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节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作者:延琦 文案: 入宫三年,永宁殿美人燕姝未曾见过圣颜。 满宫嫔妃想尽办法争宠,唯有她沉浸在吃瓜系统中,无暇他顾。 —— 【临武侯的世子不是自己的啧啧。】 【老古板礼部尚书竟与儿媳扒灰!!!】 【艾玛长公主老实巴交的驸马竟然养了好几房外室。】 每天各路狗血八卦,谁还记得皇帝是谁? 怎知有一天,她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表面冷酷孤傲的铁血君王,其实身有难言隐疾。】 燕姝,“!!!难怪他从来不进后宫!”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那她进宫做什么?!! ~~ 新帝宇文澜有两个秘密。 自登基之后,他渐渐失去男子的功能; 但与此同时,却有了读心术。 每日见惯心口不一的虚伪面孔,他愈发冷酷。 直到有一日,他听见一个特别的心声—— 【这特么不是暴殄天物?】 宇文澜一顿,眯眼看向那个长相清秀纯净的姑娘。 【老天爷你叫这么一个大帅比不能xx良心不会痛吗?】 【还有没有办法救一救???】 【十全回春丹,大丈夫再造丸没有效果的话,有没有试过回阳针法?】 宇文澜,“???” ~~ 直到登上后位,燕姝也并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在君王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却跳成了他心间的第一人。 或许,就是命好吧。 —— 小剧场: 冰戏宴上,君王一面接受大臣们的见礼,一面悄悄跟着爱妃吃瓜。 燕姝:【承恩公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养小五小六,老不正经!】 宇文澜,【老不正经???】 那可是他舅舅…… 燕姝;【临武候都没发现儿子长得一点不像自己吗?可怜的男人。】 宇文澜:【……还真是越看越不像。怎么办?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燕姝:【这就是那个忘恩负义抛弃昔日恋人的文华阁大学士?果真道貌岸然!】 宇文澜;【……越看这老头越不像好人。】 1,1v1,沙雕向甜文,有美食描写。 2。63,64,65三章涉及真假千金,内容提要已经提醒,请介意的小伙伴慎重选择。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姝,宇文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吃瓜系统小宫妃x读心术皇帝 立意:真爱治愈伤痛 第1章 寒风在院子里打了个旋儿,揪走了老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 忍冬提着食盒一溜小跑,终于回了永宁殿。 相较于后宫其他的殿宇,此处僻静又偏远,殿中陈设也有些简陋. 一盏炭笼,叫屋里勉强暖和起来。 燕姝正在炭笼边烤火,瞧见她回来,立时问道,“今儿吃什么?” 忍冬一一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道,“有酿冬菇,烧笋鸭,素炒什锦,八宝豆腐,对了,今儿腊八,还有腊八粥呢!” 燕姝跟着来到桌前,“我最喜欢酿冬菇了,宫里的腊八粥也好吃,不错不错!” 语罢,一个酿满三鲜肉馅的香菇便入了口。 唔,味美汁浓,肉馅的香糯中不失冬菇微微的弹牙感,最是下饭! 当然,这也得亏忍冬腿脚利索,倘若路上走得慢叫菜凉了,味道必定大打折扣。 后宫等级严苛,位份高的嫔妃自有尚膳监的宫人送膳,但燕姝只是个美人,只能叫自己的人去取。 这永宁殿太监宫女统共不过八个人,就数娘家带来的忍冬最知道她的口味,所以每次去提膳的都是忍冬。 “对了主子,” 忍冬又道,“听说今儿晚上有送岁宴,方才司珍处的德旺提着包袱去了张才人那,不知又送什么去了。” 一提起这个,忍冬便替主子不平—— 嫔妃们吃穿用度皆有规矩,燕姝位份低,穿戴自然不能同上头的嫔妃比,但那张才人明明位份更低,却硬是凭着娘家有钱贿赂宫中太监,三不五时的从各处寻些上好的衣料首饰胭脂水粉等,事事要将主子压低一头。 “我觉得别的娘娘其实都没您好看,” 她惆怅的压低声,“若咱们也能有闲钱打点,叫您穿戴更好些,一定把她们都比下去。” 燕姝却满不在乎,“那都是些没用的,就是打扮成天仙,陛下今晚也不会来。” 啧,这已经是她入宫的第三个年头,却连皇帝的袍角都没瞧过一眼。 说起来,今上可称得上传奇人物,当初先帝皇脉威弱,宗族诸王虎视眈眈,他年纪轻轻便杀出重围,于血雨腥风中继承大统,又仅用了三年便令江山稳固,朝政井然,可谓很有些手腕了。 最要紧的,传闻其俊美非常,非凡人可比。 然而这三年间,这位君王却从未踏足后宫,连节庆宴席也不轻易露面。 燕姝位份低,没资格能去御前请安,所以尚未有机会能证实一下其传闻中的天人之姿是否属实。 不过尽管如此,宫中嫔妃们仍未放弃希望,抱团的抱团,站队的站队,如张才人一样竭尽所能盼着早日进入君王的视线,除了燕姝。 此时听她这样说,忍冬忙劝道,“就算陛下不来,到太后面前露露脸也成,万一太后喜欢您,常叫您去慈安宫说话,见到陛下的机会不就大了?” 燕姝正将一块焦黄的八宝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拉倒吧,那周贵妃还是太后侄女呢,不也还是那个样?唔,这豆腐外酥里嫩很入味啊!” 忍冬,“……” 唉,就凭主子的长相,但凡能稍有点事业心,怕是早已经出人头地了!可她成日只关心吃什么,以及各种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八卦。 正在此时,便听她又道,“对了,周贵妃爹娘这两天正在府里夫妻大战,也不知她跟太后都听说了没。” 忍冬眼睛一亮,“难道承恩公夫人找着承恩公的第六房外室了?” “不错。” 燕姝边吃边点头,“这小六确实有些心机,借着自己怀孕的时机放出风去,惹得承恩公夫人好一番闹腾,不过承恩公总归心疼自己的骨肉,承恩公夫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八成要看着小六收进府里转正了。” 忍冬啧啧,“上回小五若是有这心机,也不至于香消玉殒了,话说回来,承恩公都什么年纪了,还成天一肚子烂花花肠子,也不嫌害臊。” “男人嘛,大多如此。” 燕姝喝了口腊八粥,只觉甘甜绵密,香到了肚子里。 再尝一块鸭肉,唔,御厨火候到位,鸭肉软烂可口,纹理间还渗透着竹笋的清香,荤香不腻,咸鲜适口。 她打后世穿越而来,上辈子身体不好,从小抱着药罐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勉强撑到青春年华,却还是死于病痛的折磨。 这辈子虽说穿到了古代,但能有个好身体不愁吃喝,已经叫她心怀感恩了。 还有,她入宫以后得了个吃瓜系统,时不时就能吃到各种一手新鲜瓜,各家辛秘后宫情史,每天叫人应接不暇,别提多带劲儿了。 正在此时,脑子里又出现系统的声音,【新瓜,临武候的世子不是他的。】 燕姝差点被腊八粥给呛到,【还有这事?】 全京城都知道临武候就那一个儿子,平日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居然不是他的? …… ~~ 吃完午饭,外头的寒风刮的更狠了。 燕姝正在吃临武候府的大瓜,却听门外有人道,“李美人可在?” 听这声音,正是方才忍冬提到过的张才人。 燕姝位份低,旁的嫔妃不屑搭理她,她也不到别人跟前凑活。这位张才人却很是不同,虽说是宫里位份最低的嫔妃,却时常来她这倒数第二面前找存在感。 人都到门口了,也不好不见,燕姝便见忍冬去开门。 果然,便见张才人踏进房中,向她打招呼道,“李姐姐用过膳了吧,闲来无事来你这说会儿话。”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节 燕姝礼貌笑道,“快请坐,外头冷吧?” “还好,我衣裳穿得厚,倒也没觉得。” 张才人笑吟吟又慢悠悠的解下身上那件一瞧就价值不菲的暗纹织锦斗篷,还特意理了理帽檐上雪白的貂绒,才缓缓在椅子上坐下,道,“今晚有送岁宴,听说陛下也会出席,姐姐可准备好了?” 说话之间,她鬓边赤金梅花步摇颤颤巍巍,借着午后投进房中的太阳,亮的直晃人眼。 忍冬心里窝火,这张才人穿着新斗篷戴着新首饰过来,还不是故意来笑话主子寒酸的? 却见燕姝眉头一蹙,疲惫扶额,还忙掩嘴咳嗽两声,做出一副虚弱模样道,“可是不巧,我昨儿着凉了,今日有些不舒服,晚上只怕去不了吧。” 忍冬,“???” 不舒服?方才不还生吞了一碗米饭两碗热粥的吗? 张才人却是眼睛一亮,转而却又努力遮掩道,“这实在可惜了,难得能见圣颜的机会。我还想着若是姐姐没有首饰,借你两件呢!” 燕姝掩唇咳嗽两声,“谢谢你的好意,我怕用不上了。” 大抵是怕过病气,张才人忙起身道,“那姐姐好生歇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重新披上新做好的貂绒斗篷,领着宫女出了门。 房中安静了,忍冬痛心疾首的看向燕姝,“您没听见今晚陛下会去吗?多好的机会,您干嘛装病?” 燕姝浑不在意,“去了我也排在最末,中间隔着十来个人,陛下看别人都看不过来,能瞅见我?” 与其看那些无聊的嫔妃争宠,还不如留在屋里继续吃瓜,方才临武候夫人的情史才扒到上半截,正精彩着呢! 忍冬却道,“您可是咱们安德全县百姓的希望啊!咱们县有史以来好歹出了位娘娘,您怎么能如此不求上进,自暴自弃?” 燕姝,“……” 她只想当一条快乐的咸鱼,背不起这么沉重的道德枷锁好吗? 然而没等说话,却见小宫女莲心进屋道,“美人,方才太后宫里来旨,今晚陛下亲临,请各位娘娘务必出席柔仪殿的送岁宴呢。” 燕姝,“……” 这下好,想偷懒都不行了。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宫苑一片辉煌。 住的偏远,位份低又没有轿辇可乘,燕姝在寒风中一路艰难挪到柔仪殿,小脸都冻红了。 好在殿中暖和,很快将她的红二团消退,倒衬得面色不错。 因着陛下亲临的消息,今夜嫔妃们来得格外早,俱都金头银面,傅粉施朱,华丽异常。 就连张才人也比下午见面时穿戴的更加富丽,簇金梅花纹的宫装,金枝宝石花蝶珠钗,唇脂鲜红,看起来十分惹眼。 相较之下,燕姝一身藕色淡纹交领袄裙,发髻上只戴了珍珠步摇,清淡的似乎有点可怜。 忍冬十分无奈,她是想好好给主子打扮来着,但燕姝执意要淡妆,还要淡到没有存在感的那种,她也只好照做。 此时,燕姝坐在宴席几乎最末尾的地方,与前头浓妆艳抹的诸位嫔妃相比,的确很没有存在感。 而同桌的张才人可就不同了,忍冬能明显感觉到上座的周贵妃,宁妃等人有意无意投向她的眼刀。 顷刻间茅塞顿开,她总算明白了主子的用心——这种场合强出头,分明是给自己找仇家,还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仇家! 张才人胆儿实肥。 不过张才人自己似乎并未感觉到,此时正襟危坐,腰肢挺立,摆出最好的仪态等待御驾到来。 相较之下,燕姝就是个滥竽充数的,一边听着系统的瓜一边瞅着桌上糕点,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开吃。 唔,这种大宴的糕点一瞧就不一样,这荷花糕摆的可真是诱人。 时候不久,随着一声“陛下驾到……”,今晚的主角终于登场。 众人只见,一身穿玄色团龙袍的身影踏进殿中,身材高大威仪,金冠之下的面庞镌如刀刻,步步生风。 殿中嫔妃心情激动,齐齐起身行礼,娇声呼唤,“恭迎万岁。” 燕姝跟着例行公事,毕竟机会难得,有意悄悄偷窥一眼,只可惜离得太远,只能依稀辨别出对方鼻梁英挺,薄唇燕颌,似乎确实长得不错。 正在此时,耳边叮的一声,响起系统的声音,【有个皇帝的大瓜。】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有皇帝的瓜。 燕姝:什么瓜? 某皇:你老公很帅。 燕姝:…… 第2章 宇文澜一路踏进殿中,抬眸望去,仿佛看见了一片珠宝的海洋,那些女子带在头上身上的首饰,在殿中灯火的映照下直晃人眼。 空气中的脂粉味也变得浓烈,他微敛了下眉,淡声道,“平身吧。” 众女子应是,纷纷回到座位,个个看似正装端坐,却又悄悄向他投来目光。 “陛下一来,这殿里似乎更加亮堂了呢。” 说话的是坐在最前头的贵妃周氏,宇文澜认得她,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自己名义上的表妹。 今日她穿的仿佛殿门口的大红灯笼,面上的笑看来十分得体,心里的声音却十足恶毒。 【这些贱人们居然一个个打扮的比我还要亮眼,看来非要好好整治一下,她们才能知道什么是规矩。】 ——自打三年前能听见别人心声,宇文澜已经见惯了各种口是心非,只淡声道,“朕又不是灯笼,如何叫殿中更加亮堂?” 却听噗嗤一声,近前另一女子笑道,“陛下真是风趣,不过贵妃娘娘向来最会说话,今日怎么马失前蹄了?” 这是宁妃,作为长公主的夫家侄女,当初由长公主硬是送进了宫中,宇文澜也曾见过她几面,因此还有印象。 当然,他也能听见,这女子心里正在骂周贵妃,【哼,以为穿一身红就能压我,也不照照镜子看丑成什么样了!要说还是我这支多宝如意凤簪好,真不枉费两千两银子,快瞧,陛下这不是看过来了。】 这只怕是入宫以来皇帝第一次正眼瞧她,宁妃忙挺直腰杆扬起微笑迎接上方投来的目光。 谁料皇帝只是扫了一眼她的头顶,敛眉道,“你头上的东西似乎价格不菲?” 宁妃一顿,周贵妃却忙道,“依臣妾看,宁妃这簪子只怕没有三千两银子做不下来。只不过前阵子后宫缩紧开支支援京畿雪灾,也不知这司珍处哪来的银两?” 宁妃只得慌忙解释,“陛下,此,此乃婶母长公主殿下所赠,不是司珍处出的。” 说完还是有点慌,不知如此一来,皇帝会不会再去追究长公主府。 所幸,宇文澜没再说话。 因为除了近前的这两个女子对骂,他的耳中还在不断涌进各种声音—— 【哼,这两个蠢女人素日嚣张惯了,今日也叫她们尝尝吃瘪的滋味】 【三天没吃饭好歹塞进了这条束腰裙,这金陵云锦果然是好,这些又粗又笨的村妇如何能入得了陛下龙眼?陛下快看过来!】 【这两个蠢货若是把陛下气走了可怎么办?我苦练了三个月还没来得及给陛下献舞呢!蠢货蠢货!】 …… 读心术有距离限制,因而宇文澜只能听见离得近的几个,但就这几个,已经够吵闹了。 他无聊的喝了口茶,真心觉得与其看这些女人演无聊的戏,还不如回宫看几本折子。若非今日太后逼的紧,他是绝不会来的。 此时,坐在最后的燕姝正在跟系统吃新瓜。 【还有皇帝的瓜?是什么?】 系统,【皇帝不能人事。】 燕姝,【……啥?】 系统,【皇帝不能人事。】 燕姝,【???不能人事?那不就是不行的意思?】 系统,【说的很对。】 燕姝一口热茶险些喷出来,【真的假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系统,【?质疑本系统的专业水准?本系统开过玩笑吗?】 燕姝,【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可是一国之君啊!!!】 系统,【男人嘛,总有各种难言之隐。一国之君不也是男人吗?】 燕姝,【……】 那倒也是。这两年跟着系统吃瓜,她已经见识过天底下各种奇葩男人,什么异装癖,断袖癖,暴力狂,酒虫,赌鬼之类,在满朝文武中一抓一大把,相较之下,“不能人事”还算好的了。 可是等等…… 这个不能人事的可是皇帝!!!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她再度震惊,【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系统,【本系统也是才接收到。】 燕姝,【那我进宫干什么???难道要守一辈子活寡???】 系统,【反正你本来也没什么事业心,活寡就活寡呗。一辈子很快的,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燕姝,【……】 这是人话吗?她好不容易才捞着个健全的身体,难道也一闭一睁就过去? 系统,【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强。事已成定局,你先缓缓。】 燕姝,【……】 吃了这么久的瓜,头一次吃到关乎自己的,而且还是这么大的,叫人难免有些猝不及防手足无措心神恍惚。 以至于她本想喝口茶却没握好,叫茶杯跌落到了地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此时太后未到,宴席尚未开始,殿中尚算安静,这一声难免引来不少人注意。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节 前头的众女子纷纷侧目,待瞧见她一身毫无存在感的打扮,甚至还没周贵妃丽妃等人的宫女亮眼,也就没当回事,又纷纷回过头去。 只有同坐一张条桌的张才人低声道,“还没开宴,李姐姐就醉了?陛下只怕听不见。” 燕姝懒得理她。 她现在可总算明白皇帝为何从不进后宫,这特么是想进也进不了啊! 此时她只有一种看破世事的沧桑感。 与其使劲浑身解数斗个你死我活追求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果然还是早点放弃比较舒服。 侍宴的宫女换来了新茶杯,一切恢复如常,远处的上座,宇文澜也收回了目光。 相较于近前这些打扮的类似花鸟,灯笼甚至鸡毛掸子的女子们,他倒觉得,那个毛手毛脚的丫头看起来还舒服些。 只是为何摔了杯子?难道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只可惜离得太远,他并不能听见她的心思。 少倾,只听殿外响起通传,“太后驾到……” 宇文澜起身相迎,满殿嫔妃也忙行礼,殿中齐声响着,“恭迎太后。” 母子俩在将到大殿正中相遇,宇文澜顿足,尊道,“恭迎母后。” 别说,这声音浑厚不失清冽,竟令耳朵十分舒适,难得此时距离近,燕姝抓住机会忙悄悄瞥了一眼,终于看清了那副面庞。 唔…… 什么龙章凤姿,清举萧肃,皎如玉树,灼灼辉光…… 两辈子知道的词儿此时一水儿全冒了出来,萦绕在她脑间。 传言不假,果真美男哉! 但是可惜啊! 燕姝默默叹了口气,这么好看却不能用,简直太过暴殄天物! 宇文澜一顿。 “好看却不能用”? “暴殄天物”?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试图用余光寻找这心声的出处,发现是方才那个笨手笨脚的丫头。 此时离得近了,能看得出她的确眉眼清秀,面上并未涂抹厚重的脂粉。 “哀家来晚了,叫你们等急了吧?”耳边传来太后的笑声。 宇文澜敛神,道,“母后辛苦,快请上座。” 【啧,你说好好的他为什么会不举呢?先天的?还是后来遭到什么创伤导致的?】 宇文澜再次顿住。 这次他听得很清楚,那丫头用的是,“不举”。 不错,燕姝正是这样用的。因为此时她正在呼叫系统。 ——寻常吃别人的瓜也就算了,这回大瓜就炸在自己身边,甚至还关乎自己的命运,再加上那副惊为天人的长相,叫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她觉得没准还有转圜,先弄清原因再说。 系统,【暂时原因不明,不过应该不是先天造成。】 咦,不是先天不举,那就说明或许还有机会? 燕姝眼睛一亮,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正涌动着一股杀气。 不错,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杀意就已经涌上宇文澜的心间。 除过他自己,宫中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这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然下一瞬,却听她又琢磨道,【没准可以试一试《素女真经》《房术奇书》这类,实在没有效果的话,还可以试试《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吧!】 宇文澜,“???” 这又是什么意思?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燕姝好歹吃了那么多狗血荤瓜,这些宝贝奇书自是信手拈来,犹记得上回“宣威将军与小寡妇”的瓜里,那位纯,欲小寡妇便是用《房术奇书》将猛男大将军牢牢收进石榴裙中的呢。 啧,可真是缠绵悱恻走心又走肾,现在想起来还令人心潮澎湃。 “都起身吧,今儿过节,不必太过拘礼。” 太后的声音打断了美妙回忆,燕姝忙整理表情,随众人一道谢恩起身。 宇文澜掩下心间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的引太后去到了座位上。 宴席正式开始,宫人们终于呈上菜品,什么芙蓉鸡片,燕窝煨鸭,什锦鱼翅,火燎羊头,黄金虾,酿膏蟹等等,一时间各色美食铺满了条桌,叫人眼花缭乱。 燕姝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想得开。既然事已成定局,纠结也无益,她将心思全然放在美食上,认真开吃。 因着从前皇帝从不参加,宫中也就没什么送岁宴,寻常旁的宴席也轮不到她出席,所以今日可算大饱口福了,芙蓉鸡片爽滑鲜嫩,燕窝煨鸭鲜香可口,一口什锦鱼翅,胜过神仙,火燎羊头简直绝了! 更不必说黄金虾的酥脆,酿螃蟹的肥美…… 可冷盘热菜无一不令人惊艳,今日果然没白来! 眼看着前头周贵妃,宁妃,端妃或是争着同太后说好话,或是向皇帝敬酒,丽嫔,王昭仪更是主动献乐献舞,争先恐后,令宴间气氛十分热烈。 只有她躲在角落没心没肺的吃喝。 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作为全场的焦点的皇帝,心思全在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稳住,先吃为敬。 某皇:朕还没那几道菜重要? 燕姝: 兄台你哪位? 某皇:…… 第3章 宇文澜头一次发现,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抬眼看向远处角落里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子。 她究竟是谁? 没过多久,众嫔妃便发现,皇帝的目光似乎总在投往一个方向。 顺着去看,见那是将近殿门的一张条桌,坐着两个女子,一个素淡的如同宫女,一个打扮的简直要与周贵妃,宁妃等人比肩。 众人都在心间猜测起来。 忍冬也悄声与燕姝道,“主子,我怎么瞧着陛下一直往您这儿看呢?” 燕姝根本没当回事,只随口道,“不能吧,没准是在瞧张才人呢,她多显眼!” 说着便尝起新上桌的那道西湖醋鱼,唔,鱼肉软嫩酸甜,居然还渗透着几缕螃蟹的鲜味,果然非同一般。 二人的声音传到一旁,张才人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打太后来到,皇帝便有意无意总朝这里看,她觉得定然是自己今日的装扮起了效果。 这千金一尺的织锦缎,万金一只的宝石簪,果然是点睛之笔。 只是距离还是有些远,她还是得想办法叫皇帝记住自己,绝不可白白错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于是唤随身宫女春娥取来琵琶,抱起走到殿中,开口道,“值此良辰美景,臣妾愿为陛下太后献歌一曲,祝愿二位福泽安康。” 别说,那琵琶还镶嵌着螺钿宝石,与她这身惹眼的打扮可谓相得益彰。 周贵妃宁妃丽嫔等人眼中隐隐冒火,心间各种嫉妒怨咒。 宇文澜心不在焉道,“准。” 宫人忙搬来圆凳,张才人抱琴坐下,葱指拨弦,捏着细嗓开了唱。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也吾郎做管箫……” 不听不知道,原来张才人竟是弹唱了一首江南曲子,调子婉婉转转,词儿软侬娇俏,还是用苏州话唱的,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一曲歌罢,众人不得不叫好。 太后还特意问道,“你是江南人?” 一旁司礼监总管胡安介绍道,“启禀太后,张才人的父亲是京府织造使,他们一家子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京城人呢。” 张才人也笑道,“臣妾听闻太后喜欢苏州弹词,特意学了一两首,唱得不好,叫您见笑了。” 太后颔首,“有心了。” 言语间余光看向皇帝,却见其只是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神色淡淡,仍是未有什么波澜。 却听宁妃忽然对身旁的丽嫔道,“这曲子确实好听,只是词儿有些听不太明白。对了丽嫔,你老家江南,快跟我们说说,方才这歌里唱的是什么意思?” 丽嫔却露出为难的模样,看看左右,道,“这……今夜这样的场合,只怕不太好说呀。”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不免好奇起来—— 啧,还不太好说?张才人的歌里到底唱了什么? 宁妃笑起来,“还能有什么不好说的?难不成是大逆不道的词儿?” 张才人脸色都变了,登时摇头道,“嫔妾岂敢?” 丽嫔却掩唇笑道,“那倒也不是,宁妃娘娘玩笑了。这歌不过是乡野间的粗话,讲什么情情爱爱的罢了,什么‘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也吾郎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小小鲤鱼尾巴摆,好似妹妹粉红腮。我个小乖乖……” “哎呀!” 丽嫔话还未说完,却被宁妃一下打断,捂着耳朵嗔怪,“丽嫔你也是的,这般言语,怎能拿到这种场合来说?污了陛下及太后的耳朵可怎么好?”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节 闻言,丽嫔忙起身,一脸惊惶状向上座行礼,“请陛下太后恕罪,臣妾失分寸了……” 啧,说来这话是她转述的,要怪罪自然也怪不到她头上,所以太后及皇帝并未说什么,倒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张才人。 唯有燕姝端着刚上来的鱼羹,一边喝着,一边在心里摇头—— 所谓枪打出头鸟,有多大本事揽多大活儿,非得出来瞎摆,这下好了吧? 如她一样老实干饭多好! 唔,这鱼羹酸酸辣辣,可真是好吃。 而不远处张才人正如坐针毡,骑虎难下,方才的得意烟消云散,只得慌忙跪地道,“请陛下太后恕罪,臣妾也是跟教坊司的人学的,臣妾非江南人,当初也是为了唱好,努力学了这个语调,并不知这曲子唱的什么意思……” 宁妃丽嫔倒不再说话,与旁人一道,冷眼旁观。 须臾,还是太后的女官竹书出来圆场,“想必民间小调多是如此,张才人也是无心吧。” 话音落下,太后抬了抬手,“罢了,大过节的,都回到座位上吧。” 张才人应是,这才敢立起身来,抱着琵琶灰溜溜的下去了。 丽嫔也坐了回去,趁无人注意之时与宁妃相视一眼,目中默契不言而喻。 侍宴的宫人们又上了新菜,宁妃周贵妃等人继续争着与太后说话,而宇文澜的面上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喜怒之色。 太后一边应付众人,目光再度往远处的角落看去,心间不由咂摸,难道皇帝是看上了那个一直闷头吃东西的? 可真是……目光独道。 ~~ 眼瞧着冷盘热盘点心汤羹一道接着一道,就在燕姝将要吃撑的时候,送岁宴终于走到了尾声。 太后起身离席,众人齐齐起身行礼恭送。 宇文澜也从上座起身,目送太后走出殿门登上轿辇的空当,试着探听那丫头的内心。 却听她打着饱嗝暗暗吧唧嘴,【今晚可真是样样都好吃,要是能多点辣的就完美了。算一算,今儿初八送岁,下一场在什么时候?小年?妈呀要等半个月呢……】 宇文澜,“???” 怎么都是吃的? 又听见她在心里叹气,【既来之则安之,没有xing福能饱口福也是好的。】 宇文澜,“???” 这又是何意? 何谓“xing福”? 这个女子的心声为何如此……诡异? 宇文澜险些顿住脚步。 然而一旦如此,恐怕要打草惊蛇。 他忍了又忍,方装作无事一般,迈出殿门离去。 ~~ 御前总管富海能感觉到,陛下今晚有点不太一样。 从柔仪殿出来后,虽则还是一如往常的去了御书房看折子,却久久不提笔批示,似乎在走神。 富海正暗自琢磨,便听君王问道,“今晚坐在末尾的是谁?” 好歹伴驾多年,富海忙答,“启禀陛下,方才宴间出来献曲的那位是张才人,京府织造局使张通的千金。” 话音落下,却见君王并没有反应。 他便忙又补充,“坐在张才人旁边的那位,是永宁殿的李美人。” 这话一出,君王终于又开了金口,“哪里来的?” 富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忙回道,“小的记得李美人出身青州府安德县,三年前选秀入宫。” 青州…… 宇文澜心间暗忖,那里距京城几百里之遥,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 却听富海在心里感慨,【嘿,看来这位李美人要高升了,谁能想到,这后宫第一位入得圣眼的居然是一位小小美人?】 宇文澜被这心声扰的回了神,抬手道,“下去吧。” “是。” 富海躬身往后退,又在心间琢磨,【这是什么情况?既然看上了,怎么不叫人来侍寝?天色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我的陛下!】 才想到此,却觉头顶忽然射来一道冷芒,富海一个激灵,又摸不准是哪里触了逆鳞,只好赶紧加快脚步退了出殿门。 耳边终于清静了,宇文澜疲惫的揉了揉额心,想了想,又唤道,“来人。” 这次,进来的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去趟青州安德县,查查当年选秀之事。” 锦衣卫应是,立时出门行事。 宇文澜重又拿起案上的折子,心思还是没能完全回来。 脑间总是回想宴间那个女子。 _——三年前,他在归京途中遇到惊雷不慎昏厥,待醒来后,便获得了读心术,却渐渐失去了男人该有的功能…… 这些年他一直秘密派人打听,四处求医,却一直没有效果。 此乃大忌,尤其他身为帝王。他一直将这个秘密严防死守,甚至心腹及近身的太监都不知道。 所以,那个女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究竟是何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心间便越是纷乱如麻,他索性撂下折子,又招来一名穿圆领袍的小太监。 “监视永宁殿,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 某作者:崽,这样开场真的太low了。 某皇:女人,你知道得太多了。 某作者:??? 第4章 不管旁人如何,今夜张才人的心情可是糟透了。 待回到临华殿,坐在镜前卸妆,她口中恨恨道,“今晚陛下看的人不是我。” 宫女春娥忙安慰,“才人别胡思乱想,陛下若不是看您,难道是看李美人?瞧她穿的多寒酸。” “就是她。” 张才人咬牙,“她是故意那么穿的,今夜所有人都盛装打扮,只她清汤寡水的,岂不就显眼了?” 春娥恍然大悟道,“这样说来,李美人心眼也太多了吧。” 张才人冷哼,“下午还说不去,去了又故意穿成那样,她的心计还用说么!” 春娥忙道,“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种平时闷不吭声的才是厉害角色!” 好一个不叫的狗! 一想起宴间那一幕,张才人就愈发愤恨。 现在好了,她闹了天大的笑话,还险些被安个大不敬的罪名,陛下却连瞧都没瞧她一眼,全看李燕姝去了。 李燕姝! 偏僻乡野来的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却听春娥忧虑道,“如此一来,李美人岂不是要捷足先登受宠了?” 张才人一个激灵。 就李燕姝那副长相,一旦受宠,还有旁人的好日子吗? 不成! 她想了想,道,“你去取上一袋银子,走一趟浣衣局。” 余下的话,她将春娥招至近前悄声交代,谁也没能听见。 ~~ 燕姝在柔仪殿美美饱餐了一顿,身上也热乎了,回到永宁殿都没觉得冷,洗漱一番便钻进被窝睡了一觉。 梦里又梦见了除夕夜的大餐,什么麻辣火锅,脆皮烧猪,奶油龙虾,火焰烤鱼,全都是上辈子想吃却不能吃的。 流了一夜口水,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时候,却听系统叮的一声。 【昨天瓜有新进展,夏邑侯听说临武候两口子闹掰,打算同临武候夫人重拾旧梦。】 嗯? 燕姝立马就精神了,【这样说来世子是夏邑侯的?】 系统,【不是。】 燕姝瞪大了眼,【这还不是?临武候夫人真乃牛人也!】 系统,【别管别人了,今天有你的瓜。】 燕姝,【我的瓜?我什么瓜?】 没等系统说话,忍冬捧着衣裳进了屋,在帐子外头道,“主子醒了吧?衣裳奴婢刚给您熨好了了,趁热穿上吧。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节 冬日天寒,早上从被窝里爬起来是一件大难事,再穿上冰冰凉凉的衣裳,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为了叫她舒服点,忍冬每日都会提前将她的衣裳熨热。 燕姝唔了一声,便坐了起来,一边接衣裳一边问系统,【我什么瓜?】 系统,【有人要害你。】 啥? 话音才落,恰逢衣裳到了手中,她打了个喷嚏,一下愣住。 有人要害她? 下一瞬,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可把忍冬吓了一跳,“主子莫不是着凉了?一定是昨晚被子盖少了,奴婢应该再给您加一床的……” “怕不是着凉”, 燕姝揉了揉鼻子,扔了手里的衣裳,“是这衣裳染了什么东西吧。” 忍冬愣了愣,“难道是桃花粉?” 燕姝对桃花过敏,一旦接触会触发各种反应,从打喷嚏鼻塞到浑身生疹子,甚至呼吸困难,可以说是相当严重了。 从她刚才的症状来看,的确像是老毛病犯了。 思及此,忍冬忙把衣裳扔远了些,却又不解道,“可现在是冬天,桃花还没开呢。” 燕姝想了想,“司苑处暖房里的那几颗不晓得开了没?” 忍冬恍然,“对啊,司苑处暖房里什么花都有!” 可是好端端的,这桃花粉为什么会出现在才洗好的衣裳上? 忍冬叹气,“您素日连门都不出,整天无非就知道个吃,怎么还惹人眼了呢?” 燕姝,“……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只饭桶似的。” 忍冬,“……差不多吧咳咳……” 见燕姝瞪眼,又赶忙岔开话题,“话说到底是谁这么恨您,这种馊点子都想得出来!” 燕姝想了想,“这宫里头除了张才人,大约也没人认识我了。” 忍冬闻言细思,“每到春天桃花开您就不出门,桃花粉不服的事也不难打听,如此看来,难道真是张才人干的?可她为什么要害您?” 燕姝也有点想不通,“难道昨天晚上我吃得太多害她没吃饱?” 忍冬,“……” 这算是什么奇葩动机,以为人人都像您么? “没准是她昨夜宴会上闹了个没脸,就想拿您出气呢!”忍冬气愤道,“无论如何不能叫您白白受害,咱们去找太后告状吧!” 燕姝却忽然清醒发言,“先不说我能不能见着太后,目前咱们只是推测,根本没实际证据证明就是她,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我又凭什么叫太后相信呢?” 忍冬一顿,不甘道,“难道叫您白白吃哑巴亏?她一个才人,凭着娘家有钱有门路,就能以下犯上肆意害人!这宫里还有没有王法!” 唉,独独可怜她人美脾气好素来不争不抢的主子,就因为娘家远些,老爹的官当得清正了些,家里穷了些,就要在宫里白白受欺负。 世道真是不公! 哪晓得她素来不争不抢的主子忽然坏笑起来,道,“谁说咱们要白白吃哑巴亏?” 忍冬愣了愣,“那咱们还能怎么办?” “来,”燕姝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你这么干……” …… ~~ 晌午时分,张才人正在悠悠闲闲喝着茶,却见春娥快步进了殿门。 瞧见左右没有旁人,春娥开口道,“才人,永宁殿才刚请了御医去,这会儿正熬药着呢,院子里一股药味。” “请了御医?” 张才人挑眉,“看来还挺严重,不知她有没有满脸满身的疹子?” 看她还怎么得宠! 春娥忙道,“这奴婢倒没打听,要不再去看看?” 张才人惬意的摆了摆手,“算了,那个丑样子,你去了必定也见不到,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春娥点头附和,“奴婢听见忍冬说,这病十天半月轻易好不了,接下来她可没办法耍心机了!” 要的就是如此,张才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却又听春娥道,“对了,奴婢刚才还听了一个新鲜事。” “什么事?” “听说丽嫔姑母府上出事了!” 春娥道。 “丽嫔姑母府上?”张才人听的不耐烦,“怎么这么绕,到底是谁啊?” “就是临武候府啊!” 春娥道,“丽嫔的姑母是临武候夫人,那临武候府可不就是她姑母家?” 张才人想了起来,这才又道,“出了什么事?” 春娥忙凑近,“听说临武候前些天领了个小妾进门,气的正室夫人大闹,结果府里的下人举证临武候夫人早已与别人有染,且相好的还很多!” “竟有这样的事?” 张才人眼睛睁得溜圆。 春娥使劲点头,“宫里好多人在议论,您想,这丑事儿都传进宫里了,还能是假的?” “那倒也是!” 张才人哼笑一声,“活该!” 昨夜要不是丽嫔故意挑事,她也不至于那般下不来台。 哼,全京城谁不知道丽嫔娘家空有个永良伯府的名头,实际早没什么实力,一家子都凭着姑姑家这点姻亲。眼下这姻亲要是散了,可有她丽嫔好看的了! 思及此,张才人又嘱咐道,“你继续打听着,有什么消息随时与我说。” “是。”春娥忙点头。 ~~ 此时的倚梅殿中,丽嫔正坐立不安。 眼瞧小太监张宝匆忙到了近前,她忙问,“可查到了?消息是哪儿出来的?” 张宝道,“小的查到,此话最先是临华殿一个宫女去司苑处与人说的。” 临华殿? 宫女绿袖道,“那不就是张才人的住处?” “正是,”张宝也点头,“听说这张才人娘家是京府织造局的,跟宫里各处都有打点,熟人颇多。” “好个贱人!” 丽嫔咬牙,“我昨儿不过说了句实话,她居然敢来报复,呵,平白编排我姑母,污我永良伯府的清白?” 绿袖与张宝忙附和道,“娘娘,这可是大事,绝不可轻饶!” 一个小小的才人,胆敢冒犯高她几等的嫔位娘娘,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丽嫔冷笑道,“好啊,她不是爱说话爱唱吗?就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 过敏这种事,只要将过敏源扔远,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了。所以燕姝表面称病,实际仍窝在殿中吃嘛嘛香。 张才人却不同了。 先是大半夜突然上吐下泻发高烧,好不容易服了两日的苦药,病好了,声音却变得沙哑粗糙,一张口仿佛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颇为吓人。 论长相,她在后宫并不出彩,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个嗓子,如今嗓子却毁了,她那个恨啊。 咬牙花了一大笔银子,终于查出点蛛丝马迹,原来她是被人下了药,对方要的就是她的嗓子。 她一时气不过,便想去太后面前告状。然这宫里不知多少人正记恨她送岁宴出的风头,自然是不会叫她如愿…… ~~ 忍冬来报告的时候,燕姝正窝在炕上提笔写字。 待忍冬说完,她老成感叹,“枪打出头鸟,还是低调保命啊!” 忍冬使劲点头,“谁叫她先起坏心害人的,活该!” 说着又好奇道,“主子您写什么呢?” 燕姝道,“闲来无事,写个话本子试试。” 左右吃了那么多瓜,个个跌破眼球曲折离奇,她又没地儿说去,不如加工一下写成话本,没准哪天能拿到市面上发行,还能大赚一笔。 说完正要提笔,却见小宫女莲心进来禀报,“主子,太后来了旨意,传您去慈安宫说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为何不叫朕出场? 某作者:不会说话禁言一章。 某皇:大胆! 某作者:???想再禁一章? 某皇:……亲妈。 第5章 太后找她?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节 燕姝有些意外。 忍冬则有点紧张,小声道,“该不会是丽嫔跟张才人……” ——丽嫔姑母的事可是她假扮临华殿宫人传出去的。 燕姝淡定道,“应该不是。” 照系统跟她的交情,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早就报信了。 当然,不管是好是坏,太后既然传了她就得去,于是忙下榻更衣出了门。 ~~ 此时乾明宫御书房内,锦衣卫正向君王覆命。 “微臣此去青州安德县,查实李美人确为青州人士,其父李怀志为安德县主簿,其母朱氏在家主持家务侍奉婆母,李美人还有一位胞弟李天瑞,虚岁十七,于今年县考高中。” “李父为人清正,家中清廉,在当地深有名声,当初选秀之时,安德县令原本打算送自己女儿进宫,因为品貌实在差强人意,没有过关,其便举荐了李美人,被朝中礼官选中。” 宇文澜闻言挑了挑眉,那晚满殿女子,只有她叫他记住了。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他问,“李家可是安德本地人?” 锦衣卫应是,“李家世代居于安德,并未发现与朝中或各藩国有往来。” 也就是说,李家就是个单纯的德阳县本地小芝麻官,没有任何依仗靠山,也没有什么其他势力指使。 宇文澜又问,“当初进京路上可发生过什么?” 锦衣卫道,“经过查探,并未发现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只不过当时路上下了几天雨,多耽搁了几日。” 耽搁了几日…… 宇文澜暗忖,会不会最后送进宫的这个并不是李家女?路上被掉包了? 他又看向殿中另一个小太监富宝,“你呢?” 富宝忙答,“启禀陛下,李美人自打入宫以来,谨慎低调,深居简出,大多时间都在永宁殿中,从不与他人结交,后宫只有张才人偶尔去找她。” 话到此悄悄觑了觑,见君王并没说话,便又继续道,“不过,前些天李美人生了回病,没出门,也没人去看她。” 宇文澜问,“什么病?” 富宝答,“桃花不服之症。” 桃花不服? 宇文澜皱眉,“现在哪来的挑花?” 富宝道,“陛下贵人多忘事,司苑处暖房里有桃花,前两天还给太后送过呢。” 宇文澜不禁又琢磨起来,她既然常常待在永宁殿里,又怎么会对司苑处的桃花不服? “不过李美人即使生病了胃口也挺好,这几日四菜一汤顿顿都没剩下。”富宝又道。 宇文澜,“……” 不由又想起送岁宴时最后听到的心声——“没有xing福能饱口福也是好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入宫究竟有何目的? 为何经过一番查探,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正在思索间,却听富宝又道了句,“对了陛下,方才太后把李美人叫去了。” “嗯?” 宇文澜挑眉,太后找她做什么? ~~ 此时的慈安宫中,除了燕姝再没外人。 方才来到之后,太后一一问她今年多大,娘家在哪,爹妈干啥,她都老老实实作了答。 正要再开口,却听外头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皇帝来了? 要知道,此时正是午后,皇帝通常都在御书房忙着批折子,殿中众人皆有些意外。 转眼间,那人已经踏入了殿中,身穿朱色团龙袍,发束金冠,显得眉眼愈发清俊。 众人赶忙行礼,“恭迎陛下。” 燕姝心里有点懵逼,今日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头一次来慈安宫也就罢了,竟然还能遇见皇帝? 太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燕姝,又问宇文澜,“陛下这阵子怎么得闲过来了?” 宇文澜道,“才刚折子看得乏了,想起好几日没来看望母后,便过来了。” 说着命众人平身,余光扫过燕姝。 果然在此。 周太后顺势道,“前阵子哀家得了两个青州鼻烟壶,想起李美人娘家正在青州,便叫她过来说说话。” 燕姝心道太后这是现学现卖啊,才刚问了她娘家在哪儿,现在就用上了,真不愧上界宫斗冠军! 宇文澜,“???” 何谓“上届宫斗冠军”? 是夸太后很厉害的意思?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他看向她,淡声问道,“你是青州哪里人?” 燕姝一愣,皇帝这是在跟她说话? 宇文澜,“……” 皇帝? 很好,倒鲜少听见后宫嫔妃如此在心间称呼他。 同燕姝一起来的忍冬却在内心欢呼起来,【老,老天爷!陛下终于跟主子说话了!!!主子就要飞黄腾达宠冠后宫了!!!安德县的父老乡亲们,主子为咱们争光了!!!】 宇文澜,“……”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如此看来,她的出身应该没有问题? 燕姝答道,“臣妾是青州安德县人。” 说着悄悄瞥了他一眼,没忍住卧槽了一句,【近看比远看更帅!这不是传说中的建模脸吗!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宇文澜,“???” “死角”?“贱摸脸”? 这都是何意? 为何这女子的心声他有些听不懂? 紧接着又听她在心里叹气,【这也太暴殄天物了!老天爷,你叫这么个大帅比不能人事,良心不会痛吗!!!】 宇文澜,“……” 好吧,再度被刺激了一下,他终于想起了正事,便又问她,“家中是做什么的,都有些什么人?” 燕姝老实的如同一只小白兔,低头道,“家父是安德县主簿,臣妾家中还有祖母娘亲,和一个弟弟。” 心里却骂道,【你还有脸问?好好地搞什么选秀?叫我们骨肉离散!要叫你三年见不着爹妈你什么感觉?】 宇文澜,“???” 什么叫“他还有脸”??? 这可是他迄今听到的最大不敬的话! 他简直该将其当场拿下! 但是一旦拿下,就会打草惊蛇。 而他还未听到想知道的答案。 于是他忍了又忍,努力维持正常脸色,又道,“安德距京城有些路程,路上很辛苦吧。”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震惊。 这是多久以来陛下头一次对嫔妃说这么多话!!! 甚至还关怀进京路上辛苦??? 要知道从前周贵妃连个眼神也几乎捞不着呢! 众人不由纷纷看向燕姝。 却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纵然千山万水,能伴君左右,也是喜不自胜。” 【去他奶奶个腿儿!路上足足走了一个月啊!那傻逼县令为了荣华富贵不惜牺牲别人的幸福,害得老娘在这里守活寡坐监狱,哪天有机会看我不弄死他!】 宇文澜,“……” 好吧,他甚至已经有些不太意外,这女子看似乖顺,实则满心逆骨。 当然,他并不能听见此时系统正跟燕姝说话,【首先,你作为一个妃子,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要获得皇帝的宠爱。】 燕姝,【……】 这个任务着实有些艰巨了。 忽然灵机一动,她记得除了《素女真经》《房术奇书》之外,好像还有一套回春针法也十分有效,据说前朝某位皇帝便是以此来养生,五六十岁了依然强壮犹如青年…… 宇文澜听得眉心一跳,回,回春针法??? 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他努力压住即将跳起的俊眉,再度开口,“你父亲在任多久了?一直在安德任职吗?” 燕姝答道,“禀陛下,打臣妾记事儿起,家父就在安德县做主簿,十多年没有变过。”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节 哎,可怜她爹清正廉明一辈子,从来不会钻营附会,以致于连个县令也干不过。要不是被那狗县令为难,她当年何至于进宫? 皇帝啊皇帝,你不要只看京城,小地方的狗官多的是。 宇文澜,“……” 这怎么又正常了? 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问他,“对了,这两日临武候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是真是假?” 宇文澜回神,道,“当是真的,今日临武候入宫,要告夏邑侯勾引其妻,还要求废黜其妻诰命之位,与之和离。” 想起来还是头疼,他不由捏了捏眉心。 却听那丫头在心里啧啧,【夏邑侯跟临武候夫人那是婚前好过,又不是婚后通奸,临武候告也告不着啊!】 “???” 什么,婚前好过? 她这是如何知道那二人的事? 哪知紧接着,又听见她心里叹气,【临武候有这功夫,还不如努把力再生个儿子。要是有朝一日知道世子也不是他的,还不得崩溃!】 宇文澜狠狠一顿。 什么?临武候的世子不是他的?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某作者:崽你以后会习惯的。 第6章 这太奇怪了! 一个宫妃,怎么会知道临武候府的秘辛? 宇文澜诧异的看向燕姝。 因为实在有些震惊,以致于忘了克制,叫目光太过直接,时间也有点长。 只把燕姝给瞅毛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一直瞅她干啥? 当然,为何瞅她,除了宇文澜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然殿中众人都已经看在眼中。 太后忽然对燕姝道,“你出来时候也不短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哀家同陛下说两句话。” 燕姝如蒙大赦,忙向二人行礼,“臣妾告退。” 语罢便垂着脑袋退出了殿外,乖巧的如同院里花坛中的小花小草儿。 但宇文澜晓得,她才不是什么小花小草。 直到目送她走出殿外,殿中棉帘重又合上,他才勉强收回目光,心思却依然处在震惊之中。 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太后开口道,“陛下不必对临武候府的事太过忧虑,那二人若当真过不下去,由着他们和离便是。” 宇文澜回神,“母后说的是,朕也是如此打算。” 太后笑了笑,“时候不早了,陛下可要留下用晩膳?” 宇文澜忙说不必,“御书房还有几本折子,儿臣便不扰母后了。” 语罢便起身出了殿门。 殿中安静了,太后起身挪到西窗底下,女官竹书跟上伺候,道,“陛下对李美人似乎有些不同……” 太后笑了笑,“陛下这年纪,该有龙嗣了。” 竹书应是,不敢再说什么。 却听太后又道,“嘴都严实些,哀家宫里的事,不要拿出去乱说。” 殿中众人忙应是。 ~~ 从慈安宫回来,不过一个多时辰,天已经黑了透底。 匆匆批了几本折子,晚膳也没什么心思用,待到夜深,宇文澜躺在宽大的龙床之上,没有半分睡意。 他想了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她就是李燕姝本人,李家底细也并未有任何异常,她又如何知道这么多寻常人不知道的事? 要知道,她已经入宫三年,从未出去过,连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的大臣家的秘辛,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那永宁殿有什么秘密不成? 自小到大,宇文澜试问见惯各种风浪及诡异,只此一件事却如何也想不通,以致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宫中已是一片寂静。 他索性起身下床披衣,出了乾明宫。 ~~ 不多时,宇文澜已经来到永宁殿。 踩在殿顶,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悄悄往下看去,正瞧见那女子正坐在镜前与侍女说话—— 忍冬依旧满脸兴奋,“陛下今日跟您说了那么多话,别宫里主子都没有过,一定是看上您了!” 自作多情的见得多了,宇文澜毫无波澜。 燕姝却叹了口气,“你不懂,他才不会看上我。” 忍冬只当她谦虚,笑道,“您这么漂亮,陛下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什么不能看上您?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女什么求’?” 燕姝没说什么,心里又叹了口气。 【……那位血气方刚的君子又不是正常男人,她再漂亮也没用啊!】 屋顶上的某人眉间一跳,努力安抚自己平心静气。 不过,这女子连近身的侍女都不告诉,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秘密尚且只有她自己知道? 殿中,燕姝又叹了口气,“不止陛下不会看上我,恐怕还会招来坏事。” 好家伙这后宫群狼环伺,个个都饿的眼冒绿光,若是知道今天皇帝跟她这个小小美人说了两句话,还不得赶紧过来吃了她! 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忍冬不服道,“反正今儿是太后叫您去的,又不是您故意往前凑的。” 燕姝从镜里白了一眼,“她们哪管我是不是自己往前凑的?” 这倒也是。 忍冬无话可说,只好又道,“太后为什么忽然又叫您走了?” 燕姝道,“大约她也不太愿意陛下跟除了她侄女以外的女人说话吧?” 忍冬又道,“那太后又干嘛叫您去呢?真是的。” 燕姝也皱眉,“就是啊。” 先是太后破天荒的传她,接着皇帝也忽然出现…… 这娘俩唱的是哪出啊? 实在想不通,她决定先召唤系统,【统统,要是再有人要害我你可一定得提前告诉我啊。】 系统,【no problem.】 燕姝又在心里咂摸,如此战战兢兢怕人报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该早早谋划一下。 不知还有没有希望出宫当个素人? 房顶上的某人挑眉,想跑? 正在此时,却见几个宫女合力搬了只浴桶进到房中,紧接着又一桶桶倒进热水,霎时间热雾弥漫。 ——永宁殿地方小,又不像大的宫殿有地龙,只有这正房里还算暖和点,燕姝冬天只能如此洗澡。 方才头发已经拆好了,趁着这点热气,她赶紧解衣裳。 宇文澜下意识转头。 然余光还是瞥见了一点真容。 绵绵白雪覆住万里江山,山峰之上一点红梅,赏心悦目。 他不由的想——每日那么能吃,腰,身居然很是玲珑,好似手掌一把就能握住? …… 自打失去了那个能力,他便刻意排斥女子,此种景象还是头一次看见。 而房中,那姑娘就如鱼儿一样一下钻进了水里。 嘴里小声念叨,“好冷好冷!” 宇文澜挑眉,他在寒风里都没觉得冷,她在热水里能有多冷? 燕姝是真有点冷。 除过今日天气确实冷,她还觉得房中有冷气不断渗进来。 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哪里在漏风?”说着开始此处打量起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节 眼看就要仰头看向屋顶之时,宇文澜一下躲开。 其实就一点缝隙,她并不能发现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忽然做贼心虚起来。 没过多久,便飞身落地,离开了。 少倾,燕姝快速洗好澡出来,擦干身体穿上寝衣,麻溜钻进了被窝。 忍冬吩咐宫女进来抬水搬浴桶,听见她在被窝里问,“我怎么觉得冷嗖嗖的,你明儿叫人瞅瞅,是不是哪里漏风了。” 忍冬应了声好,“明早我叫小东子去瞧,您先睡吧。” 说着给她塞了两个汤婆子进被窝,又合上床帐。 才洗完澡最是舒服,燕姝便搂着热乎乎的汤婆子睡了。 宇文澜回到寝殿,夜已过半。 明日还要早朝,再不睡,今夜就不用睡了。 然而闭上眼,满脑子却都是方才的景象。 叫人翻来覆去,更加难以入眠。 ~~ 燕姝美美睡足一夜,第二日起来,忍冬已经叫小冬子爬到屋顶上去瞧了。 只不过查看一番,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忍冬笑她,“主子您住的可是皇宫又不是茅屋,哪里会漏风。” 燕姝无话可说,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昨晚洗澡的时候就是觉得有股子冷气在屋里窜呢。 系统叮的一声,【昨晚有人偷看你。】 燕姝一愣,【什么?有人偷看我???】 系统,【一点儿都没错。】 燕姝满头问号,【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昨晚你也没问本系统啊。】 燕姝简直要吐血,【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不是说好有什么危险要提前告诉我吗!!!】 系统,【并没有危险谢谢。】 燕姝,【???被人偷看还没危险?】 系统,【只是偷看一下又没少块肉。不说了,本系统今日休息。】 燕姝,【???喂,这还有休息的吗!!!】 然而不管怎么咆哮,系统都再不吭声。 燕姝吐了一阵血,只好自己琢磨—— 系统说没危险,难不成偷看她的是个太监? 咦……那也好恶心! 然而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也不好声张。 想来想去,她只能自己长个心眼了。 ~~ 忙碌的一日匆匆过去,转眼又是入夜。 夜深人静,宇文澜再度出了寝殿。 谜团没有弄清楚,他今夜定然还是睡不着,索性再来查探一下。 然而今日那丫头似乎学聪明了,派了小太监在院中四处查看。 他不好再上房顶,趁人不注意,溜进了殿中。 彼时,燕姝正在床帐中伺机等候。 她琢磨了一天,决定今夜亲自抓贼。 所以今夜早早就躺下,却一直没舍得闭眼,集中全力竖着耳朵听动静。 眼看都等困了,眼皮忍不住打起架来,忽然听见帐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她一个激灵,立时抄起木棍下床。 悄悄躲到门边,待到脚步声来在近前,她扬起木棍就要打下去。 然没等成功,胳膊却被一下握住。 她一愣,立时要喊,才张开嘴,却又被捂住。 对方似乎身形高大,一手握着她的胳膊,一手捂住她的嘴,竟叫她没了办法。 但燕姝不能屈服,她使劲扭动身体,妄图挣脱。 柔软的身子带着温香,如同鱼儿一样在怀中乱扑棱,宇文澜本能的加大了力度,脑间却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昨夜看到的景像。 正走神间,手掌却忽然传来一阵疼,他急忙回神,这才发现那丫头竟然在咬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咬死这丫死变态! 某皇:是朕!!! 燕姝:咬死这丫狗皇帝! 某皇: ??? 第7章 彼时燕姝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咬死这丫死变态! 连皇帝的妃子都敢偷窥,甚至还直接到屋里来了,如此胆大包天的淫贼,必须得狠狠治治!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全神贯注毫不嘴软,直到对方终于受不了,压低声开口,“是朕。” ……咦?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 好像才在哪里听过。 她一愣,抬眼往上去寻对方的脸。 此时房中没有灯光,好在月色还不错,待到勉强辨认出那副轮廓,彻底愣住。 宇文澜得以解脱,忙把手从她嘴里拽出来。 下一秒,却听外头响起忍冬的声音,“主子?您没事吧?” 燕姝迅速回神,忙道,“没事没事,我下床喝点水,你不用进来。” 忍冬唔了一声,便又回到去睡觉了。 燕姝继续震惊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结结巴巴的问道,“陛陛陛下,您您怎么来了?” 宇文澜已经编好了借口,面不改色道,“朕来看看你。” 燕姝满头问号,“为为为什么要来看臣妾?” 宇文澜故意试探,“朕为什么来,你不知道?” 燕姝懵逼的摇头,“不不不不知道啊。” 【老天爷这又是玩儿的什么路数?梦游?】 宇文澜,“……” 暂时听不出什么异常,只好又面不改色的撒谎,“喜欢你。” “什么???” 燕姝犹如遭了雷劈,【不能人事也可以喜欢女人?】 宇文澜眉心一跳,眼看就要恼怒。 系统,【他只是不能人事,又不是断袖,为什么不能喜欢女人?】 燕姝,【……这样吗?】 系统,【没错,人家本来就有缺陷了,不能歧视人家。】 燕姝,【……真是对不住啊皇帝,你已经这么可怜了,我不该歧视你,抱歉抱歉。】 宇文澜,“……” 这又唱的哪一出? 紧接着,又听她在心间嘀咕,【可他为什么喜欢我?这种铁血帝王不是该喜欢那种倾国倾城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吗?虽然我自认长得还不错,但也还算不上祸国妖姬红颜祸水型的吧……】 宇文澜,“……” 这样的时刻,她怎么还能琢磨这么多乱七八糟? 他忍不住道,“怎么?朕喜欢你,你还不高兴?” 燕姝心道没错啊,难道被你喜欢是件好事吗?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全后宫的箭靶子。 嘴上却只能恭敬道,“臣妾不敢,臣妾惶恐。” 宇文澜轻哼一声,“你是胆大包天。” 全后宫的女人都巴不得他能多看她们一眼,也就只有她嫌弃自己。 燕姝缩了缩脑袋,壮着胆子道,“臣妾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出现?” 宇文澜随口扯谎,“已经下钥了,朕不想惊动别人。” 宫中规矩严苛,每晚亥正宫门准时下钥,不可随意走动。就算皇帝想到后宫来,也得传专门拿钥匙的太监开门才是。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节 这个理由倒还有些可信度,燕姝没再多问,只是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赶忙问道,“臣妾方才不知是陛下,陛下的手……没事吧?” 宇文澜沉着眉眼,“疼。” 燕姝吓了一跳,赶紧取出帐子里床灯查看,只见他手上已经肿了一块,且已经流出血来。 啧,她方才可是下了狠劲咬的。 她吓的立时跪地求饶,“臣妾不不不知道是陛下,万望陛下恕恕恕罪。要不臣妾给您传御医吧?” 宇文澜沉脸道,“御医来后你会落下什么罪名?” 燕姝一顿。 可不是么,咬伤皇帝可是死罪,御医来了她不就自投罗网了? 啧,也真是倒霉!谁好端端的半夜偷窥还进人房间,莫不是个变态哦! 宇文澜,“???” 虽然不知这个“变态”是何意,但隐约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又听她道,“臣妾不是故意要咬您的,臣妾以为是淫贼……” “……” 这着实不是个好听的词,他只能道,“罢了,朕回去自己包扎就是。” 语罢便转身往外走。 燕姝赶紧行礼,“恭,恭送陛下。” 宇文澜顿足回头看她,“不要声张。” 燕姝忙闭嘴使劲点头。 ~~ 一路回到乾明宫的寝殿,宇文澜躺在龙床上,这才察觉手上的伤口疼的不轻。 于是起身唤道,“来人。” 富海应声而至,没等说话,先瞥见了他手上的伤口,一下瞪大了眼,“陛下……” 宇文澜抬手止住,只道,“拿金创药来。” 富海只得应是,忙去取了药回来,一路谁也没敢惊动。 上等的金创药涂在伤处,冰凉之中带着些许灼痛感,宇文澜微凝着眉忍耐,心里忍不住回想方才。 然后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他今晩过去又干了些什么? 有用的没查探到,反而落下一个伤口。 那丫头身子柔软,嘴上倒挺有劲。 是吃的吗? 正胡思乱想间,却忽然听见正给他包扎的富海在心底琢磨,【哎呦喂,陛下这伤口怎么像是人咬的?瞧这这小牙印,莫非还是女的???我去,陛下刚才干啥去了……】 “嘴严实些。”他沉声道。 富海一愣,忙应是。 待包扎完毕,他挥手叫人退下。 重又躺在床上,却还是没有睡意,他忍不住又琢磨起来。 从今夜的反应来看,那丫头胆子不大,可见并非细作之类。 可他想要的答案,还是没有找到。 ~~ 次日一早,周贵妃才洗漱上好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却见安嫔领着王昭仪前来拜见。 待听完二人禀报之事,周贵妃惊讶又怀疑,“太后前日召见李美人?陛下也在?本宫怎么没听说?” 王昭仪一口咬定道,“颦妾岂敢骗您?是太后下了懿旨不叫外传此事,若非颦妾的宫女翠烟从慈安宫的同乡处打听得知,连颦妾也不知道呢。” 周贵妃一顿,“太后居然连我也瞒着?” 却听安嫔道,“听说陛下同李美人说了好几句话,还特地关问其父之职,这在后宫只怕是独一份儿的……太后大抵也是袒护之意。” 周贵妃怒火中烧,那可是她的亲姑母,居然袒护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外人? 王昭仪又道,“就是说了,这李燕姝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居然算的这么准,直接见到了陛下,运气未免有些太好了吧。” 周贵妃闻言,酸火又蹿高一截。 她依仗着与太后的关系,几乎天天去慈安宫报到,三年来竟也没能碰见皇帝几次,就算偶尔碰见了,皇帝除了“免礼”,半句旁的都没同她说过。 那个李燕姝凭什么! 她咬牙道,“李燕姝是哪个?本宫平素竟没注意过!” 安嫔道,“颦妾平素也没注意过,是不是那日送岁宴上与张才人同桌的那个?” 王昭仪忙点头,“就是她,那日她还特意弄掉了汤匙,惹得众人都看她。” 周贵妃冷笑道,“怪道,也是个爱弄心机的!” 安嫔咳了咳,“这些穷乡僻壤出来的,自然想尽办法要出人头地。” 说着又嘱咐王昭仪,“你离她不远,这阵子多留意些,有什么动静记得来禀报贵妃。” 王昭仪忙应是,“颦妾明白。” 周贵妃又看向安嫔,“这样的人,不能叫她好过。” 安嫔忙也应是。 ~~ 昨夜担惊受怕了一夜,燕姝起的有点迟。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脑子都是昨夜咬伤皇帝的事,心道也不知皇帝气消了没?伤口有没有叫人发现? 忍冬正伺候她梳头,却见小宫女莲心跑来禀报,“主子,今早奴婢去内务局领胭脂水粉和珍珠霜,他们却说给完了没有存货,可是后来王昭仪的人都领到了。” 话音落下,忍冬一顿,难道是别人知道了前日慈安宫的事,来报复了? 燕姝自然也明白。 不过此时她面临更大的难题——只要不是皇帝报复她就好。 “不碍事,没有胭脂就不用了,反正也不用出去见人,用我们自己做的梨花香膏就好。” 莲心应是,乖乖去取梨花香膏了。 这梨花香膏是燕姝与宫女们用春天的梨花,佐以各种中草药制成,纯天然无公害,很是滋润皮肤,反正她皮肤白,不擦粉反而自然些。 忍冬却有些不平,“她们怎么这样?陛下不过跟您说了句话而已,就连胭脂水粉都不给了!您可是陛下的妃子啊,陛下跟你说话,难道有什么不对?” 燕姝心想,哪是“说了句话”那么简单? 昨晚她都把皇帝给咬了。 皇帝还说喜欢她。 啧啧,这要叫那帮人知道,还不得气死! 恰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通传,“王昭仪来了。” 与此同时,系统叮的一声,【bingo!被气死的来了,做好准备老铁。】 燕姝,“……”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你是属狗的??? 燕姝:老娘是属虎的!!! 第8章 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除过从前那位张才人,永宁殿竟然也有新客造访了。 当然,来者不善,燕姝也明白,但王昭仪位份比自己高,她只能起身相迎。 “见过昭仪。” 王昭仪倒也不客气,进了房便兀自在暖榻上坐了下来,阴阳不定道,“怎么,方才听见有人提到我?” 这可把莲心吓了一跳,忙看向燕姝。 燕姝面色未变,一脸无辜道,“没有啊,才刚我们正说起早饭吃什么,并没提到昭仪。” 王昭仪将她狠狠打量一遍,继续阴阳怪气道,“早听说李美人牙尖嘴利,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燕姝装听不懂,没心没肺的笑道,“昭仪头一回来就这么夸我,真叫人不好意思。” 王昭仪见她不上当,只得哼道,“方才我的人去内务局取胭脂,正碰见了你殿里的,怎么?听说你的人对我颇有微词?” 说着瞥向随身来的一名宫女,道,“翠烟,你来看看,可有那个丫头?” 闻言,这叫翠烟的立刻指着莲心道,“就是她,她没拿到东西,见我拿到了,就嘟嘟囔囔,说昭仪的坏话。” 莲心吓的忙摇头,“没有,奴婢只是问内务局的人,为什么王昭仪有胭脂我们美人就没有而已……” 与此同时,系统开始跟燕姝放瓜,【翠烟这些年偷了王昭仪不少首饰,前两天还偷了一块红玛瑙吊坠,反而诬赖别人。】 燕姝了然,顺势假意斥责莲心,“你这丫头平素就愣头愣脑,那我能同昭仪比吗?昭仪比我位份高,有什么好的自然要先紧着昭仪。” 说着又故意看了翠烟一眼,跟莲心道,“你什么时候能跟翠烟姑娘一样,我就放心了。” 王昭仪正等着找她的错处,闻此言不禁一愣,道,“翠烟怎么了?” 燕姝笑道,“翠烟姑娘人生的好,又会行事,怪道那么招人喜欢!前儿我还在太后那里听见有人夸她呢!” 呵,不就冲着太后召她来的吗,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节 王昭仪果然听得一顿,立时道,“谁夸她?” 燕姝面不改色心不跳,“陈尚宫啊!昨儿我去慈安宫的时候,正碰上陈尚宫同太后说话,陈尚宫说,翠烟姑娘冰雪聪明后宫里头一份儿,还特有孝心,听说前阵子还亲手做了抹额孝敬太后,抹额上还特意镶了一颗红玛瑙,那成色可真不错。” 话说完,翠烟都愣了。 王昭仪也是一愣,疑惑的看了看翠烟。 燕姝随着系统放瓜继续现编,“听说夏日里还做了一套软烟罗的寝衣敬献了太后,针工好的连太后都夸。” 软烟罗? 王昭仪又是一顿。 ——夏日里她不是刚好丢了一套软烟罗的衣料,可把她心疼坏了…… 燕姝又对翠烟笑道,“对了,还有几条云绢的帕子,也是你给陈尚宫的吧,她说上头你绣的花特别好……” 话还未说完,却见王昭仪转身给了翠烟一巴掌,骂道,“好啊,红玛瑙?软烟罗?还有云绢帕子?敢情我丢的这些东西都是你拿了?还孝敬太后?好个丫头!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心思!” 翠烟都被打懵了,回过神来赶紧捂脸道,“主子,我没有,我真没有啊!这这这都是她瞎说的!” 燕姝则一脸惊讶的捂嘴,“原来昭仪不知道此事?哎呀呀,真是怪我多嘴!别伤了你们的感情才是啊!” 王昭仪又扇了翠烟两巴掌,胸脯一鼓一鼓的喘了好几大口气,这才恶狠狠的与燕姝道,“管好你的人,下次再乱说,我非秉了贵妃娘娘撕了她的嘴!” 说着便揪着翠烟的耳朵杀气腾腾的走了。 燕姝目送几人离去。 待到房中安静下来,忍冬与莲心都一脸惊讶的看向燕姝,“方才您说的是真的吗?翠烟果真这么大胆?” 燕姝事不关己的扯嘴角,“真不真的,她回去查查不就知道了?你们记着看热闹。” 两人忙点头说好,心间已经忍不住搓起手来。 看热闹谁不愿意啊! 却见燕姝又正了神色嘱咐她们,“下次再有胭脂这样的事,不争不抢不多嘴,赶紧回来便是。” 她位份低又没有靠山,硬杠只能自己倒霉。 两人赶紧点头,“是。” 燕姝又道,“先去给我提早饭吧,快饿死了。” 这一早上忙活的,净是无用的事,等吃饱了,她还是赶紧写话本子才是,好歹发展一条技能,多个出路也好。 忍冬忙应是,赶忙去了尚膳监,没多会儿便将早饭提了回来,有银丝饼,羊肉烧麦,金瓜粥,及两样小菜。 人饿了胃口就好,燕姝风卷残云般吃完,随即投入到写作大业中。 咳咳,经过几天努力,她的处女作《风流才子俏佳人》就要完工了。 好一番全神贯注,不知过了多久,却见忍冬来到房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子……” 燕姝从纸笔中回神,问,“怎么了?” 忍冬气愤道,“内务局把咱们的薪炭也扣了,说是今儿刚好发完了,叫大后日再去取,这两日莫不是要冻死咱们?” 燕姝明白了,想了想道,“还有点存货吧,我与你们匀一匀便是,再说白天太阳好,省点炭也成。” 忍冬噘嘴道,“那夜里怎么办?” 燕姝眼珠转了转,“夜里……再说呗。” 啧,那人已经连着来了两日了,今晚是不是还要来? ~~ 入夜,乾明宫灯火辉耀。 御书房内,君王正在御案前看奏折,通政使都御史等几个大臣恭恭敬敬候在一旁。 将折子浏览一遍,宇文澜正要伸手提笔批示,恰好露出了手掌侧面包扎的地方。 几个大臣一顿,立时上前关问—— “陛下的手是怎么了?莫非是受伤了?” “陛下可有传太医?伤情如何?” “陛下是如何受伤的?” 宇文澜随口道,“今早练剑时不小心割着了,不碍事。” 说着快速写下几笔,将折子交由众人道,“下去吧。” 众大臣应是,纷纷捧着各自折子退下,殿中总算安静下来。 御前太监富海在心间琢磨,【嘿,也不知是哪位美人咬的,陛下还替她瞒着,看来分量不轻啊。】 宇文澜瞥了他一眼,“你也下去吧。” 转头却将另一个小太监富宝传了进来,问道,“今日永宁殿如何?” 富宝老老实实道,“启禀陛下,李美人如平常一样未出殿门,就是不知怎的,内务局克扣李美人的胭脂水粉和薪炭,对了,今日王昭仪还带人过去了,也不知与李美人说了什么,走时怒气冲冲的。” 宇文澜准确抓住了重点,皱眉道,“为何要克扣?谁干的?” 富宝道,“似乎是贵妃娘娘给内府局传的旨,至于为何,小的也不知。” 好个周贵妃,这是把皇宫当成她周家的了? 宇文澜又问,“那她是如何应对的?” 富宝道,“李美人只是吩咐将自己的薪炭与宫人们的匀了匀,并没有声张。” 宇文澜挑眉,怎么又老实巴交起来了? ~~ 少了些薪炭,确实有些冷的。 夜深人静,燕姝穿了加厚的寝衣窝在被窝里琢磨,今晚皇帝还会来吗? 今日一天都没动静,他应该没打算治她的罪吧? 那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不来了? 那薪炭的事怎么办? 正在忐忑之际,却听房门被轻轻推开,帐外又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她心间一动,忙撩帘去看,果然见到了那个人。 赶忙下床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一身玄色锦袍,发顶上也未戴冠,看起来柔和不少。 垂眼打量她一眼,他不露喜怒道,“昨儿还那么大胆,今日又做这幅样子。” 燕姝厚着脸皮,“臣妾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惶恐不安,那个……您的手好些了吗?” 宇文澜嗯了一声,没等再说话,却打了个喷嚏。 唔,这屋里似乎确实有些冷。 然而紧接着,便听外头响起忍冬的声音,“主子?那……是什么声音?” 燕姝看了看宇文澜,慌忙道,“是我,我打喷嚏。” 忍冬忙道,“奴婢给您加床被子。” 语毕不容燕姝拒绝,竟直接推门进了来。 燕姝吓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却见宇文澜一个闪身去了床帐中。 而门外,却有人眼珠一转,快速去报信了。 房中,忍冬麻利从衣橱里翻出一条被子,正要替燕姝铺好,却被燕姝一把抢了过来,“我自己铺就好,这大半夜的,你赶紧去睡吧。” 忍冬叹气,“奴婢就晓得您要着凉,不就是陛下跟您说了几句话嘛,这些人怎么比狼还很!这大冷天断了薪炭,是想冻死您!奴婢这就去把我们房里的炭盆端来。” 燕姝忙摇头,“不用,你们要是冻病了谁伺候我?我没事,快去睡吧。” 忍冬无法,只好应了声是,先走了。 房中安静了,某人撩开床帐,顺势坐到了床边。 燕姝抱着被子凑上前,小心谄媚道,“要不陛下披上被子吧,臣妾这屋里冷,别冻着您。” 说实话,这房中确实有些冷,完全不能与生了地龙的乾明宫相比。 至于原因,宇文澜当然已经了然。 他接过被子,道,“有人克扣你的薪炭,为何不禀报朕?” 燕姝心道还不就是因为你才克扣我的薪炭?好家伙那帮人我惹得起吗? 再说,以她的位份没等见到他就被人吃了,还不如现在叫他自己来感受一番。 嘴上却装傻道,“内务局只说薪炭一时没有,大后日就会来的,臣妾等几天便是。” 宇文澜懒得戳破她,正要再张口,却听门外又响起一阵嘈乱声。 似乎有人正要往殿中闯,还有个女子扬声道,“李美人,这么晚没睡,在与什么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围观某皇与媳妇儿被捉jian现场,前排卖票,请自带瓜子花生米二锅头鸭脖子,不然看别人吃被馋哭概不负责。 第9章 来的是王昭仪。 除过她自己,后头还跟了两个宫女三个太监,阵仗着实不小。 忍冬领着莲心小冬子出来查看,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几人记着燕姝的嘱咐,试图与对方好好说话,“昭仪娘娘,我们主子已经歇下了,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可否明日再说?” 却见王昭仪怪模怪样的笑了起来,“睡了?不能吧,方才还有人听见她屋里有男人的声音呢。”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节 什么?男人? 忍冬急道,“昭仪怎可如此污蔑我们主子清白?这后宫哪里有男人?” 王昭仪又笑道,“说得好,这后宫哪里有男人?那么为何李美人屋里会有男人的声音?” 忍冬气得一时忘了忍让,“您这是平白给人扣屎盆子。” 王昭仪看向旁边一人,“这可不是我凭空说的,是你们永宁殿的人亲耳听见的。” 忍冬跟着看去,见竟是永宁殿的小春子,低着头嗫喏道,“我方才亲耳听见美人屋里有人打喷嚏,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忍冬气得怒骂,“枉主子平时待你不薄,你居然吃里扒外,如此污蔑主子!” 王昭仪哼笑,“污不污蔑的,叫李美人自己出来证明一下不就好了?或者把门开开,我们进去?” 说着再度扬声道,“李美人,都这时候了,藏也没地儿藏,还不快出来?” 而与此同时,安嫔与周贵妃正匆忙往永宁殿赶来。 “脚步快些!”周贵妃不停催促抬轿的宫人。 去晚一步,若那王昭仪镇不住场子,这大好时机不就白白浪费了?俗话说捉奸捉双,她今夜定要将那个小贱人彻底除掉才是。 眼看着一行人终于到了永宁殿,王昭仪立时迎了上来,“贵妃娘娘,您来了。” 声音那叫一个嘹亮。 房中,燕姝为难的看着宇文澜,“陛下,贵妃都来了,您还能走得了不?” 现在他要是走了,把她自己晾这儿,周贵妃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可他要是不走,对方真踹门了,场面不就更大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砸,好端端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毫无预兆的就修罗场了呢? 宇文澜品出浓浓嫌弃之意,垂目睨了她一眼。 未等说话,却听外头周贵妃装模作样的问道,“怎么回事?” 王昭仪再度扬着声,“娘娘,这大半夜的,李美人屋里竟然传出男人的声音。” 周贵妃佯装惊讶,“竟有这事?李美人呢?” 王昭仪幸灾乐祸,“李美人躲在屋里不肯出来,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 周贵妃趾高气扬,“不肯出来,那就把门给踹开。” 有了这话,跟着王昭仪来的两个太监立时上前,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忍冬莲心小冬子几个,就要抬脚踹门。 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从内打开了。 一个高大身影从容迈出,环顾众人一圈,道,“朕在此,有何问题?” 周遭瞬间静谧。 众人瞪大了眼睛,皆都一副遭了雷劈的模样。 【我的老天爷,这这这,这不是陛下吗???】 【陛下,陛下,竟然是陛下!!!】 【什么???陛下居然在在在,主子屋里???】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又跪成一片道,“参见陛下。” 周贵妃也迟钝的跟着行礼,一脸不可思议道,“陛,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宇文澜神色冷凝,反问她,“朕的宫中,朕在哪儿不可?” 周贵妃一噎,又结巴道,“可是,可是不是已经下钥了吗?” 【他居然已经在这里过夜了???李燕姝这个小贱人!!!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宇文澜环顾众人,冷笑道,“是啊,已经下钥了,你们又是如何过来的?” 周贵妃全然被噎住。 还是安嫔眼珠一转,道,“启禀陛下,是王昭仪前来禀报贵妃娘娘,说李美人房中有男子的声音,事关重大,贵妃娘娘这才过来的。” 周贵妃忙附和,“对对对,是臣妾一心维护宫中规矩这才来的。” 说着又训斥王昭仪,“你这是把本宫当猴耍吗?” 王昭仪吓的忙道,“陛下恕罪,臣妾也是听别人说的。” 说着又一指小春子,“是他,是他跑来告诉臣妾李美人房里有男人的声音,臣妾也是担心李美人的安危……” 宇文澜懒得听她说下去,只道,“你既这么喜欢半夜不睡觉关心别人,朕就成全你。由现在起到明年开春,你来负责后宫巡夜打更,风霜雨雪,不得告假。” 什么? 王昭仪一下瘫在地上。 这这这冰天雪地的叫她去巡夜,是要冻死她吗? 众人也都惊吓万分,贴面跪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皇帝瞧见降罪。 紧接着,宇文澜又看向安嫔跟周贵妃,“你们谁想陪她,朕也可以成全。” 两人吓的不停磕头,都快哭出来了,“臣妾不敢。” 大半夜闹这一出,该来的已经都来了,就连富海也得了消息,赶紧从乾明宫过来了,一边候着一边心里嘀咕,怪道这两日陛下总是夜里出去,原来是来了李美人这。 这帮人,这不是上赶着撞霉运么! 正在此时,却见君王又在众人间逡巡一圈,唤了一个名字,“潘禄海。” 话音落下,立时有一肥头大耳的圆领袍子太监上前跪地,结结巴巴道,“奴,奴才在。” 宇文澜冷声道,“可还记得你的主子是谁?不想当差了,就换个人。” 潘禄海已是面无血色,只能一个劲儿磕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老天爷呀,他哪里知道李美人有这位撑腰啊! 众人心有余悸,愈发大气不敢出。 只纷纷在心间打颤,潘大总管当了多少年内务处总管,今日居然栽在这小小美人手里了。 小小美人? 宇文澜眉头微凝,再度开口,“富海,” 富海赶紧出来,“奴才在。” “传旨,” 宇文澜看向燕姝,字字清晰,“美人李燕姝,甚合朕意,晋贵仪,赐居甘露殿。” 啥? 众人惊呆一片。 燕姝自己也傻了。 晋,晋贵仪? 还赐居甘露殿? 还是忍冬莲心小冬子几个先反应过来,齐齐向她贺喜,“恭喜贵仪娘娘!” 众人也只能跟着道,“恭喜李贵仪。” 宇文澜看向燕姝。 好像只有她自己忘了谢恩。 却听她在心里啧了一声,【完球,这下真成了全后宫公敌了。】 宇文澜,“???” ~~ 惊心动魄又懵逼的一晚过去,第二日一早,燕姝便搬到了甘露殿。 与永宁殿相比,可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甘露殿是后宫离乾明宫最近的殿宇,宽敞明亮不说,还有地龙,堪称温暖如春。 忍冬几个喜不自胜,纷纷激动道,“主子终于苦尽甘来了,果然好人有好报,皇天不负有心人!” 燕姝心里叹气,这哪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是老天爷偏要跟她作对啊! 原本只是想当条没存在感的咸鱼,这下好了,全后宫的人都得把她恨得牙痒痒。 若皇帝是个正常男人,且另当别论。然而偏偏不是。 她甚至有点怀疑,皇帝是不是想拿她当幌子,以掩盖不能人事的事实? 可他挑谁不行?干嘛非要挑她这个没背景娘家远出身低的小可怜呢! 当然,事情既然无法逆转,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其实想一想,如今居住环境大幅提升,晋了位份月钱也跟着涨,安德县的娘家人没准也能沾沾光,她也算没白当箭靶子吧。 没想到还有令人惊喜的事,升了位份后,膳食也更令人满意了。 早餐六样点心搭配汤粥小菜不重样,午膳也比从前多了好几样菜式。 尤其这晚膳,樱桃肉酥烂香甜,烧仔鸡鲜辣嫩爽,挂炉鸭口口余香,酿鲮鱼鲜美可口。 燕姝直觉嘴都不够用了,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好吧,看在这么多好吃的份上,她勉强原谅那个叫她当箭靶子的狗皇帝了。 美美享用过丰盛晚餐后,天色已是不早,忍冬几个已经备好了热水,她移步浴房,又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 唔,浴房本就暖和,忍冬又在澡盆边一气儿给她放了两个炭盆,别提多舒服了。 待洗完出来,忍冬还要给她上妆。 燕姝奇怪道,“直接钻被窝不就成了,还上什么妆?” 那宽大的拔步床铺了好几床新褥子,一瞧就香柔温暖,睡上去一定舒服。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节 却见忍冬红着脸道,“方才乾明宫来人传话,说陛下今晚要过来,这屋里灯光好,您上个妆,陛下见了也赏心悦目。” 说着还埋怨她,“主子也真是,您跟陛下都到那步了,居然还瞒着奴婢。” 燕姝,“……” 她跟皇帝到哪步了? 不就是皇帝偷看她,她又咬了皇帝一口? 不过,他今晚还要过来? 正震惊着,却听外头响起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来啊,一起睡啊。 燕姝:??? 第10章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燕姝此时才洗好澡出来,只穿着寝衣,连头发都没来及梳一下,只能赶紧去门口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别说,虽然已经见过几回面,今次却是头一回如此光明正大的恭迎他,她还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宇文澜倒是自然,垂眼将她打量一遍,道,“刚沐浴过?” 这一瞬间,脑间竟忽的出现上回在屋顶看到的景象。 什么都不知道的燕姝老老实实应是,“请恕臣妾仪容不整。” 【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呢!】 宇文澜颔首,“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 燕姝,“???” 什么叫“来得正是时候?” 却见他往殿中走了两步,看了眼已经铺好的床榻,道,“那就歇着吧。” 燕姝,“……啊?” 什,什么歇着? 正一头雾水,却见御前太监富海应了声是,抱着拂尘垂头退了下去。 忍冬也后知后觉,跟着一起出去了,走之前还红着脸瞥了她一眼。 转眼间,殿中竟只剩了她跟皇帝。 燕姝不可思议的看向某人,“陛下今晚要歇在这里吗?” 宇文澜悠闲回瞥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朕过来是做什么的?” 燕姝,“……” 这么直接的吗? 这这这,就要一起睡了??? 正懵逼之际,却见男人又看向她,挑眉道,“还不快来服侍朕宽衣?” 燕姝,“???” 还要宽衣? 当然,她身为后妃,这也算她的分内事。 她只得应是,上前伺候他宽衣。 没想到,此项技能早在初入宫时便已经学过,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宇文澜今夜穿的是常服,相较于繁复的朝服,算是简单多了。燕姝为他摘下头冠,解下腰带,再除去外袍,不过几下,便剩了贴里。 可依稀看出他身材极好,宽肩紧腰,线条修长,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随即渗入鼻尖,说实话,还挺好闻。 然而燕姝此时还是有些别扭,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 紧接着,却见对方极其自然的走向了床边,还转头与她道,“还不快些上榻,莫不是要着凉?” 燕姝,“……” 这样的夜晚,血气方刚的帝王,以及才出浴的美人。 本该暧昧的气息,然而…… 燕姝一头黑线,他又不是正常男人。 呵,不就是要拿她当箭靶子,戏也要做的这么足吗! 宇文澜,“???” 君王的尊严近来屡屡被这个丫头踩踏,不得不说,他的脾气已经好了许多,再次听见她暗自对自己的吐槽,他竟然也没有那么想杀人了。 不过,他并非要拿她当什么箭靶子。 前几次试探都没能成功,总是遇见各种状况,皆因偷偷摸摸,相处时间太短,所以昨晚他便顺势晋了她的位份,如此便能光明正大的探听她内心真实想法。 当然,相处的时间也要尽可能的长一些才成。 最好是同床共枕一整夜。 这些他无法表露,只能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一笑,道,“你是朕的妃子,与朕同床共枕,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语罢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燕姝无语看他。 啥玩意?还天经地义? 头三年你咋没想起你有妃子呢? 宇文澜继续看她,“还在扭捏什么,莫非要朕抱你上来?” 燕姝只能道,“臣妾不敢。” 既然没有退路,她索性把心一横,【箭靶子就箭靶子吧!反正不正常的那个又不是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便也爬上了床。 宇文澜,“……” 呵这丫头,居然敢如此无视他! 正青筋暴跳间,却见她又道,“妾身睡觉习惯不太好,倘若半夜吵醒您,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便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因着殿中暖和,床上只备了一条宽大的锦被,这也意味着,两人今夜必须一个被窝。 宇文澜只觉得一股香风扑面,带着少女的温热,叫他一下想到了那晚屋顶上所见。 又想起她方才心间的话—— 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他带着一丝复杂的不悦,一下伸手把她拢进了怀里。 燕姝吓了一跳,不由啊了一声,还没啊完,身子已经贴上他坚硬的前襟。 “陛陛陛下?”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这是要干什么? 他却笑的轻佻,低声道,“叫什么?朕不是你的夫君?” 低沉还有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燕姝一下就软了半边,结结巴巴道,“妾妾妾身还没适应……”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喂! 唔别说,他的胸肌好结实的…… 正在分神间,他却在她腰上捏了一下,道,“早晚会适应的。” 温热的气息贴着自己的耳朵,燕姝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这这人怎么肥四? 怎么还挺老司机的? 宇文澜,“???” 老四几?又是何意? 为何这女子的心声如此奇怪? 不过,他想要的答案还没有得到,所以继续抱着她,在她耳边问道,“此处可住得惯?” 生平头一回与男子挨得如此之近,燕姝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偏又不能推开他,只得强撑着理智答,“住得惯,多谢陛下隆恩。” 怎么肥四啊喂!!! 怎么还抱得还……挺舒服??? 宇文澜内心得意,继续问,“入宫以来都在做什么?” 燕姝咬着嘴唇,“就……妾身每日多在殿中读书写字,做做女工……” 话说到此,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咦? 既然他如此不见外,要不…… 她就试着帮他治一下? 如果成了,她岂不是就立了大功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节 将此心声尽数收进了耳中的宇文澜,“???” 帮他治一下? 这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不过,想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咳…… 不过……她要如何…… 治? 正这么想着,却见她忽的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肩膀,直接吻了上来。 宇文澜愣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与女子亲吻。 唇舌交接,离得如此之近…… 当然,确切来说,他完全是被动的。 但他不想中断,便也由着她了。 甚至还十分配合。 燕姝此时正在清醒与迷糊间挣扎。 唔,她把皇帝吻了,只怕是这后宫里的第一人,别人若是知道,必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不过别说,皇帝口感还不错。 宇文澜,“???” 口,口感? 不过……她也不错,有点叫人舍不得放下。 不知为何,虽然此时他并未出现变化,却有些意乱情迷,一时忘了本来的目的。 见他如此配合,燕姝愈发壮起胆,妄图占据上风。 然毕竟是头一次,心情有些激动,一个没注意,竟压到了他的手。 紧接着,便听宇文澜闷哼一声。 她一愣,赶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却见他凝着眉头,一脸痛苦状。 这可把燕姝吓坏了,赶紧自己去找,这才发现他一只手上还缠的纱,小心打开来看,见是上回被她咬过的地方。 居然渗出了血迹。 燕姝吓了一跳,难不成是她压的? “臣臣妾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传太医?” 啧,这么点伤口怎么还没好呢?看着挺壮,不会这么脆弱吧? 宇文澜,“……” 倒还怪起他来了? 瞥她一眼,道,“叫富海进来。” 燕姝应是,便要下床。 却又被他叫住,“慢着。” 宇文澜看她,只见衣襟松散,鬓发微乱,双腮粉红…… 这副模样,哪里能叫别人瞧见? “在帐子里待着。” 他说完自己下了床,去到门边唤人。 此时,御前总管富海就在抱厦里候着,心里感慨着不容易,陛下终于开窍了,想来这干柴烈火,且得闹腾半宿。 哪知忽然听见里头叫他的名字。 富海赶忙应下往殿中进,心里还纳闷,这么快就完了? 待迈进殿中,却见皇帝衣襟微敞,墨发也微有些凌乱,芙蓉帐紧闭,满殿暧昧的气息,他心间顿了顿,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却听见君王道,“取金创药来。” 啊? 富海一愣,“金创药?” 宇文澜皱眉,“要朕说第二遍?” “奴才不敢。” 富海这下可听清楚了,赶紧应是往门外走,边走边在心里感叹,【兴致这么高么?都要用金创药了?陛下威武啊!!!】 宇文澜,“……” 是不是没净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亲就亲了!能把老娘怎么着? 某皇:再来一次咳。 第11章 不多时,金创药便被取了来,宇文澜没叫富海进殿,自己拿去了床边。 燕姝从帐子里钻出来,试图将功补过,“陛下,臣妾给您涂药吧?” 宇文澜将药瓶递给她。 燕姝便小心翼翼涂起来。 不涂不知道,她真没想到自己的牙竟然这么厉害,能给他咬成这样。 宇文澜,“???” 这还骄傲上了? 他轻哼道,“你的嘴劲儿确实不小。” 燕姝脸一红,只能道,“臣妾惭愧。” 心里又忍不住吐槽,这怪得了她么,那种情况换成谁不咬啊?没给他咬下块肉来都算轻的了。 宇文澜嘶了一声。 燕姝吓了一跳,小心问道,“疼吗?” 宇文澜沉脸看她,“嗯。” 不光疼,还有点生气。 却见她噘起小嘴,凑近给他吹了起来。 粉嫩的樱唇撅成圆形,仿佛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惹人垂涎。 宇文澜喉头暗滚,不禁回想起方才的滋味。 但他忍了下去。 此时冷静下来,他不禁有些奇怪,今夜本是来打探的,怎么又被这女子搅得走了神? 莫非她是故意的?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 似乎是富海在骂人,“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另有一小太监嗫喏,“可是,可是陛下说过……” 咦?这是有事? 燕姝忙看向宇文澜。 宇文澜则直接出声询问,“何事?” 门外的小太监便赶忙回道,“启禀陛下,川黔两地才刚送来急奏,说前日突降冻雨,有上万百姓受灾。” 宇文澜立时起身,“怎么不早说?” 咦,这是要走? 燕姝赶紧起身帮他穿衣,小心问道,“陛下还回来么?” 宇文澜垂眼瞥她,“你想朕回来么?” 燕姝眨着杏眼大言不惭,“想啊,臣妾希望陛下尽快回来歇息。” 心里却不住念叨,【求求了千万别回来了我想自己睡谢谢……】 宇文澜,“……” 他就知道。 虽然不太想看到她很开心,却也只能如实道,“朕不回来了,自己睡吧。” 川黔乃重兵之地,又是大越重要粮仓,受灾当然不是小事。 便听她心里高兴雀跃,【终于能好好睡觉了!!!】 宇文澜又挑眉,“你很高兴?” “没有没有,” 燕姝头摇的像拨浪鼓,面上做温柔乖巧状,“妾身只是担忧陛下龙体,陛下忧国忧民,也要注意休息才好。” 宇文澜哼了一声,“信你才怪。”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节 口是心非的女人。 ~~ 调用国库,调配粮草,还要谨防外敌趁机来犯,宇文澜忙了整整一夜。 燕姝却是惬意的在自己的新床上美美睡了一夜。 不过第二日一早,她便乖乖起床更衣,去向太后请安。 一路到达慈安宫,却见周贵妃也在。 太后端端坐在暖榻上,周贵妃立在一旁,不知是不是才挨了顿骂,面色有些不好。 她假装看不见,忙向二人行了礼,却见周贵妃一改前日的态度,竟然主动向她赔起了礼,“前夜误会一场,还望李贵仪不要放在心上。” 燕姝只好也跟着做戏,“贵妃娘娘言重了。” 太后道,“你们身为嫔妃,一切当以君王为重。” 语罢又单独赏了燕姝一只手镯,道,“你是后宫头一个晋位的,可见合陛下心意,好生抓住机会,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才是。” 燕姝,“……是。” 啧,这个任务委实有点难了。 好在说完这些,太后便命二人退了下去。 燕姝如蒙大赦,赶忙回到甘露殿享用早膳。 然周贵妃回到重华宫,却立时摔了好几只茶盏。 “本宫还向那个有心机的道歉!如此下去,她怕不是要骑到本宫头上?” 当初册封,她凭借与太后的姑侄关系被封为贵妃,以为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哪想到这一步这么多年也没走到。 可那个李燕姝,就凭着在宫宴上摔了只茶杯,便得到陛下青睐,还头一个晋了位! 安嫔在旁劝道,“娘娘再气也要忍着些,才惹了陛下生气,此时动手实在不好。” 周贵妃哼道,“再忍下去,她怕是连皇子都生出来了!” 安嫔道,“哪里会如此?就算娘娘不动手,这宫里也不是没有别人恨她,娘娘何不坐收渔翁之利?” 周贵妃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那倒也是。” ——宁妃一向自恃貌美看不起别人,如今陛下一连几日宠李燕姝,她如何受得了? 又听安嫔低声道,“听说昨儿半夜,陛下派富海公公回去取了趟金创药。” “金创药?” 周贵妃一顿,“那事儿……还要用金创药?” 安嫔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有所不知,前几日有几位大臣在御书房看见陛下手上有伤口,陛下说是早起练剑时伤到的,但颦妾打听过,陛下那日根本没有去过武场。” 周贵妃又是一愣,“难道有人伤了陛下,陛下却替人瞒着?” 安嫔点头,“那伤陛下之人,大约是陛下十分在乎的人。” 周贵妃细思起来,忽然恍然大悟,“难道也是李燕姝?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陛下!不成,本宫要去禀报太后!” 安嫔忙将她拦住,笑道,“娘娘又急了,咱们只是猜测,又无真凭实据,如何禀报太后?不如还是叫别人去办吧,左右这是大罪,她必定跑不了的。” ~~ 午后时分,天下起了雪来,飘飘扬扬大半日,到了下午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宇文澜在御案前忙碌,眼看到了掌灯时分,仍不见停下的意思。 富海实在不忍,出声提醒道,“陛下,该摆晚膳了。” 宇文澜头都没抬,“再等会。” 富海心里不免着急,陛下忙了一夜加一个白天了,觉没好好睡,饭也不好好吃,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道,“才刚瞧见李贵仪派了人去膳房,说是今晚要吃暖锅呢。” 果然,话音才落,便见君王抬起眼来,道,“暖锅?” 富海忙点头,“可不是,要说李贵仪可是位讲究主子,下雪天吃暖锅,最应景了。” 宇文澜想了想,搁下笔起身朝门外走,“过去看看。” 今天时候尚早,他一定不能再被她打岔。 ~~ 宇文澜到时,暖锅已经支在了桌上。 铜锅底下炭火徐徐燃着,锅里骨汤咕嘟咕嘟滚着,满殿都是热乎乎的香味。 燕姝正眉开眼笑的看着锅里。 啧啧丸子酥肉,白菜粉条豆腐,还有鲜切的羊肉片,哪样都是暖锅绝配,所以说升级了到底不一样,从前哪能吃的这么全乎? 正暗自流着口水,便见宇文澜踏进殿中,她吓了一跳,忙领着人行礼,“参见陛下。” 这人怎么这会儿来?别耽误人家吃饭啊! 宇文澜装作没听见,瞥了一眼桌上,道,“怎么想起吃暖锅了?” 燕姝努力扬笑,“今儿下雪了天冷,臣妾想着吃暖锅暖和。” 【你当皇帝的当然不会了解我们底层嫔妃的烦恼,进宫三年今天好不容易能吃一次暖锅我容易吗!】 宇文澜,“……” 怎么还成他的不是了? 原来吃个暖锅还是稀罕事? “看来朕来的正好,” 他兀自走到桌边坐下招呼她,“一起吃。” 燕姝,“???” 原来是来蹭饭的? 她只得应是,走了过去。 忍冬赶紧添了新的碗筷来,正要退下,却见富海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看了看她,又看看桌上的银筷。 忍冬迟钝的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她给主子们布菜的意思。 老天爷! 从前主子吃饭从来不用她帮忙,今天竟然要给皇上布菜?这要是一不小心惹了陛下不高兴,会不会被杀头啊呜呜…… 宇文澜觉得呱噪,抬手道,“朕自己来。” 忍冬大喜,如释重负的退到一旁。 鼻尖的香味越来越浓,燕姝不知吞了几回口水,若不是皇帝在旁,她早就先吃了! 偏皇帝闻不见香味似的,拿着筷子不往锅里伸,反而慢悠悠的问她,“你从前在家乡,都吃些什么? 她只好道,“臣妾家乡安德比不上京城富庶,百姓吃的多以面食为主,诸如面条饺子馒头包子之类,也有几样有名的小吃,水煎包,打卤面,驴肉,扒鸡什么的。” 富海在旁插嘴道,“贵仪可有口福,安德扒鸡,远近闻名啊!” 燕姝眼睛一亮,“富公公果然懂行!我们安德的扒鸡可是几百年的老做法,那新鲜的鸡大火炖小火焖,等出锅之时,肉烂味浓,轻轻一提就骨肉分离,不仅肉入味,骨头都是酥烂的,可好吃了!” 一提这她可就更饿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不管她在宫里吃了多少好吃的,最想念的还是老家的吃食。 唉,只可惜宫门深似海,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尝到家乡的地道扒鸡了。 她幽怨的看了身边人一眼,心道皇帝不如哪天行行好把她给放回去吧! 宇文澜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心里只挑眉—— 放她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吃吧。” 他终于将筷子伸到了锅里。 燕姝大喜过望,赶紧跟着下筷子,第一下就夹起一个牛肉丸子。 稍稍凉一下送入口中,顿觉满足,丸子外皮爽滑内里咸鲜多汁,不蘸油碟都好吃! 接着是酥肉,原本酥脆的外皮已经吸满了汤汁,与干吃相较是另一种风味。 吃完酥肉又捞了块豆腐,哇,还是过过油的豆腐更加吸汤汁,除过本身的豆香,还有烫嘴的骨汤的鲜味,与肉比也毫不逊色。 再捞一块羊血豆腐,脆嫩中别有一股韧劲,口感细腻无比,十分富有风味。 最令人惊艳的是羊肉,鲜嫩的羊腿肉切成薄薄一片,热汤中涮几下就熟,再捞到调好芝麻酱韭花腐乳汁的碗里转上一圈,那滋味,简直没治了。 宇文澜原本一直仔细探听,却没想到听了满耳朵好吃的。 ——丸子豆腐酥肉羊肉,简直没有她不喜欢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平日甚少关注这种口腹之欲,今日经这么一听,才发觉这些东西确实挺好吃。 且爽滑,脆嫩,咸鲜,浓厚,还有这么多词可以形容。 尤其这羊肉,蘸上碗里的调料放进口中,鲜咸香厚层层涌出,真是不错。 宇文澜一连吃了几筷子,正高兴着,却听她在心里急道,【哎呀呀就这么一碟子羊肉根本不够吃啊!】 【这人在自己宫里吃不好吗,偏得跑来跟人家抢?】 【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膳房多送点好菜嘛!】 【讨厌!!!】 宇文澜,“???” 简直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不许吃,那是我的!!!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节 某皇委委屈屈:一口都不行吗? 燕姝:不行!!! 某皇:委屈…… 第12章 堂堂君王可受不了被人如此埋怨,宇文澜立时对富海道,“叫人再送几碟羊肉。” 语罢,又看向那个暗搓搓埋怨自己的丫头,问,“还想吃些什么?” 燕姝一愣,原本还想矜持一下,笑道,“臣妾也没什么想吃的,全随陛下就好。” 心里却狂喊,【丸子!我想吃丸子!】 宇文澜看向富海,“再来一碟丸子。” 燕姝,“???” 什么情况?他也想吃丸子? 这么巧的吗? 不过她还想吃酥肉呢,现炸的那种,酥酥脆脆简直绝了! 宇文澜便道,“再来一碟子酥肉,现炸的。” 燕姝,“???” 这难道是心,心有灵犀? 正在懵逼间,却见他好整以暇的看过来,又问,“怎么这个神色?不想吃?” “不不,不是,” 燕姝赶忙摇头,“臣妾只是觉得陛下真会点菜,这两样确实都好吃。” 【要是再来一把手擀面就最好了,羊肉汤手擀面,简直绝配啊!】 “再来把手擀面。” 便听他道。 燕姝,“!!!”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想的每一样他都点了??? 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 宇文澜不再说话,只从锅里捞了一筷子白菜默默吃起来,全然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唔,别说,原来这最稀松平常的白菜也很有滋味呢。 而富海啧赶紧派人去膳房传话,心里止不住的乐呵——果然是找对人了,陛下从前哪儿这么会吃? ~~ 没过多久,加的菜都送到了。 现炸的小酥肉香香脆脆,鲜嫩的羊肉片配上筋道的手擀面捞上满满一碗,再加几颗圆滚滚的牛肉丸子,可把燕姝吃了个痛快。 果然还是当皇帝好!她摸着肚子无比满足的想,有权有势就是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系统忽然开口,【抱大腿,做宠妃,你也可以。】 燕姝,“……” 这可真是大实话,既然她已经被安上了箭靶子的命运,就没有回头路,不如索性一条路走到黑,抱好皇帝这条金大腿。 虽然皇帝那事儿不行,料想在别的事情上投其所好,还是可以的吧。 于是她悄悄问系统,【皇帝喜欢什么?】 系统,【工作狂人,批折子机器,他喜欢治理国家】 燕姝,“……” 【就没点别的小爱好?】 系统,【有,他喜欢读书,还喜欢练剑,蹴鞠,打马球,投壶等等。】 投壶? 燕姝眼睛一亮,别的不行,这个她可以啊。 于是她微笑看向宇文澜,道,“时辰还早,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同臣妾玩会儿投壶?消消食也好。” 宇文澜挑眉,“你要跟朕玩投壶?” 燕姝点头,“不知臣妾有没有这么荣幸?” 怎么样,惊喜吧!这个提议是不是到你心眼里了? 宇文澜没忍住笑了一下,道,“可以。” 燕姝忙命人摆家伙。 很快,铜壶与羽箭就置好了。 宇文澜拿起一只羽箭在手里掂了掂,就要往壶里丢,却被燕姝一下拦住,道,“陛下且慢,咱们是不是该先说好规则?” 宇文澜看她,“你想怎么玩?” 寻常投壶是宴间游戏,为喝酒助兴。今夜当然不能再喝酒了,燕姝眼珠一转,道,“这样吧,赢了的可以提要求,输了的一方必须答应对方的要求。” 嘿嘿,她小时候常跟弟弟玩打鸟,扔东西准头还是不错的。再说,那壶上一个口两只耳,她怎么都能投中吧? 宇文澜默默听完,颔首道,“可。” 语罢还将手里的羽箭递给她,“你先来。” 燕姝接下,仔细瞄了瞄壶口,一下丢了出去。 哪知没中。 正傻眼,却见宇文澜又拿起一根羽箭,轻轻一丢,却正中壶口。 富海立即宣布,“陛下赢。” 燕姝,“……” 好吧,兴许今晚吃得太多影响了发挥。 她看向宇文澜,道,“陛下有什么要臣妾做的?” 对方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道,“这样吧,朕问你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燕姝想了想,点头道,“请陛下讲。” 自打确认她的出身没有问题,宇文澜就开始怀疑,可能是宫中还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 所以他问道,“你入宫之后,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 这个问题……实属有些奇怪。 燕姝道,“臣妾见过最特殊的人就是陛下。” 宇文澜一顿,警惕道,“朕如何特殊?” 燕姝努力谄媚,“陛下贵为天子,自然不同别人一样,当然特殊了。” 话音落下,富海在旁跟着附和,“贵仪说得好。” 谁料头顶射来一道冷冷的目光。 富海一个哆嗦,赶忙垂下脑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人家小两口甜言蜜语你插得什么嘴? 宇文澜,“……” 什么甜言蜜语,燕姝的回答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里也并没什么异常,只是得意自己会说话而已。 只好继续投壶。 这回还是燕姝先投。 经过方才的失败,燕姝已经悄悄瞄了许久,这次努力把准头对了又对,果然一下投中了壶耳。 正要高兴,宇文澜已经拿起了羽箭。 燕姝心中默念,【不中不中不中……】 宇文澜,“……” 索性快刀斩乱麻,轻轻将羽箭一丢,再度正中壶口。 然后得意看向她。 就见燕姝眼里的光芒嗖一下就灭了,却还违心的恭维他,“陛下厉害,臣妾望尘莫及。不知这一次您要臣妾做什么?” “还是回答朕的问题。” 宇文澜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你可有别人不知的秘密?” 秘密? 燕姝一顿。 这个东西……她可多了去了! 临武候儿子不是他的;文华阁大学士年轻时当过秦淮名妓的小白脸;兵部侍郎其实是个断袖…… 妈呀这些秘密搁她心里好久了,她哪儿敢说啊! 宇文澜,“???” 什么?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节 临武候事他已经知道了,但文华阁大学生魏如章居然当过小白脸?还是风尘女子的??? 那老头当年可是状元出身,一直文采斐然,如今都七十多了,整天将孔孟之道挂在嘴边! 还有,兵部侍郎柴为忠居然是个断袖??? 他家中不是好几房姬妾??? 这都……真的假的?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险些就要压制不住目中的惊讶。 却见燕姝小心翼翼道,“臣妾若是说了,陛下可不要治臣妾的罪。” 宇文澜缓了缓,道,“你若如实交代不隐瞒,朕可以酌情处理。” 就见她清了清嗓,“其实……去年中秋宫宴,臣妾称病告假,是,是装的。” “什么?”宇文澜皱眉。 去年中秋宫宴?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全然不记得当时的情景。 谁要她说这个了? 他又道,“朕想知道……” 却被她打断,“不行,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这是规矩。” 宇文澜,“???” 什么?这世上竟还有胆敢打断他话的人? 富海也已察觉不妥,正琢磨着提醒一下,却见燕姝已经兀自拿起一根羽箭,对着铜壶瞄了又瞄,而后奋力一扔,竟然直直扔进了壶口。 所谓迟来的胜利更加令人欣喜,她没忍住欢呼一声,“中了!” 宇文澜,“……” 他也拿起一只羽箭随意朝前一丢,不必说,又是正中壶口。 他挑眉看向她,道,“平局。” 很难么? 哪晓得她道,“先投者中。” 宇文澜皱眉,“哪有这样的规矩?” 燕姝理直气壮,“当然有,不然怎么分输赢?” 宇文澜道,“继续比下去,每人十根羽箭,多中者便是赢家。” 燕姝眼珠一转,“可是您先头说叫臣妾定规矩的,天子无戏言哦。” 宇文澜,“……” 竟没注意掉进她的坑里了? 再与她争执下去恐有碍君王形象,他便道,“那你想要什么?” 燕姝想了想,嘻嘻笑道,“陛下就赏臣妾些金银珠宝好了。” 【我想要钱!!!钱钱钱!!!】 宇文澜,“???你缺钱?” 缺啊! 燕姝心里道,本来她就没什么钱,当美人月例就那么点,有时候看永宁殿哪个宫人有难,她还大方帮一帮,譬如昨日晋位搬家,她还又赏了宫人钱。 那一把碎银子,她攒了小半年啧啧。 心在流血的她只能强颜欢笑找借口,“不是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臣妾也不敢要别的不是。” 宇文澜听罢这番泣血哭穷,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心道赏就赏吧,不然显得他多小气似的。 然没等张嘴,却听外头忽然有人禀报,“陛下,太后娘娘方才突然不适,急召了太医。” 宇文澜顿了顿,道,“朕过去看看。” 便要往外走。 燕姝也是一愣,心里犹豫,那她是不是也得过去? 正在此时,却见宇文澜回头看她,“你最好也过去。” 燕姝只得应是,跟上他的脚步,心里不住哭喊她的金银珠宝。 好不容易赢了皇帝一回啊!谁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 宇文澜心里轻笑,下回他可不一定再掉坑。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谈钱多庸俗,把朕给你可好? 燕姝:……要你有啥用? 某皇吐血中…… 第13章 托皇帝的福,燕姝居然有幸乘了回御辇。 御辇宽大又平稳,速度就更不必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到了慈安宫。 等进到殿中才发现,周贵妃和宁妃,安嫔丽嫔等人都已经到了。 此时,见她随着皇帝一起到达,几人眼中几乎要冒火,却还得做恭顺状向宇文澜行礼,“参见陛下。” 宇文澜说了声免礼,几步来到太后床边。 只见太后散了发髻,头上带着抹额,脸色苍白,床榻边跪了几个宫女给她揉着额头,抚着胸口。 宇文澜道,“儿臣来迟,母后现下如何?” 殿中候着的太医院院判张胜康忙道,“启禀陛下,近来天气寒冷,触发太后旧疾,太后接下来需要静养几日,按时服药,慢慢调养才好。”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对太后道,“这几日朕疏于问候母后,您受苦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虚弱道,“如何怪得了陛下?当年哀家落下这个病根的时候,陛下还未出生呢。” 关于太后的往事,宫里人大都知道些—— 听闻太后出身名门,乃先帝结发妻子,当年也是第一个生下皇长子,可谓顺风顺水。然天不假年,皇长子未到周岁便夭折。 太后初为人母,接受不了这等打击,长达半年的时间都以泪洗面,这头疼心悸的病根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甚至后来都没能再生育,恰逢今上生母惠妃早逝,她便将皇帝抱到身边养大。 外界都知母子感情深厚,多年养育早已胜似亲生。 因此,宇文澜又自责道,“若朕多关怀母后,母后也就不会触发旧疾了。” 太后道,“陛下治理国家,受万民爱戴,哀家也以陛下为荣,不必浪费时间在哀家身上。” 说着却忽然问道,“听说陛下前几日受伤了?可严重?” 宇文澜微微一顿,不露异色道,“不过练剑时划了道小口子,不当紧。” 话音落下,耳中随即涌进身旁女子们的心声—— 周贵妃心道,【果然不假。】 安嫔则有些得意,【我的消息能有假?】 而宁妃与丽嫔则是有些惊讶,【竟然是真的?】 倒是燕姝品出了些不对,怎么连太后都晓得皇帝受伤的事了? 宇文澜不动声色,同太后道,“一点小事,竟也传到您这里了?不知是谁多嘴,叫您担心。” 太后道,“哀家也是无意间听见的,陛下没事就好,今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宇文澜应是,又听见太后在心里叹气,【这一个两个的都凑过来,不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话音落下,有宫女送了才熬好的汤药进来,太后的女官竹书正要接过,却被周贵妃抢了先,端着上前道,“臣妾服侍太后喝药。” 太后没法拒绝,由着她喂了起来。 一旁,宁妃在心里哼,【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姑侄似的?就你会献殷勤!】 丽嫔跟着嘲笑,【周贵妃会喂药吗,可别把太后给烫着!】 安嫔则是在羡慕,【何时能轮到我呢?】 宇文澜对这几人见惯不怪了,只是好奇的看了眼燕姝。 她位份低,站的有点远,一下听不太清心里在想什么。 他悄悄朝外挪了挪步子,终于听了清楚,【太后喝了药,是不是就能走了?皇帝跟我回去么?今晚还有没有机会要钱了?】 宇文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太后终于将药喝完,却还是凝着眉头,一副痛苦状,勉强扬了扬手道,“你们都退下吧,陛下也早点去歇着吧。” 周贵妃再度献殷勤,“今晚臣妾留下来守着您吧。” 宁妃跟着道,“方才贵妃喂药也辛苦,还是臣妾来吧。” 宇文澜看着都烦,索性道,“都退下,今夜朕留在这里守着母后。” 众人只得应是,向母子俩行过礼,纷纷退出了殿外。 周贵妃心里又骂道,【贱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宁妃则冷笑,【叫你想献殷勤也没机会!】 宇文澜又看向燕姝。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节 只见她一副乖巧小白兔状,心里却道,【完了,他不跟我回去,那钱八成打水漂了!好不容易赢一回啊!】 宇文澜,“……” 竟是如此执着? 要不,明天叫人给她送去? ~~ 一夜过去。 第二日有小朝会,朝中重臣列席,宇文澜身着九龙袍,神色严肃,一上来便询问川黔冻灾进展。 西南通政使奏禀,“启禀陛下,今早国库拨款与粮草已送达西南,各州府正派人前往领取,目前当地冻雨已停,状况正在好转。” 算是个好消息,宇文澜又问兵部,“西南大营如何?” 兵部尚书答道,“营中将士严阵以待,据悉因雪山暴雪数日,吐蕃国内亦有有不少地区受灾,目前并未有异动,请陛下放心。” 宇文澜颔首。 又见兵部侍郎柴为忠出列道,“启奏陛下,京郊前锋营与护军营已操练月余,不知明日冰戏是否照常举行?” 所谓冰戏,乃宫中冬日里一项重要的活动。 名为“戏”,实则操练,是皇家检阅兵力于冬日作战的各类技能手段,以往每年腊月十五举行。 但今年西南冻灾加上昨夜太后身体不适,叫人有些没底。 宇文澜道,“昨夜朕已经同太后商议过,冰戏明日如期举行,不去西苑,就在金波园办吧。” 话说完,柴为忠应是退下,宇文澜却忽的想起昨夜燕姝心里的“秘密”…… 柴为忠……是断袖? 当然,除过柴为忠,他近前还有一人,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 就是昨夜燕姝说,“年轻时做过风尘女子的小白脸”的那个…… 宇文澜暗暗抽了抽嘴角。 往日十分熟悉的人,今日竟越看越别扭。 ——昨晚他守在慈安宫,直到太后歇下才小睡了一阵,一早起来便赶赴早朝,直到现在才想起这茬。 别扭的同时,对李燕姝的疑问愈发多了。 她一个小宫妃,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又或者…… 这些是她编的? 她在宫里太过无聊,所以整日胡思乱想? “启禀陛下,” 大抵是被他扫了好几眼,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主动站住来道,“陛下,如今腊月已经过半,开春在即,明年春闱诸事,以及国子监招生都该提上议程了。” 宇文澜回神,颔首道,“不错,你同礼部及吏部商讨一下,后日来御书房禀报。” 魏如章及被点到的两部官员应是。 少倾,朝会结束,宇文澜回了寝宫更衣。 心思还在那件事上。 想来想去,他做了两个决定—— 一,派人去魏如章的老家和柴为忠的私宅打探; 二,叫富海给甘露殿送了一箱子珠宝。 他可不想再听见那丫头心里不住念叨钱。 好像他欠债不还似的。 ~~ 燕姝一觉醒来,便听说了明日举办冰戏的消息。 深宫漫漫,每年冬日的冰戏和夏天的水戏是最令人期待的节目,不仅能见到将士们在水上或冰上炫技,还能出宫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宫妃们自然向往。 往年她位份不够,只能留在自己殿里,今次升了贵仪,总算有机会开眼了。 这可真是叫人期待,她高高兴兴的下了床,正要洗漱,手还没碰到脸盆里的水,却听系统警铃大作,【水中有毒。】 有毒? 她吓的一个后撤,【什么情况?】 系统,【有人要害你。】 忍冬正被她吓了一跳,忙道,“主子怎么了?” 燕姝想了想,道,“这水哪儿来的?” 忍冬道,“绿烟备的,可是太烫了?奴婢给您加点凉水……” “不必,” 燕姝道,“把她叫进来。” 忍冬应是,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照着去做。 须臾,便见那叫绿烟的宫女进了殿。 ——早先在永宁殿时,燕姝只有忍冬莲心两个近身伺候的宫女,晋了贵仪后,内务局又调来四个宫女两个太监,此女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这绿烟低眉顺眼,看上去一副老实模样,只垂着眉眼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燕姝不与她废话,直接道,“你来用这水洗把脸。” 