难听的话说出来,而是靠着椅背道,“看灯,开车。” 陆恩熙脚尖移动到油门踏板,越过人行道,一口气开到4s店门口。 “司少,谢谢你陪我试车,麻烦你下车,我还有事。” 司薄年摇下车窗,对已经等在那里的林修晨道,“你先回去,我陪陆律师去个地方。” 陆恩熙杏眼撑圆,从脑门飞出一排惊叹号,“我和唐贺谈工作,你跟着干什么?” 司薄年咔哒锁上车窗,悠然地靠在椅背上休息,“兜风。” 陆恩熙气得快要着火,她是不是脾气太好太好拿捏了,司薄年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百般刁难? 可她又不敢动真格惹火他…… 玛德!!太憋屈了! 压了压心里的怒意,陆恩熙闭目吸气,吐气,“司少,你应该还记得明远科技和长征集团要打官司的事吧?” 司薄年就坐在那里,不管车外的人如何腹诽,也不管开车的女人如何发作,“记得。” “我今天要去见长征集团的负责人,洽谈如何应对这个案子,我们是原告,司少是被告,我不认为这个场合适合司少参与。” 他不识趣,她只好挑明。 司薄年若无其事,“在哪儿?” 她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还不下车? 摆明了要刁难。 “四季庄园。” “从这里过去最快车速也要三十分钟,你作为代理律师,最好不要迟到。” “你……” “开车,否则今天我陪你坐到天亮,陆律师自诩勤劳敬业,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多敬业。” 陆恩熙恶狠狠瞪一眼,然后咬住嘴唇。 司薄年的厚颜无耻,她领教了! 一路无话,陆恩熙完全把油门刹车和方向盘当成泄愤的工具,能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 司薄年则视若无睹,任由她在新车上一顿宣泄。 四季庄园是唐皇集团旗下的产业,位于市郊,是集果蔬种植、休闲度假、高档酒店于一体的综合私人庭院。 陆恩熙开进白色铁艺大门,“司少,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过去?” 司薄年道,“怕长征的人看到你和我这个被告在一起,做出不好的联想?” 陆恩熙确实担心这个,如果唐琳看到她和司薄年在一起,这个案子恐怕今天就得告吹。 “所以呢?” 司薄年看了眼腕表,“我给你两个小时。” 陆恩熙缩了缩眼角,“几个意思?” “前面放我下来,两个小时后如果我看不到你,你最好想个好点的理由,跟长征的代表解释清楚,为什么咱们在一起。” 意思是,她两个小时后她不来找他,他就过去刷存在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私下里有交集。 这句话坐实了他的威胁。 陆恩熙冷笑,“这是司少搅乱对方节奏的手段吗?” 司薄年大致浏览不远处的风景,并不满意这里的格局设计,“两个半小时。” 想到陆恩熙将要和唐贺近距离接触,别说两个小时,两分钟他都接受不了。 陆恩熙卷了卷指头,扣在方向盘上,“司少……” “陆律师!” 陆恩熙还没来得及争辩,一台摆渡车迎面开过来,坐在车内的正是唐琳。 第361章 打情骂俏 陆恩熙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下意识去按司薄年的肩膀,好像这样能把他塞进座位底下,“是唐琳,她认识你吗?” 司薄年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唐琳他们兴许在某些地方碰过面,万一认出来的话,她要怎么解释? 司薄年岿然不动,“不知道。” 陆恩熙的血压蹭地飙了上去,“不知道??” 眨眼功夫,唐琳的摆渡车与她的错位靠近,唐琳戴着棒球帽和墨镜,一身休闲装,微胖的身材,还没开口笑容便堆满眼角,“唐贺那小子担心你找不到路,让我出来接呢。” 陆恩熙余光往司薄年身上扫过,想给他传递信号可千万不要乱说话,但任何动作都躲不过唐琳的目光,只好忍着头皮发麻笑道,“辛苦唐总特意出来一趟,你前面走,我跟上你。” 车窗落下一小半,但足够唐琳看到副驾驶的男士,她往里略一眼,“这位是?” “啊?一个朋友。” 唐琳阅人不少,里面男士虽然戴着墨镜,无法看到全貌,但通身的气派却让她过目不忘,见陆恩熙似乎不是很想多说,她也不便再问,“庄园的一应设施今天全部对陆律师开放,自然也会款待你朋友,一会儿见!” 陆恩熙后背凉凉的,“谢谢唐总。” 等摆渡车走后,她好险的吐了口气,“司少,给我三个小时,我过来找你。” 司薄年看她鼻尖上紧张出的细细汗水,不悦道,“区区一个唐琳,也值得你紧张成这样?你在司家三年连皮毛都没学会。” 看到陆恩熙对唐琳客客气气的赔笑,司薄年额头青筋快要绷出来。 他的女人,竟然对别人曲意逢迎! 陆恩熙苦笑一声,点点下巴诚恳道,“作为司家少奶奶,的确不用对任何人赔笑,大可以端着十足的架子等别人送上门,但是司少,我对自己的身份有认知,今天坐在这里的人只是陆恩熙,司少要是不想看我社交的模样,就辛苦您稍等片刻,这座庄园虽然不必上您的豪华漂亮,好歹也能入眼。” 放下司薄年,陆恩熙一脚油门飙出去。 望着车尾消失在蜿蜒的林荫道,司薄年烦躁的咬了咬牙。 随即,他拨通林修晨的号码。 “通知杜俊杰,联系法务部开会,一周内结束和长征集团的纠纷。” 拖的时间越长,陆恩熙和唐贺私下的交流越多。 而唐贺苦心孤诣将见面地点安排在庄园,摆明了利用工作之便对陆恩熙献殷勤。 该死! …… 陆恩熙一下车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唐贺,他穿了件花色有些夸张的夏威夷风衬衣,足以和周遭的绿树红花争芳斗艳。 在一众人里最为抢眼。 其他人衣着也十分随性,并不像开会,倒更像野餐。 看她过来,唐贺摆手招呼,“陆律师,这边。” 陆恩熙挤出个笑容,“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唐琳摘下墨镜,直接坐到主位,笑吟吟道,“不晚不晚,我们喝茶聊天看风景,也没闲着——陆律师,坐啊。” 她示意的位置在唐贺一旁,与其他人相对分离开。 陆恩熙是唐贺的助理,和上司坐在一起似乎理所当然,但这个座次又隐隐透出玄机。 等她落座后,唐贺凑过来一些,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正对面长征的法务,他左边是公关经理,其他人可以不认识,记住这俩就行。” 陆恩熙点头,“聊的怎么样?” 唐贺扯扯嘴角,恣意道,“我在,还能差得了?” 陆恩熙呵呵。 他们靠在一起交流工作,外人看来却像极了情侣打情骂俏咬耳朵,一时间偌大野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 唐琳拍了拍手,“ok,既然人到齐了,咱们言归正传。” 接着,几个人先针对本次诉讼做了个整体梳理,随后就唐贺提出的诉讼方案展开讨论。 此前唐贺在线上与他们交流过,今日面对面更加直观和透彻,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方法可行,并且把出谋划策的唐贺狠夸一番。 唐贺躺在轮椅上,笑呵呵道,“诸位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上法庭和对方唇枪舌战不太妥当,所以庭审将由我的得力干将陆律师全权负责,陆律师是我们律所最年轻有为的律师之一,你们大可放心。” 陆恩熙礼貌颔首,“谢谢副主任的信任,还有各位同仁的帮助,我会尽己所能。” 长征法务部的领导推了推眼镜,笑道,“陆律师的能力我们自然不怀疑,只是km集团站在明远背后,此事恐怕不好办。” 陆恩熙道,“km集团在洛城关系网确实庞大,但任何人任何企业,都无法凌驾于法律之上,只要我们手中握着足够的证据,就不怕他们背后搞鬼。” 唐贺点头,“我们掌握了明远劣质产品的证据,难道km还能颠倒黑白?” 法务但笑不语,为了捧自己的女人上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她,天衡律所的招牌是不想要了。 众人低声议论,有的抱着乐观心态,有的则摇头叹气,为km的幕后力量深深担忧。 唐琳一直都在观察陆恩熙,她思考时,聆听时,发言时,犯难蹙眉时,不得不说这个女孩长得很美,每个动作都让人心动。 她这位挑剔的侄子能对陆恩熙念念不忘,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至于工作能力,经过刚才的交谈,唐琳也可以大致判断出陆恩熙的业务水平,可见唐贺将重任交给她,并不是被美色吸引。 聊完工作,唐琳很巧妙的转移话题,“说的口干舌燥,大家喝一杯。” 侍者端上来红酒。 醒好的红酒在夕阳之下泛滥着耀眼的红光。 晴朗的夏日傍晚,金辉自西方空旷的天际洒下来,没有高层建筑阻挡,越过树影在四野铺开剪影,高饱和度的色调将气氛烘托得格外温情。 似乎刚才的吊轨谋划也随风飘散了。 陆恩熙接过一支红酒杯,看了眼时间。 距离三个小时还有二十分钟。 浅尝一口酒,陆恩熙凑近唐琳低声道,“唐总,工作上有其他问题咱们稍后再沟通,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一步。” 唐琳咽下酒水,加大声音道,“对啊小陆,和你一起来的朋友呢?刚才咱们谈工作不方便其他人参与,等下野餐可以一起呀!” 唐贺酒杯刚碰到嘴角,移开,盯着陆恩熙追问,“朋友?什么朋友?” 第362章 还是碰上了 陆恩熙脑门一阵晕眩,这姑侄俩是不是故意看她社死? 稳住心神,她当着众多人的面不露半分真实心情,“副主任不认识,不必麻烦了。” 她故意说副主任,是为了划分关系,也是想提醒唐贺,差不多行了,别让大家都难做人。 唐贺联想到打电话里司薄年在她车上,而她此时又遮遮掩掩,不免猜测那位所谓的朋友就是司薄年。 听到她这么说,更是笃定了。 薄唇一扬,他笑道,“朋友都是从生到熟,从不认识到认识,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人,我应该尽地主之谊,总不能冷落你朋友啊。” 陆恩熙磨磨牙,想在桌子底下给唐贺踹一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呵呵,副主任的心意我替他心领了,不过我朋友……社恐,不喜欢社交。” 唐贺眼角一抖。 连社恐这种理由都编的出来,陆恩熙对司薄年到底什么想法? “这样啊……那行吧,人家不乐意,咱们也不强人所难,我送送你。” 话音落下,他含笑道,“不过得麻烦陆律师推我一把。” 唐琳话中带话地附和道,“你也别太过分了,在公司使唤人也就算了,在自己家里还让小陆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私人秘书呢。” 法务负责人笑道,“陆律师温柔娴熟,那肯定是唐总的左膀右臂,公司离不开,家里就离得开了?” “是啊是啊,唐少真是羡煞我等!” 他一说,其他人更是借机奉承,一会儿就把陆恩熙和唐贺的关系模糊了,好像他们真有什么。 而唐贺微微一笑的解释,“别乱说,陆律师是天衡的优秀员工,不是我的私人助理。” 众人嘴上说着是是是,脸上却笑得更加暧昧。 陆恩熙牙齿咬的更瓷实了,你踏马还不如不解释。 推着唐贺走出人群,陆恩熙再也忍不住了,“副主任,今天这个聚会,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贺也不藏着掖着,风流倜傥的笑容越发有朝气,“还看不出来?我在帮你开路,长征集团在扩大律师库,而我们是备选项之一,先打好关系基础,往后方便办事。” 陆恩熙冷呵,“副主任走关系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误会咱们俩在谈恋爱,然后搞得好像我抱着你的大腿往上爬,行!就算副主任是为我着想,不惜牺牲我的名声帮我趟出一条路,那么你姑姑呢?你总可以解释吧?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跟那些人一样?” 唐贺一点也不怕被她戳穿,反而更加坦荡自豪,“我姑妈很喜欢你,跟你说啊陆恩熙,我姑妈眼睛很毒的,一般女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远的不说,她见过林舒一次,话都没说两句,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但是对你,我姑妈这棵铁树都要开花了,有没有开心一点?” 开心个球! 陆恩熙压了压火,要不是她心胸被司薄年撑大了一倍,早就一脚踢翻轮椅让他上120抢救去,“当着他们的面我不驳你的面子,你是我领导,我尊重职场规则,但是你最好找个理由解释清楚,省得回头再开会他们还拿有色眼镜看我。” 唐贺不接,而是努努下下巴看前面,“司薄年呢?” 陆恩熙冷笑,“既然知道是他,为什么故意刁难我?我要是真把他请过去,难看的不止是我,还有你和你姑姑。” 从她嘴里确认那个人就是司薄年,唐贺还是很恼火,“为了不泄密,你瞎话说的也挺顺口,社恐都给他编出来了,我真想知道司薄年那个面瘫听到这句话会不会有点反应。” 陆恩熙一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她耽误不得了,“想跟他打架你大可以原封不动的过去找茬,要不要我带你?” 唐贺一把拽住陆恩熙的手腕,他力气很大,怕陆恩熙一挣扎便走掉,“为什么还和他纠缠不清?你不知道这个案子是跟km打吗?你私自去见被告,这是职场大忌!你的从业证书是怎么来的?偷的?” 唐贺硬把陆恩熙塞进这个案子,想方设法让她担任辩护律师,就是要把她和司薄年放在对立面。 即便因公对接,也是双方律师之间的交流,而不是和被告直接对话。 可她呢,竟然忘了职业操守,依然和司薄年私自见面。 就那么不长记性?就那么离不开曾经踢开她的渣前夫?! 唐贺真是又气又急又恼火! 陆恩熙在他再三逼问下,反而冷静不少,她低头望着唐贺喷薄火苗的眼睛,“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调查过我?” 唐贺吞了下口水,别开头面无表情道,“反正是知道了,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跟你兜圈子,没错,他不止是明远背后的老板,还是我前夫,因公,我们确实不适合在庭审之前见面,但因私,我们有很多不得不见面的理由。但我的私事,应该不用对副主任意义坦白。” 唐贺用力拉紧她准备挣开的手腕,急切道,“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 “她想要的,你给不了,更没资格给。”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悠长的林荫道尽头传来。 中古路灯投射的暖白光芒照亮了低矮的蕨类植物,茂盛的紫藤从木架上垂落下来,沉甸甸的紫色浓缩于团簇花蕾,瀑布一般。 而这些美景都因为司薄年森冷的表情而黯然失色。 陆恩熙拧紧眉头,再次用力挣扎手腕,奈何唐贺抓的很紧,她根本无法摆脱。 唐贺仰头望着逆光走来的男人,下颌挑高,似笑非笑道,“司少竟然自己找来了,有失远迎啊!” 司薄年眼神落在陆恩熙的手腕处,热度滚烫,“放开她。” 陆恩熙担心司薄年再给唐贺一脚,他下半辈子得靠轮椅为生,便抢白道,“司少,我们谈完了,时间刚刚好,我去开车。” 她用尽全力扭转手腕,皮肤擦破,火辣辣的疼。 唐贺伸手一捞,扑了个空,只留下手心一抹残留的热度。 司薄年单手箍住陆恩熙的肩膀,将她及时拉在臂弯之间,阻止她逃离现场,低头,他下颌抵到她发顶,“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 第363章 掌控 过去三个小时,司薄年都安静地坐在露天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是他很多年养成的习惯,但凡遇到重大决定或者公司有危机需要处理时,他都会到无人打扰的地方,放空几个小时,把自己置身于入定状态。 彻底清空大脑中的杂念,然后冷静分析利弊,看到五年甚至十年后,在远远高过当下的视角中,来做眼前的决定。 很多人都说司薄年具有超前的眼光,他连几年后的趋势都拿捏在手心里。 但没人知道,每一个里程碑式的点头,背后都是他超绝的洞察。 可是今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空大脑,无法在纷扰的线索中理出一个足够清晰的思路。 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自动浮现陆恩熙和唐贺交谈甚欢的画面,她的笑声、表情、动作,无一不是搅乱他心神的魔咒。 以往半天时间眨眼就过,今天的三个小时,就像熬过了一年四季般漫长。 终于在最后二十分钟时,司薄年再也坐不住,拔足往前走。 这一路上的风景和摆设,在他眼里都是废物,没有增添一分美感,反而是阻碍视野的垃圾。 他真想一声令下将这里荡平。 终于,他看到紫藤花架尽头,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唐贺拉着陆恩熙的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天。 呵! 最后一点时间还依依不舍? 他听到唐贺问,【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 脚步不受控制的越过防腐木地板,挞伐出他心中的怒火,赶在陆恩熙开口之前先说了话。 而此刻,他搂紧陆恩熙的肩膀,这个女人的体温就在他的手中,可他依然觉得不踏实不放心,真想将她拆开揉碎放进身体里。 陆恩熙,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唐贺见司薄年竟然当着他的面搂抱陆恩熙,一把攥紧轮椅扶手,但凡他腿脚能动弹,肯定上去给他一拳,“司少是怕输掉官司,所以才在背地里收买原告律师?不过可惜了司少,天衡律所的人,不会被你的小恩小惠诱骗,你呢,也别浪费时间!” 陆恩熙暗中用力从和他的力量掰扯,可司薄年的力气显然比唐贺的大很多,她没有半分胜算,反而越动被箍得越紧,那条手臂像蛇一样将她定死了。 司薄年手中使着劲儿,脸上却不露半分声色,冷眼扫过位于矮处的唐贺,“唐少的腿还起不来?” 唐贺脸色骤变,咬牙冷嗤,“听司少的语气,还想再给我一脚?行啊,今天在场的都是律师,哦,你头上就是摄像头,我想见识见识,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司少用什么办法逃出生天。司少在司法界资源雄厚,据说连大法官都得看你的脸色,真的假的?” 最后几个字,他露出挑衅和讽刺。 司薄年只是冷然道,“你会有这个机会。” 陆恩熙看两人又要点火,闭目一瞬,咬住嘴唇冷静一下,“两位,过几天咱们就要法院见真章了,没必要在这里磨嘴皮撂狠话。你们都是洛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一般人谁也不敢招惹,所以二位可以高抬贵手暂时休战吗?别殃及一边的小鱼小虾。” 唐贺耸了耸肩,“ok,陆律师开口了,她的面子我肯定给。但是有句话提醒司少,资本市场你可以一手遮天,但感情上,做人不要太绝。” 司薄年一身寒气,夜色下冷得像个冰冻人,“唐少管好自己再插手别人的事。” 唐贺拔高声调,“司薄年,陆恩熙和你早就离婚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自由?” 他这话一出,陆恩熙后背凉了半截,半身都是麻的。 唐贺不是找死吗? 司薄年明显感觉到陆恩熙的反应,她在担心?担心唐贺的安全?担心他一怒之下对唐贺做出什么? 就那么关心他? “她是我的人,唐少有意见?” “吓唬我呢?我跟你明说了吧司薄年,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就管定了,你休想再掌控她。” 司薄年菲薄的唇终于有所动作,很轻很淡的挑开一线,“唐少这是急着送死,好,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言罢,他似乎下个动作就是了结唐贺的命。 陆恩熙心中一急,紧紧搂住司薄年的手臂,“司少,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一下!” 要是不把他拉开,盛怒之下的司薄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 而她若不提供一个台阶,唐贺再说下去,真要把自己作死。 强行把司薄年拽开几步,陆恩熙胳膊都要累断了,“司少……” 司薄年打断她,“你就不怕这么维护唐贺,我会用更极端的方式给他好看?” 陆恩熙一噎,“我在帮你,不是帮他,你要是真对他做什么,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成功脱身吗?这是唐贺的地盘,他姑姑还有长征的律师团就在里面,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抹不掉罪证。” 司薄年脸上的愠怒微微收敛,蹙眉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我?陆恩熙,你撒谎的水平可比不上三年前了。” 陆恩熙板着脸,气结,“确切来说,我是想自保,不管你们谁受伤我都脱不了干系,唐贺有他的渠道可以全身而退,司少你更不在话下,我呢?我还要在洛城生活,更要在律政圈混口饭,回头你们安然无恙,炮灰只能是我。” 听完解释,司薄年怒气少了一半,“还有你怕的?我以为陆律师天不怕地不怕。” 陆恩熙脱口而出,“我怕你。” 司薄年怔了下,“我看你一点也不怕,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你没听到吗?” 陆恩熙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是怕你,但我的分内工作也要完成,司少今天跟我过来应该都看到了,我们就是上下级。” “你当我是傻子吗陆恩熙?上级?他以那种态度威胁我,你还敢说这种话?” 陆恩熙很想替唐贺打圆场,可是他把话说得太绝,她连借口都不好找,无奈的叹息,“你不能成熟点吗?干嘛跟他一般见识?” 司薄年呼吸一窒,在她放软的声音里,怒气暂时湮灭了。 须臾,他看看她垂下去的小脸,“还有,他怎么知道我们的事?你说的?” 陆恩熙看脚尖,心想她真够倒霉的,为什么打个官司这么麻烦,“没有。” 司薄年冷哼,“看来他找人查了我的婚姻状况,不愧是律师,连户籍科都调得动,你信不信只要我查下去,那个帮他查我身份的人今天就要被带走?以后只能在监狱数蚂蚁。” 陆恩熙心里着急,拉住他的手臂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管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总归是事实,他没说错,而且这件事基本上就到他这里为止了,他不会到处乱说,不会对你的隐私造成任何影响。” 司薄年很不满意陆恩熙屡次替唐贺求情,他本就不多的好脾性,基本上被消耗殆尽,“你还在替他求情?” 陆恩熙抿唇,“那你要怎么办?回去给他一脚?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只要我看不到就不能作为证人,在法律上也不承担任何责任,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不想被你们这些大佬拉下水。” 司薄年扶额,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道,“走。” 陆恩熙眨眼,“走哪儿?”真要回去揍人? 司薄年拉上她的手,往前一拽,“你这样的技术上路等于送人头,带你好好练练车!” 第364章 很有家的感觉 陆恩熙以为司薄年会拂袖而去留给她一个参不透的背影,可他却拉住她的手,脚底生风的走出了繁华富丽的庄园。 这一次他手上的力度并不大,她却没有甩开的理由。 司薄年没有直接弄死唐贺,也没做出任何伤害他的行为,嘴上虽然说话挺狠的,但实际上唐贺安然无恙。 单看这一点,就足够让陆恩熙腹诽许久。 上了车,陆恩熙依然坐驾驶席,她拉好安全带,看向身边的男人,“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家?” 司薄年靠着椅背,沉默着看她启动引擎,原路往外开。 上了大路,陆恩熙再次确认,“去哪儿?” 难道司薄年也要学别人那一套,说随便? “不生气了?” 陆恩熙心里哂笑,脸上平静,“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家立场不一样,你有你的理由,换成我,或许也会发火。” 司薄年落下车窗,让新车充分透气。 风灌入车内,吹起女人的长发,一些发丝撩到他这边,轻盈飘逸的柔软青绸,缠缠绵绵。 他忽然想到与她做最亲密之事时,她身上每一处丝滑。她肢体不太协调,动作也略显笨拙,但无法改变肌肤的柔顺,她身上的软肉流水般在掌心停留,白皙细腻,稍微用点力气就会留下青紫斑痕,吻的狠一些,那些痕迹好几天就散不去。 喉头紧绷,司薄年有些燥热。 “哦?你发什么火?” 前面十字路口,陆恩熙左右看路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往右边扫那一眼,似乎看到司薄年耳朵有点红,顺利过了红灯,她才说,“站在你的立场,一定觉得我忘恩负义不懂感恩,接受你的帮助,转头又成为你的对手。” 司薄年哼道,“原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 陆恩熙道,“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很简单,我不想把工作和私生活混为一谈,就拿今天来说,我和唐贺他们在庄园见面,主要原因是唐贺的腿不方便,没办法约在律所,就算不是下属,我也会考虑他的实际情况适当配合。” 从她这些话里,司薄年捕捉到一个信息,陆恩熙在跟他解释。 司薄年心情好了不少,轻蔑的勾起嘴角,“你的意思是,当他是个残障人士,特殊对待?” 陆恩熙心里想反驳,但是斟酌一下还是放弃了,就算吵架赢了司薄年,又有什么用? 车往帝尊的方向开,陆恩熙没再征求他的意见,“明远科技的律师……” 她至今还没和明远科技的律师正式接洽过,那边尚未派律师出面,陆恩熙想借此机会打听点消息。 尽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司薄年很给面子的回答道,“杜俊杰。” 陆恩熙的手一下握紧了,心里闪过杜俊杰当初软中带硬让她签署离婚协议书时的表情,她因为那件事很久都无法直面回忆,对杜俊杰产生了阴影。 上次打官司她和杜俊杰是同伴,站在一个战线上,不太能感受到正面冲突,而此番,她要和杜俊杰在法庭上厮杀…… 陆恩熙勉强让自己冷静,“我以为明远科只是km旗下的小分支,犯不上让司少大动干戈呢,没想到司少竟然派出杜部长披挂上任。” 司薄年道,“尊重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陆律师值得这样的阵容。” 呵呵。 连威胁都说得冠冕堂皇,我谢谢你的尊重了! 陆恩熙的车牌没有进入地下车库的权限,她靠边停下,“司少,麻烦下车吧。” 司薄年稳稳坐在里面,并没有下去的意思,“往里开。” 陆恩熙看着横在入口的限高杆,“我这是新车,撞上去不划算。” 司薄年冲管理员抬了下手,对方马上给了特权,客客气气赔笑,“您请。” 陆恩熙挑眉,她只是想找个借口不进去,这下怎么办? 熟门熟路,她将车停到司薄年楼下,生怕听到司薄年提要求,忙道,“司少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我得回去。” 司薄年慢条斯理的解开安全带,“浪费我四五个小时,一句谢谢都不说转身就走?” 陆恩熙还没答话,司薄年道,“下来,不去我家。” 车门打开,陆恩熙慢吞吞往外挪,“司少要是有话,可以在这里说。” 司薄年抬起手腕给她展示表盘上的指针,“陆律师,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我没有饿着肚子跟人谈事情的习惯。” 陆恩熙一路上几十件心事交错缠绕,忽略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也忘了下午除了喝水,一点饭也没进,“所以?你的意思是找地方吃饭?” 早知道他的下一个行程是吃东西,她就该把车子停在饭店门口,他也是真是有意思,一句话的事儿竟然不早说! 司薄年走在前面,笔直的长腿又急又快,“对。” 很快,他按下了八号楼的电梯。 陆恩熙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去她以前住过的地方,“现在里面有人在住?” 不然吃什么?扒砖头吗? “没人。” 陆恩熙:“……” 密码解锁,入户。 新风系统全天候工作,即便长时间没人入住,房子的空气依然清新自然,窗帘没关,一眼便可眺望窗外风景,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所有家具…… 等下,陆恩熙不确定地指着三层餐边柜,“这是谁组装的?” 她离开时所有大件都放在打包箱里堆在客厅,怎么全都整整齐齐布置好了? 当然,有些家具和她预想中摆放的位置有出入。 司薄年道,“你觉得呢?” 陆恩熙摸了下稳定性很好的五斗橱,不摇不晃,可见螺丝固定的极好,“安装师傅上门服务的?” 司薄年皱眉,“这么说,你挺满意?” 起码在她看来,组装成果足以媲美专业人士。 “起码挺稳的,买的时候我就担心会不会组装的不好柜子晃悠,你看,就算不靠着墙也很稳啊!” 看着亲自挑选的家具,陆恩熙心里暖暖的。 司薄年视线滑过她的脸,然后不露痕迹道,“那种地方能有几个好东西?算你运气好。” “我觉得挺好的!你看,也没破坏你家的整体风格是不是?还挺搭的,色调一致,完全不会觉得乱,再说我选的时候很用心,价格是不贵,但也不显得廉价!” 买家具时她挺舍得的,急用的不急用的都添置了,如今这么一摆,房子终于有了家的味道,博古架上放着司薄年买来的昂贵花瓶,玄关柜上摆放着北欧风的花瓶和鲜花,背景墙是一幅价格不高却很有设计感的复刻画。 餐边柜的洞洞板上,挂着一次没用过的餐具、杯子,红酒杯倒置在金属架上,操作台面放着崭新的咖啡机…… 沙发边是她很喜欢的中古茶几,黑色简约风,很适合放杯咖啡。 白色线条感地毯延伸到沙发下面,分割出单独的空间,还有那个传神的橘色抱枕,简直是点睛之笔。 另外一侧放着宜家风的摇椅,椅背上搭着她挑选的羊绒披肩。 陆恩熙心里一下就跳出个格外温情的画面。 慵懒的午后,躺在摇椅上拿本书慢悠悠地看,阳光洒在脸上暖融融的,手边放着冒出热气的咖啡,疲倦想睡觉时就将披肩盖在身上,在舒缓的音乐中做个美梦。 想着想着,陆恩熙嘴角扬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你没觉得这里很有家的感觉吗?比你自己住的那套温馨多了。” 司薄年收回一直盯着她看的视线,手指划过鼻梁,其实从陆恩熙站在这里那一刻,他就有个强烈的感觉,终于回家了。 而以往他一个人进来时,尽管家具都是她的影子,却捕捉不到一丝温情。 所谓的家,并非房屋、也绝非昂贵摆设,而是那个一推开门想要见的人。 “有烟火气的地方才像家,光摆几套家具有什么用?过来,做饭。” 第365章 教你 陆恩熙意外的是,冰箱里竟然摆满了新鲜食材和水果,好像长久过日子似的。 “你……经常过来?” 司薄年漫不经心道,“保姆。” 陆恩熙咋舌,“既然没人住,还劳民伤财的请人做卫生,买食材,过期了又得丢掉,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放在以前,陆恩熙不会觉得这有什么,财阀的生活就是图个乐子,而她尝过没钱的滋味,越发不想浪费一餐一粟。 司薄年靠着厨房崭新的边柜,环臂,冷笑,“不想浪费也行,拿出你所有本事,把里面的东西都做熟。” 陆恩熙脑袋轰隆就大了,“我唯一会做的就是煎饼,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薄年从吊柜里抽出一本食谱,“不会可以学。” 陆恩熙手里拎着个新鲜带花的黄瓜,选择性的忽略掉菜谱,“你不是饿了?等我学会做里面的任何一道菜,时间都不会短,估计你早就饿过劲儿了,我的提议是先将就一顿。” 剩下的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反正我吃完饭就走人。 司薄年意外的好讲话,点头道,“行,那就开始吧,但是今晚不能只吃煎饼。” “哦。” 这是吃腻了? “再做个汤。” 陆恩熙脸绿了,“什么汤?我不会。” “西红柿鸡蛋汤你也不会?” 陆恩熙很想硬气的说我当然会,可事实是,她从来没试过,“说……不好。” 司薄年无奈的卷起衬衣袖口,“去拌你的面糊。” 陆恩熙很机灵地跑去盛面粉,经过几次实操,她对面糊的浓度和调料的添加,掌握的越发纯熟,几乎十拿九稳,很快就捧着透明玻璃盆站在灶台边准备开火了。 然后她一转头,看到司薄年正在切西红柿,目光呆了呆。 他右手还不太能用力,左手拿刀,右手扶着,横向切片,纵向切丁,很快一个熟透的西红柿便成了匀称的红色果肉丁,盛放在盘子里赏心悦目。 更让陆恩熙诧异的是,司薄年竟然能用左手单手打鸡蛋,在容器边缘轻巧地一磕,手指一挑,蛋液滑入碗底。 那动作既流畅又优雅,堪比纪录片中的特写镜头。 司薄年搅拌蛋液,头也不抬地说道,“心动了?” 陆恩熙仓皇扭头,打开一体灶的油烟机,细细的风声旋转开,吞掉她一半声音,“你好像很会做饭。” 司薄年道,“只要脑子不傻,谁都学得会。” 陆恩熙咬牙,“也不一定,术业有专攻。” “没听说过家庭主妇做个饭还分什么术业,反应迟钝就承认,不要拉低整个女性圈层的水准。” 陆恩熙心里服气,嘴上不认,起火热油,放面糊时终于找到点底气,“也不是每个人摊煎饼都能像我这么好!你找个人来比比?” 司薄年勾唇很快的勾起,一抹笑容滑过眼底,“行,算你有个看家本事。” 她在左边灶上摊煎饼,司薄年用右边的灶煮汤,两人距离很近,时不时会碰到对方的手臂。 陆恩熙往一边挪,司薄年则放开动作占据所有腾出来的空间。 最后陆恩熙实在没办法再退让,拎着锅铲道,“你不就是炒个西红柿吗?要不要这么大动静?” 她的脸因为受热有些泛红,鼻尖微微带汗,在司薄年看来,这通脾气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他同样拿着锅铲,似笑非笑,“你行?那你来?” 陆恩熙抿唇,服软,“你往那边点,我快被你挤出厨房了。” 司薄年别过头,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移动脚步回到原位,加入水,盖上锅盖,“你准备靠这一招吃一辈子?” 陆恩熙厨艺不佳,不敢大意,一直盯着锅,生怕糊锅底,“至少现在还没吃够。” “等你吃够了再学新品种,可能会饿死。” 陆恩熙拎锅,翻面,很满意刚刚好的金黄色,“我不挑食,可以吃外卖。” 司薄年轻哼。 煎饼还没做完,蛋汤先出锅。 陆恩熙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肚子比嘴巴更诚实,先咕噜叫了几声。 司薄年端着挂耳汤锅,“态度好点,我可以教你。” 陆恩熙僵硬的别开头,“不麻烦你。” 反正她看过操作步骤,下次应该可以自己试试,好像一点也不难。 简单又富有意义的晚餐上桌。 陆恩熙看着碗里飘着葱花和蛋花的汤,忽然觉得自己的煎饼被比下去了。 司薄年喝了口汤,又吃了口煎饼,绝配的搭档让两个食物都增色不少。 陆恩熙必须承认,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鸡蛋汤,平平无奇的食材,烹饪出超出意料的口感,“你是不是很会做菜?刚才看你切菜,左手也切得很好。” 要是用右手,那不是更好? 她的称赞,司薄年十分受用,“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只会煮水饺摊煎饼。” 这件事上陆恩熙无可反驳,“其实我还会一样。” 她以前跟陈娟学做过鱼饼,失败好几次才做出一盘,欢欢喜喜想要给司薄年品尝,但他那晚没回家,第二天他终于回来了,但是连问都没问一句,就连鱼饼带盘子丢进了垃圾桶。 后来,她再也没下过厨,也没再萌生过给他做食物的心思。 司薄年咽下食物,“是吗?你还会什么?” 陆恩熙咬着煎饼,一点点咽下去,“没什么。” 这句话之后,餐桌上的气氛就没那么和|谐了,陆恩熙在刻意沉默,司薄年则在想,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尝到陆恩熙亲手做的鱼饼? 收拾好碗碟,陆恩熙擦干净手,“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司薄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频道,“你买的那些瓶瓶罐罐,准备留到什么时候?” “你不会想丢了吧?” “摆在那里没人用,丢了或许还能被人捡回去煮咖啡泡茶,陆律师不是怕浪费国家资源吗?” 陆恩熙一步走过去,护着满架子的杯碟,“不行,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款式,一次都没用过,不能丢。” 司薄年盯着电视,“不想丢就让它们发挥作用,抽屉里有材料,煮茶难道也不会?” 第366章 气氛下,失控 陆恩熙陷在沙发里,捧着热腾腾的奶茶,一点也不觉得寒酸,“奶茶,不就是茶和奶的组合?外面奶茶店那种添加很多辅料的茶哪儿有我做的纯粹,不信你喝一口。” 司薄年拧着眉头,怀疑手中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液体,其实是黑暗料理。 “喝不死的!” 陆恩熙受不了他挑剔,主动示范两口,嘴角沾上了淡淡的奶渍,她自然而然地勾勾舌尖舔掉,“不骗你。” 司薄年喉头滚了滚,再看杯子时,总恍惚觉得她的唇贴一张一合,浑然不觉却透露出十足的纯|欲气息,让他心跳微乱,呼吸急促。 这该死的炙热感,简直要他的命。 带着烦躁,司薄年喝了口奶茶,茶香与奶味一并闯入口腔,搅乱了他的心猿意马,“咳!!!” 他喝的太着急,被茶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恩熙抽了几张纸递给他,“你没事吧?你慢点。” 司薄年想说话,液体又飞进气管。他咳得两眼发胀,从鼻子到额头全红了。 陆恩熙再也不敢开玩笑,她慌乱的放下杯子,急促地拍打他后背,“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司薄年抬眼看她,瞳孔里布满了血丝,想开口,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咳嗽。 陆恩熙彻底乱了,一手拍他后背,一手抓着他的手,想责备他喝的太着急,看他这么惨又张不开嘴,“你……你慢点喝啊,我不抢你的!” 司薄年咳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扯开领带让呼吸顺畅一些,“陆恩熙,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陆恩熙尬笑,“早知道一杯茶就能谋杀你,我早就下手了。” 喝市面上配料丰富的奶茶被呛到也就算了,她这里面都是液体,鬼知道他喝的时候分神想什么去了。 司薄年扶额,然后意识到他的手还在她手里,细细白白的指头,软得像一片云,只能握住他几根手指,慎重的抓着,好像这样就能起到止痛的作用。 陆恩熙也察觉到自己的手放在不合适的地方,触电般松开,咳了咳道,“电视上是什么节目?没看过这个综艺。” 司薄年哪儿知道,他心思根本不在那里,瞥见茶几旁的百褶落地台灯,转移话题道,“灯也是你买的,不试试?” 陆恩熙眼睛一亮,“对!这个灯很火,最近很流行ins风,我也跟风买了个网红同款,它有三个光源,你等下我给你看看。” 说着,她关掉主吊灯,客厅只剩下电视上的光芒。 司薄年只觉得视线一黑,身边的女人陷在昏暗中,视线受限,嗅觉格外灵敏,每一次呼吸都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淡淡浅浅的味道又魔性般,不断攻击他的防御系统。 啪嗒! 台灯柔和的光圈照亮沙发一角,细软的阅读光效犹如一层蚕丝薄纱,将视野之内的景物都蒙上美好的滤镜。 陆恩熙很满意很喜欢,水汪汪的眸子里都是欢喜,她蜷缩在沙发一角,悠然托起下颌,“好看吗?” 司薄年心猛然被撩动。 台灯下散发着毛绒绒光圈的女人,好像从电影里走出来一般,长指抚动发丝,水润的唇一张一合,每一个动作都向他发出致命的邀请。 一股热流汇聚,从手上的触觉到呼吸中的嗅觉,然后是视觉……他再也受不了了。 “唔!” 司薄年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还没褪去温度的唇,堵住了她的,犹带茶香的长舌,攻入湿滑的奶香之地,强行卷走其中的甜美滋味。 陆恩熙瞪圆眼睛,盯着司薄年同样洞开的双眸,“唔!唔!!” 这个男人,疯了吗!! 她双手拍打他,换来的是男人更加粗野的压制,手臂被一个干脆的反剪动作压在身后,死死贴在沙发椅背上,纤瘦的身子也几乎要与靠背黏在一起,而男人已经抬起一条腿单膝跪在坐垫上,以坚硬的胸膛压住她每一处柔|软。 “司……”陆恩熙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又被他狠狠的吞下去。 两股呼吸不断交融,温度攀升,好像要炸开了。 陆恩熙身上一阵凉意袭来,她想要捂住,却伸不出手,“唔!” 她用气声表示反抗,男人却浑然不觉的继续深陷。 陆恩熙被他弄得意乱情迷,脑海中理智的空间一点点被压缩,快要崩溃掉。 “嘶!” 她急中生智,用力咬住他的舌尖。 司薄年吃痛,终于松开铜墙铁壁的攻势,修长手臂撑在她身侧,依然包围着蜷缩成软糯团子的女人,俯首,他看着她红肿的唇,烦躁地闭上眼睛,吐出一句“该死”。 该死,他的理智呢,他的控制力呢,他反复警告自己要徐徐图之,都踏马的是废话。 陆恩熙呼吸错乱,手忙脚乱拉好敞开的衣服,扣子绷坏了,凉飕飕的,“司薄年,你干什么!” 她大吼过去,混乱的脑袋里只想得出这么一句话。 司薄年放开手臂,错身坐在一旁,端起那杯冒牌的奶茶痛饮几口,热茶抵不住心里的潮涌,他烦乱地站起来你,“我去抽支烟。” 话音落,他大步走去阳台。 香烟明灭不定,落地灯照耀不到的地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他身后是黑魆的夜幕,弦月如钩,一片寂寥。 陆恩熙望着男人修长孤单的背影,本该愤怒的心竟然有一丝丝痛惜。 被占便宜的是她,被轻薄的是她啊,为什么她反而觉得受伤的是司薄年? 陆恩熙决定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穿上拖鞋,走到玄关,换双鞋子走人。 拿上车钥匙那一刻,她以为司薄年会说点什么,或者像以前那样突然喊住她。 可是没有,直到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她都没再听到司薄年的声音。 坐上车,陆恩熙自嘲的握着方向盘,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回想意外的吻,不去思考为什么司薄年突然发疯一样做出那种事。 陆恩熙郁闷地抓抓头发,拼命给自己洗脑,“不过是气氛作用下的一时失控,换成任何人都可能失控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不许想!你就当又被狗啃了一口,记住了吗!” 那盏该死的网红台灯,她脑子有病才会买回来。 第367章 威逼,利诱 这边。 司薄年一支烟抽完,等待他的是一室安静。 房间里不见陆恩熙的踪影。 落地灯的柔光还在那里,提醒他几分钟前的失控。 司薄年捏紧眉心,转身走过去,伸手时看到陆恩熙放在茶几上的陶瓷杯,边缘浅浅的痕迹,好像还有她唇角的温度,与留在他嘴角的那么相似。 她走了。 似乎也好。 否则他不敢保证今晚会不会做出比强吻她更过分的事。 而现在,他急需做的便是去冲个冷水澡,把那些盘踞在他身体里压不住的邪火扑灭! 持续半个小时的冷水澡,并没有让他身体或者心里好受一点,反而因为头脑太清醒,将炙热的回忆描绘得更清晰更刺眼。 只要静下来,嘴边就是她湿软的触感,是她发丝穿过手指的致命美好,还有他在接触到她身材曲线时明显膨胀的热流。 司薄年逼迫自己躺下,强行自我催眠。 这样下去,就算陆恩熙不在一旁诱|惑他,今晚也得折腾掉半条命。 他招惹了一个什么妖精? 辗转数次,并没有一丝入睡的迹象,司薄年只好认命地打开助眠药物,药片在手心摊开,稍作迟疑,还是吞了下去。 然而,以往还稍微起点作用的药品,今晚好像在故意跟他作对,不光没有起到助眠作用,反而让他想象力越发丰富,他甚至快要把手中材质松软的羽绒被当成她的娇|躯…… 司薄年再也躺不住了,捞起电话打给梁超颖。 如果不强行催眠,他八成得让林修晨给他找个女人过来。 深夜打扰梁超颖睡觉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两人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是梁超颖当初成为他心理医生时就接受的条款,而他也在经济上给足了补偿。 电话那边是梁超颖温柔的声音,“司少,又睡不着吗?” 这个问题等于废话,但作为开场白似乎也不突兀。 司薄年长指用力压着突突乱跳的眉心,“安眠药没效果。” 梁超颖心急道,“司少,下次如果你再失眠,先打给我,如果催眠还是不行再去吃药,这样才能慢慢减少甚至摆脱药物依赖。” 司薄年没心情和她掰扯这些,冷声道,“开始吧。” 例行惯事,他们早就习惯。 梁超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顺从的应了声好。 准备程序结束,轻柔的女声从听筒那里传来,像有血有肉的按摩仪,给他做头部放松,慢慢打破失眠的壁垒,引导他放松,进而有睡意。 第一阶段的催眠结束,梁超颖又把第二套催眠不动声色的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春天般的气息,化作语言,在浅眠的人潜意识了,不断强化,强化,如同蜘蛛织网,架构起一座空中楼阁。 “司少?” 梁超颖很轻的喊了一声,没听到回应。 然后她对着还没挂断的手机柔声道,“晚安,薄年,做一个有我的美梦。” 接下来的两天,陆恩熙和长征集团的法务联手整理证据,为即将开始的第一次庭审做准备。 与此同时,km的法务部负责人也和陆恩熙取得联系。 杜俊杰很客气,“陆律师,咱们庭上争黑白,庭下还是朋友,可不能影响交情。” 陆恩熙微笑,心说我和你有什么交情,嘴上也是客气道,“杜部长哪里话,律师圈子不就是这样吗,再好的朋友,说不准哪天就代表不同立场互相猛攻了。” 几番切磋之后,杜俊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明远科技并不想闹到法院去,我今天来就是代表明远表个态,如果长征集团接受庭下和解,我们也愿意坐下谈。” 陆恩熙道,“所谓的和解,条件是什么?长征集团三位罹患癌症的员工如何安顿?有质量问题的材料如何交代?” 杜俊杰推了推眼镜框,一丝不苟道,“明远科技的建材符合专业检测标准,环保等级达到国家要求的e1、e0水平,voc的限量不足100克,远远低于国家要求的200克标准值,详细检测结果都呈现在书面上,盖着机关单位的印章,可以作为直接证据。” 他看着陆恩熙始终紧绷的下颌,继续说,“我们接受和解,无非是不想拉长战线影响生产,而不是担心败诉,陆律师,你站在长征的立场上为他们说话当然无可厚非,但如果这场官司长征败诉,他们将赔付的金额,可是相当庞大啊。你也不妨劝劝他们……” 陆恩熙打断他貌似诚恳的提议,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撕开这些伪善的面具,“杜部长,长征集团所用材料含有超标污染物,已经出现了癌症问题,你竟然让我们忍气吞声的和解?这些话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一句也不想听。” 至于什么巨额赔偿,呵,好一招下马威! 长征作为苦主,还要被威胁,真是没天理。 杜俊杰也不急,和气的笑道,“那行,既然你们不接受明远的人道主义提议,咱们就法庭见吧。” 陆恩熙点头,“慢走。” km的法务人员离开后,陆恩熙才气得跺了两下脚,“玛德!仗着背后是km,真踏马以为一手遮天了!” 回到律所,陆恩熙马上跟唐琳联系,告诉她明远律师的态度。 唐琳的立场也很坚决,“打,这个官司我们必须打!你别担心太多,长征集团不是私人企业,km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陆恩熙心说,别动土了,人家还想在你们头上搭窝,“我们走的是正规法律程序,但km的手能伸到哪里还是未知数,我的建议是找媒体将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力放大,全民都盯着,km就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 唐琳迟疑一会儿,“公关部也不是没想到这个方法,但长征的企业性质摆在那里,煽动舆论……呵呵,影响不好啊。” 陆恩熙心里叹气,如果是私人企业,这一招肯定能行,全民都是自媒体,明察秋毫的人不少,只要他们同情弱者替病人发声,km迫于舆论压力就不敢太过分。 但长征集团要顾及企业形象,不能成为网友口中的谈资。 “我理解,那就按正规程序走,看看他们能有什么花招。” 唐琳略作思考,“陆律师,这个案子事关长征三位患者的后半辈子,更牵扯到整个办公大楼的安全,我不想给你压力,但你也要知道轻重,唐贺坐镇后方,但庭审多关键你也知道的,所以你一定要顶住压力。” 第368章 悄悄尾随跟踪 随后,陆恩熙再次连线唐贺。 唐贺猜到她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杜俊杰那个老匹夫是不是恩威并施主动和解?” 陆恩熙扯扯嘴角,“你好像很了解。” “一样的路子,我也对别人用过。” 陆恩熙道,“杜俊杰的手段不能小觑,我总觉得他们留着后手,而我们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拿不到建材超标的具体数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挥发,有害物质的含量已经降低了,只能通过医学检测报告,证明患者的病因是甲醛中毒,恶化为白血病。” 唐贺听她说话,心情就没来由的好,就算内容只是冷硬的分析,“你想去核查他们的生活环境?” “没错,我需要进一步核实,这三位患者是不是家里也存在装修材料不合格的情况,不让明远科技抓到漏洞。” 唐贺道,“不光家里,有没有新购买的车,经常出入的场合是不是有潜在风险,这些都要排查。” “明白。” 陆恩熙不清楚km将在哪个环节耍手段,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任何环节都不错过。 尽管如此,以km法务部的刁钻和狡诈,肯定准备了不少坑给她。 荷枪实弹地与杜俊杰交锋,陆恩熙手心微微泛潮。 唐贺沉默一下,扼腕叹气,“我的腿要是好好的,就能和你一起去看现场了,哎,我第一次发现腿伤真踏马郁闷,还不如让我断个胳膊。” 陆恩熙苦笑,“我也希望你没事。” 那样她就可以担任副手,先学习经验再伺机而动。 “哎……”唐贺喊住她,“那个谁,司薄年有没有为难你?” 陆恩熙一下想到昨晚几乎擦枪走火,喉咙干涩道,“没有。” —— 而陆恩熙没顾上的角落时,热闹也在上演。 “林律师,今天很美哦!” 张梦瑶故意在茶水间挡住林舒的路,环臂,笑眯眯望着她。 林舒煮的咖啡还没好,手里拎着空杯子,含笑道,“谢谢,你也很美。” 张梦瑶撇撇嘴,“林律师你真是大度哦,居然都不生气的。” 林舒心想着张梦瑶主动跟她说话,八成没好事,多留了个心眼儿,笑道,“你做了让我生气的事吗?” 装,可真能装! 张梦瑶甜甜一笑,“诶?你真找到副主任家了呀?” 林舒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你也是的,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怎么能给我一个假的地址?不过谁让你是咱们律师的团宠小可爱呢,我还能跟你生气不成?” what? 是林舒吃错药了还是她耳朵该上药了? 她不生气,不吵一架? 张梦瑶摸一下鼻尖,“呵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副主任家的地址,以后知道了肯定告诉你。” 咖啡机停了,林舒附身去接咖啡,温柔道,“我们分手的事整个律所都知道,就算我以下属或者朋友的身份过去拜访,也会不自在,他好好养伤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毕竟爱过一场,我想保留最后一点美好。” 张梦瑶给恶心的不行,敢情林舒平时和那些男人说话就这个调调?那不得把男人骨头给化掉? 绿茶要是有段位,这尼玛得是个王者吧? “这样哦,我还以为林律师因为没拿到副主任家的地址,一气之下散播谣言,诋毁我师父呢,啧!” 林舒接完咖啡,手一晃,褐色液体差点从里面溅出来,“那些话,我也挺意外的。” 张梦瑶哼了哼,“你有什么好意外的,原文出处就在你这里,你应该是嫌传的不够难听吧?这里又没别人,坦白点不好吗?非得让我拿出证据呼你脸上?” 曹珊听到她们争执,急匆匆走过来,和林舒站在一起,“小梦,你别太嚣张,不就是拜陆恩熙当老师吗,小小年纪说话不要太狂,林律师是你的前辈!” 张梦瑶吸吸鼻子,“还有你,散布谣言也有你的功劳,你们俩挤在一起就没干过好事儿。” “张梦瑶,你不要以为你年龄小就能胡说八道,十八岁以上就有独立承担民事责任的能力,当心把自己玩坏。” “曹律师,我都听到了,那天你们嘀嘀咕咕编排,要不,我放段录音?或者转发给张主任?看他怎么处理?” 张梦瑶拿出手机,翻看录音表。 林舒以为她手里真有证据,闹到张宇恒那里大家不好看,只好接下这一激,“没错,这件事最初是我说的。” 陆恩熙停下脚步,迎面看向话音落定的林舒,“还真是你。” 林舒没想到陆恩熙会来得这么巧,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没错,是我说的,不过我只是说你男朋友很有钱,开的是劳斯莱斯,至于其他部分都是别人加戏,再者,我说错了吗?难道开车接你的人不是你男朋友?” 林舒这么说,等于在堵陆恩熙的退路。 她传递的信息很简单,陆恩熙要是不承认车主是自己的男朋友,就等于默认律所的传言是真的,她和某个有钱人进行着不干不净的交往。 她若说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那也好办,既然是恋人,为什么还藏着掖着不肯让大家认识? 男朋友那么见不得人吗? 陆恩熙道,“你还真说错了。” 现场气氛陡然一冷,七八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陆恩熙。 不是吧!! 陆律师真是那种人?? 承认得这么干脆,就不怕脸面扫地? 疯了吧,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承认啊,往后还怎么做人? 曹珊在一片静默中冷笑出声,“陆律师,大家照顾你的面子都是背地里悄悄说,你倒好,直接承认了啊?” 陆恩熙单手抱臂,垂着的那只则拿着一份文件,“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而是km集团指派给明远科技诉讼案的负责人,是谁我就不透露了,感兴趣的可以去查。” 林舒被她的话噎得脸色发白,“你……你那天……” 陆恩熙面无表情,“那天怎么了?林律师以为对方是我男朋友,然后悄悄尾随跟踪?人都没看清就编排出一个谣言四处散播?早知道你好奇心这么重,我就让他们停车等等你,也好让林律师看清楚一些,省得回来后云里雾里的胡说。” 林舒脸上彻底无光,尴尬的无地自容,扯扯嘴角勉强找回尊严,“呵呵,你说你也是的,要是早点解释多好,不然大家也不会乱猜呀。” 陆恩熙冷笑,“解释什么?身为职业律师未加求证就大肆散播虚假谣言,是嫌网上名誉维权的案子爆出来的不够多不够劲爆,想自己当一回被告?” 第369章 开庭,请吧! 曹珊张嘴,却没有一句可以回怼的话,拽着林舒的胳膊往一边走,“散了散了,忙死了今天!” 看热闹的人静悄悄离开,嘀咕着怎么又是林舒搞事情。 张梦瑶喜滋滋拍手,“师父,帅!!” 陆恩熙欣慰地摸摸她脑袋,“又替师父出头,不怕被她们排挤吗?” “切!我怕她们?一群胸大无脑的绿茶。” 陆恩熙嗤笑,“你有脑,但是胸嘛……” 张梦瑶痛心疾首的护住胸口,“师父……你不要戳我软肋,呜呜呜。” 陆恩熙宠溺道,“上次带你白跑一趟美容院,今天你自己去,所有项目都体验一遍,尤其是胸部,让专业技师多揉几个疗程,据说效果不错。” “真的?我可以随便造?” “随便造。” 因为陆恩熙和林舒当场撕|逼,关于她傍大|款之类的谣言不攻自破,于是陆恩熙男朋友到底是谁,再一次成为热门话题。 陆恩熙相当苦恼,这些人非得盯着她的感情生活不放吗? 尤其是没有玫瑰花助阵以后,连张梦瑶都纳闷,“师父,你们吵架了啊?师公居然不给你送花了。” 是啊,不送了,以后都不会有的。 “分手了。” 张梦瑶下巴咔哒一下掉了,“分……了?我还没见到师公是扁是圆,就分了?” “是啊,工作繁忙,性格不合,两地分居,各有生活,分手的理由总是那么相似,就不用师父多说了吧?” 张梦瑶心疼的揉揉她肩膀,“师父,你别难过,你这么美这么优秀,将来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啊!!有了!!!” 妈耶!这不是天赐良缘吗?? 师父和玫瑰男分手,她偶像岂不是刚好上位? 她说什么来着,师父这盛世美颜,老天爷一定会追着送桃花!! 陆恩熙掏掏耳朵,这丫头的嗓门可真大,“有什么了?” 张梦瑶笑嘻嘻抿唇笑,“没事没事,师父你忙,我去给你端咖啡!” 她还没走出门,前台抱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过来了,“陆律师,您的同城包裹。” 陆恩熙从来不把网购的东西寄到公司来,怎么会有包裹? “寄件人是谁?” 前台翻了翻底单,“没写名字。” 张梦瑶福尔摩斯附体,抱着礼盒看了一圈,粉色包装纸,红色丝带,漂亮的蝴蝶结,一股浓郁的爱情味道,“师父,你前男友不会这么快就求复合了吧???” 陆恩熙压根没有前男友,哪儿来的复合,她蹙蹙眉,“打开看看。” “我勒个去……” 张梦瑶拆开一层层奢华的铂金包装纸之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吐槽声。 就算给她想象插上翅膀,也绝对想不到,如此富丽堂皇的礼盒里面,竟然是一颗仙人球! 一颗生命力很旺盛,角角落落布满尖刺的仙人球。 前台也很意外,“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送玫瑰也就算了,大不了好聚好散,也不至于分手以后送个仙人球来膈应人啊。 再说,陆律师哪里不好了,竟然被渣男这么讽刺。 张梦瑶义愤填膺的拍桌子,“师父,你跟我说那个渣男是谁,我弄死他!” 陆恩熙有答案。 这可仙人球是司薄年送的。 他还真是说话算数,那天讽刺她和仙人球比较般配,转身就送了一个。 “没事儿,留着吧,提醒自己珍爱生命,奋斗事业,远离男人。” 下班后,陆恩熙在停车场遇到张宇恒。 张宇恒已经走过了几米,意识到什么又退回来,看看陆恩熙又看看那台车,“哟!学妹给自己买了个礼物。” 陆恩熙晃了下车钥匙,“替律所节约公众资源,那台配车以后给小梦开吧。” 张宇恒咳咳,“小梦开超跑来的,你不知道?” 陆恩熙:“……” 别说,她真没注意过郑梦瑶的座驾。 “小梦跟我说,林律师在律所散布你的谣言,你说你,自己眼皮底下怎么能纵容别人泼脏水?” 陆恩熙长指挠了挠刘海,“那个……还好。” 行吧,不用往下解释,张宇恒了解,他无语地挥手,“明远这个案子赶紧打完!” 陆恩熙被他一副操心老爹的表情给逗笑了,“张主任,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准备继续当和尚啊?要不,参加几个相亲局?” 张宇恒呵呵,“不然你以为我回来干嘛?” “嗯?” 张宇恒撇嘴,“我爸妈为了防止我找借口不去,得,给安排在律所对面的餐厅。” 陆恩熙扑哧乐了,“预祝学长旗开得胜!早日脱单当奶爸!” 张宇恒头皮发麻,“滚吧。” 上车,陆恩熙翻了翻新闻页面,乔菲在剧组拍戏,这几天传出不少剧照,乔菲的造型很美,粉丝暴涨。 切换到微信页面,下面有个很久没动弹过的对话框。 陆恩熙用力戳几下,将司薄年的备注改成了【仙人掌】,后面缀个小图案。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飞逝,转眼就是开庭当天。 早上陆恩熙在律所开完会,开车前往律所。 张梦瑶坐在副驾驶,抱着文件,有些紧张,“师父,要不我来开吧?坐你的车还让你当司机,我脸皮疼。” 陆恩熙道,“我喜欢开车的时候想问题。” “啊!师父你可要看准信号灯啊。” 陆恩熙右转,前面就是第一法院,“这不是到了吗?” 张梦瑶惴惴不安地下车,抿唇道,“师父,等会儿回去我来开吧?” 开车时思考问题,着实不是个好习惯啊。 陆恩熙拔掉车钥匙,下车,然后不其然地看到杜俊杰一行人,她收回目光,笑道,“好,换你开。” 因为她不确定等下庭辩过程会不会心梗。 张梦瑶接过车钥匙,不确定地问,“师父,那个杜律师,你们以前联手打过官司,他会不会留点情面?” “指望他留情面?还不如指望孙猴子当法官。” 说话间,杜俊杰慢了一步,刻意等到她,“陆律师,又见面了。” 陆恩熙颔首,“杜部长,多多指教。” 杜俊杰笑了笑,避开左右行人,低声提醒,“陆律师,我最后提醒你一句,这个案子,咱们还可以争取和解,总裁也不希望闹得很僵。” 陆恩熙听得出这句话暗示着今天将有不同寻常的场面,正色道,“杜部长想和解也不难,明远科技承认错误,对受害者进行经济赔偿并道歉。但贵司所谓的和解,似乎只是想单方面碾压我当事人,而无半分诚意啊。” 杜俊杰道,“欲加之罪,我们自然不认。” 陆恩熙微微一笑,“我见识过您的铁腕,这个案子是非黑白想必你心里有数。不过我也套用一句司总裁的话,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请吧!” 第370章 司少,好手段啊 明远科技的案子虽然牵扯到两个大集团,但背后有人压着,所以新闻一直没曝出来,外界都不知道第一法院正在上演怎样的胶着。 站在原告席上,陆恩熙展开卷宗,看了眼面色平淡的杜俊杰。 她承认,这一刻她有点佩服杜俊杰,只有数年的实战才能打磨出那份独特的自信和威慑,即便什么也没做,一句话还没说,就给对手一股强有力的威胁。 法槌落下,双方做陈述。 过场和以往并没有不同,但开庭不到二十分钟,陆恩熙渐渐感觉到不对,杜俊杰好像知道她所有的辩护方案,甚至能猜到她要说的话,每次都精准的打压,再提出反向诉求。 法官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黑,对杜俊杰的证词却越发认同。 张梦瑶好几次低声道,“师父,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无耻!!连患者的病历都怀疑,还说患者的病症和办公室的装修没有关系……” 不光无耻,简直霸道张狂。 可杜俊杰刁钻的切入点却让法官点头,她好几次试图打算,都被法官提出警告。 “我反对……”她再次起身抬手。 法官淡淡看她一眼,“反对无效,被告继续。” 几番之后,陆恩熙的所有证词全部被推翻,每次她提供一项证据,杜俊杰就全方面反驳,就连陪审员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味道。 陆恩熙内心从慌乱变为酸楚,她亲眼看到了km的权势,目睹了杜俊杰的老辣。 真好,这个看似公平的世界! 中间休庭时,陆恩熙整理好资料,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冷笑。 回忆杜俊杰的每一步操作,她有理由怀疑,在她取证的过程中,背后有人盯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人记录下来了。 而她浑然不觉,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为了打赢这场官司,她付出了多少,想必那些暗中跟踪她的人,都汇报给杜俊杰和他身后的人了吧? 他们的良心不会痛? 对啊,不会痛,因为没有良心。 终于,资料全部放入公文包,陆恩熙对抿着嘴巴怒视对面的张梦瑶点了下头,“走吧。” 张梦瑶拉扯她的衣袖,小心道,“师父,你别生气……咱们还可以上诉的,回头收集更多证据,再上诉!实在不行咱们去最高法!” 陆恩熙苦笑,“这种案子最高法不会接的,还会打回当地法院,你想,km会允许更多人看到吗?” 张梦瑶攥紧两个拳头,义愤填膺道,“该死的资本家!咬死他们!!” 几乎同一时间,杜俊杰和助理常乐也走到门口。 杜俊杰绅士的微笑,“陆律师,稍后见。” 张梦瑶差点冲上去爆粗口,被陆恩熙被拽住了手腕,她含笑道,“稍后见。” 常乐有点尴尬的点点头,跟随杜俊杰走了出去。 各为其主,她甚至连生杜俊杰气都显得很傻。 杜俊杰只是听了司薄年的命令做事,想必他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若是km败诉,他会被怎么样?扫地出门? 这个空档,陆恩熙鼓起勇气给唐贺打电话,但被他挂断了。 不多时,唐贺坐在轮椅上从休息室出来,“陆律师,这里。” 张梦瑶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噙着泪,“副主任,我们被人欺负了,呜呜!” 陆恩熙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他们监视我,今天的每一步都压着我的七寸,搞得我们很被动,抱歉副主任,让你失望了。” 女人微微低头,挽起头发后只露出精致的脸颊,眼睛因为情绪波动而暗沉下去,手指抓包带子,青筋交织。 唐贺突然觉得胜负不重要了,陆恩熙的心情才是第一,“不怪你,照这个情况来看,km和上面的人也打过招呼,就算换成我上阵,也未必有把握。” 张梦瑶一把抹掉气哭的眼泪,“他们非法跟踪监视我们,咱们可以起诉!!” 唐贺正色道,“起诉需要证据,有吗?” “我……”张梦瑶小声嘀咕,“没有。” 唐贺拍拍陆恩熙的手背,让她放松,“没事,你只管做你该做的,长征那边我来解释。” 陆恩熙气恼对方的无耻,也气自己竟然被人跟踪那么多天都没有察觉,还……还和司薄年差点发生那种事! “谢谢副主任,快开庭了,我们先过去。” 唐贺想替她上阵,更想替她去当庭教训km的人,绷着下颌厉声道,“放心,我会和他算账!” 不是他们,而是他! 张梦瑶吸吸鼻子,“副主任,师父今天准备的很好,为了这个案子她真的很辛苦很尽心……” 唐贺道,“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经常后半夜收到她的邮件,她的勤奋刻苦尽心尽力,他都看在眼里。 再次开庭,情况并没有好转,但杜俊杰的言辞没有那么锋利了,算是嘴下留情。 但无法改变她败诉的命运。 一审结果,长征集团所有诉状被驳回。 不出预料的话,接下来明远科技将反手一张诉状递给长征,要求他们承担明远科技的名誉损失费、诉讼费、误工费等多项费用。 到时,长征集团将损失惨重。 法庭上其他人都走了,陆恩熙还痴痴坐在椅子上,望着正前方鲜红的旗帜和金色徽章。 她突然有些怀疑,所谓的正义在哪里? 弱势群体真的有机会讨回公道吗? “师父?” 张梦瑶看她纹丝不动,担忧的喊了声。 陆恩熙问,“师父今天表现的不好,你有没有后悔拜我为师?” 张梦瑶斩钉截铁道,“不后悔!师父你很厉害很坚强,杜俊杰咄咄逼人,换成我早就哑口无言了,可是你一点也不怕,据理力争!” 只是可惜,对方真的太强了,证据层层罗列,简直就是恶魔。 陆恩熙道,“走吧,副主任还等着呢。” 张梦瑶抱着放满资料的公文包,一步一回头,盯着墙壁上的徽章,“师父,世界上真的有正义吗?” 这个问题,她以前和导师一同参加庭审时,看到不公平的现象也怀疑过。 老师说的话,她至今还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法律是德道的最低限度,不管正义会不会缺席,我们都要捍卫最后一道防线。” 张梦瑶有点颓丧,“希望明远科技尽快破产!做坏事的人出门被车撞!” 陆恩熙心一紧,但没说什么。 唐贺终于看到她们出来,急切道,“我都知道了,跟长征集团的人联系过,稍后我会过去当面说明,你不用跟着。” 陆恩熙若是过去,不会看到好脸色。 “败诉有我的责任,我得给他们一个态度,至于再次上诉也要商量。” 唐贺道,“按这个程度,恐怕上诉的难度会很大,这样,你们先回律所,等我消息。” 而此时,陆恩熙的电话响了。 看到号码,她大步走到僻静处,忍了忍,咬牙道,“司少,好手段啊!里应外合,搭配的天衣无缝,佩服!” 第371章 痛心,拉住她的手 km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司薄年从未怕过。 但这个小小的诉讼,却让他第一次在开会时跑了神。 休庭时,杜俊杰给他打电话汇报进度,他听到的都是好消息,相应的,陆恩熙承受的都是压力。 别的他一句也没说,只交代杜俊杰,适可而止。 结果在他意料中,但杜俊杰说完后,他还是心痛了。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显然不明智,但司薄年顾不得分析利弊,更无法避嫌,他只想确认陆恩熙好不好。 “司少,好手段啊!里应外合,搭配的天衣无缝,佩服!” 听到陆恩熙的第一句话,司薄年眉头拧了下,靠着椅背有些无力道,“我在公司,有话你可以当面说。” 陆恩熙冷笑,“说什么?恭喜司少再次获胜?” “说任何你想说的话。” 陆恩熙攥着手机,皮质外壳咯在虎口上,硬生生的疼,“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我在公司等你,给你一个答案。” 司薄年挂了电话,留给陆恩熙一个诱人的鱼饵。 答案么? 司薄年会给她什么答案? 张梦瑶看陆恩熙脸色很差,关切问,“师父,你没事吧?” 陆恩熙一咬牙,“小梦,你打个车回律所,我有点事先去个地方。” 说完她接过张梦瑶手里的卷宗,“别担心,师父没事的。” 陆恩熙一路狂踩油门,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只用十二分钟,怒气冲冲赶到km大厅,也没汇报自己的姓名,更没有任何预约信函,趁着一个员工刷卡时,侧身进了闸机,并登上电梯。 司薄年不是想当面说吗?好,那就当面说! “陆律师?” 南希看到陆恩熙突然过来,从秘书台走出来意外地问。 陆恩熙拎着厚重的公文包,脸色并不友好,“南希,上次的事我不找你算账,今天你也别拦我,咱们就当扯平。” 南希愣怔一下,便看到陆恩熙一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纤瘦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这……这是怎么了啊? 司薄年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布满愠怒的熟悉面庞,有几分意外,他甚至扫了眼腕表,距离打完电话才过去十几分钟。 “新车你也敢车这么快?你很熟悉?”就不怕路上出事?她是傻了吗? 陆恩熙嘴角一倾,露出淡淡的讥诮,“司少大可不必操闲心。” 司薄年放下签字笔,隔着总裁桌望向她,“法院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个结果,我知道你不满意。” 呵!这话说得,她怎么开口? 陆恩熙打开公文包,浩繁的证据一股脑洒出来,“司少,你真的无动于衷吗?为了赢,可以做到颠倒黑白罔顾真相,你真的没有一点点愧疚?” 司薄年保持着一贯的姿态,他想过这件事发生后她会失望,但站在他的位置,这个官司必须赢,一旦明远承认此事,名声将一落千丈,他们合作的几百家公司,也将承受巨大损失。 作为个人,司薄年自然希望真相在法律面前得到最公平的对待,但是作为km的总裁,他不能让明远蒙尘。 “明远产品的合格率超过99.99%,经过三道质量把关,不存在致癌物质,该拿的检测证书明远一样不少,确诊癌症这种悲剧谁都不愿意看到。” 心里的滋味与其说是难受,不如说是凉透了,入行以来的第一场败诉,竟然是因为对方的权势。 接下这个案子时,她信誓旦旦对张宇恒说,要捍卫法律的正义,要勇敢的与强权势力抗衡,但真的与他们对簿公堂,才发现很多事情是那么无力。 “你说这话,只是给明远找借口,给藐视公平披上一层伪善的外衣,”陆恩熙给他一个酸楚的笑容,“你为我做的一些事,包括让我哥回国,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司少,在个人恩怨和法律公平之间,我必须选择后者,不然就对不起我手里的律师执照,对不起我这些年接受的法制教育。” 司薄年喉咙酸痛,眼眶也突然很胀,“胜败是兵家常事,作为律师,你应该习惯这一点,没人能做到职业生涯无败绩。” 可真会软刀子伤人,错的是他,却把责任归咎于行业规律。 陆恩熙看向四周,宽敞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格外空旷,“司少,这里是你的地盘,应该不存在监控之类的,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说句实话那么难吗?承认自己的公司研发了劣质产品那么难吗?官司结束了,判决书几天后就会送到您手里,您还怕什么?” 句句您字,犹如刻刀。 她脸上厌世般的失落让司薄年心痛不已,但出口的话依然如故,“明远不存在劣质产品,你让我承认什么?” “呵呵……”陆恩熙失望透顶,这个话题看来没必要继续了,司薄年不会承认的,“好,很好,果然是司少的做事风格,一点点余地都不留给别人,不打扰司少,再见。” 她弯腰收拾散落的纸张,可是通风系统好像故意跟她作对,将几张没装订的打印纸吹到了他的桌边。 陆恩熙咬住牙齿,挪步过去捡,弯腰时却看到一只修长的大手比她快了一步先拿起来。 那是患者的诊断书,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放在他干净如初雪的手里,是那么的讽刺。 陆恩熙嘲弄地看着那张纸,“司少会有感觉吗?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男子,家里的顶梁柱,妻子还怀着宝宝,本来期待着能在洛城安家落户构建美好未来,却被白血病彻底击垮了,可能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爸爸。” 司薄年把文件放她手里,平静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这些年污染严重,癌症患者暴增,确实令人痛心,km这些年致力于打造健康环保的产品,就是想降低疾病风险。” 还在说这些没用的场面话!! 他非得这么冷硬绝情吗? 非得在被人逼到绝路以后,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丢下一句宣言吗? 陆恩熙死死捏住a4纸,快被锋利的边缘切开皮肤,“难得司少还有痛心的感受,留着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哪怕多停留一秒钟,她都担心自己会被办公室的空气污染,将她好不容易守护的心脏染黑! 外界说司薄年不择手段,她以前还没这么深刻的认识,今天彻彻底底懂了。 司薄年的厉害就在于,即便他手里握着刀子扎进别人的心脏,依然表现得高贵优雅,很难和刽子手联系在一起。 “恩熙!”司薄年站起来,走出大班桌,眨眼功夫便拉住了她的手腕。 陆恩熙脚步被逼停,只好顿足,“司少还有什么话说?” 第372章 算什么男人 司薄年俯视她僵硬的身板,她冷然的看着大门,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大概是太过于失望,以至于不想再和他交流,“长征集团有人生病,我同样惋惜,尤其是最年轻的那位,孩子还没出生,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悲剧发生,但对于已经粗在的事实,我们只能尽力弥补,所以我会从km的慈善基金会拨出一笔资金……” “不用了,”陆恩熙甩开他的手臂,“做了亏心事再用钱来弥补,这种收买良心的做法我劝你省省。” 这种做派和贪官拿赃款捐献庙宇和希望小学有什么区别? 并非因为善良,而是良心不安,怕被神明惩罚。 以为只要拿这些亏心钱做点好事,就能收买神明,免受天谴。 真是可笑,要是神明看在钱的份儿上就对谁网开一面,算什么神明?应该叫他们财阀才对。 司薄年的手被她甩开,空落落的垂下,好像他的世界随即塌陷一个角,怎么也修复不好了,他有些颓唐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恩熙冷笑,太可笑,太讽刺了,“司少是胜利方,应该是我这个败将求你才对,怎么司少求我呢?你什么都不用做,继续坐在你的豪华办公室,当你的ceo,宏图大业就在眼前,将来km一定会更上一层楼,明远科技也会因为这次胜诉继续无往不利,而长征集团将因败诉而萎靡,那些癌症患者将……妻离子散,房子因无力偿还贷款被银行收回家,低价拍卖,他们好不容易在洛城安家,一夜之间分崩离弃,当然,这些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司少没关系的,是不是?” 司薄年将那只手放入裤袋,挺拔的身影立在她后方,一板一眼道,“如果你想通过这番话让我改变什么,未免太天真。km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凭的也并非一味倾轧,我们的用户遍布海内外,百年来的口碑从未塌方,即便技术上有些许不完善,km也将秉承工匠精神追求完美,km从不甩锅更不会推脱该担负的责任。另外……” 他走到她面前,强迫她看自己,笃定的眼神并无半分愧疚,“你的大义凛然慷慨陈词,能为病人治病吗?能偿还他们的房贷抚养孩子长大成人吗?这些你办不到的事,我都可以。” 陆恩熙仰头,看进他深邃又狡猾眼睛,“威逼利诱?”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 “呵!” 司薄年不愿意看她眼中的悲痛,因为他心里不会比她好受,“如果你不想他们看到km的名号,我可以匿名捐助,至于要不要,你决定。” 换言之,那三家的命运如何,全在陆恩熙的一念之间。 她若是固执己见坚持内心的法则,那些人将面对最悲惨的命运,而她若是暂时忍下不甘,司薄年给的钱分发下去,就算癌症患者病重离去,他们的家人依然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 在生硬的现实和美好的理想之间,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司少,你把钱弄的很脏。” “钱没有属性,就看你怎么用。” 陆恩熙冷呵,“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很清楚他们为什么生病,伪君子。” 司薄年道,“比起只会喊口号却从不行动的伪君子,我宁愿当个你眼中的小人。” “呵……”陆恩熙搜肠刮肚,竟然被气昏了头找不到合适的话,“失敬了。” 司薄年板正她的肩膀,俯首看进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恩熙,相信我,我并不希望发生这种冲突,但是明远科技没有错漏,你也看到杜俊杰提供的证据了,这三个人患病的原因不同,有些人是家族病史,有些是……” “可以了司少,为了把证据形成闭环,km的智囊团没少花心思吧?真是辛苦,为了封口各个击破。你以为长征会就此罢休吗?判决书下来后,我们还会上诉。” 司薄年无声的轻叹,悄然加大手中力量,“恩熙,我不想再伤到你。” 言外之意就是劝她放弃挣扎,不然结果不会改变,只会让她更失望。 “那就尊重法律啊。” “今天的结果就是法律。” 陆恩熙抬手,一点点扣开他的指头,“司少身份尊贵,请留步,我自己会走。” 大门开启,闭合。 那抹身影被隔绝在门外。 司薄年按住眉心,头痛欲裂。 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他强行按住眉头调整情绪,平静接听,“说。” 司鸣道,“明远科技的结果既然拿到了,我看可以趁机造势,把明远的品牌影响力提上一个台阶。” 司薄年冷斥一声,“还嫌吃相不够难看?” 司鸣被训得不服气,“明远被长征诬赖,证据确凿,难看的怎么会是咱们?” “这种事外人只看热闹,不看真相,没必要为无脑键盘侠提供素材,该宣传的时候总部自然会给明远资源。” 司鸣道,“是不是陆恩熙的缘故?毕竟出庭的是她。” 司薄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司鸣笑道,“我明白了,这次低调处理,我会交代媒体,但是爷爷那里,恐怕你得亲自跟他解释,毕竟爷爷的意思是,利用这次胜诉,扩大明远的影响力。”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司薄年啪嗒放下电话。 这边,陆恩熙败诉的消息在业内不胫而走,很快就流传到各个律所的茶水间。 讨论最激烈的当然是天衡。 这也导致张宇恒第一时间亲自强调纪律,“干什么!上班时间喝着单位的茶吃着单位的点心,当在自家后院开派对呢?” 一群人鸟兽散。 张梦瑶气鼓鼓的闯进他办公室,“哥……” 张宇恒脸一沉,“叫我什么?” 张梦瑶马上改口,“主任,我师父输的太冤了!!km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无中生有。” “你有可以反驳的证据吗?” “我……目前没有。” “既然没证据,跟我说有屁用?赶紧滚出去找证据。” 张梦瑶被骂得一鼻子灰,但到底是自己堂哥,不像其他人挨了骂不敢吱声,“主任,你知不知道,你说滚的时候,还挺有腔调的。” “……”张宇恒抄起一份文件就要敲她脑袋上,重重扬起,轻轻落下,“滚滚滚!” 张梦瑶关门时吐吐舌头。 而张宇恒则摸摸下巴,琢磨起来。 他以前并不爱爆粗口,现在怎么把脏字挂在嘴上说的那么自然? 从哪儿开始的?因为谁? 思来想去,他得到结论,陆恩熙。 然后,他一阵风般刮到陆恩熙的办公室。 “主任?” 陆恩熙在搜集上诉的资料,看到他不请自来,并不意外,可有些局促。 她不想把那些话再重复一遍。 张宇恒拽开椅子坐她对面,还没开口便看到了桌角刺眼的仙人掌,“前男友送的?这特么也算是男人?” 第373章 反手利用 “小梦说的?” 张宇恒不忍心告诉她,她分手的消息在律所传遍了,大家都在说陆恩熙的好运走到尽头,被男人甩了以后,又被km的律师打脸,往后的人生肯定都是下坡路。 诸如“出头风”、“靠男人”、“走后门”之类的词汇,更是与她的名字挂在一起。 陆恩熙的努力,张宇恒很清楚,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她受伤,“那丫头嘴巴没个把门的,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跟她说。” “她不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吗?又没在外面乱传,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我一点也不在意。” 如果活在别人的嘴巴里,那人生该有多累,多憋屈?不用做事,天天光生气都要气死。 张宇恒看她心态挺好,不像装出来的,便稍微放了心,“长征集团上诉吗?” 陆恩熙道,“副主任在沟通,不管最后上不上诉,我都会准备好材料。” 张宇恒往前凑一点,低声道,“你觉得杜俊杰提出的证据,可信吗?是混淆是非,还是还原真相?” 陆恩熙放下文件,冷静的看向他,“你怀疑长征集团的员工不是因为办公室建材得的病?” 张宇恒道,“如果没有提前得知这件事,单看杜俊杰给出的证据,确实很容易将他们的病情合理化,你看,最年轻的那位患者,外公和爷爷都死于白血病,这种家族遗传病很容易继承给下一代,而且,他是程序员,长期熬夜加班压力很大,亚健康相当严重……” 陆恩熙抿唇,“如果没有污染源,他不会这么早就得病,他外公去世时五十岁,他爷爷则是五十三岁,而他呢?还不到三十。” 张宇恒道,“那个时代癌症是稀罕病,很多人知道这个病是通过韩剧啊,可是你看当今社会,绝症越来越年轻化,你应该看到杜俊杰提供的加班证明了吧?那位患者一个月加班27天,十二点之前没离开过公司,长期内耗,抵抗力肯定不行的。” 陆恩熙用力揉几下眉心,她很愿意往另外一个方向思考,因为如果张宇恒的逻辑是对的,那么长征集团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这个患者甚至可以算成工伤,一旦传出去,长征集团将落个压榨员工的恶名。 张宇恒接着说,“再者,四十多岁的这两位都在市场部工作,长期饮酒、抽烟,应付各种客户,身体能好吗?其中一个有购买新家具的记录,你也知道,新家具是甲醛污染的大头,另外一个呢,有健身习惯,一周三次去健身房撸铁,那家健身房购置的设备、翻修使用的材料,就能保证安全健康吗?” 陆恩熙道,“我查过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健身房没问题,购买的器材都合格。” “不要一味相信检验合格证,检测时的温度湿度,都会影响结果。” 陆恩熙靠向椅背,神色凝重,“你是不是被杜俊杰的证词洗脑了?” “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看问题,当然,作为原告律师,咱们的任务不是分析真假,而是替他们达成目标,想尽办法让长征胜利。” 是,律师的责任就是搜集一切证据,辅助自己的立场,而这个立场是不是绝对正确,并不重要。 陆恩熙卷紧纤细的手指,轻笑,“没错,我就要想尽办法让长征集团胜利,让km点头道歉!” 司薄年可以耍手段胜诉,她也能通过特殊手段反击。 谁笑到最后还不确定呢! 张宇恒想说话,但手机响了,他笑了笑,“是唐贺。” 陆恩熙偏头,“接啊。” 张宇恒打开外放音,“老唐。” 唐贺第一句话便是,“陆恩熙在你身边吗?” 张宇恒看看对面,“有什么话不能让她知道?” “我怕她听到会爆炸,所以这事儿恐怕得由你跟她说。” 陆恩熙听他的语气,便猜到可能是长征的事,直接开口,“副主任,我在这里,你不要小看你我的承受力,说吧。” 唐贺骂了句脏话,“靠!” 张宇恒挠挠眉心,“你姑姑什么意思?” “长征不上诉。” 陆恩熙明显怔了一下,“理由呢?” 唐贺道,“听我姑妈的意思,高层有人不想上诉,所以这件事暂时压下——恩熙,我知道你输掉官司很不服气,但我多方沟通过,长征的高层有意压下此事,再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了。” 陆恩熙很苦涩地笑了一声,“真是厉害啊。” 司薄年为了让长征彻底闭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根源上断了麻烦。 长征不上诉,明远手握着胜诉的判决书,从此高枕无忧。 司薄年的权势到底延伸到了什么程度?连半国资的企业都能插手。 唐贺和她一样生气,奈何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他姑姑也无可奈何。 原因不过三个,其一长征确实理亏,其二,有人给他们施压,其三,有人买通了上面的人。 至于是哪一个,长征不会跟他们说。 “你放平心态,后面还有很多官司要打,不要因为一次的失利就悲观。”唐贺安慰她。 陆恩熙道,“这话你自己能说服自己吗?” “不能。” 陆恩熙补充,“不能,但是没有别的办法,是吧?” 唐贺道,“km在背后搞鬼,但我们找不到证据就无法起诉,稍不留神会被他们反手利用,你知道我的意思。” “患者呢?谁为他们负责?他们是长征的员工,长征能给予多少帮助?” 唐贺道,“长征将以不可抗力为由,终止与他们的合作,并一次性支付一年的工资。” “然后呢?” 一年的工资能支持癌症患者多久的治疗?能安排他们的后事吗? 唐贺道,“恩熙,长征集团给出的补偿已经比其他公司高很多了,这不是工伤,企业不会承担太多。” 陆恩熙理解,企业不是慈善机构,“明白。” 迟疑一下,唐贺说,“我个人可以给出一定的帮助。” 陆恩熙道,“你只是律师,又不是慈善家,要是每个当事人都帮衬,你顾得过来吗?” 何况,这种责任是一个家庭一辈子的羁绊,唐贺没理由供养他们。 “你忘了,我是富三代,最不缺的就是钱。” 第374章 别有一番,西北风味 张宇恒道,“你再是富三代,也没必要替别人养老送终,这不是钱的问题,路长着呢,你能每个人都帮吗?败家玩意儿!我联系基金会,看能不能申请到补助。” “想都别想,他们不符合基金会的援助标准,你还不如去水滴筹。” 张宇恒感觉自己被抽了一巴掌,“玛德,老子也是富三代!磕碜谁呢?” 陆恩熙扶着额头,这俩人,听起来都很会败家。 隔天,她再次去医院拜访患者。 进病房前她酝酿了很久,要说的话反反复复斟酌许久,但是连个合适的开场白都没想出来。 “陆律师?你怎么坐在这里?” 陆恩熙从沉思中抬头,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很快整理好情绪,微笑道,“来看看你们。” 孕妇手里提着饭盒,忧心忡忡,“哎,大伟听说败诉的消息,整个人都消沉了,刚才跟我说,把房子挂网上去,看能不能卖掉,不然过两个月我们就没钱还房贷了……孩子下个月就出生,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陆律师,你说人活着怎么那么难?我们只想好好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陆恩熙心里挤满了柠檬水一样,酸得要死,想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又觉得这话太轻飘飘,“化疗的结果好吗?他还年轻,治疗起来应该比其他人好一些的。” 孕妇摇摇头,一脸的酸涩愁苦,“吃什么吐什么,瘦二十多斤了,靶向治疗的费用太高,用的都是进口药,医保不报销……他的意思是不治了,留着钱……”说着说着,眼泪决堤,“他想给我和孩子留点钱。” 陆恩熙心尖儿刺痛,这或许是很多人的想法,罹患重大疾病时不愿意耗资治疗,想把钱留给活着的人,“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申请慈善捐助。” 孕妇垂头掉泪,“申请不到的,我们名下有车有房,户口也搬到城市了,通不过审核。” 外人看来他们在一线城市有车有房有户口,已经是人生赢家,但这样的家庭没有根基,弱不禁风,一旦被命运的黑天鹅击中,将一夜回到起点。 陆恩熙抽出纸巾递给她,“我试试吧,也许还有希望。” 看完所有患者,陆恩熙走出住院部,刚下电梯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熙姐?” 陆恩熙握着手机想要打给张宇恒,一抬头看到穿着休闲装的王景川。 “你怎么在这里?” 患者就诊的是洛城人民医院,理论上不可能遇到他。 王景川一手插裤袋,自认帅气的甩了甩头发,“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在这里也能遇到心心念念的熙姐。” 陆恩熙有些头痛,“所以,你是来办事?” 王景川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嘴巴一刻不停歇,“奥普和这边的骨科有个交流会,我作为代表过来参加一下,不穿白大褂的我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陆恩熙看了一眼,“西北风味。” 王景川差点给跪,“熙姐你嘴巴不要这么毒……不过熙姐你来这里干嘛?看望病人?” 陆恩熙估摸着王景川应该不知道长征和明远的关系,便忽略了所有背景,“嗯,看个朋友。” “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我找熟人帮忙照顾一下。” 他这么一提,陆恩熙倒是想到一件事,“医院有没有给白血病患者的津贴?” 王景川听到说白血病,当即收敛住了所有嬉笑,“癌……你朋友得了这么严重的病?要不要我去看一眼?公立医院一般除了医保之外没有另外的津贴,或许实验室会有科研课题或者新药试用,只要患者愿意,倒是可以申请试用,但风险很大……但是熙姐你的朋友就不一样了,我可以问问。” 三位患者并非王景川认识的人,陆恩熙也不好意思麻烦他消耗人脉,“这样,我了解了。” 王景川想说熙姐你朋友还有缺钱的?但是心念一转,这话好像有点缺德,“你等下,我打个电话。” 他效率挺高,拨出电话聊几分钟,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熙姐,我问了院长,今年没有白血病的研究课题。” “你嘴巴还挺快,多谢。” 看来只能等学长那边的消息了。 王景川看她神色落寞,不放心地说道,“这些年医疗进步很大,不像以前谈癌色变,只要治疗得当,患者心态放平积极配合,多活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陆恩熙点头,接受他这份安慰,“你还有事要忙吧?” “啊,对,等会儿有个探讨会,那熙姐我就不出去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告别,王景川隔着玻璃门看她走去停车场,然后给司薄年打了个电话。 “我在人民医院看到熙姐了。” 司薄年并不意外,“嗯。” “她好像有朋友白血病住院,大概经济条件不太好,她问我有没有医疗补助之类的。” 司薄年语调冷静,“所以?” “我问了医院,今年没有,医院经费有限,对癌症的课题研究投入不会很大的,进展太慢,拿不出成果,你懂得。不过熙姐好像有点失望。” 司薄年道,“嗯。” 王景川听出他情绪不佳,“怎么了这是?熙姐的朋友生病,你也跟着伤心?不对啊司少,这可不是咱的风格。” “你还在医院?” “是啊,这不赶紧跟你说一声嘛?兄弟我够哥们义气吧?” 司薄年道,“帮我做件事。” 陆恩熙晚上询问张宇恒,慈善申请进度如何。 张宇恒不忍心直说,“那什么,学妹你也知道,大陆的慈善管理有些时候吧,操作过程挺心塞的。” 陆恩熙明白他的意思,看来三位患者想同时申请到医疗援助是不可能了,“一个都不行吗?年龄大一些的患者,孩子在上学,家里还有老人和房贷。” “年龄、职业、病情、家庭条件,都不符合要求,他们确实可怜,但是比他们更可怜的人太多了。” 陆恩熙嗯了下,“看来得采纳副主任的意见,捐助一笔钱,帮他们暂时渡过难关。” “说句实在话,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老唐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慷慨解囊,但也意味着很可能变成冤大头被人缠上,所以,这笔钱不会太多,就算他想当冤大头,我也得拦着,陷得太深,搞不好会反噬。” “了解。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陆恩熙没再问唐贺,不然搞得很像她眼巴巴要钱。 其实如果单纯从这个角度看,花司薄年的钱给他们治病,让km给他们的后半辈子负责,好像才是明智的决定。 但是,陆恩熙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总觉得那是司薄年的嗟来之食。 只要他们拿了钱,km便没有半点愧疚了。 而陆恩熙就是不想让司薄年因为花了钱而买一份心安理得。 凭什么他们心安,他们就该愧疚自责失眠难受,最后受不了良心的责备而主动承认错误。 但是,这三个家庭的未来该怎么办呢? 是争一口气,还是向现实低头? 在生存面前,尊严还那么重要吗? 也许,她可以跟三位患者以及家属们沟通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 好烦!!怎么又是km!!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陆恩熙想得失眠了。 凌晨三点,她抹黑找到手机,给乔菲发微信,【乔儿,你夜戏拍完了吗?姐姐想你了。】 第375章 闷声撒钱还真做不到 乔菲进组以后,全天候住在影视城,拍戏背台词熬大夜脚不沾地,有空了还得健身练礼仪,前几天跟她聊天,听到一大堆生不如死的汇报。 陆恩熙不想占用她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 乔菲也知道她工作忙,没什么大事都不会惊动她。 但是这个晚上,两人却因为不同的事情同时失眠了。 乔菲打过来视频,趴在酒店床上,手托腮,“美熙,我也好想你。” 陆恩熙从屏幕里就看得出来,乔菲瘦了很多,以前虽然瘦,但脸上是饱|满的胶原蛋白,双眼妖精似的有灵气,红唇软嘟嘟,现在简直像个吹到半干的柿饼。 “你这次的角色是什么设定?需要面黄肌瘦当人肉干儿吗?” 乔菲撇嘴,“角色还好,但是,作精和人渣很多。” “有人为难你?” 乔菲捞了个枕头垫着下巴,趴在那里,将两条细细的腿翘起来,“知道白晓吗?我们这部戏的女一号,带资进组,谱儿特大,一天到晚花样的作,玛德跟个神经病一样,天天针对我,今天对手戏有个扇耳光的镜头,你看看……” 她把手移开,露出的半张脸又红又肿,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红血丝。 陆恩熙一下怒了,“玛德!她打的?” 白晓是当下很火的女演员,人比戏出名,常年混迹于各大时装周、时尚杂志、品牌代言,资源络绎不绝,火的莫名其妙。 乔菲闷声道,“是啊,副导演夸我演的入戏,有感情,然后委婉的说让她跟着学着点,结果她就把我当死对头。” 陆恩熙心里上火,“你就让她欺负?你的十八般武艺呢?” 乔菲撅起嘴巴,半撒娇半无奈,“熙熙,现在不是学生时代了,社会很残酷的啊,我要是惹火她,明天剧组就让我走人,就算不赶我走,我的戏份也得被删减的所剩无几,成功之前,我得学会忍耐,等我有能力了,一个个弄死她们!” 成功之前,得学会忍耐。 这是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乔菲,被社会反复打磨之后得出的血泪教训。 陆恩熙看她肿起来的半张脸,难受得不行,“找机会收拾她,不用等太久。我的闺蜜,我来保护,谁也不能欺负你。” 放眼洛城,除了司薄年,还没有陆恩熙怕的。 乔菲弯下眼睛,嘟嘴给她飞吻,“你这句话就把我哄好了,啊……你这么晚不睡,咋了呀?” 陆恩熙道,“我最近和km旗下一个子公司打官司,输了。” 乔菲一听到km,蹭地坐起来,义愤填膺道,“司薄年又欺负你了??狗男人有完没完?” “别激动,冷静点躺好,官司输了是其一,后续还有一些糟心事,我正在承受道德和现实的考验。” “说来听听。” 陆恩熙将自己的烦恼说了一遍,把医院里几个患者的处境着重讲了下,“乔儿,我是不是应该把司薄年的提议和他们说一下?” 乔菲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放在以前我肯定一巴掌过去,呼死他,可是现在……” 陆恩熙在她说完之前突然想到一些事,“乔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家是不是有事?” 乔菲最近都不联系她和张宇恒,借口说剧组忙,可是她以前拍戏就算忙,也会在三人群里叽叽喳喳抱怨几句,顺便吐槽她爸妈催婚,最近也太安静了。 乔菲眼眶迅速红了一圈,白亮亮的泪珠滚到腮边,“熙熙,我爸的那个小公司,破产了,最近正在清算债务,以前买的几套房子也卖掉了,就剩下我爸妈住着那个,说不定这套也会被法院拍卖。” 陆恩熙心脏猛然钝痛,好像自己经历的事情又转身来了一遍,在她身上重重碾压。 破产,拍卖,债务…… 所有看似轻巧的字眼,真正发生时,意味着灭顶之灾,切肤之痛。 “你个傻丫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说?” 乔菲抹掉眼泪,“说了只会让你们跟着担心,你自顾不暇呢,我哪儿舍得再让你费心?再者我爸妈心态挺好的,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平淡点也好,可是他们五十多岁了,以后要看人脸色过日子,我难受死了。” 陆恩熙好想跑过去抱抱她,更气自己居然没早点关心她,“乔儿,相信我,咱们会好起来的!都会好的!过两天我去剧组看你,还有,我手里有点钱,先给你,你要是拒绝我就翻脸了。” 乔菲闷闷的点头,“熙熙,以前咱们可能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不懂人间疾苦,你家出事那会儿,我也觉得都会过去的没啥大不了,轮到自己,真的好难啊。” “你先别乱想,乖,等我过去找你。” 乔菲整理好情绪,恢复元气,“你纠结要不要用司薄年的钱,其实我觉得……你的当事人应该是想用的,比起来治病救人活下去,其他的不算什么的,你别怪我没原则没底线……” “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乔儿你得答应我,不管现在多难,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娱乐圈那些肮脏的潜|规则,不要触碰,不要妥协。” 否则将来就算成名了,翻身了,想起来被触碰的身体,也会恶心得无法坦然生活。 结束通话,已经凌晨四点半。 陆恩熙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暗下决定。 那就,向生活低个头吧。 次日,陆恩熙脸色憔悴,眼睛下面有淡淡暗影。 画了个淡妆补救皮肤,奈何补救不了糟糕的状态。 “师父,你通宵了?” 陆恩熙喝了半杯咖啡,逼自己提神,“很明显?” 张梦瑶点头,又摇头,“也……还好,不仔细看就不明显。” “主任来了吗?” “来了啊,在办公室和林舒那个绿茶说事儿呢。” “哦?” “林舒好像要离职,嘿嘿嘿,终于啊!” 陆恩熙挺意外的,上次她和唐贺闹那么不愉快都没走,怎么无风无浪要辞职,“这是找到下家了?” 张梦瑶贴她耳边嘀咕,“她想去修远律所。” “你偶像那里?” 张梦瑶冷哼,“是呀,不过她也配?我偶像又不瞎。” 陆恩熙想到此前何居正说的,修远在组建新部门,专门承接公司重组类的案件,希望她过去,但她拒绝了。 难道是新部门缺人手? 但林舒一个打离婚官司的,去了也担任不了要职。 还有,她哪儿来的自信,竟然跳槽去修远。 暂时不方便打扰张宇恒,陆恩熙坐在办公室,盯着手机上的号码挣扎。 打,还是不打? 怎么开口? 她打的哪是电话,分明是打脸。 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放杯子时看到桌边的仙人掌。 陆恩熙心态更不好了。 真踏马的,心塞! 嗡嗡! 她正踩着钢丝左右摇摆,电话突然响了。 “喂?” “陆律师,谢谢你啊!你真是大好人!你救了我们全家啊!!” 打电话来的是那位孕妇,声音透着喜悦,因为激动,快要喊破音了。 陆恩熙一头雾水,“你慢点说,怎么回事?” “今天医院领导亲自跟我们说,大伟的治疗费有慈善机构给垫付了,后续的费用也不用我们承担,还有啊,这个慈善机构还会每个月给我们一笔钱,足够还房贷,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不发愁了,陆律师,你是活神仙,昨天才说给我们联系慈善机构,这么快就办好了!谢谢你陆律师,谢谢你!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陆恩赐是懵的。 张宇恒难道是故意欲扬先抑? 接着,陆恩熙又接到两个电话,内容差不多,都说接到了慈善机构的援助,言辞之中对她感恩戴德。 张宇恒还在和林舒开小会,陆恩熙只好先打给唐贺,“副主任,你什么时候做好事不留名了?学雷锋呢?” 唐贺还在吃早饭,嘴巴里含着食物吐字不清,“陆恩熙,你是在讽刺我吗?” 昨天晚上他和张宇恒商量好了给病人的援助金额,一家五十万,说实话,他挺拿不出手的。 所以还在想至少凑个整,一家一百万。 陆恩熙是不是听到以后很鄙视,大清早就来讽刺他? “我可不敢,患者家属都快跪下了,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也再次感谢副主任的慷慨,你给慈善机构捐了多少钱,他们才通过审核的?而且秒过,秒批。” 唐贺咳了咳,“什么慈善机构?我这人做了好事儿虽然不至于大张旗鼓到处宣扬,但闷声撒钱还真做不到。” “你还装?” “不是,你说清楚点,我怎么没整明白。” 陆恩熙道,“有个慈善机构,承担他们的医疗费用,并每月给一笔钱支援他们的生活,所资不菲。” “你搞错了吧?我不知情。” 陆恩熙一下笑不出来了,不是唐贺做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司薄年? 第376章 严查,彻查 km大厦,总裁办公室。 林修晨接听完电话,笔直地站在大班桌对面,恭敬道,“总裁,确认过了,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两周后最新一批医疗器材将从德国送达,同时,院长希望能找个机会见一见慈善捐助者。” 司薄年对前半部分的回答给出满意的点头,后半部分只是淡淡道,“转告他们,不必。” 林修晨了解总裁的习惯,他不会为了彰显一个善举而走在人群中,更不会亲自见一个当地医院的院长,“是,那……少奶奶那边呢?她应该也会知情的。” 司薄年看了眼安静的私人手机,按说,她很快就会知道,至于她愿不愿意联系他,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林修晨忙低头认错,“抱歉,总裁。” 司薄年合上手中的文件,扯了个无关的话题,“平城的项目,我这两天亲自去一趟。” 林修晨颔首,“是,您想哪天去?出行方式呢?” 这个项目司薄年其实没必要亲自过目,那边有信得过的人把关,递给他的数据也十分翔实,他只是想去平城透透气散散心,在海边安静一天。 “不用通知其他人,我自己开车过去。” 林修晨不放心道,“总裁,知道您身份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不乏一些背后盯着你的眼睛啊,您一个人开车过去,安全上……得不到保证,还有开到平城得几个小时,您自己驾驶,太辛苦了,要不我开车?” 司薄年拒绝,“司鸣和戴家祥里应外合正在打如意算盘,这几天准备收网,你留下盯着,尤其司鸣的一举一动,务必向我汇报。” 领到任务,林修晨也不敢再坚持,只好调整自家老板的日程表,腾出足够的时间。 忙碌一上午,结束第三个会议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司薄年拿起手机,依然没等到陆恩熙的来电。 看来,她是彻底失望了。 长指按着眉心,从未有过的失望在心中盘旋。 这也是第一次,司薄年有些怀疑,他所向披靡的手段,是不是错了? 片刻后,他通知杜俊杰上来。 “总裁,你请说。” 司薄年道,“长征集团三个患者的病,和明远科技有关吗?” 杜俊杰不猜测司薄年的用意,而是谨慎道,“从我搜集的证据来看,不能排除有关,但也不是明远科技的产品直接导致的,庭审过程中我提供的证据句句属实,技巧上或许有些无耻,但证据来源真实可靠。” “告诉我真相。” 面对总裁的坚持,杜俊杰十分诧异,总裁向来只要结果,不问过程,这次一开始他也是这么做的,怎么胜诉后特意追问呢? 但想想对方是总裁的前妻,又觉得很合理。 “总裁,坦白说,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赢,所以一切取证的出发点和用意都是朝着有利于咱们的一方展开的,我们看到的证据,全都证明我坚持的观点没错。” “检测报告动过手脚吗?” 杜俊杰迟疑一下,“应该没有。” “应该?” 杜俊杰快速低头,诚实解释,“专家组知道明远是km的产业,一进门就问我,司少想要什么,我说明远必须赢。” 司薄年面无表情。 下面这些人很会揣测领导的意思,很多时候不需要明说,只要一个小小的暗示便能让他们做最能讨领导开心的决定。 “再找人重新测评,明远科技所有的库存全部过一遍。” 杜俊杰不敢违抗,可明远科技一年的销售量就能堆满十个仓库,更别说已经销售出去的那部分,全部检查一遍,这工程量太大了,耗时耗力耗钱。 “总裁,明远已经胜诉了,这……还有必要吗?” 司薄年一道眼神看过去,“按我说的做。” 杜俊杰瞬间弯下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是!” —— 纠结一天,陆恩熙还是没勇气打给司薄年。 算了,就这么结束算了。 心烦意乱中,陆恩熙给乔菲发了个消息:【明天我去看你。】 乔菲正好在补妆,回的很快:【可以啊,几点到?我去机场接你。】 陆恩熙:【我开车过去。】 乔菲:【你疯了吧?洛城开到平城至少得四五个小时吧,腰会累断的!!】 陆恩熙:【刚好在高速路上放空一下,别担心,我会平安到你面前。对了,我买了新车,带你兜风。】 乔菲:【那你慢点开,我明天晚上没有戏份,陪你玩儿。】 陆恩熙:【等我哈,宝贝儿。】 和乔菲聊完天,陆恩熙心情终于好了一丝丝。 “陆律师,喝一杯吗?” 主动邀请她喝一杯的,正是今天高调宣布辞职的林舒。 陆恩熙道,“有什么话在公司说吧,我没有喝酒的习惯。” 林舒一点也没觉得被拒绝多尴尬,反而大度优雅的同意了,“行啊。” 坐在陆恩熙的办公室,林舒不假思索道,“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进律所的第一天就拥有独立的办公室,从你来,张主任多偏心,全律所都看在眼里。” 陆恩熙道,“你挺直白。” 林舒冷笑,“我从小地方一路摸打滚爬过来的,没错,我就是很多人看不起的小镇做题家,从小拼命学习,努力高考,在独木桥上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才进城市,但法律行业并没有给我光明的前程。好在天道酬勤,我终于……” 陆恩熙手臂交叠,靠着椅背,淡淡地看她,那双眼神多么真诚啊,要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差点就被骗了,“林律师给我打感情牌?咱们有熟到这个程度吗?” 林舒最讨厌陆恩熙看谁都不屑的眼神,大家是平级律师,她却好像高人一等,“插手别人的感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啊?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愧疚?” “愧疚?要我帮你回忆过去几年精彩的感情生活吗?你以前在越州一家律所工作,为了拿案子博上位,和有妇之夫的上司混在一起,还到处炫耀不知收敛,最后被他富二代的老婆追上门打,你上司不敢离婚,只能当场给你一巴掌让你滚,你混不下去才来的洛城,运气不错,遇到了唐贺,楚楚可怜的你吸引到他的注意,想借他的力立足,可惜你就是他的玩物,腻了,丢了,关我屁事?” 第377章 高速路上,人为的缘分 林舒脸色一点点僵硬,想骂人想发泄,但愤怒堵在心头,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你胡说!!” 陆恩熙不想戳穿,但看不下去她的伪善,早就想亲自撕开了,“你领导的那位富二代老婆,是我大学同学,哦,还同一个宿舍。” 林舒一下软了,瘫在椅子上快要起不来,“你、你想干什么?” 陆恩熙道,“我以前没用这件事打压你,是不想把职场和私生活混为一谈,所以我尽量就事论事,但是你再三给我添堵,说不定哪天烦了……” 林舒急切打断她,温和道,“陆律师,我今天是要跟你告别的,不想起争执。” 本来她想炫耀一番,她拿到了修远的最后一轮面试机会,进入修远是板上钉钉的事,该死的陆恩熙,就不能让她痛快一次吗!! 陆恩熙道,“行啊,你不作死,我也给你个体面,祝福你前途光明,洁身自好。” 林舒咬咬牙,堵着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我承认我不干净我贱,但你不是我,没吃过我吃的苦!你不知道寒门出身的人多难!” 陆恩熙一道锋利的目光盯在她脸上,“自甘堕落,别糟蹋了寒门两个字。” 林舒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双手拍在桌子上,“其实你也没好到哪儿去,你和张宇恒还有唐贺他们,就干净吗?陆恩熙,咱们谁也别看不起谁,呵呵,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陆恩熙手指门口,“滚出去。” “呵呵,等着瞧吧陆恩熙,我很期待和你在法庭一较高下!” 陆恩熙一直坚持“不与傻瓜论短长”的原则,林舒只要别继续作妖,她们就此别过,再也不会互相碍眼。 至于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她也不会拿到唐贺面前说。 今日提出来,是点拨她,去了外面也不要给她在背后使绊子,不然倒下的是谁还不一定。 “好啊,林律师慢走。” 林舒走出律所,换上优雅漂亮的笑容,拨出一个号码,“余助理,你好,我是林舒,请问何律师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们哪天三面?” 那边,余子安恰好和何居正在一起,捂着手机低声道,“老板,是林舒,经过两轮面试,叶主任对她印象还不错,三面将由您亲自把关,她问你的时间。” 何居正对林舒印象不深,毕竟修远开新部门,来面试的人枚不胜举,叶明东抓大局,他盯细节,很多档案都没递到他手里,“哪个林舒?” 余子安一听就觉得有点悬,大老板连印象都没留下,“天衡律所的,主打离婚官司,和陆律师是同事。” 何居正恍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是她……最近经常碰到。” 余子安好奇道,“在法院吗?” “家附近,她好像也住那边。” 晨跑会遇到,晚上遛弯也能遇到,逛超市还见过一次。 何居正摇头笑笑,他要是能和陆恩熙这么有缘分…… 余子安看到他嘴角的笑容,那颗忐忑的心又放了回去,敢情老板对林舒很有好感啊。 “那约在哪天?” “明天吧。” 余子安将时间告知林舒后,挂断电话,“老板,周末有安排吗?律所几个人想组团露营,你也去呗?” 何居正道,“你们玩,我陪孩子上兴趣班。” 余子安对老板这一点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管平时多忙,周末一定留给孩子一整天时间,陪她学跳舞和钢琴,晚上再陪孩子学书法绘画。 余子安还记得上次周末突然有事去老板家里送文件,看到他和女儿跪在客厅玩乐高,那画面简直暖化了心。 谁看得出来,在职场所向披靡的何律师,回到家是个女儿奴。 林舒抱着手机,回头冷冷望了一眼律所办公楼,轻哼,“总有一天,你们所有人都要仰望我!” 次日。 陆恩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出发去平城。 非节假日,高速路上车辆不多,不用怎么费神看路况,更不存在堵车。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上高架的司薄年,很快就发现那台眼熟的沃尔沃。 同样的车型,同样的车牌号。 陆恩熙? 确认前方就是陆恩熙的车,司薄年心脏猛然一跳。 她要去哪儿?出差还是私人行程?车上有谁? 心中带着疑问,司薄年一脚油门踩下去,在合适的时间与她擦车而过。 侧目的一瞬间,他看到车上只有陆恩熙一人。 片刻后,他降低车速,又回到陆恩熙身后,保持和她差不多的速度,一直尾行。 中途陆恩熙去了一趟服务区,司薄年也将车开进去,停在十几米外的另一侧停车场。 不都是分钟,他看到陆恩熙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包装很简单的小笼包。 这一幕让他想起上次他们在服务区吃的便餐。 隔着车窗,司薄年微微一笑,露出了这两天以来唯一的笑容。 他看着陆恩熙坐在车上,摇下车窗,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东西、喝水,偶尔看一眼前方。 风将她的头发吹拂的飘扬起来,她抬手顺到耳后,翻了翻,好像没找到在扎头发的东西,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司薄年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远远地拍了张侧颜。 然后她目光在一对情侣身上停留了数秒,直到情侣挽着手上车,她才重新低头,合上包装盒,将东西放好,不再进食。 被影响心情了吗? 再次上路,司薄年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这时他有些怀疑,是不是陆恩熙也要去平城? 有了这个念头,司薄年决定赌一把。 陆恩熙车速不快也不慢的走在中间车道上,突然看到左侧有台车从她一侧冲了出去。 一道极快的黑影刷地掀起速度带来的气流。 高速上追求激情的人不少,她并未放在心上。 但开了十几分钟后,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拥堵。 陆恩熙摇下车窗,发现不远处一台黑车横停在护栏边,前轮偏斜,车头撞在护栏上。 好像就是超车那位。 看着看着,陆恩熙惊骇得瞪大眼睛。 等下,这台车是莱斯莱斯,车牌号和司薄年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司薄年?或者……林修晨? 她迟疑的片刻功夫,便看到交警大步走过去,下一刻,变形的车门里走出一抹身影。 那个身形高挑、气场冷漠的男人,可不就是司薄年! 第378章 拿高跟鞋砸老公的脑袋 司薄年额头上破了一层皮,左半边的额头都是血迹,手指好像在什么地方夹到了,食指血迹斑斑。 交警检查完车况,万幸不是追尾不是连串撞击,车主问题也不大,不然今天别想消停了,“怎么开的车?好好的就撞上去了?” 司薄年低沉的嗓音道,“手机掉座位下面,解开安全拿手机。” 这样一句话,让交警一下有些慌乱,好像闯祸的人是自己的领导,“等着吧,清障车会过来处理。” 司薄年看了下时间,“大概多久?” 交警道,“保守估计两个小时。” 陆恩熙抬起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司薄年这家伙可是专业级的赛车手,竟然犯低级错误,他疯了吗?高速路上低头捡手机? 还有,他一个骨折病号,可真会花样作死。 司薄年长身玉立的站在护栏边,时不时用手背蹭一下血迹。 交警看他一身伤却不减矜贵的模样,攀谈道,“你应该是个老板吧?没请个司机?” 陆恩熙的车挡在后面无法通行,只能隔着玻璃望着前面的人,顺便听他们对话。 开玩笑,司薄年竟然会和一个小小的交警闲谈? 可司薄年偏偏很亲民的有问必答,“司机有事。” 交警道,“你这车开不了,找人来接吧。” 司薄年皱起眉头,然后几滴血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滑落,妖娆又颓败的滴在白色衬衣上,晕染开一片嫣红,“一时半刻怕是来不及,等我打……”个电话。 话音未落,他脚步突然踉跄一下,身体撞在护栏上。 交警吓得伸手扶住,“同志,你没事吧?是不是脑震荡了?” 司薄年闭目,眉心挤出深深的纹路,“应该没事。” “你撑会儿,我叫救护车,撑住啊撑住。” 陆恩熙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 身材颀长的男人正吃力地靠着护栏,好像随时会倒下,脸上是她很少看到的痛苦。 而脑震荡三个字,更是让她一下想到自己的两次遭遇,那种疼痛和晕眩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该死的! 陆恩熙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同志,我认识这个人,我可以送他去医院。” 司薄年看到陆恩熙,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陆恩熙扶住他的手臂,“别问这么多了,你先上车,我从最近的路口下去,送你去医院。” 人命要紧,交警也没多说,“你从应急车道过去,尽快下路口。” 司薄年迟疑着没动。 陆恩熙皱眉,“你又怎么了?走不了路?” 司薄年靠着护栏支撑,“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怎么能上你的车?” 交警听到这里算是懂了,“合着你们是情侣啊,吵完架来高速上飙车找刺激呢?这都快出人命了还怄气?赶紧的,上车去医院!” 陆恩熙张开嘴,又觉得这种时候解释太多显得矫情,只好默认。 上了车,司薄年坐副驾。 陆恩熙变道,畅通无阻的开往路口。 “先擦擦血吧。”她说得生硬。 司薄年抽几张纸,仔细擦拭额头,时不时痛的停一下。 “你要去哪儿?” 司薄年道,“平城,项目组有点事我得过去视察。” 这么巧? “哦。” “你呢?” 陆恩熙没好气道,“一样。” 司薄年看了下路边一闪而过的路牌,“这里到平城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要是方便的话,把我送平城的医院,我车得送去维修,这附近没熟人。” 陆恩熙直视前方,不看他,可他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彻底占满了她的每一寸意念,“司少一通电话就能调遣一个连队的下属,跟我说没熟人?” 司薄年道,“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受伤。” 陆恩熙看着他的右手,前几天连重物都拿不了,转眼就亲自驾驶跑高速,“我看你是自找的。” 司薄年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右手,“嗯……一时着急忘了。” 陆恩熙:“……” 不想和他产生任何交流,陆恩熙选择沉默。 半个小时左右,司薄年问,“有吃的吗?” 陆恩熙视线飞过去一瞬,“你没吃饭?” “来的着急,没顾上。” 储物盒里还有四个吃剩下的小笼包,陆恩熙哪儿能张得开嘴,“没……” 司薄年弹开储物盒,看到凉掉的包子,“这不是有?” “我剩下的。” 司薄年多挑食,陆恩熙自认有一定的发言权,北海道的鳗鱼,厄瓜多尔的虾,神户的牛排,波尔波的红酒……不是最好的产地不碰,不是最好的品控不吃。 而他现在,居然要吃她剩下的凉包子? 司薄年掀开廉价的塑料盒,用她用过的一次性筷子,夹一个,放入口中,“哪里买的?味道还行。” 陆恩熙怀疑他脑子真被撞坏了,有必要抓紧时间入院检查,“哦,服务区。” 听到购买地点,他没丢出窗外,而是一个一个,优雅地吃完了。 陆恩熙再次确认,他脑子坏了。 下了平城的收费处,陆恩熙导航,送司薄年去上次治疗手臂的医院。 车子停在急诊门外,陆恩熙问,“你自己行吗?” 司薄年扶额,感受了一下,“没事。” 说完,他吃力地走了几步。 陆恩熙咬住唇,决定等他进急诊室就走。 很快,医护人员搀扶住他,好像在交代什么事。 看来没事了。 “那个患者,是你朋友吗?” 车窗被人敲了一下,陆恩熙回神,“嗯?” “朋友伤那么重,你都不陪一下?化验检查收费住院,后面一堆手续你让他怎么办?” 陆恩熙心说,你多虑了护士小姐,等下你们院长会亲自接待。 护士心直口快,“你们这种吵架闹矛盾不管对方死活的情侣,我见多了!楼上还住着一个呢,女的一生气拿高跟鞋砸老公的脑袋,结果砸得颅内出血。” 陆恩熙很无奈,“护士,你误会了,我们……” “你们什么啊?快点过去看看,他可能也是颅内出血。” 陆恩熙这下有些傻眼了,不敢再争执,下车就跟着往前走,“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他来的路上还挺稳定的。” 护士翻白眼,“看不见的伤才是大伤,赶紧的吧,送去做脑部ct,先别告诉患者,省得一着急更严重。” 陆恩熙夺步上去,扶住坐在轮椅上的司薄年。 司薄年回头看到她还在,有些诧异,“你没走?” 陆恩熙面无表情,“你先别说话。” 司薄年闭上嘴巴,唇角一点点露出笑意。 第379章 这个媚,一定要把握好 如陆恩熙所料,司薄年一项检查还没做完,院长便亲自过来全程陪同,殷勤备至,低头哈腰。 陆恩熙眼看着和乔菲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没空等还在里面做检查的司薄年,乘电梯下了楼。 大半个小时后,陆恩熙终于到达乔菲在影视城租的房子。 挺宽敞的两室一厅,大概平时在这里会有一些的私人会面,房子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崭新的家具,窗外风景宜人,视线里可见海滨城市特有的湛蓝天空。 放下从物业那里拿来的备用钥匙,陆恩熙走进厨房,发现冰箱里只有绿色蔬菜和几样低糖的水果,还有一些半成品代餐,任何高碳水的食物都没有。 更别说面粉。 她唯一会做的煎饼,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熙熙!” 乔菲进门看到玄关的女士休闲鞋,兴奋地大喊一声。 陆恩熙手里拿着沙拉碗从厨房出来,看到瘦了一圈、带着浓妆的乔菲,开心得差点掉眼泪,“乔儿,姐姐终于看到你了。” 乔菲一个熊抱上去,搂着她半天不舍得松开,“呜呜,熙熙你怎么这么好,大忙人还跨城来看我。” “等下等下等下,我手里有东西。” 乔菲哼哼唧唧撒娇,“我不管,我就要抱抱!” 陆恩熙束手就擒,等她腻歪完了才说,“你去卸妆,我给你做点吃的垫垫肚子。” 乔菲摘包,换拖鞋,绑头发,一阵风般去洗手间,“不用!咱们出去吃海鲜,来海边当然得吃海鲜啦!!而且吃海鲜不长肉。” 乔菲卸完妆,做了个基础护肤,戴上口罩墨镜和棒球帽,将自己武装好,“走!” 陆恩熙惊讶得狂眨眼,“你这速度什么时候练成的?以前喊你出门,没有一个小时根本跨不出卧室。” 乔菲一身宽松的大t恤和五分裤,露出细细的小腿,踩着白色板鞋,没有半点艺人的样子,像极了大学生,“我们这部戏的副导演,以前是军人,简直了……不说这个,带我去看你的新车。” 看到楼下的沃尔沃,乔菲有些心疼,“就这?” “咋了?看不起它?”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配不上你。” 但是上车以后,乔菲很快打脸,“妈呀,座椅的舒适度逆天了,减震效果也逆天了,诶诶,就刚才的加速……是真实的感受吗?” “嗯哼,也就一般般吧。” 乔菲抱拳道,“姐妹,失敬!你最近接了什么大案子,豪掷百万买车。” 陆恩熙伸手比划一下,“这个数,无息贷款。” 乔菲羡慕的差点喷血,“我也想买!” 到达海鲜店,乔菲兴高采烈地介绍,“别看店面小,性价比巨高,上次我自己过来,一百五十块吃了一大盆,简直爽爆。” 跟老板说完套餐规格,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 乔菲问,“上次那个事儿,怎么处理的?” 陆恩熙手托腮,低头回了几条消息,“司薄年不声不响给他们做了补偿,那几个人的后半辈子有保障了。” “哦……做了亏心事,良心过不去吧?” “谁知道,”陆恩熙淡淡道,不想多讨论他,“你呢?今天白晓又欺负你了吗?” “今天没有对手戏,玛德烦死了,明天还有一场罚跪的戏份。” 陆恩熙道,“不行,不能继续被她牵着鼻子走,我去片场盯着。” 海鲜上桌,两人没什么形象的徒手剥虾壳。 司薄年从路边经过时,不经意看到饭店玻璃窗内的人,脱口说出,“停车。” 范广坤特意给他配的专车和司机,谨小慎微伺候着,生怕惹他生气,突然听到命令,一着急猛踩刹车,人被带着往前冲。 司机吓白了脸,“对不起对不起……” 司薄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是双目望着路边的小餐馆,神色专注。 司机愣愣地看过去,发现那边坐着两个美女。 长发,纤瘦,皮肤很白,便宜大碗的海鲜团购餐,吃的相当豪放。 司少喜欢这种风格? 他不说开车,司机也不敢动弹,两人一车,就这么静静的呆着。 直到里面的人吃完东西,愉快的走出饭馆,在海风和夕阳中,挽着手臂走向步行街。 司薄年没什么情绪地闭目养神,“走。” 走了一半路程,司薄年又说,“调头。” 司机很懵,又不敢多问,只好听话照做。 不多时,司薄年发现陆恩熙的车停在路边,“就这里,下车。” 司机以为他要下来,忙下车去对面开门,结果司薄年道,“滚。” 司机二话不说,赶紧撤离。 他还以为陪同司薄年这两天会没命,没想到才上岗几个小时就下班,简直是祖上积德啊! 大概三个小时后,陆恩熙和乔菲有些疲惫的回来,手中拎着零零碎碎的购物袋,以食物居多,还有些不怎么值钱的纪念品。 陆恩熙开动车子,司薄年悄无声息的跟随在后面。 进入小区,确认陆恩熙她们所住的单元楼和楼层,司薄年才调头,离开。 紧接着,他打了一通电话,“帮我办件事。” 还在为成功躲过一劫兴奋的司机,听到临时任务,紧张得要死,“是……您说。” 次日。 乔菲先起床去剧组,她要早早的化妆换衣服,得花费很多时间,没敢吵醒陆恩熙,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等陆恩熙醒来时,家里已经没了乔菲的影子。 在冰箱上留个了便利贴:【帮你叫了外卖,好好吃饭哦,我去搬砖啦,么么!】 陆恩熙捧着热乎乎的粥,心里又亲又暖。 这一刻她忽然想,要是乔菲不准备结婚了,她也可以一辈子单身,和她养老。 收拾好自己,陆恩熙驱车去剧组,她倒要看看白晓到底多跋扈! 乔菲换好宽大的宫廷戏服,站在树荫下背台词,不怎么动弹,里面衣服已经湿了好几层。 “诶!乔菲!过来走位!” 乔菲忙放下剧本,拖着长长的衣服走过去,“导演,您说。” 乔菲在剧中饰演的是个反派角色,为了报仇,以美貌诱|惑皇帝,残害宫中妃子,心狠手辣,妖言惑众。 但这个角色是狐狸精设定,妖媚动人,浑身邪性。 化完妆的她,眼尾斜斜外延,上挑,犹如一只成精的小狐狸,只要深深看谁一眼,便能融化对方的骨头。 导演楞了一下,清清嗓子道,“这场戏,主要是罚跪和内心活动,宁贵妃发现你暗中给怀孕妃子下药,审问你,但你死不承认,然后皇帝出现,你用媚术撒娇求助……这个媚,你一定要把握好。” 这场戏乔菲琢磨好几遍,基本上知道该怎么演,“好的导演,我明白。” 饰演宁贵妃的白晓一身盛装,雍容华贵的走来,身边跟着四个助理,一个撑伞,一个拿椅子,一个端着热水杯,一个负责开路,阵仗比导演还大。 导演看到她,乐呵呵道,“晓晓来了啊,我跟你说一下这个戏……” 白晓不耐烦的瞥一眼,“我知道的导演,咱们直接开始就行,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好!!还是咱们晓晓懂事儿。” 导演坐回摄影机后面,“灯光、摄影、录音……各部门准备,action!” 第380章 出头 摄影机一点点推进白晓的脸,她愤怒的瞪着眼睛,咬牙道,“小贱人,给本宫跪下!” 乔菲抬眸,狐媚的双眸噙着委屈和虚伪,“贵妃娘娘为什么让……啊!!” 她还没给自己辩白,一个彪悍的宫女突然将她摁住,冲着膝盖窝用力一踹。 扑通! 乔菲双膝落地,跪在坚硬的石板上。 突然而来的刺痛,让她浑身麻木,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涌出。 本来导演对这个跪的狠劲儿很满意,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一下火了,“乔菲你干什么呢!把眼泪憋回去!” 乔菲伸手擦眼泪,结果不小心碰到眼妆,浓妆一层层涂抹后的眼睛,糊了半边。 白晓噗嗤笑了,“哎呀,看来没个半小时拍不了第二条啊,一开工就耽误事儿,晦气!” 导演挥手招呼,“化妆师赶紧给她补妆!怎么搞的!” 其他人则围着白晓讨好道歉,“白姐,没事儿没事儿,别跟新人一般见识,不懂规矩的懒骨头,肯定没花功夫研究剧本。” 白晓翘起一条腿,“热死了。” 助理忙把风扇移近一些,遮阳伞压低,还有人准备了冰咖啡。 白晓喝一口,怒道,“不知道我在控糖吗?” 买咖啡的人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去重新买,不放糖不放奶,对不起白姐。” 乔菲被按在地上那一刻摔得太痛,第一次没能站起来,她手掌从撑着地,好不容易才摇晃着站直。 化妆师看她脸色都白了,低声道,“没事吧?” 乔菲咬着嘴唇,“没事。” “你骗不了我,那一声听着都疼,皮肯定破了。” 乔菲笑笑,“麻烦你帮我补妆吧,等下还要继续拍呢。” 陆恩熙来时,刚好看到白晓那副嘴脸。 这种人也配当偶像被全民崇拜?? 欠收拾! 陆恩熙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买咖啡的女孩。 “给我吧,白姐等下可能还要骂人。” 女孩看到陌生的面孔,戒备道,“你是谁?” 陆恩熙戴着墨镜,只露出漂亮的下巴,“我是她表姐,今天来探班,她的脾气只有我能治。” 女孩如蒙大赦的将咖啡双手递给她,“哦,那、那麻烦你了……表姐!谢谢你!” 陆恩熙点头微笑,“这份工作做的开心吗?” 女孩低头支吾,半天才说,“那有什么办法,现在工作不好找的。” 陆恩熙笑了笑,“会有更好的机会。” 白晓等乔菲补妆,一会儿吐槽一句,把乔菲贬损的分文不值,末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就冲助理发脾气,“我的咖啡呢?这么久还没买回来?” 陆恩熙将咖啡递给离白晓最近的助理。 助理接过来忙送过去,“白姐,您的咖啡。” 白晓翻了个白眼,拿吸管慢慢喝,冰咖啡稍微降了一丝火气,“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进的剧组,一点演技也没有还耽误事儿,剧组这么多人的时间,谁赔啊?” 乔菲闭着眼睛补妆,化妆师低声提醒,“忍一忍就过去了,她背后有人,咱们惹不起——哎呀,昨天脸上打的还没好呢,多补点粉。” 化妆师一碰到脸上的淤青,乔菲痛的倒抽冷气,“你信不信,她早晚会倒霉?” “嘘!这话可别乱说,白晓资源好得很,可见背后的人很宠爱她。” 补完妆,乔菲赫然看到陆恩熙站在工作人员后面,戴着很飒的墨镜,对她比了个v字手。 乔菲一下有了底气,对化妆师道谢后说道,“玲姐,今天会有好戏。” 第二次拍摄开始。 白晓还是拿捏着盛气凌人的派头,“小贱人,给本宫跪下!” 乔菲辩白,宫女用力摁压。 “导演,请等一下。” 这次突然喊停的是白晓,她脸色黑白交替,看得出在强忍什么。 麦立冬停下拍摄,“怎么了晓晓?” 白晓顾不得回答,拖着衣服就往洗手间狂奔,头上沉重的配饰中途掉落好几个,花瓶底的清朝女鞋,好好走路都不一定稳当,何况她一路狂奔,好几次差点摔倒,助理一个比一个着急,左右两边小心伺候着,又换来她一阵痛骂。 后面一片压低的笑声。 麦立冬也抿嘴偷偷笑了一下。 乔菲在乱中走进更衣间,与提前过去的陆恩熙汇合,“她咋了?” 陆恩熙故作不懂,“啊,大概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两个绵绵的垫子,“戴膝盖上,等下再下跪就不疼了,你也是的,明知道今天这个戏份要遭罪,还不提前做点保护。” 乔菲摸摸厚实柔软的垫子,“我没想起来还能这么操作,还是你聪明。” 戴好护膝,厚重的衣服遮挡下来,完全看不出来,踩着花瓶底的鞋子蹦跶一下,“还别说,居然让我找到了小燕子‘跪得容易’的感觉。” 陆恩熙坏笑,“小燕子那会儿,肯定没有姨妈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这么明白,没人知道我膝盖上是那玩意儿。” 白晓回来时妆容发饰和衣服全部要重新做,她的戏份只好往后排。 而全妆的乔菲,则准备拍下一场戏。 这期间,白晓已经跑了五次洗手间,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不对!那杯咖啡有问题!” 白晓想起她进入剧组喝的唯一东西,锁定怀疑目标。 助理马上回片场找喝剩下的咖啡,但哪里还有杯子的踪影,最后她把买咖啡的女孩拽过去,一顿呵斥谩骂。 白晓拉肚子快要虚脱,捂着腹部咬牙切齿道,“咖啡是你买的?” 女孩本就怕她,如今闯了祸,更是吓得腿软,“是、是我买的,可……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不、不放糖……” 啪! 助理重重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还不说实话?你第一天跟着白姐啊?不知道撒谎的后果?” 女孩眼睛通红,又怕又心急,慌乱地摇头否认,“我真的没有,我什么也没放……买来就给白姐的表姐了,她说……” 白晓打断她,“什么我表姐?我哪儿来的表姐?” 女孩错愕的望着她,隔着一层泪雾,面前那张漂亮的脸犹如吃人女巫,“就、就是带墨镜的美女,她说是你表姐,来、来探班。” 白晓强打精神,命令助理,“带着她,去片场指认,我倒要看看,是谁瞎了狗眼,敢给我使绊子!” 第381章 点名道姓的骂 导演和制片人一听片场发生这种事,马上停下所有拍摄工作,全力调查咖啡事件。 麦立冬见白晓雪白着一张脸,拿起一个热水杯亲自端过去,关切道,“好点了吗?” 白晓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身体不适导致她情绪很差,脾气比平时更暴,“你看呢?” 麦立冬出声安慰,“今天你的戏份都往后排,好好休息,我一定把背后搞鬼的人找出来……医生呢?医生怎么说?” 片场的急救医生也不敢含糊,仔仔细细检查过,确定是吃坏了东西,导致急性腹泻。 白晓的助理拧着女孩的手臂,将人推到前面,“麦导,她说咖啡给了一个自称是白姐的表姐的人,只要找到那个人,真相就能问出来。” 女孩浑身抖得像筛糠,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导演的眼睛。 麦立冬道,“晓晓,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别怕。” 白晓委屈得抖肩膀,几乎落泪,“太过分了,欺负到我头上。” 说罢,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亲爱的……呜呜,我在片场被人欺负了,有人给我下药,我肚子好痛……呜呜……” 麦立冬捂嘴轻咳,自动走开,然后大声招呼安保人员。 不到十分钟,安保人员将出入片场的所有人拦截下来。 乔菲看这阵仗,不免担忧,“熙熙,她们会不会认出你?” 陆恩熙已经摘下了墨镜,将原本披在肩上的长发扎成马尾,又换了件随身携带的上衣,改变口红色号,和进来时判若两人,“你觉得呢?” 乔菲咂摸咂摸,“不会!” 陆恩熙抱臂,“拉肚子而已,还没到重头戏呢。” 乔菲满眼期待,“啊哈?你还做了啥好事儿?” 陆恩熙点点她鼻尖,“等着瞧呗。” 助理扭着女孩的手臂,逐个指认在场的所有女性,连同群演在内,现场一百多人全部过一遍,并没有目标人物,女孩瑟缩着摇头,“没……没有她。” 白晓怒不可遏地摔杯子,“她还能长翅膀飞出去?化妆间,道具组,更衣室,都查过了吗?” 麦立冬再次下令,地毯式搜查。 乔菲和陆恩熙站在一群人中,看着那个女孩一点点靠近。 女孩站在陆恩熙面前,稍微楞了下,随后走开。 “等下!” 白晓注意到女孩的动作,盯着陌生的漂亮面孔,瞪着眼睛指过去,“这是谁?” 群演很多,她自然不会都认识,但这么美的一张脸,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乔菲挡在前面,“白姐,你不会怀疑我姐妹吧?她刚来不到两分钟。” 白晓冷哼几声,抓住女孩的手腕,死死握着,“你看仔细,是不是这个人?说错一个字,以后别想在影视城待。” 女孩摇头道,“我记得,那个人扎着头发,穿了个白色上衣。” 陆恩熙上面是天蓝色衬衣,配白色的烟筒裤,小白鞋,清爽减龄的简单打扮,及腰长发微烫成卷,托出精巧的鹅蛋脸,无害的微笑好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麦立冬看到他是,眼睛忽然亮了亮! 这张脸,简直就是为他下部电影女主角量身打造的。 他像是收藏家遇到了旷世罕见的艺术品,迈开大步走上去,“你叫什么名字?” 陆恩熙被他这么盯着看,有些不自在。 乔菲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她家熙熙就该躲在家里哪儿也别去,长的太扎眼了啊 “导演,她不是圈儿内的人,也没打算进娱乐圈,您可千万别打这个主意啊。” 麦立冬依旧如获至宝般端详,半分不舍得移开视线,“既然是乔菲的朋友,那好说,稍后咱们再联络。” 哪个女人不爱慕娱乐圈的纸醉金迷?只要戳到她的点,麦立冬相信可以说得动她。 白晓指甲掐掌心,突然冷笑道,“你不是我们剧组的人,那就是有嫌疑咯——去翻她的包!” 她说完,三个助理大步闯过去,野蛮地拽住陆恩熙,哗啦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乔菲咬牙拽住一个助理,看的却是白晓,“玛德!平时给你面子没撕破脸,你特么的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白晓冷虚脱的笑出冷意,“乔菲,你算哪根葱?也敢对我大吼小叫?滚!” 陆恩熙拉住乔菲,挡在她面前,“白小姐,未经允许就翻我的包,要是丢了贵重东西,你负责吗?” 白晓最讨厌看到比她漂亮的女人,刚才麦立冬的眼神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要是进娱乐圈,将来一定会争夺她的资源,她得牢牢抓住麦立冬的每个剧本! 任何威胁她地位的女人,都该死。 白晓理直气壮,“凶手找到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我搜查证据不对?” 陆恩熙道,“失窃自然有权搜查,但你有搜查令吗?通过警方了吗?私自翻看他人物品,侵犯隐私,知道民法该怎么判吗?” 白晓嘴巴一抽,“你说什么?” 陆恩熙冷着脸,没有半点表情,“你强行翻看我的包,我有权向你提出控诉。白小姐对律师函应该不陌生吧?” 听到律师函,白晓有点心虚,可咖啡里放东西肯定是人为,“神经病啊!说什么乱七八道的!我是受害者!” 陆恩熙轻哼,“怎么办?我也是受害者呢。” 现场很乱,只有陆恩熙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清冷气场很快就将所有目光吸引了过去。 包括坐在车里的司薄年。 他昨晚派司机守在乔菲住所楼下,随时盯着她们的动作。 看清陆恩熙的出行轨迹后,汇报给他,司薄年则直接到达影视城。 不早不晚,看到陆恩熙往咖啡杯里放了点东西。 那一刻,他非但不觉得陆恩熙心眼坏,反而觉得她很可爱。 对嚣张跋扈的人给予惩戒,无伤大雅又能出一口气。 挺好。 看到陆恩熙的私人物品被丢在地上,凌乱的撒一片,司薄年猛然皱眉。 司机看到他的表情,心脏差点停跳。 勒紧脖子连呼吸都不敢出声,怕一个小心被拧断头。 司薄年拨通贾宴清的号码,语气不善,“你家娱乐公司,养了一群什么蠢货?” 贾宴清被骂的云里雾里,“你可别跟我说,你去影视城了?没听说过你想发展娱乐行业,哦?还是说看上哪个女艺人,准备给人单独开个公司,重点栽培?” 司薄年道,“给你一天时间,把一个叫白晓的女人弄走。” 白晓? 贾宴清手底下艺人成群结队,漂亮的性感的妩媚的有实力的,一箩筐数不过来,至于白晓…… “嗨,你说她啊!一朋友养着玩儿的。呦呵!她咋得罪了你,竟然让咱们司少点名道姓的骂。” 司薄年不想管娱乐圈,太脏太乱,很碍眼,“少废话。” 放下电话,贾宴清兴致勃勃地打给下面的人,“白晓在哪个剧组?” 对方很快给出回应,“一部在平城影视城开拍的清宫戏,《倾国美人》,导演是麦立冬。” 贾宴清琢磨了一下,这名儿,好像有点熟悉。 他在电脑里搜索了一下备案,很快发现演员表里有个眼熟的名字——乔菲。 哟,这可太有意思了。 转身他给助理打电话,“这两天的行程退掉,马上安排飞平城的航班。” 第382章 猪的演技都比你好 这边,陆恩熙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和白晓气急败坏的模样相比,犹如云泥之别。 麦立冬当十几年导演,合作过的女演员数不胜数,一线影后也好,十八线新人也罢,竟然没有一个能和这个女子的气场相比。 那份从容优雅的底气,就算把演员们丢进电影学院打磨四年,也未必能达到。 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加入自己的新戏。 麦立冬深知白晓的脾气,不作死不罢休,于是主动当和事佬,“晓晓,也许只是一场误会,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心情?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们大度点,怎么样?” 白晓斜睨他一眼,别说给面子,就差直接摔脸色,“麦导,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有些事情就得有点规矩,不然今天敢给我下泻药,明天就敢放毒,您应该不希望片场闹出人命官司,是不是?” 麦立冬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位祖奶奶他得罪不起,“呵呵,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了吧?要不……” 白晓板着脸,抱起手臂,俨然是剧中皇贵妃附体,“麦导,我今天话放在这儿,不把人揪出来,这部戏我不拍了!” 麦立冬这下着急了。 白晓弃演,意味着本剧大部分投资都要随即而去,项目整个就泡汤了。 “别别别,你先歇着,我帮你处理。” 乔菲强忍白晓的脾气很久了,以前也就算了,今天好姐妹被当场欺负,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字就要打架,“导演,我知道您在中间挺为难的,但是我朋友辛辛苦苦从洛城来看我,话没说两句就被人这么欺负,总不合适的,既然要查,那就查明白,省得有些人借题发挥!” 麦立冬低声呵斥,“你也少说两句。” 柿子都喜欢捡软的捏,乔菲就算说的没错,麦立冬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助理将陆恩熙的包里里外外翻一遍,地上掉的东西更是仔细排查,看完以后随意踩踏,将她的粉盒、口红、车钥匙、录音笔、笔记本等私人物品碾在灰尘里。 乔菲牙痒的难受,玛德,这部戏大不了不拍了,大不了影视圈不混了,这口气必须出! 陆恩熙看出她压不住火,拉住她低声道,“别急,沉住气。” 麦立冬道,“晓晓,现在可以排除怀疑了吧?” 白晓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她捂着腹部狼狈地跑向洗手间。 后面又是一阵压低的哄笑。 麦立冬也差点没眼看。 乔菲弯腰帮陆恩熙捡起东西,被陆恩熙拦住,“你这身衣服就别折腾了,端庄地站着,好歹得有妃嫔的仪态。” 气到半死的乔菲一下被哄笑了,“我熙最好。” 而车内的司薄年,看到陆恩熙的私人物品被人糟蹋,从发顶到皮鞋,结了厚厚一层霜。 司机瑟缩在方向盘后面,轻轻的喘着气。 白晓不在,麦立冬主动跟陆恩熙交谈,“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对演戏有想法,随时找我。” 片场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是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密实,瞅着麦立冬连续两次亲自邀约,也纷纷盯着陆恩熙。 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垂涎。 就连这部戏的男主角看到陆恩熙,也觉得眼前一亮。 卖萌装酷的女人太多,真正清冷如霜的凤毛麟角。 遇到一个,就算不能拥有,也得多看几眼。 陆恩熙礼貌地接过名片,浅笑,“麦导的电影我看过,个人风格强,很有时代气息,不过我对娱乐圈确实没有半点兴趣,也不会演戏。乔菲从小就爱表演,更是拿您的作品当蓝本反复观摩学习。” 麦立冬被她那一笑,晃得更是眼晕,干笑一下遮盖住尴尬,“乔菲是个好演员,演技不错。” 乔菲颔首,“谢谢导演夸奖。” 陆恩熙蹙眉看着地上的东西,她,不会自己捡的! “检查完了吗?” 助理瞪一眼,撂下两个字,“完了。” “那就捡起来,擦干净。”陆恩熙一字一顿。 “你……” 陆恩熙不容置喙,“我只给你三分钟,收拾不好,咱们就换个办法解决。” 助理咬着牙,白晓不在这里,她不敢乱顶嘴,只好愤愤不平地弯下腰,一样一样捡东西。 乔菲无声的笑,笑得花枝乱颤,就差骂一句狗仗人势。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嘶吼。 原本盯着陆恩熙低声八卦的人,全都望向了声音来源处。 是白晓。 麦立冬不敢耽搁,疾步上去,副导演制片人和摄影师也前去看情况。 “这……这是怎么搞的?” 白晓哭得泣不成声,边哭边咒骂,“是谁在害我!是谁!” 她用完厕所照镜子时,突然发现全脸长满了红疙瘩,密密麻麻好像癞蛤蟆,小脸儿肿成两倍大,像个胖头鱼。 两只眼睛因为肿得厉害快要睁不开,只露出一线细细的缝儿。 白晓双手想要捧住脸挡起来,才稍微碰到一点,火辣辣疼得尖叫。 工作人员看到她那个样子,有的害怕,有的心惊,还有的暗爽。 场面很热闹。 乔菲顶了下陆恩熙的手肘,“诶,你干啥了?” 人都去看热闹了,这边就剩下她们俩,说话也不用避讳,陆恩熙笑笑,“她打肿你的脸,姐姐当然要帮你打回来,不至于毁容,但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稍不留神还会留疤哦。” 乔菲忍了忍还是笑出声,“哈哈哈,我宣布,你是我的亲姐姐!” 陆恩熙一撩头发,“好说,好说。” 白晓突然腹泻又过敏,闹腾的片场工作无法继续,麦立冬瞅得直挠头。 不知道是谁给他打了电话,麦立冬说话时后背都没敢挺直,“好……我的错,我工作疏忽,您别生气……是是是,我给她安排个假期……抠图?这……好,没问题。” 挂断电话,麦立冬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苦笑着拉住副导演,“得,金主生气了,要么后期做技术给她抠图,要么撤资。” 副导演是个急躁脾气,听到抠图,当场骂骂咧咧,“草,我踏马真是……” 麦立冬拍着他的肩膀笑笑,“你在这个圈子几年了,还不懂吗?” “嗨!这个圈子,越来也没意思。” “我倒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牛鬼蛇神,弄个猪都会演戏。” “呵呵,猪的演技都比有些人好。” 偏巧听到这些对话的陆恩熙和乔菲,相视一笑,忍俊不禁。 第383章 染上的恶习 这边,白晓坐在保姆车里面,气得又踢又打,“我一定要揪出那个人,撕碎她的脸!” 白晓的经纪人开完会就一路狂奔过来,上车后看到她的模样,心急更心忧,一个女演员,要是脸毁了,那么人生基本上全毁了,“这可怎么办?得赶紧去医院,你说你也是,喝东西也不看清楚是谁送的,心可真大。” 语气里不免有责备。 白晓唯一不敢发脾气的也只有这个经纪人高姐了,因为她是那个人派来的,泫然欲泣道,“老蔡呢?他在哪儿呢?” 高慧看她肿变形的脸,叹气,“你最好别让他看到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心疼我?心疼我就对了啊,我吃了这么苦,就是让他看到,他一心疼,就会给我买包,买首饰,还会陪我散心。” 高慧皱眉,心里冷哂,“老蔡看上的就是你这张脸,你说你搞成这样,他还有兴趣?” 白晓呜呜咽咽地哭,眼泪滴在脸上更疼,“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们做的!” “谁?” “乔菲!我只是教她演戏,她就报复我!” 高慧想想乔菲那张妖精般的脸,综合她在剧组的表现,觉得好好像不至于,但是娱乐圈,真真假假明争暗斗,谁也不是单纯小白花,“你有证据吗?” 白晓一想到不能见老蔡,反而因为毁容可能要被嫌弃,心情更差,怨气越发往乔菲身上撒,“她一个小姐妹今天来剧组,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 高慧道,“我会留意,这件事你暂时不要管,先把脸养好。” 把白晓送去私人医院,高慧给蔡长青打电话,“老板,今天片场发生的事……” 蔡长青在那边疾言厉色道,“我跟麦立冬说过,摆不平这件事,电视剧不用拍了。” “你知道啊?那就好……是这样的,白晓的脸伤得很重,全部肿起来了,差不多是毁容的程度。” 她说这个是给蔡长青参考,看他还愿不愿为了一个女人花心思,白晓的未来,全看蔡长青的心情。 蔡长青笑道,“别的不说,她听话。” 高慧明白了,娱乐圈不缺美女,但听话顺从脑子单纯容易被牵制的,倒是不多见。 而白晓,算是被蔡长青洗脑成功的一个,乖得像一条泰迪,绝对不会做出逼正宫退位之类的蠢事。 而有钱人养宠物,说白了就是图个乐子,谁也不希望家里真乱套。 真正大场面上,手挽手出席的还是户口本上那位。 片场。 乔菲拍完当天的戏份,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日落时分。 换下厚重的戏服和头饰,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儿,“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啦啦!” 陆恩熙揉揉脖子,放松双腿,无比佩服的给乔菲点赞,“霸气委屈我们的皇妃娘娘,你们的工作量太大了,光是一身行头就压死个人。” 乔菲扒拉自己的头发,可怜兮兮道,“你看我秃没秃?头饰上都是金属配饰,沉死了,我挂在我自己的头发上,头皮快要给我掀开。” “这一块发质不太好,等下回去我亲手给你做个头发护理,绝对比会所还舒服。” “好啊!” 两人出来时,陆恩熙望着西方渐渐诡谲的艳霞,神情恍惚一瞬。 司薄年出院了吗?他是不是真撞脑震荡了? 要不要打电话问一声? 但是问了说什么? 纠结片刻,陆恩熙放下手机,挽着乔菲的手,“这次还你开,试试吗?” “来呀!!兜一圈。” 乔菲上车,启动,扬长而去。 她们不远处的后方,司薄年道,“跟上。” 司机浑身都坐僵硬了,无数次想问司薄年什么时候走,可他完全就是个雕塑,一坐就是大半天,竟然连饭都不用吃。 外界传说司少是个神仙人物,他以前还不信,今天真是见识了,领略了,深信不疑。 两辆车在下班的路段相隔数米,不一会儿,司机看到沃尔沃的副驾驶摇下车窗,伸出一条纤细的手臂。 手臂上明灭闪烁的是……香烟? 司薄年也看到了陆恩熙手中的香烟。 印象里,陆恩熙只少量饮酒,但从不抽烟,她什么时候染上的恶习? 此时,司薄年电话响了。 “我在平城,你哪儿呢?” 司薄年轻哼,“来看戏?来晚了。” 贾宴清笑呵呵,“只要演员还在,戏么,什么时候都有,你住哪儿?我去找你。” 司薄年道,“路上。” “靠,我来都来了,你这么敷衍我不合适啊,哥们我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司薄年道,“说。” “知道白晓背后的人是谁吗?” “不想知道。” “蔡长青,已经进监狱的那个徐飞,以前有不少狐朋狗友,这个蔡长青能全身而退,得多亏他老婆娘家人脉强大,那会儿天天秀恩爱来着。” 贾宴清对白晓没啥印象,查完资料才发现背后的金主是蔡长青,当时就差点给自己嘴巴,玛德,他才不跟这种人当朋友。 诓骗司少也不行。 司薄年吟了声悠长的“哦。” “所以你在哪儿?” 司薄年道,“不确定,你往渔人码头开。” 贾宴清吐槽,“你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不像你。” 但司薄年已经挂了电话。 贾宴清理了理衣服,走下云梯,心情很舒爽,他特意找人给蔡长青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他女人在片场出了点事,让他看着办。 当时蔡长青咋说来着? 【贾少,自己人,麻烦给照顾照顾。】 照顾?照顾个屁。 贾宴清亲自驱车,一路狂飙。 乔菲将车停在渔人码头,蹦跶下去,“熙熙,你想游泳吗?我早就想跳进去了。” 陆恩熙心里也堵着许多事,或许去水里泡一泡能好点,“那还犹豫什么?走!” “没有泳衣哦。” 陆恩熙看四周没什么人,而且天色黑了,看不清谁是谁,豪气道,“脱下外面的衣服就行了呗。” “跟我想的一样。” 两人动作很一致,片刻后便站在浅水区,浅白的月色下,露出白皙的手臂,还有修长白皙的腿。 鱼儿一样,滑入海水。 司薄年停下车时,刚好看到她们在水中宽衣解带。 距离不远,渐渐昏黑下去的天色,并未影响他的视力。 他清楚看到陆恩熙背对沙滩露出的后背,蝴蝶骨的曲线蜿蜒…… “闭眼!” 司机停下车以后,眯起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往海里看,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刚想摇下车窗再看时,忽然被吓得抱住了头。 “我……我闭上了。” 司薄年打开车门,用力摔上,走之前冷声道,“闭着。” 第384章 海中嬉戏 偶尔的放纵,很快就恢复活力。 要不是晚上海水太凉,陆恩熙会多游一会儿。 往岸边游时,她意外发现,整个沙滩包括不不远处的灯塔,竟然空无一人。 漆黑黑的海面没有路灯照射,很安静,还很诡异。 “乔儿,今天有海啸吗?” 乔菲在剧组憋闷很多天,今天彻底发泄一回,心情舒爽,说话都是扬声,“没有啊,前不久才海啸一次,哪能天天海啸,最近风平浪静,没有自然灾害。” 陆恩熙道,“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前面是渔人码头,这个时间不该有很多人吗?” 以前她和司薄年晚上在海边散步,附近居民晚上都会出来遛弯,拖家带口很热闹。 才不是现在冷清的景象。 她一说,乔菲也发现眼前的情景和以前大不相同,照理说,渔人码头是平城最热闹的海景之一,不该这么冷清。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穿好衣服,陆恩熙笑道,“任性果然得付出代价,只想到可以不穿泳衣,却忘了游完泳没衣服可换,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去对面酒店住。” 乔菲双手赞同,这种小孩子般的一时兴起,好像又回到以前,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总有人在后面给收拾烂摊子。 两人穿着半湿的衣服走到酒店,用团购订了标间。 付完钱,乔菲在电梯里默默悲戚,“熙熙,你说咱俩咋越活越不如以前呢?别人是先苦后甜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咱们明显在走下坡路。” 这个想法,在陆恩熙看到酒店价格、为了省钱而打开团购时,就深深意识到了,但她鼓起勇气说,“你没听到伟大的思想家说吗,人呢,三十岁之前多吃点苦,就是人生最大的宝藏,以后可以少走弯路,前途无量!” 乔菲哈哈哈爆笑,烦恼少了一半,“熙熙,你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不过呢,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海边。 司薄年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原本应该按时亮起的路灯并未如约而至,今晚的客人也和路灯一样,被他人为操作之后全都隔绝在几百米之外。 简言之,这片海域,封禁了。 过去一个小时,他安静地眺望大海,听到海面上隐约的笑声,看到两个人在平静的海中尽情的追逐,久违的放松重新回到内心深处。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那么喜欢陆恩熙的笑。 几分钟前,他看到陆恩熙和乔菲像两个偷偷出去玩怕被家长训话的孩子,湿淋淋的头发,套上衣服后,商量着怎么善后。 之后,他亲眼看到她们走到马路对面,进入酒店大门。 手机响起,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接到贾宴清的电话,“又怎么了?” 贾宴清脾气极差,险些吼出来,“你耍我呢?我去渔人码头,你说你不在,我跑到月亮湾,也没看到你人!” 司薄年道,“现在在了。” “靠!” 司薄年平静道,“渔人码头对面的酒店,晚上住这里。” “这次不忽悠我?” “爱来不来。” 放下手机,司薄年起身,又望了一眼夜色下漆黑的海面,抬步往回走。 敲了下车门,司机应激反应般抬头,“司……司少,我能睁眼了吗?” 司薄年道,“去对面酒店开两个房间。” 司机这才敢将眼睛睁开,长时间闭眼睛,半分钟后才适应光亮,“是,这就去。” 酒店观景房,一进门就能从落地窗看到外面浩渺的夜景,眺望出去,海上漂浮着岛屿,灯火亮起,城市夜景如同漫画中一样美好梦幻。 “诶?渔人码头的灯好像又亮了,咱们俩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陆恩熙看一眼,果真,她们在时几乎抹黑前行,此时却大灯雪亮,宛如白昼,将沙滩和前滩照得雪亮。 心一动,陆恩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情景,与其说巧合,不如说人为。 但是……司薄年人还在医院,应该不会无聊到操作城市景区的客流和灯光吧? 舒服的冲完澡清洗好头发,陆恩熙窝在沙发上看外卖。 乔菲同样裹着浴袍,紧紧挨着她,“熙熙,我要是男人该多好,直接娶了你。” 陆恩熙想想,“那不行,你要是男人咱们早就闹掰了。” “哈哈哈!”乔菲今天笑点特别低,一句很日常的话她都会笑好一会儿。 点完外卖,陆恩熙开始正式跟乔菲聊事儿,“乔儿,你爸的公司,你了解多少,跟我说说。” 乔菲也一改嬉笑,该面对的当然要面对,“我就知道,你特意来平城肯定是抱着搞大事的目的,我大概梳理一下思路……” 等待外卖的四十分钟里,陆恩熙听她说完公司前后遇到的麻烦,以及最后不得不破产的契机。 沉默片刻,陆恩熙道,“是有点复杂,但是没你想的那么绝望。” 乔菲打开外卖盒,努力呼吸香气,不然她怕自己会哭,“公司没有资金周转,银行贷款还不上,债主催逼,还能咋办?” 陆恩熙拿着做好的记录,圈住其中一行,“这个专利,或许就是起死回生的关键。” 乔菲拿了个虾,剥开,给陆恩熙,“这个算不上专利,我爸说技术不成熟,还得投入大量的钱搞研发,我们拿不出钱。” 乔菲父亲经营的是一家小型数码公司,为手机生产配件,但这些年技术革新飞快,他们研发跟不上,订单被海外市场和大集团抢购,连续亏损了几个季度。 陆恩熙含着她剥的虾,弯着眼睛笑,“国产手机很注重拍照技术和续航,这也是咱们和其他品牌竞争的优势,而你爸牵头研发的这款相机,一旦成功,就能迅速拿到国产机的大笔订单。” “继续研发,有两个结果,耗时耗力耗钱,以失败告终,或者成功以后彻底翻身,这个赌局太大,我爸赌不起了。” 陆恩熙道,“可以找人共同研发,对方出钱,你们出技术。” 乔菲耸肩,“试过,没人愿意接,我爸双腿都快走断了,老朋友们纷纷婉拒,” 陆恩熙托腮,沉思,“让我想下,谁愿意拿这笔钱。” 乔菲提醒她,“你可别说司薄年!” “不是……”陆恩熙脑子里飞旋几圈后,想到个人,“这样,你把这个技术的详细资料给我,我试试。” 乔菲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现在人脉资金啥啥都没有……” “相信我。” 第385章 来啊,助兴 与此同时,酒店顶层套房。 司薄年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桌子上酒店厨房送来的食物,原封不动放在那里。 司机站在一旁小心伺候,很想提醒他要不要吃饭,但司薄年专注的样子实在没人敢打扰。 门铃急躁的响起。 司机看了眼司薄年,等待他的意思。 司薄年道,“去开。” 贾宴清一进门就嚷嚷,“干嘛啊,都来度假了竟然窝在酒店……靠,你脸上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司薄年淡然自若,“不小心撞的。” 贾宴清贱贱地凑上去,故意摸了下绷带,“撞的?看美女跑神,撞电线杆了?” 司薄年蹙眉避开他的手,“蔡长青呢?” 贾宴清摸了下鼻梁,拿筷子吃东西,“毕竟是常年合作的人,一言不合就把人踢出去也不合适,对不?” 司薄年冷哼,“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性了?” 贾宴清笑,“跟你学的。” 司薄年道,“那就学得像一点。” 跟他玩儿什么心眼儿,区区一个蔡长青也用得着斟酌? 贾宴清吃了几口菜,十分不满意,对整个酒店都不满意,“你说你,是找不到地方住了吗?居然选这么个破酒店。” 虽然挂着度假酒店的招牌,走的是海景奢华风格,但跟六星级七星级相比,差距一目了然。 司薄年道,“不想住可以走。” 贾宴清也不跟他兜圈子,直白挑明,“陆恩熙那个小姐妹找的你?” “不是。” “你亲自处理一个小演员,但凡没个合情合理的说法,都不像你。叫乔菲的那个女人吧?我查了,她也在剧组,是个女三号,好像经常被白晓欺负,啧!” 司薄年道,“废话真多。” 这话,也等于给了贾宴清答案。 贾宴清走到窗边,看了眼海面,然后低头,“她也在这里?” 司薄年道,“着急找骂?” 贾宴清对着长空,冷冷地撇起嘴角,“既然都在平城,又住同一家酒店,不请人吃个饭不是我风格。” 司薄年没发表意见。 他需要一个叫陆恩熙出来见面的理由,而贾宴清是个极好用的工具。 贾宴清毫不犹豫拨出号码,三十多秒后才有人接听,“陆大律师,嘛呢?” 司薄年假意看文件,听觉神经却格外敏锐。 他甚至听到那边一道清冷的声音说,“贾少?有事?” 勾起嘴角,司薄年轻笑。 这很陆恩熙。 贾宴清一点没表现出被冷遇,反而热情道,“我在你上面,是你上来呢,还是我下去。” 有些混账,有些嚣张。 这次司薄年没听到陆恩熙的回答。 贾宴清继续说,“别装傻,咱们住同一个酒店,我在顶层。说个房间号,我去找你。” “不方便。” “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方便?衣服穿的少还是房间藏了人?” 陆恩熙笑,“都有。” “那敢情好,我也是,既然这么巧,必须约。” 放下电话,贾宴清问,“她在哪个房间?你别说不知道,我不信。” 陆恩熙抓了下头发,愁着脸道,“贾宴清等下会过来。” “我擦!!!”乔菲一听到贾宴清就分分钟炸毛,比触电还灵敏。 “别气,咱们现在的问题是没衣服穿,只能……嗯哼。” 乔菲看看浴袍,和露出来的小白腿,“行啊,来呗,老娘撩死他。” 贾宴清的贱,都是明摆的。 敲门后,不进来,而是将门洞开,靠着门板发表见解,“霍!熙姐知道我来,还特意盛装打扮,我面子真大。” 陆恩熙外面是酒店白色浴袍,里面是酒店提供的一次性贴身衣物,干爽的长发自然下垂,整个人慵懒松弛又性|感,一手插口袋,一手拿筷子,正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简单的动作,已经足够风情万种。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贾宴清笑笑,“熙姐谬赞,我和某些人一比,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贾少都能当清流,别人估计是高温蒸馏水。” 一道声音从浴室出来,然后一袭白影轻盈地走过去,如雪肌肤,长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筷子打了个蓬松的结,额前垂落几缕,掩映着流光溢彩的眸子。 高饱和度的唇含着笑,与眉眼辉映,犹如小狐狸。 贾宴清咧嘴讥笑,“乔菲,咱们还挺有缘。” 再次看到贾宴清,被他坑害的回忆卷土重来,误以为被人强|暴,哆嗦半天,耻辱又害怕的感觉,好像再次聚拢在心头。 憋屈,愤怒,暴躁! 乔菲拍拍身边的空位,微微一笑,“来都来了,贾少不进来坐坐?” 贾宴清吹了声口哨,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俨然把里面的女人当成二等公民,可以随意轻薄。 乔菲咬牙,玛德! “司少!” 他突然喊了一嗓子,然后拽住一条男人的手臂,“熙姐让我进去聚餐,你也别客气。” 陆恩熙目光忽地抬高,看到头上贴着绑带的司薄年,假装意外相逢,淡淡道,“两位,请进啊。” 司薄年看到她们的衣着打扮,眉心蹙起火苗。 抬步进门,黑着脸落座。 本就不算豪华的标间,因为两个大男人的加入,一下显得格外促狭,距离逼近,摩肩接踵。 贾宴清眼底都是嫌弃,“熙姐,日子不好过可以跟我们说,谁不能帮你一把是不是?” 陆恩熙道,“勤俭是美德,奢侈遭雷劈。” 乔菲笑着鼓掌,“传扬美德,杜绝浪费。” 贾宴清啧声道,“熙姐点的外卖,有点油腻。” 乔菲接茬,“跟有些人比,我觉得还好。” 陆恩熙拆开筷子放在外卖盒上,“贾少身娇肉贵嘴巴刁,不勉强。” 乔菲笑道,“哎哟那可是,我忘了咱们贾少只吃人,不吃饭。” 贾宴清笑,“乔小姐,你挺懂我。” “可别,我不敢懂你,是你写在脑门上,我看到了,字儿嘛,我还记得几个。” 贾宴清:“……” 司薄年捏起筷子,夹了个蛤蜊肉,“还行。” 贾宴清看愣了。 不是……司薄年这辈子什么时候吃过外卖? 这种一看包装盒就知道多么低廉的外卖! 乔菲也惊呆了,她以为这俩人就是进来讽刺挖苦刁难她们的,司薄年竟然……在默默帮她们圆场? 他还是司薄年吗? 贾宴清指着那盘东西,“不怕拉肚子?” 司薄年道,“没你矫情。” 卧槽!! 是人话吗? 谁特么比谁矫情?还有天理吗? 乔菲挺了挺腰板,心里是怒火朝天,脸上是风和日丽,“贾少,吃一口呗?” 她双手捧着竹蛏,主动送到他跟前。 贾宴清从她脸上看到四个字——非奸即盗。 陆恩熙从旁截胡,“贾少看不上这些东西,别为难他。” 贾宴清一气之下徒手拿走一节,故意粗鲁的嗦了嗦,“光吃饭有啥意思,不得来点节目助助兴?” 陆恩熙刚要开口,贾宴清倚着沙发抬手,“你不是演员吗?吹拉弹唱会什么演什么。” 那股公子哥的做派,像极了酒场上指挥艺人当场作秀,当她们是玩物,取乐罢了。 陆恩熙压住乔菲的手,余光从司薄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滑过,定格在贾宴清的脸上,“她表演有什么可看的,咱们贾少歌舞乐器口才样样出色,随便来个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 贾宴清暗中磨牙,“呵呵,熙姐你玩儿我呢?” 陆恩熙无害的笑道,“这话说的,是我拽你来的么?既然来了,吃了姐的东西,空着手多不礼貌,不符合贾少你财大气粗的风格。” 司薄年嘴角闪过几不可察的笑容,旋即消失在眼尾。 第386章 深夜敲开他的门 贾宴清眼角一抽,心说从来都是我坑别人,居然有一天被人给坑了? “行啊,熙姐开口,这个面子我给。”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双手,笑得邪狞。 乔菲叠腿坐着,上面的脚没穿鞋子,白皙的脚、嫣红的美甲,一上一下的晃,长腿延展,一截雪肤若隐若现,拍手叫好,“哇哦!好期待哦!” 贾宴清起来时刚好看到一白一红两种颜色,心底冲过一股血流。 那股不自在的感觉,让他想到那晚…… 他想给乔菲点教训,便在饭局上将醉醺醺的她带走,丢进酒店房间。 她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人软乎乎的趴在床上,醉眼迷离,声音野猫般娇憨。 “你是……” 她目光大概是无法聚焦了,竟然没认出他是谁。 他也没客气,拎起一瓶威士忌,倒满杯子,“你很想要这个角色?” 他看到乔菲为了在娱乐圈发展下去,喝酒多卖力,出品人制片人导演副导演,全都敬一遍,豪爽的一口闷,那样子似乎千杯不醉。 她酒量是不错,但耐不住轮番喝,几轮过后,脚步便晃荡了。 乔菲揉揉眼,声音破碎,“这个角色,本来就是我的……” 他当时说了什么? 哦,他说,“喝了它,或者脱干净,选一个。” 乔菲大概是酒精上头,拿走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彻底醉倒不省人事。 他看着侧卧的女人,长发铺在席间,全妆,纤长睫毛,精巧的鼻梁,尤其是红唇……即便口红被酒水洗净,却越发饱满,好像一个透明的菱角。 贾宴清身上爬过电流,几乎失控上了她。 但最后将人剥干净,拍了些照片和视频后,还是原封不动的丢在了酒店。 此时此刻,他又看到她的双脚长腿,松散的浴袍,灯光柔和,像一双多情的手,要把浴袍掀掉。 玛德! 贾宴清怀疑自己吹风吹醉了,竟然有点上头。 “别的节目没意思,要来,就来个刺激的。” 司薄年淡然不语,“哦?” 贾宴清单手挑开领带,修长干净的手指将领带缠绕几圈,挂在指节上,“熙姐对我的身材,应该很有兴趣。” 陆恩熙看惯大场面的笑道,“听说贾少常年健身,马甲线人鱼线腹肌胸肌样样齐全,当然有兴趣。” “那敢情好,我给熙姐展示展示。” 话音落,他手臂一伸将领带丢出去。 司薄年侧身,领带没能挂到他的腿,而是掉在地上。 乔菲眼球动了动,从司薄年的小动作中,她看到了嫌弃。 冲这个动作,她竟然没那么讨厌司薄年了。 贾宴清脚步妖娆,动作暧|昧,一步一摇地在挂壁电视前晃悠,灵活地腰肢摇晃片刻,摘下西装外套,隔空抛掷在沙发上。 然后抛媚眼,吹口哨,自己给自己造势,慢吞吞地一粒一粒解扣子。 他倒要看看,司薄年能不能允许陆恩熙看他全|裸! 司薄年依然在慢悠悠吃东西,斯文优雅,不亚于坐在米其林的餐桌。 陆恩熙表情冷淡,无惊无喜,而是拿起手机,对准贾宴清,“不错嘛,很专业。” 像个专业的歌舞伎听从业人员。 贾宴清既然敢跳,就不怕陆恩熙拍照,对着镜头飞吻,“熙姐,别眨眼。” 乔菲鼓掌叫好,“哇哦!贾少……很骚嘛!” 贾宴清上衣飞走,展露出壁垒清晰的肌肉轮廓,深深的锁骨、凹凸的胸肌,一举一动的摇摆扭捏。 陆恩熙很给他面子,打开电视,用手机投屏。 画面上是当时她在蓝星被贾宴清逼迫唱的《痒》。 配上贾宴清的好腰好臀,契合度达到99%。 这一箭之仇,她可没忘。 司薄年看了眼对面的陆恩熙,笑容若冬雪初霁。 贾宴清的舞蹈滞了滞,然后磨着牙根继续下去。 而司薄年并没有喊停的意思。 乔菲笑吟吟的。 陆恩熙也兴致高涨。 完全没有女人的娇羞。 贾宴清忘了,陆恩熙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娇羞? 长裤离身,男人基本上坦诚相见了。 “来来回回迷上梦的孟浪,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痒……” 电视上,女歌手低迷的声音如千丝万缕的蛛网。 贾宴清手指压着裤沿,玩世不恭的怪笑,“熙姐,要不要对比对比,我和某人哪个更威武?” 陆恩熙道,“好啊。” 司薄年皱皱眉,“老贾,非要自取其辱?” 贾宴清身材绝佳,身材黄金比例,长腿细腰,没有赘肉,协调又富荷尔蒙张力,随便笑笑就是个称职的伶人。 乔菲托腮,忍不住拿他和艺人对比。 好像……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贾宴清。 白瞎了一副好身材! 不然她或许会考虑一下,睡了他。 最终,贾宴清并没有全部脱掉。 陆恩熙没那个癖好,愚弄也就罢了,她不想长鸡眼。 乔菲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点吗?” 以前她不敢这么跟司薄年说话,可今晚,大概气氛太放松,贾宴清搞的乌龙太接地气,乔菲忽然有个错觉,司薄年也是个普通男人。 可司薄年抬眸的一个眼神,就彻底把她的天真想法打碎了。 乔菲手一颤,“那个……我放在这里。” 司薄年打开易拉罐,喝一口。 很随性的动作,但他做来格外养眼。 乔菲骂自己没骨气没出息,这可是渣了她姐妹的渣男,她怎么能觉得他帅? 陆恩熙也想喝酒,司薄年道,“太凉。” “天热,没事。” 司薄年语出惊人,“自己的日子不记得?” 去海里游泳也就算了,他当时没办法阻拦,喝冰啤绝对不行。 陆恩熙有一刹那的当机。 然后想起来自己的生理周期好像是两天后。 耳朵有点热,手规矩地挪到温水边。 司薄年又说,“海鲜也少吃点。” 说着,他把外卖送的唯一一份面放她那边。 乔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和一脸黑线的贾宴清对视。 四人散开,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陆恩熙躺在床上,回忆几个小时中发生的点滴。 她和司薄年交流并不多,但他好像一直都在照顾她,很细心,很周到,很及时。 他竟然记得她的例假。 他还帮她挤兑贾宴清。 烦死了! 听到隔壁床的动静,陆恩熙转头,“你干嘛去?” 乔菲含糊道,“想起来个事儿,给经纪人打个电话,你先睡。” 她轻轻走出房间,上电梯,到达顶层。 很容易就找到贾宴清所在的房间。 顺了口气,乔菲抬手,按门铃。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声音,“谁啊!” 声音很烦躁,甚至可以说暴怒。 “贾少,心情不好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贾宴清拉开门,“你来干什么?” 乔菲红唇带笑,眉目如钩,纤细小手一点点爬上贾宴清的胸口,“贾少这身材,看一眼怎么够呢?嗯?” 贾宴清怀疑房间空调坏了,开了十八度还是燥热难忍,身上只穿了平角裤,四肢全然展示出来,被她手指一碰,肌肉着火般点燃。 更踏马热了。 “几个意思?想被我上?” 第387章 共度良宵 说话真他大爷的粗鲁! 乔菲心里嫌弃,脸上笑容温柔又亟不可待,活像饿惨了的狼遇到小兔子,一手摸他胸膛的肌肉,一手往下延伸到男人的腰部,脸贴上去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刚好喷洒在男人皮肤上。 “贾少,你就没感觉吗?” 贾宴清在房间热得冲凉水澡,血压早就高的爆表,被她这么一摸,更是溃不成军,脸上发热,两眼通红,他反手箍紧乔菲的细腰,一脚踢上门! 转眼之间,乔菲已经被他粗暴的丢在大床上,她还没开口骂人,只见一道肉色的身影压下来,刚好悬在她身上。 紧跟着,是男人炙热的呼吸。 贾宴清冷笑,“就你这种姿色,也配勾|引我?” 玛德!她哪种姿色?她上挺下翘浑身是料,肤白腰细明眉大眼,特么,这几年当演员,名气大不大暂且不说,至少真爱粉和黑粉从来没说过她丑。 乔菲扬起好看的嘴唇,盯着贾宴清快要涣散的目光,“贾少又不是第一次碰女人,颜值嘛,关上灯谁看得出美丑?但技术不会骗人,你说呢?” 贾宴清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掰扯几下,“说,你上来干什么?” 几番折腾后,乔菲的浴袍敞开一小半,快要露出里面的风景,她伸开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红唇凑到他耳朵边,故意吹热气,“当然是做点深夜难眠该做的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说能干什么?” 言罢,她灵巧的翻身,“先喝两杯,如何?” 贾宴清拳头抵着床板,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奇怪,他晚上在陆恩熙房间只喝三罐啤酒,怎么这么晕? 再回神时,手里多了一罐打开的啤酒。 乔菲翘着纤细白腿,沿着他的腿蹭来蹭去,一上一下,如过电,“贾少,我敬你啊。” 贾宴清脑子有点糊,他总觉得乔菲目的不纯,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而且还傻乎乎的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几分钟,贾宴清彻底站不住了。 他晃晃悠悠跌在沙发上,狠狠拧眉,厉声问,“你放了东西?” 乔菲挨着他,手掌像抚摸宠物狗一样,一下一下揉他的头发,“贾少的体质真好啊,放了两次才有感觉呢?” 晚上吃东西时,她在贾宴清的啤酒里放了一点料,当时人多眼杂她来不及添加,还以为那个程度差不多可以了,谁知道贾宴清只是浑身发热,并未失控。 好在她来的时候做了第二手准备,给他补一顿! 如今看贾宴清迷离的目光,发酸的四肢,乔菲很满意。 贾宴清用力一捞,想要控制住乔菲,但浑身无力的他,怎么可能拿捏身轻如燕的乔菲。 乔菲转身避开他的手,差距只有短短的几公分,但他不管怎么用力,就是触碰不到。 “贾少,还记得你做的好事儿吗?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你把我带去酒店,脱了衣服,搞的老娘浑身疼,却没吃掉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印象很深啊!” 贾宴清用力捏了捏眉心,逼迫自己清醒,但眼睛越来越沉重,快要睁不开,“算你有点脑子,居然知道是我。” 乔菲妖娆地对他微笑,手指划过他的鼻梁,胸口,停在腹肌上,“为了回报贾少的一片深情,今晚我也会让你满意的。” 说完,乔菲找到贾艳青的领带和腰带,利落地捆住他的双手,然后拖拽着丢去床上。 贾宴清挣脱不了,索性不挣扎了,“挺会玩儿,啊?” 乔菲爬到床边,把他的手捆在床头,双脚也用皮带捆绑在床上,让他笔直的横陈着。 “是啊,没两把刷子怎么和贾少做朋友?” 贾宴清神志越发不清醒,已经看不清乔菲的脸,他强大的意志力也在药物的作用下不断溃散,很快就失去了控制。 乔菲再来时,手中拿着酒杯、红酒、蜡烛、冰块。 她跨起一条腿跪着,拎起倒满的红酒杯,“贾少,我请你喝酒啊。” 贾宴清目光隔着一层厚重的雾气,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五官已经无法分辨。 乔菲将酒杯悬在他脸上,一点点倾斜,猩红的酒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去,在他脸上四散开来,诡异的红色很快布满整个面部。 贾宴清呵了呵,“玩儿我?” 乔菲倒满第二杯酒,顺着他的脖子,慢慢洒到他的腹部,然后停在双腿交汇处,“贾少,加点冰块应该会更爽哦。” 贾宴清只觉得那里一阵冰凉,凉到刺痛! 乔菲体贴道,“贾少现在最需要的是个女人,但是本小姐才不会跟一条狗做那种事儿呢,所以呢,给你弄点冰,帮咱们贾少降降温——爽吗?” “你特么敢!!我弄死你!” 乔菲点燃蜡烛,燃烧一会儿,倾斜着对准他的胸膛,“说话都大舌头了还要威胁我,人家真怕哦~~~” 嘶!! 火热的蜡油滴在男人身上,引得他一声冷气。 贾宴清意识不清醒,但痛感格外清楚,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简直就是两重天。 “玛德!!!滚!” 乔菲一手拿着燃烧的蜡烛,一手拿着盛满冰块的杯子,“难得和贾少共度良宵,不来点激烈的太可惜呢,贾少爽吗?” 贾宴清冷汗刷地渗透额头,双手双脚无力地挣扎,越动弹,死结越将他捆绑得结实,手腕和脚腕摩擦得生疼。 嘴巴里骂骂咧咧,但吐字已经无法辨认内容。 乔菲玩儿的差不多了,拍拍手,靠着他斜躺下去,一手支着额头,侧目看他,“生气了啊?哎呀,那你明天起来不是要找我算账吗?你眼神这么凶,好吓人。” 贾宴清脑袋好像被车轮碾压过,疼痛欲裂,耳边轰鸣着,“放……放开我。” 乔菲拍了下他的脸,“放心吧,明天起来,你会忘记的,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不要太感动。” 贾宴清整个人都是晕的,疼痛感离开后,意识也彻底陷入黑暗。 乔菲做完最后几件小事,脚步轻盈地离开。 次日。 贾宴清醒来时脑袋像被人蒙上麻袋打了几十棍子,又痛又晕,混混沌沌。 “靠!”贾宴清抬起酸软的手臂,这么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差点要他的命。 骂完脏话,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一下呆住了。 他床上是什么东西? 第388章 大仇已报,痛快了 白色的床单被子像被血染过,猩红刺眼……不对,那不是血,是红酒! 一夜过去,酒味还在,铺盖上全都被红酒浸染过,看上去分外惊悚,活像杀猪宰羊的案台。 而他此时就躺在一片猩红中。 更糟心的是,他发现四件套好像都湿了,黏糊糊的。 贾宴清用力抓了抓头发,逼自己回忆昨晚昏迷前发生过什么,可他最后的记忆好像是从陆恩熙那里回来,浑身发热,热的他差点在酒店玩儿裸|奔。 再后来……再后来好像有人敲门。 他开了吗?进来的又是谁? 玛德,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个症状完全像是断片儿了。 昨晚他没喝多少酒,度数又不高,怎么会醉? 拖着疲软的四肢下来,低头发现身上一个地方不对劲儿,通常刚起床的时候都会比较兴奋,今儿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还在昏睡。 旋即,他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上有深浅不一的印痕,像极了被人捆绑过四肢。 某些场景跳进脑海,早就深谙那些游戏的贾宴清,很容易想到成年人之间的“野蛮游戏”。 从来都是他主控全场,玩弄别人,而昨晚,他被人给玩儿了?? 还是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这个认知让贾宴清彻底恼火,怒气冲天。 那些被记忆过滤过的过程和细节,鬼知道都是些什么。 他不担心被人拍照录影,糟心的是,踏马的,连谁做的都不知道。 才走两步路,贾宴清赤脚踩到自己的皮带,卡扣咯疼他的脚底心,再次引得他暴怒发火,“草!!” 进入浴室,对着镜子看到身上的红酒痕迹和被蜡油烫过的地方,贾宴清一拳头直接打碎了镜片。 支离破碎的镜子上,是他同样破碎的面孔。 玛德,敢玩儿他?找死! 收回被玻璃渣弄伤的拳头,贾宴清脑海中突然跳过一道模糊的身影。 洁白的皮肤,蓬松的长发,纤细的手指,饱满的唇。 他不记得自己昨晚有没有享受到什么,只是隐约保留着肌肤上的记忆,好像有人给了他极致的体验。 可他半点也拼凑不出那人的脸。 洗了一个漫长的热水澡,贾宴清好几次试图唤醒自己的分身,奈何半点反应也无。 你妈,该不会是废了吧? 他玩儿的那么大? 在酒店等人送衣服时,贾亚青电话响了。 他心情奇差无比,看到备注的名字,啐了口唾沫,但还是按了接听,“大清早的,戴小姐有何指教?” 戴羽彤在开车,经过广场时看到屏幕上弹出贾宴清的视频,他旗下的娱乐公司签了几个新人,媒体采访时又把他以前的视频拿出来晒一圈。 不得不说,贾宴清本人的流量和号召力,比那些所谓的一线大牌好的多。 只要他露面,很快就能横扫热搜。 他的颜,比艺人高出不止一点半点。 正因如此,戴羽彤沉默许多天的想法,再次复萌。 “几点了还说大清早?贾少可真是人间富贵大少爷。” 贾宴清看了下手腕,没看到表,而是看到了一圈有些邪恶的红痕,“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儿,坏事儿我会找你吗?晚上有个商业派对,盛情邀请你。” 贾宴清兴致缺缺,“去不了,我不在洛城。” “你在哪儿呢?” “外地。” 至于在哪儿,他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戴羽彤。 戴羽彤打什么算盘当他不知道吗? 和司少的婚事黄了,正在寻找下家,因为共同的对手陆恩熙,他们有过合作,所以戴羽彤便认为他们可以发展下去。 读书不多,想得不少。 戴羽彤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太看不起他和司少从小到大一路成长的交情。 再讨厌陆恩熙,再看不惯司少对前妻的态度,但不影响他们过命的友谊。 兄弟丢掉的,他会捡起来? 戴羽彤自然不知道贾宴清的想法,自以为很有胜算,她身后是帝华,手中握着大笔资源,任何人和她结婚,都是加分项。 “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给你接风洗尘。” 提到‘洗’字,贾宴清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昨晚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洗了? “不确定,看心情,回去联系你。” “好啊,等你消息咯。” 放下手机,贾宴清苦恼的踹沙发,他一定会揪出昨晚的人! 随即,贾宴清打给酒店经理,以丢失重要东西为由,调取监控录像。 …… 乔菲早起后神清气爽心情很好。 昨晚她痛快报了仇,终于把闷在心里的怨气丢出去了。 同时也发现,她的性格不适合当忍者神龟,为了在娱乐圈立足,为了发展事业,她失去了太多,以前陆恩熙要帮她起诉,她选择隐忍,还劝她不要把事情闹大。 现在想想,脑子被门挤了。 要是连起码的快乐都没有,就算成功成名了,有什么用? “乔儿,你昨晚是不是干了坏事?”陆恩熙抱臂,笑眯眯凝视她。 乔菲往嘴巴里丢每日坚果,“啊,昨天……” “装?” 乔菲笑笑,“你都知道了?” 陆恩熙道,“你胆子够大的,就这么冲进贾宴清的房间?不怕他查到证据,回头剁了你?” 乔菲耸肩,“随便他,反正我是正当防卫,合理反击!” 昨晚乔菲走后,陆恩熙没睡着,她察觉到异常,在后面偷偷尾随,然后看到电梯停在顶层。 她猜到乔菲应该去找贾宴清。 然后,她急匆匆搭乘电梯也到了顶层,刚走出电梯门就遇到了从房间出来的司薄年。 她无法忘记司薄年看到她的眼神。 大概认为她是个神经病。 “司少,这么晚还不睡?” 司薄年身上还是完整的衬衣长裤和皮鞋,手中捏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你不也是?上来找谁?” 陆恩熙道,“不找谁,上来透透气。” 司薄年也不拆穿她蹩脚的谎话,深更半夜,跟他说上来透气? “老贾应该没还没睡,我帮你敲门?” 陆恩熙怕他真去敲门,万一看到乔菲岂不是很尴尬,忙阻拦,“不用!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下去了。” 司薄年点头,“好。” 他态度很淡,在他独特的森冷气质中,甚至算得上凉薄。 陆恩熙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头没事?” 司薄年道,“万幸,没撞坏。” “嗯,”陆恩熙迟疑一下,觉得不管怎么样,应该关心一句,便没什么感情地说,“还是早点休息吧。” 司薄年脸上滑过很淡很淡的暖意,应下,“好。” 陆恩熙回到房间,等了很久也不见乔菲回来,有些担心她和贾宴清真的发生什么。 但想想,大家都是具备行为能力的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她相比,乔菲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 “所以,你们做了?” 乔菲噗嗤笑道,“做什么做?他都软得起不来了,不过我大仇已报,终于能重新做人!” 看她焕发新生的笑容,陆恩熙也觉得昨晚一切都不重要了,“痛快了就好,最主要的就是自己不憋屈,不过,酒店的监控你能搞定吗?以贾宴清龟毛的性格,应该会调取监控。” 乔菲咬了咬指甲,“啊……那个啊……” 第389章 看到女人进他房间 陆恩熙被她一波操作搞的哭笑不得,“哟,心够大的,昂首挺胸跟人算账,结果留下一堆证据,再等人追上门反手给你个大嘴巴子,这也叫报仇?” 乔菲呵呵,“他爱追就追,我不怕。” 以前谨小慎微夹紧尾巴做人,也没见得多快乐。 “行,咱们乔美人又硬气了,保持住,别塌房。” 嘴上这么说,陆恩熙依然不敢大意。 贾宴清是什么脾气? 她作为司薄年的前妻,都要被他几次三番的硬刚,对乔菲,他更不会手软。 陆恩熙没敢耽搁,直奔监控室。 她过去时,几个技术人员正在议论,“顶层有个客人说丢了贵重物品,让咱们调监控。” “这下麻烦了,万一抓到小偷,咱们保不齐要掉饭碗。” “昨天晚上我实在太困了,眯了两分钟,但是我也没错过什么东西吧,没有陌生人进来,难道服务生长了狗胆去偷客人的东西?” 另一个说,“谁知道呢,这世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果然,贾宴清用了这招。 还好她早来一步,否则监控视频落在贾宴清手里,岂不是天下大乱? 陆恩熙板着脸,冷声道,“监控查到了吗?着急要呢。” 两人听到声音,打了个寒颤,“你是谁?” 陆恩熙不耐烦道,“要监控视频的人让我来拿,磨磨唧唧,半天还没搞好。” 工作人员一听这话,更心虚了,“呵呵,别急,别急,正在找呢……客人没说哪个时间段,这不是……这不是在查吗?” 陆恩熙卷起袖子,冷声道,“就你们这水平还当管监控?酒店被人偷走都不知道,靠边站,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占用了其中一人的椅子。 两人一头雾水,还能这么操作? 从业以来,他们还没遇到过需要调监控的事故,加上胆小怕事不想担责任,也没敢多说。 陆恩熙很快将监控调到昨晚午夜的时间段,不大一会儿看到一个女人穿着浴袍走出电梯,画面中只有头部,没有正脸,衣服将身材遮盖着,看不出真实的体型,她刚走出电梯,视频中断了。 陆恩熙再次尝试倒退,卡点,依然无果。 两个工作人员也呆了呆,四目相对,心慌的厉害,“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恩熙心里暗喜,乔菲那丫头福大命大,居然能赶上监控坏掉的大好机会,但脸上颜色加深,语气不善道,“是啊,怎么回事?发生这种情况,酒店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现在怎么办?监控丢失,证据不足。还有你们两个,工作失职,连监控坏了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向酒店经理投诉。” 看到陆恩熙拿手机准备打电话,一人心急道,“等会儿等会儿……那个,美女你先别生气,那什么,我们昨晚一直在值班,中途就上个厕所的功夫……” 安保人员都是年龄不大的男孩子,应该是辍学太早没有好工作,才来酒店做了个不太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若是被辞退,恐怕以后的生活要面临威胁。 陆恩熙抱臂,冷着脸道,“知道怕了?” 男孩犯了错,低头不敢吱声,露出憨厚的歉意,“对、对不起。” 陆恩熙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我也是替人办事,总要有个交代?是不是?” 男孩脑袋快要塞进脖子里,闷闷道,“是……美女姐姐你说得对,你……你说想怎么办?” “你们工作失误,一旦被领导知道,一定得担责任,还有,我老板丢了块一百多万的手表,找不到小偷,谁赔偿?你们赔?” “一百多万的表???”男孩见都没见过这么昂贵的东西,腿已经软了,“姐姐,姐姐,我、我们赔不起啊。” 陆恩熙为难的同情道,“我老板不差钱,也不在乎一块表,但是你们得倾家荡产。” 两个男孩满头大汗,活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事儿,一时六神无主,彻底乱了,“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只是将脑袋垂的更低。 陆恩熙沉吟,“这样吧,我跟老板好好说说,看他能不能不追究,至于监控,昨天晚上全部删掉,就说监控坏了找不到,不然我老板追查下来,还是会找到你们头上。” 男孩脑袋一块空白,半点主意也没有,只能机械的点头,“我……我们听你的,你一定要说服你老板,不要追究下来……监控我、我删掉。” 陆恩熙盯着他们删除监控,才叹了口气道,“行了,熬了一夜,回家睡觉吧。” 两人傻了眼,“啊?” “不回家,等着挨骂?我老板一会儿可要下来了。” “哦,好!好的!” 监控无故丢失,贾宴清一定会跟酒店要个交代,在这之前,陆恩熙要做的是压住他的火。 只要风头过去,贾宴清的注意力被转移走,过两天也就翻篇了。 毕竟这么丢脸的事,贾宴清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揪着不放。 楼上,贾宴清穿好衣服,等半天也没等来监控,烦躁的再次拨打电话。 此时,门铃响了。 他黑着脸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陆恩熙。 “稀罕,陆大律师主动找我。” 陆恩熙脸色不好,情绪很差,“这个酒店的监控有问题。” 贾宴清一口气提高,脸上不露情绪,“哦?” 她怎么也在找监控? 陆恩熙一五一十道,“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想上来透透气,结果遇到司少,你也知道我们关系太复杂,我不想自取其辱,所以当时就下去了,但下楼我才发现,手镯不见了。我去楼下调监控,他们说监控坏了,昨天一整晚的画面都查不出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贾宴清眼神里分明写着,真的假的?忽悠我? “你不去问司少,问我干什么?” 陆恩熙耸肩,“那行,我去问问他。” “等会儿,”贾宴清喊住她,审视着,想分辨她是不是撒谎,“你说昨晚?大概什么时候?” 陆恩熙想了想,“应该是十二点左右,我记不太清,昨天喝了点酒,脑子不清楚,司少应该知道,他当时刚好出门,也许看到了什么。” 贾宴清下意识的反应是拒绝,特么,要是被司少看到有女人进他房间,这不是…… “咳!”贾宴清假模假式道,“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我也没见到可疑人员。” 这会儿他甚至有些庆幸,好险没让陆恩熙看到监控画面,不然他怎么解释女人进房? 笑话,他需要给陆恩熙解释? 陆恩熙却心有不甘道,“我那个镯子很贵,十几万呢,不行,我得去找人修复监控设备!” 贾宴清冷嘲热讽,“你至不至于?十几万的镯子也值得大费周章?就这么没见过世面?你也甭去司少那里丢人现眼了,我明儿给你一个更贵的。” 陆恩熙抿唇,心痛道,“算了,不关你的事,算我倒霉。” 贾宴清吸吸鼻子,“那什么,你昨天上来,也没看到什么人?” 陆恩熙满脸的痛心疾首,好像丢失的是全部家当,一时无法走出悲伤,闻言,转眸道,“嗯?你说男的还是女的?” 第390章 手指快要擦到她的腿 贾宴清自问从来就没怕过陆恩熙什么,可现在,她有点心不在焉的神情,却让他有些发憷。 看到了? 但是为什么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也不趁机揪住他的辫子讽刺一顿? 贾宴清咳了咳,“嘿,就随便一问。” 陆恩熙揉揉自己的手腕,似乎还在为丢失的镯子惋惜,“昨天晚上确实有人上来,搭乘旁边电梯,一男一女,女的往那边了,男的往这边。” 贾宴清眼睛瞥了下。 所谓的这边,就是他房间的方向。 男……的? 贾宴清的五官明显扭曲一下。 陆恩熙挺关心地问了句,“看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噢?我舒服的很,”说完,又补了句,“镯子我给你弄,别到处哭穷,搞的好像我们这些老朋友不帮衬你。” 陆恩熙勉强挤出笑容,“那我谢谢你。” 心怀鬼胎的两人各自离开。 陆恩熙给乔菲发消息:【姐妹替你善后了,放心大胆往前冲!】 乔菲被紧急叫去剧组,那边挺急的,这会儿可能还在忙,没回消息。 这边,贾宴清食不知味的塞了点早饭,敲开司薄年的房门,懒洋洋坐进去。 司薄年正在开电话会议,指着沙发让他自己待会儿。 贾宴清窝着一肚子的憋屈,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等着娘家人给出气。 司薄年收尾工作,放下手机,“公司破产了?” 贾宴清横鼻子竖眼睛,“我问你个事儿。” 司薄年坐下,捏了支烟,上身笔挺,唯有手臂搭在扶手上,“说。” 贾宴清看他浑身透露出的禁|欲气息,很难和普通的人间情爱牵扯到一起,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为陆恩熙做的事,打死也不相信司薄年居然还有七情六欲。 一下子,有些不想问了。 但是踟蹰片刻,还是没绷着,憋一句,“你对陆恩熙什么想法?” 司薄年点燃香烟,吐出雾气,夹在手上,目光慢慢看向他,“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贾宴清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你先回答我。” “你知道答案。” 