却见对方立时变了脸色,嗫喏道,“这……奴婢已经洗过脸了。” 燕姝便明白了七八分,叹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对方扑通给她跪了下来,却还强撑着狡辩,“奴婢不知哪里做错,惹了主子生气……” 燕姝放弃了,对忍冬道,“你去帮她洗把脸,记着,手别碰到水。” 眼见如此情景,忍冬已经大致明白了,便直接上前,将对方的脸摁到了水里。 顷刻间,便听绿烟针扎似的嚎哭起来,没过多久,脸上起了一片红疹,且有的还渗出黄水,叫人不忍直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自从暗搓搓吃完瓜,感觉周围的东西都不太对肿么办? 某作者: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崽儿。 第14章 要知道,这情景原本就要发生在燕姝脸上了。 忍冬气的当场怒骂,“是谁叫你这么害主子的,还不快说?” 绿烟却只哭着给燕姝磕头,“求贵仪饶命,奴婢方才不小心将火碱放在了水里……” 忍冬没忍住上前踢了一脚,“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燕姝却琢磨起来。 她被人恨得牙痒痒这事她早就明白,只是这宫里还分周贵妃宁妃两大派,所以今次到底是谁出的手? 正想着,却见富海捧着一只箱子进来了。 燕姝眼睛一亮,立时道,“富公公来的正好。” 富海也已经瞧见殿中情景,忙问道,“贵仪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姝叫忍冬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富海听完,悄悄在心底琢磨。 这事儿可不好办—— 这出手之人,只怕就算查出来,李贵仪也扛不过。 要知道,周贵妃有太后撑腰,宁妃还有长公主撑腰,哪个也不是好惹的啊……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道,“这丫头还是前天内务局才拨过来的,说来也是我不好,居然放心叫这种人来伺候,若是哪天陛下过来,正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可怎么好?如今听说内务局的新总管还没上任,也不知道该找谁?” 这话可叫富海吓了一跳。 ——也是,李美人虽然扛不过那两位,但人家可有皇上呢!瞧这几日把皇上哄得多开心! 那晚潘禄海下马,内务局还没找到新总管,这几天都是他兼任的,这样一来,岂不就成了他的了? 他于是忙道,“如果贵仪信得过,这事儿交由奴才去办吧。” 燕姝满意颔首,“有劳了。” 说着又问,“不知富公公过来有什么事?” 富海这才想起正茬,忙将手中箱子奉上,道,“陛下吩咐奴才给贵仪送珠宝来了。” 燕姝一愣,“珠宝?” 富海使劲点头,“昨夜陛下不是跟贵仪玩投壶来着?后来陛下一直守着太后娘娘,今早才得空,这不才下早朝,就吩咐奴才给您送过来了。” 昨夜的遗憾加上方才那点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燕姝忙道,“多谢陛下赐赏。” 嘿,没想到飞走的财宝还能再飞回来,看来皇帝记性不错嘛! 她忙叫忍冬接下,又给富海打赏。嘿,有了这一箱沉甸甸的宝贝,一点碎银子也不算什么了。 “多谢贵仪赏赐。” 富海接下赏,心里头还在琢磨绿烟的事。 哪知燕姝又道,“还有个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节 富海忙道,“但请贵仪吩咐。” 燕姝作神秘状,特意将身边人都支走,才道,“昨夜在慈安宫,太后问起陛下受伤的事……也不知此事是谁传出去的,我记得陛下不太想叫人知道的?你掌管乾明宫,不知有没有数?” 富海一愣。 昨夜他没能进到慈安宫寝殿,对里头的事并不知情,此时才知,竟然连太后都知道陛下受伤了? 啧,陛下可只叫他取过金创药,还特地下令不许声张…… 这事可就更大了! 富海一个哆嗦,赶紧道,“贵仪明鉴,奴才岂敢将这等大事乱说?” 燕姝笑道,“总管言重了,你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必定没错。我只是猜想,乾明宫毕竟人多眼杂的,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说话的?” 富海秒懂,立时道,“多谢贵仪提点,奴才这就去查。” 燕姝点头,笑得一脸亲和,“赶紧去吧。” 富海应是,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赶紧回了乾明宫。 ~~ 送走了富海,燕姝不敢再用新来的人,近身的事只叫忍冬与莲心去做。 所幸富海心思细腻,赶忙拨了几个信得过的宫女供她差遣。 系统没再报警,燕姝暂时放了心,待洗漱完毕吃完早餐,立时美滋滋的打开宝箱数了一遍自己的财产。 嘿,别看箱子不大,还挺能装,大大小小的珍珠,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上好的白玉翡翠玛瑙等等,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下心里满足了,她高高兴兴将宝贝收起来,拿出纸笔继续写话本子。 不愁吃喝还有钱,接下来她只需保命顺便发展理想便好,没准有朝一日果真能流传下去呢。 相较之下,宇文澜忙多了。 接近年底,又有灾情,他上午接见来京述职的各地官员,下午继续安排川黔赈灾及兵力部署,一日三餐都是匆忙用过。 及至夜晚,才终于得了空闲。 先问了下慈安宫的情况,只听富海道,“今日太医院张院判一直亲自守在慈安宫,听闻太后娘娘有所好转,不过还是卧床。” 宇文澜颔首,“今夜朕还是过去守着太后。” 语罢又顺嘴闻了闻另一个小太监富宝,“今日李贵仪都做了些什么?” 富宝道,“启禀陛下,李贵仪早起去看望过太后娘娘,之后便一直待在甘露殿没有外出,期间也没有其他娘娘造访。” 宇文澜又凝起了眉。 他实在不明白,她整日窝在殿里,又几乎不与人交流,到底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 白天心思都在江山大事上,此时闲下来,心间疑惑越来越盛,犹如百爪挠心,叫人坐立难安。 他想了想,索性出了门。 富海急忙跟上,原以为君王是要去慈安宫,哪知走了几步才发现,他去的是甘露殿。 没错,宇文澜只想再去打探一下,那丫头究竟有什么玄机。 甘露殿离乾明宫本就不远,不必乘辇,数步便到了地方。 他特意命看门的宫人不声张,兀自进了殿中,才发现燕姝正在净房中沐浴。 如此也好,他支开宫女,独自在殿中打量一番,忽然发现,西窗下的小炕桌上摞着一沓纸张,旁边还有笔墨。 嗯,这是什么? 上前将纸张拿在手中,发现上头是连贯的语句。 不过……字并不太好,看起来有点费劲。 试着读了一下,宇文澜又发现,这不只是寻常语句,而像是个故事,其中有人物有对话,还有情景。 他又试着在纸张中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故事的首页,开头写着名字——“风流才子俏佳人” 宇文澜,“……” 再看看一旁,还有一摞已经写好了的,标题叫,“热血将军小寡妇”。 宇文澜,“……” 怎么都是这种风格? 他试着将手里那篇《风流才子俏佳人》大致看了一遍,见写的是一个家境贫寒的书生,因缘巧合下被一青楼青楼花魁看中,花魁赏识其才华并赠其金银助考,而后书生高中榜眼,却为了前程娶了京中高官之女,将昔日情人抛弃…… 宇文澜,“……” 书生,花魁? 联系昨晚,他隐约觉得这书生的原型有点像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 恰在此时,净房中水声停止,一出浴美人披着寝衣入了寝殿。 四目对望,燕姝吓了一跳,下意识拢了拢胸口道,“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宇文澜将她看了一眼,道,“才到而已。” 唔,鬓发微湿,双腮粉嫩,肤若凝脂,好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不过,护着胸前做什么? 昨晚明明都亲过了。 他有些不悦,问,“为何这么早沐浴?” 燕姝道,“臣妾方才写字不小心弄脏了衣裳,索性洗澡换一身。” 宇文澜顺势问道,“桌上的纸,是你写的?” 燕姝坦然点头,“是啊,臣妾闲来无事,写写话本子打发时间嘛。” 说着还问他,“陛下看过了?臣妾写得如何?” 宇文澜道,“俗了一些。” 俗? 燕姝顿时不服道 ,“臣妾斗胆请陛下指教,哪里俗?” 宇文澜挑眉,“这种背信弃义的故事不是很常见?” 燕姝撇嘴道,“那是臣妾还没写完,陛下看的只是前半部分而已。” “哦?” 宇文澜好奇起来,“那后头还有什么?” 燕姝清了清嗓,“后来花魁发现被辜负,索性自己赎了身,投身商海,并将家业越做越大,还顺道觅得良人,二人婚后举案齐眉,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天资聪颖,自幼好学,长大后参加科举,一路坦荡,成为朝廷栋梁。” “而那个书生,利欲熏心趋炎附势,做了不少恶事,后来东窗事发,正好落在花魁之子的手上,加之有明君主持公道,书生最终得到报应,被贬为庶民。而花魁则携夫云游四海,逍遥度日。” 宇文澜,“……” 好吧,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同。 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依照本朝律法,商人之子不可参加科考。” 燕姝差点给他翻个白眼,“这是架空啦。” 宇文澜不明,“何谓架空?” 燕姝道,“架空就是编造的世界,并非真实的当下,就如故事里的人物都是虚构的。” 虚构? 宇文澜又问,“你怎么会想起写这些?” 燕姝胡乱道,“臣妾以前看过话本子,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就写写呗。” 宇文澜进一步试探,“那故事中这个书生,可有原型?” 原型? 燕姝心道有是有,但肯定不能叫你看出来,要叫你知道这是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还得了? 嘴上却笑道,“陛下不是也说,这种故事很多嘛,臣妾从前在家乡听过这样的故事,就拿来改编了一下。” 果然是魏如章。 宇文澜心里有了数,转而又将目光投向那本《热血将军俏寡妇》,道,“朕再看看那个。” 哪知话音才落,她却嗖的一下,抢先将稿纸拿在手中,慌张道,“这个陛下先不要看。” 宇文澜一愣,“为何?” 燕姝结结巴巴,“就是……就是这个臣妾还没写好。” 宇文澜挑眉,“方才那个故事不是也没写完?” 说着仍伸手要拿。 燕姝却赶紧躲开,又道,“不行,这个故事不适合陛下,是给女子看的。” 娘嘞!这本走肾啊,叫他看了受了刺激可怎么好? 宇文澜,“???”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越说越想看了咳。 燕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菜瘾大? 某皇:??? 第15章 宇文澜并不知走肾是何意。 但无论如何,她这般反常必定有鬼。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节 他愈发坚定要看,于是再度伸手去拿。 哪晓得她慌不择路,竟一下将稿纸塞进了寝衣里。 宇文澜,“???” 竟然如此抗拒他? 他想了想,问道,“果真不能给朕看?” 燕姝使劲点头,“是的,求陛下饶过臣妾……” 哪知话还没说完,竟被他一下将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趁她猝不及防之际,宇文澜一只手在她怀中一捞,顺利将稿纸拿在手中。 唔,手指擦过云朵一样的绵软,竟叫人有些心悸。 迟钝反应过来的燕姝,“陛下!” 他却牵唇在她耳边低语,“为何如此?莫不是在故意勾引朕?” 燕姝脸都红了,“臣妾没有!” 他却又在她心口捞了一把,低笑道,“可惜,朕今晚要去慈安宫守着太后。” 燕姝,“!!!” 流氓! 他却饶有兴致的看起手中的稿纸。 燕姝抢又抢不到,一时间又羞又恼,恨不得跑去床上拿棉被把自己包起来。 哪知他看着看着,还念了起来—— “月色甚好,她香肩半露,一双媚眼嗔怨看向眼前人,“将军不要管奴,就叫奴被那些人捉了去,扔到荒山野岭为喂狗罢……” “将军再也克制不住,一下抱她入怀,犹如软香温玉,令人不得释手……” …… 接下来的话,宇文澜念不出来了。 燕姝一把抢过稿纸,脸红似滴血,“臣妾就说不是陛下看的。” 宇文澜喜怒未明的看着她。 燕姝忽然有些心虚,慌忙道,“臣妾只是写的玩的……” 妈的,不会真的被刺激到了吧? 难道要杀了她不成? 宇文澜,“……” 看了她半晌,他方皱眉道,“你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怎么会写出如此……” yin词yan曲。 啧,连他都没能说出口。 燕姝死撑着狡辩,“……所谓食色性也,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若不这么写,人都不喜欢看的。” 什么? 还不这么写人都不喜欢看? 宇文澜皱眉,“你如何知道?” 燕姝心里嗐了一声,【我就喜欢看这种的,怎么不知道?】 宇文澜,“???” 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却听她结结巴巴撒谎,“臣妾猜的,毕竟情感烘托到位了,不做点什么不过瘾吗……” 这什么狗屁歪理! 宇文澜气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所幸再度伸手,忽的将她拉到近前,盯着她的双眸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他阴晴不定,语气还有点凶,燕姝一时有点害怕,道,“陛下……” 她未干的鬓发还贴在腮上,一双杏眼惶恐而无辜,连声音也忽然软到了骨子里。 宇文澜依旧不露喜怒,漆黑的眸中映照出她的惶恐。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 然而某一瞬,他却忽然垂头含住了她的唇。 纠缠,交织,肆意品尝。 直把燕姝弄得头晕目眩,身体酥麻,仿佛失了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遥遥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燕姝从一片云里雾里回神,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被罚的王昭仪么? 啧,还在外头打更呢。 宇文澜也回了神,终于将她放开,抵在她额头上平复呼吸。 须臾,又道,“朕要去慈安宫。” 声音竟比方才软和了不少。 燕姝小心应是。 而后,却见他一下将她放开,大步出了殿门。 燕姝皱眉看他的背影,不知他是怎么了? 究竟是喜是怒? 仿佛一团迷雾,叫人看不清。 宇文澜没有乘辇,兀自在夜色中走着。 脚步之快,叫富海差点没跟上。 富海一边追一边心里琢磨——怎么好像生气了? 难不成跟李贵仪闹别扭了? 其实,就连宇文澜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方才那一瞬间,他头脑有些失控,身体却还是不尽如人意。 一股子没来由的恼意淤积心间,他只想快步走,寄希望于寒风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 这一晚,燕姝睡得有些忐忑。 梦里有只大老虎,一会儿向她卖萌,一会儿又要张嘴咬她,着实叫人心惊胆战。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两个青眼圈出了帐子,只把忍冬吓了一跳,“主子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燕姝叹了口气,“昨晚逃了一宿的命,累的。” 洗了把脸,好歹清醒了些,忍冬捧着妆匣给她往脸上扑粉,苦口婆心的唠叨,“今儿您要随陛下去金波园看冰戏呢,可得好好的打扮一下。” 唔,金波园冰戏,燕姝终于想起了这茬。 咦,可以出宫了! 她一下高兴起来,虽然出去还得回来,但能透透气也不错啊! 反正如今再低调也没用,她也就没拦着,由着忍冬和莲心几个发挥,待到妆成看向镜中,只见明眸皓齿,玉貌仙姿。 宫女们纷纷夸赞,“主子底子这样好,合该日日都好好装扮的!” 燕姝并不以为意,只是吩咐道,“给我拿件厚披风。” 估摸那地儿冷,可别冻着自己。 “对了,” 她又道,“等会儿早饭还得多吃些,天冷人容易饿。” 忍冬,“……” 别的主子为了打扮都顾不得吃,也就只有她的主子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在吃罢一笼蟹黄汤包,一碗鲜虾银丝面,一个牛肉烧饼再加两碟小菜后,燕姝终于心满意足的登上了出宫马车。 金波园就位于京城之中,驱车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因为帝妃出行,一路戒严,她遗憾的没有看到热闹的街市。 不过待到了地方,下车却看见金波园的美景。 前日才下过雪,此时金瓦屋檐及花木丛中还存着白雪,与朱红色墙壁相映,很是好看。 当然,园中最吸引人的还是金波湖。 传闻每当夏日湖中徐徐微风,波光粼粼,夕阳之下,犹如金波万点,故而得名。 当然,此时冰天雪地,湖面早已结成厚厚的冰,虽没有金波,却是平整若明镜一般,也正适合操练冰戏。 不过天气实在太冷,风刮在脸上若刀割一般,令人无法赏景,是以下了马车,众人便直接登上了湖边的观景阁。 观景阁共有三层,最高处视野最好,为体现亲和,皇帝特允朝中几位重臣及皇室宗亲一同观看。 燕姝跟着其他嫔妃踏入殿中,纷纷落了座。 宁妃与丽嫔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这贱人,居然没有中招,脸上依然光滑。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还有大场面等着她,今次定然彻底解决了她! 与此同时,系统也在燕姝脑间叮的一声,【今日有大场面。】 燕姝,【坐等吃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0节 没过多久,宇文澜也到了。 众人忙起身行礼,口中齐齐唤着,“恭迎陛下。” 燕姝跟着打酱油,悄悄看去,只见他身穿墨蓝色团龙袍,外披玄色鹤氅,墨发高束紫金冠,愈发显得人清俊威仪。 本是庄严肃穆的场合,但不知怎的,燕姝忽的就想起昨夜被他吻的情景,竟然有点脸热。 不得不说,他的口上功夫……很是很不错的咳咳。 今日后宫来的只是贵仪婕妤及位份以上的嫔妃等人,原本就没几个,宇文澜轻而易举的在一众花痴心声中分辨出了她的。 一时间竟险些没绷住神色。 什么? 他嘴上功夫还不错? 这个女子! 然而与此此同时,他也不由想起昨晩的情景,以及那本《热血将军俏寡妇》…… 富海忽然发现,君王的耳朵尖忽然悄悄红了。 怎么回事?莫非这殿中太冷,把陛下给冻着了? 宇文澜“……” 他只得忍了又忍,勉强保持住威严神色入了座。 紧接着,宗室皇亲,朝中勋贵等纷纷进到殿中行礼。 依照身份亲疏,首先上场的是长公主宇文嫣及驸马赵成文。 众人皆知,先帝子嗣单薄,仅有今上与长公主一对儿女,因此,长公主的地位可想而知。 燕姝难得出席这等大场面,只见长公主看上去比皇帝年长三四岁的样子,装扮的极其富丽雍容。 犹记得送岁宴那晚,宁妃的多宝簪已经亮瞎人眼,却不知今日长公主的装扮才叫夸张——篓金翡翠步摇,八宝缠珠赤金簪,簇金双面锦的长袄,外套大红的狐裘梅花金纹披风。 那气场简直比周贵妃还要强大。 不过其驸马周成文却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啧,看来尚公主也不是件好活啊。 宇文澜,“???”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好活”? 此时不好分神,他先对长公主道,“皇姐不必客气,坐。” 宇文嫣应是,便与驸马在近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远处,宁妃的腰杆都直了些。 这可是她的娘家叔父与婶母,今日来的这些人,谁比他们夫妻俩地位高? 周贵妃自然不爽,尤其今日太后还在宫中休养,没有出席。 不过,接下来她老爹老娘也上场了。 承恩公与夫人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燕姝与忍冬互看一眼,心里啧啧,【这就是那个烂花花肠子,瞧这眼下乌青的模样,一瞧就是肾虚啊!】 【就这样还小五小六小七小八,也不怕哪天jing尽人亡,死在小妾床上……】 宇文澜,“???” jing尽人亡??? 这丫头简直! 不过不得不说,承恩公确实眼下有些乌青,他想了想,问道,“舅舅近来身体可好?” 承恩公一顿,忙笑道,“有劳陛下牵挂,臣一切还好。” 然其夫人却瞥一眼,心里啐道,【呸!不要脸的下流胚子!连陛下都看出来了,活该丢人!丢尽你们周家的先人!】 宇文澜,“……” 看来竟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快来吃瓜啊!好大一片瓜田! 某皇飞速赶到。 第16章 宇文澜陷入惊诧之中。 实在没忍住瞥了一眼燕姝,心间纳罕的厉害,她怎么连承恩公府的事都知道? 要知道,他自己都没那么清楚…… 正在此时,却听承恩公又问道,“听闻太后娘娘凤体欠安,不知现在如何?” 宇文澜回神,道,“母后正在宫中休养,身子比前两日好些了,舅舅不必太过担心。” 说着便叫二人入了坐。 周贵妃腰杆也直了些。 接下来又有其他人上场,诸如三公六部,皆是朝中重臣。 眼瞧着这些吃瓜的主角们真实出现,燕姝眼珠子都忙不过来了—— 【原来断袖兵部侍郎竟是一脸络腮胡满满的糙汉模样,就这样,居然是受?】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何谓“兽”? 他怎么有些听不懂? 没等缓过神来,又听她心里惊呼,【那个看上去一脸正直白发苍苍的老头原来就是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道貌岸然?】 宇文澜,“……” 说实话,自打昨夜看过那本《风流才子俏佳人》,他愈发觉得魏如章一脸奸相。 然而现在前去查探的人也还没回来,他也并不能将对方如何。 紧接着上场的是临武候孙孝广,身后跟着其世子孙展鹏。 ——经过前些日子好一番闹腾,临武候终于同夫人和离,不过世子作为其骨肉还留在府中。 燕姝躲在一旁啧啧,【可怜的男人,都没发现你儿子跟你长得不像吗?你是方脸,他是圆脸,你是个高鼻梁,他是个塌鼻梁啊!】 宇文澜,“……” 他忍不住也默默将父子俩对比了一下,忽然就觉得,这儿子确实不太像临武候…… 难道真不是他的? 这可怎么办?要提醒他么? 可他又没什么证据…… …… 接下来,他又得知了广阳候,西南通政使,工部尚书等许多人的小秘密。 譬如广阳候有异食癖,喜欢写字的时候吃宣纸,有回称病没来上朝,其实是宣纸吃多了闹肚子。 西南通政使其实酷爱逛青楼,只要一离京便夜夜寻花问柳…… 还有工部尚书,表面看着严肃,其实特别爱哭,经常躲在书房悄悄流泪…… 一通见礼下来,君王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动摇——他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 难道就没有几个正常的??? ~~ 眼看着礼数尽完,众人落座,冰戏也该开始了。 第一个项目是抢等。 此时,广阔的冰面一端立着一只旌旗,随着一声响锣,二十多名脚穿特制铁齿冰靴的兵士开始在冰上奋力前划,犹如星驰电掣,争先恐后向旌旗进发,最先到者即为胜。 期间还有紧密的锣鼓声助阵,令人心弦紧扣,很是紧张。 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燕姝也不敢眨眼。 她发现这抢等其实就是后世的速度滑冰,如后世一样精彩! 抢等共有五场初赛,待一一比完,再分别选拔出每场前三进行决赛。如此一来,参加决赛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更加精彩。 直把众人看的热血沸腾。 接着是转龙射球。 冰面正中高悬一旌门,旌门上下各置一球,六组兵士各着不同颜色衣裳,每队前头都有一人,高举与衣裳相同颜色的旗子,后头的人则背着弓箭。 随着一声令下,六队人马开始在冰面上蛇形滑行,由湖边出发,去往旌门所在处。 从观景台看去,就如同六条彩龙蜿蜒,十分好看。 等将近旌门之时,弓箭手纷纷向荆门上的球引弓,而后再由原路返回,不但箭法准确,还始终保持队形,看画面十分好看。 而这过后,又有冰上倒立、爬杆、冰上比武等项目,皆是精彩纷呈,看得人眼花缭乱。 当然,对于燕姝来说,最妙的还是桌上的美食。 除过各色点心油果子,竟然还有现烤的肥猪肥羊。 要知道,这种粗狂的吃法在宫中轻易见不着啊! 啧,烧猪肉外皮酥脆极了,内里的肉肥瘦相间且十分入味,吃起来刚柔并济,真是太叫人满足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1节 烤羊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油滋滋还在冒泡的羊肉鲜嫩多汁,炭火的香气渗透至寸缕之间,简直好吃的叫人想跳舞! 一边品尝着这难得的极致美味,一边瞧着外头精彩的比赛,就算冷些也值了! 一直默默注意她的宇文澜,“……” 这观景阁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她满脑子都是八卦和吃。 自打上菜开始,她的嘴就没停过。 这么能吃,不会胖吗? 不过……胖点好像也还不错咳。 看她吃的那么香,他也忍不住吃了两口。 ~~ 冰上比武结束后,便到了今日压轴项目——冰上抢球。 此乃今日场面最大,最激烈的项目。 随着一阵鼓声,有两队兵士入到场中,着红黄两色衣裳。 御前统领手捧一只皮球来到观景阁中,躬身向君王道,“请陛下开球。” 这便是接下来两队人马需要争抢的球。 金色皮球上用朱色画了一只龙,需要皇帝亲笔点睛,以示贵重。 此乃本朝历来的规矩,宇文澜从前也已点过两次,此时再度提笔点睛,交由御前统领。 御前统领接球下去,抢球大战便开始了。 红黄两队你争我抢,十分精彩,阁中观众也都目不转睛的观赛。 宇文澜受了燕姝的影响,闲来无事再度吃起了烤肉。 烤肉滋味浓郁,令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酒。 伸手端杯之际,他露出左手,只见手侧隐约有些暗红色,似是受伤的痕迹。 一旁,宁妃立时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宇文嫣开口道,“陛下的手可是受伤了?” 宇文澜未露异色,只道,“没什么。” 长公主却又道,“陛下可千万不要隐瞒臣等,您万金之躯,一旦受伤,非同小可。” 说着又看向富海,骂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说,究竟是谁人伤害了陛下?” 这可把富海吓了一跳,忙道,“殿下息怒,前两日陛下练剑时不小心伤到的。” 宇文嫣又哼,“少唬本宫!陛下自幼习武,何时伤过自己?再说,陛下明明半夜受的伤,又岂会是练剑造成?究竟是谁,你个奴才为何要包庇?” 富海不敢再说话。 宇文澜却眉间一凝。 很好,连他半夜受伤都知道了? 而正在此时,又有大臣开口道,“陛下龙体非同小可,若真是被人弄伤,一定要严加治罪才是!” 这话一出,又有几人附和,“竟有人胆敢伤害陛下?究竟是谁?请陛下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 …… 一旁,燕姝心里直呼好家伙,自己果然猜对了。 这些人抓住皇帝受伤的事要兴风作浪,他们大抵以为是皇帝宠幸她时受的伤,所以要逼他给她治罪? 只可惜啊,事实并非如此。 而宇文澜的耳中也忽然变得嘈杂。 他能听见近处的宁妃心里道,【这么多人帮腔,陛下一定不会包庇那个贱人了吧!哼,这次一定要除了她。】 周贵妃则心里得意,【宁妃还挺聪明,知道叫长公主出面。也就长公主那傻女人才干得出来这种事。还好听了安嫔的话,今日本宫看戏就是了。】 安嫔则心道,【今日这么多人一起出面,陛下必定要给个交代的,】 …… 他早知有些人不安分,想借他的伤生事,果然,今日全都冒出来了。 他道,“朕该多谢长姐关心,但朕的伤无关他人,确实是自己弄的。” 接着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通政使,都御史等人,道,“朕已经同你们说过此事,你们今日跟着起哄,是耳朵聋,还是记性差?” 几人忙道,“臣等不敢。” 宇文嫣急忙帮腔,“陛下,他们都是老臣,是为了您好,您可千万不要包庇罪魁祸首啊!” 说着余光瞥了一眼燕姝,心里哼,【李燕姝?就是那个一直吃东西的?一个乡野村妇有什么好,居然看不上我给你选的宁妃?真是缺心眼!这后宫的势力决不能落旁人手里!】 宇文澜冷笑,“长姐这是要逼朕承认没有的事?” 宇文嫣道,“臣不敢。” 宇文澜哼笑,“不敢?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朕受伤的事?谁告诉你的?” 宇文嫣道,“臣亲眼看见的,陛下方才不是露出手了吗?” 宇文澜冷笑一下,“方才朕露出的是左手,但朕伤的是右手。” 长公主一愣,看了宁妃一眼。 该死的,这丫头竟然没有告诉她皇帝伤的是哪只手! 宁妃也是一愣,心道怎么会弄错呢,他手侧的颜色难道不是伤疤? 宇文澜冷声开口,“朕左手上的是方才那只皮球的颜料。” 什么?竟然是皮球掉色! 长公主宇文嫣与宁妃相视一眼,都有些慌。 宇文澜沉声问长公主,“朕想知道,是谁谋划出今日这场闹剧,还请了皇姐出马?” 长公主一顿,忙道,“臣不敢,并没有人谋划什么,只是臣听说陛下受伤,心间太过担心罢了。” 宇文澜哦了一声,又问,“那又是谁告诉你朕是半夜受伤?为何宫中的一点风吹草动,宫外都了如指掌?” 这话分量着实不轻,宇文嫣脸色都变了,忙又道,“陛下言重了,臣实在不敢。” 然话音落下,却见富海忽然向宇文澜道,“启禀陛下,奴才愚笨,昨日才发现乾明宫有一贼小子鬼鬼祟祟,居然私底下向人报告陛下行踪。”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吃瓜不?管饱的那种。 某皇:爱妃让朕缓缓…… 燕姝;大兄弟太单纯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宇文澜:…… 第17章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意外。 居然有人如此大胆? 宇文澜则道,“提上来。” 富海应是,忙指挥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太监给提到御前。 那小太监鼻青脸肿早已吓破了胆,拼命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而宁妃丽嫔等人登时都变了脸色。 坏了,怎么连小贵子也给查出来了? 宇文澜只问小太监,“是谁指使你打探朕的事?” 小太监抖抖索索道,“是……是……” 关键时刻,却见宁妃忽然跪地道,“请陛下息怒,是丽嫔前几日告诉臣妾您受伤的事,臣妾也是挂念您的龙体才……” 什么? 丽嫔脸都白了,一脸惊讶道,“宁妃娘娘,您……” “住口!” 宁妃厉声训斥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没了分寸,居然敢打探陛下的事?难道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吗?” 边说边投去充满警告的眼神。 长公主宇文嫣也冷冷瞥来一眼。 丽嫔一怔,竟是犹豫了。 ——她的姑母才刚同临武候和离,而自己那落魄的娘家,如何能跟长公主抗衡? 可她若是认了,那可是大罪啊! 她自是不甘心,悄悄在殿中寻找一番,目光落在了临武候和其世子孙展鹏的身上。 那是她曾经的姑丈,展鹏也是她亲姑母生的,看在这层关系上,会帮她说话吧? 然而,临武候根本没有看她,且神色冷漠,无动于衷。 她又看向表弟孙展鹏,却见那青年犹豫了一下,竟也移开了目光。 丽嫔绝望了。 这些年她依附宁妃,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宁妃的关系来的,现在宁妃要她自己背锅,根本不会有人帮她。 于是她只得跪地哭道,“臣妾也只是担心陛下龙体,请陛下开恩,饶过臣妾这回吧……” 却见富海又道,“启禀陛下,还有一事,昨日甘露殿一宫女在李贵仪的洗脸水中投毒,妄图使李贵仪容貌受损,所幸李贵仪发现及时,未遭其毒手,经过审问,那名宫女称是受丽嫔娘娘指使。”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2节 话音落下,燕姝终于知道这回害自己的是谁了。 当然,富海也确实老油条,眼瞧丽嫔此时无力回天,才将此事说出来,她当然百口莫辩。 而再看丽嫔,果然是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须臾,却听君王冷声道,“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丽嫔瘫在了地上。 完了,彻底完了…… 不远处,宁妃遍体生寒,心有余悸,连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宇文澜却没有放过她,冷冷投来目光道,“你身在妃位,是非不明,惹出今日风波,叫人笑掉大牙。即日起禁足三十日,在自己殿中面壁思过,不得外出。” “陛下……” 宁妃想争辩,余光却瞧见长公主向她摇头。 她不敢再多说了,只能跪地哭道,“臣妾遵命。” 宇文澜吩咐富海,“派人把她们送回去。” 富海忙应是,招了几个宫女太监把这二位给“请”了出去。 宇文澜又瞥了眼那个小太监,道,“宫规处置。” ——依照宫规,这就是乱棍打死的下场了。 殿中其他人皆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却见君王又看向长公主,道,“长姐已是这个年纪,却还是如此鲁莽,实在有违身份。回去也闭门一个月,好好想一想为人处世之道,希望你能有所长进。” 这还是生平头一次受到亲弟弟的惩戒,宇文嫣一张脸又红又白。然而身边的驸马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头快低进土里去了。 宇文嫣怨怒交加,却也只能应了声是,领着闷葫芦驸马离了席。 周贵妃心里有些得意,却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只是心里琢磨,富海连宁妃的眼线都给揪了出来,她今后可得愈发小心才是。 然而那几个大臣却是双股颤颤,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没等宇文澜开口,便纷纷跪地磕头道,“臣等知罪……” 宇文澜冷声道,“方才起哄者,各罚俸半年,官降三级,若再有犯事者,贬为庶民。” 几人老老实实应是,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这番折腾完,冰面上抢球也已经结束。 原本后头还有冰上乐舞及晚宴,然君王再无心情,直接宣布回宫。 众人只得应是,眼见他起身往外走,周贵妃安嫔徐婕妤燕姝等急忙跟上。 君王步步生风,身后的周贵妃与安嫔互视一眼,均在默默感叹,今次居然没能动得了李燕姝! 不过折了宁妃一只臂膀也好,李燕姝的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宇文澜默默听完,又不由去探听她们话里的主角。 她心里念叨的却是,【还有半只烧猪没吃呢,真是浪费。】 宇文澜,“???” 这样的时候她还满心惦记着吃? 他忍不住回首瞧了她一眼,目光看起来有些冷。 彼时燕姝也正抬眼瞅他,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她一脸惊惶,忙垂下脑袋,似乎终于害怕了。 宇文澜却听见她在心里嘀咕,【瞅啥瞅?当初要不是你变态偷看我,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宇文澜,“???” 呵,还是他的错了? ~~ 待回到寝殿,天色已经黑了透底。 燕姝吃了满肚子烧猪烤羊,倒也不饿了,只喝了碗热乎乎的枣茶。 只是浓妆在脸上顶了一天,发髻上也抹了不少桂花油,实在不太舒服,遂去洗了个热水澡。 毕竟今日皇帝心情不好,应该不会过来。 果然,待洗完澡出来,也没见皇帝的影子。 眼瞧着时辰已经不早,她便上榻钻进被窝,美美睡了起来。 甘露殿熄灯之际,乾明宫内仍是灯火通明。 前日派出去打探的人都已经回来,正在向宇文澜覆命。 “启禀陛下,经过臣等查探,柴大人的原发妻子至今仍在故乡侍奉公婆,教养一双儿女,京城柴府有其三房妾室,实际都是由男子假扮女人。” “男子?” 宇文澜凝眉。 锦衣卫应是,“确为男子,除此之外,其还在京城浣花巷有一处别院,养了约五六名娈童。” 宇文澜,“……” 竟然是真的。 那柴为忠……居然果真是个断袖! 而且,居然将结发妻子留在老家替他侍奉父母养儿育女,自己却在京城如此……荒唐? 他道,“继续盯着,若有不法行径,立即来报。” 锦衣卫应是。 他又看向另一人,“如何?” “陛下,臣等在金陵查探发现,魏大学士昔日家境贫寒,曾一度入烟花柳巷替人写信作画为生,并与一烟花女子相好,后受该女子资助,方能赴京赶考。” 宇文澜,“……” 这情节,竟果真与那个《风流书生俏佳人》前半部分差不多? 他问,“那个女子呢?” “听闻该女子苦等魏大人不来,后听说其在京城高中当官并娶妻生子,便心灰意冷,寻了个商贾从良做了妾室,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宇文澜颔首。 那故事的后半部分当然不现实,的确是她自己编的了。 至此,他心间已经了然。 同时也更加疑惑。 都被她说中了,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神通? 这个疑题至今没有明朗,反而越来越叫他困惑,夜深人静,宇文澜丝毫没有睡意。 他想过很多可能—— 一,那丫头如他一样有读心术?显然不是,若有,她怎么会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每每将他气到无话可说? 再说,这些人她根本没有见过,读心术也没有施展的天地。 二,宫中另有高人,将这些事告诉了她? 可他已经命人查过所有角落,自己也去过甘露殿多次,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丫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眼瞧着君王眉头紧锁默默在殿中踱步,一旁伺候的富海心里叹气,【陛下这是被气得啊!这帮该死的,活该受罚!不过幸亏有李贵仪提前给他提了醒,要不今日该杀头就是自己了啧。】 默默感慨完的富海一抬头,却望见君王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朕忘了问你,” 宇文澜沉声道,“你是如何发现那个小太监不轨?务必从实招来!” 富海一个哆嗦,只得老老实实道,“陛下恕罪,此事,还是李贵仪跟奴才提的醒……” …… ~~ 夜深人静,寒意凛冽。 宇文澜连狐裘都忘了披,疾步在夜风中行走。 等想起来时,已经到达甘露殿。 殿中已经熄了灯,他没叫人通报,径直推门进了去。 他要找的人,正在帐中呼呼大睡。 方才又惊讶得知是她给富海提醒抓人,他满腹的困惑简直要爆炸! 难道她还能未卜先知? 然而当他一把撩开帐子,却被眼前景象惊呆。 那姑娘睡得四仰八叉,连被子也没盖,薄薄的寝衣一片凌乱,甚至……袒凶露,肚。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意,意外之喜? 燕姝:臭!牛!虻! 第18章 大抵是白日里羊肉吃多了,燕姝今夜有些浑身燥热。 加之殿里地龙烧的旺,直把她热得不行,所以蹬了被子,扯开了衣襟。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3节 但她哪里晓得某人会此时来? 且连个通报也没有,直接进殿掀帐子。 不过,此时她正沉沉大睡,浑然不知有人正在盯着她瞧。 宇文澜就这么看了一阵,默默将美景收入眼底,倒也没有轻易动容。 毕竟他还有一肚子疑惑。 起先尚未判断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于是开口道,“这么早就睡了?” 然而没有回应。 那姑娘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在羊脂玉般的脸上,樱唇微微嘟起,前胸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来睡得很香。 宇文澜,“……” 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他决定叫醒她,于是又道,“李贵仪。” 声音也不由沉了起来,听来很是威严。 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那姑娘睡得宛如死猪,连眼皮都没掀。 宇文澜黑脸,索性道,“李燕姝!”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燕姝嘟囔了一句,“好困,别吵……”而后竟翻了身朝里,继续呼呼睡去。 从始至终,眼睛都没睁开。 宇文澜,“……” 竟然打雷都炸不醒? 想了想,他索性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帐中昏暗,仅有外头一盏小床灯的光亮。 宇文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那些事?” 话音落下,那睡梦中的人竟然嘿嘿笑起来,“吃瓜呀。” 宇文澜,“???” 什么?吃瓜? 他试着再问,“吃的什么瓜?” 然而她又不说话了。 宇文澜,“……喂!” 她兀自呼呼大睡,呼吸悠远绵长。 宇文澜看在眼中,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居然还是呼呼大睡。 他寻过她的樱唇,吻了下去。 而如前次一样,心间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然而那麻木的地方。 依然令人失望。 而就在此时,怀中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 “陛下……” 她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还在迷蒙之中,宇文澜一顿,鬼使神差的忽将她的头笼在前襟,柔声道,“睡吧。” 须臾过后,她果真又呼呼睡着了。 宇文澜收起那一丝烦闷与失望,索性也闭上了眼。 他还是相信,总不会一直如此,上天总不会如此残忍对待他。 怀中温香柔软,耳边呼吸绵长,犹如轻柔的海浪,一声声将他淹没。 终于,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夜,宇文澜竟然做了一个梦。 要知道,自打登基以来,他便再没有做过梦了。 他梦见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中,周遭是春日的阳光,照的人暖洋洋。 身体随着云朵飘飘荡荡,就仿佛回到了孩童时荡秋千一般。 如此一夜,待到睡醒,天已经蒙蒙亮。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跟女子同眠一夜,竟睡得还不错。 不过,他还记得昨夜来的目的。 眼看又被她拖延了一夜,不是再拖了。 他垂眼,看向身边的姑娘。 不却见她不知何时,又将寝衣弄乱了,泄露出一片雪白。 宇文澜,“……” 他默默给她拉了拉衣襟,而后开口,“李贵仪。” 燕姝也是睡足了,渐渐睁开了眼。 初时还有些懵,待看清他后,她眼睛一下睁得溜圆,惊异道,“陛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宇文澜挑眉,“朕与你同床共枕了一整晚,你都没发现?” 什么?这人居然在她身边睡了一整晚? 燕姝懵逼的摇了摇头。 ——说来她有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就是睡觉特别沉,一旦睡着打雷都不会醒。 她试着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昨晚梦里有人跟她说话来着,难道是皇帝? 她心里一顿,游移不定的看向对方——自己昨夜没乱说什么吧? 宇文澜正要问她,便顺势开口,“朕有问题要问你。” 燕姝有点心虚,“……是。” 却听他道,“乾明宫那个小太监,是你叫富海查的?” 原来是要问这个啊。 燕姝放下心来,道,“臣妾不过在富公公面前提了一嘴,人还是他自己找到的。” 宇文澜挑眉,“那你为何会提醒他查?” 燕姝道,“陛下不想叫别人知道您受伤,但是却连太后都知道了,必定是有人多嘴传了出去,反正查一查总没坏处。”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你再英明神武,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吧。】 宇文澜,“……” 不得不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虽然有读心术,却也只能听到近身的人心间所想,乾明宫里那么多人,他总不能每个人都能见着。 更何况,前朝各种势力盘踞,长公主及承恩公府早在先皇还在时便已经渗透进了后宫,他还未完全将其清干净,这也是事实。 他又问,“那洗脸水里有毒,你又是如何察觉的?” 燕姝道,“臣妾鼻子灵,那天一闻就知道水的味道不对。” 心里却啧啧,【这话听着可真不舒服,难道非得叫我中了招毁了容才成?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这不就是箭靶子的命运吗?】 宇文澜,“……” 这倒怪起他来了? 不过说实话……似乎确实如此。 因为他的接近,宫中其他女子便对她动了杀心。 好吧,这次的确叫她遇了险,他只好道,“朕会叫富海再给你拨几个靠谱的宫人过来。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有了。” 燕姝道,“谢陛下。” 心里却噘嘴,【就这样吗?不给点精神补偿?我好歹吓了一大跳啊。】 宇文澜,“???” 还精神补偿? 呵,他就知道,她惯会得寸进尺。 正在此时,又见她伸手拢了拢衣襟,对自己似乎一脸提防的模样。 宇文澜不由一时坏心起,道,“拢什么?朕昨晚来的时候,你几乎不着寸缕。” 什么? 燕姝瞪大了眼,不,不着寸缕??? 那那那那他都对她干了什么? 却见宇文澜凑近她耳边,道,“你觉得朕会如何?” 燕姝,“……陛下!” 流氓!!! 却见他一脸坦然的挑眉,“拘谨什么?你难道不是朕的妃子?” 语罢居然一撩床帐,道,“朕一会儿还有正事。”便下了床。 这便是要她服侍穿衣的意思了,燕姝气愤了一会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应是跟着下了地。 正帮他穿着衣裳,却见他又朝门外道,“富海,传话给尚膳,朕今早在此用膳。”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4节 咦? 没等富海应声,燕姝却是眼睛一亮。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蹭御膳了? 宇文澜,“……” 方才还在腹诽他,一顿饭就好了? 那是自然。 待尚膳监将御膳送来摆好,二人也洗漱完毕坐到桌边之际,燕姝已经眉开眼笑,神采飞扬。 她环顾桌上,简直要哇出声。 ——这可不同于上回雪天吃火锅。 那时暖锅是她自己叫的,膳房也是依照她的位份送的菜,今次却是给皇帝吃的。 只见原本的圆桌不够用,宫人们又抬了一张来,才将将把所有菜式都放下。 桌中间两只暖锅,分别咕嘟着燕窝炖鸭和鹿筋冬笋炖鸡;周围三个平盘,分别摆着五香酱鹅,煎烤羊腿肉,糟鱼段;另外还有桂花酥酪,白玉膏两道甜品,主食是一盘白胖胖的鹿肉包子,白瓷炖盅里还有热乎乎的牛髓汤。 燕姝已经震惊到不知说什么好。 这都是些什么? 真的只是早膳而已吗??? 真的有人早上就吃暖锅吗? 还一下两个!!! 然身着团龙袍的某人却极为淡定的瞥了她一眼,轻飘飘道,“吃罢。” 燕姝应是,拿起筷子却不知先吃哪个,所幸富海唤了小太监来布菜,才叫没见识的她知道如何下筷。 先来尝暖锅,待舌尖品出滋味,她立时眼睛一亮。 燕窝与鸭肉相得益彰,鹿筋入口即化,令鸡汤更加鲜美,果然都是极品。 再尝了尝酱鹅,直觉唇齿留香,甘美异常; 糟鱼亦是出彩,鱼肉入味好不费牙,甚至连鱼骨头都已经酥化。 切得极薄的羊腿肉经过铁板的炙烤,鲜嫩之余还保留着丰盈的汁水,更是妙! 吃过菜,再来一个鹿肉包子,原来鹿肉馅也能一口,爆汁,味道更是醇香! 甜品就更不必说了,桂花酥酪香浓软糯,入口即化,还有桂花的香甜,好吃的叫人想跳舞,糯米莲子蒸的白玉糕香甜软糯,燕姝一口气旋了仨。 最后喝上一碗醇香无比的牛髓汤,感觉自己能活三百年。 …… 这是宇文澜吃过最吵的一顿早膳。 边吃还要边听她心里各种感叹尖叫。 他甚至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舌头也出问题了?从前怎么就没品出她说的那些味道呢? 燕姝正准备再吃一个包子,却见宇文澜忽然放下了筷子。 这是吃完了的意思,她只得跟着放下。 心里却还有些遗憾,【不再多吃一会儿了吗?她还没吃饱……】 “……” 宇文澜看着她,“朕走了,你慢慢吃吧。” 语罢起了身。 燕姝心里大喜,忙起身相送。 眼看将要出殿门之际,宇文澜忽然回头瞅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若无旁的事,今夜朕还会过来。” 燕姝眼睛一亮,“是。” 【好啊好啊,如此明天就能再蹭一顿御膳了!】 宇文澜,“……”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爱妃不是真的爱朕呜呜呜。 燕姝:算了算了,看在御膳的份上爱你了。 某皇哭的更大声了。 第19章 宇文澜走后,燕姝又一气儿吃了一碗桂花乳酪,两个白玉糕外加一碗牛髓汤。 这顿早饭着实够补,吃完身上由内到外的暖和。 没想到写起话本子也倍儿精神,一口气写到晌午都不饿。 午后小睡了一会,起来继续写话本,近来写的顺手,眼看着竟一口气写到了傍晚。 眼瞧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忍冬来到桌前掌灯,见她揉起了眼,忙劝道,“您写了一整天,也该歇歇眼睛了。” 燕姝唔了一声,眨了眨眼道,“确实有些累。” 忍冬道,“那就明儿再写吧,您晚上想吃些什么?” 燕姝摸了摸肚子,直觉早上那顿似乎还没消化完,便道,“还是不太饿,喝碗汤好了。” 忍冬说好,便派人去了膳房传话,没过多久,热乎乎的鸡汤便送来了。 这鸡汤还是用乌骨鸡炖的,另放了桂圆红枣跟枸杞,鲜美中透着清甜,燕姝喝了一碗,直觉腹内熨帖。 然而眼睛还是不舒服,她便又揉了两下,似乎还有点肿了。 啧,看来今天还真是用眼过度了? 她想了想,索性去洗了个澡,打算放松一下。 然而待洗好出来,眼睛却还是不舒服,她于是又揉了两下。 紧接着,却见忍冬一脸惊吓的看着她,“主子,您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忙去镜子前瞧,这才发现,原来是右眼眼皮上长了个小疙瘩,又红又肿。 忍冬比她还着急,“怎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该不会是糟了谁的毒手吧?” 毒手? 燕姝,“……不会吧。” 若有什么事,系统都会提醒她的啊。 她于是呼唤系统,【统统,我眼皮上为什么长了个包?】 系统,【不在本系统业务范围,这边建议自己去看大夫。】 燕姝,“……” 看来并不是有人要害她。 她只好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忍冬应是,忙去了御药处找人。 这个时辰太医院已经下值,只有那处才有大夫。 没过多久,便见她领着人来了,却有些面露难色。 燕姝打量她一眼,道,“这是怎么了?” 忍冬覆在她耳边悄声道,“今晚只有一位御医当值,刚巧去了太后宫里请脉,只有这个,还是个医师。” ——须知御医也分等级,如太医,院判,御医,主簿等等,这医师便是处于下等,通常只给宫人们瞧病的。 不过燕姝并不在乎这个,有没有真本事向来不在于官位,那江湖还有不少神医呢! 她又打量了一下来人,见对方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清瘦,虽是低垂着眉眼,却似乎带了丝傲气。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错吧。 她便道,“有劳医师,我眼皮上忽然起了这么个东西,还有些疼,不知怎么回事?” 对方应是,便来到近前,先查看了下她的眼皮,又把了把脉,问道,“不知贵仪近来都吃过什么?” 忍冬忙道,“贵仪昨天白日吃了些烧猪烤羊,晚间喝了碗甜粥,今早陪陛下用膳,吃了鹿筋竹笋炖鸡,燕窝煨鸭,鹿肉包子,熏鹅,糟鱼,还有酥烙白玉糕牛髓汤,晌午没怎么吃,晚上只喝了碗乌鸡枸杞桂圆汤。” 话音落下,却见对方皱了皱眉。 忍冬立时紧张道,“如何?莫非贵仪中毒了?” 对方,“……贵仪娘娘是上火了。” “啊?” 忍冬愣了愣。 只听对方解释,“燕窝鹿肉牛髓乌鸡都是大补之物,娘娘一顿饭就吃了这么多,且昨日还吃了烧猪烤羊,解释大热干燥之物,身子扛不住,自然就上火了,您眼皮上的这个,俗称火疖子。” 燕姝,“……” 好么,怪不得系统叫她看大夫,原来是吃上火了。 她有点尴尬,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医师轻描淡写,“只需喝两幅下火药,涂点药膏便好,贵仪无需紧张。” 语罢刷刷几笔写好了药方,又嘱咐道,“贵仪记得最近几日不要再吃上火的的东西,饮食尽量清淡。” 燕姝只能说好,顺道吩咐忍冬,“给大夫看赏。” 忍冬应是,便要取碎银。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5节 哪知这医师却并不接,只道,“贵仪的病还没好,微臣受之有愧,万请收回。” 忍冬看了燕姝一眼,大感惊奇,这世上还有不喜欢钱的人? 燕姝也是意外,不过人家既然不收她也不好硬给,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待我好了再赏你。” 对方不卑不亢,“谢贵仪。” 如此,病就看完了,忍冬随医师去取了药来又亲自熬好,燕姝忍住苦味干了一大碗,再将药膏仔细抹到眼皮上。 做完这些,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对忍冬道,“派个人去乾明宫禀报一声,就说我不舒服,请陛下不要过来了。” 啧,这火疖子还是有点影响她的颜值的,她可不想吓着皇帝。 忍冬应是,便派了小冬子去乾明宫传信。 须臾,御书房内的君王得到了消息。 宇文澜有些奇怪,今早她吃的比他还多,怎么忽然就病了? 难道……又是糟了谁的毒手? ~~ 传过话后,燕姝便躺去了床上。 今日也是写话本写累了,困意很快便涌了上来。 哪知将要入梦之际,外头忽然响起通传声,“陛下驾到……” 燕姝,“???” 皇帝来了? 没错,的确是皇帝来了,没等她从床上下来,那人已经到了近前。 她吓了一跳,忙一手挡住眼睛上的火疖子,慌忙从被窝里起身,不无狼狈道,“臣妾参参参见陛……” 话未说完,一不小心压倒了裙边,一下朝前栽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澜一把伸手将她扶住,皱眉道,“你怎么了?” 竟都起不来了? 燕姝捂着眼睛支支吾吾,“臣妾没什么,就是眼睛有点不太舒服……” 宇文澜愈发以为她病得厉害,急道,“叫朕看看。” 燕姝只能搪塞,“陛下还是不要看了,免得过病气……臣妾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的……” 宇文澜索性一把拉住她挡住脸的手。 却见她的右眼皮红肿如同铃铛。 他又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 燕姝有点恼,忙重新把眼睛挡住,道,“臣妾没事,只是长了个火疖子而已。” “火疖子?” 宇文澜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会长这个?” 燕姝黑脸,“因为臣妾最近吃了太多大补的东西,上火了。” 讨厌,她不要面子的?当这么多人非得叫她亲口说出来。 宇文澜,“……吃出来的?” 燕姝杀人的心都有了,“……是。” 就是贪吃吃出来的,能把她怎么着吧! 啧,不过说起来,这也是陪他吃饭吃出来的,得算工伤吧? 宇文澜,“???” 还工伤?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却见她投来不满的目光,【还笑!】 他只好敛了敛神色,道,“再好吃的东西也得有节制,图一时口腹之欲,没什么好的。” 燕姝木着声,“……臣妾遵命。” 心里却有点不平衡,没忍住道,“臣妾不过就吃了这么一回就上火了,陛下天天吃,怎么也不上火?” 宇文澜挑了挑眉,“朕身体好,再说,朕又不贪嘴。” 燕姝“……” 又忍不住噘嘴小声嘟囔道,“那陛下每日一个人用那么多,岂不是有点浪费?” 论理此话有些僭越,但宇文澜并未恼,想了想后竟然颔首道,“的确有些。” 便顺势吩咐富海,“自明日起,将朕的膳食减去一半。” 富海应是,他又问燕姝,“太医怎么说?” 燕姝道,“大夫说喝了药休息一下便好,不是什么大病。” 宇文澜颔首,“那便歇着吧。” 语罢却吩咐富海,“去备水。” 备水? 燕姝一愣,忙问,“陛下今晚要歇在这里么?” 宇文澜已经除了外袍,颔首道,“当然。” 燕姝震惊,“可是臣妾病了。” 却见他将她瞧了一眼,道,“朕不嫌弃你。” 燕姝,“???” 这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吗?就不能叫她自己好好睡一觉么? 她急忙又道,“臣妾是怕过病气给陛下……” 宇文澜已经脱的只剩了寝衣,一脸莫名道,“还从未听说,上火也会过病气的。” 语罢竟径直进了净房。 燕姝,“???” 这是病了还要她上岗? 有没有天理啊! ~~ 其实宇文澜只是觉得在此睡舒服,比如昨夜,他竟然做了那么舒服的一个梦,今晚还想再放松一次而已。 他并非不通情达理,顾念她不适,沐浴过后便安静的躺在她身边,连手都没伸过。 大约是放松了警惕,不一会儿,那姑娘便进入了梦乡。 枕着她安静而悠长的呼吸声,他也渐渐睡了。 及至半夜,却有什么东西忽然钻进了他的怀中,将他惊醒。 醒来之后才发现是她,如同一条鱼儿,紧紧挨着他,甚至抱住了他的脖子。 本想问一问,却发现她闭着眼睛呼吸急,促,仿佛在做噩梦。 他于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而后再度睡去。 这一夜,殿外寒风呼啸,帐中却是温暖如春。 ~~ 第二日,宇文澜在朦胧晨光中醒来。 今日又有朝会,他正欲起身下床,却忽然察觉身体有些异样。 长久以来麻木的某处,似乎与从前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这是工伤!得赔钱!!! 某皇:不带这么碰瓷的…… 第20章 其实并非是与从前天壤之别的大变化,却犹如死水泛起的微澜,足够叫他惊讶。 宇文澜愣住了。 这种景象已经阔别他快三年,今日竟然又重现了? 当然,此为男子正常状态,在人醒来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但他却久久不能回神。 帐外忽然传来富海的声音,“陛下,该起了。” 今日有朝会,再不起来,该叫大臣等他了。 宇文澜应了一声,先起身下了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见那姑娘还在睡着,长发微乱,双腮粉红,依然蹬了被子,前襟凌乱。 宇文澜,“……” 这是什么睡觉习惯。 他默默给她拉了拉被子,又将帐子合好,并没有叫醒她。 ~~ 宇文澜不露异样,回到乾明宫洗漱更衣,又来到勤政殿上朝,只是耳听着官员们陆续奏报政务,脑间却还在回想那件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6节 他当然是高兴的,却也更想知道,今早的变化是因何发生? 回想一下,昨日他不过一如往常的看折子处理要事,见了几个回京的大臣及宗室君王,行程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饮食也一如往常,除过去了甘露殿睡觉。 对了,甘露殿。 他心间一动,其实自打发现了李燕姝,他的日子便陆续有了变化。 他以往冷静,如同激不起浪的深潭,但每次面对她,便总是有些克制不住。 她令他警惕,恼怒,也无奈,好笑,甚至……意乱情迷。 是的,每次与她亲近之时,他总是难以抑制的情动。 所以,难道是她? 他还记得初到甘露殿那一晚,她打算给他医治来着……那么从头一次主动吻他,再到昨夜莫名其妙钻进他怀里…… 难道? 这便是她的法子? …… 这一日的朝堂之上,大臣们惊讶的发现,君王居然头一次走神了。 ~~ 一大早,周贵妃便到了慈安宫。 眼见宫女端了才熬好的药入殿,她又主动请缨,“叫臣妾来服侍太后喝药吧。” 太后却道,“叫她们来就好。你也不必日日都来,干自己的事去吧。” 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伺候过人?每回喂药不是把人烫着就是呛着,太后这个亲姑母也是发怵了。 胡音落下,周贵妃却一脸恹恹道,“臣妾也没什么事,还不如陪您说说话呢。” 说着又道,“陛下这日还是总去甘露殿,臣妾见一面都难……听说李贵仪昨儿病了,陛下居然还去那里过夜……” 太后不耐道,“凡事多多自省,想一想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足。” 周贵妃却觉得委屈,“听说陛下今早朝堂都走神了,莫不是被李贵仪迷……” “住口。” 话还没说完,却被厉声打断,周贵妃一个哆嗦,却见太后青着脸道,“前些天冰戏的事还没吃到教训?你身为后妃,打听前朝的事是想做什么?” 周贵妃吓的忙跪到了地上,道,“太后息怒,并非臣妾故意打听,是今早朝堂众人都发现了,闲话传到了宫里,臣妾才知道的……” 太后却又骂道,“宁妃与长公主的例子就摆在你面前,还不长教训!非要自己也尝一尝才知道厉害吗?” 周贵妃哭道,“都是臣妾不好,请太后息怒,臣妾只是担心陛下被迷惑……” “还不快住口!” 太后气得简直想踢她一脚,“这几日不必到哀家跟前来,回去好好想想,你若有安嫔一半脑子,也就不会是这幅样子了!” “是。” 周贵妃捂着脸走了。 ~~ 周贵妃回到自己宫里发脾气的时候,燕姝正在吃早餐。 今早起来照镜子,发现火疖子果然消退了,她一双杏目潋滟,美貌依旧不减。 这下总算放了心,她忙叫忍冬取了些碎银送去给昨夜那位医师。 昨晚说好等她好了再赏,她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办完这些,也该吃早饭了。 然而……今日这早饭却着实有点清淡。 小米金瓜粥,两碟素菜,还有一道咸水豆腐,主食是素三鲜包子,啧,竟是一点肉丁都没见着。 见她一副苦瓜相,忍冬在旁苦口婆心道,“昨儿那位医师说了,鱼生火肉生痰,您这几日一定要尽力清淡。主子就忍一忍吧,御厨手艺高超,素的一定也好吃的。” 燕姝叹了口气,虽不情愿,但也着实怕再长那个难看的东西,只好勉为其难的拿起了筷子。 不过实话说来,御厨的水平确实不错,小米金瓜粥丝丝清甜,咸水豆腐豆香十足,韭菜素三鲜的包子十分鲜美,连两道小菜亦是有滋有味。 这一顿虽没有荤腥,却是返璞归真,令人品出食物的本味。 只是才将早饭吃完,便听小冬子近来禀报,“主子,太后传您过去呢。” 燕姝一愣。 前几日太后病着一直不叫人探望,现在忽然找她做什么? 不过系统并未预警,想来应该没有坏事,她便应了声好,忙更换衣装去了慈安宫。 一路到了地方,她乖乖行礼,看起来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太后叫她起了身,却并未赐座,只道,“自打晋了你的位分,听闻陛下心情好多了,此为你的功劳。” 燕姝品出了敲打的意味。 看来是皇帝连日在甘露殿留宿,惹了别人的眼了。 不过这也早在预料之中,谁叫自己是皇帝的箭靶子呢? 她只好装作惶恐道,“太后言重,能伺候陛下是臣妾的荣幸。” 太后又问道,“听说你昨儿病了,眼下可好了?” 燕姝道,“多谢太后惦念,臣妾只是有点小毛病,现在已经好了。” 太后叹道,“还是年轻好啊,病好的也快,不像哀家。” 话音才落,却见一宫女上前禀报道,“太后,张院判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太后颔首,“进来吧。” 宫女应是,便去撩帘子,紧接着,便见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头进了房中,正是太医院院判张胜康。 燕姝立在一旁,默默将对方打量一眼,心道这老头满面红光一脸官相,不愧是太医院一把手。 不过,太医都来请平安脉了,太后怎么也不叫她回去? 留着等会儿还要敲打吗? 却见那位张院判行过礼后,便跪在地上给太后搭起了脉,须臾,道,“太后娘娘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近来天寒风大,这阵子还是要少去户外。” 太后颔首。 却忽然将目光投向燕姝,道,“不妨也叫太医给你瞧瞧,看看病好全了没。” 燕姝,“……” 这怎么还有顺道看病的? 看病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如此一来,她贪嘴上火的丑事不就要暴露了…… 然而此乃太后的恩典,根本无法拒绝。 毕竟这宫里除了太后跟皇帝,谁有资格能叫院判瞧病不是? 她只能应道,“那就有劳张院判了。”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忍冬赶忙取了一张丝帕覆在她手腕上,张院判便将手指放了上去,好一番凝眉细思,似乎比给太后瞧的还仔细。 趁这个空档,系统叮的一声,【有个张院判的瓜。】 燕姝正有些无聊,立时问道,【什么瓜?】 系统,【此人少时曾拜一位神医为师,学医二十载,当上官后却忘恩负义,不但窃取师父祖传密集,还将师父赶出京城,最终抑郁而终。】 燕姝,【……】 瞬间对面前的老头好感全无。 好在此时,对方也终于移开手,道,“贵仪身体康健,就是稍有些上火,饮食上当以滋养润燥为主,切记太过温补。” 这病看得倒挺准,想来还是有点本事的,燕姝于是礼貌道,“多谢院判提醒。” 便见太后扬了扬手,同她道,“你先回去吧。” 燕姝应是,乖巧的退出了殿中。 待她走远,太后支走身边人,问张胜康道,“如何?” 张胜康低声道,“若娘娘想要皇孙,还得再等等,李贵仪只怕还是处子之身。” ~~ 离开慈安宫,一路吃着张胜康的瓜回到甘露殿,燕姝却越想越不对劲。 ——太后干嘛要太医给她诊脉? 起初她以为,是太后急着想要皇孙,所以看看她可有怀孕。 然而仔细想想,从皇帝第一天去甘露殿算起,到现在也还不过半个月,她就算有了,也诊不出来吧? 太后可是生育过孩子的,不可能没有这个常识。 加之那张院判还是神医亲传弟子,料想医术一定非常了得,否则也不会得太后信任…… 她忽然吓了一跳—— 这人会不会能看出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侍过寝? 从而知道皇帝不行! ~~ 暮色四合,宇文澜再度踏进甘露殿。 今日他一直都有些急切,极想验证一下,看今早的变化是否与她有关。 是以一路脚步匆匆,甚至没叫宫人通传便直接进了殿中。 抬目一瞧,却见那姑娘正坐在暖榻上,一手托腮,皱着眉头,仿佛在思量什么难题。 直到余光瞥见他,才迟钝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7节 嗯? 宇文澜打量她一眼,好奇道,“在想什么?” 燕姝唔了一声,随口道,“臣妾只是在想话本子怎么写……” 余光瞥了他一眼,却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皇帝啊皇帝,你知不知道你的秘密要暴露了?】 什么? 宇文澜一顿,他的秘密要暴露了? 这是何意? 他警惕的想,难道她告诉给别人了? 然紧接着却见她主动道,“太后今早招臣妾过去说话,正碰见张院判请平安脉,太后开恩,还叫张院判给臣妾瞧了瞧身子。” 宇文澜一时没弄清她的意图,依然警惕道,“瞧得如何?” 燕姝道,“也没什么大碍,张院判说臣妾有点上火罢了。” 心里却急道,【还不明白吗?都说那张院判医术高强,他没准会看出我没跟你上过床!】 【放着我这样的美女不动,人家会怀疑你的知道不?】 【还不快想办法应对?不然他们都要知道你不能xx了!!!】 宇文澜,“……” 好吧,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以他的了解,太后绝不会无缘无故叫张胜康给她探脉。所以,太后确实是想知道些什么。 当然,比起燕姝,太后必定更愿意叫周贵妃得他宠幸。 但那女子自私愚笨又恶毒,更何况还是周家女,他连表面样子都做不出来。 天下是宇文氏的,并非周氏。顺从的给她贵妃之位,保周家荣华富贵,已经是他最大限度报答太后养育之恩。 他对太后可孝敬,却不可完全相信,所以尽管知道张胜康医术高明,自打身体出现异样后,他却从未叫其为自己诊过脉。 当然,他三年未进后宫,太后大约心间对他也早有些猜测,所以此次才会叫张胜康给燕姝诊脉。 不过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转好的迹象。 他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姑娘,心间一时有些说不出得感觉——原来她这番苦思冥想,竟是在替他担心? 然而,在他温柔目光得注视下,那姑娘却忽然打起了哈欠,一双眼睛泪汪汪的。 宇文澜,“……” 难为她为自己殚精竭虑一整日,他道,“实在想不出就明日再想,你病才好,不要太过劳神。” 燕姝心道说了这么多,他堂堂君王总应该明白了,要是实在不明白她也没办法了,便应了声是,先去净房洗漱。 待洗好出来,却见皇帝已经宽了衣等在了榻上。 燕姝,“……” 她真是有点佩服,这人为了掩人耳目真的很努力的,不惜日日来跟她挤着睡。 正静候佳人的宇文澜,“???” 这是什么话? 难道不应该觉得感动吗? 他拍了拍床边,“快些上来,不要着凉。” 燕姝应是,爬了上去。 才躺下,却被他拥进怀中。 又听见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昨夜为何钻进朕的怀中?” 语声竟是空前的温柔。 啥? 燕姝却一脸茫然。 她昨夜往他怀里钻了?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宇文澜,“???” 不记得? 难道她不是有意在帮他复原? 却见她一脸假笑的打哈哈,“大抵臣妾昨晚做梦,不小心冲撞了陛下……” 宇文澜哦了一声,“那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燕姝试着回忆了一下,“臣妾昨晚梦见被人追杀来着,起初漫山遍野的逃命,后来刚好找到一个树洞可以容人,就躲了进去……” 宇文澜,“……” 好么,原来自己被当成了树洞。 是他想多了。 心里忽然莫名有点凉,不过再想想,除过她,他还是找不出别的原因会令自己出现今早的变化…… 算了,就算不是她所为,想必也同她有关。 所以今夜他打定主意要再试一试,看看明早是否还有惊喜。 这样想着,他道,“那就睡吧。”便闭上了眼。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耳边涌进她在心里念叨的声音—— 【刚出锅的水煎包啊,底下焦脆,上头暄软,最绝的是里头的馅儿,茴香猪肉一咬一包汁水,韭菜虾仁满口都是鲜,啧啧!】 宇文澜,“???” 没等开口问一问,又听见她继续道,【不成,光吃煎包噎得慌,还得来玩小米面儿粥顺顺肚子才成,啧,新磨的小米面熬的黏黏糊糊,满口都是粮食香……】 【不不不,小米面粥有点寡淡,必须得配五香羊肉才够味,煎包还得是热乎乎的豆腐脑才合适,白嫩嫩滑溜溜的豆腐脑浇上刚出锅的卤汤,再来点辣椒油韭菜花,芫荽末可千万不能少!】 【哦不,香辣味的豆腐脑配水煎包可能还是有点太咸了,配刚炸好的大油条才对头啊!一口咬下去那个酥脆!】 宇文澜,“???” 这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感动,爱妃为朕殚精竭虑,可见心里只有朕。 燕姝:水煎包大油条五香羊肉豆腐脑,个个都比某人好。 某皇:…… -- 某皇:那啥尚未成功,朕仍需努力!小伙伴们不要着急,朕肯定能好! 第21章 宇文澜正诧异着,却听她又呜呜在心里哭起来,【我想吃扒鸡打卤面驴肉火烧大煎饼啊……】 “你怎么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吃的??? 燕姝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臣妾没没怎么啊……” 紧话还未说完,肚子却特应景的“咕噜”了一声。 宇文澜,“……” 燕姝,“……” 就见他将她打量一遍,忽然好笑道,“没吃晚饭?” 燕姝有点尴尬,却更加委屈,“吃是吃了……” 就是太!素!了! 她今日从早到晚都是素的,晚上甚至只吃了两碗白粥,桌上虽有四个菜,却是苦瓜汤,脆炒莲藕,醋溜白菜跟黄金豆腐。 娘的,上了场火就得当和尚了,连点肉星都不见了,叫她这个肉食动物可怎么活? 宇文澜已经了然,只能忍笑劝她,“膳房也是谨遵医嘱为你准备的,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忍着些,等好了再吃想吃的。” 燕姝蔫了吧唧嗯了一声,“……是。” 二人重又闭上了眼。 宇文澜渐渐呼吸绵长,然而燕姝却还是睡不着。 想了想,她试着呼叫系统,【统统,有没吃播?】 系统,【???什么鬼?超出业务范围了啊。】 燕姝,【我要饿死了,要不跟我说说谁家吃了些什么好吃的,让我安慰一下。】 系统,【……头回听说还有拿这解馋的。不过正好,跟你说说今晚户部尚书的家宴吧,新鲜出炉的。】 燕姝,【?他们家有什么特别的吗?】 系统,【鱼脑豆腐听过没?五百条的鲤鱼脑才能做出一盘。】 燕姝,【什么?五百条鲤鱼脑做的豆腐?那老头子也不嫌烧得慌!】 正在睡梦中得君王被这一声惊呼给吵醒。 ——那个老头?哪个老头? 正摸不着头脑,又听她道,【芍药酱焖熊掌?太残忍了!熊熊得多疼啊!】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8节 【什么?上千条东海黄鱼却只取鱼鳃上的那一条肉,剔下来蒸成鱼糕?啧,这户部尚书比皇帝还牛,过个寿要祸害多少生命!】 宇文澜便知道了,她在说户部尚书齐为斋。 没错,齐为斋确实今日过寿。 但鱼脑豆腐,芍药熊掌,大黄鱼糕又是怎么回事? 若真如她所说,这一顿饭莫不是要花掉上万两银子? 可这老头前些天赈灾之时还一个劲儿跟他哭穷来着。 不成,看来得叫人去看看这齐府。 这样想着,他又忽然反应过来,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当然,她身上的谜题已经多到他解都解不过来,甚至还有些……习以为常了。 宇文澜心情复杂,开口道,“还饿么?要不要叫膳房准备些宵夜送过来?” 却听她莞尔一笑,“多谢陛下,臣妾不饿了,还是睡吧。” 要知道吃播的作用就在于,看见别人吃,就好像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从而获得满足感。她上辈子病重不能吃东西时,十分乐忠于看吃播。 当然,这什么鱼脑豆腐熊掌之类,虽然名贵,但她可一点不想吃,太造孽了! 所以还是赶紧睡觉吧,明早睁眼就能吃早饭了。 语罢她便闭上眼睡了。 剩下宇文澜,“???” 这都什么? 还有,他今晚是干什么来的? 眼瞧她兀自呼呼睡着了,他却没了睡意,满脑子都是查贪官…… ~~ 而此时的钟粹宫中,太后身边的庄嬷嬷正在同周贵妃说话。 “贵妃娘娘万不要着急,这宫中那么多女人,就算不是李贵仪,也会是别人,所以您万不要将目光停留在眼前,抓住最要紧的方是正理。” 周贵妃噘嘴道,“可我怎么抓?陛下又不给我机会,立后的事也绝口不提,难不成要叫我活活等死吗?” 反正庄嬷嬷是太后的心腹,这话她就是说给太后听的。 却见庄嬷嬷笑道,“您出身高贵,更何况宫中还有太后做主,何愁没有机会?只要不去触了陛下的逆鳞,其余的事自是水到渠成。” 这话……难道是她等待的有希望了? 周贵妃眼珠转了转,忙应了声好。 ~~ 甘露殿。 不知熬了多久,君王终于也入了梦乡。 渐渐地,他又做了个梦。 梦中是辽阔的原野,头顶蓝天白云,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鼻尖还有野花的清香,微风轻抚在他耳边,叫人无端的放松。 如此一夜过去,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宇文澜一如既往的醒来。 他惦记着要事,急忙查看,但见昨日情景果然再度出现。 且似乎比昨日还有些进步。 他心间一定,有希望了。 若一次是偶然,那接连出现转机绝非凑巧,他有希望了。 转头看去,那姑娘还在睡着,双腮粉红,一脸慵懒,宛如帐上织的海棠。 尤其是那微微嘟起来的嘴唇,粉嫩莹润,宛如樱桃一般诱人。 今早没有朝会,他不急于离开,此时心间一动,便低下头去。 然而还未等碰到她,却猝不及防的一脚踢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下伸手将那只脚握住,那姑娘也渐渐睁开了眼。 宇文澜皱眉,问道,“为何要踢朕?” 燕姝才睡醒还有些懵,恍惚道,“臣妾没有踢陛下,臣妾踢的是登徒子……” 宇文澜,“登徒子?” 燕姝点了点头,“臣妾梦见自己正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拉进草丛中,那人要非礼臣妾,臣妾于是伸腿踢他……” 丫的,这次算是轻的,下次再做这种梦,非得打死他不可。 宇文澜,“……” 他试着问道,“那登徒子是何模样?” 却听她道,“臣妾没看清,依稀记得似是一脸胡渣子,很是猥琐。” 宇文澜默默摸了摸下巴,还好,他没有一脸胡渣,一定不是他。 这话说完,燕姝也清醒了。 好不容易捱过一夜,今天的早饭正在招手,她忙起身道,“臣妾服侍陛下起床。” 【快起来吃饭啊嘿!】 宇文澜方才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便也唔了一声,下了床。 二人洗漱完毕,早膳已经摆到了桌上。 嘿,今早他在这里,所以又能蹭一顿御膳了,燕姝兴冲冲的来桌边,却傻了眼。 只见桌上摆了十几只碗碟,有小菜汤粥也有主食,却清一色都是素的。 “陛下怎么也吃起素来了?” 她一脸诧异。 富海在旁躬身解惑,“贵仪忘了?大后日奉先殿祭礼,打今儿起宫中要斋戒三日呢。” 燕姝,“……” 天爷,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个干净。 一年到头最可怕的三天终于来了。 要知道,这三日可不仅仅是不能吃荤这么简单,油大的煎炸食品也不可出现,饭桌上只能是蒸煮而出的食物。 可以说经过三日,不想减肥都能瘦个两三斤。 她正蔫吧,宇文澜却已经拿起了筷子,还故意道,“今日这饭清爽,正适合你吃。” 燕姝,“……” 没办法,再不吃连这点都没了。 她只得跟着拿起了筷子。 少倾,眼瞧着一顿早饭吃完,宇文澜该回乾明宫了。 燕姝将他送至门口,却见他忽然回头与她道,“这三日,朕也不能再过来。” 所谓斋戒,一是要吃素,再者,便是君王也不可临幸后妃,暂停一切宴饮及娱乐活动。 他想看,他是如何反应。 却听她心里欢呼,【太好了!终于能自己睡大床了!】 宇文澜,“……” 他就知道,呵。 ~~ 回到乾明宫,宇文澜立时派出锦衣卫,查探户部尚书齐为斋做寿一事。 而与此同时,钟粹宫中,周贵妃提着一只食盒正要出门。 近身宫女秀云却有些犹豫,忍不住唤了一声,“娘娘,真的合适吗?” 秀云知道,主子在点心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她担心一旦被陛下发现…… 周贵妃却瞥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本宫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如今斋戒三日,一般人顶不住素食,通常都要在上午下午加些点心,所以太后特意安排了这个机会给她。 陛也下一定拒绝不了。 这药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据说百试百灵,若不抓住机会成了,谁知下回又在何时? ~~ 而与此同时,甘露殿中,正在写话本的燕姝收到系统消息,【大瓜,周贵妃打算给皇帝下纯药。】 啥玩意??? 燕姝险些把字写错了,【纯药???】 系统,【没错,这会儿提着栗子饼已经出门了啊,啧,快到乾明宫了。】 燕姝,【……等会儿,她冷不防的去送点心,皇帝能叫她进去?】 系统,【打着太后的名号,铁定能进去,否则皇帝不成了不孝敬太后了?】 燕姝,【……话是这样说,但皇帝又不行,吃了纯药估计也没什么效果,安了。】 系统,【那可不一定,周贵妃今次用的可是锁情散,江湖上排名前三的迷药,正常男人吃了那啥就行了,皇帝那种有缺陷的没法发出来,极有可能会导致经脉紊乱,走火入魔。】 燕姝,【!!!卧槽居然这么毒?】 试想一下,那可是她得金大腿,要是走火入魔了…… 正在此时,系统又道,【周贵妃已经进御书房了啊。】 燕姝再也坐不住,想了想,随便从殿中抓了个什么,急忙出了门。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9节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爱妃来救朕了!感动! 燕姝:不要误会我是来吃瓜的。 某皇:…… 第22章 燕姝到时,周贵妃的栗子饼已经放在了御书房的炕桌上。 她赶忙看了一眼,见那食盒盖子尚未揭开,皇帝面前也没碗碟,想来他是还未来及吃,于是悄悄放了放心。 周贵妃却是一脸嫌弃的问她道,“李贵仪怎么也过来了?” 方才她费了半天功夫,打出太后的旗号才得以进入这御书房,怎么这贱人才一通报陛下就叫她进来了? 燕姝忙向皇帝和她行了个礼,道,“臣妾方才在殿中拾到一只络子,似乎是陛下的,所以赶紧给陛下送来。” 说着便呈上方才随便从殿中抓来的一只紫色络子。 啧,这颜色,一瞧就不是男人用的。 但燕姝也没办法,她急着来救皇帝,哪儿还有功夫挑颜色? 周贵妃却又以为,她是来向自己炫耀昨夜皇帝又在她那里留宿的,眼中几乎要几乎喷出火星子了。 然而皇帝并没有拆穿她,唔了一声,便将那络子收了起来。 燕姝心间一定,顺口道,“对了陛下,今日早膳您吃了柿子饼,太医嘱咐过,切记再食用板栗,否则两物相克会腹痛。” 【皇帝啊我只能这样帮你了,那栗子饼里有锁情散,别的的男人吃了乱,性,你吃了可是会经脉紊乱走火入魔的!】 宇文澜暗自一顿。 他方才已经从周贵妃的心声中知道那点心里有问题。 却不知,竟会是如此恶毒之物? 真的假的?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竟然还知道他吃了以后会如何? 然而一旁,周贵妃脸都要绿了,她今日带来的正好是栗子饼,这贱人是什么意思? 她道,“打今儿起斋戒三日,这是太后担心陛下会饿叫本宫送来的栗子饼,倒还从未听说栗子饼与柿饼相克。” 边说,边朝燕姝丢了个威胁十足的眼神。 贱人,再敢破坏她的好事,她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然而为时已晚,却见君王开口对燕姝道,“朕差点忘了,幸亏有你提醒。” 说着便看向她,“难为太后一片心意,只可惜这栗子饼,朕今日还吃不了。” 周贵妃暗自攥紧了拳头,却也只能笑道,“陛下安好就好。” 说着却又在心里咬牙咒骂起来,【李燕姝你这个贱人,本宫一定要将你做成人彘!!!!】 人彘? 宇文澜暂且将对燕姝的疑惑放在一边,又对她道,“朕记得前几日看承恩公脸色不太好,想来可是气血有些亏,这栗子饼是好物,正好赏给承恩公吧。” 这话一出,燕姝都愣了。 赏给承恩公? 这这这是个好主意啊!!! 就是不知道那老头遭得住不? 周贵妃却忙道,“可是陛下,这是太后叫臣妾给您送来的。” 宇文澜笑道,“承恩公岂是外人?” 周贵妃一噎,又道,“可是这天气,送过去也只怕凉了。” 宇文澜看着她道,“朕叫侍卫快马加鞭,承恩公府又不远,不会凉的。” 周贵妃终于慌起来,连声道,“还是不用了吧,太麻烦了……” 燕姝忙在旁补刀,“贵妃娘娘太谦虚了,陛下御赐点心,可是天大的恩典,想必承恩公一定会感恩戴德,荣幸之至的。” 话音落下,宇文澜颔了颔首,直接吩咐富海,“叫人将贵妃带来的这栗子饼给承恩公送去,切记快马加鞭,莫叫点心凉了。” 富海忙应是,接过食盒出去找人。 周贵妃只能强忍急火道,“臣妾替家父谢陛下隆恩。臣妾不打扰陛下了,先行告退。” 语罢便急急忙忙走了。 宇文澜看向燕姝,正思忖要如何开口问她,却见她也急匆匆道,“臣妾也不打扰陛下了,先告退。” 娘的赶紧得回去吃瓜,看承恩公那老头吃了栗子饼得成啥样! 便也退出了殿门。 宇文澜,“……” 她说……吃瓜? 犹记得前晚似乎也这样说过。 这瓜……究竟是何物? ~~ 却说周贵妃一路火急火燎回了钟粹宫,立时吩咐太监周来顺,“快叫人去承恩公府,告诉我爹千万不要吃那栗子饼!” 周来顺应是,忙出去找人。 然而总归是慢了一步,等她将信儿送到时,承恩公已经受宠若惊欢天喜地的吃了两个了。 啧,这可是御赐之物,极大的天恩哪!!! 而周贵妃煎熬了一个时辰,待到晌午之时,才见周来顺回来报信。 “娘娘,咱们的人到时,公爷已经把那栗子饼吃了一半了……” 什么! 周贵妃立时问道,“那我爹怎么样?” “这……” 周来顺实在脸红,只好凑近在其耳边压低声音禀报了一番。 周贵妃简直是要气死,直接砸了手边的彩釉梅瓶。 周来顺忙安慰道,“娘娘也莫要着急,所幸大夫去的及时,已经给公爷喝了药了,好好休养几日,应该没事。” 周贵妃咬牙道,“李燕姝!” 若不是她今日从中作梗,眼下的情景怎会如此? 她父亲在宫外受罪,她自己却有苦说不出! 哪知话音才落,却见有宫女在门外禀报道,“娘娘,乾明宫的富公公来了。” 富海来了? 周贵妃心间一紧。 富海还从未来过钟粹宫,难道……是皇帝察觉了什么,来找她问罪? 虽说心虚得厉害,却也不能不见,只得赶忙敛起神色整理衣妆,道,“快请进来。” 门外宫女忙应是,撩起棉帘,便见一身曳撒的富海捧着一只卷轴进来了。 踏入殿中得那一刻,富海一眼便望见了地上的碎花瓶,忙装傻忙吆了一声道,“这是哪个奴才失了手,叫贵妃娘娘折了这么好的一个花瓶?” 周贵妃心里舒服了些,忙装笑道,“还不是秀云那个笨手笨脚的?回头本宫便罚她去扫院子。富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富海忙将手中卷轴奉上,道,“奴才奉陛下之命,来给娘娘送这个,陛下说,务必请娘娘悬于殿中,仔细查阅。” 卷轴? 周贵妃一愣。 这还是陛下头一回赐她东西。 听说先帝曾在每年岁末之际赐于嫔妃宫训图,以示看重,这难道就是? 她心间一喜,方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忙笑道,“多谢陛下赏赐,臣妾一定好好拜读。” 语罢又叫人给富海赐了赏。 富海谢恩告退,心道可得走快点,免得等会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富海前脚才出了门,得了消息的安嫔后脚便赶到了。 看着桌上供着的卷轴,她一脸羡慕道,“这就是宫训图?今上登基后,娘娘可是头一个得到此物的,可见您在陛下心间的位置。” 周贵妃心已经去了天上,得意道,“本宫为后宫之首,陛下当然要先赐给本宫。” “那是自然。” 安嫔满点头附和,又好奇道,“却不知陛下赐的是哪个典故?请娘娘叫颦妾也开开眼吧。” 周贵妃自己也正想知道,便吩咐宫女,“把卷轴打开。” 宫女应是,忙小心翼翼照做。 安嫔忙凑上前去,却是一愣。 只见那根本不是什么图,却是两句诗—— “行十恶者,受于恶报;行十善者,受于善报。” 众人都傻了。 周贵妃也傻了,“这这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本宫心思恶毒十恶不赦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0节 殿中一瞬寂静,安嫔硬着头皮安慰道,“娘娘想多了,这只是从前一首诗……” “你以为本宫不知!” 周贵妃咬牙,可这首诗不就是这个意思! “好个李燕姝,竟然能叫陛下如此羞辱本宫,本宫一定不能饶过她!” 安嫔忙劝道“娘娘,此事固然过分,但她如今正得宠,万不要惹怒陛下的好。” 周贵妃怒道,“那我就要被活活气死不成!” 还有栗子饼那笔账呢! 气了一阵,她忽然冷笑看向安嫔,道,“太后那日在本宫面前说你聪明,想来本宫也待你不薄,如今你倒是替本宫想想办法,如何除了李燕姝那个贱人?” 安嫔一顿,一时不敢忤逆,只得应道,“替娘娘分忧,颦妾当仁不让。” …… 离开钟粹宫,安嫔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殿中。 宫女柳笛忧虑道,“贵妃娘娘这样逼您,您可怎么办……” 这宫中谁不晓得眼下李贵仪正得宠,害她便是跟陛下作对啊,而且上回丽嫔都被打入冷宫了! 安嫔却没叫她说下去,只道,“我心里有数。” 她的祖父礼部尚书是太后的老臣,她在宫中自然也要仰仗太后,若是不听周贵妃的,岂不等于自己作死? 柳笛却仍不放心,“可一旦败露,会不会像丽嫔那样?” 当时丽嫔对宁妃忠心耿耿,可一出事,宁妃却把罪责全都推到了丽嫔头上。 安嫔叹道,“关键时刻,谁都会弃车保帅,但丽嫔是蠢,我当是不会如她一样。” 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对了,送岁宴那晚,跟李贵仪坐一张条桌的是谁来着?” …… ~~ 入夜,锦衣卫来到君王面前禀报承恩公府情形。 “启禀陛下,承恩公今日吃了两个栗子饼后不过半刻钟,便出现发作症状,在小妾房中待了两个时辰,出来后人已经虚脱,不知还能否参加大后日奉先殿的祭礼。” 宇文澜了然。 周氏那个蠢女人今日所犯之事,足以抄家削爵。 但今日其打着太后的旗号,一旦他要追究,太后必定会出来维护。 所以,且让其再发酵一阵,过两日一起算账也不迟。 不过与此同时,他却再度陷入疑惑中。 此事又被燕姝验证了。 她究竟有什么神通? 总不会在钟粹宫安插了眼线吧? 还有,她所谓的那个瓜……到底是何物? 凝眉想了一阵,他忍不住将小太监富宝召至眼前,问道,“李贵仪今日都在做什么?” 富宝老实答道,“贵仪今日除过来过乾明宫,回去后再无外出。” 宇文澜又问,“那……吃得如何?” 今日一整天吃素,不知她有没有念叨好吃的? 富宝道,“贵仪今日三餐一如往常,不过,方才叫尚膳送了些宵夜。” 宵夜? 宇文澜挑眉,他不在,正好方便她吃宵夜了? 他好奇道,“什么宵夜?” 富宝也奇怪呢,道,“贵仪要了些豆腐,茄子,还有土豆,地瓜等等,不过都是生的。” “生的?” 富宝点头,又补充道,“对了,贵仪还要了两个馒头。” 馒头? 宇文澜皱眉,她要这些做什么? 饿傻了不成? 想了想,他忽然道,“朕出去一趟。” 富宝一愣,正想提醒君王,眼下是斋戒期间,不能去后宫…… 然没等张口,却被师父富海一个眼神止住。 ——这位可是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人家的,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富宝秒懂,忙垂首不敢多嘴。 富海忙取来外袍给君王披上,又亲自将人送至殿门口。 正在此时,又听君王沉声道,“嘴上把好门。” 二人赶忙应是。 ~~ 夜深人静,宇文澜一路来到甘露殿,并未在殿门口看见值守的宫人。 殿中灯火却还亮着。 往里走了几步,鼻尖隐隐闻见一阵的香味,仔细瞧去,见殿中一扇窗户开着,还隐约能听见说话声。 越往里走,香味越明显。 他索性几步来到台阶之上,径直推开了门。 只见殿中有些烟雾缭绕。 “这几片土豆好了,快吃。唔,豆腐也好嫩哦,再加点辣就更好了,对了再来点馒头片,烤的脆脆的……” 很明显,是她的声音。 宇文澜便顺着声音走过去,这才发现窗户底下,几人正围着一只炭笼,炭笼上放着一张铁板,上头正滋滋烤着什么。 而香味正是由此而出。 “陛下!” 忍冬莲心等几个率先看见了他,吓的一下站起,脸色发白。 而还在煎豆腐的某人,迟钝的抬起头来,终于发现了他。 燕姝一脸惊讶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 宇文澜瞅瞅铁板上美食,但见豆腐金黄,还撒着些红红的辣椒面,黄黄的花椒粉,掺在一起还挺好看。 还有一些土豆片,金黄又油滋滋。 炭笼边上还有几只烤软的地瓜,正散发着甜蜜的滋味…… 宇文澜又将目光投向她,清楚的看见了她唇边残余的调料。 呵,他不在,她过得还挺高兴? 不过这一圈看下来,他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瓜。 冬瓜南瓜西瓜倭瓜,这殿中统统没有。 正纳闷,却听见她在心里嘀咕,【做什么这个样子看我?吃点铁板烧而已,犯法吗?】 宇文澜,“……” 是,的确没有哪条宫规禁止吃宵夜。 且因为这三日吃素,宫中有不少人都会在夜晚加餐。 但如她这样……宇文澜还是头一次见。 他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却见燕姝莞尔一笑,“臣妾在吃铁板烧,陛下要不要尝尝?” 铁板烧? 宇文澜皱了皱眉,就是这般,坐在炭笼边上现烤现吃? 他试着问道,“只是这些菜吗?没有别的?” 燕姝心道这人怎么这样问?难道是来钓鱼的?看她有没有破戒吃肉? 她道,“现如今宫中斋戒,便是膳房也没有荤腥,臣妾这里真的只有菜而已。” 宇文澜不知她所谓“钓鱼”是何意。 但显然这不是他想知道的。 他于是又问,“你们没吃什么瓜果?” 瓜果? 燕姝愈发摸不着头脑。 这季节除过橘子苹果,宫里也没别的吃,仅有的那一点蜜瓜都是紧着太后跟他的,她就是想吃也捞不着啊! 不过,带色儿的瓜她今日吃的倒是很过瘾。 啧啧,承恩公那老花花肠子被自己倒霉闺女给坑的,今日可真真是差点死在小妾床上呢。 这老流氓翻车翻的,一想起他口歪眼斜被人抬着下床的情景,她就忍不住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1节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可恶!这么有趣的瓜居然不叫朕一起吃!!! 燕姝:??? 某作者:崽儿你跑偏了…… 第23章 什么, 还口歪眼斜??? 宇文澜眉间一跳,她难道看了不成??? 试着想了想承恩公那副模样…… 宇文澜一个激灵,开口对忍冬几个道, “你们先下去。” 忍冬莲心几个正提心吊胆呢,闻言如蒙大赦, 立时应是, 退出了殿中。 殿内终于清静了, 宇文澜正要开口, 却听燕姝惊呼一声,“要糊了!” 说着便三步并两步朝炭笼跑了过去。 炭笼火旺, 燕姝快速给东西翻面, 见有烤好的也顺便往嘴里送, 边吃边感慨,“豆腐就得趁热吃啊!呼呼!” 土豆片也已经烤到焦脆,她尝了一块,竟有薯片的口感。 最绝的还得是馒头片,香香脆脆, 太好吃了。 这般吃了一阵,她忽然想起某人, 抬眼看去,见皇帝正幽幽的瞅着她。 燕姝, “……” 这眼神是啥意思? 馋了? 她于是咳了咳,“陛下真的不尝尝么,很好吃的。” 啧,吃不吃倒是发句话啊!再不吃她可要吃完了。 哪想到才吐槽完, 却见他忽然道, “好啊。” 说着竟然拿起筷子直接吃起豆腐来。 唔, 烫! 这是宇文澜的第一感受。 不过外酥里嫩,调料的咸辣味与豆腐本身的豆香味混合在一起,果然不错。 吃完豆腐,却见燕姝正在嚼土豆片,唇齿间发出酥脆的声响。 他便也跟着试了一下,嗯,竟是出乎意料,如此做的土豆吃起来焦香十足,果然很有趣味。 待吃完了土豆,他又道,“还有什么?”语气已然期待起来。 燕姝便递给了他一块馒头,“陛下尝尝这个。” 宇文澜接过来,还有些怀疑,这个好吃? 不过看她吃得香,他便也勉强试了一下,却是眼睛一亮。 经过煎烤的馒头,表皮的调料与油脂结成一个酥脆的壳,内里还保留着暄软,咬一口外脆内软,麦香十足,滋味浓郁。 吃完了馒头,燕姝又给他掰了块地瓜,香甜绵密,咬一口如蜜一般甜到了心里。 两个人就这般一起吃了起来,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将所有食材成功消灭。 宇文澜还有些意犹未尽,问道,“没了?” 燕姝点头,“都吃完了。” 宵夜嘛,不用太饱,解解馋就好。 说着她忽然想起正事,又问他,“陛下这三日不是不能来后宫吗?您今夜怎么过来了?” 宇文澜,“……” 被那些吃的打了个岔,他也才想起正事,于是顺势道,“朕想了起来,这个络子并不是朕的。” 说着将白日里她给的那条紫色络子又拿了出来。 燕姝只能打哈哈,“这样吗?那可能是臣妾记错了……” 说着便将那条紫色络子给接了过来。 心里啧啧道,【这会儿才发现不是你的,莫不是故意来蹭宵夜的吧?】 宇文澜,“……” 以为他也跟她一样只知道吃? 他意味深长道,“你真的是记错了?还是有事要去找朕?” 燕姝眨着大宴一脸无辜道,“臣妾岂敢骗您?当然是记错了,再说,臣妾也没什么事要找您啊。” 心里却啧啧,【这话说得,若不是我给你报信,你现在还不知道成啥样呢,不知道感谢,居然还怀疑我,切,没有良心!】 宇文澜,“???” 居然敢说他没有良心? 不过仔细想想,不管她是如何知道的此事,今日着急赶到御书房却是为了他着想。 且就目前来看,虽然她知道自己有隐疾,却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也从未利用此做过任何事,相反的,却两次提醒他要小心别人。 所以,她至少不是危险的。 思及此,宇文澜缓和道,“朕只是有些奇怪,毕竟你从未去找过朕。” 说着又随口问她,“今日你回来后,都做了什么?” 燕姝道,“臣妾还是老样子,在殿里写话本。” 宇文澜挑眉道,“又有什么新作?” 燕姝骄傲道,“当然有了,臣妾这些天又写了五六个呢。” 却见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可以叫朕看看吗?” 燕姝,“……” 她想说不行。 他喜欢挑毛病不说,看了带颜色的还受刺激。 默默聆听的某人咳了咳,“朕如今也可以接受《热血将军小寡妇》那种……” 燕姝,“……” 其实还是不太想给他看,但念在他是皇帝的份上,只好勉为其难道,“好吧,还请陛下说到做到,若看了不合心意的,万不要怪罪臣妾。” 宇文澜颔首应下。 她便拿了几叠纸稿出来。 宇文澜拿起其中最厚的一叠,试着看去,见名字是《美艳娇妻很多情》。 “……” 果然还是这种风格。 不闲来无事,看一看也好,他从开头看起。 然而没过多久便发现,这似乎是临武候府的故事。 也好,他正想知道那临武候的世子到底是谁的呢,便饶有兴致的看了下去。 ——江南美人夏春兰,出身已经败落的府第,年轻貌美,闭月羞花,偶然机会,其结识了一位侯门公子。 ——宇文澜猜测,这人指的是夏邑侯。 侯门公子对夏氏一见倾心,夏氏亦是少女春动,然侯门公子的父母却十分嫌弃女方出身,因而硬加反对。 侯门公子迫于无奈,只好另娶他人,夏氏一怒之下,也转投另一侯门公子怀抱,并顺利当上了正室夫人,还凭借夫君得军功封了诰命。 ——不必说,这位侯门公子自然就是临武侯了。 这桩婚事叫夏氏出了口恶气,也令败落的娘家有了起色,然夫君生性冷淡,且常年值守在外,夏氏却正是多情的年纪,偶然机会,又认识了一位戏子,再度坠入爱河。 看到这里,宇文澜不禁猜测,难不成世子是这戏子的? 哪知接着看下去,却见她写道——戏子因正当红,另有许多倾慕者,很快夏氏便发现,此人在跟自己幽会的同时,还另与一位郡主及贵妇相好,她便立时斩断情丝,将戏子踢出了惟帐。 宇文澜,“???” 竟然不是戏子的? 他忙接着看,只见没过多久,夏氏又结识了一位富商,富商倾慕于她的美貌,赠予许多珍宝,而夏氏则欣赏对方英俊多金且见多识广,便与其好了一阵。 但后来夫君归京,两人只好断了。 宇文澜又暗忖,难不成这才是那世子的亲爹? 算一算,那临武候世子孙展鹏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临武候也正是二十多年前结束东南戍边归京的,之后其子便出生出生了。 如此说来,很有可能! 只是没等他看下去,却见燕姝在他身旁打了个哈欠,含着眼泪道,“陛下,臣妾困了,要不您明天再看吧。” 说着忽然想起明日也还在斋戒,便又道,“大后天也行,反正臣妾已经写完了。” 宇文澜挑眉看她,“吃饱就睡,属猪的?” 燕姝不服的嘀咕,“方才您还吃了呢。” 有本事你回去不要睡咯! 樱桃小嘴撅的老高。 宇文澜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道,“那你睡吧,朕带回去看就是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2节 “啊?” 燕姝愣了,“带回去看?” 宇文澜嗯了一声,便将纸稿装进了袖中。 ——都看到关键之处了,不弄清楚那世子是谁的,他今夜只怕要睡不着。 却听她在心里惊呼,【原来我写的这么精彩吗?他都要带会去看了?有戏!看来以后要爆啊!!!啧,到时候没准可以加个噱头,就叫“令皇帝欲罢不能的小说!”一定会卖爆的!!!】 宇文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 夜深人静,宇文澜回到寝殿,继续拿出话本来看。 果然如他所料,自夏氏夫君回京,她再也没有跟外界男子来往,但儿子很快便出生了,所以那儿子的确是那个商人的。 放下故事,宇文澜心情颇有些复杂,幸亏临武侯和离了,这些年究竟是带了多少顶绿帽啊! 不过心间疑问解了,他也终于放心闭上眼睡了过去。 哪知这一夜,他却再度失去了梦境。 昏昏沉沉直到凌晨,他醒来之后又发现了一件事—— 身体上接连两日出现的变化,竟是戛然而止了。 宇文澜心间一沉,却也愈发认定,变化就是同燕姝有关。 只有离她近,在她身边,他才会有梦境,会起变化,而若没有她在身边,他便会再度如从前一样麻木。 心间忽然有些按捺不住,他头一次发现,这斋戒的三日,竟是如此漫长。 然无论如何,也急不得一时,他勉强用过早膳,却见派出去查探户部尚书府的锦衣卫来覆命了。 宇文澜先敛起心思,问道,“如何?” 锦衣卫道,“微臣等查实,户部尚书府仅做寿那日的酒菜便花去八千两纹银,除此之外,还有装饰府邸,采办花木礼品等等,共计一万三千两白银。” 宇文澜凝眉。 很好,只做个寿便花去一万三千两银子,果真是比皇宫还要奢侈了。 “他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锦衣卫道,“臣等从其家中搜出几个账本,请陛下过目。” 宇文澜接过,打开看了看,又听锦衣卫道,“除过其为官以来陆续贪污所得,还有这些年下属敬献,但此次过寿,承恩公向其赠送了一万两白银才是大头。” “承恩公?” 宇文澜顿了顿。 因着太后的关系,承恩公府乃是眼下京城最大的世家,因此多少年来承恩公虽是不学无术,却有无数人巴结。 依照常理,只有别人向他行贿的份儿,他此时向户部尚书送钱做什么? 他又问,“除了齐为斋,承恩公可还向其他人送过什么?” 锦衣卫道,“除过向户部尚书赠银两,承恩公还向礼部尚书赠送了四名小妾,向文华阁大学士及孙太傅等人赠送了珍宝。” 宇文澜了然。 这些都是重臣,看来这个舅舅打算干点大事了。 很好,那栗子饼的帐,便一并算了吧。 ~~ 甘露殿。 一大早,燕姝洗漱更衣来到饭桌旁,见早饭已经摆好。 当然,还是一水儿的全素,连只鸡蛋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兔子,或是一只羊,已经彻底忘了肉味是怎样的了。 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忍冬忙安慰道,“主子再忍一忍,明儿就能吃肉了。” 燕姝,“……得了吧,明儿上午才祭祖,早上与晌午还得吃素,得到晚上才能见着肉呢。” 谁料话音才落,却听见系统报警,【有情况,明日奉先殿祭礼,有人要对你不利。】 燕姝一愣,【???又有谁要作妖?】 系统,【你猜?】 燕姝,【……这还得靠猜?】 系统,【动一动你的小脑筋,如今谁最恨你?】 燕姝,“……” 这个问题问的,她作为箭靶子,全后宫谁不恨她? 不过试着想一想,如今宁妃在禁足,丽嫔在冷宫,那位王昭仪每天还在辛辛苦苦的打更。 这仨显然不太可能。 再说,明日祭礼可是大场面,皇帝嫔妃,宗室皇亲,文武大臣都会参加,谁会有本事在此时搞事? 那恐怕只有……周贵妃能办到了。 系统,【bingo!答对了,周贵妃指使安嫔,打算明日除掉你。】 燕姝,【安嫔?据我所知,这是个心机颇深的,她就不怕落得跟丽嫔一样的下场?】 系统,【不错,所以她也不是自己出手,找了你的老熟人,做好准备吧。】 燕姝,【老熟人?】 她想了想,自己在宫中的老熟人…… 啧,不就只有那一个? 好啊,她上回受的委屈还没算呢,正好趁此时掰扯掰扯。 ~~ 腊月二十五,乃宫中祭拜先祖的日子。 卯正时分,天还未亮,众人便都已经起了床,洗漱一番,用过简单的早膳,便整齐穿上吉服,去往奉先殿。 说来,今年还是燕姝头一次参加此等大祭,就连忍冬都有些紧张。 ——要知道今日文武大臣皇亲国戚们可都在,如若稍有差错丢了陛下的人,还不知会落个什么罪名。 主仆二人一路来到奉先殿,只见大殿中摆了许多尊牌位,皆为皇家历代祖宗先人,殿中巨烛高燃,供桌上摆放好各色糕点菜品。 朝中各皇室宗亲,文武大臣皆都安静肃立,有的甚至已经站到了殿外。 燕姝不动声色的环顾一遍,不由挑眉——那靠前站的不是承恩公? 啧,三天前床都下不来的人,今日居然也来了? 这可真是……厉害了! 不过看其一脸青白,眼下发黑的模样,想来也是强撑着来的。 也是,这可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几个日子之一,朝中重臣无故不可缺席。 他要是不来,总得给个理由,然而要是说不舒服,岂不是有暴露栗子饼一事的危险? 一想起这个,燕姝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今日可是十足严肃的场合,千万不能笑。 正努力憋着,却觉忍冬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燕姝顺着忍冬的眼神瞧去,却见今日张才人竟然也来了。 ——自打坏了嗓子,此女便没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且以她的位份,本该入不了这奉先殿。 燕姝阖了下眼皮表示淡定。 自打宁妃被禁足,后宫被周贵妃一手遮天,今天这么多人,还不是她想叫谁来就叫谁来? 再说,系统也已经给她预警过了,今日随机应变便是。 众人皆已来齐,没过多久,皇帝也终于现了身。 宇文澜身穿十二龙章衮服,威仪而庄严,燕姝悄悄瞥过一眼,忍不住暗道一句卧槽好帅! 这若冷玉般的面庞,这强大的气场,谁能比得过? 宇文澜默默抽了下嘴角,说他帅就好,前面那两个字大可不必。 “参见陛下。” 殿中响起如雷的声音,众人齐齐跪下行礼,他淡然命众人平身,随后示意礼官祭礼开始。 乐人敲响钟磬,祭乐在殿中响起,礼官开始宣读祭文。 待到祭文读罢,宇文澜上前敬香,殿中众人随他跪地,向宇文家列祖列宗行三叩九拜大礼。 待礼行过,这祭礼便算是完成了,等待众人的还有晌午的祭礼宴。 就在众人即将抬步离开殿中之际,却忽听有人道,“臣妾有冤,求陛下主持公道。” 那声音又粗又哑,仿佛男人。 但众人却见,一个宫妃打扮的女子忽然跪在地上。 那不是别人,正是张才人。 燕姝心里一定,好啊,她等了两天两夜了,终于来了。 这样的场合喊冤,且还是位嫔妃,众人意外的同时纷纷在心里嘀咕起来。 君王也自是无法忽视,便驻足问道,“何冤之有?” 便听张才人道,“臣妾的声音本来好好的,初八送岁那晚,还曾为陛下及太后献唱过,可那晚过后,臣妾却遭到他人毒手,声音便成了这副模样,还望陛下严惩凶手……”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3节 别说,她声音如此刺耳,配上这般说辞,乍听之下,还是很容易叫人动容的。 却听有大臣道,“宫中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宇文澜的神色倒是没什么波澜,只道,“那又是何人向你下手?可有证据?” “有的!” 张才人立时道,“臣妾起先也并不知自己是糟了毒手,直到前些日子,才从家父一位在太医院的故人那里得知,原来当初臣妾曾偶感风寒,有人买通宫中医女,在臣妾的药中下毒,叫臣妾嗓子变成这般。那个人便是李贵仪。” 说着她伸手一指,直直向着燕姝的方向。 众人便齐齐看向了燕姝。 呵,终于到自己出场了。 燕姝立时一脸惊讶道,“张才人莫不是认错人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给你下毒?” 张才人言之凿凿,“因为你嫉妒我穿戴用度比你好,又嫉妒那晚我为陛下太后唱曲,所以故意毁我嗓子!” 话音落下,未等燕姝再说什么,宇文澜开口道,“朕问你可有证据。” 张才人立时道,“臣妾有太医院的医女作证。” 宇文澜道,“提上来。” 张才人应是,立刻使唤自己的宫女春娥,便见其从殿外带了一医女进来,跪地道,“启禀陛下,腊月初十那日,李贵仪派人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叫奴婢在张才人的药中添加些粉末,奴婢一时财迷心窍经不住诱惑便……”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道,“此乃那五十两银子,奴婢时候后悔不已,根本不敢花,还请陛下恕罪。” 富海上前接过包袱,打开一瞧,见里头确实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如此一来,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向燕姝。 却见她不慌不忙,竟然还笑了起来,对那医女道,“你还真是高看我了,不瞒你说,腊月初十的时候,我自己手头都没五十两银子。” 什么? 众人闻言都露出怀疑的目光。 燕姝叹了口气,“我自入宫起直到前些日子,一直是美人,一年的俸银才不过五十两,除过每年捎给安德县娘家的,还时常接济自己殿里的人,上个月小冬子娘亲生病,我给了他二十两;夏日里莲心的哥哥娶媳妇,我给了她十两;去年烧水的香禾她爹去了,家里连置办棺材的钱都拿不出,也是我给的她银子。别说五十两了,我手里的也都是碎银,这么大的银锭子都没有。” 说着她又看向张才人,“我的娘家也比不上各位娘娘,在宫里既没势力也没钱,连小春子之前都被别人买通了来冤枉我,我又怎么使唤别人害你?” 话音落下,忍冬也忙跪地同宇文澜道,“陛下明鉴,奴婢可以对天发誓主子说的都是真的,平素殿中谁有难处去求主子,主子从来都是慷慨解囊,没有不管过。” 当然,妃嫔的俸银都是朝廷礼法明文规定,位份高的当然高,但位份低如美人,确实就这么些。 众人也都知她娘家官位不高,还是安德县那个穷乡僻壤,照她所言这样算来,她手里确实没多少。 宇文澜吩咐富海,“叫人查查这些银锭,看是出自何处。” ——宫中所用的银两也与民间不同,上头皆有官银的编号,这个查起来并不难。 富海忙应是,叫人见那袋银锭收了起来。 眼见如此,张才人顿了顿,又对燕姝道,“可人证就在此,初时那日御药处也有人看见你派忍冬去找她了!” 忍冬忙道,“才人不知道吗,那两日我们主子也不舒服来着,奴婢是去御药房替主子抓药,但从没见过这个医女。您若不信,大可以找太医院的大夫去查。” 宇文澜便吩咐司礼监总管胡安,“去御药处看看,那日都是谁当值。” 胡安应是,忙去了御药处。 没过多久,便有两名御医到了殿中。 其中一人还是燕姝的熟人,便是那日给她看火疖子的那位医师。 富海指着忍冬问那二人,“二位,初十那日可曾见过甘露殿,哦不,当时还是永宁殿的这位姑娘?” 其中一人垂首道,“卑职初十那日确实见过这位姑娘,起初是替李贵仪取药,而后,其便与医女春谨说话去了。” 这话一出,忍冬急得就要争辩,却被燕姝用眼神止住。 却见富海又看向那位替她治好火疖子的医师,“那你呢?” 医师道,“微臣当时在问诊,并未留意这位姑娘去没去,不过医女春谨初十那日并不当值,不在御药处。” 富海忙问,“可是真的?” 医师语声肯定,“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春谨每月逢二四七当值,初十那天根本不在宫中。”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了君王。 这二人说法截然相反,君王要如何定夺? 只听宇文澜道,“去御药处查值案。” 关于是非曲直,他早已在各人心声中辨别清楚,但眼下需要的是,让在场的这些人知道真假。 须臾,便有侍卫将御药处的值案取了过来。 乍一看去,初十那日确有春谨的上值记录。 但富海凑近闻了闻,立时道,“陛下,这里的墨迹像是新涂上去的。” 味道都还没散完呢。 现场正有大理寺卿,宇文澜道,“你来看看。” 大理寺卿应是,立时上前,又是闻又是用水涂抹,待一番鉴定过后,向君王禀报道,“陛下,此处墨迹乃这几日新涂上去的。” 这话一出,众人已经有了判断。 宇文澜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御医,道,“医者,当治病救人,如若因一点私利害死无辜之人,良心何处?” 对方脸色发白,犹豫少倾,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陛下恕罪,实乃有人以全家性命要挟微臣,微臣才一时说了假话……” 宇文澜沉声,“真话是什么?朕可饶你一命。” 那御医痛哭流涕,“微臣初十那日只给忍冬姑娘开了桃花不服的药,春谨确实不当值。” 众人齐齐看向那名医女春谨,见其已经面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止。 宇文澜冷声道,“拖下去严刑拷打,看是谁指使她污蔑李贵仪。” 众人应是,立时有人将其拖了出去。 余下的张才人万分紧张,只能道,“臣妾也不知是谁指使春谨,可臣妾的嗓子是真的毁了,臣妾的的确确是被人所害,臣妾自入宫以来,只与李贵仪交好,除过她,没有人会害臣妾的。” 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众人显然已经不信。 而燕姝却开口道,“说来也奇怪,那阵子我也桃花不服,浑身起了疹子,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你说这大腊月的天,也不知为何会桃花不服?前几天想起此事还是觉得蹊跷,便同富总管提了一句,不知您查的怎么样?” 闻此言,富海忙道,“此事的确奇怪,这大腊月天,除过司苑处的暖房,哪儿还有桃花开呢?奴才便派人去了趟司苑处,打听出一个事儿来,原来初八那天夜里,曾有人去司苑处找了些桃花粉。” 桃花粉? 众人都来了精神,这难道就是李贵仪桃花不服的源头?敢情她才是糟了人毒手啊! 宇文澜也是才知道此事,问道,“是谁人要的桃花粉?” 富海忙答,“奴才本想等祭礼结束再禀报陛下的,是临华殿的宫女春娥要的桃花粉。” 这话一出,张才人身边的春娥立时扑通跪地道,“陛下明鉴,奴婢只是替才人要些桃花粉做香粉的,并没有去过永宁殿。” 富海凉凉一笑,“你的确没去永宁殿,你去的是浣衣局。” 就见春娥一个哆嗦。 富海兀自向宇文澜禀报,“奴才想了想,这桃花粉如何能到李贵仪身上,从而叫李贵仪不服?想来撒在衣物上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奴才便又派人去了浣衣局,这才查出,原来正是初八那晚,春娥从司苑处取了桃花粉后便直奔浣衣局买通一个浣衣女,叫其在李贵仪的衣物上撒上桃花粉。” 这话说完,张才人已经毫无血色。 却听皇帝冷冷道,“提上来。” 富海应是,便命人出去带人,不多时候,只见一个满身血奄奄一息的宫女被拖进殿中,虚弱道,“陛下饶,饶命,是张才人叫春娥来,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 众人心间了然,原来五十两银子是用在这里的。 却听殿中忽然嘤嘤一阵哭声,燕姝含泪看向张才人道,“方才你也说,自进宫以来,我们二人便交好,那时除过你,更没别人认识我,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你居然如此害我呜呜呜……” 来啊!一起哭啊!看谁流的眼泪多! 就跟谁不会似的,先害人的还有理了! 宇文澜,“……” 他就知道。 一旁,张才人还死撑着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 宇文澜已经没什么耐心,瞥了一眼春娥,直接发话,“将此女带下去严刑拷打。” 严刑拷打? 春娥看了一眼此时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人形的浣衣女,魂魄已经飞出天外,只能抖抖索索道,“陛下饶命,是才人指使奴婢这么干的,奴婢也是被迫……” 宇文澜不屑与她开口,富海忙道,“那张才人为何要害李贵仪?” 春娥哭道,“因为那晚送岁宴,李贵仪故意穿的清淡引了陛下注意,才人却误会陛下在看她,便主动上前表演,没想到却被丽嫔奚落出了丑,主子气不过,就叫奴婢给李美人毁容……” 完了,全完了。 张才人彻底瘫在了地上。 却听君王冷声道,“作恶在先,不知反省,还再来第二次,是谁给你的胆子?” 张才人只能悄悄看向安嫔,心里道,【救我!不是说好周贵妃会保我无事的吗?】 安嫔却只是冷漠的看她,目中警告不言自明。 她若敢说出一个字,保证张家全家都完。 张才人顿了顿,最后只能艰难道,“是臣妾自己的主意。” ——那日安嫔找她,问她眼见李燕姝如此得宠,可能平心静气? 是的,这半个多月,她每一日无不是在嫉恨中度过。 凭什么她无法再开口,李燕姝却能日日陪在君王枕畔? 所以她索性出来搏一把。 她以为,有周贵妃在,无论如何也能将李燕姝拉下去。 可怎么会如此?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4节 陛下竟然如此信她!当着这么多的人,竟是如此偏袒她! 张才人咬牙道,“臣妾不甘心!凭什么满宫嫔妃只有她能得到陛下宠爱?” 殿中寂静,众人皆都冷眼旁观。 只有宇文澜冷声回答她,“凭她心思纯净,从未想过加害别人。” 话音落下,殿中不少人心里打鼓。 却听君王又道,“人品恶劣,更蓄意扰乱祭礼,罪不可恕,赐白绫,其母家族人皆流放,永不可入仕。” 话音落下,张才人即被拖走,众人皆都心惊胆战。 只有周贵妃开口道,“恶人已得恶报,还望陛下息怒,莫要伤身。” 话音落下,宇文澜忽然看向她,意味深长道,“宫中为何屡有这种恶人?” 周贵妃心间一慌,却硬是道,“臣妾也不知。”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她了? 宇文澜冷笑一下,“从前太后将协理六宫的职权交与你,这宫中却是如此乌烟瘴气。连个浣衣局的洗衣女都能被买通来祸害主子。” 周贵妃咬了咬唇,只能道,“是臣妾无能,叫陛下失望了。” 宇文澜道,“既知无能,就让贤吧。” 周贵妃一顿,这是何意?是要将她的权利没收? 她慌忙看向大臣之中。 “陛下,请容老臣说一句。” 众人望去,见那说话的却是前几日才摆过寿宴的户部尚书齐为斋。 宇文澜顿足,哦了一声,“齐尚书要说什么?” 便听对方道,“依老臣之见,恶人心生贪念作恶,不能全怪贵妃娘娘,自您登基,中宫至今无主,才致使后宫秩序混乱,不如请陛下早日立后,以安民心。” 话音落下,又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头跟着道,“齐大人言之有理,还请陛下早立中宫,母仪天下,后宫才能安稳。” 正是礼部尚书。 而待他说完,又陆续有三四人跟着附和,“还请陛下早立中宫,以安民心。” 宇文澜面上未露喜怒,目光淡淡将各人扫过一遍,道,“你们觉得,朕该立谁?” 这话一出,周贵妃瞬间激动起来,她等了多少个日夜,终于来了! 今日这么多重臣举荐,又在列祖列宗面前,他总不能再推脱了吧! 户部尚书齐为斋道,“依老臣之见,周贵妃出身名门,三年来又得太后教诲,可堪中宫之位。” 宇文澜哦了一声,“你是果真如此觉得,还是因为承恩公前日送了你一万两白银,才如此说?” 闻言,众人皆是一顿,承恩公送了户部尚书一万两? 齐为斋却是吓了一跳,忙道,“陛下,并非如此,承恩公从未送过老臣银两,这些也都是老臣的肺腑之言,无关其他。” “是吗?” 宇文澜将一个账本扔在他面前,道,“这上头上头一笔一笔记载了你这些年的入账,近来最大的一笔,便是承恩公给你的一万两白银。” 说着,他忽的看向承恩公,“不知承恩公为何要给户部尚书如此多的银钱?是有什么事求他吗?” 他眼神凌厉,承恩公吓了一跳,忙要出列下跪,然而身子本就虚着,一下控制不住,竟直接趴在了地上。 众人,“???” 这得多心虚才行此大礼? 一旁正吃瓜的燕姝努力憋了又憋,才没叫自己笑出声。 只见承恩公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跪好,忙道,“陛下,老臣与户部尚书乃多年前同窗,情谊深厚,赠其银两不过是为其祝寿,绝无他意。” 哪知君王却又问道,“那舅舅为何又送了礼部尚书几个小妾?你与他也是同窗,情谊深厚吗?” 什么,小妾? 众人皆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已经满头白发的礼部尚书。 这老头得七十多了吧? 这么大年纪了……还,还嚼得动吗? 礼部尚书一顿,忙道,“陛下明鉴,承恩公前阵子确实送了几个丫鬟到老臣府上,但老臣早已经将她们分到儿孙们院中,老臣已经这把年纪了,怎么会做这等荒唐事?” ——他知道,皇帝既然如此问,必定是已经查证,此种情况否认不是明智之举,不如找借口遮掩过去。 然话虽如此,但众人却纷纷在心里玩味起来—— 礼部尚书原来如此……老当益壮! 燕姝也在心里卧槽,这事她竟然才知道,不合常理啊! 她于是忙呼叫系统,【这么有趣的瓜你怎么没告诉我?这老头这把年纪了,还能啃的动小妾?承恩公莫不是把自己的外室给送过去了?】 系统,【差不离吧,不过这都是小菜,还有更大的瓜你想知道不?】 燕姝眼睛一亮,【什么瓜?】 系统,【这老头跟儿媳妇扒灰。】 燕姝,【!!!】 刺激! 第24章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要知道, 这可是礼部尚书!掌管朝中五礼之仪的最高官员! 谁能想到这个整日将礼义廉耻挂在嘴上的老头,居然能做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 此刻,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次要的, 燕姝立时兴致勃勃得吃起瓜来。 【怎么个情况?快说来听听。】 系统,【礼部尚书一共有俩儿子你知道吧?】 燕姝,【知道, 他大儿子不就是安嫔的亲爹?现如今当鸿胪寺丞的那个?】 说着忽然瞪大了眼, 【莫非跟他扒灰的是安嫔的娘?】 不远处, 君王准确在一众惊讶心声中捕捉到了这一句,不由悄悄一顿。 扒灰? 安嫔的娘? 难道……她在说礼部尚书? 系统,【想多了啊, 那位就是想扒估计这老头也看不上。这老头的小儿子自幼体弱多病, 也没什么本事,娶的媳妇赵氏却是个精明的, 婚后一看夫君指望不上, 为了给自己争取利益,就跟老头勾搭上了。老头因此每每偏袒二房,致使大房多有不满。】 燕姝啧啧,【那看来这公公跟儿媳妇扒了很多年了?礼部尚书府里没人发现吗?他小儿子就甘心戴了这么多年绿帽?】 正悄悄聆听的宇文澜一顿,竟然果真是礼部尚书? 系统, 【那老头老婆死了好多年了, 根本没人管, 那小儿子走两步都带喘的,平日与媳妇分居而卧, 自然也没发现。】 燕姝啧啧, 【他小儿子这样的身子, 这当爹的居然也能忍心抢人家媳妇儿?也不怕哪天他小儿子死了做鬼找他报仇。】 说着又悄悄瞥了眼正在与皇帝说话的礼部尚书, 心里呸道,【臭流氓!】 不远处,默默听完的宇文澜,“……” 好吧,他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瞥了一眼面前正矢口否认小妾一事的礼部尚书,他道,“给了儿子?你大儿子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小儿子不是天生体弱?你倒是跟朕说说,你给了哪个儿子?你的儿媳……可愿意?” 他故意在“儿媳”二字上加了重音,果然就见礼部尚书一顿,心间惊慌起来。 【这这,这是何意?难道……难道陛下知道了???】 宇文澜心内一定,竟然还真是!!! 他暂且掩下震惊,再度意味深长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见礼部尚书怔愣几秒。 而后却忽然跪地痛哭,“老臣知罪,还请陛下宽恕。此事原本是承恩公心系贵妃娘娘,想叫老臣找机会美言几句,但贵妃贤淑柔嘉,本就不用老臣多嘴……臣这就将她们归还回去。” 话音才落,没等宇文澜说什么,一旁正跪着的承恩公忽然身子一软,朝一旁倒了下去。 殿中立时惊呼一片。 周贵妃忍不住扑上前大喊,“父亲!” 然而喊了几声,承恩公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周贵妃忙回头求宇文澜,“求陛下快传太医救救我父亲。” 宇文澜冷眼道,“殿中不是就有吗?” 说着看向方才替燕姝正直说真话的那位医师,道,“你来给承恩公瞧瞧。” 医师应是,便来到承恩公身边诊治。 众人皆都不错眼看着,心间不明所以。 只有燕姝边吃瓜边啧啧,【这医师性子直医术高,要是诊出承恩公是吃了纯药那啥过度,再给说出来……哈哈哈哈哈那可就精彩啦哈哈哈哈!!】 宇文澜,“……” 果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然而,事情正如她所料。 少倾,却见那医师对君王道,“启禀陛下,承恩公此乃肾阳亏虚以致昏厥。似乎近来纵欲过度,身子已经严重亏空。”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瞪大了眼——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5节 纵欲过度? 啧啧,要知道,不止宫中众人,今日参加祭礼的所有人可都要斋戒三日。 承恩公居然能在此期间……纵欲??? 还过度了??? 周贵妃却慌了,立时呵斥道,“休得胡言!现在斋戒期间,承恩公岂能做出那等荒唐事?” 那医师却道,“微臣身为医者,绝不胡言病人病症,否则一旦耽误病人病情,恐遭天谴。承恩公此时情况危急,若不赶紧对症救治,只怕要醒不过来。” “这……” 周贵妃闻言被吓住。 还是宇文澜道,“那就快给他诊治。” 医师应是,立时从袖中掏出一副银针,在承恩公的几个穴位上扎了起来。 众人皆都伸长脖子不错眼的瞧。 只见少倾过后,承恩公果然悠悠转醒。 然而却成了鼻歪眼斜的模样,身子也虚弱的厉害,原本想张口叫声陛下,竟是半晌发不出声音。 更别说站起来了。 众人看在眼中,无不在心间啧啧——一把年纪了还纵欲过度,丢人丢到高祖先皇面前了。 不过,这破戒的事又该怎么说,陛下总不能包庇了吧? 正在此时,却听君王沉声道,“承恩公身为皇亲,竟在斋戒期间纵欲,实属荒唐!就算朕能容,祖宗礼法天下百姓不能容。更何况还行贿官员,妄图祸乱朝纲!即日起废去公职,罚俸三年,周贵妃降为妃位。” 话音落下,殿中怔楞一片。 周贵妃更是险些晕厥过去,慌忙跪地道,“陛下开恩,承恩公只是不小心……” 宇文澜却一口打断,道,“果真是不小心?那又会是谁叫他不小心?” 周贵妃一愣,一时慌得厉害。 难道……他知道了? 若是追究下药之事…… 那后果岂不是更严重。 她不敢再说什么,又听宇文澜又道,“此为念在太后的情面,对尔等从轻发落。若再敢犯其他,决不轻饶!” 语罢又看向殿中众人,沉声道,“今日在场众人,当以此为戒!” 众人齐声应是。 与此同时心间震惊无比—— 太后的亲侄女,就这般丢了贵妃之位!!! 当然,就凭承恩公犯的这档子事,就算废黜周家的公侯之位也一点不为过,但显然君王顾及了太后的脸面,没将事情做绝。 然而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此时,户部尚书齐为斋已是大汗淋漓,双腿颤颤。 白头发的礼部尚书抖如筛糠。 紧接着,便见君王又对左右两位都御史道,“千条鱼的鱼脑做豆腐,万只蟹的蟹肉做蟹膏,户部尚书府一顿饭花出去上万两银子,此事要朕告诉来你们?” 二人吓的扑通跪地,齐声道,“是臣等疏忽。” 宇文澜冷声,“是真的疏忽,还是你们也在内?” 二人一个劲儿的磕头,“臣等不敢。” 宇文澜道,“不将此事查清,你二人也让贤吧。” 二人忙应是。 宇文澜便抬步往殿门处走。 耳边还能听见各人的心声——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陛下法眼!】 【今日这一出,看来周家的荣宠就此止步了。】 【如此动周家,不知陛下跟太后之间可会生出嫌隙?千万别再出什么大事了!】 其中只有一人,叫他格外注意—— 【卧槽他方才是在诈礼部尚书,还是真知道了那老头扒灰的事?】 燕姝一脸懵逼,【娘的难道我吃的不是一手瓜了???救命!!!】 宇文澜心间勾起一抹淡笑,深藏不露的离开。 ~~ 慈安宫。 丢了贵妃之位,又眼瞧着亲爹口歪眼斜的被人抬走,周贵妃只能来此求告太后。 而太后这才知道,这个侄女干了一件多么大的蠢事。 听完她的话,太后险些晕厥在地,竹书庄嬷嬷几个及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才没叫其昏倒。 等稍微缓过来,太后指着侄女的鼻子怒道,“你终归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哀家只叫你去送点心,谁叫你多此一举?你可知,给君王下药是多大罪过?莫说是你,只怕连哀家都要保不住!” 就算从前不知,周贵妃此时也知道了,只能掩面痛哭道,“侄女知罪了,还求姑母救救侄女……” 失去贵妃之位,她还有什么活头? 所以她特意唤太后姑母,妄图叫太后看在亲情的面子上帮她一把。 然而太后只是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叫她滚出去。 “以后不许再到慈安宫来,莫叫哀家再见到你!” 语罢便叫宫人将她撵了出来。 周贵妃,哦不,现在该叫周妃——方才皇帝降了她的位份,连封号也没给一个。 周妃只能又一路哭着回了自己的钟粹宫。 ~~ 宇文澜到达慈安宫时,太后正倚在榻上,看来脸色不太好。 他立时到榻前垂首道,“朕来向母后请罪今日祭礼上发生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朕不得不罚了舅舅,撤了贵妃。” 太后叹了口气道,“是哀家的错,没有管好周家,叫陛下受连累了。” 宇文澜道,“朕相信舅舅也是一时糊涂,只是今日祭礼上众目睽睽,如若不罚,唯恐今后人人效仿,礼法将成笑话。” “陛下以大局为重,也是天下之福。” 太后幽幽又叹了口气,而后却忽然将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六宫无主,终究不是事,哀家还是希望陛下能尽快确定中宫之位,以安众人之心。” “李贵仪虽合陛下心意,但娘家官位太低,实在不足以服众。不若开春之后,再叫礼部为陛下举荐名门贵女,好早日定下中宫人选。” 宇文澜知道,太后这是放弃了周氏女,打算培育新人了。 但他亦并不想让步,便道,“叫母后为此操心,是朕的不对,朕自会记在心上,但开春之后礼部需筹办春闱,举荐之事暂且容后再议吧。” 太后闭上了眼,道,“就依陛下吧,哀家累了,陛下也回去歇一歇吧。” 宇文澜应是,便告辞往外走。 将到门口时,听见太后心里叹道,【终归不是自己的骨肉,罢了。】 他心间一沉,却并未停住脚步,径直出了慈安宫。 ~~ 宇文澜并未乘御辇,在寒风中信步游走,等反应过来时,已到了甘露殿门外。 却听富海在心里啧啧,【陛下果然挂念着李贵仪,祭礼一完就赶紧来了。】 宇文澜,“……” 其实他并非赶紧过来,也不知怎的就走到这了。 不过,正好也有事问她,他便踏进了殿中。 进门却见,燕姝正在桌边写字,听见通传才搁笔起身,匆匆向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说着悄悄瞅了瞅他的神色,在心里琢磨,【好像有点不高兴?该不会是被太后骂了吧?】 宇文澜,“……” 他已经如此喜怒于色了吗? 于是忙敛了敛心思,道了声免礼,问她,“又在写话本子?” 燕姝说是。 宇文澜来了点兴趣,又问她,“这次又写了什么新故事?” 燕姝咳了道咳,“臣妾今日写的是一位被渣男欺骗的女子发现真相后,勇于抗争自强不息的故事。” 宇文澜不是很明白,问道,“何谓渣男?” 燕姝道,“就是坏男人的意思,他们肆意欺骗女子感情,毫无礼义廉耻,就如我们吃完甘蔗嚼剩的渣一样无用。”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这个叫法,倒与众不同。” 说着又问,“那,此渣男又是如何欺骗女子的?” 燕姝咳了咳,“此人其实有断袖之癖,且是一点都不喜欢女人的那种,但为了掩人耳目,他却还是娶妻生子,但在此之后,却将妻子留在家乡照顾父母,自己则在别处豢养娈童男宠,十分荒唐。” 宇文澜听得暗自挑眉,这说的不就是兵部侍郎柴为忠么…… 看来她每一个故事都有对应的人。 他轻咳一声道,“的确荒唐,不过男子在外谋生,女子在家侍奉公婆也是常有之事,其妻又是如何发现自己受骗的呢?” 燕姝边想边道,“某年冬日,男子老母突发疾病,在家乡治疗许久都不见成效,便想投奔丈夫,到城中请名医来看病。”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6节 “原本该书信告知,但恰巧连日降雪,书信滞慢,其妻又着急婆母病情,便索性带上一家老小上了路。” “哪知好一番舟车劳顿,等到了城中府里,她却发现其丈夫竟与男子厮混,且府里的女子,竟然都是由男人假扮的。” 宇文澜十分捧场得故作惊讶,“竟有这种事?” 燕姝点头,又继续道,“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这位夫人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便明白了丈夫的秘密。” 宇文澜颔首,“也是个法子。” 燕姝觉得这话奇怪,“陛下为何这样说?” 宇文澜咳了咳,“朕的意思是,你如此写法很不错。” 说着忙岔开话题,又问,“那这位夫人又是如何自强不息的?” 燕姝开始畅想,“她发现事实后大哭一场,此后便坚持与渣男和离,并利用刺绣的好手艺开了家绣坊,经过努力经营,终于过上了自己做主的日子。而渣男丑事败露,颜面扫地,不仅丢了差事,还将自己的爹娘气得半死,从此身败名裂,一地鸡毛!” 说着又问他,“陛下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宇文澜道,“一个长期操持家务的弱女子,只怕心思单纯,开不了绣坊。” 燕姝噘嘴道,“这是话本子而已,叫人看着舒服就成了,如果非要写的如现实一般,只怕人看了也心里闷。” 哎,也只是她美好想象了,听说那位可怜的柴夫人只是个朴实的家庭妇女,这辈子能否脱离苦海都不一定。 却见宇文澜颔首,“说得也有道理,事在人为,万事皆有可能。” 燕姝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要事,忙问他,“对了,前几天陛下带走的纸稿可给臣妾带回来了?” 宇文澜一愣,“……尚未。” 燕姝有点着急,“那对臣妾来说可是很紧要的东西,您可不是弄丢了吧?” 娘的那篇足足花了她三天的时间呢!要是弄丢她可恨不得要杀人了! 宇文澜,“……” 这么可怕。 他忙解释道,“当然没有弄丢,朕是从慈安宫来的,并未带在身上而已。等会儿叫人给你送来便是。” 燕姝只能应是。 宇文澜顿了顿又问,“此前桃花不服的事为何不告诉朕?” 燕姝心道自己那时还是个没名没姓的小美人,就是想告诉你也听不见哪。 嘴上道,“臣妾当时并无确凿证据,便是想说也不好说。” 宇文澜又问,“那为何又叫富海去查?” 难不成她能未卜先知,猜到那张才人会在今日诬告? 却听她心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你这条金大腿可以抱,该报的仇当然得报。然对方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不还手岂不成了包子?】 宇文澜,“……” 却听她嘴上道,“臣妾就是前几日忽然想了起来,所以就同富总管说了一声。” 宇文澜瞥了眼富海,道,“看来富海比朕有用。” 这话一出,富海吓得立时跪地,“奴才不敢,实则是李贵仪知道陛下日理万机,并不想因此烦扰与您,便同奴才提了一句,奴才也觉得此事实在蹊跷,所以就叫人问了问。” 宇文澜道,“念在你今次抓住了凶手,起来吧。” 富海应是,这才敢又站了起来。 燕姝在旁看得惊心动魄。 啧啧果真伴君如伴虎,这富大总管也不容易。 正在此时,她忽然又想起一桩要事,忙道,“陛下,臣妾觉得今日祭礼上那位医师很是难得,希望不要因为今日说了真话被人报复才好。” 宇文澜道,“朕自有安排,放心。” 如今不畏强权敢于说真话的着实难得,趁机时机,他自然会对其褒奖,以表达惩恶扬善的决心。 燕姝这才放了放心,却听皇帝又问她,“俸银之事,是真的?” 燕姝一脸莫名道,“臣妾岂敢骗您?陛下若不信,大可叫小冬子他们进来对质。” 闻言,莲心却一下跪在了地上,双眼含泪道,“奴婢对天发誓,主子绝对没有对陛下妄言,前些年奴婢的父亲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幸亏主子给奴婢的银两,才叫奴婢哥哥顺利成了家。” 燕姝心里哼道,【以为老百姓的日子都很好过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宇文澜,“……” 还成他的不是了? 他瞥她一眼,道,“自己手头紧张,还帮别人?” 燕姝撅了噘嘴,“臣妾再紧张,左右在宫中衣食无忧,要是不帮她们,她们家里就过不下去了。再说,叫他们安心,才能好好在宫中呆得住不是。” 宇文澜挑了挑眉,“倒也有些道理。” 哪知紧接着,却听她又在心里嘀咕,【说了这么多,难道不该赏我点银子?】 宇文澜,“???” 这丫头怎么满脑子是钱? 他一时起了玩心,试着问她道,“今次也是委屈你了,朕是不是该补偿你一下?” 真的? 燕姝眼睛一亮,忙道,“多谢陛下体恤,其实臣妾不需要补偿,只要陛下相信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其实也不需要太多,随便赏个千八百两的就够了嘿嘿,实在不行三五百两也成,反正她不嫌弃。】 她兀自在心里搓着手,哪知却听那人道,“也好,难得你如此大度懂事。” 燕姝,“???” 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在客套啊喂,这都听不出来吗??? 宇文澜将笑意掩住,故作严肃道,“时候不早了,朕还要回去看折子,你继续写吧。” 语罢便起身往外走。 燕姝,“???” 喂喂,就这么完了吗,我的补偿啊! 太不地道了吧! 宇文澜默默听着,待踏出殿门,终于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别说,来她这里待一会儿,心情好多了。 ~~ 回到乾明宫,宇文澜入寝殿更了衣,便要去往御书房。 临走前顺嘴吩咐富海,“记得叫人将朕前晚看的纸稿送去甘露殿。” 若再忘了,不知她要如何腹诽他了。 富海应是,忙点了门口的小顺子,“你小子腿脚灵便,快将这个给李贵仪送去。” 小顺子应好,接过纸稿便往外走。 待来到乾明宫宫门处,正碰见翰林学士邹墨中。 邹学士四十多岁的年纪,学识颇为渊博,此时见小顺子手里捧着一沓子纸,立时好奇道,“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小顺子挠头道,“不是吧,这是从陛下寝殿里拿的,说是要给李贵仪送去的。” 原来是给后妃的。 邹墨中本不该多问,但见那纸上还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似乎是文章的模样,不禁又好奇起来,问道,“这难道是陛下亲笔书写的文章?” 小顺子又摇头,“不知道。” 邹学士斗胆上前一看,却见那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不是陛下的笔迹。 不过语句倒是十分有趣,像是个什么故事。 正想再问问,小顺子却怕耽误事,急忙跑了。 邹学士只好先去了御书房。 ——翰林学士担任起草诏令之职,因着今日奉先殿之事,君王连下了三道旨意,严查官员贪污受贿行贿,邹墨中正是来为君王起草诏令的。 不多时,三道圣旨都已经拟好,拿给君王过目,宇文澜打量一遍,便叫司礼监出去宣旨了。 邹墨中却并未告退,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宇文澜便问道,“还有事?” 邹墨中笑道,“方才臣在宫门外正遇见陛下赐予李贵仪的纸稿,却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名家? 宇文澜挑眉,“你看了?” 邹墨中笑道,“臣只是恰巧瞥了一眼,但见字里行间文采斐然,非平庸之作。” 文采斐然? 宇文澜继续挑眉,“邹卿果真如此觉得?” 邹学士坚定点头,“臣绝无妄言。” 咳咳,文采倒是其次,他主要觉得那故事与现如今市面上的话本子并不相同,风格很是独特。 再说,这毕竟是君王亲自赐予爱妃的,必定是大家之作,才能入得了君王法眼啊! 他身为天子近臣,定要紧紧追随陛下品味,绝不能落伍才是。 宇文澜默默听完,颔首道,“邹卿的确很有品位。” 却听对方又道,“所以臣斗胆,不知可有荣幸瞻仰此名家大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7节 宇文澜想了想,“朕要先征得作者同意,等信儿吧。” 第25章 转眼已是夜幕降临, 燕姝仍在心疼白日里飞走的银子。 所幸晚膳终于有了荤菜,她一气儿吃了半只鸡一条鱼一锅牛腩煲,勉强得了些安慰。 吃完晚膳去沐浴, 待再回到房中,却见皇帝不知何时来了,正在书案前饶有兴致的看她新写的话本子。 她只得披着寝衣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心里却呵呵两声,这个装聋作哑的人居然还有脸过来。 宇文澜眉间一跳。 什么叫“还有脸过来”? 不就开个玩笑逗了逗她,气性居然如此之大? 不过,瞅了瞅她垂目噘嘴的模样, 他竟也莫名有些心虚, 于是咳了咳后道,“朕有件事要听听你的意思。” 燕姝有点好奇, 不由抬起眼皮来瞧他, 道,“请陛下吩咐。” 宇文澜道, “有人看中了你的话本,打算拿到市面上印行, 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姝愣了一下, 印行? 这这这,是有人要帮她出话本子的意思? 她立时来了精神,一双杏眼睁得溜圆, “真的吗?” 宇文澜挑眉,“朕会拿此事骗你?” 燕姝道, “臣妾不敢, 可是, 可是别人怎么会看中臣妾的话本呢?除了您也没人看过臣妾写的东西啊。” 宇文澜道, “今日朕叫人给你送纸稿的时候,翰林院学士邹墨中看了一眼,他觉得不错。” 翰林院学士? 燕姝眼睛一亮,那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居然能看中她的话本,说明她的水平也很高啊! 宇文澜。“……” 还挺会联想。 他又道,“若你愿意,可以先叫他过过目,他认识很多书商,印行轻而易举。” 燕姝忙不迭点头,“愿意愿意!臣妾写出来就是想给人看的,当然愿意。” 啊啊啊不枉她废寝忘食单机了这么久,终于要被人看到了! 宇文澜颔首,“那便好,朕明日将手稿带给邹墨中。” “谢陛下隆恩!” 燕姝又问道,“臣妾是不是还要取个笔名?总不能用本名吧。” 啧,她写的几乎都是朝中大臣的八卦,万一被当事人看见来找她算账可就不好了。 宇文澜颔首,“也可。你想取什么笔名?” 燕姝苦思冥想一阵,道,“就叫逍遥公子吧。” 宇文澜,“……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男子。” 燕姝老成道,“就是要起个男子的名,现如今天下普遍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如若叫他们知道这话本是出自女子之手,他们必定会先入为主,觉得这话本写的不好。” 似乎也有道理,宇文澜便颔首道,“那就依你吧。” 说着又将她打量一遍,道,“快些上榻吧,不然要着凉了。” “是。” 却见燕姝一改方才的无精打采,不仅主动上前帮他宽衣,还主动爬去床里侧帮他拉好被子,堪称温柔周到。 宇文澜挑眉,出个话本就叫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见她如此,他也是心间愉悦,于是顺势将她搂入怀中,边用手掌感受那寝衣的丝滑,边问,“这么开心?” 燕姝强忍住一阵阵的鸡皮疙瘩,努力笑道,“臣妾是很开心。对了陛下,不知先要印行哪几篇?” 宇文澜想了想,道,“那个书生与花魁的故事不错,警示世人信守承诺;美艳娇妻……也还成,就先这两个吧。” 燕姝忙应好,又努力推荐道,“《热血将军俏寡妇》也挺好的,不如一起印了吧。” 热血将军俏寡妇…… 就是那本走肾的? 宇文澜挑眉看她,“那个故事有何意义?” 燕姝冠冕堂皇道,“那个故事劝导世人不因一时际遇而自暴自弃,勇于追求真爱啊!” 宇文澜都被逗笑了,又挑眉问,“从何看出这些?” 却听她努力给自己贴金道,“小寡妇并未因为自己嫁过人而自卑,遇见将军后勇于勾,引,哦不,是勇于追求,终于跟将军喜结良缘,还生了三个孩子,终于人生圆满,夫妻恩爱,岂不是很有意义?” 宇文澜又哼笑一下,“说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燕姝眼巴巴得看着他,“所以,陛下觉得可以吗?” “不成。”他一口拒绝。 燕姝一愣,“为何不成?” 宇文澜咳了咳,“写的太过露骨,唯恐对世人造成不好影响。” 燕姝,“???” 这有啥不好影响?看话本子的都是成年人好不好!而且她写的一点都不露骨,比起那《金x梅》已经纯净多了好不好? 宇文澜,“???” 她竟然还知道《金x梅》? 不过想想也是,她若不知道,与如何能写出“俏寡妇”来? 一想起那晚看过的语句,他就忍不住想将她揉,捏,一番…… 然正在此时,却听她又在心里嘀咕,【切,真是外行!这样的才赚钱!生生错过发财机会,莫不是傻!】 宇文澜,“……” 没等开口说什么,又听她心里道,【不过还是先紧着眼前,把这两本出了再说吧。啧,老娘写的东西终于有人看了哈哈哈哈哈!!!】 【而且最妙的是皇帝牵的线,如此,以后要是有人闹事就推到皇帝头上!!!】 宇文澜,“???” 敢情他成了背锅的? 他终于忍不住在她腰间捏了一把,道,“你不觉得你该感谢一下朕?” 感谢? 燕姝一愣,心道这要怎么感谢,难不成分点稿费给他? 宇文澜,“……” 【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缺钱!或者要让我以身相许?啧,许了也没啥用啊……】 宇文澜,“???” 君王的尊严再度受到践踏,他沉着脸一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燕姝吓了一跳,但见他面色不对,只好忙道,“陛下皇恩浩荡,臣妾自是感激不尽,但陛下富有天下,臣妾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宇文澜哼笑一声,垂眼瞧她道,“朕要你真心对朕。” 真心…… 燕姝不由警惕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最近太不走心被他察觉了? 啧,这可不好! 要知道,她这箭靶子的身份一旦背上,就绝无卸下来的可能。 如果金大腿不满意一脚踢了她,她的下场必定很惨。 所以,她必须得将皇帝这条金大腿牢牢抱住! 对,走心点! 宇文澜,“……” 紧接着,便见她努力堆笑道,“臣妾对陛下绝不敢有二心,一定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啊不对,是忠贞不渝,真心不移,臣妾心里只有陛下!” 说话时一双杏眼努力闪光,妄图打动他。 宇文澜才不信。 她心里有钱有吃的,就是没有他,呵。 但当下,他也的确不能将她如何。 啧,有时能读心也不一定好事。 他凉着眉眼将她往怀里箍了又箍,道,“睡吧。” 便阖上了眼。 燕姝应了声是,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 他把手放在人心口是怎么回事? 还半天不拿开。 是要打算这样放一夜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8节 怎么几日没睡在一起还长了这种习惯? 她很想把他的手拿开,然而还要抱大腿,只好努力忍住,也闭上了眼。 哎,谋生不易啊! 默默听着的某人,“???” ~~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时,宇文澜自然醒来。 他急忙查看,果然又见到了那处的变化。 心间一定,看来此事非她不可。 正这么想着,却见燕姝也睁开了眼。 问他道,“咦,陛下要起了吗?” 声音里还有浓浓的鼻音。 宇文澜嗯了一声,“今早有朝会。” 便要下床。 哪知那姑娘动作比他还快,噌的一下就翻身下了床,跑去衣架前给他拿来了朝服,道,“臣妾伺候陛下穿衣。” 宇文澜有些惊讶,打量她一眼道,“不再睡了?” 却见她努力堆笑,“臣妾从前起的太晚了,今后一定陪陛下早起。” 语罢又朝门外吩咐,“忍冬莲心,快些端水进来。” 宇文澜挑眉,心道这果然是有了危机感,竟是如此殷勤。 他并未说什么,便由着她服侍穿衣洗漱,心间有些好笑。 待做完这些,又见她微笑问道,“陛下可要在此用早膳?” 他道,“不必了,今早有朝会,朕等会儿在乾明宫用。” 燕姝应是,又将他送至门外,又拿出昨日定好的那两篇纸稿,恭恭敬敬道,“烦请陛下带给邹大人。” 宇文澜唔了一声,伸手接过,忽然道,“你……” 燕姝立时老实垂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而宇文澜并未继续说下去,只道,“回去吧,外头冷。”便登上了御辇。 ~~ 早朝过后,君王将纸稿交到了邹墨中手里。 邹学士激动接过,立时就在御书房里看了起来。 但见他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还不忘感叹,“这个‘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果真曲折离奇,没想到这青楼女子竟然如此有情有义,、。起初虽识人不明,却在此后又能东山再起,实在坚韧自强,令人敬佩!” 待看到“美艳娇妻”之时,又连连摇头,“这个夏式简直是道德败坏!既已嫁人,就该一心一意,怎可如此水性杨花?其夫也是在可怜,这恐怕儿子都未必是自己的!” 宇文澜问道,“邹卿觉得写的如何?” 邹学士忙点头,“写的非常好。寻常话本子极少如此在女性身上着墨,这文真乃一股清流。想来这位逍遥公子一定是位高人。” 【咳咳,就这字写的实在有些不怎么样……莫非这就是吸引陛下的独到之处?】 宇文澜,“……” 不过这也是实话,燕姝的字的确不怎么样,勉强认得出来而已,想必从前没有好好练字。 他又问道,“那你觉得,如若印行出来,可会有人喜欢看?” 邹学士愣了一下,“陛下是说,这两个故事居然还没印行出来?臣还以为是已经印行的大作。怪道如此新颖!” 宇文澜,“……” 他道,“确实还没有,这样吧,你拿去找个书商印行一下。” 邹学士眼睛一亮,立时应道,“臣遵命,有生之年能将如此佳作推荐到世人面前,实乃臣之荣幸。” 宇文澜,“……那便去吧。” 咳,再叫他待下去,还不知要夸出什么花来。 他听着都不好意思了。 邹墨中便领命告辞,只是未等踏出门外,又听君王补充道,“对了,这位逍遥公子十分在意收入,若有盈利,记得及时拿来,朕会转交给她。” 邹墨中愣了愣,忙又应是。 心里感叹,【原来还是为寒门才子,难得难得!】 宇文澜,“……” 哪里寒? ~~ 天将傍晚,掌了灯的御书房内仍有大臣进进出出。 小顺子也悄悄进了殿中,在富海耳边一阵嘀咕。 宇文澜余光瞥见,问道,“何事?” 富海立时禀报道,“陛下,李贵仪派人来问,您今晚可要过去用膳?” 嗯? 这话一出,殿中大臣们齐齐一顿,开始互换眼神——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居然有娘娘来询问陛下要不要吃晚膳? 看来李贵仪果然受宠! 宇文澜,“……” 他只是觉得,那丫头大约又想尝尝御膳了。 倘若拒绝,她会很失望吧? 一时有些不忍,他于是道,“朕一会儿过去,叫尚膳监准备吧。” 小顺子便应是,忙出去传话了。 接下来,宇文澜快速处理好手中的事,交由几个大臣道。“时候不早,都回去吃饭吧。” 众人应是,一边告退一边在纷纷心里感慨,【到底是有人等着吃饭,陛下都坐不住了。】 宇文澜,“……” 他有坐不住? 如此一路,等到达甘露殿时,只见晚膳已经在桌上摆好。 燕姝则领着一众宫人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姿态端端正正,脸上笑得像朵花,声音也如蜜一般甜。 宇文澜挑眉,如此殷勤,看来今日饭菜十分合她胃口? 他道了声免礼,来到桌边,却见不过是焦熘鱼片,红煨牛蹄,葱烧海参,樱桃肉等常见菜肴。 ——前日他下发诏令严查朝廷贪腐,将宫中风气也一并肃清,因此御膳相较从前朴实了许多。 宇文澜不禁奇怪,这些菜叫她高兴成这样? 却见燕姝跟了上来,与他笑道,“臣妾之前跟富公公打听过,这些都是陛下爱吃的吧?” 宇文澜有些意外,竟是他爱吃的? 却听她心里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很贤惠,这下能证明我在乎你吧?】 宇文澜,“……” 终于明白了,原来还是为着昨晚他的话,在努力“讨他的欢心”。 他无奈又好笑的嗯了一声,道,“吃饭吧。” 便拿起了筷子。 却见她并未坐下,而是拿着筷子站在一旁道,“臣妾为陛下布菜。” “陛下想吃什么呢……先尝尝这个鱼片吧,这颜色如此金黄,一瞧就知道火候正好,一定很酥脆的。” 说着便夹了一筷子焦熘鱼片放在了他的碗中。 宇文澜从善如流的夹起放入口中,才咬下去,唇齿间立时迸出酥脆的声响。 紧接着,便听她心里啧啧,【一定很好吃吧,等会儿我吃的时候会不会就不酥了qaq。】 宇文澜,“……” 待他将鱼片吃完,燕姝又将筷子伸向那道葱烧海参,“陛下快尝尝这道海参,闻着葱香浓郁,应该不错。” 宇文澜便又尝了一口海参,还没等咽下去,却听她心里碎碎念道,【怎么样,一定软韧可口吧!你可别全吃完,给我留点啊。】 听起来已经在咽口水了。 宇文澜,“……” 他颔了颔首,“还不错。” 又见她夹了一块牛蹄放入他碟中,面上温柔笑道,“这牛蹄火候到位,一定入口即化,陛下快尝尝。” 宇文澜道好,一边尝着牛蹄,又听她心里呼喊,“瞧这一口的胶原蛋白,一定特别好吃吧!嘤嘤嘤记得汤汁拌饭,这个才是精华啊!” 似乎已经带了哭音。 【还有这个牛肉羹,看看熬的多好,一定要趁热喝才成啊……】 他没等拿起汤匙,又听她道,【人家自己都顾不上吃,先给你布菜,你可是头一个享受此待遇的!对你够好了吧!呜呜留点给我,别全吃完呢!!!】 “……” 这还怎么吃? 他于是索性发话,“你也坐下来吃罢,不必布菜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39节 却见她还假意谦虚,“不必了,臣妾伺候陛下吃吧。” 宇文澜挑眉,“再等一会儿,只怕这鱼片就不酥了。” 就见她忙行了个礼,道,“臣妾谢陛下。” 便立时坐到他身边拿起筷子开吃。 宇文澜,“……” 燕姝忙先尝了一口焦熘鱼片,幸好幸好外皮还是酥的,内里却是软嫩幼滑,裹着外头的鲜香汤汁,果真好吃。 葱烧海参亦是佳品,海参柔软香滑,渗透着浓浓的葱香味,令人叫绝。 她终于吃到了牛蹄子!果真是入口即化,咬起来唇齿间都是胶原的粘糯,且十分入味,真乃下饭佳品。 再来碗热乎乎的牛肉羹,咸鲜香浓,直叫五脏六腑都舒坦。 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慨,娘的还是坐着吃饭舒服,伺候人可真不是好活。 宇文澜默默听着,心道他也觉得,还是如此吃饭舒服些。 终于等到一顿饭吃完,燕姝又想起要紧事,忙问,“陛下,那话本的事如何了?什么时候会让人看到?” 宇文澜道,“最快明日即可。” 其实据他所知,大臣之间今日就已经传开了。 燕姝眼睛一亮,立时高兴起来,“果然还是陛下厉害!臣妾以前听说话本子并不好出,那些书商都要看笔者名气,倘若没有名气,根本没人理你。” 宇文澜嗯了一声,算是揭下了她的恭维。 又听她在心间默默道,【抱好大腿果然有用,要继续。】 他不禁有些好奇,她还要如何努力? 不多时,晚膳终于吃完,宫人们将碗碟撤走,燕姝咳了咳,又对宇文澜道,“时间还早,不如臣妾再陪陛下玩儿个什么游戏消消食?投壶怎么样?” 宇文澜挑眉看她,“又想赢钱?朕今次可不会轻易再输。” 燕姝,“……” 也是啧,他投壶玩的太溜了。 上回算她侥幸赢了一回,这次再赢想必是难上加难。 啧,一直输也没意思。她于是眼珠一转,又道,“对了,今日宫中上灯仪,不如臣妾陪陛下看灯吧?” 看灯? 宇文澜其实兴趣寥寥。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那些宫灯不知都看了多少年了。 却听她在心间祈求,【去吧去吧!以前我想看都不敢轻易出门,今次有你开路就可以了,去吧!】 宇文澜,“……” 说得怎的如此可怜,看个灯都不敢? 心间一软,他于是颔首道,“也好,看看今年可有什么新花样。” 便起了身。 燕姝大喜,忙服侍他披上锦袍,自己也穿好斗篷,一起出了门去。 ~~ 殿中暖和,加之今日没怎么出门,此时一出来燕姝才发现,天其实冷的厉害,且风还大! 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子割肉,深呼吸一下都呛得肺疼。 见燕姝整个人都缩在斗篷里,小脸都一下冻红了,宇文澜本想问她要不要回去。 却听她心里念叨,【啧啧这风冷的,简直像张胜康的师父被他气死那天一样!】 宇文澜,“???” 张胜康? 是那个太医院院判? 为何说他师父被他气死? 这又是什么情况? 又听她叹道,【可怜一个神医,救人无数却看不透人心,收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徒弟,将毕生绝学交给他,最后却被赶出了京城!】 宇文澜,“……” 竟有这样的事?他还是头一次知道。 没等回神,又听她嘀咕,【啧啧,要是那老头还在,没准能治好皇帝的病啊!听说他有套针法很厉害,专治不孕不育。】 宇文澜,“……” 真,真的吗? 他仔细回想,似乎确实听说过京城曾有位神医,后来却不知所踪。 他早先也派人找寻过,却一无所获。 难道就是张胜康的师父? “咦,陛下您瞧,那不是八仙过海灯?” 燕姝忽然指着廊檐下的灯给他瞧。 宇文澜不动声色的回了神,瞥了一眼那盏灯,道,“都是些老花样,从前就有的。” 燕姝却道,“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呢!” 说着跑去灯下仔细瞧了半天。 待看够了再往前走,没过多久,她又惊呼道,“这花篮灯做的真好,里头的牡丹像真的一样!” 宇文澜跟着看了看,随口道,“的确。” 不过也是旧花样,尤其他此时心间有事,根本无心欣赏。 没走几步,又见她激动的去到一只灯下,“陛下快看,这不是走马灯吗?真的在转,太神奇了!” 宇文澜觉得好笑,“你没见过走马灯?” 燕姝点头,“安德那样的小地方,根本没有人会做这种灯,还记得小时候,有回县令家的女儿从别处得了一盏,臣妾想凑近看看她却不让。”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可怜,宇文澜开口吩咐富海,“将这盏灯取下来给李贵仪。” 富海忙应是,立时招呼人搬梯子摘灯。 燕姝却傻了。 手里提着才从廊檐摘下来的走马灯,颇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灯给臣妾了?” 不是说这灯从今日挂上,一直到上元节过完,都不能随意摘的吗? 却见宇文澜一笑,“权当奖励你今日尽心伺候朕。” 啊,这样吗? 燕姝迟钝的道了声谢陛下,心间一时涌上一种复杂的感觉。 就仿佛…… 她是被人宠着的。 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宇文澜暗自咳了咳,若她的愿望都是如这灯笼一般,给她也没什么。 却又听见她心间感慨,【所以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不枉今日又是早起伺候穿衣,又是忍饿伺候着布菜,果然很有效果! 宇文澜,“……” 她好像理解错了。 ~~ 第二日一早,宇文澜回到乾明宫,立时派人去调查太医院院判张胜康。 ——若真如燕姝所说,张胜康便是神医弟子,那么未准从张胜康着手,可找到当初神医的蛛丝马迹。 他不能叫张胜康诊治,但那神医未准还有其他传人。 忙碌了一天,待到傍晚之时,却听锦衣卫来报,燕姝的话本已于昨日开始手抄版印,朝中大臣间已有不少人看过,众人无不感叹曲折离奇的情节,反响激烈。 宇文澜问道,“临武候府近来可有异常?” 锦衣卫道,“临武候忽然开始调查府中下人,尤其曾服侍过前夫人的仆妇丫鬟们,除此之外,还派了人出府去到江南,不知所为何事。” 宇文澜颔首。 看来用不了几天,这个可怜的男人就该知道世子不是自己的了。 啧,他身为君王,也不好太过干涉,只能帮到这里了。 他又问锦衣卫,“魏如章呢?可有异动?” 锦衣卫道,“说来也怪,魏大人忽然开始追查话本的来源,似乎很有些紧张。” 紧张就对了。 宇文澜冷笑一下,又道,“继续留意。” 锦衣卫应是。 ~~ 而与此同时,正在甘露殿吃点心的燕姝忽然收到新瓜,【临武候已经察觉儿子不是他的,着手追查当初那个富商的下落。】 燕姝,【!!!他是怎么知道的?】 系统,【看了你的话本。】 燕姝,【???】 说实话,这个后果她的确想过,但是竟然如此立竿见影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0节 不过无论如何,能帮一个是一个,现在知道总比蒙在鼓里替别人养一辈子儿子好。 那么接下来,她就等着收稿费了,嘿嘿,这可是人生第一笔收入,想想就激动。 没过两日,稿费果然来了。 两个故事二十两银子,还只是首期款,据说日后话本若是卖的好,她还能持续有分成。 当然,对于周妃宁妃等人而言,这二十两还不够塞牙缝的,但燕姝十分满足。 ——这可是她凭借双手赚来的第一笔银子,两个故事就二十两,写十个故事不就一百两了? 嘿嘿,就她脑子里那些瓜,写上一两千个也没问题。就算有天不当妃子了,随便动动笔就能养家糊口,多么令人有安全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读者了! 终于有人跟她一起吃!瓜!了! 天知道她以前憋在心里有多难受,现在有了读者跟她一起吃瓜,哪怕不能面对面交流,也很激动啊! 燕姝美滋滋的数钱,一边酝酿着再写个五六本。 哪知钱还未数完,却听系统道,“新瓜,给你出话本子的书商失踪了。” 燕姝,【???书商失踪了?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他媳妇今早刚到京兆府报的案,说夫君昨夜回家路上被人劫走,不知去向。】 燕姝,【什么?回家路上被劫走?京城治安这么不好吗?那个书商是不是很有钱?树大招风啦?】 系统,【倒不是为了钱,跟你有点关系。】 燕姝,【跟我有关系?】 她想了想,【难道是别的书商看我的话本子卖的太好,故意报复他?】 系统,【……你想多了,这书商在京城一众书商中算是有点背景的,寻常人不敢动他。】 燕姝满头问号,【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我有关系?】 正这么想着,她忽的一顿,【难道是临武候或者魏如章?】 emmm不过再琢磨一下,临武候的人品不至于。 但姓魏的那老头子就…… 系统,【答对了,魏老头见满大街流传他的话本子,气急败坏,想找出写话本子的人,结果一时查不到,就抓走了那个书商,这阵子正打算严刑拷打。】 燕姝立时怒了,【这老头还无法无天了?那京兆府查到他了没?】 系统,【你以为京兆府有本系统?早上才接了案子,这会儿正打算派人去找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着。】 这怎么行! 燕姝急了。 寻常人被严刑拷打几天谁能受得了? 再说这书商可是她的合作伙伴,以后她还得出别的话本子呢! 这要叫姓魏的弄死了可咋整? 于是她想了想,忙问忍冬,“殿里可有什么滋补药材之类?” 忍冬道,“有的,上回您上火时富公公送了些来,还在呢。” “那就拿出来。” 燕姝道,“再去尚膳监要只鸡或者骨头,我来煲锅汤。” “啊?” 忍冬都愣了,从未下过厨的主子要煲汤? 却见燕姝催她,“快去啊!我有急事要用。” 忍冬于是不敢多问,忙去了尚膳监要东西了。 ~~ 半个时辰后,正在御书房内看折子的宇文澜听到富海禀报,“陛下,李贵仪给您送汤来了。” 汤? 宇文澜着实有些意外。 这才上午,好端端的她来送什么汤? 左右一时没什么要事,他于是道,“进来吧。” 富海应是,忙去门外请人。 果然就见燕姝捧着个炖盅进来了。 “参见陛下。” 她一张小脸努力堆笑,“臣妾怕您看折子疲乏,特意炖了醒神汤来给您喝。” 宇文澜尚未弄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先颔首道,“辛苦你了。” 燕姝忙谦虚,“臣妾一点也不辛苦。”便将炖盅搁到他面前。 只不过,揭开盖子的一瞬,二人都愣住了。 里头的汤黑乎乎泛着油花,都看不清肉了。 燕姝,“……” 糟糕,走的时候急也没来及细看,怎么是这个色儿? 宇文澜则皱眉,“这是何物?” 他虽不在乎口腹之欲,但这也太奇怪了。 很难不叫人怀疑是不是下了毒。 燕姝硬着头皮道,“熟地当归炖排骨,听说补肾提神,冬天饮用最好。” 宇文澜,“……” 好吧,他当然知道她是有事来找他,于是将汤盅推至一边,直接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求朕?” “没有没有?” 却见她笑道,“其实是臣妾今早收到了话本子的酬金,便想来感谢一下陛下。” 宇文澜心道为了二十两银子来道谢? 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却听她心里嘀咕,【想想,该怎么开口说书商被绑架了?】 宇文澜便明白了,原来是为了那书商的事。 不过……他也是方才才收到的消息,她竟这么快也知道了? 正在此时,燕姝又咳了咳道,“就是……臣妾昨天又写了个新的故事,不知陛下能不能帮忙问问那个书商,可还愿意出?” 宇文澜不动声色道,“不巧,朕才刚收到消息,说那人不见了。” ——且看她还知道些什么。 却见她一脸惊讶,“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宇文澜嗯了一声,“其家眷已经到京兆府报案,听说京兆府也已经派人去找了。” 话音才落,却听她心间喊道,【那有什么用?京兆府什么都不知道啊!光找不行,人是被那个狗屁大学士抓了!】 宇文澜,“???” 竟然连凶手是魏如章都知道? 又见她点了点头道,“那还好,希望京兆府赶紧找到人,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宇文澜不露异样,只问她,“素未谋面的人,竟也叫你如此关心?” 燕姝道,“毕竟是臣妾的书商,他能出臣妾的话本,说明很有眼力,应该是个人才。” 【当然着急啊!她还等着继续出画本子赚钱呢!!!】 说着又道,“对了,陛下有没觉得蹊跷,为什么此人才出了臣妾的话本就忽然失踪了?会不会跟臣妾有关?” 宇文澜哦了一声,道,“怎么说?” 语罢目光紧紧盯着她,直等她的话和心声。 或许这下终于可以知道,她都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燕姝假装思索道,“大约是臣妾的话本反响太好,有人看了其中的故事对号入座,其实是想找臣妾这个作者报仇,于是就抓住了书商,打探臣妾的身份。” 宇文澜追问,“那你觉得会是谁?” 燕姝心道还有谁,不就你的大学士魏如章? 嘴上却恭敬道,“臣妾不敢妄言,不然若是误伤了人可怎么好?相信朝中人才济济,一定能破案的。” 【娘的我已经尽力了,总不能直接告诉你人是被魏如章手下抓到了京郊大青山脚下的归田农庄里。】 宇文澜,“???” 第26章 宇文澜着实没有想到, 燕姝居然连魏如章藏人的地点都知道。 毕竟锦衣卫都还没来向他禀报…… 正当震惊之际,却听富海在门口道,“陛下,鸿胪寺卿求见。” 紧接着, 便见燕姝道,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先行告辞。” 说着又看了看桌上的炖盅, 露出满是尴尬的微笑, 道,“臣妾还是再熬一锅, 等您晚上喝吧。” 啧,瞧着黑乎乎的色儿, 还是别把皇帝给毒着的好。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1节 宇文澜, “……” 虽然还是疑惑,但一时想不出如何问她。 他也只能颔了颔首, 看着她带着那锅汤又出了门外。 须臾, 便见鸿胪寺卿进来禀报道, “陛下,辽东王已到达京畿, 预计明日便能进城,接风宴设在明日晚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宇文澜此时心里正有别的事, 只随意应道,“可。” 鸿胪寺卿便告退出去。 房中安静了,宇文澜想了想, 又召了锦衣卫到近前, 问道, “可已经查出魏如章将人关在何处?” 只听锦衣卫道,“才刚得到消息,应该是在京郊大青山下魏府的归田农庄。” 宇文澜一顿。 竟然又被她说中了。 若说从前那些都是些陈年旧事,她有从别处听来的可能,但这一桩,却是将将才发生的。 难道……她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 正思索着,却听锦衣卫在旁问道,“陛下,要现在过去救人吗?” 宇文澜回了神,道,“先做好准备,待魏如章现身再动手。” 毕竟捉贼捉赃,一定要有确凿证据,才能服众。 锦衣卫应是。 ~~ 午后时分,一辆马车驶入京郊大青山下的归田农庄。 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身披斗篷,掩住半张脸,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庄子里一处暗黑的柴房。 此时,房中正有一人被反绑双手,黑布蒙眼跪在地上,正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不见了的书商。 听见动静,他立时惊慌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抓我?如果阁下想要银钱,大可叫我家中人送来,或者你若是想要书坊,我也可以敬奉,只求阁下千万不要伤我性命,我家中上有老父老母,下有稚子幼女,还请阁下开恩啊!” 话音才落,便听一人凶狠道,“哪里那么多废话!我们家主岂会缺你这点钱?” 书商吓了一跳,带着哭腔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却听一个声音响起,“老夫只想知道,那个写话本的逍遥公子,究竟是何人?” 书商哭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 对方冷笑道,“那话本子不是你的书坊出的?” 书商无奈道,“的确是我的书坊所出,可我并未见过那位逍遥公子。这两个话本,皆是由一位翰林院的大人拿来的,据他说也是替别人所出,至于那位逍遥公子,我们谁都没见过啊……” 翰林院? 魏如章眯了眯眼。 虽说他当年也是翰林院出来的,但莫说当年就没人知道他的旧事,如今翰林院都是年轻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五六十多年前的事。 他将声音一沉,道,“看来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上刑吧。” 下人应是,立时拿来一套刑具套到了书商手上。 顷刻间,柴房内传来惨叫声。 魏如章沟壑纵生的面上露出冷笑。 ——先是有了话本,焉知接下来会不会又有人出来指证他当年曾混迹青楼得往事? 他身居大学士多少年,绝不能让一个写话本子的毁了名声! 不管对方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 然就在这时,房门却忽然被踢开, 有人冷声道,“魏大人这是在干什么?绑架平民,还私刑逼供?” 魏如章一愣,却见门口竟忽然出现了十来个体型彪悍的男子,皆是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 这这这,这不是锦衣卫? 他忽的一慌,他们可是君王的人啊…… ~~ 第二日一早,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绑架平民且还死刑逼供的消息传遍了朝廷。 朝野内外震惊一片。 谁能想到平素和气儒雅的大学士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有燕姝淡定的继续写自己的话本子。 ——好了,那位书商已经安全回了家中,她可以继续卖话本子了。 只是还没能写几个字,却见宇文澜来了。 燕姝赶忙行礼,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个时辰,这位工作狂人应该在御书房治理国家,怎么有空来找她? 宇文澜听在耳中,主动为她答疑道,“朕来是想告诉你,那个书商找到了,目前已经平安回了家。” 燕姝忙做出一脸惊喜得样子,“真的?那太好了!陛下果然英明神武,一天就把人找到了。” 宇文澜,“……” 装的很好。 他看着她,故意道,“他是被文华阁大学士抓了起来。” 燕姝也故作惊讶,“天哪!大学士为什么这样做?” 宇文澜,“……” 居然心不跳脸不红? 他继续看着她道,“你昨日不是说,有人对号入座?” 又见她做思考状想了一下,忽然张大嘴巴道,“难道大学士年轻时,干过我写的话本子里那种缺德的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也太巧了吧?” 心里却道,【啧啧这下知道你的大学士是什么玩意儿了吧?这死老头一肚子坏水,活该晚节不保,受世人唾弃!】 宇文澜默默听完,颔首道,“的确有些巧。朕险些以为,你是知道他的事呢。” 燕姝一愣,忙笑起来,“陛下玩笑了,臣妾从小在安德长大,后来便入了宫,与这位大学士根本素不相识,如何能知道他的事?不过确实很是凑巧了。” 心里却啧啧,【看来以后老娘还得悠着点,不然吓着皇帝了!】 宇文澜,“……” 竟然一点都套不出来? 他半真半假的叹道,“朕也觉得奇怪。还以为你有什么神奇的本事。” 燕姝忙笑道,“陛下高看臣妾了。” 咳咳,她本事没有,就是吃了一肚子瓜。 不过瓜也没白吃,这下倒歪打正着,叫坏人终于有恶报了。 看来这话本子还挺有社会功能。 宇文澜,“???” 怎么又是“吃瓜”? 这“瓜”究竟是何物? 难道……她懂法术?这“瓜”是什么法宝? 可他来了这么多次,都未发现这殿中有什么特殊之物。 而此时,浑然不知他想法得燕姝正在心里琢磨—— 【下一个话本子写什么好呢?不如写写承恩公烂花花肠子找小五小六小七小八那些事?】 宇文澜眉间一跳。 无论如何那是太后的胞弟,一旦出事,必定会影响到太后的脸面。 又听她道,【不成不成,承恩公可是皇帝名义上的舅舅,再说宫里头还有太后呢,要叫太后知道是我把她弟弟的丑事给抖搂出来,还不得弄死我?算了算了。】 宇文澜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知道事大。 又听她道,【要不写写礼部尚书扒灰的事儿?】 宇文澜暗自点了点头,这倒个可以有。 毕竟他也正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咳咳。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富海来到殿外禀报,“陛下,辽东王入宫了。” 他顿了顿,只好先与燕姝道,“朕先回乾明宫,你先写吧。” 语罢便起了身。 燕姝应是,忙也起身相送。 眼瞧他的身影走远,又不由好奇起来,这辽东王是哪个? 听起来面子还挺大,一来皇帝就走了。 系统立时给她答疑解惑,【辽东王宇文濠,是皇帝的堂兄弟。当年皇帝的爷爷正隆帝生了五个儿子,后来将皇位传给了皇帝的爹庆隆帝,其他的四个皇子便封了藩王。】 【后来这些藩王死了,儿子又继位,皇帝老爹庆隆帝便趁机降藩,把他们变成了郡王。他们虽多有不满,但也只能隐忍。】 【直到庆隆帝驾崩后,其中几个便趁机闹事,都想来争夺皇位。当然了,最后全都败在皇帝手下,皇帝便将他们圈禁的圈禁,赐死的赐死。】 【这辽东王宇文濠是当时唯一老老实实没起事的,所以皇帝对他也算看重。】 燕姝明白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2节 系统,【嘿,正好有个辽东王的瓜。】 燕姝忙道,【快说快说。】 …… ~~ 辽东王入京当天,先拜见了皇帝,待到第二日一早,其妻辽东王妃又携子入宫,向太后请安。 作为礼数,燕姝及其他妃嫔皆在慈安宫相陪。 但见这位辽东王妃萧氏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相富态,其三个儿子,老大约莫八九岁,老二六七岁,看上去身体结实,也都彬彬有礼。 只有四岁的老三,看上去有点瘦小,且很是认生,向太后行礼时怯怯的,才在殿中待了一会儿便哭了起来,闹着要回家。 辽东王妃一脸尴尬的向太后赔罪,“这孩子大约是才来京城不熟,还请太后见谅。” 语罢又沉着脸训斥朝道,“阿景,忘了母妃跟你说的话吗?” ——其实宫中众人都听说过,这老三并不是辽东王妃所生,而是辽东王的妾室生的。 所以这孩子与大哥二哥有些差别也不足为奇。 辽东王妃不喜欢他也可以理解。 不过这招确实有些效果,见她如此,小家伙立时憋住了哭,不敢出声了。 但一双眼睛里还是包了一包泪,看上去可怜兮兮。 一众嫔妃谁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太后笑着向小家伙招手,声音很是温柔,“来皇祖母这里。” 皇祖母? 众人悄悄互看一眼,各自在心里嘀咕——太后这是不是想孙子想疯了?这又不是陛下的孩子,如何能叫她皇祖母? 辽东王妃也忙一脸惶恐道,“阿景不敢。” 太后却笑道,“他爷爷与先皇是亲兄弟,若先皇在,他不是要叫皇祖父?如此,叫哀家一声皇祖母又有何不对?” 辽东王妃松了口气,这才敢笑了笑,“太后说得也有理。” 说着便将阿景往太后跟前推,“皇祖母叫你,还不快去?” 小家伙怯怯来到太后跟前,太后拉住他的小手瞧了瞧,还拿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叫竹书取出冬瓜糖,蜜枣儿之类的小零食,道,“是不是饿了?皇祖母这里有吃的,你先吃着点。” 见有好吃的,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起来。 太后又对辽东王妃道,“天冷,难为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小家伙不习惯也是正常,这次来多住上阵子,暖待和了再回去吧。” 辽东王妃忙应是。 太后又叫竹书拿出一只布老虎,一只小皮球给小家伙玩。 小家伙终于安生了。 众人看在眼中,又是一顿。 太后居然还有小娃儿的玩具? 看来,果真是很喜欢小娃儿的。 如若他们能生出龙嗣,不仅能讨得太后欢心,孩子必定也是前途无量的 但…… 以周妃为首的几人又纷纷瞪向燕姝。 眼下这女子专宠,她们哪里有机会? 燕姝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喝茶吃点心。 察觉众人的目光,心里不禁啧啧。 瞅啥瞅? 就算没我,你们也生不出来啊。 第27章 辽东王妃拜见过太后, 当晚,宫中又为辽东王一家举行接风宴。 辽东王乃宗室皇亲,又是高祖血脉, 为了表示看重, 不止宇文澜率一众嫔妃出席, 连太后也罕见的露了面。 可是说, 这是宇文氏的家宴了。 其实自打新帝登基,辽东王一家子每年年末都会进京朝贺。 因此,每年年末都会有一场接风宴。 但燕姝今年才晋了位份, 所以还是头一回参加。 其实她并不太想来。 ——要知道, 今日这宴会上不仅有客人,如今她又担负着箭靶子的职责,不知会有多少眼睛盯着她看。 她就是想一门心思吃东西,也吃不痛快啊! 如若不能痛快的吃东西, 这宴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 今时不同往日, 她便是想撒个谎告假也告不了。 所以纵使不情不愿,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来了。 不过说起来昨天才吃了辽东王的瓜,今天来看看主角也好。 此时, 殿中灯火辉耀, 主宾皆已入座。 燕姝悄悄环顾一圈,见今日除过还在禁足的宁妃, 冷宫里的丽妃之外,后宫众人都来了。 包括前阵子才被降了位的周妃, 还有那位负责打更的王昭仪。 当然, 周妃的神色已然不同于往常, 王昭仪也缩在一角, 似乎不太想叫皇帝看见她。 今日与燕姝同桌的成了徐婕妤。 这也是位不太爱说话的主儿,平素也没有参与到后宫任何阵营之中,所以存在感有些低。 皇帝与太后坐于上首,其次是一众嫔妃,而嫔妃之下,便是辽东王一家。 燕姝悄悄打量了一下辽东王宇文濠,只见其看上去比皇帝年长几岁,作为堂兄弟,二人的脸型还是有些相像。 不过辽东王的身材更为壮实一些,大约是辽东水土养人吧,面相看着也憨厚,与其王妃还有些夫妻相。 宴席甫一开始,宇文澜先举杯道,“堂兄一路风尘仆仆,实在辛苦了。” 宇文濠忙领着妻儿起身道,“陛下言重,能每年归京拜见陛下及太后,是臣一家的荣幸。” 说着又吩咐三个儿子道,“无论何时,即使父王不在了,你们也要时时记着自己是宇文家的血脉,逢年过节,一定要向陛下及太后问安拜贺,不得怠慢。” 话音落下,其长子次子立即齐声应是。 倒是最小的儿子阿景迟钝了些,待两个哥哥说完才应了声是。 一时间小奶音飘荡在殿中,显得十分可爱。 太后笑着同宇文澜道,“陛下才到哀家身边的时候,还没阿景大呢。” 辽东王道,“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叫太后陛下见笑了。” 太后却道,“孩子本来就是如此,陛下小时也常常哭,如今一点都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都是一笑。 宇文澜也笑了笑道,“幸有母后悉心抚育,朕才得以平安长大,母后辛苦了。” 太后道,“能与陛下母子一场,也是哀家的幸事。” 说着却又叹了口气,道,“这有了孩子才有生气,陛下瞧瞧他们一家多好?宫里若能有几个孩子,气氛定然会更好的。” 话音落下,众嫔妃都是悄悄一顿。 辽东王倒是哈哈大笑起来,道,“若太后不嫌弃,这些日子叫他们三个常常入宫向您请安。” 太后颔首笑道,“那敢情好。” 宇文澜这才开口道,“叫母后操心,是朕的不是,朕今后自会努力。” 说着竟然看了眼燕姝。 燕姝,“???” 这人瞅她干啥? 这也不是她的问题啊! 哦……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皇帝这莫不是在甩锅? ——回头等迟迟没生出孩子,就赖到她头上,说她不能生? 啧,果真用心险恶! 宇文澜,“???” 这丫头!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真是恨不得当场给她点厉害瞧瞧! 然而此时是在大殿之中,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他只能忍了又忍,没叫神色露出异常。 不过,宇文濠夫妇俩却捕捉到了这一幕。 二人互看一眼,皆在心里咂摸—— 传闻宫中仅李贵仪受宠,看来果然不假。 ~~ 喝过开场酒,宫人们陆续上了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3节 燕姝原本打算如其他人一样只做做样子,不怎么吃。 然而,那些美味佳肴就摆在眼皮子底下,甜香酸辣各种香味一个劲的勾,引她,她浅浅挣扎了一下,终于索性放弃,认真开吃起来。 —— 唔,荷包里脊外皮酥脆,内里鲜嫩; 黄鱼豆腐软嫩鲜香;咕咾肉酸甜可口。 最妙的是那道雪花鸡淖,初上桌时状如白云,几乎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做的,待尝上一口,直觉柔软滑嫩,再品一品,又品出鸡肉独特的鲜香,她才发现竟然是鸡肉。 果然是吃鸡不见鸡,妙哉,妙哉! 而待雪花鸡淖吃完,吊炉烤鸭又上来了。 那薄薄的带皮鸭肉,丝丝浸染着果木的香气,卷到薄可透光的小饼里,一定不能忘记搁上葱丝甜面酱黄瓜条,待仔细包好,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之下,鸭肉独有的醇香一层层布满唇齿之间,叫人无比满足。 她宣布烤鸭就是鸭子最好吃得做法!!! 燕姝兀自沉浸在烤鸭的美味之中,直到一连吃了三个鸭饼,才迟钝的察觉,不远处有个小家伙,正好奇的瞅她。 不是别人,正是辽东王的幺儿阿景。 啧,瞧瞧,这小家伙眼巴巴得看着她的嘴巴动,都不带眨眼的。 燕姝,“……” 为什么看她?桌上的烤鸭多香啊小宝贝! 她一时不落忍,于是开口问道,“阿景也想吃吗?” 小家伙害羞的点了点头。 别说,小模样还很是可爱,燕姝一时爱心爆棚,便卷了一个鸭饼,伸手递了过去。 小家伙也伸手接过,放在口中吃了起来。 见此情景,辽东王妃,忙嗔道,“这孩子,你自己面前不是有吗?怎么跑到贵仪那里要吃的?” 燕姝忙道,“不要紧的,我也不过顺手,王妃别怪他。” 嘿,都说善良的人招小孩喜欢,这说明她很善良,一定就像天使一样。 上座一直默默注意她的宇文澜,“……” ——你想多了,那孩子只是看你吃东西吃得香嘴馋了而已。 正在此时,却听有人道,“李贵仪莫不是有什么独家秘方?怎么连这么小的男娃儿也喜欢你?” 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那位前不久才被降了位的周妃。 啧,真是难为她都已经不是贵妃了,语气依然如此阴阳怪气。 燕姝只装作听不懂道,“贵妃娘娘玩笑了,嫔妾离阿景近一些,他想跟嫔妾玩罢了。” 话音才落,却见同桌的徐婕妤忽然也包了只鸭饼递给阿景,道,“小公子也尝尝我包的可好?” 阿景立时接了过去。 众人倒有些意外—— 徐婕妤这是何意?是在主动替李贵仪解围? 周妃又笑道,“徐婕妤这是在跟李贵仪学?恕我直言,你可与李贵仪不同,只怕学不来呢。” 徐婕妤道,“嫔妾只是觉得阿景可爱罢了。” 话音落下,却听君王对周妃开口,“你的酒量是大不如从前了吗?才一杯就醉了?” 宇文澜目中没有笑意,看起来有些吓人。 周妃这才一顿,低头道,“是,臣妾一时失言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还是太后开口缓和道,“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说着也亲自包了个鸭饼,唤小家伙道,“来皇祖母这里。” 小家伙听话的跑了过去,将小脸吃的如同一个包子,惹得众人纷纷一笑。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酒宴继续。 燕姝一边品尝美味,一边心里啧啧,这周妃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居然还是一点脑子都不长。 这种场合说酸话损别人有什么好处? 再说,徐婕妤这哪里是要学她? 分明是在跟宇文濠打招呼罢了。 没错,据她昨天吃到的瓜,这位表面憨厚的辽东王宇文濠,其实早在皇帝登基的时候就安插了眼线入宫。 而这个眼线,正是徐婕妤。 不远处,正与宇文濠谈笑的君王心间悄悄一顿。 那个徐婕妤,是宇文濠的眼线? 他其实早已经知道,宇文濠并非表面这般乖顺。 也已经预料到其安插了眼线在宫中。 只是还未排查到是谁。 直到现在听见燕姝心间所想。 而正在此时,又听燕姝道,【咦?她不是练过武的,怎么手还是这么细腻?到底用什么护手的?】 这个,宇文澜倒不意外。 但凡探子,必定是有高超武艺在身。 只不过对方将其安排进了后宫,就只怕不只是探子这般简单了。 他不动声色的饮了杯酒。 却见宇文濠忽然道,“臣此次进京,给陛下太后及诸位娘娘带了些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便令随身仆人将礼物送进殿中。 送给宇文澜的是一件貂绒大氅,全由玄灰色貂绒制成,看上去十分贵重。 送给太后的则是长白山,一株只怕要几万良银子才能买得到。 燕姝等一众嫔妃也得到貂绒围脖。 当然,其中周妃的那条成色更好,以显示她的尊贵。 众人纷纷向辽东王表达谢意。 宇文澜亦是不动声色的再度邀宇文濠举杯,“朕要多谢堂兄记挂。” 宇文濠笑得憨厚,“陛下客气了,不过都是辽东特产,您不嫌弃便好。” 说话间,余光扫过徐婕妤的位置,却在心间哼道,【没用的东西。】 ~~ 不知不觉间,眼看酒宴已到了尾声。 太后先行离席,辽东王一家也告辞出了宫。 宇文澜回到乾明宫,立时派出了人手。 从方才宇文濠的心声中,他已经判断出,宇文濠今次来京,必定做了更多的准备。 而这波人手才走,紧接着,又见锦衣卫来覆命。 “陛下,臣等已经查清,太医院院判张胜康从前的确曾跟随一位郎中学医,此人名叫荀济,曾在京城北巷开过医馆,据说医术几位高明,前去求医者络绎不绝。” 宇文澜心间一定。 是了,荀济。 就是这个名字。 “那他人呢?”他问道。 锦衣卫垂首,“已经过世多年。” 毕竟已经从燕姝那里知道了,此时宇文澜并未有多大的失望,只道,“荀济除过张胜康,可还有别的徒弟?” 锦衣卫道,“并没有,不过听说其有一子,但在其死后便消失了,臣等暂时未找到他的消息。” 宇文澜道,“继续找,增派人手,一定早些将其找到。” 锦衣卫应是。 ——通常医术是家传,想来荀济的儿子也应该学过他的医术。 而经历过今晚,他愈发迫切要医治好自己。 今夜太后对那孩子的表现绝非正常。 虽然太后心间没什么异样,但母子相称这么多年,他知道,太后并非特别喜爱孩子的长辈。 甚至从前承恩公带自家孙儿入宫向太后请安,她都并未如此热切过。 何况宇文濠的孩子,与她根本没有任何血缘。 ~~ 在乾明宫沐浴更衣过后,宇文澜依然来了甘露殿。 时辰不早,恰逢燕姝也已经洗漱完毕,二人便去到了榻上。 宇文澜一时没有睡意,下意识的将手覆在燕姝的小腹上,问道,“若将来有自己的孩子,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虽然她时常气的他失去理智,但就今夜对那孩子的表现,他觉得她将来会是位好母亲。 燕姝却是一愣,道,“……这个问题,请陛下恕臣妾还没想过。不过儿子女儿都好,只要是上天给的,就是最好的。” 宇文澜嗯了一声,“有道理。” 却依旧是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 燕姝察言观色,心里暗暗琢磨,【他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4节 【莫非……是看见那辽东王家的三个小子受了刺激?】 【啧,好可怜的皇帝,偏偏今晚太后还那样说,想必他一定很有压力吧。】 【试想一下,若他的病一直好不了,岂不就不会有孩子了?】 【啧啧,这可是大事啊!】 【就像当年先帝驾崩时一样,宗室里蠢蠢欲动,到时候没准又有一番血雨腥风!】 【哦不,先帝还是有两个孩子的,但皇帝一个都没有,想必到时会更惨烈。】 宇文澜默默颌了颔首。 这丫头终于有点想明白了。 ——那宇文濠现在就已经等不及,更遑论他如果一直没有孩子? 所以,这件事对他极为重要,而他也的确面对着很大的压力。 正在此时,却又听她心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病难道是遗传?先帝也是子嗣薄弱啊啧。】 宇文澜立时在心间否决了这个可能—— 其实先帝只是活下来的孩子少。 当初他出生之前,先帝便已经有两儿两女,但只可惜,其中三个都陆续夭折,只有长公主宇文嫣活到了大。 不过,自他出生以后,宫中便的确也再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出生。 他回想了一番,先帝后来沉迷丹药,不知是不是对生育一事有所影响。 但无论如何,他并没有服用过任何丹药,且以前也一直是正常的,只是在登基以后,便莫名其妙的渐渐失去了那个功能。 初时他以为是国事繁重,劳累导致如此。 但后来忽然获得了读心术,他又忍不住猜测,难道这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又或者是一种考验? 要他以此代价来交换读心术,以做好明君。 然而,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如今已经有了转好的迹象。 每晚来到这里睡眠,他第二日就会出现变化。 这种变化一定与她有关。 思及此,他下意识抚了抚她的发顶,动作很是温柔。 却听她心里又道,【也不是没办法。】 嗯? 宇文澜一顿,什么办法? 【我可以偷天换日啊!】 宇文澜不明所以,何谓偷天换日? 却听她继续道,【先假装自己怀孕,到生的时候再从宫外抱养一个孩子,到时候就说是皇帝的骨肉!】 毕竟从前狗血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宇文澜,“???”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行不行,首先这得需要皇帝配合,但他肯定不能配合我。因为他一旦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必定先把我咔嚓了!】 宇文澜,“……” 啧,他已经知道很久了,也还是没把她如何。 而她还在继续琢磨,【再说,他的孩子可是要继承皇位的,宫外的孩子怎么行呢?叫人家骨肉分离也不好,太丧尽天良了!】 宇文澜默默听着,竟有些忍不住想笑—— 她这是写话本子写的? 脑间怎么如此多的乱七八糟? 恰在此时,又听她道,“对了陛下,臣妾打算写一个话本,想请您出点意见。” 嗯? 宇文澜觉得新奇,居然要他出意见? 虽是意外,但他决定暂且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于是道,“说来听听。” 便见她清了清嗓,道,“从前,有一户富人家,家主家财万贯,还生了五个儿子。第一任家主死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其中一个儿子,后来这个儿子老了,又传给他的儿子。” 宇文澜初时听着有些不明所以。 她这次的话本似乎与从前那几本风格不同? 却听她又道,“只是很不幸,老家主其余的儿孙们都陆续遇上意外离世,没过几年,家中就只剩了这位年轻的家主和他的一个堂兄弟。” 听到这里,宇文澜终于豁然开朗—— 得,她说的是他。 老家主就是高祖,也就是他的爷爷,第二人家主便是先帝。 这年轻家主自然就是他了。 而宇文濠就是那个堂兄弟。 果然,便听她心间道,“【说的是就你啊,听出来了没?】 宇文澜忍笑颔首,道,“果真很是不幸,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只听她又道,“现任家主继承家业本是天经地义,对他仅剩的这位堂兄弟平素也是照顾有加。只可惜人心不足,这堂兄弟居然动了歪心思,于是便派了一名奸细到其身边,打探他的重要消息。】 话到此,她抬眼看向宇文澜,“陛下觉得,堂兄弟应该选一位美人,还是男子来接近家主?” 宇文澜故做思考片刻,而后道,“朕觉得应该是美人。男子必定轻易接近不了家主。” 燕姝忙点头,“臣妾也是这样觉得,” 宇文澜又故意问,“那,这位家主是否中了堂兄弟的圈套呢?” 燕姝忙道,“家主可不是泛泛之辈,向来十分警觉,这个堂兄弟为了将美女顺利送到家主身边,特意为美女想办法改换了身份,叫其根本看不出是他的人。” 宇文澜颔首作认真状,“此人果真诡计多端。后来呢?” 燕姝心道还后来? 难道还没意识到这是你自己吗? 你就是那个冤种家主,宇文濠就是那贼心不死个堂兄弟啊! 虽然现在还不知徐婕妤要干什么,但宇文濠没安好心,你得提防着点啊! 宇文澜默默听着,心间既好笑,又有些暖。 所以她今夜费尽心思,其实是想提醒自己。 所以,她还是很在乎他的。 他含笑看她,只见她道,“臣妾正是想问陛下,您觉得这位家主究竟能发现美人计,还是发现不了?毕竟男人的心思很难猜。” 宇文澜挑眉,“男人心思难猜?朕觉得你大约弄错了,女子的心思才是难猜。” 就比如她,平日表现的贪财爱吃又胆小,其实心底里最在乎得是他,不是吗? 燕姝并不想在此问题上浪费口舌,只好胡乱道,“陛下说的有道理,但您得先回答臣妾的问题。” 宇文澜于是颔首,“朕觉得他应该可以发现,毕竟这位家主英明神武,又怎么会被这等小伎俩轻易蒙骗?” 燕姝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臣妾也是这样觉得。” 心里狂喊,【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到底听明白了没???】 难为她费劲编了这么个故事,宇文澜心间又暖了几分,想了想,又道,“但家主如此英明神武,孑然一身也不是办法,应该给他安排一位冰雪聪颖的美人,与他分忧解难,生儿育女,共度余生……” 话还未说完,却听她心间咋呼起来,【啥玩意儿,还美人?】 【老娘费心费力编这个故事是为了提醒你,好要啥自行车?】 宇文澜,“???” 何谓“字形车”? 他怎么又听不懂了? 又听她心间哼道,【果然男人都是一样,无论行不行,都是只知道喜欢美人,渣男!!!】 宇文澜,“???” 何谓“无论行不行”??? 而且,他这就成……“渣男”了? 他还记得,这个“渣男”指的是如柴为忠那等欺骗女子的人。 但为何要如此称呼他? 难道不可喜欢美人? 她不就是美人? 第28章 那日接风宴过后, 辽东王妃果然每日都带三个儿子入宫来向太后请安。 而太后也明眼可见的开怀了不少,甚至发话命他们一家一同参加三十晚上的年夜宴。 皇帝一向是孝子,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年三十晚上的宴厅中, 又多了辽东王一家子的身影。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5节 年夜宴, 可是一年到头最要紧的一顿饭。 后宫众人从午后便开始准备了。 燕姝亦是如此。 不过, 别人是从午后开始梳妆, 而她是从午后便没有再吃点心。 啧,今晚不知会有多少大菜,她可得留着肚子好好尝尝。 眼看华灯初上, 夜幕降临, 众人齐聚柔仪殿的年夜大宴。 如前不久的接风宴差不多,除过还在禁足的宁妃与冷宫里的丽嫔,众人该来的都来了。 再加上辽东王宇文濠一家子,场面十分热闹。 宇文澜坐镇宴厅上首, 悄悄朝右手的方向瞥过一眼。 但见燕姝穿着桃粉色的袄裙, 梳着整齐的桃心髻, 耳朵上别了两只小巧的玛瑙坠,双腮桃粉,嘴唇樱红, 颇有些俏皮可人。 然而仔细一听, 却听她心里念叨,【哇, 热锅鸭子、爆炒羊肉,酸辣肚丝, 翡翠虾仁!还有软兜长鱼, 蟹粉狮子头, 燕窝鸭片, 三丝鱼翅!唔那是什么?十二品热锅!也太豪横了吧!!!】 【但愿皇帝等会儿开场白说快点,让我能赶紧吃。】 宇文澜,“……” 他就知道。 好吧,为了叫她如愿,他便简单说道,“诸位这一年来都辛苦了,今日岁末最后一顿饭,大家无需太过拘礼。” 说着又向太后道,“祝母后来年身体康泰,万事顺意。” 太后微笑颔首,“陛下为国操劳,才是最辛苦的,哀家也祝陛下龙体康健,诸事顺利。” 宇文澜垂首道,“多谢母后。” 众人于是也跟着齐声道,“祝陛下及太后来年身体康泰,万事顺意。” 说完这一句,终于可以动筷了。 燕姝眉开眼笑,立时先来了一碗热鸭汤开胃。 唔,鸭汤酸辣可口,令五脏六腑颇为舒坦。 翡翠虾仁鲜美爽口,火熏白菜十分入味,口蘑烧鸡酱香浓郁。 而软兜长鱼则鲜美细嫩,蟹粉狮子头又是肥而不腻,三丝鱼翅满口鲜美。 更别说杂烩热锅、肥鸡豆腐、火爆羊肝、燕窝鸭片等等菜品,皆是各有各的美味。 尤其那道十二品热锅广纳乾坤,鹿肉,鸡脯,狍脊,野猪腿,还有海参带子鱿鱼龙虾球,各种山珍海味汇与一锅,滋味非寻常可比。 年夜饭果然非同寻常! 这一顿太令人满足了! 她正兀自吃得开心,却听太后又开口道,“今日这菜做的不错,尤其这道酸辣肚丝,软嫩入味,很合哀家的胃口。” 宇文澜也颔首道,“的确不错,膳房该赏。” 话音落下,一旁伺候的司礼监总管胡安忙扬声道,“陛下赏尚膳监……” 慈安宫女官竹书又为太后布菜,笑道,“太后再尝尝这白玉糕。” 太后便又尝了尝。 须臾,又点了点头,道,“绵密细腻,甜而不腻,果然不错。” 说着,还不忘招呼辽东王家一家子,“你们也尝尝吧,这白玉糕,阿景应该会喜欢。” 宇文濠夫妇忙应是,便领着三个孩子尝起了那白玉糕。 少倾,辽东王妃笑道,“这宫里的吃食果然不一样,味道可比辽东强多了。” 说着又问阿景,“快告诉皇祖母,这糕好不好吃?” 小家伙正吃的腮帮子鼓鼓,点了点头道,“好期。” 惹来众人忍俊不禁。 吃过了白玉糕,太后又吃了碗三丝鱼翅,笑道,“哀家今日怕是要吃多了。” 宇文澜道,“今夜不同寻常,等会儿还要守岁,母后胃口好,多吃些也无妨。” 太后颔了颔首。 却见竹书道,“自打三位公子进京,太后高兴,胃口也好了。” 宇文澜未露异色,只哦了一声,“看来朕也该赏赏他们三个。” 话音落下,宇文濠忙道,“陛下言重,他们身为晚辈,本也该多多进宫拜见太后,哪里用赏?” 说着又吩咐三个孩子,“今日大年夜,你们还不快去向太后陛下磕头拜贺?” 老大老二立时应是起身,辽东王妃又推了推幺儿阿景,于是小家伙也懵懵懂懂的站了起来,跟着两个哥哥一道来到殿间,向太后及宇文澜磕头道,“恭祝太后及陛下福寿安康。”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吃饭吧。” 宇文澜也笑了笑,道,“知礼听话,该赏。” 闻言,司礼监总管又道,“赐辽东王府三位公子赏。” 三个孩子便又跪下谢了遍恩,才又重新回去吃饭。 如此一来,殿间更为热闹了。 正在此时,又听太后身边的庄嬷嬷道,“若是往后公子们能常常入宫就好了,只可惜……辽东太远了。” 闻此言,众人皆是一顿—— 庄嬷嬷这是话里有话啊。 果然,紧接着,便见太后叹了口气,“可不是么。那辽东天冷,小孩子来来回回只怕染上风寒,老大老二都大些了还好,这小阿景才四岁,若是染了病可不是要受罪?” 庄嬷嬷便又道,“不如叫小公子留下来多住几日,权当陪陪您?待天暖和些了,再将小公子送回辽东也好。”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在心里嘀咕起来。 ——太后这是何意? 难道是要将辽东王的幺儿留在身边带吗? 燕姝也终于从美食中回了神。 ——什么?太后这是要替辽东王养儿子? 她有那么好心? 莫不是要留下阿景当人质吧? 啧也不对,阿景又不是辽东王的嫡子,真要当人质的话,太后为什么不选他们家老大或者老二呢? 燕姝忽然一顿,太后该不会是发现皇帝不能那啥的事情,从而要替皇帝过继一个儿子吧? 而与此同时,宇文澜也听见了太后的心声—— 【阿景非嫡出,年纪也合适,只有他了。】 他不动声色,心间却已经了然。 太后故意选庶出的阿景,是怕宇文濠夫妇舍不得嫡子。 太后果然已经发觉他的秘密,在做其他打算了。 他掩下心间复杂,甚至微笑看向宇文濠夫妻二人,道,“母后这主意甚好,只是不知堂兄与堂嫂可舍得?” 却见宇文濠面上犹豫了一下,而后却笑道,“能陪伴太后身边,是阿景的福气,臣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如何舍不得?” 而见夫君如此,其妻辽东王妃也忙笑道,“这孩子是哪里修来的福分,竟能陪伴太后左右?阿景,还不快给皇祖母谢恩?” 紧接着,正在吃点心的小家伙便一脸懵懂的被推了出来,在辽东王妃的引导下向太后磕了个头,道,“阿景谢谢皇主母……” 小奶音再度惹得众人一笑。 然燕姝却敏锐的发现,就在此时,身边的徐婕妤似乎顿了一下。 嘶…… 作为一个心理素质过高的探子,此种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她立时呼叫起系统,【看徐婕妤这模样,难不成这阿景就是她给宇文濠生的那个孩子?】 系统,【本来应该是,但是不是。】 燕姝,【???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是又但是不是?】 系统,【就是徐婕妤她自己以为这个娃儿是她的,但其实呢,她的那个孩子早因为先天不足夭折了。但宇文濠又要牵制她,所以又找了一个假的孩子,叫她以为这是她的娃儿。】 燕姝,【……】 好绕。 不过,她好歹听懂了。 也就是说,徐婕妤的孩子其实早就不在了,但宇文濠为了叫她听自己的话,于是找了个假的孩子来骗她。 燕姝忍不住啧啧,辽东王这家伙心眼还真多。 但是身为一个男人,如此利用女人,可真是恶心! 不远处,宇文澜将她的心声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很好,太后一心想再收养一个棋子,可这个小娃儿却并不是宇文家的血脉。 他不露一丝异样,对太后及宇文濠夫妇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叫这孩子留下来住一阵,能叫太后开怀,也算是他的大功一件。” 宇文濠立时笑道,“陛下言重,这可是他的福分呢哈哈!” 燕姝觉得这个死胖子笑得真恶心。 为了野心,叫一个无辜的孩子与亲人骨肉分离,还特么如此坦然的当成自己的工具。 若这孩子真是他的骨肉,他还能如此舍得吗? 不过,如此一来,太后岂不是养了一个与皇家毫无关系的娃儿? 要是换成老大老二还说得过去,毕竟那俩还是高祖爷的血脉啊!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6节 正在此时,系统却忽然又蹦了出来,【想多了,那俩也不是宇文家的。】 燕姝,【???】 【这是什么意思?那俩孩子也不是宇文濠的?】 系统,【没错。】 燕姝眼睛一亮,【难道辽东王妃也给辽东王戴了绿帽?】 不远处正听见这一句的宇文澜,“???” 辽东王妃给宇文濠戴了绿帽??? 这又是什么情况? 系统,【你以为人人都跟临武候似的那么倒霉?这俩孩子其实也是辽东王两口子从别处找来的,为的是代替他们自己的亲骨肉进京的。】 啥??? 燕姝直觉今晚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用假的孩子带着进京?这俩人是什么意思?】 系统,【你以为藩王进京是好事?搞不好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扣下,轻的降罪,重的杀头,辽东王肯定不想冒这个险啊!】 燕姝,【……】 好吧,她终于听明白了。 这特么,太后跟辽东王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这人会这么精呢? 但是这可是重罪,一旦被发现,是会杀头的。 这死胖子就不害怕吗? 系统十分老成道,【很难被发现。他们最多一年此来一次京城,找的也都是与自己孩子五官相像的,除过他们自己的人,谁能认出来?】 燕姝,【……】 这倒也是。 当下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片,那画像画得再好,也还是有所出入,更何况孩子每年都在长大,许久不见的孩子偶然出现一次,只要五官没有很大差别,还真的很难发现。 啧啧啧,宇文濠这死胖子真鸡贼也! 整天吃什么长的,心眼儿咋就这么多呢! 她兀自在心间感慨一番,而全数聆听进耳的宇文澜也已经明白了。 呵,原来如此。 宇文濠夫妇今次带进京的,竟然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此事乍听之下十分荒唐,但搁在宇文濠身上,极有可能。 更何况,经历过前面那么多次的震惊,他已经对燕姝毫不怀疑了。 好,很好。 看来这个堂兄,今次是打定主意要做些什么大事了。 大殿之外,炮竹声不断传来,大殿之中,众人仍在欢欢喜喜的吃喝,相互说着拜年的吉祥话。 宇文澜不动声色饮了一杯酒。 呵,这宝座,岂是想坐就能坐的? ~~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年夜宴也终于到了尾声。 恭送完太后与皇帝,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燕姝回到殿中更衣洗漱,忍冬几个则备好了瓜子零嘴几样水果,预备着今夜守岁。 然待燕姝洗漱完毕出来,却无心守岁了。 她思来想去一番,觉得今夜吃到的瓜着实不小,且与皇帝息息相关。而作为皇帝的腿部挂件,她不能袖手旁观,要想办法让皇帝知道才成啊。 若是往常,她可以如前几次那般从话里话外来提醒他,然今晚除夕,依照礼法,君王要在中宫过夜,如今宫中又没有皇后,所以他只能在乾明宫里睡,并不能来嫔妃处。 所以她见不着他啊。 想来想去,她只好来到书桌旁开始提笔写字。 见状忍冬奇怪道,“今晚守岁,主子不歇一歇吗?” 燕姝默默叹了口气,只能找借口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故事,得赶紧写出来,不然明天要忘了。你们自己去守岁吧,不用管我。” 语罢便开始写了起来。 忍冬不明所以,只好应是退去了一边不再打扰她。 燕姝边写边想,很快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nnd这个故事可就太费脑了。 又是养母起了异心,又是堂兄弟幺蛾子不断,皇帝啊皇帝,你必须得感谢我才成! 这一夜,窗外爆竹声声不断,燕姝却几乎忘了这是除夕。 眼看天已经蒙蒙亮时,她才终于写完。 搁下笔打了个哈欠,她便朝门外唤人。 忍冬进到房中,见她竟还坐在桌前,不由吓了一跳,忙问道,“主子一直写到这会儿吗?” 燕姝嗯了一声,只道,“待天亮了,找机会将这叠纸稿送去乾明宫,就说是我新写的话本子,请陛下过目。” 忍冬应是,便将纸稿收拾好。 转头却见她几步倒去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忍冬摇了摇头,心道主子这又是何苦来的?都已经是宠妃了,还整日想着写话本子挣钱。 啧,可真是勤快人。 ~~ 元正之日,君王很是忙碌。 五更天,宇文澜便已经洗漱更衣,来到奉先殿祭拜祖宗神明。 天亮之后,又率嫔妃向太后拜年。 而等给太后拜完年后,又回宫更换衣装,参加元正朝仪。 待朝仪过后,又是元正大宴,君臣宗亲共享新年第一场宴席。 而等到大宴结束回到乾明宫,已是午后。 更衣之时,却听富海禀报道,“对了陛下,方才贵仪娘娘叫人送了一叠纸稿过来,说是新写的话本子,请您过目。” 嗯? 宇文澜有些意外,大过年的她还有空写了新话本? 他于是道,“拿来。” 富海应是,便将纸稿奉上。 宇文澜便接过看了起来。 一阵后他便发现,这还是那晚她讲的年轻家主与堂兄弟之间的事。 不过今次又增加了些情节,诸如堂兄弟与美人探子曾是相好,并育有一子,此人用孩子要挟来牵制美人; 而家主的养母起了异心,打算另外扶持他人…… 诡计多端的堂兄弟还给自己的孩子安排了替身,妄图欺骗家主…… 宇文澜,“……” 好吧,他已经知道了,她这是要提醒他除夕夜宴上发生的事。 且纸张上清晰的墨香告诉他,这故事怕是她才刚写不久的。 其实昨夜回到乾明宫后 ,他便已经派出了人手去往辽东。 没想到她担心他,还特意写了这样一个故事来提醒。 想她这样一个好吃贪睡的人熬夜来写话本,着实不容易了。 为君虽不易,在那后宫之中,却有个小小的姑娘牵挂着他。 宇文澜忽然想去甘露殿。 然而不行。 因为今日乃是元正,依照礼法,他一连三日都不得去嫔妃处。 思忖一番后,他忽然唤道,“来人。” 便见富海匆匆来到眼前,道,“奴才在。” 宇文澜道,“去趟甘露殿,给李贵仪送件东西。” …… ~~ 燕姝今日也很忙。 元正不能睡懒觉,天才亮,她便与其他嫔妃一道随着皇帝向太后贺年。 此后,又有命妇宗亲入宫拜贺,晌午又参加了一场元正午宴,她也是才回来没多久。 加之昨晚熬夜写话本子,此时困意阵阵涌上来,她正打算去补个觉,却见富海捧着只箱子来了。 “奴才贺贵仪娘娘元正新禧。” 富海笑道,“陛下遣奴才来向贵仪送宝贝来了。” 咦,宝贝? 燕姝立即好奇道,“什么宝贝?”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7节 富海小心将箱子打开,“请贵仪过目。” 顷刻间,殿中一片璀璨亮光。 燕姝惊了。 ——原来箱子里竟是一只金碗。 那碗约有巴掌大小,做工十分精致,上头还镶了红蓝两色宝石,简直要亮瞎人的眼。 她惊呆了两秒,才想起问道,“陛下为何要给我这个?” 富海道,“陛下说是娘娘话本子写的好,这是给您的奖励。” 奖励? 燕姝想了想,他这一定是听懂了吧?所以才给她这个,以奖励她的忠心耿耿? 哈哈哈好!很好!!! 她忙叫忍冬接下,美滋滋道,“谢陛下隆恩。” 啧啧,这夜果真没白熬。 她的选择也果然没错,写话本实乃发财致富之道! …… 没过多久,君王便见自己的御前大总管来覆命了。 “陛下,金碗已经送到了贵仪娘娘手里,娘娘很是高兴。” 富海笑道。 宇文澜颔了颔首,似乎能看见她喜笑颜开的模样。 那样一个财迷小丫头,叫她高兴的办法一定是给她金银珠宝。 他不由也牵起唇角,又问,“她可还说什么了?” 富海忙道,“贵仪娘娘说谢陛下隆恩,还说这是她收过最贵的稿费了。” 稿费? 宇文澜一顿。 她是不是搞错了? ~~ 一连三日,宫中都有各种贺年宴饮。 初三这日,宫中举行的是宗室团年宴。 夜幕四垂,华灯初上,宫苑间灯火辉煌。 今晚是为了招待皇室宗亲举办的宴,除过君王嫔妃,还有辽东王一家子,平邑郡王一家,乐平大长公主夫妻及长公主宇文嫣两口子。 ——为了顾及皇家脸面,皇帝给了这位姐姐一个面子,长公主宇文嫣便重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过宁妃还未过禁足期限,所以宴间并没有她的影子。 众人原以为,经过上回被赶回去的事,这位长公主今日会低调一点,没想到她一身火红狐裘披风,内里遍地锦绒面锦得长袄,头梳高髻,上缀以金簪珠钗各种宝石做的发饰,简直要亮瞎人眼。 待众人到齐,宴席便开始了。 如前几次一样,今日与燕姝同桌的依然是徐婕妤。 却见其今日一身茜色织锦褙子,头发也梳成了高髻,上头插了两支多宝金钗,看上去格外华丽。 正因如此,周妃已经朝她扔了好几个眼刀。 燕姝却觉得不太正常。 以往徐婕妤从没有如此高调过。 今日这般,难道是被宇文濠逼急了,所以要想办法吸引皇帝? 然而更奇怪的事还在后头。 眼看酒过二巡,殿中众人纷纷敬酒,气氛最热闹之际,徐婕妤忽然起身来到殿中,向皇帝道,“臣妾准备了一首乐舞,想要敬献给陛下。”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顿。 虽然嫔妃为君王献舞并不是什么奇事,但要知道,那都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今夜可有不少外人。 不过,坐上君王却并没有拒绝,竟然也颔首道,“准。” 徐婕妤应是,便招了乐人伴奏,在殿间舞了起来。 见此情景,周妃与安嫔等人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了。 长公主也投来轻蔑讥笑。 ——这女子为了争宠,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满殿之中只有燕姝觉得不对。 徐婕妤可不是无脑炮灰。 她可是心理十分强大的探子啊! 她此举是不是要干点什么? 燕姝于是悄悄呼唤起了系统,【这种宴会还有外人在,徐婕妤为什么要出来出风头?难道是跳给宇文濠看的?】 却听系统道,【因为她要刺杀皇帝。】 第29章 燕姝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刺杀皇帝???】 系统十分淡定的告诉她, 【没错。】 燕姝瞪大了眼,直觉匪夷所思,【她傻了吗?为什么突然要刺杀皇帝???】 系统, 【因为辽东王等不及了啊。你想啊, 昨晚太后说要收养阿景, 此事势必会影响到徐婕妤这个当娘的,那人家娘俩以后就在眼巴前天天能见着了,很难保证徐婕妤还听他的话啊!】 啧,倒也是这个道理,换成她是徐婕妤,今后娃儿就在眼前,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 干嘛还要听那个男人的呢? 然如此一来, 辽东王却也必须趁眼下这个“假阿景”还在自己手里之时, 逼着她出手了。 但是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不管她能不能成功,这样做都必定没有活路了啊!!! 系统再度十分淡定的提醒她,【那探子的命运不就这样吗, 随时被人发现都活不啊?再说宇文濠还给她花了张大饼。】 燕姝忙问, 【什么大饼?】 系统, 【宇文濠说成事以后, 保证给阿景太子之位。】 燕姝。【……】 这特么怎么可能? 那孩子都不是宇文濠的。 再说,就算真是她的那个孩子, 就算她真的事成了, 那辽东王妃能答应立她的孩子当太子? 啧, 这怎么连个探子都都是恋爱脑拎不清呢!!! 系统, 【可见爱情叫人智障。】 燕姝也正是如此觉得, 只是没等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顶顶要紧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要刺杀皇帝!!!】 系统,【???又不是要刺杀你,皇帝也不是本系统的宿主,本系统为什么要早说?】 燕姝却急了,【可她要真杀了皇帝怎么办?!!】 系统,【等着看呗,皇帝又不傻。】 皇帝大部分时间确实不算傻,可燕姝此时根本没办法淡定啊! 【什么傻不傻?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万一真出事了咋办?徐婕妤能在宫中隐藏这么久肯定是高手,何况今日还有宇文濠在!!!】 她都已经能想到,一旦皇帝遇刺,宇文濠便会以高祖血脉的身份篡位,毕竟皇帝没有子嗣,这高祖爷也再没胖的孙子了!!! 大臣们便是想反对也无法反对啊!!! 看看这周围,那些人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周妃安嫔几个只顾着向正在跳舞的徐婕妤扔眼刀子,而那鸡毛掸子似的长公主也只知道拿白眼丢别人。 而她那位老实巴交的驸马,偶尔看一眼跳舞的徐婕妤,还被她瞪的畏畏缩缩,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吃菜…… 其他人都在跟皇帝敬酒,而皇帝也正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有人要杀他居然还在喝酒?!! 她要早知道半天都能想办法提醒他,可这时候要怎么办? 现在就站起来告诉他徐婕妤是刺客? 那徐婕妤一定不会再动手,而她则会被当成神经病扔出去…… 她兀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系统却依然淡定。 【这么紧张?】 燕姝简直要吐血了,【皇帝可是我的大腿啊!他一旦出了事,先不说别的,周妃太后就得先弄死我!】 所以,皇帝可千万不能出事!!!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殿中翩翩起舞的徐婕妤忽然拔下发上金钗,朝皇帝冲去。 燕姝一个激灵,根本顾不上多想,下意识便冲了出去,口中大喊道,“陛下小心!” 娘的她今日且就赌一把,皇帝武功那么好,都能轻而易举避开别人到房顶上偷窥她,想来若是有她提醒,应该能躲过一劫。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8节 然而只可惜她慢了一点,连徐婕妤的裙角都没能抓住。 不过好在,皇帝似乎早有准备。 就在徐婕妤的金钗刺上来那一刻,他一个撤身离开座位,而与此同时,却从殿顶上跳下来十余人挡在他身前,如同一道结实的墙,顿时将徐婕妤隔离在外。 燕姝刚要松口气,哪知徐婕竟然回头朝她刺来。 那一瞬间,她只见金光一闪,吓得赶紧抱头。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宇文澜的声音,“小心!” 然为时已晚,徐婕妤的金钗已经落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殿中已经乱作一团。 周妃与安嫔王昭仪等人吓得惊声尖叫; 方才还看谁都不顺眼的长公主也是花容失色。 然而她的驸马却躲得比她还远。 看起来体态臃肿的大长公主两口子,已经躲到了座位底下…… 但这些燕姝都没有看见,她只是觉得,自己大概要完球了。 徐婕妤的金钗一定会扎进她的心脏脖子或是脑袋,她的第二次人生大约要就此结束了。 啧,早知道皇帝有准备她就不跳出来了,这特么是什么事? 果然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啊呜呜呜…… 燕姝想了很多,然而想象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临。 她迟疑抬眼看去,才发现宇文澜不知何时跳到了近前,赶在徐婕妤刺她前,一把攥住了对方的胳膊。 燕姝眼睛一亮,有救了! 然而下一瞬,胳膊上却忽然传来一阵疼。 原来,经宇文澜这么一捏,徐婕妤的胳膊瞬间折断,手里的金钗却也随之落下,正堪堪擦过她的右前臂。 啧,那哪儿是金钗啊,那就是一把刀,且是十分锋利的那种! 就这么一下,居然直接划破几层衣裳,划破了她的皮肤。 燕姝眼睁睁的看着衣袖慢慢变红了。 血? 她顿时浑身一软,躺在了地上。 娘的,她晕血啊。 ~~ 倒地的瞬间,燕姝还能听见殿中惊叫一片。 离她耳边最近的,是皇帝的声音。 “燕姝……” 咦?他居然这样叫她? 燕姝心想,除过有些着急,还是挺好听的。 然而没容她再多想下去,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躺在甘露殿的床上了。 御医正在给她诊脉,忍冬急切的唤她,皇帝在旁紧皱眉头,莲心已经眼泪汪汪了。 见她睁眼,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却谁也比不上皇帝的动作快,一下便凑到她近前,急切问道,“你怎么样?” 燕姝叫了声陛下,“臣妾还好……” 宇文澜却依然皱着眉,“怎么会还好?刚才都晕了。” 说着又问御医,“那凶器上是不是有毒?贵仪可是中毒了?” 御医忙道,“陛下无需着急,臣等已经反复查验过,那凶器应该是无毒的。” 宇文澜却还是不放心,又道,“那再给贵仪探探脉。” 御医只能应是,又给燕姝号脉,费了好一阵,才敢向君王禀报道,“陛下,贵仪的脉象已经恢复正常了。” 燕姝这才终于插上了话,道,“陛下,臣妾没事,就是有点晕血,方才是看见血才晕得的。” 啧,这也是她从小的毛病。 ——小时候有一回看家里下人杀鸡,那鸡拼命挣扎,恰巧下人没有抓好,叫那只鸡一下蹦到了她近前,鸡血给她溅了一身,她当场晕了过去,自此以后便也落下了这个毛病。 见宇文澜还是皱着眉,她便打算下床证明给他看。 只是胳膊才要用力,却猛地传来一阵疼,仿佛针扎似的,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宇文澜忙又道,“怎么了?” 燕姝,“……胳膊有点疼。” 御医忙道,“贵仪右臂被凶器伤了肌肤,还是不要大动的好,多休养几日,待伤口愈合便好了。” 宇文澜便忙对她道,“不要动了,就在床上好好歇着。” 忍冬也赶忙点头,“主子要什么,吩咐奴婢们便是。” 燕姝,“……” 啧,这样一说,她也怕伤口再流出血来,于是只好应了声好,暂且倚在床上没动。 紧接着,却见皇帝神色复杂的同她道,“朕没想到你会出来,你就不怕有危险?” 燕姝,“……臣妾一时情急,根本没想那么多。” 【娘的我也是担心那徐婕妤伤到你好不好,谁知道你早有准备!】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 虽然这话依旧是在腹诽他,但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甚至满心的感慨—— 其实他早预料到会有方才那一幕,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人手。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别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却并未想到,她竟然会跳出来。 方才满殿众人惊慌一片,除了侍卫,其他都在自顾自逃窜,只有她还记挂挂着他的安危,出来提醒自己。 就她这幅小小的娇弱身躯,居然打算去拦住那刺客? 原来她,已经可以为了他,舍生忘死了。 看来,从前是他误解了,她竟是如此在意他。 宇文澜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慨,却见她忽的想起什么,忙又问他道,“陛下,徐婕妤怎么样了?” 宇文澜道,“已被控制住,不要担心。” 燕姝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方才急着抱她回来,宇文澜倒还没来得及处理这档子事。 他于是转身吩咐富海,“传旨,命刑部大理寺连同宫中内廷监严查此事,此女子究竟受谁指使,如何混进宫中行刺,朕要知道。” 富海忙应是出去宣旨了。 却听燕姝在心里急道,【就是宇文濠那孙子干的,千万不能叫这狗日的跑了!】 宇文澜,“……” 啧,这怎么脏话还一套一套的。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她,亦是无可替代,世上独有。 当然,宇文澜也很清楚,罪魁祸首是宇文濠,但必须有证据叫其他人信服。 他缓声安慰她道,“不必担心,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燕姝点了点头,忙恭维道,“陛下英明。” 只是话音才落,却见慈安宫里来了一个宫女,对宇文澜道,“太后方才得知柔仪殿刺客之事,十分担心,派奴婢来问,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宇文澜顿了顿,便对燕姝道,“你先好好歇着,朕去趟太后那里。” 燕姝说好,便目送他出去了。 ~~ 一路到答慈安宫,宇文澜踏入殿中,一眼望见太后焦急的神色。 而见他来,未等他开口,太后便先问道,“陛下如何?可有被伤到?” 宇文澜道,“朕并未受伤,请母后放心。” 太后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见的确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祖宗神明保佑,陛下洪福齐天。” 看上去着实是一位牵挂儿子的母亲。 然而宇文澜却听见,太后在心间叹道,【所幸有惊无险,如今时机未到,如何能出事?】 他暗自凝了凝眉。 何谓时机? 却听太后又问他道,“听说李贵仪受伤了?” 宇文澜敛神答道,“是,她为了护驾,被徐婕妤的凶器刺伤了。” 太后啧啧感叹,“可怜见儿的,不知伤势如何?可要叫张院判去瞧瞧?” 【上回张胜康只有七分把握,今次再看一看,不知可能肯定?】 宇文澜心间一沉,面上却不露异色道,“不必劳动张院判,御医已经去了,说是外伤,并无大碍。” 太后只能颔首道,“也好,没想到李贵仪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量及忠心,陛下该好好褒奖才是。”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49节 宇文澜道,“朕也是这样想的,等她伤好些,朕会褒奖。” 太后嗯了一声,又道,“可别忘了要严查那行刺的女子,居然埋伏在宫中三年,真是可怕。” “朕已经将其控制,也从其母家带人来京城,一定会严办。” 宇文澜望着太后道,“叫母后今次受惊,也是朕平素疏于防范了。” 太后叹道,“百密总有一疏,陛下整日操劳家国大事,如何连这种事都能注意到?切莫过于自责,但此事中若有人渎职,一定不能放过。” 宇文澜应是,“母后先歇息,朕去料理此事。” 太后颔首,宇文澜便出了殿门。 一路往乾明宫走,他心间思忖,方才太后见到他时,心里想着万幸没事。 看来,是并不知此次行刺的事。 那她打算收养阿景,与宇文濠也没什么关系。 但她方才还是想叫张胜康去试探燕姝的身体。 如此一来,完全可以肯定,太后是果真已经猜到了他的问题,所以打算收养阿景,是在选下一位继承人。 想明白了,心间却更沉。 原来这么多年的养育,竟还是一点真情也没有。 ~~ 夜已深沉,因着燕姝受伤,宇文澜不想去扰她歇息,便仍回了乾明宫。 洗漱更衣过后,却听大理寺卿,礼部侍郎汇通内廷监总管等已经在殿外等候。 他将人召到面前,问道,“查的如何?” 大理寺卿垂首道,“启禀陛下,徐家人方才已入天牢辨认过,说现在的徐婕妤并非当初的徐家女。” 这个结果已在预料之中。 原本徐婕妤的娘家是随州府尹,但随州近在京畿,跟宇文濠并没任何瓜葛,宇文濠想借他们的身份安插人手,必定是已经将原本的徐婕妤掉了包。 所幸他提前察觉,叫锦衣卫去随州核实,否则徐家人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京城。 此时他冷笑一声,“很好,后宫嫔妃被换成刺客,居然无人察觉。” 选秀乃是礼部的职责,闻言,礼部侍郎立时冷汗直流,扑通跪下磕头道,“臣等知罪。” 宇文澜冷声道,“再去查,朕要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众人应是。 刑部尚书又禀报道,“臣等方才查过凌波殿,暂时没有发现与外界来往密信之类。” 宇文澜道,“若有密信,她会留在身边叫你找到?” 刑部尚书汗颜,忙垂首应道,“是臣等无能。” 宇文澜道,“查一查那日辽东王送给她的围脖。” 围脖? 刑部尚书一怔,对啊,近来外来之物,也就只有那条围脖了。 遂赶忙应是,退出去重新查探。 内廷监总管姚顺又上前道,“陛下,方才已经用过刑,但那刺客嘴咬得甚是紧实,始终不肯招供。” 不肯招供? 却见君王冷笑一下,道,“你且告诉她一句话,就说她的孩子早已经夭折了,现如今得这个,是那男人找来的替身。” 内廷监总管一顿,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赶忙应是,旋即又回了天牢。 约莫一个时辰后,刑部尚书与内廷监总管姚顺一起回来覆命了。 姚顺先道,“陛下,她招了,说是辽东王指使!” 刑部尚书也急忙道,“臣等在拆开那条貂绒围脖,经过水湿火烤,发现其内里有一行密语,确实是辽东王命其趁此次进京时动手。” 宇文澜道,“即刻捉拿辽东王。” ~~ 正如燕姝所料,早在假徐婕妤行刺失败的时候,辽东王夫妇便已经跑路了。 然而君王早有准备,叫其才跑到京畿,便又被捉了回来。 当夜的勤政殿,朝中重臣齐聚。 宝座之上,宇文澜冷眼看向下跪的辽东王夫妇。 “朕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派人刺杀朕?” 宇文濠却道,“臣是冤枉的,那刺客并非臣所指使。” 宇文澜哦了一声,“既非你指使,你二人为何急着逃回辽东?” 宇文濠道,“因为臣听到传言,说那刺客指认是臣派出,臣也是怕误会。” 闻言,满朝文武都笑了,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此时,大理寺官员又将在凌波殿找出的貂绒围脖呈出,一番水洗火烤后,只见貂绒围脖里出现了一行字,“今次乃是最佳时机。” 宇文濠却继续狡辩,“臣不知为何会如此,这只怕是欲加之罪。” “是吗?” 宇文澜又道,“人证物证是欲加之罪,你二人未经朝廷允许私自离京,是你害怕误会,那为何将亲子留在辽东,将别人的孩子带到京城,谎称是你之子?仅这一条就已经是欺君死罪!” 话音落下,两人果然一愣。 宇文濠却还是道,“陛下说什么臣实在不懂,臣今次带进京的,的的确确就是臣的骨肉。” 宇文澜冷笑,“你会听懂的,他们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这话一出,辽东王妃明显慌了起来,忙看向宇文濠,“王爷……” 宇文濠却依旧道,“臣问心无愧。” 辽东王妃已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了想,忍不住对君王道,“陛下,祸不及幼子,更何况我们是无辜的。” 宇文澜冷声道,“倘若你如实招来,朕可以免他们受其父牵连。” 宇文濠厉声道,“别信他,如今我们在他手上,要杀要剐还不是他一句话。” 宇文澜却笑了,“朕从不说谎,何况今日满庭文武官员为证,若朕日后食言,必遭天下嗤笑。” 见此情景,辽东王妃想了想,忽然道,“求陛下饶命,这都是辽东王一人的主意,臣妇曾经努力劝谏,可奈何他听不进去……” …… ~~ 第二日一早,宇文澜来到慈安宫。 “辽东王行刺谋逆,欺君罔上,朕已削去其王位,圈禁于京郊,念其王妃主动认罪,送入玉真宫修行。” 他将话说完,太后颔首道,“陛下仁慈,高祖在天之灵也得安慰了。” 宇文澜又道,“虽然母后喜欢那三个孩子,但他们其实并非宇文濠的骨肉,而是其找来的替身,朕已经将他们送回亲生父母身边。” 他顿了顿,又故意道,“不过,宇文濠的亲身骨肉,若母后喜欢,朕可以将他们收入宫中陪伴您。他们还年幼,加以好生教养,应该会成才。” 太后却道,“总归是逆臣骨肉,以后唯恐被人利用生成祸患,还是算了吧。” 宇文澜便道,“既如此,朕便命人将他们送入永福寺,念在其为高祖血脉,朕会命专人教养,避免他们将来走上其父之路。” 太后颔首,“陛下仁慈。” 心里却冷笑一声,【这下好了,宇文氏莫不是要绝后了?】 宇文澜道,“朕知道母后在宫中寂寞,今后会努力绵延子嗣,叫您享尽天伦。” 太后笑了笑,“这也是哀家最想看见的。” 心里却道,【但愿你可以。】 宇文澜不想再说什么,便告辞出了慈安宫。 ~~ 燕姝活了近二十年,还是头一回受如此“严重”的伤。 咳,其实那簪子划得并不深,她除了有点皮肉疼,根本没什么事。 但忍冬却听了皇帝的话,不许她下床走动。 她忍耐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终于忍不住了。 娘的早知道受个伤这么难受,她那天绝对会扑上去。 这特么跟坐监狱似的,不能下床,不能写话本子,还得吃少油少盐的病号饭。 谁受得了啊?!! 系统开口安慰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个小伤口没准会换来好事。】 燕姝有点不信,【什么好事?被迫躺床上养膘吗?】 正在此时,却听殿外响起通传,“陛下驾到……” 系统叮得一声,【好事来了。】 燕姝,【???】 然而没等系统回答她,宇文澜已经踏入了殿中。 燕姝心道反正下床也来不及了,便直接倚在床上道,“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几步来到床边,满眼关怀的看她,“怎么样?这几天可好些了?” 燕姝本来想说还好,但想起方才系统的话,忽然改了主意,于是苦着脸道,“还是有点疼。” 嘿嘿,没准他一时感动内疚,会奖她一笔银子呢!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0节 还是那么喜欢钱? 但,钱在宫中又有什么用呢? 他于是笑道,“你此次救驾有功,朕必须要加以褒奖。” 褒奖? 燕姝心里琢磨,这莫非就是系统说的好事? 好啊好啊,来吧,给她很多钱!!! 却听他道,“朕等会儿便命礼部下旨,晋你嫔位。” 燕姝一愣,“嫔位?” 与此同时,系统再度开口,【所谓富贵险中求,恭喜你老铁!】 燕姝,“……” 好一个富贵险中求。 第30章 晋嫔位, 这可是燕姝没有想到的。 毕竟她知道,后宫级别与娘家地位息息相关,位分越高, 也就意味着娘家的地位越高。 比如从前的丽嫔, 娘家乃永良伯府;现在的安嫔,爷爷是礼部尚书。 可她爹只是个小县城的主簿啊…… 宇文澜将她的疑问听在耳中,又笑道,“朕还会调你父亲入京任职, 将你家人一道迁入京城。” 燕姝,“!!!” 连她爹都要升迁了? 还有家里人也一并迁入京城? 这不就意味着, 她以后没准就有机会能见到奶奶爹娘弟弟了?!! 正在此时, 又听宇文澜道, “若有机会,朕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燕姝没忍住一下惊喜出声,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宇文澜挑眉一笑,“朕何须骗你?” 燕姝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忙连声道, “臣妾谢陛下隆恩!” 虽然不是好多好多的银子,但这个她更喜欢!!! 呜呜呜终于能见到亲人们了!!! 宇文澜也牵起唇角, 问道,“这下开心了?” “嗯。” 燕姝努力抿唇叫自己笑的不要太过分。 嘿嘿, 看来这伤果真没白受, 富贵险中求,当真很有道理。 宇文澜,“???” 富贵险中求??? 却又听她道:【所以以后无论何种境地, 就算舍生忘死, 这大腿也得紧紧抱住!加油!!!】 宇文澜, “……” 一定要这样吗? ~~ 君王说到做到,才过午后,册封嫔位的圣旨就下来了。 司礼监总管胡安一身曳撒,手擎着圣旨,笑呵呵的对燕姝道,“请娘娘接旨。” 燕姝应是,因着还“有伤在身”,便在忍冬与莲心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道,“臣妾领旨。” 胡安便亮声在头顶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仪李氏,德才兼备,含章秀出,人品贵重,性资敏慧,今册封宜嫔,望恪恭兰掖,益扬翚翟之华,钦此!” 燕姝磕头道,“臣妾谢主隆恩。” 啧,果然还是拟招书的大臣有才华! 瞧这些词儿,多么与众不同,尤其最后一句,她只怕连字都不会写。 如此感慨一番,忍冬莲心又小心将她扶起,周遭宫人们便开始向她道喜,“恭喜宜嫔娘娘。” 燕姝也高兴,忙叫忍冬给大家赐赏。 咳咳,反正如今晋了位份,月俸也跟着翻了三倍,她现在已经不缺银子啦! 众人皆都欢欢喜喜,胡安也乐呵呵的拿着赏银回去覆命,边走边在心里感叹—— 人家腊月十二才晋的贵仪,正月初六就晋了嫔位,这在历代宫中也少有啊! 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 正月初六,朝廷的年假已经放完,各衙门重新运转,君王也再度忙碌起来。 新年伊始,宇文澜一连下了五道诏令,涉及赋税,科考,水利,官员调动等等。 因此,翰林学士邹墨中便也一直在御书房内忙着起草诏书圣旨。 眼见天降正午,正事终于告一段落。 邹学士眼见君王也得了空,于是赶忙问道,“陛下,不知那位逍遥公子,您最近可有消息?” 逍遥公子? 宇文澜有些意外,问道,“找她有事?” 邹学士忙道,“臣确实有点事……如今年已过完,不知这位公子可又有新作面世?许多书商都追着臣打听,想替他印行新话本,城里城外百姓们也都翘首以盼呢。” 宇文澜,“???” 竟有书商追着要出燕姝的话本子? 他道,“果真如此???” 邹墨中一脸严肃道,“臣岂敢在陛下面前妄言?有的书商已经将价格翻了两倍,还有人找到臣的家中送礼,都是想拿到逍遥公子的纸稿。” 宇文澜,“……” 这倒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于是咳了咳道,“……她最近大约有些身子不适,不方便动笔。” 邹学士立时一脸紧张道,“生病了?不知是什么病?可严重吗?这位公子有没看大夫?臣要不要派人去慰问一下?” 宇文澜,“……” 只能又道,“不必,她已经看过大夫了,现如今只是要休养些日子便好。” 邹学士这才放了放心。 随后又问道,“那……不知这位公子缺不缺银钱?若有需要,请陛下叫他尽管向臣开口……” 话未说完,却见君王皱起眉来,“为何如此问?” 邹学士忙解释道,“臣只是看这位公子每回着急要书费,想来家中状况可能不是太好,加上如今又生了病……无论如何,这般有才之人,总不能叫其无米下炊。” 宇文澜,“……” 什么,家中状况不好??? 他有些无语,却又不能跟邹墨中说明实情,忍了又忍,只好道,“她不缺银子,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邹学士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问,“那,这位公子那里难道就没有已经写好的文稿吗?书商们实在等的很急,若有,也可以先拿出来版印。” 这个…… 宇文澜想了想,道,“待朕问一问吧。” ~~ 燕姝今日也很忙。 早上领了晋位诏书,紧接着便有尚衣局的宫人来为她量体,准备裁制晋位后的各种常服吉服。 尚衣局的人刚走,司珍处又给她送来了几套首饰,皆是做工精致,不同凡响。 才将首饰收好,没等吃午膳呢,又见富海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手中各自捧了箱子。 燕姝奇怪道,“富公公这是为何而来?” 富海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奴才奉陛下之命,来给宜嫔娘娘送宝贝。” 宝贝? 燕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先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说着又好奇道,“究竟是什么?” 富海笑道,“娘娘打开箱子瞧瞧就知道了。” 啧,还卖关子? 燕姝心道开就开,皇帝总不可能给她两箱子银子。 遂叫忍冬打开了箱子。 哪知开盖的一瞬间,两只眼睛险些被亮瞎。 那的确不是银子,却是金子!!! 没错!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1节 两箱货真价实的金元宝!金光闪闪,简直要亮瞎她的眼了!!! 燕姝都傻了。 缓了半晌才想起问富海,“这,这,陛下为何给我这个?” 难道是嫔位的隐形福利? 富海其实也有些没闹明白,只晓得那邹学士一走,陛下就叫他送这个来。 此时只能跟她道,“自然是陛下体恤娘娘,特意赐给您的。” 体恤她的? 燕姝心道,这莫不是看她受伤给她发的工伤补贴? 也好也好啊!!! 无论如何,这是他给她的!可不是她去偷抢的! 今日可着实是个黄道吉日。又是位份又是银子,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简直叫人应接不暇了! 燕姝喜笑颜开,忙又叫忍冬给富海赐了赏。 嘿,她这下何止是不缺银子!简直是暴富了! 光这两箱金元宝,她吃两辈子也绰绰有余啊! 不得不说这伤受的可真值! 就算留疤她也乐意了! 富海也笑呵呵的领赏谢了恩,边往外走边在心里感慨—— 从前听闻君王给爱妃赐赏,要么是首饰,要么是绸缎,又或者是各种奇珍异宝。 这位陛下倒好,前些天赐了只金碗,今天直接给了两箱金元宝! 关键是,这位娘娘也乐意啊,瞧刚才乐得,眼睛都快笑没了。 啧啧,这可真是天造地设都寻不出的一对。 太配了! ~~ 天降两箱金元宝,燕姝心里那个高兴啊! 连晌午的病号饭都吃的有滋有味。 嘿,现在少点油少点盐有什么呢? 以后她就能尽情的吃香喝辣了!!! 这晋了嫔位,伙食肯定更好啊! 美滋滋的吃过午饭,她直接从午睡梦中笑醒。 哈哈,现在看来,只要抱紧皇帝大腿,她便有钱有权又有地位,xing福这个东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燕姝就这么乐了大半天,直到晚上宇文澜来时,她依然喜笑颜开。 “臣妾参见陛下。” 她单手侧身行礼,声音都比以前甜了不知多少倍。 啧啧,这可是她的金大腿! 瞧瞧,多么粗,多么大,多么英俊又潇洒!!! 宇文澜,“……” 这怎么还都成顺口溜了? 还有,“金大腿”是说他? 咳咳,这话怎么听着叫人有些脸红…… 不过,见她如此,他心情亦是不错,温声问道,“伤口可好些了?有没有按时换药?” 燕姝忙点头,“谢陛下关怀,臣妾的伤口已经好多了,御医也有按时来给臣妾换药,据说,再有两三天就可以愈合了。”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道,“快些康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今日朕还听说,外头有不少书商想出你的话本。不过你尚在病中,只能叫他们再等等了。” 话音落下,却见燕姝一愣,“陛下说的是真的吗?有很多书商要出臣妾得话本?” 宇文澜悠悠颔首,“当然是真的,朕作何骗你?” 却她一下急了起来,“那这么好的事陛下怎么能拒绝呢?臣妾现在只是右手受了伤而已,实在不行还能用左手写啊!” 宇文澜,“???你可以用左手写字?” “能啊!” 燕姝忙点头,“不过就是慢点而已,实在不行,臣妾用嘴巴咬笔也是可以写出来的。” 宇文澜,“……” 嘴巴咬笔写字? 想想,她右手写的,都只是勉强能认出而已。 倘若用嘴巴写,还能看么? 啧,有点害怕她果真去用嘴巴咬笔去写,于是决定先不逗她了,如实道,“他们问你有无已经写好的纸稿,若有也可以先给他们。” “有啊有啊!” 燕姝立时点头,跑去书桌边取了一大叠纸张拿给他看。 “这些都是臣妾已经写好的,随便出哪个都好。” 宇文澜便接到手中看了看,见有四五个故事的模样。 最上头的那个叫,《恶妇巧治风流汉》。 他挑眉,“这个题目似乎与从前的不太一样。讲的是何内容?” 燕姝忙清了清嗓,道,“这个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个商人,表面一本正经,其实酷爱寻花问柳,每回离家做生意,便留宿烟花柳巷,乐不思蜀,甚至平素大手大脚打赏烟花女子,给起家用时,却扣扣搜搜十分小气。” “……” 宇文澜悄悄想了想,这说的莫不是西南通政史谢培? 犹记得上回冰戏宴时,就听她说过,此人酷爱寻花问柳。 而且,那谢培正是表面一副节俭模样。 有时甚至穿着旧衣上朝,营造出自己两袖清风的样子。 原来,此人竟是如此两面? 他好奇起来,又问道,“那为何要说他的妻子是‘恶妇’?” 却见燕姝高深一笑,道,“这只是一个反用的手法,吸引人罢了。其实他的妻子堪称贤惠,平日勤俭持家,含辛茹苦的抚养子女。因为丈夫给的家用不够,还时不时辛苦织布绣花来换钱,好补贴家用。” 宇文澜道,“的确贤惠,只可惜为这样的人辛苦操劳,实属不值。” 