贾宴清挺烦的,他宁愿自己和司薄年不是那么熟,上去来一拳打一架或许还能发泄发泄。 踏马就是太熟了,而且他还打不过。 算了,他今天不想纠结陆恩熙,“蔡长青那个事儿,我帮你处理了。” 司薄年看他一眼,深邃目光隐含着数个意思。 贾宴清笑,“干什么?感动?” 司薄年道,“蔡长青撤资,这部戏还拍吗?” 贾宴清手指挠头,没什么兴趣,一部戏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哦,看心情,整的我不想费劲了。” 司薄年淡淡道,“资金缺口算我的。” 贾宴清顿时觉得,他刚才那个问题确实很多余,他又不瞎,司薄年对陆恩熙的态度明摆着,傻缺才会问出来。 连人家小姐妹的破事都要插一手。 就这么闲? “几千万的事儿,不打紧。”贾宴清蔫蔫的,心情还被昨晚的事拧巴着。 陆恩熙说那个时间点看到司薄年,他有没有看到什么? 还是没当回事压根不值一提? 这些年他的行事做派,给司薄年留的印象已经固化了。 司薄年看他顾左右而言他,十分为难的模样,轻哼道,“说不出来就别酝酿感情,我和范广坤有约,一会儿出发。” 贾宴清搓了把脸,“得,你去忙,我也忙。” “你忙什么?” “去剧组啊,你出钱,我踏马总得找人吧,蔡长青丫个倒霉催的撤资,我踏马总不能还用他女人?主角得换。” 司薄年冷眼扫过去,“就你以前那些小丫头片子?” 贾宴清知道,司薄年从来就没看好过他玩儿的那些小姑娘,当然,他自己也没真正上过心,兴致来了揉一把,也没当个事儿,但此次他既然亲自来了平城,就得当个事儿管管,顺便看一眼剧组都收了什么妖魔鬼怪,还有那些人在他眼皮子地下养小的。 “嗨,那些小东西……谁记得谁。” —— 司薄年下楼,遇到从旁边打印店出来的陆恩熙。 两人面对面走来,陆恩熙低头看资料,没注意有人,几乎撞上来者。 司薄年出声提醒,“看路。” 陆恩熙把乔菲给她的资料打印出来了,放在手机里不好做标注,正看得入神,被一道声音一喊,手打滑,打印纸飞出去几张,这次她速度很快,赶在司薄年弯腰之前便捡了回来,“走神了,没注意。” 司薄年皱眉,“当律师还兼职融资?你副业不少。” 这是,看到了?他什么眼神? 陆恩熙道,“帮朋友的忙,不算副业。” 司薄年伸手。 陆恩熙挑眉,“干嘛?” “我看看。” 陆恩熙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这是乔菲家的事儿,算是她们共同的窘境,下意识的,不愿意被司薄年看穿。 司薄年语气浅淡,就事论事,“融资方面,我比你专业,当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你不是要出门?不耽误你办事。” 司薄年道,“我去岛上看项目进展,你可以帮我开车,路上我帮你看看,有问题及时修改,省得你走弯路。” 他的话戳在陆恩熙心坎儿上,术业有专攻,她对金融类的官司有所造诣,但融资竞标类只能算门外汉,万一有所疏漏,岂不是帮倒忙? 要是能被司薄年指点一二,拿到投资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她不想再承他的情。 司薄年道,“在范广坤眼里,你是我的秘书,此次我去工地视察,只有一个光杆司令似乎也说不过去,你帮我打圆场,我帮你处理专业问题,各取所需,你要是不愿意配合我演戏,也无妨。” 互相利用么? “行,我去开车,我自己的车,技术比以前好。” 依然是冷静疏远的态度,没有半分情分,完全符合他说的各取所需。 分别坐在驾驶席和副驾上,她想到上次来平城的情景,她扮演司薄年的秘书,顺便开车,历史竟然惊人的相似。 司薄年在副驾上认真看文件,修长好看的手指停顿在廉价的普通打印纸上,白玉般的骨节与粗糙纸张有些格格不入。 片刻后,他伸手,“有笔吗?” “在我包里。” “你开车,我来拿,不碰你私人物品。” 他拉开拉链,取出笔,拉好放回去,很小心地避免不产生肢体接触,分寸感精准拿捏,不逾越半分。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上下级,不应该产生任何超越界限的言行举止。 陆恩熙很清楚地看到他手指快要擦到她的腿,然后及时抬高一些,避开了。 那一刻,她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有些奇怪,有些……有些空荡。 第391章 还以为这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 “对范若怡还有印象吗?” 正在陆恩熙胡思乱想的时候,司薄年突然问了句。 “记得,范广坤的女儿,她怎么了?” 司薄年随口道,“她去了唐贺旗下的娱乐公司。” 陆恩熙回忆和范若怡短暂的接触,印象里是个漂亮识大体的女孩子,而且她对唐贺很感兴趣,没想到这么快就采取行动,直接奔去了唐贺家的企业。 这一点和她手腕强硬的父亲挺像的,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范家在平城是一方霸主,她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却去洛城打拼,大概不是想在事业上做出成绩。” 司薄年道,“她的目标是唐贺。” 陆恩熙猜到这个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喜欢八卦别人私事的司少,如此有雅兴,“那也是她和唐贺的私事,跟我无关。” “无关吗?”司薄年依然在看文件,视线没有离开过白纸黑字,时不时做个标注,金钩银划的字体比打印体还要好看。 陆恩熙握着方向盘,让自己专注在路况上,“你想提醒我什么?” 司薄年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淡然道,“范若怡能丢下平城的资源去洛城,足见她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唐贺对你的态度,她很快就会发现,不管你对唐贺作何打算,在她眼里,你就是最大的障碍,以范若怡的手腕和做派,她会对你友善吗?” 陆恩熙好看的眉头拧了拧,露出些许笑意,“你也不要太低估我,这种简单的误会,我有的是办法理清。” 司薄年没再说话。 因为陆恩熙那句“简单的误会”已经让他舒心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乔菲现在就很犯愁。 她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大制作的电视剧,可以扮演出镜率高的女三号,竟然因为一个出品人撤资而面临崩盘。 麦立冬点燃今天的第十五支烟,从得知蔡长青投入的资金全部撤回到现在,他头发快要愁白了。 剧组人员鸦雀无声,不敢议论,不敢声张,也不敢多问一句。 很多人都听说过,白晓是带资入组,她背后站着一位大财阀,为她挥金如土。 现在呢,白晓离开剧组,资方也撤走了钱,完全就是坐实了传言。 但这些都不再是重点,无米下锅才是大家共同的绝境。 乔菲咬着牙,无声站在人群中。 白晓被她和熙熙整了一顿,一生气不想演戏了,然后哭哭啼啼跟她男人说把钱拿回去? 这个可能性存在吗? 要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亲手断送了前程? 但是想想白晓那种作天作地作死的做派,乔菲又觉得即便知道这个结果,也会默许好姐妹下狠手。 不,而是再狠一点,让她毁容最好,以后别再祸害娱乐圈。 麦立冬犯愁地弹了弹烟灰,灰尘飘在烟灰缸里,与烟蒂混在一起,“这些天大家在一起,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都是一心一意想把事儿做好,把戏拍好看,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麦立冬这一副感情牌,把几个泪点低的女演员说的抹眼泪。 乔菲听到低低的啜泣,有些无语。 晕死,这个时候演技都够好的。 副导演垂头丧气,“平时对大家严厉苛刻了一些,是希望你们尽快成长进步,磨炼出更好的演技,以前想着杀青的时候再说一声对不起,看来得提前道歉了,往后要是有机会合作,看到我别绕着走。” “不会的徐导,我们很喜欢跟你学习!” “麦导,徐导,我们真的……要散了吗?” 这回有人真的在哭,因为剧组解散意味着到手的饭碗要飞了,包括编剧在内,所有人都只拿到了预付款,尾款才是大头。 麦立冬用力摁灭烟蒂,“我争取过,但资金问题一时半刻确实无法解决,出于种种不方便解释的原因,这部剧无法继续拍摄,我向大家致歉。” 说完,他弯腰道谢,十足的诚意。 哭声不断放大,有些人在扼腕叹息,有些人则开始骂。 “也不知道谁作死,竟然去整白晓,不知道她是咱们的摇钱树吗?” “哎!有些人就是心里没数,没那个本事,还不肯忍一点委屈,有能耐自己拿钱出来啊!” 这些话就像化学反应,第一波出来后便层出不穷。 虽然现场没有找到证据,但白晓当时针对的只有乔菲和她闺蜜,于是剧组的人,全都含沙射影骂乔菲。 乔菲忍无可忍,“剧拍不下去,谁都不舒服,谁也不想这样,但是嗟来之食就那么好吃吗?天天看人的脸色,当舔|狗当奴隶,殷勤得太监似的,忘了气节怎么写吗?” 她看着麦立冬,诚恳说道,“麦导,我非常仰慕您的才华,您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是业内标杆,在电影还没成为资本玩物时,您通过艺术展示自己的思想,深耕细作,每个作品都触动人心。可是这次,虽然您一句话没说,我也看得出来您一点也不享受拍戏的过程。外界都说影视圈乱,娱乐圈乱,就是因为有些人的存在彻底搅动的,但圈子再乱,艺术家永远不被污染,您还是我心目中的大师,只要您一句话,哪怕这部戏不给我一分钱,我也愿意演下去,如果这就是梦想的代价,那我愿意付!” 这番话五分真,五分假,慷慨激昂的氛围感一下拉满。 既然已经山穷水尽了,好听话总可以说,高姿态总可以摆。 同时还能给导演留个好印象,说不定下次有机会还能分一杯羹。 乔菲自认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想在娱乐圈立足,必须懂点心机。 麦立冬历经风雨,真心假意自然分得出,但乔菲这番话给了他很大的面子,让他有台阶可走,他对乔菲的印象一下好了许多。 “乔菲啊,梦想……在这个时代是个昂贵的东西啊。” 这句软话,好像大师在寻找衣钵。 心思灵巧的人,很快反应过来,纷纷附和,“麦导,我们都是为了梦想来的,您要是不嫌弃,我也愿意无偿出演。” “没错麦导,能够跟在您身边学习,被您手把手指导,就是最大的财富。” 应声四起,好不热闹。 “啪啪啪!” 下车走来的贾宴清,很配合地拍了三下巴掌,给他们鼓掌。 “人心齐泰山移,好一个感人至深的画面啊,我还以为这种情景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没想到今天麦导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给我看了个现实版。” 第392章 现场选妃 看到贾宴清,乔菲第一反应就是——玛德。 他来干什么? 看热闹?泼冷水? 不对吧,她记得这部戏的其中一个出品方是他,如今项目快要撑不住,他应该不会再给自己补一巴掌。 麦立冬霍地站直身,“贾少?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女孩们一看到贾宴清眼睛就直了。 很多人只是在电视上和杂志上看到过贾宴清,还以为是摄影师故意美化的,今天看到本人才发现,摄影师水平太差! 根本没拍出他的神韵! 众所周知,贾宴清的家族企业包含十几个行业,娱乐业只是一个小分支,堪称个人爱好。 他极少亲自参与,无非看看年度报告而已。 这次即便撤资告吹,对贾宴清而言也无关痛痒。 副导演搬过来椅子,颔首道,“贾少,片场条件有限,您稍微将就一下。” 贾宴清也没太矫情,看了眼那把全场最好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翘起二郎腿,鼻梁上挂着墨镜,似笑非笑道,“刚才听到有人议论什么……整白晓?什么情况?” 他一问,乔菲更觉得贾宴清是奔着算账来的,难道他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秋后算账? 麦立冬不想引起纠纷,准备搪塞,“嗨,那件事啊,就是个……” 误会二字,他没说出,被贾宴清打断了,“你,说说。” 他随手点了一个女孩。 女孩脸上一红,脑海里闪烁了无数个幻想,甚至把她和贾宴清孩子的名字都想出来了。 “是这样的贾少,那天……” 女孩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语言天赋,活灵活现讲述了白晓腹泻和毁容的过程。 贾宴清手指一弯,拖着线条性|感的下颌,“这么说,白晓这个女主角是演不成了啊。” 其他人:“……” 这……谁不知道? 大老板的信息如此滞后的吗? 乔菲也有些楞,贾宴清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 贾宴清换了条叠放的腿,冲麦立冬道,“简单说说女主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副导演很配合的拿了份剧本,双手递过去,“贾少,这是剧本。” 贾宴清翻了翻,大段大段的台词,还是酸溜溜的文言文,看不下去,“麦导,简单陈述几句。” 麦立冬一时不知贾宴清是何用意,但资方面前,只能配合,“主角是一位世家小姐,大女主设定,为了帮父亲沉冤昭雪,忍痛和青梅竹马的男子分离,入宫选秀,从秀女做起,一直走到皇贵妃的位置,既有容貌又有手腕,心机更是十分了得……” 贾宴清道,“这么说,对男人很有吸引力了?” 麦立冬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愣了下点头,“可以这么说,她入宫后,青梅竹马的男子为了可以常伴她左右,挥刀自宫,并且她也获得了一位王爷和一位边疆皇子的好感,上位之路,也少不了这些人的帮扶。” 挥刀自宫四个字,再次刺痛了贾宴清,他觉得那个地方又不舒服了。 “咳咳!”贾宴清道,“这么说,好像难度也不大,只要不太丑,有点功底,再加上麦导你亲自指点,我看在场的人就可以胜任。” 麦立冬一听这话,便知道资金问题不是事儿了,当即颔首道,“说实话,美女看得多了,我实在眼花挑不出来,看谁都一个样儿,贾少您既然在,能不能辛苦看一眼?” 贾宴清一眼扫过在场的女孩们,环肥燕瘦、浓妆艳抹,清纯装纯,当真是戏园子一样。 “行啊,既然都听到了麦导对角色的解释,怎么演有数了吗?” 麦立冬暗中捏一把汗,贾宴清是大佬,手里有钱,但选角是专业的事,他万一随手点一个石头脑袋,他不得累死吗? 小配角菜一些也就算了,横竖戏份不多,多教几遍也就忍了,可是主角戏份多,占比重,一点点扣下来,他怕是得丢半条命。 他只是客气客气,贾宴清竟然真答应了? 麦立冬只能硬着头皮说,“贾少亲自试镜,这是演员们祖坟冒青烟才有的好机会,大家一定会好好把握!” 海选时万里挑一,厮杀的多激烈才进入剧组,如今站在这里的也就十几个合适的演员,成功几率很大。 每个人都攒足了力气,准备一举得中。 副导演给贾宴清端来咖啡,“贾少,您想怎么选?” 贾宴清道,“我这人只看感觉,挨个走一遍吧。” 就这?? 麦立冬要吐血了。 外界说贾宴清是个玩世不恭的多情种,果然……所言非虚! 老板发话,他们也不敢当面驳面子,只能后面好好游说了。 贾宴清端着架子,“来,从左边开始,一个个来。” 于是,女孩们走马灯似的迈开脚步。 剧本都看过,理解却各不相同,有人走出了青楼花魁的姿态,有些人则有一丝丝刻薄后妈的气质。 贾宴清打了个哈欠,正在展示自己的女孩差点哭了。 不用说,她肯定没戏。 终于,轮到乔菲。 乔菲走在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孩后面,做好了被一口否决的准备,所以走的没怎么用心。 贾宴清这么做,和戏弄她们有什么区别? 试镜就试镜,却被他弄成了选妃现场,是选角还是选床伴? 呸! “诶,你,就你,过来。” 微胖女孩欢喜地回头,脸上是抢到绣球般的惊喜,“贾少……” 贾宴清道,“后面那个,过来点儿。” 乔菲这才确认他指的是自己,余光看向麦立冬,看到他挥手鼓励她赶紧的。 移步,乔菲走近一些,“贾少。” 贾宴清推了推墨镜,嘴角倾斜,“转一圈。” 乔菲一下子攥紧了拳头,脸色难看下去。 麦立冬训斥,“没看过帅哥?发什么呆呢?赶紧的。” 人群发出低低的嘲笑。 她们对乔菲的印象早就定型了,她就狐狸专业户,只适合演小情儿,哪里能驾驭皇贵妃这么正的角色? 就她还母仪天下???哈哈哈,笑死人! 贾宴清在羞辱她呢! 乔菲忍着耳边的嗡嗡声,咬牙转了一圈。 贾宴清反应平平,“会唱歌吗?” 麦立冬替她回答,“贾少,咱们这部戏需要唱歌的角色只有一个,就是她……”演的。 贾宴清啧声打断他,“让你说话了?” 麦立冬自知这位爷远比蔡长青难缠,更是他祖宗三代加起来都惹不起的主儿,只能颔首认错,主动退出两步。 乔菲被一群人围观,面子上挂不住,但必须强打精神,“不怎么会。” 昨天晚上没能刁难她表演节目,跑剧组施压,这帮有钱人都是闲得蛋疼。 贾宴清道,“不会唱歌,跳舞呢?” 乔菲手指往掌心扎,她要是说会跳,下一刻是不是贾宴清要说,那就跳一段? 侮辱性不是更强吗? “乔菲,上次咱们在ktv你还跳舞了呢,跳的很好呀。” “菲菲姐学过芭蕾呢!” “就是呀乔菲,不要谦虚嘛!” 乔菲:“……” 妈了个腿!! 第393章 风中的芭蕾舞 娱乐圈的生存环境多差,乔菲在底层摸打滚爬这些年,早就看透了。 所以这些人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她虽然生气,却可以理解。 既然被堵死了退路,既然这些人伸长脖子想看她的笑话,那就闪瞎她们的眼睛! 演员最大的优势就是会伪装,什么情绪都可手到擒来,乔菲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唇,脸上酝酿出尴尬,声音也低下去,‘“我……只学过一点点皮毛,不敢在贾少面前献丑,皇贵妃的角色我演不了,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吧。” 她想,冲贾宴清的态度,她恐怕很难全身而退,那就干脆以退为进。 贾宴清墨镜下的眼睛眯了眯,“既然学过,那就来一段,都是一个剧组的熟人,还不好意思?脸皮这么薄,当什么演员?” 麦立冬在一边着急的不行,这个乔菲关键时刻拿乔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配合! 候场的女演员个个抱着上位的心思,谁也不希望对方出头,要是可以的话,她们恨不得现场捏个小人儿,往脑门扎几针。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乔菲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人群中心点,面朝贾宴清,抬起了手臂。 小时候,她爸妈和其他人的父母一样,跟风让孩子学艺术,钢琴舞蹈画画口才,见样学一遍,可惜她天生是坐不住的性格,也就舞蹈学的好一些。 高跟鞋不方便,乔菲踢掉鞋子,嗖地立起脚尖! 坚硬的石板路面,脚尖被咯得生疼,乔菲心里忍泪,脸上表情管理的极好,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白天鹅。 经典到有点老套的《天鹅湖》片段,乔菲不用费力回想,凭肌肉记忆便可跳出来。 足尖点地,双臂回旋,好在她穿的是阔腿裤,抬腿分叉这样的动作也不担心走光。 流畅优雅的动作一气呵成,似变了个人。 以前对她印象固化的人,谁不是当乔菲是反派专业户,眉眼之间都是狐媚,根本就演不了良家妇女,她天生不具备贤良的属性。 可一段高雅端庄的芭蕾舞,瞬间击碎了所有人的固有认知。 就连麦立冬都没想到,乔菲竟然还有这样惊人的一面,只要她走出过去角色营造的阴影,简直就是天生的贵妃。 贾宴清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着给乔菲一点教训,可随着她的舞步,眼睛一下被抓住,竟然无法移开。 长裤随着高抬腿的动作滑落,露出女人笔直修长的腿…… 贾宴清有些被颠来倒去的两端白藕晃花眼睛,也让他想到了昨天似真似幻的体感。 若隐若现的绝美风景,配合典雅的舞姿,梦幻与现实重叠,分不清真假。 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体会这种极致的冲击力。 收住最后一个动作,乔菲俯身谢幕,微微笑道,“献丑了。”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东西都感知不到。 好像她旋转跳跃的身影还停在半空。 麦立冬第一个反应过来,带头鼓掌,“不错,真是不错!没想到乔菲舞蹈功底如此了得!” 乔菲以前试镜的角色都用不着芭蕾舞,她还没有机会正式展示过,今天虽然脚尖磨破皮火烧火燎的疼,却十分过瘾。 乔菲浅笑,“谢谢麦导,很久没跳了有点生疏,还有就是不穿鞋子……挺疼的。” 她说完疼,贾宴清低头看时,才发现她赤着的脚趾上渗出了血迹。 洁白的双脚,被血染红后如同惹眼的红玫瑰。 这女人,还挺拼命。 她的拼命,麦立冬也看在眼里。 这个乔菲……他是不是低估了呢? 贾宴清道,“行了,就到这里。” 麦立冬凑上去问道,“贾少,您有满意的人选吗?” 如果把贵妃人选交给乔菲,麦立冬倒是乐意的,所以想让贾宴清趁热打铁做决定。 贾宴清心里有点烦,没什么耐心地说,“明天告诉你,今儿就散了。” 他发话,麦立冬也不敢留着一帮早已跃跃欲试的女演员,这么多人盯着贾宴清,不得乱套吗? “贾少心疼你们,大家也别发呆了,回酒店休息,安静等通知,贾少给出结果之前,谁也不准乱说乱传,管好自己的手和嘴,谁敢发微博,谁给我滚蛋。” 嘴上这么说,麦立冬却有些担忧,一晚上的时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些人谁也不会闲着,只怕贾宴清的房门要被敲破。 指不定角色是给舞蹈最好的,还是“技术”最好的呢。 哎! 演员们依依不舍离开,各自盘算。 乔菲穿鞋子浪费了一些时间,弯腰时发现好几个脚趾头都磨出血泡,血泡破掉以后鲜血直流,跳舞时没这么清醒的感觉,现在停下来,简直痛到想骂人。 贾宴清居高临下,讥讽道,“很想要这个角色?想要你跟我说啊,冲你跟陆恩熙的关系,我卖给她这个面子,你把自己搞这么惨,回头陆恩熙不得怪我头上?” 乔菲扣上高跟鞋的卡扣,直起身,她比贾宴清矮了一头,昂头望着他的眼睛,嘴角一些,眼睛又闪烁着狐狸般的狡猾,“贾少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我记得贾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最讨厌被别人的言论左右。” 贾宴清很讨厌女人对他玩儿心机,比如苦肉计,这种招数他早就屡见不鲜,但是眼睛就是忍不住下看,那片嫣红蔓延的范围更大了,外伤不知名,但失血过多会,“你还真是陆恩熙能的姐妹,一个比一个嘴硬!脚都踏马的快废了,还有种跟我嘴|炮?” 乔菲道,“你不要以为我跳舞是为了取悦你,刚才我只是一时心情好,想活动活动筋骨。” 从她知道酒店那种烂招数是贾宴清做的以后,就再也无法给他好脸色! 她只想,狠狠的、彻底的弄死他! 玛德,不愧是司薄年的兄弟,骨子里都有以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低级恶趣味。 贾宴清懒得废话,“靠,活见鬼了。” 说完,他拽住乔菲的肩头,将人往车里拖。 乔菲挣扎,但是没能摆脱他的束缚,“你干什么?” 第394章 伺候司少 “这么喜欢显摆,我把你卖到马戏团,让你显摆个够。” 说完,咚一声将人丢进副驾驶,然后跨坐进驾驶席,绝尘而去。 乔菲没来得及扣安全带,脑袋撞在靠背上,满眼都是金星,“你去哪儿?” 贾宴清不屑地瞥一眼她的脚,“你也可以当我一时心情好,发善心,送你去医院敷药。” 乔菲拽开安全带扣好,并不想领情,“能让贾少亲自送我去医院,真被麦导说中了,祖坟冒青烟,我会拜托死去的祖祖辈辈去梦里感谢你。” “混娱乐圈还敢这么横?你是名气大还是资源好?只要我一句话,雪藏你比杀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乔菲回想自己这几年憋憋屈屈的日子,梦想没实现,每天气得躲家里哭,她不争不抢不炒绯闻也不潜规,好几次到手的角色被人抢走。 走的那么小心,一步步踏实勤恳,台词背得比谁都熟,功夫下得比谁都多,结果呢? 还不是被欺负?还不是输给只会念12345的流量小花? 所以她想通了,既然横竖都是不火,她要做真实的自己。 “是啊,想捏死蚂蚁起码得找个蚂蚁,而我是现成的,贾少你一通电话过去,整个娱乐圈再也没人敢用我,我的事业就彻底毁了,但是我还真没所谓,就算没人雪藏,我不还是不温不火?接一些没人愿意演的角色,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熬夜熬得掉头发,别人却只能记住流量小花露的腿,说实话,这条路挺累的。被封杀也挺好的,起码以后不会再心存幻想。” 贾宴清亲自开车,自觉已经给了乔菲这种女人天下的面子,她就该老老实实感恩戴德,他说什么她都得听着。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敢反驳? 并且他说一句,她反驳一大串。 反驳也就算了,还当着他这位娱乐圈大老板吐槽娱乐圈不公平,影射圈子不干净,这不是打他脸吗? “自己没本事火,就不要嫉妒别人资源好,有能耐你也上热搜,碾压你看不起的流量艺人。又当又立,你比她们更恶心。” 乔菲靠着椅背,疼劲儿上来,双脚跟丢在炭火上似的,疼到想掉泪,“我没那么大能力,所以不争了,谢谢贾少愿意带我看医生,等我脚好了,就去当个跑腿儿的,送送外卖,说不定以我过去积累的人脉,还能多接单子。” 贾宴清骂了声卧槽。 他就不该多此一举好心送她,让她自生自灭省得心烦。 陆恩熙嘴巴利索也就算了,她是律师,靠嘴皮子吃饭,乔菲这嘴皮子功夫哪儿来的? “乔菲,你在娱乐圈吃不开,应该是因为你嘴贱,你这种人,活该不火。” 嘴不甜,眼不活,给她机会上大老板的车,竟然还不懂得放低姿态服软? 该! —— 范广坤第二次接待司薄年,态度和上次天翻地覆,上次头颅抬得有多好,这次就垂的有多低,就差亲自给司薄年擦皮鞋了。 经过上次的意外,他被司薄年剥一层皮,到今天还没缓过来。 心在滴血,却不得不笑意盈眶。 视察工作的过程很顺利,范广坤全程作陪,详细解答,虽然不是他的项目,他一分钱也拿不到,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俨然是个称职的免费劳动力。 不仅如此,孟倩还亲自下厨,在家里设宴邀请司薄年。 家宴是最高礼遇,他们对司薄年的态度可见一斑。 就连已经飞去洛城的范若怡,也被父母一个电话喊回来,给司薄年作陪。 范广坤的私人府邸位于半山腰,前面是海,后面是山脉,可谓风水宝地。 在范广坤一口一句“寒舍”的谦辞中,司薄年和陆恩熙双双登门。 孟倩热络迎接出来,“司少,一路上辛苦了,请进,这边请。” 陆恩熙还记得关于孟倩的传说。 雷厉风行叱咤风云的范太太,范广坤背后的智囊团和贤内助。 今日竟然温顺的像个寻常主妇,腰上系着围裙。 上次在游轮上看到的她,绝对无法和眼前的家庭主妇联想在一起,这个女人竟然会洗手作羹汤? 果然,真正厉害的人都能屈能伸。 她好像……学到了。 司薄年淡淡道,“有劳。” 陆恩熙则称职扮演秘书的角色,颔首微笑,“辛苦范太太亲自下厨,今天我要跟着总裁沾光了。” 孟倩早已见识过司薄年这位女秘书,言谈举止的从容,哪里像秘书,倒更像司薄年没有名分的女伴。 当然了,有钱人的女秘书,有几个是单纯的秘书? 孟倩笑吟吟将人往里面迎,“我厨艺算不上好,只是想亲自做几道家乡菜让你们尝尝,你们要是吃不惯,厨房还准备了别的,不知道司少和陆秘书喜欢什么菜系呢?” 陆恩熙顺口道,“司总口味清淡,不油不腻就好,他平时吃西餐多一些,中餐偏爱南方菜。” 正在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往里走的司薄年,凌厉眼尾浮现一抹柔光,但柔光若海上幻影,别人还没发现便消失在了光圈中。 范若怡对司薄年横征暴敛的野蛮做派十分气愤,认定他上次就是借题发挥,所以今天没准备给他好脸色,只是出于礼貌说了句,“司少,陆小姐,又见面了。” 不用细看,也知道她眼神里都是讽刺。 陆恩熙很理解范若怡的心态,正因为这样,才显得她真性情,不伪装,城府没那么深。 若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在敌人面前照样谈笑风生,才要提防。 “范小姐比上次更漂亮了,皮肤保养得真好,夏天也没晒黑——耳环的款式很漂亮。” 陆恩熙夸的都是自己看到的点,所言不假,真心实意。 就算范若怡不领情,也不会反感。 果然,范若怡的脸色没那么差了,浅笑道,“谢谢陆小姐,你也很美。” 简单客套之后,宾主相继落座。 司薄年自然坐主位,按规矩,右下首位当属于范广坤,但孟倩却笑着将丈夫拉到了一边,巧妙道,“他笨手笨脚的,哪能伺候司少?陆秘书最知道司少的口味喜好,你坐这里。” 陆恩熙心中不满,脸上坦然,她不想和司薄年坐一起,推辞道,“范太太客气了,司少吃饭不用别人伺候,再说,这不合规矩。” 司薄年低声道,“范太太是考虑到我手臂受伤还没好,不方便夹菜。” 陆恩熙刚给自己找好台阶,又被司薄年一把拉回来,这下不坐也得坐了。 范广坤顺势问,“是啊,司少上次伤了手臂,粉碎性骨折,虽然做了最好的治疗,短时间内也无法使劲儿,现在好点了吗?” 司薄年蹙眉,“不太顺手。” 孟倩按着陆恩熙的肩膀笑道,“陆秘书,就辛苦您替我们照顾司少咯。” 于是,本应坐在末位的陆恩熙,坐在了司薄年的右边,乍一眼两人像是两口子。 第395章 糕点,没有人甜 范若怡低头撇撇嘴,对陆恩熙十分鄙夷。 什么秘书,压根就是暖床工具。 装得跟什么似的。 孟倩自谦厨艺不佳,其实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摆盘布菜也样样讲究。 起码陆恩熙是满意的,这厨艺,不知道给范广坤积攒了多少好人缘? 果然是贤内助。 吃虾仁丸子时,司薄年尝试一下没夹住。 陆恩熙忙帮他盛到碟子里。 动作之流畅,好像做过许多次。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假装没看到。 陆恩熙却燥得耳尖红了。 这该死的惯性动作! 都是以前给司薄年献殷勤养成的! 司薄年以前并不喜欢吃丸子之类的东西,他嫌口感差造型丑,今天却觉得口中丸子十分清香。 正餐吃完,孟倩有几分自豪地介绍道,“今天的甜品我可万万不敢献丑,司少您是吃遍天下美食的风流人物,我做的粗茶淡饭实在委屈您,这几道甜品,希望能让您满意。” 范若怡很讨厌母亲对司薄年殷勤。 他们是长辈,司薄年不客客气气地用尊称也就算了,还要被长辈伺候? 不就是有钱吗! 于是忍了一顿饭的她,实在忍不住了,“妈,咱家都是拿不出手的东西,你就别污染司少的眼睛了,司少吃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你以为的精品,在他看来或许就是泔水糟粕。” 范广坤厉声道,“若怡!” 当着外人的面不教育孩子,这点礼节即便在生气的时候他也记得,因此只对女儿严苛地喊了一声。 但这一声训斥,足够让从未听过父亲发火的范若怡鼻尖发酸。 都是司薄年和陆恩熙的错,把她家舒服的太平日子给搅和的乱七八糟! 她在洛城才安顿好,找了好几个借口去见唐贺都没挡回去,今天刚好部门有个提案,她可以带过去跟唐贺亲自过目,谁知道父亲一个电话就把她喊回来。 新仇旧气,范若怡早就忍到头了。 司薄年面色清寒,看不出情绪,但他坐在那里,便有着定海神针一样的奇效,周遭的暗涌只能往下压。 陆恩熙离得近,清楚感受到司薄年身上的戾气。 既然这么讨厌范广坤,为什么还给他面子来家里吃饭? 司薄年到底什么心态? 不多时,甜品被孟倩亲手端上来。 两个十八宫格的小匣子,精美又讲究。 只是…… 里面的甜品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不是唐贺拿给她的同款吗? 陆恩熙很快的看了眼范若怡,下一刻便得出结论。 所以说,上次唐贺拿出来的点心,其实是范若怡特意让家里厨师做好给他吃的,但是被唐贺借花献佛了? 余光往司薄年脸上一扫而过,她想确认司薄年有没有发觉。 看透不说透,陆恩熙新奇道,“这些点心好精美,一看就是法国大厨的手笔,底座的花纹只有法餐大厨才会这么雕刻。” 孟倩惊叹道,“哎呀,陆律师不愧是跟随司少看过大世面的人儿啊,一眼就看出来是法式点心?这些点心确实是法国厨师做的,不过进行了中式改造,口感更细腻,你尝尝看。” 一顿饭吃下来,谁都看得出来司薄年对陆恩熙有多不寻常。 他虽然没怎么说话,也没特别给陆恩熙好脸色,但那种恰到好处的态度,稍微仔细品一品便能察觉。 讨好陆恩熙,便是讨好司薄年。 还有什么风比枕边风好用呢? 孟倩将点心盒往陆恩熙那边送了送,“陆秘书喜欢什么口味啊?” 陆恩熙捏着银质叉子,叉了一个放在法式描金珐琅小碟子里,看得出点心造型和餐具是提前匹配过的,相得益彰,十分养眼,“这个是什么口味?” 范若怡也不等司薄年开动,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珐琅里,扫一眼道,“板栗味。” “看来我运气不错,第一块就找到了喜欢的。” 范广坤笑呵呵道,“陆秘书眼光好啊,以你的眼光,这往后给司少帮忙,岂不更是让司少如虎添翼?” 话里有话,说得高明。 司薄年不喜被人恭维,但范广坤这句话夸在他的点上,把他说舒服了,长指一动,叉起小小一枚点心放入珐琅,软白的点心,做了薄薄一层冰皮,隐约可见里面的栗色夹心。 无需多言,足以说明一切。 陆恩熙刚说完喜欢板栗味,司薄年转眼就拿一个,还不够明显吗? 几个人品尝着甜品,气氛渐渐温和。 孟倩眉眼含笑,“司少在平城投放项目,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荣幸和你坐在一起吃点心呢?” 时间一点点推进,太阳开始从正南往西走,只是夏季的阳光依旧刺眼,穿透户外高大的阔叶树,照耀着餐厅,热气被冷风系统吸走大半,白亮的光落在身上便温顺的只有二十六度了。 这个体感,就像司薄年的心情,自在轻松,惬意爽快。 他小口吃下点心,抿了口伯爵红茶润喉,说话时唇齿留着淡淡余味,却不见一丝丝残留,“以后还想吃吗?” 温柔的语气,对的是陆恩熙本人。 陆恩熙巴不得和他划清界限,各吃各的千万别说话,可他偏偏一开口就是让人想入非非的暗示。 “范总宠爱老婆出了名的,范总都不舍得妻子亲自下厨,我更不敢奢望让孟太太吹油烟啊,今天这一顿,够我回味十年八年了,不敢轻易打扰,范太太这双手要做弹琴作画的风雅事,怎么能做蒸煮烹炸的粗活呢?” 她这番话精挑细选,大大捧高了范广坤和孟倩,死死堵住了司薄年的嘴,人家都不舍得老婆下厨,你好意思厚着脸皮蹭吃蹭喝? 范广坤朗声笑道,“陆律师这是提点我啊,要说怜香惜玉,我差的太多啊!” 差的太多,和谁比? 当然是和现场唯一的男人比? 这话,反夸了司薄年一回。 司薄年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是又吃了一小块糕点,小口小口慢慢品尝。 他动作风雅矜贵,吃东西的姿态简直好看到赏心悦目,让人怀疑他吃到的口味是特质的。 事实上,司薄年吃的早已不是甜品本身。 连陆恩熙都意外了,司薄年向来讨厌甜食,今天竟然这么给面子? 孟倩心里有一块明镜,微微笑道,“既然司少和陆秘书都喜欢,我就让厨房多做一些,一会儿给你们带回去,里面都是天然食材,但是放在冰箱里面两天还是没问题的,取出来吃一样新鲜。” 陆恩熙想说不用,但被司薄年抢白道,“麻烦了。” “这可是我们的荣幸,司少说麻烦,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范若怡听他们兜来绕去互夸,不耐烦道,“司少胳膊恢复的很好,唐少的腿怎么一点也不见起色?听说唐少的腿做完手术以后,又出了点意外,不得不做第二次手术,所以导致愈合困难,司少知道吗?” 第396章 怀抱的香味 司薄年左手端起晶瓷茶杯,品了口红茶,慢悠悠道,“是么?” 这句反问,便是告诉范若怡,他不知道。 他和唐贺没那么熟,更无暇操心一个不相干的人。 范若怡用力抓着叉子,好在叉子用料实在,不然会被她拗断,“司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司少比我了解呢,听说唐贺的腿做完手术被人踢了一脚,导致骨头二次破裂,当时司少也在医院,没听说吗?” 陆恩熙偷偷看他的脸色。 依然是云淡风轻,半点痕迹都察觉不到。 呵!面无表情四个字,真是被他拿捏了。 司薄年叠起长腿,慵懒的靠着椅背,好像这里是自己的后院,而是他当之无愧的主人,“范小姐既然想知道,问他本人不是更好?” 范若怡皮笑肉不笑,照她的脾气,极有可能给司薄年插一刀,哪儿会留在这里看他高高在上? 陆恩熙垂眸,掩藏起眼中冷笑。 范若怡心里素质不错啊,还挺能忍。 “司少提醒的对,我会问问他,也不知道什么人心肠那么歹毒,竟然把一个刚做完手术的人给弄的二次受伤,司少您说,这么坏的心眼儿,会有报应的吧?” 范若怡问的很真诚,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好像单纯就是想从他这个权威人士嘴里得到答案。 孟倩也听说了那件事,只是不知道下手的是谁。 听女儿处处针对的追问,怎么觉着是司薄年呢? 司薄年低沉的声音不辨喜怒,“按范小姐的逻辑,唐律师刚做完手术就被人二次伤害,是不是报应?” 范若怡被噎住了,没想到反驳的话。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 范广坤忙笑道,“谁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谁,肯定有原因,也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这种事情司少怎么会知道啊?” 范若怡冷哼,“呵呵,是啊,怪我心急,还以为无所不知的司少什么都知道呢!” 司薄年并不答话,因为范若怡的身份不配他有问必答。 走时,孟倩将准备好的点心双手交给陆恩熙,柔声笑道,“实在不好了陆律师,时间有些仓促,只做一盒。” 陆恩熙道,“没事的,我今天吃了很多,不馋,都给司少,看起来司少很喜欢。” 孟倩道,“甜品再好吃,多了也会腻的……对了,我特意让厨房多做了几个栗子味的,陆秘书想吃了可以管司少要嘛!” 陆恩熙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家人分明把她当成了司薄年的姘头。 返程时,陆恩熙忍了忍道,“你明知道他们误会了咱们的关系,为什么不解释,还做一些让他们误会加深的事?” 司薄年拿起融资企划书继续看,闻言,侧目看她,“我说什么了?哪句话让他们误会?” 陆恩熙咬着口腔内的软肉,快要咬出血。 可她挑不出哪句不对。 因为不是话本身有问题,而是司薄年的语气! 司薄年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答复,顾自道,“抱歉。” 陆恩熙放过嘴里的软肉,横眼过去,“抱歉什么?” 司薄年道,“虽然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就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陆恩熙:“……” 她浑身发麻,手臂鸡皮疙瘩撒一路。 这个人……吃错药了吧? 陆恩熙猛然想起他头上的伤,“你是不是得去医院换药?” 司薄年道,“酒店到医院有点远,你先回去,我再打车去医院。” 打车???? 陆恩熙怀疑自己的耳朵落在范广坤家里没带出来,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和司薄年的身份在两个世界的话? “你打车?我说打劫我或许会相信。” 司薄年蹙蹙眉,一脸愿闻其详,“我来平城没带助理,也没带司机,车在路上坏了,不打车怎么去?坐地铁?” 陆恩熙快要被他装傻的样子给气炸,他还不如毒舌一点狠一点,这种语气实在不习惯,“别说这么可怜,还坐地铁?你知道地铁怎么坐吗?” 她敢发誓,司薄年这辈子都没坐过地铁,也没打过车。 司薄年道,“很复杂?你觉得我学不会?” 陆恩熙头大如斗,她还是不要跟司薄年掰扯这些比较好,“托你的福吃到范太太做的饭,作为答谢,我送你去医院,文件你不是还没看完吗?正好路上再看看。” “好。” 这么好说话的司薄年,很让陆恩熙怀疑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或许……撞坏脑袋以后性情大变? 医院。 医生帮乔菲包扎好脚上的伤,乔菲郁闷了。 伤口在脚趾上,敷了药,缠上绷带,脚掌加宽一层,鞋子塞不进去。 乔菲坐在诊室的床上,挣扎着是给陆恩熙打电话带双拖鞋,还是一鼓作气光脚走出去。 医生看他们还没走,收拾完东西回头道,“后面患者排着队呢。” 乔菲挠挠头,“那什么,我这……” “你这脚最好先别穿包头的鞋子,不要碰水,也别做剧烈运动,过两天结痂了也别扣,等自然脱落,不然会留疤。” 贾宴清看她奇丑无比的双脚,手指蹭了蹭鼻梁,嫌弃道,“你这样也别回剧组了,回去只会丢人,他们会怎么说你?熊掌?我看着挺像。” 乔菲黑着脸,咬牙切齿,“谢谢你关心!” 医生听他们吵架,噗嗤笑了,“吵架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一言不合就吵,平时闹也就算了,女朋友受伤了还吵?再吵还不得你给人抱回去?” “抱??” “抱她?” 两人反应都很激烈,异口同声表达嫌弃。 医生厉声道,“不然呢?她这样怎么走路?你不抱,有的是人想抱,女朋友这么漂亮,一点不知道心疼!赶紧的,我叫号了。” 乔菲一狠心,准备光脚出去。 但腰上一紧,被一双臂膀给拖了起来。 贾宴清面色不善,动作也算不上温柔,勉强算是将人给“抱”了起来。 乔菲身体悬空,仓促地跌入一个怀抱,然后闻到贾宴清身上的香水味从脖子里挥发出来,因为体温升高,香味也比平时更浓郁一些。 “你喷的什么香水?” 呛死了。 贾宴清不回答,而是爆了声粗口,“靠,你吃什么了?女演员不知道控制体重?一百斤了你?” 女演员的体重都有红线,别说过百,超过九十斤都得控制。 贾宴清这话可把乔菲说恼了,“我刚九十!!” “九十?”贾宴清低头往她胸上瞟,目光放肆,堪称轻浮,“这两坨加起来也得二十斤。” 第397章 不让他舒坦 被贾宴清用那种眼神轻浮的打量,乔菲彻底火大了,“放我下来!” 贾宴清极不耐烦地厉声道,“别乱动!谁他妈乐意抱你?” 他语气中的厌恶,如灌满的杯子疯狂外溢,眼神的冷光也在辅助传达心中不满。 冷若冰窟的态度,好像一个个银针扎在心口,乔菲瞬间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恶意。 不是开玩笑,不是调侃,而是彻彻底底的厌恶。好像他抱着的是一团垃圾、一堆脏东西。 “贾少,麻烦你放我下来,我这种身份的人不配被贾少碰,我没这么不自量力。” 乔菲心一下很凉,贾宴清的身份比她高得多,他性格就是眼高于顶那种,其实她都知道,也没指望跟他有什么交集,要不是结仇未曾报,她连贾宴清三个字都不想提。 可他这种上流人士看乡野村妇的眼神,彻彻底底、扎扎实实伤到了乔菲。 贾宴清骂了句操,“别他么矫情。” 他不松手,不是不舍得她下地走路,而是丢不起人,一个大男人抱着伤员,抱着抱着丢掉,周围的人怎么看?怎么议论? 他虽然戴着墨镜,但自己好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 绯闻他向来不怕,但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乔菲冷笑,“没想到贾少还在乎颜面,我还以为贾少这种级别的男人,早就不在乎那些庸俗的眼光了,没想到啊,你比他们还俗气。” “乔儿?这是怎么回事?” 陆恩熙陪司薄年来医院,进门诊大楼正好看到贾宴清抱着赤脚的乔菲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乔菲包扎过的双脚。 贾宴清又骂了声操,他点儿真是背,“既然你好姐妹来了,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说完,他把乔菲放在地上,不再管死活。 矫情个屁! 明明是个人尽可夫的戏子,摸两把看一眼胸就矫情上了?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娱乐圈的女人,呵呵,别人不了解,他还不懂吗? 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关上门个顶个的浪。 有时候他玩儿着玩儿着都恶心。 这也是他这两年喜欢从大学找女人的原因,起码还稍微纯天然一点,没那么腻。 乔菲这种女人,扎手,还特么烫嘴。 乔菲猛然落地,双脚痛得她后背刷地冒冷汗,紧紧抓住了陆恩熙的手臂才没偏斜,“你扶着我去那边坐一下,然后一会儿你忙完帮我买个大点的拖鞋,脚趾头疼。” 在这里不方便问太多,陆恩熙小心扶着她,丢下两个男人顾自离开。 “是不是贾宴清知道了,故意报复你?”陆恩熙低声问。 乔菲现在对贾宴清,已经不止是恨,还有彻头彻尾的讨厌,讨厌的感觉比恨更扎手,更难受! “他应该不知道,但是今天我们又结了梁子,玛德!” 陆恩熙揉了下她的头发,“你稍微等会儿,我这就去买拖鞋,一会儿坐我车回去,回头再慢慢说。” 乔菲点头,很乖,“嗯,我等你。” 这边。 贾宴清厌恶的弹弹衣服,想把属于乔菲的气息都弄掉,“你们怎么还在一起?” 他问司薄年。 “我们不能在一起?”司薄年单手放在裤袋里,昨天开车时他过度使用右手导致有些疼痛,严重时甚至发麻。 贾宴清舌尖顶高口腔,往玻璃门外捎一眼,戏谑道,“你还真当她是个香饽饽呢?我看她们一路货色,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小心再当冤大头,吸血鬼什么样她们就什么样,不吸干你的血不罢休。瞧见没,她那个小姐妹,为了拿到一个破电视剧的主角,差点把脚整废了,这么狠的女人,我他妈是没兴趣。” 司薄年轻哼,“这话听着,好像你被人暗算了。” “暗算我?能暗算我的人还没出生!” 司薄年拍了下他的肩膀,“别这么说自己儿子。” 贾宴清:“……” 靠! 乔菲换上拖鞋,慢慢挪上车,然后看到副驾驶上整齐的文件,上面还放了一支笔,“什么情况?” “改好了,可以直接用。” 乔菲打开副驾的门,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靠,这字儿……也太好看了吧!!!!” 陆恩熙道,“司薄年的字确实不错。” 乔菲撇嘴放下,用笔压住,“司薄年,司薄年,又是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提他?” 陆恩熙道,“我们今天去范广坤家里吃饭,从孟倩身上,我学到一些东西,分享给你。” 乔菲坐后面,脱掉鞋,“切,还一起去人家家里吃饭,你们这不是摆明了想被误会吗?司薄年就是有手段啊,都离婚了还让你念念不忘有求必应,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呵呵!” 陆恩熙不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楚,“最开始,你劝我利用他的资源,但是不能动真心,后来我想,那样太卑鄙也太难了,我做不到,然后就想保持距离再也不纠缠,但是从孟倩身上,我看到另外一种可能。” 乔菲不屑,她对陆恩熙的恋爱脑非常了解,这些年来,还不知道她? “昂?啥可能?” “能屈能伸。” “就这?” 陆恩熙笑道,“你可别小看这四个字,真要做到其实很难,举个例子吧,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和他一起去工地,但他说可以帮忙看融资方案,这个东西我不擅长,他却信手拈来,你看,他改完,是不是很有说服力,很想马上掏钱?” 乔菲板着脸,不愿诚意却不得不服气,“那……也……好吧,然后呢?” “其实,咱们在洛城,根本做不到完全不触碰司薄年他们这类人,只要想往上走,就一定会走进他们所在的阶层,难道就此止步吗?” 乔菲咬着牙,不说话。 是啊,如果她真的一战成名斩获影后名誉,下一步就是和贾宴清这种级别的人搭话。 慈善晚宴、商业聚会、饭局、宽荧幕大制作的电影……甚至是某些特别的交易。 她没办法避免的。 除非她永远在十八线打滚。 陆恩熙摸摸她的脚趾,“说说吧,怎么搞的?” 乔菲吸吸鼻子,不情不愿道,“炫了一段芭蕾,光脚。” 听到她光脚跳芭蕾,陆恩熙血压都上来了,“疯了吧你?谁让跳的?贾宴清?” “昂,他今天去片场重新选主角,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舞……他奶奶的!摆明了公报私仇,丫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就说呢,他那种身份还颠颠的去剧组慰问?根本就是特意跑一趟给我难堪!” 想起来就火大,越说火气越大。 陆恩熙比她还上火,贾宴清个孙子,竟然几次三番的刁难她姐妹,“我知道了,不会让他白白欺负你。角色呢?拿下了吗?” “拿下了,还能这么憋屈?” “贾宴清就是个狗东西!既然咱们吃了亏,就不能白被人摆一道,乔儿,这个角色我帮你拿。” 乔菲哼哼鼻子,“你信不信,贾宴清今天晚上睡不成觉?” “怎么说?” “我只是伤了脚,又没死,我不会让他舒坦的!” 第398章 对,就是非她不可 陆恩熙相信乔菲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一定会搞定,但对手是贾宴清,还是要小心为上,“需要我帮忙你就说,别跟我客气。” 乔菲想想,“这样,你帮我买点东西。” 听完她说的东西,陆恩熙噗嗤笑了,“这么损啊?看来咱们乔大美女着实生气了。” 何止生气,她简直火山喷发。 “我跟你不一样,你对司薄年有感情,就算生气也下不去狠手,对贾宴清这种野狗,心软就是自残,至于道义,呵呵,他连人话都不配听,你觉得那种东西能用在他身上吗?” 陆恩熙双手给她点赞,“好样儿的,往死里整他!但是友情提示一点,注意清理犯罪证据,不要让对方抓住一丝把柄。” “那必须。话说回来,司薄年现在对你啥意思?上次你和他们公司打官司不是输了吗?你心可真大,就这还能给他好脸色?” 陆恩熙撇嘴,“你看我给他好脸色了?” 乔菲想想,好像、貌似,这妮子如今对待司薄年的态度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哈,以前但凡看到他,两眼就放光,整个一饿狼,现在嘛,冷淡疏离很有节制,嗯,不错不错。 “姐妹,保持住,不要被美色诱|惑!” 陆恩熙扯扯嘴角,笑不出来,“不好意思,我审美疲劳了,分不什么是美色,我只看得见钱。” “哎呦呦,给你装到了。” 司薄年换完药出来,径直来开陆恩熙的车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个字没没听到。 陆恩熙以为他要坐贾宴清的车,霍地看到他,有些意外,“司少,还有事?” 问的很客气,好像是半生不熟的路人。 身后贾宴清喊,“喂,我的车不能坐?” 司薄年坐进副驾驶,扣安全带,动作很流畅,“不顺路。” 贾宴清靠着门车,“你知道我去哪儿吗就说不顺路?” 司薄年关上车门,“去哪儿都不顺路。” 贾宴清:“……” 司薄年一上车,乔菲就缩在后面减少存在感,尽量不说话。 同样是人,为什么他一来好像带了千军万马? 司薄年把文件整理好,放入陆恩熙的包,回头看了眼乔菲,“脚怎么样?” 乔菲正望着男人的后脑勺发呆,静静琢磨怎么能想到破解陆恩熙心结的办法,司薄年身上一定有很多缺点,只是她还没抓取到。 再或者,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司薄年主动离开陆恩熙? 乍一听到司薄年的声音,乔菲打了个寒战,然后板着脸道,“谢谢司少关心,我没事。” 司薄年也不介意她的冷漠态度,“来平城多久了?” 乔菲有些懵。 等会儿,司薄年这是……在跟她聊天吗?她没听错吧? 陆恩熙也不知道司薄年什么意思,探口风吗?替贾宴清看看乔菲的态度? 替乔菲道,“她跟剧组一起来的,大半个月了。” 司薄年道,“你们这部戏,导演是麦立冬?” 乔菲奇了怪了,一部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电视剧,怎么个个都如数家珍? “司少认识他?” 司薄年闲谈的语气,很放松,但他气场摆在那里,就算自以为很轻松了,在别人看来依然渗透着恐怖的张力,“广告部找他拍过几个广告,但没见过他本人。” 这种事情司薄年不会亲自露面,都是下面的人安排,他签字即可。 所以,尽管看过麦立冬拍的一两部电影,却没和他本人交谈过。 乔菲哦了声,就此结束话题。 但司薄年又说,“麦立冬一向只拍宽荧幕,怎么改拍电视剧了?” 乔菲想说我怎么知道,导演有才华任性不行,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吐槽罢了,根本说不出口,“不清楚,也许是钱到位了吧。” 这个理由,她不太相信。 司薄年道,“你是女三号?” 乔菲嘴巴一抽,敢情这位是来讽刺她呢? “是啊,戏份不太多的女三号,还是个反派。”您满意了? 司薄年不再置喙,而是转向陆恩熙,“回酒店?” 陆恩熙想说你话怎么这么多?在范广坤家惜字如金,出来就变个人? “司少不回去?有别的安排?” “没有,我和你们一样。” 陆恩熙:“……” 她越来越怀疑,遇到了假的司薄年。 贾宴清的车就在陆恩熙后面,毫无意外,两人一前一后到达酒店门口。 不顺路? 哪儿都不顺路? 靠,什么人! 贾宴清故意早一步下车,等在门口抱臂冷笑,“哟,巧啊,又见面了。” 刚才在车上,司薄年从后视镜已经看到贾宴清的车了,不远不近一直尾随他们,“你很闲?” 贾宴清道,“是啊,来度假当然闲。” 司薄年道,“我忙。” “你忙什么?我看你比我还闲。” 司薄年道,“找人。” “找什么人用得着你亲自出马?今天医生怎么说的你没忘吧?你这胳膊要是再不消停点,搞不好会留下永久性伤害,相想独臂侠啊你?” “我找的人,你不是看到了?” 贾宴清发现自己正在被司薄年牵着鼻子走,竟然傻子似的听他忽悠。 这家伙,话里话外说的不就是陆恩熙吗? “你怎么想的你?没看到她什么态度?她现在压根不想见你,也不想搭理你,给你一个好脸色了?我就纳了闷了,女人那么多,你就非得缠着她?” 再说下去贾宴清肯定会来一句,你就这么贱? 司薄年望着去开去停车场的车尾,“对,就是非她不可。” 贾宴清恼得攥拳头,“你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陆恩熙去泊车,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只是发现贾宴清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友善了。 为了帮乔菲买东西,陆恩熙半个小时后才回酒店。 进门一看,吓一跳,“乔儿?” 乔菲戴着一顶黑长直假发,化了个不像她的妆容,一袭紧身长裙,将身材曲线完全勾勒出来,唯独脚上的拖鞋还保留着她的痕迹。 如果辣妹有等级,她这会儿就是变态辣。 乔菲一甩头发,涂抹了深红色指甲的手指穿梭在长发之间,妖媚动人,“美不美?” “美,美的我流口水,”陆恩熙将东西交给她,“确定不会被他认出来?” 乔菲笑嘻嘻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还能没点经验教训嘛?” 为了给剧组那些跃跃欲试的小作精提供线索,乔菲已经“一不小心”把贾宴清下榻的酒店发到了工作群里,而后一分钟撤回。 她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接下来呢,就是贾宴清的高光时刻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垃圾玩意儿,一晚上能享受几个。 陆恩熙不放心她一个人,毕竟她脚上有伤不方便,万一被发现连逃跑都来不及,便想到一个法子,坏笑道,“等下我也武装一下,和你里应外合,痛打落水狗!” 第399章 身材不错 入夜以后,酒店安静下来,窗外是美不可言的海景,套房是着装奇异的两个女人。 乔菲忍了好久最后还是破防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你要笑死我!清洁工的衣服……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陆恩熙偷偷去工作间找到一套清洁工的浅黄衣服,同颜色帽子,白色口罩,穿戴整齐后就算亲妈也不一定认得出她,“别笑,严肃点。我还不是怕被认出来吗?” 乔菲努力憋住,“嗯嗯嗯,我忍着呢。” “东西给我吧。” 乔菲脚不方便,只好把坏事交给陆恩熙去办,“小心点哈。” 陆恩熙手指比划一个ok,“放心。” 陆恩熙推着清洁车,直达顶层,找到贾宴清的房间,然后握着扫把在走廊随意扫了扫,仔细观察四周的布局,确认好角度后,将微型摄像头钉在墙壁的挂画一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蓝牙耳机里传来乔菲的声音,“可以可以,画面很清晰。” 陆恩熙咳了咳,低声道,“姐妹,第一次干这种事,真刺激啊,有点激动。” 乔菲笑话她,“头回生二回熟,我跟你说,抓奸什么的,这招最有用。” 电梯门叮了声,陆恩熙忙将车子挪到安全通道,闪身躲了进去。 接着,她看到一个披着风衣、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走出来,脚上踩着红色高跟鞋,露出纤细的小腿,不用看脸也知道是个美女,而且她风衣里的衣服,绝对很火辣。 耳朵里传来乔菲的声音,“靠,意外啊,第一个来的居然是她。” 陆恩熙不方便说话,只能听着。 乔菲解释,“我们这部戏的女二号,叫江柔,以前是模特,出道以后闹过不少绯闻,特喜欢炒作,前段时间还和上部戏的男主角炒得火热呢,隔三岔五的弄个热搜,反正心机挺深的,属于那种平时看上去无公害很温柔,背地里浪得飞起的主儿。” 江柔算是游走在三线和二线之间的艺人,正在拼了命往一线圈层扎,而贾宴清的出现,无疑给她提供了直升飞机,她当然得抓住。 陆恩熙勾唇,无声笑笑。 贵圈真乱。 江柔敲了敲贾宴清的门,然后小心的看四周,怕有人过来。 但是好在顶层vip套房就两个房间,应该不会有住户恰好出入。 再说,住酒店的就是陌生人,别人也不知道她和里面的客人什么关系。 江柔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又敲了一下。 要是再等不到人开门,她只能打电话了。 今天她跟经纪人说了情况,经纪人也鼓励她找贾宴清“私下里交流交流”,就算潜规不成,起码可以亮明自己的态度,万一贾宴清哪天想要她了呢? 以前她主动找剧组的导演副导演,哪个不是丑得人神共愤的油腻男? 但贾宴清不同! 他本身就是钻石王老五,万一伺候舒服了,她或许还有更多可能,更多机遇。 想到金灿灿的前程,江柔拿出手机。 “贾少,是我啊,江柔,您睡了吗……啊是这样的,我自己煲了点汤,给你送了点,想请您尝尝。” 这话,一字不差全被陆恩熙听到了。 乔菲呸了声,“恶心,还煲汤?立个屁的牌坊。” 陆恩熙但笑不语。 片刻后,门开了。 乔菲又骂了一声,“玛德不要脸!” 画面里,贾宴清身上裹着浴巾,露出男人血脉喷张的上半身,肌肉分明,胸肌发达,身上还有水珠在滴答,湿漉漉的短发贴着额头,格外狂野。 这个造型,简直就是直接点头的意思。 江柔温温柔柔道,“贾少,您在洗澡呀?” 贾宴清手里拿了个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梢的水珠,“你会煲汤?” 他没说让江柔进门,江柔只能站在门口等,“是呀,以前我经常给爸妈煲汤,他们很喜欢喝,贾少你也试试看嘛?我给你盛一碗?” 这话便是申请进门的意思。 贾宴清没拒绝,转身往里走。 江柔顺手关上门,将光影隔绝在身后。 陆恩熙终于可以说话了,憋着怒气道,“还真是来者不拒,公交车也上。” 乔菲道,“淡定,淡定,你以为顶流怎么上去的?嘿嘿。” 陆恩熙干呕,“乔儿啊,姐妹必须夸夸你,这些年出淤泥而不染,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乔菲看了下时间,“你觉得她多久能出来?” 陆恩熙道,“半小时?” “贾宴清战斗力这么弱吗?”声音里是窃笑。 “公交坐多了,可能……虚?” “哈哈哈哈哈哈!”乔菲在那边快要笑掉头。 房间里。 江柔进门便脱了风衣,露出短款的吊带裙,遮挡的部分只有要害。 她拧开保温桶,腰肢一扭,往贾宴清方向挪动几分,细细的肩带滑落,露出里面风光无限,“贾少……” 贾宴清丢掉毛巾,人靠着沙发,拿起一支香烟点燃,漫不经心抽着,“想当主角?”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渲染,单刀直入。 江柔微微笑着,盛好海胆和海参炖的大补汤,轻轻捧着,小瓷勺舀了点往他嘴巴里送,“主角我当然想要啊,但是也得贾少给的开心才行啊。” 行业的规矩谁不知道? 大家都不必绕圈子。 来都来了,还怕戳破窗户纸不成? 贾宴清避开汤勺,顾自抽烟,“想要的不止你一个,说说吧,凭什么给你?” 他不喝汤,江柔也不急。 手指一挑,纤细的衣服自然滑落,呈现出女人长期健身养成的好身材,纤秾合度,腰肢纤细,还有细细的马甲线轮廓,“贾少想怎么验证我有没有能力胜任呢?” 她里面没穿别的,这么一脱,便是全部风景。 贾宴清扫一眼,见怪不怪道,“身材还不错。” 江柔踢掉裙子,妖娆步伐带动长发,“我不光身材不错,别的,也不错……呢。” 说着,手指就往贾宴清身上摸。 贾宴清皱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丢进沙发角落。 江柔吃瘪,脸上闪过一抹不甘,“贾少不满意吗?” 贾宴清长指弹落烟灰,“说吧,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这次行程没有通知任何人,狗仔队大概也不会那么快发现他下榻的地方。 是谁走漏了消息? 江柔抿唇,“我是偶然得知的……” 贾宴清冷眼盯着她,“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去,外面热,正好,少穿着凉快。” 江柔这下彻底怕了,贾宴清一生气绝对干得出那种事,“是我们剧组的群里,乔菲发的,她说看到你进了这家酒店,还说好像看到你的房间号……” 第400章 当场抓包 群里? 还好像看到他的房间号? 这么说,整个剧组都知道他在这个酒店? 乔菲那个死女人,胆子不小啊! 很好,很会找事儿! 贾宴清猛吸一口烟,厌恶道,“穿上衣服,一边儿待着。” 江柔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忙捡起裙子狼狈的套上,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不对,贾宴清既然不睡她,为什么不让她走呢? 他想干什么? 江柔偷偷看了眼贾宴清的表情,杀气正从他眼睛里四散流窜,她吓得不敢往下想。 叮咚。 套房的门铃又响了。 江柔霍然抬头,死死盯着,手指一点点抓紧,“贾……贾少?” 她猜到今晚不会只有她想来这里找资源,其他人也会采取行动,只是想着自己先过来的话,贾宴清应该会拒绝其他人,或者提前安排好,不让任何人打扰。 可是,他却没有做任何事。 万一等下有人过来,岂不是……岂不是很难看? 江柔咬着嘴唇,求饶地望着贾宴清。 她想要机会,可留着命还有翻身的可能,若是今天彻底栽倒,可就完了。 贾宴清漫不经心继续抽烟,戏谑道,“慌什么?你既然敢来我这里,就该想到这个可能,只许你献殷勤,不给别人分一杯羹?一个破电视剧的主角都得挑人,我就不挑?” 江柔哪儿敢跟他争执半个字,只能一味点头附和,“您说得对,当然要……要挑选,选您最中意的,最喜欢的啊。” 贾宴清冷笑,“既然知道,还傻坐着?难道让我亲自去开门?” 江柔腿在抖,但脸上笑吟吟的,“好的贾少。” 陆恩熙看到第二个人时,第一反应便是,好家伙,比看电视精彩刺激多了! 娱乐圈的女艺人主动送上门,竟然就在她跟前上演? 乔菲介绍道,“哦,这个是电影院应届毕业生,本来的角色就是个不起眼的宫女,女主的一个小丫鬟,戏份不多,哎,真是贪心啊,小新人居然想演大女主,也不知道祖上哪个爷爷给的自信。” 陆恩熙不能说话,乔菲接着说,“估计里面还在办事儿,谁有功夫给她开门?” 谁知,她才说完,门却开了。 来开门的是江柔。 乔菲看醉了,“霍!这也可以?” 陆恩熙手指摸摸鼻梁,是啊,这也可以? 贾宴清这么会调教?都撞在一起了,还能齐齐整整,和和美美? 江柔和女生皆是一愣。 她们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楚,接下来便看到两人“姐妹情深”地进去了。 陆恩熙憋的一口老血终于吐出来,“俩人?” 乔菲给恶心到有点晕乎,“谁知道呢……双不定双飞真的很爽?” 陆恩熙无法想象那画面,不行,她过不去心理的关卡。 可不到五分钟,门外又来一个女孩。 陆恩熙:“……” 乔菲道,“哟,这不是演我贴身宫女的小丫头吗?真是小瞧了她们的野心!” 陆恩熙手指抓刘海,无语道,“佩服,大写的佩服。” 但佩服的还在后面。 因为半个小时内,又来了三个女孩,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使出了浑身解数。 乔菲打了个哈欠,“姐妹,开眼界不?” 陆恩熙抱拳道,“给贵圈上香。” 六个女孩全都被贾宴清带进房间,这……总不能是坐在一起看剧本讨论台词吧? 里面难道要……群战? 贾宴清也太恶心了。 陆恩熙再也无法直视他。 乔菲手托腮,感慨,“你说这事儿,怪谁呢?女人们苍蝇一样往狗屎上飞,是苍蝇的错,还是狗屎的错?” 陆恩熙:“……” “这部戏的总投资一个多亿,演员都不是超大牌,因为麦立冬的风格就是喜欢用新人,提拔潜力股,所以大部分开支都会用在制作上,我打听过后期团队,是打造过好几部爆款热剧的午夜星光制作组,只要是他们接的剧,没有不火的。所以只要能在里面崭露头角,等于一只脚迈向了国剧盛典的领奖台,但是看这个阵势,我有点不敢想了。” 麦立冬再追求品质又能如何? 扛得住资本压力吗? 陆恩熙道,“看在你来,这六个人里面,有一个合格的吗?” 乔菲就事论事道,“她们的功底不行,没被打磨过,大女主啊,起起落落沧海桑田,内心戏很多的,就算有麦立冬手把手教,也未必能演得出来,哎,这部戏八成得糊。” 陆恩熙琢磨一会儿,“既然这样,更是非你莫属咯。” 乔菲嘿嘿坏笑,“时间差不多了,我上去。” 陆恩熙嗯了声,“我去搞报警器,你慢点上来,脚可以吗?” “想想大别墅直升飞机还有金灿灿的奖牌,百病全消!” “ok,等我消息。” 陆恩熙压低帽檐,拎着扫把出来,左右环顾后,瞄准走廊的火警报警器,然后从清洁车里拿出烟雾棒,点着。 她刚刚把烟雾棒举起来,旁边的房门突然开了。 陆恩熙:“……” 司薄年一手握着门把手,垂眸看着一身清洁工衣服的陆恩熙。 陆恩熙昂头对准报警器,刚好露出下颌,这一点就足够让司薄年认出她是谁。 于是,时间静止了。 陆恩熙眼疾手快,迅速找到盖子,准备将烟雾棒摁灭。 可她根本来不及销毁犯罪证据,司薄年已抓住了她的手腕,从她手里拿走烟雾棒,借用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碰到了报警器。 陆恩熙楞在当场。 呜呜!呜呜!! 报警器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下一刻,司薄年一脚将清洁车踢到安全通道那里,然后拽住陆恩熙往房间里带。 他一系列动作堪称流水线作业,精准、流畅、迅速、高效。 陆恩熙快要应接不暇。 等她彻底搞明白时,人已经站在司薄年的房间里,门咔哒落锁。 她高高昂起,快要对上司薄年的下颌,“你为什么帮我?” 耳朵里传来乔菲的声音,“啊?什么帮你?熙熙你去哪儿了?” 陆恩熙摘下蓝牙耳机放入口袋。 司薄年失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因此听觉极好,旁边频繁敲门,他一个不落全都听到了。 好不容易安静了,又听到扫地的声音。 大晚上的扫地?这是五星级酒店该有的服务水平? 他想出来看看谁在找死,谁知推开门便看到陆恩熙正在故意制造烟雾。 为什么帮她?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故意触动报警器都是不道德行为,可他却连理由都不想知道,下意识想站在她这边,配合她、帮助她做坏事。 他说,“我比你高。” 陆恩熙眨了眨眼,“啊?” 原谅她真被这个理由给说懵了。 司薄年还握着她的手腕,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四目相对,甚至还能感觉到她胸腔的跳动频率,咳了声,他说,“触动报警器会引起酒店混乱,你不怕被人发现?” 陆恩熙戴着口罩,冒烟遮住半个额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穿成这样?” 门外突然一阵混乱,叽叽喳喳都是女人。 陆恩熙微笑道,“这一层不就两个房间吗?听上去,好像住了很多人啊!” 第401章 是呀,我想要,你给吗? 司薄年就这么看着她整个脸只露出的两只大眼睛,“你在门外站了多久?” 他面色微凉,唯独眼睛被走廊的灯带照耀着,有几分浅浅暖色。 即便这样也无法改变他整体上的冷漠。 陆恩熙意识到计划被戳破,也不装,在司薄年这里,任何伪装都只是自作聪明,不如直白一些,“看来司少也知道了,你的好兄弟今晚在隔壁选妃。” 司薄年道,“你说剧组的女演员?” 陆恩熙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简单解释,“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部戏的投资方撤资,女主角也罢演了,贾宴清今天去剧组,说要从现有女演员里面选个女主,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司薄年问道,“既然资方撤资,就算找到女演员,剧组也无法继续拍摄,资金漏洞是谁填上的?” 这个问题陆恩熙没和乔菲讨论过,因为她们都下意识的认为那个人是贾宴清,毕竟他是大老板,总不至于看着项目垮掉。 “你觉得不是贾宴清?” 司薄年不置可否,“不清楚。” 他不多解释,只是给陆恩熙留个小问号,让她私下里多打听打听,若是最后知道是他临时投资填补了资金空缺,她会感动吗?会过来说一声谢谢吗? 能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她的小姐妹吗? 陆恩熙暂时无暇考虑资方是谁,她更想知道自己被司薄年困在房间,乔菲怎么应对外面七个人。 “外面好像没声音了,我去看看。” 她要转身,发现手腕还被司薄年握着,出声提醒,“司少,麻烦放手。” 司薄年面不改色道,“你现在出去只会添乱,既然你和乔菲商量好了对策,剩下的不就该交给她?她想要那个角色,要是连竞争对手都搞不定,后面三个多月的剧组生活,她怎么活下来?” 这该死的说服力和底气,竟然把陆恩熙给说服了。 她有些自嘲,有些无奈,“看来想在司少眼皮底下搞事情是不可能的,这么快就猜到我们的用意。” 司薄年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的混乱场面,六个女人狼狈地拥挤在走廊,大概怕被狗仔队拍到,所以全都黑着脸站在走廊边,而她们身边,站着一身浴袍的贾宴清。 这些女人来时什么样司薄年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眼前这般,一个个披头散发,妆容凌乱,口红涂抹在脸上,好像经过了一场激烈的近身搏斗。 看来贾宴清在房间里,让她们表演了一出热闹的大戏。 而混乱中走来的乔菲,则干净多了。 陆恩熙也看到了刚走出电梯的乔菲。 她卸掉了一开始的妆容,乍一眼纯素颜,但仔细瞅瞅就知道她只是精心画了个看不出来的心机素颜妆,身上是很接地气很居家的大t恤和五分裤,踩着拖鞋,干干净净。 司薄年道,“看来她不傻,还知道走反向路线。” 乔菲要是浓妆艳抹出现,贾宴清会怎么做?一脚踢出去? 陆恩熙有些担心乔菲,这丫头脾气火爆,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她肯定会吃亏,“等下要是外面发生肢体冲突,你得放我出去。” 司薄年垂眸,看看她纤瘦的身影,很低的笑道,“放你出去一起挨打?你自己什么战斗力心里没数?” “最起码我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这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还没商量出结果,外面突然传来乔菲的惊叹,“哇!!你们偷偷开派对居然不叫我?要不我听到警报赶紧爬上来,还不知道贾少这里这么热闹呢。” 派对? 她这么一说,等于给所有尴尬到抠脚的女人一个台阶。 大家都是奔着潜规的心态来的,虽然最后没得到机会,反而被贾宴清当猴儿耍,让她们在里面厮打…… 贾宴清说,“既然都在这里,咱们就简单点,这样吧,谁的拳头最硬,我就选谁。” 然后,一室的拳打脚踢,撕扯尖叫。 还没分出最后的胜诉,火警居然响了。 她们不敢拿生命冒险,可谁也不愿意被记者发现,到时候身败名裂,要被骂死。 但贾宴清居然说,“火警,还不出去?等着被烧死?” 被迫无奈之下,众人只能黑着脸出来,并且脸上没有做任何隐私遮挡。 一个个尽量低头减少曝光。 谁知道,这种时候竟然遇到了乔菲??? 没有特意打扮,清汤寡水的乔菲,这一刻显得那么干净亮堂,理直气壮,将她们衬托得越发狼狈。 所有人都恨得牙痒时。 乔菲开口说的话,又让她们同时松一口气。 原来她以为这些人在房间开派对? 江柔最先干笑道,“啊?乔菲你也住这个酒店啊?你早点说呀,我们肯定叫你一起玩儿。” 乔菲无辜极了,“我说了啊,我还在群里说,在酒店遇到贾少了呢。” 江柔扯扯嘴角笑道,“你不是撤回了吗?原来撤回的是这句。” 乔菲不好意思的对贾宴清露出洁白牙齿,“贾少实在对不起,我今天手滑不小心在工作群里说看到你了,但是我很快就撤回了,那个……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吧?有没有打扰你们开派对?” 报警器响起时,贾宴清就估摸着,怎么这么巧? 猜测有人在故弄玄虚,但他还是出来接招了,他想看看是谁在给他不痛快。 谁知,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是乔菲。 这女人,是嫌死的太慢? “困扰谈不上,但少了一个会跳舞的人,多少差点意思,你来的正好,咱们接着玩儿。” 走廊有风吹来,凉凉的滑过手臂,好像是贾宴清看过来时形成了可感知的气流,但乔菲很快稳住情绪,认真道,“实在不好意思贾少,您喜欢看我跳舞,是我八辈子的荣幸,但是我脚受伤了,医生说不能沾水,不能剧烈运动,让我好好休息两天,要不晚两天贾少想看了,我再给你跳?” 贾宴清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缓慢又极有攻击性地靠近乔菲,等到他和她身体快要贴在一起,才低头说,“乔菲,你找死的方式还挺特别,我要是不成全你,是不是对不住你的这份儿辛苦?” 乔菲也不怕,而是微微一笑,柔声细语道,“贾少今晚和六个女演员在酒店欢聚一堂,是派对?还是搞别的活动?尤其是选角色的关键时候,你觉得外界会怎么猜想?哎,怎么想,更劲爆呢?” 她难得眉眼温柔,但说的话一字字都是威胁。 对,就是杠上了。 贾宴清这种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做企业的人,面子多重要啊!万一传出去,股票会暴跌的! 他那位外界传言很严厉的父亲,会不会拿皮鞭抽死他呢? 哎呀,想想有点期待啊。 贾宴清死死盯着她的脸,牙齿发出恐怖的咬合声,但是他并没有当场一巴掌把乔菲扇死,而是片刻后,抬起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你不就是想要那个角色吗?” 乔菲笑道,“是啊,我想要,贾少给吗?” 第402章 别停,继续 贾宴清长指锁住她的细细下颌骨,强迫抬高一些,将她下巴与脖子调整出诡异的弧度,快要把头拽下来,“给啊,你比她们心眼儿多,当然给你。” 乔菲呼吸不畅,脖子和下巴都是疼的,但脸上瞧不出一丝不适,“好啊,作为回报,我也会送给贾少一份礼物。” 贾宴清厌恶的用力一捏,锁紧女人纤细的骨骼,“都滚出去!” 他下了死命令,这些人再不敢被狗仔拍到,也不敢贸然争取,只能一边咬牙,一边隐忍,一边下楼梯,连电梯都不敢搭乘,生怕经过贾宴清时被踢一脚。 很快,走廊安静下来。 酒店工作人员的排查工作,也来到了顶层,看到走廊上好像在打架的两人,毕恭毕敬认错,“您好,我们刚才严格检查过,酒店没有发生火灾,大概是有人不小心触动了报警器,您放心休息,不会再有这种情况。” 而贾宴清根本就没看那些人一眼,而是把目光定格在乔菲脸上,给她一道死亡凝视,“滚。” 声音不算很大,但足够所有人心脏一抽。 工作人员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而被他对着脸骂出“滚”的乔菲,只能死扛着继续和他对视,承受他钢铁般的手指制造的痛感。 贾宴清慢慢把嘴角的弧度挑高,威胁和暴戾全在他这一个冷淡的笑容里,松开手,改为拍拍她的脸,“乔菲?” 乔菲后背被电击一样,有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无所遁形,“贾少是想问我要送你的礼物吗?” 贾宴清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一说,他也不介意听听,“哦?” 乔菲趁机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墙壁上的世界名画,“就在那里呢。” 贾宴清笑了,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遇到敢监控自己的人,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小戏子! 他被耍了,耍得彻彻底底。 “我不信你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说,你那个好姐妹是不是也在这里?” 乔菲有些庆幸陆恩熙不在,但愿她别过来,不然贾宴清不得一并收拾了她们? “贾少太看不起人了,这些就是我做的,为了得到主角,她们能大晚上来给你暖被窝,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博取你的关注呢?你瞧,还挺有用的是不是?但凡换个办法,我都未必能让贾少动这么大干戈。” 贾宴清愤怒地摘下针孔摄像头,丢在地上碾成碎片,“你最好有本事活着拍完这部戏。” 乔菲理了理被穿堂风吹乱的刘海,拿出提前酝酿好的情绪,“贾少亲自选的角色,那些人要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处处刁难碰瓷,就是不给贾少您面子,而不是看不起我,我想,但凡脑子没进水,都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儿。” 贾宴清再次气笑了,他想,或许他对乔菲的认识还不够,居然没发现这个女人还挺有脑子,“陆恩熙教你的?” “为什么非得别人教我?我自己的事业,当然得靠自己的本事,贾少别总扯出来我姐妹,显得我一无是处似的,你要知道,我和熙熙能做好姐妹,那肯定是因为我们俩旗鼓相当,就像你和司少,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司少的兄弟,对吧?” 一扇门之隔,陆恩熙简直想给乔菲鼓掌叫好。 好样的!姐妹今天开挂了啊! 怼的好!怼的酷! 而司薄年则似笑非笑道,“难度好像比我想的大。” 陆恩熙疑惑,回头问,“什么难度大?” 当然是追求她的难度。 以前司薄年以为乔菲是个很好的切入点,起码比陆恩熙好说服,没想到,也是个硬茬。 “你好姐妹实力不凡,是我低估她了,看来她在娱乐圈这些年,除了名气没打出来,其他方面磨砺的挺好,以后会有大发展。” 陆恩熙道,“乔菲是真心喜欢表演,她不是奔着名气去的,但现在的娱乐圈,要是没点名气,连角色都拿不到。” 司薄年道,“那是以前。” 以后他会记住乔菲这个名字,并且在事业上给予帮助,有他在,贾宴清也无法奈何乔菲。 精神一放松,困意袭来,陆恩熙打了个哈欠,“他们走了,我下去了。” 司薄年道,“你上次说给你父亲治过失眠,给我也试试。” 陆恩熙收住第二个哈欠,看看他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困意的模样,“你睡眠还不行?” “嗯,最近没空去滨城找滕梦梅扎针,失眠症又恶化了。” 想到那次治疗,陆恩熙觉得挺可惜,也……有点对不住他,既然他主动开口,她总不能一点情面不讲地拒绝他,何况刚才他又帮了那么大的忙。 思来想去,陆恩熙道,“行,你找个地方躺好,我试试看。” 司薄年二话不说走进套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看上去动作一点也不快,但他不着痕迹的从容,又出奇的有效率。 陆恩熙一转眼,就看到宽阔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一手放在身侧,一手自然的放在胸口,头发因为躺着而往下垂了一丝,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慵懒气息。 她只是答应试试,也不一定成功,他好像有点配合过度了吧? 她以前帮爸爸按摩头部,从来没这么正式过,这下可好,她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司薄年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疲惫,“开始吧。” 陆恩熙看看自己的双手,简直想笑。 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床头对着墙壁,陆恩熙没办法过去,只能提醒他,“你换个方向躺,这样不方便。” 说罢,主动拿了个枕头挡在他脚边。 然后期待着司薄年一气之下让她出去。 因为在她很清楚司薄年多么挑剔,多么洁癖。 让他睡在放过脚的地方?简直就是找死。 可司薄年却没有发火,而是沉默着起身,下床,来到床尾,将被子也调了个头,重新躺下。 陆恩熙彻底无言以对地摸了摸眉头,“好吧。” 为了能入睡,看来司薄年也不是不能妥协。 陆恩熙关掉吊顶四周的灯带,只留下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按下窗帘的遥控器,将遮光帘全部关上,制造出比较适合睡眠的环境。 搬起化妆凳放在床尾,轻轻坐下。 伸手前无声地轻吸一口气,然后闭目,提气,给自己心理建设。 司薄年听觉和第六感都十分敏锐,不用睁眼睛也知道陆恩熙的一系列小动作。 她就那么不情愿? 旋即,他感觉到发丝被一双温柔的手穿过,柔软的指头触摸着他的头皮,沿着穴位轻轻按压,轻柔的动作引得他头顶一阵酥麻,好像她身上有无数电流,通过纤纤手指传递在他身上。 司薄年不受控制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头滚动,压住从头部往下流窜的热浪。 陆恩熙以为他不舒服,暂停动作问,“按疼你了?” 不然他怎么又是皱眉又是握拳? 司薄年哑声道,“别停,继续。” 第403章 再一次同床 时间在柔和的暖光中一点点流逝。 陆恩熙帮他做了整套头部按摩,手指有点发酸,可司薄年好像还是没入睡。 对于长期的顽固性失眠症,是不是这个法子太古旧? 陆恩熙怕赶走他仅有的那点睡意,低头凑近一点,很小声地问,“还是睡不着?” 司薄年耳朵一麻。 被她声音撩动的地方,如同枯枝一点点绽放新蕾,毛绒绒的嫩芽格外招人喜欢。 这些感受司薄年只会在心里保存,不会对任何人分享,“快睡着了,你再来一遍。” 陆恩熙苦哈哈的对着床头闭了闭眼,再来一遍?她手会断。 “好,我再轻点。” 司薄年没再搭话,沉浸在她清浅的呼吸和指法中,享受难得的静谧舒适。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即便梁超颖给他做深度催眠,好像也没这么舒服。 怪的是,他以前也尝试过按摩疗法,对方是泰国最致命的催眠大师,竟然没有给他制造一丝一毫舒适感,怎么陆恩熙这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竟然让他格外享受? 司薄年有理由相信,他是先接受了陆恩熙这个人,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带着滤镜。 陆恩熙把自己给按困了,很轻声打了个哈欠。 而打哈欠会传染,在司薄年身上同样适用,他也躺在那里慵懒的打了哈欠。 一前一后两个同样的动作,把气氛又给弄的很尴尬。 好在司薄年闭着眼睛,光线也够暗,没人看到陆恩熙耳尖的红润。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机械式动作,陆恩熙手上的力量随着困意袭来,越来越轻,司薄年有没有睡着不好说,她自己却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 不断在心里想着别睡,别睡,可不知不觉中,头一偏,人就失去了感知。 司薄年半梦半醒中,意识到陆恩熙停了手。 他眼睛很沉,快要进入睡眠中,可潜意识里却逼着自己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才发现,陆恩熙坐在那里,歪头睡着了。 他一伸手,撑住陆恩熙快要倒在一边的头,将人稳稳的扶好,随即轻声喊,“陆恩熙?” 没人回答。 司薄年弯腰,手臂探入她腿弯,准备用力时发现右臂隐隐的痛感再次涌现,他拧了拧眉心,把她横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陆恩熙一晚上都在集中精神帮乔菲斗法,早就疲惫不堪,被司薄年抱起来也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往他臂弯里缩了缩脑袋,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一些。 准备起身的司薄年怔了怔,脸上浮现一抹浅暖。 继而,他单手帮她盖上凉被,挨着她躺下。 手臂压在她颈后,没有再挪动。 陆恩熙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她醒来时,套房里已经没了第二个人,只留下属于司薄年的气息。 司薄年?? 陆恩熙猛然坐起来,往下看自己的衣服,除了鞋子,其他的都还在身上,耳机还在口袋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她昨天睡在床上,那司薄年呢? 催眠那么久,难道他还是没睡着? 要不就是,他们昨天再一次“同床共枕”了。 轻手轻脚下床,陆恩熙找到放在床边的鞋子,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出去。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安静,陆恩熙瞬间把猫步改成常规步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淡定道,“司少,昨晚睡得好吗?” 司薄年一身笔挺的西装从外面回来,手中拎着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还行,勉强睡着了,看来你的催眠手法有点作用。” 陆恩熙看他衣着光鲜,“你去工作了?” “开了个会。” 他早上有视频会议,怕在客厅会吵到她休息,就带着电脑去了行政走廊。 睡的那么晚,起的那么早,司薄年的工作量要是放给别人,恐怕会累死。 想到他这些年如一日的工作常态,陆恩熙有些心软。 “嗯,不过最好还是把早饭吃了。” 司薄年应下,“好。” “你接着忙,我下去。” “好。” 他答应的很干脆,并且头也没抬。 陆恩熙着急忙慌下楼,不出所料,进门就听到乔菲的痛骂。 “你干什么去了?电话不接,人也没影儿,整晚上都不回来,是不是在司薄年房间?” 陆恩熙试图稀里糊涂蒙混过去,“昨天你和贾宴清的唇枪舌战我都听到了,姐妹,牛皮!” 说着还不断鼓掌点赞,动作夸张。 “呵呵呵呵,”乔菲不吃这一套,掐着她脖子继续逼问,“是谁让我骂人来着?啊?是谁说的,以后要是再遇到某些傻缺做傻事,让我使劲儿骂,嗯哼?” 陆恩熙拱手抱拳主动认错,“我错的乔大侠,昨晚是个意外,要不是司薄年临时把我拽走,我可能会被贾宴清拧断脖子,就昨天,我准备弄响烟雾报警器的时候儿,你猜怎么样?突然有个人——” 乔菲松了松手,“你被发现了?” 陆恩熙后怕地点头,“我当时想,顶层不是没人上去吗?怎么跟想的不一样?谁知道还没想搞明白呢,那个人就对我喊……幸亏司薄年还有点用,及时把我拽进他房间。” 乔菲听到这里咧嘴坏笑,“重点来了姐妹,他的房间,你后半夜都在他房间?” “你看我这一身打扮,除了睡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还能怎么样?他多洁癖你也知道,连套间都没让我进去。” 乔菲终于觉得这句有点可信度,“行吧,你赶紧去洗漱,我呢,一会儿去剧组。” 说完,眉飞色舞地撩起长发。 陆恩熙抱臂,绕着她转一圈,“主角?” “低调,低调点。” 乔菲一跃从女三号直飞女一号,片酬和待遇也相应提升,签完合同后,给陆恩熙发消息,字里行间都是喜色。 接着她发了个语音条,“还有个事儿,我们公司高层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要给我换个经纪人,你说,这会不会是贾宴清故意设圈套?” 陆恩熙回,“高层的决定不管是不是圈套你都得接着,不怕,咱们见招拆招。” 确定乔菲这边万事大吉,陆恩熙也将返回洛城提前到了次日。 给前台打完退房电话,猛然想起冰箱里还放在孟倩给司薄年做的点心,郁闷地直拍脑门。 昨天她把点心盒放后备箱了,司薄年走得早忘记拿,她只好拿回自己房间。 一忙,全给忘了。 这下怎么办? 第404章 这么帅的男人,哪儿去找 除了自己送上去,陆恩熙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毕竟给司薄年的食物,转交给别人不合适。 行李已经打包好了,一会儿送到车上就能走。 房间里干净整洁,没有遗漏,陆恩熙看着茶几上的食盒,深吸一口气。 顶层很快就到,陆恩熙抬手摁门铃。 “进。” 隔着厚重的门板,里面是司薄年低沉的声音,陆恩熙仔细一看才发现,房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难怪声音那么清楚。 “这是孟倩给你的点心,一直在冰箱放着,应该没影响口感。” 陆恩熙进门时,司薄年刚好去里面套间,她就对着套间的门简单说了一遍。 谁知司薄年出来时,手中拿着电话,显然还没挂断。 陆恩熙一下有些尴尬,电话那头是什么人,听到她的声音会不会多想? 司薄年跟那边简单说了句“先这样”,然后挂断放入口袋,对换了衣服的陆恩熙道,“要走?” “准备退房,晚上去乔菲那里住。”她刻意往后退了小半步,以便和司薄年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 司薄年停下走向她的脚步,视线并未看向点心盒,而是问,“什么时候回洛城?” 陆恩熙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该不会还要搭顺风车吧,“明天。” 司薄年道,“好。” 说完她发现,司薄年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客厅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衣架上挂着他的西装外套,“你今天就走?” “嗯,公司有事,我赶回去处理。” 是了,他工作那么忙,肯定不会在外面停留太久。 “贾少你们一起回去?” “他?不清楚。” 这么说,他是坐飞机一个人走。 陆恩熙看他额头上还没完全好的伤,“跟医生沟通了吗?下飞机后要不要去医院检查?要是你时间不紧张,到洛城以后可以先去一趟医院,我是说,别万一留下病根儿。” 司薄年一点都没表现出不耐烦,而是相当配合道,“好,我下了飞机就去医院,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没事了。” 走出房间,陆恩熙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她只是出于礼貌多问一句,怎么司薄年给她的感觉,好像她在跟自己的丈夫道别? 次日,陆恩熙驱车返回洛城。 上了半天班,基本上都在听八卦。 尤其是百灵鸟张梦瑶,叽叽喳喳一刻不消停,将这两天律所发生的事全给她恶补一遍。 “林舒终于走了!!还有啊,也不知道她撞了什么大运,居然真被我男神的律所给录用了!!!我严重怀疑面试她的人眼瞎!” 这是第一件事。 接着张梦瑶又说,“张主任昨天去看唐副主任,好像在商量给律所包装一下,和大企业联手,多进几个大集团的律师库,这样咱们的业务就多了,是不是很期待?” 这件事确实很好,陆恩熙道,“有具体计划吗?比如哪些企业?” “首先会争取邵氏集团,比如名臣控股和名臣融资。” 听到这里,陆恩熙的注意力彻底被抓住,唐贺要与邵氏合作? 邵氏集团在洛城的地位举足轻重,自然是大企业,主要是邵氏的执行总裁是邵慕言,她的熟人。 如果真与邵氏合作,她岂不是可以经常看到阿言? 不过洛城大企业这么多,为什么唐贺和张宇恒偏生看中邵氏作为第一站? 张梦瑶捧着小脸儿,笑嘻嘻问,“师父,你知道邵慕言吗?邵氏集团历史上最年轻的ceo,以前是钢琴家,后来退出舞台参加家族企业管理,据说是企业高管里的舒伯特,本人儒雅高贵,特别像日漫里的花泽类。” 陆恩熙默默挠了挠眉心,“哈……还好。” 张宇恒听说陆恩熙回来,马不停蹄过来,“恩熙,你回来得刚好,这里有一份企划案,你看一眼。” 陆恩熙咧咧嘴,“竞标书?” 张宇恒长指弹了弹张梦瑶的脑门,“又是你说的吧?我就知道你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 张梦瑶吐吐舌头,躬身将文件接过来呈现给陆恩熙,“那什么,大佬们谈话,我不打扰了哈,下官告退。” 说完就跑。 文件上面详细罗列了天衡的优势,细数了这几年打的胜仗,以及与邵氏集团的匹配度。 最让陆恩熙头痛的是,这份企划案,竟然把她写在非常耀眼的位置,完全当成了律所明星人物包装。 陆恩熙不尴不尬苦笑,“张主任,文档是谁做的?有失偏颇。” 张宇恒道,“你的顾虑我和老唐说过,老严那里也没意见,虽然你进来的时间短,但成绩有目共睹,把你放在我们三个后面,我觉得合情合理。” 陆恩熙推辞,“按资历,我比不上律所的老人,这样好像会寒他们的心。” 张宇恒拿出主任的态度,冷声道,“这是我的决定,谁有意见就让谁去我办公室。” 陆恩熙看他心意已决,只好认同。 说完工作上的正事,陆恩熙跟他聊了聊乔菲的喜讯,张宇恒自然也跟着高兴,但不忘吐槽几句,“混了这么多年才第一次当女主角,她可真有出息!再不演主角,只能演主角的妈了。” 陆恩熙威胁他要把这话告诉乔菲。 随即,她问,“林律师走了,是不是还得招聘一个新人进来?你有人选吗?” 张宇恒一点也不觉得林舒的离开是律所的遗憾,该说的话那天他们已经说完了,林舒说不想和唐贺在一个公司省得大家不自在,而他也礼貌性的挽留了一下,最后愉快签了离职信。 至于新人,张宇恒找猎聘去外面挖了,收到几份简历,但不够满意。 “猎聘正在找人,不过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内推。” 陆恩熙道,“咱们律师沾亲带故的关系有点多,还是外聘一个吧。” km大厦,总裁办公室。 司薄年外出两天,工作积累了不少,他连着处理了一整天,终于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看完。 林修晨进来时,他面朝窗外忙活什么。 夕阳沉落,余晖铺陈,金橘色的光芒笼罩他的四周,镶嵌着格外优雅的金边。 要不是怕死,林修晨真想拍下来发个朋友圈,只给少奶奶一个人看。 这么帅的男人,你哪儿去找呢? “总裁,这是您要的资料。” 林修晨早就适应了总裁的工作狂风格,过去三年,他基本上没有准点离开过,整层楼也跟着熬夜。 但那三年,公司业绩突飞猛进,大家的奖金也水涨船高,虽然很苦,但没人抱怨。 今天司薄年再次要求全员加班,总裁办这边,只有匆忙的脚步,没有一声诉苦。 司薄年转动坐椅,手中是还没完工的木雕,他将木头和刻刀放入抽屉,吸尘装置已经将木屑清扫一空,“司鸣还在公司?” 第405章 直男,不懂给女性买礼物 林修晨很疑惑,总裁从滨城回来后,好像多了一个奇怪的爱好,没事儿就玩儿木雕,而且雕一半就丢掉,这都是第几个了? 是不满意,还是在练手? 听到总裁说司鸣,林修晨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司副总还在呢,刚才我路过恰好遇到齐助理,好像办错事被骂了。” 司薄年打开文件,翻了两页,冷漠的嘴角轻扯,“脾气还是这么急躁。” 司鸣在爷爷面前是个贴心温顺的好孙子,但私下里,完全是另一张面孔。 这一点,不熟悉他的人不会察觉。 “戴家祥肯定听了司副总的意见,正在全面收购远洋科技,并购案已经正式启动了,相信用不了半个月就能签字。” 林修晨最激动也最喜欢的,就是配合总裁搞垮对手,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像战士扛着刀尖在战场厮杀,或许只有男人才能体会,这种极致的快乐。 司薄年久经沙场,早已没有了林修晨的亢奋,他只是平淡地说道,“进展太慢了,帮他一把。” 林修晨心领神会,“是,我明白了。” 汇报完工作,林修晨道,“总裁,乔小姐的经纪人已经安排她的公司给换了,是资源和人脉都相当雄厚的刘丹妮。” 刘丹妮,业内称丹姐,娱乐圈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一手捧红了十几个大陆和香江的艺人,甚至完美帮助身陷囹圄的艺人复出翻红,堪称业内的翻云覆雨手。 林修晨特意查过,乔菲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连个像样的角色都没演过。 总裁特意做此安排,全是看在少奶奶的面子上。 不然乔菲一辈子恐怕也就混个二线水平。 司薄年道,“她知道该怎么做,剩下的你不用再插手。” 林修晨是不想再插手,可是总裁背地里被少奶奶做的事,她要是不知道,岂不是有些可惜? 不行,他得想想法子。 “总裁,您从平城带回来的点心,还能吃吗?要不要我帮您丢掉?” 他接机时,替总裁拿随身行李,那盒糕点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想着大概是总裁准备送谁的,可今天在办公室,他再次看到包装盒,不免心生疑窦。 司薄年道,“带去云筑,让他们照着学学,尤其是板栗口味。” 林修晨眼球一凸,但忍住好奇心没问,总裁什么时候对栗子感兴趣了?他不是最讨厌这种面面糊糊的东西吗? 哦,对,少奶奶! “是,我一会儿下班就去。” —— 第二天是周末,陆恩熙腾出一天时间出门采购。 刚停下车,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同时,林修晨也看到了陆恩熙,笑着大步走来,“这么巧,你也来逛街?” 陆恩熙把车钥匙放包里,因为上次林修晨帮她买到这么好的车,她一直都挺感激的,想找个机会请他吃饭,可巧,今天遇到了,“是啊,买点生活用品,你呢?” 林修晨和她并肩往前走,“来给客户送资料,顺便逛逛。” 陆恩熙问,“要不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你喜欢吃什么?” 少奶奶请他吃饭?这……他不敢接受啊。 陆恩熙又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咱们的身份只是朋友,你以前说过咱们可以做朋友,忘了?” 