燕姝道,“谁说不是呢?最可气的是,这人半分不知道感恩,每每逛完花街柳巷,回家后却对妻子指手画脚,嫌这嫌那!” 宇文澜又问道,“莫非其妻不知其在外流连烟花之地?” 燕姝道,“一开始不知,后来终于知道了,这位夫人伤心震惊过后便幡然醒悟。” 幡然醒悟? 宇文澜心道,依照她以往的套路,这位夫人莫不是要先与夫君和离,再努力奋斗创办家业? 哪知,却见她阴暗一笑,道,“这位夫人觉得自己从前吃过的苦太过不值,一怒之下找人扮做强盗,将正打算外出寻花问柳的丈夫给揍了一顿,直把他揍得断手断腿,生活无法自理。” 宇文澜,“???那后来呢?” 燕姝道,“被揍过之后,此人自是无法风流了,被人抬回家中后,其妻便在家照顾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无微不至。” 宇文澜,“???” 这是什么走向? 只听她继续道,“此人这时才体会到妻子的好,感动之余,发誓改邪归正,今后好好与夫人过日子。” 宇文澜皱眉,“难道只是个浪子回头的故事?” “当然不是。” 燕姝再度高深的笑了笑,又道,“眼看三个月过后,此人终于痊愈,却忘了自己发的誓,再度与那些烟花女子勾搭。其妻发现后终于怒不可遏,于是便叫人在丈夫的马车上做了手脚,待那丈夫再次外出之时,马车便出了事,摔到了山下。” 宇文澜,“……” “死了?”他问道。 却见她轻蔑一笑,“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这位夫人早已准备好了人手等在周围,待他一出事,便上前将他救了出来,所以此人是死里逃生。” “不过伤的比上回还重,瞎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胳膊,聋了一只耳朵,还瘸了一条腿。” 宇文澜,“……” 狠。 然而故事还未结束。 却听她又道,“这次妻子却再也不肯照顾他,便将他丢在家中一角,如同一只猫狗一般,任其自生自灭。等想起来了,就扔个馒头给他。如此,好不容易熬了大半年,这人才勉强下了床,然而腿瘸眼瞎耳聋,想出去都没法出去,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宛如废人。” 宇文澜,“……” 看来终于是结局了。 他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故事与你从前那些不太一样。” 燕姝道,“陛下是不是觉得有些黑暗?” “的确。” 宇文澜点了点头,又问她,“为何要如此走向?” 燕姝险恶一笑,道,“因为以暴制暴也是一种爽点,所以偶尔换换风格嘛,没准读者会喜欢呢!”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2节 说着又道,“不如就请陛下将这个故事带给书商,先看看读者是如何反响?” “也好,” 宇文澜颔首,又道,“时间不早,歇着吧。” 语罢竟要去洗漱的模样。 燕姝,“???” 这是要在这里睡的意思? 她忙道,“可是臣妾的伤还没好。” 喂,她手上还绑着纱布呢!这样还要来挤她会不会太没有人性! 宇文澜假装没听见,只道,“放心,朕不会碰到你的。” 说着便进了净房。 ——因她受伤,他又是几日没来,那里便又不成了。 天知道他有多着急? 如今看她好一些了,他当然得赶紧过来。 燕姝却不明所以,在原地愣了一阵,眼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叫忍冬几个进来铺床展被,又差人去乾明宫取来他明早要穿的朝服。 算了,天上哪有白白掉馅饼的呢? 既然晋了位分就得干活啊,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啊唉。 正在净房内沐浴的宇文澜,“???” 干,干活? 非得要如此吗??? ~~ 一切准备就绪,待宇文澜洗好出来,二人便上了榻。 宇文澜说到做到,连手指头都没她碰一下,只道,“睡吧。” 便阖上了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张床比乾明宫御榻要舒服。 而燕姝更是个没心没肺的,尽管方才还在腹诽他,没过多久便呼呼睡着了。 枕着她绵长而安静的呼吸声,宇文澜也渐渐入了梦。 与前几次的梦有所不同,这一次,他梦见自己走入了一片桃林。 头顶阳光和暖,身畔微风轻拂,宇文澜信步在桃林中游览,只见枝头上缀满了簇簇桃花,有的中间竟然还结了桃子,奇幻犹如仙境。 不知怎么的,却忽然有两颗桃子从枝头跌落,他心间一紧,忙伸手去接,正好将桃子接入怀中。 却没想到,桃子竟然是软绵绵的,就仿佛云朵一般…… 宇文澜从梦中醒来,发现燕姝不知何时挤在了他怀里。 且是面对面的姿势,低头瞧去,两颗桃纸确实在他怀中。 宇文澜,“……” 他就说,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如此奇怪的梦。 睡前是谁嫌弃挤来着? 再一瞧,她受伤的胳膊就搭在他的肩上,仿佛揽着一棵大树一般。 宇文澜心道,难不成又把他当成树洞了? 时辰还早,夜还深沉。 他想将她的手臂放回,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想了想,只好算了,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没想到她贴的更紧了。 宇文澜,“……” 叫试着唤了两声,“燕姝……” 却没有任何反应。 对了,这丫头没睡够之前根本不会醒。 他只好放弃了。 然而梦里的那一片桃林就紧紧贴着前襟…… 宇文澜伸手抱了一下。 唔,感觉十分良好。 他勾起唇角,终于再度睡着了。 ~~ 第二日醒来,宇文澜便发现……自己果然又恢复了些。 且,空前的喜人。 是的,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好。 难道是桃林的功劳? 然而没容他细想,富海已经在殿外提醒,“陛下,今日有朝会。” 他便唔了一声,先起身下了床。 ~~ 宇文澜今日心情很不错,一路脚步轻快的回到乾明宫临朝,待到散朝之后,不忘将燕姝得纸稿给了邹墨中。 邹墨中急忙看过一遍,又是一番赞不绝口,忙将纸稿带去给书商。 然而没过两日,燕姝正在吃早饭,却听见系统道,【有人在皇帝面前告你状。】 燕姝一愣,【啥?告我的状?告我什么?】 系统道,【你的新话本今次又是不同凡响,于是又有人对号入座,说你的故事太黑暗,有带坏百姓之嫌,这阵子正在朝堂上参奏你。】 燕姝立马来了兴趣—— 之前那魏如章也只是悄咪咪的抓人,现在居然有人为了话本子公然告她的御状? 与此同时的朝堂上—— 西南通政史谢培道,“陛下,近来市面上有一名叫做“逍遥公子”的人,写了几个离经叛道的话本,妄图哗众取宠。据臣所知,其笔下的故事无不骇人听闻,甚至有倡导女子谋害亲夫之嫌,其心可诛,臣恳请陛下将此人捉拿归案。” 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未等说话,却见翰林学士邹墨中立时反驳道,“谢大人大约是误会了。据我所知,您所提及这个女子谋害亲夫的故事,名叫《恶妇巧治风流汉》,那其实是恶有恶报的故事。” “里头的商人家有贤妻,还出去寻花问柳,表面装作正人君子,背地对结发妻子各种嫌弃,如此虚伪之人,既然律法拿他没办法,其妻只好出此下策罢了。又不是人人都像这商人一般缺德,又岂会有“倡导妻子谋害亲夫”之嫌呢?” 礼部侍郎王怀瑾也笑道,“是啊,这话本子都是虚构的,再说,现在看话本的也多是男子,女子识字的都不多,更遑论看话本了。谢大人多虑了。” 哪晓得谢培立时跳起脚来道,“王大人说得轻巧,女子是不怎么识字,但若有说书人将这话本子拿去说呢?到时只怕不止女子,连孩童老翁老妪都会知道此等离经叛道骇人听闻的故事!” 邹墨中又摇头道,“那自古以来说书人说的还少吗?《封神演义》里纣王杀妻灭子够不够骇人听闻?后世又有几个效仿他的?” 王怀瑾也一脸莫名道,“就是说,只是一个话本子,消遣的东西罢了,谢大人而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话音落下,众人也都暗自在心里嘀咕—— 【天底下话本子多了,这谢培怎么就对这个故事如此跳脚?难不成故事里写的是他?】 龙椅上的宇文澜将众人心声听在耳中,赶在谢培又要开口前道,“谢卿一家之言,不足以说明问题,这话本子朕也看过,并未觉得有什么。” 闻此言,谢培一愣。 什么?君王都看过? 那那那,会不会怀疑他…… 然而没等再说什么,却听君王道,“退朝吧。” 便离身离了宝座。 ~~ 与此同时的甘露殿中,跟着系统了解完全程的燕姝一拍桌子,重又拿起笔来。 好啊,居然还敢说她带坏社会风气? 哼,本来还想给这人留条底裤的,现在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31章 眼看已是夜幕降临, 宇文澜踏进甘露殿,却见燕姝正在桌前奋笔疾书。 专注得连他进殿都不知道。 还是忍冬开口提醒,“主子, 陛下来了。” 燕姝这才抬头看见他,忙从桌前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说着又瞅了瞅窗外,一脸惊讶道,“什么时辰了?” “戌正了,”宇文澜答她, 又有些惊奇,“写话本子写的忘了时间?” 燕姝点了点头,道, “臣妾想快点写完,一时便没有留神。” “哦?” 宇文澜又好奇起来, “这次又是什么样的故事?” 左右也已经写到了结尾, 燕姝便清了清嗓,于她道,“臣妾今日写的是忘恩负义最终得到报应的故事。” 宇文澜已经坐在了一旁,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来听听。”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3节 燕姝便继续道,“许多年前,有一名书生,因为家境贫寒, 自幼处处节衣缩食, 生活得很是不如意, 于是他便立志努力读书, 将来出人头地。” “这书生也的确有几分天资, 一路过了县试乡试,要入京参加春闱了,而就在其进京赶考途中,遇到了另一位考生。这位考生家境优渥,行事大方,也喜欢结交朋友,听闻该书生颇有才华,便与他结伴同行,一路不仅请他吃饭,还与他一同乘船乘车,帮他出路费,可谓对他多有照顾。” “但这名书生心性狭隘,嫉妒心强,竟然趁其不备,偷了人家的盘缠自己先跑了。” 嗯? 宇文澜不由挑眉,“后来呢?” 说实话,他听到现在,也还未判断出此人的身份,心里不禁有些怀疑,莫非这只是个虚构的故事? 不过依照常理,此种恩将仇报之人,应该没什么好下场吧? 却听她道,“后来,却没想到这书生竟然高中了,被他偷了盘缠的那位却不幸落榜。” 宇文澜嘶了一声,“同伴竟没告他偷窃?” 燕姝一副看小白的模样看他,“这书生其实早就打算要偷人家银子,所以一开始就给对方报了个假名儿,对方便是想去告他,也根本找不到人,也更不知他高中的事。” 宇文澜凝眉,“此人心机竟然如此之深?那后来呢?” 燕姝道,“后来此人便顺利入了仕途,那位同伴则失意回了家乡,后来再考,竟被此人利用身份悄悄使坏,叫他屡次都不中,而这书生自己却越爬越高,后来还成了朝廷要员。” 朝廷要员? 宇文澜一愣,难道并非虚构? 对方竟是朝中官员? 那又是谁如此狼心狗肺,他竟然不知道? 又不好明着问,于是他道,“那后来呢?” 只听她道,“后来,那位同伴因为屡试不中,终于心灰意冷,索性改行经商去了,不过,因为其生性豁达喜欢结交朋友,生意做得倒还不错。” “这个书生因为攻于心计,擅长钻营,一开始官路也很坦荡,但后来,便开始寻花问柳,最后得花柳病死了。”, 宇文澜,“……” 好吧,这个结局…… 他知道是谁了。 只不过,他还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给谢培又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难不成这竟也是谢培之前的经历? 他试着道,“朕听着,此人与前日那个寻花问柳的商人有些相像。” 燕姝点头,“确实是有些像,陛下可以理解成那个商人的第二种人生,反正一样都爱寻花问柳。” 【不必怀疑就是他,你的西南通政史谢培!史上第一狼心狗肺!!!】 宇文澜,“……” 还真是谢培。 此人年轻时竟然还做过这等恶事? 他想了想,又道,“看来此人果真是人品不好,今次的结局比上次还要狠些。” 燕姝哼道,“坏人必须要有恶报,否则天下人不都去做坏事了?反正不管现实如何,臣妾故事里的坏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下场。” 【哼,我要冤枉他我就封笔不写了!竟然还敢去告御状?这就叫他知道跟老娘斗的下场!】 宇文澜,“……” 好吧,他就说,她怎么好端端又把谢培写死一回? 原来是知道了今早朝堂上的事。 他颔首道,“这故事甚好,朕觉得,该叫天下广而传之,令世人明白恶有恶报的道理。” 燕姝眼睛一亮,忙点头道,“臣妾也是这样想的,不如请陛下明早带去给邹学士,叫书商赶紧出了吧。” 宇文澜挑眉,“何须明早?现在叫人送去就好。” 说着便吩咐富海,“找人将宜嫔的纸稿送去翰林学士府上。” 富海应是,便出去找侍卫了。 燕姝,“???” 这人怎么比她还急? 却见他又看向她,道,“对了,你写完了吗?” 燕姝回神,忙道,“还差两句话。” 说着便赶紧去了桌前,刷刷几笔将结尾写完。 也对,报仇当然是越快越好。 先不管别的了,待富海将侍卫找到,她便把刚刚墨干的纸稿交了过去。 啧,现在就等那个狼心狗肺西南通政史的反应了。 还挺期待的。 宇文澜,“……” 这是……吵架上瘾? ~~ 一夜过去。 第二日一早,燕姝正慢悠悠享受着早膳,便听系统来了消息。 【你的新话本已经被书商连夜印出,今早书坊甫一营业就卖出去了上百本。】 上百本? 燕姝眼睛一亮,【原来我的话本已经如此畅销了吗?】 一早就卖出上百本,算一算,这波能拿多少银子? 系统,【喂,现在重点是银子吗?】 燕姝,【……也是,那个狗屁西南通政史看到了么?】 系统,【此人才刚下朝回家路上就叫车夫买了一本,现在正躲在家里看呢。】 啧啧,燕姝十分想知道这人是什么表情。 尤其看到他自己得花柳病死的时候。 她咬了一口牛肉烧饼,不忘跟系统道,【记得跟我转播他看完的模样。】 系统,【欧了。】 燕姝便惬意的享受起美味来了。 唔,这牛肉馅一咬一包汁水,烧饼外酥内软,可真是太好吃了! 眼看一个牛肉烧饼将要吃完之际,系统终于又来了消息,【诺,那人已经看完了,气得把书扔进炭炉烧了,还大发雷霆说要想办法抓你。】 燕姝挑眉,【居然还打算抓我?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好吧,等她再喝一碗金瓜粥,就仔细写一写这人是如何与各处烟花女子大战的。 哦对了,还不能用“大战”这个词儿。 就凭他那点本事,得用“秒战”来形容。 如此,等她吃饱肚子,就准备开整了。 哪知才拿起笔,又听系统叮的一声,【皇帝刚刚颁布了两条诏令。】 燕姝,【诏令?皇帝每天不都在下旨吗?有什么特别的?】 系统,【一是严禁官员光顾烟花之地;二是严查朝廷官员生活作风,但凡曾涉及偷盗,抢劫,拘禁等罪行者,不论何时发生,一律罢免官职并严加追责。】 【你品,你细品。】 “……” 燕姝,【emmm这诏令该不会是从我的话本子里得来的灵感吧?】 不然怎么来的如此巧妙,且还如此有针对性? 不过,她也有点替皇帝担心,毕竟据她所吃到的瓜,现如今朝中那帮子大臣,尤其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基本没有干净的。 这诏令一旦下来,他恐怕得折不少人手。 系统,【你以为皇帝傻?那些个年纪大的,不是先皇的人就是太后的人,皇帝趁此时一一摘除掉,再换成自己的人不香吗?】 原来如此。 燕姝这才恍然。 啧,皇帝聪明能干,长得还好看,要是没那个毛病就好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现在倒是不必再写什么“秒战”了,等着吃瓜就好。 啧啧,这两道诏令如此有针对性,也不知那位通政史大人有没有吓得屁滚尿流? ~~ 乾明宫。 除过那两道诏令,宇文澜又下令增加都察院人手,命吏部改革官员考察制度,用以加大对朝廷的督察,彻底肃正风气。 所以一整个白天,他都在忙碌中度过。 眼看暮色四合,殿中已经掌了灯。 富海上前对仍在看折子的君王道,“陛下,该摆膳了。” 宇文澜嗯了一声,却是问道,“宜嫔今日都在做什么?” 富宝忙上前答,“启禀陛下,宜嫔娘娘今日都在甘露殿中,今日叫膳房送了许多瓜子蜜饯之类的零嘴,似乎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 宇文澜挑了挑眉。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4节 莫不是因为谢培看了她新出的话本子害怕了? 他索性道,“把御膳摆在甘露殿,朕过去用。” 富海忙应是。 ~~~ 却说甘露殿中,燕姝吃了大半日的瓜,正准备吃饭之际,就见富海来了。 身后还跟了一长串的宫人,手里捧着各种碗碟食盒。 富海笑眯眯道,“陛下今夜要在这里用膳,请娘娘稍候。” 咦? 燕姝立时眼睛一亮,又有御膳可以蹭了? 她忙说好,便到一旁等着宫人们摆膳。 不一会儿,各色菜肴便如花儿一般绽放在了桌上。 燕姝扫过一遍,只见有瓜烧里脊,麻辣肚丝,奶汁鱼片,花菇鸭掌,还有八宝鸡,椒盐金翅,鸳鸯鱼扇,胡椒鱼羹,另还有三道点心金丝酥雀,双色豆糕,如意卷。 这其实是前阵子精简过的菜单,食材比起之前的海参鲍鱼鹿筋雀舌已经颇为接地气了,但御厨水平高,做的色香味俱全,颇为惊艳。 此时,各种香味齐齐扑进燕姝鼻子里,直勾的她肚子咕咕叫。 她头一回如此盼望快点看见皇帝的身影。 好在没过多久,宇文澜便在她热气期盼中现了身。 燕姝眼睛一亮,忙领着人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终于来了!!!知道人家等你等的多苦吗!!!】 令宇文澜暗自挑眉—— 这是……终于想他了? 可真是难得。 然而下一句,却听她又道,【快上桌坐下别多废话!!!不然椒盐金翅金丝酥雀都不酥脆了!!!】 宇文澜,“……” 好吧,原来还是为了吃。 他只好道了声免礼,去了桌边。 本还想再说句什么,又怕被她念叨,只好先吃了起来。 而眼瞧他动起了筷子,燕姝也赶忙跟着吃。 唔,还好还好,椒盐金翅外皮依然是酥的,内里的鸡肉却是汁水丰盈,不错不错。 瓜烧里脊与奶汁鱼片都清爽可口,花菇鸭掌绵香浓郁,八宝鸡内有乾坤,鱼羹鲜辣可口。 尤其是麻辣肚丝很是下饭,不知不觉间燕姝一碗饭便见了底。 眼见她悠哉悠哉吃着甜品喝着鱼羹,心里还在感叹豆糕清甜,宇文澜忍不住问道,“今日怎的胃口这么好?” 燕姝笑嘻嘻道,“因为臣妾今日心情好。” 宇文澜挑眉,“为何心情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燕姝随口道,“也没什么,就是话本写的顺,心里就高兴了。唔,陛下快尝尝这个金丝酥雀,酥的掉渣呢!” 心里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看见对手倒霉了心里爽啊!】 【自打今日收到那两条诏令,那狗屁西南通政史立马就慌了,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上厕所时还摔了一跤,差点掉马桶里哈哈哈哈哈】 一想起这个燕姝简直要笑死。 宇文澜却是暗抽嘴角。 什么?谢培差点掉马桶里? 他都还没收到消息,她居然已经知道的如此清楚了? 不过,想想那画面……确实挺好笑的。 宇文澜拿了一只金丝酥雀来尝。 唔,外皮酥脆,里头是酸甜的沙果酱,的确可口。 大抵是受了传染,他一时无法压住面色,也翘起了唇角。 吃过晚膳,时间还早,二人决定下棋消食。 然而燕姝技不如人,连下三盘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正兴趣索然间,却见富海进殿对宇文澜道,“陛下,锦衣卫有事禀报。” 锦衣卫是皇帝心腹,通常禀报的都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 燕姝眼珠一转,忙道,“臣妾先去沐浴,不打扰陛下了。” 娘的抱大腿真的很不容易,为了哄皇帝开心就凭她这点棋艺实在忍得太艰难了。 宇文澜,“……” 明明为了给她留些面子他已经让了很多了。 也罢,看来此项活动以后可以从两人之间剔除了。 他便先颔首,“也好。” 起身去了外殿。 待见到他,锦衣卫立时禀报道,“陛下,自今日收到诏令,西南通政史谢培惊慌不已,傍晚时在家中摔了一跤,伤到了尾骨,现正卧床,估计明日上不了朝会。” 宇文澜挑眉,摔到了尾骨? 看来,没准真是如厕时摔的? 却听锦衣卫又道,“微臣等逐一翻阅二十年前的科考档案,发现有一泾阳考生,大约是陛下提及的那个人,此人名叫胡子昂,与谢培家乡相邻,极有同路的可能。且谢培高中当年,此人落第,此后连续进京六次,都以落第告终,后来其便开始做起生意,现如今在长安开了几家绸布庄及茶庄,生意做得还不错。” 竟然还真有这样一个人…… 宇文澜道,“将他传到京城,认一认谢培,如若真有当年之事,就提交吏部及大理寺追查。” ——诏令既然已经下发,就要有所成效,若不拉出一个实例,他们不会当回事。 锦衣卫应是,便告退而出了。 ~~ 钟粹宫。 周妃被降位后,皇帝顾全太后的脸面,依然叫她在此居住,内里的布置装饰也并未撤走。 只是看起来依旧富丽堂皇的宫殿,却再无从前那般热闹。 周妃今夜也是等了许久,才见安嫔带着宫女柳笛踏进门中。 “嫔妾参见娘娘。” 安嫔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 周妃冷冷打量她一遍,又冷笑道,“从前你没事就往本宫这里凑,如今本宫想见你一面都难了?今晚本宫等了你半个时辰!” 安嫔道,“请娘娘息怒,前两日嫔妾病了,也是怕过病气给您,所以没敢前来,方才正好有御医替嫔妾诊脉,所以耽误了些功夫。” 周妃知道对方已经看轻自己,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丽嫔进了冷宫,宁妃还没禁完足,你就是后宫头一份了,那李燕姝晋了嫔位,如今已经与你同级了。” 安嫔岂会听不出来话中刺激之意? 所以只是继续垂首道,“娘娘说的是,照这个速度,可能要不了多久,她也能跟娘娘您同级了。” “你……” 周妃气得一噎。 缓了缓,却又故意笑道,“那你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乡下出身的小贱人与你平起平坐,不难过吗?” 安嫔只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娘娘难道还未看出来?陛下的心就在宜嫔那里,无论发生何事,都一定会维护她,寻常的伎俩也根本动不了她。” 原本是坦诚相劝,哪知周妃却再度故意激她道,“你不是一向足智多谋?连太后也对你另眼相看,怎么,如今你也黔驴技穷了?” 安嫔放弃了。 遂也笑了起来,道,“娘娘过奖,嫔妾也不过平庸之辈。况且自打那日祭礼过后,颦妾的祖父便也一直在家,到现在还没有上过朝。嫔妾眼下也没有办法。” 呵,只有愚蠢如她,才会在此种境地还想拿别人当刀子使吧。 周妃一下恼起来,哼道,“那日若不是礼部尚书急着认罪,会是今天这般局面吗?要怪就怪他沉不住气!” 安嫔却道,“就算嫔妾的祖父不认罪,承恩公还是会晕倒在祭礼上,娘娘此时的境遇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嫔妾祖父头上吧。” “你……” 周妃眼睛瞪得溜圆,眼看就要抬手打她。 好个贱人,如今竟也敢与她顶嘴了!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了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必说,又是那位王昭仪的声音。 安嫔垂首道,“怕是要下钥了,嫔妾便不打扰娘娘了,明早嫔妾还要去向太后请安呢。” 说着竟兀自转身出了殿门。 ~~ 已经将要到上元节,夜风中的寒意却似乎一点都没减。 柳笛一路跟在主子身后,想起方才情景,不无担忧道,“娘娘,周妃素来狠毒,今次您如此对她,不知她会不会对付您?” 安嫔却是轻蔑一笑,“对付我?现如今这宫中谁还听她的?她使唤得动人么?连太后都已经不见她了。” 说的也是。 从前太后最看重周妃,但自打她爹在祭礼上出了丑,她也被降了位后,太后便不再见她。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5节 便是偶尔在宫宴上见到了,太后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嫌弃之意已经很是明显了。 反而近来太后屡屡召主子去说话,颇有看重之意。 柳笛这才稍稍放了放心。 二人又走几步,却见有两名身穿飞鱼服的侍卫由不远处快步走过。 柳笛吃了一惊,道,“后宫怎么会有锦衣卫?” 安嫔往他们来的方向瞧了瞧,道,“前头不是甘露殿的方向吗,大抵是去找陛下的吧。” 柳笛叹了口气,小声道,“就算周妃失了势,陛下也还是只去甘露殿,何时能看看您呢?” 安嫔笑了笑,道,“总会有机会的。” 虽则如她方才所说,寻常伎俩奈何不了李燕姝,但人无完人。 她就不信,李燕姝就不会犯错。 前路还长,她且等着。 ~~ 锦衣卫走后,宇文澜独自踱回内殿,心间仍在忍不住思忖。 谢培摔倒,以及其当年赶考的往事……再度都被她说中了。 既然各种可能都解释不通,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大抵如自己一样,也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本事。 只是不同于读心术。 却似乎比读心术还要厉害些。 啧,怪道她想写话本子,想来,这么多事憋在心里一定很难受,所以才想写出来吧。 他当然震惊,但亦有些感慨。 也是幸亏她心思明净,如果叫恶人长了这本事,可如何是好? 只是,只叫她写话本子,会不会有些太屈才了? 试想一下,如若男子有这本事,可以在很多位置施展拳脚,定然会造福社稷,大有作为……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宇文澜抬眼看去,却见是燕姝沐浴完毕出来了。 只见她一双眸子明亮,双腮粉嫩,薄唇红艳,宛若五月的樱桃。 宇文澜忽然有些口渴。 方才的念头暂且搁到了一旁。 ——如此美人在侧,还是先叫他赶紧好起来吧。 这样想着,燕姝已经爬到了榻上。 宇文澜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燕姝如实道,“臣妾今日也没干什么,就是吃了些零嘴,跟忍冬几个玩了会儿叶子牌。” 宇文澜挑眉,“没写话本?” 燕姝微笑道,“臣妾觉得这两天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所以今日便没写。” 【嘿嘿,主要吃瓜吃得没顾上啊!今天只看那谢老头慌里慌张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简直要乐死人了!】 【试想一下,要有朝一日此人看见话本子里出现自己跟烟花女子们的床上细节,还不得直接昏过去?哈哈哈哈哈她简直迫不及待!】 宇文澜,“???” 什么? 床,床上细节? 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不成不成,看来这个异能也不太好。 他于是开口道,“也不要整天闷在殿中,眼看天暖和些了,多出去走走。” 燕姝心道,【说得轻巧,我这箭靶子出去走,得多招人恨呢!保不齐有谁再暗中把我给推湖里。又或者地上抹油叫我摔一跤?可怕!】 宇文澜,“……”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却听她嘴上只道,“臣妾还是有些怕冷,何况现如今天气还未转暖,若是不小心着了凉就不好了。” 哪知话音落下,宇文澜却忽然拉过她的手道,“不要怕,你是朕的人,朕定会好好护你。” 说话间,他将她的手在掌中轻揉慢捻,直觉手指纤长细嫩,如嫩葱一般。 正惬意间,却听她心里啧啧,【这话说的好听,若你哪天用不着我这个箭靶子了,还不是会一脚踢了?】 宇文澜,“……” 难道她竟是如此想的? 他于是认真看向她,又道,“朕从不虚言,但凡说出口的,一定能做到。” 这话一出,她终于一愣,也认真看向了他。 与他对视片刻后,忽然在心间卧槽了一句,【妈呀他认真的样子好迷人啊!】 宇文澜,“……” 为何每次夸赞他时都加上前面那两个字? 不过…… 她终是为他着迷了。 宇文澜心间愉悦,想亲吻她。 只是才要低头,却听她心里又道,【啧,要是哪天写个皇帝的话本子,会不会爆火?】 【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男子却有致命缺陷!这个题材想想就带劲儿啊!】 宇文澜,“???” 快,快住手! 第32章 当然, 燕姝只是想想而已。 这可是天大的事,就算题材再爆也没用,真写出来还得了? 宇文澜松了口气。 又听她琢磨, 【还是写写那帮子大臣的事顺便帮皇帝忙肃清朝政吧,好歹利国利民。想想明天写哪个?不如就写去年吏部侍郎他侄子在国子监霸凌同窗的事?】 宇文澜暗自皱眉,还有这事? 好吧,今晚大约又不用睡了 ~~ 第二日的朝堂上,众人惊讶的发现,西南通政史谢培忽然病了。 啧, 这病来的也着实蹊跷,毕竟前两天他还活蹦乱跳的非要参奏一个写话本子的,这怎么忽然就病了呢? 又过两日,都察院当庭将其参奏, 竟然是与多年前一桩盗窃案有关。 原来二十多年前,此人曾在赶考途中盗窃同伴银两,侥幸高中后, 竟然屡次利用职权迫害苦主, 令其科考连连失利。 “……” 众人这才惊觉, 前几日市面上颇为流行的那个《贪财郎偏在花下死》的话本子,原来写的竟是他。 啧啧啧这人除了当年盗窃同伴银两, 竟然还酷爱逛窑子? 就是不知有没有得花柳病…… 正在纷纷猜测间,又传来消息——经都察院查办,其下属及身边长随下人等纷纷指正,此人的确酷爱寻花问柳,并还曾在秦淮河畔与一商人争夺花魁而大打出手, 并雇人将对方打伤致残…… 众人, “……” 居然又跟之前那个《恶妇巧治风流汉》对上了…… 啧啧啧, 原来此人人品竟是如此之差!活该给新诏令祭刀! 半月之后,西南通政史谢培被罢官免职,并追加当年偷窃他人钱财的罪责,挨了二十大板。 不过念在其家眷不知情,惩戒并没有涉及家人。 却说这谢培,原本就摔了一跤,又被打了二十板子,惨状可想而知,据说最后都是让人抬回家的。 而他的丑事一一败露后,其妻也是生气,一番往日贤惠的态度,对他不管不顾,由着他自生自灭了。 倒果真应了话本子里的结局。 不过如此一来,却也愈发叫人好奇,那位写话本子的“逍遥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多年前的旧事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 作为开年第一桩“大案”,这一番下来,眼看就到了上元节。 上午时分,君王正在御书房里看奏折,却见富海进来禀报道,“陛下,泉州进贡的花灯到了。” 此为宫中上元节的一项仪式。 每年会由民间向宫中进贡花灯,寓意国泰民安,而君王便会将这批花灯分别敬献给慈安宫里的太后,及赏给各宫嫔妃,寓意天家与民同乐。 富海话音才落,宇文澜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有个姑娘很喜欢花灯。 一盏平常的走马灯,便能叫她高兴好几天。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6节 他于是道,“先送去甘露殿,叫宜嫔挑几盏。” 富海应是,心道宜嫔娘娘果然得陛下偏好,便要往外面走。 只是还没走几步,却又听君王道,“慢着。” 富海于是赶忙又顿住脚步,“奴才在。” 这难不成还要再赏赐个什么? 宇文澜只是临时改了主意,道,“还是叫宜嫔过来挑吧。” 富海愣了愣——叫宜嫔来乾明宫挑灯笼? 没错,宇文澜就是这样说的。 ——他觉得燕姝的那个异能虽好,却有些不知道挑拣,居然连别人床笫之间的事都叫她知道…… 实在不太妙。 所以有机会,还是叫她多出来走走,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别人却不知他的良苦用心。 富海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陛下这莫不是思念美人,所以趁机叫其过来相见? 嘿,明明今早才分开的,这感情可真是如胶似漆。 于是赶忙又应了声是,愉快的跑去了甘露殿。 宇文澜,“……” 虽然……但是…… 咳,他现在看来如此明显吗? ~~ 彼时燕姝正在殿中无聊。 自打把那个谢培干趴,她高兴的放松了几日,居然有些手懒了。 正拿着笔摸鱼之际,却见富海来了。 “奴才给宜嫔娘娘请安,才刚泉州府进贡的上元节花灯到了,陛下请娘娘去乾明宫挑选呢。” 燕姝有点意外,“叫我去乾明宫挑选?” 富海连忙点头,“是啊,赶在还没给各处分之前,陛下叫娘娘先挑自己喜欢的呢。” 燕姝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她最喜欢花灯了! 反正现在正无聊呢,于是忙应下换了身衣裳,便去了乾明宫。 待到入了乾明的宫门,却见宇文澜正立在廊下。 高大又笔挺得身姿,靛蓝色的通袖膝襕,墨发高束紫金冠,衬的人愈发清俊。 美人令人心情愉悦,燕姝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身,也将她打量过一遍。 只见她双面锦的袄子配马面裙,俊俏的如同初春枝头的迎春。 他亦是心情愉悦,于是温声道,“这是泉州进贡的花灯,一向有名,朕叫他们放在此处,你去挑两盏自己中意的吧。” 其实燕姝方才一进宫门就看见了,几十个灯笼挂在廊檐下,花花绿绿的,别提多好看了。 她高兴应下,便挑了起来。 唔,不看不知道,原来这批花灯更好啊! 尤其还是外地来的,风格与宫中制造的又有所不同。 除过走马灯、莲花灯等,竟然还有直接用硬纸拼接起来的无骨灯,其上绘着各种风景图案,十分漂亮。 还有八面通透镂空的的料丝灯,见燕姝一脸新奇,小太监忙点着其中的烛火叫她过目,竟然是整灯通透,宛如一轮小月亮一般。 她忍不住拍起手来,“哇,这个好!” 宇文澜问道,“那就要这个?” 燕姝笑嘻嘻的点头,“谢陛下!不过臣妾只要一盏就好了。” 这种料丝灯少,一瞧就知道珍贵,还得匀着几只敬献给太后呢,她可不敢与太后抢。 “再给臣妾那盏莲花灯吧。” 她上回就想要,只不过没来得及开口。 宇文澜颔首,叫小太监给她摘。 正在此时,却见富海又禀报道,“陛下,邹大人求见。” 邹大人? 燕姝眼睛一亮,莫不是替她出话本子的那位品味极好的翰林院学士? 却见宇文澜发话道,“叫他进来吧。” 富海应是,忙去传话。 没过多久,邹墨中便进来了,见燕姝也在,忙行礼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宜嫔娘娘。” 燕姝点了点头,却见宇文澜问道,“国子监的事定好了?” ——国子监每年开春时进新生,从前都是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牵头,自打魏如章年前因为绑架平民被罢官下了马,今年这差事便落到了翰林院头上。 邹墨中忙道,“臣等与国子监商议过后,打算首次选拔四十人,由朝中官员及王侯公爵府第中筛选;二次选六十人,由各地选派优秀学子中筛考;最后再从落第考生中选拔约五十人。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宇文澜道,“首批名额再减十人,填到第二批中。” 这些世家子弟大都不学无术,只指望着此等机会进入国子监混日子,甚至如那吏部侍郎康光亮的侄子一般,在国子监中霸凌平民子弟,败坏风气。 既如此,还要他们作甚? 邹墨中忙应是。 却听君王又补充道,“便是余下的这三十人,也要从严选拔,决不可凭人情权势放人进来,否则一旦查出有任何徇私行径,以渎职论罪。” 邹墨中忙一脸肃正道,“陛下所言极是,如此一来选拔更加紧张,也便于督促诸人用心读书,成为良才。” 宇文澜颔首,“邹卿明白就好,国子监代表朝廷的脸面,也为朝中培养栋梁,万不可成为笑话。” 邹墨中连连点头。 如此,大事便说完了。 邹墨中顿了顿,却忽然问道,“对了陛下,近来几日不见逍遥公子的新稿,难道是他病情严重了?” 嗯?逍遥公子? 燕姝准确的捕捉到了自己的笔名,于是忙竖起耳朵。 宇文澜瞥了她一眼,道,“没有,她已经基本复原了。” 邹学士又问道,“既如此,为何近来几日都未见其新作出来?” 这个嘛…… 燕姝有点心虚。 宇文澜余光又看了她一眼,笑道,“大约有别的事,很忙吧。” 燕姝有些脸红。 啧,这两天沉浸在干趴对手的喜悦中,有点太放纵了,接连几日都没能写出新故事来。 却听邹学士哎呀一声,十分着急道,“也不知他在忙什么?陛下不知,外头都等着看他的新话本呢。” 话音才落,燕姝实在忍不住问道,“邹大人是说,外头读者们都在等逍遥公子的话本子?” 邹墨中忙道,“臣不敢妄言,娘娘不知,这几日有许多读者每日一早就等在书坊门口,不为别的,只为看这位逍遥公子的新话本,有的人等不来,甚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抓耳挠腮的心急。” 燕姝,“!!!” 原来她竟是如此被需要的! 宇文澜,“……” 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却见她激动对邹墨中道,“告诉大家先不用着急,新话本很快就会出来。” 邹墨中有些意外,忙问道,“莫非娘娘也认识这位逍遥公子?” “认识,很挺熟的,”燕姝笑道,“放心,我帮你催她。” 邹学士大喜,忙连连道谢,“那臣就替读者们多谢娘娘了。” “不必客气。” 燕姝摆手笑的大方。 宇文澜开口道,“邹卿若再无旁的事,且去吧。” 邹墨中忙应是,便出了乾明宫。 总算没了外人,宇文澜看向燕姝,正要开口,却见她先急着向自己行礼,“臣妾先告退了。” 便要往外走。 宇文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皱眉道,“回去做什么?” 眼看天将正午,他还打算与她一道吃午膳呢。 哪知燕姝却急道,“陛下没听见么,那么多读者在等臣妾呢,臣妾要赶紧回去写话本啊!” 宇文澜,“……等一等又如何?无需这样急切。” 等一等又如何? 燕姝立时挑眉道,“这就如同有大臣急着找您禀报要事一样,您岂能等得了?” 宇文澜,“……” 确实等不了。 去听她又啧啧,【作为一个写话本子的,读者们可不就是她的衣食父母吗?哪能叫金主爸爸们等那么久!】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7节 宇文澜,“???” 金主……爸爸? 这都是何意? 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却见她拎着选好的灯笼向他行了礼,急急忙忙往外走了。 ~~ 待回到甘露殿,燕姝便奋笔疾书,连午饭都是随便吃的。 啧,一听说自己如此被读者需要,她顿时灵感爆发不知疲倦,这一写就写到了下午。 直到忍冬过来提醒她,“主子,今晚有上元宴,您得梳妆更衣了,不然等会儿可要迟了。” 上元宴? 燕姝这才想起了这茬,只好停笔应道,“好吧。” ——此为她晋位后第一场宴会,又是上元节这般重要的日子,确实需要好好装扮,不然岂不是失了皇帝的面子? 于是经过忍冬与莲心等人的一番努力,她身穿几日前尚衣监送来的樱色漏肩交领长衫,上绣精致菊花纹,墨发梳成斜髻,上插多宝梅花簪,显得明艳贵气。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忍冬又给她拿来貂绒斗篷,披好后,燕姝便出了门。 可是不巧,待一路来到柔仪殿,正碰见周妃从轿上下来。 燕姝忙停步行礼,“参见周妃娘娘。” 一个没有封号的妃子,叫起来还真是有点别扭。 而且,从前其身后必然跟着安嫔,今日却就她自己,看起来少了许多威风。 周妃却只斜眼将她打量一番,怪模怪样的笑道,“这不是李贵仪,哦不对,现在该叫宜嫔了,你今日穿得很是显眼,本宫记得,你从前不是喜欢素淡吗?” 燕姝假意听不出话里的讽刺之意,只傻笑道,“嫔妾不敢,嫔妾尚不及娘娘万分之一,娘娘才是最显眼的。” 显眼? 周妃觉得这话不对,正要发难,却见又有一顶轿子停在了近前。 轿旁的宫女赶忙撩帘,紧接着,便从轿上下来一人。 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在冰戏宴上被禁了足的宁妃。 哦对了,那时是腊月十五,今日正月十五,刚好一个月,她解禁了。 燕姝只好又行礼,“参见宁妃娘娘。” 没办法,这位位份也比她高,她若是不行礼,只会被人抓住错处。 宁妃却没顾上理她,而是先看向了周妃。 被禁足了整整一月,她终于想明白了,那时原来是这女子叫人放消息给她,那她当刀子使。 事后她被关在殿中整整一个月,还折了丽嫔,连累了婶母长公主! 心里不知将对方拿刀戳了多少遍了,此时宁妃挑眉笑道,“吆,这不是贵妃娘娘,哦不,是周妃了,好久不见。” 周妃如今最介意的就是别人提及她降位之事,闻言,顿时面色一冷,道,“你不是被禁足了,今日这是解禁了?” 宁妃努力压住怒意,依然笑道,“是啊 ,一阵子没出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你我居然同级了?如此我也就不用行礼了。我记得你比我小半岁,就叫你周妃妹妹吧。” 周妃白了她一眼,道,“本宫才不需与你论姐妹,听本宫一句劝,才解禁还是小心些好,万不要又惹怒了太后陛下,再被关回去。” 说着便一个迈步走上台阶,进了殿中。 “你……” 宁妃晚了一步,只好将话头咽下,这才想起燕姝,将她打量一遍,道,“李贵仪,呵,不对,现在是宜嫔了,听闻你勇于护驾还受了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燕姝忙道,“嫔妾已经好多了,多谢娘娘关怀。” 却听对方又道,“虽然受了伤,但能来个嫔位,也算你不亏。” 这话一出,燕姝身边的忍冬立时一顿,宁妃这是在说主子用伤口换位份? 这也实在太过分了,谁会连性命都不顾就为了换位份啊! 燕姝却笑道,“其实嫔妾也不过出于本能,万幸只是受了点小伤,晋位之事实属皇恩浩荡。不过嫔妾相信,如若娘娘当时在场,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宁妃一顿,这话莫不是在讽她前些天还在禁足? 正要发难,却见御辇忽然而至,停稳之后,皇帝竟从上头下来了。 宇文澜一身玄色团龙袍,一脸冷峻,目光如刀,宁妃忙垂首行礼道,“参见陛下。” 燕姝也跟着打酱油。 宇文澜只道,“外头冷,不进殿中在此做什么?” 宁妃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应了声是,跟着圣驾一起进了去。 入殿之后,纷纷入座。 没过多久,却见太后也到了,身边竟然跟着安嫔。 周妃一愣,立时扔过去一记凌厉的眼刀。 好啊,她就说这贱人居然胆敢忤逆她了? 原来是攀上了太后! 宁妃却讽刺一笑。 这蠢女人,如今众叛亲离,连太后这个亲姑母也放弃了她,有什么资格嚣张? 待众人向太后行过礼,便见长公主及驸马赵成文入了殿中。 ——因着年初三的那场行刺,宫中近来非常谨慎,原本上元节的君臣宴也取消,今夜的酒宴除过太后帝妃,便只邀请了长公主两口子。 长公主气场依然强大,放眼望去,全场女子没有一人能比得过她,待来到近前,她便向皇帝及太后行礼,“臣参见母后,参见陛下,今日上元佳节,恭请二位福体安康。” 好家伙,竟硬是没将满殿嫔妃放在眼中。 相较之下,她身边的驸马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跟着行礼,仿佛男子身边羞怯的小媳妇。 太后颔了颔首,“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快入座吧。” 长公主应是,便带着驸马入了座。 余光看向宁妃,轻轻点了点头 。 一时间,宁妃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周妃那蠢货失了太后,可她还有长公主这位婶母,所以,到底是她赢了。 人已到齐,晚宴便开始了。 众人先轮番向太后及君王敬了酒,太后叹道,“转眼年节就过完了,这半月发生的事,着实叫人后怕,望你们好好珍惜当下,恪守本分。” 众人齐声应是,趁教坊司奏起了乐舞,纷纷吃菜饮酒。 又吃了一阵,却见太后对宇文澜道,“开了春,各地陆续进贡,主子奴才们更换春装,宫中诸事繁杂,哀家想着找个人帮着看一下内务局,便叫他们出岔子才是。” 这话一出,众人心间皆是一顿,太后这是要提拔谁? ——周妃显然已经被放弃了,这宁妃又是长公主的人,太后断断不可能用她,如此一来,岂不就剩下安嫔了? 哪知长公主却立时道,“若母后不嫌弃,儿臣可向您举荐一人,宁妃娘娘心思缜密,处事细致,可担此重任。” 闻言,正吃菜的燕姝在心里啧啧,长公主太刚了,太后这明显是要提拔安嫔,她却举荐宁妃,这难道是想硬逼着太后答应? 不过太后也不是吃素的,定然不可能答应她。 果然,就见太后笑道,“你在宫外久了,不若本宫在宫里看的真切,论起缜密,安嫔更胜一筹,哀家觉得,还是叫她去办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长公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有资格干涉宫里的事? 正悄悄看热闹的燕姝直呼好家伙,果然姜是老的辣,太后这样一说,这下倒成长公主和宁妃不来台了。 哪知长公主不死心的又道,“安嫔好是好,可惜位份上……” 话还未说完,却见太后又笑道,“位份只是暂时的,更何况只是帮着料理一下内务局而已,都是主子,内府局难道还看人下菜碟不成?” 这话一出,一旁正候着的内务局总管张来顺立时跪地道,“奴才不敢。” 太后颔首笑道,“就是说,就叫安嫔来吧,倘若她做的不好,再换了就是。” 语声虽温和,意思却极为强硬了。 话音落下,安嫔忙起身道,““臣妾惶恐,只怕笨口拙舌,担不起要责。” 太后道,“莫辜负哀家信任,好好做就是了。” 安嫔这才应是,心情愉悦的坐了回去。 宁妃当然不爽。 不过,她倒是没有放过此等向老对头扎刀的机会。 于是笑着对安嫔道,“安嫔从前时常跟着周妃娘娘,必定学了不少好法子,必定能胜任这份差事的。” 闻此言,安嫔一顿,周妃却直接要炸了。 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讽刺她! 于是她也笑道,“宁妃也不差的,对了,从前常跟着你那个是谁来着?好久不见,都有些记不清了。” …… 燕姝悄悄躲在一旁一边吃菜一边观战。 ——打起来打起来! 她正嫌无聊呢,不如好好观摩一下这多方混战,看究竟谁更技高一筹,没准可以汲取经验将来写个话本。 正百无聊赖悄悄注意她的宇文澜,“???” 这能想到写话本上? 莫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哪知她还忘不了吃菜,一边悄悄看热闹,一边顺手吃起了才上桌的火燎羊排。 【唔,这羊排很是入味啊,咬一口油脂丰润,唇齿留香;】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8节 【这晚香玉羹亦是鲜香可口,十分解腻。尤其这晚香玉很是珍贵,一年不知能吃上几顿,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宇文澜,“……” 果真什么都影响不了她的胃口。 那是自然。 对于燕姝来说,一边吃好吃的一边看热闹,最是人间乐事! 且她一边看热闹,还不忘点评—— 太后与长公主刚起来,必定是太后更厉害些,太后老谋深算,长公主有勇无谋。 周妃与宁妃却是半斤八两,一个才“刑,满。释放”的,一个才被降了位分,居然毫不知收敛,公然在皇帝面前如此打嘴仗。 不过,太后都已经放弃了周妃,长公主却还帮着宁妃呢,这一点上,宁妃比较幸运。 正这么想着,却听系统嗐了一声,【宁妃那个也不牢靠,她叔叔长驸马在外头养了好几房外室呢,这要叫长公主知道,基本上也就完蛋了。】 燕姝,【???】 这是什么有趣的瓜! 第33章 这么有趣的瓜吃开了头, 那肯定得仔仔细细往下吃啊。 燕姝立时从勾心斗角的宴会上收回心思,跟系统道, 【长公主那么厉害, 她的驸马居然敢包养外室?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此时正对周妃宁妃太后长公主等人深感无聊的宇文澜,“???” 什么? 赵成文包养外室? 系统不紧不慢道,【这得从驸马赵成文说起啊, 他当年探花出身,这个人还是挺有才的, 模样也不错, 而且还是世家公子,科考高中之后, 长公主一眼就给瞧上了,当即去求她皇帝老爹下了赐婚旨。】 燕姝啧啧,【也是, 试问谁抢得过皇帝闺女呢?】 可这跟他包养外室又有什么关系? 却听系统又道, 【其实这位驸马爷原先府里有个很喜欢的通房, 但长公主眼里肯定不容沙子啊,所以赶在二人成婚之前,他家里人就把这通房给打发出去了。赵成文心里也难受,却又不能违抗圣旨, 也就只能这样了。】 【初时他还觉得长公主身份高贵人又漂亮,哪知过起日子来就发现,长公主个性太强了, 家里根本就是女尊男卑, 他堂堂世家公子探花郎又岂能心甘情愿的委曲求全?】 【这时候就又想起了原来的那个通房, 于是就暗地里派了人去找, 待找着以后, 驸马爷就买了套宅院将其安置下来。】 燕姝,【看来这第一个外室是旧情难忘,那其他的呢?】 正旁听的宇文澜,【???旧情难忘?还有其他的???】 系统继续道,【这驸马爷包养了一回就尝到了甜头,在长公主面前又实在憋屈,只是一个外室叫他找不回来自信啊!于是很快就又寻摸了一位年轻貌美的扬州瘦马,安置在了另一套院子里。】 燕姝,【原来第二位是扬州来的,那还有呢?】 宇文澜,“???” 还有? 系统,【第二个之后没过半年,他又打金陵买了个歌姬;后头又从牙婆手里买了一个才及笄的准备养成……长此以往,就上瘾了。】 燕姝,【……这玩意还有上瘾的?算一算,通房,瘦马,歌姬,还有最后那个养成的……这都有四个外室了,再加上家里的长公主……这特么比皇帝还要富裕啊!整这么多他忙得过来吗?长公主就没发现?】 宇文澜,“???” 什么叫比他还富裕??? 他不动声色的朝一旁投去目光,但见赵成文正一脸体贴的给长公主布菜,根本看不出是如此胆肥之人。 系统,【长公主也压根就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胆儿,再说人家好歹是个才子,长公主常常出去应酬玩乐,也极少在家,他伺候了这么多年,找空档还是可以的。】 然而话音才落,太后却忽然开口问燕姝,“宜嫔的娘家人何时入京?” 燕姝一顿,忙回神答道,“启禀太后,臣妾前些日子收到书信,家父家母他们初十时从家乡出发,大约再有四五日便能到京城了。” 太后颔了颔首,笑得十分温和,“快了。” 燕姝笑着应是, 心里却啧啧,太后这招转移注意力可是真高。 果然,这话才说完,便见原本在在互相扔眼刀的宁妃周妃朝她看了过来,长公主也朝她丢了个轻蔑的眼神。 “那可真要恭喜宜嫔了。” 宁妃笑的奇奇怪怪,“家里人终于能入京了,这几年你也不容易。” 燕姝忙道,“嫔妾谢娘娘,陛下皇恩浩荡,嫔妾心怀感恩。” 周妃又在旁笑道,“陛下皇恩浩荡,你娘家人也是喜不自胜吧?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你们李家祖坟上大约是冒了青烟了。” 燕姝又笑着应道,“嫔妾惭愧,嫔妾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切,这二人无非就是要嘲讽她娘家地位低没来过京城呗,一点新意都没有。 正在此时,却见长公主慢悠悠的摇着羽毛扇问她,“那等他们来了住哪儿呢?宅子可找好了?你们在京城可有府邸?” 燕姝心里啧啧,这是担心她们家买不起宅子? 哼,以她现如今的身价,写两个话本子就能买到宅子好不好? 只是没等她回答,却听皇帝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上次宜嫔勇于护驾,足可看出其娘家父母教女有方,对朕衷心一片,朕必须要加以褒奖。” 褒奖? 众人一愣,立时看向他,心里都在问,还要褒奖她什么? 不都已经晋了位分了吗? 燕姝也是一愣,难不成皇帝还要奖励她爹娘许多钱? 也好也好啊!嘿嘿。 钱这东西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哪知却见宇文澜看向太后道,“朕拟封宜嫔之父为忠义伯,赐京中宅邸一座,岁禄千石,再赏粮田百亩。” 什么,忠义伯? 众人又是一愣。 燕姝自己也愣住了, 忠义伯? 这这这,皇帝这是要给她爹封爵? 没错,宇文澜就是这样说的。 且这个语气,并非在跟太后商量。 尤其是在方才太后也未跟他商量便给了安嫔协理内务局的权利之后。 他既没有反对太后,太后也没有理由反对他。 果然,便见太后笑了笑,道,“也是应该的,宜嫔当日勇于护驾,值得全天下效仿,陛下做主便是。” 众人又齐齐看向燕姝,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么天大的好事,就砸她头上了??? 燕姝只能赶忙起身,垂首向宇文澜行礼,“臣妾谢陛下隆恩。” 宇文澜光风霁月的一笑,“免礼,这是你父亲该得的。” 燕姝便又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然其他人心里却都不对味了。 尤其是宁妃与周妃二人。 ——这叫什么事? 才不过奚落了宜嫔两句,竟叫她娘家被封爵了??? 长公主也暗自丢了个白眼—— 切,不过一个伯爵之位,就把她高兴成这样。 没见识! 正在此时,却听殿中有人率先向燕姝道起了喜,“恭喜宜嫔。” 却是安嫔。 经她这么一下,所有人都只好道,“恭喜宜嫔。” 其实要论不爽,只怕谁都比不上安嫔。 不过短短一个来月,李燕姝已经由小小的美人连跳三级直逼上了她。 如今竟然又白得了爵位! 可她祖父被承恩公牵连,现在还未曾上朝。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要被她压下一头了? 凭什么! ~~ 戌正时分,酒宴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燕姝也揣着今日的意外之喜一路回到了殿中。 嘿嘿,娘家也有了爵位,如此一来,爹娘奶奶弟弟也就不缺钱了,有吃不完的粮食,每年还能收不少地租呢!!! 心里高兴,她连沐浴时都哼着歌。 忍冬也高兴,一边帮她搓背一边笑道,“如此一来,往后老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拿自己的俸银去帮扶别人了,夫人也就不必生气了。” “是啊!”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59节 燕姝在浴桶中舒服的闭上了眼。 亲人们的日子也变好了,往后她只要安心写话本子回馈读者们就好! 如此想着,待她从浴桶中出来,穿上衣裳后,便来到了桌边。 ——今晚逢十五,皇帝也不会到嫔妃处,她准备大干一场! 哪知还没等落笔,却见富海来了,急急忙忙的对她道,“请娘娘赶紧换身衣裳,陛下在外头等您呢!” 燕姝一愣,“陛下等我?可今夜陛下不可来后宫啊……” 富海笑道,“陛下是要带您出去。每年上元节,陛下都会外出体察民情,今日也不例外,特意打发奴才来问问娘娘可想伴驾?马车现下就在外头等着呢。” 出去? 燕姝眼睛一亮,立时把笔搁下起身,“好好,等我一下,很快的!” 说着便赶忙招呼忍冬来帮她更衣。 三年没出宫了,她当然想出去放放风了! 当然,既是外出,定然不能再穿宫装,所幸她还留着从前的衣裳,没过多久便换好出门,跟着富海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啧,这马车外表寻常,一瞧就不是宫中的,可见皇帝果然经常外出。 待上到车中,只见宇文澜早已在里头坐着了。 一身鸦青色锦袍,发上也未戴冠,看起来像是哪个富家公子。 当然,颜值与气质,可不是寻常富家公子能比的。 她忙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伸手将她拉到座位上,挑眉道,“现在要改称呼。” 哦,也对。燕姝便又唤他,“公子。” 宇文澜挑眉,“难道不是夫君?” 若他是公子,她岂不成了丫鬟? 却听燕姝心里啧啧,【原来他的马甲是已婚人士,还以为他打算出去看美人呢。】 宇文澜,“???” 何为马甲? 正好奇,却见她小声唤了声,“夫君。” 咳咳,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别人,脸不免有些红。 宇文澜却觉得声音悦耳。 再瞧一瞧她的模样,心间愈发欢喜,遂嗯了一声,握起她的手在掌中,朝窗外吩咐道,“走。” 马车便行驶起来。 出了宫门,热闹的街道渐渐出现在眼前。 京城一向富庶,加之今日又是上元节,街上可谓行人如织。 燕姝一边悄悄往外张望,一边好奇道,“陛,夫君打算去哪里?” 宇文澜却问她,“你想去哪里?” 咦,原来可以叫她选的吗? 燕姝忙道,“臣妾对京城不熟,不过听说天井巷一带有许多好吃的,不如去那里瞧瞧?” 宇文澜,“……” 怎么还是吃的? “方才没吃饱?”他好笑的看她。 燕姝噘嘴道,“天井巷可都是小吃,与宫里的自然不同。” 那天天大餐吃着,想换换口味也正常嘛。 却见宇文澜又挑眉,“哦?既对京城不熟,又如何知道天井巷都是小吃?” 燕姝,“……” 竟没留神说漏嘴了? 她只好赶紧圆道,“妾身就是听宫人们说的,他们许多人家就在京城,自然熟悉些。” ——其实,这都是吃瓜时顺道吃到的。 除了天井巷,她还知道绣巷卖胭脂水粉并丝线之类;俊义桥旁因为挨着贡院,多是卖笔墨纸砚之类;银子街卖茶叶布匹,百花巷一带则是京城著名的烟花柳巷。 说起来,据说杨楼街上有家酒楼,做的是有钱女子们的生意,里头的男人个个貌比潘安,且还有许多特长,弹琴吹箫,吟诗作画,个个眸若秋水,肩宽腰细,风流倜傥…… 嘿嘿,总之与那些油腻胡茬男截然不同。 宇文澜,“???” 什么?京城竟还有如此地方??? 她方才那声“嘿嘿”又是何意??? 他一个激灵,立时朝车外吩咐,“去天井巷。” 并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 没过多久,天井巷就到了。 二人下车,但见周遭灯火如昼,熙熙攘攘。 原来这天井巷不光卖吃的,今夜还有灯市,引得城中多半百姓都来此赏灯了。 燕姝已经许久未见如此热闹场面,直觉恍若隔世一般,眼睛瞅瞅这看看那,几乎要不够用。 而宇文澜心有余悸,一路将她的手紧紧牵住。 在人群中走了一阵,忽听燕姝道,“瞧,这家馄饨摊这么多人,一定很好吃吧。” 宇文澜顺着看去,见路边店铺门前果然有一家馄饨摊,旁边五六张条桌,皆都坐满人了。 他皱眉,“想吃这个?” 燕姝笑着点头,“既然都来了,不如就尝一尝嘛。” 宇文澜依然皱眉,“可没有地方坐。” 燕姝老练道,“先叫上,等馄饨煮好就有座了。” 说着便冲那煮馄饨的摊贩喊道,“来两碗馄饨。” 宇文澜忙纠正道,“一碗就好,我不饿。” 燕姝却道,“叫都叫了,陛,夫君不吃妾身吃。” 说着又眼睛一亮,“瞧,那边有位子了。” 便急忙拉着他走了过去。 两人才坐好,摊主已经将才煮好的馄饨端了上来。 宇文澜垂目,但见不过是两只寻常的渣胎碗,各自装了约莫二十只馄饨,滚烫的清汤一浇,汤上还缀着几颗葱花。 他挑眉,这样会好吃? 然抬眼一看,那姑娘已经吃了起来。 “唔,这汤一定是鸡架子熬的,还加了猪油,馄饨也好吃,不错不错。” 燕姝一连吃了三个馄饨,这才瞧见某人正巍然不动的坐着看她吃。 “……” 她试着劝道,“机会难得,夫君真的不尝尝吗?方才喝过酒,吃一碗很舒服的。” 这声“夫君”叫的宇文澜心间受用,顿了顿,终于拿起调羹尝了一口。 嗯,他能品出调味简单,不过有种独特的香味。 热汤带着爽滑的馄饨入了肚腹,在这料峭寒意之中,的确叫人身子熨帖。 却见燕姝问他,“好吃吧?这种市井味道,可是家里做不出来的。” 宇文澜颔了颔首,正要再吃,却见她将调羹伸到自己碗中捞起了馄饨,“不要浪费,夫君不饿的话妾身替你吃。” 说着竟从他碗中一连捞走了五六只馄饨。 宇文澜,“……” 他是不饿,但她这么小的身子,能吃得下这么多吗? 还是不要叫她吃撑的好,他于是也赶紧吃了起来。 不多时,馄饨便吃完了,二人付了钱,继续往前走。 燕姝没想到,原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小吃。 走了几步,但见一家酒楼门口正架着火现烤羊肉,肥羊的油脂滴在炭火上,爆发出猛烈香味; 不远处还有一家摊贩正在卖吊炉烧饼,才烤好的烧饼金金黄黄,上头满是芝麻,一瞧就酥脆。 再走几步,又碰见了现煮元宵的,白白胖胖的大元宵居然有五种口味,什么黑芝麻红豆沙枣泥冬瓜糖等等,直叫燕姝看花了眼。 啧啧啧,这可真是每一样都叫人眼馋无比,然而她的肚子太饱,实在是装不下了。 【呜呜呜早知道要出来方才应该少吃点的,瞧这羊肉烤的外酥里嫩,还滴油呢!还有这大烧饼,要是切开加上些烧羊肉,一定再合适不过了……】 【要不努力压一压,再吃个烧饼?】 默默聆听的宇文澜,“……” 这还能压的吗? 实在怕她撑着,他只得开口道,“若有机会,再出来便是。” 燕姝忙看向他,“夫君说的是真的?”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0节 宇文澜笑了笑,“下回若出来,一定带上你。” 她这才终于放了心,忙应了声好,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不过这路上卖的小玩意儿也都不错,难得出来一次,她又买了两把打络子用的丝线,一把桃木梳。 眼看逛了大半个时辰,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二人也打算打道回府。 一路来到马车前,宇文澜刚要上车,燕姝却忽然拉了他一下。 宇文澜奇怪,“怎么了?” 却见她指了指街对面的方向,压低声道,“夫君你瞧,那个人……好像驸马。” 驸马? 宇文澜跟着看去,但见斜对面的点心铺子门口,有一人才提着点心打里头出来,那身形模样,竟然还真是长公主的驸马赵成文。 却听燕姝心里道,【啧啧,居然真的是赵成文嘿!这才刚散了宴席,他又上街干什么?该不会要去找外室吧?】 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 长公主府仆人上千,用得着他出来买点心? 正在思忖间,却见对方提着点心登上了一旁的马车。 燕姝心间一紧,忙对他道,“驸马爷这么晚还出来买点心?会不会有些奇怪啊?” 【这现成的瓜才最好吃啊,看这个方向莫不是去找小六的?得赶紧追,千万不能叫他跑了啊!!!】 宇文澜,“……” 不过也好。 他立时拉她上了马车,对车外吩咐,“跟着那辆车。” 车夫应是,待赵成文的马车起行,便也悄悄跟上了去。 ~~ 天井巷一带民居密集,好一番七拐八拐,车轮渐渐停住了。 车夫在外禀报道,“主子,前头巷窄,进不去了。” 闻言,燕姝瞅了瞅宇文澜,道,“夫君,要不咱们下车吧?” 【啧啧精彩场面即将到来,可不能因为进不去就错过了啊!!!】 宇文澜,“……” 要他下车跟过去,那赵成文得多大脸? 他朝窗外吩咐,“长风过去看看。” 立时有人应是,顺着赵成文的方向前去了。 等了一阵,又听窗外有人禀报,“主子,姑爷去了里头一个院落,有一年轻妇人出来相迎,二人一见面,姑爷便搂着对方进了房中。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燕姝心里啧啧,【年轻妇人?这也看不出是小二还是小三小四啊,只可惜不能亲眼瞧瞧。】 宇文澜,“……” 瞥她一眼,他道,“记住此地,留人盯着,看看他多久来一次。” 窗外应了声是。 如此,他便打算先行离开了。 哪知道正在此时,却见赵成文又从里头出来了。 燕姝,【???这么快?这驸马也如此……不持久?】 宇文澜,“???” 什么持久不持久??? 这丫头! 然没等他开口,却见那赵成文登上马车,又朝前走了。 燕姝眼珠一转,忙对宇文澜道,“咦,驸马爷似乎没打算回去的样子呢。” 宇文澜岂不知她在想什么?便又吩咐车夫,“继续跟。” 车夫应是,便继续行驶起来。 又是一番七拐八拐,马车又停了下来,却是那赵成文下了车,又去了另一所院落。 宇文澜同样派了暗卫去查探。 没过多久,便听暗卫来禀报,“姑爷今次去的地方有一个年轻妇人,还有两个幼童,大的四五岁,小的两三岁,下人约有六人。” 燕姝故作惊讶道,“居然还有两个孩子?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这一定就是那个通房了,不然别的那几个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娃儿来。】 宇文澜瞥她一眼,甚至想告诉她,他已经知道那赵成文是怎么回事,不必再装了。 但他还是忍住,只吩咐窗外的暗卫,“此处也留人查看。” 暗卫应是。 而没过一阵,又见那赵成文出来了,登上马车后,依然没有折返,而是继续往前走。 燕姝摩拳擦掌,准备继续跟着吃瓜。 嘿嘿,看看这人一晚上到底能去几个地方。 哪知宇文澜却只叫暗卫跟着对方,却叫车夫回宫了。 燕姝意犹未尽,立时问道,“陛下不再跟着看看了吗?说不定他今夜还会去很多地方呢?” 【这可是她生第一次现场吃瓜啊!!!不叫人吃完很难受的!!!】 哪知宇文澜似笑非笑的问她,“莫非你早知道此事?” 燕姝一噎,忙道,“陛下玩笑了。臣妾整日在宫中,今日还是头一次逛京城,如何会知道驸马爷的事?” 然而宇文澜却又问她,“既如此,你又如何知道他还会去许多地方?” 燕姝硬撑道,“因为……因为臣妾看驸马这似乎精神头十足,毕竟难得出来一回,想来不尽兴应该不会回去的吧?” 宇文澜,“???” 还尽兴? 这丫头简直! 然没等说什么,却听她心里啧啧,【还当这人多厉害呢!就冲方才那光景,一个院子从进去到出来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看来也是个菜鸟,怪道长公主也整日出去玩乐呢。】 宇文澜,“???” 什么? 菜鸟??? 然而她还没完。 【就这还包养那么多外室?啧,属实是人菜瘾大了!】 宇文澜,“???” 人菜瘾大??? 这都哪儿来的这些词!!! 第34章 经这一番, 时候已经不早。 看灯的人群纷纷散去,路上畅通多了,没过多久, 马车就进了宫门。 燕姝今夜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眼看就要下车之际, 试着问宇文澜,“陛下可要将此事告诉长公主?” 啧啧,这要是说了势必要有一场大战! 她可得提前做好准备吃瓜啊嘿嘿。 宇文澜, “……” 就知道看热闹。 但他需考虑的事可就多了。 所以只道,“叫他们先查清楚再说, 长公主个性冲动, 贸然叫她知道, 只怕要出人命。” 燕姝点了点头,“也好。” ——她其实也知道,长公主与皇帝虽是姐弟, 但其实感情一般, 长公主只当他这个弟弟是维持自己荣华富贵的工具罢了。 不然那时冰戏宴前, 长公主岂能联合一帮大臣逼着皇帝给她治罪? 所以如此也好,反正先知道此事的是他们俩,他们俩掌握着主动权。 正悄悄聆听的宇文澜心间一动。 ——她用的是“他们俩”? 这还是生平头一次有人如此称呼他,心间有种特别的感觉。 而正在此时, 甘露殿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 燕姝与他道,“臣妾先回去了。” 便要下车。 宇文澜下意识的将她拉住。 燕姝奇怪道,“陛下还有事吩咐?” 宇文澜想了想, 本来觉得还有话要说, 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须臾, 他只好道,“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歇着。”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1节 咳咳,总之就是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菜鸟之类…… 燕姝却不明所以,只是应了声是。 心里却嘿嘿笑,【今晚这么刺激,得赶紧琢磨琢磨写个话本子出来。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双面才子花下死》。】 宇文澜,“???” 然没等说什么,她已经下了马车,进到了甘露殿中。 ~~ 过完上元节,年也算过完了。 第二日一早,安嫔便走马上任,协理起了内务局诸事。 好不容易得到太后青睐,安嫔也自是不敢怠慢,一整个上午都在查看库房档案及进出账本等。 天近晌午,内务局总管张来福来到兰林殿向她禀报道,“启禀娘娘,眼瞧天气转暖,织造局从金陵那边采买的绸缎布匹估摸半月后就能到了,初定与二月初三为各位主子量体裁衣,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安嫔点了点头,道,“这与往年差不多,合适。千万记着届时先给太后量,衣料那些也要先送去慈安宫请太后过目。” 张来福忙连声应是,“娘娘想的周到,奴才一定记着。” 安嫔又将才看完得几个本子递了过去,笑道,“自张总管接管这内务局,一切井然有序,陛下与太后都少操许多些心。” 和善的主儿谁都喜欢,张来福忙又笑道,“娘娘过奖,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安嫔笑着颔了颔首,却忽然问道,“对了,方才我瞧着,这阵子宫里进的笺纸及笔墨较往常要多?” “是这么回事儿。” 张来福忙解释道,“其实旁的主子们都同以前一样,近来主要是甘露殿宜嫔娘娘那儿要笺纸要的多。听说宜嫔娘娘近来喜欢练字,不过这都是陛下准的,银钱也都是陛下专门拨的。” “原来如此。” 安嫔点了点头,并未再问什么,只笑道,“我这儿没什么事了,张总管也快去歇着吧。” 张来福忙道是,便告退走了。 房中没了外人,便也不用顾忌那么多,近身宫女柳笛道,“陛下整日去甘露殿,宜嫔还有空练字?” 安嫔却道,“她要的都是笺纸,这可不像练字用的。” ——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笺纸适写小楷,通常用于书写书信或文书,练字却大多是选用宣纸的。 安嫔仔细琢磨起来,宜嫔用笺纸,难道是与人通信? 但又不太像。 就她那个出身,除过那穷乡僻壤的娘家人,谁还会与她通信? 况且近来她的家人也已经在路上,眼看都要到京城了,她也不可能写那么多信吧? 难道……她是在写什么文稿? 安嫔又觉得不太可能——就李燕姝那个小门小户的出身,能识字都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写什么文稿? 实在猜不出,安嫔想了想,索性召了殿中的小太监双喜。 …… 与此同时,正在兴致勃勃写新话本的燕姝忽然收到系统的消息,【注意了啊,有人准备捡你的垃圾。】 燕姝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捡我的垃圾?】 系统,【因为有人发现你最近笺纸用的多,所以想方设法要知道你用笺纸做什么。】 燕姝,“……” 这话虽然绕,但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谁会没事整天琢磨她的动态? 那必定是后宫中人。 谁会发现她笺纸用的多? 那必定是新上任的内务局协理安嫔最为容易。 且就周妃和宁妃那个智商,就算发现她笺纸用的多,只怕也想不到用捡垃圾的办法来窥探她。 所以也就只可能是安嫔了。 啧,燕姝叹了口气,这位确实挺聪明,但为啥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当然了,就算她再怎么聪明,这招其实这没用。 ——为了避免叫别人发现自己写话本子的事,燕姝每每有废稿废纸都是扔到炭笼里直接烧了,根本没有丢出去过。 不过…… 念在对方如此辛苦的份上,她放点料也是可以的。 燕姝兀自挑眉坏笑了一下,先将正在写的《双面才子花下死》挪在一边,在新的笺纸上写了起来…… ~~ 双喜足足蹲守了三天,才终于等到了甘露殿扔掉的笺纸。 待甘露殿的人离开,他立时拎着人家丢掉的东西跑回兰林殿。 “娘娘,这些都是甘露殿扔出来的,请您过目。” 安嫔立时看去,只见满兜都是废纸,有的揉成了团,有的还撕成一片片的。 她立时叫来近身的宫女帮忙。 一帮人或是展开或是拼凑,足足花了大半日的功夫。 安嫔这才发现,其中大多废纸原来都只是胡乱涂画,根本认不出什么。 不过好在有一张写了些文字,虽然凌乱,倒也勉强能辨认。 安嫔赶忙自己看了一遍,见似乎是个故事。 大概是,有一朝廷要员表面正经,满口礼义廉耻,实际却好色下流,一把年纪了还染指府中丫鬟。后来有人知道了他的这个癖好,便送给他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以讨好处…… 看到此处,安嫔忽然一愣。 一把年纪,送小妾…… 这这这,难道是在说她祖父? 好个李燕姝!竟敢如此编排她家人! 安嫔气得往下看去,却见她竟然又写道,其实这老头还有最大的秘密,就是趁自己的儿子身体不好,与儿媳妇多年前就勾搭到了一起…… 安嫔一顿。 这这这,这是什么??? 她的二叔的确身体不好,难道李燕姝是在暗指她祖父跟二婶…… 李燕姝这贱女子!!! 居然敢如此污蔑她家人! 然而这故事还未结束,她又试着看下去,却见那上头又写到——老头本来有两个儿子,明明大儿子家更优秀,却因为他与二儿媳见不得的关系,便事事偏帮二房,令大房十分不满。 安嫔又是一愣。 虽然生气,但不得不说,这里头也有几分真的。 从她幼时就发现,祖父总是对二房格外照顾有加,譬如每每得了什么稀罕之物,总是先悄悄给了二房的堂弟,而她与胞弟却都得不到…… 倘若她母亲与二婶妯娌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祖父也总是叫她母亲忍让,说她是大嫂,理应心胸开阔…… 思及此,安嫔至今仍是耿耿于怀。 可可可,可这李燕姝又是如何知道她家中情形的? 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根本不可能认识京城这些达官贵人从而打听的到她礼部尚书府的事啊! 安嫔想了想,忽然看向柳笛道,“你有没有同外人说过我的闲话?” 柳笛吓了一跳,忙摇头道,“主子明鉴,这怎么可能?奴婢整日都跟着主子,怎么会出去说主子的闲话,又跟谁说呢?” 此事安嫔当然也知道。 柳笛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个性最为老实,不然她也不会带进宫里来。 可既然不是柳笛,那李燕姝又是如何知道她家的事的? 难道只是编排的凑巧了? 柳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主子紧皱眉头一副思来想去的模样,也是紧张的不行,只好问道,“主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却见安嫔忽然吩咐她,“叫双喜继续去盯,若还有废纸,再捡回来。” 柳笛只得赶忙应是,出去找人了。 然安嫔还是越想越不对。 这李燕姝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如此编排自己得娘家尚书府,到底是想做什么? ~~ 此时的甘露殿中,才了解完全程的燕姝耸了耸肩—— 抱歉,小料她只放这一次,下次只怕是炸弹了。 不过现在火候还早,先叫安嫔这只蚂蚁在热锅上爬爬吧。 燕姝不自觉哼起小调儿,打算继续写话本子。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富海入殿向她禀报道,“奴才来给娘娘报个信儿,忠义伯及夫人老夫人公子他们,方才已经到京城了。” 燕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说的似乎是她爹娘奶奶还有弟弟。 对!上元节那晚,皇帝当着众人面封了她爹忠义伯的,可不就是他们吗? 也就是说,爹娘他们到京城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2节 燕姝一下高兴起来,“真的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富海忙答道,“是今早到的,陛下安排了人马去接,这会儿伯爷夫人他们都在府中安顿呢,陛下的意思是先叫几位歇一歇,待明日便安排娘娘与老夫人夫人她们相见。” “好好好。” 燕姝高兴的立时应下,又道,“那我等会儿准备些银两,不知富总管可否找人帮我给我爹娘送过去?” ——虽然现在有了房子田地,但一家人初来乍到,免不得要各处打点,再添些什么。 家里的情况她最是清楚,平素一有余钱,爹就喜欢帮扶别人,料想他们手里也没什么钱。 却听富海笑道,“娘娘放心,陛下已经派人送了。” 啊? 燕姝一愣,皇帝还给她爹娘送了钱? 这么细心吗? 她于是忙说好,“那烦劳总管代我向陛下谢恩吧。” 说着又叫忍冬拿了些碎银递给富海,道,“辛苦总管过来传话,拿去喝茶。” 富海也高兴接下,“谢娘娘恩典。” 便告退了。 如此,燕姝便安心等待与家人相见了。 第二日上午,皇帝果然派人将燕姝的奶奶李老太太和娘朱氏接到了宫中。 三年未见家中亲人,天知道燕姝有多兴奋,一大早便起了床叫忍冬几个打扫庭院收拾殿中,又准备了点心果子。 好不容易等到小冬子将人引到了殿中,待一见娘和奶奶的面,燕姝立时扑了上去。 “奶奶,娘!” 骨肉至亲阔别三年,祖孙母女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忍冬在旁看的也是眼泪连连。 不过始终是在宫中,短暂哭过一下后,李老太太便道,“这是好事,都快别哭了,免得叫人看见说什么。” 燕姝便也忙抹了抹眼泪,问道,“你们一路可顺利?路上辛苦吧?” 娘朱氏也抹了眼泪道,“不算辛苦,一路有吃有喝,天儿也不错,都挺顺利的。” 说着又仔细瞧她,看看自己的心肝宝贝可有吃苦饿瘦? 然而看了一阵后,朱氏就发现,自己的闺女一点儿也没瘦,似乎还圆润了一些,皮肤也粉白粉白很有光泽 ,整个人比从前在家时还漂亮了许多。 朱氏点头叹道,“看来还是宫里养人哪!” 也好,闺女没受苦,她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话音才落,李老太太忙催儿媳,“快把东西拿出来,免得一会儿忘了。” 朱氏忙应是,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几只布兜,再一层层揭开,才终于叫其中的宝贝露出了真面目。 竟然是白胖胖的包子和金黄的烙饼。 燕姝眼睛一亮,却见娘笑道,“这都是今早才做的,还热着呢,快尝尝吧。” 话音才落,她已经塞了一只包子进嘴了。 唔,韭菜粉条馅儿的大包子,点睛之笔是中间掺的猪油渣,包子皮瑄软不失筋道,果然是娘的味道。 拳头大的包子几口吃完,她又拿了块烙饼,咬一口满是葱香面香还有花生油独有的醇香,真是太叫人满足了! 娘在旁笑道,“都是娘娘了,还跟从前一样。” 燕姝也笑道,“不管成了什么,也还都是您的闺女啊。” 说着又问道,“新宅子可好?你们住着怎么样? “好,” 李老太太立时点头,“五进的大院子,还带着花园,地方宽敞又漂亮,太美了!我们每个人住一个院子都还有富余呢,陛下可真是皇恩浩荡啊!” 燕姝也笑道,“那就留着一进,将来给天瑞娶媳妇。” 说着又问,“爹的差事如何?天瑞怎么样?” 朱氏忙道,“今早我们一道进宫,你爹领着天瑞去拜见陛下了,差事如何倒还不知道。青州书院给天瑞写了举荐信,准备明日去京城的松鹤书院报到呢。” 燕姝眼睛一亮,道,“那可要抓紧,时间来得及的话,还能赶上今年的岁考呢,倘若岁考考得好,没准能进国子监。” 她还记得那日皇帝说过,今年减了国子监首批招录的名额,填到二批三批里了。 她家不算勋贵,但弟弟读书可以,完全有可能通过考试进入国子监。 朱氏却道,“别的不敢想,他能好好学就好了。” “也是。” 燕姝笑道,“就算进不了国子监,弟弟天资聪颖,将来也一定能考上功名的。” 朱氏与李老太太都笑着道是。 宫中规矩严苛,今日虽说能相见,但朱氏与李老太太并不能停留太久,与燕姝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出了宫。 而她们出宫坐上马车之际,却另有一辆马车才刚到宫门口。 待车停稳,下来一人,正是安嫔的母亲田氏。 自打看了甘露殿丢出来的那张“废纸”,安嫔便心急如焚,隐忍了好几日,好不容易等到李燕姝娘家人进宫的时机,在太后面前努力了一番,才争取到叫母亲进宫相见的机会。 时间有限,此时田氏入了宫门,便直奔女儿的兰林殿。 待二人见了面,安嫔立时支走闲杂人等,问田氏道,“母亲,这阵子家里如何?” ——她其实是从母亲这里探探口风,看是否真有那废纸上的事。 然而琢磨了半天实在无法开口,所以也只能这样问了。 却听田氏道,“别提了,这两天二房又不安生。” 安嫔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了?” 田氏叹了口气,“这不是国子监要招录新生了么,你二婶打算送她的阿昌进去,谁知道今年首批名额减少了,考试还严了,阿昌被她惯的,哪里是那块料,所以这首轮就被刷下来了。你二婶就想叫你祖父出面疏通关系,叫阿昌进国子监。” 一听见祖父跟二婶俩人,安嫔心里就是一刺,忙问道,“祖父答应了?” 田氏嘲讽一笑,“你祖父这阵子连朝都上不了,如何管不了她?没想到她居然又去找你父亲,想叫你父亲帮忙。” 安嫔立时皱眉,“前阵子诏令一下,朝廷现如今不知道多严,父亲若果真帮她做了这种事,后头一旦查出来可不得了!” 田氏忙点头,“就是说,你父亲自然也不敢答应,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来找你。方才知道我要入宫,非闹着要一起来。” 安嫔气道,“千万不要叫她来!我好不容易才得了太后信任,岂能由着她来闹事?” 田氏忙道,“我明白,你放心。她那个阿昌整日不学无术,若是能进国子监可就有鬼了,还是明年看我们阿启的吧。如若你祖父今次帮了她,明年却不帮我们阿启,那我也去闹去!” 阿启既是安嫔的胞弟,比二婶生的堂弟阿昌小一岁,眼看着明年也该入国子监了。 安嫔唔了一声,心思依旧在那件事上—— 祖父如今这种境地,真的还会帮阿昌吗? 如若他真的帮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与二婶…… 然正在此时,却听田氏忽然压低声道,“对了,前些日子听说陛下将吐蕃进贡的那只金碗赐给了宜嫔,你可知道?” “金碗?” 安嫔一顿。 那只金碗是当年吐蕃为了求和进贡给君王的,用十足的赤金及红蓝两色宝石打造,华美异常。 当时甫一露面,便引来无数人的目光,连周妃都看直了眼。 如今居然赏给了宜嫔? 她立时问道,“陛下为何要给她?” 田氏却摇头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为何并不知道。” 说着挑了挑眉,压低声问道,“如此金贵的东西,也不知太后可知道?” ~~ 送走了田氏,安嫔去了慈安宫。 借着去向太后谢恩的机会,她打算将金碗一事提一嘴。 母亲说得对,如此金贵的东西,陛下连太后没有孝敬,却给了宜嫔…… 想来太后若是知道,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 而此时,燕姝还在甘露殿中悠闲吃着娘做的包子烙饼。 娘做的饭就是香啊! 比起来,这宫里的御膳都要让步三分。 有心想给皇帝留几个,却不知他稀不稀罕吃。 正在犹豫间,却见宇文澜踏进了殿中。 她一愣,忙放下包子起身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声,在桌前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上的大包子,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 燕姝只好介绍道,“这是今日臣妾的娘自己做的包子,上午给臣妾带来的,陛下可要尝尝?” 啧,方才还想着要不就不给他了,毕竟他锦衣玉食,大约也吃不惯如此实在的美味。 哪晓得话音落下,却见他道了声,“好啊。”便顺手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点评道,“鲜香可口,面皮有嚼头。” 燕姝笑道,“既然陛下喜欢,就多吃些吧。”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3节 说着还主动给他倒了杯茶,“陛下喝茶,小心噎。” 心里却道,【少吃两个,给人家留点啊!!!这可是我娘做的,三年了才好不容易吃到的!!!】 宇文澜,“……” 不过这包子还真是不错,他权当自己听不见她的呼喊,一连吃了四个。 只把燕姝吃得心在滴血。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却听系统道,【先别心疼包子了,安嫔这阵子在太后跟前嚼舌头,说皇帝给你金碗的事呢!】 金碗? 燕姝挑眉,她连这事儿都知道了? 本事挺大嘛! 不过,既然如此,她便也可以放心使出大招了。 她于是跟面前那个正心安理得吃自己包子的人道,“陛下,臣妾新写了一个话本,等您吃完可要过目?” 宇文澜才把第四个包子吃完,正觉得有点撑,于是擦了擦手道,“可以,拿来看看。” 燕姝便从桌上拿了一叠稿纸,递到了他手里。 宇文澜拿起一看,见题目是《大丈夫站起来》。 嗯? 他挑眉,“……这个名字倒很特别,讲的什么?” 却听她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公子。这位公子因为在娘胎里先天不足,因此年幼多病,但他自强不息努力读书,学了许多本事,只可惜娶一个颇有心机的老婆,以为夫君身子不好没有前途,居然与自己的公爹勾搭在了一起。” 宇文澜,“……” 这不就是礼部尚书跟儿媳妇扒灰的事儿? 不过……他也早就想知道了。 于是便赶忙看了下去。 哪知一阵后他就惊讶的发现,原来此事并不是扒灰这般简单。 她故事里写着,那公媳俩居然还生了一个孩子。 “???” 第35章 居然还有这等事??? 君王再度陷入震惊中…… 难道, 礼部尚书二房的孙子……其实是他的儿子??? 宇文澜试着问道,“果真如此?那孩子竟然是那个老头的?” 却见燕姝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因为那个公子体弱, 其实根本不能生孩子, 所以孩子肯定是他爹的啊!” 【瞧瞧,只是个话本就叫你这样震惊,要是叫你知道这就是活生生发生在礼部尚书府的真事儿, 还不得吓死?】 宇文澜,“……” 竟然是真的! 这礼部尚书竟然如此荒唐!!! 他努力掩下震惊与气愤, 又问道, “那,难道家中就没有人发现吗?” 燕姝道, “这老头是家主, 妻子多年前就过世了, 因此没人管他,纵使家里有那么几个下人知情, 也不敢说。更何况这老头的外表很是道貌岸然,外头的人根本从未想过,他居然会如此道德败坏不知廉耻!平素他偏心这个孙子, 外人只当他体恤儿子身子弱, 所以对孙子格外看重罢了。” 宇文澜闻言暗暗想了想, 似乎确实听说过礼部尚书那老头格外疼爱小孙子。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啧,实在是太荒唐太荒唐太荒唐了! 他努力叫自己了平静一下,又听燕姝继续道,“当然, 后来那当儿子的自己也发现了此事, 气愤之下索性离家出走, 自己出去奋斗,后来幸运遇见了一位江湖神医,将身体渐渐调养好,还将家业越做越大。” 这显然又是她添加的情节,宇文澜颔了颔首,又问,“那其父如何?” 燕姝道,“正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公媳二人太过荒唐,终有一日事情败露,为世人不齿,家中其他人也愤而与其划清界限,诺大的府邸便渐渐地败落了。这老头眼看要活不下去之时,这才想起对儿子悔过,几次三番上门去求。” 宇文澜挑眉,“那他儿子原谅他了?” “当然没有!” 燕姝道,“这种事如何能原谅?做儿子的当然不动容,后来那媳妇儿又厚着脸皮去求他,他直接叫人撵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宇文澜叹道,“若果真如此就好了,世人常常理不清对错,尤其沾上亲情的羁绊。” “谁说不是?” 燕姝也道,“所以话本子就是要跳出现实的束缚,在现实中很难实现的,放在故事里实现,叫看的人心里也舒畅一些。” 说着又问他,“陛下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宇文澜嗯了一声,“不错。” 便见她急忙道,“那就请陛下帮臣妾捎给邹学士,叫书商给出了吧。” 宇文澜挑眉,“这么急?不是昨天才出了两个?” 燕姝笑道,“多多益善嘛,反正读者也喜欢。” 心里却道,【安嫔都跑去跟太后告金碗的状了,我也必须有点回应啊,有来有回,这架打的才有意思啊!】 宇文澜,“……” 好吧,原来她不止喜欢看热闹,还喜欢打架。 不过,安嫔又是怎么回事? 她去找太后说他赐给燕姝金碗的事了? 呵,如此也好。 他颔首道,“邹墨中等会儿入宫,朕帮你带给他。” 便将纸稿拿了起来,起身要往外走。 燕姝道了声,“臣妾多谢陛下。”却又有些奇怪,“陛下方才为何来?” 时下还没到晌午,离入夜就寝都还有大半日,他忽然就来了,且一来就吃了她四个大包子。 宇文澜唔了一声,“朕看折子看得累了,出来走走。” 咳,其实是知道她才与娘家人见过面,想来看看她是否高兴。 不过……看她方才吃包子的劲头,应当是很开心的。 话说回来,这包子还真是挺好吃。 他于是又拿起了一个,道,“朕先回去,晚上再来。” 便往外走了。 唔,一边走一边吃,一时停不下来。 身后,恭送完他的燕姝回到桌前,看着没剩几个的包子,抽了抽嘴角。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不问他了。 一气儿吃了她五个,这人也是真不客气。 ~~ 与此同时,慈安宫中。 安嫔谢过恩后,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终于转到了正题上。 “昨日安康县主来找臣妾,说是想看一眼上回吐蕃进贡的那只金碗,好叫工匠仿着样子做一只小的,送给大长公主做下月寿辰的贺礼。” 太后笑了笑,道,“安康那孩子一向有孝心,却不知外头的工匠手艺如何?能不能做的像样?” 安嫔笑道,“臣妾也有些好奇,只可惜却没办法叫安康县主开眼。” 太后哦了一声,看向她道,“这是为何?” 安嫔垂眸道,“臣妾昨日问了乾明宫库房管事的赵顺,才知道原来陛下前些日子将那只金碗赐给了宜嫔。” 话说完了,她仔细等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果然意外了一下,问道,“赐给了宜嫔?” 安嫔点头道,“的确如此,且似乎是在宜嫔受伤之前。” ——话不能说太多,只要令太后知道,那只金碗并非是皇帝因为宜嫔护驾受伤而赐,是毫无理由的就赐了。 然而须臾过后,却见太后笑了笑,道,“陛下果然看重宜嫔,不过这终归是陛下自己的东西,陛下愿意赏给谁,自己说了算。” 安嫔一顿,太后竟不生气? 或者其实已经不舒服,却不想叫她看出来? 但无论如何,她此时只能点头道,“太后所言极是。所以今次只能叫县主失望而归了。” 太后却收了笑意,又道,“这话不妥当,原本就不是她该看的东西,何来失望一说?陛下的东西岂是谁都能看的?” 安嫔一顿,忙下跪行礼,“臣妾失言,请太后恕罪。” 她知道,太后看似在说安康县主,实则是说给她听的。 太后闭上眼道,“哀家乏了,下去吧。” 安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应是,退出了殿外。 殿中安静了,竹书走上前替太后捏肩,道,“太后还是头一回对安嫔娘娘说如此重话。” 太后闭着眼道,“无论是谁,不该有的心思决不能有。” 她才提拔了这丫头几天,竟然就想那她当枪使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4节 人不能太蠢,但聪明过了头,也当然不成。 ~~ 安嫔回到兰林殿时,她母亲田氏也才刚刚回到尚书府。 田氏才打马车上下来,便见弟妹杨氏一下迎了上来,急道,“大嫂可跟娘娘提过阿昌的事了?” 田氏凉着眉眼道,“太后前些日子才刚给了娘娘协理内务局的职权,娘娘这阵子忙的跟什么似的,我也只是见了一面,匆匆说了几句话罢了,哪有空提那种事?” 说着兀自朝前走。 大约是怕对方再纠缠,走了几步,她又道,“便是说了,娘娘也帮不上忙。” 这样的结果,杨氏当然失望。 再加上她如此嫌弃的神色,杨氏顿时也气愤起来,哼道,“娘娘再忙,也得管咱们自家人的死活吧?总不可能忘了自己姓什么,是打哪儿出来的吧?” 这话一出,田氏立时又停下步子,怒道,“弟妹竟敢对娘娘如此不敬?小心传出去叫别人听见,宫里的贵人们治你的罪!” 呵,又拿宫里压她? 杨氏却也干脆叉起腰撒起泼来,“治我的罪?好啊,我且在这等着!看看哪天娘娘是不是真要治我的罪,好换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说着不等田氏再说什么,居然又捂脸哭了起来,“个个都欺负我们娘俩!外人欺负,自家人也欺负!我们娘俩还有没有活路了!” 又来了! 眼瞧满院的下人都看起了笑话,田氏也不愿再与她纠缠,只低声骂了句泼妇,便快步走了。 而杨氏哭了半晌,眼见没有任何效果,索性一抹眼泪,又杀去了公爹礼部尚书的前院。 然而好说歹说,那老头子却始终不肯见她。 只遣了书僮跟她道,“二夫人,太爷也实在没有办法。现如今陛下从严治官,且给国子监下了禁令,今次无论是谁,若敢开后门随意放人进来,一旦发现可都是重罪。再说近来许多衙门都换了人手,如今负责此事的人太爷皆都不熟,便是有心也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 杨氏冷笑一声,索性扬声道,“如今太爷连阿昌都不管了?好啊,当爹的也不管孩子死活,府里谁都不管,索性哪天大家撕破脸,都不要活了!” ~~ 乾明宫。 近来逢国子监开门招新,邹墨中需时时入宫向君王禀报诸事。 今次,他又将首批拟招录名单呈报给君王。 待宇文澜看过一遍 ,便将名单还给了他,同时,又给了他一叠文稿。 邹墨中愣了一下,立时问道,“这难道是逍遥公子的新作?” 宇文澜颔首,“不错,邹卿可先看看。” 邹墨中正求之不得,立时应好,便当场看了起来。 待看过之后,他连连感慨道,“逍遥公子的故事,开头总是叫人意想不到,不过主人公总有令人满意的结局,就譬如这个故事,不伦者恶有恶报,终遭天谴,而不屈者却能及时挣脱泥淖,脱胎换骨,发人深省,是个好故事。” 宇文澜道,“既如此,那便尽快叫书商出出来吧,也叫世人都读读这个好故事,或许能有所收获。” 邹墨中忙应是,便带着手稿一同告退出了宫,并在回府的路上便顺道给书商送了过去。 而书商见是逍遥公子新作,立时便安排人手或印或抄,赶在太阳落山前,第一批话本就出来了。 不必说,这新话本甫一售卖,又是引来许多人抢购。 而待读过故事后,众人无不唾弃其中那一对扒灰的公媳,并深深同情与敬佩那位自强不息的公子。 当然,亦有不少人记得前阵子逍遥公子神预言西南通政史谢培的事,于是又纷纷猜测起来—— 这跟儿媳妇扒灰的老头到底是谁? ……该不会是朝中哪位大臣吧? 不过照年纪来看,如若是,也得往那帮年纪大的身上想…… ~~ 第二日一早,燕姝正惬意享受着早膳,却听系统道,【读者们已经把范围缩小到十余人了,估摸今儿晚上就能差不离猜出是谁了。】 燕姝一边吸吮着灌汤包里的汁子,一边心道她这都手下留情了,不然直接写成那老头俩儿子,大儿子还有一儿一女,外界保准一猜就能猜到是礼部尚书宋志蕴。 【对了,那老头看了吗?】 系统,【今早派人买了话本,正在这看呢。】 须臾,【看完了。】 燕姝忙问,【什么反应?】 系统,【气得摔了茶杯,花瓶,砚台……啧,现在昏过去了。】 燕姝,【???昏过去了?】 系统,【没错,好了,下人们听见动静发现了,这阵子给抱到床上急着找大夫呢。】 燕姝,【啧啧,还以为他会跟谢培似的吓得先摔上一跤,竟然直接昏过去了?就这心理素质,居然还乱搞了这么多年?】 系统嗐了一声,【主要这老头自打祭礼之后,原本就惶惶不可终日,前阵子听说了西南通政史的事后,就一直担心你的话本子会爆他的料,今日一看不但爆了,写的比谢培还狠,当然扛不住了。】 燕姝扯了扯唇角,活该! 现在就看安嫔的了,那日只给她爆了个小料,如今大瓜出来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看见? 系统,【不用担心,这不宋家人正要往宫里来送信呢。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燕姝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如此,她就等着继续吃瓜吧。 唔,别说,跟着瓜一起吃,灌汤包的味道格外鲜美呢! ~~ 不多时,礼部尚书府的消息果然送进了宫中。 诈闻祖父昏厥,安嫔自是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会如此?祖父的身子不是一向好好的吗?” 却听来报信的管事婆子哭道,“昨日二夫人因着二公子上国子监的事又在府里大闹了一场,不光跟夫人吵架,还跑去找太爷,太爷没见她,她就又在门外闹腾,说什么‘一家人都不管她娘俩死活’,‘当爹的也指望不上’,还说‘哪天撕破脸,大家都不要活了’此等话,想来把太爷气得不轻。” 安嫔立时气道,“二叔的身子一直那般,能顾得了他自己都不错了,还要怎么管阿昌?她居然能说出此等话!” 管事婆子道,“就是说,太爷身子再好,也经不起她这般闹腾啊!这不,今早太爷正看着书呢,忽然就昏倒了。昏倒之前还摔了好些东西,想来心里气得厉害。” 闻此言,安嫔也是生气。 然又将管事婆子的话想了想,却忽然一愣。 ——祖父是看书昏倒的? 她顿了顿,试着问道,“祖父昏倒前看的是什么书?” 管事婆子哪里晓得,只道,“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今早太爷才打发人去街上买的……现如今老爷夫人已经请了大夫,但保险起见,还是希望娘娘能找个御医去替太爷瞧瞧,稳妥些……” 安嫔明白爹娘的意思。 ——祖父可是家中顶梁柱,她父亲如今还只是鸿胪寺丞,从六品的官阶,如何能比的了祖父的二品官阶? 所以祖父一旦出事,家里的损失可就大了。 想来宫里御医当然比宫外的大夫强,爹娘他们如今只能拼尽全力,将祖父这个一家之主给救回来。 此时管家婆子把话说完,安嫔立时点头道,“我这就去请太后娘娘的旨意。” 祖父是太后的老臣,料想这个请求,太后应当会照顾的。 管事婆子也应是,便要告退,哪知却听她又道,“慢着,等你回去,叫人把祖父昏倒前看的那本书给我送进来。” 管事婆子不明所以,却也赶忙应好,又急匆匆出了宫。 ~~ 小半个时辰后,御医到了尚书府。 而安嫔要的东西,也送到了兰林殿。 安嫔只见,那竟是一个话本,而作者正是前阵子名声大噪的逍遥公子。 她心里一惊,赶忙打开看,很快便张大了嘴巴。 ——这故事,怎么同那日甘露殿丢的废纸上所写的有些相似,竟然也是写公媳二人违背人伦…… 可可可,那李燕姝又如何知道逍遥公子要写什么? 然而继续看下去,却更加吃惊。 ——里头的公媳俩居然还生下了孩子? 因着原本就藏着疑惑,此时,她无可避免的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家中。 难道…… 阿昌他其实是…… 这太可怕了! 安嫔一下将书扔到了地上,心有余悸。 并努力摇头妄图不要再去想。 然而那个念头就如同种子一般,已经在心间生根发芽。 她又试图叫自己冷静下来,去细想这件事。 ——祖父这个年纪,本是不喜欢看这种市井话本的。 可祖父今早竟叫人去买了回来。 且在看完这本书就晕倒了…… 难道……真的与这本书有关? 若果真如此,再去回想昨日二婶杨氏说的那些话…… 她说阿昌的亲爹指望不上…… 还说大不了撕破脸都别过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5节 安嫔一个激灵,立时叫来殿中小太监道,“快去尚书府,跟我爹说两件事……” ~~ 燕姝跟着系统几乎吃了一整天礼部尚书府的瓜,可谓精彩又充实。 上午,是尚书府众人手忙脚乱给那老头子看病,然而大抵是因着老头年事已高,纵使后来御医去了,也只能将老头勉强唤醒,依然下不了床。 御医判断,这老头极有可能会中风,可把宋家人给急坏了。 而安嫔又从宫中送了消息去——、 一,是叫父母赶紧把二婶杨氏看管起来,免得其胡言乱语叫外人听见; 二,则是叫家中想办法拦住她的新话本,万不可叫更多人看到。 所以安嫔的爹娘在急着到处找大夫给老头瞧病之余,还要去办这两件事。 二人着实一头乱麻,手忙脚乱,是以安嫔的爹下台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安嫔的娘则叫热茶给烫了一下…… 相较之下,燕姝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热闹,简直不要太惬意。 正在此时,又听系统道,【最新消息啊,尚书府派出去的人要出钱买下话本,不许再印,而书商嫌价格太低不答应,他们便打砸书坊,正好被过路的官府衙役给抓起来了。】 燕姝挑眉,【啧,官府今次怎的出现的这么及时?】 系统,【那是因为最近皇帝的新诏令,朝廷从上到下都肃正风气,办事十分有效率。】 燕姝点了点头,【我的金大腿还是办了不少好事的。】 嘿,如此倒也正好。 ——现在京兆府还是皇帝自己的人,而礼部尚书那老头子因为祭礼的事,正不受皇帝待见,估摸京兆府必定不会偏帮尚书府,且会好好办案。 啧啧,若能查出那宋家人不让印话本子的原因,可就更好了。 她惬意的喝了口茶。 反正如今不怕事大,越大越好! ~~ 与此同时,乾明宫中,锦衣卫也正向宇文澜禀报实况。 “陛下,礼部尚书府的人去书坊打砸,已经被京兆府抓获。” 宇文澜道,“叫京兆府查明事情起因,该罚的罚,该判的判,若有涉及官员违禁,立即上报都察院,决不可徇私。” 锦衣卫立时应是,又禀报道,“除此之外,宋家人还将二房夫人杨氏给关起来了,不知还会不有会有其他举动。” 呵,关了杨氏? 果真蛇鼠一窝了。 宇文澜只道,“这个妇人留有后用,决不能死。” 锦衣卫立时应是,便退下行事了。 宇文澜瞥了眼窗外,但见暮色已经落下,便又吩咐富海道,“把晚膳摆到甘露殿,朕过去用。” ~~ 没过多久,燕姝就迎来了皇帝。 还有满桌的美味佳肴。 她一边向宇文澜行礼,一边瞅着宫人们摆膳,待宫人将碗碟摆好,扫过一眼,不由眼睛一亮。 原来今日的晚膳有山珍刺龙芽,玉笋蕨菜,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主菜则是挂炉山鸡及烤羊腿肉,还有她最爱的双色豆糕和莲蓬豆腐。 她惊喜问道,“今日怎的这样丰盛?” 且还都是她爱吃的呢! 宇文澜瞥她一眼,在桌前坐了下来,悠悠道,“今日朕吃了你的包子,怕你埋怨,这些便当做补偿。” 埋怨他…… 燕姝悄悄一顿,却又厚着脸皮笑道,“臣妾怎么可能那般小气,何况臣妾的东西不就是陛下的么?您吃多少臣妾也都不会埋怨的。” 话音落下,却见他眸色幽深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颔首道,“不错,你的就是朕的。” 而后又带着笑意拿起了筷子,道,“吃吧。” 燕姝,“……” 啧,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怎么看得人有点发毛? 不过…… 这么多好吃的在眼前,还是先吃饭要紧。 她于是也拿起筷子,跟着吃了起来。 唔,今晚果然样样都很美味—— 刺龙芽与蕨菜玉笋皆是山珍,御厨烹调的鲜美十足; 鸡丝银耳与八宝兔丁亦是各有千秋,各种食材相得益彰; 桂花鱼条外酥里嫩,挂炉山鸡及烤羊腿肉就更不用说了,鲜美之中透着炭火的香味,无不叫人回味绵长。 而她最喜欢的双色豆糕香甜绵密,莲蓬豆腐入口即化,更是合到她心里去了。 这一顿饭,燕姝吃的十分惬意。 待吃罢晚饭,二人又玩了会儿投壶消食。 ——自打上回“艰难的”赢了皇帝一次后,燕姝便时常悄悄练习。 而今次果然能力见长,好几回都将羽箭正中壶口,令宇文澜刮目相看。 眼看夜色渐深,二人玩的一身是汗,食也消的差不多了,便各自去洗漱沐浴,准备就寝了。 大约是方才玩投壶玩的高兴,燕姝洗好出来,小脸红扑扑。 宇文澜看得心间直痒,等她上到榻上,立时将人搂在怀中。 “话本子是写给外人看的,无论如何要记得,你与朕之间才更为重要。”他温声道。 燕姝趴在他怀中,乖乖嗯了一声,“臣妾晓得。” 说着还蹭了蹭他的前襟。 ——对,她得时刻记着皇帝是她的大腿,无论如何她都得紧紧抱住。 有了大腿才能有一切! 宇文澜,“……” 这丫头,明明爱他,为何总是叫他大腿? 难道还是在担心他有天会将她抛弃? 嫌他不够真心? 他于是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再次认真道,“朕会护好你,不必担心那些不会发生的事。” 燕姝愣了愣。 那一瞬间,竟在他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唔,他这如此温柔,是在说情话么? 原来皇帝也会说情话啊…… 宇文澜心间轻笑。 他又不是石头做的,如何不会说情话? 傻姑娘。 这样想着,他便低头下去。 然而,还未等碰到她,却见她忽的又道,“臣妾正有一事,想要禀报陛下。” 嗯? 宇文澜哑声道,“何事?” 却听她道,“近来如果有人因为话本的事想找臣妾麻烦的话,还请陛下说是您写的。” 宇文澜,“???” 第36章 那樱桃似的唇瓣已经近在眼前, 只消头再低一点,就能触碰到了。 哪知此时会听见她如此说。 宇文澜立时一愣,道, “什么?” 燕姝便又说了一遍,“就是, 如若近几天有人将臣妾与逍遥公子往一处联想的话, 还请陛下帮臣妾挡一挡。” 宇文澜又皱眉问她,“为何会有人将你与逍遥公子往一处联想?”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果然,就见她咳了咳道, “就是……前阵子臣妾发现有人悄悄偷臣妾殿中丢出去的废纸,估计是想打探臣妾在写什么。” 宇文澜又皱眉道, “有人偷你的废纸?为何不早与朕说?” 燕姝心道, 早说多不好玩? 如若她早说了,顶多是他派人将那抓废纸的奴才抓住。 然而就算能查到那人是安嫔殿里的, 安嫔也完全可以说句不知道给洗脱嫌疑, 毕竟在宫中偷点垃圾也不算什么重罪。 哪里比得上现在这般,先搞乱对方阵营,再眼看着对方心慌意乱,怀疑人生,信念崩塌,来得痛快? 当然,以安嫔的脑子, 看过她之前故意放出去的小料, 今日再看过正式大作之后,倒是很有可能将她跟逍遥公子联系在一起。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6节 她并不怕安嫔如何, 只是想先在皇帝这里做好准备工作罢了。 毕竟随着她往后话本子越写越多, 势必会引来更多的猜测, 只有皇帝的身份,才能完美平息各种质疑,叫人没有脾气得心服口服。 嘿嘿,也幸亏自己早就想好起个男子的笔名,如此,给皇帝用起来便更加合适了。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合着这是早就挖好了坑等他? 而眼前,她还一脸没事儿人似的找借口道,“因为臣妾也不知道那偷垃圾的是谁,便是想同陛下禀报也没办法嘛。” 宇文澜哼笑一下,“那现在怎么又想起告诉朕了?” 燕姝心安理得道,“因为陛下方才才说会护好臣妾的。臣妾这不就同您说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反正现在就是到了用你的时候,反正出话本子有你一半的主意,不管也得管!】 宇文澜,“……” 赖人还赖得理直气壮了? 不过,难得她来求自己一次。况且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帮又要谁来帮? 于是他道,“朕当然说话算话,且此事你应该早些来找朕才是。不过现在天晚了,明早再安排。” 燕姝忙应是,“谢陛下隆恩。” 【明早也不晚,料想安嫔同她娘家那一干人等,今夜断然是睡不着的嘿嘿……】 正悄咪咪高兴着,却见宇文澜将她往怀中一拉,道,“朕就在你面前,不去想乱七八糟的。” 燕姝愣了愣,嘴硬道,“臣妾没有啊……” 话还未说完,后腰却被轻捏了一下。 燕姝一个激灵,却见他挑眉道,“说谎的代价。” 燕姝吓了一跳,忙道,“臣妾不敢……” 啧,这人怎么好像有读心术一般…… 然而念头才起,却淹没在一个吻中。 ~~ 正如燕姝所料,今夜礼部尚书府灯火通明。 而兰林殿中,安嫔也几乎是一夜未合眼。 安嫔想了许多—— 祖父与二婶的事,八成是真的了。阿昌也许果真是他们两个的骨肉…… 她虽然极其不想面对,但这已经是事实。 现在最要紧的却是——李燕姝的废纸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与逍遥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的废纸会与逍遥公子的话本子讲的是同一件事? 为什么他们二人都知道祖父的秘密!!! 这些事越想越叫她不寒而栗。 难道……李燕姝其实就是逍遥公子? 可她怎么会有那等本事,知道这么多大臣的秘密? 翻来覆去了半晌,她终于还是从帐中爬起唤来柳笛,道,“去告诉双喜,现在就去甘露殿外等着,无论从里头丢出来什么都不要错过,都拿来给我看。” 柳笛忙应是,赶紧出去传话。 双喜也只能赶忙去了甘露殿外。 好不容易从凌晨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日上三竿,才终于又见甘露殿中有人拎着纸篓出来。 他立时悄悄跟上,待到对方将纸篓里的垃圾倾倒完毕,便赶忙捡起匆匆忙忙往兰林殿跑。 哪知没走几步,却从路旁忽然冲出几个人,对他喝道,“站住!如此鬼鬼祟祟可是干了些什么?” 双喜吓了一跳,忙抬头一瞧,却见竟是内廷监总管姚顺。 内廷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双喜立时慌张道,“没,没干什么……” 然话未说完,对方已经将他抓在了手里,二话不说便开始搜身。 他藏好的废纸顿时倾泻而下。 却见姚顺捡起一张纸片瞧了瞧,忽然皱眉道,“居然敢偷窃陛下笔迹?抓起来严刑拷打!” …… 安嫔一夜未睡,天亮之时,才等到娘家送来的消息,道是祖父依然无法下床,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中风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祖父一旦中风,便等同于直接告别官场,宋家今后得路可就难了。 然而没等她想出个好办法,却见宫女梅雪又急忙来禀报,“不好了主子,双喜叫内廷监给抓起来了!” “什么?” 安嫔顿时惊住。 ——要知道,就算双喜捡甘露殿的垃圾被人看见,也不是多大罪名,这宫中时常有人捡拾剩菜剩饭破衣烂布之类。 怎么会扯上内廷监? 却听梅雪道,“原来他去甘露殿捡的垃圾里头,有陛下的笔迹。” 陛下的笔迹? 安嫔一怔,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富海来到殿中,一脸严肃道,“陛下在慈安宫,请娘娘过去问话。” …… 安嫔走了一路,心间一直在想,那纸篓里为何又会出现陛下的笔迹? 她忽然隐约觉得,此事大约从一开始便是李燕姝在设计诱她。 待一路来到慈安宫,却见除过太后君王,李燕姝竟也立在一旁,除此之外,还有内廷监总管姚顺。 待她向太后皇帝行过礼,便听姚顺道,“方才奴才在甘露殿外抓住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妄图盗窃陛下笔迹,经查,正是兰林殿的人,敢问安嫔娘娘,可是您叫他去的?” 安嫔忙道,“我竟也是才知道此事,请陛下明鉴,臣妾并不知情。” 话音落下,姚顺朝一旁招了招手,便见有人拖着一个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人到了近前,不是别人,正是双喜。 安嫔触目惊心,却硬是道,“这的确是臣妾殿里的奴才,但臣妾并不知他为何如此,此事绝不是臣妾指使。” 好歹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她晓得,只要自己不认罪,双喜不招供,谁都没办法硬将罪名安在她身上。 话音落下,却听君王道,“拖下去继续拷打。” 姚顺应是,又叫人将双喜拖了下去。 安嫔面上淡定,心间已经很是紧张。 盗窃垃圾事小,盗窃陛下笔迹却是重罪。 一旦沾上,只怕杀头也不为过。 正在此时,却听君王再度开口道,“就算不是你指使,也是你殿里的人。” 安嫔赶忙跪地垂首道,“是臣妾没有管教好宫人,的确是臣妾失职,请陛下降罪。” 宇文澜又看向太后,道,“此非小事,倘若绕过,不知后宫会有多少人效仿,一旦传出去也会是笑话。” 太后只能颔了颔首,道,“的确如此。” 宇文澜便又转向安嫔,“内务局你不必管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于殿中禁足,不可再出来。” 安嫔心里一紧。 一旦禁足,祖父的事她可就再也没办法帮上任何忙了! 然而,此时她自己亦是危在旦夕。 她只能跪地应道,“臣妾遵命。” 便起身出了慈安宫。 ——而今之计,只能等双喜自己扛下罪过,待他一死,她便也能洗脱嫌疑了。 只是李燕姝的事,却要如何再查? 而身后,太后忽然开口道,“这小太监是在后宫捡的垃圾,如何偷得陛下的笔迹?” 宇文澜面不改色道,“朕看宜嫔字写的不好,这阵子正在叫她练字,有时没有字帖,朕会自己写个什么叫她临摹。大约是近来甘露殿笺纸用的多,叫有心之人动了心思。” 太后已经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协理内务局的差事还是她给安嫔的,没料到这么快就出了事。 皇帝今日将场面摆在她殿中,不就是要叫她无话可说? 也是个蠢货,罢了。 面上却颔首道,“这倒是个好习惯。” 宇文澜嗯了一声,忽然又道,“听说礼部尚书病了。” 太后叹道,“是啊,昨日安嫔才来求过哀家的旨意,叫了御医过去给瞧病,后来御医来同哀家禀报说,礼部尚书是中风了。可怜见的,这个病可麻烦,有的罪受了。” 宇文澜颔了颔首,顺势道,“好歹是老臣,朕该叫人过去看看才是” 慈安宫众人听在耳中,皆都以为他这是主动在修复与太后的关系。 毕竟那礼部尚书是太后的人,君王派人去慰问,岂不是等同于长太后的面子? 太后倒也没多想,只颔首道,“陛下能有如此体贴之心,也是他的荣幸了。” ~~ 时候不久,燕姝跟着宇文澜从慈安宫告辞出来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7节 又有幸蹭了回御辇,趁四下无人之际,她忙问宇文澜,“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派人去宋家?” 宇文澜道,“待朕想好人手再说,怎么了?” 燕姝道,“没什么,臣妾就是想着,宋家最近大概比较忙,陛下的人可得去对时候才是。” 【啧,这时机可要抓好,最好能赶上他们府里一团糟的时候,一次把热闹看个够啊!】 宇文澜,“……” 这话说得,好像她能去一样。 哪知紧接着便听她心里很是遗憾的叹气,【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经过上回在大马路上捉奸,她发现这现场吃瓜到底不一样。 譬如倘若不跟着那赵成文,又如何会知道原来长公主的驸马也会那么不持久呢? 所以能去现场吃还是得去现场,细节也很重要啊! 却不知,身边的男人正眉心压不住的乱跳,忙道,“朕会找个时候叫信得过的大臣去,放心。还是回去想想你的话本子吧。” 啧,这丫头,又提什么持不持久! ~~ 礼部尚书府。 眼看杨氏已经被关了一天,浑身的怒气仍没有发泄完。又是摔碗又是踢桌椅,依旧闹着要出去。 好一番闹腾,终于来了个管事婆子在门外与她道,“二夫人,大老爷已经发话了,是您把太爷闹成如此,在太爷好转之前,您就在房中老实待着,不必想着再出来。” 杨氏立时骂道,“你们还真会往人头上扣屎盆子!欺负我老实,欺负没有人替我做主是吧?小心逼急了一起鱼死网破!!!” 而此时的前院中,宋家大房夫妻俩才刚收到宫里来信,道是他们眼下唯一的指望,闺女安嫔也被禁足了。 夫妻二人自是惊愕万分,想要问清楚原因,然来送信的人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正当夫妻二人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之际,耳边又传来了二房杨氏的叫骂声。 田氏骂道,“这个不识大体的东西,还嫌家里不够乱?真恨不得给她缝上嘴!” 话音落下,却见夫君宋元魁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道,“那就不要叫她再叫了。” ~~ 杨氏闹到了傍晚时分,终于累了。 恰逢外头送来了晚饭,她正要吃,却忽有一小厮进到房中道,“二夫人且慢,小心饭中有毒。”、 她吓了一跳,立时将碗筷放下,却又疑惑打量对方,道,“你如何知道?” 小厮并未答她,只取了一点米和菜丢到了房中的鱼盆中,顷刻间,便见鱼盆中的鱼儿全都翻了肚皮。 杨氏大惊,立时怒道,“好啊!他们居然敢杀人了!我这就出去与他们评理去!” 那小厮却将她一拦,“二夫人冷静,他们左右是要置您于死地,如若现在出去,反而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们来硬的,您岂能逃得过?” 杨氏这才醒过神,一脸惧怕道,“那我要怎么办,在此等死吗?” 却见对方问她,“二夫人可知,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杨氏心底一虚,支支吾吾道,“他们大抵是怕太爷出了事,二房同他们争家产……” 那小厮却是一笑,道,“您心里该清楚,不同小的说倒也无妨,只是,现如今只有一个机会可以救您。” 杨氏赶忙问道,“什么机会?” 对方道,“陛下派了几位大人来探望太爷,眼看就要到府中了,此时是您唯一向外的求救时机,如若错过,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杨氏一怔,凝眉思量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不多时,君王亲派特使果然到达了宋府。 来人未打招呼,宋府大老爷宋元魁只能匆忙出门迎接。 等他见到人,才惊讶发现这特使竟然有三位—— 分别是吏部尚书李宏昇,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纪文驰。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荀飞。 宋元魁心里一顿, 这个阵仗,委实出人预料。 另外两人且算是与他父亲同级的朝廷要员,但锦衣卫指挥使……却是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他还是先将三人迎到了府中。 三人自然先去看了看礼部尚书。 但见其已经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只好表达了一番君王的慰问,便出来了。 宋元魁一路相陪,却听吏部尚书道,“宋大人的身子骨一向挺康健的,前些天也并未听说有什么不舒服,这怎么一下就成这样了?” 宋元魁只能道,“大约是近来家中杂事太杂,我们这些晚辈也疏于对父亲关怀……说来说去,还是卑职等不好。” 那三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安慰了他几句,便要告辞了。 宋元魁便将几人往外送。 然而才出了房门,却听一阵猛烈嚎哭声响起,一妇人披头散发冲到几人近前哭喊道,“求几位大人救命,他们宋家要杀人灭口了!” …… 第二日,一个消息震惊朝野内外,令全城百姓涉目结舌。 ——礼部尚书宋志蕴道德败坏,罔顾人伦,竟然霸占欺辱儿媳近二十年。 震惊过后,官员百姓从上到下无人唾弃此人。 然而紧接着,又有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传出—— 原来连其二儿媳杨氏生的儿子也是这老头的骨肉。 那宋家二房的公子宋运昌,名为其孙,实为其子。 众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连连唾弃摇头,无不骂这老头荒唐。 ——其实杨氏原本没有提及儿子的事。 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她那个弱不禁风走路都带喘的相公宋元玮自己站了出来,指认那个儿子不是他的。 原来,宋元玮早就知道一切。 当年成婚后,他只与杨氏同房过两次,每一次都与那孩子后来出生的日期对不上。 因着此事,他常年抑郁,令病情更加严重,却没有勇气挣脱亲情的枷锁,只能麻木自己,任由那二人胡来。 直到前些日子看到了逍遥公子的新作。 他才想起,自己的人生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此事一经曝光,君王立时撤了那老头宋志蕴的一切官职功名,贬为了庶民。 紧接着,其长子宋元魁,既安嫔的亲爹,又因为杀人未遂,并公然欺压平民等罪行,也被撤职追责,最终数罪并罚,流放边关。 而安嫔也因为指使宫人盗窃君王笔迹被撤了位份,送去了专门关押皇室罪妇的玉真宫,再也不见天日。 所幸君王赏罚分明,念在宋家次子宋元玮乃受害身份,并勇于揭发父亲恶行,令其免于受家人连累。 宋元玮谢恩之后,却是收拾行囊离开了京城,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未准,他真的能实现话本中的结局。 ~~ 尽管已经落下了帷幕,但此事依然在宫里宫外,街头巷尾,被人们茶余饭后议论了许久。 忍冬闲来无事打络子时也跟燕姝感叹,“真没想到,越是大户人家越能藏污纳垢,瞧瞧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好在那位宋家二爷离开了京城,这要是留下可要怎么活?” “不过话说回来,那杨氏娘俩又去了哪儿呢?” 燕姝嗑着瓜子道,“不是去伺候那老头子了吗?反正两人早就做了夫妻之事,宋家也都没人了,她不管谁管?她那儿子还是老头的,算是给那老头子送个终吧。” 一想起此事,忍冬还是忍不住呸道,“真恶心,也活该到最后他们自己恶心自己。” 说着又好奇问她,“主子这两日怎么没写话本了?” 燕姝叹了口气,“累了,想休息一下。” ——咳,其实她是在避风头。 今次这本《大丈夫站起来》再度言中礼部尚书府之事,引得外界震惊一片,并再度猜测起她的身份。 甚至有人说她是神仙降世,专为惩治恶人而来。 当然,也有聪明者猜测她身份不一般—— 如此不畏强权敢于揭发官员丑事,且还说的如此准确,很有可能是陛下亲信,朝中要员之类。 总之……她得降降热度。 还是先叫百姓们把热情放在生产生活上,整日看话本子也不太好。 收收心,收收心吧。 当然了,最要紧的是,她最近写的话本子不太适合出。 比如写驸马赵成文那个,皇帝既然还没告诉长公主,那必定有他的打算,她若是贸然出了话本子,叫长公主知道了自己被戴绿帽的事,引起流血事件可就不好了。 倒是还有写几本存货,然而都带了点颜色,皇帝又不许。 真是无趣。 她一边嗑着瓜子,正琢磨再写个什么,却见莲心进来禀报,“主子,太后传旨,说是慈安宫做了些糕点,请您去尝尝呢。” 燕姝一愣,太后叫他去吃点心? 啧,这是又卖的什么药? 她当然不能拒绝,只好赶紧换了衣装去了慈安宫。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皇帝也在,一身墨蓝色的团龙袍,正在听太后说话。 “哀家可真是看走了眼,原当那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却没想到名门不是名门,人也心思恶毒,果真是沆瀣一气,污浊不堪。” 燕姝听出来了,太后这说的是安嫔。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8节 啧,其实想想,太后也挺心累的。 ——眼看亲侄女扶不上墙,好不容易找了个有点智商的,没想到家里还这么不争气。 却听宇文澜道,“此事是他们的错,与母后无关。” 太后嗯了一声,这才将目光投向燕姝,道,“快坐吧,今日哀家叫她们做了些芋泥饼跟双豆糕,听说你爱吃,便叫你来尝尝。” 