林修晨心说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他也是想找个理由罢了,私心里可不敢有这么僭越的想法,“没忘没忘,要不茶餐厅?你觉得呢?” “好啊!” 商场附近茶餐厅很多,陆恩熙选了个知名度最高的,周末的餐厅人满为患,好在窗边还有个双人空位。 点完餐,等待上桌的空档,林修晨突然问,“你和总裁去平城,酒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恩熙不知道他具体指哪个,因为短短两晚,酒店可是相当热闹,“怎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就是那天总裁突然打电话,让我安排人删除一些监控视频,具体的内容我也没看到,还以为出了大事呢。” 陆恩熙脸上一燥,丢失的视频竟然是司薄年找人删掉的? 她还以为是自己帮乔菲逃过一劫,没想到真正帮到大忙的是司薄年。 陆恩熙敛起眼尾,“是么?我也不清楚。” 林修晨多么聪明的人,点到为止,不往下深究,“你一会儿忙吗?” “周末啊,不忙。” 林修晨不好意思道,“那你能不能陪我逛逛商场?我姐后天生日,我想给她买个礼物,但是我不知道选什么,去年给她转账一笔钱让她自己买,被她骂一顿,说我直男没诚意,今年我可不敢再给她钱了。” 陆恩熙也要逛街,两人做个伴儿也没什么不妥,便爽快答应下来,“可以啊,给女性买礼物,我多少有点发言权。” 林修晨一下笑开了。 “我记得你姐在证券公司上班。” “是啊,她是证券分析师,天天盯着大盘,说眼睛要瞎了,而且忙得不行,到现在还没找对象,愁死个人。” 陆恩熙看他挠头的小动作,觉得林修晨挺可爱的,和司薄年在一起时散发的冷漠气场很不一样,“你姐不结婚,你可以先啊,不然你爸妈多愁?” “哎呀,别提了,不敢回家。” 陆恩熙可以想象林修晨被催婚的模样,“全天下的爸妈好像都一样。” “是吗?你爸妈也催你?” “催啊,怎么不催,何况我是女的,年龄危机,生育压力。但是我皮厚,不怕唠叨,再说他们远在美国,也打不着我。” 吃完午饭,陆恩熙和林修晨走进大厦。 这一栋是高档购物区,云集了国际一线大牌。 陆恩熙帮他选好礼物,搭乘扶梯下楼时,看到楼下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也许找不到家人了,正边哭边喊。 “我去看看!” 说完,她三两步跑下扶梯,一阵风般刮了过去。 林修晨:“……” 总裁不是说少奶奶缺乏锻炼身体素质不行吗? 这……跑得还不够快? “小朋友,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陆恩熙弯腰,温柔的目光看着小女孩,掏出纸巾一点点擦掉她的眼泪和鼻涕。 小女孩皮肤很白,小小的苹果脸,大眼睛小鼻子,玉雕一样漂亮。 她眼睛被泪水模糊,盈盈闪光,望着陆恩熙,困惑又惊喜地喊,“妈妈?!” 第406章 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都喜欢 陆恩熙被她一声妈妈给叫的心尖儿彻底化了。 这一幕……曾在她梦里出现过许多许多次,是她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陆恩熙鼻尖狠狠一酸,快要落泪,“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和大人走散了?” 小女孩抿着小嘴巴,好像终于分辨出了眼前的阿姨和妈妈不同,有些失望的垂下脑袋,“爸爸是个大骗子,爸爸说妈妈去天上给我摘星星,摘到星星就会回来的。我以为是妈妈回来了……” 陆恩熙一下明白了,这个孩子大概很小就和妈妈分开了,要不然便是自幼丧母,怕触碰到小孩子的痛点,她柔声道,“你记得爸爸的手机号码么?阿姨给他打个电话。” 小女孩很熟练地背出一串数字。 陆恩熙将号码拨出去,“你好,请问是……” 小女孩抱着手机,委委屈屈的模样像极了卡通画上的洋娃娃,“你又把我弄丢了,你怎么这么笨啊?” 小小的丫头,说话的模样人小鬼大,严肃起来的小傲娇模样,简直像个小小的法官。 陆恩熙被她可爱到了。 “小雪团?你在哪儿?你跑哪儿去了?” 被叫做小雪团的女孩哼了哼,“我不告诉你!我和你说,你总是把我弄丢,我以后都不想要你了!哼!我要跟漂亮阿姨走!” 陆恩熙哭笑不得,揉了下小女孩的头发,对电话里心急如焚的父亲说,“你好,你女儿在商场一号门扶梯这里,你过来吧。” 那边。 听到陆恩熙声音的何居正,蓦地一怔! 他停车的功夫,一转眼发现女儿不见了,正准备联系家里出动警员,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 以前他保存过陆恩熙的电话号,但这次女儿说出的是他私人专用号码,他太心急,没把那组数字往别的地方联想。 没想到如此凑巧。 何居正足底生风,本就修长的腿几步便小跑进商场大门,然后一眼看到正和女儿微笑着聊天的陆恩熙。 那一幕,仿佛是穿越时空的梦中景象。 好像——他已经辞别人世的妻子穿越死亡的边界回到了他的身边,正在陪伴他们的爱情结晶。 眼底起雾,何居正许久没有如此深深痛过的心脏,猛然缩了缩。 “陆律师!” 陆恩熙回头,看到满脸焦急的何居正,再看看小巧可爱的鬼马精灵,惊奇道,“不会吧?这么巧?她就是你女儿?” 她只在何居正口中听说他有个女儿,言辞之中是他满满的父爱。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这个孩子。 小雪团跟何居正长的不是很像,应该是随了她妈妈的颜值。 那么说的话,何居正的妻子肯定很美。 何居正找孩子心急,脸上还有一层薄汗,看到女儿平安无事,心便松了,笑道,“是啊,我女儿,何思凝,小名雪团。何思凝,叫陆阿姨。” 雪团……原谅陆恩熙第一反应是宠物,但再看何思凝圆团团的小脸儿,又觉得非常恰当。 至于思凝…… 陆恩熙好像记得,何居正去世的那位法官妻子,名字里有个凝字。 思念至深,将所有爱和暖留在孩子身上。 他以前肯定很爱很爱自己的妻子,现在呢,肯定很想念她。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天人永隔,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陆阿姨好!陆阿姨你真好看呀!”小孩子脆生生的喊。 眼睛一弯,更是可爱。 一下把陆恩熙逗笑了,她真是打心底喜欢这个孩子,弯腰点点她鼻尖,“下次可不要乱跑了啊,要紧紧跟着爸爸,这么多人,万一跑丢了,爸爸去哪里找你啊?” 小孩子犯了错,大眼睛一垂,顺从点头,“我知道了,陆阿姨,可是……爸爸真的好笨啊,居然会把自己的孩子弄丢。” 陆恩熙一看何居正满脸的无奈,笑道,“何律师,你女儿对你好像有点不满呀?” 何居正无可奈何的宠溺道,“给她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 林修晨看着陆恩熙和小女孩交流时,脸上的憨笑就没断过,想着以后要是总裁和少奶奶有了孩子,她肯定是个好妈妈,但看到匆忙赶来的人竟然是何居正,笑容瞬间刹车。 “何律师!” 林修晨大步走来,微笑问候。 何居正认得林修晨,司薄年的助理,外界说他是司薄年的代言人,所有司薄年本人不参加的公开活动,基本上林修晨都在。 那么,今日呢?他和陆恩熙一起出现在商场,难道也是司薄年的安排? 心中所想尽数隐藏,何居正颔首,“林助理,逛街?” 林修晨笑笑,“对,和陆律师逛逛,买点东西。” 这句话传递的信息量很大,就看何居正如何理解。 林修晨相信,何居正心里肯定不会舒坦的! 陆恩熙察觉到两人身上流露的攻势,及时道,“何律师,你带孩子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何居正手里牵着女儿,点头,“好,回见。” 何思凝小朋友却着急了,“陆阿姨!我还能见到你吗?你能陪我玩儿吗?” 眼睛都是深深的期待,令人心疼。 何居正想制止,陆恩熙却柔声道,“当然可以啊,下次阿姨找你。” 没有妈妈的孩子,内心深处肯定很渴望一份温柔的爱,何居正是个好爸爸,但他填补不了孩子那部分缺失。 陆恩熙很想多关心关心她。 何思凝一下欢快了,眼睛充盈着雪亮的光,“嗯!!!陆阿姨我等你呀!” 离开商场,陆恩熙心情愉快了好久。 林修晨道,“你跟何居正很熟?” 要是被总裁知道,会打人啊!往死里打。 陆恩熙怕的就是司薄年那个神经病又搞事情,委婉道,“算不上很熟,毕竟是同行,难免有一些交集。” 林修晨苦笑,这……他怎么跟总裁汇报? 虽然为难,但是林修晨不敢隐瞒。 上车后,便将今日见闻汇报给司薄年。 听完消息,司薄年道,“何居正的女儿?” “是啊,少奶奶看上去特别开心,她肯定很喜欢小孩子,看孩子时眼睛雪亮,太温柔了。” 司薄年神色黯然,心一下空荡荡的。 喜欢孩子……是,她一直都喜欢小孩子。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陆恩熙不止一次说,“老公,咱们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可他怎么说的? 【生孩子?陆恩熙,你觉得你配给我生孩子?就算怀了,我也不认!】 手指摁住眉心,司薄年不敢再放任自己往下想,不敢回忆陆恩熙那时的表情。 他承受不住陆恩熙脸上的破碎和心痛。 “总裁?” 林修晨迟迟没听到老板说话,只能出声提醒。 司薄年嗓子好像被什么拥堵住了,嘶哑道,“说。” “那个,少奶奶说,她爸妈催她结婚,好像催的挺急……” 第407章 你,去见他们总裁 司薄年淡然道,“是吗。” 短短两个字,释放的能量场就足以毁灭半个城池了。 林修晨不敢再往下说,赶紧转移话题,“还是少奶奶想得周到,我说我姐长时间对着电脑眼睛不好,她就提议买个护眼仪,还有防蓝光显示屏,都是用得上又顺手的东西。还有一些女生用的护肤品,要不是少奶奶,我哪儿能想到,女人护肤居然这么多门道……” 是,周到,她从来都是个心思细腻周到的女人,以前他工作忙总是熬夜,她就特意买防辐射的绿植,养的青翠葱郁。 只是,一次发生口角,全被他摔了。 司薄年感到一阵目眩,头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捶打了一顿。 放下手机,他闭目,久久沉思。 不多时,电话响了。 “说。” “老板,您让查的事有眉目了,比咱们想象的更棘手。” 司薄年手指摁着太阳穴,沉声道,“见面说。” “是。” 陆恩熙回到家,将购置的东西放好,给父亲打了个通电话。 上次哥哥回去后,他们通过一次话,陆恩熙不放心父母的身体,顾不得他们交代的尽量少联系,忍不住想要多和父母聊几句。 父母早上起的早,并不会打扰他们休息。 电话很快接通,陆恩熙盘膝坐在沙发上,窗外是夕阳暖光,褪去了白天的酷热,洒在身上并不粘腻。 她声音有些故意撒娇的娇憨,“爸,你们又把我给忘了?” 陆父慈爱道,“你要是不打电话,我们还真把你忘了,我们现在都有事情忙,一时半刻想不起来还有个女儿。” 话是这样说,语气却是满满的宠爱。 陆恩熙笑呵呵的,“我妈呢?” “起床就去店里帮忙了,我这会儿就去,要不我晚点找到你妈再打给你?” “不用!正好跟爸聊聊。” 女儿和父亲,话题总不如母女那么多,几句之后,陆恩熙旧曲重弹,“爸,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要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说。” 好像猜到女儿要说的话,陆遇明道,“你想问那笔钱?” 陆恩熙抿唇,她知道这样问太过分,作为女儿,怎么能不信任父亲,还质问他? 父亲要是有更好的办法,他会躲在美国吗? 他有难言之隐,她却着急寻找答案。 真不孝顺。 “熙熙,听爸爸的话,这件事,你以后不要插手,愿意在国内生活就留下,想来纽约就过来,但是答应爸爸,不要插手我和你哥的事,知道吗?” 听到爸爸严肃的语气,陆恩熙便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她越发疑惑,“可是爸,那么大一笔钱,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司薄年一口咬定大哥转移了大笔资金,而陆氏集团的财务却亏空,最后不得不破产清算,这不合逻辑,爸……我不是小孩了,我想帮你们分担压力。” 她听到父亲的叹气声,沉默后他说,“熙熙,我们是商人,但很多时候,手里的钱并不属于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命运,也不在自己手里。” 父亲说的隐晦,却给陆恩熙一个提醒。 商人。 他说自己只是商人。 那么与此相对的呢?是什么人在钳制他们?碾压他们? 为什么全家都对此讳莫如深? 片刻后,陆恩熙谨慎地问,“爸,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陆遇明避开了这个问题,语重心长道,“熙熙,不是爸妈不想你,减少联系是对你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记住,爸妈很爱你,你也要好好爱护自己。” 这通电话,让陆恩熙久久无法平静。 或许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简单。 或许,父母的事情并不是拿钱就能处理的,或许……或许有人故意不想让他们回来。 —— 司薄年听完下属汇报,左手压住茶几最上面那张照片,被夜色浸透的声音冷冷道,“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点头,“是!那,还要查下去吗?” 司薄年深邃无尽头的眼神,穿过半山别墅的远景,望向深黑的天幕,好像要看清楚漆黑的深渊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查,要不留痕迹慢慢查,一旦被人发现,你的命也会送进去。” 男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加谨慎道,“是,我会加倍小心。” 司薄年又说,“纽约有动静吗?” 男人汇报,“陆总和陆少爷在那边开了个小饭店,目前看起来没有问题,我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他们。” 确认他们目前是安全的,司薄年点头,“陆夫人身体不好,不要打扰到她。” 男人道,“老板,有件事我觉得挺奇怪的。” “怎么?” “陆家除了陆夫人,好像陆恩赐老婆的身体也不好,派出去的人说,陆恩赐的老婆经常去医院,对了,还有,他们不是经济上很紧张吗?怎么还做慈善?” 司薄年目光收回,半眯,“什么慈善?” “他们好像每个月都给当地一家福利院捐钱,数额不算大,但是非常稳定,已经持续三年了,匿名捐赠的,要不是特意追踪资金动向,还真发现不了。” 陆夫人身体不好长期疗养,陆恩赐的老婆也频繁去医院。 他们还固定给慈善机构捐钱。 这家人真是…… 司薄年揉揉眉心,“让他们眼睛活络一些,有事情及时跟我说,任何时候都允许。” 最后一句话,差点把男人给吓晕,老板对躲在美国的陆家几口人,会不会太上心太关注了? 竟然允许他们24小时随时打扰? “是!老板!” —— 隔天,结束晨会,陆恩熙听到曹珊和一个女同事离开时嘀嘀咕咕。 一个说,“真是有能耐啊,才来几个月,就把咱们鞠躬尽瘁的林律师赶走了。” 曹珊冷嘲热讽,“谁让人家左右逢源呢,把领导伺候舒服了,当然要什么有什么,不过林律师去了修远更好,据说是何律师的得力助手,转正以后要接受大项目的!” 两人远去,那些话显然是故意说给陆恩熙听的。 陆恩熙轻笑,真是有意思。 张宇恒敲了敲她的脑袋,“叫你没听到?想啥呢?” 陆恩熙回神,“叫我干嘛?” 张宇恒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她,“你去一趟邵氏集团,看能不能见到他们的总裁。” 陆恩熙漂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学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邵氏总裁是我一个小律师说见就能见的?” 张宇恒哼了哼,“装?你跟我装什么?别人或许见不到,但是你,肯定行!” 第408章 男朋友 张宇恒没说出来的话是,你是司薄年的前妻,邵慕言和司薄年是多年的好朋友,你能不认识他? 既然有这层关系,当然要利用上,难不成让别人捡完便宜,咱们喝西北风? 陆恩熙撇嘴,“双标,你可真双标。” 不喜欢她和司薄年有所纠缠,却支使她利用身份的便利为公司开疆辟土,商人啊,骨子里都是一个样儿。 张宇恒也不觉得被她戳穿有什么不妥,而是坏坏一笑,“林舒才走,办公室里就开始议论你有手段有心机,愣是把资深老人给踹了,你就不想趁机反手扬眉吐气?” 陆恩熙心说我犯得上为这些事上心? “多谢张主任提点,您不愧是业内精英,深谋远虑,滴水不漏,属下钦佩,感激不尽!” 张宇恒看着她离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傻妮子,还不是因为你太傻太粗线条?背后污言秽语你不在乎,我特么听着添堵。” —— “何律师,早!” 入职修远律所后,林舒每天早上都第一个来律所,帮何居正煮咖啡,整理文件。 她入职后,先从助手做起,态度温顺谦和,立了个温柔娴雅的人设。 今日和过去一样,她又在何居正办公室收拾整理。 何居正放下公文包,将臂弯上的西装往衣帽架上放。 林舒伸手接过,“我来吧。” 何居正道了声,“谢谢”。 温润有礼,谦和朗逸。 他是个与唐贺截然不同的男人,也让林舒意识到,世家公子与土鳖商人的区别。 原来,不是嚣张跋扈见人就刺才是有权有势,何居正这样深藏不露的正牌红三代,才是值得仰慕的真男人。 嘴角露出笑容,林舒再次为自己的明智选择庆幸。 离开唐贺那个浑蛋,搭上何居正这条巨轮,她的人生,还不得顺风顺水走上巅峰啊? “何律师,咖啡煮好了,今天的行程都在便签上,您看一眼。” 行程是她手写的,写了三遍才放上去。 字迹清晰,娟秀的正楷。 她特意练了很久,尤其是何居正的名字,她练得手都快断了。 何居正看到她手写的便签,称许道,“字挺好,现在人不太爱写字,都是敲键盘。” 林舒温柔道,“我也是怕这手字被键盘毁了,所以尽量保留写字的习惯,这一点其实得多谢我爷爷,他以前当过兵,对我要求挺严格的。” 何居正问,“是吗?你爷爷是军人出身?” 林舒猜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继续说,“是啊,爷爷还说,部队才是男子汉必须去的地方,边防的安全,需要有人为守卫,不然哪有国泰民安?每次听爷爷说起来以前的事,我都感动的想哭。” 何居正道,“你爷爷值得钦佩。” 林舒还想说什么,便看到何居正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了,于是很识趣的说道,“那我出去了,何律师有事随时找我。” 她放慢脚步往外走,默默期待着何居正能喊住她再说两句。 他们一起办公,聊的都是工作,一句日常生活都没互相交流过。 进展实在太慢了。 “等等。” 身后,何居正真的开口挽留了。 林舒心里大喜,转身快走两步,“何律师,您说。” 何居正左手拿文件,右手依然停在鼠标上,“把这个送主任办公室,跟他说下午的庭审要用。” 林舒接过资料,有些失落,但不敢露出来,“好的何律师。” 短暂的停顿后,何居正道,“你以前在天衡,是不是和陆恩熙陆律师一起打过一场官司?” 林舒最不想提的就是那桩官司,避重就轻道,“何律师,天衡虽然对我很好,但我既然已经来了修远,就一心一意只想为修远服务……” 何居正道,“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和陆律师熟悉吗?” 林舒最讨厌听到陆恩熙,但大家似乎偏偏都喜欢打听她! 这几天她在修远,主任、副主任、还有几个资深律师,都会有意无意问她陆律师如何如何,她自然不会替陆恩熙说好话,经过几次交流,相信一部分已经认定了陆恩熙是个踩着男人上位的贱|人。 可她没想到,就连何居正,也对陆恩熙好奇。 这些人都疯了吗! 林舒掂量后小心道,“不算太熟,但是陆律师是天衡的红人,我们主任、副主任都很喜欢她,尤其唐副主任,私下里没少特别关照……” 她故意停顿一下,做出说漏嘴的动作,赶紧弥补的笑道,“陆律师很有能力,我跟她学到不少东西呢。” 这番话,褒贬参半,十分隐晦。 不经意透露出陆恩熙和公司高层关系不浅,且不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何居正淡淡含笑,“是么。” 林舒又说,“其实,陆律师在那边,最出名的不是打官司多厉害,而是她个人魅力真的很大,人美,又特别有个性,所以异性缘很好也不意外嘛,不过奇怪的是,她有个感情稳定的男朋友,后来莫名其妙就分手了。” 何居正依然是淡淡的表情,“倒是没听说陆律师有对象。” “有的啊,她男朋友一周送两次玫瑰花,盛况空前,我们羡慕死了。” 何居正平淡的眉梢,聚起一丝浓郁的暖阳,“送花的是她男朋友?” “嗯,她自己说的。” 林舒离开后,何居正松开鼠标,转动椅子看向窗外。 晴空微澜,朝阳破云,洛城的夏季早已拉开序幕,但今天的日头并不燥热。 男朋友三个字,就像一阵春风,吹到他的嘴角,将沉重的心情吹去灰尘,露出难得的弧线。 陆恩熙当然不是承认他的身份,而是想用这招当挡箭牌。 但不管怎么说,何居正都为此心情愉悦。 哪怕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一想到他们曾经有过微妙的牵连,他便禁不住心跳快一拍。 他想……他真是没出息。 多大的人了,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控制不住情绪。 —— 东篱茶室。 邵慕言捏起小小的杯盏品了一口,“不愧是你的手笔,明前白茶,山泉水,够挑剔的。” 司薄年也捏着茶盏,啜饮着,“说的好像你不挑,一般的茶水,你愿意喝?” 王景川道,“你们俩都先闭嘴吧,容我说两句,今儿是什么日子,清汤寡水的,这可不是咱的风格。” 第409章 司少,给恩熙倒茶 邵慕言品茶,是他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习惯,以前他和兄弟们在一起,酒量也不差,但接管家里的生意之后,父亲和他谈事情基本上都是坐在茶室,一聊就是半天。 工夫茶慢慢喝,一杯一杯,事情谈妥了,基本上不容易动干戈。 后来他和企业的高管们聊事情,处理矛盾,也选择茶室,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邵氏集团的总裁喜欢喝茶。 但司薄年找他们来喝茶,当然不是为了品尝名贵茶叶。 邵慕言喝完一杯,唇齿留香,笑问,“司少遇到麻烦了?不应该吧,谁能给你找不痛快?” 王景川看看他还没好利索的手臂,“上一次去平城,差点半残,这次去,回来就找我们开小会,你和平城八字不合啊!” 司薄年不理会他的挤兑,长指转动瓷杯,冷然道,“我能有什么事?好久没见阿言,挂念他。” 王景川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他搁下茶杯笑了笑,当然是皮笑但肉不笑,“司少,你知道吗,你一张嘴我就知道这不是真心话,还挂念他?你挂念过谁?” 司薄年态度淡然,好像他只是想品茶了,找两个人搭伴儿而已,“你就是沾了阿言的光,今天没想找你。” 王景川是邵慕言一个电话找来的,刚好他没事,就赴约了,贾宴清人还在平城,自然无法到场。 “得,我也不找不痛快,老贾呢?你们前后脚去的平城,他怎么还没回来?剧组哪个小妖精绊住脚了?” 司薄年斜睨一眼,“我有功夫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王景川仔细看司薄年,从额头看到下巴,仔仔细细端详一边,得出结论,“司少今天的状态不对,我怎么觉着欲|求不满,你说你也是,又不是没人给你暖床,何苦守身如玉,为谁守?” 司薄年道,“为健康,不想得病。” 王景川笑呵呵道,“憋,也会憋出病。” 司薄年道,“你以为我像你,看到个母猪都膨胀?” “靠,我不挑的?我也有审美。” 邵慕言听他们拌嘴,怡然自得。 最近他难得不用出差,上个季度的财务结算已经结束,终于可以松口气,和兄弟们在一起坐坐,身心轻松。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闲谈之后,依然可以坐在钢琴前。 电话响起,邵慕言还没拿起,放在桌上的屏幕率先被王景川看到了,“熙姐?熙姐经常私下里给你打电话?” 邵慕言也纳闷,上次在山上分别后,他们还没联系过,他本就忙,业务上与陆恩熙又没有联络,所以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王景川手比他快,直接划开,并开了外放音,“熙姐,猜猜我是谁?” 这边。 陆恩熙奉命去邵氏集团见邵慕言,她不确定阿言在不在公司,万一空跑一趟,岂不是很耽误时间。 便想着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谁知道,听筒那边,竟然传来了王景川的声音。 “你们在一起?” 王景川笑眯眯道,“熙姐找阿言,不想顺便见见我?” 陆恩熙长指揉眉头,她找邵慕言是工作,又不是娱乐,他在中间参合能行? “我见你的次数还少吗?再说,见你有什么好?我不想天天伤筋动骨跑医院。” 邵慕言接过电话道,“我们在外面,你要不要过来?” 话都这么说了,她拒绝不是白白浪费机会么? “好啊,等我一会儿。” 按照邵慕言说的地址,陆恩熙导航过去。 而邵慕言放下手机,意味深长看向了一本正经喝茶的司薄年,“你早就知道她会联系我?” 司薄年道,“未卜先知的本事,我还没学会。” 说的也是,陆恩熙联系他应该是一时兴起,司薄年又怎么会算到? 可又觉得,其中好像应该有点牵连。 到东篱茶室正门,首先看到一个透明的房顶,黑白框架,很有现代化气息。 入户门上用雅黑字体写了东篱两个字,顺着鹅卵石路往里走,基本上都是透明的墙壁,两边种了四季常青的绿植,大多数都是她认不出名字的昂贵品种。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真是风雅啊! 拾级而上,前面是高一层的建筑,但这一栋是单面玻璃,从外面看是镜子。 陆恩熙下意识想着,这个风格,怎么那么像司薄年的手笔? 他的云筑就是这样,但凡他在里面,周到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熙姐,这里!” 王景川推开玻璃门,热情洋溢的伸手欢迎。 陆恩熙偏头,冲他笑道,“稀罕啊,没想到咱们的王医生也喜欢附庸风雅,什么时候改喝茶了?” “嗨!这不是受人影响吗?有些人呢,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咱得配合不是?” 说笑着,陆恩熙迈上台阶,进门却呆了呆。 因为亮堂宽阔的茶室里,坐在上首位的赫然是司薄年。 平城一别,他们没再联系,当然,也没有联系的理由和必要。 司薄年正认真品茗,好像对来者并不上心。 陆恩熙却觉得有些局促。 邵慕言则坐在右边,微微含笑看着她,“恩熙,过来坐。” “熙姐,这儿!” 王景川主动让出左边自己坐的位置。 陆恩熙还没来得及拒绝,人便被王景川按在了距离司薄年最近的地方。 她眉头一拧,私心骂王景川鸡贼,这家伙,到底站哪头的? 距离太近,她能清晰闻到司薄年身上淡淡的大溪地清香,混合在茶水的淡雅,好像整个空间都随之舒爽起来,呼吸里是干爽的清凉,将外面的燥热完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司薄年腿长,不太克制的自然敞开,一条腿正好延伸到她的方位,若有似无地与她的腿挨着。 他认真品茶,心无旁骛,陆恩熙却觉得整条腿温度攀升,热浪一点点到达上肢,快要把她的耳朵染红。 她不自在地把腿并拢,缩在一起,尽量不碰到他。 邵慕言道,“司少,快给恩熙倒杯茶,今天外面热,她过来这一路,肯定渴了。” 第410章 有人在吃醋 上次在山上空间很大,人也多,她可以很好的掩饰自己,可今天所有的表情动作都在透明视野内,她简直无处可躲。 让她假装和司薄年相安无事,她不太做得到。 听到邵慕言这么说,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还好,今天有风,不是很热,我也不太……” 渴字没说出,倏而,她面前也摆了一杯茶,送茶的人一言不发,沉默而高冷。 陆恩熙努力藏起脸上的不自然,扯扯嘴角说,“谢谢。” “没事。”很淡然的回答。 司薄年喝完自己杯中的茶水,端起茶壶继续斟茶,他手臂修长,倒茶时手肘微弯,简直赏心悦目。 坐在陆恩熙这边的王景川,笑呵呵把茶杯往前递,陆恩熙想着帮他交给司薄年,谁知他的手已经越过她身前,拿到杯子。 她夹在中间,鼻尖快要碰到他的白衬衣,虽然还有几公分距离,已经深深闻到了男人的气息。 蓬勃的张力,让她一瞬间有些目眩。 她对今天的温度有错觉,好像一下特别特别热。 倒好茶水,司薄年将杯子用木夹送到王景川面前,茶道的精髓被他完全掌握。 他不当茶艺师都是浪费了。 陆恩熙余光往他身上扫,心脏不禁快了一拍。 手指摸到他刚刚用手指捏过来的小杯子,温热的触感好像是他的体温。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动作也十分典雅,可她就是忍不住往不太和谐的地方联想。 比如,这完美的衣冠之下,所有的粗鲁…… 陆恩熙偷偷咬舌头,逼自己不乱想。 茶室一看就是匠人精心打造的,墙壁上的书法和画作全都是真品,桌上的一套茶具更是价值不菲。 陆恩熙道,“以前怎么不知道阿言还弄了这么个地方,环境很幽静,外观好看,里面也好看,很有品味嘛!” 司薄年不露声色。 王景川嘴贱道,“熙姐喜欢啊?” 陆恩熙环视内部格局,“喜欢,这么好的地方谁不喜欢?” 王景川咂舌,感叹,“熙姐喜欢可以常来,反正是自家的东西。” 他们几个人不分彼此,娱乐设施基本上“公用”,因此他说自家的,陆恩熙也没多想。 “好啊,等我闲了就过来喝茶,带上你。” 邵慕言调侃道,“你来可以,景川能不能来,恐怕还得问问司少。” “嗯?” 看着陆恩熙明显疑问的目光,他笑道,“我哪有这份儿闲情逸致,在闹市区辟出这么个好地方。是司少的,他的习惯你还不知道?吃饭去云筑,喝茶来东篱,喝酒去蓝星。” 地方是司薄年的,可她刚才还说喜欢,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 只能淡淡一笑道,“是啊,司少嘛,出了名的挑剔,不是最好的从来不要。” 司薄年悠然的品茶,作为话题中的人,也没表现出多急于加入的样子。 淡然又疏离,很好的扮演着非必要人物。 王景川心里吐槽,装,真会假装脸上乐呵呵,“对了熙姐,你们去平城玩儿了什么?有意思没?” 陆恩熙偷看一眼司薄年,他不会说了不该说的吧? 对于平城的经历,王景川他们知道多少? “平城最大的特色就是看海,吃海鲜,你又不是没去过。” 问什么问,搞得像没出过门。 王景川笑嘻嘻道,“熙姐好像心情不太好啊,谁惹你不开心了?” 陆恩熙算是看懂了,王景川今天是故意的,“你呗!” “冤枉啊!我干什么了?” 陆恩熙道,“上班时间不在医院救死扶伤,出来浪什么?” 王景川反应也是快,“熙姐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儿是特意奔着司少这个超级vvip患者登门会诊啊!司少胳膊这几天又严重了,前儿拍了片子,我一看,好家伙,又错位了,你说说,照他这么作死,就算我是华佗在世,也治不好。” 这么严重? 他不是做了钢板加固恢复的很好吗? 难道是开车累的? 他也是,自己受伤也不注意,还当是个没事儿人,真以为自己铜墙铁壁吗? 既然知道了,陆恩熙再不说点什么就显得刻意了,看着司薄年的右臂道,“好点了吗?” 司薄年道,“没事,别听他吓唬人。” “我吓唬人了!告诉你司二爷,你要是再做开车搬东西这种事儿,早晚变独臂侠。” 陆恩熙下意识想到她那晚睡在司薄年的床上,那……应该是他抱着上去的吧? 所以说,他手臂恶化,间接和她有关系。 陆恩熙有些愧疚,没帮他催眠,反而连累他,“你还是听景川的话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彻底康复了再开车。” 王景川冷嗤,“你觉得他会听我的话吗?我让他去医院拍片子,他大爷似的理都不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想通的,从平城回来就奔医院找我。” 是她让他下了飞机去医院的。 难道他是听了她的意见吗? 还是说,他胳膊太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司薄年冷漠的眼刀狠厉扫向王景川,“茶水太淡堵不住嘴是不是?” 王景川嘟囔,“也不知道是谁,差点半条命都挂了,不说了不说了,喝茶!” 半条命又是什么事? 陆恩熙这次想不到了。 邵慕言等他们不斗嘴了,才适当插入话题,“恩熙找我什么事?” 陆恩熙包里装着文件,今天的任务是工作,可当着司薄年和王景川,她张不开嘴,只能蒙混道,“没什么事,好久没见了,想看看你,好像比上次还瘦啊,又不好好吃饭。” 司薄年手指用力一捏杯子。 她居然看得出邵慕言胖了还是瘦了,就观察那么仔细? 为什么他胳膊快废了她都看不出来? 王景川眼神一直飘在他们身上,察觉到司薄年的动作,嘴角一动,偷偷笑了。 敢情有人在吃醋。 霍!开了眼了嘿! 邵慕言道,“季度结算,公司比较忙,接下来一段时间相对清闲一些,想着要不要去度假。” 度假岂不是要去很久,那她就见不到人了。 “什么时候去?去哪儿?” 邵慕言看她着急的模样,笑道,“你也想去?” “我可没这么多时间,最近律所事情多,可能要加班。” 王景川不插嘴就皮痒的毛病又犯了,“加什么班?一个小律所,熙姐你乐意去就去,不乐意去也饿不着,是不是司少?” 第411章 雨,留人 完全不想加入聊天的司薄年,好像是被强行代入话题,“你工作是为了赚钱?想赚钱你会窝在医院那个小地方?” 王景川拍一把腿,“看我,格局小了,熙姐要维护社会正义,跟我当医生是为了救死扶伤一个意思——熙姐,你手里又接了什么案子?” 这人,演技不好偏偏喜欢秀,要是乔菲在这儿,一定怼死他。 “案子没接,在着手做一些扩大规模的规划。” 邵慕言若有所思,“你们律所的合伙人,是不是有个叫严宽的?” “他是我们副主任,你认识?” “上次在政法大学见过一面,他是琼华的老师,听琼华的意思,他很严格,但教学质量相当不错,司少也见了,上次我们一起去的。” 陆恩熙知道司琼华回国后去了政法大学,攻读法律专业,当时还想着会不会上严宽的课,没想到居然真成师生关系了。 司薄年道,“刚好路过,去接琼华回家,没注意哪个是严宽,倒是那丫头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司琼华那么活跃的性格,又在国外被熏陶几年,肯定看不惯严宽老干部的做事风格,可见他们课上课下少不了冲突。 不过那样肯定很有意思。 邵慕言又说,“对,琼华还说想找你拿资料,后来找你了吗?” 陆恩熙最近没和司琼华联络,并不知情,“应该不急,不然她会给我打电话,什么资料?” 司薄年道,“几本书,我上次在你家书架上看到过,我替她拿回去也行。” 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结束后司薄年上了陆恩熙的车。 陆恩熙驾驶技术直线上升,平稳行驶在主干道上。 司薄年坐副驾,手机没离开视线,看的是一份密密麻麻的法语文件,太多专业术语,陆恩熙法语只学了日常交流,几乎都不认识。 到小区门口,陆恩熙想说你在楼下等,我上去拿,但司薄年已经迈步走了下来,“水喝多了,借用你的洗手间。”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陆恩熙当然无法拒绝,“没事,你上来吧。” 进门,陆恩熙养成了换鞋的习惯,换完才发现司薄年还在玄关。 “你就这么进去好了。” 家里没有全新的男士拖鞋,别人穿过的他肯定不要。 司薄年看着她打扫过的客厅,蹙眉道,“弄脏了还要打扫。” “没事,地方小,打扫也方便。” 司薄年用完洗手间,走去书架,他好像在找书时犯了难,不确定是哪些。 陆恩熙以为也就三两分钟的事儿,便站在那里等,等着等着,发现司薄年已经拿起来书本在看,“要不你给琼华打个电话问问?” 司薄年头也没,“我记得内容,你去忙你的,我很快。” 这个很快,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原本晴朗的天,突然被乌云遮盖厚厚一层,室内光线陡然变黑,大有风雨欲来的气势。 “好像要下雨。” 说着,窗外爬过一道枝杈状的闪电,恐怖的盘旋于云层,然后瞬间消失。 陆恩熙吓一跳,忙关上窗户。 司薄年找到三本书,窗外的大雨好像也掐着时间,哗哗地疯狂冲刷。 夏季的雨来势汹汹,电闪雷鸣! 咔嚓!!! 炸雷响彻天际,好像要把天空给炸个窟窿。 司薄年蹙眉,“天气预报越来越不准了。” “是啊,预报没说有雨。” 陆恩熙郁闷的是,这么大的雨,她怎么送司薄年走呢? 连个合适的逐客令都想不到了。 无奈,她只能接受现实,“你坐会儿吧,我去厨房拿点水果。刚只喝茶了,也没吃东西。” “好。” 司薄年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书翻开。 那是陆恩熙经常翻看的刑法纪实,分析了不少庭审记录。 翻着翻着,司薄年看到一页的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画。 是男人的背影,寥寥几笔勾勒,男人发丝浓稠,一身西装,左手放裤袋,右手拿书,很有书卷气。 这个背影,很自然让他想到何居正。 偷偷在书上画男人的背影,什么意思? 仰慕? 暗恋? 不管哪个原因,都让司薄年恼火。 猜测那个人是何居正,更让他怒不可遏。 林修晨说她在商场逗弄何居正的女儿时,十分开心,若不是对何居正有想法,她会那么开心? 他克制着,隐忍着,尽量不惹她,不让她抵触,可她呢?心里念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那么他的小心翼翼又有什么意义? 啪! 他烦躁地放下书,看到端着水果出来的陆恩熙,一张嘴,带着火药味,“你很喜欢何居正?” 陆恩熙被他问得一愣,想到那天商场的偶遇,猜到可能林修晨说了什么,解释道,“何居正是我们业内的精英,我很欣赏他,至于喜欢……谈不上。” 起码不是他所谓的那种喜欢。 欣赏?说得够委婉。 都想他想得在书上画小人了,还不是喜欢? “就算喜欢,我劝你也早点死心。” 陆恩熙被他凶悍残忍的目光看着,一下很受伤,他的眼神里……夹杂着深深的、无法忽略的厌恶,好像她是癞蛤蟆,正贪恋着不属于她的东西。 司薄年冷声道,“何居正红三代,世家出身,祖祖辈辈最看重身份,就算娶的女人不是门当户对,也要身家清白,而你,你有什么?父母躲藏在国外一身洗不掉的罪名,本人又是离婚被扫地出门的弃妇,你以为何居正会娶你?就算他要娶你,你的身份经得住政审吗?嗯?” 他是气急了,憋疯了,才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更是要彻底掐断她的念头,一次性斩断她所有不该有的奢望。 却忘了这如杀|人利刃一样的话语,对陆恩熙是多么大的伤害,多么无情的中伤。 陆恩熙的眼睛一下通红,血丝很快爬满瞳仁,端着果盘的手一点点攥紧,要把瓷器扣破。 心疼到一定程度会顷刻间麻木,感知不到滴血的崩溃,只剩下茫然的木纳和疲惫。 隔着生理性泪雾,她看着沙发上像法官一样宣告她命运的司薄年,心承受着炮烙的酷刑,寸寸崩溃,寸寸瓦解。 原来,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一文不值,不配拥有幸福。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第412章 司少的隐疾 说出的话覆水难收,司薄年正在气头上,已经顾不得太多,他倏地起身,修长如汉白玉般的身影靠近她,长指一捏,掐住她的肩膀,狠厉的目光暴露出强悍的占有欲,“我说过,你属于我,只能属于我。” 陆恩熙肩膀刺痛,端不住果盘。 嘭! 餐盘落地,瓷器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里面切好的水果也散落一地。 她昂起头,泪水夺眶,强忍着悲愤,咬牙道,“这些话,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说?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 看到她的眼泪,司薄年的手终于松开一些,但余怒未消,“你不用在我面前可怜兮兮演戏,你怎么想的,我很清楚。” 陆恩熙苦笑,她一闭眼,泪水更加疯狂,她不想哭,可是身体不受控制,眼泪不听话,“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装什么了! 她还不够狼狈吗? 司薄年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捞,将女人紧紧箍在胸前,“你以为何居正能帮你父母回来?何居正的父母和爷爷,确实身居高职,但是你信不信,只要他插手你家的破事,一夜之间,整个何家都会被清扫出局?” 陆恩熙被他锁在怀里无法动弹,实际上听到这句话,她确实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盯住男人的瞳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爸和大哥的事,是不是牵扯到上面?” 她不敢想的可能性,是真的? 司薄年再生气再愤怒,还不至于失控到这个程度,他不会透露不该让她知道的,而是冷哼道,“用你当律师的脑子好好想想。” 陆恩熙想不出,不,她是不敢、不愿往深远的方向联想,她怕一语成谶,怕联想成真,如今,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根浮木,而司薄年似乎是唯一的屏障。 “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有办法帮他们?” 司薄年菲薄的唇勾着冷漠的弧度,辛辣道,“你不觉得现在问我这个,很可笑?” 她打的什么算盘? 看准何居正身家背景不同凡响,所以想要攀上何家,借用何居正的身份,抹平她父母的历史。 所以,她一步步走近何居正,最后的用意是想嫁给他吧?! 司薄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另外偷偷做嫁衣。 该死的女人!该死! 而陆恩熙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司薄年,他肯定知道内幕。 如他所说,何居正绝对不可以搅进这个局面。 正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才更应该与此事彻底划清界限,不然她不是害了何居正吗? 想清楚这一点,陆恩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帮我?” 司薄年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却无法生出一丝怜悯,“你身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吗?你拿什么让我为你冒险?” 陆恩熙好像被当众扇了一巴掌。 所有温柔、所有自以为是的情分,全都土崩瓦解。 她慢慢泄气,从他怀里滑落出来,“我知道了,我不配司少出手帮助。” 咔嚓!! 窗外响雷再次爆裂,闪电的白影铺在玻璃上,好像魔鬼的手要抓取灵魂。 陆恩熙望着被雨幕遮挡的天空,白天却像黑夜,密不透光。 司薄年握紧了拳头,早已忘了右臂的伤,“你父母现在还能在好端端在国外生活,你以为是老天在帮他们?” 陆恩熙疲惫地回头,再度对上他被怒气充盈的双瞳,“你什么意思?” “你大概还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势力想要他们的命,让他们再也无法开口。” 陆恩熙膝盖一软,手紧紧扶住了书架,“有人要杀他们?” “还不能确定是哪些人,但我派去的眼目已经好几次及时阻止对方下手,否则上次你哥根本没本事活着上飞机。” 陆恩熙听愣了,听傻了。 她以为父母的危险只是来自司家,是司薄年派人做的。 没想到,还有别的力量想要谋害他们。 而现在,是司薄年在背后救他们。 她误会了什么吗? “你……派人在美国暗中保护他们?从、从什么时候开始?” 司薄年道,“我说了,你会信?” 陆恩熙不敢轻易惹恼他,就算她再憋屈,也得忍着,“我信你,请你……请你继续保护他们。” 这耻辱的话,她几乎是埋葬了所有的尊严才说出来的。 她的骨气,她的骄傲,骤然间分文不值。 这个滋味实在可耻,又无能为力。 她真恨。 “理由呢?” “你……你想要什么?” “明天晚上九点,帝尊。” 说完,他拂袖而去。 门打开,又嘭地关上。 陆恩熙扶着书架,一点点滑落,最后跪下地板上。 她没淋雨,后背却湿透了。 明晚,帝尊。 这个提醒足够明显,司薄年要她的身体。 陆恩熙望着窗外电闪雷鸣,突然想笑,可泪水却比笑容来得更快。 终究,她还是躲不过,还是逃不掉…… 这边。 司薄年被怒气催逼着,徒步走入了瓢泼大雨。 视线被雨水冲刷,他对来往车辆的鸣笛置若罔闻,迈开大步走在人行道上,全然枉顾红色信号灯,还有两边疯狂的叫嚣。 淋了二十多分钟的大雨,他思绪终于稍微顺了。 然后他出离的理智一点点回归。 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 他烦躁地拿出手机,“是我。” 半个小时后。 “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么又失控?” 洛城最隐蔽的私人诊疗中心,戴着眼镜的路易斯医生为他做完检查,忐忑道,“是什么契机让你失控的?” 司薄年大口大口抽掉手里的香烟,湿淋淋的发梢不断滴水,他却好像看不到,“她。” 路易斯在ipad上做记录,脸色骤然难看起来,“又是你的前妻。” 已有的记录上,记载着司薄年每次失控的时间和事件。 司薄年疲累地按住眉心,认命道,“是她。” 路易斯仔细翻看以前的记录,不得不告诉他一个事实,“威廉,我必须提醒你,你每次发病,都和她有关系,如果不是她,你应该早就痊愈了,所以你要好好想清楚,是要痊愈,还是要继续这段感情。” 第413章 高烧不退,无奈喂水 外界无人知晓,有着倾世容颜和顶级家世的司薄年,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个病症最早出现在他八岁,当时年幼的他偶然撞见父母吵架。 隔着落地窗,他看到面部狰狞的父亲和泼辣的母亲,彻底褪去了平时得体的贵族气质,像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父亲暴怒之下摔碎了数个瓷器,而母亲则又骂又厮打披头散发。 那天他才知道,父亲在外面有女人,不止一个。 他受不了一直以儒商著称的父亲,露出那么恐怖的一面,也怕极了一向娴雅端庄的母亲青面獠牙。 小小的他看清了人的伪善,恨透了婚姻二字,光鲜的婚姻里,掀开那层遮羞布,竟然爬满了污秽。 所谓夫妻,只是互相欺骗的敌人! 被骗得最惨的,往往是最亲近的枕边人。 看着母亲崩溃的眼泪,他彻底绝望。 他蹲在门外,疯狂呕吐,吐得虚脱,高烧不退。 从此,他的脾气变得极为暴躁,动辄发火失控。 后来医生说,他得了躁狂症,一旦被触及怒点,便不可收拾。 他聘请了国际顶端的心理专家路易斯,专程在国内建立了这家顶级的私人诊疗中心。 多年过去,他逐渐掌握了克制的办法,性格沉稳坚韧,基本上无人可以撼动他的情绪。 一点点,他把自己雕刻成了今日的冷漠模样。 也是为此,他从不参加公开活动,就怕万一在公开场合暴怒发作。 后来,他的确做到了冷静自持,悲喜不露,拥有远远超越年龄的稳重性格。 再次病发是遇到陆恩熙之后,在那段荒唐的婚姻里,他被欺骗和利用,几度深陷情绪的漩涡,像个坠入沙丘的人,想爬,却一次次被流沙带入深渊。 他被仇恨撕扯,无法自控,病魔如看不见的银丝钢索,死死囚禁他,逼他疯狂。 哪怕彻底将陆恩熙赶出家门,撇清关系,依然无法修复巨大的创痛。 他以为离婚后他会好起来,然而并没有。 即便陆恩熙彻底走出他的世界,深埋在骨子里的隐疾,依然令他彻夜无眠。 并且他又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和抑郁症。 如果不是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连医生都不知道,司薄年可以撑多久。 好在他拥有远超常人的意志力,这些年来发病的几率并不高。 这是最近三年,路易斯一次次记录他的病发情况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他的前妻。 “威廉?” 司薄年抽完手中的香烟,缓慢道,“我都要。” 他要痊愈,也要陆恩熙。 他不会带着病灶爱她,更不会放开她的手。 路易斯苦恼道,“可是我们试过那么多办法,都没办法帮你恢复到和她结婚前的状态,你的情绪太容易被她左右了。” 司薄年道,“我以前并不爱她,病发或许是我自己控制不足。” “但是你在乎啊,能左右你的,当然是你在乎的啊!以前或许不爱,现在呢?你已经爱上她了,更容易受到她的影响,你会失控的,说不定也有暴力倾向。” 司薄年揿灭香烟,烦躁道,“给我开点药。” 路易斯惆怅的抓脑门,怎么说破嘴皮就是说不动他,“你会伤害到她,也会伤害到自己,威廉,你一定要想清楚,这不是威胁,而是三年来无数次被证实的真相。你看你现在,浑身湿透……这是你吗?” 司薄年不想再谈下去,“想办法研制新药。” —— 次日,陆恩熙恍惚大半天,下午才想起来要给邵慕言打电话。 但是邵慕言说,他临时去了海城。 只能等他回来再约。 苦熬着,终于下班。 陆恩熙先回家,洗了个很久很久的澡,涂了好几遍沐浴露,用力搓洗身体,快要把皮肤给搓破。 然后换上成套的贴身内|衣裤,外面套了条长裙。 镜子里的她,身材被包裹的秀丽漂亮,脸色却苍白没有血色。 八点半,她坐在车上,机械地驾驶着去帝尊。 夫妻之间能做的,他们早就做完了,还矫情什么? 无非是灯一关,眼一闭…… 按电梯,上楼。 她所有的动作都被惯性支配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开。 又按了一下,还是无人应答。 陆恩熙的麻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司薄年不是让她过来献身吗? 怎么他自己不在? 还是,他连亲自开门就觉得厌烦? 是啊,他多嫌弃她啊,以前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迟疑着,陆恩熙尝试按了一下密码。 谁知一次就成功了。 因为这个门锁的密码,竟然和她以前租住他的那套一样。 轻轻推开门,打开廊灯,陆恩熙看到地上凌乱的衣服,就是他昨天穿的那身,丢在地上没清洗,全都水淋淋的。 他淋雨了? 一楼没有司薄年的踪影,但他家里的每一样摆设,每一寸空间,无不充满着他的气息,好像那些东西也沾染了主人的气场,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司少?” 陆恩熙喊了一声,没人回答。 她只要沿环形楼梯上去,经过一排书籍码放整齐的书墙,上楼便看到他的卧室门开了一半,飘出盏落地灯的暖光。 “司少?” 床上,横陈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被子里只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可俊美的脸上正剑眉紧锁,眉峰挤成深深的川字,刀削的薄唇封缄,无声承受着痛苦。 陆恩熙打开床头灯制造更多光源,然后看清楚司薄年额头上渗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司少?” 她靠近昏沉的男人又喊一声,男人只是皱了皱眉,没发出声音。 一摸,滚烫的体温把陆恩熙给惊住了。 这么热,怕是烧到四十度了啊! “司少,你发烧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薄年听到有人在说话,但他浑身疲惫,不想出声,眼睛也懒得睁开,只是沉闷的哼了哼。 “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医药箱。” 好在陆恩熙以前用过医药箱的东西,记得存放的位置,很快拿到体温计,叮一下看到液晶显示器上的数字,41度。 “天……这个温度会烧死人的!” 医药箱里有退烧药,但陆恩熙不是专业人士,不敢乱用药,这可是矜贵的司少,万一给他吃错了出问题,她负不起责任。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给医生,你烧的太严重得让医生过来。” 司薄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衣服,干涩的声音只吐出一个字,“水。” 他烧了一晚上,一会儿冷一会热,身上好几次大汗淋漓,水分早已蒸发干了。 陆恩熙看他痛苦的表情,哪里还记得昨晚的不愉快,哪里还记得今天的初衷,只剩下顺从和心疼,掰开他滚烫的手,柔声道,“我去倒水,你等等,很快。” 陆恩熙端着水杯大步过来,喂他喝时却犯难。 司薄年浑身无力,她又没那么大的力气扶他起来,躺着喝水岂不是呛到? “你能试着坐起来吗?” 床上的男人没给回应,好像烧迷糊了。 陆恩熙无法,喝了一大口水,俯身对准他的嘴巴,温良的唇碰到他干燥的嘴巴,缓慢将细流送入他的口中,为了不让水漏出来,她只能死死把两片唇堵在他嘴上,严丝合缝的并拢…… 第414章 帮他擦拭 一手撑在床边,一手扶着他的下巴。 怕弄疼他,更怕呛到他,所以喂的很慢很小心,唇上也不敢太用力,担心把他已经干涩的唇给弄破。 须臾,她听到司薄年缓慢的吞咽声。 喂进去就好,陆恩熙稍微放下心,又用同样的动作喂了好几口,差不多给他喝完一杯水后,她嘴巴已经麻了。 而床上的男人,嘴上的干皮已经被水浸润,有了一丝丝血色,性|感的薄唇散发出淡淡光泽,犹如两片浅色的美玉,只要看一眼就禁不住想要占有。 他都病成这样了,还是该死的有魅力。 陆恩熙拍拍自己的脸,不允许思绪跑偏,摒去脑海里不该有的旖思,跑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条毛巾,拧掉水叠整齐放在他额头。 兴许是感受到一片清凉,司薄年皱紧的眉头松开一些,但面色依旧很难看。 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话,但陆恩熙听不清楚,只好弯腰靠近他的嘴巴,“你说什么?” 司薄年昏昏沉沉的,声带也因为高烧而嘶哑,好似被磨砂细细打磨过,有种惑人的颗粒感,“不要找医生。” 他身体温度高,呼吸比平时更热,火一样在她耳边燃烧着,将她整个左耳都烫化了。 “你高烧四十一度,不是闹着玩的,不找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给你吃错药更严重了呢?我找林助理过来吧?好不好?” 最后一句,她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像哄孩子似的跟他商量。 另外就是,即便司薄年这样了,她还是无法忤逆他的意思。 因为陆恩熙不知道,司薄年这样的身份,是不是连发烧都要瞒着外界? 司薄年很轻地摇摇头,好像单是这个动作,就相当费力气。 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司薄年,陆恩熙才深深的意识到,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他不光会受伤骨折,淋雨后也会抵抗力变弱继而高烧不退。 这个时候的司薄年,没有传言中神的光环,单单是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甚至比一般的病人更虚弱。 让她好生心疼。 “我不找医生,也不告诉任何人,你好好躺着,我去拿药。” 陆恩熙在医学app上仔细查了用药规格,将退烧药放入他口中,又喝了一口水对着他的嘴巴,将药片送下去。 司薄年很配合的吞咽,大概药片经过食道时引起不适,他眉头用力一拧,然后温顺地继续沉睡。 看着无害的他,陆恩熙心情有些怪异。 这样好欺负像病狮子一样的司薄年,好像还挺可爱。 但是她很快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再可爱,他也是一只攻击力凶悍的狮子,一旦恢复健康便杀伤力无比。 换了七八次冷毛巾,又用冷毛巾帮他擦拭了手和脚。 药物送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却依然不见退烧的迹象。 他昨天冒着大雨出去的,衣服淋的那么湿,肯定没及时保暖,也许昨天就开始发烧了吧,那岂不是烧了很久? 一时半刻只怕退不下去?这下如何是好? 万一烧坏脑子……或者扁桃体发炎? 陆恩熙没有照顾高烧病人的经验,只能回忆自己以前高烧时母亲用的方法。 他们刚到美国时,不敢去看医生,她有一次半夜发高烧,是母亲用物理疗法帮她退烧的。 想到这里,陆恩熙不做停留,小跑下楼,打开酒柜。 炫目的酒瓶,随便一个都价值高昂。 事出紧急,她也没办法征求司薄年的意见,拿了一瓶目测相对而言最不起眼的,重新上楼。 用酒精在身上反复擦拭,可以很好的降温,但医药箱里的酒精用完了,陆恩熙只能将昂贵的酒水倒在手心里,将手搓热,去摸他…… “司少,我现在帮你擦身体,你要是不舒服就哼一声,我会尽量轻一点不弄伤你。” 即便半昏迷中,司薄年依然是个挑剔的大少爷,陆恩熙不确定要是他清醒后知道被人这么折腾过,会不会大发雷霆。 但司薄年没有给她半点回应,他好像陷入了浅度昏迷,对周遭一切失去了感知。 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烧得发红的脸,陆恩熙心疼的鼻子快要酸了,低声嘀咕,“又不是三岁孩子,竟然不知道淋雨后赶紧换衣服,都这么大的居然还能搞得发高烧。” 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完全是个任人宰割的绵羊。 陆恩熙叹了口气,将散发着浓郁酒香的手,探入被子。 手指碰到男人硬朗的胸膛,她一下弹开。 他里面什么也没穿? 抬头看看他依旧紧皱的眉眼,明知他看不到,陆恩熙还是红了半边脸。 不敢掀开被子,她只能凭感觉一点点游走他的身体之上,纤细手掌与紧致胸膛一下下贴合,热度攀升,酒精味道越发浓郁,陆恩熙的脸也越来越滚烫。 每次倒了酒精搓热手心重新探入被子,她都觉得非常羞耻,要不是为了帮他退烧,这种行为完全称得上猥|琐。 更要命的是,司薄年常年坚持健身,肌理分明,紧致性|感,每一次触碰都该死的带感。 手臂累得发酸,动作也结束上半段的战斗,来到他的下肢。 她以为可以绕过高峰地带,偏偏在她快要摸到大腿时,他重重咳嗽几声,身体也随之晃动,她手一抖,堪堪触到了最烫的地方。 一刹接触,犹如雪崩,没有任何障碍的直接触摸,像千丝万缕的闪电穿过,把她的神志都给轰炸了。 陆恩熙触电一样很快就把手挪到下面一些,“你到底醒着还是昏倒了?司薄年?喂?” 床上的人连一声难受的哎哼都没有,更别说给她回应。 陆恩熙抿了抿唇,开始仔细擦拭他的腿部。 可那潮湿的触感,却鬼魅般停留在手上,许久许久无法忘记。 终于将他身上一面全部擦拭完毕,他有没有退烧不确定,陆恩熙自己却大汗淋漓,裙子汗津津的。 收拾好工具,陆恩熙看着睡相终于安稳一下的司薄年,又好气又懊恼道,“司薄年,我真是欠你的。” 她那么委屈那么生气,今天是抱着敢死队心态来跟他攀谈的,谁知道一句也没交流上,还无偿给他当了一回家庭护理。 两个小时后,司薄年的体温降到三十八度五,依然很烫。 陆恩熙再次打湿毛巾,顺着胸口给他做第二遍物理降温。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擦得更快,为了不那么累,她一手按着床,身体往下倾一些,顺着紧绷的肌肉一下一下摩挲。 手刚来到男人块块分明的腹肌处,骤然被一只大手在被子里抓住,“陆恩熙?你……在对我做什么?” 第415章 做都做了,要怎样? 他声音依然沙哑性|感,干涩的质感让她耳朵热,但更热的,是她还停在男人腹部的手。 她做的名正言顺,回答时却惊慌失措,“你高烧不退,我在帮你降温。” 司薄年用了挤了挤眉头,终于睁开眼睛,但他烧得时间太久,眼圈是猩红的血丝,双眼皮也烧肿了,锋芒减退不少,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退烧?我怎么觉得你在吃我豆腐?” 陆恩熙嗖地抽回手,抓着酒瓶道,“看清楚,这是酒,我在帮你用酒精降温,不然你可能脑子已经烧坏了,是你不让我找医生也不叫林助理,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这个,做都做了,你现在要怎么样?” 司薄年唇角微动,想笑却没笑出来,哑声道,“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当然是把你身体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但陆恩熙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硬邦邦道,“物理降温的正常操作。” 司薄年视线滑过酒瓶,扯扯嘴角,“用这个?” 陆恩熙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可能她拿错了酒,没准这瓶其貌不扬的反而最贵,“这个怎么了?是你命重要还是一瓶酒重要?司少你千金贵体,我能随便用劣质酒吗?当然选好的。” 司薄年惨笑一声,她心急解释时耳朵发红的模样,将他逗笑了,“嗯,眼光不错。” 何况,相对他的命而言,这瓶从拍卖会上以五百万竞拍下来的英国皇室纪念酒,确实不值一提。 陆恩熙好心办了坏事,也有点愧疚,柔声道,“你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水?” 司薄年偏头看到床头柜上空的玻璃杯,“你给我喝过水?” 想到喂水的尴尬动作,陆恩熙很不想承认,“所以,还要吗?” “要。” 不知为何,陆恩熙总觉得他简单一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再次倒了水,这次不用她对嘴喂,端着送到他唇边,“小心点,别呛到。” 司薄年昂头喝了几口,润润吼,“可以了。” 陆恩熙再次测试他的体温,长嘘一口气,“终于三十七度了,再睡会儿应该会好。” 司薄年目光聚焦,侧目看着陆恩熙,她认真研究度数,吐了口气,顺便吹开一缕刘海,小脸儿在落地灯的柔和光线中,好像披上了毛茸茸的光圈,有些俏丽,有些可爱,还有些诱人。 心头好像被一片羽毛滑过,司薄年声音粗嘎道,“陆恩熙?” “嗯?怎么了?” 陆恩熙放下温度计,帮他压好被子,怕他一会儿升温后踢被子。 她双瞳剪水,温润地低头看向他。 司薄年心脏快了一拍,喉头不自然滚了滚,“你是不是吻过我?” 陆恩熙哑口无言,支吾道,“没……有。” 看她的反应,那便是有了。 所以他昏迷中的感觉是对的,上次喝水时唇上酥软的触感,不是水杯化了,而是她的唇瓣在摩擦他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司薄年苦着脸道,“只给喝水,不让吃饭,病人能好吗?”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司薄年懒得思考,他头痛得厉害,一动脑筋更疼,“不记得了。” 他从路易斯那里回来后,进门便脱了湿透的衣服,然后冲澡,躺下。 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在半梦半醒中,唯一的感受便是身体忽冷忽热,难受了很久,而后,他意识到有人进来,喊他的名字,接着便是嘴唇上湿软的香甜。 再然后,身体被一只纤细小手放肆的抚摸。 好多时候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真,他想沉溺其中不愿醒来,更让他欣喜的是,万般不愿的睁开眼睛后,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陆恩熙哪里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关注他当下的身体情况,得知他很久没进食,忙道,“那你等会儿,我去楼下看看冰箱有什么。” “好。” 陆恩熙会做饭的屈指可数,司薄年是病人,不能乱吃东西。 她只能咬着指甲绞尽脑汁琢磨菜品。 先学着他上次做饭的样子,煮了锅少油少盐无配料的西红柿蛋汤。 然后看着视频,学了个青菜面条。 面条第一次煮的太烂,坨成一堆,她只好重来,结果青菜煮的太烂,味道全失。 第三遍时,满头大汗的陆恩熙终于认可了手中的食物。 等到她把蛋汤和面条端上楼,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司薄年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小脸儿红彤彤的女人,“怎么这么久?” 陆恩熙怎么好意思跟他说,一碗面煮了三次,没好气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我在这里,说不定你已经烧傻了。” 司薄年没再发表见解,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对的。 他挣扎着挺起身要坐起来,手臂刚发力,被她喊停。 “等下,我帮你!” 陆恩熙怕他用力过猛头晕,绕到床头,扶着他的右半边身体,也没注意司薄年看过来时眼底的情潮,顾自道,“王景川不是说你右臂恶化了吗?你别用力。” 她纤细柔软的手拖着他,肌肤贴合,温度传递,她掌心的清凉刚好与他的炙热中和,一丝一缕融入他的骨子里。 他本能的想,就是这双水滑的小手,一点点摸遍了他身体的角角落落。 陆恩熙看他露出来的锁骨和肩膀,干咳道,“这样会着凉,我拿睡衣给你。” 司薄年道,“好。” 从衣帽间拿出他的贴身睡衣,陆恩熙回了一会儿神。 满屋都是他身体的味道,像个无形的怀抱将她围绕。 她得多强的心脏才能无动于衷。 何况…… 摊开手心,某个被他体温烫过的地方,还在不断提醒她那羞耻的一幕。 闭眼咬牙,陆恩熙走到床边,“先换上吧。” 司薄年配合的接过衣服,长臂穿过袖子,一颗一颗扣好扣子,敞开脖子下面的两颗,露出男人性感的喉结,“把汤给我。” 他小口小口品尝汤水,但口中苦涩的厉害,基本上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喝了一小碗,他说,“挺好的。” 对于这个好吃,陆恩熙自己是不信的。 陆恩熙把面递给他,“好不好你就将就吃吧,补充能量才能有力气养病。” 司薄年夹了一筷子面,热气翻腾开,雾化了他的五官,然后消失,松软的面条送入口,他咀嚼的很细致,听不到声音,唯独两腮轻轻颤动。 陆恩熙看着看着,心想司薄年真是个妖孽,吃面条居然也能这么好看。 一小碗面见底,司薄年道,“去洗澡。” 陆恩熙手指抓紧裙摆,脊背一点一点的发紧。 他都这样了,居然还不忘今晚要做的事? 司薄年看她站在那里不动,出声道,“你衣服湿成这样,不洗洗澡?像跟我一样发烧?我现在的样子,怎么照顾你?” 陆恩熙错愕,“你的意思是,就单纯让我洗洗澡?” 司薄年揉着胀痛的额头,莫可奈何,“不然呢?你还想干什么?” 第416章 他,危险的手 陆恩熙如释重负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家。” 司薄年提醒她看墙壁上的挂钟,“凌晨三点了,你还回什么家?这里有你穿的衣服,洗完澡去睡觉。” 陆恩熙从进门到现在几乎没闲下来过,早已忘了时间,抬头一看,竟然这么晚了,“那行,你先休息,我下楼,有事喊我。” 司薄年闭了闭眼睛,“嗯。” 站在浴室,陆恩熙神经放松,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 透支的力气正在疯狂蚕食着,她站着都要睡过去。 拖着恹恹的身体,将自己摔在客房大床上,就这么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日光倾城,白灿的亮色铺满大地,将阴雨一扫而空。 陆恩熙抬了抬手臂,酸麻感令她瞬间清醒不少。 也提醒她,回忆起了深夜时分对司薄年做的一切。 她咬着下唇,将那只作恶的手拿出来,暖融融的阳光下,白皙掌心只有纹路清晰的掌纹,酒精被洗手液洗去,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她知道,有些痕迹,不是留在表面的,而是刻在了记忆里。 翻身下床时,陆恩熙看着身上的薄毯,有些困惑,昨晚她睡觉时,床上有毯子吗?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她打着哈欠走到客厅,赫然看到一道黑色身影,正立在厨房门口,也许是看到了什么惊人的场面,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些不满。 陆恩熙灵光一现,啊,厨房! “司少。” 她想阻挡什么,然而来不及了。 因为司薄年已经看遍了被她糟蹋过的犯罪现场。 洗菜池、操作台、灶台……目所能及的地方简直惨不忍睹,碗碟没洗,容器里是做失败的面条,锅里没盛完的鸡蛋汤,经过一晚上的发酵隐约散发着不太好的味道。 陆恩熙无地自容,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昨天晚上时间有点来不及,就没收拾,等下我打扫。” 司薄年是病人,她总不好意思把清洁任务推给他。 至于病人的恢复情况,陆恩熙快速将他从头到脚看一遍,尤其是面部神色,病气终于不再缠裹他精致的五官,眉宇间重新焕发出男性的活力,薄唇再次恢复以往健康的浅红,晨光中,整个人沐浴着淡淡的光晕。 是她把这个男人重新唤醒的。 陆恩熙忍不住这么想。 司薄年声音还有些嘶哑,比平时更为醇厚,“不用,有人来收拾。” 陆恩熙确认地多问一句,“你好了吗?有没有测量体温?” “好多了。” 陆恩熙很怕清醒的他再提及昨晚没完成的事,主动开口,“我还要上班,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收拾一下去单位?” 司薄年看她脸上没睡饱留下的疲倦,眼圈下淡淡的乌青尤为刺眼,“请一天假,明天再去。” 陆恩熙手指卷缩,神情黯然下来,原来在他心里,还是执着于那件事,“算我欠你的,周末可以吗?” 话音还没消失,她肩膀忽地一热。 司薄年修长的手指触摸到她的肩头,温度若细流,蔓延在她那寸皮肤上,电光飞窜,直达血管,勾起她身体的本能。 陆恩熙联想到很多男女之间的画面,浑身战栗不已,脚步轻晃着往后退。 在她以为司薄年会兽|性大发在客厅将他就地正法时,那只危险的手,已经拉好她滑到肩头的睡衣领子,悠然地重新放了回去。 依旧是长身玉立,依旧是俊美无暇。 所有的猥|琐想法,都属于她一个人。 陆恩熙窘迫地吞了吞口水。 “周末?什么周末?” 头顶上方,司薄年质感的嗓音飘来,打碎了她一刹的窘境,又把她卷入新的困惑。 他不知道吗? 还是装糊涂? “不是你让我昨天晚上九点来的吗?你叫我来干什么?” 想想当时两人对话的场景,他语气里的暗示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难道她理解有误? 从她控诉不满的眼神中,司薄年明白了,他高烧一天一夜快要麻木的嘴角,牵起一道戏谑的弧度,“那就周末,还是这里。” —— 周末。周末…… 光是想到他最后那抹玩味的笑,就足够陆恩熙发憷了。 现在距离周末还有四天,她真希望发生点什么变故,好有个正当理由拒绝赴约。 “师父?” 张梦瑶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陆恩熙回神,“干嘛?” 张梦瑶笑嘻嘻问,“师父你脸红什么呢?” 陆恩熙手指敲她脑门,“天气这么热,脸红多正常!” 张梦瑶唔了唔,“可是师父,咱们律所的空调只有二十七度啊。” 陆恩熙不和她讨论温度话题,抽出一份文件塞她手里,“闲着没事儿了?分析分析这几个刑事案件。” “不是不是!我事情可多了,我是特意跟师父请假的!” “理由?” 张梦瑶眉眼弯弯,笑得像个花痴迷妹,“我的偶像,我的男神,何居正何大律师,周五下午在政法大学演讲,讲刑法特例分析,我想去听。” 何居正的刑法在业内首屈一指,要是能听听他的课,一定受益匪浅,别说张梦瑶,陆恩熙也心动。 她板着脸道,“听完写报告,两千字打底。” “好嘞!师父我怎么那么爱你呢!” 周五转眼即到,经过几番犹豫,陆恩熙决定悄悄去政法大学的礼堂旁听。 偷师学艺这种事,她早就轻车熟路了,若非如此,许多稀奇古怪的案子,她哪里知道怎么辩护,怎么量刑? 不曾想,她的车才开出律所大楼,便接到了司琼华的电话。 “熙姐,你忙着吗?” 陆恩熙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前方信号灯,“在开车,什么事?” 上次司薄年没把书带回去,这丫头是特意借书的? 额……司薄年,明天就是周末了…… 司琼华兴奋得大呼小叫,“那熙姐你有空来我们学校吗?跟你说,何居正要来开讲座,就今天下午,两点到五点,足足三个小时。” 陆恩熙扫了眼导航仪上的时间,一点十分,“你对我可真好啊,两点开始,现在才说。” 要不是她早就从张梦瑶那里得到消息,肯定会错过。 不过何居正怎么没跟她说一声呢? 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他们的关系不到这个程度? 司琼华笑眯眯道,“我是觉得你这么厉害,应该不用听别人讲课的啦,但是我好久没见你了嘛,想趁机带你欣赏下我们学校!” 陆恩熙启动车子,经过路口,往政法大学开,“去不去得看我时间,晚点联系。” 电话挂断之前,陆恩熙好像听到司琼华喊了声,“哥,你看!” 哥? 她和谁在一起? 第417章 真正的风姿绰约 车内。 司琼华雀跃地哼着rap,手舞足蹈,对司薄年炫耀,“我猜,熙姐会去的!” 冷着脸没有多余表情的司薄年,像在看管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坐好,小心动物协会抓走你。” 今天爷爷身体抱恙,他和司鸣、司南、司琼华等一群孙子辈都回家看望,好在医生最后说有惊无险。 这也给司琼华提供了一个黏着他的机会。 从午饭后就一直拽着他不撒手,而她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她也就敷衍几句而已。 搞的司鸣和司南对这个妹妹很无奈。 “哥,你陪我去嘛,我们学校很漂亮的,我带你看看啊!” 司薄年冷声道,“不去。” 司琼华软磨硬泡,“何居正的讲座很精彩的,你作为律师的家属,总要稍微学点法律常识吧,不然怎么交流?会有代沟的!” 司薄年抽着烟,依然冷言拒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律师家属”几个字,他的嘴角扬了一个角度,“何居正的演讲,也配我听?” 他最烦的三个字,就是何居正。 打动他的,是司琼华最后那句,“那我要是有办法叫熙姐也去呢?” 于是,他勉为其难,给司琼华这个小丫头片子坐镇。 司琼华抱着靠枕,得逞后分外骄傲,“你脸不要这么臭,等下看到熙姐,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司薄年坐在后面,抱臂阖眸,“她答应你了?不要自作多情。” “那我们打赌?要是熙姐去了,你就教我玩儿赛车。” “输了呢?” 司琼华想了想,“输了的话,我无偿给你当神助攻,帮你追熙姐。” “让你帮?” —— 何居正作为政法大学优秀毕业生,每年都会被校方邀请回母校做演讲。 而他每次出场,都是学校的盛会,也会趁机收割一大批疯狂的学弟学妹。 以前林舒只听说何居正对母校影响力颇大,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何居正简直就是一颗明星。 车子开进校园,一路上都是张贴着他照片的巨幅海报,照片中黑色西装、佩戴金属勋章的何居正,犹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周身笼罩着耀眼的金芒。 林舒偷偷看了眼后排的优雅男士,心脏砰砰乱跳。 她一定,一定要把何居正拿下! 一雪唐贺给他的耻辱!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何居正还没下车,校长方文信和法学院的院长已经提前在外面等候,校长亲自迎过来,热情的伸手诚邀,“居正啊,路上好走吗?独堵不堵车?哎呀,今天真热。” 他说完,助理很快将伞撑到何居正头顶,挡住大片骄阳。 如此隆重有尊贵的仪式,即便没有金碧辉煌的铺摆,依然令人倍感骄傲。 林舒的腰板挺得更高,站在一旁与有荣焉。 何居正谦和道,“方校长太客气了,我是您的学生,应该我提前到访,怎么敢劳烦你等候,下次您可不要这样,你在折煞学生。” 何居正读书时,刑法课就是方文信教的,他十分敬重这位教授,他作为校长,一般没什么时间和学生交流,唯独对何居正格外照顾。 方文信笑呵呵道,“你这么忙,还愿意卖我这个面子,迎几步怎么了?快,进来坐。” 何居正能被校方如此看中,一来他能力卓绝,实至名归,二来,他身后的背景实力太过于强大,别说校长,就算市长,也得给面子。 林舒微笑颔首,“方校长您好,我是何律师的助理林舒。” 作为何居正的助理,自然也会附带着享受他人的尊重。 方文信打量一眼,然后亲自交代,“帮林小姐拿东西。” 助手忙挺身上前,接走了她手中的公文包。 一个小小的动作,林舒已经感受到了“特殊待遇”的甜头。 这种滋味,一旦开了头,便会不可收拾。 —— 陆恩熙到会场时简直懊悔不已。 她来得太晚,三层的礼堂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这场面比开学典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大学时她就听说,政法大学的何居正是校草,男神,行走的招生广告,后来何居正毕业,每年都回来演讲。 据说何居正还是政法大学最年轻的博士,毕业时只有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的法学博士啊!光是听听就很佩服。 但她当时一颗心早已被司薄年占满,一点也不想分给别人。 行业精英也不行。 如今想想,有些可笑。 “师父!!师父你也来了!!!过来这边!” 不怪张梦瑶眼睛太尖,隔着那么多人头还是看到了被挤成人肉饼的陆恩熙,实在是师父颜值身高在人群中太拔尖,只肖一眼便能在万人之中精准识别。 陆恩熙取经似的艰难穿过人群,终于坐到了张梦瑶身边。 “你怎么有两个位置?” 张梦瑶炫耀道,“脸皮厚啊,反正座位都是先到先得,我把东西放下就是我的了。” “哟,占位给谁?” 她没跟张梦瑶说她会来。 张梦瑶插科打诨,眼神不敢看师父,“没谁,就……单纯想摆酷。” 作为律师,陆恩熙要是连她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就不用混了。 这妮子,八成有喜欢的男生。 她虽然口口声声喊何居正是男神、偶像,还想给偶像生猴子,但何居正的年龄、身份,与她着实不匹配。 张梦瑶顺利毕业,接下来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作为师父,她会多多留意。 何居正登场,追光灯下,一黑哑黑色西装的男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也许是出生在军人世家的缘故,何居正仪态极好,完美的身材比例再配上他挺括的走姿,简直就是西装版的军官。 即便一句话不说,那股正义感就足以令人激动亢奋,热血上头。 陆恩熙不禁有些后怕。 她以前险胜了何居正,真是……托km的福。 若是先看到这一幕再跟何居正对簿公堂,她不敢保证自己还有那份儿底气。 张梦瑶举起五光十色的荧光板,扯开嗓子大喊,“偶像!我爱你!!!偶像,我爱你!!!” 她嗓门很大,但扛不住现场上千人大合唱似的高呼,于是声声“爱你、支持你、喜欢你”只能淹没在潮水般的声浪中。 这可苦了陆恩熙,左右两边都是疯狂女粉丝,一个赛一个的大嗓子。 要是靠呼喊能打赢官司,她们肯定无往不利。 很快,下面一大群女生抱着鲜花追上去,献花,索要合影签名,场面一度失控,好在及时被保安拦住了。 何居正彬彬有礼对台下师生颔首,面朝镜头的他,从容不迫,一点也没有被鲜花掌声簇拥的傲气。 张梦瑶眼冒星星,口水快要流出来,“这才是真正的风姿绰约,雅人深致!!” 旁边一个女生不屑道,“背什么成语,众所周知,何居正三个字,就是形容词!” 陆恩熙往后靠椅背,给两个花痴真爱粉腾出交流的空间。 张梦瑶居然一句话就被说服了,反复想想,深深点头,“师父,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陆恩熙:“……” 第418章 红裙子的那位,你来回答 前排vip座位。 司家小姐司琼华与其所带的“亲属”,并肩而坐。 司家的人在政法大学享受特殊待遇,这已经是校方秘而不宣的公开秘密。 此次校方想专门给司家一个迎接仪式,但司琼华拒绝了,只要求预留两个席位,并且强调,她哥不喜欢嘈杂,不接受任何人的打扰。 否则,后果自负! 于是,大家虽然很想知道司琼华身边的男子是何人,却没一个敢多嘴问一句,连看都不敢看。 司琼华漫不经心道,“何居正很帅啊,气质拿捏到位,不愧是军人后代,啧啧,刚才走路的姿势,说实话帅到我了。” 司薄年淡然的目光看向她,灯光把他周身打的亮堂,尤其是双目中汇聚的灯盏,犹如暗夜群星,“是吗?” 司琼华小心脏猛地一跳,“当然……和哥你比,还差得多!” 这不是故意吹捧,而是她哥真的帅,冷傲狷狂不可一世的帅,凌厉威慑,令人生畏。 在绝对的强势面前,所谓的秀雅书香,都是渣渣。 司薄年雅致的坐在那里,虽然是嘈杂人群,空气也不够清爽,可他就是有本事遗世独立,那一块空间好像被单独隔绝开,谁也无法侵占。 致辞后,何居正开始正式演讲。 他身后的巨幅屏幕上,是制作精良的ppt。 文字排版极有商务风,画风一变,顷刻就把在场的所有人代入案件中。 陆恩熙全神贯注,随着何居正的话题而不断思考,手中的笔更是没停过。 录音笔开着,手中的本子记录重点句子。 她认真学习的态度,与周围疯狂喊叫的女生大不同。 张梦瑶来时抱着学习的态度,到场就只想尖叫欢呼给偶像应援,哪里还有心思写笔记。 看到师父端正的学习态度,她惭愧的苦笑,“师父……我录音了,回去会好好听的,但是偶像的颜,见一眼赚一眼啊。” 低头写字的话,那得错过多少经典瞬间。 陆恩熙被现场氛围感染着,一点也不觉得张梦瑶强词夺理,反而很喜欢她的坦诚,“看呗,你不好好看着,不是便宜别人了吗?” 张梦瑶激动的搂着她狂亲。 台上的何居正开始陈述案例,“正当防卫一直是饱受争议的话题,那么我举几个例子,大家思考思考,是否符合正当防卫的范畴。” 张梦瑶终于不喊不叫了。 “比如,王某对张某怀恨在心,于是买了一条大型犬,每天将张某的私人物品给狗展示,意图日后对张某展开人身伤害,张某知道后,买了毒药,将狗杀死,这是否符合正当防卫?” 张梦瑶和其他人一起大喊,“不算!!!这是违法行为,恶意破坏他人财务!” 人群中呼声相似,给出的答案很一致,何居正继续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个著名案件,一名女子在山上遇到歹徒,对方试图强迫她,该女子意识到求助无门,反抗无力,只能暂时选择妥协,于是她对劫匪说,这里环境不好,咱们换个好点的地方。劫匪看她耍不出花招,于是配合女子来到一处平面,女子趁他脱衣时,使出全力将他推下旁边的水池,男子挣扎上岸,女子用力跺他的手,他再次滑入水中,第二次他爬上来,女子依然将他踹入水中,三次之后,男子彻底沉入水底,当场死亡。那么同学们,这时,该女子所做的,还是正当防卫吗?” 不同上一次斩钉截铁的回答,这次有些分歧。 有人说是正当防卫,有人说是防卫过当。 张梦瑶琢磨琢磨,问,“师父,你觉得呢?” 陆恩熙笑笑,“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不想听你男神亲口解答?” 而台下的司琼华,不怕死的问板着脸全程没有表情的司薄年,“哥,你觉得呢?” 司薄年斜睨她一眼,“你学法律还是我学?” 司琼华吐吐舌头,“哎呀,交流一下嘛。你看,歹徒居然要强|暴她,换成是我,当场爆头!不弄死等着过年吗!” 司薄年蹙蹙眉。 他觉得案件中的女人做法并不过分,但司琼华狠厉的言辞,令他有些不悦。 台上,何居正道,“这样吧,我请一位同学说说,如何?” 台下简直炸开了锅,举手的人疯狂到快要掀翻礼堂房顶的程度,纷纷举手高喊,“男神!选我!!男神!!男神选我!我我我!!!!!” 张梦瑶更是夸张,直接站在椅子上,高高挥动荧光板,使出浑身力气狂呼乱叫。 她都这么拼命了,何律师应该会看得到吗? 就算看不到她,那么她身边这位女神,总能认出来吧?? 陆恩熙恨不得钻凳子下面去,她以后可不敢跟张梦瑶一起听何居正的讲座了。 “后面红色裙子的女生,对……站在椅子上的那位,你来回答吧。” 张梦瑶瞳仁忽地一闪,雪亮雪亮的。 红裙子,椅子上,不就是她吗?? 真被选中了? 主持人穿过人群,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将麦克风送到张梦瑶手里,“同学,请你回答何律师的问题。” 张梦瑶目的就是引起何律师的注意,然后给他和师父制造机会,小计谋得逞,心里倍感骄傲。 她刷地将麦克风塞给陆恩熙,双手合十苦苦哀求,“师父,我答不出不来啊,救命嗷!” 陆恩熙杏仁撑了撑,无语到想给她一记糖炒栗子,“答不出还站那么高?” “我……太激动了,嗷嗷,师父救命,呜呜,我会社死的。” 上千人都在等待着,现场有欢呼,也有唏嘘,重压之下,陆恩熙只好在张梦瑶救命的信号中,缓缓起身。 陆恩熙是直接从律所来的,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衣着,交领雪纺裙,淡雅的妆容,微烫的长发,气质与周围学生自然不同,甫一起身,便引来了一阵欢呼。 “好漂亮啊!!” “太美了吧?是咱们学校的吗?” “肯定不是,要是的话早红遍全校了!” “年龄不大呀,好像是本科生?” “肯定不是本科部,这么有气质,看上去好ol好干练啊!起码是博士生。” 张梦瑶哼了哼,那必须的,她师父能不美吗?要是不美,怎么秒杀你们这些小渣渣,拿到何大神? 陆恩熙无声的吸了口气,清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大堂的立体声效中环绕开,“何律师您好,很荣幸可以回答您的问题……” 第419章 惊艳亮相 何居正站在舞台上,被强光直射眼睛,看不太清楚下面的观众,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不由往灯光稍暗的地方走了几步,这才看到手持话筒的女人,真的是陆恩熙。 一瞬间,潮水般的情绪在心头狂流,走上讲台至今他都十分自然从容,这一刻却有些紧张。 他甚至差点失态的忘记说话,缓了缓才说,“同学你好,请你简单分析分析这个案件。” 司琼华一把拽住了司薄年的西装袖子,望着荧幕上切换出的美丽面容,喊得破音,“哥!!熙姐,是熙姐!!!” 司薄年蹙眉扫向她的爪子,“松手。” 早在屏幕上投放陆恩熙的脸之前,司薄年就听出来了,那是陆恩熙的声音。 立体环绕音效,她独特的嗓音如同蛊毒,轻易抓取他的听觉,顺着耳膜撞入心底,激起万丈波澜。 她真的来了。 奔着她喜欢的何居正。 她对何居正的心思,竟然如此浓烈执着。 司薄年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遒劲,绷起的骨节惨白…… 他用力闭上眼睛,极力克制情绪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露出半分狂躁,用路易斯的心理暗示方式,强迫自己冷静。 一秒,两秒,三秒…… 连司琼华都没察觉到,他为了隐忍奔流的情绪,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等到他的心绪终于平稳下来,后背的贴身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 找回理智后,他听到音响里传来陆恩熙的声音,“何律师说的这个案子,曾经在法律界有过很多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正当防卫。” 林舒飞快看向何居正,想看看他认出陆恩熙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何居正面色平静,没有波澜,好像只是遇到了寻常熟人。 尽管如此,大屏幕上那张没有加滤镜却耀眼如明星的脸,还是让林舒非常憎恨! 又是她! 怎么还有她! 何居正已经调整好情绪,恢复如初,朗润的声音道,“一般来说,正当防卫要符合几个条件,比如,防卫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不法侵害是否正在进行中,而本案中,匪徒已经被制服,丧失了继续犯罪的能力,该女子却三次将他踢下水,为什么不能界定为防卫过度?” 陆恩熙余光看到大屏幕上自己的脸,眼神飘过一抹尴尬,学校的设备太先进了吧,学生礼堂居然搞的像演唱会,还有切换投影的功能。 简直……要命! 稍作停顿,她故意忽略屏幕,冷静道,“从理性人的角度看,该女子确实防卫不当,第一脚之后,她完全可以成功脱身,逃离现场,但一般人做不到,而法院判定罪刑时,要考虑的是一般人行为方式。设身处地想想,荒山野岭中,一个孤身女子,求助无门,惊慌害怕,好不容易获得反击的机会,怎么可能浅尝辄止?换成任何人,都会在最大程度上确保自己绝对安全。” 说到这里,她想到女性在社会上面临的种种危险,不免加大声音,正色道,“万一该女子踹了一脚之后就走,匪徒从水中爬起来,追上她,施加更为残忍的报复,她怎么办?她再也没有保护自己的可能,只能受制于人。女性面临人身危险时,根本不用也顾不上想太多,要做的就是动用身边一切力量,全力摆脱危险,法律会给她们一个公道的评断!” 最后几句话,不光是回答何居正,也是在提醒现场每一个女性,自卫时不要瞻前顾后以至于错失良机,而是毫不犹豫的先保护自己! 同时,她也提醒每一个法律人,将来走上职场,可以多为女性发声,保护弱势群体。 陆恩熙说完,向何居正道谢,然后落座。 上千双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身影,看呆了。 白瓷一样好看的皮肤,清澈干净的目光,看不出妆容痕迹却找不到半点瑕疵的姣好面容,还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漂亮唇形,以及握着麦克风的纤细手指…… 这不就是女神的模板吗? 众人痴痴沉迷,以至于陆恩熙话音落下,周围还是静悄悄的。 直到一些反应快的人带头鼓掌,台下才响起轰鸣的掌声。 她的临场发挥分外从容,让学生们自叹不如,叹为观止,更让何居正深深欣赏。 “我要说的话,已经被这位同学说完了,看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啊,再一次把掌声送给她。” 掌声雷动。 台下有人低声议论,“发现没,何律师刚才好像也被妹子迷住了,说话不自然。” “这么美的妹子,谁不心动?我都忘记喘气儿了信不信?” “哪一届的啊?回头去要个微信。” 林舒咬紧牙关,快要把替何居正接的鲜花给揉碎。 陆恩熙这个贱人!贱人! 这样的议论,司薄年当然也听到了,好在他已经控制住情绪,此时没有一丝波动。 倒是司琼华,咋舌道,“切!还想要熙姐的微信号,要了有命联系吗?哥,你还是抓点紧吧,熙姐人气这么旺,万一成名了,追求她的人还不得铺天盖地?何居正好像也是单身吧?他不是和熙姐打过官司吗?那肯定互相认识的,完了,哥,何居正肯定也会喜欢熙姐呀!” 灯光照耀下的司薄年,瞧不出一丝不寻常,他整个人犹如雕刻般沉稳,“何居正又如何?一群乌合之众,不配我费心思。” 演讲圆满结束,作为主嘉宾的何居正,自然要被留在舞台上合影留念给学弟学妹们签名。 他被一圈一圈人堵在舞台正中间,只能远远看着陆恩熙走下阶梯观众席,最后消失在汹涌的人潮。 被人群挤出大门,陆恩熙一回头发现没了张梦瑶的身影。 这丫头,被挤哪儿去了? “熙姐!!熙姐!” 不远处,一道愉悦轻快的喊声穿过人群,引得陆恩熙举目去看。 这一眼,她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挥舞着双手冲她喊叫的是司琼华,而她一旁,单手插裤袋,笔挺玉立的男人,却是司薄年。 第420章 出名了 “熙姐!!!” 陆恩熙想假装没看到转身就走,耐不住司琼华又在那边扯开嗓门大喊。 她真是服气了,音色这么好,怎么这些女孩子不去音乐系,学法律真是浪费了天生的好嗓子。 稳住气息,陆恩熙踩着石板路走向男人。 司薄年顾自站在那里,好像四野一切都无法入眼,他目下无尘的放空双眸,连陆恩熙的靠近也没在意。 是了,这才是司薄年,一般的凡俗之物,怎么能让他侧目呢? 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他和司琼华也是从演播大厅出来的,难道他们刚才也听了何居正的讲座? 那岂不是意味着,司薄年看到她回答问题了? 短短十几米路,陆恩熙心脏好像坐上过山车,忽上忽下。 司琼华挽住她的臂弯,亲昵地贴上去,像个大号的身体挂件,“熙姐!我还以为你不来呢,要是你不来,刚才精彩的回答可就没有了。” 陆恩熙并不太习惯被人这么抱,面上却不露情绪,“律师有工作安排,来看一眼。” 她不敢当着司薄年的面提及何居正,只怕这位大少爷又要大动干戈,发莫名其妙的疯。 司琼华兴冲冲竖着大拇指,“熙姐,你的回答真棒,要不然你考虑一下来我们学校当客座教授吧?” 陆恩熙余光看到依然冷然若冬雪寒松的司薄年,他什么也没说,却生出一股怪异的杀气。 什么都生气? 他在气什么? 陆恩熙点点司琼华脑门,“客座讲授需要资格审查,我这水平可当不了。” 司琼华作为享受惯了特殊待遇的大小姐,当场拽着司薄年的手臂昂头道,“有我哥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他一句话,别说客座教授,法学院都是你的。” 司薄年由着她胡闹也没制止,但陆恩熙可不敢让司琼华乱说危险言论,万一被人听到了传出去,她还怎么混饭吃,“我对教书育人没兴趣,当老师就算了。” 一直没说话的司薄年终于开了尊口,“还有别的安排吗?” 这句问的是陆恩熙。 疏离的语气,划定两人的界限。 陆恩熙不想和他们单独相处,便托词道,“律所还有其他同事,一会儿要聚餐。” 这个时候,她不知该庆幸张梦瑶不在场,免受了司薄年的威慑,还是该希望她在,好找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散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司薄年站在那里越发显得抢眼,他眉宇轻拧,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冷声道,“琼华,我们回去。” 陆恩熙心突兀的一酸。 他怎么这样? 就算她说有事,他就不能稍微给个好脸色? 不对,他是压根没正眼看她。 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救了他一命的是谁,这会儿可算不发烧了! 司琼华也不是傻子,几句对话便知道他们俩有问题,“那熙姐,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过来找我玩儿啊。” “好啊。” 司薄年抬步便走,没有一丝一毫眷恋。 看着他携光而去的背影,陆恩熙松了一口气,但胸腔也好像空了一块。 她刚要走,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陆律师!” 她很快的抬头看了眼还没走远的司薄年,一时半刻不敢回答何居正。 等何居正走近了,她才笑着打招呼,“何律师,恭喜你讲座圆满成功。” 何居正好不容易才从一圈圈的学生里面脱身,连续拒绝好几位校方领导的邀约,急忙出来找人,隔着玻璃他看到陆恩熙在跟一男一女对话,女士眼生,男士却相当熟悉。 今晚,主席台上除了校方领导,多了一个面孔。 那人是司薄年。 左右联想后似乎不难得出结论,大概是奔着陆恩熙吧? 既然如此,又为何提前离开,没和陆恩熙多交流? 收住心中的猜想,何居正面带浅笑道,“谢谢,你的回答也很精彩,依我看,你在政法大学怕是要出名了。” 陆恩熙头痛的苦笑,“何律师你可别取笑我,我这人最怕出名,尤其是学校网站那些可怕的帖子,简直就是屠宰场。” 大学时候她就在学校贴吧大火一次,不知哪些无聊的人搞校花竞选,让对此一无所知的她,稀里糊涂成了全民公敌。 何居正道,“这个不难,我找人盯着,和你有关的帖子就删掉。” 陆恩熙连声道谢,“那就麻烦何律师了——何律师一会儿是不是要和校方领导吃饭?” 何居正苦恼道,“约定俗成的规矩,都是熟人了,聊的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你要不要一起?我向方校长引荐你?” 陆恩熙忙摆手婉拒,“这就不必了,方校长德高望重,我怎么敢去打扰?” 何居正也不勉强,想到讲座时活泼热情的张梦瑶,笑道,“你的小徒弟呢?” 陆恩熙真是尴尬到脚趾头,那丫头…… “陆律师,好巧呀!” 林舒手里抱着一大束鲜花,橘色系的韩式透气妆,肤白明眸,包臀裙雪纺上衣,纤细高跟鞋,精致又妩媚。 去了修远,好像更会打扮了。 陆恩熙不动声色道,“恭喜林律师加盟修远,天衡这座小庙,到底还是留不住林律师这个人才。” 林舒扬起嘴角,优雅的笑不露齿,“谢谢陆律师,最近还好吗?大家都好吗?” 陆恩熙笑,以前在律所没见得多关心大家,离开了还知道顺口问一句? 不光会打扮,人情世故也更圆滑。 陆恩熙杏目微挑,不涂自艳的红唇轻笑,“都挺好,但是少了林律师,有些冷清,没以前好玩儿了,林律师有没有考虑过二进宫?我们随时欢迎。” 林舒挨着何居正,仰视一眼,走得更近一些,好像怕他被陆恩熙抢走,“我在修远挺好的,跟着何律师学到不少东西。” 以前就没学到是不是? 恶心到她了。 陆恩熙挑挑眉,故作遗憾,“何律师是全民偶像,我也想跟着学学,何律师,你看我有这个荣幸吗?” 林舒眼珠子快要飙飞出来,惊讶又戒备,好像珍宝要被入室抢劫的歹徒抢走。 但当着何居正,她只能把切齿的恼怒掖在尖酸的语气里,“陆律师是天衡一姐,你要是走了,张主任唐副主任不得心疼死啊?” 第421章 小花园,他使出蛮力 何居正眉头飘过一抹浅浅的愉悦,尽管他知道陆恩熙就是开玩笑。 “我以前诚邀过陆律师,但是被拒绝了,陆律师旨在天衡,我不会强人所难,要是有机会可以跟陆律师合作,我自然十分乐意。” 林舒眼球再次凸起,什么?何居正居然邀请过陆恩熙? 不是陆恩熙过去应聘,而是被邀请? 【你看我有这个荣幸吗?】 司薄年把司琼华送上车,随便找了个理由折返回来,鬼迷心窍一样来到原地。 没想到刚刚走到听力范围内,陆恩熙就说了那句话。 她想去修远工作?给何居正打下手? 为了近距离和他接触? 这个念头一旦生成,便犹如滔天洪流,让他心底的防线一层层崩塌。 他还特意返回来找她,真是自讨没趣! 陆恩熙握在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以为是张梦瑶,可看到名字,笑容一下就僵在了嘴角。 下意识的,她巡视四周。 但没有司薄年的踪影。 不敢拒绝他的电话,陆恩熙暂时退出对话,走了好几步才接听,“司少,什么事?” 司薄年只给她两个字,“直走。” 直走是一个法式的玫瑰园,周围一圈栀子花,错落的种植着松柏,是情侣们约会的胜地,而司薄年颀长冷贵的身形,就站在翠柏后面,淡绿浓香之中,他楚楚衣冠更添贵气,好像从中世纪走出来的皇室继承人。 陆恩熙提了口气,“司……” 第二个词都没说出来,腰身猛然被一只大手粗野的搂住,像要揉碎了一般嵌入怀抱! 唇瓣上不属于她的呼吸灼热又急躁,释放出男人独有的雄性荷尔蒙,仿佛只是碾转厮磨还远远不够,他一手锁着她的腰肢不允许挣扎,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身高悬殊的她踮起脚尖去迎合,在她难受的喘|息时,趁机攻入檀口。 啃噬演变为掠夺,像长驱直入的部队,要把敌方的城池捣碎烧毁彻底击垮。 陆恩熙大脑在他的攻势下一片空白,火烧火燎的温度快要把她双唇烫化掉,后背衣衫突然传来一阵清风,他……竟然在这种地方,单手拉开了连衣裙的拉链,大手探入其中,在她后背放肆地摩擦。 “唔!!” 陆恩熙死命地挣扎,可他铜墙铁臂不给她一丝丝空隙,反而越发凶狠发力,从她的唇攻略到耳朵,含着,吮着,留下一片片属于他的印记。 陆恩熙终于有嘴巴可以控诉,却发不出声音,在他又狠又猛的撩逗下,她声音破碎,浑身颤抖,双膝都是软的,提不上力气,唯独往他身上贴拢。 “唔……”不似刚才的反抗,更像饕足的野猫发出享受的轻吟。 陆恩熙慌地紧紧闭上嘴巴,不允许自己再发出这般可耻的声音。 司薄年却玩味的舔舔她的耳珠,戏谑道,“叫啊,嗯?明明很喜欢,怎么不叫了?” 叫?叫你祖宗!这里是公开场合,随时可能有人过来,万一被看到……她还要不要活了。 “我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但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司薄年大手依然在她光洁的背后游离,并且邪恶的留在排扣上,指腹一下一下的轻轻敲打,“陆律师今天真是光彩照人,魅力非凡,把政法大学那些小男生,迷得神魂颠倒。” 他看到了,果然看到了。 陆恩熙脸颊绯红,喉咙又紧又干涩,“你怎么会来听讲座?” “不来,怎么能欣赏陆律师的风采?” 司薄年危险的凤目潋滟生辉,里面倒映出小小的她,苍翠为底色,她为前景,深深浅浅的瞳仁好像带有魔力的古井,让她想要沉沦。 “你不是和琼华一起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司薄年长腿一抬,夹着她纤细的小腿,唇顺着耳朵来到她雪白的脖子,舌尖滑过,留下一双湿热,“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 他本不想这样对她,可她在何居正面前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他忍无可忍。 所有的念头只剩下一个,弄她!狠狠的! 将她碾碎在身体里,不允许她再对任何人那样笑。 想让她哭,在他身下疼到求饶,疼到落泪,再也爬不起来! 陆恩熙撑大眼睛,抓住他西装外套边沿,唇瓣咬起一角,“你不是说周末吗?我周末会过去,但现在……现在不行。” 她终于惊慌了? 不是很倔吗?不是很能耐吗? 司薄年炙热的呼吸纠缠不休,手指绕着她的下颌与锁骨打圈圈,“行不行,你说了不算。” 陆恩熙加紧腿,掩饰已经泄露的情动。 司薄年的腿和她贴的那么近,当然能感觉到女人在做什么,她羞赧,他偏要继续,膝盖顶开她并拢的缝隙,霸道地介入她的安全区域,“想我了吗?” 他低低的、沙哑的问她。 陆恩熙耳朵轰鸣,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想没想他? 这是什么问题? 而她下意识的反应,竟然差点说出“想”字。 她缄默不语,唯独眼神流转。 司薄年蹙眉,张嘴,钢牙往她白皙的脖子上嵌入。 “啊……”陆恩熙过电般发出低吼,旋即双手圈住他的腰,把脸往他西装领口里埋。 痛,同时又致命的迷人。 这疯狂的感受几乎要了她的命。 司薄年看着烙下的齿痕,他用力太猛没注意分寸,女人如雪的肩头被咬破,齿痕缝隙里溢出腥红的血,他把她咬伤了。 司薄年皱起眉头,微微一怔。 路易斯提醒过他,如果一意孤行,他会伤害她,也会伤害自己…… 外面,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很快就会走到这里来,陆恩熙心脏快要飞出口腔,“有……人!” 司薄年拉上她的衣服,盖住血迹,低头抵着她的鼻尖,“跟我走。” 被他那么一番折腾,陆恩熙半个身子都酥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点点头,乖顺回应。 司薄年很满意她的反应,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将她包裹在怀里,“你早这么乖,还用受苦吗?” 陆恩熙不明白什么乖不乖,她怎么就不乖了。 不,她为什么要乖? 又气又委屈的她,终于在司薄年强势的搂抱下,坐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劳斯莱斯。 甫一落座,陆恩熙就红着脸问,“你要带我去哪儿?今天不是周末,我不去你家。” 第422章 心跳的很快 司薄年没带她回家,而是去了云筑。 理由很简单,“吃晚饭。” 云筑没有旁人,唯他们两个。 连服务生都是段上菜之后马上溜走,好像多留一秒钟就会被司薄年给抹脖子。 事实上,司薄年这会儿的气场,确实很瘆人。 陆恩熙拿着刀叉,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食欲,看着餐桌对面冷着脸的司薄年,出声,“我可以解释。” 司薄年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晶莹剔透的法式餐具,却被他用出了凶器的感觉,锃亮的刀锋下一刻就能见血封喉,“解释什么?” 陆恩熙眼睛离开他的刀叉,低头去看餐盘里的牛排,“我是临时决定来看讲座的,不是何居正邀请,至于现场回答回答,是我同事当时表现的活跃被何居正选中,但是她回答不出问题,才把麦克风给了我,至于结束后的交谈,其实就简短几句话,何况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所以,我和何居正没什么。” 来的路上她就把答案想好了,说的很流畅。 司薄年静静看着她,女人脸上的红潮还在,尤其耳垂那里,红的像一对鸡血石,水盈盈的眸子半垂,掩映在浓稠的鸦羽之下,秀丽又诱|人。 “说完了?” “说完了。” “说完了就吃饭。” 陆恩熙狐疑的看过去,“嗯?” 司薄年顺着牛排纹路切开一小块,放在口中咀嚼,“不想吃?” “不是,没有。” 被他那么对待过,陆恩熙现在就是惊弓之鸟。 以前她低估了司薄年,这家伙不光霸道,还变|态,只要他想,可以不分时间地点。 饭后,侍者端上来精美的点心,一人面前放一小碟。 陆恩熙一眼就认出来了,“栗子点心?” 和他们在范广坤家里吃的好像一样。 司薄年沉声道,“云筑的厨师,什么不会?也就你有出息,在范广坤家里现眼。” 搞的好像没吃过好东西。 陆恩熙的理解就是这个意思。 她翻了翻眼白,切开一个尝一口,栗子味道更浓郁,冰皮酥脆可口,余味更细腻绵密,比范广坤的主厨做的更好。 看她的吃相,司薄年便知道,这道被他否决了近百次的糕点,终于合格了,“如何?” 陆恩熙舔舔嘴角,“还可以吧。” 司薄年嘴角一动,然后切开自己那份。 一顿饭,两种心情,两种感受。 司薄年心满意足轻拭嘴角,将最后那口白葡萄酒的余味从唇边抹去,“好了吗?” 陆恩熙吃饱了,可她不知道接下来司薄年又要干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呢?” “你家。” —— 陆恩熙打开门,故意放慢动作,好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司薄年却越过她,一步跨入狭小的客厅,将外套丢在沙发上,宛如主人般坐下,手臂延展开,“过来坐。” 陆恩熙放下包包和钥匙,对着鞋柜深呼吸,默念一句没事的,这是她家,以司薄年龟毛挑剔的性格,应该不会选在这里。 下一刻,她腰肢一紧,亟不可待的司薄年把她抱在怀里,往里面一掀,她只觉身影旋转整个人失重,然后就贴着沙发仰躺着,面前是一张成放大状往她逼近的俊美容颜。 司薄年右手悬空,左手撑在扶手上,把她囚禁在窄小的天地,“还疼吗?” 陆恩熙瞳仁闪烁,脑子有点糊,“什么……还疼吗?” 司薄年剑眉往中间挤压,缩出一道川字,不再等她回答,而是自顾自拉开她的衣服。 咬伤的地方不再流血,蒙上一层血清,伤口肿了不少,看起来比先前更严重了。 陆恩熙肩膀被风吹的发凉,他的指头也很凉,可那股难捱的滚烫,却让她无力招架。 “家里有医药箱吗?” 陆恩熙心说我家的药不治狂犬病,“在餐柜下面。” 司薄年打开医药箱,又看看她的肩膀,不满道,“衣服脱了。” 陆恩熙一手环胸,“不用吧?” “我让你脱了换个宽松的衣服,不然涂完药会沾衣服上,不是白涂?” 照他的说法,她好像只能穿吊带或者抹胸。 那不是更给他提供机会? 陆恩熙咬牙,不动。 司薄年拧开碘酒,“要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陆恩熙站在衣柜前,在几套居家服之前犹豫不定,一只大手强势的摘下其中一个衣架,“很难选吗?这个就挺合适。” 呵,是啊,合适,布料最少,材质最薄。 两分钟后,陆恩熙裸着肩膀走出卧室,长发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双肩,黑色抹胸真丝裙,肩上一抹耀眼的红。 司薄年喉头滚动,手指不由得卷了卷。 该死,他这是整她,还是整自己? “坐下。” 碘酒触碰到伤口,陆恩熙痛的吸冷气,“你轻点。” 司薄年侧身对着她,沙发太小,她被挤在角落,像个待宰羔羊,大灰狼正皱着眉头,略显嫌弃,“忍一忍,疼不死你。” “你咬那么深干什么?” “咬的不深,你能长记性吗?” 他一转身,她指不定又要对谁笑。 陆恩熙痛的扣紧沙发皮套,细细的指头往里掐,秀气的眉毛快要打结了。 司薄年牵着她的小手,抓住自己肩膀,“这种劣质真皮,会弄断你的手指。” 陆恩熙恍惚一下,手停在他紧绷的肌肉上,人离他的那么近,睁眼就是他领口里面健康的肤色,额头被他的呼吸不断轻扫,酥酥麻麻,他小臂卷起几寸,皮肤上有一层暖光,他手指好看的迷惑人眼,这样的手,应该放在博物馆永久收藏,也是这双手,沿着她的脊背,制造了电波无数…… 消完毒,司薄年对上她的眼睛,“躲什么?又不是不让你看。” 陆恩熙错乱的移开视线,不巧还是被他抓住,“不敢冒犯司少。” 司薄年轻嗤,收好医药箱,腾出手之后便把她揽在胸口,“还疼吗?” 他靠着沙发,她一过去便是半躺的姿势,头伏在他心口,耳边是咚咚咚的心跳,“你心跳的很快。” 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司薄年缠绕她的头发,把玩着,“憋的。” 陆恩熙还没问怎么会憋的心跳加速,司薄年忽而附身,压住她,沙发受力过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我不想等周末,就现在。” 第423章 身上都是她抓的痕迹 “好。” 陆恩熙冷静的点头。 没有必要矫情,也不用对他扮柔弱,这种事,他们早就驾轻就熟,只是以前做的合理合法,现在……每次做都像在凌辱。 “你不愿意?”司薄年没用强的,也没再撩拨逗弄。 陆恩熙衣服够清爽,也不用繁琐的走程序,只差一个心理准备罢了,“没什么愿不愿意,我承司少的情,当然要给你想要的,但是我技术还是那个水平,你别嫌弃。” 他嫌弃她不会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婚后每次尤花殢(ti)雪,载浮载沉之后,他都会伏在她身上,不满的冷哼,【像个木头。】 是啊,她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他只是疯狂碾压翻转折磨,哪里教过她技巧手法,也没给她体会过闺房乐趣。 她能会才怪了。 司薄年手指划过她下巴,往回一勾,吻了吻,“技术,可以学。” 如他所言,这晚,他真的带她学习了技术。 但这个学习,简直是用生命交学费。 一开始他还耐着性子牵引她、哄着她,撩拨的她快要昏厥,后来也不知她哪里做的不好,他突然发疯,将她颠来倒去,忽上忽下的折腾。 她能听到男人的低吼与嘶鸣,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在哪里,也发不出一点点抗拒的声音,浑身像被放在玫瑰花丛里,馥郁浓香与尖刺痛疼齐头并进,不断轰炸她的感官与白骸,将她五脏六腑搞的四分五裂。 她实在受不了时,藏在他胸口低低的啜泣,他不停下动作,只是用舌尖划走她的泪水。 等到她昏迷再醒来,东方已经有了一层浅白。 陆恩熙试图动一动,可她连将胳膊从他身下抽开的力气都没有,不仅如此,还吵醒了睡着的他。 她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司薄年勾着唇,侧身,看着将眼睛闭紧、睫毛却不断颤抖的她,晨起的沙哑声音吹在她耳边,“别装,我看到了。” 陆恩熙只能咬咬唇,睁开眼睛,呜咽,“我很累。” 司薄年温柔地拂去她额前的头发,昨晚她出了不少汗,头发濡湿了黏在皮肤上,像极了被虐待的小猫儿,可怜又可爱,“你干什么了你累?” “我……” 出力的不是她,可她……可她也累。 司薄年轻笑,“还想学吗?” 陆恩熙一下并拢住腿,蜷缩成蚕虫,躬身缩紧自己,“不学!” 司薄年险些笑出声来,但他一点也不想放过难得这么可爱的陆恩熙,“可我偏想再教几招。” “啊!” 无疑,无力反抗的陆恩熙,再次被他捉在怀里,痛不欲生地上了个早课。 再次苏醒,便是十点钟。 连呼吸都费劲的她,已然没了反抗的斗志,软趴趴的瘫在那里。 罕见的是,生物钟精准的司薄年,还躺在她身边,正睡的深沉。 陆恩熙往上爬了一些,借着大亮的盛夏日光,看他安静的睡颜。 他肯定累到了,但睡的很安然。 眉毛自然舒展,又长又密的睫毛投下暗影,高耸的鼻梁像一座小山,薄薄的唇平滑性|感,冷硬的线条感勾勒出下颌、脖子…… 她屏住呼吸,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那里有一道明显是她抓出来的痕迹。 “你还想再来一次?” 男人突然发出声音,陆恩熙缩回手指,原地躺好,并把被子拉到脖子一下,严严实实裹紧,“你什么时候醒的?” “被人偷窥的时候。” 陆恩熙:“……” 司薄年掀开被子,起身,他没有穿任何衣物,就这么直接又敞亮的站在衣柜前,向她展示。 “看看,这是谁的杰作?” 陆恩熙脸上火烧,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司薄年身上纵横交错的抓痕,肯定都是她亲手所画。 被明亮的阳光一照,折射出昨晚的疯狂。 “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陆恩熙拉开一点被子,露出肩膀和心口给他看。 除了受伤的肩头,其他地方成片的青紫色。 司薄年下颌微收,瞳孔也因为心头的微痛而缩了缩。 昨晚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竟然下手这么用力。 司薄年弯腰,一把拽住她的脚踝,毫无征兆的一拉,直接把她拽到床尾。 “你干什么!” 她只觉得后背一腾,再眨眼,人已经被他从拉到身前,额头刚好对上他附下来的鼻尖。 “去洗澡。” 陆恩熙怕了他,洗澡时不是更要那什么? “我不去,你先洗。” “你肩膀受伤不能沾水,我帮你洗。” 理由找的还挺好,但陆恩熙不上当,“我会小心一点,不碰水,你洗你的。” 司薄年不悦地挑眉,“非让我用强?” 最后,陆恩熙还是被他横腰抱着,皮肤贴着他的,被他抱去了浴室。 她的浴室很小,尴尬无处遁形。 这样的她,和那样的他,什么也不用说,光看着彼此身上的调色板就足够脸红滴血。 收拾妥当,已经十二点多。 陆恩熙又累又饿,前胸贴后背,司薄年却神采飞扬,一点也看不出昨晚卖力的奋战。 特么,不是变态是什么? 司薄年叫林修晨送来了衣服,开门时陆恩熙特意躲得远一点,即便如此,她还是羞耻难堪。 房子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通风换气效果差,室内靡靡之气经久不散,甚至从卧室飘到了客厅。 片刻功夫,司薄年又是道貌岸然的模样。 更显得她风中凌乱,犹如红尘败柳。 陆恩熙嗤之以鼻,呵,衣冠禽兽。 司薄年抬起左手,白玉般的长指从她脸颊滑到下巴尖,“换衣服,出去吃饭。” 理直气壮的很。 典雅的顶层旋转餐厅,只有她和司薄年。 小提琴曲环绕,演奏者闭目陶醉。 窗外是洛城唯一的市区湖景,但楼层太高,望出去像一块白玉,中间的小岛则如同玉石上的雕花。 上次来这里吃饭还是几年前,餐厅刚开业,她和爸妈在这里订餐位过元宵节。 那天吃着饭时,窗外飘飘洒洒开始下雪,鹅绒般的雪片在窗外飞扬,灯火里的城市万家团圆。 爸妈很开心,说元宵节看到雪,是吉兆,一年都会好好的。 想到远在美国的爸妈,陆恩熙觉得,昨晚似乎也没那么可耻了。 “那份融资企划书,给谁了?”司薄年突然问了句。 企划书重新打印后就放在办公室里,陆恩熙还没顾上联系资方,“没给谁呢。” “那就给我吧。”他轻描淡写道。 陆恩熙手中的筷子没了动作,隔着餐桌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第424章 彻底慌了 司薄年冷声道,“内容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对方的底牌、诉求、期望,综合考量之后,倒也符合我并购的要求。” 陆恩熙楞在当场,她实在没想到,司薄年竟然愿意对乔菲的父亲伸出援手,并且,他说是收购,那不等于接盘一个烂摊子吗? “可是,km旗下有数码科技吗?我印象里你们没有研发相机的部门。”” 司薄年一口一口品尝菜肴,胃口很好,吃得享受,“正因为没有,才需要开发一个。” 陆恩熙有些自恋的想,难不成司薄年是特意为了帮她? 但组建一个研发部门,启动资金只是敲门砖,后面的经费将以燃烧的速度消耗。 这手笔,未免太大。 “为什么?” 司薄年面不改色,唯独眉梢一扬,“乐意。” 哦? 因为昨晚把他伺候舒服了吗? 那,他们之间倒是挺像买卖关系,金主饕餮满足,顺手打赏一把。 摆正心态,陆恩熙淡然道,“不管怎么说,你肯帮忙,我都要说声谢谢。” “你谢得过来吗?” 谢不谢的过来,至少此刻开始,他们之间没有继续纠缠的理由了。 乔菲家里的麻烦一旦处理掉,生活就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事实也和陆恩熙想的差不多,接下来的十几天,她没再接到司薄年的电话,也没见过这个人。 他消失的相当彻底,好像那晚的疯狂就是一场梦。 他们没有交集的日子里,km的相关负责人联系了乔菲的父亲,表示愿意收购他的公司。 雪中送炭的橄榄枝,自然一拍即合。 收购进行的格外顺利,km给出了超过预期的价格,而乔菲的父亲,也一跃成为了km的合伙人,虽然失去了小公司的管理权,却搭上了一艘航海巨轮。 只怕乔菲的父亲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竟然能这么走运。 但乔菲就没那么乐观了,她在电话里忧心忡忡,“熙熙啊,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太简单了,好像是个弥天大坑。” 陆恩熙也心有余悸,毕竟她只是和司薄年提了一句,又没多说,他也只是餐桌上口头一说,后来再没联络。 怎么动作那么快? “你的担心是?” 乔菲道,“你想,我爸的公司被km给收了,以后他就得听km的指挥,等于是km的员工,没有发言权,只有服从的份儿,我们家的命运,可就被司薄年攥在手心儿了啊!!他高兴,我们吃鱼吃肉,他不高兴,我们喝西北风,而且——” 她拔高嗓门,来了最重要的一句,“他高不高兴,好像得看你表现的好不好?完了完了,熙熙,咱们几个人都被司薄年那个万恶的财阀暴君给拿捏了!” 乔菲在那边捶胸顿足,陆恩熙却异常平静,她友情提醒,“姐妹,你想多了,就算km不收购你家公司,咱们这些人也被他拿捏着呢,你还不如往好处想想,至少现在不用担心破产,你爸妈住的房子也保住了。” “那条件呢?他怎么就大发善心了呢?” 陆恩熙笑笑,“也没什么,就是睡了一晚上。” 这次的放纵,陆恩熙允许了自己,也等于将自己的底线闭着眼睛往下拉低了一大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情也是一样。 她是不是该庆幸,山穷水尽的自己,竟然还有还司薄年人情债的资本? “玛德!我就知道司薄年不会无缘无故帮忙,阴险狡诈!” 乔菲在那边骂骂咧咧一顿发泄,尽管家族生意得到司薄年的援助可以走出险境,她还是觉得陆恩熙亏大了,司薄年手段太阴损无耻。 陆恩熙把手机拿开一点,“我都不生气了,你气什么?” “我心疼你!” “我挺好的,没那么玻璃心。” 电话那边有人喊乔菲,她应了声马上过去,“对了,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我忘记跟你说,公司给我换了个经纪人,刘丹妮你知道吗?就是俗称金牌经纪人的丹姐,你说,我算不算撞大运了?竟然能被她看上?” 作为圈外人,陆恩熙对刘丹妮却一点不陌生。 娱乐圈传奇人物,手握大半资源,旗下爆红的一线艺人二十多个,听闻只要拜入刘丹妮门下,等于一只脚踏上顶流平台。 乔菲不温不火混了这么久,从未被经纪公司认真对待,怎么突然就搭了这艘大船? 难道,又是司薄年? 他说,【你谢得过来吗?】 是不是也包括这件事? 放下手机,陆恩熙思绪飞远。 听乔菲的意思,她被安排给刘丹妮,好像是那晚之前,这么说,司薄年在睡她之前,就给乔菲准备了晋升的平台? 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偏头,陆恩熙看到桌角的仙人掌。 从送来至今,还没浇过水,也没特意照顾过,却生龙活虎旺的很。 仙人掌虽然带刺,也不够好看,可是生命力旺盛,不像玫瑰花,几天就谢了。 陆恩熙摩挲小花盆,盯着那颗长在沙石里的植物,竟然觉得这东西有点像司薄年。 想起司薄年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陆恩熙嗤地笑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跟司薄年说声谢谢。 他为她做到这个程度,无论如何她都得有所表示,否则岂不是忘恩负义? 洛城国际机场。 一袭黑色西装的司薄年走下云梯,睨眸看了眼洛城的万里晴空,墨镜下的眼神无人看到。 林修晨脚步轻快地迎上去,“总裁,一路上还顺利吗?你出差半个月,洛城很热闹啊!” 司薄年迈开长腿,步伐又快又稳,衣摆卷起清风,紧绷着下颌线,没有情绪,“说。” 此次出差,司薄年没带任何人亲信,林修晨也不清楚总裁去了什么地方,他的任务是留在洛城处理几项事务,今天刚好是收尾的日子。 林修晨双手递出一份文件,道,“总裁,戴家祥彻底慌了,这是他送来的合作意向书,你看一眼。” 司薄年没接,而是冷呵一声,“他还敢找我?” “经过这次,戴家祥肯定彻底怕了,知道你不愿意见他,所以兜一圈子把东西递我手里。” 司薄年不为所动,“晾他两天。” 林修晨道,“恐怕他等不了两天,眼下商业诈骗的罪名已经掉在他头上,今天检察院就上门堵人了,要不然戴家祥也不敢豁出老脸求到我这儿。” 戴家祥的死活并不在司薄年的考虑范围内,“活该。” 第425章 替他挡子弹 “咱们还按计划做吗?把那个项目拿回来?” 司薄年上车后便闭目养神,恹恹道,“再说。” “……是。” 总裁这是怎么了? 情绪很不好。 这次出差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吗? 或者说,和少奶奶有关? 不应该啊,总裁出差又没和少奶奶在一起。 再说了,总裁离开洛城那天,心情还挺好的,对,就是他去少奶奶家送完衣服的第二天。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着他了? 林修晨忐忑不安的开车回市区,路上不敢多说半个字。 车子到达帝尊,正往地下车库开时,司薄年突然道,“去别墅。” 好在林修晨的驾驶技术足够好,不然非得撞限高杆上。 总裁以前出差回来都是先来这里休息调整,怎么今天破天荒的去别墅? 难道要联系梁小姐催眠? 到了别墅,林修晨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在门外等着。 半个小时后,洗完澡换好衣服的司薄年出来,长指抵着太阳穴,坐在落地窗前抽烟。 神情有些疲惫,眉宇深深的拧着。 短短半个月,他瘦了一圈,下颌骨越发突出,目光越发幽邃。 林修晨再也憋不住了,他怕要是没人开口,总裁会坐到地老天荒,“总裁,您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云筑送了些饭菜,您要不要吃两口?” 司薄年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可以将很多事情撇过去,“我见到她了。” 她? 林修晨第一反应是陆恩熙,但转念一想,吓得快要坐地上。 不会吧!! 这……这怎么可能? 但如果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总裁的反应又怎么会如此反常呢? 林修晨可一个字也不敢乱说了。 片刻后,司薄年凉薄的唇缓缓张开,“她受了伤,在心口,差一点就没命。” 林修晨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那……容……” 难怪总裁半个月才回来,原来是因为那个人,那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司薄年道,“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我。” 林修晨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可是…可是,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司薄年手指摁在眉心,用力抽了口烟,白雾扑出,覆盖他的五官,将他所有的悲喜都藏在远山淡影之间,“她没死。” 林修晨一个机灵,他好像忘了,总裁能通过观察他的微表情猜到他的内心活动,“那么,总裁您这次去外地,是因为发现她的消息?” 司薄年听到葡萄牙的下属提供的消息,他根本就没时间也没心情仔细考察,当天就直飞里斯本,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容颜,甚至没敢想她还活着。 抵达里斯本后的前五天,司薄年不停打听相关的消息,但每次他过去,要么扑空,要么错认。 以至于他想,或许下属说的线索是一场误会,那个死在火灾里面的女孩,早已不在人世。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活过来? 是他情绪太激动才会一时失察。 第六天时,心灰意冷的司薄年准备踏上回国的征程,却在机场突然遇到暗杀的枪击。 生死一线中,她突然跑出来,替他挡住了夺命的子弹。 等司薄年反应过来,倒在血泊中男扮女装的人是谁时,她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从始至终,他们来不及交流一个字。 即便隔着十多年的光阴,他还是认出了她,摘下鸭舌帽,露出女孩瀑布般的长发,他心痛得快要窒息。 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救了他的命。 当年的大火,是她拼尽全力为他争取一线生机,这次,还是她挺身而出。 他等了快十天,终于盼到她睁开眼睛,他想好好跟她说说话,问她这些年她过的怎么样,问她怎么一个人来到了遥远的东欧,可是他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疑问和关心堵了回来。 “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记忆里天真俏丽的少女再也不复存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熟悉面容,好像被替换了灵魂。 一路上,司薄年思绪万千,却理不清头绪。 他安排下属尽快调查容颜这些年的经历,可是查到的消息寥寥可数。 葡萄牙的出入境记录里,并没有一个叫容颜的中国女孩。 常住居民里,也没有容颜的存在。 司薄年抽了第二根烟,大口大口的尼古丁涌入肺部,但无法消退一点点情绪。 每每想到容颜淡然遥远的眼神,他心底就冰凉。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司薄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他好像被丢在一个巨大的深渊之中,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光。 司薄年借用烟草暂缓了情绪的压力,摁灭烟蒂,冷声道,“派人去葡萄牙,我一定要知道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是,总裁!” 林修晨可不敢在这件事上有丝毫怠慢。 他认识司薄年十年了,第一次见面是在哈佛大学,那年他刚到美国,对什么都新鲜好奇,面对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既期待又担忧,因为哈佛的课程压力之大尽人皆知。 那时他听说,有个华人学生优秀的简直是个超人,同时攻读工商管理和经济学两个学位,而且比同龄人高了三个年级,已经读大四了。 怀着好奇,林修晨跑去认识这位同胞。 一开始司薄年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的打扰,后来林修晨在学校外面被几个黑人挑衅,他一人难敌四手,被打的头破血流,司薄年出手救了他。 干脆利落的身手,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时他只知道司薄年的英文名字叫威廉,对他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 后来,厚脸皮的他总是主动找司薄年一块学习,娱乐,司薄年话很少,通常都是他说很多,他才回应一两个字,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渐渐熟悉。 清明节那天,司薄年买了一束红玫瑰,放在大学空旷的花园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林修晨不明所以,问他,“威廉,你在干什么?” 司薄年说,“祭奠。” 林修晨第一次见祭奠死者用红玫瑰的。 再后来,司薄年去斯坦福攻读博士学位,他们分开。 司薄年提前完成学业回国,他则在写硕士论文期间投递求职简历,最终被km聘用,并且担任总裁助理一职。 林修晨提前通过硕士论文,回国就职。 第一次踏入km大厦,走进ceo的办公室,他才知道,以前他死缠烂打的天之骄子,竟然是km的少东家! 当时他腿都软了。 也是那不久,他偶然得知,总裁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几年前死于一场大火,那个女孩叫容颜。 第426章 被举报 桌上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是陆恩熙的名字。 高清屏幕的备注,落在司薄年和林修晨的眼里。 司薄年没去拿,林修晨也不敢出声。 和弦打破室内的平静,也逐渐驱散凝固的低气压,但另一种更为诡计的气氛,正慢慢形成。 容颜没死,正躺在医院,那……总裁要怎么处理他和少奶奶的关系呢? 一个是少年时代的白月光,还是救命恩人,一个是六年感情的前妻,这道选择题比他做过的任何考试都难,要是放在他身上,他肯定会把头发给抓秃。 但总裁是总裁,他肯定可以找到解决办法的。 一分钟,响铃自动终止。 恢复安静后的房间更是静得可怕。 司薄年快要把眉心的骨头捏扁,睇着暗下去的屏幕,一言不发。 他不是不想接电话,不是不想听到陆恩熙的声音,而是,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不知道该以什么的方式去处理他们之间的情绪。 容颜两次为了他差点死掉,过往的情义更是让他不得不认真掂量。 在想到平衡两者之前,他不想伤害陆恩熙。 须臾,微信亮了下。 司薄年没去解锁。 林修晨估摸着,大概还是少奶奶。 可是总裁两次不肯理会,少奶奶心里怎么想呢? 这边。 陆恩熙打电话没人接,微信没人回,她以为司薄年晚上忙没顾上,但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就去看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到律所开完会,吃过午饭,陆恩熙站在茶水间等咖啡时又看了眼,还是没有消息。 什么意思? 暗示她不要再打扰? 还是说,他得到了她的身体,便不再想理会她?两人的关系就该这么默契的结束? 想到这个可能,陆恩熙苦笑一下。 男人果然比女人现实。 “陆律师?” 她还在发呆,听到谢紫灵的声音。 “嗯?怎么了?” 谢紫灵心思缜密,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看陆恩熙神色不对,委婉道,“陆律师,你等下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说。” 谢紫灵道,“张主任好像心情不好。” 陆恩熙放下粉盒,“为什么?” 谢紫灵作为张宇恒的秘书,和他接触的时间当然最长,也最了解他的工作情况,但这次,她只能摇头,“我也不清楚,最近律所没什么事啊,应该不是为了和邵氏的合作吧?” 邵氏的合作案陆恩熙已经跟他说过了,邵慕言回来后再谈,大概不是这件事。 “我去看看。” 张宇恒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正抓着头发犯愁,看到陆恩熙,手忙脚乱收拾起桌上的文件,“一点规矩也没有了,进来不知道敲门?” 陆恩熙看他眼圈通红,明显没睡好觉,“遇到麻烦了?是你还是你家里?” 张宇恒琢磨一天了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恩熙开口,既然她过来问,索性一股脑兜底,“恩熙,上面下了个文件,针对你的,要吊销你的律师执照。” 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 陆恩熙心猛地一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你替我争取过了吧?” 如果不是没办法继续周旋,张宇恒不会这么绝望,“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但是没用,他们咬定你父亲的罪名,必须终止你的职业生涯,如果天衡再继续聘用你……” 陆恩熙替他说完后面的话,“那么律所要承受法律的制裁,被迫关闭。” 按照法律规定,父母任何一方如果触犯相关法律条款,则子女无法再从事某些工作,多项公职便名列其中,律师作为维持正义的工作,更被彻底的杜绝在黑名单之内。 陆恩熙能够重新拿到律师执照,是张宇恒托人走关系帮的忙,但没想到,才几个月,就有人去上面举报! 这个消息并未有给她带来太多震撼,有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可以抱有侥幸心理,但也要做好随时爆发的准备。 陆恩熙扯扯嘴角,“我明白了。” 张宇恒眼圈比她还红,扼腕叹道,“恩熙,我知道你多喜欢这个行业,你的能力我也了解,你要是离开律政圈,是法律的损失!你别急,我再找人走走关系,大不了叫上老唐一起,他门路比我广。” 陆恩熙摇头,“太冒险了,我不能为了自己,把你们拖累进去,你别跟副主任说,他腿刚好,再一激动出岔子。他性格容易冲动,万一着急上头,搞不好会捅娄子。” “但是你甘心吗??你好不容易才拿到执照!” 陆恩熙想了一会儿,她能猜到这次举报不是偶然,对方之所以一口咬定,肯定拿到了实证,她再争取,只会累及更多人,尤其是父母和大哥,“的确不甘心,但咱们熟读法律条文,规定摆在那儿,我们能怎么办?” 张宇恒气得锤桌子,砰砰两声后,咬牙道,“这样吧,我给家里打声招呼,你去我爸的公司工作,给你安排个匹配的岗位,没有执照,大不了以后不上庭,但你的专业知识又不会少。” 陆恩熙心里有点乱,这个消息挺突然的,一旦没有律师执照,那么她所有的计划都会被打乱,一切将彻底偏离轨道,她没有为自己准备nb,“学长,你让我冷静一下,我得先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事出突然必有妖,张宇恒道,“你最近得罪谁了?” “我得罪的人还少吗?” “你爸以前那些债主?” “有可能,有没有办法查查,是谁举报的?” 张宇恒摇头,“举报人员的身份严格保密,私自调查是违法的,这一点你很清楚。” 陆恩熙揉眉,是,她清楚,“邵氏集团的合作我会尽量争取,以私人的身份去。” 张宇恒气到了,“你以为我是周扒皮?这种时候还压榨你去给单位卖力?邵氏的合作不要也罢,公司多得是,我和老唐老严加起来,要是认真搞事业,还需要一个女人当马前卒?” 陆恩熙撇嘴,“那我谢谢你给我个立功的机会?” 张宇恒没直说,他就是那么想的,只有陆恩熙做出足够的成绩,才能堵死那些人的嘴,可是现在都不重要了,“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想法子,抓贼。” “你又要一个人扛?当不当我是朋友?” 陆恩熙笑,“不当。” 为了不给律所带来麻烦,陆恩熙当天下班就简单收拾了一些私人物品,暂时离开。 举报不是小事,一定有相关流程。 但想查找信息源头,就得通过公职人员,而她没有门路。 为今之计,只能另辟蹊径。 第427章 揪出背后小人 “师父,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啊?害我都没来得及给你送行。” 再次见到是张梦瑶是三天后,陆恩熙正准备去见段晓薇,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的行踪,竟然在她下车时堵在门外。 陆恩熙下车,关门,揉一下她的刘海,“本事大了,跟踪师父?” 张梦瑶撇撇嘴,“只能说明咱们有缘分啊,我刚好来这边办事儿,没想到看到你的车。” 陆恩熙现在没时间叙旧,言简意赅道,“你想问的事回头我再跟你说,现在要见个人。” 张梦瑶一肚子的问题只能暂时憋着,“师父,你别担心,我相信你的执照一定还会回来的!” 陆恩熙笑笑,“那师父就希望你的嘴巴灵验一点。” 说完,陆恩熙走进街边的咖啡厅,推门进去,看到坐在落地窗边的段晓薇。 陆恩熙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个胆大包天的表姐,会在关键时刻阴地里给她一脚,当初留她在国内发展,真是个错误。 放下包,落座,陆恩熙笔直目光凝视段晓薇,“知道我找你出来是什么事吗?” 段晓薇一身上下都是奢侈品,放在空椅子上的爱马仕至少二十万,好像她又回到了以前陆氏没破产时的生活水平。 陆恩熙帮她在洛城找的工作,虽然薪水不低,但绝对无法支撑她如此奢华。 段晓薇叠腿靠着椅背,茶色美瞳后面的眸子似笑非笑,“我哪有你聪明啊,猜不到你找我出来干什么。” 装蒜? 陆恩熙也不跟她兜圈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戴羽彤搅合在一起的?” 段晓薇斜睨她,将不施粉黛的陆恩熙当成怪物一般,“表姐啊,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叫搅合在一起?我们是一拍即合,惺惺相惜。” 陆恩熙冷哼,一个人一旦无耻起来,还真是天下无敌,“被戴羽彤当炮灰,你还挺骄傲?给她当枪使,你就不怕有一天被她一脚踢开,下场比我惨?” 段晓薇呵呵笑,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半天都没停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但是看你生气的样子,好像摊上麻烦了啊,缺钱花吗?我手里有点闲钱,可以支援你。” 陆恩熙审视对面那张招人厌恶的脸,想用目光将她的眉眼撕开,然而比起厌恶,更深的情绪是悲哀,段晓薇被戴羽彤彻底利用了,她还沾沾自喜。 “是她让你举报我?” 段晓薇装傻,瞪着眼睛茫然道,“举报?什么举报?你被人举报了?什么理由?”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段晓薇演技这么好,“戴羽彤有意结交你,给你钱,花言巧语哄骗,目的就是借用你的手整我,但是一旦我倒下,你就算死在洛城,也没人替你收尸。” 段晓薇啧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冷冷道,“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还不如她!还说在洛城给我安排工作,一个破广告公司,月薪两三万,不够塞牙缝的!你打发乞丐?” 陆恩熙动用以前的人脉,帮段晓薇找了份工资,按洛城的薪酬标准给的待遇并不低,但她以前是千金小姐,花钱如流水,区区几万自然不够。 半个月前,段晓薇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戴羽彤,两人一拍即合。 戴羽彤带她花天酒地,疯狂消费,乱花迷了她的眼,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人生巅峰。 几天前,戴羽彤找她喝酒,巧言令色之下,说服段晓薇实名制举报陆恩熙,摘下她的律师执照。 由于她是陆恩熙的亲戚,手里又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再加上戴羽彤找人背后推波助澜,很快就有人找到天衡律所。 事成之后,戴羽彤给了段晓薇一百万,并许诺以后要带她一起发展,在帝华集团为她安排个要职。 陆恩熙一开始没想到背后挖坑的是段晓薇,但她一个个排查之后,最后锁定这个目标,亲自去广告公司问过才知道,段晓薇已经辞职。 两天前陆恩熙跟踪段晓薇,发现她和戴羽彤在酒吧开派对。 上次在美容院和戴羽彤发生冲突,戴羽彤没像以前那样马上转身反击,而是突然拔刀,并且是借刀杀人。 是高人指点还是长了脑子?不得而知。 思及此,陆恩熙轻轻一哼,“你以为你和戴羽彤联手我就拿你没办法?” 她目光比隆冬的风雪还要冷漠,声音不大,却给段晓薇一股冷冽的威慑。 “我和羽彤确实是朋友,但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举报是什么意思。” 陆恩熙抽出文件袋,拍在桌上,“不见棺材不掉泪?行,这是你去检举时门外摄像头拍的监控,你和戴羽彤在酒吧说的话也都在录音笔里面,但是我现在没心情帮你回忆细节,我来是要告诉你,回去转告戴羽彤,我不会放过她。” 段晓薇后背好像撞在墙壁上,被撞的生疼,眼神不敢和陆恩熙对视,“你要干什么?” 陆恩熙将文件夹塞进包里,起身,睥睨脸色辩白的表姐,“你们应该再玩儿大一点,直接弄死我,不然死的就是你们。” 说完,陆恩熙迈开纤细的长腿,大步流星走出咖啡厅。 现在她已经确定,搞鬼的就是戴羽彤。 那么,她会好好算账! “师父!!” 躲在车边的张梦瑶看到她出来,忙跳出来,“师父,里面那个人是谁?” 陆恩熙打开车门,坐进去,从里面抬头,“想不想跟师父玩儿个有意思的?” “想啊!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觉得师父你要搞事情。” 引擎启动,陆恩熙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驰离开。 “里面那个是我舅舅的女儿,她联合戴羽彤举报我。” 张梦瑶比她还愤怒,“玛德!!!又是戴羽彤那个小贱|人,她竟然利用你表姐害你,太踏马无耻了!师父,我们去弄死她!” 陆恩熙笑道,“就算弄死她,我的执照也回不来,而且,一旦有了备案,以后也不可能再拿到执照了。” 师父这么平静,张梦瑶却看得想哭,她师父是最好的律师之一,为什么总是被小人坑害? “那就忍了吗??” 忍?陆恩熙这辈子唯一忍的人只有司薄年,她戴羽彤算什么东西? “当然,不会!不然师父带你来干嘛?” 第428章 太飒太撩 陆恩熙提前查过,戴羽彤今晚在蓝星会所和一帮朋友开派对。 这还要得益于戴羽彤的男助理杜华。 以前每次戴羽彤作死,都是杜华在前面挡枪,陆恩熙自然记得那张脸。 作为律师,陆恩熙调查一个人的案底并不难,就算查不到案底,拎几个他以前做过的坏事,一番威吓之后,对方基本上不敢再胡来。 杜华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在陆恩熙威胁下,说出戴羽彤今晚的行踪。 张梦瑶听到师父说她短短几天完成的工程,人都惊呆了,“师父,你一个人做这么多准备?怎么做到的?” 过去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陆恩熙回忆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开始我也没头绪,但后来排除几个不太大的可能,针对性的往下深挖,一点点就有眉目了,至于威胁恐吓这类事,对一些法盲背诵几条不轻不重的条款,足以让他们脚软。” “那你刚才说,你用监控录像和录音吓唬你表姐,这些东西,真的有吗?” 陆恩熙乐了,“东西在我包里,一会儿原封不动还能再吓唬戴羽彤一顿,犯了事儿的人都心虚,根本没那个脑子考虑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最主要的就是自己一定要有足够的底气,镇住她们。” 张梦瑶崇拜的五体投地,感觉师父浑身都在发光,脑袋上有个无形的王冠,缀满了宝石,“师父,你这么强,当律师有点可惜了,你完全可以当个大官儿啊,保证海晏河清盛世太平,没人敢在你眼皮底下找死。” 车子开到蓝星会所门外,陆恩熙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彩虹屁大可不必,不过你这样进去不太行,得换个衣服。” 张梦瑶隔着车窗望了眼镶金嵌银的会所大门,欧式雕花罗马柱,隔着旋转玻璃门便可窥见的高大穹顶…… 再看看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讪讪笑道,“的确不合适,但是我没带衣服啊。” “后备箱有,去选一件合适的。” 张梦瑶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到最大程度,“师父,你是不是还有个隐藏的身份?比如神探之类的。” 陆恩熙勾唇,从行李箱里挑出一件红色的长裙,笑道,“是啊,师父还是摩纳哥公主呢。” 讲真,张梦瑶差点就信了。 夜色降临,最后一抹夕阳被黑暗吞入肚腹,西方暮霭沉沉,东方则被月华照耀着,晴朗的夏夜,有辉煌的灯光作为背景,洛城依然如白昼般富丽繁华,一片片的火树银花,释放出无数寂寞或放浪的灵魂。 但能够来蓝星放浪的,哪怕寂寞,也贴满了真金白银。 等待的间隙,张梦瑶已经不止一次瞪目结舌,“靠,资本家啊,大财阀啊。” 是的,夜色下,一台台装载着笑声的金属盒子,随便一个都价值千万。 陆恩熙的沃尔沃还好停得够远,不远真的格格不入。 “羡慕他们?” “不不不!我是不是那种庸俗的人,我觉得吧,那种人未必真的快乐啊。” 陆恩熙笑道,“别天真了,或许那些人的快乐咱们想象不到。” 如果不快乐,为什么贾宴清王景川司薄年他们,每次娱乐休闲都来蓝星?里面藏着什么玄机,恐怕身为女人的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有人说,想在洛城体验当皇帝的快乐,就来蓝星,这里的享受会让帝王羡慕。 “啊……好有道理哦。” 张梦瑶有点被说服了。 不多时,陆恩熙看着前面一台黑色迈巴赫道,“人来了。” 一袭贴身小黑裙的戴羽彤,拎着金光闪闪的手包,正和几个朋友谈笑风生,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今天我高兴,大家尽情玩儿,消费算我的。” 她刚进门一会儿,电话响了。 看到是段晓薇,嫌弃地撇嘴,不乐意接听,招呼朋友们先上楼,她走到宽阔大厅的一角,笑吟吟道,“晓薇呀,什么事啊?” 段晓薇被陆恩熙威胁之后,挣扎很久没敢联系戴羽彤,她怕惹上麻烦,到手的肥肉会飞走,可是她又不敢一个人扛那么重的责任,“羽彤,陆恩熙好像知道举报她的人是我了,还说要找你算账,你小心一点。” 戴羽彤若无其事的欣赏刚做的美甲,上面的碎钻都是真钻石,在水晶灯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连律师执照都没有了,还敢撒野?我就怕她没胆子找我,只要她敢来,我一把手捏死她!” 放下电话,戴羽彤骂了声“白痴”。 她从未把段晓薇放在眼里,主动找她,就是想借用她的手对付陆恩熙罢了。 如今陆恩熙已经完蛋,段晓薇也没了利用价值,回头找个理由打发掉。 今晚,她要通过派对帮爸爸解决麻烦,首先得搞定几位官公子,不然听爸爸的语气,帝华很可能要面临全方位的审查,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还有,蓝星是司薄年的地盘,也许他今晚会来,既然司薄年不肯见她,也不肯见爸爸,只能在这里碰运气,也许她还有机会当面求情,让他放过帝华。 他们一行人上楼之后,陆恩熙和张梦瑶摇曳生姿的走进大厅。 陆恩熙手里拿着从王景川那里借来的黑卡,一路畅通无阻。 张梦瑶眼珠子高高凸起,要是再瞪大一点,瞳仁便能飞出来,当她看到陆恩熙纤细手指捏着那张特制的黑卡时,激动得血液快要燃烧起来。 不是吧? 这张传说中的蓝星会员卡,连堂哥都没有,据说全国持有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师父居然有??? “师父,你是这里的会员?!!” 且不说会员卡年费贵得吓死人,单说入门标准,就劝退一大批富豪啊。 陆恩熙轻飘飘将会员卡放入包包,一撩长发,“撞大运捡到的。” 张梦瑶:“……” 电梯上行,到达三楼。 以戴羽彤的身份,最多只能在三楼以下活动,上面的层楼她根本没有权限。 侍者恭敬的问,“小姐,您可以去顶层消费,确定要留在三层吗?” 陆恩熙嫣红漂亮的唇角轻扬,化完妆后的水眸随意一勾,便牵着一江春水的柔情,“就在三楼,麻烦开302包厢,谢谢。” 说完,她从包里随意捏出几张粉色票子,塞入侍者的领口,拍了拍。 那位男服务生的魂儿,已经被她勾走了一大半儿。 张梦瑶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不得体的惊呼。 啊嗷嗷!!! 她师父太飒太撩了啊!!!! 走进包厢,陆恩熙关门反锁,利落的打开随身携带的单肩包,“别发呆了,来帮忙。” 张梦瑶来不及欣赏包厢布置,拎起裙摆坐在陆恩熙对面,看着茶几上的东西,目瞪口呆,“师父,你还自带酒水??是不是这里的酒很贵?” 陆恩熙噗嗤笑了,“是啊,酒水太贵了,你要不要尝一口师父的特调?” “啊!不不不,我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陆恩熙拿起酒瓶,对着灯光旋转一圈瓶身,透明的威士忌流光溢彩,“这是给戴羽彤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第429章 喂酒 戴羽彤在隔壁包厢狂欢,但拥有上乘隔音效果的房间,互相听不到任何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们在包厢坐了半个小时。 张梦瑶好几次打开门出去看隔壁,但一无所获,没人出来,也没有其他人进去。 “师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难道咱们就傻傻的等啊?万一戴羽彤那个小婊砸喝醉了或者突然走了咋办?” 陆恩熙心里自有打算,她相信戴羽彤不会那么快就走,更不会简单几杯酒便喝醉,但她需要那一屋子的人酒过三巡,进入醉醺醺的状态。 毕竟,人在清醒时没那么好对付。 “别急,再等十分钟。” 张梦瑶晃了晃桌上的酒瓶,“师父,等下你该不会拿着这个过去吧?可是咱们就两个人,他们一群人哦。” 陆恩熙浅笑,“乖徒弟的战斗力师父很清楚,一个顶十个,不然师父带你来干嘛?” 张梦瑶信以为真,恍恍惚惚眨眨眼,“师父,你不是吧?” 陆恩熙把果盘往她面前移了移,拍了下她的脑袋,“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干活儿。” 十分钟很快过去,陆恩熙对着镜子简单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妆容,将酒瓶塞给张梦瑶,“走吧小徒弟。” 隔壁。 戴羽彤的心情可以用日了狗来形容,平时她跟这帮公子哥关系都不错,每次有派对有饭局,振臂一呼响应无数,但她今晚狠心割了这么多肉给一帮人买笑,竟然连一句像样的保证都没得到。 “羽彤啊,不是我不帮你,我老爸昨天才提醒我,要是胆敢利用他的身份在外面做事,他打断我的腿!”一个搂着香槟宝贝灌酒的年轻男人斜着嘴巴诉苦。 “我老妈更狠,直接下达死命令,但凡我主动开口的事儿,她一律反着来,非给我搅黄不可,你说,我还敢跟她提吗?那不是害你吗?”说话的男人领口敞开,脖子上一片口红印子,胸上一只白皙的手正乱摸着。 其他人的托词更是大同小异,尽管这些人喝的七七八八了,嘴巴还是一个比一个捂的严实。 戴羽彤愤怒又败坏,咬牙攥着酒杯,但也不能当场跟他们翻脸,只能笑呵呵道,“咱可是玩儿了好几年的朋友,我有事儿,你们也沾不到好处,出来混,指不定哪天谁就倒霉了呢,到时候,指着谁帮?” 这话说得委婉但足够他们明白。 今天他们不伸手,往后要是同样遇到变故,也别指望她帮忙! 一个长发女孩勾着她的脖子笑道,“你傻呀羽彤,我们这帮人帮不了什么,你找司少呀!你们可是差点结婚的呢,睡都睡了,司少不会不给面子哦?不然他也不会让你带人来蓝星。” 戴羽彤干笑,“找他当然可以,但我还是想给咱们兄弟姐妹一个交流感情的好机会嘛!他一句话给解决了,怎么凸显咱的交情?” 这些人不知道,戴羽彤为了能拿到蓝星会所的入场券,简直把脸都卖完了,还是她哥通过熟人给开的后门。 戴羽彤心里烦躁,仰头灌下杯中红酒,她喝得太猛,连连咳嗽。 正咳得脸红脖子粗时,包厢门开了。 炫目的效果灯之下,门口走来两道纤细高挑明艳动人的身影。 为首的一袭鲜红长裙,亮闪闪的细高跟鞋拖着女人纤细的脚踝,明媚如夜色中耀眼的启明星,随后的则一身白裙,身姿妖娆,一笑百媚。 正在狂欢的人不由停下疯狂的动作,趴在沙发上狂吻的人,也仰头看向了玄关。 戴羽彤半眯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摇了摇头,“怎么是你?” 有新人? 很多人都不认识不请自来的这位。 当然,和那张迷惑人心的美丽容颜相比,她是谁并不重要。 陆恩熙还没开口,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已经越众而出,跌跌撞撞抓住了陆恩熙的手腕,想要把人捞进怀抱,“美女,找谁啊?哥陪你玩会儿?” 陆恩熙手臂一挡,避开了男人的拥抱,冷眼轻笑,“帅哥,别急,有的是时间。” 张梦瑶紧跟在陆恩熙身后,盯着男人的咸猪手差点吐口水,太恶心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陆恩熙走到包厢中间,浅笑着睥睨喝红脸的戴羽彤,“我和朋友来玩儿,听说你开派对呢,过来聊聊天。不欢迎啊?” 戴羽彤喝的七八成了,意识还算清醒,但情绪早就有些不受控制,一看清陆恩熙的脸,便伸手要扇巴掌,“就是不欢迎,给我出去!” 陆恩熙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压,“进门是客,不欢迎也就算了,还要打人,我看不太合适。” 她说话时面带微笑,真诚无害,只有戴羽彤知道,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掰断了。 戴羽彤心烦意乱,今晚她白花了钱没办成事,又被陆恩熙搅局,彻底火大,急吼吼道,“放手!不然我找人弄死你!” 陆恩熙比她高,低头靠近一些,用只有她们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你干了什么好事,还记得吗?我这人最知恩图报,不亲自登门说声谢谢,心里过意不去。” 说完,她撂开戴羽彤,径直坐在长沙发中间,对上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没打扰你们吧?” 男人们吞咽口水,女人们则不由自主的和她对比,包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不打扰不打扰,美女驾临,欢迎还来不及!美女叫什么名字?” 张梦瑶打开酒瓶,斟了几杯,绕到陆恩熙身后乖乖站着。 陆恩熙端起一杯,在手指中夹着,微晃,威士忌映着她明艳的水眸,随便一个动作就让人心神荡漾,“出来玩儿,最主要是开心,问名字就俗了。” “有意思,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男人就着她的杯子闻了闻,露出邪恶的坏笑,“美女这酒,很香啊!” 陆恩熙侧身,水光明媚的眼底,不事雕琢,足以动人,“喝起来更香。” 说着,她将酒杯递到男人嘴边,喂他喝了一口,男人本就喝的差不多了,被她这么一撩,骨头酥软站立不稳,傻笑往她身上贴,“香,真香……”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趋之若鹜,纷纷主动举杯。 有些男人更是见样学样,非让陆恩熙喂着喝。 陆恩熙也不介意,态度很好,很温柔的逐一喂他们喝下杯中美酒,还热情地送上笑容,但想趁机摸她的人,全都被张梦瑶不露痕迹的挡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一酒瓶喝光。 而被彻底冷落在一旁的戴羽彤,早就气的变了脸色,她一把拽住陆恩熙头发,将她拉起来,“给我滚出去!” 被陆恩熙一闹,她更没机会开口求人了。 张梦瑶双手按住戴羽彤的手,她身影一晃险些跌倒,“又是你,上次让你跑掉,今天我……” 说着话,戴羽彤捞起桌上的酒瓶就要砸人。 张梦瑶没喝酒,神志清醒,动作敏捷,一跃避开。 嘭! 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连带着脚步踉跄的戴羽彤跌倒在地,狼狈得跪在地毯上。 陆恩熙起身,经过她身边,伏下头凑近道,“戴羽彤,但愿你还能活着出去。” 第430章 危险又迷人 二十分钟后,会所的警报突然拉响。 安保人员冲上楼,用备用钥匙打开包厢的门,发现里面正在群殴。 地上血迹斑斑,十几个人轮着酒瓶酒杯或者其他工具,正在疯狂的互相殴打,要不是有人点火触发报警器,这种失心疯一样的殴打场面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二十多个保安花了五六分钟才勉强把陷入疯狂中的酒醉分离开,此时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那个快要被打死的女人,就是戴羽彤。 楼下,车里。 陆恩熙已经换好了平常的衣服,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看会所大门。 和她预料的时间差不多,十几辆救护车呼啸而来。 紧接着,一台台担架从会所大门抬出来,上面躺着浑身血迹的男男女女。 张梦瑶目瞪口呆的拽着陆恩熙,太害怕了,以至于吐字不清,“师父,他们、他们该不会就是咱们见到的那些人吧?” 陆恩熙隔着挡风玻璃,似笑非笑道,“是啊,就是他们,看来会所安保人员的工作效率挺高的,我还以为伤残会更重呢。” 张梦瑶这回话都快不会说了,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会这样?” 陆恩熙小手托腮,等待着她想看的那个人,不知道戴羽彤伤的如何,作为唯一没有喝过她加料美酒的人,她当时肯定很懵圈,很刺激,很恐惧,很无助,只可惜不能留在现场欣赏过程。 她真想看看戴羽彤绝望嘶吼的模样啊。 “有一种市面上不好买的作料,吃了以后会导致暂时性的神志错乱,产生暴力倾向,和酒水搭配效果翻倍,也许他们玩儿嗨了,吃了那些东西助兴,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张梦瑶一下想到她们带过去的酒水,捂着嘴巴干瞪眼。 妈耶!! 师父好腹黑啊! 那,搞成这么大的事情,蓝星不是要关门大吉? “可是……肯定会有人过来查案啊,一准儿能查到咱们头上,当时摄像头全开着,警察分分钟就能逮捕咱们。” 陆恩熙微笑道,“逮捕什么?证据呢?咱们带的酒水和会所售卖的威士忌没有任何区别,何况酒瓶酒杯已经碎成渣儿了,混在一起连指纹都不好提取。” 还有,她相信司薄年的地盘没人敢上来查。 就连这些公子哥们,若是谁不要命的让会所给个说法,不必司薄年亲自出手,也足够让他们以后的人生断送掉。 司薄年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涂抹污点。 最后一个担架抬出来,救护车呼啸离开。 陆恩熙望着安静下来的夜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会所依旧辉煌高耸,如一颗明珠嵌在洛城夜色之下。 她昂起头,眺望顶层的包间,然后意外的发现,司薄年御用的包厢竟然灯火通明! 他在会所里面? 是她出来时太大意没看到,还是刚有人进去? 不管哪个原因,司薄年此刻肯定知道了里面的变故,以他的速度,调取监控只需一句话,那么她和张梦瑶的脸,必然被司薄年抓个正着。 如此说来,司薄年会给她打电话才对。 怎么手机安静的连个短信提示都没有? 陆恩熙望着明晃晃的窗户,又看了眼沉寂的手机。 心里像破了一个豁口,呼呼刮风。 快二十天了,司薄年没有任何消息。 即便她在他的地盘找事,他都可以视而不见,这么说,他是准备彻底和她恩断义绝了。 收拾起心里的寥落,陆恩熙拧动车钥匙,“没事了,咱们回去。” 车子和会所越来越远,陆恩熙的心也好像被什么拉扯着,最后那根绷紧的线被扯断,消弭在无边无际的长夜。 楼上。 司薄年捏着红酒杯,将今晚的第四杯送入喉。 邵慕言有些看不下去了,摁住他的手腕,将酒杯夺走放在桌角,“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喝酒,这么大了,应该更懂得控制情绪,而不是被情绪支配。” 司薄年手掌空了,便抵着额头,苦笑一声道,“她走了吗?” 邵慕言看他眉头紧锁的表情,“既然这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就算不看,也可以打个电话。” 司薄年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着,半晌才说,“容颜还在昏迷。” 容颜尚在人间这件事,司薄年只告诉了邵慕言。 其他人,嘴巴不牢靠。 邵慕言原本想说的话吞了下去,随即端起一杯酒,浅尝几口,“容颜还活着,我也很意外,但是她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国,也没联络咱们任何人?” 司薄年落寞的眼神看着燃烧的香烟,淡淡的红色烟雾,缭绕着尼古丁的气息,“我也想知道,但是还没来得及问,派去调查的人查不到她过去的信息。” “要是连你的人都查不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司薄年想到的也是这个。 容颜离开那年,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春少女,能有多大的本事? 可以顺利避开他的耳目,将一个大活人完美隐藏这么多年,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这才是司薄年担心的。 “不管她发生过什么事,我都要把她平安带回国,如果我没猜错,她肯定被人胁迫了。” 邵慕言冲窗外抬了抬下颌,“恩熙呢?你有什么打算?一直不理她?她的律师执照被人吊销了,你知道吗?” 司薄年没否认,“她比我想象的有办法,才几天就查到是谁搞的鬼,还不动声色把人收拾一顿。” 他以为,陆恩熙遇到事情会找他求助,但她没有,而是闷声不响的来了这么一招,自己替自己出恶气。 她是不想看到他,还是不想麻烦他? 两者其实可以统一为,她不想和他有交集。 邵慕言打了优雅的哈欠,“这么晚叫我出来,我还以为是纯喝酒聊天,原来是替她善后,来都来了,又不亲自跟她说话,你躲在这里,她能知道是你做的?” 陆恩熙来会所时,司薄年便接到了经理的电话。 他当即便驱车前来,坐在包厢,通过监控视频,看到陆恩熙一身红裙…… 镜头里,她妆容美艳的不可方物,尤其面向镜头的那一道淡然眼神,简直射中了他的心脏。 而后他才发现,陆恩熙竟然在他的地盘上,玩儿这么大一票。 这间会所的每个包厢都有监控设备,但是平常不会开放。 今晚他特意将陆恩熙出入的两个包厢全部投放在屏幕上,看到了她送酒、喂酒的一幕幕。 当时愤怒的他差点冲出包厢过去将人抓回来。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彻底将司薄年逼冷静了。 他从未想过,陆恩熙竟然藏着这样的一面。 如暗夜中带刺的红玫瑰,散发着危险又迷人的芬芳。 邵慕言来时,画面里鲜血横飞的打斗已经结束,司薄年本想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但一个蠢货竟然用打火机点燃了地毯,触动消防报警器。 司薄年菲薄嘴唇微微一勾,“我觉得,她知道。” 就在此刻,司薄年电话响了。 第431章 他得见见陆恩熙,就现在 电话没人接听,手机里悦耳的特定和弦并未让陆恩熙的心情好受一丝丝。 她想,她是疯了。 司薄年不理会她,不想和她有交集,她居然反过来主动联系。 这是什么? 犯贱。 车子开出会所几公里,她将张梦瑶放在路边,看她上了出租车,然后呆坐在驾驶席上,望着灯火辉煌的夜景,给司薄年打电话。 她承认自己执拗了,但她想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 为什么睡过一晚上,无缘无故玩儿失踪? 理智上她明白这样的结果很合理,但情感上她过不去。 随着铃声持续却无人应答,陆恩熙涌动的热血一点点冷却。 他当真不理她了,像当年那样,冷血又决绝,好像他们是八代仇人。 陆恩熙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的调查背后的刽子手、发现一个个真相,亲自去黑市买药,奔走在危险边缘,漆黑的夜晚她怅然望着天空想到茫茫无定向的未来,都没觉得这么累。 手机里悦耳的铃声,却一下一下用力又残忍的擂在她心上。 就在她决定彻底罢休再也不犯傻时,电话却被人接听了。 陆恩熙一时有些紧张,“司……” “恩熙,是我,司少喝多了,没办法接电话。” 那边并不是司薄年低沉的声音,而是邵慕言独特的温润声色。 相对而言,邵慕言自然比司薄年温柔的多,他的声音也格外亲切,但听在陆恩熙的耳朵里,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 陆恩熙的车子在往回开,很快就到了会所附近,她没熄火,而是隔窗望着包厢的灯火,“你们在哪儿喝酒呢?” 邵慕言道,“我们喝酒的地方不就是那么几个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又好像说了答案,模棱两可,非常机智,陆恩熙连继续问的理由都没有。 陆恩熙道,“那你少喝点,我记得你肠胃不好,一直都不太喝酒。” “也就你还记得这些细节,他们几个一到兴头上,可顾不上肠胃——对了,这么晚打给他,有什么事?我替你转告。” “也没什么,工作上有点小问题,我让律所跟他们的法务对接就行了,你们还要继续喝吗?” 邵慕言叹了口气,“嗨,这帮人一嗨起来谁也拦不住,看样子还得喝一会儿。” “这样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要空腹,不舒服就去买点胃药,睡觉前让佣人煮一碗醒酒汤,不然早上起来头痛。” 邵慕言隐约觉得,陆恩熙这番话,更像是说给司薄年听的。 “怎么还没睡?你在外面?” 听筒里有汽车运行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他分辨。 陆恩熙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望着头顶上方的灯盏,“是啊,有点事还在路上,很快到家。” “小心开车。” “ok,拜拜。” 喝多了不方便接电话,这种烂透的理由陆恩熙一个字都不信。 司薄年是什么人?就算给他灌迷魂|药,他都能用超强的意志力保持冷静,下达至关重要的行政指令。 就算真的有特殊情况喝醉了,至少嘴巴还能说话吧?难道是醉得没法开口? 陆恩熙陷在车座里,若有所思。 不多时,她突然看到玻璃门内走出两道不相上下的身影。 为首的男人手指中夹着香烟,短发被风一吹露出深幽的双目,挺拔的鼻梁下薄唇紧闭,哑黑色西装撑着挺拔修长的身影,每一步都走在月光之下。 是司薄年。 他步调从容,神色清贵,并无半分醉态。 而他身边,只有邵慕言一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邵慕言也会撒谎了? 还是说,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是互相掩护、彼此作伪、一致对外? 陆恩熙发觉自己很傻,竟然会以为邵慕言是特例,是他们中的清流。 猛踩下油门,车身嗖地没入长夜,陆恩熙连后视镜都没再看一眼。 罢了,她就不该打过去自取其辱! 这边。 邵慕言道,“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你到底怎么想的?” 司薄年吸了口烟,淡红色的火光狠狠的亮起来,然后如萤火虫耗费尽所有的生命,死在依附的草丛中,没有了再次起飞的力量,“你也爱过,还不懂?” 邵慕言很想调侃,却因为思绪中沉重的回忆,连牵起嘴角冷笑都做不到,“你怕自己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控制不住?” “容颜苏醒之前,我得尽量冷静。” 邵慕言望着天空,夏天最好的一点就是空气透明度高,星星格外明亮,“容颜要是一直不醒呢?你就不理她?” “一个月。” 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期限。 邵慕言拍拍他的肩膀,“你考虑清楚就行,尽快做决定,不要伤害两个女人,不管容颜还是恩熙,她们都是好女人。” 司薄年自嘲,“骂我?” “你现在的行为,骂一句是轻的,放在以前,我会动手。” 司薄年掀起眼眸睨过去,“我们离婚时,你就想这么做?” 邵慕言拿出车钥匙,往车边走,“如果当时我在国内,应该会。” 可是他那段时间正好在北欧,等他回来时,陆恩熙已经没了音讯,整件事尘埃落定。 司薄年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拍了把朋友的肩头,“我不会辜负她,也不会伤害她。” “你已经在伤害她了。” 司薄年上了自己的车,左手操作方向盘,右手随意支着,车速不快,沿途的光带匀速倒退。 他回忆着邵慕言说的话,蓦然绷紧面部线条,然后猛踩加速! 他得见见陆恩熙,就现在。 陆恩熙漫无目的开着车游荡,脑子里好像一本打乱了顺序的词典,所有的字母和文字横冲直撞,让她心烦意乱。 手机铃声响起,她提了口气,接听,“何律师?” “你的事我听说了,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 陆恩熙笑道,“坏事传千里,果然啊。” “你在外面?那就选个地方吧,我去找你。” 陆恩熙看到路边的酒吧,也没犹豫,“请我喝酒吧,这个时间喝别的都不合适。” 何律师看到地址,笑道,“这么巧?下车吧,我就在附近。” 嗯? 未免太巧了啊。 陆恩熙拎包下车,不到两分钟就看到西装笔挺还拿着公文包的何居正。 她扬起手臂摇了摇,“不是吧何律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何居正斯文的笑容逆光而来,浅浅的光影将他的眉宇渲染如画,“职业需要没办法,刚和当事人聊完案情。” 陆恩熙深吸一口气,双肩微微下沉,释放胸腔中的郁闷,“求不虐,我是一个没有执照的失业人员。” 何居正得到消息时,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心疼,但以他的身份和立场,贸然询问陆恩熙原因不合适,吊销执照毕竟不是光彩的事。 看她强颜欢笑,他心疼更浓烈了几分,“今天不提不开心的,走,我请你喝个痛快!” 第432章 酒吧遇到,四人组合 “一杯轩尼诗,谢谢。” 把自己丢在酒吧的沙发上,陆恩熙对侍者招手。 “啤酒,谢谢。” 何居正坐在她对面,玻璃茶几上放着酒吧附赠的小吃和水果,他把果盘往前推一些,“喝酒之前先吃点东西。” 陆恩熙靠着沙发,手臂斜斜地支撑额头,在酒吧暗暖的色调中,她目光也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以至于看何居正的脸有些不清晰。 她突然笑了,努努下巴,“我想吃坚果。” “好。” 何居正捏起一颗开心果,剥开,准备放小碟子里面,陆恩熙却伸出手,“不用那么麻烦。” 他剥一颗,她就接一颗,丢在嘴巴里慢慢咀嚼,吞咽。 就着酒水,滑入食道,在肠胃里酝酿出比夜色更浓稠的情绪。 不记得第几颗时,陆恩熙看着掌心的坚果,勉强笑了笑,“除了我爸和我哥,你是第一个给我剥坚果的男人,原来,味道确实有点不一样。” 何居正端着啤酒杯,喝的很慢,他担心自己喝多了没办法照顾人,“有什么不一样?” 陆恩熙酒量不好,一杯酒还没喝完脑子就胀胀的,还格外兴奋,“我前……男友,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以前我让他给我剥坚果,他说我矫情,但是我听说,很多女人吃虾都不自己剥的,所以,归根到底是不爱。” 爱才有特权,才可以放肆。 何居正晃了晃神,伴随着《youngandbeautiful》的歌声,恍惚觉得慵懒如波斯猫一样的陆恩熙,有些像《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黛西,一颦一笑都堪比繁花似锦,他想移开目光,却无能为力。 何居正把自己从慌乱中逼停,“今晚想跟我谈旧恋情吗?你乐意的话,我洗耳恭听,但有一点,不能哭,我不太会哄人。” 陆恩熙握着酒杯,一下笑了,“你连女人都不会哄,怎么给小雪团找新妈妈?你还这么年轻,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单身?” 酒入愁肠,醉得格外快,陆恩熙这会儿坐在那里已经东倒西歪。 何居正忙把身后的垫子拿过去,放在她身边,但她那个是三人座长沙发,只能挡一边,无奈,他只能拉住陆恩熙的手背,让她靠边一些,挨着扶手。 陆恩熙却顺势拽住了他的西装袖子,抬眸,隔着眼底的雾霭看向他,“何律师,你前妻离开的时候,你肯定特别心痛,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疗伤的?” 何居正手掌还拉着她的肩膀,距离很近,近得足以看清楚她芦苇般柔软纤浓的睫毛,还有比湖水更清澈动人的瞳仁,刹那的四目对接,他心跳徒然加速,快要跳出口腔。 他自知失态,仓促地松开她,想要往后退半步。 可袖子还在她手心里紧紧拽着,后退不得。 陆恩熙看他惊慌失措的动作,噗嗤笑了,她脑袋被酒精麻醉,只剩下一条单行道,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更多,“你干嘛?怕我非礼啊?我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 何居正喉结艰难的滚了滚,俯身抓起靠枕塞在陆恩熙怀里,挡住她越来越低的领口,“不是,我怕你摔倒,你往边上坐坐。” 陆恩熙却不理会他的用意,执着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何居正耳朵发红,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有她含笑时潋滟的双眸,只能刻意握紧拳头,逼自己冷静,“有些疼痛没有速效药,只能交给时间。她离开后,家里给安排不少相亲对象,一开始我也想给雪团一个完整的家,拼凑一个婚姻,但那样的结合对谁都不公平,我想,就这么抱着回忆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时间告诉我,即便曾经多么刻骨铭心,也能逐渐被淡化,何况她也不会希望我沉浸在痛苦中。” “时间……”陆恩熙呢喃着,“挺好的。” 她心思飞远,手上也没了轻重,往下一拽,把何居正给拉到了身边。 身体不小心碰到女性,何居正触电般想要重新起来,便听到陆恩熙说,“何律师,你脸怎么红了?” 何居正轻咳一声,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啤酒喝完,早知道这情况,他应该点一杯威士忌,“有吗?可能是里面太热。” 陆恩熙看他还穿着成套的西装,咯咯笑,“你把外套脱了吧,谁像你似的,来喝酒打扮的像商务谈判。” 何居正喉咙紧绷绷的,扯了个局促的笑,“不用,我不太习惯。” “真够拧巴的!这有什么?就不怕闷出一身汗?等会儿人多了更热。” 说着,陆恩熙就要帮他将衣服扯下来。 “你喝多了,陆律师。” 她很肯定,放在陆恩熙清醒时,她绝对不会这么做,既然明知道她神志不清,他就不能任凭下去。 陆恩熙却犟上了,她不能把司薄年怎么样,可是那股幽怨闷在心里出不去,她难受得厉害。 “我没喝多,我很清醒!”她声音放大,尾调有些撒娇的意味。 “陆律师?” 她的手正在努力撕扯何居正的衣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酒吧的音乐中传过来。 陆恩熙目光往前方送出去,顷刻间看到一身白色套裙的梁超颖,她肩膀挂着皮粉色的小香风包包,及膝的短裙露出纤细小腿,浅米的高跟鞋,看上去又高又瘦又有气质。 而她斜侧,是笔挺峻拔的司薄年。 他单手插裤袋,挺括的西装外套,深灰色领带,白色衬衣领子修饰着冷硬的下颌线,西裤将腿型拉长,宛如米开朗琪罗亲手雕刻的西装版大卫。 陆恩熙嘴角一动,泄出一抹笑容,“梁小姐,司先生,这么巧你们也来喝酒?” 这么一看,他们真是般配,一黑一白,一个冷漠如霜雪,一个温柔如暖春,不但不违和,反而彼此成全,完美契合。 邵慕言那句借口说早了,司薄年喝多不能接电话,估计是夜深人静和梁超颖单独在卧室才会做的事。 一股浓烈的酸涩堵在咽喉,比酒更刺鼻。 而司薄年冰凉的视线,落在陆恩熙的手上,倏地转化成一柄尖刀,想要把碍眼的东西都砍断。 她倒是不寂寞,找不到他就拉着别人来买醉,不仅如此,还在公开场合动手动脚。 如果不是他们进来,陆恩熙还想干什么? 梁超颖已经察觉到了司薄年的杀气,手往他臂弯一垮,低声道,“司少,你没事吧?” 司薄年没回答,而是跨开大步,径直坐下,“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喝几杯。” 第433章 对他,撒野,放肆 梁超颖抬手,向侍者要了一杯柠檬苏打,一杯低度数的特调,然后微笑着解释,“他今天喝过酒了,不能再喝,你们不介意吧?” 陆恩熙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余光瞥一眼司薄年,“梁小姐真是温柔体贴,司少好福气。” 所以,司薄年对她也格外温柔,甚至为了她带套。 梁超颖开口解释,“陆律师,你……”误会了。 司薄年打断她,任由误会继续,恰好侍者经过,他招了招手,长指一滑,动作格外迷人,“brandy。” 梁超颖想阻止他,但她哪有那个胆子,只能担忧的把苏打水放过去,轻声道,“白兰地度数高,你先喝点水。” 陆恩熙嘴角一撇,“梁小姐和司少处的真好,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超颖不安地看看司薄年,她可不敢让别人有这样的误会,除非司薄年本人默许。 而此刻,他还真就默许了。 司薄年没回答,但也没碰水杯。 何居正犹记得,上次遇到司薄年,是在云筑,当时他身边的女伴是戴羽彤。 今日再见,已经换了新人。 男人逢场作戏自然常见,但面前两人的举动,更像一对情侣。 “梁小姐是做什么的?”何居正打破四个人营造的尴尬局面。 梁超颖浅尝一杯酒,含笑道,“比不上陆小姐的职业那么光鲜亮丽,我只是个普通医生。” 陆恩熙有些气了,“何律师问你职业,扯上我干什么?” 梁超颖笑了笑,“我没那个意思啊,我确实很欣赏也很羡慕你的职业,律师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需要非凡的口才和智慧。” 她越夸,陆恩熙越膈应,看她也特别不顺眼,“梁小姐过誉了,作为司少的女人,还有什么好羡慕的?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那些女人的眼睛快长到司少身上了,说明梁小姐你聪明啊,挑了个能满足虚荣心的男人。” 陆恩熙话里带刺,一点也不客气。 她就是不舒服,就是不顺心,就是想给司薄年添堵! 司薄年把玩着白兰地酒杯,慢慢喝着。 陆恩熙话说的难听,但她每一句诋毁,都恰好说明误会了她和司薄年的关系,这份儿愉悦在心里融化着,梁超颖说不出的窃喜,“你也很幸福啊,看的出你男朋友对你温柔又贴心,” 何居正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出声打断,“梁医生,我和陆律师不是恋人,请你不要误会。” “啊?是吗?刚才我看你们挺亲密的……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两位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陆恩熙冷眼看着淡然坐在那里看好戏的司薄年,一咬牙,放下酒杯,“司少见多识广,你觉得呢?何律师我们俩般配吗?” 司薄年俊美逼人的面容冷然如高岭之花,人虽然坐在这里,却好似置身事外,凡夫俗子的对话入不了他的耳朵。 听到陆恩熙的声音,他漆黑的目光轻扫过去,“不般配!” 一句话,周围空气骤然下降到零度,似有风雪簌簌降落。 陆恩熙脑子有点乱,但还记得他以前说的话,何居正名门之后,世家子弟,而她不过一把蒿草不足挂齿,只会拖累别人,她配不上何居正。 他说的没错,吊销律师执照这件事,越发验证了他的立场。 她和何居正,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今天,她太难过了,难过的想撒野,想放肆,“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考虑般不般配,狗血的豪门联姻才会权衡利弊考虑出身,而在真爱面前,山海可移!” 何居正有一刻的怔忪,他听到的是醉话,还是酒后真言? 司薄年放下酒杯,勾着嘴角,语调染着些许暧昧,“陆律师,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这一问,其他人都愣了。 陆恩熙想否认,又听到司薄年说,“晚上十一点多,陆小姐应该不是谈工作,既然电话里没来得及沟通,我给你十分钟,过来说。” 话音落,他起身拉住陆恩熙的手腕,不等她有所反应,对其他人冷声道,“一点私事要处理,你们自便。” 何居正想要追上去,梁超颖苦笑道,“你最好不要阻止他,不然吃苦的是你们两个人。” 这不是梁超颖第一次看到司薄年因为陆恩熙而冲动,但她始终想不明白原因。 何居正不追上去,是他知道司薄年和陆恩熙关系匪浅,或许其中有他不该知道的深意,他不能贸然介入。 “你不是司少女朋友?” 如果是,不会这么大方。 梁超颖苦笑道,“他是司少啊,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不过这与他的身份地位才匹配,你不要用那种审判者的目光看我,我爱他,就会接受他的一切。” 何居正放下酒杯,“失陪一下。” 梁超颖再次阻拦,“何律师,你信不信,你过去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不如冷静一点,或许陆律师可以自己处理好,她不是说了吗,真爱面前,山海可移,你信不过她?” 何居正拿起公文包,义正词严道,“信不信是一回事,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受到伤害是另外一回事,梁医生的大度让我钦佩,但爱情容不得他人介入。” 梁超颖望着何居正匆忙的脚步,心脏被用力击打一样的痛。 她真羡慕,羡慕所有人,而她连追上去的身份都没有。 陆恩熙被司薄年拽着手腕一直带到外面的车上,被男人用蛮力塞进副驾驶。 后背撞击在真皮座椅上,陆恩熙疼的眉头一拧,“这么多天没见了,一上来就强行拖拽,司少什么意思?” 司薄年裹挟着危险和侵略性的身形突然压过来,隔着手臂撑在座椅上方,圈住陆恩熙纤瘦的上半身,目光威慑,“故意做给我看是不是?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陆恩熙的头被风吹过,这会儿疼的更厉害,“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司薄年恼火地锤了一拳椅背,眼底的冷意汇聚成冰川,“这就是你勾搭何居正的理由?我今晚不出现,你要干什么?跟他去酒店开房?!” 陆恩熙被他一吼,头痛的快要裂开,她抓住司薄年的领带,往下一拽,酒香混合着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是又怎么样?” 第434章 想和你用 他能在深更半夜带着梁超颖去酒吧,她就不能和别人喝酒? 质问她是不是准备开房,那他呢? 可别告诉她,喝完酒,他们分别回家,各睡各的。 那岂不是浪费了他买的那些安全|套? 司薄年深潭般的眼眸俯视着她,牢牢将她锁住,手中的力量也在加大,甚至忘了她肩膀能不能承受那么重的力气,“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陆恩熙被囚禁在座椅上,浑身都被他弄的酸痛,但她倔强的扯着嘴角,用最优雅的笑容面对他的暴戾,“你不会想知道答案,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他只想争取一个月的时间,而她却这么耐不住寂寞! “你……”司薄年单手扼住她的双颊,虎口往中间压缩,快要把女人纤细的下颌给捏碎,“你们睡过?是不是?” 陆恩熙脸上的软肉被骨头咯得生疼,起雾的眼睛有点不太清晰,但醉意在刺痛中一点点瓦解,神志逐渐清明,她忍着疼痛,不发出呻|吟,“今晚你就在蓝星会所,你根本没喝多,却让阿言帮你撒谎骗我,司少想约女人出来玩儿,直说不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演戏?” 司薄年无视她的问题,近乎执拗地往下压低,鼻尖抵着她的,齿关咬合,一字一顿,“回答我的问题。” “嘶!” 这次陆恩熙彻底忍不住了,肩膀和脸颊的骨头实在太痛,她往下缩了缩脖子,想要躲藏,“你弄疼我了!” 司薄年突然被唤醒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松开上面的手,看到她两颊浮现的红痕,眉头一拧,“早点说实话就不用受这份儿罪,我给过你机会。” 陆恩熙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小幅度调整姿势,随着她的扭动,上衣领口被撕扯开,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深沟浅壑若隐若现,“你说过,我可以选择。” “曾经你有得选,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全天下那么多男人,我就非得爱你?非得跟着你?司薄年,你未免太狂妄!” 她憋屈了二十天,被拒接电话,被他联手自己的好兄弟欺骗,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如果别的事她暂时可以不回忆,那么短短二十来天发生的这些,还不足够让她心灰意冷吗? 司薄年拖住她的后脑勺,埋首,凶残的吻住她的唇。 他来势汹汹,唇齿间是不加控制的攻略,冰凉的唇边很快摩擦出滚烫的热度,把她的呼吸脉搏全都煮沸,这还不够,他空着的手粗鲁地撕扯着,把挡着两人之间的衣料扯碎。 裂帛声中,每一下都是男人的狠辣夺取。 “唔!” 陆恩熙根本无力反抗,被他揉搓得火辣辣的唇,逐渐溢出甜腥味,她痛呼的瞬间,不属于自己的长舌顷刻间卷入,勾着她的,疯狂舞蹈。 没有任何技巧,全凭着男人的本能。 他的愤怒与情潮如瀑布般铺天盖地,横扫她的每一寸呼吸,要将她拆开分解,一口口吞入肚腹。 她想要咬他,可他有力的搅动令她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反而在她的小小抵抗之下,助长了男人的横征暴敛。 不消片刻功夫,陆恩熙身前片片冰凉,没有衣服阻隔,皮肤被他的西装外套摩擦着,金属纽扣滑过的地方,又凉又痛。 “放……开!!” 她的唇终于被男人放开,却被迫昂头,失去了脖颈的领地,耳边的皮肤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他找准她的死穴,发狠的进击,每一次带着电流的啃噬,都引来女人浑身战栗。 她想大喊,想呵斥,可发出的声音却萎靡如酒醉的吟哦,完全出卖自己的本意。 她越在他怀中蠕动挣扎,他越充血上头,转眼功夫,湿热已经来到她的锁骨。 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在车里做出更疯狂的事。 不……不可以…… 陆恩熙用力抽出被他缩在身后的手,摸索着找到他的领带,在手指上缠绕几圈,狠狠一拽! 司薄年的呼吸被勒住,只能停下动作,路灯下,他眼神里蒙着厚厚一层红血丝,垂眸,盯着她反抗的小手,倏而冷笑出声,“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陆恩熙怕他再发疯,抓住机会迅速解释,“我和何居正没什么!今晚只是碰巧遇到!” 司薄年由着她拽扯领带,并没有掰开她的手指,而是顺势这么逼近下去,“怎么证明?” 陆恩熙换了口气,绯红的脸上写满娇嗔,红肿的嘴唇咬了咬,“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在会所门口,我看到你和阿言一起出来,你自己算算,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能干什么?” 悲哀的是,她连他为什么不肯接电话都没办法问,因为她没有资格干涉他。 司薄年压制的力气松懈下来,看着因为生气和呼吸不畅而胸口起伏的她,“你在怪我?” “呵!司少抬举我,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对你,我是发自肺腑的佩服和欣赏,司少还挺长情的,对那位梁医生用情专一念念不忘。如果我没记错,司少的安全|套也是为这位梁医生买的。” 她喋喋不休一番话,司薄年只抓住了最后一句,“什么安全|套?” 陆恩熙气笑了,她一笑,身材的白色浪涌越发波澜壮阔,“不记得了吗?我住进帝尊的第一晚,你带我去看王景春被砍手,回来路上,你在便利店买的!” 司薄年握住她揪扯领带的那只手,深幽的目光有了片刻笑意,“你在吃醋?过去这么久的事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所以,你很在意。” 当时他陪陆恩熙买卫生棉,结账时收银员极力推荐夫妻必用品,他顺手一起结算了,然后放在家里从未碰过。 至于为什么买,现在想想,大概是自己下意识想要和她有点什么。 陆恩熙要疯了,这种时候吃个屁的醋,“没有!司少想和谁用就和谁用,那是你的自由,不关我的事。” 司薄年掰开她的手指,抓在手里,“怎么不关你的事?我想和你用。” 第435章 这样才乖 柔韧度并不好的她,猛地抬高长腿,一脚踹在他胸口,“你走开!” 可他单手捉住她的脚,修长的手指圈住她的脚踝,不知是她脚踝太细还是他手指太长,即便包裹一圈,指头还多出一截,他就用那截食指摩挲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不接你电话,有我的理由,暂时不方便告诉你。” 陆恩熙的腿横在两个座位之间,还隔着中控台,姿势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你先放手。” 司薄年斜了斜嘴角,不仅不放,还挑开了她的鞋带,将鞋子扯下,抛到后座,手中留下一只干净的右脚,“太瘦了,咯手。” 其实他第一眼就看出来她瘦了,以前她就没什么肉,瘦了以后气色都不好了,她应该多吃点,长胖一些,搂着舒服,尤其是那种事。 陆恩熙恼得再次踹他,但脚踝被他握着,哪有再次得逞的机会,“司少出来这么久,里面那位等急了,再不回去,等下怎么跟人家解释?” 司薄年欣赏她眼波中的水汽,猫眼石一样的眸子,沾染了水泽之后越发玲珑动人,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床上总想弄哭她,她一哭,眼睛就像甘泉涌流,滋润他的身心。 “还不承认吃醋?这股酸溜溜的味道,够拌一道凉菜。” 陆恩熙冷呵,视线往他裤子连接处瞟,“凉拌秋葵吗?司少若是肯,我可以就地取材。” 司薄年拽着她的脚踝往身边一拉,视线暧昧,“何必取?你可以在原产地尽情食用。” 他大爷! 陆恩熙咬牙挣扎,可身体被他拉扯的倾斜,坐不直,躺不平,别提多尴尬,为了避免气氛更暧昧,她冷声道,“既然你当时在会所,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戴羽彤得罪我,我必须收拾她,只是不巧,事情发生在你的地盘。” 司薄年长指摩挲她的脚背,白皙皮肤上静脉血管纵横,他顺着那些纹路,动作很轻,偏偏带着雷霆之力,每一次都能获得预期的回应。 原来她的脚背也这么敏感? “你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比如,求我罩你。” 陆恩熙被他撩弄得浑身难受,鼓着脸怒道,“就算我不说,你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传出丑闻,何况戴羽彤已经是你的弃子,我收拾她,你应该拍手叫好,有我给你当马前卒,省得司少亲自动手,谢谢就不必了。” “哈哈!” 司薄年突然朗声笑了两下,他极少这样笑,深眸如弯月刀,唇线带动年轻紧致的肌肉,朗逸的声线犹如千年蛊毒,“你这张嘴,欠收拾。” “啊!” 他才说完,陆恩熙就觉得身体一轻,下一刻,人已经穿过中控台,被他抱在怀里,嵌在狭窄的驾驶席上,死死卡在他的怀抱和方向盘之间。 但凡她再胖一点都进不来。 司薄年这下轻而易举就能锁住她,他似笑又非笑,雅痞又邪狞,“你想让我怎么谢?” 陆恩熙的呼吸一下极不自然,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窘境,“我的律师执照被吊销了。” “想让我帮你拿回来?” 陆恩熙咬咬嘴唇,沉默。 除了司薄年,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可以帮她,但主动求他,便矮人一头,她不想弄的那么卑微。 她颔首沉默,司薄年故意扳平她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执照是上面层层审查之后做的决定,牵扯到不少部门,想要重新拿回来,得花大动作,你刚在我的会所闯完祸,转眼就让我出这么大的力,至少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样的动作,窄小的空间,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脸红,陆恩熙情不自禁红了耳朵,勉强把头往一边偏斜,又被他的大手给掰正,“你想要什么理由?” 她脑子有点浆糊,努力维持镇定,奈何所有防线都在体温交织中被溶解,声音更是不受控制的温柔。 司薄年喉结用力一滚,“我饿了。” 陆恩熙如释重负,“我请你吃饭,这附近很多通宵的餐厅,包场有点困难,但我可以选个口碑好又干净的。” 司薄年蹙眉,“我说,我饿了。” “我不就在帮你选餐厅……”说着说着,陆恩熙察觉到不正常,再看他皱眉的表情,彻底明白了。 这个饿,并不是那个饿。 司薄年玩味道,“你家还是我家?” 陆恩熙垂下眼睑,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动作了,“这就是你帮我拿回执照的代价?” 司薄年缠着她耳边的长发,唇凑过去,舌尖舔过耳垂,软软的肉,含着,“我家?” 嗡嗡。 陆恩熙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等下,我接个电话。” 司薄年并不着急,这样的她,哪儿也去不了。 电话是何居正打来的。 陆恩熙有些后悔拿起来。 司薄年看戏的神情道,“接啊。” 陆恩熙瞪一眼,“喂?何律师。” 何居正出来后没看到陆恩熙的身影,担心她被司薄年刁难,只好打电话问情况,听到她的声音,忙道,“你在哪儿?没事吧?” 陆恩熙还没说话,耳朵突然被温热的唇含住,肆意的翻卷着,半身酥麻,脚趾头一根根卷起来,手指抓扯住司薄年的裤子,“我……没事,突然有点事得先回家。” 何居正声音焦急,“你自己?能开车吗?” 陆恩熙手指越来越紧,额头因为自制而冷汗涔涔,“可以的,我在路上,先这样……嗯,改天再说。” 放下手机,陆恩熙终于呼出声,“你干什么!” 司薄年放开她的耳朵,“坐过去,我开车。” 陆恩熙卡在那里,动弹不得,尝试着扭了扭。 司薄年身体一僵,下半段硬挺挺的,声音粗嘎危险,“陆恩熙,你是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 陆恩熙刻意忽略坐下的硬度,“你把座椅调低一点,空间太小我出不去!” 司薄年唇线扬了扬,“出不去,就别出去了,这么坐着才乖。” 折腾半天,她终于回到副驾驶,光着一只脚,形象凌乱不堪,对着后视镜匆忙收拾乱发,擦掉嘴角快被啃没的口红。 司薄年支着额头看,半晌后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第436章 一个月,和我住 陆恩熙这会儿就醒了,高涨的热血也回到正常温度,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偏头看过去,“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司薄年启动车子,调头,往夜色深处开,“家里缺个洗衣做饭的,你搬过来给我做一个月的饭。” 陆恩熙差点掏耳朵,验证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不会做饭,你不是不知道,让我做一个月饭,你不光掉肌肉,估计命都会吃没。” 司薄年单手扶着方向盘,远远望着前方路况,但余光从未离开过陆恩熙的侧颜,“不会可以学,如果学不会,那就找个学校好好进修,什么时候出师了,什么时候回去当律师。” 陆恩熙了解他的脾气,素来说一不二,想要拿回执照,通过上面一系列的审查,她必须妥协,“做饭可以,但不一定搬过去和你一起住,我可以保证一日三餐准时做好……” “你觉得我在跟你商量?” 陆恩熙哑然。 一个月的期限,她能想象的到,只怕过去以后,就不是做饭那么简单了。 车子还在路上,司薄年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号码,将车子停在路边,拿起手机下去,“在里面等我。”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陆恩熙只能望着司薄年走开的背影,高高耸立在绚烂的路灯下,单手在裤袋里,握着电话,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觉得他说话的时候格外认真,格外投入。 是谁? 梁医生? 也是,突然放人鸽子,不得有个解释吗? 陆恩熙觉得可笑,她和司薄年算什么呢?他虽然没结婚,称不上小三小四,可她有种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感觉。 司薄年固然无耻,那她呢?不也应了那句下贱吗? 外面。 电话是从葡萄牙打来的,司薄年派人蹲守数日,终于等到一丝线索。 “老板,容小姐被人接走了,我们的人跟踪了几个小时,但是对方很狡猾,应该是察觉到了,提前准备了三队人,我们被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人跟丢了,老板,对不起……” 那边的人胆战心惊的道歉,司薄年长指摁着滚动的青筋,快要把太阳穴摁出一个深坑,“一群废物!