燕姝屈膝行礼,“臣妾谢太后关怀。” 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宫人端来了茶点,看着卖相不错。 燕姝虽然嘴馋了点,却也还知道好赖,知道太后可不是单纯想请她吃点心。 不过,这样子还是得做一做的。 她于是便拿了一块双豆糕。 没等送入口中,却听太后道,“对了,听说这市面上近来有个写话本子的很是厉害,似乎叫什么……公子?据说他写的跟真事一模一样,连那谢培跟宋家的事都被他言重了,也不知是谁有如此大本事,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燕姝一愣,心道果然来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日有皇帝在。 到他上场的时候了。 果然,就见宇文澜与太后道,“是朕叫人写的。” 太后一脸惊讶,“什么?陛下叫人写的?陛下为何如此?” 宇文澜面不改色道,“朕其实对他们的事早有所耳闻,便顺道叫人查了一下。写成话本子,一来是想警示天下,令众人莫要赴其后尘;再者也是想替他们留个面子。若他们能主动投案自首,朕可从宽处置。” “却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悔过,反而变本加厉,实在令人失望。” 话音落下,太后顿了一下,方颔了颔首道,“此法子确实好,只可惜他们太不上道了。但愿经过这几回,其他人都能有所警示。” 说着又在心里道,【果然不是李燕姝,而是皇帝。我就说,这丫头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不过……皇帝已经如此厉害了吗?】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没说什么。 却听燕姝正在一旁默默惊叹—— 据她所知,安嫔虽然有所怀疑,但在确定真相之前就被关在了兰林殿,根本无从与外界沟通。 所以今日太后这一问,完全是她自己判断出来的。 今日把她跟皇帝都招来,又突然来这一问,太后大概是想看她会不会露出破绽。 娘的太后果然厉害,幸亏没生在这一届,不然她都不知道死在太后手里多少回了!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叮的一声,【嘿,太后曾经也是单纯天真小可爱来着。】 第37章 什么, 单纯天真小可爱? 燕姝立时来了兴趣,忙问,【那太后是如何从单纯天真可爱少女成长成满级宫斗大佬的呢?】 系统, 【这可就得从头说起了,太后出身名门,自幼端庄柔美, 及笄之后, 京城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意欲求娶,有回随父母入宫参宴, 被高祖皇帝一眼相中, 当场赐婚给了先皇。】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家, 那时候就是一张白纸啊, 这赐婚旨一降, 她便满心都是先皇了,成婚之后更是全心全意为了夫君着想。为他亲手缝衣缝鞋,陪他挑灯夜读, 为他煲汤做点心, 一开始的日子,两个人恩爱扶持, 称得上柔情蜜意,先皇甚至还曾说过只要她一个女人。】 听到此处, 燕姝不由抽了抽嘴角,果然渣男都说过这种话。 信他就有鬼了, 要是真只有太后一个女人,皇帝又是怎么来的? 果然, 就听系统又道, 【好不容易等到夫君即位, 她也成了皇后,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先皇开始广纳后宫,前后落差太大,加上后宫各种勾心斗角,太后这心里不痛快,加上还要料理后宫,纵使艰难怀了孕,但孩子却没能养好,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后来其他妃子又陆续生下来两女一男,其中淑妃贪心不足,居然用毒计谋害她的嫡子,妄图叫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然而等她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本来就身体弱的孩子染上了痨病,没过多久就夭折了,自此开始,太后伤心之余终于清醒,迅速弄死了仇家,并开始在朝中发展人脉,并抱养了皇帝,后来先皇一死,她便拥立皇帝上位,自己也终于当上了太后。】 燕姝忍不住心间啧啧,【历经血泪终于成长为大佬,太后着实大女主了!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中她还能将皇帝培养的如此优秀,着实不容易。】 一旁正悄悄聆听得宇文澜挑眉,他的确很优秀。 却听她又感叹,【不过这腥风血雨实在可怕,我还是当条咸鱼每天吃香喝辣又有钱好了。】 宇文澜,“……” 原来如此便是“咸鱼”的意思? 这样说来,她的确很咸。 却听她又在心里琢磨,【如此算来,先皇在皇帝之前还有四个孩子呢,现在却只剩了他跟长公主两个。那除过那位夭折的皇长子,剩下的那俩……该不会是太后干的吧?】 宇文澜一顿。 说实话,他也曾能想过这个问题。 但与太后做了多年母子,他知道太后虽然心思深沉,却不像能对小孩子下手的人。 系统,【想多了,太后只是报复大人,从来没有对孩子下过手,那俩孩子都是被那个使坏的淑妃连累,一同染上了痨病没的。】 燕姝明白了,【原来不是太后。啧,淑妃给皇长子下毒,最后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可真是活该了。】 【不过说起来,皇帝能活到现在,也有太后一份功劳。否则若不是太后收养了他,估计他也跟前头那几个哥哥姐姐一样了。】 宇文澜闻言,心间复杂。 的确,先皇那时的后宫比现在还多,腥风血雨也的确比如今还要激烈得多。 若不是那位皇长兄早亡,太后收养了他,他极有可能早已经随生母去了。 所以,他一直记着太后对他的养育之恩,许多事并不想做的太绝。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又在心里感叹,【只可惜太后这样的聪明才智,却遇上了先皇这样一个渣男,如果对方是一位坚定不移情深义重的男人,她应该会过的挺幸福。】 宇文澜眉间一跳。 这丫头,居然称先皇渣男? 不过…… 对于太后,甚至自己的生母,先皇的确不是一个好夫君。 尤其后来,先皇沉迷修道炼丹,对他这个仅存的儿子也不顾不问,似乎也算不上好父亲。 他默默叹了口气。 系统却还在跟燕姝放瓜,【其实太后后来也不是没有遇见心动的。有一阵先帝沉迷修道,几乎不理朝政,朝政大事都是一帮子大臣帮着太后料理,其中有一位中极殿大学士独见独知,智慧过人,深得太后欣赏。】 咦,有情况啊这是! 燕姝立时眼睛一亮,【难道太后与这位中极殿大学士擦出了爱的火花?】 宇文澜,“???” 中极殿大学士? 太后? 爱的火花??? 此为何意? 系统,【有点遗憾,没等火花擦出来,先帝已经起了疑心,大学士为了保太后,主动辞官回家了。】 燕姝,【???啊?】 这也太遗憾了吧!!! 试想一下,要是太后能跟这位大学士擦出爱的火花,再发生点什么情难自控的事…… 啧啧啧,这得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段旷世奇恋呐!!! 哼,反正渣男渣在前,带个绿帽也没啥。 宇文澜,“???” 什么,戴绿帽也没啥??? 还旷世奇恋??? 这丫头…… 不过,她口中的大学士到底是谁? 正在此时,又听她心里琢磨,【不过想想这个大学士都官至中极殿大学士了,那可是首辅了!!!居然能为了太后辞官回家,说明他对太后是真爱啊!】 中极殿大学士? 辞官? 好吧,宇文澜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个人叫祁树广,确实是一个挺有才华的人,当年还曾教过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首辅,后来却突然辞官回家了…… 难道…… 那人果真与太后…… 他悄悄看了看太后,却见太后常年端庄的面上没有任何其他神色。 心里除了意外他叫人写话本子这件事,也没有别的声音。 再瞧瞧燕姝,却见她垂着眼眸一脸乖巧的模样,心里却还在琢磨,【有灵感了!等会儿回去就写个旷世奇恋,在话本子里成全一下太后。】 宇文澜,“???” 这话本子写出来也不能出! 他才刚同太后说这是他叫人写的话本子!!! ~~ 宇文澜这顿点心吃的真可谓七上八下心间复杂。 好在没过多久,司礼监总管忽然来禀报说乾明宫有官员求见。 他如蒙大赦,便赶忙带了燕姝同太后告辞离开。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69节 御辇已在门外等候。宇文澜同燕姝道,“上车吧,朕送你一程。” 燕姝却道,“臣妾不赶时间,请陛下先去吧。” 好不容易过完了正月,如今天气和暖,御花园一派春光大好,她还打算欣赏欣赏美景呢。 不好叫大臣们等急,宇文澜只好道,“你回去后不必着急写话本,倘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总之…… 不要把先皇写成人人唾弃的渣男…… 好歹给他留点面子咳。 然这些话却说不出口。 燕姝浑然不觉的应了声是,待他登上御辇离开,便悠悠在宫里散起了步。 在外头逛了小半个时辰后,燕姝回了甘露殿。 换了身衣裳,正准备开始写话本子,哪知才动起笔,她却忽然不舒服起来。 起先是脖子痒,她挠了几下,没想到眼睛也开始痒了起来。 没等她再揉揉眼睛,却又忽然打起了喷嚏,且一连打了五六个。 忍冬吓了一跳,忙来摸她的额头,着急道,“主子莫不是刚才在外头着凉了?” 燕姝却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啊,刚才挺暖和的……” 话未说完,又打了两个喷嚏。 等打完,眼睛也肿了起来。 她终于觉得不对,忙道,“快去请御医来。” …… 宇文澜在御书房,一直忙到掌灯之际。 眼见大臣们终于散去,富海这才敢上前,道,“陛下,该摆晚膳了。” 宇文澜唔了一身,顺口问道,“宜嫔可用过了?” 若没用,不若就摆甘露殿,与她一起吃。 哪知富海却皱起眉来,道,“听说宜嫔娘娘今儿下午有点不舒服,应该还没用吧……” 什么? 话未说完,宇文澜立时道,“宜嫔怎么了?” 富海吓得忙道,“具体如何奴才也不太清楚,只是下午时看见有御医去甘露殿,便顺嘴问了一句,御医说是宜嫔娘娘传的。” 宇文澜皱起眉来,“下午的事,为何不早禀报朕?” 富海一脸委屈道,“奴才是想说来着,可您忙着一直也没空……” 宇文澜顿了顿。 也是,方才户部工部的大臣们分别来汇报春种及修建水利疏通水渠等事宜,他自己也是忙得几乎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他于是便没再追究,只道,“备辇,朕过去看看。” 便起身出了门。 御辇滚动,宇文澜也一路在想,既然燕姝是从慈安宫回去就不舒服,莫不是太后的点心里有毒? ——不太可能。 莫说说燕姝有异能,那时他自己也在太后身边,丝毫没有发现太后有要对她不利的心思。 那又是怎么回事? 眼看到了地方,他立时下车直奔殿中,却见燕姝鼻头红红,眼泪汪汪,眼睛也有点肿。 见他到来,她忙要行礼,“臣妾参见陛……” 话未说完,又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忙道,“不必多礼,快坐下。” 说着眼见殿中有御医在,便又问御医道,“宜嫔这是怎么了?” 却见那御医皱着眉道,“启禀陛下,宜嫔娘娘这症状看似风寒,脉象却并非风寒的样子。” 燕姝嚢着鼻子在旁道,“臣妾没有着凉,不知怎的忽然就开始打起喷嚏来了……有点像是桃花不服了。” 御医却道,“这现在桃花还没开呢。” 没错,眼下虽开了春,离桃花开却还有些日子。 加之燕姝方才也问过系统,确定没有人害她,所以现在也是纳闷。 原指望叫御医看看,哪晓得这御医给她号了半天脉,也没看出是怎么回事。 然话音落下,却听富海道,“听说太液池那边有两株桃花今儿开了,莫不是刮风刮过来了?” 燕姝愣了愣,“太液池那边有桃花开了?” 富海忙点头道,“是的,今早奴才才听他们说的。” 燕姝一顿,这才恍然。 可不是么,这几天天气暖和正刮东风,那太液池正好在御花园的东边,一定是她下午在御花园逛的时候接触到了随风刮过来的桃花粉。 而那御医闻言才道,“微臣这就给娘娘开方子。” 心里却嘀咕,柳絮不服的见得多了,还是头一次见有对桃花不服的。 宇文澜听得眉间一跳。 头一次见? 这样的医术如何能叫他开药? 他想了一下,问富海道,“上回在祭礼上给承恩公瞧病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富海想了想,忙道,“叫姜念齐。” “是他。” 宇文澜道,“把他叫来给宜嫔看看。” 富海忙应是,立刻去殿外点了个腿脚快的小太监去了御药处找人。 所幸御药处此时尚未下值,没多会儿,姜医师便匆忙赶到。 哦对了,自上回他在祭礼上敢于直言后,皇帝便给他升了两级,现在他已经是医官了。 “微臣叩见陛下。” 姜医官行了个礼,没等站起身子,却听君王吩咐道,“去给宜嫔瞧瞧,看她这是怎么了。” 姜医官应是,立时到了燕姝身边, 先问了问症状,又查看了一番她的眼鼻,最后诊了会儿脉,他很快做出了判断,道,“娘娘这是不服之症,您平素对什么不服吗?桃花?柳絮?还是杏花?” 竟然一下就看出来了。 宇文澜也有了底,替燕姝答道,“宜嫔对桃花不服,你可有法子缓解?” 姜念齐立时道,“有的,微臣这就给娘娘开方子。” 说着便提笔,唰唰在纸上写了起来。 待方子写好,忍冬立时叫小冬子去抓药熬药。 这位姜医官又单独给了忍冬一包药材,道,“用这些煮水为娘娘沐浴,可以缓解症状。” 忍冬立时接过照做。 待洗澡水熬好,燕姝也去泡了个澡。 别说,一刻钟后她出来,眼睛已经不肿不痒,鼻子也通气了。 再喝过熬好的汤药,又等了两刻钟后,方才的症状果然都下去了。 众人心服口服,宇文澜也颔首,对姜念齐道,“果然医术高明,只叫你做个医官屈才了,朕从今升你做御医,以后专门伺候甘露殿。” 姜念齐忙跪地道,“微臣遵命谢恩。” 短时间内连升了四级,众人无不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不过,他却依旧一脸淡然宠辱不惊的样子。 燕姝心道这是个人才。 却见富海问宇文澜,“时候不早了,眼看宜嫔娘娘也好些了,陛下可要吃些什么?您还没吃晚膳呢。” 燕姝一脸惊讶看他道,“陛下还没吃晚膳?臣妾这已经没事儿了,您先回去吃吧。” 宇文澜却坐着没动,只问她,“你吃了吗?” 燕姝摇头,“没有,臣妾下午就不舒服,根本没顾上吃。” 却见他道,“那叫膳房随便做些,朕与你一起吃。” 咦,那敢情好了。 燕姝这阵子舒服了,也正觉得有些饿呢,忙点头应下。 不多时,膳房便将宵夜送了来。 有醋溜白菜,八宝藕丁,锅塌豆腐,荷包里脊四道菜,还有两碗粥、 ——时间已经不早,不适宜大鱼大肉,况且燕姝才刚吃了药,也不能吃太多荤腥,所以这菜便以素菜为主了。 不过御厨手艺高超,素菜也都烹调的有滋有味。 待吃完,宇文澜又吩咐道,“备水,朕要沐浴。” 燕姝一脸惊讶的看他,“陛下今夜要在此歇息?” 却见他颔首,“不错。” 燕姝瞠目结舌,“可臣妾病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0节 宇文澜一笑,“放心,朕不会扰你。” 说着顿了顿,又向她挑眉道,“除非你自己往朕怀里钻。” 什么?她往他怀里钻? 燕姝都无语了,“陛下就不怕臣妾给您过病气?” 他根本就没当回事,“你这病不会过给别人。” 燕姝,“……” 她服了,这人为什么就如此喜欢跟人挤着睡? 宇文澜心里说是。 没错,他现在非常不愿回乾明宫自己睡。 因为一回去自己睡,那里就不成。 乾明宫的寝殿仿佛是个魔咒一般,邪门邪的,他都有点怕了。 所以任凭她如何腹诽,他都不在乎。 反正,他就是喜欢跟她挤这张床。 ~~ 一夜过去,倒也平安无事。 待燕姝醒来之时,宇文澜已经去上朝了。 昨夜的药很有用,她一夜安眠,倒是没有再难受。 不过她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一时间不敢再出门了。 ——要知道外头依然在刮东风,若是出去,必定又会沾上桃花粉犯病。 哎,难熬的日子又开始了。 索性膳房送来了丰盛的早膳,叫她勉强得了些安慰。 唔,鲜美多汁的小笼包与甜丝丝的金瓜粥是绝配,珍珠糯米肉圆子是她的最爱。 正有滋有味的吃着,却见莲心跑来同她道,“主子,陛下方才叫人把太液池边的那两颗桃树给刨了。” “刨了?” 燕姝一愣,“陛下为何要刨那两颗树?” 莲心笑道,“还不是因为怕娘娘再不舒服,陛下便命人将它们移走了,据说那两棵树都是几十年的老桃树了呢。” 燕姝闻言,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啧,上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还是她爹呢。 小时候她第一次桃花不服,爹就把院子里老桃树给砍了,还跟左邻右舍商量,把桃树都换成了杏树梨树。 爹轻易不去麻烦别人,那是第一次。 而现在,为她刨桃树的男人竟然成了皇帝。 心里有些暖烘烘。 她咬了口莲子糕。 唔,甜味从口中蔓延到了心里。 忍冬在旁笑道,“陛下对主子真是上心,不过,现在只有两株桃树开花,再过几天,其他地方的桃树也开了可怎么办?” 燕姝一愣。 对啊,难道要把宫里的桃树都砍了? 况且宫外也有,到时候一刮风,还不是会刮到宫里来? 总不能叫全城百姓都把桃树砍了,从此以后都不吃桃子了吧? 桃树何其无辜!!! 不成,她虽然感动,但这不是办法…… 正琢磨着,却见昨夜那位姜御医来到门外,道,“微臣给娘娘请脉。” 她眼睛一亮,忙道,“快请进来,我正有问题要请教。” 姜御医应是,便提着医箱进了殿中。 燕姝试着问他,“大夫有没有法子,可以叫我以后都不再对桃花不服?” 原本只打算试一试,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颔首道,“有是有,却看娘娘能不能吃得了苦。” 燕姝一愣,忙问,“怎么个吃苦法?” 姜御医道,“要治这个病,其实就是要娘娘的身体接受桃花粉而不产生过激反应,臣会每日将适量的桃花粉叫娘娘接触,同时还要服用药物,如此坚持一阵子,直到娘娘的身体适应了,往后就不会再桃花不服了。” 燕姝想了想,索性咬牙道,“好。” 试一试总比不试强,若真治好了,往后她也就不必害怕桃花了不是? 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如此说好,她就开始了医治之旅。 每日姜御医会准备极少量的桃花粉叫她含服一阵,而后再喝下汤药。 如此,逐日减少汤药的量,却增加桃花粉的量。 果然,待到七八日后,外头桃花陆续开放之时,她的反应就比往年要轻多了。 ~~ 然而宫外的家里人不知此事,眼见又到了桃花成片开放之际,李家爹娘与奶奶都不知有多担心她。 这日,经皇帝恩准,朱氏终于又有机会进宫来探望闺女。 待一见面,朱氏立时拿出一包药丸,对燕姝道,“这是娘先前从咱们老家一位郎中那里买的,据说专门治你桃花不服的病,你要不试一试?” 燕姝笑道,“不必了,宫里有一位特别厉害的御医,我用了他的法子治,如今已经快好了。” 说着又嘱咐娘道,“这郎中八成是骗您的,药要对症才有用,每个人得身子又各有不同,他都没没给我诊过脉,如何开出药来?您往后千万不要再被骗了。” 朱氏点头说好,笑道,“往后再也不上这种当了,白花银子。” 燕姝却见,娘的笑容里似乎有些疲惫。 于是忙问,“家里都还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朱氏却道,“没什么,都挺好的。” 燕姝不信,于是悄悄问系统,【我家是不是出事了?】 系统,【没错,你弟第李天瑞前两天在松鹤书院被人欺负,他揍了对方两拳还回去,没想到那里头的山长偏帮,叫你弟弟给对方道歉。】 燕姝,【???松鹤书院不是号称京城首屈一指学风优良的大书院吗?怎么还会有如此黑暗之事?】 系统嗐了一声,【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松鹤书院原本由两位大儒创办,培养出许多优秀栋梁之材,当年的确首屈一指。但后来出名了,眼看着王侯勋贵争相往里送孩子,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进去渐渐坏了风气,如今已经变成权贵的天下了。】 燕姝,“……”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叫弟弟进去了。还以为是什么好书院呢! 不过…… 她又奇怪。 ——自己现如今已然是嫔位了,作为娘家人,弟弟怎么还能被欺负? 却听系统又道,【你还不知你爹那个脾气?他不愿给你惹麻烦,当时送你弟弟入院的时候就没表明身份,搞得众人都只以为你弟弟只是个平民子弟。】 燕姝明白了,却依然生气,【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该平白欺负人!平民子弟就活该被他们欺负不能还手吗?那山长居然还叫天瑞去道歉?什么玩意!】 系统,【确实不是个玩意,那山长表面学富五车,实际唯利是图,这半辈子为了功名不知道干了多少恶心事,当年为了能爬上山长之位,还把自己的老婆送到了朝廷官员的床上。】 燕姝,【???】 啧,有趣,自己送上门的嘿! 第38章 跟系统简单了解完情况, 燕姝便同娘道,“一瞧您就是有心事,难道我离家三年, 您跟爹就不把我当自家人了?家里出了事居然也不同我说。” 朱氏愣了愣, 眼见闺女一脸生气的模样,这才叹道, “哪里是不把你当自家人, 分明是你爹不叫我说,他说怕你知道了生气,倘又不小心叫陛下知道惹了盛怒, 连累你可就不好了。” 燕姝故意问道,“惹了盛怒?难不成是你们犯了什么错事?” 朱氏一脸委屈,“我们哪里敢?只怕就是因为太过老实才叫人欺负的。” 燕姝便又道,“既如此, 有什么怕陛下生气的?以为陛下是昏君吗……” “小祖宗,这话岂能乱说?” 朱氏吓的忙来捂她的嘴,又道, “成了成了, 我也不管你爹了。其实是天瑞在那松鹤书院里惹了麻烦——有几个人欺负他是外地来的,故意学他说话逗弄他,天瑞不理他们, 谁料他们竟直接撕了他的书。你晓得的, 天瑞最看重的就是书,便一时没有忍住与他们动了手, 天瑞个子高些, 对方大约个子矮没沾上便宜, 竟然去向山长告状, 要天瑞跟他们低头认错,否则就要撵他出书院。” 燕姝挑眉,“那天瑞可道歉了?” 朱氏叹道,“那臭小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场便气得回了家,已经三日没去书院了。” 燕姝道,“天瑞好样的,有骨气!此事本就不是他的错,若是道歉了,反而更受欺负。” 朱氏却叹道,“话是这样说,可现在怎么办呢?难道往后他都不去书院了?那可是京城最好的书院,咱们青州能上的人都没几个。” 燕姝忙安抚娘,“京城大着呢,除了这个书院,还有其他书院,我最近才听说这书院其实徒有虚名并不好,您跟爹先不用着急,我再给天瑞找一个便是。” 听闺女这样说,朱氏还有些担心道,“你父亲就怕给你惹麻烦才不叫我说。” 燕姝却笑道,“父亲就是因为太老实才受了那么多欺负,您回去跟他说,我如今好歹也是个嫔位娘娘,自己的弟弟却被人欺负成这样,传出去面子往哪儿搁?” 朱氏点了点头,这才稍稍舒展了愁容,叹道,“来与你说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不然险些要憋死。”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忙拿出随身带的包袱,道,“你瞧我这记性,方才在家里给你做了些菜盒,差点忘了拿出来。” 说着便如上次一样,又拿出热乎乎的一兜好吃的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1节 菜盒? 燕姝眼睛一亮,“太好了,这两天正想吃菜盒呢,娘与我真是心连心。” 说着赶忙接过,立时就吃了起来。 唔,韭菜鸡蛋馅的菜盒子,里头还有碎碎的粉条,再添上点虾皮,最为鲜美,转眼之间她已是一个入肚。 朱氏笑道,“瞧你吃的,不知道的还当我做得比御膳还好吃呢!” “就是很好吃啊,” 燕姝笑着点头道,“上回您做的大包子,连陛下都夸好吃。” “什么?” 朱氏一脸惊讶,“陛下也吃了我做的包子?” 燕姝点头,伸出一个手掌给娘看,“还一气儿吃了五个。” 朱氏张大了嘴巴。 原来陛下也这么能吃! 啧,看来下回进宫若是做什么吃的,一定得多做一些。 燕姝当着娘的面一连吃了三个菜盒子,眼看时候不早,朱氏便出了宫。 她想了想,叫忍冬拿了个食盒,往里也装了三个菜盒,而后便也出了门,提着去了乾明宫。 时候不久,御书房里的君王便闻到了菜盒子的香味。 “这是臣妾的娘亲手做的菜盒子,方才入宫时才拿来的,陛下若不嫌弃,就请尝尝吧。” 宇文澜看了看菜盒子,又看了看面前满脸堆笑的燕姝,挑眉道,“今次怎么这般大方,还主动给朕送了过来?” 燕姝努力笑得真诚,“臣妾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想着陛下。” 心里却道,【主动给你送来总比你自己过去吃强啊,现在殿里还剩四个,你要是过去吃,能给我剩俩都不错了。】 宇文澜,“……” 他就知道。 不过,那菜盒瞧着色泽金黄,还散发着一股朴实的鲜香味,确实有些诱人。 正好他也有些饿了,便拿起一个吃了起来,随口问道,“方才同你母亲见面聊得可好?” 燕姝嘴上道,“挺好的,谢陛下关怀。” 心里却道,【好个屁哦,不见我娘都不知道亲弟弟居然被欺负成这样了!】 宇文澜,“???” 没等再问,却听她又愤愤道,【这京城根本就容不得老实人,什么狗屁松鹤书院,狗屁山长,看老娘不把你整死!】 宇文澜,“……” 松鹤书院? 他依稀记得,上回她的父亲领着她弟弟来拜见他,似乎提过,她的弟弟要入读松鹤书院。 听这话……莫非是那少年在书院里受了欺负? 他于是试着道,“倘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朕。” 哪知,她却跟没事人似的摇了摇头,道,“臣妾没有什么事,陛下先吃着,臣妾先回去写话本了,待写出来再给陛下过目。” 心里却道,【等我把那个人渣的罪行一笔一笔写出来给你瞧,你一定也会生气!!!】 宇文澜,“……” 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生气。 他于是一时不敢再问,只好颔了颔首,目送她告退出去了。 不过,他的好奇心却来了,想了想后招来了锦衣卫。 ~~ 约莫半个时辰后,出去打探的锦衣卫归来向君王覆命。 “启禀陛下,原来是李公子在书院因为外来的身份受到了欺负,对方见他博学敏捷,一时嫉妒心起,故意作弄并撕毁了他的书,李公子气不过反击了两拳,现被书院山长勒令回家反省。” 什么? 宇文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被欺负了?还被勒令回家?” 锦衣卫道是,“因欺负人的一方是舞阳侯的外孙蒋明知,李公子入学时却并未亮明身份,书院以为他是平民,便如此处理了。” 宇文澜险些给气笑了,“平民就要遭受欺负?一个读书明理的地方竟也成了如此势力之地。” 怪道方才燕姝气成那般。 他想了想,道,“叫都察院派个人去,看看那书院究竟是怎么回事。” 锦衣卫应是。 ~~ 却说朱氏回到家后,将女儿的话赶忙与丈夫儿子一说。 “姝儿说,此事不是天瑞的错,叫我们无需害怕,她会替天瑞再找个别的书院。” 忠义伯李怀志却道,“难为她在宫中如何替天瑞找书院?再说,当初青州的先生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替我们寻到的人情,这轻易就走了,岂不白费人家的心血?” 朱氏道,“那要怎么办?难不成非要天瑞去跟他们认错受辱?” 李怀志想了想,索性对儿子道,“走,爹今日再陪你去一趟,看能否与他们说通。” 李天瑞应是,便跟着爹一同出了门。 李怀志是个极其讲原则的人,即便是亲自到了书院,仍未亮明自己的伯爵身份。 是以足足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那个本不愿来见他的山长毕景怀。 李怀志本着好话好说的打算,先与对方行了个礼,道,“犬子生性直爽,虽有顽劣,却不至于做出过分之事,此事想必山长还是有些误会,还请山长查清是非曲折,叫犬子回去读书吧。” 哪知,那看似一身儒雅的山长却笑了笑,道,“阁下到底是才来京城,念在令郎天资不错,听老夫一句劝,去向那几位同窗认个错,若他们谅解,你自然可以回来读书,否则,这书院你怕是待不下去。” 李天瑞气得,忍不住道,“爹,这书不读了,咱们回家吧。” 看看,爹来了又能如何?这山长依然如此偏帮,一点道理都不讲! “李公子且慢。” 话音才落,却见从外头来了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 见李家父子错愕,男子主动解释道,“李公放心,在下是受令爱之命,前来了解令郎之事的。” 李怀志毕竟初来乍到,还不太认识朝中官员,此时只能颔了颔首,道了声,“辛苦阁下了。” 对方点了点头,便对山长毕景怀道,“方才我已经同书院几个学生了解过,既是对方先不尊重李公子,又是撕书又是动手拉扯,李公子还手也在情理之中。你身为一院之首,当明辨是非,安抚受屈者,惩戒施暴者才对。否则,如何教书育人?” 这话一出,那山长毕景怀将他悄悄打量一番。 虽则气质不俗,但见他实在眼生,似乎并非官场中人。 毕景怀便笑道,“阁下大约也食材从外地来京吧,京城权贵云集,与旁处不同,我这书院里随便拉出一个学生,可能就是王侯子弟。” 对方一脸莫名道,“就算如此,与此事又有什么关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只因那施暴者身份不同,就可以颠倒黑白?” 毕景怀又笑道,“非我颠倒黑白,有句话叫一个巴掌怕不响,此事若不是李天瑞有错在先,对方也不会欺负他,否则书院里那么多人,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 这话一出,可把三人都给气坏了。 十五岁的李天瑞再度哼道,“我错就错在还以为这松鹤书院是什么好地方!我本就不该来此。” 说着看向李怀志道,“爹,我们走吧。” 至此,李怀志也不抱希望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对来人道,“有劳阁下辛苦来跑一趟,既然如此,我还是替犬子找个别的地方读书吧,原来这书院还是我们高攀不起了。” 说着便要转身。 却听对方道,“伯爷且慢。” 伯爷? 毕景怀闻言一顿。 这是在叫那个乡下佬? 却听对方也摇头叹道,“此事若非本人亲见,都有些不敢相信,天子脚下,堂堂松鹤书院会发生这种颠倒黑白之事,我这就上奏朝廷,看来这书院要好好查一查了。” 李怀志点了点头,便与对方一道出了书院的大门。 毕景怀却愣住了。 上奏朝廷? 他们到底是谁? 难道是他想错了? ~~ 离开松鹤书院,李家父子重又回到家中之时,宫中的君王也听完了右副都御使左俊良的禀报。 他皱眉道,“这毕景怀是如何当上松鹤书院山长的?” 左俊良道,“此人于二十年前入松鹤书院,一路由书办升到学长,恰逢上一任山长年迈,原是要将山长之位传与当时的堂长徐道光,但当年礼部仪制司忽然插手,助此人登上了山长之位。” 礼部插了手? 呵,看来前礼部尚书的余孽还没清干净? 宇文澜道,“追查当年礼部仪制司,若有枉法渎职者,一个都不放过。” 左俊良忙应是。 ~~ 大抵是因为太过生气,燕姝今日的笔速简直如有神助。 她上午时才开始动笔,到了晚饭之前,便将话本子写完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2节 才搁下笔,却听系统道,【有新进展了啊,那松鹤书院的山长毕景怀查到了你爹是忠义伯,大惊失色之下跑到你家道歉去了。】 道歉? 燕姝挑眉道,【那我爹跟天瑞原谅他了?】 系统,【你爹嘴上说的客气,但打定主意不会回去,已经给你弟去问了三家书院,人家知道你弟曾得过县考的案首,都争着要他。】 燕姝得意,【那当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果道歉有用,要律法干什么?这个人渣已经气到我了,必须干死他!】 不过她又有点疑问,【他宁愿自己跑去道歉,为什么非要袒护欺负天瑞的那仨混球?】 系统,【因为欺负你弟的那个领头的,叫蒋明知,正是舞阳侯的外孙子,舞阳侯你知道吧,就是长公主的老公公。】 燕姝,“……” 原来如此。 啧啧,怪不得这人渣如此袒护打人的混球,原来是长公主的婆家外甥。他根本惹不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都是些什么货色。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道,【毕景怀见你爹不原谅他,知道这事儿不好整了,现在跑去礼部主事府上商讨对策去了。】 燕姝眯眼,【礼部主事?就是睡了他媳妇儿的那个?他敢护着这人渣跟我作对?】 系统,【不敢。礼部主事魏广泽叫他自己想办法,把他给撵出来了。】 燕姝挑眉,【好!我最喜欢看这些人渣慌不择路到处乱爬的样子了!】 却听系统又道,【别高兴太早啊,这毕景怀现在一咬牙直接去了蒋府,说可以用保送蒋明知进国子监的条件,求蒋家庇佑他。】 燕姝呵呵,【就听他吹牛叉!还保送国子监?现在国子监严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蒋家那小混球能进去就有鬼了!】 正在此时,却见皇帝从外头悠悠踏了进来。 她于是先告别系统,上前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道了声免礼,问道,“可用膳了?” 燕姝说没有,“臣妾才写完话本,正打算叫膳房送呢。” 宇文澜道,“那正好,朕与你一起吃。” 咳,与她在一起,吃东西都觉得格外香。 燕姝愉快应好,便叫宫人去传膳。 趁这功夫,宇文澜又问道,“今日写了个什么样的话本?” 燕姝正想告诉他呢,忙道,“臣妾今日写了一个极品人渣恶有恶报的故事。” 人渣? 宇文澜暗自思忖,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像那个“渣男”。 不过字面上看,人渣似乎还要坏些。 也好,她的话本子总归比都察院要快得多,他于是颔首,“有意思,说来听听。” 燕姝便清了清嗓,道,“有个书生,自幼家境贫困,又没地位,所以吃了很多苦。他立志要出人头地,功利心特别强。眼看到了适婚年纪,因为家里太穷,一直也娶不上媳妇。” “但这书生发现,同村有个富户家境殷实,其女儿生的也很是秀气,只是心思单纯,他于是便设计,趁一次下雨时弄坏了姑娘乘坐的牛车,又假装路过去送伞,令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富户疼爱女儿,最终将女儿嫁给了他,而有了丈人家的资助,此人便专心准备考取功名,家中事务皆有妻子来打理。” 宇文澜颔了颔首,“这人倒是娶了一位好妻子,后来呢?” 燕姝道,“后来此人倒也有幸中了举,只可惜没有人脉没有权势,也没什么能力,所以一直当个芝麻小官,离自己的目标差之甚远。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此人进到了一所颇有盛名的书院教起了书,他发现,这书院出去的学生不少都成了官员,正可以助他拓展人脉,攀附权势。此人便开始利用此时机努力钻营。” “其妻原本在家乡抚养孩子,眼看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母子俩便来了京城投靠他了。哪知就在此时,其妻的厄运到了。” “有个官员看中了其妻,暗地垂涎。而此书生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思,居然并不护着妻子,且为了当上山长之位,竟然逼着妻子去伺候那官员。后来又以重金贿赂,最后终于当上了山长。” 听到这里,宇文澜震惊了,“此人为了名利,竟然逼着妻子去伺候别人?” 燕姝点头,“正是。” 果然是人渣了。 宇文澜道,“那其妻子呢?” 燕姝遗憾道,“其妻自是羞辱难当,后来抑郁成疾,早早而亡。” 宇文澜叹了口气,“后来呢?” 又却听她道,“而有了他的把控,原本学风优良的书院开始逐渐向权贵倾斜,接纳许多富家子弟,并不断提高束脩,令其从中获利,然那些平民子弟却只能望而却步。” “后来,这人甚至又与朝中官员疏通关系,暗中当起了买卖官位的牙人,从中获取巨大利益。” 什么? 宇文澜一时没忍住,直接怒斥道,“简直荒唐!” 一个唯利是图满心算计的书生,就是如此将京城最要紧的书院祸害成了这个样子。 难怪,难怪! 算一下,此人约在十五年前当上了松鹤书院的山长,那这十五年间,到底生出了多少蛀虫! 父皇啊父皇,你当年沉迷修道,将这朝廷耽误成了什么样子! 却见燕姝凑到他近前道,“陛下也觉得荒唐吧,这种事情若发生在当下,这书生必定是要被律法狠狠修理的。” 宇文澜十分配合的颔首,“不错,为防患于未然,朕这就叫人去查。” 燕姝使劲点头,“陛下英明。” 宇文澜道,“你还未说那书生的结局。” 他想知道,如此人渣,她到底会给个怎么样的死法。 却听她道,“因为此人将书院弄得乌烟瘴气,后来者皆都赴他的后尘,为了尽快坐上山长之位,便向他的饭菜下了毒,这人便被毒死了。待其死后,其神魂来到地府,被鬼差罗列罪状,阎罗王一怒之下,判其受尽阴间刑法,先是刀滚斧砍,再是油煎火烹,最后又变成茅厕里的石头,叫人每日都将污秽排在其身上。” 宇文澜,“……” “为何会出现阴曹地府?” 这也太猝不及防了,竟然一下成了志怪小说? 却见燕姝邪恶一笑,“因为其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光在凡间死一回显然不够,当然还得去阴间受尽刑罚。” 宇文澜,“……” 好吧,的确看得出她很生气了。 当然,他只是听着,也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 正在此时,晚膳已经摆好,富海在旁躬身道,“请陛下娘娘用膳。” 宇文澜收了心思,先与她一同来到了桌前。 却听燕姝哇了一声,“有酿螃蟹!” 宇文澜便也瞥一眼桌上。 然而然之间,脑子里却浮现出她方才说的故事—— 将那人变成茅坑里的石头…… “……” 啧,有点吃不下了。 ~~ 当夜,新话本便被送到了书商手中。 因着逍遥公子有日子没有出书,着实吊足了众人胃口,而见此话本又是如此劲爆,书商当场连夜叫人版印,待到第二日一早,便卖出去了百余本。 而待读过之后,众人无不震惊。 可以说此人的无耻程度,与先前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其最后的结局也着实令人舒爽。 在舒爽的同时,众人又都纷纷猜测起此人的身份。 因为燕姝并没有为其改换身份,直接写出对方是书院山长,且还是京城久负盛名的书院…… 啧,用脚趾头都想得出对方是谁了。 而正在此时,却又有消息传出,经都察院查证,那松鹤书院山长毕景怀涉及买卖官员,行贿贪腐重案,直接被压入了天牢。 未过一月,便被判了斩刑,另有牵连的官员十余人,皆被撤职追责,无一例外。 而松鹤书院也被收为朝廷所有,进行重新改革,待到改革完毕再面向百姓开放。 至于事件的起因,那个在书院中欺负外地同窗的蒋家公子蒋明知,也没有逃脱责罚。 最终被君王责罚六十仗行,打完之后,腿几乎废了。 此事落下帷幕,众人无不感慨逍遥公子的厉害,关于其身份的猜测又如浪潮般掀了起来。 这是一个话本子干翻了一座书院,实乃神人哉! 当然,燕姝对此十分淡定,反正有皇帝给她顶锅,外头不少人已经认为她是听命于皇帝的一个新兴组织,类似于锦衣卫或都察院,专门搜集秘密情报为查处贪腐黑暗做舆论造势。 正当她深藏功与名的在后宫嗑瓜子打络子时,系统给她带来了新的消息。 【注意了啊,那蒋家自打小混球挨了仗行之后一直怀恨在心,这阵子又是找宫里的宁妃,又是找驸马赵成文,准备找你们李家的麻烦。】 燕姝眼睛一亮。 好啊,看来那本《双面才子花下死》终于也能出了。 这可真是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第39章 松鹤书院的事情结束后, 宁妃的母亲崔氏与宁妃的姑姑赵氏找了个机会,一同入宫探望她。 此次事件中,除过已经被砍了脑袋的书院山长毕景怀及一帮贪官, 受波及最大的便是赵氏一家了。 宁妃也正牵挂着被打了六十大板的表弟蒋明知呢, 此时一见姑姑,立时问道,“明知现在怎么样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3节 话才出口,却见姑母赵氏立时抹起泪来, 道,“明儿如今还是不能下地,我跟你姑丈托长公主请了御医去看,御医却说只怕他将来要瘸了……我好好的明儿,还没有娶媳妇儿啊!” 赵氏越说越委屈,然那板子是今上命人打的,这又是在宫里, 她只能小声呜咽,生怕别人听见惹了祸事。 宁妃气道,“明知最多撕了李家那小子的书, 再说也挨了那小子的打, 陛下却如此处置,实在太过分了些。” 这话一出, 她母亲崔氏也点头,“可不是这样说么, 明儿是有错在先,但又不是什么大错, 何况这个年纪的小子们都调皮些, 好好给他们道个歉不就行了?如今打成这样, 可怎么办哟!” 话音落下,姑母赵氏哭的更大声了。 宁妃也愈发气愤,哼道,“若非那是李燕姝的娘家人,又何至于此?一定是她在陛下耳边煽风点火,叫明知成了这般模样!呵,她的弟弟是万金之躯,碰都碰不得,别人的孩子都就活该变成残废?” 闻言,崔氏深深叹气,赵氏只能不住的抹泪。 正在此时,却见宫人在门外禀报,“娘娘,有太后懿旨。” 崔氏赵氏一听,立即闭上嘴不敢出声。 宁妃也敛了敛神色,问道,“何事?” 却听门外的宫人又道,“后日便是上巳节了,太后请主子们做好准备,届时随御驾去往叠翠山汤泉行宫沐浴踏青。” 叠翠山是一处皇家山林,就位于京郊,因有一处温泉从山上流出,高祖皇帝便在此处建了一座汤泉行宫。 每逢上巳节,百姓们会去水边沐浴踏青,而帝王一家便会去这汤泉行宫沐浴祈福。 宁妃闻言,道了声,“知道了。” 只是转头正要再同母亲与姑母说话,她却忽的一顿。 沐浴? 她挑了挑眉,忽然来了主意。 ~~ 与此同时,燕姝也收到了去汤泉行宫的消息。 啧,这温泉可不是处处都有,再加之她从前位份低,每次出宫没有份儿,因此这次还是这辈子头一回去泡温泉呢。 尤其听说那行宫的温泉还有养颜的功能,她便更高兴了,立时叫人准备东西。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系统道,【别傻乐了啊,有人正准备泡温泉的时候报复你呢。】 燕姝,“???” 报复她? 联想到前几天系统跟她提过的蒋家的事,她立时就猜到是谁了。 呵,好啊,她一直等着呢,早来早放心。 ~~ 转眼,便到了上巳节这天。 这一日,百姓倾巢出动来到郊外踏青,太后及帝妃也坐上马车早早出了宫门。 只是那叠翠山实在不近,足足花了一上午,众人才来到了汤泉行宫。 坐车坐了半天,此时已是晌午,自然是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午膳都是这山上的特产,有现炖的山鸡,嫩而不柴;现烤的全羊,滋滋滴油,香浓又不膻。 还有这山间泉水里长大的肥鱼,肉质鲜美还没什么鱼刺,无论糖醋还是红烧,都叫人眼前一亮。 各种山珍野菜,也都是新鲜可口,燕姝吃的不亦乐乎。 她觉得这山里的东西更加天然,味道比起宫中的还要好吃一些。 唔,果然没白来。 ——如今后宫本也没什么人了,今次出来的除过皇帝及太后,便只有她及周妃和宁妃三个。 这顿晌午饭,是几人同桌而坐。 此时,见她吃得香,宁妃在旁心间冷笑—— 【李燕姝啊李燕姝,今日就叫你先吃个够,等会儿有你哭的!】 将这声音听到耳中,宇文澜悄悄一顿。 待到吃完午膳,趁众人各自去休整之际,他召了一名暗卫,道,“看好宜嫔,如有人要对她不利,立即来禀报。” 暗卫应是,便出去行事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又回来禀报道,“陛下,有人在宜嫔娘娘下榻的清林园入水口下了药粉。” ——这汤泉行宫依温泉而建,每一座园中都有一个入水口,再汇成一座汤池,以供入住者沐浴而用。 在入水口中下药,可知其是何用意了。 宇文澜立时吩咐富海,“叫宜嫔先不要沐浴。” 哪知话音才落,没等富海出去,却见小顺子禀报道,“陛下,宜嫔娘娘求见。” 嗯? 她自己过来了? 宇文澜心间一紧,还当她是不是已经遭了毒手,便立时道,“进。” 紧接着,便见燕姝完好无损的来到跟前,行过礼后对他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臣妾那个汤池水有点凉,能不能换一个?” 换一个? 宇文澜便明白了,她这是已经发现不对了。 倒也还好。 只是没了担忧,他却一时起了点玩心,道,“朕的汤池温度正好,你来此处泡便好。” 啥? 燕姝一愣,她只是想安安静静泡个温泉而已,并不是来邀宠的。 这行宫里空闲的还多呢,干嘛要来泡他的? 她于是婉拒道,“臣妾不敢,臣妾只要换一处地方就好了,臣妾看那个玉兰堂就不错……” 话未说完,却见他笑了笑,道,“朕恩准你来此,有何不敢?此处是温泉流出来的第一个池子,比其他的都要热。” “……” 不知怎的,看着他的笑,燕姝忽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于是又道,“多谢陛下美意,可是臣妾怕烫,还是回去吧……” 娘的大不了不泡了,留在这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赶脚是怎么肥四。 哪知没等抬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又笑道,“刚才怕凉,现在又怕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罢不容分说,竟直接将她拉去了汤池边。 此时,不小心旁观了帝妃互动全程的富海,面上洋溢起笑意—— 啧,这二位打情骂俏也是如此有趣,果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然才感叹完,却见君王又自己折返回来,吩咐堂中暗卫道,“方才是谁给清林园动的手脚,叫她自己尝尝滋味。” 暗卫应是。 ~~ 燕姝虽然有点懵逼,但终于抵制不住温泉的诱惑,还是下到了皇帝的汤池里。 咳,反正那男人也做不了什么。 何况把她带过来后,他就出去了,不泡白不泡嘛! 这温泉清澈又暖和,她试着下水,顿时浑身舒服,又在池子里躺了一阵,还不忘用泉水敷了会儿脸。 正舒服着,却见那个男人又回来了,立在池边垂眼看她。 “陛下……”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护住心口—— 啧,虽然穿着专门泡温泉的寝衣,但这料子又薄又透,又浸了水,可就更没法看了。 哪知那人却是挑眉一笑,道,“捂什么,朕又不是没看过。” 燕姝,“……” 不由有点脸红,心里嘀咕道,【流氓……】 然紧接着,却见他解了衣裳,也下到了池中。 燕姝一时看呆了眼—— 这胸肌…… 这臂膀…… 这肌肉线条…… 啧啧。 虽然同床共枕了许多次,但他都穿着寝衣,现在却是仅穿了一条短裤…… 正暗自垂涎着,却见他一下凑到了近前,在她回神之前,拢过她的药神,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他听得出来,这“流氓”差不多是“登徒子”的意思。 依然都被如此说了,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燕姝,“……” 好吧,看在他也给她看了的份上,不计较了。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泡了起来。 宇文澜极少给自己放假,今次也是难得放松,兀自躺在池中的台阶上闭目养神。 燕姝也躺了一会儿,觉得池水浮力不小,便试着划水。 这池子大的哪里是泡澡的,分明是个泳池啊!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4节 听见动静,宇文澜睁开眼看她,问道,“会游水?” 燕姝嘻嘻道,“不会。” 说着又问他,“陛下会游吗?” 宇文澜挑眉,“当然。” 说着便在池中游了起来。 别说,那动作居然很是轻松飘逸,结实的臂膀露在水面上,颇令人赏心悦目。 游了一阵,他又回到她身边,要开始教她游水。 “先吸一口气,放松肢体,试着叫自己浮在水面上……” 燕姝照着他的话做,却还是有些紧张,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敢放开。 宇文澜笑了笑,又道,“朕会扶着你,不必担心。” 说着便握住了她的妖。 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痒痒肉。 燕姝一时没忍住,咯咯笑了起来…… 两个人半是玩闹半是教学,倒也很有趣味。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富海在外禀报道,“陛下,宁妃娘娘出事了……” 燕姝一顿,“宁妃出事了?” 宇文澜却敛起笑意,道,“正好泡够了,去看看。” 便与她出了汤池。 ~~ 待两人来到宁妃所在的香云园,却见宁妃正躺在床上嚎哭。 宇文澜没有上前,倒是燕姝壮着胆子去榻前瞅了一眼。 却见宁妃露出的手脚及脸蛋一片灼红,双眼紧闭,似乎睁不开了一般。 宇文澜问此次随行的御医,“宁妃这是怎么了?” 御医道,“启禀陛下,宁妃娘娘这似乎是被什么毒物灼伤了身体。” “毒物?” 宇文澜挑眉,环顾房中,却见宁妃近身的宫女目中有些慌张。 他意味深长道,“这温泉水中怎么会有毒物?” 话音才落,却听一旁有人附和,“就是说,其他人都泡了也没事,怎么宁妃却中毒了?” 却是跑过来看热闹的周妃。 此时,此女子心里正琢磨,【该不是李燕姝给这贱人下的毒吧?太好了!希望陛下将她查出来,她与宁妃这个贱人同归于尽,本宫坐收渔翁之利。】 宇文澜没有理会,只是看向燕姝。 却听她心里啧啧,【这就有点奇怪了,谁给宁妃下的毒?】 ——燕姝知道宁妃要在温泉水中动手脚,所以方才才跑去找宇文澜想换一个。 至于池水的事,她本打算泡完池子再说。 哪知道她这还没泡玩呢,宁妃竟然先中毒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澜不动声色,只吩咐侍卫道,“去查,看那毒物是从何而来。” 侍卫们纷纷应是,便行动起来。 然而宁妃却依然在床上哀嚎,且声音越来越惨烈。 燕姝只听见其近身的宫女劝她道,“娘娘请别动,您的身上开始裂口了,只怕越动会裂得越多……” 燕姝心里啧啧,这特么也太毒了,要知道,这差点就要疼在她自己身上的。 活该! 约莫两刻钟后,有侍卫入殿禀报道,“启禀陛下,在香云园茶房中发现几张未烧烬的草纸,上头残留有白色药粉。” 说着便将查到的东西呈上。 宇文澜道,“叫御医来看看。” 御医应声前来。 经过一番察看,向他道,“陛下,这似乎是销骨粉,若化在水中,可以销骨化肉,足以灼伤人的肌肤,与宁妃娘娘当下得症状符合。” 宇文澜嗯了一声,道,“既是在这香云园中发现的,就将此处的人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看看是谁用如此恶毒的法子害宁妃。” 侍卫们应是。 然殿中却立时慌乱一片…… ~~ 第二日,随着御驾回宫,带回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昨日在那汤泉行宫中,宁妃宫里的宫人竟然下毒谋害主子,令宁妃不但眼盲毁容,还浑身皮肤灼伤,伤势十分严重。 众人惊讶的同时,纷纷在心里猜测,啧啧,这宫中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这宁妃平素究竟是对宫人如何恶毒,才致使自己遭了身边人的毒手? 而与此同时,回到甘露殿的燕姝也在心里纳闷。 ——那毒物究竟是怎么跑到宁妃身上的呢? 去听系统道,【皇帝干的。】 皇帝? 燕姝一脸惊讶,【他为什么这么干?】 系统,【因为皇帝发现宁妃要害你,所以叫人用你园子里的温泉水换了她的。】 燕姝,【……】 竟然是皇帝? 可他怎么一声不吭呢! 啧,那可真是好演技啊,昨天装的,连她都看不出来! 然而没再等系统说话,却见忍冬一脸惊喜的跑来与她道,“主子,好消息!咱们公子考进国子监了!” ——此前从松鹤书院出来后,李元瑞便去了另一间书院,读了一阵,恰逢国子监第二批招考,他便试着报考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考中了? 此时听忍冬这么说,燕姝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真的?” 忍冬使劲点头,“当然是真的,方才才放了榜,老爷特意叫人来给您送的信。” “这可是好事!” 燕姝一时笑得合不拢嘴。 她就知道弟弟有本事,果然考了进去。 哪知还没乐多久,却听系统叮的一声,【那个谁,长公主的驸马赵成文这会儿正派人在国子监榜前起哄,说你弟弟作弊。】 什么? 燕姝都愣住了,【起哄说天瑞作弊?这狗东西为什么这样干?】 系统,【这还用说么?因为你弟,他外甥残废了,因为你,他侄女儿也废了,你说他恨不恨你?自打你弟弟报考国子监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就打算趁此机会污蔑你们呢。】 燕姝,【好啊,看来之前话本子里还把他给写轻了。】 娘的,对这种狗东西决不能手软啊。 这就再给他添几笔! ~~ 而没过多久,国子监榜前的情形也传到了君王的耳中。 听完国子监祭酒晏正平的禀报,宇文澜皱眉道,“是谁在起哄?” 晏正平道,“初时有四五人,后来变成十余人,现在许多落榜者也一同跟着起哄,差不多有几十人了,他们都在要求朝廷彻重考。” “重考?” 宇文澜冷笑道,“他们以何理由要求朝廷重考?” 晏正平皱眉道,“不知是谁说,榜上第三名那位叫李天瑞的考生,是宜嫔娘娘的胞弟,说是考官为了讨好宜嫔娘娘提前向这位李公子泄了题。” “荒唐!” 宇文澜怒斥一声。 方中众人吓了一跳,立时垂头道,“陛下息怒。” 一旁,翰林学士邹墨中道,“陛下,此事只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今次参考的考生有上千人,也不乏重名者,据臣所知,李公子才来京城不久,料想相熟的考生也没几个,怎么会有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宜嫔娘娘的胞弟,而借此大做文章呢?” “重考耗费人力物力,更令朝廷威严成为笑话!所以臣以为万不可轻易重考。依臣之见,这幕后之人用心险恶,甚至有颠覆社稷之嫌,决不可轻饶。”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邹卿言之有理,起哄之人的确用心险恶。传令下去,今日凡在现场起哄者,统统捉拿,严查底细。” 待众人应是,他又补了一条道,“传李天瑞觐见。” 没过多久,便见李天瑞来到了御前。 少年郎先向君王行礼道,“草民李天瑞拜见陛下。” 与上次跟随父亲来面圣时不同,今次他可是一个人来的。 然而才十五岁的他从容不迫,令人不得不侧目。 宇文澜开门见山,直接问他道,“今日国子监放榜,有人说你作弊,你怎么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5节 少年的声音十分响亮,立时道,“草民问心无愧,就算重考也无所畏惧。” 宝座上的君王颔首,“好。朕现在当着朝中官员的面再考你一次,若你能答出,朕自会为你洗清诋毁。” 李元瑞重重磕了个头,“草民遵命。” 如此,就在乾明宫勤政殿前,数位朝中重臣之注视之下,李元瑞便重又考了一回。 国子监入学考试并不比科举,主要以四书五经,性理律例为主,朝中几位官员当庭发问,少年郎皆都对答如流,看得出基础极为扎实。 且举止落落大方,全然不像才从安德那般小地方初来京城之人。 约莫一个时辰的考试结束,大臣们皆都向他颔首,表示肯定。 国子监祭酒晏正平也松了口气,忙道,“今日陛下及几位大人亲眼所见,这位李公子天资聪颖,有真才实学,绝无可能因泄题而获取入学资格,可见方才那些话完全是污蔑。” 宇文澜颔首,“不错,将方才结果昭告天下,以平质疑。至于恶意制造事端之人,从严处置,决不轻饶。” 众人齐声应是。 ~~ 少年郎李天瑞从宫中回家之际,姐姐燕姝也刚好完成了才修改过的《双面才子花下死》。 啧,上回为了照顾皇家脸面,她笔下留情了很多,今次索性全都给这狗东西放了出来。 吹了吹纸上墨迹,又看了眼窗外,但见天色还早。 料想皇帝还有一阵才会过来,她一时等不住,索性带上纸稿去了乾明宫。 此时,大臣们才刚离开,宇文澜稍得空闲,正要喝口茶,便见燕姝来了。 一开始,他只当她是因为弟弟的事过来。 却见她行过礼后,便直接将纸稿放在他面前,道,“臣妾刚刚写好一个话本,觉得很是有趣,想与陛下分享。” 话本? 宇文澜倒有些意外,唔了一声,拿在手中,道,“今次又是什么话本?” 却听她道,“这个故事名叫《双面才子花下死》,讲的是一个表面老实的男人其实好色成性,做出许多荒唐之事,最后死于风流债的故事。” 宇文澜,“……” 表面老实,好色成性? 这说的……难道是赵成文? 也好,看看她是怎么写的。 他于是道,“说来听听。” 燕姝便清了清嗓,开始讲起了故事,“说有一年轻人,自幼聪明好学也颇有才华。十九岁那年,初试科举便崭露头角,并因此而获得了一个世家大族垂青,将其招为了赘婿,从此春风得意。” “然而,其妻出身富贵,不似寻常贤妻良母,而岳丈又是家大业大,也不用他去奋斗打拼,他满腹才华用不上,只能在家中养尊处优,时间一长,便渐渐生出了苦闷。为了寻求刺激,此人便开始背着老婆包养外室。” “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后来这人一气儿包了五六个,还是不满足,竟然在江南买了一座宅邸,专为豢养年轻美貌的女子而用。等这些女子调校好了,入得了他眼的,便留为己用,入不了的,就卖去秦楼楚馆以谋取利益……” 听到此,宇文澜愣了愣。 他竟不知,赵成文还干了这事? 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皱眉道,“此人如此做,他妻子就没发现?买个宅子也要不少钱吧?” 却听燕姝嗐了一声,“其家中富可敌国,其妻也有自己的应酬,在钱财上并不怎么管他,再说,这人早就存了私房钱,不然如何包养那么多外室?” 这倒也是。 宇文澜便道,“那后来呢?” 燕姝道,“这人有一个最为看重的外室,其实是他婚前的一个通房,几年间给他生了几个孩子,眼看孩子越长越大,外室便想叫孩子将来能认祖归宗,便来求他。这人禁不住外室的苦苦哀求,但是其妻又根本不可能答应其有别的女人,胶着之下,此人便预谋着要将妻子除掉。” 这就有点过分了。 宇文澜又皱起眉来,“竟还有这种事?” 却见她十分肯定的点头,“当然了,陛下想想,这人见惯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心早就不在家里了,且他妻子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外室手里却有两个儿子,他权衡利弊,决定要外室和儿子。” “不过还没等其谋划好,其他外室也知道了此事,便都闹着要入府转正,此人只能尽力安抚,但毕竟精力有限。” 宇文澜,“……” 精力有限??? 头回发现这个词竟是如此贴切…… 毕竟那么多,确实有限,咳。 他努力维持正经的脸色,问道,“然后呢?” 燕姝道,“然后,那些年轻的女子肯定不满意啊,有的就开始哄他吃药。这人发现,吃了药以后确实功力大涨,于是便也上了瘾。但是长此以往,身子遭不住,终有一天没控制好药量,直接晕倒了在了床上。” 宇文澜,“???” 吃药??? 功力大涨??? 宇文澜心道,这丫头懂的有点太多了! 然没容他说话,她兀自又道,“外室十分害怕,吓得赶紧去找大夫,却不想,找的大夫刚好认识此人的妻子,便悄悄去通报了其妻。其妻知道后,立即赶来,见果然是他,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挥剑割下了他的宝贝。” “而这人本就虚着,又遭此重创,直接失血过多而死了。” 至此,故事便讲完了。 宇文澜呼了口气,道,“死得好。不然太对不起此人的岳丈了。” 却见燕姝忙凑上来道,“陛下觉得,这个故事可以出吧?” 未料想他直接道,“可以,而且要快些。” 否则再慢一点,没准长公主就被他害死了。 第40章 君王一声令下, 当天下午,燕姝的新话本就到了书商手中。 又经书坊众人一番紧锣密鼓的版印,第二日一早, 逍遥公子最新力作《双面才子花下死》便开始售卖了。 不必说,自然又被抢购一空。 书商又紧急加印了两三次, 竟依然不够售卖。 上午时候,翰林学士邹墨中替君王拟完了诏令, 眼看君王空闲之际, 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奉上,道,“陛下,此乃逍遥公子本月稿酬, 还请陛下代为转交。” ——眼看话写出的本子接连爆火, 燕姝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她一个话本便能挣到五六十两银子。 一个月算下来, 两三百两可谓随随便便到手了。 而这么大的数目, 现成的银两并不好拿, 所以书商们已经用银票来支付酬金了。 宇文澜接过,顺口问道, “新的那本,卖的如何?” 邹墨中道, “陛下是说《双面才子》那本?自然是相当好啊!方才书商来给臣送银票时说, 已经卖出去上千本了。” 上千本? 这才一早上的功夫。 宇文澜挑了挑眉,又问,“那, 读过的人反响如何?” 邹学士立时道, “自然是好, 逍遥公子的书每次都能引发百姓广泛讨论,今次却较往常更甚,读者们不无啧啧称奇,若不是书中写出,谁能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两面之人?” 咳咳,这当然是客气的书面话,其实邹学士此时心里想的是—— 【他们都在猜这写的是谁啊我滴陛下!甚至有人怀疑是长公主和驸马爷了!毕竟这又是才子,又是家大业大的,谁能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驸马爷真的这么胆大包天吗???】 【啧,当然时下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长公主看了后是什么反应。】 【不过听闻那位公主素来不爱看书,只喜欢交际应酬,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吧!】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道,“把印好的话本给朕拿两本来。” 邹墨中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心道陛下不是已经看过原稿了吗?怎么还要印好的? 不过也还是赶忙应是。待出了御书房,立时去街上买了两本新印出的,又给君王送到了宫中。 宇文澜拿到新话本翻了翻,直觉还是版印过的字迹清晰,读起来顺畅。 咳,比起燕姝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原稿,看着就舒服多了。 看来还是得叫她练练字比较好。 正如此想着,却见刑部大理寺官员在外求见。 他便先将话本子搁下,将人传了进来。 二人向他行过礼后便道,“启禀陛下,经审讯查探,现已证实昨日在国子监榜前起哄者都是今次参考的考生,大部分人是因为落榜心生嫉恨,见有人闹事就跟人起哄,但其中有约五六人,是甫一放榜就开始造谣,臣等仔细追查,发现这几人平素便是学业极为差劲者,甚至根本没有资格报考国子监。” ——要知道,这国子监可不是谁想考都能考的,比如此第二批报考者,都是由各地学政或有名的书院举荐,才能获得资格。 宇文澜问道,“那他们是如何参考的?” 刑部侍郎忙答道,“这几人经过一番拷问才交代,其实是有人帮他们暗中操作,瞒天过海进入了考试,并交代如若放榜时见到李天瑞的姓名,便当场散播谣言闹事,制造事端。” 果然如此。 宇文澜问道,“可查出幕后是谁?” 话音落下,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却互看了一眼,才道,“是长公主府赵驸马手下一个办事的长随,名叫冯德金。” 呵,赵成文的手下? 宇文澜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被打了板子的是他外甥,宁妃又是他侄女,看来这是在故意报复燕姝。 他沉声道,“去长公主府拿人,继续拷问,看这长随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立时应是。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6节 ——因着牵扯到长公主府,他们起初并不敢贸然去抓人。 如今有了陛下金口玉言,便谁也不用怕了。 ~~ 那二人告退之后,便已是晌午。 宇文澜在乾明宫用过午膳,一时没有睡意,于是趁暂时没有要紧事,带着银票去了甘露殿。 咳,今日可是书商给稿酬的日子,那个爱财如命的丫头一定在眼巴巴等着呢。 哪知待到了地方,却见她正在暖榻上嗑瓜子,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 见他到来,她忙撒了手里的瓜子起身,清了清嗓道,“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唔了一声,顺势在桌旁坐了下来,问道,“没写话本?” 燕姝道,“臣妾昨天写累了,今天想休息一下。” 咳咳,主要今天专心等着吃瓜,哪有心情写啊? 说来也是怪了,这都已经大半天了,城中已经有许多人都猜出新话本子里写的是那个驸马赵成文了,怎么长公主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搞得她半点干别的心思都没有,真是急死个人啧。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瞥了一眼桌上的瓜子皮,他已经相信她确实在一心等着看热闹了。 为了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他主动拿出那张银票,道,“这是你的稿酬,今日才送来的。” 果然,就见她眼睛一亮,忙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道,“多谢陛下。” 嘻嘻,又入账三百两,果然还是钱叫人舒坦! 宇文澜听在耳中只觉好笑,问道,“你在宫中又不用花钱,如今月俸也够用了,为何还是如此喜欢钱?” 燕姝噘嘴道,“臣妾从前日子过得不太富裕,所以才觉得钱是好东西,陛下不会懂的。” 哼,反正这些都是她自己赚的,喜欢也没什么吧。 尤其眼瞧这宫里人越来越少,没准哪天皇帝用不着她当箭靶子,就把她给踢了。 她当然得给自己做好保障啊! 宇文澜,“……” 怎么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还是以为他会将她丢弃? 他想与她好好谈谈这个问题,只是没等开口,却见门外有人禀报,“主子,慈安宫的竹书姑姑来了。” 慈安宫? 燕姝一愣,看了眼宇文澜,忙道,“请进来吧。” 须臾,果然就见太后的女官竹书踏进了殿中。 见宇文澜也在,竹书赶忙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声,问道,“太后有事?” 竹书道,“慈安宫才刚做了些马蹄糕,很是清爽,太后说请宜嫔娘娘过去尝鲜。” 马蹄糕? 燕姝心里嘀咕,太后难道又想打探什么,才叫她过去? 正在此时,却听宇文澜问道,“朕正也想吃马蹄糕呢,不知可否一起过去?” 竹书笑道,“陛下玩笑了,您若移驾,太后必定很高兴。” 咳,其实太后正是知道陛下在此处,才叫她来传宜嫔的。 宇文澜了然,看来太后的目标其实是他。 便唔了一声,同燕姝道,“那便一起去吧。” 燕姝虽然不明所以,但心想有皇帝陪着到底好多了,便应是,与他一起出了门。 ~~ 待来到慈安宫,燕姝向太后行了礼,宇文澜主动道,“听说有马蹄糕吃,朕厚着脸皮来蹭一碟,希望母后不要嫌弃。” 太后笑道,“这是哪里话?陛下肯来,哀家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便吩咐宫人上茶点。 心里却哼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宜嫔,、要跟着一起过来,怎么,以为哀家会吃了她不成?】 很快,马蹄糕与热茶便都端了上来。 燕姝只见,那糕点呈半透明的茶色,形似后世的果冻一般。 试着吃了一口,顿觉软滑爽韧,有马蹄清甜的香味。 听说宫里最好的点心师傅在太后宫里,看来果然不假。 只是,不知太后叫她来做什么? 她满心戒备,一时也不敢多吃。 再看看一旁,宇文澜也吃了一块马蹄糕,颔首道,“有日子没吃马蹄糕了,果然不错。” 太后笑道,“好吃就多吃一些,此物滋润降噪,春天吃正好。” 说着,却话锋一转,道,“说起来,哀家今早才看了逍遥公子的话本子,怎么觉得今次里头的人有点眼熟……” 话还未说完,却听见一阵咳嗽声。 原来是宇文澜正端着茶杯喝茶,不小心呛到了。 太后忙问,“陛下没事吧?” 宇文澜努力平复了一下,道,“没事。” 语毕瞥一眼燕姝,却见她正没心没肺的又拿起一块马蹄糕往嘴里送。 【哦,原来太后是要打听话本子啊,反正是皇帝叫人写的,没我什么事了,继续吃。】 宇文澜,“……” 这包袱甩得可真是干净。 只是没等他回答,却听小顺子跑到门外禀报,“陛下,长公主与驸马在乾明宫求见。” 霎时,他的耳中涌进了两个人的声音。 燕姝,【嗯?长公主和赵成文一起来了?我去今天该不会又能吃上现场瓜了吧!!!快叫他们直接来这儿啊皇帝!!!】 太后,【他俩怎么这时候来了?该不会是看了话本子来找皇帝的吧?我就瞧着那混球像赵成文!】 宇文澜,“……” 没等他说话,却听太后直接开口道,“陛下这点心还没吃完呢,不如叫他们二人直接来慈安宫吧。” 燕姝,【!!!那场面不就大了?太好了,今儿又能吃上现场瓜了!!!太后懂我!!!】 宇文澜,“……” 这是看热闹的又多了一个? 不过,太后毕竟是长辈,有些事当着她的面来说,也是正好。 他便吩咐道,“太后说的是,叫他二人来此吧,正好来给太后请个安。” 小顺子应是,忙跑去传话。 宇文澜又吩咐富海,“去御书房,把那两本话本子取来。” 富海便也应是,快步去取了。 没过多久,便见长公主宇文嫣与驸马赵成文到了慈安宫。 入到殿中,二人先向几人行礼。 赵成文一如从前那般躲在妻子身后,看起来十分老实巴交。 且似乎,还带了点委屈。 宇文澜看在眼中,问道,“长姐怎么忽然来了?” 话音落下,却见长公主宇文嫣一脸气愤道,“陛下与太后有所不知,方才刑部与大理寺的人居然去了公主府抓人,说什么我府上的人指使人在国子监闹事,要带回去拷问。” 宇文澜道,“是朕叫他们去的,昨日有人在国子监榜前闹事,妄图祸乱朝廷声威,刑部与大理寺查出是驸马的长随在背后指使,所以去了你府上抓人。” 说着又问道,“只是抓个下人而已,长姐竟为此来找朕?” 宇文嫣一噎,却还是道,“臣只是怕他们冤枉了好人,现在查的是冯德金,焉知下一步会不会查到驸马身上?” 宇文澜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赵成文,“朝廷岂会随意冤枉好人,若驸马没做,自然不会查到他头上。” 话音落下,赵成文忙道,“请陛下明鉴,臣从未参与过朝廷中事,又岂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话说的,好像在怨君王不给他差事一般。 果然,紧接着就见长公主也道,“就是说,怎么好事轮不到我们,坏事就平白就扣到我们头上了?” 这话一出,却见赵成文拽了拽她的衣角,一副十分胆小怕事的样子。 燕姝心间不由感叹,【这特么还是个影帝啊!这把长公主给骗的,把她卖了还要替他数钱那种。】 然而,闻此言,皇帝面上却升起薄怒,道,“何为你们口中的好事?多少人拼尽全力劳碌一年,仅能勉强果腹,你们年俸千石白银万两整日吃喝享乐,如此还不算好事?” 他的声音已然凌厉,殿中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垂下头来。 宇文嫣也是一顿,只好也道,“是臣失言了,还请陛下息怒。臣也是担忧驸马,您知道的,他一向不善言辞,只怕到时候有冤也不会申。” 有冤? 宇文澜都给气笑了。 他示意富海将才取来的话本子拿到近前,对宇文嫣道,“这里有个故事,或许长姐该看看。” 然宇文嫣却道,“臣从不爱看这种市井小民编的闲话。” 话音落下,没等宇文澜再说什么,太后却开口道,“还是瞧瞧吧,这话本子挺好看的,里头说的事儿都挺准的。”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7节 宇文嫣却笑了笑道,“母后久居深宫,想必是太过沉闷了些,这种乡野闲话无非哗众取宠,哪里有什么准的?” 宇文澜不再与她多说,只吩咐富海,“你给长公主说一说这故事。” 燕姝,“?!!” 叫富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给长公主听? 果然还是皇帝会啊哈哈!这法子可太好了,满殿宫人一起听驸马养外室的故事啊哈哈哈哈哈!精彩精彩!!! 宇文澜,“……”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是说她。 而富海则应了声是,打开话本子说了起来。 “说京城有一才子,出身优渥,聪明好学,天资聪颖,满腹才华,十九岁初试科举,便崭露头角……” 听到此处,宇文嫣得意道,“这个人倒与驸马有些相似。” 君王太后及燕姝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赵成文。 却见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然富海还在继续,“有一世家巨贾看中其才华,将其招为赘婿,从此衣食无忧,春风得意……然岳丈家大业大,不用他其奋斗操劳,才子满腹才华无用武之地,渐渐生出苦闷之心。只能背着娇妻包养年轻貌美之女子为外室,流连花丛,以女色宣泄……” 听到此处,长公主终于开始品出不对,想了想,看了眼赵成文。 却见赵成文已经眼神慌张起来…… “初尝美人滋味,才子胃口大开,却愈发不知满足,除过京中六处外室,又在江南豪掷宅邸,豢养无数美人留作己用,其壮观场面,比起后宫丝毫不差……” 宇文嫣又是一顿—— 赵成文每年都会以生意为由往返江南数次…… 趁她怔楞的功夫,富海已经讲到了关键之处,“外室与他情深义浓,且最要紧的是,还为他诞下两个儿子,他又如何舍得令二子终日见不得人?历经一番艰难抉择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妻子除之而后快……” 宇文嫣心间一顿,一时再顾不得那么多,一把躲夺过富海手里的书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是发青。 而赵成文却已经是面如菜色,赶忙在旁道,“殿下,这都是写话本子的人臆想出来的……万不可当真啊!” 话音落下,上做的君王忽然问他,“既如此,你在紧张什么?” 赵成文忙道,“臣,臣并未紧张……” 然话还未说玩,长公主却一下将书扔到了地上,道,“赵成文,这书里写的该不会是你吧?” 赵成文忙道,“当然不是! 这分明是有人恶意造谣,写此话本之人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 燕姝事不关己的又吃了块马蹄糕。 太后则瞥了宇文澜一眼。 却见那赵成文又扑到她与皇帝面前,道,“请陛下太后明鉴,这个写话本的空口污蔑,实在太过可恨,应该将其赶紧抓捕,莫要再信口雌黄!” 宇文澜笑了笑,道,“都说是话本子了,自然是虚构的,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赵成文一顿,想说自己不紧张。 哪知君王又道,“不过,说起来朕正月十五那日出宫体察民情,正好碰见你了。” 这话一出,宇文嫣满脸狐疑的看了看赵成文。 赵成文却忙道,“臣竟不知陛下也在,是臣失礼。” 宇文澜又道,“你从天井巷买了点心,之后去了五六处民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看朋友去了?” 没等赵成文回答,宇文嫣却皱眉道,“本宫竟不知你还有朋友住在天井巷附近?说,你那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赵成文努力说谎道,“那里有一家有名的点心铺子,我想着公主喝完酒后会肚子饿,便想去买点心给公主备着。” 燕姝在旁,边吃马蹄糕边啧啧——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点心分明是给那俩外室子买的。】 紧接着,便听宇文澜也道,“点心不是送去给第二家了吗,朕听说那里住着一个年轻妇人,还有两个男孩。” 这话一出,没等赵成文说出什么来,宇文嫣却一下瞪大了眼。 “两个男孩?那话本里竟然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还想除了本宫,好叫那贱人母子三个进门?” 赵成文慌忙摇头,“不不不,为夫哪里敢如此对殿下……” 话还未说完,燕姝赶忙插了一嘴,“也就是说,外室子是真的了,你只是没想害长公主?” 闻此言,宇文嫣已是面色铁青柳眉倒竖。 目光在殿中逡巡一遍,突然瞧见了柱子上挂着的驱邪宝剑,她几步上前一下拔出剑,对着赵成文就砍了过去。 “好你个狗贼!本宫今日就杀了你!!!” 赵成文吓得拔腿就逃。 宇文嫣却在其后紧追不舍,口中怒道,“还外室子,还瘦马?还在江南买宅子养美人!!!本宫今日不砍了你便对不起宇文家列祖列宗!!!” 殿中众人吓得大惊之色,只有燕姝看得目不转睛,心间大呼刺激—— 【现在就看长公主剑法准不准能不能砍中了!啧,不会真的当场把他那里给割了吧!刺激刺激!!!】 哪知正这么想着,却见长公主的剑锋扫过赵成文的胳膊,那男人登时嚎叫一声,胳膊立时流出了血来。 燕姝却是一顿,紧接着浑身一软,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她又晕血了 。 然而怎么能在此时晕血呢? 她心间使劲对自己嘶吼,【不成!此时决不能晕!!!支棱起来,不能错过精彩场面啊!!!】 宇文澜,“???” 都脸色发白了,她还想着看热闹? 他立时从坐榻起身,几步来到近前一下将她抱进怀里,对那二人道,“住手。” 太后也赶忙道,“陛下在此,如此成何体统,还不快住手!” 然而宇文嫣红着眼宛如疯魔了一般,根本没有停住的意思。 转眼之间便又对着赵成文的脸砍了一剑,赵成文的脸上霎时便血流如注。 燕姝见状身子更软了,甚至险些翻白眼了。 然而脑间还在用尽仅存的理智强撑—— 【不许晕!!!给我支棱着!!!没准真的要割宝贝了!!!千古难逢的场面啊!!!】 宇文澜,“???” 他已经感觉到她晕的更为严重,一时不敢再耽搁,忙道,“来人,还不快拦住她!” 侍卫们冲进殿中,终于将宇文嫣给拦了下来。 而赵成文则跪在地上捂脸嚎叫。 宇文澜道,“长姐先不要着急,朕已经叫人去查了,若他果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自有国法家规处置。” 宇文嫣发髻都歪了,上头的珠钗金簪也甩了一地,气喘吁吁指着赵成文怒道,“狗贼,这些年本宫把你惯坏了!你爹的侯位你侄女的妃位,本宫还不如都拿去喂狗!” 话音落下,宇文澜怀里的燕姝再度撑着软绵绵的意志咆哮,【没错!所以这两刀不够啊!!!再来一刀,冲着他的要害!!!】 宇文澜,【……】 这丫头没救了。 他吩咐道,“先扶公主去歇息,找御医给驸马包扎伤口,但不许出宫。】 众人应是,便将那夫妻俩请出了殿中。 殿中总算清净了,宇文澜又问太后,“可叫母后受惊了?” 太后叹道,“哀家还好,这丫头的脾气竟然一点都没改!” 宇文澜刚要点头,却听太后心间又道,【今日可真是便宜赵家这臭小子了!】 “???” 却听太后又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还是公主好,男人也能随便砍。】 宇文澜,“???” 却见太后又问他,“宜嫔这是怎么了?” 宇文澜回神,道,“她晕血,朕先抱她回去。” 太后忙颔首,“可怜见儿的,快些去吧。” 宇文澜应是,便抱着燕姝走了。 第41章 从慈安宫出来, 燕姝仍是四肢发软,浑身没有力气。 宇文澜未来得及召御辇,索性将她一路抱回了甘露殿。 殿中众人见状皆都吓了一跳, 忙上前关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主子……” 宇文澜兀自将她放在床上,见她还睁着眼睛, 也问道,“怎么样?可好些了?要不要传御医?” 燕姝声若蚊蝇道, “不,不必了……” 竟是连说话都艰难起来,且脸色煞白,鼻尖冒汗,看上去极为虚弱。 宇文澜紧张又奇怪, 道,“上回不是歇了一会儿便好了?今次怎的这般严重?” 却听她心里啧啧——仅次于上回能一样吗?上次她只有一条伤口, 方才赵成文的血可是流了满身啊! 简直太刺激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8节 宇文澜,“……” 好吧, 大约她方才拼尽意志力看然闹, 这阵子热闹没了, 意志力松懈, 所以才会虚的如此厉害。 还能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看来是真的没事。 他于是吩咐忍冬给燕姝喂了些水。 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就见燕姝的脸色已经红润起来,还有力气向他道谢, “多谢陛下将臣妾抱回来。” 宇文澜没忍住笑了一下, 挑眉问她, “明明晕血还非要看?” 燕姝嘴硬道,“那也不是臣妾非要看的,是长公主忽然那般激动,谁能想到她真的会砍驸马?” 宇文澜继续挑眉,“真的没想到?你话本子里写的可比方才还要凶险的多。” 燕姝噎了噎,“……话本子反正是编的,夸张一些大家才喜欢看嘛,哪里能同现实比?” 心里却十分遗憾的啧啧,【说来还是高估了长公主,追了那么多圈才砍中两刀,且也没正中要害,真是可惜了这大好机会。】 宇文澜,“???” 谁可惜? 长公主可惜? 还是她没看上热闹可惜??? 然紧接着,又听她在心里叹气,【女人的天花板果然还得是公主,男主不老实直接砍!换成别人谁敢这么干?” 宇文澜,“???”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想? 难道女子们都是如此凶残??? 却见她又悄悄打量他一眼,心里啧啧,【当然了,这种问题是绝不会发生他身上的。】 宇文澜松了口气。 这还差不多。 哪知紧接着,却听她又道,【因为他也没法不老实啊啧!】 宇文澜,“……” 他心间很是复杂,极想开口说些什么。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富海又慌慌张张跑到门外禀报道,“陛下,长公主又去砍驸马了。” 嗯? 燕姝一愣,立时问道,“砍了哪里?” 富海却是支支吾吾一脸为难的模样,“砍了……啧,砍了……” 半晌硬是没有说出什么。 见此情景,燕姝心间暗自猜想,【难道长公主真的去割了赵成文的宝贝???】 【一定是了!否则若是别处,富海又怎么会半天说不出来?不成,我要去看看!!!】 宇文澜,“……” 方才被血吓得浑身瘫软的那个是谁? 他瞥她一眼,只道,“朕过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话音落下,那姑娘却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可是,可是臣妾……” 【丢下人家自己去看热闹有些太不地道了吧!!!】 宇文澜挑眉看她,“你还想再晕一回?叫朕再把你抱回来?” 燕姝只能道,“不想。” 便听他道,“那就好好在此待着。” 语罢便起身,径直出了殿门。 而燕姝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走,心里极度愤恨。 她为什么要晕血!!! 这是错过了多么精彩的场面!!! 简直终身遗憾!!! ~~ 宇文澜乘上御辇,一路来到长公主夫妻所在的春景园。 才一下车,便听见一片嘈乱声。 他又来到嘈乱处发生的珲春堂中,只见赵成文跌在地上,左肩与脸上又多添了两道伤口,最要紧的却是下体,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宇文澜,“???” 还真割了? 再看看长公主,却见其正被宫人们拉着,手里的剑却依旧在乱挥,口中还在怒骂,“砍不死你这个狗贼……” 他索性上前,将剑一把夺过,道,“再这样砍下去他就死了。” 长公主却哼道,“死有余辜!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剁成肉泥丢出去喂狗!!!” 宇文澜,“……” 他先命御医给赵成文止血,这才又对长公主道,“就算他死有余辜,也要对天下有说法。否则天下人只以为是你无缘无故将他给杀了。” 长公主却依然生气,忽然想起什么,立时又怒气冲冲的问他,“陛下既然早就知道他不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宇文澜道,“那时你对他深信不疑,朕告诉你,你会相信?自然要证据确凿叫他无法辩驳再告诉与你知。” 宇文嫣又骂道,“白白叫他多活了这几日,简直浪费本宫的粮食!” 尤其一想起这狗贼居然还背着她养了那么多女人,她就恨不得再去砍他几刀。 于是又指着其骂道,“赵成文,本宫辛辛苦苦死里逃生为你生下女儿,你居然敢为了那两个见不得人的儿子谋害与本宫?你且等着,本宫这就把你的那两个孽障丢到山里去喂狗!” 话音才落,却听本已濒临昏迷的赵成文急忙道,“不要!求公主不要伤他们!错事是我做的,我任打任杀,但他们两个年幼无辜,求公主手下留情。” 话音落下,宇文澜也开口道,“长姐先冷静。他犯的错找他就好,不必牵扯无辜幼童。” 说着,却又斥那赵成文道,“你只记着那两个男孩是你的骨肉,可曾想过兰筠?为了叫外室子认祖归宗,却忍心叫兰筠失去母亲?” 兰筠既是这两口子的独女,今年才五岁,当初受尽先帝疼爱,一降生便被封为了颐安县主。 这话一出,长公主又要上前去踢赵成文。 却听君王又斥她道,“此事长姐也需反省,你平素对他人苛刻轻蔑,却为何对此人深信不疑?更有甚者,其明明已经涉嫌触犯律法,你却还妄图阻挠朕叫人查探?” 宇文嫣一噎,这才道,“臣知罪。” 宇文澜又肃正神色,道,“此事,朕会依照律法处置,在此之前你不许再插手。” 宇文嫣只得应是。 ~~ 第二日,长公主宫中怒砍驸马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 众人只听说,是那驸马赵成文在外包养了不少年轻女子,甚至还在江南建府邸选秀,妄图比肩君王,令长公主一怒之下直接拔剑砍掉他的命根…… 一时间,天下无不哗然。 不过于此同时,也令众人愈发肯定了此前的猜测—— 原来逍遥公子新话本里写的那个“双面才子”,竟果真就是驸马赵成文。 啧啧啧啧,想想昔日风光探花郎,先帝钦点的驸马爷,居然是如此风流成性的色鬼! 真是令人大跌眼镜,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得不说,逍遥公子这名字取得可是真好,“双面才子花下死”,果然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当然,现在就差死了…… 而紧接着,刑部大理寺又公布了消息,原来那时在国子监榜前怂恿考生闹事者也正是也赵成文。 其家人作恶在先,又自得恶果,他反而对忠义伯府怀恨在心,所以才可以造谣生事,妄图令李家公子李天瑞失掉国子监就读的资格。 消息一出,众人无不纷纷对其唾弃。 自己作恶在先居然还想去谋害别人,如此罪恶行径,须得律法狠狠惩治才是。 这日朝堂上,面对大臣们的澎湃激昂,君王当庭降旨,赵成文因在江南买卖人口,祸乱国子监招考,废去驸马之位,押入天牢并秋后问斩。 其父舞阳侯教子不严,一并撤去侯爵之位,全家流放边关。 而大约是受了此打击,自上回汤泉行宫里受了伤的宁妃也忽然病情严重起来,没过几日便殁了。 转眼之间,一个世家府邸便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 众人无不啧啧感叹—— 这人啊,享了福,就得多少付出点相应的代价。 尚了公主还想开后宫,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 活该! ~~ 宁妃一死,后宫就更没几个人了。 不过,太后却依然不待见自己的侄女周妃,无论如何也没有再召见过她。 反倒对燕姝与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那日见她晕血,还叫人送了些名贵药材到甘露殿。 这叫燕姝受宠若惊又心惊胆战,碍于礼数规矩,只好又去慈安宫谢恩。 时值上午,太医院院判张胜康才给太后请了平安脉。 是以燕姝进到殿中,一眼便瞧见了此人。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9节 她不动声色,先向太后行礼,“多谢太后娘娘厚爱,臣妾已经好了,请太后放心。” 太后道,“还是头一回听说有晕血的,你也不容易。” 说着又问张胜康,“也不知这个病能不能治?” 张胜康躬身道,“启禀娘娘,晕血之症实则为心病,药物并没办法根治。” 太后颔了颔首,又对燕姝叹道,“真是可怜见儿的,往后你可得少见那血腥场面了。” 燕姝应是。 却听太后又道,“对了,哀家听说你还有桃花不服的病?今年赶在桃花开之前,陛下可是叫人把宫里的桃树都给换成了旁的。” 燕姝忙道,“实在是陛下厚爱,令臣妾惭愧,臣妾的确是从小就对桃花不服。” 太后又道,“不如叫张太医给你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燕姝一顿。 又叫张胜康给她诊脉? 好家伙,这还有随机看病的? 她心生提防,于是忙道,“多谢太后,不过臣妾的桃花不服已经好的不多了,就不必烦劳张太医了。” 这话一出,张胜康立时惊奇道,“据臣所知,这桃花不服之症是顽症,轻易不会好,却不知宜嫔娘娘是如何恢复的?” 燕姝悄悄转了转眼珠。 ——张胜康人品不好,她可是知道的。 所以,如若叫他知道自己的病是别的御医给治好的,他会不会嫉妒人家从而再加以迫害? 她于是撒谎道,“其实是我娘家父母从老家带来的方子,说是从一位江湖郎中那里讨来的,我吃过以后果然就好多了。” 闻言,太后一脸惊讶,“竟有如此厉害的江湖郎中?” 张胜康笑道,“民间卧虎堂龙,着实不容小觑。” 好一副谦逊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忘恩负义气死师父之人。 哪知正在此时,燕姝却听系统道,【干得漂亮!那位姜御医欠你一个人情。】 啊? 燕姝不太明白,【什么意思?难不成张胜康真的会因妒害人?】 系统,【因妒谈不上,倒是姜念齐跟张胜康原本就是仇家。】 仇家? 燕姝更加不明所以了,【这话怎么说?】 系统,【张胜康当年气死的师父,正是姜念齐的爹,这可是杀父之仇啊!】 什么? 燕姝一愣,【姜念齐的爹是张胜康的师父?你是说那位神医荀济?】 系统,【一点儿都没错。荀济就这么一个儿子,如假包换。他本名荀岚,姜是他母亲的姓。】 燕姝恍然—— 那济字去掉三点水不正是齐? 所以此人叫“念齐”,这是为了纪念他爹! 【可是他进太医院也有日子了吧?张胜康难道一直没发现?】 系统,【嗐,张胜康是院判,平素管的事可多了,那荀岚一直只是个医官,两人几乎碰不上面。更何况当年他爹死后,荀岚就开始谋划着复仇,这些年给自己捏骨整容,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捏骨整容? 燕姝感到震惊,【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医术???】 系统道,【好歹是神医亲儿子,当然是很有两下了的。】 燕姝直呼好家伙,这个手艺要是学会了那得多赚钱! 市场前景很是广阔啊!!! 正兀自感叹着,却见太后道,“哀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燕姝应是,便告退出了慈安宫。 然而回到甘露殿,她的心思还在方才那件事上—— 既然姜念齐就是神医之子,医术也如此高超…… 她赶忙呼叫系统,【姜念齐能治不举之症吧?他能治好皇帝吗?】 系统,【那可就不知道了,本系统只负责放瓜,瓜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并不能预料还没发生的事。】 燕姝,“……” 虽然系统不能给她打包票,但她还是觉得没准有可能,毕竟当年那位神医荀济就是治不孕不育的专家啊。 所以姜念齐没准也能。 哪知系统又插了一嘴,【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给皇帝治?】 燕姝,“……” 也是,啧。 皇帝一直严格把守着自己的秘密,从不叫宫里御医给自己看病,又怎么会轻易叫姜念齐这个小小御医给自己看呢? 而且最要紧得是,她该如何叫皇帝知道,姜御医是神医传人,有可能会治好他的病。 写个话本子? 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如若姜御医给皇帝治不好呢? 皇帝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如若那样,她岂不就间接害死了一位神医? …… ~~ 正当燕姝在甘露殿中苦思冥想艰难抉择之际,宇文澜正浑然不觉的在御书房中听着大臣们的禀报。 眼看国子监第二批新生已经入学,如今该是筹备第三批招考的时候了。 今日国子监祭酒晏正平,翰林学士邹墨中等人正是来向他禀报第三批招考方案。 听完禀报,他颔首道,“今次一定要严审考生资格,上回那种事,决不可再发生。” 几人忙齐声应是。 眼看要事禀报完毕,其他人都告退出了御书房,邹墨中却停留了一下。 待到房中再无别人,才问道,“陛下,不知逍遥公子最近可有新作?自打上回《双面才子》那本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书商们一直在催呢。” 宇文澜凝眉,“他们就没有别的书可以出吗?” 催得这么急,都不能叫人休息几日? 却听邹墨中道,“的确有别的书,且最近还有一些人刻意模仿逍遥公子的风格来写作,只不过,徒有其形未有其神,差之甚远,读者们都不买账。” 宇文澜挑了挑眉。 那倒是,毕竟燕姝的话本都有现实原型,且个个惊世骇俗,令人乍舌。 他道,“回头朕问一下她。” 邹墨中便应是,也告退出去了。 宇文澜又在御书房内忙了一阵,待简单用过晚膳,便起身出了门。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君王到达甘露殿时,宫人们正在往外撤碗碟。 宇文澜瞥了一眼,却见饭菜还剩了许多,不由有些奇怪。 他于是问燕姝,“今日胃口不好么?” 却见她笑道,“臣妾中午吃多了,所以晚上不太想吃。” 然而心里却叹了口气道,【皇帝啊皇帝,你是个明君,可千万不能滥杀无辜啊!】 宇文澜,“???” 滥杀无辜? 这是何意? 莫非今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先不动声色的在暖榻上坐了下来,问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只听她道,“臣妾也没做什么,就是吃饭睡觉,筹划着写新的话本子。” 宇文澜便哦了一声,又道,“这次又是什么样的故事?” 话音落下,却听她在心底琢磨,【要给他看吗?万一害死人怎么办?】 【可万一能治,岂不就耽误他了?】 宇文澜,“???” 害死人?耽误他? 这又是何意? 然就在此时,却又听她索性将心一横,道,【娘的且就堵上一回!万一能成,就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他真要杀人的话,就想办法拦住他。反正目前看来他还是个挺靠谱的皇帝,应该救一救。】 宇文澜,“……” 靠谱?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0节 是在夸他的意思? 才想到这里,却见燕姝开口道,“其实这个故事,臣妾只是才开始构思,不知陛下想不想听?” 宇文澜早已经被吊的胃口十足,自然颔首道,“想,说吧。” 燕姝便道,“说有一位少年,出身医药世家,其爹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救死扶伤无数。少年郎天资聪颖,只是幼时爱玩了些。相较之下,他爹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师兄,反倒沉稳持重十分刻苦,因此,神医常常夸奖徒弟,却训斥儿子。” “神医胸襟广阔,从不将徒弟与儿子区别对待,反而对好学的徒弟倾囊相授,没有半分私心,只希望他学成之后如自己一样悬壶济世,医治苍生。然而却没想到,他看错了人,这个徒弟其实是贪慕权势之辈,且因为师弟的天资高于自己,一直心怀嫉妒,还以为是师父对他有所保留。” 宇文澜一顿。 神医…… 他想到了一个人。 却听她继续道,“此人出师之后,进入了一户世家大族当府医,凭借师父教授的医术,迅速获得家主赏识。然而师父的水平毕竟在他之上,此人害怕师父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居然使出毒计,叫人将死尸抬至师父的医馆门外闹事,污蔑师父医死了人,逼着师父离开京城,以绝他的后患。” 听到此处,宇文澜已经急切起来。 ——是的,他其实已经听出这说的是太医院院判张胜康。 毕竟从前曾从她心间谈听过张胜康忘恩负义逼死师父的事。 他头一次如此期待她的剧情,忙问,“后来呢?” 只听她道,“神医救了一辈子人,却没想到自己被白眼狼徒弟害得名声尽毁,心间只是气怒交加,一时想不开,在心间郁结成疾,离开京城后没过多久,便吐血而亡了。” 话音才落,宇文澜又道,“那神医的儿子呢?眼见其父被如此气死,竟然无动于衷吗?” 燕姝道,“当然不会,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这个少年郎,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宇文澜便颔了颔首,又道,“那这少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没人知道,他此时有多期待她的回答。 自打那日从她这里听到消息,他便派人去找,然而眼看从冬天找到春天,如今都已经快夏天了,却仍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此时他紧紧望着她的樱唇,几乎要屏住呼吸。 哪知,却听她道,“在臣妾说之前,陛下得先答应臣妾一个,哦不,是两个条件。” 宇文澜,“???” “什么条件?” 他皱眉道,“你从前给朕看话本可不会如此。” 这丫头,是故意在吊他胃口吗? 却见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道“那是因为臣妾现在如从前不同了,书商出的稿酬都翻倍了,陛下作为第一个听故事的,而且是臣妾亲口讲的,自然要有一些……呃,特殊条件。总之,陛下就当提前付费吧,反正您又不是出不起。” 宇文澜,“???” 什么,付费? 他可是她的夫君…… 第42章 什么? 要继续听下去, 还得要答应她两个条件? 且她还有如此一番歪理? 宇文澜直觉匪夷所思且满头问号。 但没办法,这件事目前只有她知道,而他却急切的几乎要坐不住。 宇文澜只好道, “那你想要朕答应你什么?” 这个小财迷,莫非还是要钱? 哪知却见燕姝笑道,“其实很简单, 第一,请陛下往后无论何种情况何种境地, 都不要砍臣妾的脑袋,保住臣妾一条命。” 宇文澜,“???” 如此,他就更加不解了,不由嘶了一声, 道,“为何会有如此条件?你觉得, 朕会杀你?” 燕姝撅了噘嘴,道, “臣妾只是防患于未然嘛, 臣妾也不知会不会有一天, 因为什么事惹了您的怒气, 所以还是先求一张免死金牌的好。” 心里却道,【啧,要是你知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难道你会不想杀我?】 宇文澜,“……” 他这才明白。 ……且还有点心虚。 咳咳, 不得不说, 当初才察觉她发现自己秘密之时, 他确实动过杀念。 但,自打知道她不是探子,不是奸细,且并非心怀恶意之后,他便将那个念头抛诸脑后了。 如此可爱的一个她,他又如何忍心杀呢? 然见他没有立刻表态,燕姝却心间忐忑,又在旁着急问道,“怎么?难道陛下不肯答应?” 娘的难道陪了他这么久,他居然还想杀她? 所幸就在此时,他终于开口道,“朕当然可以答应你,且以后,你再无需担心这种事。” 顿了顿,他又不无认真地看着她,道,“你与别人不同,永远不要怀疑朕了。” 闻此言,燕姝却怔了一下。 他说“她与别人不同”……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自己会写话本子? 宇文澜,“……” 怎么如此还是听不出来? 不过未等他再说什么,却听她心间又道,【随便吧,总归命是保住了!】 于是便又道,“臣妾谢陛下隆恩,不过,臣妾还有第二个条件。” 宇文澜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大约还是想要钱。 哪知却听她道,“臣妾请陛下做个明君,千万不要滥杀无辜之人。有些人对苍生社稷真的很有用的,请陛下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喜怒就把他们杀了。” 宇文澜,“……” 缓了缓,他才有点明白,这怕不是在替荀济的那个儿子说话。 她怕他会杀人灭口。 傻瓜,倘若找到此人,他完全可以装作平民去看病,毕竟曾经他也是这般去求医的。 乔装改扮一下,根本无人知道他是皇帝,所以就算过去一无所获,他也没有因此杀过人。 他于是笑了笑道,“朕当然是明君,这个就不必担心了,朕答应你。现在可以往下说了吧。” 燕姝这才放下心来,又继续道,“父亲离世后,少年郎一夕长大,收敛心性,开始谋划替父报仇。但那个忘恩负义的仇家却已经被家主赏识,有了一些势力,所以少年若想报仇,必须要缜密安排。” “首先,他刻苦钻研医术,将父亲留下的医书案卷全都仔细摸索研习,毕竟天资聪颖,又得到父亲的潜移默化,这并不成问题。” 听到此,宇文澜心想,也就是说,荀济的儿子已经有了如他父亲那般的医术? 此乃好消息。 又听她道,“与此同时,少年郎开始用捏骨术改变自己的相貌。” 宇文澜又悄悄颔了颔首。 ——原来其已经改变了相貌,怪道他派出去的人寻不到任何线索。 “然后呢?”他道。 最要紧的是此人现在何处。 却听她道,“然后,少年郎也进了仇人所在的府邸,当了一名府医。” 什么? 宇文澜一怔。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找的人就在宫中? 他试着问道,“此人也进仇家所在的府邸?” 就见她点头道,“不错,这是唯一的途径。” 看来他没听错。 但是到底是谁? 宇文澜便又问道,“那他进了府邸以后呢?可与仇家碰见了?凭他的医术,是不是很快也被家主赏识了?” 燕姝道,“……那倒没有,此人性子太直,那大宅院里头关系粗综复杂,府医也有不少,偏他还不太懂人情世故,所以入了府几年,家主还并不知他的存在。” 闻言,宇文澜又开始思忖—— 入府几年? ……太医院几十号人,他确实知道的不多。 所以他并不能判断出是谁。 “但是,” 正在此时,忽然又听她道,“恰好家主有一位美人,生的那叫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知书达礼,才智过人。” 宇文澜,“……” 这种时候,还不忘夸自己…… 他忍住笑意,颔了颔首道,“有此美人,真是家主幸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1节 燕姝认真颔首,“的确,一定是家主上辈子拯救了苍生,上天才将这样一位美人送到他身边的。” 宇文澜,“……” 他继续忍住笑意,又道,“那美人与此件事有何关系?” 只听她道,“说来也是老天爷不开眼,这样一位没有缺点的美人,居然天生有一顽疾,寻医求药多年都没有办法改善,而一次因缘际会之下,这个人去给美人诊治,居然一下给治好了。” “美人慧眼识珠,便将其推荐给了家主,从此少年郎也终于获得了家主的赏识。” 宇文澜顿了顿。 美人,顽疾? 难道…… 恰在此时,又听见她心间大喊,【听明白了没?这个人就是姜念齐啊!姜念齐就是荀济的儿子荀岚!!!他没准能治你的病啊!!!】 宇文澜心间一顿。 果然是那个姜念齐,治好了她桃花不服的那个。 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这一刻,宇文澜终于恍然,怪不得她刚才一定要替这人求他的免死金牌…… 也是,倘若此人在宫外,他完全可以微服去造访。 然而这人偏偏是宫中御医,且他还认识。 如此他如果去求医,岂不是会被对方看破身份? 不过当然,办法也不是没有。 …… 此时,眼见他一副思索的模样,燕姝也在心里琢磨,他这是明白了吧? 明白就好,姜念齐的爹荀济当年可是治不孕不育的神医,所以姜念齐的希望也很大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治不好的话,姜念齐也不要被灭口。 当然,燕姝觉得自己还挺聪明,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没有体现出美人知道家主的秘密,所以她应该是安全的嘿嘿。 宇文澜被这一声“嘿嘿”回了神。 他瞥了她一眼,故意道,“如此,看来家主得感谢美人,叫他发现了神医,今后若有什么刁钻病症也能医治了。” 刁钻病症? 燕姝悄悄挑眉,这莫不是说他自己? 看来他是真想明白了! 她便也忙点头道,“是的,有这样一位神医,就等同于一个宝贝,家主可是贤明之人,自然会好好对他的。” 宇文澜嗯了一声。 终于也把他夸了,这还差不多。 他便又问,“那后来呢?你打算给他什么样的结局?” 却听她道,“后来肯定是在家主主持正义之下,少年郎家仇得报,为父亲正了名,还在京城开了一间医馆,收了许多徒弟,如父亲一样,悬壶济世造福苍生。而那忘恩负义的坏人则恶有恶报,声名狼藉,失去一切。” “好了,臣妾的这个故事就讲完了。” 燕姝咳了咳,道,“时间不早,臣妾先去沐浴,陛下请稍等。” 【啧啧,现在的时间留给你自己,到底要不要治,你自己想吧。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人哦!】 宇文澜颔了颔首,“去吧。” 便看着她进了净房。 他当然得治。 他是帝王,需要子嗣。 他更想与她这个“冰雪聪明”的美人,尝一尝还未曾体会到的人间乐事。 ——咳咳,虽说自与她同床共枕之后,身体有了些好转,但却都是在晨起之前,无意识之时。 一旦他清醒着,每每想与她亲近,却依然是不行的。 好在,如今终于又有了希望。 趁此时,宇文澜立时起身去到殿外召来了一名锦衣卫,道,“查一查太医院那个叫姜念齐的御医,每月都是何时上值,何时休假,以及他在宫外的地址。” 锦衣卫应是,立刻去行事。 ~~ 第二日,恰逢不当值,御医姜念齐,也就是荀岚,难得在宫外的家中。 ——这些年他改名换姓,远离家乡四处研习医术,以至于成亲也晚,待来到京城考进太医院后才娶妻安了家,至今幼子才只有五岁。 所幸妻子贤良,幼子乖顺,此时他正在教小家伙写字,便听门外有人唤道,“姜大夫可在家?” 知道他医术好,平素左邻右舍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他看病,他也从不拒绝,因此此时听见询问,便放下笔出来了。 哪知却见来人并非邻里街坊,却是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一身青色锦袍,身材高大,头上还带了个玄色幕篱,看起来像是主子的样子。 未等他询问,那个随从开口道,“听闻大夫医术了得,家主想请大夫看一下病,如若您能替家主医治好,诊金可以双倍。” 姜念齐却将对方打量一眼,道,“若我能治,自然会治好,不必提什么诊金加倍,有些病若治不了,加倍也无用。” 闻言那随从一顿。 带幕篱的男子却抬了抬手,道,“有劳大夫了,本人寻了好几处地方都无果,听说你医术了得,特意赶来求诊。” 宇文澜此时特意改换了声音,所以对方倒也并未察觉异常,只是道了声,“随我来吧。” 宇文澜颔了颔首,便跟着进了院子。 姜宅有一处书房,是姜念齐平素替人看病的地方。 宇文澜随对方来到房中坐好,便伸出手由着对方诊脉。 须臾过后,未等他开口,便听对方问他,“客官可是行,房有所困难?” 宇文澜心间一定,道,“是。” 看来燕姝没说错,此人果然有两下子。 又听对方问他,“此问题出现多久了?” 宇文澜道,“三年了。” 对方颔了颔首,又问,“困难到何种程度?” 宇文澜稍有些不自在,咳了咳才道,“早上醒时有晨举……但每每想与女子亲近之时……就不行了。” 对方倒是神色平静,点了点头,又问,“客官可曾受过外伤?” 宇文澜道没有。 他很肯定,他是在没有任何征兆之下忽然不行了的。 对方又问道,“那,身体其他各处可都正常?” 宇文澜嗯了一声,“本人身体康健,只此一处症状。” 姜御医便又问他,“客官平素有没有服用什么药物?” 宇文澜又十分肯定道,“没有,本人甚少生病,平素几乎没有吃过药。” 语毕,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便主动问道,“大夫觉得可以治吗?” 却见对方收回了诊脉的手,道,“问题有点复杂,治是可以治的,只是比较麻烦。” 麻烦? 宇文澜皱眉,“如何麻烦法?” 却听对方道,“从客官这脉象来看,你体内有一种东西压制住了毒药,以至于影响到了那处,如若不是你服用过药物,那大约就是被下毒了。” 下毒? 宇文澜眉间一凝。 他被下毒了? 可为何从没有察觉过? 他想了想,问道,“那大夫可能解此毒?” 却见姜念齐颔了颔首,“能是能,但是首先你得先远离毒物侵扰,将体内积攒的这些毒物排出,再服药复原,方可恢复正常。” “但客官可知道,这毒是从何处进入你体内的呢?” 宇文澜一时无言。 他一直仔细回想,然尚膳监是他的人,乾明宫近身的也都是他的人。他的饮食不该会叫人找到机会下毒。 许是看出他的困惑,姜念齐又主动解释道,“毒物未必会从口入,沐浴熏香也可以中毒,或者长期闻到药物的气味,也会受到影响。” 宇文澜眉间一凝。 …… ~~ 在宫外看过了大夫,宇文澜回宫之后,直接去了甘露殿。 方才姜念齐给他开了药,他需每天饮用,连服五日。 然而,他却并不能在乾明宫喝药。 一旦乾明宫有汤药的气味传出,便会被大臣们发现,从而引起猜测恐慌,甚至打草惊蛇。 所以,他只能来此了。 燕姝其实也正在等他。 她今日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他去找了姜念齐看病,却不知看得如何,有没有希望。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2节 所以这大半天什么都没干,就在等他呢。 此时听见通传,她立刻到门口相迎,“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声,叫她免礼,几步去到暖榻上坐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燕姝十分有眼力见的将闲杂人等都支了出去。 宇文澜便开口道,“朕有点不舒服,今日出宫看了大夫,拿了药回来,但怕旁人胡思乱想,所以只能到你这里来熬。” 燕姝闻言眼睛一亮—— 开药了?那说明他能治啊! 太好了,不用怕他杀人了! 她于是忙点头,“臣妾明白,臣妾会对别人说是臣妾不舒服要喝药,陛下放心来喝就是。” 宇文澜说了声好,心间正暖。 却听她又在心里道,【好了皇帝,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今次就不收你的熬药的钱了。】 宇文澜,“???” 这话说得,难道本来是要收他的钱么?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事,从今往后,朕就住在你这里。” 这话一出,燕姝却是一愣,“陛下这是何意?” 宇文澜道,“朕往后除过去御书房,去朝会,其他时间都会在此处。” ——他这一路一直在想,是谁给他下了毒,而他又是如何中毒的。 自打登基那时起,所有图谋皇位的对家便都被他处置了,近身的也全都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那些后宫女子,没人能做得了这种事,更何况他还有读心术。 他也曾想过太后,但……这么久了,他也从未在太后心间探到异常。 因着对周家的私心,太后甚至十分希望他临幸周妃,叫周妃诞下皇嗣稳固地位。 是以他一时根本想不出元凶。 但关于毒物如何进到体内,他倒是有一些猜测—— 从前在乾明宫入睡,他无梦,身体也消沉;而自打来到甘露殿,他不止会做梦,晨举都出现了。 他起初以为,是燕姝有什么特殊能力。 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乾明宫得的寝殿有问题。 所以他打算叫人仔细查探一下寝殿。 而在发现问题之前,他便住在甘露殿了。 不过,如此,也正有机会与她多多相处了。 他以为她会很高兴。 哪知却听她心里道,【我去,如此不就没有隐私空间了?窒息!】 宇文澜,“???” 窒息? 没等皱眉,却听她忽然又转念一想,【不过如此一来,蹭到御膳的几率不就又增加了?好吧,勉强还成吧。】 宇文澜,“……” 如若他没有钱,没有御膳,她还会爱他吗? ~~ 如此,自打这日起,甘露殿便熬起了药。 燕姝对外只道是自己染了风寒吃药,外人便谁都没有想到皇帝身上。 而因着君王本就时常来此过夜,对于如今得境况,外人只当是燕姝愈发得宠了。 如此过了五日,宇文澜又要去复诊了。 这日傍晚,见他换了出宫才穿的衣裳,燕姝立时在旁问道,“陛下是不是要去看大夫了?” 宇文澜嗯了一声。 却听她又道,“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嗯? 宇文澜挑眉,“何事? 燕姝一脸真诚的笑道,“虽则陛下准备充分,但宫中毕竟这么多人,保不齐哪个眼尖的瞧见您出去,再生出什么是非。万一再叫外界知道陛下是出宫看大夫,岂不麻烦?” 宇文澜听出她还有话说,于是道,“那依你之见呢?” 便听她立时道,“不如臣妾陪陛下一同出宫,如此倘若有人发现,陛下也可以将事情推在臣妾头上,就说臣妾不舒服去宫外看大夫,反正这阵子甘露殿也在熬药。” 乍一听,这话似乎还挺有道理。 然而紧接着,宇文澜便听她心道,【上回天井巷的烤羊和烧饼都还没吃上呢!还有那家的馄饨想想流口水!!!】 宇文澜,“……” 他就说,怎么突然如此贴心? 原来还是为了吃的。 他于是道,“朕只是去瞧大夫,不会去别的地方。” 却听她道,“臣妾明白,臣妾就在车里等您,待您瞧完了大夫就回来。” 心里却哼道,【果然把上回说过的话给忘了!哼,早知如此那晚就该使劲压一压吃上两个烧饼的!打量我不知道姜家就在天井巷附近?先去了再说!】 宇文澜,“……” 竟然这般生气? 倘若不叫她去,岂不是自己就要变成渣男了? 好吧,左右是他有言在先,他只好道,“好罢,左右今夜没什么要事,便一起去吧。” 燕姝大喜,立时眉开眼笑的应好,忙去换了衣裳,同他一起坐上了马车。 ~~ 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宇文澜依旧戴了幕篱下车,燕姝便在车上等他。 心里一直在琢磨,也不知那药可有效果? 一阵之后,却见他回到了车上,心情似是很好的模样。 燕姝心道,看来病情是有所好转啊! 宇文澜听在耳中,心道确实不错—— 方才经过姜御医的诊断,他体内的毒已经排出去多半了。 这便说明,他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毒物就在寝宫之中。 而这五日间,他也已经命人在寝宫查探,然而大抵是能力有限,锦衣卫与内廷监的人均未有所发现。 对此,他只能等病好之后,想办法叫这位姜神医亲自去看了。 不过照目前的速度,只怕再有十余日,他便可以恢复成正常人了。 因着心情大好,他便也大方开口道,“此地离天井巷不远,朕带你去吃上回的烤羊和烧饼。” 咦,这不是正说到她心里去了? 燕姝眼睛一亮,“多谢夫君!” 宇文澜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便吩咐车夫,“去天井巷。” 车夫应是,便要调转马头,叫马车跑起来。 哪知却在此时,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传来,“阿宝!快还我的阿宝!” 车内两人立时一愣。 燕姝小心撩了下车帘,却见有一妇人在边跑边喊,泪流满面的模样。 宇文澜则问车外,“怎么回事?” 立时有暗卫回答,“有人抢了那妇人的孩子。” 光天化日下抢孩子? 燕姝立时瞪大了眼,“这还了得?” 宇文澜也吩咐暗卫,“去追。” 暗卫应是,立时朝妇人奔跑的方向行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暗卫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回来,交还给了妇人。 妇人抱着孩子大哭,向暗卫道过谢后便赶紧回了家中。 待四周安静下来,宇文澜又问暗卫,“怎么回事?” 暗卫小声禀报道,“对方约有三人,一人拦住妇人,两人带孩子走,上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便朝城南狂奔。但这三人身手都不错,不像寻常人,贩子。” 宇文澜想了想,吩咐道,“去京兆府看看近期是否有同样的案件。” 暗卫应是,便又去了京兆府。 经此一番,燕姝也没心情吃东西了,便心有余悸的先回了宫中。 待回到甘露殿,没过多久,却见前去京兆府的人又来向宇文澜禀报,“陛下,据京兆府的案宗,近来有近六七宗孩童丢失案,京畿各地也有四五宗,丢失的都是男童。” 这倒不意外,现如今这世道重男轻女,许多人贩子的目标都是男孩,因为能卖上好价钱。 然而方才暗卫又说,这些人的身手并不像人贩。 燕姝正在琢摸,却听系统叮的一声,【有瓜了啊,兵部侍郎柴为忠还记得吧?】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3节 燕姝忙嗯,【记得,不就是那个骗婚的渣胡子受。】 系统,【没错,今晚的孩童丢失案跟他有关。】 第43章 短时间内, 京城附近竟发生了十余起孩童丢失案,且竟然都是男童? 而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宇文澜竟然都毫不知情。 是以听完侍卫的禀报, 他当即召了京兆府,刑部及大理寺的官员入宫,自己也去了乾明宫。 而燕姝也赶紧跟系统打听—— 【你说兵部侍郎柴为忠跟此事有关?难道这些孩子都是他抓的?这渣男到底要做什么?】 系统, 【倒还不是他抓的,是他最近的一个相好, 叫做胡一春。】 胡一春? 燕姝皱眉,【这人又是干什么的?也是个当官的?】 系统,【说起这人故事可就多了。胡一春戏子出身,曾做过蜀王宇文琥的男宠。】 听到此处燕姝不由瞪大了眼,【蜀王宇文琥不就是皇帝三叔家的堂哥, 他也是个断袖???】 系统,【确切的来说, 他是男女通吃。】 燕姝,【……】 果然自古皇家多奇葩…… 这特么是吃饱了撑得么, 还男女通吃。 不过紧接着, 她又奇怪道, 【但是宇文琥三年前不是因为谋逆已经死了吗?】 系统, 【没错啊,宇文琥一死,其王府中人也都赔了葬,但这个胡一春却侥幸逃了出来。他知道有许多达官贵人都有这个癖好,为了谋生, 就重操旧业, 混迹于各地的断袖圈, 攀附权贵。敛了些钱财后,他又一路混到了京城。然后就瞄准了柴为忠。】 燕姝啧啧,【瞄的也真准,这京城里的断袖也就柴为忠官当的最大了。】 系统,【那可不是?他既然要找,肯定是要找一个有实权,在官场上有一定位置的。】 燕姝却又想起一件事,【等等,柴卫忠不是受吗?这个胡一春伺候过蜀王,必定也是受吧?他俩怎么能到一块去呢?】 系统,【你以为胡一春混圈子是为了真爱?他是为了权势跟银子,随时换点人设算什么?柴为忠也好歹一把年纪了,只有这人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燕姝,【……这特么还挺励志的。但是柴为忠既然有钱又有势,他又抓小孩子做什么?】 系统,【姐妹你还是太单纯了点,胡一春好歹曾当过蜀王的男宠,能满足于一个兵部侍郎?他只是利用柴为忠的权势,要在京城做更大的生意。】 生意? 燕姝想了想,忽然一愣,【……难道他是想把拐来的小孩子们变成娈童,来卖给变态们?】 系统,【不错。他就是要这么干。先在京城及附近各处物色长相不错的男童,或拐或抢来培养成娈童,再卖给各地的有钱变态们玩乐,来谋取利益。】 闻言燕姝简直要骂出声来了,【这个死人渣变态!!!简直是下十八层地狱的玩意儿!!!】 然骂过之后,她还有疑问。 【可他为什么从京城拐孩子?要知道京城可是天子脚下,治安比别处好得多,他很容易被抓啊?】 系统,【因为此人专门在京城弄了个调校场所,偷了孩子来直接调校,比从别处运来稳妥。再者在他们这个变态圈里,从京城卖出去的娈童价格要比别处价格更高些。】 燕姝依然不解,【为何价格更高?】 系统,【因为不少人喜欢京城口音。此人混迹各地,懂得的太多了。】 ……还特么京城口音??? 燕姝又骂了句变态人渣。 这圈里的每一个变态拉出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骂完之后,她又问道,【但之前柴为忠也养过娈童,都是买来的,这人去买不行吗,为什么要去偷抢?难道不怕被抓住?】 系统,【他做生意还得讲成本的,买来哪有抢来的划算?再者,反正有柴为忠罩着,他胆儿大着呢。】 燕姝咬牙道,【柴为忠这个骗婚死人渣!】 ——当初她写那个话本子时,原本就是想揭露此人,然而当下这个社会断袖并不犯法,甚至养娈童也是被默许的,仅凭话本子几乎搞不动他,所以她才搁置了下来。 却没想到这人渣居然帮着变态姘头做了如此恶心的事! 呔,真是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然而气完之后,她又心间一紧,道,【那之前丢的那些的小孩子,都是被这胡一春偷的吧?】 系统,【没错。自打皇帝登基,京城治安已经好了许多,轻易见不着人贩子,当然是这人干的。】 燕姝心间一紧,这不就意味着,那些孩子们眼看就要面临悲惨的命运了?!! 不成,她得赶紧告诉皇帝,叫他去抓人! 如此想着,她便立时出了甘露殿,直往乾明宫而去。 ~~ 燕姝跑的急,忍冬都没追上她,待一路来到乾明宫时,却正碰见宇文澜出来,身后还跟着刑部大理寺及京兆府的几个官员。 “陛下……” 她一时顾不了别的,忙气喘吁吁的唤了一声。 而见她如此,宇文澜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也几步迎过来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着急?” 身后的官员们也是好奇的张望。 燕姝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想了下措辞,道,“臣妾就是关心丢失的那些小孩子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几位大人可有对策?” 宇文澜道,“朕已经叫他们三处一同去查,目前据京兆府报案口供看来,应该是同一伙人干的。” 闻言京兆府尹忙主动道,“既然今夜那批人是超城南方向走,料想他们的巢穴应该在城南,臣这就派衙役去城南追查。” 燕姝颔了颔首,道,“大人此言有道理,但我觉得,既然这伙人既然已经做了十几起案件,想必十分狡猾,今日失手之后,没准会警惕起来转移地方。” 心里也急道,【那个胡一春有柴为忠当眼线,这阵子见皇帝急召这几位大臣便察觉不对,已经转移去东边梨花巷了!】 宇文澜听在心间,不由一顿。 柴为忠是眼线? 此事与柴为忠有关? 