给我查!查不到,都给她陪葬!” “是老板,我加派人手展开地毯式搜查,一定找到容小姐!” 司薄年强压着胸腔的怒火,声音又冷又硬,肃杀如地狱鬼魔,“她呢?被带走之前怎么样?” “容小姐还在昏迷,至今没苏醒,听医生的意思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什么时候能苏醒还不好说。”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只要她能醒过来,他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她。 “范围扩大,整个欧洲都部署眼线,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老板!” 那边的人不知道容颜对司薄年为什么这么重要,但是听到老板要把整个欧洲都部署成战场,便深深的意识到,事情肯定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 —— 戴羽彤被人打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但媒体的说辞难得的统一,一致认为戴羽彤私生活混乱,和一群纨绔子弟胡来,喝多了引起群殴事件。 一夜之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戴羽彤的负面新闻。 有心人士还挖出了她在国外读书时的照片,她和金发男人纵情饮酒,公开热吻,场面那叫一个辣眼睛。 【毁三观啊卧槽!戴羽彤根本就是个小太妹,这种货色还想跟司少结婚,得亏司少及时发现甩了她!】 【司少当初委婉的拒绝和戴家联姻实在给足他们面子!换成别人,一锅端了!】 【十几个人狂饮烂醉,想想也是刺激,大家猜猜,戴羽彤被睡了几次?】 【楼上的,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小心禁言,不过我也想知道,哈哈哈!】 陆恩熙打开微博,热搜前三都是戴羽彤的丑闻,配上精彩绝伦的照片,完全是碾压性的爆点。 不出所料的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追问事发地点,蓝星二字更是从未被提及。 如此看来,其中必然有司薄年的手笔。 不光毁掉戴羽彤,还顺手将自己塑造成了大圣人,一箭双雕。 想到司薄年,陆恩熙看着快收拾好的行李箱,心口郁结。 电话打断她的郁闷,“喂?” 那边是司薄年的声音,“几点过来?” 陆恩熙看了眼时间,“你没去上班?” “有点事,今天在家办公。” 陆恩熙抓了抓刘海,“你该不会今天中午就要吃我做的饭吧?” “所以你最好快点收拾。” 陆恩熙无语的抓狂,“要不……”晚饭可以吗? 司薄年打断她,“我要开视频会议,到了自己上来,密码你知道,行李可以先放后备箱,我忙完帮你拿。” “喂?!” 陆恩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的脑袋一阵阵犯晕。 —— 陆恩熙提着行李箱上楼,输入密码后,迟疑着没勇气打开。 这扇门一旦进去,便意味着默许了游戏规则,她真的……要用一个月时间,换取职业资格证书吗? 可是如果不从司薄年这里寻找出路,她还能找谁? 那些关系网太复杂,高墙大院不是她这等平民百姓可以跨越的。 一个月,应该过得很快。 她尽量低调,不被人发现,咬咬牙,很快就过去了。 吐了口气,陆恩熙握紧拳头。 一楼很安静,房间整洁有序,地板纤尘不染,陆恩熙甚至怀疑,这里的地板是用来展览的。 仰头望向二楼的书房,陆恩熙提着一颗心,在鞋柜里找到女士拖鞋。 冰箱里有不少新鲜食材,陆恩熙打开美食app,输入蔬菜,弹出不同做法。 这……每一样都好复杂。 卷起衬衣袖子,陆恩熙硬着头皮去洗菜,洗着洗着想起来要煮米饭,淘米,放水,按下开关。 司薄年开完会下来,刚好看到陆恩熙低头切菜,她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发丝有些乱,切菜的模样简直像外科医生做解剖。 他环臂靠着落地博古架,“青菜跟你有仇?至于这么暴力吗?” 陆恩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打了个抖,回头看到司薄年幸灾乐祸的表情,手中的刀提了提,“你要是看不惯可以自己来,我就这个水平。” 司薄年提步,迈开长腿走进厨房,“水平不好就得改改脾气,起码得有一样是好的。” 他一来,宽敞的厨房一下逼仄得不行,快要转不开身,陆恩熙更不会切菜了,她摆弄砧板上的黄瓜,比划比划,“视频上就是这些切的,斜着切成片。” 司薄年捏起她切好的一块,足有半厘米厚,“你这个切片?狗啃都比你切的均匀。” 陆恩熙闭眼,提气,“视频播放的太快,跟不上节奏。” 厨师的手都是鬼怪,刷刷刷飞快,她都顾不上看,一根黄瓜便被打理完毕。 司薄年嘴角一抽,险些笑出来,走到她身后,猿臂从后面圈着她,穿过她的肋下,分别握着她的左右手,下颌放低,支在她肩窝里,“我右手不太能用得上力,你握好刀,我教你。” 第437章 彻底当她是佣人了 在他的“帮忙”下,一顿饭终于出锅,只是,陆恩熙觉得,如果司薄年的饿是那种饿,其实饭不吃基本上也饱了。 一顿饭的功夫,她耳朵、脖子、锁骨,全被他啃了一遍,如果不是她手里握着锅铲,灶台上冒着火,只怕他会在厨房做出更过分的事。 这……才是第一天,第一顿饭。 一个月,那么长。 “在想什么?” 餐桌对面,心情不错的司薄年开口。 他拿着筷子,呷了一小口米饭,好像米粒灌入了独特的食材,越吃越香。 陆恩熙回神,漫不经心道,“听说戴羽彤毁容了,毁到了什么程度?你派人去看过吗?” “你觉得她配让我特别留意?” 司薄年言外之意就是,我还没闲到去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 陆恩熙夹菜,吃几口,眉宇微挑,“她是不配,但我想知道多一点,毕竟费了那么多事儿,万一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会遗憾。” 她可不希望戴羽彤三五天就出院,到时候又生龙活虎继续作妖。 “很简单。” 说完,司薄年打了个电话,“查查戴羽彤。” 那边的王景川差点跳脚,“卧槽!!你居然关心她?受什么刺激了你?余情未了?” “少废话,让你查就查。” 放下手机,司薄年对陆恩熙道,“等几分钟。” 司薄年打电话开的外放音,对白内容陆恩熙全都听到了,尤其那句余情未了,说实话,放在以前她肯定会觉得不舒服,但今天听来有些想笑,“诶,你对戴羽彤真没感情吗?毕竟捆绑那么久,日久生情。” 司薄年眉头微拧,吃完东西的嘴角泛着淡淡的水泽,欠身往前靠近一些,拉近了安全距离,紧迫感瞬间发射到对面,“我就那么不挑食?什么人都要?” 隔着桌子,明知道他不可能凑过来,陆恩熙还是在窘迫中往后靠了靠,“那位梁医生,整体看上去是比戴羽彤好得多。” 司薄年玩味道,“你这么觉得?” 陆恩熙心里泛着涩涩的味道,脸上挤出笑容,“是啊,蛮好的,职业也不错,能当医生起码以前是个学霸,有颜值有学历有能力,司少这么挑剔的都能看得上,可见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优点。” 司薄年喝下一口汤,慢条斯理道,“昨晚遇到她是偶然。” 昨晚他想去陆恩熙家,但路上便发现了她的车子,一路尾随过去,之后便到了酒吧,他还没下车就看到陆恩熙和何居正相约好了,那一刻他怒火中烧差点砸车。 偏巧,梁超颖敲了他的车门。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陆恩熙不甚在意的耸肩笑道,“你在跟我解释?” 哪有那么多巧合,找借口也不找个合理的。 “你不信?” “信不信好像没那么重要。” 电话响了,司薄年依然开了外放音,那边是王景川有些兴奋的嘲笑,“啧啧啧,戴羽彤出门没看黄历啊,这回整惨了,面部多处外伤,鼻梁骨折断,胸口和手臂也被玻璃划伤,还被钝器砸伤了肋骨,想痊愈起码半年起步,刚才外科医生说她一周后转院去韩国,修复面部,整形手术虽然发达,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估计也有难度。” 司薄年没什么情绪,“好。” “嘿!是不是你做的?这么对付女人,不像你风格啊。”王景川调侃。 司薄年道,“你可以当是我做的。” “懂了!” 王景川的声音消失,司薄年问含着饭假装在吃的陆恩熙,“都听到了?” 陆恩熙咽下食物,“你干嘛承认是你做的?让王景川嘲笑你。” “有区别吗?” 陆恩熙卡壳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在证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吃过饭,陆恩熙自觉收拾碗筷,全部放入洗碗机。 这顿饭插曲太多,以至于她忽略了菜的口感,回味一下,似乎还不错。 她从厨房出来,看到司薄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ipad,应该是工作邮件,他左手拖着平板,手指张开像个昂贵的支架,右手修长的食指滑过屏幕,目光深沉而专注,在恒温的空调下,阳光照亮了他的侧颜,修饰出格外挺拔的鼻梁,嘴唇菲薄有型,性感又迷人。 浅浅光圈环绕,泛着格外动情的微芒。 不知为何,陆恩熙突然想到,这张嘴唇好适合接吻。 被内心想法刺了个激灵,她忙移开视线,打开冰箱拿水果。 拼好果盘端出去,外面的人正在用电子笔签署名字,他写字的姿势优雅从容,好看到不可思议。 陆恩熙把水果放下,金属叉子的手柄转向他。 司薄年抬眸看了一眼,然后张开嘴。 陆恩熙一怔,然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叉了块芒果放他嘴里。 司薄年很受用,就连看文件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时不时张嘴,等待她的投喂。 陆恩熙也没打扰他工作,反正顺手的事儿。 看完邮件,司薄年放下平板,身体往她移过去一些,手臂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一个小时后,我有个视频会议。” 陆恩熙被他这么搂着,血液有点上涌,心跳变得很快,“那你可以午休一会儿,起来更有精神工作。” 司薄年鼻尖蹭了蹭她的,“我也这么想,所以,你陪我。” 他鼻尖凉凉的,碰在她鼻子上却着了火一样热,陆恩熙拿抱枕塞在他怀里,“我东西还没收拾,现在不行。” 司薄年大手搂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就一个行李箱,一会儿我陪你收拾。” 陆恩熙手掌撑在他胸口,“司大总裁,一个小时的时间,您做不了什么,还会耽误工作。” 她腰肢一弯,泥鳅似的从他怀抱里滑了出去,“不打扰你休息,午安!” 司薄年看着她走掉,揉着眉心苦笑一下。 陆恩熙还是住楼下客房,简单布置好私人物品,一个小时便过去了。 手机传来微信:【煮杯咖啡送上来。】 霍! 彻底当她是佣人了! 陆恩熙端着热腾腾的现煮咖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他的声音。 非常好听的法语,正宗的巴黎口音,闭上眼睛品一品,好像置身在埃菲尔铁塔下面,塞纳河畔的柳岸正吹着风,空气里流露出香奈儿的淡雅。 陆恩熙一巴掌轻拍在自己脸上,没出息的,居然犯花痴! 她悄悄推开虚掩的门,准备放下咖啡就走。 谁知刚要转身,被一只大手搂住了腰肢! 第438章 一边开会,一边逗女人 电脑上显示着一张典型的法国面孔,五十来岁的精英男士,一看就是企业高管。 陆恩熙下意识捂住脸,怕被对方看到自己的长相。 司薄年勾着嘴角,捏住她的指头,她手指纤纤细细,捏在他手心里像个精巧的艺术品,他眼尾缀着淡淡的温暖,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 尽管陆恩熙有意抵挡,可力气终究不如他,最后整个脸被动的呈现出来,无奈地往他怀里躲。 因为开会的缘故,他穿着整齐的西装,深黑色的外套,雅灰的衬衣,银色的领带,窝轻软丝滑的布料里面,闻到一股淡淡的男士清香。 光顾着躲避摄像头,陆恩熙却忽略了自己的姿势,她之所以能顺利躲藏,是因为此时正坐在司薄年的腿上,他双腿本是自然的敞开着,她坐了左边的那条,往下一陷,卡在空间的小小缝隙里,在他怀里摆了个公主抱的姿势。 意识到这个之后,陆恩熙羞恼又生气,却没有勇气甩脸走人,因为她怕被对面的人认出来。 司薄年低头,嘴巴凑在她耳边,“中午不肯陪我睡,后悔了,迫不及待上来投怀送抱?” 陆恩熙伸手堵住他的嘴巴,巴掌贴着他湿热的嘴唇,瞪大眼睛制止他不要乱说。 司薄年饶有兴趣地抚弄她的长发,蓝牙耳机里面是对方的发言,他一点也没当回事,逗猫似的捉弄她,“怕被人看到?” 陆恩熙咬牙皱眉,五官挤在小小的脸上,用口型骂,“你闭嘴!!” 司薄年嘴角一扬,抬起下颌提醒,他的摄像头没开。 陆恩熙这次囧的更厉害,大爷的,他怎么不早说! 她按着桌子要起来,又被司薄年给按了回去,他抱着她,手臂移动鼠标,开始发言。 一长串专业术语,他说的很快却吐字清晰,声音非常悦耳。 这还不算,他说话时并没看屏幕一眼,目光一直流转在她脸上。 陆恩熙被他看得绷不住,推搡着挣扎,可是他麦克风开着,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无声的跟他在拳脚上斗法。 她出拳,他出掌,圈住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里,不给她回击的空间。 她动腿动脚去踢去踹,他就一把抓住她的两个裤脚,紧紧并拢在一起,她只有两个脚丫子可以动弹,一会儿拖鞋弹飞,露出脚丫,十个脚趾头不服气的卷起来。 司薄年停顿了一下,去把玩她的指头。 直到耳机里传来疑问,他才继续说下去。 陆恩熙被他彻底拿捏,像个粽子似的彻底没有回手之力。 片刻后,他发言结束,关掉了麦克风,蹭了蹭她的额头道,“你不要以为办公时间我就拿你没办法。” 陆恩熙这才发现端倪,合着他只在自己发言时才开麦克风,“我只是送咖啡,你别过分,开会就认真开会,小心被人家发现你不认真,不肯跟你合作。” 司薄年拍拍她的翘臀,手指滑过她纤薄的阔腿裤,不悦道,“这么热的天怎么穿这么多?” 和饿狼住在一起,当然得多穿点! 陆恩熙理直气壮道,“夏天吹空调对关节不好,我不想年轻时露这露那,年纪大了类风湿关节炎天天贴膏药。” 司薄年揉了揉她的关节,“家里的冷风系统吹的是自然风,不伤膝盖,明天换个裙子。” “不换,没带。” 司薄年撩开她额前的一缕刘海,啄了啄她不施粉黛的皮肤,“开完会我带你去买。” “你先松手放我下去。” 司薄年似笑非笑,这么看着她,无聊的会议竟然格外精彩,他突然不想撒手了,“别动,给我当会儿抱枕……你最近瘦了几斤?浑身都是骨头,也就这点儿软乎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她上半身最软的地方,总算心满意足。 陆恩熙气得去掰扯他的手,突然听到他开始说话,于是要骂的脏话只能咬牙咽下去。 流氓!土匪!! 既然不开视频干嘛穿的衣冠楚楚,告诉她什么是衣冠禽兽? 眼眸一转,陆恩熙阴恻恻坏笑,手指突然袭击他的腋下,隔着西装,她手指轻轻挠抓。 不能说话,行啊,看你会不会笑场! 司薄年突然僵了一下脊背,旋即抓住她的小手,对着麦克风说了句抱歉,然后关掉麦克风,深吻了下来! “唔!!” 陆恩熙只是想打击报复他,以为他顾忌工作不会对他怎么样,谁知他竟然暂停了会议。 他埋头侵袭,唇印着她的,长舌撬开城门,攻入,一圈圈缠绕品尝,并不算太粗野,却蛮横得由不得挣脱。 陆恩熙手臂一扬,想要打他,却刚好圈住他的脖子,不自觉搂紧一些。 男人微顿一下,接着更密匝地往她唇齿嵌入。 她胸腔的氧气被抽空了一般,小脸儿憋得通红,求饶的呜呜叫。 司薄年这才心软放开,嗅着属于两人共同交织出的气息,哑着嗓子问,“挠痒这种招数居然敢用在我身上,你真是欠收拾。” 陆恩熙气息紊乱,咬着牙啐他,“周扒皮!还不许我反抗一下?” “许,但是我提醒陆律师回忆回忆自己的专业领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恩熙红着脸,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怕再来一次!” 她力气小,拧耳朵也不疼,倒是挑起了司薄年的兴致,他大手来至她的细腰,往下,拖住她身后的弧线,手指勾着裤腰边沿,“你确定?” 陆恩熙警铃大作,忙松手,“司少,司大总裁,咖啡……咖啡凉了!” 司薄年后面的会议需要全程开视频,只好暂时放过她,放手时自然不忘再香一次。 陆恩熙气急败坏的关上门,跺了跺脚。 回到客厅,电话响起。 张梦瑶兴高采烈喊叫,“师父,你看新闻了吗?戴羽彤这回完蛋了,毁容!好过瘾啊!” “我知道了,解气了吗?” “解气!非常解气!!!可是……可是师父你的律师证也拿不回来啊,损失最大的还是你。” 陆恩熙望着二楼某个还在开会的衣冠禽兽,磨磨牙道,“没事,我会想到办法,这段时间你跟着张主任他们好好学习,不要落下进度。” 张梦瑶满口答应,“还有啊师父,唐副主任来律所了,跟我哥在办公室密谋坏事呢,我刚去偷听被骂出来了,我就听到他们说长征集团什么的,好像跟上次明远科技的案子有关。” 第439章 三围都倒背如流 “副主任的腿可以走路了?” “是啊,和以前一样,步伐器宇轩昂,六亲不认!” 好像也是,他请的那些顶尖医生,自然有的是办法缩短康复时间。 陆恩熙按照唐琳的意思不再插手那件案子,还以为早已翻篇了,今日再次听到不由问,“明远科技的案子,他们有没有提到什么重点?” “我还没听呢就被抓包骂出来了,看副主任的脸色好像不是好事儿。” 陆恩熙现在没有执照,也不好插手太多,只能晚点给张宇恒打电话问问,“你先不要管,省得等会儿撞枪口上。” “是师父!师父你在哪儿呢?现在没案子不忙,晚上出来吃饭不?朋友的火锅店开业,咱们去捧场呀!” “今晚估计不行,改天我联系你。” 张梦瑶委屈巴巴,“那好吧,不过师父你可以利用休息时间谈个恋爱哦。” “师父谈不谈恋爱你也要管?” 放下电话,陆恩熙一抬头差点被吓死。 司薄年正单手插裤袋,倜傥地靠着楼梯扶手,他身后的图书墙高大巍峨,整个画面看上去格外冷肃。 陆恩熙捂着心口吁气,“你不会发出点声音?” 司薄年没往下走,而是把手机点开,用外放音接听,“总裁?你还在听吗?” 司薄年看着陆恩熙,“在听。” 那边是林修晨的声音,陆恩熙不由竖起耳朵。 这家伙搞什么?会议开到一半特意出来让她听电话? “是这样的总裁,经过彻底的摸底排查,技术鉴定那边给了最终的答复,明远科技所有产品都符合质检标准。” 陆恩熙怔在那里,一时有些尴尬。 怎么这么久了,他还在做那件事? 并且,林修晨说的若全部属实,那岂不是证明,长征集团在诬陷明远? 司薄年目光还是看着陆恩熙,“嗯。” 林修晨又说,“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就偷偷查了,长征集团那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唐琳,前几天辞去了职务,理由是滥用职权,真实原因是被人排挤。整件事都是有人暗中操作,想把唐琳推下马,包括三个白血病患者,现在可以认定,他们的病和明远科技无关。” 陆恩熙望着站在高处的司薄年,他目光古井无波,好像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 陆恩熙挺羞愧的,原来这件事并不是km的错。 司薄年依旧没有情绪,淡然说出一个字,“嗯。” “那么,咱们给患者的补偿,还要继续吗?” “继续。” “还是从您的私人账户走?” 陆恩熙瞳孔扩张,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km给患者的补偿,竟然不是从km的慈善基金会拨出来的,而是司薄年的私人开支? 这么说,是他一力承担了原本不该由他负的责任。 司薄年探究地俯视下面的人,欣赏她表情的波动,她闪躲的眼神,片刻后才回答,“对,走我的私人账户。” “好的总裁,另外,法务部计划起诉长征集团,您同意吗?” 陆恩熙抿唇,不言语。 在商言商,司薄年就算起诉长征集团也无可厚非,何况她已经不再担任律师,两边没有利益纠纷。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我这就跟法务部下达通知。” “下班去一趟帝华,找戴家祥聊聊,他现在应该很想和你喝一杯。” 他这句暗话陆恩熙听不懂,林修晨却明镜儿似的,总裁是准备放狠招了,“好的!我明白!” 今天刚曝出戴羽彤的新闻,帝华集团为了善后已经焦头烂额,这会儿若是再给戴家祥施压,老头子还不得直接送抢救室? 电话挂断,大厅一片岑寂。 司薄年就那么好整以暇看着她。 陆恩熙抿了一下嘴唇,开口,“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 “道歉就这点诚意?你觉得够吗?” 陆恩熙脱口而出,“你想怎么样?” 司薄年看了下腕表,“我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你准备好等我,晚点出门。” 刚被人打脸,陆恩熙怎么好意思拒绝,“好。” 司薄年折身上楼,走了两步回头道,“咖啡煮的不错。” 陆恩熙:“……” —— 司薄年开车,在夕阳中飞驰着。 陆恩熙搞不清楚他的意思,“咱们这是去哪儿?” “买衣服。” 想到他开会时说的话,陆恩熙半边脸有点热,“我家里有,你送我回去拿。” 司薄年道,“你以前的衣服不合适,我帮你挑。” 很快,车子在一家私人订制的门店外停下。 陆恩熙记得这里,专门给富豪们定做衣服,清一色的意大利和法国手工款,大部分都是全球限量高端定制,去任何地方都不会撞衫。 “司少好像太高估我了,以我现在的薪资水平,连一条丝巾都买不起。” 几年前她在这里给妈妈买过一条丝巾当礼物,单价十二万,其他的单品更不用说,动辄五六十万,上百万,像司薄年身上这套西装,那可是设计师一针一线花费近一年的时间缝制的,起码五百万起步,要是抽烟时不小心烫个小洞,就等于烧掉一台宝马车。 “让你花钱了吗?慌成这样。” 陆恩熙心里发怵。 想想司薄年以前的做派,逛超市、逛宜家都不舍得花一毛钱,上次买拖鞋还差点刷爆她的支付宝,她能放心在这里消费吗? 保不齐自己都得留下当佣人,打工抵债。 司薄年牵住她的手,迈上台阶,“进来。” 经理虽然不认识司薄年,却认识他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绝对是他们家vvip的专享,一个箭步走过来,颔首招待,“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店员们虽然常见一线艺人和商业大鳄,还是被这对颜值匹配度极好的男女给吸引了目光,全都偷偷打量他们。 好几个女店员的眼球快要飞出来焊在司薄年身上。 老天爷,工作这么久,终于遇到一对天花板级别的登对情侣,每天看中年油腻男人给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买衣服,实在辣够了双眼。 司薄年抬眸看二楼,“女士裙装。” 经理微微颔首,“请问要礼服还是居家常服?” “居家。” “好的,这边请,在三楼。” 司薄年拽着陆恩熙的手,上了vip电梯,陆恩熙则全程低着头往司薄年身上蹭,怕被人认出来。 这类的店面对服务人员要求非常高,但凡来过一次的客人,都要记住,下次再来绝对能直呼姓氏,甚至连三围都倒背如流。 三楼有专门的服务人员,训练有素的颔首微笑打招呼,“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 司薄年一眼扫过女士裙装,微挑眉头,“都出去。” 第440章 伺候他宽衣 陆恩熙从未上过三楼,更不知道这里连居家装和睡衣都那么齐全。 虽然不是定制款,但与外面那些大牌相比,不管色调还是设计感,明显高级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她还在粗略的打量,便听到司薄年支开服务生的声音。 “你让她们走,谁服务客人?” 司薄年走至一张墨绿色的真皮沙发上,优雅的坐下,叠腿,微倾的靠着扶手,支起的左臂,长指摩挲下颌,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恩熙,他的双眼好像精准的卷尺,将她上上下下的维度测量一遍,“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可以互相服务。” 陆恩熙被他看得发毛,拢了拢罩衫,环绕手臂尽量遮住自己,“虽然我没有当导购员的经验,但是司少的品味我多少知道一些,司少想买什么,我乐意效劳。” 司薄年勾着嘴角,一个尊贵的笑容,比墙壁上的模特造型更为耀眼,“你推荐什么,我买什么。” 陆恩熙咳了咳,转移视线不再看他,手指划过一排男士居家装,成套的衣服,不用花费心思,她一口气选了七八件,挂在移动衣架上,拂了拂手,“司少看一眼,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男士衣服的款式本就不多,胜在材料和细节,她记得他的衣服尺码,应该都可以穿。 司薄年点头,“符合,全要。” “这么干脆啊,就不试试?” 衣服都套着一层柔软的防尘纱布,手不会直接碰到里面的料子,当然,贴身衣物显然不能试穿,穿了以后还怎么卖给别人,再说,司薄年又怎么会在这里试穿呢? 陆恩熙就是想耍他。 司薄年单手挑着西装外套的一粒扣子,缓缓起身,长腿两步就走到了陆恩熙的面前,居高临下道,“试,当然要试,帮我脱衣服。” 陆恩熙抬头便看到一堵宽阔的胸腔墙壁,额头恰好撞在他心口那里,后面是衣架,她无法退却,只能强撑着面朝他,“司少,导购不提供帮客人脱衣服的服务,试衣间在里面,麻烦你自便。” 司薄年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指拉到扣子的位置,“道歉的诚意呢?” 陆恩熙眸子撑了撑,一眼看进他的眸底,那浅淡似无的表情,卷着几分春末的料峭,没来由让人心动。 “我不并不觉得这样表示诚意合适。” “按照别人喜欢的方式才最有诚意,我觉得挺好!” 她主动解开他的西装扣子,帮他脱下外套,露出扎在西裤里的衬衣,没有外套阻碍,衬衣勾勒的上半身精瘦健美,腰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通身像雕像一样标准。 司薄年舒展开手臂,沉声道,“还有呢?” 陆恩熙咬着牙,“你不要太过分,难不成我等下还要帮你把裤子也脱了?” 司薄年道,“这些是贴身的衣服,不然你让我怎么穿?” “你……” 陆恩熙气结,可他却理所当然的俯视着,不急不慢道,“我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时间很充裕,你想玩儿矜持我可以陪你,是速战速决还是拉长战线僵持下去,你自己选择。” 陆恩熙气的胃疼,又拿他没办法,只好一颗一颗帮他解开衬衣的所有扣子,扯松领带,将领带拿掉,又帮他脱下衬衣。 紧接着,男人健康的肤色呈现在眼前,一块一块整齐码放的肌肉,简直就是血脉喷张的魔咒,多看一眼就会上瘾。 司薄年腰间系着皮带,只剩下长裤,健美的身材在精心布置的效果灯下,堪比摄影棚里准备拍摄时尚大片的超模。 陆恩熙手里揪着他的衬衣,声音不自然的粗哑不少,“可以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司薄年却不肯放过她,强行把她手中的衣服扯掉丢在沙发上,转身圈住她的手背,将她箍在胸口,带着她的手找到卡扣,“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这不是陆律师的风格。” 他特意称呼她陆律师,给了陆恩熙当头一棒,他在暗示她,要是不配合他,一个月后也别想拿到执照。 陆恩熙恨得快要大牙咬断,怒视他那张随时随地都无懈可击的脸,“你过分了吧?司少。” 司薄年手指滑进她的长发,揉着她的发丝,“你也不差,给我出的都是难题,不然咱们换换?我替你宽衣解带,你帮我处理工作?” 陆恩熙只能埋头不语,沉默着掰扯卡扣。 这种事她以前帮他做过一两次,但是司薄年有收藏皮带的嗜好,每天用的款式都不一样,今天这条构造格外复杂,她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弄的?搞这么复杂不怕内急的时候打不开?” 司薄年的脸在她脑袋上方,笑容从始至终就没淡过,看她气急败坏的发火,他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大手握着她的,找到里面的一个小金属片,往回一摆。 咔哒。 开了。 陆恩熙一着急,直接把皮带给抽了出来,长长的黑色小牛皮男士腰带,就这么悬在半空晃了晃。 “……”妹的! 那一刻,纵然她再不怕羞,也红了耳朵。 司薄年几乎失笑,揶揄道,“原来你这么心急。” “现在可以了!司少还不进去!” 司薄年不依不饶,“最后一步,过来。” 无奈,她只好拉开拉链,怒火熊熊的帮他将长裤退到脚踝,“抬腿!” 明显在发火。 司薄年很配合,同时这样一来,他身上只剩下了最后一道防线,血脉喷张的好身材坦诚的摆在她眼前。 陆恩熙吸了口气,破罐子破摔,扯过一套衣服塞他手里,“司少,请吧!” 司薄年看看手里花里胡哨的睡衣,也没说什么,转身走进试衣间。 陆恩熙闭眼,吐气,一回头发现手里还拿着他的脾气,简直气炸了,在沙发上抽了一鞭子。 里面,听到声音的司薄年剑眉挑了挑。 如果不是心疼她受苦,他真想……在她身上也来这么一鞭子。 司薄年出来时,好像要去夏威夷海边度假,但那身俗气的睡衣,居然被他穿的风流绰约,芳兰竞体。 陆恩熙暗骂禽兽,她故意挑了全场最花哨的一件,竟有股狷狂邪魅范儿。 司薄年对着镜子看了眼,这个色彩显然在挑战他的审美极限,但他完全不介意,而是落拓地点了点头,“皮鞭,印花,吃硬不吃软,综合起来,你喜欢放荡不羁霸总风?” 陆恩熙忍住喷血的冲动,认真审视判若两人的司薄年,微微笑道,“款式多着呢,别停啊,接着试。” 司薄年挑高她的下巴,降低自己的海拔,一字一句道,“想看?那就一起。” 第441章 婚礼的礼服 和她别扭的手法不同,司薄年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剥鸡蛋一样剥了个干净。 陆恩熙又羞又恼,捞起一件衣服挡在面前,“我不需要司少服务,穿衣服这种事情三四岁就自力更生了!” 司薄年自上而下把她从头顶看到脚趾头,确认好之后,拿了件最小码的吊带裙放她手里,“去里面穿还是在这里?” 他根本就没听她说话! 陆恩熙快要把手里的真丝睡裙给攥皱,皮笑肉不笑道,“司少既然想看,我怎么能扫兴?” 说完,她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将睡裙套进去,滑不留手的料子刚穿过头便滑落到膝盖,包裹住姣好的身材,把s曲线完美呈现出来。 有些衣服,穿了像没穿,又比不穿更好的体现曲线特点,优雅冷淡的克莱因蓝,若是皮肤不够白,穿上则会庸俗不堪,但陆恩熙肤若凝脂,与冷艳蓝调搭配出双倍美感。 露出的皮肤若戒指卡座上的钻石,明艳胜过辰星日月。 司薄年片刻的怔忪就是最高评价。 他情不自禁搂住她的肩头,和她一前一后面朝宽大的落地镜,随着他手掌心一下下的摩挲,女人的皮肤起热,泛着淡淡的红润,完全是勾魂尤物。 司薄年唇齿慢慢来到她的肩膀,在那里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齿痕,声音蛊惑如暗夜魔咒,“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陆恩熙被他弄的战栗,欣赏着镜子里的人,打趣道,“看来我的魅力不小,一件衣服而已就让司少当场失控,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掌握了征服你的密码?” 司薄年摆弄她肩膀上细细的带子,呼吸一口一口喷洒在她皮肤上,“掌握密码说的有点早,继续。” 有了第一次,果然后面的都自然很多。 陆恩熙发现有时候人就差那一闭眼的勇气,只要踏进门槛儿过了心理的难关,其实什么底线不底线的,完全不在话下。 比如现在,她已经试了第十件裙子,逐渐进入角色,就当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模特,艺术家不就该这样吗?不然那些拍卖高达几千万上亿的世界名画,哪儿来的裸|模? 司薄年靠着装饰架,曲着一条长腿,就这么欣赏着她更衣换装。 不同颜色、样式,长的短的修身的宽松的,乐此不疲。 他上瘾了似的,想要把所有衣服都给她,让她每天花样百出穿给他看,只给他一个人看。 到后面,陆恩熙脱衣穿衣累得胳膊都酸了,实在没有好脸色,“可以了吗?” 她完全不记得试了多少件,看地上的防尘袋,至少得有三十个。 司薄年扫了眼她身上这件大红色的短裙,满意道,“可以了,去换衣服。” 陆恩熙咬着牙,故意大声道,“是!司少!” 司薄年拿起沙发上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走进试衣间,顺手捞住了陆恩熙的细腰,“忍了这么久,不给我一点奖励?” “呀!” 他搂抱的突然,陆恩熙没防备,脚上拖鞋一滑,人直直栽进他怀里,睡衣和睡衣摩擦,几乎和肌肤碰触没有区别,热浪从他胸口到她心脏,没有边界。 司薄年明显吸了一口气,唇凶猛埋下来! 等陆恩熙感觉到他的攻势,人已经被他抱进了宽敞的试衣间。 司薄年一手关门,一手把她按在真皮长凳上,手臂撑在一侧,不断加深。 凳子狭窄,也不够长,陆恩熙上半身铺在上面,双腿延伸在地上,被男人紧紧夹住,纹丝不能动弹,身上蝉翼般的睡裙更是堪称虚设,很快就被他堆到脖子那里。 “司薄年,你干什么,这里是试衣间,你疯了?” 男人充血的眸子鲜红,好像饿狼看到猎物,浑身只剩下一个信号:杀戮! 司薄年声音粗哑至极,浓重的鼻腔音调好像得了重感冒,但远远比那有质感有威慑,“你看我还能忍吗?” 陆恩熙根本不用看也不好意思去看,她明明白白感觉到了。 这个男人!疯了啊! “等下!”陆恩熙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掰扯他的手臂,偷换一口气道,“你闭上眼睛别看我,我很快穿好衣服,等……回家再说行吗?这里空间这么小,我后背摩擦的很痛,体验感也太差了。” 这一偏头,她看到试衣间的镜子,里面叠放在一起的他们俩,简直就是放大的羞耻二字。 她真想当场用脚趾头刨坑埋了自己。 司薄年卷着拳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闭上眼睛把征服的欲望压下去,哑声道,“好。” 陆恩熙躲过一劫,无限庆幸的松了口气,躲在角落是,窸窸窣窣换上衣服。 司薄年虽然没看她,镜子里她的身影却无处不在,她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起火。 这女人……要他的命。 片刻后,司薄年又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陆恩熙拨弄好头发,挽着他手臂,自自然然扯出一个笑容。 到底不如某人内心那么强大,她的淡定是强装的,内心的波澜依然在咆哮,根本不敢回头看试衣间。 两人下楼,经理和服务生谄媚颔首,“先生,女士,请问二位有喜欢的款式吗?” 陆恩熙抿了抿唇,斜着视线去看司薄年。 只见他冷着脸没有一丝情绪道,“符合她尺码的所有裙装,全部打包。” 陆恩熙:“……” 霍! 她算是长见识了,原来司薄年买衣服是这个调调? 经理的欢喜简直像一团烟花炸开,估计瞬间体会到了中六合彩的快乐,忙不迭道,“好的先生,那么男士的呢?” 这回陆恩熙必须说点什么了,“试衣间门口衣架上那几件都是他的尺码。” “好的,好的!” 司薄年抽出一张黑卡,长指一点,“衣服和账单一并送过去。” 看到那张卡,经理全明白了,这位就是他们翘首以待、又不敢私自议论的最大金主啊!! 经理生怕自己伺候的不到位,上赶着笑呵呵道,“下个月我们会有一批手工定制的礼服到店里,非常符合这位女士的气质,另外,如果二位想订做婚礼的礼服,我们也会提前为你们预约设计师,婚纱制作周期比较久,工期大概要半年以上。” 陆恩熙忙道,“不……”不用!他们没打算结婚,没那个想法。 司薄年淡然道,“好。” 一个女导购没忍住惊呼道,“哇!!好羡慕啊!!恭喜你们!!”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恭喜二位,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陆恩熙:“……” 她再也不想来了。 在服务生惊讶崇拜羡慕狂喜的目光中,陆恩熙忙不迭拽着司薄年离开店门。 再多待一秒钟,她怕被那些眼睛看出一身窟窿。 上了车,司薄年蹙眉道,“你对我就这么小气?不用你花钱,就选那么几件给我?” 陆恩熙扯过安全带扣上,面不改色道,“我只是觉得那几件你穿上好看,其他的不适合你,你要是喜欢我再过去跟他们说一声。” 这个回答多少有点用,司薄年启动车子,“还想去哪儿?” “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算是给你的奖励,说吧。” 奖励?他怎么字字句句都暗示她是个情|妇? 行吧,既然他这么给面子,她也不客气,“见个人。” 第442章 亲爱的,把她绑起来! 司薄年给她当司机,顺利到达她说的位置。 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下面是公园,公寓高耸,沐浴在夕阳中,外墙玻璃反射出金色余晖。 陆恩熙冷笑道,“真够现实的,为了重新过上这样的生活,什么都可以出卖!” 司薄年抬头看了眼高层,不确定她的视线定格在哪里,“你要见的人在里面?” 陆恩熙解开完全带,下车,俯身道,“麻烦司少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应该很快就会下来,这边停车会贴条,你去那边停车场吧。” 司薄年蹙眉,“谁?” 陆恩熙拿着包,神色黯了一黯,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去定位段晓薇,“一个我看走眼的人。” 说完,她拔腿走开,纤瘦高挑的身影走在夕阳中,影子被拉长,发丝被风吹拂,好像单刀赴会的侠女。 司薄年望着她的背影,想到试衣间里千娇百媚的女人,恍惚间觉得时光穿越。 她可以是诱人的,妩媚的,也可以是干练的,冷艳的。 可是好像,不管她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 眉头一皱,司薄年开门下车,尾随而去。 这边。 查找段晓薇的住处并不难,她住进这边以后发了不少朋友圈,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多优越,每次都带着定位。 得知她所在楼层和门牌号也不难,陆恩熙只花了五十块钱,让一个捡纸箱的阿姨留意段晓薇三个字和一个手机号码。 电梯上行,停在二十八楼。 陆恩熙整理好心情,摁下门铃。 她给过段晓薇机会,但她不懂感恩,一头扎进金钱的陷阱不可自拔,那就别怪她不念及亲情。 “谁啊!” 里面的人语气不好,气冲冲的。 陆恩熙侧身避开猫眼,在门开那一瞬间,侧身闪进去。 段晓薇看到来者是她,不安的往后退两步,声音磕巴,“恩熙……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陆恩熙环顾公寓的摆设,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繁华富丽风景,可以看到漂亮的夕阳和公园,里面的家具都是国际大牌,头顶上圆形吊顶和水晶灯更加不菲。 不过最吸引她的,是玄关的男士皮鞋。 不光有富丽堂皇的房子,还找到了男人? 生活够滋润的。 “租金不便宜吧?手里有钱果然不一样。” 段晓薇已经知道了戴羽彤的事,正焦头烂额呢,遭遇不速之客,越发心慌意乱,干笑道,“刚好有认识的朋友,也……也不算很贵。” 陆恩熙抱臂,冷眼睥睨她,居家裙子,素颜,头发没来得及整理,主卧的门虚掩着,欲盖弥彰里面的私事。 “我今天来,两件事。” 段晓薇掰扯手指,余光往卧室看,“我有朋友在,晚点咱们出去说行吗?” “不行,你当我那么闲呢?就在这里说。” 段晓薇道,“哪两件事?” 陆恩熙冷着脸,想看清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有两副面孔,“第一,滚出洛城,伦敦还是法国你随便去哪儿。” 段晓薇迫不及待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不走!” 陆恩熙侧目,一步一步逼近她,“知道戴羽彤的事儿吗?看过她没有?听说毁容了,身上多处骨折,很可能下半辈子要坐轮椅,你想跟她一样?” 段晓薇迫不及待抓住她的手,眼眶湿润,泪水流出来,“恩熙,我知道错了!我是被她骗了,被她利用了,我没想伤害你,你相信我恩熙,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口风变得真快,上次还没这么好的态度呢。 陆恩熙甩开她的手,厌恶道,“收起你廉价的眼泪!我告诉你段晓薇,这件事我暂时不告诉舅舅他们,是给你最后的尊严,三天之内你如果不滚出洛城,我保证你的下场比戴羽彤更惨!” 段晓薇肩膀颤抖,楚楚可怜,“恩熙……” 陆恩熙倾身,靠近她的脸,压低声音道,“第二件事,把你和戴羽彤暗中勾结的证据拿出来,否则你连飞机都上不去,半路上或许就不小心人没了,知道吗?” 段晓薇瞪大眼睛,被陆恩熙的语气惊到,“你威胁我?” 陆恩熙按了按她的肩头,“对,就是威胁。” “晓薇,谁啊?” 一道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是一道裹着浴巾的身影。 男人身上有好几处咬痕,未着上衣的他露出胸膛,精瘦,有浅浅的腹肌轮廓,身材修长,尤其那张脸,年轻俊朗。 有点眼熟。 男人显然比她反应快,率先道,“你是乔菲的姐妹?” 陆恩熙也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不就是乔菲他们剧组的一个演员吗? 呵!段晓薇出手是多大方,居然睡演员? “你们认识!?”段晓薇一下怒吼起来,显然怀疑他们俩关系不正当。 陆恩熙冷然道,“谈不上认识,不过……”她拿出手机,“这么好的新闻,应该可以卖不少钱,麦导这部戏还没杀青,中途爆出男演员在外面乱搞,你的经纪公司会不会封杀你呢?” 男人笑了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带手机出去了。” 说完,他凭借力量优势,一把抓住陆恩熙的手腕,夺走她的手机,“美女,没人教过你吗?偷拍就得偷偷的,你这么高调,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动粗吗?” 段晓薇一看男伴这么给力,突然有了底气,抖了抖缩紧的肩膀,“恩熙,没想到吧?现在呢,一不小心人没了……是不是可以用在你身上?” 陆恩熙暗骂一声玛德,她一个女人,动粗的话抵不过他们俩,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你们以为这么大的事儿我会一个人过来?给你两分钟,手机放下!” 段晓薇呸了声,搂着男人的手臂道,“亲爱的,把她绑起来!她心眼儿太多,肯定会找人帮忙!” 男人滴溜溜的眼球打转,弯腰去摸陆恩熙的脸,“皮肤真好,当时你去剧组探班,很多人都说,你比乔菲还漂亮,身材……” 他还在打量陆恩熙的曲线,段晓薇嘶喊道,“你在干什么!给你钱的是我!把她绑起来!” 陆恩熙睇他一眼,“片酬不够花啊?出来卖?说个价吧,我给双倍。” 男人吹了声口哨,“不是吧美女,来真的?” 陆恩熙坐下,翘起一条腿,拿出钱夹,嘭丢在茶几上,边缘露出纸币一角,“玩儿不起?” 男人侧身过去,抓住陆恩熙的手,“挺飒啊,我喜欢!” 陆恩熙丢开他的手,“我不光给你双倍的钱,还可以替你隐瞒今天的事,条件就一个,把她绑起来。” 段晓薇气疯了,抓起烟灰缸对准陆恩熙的头,“你闭嘴!” 陆恩熙抬眸,笔直的目光如刀尖一样锋利,“小帅哥,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看你咯。” 男人二话不说,转身反剪了段晓薇的双手,笑呵呵道,“美女,想怎么玩儿啊?” 第443章 做完坏事出门碰见司少 双手被擒的段晓薇不甘示弱,急吼吼喊道,“秦跃你别相信她!她根本就没钱给你,她家早就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她就是骗你的!” 秦跃? 哦对,是有这么个演员。 陆恩熙面向他犹豫的脸,观察他滚动的眼球,继而对段晓薇浅笑道,“你的靠山戴羽彤已经倒下了,她爸和她哥遇到麻烦事儿正接受调查,这财路一断,别说养帅哥,你连饭都会吃不起,”她手指轻翘着膝盖,扬起眉头,“至于我呢,多了没有,三五千万还拿得出来。” 不管谁真的有钱,陆恩熙和段晓薇的状态就犹如云泥之别。 秦跃简单权衡之后,认定陆恩熙才是有钱的那位。 他在娱乐圈生活,虚张声势的人见多,饭局上越是脸红脖子粗吹牛扯淡,实际上越囊中羞涩拿不住真本事,反而是低调不语,轻摇酒杯的,事后一打听都是大佬。 显然,段晓薇属于前者。 段晓薇挥舞双臂挣扎,奈何她力量不如男人,不管怎么卖力,还是被秦跃绑在了餐椅上,“秦跃,你这个傻子,陆恩熙她压根就是个通缉犯!她爸妈……” 陆恩熙烦躁地皱起眉头,随手拿起餐桌上的纸巾,团了团塞进她嘴里,世界安静不少,只有她呜呜的控诉。 如今,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秦跃。 这男人不算魁梧但挺高大,武力上她肯定不行。 陆恩熙镇定下来,冲他露出八颗牙齿,明媚的笑容胜过窗外繁星,“秦先生的角色杀青了吗?怎么有空在洛城玩儿?” 秦跃被她笑的心神一晃,片刻后才明白她说了什么,含糊一下,搪塞过去,“刚好有几天假期,回来看看。” 据陆恩熙所知,这部电视剧后来追加了投资,贾宴清也看重,拍摄更加谨慎,行程安排应该很紧张,他作为男三号,不应该这么清闲。 难不成,他被踢出剧组了? 那么说,他出来靠身材和颜值赚钱,也就说得通了。 陆恩熙老神在在,依然笑得赛过春花秋月,“看秦先生的颜值,大家肯定都觉得你是偶像派,但是我看过你的戏,演技特别好,典型的剧抛脸,这部新戏我很期待呀!听我姐妹说,她和你的对手戏还挺多的。” 秦跃不愧是演员,脸上的不自然一闪即过,乐呵呵道,“还得拍两个多月呢,拍完得做后期,宣发,找电视台买版权……没那么快播放。” “啊,这么久啊,对了秦先生,你拍完这部戏有新的片子吗?” 秦跃被她的话题牵引着,一直在拧巴工作的事情,忘了他们最初的意图是发展不正当关系,“目前,还没有。” 确切来说,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了。 陆恩熙惋惜了一下,然后欣喜道,“我认识一个导演,最近筹拍电影,有个角色很适合你,我把你推荐给他好了。上次吃饭还聊起来呢,当时我没想到合适的人选,今天一见到你我觉得熟悉,可不嘛,你和剧本里的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谎话张嘴就来,也不亏她学了那么多年的法律,耍了那么多嘴皮子。 秦跃的眼睛突然雪亮,像极了小奶狗被主人爱抚,就差一个蹦跶跳过去蹭她的腿了,“真的?哪个导演啊?什么戏?” 坦白说,贸然被秦跃那么望着,陆恩熙有点于心不忍,虽然他被段晓薇花钱睡过,但怎么看这人都挺单纯的,不像那种心机深沉的坏人,“和麦导自然没法比,但名气也不小,这样,我回头当面跟他确认一下,没问题了再联系你,省得让你一场空欢喜,但是我想问题不大。” 不说的稳妥一些,她怕秦跃生疑,再给她添麻烦。 秦跃蹲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快要叫姐了,感激道,“那麻烦你了陆小姐,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 陆恩熙抽回手,拍了下他宽阔的肩膀,“真想谢我,也容易,诺,那边的人呢,我很不喜欢,你替我盯着,三天之内送出国,她什么时候上飞机,我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秦跃一听她的话,便知道遇到行家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这样也好,越是目的清晰的人越容易相处,“绝对没问题!我一定办妥!” 陆恩熙念在和段晓薇的亲情上,尤其是舅舅的面子上,不想为难她,她若是乖乖出国不再捣乱,那便皆大欢喜,“晓薇姐,舅舅还在伦敦呢,需要人照顾,你对国内的薪资既然不满意,就去英国找个高薪的工作,还能照顾舅舅,再说那边去法国也方便,你没事了飞过去看看你爸和你哥,多好啊。” 她也是顺便提醒段晓薇,舅舅目前还是看病保释阶段,能不能完全脱罪得看她这个女儿的表现。 “呜呜呜!” 段晓薇不能说话,只有跺脚和怒视。 陆恩熙摸了摸她的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表姐,年纪不小了,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出来玩儿,很容易带病菌的。” 段晓薇心里气得流血,又喊不出来,只能不断跺脚,弄的椅子在地板上咯吱咯吱摩擦。 陆恩熙打开钱夹,掏出现金,全放在餐桌上,“我就不送你了,这些钱你替我给舅舅买点礼物,带几句祝福。” “唔呜呜!!”段晓薇还是不断跺脚,椅子嘎吱乱响,十分刺耳。 说完,陆恩熙折身面带笑容,“秦先生,你联系方式留个给我,回头咱们随时联络。” 反正她也没说一定帮倒忙,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秦跃二话不说掏出名片,“陆姐,一切就麻烦你了,有空出来咱们约个饭,我请你。” “好说。” 陆恩熙微笑,心想他脑子这么单纯,怎么在娱乐圈混?不得被切成肉块分吃掉? 恐怕也正是这个性格,才会连段晓薇的床都上。 离开前,陆恩熙再次警告段晓薇,“走之前把证据留下,不要逼我用别的法子。” 段晓薇气的一用力,连人带椅子嘭地摔在地上。 想爬又爬不起来,想骂又张不开嘴,狼狈又难看。 陆恩熙头也不回的冷笑,作死! 打开门,陆恩熙神清气爽的露出大大的笑容,握着双拳给自己说了声“yes!” 却在下一刻,笑容僵在脸上,差点一个趔趄跌跟头。 她没看错吧? 门外,竟然站着正在抽烟的司薄年。 他手指捏着香烟,风姿凛然地面朝电梯口的窗台,黑色西装犹如旷野孤鹰,散发出冷傲的气场。 走廊声控灯并不算明亮,却将他一双鹰隼照耀出日月的辉煌,只是其中所噙的幽邃冷芒,让人不敢轻易僭越。 陆恩熙讪讪放下拳头,假装无事,耳朵却热热的,“你怎么在这里?” 司薄年很自然地弹了弹烟灰,欣赏飞灰自然飘出窗外,“担心你被人杀了抛尸,上来看看。” 第444章 情侣约会综合服务 陆恩熙半信半疑,不过她很难想象司薄年会趴在门上听墙角,所以最后认定他应该上来之后就站在那里抽烟了。 但是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上了这一层?” 司薄年蹙眉,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笨,“电梯数字停在这一层,很难猜到?” 陆恩熙耸肩,“好吧,我没想到这个。” 这边的户型是一梯两户,他大概是不确定她进了哪个门,才站在窗口等的吧? 重新上车,陆恩熙的心情也没多好,整蛊戴羽彤时,她奔着报仇的心态,下手没考虑轻重,戴羽彤害她失去从业资格,她恨不得将她也彻底秒杀出局。 但段晓薇是她表姐,舅舅在伦敦前途未卜,妈妈那边也需要解释,万一段晓薇做出更没脑子的事儿,保不齐她还得帮忙收拾烂摊子。 贪心又愚蠢,被人当靶子,简直无语。 “哎……” 想着想着,陆恩熙叹出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打破了车内的安静,司薄年蹙眉,侧目道,“事情办的不彻底?没达到你的预期?” 那么的本事,拿捏自己的表姐不说,还顺手收拾一个小明星。 他真是小瞧了陆恩熙左右开弓的本事。 也正是她太有能耐,他准备好的撞门救场都没用上。 陆恩熙靠着副驾驶的椅背,细细手指穿过发丝,撑着头,“虽然跟你说这个不太合适,但现在没有别的倾诉对象,麻烦司少勉为其难当一回听众?” 司薄年眉头皱的更深了,这话说的,真是欠收拾,“不想说就别说。” 居然还摆姿态。 陆恩熙知道他脾气大,这个语气便是答应的意思,“我刚才见到我表姐了,是她联手戴羽彤举报我,害我失业,但她毕竟是我表姐,我不能做太绝。” 司薄年冷哼,“她当时找人差点非礼你,想过你是她表妹吗?她和外人联手整你,想起来你们是亲戚了吗?” “我要是跟她一样冷心冷肺,就是自己讨厌的那类人了。” 司薄年冷笑,“你不冷心冷肺?我看你比她还绝。” 比如对待他时,有时候客气的像陌生人,有时候冷漠的像敌人,想把她留在身边,还得用非常手段。 陆恩熙假装没听懂,目光转向窗外的火树银花,路段不对,“你去哪儿?不回家吗?” “现在回家做饭,等不及吃就饿死了,吃了东西再回去。” 陆恩熙忘了晚饭这回事,心虚的点头,“那好。” 城市的路灯已经把夜色驱赶到了闹市边缘,点燃的灯盏犹如无数个星星,上演着喧闹与繁华。 司薄年的冷峻面容在路灯的更替中忽明忽暗,好像飞驰在光影的梦幻之中。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条小路边停下。 陆恩熙左右观看,周围并没有饭店,但还是跟着司薄年一起下了车。 司薄年右手插着裤袋,微抬下颌,“往里走。” 陆恩熙猜到他应该是去巷子里的私房菜馆,提步跟上去,小巷子只有一盏低瓦数的路灯,散发着复古电影一样的光芒,颇有些《花样年华》的韵味,脚下是特意铺设的鹅卵石路,稍不留神便会崴脚。 这年头,餐厅越开越剑走偏锋,不光在菜色和装修上内卷,连配套设施都别出心裁,不知这家走的什么路线,吃个饭还要步行几百米去巷子深处,一路都是小石头,难道是提前帮助客人消化? “哎呀!” 陆恩熙走路分神,脚不小心踩滑了,差点撞在墙壁上。 司薄年及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然后不由分说牵住她的手,以防万一,将手指一根根嵌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陆恩熙掌心忽然一热,男人温暖干爽的手抓紧了她,轻微的电流顺着夏季的热度流窜进她的身体,在清风的吹拂中,脚步轻飘飘的。 一定是环境太幽静太刻意,她才会生出浅粉色的涟漪。 餐厅是上下两层的法式小洋楼,院子里种满了高大乔木,盆栽错落其中,灯光一律是昏暗的,朦胧婉约,走在里面有种偷|情的刺激和美好。 陆恩熙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和司薄年在一起总想到那些? 就餐区在一楼雅间,隔着彩色玻璃窗可以听到大厅传来的钢琴曲。 进来时她看到一个乐手坐在那里现场伴奏,此刻的曲子是肖邦的《pianoconcerto.no2》。 据说这是肖邦给女高音歌唱家康斯坦亚创作的暗恋告白曲。 陆恩熙端起桌上的茶水润喉,挥去不该有的遐想。 司薄年是这里的贵客,经理亲自招待,看到他带着一位女伴,眼神中虽有一万个疑问,脸上却不露痕迹,恭敬的建议了今晚的菜品。 司薄年点头,对方离开。 典雅的海派包厢,处处可见老上海的痕迹,版画上是民国时代的明星,阮玲玉,周璇等等,看一眼便觉得历史感扑面而来,既美好又幻灭。 饭还没吃,就深深被触动。 晚餐陆续上桌,摆盘是绝佳的艺术品,而且每个盘子里都放了玫瑰花瓣,接着主灯熄灭,四周的暖色灯带亮起来,错落的烛台上蜡烛点燃,餐桌中间还有一束被小灯泡烘托的玫瑰花。 陆恩熙差点把筷子给撂下,“司少,餐厅是不是搞错了,这明显是情侣约会的烛光晚餐套装?” 司薄年捏着筷子,从容的夹菜,品尝,似乎挺满意,“吃个饭这么多事儿?嫌光线不够亮?你还能吃到鼻子里去?” 陆恩熙自然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这个环境,也太暧昧了! 气氛怪异,菜是真的不错,鱼、虾、肉,这些菜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吃到,但口感远远不及他们做的细腻丝滑。 陆恩熙现在有点相信德芙广告那种夸张的特效了,只是一块巧克力绝对没法和他们的菜相比。 “你谈恋爱是不是全员关注?” 他没来由冒出这么一句,陆恩熙没转过弯儿来,水灵灵的眸子看过去,脑门上明显有个问号,“啊?” 司薄年沉着脸,“你在电话里说,师父谈不谈恋爱你也要管?你收徒了?” 陆恩熙心说这个人怎么偷听别人打电话,“嗯,一个挺可爱挺机灵的女孩。” 司薄年咽下口中的虾肉,薄唇轻扯,“讲座那天,坐你身边喊声最大的那女孩?” 陆恩熙笑了下,“司少这么关注我?那么多人居然知道我坐哪儿?” 司薄年面不改色,“全场那块招牌最扎眼最难看,不想发现也难。” 这话要是被张梦瑶听到,她非得气哭! 陆恩熙张口,“你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毒! 她还没说完,忽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唐少来了啊?好久没见你了,里面请!” 陆恩熙瞳仁鼓了鼓,低声道,“唐贺?” 司薄年没事儿人一样,淡然道,“如果洛城还有第二个唐少的话。” 第445章 司薄年又丧心病狂 唐贺今晚是带着任务来的,上次陆恩熙去过他家,差点引起一场家庭浩劫,于是他母亲联合闺蜜与亲戚,全世界海选相亲对象,以前他还能以腿脚不方便推辞,前几天他忍着剧痛去了律所,回来后再也没办法堵住父母的嘴。 于是,今天就来了这个有“情侣约会十佳餐厅”美誉的海派餐厅。 对于这个没有见过照片的神秘相亲对象,唐贺的态度很坚决,在路上他已经组织好了措辞,如果实在拒绝不了,他就说自己是同志,对女人不感兴趣,反正他不会放弃陆恩熙。 车子停在路边时,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台与众不同的莱斯莱斯,车牌号太眼熟,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司薄年。 哟,看来今晚不会很无聊。 所以,他进门就四处张望,只是外面大堂就餐区并没有司薄年的身影,但是无妨,餐厅包厢就这么几个,不难找到一个人。 唐贺热络跟经理寒暄,互诉衷肠,几分钟就将冷落了许久的情分捡回来,还加深了不少。 陆恩熙隔着窗户听到他们一阵阵的笑声,满心叹服,社牛!! 司薄年依然慢悠悠吃饭,“看来他的腿好了。” 陆恩熙嘴巴一抽,“你什么意思?不会还想再给他一脚吧?同样的事情做两次就没意思了吧?” 司薄年视线滑过右臂,如今里面还有好几根钢钉固定着,想必唐贺腿里的钢钉更多,“头回生二回熟,你的提议挺好,我会考虑。” 陆恩熙真要吐血了,“你们之间的误会不就是因为我吗?我明确跟他说过,我不会喜欢他,你别跟他计较了。” 司薄年皱眉头,望着暖暖光圈中笼罩着的女人,灯光熹微,她眼中有水光潋滟,求情时嘴角微收,像个无辜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会萌生怜香惜玉的感情。 司薄年很恼火,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陆恩熙,他绝对不能给陆恩熙去别人面前求情的机会。 “他不作死,我可以不搭理。” 陆恩熙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灵机一动道,“这个餐厅是不是主打情侣约会?” 司薄年以为她又要嫌三嫌四,“怎么?” “既然是约会,说明唐贺有女伴,或者是女朋友呢,人家都名草有主了,还会惦记我吗?” 这么说自己,陆恩熙居然没有脸红,她的道行也跟司薄年学深了。 司薄年不置可否,“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联想,你当全世界就你一个女人?赢过港姐冠军?他那是惦记你吗?你只是他众多目标对象的其中一个。” 陆恩熙点头,她没否认,毕竟唐贺的私人生活实在不敢恭维。 外面。 唐贺百无聊赖欣赏钢琴曲,等待神秘嘉宾,并且通过排除法得知司薄年所在的包厢。 心情不错,嘴角上扬,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钢琴的节拍。 范若怡一身赫本小黑裙,长发盘在头上,透气的斜刘海,小脸儿巴掌大,化完妆的眼睛明亮闪烁,小翘鼻红嘴唇,踩着一地水晶灯光。 唐贺冷不防回头,赫然看到熟悉的脸,本能的想,卧槽不是吧? 但范若怡细高跟鞋不偏不倚,就是冲着他的方向,她双手提着裸粉色的香奈儿单肩包,精致的像个水晶娃娃。 唐贺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肯定全喷,“是你?” 范若怡主动伸手,弯着眼睛笑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你的相亲对象,范若怡。” 唐贺扯扯嘴角,干笑,故作潇洒握了握她的手,“真是大大出乎意料!” 事出突然,给他整郁闷了。 侍者给范若怡倒茶水,她点头算是道谢,然后面对唐贺那张不是很乐意的脸,“我目前在你家的娱乐公司上班,你不知道吗?” 唐贺吸吸鼻子,“我的主业是律师,不太管其他的业务,你不在你爸的公司好好呆着,跑来洛城干什么?” 范若怡笑容灿烂,一点也没因为唐贺的冷落而消极,“平城虽然很好,但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唐贺挠挠鼻梁,“你可别说那个东西是我。” “哈哈!”范若怡被他逗笑了,笑的眼睛快要流泪,“你这么幽默风趣帅气,喜欢你一点也不奇怪。” 唐贺郁闷得快要心梗,“范小姐,我跟你说过,我对你没感觉,你不是我的菜,ok?” 正餐端上餐桌,红酒也已倒好,范若怡举杯,“你反应不要这么过度,你爸妈的意思是咱们先认识一下,正好我也要熟悉唐皇的业务,咱们今天不谈感情,只聊工作,可以吗?” 她这么大方,唐贺也不好意思继续别扭,悻悻举杯,“回头你找个理由跟我妈说咱们不合适。” 范若怡泯了口红酒,品尝着略苦略涩的滋味,佐以对面男人的美颜,比海珍海味更饕餮,她吃他的颜,吃的他性格,也吃他的混不吝,喜欢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他千般缺点,就是一个猛子扎进去不愿游走。 “我不擅长撒谎,合不合适要尝试之后才能知道,如果到时候确实不行,我当然会主动分开,你以为我会吊死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吗?” 唐贺勾着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你愿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开个房间,保证你马上哭着离开。” 范若怡耸肩,“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是gay呢,不过就算你是gay,遇到真爱也会直的!” 唐贺:“……” 不愧是范太孟倩一手教出来的女儿。 她够直白,唐贺也不想绕圈子,直来直去道,“我有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你也认识。” 范若怡迟疑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陆秘书?” 什么陆秘书!她是律师! 不过想想当时陆恩熙的身份是司薄年的秘书,唐贺也懒得再多此一举解释,“没错,就是她,论出身她是不如你,但我喜欢她,很纯粹的喜欢,我想和她在一起。” 范若怡心里就跟扎了刀子一样,痛的快要木了,她精心打扮前来赴约,就算不会马上得到回应,至少可以是个好的开始,怎么就这样了? 她忍住了剧痛,尽量自然的笑道,“可是她好像和司少关系很近,我爸妈说前段时间他们一起去平城,在我家吃了饭。” 有这事? 唐贺无限懊恼,他养伤期间,司薄年又丧心病狂! 往包厢看一眼,唐贺故意大声道,“吃个饭就是在一起了?搞笑!他带的女人多了,今天不知道又是哪个小野花,躲躲藏藏见不得光,连招呼都不敢打!” 第446章 觊觎我的女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喜欢她,很纯粹的喜欢,我想和她在一起。】 一字不差,精准无误,全进了陆恩熙和司薄年的耳朵。 这么好的饭店,隔音效果却差得离谱,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技术bug。 陆恩熙手指捏紧筷子,快要把上面镶嵌的洁白象牙给刮掉一层,唐贺是不是疯了,居然这么跟范若怡说话,更该死的是,司薄年还听到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明显是拿我当挡箭牌,不想跟范若怡谈感情。” 司薄年深沉平静的面色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他吃饭的姿态依然优雅矜贵,外面的声音他好像完全没理会,但说出的话,明显冷了几分,“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陆恩熙有意和唐贺撇开关系,她不喜欢这个人,也不想唐贺卷入其中被司薄年讨伐,奈何她的警告完全没用,“我管不了别人,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要是这么说你还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唐贺就在外面,你想怎么着,自便,是要他断腿还是断胳膊,或者断脖子,都跟我无关。” 她一口气说完,看了一眼淡雅如名贵兰草的司薄年,看反应,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那就好,安生把饭吃了,一会儿各走各的,千万别让他们遇见。 谁知外面突然来了句,【他带的女人多了,躲躲藏藏见不得光,连招呼都不敢打!】 陆恩熙要是手指攥的不够紧,筷子必然会摔在盘子上。 完了,唐贺作死的花样这么多,她实在顾不上来。 爱谁谁,不管了! 司薄年抖开餐巾布,慢悠悠抹去嘴角几乎看不到的水光,“大律师以后交友看清楚,阿猫阿狗也维护,你是动物园的饲养员吗?” 陆恩熙还没接上话,司薄年挺拔的身影便走了出去。 那肃杀的寒气跟上战场手撕敌人的大将军有得一拼。 陆恩熙哪儿敢停顿,赶紧跟了上去,她想拉住司薄年的衣袖让他冷静点,不要搭理唐贺那个嘴巴不把门的,然而,来不及了。 司薄年挺拔如青松的身影,就这么霸道地站在了大堂的主吊灯下,一如既往的冷然表情,随便一个眼神,就让气氛彻底翻转。 “唐少这么想见我?” 他说的话那么自然,却在大堂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除了漩涡中的唐贺,其他几个人身上迅速被冰雪覆盖一层,简直就是一秒入冬啊! 唐贺斜斜的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笑容,在座位上抬头望着灯光下的男人,完全没有被他身上的杀气影响,“哟,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司少沉迷温柔乡没空理人呢!” 范若怡看到司薄年,便想到上次家里吃饭的情景,父母对他百依百顺各种讨好,顺着他的意思,看他脸色,像给他打工的下属。 可是凭什么?以父母在平城的身份,理应享受司薄年这个晚辈的恭敬! 此次再见,范若怡心里的抵触并未减少,紧跟着唐贺冷笑道,“司少也在这里?今晚和哪个美女约会啊?我们有没有荣幸认识一下这位神秘嘉宾?” 陆恩熙刚出来,正好站在司薄年的身后,被他高大的身躯给挡住了,前面两人看不到。 司薄年并未给范若怡正眼,而是往唐贺的腿上淡淡一扫,一丝淡得察觉不到的冷笑从嘴角滑过,“恢复的不错。” 唐贺腿上一麻,肌肉记忆强行帮他想到二次受伤的瞬间,“看你表情好像我的腿跟你有莫大关系。” 司薄年道,“关系谈不上,顶多是再造之恩。” 唐贺眼角抽了抽,往他身后的包厢扫过去,“叫里面的人出来碰个面,洛城就巴掌大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司少该不会想藏人吧?” 司薄年面不改色,“不方便。” 唐贺心下冷笑,可算给老子逮到机会了,“这里又没外人,怎么会不方便?难不成司少口味变了,弄了个风韵正当的少妇?不至于啊司少,这单身女人多的是,何苦找个被人睡过的?” 门边的陆恩熙:“……” 你大爷! 范若怡早就看不惯司薄年的霸道做派,越发跟唐贺统一战线,忍着讥笑道,“哪位千金小姐呀?说不定我认识啊。” 唐贺一听范若怡的口风,便知道她和司薄年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队友,风向一下变了,对她浅浅笑出桃花眼,“怎么说话呢,什么千金小姐,应该问司少,是哪家的少奶奶。” 司薄年一个人出来应对,把女伴留在包厢,唐贺猜到有猫腻,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来来回回那么几个而已,若非是没法公开的身份,他犯得上金屋藏娇? 没想到啊,司薄年也有今天!! 司薄年蹙着眉,“她身份清白,但长得太美,不方便被唐少这种人看见。” 言外之意,唐贺人品不行。 陆恩熙:“……” 唐贺笑得拍大腿,“开玩笑!我特么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尽管请出来,就算她是嫦娥下凡,我也坐怀不乱!” 这世上,除了陆恩熙,他谁也不感兴趣,就是想羞辱司薄年罢了! 范若怡没他那么直接,委婉的笑容里却是不容忽视的挑衅,“要不然我进去打声招呼?司少的朋友,我们自然想认识一下的。” 陆恩熙往前一步想拆穿这个局,忽听到司薄年说,“唐少对我的女人这么感兴趣,范小姐不吃醋?” 范若怡笑了笑,“我有司少想的那么小气吗?相反呢,他喜欢交朋友挺好啊,我支持他。” 唐贺倍有面子,靠着椅背快吹口哨了,“司少推推搡搡不肯引荐,真被我说中了?” 司薄年长指拂过眉梢,“唐少觊觎我的女人不是一次两次了,该当心的自然要当心。” 唐贺差点爆粗口,“恶心谁呢?你那些女人我真看不上,一个个胸大无脑,丢人现眼。” 比如热搜榜第一的戴羽彤,什么玩意儿。 陆恩熙终于听不下去了,跃出一步勉强挤出个笑容,“唐少,范小姐,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嘭! 唐少险些从椅子里摔出去,两眼直勾勾盯着陆恩熙,“怎么是你!!” 范若怡也惊愕得没说出话,但是抬头看到司薄年似笑非笑的淡然表情,她全明白了。 刚才压根不是她和唐贺联手戏弄司薄年,而是被他轻而易举的耍了。 陆恩熙走至司薄年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在璀璨的光芒中熠熠生辉,“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他……你们怎么……”唐贺气得七窍生烟,约会两个字卡在嗓子眼儿就是不愿意说出来,“你们不是……靠!!你们什么情况!” 第447章 别闹,电梯有监控 面对唐贺的马景涛式咆哮,司薄年和陆恩熙反应出奇的一致——冷漠。 司薄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陆恩熙则逼着自己镇定,好不容易有个让唐贺死心的机会,她不想半路崩卒,“唐少不相信别人的嘴,总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里,吃饭,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 唐贺握紧的拳头蹦出青筋,上次在四季庄园不愉快的一幕,再次压在头顶,他近三十年来没有败绩的人生,因为司薄年,一而再的蒙尘落灰,自信心和傲气也摇摇欲坠。 前不久更是被姑姑磨得起火,总之,这笔烂账都是司薄年所赐! “这事儿我回头跟你聊——司少,借一步说话!” 唐贺越过陆恩熙,一把拽住司薄年的肩膀。 身高不相上下的两个大男人,蹭地迸发出刺鼻火药味,熟悉的打斗前奏无声拉响。 陆恩熙担心再发生小吃街群殴的事件,一手拉住唐贺的手臂,一手把司薄年往后带,“干什么啊?有话出去再说,别破坏餐厅的气氛,又要打起来?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好好解决问题?” 唐贺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给司薄年脸上来一拳,咬牙低声道,“卑鄙!为了留住她,这种龌龊的手段也敢用,你也配做男人?” 唐贺一直怀疑司薄年利用私权捆绑陆恩熙,卑劣肮脏到极点,此次陆恩熙律师执照被吊销,必然也是司薄年暗中操作的结果。 陆恩熙就是个没心眼儿的傻孩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陆恩熙,这是我和他的事儿,你别管,你一边儿坐着喝茶去。” 听唐贺这语气,铁定要打架,陆恩熙更不会放手,“副主任,我执照吊销和司少无关,人我已经找到了,该报的仇也报了。” 唐贺蓄满了杀气的目光移到她脸上,“真的?他没刁难你?” 关心是真的,在乎也是真的。 他的温柔,让陆恩熙说不出的愧疚,“对方付出了代价,是司少帮我教训的,今天我请司少吃饭就是要感谢他,只是我一开始不知道这家餐厅的风格,现在误会解开了,能消气吗?” 陆恩熙在跟他解释? 这是……在乎他的感受啊! 唐贺心中一片柔软,戾气消失不少,松开司薄年的手臂道,“饭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陆恩熙额头冒汗,唐大少爷,您可做个人吧! “范小姐在那边等着呢,你送我走算什么事儿?” 唐贺苦着脸,今晚真是连环倒霉,“你别误会,是我爸妈安排的相亲,我事先不知道是她。” 陆恩熙微笑,“不管是谁,我都祝福你。” 唐贺急切道,“你知道我的心思!” 范若怡被冷落在那边,听不到他们压低声音的对话,脸色一点点发黑。 她好像突然成了多余的人。 陆恩熙没再理会唐贺,而是主动走过去,浅笑打招呼,“范小姐,上次一别还没约过你,有时间咱们约个饭啊,算是答谢你们在平城的款待。” 范若怡讨厌司薄年,对陆恩熙态度也不好,冷硬道,“要答谢也是司少牵头,你忙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陆恩熙一个小秘书,也配?就算和司薄年私下里黏糊,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三三四四,她可是正大光明的范家千金! 陆恩熙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微微一笑,嘴角浮现浅浅的酒窝,“听说范小姐在洛城工作,希望我有幸可以尽地主之谊,带你尝尝藏在巷子里地道洛城菜。” 她态度放这么低,语气这么和气,范若怡挑不出毛病,“改天有空了。” “好的范小姐,那不打扰你和唐少吃饭。” 走出餐厅,陆恩熙长出一口气,“司少以后吃饭,还是去云筑比较好。” 起码不太可能遇到修罗场。 司薄年没走,而是一手插裤袋,一手牵起她的,目光凝聚在她的眸中,“你不光会来简单粗暴的,还会长袖善舞当说客,有必要重新认识你了,陆小姐。” 她左右逢源的模样,深深刻在他心里,让他格外心痒。 陆恩熙被他说的起鸡皮疙瘩,“司少在夸我?没享受过被司少称赞的待遇,很不习惯。” “怪我夸你太少?以后多展示你的优点,我又不是只会损人。” 司薄年笑了笑,清风拂过面上弧线,良辰景好如画卷舒展,只一眼就勾魂摄魄。 走出去时,司薄年紧紧抓着陆恩熙的手,月亮悬挂在屋檐上,清辉编织成透明的素锦,轻柔地盖住城市上空,人在其中好像也被宽大的怀抱拥着。 不太炎热的夏夜,风从巷口吹到巷尾,撩起发丝和衣袂,有几分小儿女的浪漫。 陆恩熙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门外铺石子路了,就是给情侣们制造肢体接触的可能啊! 看一眼裹在他大手中的指头,陆恩熙心跳比平时快几拍。 司薄年抬头望了眼墙角,“今晚的月亮挺好看。” 陆恩熙抿唇,“快月圆了,真亮。” 里面。 唐贺气呼呼坐下,哪儿还有吃饭的心情。 范若怡笑着问,“你喜欢陆恩熙?” 唐贺没好气道,“还不够明显?” 范若怡一怔,然后故作潇洒的点头,“我早就察觉了,只是选择性的没接受,不过她是司薄年的人,看上去似乎对你也没别的想法。” 唐贺烦闷地捏了捏鼻尖,“你不懂他们之间……总之感情可以培养,我有信心。” 范若怡举杯,“那就敬咱们同病相怜,也祝咱们旗开得胜。” 唐贺不解,“几个意思?” 范若怡耸肩,“你喜欢她,我喜欢你,你准备展开长期战线,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追你的,我追我的,花落谁家可不一定呢。” “我说你,有病啊?” “有啊,单相思据说也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就你能治。” 司薄年驱车到家,两人搭乘电梯上顶层。 封闭的空间里,随着呼吸散发出淡淡的红酒余味。 司薄年看着金属壁上的身影,“你躲那么远干什么?电梯就这么大空间,你能躲哪儿去?” 陆恩熙揪着包带子,故作镇定,“站累了找地方靠而已。” 忽地,司薄年长臂揽住她的细腰,把她紧紧拢在怀里,湿热的呼吸随即喷洒在她耳垂边,“想靠,靠我不就行了?” 陆恩熙掰扯手臂往外挣,“你别乱来,电梯里面有监控。” 司薄年转了个身,利用身高优势挡住摄像头,把她罩在怀中,“现在没有了,是不是可以做点别的?” 第448章 夫妻的小小日常 逼仄的封闭空间,薄魅的酒香,温热的呼吸,加快的心跳,所有调情的元素都已备齐,只差当事人放松警惕跳进去,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鱼水之欢。 陆恩熙偏斜脖子,避开司薄年的吻,于是那个湿热的唇就落在了她的颈项里,随即而来的,是他低沉魅惑的声音,“知不知道,你和唐贺说话时,我多想当场就吻你。” 他迫不及待想用极端的方式证明这个女人是自己所有,击溃唐贺所有的幻想,但是那样陆恩熙一定会生气,所以他忍住了。 陆恩熙吞吞口水,脖子里的酥痒快把她全身的骨头敲碎,双腿绵软得站不住,声音也染上了失控的味道,“你看到了,我当时再次跟他说过,我对他没那个意思,何况现在范若怡在追他,你别去刁难他。” 司薄年一点点啃噬她的肌肤,从脖子到耳朵,再到面颊,最后停在她鼻尖,“担心他受伤?” 陆恩熙后背一缩,更紧的贴到他怀里,“是啊,他没你有能耐,你一出手,他还活得下来吗?” 这个回答,司薄年满意了,逗弄着她,“今天买的衣服送上来了。” 陆恩熙脸迅速红了半边,“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一天到晚就这点事儿?!” 司薄年理所当然道,“明天不确定,但今天很想。” 在试衣间他就忍不住了,憋到现在已经拿出了绅士的修养,她还想怎么样? 电梯门打开,陆恩熙脚下一空,身体轻飘飘掉进了司薄年的怀抱,她惊呼一声,“不行!你胳膊还没好不能用力!” 司薄年皱紧眉,手臂的疼痛提醒他必须适可而止,但他不想放手,“没事,几步路。” 陆恩熙急了,一个扭身从他怀里跳出来,拖住他的右臂,咄咄道,“医生的话都不听,你是不是想变成残废?” 司薄年站在门口,“舍不得我受伤?” “没有!” “我耳朵不是用来吃饭的,听得出来。” 陆恩熙气急败坏甩开他,“断了活该。” 门锁打开,司薄年转身将她贴在门板上,没有摄像头的顾虑,他肆无忌惮堵住她的唇,把两人齿关中的红酒味道发酵得越来越浓烈。 陆恩熙的小身板快要被她揉进怀里,情不自禁发出呜呜声,手臂夹在门边不舒服,迟疑着环住他的腰,圈着他缠一个圆。 感觉到她的配合,司薄年挑挑眉梢,吻得更卖力,更缠绵。 结束时,两人已经不知怎么滚在了客厅沙发上,她在下,他在上,皆是呼吸错乱。 客厅还没开灯,只有餐柜上的感应灯柔柔弱弱的。 司薄年压着她的腿,有几根头发被打湿了黏在嘴边,他笑了笑,帮她挑开,“要不要洗澡?” 她脸颊浅粉透亮,长睫毛覆盖着水盈盈的眸子,像熟透的果子,“嗯。” “一起?” 陆恩熙马上露出小爪子,“不行!” “晚上去我房间睡。” 陆恩熙有点懵,怎么就要去他房间睡了?这才第一晚! “不去,我东西都在下面,收拾好了,明天做饭也方便。” 司薄年戳戳她的额头,不满道,“我洗完下来。” 他怎么句句话都在暗示那种事? 陆恩熙推推他墙壁一样结实的胸膛,刚要反抗,一下想到个折中的办法,“等下我上去帮你按摩助眠,可以吧?” 司薄年心里喜出望外,脸上不动声色,“好,我等你。” 冲完澡,司薄年特意喷了些清爽的香水,驱散身上残留的烟草味道,确认胡渣清理干净,头发吹的蓬松干燥,万无一失走出浴室,掀开被子,靠着床头,拿起一本书。 静待女人上门。 洗完澡,陆恩熙一开衣柜,有点被震到。 白天在定制店买的睡衣,竟然被管家整齐的挂好了,因为太多,挂得满满当当,把她带来的几件夏装给埋没在了衣服海洋。 陆恩熙慢吞吞整理好自己,穿上内衣和长袖睡衣,口袋放着手机,确认无误后,上楼。 阅读灯下,男人认真的翻动纸张,刻刀雕琢般的侧颜朦胧性感,专注的神情散发成成熟的吸引力。 陆恩熙掐了把手心,迅速回神,“现在不睡?” 司薄年靠着枕头,拍拍床沿,“先坐下,陪我看会儿书。” 看个屁的书,她有那个闲工夫吗? 陆恩熙一看封面,好家伙,英文版《无人生还》,他是怕做梦不够恐怖啊? “你睡觉前看这么烧脑的书,会影响睡眠,还会做噩梦。” 司薄年随手从书架上抽的一本书,没想到是英国的侦探小说,但他不想再下去找,就这么看了,“相对失眠,做噩梦也是好事。” 陆恩熙有些心疼,失眠的痛苦她知道的,但司薄年这种顽固性的症状,肯定比她想的更痛苦,“你要是想看书,我帮你选一本别的。” 她要走,司薄年拉住她的手腕,手臂一圈将人搂在怀里,然后皱起眉头问,“晚上还穿内衣?” 陆恩熙才不会告诉他,为了防色狼,“哦,距离睡觉还有一会儿,不穿会下垂。” 司薄年用手掌包了包,嘴角一扬,“确实。” 陆恩熙脸上发烫,往后含胸,“司少躺下,我帮你按摩。” 司薄年哪儿舍得放手,依依不舍道,“不急,看完这几页。” 陆恩熙喷血,看就看,手能松开吗!! 半个小时后。 调暗光线,关上窗户和窗帘,只开了一盏睡眠灯。 同样的手法,不过比上次熟练多了。 趁他还没睡着,陆恩熙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司薄年一点没有睡觉的意思,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意念越来越清晰,欲望越来越膨胀,“你上来。” 陆恩熙坚决不想跟他做那件事,扯出想好的理由,“长期失眠危害严重,精|子质量变差,甚至不孕,搞不好还容易猝死,司少最好把睡眠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等调理好身体再做。” 黑暗中,她好像看到司薄年脸色一沉,“你这么关心我的下一代。” “司少有庞大的商业帝国,当然需要继承人。” 司薄年气的太阳穴突突跳,这么好气氛,她非要破坏,“明天跟我去一趟公司。” 陆恩熙的手一下顿住,“干嘛?” “你现在没工作,宅家里浪费人才,我有点事刚好适合你做。” 他还是人吗? 洗衣做饭也就算了,还要去公司拉磨? “一开始咱们不是这么说的。” “不想去也行,爬上来。” 陆恩熙恨不能把他脑门戳出血窟窿,可算被他捏住七寸了,“什么工作?哪一类?除了法务,别的我不懂。” “明天你自然知道。” 这晚,陆恩熙千辛万苦终于把司薄年按摩入睡,她已经困的眼睛睁不开,回到房间蒙头大睡。 次日早上,被闹铃叫醒做早饭,哈欠连天。 司薄年倒好,起了大早去晨跑,带着一身汗水回来,速干服快要包不住他澎湃的胸肌。 也不知道长期失眠的到底是谁。 陆恩熙撇嘴,“去洗澡,吃饭!” 司薄年端着水杯,看向倒牛奶的陆恩熙,一时呆了。 晨光普照,女人松散着长发,不施粉黛的脸颊沐浴阳光,皮肤比手中的牛奶还要嫩白,贤良淑德四个字,放在她身上分外合适。 温馨的气氛,像极了夫妻的小小日常,仿佛生活就该这样,三餐四季,一城一人。 司薄年喉咙一紧,心脏被漫上来的暖意层层环绕,“好。” —— 很快,司薄年的车到达km大厦。 陆恩熙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墙体,憷的不行,“司鸣和司南也在集团上班,万一被他们看到,我怎么解释?” 她话刚出口,一道熟悉的身影疾步走了过来,朗声笑道,“恩熙?好久不见啊!” 第449章 总裁的前妻跟人跑了 司鸣下车便看到了司薄年的座驾,助理提醒后他才注意到,前面那台车里面还坐着一个女人。 走近后看清楚对方的脸,司鸣心里的冷意很快泛滥上涌,但他很快收敛起锋芒,又是平时温煦的模样,“恩熙?好久不见啊!” 陆恩熙听到司鸣的声音,首先往司薄年脸上瞟过去,心说你个衰神,跟你在一起就没好运气,但脸上的表情很是从容优雅,摇下车窗露出微笑,“好久不见了司副总。” 早高峰上云班云集,这个点全都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职员,陆恩熙可不想顶风作案跟司薄年一起下车,被一票人当猴子看,紧跟着说,“我约了人谈事情,就在附近,刚好跟司少遇到了,搭个便车,不打扰你们工作,我去前面。” 她说的自然又流畅,但司鸣心里明白的很,搭便车会坐在驾驶席上? “既然就在附近,忙完先别急着走,中午一起吃饭,我把时间留出来。” 他语气坚决不容拒绝,陆恩熙想找个措辞退掉,又听到司鸣说,“有点事情想跟你当面聊聊,既然遇到了,也省得再刻意约,薄年要是没事也一起?” 八风不动的司薄年一条手臂支在副驾驶的车窗边,凉薄的视线徐徐抬高,“你有空,她未必清闲,有事改天说,今天我有安排。” 完全不给司鸣面子。 司鸣想干什么,他一个眼神就看得出来。 这两天戴家祥那边炸开锅,司鸣也难以脱身,遇到陆恩熙那一刻,他肯定在想天助我也,只要说服陆恩熙,便可以获得一线生机。 简直痴心妄想。 陆恩熙夹在中间为难道,“不好意思了司副总,要不,改天?” 司鸣还能说什么,只好假装不在意的笑笑,“好,不着急,我先上去。” 他离开后,陆恩熙道,“司鸣黑眼圈那么大,最近遇到麻烦了?” 司薄年指引她将车往地库里开,下了限高杆才说,“自作聪明,想利用戴家祥的力量对付我,现在被倒打一耙,善后工作不好做!” 陆恩熙一下想到新闻上沸沸扬扬的负面消息,帝华集团涉嫌商业诈骗,正在接受调查,帝华股票开盘暴跌,戴家祥父子两个焦头烂额,而躺在医院不能出来奔走的戴羽彤,还在被网友疯狂咒骂。 这一家子,可谓水深火热十分吸睛! “km和帝华合作那么亲密,人家出事儿,你不帮一把啊?”陆恩熙酸溜溜问。 司薄年解开安全带,捏着陆恩熙的下巴尖,笑意不达眼底道,“帮,好歹差点当了我岳父,能不帮吗?” 陆恩熙扯扯嘴角,“没能当成帝华的乘龙快婿,司少很遗憾啊?” 司薄年嘴角蹭着她的唇,一下一下煽风点火,“有人害我未婚妻毁容,我更要出口气,陆律师有什么建议?” 陆恩熙怕被人看到,身子往下缩,奈何男人手臂一伸,圈住她的腰肢,呼吸不断喷洒,撩拨的她耳朵通红,还让躲无可躲,“司少想要什么建议?从法律角度看,报警搜查凶手,做伤残鉴证,聘请律师提出诉讼,该走的程序走一遍,法律自然会给出公正的评断。” 司薄年突然有些喜欢她一本正经讲法律的模样,玩味道,“我要是不想走法律程序呢?” 他压得太低,陆恩熙鞋子已经抵到了最前端,头靠着椅背不断下滑,快要躺下了,“司少想私下里报复?那我给不了你建议。” 司薄年捞起她的手臂,将人一捞,“司鸣想从你这里找到切入点,让你替他求情啊。” 陆恩熙心思百转,最后绕到了司薄年的同一个轨道上,“戴家祥出事,和他有关?” 司薄年压着她上半身,意兴阑珊道,“你还挺聪明。” 和司鸣有关,陆恩熙不得慎重,“那你的意思呢?你想借机打压司鸣,还是单纯敲打?”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玩儿,此事交给你。” 陆恩熙脑袋快炸了,大爷的,你们兄弟俩窝里斗,干嘛拉我下水?你不好惹,司鸣那个笑面虎也不好对付,这不是双面煎蛋,横竖一死吗? 嘴角一抽,陆恩熙苦笑,“我没干过坏事,万一搞砸了呢?” 司薄年嘴角微抽,继而冷笑,“能有多砸?不死人就不算事儿。” 行,她明白了。 陆恩熙不清楚司薄年和司鸣因为戴家祥的事有什么过节,看样子肯定是一个挖坑一个跳,一个伸手一个挨刀。 挨刀的,明显是司鸣。 坐在司薄年的办公室,陆恩熙陷入沉思。 她怎么又来了? 面前摆放着当时替他代理案子时用来办公的笔记本电脑,现在里面多了一些软件,比如,看电影的各种app。 陆恩熙有点迷,司大少几个意思? 作为司少办公室的常客,总裁办的工作人员对陆恩熙都不陌生,尤其他的秘书南希,送咖啡时还特意准备了她喜欢吃的点心,低声说,“陆律师有事随时叫我。” 陆恩熙笑了笑,余光看了眼认真审阅文件的司薄年,压低嗓音问,“最近司少的心情如何?” 南希想了想,“总裁的心情我们看不出来的,不过公司运营很好,应该还不错。” 陆恩熙眨眼,“私事呢?” 南希可不敢当着总裁的面八卦,偷偷道,“等下。” 几分钟后,南希加了陆恩熙的微信,发来消息:【有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死定了!就是……总裁其实结过婚,他前妻背叛他,跟别的男人跑了,好像最近回来了,总裁的心情,大概不会很好。】 陆恩熙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还是个变了味的瓜。 在少数知情人眼里,她倒是个什么形象? 回完消息,陆恩熙发现司薄年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拿起来,转身去了套间。 房门关闭,隔绝了所有声音。 里面。 “说。” “老板,查到了。” “哦?” “带走容小姐的是个中国男性,三十岁左右,对方背景十分复杂,不排除与黑暗势力勾结的可能,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鹿特丹,我们的人已经潜入了各大医院,各大街区也安排了人手。” 司薄年剑眉发狠的拧紧,刀削的薄唇发出冷漠的回应,“她呢?安全吗?” 第450章 啊,坏得很 对方迟疑,又不敢隐瞒,“好像不太好,对方意识到被人追踪,所以一直在奔波逃跑,医疗方面应该得不到全面的照顾。” 司薄年担心的也是这个,长指揉着眉心道,“盯着他们,不要打扰,一切等她身体恢复之后再说。” “是,老板!” 放下手机,司薄年手臂撑在窗台上,幽邃的目光睥睨窗外风景,脸上蒙着深深的阴沉。 对于容颜,他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闭目稍微调整情绪,司薄年走出办公室。 一出门就看到陆恩熙在低头看手机,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女人嘴角上扬,一脸的笑容,身影陷在沙发里,将那片地方的光线带动起来,格外明亮有生机。 陆恩熙给乔菲发消息,告诉她秦跃的事。 结果不出所料,乔菲说秦跃开机第一天就说错话得罪了贾宴清,然后被赶出剧组了。 陆恩熙问:【怎么得罪的?已经开拍了居然还要赶人走。】 乔菲:【嗨!秦跃那个倒霉催的,情商太低不会说话,贾宴清让他买咖啡,他说自己是演员,不是跑腿小弟,当时表现的别提多有骨气了,结果嘞,被赶出去的时候差点给贾宴清跪下道歉,怎么说呢,都是贾宴清这条狗太鸡婆,屁大的事非要断人家前程。】 陆恩熙:【我见到他了,有点私人恩怨,听你一说好像这个人不适合娱乐圈啊。】 乔菲:【连点眼力见都没有,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撤了,我的戏份。】 乔菲去拍戏,聊天中断。 陆恩熙切到张宇恒的对话框,简单问候了几句,然后被张宇恒一顿教训。 这人也是的,骂来骂去就那几句,也不会翻个花样。 最后陆恩熙问他,“认不认识娱乐圈的人,导演之类的。” 张宇恒直接跳脚了:【你丫不会以后不当律师学乔菲去演戏吧???你这脾气当不了演员,别去污染娱乐圈了。】 陆恩熙还没回复,感觉到一道暗影高高的压下来,她缓慢抬头,看到一张逆光中的冷漠容颜,“司少?” “这么开心?” 低哑的嗓音,格外动听。 陆恩熙放下手机,仰头道,“难得再次来到司少的办公室,可以欣赏司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风采,能不开心吗?” 司薄年弯腰,捏了捏她的耳朵,长指揉着耳垂的软肉,“一会儿还有你更开心的。” 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陆恩熙出声提醒,“司少,你的下属来汇报工作了!” 司薄年不疾不徐道,“进来。” 看到来者是杜俊杰,陆恩熙努力扯出一个笑脸。 杜俊杰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看到她并无分毫意外,而是颔首道,“陆律师,你好。” “杜部长好。” 简答的打完招呼,杜俊杰开始汇报工作。 司薄年靠着椅背,神色凝重,他的心情直接影响整个空间的压力值,一个蹙眉,其他人便觉得呼吸不畅。 简而总之,他汇报的第一件事就是,长征集团的诉讼下周开庭。 第二件事,帝华集团涉及商业诈骗,而前不久km转手给戴家祥的项目,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已经全方面的停工,工程所需要的金属材料找不到供应商,帝华正在想办法,如果一周内无法解决问题,只怕要低价拍卖。 杜俊杰问,“总裁,帝华那边,您想怎么处理?” 陆恩熙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司薄年吸走帝华集团在英国项目中的全部股权,让渡了国内的一个项目作为补偿,紧接着帝华爆出丑闻,项目所需要的原材料断货。 这不是一环扣一环的暗算吗? 司薄年够阴险。 而被她腹诽的司少,冷然如王储一般,淡淡道,“陆律师,有什么提议吗?” 突然被卷入风口之中,陆恩熙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继而道,“km还想拿回给出去的项目吗?” 司薄年理所当然道,“我没有把自己的东西送人的习惯。” 陆恩熙很快的看了下杜俊杰,反正是熟人,她和司薄年的身份这位全知道,“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派人去和帝华谈,直接说出诉求,逼他们割肉。” 杜俊杰看了看司薄年,“总裁觉得呢?” 司薄年轻飘飘道,“派谁去?” 他问的是陆恩熙。 “这是km的内部事务,我作为外人不好插手。” 那个眼神,该不会是让她去吧?? 拿她当炮灰不成?她去见戴家祥还能活着回来? 司薄年道,“你选个人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杜俊杰离开后,陆恩熙蹭地站起来,“司少,你阴我?” 司薄年板着脸,狭长眼尾勾起细细的弧度,“我给你特权让你发威,不说谢谢反而怪我?” 陆恩熙冷静一下,眼眸半眯道,“你让我去找司鸣?” 司薄年但笑不语,那细细的弧度里,顿时浮现出算计和狡猾。 阴险狡诈,用来形容司薄年实在太贴切了。 陆恩熙愁的是,她一个外人,怎么和司鸣说? 司薄年去开会,走之前暗示她,“办公室留给你,另外,电脑里面有点资料,先看看。” 陆恩熙看完那些资料,手心不知不觉冒出冷汗。 靠,司薄年这人……坏得很! 陆恩熙琢磨一下,让南希联系了司鸣。 他来的很快,进门看到只有陆恩熙一人,显示一愣,然后自然笑道,“看来薄年对你的情义还是非同一般,他的办公室,别说单独留给谁,就算平时想进来都得经过他的特批。” 陆恩熙起身,含笑,拂手,“司副总请坐,喝什么?咖啡?茶?” 司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和陆恩熙面对面,“你找我来,应该不是陪你品茶。” 司家的人都不傻,一点就透,陆恩熙挺喜欢这点,她给司鸣倒了一杯咖啡,“你这么忙,我可不敢耽误你时间闲磕牙。” 司鸣不动声色打量她,想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毕竟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你虽然离开了司家,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弟妹,也是薄年一生的良配。” 陆恩熙心中暗笑,不愧是司鸣,场面功夫做的多让人心暖感动啊! “既然司副总当我是自己人,那我就说句一家人的话,帝华接二连三的事儿,你怎么看呢?” 司鸣不由攥紧了手掌,眉心聚拢起浅浅的愠色,“呵呵,薄年对你真好,连公司的机密都跟你说。” 陆恩熙乖巧笑着,“毕竟我给司少当过律师,知道的自然多一点,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太理解,听说你和戴家祥走得挺近,怎么他出事儿,你没帮一把呢?” 第451章 被人抢走了新郎 “你听谁说的?km与帝华向来是竞争关系,虽然薄年和戴羽彤有过亲密的私人往来,但km一向公私分明,商业上从不玩儿猫腻。” 陆恩熙端起咖啡,浅尝一口,眼神从杯子边缘飘出去,“我随口一句,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我想也是啊,你和司少都是司家的人,总不至于联手外人欺负自己人。” 司鸣暗暗思忖,难道陆恩熙知道什么?不然她说话何以阴阳怪气? “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也会信任你,可堵不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啊,流言蜚语最可怕了,尤其是被人以讹传讹,简直没办法听,你说万一传到老爷子那里,他会怎么想?” 陆恩熙放下咖啡,笃定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淡淡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毕竟有人看到你和戴总私下里吃饭喝酒谈天说地,据说,戴家祥很欣赏你,本来想把女儿给你当老婆的,虽然这话我一句也不信,可耐不住悠悠之口,解释起来,不省心啊。” 回忆视频里的画面,陆恩熙简直怀疑自己根本不认识司鸣,他居然买通保安队长,将司薄年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心,试图借用戴家祥的手反制司薄年。 他的目的是什么? 让司薄年因商业错误失去老爷子的信任? 这个想法很容易理解,他在km久居副总的位置,早就觊觎这把总裁交椅多年,恨不得一口气除掉司薄年。 司薄年也不是省油的灯,视频拍的那么清楚,加起来得有100g,随便拿一段给老爷子看,都够气死他。 陆恩熙心里阵阵发凉,豪门明争暗斗,实在可怕,亲情薄如纸,人人盯着权势。 司鸣维持完好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紧握杯子的手爆出青筋,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没有的事,全都是一派胡言。” 陆恩熙道,“我信你,可也得别人信才行啊。” 司鸣拧着眉,他一下觉得陆恩熙很陌生,这不是以前在司家低眉顺眼乖巧的小丫头了,“你什么意思?” 陆恩熙语气是安抚的,但内容一点也不软糯,“作为曾经的一家人,又是km多次合作的律师,我可以给司副总一个提议,打破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戴家祥手里那个烫手山芋是km送出去的,如今,他应该会乐意送回来的,不如你和他谈谈?” 司鸣快要将手指关节拗断,他怎么也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没想到,司薄年居然借陆恩熙的嘴跟他下达通知。 …… 齐凯看他脸色极差,小心问道,“副总,你没事吧?” 司鸣一把捞起桌上的烟灰缸,嘭地摔在大理石地板上,水晶烟灰缸愣是被他摔裂了一个角,“他是存心让我难做!” 齐凯弯腰捡起烟灰缸和碎片,清扫了残渣,这才走过去,“难道……总裁知道了?” 