看来她是知道此事,急着来提醒他的。 他于是道,“宜嫔所言有礼,那就扩大搜寻范围,在城东一带的民居查探一下,切记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许对外泄露半点消息,违令者斩。” 几人一听,立时垂首应是,皆是肃正无比。 又听君王补充道,“当下找到失踪孩童是关键,且一定要保证孩童安全。” 几人又赶忙应是,见君王再无吩咐,便赶忙出宫去行事了。 待回到甘露殿,宇文澜又问燕姝,“你方才分析的很有道理,除此之外,你可还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他晓得她的异能强大,此时是想打探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以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孩童,抓住元凶。 当然,照往常,她或许会写个话本来暗示他,但今夜时间仓促,写话本也来不及。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燕姝此时也正在想着如何告诉他此事。 写话本子的话,一是来不及,二则此时案件才刚发生,他们正奋力追查的时候她给写出来,皇帝不怀疑她才有鬼了。 所以,她只能试着引导他。 于是道,“臣妾还在想,通常拐孩子的都是些地痞无赖,没有正当营生,偷来别人的孩子卖钱过活,且一定会是偷偷摸摸的。但今晚这个居然有三人,还有马车,而且还是光天化日的去抢,可见不是寻常的人贩子。或许……他们也并非打算把偷来的孩子去卖钱这么简单。” 这一点,宇文澜早已想到了。 “不错,如此抢孩子者,显然不似一般的人贩,只怕背后还有什么势力。” 他又暗忖,方才她提到柴为忠,难不成这是柴为忠干的。 正在此时,却听她心间怒骂,【好个死变态胡一春!等把你抓住,不五马分尸难解人心头之恨!!!还有那个死柴为忠,自己变态骗婚就罢了,身为朝廷命官,居然由着人渣姘头残害孩童当保护伞!!!回头我一定要把你的话本子再添几笔发出来,叫你身败名裂,千刀万剐,被世人唾弃!!!】 这下,宇文澜终于听清楚了。 她说柴为忠是保护伞…… 也就是其为元凶背后势力的意思吧。 那柴为忠之前那个名字…… 胡一春?只怕就是元凶了。 但,她称其为柴为忠的“姘头”。 他当然已经晓得柴为忠是断袖,如此看来,这姓胡的此人,也是男子了。 他等会便叫锦衣卫去查。 正在此时,又听她道,“陛下还还记得从前臣妾写的那个话本子?就是有一个渣男,明明喜欢男人却骗了女子成亲为他生儿育女侍奉父母的那个?” 宇文澜颔首,“记得。” 燕姝便又道,“臣妾从前看话本上写的,有些有钱人生活太过骄奢淫逸,便生出很多奇怪的癖好,玩弄女子还不够,还会养一些相貌好看的男子来做见不得人的事。更有甚者,还会将一些没有长大的孩童作为他们的……” 话到此,她又故作惊吓道,“陛下,会不会今夜那些人抢小男孩就为了这种事?” 语罢又在心里急道,【听明白了吗,他们抢小男孩就是为了养成娈童来卖的!千万要把他们抓住啊!!!】 宇文澜当然听明白了。 的确,这些人专门偷抢幼小的男童,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再加上跟柴为忠有关…… 他立时道,“朕这就叫人去查探京中这类场所。” 燕姝忙点头,“陛下圣明!臣妾也是如此想,且一定要快一些,万一叫他们收到风声,跑了可就不好了。” 宇文澜嗯了一声,便要起身去门外唤人。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4节 却在此时,又听她心里叹道,【只能如此了,说得太多只怕他会怀疑我了,希望他们能找到金水巷那家迎宾阁。】 宇文澜挑眉。 ——金水巷,迎宾阁,还有那个叫胡一春的。 他都记住了。 ~~ 不枉费燕姝这番苦心提示,官府在城中搜寻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传来了好消息,。 在城东梨花巷的一座大宅中找到了七名孩童,皆是此前丢失的那些。 除此之外,官兵们还抓住了两个看守孩童的男子。 但经过严刑拷问,这二人只交代是要将这些孩童卖去外地想要男孩的家中,并未招认任何与娈童有关的事。 表面看来,这似乎只是一桩拐卖幼童案…… 清晨的朝堂之上,听完刑部与大理寺的禀报,君王问道,“这些丢失的孩童可有什么共同特征?” 刑部侍郎答道,“启禀陛下,这些孩童除过都是男孩,五官也都长得比较端正,年纪也都在四五岁之间。” 却听君王又道,“如果只是拐卖,他们是如何找到年纪相仿,且都五官端正的孩童?” 话音落下,众人皆在心间思量起来。 翰林学士邹墨中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在筹谋不法勾当。” ——啧,这年头骇人听闻的事可多了,上回前驸马赵成文不就在江南置了个宅子买卖女子吗? 他道,“从前也不乏有人拐卖女童卖去烟花柳巷,这些男童既然年纪相当,且还容貌端正……也极有可能是要卖给一些龌龊下流之人啊。” 这话一出,众人细思极恐,纷纷附和起来—— “邹大人所言极是!” “如若果真入此,那还有几名未找回的儿童岂不是要落入虎口?请陛下下令继续搜查!” “若果真有如此,实在毛骨悚然,还请陛下降旨严查!” “请陛下降旨严查!” …… 一片群情激奋中,却见君王颔首道,“自古以来不乏龙阳之癖者,若不伤天害理,自是无妨。但若伤及无辜,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朕定会严惩。此事由刑部大理寺及京兆府继续追查,且要追溯近年来所有孩童丢失案,不限于男女,倘若发现任何场所,任何人有买卖人口之嫌,严查不怠。”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应是,直呼陛下圣明。 宇文澜只见,那柴为忠混在人群之中,也是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 他留神去听,却见对方心道,【近来果真要收手了,叫春郎万万不可出来。】 ~~ 待朝会结束,宇文澜才出勤政殿,却见锦衣卫前来复命。 “陛下,臣等去到金水巷,确有一家叫迎宾阁的客栈,然已经人去楼空,并未找到丢失的孩童,及那个叫胡一春的男子。不过,臣等发现柴为忠近来时常出入马市街的一处武馆。” “武馆?” 宇文澜凝眉。 锦衣卫应是,“此武馆的东家正是胡一春。” 宇文澜立时问道,“他人呢?” 锦衣卫却道,“自从昨夜起,此人忽然消失,对外称是回老家探亲了。” 这当然是借口。 从昨夜起为了追查人贩,京城各出入口已经戒严,此人必定还在城中。 宇文澜道,“继续追查胡一春,再安排人手查探此武馆,及那个迎宾阁,看看平素都是些什么人光顾。” 语毕他又补充道,“继续监视柴府。” 锦衣卫应是。 ~~ 而此时的甘露殿中,燕姝也才听说胡一春跑了的消息。 这特么的,这变态果然还挺精! 无论她再怎么提示皇帝,哪怕同皇帝指明方向,这人渣也能一见动静立刻就逃,可见先前不知在京城找好了多少洞窟! 更遑论还有个通风报信的柴为忠。 这人也在朝中当了多年官,到处都有喽啰眼线。 对方在暗官府在明,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嗐了一声,【这人毕竟混迹过那么多地方,当年蜀王府都灭了他还能跑出来,哪里会轻易被抓到。】 燕姝一拍桌子,【再精也不行,必须得把这丫绳之於法,否则我都没有胃口吃饭了!】 系统,【哦?是谁方才一顿早餐吃了一笼蟹黄包一个牛肉饼外加一碗馄饨?】 燕姝,【……这就是本人没有胃口的状态,若平时还能再加一笼包子并两个小菜一碗粥呢。】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必须要将这个死人渣变态给抓住才成!!! 毕竟还有好几个孩子没有找到呢!!! 她怎么能眼看着这么多可爱的小生命落入变态手中!!! 啧别说,如此愤怒咆哮了一阵,她倒忽然来了主意…… ~~ 傍晚时分,宇文澜踏入甘露殿,却见燕姝凑上前来笑道,“陛下,今日不在宫里用晚膳可以吗?那天您说好带臣妾去宫外吃,一直还没吃到呢。” 宇文澜觉得奇怪,怎么这种时候她还想出去吃小吃? 哪知紧接着,却听她心间急道,【快答应啊!我是要带你去抓那个死变态胡一春啊!我知道他在哪,再不抓他怕是就要跑出城了!!!】 宇文澜不由暗自挑眉,她居然想带他去抓人? 不过想一想也是,此时,也恐怕只有她的异能,才能找到那人所处之地,且不打草惊蛇了。 他于是颔首,试着道,“也好,那你想去何处?还是天井巷吗?” 却见她摇头道,“不,臣妾今日听人说,在城北双桂街那里有一家好吃的酒楼叫吉福楼,里头的淮扬菜做的不错,臣妾想去尝尝,不知可不可以?” 城北,双桂街? 看来那胡一春在那处? 宇文澜便颔首道,“可,那便走吧,趁着天色还早。” 说着他又笑了笑,“朕与你一道尝尝。” 难为她小小身躯,却如此一腔热忱,既然能抓到那恶人,他便是亲自去也无妨。 却见她一脸欢喜的模样,还不忘提醒他,“不过,臣妾还怕再碰上什么歹人偷孩童的,陛下请多带几个人吧。” 宇文澜便笑了笑,“好,那就多带几个。” 燕姝这才放心下来,便赶忙与他换了便装,去往城北双桂街。 ~~ 待到华灯初上之际,二人终于到了那家吉福楼。 宇文澜下了马车,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一路行来,他知道此处有些偏僻,这吉福楼外表看来,也只是一家寻常酒楼。 不过正值饭点,食客倒不算少。 他心想,难道那胡一春也正在此处吃饭? 却见燕姝戴了幕篱,自然地领着他进了门,又同店家要了个二楼的雅间,坐下后便开始点菜了。 “要你们这里最出名的几道菜,响油鳝糊,清炖狮子头,大煮干丝,再加一道松鼠鳜鱼吧。” 店小二应是后出去,她又对他笑道,“这是淮扬菜最有名的几道,夫君可尝尝看是此处的好,还是家里的好。” 宇文澜唔了一声。 心里却想,不是说来抓人,她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但他不能掉以轻心,便示意暗卫先在酒楼中埋伏好。 很快,点的菜一一送到。 见卖相不错,燕姝眼睛一亮,立时尝了起来。 ——她知道那变态今日就在此,不过这里的菜也确实有名。 咳咳,人是一定要抓的,但美食也是一定要吃的。 唔,不得不说,这菜果然还不错。 狮子头个个如拳头般大,尝起来肥而不腻,松软可口; 那道响油鳝糊上桌时还在滋滋作响,尝起来亦是油润不腻,鲜美可口; 松鼠鳜鱼酸甜酥脆,大煮干丝亦是软糯鲜美。 当然,她一边吃着,不忘一边聆听系统的消息。 而眼看四道菜即将吃完的时候,系统忽然叮的一声,【胡一春进门了啊。】 燕姝立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同宇文澜道,“夫君,我们走吧。” 宇文澜一愣,“吃好了?” 燕姝点了点头,心里却道,【那混蛋来了,赶紧出去抓人啊!】 而恰在此时,却见有一暗卫也入到房中,同他低声禀报了一句,“主子,人到了。” 宇文澜便颔首道,“好。”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5节 起身与她往外走。 出了雅间的门,需下楼到店门口。 就在他二人脚踩着木质的楼梯下楼之时,有一男子正迎面上来。 燕姝隔着幕篱瞥了一眼,但见对方一身竹青色的绸缎袍子,身材正常,乍一看去,长得还不错。 然再看一眼,却觉得一股油头滑脑的油腻猥琐之感扑面而来。 而与此同时,系统叮的一声,【这就是那个胡一春了。】 燕姝,【果然是一副变态的模样!】 声音又同时传入了宇文澜的耳中。 这店家不大,楼梯也狭小,此时,他正与此人擦肩而过。 他眉间一凝,正要叫人动手。 却见对方却转过头叫了一声,“阁下……” 几人一顿。 宇文澜也回头看他,并没有出声。 那人却笑了起来,道,“不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阁下,竟觉得如此眼熟?” 宇文澜暗自挑眉。 却听对方心道,【此人如此气质不俗,难道是朝中达官贵人?或者世家子弟?】 【不知喜不喜男色?有没有机会勾,引一下……】 宇文澜,“???” 而身边的燕姝也正听见系统道,【注意了啊,这人想勾引皇帝。】 燕姝,【???这死变态特么居然还想勾引单纯的小皇帝?】 丫的今天打不死他!!! 她于是先开口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夫君可不认识你。” 紧接着没等对方说话,又忽然掩鼻道,“哎呀,怎么忽然这么臭?” 臭? 闻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包括面前的变态胡一春。 燕姝又一脸嫌弃的对他道,“这位客官莫不是才从茅房出来?怎么浑身臭味?” 这话一出,对方立时眼睛一眯,道,“夫人说笑了,在下才从街上进来而已。” 语罢又在心间哼道,【这个死女人居然敢如此说我?白瞎这么好看的男人!】 宇文澜,“???” 而系统则即时传输给燕姝,【他骂你呢。】 燕姝心里呵呵,面上却忽然惊讶道,“哎呀,我的钱袋哪儿去了?” 系统,【好主意!胡一春近日带了个宝蓝色散花锦的钱袋,里头有纹银二十两。】 燕姝立时指着对方道,“莫不是你偷了我的钱袋!” 胡一春一愣,“什么?我怎么会偷你的……” 话还未说完,却见燕姝又道,“方才在房中时还在我身上的,这才走了几步,与你擦了个肩就没了,一定是你偷的!!!” 语罢不容分说,立时看向宇文澜道,“夫君,快叫人搜他身,看看有没有妾身的宝蓝色散花锦钱袋,里头有纹银二十两呢!” “什么?” 胡一春闻言都愣住了。 这这这不是他的钱袋…… 但这女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宇文澜已经朝一旁使了眼色。 顷刻间,便有几名壮汉从四面冲出,将他摁到了墙边。 燕姝道,“搜他!” 侍卫们应是,立时又从这人身上搜出一只宝蓝色散花锦的钱袋,内有纹银二十两。 燕姝立时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盗窃银两!夫君,这人一定是惯犯,要报官府查查,他还偷了什么。” 宇文澜,“……” 得来竟是如此不费工夫。 服! 第44章 什么, 送官府? 胡一春毕竟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久,此时听见燕姝如此说,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 于是忙缓声道,“不知几位是何人?在下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害我?有话好商量, 请先放开在下。” 燕姝隔着幕篱呸了一身,“你这个人渣也配同我们商量?” 哼, 这死变态做了这么多天理难容的恶事不说,方才居然还想勾引皇帝??? 她越想越气,又道,“揍他!” “……” 侍卫们闻言还稍有些犹豫。 于是悄悄瞥了眼君王,见君王并未说什么, 这才立时应是,纷纷挥拳将此人揍了起来。 ——呵, 别说,这种拐卖孩童的人渣他们也早想揍了! 胡一春体格并不算强壮, 侍卫们却都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高手壮汉, 此时又都是义愤填膺之中, 没几下便将其揍得鼻青脸肿, 鼻子嘴角一起淌血。 宇文澜瞥了一眼,立时又看向燕姝。 果然见其身子一晃,似乎双腿发软要倒下去的模样。 “……” 他立时上前将她揽进怀中,却听她心里怒骂,【nnd这人渣居然还敢流血!!!是不是在故意气老娘!!!】 宇文澜, “……” 他只能赶紧吩咐侍卫道, “好了。” 侍卫们这才停下手来。 那胡一春也随即倒在了地上, 不停申吟叫疼。 动静自是引来了店中不少人围观。 见众人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宇文澜咳了咳道,“此人盗窃银两,惊到了夫人,赶紧送去京兆府报案。” 侍卫们应是,立时揪着胡一春的脖子拖了出去。 他则径直将燕姝拦腰一抱,也往外走去。 边走,边关问道,“怎么样?” 燕姝还有些头晕目眩,只能虚弱道,“妾身太不争气了。” 可恶,为什么又晕血!!!应该再揍他几下的!!! 哼,就冲他方才居然敢骂自己的份上,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轻的!!! 宇文澜,“……” 他百感交集,努力压住笑意道,“给他留着条命千刀万剐吧。” 语罢已经到了马车前,车夫忙撩开车帘,他便抱着她上了马车,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 ~~ 就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胡一春被扭送到了京兆府。 盗窃案处理起来原本简单,但见是御前侍卫扭送而来的人,京兆府尹自是不敢怠慢,立即对此人进行盘查。 不料这一查才发现,此人还真是有点东西。 …… 吉福楼离宫中本就有些距离,回到甘露殿,时候已是不早。 加之燕姝还又晕了一回,一时什么也顾不上,早早就睡了。 不过第二日一早起来,她倒是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据说京兆府连夜找到胡一春的住处,经过一番搜查,找到了与其相关的几处地契。 顺藤摸瓜之下,官府又找到了两处藏在郊外的民宅,从中找到了六名男童,皆是此前走失的孩子。 而据其手下喽啰们交代,胡一春还曾在江南,湘鄂等地做过拐卖人口的勾当,皆是拐来长相不错的幼童加以调校一番后,再卖给各地富商或是官员。 事关重大,京兆府立时上奏朝廷,将此案移交刑部,君王又命都察院介入,作为大案严办。 是以今早的朝堂,众人十分忙碌。 而此时,正悠闲用早膳的燕姝,边吃边与系统对话,【接下来就是柴为忠这个人渣了,他们查到他了吗?】 系统道,【那倒还没有。要知道这柴为忠可谨慎了。每次去找胡一春都是乔装改变过的,到目前为止,都察院都还没查到他跟胡一春有什么往来的线索呢。】 【且自打昨天皇帝说要严查后,他立即遣散了府里的男妾,并派人去接原配聂氏来京,打算掩人耳目。这阵子聂氏已经在路上了。】 燕姝,【???这人渣这时候还在利用妻子?真特么不是玩意!!!】 系统,【不是千年的狐狸,谁玩得了这么花?总之这些变态一个比一个精。】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6节 说的也是。 燕姝气愤的咬了一口金丝饼,心里琢磨道,不成,她可见不得人渣逍遥法外。 得想个办法才成。 ~~ 当日午后,逍遥公子的新书忽然面世。 虽则有些突然,但并不妨碍新书的火爆,才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卖出去了上千本。 至晚饭之时,看过书的人们已经开始讨论其中的剧情了—— 最近因着男童丢失案,“断袖”及“娈童”这个话题十分敏感。而没想到,其今次故事中的主角之一,正是一个断袖。 再加上从前的经验,众人立时意识到,这个故事极有可能与才刚发生的案子有关,一时间纷纷猜测起故事中那个渣男的身份。 ——莫非朝廷之中,还真有哪位官员是断袖? 且还在家中养了男妾? 啧啧啧,如此荒唐之人,究竟是谁? 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加之此时南北东西商贸繁荣,很快,这话题便从京城传到了四面八方。 …… 赶了三天的路,眼看着明日就能到京城了。 这晚,柴为忠的原配夫人聂氏在客栈中休整。 这时节往来旅人正多,客栈里也是热热闹闹。 吃过晚饭,丫鬟白果从外头打了热水进房,要伺候聂氏洗漱。 聂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为人温和,话间也并无责怪的意思,白果便笑道,“方才水没烧好,正好旁边有一个说书的,奴婢见听得人多便在旁听了一会儿。” 聂氏也笑道,“什么书听得这么入迷?” 白果眼睛一亮,立时跟她道,“夫人可知,天底下竟还有那这样的人,放着女子不喜欢,却喜欢男子。” 聂氏到底四十多岁了,见识多些,便道,“这叫龙阳之好,从前也听人说过。” 白果却又道,“可是,那人明明喜欢男子,却还要娶妻生子,婚后由着妻子在家乡照顾公婆孩子,自己却在别处逍遥快活,也未免太过分了!您不知道,这人还在府里养了好几个男妾呢!” 聂氏这才一愣,“什么?男妾?” 白果点头道,“那个人为了方便与男子做那些荒唐之事,竟然叫相好的男人扮作小妾住在府里好掩人耳目。” 大抵是太过离奇,听到此处,聂氏也好奇起来,又问道,“那,他家的夫人就没发现吗?” 白果道,“说那家夫人十分贤惠,一直在家乡照顾公婆孩子,而此人常年在外,虽说早就置好了宅邸,却从不叫夫人过来同住,只是逢年节时才回家乡探亲,但是每回也都是匆匆探望过就走了……这夫妻之间看似相敬如宾,其实冷若冰窖呢。” 闻此言,聂氏心间一颤。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打嫁入柴家,她与夫君欢好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过来,尤其自打多年前陆续生下两个孩子后,就完全没有了…… 从前公婆也曾提出叫夫君带她去京城,可他总以女子麻烦为由不肯答应,却陆续在京城纳了妾…… 如此凄凉了一阵,聂氏忽然发现,这故事里的夫人竟与自己这般相似。 正奇怪着,却听白果又道,“这男人每次都借口忙前程匆匆离家,其实是急着回去与那几个男妾们鬼混,哦对了,好似不止府里的那几个,还有外头的男相好……啧啧,真是令人作呕。” 说着便帮她脱了鞋袜,为她洗起脚来。 聂氏却已然陷进了故事里,又凝眉道,“那后来,那位夫人可发现了?” 白果一边为她洗着脚,一边点头道,“发现了,有回这位夫人急着去京城为公婆看病,没来得及跟那个男人打招呼,结果到了府中发现了。” 聂氏又忙问道,“是如何发现的?” 白果道,“那些妾室毕竟是男人,身材高大,声音不也似寻常女子,且根本没有用过月事带之类的……最要紧的是,三人入府好几年了,也没有一个能生出孩子来,自然是有问题了。” 聂氏眉间忽然紧皱。 身材高大…… 声音不似寻常女子? ——她记得有一年亲手为夫君做了寒衣,叫管家婆子送去京城,婆子回来跟她说,夫君那几房妾室皆是身材高大,声音也很粗…… 管家婆子还奇怪,怎么老爷喜欢像男人的女子? 最要紧的是,柴家这些年只有她自己生的两个孩子,那几个妾室在京城多年,也并未生下过什么…… 难道…… 聂氏心间越发狐疑,赶忙又问,“说书的还说了什么?” 白果想了想,道,“说书的还说,这个人除了与男子厮混,后来还与人合伙拐卖别人家的孩子,再卖出去给那些同样喜欢男子的人取乐……哎呀,总之是太坏了!白瞎了那么好的夫人!后来官府查到了他身上,他这才吓得将府中男妾们遣散,将妻子接到城中……” 什么? 聂氏狠狠一惊。 她这一路进京的途中,时不时看见官差查探有没有拐卖人口的人,叫人打听了才知是京城前几天发生了拐卖男童的案子…… 而今次柴为忠叫她进京,也是忽然之间。 难事情会这么巧吗? ~~ 三日过后,燕姝才起床,便听见了系统的消息,【柴为忠被抓了。】 嗯? 她眼睛一亮,立时道,【怎么被抓的?莫不是胡一春招了?】 系统,【不错,一个是胡一春经不住拷打终于招认,再者,从他府上出去的男妾也被抓住招认他与胡一春有来往。】 燕姝眼睛一亮,【官府居然能找到他的男妾?不错嘛,这是什么时候支棱起来的?】 系统,【其实是皇帝一直暗中派人监视柴府,早在他遣散男妾时就把人给抓住了。】 燕姝,【!!!皇帝给力啊!】 不过夸完,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等等,皇帝为什么会叫人监视柴府?他是怎么看出柴为忠不对劲的?】 系统,【……不好意思,皇帝身上似乎有什么干扰信号,本系统一直窥探不出他的心理活动。】 燕姝,【???】 竟然还有这种事? 啧,难道因为他是皇帝有真龙护体所以把系统屏蔽了? 想想也有可能,毕竟系统到现在还没告诉她皇帝当初是怎么不行的呢。 不过她自己想了想,觉得应是以前写过的那个话本子叫皇帝起了疑心—— 毕竟朝中身居他这种品级的要员,却把妻子一直留在老家的也没几个了。 皇帝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是他。 正在此时,又听系统道,【此事正有柴夫人一份功劳。】 燕姝立时问道,【怎么说?】 系统,【那两人都指认柴为忠后,都察院与刑部就进到柴府搜查,这时候柴夫人聂氏主动向朝廷递交了一本柴为忠的账本,账本里头的账目足以证明,柴为忠曾赠与这胡一春几千两银子,用于在京城置业,且胡一春拐卖男童获利之后,还曾与他分过赃。】 燕姝闻言眼睛一亮,【柴夫人好样的!】 系统,【主要是看了你的话本醒悟了。】 燕姝笑的欣慰,【醒悟就好,如此大义灭亲之举,朝廷应该会予以照拂,不叫其受那个人渣的牵连。】 ——她是真心希望这位姐姐可以站起来。 虽然一开始命运不公,叫她被那人渣耗费了二十多年的青春,但多久醒悟也不晚。 希望她能缓过来,未准真可以如话本里一般成就一番事业,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 柴为忠被抓后,案件进展就快多了。 未过两日,经过都察院及刑部的侦办,基本摸清了与贩卖男童案主犯胡一春有往来的各地富商或官员。并解救了受害孩童数十人。 那些残害儿童者,更是无一姑息,全部落网。 案件告破后,胡一春被判剐刑,而另一共犯柴为忠也被判了斩刑。 而念在其妻与其常年分隔两地,对其所作恶事皆不知情,尤其后来发现端倪后,却主动检举,君王特意恩准,免其受到柴为忠牵连。 至于其余涉案人等,皆都依罪领刑,可谓大快人心。 一时间,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除过唾骂胡,柴等人渣的罪恶行径,又起了一个新的传言—— 传说今次最先捉住那胡一春的人,是一位妙龄女子。 虽则今次没有逍遥公子的话本提前爆料,但这个话题同样触发了众人的好奇心。 ——据那日吉福楼在场食客们回忆,那晚,那位女子纱衣飘飘,身姿曼妙,虽说带着幕篱看不清相貌,但可以想象应是貌若天仙,在发现此人盗窃时,这位女子毫不畏惧勇于招呼家仆将其擒拿,可见胆识过人。 十一一时之间,众人皆在好奇,这位奇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 这日午后,翰林学士邹墨中在御书房中拟完诏令,趁着房中无人,便同君王道,“陛下可知,近来民间都在传言,今次第一个发现那主犯胡一春的,竟是一位妙龄女子!” “传说其聪慧灵敏,胆识过人,仅与那胡一春擦了个肩,便看出其心怀不轨犯下坏事,实乃一位奇女子也。” 宇文澜哦了一声,“妙龄女子?” 是在说燕姝? 却见邹墨中点头,“不错,百姓们都称其为女中豪杰,如今无论老幼,都在好奇这位姑娘的身份……臣以为,如若逍遥公子此时能出一个这样的话本,想必一定会火爆的。” 咳咳,主要他也在好奇这位奇女子究竟何许人也。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7节 想来逍遥公子一向料事如神,没准会知道些线索。 所以叫他快些写出来,也好抚慰一下众人的好奇心啊! 宇文澜,“???” 那日明明他也在场,为何这传言中自动忽略了他的身影? 而且这帮人没事好奇他的爱妃做什么? 他随口敷衍道,“朕这几日也没她的消息,回头叫人问问吧。” 邹学士瞧出君王兴趣不大,只好先应是,退出了殿门。 余下宇文澜一人坐了一会儿,一时看不进去折子,便起身也出了殿门,去了甘露殿。 ~~ 待到了地方,却见燕姝正在写话本,微微凝着眉头,十分认真的模样。 认真到他入殿都险些没发现。 听见通传,她这才急忙搁下笔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唔了一声,顺势在暖榻上坐了下来,问道,“今日写的什么故事?” 燕姝挑眉一笑,颇为得意道,“臣妾今日写了一位奇女子。” 嗯? 宇文澜挑眉,“何谓奇女子?” ——莫非她也知道了外头的传言,要写自己的故事了? 却见她清了清嗓,道,“这位姑娘可谓美貌与智慧并存,又精通文采与武艺,更值得一提得是,其心怀满腔正义,不畏奸佞豺狼,勇于同恶势力作斗争。” 宇文澜,“……” 美貌与智慧并存? 还精通文采与武艺? 心怀正义,不畏奸佞与豺狼? 好吧,如此丰富的赞美,他确信这是在写她自己了。 他于是假意自己没听出来,颔了颔首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不知她有什么故事?” 便听她继续道,“这位姑娘白天蛰伏于闺阁之中,晚上便仗剑行走江湖,但凡见到不平之事,一定出手。 “比如某日夜里,她见到一个赌鬼妄图卖妻抵债,立时将赌鬼暴揍一顿,叫其妻子逃出生天;” “又比如有一回,她瞧见几个登徒子欺辱良家女子,便将这些人的手脚都打断,还把他们的宝贝给割掉,叫他们下次不能再犯。” “还有一会,她正碰上山贼打劫贫苦百姓,一怒之下,竟然以一己之力削平了整个山头,并将山贼抢来的银钱全都给了受过山贼之苦的百姓……总之,那些坏人全都不是她的对手。” 宇文澜,“……” 暴揍赌鬼,削平山贼就算了,但割宝贝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如此热衷于……这件事? 而且还是一群人的??? 一个姑娘家家怎得如此…… 没等他想出个形容词,却听她又继续道,“这位姑娘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也因此获得无数称赞感激。终于有一天感动神明,给了她一颗仙丹,吃下去以后,她就变成了神仙。” 宇文澜,“???” 这是什么走向? 他忍不住道,“为何忽然变成了神仙?” 人间都留不住她了吗? 志向竟是如此远大??? 却见燕姝一脸骄傲道,“因为她实在太优秀了,又挑不出缺点,所以只能飞升啊,毕竟当了神仙还可以永保青春,一直貌美如花下去。” 宇文澜,“……” 好吧,她果真是不吝惜于对自己的美好想像。 不过感慨了一番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的故事中,也没有自己的身影。 宇文澜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位姑娘要孤独成仙,莫不是因为没有遇见情投意合的男子?你为何不给她安排一位可以携手共度人生的情郎?” 燕姝,“……” 她本来想说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女侠一个人快意逍遥不就成了,要男人干嘛? 但思及皇帝也是男人,这话唯恐会伤他自尊,她于是道,“因为……这位姑娘只顾着干大事,一不小心给忘了。” 忘了? 全程听完她心理活动的宇文澜只想凉凉的呵一声。 她的确把他忘了。 他伸手将她拉到身前,将一张好看到没有缺点的脸庞逼近她的杏眼,低声道,“人间还有许多可以留恋的事,何必急着自己成仙?” 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燕姝不由有些头晕,心猿意马的结结巴巴道,“还,还有什么留恋的事……” 说话间,她却只顾看他的唇。 薄薄的,颇有些诱人。 然话音才落,面前的男人忽然眸色晦暗。 紧接着,就叫她尝到了想尝的。 唔,果然不错。 宇文澜听在耳中,轻轻一笑。 他也觉得不错。 ——这几日毒排的差不多了,又喝了几幅药后,他似乎已经渐渐恢复如从前。 只不过前几天一直忙着处理孩童丢失案一事,待破案之后,又是修订律法,又是肃正朝纲,倒叫他没有功夫多想。 此时闲了下来,又有温香在怀,他倒终于进入了状态。 …… 燕姝也是如此觉得。 皇帝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 对她了。 她一边吻着,还有空分神心想—— 他已经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了吧?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而没过多久,她的身侧无意扫到一物,忽然一愣。 那,那是什么? 而宇文澜则心间大定。 他成了。 这是多久了,他头一回如此。 他成了!!! 心间喜悦无以言表,一时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只想着继续验证。 然而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宜嫔娘娘,太后有请……” 二人一顿,齐齐回了神。 第45章 随着这一声, 殿中的两人终于回了神。 燕姝忙从宇文澜怀中挣开,理了理衣襟,扶了扶鬓发,还匆忙去镜子前擦了擦被他亲乱的口脂。 如此整理一番, 正要去到暖榻前, 目光无意一瞥, 又瞧见一个惊人的场面。 他的衣袍……好似被撑起来了。 燕姝一愣, 一下又想起方才身侧不小心碰到的那个,有点歌任的东东…… 这难道是…… 她忽然满心震惊!!! 难道他已经好了??? “……” 宇文澜有点尴尬。 他极想告诉她猜的没错。 ——若非方才被打断, 他此时可能已经把她抱到榻上去了。 啧, 太后怎么如此会挑时候, 这个时候召见她做什么? 燕姝也正好奇这个问题。 好端端的, 太后又叫她做什么? 难不成又是趁着皇帝在此, 要打听话本子?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8节 当然,此时太后派的人就在外头, 她应该叫人进来询问一番才是。 然而看看某人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啧,这怎么见人? 又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燕姝又在心里啧啧,这样看都如此壮观,看来皇帝还是挺有潜力的。 宇文澜, “……” 那是自然, 毕竟他是帝王。 正如此想着,却见燕姝快步从内里取了条毯子, 对他道, “房中忽然有些冷, 陛下可千万别着凉才好。” 说着便红着脸将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才朝门外吩咐, “进来说话吧。” 话音落下, 守门的宫女这才将门帘撩起,将方才在门外禀报的竹书放了进来。 竹书进到殿中,直觉四周涌动着一股暧昧气息。 她心间暗暗一顿,只得先向二人行礼,“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宜嫔娘娘。” 语毕悄悄觑了觑二人,又见燕姝双腮粉红,君王的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又加之方才在门口等了那么久…… 看来方才殿中情景,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般,又向二人禀报道,“太后娘娘想请宜嫔娘娘过去说会儿话,若果陛下方便,不妨也一同过去坐坐。” 燕姝心道这话说得好,皇帝此时只怕还真有点不太方便。 宇文澜,“……” 没错,他方才确实很有些难受。 不过经此一茬,已经冷静下去了…… 哎,这可是三年来的头一次啊! 他勉强将失望压下,神色如常道,“朕正想去看望母后,那便走吧。” 说着便将身上的毯子揭开,从坐榻上起了身。 什么,他也要去? 燕姝一愣,忙又瞥了一眼,但见他已经恢复如初。 又没了??? 她不由有些担忧——如此,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 该不会又不行了吧…… 宇文澜,“……” 倒也还不至于。 只是……心间总归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有苦说不出的遗憾。 啧,太后可真是太会挑时候了! ~~ 没过多久,二人便一起到了慈安宫。 行过礼后,太后叫宫人上了茶点,笑道,“哀家午睡起来闲来无事,想叫宜嫔过来说会儿话,没想到陛下也在?” 宇文澜道,“朕也过去没多久,正好一起来看望母后,您这几日身子可还好?” 太后颔首道,“托陛下的福,哀家这几日好着呢,倒是听说宜嫔这几日不大舒服,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闻言燕姝忍不住瞥了皇帝一眼。 她这可是替他背的锅啊! ——眼看着甘露殿已经熬了十几天药了,外头可都以为是她病了呢。 她只能回太后道,“谢太后挂念,臣妾就是前几日不小心染了风寒,喝了几天药,如今差不多快好了。” 语罢忙掩唇咳嗽了两声,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又在心里琢磨,这么说应该没问题,看今日情景,想来皇帝也不用再喝药了。 闻言,宇文澜心间默默颔了颔首—— 的确,照方才来看,他应该已经不再需要吃药了。 咳,待晚上再找机会向她证明。 正有些心猿意马,却见太后颔首,“那还好。” 说着却忽将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哀家这几日闲来无事看话本子,见前些天逍遥公子新出的书里头,写的似乎就是那柴家吧?” 这话一出,燕姝心道果然,太后又是来打听话本子的。 好吧,她替皇帝背喝药的锅,皇帝替她背话本子的锅,扯平了。 她幽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悄悄瞥了眼皇帝,等着他回答。 宇文澜,“……” 这个扯平着实有些不公平。 毕竟他就吃这一次药,可话本子她已经写了许多个了。 且以后,只怕还会不停写下去。 不过,总归这是他自己答应过的,便道,“母后说的不错。”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陛下又是如何发现那柴为忠是断袖的?此事哀家从前竟一直都不知情。” 宇文澜只能道,“朕也是偶然间听说,便叫人查证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太后又点了点头。 却在心间啧啧,【到底是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就没处听去呢!】 宇文澜,“……” 紧接着,太后又叹道,“这个柴为忠也太荒唐了,断袖就断袖吧,居然还把男的弄到家里装成妾室!如此不尊重结发妻子,真是叫人生气。” 宇文澜只能道,“心术不正者,常常做出天理难容之事,不过其如今已经伏法,母后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太后嗯了一声,“也幸亏陛下慧眼独具,明察秋毫。” 心里却摇了摇头,【应该早些揭露出来,叫其身败名裂受尽万人唾弃之后再伏法,如此才叫痛快!皇帝还是不够心狠。】 宇文澜,“……” 好吧,他已经了解了,果然女子们对此渣男的行径都是不可容忍的。 紧接着又听太后道,“对了,哀家听说近来外头都在传言,说那时第一个发现那姓胡的人贩子不对劲,并将其报送官府的,是一位女子呢,陛下可知此事是真是假?也不知是哪里的姑娘,居然如此聪慧大胆?” 宇文澜,“……朕也是方才才听此事,尚未能查证。” 好嘛,当了二十多年的母子,他竟是如今才知原来太后也如此喜欢听闲话。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在旁道,“臣妾倒是觉得此说法极有可能是真的。” “哦?” 太后立时看向她,“宜嫔为何如此说?” 燕姝笑道,“臣妾斗胆,女子自古以来就被看轻,许多大事都轮不到我们头上,有什么好事,大多都是男子干的,如今既然百姓一致认定此事是一位姑娘干的,想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否则他们不早都说成是男子了?” “言之有理,” 太后颔首,“今次男子们居然不抢功,可见确实是女子做的。” 【宜嫔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些见识的,与那些自作聪明的不一样。】 宇文澜,“……” 身为此时殿中唯一的男子,他忽然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于是他开口道,“再有半月便是母后的千秋节,朕已经命太常寺及光禄寺着手准备,不知今年母后是想在宫中办,还是想去金波园?” ——与其叫太后再继续问一些奇奇奇怪怪的问题,不如主动转移话题的好。 果然,便见太后笑了起来,“陛下有此孝心,哀家便心满意足了,在宫中就好,一切从简,莫要劳民伤财。”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道,“前日收到禀报,秦安公一家已经在路上,大约还有五六日就能到京城。您与姨母许久未见,也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秦安公夫人便是太后的堂姐,同样身为周家贵女,当年嫁给了秦安侯,后来先皇登基,为了彰显对周家的看重,拉拢秦安侯的势力,将其夫君晋升了公爵之位。 不过这一家子都在西北,也就每年逢太后过寿时才能回来。 想来姐妹之间应是感情深厚的。 闻听此言,太后也颔首笑道,“陛下真是费心了。” 心里却啧道,“又要见周舒兰那个讨嫌精了。” 宇文澜,“???” ~~ 说完千秋节的事,恰逢有大臣在乾明宫求见,宇文澜便与燕姝出了慈安宫。 燕姝回了甘露殿写话本。 待见完了大臣,见天色还早,宇文澜索性换上便装出了宫。 ——今日恰逢姜念齐不当值,他要去问问,自己如今算不算已经康复。 时候不久,便到了地方。 彼时姜大夫正在为被人看病,他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待房中没了人,才带着幕篱下了车。 待入到房中,姜大夫一见是他,便问道,“客官可是有效果了?” 宇文澜暗叹了一声对方的医术,颔首道,“不错,在下今日发现,似乎已经恢复正常。如此,是否今后就不必再服药了?” 姜大夫点头道,“药是不必再吃,不过客官目前还不能行房。”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89节 什么? 宇文澜一愣,忙问道,“为何不能?” 却听对方道,“客官中毒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虽然目前体内余毒基本已经排出,但被压抑了这么久,体内元阳并不是最佳状态,此种情景下若是行房致使女子有了身孕,恐怕会生出不健康的婴孩,甚至是死胎。” 宇文澜倒吸一口凉气,凝眉道,“竟是如此严重?” 姜大夫点了点头,“并不夸张,本人过去行走过许多地方,见过不少此等事件,所以为了客官子嗣着想,还是忍一忍再说。” 宇文澜又问,“那要忍多久?” 姜大夫道,“元阳三日一生为一轮,需等七轮过后,约莫就可以了。” 三日一轮,还要七轮…… 宇文澜一顿,那不就是二十一天。 也就是说,他还要再等一个月? 大约看出他的失望,姜大夫安慰他道,“客官已经等了这么久,想来也不差这几天。” 宇文澜,“……” 什么叫不差这几天? 没好的时候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他已经好了。 尤其每晚睡觉时,身畔的那个姑娘不老实,还总喜欢钻进他怀里。 这就如同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的旅人手捧着鲜甜的果子却不能吃一样。 简直煎熬! 他不甘心,又试着问道,“可有别的法子?” 姜大夫道,“其他的法子……就是叫女子饮避子汤了,不过是药三分毒,这避子汤若是饮多了,极有可能会致使女子将来难以有孕。” 宇文澜一顿。 自己这才好不容易恢复正常…… 好吧,他颔首道,“多谢大夫解答。”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金锭搁在了桌上,道,“此乃本人的诊金。” 姜念齐立时要张口,却见他又道,“此乃本人的一片心意,万望莫要拒绝。” 语罢便起身出了房中。 姜念齐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只好将金锭收了起来。 好吧,此人的气场如此强大,想来不是一般人,他便只好听命了。 不过…… 挺也有些叫人意外的—— 此种身份的男子,通常有妻有妾,更有整日花天酒地着,身边女子不计其数。 然这位一听说避子汤对女子不好,便不再提了,难道后宅只有一位女子? 难得还是个专情的。 ~~ 回到宫中,天已经黑了。 宇文澜在乾明宫换了衣裳,又到御书房中看了会儿折子,等再去甘露殿时,燕姝已经沐浴过了。 见他到来,她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道了免礼,垂眼瞧她。 但见她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身后,还有几缕贴在鬓边,双腮被温汤蒸得泛红,仿佛枝头上可口的果子。 没错,就是他这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十分想吃的那种。 宇文澜努力摒弃心间杂念,道,“时候不早,睡吧。” 便去了榻边。 燕姝应是,也跟着上了榻。 然而躺下之后,心间却有些蠢蠢欲动。 ——依照白日里的情景,他应该已经好了。 那么今晚…… 会不会…… 咳咳,等会儿若是真的发生了,她还是不要太扭捏的好。 毕竟他大病初愈需要鼓励,万不要将才萌芽的小火苗给掐死才好。 宇文澜,“???” 原来她是如此想的? 他还以为她会害羞甚至抗拒…… 不过也是,回想他当初头一次到甘露殿时,她都敢主动亲他。 这样想着,他便又有些心猿意马了。 然而…… 宇文澜默默叹了口气,今夜只能叫她失望了。 他于是翻了身朝外,对着床帐阖上了眼,脑海里默念清心咒。 燕姝,“???” 这是什么意思? 每回睡觉都要沾她便宜的人,今夜居然朝外了? 不是都好了吗??? 兀自狐疑了一阵,她忽然一顿。 娘的,该不会想着别的女人吧? 宇文澜,“???” 却听她心里道,【啧啧,八成是这样。反正我只是他的箭靶子,他不行的时候拿我来遮人耳目,如今行了,继续拿我遮人耳目,然后把贞,操留给真爱!】 对,一定是这样的! 宇文澜,“???” 真爱? 他唯一喜欢的就是她。 然而没等他张口解释一下,却听她又骂了一句,【渣男!】 宇文澜,“???” 他怎么就渣了??? 此时燕姝正在莫名其妙的烦躁—— ……虽说他并未玩弄她的身体及感情,但莫名就觉得他很渣。 不过反正她也没动心,只不过稍稍贪图了一点他的美色而已…… 谁怕谁喽! 于是她也侧身朝了床里,与他背对背。 宇文澜,“???” 什么,没对他动心? 还只是贪图他美色??? 正在此时,又听她心间一气儿传来好几声“渣男”…… 宇文澜,“……” 他只好又转身朝她,伸手将她拢入怀中。 然而触碰到她的瞬间,还能感觉她想抵抗。 他道,“是不是在生朕的气?” 燕姝木这声说没有。 宇文澜挑眉道,“那为何气鼓鼓的?” 燕姝想跟他说没有,然而才一转头,却不小心坠入了他的吻里。 唔…… 她本想反抗来着,却不小心迷失了一下。 毕竟他……越来越会了。 然而脑间还在想,这个渣男不是要为真爱留着贞操吗。又来吻她做什么? 什么贞操…… 宇文澜勉强与她分开,低声道了句,“傻瓜。” 燕姝,“???” 什么? 这个渣男还骂她傻??? 却见他又叹了口气,道,“朕这几日不舒服,所以在吃药。” 燕姝唔了一声。 心里又奇怪,他突然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0节 却听他又道,“大夫同朕说,这几日并不能与你……行房。” 毕竟还是头一次与女子说这种话,他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怀里的姑娘却傻了,“啊?”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才好还不能那啥么? 所以不是他要把贞操留给真爱? 正在此时,却听他又道,“朕心里除了你,从没有别人。” 燕姝一愣。 ……这人忽然说这个干嘛?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紧接着,却见他又无奈道,“所以朕才朝外睡,因为朕只要一抱你就……忍不住。” 燕姝又傻了,“是……这样吗?” 话音才落,没等他张口,她已经感觉到了。 啧…… 如此歌任。 ……他一定很难受吧? 宇文澜想说是。 他很难!!! 天知道他此时正在受什么煎熬? 却听怀里的姑娘忽然又问道,“那大夫有没有说,用别的方法可以吗?” “什么?” 宇文澜没听明白。 什么别的方法? 却见她伸了下手。 然后他便毫无征兆的被我朱,浑身遗产。 燕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这样可以吗?” 宇文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随口唔道,“可,可以吧……” 下一瞬,他几乎不能护膝。 …… 这一晚,宇文澜睡了一场自打登基以后便没能再睡过的好觉。 真的好。 ~~ 转眼五日过后,秦安公一家子到了京城。 此乃太后的族中姐妹,又是专为太后做寿而来,太后自然不能怠慢,第二日一早,便请人将堂姐秦安公夫人接到宫中相见。 燕姝作为宫中所剩没几个的妃子之一,与周妃一同在慈安宫陪着太后接待。 她才到慈安宫没多会儿,便见那位秦安公夫人进了殿们。 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些的妇人,并五六个小娃儿,从七八岁到两三岁不等,甚至还有一个被抱在怀中,还不会走路。且有男有女,十分热闹。 而秦安公夫人看起来比太后年长三四岁的样子,面相上却似乎更加凌厉些。 燕姝心道这位不愧是从小当姐姐的,这气势一瞧就是一家之长啊。 想来当她的儿媳妇儿怕是不太容易。 待秦安公夫人领着一大家子向她们见过礼,燕姝这才知道,那两位年轻妇人一个是她的儿媳岳氏,一个是她的女儿乔氏,小娃儿们则是她的孙子孙女及外孙和外孙女。 啧,这一大家子可真是热闹。 太后给她们都赐了座,又叫宫人端来茶点,开始与堂姐闲话家常。 “一年未见了,堂姐可都好吧?” 太后先客气道。 秦安公夫人颔首道,“托娘娘的福,臣妇一切都好,去年添了小孙子,这不也七个多月了,待明年再来,也能给娘娘磕头了。” 太后颔首笑了笑,道,“家中人丁兴旺,堂姐有福气啊。” 却见秦安公夫人又道,“不知宫里可有添小主儿?” 闻言众人一顿。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太后如今最想要得就是皇孙了,若是有,还不早显摆出来了? 燕姝也在心里啧啧—— 这姐妹之间莫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宫里若是添了皇子公主,早就昭告天下了,哪儿会叫她不知道,还主动问? 这秦安公夫人看起来也不像笨人,怎么上赶着戳太后心窝子? 却听系统叮的一声,【没错,这堂姐妹之间从小明争暗斗到大,谁也不服谁。堂姐当年嫁了秦安候,自以为压了妹妹一头,没想到后来太后嫁了先帝,又把她给压了下去。不过后来太后嫡子夭折,这堂姐自以为赢了太后。】 燕姝闻言啧啧,【怪道一上来就拿孙子说事儿,这是杀人诛心啊!她也不怕太后办她?】 系统嗐了一声,【太后确实很烦这个堂姐,但是没办法,一旦搞了她,周家便又失去一个依靠,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得忍着。】 燕姝闻言感叹,太后身边都是些猪队友,也着实不容易。 不过这秦安公夫人也是,再怎么斗,太后也是他们的依仗,更何况还有一层亲情在,怎么能拿人家最伤心的事戳人家心窝子呢。 系统嗐了一声,【这女子一向如此,也正因为她太过刻薄强势,与秦安公的关系也素来不好,儿子也懦弱,明知道媳妇跟跟家里下人鬼混也不敢管。】 燕姝,【还有这么有趣的事儿???】 第46章 听见系统如此说, 燕姝立时瞥了眼此时正一脸乖顺坐在秦安公夫人身边的儿媳岳氏。 【你是说,就是这个岳氏跟府里下人胡混?】 系统, 【秦安公夫人一共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便是秦安公世子乔永康,乔永康就娶了岳氏这么一个老婆,不是她是谁?】 燕姝又问, 【那那那,她夫君好歹是世子啊,身体也没什么毛病, 她为什么要跟下人胡混?】 ——啧, 想当初那位跟公爹礼部尚书扒灰的杨氏,可是因为夫君身子不好,为了给自己谋求利益, 才跟公爹搞到一起的。 可这位起点已经这么高了,何苦要跟下人鬼混呢? 却听系统道,【那位秦安公世子从小被他娘管的太严,结果反倒养的胸无大志, 文韬武略都不行, 却痴迷于干木匠活,整天守着一堆木头敲敲打打,为人也如木头一般木讷, 没什么情趣, 长得还又圆又胖, 这岳氏内心别提多嫌弃了, 恰好有府里个车夫长得挺高大, 也挺会撩拨人, 岳氏一时耐不住寂寞, 就出墙了。】 原来是车夫啊。 燕姝恍然。 想了想,又问,【可她怎么出墙呢?那秦安公府又可是人多眼杂,且还有个秦安公夫人这般厉害的婆婆,她怎么还有机会出墙?】 系统嗐了一声,【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岳氏很会讨婆母喜欢,再加上夫君又是婆母唯一的嫡子,自然被看重,秦安公夫人将府里许多事都交给她办,岳氏平素出去看看田庄,巡视铺面,亦或是参加什么应酬之类,不都得坐马车?】 马车? 燕姝忍不住啧啧,好一个马车! 这两人连现成的地方都有了,还真挺方便。 啧啧完了,她又问道,【那她夫君又是如何知道她跟车夫鬼混的?】 系统,【那秦安公世子乔永康不是喜欢弄木头吗,这些年把家里床啊衣柜桌椅什么的都打完了,就开始各种修修补补,有一回听说他媳妇的马车坏了,就亲自拎着工具过去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车轴给弄断了。】 【要知道,秦安公府里的车轴可都是上好的促榆木做的,坚硬无比,怎么会随便断呢?那必定是上头常年经受大冲击才会断啊。】 什么? 常年大冲击! 燕姝又是眼睛一亮。 【啧啧啧看来这车夫体力很好嘛,怪不得这岳氏要出墙呢……然后呢?】 系统,【乔永康只是痴迷干木匠活,可不是傻,且还是个行家,如此自然就发现不对了,下回媳妇儿再出去的时候就叫人悄悄跟着,这不就发现了?】 燕姝默默嘶了一声,又问,【然后呢?】 系统,【没啥然后。要有然后,这秦安公夫人今天还能拉着儿媳妇跟太后面前炫耀?】 啧,说的也是,看今日情景,就知道这秦安公夫人还不知情呢。 恰在此时,却见被堂姐戳了回心窝子的太后淡淡一笑,道,【宫中还是一如从前,哀家可没你的福气好。】 秦安公夫人则又道,“臣妇不敢,这是太后娘娘的缘分还未到呢。再说臣妇哪有什么福气?还不是永康那小子运气好,娶了个好媳妇儿。” 语罢她瞧了眼岳氏,又同太后介绍道,“去年永康媳妇身子重,臣妇也不敢叫她在路上颠簸,便留在了家里,没能亲自来给娘娘贺寿,如今孩子生出来了,便带她一起来了。” 说着又吩咐岳氏,“还不快来给太后娘娘行礼?” —— 闻听此言,燕姝又在心里琢磨起来—— 【……原来岳氏去年没来?好家伙那家里没人管,岂不是玩疯了?】 系统,【倒也不至于,那时候她怀着孕呢。】 燕姝,【那倒也是……】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1节 等等!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岳氏什么时候跟车夫搞在一起的? 方才秦安公夫人亲自介绍过的,这一堆娃儿里头,那个七岁的男娃儿乔万恒,还有五岁的女娃儿乔念柔,以及最小的这个小奶娃儿是她的孙子。 也就是说,这三个都是岳氏生的。 那……有几个是秦安公世子的? 系统道,【岳氏虽然胡搞,但也不傻,每回都用了羊肠衣,所以这三个孩子还都是世子乔永康的。】 什么? 燕姝再度准确抓住了重点,【羊肠衣?还有这种东东?】 啧啧啧,这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系统,【羊肠衣可以啊,这年代好些人都用这个,不过就是不太卫生,有可能染上个什么病之类的。】 燕姝,“……” 那还是算了吧…… 正在此时,却见那岳氏听了婆母的话,又起身到太后面前,专门行起礼来。 “去年没来及亲自向娘娘贺寿,还望娘娘恕罪,臣妇恭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微笑颔首道,“好孩子,果真端庄贤淑,很有你婆母之风。” 闻言,岳氏忙垂首道谢,又道,“这些年承蒙婆母厚爱,将臣妇视如己出,婆母敦敦教诲,臣妇皆铭记在心。” 燕姝,“……” 啧啧啧,太后这话其实大抵是在讽刺堂姐,然而这位世子夫人也真会顺杆爬啊! 怪不得能哄得婆婆看重呢。 不过话说回来…… 她总觉得今日秦安公夫人如此夸自己的儿媳妇,并不只是为了向太后炫耀这么简单。 莫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正这么想着,却见乔家最小的那个小奶娃儿忽然哭了起来,又是揉眼又是蹬腿很是烦躁的模样。 太后便道,“这娃儿莫不是乏了?随着大人们千里迢迢来一趟京城也不容易,今日就先到这里,快叫小家伙回去歇着吧。” 众人便应是,齐齐起身行礼告辞,终于各自散了。 ~~ 回到甘露殿,已经临近晌午。 燕姝换了衣裳,吃了午膳,连午觉都没来及睡,赶忙坐到桌前写起了话本—— 难得今日得到了如此有趣的一个素材,如若不写出来,岂不浪费了? 她全心投入极其认真,连晚饭都是匆匆用过。 待到夜幕降临,宇文澜踏入殿中之时,却见她还在写。 宇文澜好奇道,“今日又写了什么故事?竟是如此入神?”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燕姝也正想同他分享呢,闻言立时道,“臣妾今日写的叫做《风流妻痛失金龟婿》。” 嗯? 宇文澜挑眉,道,“‘风流妻’是指水性杨花的女子?” 燕姝点头,“没错。” 却见他颔了颔首,“此种题材似乎很是新颖,说得是什么呢?” 燕姝便清了清嗓,道,“这是一个男主逆袭的故事。” 才说到这里,宇文澜又有了问题。 “男主”一词,他大约能猜到,是指故事里最主要的那个男子 但,何为“逆袭”? 于是问她,“逆袭是何意?” 燕姝便解释道,“逆袭指的是——原先身处逆境或者劣势的人,一路奋力向上,挣脱束缚,最后终于超越其他,成了赢家的意思。” 宇文澜颔首,“这个说法倒很是新颖。” 语罢便不再多问,只等着她继续。 燕姝便又道,“说有一位公子,出身优渥,但生性淡薄闲适,无奈家中对他寄予厚望,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公子从小到大满心苦闷,却又不敢违背父母,只好做些手艺活抒发心间苦闷。” “眼看到了适婚年纪,父母千挑万选,为他定了一位看来端庄贤淑的女子。这公子天性单纯,成婚以后,对妻子也是尊敬厚待,然而妻子其实是冲着他家的权势才嫁给他的,并不真心喜欢他。” 宇文澜嗯了一声,“男子贪图女子美貌,女子贪图男子权势,也是常见的事。” 却听燕姝又道,“婚后不久,其妻生下了一儿一女,公子初闻人父很是高兴,用心做了许多小玩意儿给孩子玩乐。只是本是慈父爱意,但其妻却嫌他没有大志,渐渐地,竟跟家里下人勾搭上了。” 宇文澜,“???” 竟是这个走向? 他还以为这女子会如那位前临武侯夫人一样,结交各种有钱有势的男子,怎么竟然是下人? 他忍不住问道,“这下人有何吸引此女子之处?叫她竟要背叛夫君?” 燕姝道,“这下人巧舌如簧,又十分擅长拿捏女子心思,最要紧的是其身体很好,能满目女子的需求。” 宇文澜初时还没听明白,皱眉道,“身体好……也算理由?那夫君的身体不好吗?” 却见燕姝十分肯定的点头,“身体好当然很要紧,那下人肩宽腰细,还有八块腹肌;相较之下,那位公子从小就圆圆胖胖,干点体力活就喘……” 宇文澜,“……” 好一个“体力活”。 他这才明白,原来女子们是如此在意这个…… 而与其同时,他又好奇起来——这究竟写的是谁? 正这么想着,却听她心里啧啧,【也不知那秦安公府的车夫是个什么模样?整天赶马车的,想来不会是皮肤白净,应该是黝黑健壮的型男。】 宇文澜,“???” 秦安公府? ……好吧,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今日上午时,秦安公乔北望才领着儿子女婿来拜见过他,其子乔永康不正是圆圆胖胖的? 原来是他们。 啧,这家也这么乱? 不过,这秦安公一家子才刚到京城,她就知道如此秘辛了? 他又道,“然后呢?这当夫君的可知妻子已经红杏出墙?” 却见她点头,“知道是知道了,但因为其生性懦弱,知道了也不敢揭露,只蒙着脑袋假装不知道的继续过日子。” 宇文澜,“???” 也是个人才,这都能忍? “接下来呢?” 燕姝又道,“这公子起初任由那两人在府中厮混,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妻子会回头是岸,然而哪知那两人却已经不满足于现状,还想长相厮守,于是谋划着投毒谋害一家老小。” “直到此时,这位公子才知道忍让是不行的,终于奋起反击,杀奸夫,休妻子,处理了所有帮着这两人瞒混的下人们,随后,自己也洗心革面,将心思用于正途,好好跟人学本事,还抽空锻炼身体,减去了一身肥油,恢复了英俊模样。” “那前妻见夫君居然改头换面成了一位英俊的大丈夫,顿时后悔不已,还妄想与其重归就好,然而公子此时已经不想再要她,她只能流落街头,居无定所,很是凄惨。” 故事到此便讲完了。 宇文澜颔了颔首,“结局总归大快人心。是你的风格。” 不过话音才落,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记得是那秦安公世子有二子一女来着? 他于是试着道,“孩子是谁的?” 燕姝咳了咳,“就当是他的吧。再说养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还是不要波及孩子了。” 啧啧,这一点还是要实事求是。 毕竟话本子将来发出去,有朝一日真相大白,那乔家万一因此迁怒无辜的孩子就不好了。 宇文澜默默听完,心道看来孩子确实是乔永康的。 啧,还是太乱了! 想且了想,他又有些后怕。 ——幸亏自己不是又圆又胖,往后要时刻记着保持体力才是,咳。 如此想了一番,却见燕姝在他面前打了个哈欠,杏眼中涌上了一包水雾。 宇文澜便道,“明日再写吧。” 说着又咳了咳,目光晦暗道,“时候不早,该睡了。” 燕姝一愣。 ……睡就睡,说得这么暧昧做什么? 啧,他该不会是……又想了吧? 悄悄听在耳中的宇文澜咳了咳,低声道,“朕先去沐浴。” 语罢忍住要冒红的耳尖,转身进了浴房。 燕姝,“……”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2节 只能默默看了看一双嫩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啧,早知道就不叫他知道这个法子了。 还剩十几天,好漫长! ~~ 秦安公府毕竟是大老远来的皇亲,又是头一拨到京城为太后祝寿的宾客,是以第二日,宫中为这一大家子举办了接风晏。 这一家算是外戚,且有男有女,并不能同殿而坐。 不过在开宴之前,他们入到宫中,需先向太后及帝妃行礼。 众人只见,除过昨日来行礼的秦安公老两口和他们的嫡子嫡女媳妇女婿及孙辈们,今日还出现了一个新鲜面孔。 是一个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上与秦安公世子夫人岳氏有几分相似。 待众人行过礼后,却见秦安公夫人便将此女领了出来,对皇帝及太后道,“这是永康媳妇的娘家妹妹,知道此番进京,姐姐带三个孩子不易,主动跟着来帮忙的。昨日初进宫,臣妇怕她眼生,没敢带她一道来,今天斗胆带来叫她参见太后,陛下及各位娘娘们。” 说着又吩咐那少女,“还不快参见贵人们。” 那岳家女便立时上前行礼道。“民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参见诸位娘娘。” 那声音娇滴滴的,仿佛书上的画眉鸟。 再其瞧瞧模样,倒也确有几分姿色。 见此情景,众人皆在心间玩味。 儿媳妇的娘家妹妹?这关系可不算近。 且那秦安公府难道连个奶妈都雇不起了么,叫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来帮忙带孩子? 燕姝则啧啧起来—— 怪不得昨日这秦安宫夫人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儿媳妇,原来这是想往宫里塞人啊。 ——把姐姐捧高了,都是一家子出来的,那妹妹不就引人注意了? 不过既然如此,她还得罪太后,也是一朵奇葩。 想必太后看在她的份儿上,也不会喜欢这位岳家女了。 果然,便见太后颔了颔首,却又笑道,“这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家,帮着别人带孩子,实在也是难为你了。” 岳家女微微顿了顿,只好道,“能为姐姐分忧,也是小女应该做的。” 心里却道,【哼,我若不来如何能见到陛下?哎呀陛下简直比外头传的还要好看呢!】 【不过那身后的三个妃子……无妨,听说那周妃早已经不受待见,那个王昭仪夜夜打更,已经沦为宫里的笑话,剩下的这个,应该就是宜嫔了。】 如此想着,她又用余光悄悄瞥了瞥燕姝,心道,【看起来也不过尔尔,听说家世还不若我们岳家,将来必定不是我的对手。】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还将来? 这是哪儿来的自信? 紧接着,却又听秦安公夫人心道,【周若兰身边已经无人可用,若是她聪明,就该将这丫头收入宫中好好培养,好歹也算与周家沾着边,总比那宜嫔强。】 宇文澜只想呵呵。 怪道太后说她是讨嫌鬼。 他又试着探听太后,却听太后正在暗自冷笑。 【周舒兰这是做的什么梦?往我眼皮底下塞人,当我傻?呵呵。】 宇文澜稍稍放了放心,还好,太后没有那样想。 ~~ 见过礼后,男女分别入了各自的宴席。 秦安公身为西北公爵,身份非同一般,除过皇帝亲自招待,席间还有朝中几位大臣作陪。 大约是沾着亲的关系,大臣们很快便发现,今晚君王对秦安公一家格外热情。 不禁主动邀秦安公饮酒,言语间慰问他们驻守西北的辛苦,对秦安公世子乔永康也格外关怀。 比如此时,已经喝了两轮酒,君王又主动询问对方道,“永康表兄这几年在忙些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顿。 ——陛下居然称对方为表兄? 当然,乔永康本人更是受宠若惊,忙起身道,“臣不才,这些年一事无成,实在愧对陛下关怀。” 话音落下,秦安公也忙道,“他素来没什么大志,叫陛下笑话了。” 这倒是实话,闻言,几位大臣心间都是摇头—— 当年第替一任秦安候可是赫赫有名的武将,因战功累累被封侯爵,替朝廷镇守西北,后来其子侥幸娶了太后的堂姐,得便宜晋升了公爵也就罢了,到了乔永康这一代,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听闻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喜欢做木工活,可真是世家公子中的一朵奇葩。 然正在此时,却听君王开口道,“切莫妄自菲薄,听闻你手艺很好,这也是需要功夫的细致活,倘若没有足够的耐心,也是不成。” 话音落下,乔永康先是一愣,而后,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世上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母亲从小骂他长大,父亲又偏爱庶弟,就连媳妇都堂而皇之做着对不起他的事…… 可陛下竟是如此懂他!!! 陛下说得何其有道理,木工可是细致活啊,粗枝大叶的人,谁能做得出来? 陛下懂他,一切都值了! 他激动的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下去,生平竟是头一次如此畅快! …… ~~ 而就在祥云殿中帝王臣子开怀畅饮之际,燕姝所在的女宾这里,气氛却颇有些微妙。 ——大抵是想给太后留下贤惠能干的好印象,无论太后夸哪道菜好吃,那岳家女便主动讲起此道菜的做法,从选材到刀工再到火候,说的头头是道。 一连说了五六道菜,叫太后都忍不住道,“你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精通厨艺,真是难道。” 话音落下,秦安公世子夫人岳氏立时替妹妹道谢,并主动解释道,“家妹自小便格外懂事些,时常帮着母亲操持家务,早早便学了厨艺,伺候家中父母饮食。” 太后又赏脸的颔首,“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岳家女便立时谢恩道,“民女多谢太后夸奖。” 见此情景,秦安公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周妃眼中却要冒火了。 只是碍于太后,才不敢贸然发难。 只有燕姝不关自己事的专心吃着东西,心里忍不住赞叹—— 唔,今晚这些菜式还真是不错! 这水晶鸡鲜美而脆滑,樱桃肉香浓又富有滋味,雪花鸡淖软嫩中不失微微弹牙之感,似乎比从前还要好吃。 当然,最妙的还是挂炉鸭。 不亏是京城第一名菜,还真是每回都好吃! 取一片焦香金黄的鸭肉,挂些甜面酱,与鲜葱及青瓜条一同卷在薄薄的饼中,一口下去,简直是夫复何求。 然而,正当她沉浸在美味不可自拔之时,却见一小太监匆忙跑到殿中,对秦安公夫人及其儿媳道,“世子在祥云殿宴间喝多了,陛下请二位挪步去看看。”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什么,秦安公世子喝多了? 而且是在君王还在的宫宴上? 秦安公夫人也是一愣,愣过之后,忙给自己找台阶下,一边笑道,“这孩子平素都不爱喝酒的,今夜怎么还喝多了呢?” 太后也同那报信的小太监道,“不过喝了点酒而已,叫人扶着去休息一下不就是了?” 却见小太监一脸尴尬的摇头,“娘娘有所不知,世子正在御前嚎啕大哭,谁都拦不住,嘴里还一个劲儿得嚷着要休妻……” 什么? 休妻? 众人立时都瞪大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第47章 什么, 休妻? 小太监的此话一出,众人皆都一愣。 燕姝也一下忘了手里才卷好的烤鸭,忙抬眼瞧去。 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自知绿帽子带了很久的秦安公世子, 居然要休妻? 而且就在此时的宫里头??? ……难道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当然, 此时殿中最为错愕的,却非秦安公夫人及儿媳妇岳氏不可了。 闻听此言, 秦安公夫人愣了愣,才道, “这孩子怎么醉得这般糊涂?这这这是说得什么浑话?” 而再看看岳氏, 已是满脸尴尬。 尴尬中还带着些委屈的看着婆母道,“母亲, 世子怎么会醉成这样?” 太后也正奇怪呢,问道,“阿康这孩子从小就老实,怎么忽然说起这种话来了?” 来报信的小太监一脸为难道,“奴才也不知,还请娘娘恕罪。”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3节 见此情景, 太后只好看向那婆媳俩,道, “罢了,既然陛下发话,你们便过去瞧瞧吧。” 那婆媳二人也只好应是, 便要起身。 却听太后又吩咐身边侍宴的宫女蓝禾,“你也陪着过去看看。” 蓝禾应是,便陪着那二人一同过去了。 如此一来, 宴间只剩了太后, 燕姝, 周妃,王昭仪,以及秦安公的女儿乔氏,还有那位跟着姐姐来进宫的岳家女。 燕姝也是挺佩服这姑娘,人家乔氏好歹算是太后的堂外甥女,彼此间还有话说,她一个跟着姐姐进宫来蹭饭的,姐姐都走了,她居然还能坐得住。 啧,也是位很有上进心的人才了。 只不过…… 她却有些坐不住了。 祥云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秦安公世子居然要休妻? 以她多年吃瓜的经验来看,一定是要出事了! 没准等会儿会发生点什么精彩场面…… 她也好想过去看看!!! 这样一想,连手里的烤鸭都不香了。 勉强又喝了一碗酸辣鲜美的鱼羹,却见蓝禾匆匆而归,气喘吁吁的对太后道,“娘娘,不,不好了,秦安公世子方才一瞧见世子夫人,立时冲上去掐着她的脖子说要杀了她……陛下请您也过去呢。” 什么?!! 殿间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只有燕姝立时眼睛一亮——果然她猜得没错,已经这么精彩了!!! 太后也道,“怎么会如此?快,备轿!” 语罢便也赶忙起身要去往那祥云殿。 而见此情景,作为妹妹的乔氏自是也坐不住,忙跟着太后一起去了。 那位岳家女没有办法,这才遗憾起身,也跟着乔氏一同走了。 如此一来,这宴席已经没了什么人。 燕姝心间万分激动,瞅了瞅剩下的周妃与王昭仪,见那两人也起身打算离席,于是忙悄悄跟上了太后等人的身影。 ——嗷~~ 反正那祥云殿想必也是乱哄哄一片,多她一个也不多! ~~ 待燕姝随着大队人马一路到了地方,却见那位秦安公世子乔永康正被人拉着,一张圆脸已经红的如同煮熟的虾米,果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样。 而其妻岳氏则躲在婆母身后哭着,脖子上还有一圈红印。 秦安公气得上前扇了儿子两巴掌,骂道,“混账东西,陛下面前竟然如此放肆?才不过几杯酒,就忘了自己在哪儿了吗?” 秦安公夫人也去骂儿子,“就是,这嘴里还说得什么浑话?什么休妻不休妻!” 这话一出,岳氏哭的更大声了。 然那哭声传进耳中,乔永康却忽然吼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知我忍得有多苦!” 语罢,正瞧见太后踏入殿中,乔永康忽然冲上来跪在太后面前哭了起来。 “求姨母给外甥做主啊……” 太后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大男人家的有什么好哭的?有话好好说。” 却见乔永康一下指着媳妇岳氏道,“太后有所不知,这个女人就是个婊子!她背着我跟赶车的包老三苟合好几年了!我念在三个孩子面上想给她机会,但她根本不知道收敛,还越来越过分,今次来京的路上还不忘与那包老三鬼混啊姨母……” 什么? 苟合??? 这话一出,不光太后及满殿陪酒的大臣们愣住,就连秦安公夫妻俩及府里的众人也是彻底顿住。 燕姝也不由瞪大了眼心里直呼一声好家伙! 这特么居然自爆了!!! 啧啧精彩精彩,来着了来着了!!! 而再去瞧岳氏,却见其也一下傻了,甚至一时忘了哭,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夫君。 殿中众人仿佛都被劈傻了一般看着那夫妻俩。 须臾,还是秦安公夫人先反应过来,一脸尴尬的骂儿子道,“这说什么醉话!还不快闭嘴!!!” 乔永康却继续吼道,“我才没胡说!母亲怎么就不相信我?我被这女人害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您居然还不相信我!!!” 这一声可谓包含了他多年的委屈,秦安公夫人被吼得一个哆嗦。 剧烈喘息了两下,待回过神来,她却又要骂。 然而没等开口,却见她儿子又爬去君王面前哭道,“陛下,请陛下听臣一句劝,岳家女人不能要,一个比一个水性杨花,可千万不能要啊!!!” 见此情景,那秦安公夫人身子一晃,险些要厥过去了。 秦安公也忙上前几步骂道,“怎可如此冲撞陛下?还不快老实回来!” 正在此时,却听君王开口道,“且慢。” 宇文澜看向太后,道,“永康表兄素来温和憨厚,今日如此,朕觉得非同一般,莫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这话一出,乔永康又哭起来,“陛下懂臣,只有陛下懂臣啊!陛下!!!” 那大嗓门嚎得,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颤。 不知道的还当皇帝出了什么事。 太后抚了抚被吓得蹦蹦直跳的心口,这才颔首道,“不错,这孩子从小就老实,今日怎么会忽然如此?莫不是真的委屈坏了?依哀家看,还是叫人查一查吧。” 话音落下,岳氏一顿,忽然哭道,“臣妇无颜见人了……” 说着,竟然直奔一旁的柱子而去,一副要壮烈自证的模样。 所幸有侍卫拦住,才没叫她真的撞到柱子上。 燕姝见状,暗自摇头啧啧—— 这哭的,不知道还以为她真受冤枉了。 只不过,太后大约不吃这一套。 果然,见此情景,太后立时沉脸斥道,“当此处是哪里?陛下面前也容你如此胡来?如若血溅当场,是要污了了谁的眼?” 这话一出,岳氏立时吓得不敢出声,倒是其妹妹上前同太后道,“还请娘娘息怒,姐姐也是被冤枉,心间有苦说不出啊……” 太后却冷笑道,“冤不冤枉,自有人还她清白!” 说着便吩咐身边人,“庄嬷嬷,你带人去帮着秦安公查一下,今日闹成这般,阿康的话是与不是,总要有个说法!” 庄嬷嬷立时应是。 话音落下,方才还要寻死的岳氏煞时瘫在了地上,一张脸血色全无,竟看不出是害怕还是委屈。 而秦安公夫人却是尴尬之际,只能同太后行礼道,“谢太后恩典。” 转头一瞧,自己的儿子还跪在君王面前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已经糊了一地。 众人,“……” 秦安公强忍怒气领着女儿女婿将其给拽了回来。 又对皇帝及太后道,“是老臣教子无方,今日惊扰贵人们,也叫各位大人见笑了,臣这就带回去好好教训。” 语罢便拽着儿子退出了殿外。 见此情景,秦安公夫人只能也向皇帝太后磕了头,灰溜溜的下去了。 看完热闹的大臣们也纷纷来向皇帝太后二人告退,陆续退出了殿外。 燕姝心满意足,也趁机溜出殿中,心间啧啧感叹果然没白来! 这秦安公夫人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这一出,如今着实算是撞到太后的枪口上了。 估计庄嬷嬷不会手软,不知还会查出多少东西来,啧啧。 做好准备,继续吃瓜吧! 而听见她的声音,宇文澜忙抬眼寻去,只可惜只瞧见一片马面裙的裙角。 他轻轻一笑。 就知道她会来。 ~~ 不得不说,作为太后的得力副将,庄嬷嬷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虽则那秦安公府远在千里之外,但她直接从岳氏的婢女下手,令人抓走严刑审讯。 而才不过半日,对方便招供了岳氏与那车夫包老三的奸情。 也是直到此时,秦安公两口子这才知道儿子所言不假。 原来他们以为贤惠能干的儿媳,已经与府里的下人厮混了两年有余。 而儿子也在一年前便发现了二人之事,竟是因着害怕被他们责骂,迟迟不敢开口,自己憋在心里,直到今日闹成了这般场面。 这两口子是又气又怒,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 帮着乔家找出真相之后,第二日一早,庄嬷嬷原回了宫中向太后覆命。 秦安公两口子也跟着一起入宫,为昨日宴间之事向君王及太后道歉。 彼时宇文澜正忙着,便发话请太后代为接见两人。 于是这两口子便直接入了慈安宫。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4节 两人一起向太后行礼,秦安公一脸羞愧道,“老臣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昨日叫太后,陛下,及诸位娘娘受惊,实在是罪过,还请娘娘降罪。” 秦安公夫人也道,“臣妇有眼无珠,竟叫府中出了这么大的笑话,请太后恕罪。” 太后从座榻上投来目光,道,“姐姐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能叫这样的女子将阿康欺负成那般?平素那般憨厚的人,昨日竟哭得那般凄惨,说是没有人替他做主……不是哀家多管闲事,你们二位这是怎么当的父母?” 秦安公只能垂首,“是臣无能,叫太后见笑了。” 秦安公夫人也低着头道,“叫娘娘见笑了。” 话音落下,却听庄嬷嬷在旁道,“那岳氏的婢女已经指认二人有奸情,那车夫也已经认罪,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太后看向那两口子,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回去处理吧。” 秦安公两口子忙要应是。 却听太后又补充道,“不过,依哀家看,那奸夫居然胆敢染指主母,将主子颜面踩于脚下,实在荒唐,断不可轻饶。至于岳氏嘛……” 太后看向自己的堂姐,嘲讽一笑,道,“哀家瞧着,姐姐还挺喜欢她的,如何去留,你自己决定吧。” 闻此言,秦安公夫人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也只能顶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应道,“是臣妇识人不明,叫娘娘笑话了,臣妇这就回去叫康儿写休书。” 太后颔了颔首,便叫他们出去了。 ~~ 第二日,燕姝一觉起来,便听说了秦安公一家子的消息。 ——说乔家叫管家去京兆府报了官,将那染指主母的车夫下了昭狱,乔世子则写了封休书,叫人将岳氏及其妹妹送回了千里之外的娘家,从此再没有瓜葛。 秦安公老两口原本怀疑孙子孙女的血脉,不过乔永康还算厚道,硬是把三个孩子留在了身边。 然而事情已是天下皆知,这三个孩子因着母亲的缘故已经成了乔家的污点,秦安公夫人讳莫如深,倒是再不敢到处炫耀。 甚至恼怒之下,还病了起来。 太后听说之后顾念亲情,派御医去为其诊了脉。 …… 消息听完,燕姝不由在心里感慨,此番太后竟是最大赢家! 然而感慨完毕,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紧要的问题—— 娘的,她的新话本还未来及得出,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天下皆知了。 如此一来,她的话本便没有任何悬念可言了…… 这还如何出! 呔!那前天岂不是白写了大半天?!! 简直气到吐血!!! 燕姝兀自郁闷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乔世子都戴了这么久的绿帽了,在西北时也一直忍着,怎么昨日就忽然喝醉自爆了呢? 啧,怎么感觉有什么阴谋? …… ~~ 今日有些忙,宇文澜踏入甘露殿时,燕姝已经沐浴完毕。 但见美人双腮粉嫩,唇瓣殷红,君王自是心神荡漾,于是忙去宽衣沐浴,而后抱着她上了榻。 正欲一亲芳泽,却被她伸手挡住,面色严肃道,“臣妾有个问题想请教陛下。” 宇文澜挑眉,“什么问题?” 却听她道,“臣妾听闻那位秦安公世子一向憨厚老实,并非喜欢喝酒之人,前日怎么会在陛下还在场的时候喝醉了呢?” 嗯? 宇文澜悄悄一顿。 她怎么此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他面不改色道,“大约是心里实在苦闷,毕竟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有朝一日,实在忍不下去,总是要爆发出来。你试想一下,那对奸夫淫妇居然在来京的路上还在厮混,他心里得有多难受?恰逢那日有酒,便忍不住喝多了吧。” 这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但那乔永康什么时候爆发不好,偏偏在宫宴上爆发,燕姝还是觉得有些太巧了。 于是又看了看他,狐疑道,“真的?” 宇文澜一脸坦然的颔首,“当然是真的,难道朕会故意灌醉他?” 燕姝心道她就是如此怀疑的。 啧,她不是没有想过,他是听了她的话本子后猜出是乔永康,看在表兄弟的份上故意灌醉叫他说出真相,再帮着他有理由休妻。 不过想想又觉得,他有那么好心吗?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又默默点头说对。 他的确没有那般好心。 今次,是他只不过看那秦安公夫人手伸得太长,想要教训一下对方。 便顺道帮乔永康做了个选择而已。 不过又有些奇怪,她为何如此介意此事? 今日叫她到现场看了场热闹,难道她不高兴? 他于是试着问道,“为何纠结于这个问题?那乔永康喝醉酒大闹宫中,对你有何影响吗?” 却见她一脸生气的样子道,“当然有影响。” “前日臣妾跟陛下提的那个新话本,没想到居然这么巧撞上了秦安公世子的事。现在全京城估计都传开了,如此一来,臣妾的话本岂不是没占到先机?出了也没意思了。” ——要知道,她的话本子最大的特色,就是惊爆人眼球,所以必定是一手的大瓜才成。 马后炮谁愿意看啊! 宇文澜,“……” 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利害。 只好安慰她道,“可现在已然如此,那便先不出这本,等再写了别的,出也一样。” 却见她还是噘嘴,“话是这么说,但臣妾写一本好辛苦的!” 啧,早知如此,她还不如躺床上睡半天。 如此累死累活的写出来还白白浪费了! 想想就叫人恼火! 默默听在心间,宇文澜不由升起一些愧疚。 要不,把话本的钱补给她? 然没等开口,却听她道,“此事总归是陛下招待他时出的,所以臣妾白白浪费了一个话本的事,陛下多少也有些责任吧?” 宇文澜,“……” 他就知道。 这是个讹人的高手,还用得着他担心? 他于是问道,“那你想如何?” 却见她将眼珠一转,笑道,“臣妾也没想如何……就是,不如陛下就把这次话本子损失的银钱给臣妾补上吧。” 宇文澜。“……” 果然还是想要钱。 罢了,他便颔首道,“也好,那朕就给你一百两银子,权当将这个话本子买了下来,如何?” 啧,总归是要给的,不如他主动些吧。 如此,她便不再有怨念了吧? 哪晓得她道,“臣妾这阵子一个话本都一百二十两了……” 宇文澜,“???” 什么? 还真跟他计较得如此仔细? 好在紧接着,又见她道,“看在陛下的面子,这零头臣妾就不要了,不过……陛下可不可以答应臣妾一件事?” 语罢便眨着杏眼,露着微笑,凑到了他跟前。 宇文澜直觉一股清香袭来,前进还能干受到她读有的温热,于是顺势将她揽住,哑声道,“还有什么事?” 却见她笑道,“臣妾想出宫吃好吃的……” ——咳咳,上回去那吉福楼的路上她瞅见了四方街那里有家青州菜馆,瞧着吃的人还挺多。 那可是她的家乡味道啊,她早就想吃了! 宇文澜,“……” 除了钱,就是吃。 他挑眉,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道,“整日想着出宫,心都野了……” 话未说完,唇上却印上一个吻。 轻轻浅浅,犹如蜻蜓点水。 却叫他的心为之一荡。 宇文澜眸色忽的幽暗下来,便要追上去。 哪晓得她往后一撤,捂着唇道,“答应才可以……” 只是话还未说完,人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5节 他敛笑,道,“跟朕讲条件,你是头一个。” 语罢便拉开她的手,终于吻了上去。 …… 咳,既是头一个,他便纵着些。 无妨。 ~~ 第二日晚间,甘露殿没有传膳。 旁人用晚膳的时候,燕姝已经换了衣裳,与君王一道坐着马车出了宫门。 此行目的很明确,便是四方街上的那家青州菜馆。 四方街本就是闹市,加之如今已是春末夏初,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二人下车,但见灯红酒绿,一派繁华。 没走几步,便到了那间青州菜馆,此时店中正上客,很是热闹。 燕姝出高价订到了雅间,二人进入落座,便叫了小二点菜。 今日既是吃青州菜,自然是燕姝来点。 方才见到店中她就看好了,此时便点了糖醋鲤鱼,焦溜肥肠,油爆双脆等几道各桌都有的招牌。 瞧了眼菜单,见竟然还有安德的扒鸡,于是忙也点了一只。 没过多久,菜便送到了。 燕姝早已等不及了,立时招呼宇文澜开吃。 “夫君快尝尝这糖醋鲤鱼,如若这道菜做得好,说明这菜馆便很地道,” 宇文澜唔了一声,便伸了筷子来尝。 嗯,这鱼肉外皮金黄焦脆,内里还保持着鱼肉的软嫩,挂着酸甜芡汁,味道还不错。 宇文澜喝了口茶清口,却见燕姝已经尝起了焦溜肥肠。 唔,肥肠外皮有炸过的焦脆感,内里却已是入口即化,香浓味美,很是下饭。 宇文澜见状,便跟着她尝了尝肥肠。 哪知还没咽下,却见她已经吃起那道油爆双脆了。 哇,这鸡胗子与猪肚头都已经片成了花状,如此更能吸收调味,厨师火候到位,吃起来口感脆嫩滑润,咸鲜爽口,果然地道。 最后压轴的,便是她们安德的扒鸡了。 只见那鸡周身红亮油润,轻轻一扯,肉就已经脱骨。再送入口中,直觉无香透骨,极是软烂入味。 燕姝激动的同宇文澜道,“陛下快尝尝,这个就是我们安德的扒鸡,这家做的很地道呢!” 宇文澜见状,便也扯了一条鸡肉入口,尝过之后颔首,“的确不错。” 说完再去瞧燕姝,却见她竟然双眸隐隐有湿意。 宇文澜,“……” 吃到家乡的味道,竟是如此激动? 不错,燕姝此时百感交集。 从前因为爹清廉,家中日子并没有多富裕,她每回想吃扒鸡,都要等到爹发了俸银,才能吃那么一回。 而上回她吃扒鸡,还是选上美人以后,要离家之前。 那天爹娘一气儿给她买了四只扒鸡,只当一辈子再也难见到了…… 好在,如今爹娘弟弟祖母都已经来了京城,他们时不时也能见上面了。 …… 默默听完故事的宇文澜沉默了一下,而后忽然对门外发话,“再来两只扒鸡。” 见她一脸惊讶,他道,“喜欢吃就多吃一些,无妨。” 不就是扒鸡? 他管够。 如此,待将扒鸡干光,燕姝已经是肚皮滚圆,要扶墙而出了。 不过今晚甚是开心,她还特意又打包了一只,要带回去给忍冬尝尝。 酒足饭饱,心满意足,该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 燕姝随宇文澜起身,便要走出雅间。 这雅间位于二楼,临着街。 此时,她无意朝窗外扫了一眼,却见路边停着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 那马车车厢贴了碧玉,车轮上镶着黄铜,着实称得上金碧辉煌。 不过这般风格,有点眼熟。 正奇怪着,却见路旁的盛和居中又出来一行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女子,也有些眼熟。 燕姝忙唤宇文澜,“夫君,您看那可是长公主?” 长公主? 宇文澜便也向窗外投去目光。 那女子虽然穿着不似平素入宫时那般华丽,不过,他很肯定就是宇文嫣。 不过,此时其身边还有一个男子,身材高大,头发还微微泛着棕色,隐约看得出高鼻深目。 二人来到车前,竟一同上了马车,往前走了。 他正狐疑,却听燕姝哇了一声,“长公主这是有新宠了?瞧着怎么还不太像中原人士?” 系统,【没错,长公主这位新宠乃杨楼街如意坊的头牌美男,名叫潘再安,来自柔然。】 燕姝眼睛瞪大了眼,【杨楼街如意坊?不就是那家大名鼎鼎的鸭店?】 第48章 宇文澜并不能听见系统的声音, 所以此时他只听见了这一句—— “杨楼街,如意坊,大名鼎鼎的鸭店。” “???” 鸭店? 这才刚吃完扒鸡, 难道她又想吃鸭了? ……也不知那个叫如意坊的是卖的什么鸭? 烤鸭?烧鸭? 亦或是盐水鸭? 鸭子竟然也能做得大名鼎鼎? 宇文澜心间一时涌上很多问题,而正在此时, 却又听见燕姝心间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 【果然女人的顶峰还得是公主啊!这特么男人随便砍, 鸭鸭也能随便吃, 还是头牌!真羡慕死个人!!!】 “???” 他不由暗自挑眉,吃个鸭子而已,用得着如此羡慕宇文嫣? 他于是开口道, “是不是还没吃饱?” 燕姝此时正望着长公主车驾离去的方向满心羡慕,只随口唔了一声,“没有,臣妾已经饱了。” 啧,肚子是饱了,但眼睛还是好饿哦。 好想去瞧瞧那鸭店是什么模样…… 就算不能吃, 看看也成啊呜呜……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只是家卖鸭子的而已,想去不就去了?用得着如此可怜? 他索性主动开口道,“听说杨楼街上有家鸭子不错,想不想去尝尝?” 罢, 为了入宫到他身边,她与家人分别了那么久, 确实也不容易。 所以在方才听罢她心间感触之后, 他便决定, 从今往后要好好呵护她, 甚至要超过她的父亲, 叫她有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如此感慨一番,却见燕姝杏目圆睁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说的……莫,莫非是一个叫如意坊的地方?” 【难道他也知道那家是鸭店???】 宇文澜云淡风轻的颔了颔首,道,“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咳,虽是刚知道,此时也不迟。 所以他又补充道,“如若你想去,朕带你去便是。” 不过是一家卖鸭子的,能有何高不可攀不成? 却见她仍是一脸惊讶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想是想……可,可……妾身可以去吗?” 啧,那里的鸭子岂是她随便能尝的…… 宇文澜皱眉,道,“这有何不可?现在就去。” 语罢竟然直接拉着她出了雅间下了楼梯登上路旁的马车,又对车夫吩咐了一声,便直向杨楼街而去。 ~~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6节 车轮一路滚动,燕姝心里既兴奋,却也还有些狐疑。 ——皇帝居然要带她去鸭店???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啧,这莫不是要钓鱼,等到了地方后看她会不会眼花缭乱从而忽略他?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她为何会如此想? 只不过去吃鸭子而已,自己还会担心被她忽略? 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了吃食而忽悠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这也没关系,他身为君王,怎么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同自己的女人计较? 那只是吃的而已,而他是她的夫君。 如此想着,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地方。 二人下车落地,只见路边果然有家酒楼,门口悬着三个大字,“如意坊”。 再瞧两眼,又觉得外表看起来十分富丽堂皇,也明显比旁的店铺新出许多。 燕姝心间十分激动。 她好奇了这么久的地方,今日终于来一探究竟了!!! 人生能来一次这样的场所,夫复何求!!! 宇文澜心里却道,这店看起来似乎是开了没几年的模样,居然也能做出在京城立得住脚的美食? 要知道,那些有名的铺子,动辄就有几十上百年的传承。 不过…… 或许此处是有什么独家秘方? 总之既然来了,便先尝尝再说吧。 如此想着,他便与她一同踏进了店中。 入内之后环顾一番,宇文澜又有些惊讶—— 原来这店中的装潢竟比外头看来还要华丽些。 可谓是他见过的食肆当中最为特别的一家了。 ——这店中不似旁的酒楼摆满桌椅,反而处处是盆栽的绿植,还有假山流水环绕,店中央的位置甚至设了一座木质的亭台。 有一男子正在上头抚着一张七弦琴,一身白袍,皮肤白皙,头发松散的披在身后,眉眼间很有些阴柔。 宇文澜暗自挑眉。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食肆里有人抚七弦琴,且还是如此模样的男子。 而再环顾周围,却见围绕着亭台摆了一些桌椅,四周均以专门的雕花木栏相隔,木栏上还挂了纱帘,只能叫人隐约瞧见里头食客的人影,却看不清模样。 不过偶有从里头出来的,也都是一男一女。 全然不似别处的食客或三五成群,或七八人围坐,还有划拳斗酒的热闹。 那些女子们皆都带着面纱或幕篱,看不清模样,不过无论高矮胖瘦,衣着都十分华丽。 而相伴在旁的男子们却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且皆是身材结实高大…… 尤其……这店里头还飘着一种奇怪的香气,明显没什么饭菜的香味。 宇文澜已经皱起眉来。 ——此处怎得这般奇怪? 然瞧瞧身边,却见燕姝正睁圆了眼睛隔着幕篱到处张望,心里一个劲儿的啧啧,【这原来就是鸭店啊!这环境果然不错!!!瞧瞧这雅间设计得多好,谁也认不出谁来,很能保护隐私嘛!】 宇文澜,“???” 何谓“隐私?” 还没能弄明白,却又听她道,【啧啧这些男的身材也果然都很好啊!不愧京城首屈一指!咦?居然还真有异族人?】 异族人? 宇文澜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便见堂中正几个男子在走动,皆是高眉深目,发色微微泛着棕色。 他不由想起了方才宇文嫣身边的那个男子…… 忽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此处距马市街的番邦驿馆有些距离,怎么会有这么多异族人出现在此? 他正狐疑,却见店中有一男子正路过他二人,却顿步将他打量了一番,问道,“新来的?” 宇文澜愣了愣。 新来的? 此处的跑堂竟是如此招呼客人? 然没等他开口,却见对方又将燕姝打量一番,又与他低笑道,“能伺候这位夫人,今儿算你运气好。” 语罢便进到了一处雕栏隔间中。 宇文澜,“???” 这话是何意? 正皱眉,却听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个还不错,什么价啊?” 紧接着,又见一身材臃肿半蒙面的女子,摇着羽毛扇来到他近前,一双眼睛将他上下打量起来。 而又有一女子忙跟了上来,笑道,“这位公子怕不是我们店里的……” 说着也将他打量一番,忽然目露惊艳,“虽不是异族,但这身材,这样貌还真是难得的出挑……” 宇文澜,“???” ……这两人,竟然敢如此评价他??? 而正在此时,却见燕姝一下挡在他身前,十分不客气道,“此乃本姑娘的男人,离远点。” 说着还摘了头上的帷帽戴到了他头上。 宇文澜,“???” 而紧接着,却听那摇着羽毛扇的胖女子笑道,“这姑娘,既然有男人,还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炫耀的?这样吧,你出个价,把你的男人借给我一晚。” 什么??? 出个价? 借他一晚??? 这女子居然胆敢如此!!! 宇文澜正在气头上,而燕姝则又道,“离远点,本姑娘的男人谁都别想!” 说着便拉起他要往外走,道,“咱们走吧,此处不适合我们。” 哪知才抬起脚来,却听那女子又道,“嫌少?这样吧,我主动出个价,五百两银子如何?这店里的头牌才不过六百两,我也不要他一整晚,只要两个时辰就还给你,如何?” 话音落下,燕姝却是脚步一顿。 宇文澜,“???” 这是什么意思, 她该不会为了银子…… 好在,却见她只是回头对那女子冷笑道,“老娘差那五百两银子?笑死!五万两也不可能!!!” 说着仍拉着他往外走。 宇文澜悄悄松了口气,竟有一种大石落地之感。 然身后那胖女子却仍不死心,又哼了一声道,“看你年纪不大,口气还挺大!既然不卖,拉着男人来这里做什么?叫别人眼馋吗???” 说着又对身旁跟着的那女子道,“你们这如意坊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好了要我来看再安,却又叫他被别人叫出去,耍我玩儿吗?” 那店中女子忙陪笑脸道,“再安今夜去陪长公主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天底下谁敢从长公主手里抢人不是?您千万消消气。” 宇文澜闻言一顿。 长公主? 原来方才宇文嫣身边的那个异族男子,竟也是此处的? 正在此时,却听那店中女子又道,“咱这里还有好几位俊俏哥儿呢,我把他们都叫出来,随便您挑。” 胖女子却兴致寥寥的哼道,“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 话音才落,却见从二楼下来一位高大男子,道,“夫人这是在说谁是庸脂俗粉?才几日不见,易才也入不了你的眼了?” 胖女子瞥他一眼,却将眼角一斜,哼道,“你个死鬼,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那扬州不回来了。” 那叫易才的男子却又是一笑,道,“不过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这不就来了?” 说着便上前揽住那女子的腰,与她一道上了二楼的雅间。 宇文澜,“……” 见此情景,再笨的人也能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隔着幕篱瞥了眼燕姝,意味深长道,“原来此处不是吃饭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鸭”? 她竟然想来这种地方??? 哪知,却见燕姝一脸与自己无关的模样道,“就是,妾身也觉得根本不像吃东西的地方,夫君一定是搞错了……咱们先走吧。” 说着便继续拉着他往外走,心里啧啧,【老天爷,皇帝居然以为这里是吃东西的???不成不成,赶紧走赶紧走,多待一会儿叫他学坏可就不好了。】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7节 他会跟那些出卖色相得男子学坏??? 哪知二人才迈出店门,没等登上马车,燕姝又急忙宇文澜往一旁暗处拉了拉。 似乎在躲谁的样子。 宇文澜于是问道,“怎么了?” 却见她指着路边才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名女子,压低声道,“那位……好像是安康县主。” 什么? 安康县主? 也就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宇文澜忙也多看了两眼。 却见对方虽戴着帷帽,但那身姿,还真有些像他的那位表姐。 而见她落地,那店里头立时有五六名年轻男子出来相迎,口中纷纷唤着,“县主来了。” 宇文澜,“……” 还真是安康。 她竟然也来此处?!! 要知道她可不像宇文嫣已经休了那赵成文,她还有夫君呢!!! …… ~~ 回宫的路上,宇文澜一直沉着脸回想此事。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冷笑道,“京城居然有这种地方!” ——他记得,上元节第一次带她出宫时,她曾提过此处,但那时只以为离自己遥远,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踏了进去。 踏进去就算了,方才那胖女子居然要出钱叫他去…… 简直岂有此理!!! 燕姝闻言悄悄瞥他的脸色,想了想道,“臣妾还以为那是个饭店呢,没想到居然是如此龌龊之地!真令人不齿!!!” 心里却忍不住啧啧,【那些男人的身材模样果然都还可以,怪不得能在京城立住脚。】 宇文澜,“???” 什么叫“还可以?” 难不成是心动了??? 他挑眉看她,“你也喜欢那里?” “没有没有。” 却见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认真道,“臣妾怎么会喜欢那种地方呢?方才一进去臣妾就觉得毛骨悚然呢!” 心里却又道,【啧,这是个女的都喜欢吧,毕竟不管高矮胖瘦,只要一进去就会被美男围住叫亲爱的,叫人多么温暖所么有自信!!!】 总之……大概就如男子喜欢逛青楼一般吧。 宇文澜,“???” 什么,那种货色,居然也称得上是美男??? 他没忍住又问道,“那里头的男子,你也喜欢?” 却见她立时又摇头,“怎么可能?那些庸脂俗粉如何与陛下相提并论?臣妾心中只有陛下!” 宇文澜,“……” 这话是在夸他? 但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又问他,“陛下怎么会带臣妾去那里?您是从哪知道的这地方的?” ——啧,就算他误以为那是吃东西的地儿,但他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呢? 要知道,这如意坊可是只存在于京城少数贵妇圈的秘密啊! 他堂堂皇帝竟然知道,这也太奇怪了吧? 宇文澜,“……” 总不能说是从她心里听见的,所以他只好道,“朕也是无意听来的……” 燕姝,“???” 无意听来的? 她暗自想,难道是从大臣们那里? 可不对啊,如若那些老古板大臣们知道那地儿是专门供女子们消遣的…… 啧,如此违背男权秩序的事,他们还不得立时上奏朝廷将那如意坊给夷为平地才怪! 宇文澜心里呵呵。 没错,他现在就想派人去把那令人作呕的地方夷为平地! 居然敢问他多少钱??? 简直岂有此理!!! ~~ 待回到宫中,宇文澜立时派出了锦衣卫去查探那如意坊。 约莫第二日傍晚,便见锦衣卫前来禀报,“启禀陛下,臣等查出,那如意坊原本是一个季姓女商人于三年前开办,起初是一座绣坊,顺带售卖珠宝首饰,是其为了讨好京城权势家眷所用。渐渐有了名声之后,这女商人便花钱雇来了各种年轻男子,做起了现在的生意。” 宇文澜又问道,“其店中的异族人是怎么回事?” 锦衣卫道,“因着其店中主顾们的口味越来越挑,于是那女商人便到边境招募了一批异族男子,大多来自党夏及柔然,表面看来,与从前那些男子无异,都是取悦女子,从女子身上赚取钱财。” 宇文澜却凝眉道,“那些人身材强健,看起来并不像寻常之人。继续查探,尤其近来与长公主交往的那个……叫什么再安的。” 锦衣卫立时应是。 ~~ 此时,太后的千秋节已经日益临近。 连日来已有有不少外地王侯家眷陆续入京,专为恭贺太后千秋。 有些身份高的,提前入宫拜见太后,于是燕姝作为后宫嫔妃,有幸陪着太后又见到了不少面孔。 大多数人来,太后都是淡淡的,只有一位例外。 那便是明州镇海侯府的老夫人穆云英。 听闻这位穆老夫人与太后是金兰之交,每年都会千里迢迢入京为太后贺寿。 而太后也必定亲自接待,甚至会留其在宫中小住,感情可见一斑。 只不过,燕姝原以为对方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等见了面才知道,这位老夫人原来不过才四十出头,很是年轻。 ——原来其夫君去世的早,后来长子成家后继承侯位,成了新任镇海侯,她便被尊为了府里的老夫人。 此时,迎着她惊讶的目光,穆夫人踏进慈安宫后,先向宫中众人行礼。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参见诸位娘娘。” 太后忙笑道,“快起来,你我不必行如此大礼。” 竟是连“哀家”的自称都没用。 话音落下,甚至还亲自伸手虚扶了穆氏一把。 待瞥见燕姝望着穆氏一脸惊讶的模样,太后又笑道,“瞧瞧,你这老夫人的称号把她们都给吓着了。” 燕姝忙也笑道,“太后说的是,臣妾没想到老夫人竟是如此年轻。” 话音落下,一旁的周妃却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李燕姝,为了巴结太后连穆氏也如此夸,真是脸皮够厚! 当然,太后在场,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并无人听见。 而闻听燕姝此言,穆氏便也笑道,“宜嫔娘娘过奖了,叫臣妇无地自容。” 说着,又招呼身后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道,“向晚,还不快来拜见太后跟娘娘们?” 原来这便是穆氏的养女,名叫倪向晚。 ——听闻当初已经守寡多年的穆氏,有一日在寺中为亡夫上香,下山时正碰见一小婴儿在路边草丛中啼哭,穆氏于心不忍,便将小婴儿抱回家收养,并叫其随夫家姓倪,取名为向晚。 此时,听养母这般说,这倪家养女便应是,上前对几人行礼,“向晚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各位娘娘。” 太后叹道,“向晚都这么高了?快过来叫哀家瞧瞧。” 倪家小姑娘应是,便又上前几步。 太后将她拉住仔细端详一番,颔首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好孩子,陪你母亲千里迢迢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快坐下休息。” 语罢又叫宫人上了上好的西湖雨前龙井,及今早才做的栗子糕,莲蓉饼,云片糕等点心。 这番热情程度,与对其他人明显不同。 燕姝看在眼里,一边吃点心一边悄声问系统,【以太后的性格应该很难对人如此热情,这位穆老夫人难道是救过太后的命吗?】 系统,【差不多吧,太后跟这位穆夫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确实比旁人深厚,当初太后嫡子病重,遍寻京城没有良医,穆夫人得知消息后寻了一个秘方,从明州千里迢迢送到京城,虽说最后没能派上用场,却也令太后颇为安慰,皇长子夭折之后,穆夫人舍下明州的家人,在宫中陪伴了太后足足两个月,可以说太后能撑过来,穆夫人是很重要的原因。】 燕姝闻言不由点头。 的确,能千里迢迢亲自赶来京城送药的,一般的交情真做不出来。 尤其太后那时即将失去嫡子,先帝又宠爱他人,太后也正处于前途未明的时候。 系统,【不错,所以后来太后坐稳江山,曾有意为其子晋封公爵之位,但穆氏坚持拒绝,令太后愈发看重。】 燕姝,【别的不说,穆夫人一瞧就是真正有智慧之人,怪不得能跟太后做好朋友呢。】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问那位倪家姑娘,“向晚,哀家这宫里可好?”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8节 倪向晚笑道,“宫里这么多贵人在,自然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太后又道,“既如此,今次便叫你母亲自己回明州,你留下来陪哀家可好?”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一顿—— 太后这样说…… 莫不是看上了这个小姑娘?要留在身边养成之后再送入后宫? 却见倪家小姑娘道,“小女多谢太后厚爱,只不过,宫里有几位娘娘陪太后,可是母亲却只有小女陪着,小女若是留下,母亲会孤单的,所以小女还是陪母亲一起回明州吧,待明年再来看望您。” 穆氏也笑道,“太后真是高看她了,若她真留下来,保管不出三日,您就要后悔,整日调皮的跟个什么似的。” 话音落下,太后也笑起来,“不过逗逗你们罢了,这是你的心头肉,哀家怎舍得剜走?只消以后记得每年都能回来看看哀家便好。” 说着又专门嘱咐那小姑娘,“往后就算嫁人,也不要离你母亲太远,不然她会想死你的。” 倪家小姑娘含羞带笑的应了声是。 闻此言,众人这才敢相信,太后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燕姝也在心里感慨—— 看来太后是真的很爱她的闺蜜,不然若是硬要将这小姑娘留下做她的棋子,穆夫人也没法拒绝。 不过,这对养母女之间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这倪家小姑娘被养的如此纯净烂漫,显然是养母厚爱的结果。 而穆夫人看她的眼神,也一如别的母亲看自己亲生骨肉那般,满是娇纵溺爱的模样。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道,【嗐,那就是她自己的亲骨肉。】 第49章 什么?这就是穆夫人的亲骨肉? 听系统这样一说, 燕姝立时调动起全身的八卦小神经,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她亡夫不是已经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有个十三岁的亲闺女?跟谁生的?】 系统, 【你说得不错,十五年前,那位前任镇海侯英年早逝, 当时其儿子才十岁, 穆夫人一个寡妇撑着侯门, 虽然宫里有太后帮着,但毕竟离得远,还是很艰难的。当时, 老镇海侯生前有一位副将名叫宗兴海, 着穆夫人处理各种事务,忙前忙后,十分忠心耿耿。】 【这小伙子当年才二十来岁,正值满心热忱的年纪, 穆夫人那时候骤然失去依靠, 也正值脆弱的时候, 对其也是十分信任。几年之间, 一来二去,两人便渐渐生出了情愫。】 听到此处, 燕姝眼睛一亮,【莫非二人越了雷池?生下了这小姑娘?】 系统, 【差不离吧,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二人都稍微喝了那么一点酒, 于是情不自禁发生了云雨之事, 只这一次,穆夫人便有了身孕。】 燕姝不禁啧啧,【一次就中,看来宗副将很有准头啊!】 系统嗐了一声,【毕竟年轻嘛,质量也挺好。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穆夫人是寡妇,还得给儿子顶着侯门,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把这孩子给生下来,于是就借口生病,跑到乡下养了一阵病,等时候一到瓜熟蒂落,又找借口把这孩子从外头抱了回来,当做养女来养。】 燕姝闻言又忍不住啧啧,这不就是她写过将军和寡妇的另一个版本嘛,而且还是年下,很刺激啊! 再悄悄瞅瞅那位穆夫人,见其五官十分精致,就算现在这般年纪,也没怎么打扮,都挺漂亮,可以想象年轻时的容貌了。 如此熟女御姐,小狼狗抵挡不住魅力,想入非非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仍有问题,她于是又问道,【那宗副将现在人呢?总不会还在府里当副将吧?难道两人悄悄搞了十几年的地下情?】 却听系统道,【自打那夜过后,宗兴海自觉愧对镇海侯,便自行请命去前线驻守海防,十几年间日日风吹日晒,自己惩罚自己。】 燕姝,“……” 等等,那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孩子? 系统,【不知道。】 燕姝,“……” 所以闹了半天,穆夫人自己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那个男人还啥都不知道? 系统,【宗兴海其实这些年一直暗地里守护着镇海侯府,也知道穆夫人收养了一个女婴,一路抚养成人,只不过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孩子罢了。】 燕姝,“……” 这叫她说啥好。 ——听起来还挺痴情,只可惜又太傻了。 这两人又不是老镇海侯还在世时出了轨,感情都是在其已经去世之后发生的,这人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代给女子们带了太多的枷锁。 如放在后世,女人丧偶再婚根本不是事儿,然而当下穆夫人如果真那么做,必定会失去侯府主母的地位。 所以,这二人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话说回来,穆夫人比太后总算还是强点,毕竟到底同小狼狗尝过了禁果,还有两个亲骨肉在身边,日子也不寂寞。 她于是又问,【那太后可知道此事?】 系统,【除了穆夫人自己及近身的婢女,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燕姝便明白了,原来太后这个好闺蜜也被蒙在了鼓里。 当然,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分风险,此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正这么想着,却听太后对她与周妃道,“哀家与穆夫人说几句话,你们回去歇会儿吧。” 燕姝明白,这是闺蜜之间要说悄悄话了,便知趣应是,起身与周妃一道出了殿门。 说起来,周妃已经许久没有理会过她了。 今次原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哪知没走几步,却见周妃忽然顿步回神与她道,“宜嫔你大约还不知道吧,本宫在太后身边那么久了,方才那位倪姑娘,可是本宫见过的,最得太后喜欢的女孩子。” 燕姝立时就听了出来,周妃这是想刺激她。 她于是忙点头道,“嫔妾也觉得,这位倪姑娘聪明伶俐,想来太后自然会喜欢的。不过娘娘也别太谦虚,您毕竟是亲侄女,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一定是您。” 呵呵,血浓于水都扛不住这女人作死的造啊! 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世上非周妃莫属了。 果然,这话一出,周妃脸色立时就不对了。 不过忍了忍,周妃又阴阳怪气的对她笑道,“本宫瞧着,方才太后说要把这姑娘留下,可不像是开玩笑,瞧那小姑娘可是个美人胚子,只怕再等两年,你也比不上。” 燕姝忙又笑道,“娘娘言重了,嫔妾资质平庸,哪里能与倪姑娘比呢?不过倪姑娘若能留下来,也是一件好事。从前娘娘常来与太后说话解闷,如今您也不来了,若有倪姑娘陪着太后解闷,太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妃被噎得一顿,脸色愈发难看了。 然而偏偏又找不出她的错处,只能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个玲珑的人。” 燕姝便又笑道,“娘娘过奖,嫔妾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慈安宫外,她又行了个礼,道,“嫔妾告退。” 便赶忙回了甘露殿。 ——啧,与这种斗嘴纯属浪费时间,她还不如赶紧回去写个话本有意思呢! 一路边走边酝酿,待回到甘露殿,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已经成形,燕姝立时开始动笔。 ——啧,没有什么惊天八卦,也没有什么不伦的狗血,只是成熟的迷人御姐,与血气方刚的小狼狗,也是很带劲儿的。 ~~ 燕姝激情饱满,一写就写到了天黑。 只是还没等写完,门外却传来了通传声——“陛下驾到……” 她愣了愣,忙从故事里回神,起身前还特意将纸稿合上,这才来到殿门口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然而,眼尖的君王早已经将方才那一幕看在了眼中。 “起身吧。” 宇文澜不动声色,先将她虚扶了一把,试着问道,“今日又写了话本子?” 燕姝嗯了一声,支支吾吾道,“写是写了,不过臣妾还没写完。” 宇文澜挑眉,这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他于是又问道,“是什么故事,可否与朕先说来听听?” 却见她想了想,道,“……臣妾可以说不行吗?” 宇文澜一愣,“为何不行?” ——难道又写了带颜色的? 但如今除过最后那步,两人之间已经亲密过了。带颜色的……他也可以看呢,咳。 却听她道,“因为这个故事,臣妾目前还不打算发出来的。” 她只是想写一个故事,但目前时机并未到,如若发出去影响到了那位夫人的声誉,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就不好了。 这样一听,宇文澜却愈发好奇起来—— “关乎那位夫人的声誉?” 到底是哪位夫人? 难不成又是如临武侯前妻那般的故事? 然而八卦之心已经勾起,叫人实在好奇,他于是道,“朕又不是外人,若你不想发,朕也不会对别人说。” 却见她想了想,又道,“空口无凭,陛下万一哪天说漏嘴了呢?” 宇文澜,“……” 他索性从腰间上解了祥云玉佩,递给她道,“朕将此抵给你,如若朕哪日失言,这个就归你了。” 燕姝,“……” 这个人为了吃瓜也是很拼了,连祥云玉佩也能随便拿来抵? 不过……她总归也不亏,这块玉佩还不得千两银子? 再说,反正他也不知道故事里的是谁嘿嘿。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99节 她于是伸手接了过来,笑道,“陛下既然如此有诚意,那臣妾便说您你听了,不过,您可一定保证不能说出去。” 宇文澜颔首,“一定。” 就知道在她这里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 便听她开始道,“说有一位聪慧端庄的女子,原本相夫教子,日子过得还算圆满,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其丈夫忽有一日意外去世,她十分不幸的成了寡妇。而正在此时,夫君昔日的一位好友向她伸出援手,为她排忧解难,帮她度过了最初最为艰难的时刻。” “这位夫人自是感激在心,只是不知如何报答,偶然一个机会,竟发现对方醉酒后口中唤着她的名字,这才晓得,对方其实对她情根深种。” ——听着这里,宇文澜暗自挑眉,原来是君子与朋友之妻的故事。 啧,别说,还挺吸引人。 只是他是没听出这是谁。 他于是道,“那,这位夫人是否也对这位公子动心了?” 却见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位公子年轻英俊,心肠又好,尤其在夫人最需要帮助之时伸出援手,自知道对方心意后,夫人对其的感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只是碍于世俗的眼光,只能隐藏在心间。” “然而爱情这种事,往往是越压抑便越凶猛,终有一日,公子与夫人在一次醉酒之后不小心逾越了雷池,干柴烈火,整整缠绵了一夜。然而第二日醒来后,那位公子却自觉对不住那位已经逝去的好友,又怕给夫人惹出祸事,于是忽然不告而别,走了。” 嗯? 这倒叫宇文澜有些意外,忍不住又问道,“那此后呢?” 燕姝道,“此后这位夫人却忽然有了身孕,只能独自生下了孩子,将其抚养长大,而那个自觉愧对好友的公子竟然毫不知情。” 宇文澜立时挑眉,“毫不知情?天下居然有如此不负责之人?” 这话一出,燕姝心间暗自颔首,看来他三观还挺正的。 宇文澜闻言也暗自思忖,何谓……三关? 为什么说他很正? 是夸他的意思吗? 从方才她的语气听来,应该是的。 他默默颔了颔首,又问道,“那接下来呢?” 却听燕姝道,“接下来,自然是女主独自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之后又找了一个十分体贴呵护她的夫君,改嫁了。” “改嫁?” 宇文澜一愣,“那之前那个公子呢?” 却见她道,“如此顽固不化又没有担当之人,合该后悔一辈子。” 宇文澜,“……” “虽然也有些道理,但朕一路听来,一直以为他们还会在一起……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却见她想了想,又道,“好吧,念在他一直未婚,且默默守护夫人的份上,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不过一定要付出些代价,好弥补他当初自己跑掉,叫夫人自己生下孩子又艰难养大这件事,叫他吃上千八百回的苦头再说。” 宇文澜闻言挑眉,“要如此吗?” 燕姝一脸老成的颔首,“这叫追妻火葬场,许多读者喜欢的。” 嗯? 宇文澜愈发不明所以,“何为……火葬场?” 燕姝,“……” 好吧,竟忘了这时代还不兴火葬这回事了。 她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这个词的本意指的是,在一个地方,人死后需将尸身焚化成灰才能下葬,那个焚化的场所便是火葬场。” 话音落下,宇文澜更加意外,“竟还有此种地方?朕竟从没听说过……此处究竟在哪儿? 燕姝,“……” 越解释越麻烦了。 她只好敷衍道,“就是在很远的地方……算了,这都不重要,陛下只要明白臣妾的意思就成了。” 说着她又认真总结道,“总之,身为一个以谈情为主的故事里的男主角,可是一点缺点都不能有的,不然就会被人骂死,连我都会被骂。” 宇文澜,“……竟会如此?” 燕姝一脸委屈的点头,“可不是么?写话本的挣点钱也很不容易。” ——不光会被人骂,且此时还没有版权意识,私底下偷偷抄袭转卖的也是不计其数,大部分写话本子的辛辛苦苦写的字,还不够维持一日三餐,还是挺辛苦的呜呜……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只能开口安慰她,“若实在辛苦,就不写了罢。” 却见她立时又摇头道,“不成,臣妾好不容易找到兴趣所在。怎么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放弃?只要还有一个人看,臣妾就会一直写下去。” 闻言,宇文澜却忽然一笑,道,“如若只有一个人看,那一定是朕。” 咳,他是她的第一个读者,也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落下,却见燕姝一顿,而后笑道,“多谢陛下。” 【说的也是,就算只剩这一个,一个话本子卖他一百五十两,也还是很赚的!!!】 宇文澜,“???” ~~ 镇海侯夫人入京后,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太后的千秋节。 虽说太后特意交代勿要劳民伤财,但挡不住君王的拳拳的孝心,特意命太常光禄两寺筹办,在宫中摆了盛大的寿宴。 今日礼节繁冗,燕姝一大早便起了床,一番梳妆更衣,便去了慈安宫。 待到了地方,才向太后行过礼,皇帝也到了。 却见他一身朱红团龙服,墨发高束,头戴金冠,看上去喜庆又清俊,十分养眼。 ——其实二人昨夜一直在一起,更衣时才分开。 但不过一个时辰,竟叫燕姝有眼前一亮之感。 此时殿中众人齐呼万岁跪地行礼,宇文澜和声道了声免礼,顺势瞧了燕姝一眼,一脸的威仪中暗含眼底笑意。 唔,不过一个时辰,她便从一脸睡意头发蓬乱的小丫头变成了如此明艳端庄的模样。 他正赏心悦目,却听她心间啧啧,【瞧瞧现在这般一本正经,谁能想到昨夜他是怎么缠人的,手都要废了。】 宇文澜,“……” 不禁有些耳尖染红。 这阵子……也着实辛苦她……的手了。 不过再忍五日,就可以了。 察觉自己想远,他忙敛起心思,先一本正经的对座榻上的太后行礼,“朕率天下百姓,恭祝母后身体康健,福泽绵长,千秋万岁。” 话音落下,满殿众人齐齐跟他跪地行大礼,口中唤着,“恭祝太后身体康健,福泽绵长,千秋万岁。” 太后笑道,“陛下有心了,哀家心间甚慰,都起身吧。” 众人应是,又跟着皇帝纷纷起了身。 须臾,入宫拜贺的宾客已经陆续到来。 燕姝便又随着太后及皇帝在慈安宫接见。 今日入宫者,无外乎皇室宗亲及朝中勋贵,尤以太后老臣为主。 第一个入宫的便是广阳候一家子。 太后也是有阵子没见广阳候了,但见其身形消瘦,不由惊讶道,“广阳候怎么清减了这么多?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闻言,五十多岁的广阳候忙道,“多谢太后关怀,大约是这阵子天热,臣没什么胃口,就清减了一些,并无大概,请太后放心。” 太后这才颔了颔首。 燕姝暗自啧啧,这位近来异食癖越来越严重,整日光在书房悄摸摸吃宣纸了,人又不是蚯蚓,从宣纸里吸收不到营养,当然瘦了。 宇文澜,“……” 他差点忘了这位爱吃宣纸…… 啧,真是难以想象那个味道。 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他于是也开口道,“若广阳候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早求医,莫要讳疾忌医才是。 然而广阳候却没听出提醒之意,只一脸受宠若惊的忙应是。心里欢呼道,【陛下竟然特意关怀与我?看来陛下对我颇为看重啊!!!】 宇文澜,“……” 罢了,不如哪天想法子提点一下他得家人吧。 如此想着,却见大长公主及驸马到了,身后还跟着其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一大家子。 “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长公主乃先帝亲姐,也就是太后的大姑姐,此时领着大队人马向太后行礼,太后也客气道,“长姐不必客气,快请坐吧。” 燕姝的注意力却在其闺女安康县主及女婿姚俊良身上。 她见过几回安康县主,但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其夫君,此时悄悄打量对方一眼,只见这位姚县马与从前长公主得驸马赵成文截然不同,乃是一身魁梧,双目有神的壮汉。 听闻其当年乃是武举探花郎,现如今也在京卫所任指挥佥事,还是挺有些本事的。 燕姝此时心里啧啧,这位县马大约还不知道安康县主去如意坊的事吧?要是知道,就凭那一身腱子肉还不得把如意坊给掀了? 系统,【没错,他还不知道呢。这几天京卫所换防,他忙得好几天没着家了。】 燕姝,【……听着有点可怜,不过话说回来,这县马看着人还挺不错的,听说府里也没什么妾室通房,安康县主怎么会去如意坊呢?】 系统,【有的男人表面正常,实际一晚上起夜好几次。县马去年一次演武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了,摔到了那里,虽说也不是大毛病,但多少有些不太自信,安康县主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多少有点寂寞,不过其去如意坊也只是这两天的事,目前只是过过眼瘾,还没动过真格的。】 燕姝,【……原来县主还没动真格的?看来这夫妻俩还有感情啊,话说回来县马应该赶紧去找姜御医啊!连皇帝都能治好的人,这种只是小菜了。】 一旁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为什么忽然又提到他? 他已经恢复好多天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从前的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0节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姚俊良去年受过伤…… 念在他是个人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真该推荐他到姜念齐那里去瞧瞧才是。 …… 正如此想着,却见长公主宇文嫣到了。 身旁还跟着其女儿,五岁的兰筠。 小姑娘生的白净漂亮,自幼天真可爱。 无论其父母如何,宇文澜身为舅舅,还是很喜爱这个外甥女的。 然而此时却见小姑娘眼睛红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入到殿中,一双眸子怯生生的打量四周,全然不似往日活泼的样子。 未等宇文澜说话,太后已经问道,“兰筠这是怎么了?” 却见宇文嫣一脸不耐道,“母后有所不知,这丫头近来越来越难管,方才才下了马车,又吵着要她的小玩意儿,着实气人,儿臣便训了她两句。如此蛮不讲理,简直越来越像那赵家人了。” 太后斥道,“往后不许再提这种话!小孩子家家原本就性情不稳,最近又突然糟了变故,一时哭闹也是有的,你身为母亲,怎可如此没有耐心?” 说着忙向小丫头招手,“来,兰筠到哀家这里来。” 闻此言,小姑娘怯怯看了母亲一眼,见其没有反对,这才敢应是,去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给了小人儿一块糕点,小人儿倒是乖乖吃了起来,并没有哭闹。 宇文澜看在眼中,也对宇文嫣道,“兰筠是长姐的孩子,无论其父如何,与她都无关,长姐该明白这个道理。” 宇文嫣应了声是,却又不甘道,“陛下以为臣是铁石心肠不成?实在是这丫头近来哭闹的厉害。臣又何尝不是心神俱疲?” 燕姝默默在旁听着,心里啧啧,这小孩子突然没了爹,心里不适应哭闹些也是正常的,但公主府又不缺乳母丫鬟,长公主从前也不怎么管孩子,怎么一下就心神俱疲了呢? 咳咳,莫不是被那头牌美男掏空了身子? 系统,【差不离吧,头牌美男的名声毕竟不是凭空而来。不过长公主也没说瞎话,她这几日中了软情散,确实身心俱疲。】 燕姝一愣,【???软情散是什么东东?】 系统,【就是一种类似于独品的迷药。】 第50章 这话一出, 燕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独品???】 【这个时代还会有这种东西???】 系统,【当然有,只不过没有像后世那般广为人知罢了,比如现在长公主种的这种软情散, 原料产自西域, 晒改后制成香, 点燃后叫人闻到其气味便会上瘾, 渐渐地就离不开了。】 原来如此。 燕姝忙又问道, 【那公主怎么会染上这个……】 话未说完, 她自己忽然想了起来,忙又问道, 【难道是如意坊那个叫潘什么安的头牌?】 毕竟那个人不就是来自柔然?正好这个独品也是来自西域? 系统,【没错,就是那个潘再安。】 燕姝嘶了一声, 【那他为何要给长公主下药?】 难道这时代的夜店就已经如此混乱了吗??? 却听系统道,【长公主是谁啊,见过的美男不计其数, 当初也不是没有异域王室来求过婚的,加上又才经历过赵成文的事,长公主都已经有些不相信男人了, 所以这一个鸭店出来的想攀上长公主, 也是得很费点心思的。】 所以这人就下药了? 燕姝悄悄琢磨, 【为了攀附长公主,连这种手段都想出来了, 看来那如意坊不单纯是个鸭店……】 啧, 难道他们给去过的女子都用了这个软情散? 系统, 【那倒也不至于, 这药太贵了,百两银子才能买来一根,须得大目标才值得他们用。】 大目标…… 燕姝又悄悄琢磨起来—— 这个潘再安就算拢住了长公主的心,身为异族,只怕也当不上驸马。 而只当个男宠的话,又何须用那么贵重的迷药? 所以他如此费尽心机接近长公主,莫不是……为了刺探情报? 对,那个人八成是个奸细! 还有如意坊其他的异族男子,怪不得个个人高马大身材还那么好,怕不是都是特训过的高手? 他们来中原特意接近那些贵妇,就是为了刺探情报的。 系统,【不错,他们本来就是柔然王室的侍卫,柔然王室得知那如意坊的老板去西域招人,便将他们安插进来的。】 燕姝一顿。 啧,这可不是小事!得想办法告诉皇帝,叫他警惕起来啊! 她有些着急的瞥了眼宇文澜,却不知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不错,除过听到了燕姝方才心间所想,其实宇文澜今早也才收到锦衣卫的禀报,那如意坊的异族男子皆与柔然皇室有关。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宇文嫣居然还中了对方的毒。 这个长姐……还真是从不叫人省心。 他不由瞥了眼正一脸委屈又不耐的宇文嫣,道,“长姐可是不舒服?若不舒服,不如叫御医看看。” 然而宇文嫣却是浑然不觉,只道,“谢陛下关怀,臣身子倒是还好,就是被这丫头闹得心烦。” 哪知话音落下,正在太后身边吃糕点的兰筠又哭了起来。 “我的金狮子……我的狮子……” 小丫头边哭边说,叫人有些没听明白,太后便问道,“慢慢与哀家说,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便又扁着嘴道,“我的金狮子,被母亲拿走了……” 这下众人总算听了清楚,原来是说她母亲拿了她的金狮子? 然宇文嫣却立时斥道,“不过一个破狮子,本宫何时拿过你的?” 说着又对太后道,“母后瞧见了,这丫头这两日一直拿这事儿跟儿臣闹。” 正在此时,燕姝听见系统道,【这小姑娘有一个金狮子玩具,是她爹赵成文送给她做的,赵成文被长公主休了以后,长公主叫人把家里所有他的东西都给丢了,这小姑娘身边的一个婆子起了贼心,趁机偷了这只金狮子去换了钱。转头跟小丫头说,是长公主叫人把她爹送的东西都给丢了。】 燕姝明白了,【原来是婆子偷了东西,叫这母女俩起了误会?】 这算什么事儿啊?只要长公主稍有些耐心,与闺女把话问清楚便是了。 然而宇文嫣满脑子却都是那个异族奸细。 实在有些于心不忍,燕姝于是开口对小姑娘道,“我虽没有金狮子,却有个布老虎。” 说着从袖中拿了一个小巧的布老虎出来。 ——这其实是忍冬给她做的香包。 眼瞧近来天气越来越热,她在里头装了些驱蚊虫的草药,随身带着驱蚊用的。因为她属虎,针线好的忍冬便特意给她做成了老虎的模样,瞧着十分可爱。 果然,听她这样说,小兰筠立时看了过来,一时忘了哭。 燕姝便又道,“不过这个小老虎就是丑了点,不知郡主喜不喜欢?” 说着示意忍冬拿给小姑娘面前。 兰筠接过小布老虎,瞧了两眼,终于渐渐笑了起来,道,“兰筠喜欢,谢谢娘娘。” “郡主客气了。” 燕姝笑了笑,又跟小姑娘道,“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丢呢?没准是被人藏到哪里去了,郡主不妨问问跟前伺候的人,看看丫鬟婆子们有没有人知道?” 话音落下,太后也对长公主道,“宜嫔说的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故意为难人?还是回去好好查查兰筠房里的人,看那金狮子去了哪儿。” 宇文嫣只好道,“儿臣遵命。” 这话说完,殿外又有人到,宇文嫣便退去了一旁。 这次来的是宣平侯。 说起来,宣平侯一脉还是高祖皇后娘家那边的亲戚。 他们本就在江南,加上这几十年过去,一代代的爵位传下来,与宫中皇帝太后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远了。 所以这家子上回入宫,还是先帝还在位的时候。 今次若不是大长公主先主动提起他们,宇文澜只怕要想不起他们来了。 此时这一家子来到殿中,却见阵仗也是挺大,除过前头的宣平侯夫妻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及一个少女。 待站定之后,宣平侯便忙领着一家人行大礼,口中恭敬道,“臣冯志远率家眷恭贺太后千秋万寿,恭祝陛下龙体康健。” 太后礼貌笑道,“起身吧,有劳你们大老远过来,路上辛苦了。” 宣平侯忙道,“能到太后及陛下面前请安,是臣等之荣幸,一路喜不自胜,并未有半分辛苦。” 太后便又颔了颔首,顺便朝其身后的一男一女投去目光。 但见那男孩子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眼与宣平侯夫人七八分相似,一瞧就是其子;那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眼倒是比兄长秀气多了,且身段竟然很是妖娆。 太后不由道,“这才几年不见,孩子们都已经这么大了?” 宣平侯忙应是,“犬子元青今年才及冠,小女妙琴前年及笄的,如今也十七了。” 说着又吩咐那兄妹两个,“还不快来向陛下太后及娘娘们行礼。” 那兄妹二人便立时上前又行了遍礼,“元青,妙琴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参见各位娘娘。” 倒也正好叫众人看清了长相。 燕姝打量二人一眼,默默在心里琢磨,这儿子是个国字脸,跟他爹一样,眉眼一瞧也随他娘,但这姑娘却是个瓜子脸,眉眼怎么又不随爹又不随娘呢? 啧啧,这是怎么避开父母的缺点,全都挑了优点长的?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1节 却听系统道,【简单,这姑娘不是宣平侯夫人生的,是小妾的,小妾长得漂亮,她随了娘呗。】 燕姝挑眉,【原来是庶女?】 系统说对,【宣平侯的嫡女天生跛足,长的也不太出众,他们好不容易进京一回,自然得带上漂亮的庶女,不然不白来了?】 嗯? 燕姝准确抓到了重点,【白来?他们莫不是想送闺女入宫?】 系统,【那可不是,眼瞧着与京城皇室的关系越来越远,宣平侯肯定着急啊,加上有个漂亮的庶女,肯定想再与宇文家攀上姻亲了。】 燕姝,【可是侯府的庶女……只怕进不了宫吧。】 系统,【所以他刚才避重就轻的回太后问话,完全没提家里跛足的嫡女啊。】 燕姝,【把跛脚的嫡女搁家里,把漂亮庶女带到宫里来,又不把话说明白……这意思,难道是想叫庶女代替嫡女的身份进宫?】 娘的,这一旦查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宣平侯胆儿可真肥!!! 默默听到这里,宇文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好,一个小小的宣平侯,也敢妄想耍弄皇权了。 他于是道,“记得几年前听人说过令爱腿脚不便,如今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不知贵府是从何处求得神医?” 这话一出,宣平侯立时目中一慌。 犹豫须臾,终于支支吾吾道,“陛下说的是,臣的长女确实从小腿脚不便,这个……是次女。” 次女? 却听太后也开口道,“哀家记得,尊夫人不是只生了一儿一女吗?” 宣平侯已是汗如雨下,只好老老实实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个丫头……是臣的妾室生的。”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立时便都明白了。 太后凉凉一笑,道,“哀家还以为自己记性不好了,原来如此。” 宣平侯冷汗已经湿透后背,只能跪地道,“是臣有罪,是臣方才没把话说明白,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一时没有说话。 宇文澜更是没有理会。 二人的不悦已经很是明显。 须臾,还是身为高祖皇后亲闺女的大长公主开口缓和道,“宣平侯大约是太久没有面圣,竟如此不会说话了?今后可千万要长记性才是。” 宣平侯忙应是,“臣不敢,臣不敢。”还领着一家人又连连嗑起头来。 见此情景,太后终于给了大长公主一个面子,叹道,“罢了,你们退下休息去吧。” 这一家子如蒙大赦,忙应是起身,退出了殿外。 一直悄悄吃瓜的燕姝,“……” 啧,这一家子这是来宫里打了个卡么,一盏茶都没喝完就又出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真的听人说过他嫡女是跛足吗? 可看太后的反应,明显不知道此事啊…… 啧,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宇文澜不露异色,深藏功与名的的喝了口茶。 ~~ 接下来,又陆续来了几拨宾客,便见镇海侯府的穆夫人领着儿女前来参拜。 前几日头一次进宫时,穆夫人只带了“养女”倪向晚,今日这般正式场合,其子,也就是现任镇海侯,也现了身。 燕姝忙悄悄投去目光。 却见这位镇海侯眉眼很是像母亲穆夫人。 相较之下,那倪小姑娘却看不出穆夫人的影子,与这位同母异父的兄长也并不相像。 燕姝暗自啧啧——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帮着穆夫人,否则若是这姑娘长得像娘或者哥哥,岂不就令人怀疑了? 如此看来,那位宗副将应该还挺帅的,否则也生不出这么秀气的闺女。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家子啥时候才能相认呢? 毕竟叫这小姑娘一直以为自己是捡来的这件事,也挺残忍。 …… 这声音统统入了耳朵,宇文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天她话本子里的主角是穆夫人。 也就是说,镇海侯府对外一直称的养女,其实是穆夫人的亲骨肉…… 而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那个跑了的男人,便是她提到的宗副将? 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又与镇海侯府有关…… 宇文澜想了想,似乎明州府海防营上有一名都司,正是姓宗。 此人曾有过几次提拔机会,均都婉拒坚持要留在明州驻守海防。 难道正是为了这位夫人? …… 宇文澜这才知道,原来双方竟是如此身份。 不过短暂惊讶过后,他也有些明白那宗都司为何会如此选择了。 ——情已生,又因情越过雷池,他留与不留,都已经是错误…… 毕竟人无完人,这个故事,叫人有些心情复杂。 …… 金兰之交到底是不同,待穆夫人领着儿女行过礼,太后立时招呼对方坐到自己近前。 而正在太后身边玩布老虎的兰筠瞧见倪向晚,立时投来好奇的目光,叫了声,“姐姐……” 倪向晚也忙回道,“见过郡主。” 太后看在眼中,便道,“你二人正好一块玩儿吧。” 说着又对长公主宇文嫣道,“你既然疲累,不如叫兰筠到宫里来住两天,哀家也准备留穆夫人在宫里住上两天,如此兰筠便能多同向晚玩玩了。” 宇文嫣正求之不呢,闻言立时道,“那便有劳母后了。” 太后颔了颔首,又忍不住嘱咐她,“好歹身为母亲,今后该改改你的脾性,给兰筠做个样子才是。” 宇文嫣左耳进右耳出的应了声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穆夫人看在眼中,只好嘱咐自己的闺女,“好好陪陪郡主,千万小心着些。” 倪向晚也应了声是,便与兰筠一起玩了起来。 ~~ 待见完前来贺寿的众人,已经临近晌午。 难为燕姝陪着太后端坐了大半天,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 幸好,今日酒宴就摆在慈安宫花园之中。 说起来,这可是燕姝期待已久的一场宴席! ——如今已是四月初夏,各种果蔬接连上市,食材较冬日春日丰富了许多,定然与年节时候的各场宴席都有所不同。 待到众人入座,宫人们便开始一道道的上菜。 眼瞧着各种香味齐齐向人扑来,燕姝可就更饿了。 心间忍不住念叨,【希望皇帝的祝酒词说的简短点,叫人快点吃饭啊!今早为了梳妆只来得及吃了一小碗粥,我可太饿了!!!】 所幸她离皇帝并不远,声音及时传到了宇文澜的耳中。 宇文澜,“……” 早上只吃了一碗粥,也着实难为她了。毕竟她是还能再吃得下两笼包子的饭量。 于是他便顺应要求,只简短道,“今日亲朋欢聚,皆为庆贺母后千秋,祝愿母后福寿延年,日月长明。” 说着又敬了太后一杯酒。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再向太后恭贺,“祝太后娘娘福寿延年,日月长明。” 太后接了敬酒,笑道,“今日不必客气,快些吃吧。” 众人纷纷应是,这才开始伸筷。 燕姝也如蒙大赦,立时开吃。 她早已经默默将桌上的菜肴打量了不知多少遍,此时目标准确,先向那道菊花里脊下手。 要知道那可是炸制过的,上头还浇了酸甜的汁子,再耽搁一会儿,口感可就没那么好了。 还好此时没有耽搁太久,一口下去,直觉里脊肉外酥里嫩,沾上外头的橙子酱,果然酸甜可口,十分开胃。 吃过里脊,她又忙尝起了那道芫爆仔鸽。 这菜讲究锅气,凉了也不好吃。 唔,吃过之后,果然火候到位,鸽子肉软嫩鲜美,经过在锅中与芫荽段的高温爆炒,更有浓浓的香气,可谓燕姝这个香菜党的最爱了。 那早熟的肥膏蟹也十分诱人,忍冬帮着主子拿了一只,才揭开蟹壳,便见满满的蟹黄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愧是专为太后寿宴准备的好货!燕姝吃了一口,顿觉鲜味满嘴,再满足不过了。 当然,除过肥膏蟹,还有从江南快马加鞭送进京长江鲥鱼。 为了叫宾客们尽享其味,御厨特意将其一半清蒸一半红烧,一鱼两吃,可谓十分有心了。 这几道菜已经很是叫人满意,更不用说凤尾鱼翅,宫保野兔,白扒鱼唇,片皮乳猪等平素只在宴席上出现的菜品,更是皆是各有各的精彩。 最而叫燕姝惊艳的,当属樱桃酥酪。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2节 时下正是樱桃上市的季节,新鲜的樱桃汁与牛乳蒸成酥酪,再叫去了核的果肉缀在冰过的酥酪之上,只需薄薄淋一层蜂蜜,便清甜适口,十分解腻。 放眼宴间,众人或是努力与太后说着吉祥话,或是各自交谈,只有燕姝仔细的对待着桌上的菜肴,吃的十分认真。 吃完樱桃酥酪,燕姝最期待的荔枝甜饭也上了桌。 荔枝上市时间短,若昙花一现,尤其还需从南粤运到京城,所以每一颗果子都堪称价值连城了。 而这道菜,却是将白润清透的荔枝肉被去核,塞进泡好的糯米,葡萄干等,经过蒸制,糯米尽数吸足了荔枝的甜味,荔枝肉中还趁透着糯米独有的清香,叫人甜在心间,终身难忘。 因为金贵,这菜每年也就在太后的寿宴上出现一次,且每个人只能分到三颗。 燕姝吃完一颗,心间已是满心欢喜。 正准备吃第二颗的时候,却见有个小丫头正好奇的望着她。 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家的闺女小兰筠。 燕姝,“……” 为什么她吃东西的时候总能吸引小孩子? 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笑道,“郡主尝尝这个荔枝甜饭,你一定会喜欢的。” 然说完才发现,不是小丫头不想吃,是没人照顾她吃。 ——来客们不似宫中太后帝妃,并不能带随身宫人伺候,所以小丫头身边今日并没有乳母丫鬟照顾。 从前偶尔入宫,还有她爹照料,如今没了她爹,她娘宇文嫣正顾着跟左右宾客们谈笑饮酒,哪里会顾得上她? 所以小人儿只吃了几块近前的点心,根本不敢吃热菜。 燕姝,“……” 啧,这小丫头从长公主肚子里生出来,也是挺可怜。 不过,她倒有心叫人帮着照顾一下,又怕长公主事后再来个碰瓷…… 所以燕姝有些为难,一时不敢出声。 好在正在此时,上座的皇帝发现了,便立时叫富海找了名宫女上前伺候外甥女,小丫头这才吃了起来。 燕姝便放了心,又不由瞥了一眼宇文澜,心里暗自琢磨,为何这人总能与她想到一处? 莫非……真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宇文澜不动声色的饮了杯酒。 那是自然。 ~~ 午宴结束后,君王特意安排了戏班子杂耍请太后及宾客们一同观看。 燕姝便在旁继续当陪客。 好在那些折子戏杂耍之类都非常有趣,看得出是特意为了太后寿宴提前排练过的。 众人也都乐在其中,不过也有几人因着有事,提前与太后告辞离开了。 比如长公主宇文嫣,刚才一吃完午宴,她便借口不舒服,急匆匆出了宫。 燕姝心道,怕不是那个软情散的独瘾又发了,急着找那个异族鸭呢。 啧,虽然她不想管这个女人,但毕竟关乎朝廷,还是得想办法告诉皇帝一声才是。 却听系统道,【放心吧,方才宇文嫣一出宫,锦衣卫就暗中跟了上去。】 燕姝一愣,【???皇帝安排的?】 系统,【不然谁还能差遣得了锦衣卫?】 话是这么说,可燕姝仍是不明白,【难道皇帝也发现宇文嫣不对了?】 系统,【那晚他不是跟你一同瞧见宇文嫣身边那个潘再安的吗?】 燕姝这才想起来。 哦对,也是,皇帝毕竟是皇帝,眼见姐姐身边有异族男子,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如此,她便也放了心。 同时,又暗自一顿—— 若是锦衣卫抓住那异族奸细给长公主下药…… 岂不又是一场大战? 啧,幸亏太后把小兰筠留在宫里了。 也幸亏这娃儿年纪还不大。 若是再大一些,知道她娘做的这些荒唐事…… 真不知道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如此想着,燕姝便一边看戏,一边等着系统的消息。 哪知眼看天将黄昏之时,没等来长公主的消息,却见有人匆忙入宫来面见大长公主,道,“殿下,不好了,方才县马爷在那杨楼街打伤了人,现在对方要告官呢。” 嗯? 这话一出,大长公主近前的众人皆是一顿。 燕姝也是一愣,忙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安康县主她老公打人了?】 系统,【没错,刚才安康县主偷跑去了如意坊,有人给县马爷报了信,县马爷便悄悄跟着去,当场抓到了勾引他老婆的鸭,一怒之下把鸭腿给打断了。】 燕姝,【……】 这这这,简直是切开了上赶着往嘴送的瓜啊。 第51章 天近黄昏, 距晌午的寿宴已经过去了大半日,皇帝已经离席去了乾明宫, 许多人也已经告辞出了宫。 此时还在陪着太后看戏的, 皆是如大长公主这般皇室里的近亲女眷,又或者如穆夫人这般,深得太后信任, 与太后关系十分要好的宾客。 除过燕姝一心在旁等着看长公主的热闹, 周妃与王昭仪也都早就告辞回了自己宫中。 是以前来报信的人原想悄悄禀报给大长公主的,但见现场已经没剩几个人了,这般情景之下, 当着太后的面与大长公主咬耳朵恐有不敬之嫌,只好这般说了出来。 此时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 安康县主的夫君当街打人? 这晌午才吃过午宴的,怎么好端端的跑去了杨楼街打人? 大长公主赶忙问道,“快说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如此一问, 报信的却支支吾吾起来, “是……呃, 是……” 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太后便也发话道, “有什么事还不快说?莫不是要急死个人!” 来人这才终于道, “小的不敢, 就是县马爷今日难得休沐,方才听闻县主不舒服出府去瞧病了,本想去相陪, 结果到了杨楼街一个叫如意坊的地方, 发现里头竟然有人非礼县主, 县马一时气愤, 忍不住上去教训了对方……” 闻言,燕姝忍不住心里啧啧,这位姚县马可是武举探花郎出身,全国打得过他的不过两个人,那鸭鸭当然不是对手,打断条鸭腿估计都是手下留情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安康县主怎么也这么猴急呢? 她不是还没突破底线么,这么着急去如意坊干吗? 然乍闻此言,其余不明真相的众人却是惊讶的厉害。 太后立时道,“什么?是哪里来的狂徒,竟然胆敢非礼县主?吃了豹子胆不成!” 大长公主也一脸诧异道,“就是说!那医馆里竟还有这等登徒子?县主身边伺候的人呢?” ——来报信的人方才说安康县主是瞧病去了,是以众人都以为这处叫如意坊的地方,是个医馆了。 然而听大长公主这样说,来人只好又解释道,“殿下,那,那如意坊并不是医馆。” 什么,还不是医馆? 大长公主便又问,“那是什么?” 却听对方道,“是,是个酒楼。” 酒楼?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发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安康县主不舒服吗?不去瞧病,怎么反倒去了酒楼? 而且,晌午才刚从宫中喝了酒出去的…… 又去酒楼做什么? 正在众人一头雾水之时,却见慈安宫外响起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却是皇帝来了。 众人立时眼睛一亮,待宇文澜踏进殿中,太后便忙问道,“方才来了人报信,说安康的县马在杨楼街打了人,陛下可听说了此事?”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朕方才收到京兆府禀报,说有人状告姚俊良当街打人。” 什么,状竟然都告到君王这里了? 大长公主立时急道,“他们非礼在先,如今居然倒打一耙?陛下知道的,俊良绝非冲动之人,此事莫不是中了圈套?”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道,“姑母先不要急。” 说着又问那报信的人,“县马如今人在何处?” 报信的人忙道,“启禀陛下,县马爷还在杨楼街如意坊。” 宇文澜道,“将县马县主带到此处,朕亲自来问清楚。” 报信的人赶忙应是,便立时去叫人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3节 燕姝却立时激动起来—— 今日果然没白在这儿等了大半天,竟然又有现场瓜吃了!!! 咳,虽然不是长公主的,但县马揍鸭这事儿也很带劲儿啊! 且皇帝还叫他们来这里说,果然是越来越懂她了!!! 她悄悄瞥了眼宇文澜,顿觉对方近来越来越可爱了。 宇文澜,“……” 他其实只是想当着太后及大长公主等人的面,解决一下如意坊的问题。 啧,还以为她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为了看热闹在这里赖了大半天? 好吧,不愧是她。 那便一起看吧。 ~~ 知道皇家有大事要处理,赶在安康县主两口子入宫之前,穆夫人自觉跟太后告退,出了慈安宫的正殿,还顺便带走了小兰筠。 燕姝倒是厚着脸皮没走,躲在宇文澜身旁装死。 太后,“……” 罢了,也是个爱看热闹的。 未过多久,得知了消息的大长公主驸马也到了。 紧接着,安康县主及夫君姚俊良也终于到了宫中。 燕姝压住激动忙投去目光,却见那位县马脸上仍残留余怒,倒没看出哪里受了伤。 想想也似,毕竟武举探花郎,如意坊的鸭鸭哪里是对手。 而安康县主脸上却是阵红阵白,眼角还泛着红,似乎哭过一场。 二人向众人行过礼,宇文澜便开口问姚县马,“刚才朕收到京兆府禀报,有人告你当街打人,可有此事?” 姚俊良没有犹豫的垂首,道,“回禀陛下,臣刚才的确在杨楼街打了人,臣自知为朝廷抹了黑,甘愿受罚。” 燕姝心间不由挑眉吆喝一声,这位县马爷是位汉子!敢作敢当啊! 却见皇帝又问他,“那你为何要打人?” 然而这话一出,方才还光明磊落的县马爷却是一顿。 他看了看县主,才支支吾吾道,“臣,臣……不过一时气愤……” 明显是不想说出口。 这可急坏了太后及大长公主两口子。 好在君王直接道,“今日朕叫你们来此,就是要把话问清楚,不要支吾,如实说。” 姚俊良只好应是。 这才又道,“陛下有所不知,那如意坊并不是什么正经场所,里头……里头竟有男子勾引县主!臣……臣是个正常男子,如何忍受得了此事,所以一气之下才动手揍了那人。” 什么?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都愣了。 大长公主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什么?那如意坊是什么地方?” 姚俊良紧绷着脸色道,“小婿说不出口,还是请母亲问县主吧。” 大长公主便又看向自己的闺女,一脸着急道,“你还不快说!” 安康县主已经哭了起来,呜呜咽咽道,“原本就是个喝茶玩乐的地方,不过有些男子会弹琴,奏乐……陪着聊聊天……” 剩下的话,她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然殿中众人却已经都明白了,一时间皆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太后,【什么?京城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哀家居然现在才知道!!!】 宇文澜,“……” 听太后这语气,难道也打算……去??? 大长公主:【京城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这丫头好好去这种地方做什么???且还叫夫君抓住了!!!】 大长驸马:【这这这,这意思难道是,那里有……男妓???啧啧啧,这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荒唐荒唐!!!】 燕姝则默默替安康县主啧啧,这特么可真是太社死了…… 没等啧完,却见大长公主又痛心疾首的问闺女,“你既然知道那里是那种地方,还过去做什么?” 安康县主继续哭道,“女儿一开始也不知道,去过以后才知道的……我我未真的没干什么,就是过去喝了几杯茶而已,真的没干什么……” 燕姝又忍不住啧啧——这就跟男人进窑子似的,进去了就洗不清,就算真没干啥也没人信了。 却听大长公主对女婿姚俊良好言道,“既然她没做什么,不过喝了几杯茶,此事便是误会一场,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了吧。” 燕姝,“……” ——果然,不论婆婆还是丈母娘,这不是自己的亲妈,都只替自己娃儿想…… 就算安康县主真没干什么,到底是动了心思,县马能不生气么? 姚俊良当然气啊,闻言也顾不得隐忍,立时反驳道,“母亲是没看见,小婿若去晚一步,县主可就不只喝茶了……小婿也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好,竟会叫县主去那种地方消遣?且那里的男人们都知道她是县主!小婿的脸还望哪里搁?” 见此情景,太后也是于心不忍,心里又啧啧,【安康这丫头也太招摇了,去还不偷偷摸摸的,还叫人知道她是县主?】 宇文澜,“……” 敢情悄悄去就好了么? 被女婿的话噎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大长公主气怒之下,几步走到闺女面前伸手打道,“你说你好好的去那里做什么?叫那些臭男人近身,掉不掉份儿!!!” 安康县主哭得更厉害了,“是长公主带我去的,我一开也只以为那里是茶馆来着……”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 长公主带她去的? 也就是说,长公主也去了??? 正在此时,却见姚俊良痛心疾首道,“不管是谁带县主去的,可县主后来知道了那里是什么地方,却依然还去!” 安康继续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去……可我除过喝茶听曲,真的什么也没干啊!今日那人想碰我,我还扇了他一巴掌呢!” 姚俊良哼道,“可县主若不去那地方,又岂会有这种事?” 安康无言以对,只好又哭了起来。 然燕姝却在心里琢磨起来—— 安康县主说,她去过一次后便忍不住想去…… 啧,难道她也中了那软情散? 系统,【没错啊,安康县主也是大目标啊。】 燕姝恍然。 对啊,这姚县马可是京卫司佥事,负责京城几十处卫所呢,这奸细一定是想通过安康县主套取京城防卫的机密,所以给她也下了毒! 系统,【就是这么回事。】 事关重大,燕姝又琢磨起来,安康县主既然还没跟那些鸭做什么,想来对方也应该也还没套到机密,所以,今日县马爷揍的也挺好,皇帝若能以此事为切口,细查下去揪出奸细一事,也算为时未晚了。 而一旁,耳听闺女这样说,大长公主顿觉此事还有转圜,立时又帮着女婿说话,“如此看来,确实是那店里的人太过狂妄!知道是县主还敢伸手,俊良今日打得好!” 一旁的老驸马爷也跟着附和,“没错,此种不知廉耻的男人,合该人人唾弃!” 燕姝,“……” 看来这老两口很满意姚县马这位女婿啊。 系统,【那当然,人家姚县马当初的武举探花可是自己考的,后来京卫司的官职也是凭本事自己混出来的,又不花心,身强力壮,对孩子还好,可比那个赵成文软饭硬吃的强多了,哪个老丈人和丈母娘不喜欢?】 也是,啧。 燕姝心道,看安康县主这反应,便是对夫君还有感情,又是被下了毒……现在全看姚县马了,若他能忍,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啊。 却听系统道,【现在已经不是单纯他俩之间的问题,是如意坊抬着那只断腿鸭去告官了,而且还闹的很大,打算让全京城都知道。” 燕姝有点不理解,【怎么做这种生意的,还敢把这种事闹大呢?】 系统,【因为现如今律法并未禁止男的出来当鸭,闹大了说不定还能借机宣传一波。当然,此时主要是有人浑水摸鱼,想搞大事。】 搞大事? 燕姝便明白了,必定又是那帮奸细。 他们借机碰瓷县马,故意混淆视听,再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 毕竟此事除过安康县主,还涉及了长公主,可以说极其关乎皇家脸面,一旦闹大,势必影响皇室威严…… 不得不说,这些西域探子玩得还挺六。 哎,这个长公主宇文嫣,还真是干啥不行,给家里拖后腿第一名。 然这么想着,却听殿外有人禀报道,“长公主求见。” 众人都是一顿。 宇文嫣这时候来干什么? 只有君王一脸平静道,“进来。” 门外应是。 须臾,便见长公主宇文嫣踏了进来。 大长公主一家子正恨她呢,此时纷纷对其怒目相向。 太后瞥她一眼,也觉得十分糟心。 只有宇文澜不露喜怒道,“朕正要找长姐问话。” 宇文嫣却道,“臣明白,陛下大约是为了那如意坊的事吧?”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4节 话音落下,众人又是一愣。 难道她这是来主动解释情况的? 却见君王哦了一声,道,“长姐已经知道了?” 宇文嫣道,“现在外头满城风雨,都在议论姚县马当街将人打得半死的事,臣能不知道吗?” 见她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太后已经没了耐心,索性也开口道,“既然知道就不用废话了,刚才安康女婿已经交代,他打人是因为安康被人调戏,据说那个如意坊,还是你带安康去的?” 却见宇文嫣竟然十分坦然的点头,“启禀母后,正是。” 见此情景,未等太后说什么,大长公主忍不住气道,“你为什么要带安康去那种地方?” 宇文嫣道,“那日闲来无事,我便带她过去坐了坐,那本就是处消遣的地方,更何况安康又没做什么,姑母何须大惊小怪?男人既然能去得了青楼,女子为什么不能去如意坊?” “你……” 这话一出,直把大长公主一家子给气坏了。 然没等再开口反驳,却听宇文嫣又道,“眼下这些事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姚俊良打人一事闹成这样,只怕要影响到皇家脸面。” 呵,她还知道皇家脸面? 众人简直要气笑了。 宇文澜又开口问她,“那依长姐的意思,眼下该怎么办?” 宇文嫣道,“自然是谁犯的错谁出去承担,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姚县马打了人,便叫京兆府去判就是。” 好一个谁犯的错就叫谁去承担。 闻言大长公主一家子简直要吐血了。 姚俊良一怒之下,再度同君王下跪道,“陛下,是臣打了人,臣甘愿由律法处置,请陛下准许臣与县主和离,如此就不会影响到皇家脸面了!” 这话一出,安县县主立时摇头又哭起来,道,“不不,我不和离!” 其母亲大长公主也急眼了,忙道,“此事用得着和离吗?再说了,是他们勾引有夫之妇在先,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安康县主的爹老驸马爷也急道,“那个如意坊根本就不该存在,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地方呢?” 然话音才落,却听宇文嫣哼笑道,“姑丈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天底下青楼遍地都是,男人有玩乐的地方,女子凭什么就不能有?” 老驸马爷一噎,险些被她起的翻白眼。 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话虽是这样说,但天底下无论男女,都该守德才是,你眼下没有夫君就罢了,人家安康两口子日子过得好好的,你拉她去做什么?” 宇文嫣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就算儿臣不该带她去,后来她完全可以不去啊,今次可不是儿臣叫她去的吧?” 一旁老实吃瓜的燕姝心道,【那是她被下药了不自知,你也一样啊!】 啧,这傻大姐,被人卖了一次又一次,依然一点教训都不长。 今日还梗着脖子舌战众人,真不知是该佩服她还是该笑话她。 这一看就是被家里惯得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软情散之事不浮出水面,姚县马确实吃亏。 所以现在唯有一个突破口,便是那如意坊给公主和县主下毒之事。 只可惜她今日一直等着吃瓜了,竟忘了提醒皇帝。 思及此,燕姝不由自责起来,也在心间急着思索,该想个什么法子点出此事…… ——说长公主脸色不好,劝她去看大夫? 但上午时皇帝就提了,她根本不当回事啊!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大长公主身子一晃,白眼一翻,忽然要跌在地上。 老驸马爷及安康县主还有姚俊良吓了一跳,忙齐齐上手把她搀扶住,急着唤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后皱眉道,“这莫不是给气的?” 宇文澜当即吩咐,“还不去找御医来给大长公主诊脉?” 边说,边朝富海使了个眼色。 富海秒懂,赶忙应是跑去了太医院。 没过多久,便见他领着一个御医快速赶到,不是别人,竟然是姜念齐。 燕姝一愣,这不是她那位人能干嘴巴又直的专属太医? ……富海怎么这么会找人? 未等姜御医行礼,宇文澜已经吩咐道,“快去瞧瞧大长公主。” 姜御医立时应是,忙来到大长公主跟前,翻了翻其眼皮,又摸了摸脉,问身边人道,“殿下方才可是情绪激动?” 老驸马爷立时道,“可不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御医便对众人道,“殿下这是急火攻心,一时昏厥,待臣施上几针,再好好休息一下便是,这几日莫要再动怒了。” 太后道,“那便快施针吧。” 说着又去斥宇文嫣,“怎可如此没大没小?瞧把你姑母给气的。” 宇文嫣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乖乖垂首道,“是,请母后恕罪。儿臣方才也是一时有些委屈才……” 哪知话还未说完,她自己却也忽然身子一晃,险些要站不住。 见此情景,燕姝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那软情散度发了?】 系统道,【倒也不是,是殿里此时有一种百濯香,正好跟软情散相冲了。】 百濯香? 燕姝一愣。 ——她记得太后用的是乌沉香啊。 从前有一回来闻到觉得好闻,她特意问过的。 然一旁,皇帝正问长公主,“长姐也身子不舒服吗?” 宇文嫣还想硬撑来着,“谢陛下关怀,臣,臣大约是昨日睡少了……” 话未说完,却又晃了一下。 吓得众人也忙上前去搀扶。 如此,宇文澜便道,“长姐还是不要硬撑了。” 说着又吩咐姜御医,“等给大长公主诊完,也给长公主瞧瞧。” 燕姝,“!!!” 这不就有了!!! 待姜御医给长公主一瞧,八成能瞧出那软情散的事。 不过…… 怎么会如此巧合??? 这殿里怎么会忽然换了跟软情散相冲的百濯香呢? 才想到这里,却见姜御医已经来到了宇文嫣身边。 伸手摸了摸宇文嫣的脉,姜御医的眉间越凝越紧。 太后忙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长公主病得厉害?” 姜念齐道,“启禀太后,长公主殿下……这怕不是病,该是中毒了。” 中毒?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都是一顿。 然而紧接着,却见一旁正守在大长公主身边的安康县主也是身子一晃,险些跌到。 姚县马忙伸手扶住,急道,“县主这是怎么了?” 燕姝。“……” 这难道是…… 她也被下了毒,所以闻到这殿里的百濯香便不对劲了? 却见宇文澜又吩咐道,“县主也不舒服?那便再去给县主看看。” 姜御医应是,便又来到安康县主身边摸脉。 须臾过后,他得出结论,“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长公主与县主二人都中了毒,且中的怕是同一种。” “什么?” 殿中众人皆是大惊。 惊过之后,还是太后率先反应过来,道,“她二人不是都去过那什么……如意坊?陛下,莫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宇文澜便颔首,“母后说得是,看来那家店嫌疑最大。” 说着便吩咐道,“来人,即刻彻查杨楼街如意坊,不放过任何角落。” 殿门外立时有人应是,又立时调集锦衣卫,杀去了如意坊。 见此情景,燕姝放心之余,又有些狐疑—— 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长公主跟安康县主都中了那软情散,而这殿中却正好换成了百濯香? 安康县主才到如意坊,县马爷就跟了过去…… 话说回来,这到底谁给姚县马报的信? 该不会……是皇帝吧? 她抬眼看向那人,却见他正一本正经的问姜御医,“长公主与县主如何?二人的毒好不好解?” ……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5节 不过,燕姝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 则,索性人都在,叫姜御医给县马爷也瞧瞧吧。 宇文澜,“……” 操心的还挺多。 第52章 君王一声令下, 锦衣卫火力全开,不过半日的时间, 便将那如意坊搜了个底朝天。 不仅查出西域迷药“软情散”, 更有其他各类催轻药十余种。 而顺着这软情散,又查出其中有七八名来自柔然的男子实为奸细,意图从前来光顾的贵妇身上套取朝廷机密并送回柔然。 事关重大, 几人即刻被收入天牢严密看管, 如意坊也被立即关停,其余众人皆被关押做进一步调查。 第二日,消息传遍朝野, 天下哗然。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在京城这条平平无奇的杨楼街上, 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场所。 震惊之下,有人痛骂柔然阴险狡诈;也有人骂那如意坊中众人道德沦丧不知廉耻。 不过,也还有许多女子悄悄好奇那如意坊是什么样子,里头的男子是否果真都是貌比潘安? 甚至还有不少人后悔没有早些知道, 如此也好早些过去一饱眼福。 …… 当然, 相较于外界, 此时的皇家众人更加担忧的是长公主和安康县主二人的身体。 毕竟那软情散乃西域顶级迷药, 叫人上瘾不说, 还会在体内残留, 唯恐二人难以戒除。 所幸安康县主每回去如意坊的时间较短,毒中的也较浅,也所幸发现及时, 经过姜御医一番施诊, 她又是针灸又是喝药, 一连三日过后, 终于排出余毒,恢复了正常。 解毒之后,安康县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夫君道歉。 “阿良对不起……” 安康县主未语泪先流,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管不住自己,害你失了颜面……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种心思,也绝不会在去什么茶楼酒楼了呜呜呜,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话音落下,但见夫君面色紧绷,一时并未开口。 她心间一瞬绝望,只好又流泪道,“若你果真不原谅我,实在想与我和离,我也会去请太后的旨……只是,只是孩子们可怎么办……呜呜呜……” 话未说完,却被夫君一把抱进怀中。 姚俊良也红着眼道,“念在县主是被人所害,我失了面子也无妨,如今水落石出,过去的事再也不提了。” 语罢,两人抱头痛哭一场,终于和好如初。 第二日,又专程去往宫中谢恩。 彼时燕姝正在慈安宫请安,恰逢皇帝下了早朝,也来到慈安宫向太后转达奸细一案的进展,她便跟着听了起来。 “刑部已经查明,这几个奸细进入如意坊有半年时间,现已确定他们是柔然皇室指派,朕已经命鸿胪寺向柔然去信,如若没有回应,这几人便就地行刑。” 太后颔了颔首,又惊讶道,“这几个奸细到京城竟然有半年了?若非今次安康两口子闹起来,竟还无人发现?此事真是想想就令人后怕。也不知他们套到什么机密没有?” 宇文澜道,“倒还算好,这半年来其接触的大多数是商贾女子,套出来的也大多是各家经商之事,他们本想通过长公主接触朝中武将家眷,所幸长公主在其中并没有什么相熟之人,唯一也就是安康县主了。” 太后道了句万幸,“还好安康没那么荒唐,没叫他们得了东西去。不过,这些人也实在太狡猾,居然使出这样的法子,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宇文澜面色严肃的颔了颔首,“所以,今后要严格把控这些外来异族在中原的活动。朕已经下令各地州府立时排查境内异族,实时掌握他们的行踪。” “还是陛下考虑周全。” 太后颔了颔首,又问道,“那个如意坊里其他人如何?” 宇文澜又道,“母后放心,刑部和大理寺已经逐一审讯过,其中的男子,大都是为了谋财出卖色相,除过对光顾的女恩客用过迷药,有的盗取过首饰钱财,暂未发现其他不法行径,也暂未发现有与这些奸细勾结之事。” “那倒是还好。” 太后又叹道,“这些男子也真是,有手有脚的,为何不去走正道?居然以这种法子谋财,真是叫人不齿。” 宇文澜颔了颔首,一时间,又不由想起那晚去那如意坊的经历…… 啧,恶心。 真不知这些男人是如何做出来的…… 然正在此时,却听太后心间啧啧,【也不知那些男人都是什么模样,竟能把那些女人迷成那般?听说,那个给长公主下药的,居然叫潘再安?难道果真貌比潘安不成?】 宇文澜,“……” ……太后竟也好奇这些? 啧,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母子,但他觉得近来太后与从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正在此时,却听一直没吭声的燕姝开口问道,“那……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剩下的那些男子呢?” 【啧,此番那如意坊的女掌柜必定会因为引狼入室受责罚,如此一来,如意坊莫不是就要关门了?】 【些人怎么办呢?】 【去别的地方重操旧业?】 【也不知哪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她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是在打算什么吗? 然而紧接着,却见太后也颔首道,“宜嫔说的是,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啧,若是将他们放了,不知是不是会重操旧业?那如意坊还能再开门吗?】 宇文澜,“???” 为什么连太后也关心这个??? 不过一些不知廉耻不求上进的男子,难道竟如此吸引女人吗??? 他忍了又忍,勉强保持正常面色,道,“若确实无辜者,朝廷自会释放。不过他们有手有脚,正值大好年纪,朕打算安排人手教他们些手艺,往后还是做些正经事吧。” 便见燕姝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陛下仁慈。” 心里却啧啧,【那,那些寂寞富婆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啧啧啧真是可怜。男的都可以去青楼,女的也可以去鸭店啊,总得有地方释放压力吧?当富婆也是挺不容易的。】 宇文澜,“???” 正在此时,却见门外宫人禀报道,“启禀太后,安康县主夫妇求见。” 嗯? 燕姝一愣,这两人一起来了? 莫不是合好了? 太后也正关心呢,忙道,“进来吧。” 门外应是,须臾,便见那夫妻二人踏进了殿中。 二人先齐齐行过礼,太后打量安康县主一眼,问道,“身子可好了?” 安康县主满脸愧色,低着头道,“多谢太后关怀,臣已经好了,臣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叫太后及陛下操心,也惹了天下人笑话,实在是愧对太后陛下。” 太后叹道,“罢了,念在你也是被人连累的,如今能恢复,哀家及陛下也就放心了。今后记着,凡事多长个心眼儿,莫再叫人轻易蒙骗。” 说着,又看了眼她身旁的夫君姚俊良,道,“你们二人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姚俊良跟着媳妇一起应是,面上并没有异色。 燕姝看在眼中,忍不住心里感慨—— 看这情形,这两口子是已经和好了,由此可见这县马爷对媳妇儿也是真爱了。 不过…… 姚县马那方面没治好,总归有点缺憾,是不是该想个办法跟他推荐一下姜御医? 宇文澜,“……” 这丫头怎么如此热衷于帮人解决这种事?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道,“说起来,那天那位御医还真是医术高明,听说那个药在西域也没有解药,他居然给解了,你们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闻言,姚俊良也忙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幸亏遇见这样一位御医,臣与县主还想着改日要当面感谢一下这位姜御医。”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人才呢?听说是专门给宜嫔瞧病的?宜嫔是怎么发现他的?”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燕姝一愣,只好道,“是臣妾有一回不舒服,正好碰见姜御医当值,臣妾吃了一回他的药便好了,这才发现姜御医医术高明。” 话到此,她忽然灵机一动,忙又道,“对了,姜御医涉猎广泛,不仅能治常见的病症,许多疑难杂症也不在话下,听说宫外也有许多人找他,称他送子观音呢。” ——啧,她只能说到这里了。 也不知道姚县马能不能听出来。否则再说下去,太后该怀疑她了。 总归姜御医是男科圣手啊!!!姚县马你快点去瞧瞧吧!!!瞧好了有利于家庭稳定和谐幸福啊!!! 宇文澜,“……” 确实不能再说了。 生怕她真的一不小心再说出个什么来,他于是也开口道,“不错,朕也听说有此事。” 语罢,又专门看向姚俊良道,“若有什么疑难杂症,大可找他去瞧。” 这话一出,姚俊良心间一顿。 —— 【陛下……这是何意?难道已经知道我……那里的事了?】 【这这这……但是陛下又是如何知道的???】 面上却赶忙应道,“是。” 然一旁,燕姝看在眼中,又在心里奇怪起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6节 皇帝这话……怎么好像是在引导什么? 难道他也知道姚县马那里受伤的事了? 但是想想不太应该啊! 通常来说,男人应该都十分在意这种事,轻易不会泄露出去的…… 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宇文澜,“……” 啧,看来往后得在她面前藏着些才是。 然而……他还不是想帮她? 否则往后她看见那姚俊良就在心里琢磨这种事,叫人如何受得了? ~~ 相较于安康县主,长公主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由于与那柔然奸细相处时间长,次数也多,尤其除过那软情散,宇文嫣还中了其他几种催请药,是以足足经受了近五天的折磨,她才勉强好了一些。 然而余毒未尽,身子依然虚弱,尤其那软情散的瘾还时不时发作,叫她尝尽苦头,也憔悴了许多。 又因为牵涉到奸细之事,连累了表妹安康,甚至险些泄露朝廷机密,她被皇帝降罪,罚没了一部分家产,减少了府中人手及俸银。 可以说,长公主的往日风光一下被削减了多半去。 不过,皇帝到底顾念亲情,为了方便她治病,一直将她留在宫中。 然而经受这番打击,宇文嫣到底心中不舒服,一连都在发泄心间狂躁,摔东西,扔被褥,甚至药也不好好吃。 直到太后前来骂她。 “你身为一国公主,没有半分家国责任!整天出去惹事不说,派人给你治病你还如此抗拒!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你宇文家的列祖列宗?若实在不想要这个姓氏,哀家便替你去告诉陛下,撤了你的长公主之位,与你断绝关系便是!” 多少年了,太后也是甚少如此说狠话。 此时骤然发怒,终于叫宇文嫣害了怕。 她顿了顿,只好哭道,“儿臣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总是儿臣被辜负……” 太后又道,“为何总是你被辜负?问得好!你身为公主,偏去找那些徒有其表之人,满心虚荣,又听不进去劝谏,能不被骗吗?头一次也就罢了,今次居然为了一个出来卖身的低贱男子,一个敌国奸细如此胡闹!你自己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话音才落,却见忽然从门外跑来一个小人儿,一下扑到宇文嫣身上哭了起来,“母亲生病不舒服,外祖母不要说母亲了……” 却是五岁的兰筠。 见此情景,太后一时无法再说重话,只能叹道,“你看看,除了你的亲骨肉,如今谁会心疼你?你却为了那些低贱不堪的男人忽略她,值还是不值?” 这话一出,宇文嫣怔楞许久,忽然抱着小闺女大哭起来。 “兰筠,是为娘对不起你……” 小人儿也哭了起来,“母亲你要好好吃药,兰筠不想没有母亲……” 却听太后又道,“嘴上说对不起又有何用?你如今赶紧配合御医将自己诊治妥帖,回到自己的地方,好好去抚养闺女才是正道!” 宇文嫣抽噎着应了声是。 ~~ 回到慈安宫,太后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穆夫人这几日仍在慈安宫,见此情景,不由问道,“娘娘为何不把兰筠养在身边?臣妇看这几日有兰筠在,您也开朗了许多。” 太后却哼笑道,“我已经替那个男人养了儿子,照看了女儿,如今难道还要替他养外孙女?谁的孩子谁自己养去,别人都替他们责任尽了,他们自己就闲的尽出幺蛾子。” 殿中没有外人,好姐妹之间也从不见外,太后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穆夫人点了点头,叹道,“也是,您如今活的愈发通透了。” 太后却苦笑一下,道,“在这围墙里活了大半辈子了,若不通透,早就憋死了。” 然而语罢,却又默默叹了口气—— 虽说许多事已经看开,然而现如今她却还有一桩愁事—— 这宇文家若是无后,可怎么办? 且不说从前张胜康给宜嫔诊脉的结论,如今宜嫔“得宠”都已经快半年了,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 这说明皇帝是真的有问题啊! 虽不是亲生母子,但自己养大的孩子,她还是多少了解的。 皇帝性格深沉,轻易不相信人,她倒是有心叫张胜康帮着看看,但皇帝如今防着她,根本不会叫张胜康近身的。 啧,就算现在拿宜嫔当个挡箭牌,暂且能防住众人之口,可时间一长,还是没有龙嗣…… 哎,真是愁死个人! 罢了,且看他撑到何时吧。 ~~ 姚县马果然是聪明人,早上才从宫里得了提醒,趁着午后无人之际,便去拜访姜御医了。 据说姜御医当即给他诊了脉看了伤还开了药,待回到府中,姚县马便立时遵医嘱服了药,十分虔诚。 如此,估摸用不了多久,便能重振往日雄风了。 燕姝跟着系统吃完瓜,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又来了灵感,准备开始写新话本。 啧,这次便以这位县马为原型,写一个励志青年虽然经过各种困难,却坚持脚踏实地的奋斗,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不过,大约是最近懒了一下没怎么动笔,眼看着从下午写到入夜,她居然才写了个开头。 还没等写出手感,皇帝已经到了。 ……宇文澜今夜其实早就想来。 只无奈接连有大臣禀报各种事项,他一直忙到戌正,才终于得以脱身。 他还特意在乾明宫沐浴更了衣,一路怀着激动又雀跃的心情,急切的三步并做两步。 哪知等到了甘露殿才发现 ,燕姝正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宇文澜一愣,道,“你在做什么?” 燕姝浑然未觉的如实答道,“臣妾想写个话本子,不过有点卡情节。” 卡情节? 这似乎是个专业术语,叫人有些听不懂。 但此时宇文澜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只是劝道,“实在想不出便不要再想,兴许休息一晚,明早便想通了。” 说着又道,“来,早些歇着吧。” 便拉她来到了榻边。 眼见他开始宽衣,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燕姝忙道,“臣妾还要去沐浴,请陛下先上榻吧。” 然而话音才落,没等挪动步子却被他拉住,十分暧昧的道,“没有沐浴也无妨……” 那什么一刻值千金啊。 然而,还是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的燕姝却皱眉道,“不成,不沐浴臣妾会不舒服的,陛下稍等片刻就好。” 说着依然坚持去了净房。 已经很是按捺不住的宇文澜,“……” 她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不过好吧,他是君王,也不能太过急切。 况且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了。 只好先由着她去,自己则宽衣上了榻。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见美人出浴,双腮泛红,肌肤胜雪,分外又忍。 宇文澜贪,婪的将人瞧了又瞧,只等她来到自己怀中。 哪知,却见她不慌不忙又去了镜前梳头。 一下一下,将长长的乌发梳理的十分顺滑。 又在面上颈上擦了不知什么香膏,将自己弄得比花还香。 而等擦完脸和脖子,她又擦起了手来。 从手背手腕到每一根手指,擦的无比仔细认真。 宇文澜终于耐心全无,索性掀被下床,将她直接抱到了怀中。 燕姝吓了一跳,顿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榻上了。 但见面前的男人一双眼眸幽深,低沉着声音问道,“在故意吊朕胃口?” 燕姝,“……” “臣妾没有啊。” 什么吊不吊胃口的? 她道,“这不过是正常的护肤流程而已。” 说着又想起自己还未涂护唇的香脂,便想再下床,哪知还没动,却被他直接拢,如怀中,吻了下来…… 好一番晕头转向,甚至审字发阮…… 然只到此时,她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待一吻结束,委屈巴巴地跟他道,“陛下,今日能不能歇一歇?臣妾收酸……” 啧,回想前晚,她这双手都泪的太不其来了。 想来今日写的没有手感,没准正是因为用手过度的关系。 哼。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7节 他这才知道,她竟然给忘了个干净。 不过没关系,他记着呢。 于是低声笑道,“今日保证不叫你再收软。” 说着便再度问了下来,并顺势将她压载审夏。 好一番宫城略地,直叫人应届不下。 燕姝心里还在想,今夜这是怎么了? 不过打个飞地而已,他竟然也如此封矿么? 然而直到并临城夏的某一瞬…… 她终于想了起来。 什么,原来时间已经到了??? 等等,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然而,为时已晚。 …… ~~ 第二日,燕姝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然而起床之时,还是觉得腰酸背疼。 她仿佛变成了一只软脚虾,走路都无力。 只好偷了懒,叫忍冬帮她拿了帕子擦脸,又穿了衣裳。 身为主子跟前近身伺候的,忍冬也隐约猜到了昨夜情景,此时只体贴问道,“主子早膳想吃什么?” 毕竟昨夜消耗太多,燕姝早就饿坏了,立时报起了菜名,“想吃虾饺,蟹黄包,牛肉饼,鸡丝云吞,还想再来一碟莲子糯米糕,和黑芝麻糊。” 忍冬吓了一跳,道,“您吃的下这么多吗?” 哪知话音才落,却听殿外传进一个声音,“吃不下还有朕。” 紧接着,便见宇文澜踏进了殿中。 忍冬几个吓了一跳,忙垂首行礼。 却见君王一脸心情大好的模样,直接来到主子榻前,含笑问道,“朕陪你一起用,还想吃什么?尽管叫。” 燕姝瞥了他一眼,但见他身上的团龙袍整整齐齐,不由奇怪道,“陛下今日没去早朝吗?” 宇文澜嗯了一声,“已经下朝了,特意回来与你一道用早膳。” 眉眼间皆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语罢又问,“那些够吗?可还有想吃的?” 燕姝眼珠一转,点头道,“有啊。” 他便颔首,“那就叫他们去准备。” 燕姝便对忍冬道,“再来一道拖汤鸭子,一碟碎炒乳鸽,一盘云片豆腐,再来一道酥油茄子。” 哼,好歹是件人生大事,得把昨夜花出去的力气都吃回来才是。 宇文澜听在耳中,默默颔首—— 不错,昨夜的确是他的人生大事。 ~~ 如此,忍冬便忙叫人去膳房吩咐。 没过多久,美味佳肴便都一一送了来。 燕姝腿还软着,不想走路。 宇文澜索性直接将她抱去了桌边,看得忍冬几个忙脸热转头。 啧啧,主子吃个饭,陛下都要抱。 也太宠了吧。 宇文澜默默嗯了一声。 宠就宠吧,反正是他的女人。 如此,两人便吃了起来。 唔,虾饺外皮柔韧,内里的鲜虾仁脆爽鲜甜; 蟹黄包一咬一包汁水,鲜的叫人说不出话来; 牛肉饼与鸡丝云吞正是燕姝想吃的味道,莲子糯米糕和黑芝麻糊,甜到了人心里。 更别说拖汤鸭子,碎炒乳鸽,云片豆腐,酥油茄子这等御膳级菜品,自然是好处的没得挑。 吃到了好吃的,燕姝心间十分开心,不忘给宇文澜夹了一只虾饺,道,“陛下尝尝这个,味道真是不错。” 宇文澜便嗯了一声,尝了起来。 唔,虾饺不错。 难得的是她,居然主动与他分享美味了。 尤其此时并不是在刻意讨好,有事求他。 看来突破了最后一道隔阂,两人的心也终于越靠越近。 正这么想着,却见她又给他夹了只蟹黄汤包,一只莲子糯米糕,还亲手舀了碗芝麻糊。 “陛下再尝尝这些吧。” 宇文澜颔首道好,便喝了一口芝麻糊,又吃了一个莲子糕,直觉甜到了心间。 心里还在感叹,一夜之间,她竟变成了贤妻良母娇软体贴的模样? 哪知却听她心间道,【罢了,如今既然是我的男人了,也该对他好点。】 【多吃点好的,也好可持续发展。】 宇文澜,“???” 第53章 什么, “可持续发展”? 宇文澜一头雾水,这又是何意? 正疑惑着, 却见燕姝拿春饼卷了勺碎炒乳鸽, 又舀了碗带着肉的鸭汤,齐齐送到他面前,笑道, “陛下昨夜辛苦, 再吃一些吧。” 咳咳,这两样可都是补肾益气的佳品。 想他一开始势头便这么猛,可别一下用完才是, 该好好从饮食上找补找补。 宇文澜,“……” 好吧, 他大约明白了,那句话应该是要他细水长流的意思。 不过……这就是她多虑了咳。 ——想他已经攒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细水”,也不会那般轻易用完的。 如此想着, 昨夜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 宇文澜心间愉悦, 拿起她卷好的春饼吃了起来。 唔, 这鸽子肉炒的鲜辣可口, 卷在春饼里真是相得益彰。 吃完春饼, 再喝一碗汤,顿觉鸭肉炖的软烂入味,汤也是鲜美可口, 令人十分熨帖。 宇文澜直觉周身舒适。 ——总而言之, 从前的阴影已经彻底远离。他的人生也已经迈入全新的阶段。 舒坦。 ~~ 大臣们无不发现, 君王今日心情很是不错。 不止思路清晰处事决断, 与他们说话时,目中甚至带着笑容,令人颇为受宠若惊。 见此情景,待到大事忙完,翰林学士邹墨中趁机问道,“不知陛下近来可有逍遥公子的消息?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 宇文澜立时挑眉,“邹卿为何如此问?” 邹墨中道,“臣只是奇怪,若非出了什么事,这位公子为何这么长时间还未出新作?距离上次那本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嗯?有一个多月了? 宇文澜觉得奇怪,明明常常看到燕姝在写。 稍想了想,终于记了起来—— 她上回出话本子还是关于娈童案一事,距现在确实已有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她写过关于秦安公府儿媳妇与下人厮混的故事——因为他灌醉秦安公世子提前爆出,便没有出成; 她还写了一个寡妇与亡夫旧友缠绵又纠结的爱情故事——因为关乎穆夫人的隐私,也没有出…… 而前两天又一直在看如意坊的热闹,大约没有再写。 昨晚好不容易提了笔,又被他抱到了榻上…… 他于是道,“大抵她有比写话本更要紧的事,一时没有顾上吧。” 邹墨中却皱眉道,“对一个专门写话本拿稿酬的人来说,竟然还有比出话本更要紧的事?” 话音落下,却见君王皱眉道,“邹卿这话,怕是有失偏颇。除过写话本,人生还有许多其他大事,夫妻合鸣,生儿育女,哪一桩不要紧?难不成要她整日提笔,不能有些其他的乐趣?” 邹墨中一顿。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8节 ——这明明在说逍遥公子,怎么君王就忽然不高兴了…… 他只好忙垂首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失言了。实则是臣近来被那帮书商们逼得有些心急,才一时口不择言,还望陛下恕罪。” 这话一出,君王面色才缓和了些,又问他,“书商们又如何逼你了?” 邹墨中叹道,“他们为了抢到逍遥公子的新书,整日堵在臣家门口,一见臣回家或是出门,便立时围上来问。甚至还有外地的书商,直接在臣家门口打起了地铺……臣这几日都险些进不了家门了。” 宇文澜,“……” 竟是如此疯狂? 好吧,如此听来,邹墨中也确实不容易。 他只好道,“朕回头问问她,若她得了空,自然会写的。” 邹学士一脸委屈道,“希望逍遥公子不要叫臣等太久。” 啧,这每天出门都跟被催债一样,谁受得了啊。 又听君王咳了咳,道,“实在不行,叫人在翰林院给你安张床且先住上几日,等她话本出来,立刻给你。” 邹墨中,“……” 给他在翰林院安张床? 陛下还真是好办法。 只能苦笑道,“臣谢陛下关怀。” ~~ 此时,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的燕姝正在殿中咸鱼躺。 这大半天,她除了吃饭是在桌前,其余时间都歪在榻上。 啧,不是她不想写话本子,实在是腿软腰酸,走两步都嫌累,更别提坐着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刚开混的男人很可怕。 眼看天近晌午,正要传午膳之际,却见富海来了,手里捧了一只木盒,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太监,抬着一筐东西。 燕姝叫忍冬扶着坐去外间,问道,“富公公这是所为何而来?” 却见富海乐呵呵道,“启禀娘娘,眼看快到端午节了,陛下叫奴才给您送来这盒南海珍珠编五彩绳用;还有今日新到的大樱桃,陛下说您爱吃,趁着新鲜,特意差奴才们给您送来一筐。” 一筐樱桃? 燕姝一愣。 ——这年头樱桃可是稀罕之物,尤其还要从外地运进京城,便是宫里也没有许多。 除过敬献皇帝,太后的,还要留一些给御膳房做甜点,还要赏给朝中大臣,所以往年她顶多只能吃到十几颗罢了。 如今竟然有一大筐樱桃摆在她面前! 而且除了这一大筐樱桃,还有一盒南海珍珠,皇帝叫她编绳子用? 这难道就是……侍寝后的优待? 啧啧啧,皇帝不仅将第一次毫无保留的给了她,又送来这么多东西哄她欢心,还是很纯情的。 她于是忙笑道,“多谢陛下隆恩。” 说着又问道,“不知樱桃可给太后送去了?” ——虽然皇帝优待她,但她不能忘了自己姓啥。 这宫里头太后才是最要紧的,无论何事,千万不能把太后压下去才是。 富海忙点头,“娘娘放心,陛下差奴才来之前,就已经派人送去慈安宫了。” 燕姝这才放了心,又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那一筐樱桃,却见个个饱满鲜红,梗还是绿的,一瞧就是连夜送来的。 她已经忍不住六七了口水,不由感叹道,“虽说我们老家也产樱桃,却买不到这样好的。” ——从前安德县老家的院里有颗樱桃树,她每年都早早等在树下吃樱桃,不过自家那颗樱桃树品种似乎不是很好,比较酸。 说起来,如今爹娘奶奶弟弟都来了京城,也吃不到自家的樱桃了。 不知他们舍不舍得买来尝鲜…… 啧,虽说她如今有一大筐,却都是御赐之物,并不能随便送人。 富海似乎猜到她心间所想,忙又道,“娘娘放心,方才陛下还给朝中大人们分了几筐,正有忠义伯府的。” 咦?还有爹娘的? 燕姝一愣。 皇帝竟如此细心? ……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下可是真高兴了,她忙又笑道,“那我便先替爹娘叩谢陛下隆恩了,请公公等会儿见到陛下代我转达。” 富海忙应是,便告辞走了。 燕姝忙叫忍冬洗了一大盘樱桃大快朵颐起来。 唔,难得是熟到正好的樱桃,一口下去酸甜多汁,真是太好吃了! 燕姝不是个小气人,不光自己吃,还赏了忍冬莲心一起吃。 两人受宠若惊,边吃边忍不住感慨,“奴婢们真是沾了主子的光,陛下对娘娘越来越好了。” 燕姝默默颔首。 不错,经过昨夜那场成人仪式,皇帝还真是猛地上了一个台阶。 果然,男人也是需要成长的。 ~~ 除过樱桃,今日还有江南进贡的绢纱绸缎到达宫中,预备着给太后帝妃做夏衣用,是以内务局格外忙碌。 周妃从御花园出来,正碰见内务局门外忙碌的景象。 小太监们又是搬运绸缎,又是分装樱桃,正忙得热火朝天。 她立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忽然叹道,“往年送去承恩公府上的都是一大筐樱桃,今年只怕没有了。” 这话一出,身边的宫女秀云却不敢接话。 ——自打去年冬末,承恩公在祭礼上出了事,宫中各类宴请赏赐早已没了承恩公府的份。 就连前两日的太后寿辰,承恩公也只是提前送了贺礼入宫,根本没敢在寿宴上露脸。 所以这樱桃之事……还真是悬。 而正在这时,却见有几个小太监正提着几篮子樱桃往外走,其中有一篮,四周还特意放了冰块。 周妃看在眼中,忍不住上前将人拦住问道,“这些是要送去哪里的?” 打头的小太监忙回话,“启禀娘娘,这些都是才刚陛下下令要分赏给各位大人的。” 周妃又问,“那篮子放了冰的呢?” 小太监忙道,“那是要送去忠义伯府的,忠义伯府离得远,今日天又热,只怕送去后会坏,所以放了冰。” 这话是真的,一众大臣之中,只有忠义伯府离皇宫最远,送到别人家若有半个时辰,送去他们府上就得一个时辰,足足多了一倍的路程。 内务局也知道如今宜嫔娘娘正得宠,自然也想尽力给忠义伯府送好的,好博宜嫔的欢心。 话音落下,周妃哼笑一声,“你们还真是好细心呢,方才送去本宫宫里的都有好几个坏的,不过一个忠义伯府,却还知道要放冰。” 小太监顿了顿,只好道,“请娘娘恕罪,想必是方才分装的人没长眼,竟没给您仔细挑好,奴才这就去禀报总管,回头再给您送好的。” 哪知周妃却道,“谁知道你们又会送些什么边角料,别人挑剩下的来糊弄本宫?你们这帮奴才最后见风使舵,借势欺人。” 小太监们齐齐跪地道,“奴才不敢。” 周妃还想再责难两句。秀云却劝道,“娘娘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这太阳太大,请娘娘赶紧回宫吧。” ——今日内务局这般忙,太后必定关注着呢,若是闹大传到太后耳朵里,主子可就更不受太后待见了。 所幸周妃还记着这一点,只丢下一句冷哼,转身走了。 心间却一直咬牙切齿,恨恨默念李燕姝这三个字。 ~~ 一连两日,君王都热情如火。 好在燕姝毕竟年轻,扛过了头两天后,肌肉终于不再酸痛,又可以自由走动了。 樱桃已经吃了多半,今次着实叫她过足了瘾,还有些吃不了的,她便叫人做成糖渍樱桃,保存在罐中留着慢慢吃。 五色绳也已经编好了,上缀着皇帝送的南海珍珠,别提多么上档次。 当然,吃水不忘挖井人,燕姝没忘给宇文澜也编了一条。 ——毕竟如今他已经是她的男人,该疼还是要疼的。 她不给编叫谁给编呢? 上午时分,才将五彩绳编好,却见富海又来到殿中禀报道,“娘娘,陛下请您去乾明宫尝荔枝呢。” 燕姝有点意外,“荔枝前几日不是已经送过了?” 没错,就在太后的寿宴上,她才吃过用今年的荔枝做过的荔枝甜饭,真是叫人久久回味。 却见富海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荔枝种类不同,每年都是分批入京,今次到的是最好吃的一拨,名叫糯米糍,只是数量不多,陛下只叫人给太后送了一些,余下的都在乾明宫了。” 原来如此。 燕姝立时眼睛一亮。 说起来,她只听过这糯米糍的大名,还没真尝过呢。 于是立时应道,“那我这就过去。” 语罢便更衣梳妆,带着那条才编好的五彩绳去了乾明宫。 此时,宇文澜正在暖阁之中看书,手边的炕桌上摆了满满一盘新鲜的荔枝,个个鲜红饱满,十分诱人。 燕姝踏进殿中,一眼望见这般景象,立时在心里哇了一声。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9节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糯米糍!!!果然与众不同,一颗都有别的两颗大呢!】 宇文澜,“……” 他这么大一个人,不比这碟子荔枝显眼? 然而在心里感慨完毕,燕姝这才向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抬眼看她,道,“朕想起太后那日你喜欢吃那道荔枝甜饭,正好这里有今日刚到的,快尝尝吧。” 话音才落,却见她嘻嘻道是,“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凑到他身边,拿了一颗剥了起来。 哇,要么说这是最好吃的荔枝。 皮又软又薄,不过两下,又大又白的果肉便出现在了眼前。 一口咬下,满口都是香甜的汁水,一丝儿酸味都不占,简直甜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最令人惊艳的是,里头的核竟然还很小,只有寻常荔枝的一半大,剩余的全都是白白润润的果肉。 简直称得上最有良心的果子! 燕姝边吃边点头,“唔,这个果然好吃。” 话说完,却见皇帝正默默看着她,并未与她一起吃。 她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嫌她自己先吃,给生气了? 啧啧,再怎么样这也是皇帝,她怎么能忘了这件事? 她于是忙剥了一个新的送到他面前,笑道,“陛下也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然话音落下,他并未接,只是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道,“朕不想吃荔枝。” 【朕只想吃你……】 然而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却见她唔了一声,直接将剥好的荔枝又塞进了自己口中,鼓着双腮,边吃边道,“那臣妾就自己吃了……” “真的好甜,陛下不吃好可惜哦。” 宇文澜,“???” 不对啊,她难道听不出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没错,燕姝确实没听出来。 她此时的心思全都在荔枝上,一边吃还一边在心间呐喊,【还是当皇帝好啊!!!这么好的水果都能吃到!!!】 宇文澜,“……” 现在正在吃的是她好不好。 转眼之间,她已经吃了四五颗,直将小嘴唇吃的红红艳艳。 宇文澜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她拉到怀中,吻了起来。 唔,荔枝哪里比得上她? ……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 燕姝初时惊讶了一下,然而很快便沉浸其中了。 唔,荔枝好吃,他也不错咳咳。 直到某一瞬,她感觉到了明晃晃的微携,终于清醒过来。 于是赶忙努力挣脱,道,“陛下不可。” 宇文澜却舍不得放手,意犹未尽道,“为何不可……” 反正暖阁里也只有他们俩。 却见她义正言辞的提醒,“现在还是白天……” 宇文澜坏心忽起,本想问,“白天又如何”…… 然而未等开口,却听她心里啧啧,【虽然在这里很刺激,但随时会有大臣来的,万一中间猛地打断,给他造成阴影,从此又不了可怎么办?】 宇文澜,“……” 原来她想的是这个??? 他还以为她会害羞…… ……然而为何担心他会又不成呢? 他明明与过去已经彻底划清界限了! 如此一听,他便愈发想证明给她看。 哪知还未等有下一步,却听殿门禀报道,“陛下,左都御史求见。” 宇文澜,“……” 还真叫她说中了。 紧接着,她立时从他怀中站直了身子,道,“那臣妾先告退。” 语罢便理了理鬓发,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宇文澜想挽留,却没办法,毕竟都御史已经等在了门外。 他只能嗯了一声,满含遗憾。 却见她侧身行了个礼,抬步之前,又从袖中拿出一条五彩绳,递给他道,“这是臣妾方才才编好的,送给陛下,权当陛下请臣妾吃荔枝的报酬吧。” 宇文澜接过,还想挑眉,这绳子上的珠子还不是他给的? 然而没等开口,却见她莞尔一笑,退出了殿中。 宇文澜只好将那条五彩绳收起,努力肃正了下面色,叫左都御史进来。 …… ~~ 出了暖阁,燕姝才走到乾明宫大门口,却听身后有人唤她,“娘娘……宜嫔娘娘……” 她一愣,忙回头看去,却见到了那位帮他出话本子的翰林院邹学士。 邹学士几步来到她跟前,行过礼后问道,“不知臣可否耽误娘娘一点时间?” 燕姝觉得惊奇,邹学士这是专门要找她? 这可真是难得,她便颔首道,“邹学士有什么事?” 却见邹学士道,“臣是想同娘娘打听一下逍遥公子,臣记得,娘娘也认识他?” 逍遥公子? 燕姝一愣,竟是找她……的马甲的? 她于是道,“不错,邹大人找逍遥公子有事?” 紧接着,便见邹学士一脸委屈道,“臣的确有事,能否请娘娘帮个忙,催一下这位公子?不瞒娘娘,他迟迟不拿新话本出来,臣被那些书商整日骚扰,家都回不去,已经在翰林院住了几天了……” 什么? 燕姝一愣。 ——因为她不出话本,邹学士被书商骚扰都回不了家了??? 见她一脸惊讶,邹学士只好将前两天在皇帝面前的说辞给重现了一遍。 燕姝听完后深深震惊,这才知道,书商与读者们竟是如此热情的期盼她!!! 而因为她的懒惰,邹大人已经被逼成这种情景了??? 她心间满是过意不去,忙道,“我这就叫人给他送信,催他快点写话本。” 说着赶紧往自己殿中走。 边走边在心间自责,她怎么能如此玩物丧志!!! 怎么能沉迷南色而忘了自己的正途!!! 简直罪过!!! ~~ 走了一路,待入到殿中,燕姝已是文思泉涌,遂立时坐在桌前提笔开写。 然而没过多久,却听系统叮的一声,【注意了啊,有人打算害你呢。】 什么? 燕姝一愣,【又有人要害我?】 ……现如今后宫都只有仨人了。 那倒也是,虽说只剩了仨,另外那俩人都恨她恨她要死。 不过……王昭仪的更已经从冬天打到了现在,打的十分老实。 相较之下,倒还是另一位更有可能了。 啧这个周妃,真是叫人话本子都不能好好写! 她于是道,【她这回又想干什么?】 然而没等系统说话,却听莲心进来问道,“主子,太后娘娘打发人来问,说兰筠小郡主想找您来玩儿,不知您得不得空?” 话音落下,系统紧接着叮了一声,【来了,栽赃嫁祸啊,小心着些。】 燕姝一愣,栽赃嫁祸? 莫非…… 周妃这是要在兰筠身上做文章?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0节 小丫头要来找她玩,如此若是小丫头在她殿里出了事,便说是她干的? 呔! 她立时火冒三丈,这个毒妇,怎么能在小孩子身上打主意! 然而生气归生气,现在要紧的是,太后如此问,她根本不能拒绝…… 忽的一下急中生智,她忙同莲心道,“可是陛下方才说,等会儿要与我去太液池边赏荷花呢!这样吧,不如问问小郡主,愿不愿意一同去?” 莲心忙应是,出去同来问话的人说了一声。 与此同时,燕姝又快速在笺纸上写了几行字,吹干叠好放入信封,交给忍冬道,“快,送去陛下手中,就说我有万分紧急的事!” 忍冬虽不明所以,但见她如此着急,也忙说好,立时去了乾明宫。 ~~ 却说宇文澜在乾明宫忙了一阵,待几个大臣才走,便收到了燕姝的“急信”。 听说她有急事,他立时拆开来看。 却见那上头竟写了两行诗——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 宇文澜挑眉—— 嗯?她居然写情诗给他?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下看去,只见诗后头还有一句话—— “听说太液池荷花开得正好,不知陛下能否陪臣妾一同去赏花?” 宇文澜又挑眉。 她……约他去赏花? 不是才刚见过面? 不过回想起方才情景,他暗自想,莫不是方才没有……叫她失望了,所以又要见他? 咳,如此一想,他忽然也有些蠢蠢欲动。 一时坐不住,于是立时起身,去了太液池。 御辇何其快,待宇文澜到后又等了一会儿,才见燕姝姗姗来迟。 不过见她一身纱裙,发髻也好似已经重新梳过,款款身姿在纱裙中若,隐若,现,简直令人心神荡漾。 “臣妾参见陛下。” 见她微笑行礼,宇文澜温声笑道,“不过一会儿没见,便又想朕了?” 说着将她拉起,直接揽入怀中。 ——可,反正周遭众人已经被他遣得远远的。 然而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却听身后有个奶奶的声音问道,“皇舅舅,您在做什么呀?” 宇文澜一愣,忙回头瞧去,却见自己的外甥女小兰筠正歪着头看他。 再一瞧,小兰筠的身后,还站着穆夫人的小闺女倪向晚。 此时,那小姑娘正吓得将头转向一边,打算要跑的样子。 而与此同时,又听见燕姝心里啧啧,【幸亏是皇帝先到的,我这点儿掐的好啊!所谓养男人千日用男人一时,皇帝你可别经冲上脑了,干点正事了啊!】 宇文澜,“???” 第54章 什么叫“养男人千日用男人一时”? 什么又叫“还好是他先来”? 此时, 听见燕姝心间如此说,再看看忽然出现的小外甥女,还有那位倪家小姑娘, 宇文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爱妃并不是要约他来此赏景的。 望着小外甥女单纯又清澈的眼神, 宇文澜只得忙将燕姝扶正又松开手, 咳了咳道,“兰筠怎么在这里?” 却见小丫头清脆的回答, “因为宜嫔娘娘要带我们来玩呀。” 说着还把倪家小姑娘也拉到了二人跟前, 道, “还有向晚姐姐呢。” 却见倪向晚一脸尴尬的向二人行礼, 道, “参见陛下, 参见宜嫔娘娘。是小郡主想找宜嫔娘娘玩, 太后及母亲便叫臣女陪着小郡主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 宇文澜颔了颔首, 又挑眉看向自己的爱妃,意味深长道,“那为何大家会一起出现在此处?” 他现在只想知道,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把几人凑在一起是想做什么? 却见燕姝咳了咳,笑道,“是……臣妾听说这两天荷花开得好, 早就想请陛下一同来观赏了,恰逢方才出门之前,听闻小郡主又要来找臣妾, 所以,索性就叫她一起来此。反正赏景嘛, 人多也热闹。” 当然, 倪向晚跟过来, 她倒是不知情的,毕竟方才来问话的只说兰筠找她而已。 不过这几日长公主还没康复,母女俩还一直在宫里;听闻穆夫人也要回明州了,太后便也又留她们母子多住了几日。 倪家小姑娘天天陪着兰筠一起玩,此时一起出现,倒也不意外。 可问题是…… 周妃到底是想要利用她们之间的谁,来向自己栽赃嫁祸呢? 啧啧啧,幸亏她没在自己殿中待着,否则若叫周妃得了逞,这两个小丫头都出了事,太后,长公主,还有穆夫人都会恨她。 就算皇帝想保她,也不一定能保住! …… 默默听到此处,宇文澜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看来是兰筠想找她玩耍,而那周家女打算借机生事,她预知了风声,便找他来预防? 呵,还以为她是真的想他了…… 当然,如若周家女果真打算如此做,那她的选择也是不错。 所以宇文澜心间短暂失望了一下后,便也颔首道,“也好,来都来了,便一起吧。” 说着便在亭中坐了下来。 然兰筠小丫头却并不想赏景,瞧了瞧四周,立时又问燕姝道,“宜嫔娘娘,你那只会说话的鸟在哪里呀?” 燕姝一愣,会说话的鸟? 她一头雾水道,“郡主说的莫不是全身乌黑的鹩哥?可我并没有养鹩哥啊。” 却见小丫头认真摇头,“不是全身黑黑的,是五彩的,周妃娘娘说你有一只五彩的鸟儿,还会说人话,可漂亮了。” 周妃? 燕姝顿了顿,瞬间明白了。 呵,她就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兰筠要来找她玩儿。 果然是周妃引得。 她只好与小丫头道,“周妃娘娘大约跟郡主开玩笑呢,我这里可没有那种神奇的鸟儿,若有,必定第一时间送给郡主瞧了。” 话音落下,倪家小姑娘也从旁劝道,“宜嫔娘娘说得对,周妃娘娘是跟郡主玩笑呢。我也还没见过这种鸟。” 却见兰筠立时撅起嘴来。 原本满满的好奇心落了空,小丫头自是有些不乐意了。 不过很快,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瞧见那太液池中有船,又是眼睛一亮,同宇文澜道,“皇舅舅,我们一起去划船好吗?” 燕姝吓了一跳,未等宇文澜说话,立时劝阻道,“不好,那湖里蚊子可多了,船又不稳,万一掉进水里可怎么办?咱们还是在岸上玩儿吧。” 娘的她现在可是风声鹤唳,生怕叫这两个小丫头出一点差错,那周妃就能把罪名安在她头上。 所以今日连碟点心,连壶茶水都没敢带。 她现在只指望着就这么坐上个两刻钟,再好生把兰筠跟倪家小姑娘一道送回慈安宫便好。 所幸倪家小姑娘还挺懂事,听她这样说,也忙劝小兰筠,“宜嫔娘娘说得对,郡主,咱们在岸上玩就好了。” 一连两个愿望都没实现,小丫头自然更不高兴了,不甘心之下,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抬眼瞅了瞅宇文澜。 哪知却见她的皇舅舅道,“不错,湖里危险,就在这亭中玩一会吧。” 小丫头噘嘴,心想在这亭子里坐着有什么好玩的? 她又看向那湖面,只见一朵朵荷花开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荷叶仿佛小伞密密麻麻撑在水面上,中间又有水鸟和蜻蜓飞来飞去,看着还挺热闹。 不过最好玩的,还是荷花中间绿油油的莲蓬。 她好想要哦。 可是她不敢说。 因为皇舅舅不笑的时候,看着好凶…… 然而没过多久,小丫头实在忍不住,又小心问宇文澜道,“可,兰筠想要莲蓬怎么办……” 小丫头一双眸子眨了眨,期待中又暗含着一丝害怕,着实有些可怜。 宇文澜想了想,开口道,“那你在此乖乖坐着,朕叫人折来给你。” 这样也成,小丫头立时点头说好,宇文澜便吩咐富海,找人去折莲蓬了。 燕姝见状也松了口气,心道那湖里的莲蓬总该没事吧。 不过就算有事,也是皇帝叫人摘给他外甥女的,总之跟自己无关。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1节 好吧,的确与她无关。 且他也不信了,那周家女还能在湖里的莲蓬上做文章? 很快,一堆新鲜的莲蓬便被摘了来,兰筠小丫头立时眉开眼笑,从中挑了一个最大的莲蓬,又从随身的小布兜里拿出一只杏子,放在一起给众人看,甜甜的道,“这些都是给母亲的,兰筠要把这些送给母亲。” 说起来,近来长公主积极配合御医治病,颇有洗心革面的态势,对闺女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是以小兰筠也事事关心母亲,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孝敬给母亲。 小丫头娇憨可爱,连带着那颗杏子都可爱起来,燕姝忍不住笑道,“这杏子是哪颗树上结的呀,怎么跟小郡主一样好看?” 小兰筠嘻嘻笑道,“御花园里的,是向晚姐姐帮我摘的,向晚姐姐还吃了呢,她说好甜。” 闻言,倪向晚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才刚来时的路上,小郡主瞧见御花园里的杏子长得好,臣女问了宫人说可以摘,便摘了两颗,臣女一时没忍住尝了一颗。” 当然,倪向晚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从小受尽母亲宠爱性格天真活泼,摘个杏子并非什么逾矩之事,何况还是事先问过宫人的。 但燕姝闻言,却忽的一愣。 她今日就是怕这两人的饮食被人动手脚,所以什么都没敢准备,然而千防万防,竟没想到她们来的路上摘了杏子,还给吃了? 啧,虽然并不知那杏子有没有问题,但她现在就是草木皆兵,十分紧张。 但又不能叫别人看出来,于是只能试着倪向晚,“那杏子甜吗?” 倪向晚红着脸点头笑道,“确实好甜,就像涂了蜂蜜一样甜,臣女在宫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杏子呢。” 燕姝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据她所知,御花园里的那几颗杏都是一般的品种,主要是为了春天赏花用的,她从前也曾摘着吃过,并没有那么甜呀。 她于是悄悄问系统,“那杏子会不会有问题?” 系统,“有,周妃叫人在上头下了药。” 啥??? 燕姝一愣。 然而没等说话,却见倪向晚忽然一顿,而后,竟一下喷出一口血来,直接朝后倒了过去。 燕姝瞪大了眼睛,立时叫道,“救倪姑娘,快救倪姑娘!!!” ~~ 太后及穆夫人得知消息时,倪向晚已经昏迷不醒了。 却见富海等人将她抱回慈安宫,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已经双目紧闭面色发紫,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见此情景,穆夫人大叫一声向晚,险些就要昏过去。 太后也急忙问道,“向晚这是怎么了?” 富海道,“启禀太后娘娘,方才陛下宜嫔娘娘及小郡主和倪姑娘正在太液池边赏花,好好的,倪姑娘就忽然吐血了,陛下立即传了御医,叫奴才们赶紧将倪姑娘送回来。” 说话间,宇文澜,燕姝及小兰筠三人也到了,太后又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澜沉声道,“朕也不知,方才正好好说着话,倪姑娘就忽然吐血昏了过去。” 话音才落,却见御医进了殿中,他便又道,“先叫御医看看吧。” 太后道好,又赶忙叫人让出榻前的位置,叫御医给倪向晚诊治。 却见那御医翻了翻小姑娘的眼皮,又摸了摸脉象,再用银针沾了沾她唇上残留的血迹,很快便得出结论道,“陛下,太后娘娘,倪姑娘这是中毒了。” 闻言宇文澜心间一顿。 竟果真是那杏子有毒。 太后却是大吃一惊,“什么?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燕姝忙道,“方才臣妾同兰筠与倪姑娘聊天,听她们说曾在御花园摘过杏子,倪姑娘还吃了一个,说杏子很甜,才说完话她就吐血晕了过去。” 虽说此次她脱离了嫌疑,但无奈知道的时候已晚,来不及阻止倪家小姑娘。 毕竟系统只会预警她的险情,就如同上回那假徐婕妤行刺皇帝时一样,并不会为他人预警。 而倪向晚摘杏子的时候,她正也匆忙往太液池赶呢。 这个周妃,为了害她居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 试想一下,若不是小兰筠要给她母亲留着杏子,也跟倪向晚一样当场吃下那个杏子,如今岂不是两个无辜的人一起昏迷了? 这话一出,太后却皱眉看向燕姝,道,“向晚与兰筠今日不是去找你的吗?为何会在路上摘杏子吃?” 燕姝一顿,立时垂首道,“臣妾也并不知道。” 话音才落,宇文澜忙也开口道,“朕知道母后着急,但今日是朕先到的太液池边,随后宜嫔才到,倪姑娘与兰筠二人是最后到的,在此之前,她们并未碰过面。所以至于倪姑娘为何会在路上吃杏子,宜嫔也并不知情,应该问其伺候倪姑娘及兰筠的宫人才是。” ——所谓关心则乱,任太后平素再冷静,此时焦急之下,也会辨不清是非。 表面看来,这几日今日在一处,皇帝和兰筠显然不可能会害倪向晚,所以只有燕姝可疑了。 所以今日燕姝做得何其正确,发现不对后立时叫他一起去了太液池。 稍有些迟钝,倪向晚必定是要昏倒在她的殿中。 若果真那般,太后一怒之下,又岂会听她的解释? 而此时听宇文澜这样一说,太后才恢复了些清明,立时看向跟着兰筠进来的几个宫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兰筠与倪向晚这几日一直住在慈安宫,所以这几日也是慈安宫的宫人。 这话一出,那几个宫女立时跪地道,“请太后明鉴,这几日小郡主常在御花园玩,一直想摘那里的杏子,原本奴婢们都以为杏子还没熟,便没叫小郡主摘,不想今日路过时,那杏子闻起来很是香甜,小郡主又想摘,倪姑娘就摘了两个。” 如此,总算撇清了与燕姝的关系。 然太后立时又看向正被燕姝牵着的兰筠,着急问道,“你可吃了那杏子?” 小丫头乖乖摇头,拿出那颗还没吃的果子,道,“兰筠想给母亲吃,所以自己没有吃。” 太后这才放了放心,却见宇文澜又吩咐御医,“可能看出这果子是否有问题?” 御医应是,忙将那颗果子查看一番,忽然道,“启禀陛下,这果子上有个针眼,极有可能是被人灌了东西进去。”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上前来看,果然就见那杏子的果蒂处有个细小的针眼。 再仔细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正是从那针眼之处冒出来的。 御医想了想,忽然大惊道,“这莫不是乌头花蜜的味道?此物可是剧毒啊!” 什么?剧毒? 这话一出,正守在闺女身边的穆夫人立时对着正在床上躺着的闺女哭喊道,“晚儿,晚儿你快醒醒啊……” 太后又急又怒,立时道,“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宇文澜道,“朕这就叫内廷监去查。不管是谁绝不可轻饶。但当务之急是先救治倪姑娘,” 太后颔首,忙又对一旁的竹书道,“快去叫张院判来此。” 竹书应是,立时出门去找人。 ——想来如此剧毒,也只有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能解了。 ~~ 事情紧急,不过须臾,太医院院判张胜康便赶到了慈安宫。 太后连礼都没叫他行,一见他便直接道,“快些去,务必要将倪姑娘救醒。” ——这可是她最好朋友的心肝,也是一条无辜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啊。 张胜康也立时应是,忙去到内殿床边给倪向晚诊治起来。 而与此同时,关于毒物的来源也在加紧追溯。 在宫人的带领下,内廷监很快就在御花园中找到了那棵杏树,当即将上头的杏子摘下逐一查看,果然在大多数果子的果蒂处都见到了差不多的针眼。 那针眼极为细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而这些被扎过的果子,也都带着一股甜蜜的香味,皆是由那针眼处渗出。 待将这些果子挤出汁液,凡是触碰到汁液的蚂蚁昆虫无不死亡。 又或者将汁液滴一些在水中,不过一刻钟,鱼盆里的鱼儿便全部翻了肚皮。 而经过太医院三四位御医的判断,皆是确认这种毒素便是乌头蜜。 剧毒无比的乌头花的花蜜。 听过禀报,宇文澜冷笑道,“很好,御花园里的果树也能被用如此隐秘的手段下上如此剧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内廷监总管姚顺腿一软,立时跪地道,“臣等失职,请陛下息怒。” 太后亦是怒气冲冲的问道,“司苑处的人呢?好好的果树叫人毒成这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姚顺忙又道,“启禀太后娘娘,奴才们已经将司苑处负责御花园的几个园丁一一审问过,但他们都说不知情。” 见此情景,一旁的燕姝默默叹了口气。 ——司苑处的人当然不知情,毕竟此事是养牲处雀鸟坊的一个宫人替周妃办的。 啧,没想周妃都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只要肯出银子,依然有人愿意给她干活。 时下满殿众人只有她知道真相,她无法无动于衷,想了想,试着开口道,“那除过司苑处,还有谁会常在御花园里走动呢?想来,要给每只果子都下毒,必定是需要时间的,并非一下就能完成的吧?” 话音落下,宇文澜颔了颔首,也道,“必定还要避着人,有谁常在夜里去御花园吗?” 这话一出,内廷监总管姚顺茅塞顿开,立时道,“还有雀鸟坊的人,他们时常在御花园里放鸟遛鸟,有些鸟还都是在夜里放的。” 宇文澜便道,“那还不快去查?” 姚顺应是,赶忙从地上起了身,带着人又出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却见其又返回,道,“启禀陛下,方才雀鸟坊的小林子招供此事是他干的。” 太后立时道,“是谁叫他干的?” 姚顺却是一顿,咳了咳,才又道,“小林子交代,是钟粹宫的赵来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叫他干的。” 什么? 慈安宫中众人皆是一顿。 钟粹宫?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2节 那不就是周妃的人? 太后也是一愣,随后却怒道,“把赵来顺和他主子给哀家带过来!” 宫人们应是。 没过多久,便将赵来顺及周妃一起带了来。 初时,周妃面上并不见慌乱,只道,“不知太后叫臣妾来所为何事?” 太后面色冷峻,沉声问道,“御花园里的杏树叫人下了毒,向晚如今正昏迷不醒,雀鸟坊的奴才已经招认,是你宫里的奴才干的,此事你可知情?” 却见周妃一脸惊讶道,“竟有这种事?臣妾还是才听说……请太后明鉴,臣妾与倪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也在想,你与向晚无冤无仇,为何会害她?那今日又是谁与兰筠说,宜嫔那里有只会说话的鸟,撺掇着兰筠非要去找宜嫔玩?” 她初时也以为这个侄女是在同小丫头开玩笑,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女竟是这般用心险恶。 然这话一出,周妃却又狡辩道,“臣妾不过一时玩笑,哪里知道兰筠会当真了呢?但总不能如此就赖在臣妾头上吧?臣妾哪里知道兰筠与倪姑娘会一道去找宜嫔?这都是巧合罢了,总不能仅凭巧合就认定臣妾有罪吧?” ——她好不容易精心策划一场,又是花银子找人,又是叫人跟踪那两个小丫头,掌握每日常常玩耍之地,甚至还叫人叫剩下的毒物也藏去了甘露殿附近,只消那两个小丫头到了甘露殿毒发,李燕姝这个贱人便会百口莫辩…… 明明万无一失的事情,却为何那两个小丫头没去甘露殿,而是去了太液池边,且还有皇帝在场? 不过无论如何,如今决不能落在自己头上就是了。 太后总归是她的亲姑母,她就不信,自己的姑母会为了倪家那个抱养的丫头给自己的娘家降罪! 在旁默默听完的宇文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不能只叫自己明白,还得叫太后明白、 好在正在此时,却见小顺子从外头匆忙赶到,对他禀报道,“陛下,在甘露殿外藏东西的赵来福已经招认,是周妃娘娘叫他这么干的。” 什么? 众人一顿。 甘露殿外□□? 还有那赵来福,不正是赵来顺的弟弟,二人一道在钟粹宫当差的。 周妃却是一愣。 赵来福方才忽然不知所踪,难道是被皇帝的人抓起来了? 然而没等她想明白,却听太后冷声怒道,“把这几人拉下去严刑拷打,哀家要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恶毒心肠,叫他们这般害人!” 众人应是。 ~~ 太后如此说,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 看来今次是彻底动了怒,决意不再顾念亲情及娘家,要给穆夫人一个说法。 果然,没过多久,那赵来福赵来顺兄弟便皆都招认,是周妃指使他们如此做,目的正是要栽赃嫁祸宜嫔。 然而,真相虽已水落石出,被连累的倪家小姑娘却依然未醒。 张胜康自打到慈安宫后便立即给倪向晚诊治,又是施针,又是封穴,令其很快便吐出一些黑血,然而眼看两个多时辰过去,倪家姑娘却依然昏睡不醒。 太后自是着急,忙问,“向晚怎么还未醒?” 却见张胜康凝眉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乌头蜜乃剧毒,且从倪姑娘中毒到毒发,中间已有一段时间,这毒物只怕已经蔓延及肺腑。” 纵使不懂医术,这话听起来也知十分严重了,太后便又着急道,“那你有几分把握?” 却听张胜康道,“臣不敢隐瞒,只怕仅有五分把握,不过就算能将倪姑娘救醒,这头脑……只怕也会受损。” 这话一出,穆夫人简直要昏过去了。 太后也连连急道,“这可怎么好!” 那该死的丫头,真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见此情景,燕姝也在心间叹气,忍不住质问系统,【身为一个人畜无害的好统,你怎么能如此见死不救呢?哪怕早半个时辰告诉我,这小姑娘也不用受此罪啊!】 系统,【???我是你的统又不是她的统,每天那么多杀人放火抢劫偷盗的事我都告诉你,你忙得过来?再说,你就算早半天知道,这周妃也已经给杏树下了毒,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去揭发,别人会信你吗?太后会狠下心来严办自己亲侄女吗?】 【宫廷本来就是残忍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纵使菩萨下来也管不了那么多豺狼虎豹。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小姑娘经此一遭,未准会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燕姝简直要吐血,【人都醒不过来还能有啥意外收获?】 不过才想到此,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张胜康治不了,未必别人治不了啊! 她于是忙对皇帝道,“不知那位姜御医有没有把握……” 宇文澜也正想到此人,立时颔首,对富海道,“传姜念齐。” 富海应是,立时派人去了太医院,没过多久,便见姜御医匆忙赶到。 太后其实还有些不信,他的医术会比张胜康还好要,但此时已经没有的办法,只能叫他给倪家小姑娘诊治。 而张胜康只能暂且让到一边,在旁看着。 ——他近来倒是才听说太医院里出了这样一位人物,帮着长公主在治疗那软情散之毒。 然而那软情散能治,这乌头蜜却不一样。 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未听说有谁能解得了如此剧毒之物。 所以他倒要看看,这姓姜的此人要如何应对。 当然,此时除过张胜康,殿中所有人也都在密切关注着姜御医的一举一动。 毕竟这怕是倪姑娘唯一的希望了。 众目睽睽之下,却见姜御医不慌不忙的为倪家小姑娘查看了一番,迅速得出结论,“这位姑娘中了乌头之毒,确实比较费事。” 比较费事? 这话似乎还留有余地? 太后立时问道,“可有法子治好?” 却见姜御医点了点头道,“有,不过不知这位姑娘的至亲可还在?臣要用其至亲的血做药引才成。” 至亲之人? 这话一出,燕姝与宇文澜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穆夫人。 第55章 什么, 要用至亲之人的血入药? 乍听此言,燕姝的第一反应就是——倪向晚真实身份的的事莫不是要暴露了? 所以她立时下意识的看向了穆夫人,想知道对方的反应。 然而未等发现穆夫人有什么反应, 却发现皇帝也跟她一样, 正在看向穆夫人。 她又不由一愣。 皇帝瞅穆夫人干啥? 他又不知道倪向晚就是穆夫人的亲闺女啊??? 宇文澜,“……” 啧, 也是一时没忍住好奇,竟险些忘了这回事。 于是他忙又装作十分自然若无其事的挪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然此时,殿中众人却都愣住了。 太后急道, “这个姑娘是抱养来的, 如今都已经十几年了, 上哪儿去找她的至亲之人?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却听姜御医道, “请太后娘娘恕罪,而今确实只有这一条路途。乌头乃剧毒植物,又经了这么一阵子,这位姑娘体内的血液脏腑都已经被毒物浸染,若无至亲之人的血液做药引, 帮她驱除所中之毒,这位姑娘大多不死不醒,勉强维持呼吸,就算侥幸醒来,只怕头脑行动都会受损。”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这个结果,如方才张胜康所说的差不多。 所以看来, 若想叫倪家小姑娘恢复如常, 还真只有至亲之血这一个办法了。 众人闻言都在心间叹气, 觉得这位倪姑娘肯定没救了。 唉, 老天爷也真是不开眼,如此好的一个小姑娘家家,作何要如此残忍待她? 先是出生便被亲生父母丢弃,眼看好不容易遇到穆夫人这么好的一位养母,却叫她忽然又中了如此刁钻之毒。 这可怎么办哟! 太后也几乎陷入了绝望,心间愧疚至极,不知该如何对自己的好友交代。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穆夫人开口对姜御医道,“就用我的血好了。” 什么?众人皆都一愣。 燕姝心里却是一定,默叹果然骨肉之情胜过一切,关键时刻,穆夫人还是舍不得孩子的。 宇文澜也是如此想。 在如此艰难的时刻,穆夫人总算做了对的选择。 然而,除过他们二人,其余不明真相的众人却都是一头雾水。 太后只当自己的好友是急糊涂了,忙提醒道,“阿瑜,他说得是要至亲之人的血,是要晚儿的生身父母才成啊。” 哪知,却见穆夫人极为冷静的对她道,“臣妇听见了,娘娘放心,就用臣妇的血便好。” 太后再度怔楞一下。 但见好友冷静又坚定,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忙将周遭闲杂人等遣了出去。 包括太医院院判张胜康。 事不宜迟,听见穆夫人这样说,姜御医最后再同她确认了一遍,“此事一定要用到至亲之人的血,夫人确定可以吗?” 穆夫人再度认真点了一回头,道,“可以,这个孩子就是我亲生的,御医放心。”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3节 话音落下,太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目中却仍是满满的惊讶。 燕姝也赶忙装作一副很是惊讶却努力隐忍的模样。 然无意间瞥了一眼宇文澜,却见他神色很是平静。 “???” 奇怪,他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这么重大的一个瓜哎!!! 正这么想着,却听他发话道,“当务之急赶紧救人才是。姜大夫快些行动吧。” 就见姜御医赶忙应了声好,立时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匕首,又准备好纱巾银碗等物,挽了挽袖子,就要给穆夫人取血了。 宇文澜瞥了一眼,却见燕姝一副伸长了脖子要瞧仔细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晕血?” 燕姝,“……” 啧,差点忘了这茬了。 但是她并不想离开,一脸为难的道,“不过……” 不过这怎么能错过呢??? 用人血入药救人啊!!! 如此神奇的医术却不能亲眼看看简直吃大亏了好吗!!! 然而为时已晚,听见这话,太后立时发话道,“宜嫔先避一避吧,免得等会儿晕了添乱。” 燕姝,“……” 啧啧啧,只是想看个热闹都不行。 只好应了声是,默默瞥了皇帝一眼,准备出去。 却见太后又对皇帝道,“陛下也累了一天,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早还有朝政大事要处理,莫累坏了身子。” 宇文澜便也应了声好,又吩咐富海,“你留在这里帮忙,若有什么事,随时来禀报朕。” 富海忙应是。 却听燕姝心里啧啧,【他也看不成了?好吧,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 宇文澜,“……” ~~ 出了慈安宫,燕姝满脑子还是那件事—— 太后这骤然知道穆夫人与倪向晚的真实关系,也没多问,也没责难,看来这对闺蜜的关系还真的挺铁。 不过,也不知穆夫人的血能不能行? ……若是不行,是不是还得找到倪向晚的亲爹? 啧,如此一来,这事儿不就更大了? 宇文澜听在耳中,也默默颔首——也很有可能。 却听她又担心道,【但是一直以来只是宗副将在默默守护穆夫人,穆夫人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啊,忽然之间能找着吗?就算能找着,那人还得从明州赶来京城,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宇文澜,“……” 果真是个爱操心的。 就算穆夫人不知道那人在哪儿,他也知道不是? 他于是开口道,“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便要拉她登上御辇。 哪知却听她道,“才戌正而已,离睡觉还有一会儿呢,想必御书房攒了不少折子,陛下还是快回去看看吧,万不要误了大事。” 宇文澜,“???” 他皱眉,“方才是谁叫朕出来的?这会儿又赶着朕回去看折子?用完朕就扔?” 却见她立时红了脸,忙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哪有用完您就扔?” 咳咳,今晚不是还没用吗…… 宇文澜,“……” 咳,既然还想着今晚用他,为何还要把他赶到乾明宫去? 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么? 他挑眉一笑,低声道,“朕去乾明宫?那你呢?一个人回去不孤单?” 却见她义正言辞,“为了家国大事,臣妾也可以忍耐。再说等会儿陛下看完折子,不是就会回来了么?” 啧主要她现在急切想知道姜御医要怎么给倪向晚治病。 就算不能现场看,在自己殿里吃吃瓜也成啊。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照这个态势,那本寡妇与忠犬的本子没准很快就能出了,她得赶紧再打磨打磨。 毕竟邹大人还可怜巴巴的在翰林院躲着回不了家呢。 思及此,她便朝宇文澜行了个礼,道,“臣妾先回去了。” 便快步朝甘露殿的方向走了。 宇文澜,“……” 光想着邹墨中回不去家,就没想过他吗? ~~ 却说慈安宫中,太后虽则还有满腹疑问,却也先全部忍下,陪在穆夫人身边看着姜御医给倪向晚诊治。 只见那姜御医先取了一些穆夫人腕上的血,又与十余味药材熬成的汤汁混合,给倪向晚小心喂了下去,紧接着又在小姑娘主要穴位上施了针。 没过多久,就见倪家小姑娘的口鼻之中又流出了些黑血。 这看的人心惊胆战,太后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御医道,“娘娘不必担心,此乃病人排毒之兆,说明药物起了效力。” 原来如此。 太后与穆夫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然而紧接着,却听姜御医又道,“不过这位姑娘中毒不浅,只怕还要多取几次血,不知夫人能不能撑得住?” 这话一出,太后忙又关问道,“还要取几回?” ——要知道穆夫人身子瘦弱,看方才那取血的场景,都叫人替她捏了把汗。 姜念齐摸了摸倪家姑娘的脉,凝眉道,“大约要一日两次,先看三日之内能不能成。” 什么,一日两次?还要三天? 太后着急道,“这可怎么成?” 这当母亲的也不过是一具凡胎肉,体,三日之内就要取那么多血,如何能扛得住? 却听姜念齐道,“所以臣还想问问,这位姑娘可还有其他至亲?若有,可以帮夫人一起分担。” 这话一出,穆夫人终于道,“她还有一个哥哥,不过……是同母异父。” 姜御医摇了摇头,“若是同父同母倒还可以,同母异父便不可了。” 话音落下,太后忙看向穆夫人。 未等说话,却见她道,“没关系,我自己撑得住。不就是点血么,我已经亏欠了她这么多,便是将全身的血都抽干也无妨。” 见她如此,太后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这到底是她的事,她自己不愿,旁人也不能硬来。 如此,一夜过去,天还未亮之际,姜御医又要取血了。 虽则穆夫人努力忍耐,并不叫疼,但待一碗血取完,她已经脸色泛白,要晕过去了。 见此情景,姜御医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的生父莫非不在人世了?仅凭夫人一人之血,只怕没等把姑娘救醒,夫人自己便撑不下去了。” 听罢这话,太后终于忍不住道,“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快告诉哀家那个男人在何处,哀家这就叫人把他找来!你也说亏欠了向晚那么多,难不成要两个人一起死不成?” 话音落下,穆夫人长叹一声,终于道,“是,那就请娘娘再去帮臣妇找一个人吧……” …… ~~ 第二日一早,燕姝才刚醒来,便收到了系统的消息,【太后已经派人去明州找那位宗副将了。】 燕姝立时眼睛一亮,【什么情况?穆夫人跟太后说了此事?】 系统,【没错啊,因为她自己的血不够救她闺女的,没办法之下,只好请太后帮着去找孩他爹了。】 燕姝这才明白过来,但与此同时又有些担心,【那宗副将若是不肯来可怎么是好?还有,明州离京城这么远,他就算愿意来,能赶得及不?】 系统,【没问题,宗兴海这阵子已经从明州出发了。】 啊? 燕姝一愣,【这怎么可能?太后今早才去找人的,那人把信儿从京城送到明州都得两天吧?】 系统,【今天天还没亮,八百里加急的调令就已经到了明州海防营上,那宗副将立即出发,这会儿都已经赶了几十里地了。】 调令? 燕姝又是一愣,为什么昨晚京城就下了调令? 难道皇帝能未卜先知不成? 可不对啊,就算他能未卜先知,也不知道倪向晚的生父是宗副将啊? 怎么一调就调得这么准呢? ……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4节 燕姝一头雾水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宇文澜踏进殿中。 燕姝带着满肚子疑惑向他行了礼,恰逢宫人们摆好了饭菜,便又带着满肚子疑惑,与他坐到了桌前。 宇文澜初时浑然未觉,扫了一眼桌上,见有樱桃肉,菊花鱼,蟹黄豆腐,红烧狮子头,腌笃鲜等等,无不都是她爱吃的菜。 他于是拾筷开吃,顺便等着身边姑娘各种对美味的感叹声,哪知却听见她心里道,【该怎么开口问他呢?】 【首先不能表露自己知道倪家小姑娘的爹是宗副将,其次也不能表露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下调令调宗副将进京的事。更不能提起今早太后急着找宗副将进京的事。】 因为照道理来说,这些事,是她作为一个后宫妃子都不应该知道的。 啧,真是急死个人! 急的她连最爱吃的大狮子头都尝不出味道了。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宇文澜忽然开口道,“对了,今早太后派人去明州找一个人。” 燕姝一愣。 他这是要跟她分享不成? 她眼珠一转,于是赶忙做出一脸好奇的模样,道,“是谁啊?” 却听宇文澜道,“一个叫都星海的人。” 燕姝赶忙又啊了一声,问道,“太后找这个人做什么?” 宇文澜故意压低声,“你猜?” 燕姝忙又装作思考状,“明州……不就是镇海侯府所在地?难道这个人跟穆夫人有关系?” 宇文澜忙颔首,“朕也如此认为。” 说着再度压低声凑近她,道,“极有可能……此人就是倪家姑娘的生父。” 燕姝也忙做出惊讶的样子配合道,“陛下为何如此说?” 心里却啧啧,原来皇帝表面一本正经,其实也这么八卦! 便听宇文澜道,“时下倪家那姑娘不是要用亲人之血治病?朕今早听说,因为一连取了两回血,穆夫人身子有些撑不住了,如此,太后急着找人,还会有什么原因?” 燕姝立时恍然状,道,“陛下言之有理。只是那明州距京城又不近,等把人找到,再带到京城来,岂不还是要花去好几天,那倪姑娘可能撑得住吗?” 宇文澜顺势便道,“巧了,昨日工部想从明州海防上调一个人进京商议重修海堤之事,正有人向朕举荐了这个人,所以朕昨夜就发了诏令调他进京。” 燕姝一顿。 原来是因为修海堤之事,他才将此宗兴海调进京的? 想想也是,那人常年在驻守海防,定然是十分了解潮汐风浪的,找他了解情况也没错啊。 啧,如此看来,倒还真是巧了。 此时,缠绕了她一整天的疑问终于打消,她立时浑身轻松,也一下有了胃口,忙夹菜吃了起来。 哇,没想到今日这樱桃肉甜咸适口,酥烂肥美,很是下饭呢! 嗯嗯嗯,这蟹黄豆腐也是鲜香可口,又软又滑。 哇这菊花鱼可真是做到了她心眼里,外酥里嫩酸甜可口,再晚一点吃都不好吃了。 …… 眼瞧她转眼便是一碗饭入肚,宇文澜终于放下心,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怎么能叫一个小吃货吃不下饭? 实在罪过。 ~~ 待晚饭吃完,眼看时候不早,二人洗漱一番便上了榻。 ——咳,昨日果然被燕姝说中,御书房里攒了一堆折子,待宇文澜看完回来,燕姝已经睡着了。 