司鸣摁着暴跳的太阳穴,他一路都在隐忍,不露出情绪,终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把愤怒发泄出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忘不了陆恩熙那张俏丽无辜的脸。 她说什么? “二哥,不是我为难你,我也是被迫无奈,这些年我的处境你很清楚,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司薄年要挟她来跟自己宣战? 这么说,陆恩熙应该很讨厌司薄年。 如此,甚好! 司鸣拉扯领带,单手解开衬衣最上面一粒扣子,“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我也是司家一份子,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您的意思是?” 司鸣坐下来,冷静片刻,“约戴家祥,吞下去的肥肉,当然得吐出来。” 走到这一步,他不得不撕破脸。 戴家祥不争气,没有利用价值,只能丢卒保车。 齐凯迟疑,“这样和戴家结下梁子,以后要是遇到困难,他们还会帮忙吗?” 司鸣冷哼,“帝华这次能不能熬过去还两说,就算熬过去也元气大伤,指望他帮我?” 更何况,他给戴家祥提供的消息是个骗局,想必戴家祥心里已经恨死了他。 别说帮忙,往后说不定只能短兵相见。 齐凯领悟了精髓,忙点头,“是,我去安排。” 打发走司鸣,陆恩熙靠着沙发眺望窗外风景。 司薄年这个奸商,居然让她挡枪,以为她傻吗? 现在呢,司鸣只会把账算在他头上,而她呢,在司鸣那里,塑造的形象也是受害者。 卖惨而已,谁不会? 电话响起,陆恩熙看一眼号码,挑起嘴角,“表姐啊。” 段晓薇在哭,伤心欲绝,“东西我给你留下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陆恩熙被她哭的心烦,“现在求情,完了。趁我还没跟舅舅他们说你在洛城的光辉事迹,赶紧收拾东西滚。” 段晓薇哭哭啼啼,委屈的好像被人抢走了新郎,“熙熙,我什么都没有了,回英国怎么生活?” “你好歹也是高材生,掌握三国语言,雅思刷刷分,踏实找个工作,养活自己没那么难。” 段晓薇还想求情,陆恩熙下达最后通牒,“你还有一天时间,有力气哭,不如收拾行李。” 说完,她挂了电话。 毕竟是亲人一场,她怕自己听多了哭声会心软。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司薄年裹挟着外面的清凉空气走进来,黑压压的气场一时将空间挤满。 陆恩熙没起来迎接,而是侧目仰头看过去,不得不说,他真的太好看了,西装笔挺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祸国殃民。 “司少,有空坐下聊会儿吗?” 司薄年低头看到茶几上的咖啡,“你见过司鸣?” 陆恩熙浅笑,“司少的吩咐,我怎么敢不照做?” 司薄年提了提西裤,坐下,惬意的叠起长腿,“看你的反应,任务已经完成?” 同样的沙发,同样的修长身形,同样的出众样貌,司薄年就是有本事高人一等,在陆恩熙看来,他坐对面比司鸣在时养眼多了。 “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准备约戴家祥摊牌了,过两天司少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司薄年长指摩挲下颌,好整以暇欣赏落地窗边的女人,他给她出的这道难题,只是想试探她的胆识和手腕,没想到她真办到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做的如此干脆,“你果然有办法,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陆恩熙直爽道,“谢谢司少的夸奖——都是熟人了,不用玩儿虚的,我替你办成这件事,司少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你想要什么?” 陆恩熙也不客气,“给司少做一个月的饭我会做到,诚如你说的,只是洗衣做饭未免浪费我的专业能力,不如司少在法务部给我安排个差事,我没有从业资格证不能上庭,但搜集证据梳理案件并不影响。” 司薄年回来之前她就想过了,她想跟着杜俊杰学点本事。 杜俊杰深不可测,手腕了得,要是能近距离学点技能,等她再次出山,必然可以再上一层楼,很多东西课本上是学不到的! 司薄年倏而笑出声,好像在看一个试图给老虎拔胡子的傻子,“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陆恩熙做好了被他讽刺的准备,面不改色道,“有点,但我冒着被司鸣报复的危险替你出头,可不是为了得到一声口头的感谢。” 司薄年往后仰,贴着沙发靠背,右手搁在腿上,长指点着,“你想留在km大厦,也不是不行。” 陆恩熙心猛然快了一拍,但她知道他又后话,“麻烦说完。” “林修晨最近在国外出差,助理的位置暂时空缺。” 陆恩熙听完差点当场发火,“我要去杜部长那里学习,而不是给你端茶倒水当助理!” 司薄年雷打不动,堪比姜太公,“机会摆在这里,爱要不要。” 第452章 给少爷选定的妻子 陆恩熙接受了他的提议,原因无他,只要留在km大厦,她就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人脉,积攒一些资源,自然也可以和杜俊杰他们有交集。 但她没想过,这个方式顺便还能近距离观察司薄年平时怎么工作。 莫名其妙成了司薄年没有名分的助理,这个身份的转变说起来还挺有意思。 比如现在,陆恩熙亲自冲好咖啡端过去,顺便扫了眼他右前方的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绿线条,那是今天的纳斯达克指数,还有各大集团的股票波动。 帝华的一路狂跌,km的高歌猛进。 “想学炒股?” 司薄年后脑勺没长眼睛,但他精准说出陆恩熙正在做的事。 陆恩熙也没回避,而是凑过去问,“帝华应该不会破产吧?这么大的企业,不至于这么不禁折腾。” 司薄年道,“帝华的明天,跟我无关。” 陆恩熙撇嘴,“咖啡,趁热喝。” 司薄年看了眼热腾腾的咖啡,香浓的味道散发着暖意,明明是自己每天都喝的咖啡,今天却觉得有些不同,“当我的助理不止是冲咖啡,还要做别的。” 陆恩熙恭顺问,“比如呢?” 司薄年指了指桌子上面一大摞文件,“先从熟悉业务开始,下班之前看完这些。” 陆恩熙求知若渴是事实,但谁扛得住这么疯狂的填鸭式教学?那些文件得有五十公分厚,别说看了,翻一遍都得大半天,咬了咬牙,她二话不说,“好!” 除却午饭时间,陆恩熙完全像个高考冲刺生,埋头认真看文件,重点部分在电脑上随时做笔记,难免的,会遇到一些不懂的词汇,只能问司薄年。 他在指导别人这方面难得有耐心,又惊人的有技巧,解释的浅显易懂,外行也能理解。 下班时间转眼即到,陆恩熙浑身僵硬,抬头一看,司薄年还保持原样坐在那里认真又专注的看文件,他像一尊佛像,神情淡然,目光深邃,一页页翻过文件,签署名字,留下备注,或者在电脑上查找档案…… 夕阳从西方坠下,金色的余晖倾斜着打在他身后的书架上,染了浅橘色的光线勾勒着他的侧颜,犹如笔锋深刻的写意画作。 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陆恩熙忙低下头,“我看不完了,可以申请加班吗?” 其实陆恩熙有些困惑,司薄年让她当助理或许是出于羞辱的目的,可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看km的内部资料和商业机密?她又不可能永远给km打工,更没有义务替他保守秘密,他就那么放心? 亦或者,他在试探? 司薄年放下签字笔,“带回家看。” 陆恩熙很有助理的自觉,不多问也不反驳,利落的收拾好文件,塞满包包,“我问过你的秘书,今晚的行程单写着,你要回家一趟。” 她之所以这个时间才说,是想着……要不然当做忘记算了,她是助理和司机,肯定要送他去的,到时候,她怎么面对司家那些人? 可最后还是过不去良心那关,万一他家里有急事呢? 司薄年淡看她一眼,只一眼,就足以洞察她的小心思,“你害怕?” 陆恩熙心想,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需要我抖一抖给你看? “怕?我怕什么?司家的大门我踩过不知道多少回。” 司薄年悠然勾唇,玩味一笑,“既然不怕,那就一起去。” 陆恩熙脱口而出,“我是不怕,但我和你一起回家,算怎么回事?何况你爸妈那么讨厌我,别因为我的出现导致你们团圆饭吃不好。” 司薄年皱起眉头,冷冽的目光渐渐缓和,“一顿饭而已,很快就结束。” 这意思,还是让她当司机。 陆恩熙没法再拒绝。 她没当过助理,但想想,还是充分履行了助理的职能,比如,替老板买了一束鲜花。 司薄年看着后座上盛开的花束,“什么意思?” 陆恩熙认真开车,目不斜视,“我不知道以前林助理是怎么做的,但是作为助理,总不能让老板空手回家吃团圆饭,所以我自作主张买了花,你妈不是喜欢尤加利玫瑰吗?” 她还记得母亲喜欢的花。 安静的车内,因为她的存在,因为后座淡淡的花香,司薄年蓦然心安。 车子快到别墅时,陆恩熙自觉道,“一会儿我把你送到门口先走,等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再接你。” 司薄年喉咙紧了紧,心里有个地方好像被锤子给砸了,“附近没地方吃饭,你去偏厅等我。” 司薄年父母所住的别墅很大,正厅偏厅相当于两个院子,去那里躲着不会被发现。 但陆恩熙还是不想去,她一步也不想踏入这栋别墅,“不用,我也可以在车里等。” “让你去就去,谁是老板谁是助理?” 陆恩熙:“……” 司薄年打开车门,迟疑一下,反身拿出后座的花束,“从这里去偏厅,不用我带你去吧?” 陆恩熙咬着唇,眼光扫过别墅的布局,三年没来,和以前变化不大。 奢华气派的欧式别墅,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其实一砖一瓦都写着她疼痛的回忆。 “我知道路。” 司薄年没再多说,大步走向廊灯通明的别墅主楼。 “薄年回来了!” 陆恩熙走了好几步,依然听到姚佩瑜欢喜的声音,“给我买的花?你还记得妈妈喜欢什么……很美,我很喜欢!” 不多时,陆恩熙隐约听到司庚尧威严的道,“让你回家一趟比请皇帝还难,这还是不是你的家?” 至于司薄年如何作答,她就不关注了。 偏厅很安静,也很宽敞,洁白如新的沙发,玻璃茶几,摆放着茶水和果盘,还有一碟点心。 旁边是玻璃花房,再那边是露天的恒温游泳池,不远处种着樱花树,每年春天便樱花盛开,美不胜收,还有一个很大的攀藤花架,沿着花架往上,二楼的那间卧室属于司千雅,而她和司薄年每次来这里用餐留宿时,则住在右边的卧室。 故地重游,往事千帆,疼痛不再尖锐,却深入骨髓无法释然。 正想着,陆恩熙听到花丛那边有人说话。 “少爷回来吃饭了,老爷肯定又要发火。” “我去送茶的时候听到夫人说少爷以前的太太,就是……就是被赶出家的陆小姐,这次叫少爷回家,应该和她有关系。” “夫人时刻提防着呢,就怕少爷回头找她……小琪,你听说夫人提到一个叫容颜的女孩子吗?” “容颜?这个名字好像电视剧女主角啊?” “电视剧的主角也不能跟容小姐相比呀,她是少爷以前的青梅竹马,好像老爷和夫人,对了还有董事长,都很看好她,据说是给少爷选定的妻子,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容小姐离开了。” 第453章 问你啊,你喜欢的人是谁 容颜? 这是陆恩熙从未听过的名字。 从佣人的只言片语中,陆恩熙已经获悉了自己应该知道的大部分消息。 司薄年有过一个深爱的青梅竹马,那是整个司家的长辈一致认可的掌门儿媳,是司薄年心头的白月光。 两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彼此见证成长,分享青春的每一片美好? 所谓青梅竹马,不就是那样吗? 陆恩熙寥落的苦笑,难怪她无论多努力都无法走进司薄年的心里啊,他的心早已被一个人占据了,没有腾出留给她的空间。 当初他被迫娶她时,一定非常愤怒非常窝火,还带着一丝报复吧? 喜欢的人已经得不到,其他的人都是将就,既然如此,不如选一个可以在事业上帮助自己的。 于是,她才能在众多的候选人中被命中。 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忘记新婚之夜,司薄年那张冷漠如冰雪的脸。 他看着一身鲜红敬酒服的她,没有表情,没有温度,没有一丝丝新婚燕尔的愉悦,【我可以娶你,但不可能爱你。】 那时,他心里想的,大概就是容颜,他应该很生气很不平,迎娶进门的女人,并非自己的真爱。 陆恩熙用力抱着自己的头,不让往事把自己击垮。 她再也坐不下去,快步走出别墅。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疯狂震动。 “喂?” 司薄年站在空无一人的偏厅,茶几上的水果点心原封不动,好像压根没人出现过,“你在哪儿?” 陆恩熙仰头望着天空,克制着情绪,“外面。” 司薄年拧着眉大步往外走,脚底生风,走得比平时快很多,不多时就看到停在门外的车,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生机。 他突然有点慌,很担心打开门看到的依然是一片空荡荡。 “怎么出来了?” 他花了一些功夫才打开车门,万幸,昏暗的光线中,是女人有些疲惫的小脸儿,她还在,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恩熙放下手机,没所谓的道,“有人过去,我怕被发现,就偷偷出来了。” 把自己形容的像个小偷。 司薄年附身坐进去,“是我考虑不周。” 他在间接道歉? 陆恩熙也没放在心上,开车,调头,往回走,“你怎么这么快?” 司薄年道,“没什么事,就聊几句。” 哦,聊婚姻大事吧? 家里又给你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吗? 陆恩熙点头,“回帝尊?” “去吃饭。” 陆恩熙快要笑出来,“司少和自己的父母吃团圆饭居然没吃饱?” 司薄年很巧的看到她的笑容,眼睛闪烁着光圈,水汪汪的眸子赛过月光下的湖面,他有些失神,“家里换了厨师,饭菜不合口味。” 瞧瞧,这才是真实的司少,把挑剔刻在骨子里。 “司少想去哪儿吃?” “你问我?” 陆恩熙眨了下眼睛。 不该问他吗?难道作为他的助理,要学会读心术? “你的意思是,我来选择?” 司薄年靠着椅背,身心轻松,“你以为助理好当?选餐厅也是业务能力之一。” 陆恩熙不屑的扁了扁嘴巴,“那行,你让我选的。” “你不也没吃?一起。” 和父母聊天,三两句就吵起来,意见不合,态度各异,每个人都试图说服对方,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又挑出他最讨厌的话题。 从相亲说到企业管理,从戴羽彤住院说到找女人一定要聪明谨慎识大体,又把司鸣司南这些人拿出来一一分析,耳提面命让他在集团务必小心。 他有胃口吃饭才怪。 也只有这一刻,和陆恩熙并肩坐在车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看着路灯安静后退,他才真正感受了放松。 他很诧异,自己是何时产生了这个想法。 以往他和陆恩熙单独相处时,每每都只有厌倦不耐,恨不得她永远消失。 人,真的会变。 心,也会变。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下。 陆恩熙解开安全带,“司少,请下车。” 司薄年抬头看到一家螺蛳粉店,脸色骤然从晴朗转为阴雨,“陆恩熙,你逗我?” 都连名带姓叫她了,可见很不满意。 但她不想管那么多,她心里难受着呢,就想赶紧把肠胃给伺候好,“我记得司少上次在滨城古镇,吃的还挺开心,这家店是地道的柳州口味,比那个好吃,而且我快饿死了,不想换地方。” 司薄年不悦道,“不是有点心?” 他提前交代佣人准备了食物,就是怕她饿,可她一点没动。 “你家的东西,我可不敢吃,怕被剁手。” 司薄年:“……” 司薄年今日穿的是意大利纯手工西装,法国定制的皮鞋,从头发丝到鞋底,精致的可以拿去名品店当模特,与简单的小店格格不入。 可陆恩熙突然就不想讨好他了,“司少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我饿了。” 说完,她迈开腿走进去,大声喊,“老板,一碗招牌螺蛳粉,多放辣椒!” 她找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对着空调的出风口吹,可是吹不掉心里的燥热烦闷。 不多时,她感到一阵清凉的寒气,接着是男人黑压压的身影。 司薄年黑着脸坐她对面,“自己什么肠胃不知道?能吃那么多辣椒?” 陆恩熙搅拌着刚上桌的粉,红彤彤的一层辣椒,“我肠胃很好,而且吃辣椒美白。” 她吞下一口粉,火辣辣的口感瞬间冲到鼻梁,呛得她眼泪刷地流出来,两只大眼水盈盈的,对面的一切都蒙上了水雾。 真好,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哭了。 陆恩熙抽了张纸,潦草擦去眼泪,可泪水越擦越多,心酸委屈难受,好多情绪杂糅,全在眼眶里喷薄,泪珠啪嗒啪嗒掉在手背上,她呼呼吹着热气,“真辣,真过瘾!” 司薄年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递给她一杯矿泉水,“逞能,不能吃就别吃。” 陆恩熙没喝水,喝了还怎么痛快的哭,“你不知道,辣是最过瘾的口味,人呢,时不时就得吃一顿变态辣,把身体里的毒气逼出去。” 她连着又吃了好几口,嘴巴辣的发木,眼睛也红通通的浮肿起来。 司薄年无奈道,“我看你是作死。” 是啊,她可不是在作死。 她都作死好几年了,哪一次不比这个难受? 陆恩熙一拍桌子,“老板,给我冰镇啤酒!” 司薄年差点拎着她脖子拽出去,“还喝酒?你差不多行了。” 陆恩熙笑眯眯接过打开的啤酒,瓶身冰凉,握着扎手,她仰头,咕嘟咕嘟猛灌了好几口,冰凉与辛辣混合,在肠胃里疯狂厮杀。 喝了半瓶啤酒之后,陆恩熙目光有些轻晃,她凝神看着司薄年,“现在是下班时间,我的工作完成了,所以司少,你不要管我。” 司薄年气的太阳穴狂跳,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允许她再喝,“你还没送老板回家,自己喝成这样,是想造反?” 她是忘了自己的酒量吗? 不记得自己一杯倒? 陆恩熙水润的嘴巴砸吧一下,似认真似调侃,“我问你个事情,行不行?” 司薄年抽出几张纸,擦拭她的嘴角,“要问回去问。” 陆恩熙一手拽着桌腿,耍赖般不肯动,“你回答完我就走,就一个问题。” 司薄年被她磨得没脾气,“你说。” “嗝……”陆恩熙打了个酒嗝,手掌扇了扇风,“你以前……青春年少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别人说的青梅竹马那种。” 第454章 给你开点补品 半醉半醒的朦胧感,是挺好,但也不够好,因为她有些看不清司薄年的表情。 印象里他的神情总是冷冽干脆如刀锋般锐利的,可今晚,她忽然看不清了。 那种失重的感觉,很不安,很惶恐。 她挤了挤眼睛努力聚焦,好半天才听到没有五官的男人说,“你喝多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 这是默认,还是回避? 陆恩熙苦苦的笑了笑,没办法喝酒,行,她吃总可以吧,几口辛辣的粉嘬入口,伴随着极致的辣和痛,眼泪再一次名正言顺的奔流。 后来是司薄年开车回的家。 她摇摇晃晃的上楼,进门就歪在沙发上,瘫软又迷糊。 混沌中,她感觉到司薄年靠过来,沙发凹陷了一块,然后是温热的呼吸,“恩熙?”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很温柔,她睁开眼睛,倦倦地看过去,是两张叠放的脸,左右摇摆,“司薄年,你别晃,你都长两个脑袋了!” 司薄年捧着她的头,固定在掌心,“为什么喝酒?” 她酒量不好,但也不至于半瓶啤酒就不省人事,她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带着那种浓重的心事,能不醉吗,陆恩熙嘿嘿笑,“螺蛳粉,太辣了,冰啤酒解辣。” 笑的娇憨,笑的无邪。 司薄年显然不接受她的解释,从父母那里出去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吃东西时越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陆恩熙用仅剩下的一点点理智说,“你是希望我知道,还是怕我知道?” 看来,她果然听到了什么。 “关于谁?” “没有谁,我困了,今天不看文件,明天我会看完,司少,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司薄年捏捏她的脸颊,“恩熙?” 陆恩熙没有反应,她太累了,不想动脑筋,不想张嘴,不想有意识。 但是他叫她名字时,声音真好听。 失去意识前,她这么想着。 次日,陆恩熙是被胃疼给折磨醒的,揉着针扎一样疼的肚子,她很费力的睁开眼睛。 按下遥控器,窗帘缓缓打开,夏天白日很短,天亮的格外早,此时已经天光大亮,照耀着室内的摆设,也照亮了她光洁的双脚。 她昨晚是自己爬上来的吗? 完全没印象。 目光一闪,她看到从外面跑步回来的司薄年。 一身利落的速干服,紧绷的线条感,散发出荷尔蒙的魅力。 嘶! 她还没犯花痴,胃再次疼痛起来,痛得她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哼哼。 司薄年上楼洗了澡,下来看到她的房门依然紧闭,敲了敲,“陆恩熙?” 没人回应。 他拧开门把手,看到床上像个蚕蛹一样扭来扭去的女人。 “你怎么了?胃疼?” 陆恩熙小脸儿疼的皱巴成一团纸,嘴唇用力咬着,快要将血色抹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声音破碎道,“有……止痛药吗?” 司薄年横腰将她抱起来,“忍忍,我带你去医院。” 陆恩熙脑子还没彻底崩盘,忙挣扎,“你胳膊不能用力!!放我下去我能走!” 老天,她肠胃不会死人,但是司少万一胳膊再严重,她八成会死啊。 司薄年不容置喙的迈开长腿,绷紧的下颌线如一道险峻的山峰,“没事!” 陆恩熙只觉得有风在耳朵刮过,片刻功夫,她已经在后座躺平了。 车子飞快前行,她听到司薄年在打电话,“安排医生,消化内科。” 司少亲自安排,医院处理的非常快,陆恩熙被送进急诊病房,负责她的女医生听诊、看舌苔、问情况,一系列流程走完,确认她得了急性肠胃炎。 陆恩熙无精打采靠着司薄年的肩膀,脸上和后背疼出冷汗,“要挂水啊?” 女医生开完药让护士去拿,苦笑道,“又是吃辣又是喝酒,这么有魄力,还怕挂水?” 司薄年大手放在她胃部,温热的掌心传递出热流,“她怕疼。” 女医生尽量忽略这位长相闪眼的患者家属,温声道,“知道女朋友怕疼,以后就看着点,别让她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她身上疼,你心上疼。” 司薄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听到了吗?” 陆恩熙疼的亲妈快不认识了,哪儿有心情跟他斗嘴,悻悻道,“知道了。” 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也软软的,听着很乖。 司薄年心尖一颤,手心捂得更紧了。 扎针时,陆恩熙一脸敢死队上战场的英勇,最后一刻还是忍不住转头埋进了司薄年的胸口。 司薄年长臂揽着她的头,把人护在怀里,活像母鸡护雏。 把扎针的护士给羡慕哭了。 长这么帅,还对女朋友这么宠,简直不给普通人活路。 “一共两瓶,换药之前按铃,不要等药水滴完再叫人啊,不然血会回流的。”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垂涎的看向司薄年。 “好。”他淡然道。 不多时,门被推开,王景川火急火燎道,“熙姐怎么了?” 陆恩熙软踏踏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有气无力,“你不好好上班,跑来干嘛?” 王景川一看她虚弱的样子,再看司薄年要屠城的表情,顿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来都来了,总得找个台阶,“熙姐你病成这样我总得看看啊!那什么,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吃的。” 司薄年的表情这才终于好看一些,“清淡点,她肠胃炎。” 王景川心说真是双标啊,“妥妥的!” 司薄年拿出手机,通知秘书把今天的工作转移到邮箱,又跟林修晨说会议延迟。 办完这些,问陆恩熙,“滋味好受吗?” 陆恩熙抿着嘴巴,“我是病人,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教训我?” 司薄年嘴角微动,心疼的同时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给她点教训,看她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今天旷工,工期顺延一天。” “喂!你这个人!” 司薄年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躺好,别动针头,不然还得扎你一回。” 这个威胁很有效,陆恩熙马上不动了。 司薄年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看一会儿就看看药水袋。 陆恩熙满脸痛苦的扭了扭,想起,但没起来。 司薄年放下手机,“你干什么?” 陆恩熙惆怅得不行,“我起床还没上洗手间。” 司薄年二话不说,扶着她起身,“慢点。” 陆恩熙突然错觉,敢情司薄年照顾的不是个肠胃患者,而是产妇,“没这么夸张,我自己可以。” 司薄年不放心,帮她将药水挂在移动支架上,扶着她去洗手间,“逞什么能。” “现在可以了。”陆恩熙进了洗手间,示意他可以出去。 司薄年皱眉,“我都看过,你避讳什么?” 陆恩熙脸都红了,看是看过,但上厕所这件事,总要有点隐私吧! “你在这里我上不出来。” 司薄年嘴角一抽,退了出去。 听到里面的水声,他才慢半拍的笑了笑。 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还会做这种事。 “熙姐呢?” 王景川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进来,一眼看到司薄年诡异的表情。 等下,他那是在笑?? 司薄年拳头抵着鼻梁咳了咳,“买了什么?两个人的早饭用得着这么多?作为医生,不主动响应低碳生活,浪费劳动人民的成果。” 王景川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个人不光笑,话还这么多,“还不是你难伺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他把食物放在桌子上,一样一样摆放整齐,环顾房间不见陆恩熙,低声道,“那什么,怎么是你送熙姐来的医院?你们昨晚在一起?” “so?” “所以你们住在一起?不是啊司少,你说你……再馋再渴,你也不至于把人折腾出肠胃病啊!昨晚太禽兽了吧!” 司薄年一道眼光刺过去,“闭嘴。” 王景川笑眯眯道,“咋了?终于开荤不好意思?问一句,几年没战斗,还行吗?要不我给你开点补品?提升战斗力杠杠的!” 第455章 喜欢抱媳妇儿 司薄年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滚。” 王景川混不吝笑了笑,朝他手臂推一把,“不够意思,都进展到这一步了,好歹得感谢我一下吧?毕竟我这双宝贵的医生手,还亲自帮你组装过家具。” “嘶!” 王景川心情好,手臂撞出去的时候没注意力度,旋即听到司薄年皱眉的痛呼。 “碰到你受伤的胳膊了?你这胳膊怎么隔三岔五出问题?你又干什么了你?”王景川作为骨科医生,帮他检查自然责无旁贷,这么简单的一摸,一瞧,差点气死,“你……你作死啊!” 司薄年皱着眉,“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唱戏?” “不是……”王景川抿抿嘴唇,声音小了一点,“熙姐是你抱下楼的?用你这条伤痕累累的手臂?” 司薄年黑着脸没说话,等于默认。 王景川当即化身愤怒的喷火龙,“胳膊不想要了?上次就提醒过你,千万悠着点,不要提重物,熙姐是不胖,但那可是一个人啊,好歹百十来斤,你这里面可镶着钢针呢,不是闹着玩儿的。第二次……第二次了!!你再喜欢抱媳妇,好歹等康复以后抱啊!” 司薄年不耐烦道,“我有分寸。” “一会儿跟我去拍片子,别耽搁。” 一门之隔的洗手间。 陆恩熙最开始纠结的是,王景川突然杀过来,又说了那些过分的话,她怎么好意思出去,忽然听到他们说起来司薄年受伤的手臂,她心一下很疼。 迟疑一下,她推门出来,假装无事道,“买了什么早饭啊?” 王景川一愣,心说卧槽,完了完了,刚才的话肯定被她听到了,“熙姐在呢?哈哈哈,买了不少,熙姐看看想吃什么,那啥,我还有患者,先回去值班,有事儿给我电话。” 说完撒腿就跑,早饭已经抛在脑后。 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陆恩熙坐在餐桌边,目光从他手臂滑过,“胳膊还疼吗?” 司薄年拆开筷子,淡淡道,“听到了?” 陆恩熙这会儿再装聋就太假了,点头,“嗯,王景川毕竟是骨科专家,他的意见你要慎重,等下去拍个片子吧,该注意的一定得注意。” 司薄年看看支架上的药水袋,“等你这边结束。” “我胃不疼了,药挺管用的,再说一袋药水得个把小时,等换下一袋你就去。” 司薄年拧眉,显然不放心。 陆恩熙道,“有医生护士,我自己也会盯着,没事,你放心。” 想到他胳膊为了她可能会恶化,陆恩熙没办法说狠话,没办法撂脸色,昨晚的不愉快也少了大半,只想尽快确认他平安无事。 “好,先吃饭。” 两人吃东西都很安静,清淡爽口的早餐入口,暖着肠胃,人跟着舒服不少。 陆恩熙喝了几口蔬菜粥,抿了下唇,假装随意的问,“那些家具是你们两个组装的啊?” 她还以为是师父上门服务,没想到竟然是司薄年和王景川两个鼎鼎大名的少爷亲自动手。 真的很难想象,尊贵无匹的司少和娇生惯养的王景川,会做那种粗活。 司薄年道,“对结果满意吗?” 陆恩熙一下笑了,“满意,和专业人士不相上下,可见司少你技能很多,干什么都比一般人优秀。” 司薄年嘴角微微一挑,“当你在夸我。” 陆恩熙笑笑。 她可不是在夸他吗? 也许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司薄年亲自装家具,绝对不是炫技,而是,很看重那些不值一提的廉价摆设。 可是,他有那么在乎她吗? 司薄年去拍片子,陆恩熙电话响了。 “喂?” “喂什么喂,不在律所上班就不叫副主任了?”那边,唐贺的语气不善,有些暴躁。 陆恩熙吸吸鼻子,“唐副主任,有何指教?” 唐贺哼了哼,“对不起。” 陆恩熙拿开手机看了眼,“我没听错吧?副主任你跟我道歉?” 唐贺又哼了哼,“既然听清楚了,何必耍我?我是为我姑姑道歉,她没跟我说实话,所以间接的我也骗了你,我承认当时她跟我说这个案子是和km的子公司打,下意识就想接,根本没问清楚更深层次的东西,才给失败埋下伏笔,也害得你吃败仗。” 陆恩熙忽然有些意外,同时很欣赏唐贺的做派。 他私人生活撇开不谈,此人着实磊落干脆。 “不是你的错,你姑姑失去职位,其实她也是受害者,何况km现在反手将长征集团告上法庭,也算是因果轮回。” 对此唐贺没多说,而是问,“你执照被吊销,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我跟上面打打招呼,也不是拿不回来,在洛城,说不上只手遮天,有些事暂时还难不倒我。” 陆恩熙要怎么说?本能的不想麻烦他,不相想欠他人情,“我有我的办法,大概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办成。” “你?” “信不过我?还是看不起我?” 唐贺没回答,其实他想问,是不是和司薄年有关,“最近不上班,你时间应该很充分,无聊了记得找我,带你玩儿。” 陆恩熙笑道,“你腿能行吗?照顾好自己再说,多喝点骨头汤。” “你在关心我?”唐贺有些急切的问。 陆恩熙支吾,“算是吧。” 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大家是朋友。 唐贺喜出望外,“你在哪儿?我今天没事,去找你。” “不用,我这个月有些事要做……” 她话没说完,护士敲门进门,“胃还疼吗?有没有好一点?” 陆恩熙忙捂着手机摇头,“没事了。” 唐贺有些急了,“你在医院?肠胃不好?” “不是我,一个朋友,应酬喝多了,不说了我陪她呢。”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这边,唐贺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看他拿着片子回来,亟不可待问,“没什么问题吧?” 他是医院的少东家,主任医生不敢怠慢更不敢得罪,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少爷,您要不要考虑用几天文明棍?欧洲国家使用文明棍也是一种风尚,不会影响您的气质。” 唐贺的半张脸顷刻间陷入黑暗,“你让我用拐杖?我的腿残了?” 第456章 提个小小的要求 好不容易才重新直立行走,没爽快几天呢就被医生劝说使用拐杖,落差太大,不能接受! 医生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少爷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您的腿由于伤的……比较重,最好多多巩固,以免留下不必要的麻烦,董事长和夫人也再三叮嘱过,务必确保您平安,上次您坚持要恢复走路,其实已经有点勉强了。” 怕说得不够清楚留下隐患,医生一口气把顾虑说完,末了更是搬出了唐贺的父母,怕的就是以后出事儿自己担不下责任。 唐贺盯着自己的腿,脑海中不断想到司薄年踹的那一脚,玛德,他一定得想个法子报仇,“我的腿我心里有数,完全恢复之前我会尽量减少使用,也不会自己开车,拐杖就算了,毕竟这里不是欧洲。” 医生脑门上渗出了冷汗,再争执下去他怕自己被会少东家赶出去,只好点头,“我开点帮助骨骼修复的药物,食谱也重新做调整,确保少爷早点恢复以前的状态。” “行。” 拿到东西,唐贺离开医院。 “少爷,现在去哪儿?”家里给唐贺硬塞的助理兼司机向阳问。 唐贺靠着椅背,慢悠悠问,“我妈让你过来,打着给我开车照顾我生活的名义,实际上是监督我吧?” 向阳有些紧张,握着方向盘道,“少爷,我只是一个打工的。” 唐贺冷着脸道,“我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话,看我的意思,至于夫人那边怎么交代,脑子灵活点,不要给我找麻烦。” 向阳点头,“我明白,少爷。” “你是生面孔,也算好事儿,这样,你替我盯一个人,她去哪儿,见谁,干什么,都跟我说。” 向阳感觉自己压力很大,被夫人派来监督少爷,又被少爷安排跟踪别人,“是,少爷要盯着谁?” “陆恩熙。” —— “多按一会儿。” 陆恩熙手背上的针孔已经不流血了,她想松开手的,便听到司薄年提醒。 只好继续按着。 她左右手交叠,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司薄年,“王景川看完片子了吗?他怎么说?” “没什么事。”司薄年回答的很轻松,好像真的没事。 可陆恩熙不觉得如此,要是真的没事,王景川当时反应不会那么大。 不等她再问,司薄年道,“你找他问过治疗失眠的办法?” 这个话题岔的……她有点恍惚。 “那个啊……很久以前了。”当时她想帮他治疗失眠来着,可是问了一圈没有更好的办法。 司薄年深深的目光看着她,能把她所有的秘密给勾出来,“为了我?” 是疑问的意思,但已经有了答案。 陆恩熙也不否认,“你失眠这么严重,不早点治疗其实很伤身体,何况我当时不是有事求你吗,当然得表示诚意,但最后发现他们给不出特别好的提议,所以还是带你去滨城找滕老先生了。” 哎,真是遗憾。 滕梦梅和他兄弟的恩怨已经化解了,还是不肯来洛城。 靠着她那点浅显的按摩技法,何年何月才能治好司薄年? 司薄年单手扶着方向盘,低沉的声音有些暖意,“你的方法就不错,无需找别人请教。” “那我也不能每天都给你按摩,”说着说着察觉到情况不妙,忙补救道,“像今天这样,我自己都快不行了,还怎么帮你?” 其实她前半句话说完司薄年就知道意思了,既然她愿意解释,他可以当做没听懂,“无妨,一次深度睡眠可以提供几天所需的精力。” 陆恩熙大为震惊,他什么体质?睡一觉可以顶别人好几觉? 看到他启动车子要开走,陆恩熙急忙劝阻,“你别开车了,我来。” “你是病人,我怕你开一半撞别人。” 不大的声音,但不容反驳。 陆恩熙悻悻放下手,不和他争,“林助理多久能回来?” “顺利的话一周。” 不顺利就很难说。 去做什么,去哪里,这些不是陆恩熙该问的。 车子往家里行驶,窗外是如火的骄阳,车内是轻柔的空调,坐在里面慵懒惬意,一放松便有了睡意。 不知不觉,陆恩熙进入了梦乡。 车子开到车库,司薄年看着偏头熟睡的女人,安静的停车,但是没熄火,熄火以后空调会关闭。 她睡着的样子很恬静,温顺的眉眼,抿着的唇,白皙干净的面颊,像一个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小孩子。 伸手,他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看到她眼球不安分的滚了滚,司薄年嘴角一动,几乎笑出来。 她……还挺可爱。 “嗯?到家了?” 陆恩熙迷迷瞪瞪醒过来,看到熟悉的车库,静谧的车内,司薄年正看着她这边,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 司薄年自然道,“听医生的话,胳膊不能用力,所以没办法抱你上楼。” 他说的是事实,陆恩熙却有些红了脸。 “走吧!我没事了。” 不用你抱。 司薄年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你先上去,我接个电话。” “好。” 有些事,她还是不能知道啊。 无人的车库,司薄年划开接听,“说。” 那边是林修晨的声音,“总裁,容小姐醒了。” 紧握电话的手,倏然将力道加重,重到快把金属外壳捏碎,但司薄年还是很快平复好情绪,不露出分毫的异常,“见到了吗?” 林修晨是后面过去的,他是司薄年在这件事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可以接近容颜的人,只有派他去,才放心。 “见到了,但说不上话,容小姐身边有很多人看着,不好近身,我会想办法。” “她怎么样?” “有些虚弱,但已经脱险了,都是最好的医生,得到了妥善的照顾。” 这样? 司薄年越发疑惑,容颜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还有,此事不要惊动董事长。” 林修晨有分寸,司家任何人都不适合知道这个消息,“总裁放心。” “随时给我打电话。” “是,总裁。” 司薄年冷静了几分钟才上楼,进门看到陆恩熙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电影频道,法律相关的影片。 她抱着靠枕,纤瘦的身影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只。 司薄年清了清嗓子,“不回去躺着?” 陆恩熙转头,眼睛里闪烁着细碎光点,“今天我是病人,我能提个小要求吗?” 第457章 他满脑子浮想联翩 她生病的样子软软糯糯,眼睛无辜的低垂,里面是快要溢出来的水雾,嘴巴一扁,像撒娇的孩童。 那一刻,司薄年突然有种错觉,觉得……陆恩熙好像是他的女儿。 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但这种错觉不会在理智的司薄年头脑中存留太久,他单手插裤袋,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八风不动,有着天然的威严,“你先说什么事。” 陆恩熙笑,“你真够谨慎的,怕我让你去打家劫舍?” “说不准。” 不开玩笑,陆恩熙认真道,“如果我在家里跟你谈工作,你会不会生气?” 司薄年没什么表情,“工作分很多种,有些无伤大雅,有些最好别提。”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滴水不漏? “放心,我还没到工作狂的程度,不会24小时想着工作,我是想请你帮我查一点事。” “嗯?” “我爸和我哥。” 司薄年沉吟,打量她,“具体点。” 陆恩熙示意旁边的沙发,“你要不要坐下?” 司薄年也没客气,“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严重。” “对我来说挺严重的,但是司少你这么的本事,未必觉得是个大事儿。”陆恩熙先给他戴个高帽,方便说后面的话。 这件事她想过很多次,可自己的力量实在有限,要是靠自己去查,估计查到以后爸妈都年过古稀了,那时候再回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用恭维我,说你的。” 就算陆恩熙不说,司薄年也能猜到她的用意,她大概在怀疑,自己的父亲和大哥,遭遇的一切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我怀疑有人在故意打压我爸,不让他们回国,别说我们还不上那笔钱,就算填上所有的烂账,他们也没办法脱险,我想请你查查,我爸和我哥以前得罪了什么人。” 陆恩熙说完,认真望着司薄年,聆听着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的声音。 司薄年终于开口,平静的问,“查到以后呢?” 陆恩熙愣了下,“以后……” 司薄年不疾不徐说,“就算如你所料,你爸得罪了人,导致今日的局面,你又能如何?你爸都不敢招惹的人,你就敢?他躲在海外不敢硬碰硬,你拿什么扳回局面?还是说,你打算为了父亲上演一出精卫填海?” 一想到爸妈,陆恩熙就很茫然,她面临的问题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应对。 司薄年的话,只是掀开了她的局促。 “我没想那么多,但如果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更加什么也做不了,发现目标以后,至少可以一层层的渗透进去,找机会走关系。” 司薄年审视她,分明是澄澈干净的眼神,为什么总藏着他看不清楚的东西? “连后面的程序都想好了,你还挺不简单。” 陆恩熙假装没听到他语气里的嘲弄,“毕竟是我最亲的人,强撑也得撑住,就看司少愿不愿意帮我。” 司薄年道,“这件事可不是安排你去km上班那么容易,万一真有人故意作为,一旦发现我的人在查,我也要担责任。” 说的好像自己很弱小很无助很怕被人欺负似的,谁不知道司薄年三个字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免死金牌,亏他还说的那么可怜。 陆恩熙也不拆穿他,冷静道,“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做,所以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司薄年斜靠扶手,好整以暇,“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吗?” 多么狂妄的自信,但凡换个人,都会被口水喷死。 可他说起来,就是那么理所当然。 陆恩熙道,“司少你事业上风生水起,个人能力更是无可匹敌,但人总有短板,需要帮手,比如在公司,你要同时提防司鸣和司南兄弟俩,司南虽然还小,但他天天跟着司鸣,早晚学会那一套,届时你不是腹背受敌吗?” 司薄年没太当他们是回事,但陆恩熙分析的有道理,他愿闻其详,“怎么?” “我在公司这些天,肯定不会闲着,不敢说帮你除掉对手,至少可以瓦解他们的战线,让你爷爷没那么信任他们。” 司薄年居然给她打官腔,轻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我没想手足相残。” 靠!你大爷!! 可算长了舌头了,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 以前是谁看司鸣司南不顺眼的!! 陆恩熙忍了忍,“那就当我多管闲事,不想看别人分走你的蛋糕,想替你打扫院落,如何?”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高看自己?” “一个月也可以发生很多事。” 司薄年道,“我会考虑。” 她晕,拢共才一个月,他居然还要考虑? 当晚洗漱后,陆恩熙盯着图书墙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浩瀚的书海里找到几本想要的书。 上楼,敲门。 “司少……” 推开门,她冷不防看到司薄年的出浴图,他身上只裹着一条白浴巾,松散的系在腰间,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大颗水珠顺着胸膛往下滴。 司薄年随意擦了擦湿发,“看傻了?” 陆恩熙看过他的身材很多次,每次都挺震撼,“我来,给你送书。” “嗯?” “睡前看一些轻松愉悦的文字,不会做噩梦。” 哪有人睡前看侦探小说的? 司薄年都不记得,自己的书架上居然有散文集,精装,初版,扉页上签了作者的名字,“我不看散文和诗集。” 这类文字太矫情,故作姿态,写的不知所谓。 “你就当换个口味,说不定有用,这个作家的文笔很优美动人。” 司薄年勉强接受,“如果没用呢?” “那我再想办法。” 她胃疼还没完全康复,免了按摩的服务。 次日,陆恩熙身轻如燕的早早起床,准备早饭时特意往外张望,奇怪,那个身上安装了闹钟的男人,居然没去跑步? 她烤好面包,回头看到司薄年黑着脸从二楼下来。 “司少,早。” 司薄年一脸愤怒,“那些是你喜欢的书?” 陆恩熙水眸撑开,“怎么了?没用吗?” 司薄年蹙眉,情绪极差,“一整晚都没睡着。” 以前失眠只是单纯的失眠,昨晚看了些悲悲戚戚不知所谓的诗歌散文,搞的他满脑子浮想联翩。 青春期都没这么矫情过,现在竟然越活越回去了。 “好吧,我今天换个方向,或许哲学类的有用。” 司薄年已经洗漱过了,坐下来看着餐桌上的早餐,“新品种?” 陆恩熙发誓,她很努力的学习煎蛋,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视频里那样,蛋白围绕蛋黄一圈,圆圆整整的。 她只好将鸡蛋炒成蛋花。 “额……都是鸡蛋,区别能有多大?你要是不喜欢,我重做吧……” 重做,也不见得好多少。 司薄年吃东西要求色香味俱全,她做的分明是色香味俱零分。 捏起筷子,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西式早餐居然还得用筷子,他真是…… 陆恩熙惴惴不安地送上热牛奶,“培根煎的还可以的。” 没什么底气。 不过很稀奇的是,司薄年虽然不满,还是吃完了。 陆恩熙偷偷看他吃饭,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车子到达km大厦,司薄年去开晨会,陆恩熙继续看昨天的文件。 这么一忙,已经到了十一点。 司薄年终于开完会回来,但回来的,不是他一个人。 第458章 办公室内对战司鸣 司鸣看到陆恩熙坐在司薄年的办公室看文件,无疑是惊讶的,但他很快就在脑海中整理好思路,从容一笑,“薄年也是的,就算有官司要打,也得注意休息,这么一大堆文件,眼睛不累吗?” 陆恩熙端着脊背,淡淡笑道,“司副总和司总不愧是兄弟,在公司都是称呼名字的啊?” 她主动称呼司薄年的职位,不动声色提醒司鸣,这可是在公司,你名字叫那么亲热干什么? 司鸣的脸色一刹那变得有些白,打趣道,“是不是接下来的事情,咱们三个人都得参与?” 不然司薄年叫他来干什么? 陆恩熙想的则是,昨天她提议和司薄年联手,今天他就特意把司鸣带来,是要考验她是否够资格吗? 各怀心思中,司薄年移步走向大班桌,从容坐下,“今天董事会上的提议,你怎么看?” 这话问的司鸣,但没有回避陆恩熙。 公司内部的事情却让一个外人旁听,司鸣很不理解,但也没当场反驳,“亚太地区的整个经济特点不能忽视,转移发展策略也未尝不是好办法,尤其是国内对基础设施的大量需求,三四线城市的发展部署,或许公司这个时候参与进去,可以有所突破。” 短短几句话,陆恩熙明白了此次对话的要点。 km要开发新的业务。 司薄年冷然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陆恩熙:“……” 她脑补的不对? 司鸣反应很快,几乎没停顿,“你是说研发摄像机的业务?km收购乔氏之后,技术部门加紧组建了项目团队,但相机是陌生领域,我们本身没有技术支持,人才临时外聘,步骤不免慢了些。” 陆恩熙抬头看向气定神闲又身居高位的司薄年。 他这么重视这个业务吗? 后来她听乔菲说过,公司的业务被收购之后,km要对公司进行整个的升级,好像准备研发国产相机,足以和莱卡、蔡司等品牌媲美,减少国内手机配件对进口的依赖。 她们俩都属于不太插手自家生意的人,所以乔菲也没说出更具体的。 司薄年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乔氏的技术人员和设备都在,这个班底并不差,想要有所作为,缺的是管理层面的变革,说说你的想法。” 董事会只谈大政方针,具体怎么实施都是散会以后各个层级的分工合作,司薄年特意把司鸣带来,一来是给陆恩熙看看,二来则是着手此事。 听到司薄年是认真的讨论工作,司鸣也不来虚的,“首先,乔氏因为管理不善和竞争劣势而资金周转不灵,我的意思是替换掉原来的管理层,从km直接派人过去接手。其次,乔国栋虽然是乔氏的老板,但他的思想理念与km不在一层面,我的意见是让他退居公司,第三点,全球各大摄像机品牌基本上被日本和欧美国家垄断,可见技术难关不好过,想要真正的颠覆传统,最好从国外引进专家,当然这个费用将会很高。” 司鸣的话不无道理,何况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即兴演讲”,可见实力不差。 陆恩熙留了个心眼,静观其变。 正在此时,司薄点的视线忽然转移到她身上,很平淡的问道,“你和乔国栋的女儿是好朋友,这件事我想听你怎么看。” 哈? 因为她和乔菲是朋友,就有资格发言? 不愧是你啊司少,这么牵强的理由都可以说的如此磊落。 司鸣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客气的微笑道,“别紧张恩熙,只是随便聊聊,何况你还是km多次合作的律师,其实这件事我们也需要法律上的意见。” 呵,真会说话,真会做人,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狼子野心,陆恩熙都要感动了。 沉吟片刻,她思索着开口,“其实对于企业管理我不太懂,我和乔菲是好朋友,但不太插手公司的事务,所以我要是说错了或者冒犯了谁,希望司总和司副总不要介意。” 这个退路选的很好,省得一会儿被怼。 司薄年点头,“没事,就是集思广益。” 司鸣则很轻微的眯了下眼睛,他有些看不懂司薄年的意思。 陆恩熙道,“司副总刚才说乔氏被迫出让公司,是因为管理和竞争,提议替换管理层,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但短时间内如果全面替换领导,势必动摇工作人员的积极性和安全感,所谓兔死狐悲,领导全部被辞退,他们怎么想?更何况,辞退高管需要赔付巨额的违约金,那将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其次,乔总作为乔氏的掌舵者,又是乔氏的创办人,乔氏集团于他而言就是自己的孩子,我听乔菲抱怨,她爸差不多要住在公司了,天天加班,几年也没休过假,凡事尽可能亲力亲为。虽然不能否认他的工作方式不太完美,但对公司的心,可见一斑,我觉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操刀乔氏的发展。” 司鸣的脸色不太好,但他克制着,微微一笑。 陆恩熙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司薄年,继续说,“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尤其是先进科技方面,发达国家确实领先一步,不过我听说这次km收购乔氏,是因为乔氏有一个专利已经趋向成熟,基本上可以投入生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重新聘请人才呢?当然了,要是想升级换代,科研人才当然是首要条件。” 思索一下,她又说,“我不是km的人,无权干涉企业管理和业务拓展,作为局外人,我有个小小的提议,既然乔氏研发的相机主要是用为手机元部件,其实和手机品牌商联手开发也挺好了,技术、资金、人才可以双方一起投入,分担风险,共享收益。” 她说完,谦虚的对着两个领导颔首,露出有些羞赧的笑容,“让你们见笑了,我一个门外汉居然在两个绝顶聪明的人面前班门弄斧,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听听就算了。” 无人觉察,司薄年那张万年不动的脸,露出了一抹暖意。 她作为非专业人员,有这样的见解已属不易,虽然有些天真有些想当然,但大致方向是对的。 而且,她处处针对司鸣,这一点司薄年尤为看好。 如她所言,这就是她帮他的方式? “司副总觉得呢?” 第459章 灰溜溜的离开 司鸣听完她的话,拳头已经慢慢攥住了。 陆恩熙这是彻底反驳他的意见啊!一点也不给面子! 可被强行架上去,他也不能不表态,“没想到恩熙从来没插手过公司管理,居然懂这么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近朱者赤?” 陆恩熙浅笑,“和司总和司副总认识这么久,很庆幸学到一点点皮毛。”落落大方,得体自然。 开玩笑,我从小看我爸我哥在家谈业务讲企业,听也听会了。 司鸣的脸色再次难看,笑道,“我觉得恩熙说的挺有道理,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看司总和董事会的意见。” 司薄年点头,“先说到这里,司副总去忙吧。” 司鸣真是恨死了副总这个头衔,手掌卷着,颔首道,“好的,我去忙。” 他走后,办公室又恢复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淡淡尴尬和暧昧。 陆恩熙坐在沙发上捧起咖啡,“司少那是什么表情?” 司薄年绕过桌子,径直走过去,附身,手臂撑在她身后,将她罩在胸口,“提前做了功课?” 他突然靠过来,空气一下变得很稀薄,陆恩熙浑身都不自在了,“我说没有,你信吗?再说,我哪儿知道你出什么题。” 他信,因为陆恩熙再怎么样也不会未卜先知。 司薄年锋利的唇线扬起一角,目光又深又长远,“律师没白当,临场应变能力让人惊喜。” 陆恩熙心跳快了一拍,仰面问,“这么说,我昨天的提议,你同意了?” 司薄年道,“律师证要不要放弃?” 陆恩熙瞬间炸开毛,手指攥着杯子,“你不帮我查事情也就算了,怎么连最初答应的事情也要反悔?你可是男人,怎么可以朝令夕改?” 司薄年近距离看她着急争辩,一点也没抵触,反而很有兴致,“你对商业管理这么在行,不如来km上班,我给你个位置。” 陆恩熙眸子一眨,“你不是开玩笑?” 司薄年摸了摸她的鼻尖,顺到她的唇边,“当然是,不是能说会道就能管理好公司。” “……”你大爷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你父亲的事我会查,但我不会每个进展都跟你说,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知道太多没好处,但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不会被威胁。” 这也是他一开始和陆恩赐说好的。 司薄年肯帮忙已经超出了陆恩熙的预料,暂时不敢想太多,满口答应,“好,谢谢你。” 这是司薄年极不喜欢的三个字。 下午,陆恩熙继续看文件,司薄年则忙于开会、接打电话、处理文件、会见客人。 几乎没什么时间空闲下来。 中途陆恩熙困得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醒来发现司薄年还在精神抖擞的看电脑。 他是超人吗?怎么都不会累的? 怎么会是超人呢,他也会累,可是管理这么大的企业,他能说累吗?能退缩吗? 陆恩熙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心疼的想,她一定得想法子给他治好失眠。 下班时间到,陆恩熙放下看完的文件,主动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她见识到了司薄年的工作量,觉得给他吃煎饼和蛋花汤实在过分了,他应该吃更好的食物! 司薄年放下钢笔,幽幽一问,“说的好像我想吃的你都会做。” 陆恩熙没办法反驳,但极力争取,“我可以学,做饭是个技术活儿,熟能生巧。” “先做你会的。” 他要是点自己想吃的东西,只怕她要躲在厨房哭。 陆恩熙憋住笑,自嘲道,“啊……感谢司少的理解,我会努力的!” 司薄年转身去拿衣架上的外套,嘴角再次勾起。 —— 段晓薇站在机场,心情复杂的无比伦比,愤怒不甘,憋屈痛苦。 给戴羽彤打电话没人接,陆恩熙也肯定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难道她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吗? 难道和陆恩熙的战斗,就这么失败了吗?? 不!不甘心! 反正已经穷途末路了,横竖都是一个死,离开之前,必须为自己做点什么! 咬咬牙,她拨出一个号码。 “谁?” 电话那边,声音冷淡至极。 段晓薇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就握紧拳头稳住了情绪,“司副总,还记得我吗?” 司鸣正在烦躁的抽烟,听到这句话,香烟从嘴边挪去,眼睛深深一眯,“段晓薇?” 他们交集不多,几年前陆氏集团还在洛城风生水起时,在宴会上见过面,段晓薇是个典型的拜金女,只和更有权势的人往来,每次大型酒会,她都主动认识一些上流人士。 司鸣是其中一个,但司鸣从未正眼看过此人。 后来因为陆恩熙和司薄年的婚姻关系,司家与陆家的那边的亲戚多少有些往来,亲情谈不上,商业客套却不得不顾及。 于是司鸣对段晓薇也有了一些印象。 不过陆氏破产之后,陆家一众人等全部消失,联络自然中断。 再次听到段晓薇的声音,司鸣有些意外。 “难得司副总还记得我,我很欣赏司副总的风采和魅力,想约你吃饭呢,不过来不及了,我今天的航班飞伦敦。” 司鸣阴沉着脸,语气却保持的很有修养,“这么匆忙?不给我一个为你送行的机会啊。” “机会啊,都是人创造的,下次你去英国再约啊。” 司鸣笑了下,“一定。” 客套结束,段晓薇进入正题,“你觉得陆恩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鸣手指一紧,香烟被他捏扁,“你想说什么?” 今天在司薄年的办公室被陆恩熙硬刚,他到现在还没顺过气儿,正烦闷。 “陆恩熙是我表妹,按理说我应该帮她,但她做事太绝,我不喜欢!所以我想送你一个人情。” 司鸣的兴趣被吊起来,但他完全不表露出急切的样子,“是吗?” “陆恩熙的父母和她哥在纽约开店,生活的很好呢,你说这是老赖该有的生活吗?赖账不还钱还生活的这么滋润,实在说不过去啊!” “段小姐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死在英国,我想回来,而洛城只有你可以做到。” 司鸣幽暗的眸子越发深沉,但他没有给出答复。 段晓薇道,“陆恩熙绝对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她心狠着呢!如果你想除掉这个碍事的人,我可以无限量在后面给你援助,毕竟我和她一起长大,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她,和她的家人?还有,司少可没跟她断干净啊,两人腻腻歪歪的,说不定还会复合,要是她真的再次嫁去司家,婆家那点破事,会不会成为司薄年的污点呢?” 第460章 因为我爱薄年 碍事。 以前他没觉得,可是今天,他意识到陆恩熙和司薄年好像在共谋什么。 或许,他该加强提防了。 “你管的太多了,段小姐。” “人往高处走,司副总难道不想赢吗?只要司薄年挡在你前面,你永远只能当副总,换成我,我是不乐意的。” 司鸣沉默片刻,“保持联络,期待你回来。” 段晓薇笑了笑,“多谢司副总,我也期待你可以更上一层楼。” 放下手机,段晓薇看着机场来往的行人,露出邪笑。 有司鸣帮忙,她还怕什么? 不过还是不爽,憋屈这些天,她不敢告诉家里,怕家人训斥她,可是说到底她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偏执的只相信陆恩熙! “哥,你在忙吗?” 段弘毅听到妹妹的哭腔,睡意少了一截,摩挲着打开床头灯,“法国是晚上,我睡觉呢,不忙,怎么了?哭了?” 段晓薇哭声大起,悲伤得不能自已,呜呜好半天才说,“哥,呜呜,陆恩熙她又欺负我!” 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段晓薇把自己的苦情说一遍,重点指出陆恩熙怎么不顾亲情赶她离开,将陆恩熙描述成了冷血动物。 “竟然有这种事!陆恩熙,她太过分了!!” 躺在他身边的顾明月被惊醒,低声道,“怎么又是陆恩熙?她又对薇薇做什么了?” 段晓薇听到嫂子的声音,哭的更凶,“大嫂,你不想活了,陆恩熙要害死我啊!” 顾明月接过来电话,“怎么回事?” 于是,段晓薇将这些天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遍,哭哭啼啼十分可怜。 顾明月听完怒道,“陆恩熙简直反了天!被司家踢出门还这么嚣张!别哭了薇薇,你先去英国照顾爸,他一个人在那边孤苦无依,也需要人陪着。” 段晓薇呜呜呜哭道,“爸今天这样,还不是陆恩熙害的!他只是想替陆氏报仇,有错吗?陆恩熙居然联手km把他送监狱!嫂子,咱们还要忍多久?三年的国外生活还没够吗?属于咱们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 段弘毅冷声道,“别胡说,陆氏破产我们也是唇亡齿寒,陆恩熙就算有错,爸做的就对了?你消停点,别惹她。” 顾明月不痛快了,这三年的生活和以前在洛城怎么比,多憋屈啊,“老公,你怎么帮陆恩熙欺负自己妹妹?依我看就是陆恩熙搞鬼,她能在洛城吃得开,得到司家的照顾,肯定提供了有用的东西,说不定啊,就是出卖了爸获得的!!” 段弘毅脸色铁青,却没反驳。 有没有这个可能? 不然她当年被踢出门,怎么转身又成了司薄年的代理律师? 顾明月咬牙道,“咱们在法国没办法亲自做什么,但我国内的朋友还在,帮点小忙也不难。” —— 陆恩熙自由出入km大厦已经十多天,逐渐熟悉业务,辅助工作很顺手。 空闲时还能去法务部谈工作,尤其是长征那个案子,她听了杜俊杰的辩护方案,不得不佩服。 km胜诉,长征赔付巨款,并公开道歉。 能把一个公私合营的企业逼得道歉,可见功力不浅。 电话响时,陆恩熙正在办公室做学习笔记。 看到号码,她并没觉得意外。 其实早就想到会这样了。 “你好,司夫人。” 姚佩瑜语气强硬,“你在公司?” 确定的语气,可见已经得到了消息。 陆恩熙看了眼空荡荡的总裁办公椅,司薄年去开会还没回来。 瞧,时间找的多合适。 “在,夫人有事吗?” “给你五分钟,下来。” 陆恩熙走去洗手间,很快的整体妆容和衣着,然后下楼。 姚佩瑜坐在咖啡厅,光影交织,年过半百的女人,看不出岁月痕迹,优雅如芭蕾舞者。 是啊,也只有这样的女人,可以生出司薄年那样的儿子。 也只有她,能在三年内将她捏扁肉圆,却无人知晓用了什么手段。 “司夫人。” 陆恩熙站在对面,礼貌问候。 姚佩瑜抬眸,扫过她的面容,冷淡的嗯了声,“坐下。” 陆恩熙放下包,落座。 姚佩瑜保持着掌门夫人的典雅镇定,即便心里对陆恩熙的厌恶快要冲破天灵盖,依然不露半分愤怒,“知错吗?” 三个字,滚石一样。 陆恩熙装傻,“我不知道夫人指的什么。” “装?用龌龊手段诱惑前夫,借用他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能迷惑他,但你休想骗我,我今天就是提醒你,离开km,离开我儿子。” 威胁都说的这么从容,也只有司家的人了。 陆恩熙道,“我来km是司少一手办理的,去留由不得我,想赶我走,夫人大可以找自己的儿子说。” “你以为搬出他我就奈何不了你?” 陆恩熙尽量克制自己,不动怒,不露怯,“能劳烦夫人亲自来教育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把我看成了威胁?你在担心什么呢?怕自己的儿子再次爱上我这个好不容易被踢出去的前妻?” 姚佩瑜听一个姐妹说起陆恩熙,多留心了一下,公司这边一开始她以为是工作原因,谁知道连着十几天陆恩熙都在,不得不慎重了。 而陆恩熙的话,无疑戳中了她的担忧。 自己儿子的脾气她知道,一旦做出决定,谁也无法改变,万一真被陆恩熙蛊惑,那么司家还有宁日吗? 戴羽彤的遭遇,说不定也是陆恩熙暗中做的。 姚佩瑜轻哼,“陆恩熙,你真够厚颜无耻的,当初连滚带爬离开司家,怎么还有脸回来?” 陆恩熙诚恳道,“因为我爱薄年,爱情可以让人盲目,让人疯狂,做出非常理的事。” 姚佩瑜怒道,“不知廉耻!当初挖空心思嫁过来,我儿子正眼看过你吗?少用爱情掩饰自己的野心,你要的无非是司家的钱财。” 陆恩熙真诚的看着她,眼睛里蒙着淡淡的水雾,一字一句认真道,“夫人误会我了,我是真的只在乎薄年,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哪怕什么也得不到,甚至……像现在这样被您误会,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只想守护在爱的人身边,陪伴他,照顾他,您也知道,薄年胳膊受伤,很多事不方便。” 姚佩瑜楞了下,想发火想拿咖啡泼出去,可一刹那,她下不去手。 她分辨不出陆恩熙的话是真是假。 但她儿子手臂受伤是真的,需要被照顾也不假。 陆恩熙趁她还没回过神,起身道,“等会儿司少还要去外面应酬,我得去开车,夫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 转身,离开咖啡厅,陆恩熙才发现手心都是汗。 说的是真话吗? 那么情真意切,她自己也怀疑是不是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 或许是真的吧,她爱那个男人,尽管十分可笑,十分不可理喻。 里面。 姚佩瑜反应过来后,对面已经没人了。 她戒备更强,脸色更差了! 须臾,拿出手机,拨出号码,“是我……上次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回国了吗?对,我安排他们见面。” km大厦。 司薄年立在落地窗前,看到陆恩熙走出咖啡厅出来。 她仰头望了望天空,整个人露在炽热的光线中。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部表情,但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 过一会儿,他看到母亲从里面出来。 顿时,面部线条绷了绷,拿起手机,拨出,“你在哪儿?” 第461章 抽屉里的木雕 她才离开办公室这么一会儿,老板就不乐意了? 要把资本家的压榨进行到极致吗? 陆恩熙站在km大厦的一楼大厅,望着辉煌璀璨的装潢,感受着周围繁华富丽的热闹,无数精英出入,穿着得体的时装,高跟鞋踩出清脆的声音。 可心里其实挺难受的。 姚佩瑜一向不喜欢她,现在直接上门找她算账,那么她还能在km待多久呢? 其实离开不离开的,好像也不是伤筋动骨的事情,可为什么,她有点……舍不得? “马上就上去了。” 经过短暂的调整,她声音很平静。 她没说见了谁,没说什么事,司薄年也不多问,不问也知道母亲会说些什么,“嗯。” 陆恩熙刷卡,按电梯,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跑了进去。 常乐看到是她,咧嘴笑了笑,“陆律师。” 这几天陆恩熙得空就去法务部,跟常乐他们混的更熟了,比以前在英国出差更聊得来。 “常助理刚才飞进来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超人呢,什么事这么急?” 常乐拎着公文包,不好意思的笑道,“工作呗,有份资料杜部长要的比较急,我马不停蹄去了税务局和工商局,公司不是要发展相机业务吗,因为是刚并购的公司,有些手续得重新过一遍,先和乔总核对完,这不赶紧回来了嘛!” 陆恩熙道,“乔国栋继续担任要职吗?” “这个……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原来听说公司准备从总部派人过去管理,但后来总裁说还是让乔总继续管理,一年后看情况。” 这样? 难道她说的那些话,司薄年采纳了? 电梯到了法务部那层,常乐笑呵呵道,“那我先过去了陆律师。” “好,回头聊。” “对了陆律师,我们法务部过几天有个团建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去?” “再说吧,我毕竟不是法务部的人。” “没事!我们部长很欢迎你的,而且法务部很喜欢和陆律师在一起做事。” 陆恩熙笑笑。 那是因为大部分不知道她和司薄年的关系。 陆恩熙到总裁办,刚好看到南希端着咖啡要送进去,“我来吧。” 南希喜出望外道,“陆律师你可回来了,刚才我给总裁冲咖啡好忐忑啊,还是按照总裁以前的口味冲的啊,可是总裁好像不太喜欢,你有空教教我吧,感觉总裁很喜欢你冲的呢。” 陆恩熙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弯着嘴角道,“好啊,这杯就不必重来了。” 南希是双手合十说感谢,然后凑近一点小声说,“陆律师你知道吗,自从你来当助理,总裁都没骂过人,以前啊,我们每天都吓得要死,就怕做错事被总裁眼神秒杀,最近整个办公层气氛格外好。” 总裁不轻易骂人也不轻易发脾气,但心情不好会释放冷气和低气压,那才是真正的吓人。 陆恩熙挑眉,“有吗?或许是我习惯了。” 习惯了某人的脾气,所以也没那么怕。 南希暧|昧的眨眨眼,“那我去忙了哈陆律师。” 司薄年在看文件,脊背挺拔,一丝不苟。 陆恩熙放下咖啡,桌边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迟疑一下,她说,“乔氏的管理问题,谢谢你。” 不管他的决定和她的提议有没有关系,这声谢谢她都应该说的,要不是他肯伸手帮忙,乔菲一家人现在不知道被债务折磨成什么样子。 今天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乔菲。 就算她不说,想必乔叔叔也跟全家说过了,可她还是想再强调一遍。 至于为什么,或许她有些希望乔菲改变对司薄年的看法。 司薄年看完手中的那份文件,“这是公司开会做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意愿,不用谢。” “ok,那就预祝司少可以通过这个新业务,多赚钱。” 司薄年侧目,看着她。 和母亲见过,竟然没影响她的心情? “你在公司这么多天,或多或少应该听说了乔氏的问题,作为一个底子薄技术不够强的新部门,目前连运都要从总部拨款支持,指望它赚钱,是个漫长的过程。” 陆恩熙道,“科技研发向来是放长线钓大鱼,当下虽然看不到成绩,但长远来看,一定会获得意料之外的惊喜。” 司薄年静了一瞬,漆黑的目光淡然如水,“你还懂放长线钓大鱼,不光懂,还用的炉火纯青。” 陆恩熙不设防地被他看个干净,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又觉得太刻意,那就干脆和他四目相对,“司少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他在讽刺。 司薄年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一拽,紧紧拥,“情绪管理也学的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哭着回来。” 陆恩熙身子一歪,被男人单手抱上腿,轻而易举成了他怀中的玩物。 他就那么喜欢这种姿势吗?好像是囚禁。 “这是办公室!” 司薄年圈着她,并不在意她的提醒,也不担心谁会突然进来,听着她加快的心跳,欣赏她微红的脸颊,他说,“你见过我妈?” 陆恩熙眸子一眯,惊讶取代了脸红心跳,“你怎么知道?” 不应该啊,姚佩瑜既然私下里约见她,就没道理跟自己的儿子说那么多,岂不是故意引起母子矛盾?还是说,这个会面和司司薄年的想法一致? 下一刻,她听到男人说,“不管她说了什么,仅代表她的个人立场,与我无关。” 他在安慰她? 心里不自觉暖了暖,陆恩熙笑道,“或许,你妈是想通了,觉得我这个儿媳妇不错,想请我再次进司家的大门呢!” 司薄年一把拍在她臀部,唇往她嘴边靠近一些,声音又哑又沉,“这种事你也能当玩笑说。” 要是姚佩瑜真那么说,她反而会吓坏,还会怀疑前面有更大的坑等着自己,万幸前婆婆还是熟悉的脾气,“你妈提醒我离你远点,别耽误你的幸福,别勾搭你。” 司薄年猜到如此,“你怎么说?” “我?” 陆恩熙当然不会把原话重复一遍,“我答应过你一个月都在km,当然不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放弃,比起来你妈妈那些言辞,我的律师证更重要。” 她果真不一样了,放在以前,被母亲训斥一顿后,她一定会找个地方哭一阵,然后假装没事的出现,但不管怎么伪装,委屈的神色不会消失。 不过,只是为了律师证吗? 和他本人没有关系? “听你的意思,留在km很委屈,很不乐意。” 陆恩熙也不跟他客气,主动邀功的笑道,“我乐不乐意是其次,好像司少你很享受,把我当下属呼来喝去,闲来无事还能搂在怀里吃豆腐,不管是能力还是颜值身材,我基本上都可以满足男人的幻想,据说我来之后,司少的脾气都变好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阴阳调和?” 司薄年长指摩挲她的唇瓣,“我们调和了吗?” 十几天来他们虽然没少搂搂抱抱,但始终没越过最后一道防线,陆恩熙耳朵一热,真怕他会在这里做什么,“放我下去,我还有工作,等下各部门可能要来汇报工作,我不想被人看到。” 司薄年完全不想放手,唇在她鼻尖擦过,语调邪魅,“你说的没错,工作累了吃点豆腐,心情还不错,更不想给你拿证了,想让你长期给我当助理。” 陆恩熙:“……” 靠,他不是认真的吧? 座机响起,司薄年抱着她没松开,甚至连眼神都没离开她的脸,拿起电话,“说。” 陆恩熙一下屏住呼吸,这个人越发离谱越发过分! “好。” 放下电话,司薄年揉了揉她的耳垂道,“临时有个会议,在这里等我,晚上去个地方。” 大概事情比较紧急,司薄年走的匆忙,以至于顺手把陆恩熙按在了总裁的专业转椅上。 陆恩熙收拾自己微乱的心跳,揉了好几下耳朵不让热度继续攀升。 在家里做点什么也就罢了,这可是办公室。 身上属于的温度似乎还在,她浑身都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司薄年的办公室整理的十分考究,文件分门别类摆放,干净简约十分商务。 陆恩熙无心窥探商业秘密,纯粹好奇司薄年会在办公区放什么私人物品,但是这个人实在无趣的很,都是冷冰冰的办公用品,连个摆件也没有。 手往下一摸,竟然打开了一个抽屉。 正腹诽司薄年居然不给抽屉上锁,陆恩熙的视线骤然被里面的东西吸引到。 那是……一个半成品的木雕? 第462章 司少带来的女人 上次在滨城古镇,司薄年很有兴致的和木雕老板探讨雕刻,她以为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在自学? 老板说这个技术不能速成,需要长期的练习,反复雕琢,并且刻刀会伤手。 尽管如此,日理万机的司薄年还是亲自操刀了? 陆恩熙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形,心跳好像被刻意拨乱了,连呼吸都被压在海绵里一样无法顺畅,手伸出去却紧张得不敢拿起来。 这个小木偶,会是谁? 看轮廓是个女孩。 难道……是她? 心里隐约有这个期待,又惴惴不安的否认掉。 怎么可能?司薄年这么忙,会舍得花时间给她做木雕? 陆恩熙闭上眼睛,关上抽屉。 可好奇心好像万虫啃噬,最后,她哗啦再次打开抽屉,一咬牙,将木偶拿起来。 心脏,忽然剧烈又尖锐的刺痛。 尽管想到不太可能是自己,等看到女孩的刘海时,还是痛到不能自拔。 不是她。 她是波浪长发斜刘海,而不是这么少女系的齐刘海。 尽管还没雕出五官,从发型和少女系的长裙便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她。 是谁? 那个叫容颜的女孩? 果然,男人最难忘的永远是初恋,心头那抹白月光是他们一生一世的羁绊牵挂。 就像痴情的小李飞刀李寻欢,一边酗酒,一边不停的雕刻林诗音,将所有的眷眷深情雕刻在木头上。 看着看着,陆恩熙无比心酸。 忽然觉得,她在姚佩瑜面前说的那些话,好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爱,什么情,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表演,而主角从来不是她。 放下木雕,关闭抽屉。 鼻尖一酸,眼泪快要出来,陆恩熙忙昂头,不让泪水放肆。 不能哭!不值得! 司薄年如果有心,恐怕也分成了好几片吧,一份留给了初恋情人,一份给了梁小姐,还有什么王小姐陈小姐,至于最终到她这里,还有多少温度呢? 所以,不值得!! 只要各取所需就够了,拿到资格证,查清父母的冤情。 终于爱,那不是你该追求的东西! “陆恩熙?” 被一道声音喊回神,陆恩熙从沙发上抬起头,已经恢复如常,没有半点被刺破心脏的痛惜,“司总回来了。” 司薄年并不喜欢被她这么称呼,迈开长腿走过去,手臂往她身后一拥,“你只是我的临时工,不用这么客气。” “该怎么就怎么,我不是也提醒过司鸣吗?” 司薄年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有事?”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我的事就是服务好司总,”陆恩熙拿出整理好的行程表,“今晚你有个晚宴,七点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司薄年道,“不用准备,只是距离有点远,早点出发。” 是挺远的,在郊外庄园,开车过去一个小时。 陆恩熙不动声色抖开他的拥抱,走到一旁随意打开一个电脑文档,“我联系司机送你吧,我驾驶技术不太好,晚上开夜路不安全。” 司薄年要是这样还感觉不到她的坏情绪,在商场也就白待这么多年了,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到底怎么了?” 陆恩熙当然不能说因为那个木雕很不爽,“没怎么。” 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司薄年追问不出来,只好作罢,“通知司机备车,你和我一起去。” 陆恩熙错愕,“你和那些大佬们谈事情,我去干什么?我只是临时助理,不妥。” “不想多认识几个有用的人?不然你在km苦心孤诣结交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方便以后聚餐?” …… 坐在车上,望着不远远离在身后的城市风景,陆恩熙琢磨着,司薄年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结婚那几年,他极少主动带她认识圈子里的人,几乎等于把她藏在家里。 现在…… 司薄年放下手机,“在想什么?” 陆恩熙回神,随口编道,“临时抱佛脚,我担心衣服不够得体,早知道的话,就换一套更正式的了。” “只是个普通的私人聚会,无妨。” 但是到了以后陆恩熙发现,一点也不普通! 进门便看到城建局一把,旁边坐着的更是新闻频道常客,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一个都是可以拿捏别人命运的主儿。 工业园区的区长在这里面都不太起眼,只能赔笑、点燃,充当陪客。 陆恩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这么贸然闯入了原本和自己相去万里的世界。 联想到父亲的身份,陆恩熙无限心虚,手不由自主握紧了。 难怪要约在偏远的郊外庄园,这些人的身份,哪一个能随便曝光啊? 司薄年余光看到她神色的变动,手臂伸出去,“挽着我。” 陆恩熙正紧张着,顺从的挽住他的手臂,靠近一些,快要贴到他身上,听到他说,“这几位还不是顶尖的角色,就怕成这样?” 瞧他司空见惯的语气,显得她多小家子气。 “我没见过这类人物。” “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恩熙抬眸,看着他被月色照耀的侧颜,不知怎的,心剧烈一颤。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却觉得今日的自己像误入皇宫的灰姑娘,他以王子的身份护佑她的茫然失措,只要站在他身边,好像就算天塌地陷都可以安然无恙。 更让她意外的是,他说的普通聚会,竟然真是简单聊天吃饭喝酒品茶,没有提及任何工作上的问题。 没人特意问她的身份,没人刁难她喝酒。 反而对她挺客气,好几次主动问她喜欢什么菜,什么茶。 但这些人的高明之处也在这里,什么话都不直说,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一句暗示,足以。 大家是利益共同体,互相牵制,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酒过三巡,酒量不太好的人兴许喝嗨了,有些放开,笑呵呵道,“司少这位女伴,今晚一杯也没喝啊!” 说着,他摇晃着脚步,端起酒杯碰了碰陆恩熙那杯,“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少带女孩子吃饭,我敬你。” 陆恩熙惶恐极了,这位可是开发区的区长,她能不喝吗? 不安的端起酒杯,陆恩熙起身笑道,“那……”怎么行,我敬您吧! 她话没说完,司薄年噙着香烟,凉凉看过去,“她酒精过敏。” 司少发话,通常就没人敢再劝,但今日气氛轻松,大家没太拘束,有人乐呵呵道,“美女酒精过敏,司少也过敏啊?” 陆恩熙往司薄年脸上看。 偌大的度假村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抽烟,搞的烟熏火燎,但唯独他那里,青烟拂过,制造出别有洞天的美感,年轻的容貌与周遭环境那般的匹配,好像白云出岫。 司薄年捏着香烟,手指一弹,烟灰飘洒,旋即长指夹起酒盅,“我替她喝。” 言罢,一饮而尽。 那里面是五十多度的茅台酒,他眉头也没皱一下! “我没看错吧?咱们司少竟然会替人喝酒?那我可好奇了啊,这位是……”那人手指从司薄年移到陆恩熙,眼神中的暧|昧意味不可谓不深远。 “我……”陆恩熙想说是助理。 司薄年道,“以后见到了,烦请照顾一二。” 他没说是谁,没说什么关系,但这句话比任何解释都直白,也足以让在场的人精领会精髓。 果不其然,那位区长讪笑着坐了回去,酒已经醒了大半。 还好刚才没太过分,不然恐怕自己的位置要坐到头了! 饭局结束的很快,人群散去。 宁静的庄园可以听到虫鸣。 鸟鸣山更幽,清爽的夏风从庄园的种植园飞过来,带着青草的余香。 司薄年和陆恩熙一前一后走在鹅卵石小路上,两旁的水塘冒出荷叶,铺在水面上,夏荷抽出细长的脖颈,撑着椭圆的花苞。 这样美好的风景,让人心安,让人忍不住联想美妙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司薄年一手插裤袋,靠着她的那条手臂自然摆动,但陆恩熙没再挽他。 这个女人啊…… 真够现实的。 陆恩熙还有些无法平静,“你为什么带我认识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理我太远了。” “你不想认识?” 那语气分明是,下次不带你了。 “不是,我只是想,人脉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认识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记得我。” 司薄年停下脚步,俯视她被月色照耀的水灵眸子,“跟我在一起,还怕不记得你?就算一次记不住,三五次以后,谁敢?” 第463章 容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色真美,这个男人真好看。 喝完酒的唇,随着呼吸有酒精的香味飘动,别人喝完酒都是腥臭的,只有他,竟然出奇的好闻。 陆恩熙昂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以后这样的饭局还有很多?” 司薄年目光深刻,那么硬朗的线条,却有些驾驭不了她眸子里的温柔,她明明一口酒也没喝,为什么眼睛里有微醺的醉意? “对你的事业发展有好处,何况,”他停顿一下,“如果没有一层一层的关系保护,就算你重新拿到律师执照,可以持有多久?” 陆恩熙笑了,“不是有你吗?” 说完,她愣了一下。 显然,司薄年的神色也很淡的僵了僵,但是他调整的很快,快到几乎看不出来,薄唇轻挑,“没错,有我在。” 陆恩熙心猛然跳动,节奏明显比刚才快了很多。 她是不是有恋爱脑了? 白天在办公室给自己立下的豪言壮语呢? “我的意思是,你帮我拿回来的,一般人不敢再挑刺找茬。” 司薄年蹙眉,淡然道,“嗯。” “对了,司鸣那边……” “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谈他?” 嗯? 手,被一只大手包裹,属于男人的体温在她手心里传递着,无限量的放大,直到抵达浑身的每一寸皮肤。 而她,没有反抗。 因为察觉到她的抗拒时,司薄年说,“扶着我点,喝了酒,晕。” 手挽着手,走在清风明月之间,远山淡影,美妙如画。 回城时,司机开车,他们坐在后面。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头靠着椅背,大概是有些累,过减速带时,车子轻微动了下,他的头往她偏过去。 陆恩熙眼疾手快,双手拖住他,看他阖眸小憩,就没舍得叫醒,而是让他靠在身上,用瘦弱的肩膀支撑着,担心自己的肩膀太瘦了骨头咯到他,手垫在那里充当垫子,如此以来,手很快就麻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他们,偷偷笑了下。 好像少爷和陆小姐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啊。 —— 次日,司家别墅。 姚佩瑜看了眼准备出门的丈夫,抬眸,淡淡道,“我准备明天给薄年安排一场相亲。” 司庚尧停下脚步,站在玄关,“你知道他的脾气,相亲这种事,他未必愿意。” “直接说相亲他当然排斥,所以我想好了,这次制造一场偶遇,公司在郊外不是有个花圃吗,我让儿子去选一些盆栽花木装饰院子,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在那里碰面。” 司庚尧为了儿子的婚事也没少关心,和妻子的想法一样,想让他快点找到另一半,不过妻子今天的状态明显带着戾气,“你见过陆恩熙?” 除了那个女人,他一时还不知道谁可以让妻子这么生气。 姚佩瑜想起昨天陆恩熙厚颜无耻那些话便生气,“没错,昨天我见过她,这个死丫头竟然说自己爱薄年,即便没有名分也要在一起!她现在和以前判若两人,不好驾驭,所以我更要加快给儿子找个良缘。” 司庚尧黑着脸,语气十分强势,“薄年把她带到公司,据说十几天了。” 姚佩瑜气的锤一把沙发扶手,“就是这样我才怕啊!他一意孤行,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要是被他爷爷知道,岂不是出大事?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他失去宠信,绝对不能让司鸣他们占便宜。” 此事,司庚尧和妻子的战线完全一致,“细节上你盯着,大局我把控。” “嗯。” 夫妻俩明争暗斗半辈子,如今为了儿子可以掌管km大业,倒是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心里横竖有根刺,姚佩瑜冷淡道,“你以前那些女人,就没给你生过一儿半女?就算生了,你也趁早打发妥当,不要事后跑过来跟儿子争夺。” 司庚尧面部肌肉倏地绷紧,一股狠辣的戾气冲冠而起,“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 说完,转身便走! 嘭! 姚佩瑜抓起靠枕砸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km,总裁办公室。 司薄年很忙,从到公司就开会,会议结束后喝着咖啡看文件,午饭前又开了一场视频会议。 而且,他已经喝了四杯咖啡。 这么多咖啡因,不失眠才怪。 陆恩熙端走还剩下一半的咖啡,把切好的水果放过去,提醒道,“我想,你失眠或许跟喝太多咖啡有关,吃点水果吧,以后下午尽量不要碰咖啡因和浓茶。” 司薄年看着果盘,苹果芒果,剥好的柚子,色彩很鲜明。 “我没有在办公室吃水果的习惯,尤其是办公时。” 陆恩熙道,“你是怕被过来汇报的部门经理看到吗?有人进来就收好。” “收好也有味道。” “办公室这么大,空气流通又这么好,味道能有多大?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放在外面,当是我吃的。” 她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司薄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线,似乎在笑,“好。” 陆恩熙心里没来由一甜,好像给心脏吃了水蜜桃。 司薄年手机突然响了。 她很识趣的退到一边。 来电显示林修晨,司薄年看了眼走到会客区的陆恩熙,没进套间,而是压低声接听,“说。” “是我。” 遥远的声音,好像跨越了时空,跨越了时间的边界,将往事倾盆撒下。 数年来的复杂情绪,曾有过的愧疚和无奈,全都具象起来,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拔地而起,压在他心上。 司薄年握紧拳头,眉头的川字越来越深刻,然后,他很快的起身,走进套进,关上门。 一些列动作,非常快。 陆恩熙看到他的动作,不解的盯着套间门。 她很少看到司薄年这么急躁,这么……失控。 望着窗外的天空,司薄年控制着情绪,“醒了?” 这种感觉,好像是和死而复生的对话,穿越了生死边界。 看到她的照片,听下属汇报她还活着,远远不及听到她声音来的真实。 “嗯,他说是你的助理,偷偷潜伏在我这里十几天了。” “对,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那你让他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他。” 司薄年手背绷着,情绪碾压在指缝之间,说出的话依然平淡,“你呢?回来吗?” “你就当我死了就好,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你没死,我怎么能当你死了?容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464章 谁想要,来争夺 那边好像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容颜已经死了,你记忆里的容颜,已经死了。” 如果容颜已经死了,那么替他挡子弹的又是谁? 一个对他完全没有感情的女人,又怎么会毫不犹豫扑过去? 其中有隐情,他不会忽略。 司薄年掌控好情绪,平复下满腹的暗涌,“是谁?谁带走的你?” “这些不重要了,不过这么多年你还能认出我,还在找我,我很感动,至少说明我在你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她的声音变化不大,即便隔着跨洋无线电波,依然清晰提醒着他过去的容颜是什么样子,一颦一蹙,一举一动,笑容和愁眉,那不是一个符号,不止是个名字,而是鲜活的生命,静止的心房恢复跳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司薄年一字一句问,“你是不愿回来,该是不敢回来?他控制了你?” 如果不是对方手里握着把柄,容颜怎么会心甘情愿漂泊在异国他乡? 司薄年不为人容颜是自愿消失! “不能和你说了,总之,不要再找我。” “容颜,你听着,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不会就此罢休。” 片刻后,电话换成林修晨接听,“总裁,容小姐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她坚持不让我再盯着她,说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不然她还会消失。” 司薄年一时间还无法判断容颜的情况,不能贸然放手,冷声道,“找个陌生面孔暗中盯着,确保她的安全。” “是,总裁。我要不要回国?” “嗯。” 放下手机,司薄年闭目,用力捏了捏眉头,然后拨出一个数字,“查到了什么?” 他派遣了两个分队,一队由林修晨带头负责她的安全,另一个队则暗中跟踪对方的势力。 “查到点东西,但是有点奇怪,总裁和美国的volcano集团有商业往来吗?” volcano,司薄年自然知道,创办仅十余年,却因为大胆冒进的疯狂做派,一路斩杀对手,成为美国炙手可热的科技、互联网公司,近年来在科研方面激流勇进,正在研发自己的航空航天技术。 但他们的ceo身份神秘,从不出现在公开场合,至今是个谜。 出席活动的都是副总和职业经理人。 不过,km与volcano没有业务往来,司薄年也无心插手那边的事务,并未着手调查。 “说下去。” “我们追查的几台私人飞机,都是volcano集团派遣的,其中不少保镖也是他们派出的,所以就算不是volcano的人直接插手,也是他们暗中帮忙,这些飞机并非个人所有,而是挂靠在公司名下,可见这个人做事挺谨慎,怕被人追查。” 这么说,不光是黑道博弈,还牵扯到商业倾轧,如果只是商业竞争,何必为难一个女孩? 那时的容颜,只是个少女而已! “调查volcano的幕后老板,揪出真正的控股人。” “是老板!” 司薄年出来时,已经恢复了素常的沉稳从容,无人看得出他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波澜。 陆恩熙道,“司少,刚才司南来过,我让他稍等。” “嗯。” 很淡的语气。 低头,桌上的果盘已经不见,出现在了会客室的茶几上。 司南如今在市场部,负责的都是大项目,但他毕竟年轻,职位虽高,权限其实有限,司薄年派去辅助他的那些人,实际上就是掣肘压制,不让他胡来。 看到司南不爽的表情,司薄年不难猜到他的来意。 “说吧,什么事。” 司南才二十出头,尚且年轻稚嫩,身穿西装也难以改变清秀的底子,发泄不爽时,像个置气的不良少年,“这个案子简直没法做!我说的方案没人听,那帮老家伙处处跟我作对!” 司薄年看了眼他送上来的项目详情,不用翻也知道是哪个,“具体点。” “这不是养老住房吗,我说养老住房主要得提供充分的活动空间,不然老头老太去哪儿遛弯?所以建议把中间这一块建成公园,但是杨副总非说建成医院,明显和我对着干!” 司薄年道,“方案呢?” 司南哼了下鼻子,没好气的道,“我的方案你又没采纳过,我先口头说一声,你要是觉得可行我再方案,不然劳心劳力不讨好。” 司薄年抓起项目资料,隔空丢给他,“写不写是你的工作态度,能不能用是你的工作能力,你连个端正的态度都没有,指望别人直接认可你的能力?” 司南接住资料,冷冷看向正在低头看电脑的陆恩熙,不忿的加大声音,“我能力不够我承认,但是她呢!我不爽她很久了!一个被吊销职业证书的律师,天天去集团法务部吆五喝六,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们早就离婚了,为什么她还能自由出入集团内部?她肯定态度很好,哄好你,万事大吉!” 司南吼完,办公室安静了一秒钟。 这些话,他憋了很多天,也打了很多次腹稿吧,才能说的这么流畅。 陆恩熙秀眉拧着,望着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的司薄年。 此时,她不该插话,只能等他的回应。 司薄年睇向气呼呼的司南,“说完了?” 一句话,好像来自幽深的谷底,把阴寒与肃杀带了出来。 让刚才大义凛然的司南,顷刻间萎靡不少。 他吞了下口水,胆子明显没有方才那么英武,“我说的是实话。” 司薄年看都不看他,“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那就不怕爷爷知道?”司南咬牙切齿。 他从哥那里听说了不少事,司薄年听取陆恩熙一个外人的话,让乔国栋继续担任总经理,乔氏的发展方向也基本上顺着她的意思。 他哥才是集团的副总裁,却被司薄年两口子耍! 不,陆恩熙压根就是个破鞋! 陆恩熙不安地握紧双手。 司冠林……那个老狐狸。 司薄年冷声道,“你以为他还不知道?” 十几天了,以爷爷的信息网,他早就该知道。 “爷爷身体不好,家里尽量不让他听到不好的消息,他对陆恩熙的态度你很清楚,你要是不想让他生气发病,就不该忤逆他的意思。”司南说的头头是道。 陆恩熙怀疑有人在背后指点。 是谁?司鸣?还是他母亲? 司薄年道,“这是我的私人决定,董事长若是有异议,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无需通过你们。” 司南仗着年轻,口无遮拦道,“三哥这意思是,你坐在这个位置,可以享受特权。” 陆恩熙心说卧槽,司南太奸诈了,给司薄年扣上这么大的帽子,指责他以公谋私滥用职权。 司薄年轻哼,“没错,这就是特权。” 陆恩熙:“……” 这个人,是不是气疯了?居然承认? 司南笑了,“三哥,这个位置不一定永远属于你啊,爷爷还没指定继承人呢,你不觉得这么早就僭越他,等于断自己的后路吗?” 司薄年满不在乎的轻轻敲了下办公桌,“谁想要,大可以来争夺,包括你。” 第465章 先撕了他 司南冷嗤一声,看看陆恩熙,又转头对着司薄年,“三哥,你就这么维护她?” “与你无关。” 无需多说半个字。 司南咬了咬后牙槽,哥说的没错,想撬动司薄年在km的地位,陆恩熙是个不错的开端,他早晚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行吧,既然三哥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没提醒你,km不是你一个人的,它凝聚着司家上百年的心血,是整个家族共同维护的结果,何况,你手里的股份,还没多到可以一手遮天的程度。” 陆恩熙抿唇,她意识到这次或许司薄年真的会触怒司冠林,那么老头子会怎么做? 会把司薄年赶出去吗?或者降职? 那她岂不是害了他? 司薄年却完全无所谓,好像km的位置并不具备什么吸引力,“公司的发展暂时还轮不到你指点,说完就出去。” 司南咬着牙离开,猛力关上门。 那一声巨响,宣泄着他的怒气。 司薄年处理好这些,看着纹丝不动的陆恩熙,“吓傻了?还是感动了?” 陆恩熙端着水果过去,冷静片刻,开口,“你为什么要和司南硬刚?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你不是km最大的股东,归根到底,集团权力还握在你爷爷手里,最终交给你还是未知数,你这么忤逆他,或许他会把你赶出去,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 司薄年捏着叉子,吃下一小块苹果,“区区一个司南,也值得我服软?” “我的意思是,在你掌握绝对的权力之前,可以低调一些,毕竟他们兄弟两个呢,以后拿到的股份加起来或者就和你一样多,再说,你大堂哥虽然从未插手公司事务,手里多少也有股份,他们联合起来的话,你还有多少胜算?” 司薄年道,“你好像比我更在意这个位置。” “我说过帮你,至少得发挥点作用。” 司薄年道,“只要我活着,km就一定是我的,他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有你在,我胜算更大。” 至于为什么更大,大概是有了夺取的兴趣。 陆恩熙耳尖有点发红,转念,说到,“你刚才那些话,是故意气司南吗?” 司薄年皱着眉,“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 感觉司薄年不屑对司南动用任何技巧。 可是他似乎也没必要在司家人面前把她说的那么重要啊。 “以后别这么说了,你没看到司南的眼神吗,他要把我撕了。” 司薄年勾着嘴角,“凭你的本事,在他动手之前,你可以先撕了他。” 陆恩熙:“……” 他可真看得起她! …… 司南暴跳如雷的将总裁办公室发生的一切告诉司鸣,气得要把牙齿给咬碎。 骂完,他阴森森道,“哥,你准备怎么做?” 司鸣站在窗前,眺望洛城的风景,香烟从他鼻息中喷薄,朦胧了眼里的浓重杀气,“司薄年掌管公司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爷爷对他基本上完全放权,而他做事谨慎小心,没留过把柄,如今……陆恩熙的出现,无疑是这张大网里唯一的败笔,他越任性而为,爷爷的抵触越深。” 司南气不过,他巴不得现在就把司薄年从位置上踢出去,“哥,晚上咱们去爷爷家,跟爷爷说!” 司鸣弹掉烟灰,冷笑一声,“何必亲自动手?这种事,有人更合适。” 司南一想,“对啊!爷爷要是听进去了,倒霉的是司薄年,要是没听进去,倒霉的就是报信的人,咱们坐观其变。” “去政法大学一趟,接琼华回家,她也该去爷爷那里尽孝了。” 司南迟疑着,“哥,琼华不是司千雅,爷爷对她的宠爱没那么多……” “放心,她最多挨骂,难道你想去挨打?” 司南不傻,“我去接她,路上好好给她洗洗脑,省得她总傻不拉几的黏着司薄年,傻妮子,也不知道谁是她亲哥!” 司南走后,司鸣用力摁灭烟蒂。 亲哥又能如何?想坐拥权力地位,就得心狠手辣。 …… 电话响起,陆恩熙看了眼,走出办公室。 “舅舅。” 段晓薇到英国这么多天了,还挺能沉住气,这个时候才联系她。 段啸云还是和以往那样,语重心长的笑着,“没打扰你工作吧?” 陆恩熙看着茶水间落地窗外的风景,“我现在也没什么工作可忙的。” 她得先诉苦,才能让舅舅要说的话大打折扣。 谁知道段晓薇去了那边又编排了多少谎话呢? 毕竟舅舅是她的亲生父亲,久而久之,对女儿的宠爱一定会打败理智,他们骨子里连在一起,她是个外人啊。 段啸云果然有些尴尬,“关于这件事,我教训过薇薇了,她也认识到了错误,舅舅再次跟你道歉。” “不用的舅舅,不关你的事。” 段啸云道,“那么,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吗?薇薇天天做噩梦,人瘦了一圈,就怕你……怕有人为难她。” 果然,编排的不少呢! 说不定还说自己威胁她,要找人杀了她。 “舅舅多虑了,我和薇薇姐从小就像亲姐妹,不会影响感情的。国内工资水平不如英国,又能照顾舅舅,我才鼓励她回去的。” 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戳破那层纸,便可以维持表面的平和。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舅舅不打扰你工作。” “舅舅保重身体,毕竟法院还没下无罪判决书。” 这是提点,也是敲打。 让他们消停点。 “……好,那,再见。” 陆恩熙握着手机,反思自己。 她对段晓薇太心软了吗? 舅舅的人生还握在km手里,而她是唯一可以和司薄年谈条件的人,段晓薇竟然连她都算计。 要是换成司薄年,他会怎么做? 看他对待司南和司鸣的态度,但凡这俩人敢冒犯,他绝对会一脚踢出去。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稳坐总裁的交椅。 亲情……是否真如纸薄? “陆律师什么情况啊?和总裁的关系是不是太暧|昧了?” “什么陆律师?感觉更像随时供总裁使用的工具人,毕竟身材脸蛋都蛮不错的嘛。” “真没想到,一个律师竟然为了钱做这种事!十几天了,说不定一不小心孩子都有啦!” “换成你,能被总裁睡,你还要钱啊?有了孩子,嫁入豪门,谁还在乎用了什么手段?” “对哦!” 两个女孩说笑着过来,冷不防看到微微带笑的陆恩熙。 “陆……陆律师?” 陆恩熙踩着高跟鞋,走了两步,漂亮的脸上笑容明媚,“说我呢?说下去啊。” 第466章 准备纸巾给你擦泪 心里难受吗? 听到陌生人那样的非议和误会。 是,有点难受。 所以,不想再听到。 于是陆恩熙主动站了出来,微笑着看着愣住的两个女孩,能够在总裁办工作,可见实力都不差,但女人天生爱八卦,她和司薄年这些天的相处,无疑给他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素材。 可是,她是真的不乐意! “这种流言传了很久吧?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我和你们司总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合作。” 一个女孩支吾着,“陆律师,我们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 陆恩熙勾着嘴角,并没有被泼脏水的尴尬,毕竟也算不上脏水,“与其猜来猜去,不如我告诉你们一个准确答案,不是我愿意来km,也不是我求着他霸着他,而是你们司少有必须让我帮忙做的事,这些事牵扯到km的利益,商业机密,自然不能对外公开。” 另外一个女孩胆子可能大点,“陆律师,你也别生气,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确实会误会,你以前作为总裁聘请的律师,出入很正常的,可是现在,km并没有官司要打啊,而且你们……挺亲密的。” 陆恩熙道,“多亲密?看到我们牵手还是拥抱?” 两人哑然,毕竟,陆恩熙和总裁虽然同时出入,但从未有过肢体接触,但是关上门就不知道了。 看她们低头沉默,陆恩熙眼角余光看向总裁办公室,“私下议论总裁的生活,你们不想要这份工作外面有大批人想取而代之,今天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不会告诉司总,但是如果再被我听到类似的议论,就不要怪我近水楼台,跟你们司总反馈,你们觉得,他要是知道,会怎么处理?” 老天爷!要是总裁知道了,她们全都得完蛋,不光被赶出公司,别的公司也不敢聘用她们! 到时候,一定会死得很惨。 陆恩熙表现的这么坦然,明摆着和总裁不是那种关系。 真是该死,早知道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图一时痛快了。 两人脸色瞬间惨白,血气彻底消失干净,好像僵尸一般,“我们不敢说了陆律师,绝对没有下次!拜托你不要跟总裁说,拜托你,拜托……” “对不起,我们真的是听别人这么说的,对不起。” 陆恩熙不想这么威胁她们,但有些时候,不吓唬吓唬,说不定要被谣言给淹死,“我不是你们集团的领导,但作为律师,我随时保留捍卫自己名誉的权利,下不为例。” 话音落下,她抬步便走。 高跟鞋的清脆声,自信又靓丽。 后面的两人膝盖一软,面面相觑。 陆恩熙相信她的提醒很有用,此后再也没人敢乱嚼舌根,就算她去法务部那边学习,工作人员也都客客气气的,当她是km的贵宾。 司薄年的名号,有这个威力。 她想,或许她可以考虑一下,参加法务部的团建活动。 于是联系常乐,让他帮忙留个名额。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往后少不得互相帮忙,与其躲躲闪闪,不如主动融入。 常乐回的很快:【太好了!我马上跟综合部说,团建两天一夜,环境绝对包你满意,你知道集团在郊外有个很大的花圃吗?还有主题酒店呢!】 九溪花圃?司家特意打造的庄园? 没想到km的法务团建竟然可以去那么奢华的地方,公司对律师们真好,差不多享受和司家人一样的待遇了。 这么说,陆恩熙还挺期待。 陆恩熙直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看自己,回头差点把心脏给吓出来,“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为了发消息方便,她还没进办公室,而司薄年来的方向,好像是茶水间那边。 陆恩熙额头有点痒,直觉不太妙。 司薄年长臂越过她的肩膀,推开实木大门,“不进来?” “哦。” 陆恩熙一进门,后背就被结实有力的臂膀抵在了门板上,“你干……”什么? 嘴唇一张,男人的气息扑向鼻尖,湿润的唇边堵住了她的。 辗转间,传递着男人的攻势,温柔如斯,春风沉醉。 他很少这么温柔,凉薄的唇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温热,熨帖着她的唇,大手托起她的头,将动作加深,在舒适的角度,不断辗转。 堪堪要碾碎她的所有神志。 下意识的,她小手揪住他的衣袖,把自己往前贴了贴。 身体总比意识诚实,忍不住、忍不住享受这个吻。 她从不知道,司薄年的技术可以这么好,好得让人沉迷,无法自拔,好得可以忘记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欺骗。 其实,她们说的很对,她和司薄年不就是这种关系吗? 交织的呼吸片刻后休止,司薄年鼻尖摩擦她的,“我听到了。” 嗯? 陆恩熙被吻的还有点迷糊,“什么听到了?刚我和她们说的?” “嗯,以后不会有人敢乱说你的坏话。” 陆恩熙不屑道,“我已经提醒过了,她们当然会收敛,倒是你司少,我不信你这么耳听八方的人,以前不知道!” 司薄年面不改色,“你觉得我很清闲,去管外面那些闲言碎语?” 说的好像有道理,可她信不来。 反而觉得司薄年在故意放任那些谣言。 他是不是有病?居然喜欢被人八卦。 “我接到爷爷的电话,晚上去看他,不用你送我,你自己安排,不想做饭可以出去吃。” 这么快司冠林就要兴师问罪了吗? 陆恩熙有点担心,“万一你爷爷训你呢?” 司冠林的脾气太臭,一言不合就拿拐杖敲人,下手特别狠。 司薄年浅笑,“训完了找你,你安慰我吗?” 那个不经意的笑容,犹如勾魂摄魄的毒药,稍微回忆一下,心脏就禁不住乱颤。 陆恩熙心神一荡,指尖过电一般缩了缩,很快扬起眉头,“我会准备好纸巾给你擦眼泪,管够。” 他说,“好。” 陆恩熙:“……” 这不正常,司薄年的反应太反常了。 陆恩熙摇头,别想了,想想抽屉里的木雕,想想梁医生,这个男人对她们,也一样多情! 下班后,陆恩熙特意提前离开,走出公司大楼没几步,手机响了。 陌生的手机号码,归属在洛城,陆恩熙蹙眉,接听,“你好。” “是我,范若怡。” 第467章 来接你前夫啊! 主动联系她,所为哪般? 陆恩熙道,“范小姐,有事?” “上次说请我吃饭,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陆助理的邀约,只能主动上门,今天怎么样?” 当日在情侣餐厅分别时,陆恩熙确实这么说过,但那几乎相当于客套罢了,她竟然认真了,那么今日的饭局,九成九是和唐贺有关咯? 真是无语,唐贺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来找她“谈心”,她要是真的对唐贺有点什么也就罢了,可她真心实意没有想法。 这锅背的,也是醉了。 “好,你定地点,我买单,先说好,省得等下抢单。” 不为别的,陆恩熙就是不想欠她。 范若怡似乎很轻很淡的笑了声,“好啊。” 半个小时后,日料店。 看到店门招牌,陆恩熙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特么,上次跟唐贺在这里吃饭,账单能把她搞破产,今天这个大款,她装的下去吗? 进门前,陆恩熙赶紧给张宇恒打电话,“学长,借我点钱,三……五万吧!” 反正她欠张宇恒的钱很多,在基础上累加就行了,回头一并还回去。 只是,什么时候能还呢,是个大问题。 张宇恒在那边撇嘴,“你不是跟前夫走的很近吗?一点生活费都不给?” “别废话行吗,江湖救急!” “行,支付宝转你,这么多天不联系,一说话就借钱,友尽吧。” “别啊,友尽了我找谁借钱去。” 要是被范若怡听到她请客吃饭还要借钱,不知道会不会被笑死。 范若怡也很守时,准点进入包厢。 造型师做的飘逸长发,精致的妆容,得体的香奈儿套装,裸色高跟鞋,怎么看都是职场丽人的打扮,还不减小女人的甜美。 不得不说,范若怡挺漂亮。 “我迟到了?” 陆恩熙道,“是我来早了,请你吃饭,应该早点到。” 没有多余的客套,范若怡点了双人套餐。 等待上餐时,两人各自品尝大麦茶,聆听餐厅的轻音乐,优雅的包厢里花香清淡,格调高的可以用来求婚。 “陆助理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唐贺喜欢你,你知道吗?” 哦,果然很直白。 瞬间就把气氛拉回到现实了。 陆恩熙点头,“所以?” 范若怡笔直的目光看着陆恩熙,保持着范大小姐一如既往的气势,舌头不打结的一口气说完,“你和司薄年的关系,打死我我也不信就是普通的上下级,何况看你对司薄年的态度,应该也挺中意他,而他对你也绝不普通,不管你们有没有确立恋爱关系,有没有打算对外公开,在我看来,你们已经是一对儿了,所以,你不会跟唐贺纠缠。” 陆恩熙秀眉一挑,手中的茶杯就这么自然的转着,茶水润喉,好似洗掉了不少烦闷,亦或者范若怡的话,让她有些受用,“我不知道你前半部分的结论从哪里得出的,最后一句确实不错,我对唐贺,没想法。” 范若怡扬着嘴角,自嘲地苦笑一下,层层眼影修饰后的明媚大眼,有了些许不愉快,“但是他一门心思就喜欢你,而且很多年了,只喜欢你。” 陆恩熙有些懵圈,“范小姐,你确定没搞错?别人也就算了,唐副主任?你有没有了解过他的情史?” “逢场作戏和虚情假意,我见多了,但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那种,唐贺跟我说,他从看到你第一眼就心动,后来知道你谈恋爱,他伤心很久,也接触过不少女人,但没有一次是真心,玩玩罢了。” 陆恩熙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唐贺也跟她说过这些。 她当做是男人花心的借口。 范若怡道,“唐贺是个好男人,我会锲而不舍的追求他,哪怕他对我排斥。” 陆恩熙点头,“祝你……成功。” 不然她还能说什么? 范若怡是个任性自我的人,从小被骄纵被富养,什么东西都是张嘴就来,但是这次,她把自己放的很低,“我请你吃饭,只想确认一件事,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他?有没有可能爱上他?” “以后的事虽然说不准,但我想,应该不会。” 喜不喜欢,其实就是那么一下子的心动,一开始没有,后面也比较难。 “那就麻烦你,不要给他期待,不要给他希望,让他在你这里彻底死心。” 陆恩熙道,“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曾经上下级,现在我离开律所,他不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听他的指挥,更不会有什么交集,你放心,我不喜欢插足别人的感情。” 范若怡举起酒杯,斟满,“谢了。” 一饮而尽。 没别的意思,就突然发现,范若怡和唐贺,或许挺合适。 至少比林舒那个小家子气又心机深的绿茶好很多。 “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不能喝这么多,”陆恩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 “没事,吃饭吧!” 陆恩熙简直佩服范若怡了,“我以为你喝完酒会潇洒的走人。” 范若怡拿起筷子,“凭什么?这家店的饭很好吃,何况是你请客,你是唐贺喜欢的人,和你吃饭,我还能学到点东西,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陆恩熙能说她醉了吗? 神逻辑! 范若怡还真是说到做到,整顿饭都在向她讨教兴趣爱好、闲暇安排,还说要把她喜欢看的电影看一遍。 陆恩熙扶额,“要不,你去学法律好了,说不定唐贺就是喜欢律师。” 毕竟,林舒也是律师。 范若怡愣了下,“上学肯定不可行,我会买书看。” 额…… —— 司薄年的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大了。 一个人站在里面,好像置身在空旷的原野,小小的很没有存在感,也没有温情,更别提烟火气。 真不知道他自己住在这里是什么感受。 但是那个冷漠独立的男人,大概不懂得什么叫孤单寂寞冷。 他还没回来,说不定司冠林一气之下真打他了。 那他会躲开吗?还是默默忍受? 手机响铃,陆恩熙拿起。 琼华? 司琼华声音听上去很着急,背景声音也闹哄哄的,“熙姐,你在哪里呢?” “在家,怎么了?” “你快点来接我哥……我三哥,就是你前夫啦!” 第468章 陆恩熙,你以什么身份带他走? 陆恩熙是用飞一般的速度下去的,从按电梯到开上车,她爆发了这辈子最大的能量。 心脏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去,浑身剧烈的颤抖,要不是凭借意志力控制双手,她怕自己会把车子开飞出去。 司琼华说,“我哥伤的很重,你快点来!!” 听她的语气,她要是慢一点,好像就是再也见不到司薄年了。 怎么可以? 脚用力踩下油门,红灯绿灯,交通信号对她已经成了虚设,她甚至忘了律师的基本准则,脑海中只剩下司薄年受伤的模样。 他今天去司冠林那里吃饭,怎么会吃的受伤? 就算司冠林生气打他,也不该打那么重啊!! 这个老头子,他要是敢把司薄年打残,她绝对要想办法报仇。 尽管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为司薄年报仇,还是忍不住那么想了。 很快,陆恩熙到了司琼华说的地方。 她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看周围的环境,也没去想为什么司家的人吃饭,会在这里? “琼华,你哥呢?” 陆恩熙脸上焦虑万分,四肢好像快要从躯干上挣脱开去,两眼充斥着腥红的血迹,握紧的双手隐隐可见白色骨节。 司琼华被她的样子镇住了,瞠目结舌半天才说,“在……在里面。” 陆恩熙疯一般跑进去,然后看到司薄年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是斑斑血迹,沿着头往下,延伸出好几道凌乱的血迹,鲜血弄脏了他的白衬衣,赤红的血珠一颗一颗掉在地板上。 “你……” 陆恩熙吞了吞干涩的喉咙,然后看到坐在席位上的司冠林和司南。 司琼华咬着嘴唇躲在后面,瑟缩着。 司薄年眼睛上也有不少血迹,隔着血色,看清楚突然闯进来的女人,有片刻迟疑,“你怎么来了?” 陆恩熙抿唇,调整狂乱的心跳,万幸,他不是快死了,那就好。 “刚好在附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明摆着的谎话,谁都看得出来,但没人戳穿。 司薄年伸出手,他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来这里。” “薄年!” 陆恩熙刚动一步,猛然听到司冠林怒气冲天的呵斥,他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顿,上面还带着血迹。 所以,是用拐杖打了司薄年? 出于礼貌,陆恩熙颔首道,“您好,司董事长。” 司薄年的手,牵住了她的手,怕她逃走,紧了紧,抓着,“我没事。” 看她的脸色明显是吓坏了。 陆恩熙看他不光头上受伤,后背也有血迹,好像肩膀也挨了棍子。 司冠林这个糟老头子!! “我送你去医院,伤口不清理会感染。” “谁也不许走。”司冠林开口,声音一出,包厢的空气好像被抽走了一大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司南大概也没见过爷爷这么生气,坐在那里很顺从,但嘴角的邪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今晚真是热闹。 他听哥哥的话,特意安排在外面吃饭,他和琼华先到,陪爷爷聊了会天。 潜移默化,将司薄年和陆恩熙在km的事说出去。 司冠林大概等的不太耐烦,道,“薄年怎么还不来?公司有那么多事情要忙?” 司南顺着话题回道,“三哥下班大概要送陆恩熙回家吧。” 司冠林听到陆恩熙,格外敏感,“他为什么送陆恩熙回家?” 琼华吃着水果,漫不经心说,“因为熙姐在km啊,嘿嘿,好像他们要复合了。” 司冠林的怒气被带动,逼问,“司南,怎么回事?说清楚!” 司南故作为难,“爷爷,这些事你还是亲自问三哥比较好,毕竟是三哥的私事,我不好多嘴。” 司琼华则口无遮拦,“爷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嘛,三哥喜欢熙姐,熙姐也喜欢三哥,他们复合也没什么不好呀,复婚还挺美好的。” “闭嘴!” 有了这个铺垫,司薄年来之后,气氛一直都不好。 司冠林勒令他马上将陆恩熙赶出去,并要求他再也不能和陆恩熙往来,否则,他不介意亲手将陆恩熙撵出国门。 司薄年当时的反应很强势,“爷爷想撵走她,可以先撵走我。” 听到他这么回答,司南那一刻心情非常好,好像看到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触手可得。 司冠林对司薄年的偏爱有目共睹,可在陆恩熙这件事上,他们的矛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所以司冠林最后下达命令,再次被司薄年驳回时,他仰头便打了下去。 一棍,两棍,三辊…… 拐杖重重落下,发出敲打在骨肉上的钝响。 “不服软是吗?好,我打到你服!” 司南坐在一旁劝说,越发助长了爷爷的愤怒。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司薄年的耐性,都那样了居然一声不吭,好像皮开肉绽的不是他。 司琼华看情况不妙,只好跑出去给陆恩熙打电话,她怕爷爷把三哥给打残废。 此刻…… 面对司冠林明显针对性的伤害,陆恩熙挺直腰板,义正词严道,“您是想看他死在这里,还是养好伤之后,我们一起给你个交代?司薄年是您一手培养的接班人,他要是就这么死了,且不说憋屈,对你,对司家和km也是莫大的损失,为了我这个外人,您犯得上吗?” 司薄年眉头紧紧一拧,他不想听到她说自己是外人。 陆恩熙感知到他的手更紧一些,嵌入她的指缝,一根一根锁着。 “皮外伤不碍事,让我和爷爷说。” “你说什么说?你脾气这么倔,你爷爷也是!你们司家的男人都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都伤这么重了还说没事,是真没事吗?” 陆恩熙气急了,扶着他的肩膀昂头面对司冠林,“你把他打这么重,恶气暂时也出了吧?要是还没出够,也得等他养好伤再继续打,打破相打残废,还怎么给司家撑门面?” 琼华呆了。 司南也呆了。 天呢! 他们在司家出生长大,谁也不敢这么跟爷爷说话,谁也不敢这么吼司薄年。 司琼华小心翼翼看了下爷爷,虽然年事已高,目光依旧如火柱,他握着拐杖,虽看不出怒意,眼底却有了大杀四方的冷酷。 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陆恩熙爆头。 再看司薄年…… 他竟然很宽容很好脾气的没有发火。 陆恩熙已经那么吼他了,他没发火?? 撞邪了啊! 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陆恩熙挽着司薄年的手臂,使出最大的力气撑着他,“如果是我的错,改天我会亲自谢罪,但是现在,我必须带他走。” 沉寂被打破,司南看爷爷没有说话的意思,趁机道,“陆恩熙,你以什么身份带他走?” 第469章 硬刚司家的人 “四少以为,我需要什么身份才能带走他?” 陆恩熙听到自己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想,或许是这一路狂飙乱奔导致的血压上升心律不齐,让她比平时更有勇气更有胆量,来面对这个复杂的家庭,面对说一不二的司冠林。 放在平时,她未必有这个胆子。 倒是有过一次,和司薄年重逢后第一次去拜会司冠林,她泼了司薄年一身水。 人果然在愤怒时,胆子格外大。 司南很淡的冷笑出声,他坐在那里,以司家的人身份,睥睨外人陆恩熙,好像在看一个被踢出脚的烂鞋子,“三哥是集团总裁,更是我们最敬重的哥哥,你没有经过我们家人的允许,就要带走他啊?你把爷爷的面子摆在哪里?” 他倒是不傻,还知道搬出爷爷的身份压人。 或许在司家,所有人习惯了被司冠林彻底踩在脚下,本能的臣服或者讨好,因为想得到继承权,拿到更多的钱。 陆恩熙并不觉得他们对司冠林的孝心单纯出于血脉相连,更多的是利益纠葛,把司冠林当成了攀登人生巅峰的捷径。 所以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点都不看好司家的子孙后代。 如果没有爱上司薄年,没有丧失理智的沉迷他,她也会这么审视他吧? 陆恩熙不苟言笑,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狠厉的目光对着他,“带走他,只需要经过他一个人的允许,他的身份头衔那些附加值,都挂在他本人后面,首先他得有命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被所谓的家法打的血迹斑斑。” 陆恩熙不太确定司薄年会不会站在她这边,要是他说我不走,那她也认了,自认多余,自认多管闲事,以后再也不会鲁莽犯傻像个白痴;如果他点头,那么今晚她就彻底得罪司家一回。 反正……她也是司家的弃子,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 司薄年反手握住她颤抖的小手,他能感觉到陆恩熙说这些话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他怎么会让她输的一败涂地呢,“爷爷,这顿饭我就不陪你吃了。” 说完,他牵着陆恩熙的手,“我们走。” 他受了伤,但步伐依旧稳健从容,风吹着白衬衣,身上淡淡的大溪地味道流散在呼吸里。 陆恩熙的手被他握着,迈开大步跟上,两人好像电影里面为了在一起而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爱人,握着彼此的手,对抗所有的黑暗。 身后,司冠林的怒斥声响起,还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但他们都没回头看。 这么义无反顾的,走在洛城繁华锦绣的夜色下。 直到上了车,陆恩熙的心跳才稍微平复下来,她努力撇开在司冠林那里撑起的热血,“你坐后面吧,坐前面要扣安全带,会弄疼伤口,我来开车。” 她很自觉的一上来就抢了驾驶室,看着副驾驶上的男人。 司薄年突然倾身压了过来,大手捧起她的脑袋,一个炙热的猛烈的吻,烫在她唇上,她用力一呼吸,闻到他的血腥味,感官受到翻倍的刺激,瞳仁不由得张开来。 “唔!” 陆恩熙被他激烈的动作弄得呼吸一顿,眼睛越瞪越大。 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大难不死就兽心发作。 热度消失,她唇上是麻的,“几个意思?这是司少的答谢方式?” 司薄年修长好看的手指拂过她的嘴角,拂去两人的痕迹,优雅的声音很低沉,很迷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做,等于介入了司家的内部矛盾?” 他说的委婉,但陆恩熙听得出来,往后司家的人,会彻底把她当成障碍物,杀之后快的那种。 其实司南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是阻碍那些人争夺继承权的拦路石,不管她有没有那个心思,都已经无法避免。 何况,她还真的有,她说过帮助司薄年。 陆恩熙别开头,拧动车钥匙,“那你还跟我出来?你不出来,他们就当我是空气无视了,咱们的误会也就不攻自破。” 发动机震了震,打破了平静。 司薄年的声音依然清晰,“我怕我不出来,以后再见你更不容易。” 她当时的眼神那么视死如归,不成功便成仁,别说他不跟着她走,但凡他迟疑一下,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不过还好,他有自信,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意外,他都有能力保护她。 区区司鸣,奈何不了他。 陆恩熙张了张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去救场,就算不这么义无反顾的带走他,司冠林也不会打死这个最宠爱最骄傲的孙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做了? 对他的爱,还是那么深,那么浓,那么不受控制吗? “说完了吗司少?还能说这么多废话,可见你伤的也没那么重。”陆恩熙踩下油门,冲进夜色。 司薄年嘴角弧线勾着,一个笑容蔓延开。 普外医生很利落的替司薄年处理好了伤口。 虽然后背青紫色的痕迹有些狰狞,但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好好休养一周就差不多能好。 就是额头上的伤有些麻烦,需要缝针。 陆恩熙担忧的看着司薄年的头,血迹清理过了,有个很瘆人的口子,她手指伸出去,但怕弄疼他,停顿住。 医生看她小脸儿皱巴着,无奈提醒,“头部打麻药,多少会影响到神经,如果可以忍受的话,我不太建议打麻药。” 陆恩熙脱口而出,“不打麻药缝针,会疼死啊!” 司薄年嘴角的弧线再次上扬,他抓着陆恩熙的手指,“不用打麻药,直接缝,忍得住。” 陆恩熙怀疑他疯了,“你是人,不是石头,这可是皮肉啊你怎么可能……” 司薄年松开她的手,平静道,“你先出去,缝合完了再过来。” 他怕陆恩熙看到针线穿过皮肉会受不了。 陆恩熙抓住他的大手,吐了口气,“我陪着你好了,你缝针都不怕,我一个旁观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医生,麻烦你稍微轻点。” 医生看看他们俩“生死与共”的恩爱模样,羡慕又佩服,但是该拿的针和线还是拿起来,“感情好的夫妻我见过不少,你们这样的还真稀奇,一个心疼老婆被吓到,一个心疼老公太受罪。”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陆恩熙解释。 司薄年没开口,苦笑一下,“目前不是。” 第470章 洗澡 目前不是。 有两个意思,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或许就是了。 不过医生自动理解为第二个意思,于是笑了笑。 缝针真的很疼。 玻璃割破手指都会疼的咬牙,何况是在伤口上穿针引线。 但是司薄年始终没有哼一声,只是额头的青筋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而绷紧,毛细血管渗透着深深的红痕,有汗水溢出来,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空着的那只手始终握紧拳头,牵着陆恩熙的那只手不敢用力。 陆恩熙能感受到他在承受什么,所以两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无声的给他力量。 没有一句交流,好像说了很多很多话。 缝合完毕,缠上绷带,头发软软的垂下来,顺从的遮挡在伤口那里,还好伤口不是在头皮上,避免了剃掉一块头发。 脸上多了块纱布,也没影响道司薄年的帅气。 医生不可避免交代一些日常护理细节,叮嘱他,“不要碰水,饮食清淡,不要喝酒,尽量别用力。做女朋友的一定要看好他,男人大大咧咧总是记不住细节,你们住在一起的吧?” 最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恩熙还没回答,医生已经开好药单,“去药房拿药,外敷,一天一次,注意后背的情况,这几天趴着睡。” 这是,默认他们住一起的节奏? 离开医院,夜色已深。 两人无言的上车,回家。 在路上,陆恩熙电话响了,她开车不方便接,就按了外放音。 “熙姐?我哥还好吗?看过医生没有?我和我哥才把爷爷送回家,赶紧给你打电话了!”那便是司琼华着急的声音。 陆恩熙看了眼副驾驶的司薄年,示意他要不要亲自说。 但司大少爷没出声。 陆恩熙只好无奈的接下去,“还好,看过医生了,包扎了伤口,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也不轻,额头缝了几针,情况不好的话可能会留疤。” “啊!熙姐你不会因为我哥脸上留疤就不要他了吧?我哥那么帅,就算有点瑕疵也不会影响颜值的。” 什么跟什么。 陆恩熙好像看到司薄年在那边笑了笑,有病吧,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笑,“我和你哥之间谈不上这些,现在我送他回家,你别担心,好好休息。” “等下我还没说完呢!其实……熙姐,我还想说,你今天真的帅炸了酷毙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谁敢吼我爷爷,不不不,也没人敢吼我三哥,你当时像……像大佬的女人知道不?我崇拜死你了!” 开玩笑!那可是她爷爷!那可是她三哥! 放眼全宇宙,敢同时吼他们两个的,陆恩熙是第一个!也肯定是唯一的一个。 陆恩熙脸上默默飘出一排黑线,放着方向盘不方便擦汗,只能蹙蹙眉,“还有别的事吗?我在开车。” “熙姐你慢慢开车,明天我去看我哥,明天见!” 说完赶紧挂了。 司薄年好整以暇看着她,灯海交错,光华流动,女人白皙的侧颜有些赧然,越发生动可爱,“恭喜你,又收获一个无脑粉丝。” “闭嘴,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到家,陆恩熙先去洗了澡,外面风吹的汗津津的,换上居家装,才觉得清爽。 司薄年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电视上播放着纪录片,“我还没洗。” 陆恩熙无动于衷,“你双手又没事,不耽误洗澡,拿毛巾擦擦,后背就先将就着。” 司薄年并不接受这个安排,“其他地方我自己洗,你帮我擦后背。” 陆恩熙一想到两人在浴室,要面对男人湿淋淋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抗拒,“我太累了不想动,要不你坚持一晚上,明天再洗。” 司薄年严重洁癖,绝对受不了一天不洗澡,她就是故意的。 意外的是,司薄年没有再坚持,独自上了二楼。 嘭!! 陆恩熙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短暂的愣怔之后拔腿就跑了上去,“司薄年!” 卧室门开着,里面没人,陆恩熙拧开浴室,赫然看到司薄年跌坐在地板上,一丝不挂…… 他忍着痛,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淋浴喷头,下半身已经湿了,上面保持干燥。 那副美强惨的画面,无疑给视觉带来莫大的震撼。 陆恩熙自动忽略他的完美身材,担心的踩着潮湿地面,拉住他的手臂,“没摔伤吧?” 他那么高的海拔,直挺挺坐在地上,听声音也知道摔的不轻,搞不好骨头要裂了。 这个人!! 多大了,连洗澡都做不好。 司薄年黑着脸,借她的力站起来,“踩滑了,没伤到。” 地面防滑,他居然会跌倒。 陆恩熙真不知该气还是该同情,一眼看到他通红的掌心,“蹭到了?” 上面有明显的擦痕,大概是跌下去的时候下意识撑地面弄的。 “应该是。”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都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你站着别动,我把你洗。” “嗯。” 先喷淋了他的两条大长腿,然后水洗毛巾,慢慢擦拭手臂和胸膛,她身高不算矮,但赤脚站在司薄年这里,格外小巧,浴室很大,可这么近距离挨着,温度疯狂上升,她耳朵泛红,脸上发烫,不小心触碰到他胸膛皮肤时,简直要命。 终于,她后退半步,“好了。” 司薄年却抓住她的手腕,严肃的牵着,“你确定好了?没有忽略重要的地方?” 陆恩熙一直在刻意避免低头,垂眸的瞬间,看到男人所指的地方,“你自己来!” 作为经历过夫妻日常的女人,她一眼就看出来异动,都伤的半残了居然还会起歪心! 司薄年打量她红彤彤的脸,声音比往日更加暗哑,“喷头给我。” 陆恩熙黑着脸,转身听到他喷淋的声音。 在知道他做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她很难不想歪。 拔足跑出浴室,她的衣服也被水打了个半湿,低头一看,发现胸口因为沾了水已经半透明,黏在身上,勾勒出曲线。 玛德,司薄年是因为看到这些才那样的吗? 她还在调整怒气,浴室门打开,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帮我看看后背有没有事?” 陆恩熙想负气离开的,最后一刻还是没忍心,转身看到司薄年缠着浴巾,奔腾的脉搏总算平静一些,“还好,没碰到水,可以放心睡觉了。” 司薄年勾住她的腰肢,大臂一搂,将她拖到床边。 陆恩熙完全没有防备,后背嘭地跌在床上,身上多了一具庞大的身躯,“你干什么?” 司薄年伏在她身上,“医生让我趴着睡。” “但不是趴在我身上睡!” 第471章 床头柜里的纸盒子 他的眼睛那么近,呼吸那么近,没有任何阻碍的体温那么近。 陆恩熙自认还没冷静到可以无视他的所有信号,在如此暗昧的夜色下,灯光微醺,月华似醉,稍微动一动瞳仁,都会勾起四面八方的暧昧因子。 “你……”陆恩熙咬着嘴唇,“起来,不然后背的伤会加重,还有,医生说过,你这几天需要休息,不能过多的体力劳动。” 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她作为一个女人,还要多直白? 司薄年却依然趴在她身上,过度的热量在两人之间无限的蔓延,胸膛快要把她衣服上湿透的地方给烘干,“打开你右手边床头柜的抽屉,第一层。” 陆恩熙不明所以,眼睛警惕的盯着他,“干嘛?上药?药不在这里,我放在外面了,你睡一边,我去拿。” 司薄年染了厚厚情|欲的眼睛盯着她,像极了饿惨的狮子,“不是药,是个纸盒,你摸摸。” 陆恩熙咬了咬唇,手伸出去,刚要转眼看,下巴被司薄年一只手捏住,“干嘛啊?找东西不得看着吗?” 司薄年认真道,“里面就一个东西,不会拿错。” 陆恩熙只好腹诽着凭感觉摸到抽屉,打开,手指在里面摸了摸,果然找到一个小纸盒,硬的,上面还有一层塑封纸,“什么东西,好像也不是香烟……” 嘴巴保持口型,下一刻却呆住了,她手里……手里分明是一盒没拆封的冈本!! 这个姿势,配上这本东西,她要是再不懂要发生什么,那就是十足的傻子,脸上发热,耳朵通红,嘴巴却不饶人的冷哼一声,“司少好像很喜欢这个品牌,常年备货啊!” 司薄年对外的身份是黄金单身汉,可他身边断过女人吗?没有! 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戴羽彤暂且不表,那位在办公室和他公然做出苟且之事的梁医生,可是彩旗飘飘,从未失宠。 是啊,司薄年这个龟毛又傲娇的男人,就是为了她,才主动戴t的。 作为前妻,作为一个和他保持着暧昧、互惠互利关系的女人,她没资格说什么,可这份屈辱,像一把刀扎在她心口,一刹那,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他,要把为别人准备东西,用在她身上! 真是可悲,她今天在司冠林面前所有的勇敢,根本就是个笑话。 陆恩熙强行咽下所有辛酸苦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司少给别人准备的东西,我就不借光了,要做就做,我可以吃药。” 她宁愿吃药导致内分泌失调,也不愿意用! 司薄年摁住她的手腕,抓在手里,迫使她仔细看银灰色的纸盒,“没有别人。” 从来没有她认为的别人,只有她一个。 陆恩熙冷笑,辛辣的讽刺夺眶而出,“司少一个大男人,抽屉里放计生用品,不是给女人用,难道喜欢吹气球?” 司薄年眼角一抽,气笑了,“没想到你还会说这些话。” “呵!我看人下菜。” “这就是上次陪你买卫生棉时顺手买的,一直放在这里,没动过。” 说没动过也不贴切,毕竟有许多个夜晚,孤枕难眠时,他会拿出来看一眼,然后烦躁地再丢进去。 陆恩熙一时哑然,很难相信他的解释,转念想着,也对,他应该不会带女人来自己常住的地方,自然用不着,“司少习惯还挺好的,私生活和夜生活分的很开,是怕自己平时睡的地方沾染太多女人的味道吗?” 司薄年捏捏她的指头,“我的床上,只有你的味道。” “但司少你不止一张床。” “我没有别的女人。” “司少在跟我解释?” 戴羽彤不是人,梁医生不是人?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看我信吗?” 司薄年嘴唇抿了个生硬的直线,“你要我怎么证明?” 陆恩熙心一下狂跳,她竟然觉得,司薄年在向自己表忠心,但是有必要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司少不用证明,在你的世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外人。” “陆恩熙……”司薄年轻咬钢牙,埋头用力吮她的锁骨。 “嘶!”陆恩熙吃痛,双手并用推搡他,可男人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奈何不了分毫。 位置下移,呼吸随着动作的加剧而急促,不过片刻功夫,她已衣衫尽落,身上一片清凉! 她听到耳边的窸窣声,转眼看到司薄年修长的手指,正在拆解纸盒。 “司薄年,我说了,不用,我宁愿吃药!” 她已经很耻辱了,不想连这种事都带着别人的痕迹,和别的女人共享。 她会恶心,会吐的! 撕开,司薄年拆开纸盒,抽出一个小四方格,“以后不要吃药。” 他不想她伤害身体。 “司薄年!”陆恩熙连名带姓吼他,抓住他的手掌不让他撕开,“你敢用试试!!!” 司薄年动作一滞,皱眉,“恩熙,听话……” 聒噪的来电和弦铃声响起。 陆恩熙猛然用力,借机把身上的男人往外推开一些距离,“你的电话,这个时间肯定有急事,快去接!” 她身上已经惊出不少冷汗,无比忐忑的咬住嘴唇。 不管来电的是谁,她都很感谢。 司薄年一脸烦躁,彻底黑了,丢掉纸盒,“该死!” 陆恩熙抿唇,侧过头。 司薄年忍着满心不快,伸手找到长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来电,眉头皱的更深,“妈。” 陆恩熙的后背不由僵了下,手指揪着被子没动弹。 对姚佩瑜,她必须承认有点阴影。 今晚的事,不传到她耳朵里也难,她能坚持到现在才兴师问罪,可见比以前能忍多了。 “你爷爷打你了?伤的重不重?看过医生了吗?”那边问。 司薄年冷冷淡淡的回答,“还好,不严重。” 陆恩熙撇嘴,果然,子女对父母,永远都报喜不报忧。 姚佩瑜大概是信了,也可能觉得公公不至于对他下手太重,忧心忡忡道,“你这次做的事太过分,但是你爷爷下手打人,未免太有些过头,明天我和你爸去看他,万幸医生说他情绪还算稳定,没被你气出病,他身体的情况你也知道,为什么不能忍忍?非要和他对着干吗?万一他有个意外,你说得清吗?整个司家,不得把你吃了?” 再怎么样,作为母亲还是心疼,也为儿子的处境担忧。 司薄年长指捏着眉头,“如果不是照顾他的身体,我会由着他打?” “好了好了,妈知道你孝顺爷爷,既然这样,就不要再忤逆他,这样吧,过两天你去花圃一趟,亲自挑选一些你爷爷喜欢的绿植送他那里,给自己下个矮桩。” 母亲的提议并不过分,司薄年嗯了声,“看时间。”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姚佩瑜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不能来硬的,软一些反而效果会好,“身体真的没事吗?不能就算了,妈不想你再受伤。” “嗯。” 姚佩瑜对儿子一向没什么驾驭能力,但今晚的事,她越想越气,“听说这次陪你爷爷吃饭的是司南兄妹两个?呵呵,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家子什么用心了吧?也就是你,心胸宽广,被人家联手算计了还不当回事,也算是给你个教训,往后提防着那家子!” 姚佩瑜永远用那家子代指司鸣他们五口人,语气里皆是挤兑。 “行了,我睡了。” “我让厨房做点补品给你送过去,你一个人住,也不找个厨师,能照顾好吗?” “有人做。” “嗯?谁?” “有人。” 说完,挂了。 一通电话,将澎湃的热血浇熄,又想骂该死,回头看到已经爬起来穿上衣服的陆恩熙,“你觉得你跑得掉?” 第472章 哄人方面是个白痴 陆恩熙的睡衣扣子被扯掉好几颗,只能搂着自己,“我没想跑,就是口渴了想喝水!” 丢下这句话,拔腿就跑。 嘭! 将门摔得震天响。 一整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干脆帅气。 被关在里面的司薄年,嘴角一扬,无可奈何的揉了揉眉心。 回身看着乱七八糟的床铺,还有上面凌乱的纸盒,收拾起来,放回抽屉。 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真是幼稚。 但是现在怎么办?后背的伤无法洗冷水澡,难不成他自己来? 该死的,忍吧。 陆恩熙一口气跑进自己的房间,关门,反锁,趴在床上心脏砰砰乱跳。 也不知是气的跳,还是刚才的一切给刺激的。 次日清晨。 学聪明的陆恩熙早早起床做早饭,然后回房间穿好衣服,安全起见,特意选了扣子很多的衬衣,扣到最上面一粒,搭配阔腿雪纺裤,长发挽成蓬松的丸子头,还特意化了淡妆。 收拾完才六点钟,她吁了口气,拿着药膏上楼。 叩门,“司少,起来了吗?” 司薄年昨晚后背伤口痛,忍得也十分难受,凌晨两三点都没睡着,清晨又被生物钟吵醒,心情很不好。 听到陆恩熙的声音,花了几个小时压下去的火再次死灰复燃。 低头看看自己,今天早晨的自然反应比往常更强。 怕吓到她,他松松在腰间系上浴巾,皱着眉打开门,“今天这么早?” 说完,目光从上到下把女人打量一遍,“呵,有备而来?” 穿戴整齐,就以为他不会做什么? 作为过来人,陆恩熙从他的声音和语气便可知,这家伙不好招惹,最好别待在卧室,“你收拾一下吧,我去客厅等你,给你上药,早餐做好了,等久了会凉,你尽快快点,今天的上午开董事会,不能迟到。” 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不要想别的。 司薄年的脸黑了一层。 在陆恩熙的催促下,洗漱三部曲进行的很快,上完药,司薄年套着睡衣吃早饭。 “今天的荷包蛋好多了。” 两面煎,样子不太好看,好歹没碎成渣,颜色也没有焦黑。 就这,还是陆恩熙浪费了三颗鸡蛋才成功的。 司薄年夹起,咬一口,“我想吃的不是鸡蛋。” 陆恩熙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你想吃什么?明天早上我换一样。” “你。” 气氛冷掉,话题终结。 照常,还是陆恩熙开车送他去公司,到地下车库,司薄年先上楼,陆恩熙在里面多待了会儿。 就是这个时间,她看到了司鸣。 本不想打招呼,奈何司鸣也看到了车内的她,主动走过来,含笑道,“早。” 陆恩熙下车,拎着包,“早。” 尬聊之后,司鸣道,“听琼华说昨天晚上爷爷他们在外面吃饭,起了争执,把薄年给打了。” 真是狡猾,司南也在场,回家肯定绘声绘色说了那件事,他却拎出司琼华顶雷。 陆恩熙不卑不亢,“算不上打,长辈难免有情绪上头的时候,也就用拐杖敲了一下,只是敲的位置有些巧,董事长对司少的感情那么深,怎么舍得真下手。” 司鸣听说爷爷下手很重,司薄年头破血流,后背也挨了好几下。 轻笑一声,司鸣道,“正是因为器重,才格外严厉,换成别人,爷爷或许连教训都懒得。” “那也未必,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相信董事长会一视同仁。” 司鸣迈开脚步,伸手邀请她一起走,等vip下来时,他说,“你和薄年,是……和好了?” “合作而已,司少手头有个案子,我提供法律咨询,没有其他。” 司鸣很难相信。 他不止一次看到两人同一台车出入公司,可见他们住在一起,要说只是工作,难以服众,“薄年身边的女人不少,看来看去还是你们最般配,真希望你们能破镜重圆。” 司鸣假好心,说的话也得掂量。 但他那句女人不少,还是刺到了陆恩熙。 “我们毕竟真心爱过对方,我始终祝福他。” “要是那些女人和你一样大度,薄年真要享齐人之福了。” 齐你大爷的福! 电梯到了,陆恩熙正愁着没理由不跟他一起搭乘,电话响了,她心里一喜,“不好意思副总,我接个电话,您先上去。” “你忙。” 进入电梯,司鸣按下副总那层,目光冷冷盯着总裁办的数字,攥紧拳头! 一层,一层之差,他永远被司薄年踩在脚下。 “何律师?” 何居正很久没联系她了。 “打扰到你没有?” 陆恩熙想说,你打的刚刚好,简直完美,“不打扰,什么事你说。” 何居正应该在斟酌措辞,犹豫了两三秒,“你的事我听说了。” 陆恩熙执照虽然被吊销,好在是秘密执行的,戴羽彤没作死的搞大,估计是怕事情闹大了查到她是司薄年的前妻,进而把司家也绕进去,那么戴家就完了。 但作为司法同事和世家弟子,何居正能打听到也不难。 “还是没瞒过何律师,让你见笑了。” “别这么说,我没及时帮忙已经很惭愧了,这段时间因为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工作搁置了没顾上——你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尽全力帮忙。” 陆恩熙脑海中里一下冒出司薄年的话,她不配何居正,反而会拖累他全家,“我在争取机会,还有希望,这件事毕竟不合规矩,你别插手,这个人情太大了,我不想欠你,请你不要私下里帮我走动。” 她把话说死,就是断了何居正帮忙的念头,如果何居正真的动用关系帮她操作,就会留下痕迹,成为把柄。 一颗松动的钉子,将毁掉整个飞机。 相信何居正会懂。 “……我尊重你的意思。” 陆恩熙暗自缓了口气,“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还好吗?” “嗯,外婆去世了,九十岁,在icu住了一周,还是没撑过去。” 陆恩熙险些咬到舌头,她真是过分,何居正失去亲人,还先来关心她,而她竟然小心眼儿的想东想西。 “抱歉……没能第一时间致哀……那个,九十岁是高寿,你外婆这是喜丧,你也不要太难受,安慰好你母亲,她刚失去自己的妈妈,肯定很难受。” 何居正苦笑道,“还是女孩子懂得安慰人,我虽然是律师,哄人方面其实是个白痴,只会劝她别哭。” 陆恩熙抿唇,想着何居正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要照顾孩子,陪伴母亲,还有工作得处理,肯定焦头烂额了,“有我能帮到的地方你尽管说,别客气。” “好,我有个电话进来,回头见。” “嗯,回见。” 陆恩熙到总裁办公室,帮司薄年冲咖啡。 “会议资料在这里,南希都整理好了。” 司薄年大致看了眼,冷嗤,“原来是鸿门宴。” 第473章 出门泡妞的打扮 两个小时后,陆恩熙终于明白了,司薄年所谓的鸿门宴什么意思。 司冠林通过董事会告诉司薄年,目前他手里正在牵头的汇龙集团合作案,交给司鸣去做。 陆恩熙看资料时了解过,汇龙的合作是司薄年一手促成的,km的设计团队出方案、施工团队、营销方案、物业保证等一些列具体工作,汇龙集团提供资金帮助。 除了第一期工程款项需要km垫资,四个月后基本上坐等收钱。 如今工程即将正式展开,只差一些细节了。 等于司鸣捡到个现成的大便宜! 难道司冠林打了他一顿还不解气,在工作上继续施加压力? 陆恩熙心里很不平,“司少,你要不要跟董事长争取一下?不管怎么说,太便宜司鸣了,他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她没去会议室,可是光想也知道当时司鸣是什么嘴脸。 玛德,好气! 司薄年却云淡风轻道,“没必要,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好吧,陆恩熙相信他本事大,毕竟帝华和km合作的英国项目,莫名其妙就成了km独资所有,可是眼下合同交给司鸣,项目也到了他名下,怎么能力挽狂澜,“就算能拿回来,也得浪费不少功夫,何况董事们怎么看待你?那些人都是利益熏心的墙头草,司鸣要是得到重视,他们转身就能卖了你。” 司薄年坐在大班桌后面,抬眸,深邃的目光带几分浅笑,“你这么关心我?” 陆恩熙一怔,“我就事论事,作为司少的助理,维护老板是应该的。” “司鸣屈居副总这么多年,难得有个出头风的机会,我给他。” “呵!他不会感谢你,只会变本加厉挖墙脚。”陆恩熙对司鸣的印象,差到根儿! 司薄年靠向椅背,端着咖啡品尝,“你应该担心自己,爷爷会对付我,也会收拾你。” 领略到司冠林对亲孙子的棒槌软刀,陆恩熙后背凉凉的,“噢……” “知道怕了?怕还敢跟我爷爷翻脸。” “当时没想那么多。” 现在有点后悔了,但是不能说,说了,不是把功绩磨灭么? 司薄年压着嘴角的弧线,“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 “意思是,你保护我?” “我不是一直在保护你?” 陆恩熙清清嗓子,强行岔开话题,“琼华说今天去家里看你。” “我拒绝了,电话里。” 额……也是,家里那么多她的私人物品,司琼华一去不就露馅儿吗? “等会儿市场部、采购部、企划部的主管过来,司鸣也来,应该是洽谈交接。” “好。” “我能先出去吗?” 司薄年唇线慢慢上挑,以一个性感的弧度挂在那里,格外动人,“你怕谁?他们加起来也不如我一个。” “谁也不怕,我就是有事要去法务部,他们周六团建,在九溪花圃,我也去,先打声招呼。” 这个理由找的好! “你也去?” “我不能去?” “能。” 陆恩熙走出办公室,回忆司薄年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什么意思他? …… 经过三天的休息,司薄年后背的伤基本痊愈,还有一些淡淡的痕迹。 额头纱布换了新的,只有小小一块,遮挡住缝针的位置,伤口周围已经消肿,那边的刘海蓬松的放下来,潇洒的凌乱前额不仅遮丑,还显得特别年轻,特别有时尚感。 今天的他没穿西装,黑色polo衫黑色长裤,白色休闲鞋,修长笔挺的身形,完全是摄影棚里的弄潮儿,关键比那些人更有气质有颜值。 手随意插裤袋,迷人的天翻地覆。 陆恩熙一边收拾团建用的物品,一边撇嘴,大周末的打扮这么帅,出哪儿招蜂引蝶? “你要出门?”陆恩熙语气不太友好的问。 司薄年拿上车钥匙,头也没回,“嗯,有点事。” “我晚上不回来住,你可以叫外卖或者去外面吃。” “我也不回来。” 陆恩熙重重的拉上背包的拉链,用力一拍,也不管零食会不会被拍碎,“那正好!各玩各的,谁也别打扰谁,顺便说一声,别给我打电话吩咐工作,周末,拒绝加班。” 能不能拒绝得了两说,但立场必须有。 “应该不会打电话找你。” 门关上。 陆恩熙气得跺脚! 大爷的!!! 看他那样子,明显是出门泡妞!! 陆恩熙和法务部的人,统一乘坐公司的大巴车前往九溪花圃。 为了方便游玩,大家都是休闲打扮,和往常西装笔挺的律师两个样子,而且很能放得开。 陆恩熙也是一身休闲装,白体恤,黑长裤,小白鞋,清爽的高马尾,只涂了护肤品和防晒霜,干净的像个大学生。 邹倩上车看到她,主动坐到她的位置边上,欢欢喜喜打招呼,“陆律师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常乐骗人呢,太好了!!我们能一起玩。” 陆恩熙在法务部这几天,请大家喝咖啡吃下午茶,人也低调热情,还主动帮他们解决问题,博得不少好感,大家对她的到来基本上持欢迎态度。 但也不乏酸溜溜的讽刺,“陆律师要不然入职km法务部好了啊,这样以后的团建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还省得常乐特意去综合部报备。” 说话的是杨艺,主管合同的律师,陆恩熙记得汇龙合作案的合同,就是她审核的。 二十八岁,单身,法学院高材生。 短发,鹅蛋脸,五官算不上太出彩,但放在一起很协调,尤其眼睛很有神,见谁都像审视罪犯,中等偏上的长相,但身材很好,一米七二,长胳膊细腿,典型的模特配置。 陆恩熙在法务部时,经常被她冷嘲热讽,但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基本都是一笑而过。 今天是娱乐活动,她可不想再忍。 “说实话,我也不想以外人的身份参与法务部的活动,但司总说法务部长期按照一个模式工作,难免偏听则暗,当局者迷,让我这个外来户,作为旁观者提提意见,做个汇总报上去。杨律师要是有不同意见可以跟司总反馈,讲真,周末还要起个大早,我到现在都迷糊呢。” 说她名不正言不顺,那她就反过来说自己姿态高着呢,才不在乎。 还不是你们老板的硬性要求? 不满意,找老板说啊! 杨艺咬咬牙,“总裁对陆律师的信任,比我们这些鞍前马后的员工还高,我看呀,杜部长的位置该给你。” 坐在前面的杜俊杰只是闭目养神。 杨艺这么泼脏水,明显是让陆恩熙下不来台。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陆恩熙说错一句话,将成为众矢之的,一群律师,哪个不是一百八十个心眼儿? 微微一笑,陆恩熙道,“杨律师给我戴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接不住啊,好在杜部长大度宽厚,不会当真也不跟下属计较。要是换成别人,还不得防我跟防狼似的,真以为我一个宵小之辈能觊觎领导的座位呢。开玩笑适当就好,过分了,很伤感情的,杨律师。” 第474章 九溪园林 车内传来低低的笑声。 还有窃窃私语。 “陆恩熙也太厉害了,杨律师都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平时看陆律师很和气很温顺呀,虽然话不多,但从来没针对过谁,我觉得杨律师今天有点过分。” “什么嘛,杨律师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取代,部门下个月初调岗,杨律师很有希望升职的,但是你没发现,陆恩熙很像总裁特意放下来的补位人选吗?” “啊?我居然没想到,这么说陆律师很可能空降成杨律师的领导?” “嘘……” 杨艺的咬住嘴角,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她从业以来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当场就气得想撕烂陆恩熙的嘴。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摇头提醒她不要动怒。 杨艺接收到对方的信号,硬是把怒火给压了下去。 她若是当场发火跟陆恩熙吵起来,不正中对方的下怀吗? 对,她得淡然处之,再慢慢算账! “开个玩笑活跃气氛,陆律师还上纲上线了啊?缺乏幽默感!”杨艺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其他人也不想把出游搞的乌烟瘴气,附和着打圆场,事情也就过去了。 陆恩熙无所谓,邹倩却撇嘴低声道,“说的好听,开玩笑?上升到人身攻击了都,什么开玩笑?” 经过英国那场磨合,邹倩对陆恩熙的人品和能力都万分认同。 上路之后,杨艺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没好气的翻白眼,“谢谢你提醒我,不过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她身边是负责知识产权的付文成,三十出头,政法大学的硕士,年纪轻轻战绩不俗,也深受公司重用,但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当初km的专利被盗用,公司已经任命他组建团队打官司,后来突然接到通知,说官司交给了外面一家律所代理。 那是个稳赢的官司,人证物证齐全,何况又是跟何居正那种大咖对垒,拿下胜诉可以一箭双雕,名声大振。 后来他才知道,负责案子的是一个从海外回来的新手,并且是个女人。 当时他找杜俊杰聊过,探讨为什么总裁找这么个人,杜俊杰给他的回答模棱两可,说这是领导的意思,让他不要多想,按领导的要求办事即可。 他嘴上不敢反驳,心里暗暗较劲。 最近陆恩熙频繁出入法务部,无疑是他眼中钉肉中刺! 而他暗恋杨艺,更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今日的事,于公于私他都想参与进来,只是他比杨艺考虑的周到,不会把仇恨和敌对写在脸上。 轻轻一笑,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啊,就算讨厌她,也得沉住气,不然就会在人前留下话柄,陆恩熙和总裁私交非同寻常,如果总裁护着她,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分毫,你想出气,要么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要么让她彻底在总裁那里失去威信,总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用别人插手,他会亲自清理。” 杨艺平时对付文成的印象不好不坏,知道他对自己的情义,但基本上都是视而不见,她看不上这个男人。 因为有幸见过司薄年,领略了何为高山仰止的容颜,何为挥斥方遒的气度,何为天翻地覆的谋略,其他男人已经很难入眼,就算不能找个总裁那样的男人,至少也要奔着那个方向,而付文成和司薄年放在一起比较的话…… 算了,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 可在气头上的她,突然听到赞同的声音,心情大为不同,眼神不似平时那么冷淡,“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冲动了,但我就是气不过,她只是个外人!凭什么在法务部指手画脚,还有,杜部长他们对她也很客气,呵,不就是狐狸精会蛊惑男人嘛!” 付文成一听话音就知道两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余光看了眼前排休息的杜俊杰,“杜部长是总裁御用的律师,说话很有分量,只要让他看到陆恩熙是个什么人,在总裁那里说几句,至少可以改变总裁固有的态度。” 杨艺被他的话勾起兴趣,“你有什么想法?” 付文成笑了笑,“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哎呀,这个时候还卖关子,你说。” 她如此坚持,付文成也为难道,“法子是有,就是不太光明正大。” “对付一个小妖精,没必要考虑太多。” 付文成偷扫了一眼后面的位置,陆恩熙闭目养神,清秀的脸不施粉黛却轻易抓住所有人的视线,“陆恩熙通过狐媚之术蛊惑总裁,凭的无非是一张脸还算好看,身材也凑合,只要她的脸有点瑕疵,总裁还会看一眼吗?” “你让我毁她容?疯了你?大家都是律师,这可是违法行为,你想让我坐牢?!” 要不是场合受限制,杨艺肯定大吼了。这种话也能乱说吗?找死呢! “到不了犯罪程度,就是小惩大戒,女人嘛,过敏、长痘、烂脸之类的,不是很常见吗?”付文成笑了笑。 杨艺嘴角一动,交换过眼神,达成共识,“休息一会儿,马上到了。” …… 九溪花圃是km集团重金打造的私人园林,集花卉、酒店、攀岩、热气球、氧吧、马场等多种设施为一体,占地面积超过万亩。 一行人下车后无比惊叹的尖叫,兴冲冲往里面冲。 “上帝啊!!洛城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完全不输普罗旺斯!” 一个女同事看到大片的向日葵,尖叫到破音,丢下行李箱跑了过去,边跑边喊,一点谨慎的律师形象也不讲了。 “等下等下,那边是葡萄园吗?” 一个中年男律师感慨道,“是啊,听说司家有自己的葡萄酒生产基地,那边就是酒庄,都是从法国空运来的葡萄树,经过很多年培育才发现适应洛城气候的品种,成本昂贵到离谱!不过呢,司家从不对外销售,每年酿的那点酒,光是举办宴会还不够呢,要是能参加他们的私人宴会,品尝一口特级红酒,也不虚此生啊。” “真的假的???不愧是顶级豪门啊,好任性,我好喜欢!!!”女同事无限向往。 “何止啊,司家还有自己的果树基地、饲养场,吃的东西全都纯天然有机,咱们这样的凡人,羡慕不来。” “好想嫁给总裁,不不不,当个小四小五我也愿意。” 陆恩熙:“……” 在场二十来人,只有陆恩熙还算淡定,她背着双肩膀,抬手遮住眼睛来抵挡毒辣的夏日阳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庄园,其实……对她来说,更像个噩梦般的存在。 第475章 徒手攀岩 邹倩一把拉住她的手,“陆律师,走啦走啦,我们去花圃看看,据说里面种的都是全球罕见的绿植,光玫瑰就一百多种呢,各种各样的兰花更是闪瞎眼睛。” 涌上心头的往事被打乱,陆恩熙兴致缺缺道,“我有点晕车,先去酒店办理入住,等凉快点再去,你快跟上他们。” 邹倩劝说不动,只好放弃,“那好的,你一定要参与第一个项目哈,等你啦!” “好。” 陆恩熙轻车熟路走进酒店,报上姓名,拿到房卡,搭乘电梯上楼。 酒店最上面的两层是行政套房和总统套房,只有司家的人和贵宾才有权入住,他们只能住下面的普通客房。 不过规格配置与五星级酒店别无二致。 站在落地窗前,陆恩熙苦笑,“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来一次。” 第一次来九溪,是司家的私人宴会,那时她和司薄年结婚没多久,贾宴清王景川和邵慕言也在邀请之列,全是司家要好的朋友。 一开始气氛很好,互相祝贺,宾客尽欢。 虽然司薄年对她冷淡,当着外人还算给面子,允许她跟在旁边,只是全程没交流。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酒杯,每句话都说的格外认真,生怕丢了司家的面子。 后来贾宴清提议,“别光喝酒啊,咱们玩儿点有意思的。” 王景川也闲不住,乐呵呵问,“比如?” “你和慕言都是靠双手吃饭的人,攀岩那类活动就算了,不如咱们坐热气球上去看看。” 司千雅听到坐热气球,提着裙摆跑过来,“好呀,我也要一起!” 陆恩熙抿着唇,偷偷往司薄年身边挪,想和他坐同一个。 好在天随人愿,他们启动了三个热气球,王景川和邵慕言分配在一起,司千雅则坐上了贾宴清的那个。 王景川愤愤不平,“喂!小雅你这样好吗?怕我不能保护你?” 司千雅正色道,“你和阿言哥哥都是靠手吃饭的人,你要看病,他要弹琴,我可不敢让你们救我。” 贾宴清苦笑,“行啊,我是糙汉子,别说手,需要哥哪儿,直说。” 人群里一阵爆笑。 热气球升空,陆恩熙并拢双腿小心的坐在司薄年身边,俯视庄园,由衷赞美,“这个庄园好漂亮啊,这么一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以前我都不知道司家有私人园林,太震撼了。” 司薄年冷着脸,浑身看不到半点情绪,声音冷硬,“以前不知道?嫁给我之前,陆小姐不是周翔调查过司家的资产?” 陆恩熙脸一下垮了,拼命解释,“没有啊,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喜欢你。” 司薄年不屑,“没错,这样才能理直气壮享受司家的一切,但是我警告你陆恩熙,司家的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死了这颗心。” 陆恩熙眼泪汪汪,委屈的想哭,“我真的没想过要司家的东西,相反,我会尽全力帮你……” “我不需要。” 热气球突然一颤! 高空中的晃动太惊骇,陆恩熙惊慌失措地拉住司薄年的手,煞白着脸问,“怎么回事?气球好像……好像在倾斜。” 司薄年眼睛盯着她的手,厌恶的甩开。 不需要言语,足够她心碎一万次。 “啊!!” 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热气球飞速下降,根本不受控制,陆恩熙吓得六神无主,彻底懵了。 求生本能的作用下,她紧紧抱住了唯一的依靠——司薄年。 热气球因故障最后摔在了游泳池里面。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被摔死。 但司家的人和宾客,全都受到惊吓,一行人极速跑过去。 尤其是姚佩瑜,看到儿子的情况,人快要站不稳,“怎么回事?陆恩熙你又干什么了?怎么每次薄年和你在一起都要倒霉,你想害死他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姚佩瑜将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 而掉在水里还没喘过气的陆恩熙,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怎么解释。 司薄年掰开她的手,利落的上岸。 陆恩熙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脑子更懵了,“老公……” 姚佩瑜冷着脸指责,“别叫了,不知道丢人,赶紧爬上来,衣服都湿了成什么样子,真是的。” 她裙子湿透,里面的衣服也透出来,被围观着,尴尬到脸颊血红。 看到她在司家人眼里的地位,宾客们暗暗偷笑。 司家娶的哪是儿媳妇啊,分明是个被嫌弃的受气包。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怎么拖着湿淋淋的裙子去了酒店,太丢人太难堪太心痛,以至于记忆强行抹去了一小段。 她只能记起后来问司薄年,“你……你都不帮我一下吗?” 司薄年道,“你是没手还是没脚?” 手机突然响起,陆恩熙猛然回神,低头发现眼泪不知何时滑落,打湿了两颊。 抹去泪痕,接听。 邹倩在那边喊,“陆律师,我们快开始了,就等你了哦,快点过来啦!” “很快,两分钟。” 对着镜子简单整理好自己,陆恩熙疾步走去邹倩发的定位。 没想到第一个项目就是刺激的徒手攀谈,这帮律师是有多压抑? 陆恩熙仰头望了望高耸的岩壁,心里打退堂鼓,以她的体能,爬到三分之一就会摔下来,她还是站在下面鼓掌比较好。 付文成手里拿着人员表,标注着编号和团队,“陆律师,你是蓝队的五号,做好准备。” 陆恩熙蹙眉,“别算上我啊,我不擅长这些。” 付文成为难道,“可是咱们人刚好是偶数,你要是不参加,蓝队就少一个,分数肯定要拉下来一截,没事,能爬多高就多高,不用勉强。” 陆恩熙只好讪笑,“我尽力,不拖累大家。” 杜俊杰、高崎他们几个资深的领导层,因为年龄原因,并不在于这项高风险活动,坐在不远处喝茶聊天。 杜俊杰端着茶杯,看向人群,似笑非笑。 高崎冷嘲热讽,“上次还知道打掩护给女人安排个工作,这倒好,直接弄到身边,依我看杨艺说的话也没错,保不齐总裁就是想让陆恩熙接手法务部,杜部长,你也表个态啊!真让她骑到脖子上?” 王胜道,“老高你别急啊,这不还没怎么样嘛?” 杜俊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缓缓道,“总裁的安排,肯定超过咱们这些人的考虑,别想了,拿老板的钱,就要听老板的安排,何况目前为止,陆恩熙也没做什么。” “就怕一道圣旨下来,咱们说什么都晚了!”高崎横竖就是看陆恩熙不顺眼。 这边。 陆恩熙穿好护具,一咬牙,抓住了凸出的石头,只要别第一个掉下去就不算丢人,别怕别怕。 很巧,杨艺的位置在她旁边,两人快要挨着,“陆律师,今天是我冲动了,不好意思,你别生气。” 陆恩熙正在琢磨怎么征服岩壁,随口道,“没事。” “那,等下互相鼓起吧,我也不擅长。” 陆恩熙心里擂鼓似的,并未多想,“嗯。” 哨声一响,比赛开始! 陆恩熙用力咬着牙关,双手双脚全奋力往上。 她体能不好,好在有舞蹈功底,平衡感还算不错,硬撑着稳住身体,至少没有第一个掉下去。 杨艺似乎很擅长攀岩,动作又快又稳当,不多时便爬到了她的上方,足足比她高出一个人的差距。 陆恩熙昂头,正好看到她的脚,鞋底是一排排柳丁,附着力很强,可以防滑。 不服不行,装备就差了一截。 嘭!! 突然,陆恩熙感到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头部和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猛踩狂踹好几下,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476章 俊男美女花间相拥 “陆律师?” “你怎么样?” 陆恩熙昏昏沉沉醒来,想要睁开眼睛,发现眼皮很沉很痛,好不容易才撕开一道缝,整个脸更是火辣辣的痛,“发生什么事?” 看到她醒来,邹倩这才一屁股坐下,“可算醒了,刚才好吓人啊!杨律师手滑摔下来,你刚好在她下面,连带着把你也搭上了,而且……杨律师的鞋底有防滑钉,踢到你脸上……” 杨艺坐在一边,着急万分,又是道歉又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啊陆律师,都怪我!我应该抓牢一点……对不起……” 杜俊杰作为部长,当仁不让要负责,他更怕的是,陆恩熙可是总裁的前妻,这要是被总裁知道,不管是谁的错,背锅的都是整个法务部。 “陆律师,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头痛?医生刚才检查过了,你受了点外伤,身上还有哪里痛吗?” 陆恩熙躺在急诊室,手背上在输液,但脑袋混混沌沌,感觉不出还有哪里不舒服,“还好。” 杜俊杰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攀岩本来就是高风险运动,我让他们提前结束了,你们年轻人喜欢冒险是好事,但闹成这样,实在不愉快,尤其是你,捡了个灾。” 陆恩熙还不知道自己情况如何,看她们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估摸着应该不乐观,杜俊杰言外之意,似乎在暗示她,这个活动本身存在风险,意外在所难免,只是她倒霉摊上了。 他在怕什么,陆恩熙心知肚明。 “杜部长放心吧,我没事,你们去玩你们的,我输完液就回去。” 出于体面,杜俊杰当然不会离开,只是让其他人先散去,别聚在医院添乱。 邹倩主动留下,“我陪陆律师好了,男士们在这里反而不方便。” 杨艺也争取机会,“我也留下,毕竟是我的错。” 陆恩熙整个头都是木的,不想听她们吵来吵去,“就让邹倩陪我吧。” 杨艺依依不舍的叮嘱,“那你有事随时联系我,邹倩知道我手机号码,你好好休息。” 人散去,病房安静。 邹倩关上门,咬牙切齿道,“杨律师肯定没安好心!在车上才吵完架,现在又把你伤成这样,哪有这么多巧合?” 陆恩熙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我心里有数。” “你也觉得是杨艺故意的?” “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邹倩咬牙,“可是你的脸肿的好厉害,眼睛也肿起来了。” 她没敢说,你看上去好像毁容了。 “会消肿的。” 输完液照镜子时,陆恩熙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杨艺的鞋底威力很大,她脸上多处淤青,还有几个地方留下深深的红印子,额头那里破了口子,涂着厚厚的碘伏。 脸比调色板还艳丽。 这可倒好,也别去见人了。 “陆律师,你别担心,医生说都是普通外伤,最多一周就能好。” “一周??” 她岂不是一周都不能见人? 回到酒店,陆恩熙拒绝了后面的活动,一个人调整心态,回忆事发的细节。 中途杜俊杰高崎他们轮流来了一遍,杨艺买了水果送过来,句句诚恳的道歉。 终于清净,时间指向下午三点。 陆恩熙在酒店待烦了,带上宽檐帽和口罩,一个人出去散步。 他们去跑马场,这会儿花圃应该是空的。 —— 司薄年驱车到九溪,经过公司的大巴车时特意看了眼。 他今天当然不会通过电话联系陆恩熙,因为很快,他们就会见面。 电话响起。 司薄年接听,“妈。” “你去九溪了吗?” “嗯。” 姚佩瑜明显一喜,“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既然在那边,就先去花圃看看,你爷爷那些兰花大概开了。” “好。” 车子在花圃外停下,司薄年闲庭信步走进玫瑰园,须臾,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 高挑的身形,一身白色长裙,正在给一片红玫瑰拍照,认真调整角度。 “梁医生?” 梁超颖放下手机,回眸的刹那,身影一颤,两眼不听使唤的定格在男人身上。 今天的他,很不一样。 虽然不是笔挺的西装,但明显刻意打扮过,绝佳的衣品和顶流的颜值,就这么潇洒倜傥的站在万花丛中,犹如亲临御花园的帝王,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司薄年……她终于、终于又看到他了! 内心千山万水,脸上恬淡安雅,梁超颖提了提肩头的包,笑道,“司少。” 司薄年联想母亲极力劝说他来花圃,又看到梁超颖,很容易便猜到其中猫腻,“我妈让你来的?” 梁超颖往前走了几步,清透的妆容温柔可人,笑容在嫣红的玫瑰之间绽放,“是我二婶打的电话,她说给我安排相亲,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和司少,我二叔经常当面夸王医生如何如何好,我第一反应是王医生,要是知道今天会遇到司少,我可不敢来啊。” 她二叔,奥普的医生梁安国。 司薄年和他交集不多,但王景川提到此人,正面评价居多。 “既然来了,就当郊游散心,至于你二婶那里,梁医生照实说即可。” 梁超颖听二婶说,最近姚佩瑜为了赶紧给儿子安排相亲对象到处找资源呢,打听了几个女孩子都在国外,所以推荐了她。 论身份,她和司薄年并不登对,但姚佩瑜大概是太急了,竟然点头说可以见见。 听到消息时,梁超颖几乎开心疯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可以和司薄年相亲! 几天前她就开始期待,挑选衣服,学习温柔的妆容,每天去美容院做spa,还积极健身减肥,就为了给他一个美好的印象。 可是后来,二婶说司薄年大概不会赴约。 她那一刻觉得天都黑了,但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还是来了。 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现在,还好她没放弃! 还好,他来了! 可,他怎么还是冷冷淡淡的呢? 难道那几次催眠没有起作用吗? “要不然,你当应付差事就好了,我会跟伯母说,咱们见过面,不过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逛逛?这里很大,我自己肯定会迷路。” 她都这么说了,司薄年应该不会拒绝。 司薄年看了下时间,还早,“嗯。” 梁超颖展开笑颜,“这些花都很美,司少喜欢哪种?” 司薄年道,“仙人掌。” “……”梁超颖笑了笑,“仙人掌也蛮好的,生命力旺盛,任何环境都可以种植,要是养的好,也会开花结果,仙人掌的果实还蛮好吃呢。” 花丛间的小道很窄,两人并肩走几乎可以挨到彼此,司薄年刻意往后面一些,“没吃过,不清楚。” “这些卡罗拉玫瑰开的真漂亮……”梁超颖弯腰去摸繁复重叠的花瓣,“嘶!” 手指刚碰到花枝,被尖锐的刺扎破指腹,痛她的猛回身。 “小心!” 她回身的瞬间,跌到司薄年怀里,整个人撞上了他的胸口,而司薄年始料未及,只能伸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前。 促狭的空间,弥漫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梁超颖错愕的仰头,撑大眼睛,失神的望着他的眼睛,身子好像化了般。 司薄年一条手臂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手指上的血珠。 百花做陪衬,俊男美女肌肤相亲。 陆恩熙走进花圃,看到的便是司薄年和梁超颖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 第477章 进她房间躲雨 陆恩熙第一次看到司薄年为了一场私人约会如此用心的打扮自己。 不是没想过他出门的用意,但是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还是非常非常的难受。 陆恩熙站在花圃尽头,目光冷冷的,嘴角的讽刺越来越浓。 这位梁医生,在司薄年心里的分量还真是不低。 如果不是脸上的伤痕太狼狈,陆恩熙或许会故意打声招呼,但此刻的她,还是视而不见的好。 转身,陆恩熙远远离开。 九溪或许和她八字不合,每次出现都倒霉。 这边。 梁超颖被司薄年仓促之下护在怀里,闻到的皆是男人身上淡淡的清洌气息,好像自己的整个身心都被彻底清洗一遍,从未有过的喜悦。 幻想过无数次的怀抱,竟然真的实现了! 就在司薄年要放开她时,梁超颖不经意看到那边来了个人,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无法辨认是谁,可女人的身材非常好,何况她来时得知,km的法务部要在这里进行团建活动。 那么……大概率是km的员工? 下意识的,梁超颖很想被人看到她和司薄年拥抱的画面,最好流言蜚语传播出去,传到姚佩瑜的耳中,给她增加一些胜算。 “梁医生?” 司薄年推了一下,手臂又被梁超颖给抓在了手里,他眉头一皱,声音低沉的提醒。 梁超颖错愕,不好意思的松手,“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看个花都能把自己弄伤,还好司少在这里,不然我要是跌倒摔过去,后背应该会变成刺猬。” 司薄年错开她,往一旁移步,“没事就好。” 冷冷淡淡的语气,没有多余的感情。 梁超颖也识趣的结束话题,两人慢慢往前走,时不时交流几句养花种草的心得,气氛还算融洽。 “司少最近睡眠好一些了吗?” 梁超颖发现,其他话题司薄年都只是象征性的回答一两句,只好又扯到他的病情。 司薄年自己也有些没搞明白,和陆恩熙住一起之后,他的睡眠时间整体上比以前多了,不排除陆恩熙帮他按摩起了作用,但是有几天没有按摩,他好像也能入眠。 这是好转的意思? “还好。”司薄年如此回答。 司薄年向来惜字如金,多数时候需要对方猜测他的真实意思,梁超颖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凌晨两三点特意等他电话,却一次都没等到,大概是正向的吧? “催眠应该是起到作用了,如果睡眠一点点恢复,可以尽量减少药物摄入,西药总是有负担的嘛,对身体不好。” 司薄年失眠太严重,就算不催眠,药物只怕是离不开的。 只要他还没痊愈,那么她就永远有身份留在他身边。 如此一想,梁超颖嘴角轻轻勾着。 司薄年道,“没吃药。” 梁超颖怔忪,“真的吗?那就是说,司少你完全没事了?” 司薄年没有任何表情,“也许。” 至少他找到了比催眠和药物更有效的方法。 病情聊不下去,梁超颖只好再次换话题,“听我二叔说,他在医院经常见到王医生,有一次王医生带个女孩子去看病,心急的不行,听说是王医生喜欢的人。” 司薄年道,“嗯。” 王景川喜欢的人两手数不过来,并不稀奇。 梁超颖面露困惑,茫然道,“那个女孩,好像就是陆律师。” 司薄年倏地侧目,审视梁超颖的眼神,“你确定?” 梁超颖被他的反应给震了震,小声重复一遍,“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听上去很像陆律师,而且,王医生对陆律师很热心,不像普通朋友,难道两人在谈恋爱?” 司薄年停下脚步,“我还有事,梁医生自己逛。” “怎么了?”梁医生仓促之下往前追了几步,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操心多了。 “私事,不方便告诉梁医生。” “好的,没事,我就是……一时着急。” 司薄年原计划让陆恩熙和法务部的人挺快玩一天,晚上再去找她,但是听到梁超颖说起来,他发现自己多一分钟也不想等。 但是他刚离开花圃不到五分钟,晴朗的天空飘来一片乌云,天幕顷刻间黑压压的,几道闪电之后,夏季的雨说来就来。 司薄年临时改变方向,去酒店拿雨伞。 到酒店大厅,电话响了。 “梁医生?” “司少,很抱歉这么快又打扰你,没想到突然下大雨,现在开车回去有点危险,园区的酒店可以入住吗?” 窗外大雨倾盆,能见度很低,从这里开车去市区得一个多小时。 司薄年蹙眉,“可以。” “听说酒店必须提前预约,我担心白跑一趟,那我等下拿身份证行吗?” “报我名字。” “谢……” 谢司少。 她还没说出感谢,电话已经被挂了。 放下手机,梁超颖心里被挖空一样的失落。 那么久了,她那么努力,为什么一点进展都没有?她始终无法走进司薄年心里,好像永远隔着一道看不到的墙,不管她怎么往前冲,都被阻隔在外面。 是什么让司薄年这么执着?竟然连催眠都无效? 等等,司薄年和陆恩熙,难道不光是合作关系? 对! 她说到陆恩熙时,司薄年的反应很不一样。 用力卷起拳头,梁超颖拨通一个号码,“二婶,是我……我和司少见过面了……印象啊?我们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当然不错的,陪我散步赏花聊了很多呢……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至少不排斥,对了二婶,这边下雨了,司少让我住园区的酒店……哎呀,八字没一撇呢,肯定不是住一个房间啦……嗯,谢谢二婶,司太太那边就麻烦二婶啦。” 挂断电话,梁超颖捂着狂跳的心脏,紧张又克制不住的欢喜。 若不能讨好司薄年,那就弯道超车先讨好他母亲。 看看凉亭外的倾盆大雨,梁超颖一狠心,冒雨走向酒店。 她不信,不信司薄年那么狠心,如果她生病发烧没有人照顾,他会袖手旁观吗? 作为心理医生,她很懂男人,女人越柔弱,越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司薄年不是冷血动物,她有把握! …… 陆恩熙气呼呼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盯着杨艺送的水果,拎起来,全都丢进垃圾桶。 她不信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 杨艺弄伤她的脸不是巧合,司薄年和梁超颖不早不晚特意在九溪约会,更不是巧合。 她分明和司薄年说过,她要和法务部的参加团建,他又不是聋子。 咚咚。 有人敲门。 陆恩熙以为是邹倩,外面在下大雨,他们的活动估计取消了。 “这么快?” 门打开的一瞬,陆恩熙怔住,“司少?怎么是你?” 司薄年笔挺的身影从容进来,关门,落锁,“进来躲雨。” 第478章 被子里的司少 好一句轻描淡写的躲雨。 前一刻还和美女花前月下,转身就来调戏她,他当时是吃自助餐吗,随意切换口味? 陆恩熙环臂,冷笑,“司少躲雨怎么躲到我的房间了?这么大的酒店,司少可别说不小心走错房间。外面下大雨,你的智囊团很快就会回来,司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敢说你什么,但我就是个炮灰,要是被人撞见,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麻烦司少出去,顶层的套房司少想怎么躲,就怎么躲。” 编排他连气都不喘,不愧是伶牙俐齿女律师,司薄年玩味的皱着眉头,“我只说四个字,你说我这么多,说痛快了吗——你脸上怎么回事?” 一开始司薄年在房间踱步,故意避免和她正面相对,等她说完以后才回头,岂料这么一看,他心脏猛然抽了抽! 小女人白皙干净的脸上,错综复杂的青紫色,怎么回事? 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陆恩熙光顾着痛快嘴巴,情急之下忘了脸上的丑陋,遂扭身往一边走,坐在沙发上,捞起靠枕挡住一半,“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司薄年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夺走靠枕,让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这么一看,他心更痛,眼神半眯,“谁干的?” 陆恩熙愣了下,这家伙的眼神在侦察队学过吗,“我自己弄的。” “不要胡闹,这种伤明显是外力所致,你们今天户外活动是什么项目?和谁同组?摔哪儿了?” 被他一眼看到问题所在,陆恩熙气呼呼的同时,多少有点感动,但是她很快就把那点感动从心里拨了出去,黑着脸说,“司少一口气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 “都回答。”司薄年哪有心情和她较真,看着她脸上的伤,又气又急。 陆恩熙张口,又闭上,想了想道,“回答也可以,但是我还不确定是不是意外,毕竟攀岩这种活动难免有风险。” “攀岩?被人踢下去了?” 陆恩熙怀疑司薄年安了监控,“算是,法务部一个女同事,当时在我上面,我们俩一起掉下去的,她的脚刚好踢到我的脸。” 司薄年拉着她的手,往她脸上凑近一些,看的更清楚,“疼吗?” 他靠的很近,呼吸在她脸上荡漾,酥酥麻麻。 疼痛感居然少了一些。 陆恩熙往后躲,“你说呢?当然疼。” 司薄年拿出手机,拨出号码,“我在九溪,送点外伤药,最好的,尽快。” 说完,他才接着她的话题,“谁?” 听语气,他要为她报仇。 陆恩熙不想因为自己引起法务部的矛盾,其实杨艺的工作能力很强,大概就是看不惯她享受特权,“不用司少出手,这种小事我自己来。” “怕被人说坏话?” “你知道还问?” “这是你的身份,应该享受特权。” “我什么身份?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身份?” 陆恩熙笑着问,她有身份吗?她不就是个披着助理外衣的“贴身秘书”? 司薄年道,“你想要什么身份?” “我……”陆恩熙哑然。 是啊,她想要什么身份?她哪儿来的自信去要身份呢?进入km,是为了拿回从业证,就不该多想什么。 咚咚。 门又响了。 “有人过来,你……先躲起来!” 司薄年沉着脸,“躲哪儿?” 这是一间普通的大床房,没有套间,唯一可以躲的地方只有洗手间,但让司薄年躲那里? 做梦呢? 陆恩熙咬咬牙,拽着司薄年往床边走,使出全部力气将人推倒,脱下鞋子塞窗帘后面,蒙上被子,又把行李箱的衣服捞出来胡乱丢上去,“你别出声!” 被捂在被子下面的司薄年:“……” “陆律师,你忙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啊?” 邹倩拎着一包零食,乐呵呵进来,四处看了看,“诶?你睡过觉了?” 陆恩熙抓了抓头发,“嗯,没事做就补了一觉,早上醒的太早,困。” “我也是,就怕错过大巴车,起了个大早。” 陆恩熙指着零食问,“这是?” “嗯?找你聊天,户外活动取消,他们分好几队行动,打麻将,游泳,还有几个去做spa,我生理期玩不了那些,所以找你开茶话会。” “好啊,我也有点馋了,想吃零食。” “真的?我还以为陆律师你皮肤这么好是因为饮食特别自律从来不吃垃圾食品呢?这些都是网红零食,等下你都试吃一下。” 陆恩熙去烧水泡茶,邹倩铺摆开零食,“陆律师,杨律师给你买的水果呢?” “嗯?”她能说一口不想碰,全丢了吗,“我芒果过敏,送人了。” “这样?那就不吃水果了。”邹倩说着打开电视,选了个最火的真人秀节目。 陆恩熙回来时,顺手把垃圾桶里的东西拿到窗帘后面,将空的垃圾桶放邹倩脚边,余光看了眼床。 躺着吧你!!活该! “想和我聊什么?”陆恩熙坐下,捏了颗开心果。 邹倩支吾片刻,“陆律师,你会不会觉得我八卦?” “女人都八卦。” 邹倩塞了一嘴吃的,三下五除二吞下去,“办公室文化有时候很无语,好多话不能跟同事说,因为转眼就被出卖,所以,我只能和你说,从上次在英国和你相处以后我就发现了,你很特别,虽然高冷了点,但心地善良,还不喜欢说人是非……” 陆恩熙皱着眉头道,“可以了,前奏铺垫这么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邹倩讪笑,“陆律师你知道吗,财务那边有个女孩喜欢付律师,但是喜欢杨律师,杨律师公开说过她喜欢总裁那样的男人,但是总裁怎么看得上她呢,何况总裁有女朋友了。” 陆恩熙嗑瓜子,笑道,“好热闹,公司内部可以拍言情剧了。” 邹倩疑惑道,“陆律师你不好奇总裁的女朋友是谁吗?” “哦,是谁?” 一串优美的和弦声突然从床上传来! 陆恩熙手一抖,瓜子掉了。 不明所以的邹倩提醒她,“陆律师,你手机响了。” 陆恩熙淡定的拍拍手,“等下,我接……”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堆满了东西的被子,突然隆起一座山,然后山里冒出一颗头,接着是司薄年没有任何情绪的冷淡俊脸。 他旁若无人地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说。” 第479章 摸头杀 邹倩石化了。 陆恩熙也目瞪口呆。 靠!!! 司薄年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道照顾她的面子吗?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司薄年好像根本就没看到陆恩熙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脸,接完电话后用沙哑的声音问,“你把我鞋放哪儿了?” 邹倩的脑袋轰隆一声,炸了! 鞋子? 睡觉? 所以,刚才陆恩熙是和总裁一起睡的? 可她怎么还留她聊天?难道不怕她看到? 还是说总裁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可以对外公开的程度? 上次在英国,她就看出端倪了,只是没想到……尺度可以这么大。 邹倩嘴巴合不上,愣怔的望着陆恩熙。 陆恩熙脸上飞过一排乌鸦,硬着头皮道,“额……我给你拿。” 她找到窗帘后面的鞋子,放过去时瞪着眼睛用气声说,“司少?你什么意思?” 可司薄年完全没有接收到信号的意思,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是你贴心,水晾干了。” 她不是拿去阳台晾水的!! 邹倩看到总裁那只白玉一样好看的手上演摸头杀,更是彻底傻掉了,妈呀,这是她能看的吗? 她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陆恩熙笑笑,“不客气,司少。” 司薄年穿上鞋子,一本正经道,“林助来送药,在楼下。” 这么快? 陆恩熙尴尬到不行,“哦,谢谢司少。” 男人轻笑,嘴角弧度足以迷死人,“跟我还客气?” 很低的声音,又好像是故意的,反正足够让一屋子的人都听见。 邹倩已经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彻底被雷酥了。 传说总裁在谈恋爱,传说总裁有个神秘的女朋友,难道、莫非……就是陆恩熙??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正因如此,才安排在公司,每天都能看得到。 总裁太会了,太宠了。 陆恩熙讪笑,没有一个合适的表情可以将她此刻爆裂的心态表现出来,“我去楼下找林助理拿药。” “不用,我告诉他房间号,他上来。” 所以,那个电话就是问他房间号? 陆恩熙汗得一批。 邹倩应该走的,但是她实在太震撼太茫然太恐惧,以至于根本站不起来,傻不愣怔的呆呆笑了笑,“总……总裁。” 司薄年淡定自若的坐下,陷在沙发里,“嗯。” 很快,林修晨敲门,进来,“陆律师?” 他以为受伤的是总裁,庆幸自己这两天被总裁特许休假,刚好在附近散心,拿了药飞车过来,开门看到陆恩熙……好吧,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陆恩熙扯扯嘴角,“不小心受了点伤,麻烦林助了。” 林修晨明显感觉到房间里气氛跟很诡异,至于如何诡异又说不清楚,难道是因为多了个人? 邹倩小手挥了挥,“嗨……林助理。” 林助理笑笑,有点同情的看看邹倩,“你好,邹秘书。” 水深火热的场面,可怜的小秘书啊。 司薄年确认药物,“我帮你重新涂药,会疼,稍微忍忍。” 陆恩熙拒绝,“医生涂过了,现在还不用换。” “这个效果好,不会留疤。” 陆恩熙嘴巴一抽,“真不……” “别逞能,坐下。”司薄年强势的拉住她的手,把人按在身边,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邹倩偷偷扯了下林修晨的袖子,“林助,可以拉我一下吗?” 借着林修晨的臂力,邹倩好不容易才起来,然后弯腰鞠躬,“总裁,陆律师,我……我先出去了。” 说完,赶紧跑。 林修晨很有眼力见的道,“我去杜部长那里看看。” 两人离开,关门。 陆恩熙扭头躲开司薄年的手,“你故意的?被邹倩看到咱们在一起,你让我怎么解释?” 司薄年一手拿着棉球,一手捏住陆恩熙的下颌,“别动。” “嘶!疼!” “先忍忍,很快。” 脸上冰冰凉凉,也不知他手里的“三无产品”是什么,好像很快就没那么刺痛了,火辣辣的灼烧感也在逐渐消失。 传说中的金疮药? “你还没回答我。”陆恩熙过不去这个坎儿。 司薄年手指很轻的触碰她的伤口,怕再弄疼她,“你呢?和杜俊杰的秘书吃零食聊八卦,准备聊到什么时候?” 你管我! 我爱多久就多久。 “聊天而已,也就一会儿!” 司薄年道,“这么热的天,你把我蒙被子里面,还盖那么多衣服,想让我尽快中暑?我没有自虐倾向,好在林修晨电话来的及时,不然进医院的就是我。” 陆恩熙忘了中暑这件事,她吹着空调还挺舒服的,“司少把自己想的太脆弱。” “我也是人,怕热,也怕冷。” “是吗?我觉得司少是神,无所不能。” “我要是无所不能,第一件事就是掰开你的脑子,看看是不是神经搭错线。” “……” 涂完药,司薄年道,“这几天别洗脸。” 陆恩熙心里不快,比被人踢伤了脸还不快,“谢谢司少,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 “我不忙。” 不忙?怀里的女人被打发了? “你也看到了,我的房间进进出出很多人,你在这里不方便。” “林助招呼他们用餐,没人过来。” 该死,借口被堵回来,“我也要出去吃饭,司少身份特别,不方便被人看到,所以就此别过。” 司薄年也不急,“你确定要这样出门?” 陆恩熙照了下镜子。 嗯,很好,一脸紫色的药水,是不用出门不用见人了。 司薄年勾着她的腰,手指扫过茶几上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少吃这些东西,伤胃。” 陆恩熙偏不听,撕开一包辣条往嘴巴里塞,“我乐意。” 司薄年夺走,正色道,“伤口发炎,溃烂,毁容,你自己看着办。” 陆恩熙气得喷火,换了个西梅,恶狠狠咀嚼,酸的倒牙也没停手。 司薄年扶额,“别犟,我叫了餐,一会儿就送来。” 果然,餐车两分钟后送了进来,清一色的爽口饭菜,不油不腻,颜色很浅,酱油之类的有色调料一样没有。 司薄年道,“脸上的伤口容易沉淀色素,最好别吃深颜色的食物,比如,你刚才吃的西梅,里面的添加剂很多,说不定伤口好了以后脸上会有印子。” “你吓唬我?” “你大可以试试。” 陆恩熙咬唇,有点后悔,万一真留下印子怎么办? 晚饭吃的很快,因为陆恩熙故意不搭理司薄年,低头扒饭无交流。 放下碗碟,陆恩熙再次下逐客令,“现在司少还有什么理由赖在这里?” 司薄年看看窗外,雨已经停了,一道彩虹悬在碧空,“这就出去。” 呵! 雨露均沾,这是要伺候另外一个女人? “那就祝司少玩儿的愉快!” “过来,我带你一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