再加上倪家小姑娘的事,宇文澜也无甚心情,便老老实实睡了一觉。 今日眼看一切已经转好,他自然不能放过…… 好一番狂风大浪过后,燕姝舒舒服服的入了梦中。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富海在殿门外的声音,“陛下,明州那位宗都司刚刚到了。” 什么? 明州,宗都司? 这不是她正关切的词儿? 燕姝一下睁了眼,瞬间睡意全无。 而再瞧一旁,却见皇帝仍闭眼睡着,似乎还没醒。 她急得,忙伸手推了两下,轻声唤道,“陛下……” 哪知他并未有反应。 她眼珠一转,索性道,“陛下,倪姑娘的亲爹到……。” 而这话一出,却见他终于睁开了眼。 燕姝,“……”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皇帝也不例外。 她忙又道了一遍,“陛下,富公公在门外说,那位宗都司刚刚到了。” 宇文澜这才也清醒过来,对门外道,“叫他去慈安宫候着,朕这就过去。” 富海应是,忙出去安排。 宇文澜便也从床上坐起,要掀被下床。 燕姝忙道,“臣妾能不能同陛下一起去?” ——反正昨晚两人都说开了,此时也不需要再装作不知情,她就是想瞧瞧宗副将那位年下忠犬到底是什么模样。 宇文澜却挑眉看她,“此人是来给闺女放血的,你就不怕等会儿晕血。” 燕姝忙笑道,“等他要放血的时候臣妾就看别处。” 宇文澜又道,“此人毕竟是外臣。” 燕姝又道,“那臣妾便躲在一旁,不叫他看见臣妾。” 心里已经急的咆哮起来,【搞什么这么多问题!!!这可是父女初次相见,昔日恋人又重逢的经典场面!!!错过了只怕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宇文澜,“……” 这种热闹也爱看?他还以为他只喜欢看吵架打架的…… 然没等说什么,却见她又凑近抱住他的手臂摇了起来,“陛下……求求您了……臣妾真的舍不得跟您分开……” 宇文澜,“……” 啧,虽然知道她每一个字都是假的,很就是很受用。 而且这样摇下去,只怕要走不了了…… 他于是道,“那便一起去吧。” 说着顺势在她怀中捞了两下,终于下了床、 燕姝立时应好,赶忙跟着穿衣梳妆,没一会儿,二人便一同出发去了慈安宫。 待到了地方,才向太后行过礼,却听宫人禀报那位宗都司也到了。 为了维持女儿的治疗,穆夫人已经强撑着被取了四回血,身子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太后此时正着急着,立时叫对方赶紧进来。 燕姝也忙去了穆夫人母女所在的内殿回避。 不过,还是透过门缝悄悄看向殿中。 须臾,便见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进了殿中,跪地同皇帝太后行礼,“臣宗兴海,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这就是那位年下忠犬了!!! 燕姝心情激动,忙仔细偷瞧,却见对方一脸胡子,脸晒得黑红。 “……” 这也与想象中差距太大了。 不过想想也是,收到急召他便立刻动身,能如此快速赶到京城,想必是一直在马上不眠不休的,哪里还来得及刮胡子。 再者,常年驻守海防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皮肤白净。 尤其,如今已经是十几年过去,当初二十出头的小狼狗,如今也已经是个中年男子了。 所以如此外貌,也可以理解。 尤其再瞧两眼,还是挺有男子气概的。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看穆夫人,却见对方已经凝起眉来,心情十分复杂的模样。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道,“话不多说,哀家现在要你的血救人,快露出手腕叫太医取血。” 燕姝,“……” 太后不愧是太后,这也太直接了。 还是皇帝在旁缓合道,“不必担心,只需一点而已。” 当然,莫说是一点血,就算要他的性命,宗兴海此时也反抗不得。 他立时应是,便解开袖口,叫已在一旁等候的姜御医上前取了一碗血。 燕姝这次没有逞能,很自觉地转移了目光。 毕竟她还要看久别重逢的精彩场面呢咳。 姜御医手脚麻利,很快便药调好,给倪家小姑娘喂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已经昏迷了近两日两夜的倪向晚居然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姝默叹了一声神啊,穆夫人已经激动的哭了起来,“晚儿……你终于醒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5节 见此情景,太后也放了放心。 这才又对面前人道,“里头的病人与你有关,所以才要取你的血救命,接下来只怕还要再取几次,哀家先把话与你说在前头,你可愿意?” 话音才落,宗兴海立时道,“臣愿意。” 语毕顿了顿,又试着问道,“臣可否问一句,夫人她……还好吗?” 这话一出,太后一顿,宇文澜挑眉,燕姝心里直接一句卧槽,这就猜出来了? 却听系统悠哉道,【很难不猜出来啊,这人是孤儿,孑然一身了这么多年,太后忽然说里头的病人跟他有关系,他能不琢磨吗?这世上跟他有过关系的就只有穆夫人一个而已。又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所以只以为是穆夫人了。】 燕姝准确抓到了重点,【三十多岁的汉子只有过穆夫人一个女人?且还只有那么一回?啧啧啧也是难得的纯情小忠犬了。跟皇帝有的一拼。】 不过……皇帝之前是受能力限制,如今已经这般成了,也不知将来会是啥样? 若他娘的以后成了烂黄瓜,她就把他给踹了,抱着自己的钱过日子。 所以啊,人还是得居安思危,努力赚钱才是。 外间猝不及防听到的宇文澜,“???” 何谓烂黄瓜? 为何要踹他? 还有,明明再看别人的事,为何忽然扯到他身上? 且语气还是如此……凶狠? 正在此时,却见穆夫人忽然从内殿出了来,对着那满面风尘的男子道了声,“我还好。”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二人身上。 燕姝挑眉,穆夫人这是按捺不住思念所以同对方相见了?啊啊啊多么令人激动的场面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果然,就见宗兴海怔楞一瞬,而后竟忽的跪地道,“夫人……属下对不住你……”言语间竟然流出了泪来。 燕姝也忍不住眼眶热辣,呜呜呜好感人好感人。 哪知此时,却听穆夫人道,“不要这样说,当初……我也是自愿的,如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燕姝又是一顿。 ——卧槽穆夫人这是要告诉他孩子的事儿了? 她一时几乎忘了呼吸。 紧接着,果然便听见穆夫人道,“你与我,有了一个孩子。” 话音落下,皇帝太后齐齐看向了宗副将。 就连内殿里正守护病人的姜御医也竖起了耳朵。 第56章 毫不意外, 随着穆夫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一路风尘千里迢迢赶来的宗兴海。 啧啧啧,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让我们来看看,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孩子后,会是如何反应!!! 却见宗兴海愣住了。 ——什么? 她与他, 有了一个孩子? 怔楞几息,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宗兴海一下凝起眉来,不可思议道, “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穆夫人点了点头,面色复杂道,“若不是真的, 何必千里迢迢叫你跑来一趟?” 话音落下, 宗兴海终于激动起来,目中闪着泪光, 颤声四处张望,问道,“那, 孩子……在哪里?是男是女?还好吗?” “是个女儿。” 穆夫人含泪道,“好也不好,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险些就要失去她了……” 话才到此,已经又是鼻子忍不住发酸, 再度流下泪来。 ——天知道这几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眼看着孩子生死未明, 整颗心被拉扯到极限, 满腹的害怕与委屈, 却又无处倾诉…… 此时再见到这个男人,她已经难以控制情绪了。 而见此情形,宗兴海立时紧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现在如何了?” 毕竟是在宫中,还有太后皇帝在场,穆夫人只得努力收敛情绪,道,“方才才好了一些,你的血就是救她的。” 闻言,宗兴海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方才太后那般说话,怪不得朝廷千里迢迢调他进京…… 原来他的血竟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 可他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正着急着,却听穆夫人又道,“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眼下孩子才刚醒来,后续还要继续用你的血治病,我只是想明明白白的叫你知道,看你愿不愿意救她。” “愿意!属下岂会不愿意!” 宗兴海立时又挽起还没取血的另一条手腕,急道,“还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 只要能救活他的女儿。 ——他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孑然一身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有了一个女儿! 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过去那些日子里,到底是叫她们母女俩背负了多少? 思及此,他就自责愧疚,恨不得将整条性命都给她们娘俩。 见此情景,穆夫人却放了心,忙道,“不必如此着急,大约还要再有两三日,每日取两次血便好。一切听御医的吧。” 宗兴海闻言立时点头道好。 顿了顿,又试着问道,“不知属下能不能……见见孩子……” 然这话一出,却见立时从内殿之中出来一人,对他道,“暂且还是先不要见面的好,令爱才醒过来,身子仍虚弱,切忌情绪大起大伏。二位还是等好了再相见吧。” 宗兴海愣了愣,但见对方身上所穿的官服,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怕就是给他女儿治病的御医,于是立时抱拳行了个礼,道,“虽则在下这些年没能尽父亲直责任,但还是感谢御医救小女的性命。” 姜御医忙点头道,“好说,救人也是医者之天性,大人不必太过客气。” 说着顿了顿,又道,“前几天辛苦夫人割血救女,她身子虚弱,实在无法再撑下去,大人此时来到也正好,不过你一路奔波,还是得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子。” 宗兴海忙连连点头,“是。多谢御医提醒。” 姜御医也点了点头,便要回到内殿照看病人。 不过转身之前,又瞥了对方一眼。 心里啧啧,【这骨相与他闺女如出一辙,果然是亲的啊。】 默默听见的宇文澜,“……” 敢情这也是特意出来看人的? 正在此时,却见穆夫人忽然跪地,朝他行起了大礼,道,“臣妇要向陛下请罪。” 宇文澜便回神,问道,“夫人何罪之有?” 却听穆夫人道,“自亡夫走后,臣妇未能守节,犯下了错误。有了孩子以后,更谎称她是养女,这些年欺瞒陛下及太后娘娘,实在罪该万死。臣妾愧对太后娘娘的信任,也愧对身上的诰命身份。而今斗胆恳求陛下,请允许臣妇再守护小女几日,等她康复,臣妇甘愿领罪。” 这话一出,未等宇文澜说什么,宗兴海却急了。 也立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道,“请陛下明鉴,当年是微臣有错在先,是微臣不该觊觎主母,更不该在犯下错误后一走了之……夫人完全是被我微臣所连累,请您给微臣降罪吧,千万不要怪罪夫人,她是无辜的。”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心间复杂。 宇文澜听见燕姝悄悄呜呜起来,【太感人了!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男人的!】 “???” 什么叫“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 难道在她眼里,他不是好男人? 又听太后也在心间暗道,【姓宗的这小子也算敢作敢当,阿瑜没白惦记他。却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不会要替那帮子老顽固男人说话,真的责怪阿瑜吧?】 【哼,若果真那般,老娘可真是白养他了。】 宇文澜,“……” ……他何时表达过自己会替那帮子老顽固说话? 啧,此时双重压力一齐袭来,为了展现好男人的胸襟,也为了证明自己没被白养,宇文澜开口对穆夫人道,“夫人言重,当初尊夫早逝,你独自撑起门庭养大孩子,已经对得起尊夫在天之灵。二位发生的事,也是在尊夫去世之后,并未违背伦理。有了孩子后你也并未狠心将她抛弃,而是小心将她养大。若说有亏欠,大抵是对令爱隐瞒身世一事,亏欠了她一些。其余,又何罪之有?” 话音落下,终于听见太后在心间道,【好小子,总算没养歪。】 然而穆夫人却掩面哭了起来。 “臣妇谢陛下隆恩。陛下说的极是,臣妇最对不住的便是阿晚了……” ——不错,虽然她一直尽力疼爱这个孩子,却一直无法叫她知道真相,这十几年来,小丫头只以为自己是抱养的孩子,格外小心翼翼,努力乖顺,心间也始终是自卑的。 她至今还记得,小丫头四岁那年偶然听见下人说闲话,知道了自己是抱养的,才小小的人儿竟默默流着眼泪躲在被窝里哭,叫她不知有多心碎。 所以,她今日把话说出来,不止是想告诉宗兴海真相,也是想向自己的骨肉坦白,叫她知道自己有娘也有爹,并不比别人缺什么。 经历了险些失去女儿的这几日,她不想再为了一些虚无的事情,叫女儿背负一辈子的遗憾。 而这般情景,也叫众人无不动容。 燕姝躲在内殿眼眶发热。 ——这一家子可真是都不容易啊呜呜呜! 唉,这时代对一个女人何其残忍?死了老公后又遇见合适的人,又不伤天害理,可怜她努力压抑了十几年,如今还得小心翼翼各处请罪。 还好此时一家子终于相认了,那可怜的娃儿也有了爹,但他们生生错过了十几年,都是彼此最好的年华啊!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6节 思及此,她又隔着门缝瞥了一眼皇帝。 心道还好皇帝是在大好年华遇见的她。 啧,瞧现在他貌若天仙俊美出尘的,也不知再过十几年,是不是也跟这位宗副将一样风霜满面胡子拉碴? ……要是真那样,还怎么看得下去? 宇文澜,“……” 为什么她的想法总是同别人如此不同??? 感动就感动吧,为何忽然又扯到他身上? 十几年后若他果真胡子拉碴,她就看不下去了??? 啧,女人果然薄情。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努力注意自身,不叫十几年后的自己看起来胡子拉碴满面风霜好了。 如此想了一番,他开口道,“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而今事情都已经过去,眼下还是先给令爱治病要紧,待治好,再慢慢与她交代实情吧。” 穆夫人忙应是。 ~~ 有了亲生父亲的血,倪向晚的康复进程果然快了许多。 为了叫姜御医方便取药,太后特意恩准宗兴海暂时住在侍卫处。每日两回入殿取血,他都十分积极,如此,眼看到了第三日,倪向晚已经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 见此情景,穆夫人与宗兴海都了放心。 太后亦是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她也终于有精力处置此次的罪魁祸首了。 ——前几日在是尽一切可能救治好友的孩子,如今虽然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但她必须要给好友一个交代。 —— 周妃已经被关在钟粹宫中四天四夜了。 这期间,她得不到任何消息,只有送饭的宫人每日准时到来,却也只是送饭,面上冷冰冰的,不与她说任何话。 赵来福赵来顺兄弟,还有那个雀鸟处的小林子,早在事情败露后便已经被处死。 她便借此幻想着,既然其他人都已经死了,那么皇帝这么长时间没有处置她,大约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了她了。 毕竟她如今是周家唯一的希望。 再说,太后又没有自己的亲骨肉,无论如何也不该断了与娘家的联系吧。 …… 她就这么想着,直到第五日一早,终于有人给她开了门,将她带到了慈安宫。 进了殿中,周妃打量一眼,只见太后面若寒冰,皇帝亦是一脸冷峻的坐在一旁,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这样的神色,叫人心里没底,周妃想了想,只得赶紧跪在太后面前道,“臣妾错了,臣妾这几日好好反省,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求太后与陛下饶过臣妾这一回,臣妾今后一定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哪知,太后却道,“当初叫你进宫是哀家的错,哀家明知道你不聪明,性子也骄躁,哀家只指望着你能老老实实的在这宫中,给周家争一点儿荣誉,没想到竟是哀家自作多情了,你蠢就罢了,竟还如此这么歹毒,拿孩子的性命不当性明,为了你那点妒心,居然能让无辜的兰筠及向晚置于险地。” 这话一出,周妃方觉大事不妙,立时流泪哭道,“臣妾错了,请太后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真的不敢了……” 太后却摇头道,“哀家不敢再给你机会,留下你还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事到如今,太后依然满腹怒气——为了争宠,她居然往那果树上下毒,目标可是才五岁的兰筠!!!而向晚又是何罪之有!!! 太后摇头叹道,“如此恶毒的心肠,决不能留在宫中 ,” 说着看向皇帝道,“请陛下降旨,将她送去玉真宫戴罪修行去吧。若神明能谅解她,叫她来世还能侥幸做个人,若神明也不谅解将她丢进畜生之道为牛为马,偿还自己的罪恶!” 话音落下,周妃已经瘫倒在地,。 ——玉真宫,那处专门关押疯妇的地方,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她立时哭道,“姑母您怎么能如此狠心……” 然而却听君王开口道,“传旨,周妃心思歹毒,包藏祸心,视人命为草芥,败坏皇室威严,有辱承恩公府声望,即刻废黜妃位,送去玉真宫戴罪修行。” 话音落下,立时有人进到殿中,将她拖了出去。 …… 殿中安静下来,宇文澜看向太后,想说句什么。 ——他其实也没想到,太后会直接提出将周妃送去玉真宫,他还以为太后最多打算降周妃的位份,还做好了准备要说服太后严厉惩罚。 没想到太后会如此表态,看来,确实是对周妃绝望了。 不过如此判决,定然对周家动摇极大,想必太后也要撑起很大的压力。 所以他打算说些什么,权当安慰一下太后。 哪只没能想出合适的语句,却听太后心里叹了一声,【我这半辈子,到底活了什么?】 …… ~~ 此时的甘露殿中,燕姝跟着系统了解完全程,又忍不住啧啧一番。 ——什么叫不作不死,周妃可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太后居然能主动提出将侄女送去玉真宫,看来也真是对娘家不抱希望了。 也可以看出,其与穆夫人的情分之真。 为了给闺蜜一个交代,她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也确实难得了。 却听系统道,【毕竟当初太后失去亲身骨肉,最为痛苦的时候,也只有穆夫人陪在她身边真心为她着想。她她娘家那帮子兄弟姐妹骨肉至亲,可只关心自己的荣华富贵呢。】 燕姝心里叹气。 也是。想来那承恩公府若果真把太后看做亲人,也该好好培养闺女,送到宫中权当太后的得力助手。 可他们把周妃养成了什么德行不说,自己还特么在宫外花天酒地骄奢淫逸,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找了一个足球队。 踏着一个宫中女人的苦难肆意玩乐,就特么一帮子吸血鬼! 啧,如此想来,太后也是蛮可怜的,穆夫人好歹救回了女儿,如今男人也回来了,想来等闺女完全康复,一家人也可以相认,有个大团圆结局了。 好吧,为了祝他们一臂之力,她也该干点正事了。 她于是忙将才改写过的纸稿吹了吹,吩咐忍冬道,“给陛下送去,就说我请他帮着转给邹大人,赶紧把话本子出了。” 忍冬忙应是,带着纸稿去了乾明宫。 而两刻钟后,可怜的邹学士也终于拿到了盼望已久的救命纸稿,阅读一番后流着泪拿给了书商后,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 不出意外,逍遥公子的新作一经上市,果然再度引起巨大反响。 毕竟隔了这么久的新作,等待已久的读者们无不将热情与思念宣泄在金钱之上,不过半日,便买空了书商们的现货,几个书坊连夜加印,竟然皆是供不应求。 而待争相读过故事之后,众人无不感慨其离奇的情节,深深同情其中的主人公。 不少人看到最后一家团圆的场景,皆都热泪盈眶。 而,就在街头巷尾都在热情谈论这个故事的时候,其中的主人公却还浑然不觉。 —— 眼看又经过两三天的休养,倪向晚的身子已经彻底恢复了。 在征询过姜御医的意见后,穆夫人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世和盘托出。 当娘的起初甚是担心,怕亲骨肉反而会因此恨她怨她。 却没想到小姑娘并未有任何怨言,反而在她怀里笑道,“女儿终于能堂堂正正叫您一声娘了,这可是女儿从小就一直在做的梦,现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恨您呢!” 穆夫人泪中带笑,终于也敢叫父女二人见了面。 彼时,见惯了海上风浪的宗都司不知所措,反倒是十三岁的小姑娘主动上前将他仔细打量一番,而后叫了声,“爹。” “我爹竟是如此高大英勇,一瞧就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宗兴海眼眶热辣满心感慨,只能道,“爹错过了你十几年,哪里称得上英雄?” 小姑娘笑道,“那就罚爹往后好好弥补女儿好了。” 说着又帮爹擦去了泪水,主动将爹爹抱了一下。 …… 往后的一连几日,小姑娘都缠着爹问东问西,父女二人相处极为融洽。 穆夫人心间大石落地,抽空来到太后面前表露心迹。 “臣妇知道太后为臣妇做的一切,心间感动之际,无以为报。如今的晚儿也康复了,臣妇也没什么顾虑了,请太后准许臣妇出家修行吧。” 唯有这般,才能维护好友的脸面,也叫儿子下得来台。 哪晓得太后却骂她傻,“那男人找回来了,孩子也好了,这个时候还出什么家?我瞧着你心里还有他,他心里也还有你,索性就把正事办了,给向晚一个完整的家吧。不过寡妇再嫁,又不是什么难事。” 穆夫人却叹道,“人言可畏,只怕天下人都会责难臣妇不知廉耻。” 哪知太后拿了个话本子给她,笑道,“天下人怎么会责难你?这是这几日外头才出的新话本子,你来瞧瞧。” 话本子? 穆夫人不明所以,只好接过看了起来。 然而越看脸却越红,最后捂脸道,“这这这……不是说的臣妇吗?真是叫人没脸看。” 太后却笑道,“这有什么没脸看?实不相瞒,这话本子可是皇帝叫人写的,你瞧这故事里头如此圆满,便晓得皇帝的态度了。外头的人也无不赞叹这故事里的结局,许多人都为你们哭了呢,莫说不知道是你,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会更理解你不易。” 穆夫人这才一愣,原来世人都是如此看? 又听太后笑道,“所以也不必顾虑什么了,孩子更是体贴你,昨日还特意进宫与哀家说,想成全你与宗兴海,叫阿晚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没错,这些天妹妹忽然病重,新任的镇海侯倪向毅不可能不知情,尤其见帮不上忙,更是着急。 而随着妹妹脱险康复,他也知道了事实真相。 原本心间还很是复杂,但自打昨日看过逍遥公子的话本之后,这位年轻人忽然豁然开朗,亲自来到宫中请求太后成全母亲。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7节 此时听说此时,穆夫人可谓惊讶又感动,忍不住又热泪盈眶起来。 与太后叹道,“臣妇何其有幸,养了这样一对好儿女。” 太后也笑道,“这还不是你教养的好?所以不必顾虑这么多了,哀家亲自给你赐婚旨,看他们谁还敢说什么?” 这话一出,穆夫人脸红似滴血,不好意思的笑道,“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赐婚旨?不必烦劳娘娘,等臣妇回到明州再说吧。” 不如就简单与亲朋通知一声便好了。 说着她又道,“此番打扰娘娘已久,眼下,臣妇也该回明州了。” 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事要处理,儿子也得回去继续当镇海侯。 听她这样说,太后便也颔了颔首,道,“也好,全看你的意思。不过,过几天陛下要在金明池办举行水戏,你们难得赶上了,就叫向晚看过再走吧。” 说起来,每年朝廷都会在端午前后举办水戏。 这如同腊月十五的冰戏一样,名为戏,实为操练水兵。 当然,今年皇帝特意增加了人手,还叫兵部增设了几个新项目,也有哄太后开心之意。 毕竟太后这次的寿辰,过得不算太平。 而且上次冰戏之时,也未能到现场观看。 所以,权当以今次来弥补一下了。 当然,水戏也是人人乐道的活动,尤其年纪小的孩子们更是喜欢。 倪家小姑娘今次来京的旅程可谓跌宕起伏,若能一饱眼福再回明州,太后心里也舒服些。 闻此言,穆夫人也是眼睛一亮,忙道了声好。 ~~ 话本子大卖,主人公也有了圆满结局,燕姝心情很是舒畅。 尤其过两天还有水戏能看,更是叫人充满期待。 相较之下,宇文澜却似乎有些心事。 这日上榻前,眼瞧他一脸凝眉沉思状,燕姝不禁好奇,“陛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啧,要知道这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在他脸上看到情绪,想必事情不小啊。 宇文澜确实有些心事。 毕竟燕姝也不是外人,此时听她如此问,他便道,“经历周妃一事,承恩公府对太后多有怨言,太后表面不说,心间必定消沉。朕只是在想,该哄太后开心一些?” 毕竟母子二十几年,虽说互相提防,也各有各的心思,但他总归对太后是有情分的。 尤其太后抚养他长大,助他登上帝位,虽则想维护自家利益,许多事也并不算太过分。 若能好好维系这份母子之情,他还是乐意去做的。 话音落下,却听燕姝心里啧啧,【哄太后开心?那还不简单,把当年那位中极殿大学士给找回来,成全太后的第二春啊】 宇文澜,“???” 当然,燕姝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只能道,“太后最乐意见到的一定是陛下孝顺,国泰民安,凡事叫她少操心些,不如陛下往后多安排些活动,叫她时常能见见亲朋,与人聊聊天,大抵会好一些吧。” 话音落下,却见宇文澜思忖了一会儿,而后颔首道,“言之有理。” 说着忽然又低声道,“太后想必还想要几个皇孙,此事只能托付于你了。” 说着便一个翻身将她压住。 …… 一夜起伏,自是不在话下。 第二日醒来,宇文澜已经上朝去了。 燕姝慵懒的翻了个身,正打算下床吃早饭,却听系统道,【有新瓜了哈,皇帝刚才下诏,邀请全国之名大儒学者前来京城,共赴下个月松鹤书院重启一事。】 燕姝初时还有些没听明白,【松鹤书院重启?这有什么瓜吃?】 系统,【当年那位中极殿大学士,可就在此次受邀之列。】 燕姝,“!!!” 第57章 这冷不丁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燕姝自是惊讶,忙问道,【你确实是当年与太后产生过超越革命友谊的那位中极殿大学士?】 系统, 【没错啊,就是那位宣德十年的状元郎,浑身才华三十来岁就当上首辅,一路忠心耿耿效力太后, 在与太后萌生出超越革命友谊的情愫后,怕连累太后, 又毅然决然辞官回乡的那位中极殿大学士祁树广啊。】 燕姝,“……” 啧, 瞧这火车一般的超长前缀形容词,果然就是她一直以来最为好奇的那位大学士没错了。 可是……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请他来京城? 这会不会有点太突兀了? 却听系统道,【人家祁大学士可是货真价实的学富五车满腹才华, 当年辞官以后, 虽说回家当了教书先生,却因为独道的眼界与学识, 迅速吸引了许多学生, 没过几年便干脆开了座书院。其所教的学生, 也皆都入仕成才,在琅琊当地非常有名气。人家本身就是是大儒名师, 此次皇帝邀请的也是各地的名家大儒, 怎么就不能有他的份儿呢?】 燕姝,“!!!” 这可真应了那句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这位祁大学士也太能干了!!! 而且这么一听, 可就叫人对他更好奇了! 不过…… 无论如何, 这也太巧了吧? 昨晚皇帝问她时, 她才悄悄想了一下, 今早他就果真把人给叫来了? 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蹊跷呢? 却听系统道,【当初那松鹤书院出事之后,皇帝便将其收归朝廷所有,如今改造完了,借着名家大儒们的名头宣传造势,叫百姓学子们对这座书院恢复信心也是应该的。不过,邀请的名单都是礼部和各地学政举荐的,皇帝看过之后就下了诏书,大约还真是赶巧了。】 燕姝,【……原来如此。】 她就说,难不成皇帝有读心术不成? 而且就算有读心术,他大抵也做不到故意把太后曾经的暧昧对象弄到近前吧? 如此,疑问算是解开了,不过这个消息,还是叫她眼睛一亮—— 这不就意味着,下个月太后就有机会见到那位曾经无奈擦肩而过的人了? 啧啧啧啧,这可真是想想就激动啊! 不过,也不知道这位大学士成家了没有? 如果人家已经娶妻生子,还是不要见的好。 却听系统道,【那倒没有,祁大学士当年回乡后便一心投身教育事业,没有闲情料理婚姻大事,当然,也可能是再没遇见过动心的。反正每日与学生相伴,这十几年如一日的便过来了。】 燕姝闻言又忍不住感慨—— 十几年了再没遇见动心的,可见其对太后莫不是动了真感情? 哎,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当然了,太后毕竟太后,穆夫人能再嫁,太后却不一样。 那种如阴差阳错破镜重圆的剧情,她只能在心里yy一样罢了,绝不敢憧憬变成现实。 所以,那个想法她昨晚也不过随口这么一想,跟皇帝根本提都不敢提。 不过无论如何,两个曾默默动过心的人,时隔许多年后再度相见,也还是很叫人有期待感的。 想到这里,她赶忙又问系统,【那太后可知道这个消息了?】 系统,【没呢,太后这两天没心情关心政事,。眼瞧着穆夫人没两天就要走了,太后正一心顾着跟好朋友惜别呢。】 燕姝,【也是,再说时下才五月初,那松鹤书院六月才开门,还有一个月呢。再说,人家祁大学士来不来还当另说。】 【不过,若是他来了,到时候促不及防的给太后来个惊喜,倒还更好。总之密切关注,有瓜随时通知吧。】 系统,【没问题啊。】 如此,这个远景瓜便算是暂时听完了。 燕姝便起床穿衣,洗漱梳妆,一番捯饬过后,又悠哉悠哉的用了早膳。 唔,时下正值鱼虾肥美之际,膳房将乌鱼剔骨片肉,熬汤煮粥,叫一碗鱼片粥吃来,米香混合鱼肉的鲜香,浓稠绵密,最是可口。 还有鲜虾仁做的烧麦,个个满口鲜甜,口感爽脆,叫人无比满足。 除此之外,她还吃了一根现炸的油条,酥脆可口,又喝了一碗甜丝丝的豆浆,叫肚腹十分舒适。 一顿南北结合的早膳填饱了肚子,没等她想好要再做什么之际,却见来了慈安宫的宫人,说太后召她。 燕姝不明所以,却也只得赶忙应是,去了慈安宫。 到时只见,穆夫人也在殿中,正与太后说着话,其女儿倪向晚正在一旁与小兰筠一起玩儿。 认回爹娘之后,小姑娘笑得无忧无虑更加好看了。 燕姝心间甚慰,先向太后行了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颔首,道,“起来吧。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过两日端午水戏,要在金明池办宴席,哀家眼下没那个精力,你多操点心吧。” 燕姝一愣,这是……要叫她管事的意思? 啧,这可真是难得。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后宫除了她就是那位负责打更的王昭仪了。 只有她算个闲人,总不能叫人家王昭仪身兼数职吧。 她只好赶忙应道,“臣妾遵命。” 话音落下,太后颔了颔首,却见穆夫人同她道,“说来,臣妇还是要多谢娘娘,那日若非您举荐姜御医,小女现在还不知如何。” 语罢便专门向她行了一礼,态度十分认真。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8节 燕姝忙也客气道,“夫人言重了,我那时其实也是想到就提了一下,功劳还是姜御医的。当然,想必也是夫人素日行善积攒的福报,令爱才能平安脱险。” 这话说得得体又好听,太后在旁颔了颔首。 心道这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似的,其实倒也还有些脑子。 怪不得皇帝选她当挡箭牌呢。 当然,这些话燕姝并不能听见。 却见太后忽然又开口与她道,“那日哀家一时情急,竟是险些误会你,你也别放在心上。” 啧,这是太后在向她道歉? 燕姝受宠若惊,忙垂首道,“臣妾岂敢?” 心里忍不住感叹——太后是个敞亮人,怪不得能当上太后呢。 正在这时,却见宫人入殿禀报,“娘娘,张院判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咦,张胜康来了? 燕姝立时敛了敛神色。 太后也颔首道,“叫他进来吧。” 宫人应是,出去传话。 紧接着,便见那位道貌岸然的太医院院判张胜康进了殿中。 行过礼,此人便立时给太后请脉,没过多久,便道,“娘娘近来凤体康泰,不如如今盛夏已至,千万要注意少食生冷,莫要着凉。” 太后颔了颔首,又对他道,“正好也给倪姑娘瞧瞧吧,眼看过几日她们便要启程赶路了,也不知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张胜康应是,穆夫人也赶忙将闺女唤到近前。 经过一番诊脉,张胜康颔首道,“由脉象来看,倪姑娘如今身子已经大好。只要路上不太过劳累,应该没有问题。” 语罢又感叹道,“看来姜御医确实技高一筹,令人心服口服。” 这话一出,太后颔了颔首。 燕姝却在心里挑眉——此人会如此大度赞扬比自己医术高的人? 【当然不能。】 系统立时跳了出来,【这人自打发现姜念齐把倪家小姑娘救醒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前日还安排了人半夜去姜家打探。】 燕姝立时紧张起来,【那他发现什么了?】 系统,【啥也没发现。姜御医又不傻,这么轻易就叫他发现什么,还怎么在宫里混?】 燕姝默默松了口气,【那还好。】 不过也由此可见,张胜康还真是很会装啊,哄得太后这么能干的人多年来对他深信不疑。 正想到这里,却听太后对张胜康道,“看姜御医年纪轻轻,没想到还真是如此厉害。太医院有此人才也是好事,你身为院判,该好好挖掘培育才是,朝廷与百姓都需要这样的人。” 张胜康躬身道是,“不瞒娘娘,时下太医院内医正一职正空缺,臣正考虑,或许这位姜御医可以胜任。” 太后露出满意的神色,颔首说好。 燕姝却并不相信。 ——内医正已经是从四品了,张胜康会那么好心提拔一个年纪轻轻的竞争对手? 大约只是说给太后听的。 哪知紧接着,却听张胜康问她,“说起来,恰好今日姜御医不当值,不知宜嫔娘娘可知,姜御医师从何处?” 燕姝立时就听了出来,这不是在找她试探? 她于是笑道,“这我倒不知道了,我只晓得他不是京城人士,老家大约在南越一带吧。不过,这件事与叫他任职内医正有关系?” 张胜康忙解释道,“只因此事并非臣自己能做得了主,还要同几位太医及吏部的几位大人商议,知道他师从何处,也好介绍。” ——这个解释其实有些牵强,他身为院判,居然不知手下优秀的人才师从何处,还特意来跟一个宫妃打听? 太后瞧了瞧张胜康,露出怀疑的眼神。 见此情景,燕姝立时又补了一句,“那便等他上值的时候,张院判亲自去问他吧,不过他这两天大约也挺忙,听说他家里半夜招了贼,大约正在京兆府报官呢。” 这话一出,张胜康一顿。 太后却凝眉道,“怎么城中治安还是如此乱吗?” 燕姝忙解释道,“听闻近来已经好了许多了,但也不乏总有一些小偷小摸的吧。” 穆夫人也道,“哪里都有这种小贼,也是在所难免。” 太后颔了颔首道,“那倒也是。” 话音落下,便见张胜康忙垂首道,“臣不打扰娘娘,先告辞。” 太后嗯了一声,他便提着药箱急匆匆从殿中走了。 系统,【很好,太医院院使已经空缺多年,他最近正在谋求,生怕太后怀疑他,如此估计会老实几天了。】 燕姝,【哼,保护我方宝藏姜御医!】 她晓得,经历倪家小姑娘一事,姜御医已经掩盖不住锋芒,以张胜康的妒心,必定会注意到他。 而眼下看来,太后却对其依然信任,所以小打小闹只怕动摇不了他的位置。 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对姜御医身世的怀疑。 此事还得好好谋划一下才是。 ~~ 告别了太后,燕姝原回了甘露殿。 没过多久,却见富海领着两个人求见她。 “娘娘,这二位大人是太常寺指派的管事。眼瞧着端午水戏在即,到时除过兵部操练的必备项目,还会有些水上剧目供君臣观赏,这二位是想请您过目,看安排的剧目合适与否。” 燕姝,“……” 这才刚答应了太后,人就来了?效率也太高了。 她于是颔首道好,便见对方递上来一张拟好的剧目单。 接过瞅了瞅,见都是水上杂耍,水上傀儡戏,水上歌舞等,众人喜闻乐见的剧目。还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那傀儡戏一连八九个却都是如“汉桓帝游河”、“魏文帝兴师”、“晋武帝临会”,“刘备渡檀溪”等老掉牙的剧。 她于是道,“这些故事不错,不过,大抵只是男人们爱看一些,若是能添几个如白蛇传,牛郎织女这类讲情的故事,估计女眷们会更爱看。” “对了,倒时只怕还有不少小娃儿,何不再准备几个八仙过海,孙行者大闹龙宫,沉香劈山救母这种神话故事?想必他们也会喜欢的。” 闻言,太常寺的两位管事立时道,“娘娘所言极是,臣等这就安排。” 燕姝嗯了一声,便又往下看,却是猝不及防的一愣—— 什么? 他们还安排了说书人说书? 啧,其中竟然还有逍遥公子的话本子??? 那白纸黑字写着,《风流才子俏佳人》《恶妇巧治风流汉》以及前两天才出的《梅开二度花正香》的名字赫然在列! 燕姝,“……” 这是什么鬼? 见她一脸错愕,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她马甲的知情人之一,富海忙在旁解释道,“听闻近来这位公子的大作正火爆,想必太常寺如此安排,也是觉得观众们会喜欢。” 话音落下,那两个管事忙也点头道,“富总管说的是,每年水戏都会有许多百姓争相观看,这位逍遥公子的话本可是时下城里城外最为火爆的,且十分有教化意义。所以臣等特意做此安排,是想着百姓们估计会很喜欢听,意在君民同乐。” 富海也赶忙添了一句,“主要听闻太后娘娘很喜欢这位公子的作品。” 另两人也立时应是。 燕姝,“……” 好吧,为了叫太后开心,她便强忍尴尬吧。 但是前两个还好,《梅开二度》这个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穆夫人在场,她尴尬就算了,还是不要叫当事人尴尬的好。 她于是道,“其实我也看过,这《风流才子俏佳人》与《恶妇巧治风流汉》还不错,也正好迎合时下朝中从严治官的风气,最后一个就算了吧,容易引起争议。” 虽则皇帝开明,毕竟难免还有一些人在意寡妇再嫁之事。 那两人立时点头应是,将这个本子给划了去。 接下来又选定了几段歌舞还有皮影戏,诸如三过火焰山,猪八戒背媳妇儿之类,想必小孩子们会喜欢看。 这文艺演出部分便算是敲定了。 富海正打算领着人告辞,却听燕姝又问,“那个……菜单子要不要也顺便瞅瞅?” 这话一出,两位管事忙目露惊喜道,“这可是最好不过了,微臣等原是害怕打扰娘娘休息,所以没敢开口……” 燕姝大手一挥,“无妨,尽管拿来便是。” 相较于别的,吃才是头等大事,她当然得好好把关啊! 来人便赶忙应是,立时跑去拿菜单了。 …… ~~ 如此,眼看诸事安排妥当,待到三日之后,宫中众人便早早出门,到了金明池。 对于金明池的大名,京中可谓无人不知。 ——此乃当初高祖为了观水战命人挖掘的人工湖泊,池之大,可以划龙舟,容战船。 后来为了与民同乐,高祖皇帝又命人将围墙拆除,于是这金明池就成了头一个不设围墙的皇家园林。 且最好的是,其就在京城中央,可谓十分亲民。 平常时分,百姓游客便时常来湖边纳凉赏景,每到端午水戏之时,更是万民空巷,可谓天子与民同乐的最佳典范。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19节 不过,燕姝还是第一回 来。 她早已是好奇满满。 待下了马车,立时望去,却见池中有一座虹桥连廊,朱漆阑楯,雁柱隆兴,正是百姓们所称的骆驼峰。 桥头还有五殿相连的楼宇,雄楼杰阁,气势恢宏,正是每年君王嫔妃的赏景之处。 而此时已经有画舫,战船在岸边整齐排列,令人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场景。 燕便随着御驾及太后进了殿中。 说起来,如今后宫也就只剩她跟王昭仪了,尤其今日王昭仪还称病没来,所以除了她,皇帝和太后,便是随行的宫人。 所幸还有兰筠,穆夫人母女俩充数,才显得人没那么单薄。 不过今日依然有大臣携带家眷参加,此时早已等候在一旁。 待几人坐好,便纷纷上来行礼了。 首先出场的,依然是近亲大长公主两口子。 身后还跟着安康县主夫妻二人,及他们的一对儿女——六岁的儿子姚明旭及四岁的闺女姚明菡。 这一大家子人丁兴旺,叫殿中一下热闹起来。 “臣等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宜嫔娘娘。” 大长公主乐呵呵的领着一家老小行礼。 宇文澜也客气道,“姑母不必客气,快些入座吧。” 一家子便应是,入了座位。 燕姝悄悄观察,但见县主两口子眉眼带笑,还时不时对视几眼,感情似乎比先前还要甜蜜。 咳咳,看来姚县马的治疗效果不错啊。 姜御医真是造福无数家庭。 宇文澜,“……” 这倒是,他对此深有体会,那位姜御医真的造福了很多人了。 大人们入了座,姚家的两个小娃儿也立时与兰筠倪向晚玩儿了起来。 殿中一时间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太后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声,“还是小孩子多了热闹啊。” 说着瞥了皇帝一眼。 【这小子难道还不急嘛?】 【为什么不能叫张胜康看看?】 【有病就治病,防着她真比没有皇嗣更要紧?】 宇文澜,“……” 说实话,他竟一时有些有口难言。 不错,他初时的确是防着太后,尤其经过辽东王一事,对太后的戒心一度十分严密。 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眼看他已经播种了这么多回,想必待时机一到,便会有结果吧。 思及此,他又看了眼燕姝。 燕姝,“……” 瞧瞧,每回太后如此说,他便来瞅她。 不过这事她可做不了主。 种子发芽也得花时间不是? 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哪儿能那么快啊。 殿中一时有些尴尬,好在紧接着便有大臣们陆续来行礼,叫众人转移了注意力。 燕姝如今也算参加了不少宴会,对朝中大臣们都算熟悉了。 不过今日倒有些奇怪,工部尚书居然肿着眼泡来的。 ——难道昨晚又悄悄躲去没人的地方哭了? 系统,【说起来这事儿得赖你啊,这位是你的书粉,这两天沉浸在你的新话本里不可自拔,已经为主人公曲折离奇的爱情哭过好几回了。】 燕姝,“……” 竟是看她的话本子哭成这样的??? 啧啧啧,这也太感人了。 她一时间感动又心疼,心道若不然哪天给个亲笔签名安慰一下? 宇文澜,“……” 他想劝她算了,若真叫对方看见她的字迹,没准会更伤心的。 紧接着,又见那位爱吃纸的广阳侯上了场。 ——距离太后寿宴还没多久,却见这位仁兄又瘦了一圈。 太后很是担心,忙关问道,“广阳侯莫不是真的生病了?怎么清减得如此厉害?可千万别讳疾忌医啊。” 见此情景,没等广阳侯说什么,其夫人忙一脸愁容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侯爷近来胃口十分不好,但是看过大夫,也吃了药,却不见好转。” 闻此言,宇文澜也有些发愁。 心道实在不行就提醒他一下,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没等开口,却听燕姝心道,【今日特意叫御厨们准备了适合他的,看看效果如何?】 宇文澜于是把话咽下,又立时好奇起来—— 她特意准备了? 到底是什么吃的能适合广阳侯? 难不成是纸做的食物? 啧,那别人怎么吃? 正这么想着,却见宫人们陆续上了几道点心。 其中一道,居然是用煎饼做成了书本的模样,上头还用菠菜汁写了字,令人耳目一新。 宇文澜一顿,忙朝一边瞅。 便见广阳侯两眼已是直勾勾,心间激动道,【这这这是什么?是能吃的吗?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他于是忙发话道,“快入座吧,吃点点心喝点茶,不用客气。” 广阳候应是,立时坐了下来开吃。 转眼间便吃了两本煎饼小书,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唔,这种口感到底还是更好些!】 燕姝也终于放了心。 这下广阳侯夫人应该知道该给夫君吃什么了吧? ——咳咳,她们老家的大煎饼虽然难嚼一些,还是很有营养的。 宇文澜闻言也很是欣慰。 ——爱妃宅心仁厚,令人感动。 紧接着,殿外响起一声通传,“忠义伯觐见……” 燕姝一愣,忠义伯? 那不是她爹? 果然,紧接着,便见自己的爹娘一道进了殿中,皆身穿整齐华服,庄重向他们行礼。 燕姝一下惊喜起来,她竟不知道今日爹娘也会来! 说起来,因为外男不可入后宫,所以尽管她已经见了娘和祖母,爹还一直没见着呢。 没想到今日竟然就见到了! 真是令人开心。 见此情景,上座的君王心情舒畅。 颔首道,“不必多礼,快入座吧。” 李家夫妇便应是,在殿中坐了下来。 太后还特意恩准李母朱氏坐在闺女身边。 燕姝美滋滋的挨着娘,心间别提多高兴了。 接下来又陆续来了几波人,待逐一行过礼,也都入了座。 待到时候差不多,便见两艘画舫驶入殿前水面上,今日的第一道节目,水上乐舞便开始上演了。 此般情景,燕姝和娘亲朱氏都是头一回见,看得津津有味。 哪知没过多久,却见户部尚书入殿,同君王请示道,“启禀陛下,新上任的盐使司副使想要求见。” 今日君臣同乐,又是新上任的官员,宇文澜自是不会拒绝,便颔首道,“叫他进来吧。” 户部尚书应是,须臾,便领着一三四十岁的男子入了殿中。 来人自报家门道,“臣罗志学,参见陛下。” 罗志学? 燕姝愣了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记得当年爹有一个朋友,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0节 却听系统道,【没错啊,这就是那个借了你爹二十两银子上京赶考,害你爹跟你娘吵了一架,结果高中以后也没有还钱还装作不认识你们的那个人。】 燕姝一顿。 嘿,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第58章 经系统这么一提醒, 燕姝便全都想了起来。 —— 这个罗志学与她爹曾是同窗,却要小个几岁, 身上是有点才华, 但是家里比较穷困。 当年她爹已经考取功名在县府当差之时,这罗志学才要准备入京赶考,却因为实在拿不出盘缠, 险些要错过赶考时间。 她爹是个仗义又憨厚的,素来见不得朋友犯难, 于是偷偷将家里存了好久准备翻盖老屋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借给了他, 叫他顺利赴了春闱。 燕姝还隐约记得那晚的情景, 爹借口带她出门玩去给这人送钱,这人拿到钱后痛哭流涕, 信誓旦旦的说等回来以后要如何如何报答他们…… 第二日,这人便拿着盘缠走了, 她娘却知道了她爹偷借别人银子的事, 二人大吵了一架。 好在没过多久, 便从京城传来了这人高中的消息,爹自然高兴,觉得自己没白帮人,娘也高兴,觉得这二十两银子终于能回来了,破旧的老屋也终于能翻盖了。 哪知这人高中之后连家都没回, 直接去了隔壁的济河县当了县令, 银子也分毫没还。 眼瞧着老屋漏雨受潮,娘又着急了, 催着爹去他家里讨要。 然而没等她爹去, 这罗家人竟连夜把家搬到了济河, 一个铜钱也没留下。 如此一来,她娘自然又生气了,但是她爹还抱着点希望,只以为这姓罗的只是忙于政事把钱的事暂时忘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舅舅从外地往家运送粮食,路过那人所在的济河县时,被官府以路引不明的理由给扣押住了。 家里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她爹急匆匆赶到济河,生平头一次想去走后门找这人说说情。哪知等了三天,这姓罗的根本不见他。 后来,她的大冤种爹只好东拼西凑给舅舅凑了二十两银子的罚金,把舅舅给带了回来。 自此之后,她爹对这姓罗的算是寒透了心。 哪知道这人官却越升越高,一路从县官升到了州官,后来又进了京城,如今居然还成了盐铁司副使? 燕姝心里气愤,这特么不是老天不开眼吗!!! 而听完她在心里的回忆,宇文澜也默默颔首,看来老天爷在此事上的确有些不开眼。 没想到户部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盐铁司副使,居然是如此货色。 人品如此之恶劣,想来差事也不会干好,看来这事儿要再考虑一下才成。 正如此想着,却见方才还在心里怒气骂天的燕姝忽然一脸亲切的跟那人打起了招呼—— “这不是罗叔吗?”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 宜嫔在叫谁……“罗叔”? 是这个刚入殿向君王行礼的新任盐铁司副使? 当然了,此时殿中就他一个姓罗的,且众人方才都清清楚楚得听见他介绍自己姓罗。 于是一时间,众人都纷纷向这人投去了目光。 身为其上司的户部尚书也一脸意外,看了看罗志学,又忙躬身向燕姝道,“宜嫔娘娘认识罗大人?” 却见燕姝一笑,道,“我是觉得这位罗大人十分眼熟,敢问罗大人是不是青州府安德县人?十几年前还在济河县当过县令?” 这话一出,户部尚书又看回这位新下属,惊讶道,“还真是罗大人?你竟与宜嫔娘娘相识?” 啧啧啧,现如今谁不知宜嫔娘娘最为得宠,谁不想跟宜嫔娘娘攀上关系? 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低调? 然而此时的当事人罗志学却浑身僵硬,并不想承认。 ——不错,他当然知道,如今最为得宠的宜嫔,其实是他旧相识李怀志的女儿。 他当然也还记得,自己还欠了李家二十两银子…… 那时高中以后,他不是没想过要还银子,是一开始手头的确不宽裕。 想他一个寒门子弟,要应付官场种种,初时还是很费力的。 然而等后来混出了点样子,也有钱了以后,他又怕那李家会就此缠上自己,于是便索性没有理会。 他是想着,以李怀志那种死板的性格,这辈子就只能在安德当个小破芝麻官了,想自己连家都搬走了,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碰见李家人。 哪晓得李家竟还有如此飞黄腾达的一日? 但,无论李家如何,他的仕途还得继续。 好不容易一路从那小地方混到了京城,如今也成了天子近臣,他原本今日不想在宜嫔面前露脸,但无奈上司户部尚书非得拉他进来打招呼,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了。 原是打算打个招呼赶紧走,哪知宜嫔竟然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 此时,他只得硬着头皮道,“的确是臣。” 怎么办,这小丫头该不会是要当场揭发旧事吧? 哪知话音才落,却见宜嫔又笑道,“果然是你,你同我爹以前不是好友吗?我记得小时候你还经常到我家吃饭呢。” 罗志学只得又硬着头皮赔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娘娘好记性。” 燕姝笑了笑,又道,“也不是我记性好,主要是我对你的印象特别深刻。我还记得你当初要入京赶考时没有盘缠,还是我爹借了你二十两银子,当时你激动的跟我爹说,等你高中一定要报答我们,还要给我们回赠豪舍千金之类的。” 这话一出,罗志学脸红似滴血,尴尬至极。 但与此同时,也有点怀疑—— 他当初好像没说过什么豪舍千金…… 然而此时他又岂能反驳,只得又陪笑着点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众人看在眼中,却都纷纷暗自咂摸起来—— 看他的神色怎么有点底气不足的意思? 难道后来没还钱? 果然,紧接着便听燕姝又道,“不过后来就再没见到你了,听说你去了隔壁济河县当县令,有一回我舅舅从外地运粮食,不知怎么被扣在了你们济河,我爹去找你也没能见着你人。听说你那个时候很忙,果然是为朝廷鞠躬尽瘁之才,否则,今日怎么会这里遇见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纷纷咂摸其中暗意——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的故事啊。 而罗志学已经将要尴尬死。 他只能道,“臣惭愧,时隔多年,竟忘了当时是怎么回事了……大约是臣当时不在济河,所以没能同忠义伯见上面。” 然而君王已经抓住了重点,立时看向忠义伯李怀志,问道,“粮食被扣是何缘故?” 说实话,李怀志今日原不想搭理此人,但君王问起,只能忙起身道,“回陛下,当年臣的妻弟从外地运送粮食回安德家中,大约外地办路引的官差一时粗心,将粟写成了栗字,而臣的妻弟也是学识浅薄,一时并未注意。走至济河时,当地的衙役便以其的路引与货物不相符为名,将臣的妻弟与粮食一起扣下了,说要罚金二十两银子。” “臣的岳丈及拙荆心急如焚,臣便连夜赶去了济河,原以为此事只是误会一场,想找罗大人说明情况,但罗大人正忙,臣在那里待了两天也没能见着人。” 话到此,众人已是十分关心,就连太后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后来是怎么办的?” 李怀志垂首道,“说来不怕太后见笑,臣当时所带的盘缠也不多,只好将身上值钱的物件典当了一些,又找当地的同乡东拼西凑,凑足了二十两银子交了罚金,将妻弟及粮食赎了出来。” 太后闻言叹道,“这也确实可怜了些,那官差写错了一个字,竟叫你们扣了二十两银子。” 话音落下,众人皆都跟着点头,心道忠义伯一家子未免也太亏了些。 却见君王问罗志学,“当年二十两银子,够一个普通百姓家庭支撑多久?” 此时众目睽睽,罗志学可不敢说瞎话,只能老老实实道,“回禀陛下,二十两银子可以叫一个普通六口之家支撑一年。” 话音落下,坐在燕姝身旁的忠义伯夫人朱氏在心里忍不住反驳—— 一年二十两银子,这都是阔绰家庭的花销了,像她摊上那么个冤种夫君,常常节衣缩食帮助别人,有时一年才花个十五六两。 正在此时,却见君王又同那姓罗的道,“官吏写错了字,官府却以此来为难百姓,一下就要罚去一年甚至两年的花销?此事合理吗?” 话音落下,在场不少官员也都在心里啧啧—— 的确,这济河县府不光无赖还狠,这是指着剥百姓的皮肉发财啊! 罗志学登时跪地道,“陛下息怒,此项律例乃当年州府所制定,臣也曾向上级谏言,无奈人微言轻。再者,当时也确有一些小衙役不通人情,借势欺人,臣发现后都会严厉制裁,却也难免总有顾及不到之处。” 当然,众人也都明白,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便是君王想追溯也并没有那么好办。 但是……眼下还有事等着这罗志学,他还欠人家忠义伯府的钱还没还呢! 正如此想着,却见罗志学立时同忠义伯李怀志鞠了个躬,一脸羞愧道,“请伯爷受在下一拜。在下实在愧对伯爷!当年因为公事繁忙,原本一直想去找您还钱,却一直没能成行,后来因着职务变动,离乡越来越远,也一直无法登门……总之这都是在下的不对,今日在下一定把当年所欠银两全数奉还,并另备厚礼像伯爷致谢,还望伯爷不要嫌弃。” 这般说辞,仿佛他真是因为不得已才忘了还钱一般,但现场众人已无人相信。 ——人家李家在老家几十年如一日又没有变地方,他想还钱还还不出去了? 笑话! 燕姝也在心里哼,十几年前的二十两能跟现在比吗?当年接连损失了四十两银子,他们一家吃了多少亏? 她至今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两年家里一日三餐几乎就没什么荤腥,整日不是豆腐青菜就是萝卜咸菜,天知道那时候她多想吃扒鸡!!! 啧,那可是她正长身体的时候,若不是因为那些素菜咸菜没什么营养,她现在没准还能高个半头呢!!! 宇文澜,“……” 竟然叫一个最喜欢吃肉的小吃货吃了那么久的素,这罗志学确实罪该万死! 他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何她如今最看重吃,原来是那时候亏欠太多了? 心间气怒交加,他于是开口对姓罗的道,“你不仅要奉还当年所欠忠义伯的银两,许多人生道理,也该要重新补习一下才是。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你非但不知感恩,还恩将仇报,这十几年是如何安睡的?” 罗志学已是无地自容,只能匆忙跪地道,“臣惭愧,臣知罪。” 宇文澜却不再理会他,只是又吩咐户部尚书道,“盐铁司副使一职,重新考量人手吧,记得把眼睛擦亮一些。” 户部尚书心惊胆战的应了声是,又瞥了罗志学一眼,示意他赶紧滚。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1节 站久了还连累他挨骂。 ——二十两银子都不还,真是不要脸。 而罗志学只能欲哭不累后悔无门的应了声,灰溜溜的从殿中退了出去。 ~~ 经此一番小插曲,湖面上的水上乐舞已经演完,今日水戏的重要内容便要开始了。 第一个项目是竞渡,也就是后世的游泳比赛。 此时,数十名兵士已经在湖中大船上整装待发,每轮二十人依此站立。 随着一阵锣鼓声,全场屏息凝目,而后只见长官一声令下,二十名兵士便齐齐跃入水中,向岸边争相划去。 一时间锣鼓声又响,只见湖面水花翻腾,兵士们宛如游鱼一般在水中穿梭自如,叫围观群众们自叹弗如。 朱氏也忍不住悄声跟闺女赞叹道,“这游的比鱼还快啊!这个比赛好看!” 燕姝笑着道是,“一会儿还有更好看的呢。” 心里却可惜的啧啧——这些士兵们还是穿着衣裳的,若是能如后世一般只穿个游泳裤展现一下倒三角的身材,那才更好看呢! 猝不及防听见了的宇文澜,“???” 她居然还想看别人的身材??? 看他的难道还不够??? 不过,她说的“后世”是怎么回事? 莫非那就是她异能的出处? 正这么想着,却听湖面传来一阵欢呼叫好,原来是第一轮竞渡已经结束。 紧接着,又是第二轮兵士下了水。 如此一连八轮,从每轮中选拔三个速度最快者进行最终决赛,届时的优胜者便可以获得专门的赏金奖励,十分优厚。 当然,考虑到初赛才刚比完,兵士们的体力会有所影响,所以竞渡决赛乃是在下午进行。 不过接下来依然有精彩比赛,便是夺金瓯了。 先有身着红黄两色衣裳的两队兵士在水中等候,随着一阵锣鼓声,长官将一金色盆瓯掷于水中,而后一声令下,两队兵士便纷纷抢夺起来。 期间各自相互配合,还有阵型阵法或攻阵或守阵,看着十分精彩。 燕姝心道,这不就是后世的水球? 啧啧,虽然眼下的场面已经十分好看,但若这些身材壮硕的男子们也换成后世那种利落的小泳裤,在比赛的同时尽情展现结实的肌肉与身形,一定会更加有看点的! 正默默关注她的宇文澜,“???” 又是后世? 难道那里的男子们可以如此不知羞耻随意叫外人看身体? 实在可怕! 一连四场夺金瓯比赛结束,同样选出两队佼佼者在下午进行决赛。 正在众人意犹未尽之时,好看的水上杂耍又开始了。 随着一阵鼓笛声,一艘画舫驶入众人视线,画舫上有人耍弄刀棒,配合着锣鼓声做出好看又惊险的武打动作,十分扣人心弦。 朱氏又同闺女悄声赞叹,“人家怎么都不晕的?我们坐一次船连眼睛都不敢睁。” 燕姝笑道,“人家是专门的水兵,这都不知训练了多少次了,肯定不会晕啊,再说,如若晕船可怎么打仗呢。” 朱氏笑着点头道是,又听闺女道,“娘也尝尝桌上的点心,御膳房的手艺都挺不错的。” 朱氏应了一声,便朝桌面上扫了一眼,不禁大感惊奇—— 那碟书本一样的点心,竟然是煎饼做的? 啧啧,宫里也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她悄悄环顾殿中,却见众人此时大都在专心看杂耍,并没什么人吃东西,只是夫君那边的男宾里头,倒有一位衣冠华丽的中年男子,正津津有味的拿着煎饼书吃得正香。 且就那么一页一页的干吃…… 朱氏心道,这不觉得噎得慌吗? 好歹卷点什么,也好咬一些…… 眼瞧着画舫上的杂耍演完,又有一条小船驶入水面,最吸引人的水上傀儡戏便开始了。 只见那小船上搭了一个小彩楼,楼底下还有三个小门,随着一阵轻快的锣鼓声,小门开启,从中竟又驶出一条更小的船,上面还坐着一个小木偶人,手中举着鱼竿,鱼竿上还拴着鱼线,鱼线垂入水面,一副在钓鱼的模样。 小木偶人还能眨动眼睛嘴巴唱歌,咿咿呀呀的唱了一阵,忽然猛的一下提线,居然还真从水中钓出了一条小活鱼,颇为令人称奇。 一时间众人皆都目不转睛,连兰筠几个小娃儿也忘了闹腾,专心看了过去。 只见木偶小人儿一连钓了五六条鱼,把自己的小船装得满满,便又原路驶回那小彩门中,紧接着,又有一些木偶从彩门中相继而出,便开始演出事先安排好的剧目。 诸如魏文帝兴师,白蛇传,八仙过海,孙行者闹龙宫之类,一出接着一出,叫观众们无不叫绝,别提多精彩了。 就连太后也难得露出了笑颜,颔首道,“今日这剧目安排的甚好,比从前好看多了。” 话音落下,一旁陪侍的太常寺官员忙道,“此事还是幸得宜嫔娘娘提点,臣等才及时调整剧目。” 太后颔了颔首,赞许的看了燕姝一眼。 这丫头在吃喝玩乐的小事上还是很有天分的。 眼瞧着傀儡戏演过三四个剧目,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午宴便摆在殿中,且多以金明池湖鲜为主。 什么清蒸鲈鱼,酱焖鱼头,椒盐大虾,红烧甲鱼,盐焗膏蟹,以及奶汤蒲菜,银鱼烘蛋等等,虽比不得什么熊掌鹿筋奢华,却十分有滋味。 就在众人尽兴品尝之时,又有说书人上场,在不远处的画舫上说起书来。 好巧不巧的,竟然是逍遥公子的话本子,头一个剧目便是《风流才子俏佳人》。 这个项目今年还是头一回见,众人立时都竖起耳朵听起了起来。 当然,听书并不妨碍吃饭,边吃边听,更加尽兴。 不过,工部尚书陆大人却已经连饭都顾不得吃,心间激动的无以言表—— 老天,居然能在此场合听到逍遥公子的话本子! 太常寺太会安排了! 懂他!!! 作为铁粉,他当然知道这《风流才子俏佳人》是逍遥公子第一个话本,他也已经也看过不知多少遍了。 但在这般场合与众人重温,再加上说书人的演绎,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此时不止他自己激动,在场大多数人都听着津津有味,为其中跌宕情节共情—— 听到花魁慷慨解囊赠金助书生赶考,无不赞叹她的重情重义; 听到书生高中却狠心抛弃昔日恋人之时,又都啧啧摇头露出不齿的神色; 待后来花魁奋发图强创办家业之时,又纷纷为她点头称赞; 而待到她的儿子入仕之后被那书生暗害欺负,又皆都气愤不已。 好在,最终听到了恶有恶报的结局,众人又无不鼓掌大呼痛快,令场面十分热烈。 见此情景,燕姝也是十分的感动及欣慰,连尴尬症都好了许多。 眼瞧着这第一个故事听完,趁众人意犹未尽之际,说书人又开始讲起了第二个故事——《恶妇巧治风流汉》。 哪知才一开始,讲到那位夫人的丈夫流连青楼之时,却忽的被人打断。 “请恕老朽直言,如此恶俗的话本,实在不宜在如此场合演出。” 众人一愣,纷纷看去,见那说话的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 燕姝想了起来,此人方才觐见时介绍过,似乎是先帝少傅,名叫庄开城。 此人曾经也算先帝辅臣,但宇文澜登基之后便已经不在朝中任职。 大约念在先帝旧情,每年水戏之时,太常寺还会邀请一班先帝老臣一同与君王观赏,以示新帝抚恤。 当然,其中大多数人都只是跟着吃喝玩乐一番,乐呵乐呵就得了。 没成想此时这位居然站出来说话本子不合适。 见此情景,宇文澜开口问道,“庄公觉得这话本哪里恶俗了?” 却听对方道,“陛下也听见了,方才那个话本里的女子是青楼出身,老朽便以为不妥,原想忍一忍,哪知道这个话本里又提到了青楼。如此肮脏污浊之地,频频出现在说书人口中,岂不是辱没了陛下及太后的耳朵?实在是有伤风化,极为不妥。”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青楼这个词儿,都不能叫人听了? 这未免有些太过吹毛求疵了吧! 然紧接着,却听这庄老头又补充道,“老朽还以为,这写书之人也太过不求上进了些,自古以来,那么多英雄大义君臣孝道不去写,偏要写青楼这等地方发生的故事,实在令人不齿。” 话音落下,燕姝不由挑眉。 什么?这人居然说她不齿? 当然,众人也都一脸意外。 这个老头子都不关心世事的吗?不知道这位逍遥公子的话本是时下最火的? 作为逍遥公子的铁粉,工部尚书陆开河也忍不住开口道,“庄先生此言差矣,难道作者不去写,这些故事就不曾发生?难道不放在这等场合说,青楼就不存在这世上?世上士农工商,皆是陛下臣民,陛下体恤民情,爱民如子,难道就不能听听他们的故事?” 这连珠炮似的发问叫对方一噎,也叫众人纷纷道好。 ——啧,这位工部尚书大人,平素看着严肃寡语,没想到竟是如此有口才! 燕姝也是十分感动,心道等会儿散了宴一定找机会给她的这位铁粉送一个亲笔签名才是。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好奇。 这姓庄的老头是什么道德标兵?连写个青楼的故事在他眼里都成了不齿之徒? 却听系统切了一声,【这人才令人不齿,当初寒门出身,妻子种地喂猪供他科考,没想到后来高中之后,却看不上农户出身的妻子,反而在京城纳了一门贵妾,自此之后到各处赴任,只将这貌美的妾室带着身边,对外宣称是正妻,却把结发妻子一直留在老家,只字不提。】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2节 燕姝,【呵呵。】 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些不齿之徒纷纷主动出来露脸啊! 第59章 听完系统的爆料, 燕姝呵呵一声,顺势在宾客中悄悄找寻起来。 ——她记得,刚才这姓庄的老头可是带着家眷来的, 莫非就是那个冒充正妻的妾室? 不多时, 她便在离太后不远的地方瞧见了那个妇人。 只见其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妆容服饰都十分精致, 看得出是个会打扮的人, 眉眼间也能寻到当年的美貌,最要紧的是身上气质还挺好,如若不说, 根本无人会看出来她是个妾。 且看回想方才觐见时的情景, 太后还曾与她问起家中子女情形,看得出其也挺熟络。 想来这些年这个妾室已经出席过很多次皇家宴饮了。 要知道, 依照本朝礼法,臣子之妾根本没有资格出席的。 所以,这庄老头还真是瞒着众人将妾说成是妻了。 啧,此事往小了说,是人品恶劣,往大了说,足可以称得上是欺君之罪了。 燕姝琢磨清楚了,又问系统, 【那他的正妻呢?被这人如此对待, 难道不生气?】 系统嗐了一声, 【气有啥用啊,这老头嫌正妻给他丢人, 从来不肯叫她到身边来, 她虽是哭过恨过怨过, 但一个农妇,又有什么办法反抗呢?最后只能是带着孩子在家,继续务农度日了。】 燕姝一愣,【这老头把孩子也丢在老家不管?】 系统,【那可不是吗,他长子跟着正妻一直在家务农,这妾生了两子一女,倒是一直养在自己身边,考试做官,享受着跟嫡子一样的待遇。】 我去…… 燕姝简直无语。 ——果然越标榜什么越缺什么,这老头没半点良心道德,弃供养自己的发妻,甚至是亲生的嫡子都不顾,只搂着美妾在城里享受优越生活,反而还腆着脸嫌青楼恶心? 啧,先帝这是找了个什么玩意儿当少傅啊! 声音传到耳中,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 ——他其实也早看出,这姓庄的老头人品不怎么样,所以登基之后,就以抚恤其年老为由将其撤下了官位。 没想到这人竟还有这么一桩子缺德事。 不过,想来今日他好端端的忽然站出来指责话本子低俗,绝不只是为了露个脸而已。 思及此,他便特意留意了一下庄老头的方向。 果然,便听其内心琢磨道,【户部尚书已经换人了,礼部尚书的位子却还空悬,想必是朝廷还没找到人手。这个位子除了我,还有别人能干得了吗?今日多说几句,正好也给太后陛下提个醒,礼部尚书舍我其谁?】 宇文澜,“……” 呵,原来是看上了礼部尚书的位子? 还挺能想的。 正在此时,他耳边又涌进了太后的声音。 【这个庄老头,不说话能把自己憋死?讨人嫌的臭东西,下回指定不能再叫太常寺给他下帖子。】 宇文澜,“……” 鲜少得见太后如此讨厌一个人,庄老头的愿望落空了。 然偏在此时,却听此人又与工部尚书陆开河道,“陛下当然爱民如子,但你方才也说,世间士农工商分为几等,这青楼中人正是最为下贱的一等。为什么此人偏要写这些人的故事?想来莫不是成日与这些人厮混在一起?” 这话一出,席间不少人都是一顿。 啧啧啧,这老头可是真敢说! 他难道就没听说过,这位逍遥公子极有可能是受陛下指使,为朝廷反,贪舆论造势的? 这老头莫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燕姝也在心里啧啧,这老头子先设定一套歪理,再凭着莫须有的猜测给人得出结论,很会给人扣帽子啊! 不过没关系,反正有皇帝替她顶着,自然也不用她着急。 果然,就见翰林学士邹墨中开口道,“庄公此言着实有失偏颇了。您又没亲眼所见,岂能轻易断言逍遥公子与青楼之人厮混?这要传出去,只怕人家去官府告你也是告得着的。” 紧接着,又听工部尚书陆开河也道,“青楼女子哪个是自愿入青楼的?还不是被家中亲人所卖?甚至还有被自己的夫君所卖的,在我看来,那些将她们卖入青楼换钱的人才更加让人不齿。” 这话一出,宴间一众女眷,包括太后,大长公主,安康县主等等,都对工部尚书另眼相看起来。 ——这位陆大人难道头脑清醒啊! 燕姝更加骄傲,看,她的书粉都是如此三观正直头脑开明!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然听陆开河如此一说,姓庄的老头却愈发来了劲头,道,“若她们不愿,完全可以以死抗争啊!若不是她们自甘堕落,又岂会轻易沦为男子的玩物?古往今来,还有那么多节妇为亡夫守节,甚至还有为夫君殉葬者,这么多优秀的女子不提,尚书大人偏要为那些青楼女子说话,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这话一出,没等陆开河说什么,一众女眷顿时就不高兴了。 安康县主忍不住哼道,“这位老先生还真是会说,蝼蚁尚且偷生,女子们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钱吗?还‘完全可以以死抗争’?若死那般容易,这世上大概也就不会有什么临阵脱逃,背弃国土的男子了!” 这话一出,男宾们皆是一顿,原想反驳,却也一时实在无话可说。 只因县主这话说的没错,错的是这庄老头故意引战啊! 而燕姝则悄悄瞥向太后及穆夫人。 果然见其二位面色都不好。 ——毕竟在这老头的说法里,不为亡夫殉葬,不替亡夫守寡都成了罪过呢。 啧啧,幸亏她及时将《梅开二度花正浓》的话本子给拿了下来,不然指不定要被这老头批判成什么样呢。 然而,这老头毫无自知之明,还又继续放出歪理道,“世间自古以来,便是女子依附男子,这个写话本子的却接连两个故事都将男子污蔑成低劣之徒,莫不是故意仇视男子来获取女子们的好感?臣认为 ,此人是在居心叵测。” 啥玩意儿? 还故意仇视男子??? 原本没打算生气的燕姝也一时忍不住皱起了眉,恨不得叫人把这老头子给撵出去。 当然,这话别人也听不下去,邹学士便再度开口道,“庄公此言未免有些太过偏激了,这世上男女皆有品行不端者,人家只不过写一个极其正常的故事,怎么能被你曲解成如此模样?” 哪晓得庄老头又道,“陛下请看,此就是这低俗话本的危害之处,老朽方才不过提了一句不合适,便有两位朝中重臣来反驳,竟然都是为一个写话本子的说话。足见此人的低俗之念已经渗透到了朝中,陛下一定要加以遏制才是啊。” 这话一出,众人简直哭笑不得。 ——好家伙,不过一个话本,居然已经威胁社稷了? 见此情景,宇文澜终于开口道,“庄公一心维护社稷,令朕甚为感动,但此言的确有些杞人忧天。朕听着这故事也并未察觉有何不妥之处,还是叫大家把故事听完吧。” 说着示意那说书的,“继续。” 说书人应是,这才敢继续说了下去。 然那庄老头一顿,似乎还是有话想说。 只是见君王一门心思听着那说书的,并不再理他,这才悻悻的闭了嘴,继续吃起饭来。 然而没过多久,燕姝却忽然起身,向太后道,“臣妾大约是水面看久了,忽然有些头晕,想先去休息一会儿。” 晕水症倒也并不稀奇,太后便颔首道,“那就去后殿休息一会儿吧。” 燕姝应是,又嘱咐娘亲朱氏,“娘不必担心,我去休息一下便来。” 语罢便离开座位,往后殿走了。 然宇文澜瞥见这一幕,却还有些担心,心道她这莫不是被那庄老头子给气着了? 哪知,却听她心间道,【死庄老头,今天不叫你现出原形,老娘就不姓李了!】 宇文澜,“???” ……叫庄老头现原形? 他不由一顿,难道她是要去现写话本子??? …… ~~ 眼看着,待说书人将第二个故事说完,午宴也差不多近了尾声。 水面上重新驶来了乐舞画舫,随着阵阵丝竹之声,舞伎们摆动身姿,再度上演优美的水上乐舞。 而待乐舞结束,演傀儡戏的船又驶入了众人视线。 今次表演的是金龙戏水。 只见有四条活灵活现的金色木偶龙浮于水面之上,每条金龙口中还能喷出各色烟雾,随着一阵密集的鼓乐,金龙翻腾于水波之间,摆出各种图案,随后又潜入水中,伸出龙头喷水,令人颇为称奇。 一时间,众人皆都沉浸在这金龙戏水的精彩之中。 只有忠义伯夫人朱氏无心观赏,心间一直在牵挂着闺女燕姝,时不时往后殿的方向投去目光。 宇文澜看在眼中,便与身边的富海吩咐了一声。 富海忙去了后殿查看。 没过多久,便出来同朱氏道,“夫人放心,宜嫔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在里头休息呢,估摸一会儿就能出来。” 朱氏闻言忙连声道好,“多谢富总管。” 这才放了放心,继续看起了水面上的傀儡戏、 不知过了多久,眼瞧着五六个傀儡戏都已经演完,燕姝才终于从内殿出来。 她向太后行过礼后,坐回了自己的坐位。 朱氏忙朝闺女投去目光,但见其面色红润,并不像生病的模样,这才放了心,问道,“娘娘方才哪里不舒服了? 燕姝笑道,“我就是有点晕水,睡了一觉就好了,您放心吧。” 说着还拿起糕点吃了起来,转眼就是两块栗子糕三个莲蓉饼入肚。 啧啧,那死老头害得她方才午饭都没吃完! 亏了亏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3节 话说回来,她也还没如此急的赶过稿子。 ——毕竟时间有限,她只能以主线情节为主,故事写的简单了些,少了许多修饰,接下来就要看那位说书人了,希望他能精彩演绎一下。 这么想着,便见那演傀儡戏的画舫收了工。 随着一阵新的锣鼓声,又有两艘大型的画船驶入了众人的视线,船头上还分别立着两座巨大的秋千架。 咦,这是水秋千要上场了! 燕姝立时看向水面。 ——要知道这可是今日的重头戏,还好没错过。 那两艘画船着实够大,除过船头的秋千架,船尾竟还有人在表演杂技,诸如跳丸耍坛子顶碗等等,伴着阵阵锣鼓声声。 而待杂技表演完,便见有一名兵士登上了秋千架开始荡秋千。 初时摆动幅度还不算大,渐渐的却是越荡越高。 待荡到最高处之时,竟突然松开了绳索,在空中翻跃了几个筋斗,再跃入水中, 只看的人心悬一线,却又忍不住拍手叫好。 紧接着,又有其他兵士陆续上场,如先前那个一样,荡着秋千跳水,各个动作不同,却皆是精彩绝伦。 一时间,不止殿中众人,整个金明池岸边赏景的百姓们都热烈叫好,气氛十分火爆。 燕姝也看呆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后世的花样跳水,却没想到这比跳水还好看的多! 只叫人错不开眼,连点心都忘了吃。 近半个时辰的功夫里,有近两百名兵士陆续表演了水秋千,无一人出现失误,个个精彩绝伦,也足见本朝水兵们的素养十分优秀。 待水秋千完毕,紧接着,上午的竞渡与夺金瓯的两场决赛也上演了。 既是决赛,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是以比赛比上午时更精彩,直看得人热血封腾。 而待这两场比完,便到了今日水戏的压轴项目,龙舟竞渡了。 只见有二十余条龙舟齐聚池内,随着一声令下,都如离弦之箭般向前方驶去。 岸边百姓各自为营,纷纷高声呐喊鼓劲。 一时间,龙舟上各自的鼓声及池边百姓们的呐喊声混在一起,着实热闹非凡。 而待这龙舟赛比完,水面已是斜阳铺洒。 再举行过颁奖仪式,夜幕已经落下。 池畔四周民居商铺华灯初上,伴着京城的繁华夜色,殿中的晚宴也开始了。 较之晌午的午宴,晚宴更加丰盛。 但最吸引众人的,却是重又上场的说书人。 且今次他不是在画舫上,而是直接进了殿中。 向皇帝太后行过礼后,便对众人道,“各位今日可真是来着了,为敬献太后陛下及宜嫔娘娘,逍遥公子特地赶写出一个新故事,方才叫人送给了在下,今日可是首演,诸位可是这世上头一拨听此故事的人。” 竟是逍遥公子的新话本? 众人一听,立时目露惊喜,纷纷竖起了耳朵。 而工部尚书陆大人可就更激动了!一时间连筷子都不拿,不错眼的看着那说书人。 一片期待的目光中,说书人一拍响木,便开始说了起来。 “今日这个故事,名叫《负心汉终归惹天谴》,说的是从前有一个书生,家中贫困,只有几亩薄田……” 听到此,众人不又纷纷瞥了眼那位庄老头。 ——方才他不是嫌弃人家都是青楼的话本子,眼下这可不是青楼了吧? 看他等会儿还出来跳不…… ——当然,庄老头也不是不想出来挑刺,只是这故事一开始,他还没找到错处罢了。 只听那说书人道—— “眼看着爹娘年迈,书生却手无缚鸡之力,也从不曾下地耕田,爹娘担心,若自己死了,儿子岂不是也要跟着饿死?于是赶在死前,给书生娶了位身强体壮的媳妇儿。” “要说这新媳妇儿,可真是个勤快人儿,每日孝敬公婆,体贴夫君,煮饭洒扫织布缝衣,可谓样样不在话下。婚后没几年,待送走了年迈的公公婆婆以后,她甚至如男子一般下地去种田,不畏风吹日晒。再加上养鸡养猪,里里外外不辞劳苦,即使是生了孩子,也是一边带着孩子一边来做这些活,从来不让她夫君伸手。” 听到此处,大长公主不由跟太后感叹,“这书生还真是娶了个好媳妇,要是没这个媳妇,这人还不得饿死?” 太后也颔了颔首。 宇文澜则悄悄瞥了眼庄老头。 却见其目光闪烁,已经开始有点怀疑的意味。 说书人则看向大长公主,笑道,“正如殿下所说,有了这位能干媳妇儿的操持,书生的日子衣食无忧,于是一心读书科考,大抵是上天垂怜,叫书生一举高中,得了官职。” 听到此处,太后也不由颔首道,“那他媳妇儿也算苦尽甘来了。” 众人纷纷跟着点头,都是这样想的。 哪晓得却听说书人道,“然而此人高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在京中娶了一位美妾。” 什么? 众人一愣。 尤其女宾们,皆都瞪大了眼—— 这男人功成名就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取妾? 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然而,世上此种人还真不少,所以她们只在心间不平,并没人说出来。 却听那说书的又道,“之后书生便带着美妾去上任了,将那位辛苦操劳的妻子仍留在老家,叫她继续抚育孩子,操持田地家务,不过每月寄一些银两,算作娘俩的家用。” 听到此处,大长公主忍不住又道,“此人怎么能如此?他媳妇辛辛苦苦这么久,眼看就苦尽甘来,竟不接着媳妇去享福?娶了妾室,难道不该去伺候正室夫人?” 说书的摇头道,“书生其实一直嫌弃媳妇长相粗糙,觉得带出去给自己丢人,且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了,妻子却目不识丁,不如美妾,不仅貌美,还懂诗词歌赋,可以与他花前月下。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日后同发妻一起生活,叫正室夫人在人前露脸。” 这话一出,着实把大长公主给气坏了,哼道,“好个没良心的书生!其妻就算长相粗糙,还不是为他耕田种地操劳所嗟磨的?不然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去风吹日晒,不想在家里享福?再说,就凭他当初家境,他那美妾岂能嫁给他?” 众人皆都点头表示赞同。 太后则问道,“那,此人不带妻子,带妾去赴任,外人可知不知道?” 说书的道,“外人还真不知道,只因此人从不对外人提及他的结发夫人,加上对妾十分宠爱,叫外人都以为这妾室是他的妻子。初时,此种误会便时有发生,但此人从不澄清,时间一长,便直接对外宣称妾是妻了。” “美妾坦然的享受山珍海味,锦衣华服,正室夫人却依旧在家乡守着农田度日,甚至此人也从不喜爱自己的嫡子,将其丢在家乡跟着母亲,几年间也想不起去看一眼。诸位可想,这位正室夫人目不识丁,这位公子又无父亲在旁教养,长大之后也就一事无成,只能与母亲种地收粮食,反而那妾室生的孩子,个个受此人重视,且以他嫡子的身份去读书科考,甚至还去当了官,几十年间竟无人发现。”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皱起眉,纷纷道—— “如此,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没错啊!这人胆子也着实太大了!” …… 一片议论声中,只有燕姝淡定吃菜,顺便瞅了两眼殿中两位当事人。 只见庄老头面上阵青阵白,目中游移不定,十分慌张; 而他那位顶着庄夫人之名的妾室,也左顾右盼,一脸紧张的模样。 呵,干了这么多年的亏心事还敢跳出来找打,也属实罕见了。 燕姝惬意的夹了块脆皮烧猪,沾上些许酸梅酱送到口中,简直绝了。 殿中却已是一片怒气,众人纷纷问那说书人,“后来呢?” “此人如此违背良心,可有什么报应?” 说书的淡定道“报应自然是有的,否则这个故事怎么会叫‘负心汉终归遭天谴’?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在下慢慢说来。” “此人自以为瞒天过海,几十年间差点自己都信了这回事,然而老天有眼,有朝一日,叫其下楼之时一下脚滑,竟咕噜咕噜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只把自己摔得手腿并折,瘫在了床上。” “恰逢又碰上了庸医,开药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添了一味猛药,此人喝下之后,身子一夕着不住,竟直接给中风了,从此以后起不来床。”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此人在城里家中摔了,自然是妾室及庶子们照顾,然而时间一长,这些人都心生厌烦,这才想起他在家乡还有正妻和嫡子,于是一合计,决定将此人送回家乡,叫其正妻嫡子来照顾。” 话听到此,殿中众人已经一片气炸。 大长公主等女眷们忍不住呸道,“这妾跟庶子们倒是会算账,好的时候留在自己身边霸占着,人不行了就甩给原配嫡子?” “就是,说来说去,还不是这老头子活该!看他宠妾灭妻,到头来养出的都是一帮什么东西!” 也有男宾们摇头叹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当爹的良心泯灭,亲手教养出的子孙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 说书人闻言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嘛,说起来也都是此人自作自受,却说其城中的家人们商量好后,就派下人将此人往家乡运送,谁料因为多年没有回去过,再加上那家乡的母子二人多年前新修了房舍,竟然一时找不到家门。” “彼时天气炎热,那乡下山连着山,一望无际,这些下人们抬着这老头子找了半天不知去处,也是烦躁不堪,最后索性将此人往路边一丢,自己回去了。” “反正这人的妻妾嫡庶子们都不互相往来,他们到时随便说谎,就说将人送到,也无人追究。” “然而这老头子本就重病在身,如何受得了这等苦?在路上一番折腾,原本就奄奄一息了,再加上野地里无人照料,任凭风吹日晒的,不过半日,就给咽了气。” “然而那可是荒山野岭,附近野兽无数啊,等过了两日,人们发现他尸首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叫野狼吃了大半了。” 话到此处,宇文澜忙瞥向庄老头得方向。 却见其已是脸色铁青,心间咆哮道,【岂有此理,这写话本子的竟胆敢如此咒与老夫!看老夫不把他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其他人却都纷纷拍手叫起好来,“这是活该啊!嫌弃结发妻,颠倒本末,最后却叫野狼给吃了,果然是天谴!” “没错,恶人合该如此下场,叫这些野兽吃掉,也不知野兽嫌不嫌嘴脏!” 陆尚书甚至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道,“大快人心!真是大块人心!逍遥公子的话本果然是善恶分明,叫人听得痛快!” 见此情景,庄老头只能叫满口怒气生生咽下。 气愤之余,端起桌上的酒壶猛灌起来。 然而其余众人还在关心后续,纷纷问道,“那此人的妾室庶子呢?难道就任由他们继续享受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 却听说书人道,“自然不是。却说虽则此人的尸体已是残缺不全,但身上到底还留了一些信物,发现他的人惊骇之下立时报了官衙。”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4节 “经过官差们一番查找,便找到了他的嫡子和正妻。毕竟是一家人,嫡子正妻岂能接受这一家之主落得如此结局?便将其城中的庶子和妾室告上了官府。又经过官府一番查探,这才叫此事真相大白。” “官老爷勃然大怒,立时将其庶子,妾室一家捉拿归案,判了刑罚,而其留下的家产,自然是尽数给了正妻嫡子,姑且算是还了他们一个公道吧。” 闻听这话,殿中众人才纷纷颔首,“这还差不多。” “所以说不该自己的千万不可觊觎,老天爷都看着呢!” 太后却叹道,“这男人耽误了人家正妻大半辈子,叫人家为他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临死只不过留下了些家产。话说回来,以这位正妻的品性,想必当初若是换个人嫁,生活的未准比现在还好。” “太后娘娘此言甚是!” “就是,吃苦耐劳品行端良的人,到何处没有好日子过?” …… 虽则故事落了幕,但众人一时意犹未尽,仍在纷纷议论。 燕姝深藏功与名,一边悠然的享受着美食,一边看着当事人如坐针毡—— 那庄家妾室难顶如此羞愧,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庄老头子。 本想倾诉委屈,哪知却见那庄老头浑身颤抖,脸色泛红,没过多久,竟忽然一下倒在了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那妾室也是一声尖叫,忙禀报道,“求陛下救救我家老爷!” 宇文澜便指了随船的太医,道,“去给庄公看看,这莫不是酒喝多了?” 众人也都是如此想的,只当这老头子是喝醉了。 然而仔细一瞧,才见其口歪眼斜,并不像喝醉的模样。 而太医为其查看一番,却凝眉道,“气血逆乱、脑脉痹阻,致使血溢于脑……不好,庄公这是中风了!” 闻言,众人惊愕之余,纷纷感慨道,“庄公道德高洁,一定是听了这负心汉的故事被气的啊!” “没错没错,一定是入戏太深,给气坏了。” 妾室有口难言,只能趴在老头子身上痛哭。 燕姝则暗自啧啧。 ——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位如此配合话本结局的当事人。 真是令人感动。 不过,这可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不怪逍遥公子啊。 宇文默默颔首。 不错,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绝对不怪他的爱妃。 第60章 无论如何, 中风可是严重病症。 听太医这样说,宇文澜立时命人先将这庄老头抬去后殿,并叫太医加紧救治。 而稍后, 待其情况稍稍稳定,又叫人将其送回了家中。 殿中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纷纷赞叹君王对老臣的关爱, 又纷纷感慨, 这庄老头为人未免也太想不开了些,怎么听个故事也能被气成这般? 当然,无论如何,今日看了一整日精彩的水戏,还听到了逍遥公子最新的话本, 实在收获满满。 眼看着晚宴进入尾声,君王也要起驾回宫了。 趁众人纷纷行礼道别之际, 朱氏忙悄声问闺女燕姝, “咱们见一面不容易,有件事情, 我与你奶奶一直牵挂着, 想问问娘娘。” 燕姝不明所以, 忙道, “娘有什么事只说便是。” 却听娘道,“眼瞧着娘娘侍寝也有半年了,怎的一直还没有喜讯?不知有没有瞧过大夫?” 燕姝, “……” 啧,原来娘在担心这个。 她很想告诉娘,其实她不过上月才跟皇帝迈出那实质性的一步, 之前的五个月, 皇帝一直不行。 但她只能含糊道, “娘不用担心,我好着呢……” 朱氏却不放心,又赶忙道,“娘娘别不好意思,想你身边伺候的也都是些年纪小的,忍冬这丫头也不懂,今日咱们难得见一次面,为娘就与娘娘提醒一下,寻常夫妻若是成婚半年还没有动静,就该去瞧瞧大夫了,如此也好及时发现哪里有所不足,赶紧诊治,莫耽误功夫了才是。” 燕姝有口难言,只能又道,“娘你放心,我宫里有一位好大夫,医术可高超了,我找他看过,没说我身子有毛病。” 却听娘又点头道,“那如若身子没问题,大抵就是姿势不太对了。” 燕姝,“???” 什么? ……姿势不对??? 啧,母女间也能谈论如此劲爆的话题吗…… 然没等她说什么,却见娘径直从袖中掏了个什么物件,又快速悄咪咪塞进她的手中,道,“娘娘回去后得空好好看看这个,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很是管用。许多人一试就怀上了。” 燕姝,“???” 什么? 她们家祖上还有管生孩子的老物件?且还如此灵验? 她一时好奇,忙低头瞅了瞅,见是本小册子。 才翻开一页,立时有极富冲击力的画面涌入了视线。 她瞬间瞪大了眼,没来得及细看,却听忍冬在边上道,“主子,陛下太后起身了。” 她于是又慌忙将册子合上,快速塞进袖中,也跟着起了身。 与此同时,全场立时跪地高呼,“恭送陛下,恭送太后娘娘,恭送宜嫔娘娘。” 太后与皇帝已经在往外走,燕姝便跟上二人的脚步,出了殿中。 一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神色极为自然。 然而宇文澜却已经将方才她们母女传递东西的那一幕看在了眼中。 只不过方才耳中嘈杂,并未看清她们传递的是什么,也没听见她们二人说了什么。 出了大殿,马车就在前方。 他本想问问,但无奈此时众目睽睽,又有太后在,他不好与她同乘一驾马车,只好暂时按捺住好奇心,先回了宫中。 等到了甘露殿,更衣洗漱完毕,闲杂人等已经退下。 宇文澜又想起了这茬,上榻之后,立时问燕姝,“方才临别的时候,忠义伯夫人给了你什么物件?” 燕姝一愣,这才晓得他瞧见了。 但是那东西…… 啧,她自己瞧瞧也就罢了,叫别人瞧见,岂不影响娘的形象? 她于是撒谎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臣妾的娘给臣妾缝了个荷包罢了。” 哪晓得他挑眉道,“对朕撒谎,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燕姝,“……” 啧,这人精得跟猴似的。 她只好又一脸为难道,“并非臣妾不想给陛下看,实在是有些不适合……” 宇文澜却挑眉,“有什么不合适?难道是大逆不道之物?” “燕姝哭笑不得,“那怎么可能?” 罢了,看来今日躲不过去了,她只好将心一横,道,“臣妾说给陛下听就是,只不过还请陛下万不要生气怪罪。” 宇文澜自然颔首,“说来听听。” 燕姝便道,“臣妾的母亲为皇嗣着想,就给了臣妾一个物件,说是可以帮助臣妾尽早怀上皇嗣的……” 啧,娘若是知道此刻,不晓得有多社死…… 然宇文澜一听,却愈发好奇起来,“还有这等好物?还不快拿出来给朕瞧瞧。” 他已经这个年纪,天知道他多想有子嗣! 燕姝只好将那小册子拿了出来,道,“陛下请看。” 宇文澜接过,才掀开第一页,立时被那极富冲击力的画面所惊住。 燕姝刚才还没瞧清楚,也凑过来一起来瞧,忍不住心间啧啧,【娘的老李家居然还有这等好物,简直太刺激了!】 【这视觉效果,绝对比任何带颜色的话本子都来的猛烈啊!!!】 【唔,原来要这个姿势……啧啧刺激刺激,咳咳等会不妨同皇帝来一下试试……】 宇文澜,“……” 方才那般扭捏的是谁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忠义伯夫人这是从何处弄来的此物,居然比他从前看过的任何画册都要……猛烈。 默默打量过第一页,他又掀了开第二页,就发现……更加刺激了。 接下来,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啧,皆是有过之而不及。 燕姝也是这样想的。 啧,想她们李家老祖宗们还真是走在前列。 不多会儿,待浏览完全部画册,她就发现,身边的男人表情更加严肃了。 “……” 她一时拿捏不准,心道这莫不是生气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5节 不会要治她家的罪吧? 哪晓得却见他沉声道,“既然忠义伯夫人一片心意,朕岂能辜负?不如就试一试吧。” 说着便忽然将她压在了身下。 燕姝,“……” 信了你的邪。 ~~ 一连几日,燕姝都腰腿酸软,仿佛回到了某人初开荤腥的时候。 啧,皇帝仿佛把那本小册子当成了什么宝藏秘籍,每天晚上都拉她一起修炼,态度十分认真。 却也连累的她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肌肉十分酸爽,连话本子也顾不上写了。 好在那日的《负心汉终归遭天谴》才刚出完,读者们正沉浸其中,书商们也正忙着数钱,暂时还顾不上催她。 她便也悠哉悠哉的当了几天的咸鱼。 这天上午,她才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却听系统叮的一声,【庄老头的事有后续了啊。】 燕姝一愣,立时问道,【什么情况?】 却听系统道,【那庄老头不是在宫宴上半身不遂的么,这事儿传出去后,众人都觉得惊奇,纷纷议论,没多久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就有人把消息带到了他老家,他的嫡子听说以后,就过来京城找他了,再加上这两天你的话本子满天飞,那妾室一家子正紧张呢,看到这大儿子来了,以为是来抢家产的,就避而不见,也不叫这大儿子进门。】 【这大儿子当然怒了,就在门口闹腾起来,结果正好今天早上皇帝指派了礼部侍郎和都御史去庄家探望那老头子,正碰上这个大儿子,人家见这俩人穿着官服,一气之下当场就把事情给抖搂了出来,礼部侍郎和都御史一听这还了得,立马赶紧回宫禀报了皇帝,皇帝就叫人把这老头的嫡庶子一起带进了宫,眼下正在审案子呢!】 燕姝眼睛一亮,【岂不又是撕逼现场!!!】 好想看!!! 然而…… 那里一堆男的,她就是想进也进不去。 啧,看来这瓜只能叫皇帝自己吃了。 她满是遗憾的叹了口气,作为一十分只敬业的猹,竟生生错过如此新鲜的现场瓜,实在叫人难受。 哪知没过多久,却听门外又来了慈安宫的宫人,道,“宜嫔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坐。” 燕姝,“……” 太后这莫不是要找她打听消息的? 但她又不在乾明宫,太后还不如直接过去同皇帝一起吃现场瓜呢…… 顺便也把她带上…… 当然,这都是不现实的,若太后能去,还叫她干什么? 她只能应下,赶忙换了衣裳,便去了慈安宫。 待来到慈安宫,却见穆夫人也在,茶桌上还摆了好几碟点心。 太后赏了她座位,又解释道,“穆夫人明日就要回明州了,特意亲手做了几样点心向你表达谢意,快尝尝吧。” 原来是穆夫人做的,燕姝忙道谢,“多谢娘娘,穆夫人也客气了。”便在茶桌旁坐了下来。 朝桌上扫了一眼,不得不说,穆夫人手艺很挺不错,几样点心做的卖相极佳,十分精致。 她试着拿了一块绿豆糕来尝,直觉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其中还渗透着淡淡牛乳的气息,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正吃着,却听太后又开口道,“对了,方才哀家听说,庄家有人进宫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燕姝,“……” 得,太后终于说起正题了。 但她只能装作惊讶道,“臣妾还没听说此事,该不会是庄老先生病情恶化了吧?” 太后,“……” 得了,这小丫头也是个闷精的,还打算跟她装傻? 太后便索性又道,“哀家听说,那庄少傅居然还有嫡子正妻,这些年带在身边的其实是妾室和妾所生的庶子,这么一对,原来那晚那说书人说的负心汉竟然是他。” 说着又看向她道,“哀家是想问问,你整日待在陛下身边,可知陛下是何时发现那庄家不对劲儿的?” ——毕竟在太后心中,逍遥公子便是皇帝暗中安排的情报机构,但凡话本子能与现实印证,那必定是皇帝叫人写的。 燕姝只能道,“此事臣妾竟也还是头回知道,请恕臣妾无能,陛下从未跟臣妾透露过。” 说着她又努力帮皇帝圆道,“陛下英明神武,想必提前知道消息,也不足为奇。” 哪知太后却道,“那庄老头子又不是现如今的朝臣,他为官都已经是过去几年的事了,陛下怎么会想到去查他呢?且还一查一个准儿,哀家这么多年竟是任何风声也没听说过。” 燕姝心道,这个很正常,皇帝大概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然而正到此处,她忽然一顿。 ——皇帝现在会不会有这个疑问? 毕竟他知道这话本子是她写的,如今这剧情猝不及防的跟庄家对上,他会不会疑惑,这件事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却听系统忽然插话,【emmm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都已经写了好几个跟现实撞上的话本了,你才想起来?】 燕姝,“……” 啧,也是,从前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而且,皇帝怎么从来没有向太后一样问过她呢? 她忽然吓了一跳,忙问系统,【他该不会知道我有你这个统了吧?】 系统十分肯定,【那不可能,没有人能发现本统,不过皇帝大概早已经发现你不对劲了。】 燕姝,【!!!】 系统,【不过也没事,他既然默许了这么久,你也就不用害怕啥了。】 燕姝,“……” 话是这么说,可,皇帝怎么就没问过她呢? 他心这么大的吗? 系统,【毕竟是皇帝,见识跟别人不一样。再说了,他不是喜欢你吗?】 燕姝,【……】 就因为喜欢她,所以可以平静接受她有异于常人的本事这回事? …… 带着这个疑问,燕姝在慈安宫吃完了糕点。 等一路回到甘露殿,她又听系统道,【庄家的瓜有结果了啊,皇帝问清事实后勃然大怒,判了庄家妾室与庶子们欺君之罪,当场下了昭狱,并将老头子的家产判给了原配和嫡子。】 燕姝,【那老头子呢?他才是罪魁祸首,不能因为中风就免责了吧?】 系统,【免责是不可能免责,皇帝这不叫叫那妾室陪着,一同给收到了监狱里,先做个三年牢再说。】 燕姝,“……” 这妾室也是不容易,坐监狱了还得伺候个老不死的,也实属活该了。 然而,虽则这个结果还算令人满意,但皇帝那件事,还是太诡异了。 她想了想,决定晚间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 ~~ 入夜,宇文澜回到了甘露殿。 美人已经沐浴过,正在榻上等他。 他心情愉悦,也宽衣去到榻上。 ——咳咳,有了那本小册子后,便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日与她探索其中乐趣,已然成了他最为期待的事。 哪知才将她搂入怀中,未等一亲香泽,却听她道,“臣妾今日在慈安宫听太后说,原来那天那位庄老先生还有正妻嫡子在老家,水戏那日带到宫宴上的,其实是妾室?” 宇文澜颔了颔首,“是有这么回事,今日礼部侍郎与都御史去庄家探望,正碰上他们不叫庄家嫡子进门,二人来禀报于朕,朕便将他的嫡庶子叫到宫里来问了清楚……” 话到此,他又故意问她道,“你的话本子里不都写了吗?” 燕姝一顿,心道他果然一点都不奇怪! 如此看来,一定是认定她有异能了吧? 系统,【他要不这么想,不就跟你一样傻了?】 燕姝,“……” 罢了,她索性直接道,“陛下难道不奇怪,臣妾为何能写出庄家的故事?” 却见他含笑颔首,然后看她,“是奇怪,到底为什么?” 燕姝,“……臣妾若说是凑巧了,陛下信吗?” 宇文澜继续挑眉看她,“你说,朕该信吗?” 燕姝,“……” 好吧,他果然一直在装傻。 而她是真傻。 既然如此,她于是也索性道,“臣妾便如实相告了,其实臣妾有一种异能,会时不时收到一些各人的秘辛。” 宇文澜颔首,“果然如此。其实朕早就想到了,如若不然,实在解释不通。” 语气竟是十分平静。 燕姝皱眉道,“陛下难道不害怕臣妾吗?没把臣妾当成妖怪?” 宇文澜挑眉,“朕何至于如此胆小?不过一个异能而已,你又不是想行刺朕。” 说着忍不住将她的小手握起,放在唇边亲了亲。 燕姝感叹道,“陛下果真眼界非同一般。” 啧啧啧,知道她有异能还每天与她玩的如此火热,他真的心很大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6节 宇文澜,“……” 这叫什么话?他明明是爱之深…… 唔,搂着她说了这么多话,心间早已是蠢蠢欲动,他等不及,忙垂头亲了下去。 她也十分迎合。 宇文澜心间荡漾,正打算有下一步动作,却听她心间道,【如此也好,以后想要告诉他什么,也不必绞尽脑汁了,叫他再背起锅来也更轻松了!】 宇文澜,“???” 为何这样的时刻,还是在想要他背锅的事??? …… 这一晚,燕姝就发现,某人明显簇爆了许多。 ~~ 自水戏之后,二人一连辛苦修炼了许多天的画册。 燕姝本以为大概能成了,哪知某天起床发现,有位亲戚已然准时的来造访了她。 “……” 虽没有经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她不禁怀疑,娘不是说那画册很灵验,怎么没成? ……难不成她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虽说她原本并未在此事上太过着急,但架不住来自娘的心理暗示啊。 燕姝犹豫了两天,终于决定叫姜御医来给她看看。 姜御医来后给她号了半天脉,凝眉道,“娘娘脉象平稳,暂时看不出异常,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燕姝咳了咳,“其实也没不舒服,就是眼看侍寝有一段日子了,一直没有喜讯,所以想请你看看,我这身子可是有问题?” 姜御医明白了,不禁一笑道,“娘娘身子并无任何问题,怀孕一事本就是讲求缘分的,急不得。皇嗣这月没来,兴许下月就来了。不过,不知娘娘侍寝有多久了?” 燕姝可不敢说只有一个月,却听忍冬在旁替她答道,“娘娘去年腊月晋的位份,距今已经有半年了。” ——毕竟忍冬也是个小白,且不知君王的旧事,自然只能如此答。 然燕姝也不好纠正。 却见姜御医皱眉道,“半年?时日确实不短了。” 燕姝心间一紧,忙道,“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却听对方道,“臣确实从娘娘这里看不出什么,不妨,也叫陛下看看才是。” 燕姝,“……” 什么,叫皇帝也看看? 果然是你心直口快姜御医,这话换成别人谁敢说? 不过话说回来,燕姝悄悄的想,毕竟皇帝这病也才好,不会还有点什么问题吧? 她于是先颔首道,“知道了,辛苦你走一趟,不过,今日之事还是暂且不要说出去的好。” 好在姜御医只是信得过她,并非傻,便点头应是,提着药箱出去了。 如此一来,燕姝便在心里琢磨起来,是不是该叫皇帝也去看一看。 虽然她不急,但想必他急啊,且如果病没好全,一直留着问题,岂不是不好了? …… 如此,待到入夜,再度见到那人之时,她便道,“臣妾今日传了姜御医,本想问一问皇嗣之事,姜御医说,臣妾的身子没有问题,许是缘分未到。” 宇文澜也知她亲戚造访,上月的努力没有收成,便颔首道,“也有可能,不必太过着急,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说着吻了吻她的唇瓣,便要闭眼入睡。 咳咳,漫漫长夜,如此美人在身旁却不能动,天知道他有多煎熬? 所以只能赶快入睡,一觉到天亮起床便是。 哪知,却听她又道,“不过姜御医说,就算女方身子无碍,若男方身子有病灶,也有可能会耽误子嗣……陛下此前不是喝了一阵药不能行房?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宇文澜一顿。 不会吧,那时他不是谨遵医术足足忍了二十一天? 那姜大夫可没说二十一天以后还不成啊。 不过说起来,自那以后,他倒是再没找对方看过。 所以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 正这么想着,却听她又道,“陛下有空之时不妨再去找宫外那位大夫看看?如若没事最好,若有什么及早医治,也好早日迎接皇嗣。” 宇文澜想了想,便应道,“也好。朕明日便出去瞧瞧。” 话音才落,却见她立时凑过来,嘻嘻笑道,“那能不能请陛下带臣妾一起去?” 宇文澜挑眉,“你不是已经看过大夫了?” 燕姝扁嘴,“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臣妾想出去透透气嘛。” 宇文澜哼笑一声,“前两天才出去看过水戏的,又想出去,心竟如此野了?” 燕姝心道外头有吃有玩还有那么多人,不比宫里好玩?谁能不心野? 嘴上却只道,“并非臣妾心野,只是臣妾担心陛下,想跟着一起去听听,也好放心些。” 宇文澜又哼笑一声,捏了捏她的下巴,道,“信你才怪。” 却见她一下撅起小嘴来,道,“那就算陛下看在臣妾为您禀报了那么多贪官恶人之事,您好歹也该奖励臣妾一下吧?” 切,她的话本子总比都察院锦衣卫效率高吧? 没额外收他情报费都算好的了。 宇文澜,“???” 情报费? ……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这个异能的确比都察院及锦衣卫效率高多了。 如若不然,谁能知道那庄老头做过那般缺德事? 若不是他派人把其嫡子找出来,此事只怕那庄老头子死,也无法公之于众。 好吧,念在她如此想去的份上,他便道,“那明日带你一同去便是。” 燕姝眼睛一亮,这才露出笑来连忙道好。 于是第二日傍晚,趁着姜御医不当值的空当,二人便出发了。 一路来到姜宅,二人依旧带上帷帽下了马车,进了姜御医的书房。 哪知没等开口,却见门外又来了一对男女。 不是别人,竟然是安康县主与县马姚俊良。 ——虽说安康县主也戴着帷帽,但姚县马却是大大咧咧直接以真面貌示人,所以才叫人一下将他们两口子给认了出来。 与此同时,宇文澜与燕姝都不由心间感叹,所幸有帷帽遮面,不然自己岂不是也叫这两口子认出来了? 不过……他们是来瞧什么的? 难道姚县马还没好全? 不应该吧? 燕姝正好奇,却见宇文澜开口对那二人道,“二位先叫姜大夫瞧吧。” 姚县马笑着道了声谢,便扶妻子在椅上坐了下来,对姜御医道,“感谢大夫妙手,拙荆才刚发现有了身孕,只是此前曾不幸中过毒,不知对腹中胎儿可有影响?” 话音落下,燕姝与宇文澜都是一愣。 原来安康县主又怀孕了! 啧啧啧,燕姝忍不住心里感慨,姚县马这效率果然高啊!这才也刚好没多久吧? 不愧是武举探花,准头果然好! 默默在旁听着的宇文澜,“???” 是在暗示他准头不好的意思吗? 第61章 听姚县马这么说, 姜御医就给安康县主把了把脉。 须臾,又对这夫妻俩道,“二位不必担心,夫人身体并无大碍, 之前的毒已经清了, 眼下好好养胎便是。孕初期切记劳累, 寒凉及上火之物慎食, 保持心情舒畅, 好好休养。” 就见姚县马大喜, 忙点头应好, 随后又拿出一锭元宝道,“多谢姜大夫,此乃本人一点心意。” 哪知姜御医却连连摇手, 语气坚定道,“官人烦请收回, 您从前的诊金已经付过, 本人今日也没给二位开药, 不过简单几句话, 不必如此客气。” 然姚县马却坚持要给,“若无大夫,便也无我们这个孩儿,权当是本人替孩儿给的, 大夫就收了吧。” 这话一出, 姜御医却拿奇怪的眼神瞧他,“官人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这孩子可是你的, 跟别人没有关系。” “噗……” 这话一出, 燕姝险些笑出声来。 安康县主也隔着帷帽笑道,“夫君一时失言,叫大夫见笑了。不过这银子确实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夫若是不收,实在叫我们过意不去。” 姜御医这才又道,“若二位实在过意不去,不妨将银子捐给那些穷苦人吧。” 见他如此坚持,安康县主这才颔首道,“好吧,那我们改日便捐些银子给粥厂,以大夫的名义。” 姜大夫点了点头,“多谢夫人。”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7节 这夫妻俩便起身告辞,往外走了。 房中清净下来,宇文澜来到姜大夫面前,未等开口,却见对方直接问他,“官人如今房事可正常了?” 宇文澜,“……” 这大夫也是好记性。 罢了,反正燕姝心里也清楚,此时不必再装傻,他便颔首道,“经过大夫妙手诊治,一切已经正常,只是拙荆暂且还未有孕,不知是不是本人还有问题。” 姜大夫点了点头,示意他伸手,摸起脉来。 没过多久,便道,“由脉象上来说,官人该是恢复正常了,怀孕之事不必太过心急,待时机一到,自然会有。只不过……” 他语声一顿,听得人不由紧张起来,宇文澜忙问,“不过什么?” 姜大夫咳了咳,“不过,夜里还是得稍微节制一些,太过纵欲,也会影响元阳。” 宇文澜,“……” 燕姝,“……” ——谁能想到,“纵欲”这个词儿有朝一日会被用在皇帝身上,咳。 宇文澜,“???” 这是何意? 怎么就不能用在他身上了呢? 有心想与她研究一下这个话题,然有外人在旁。 宇文澜只好先与姜大夫应了声好,准备起身。 ——看方才那般情景,给诊金这位也不收,还不如不麻烦了,回头给他长在俸银里吧。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吼声,“狗贼哪里逃!” 嗯? 有贼??? 房中三人立时一顿,怔楞几息后,不约而同的赶忙齐齐出了房门。 待三人来到姜宅门外的大街上,但见才刚出去的县马姚俊良正单手揪着一身材瘦小的男子的衣襟,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 不用问,方才那声洪亮的喊声,正是出自姚县马。 而随着这一声喊,此时姜宅附近的邻里也都纷纷出来查看,四周一时间站满了人。 见此情景,姜大夫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姚县马道,“这个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翻墙入室,若非我刚才察觉,险些就叫他跑了。” 说着又指着姜宅西边的一户人家问道,“那是谁家?方才这小贼就是从那家的墙头跳下来的,主人可在吗?快些回去看看,可有丢失什么。” 闻言,人群里一个正抱着小孩的妇人立时吓了一跳,道,“那不是我家?烦劳姜嫂帮我抱一下阿盛,我这就回去看看。” 说着便将怀里的奶娃儿塞给了姜大夫的妻子何氏,匆忙跑回家查看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却见其跑回来道,“我家好像没丢什么东西,银钱首饰都还在呢。” 众人一顿。 却见那名正被姚县马揪着的瘦男人道,“冤枉啊,我只是方才一不小心走错了路,真不是贼啊!” 姚县马哼道,“走错了路?一不小心走去了别人家中?还从墙头跳了下来?还不快说,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见此情景,燕姝也觉得奇怪,忙问系统,【这人到底是不是贼?】 系统,【还真不是贼,不过比贼还可恨,他是别人派来陷害姜大夫的。】 陷害姜大夫? 燕姝一愣,却听一直在旁观的宇文澜同姚县马道,“不妨查查看他身上可有赃物?” 当然,声音经过了变化,并未叫姚县马听出。 而姚县马此时的注意力也正在小贼身上,闻言说了声好,立时招呼随行的随从给这小贼搜身。 而经过一番仔细搜查,还真并未从此人身上搜到什么财物。 不过,却有一个纸包。 不错,就如同药铺子里那种包药的黄麻纸的纸包,还用草绳系的方方正正,正发出药的味道。 看样子,也确实是个药包。 见此情景,姜大夫却是一愣,忙上前将那纸包拿过来打开,捡了捡里头的东西,对方才那位跑回家查看财物的女子道,“黄嫂,这不是我刚才给阿盛开的药?” 那黄嫂却一脸奇怪道,“没有啊,那药还在我家灶头放着呢,我这不是要出来抱点柴火,回去就给阿盛熬着喝。” “不对不对,” 姜大夫忙摇头道,“你且去将你家灶头上那包药拿出来。” 那黄嫂只好应是,忙又回了家中。 不多时,又提着一只药包跑了出来,对姜大夫道,“来了来了,姜大夫你瞧,这不就是你方才开的药?” 姜大夫忙将药包接到手中,也赶忙打开来看,不过须臾,立时皱眉道,“不对,这药被掉包了!” 什么?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这药怎么还被掉包了? 姜大夫忙挑拣着第二个纸包药里的药材对那黄嫂道,“你瞧,这是车前子,这是白芍,这还有黄柏,阿盛是受寒着凉,我方才给他开的可是驱寒的方子,而这几味却都是大寒之物,阿盛若是喝了,病情必定是要愈发严重,甚至腹泻虚脱,后果非同小可!” “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一脸惊骇。 那黄嫂立时冲到那小贼面前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阿盛?” 燕姝却已经明白了,这就是陷害姜大夫的伎俩。 ——将他开的药掉了包,待病人喝下之后不仅不会缓和,还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以此来污蔑姜大夫的名声…… 呵,这手段,居然与当年陷害荀神医时一模一样呢! 此时不必系统提示,她便也猜出那幕后黑手是谁了! 心间气愤,她正打算与皇帝说一声,没等开口,却见皇帝对姜大夫道,“此人的目标只怕是你,此事非同小可,建议大夫赶紧去报官吧。” 这话一出,姚县马立时也点头道,“不错,这小贼只怕是要陷害大夫你啊,今日正好在下得空,便陪大夫走一趟京兆府!” 说着便命随从将那小贼押好,又来到马车旁,与其中的妻子安康县主交代了一声。 安康县主表示理解,吩咐了车夫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紧接着,姚县马也陪着姜大夫一起去了京兆府,不忘一路叫人揪着那小贼的衣襟。 围观群众们纷纷抒发了一番心间气愤,也都各自回家了。 燕姝与宇文澜便也登上了马车,往宫中返回。 ——今日原本还打算去逛逛街市,吃点美食的。 然而这般情景,燕姝可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现在满肚子气,只想向皇帝揭露那太医院院判张胜康的嘴脸。 趁着车轮滚动,她开口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臣妾跟您说过的,那个府医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话本子吗?” 宇文澜嗯了一声,“记得。” 而后又故意问道,“那个也是有原型的?” 燕姝忙点头道,“不错,那个府医的原型,其实就是太医院院判张胜康。” 宇文澜忙适时表现出一些惊讶,凝眉道,“竟是他?” 却见她点了点头,又道,“不错,就是他,而姜御医,便是被他气死的那位神医的儿子。” 宇文澜再度表现出惊讶,凝眉道,“原来竟是如此?难怪姜御医医术如此了得。” 燕姝又点头道,“张胜康此人十分善妒,今日陷害姜御医的幕后黑手便是他。” 这一点,宇文澜也猜到了。 ——且不说这手法与当年张胜康陷害师父时如出一辙,单看姜御医为人豁达慷慨,除过张胜康,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仇家。 却听燕姝又道,“不过臣妾觉得,张胜康今日陷害姜御医,未必是知道了姜御医的真正身份,极有可能只是出于妒心,想将他赶出太医院罢了。” 宇文澜挑眉,“何出此言?” 燕姝眯眼,语气老练道,“很简单,毕竟姜御医如今是改换了身份的,以张胜康的心机,若是知道这一点,必定会直接向朝廷检举姜御医身份造假,这可不比他下黑手害人来得容易?” “的确如此。”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挑眉看她,“爱妃的心思竟是如此缜密。” 燕姝谦虚笑道,“不敢不敢,这都不过是吃瓜人的基本素养罢了。” 啧,要知道,她这些年吃到的许多瓜都只有些简单的信息,全都是靠她缜密的推理才最终吃到完整的,这时间一长也就练出来了。 当然,也会偶尔马失前蹄,比如前两天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暴露在皇帝目光中…… 不过,话音落下,她却又皱起眉来道,“臣妾还想把话本发出来,将那人的虚伪嘴脸公布于众的,现在恐怕还得隐去姜御医的身份才是,不然只怕也会给他带来麻烦。” 却听宇文澜道,“先不用着急话本,且看看京兆府把案子查得如何。” 燕姝便点头道,“也是。” 今日众目睽睽,有人证有物证,且还是姚县马亲自陪着姜御医去的京兆府衙门,想必那贼人逃脱不了。 现如今就看,张胜康会何时被供出来了。 如此,待回到宫中,燕姝便一门心思等着系统的最新消息了。 彼时已是入夜,眼看直到第二日上午,系统才传来动静—— 【最新消息啊,张胜康的徒弟出来替他顶罪了。】 什么? 燕姝一愣,【徒弟?张胜康还有徒弟?】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8节 系统,【当然有,他好歹是太医院院判,这些年不知多少人想巴结,他就顺势收了好些徒弟,不过,跟别的师父倾心传授技艺不同,他收徒弟完全是为了扩张利益,要么是叫这些人在城中替他开设药铺子赚钱,要么就是给他当狗腿办事罢了。】 燕姝明白了,又问,【那他的徒弟又是怎么给他顶罪的?】 系统,【很简单。首先,那个小贼本就是这徒弟指使的,昨儿京兆府一番严刑拷打,那小贼就招了雇他的人,京兆府又将这徒弟到府衙一番询问,发现这徒弟正好在附近开医馆,因为姜御医给左邻右舍看病,看得好还便宜,时常碰见个家庭困难的还不收钱,如此一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岂不是影响了那医馆的生意?这徒弟具有充足的动机跟理由,又咬死是自己干的,京兆府也就结案了。】 燕姝,【……也是。】 啧,抢生意这一条确实很有说服力,毕竟除过她跟皇帝,旁人根本不知道姜御医与张胜康的恩怨。 再加上那张胜康那么会遮掩,看起来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谁能往他身上想呢? 系统,【还有,这个事依照目前的律法罪不至死,那徒弟顶多坐几年监狱挨几下板子就出来了。他还有妻儿,总也不至于为了这个断自己的财路,更何况,张胜康必定还会给他一大笔银子抚恤。】 燕姝叹了口气,心道这个张老贼还真特么老谋深算。 而此时的乾明宫中,宇文澜听完了京兆府的禀报,想法与燕姝一致。 张胜康在太医院经营了二十多年,心思何其深,看来只这么一件事,根本动不了他。 而且,就算燕姝把当年的事公布于众,他只怕依然能做到全身而退。 ——不说别的,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而今知情者都已经甚少,又要去何处掌握真凭实据呢? 如此情况下贸然放出舆论,他完全可以说一句污蔑。 而只怕太后也会护着他。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富海进来禀报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移步慈安宫,说有事要同您商议。” 宇文澜一顿。 这么巧? 他便唔了一声,起身出了殿门,去了慈安宫。 待到了地方,宇文澜只见,殿中除过太后,还有张胜康。 此时,这人垂着头,一脸严肃,似乎发生了大事的样子。 他扫了一眼,先同太后打了声招呼,在暖榻上坐了下来。 却见太后道,“张太医方才来找哀家,说要向哀家及陛下请罪,哀家便请陛下一同来听一听。” 宇文澜哦了一声,看向张胜康,“张太医何罪之有?” 却见张胜康立时跪地道,“臣教徒无方,手下有一个徒弟,竟然因为生意差,栽赃其他医者,妄图毁人名声,致病患性命于不顾。今早听到京兆府的消息,臣深感自责羞愧,故而特地来向陛下及太后请罪。此事臣虽不知情,但那罪魁祸首毕竟是臣的徒弟,臣愧对陛下及太后信任,恳请二位降罪。” 言语间十分诚恳,仿佛果真是一位正直无私的医者一般。 闻此言,未等宇文澜说话,太后道,“如此听来,这徒弟确实可恨!你作为师长,也确实是没把他教好,责任重大。” 张胜康垂头道是。 紧接着,太后却将语声一转,道,“不过,想来你成日在宫中伺候哀家,还要负责太医院诸事,也是分身乏术,所以,也不能完全怪你,今次就姑且饶你一回吧。” 说着又看向宇文澜道,“陛下以为如何?” 这般情景,宇文澜还能说什么? 太后有意袒护,而此人的功夫确实做的不错。 他便道,“母后宽宏大量,但此事在城中闹得不小,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他二人的师徒关系,若完全不追责,只怕无法对外交代。这样吧,” 他又看向张胜康,道,“此事毕竟关乎病人安危,影响恶劣,那人的医馆即刻关停,人也要从重处罚;罚你半年俸禄,官降半级。今后要严于律己,更要严于管教手下人。” 张胜康忙应是磕头。 太后也在旁颔了颔首,道,“陛下圣明。” ~~ 待皇帝出了慈安宫,燕姝也在自己殿中跟着系统吃完了瓜。 不必说,今次没能动得了张胜康,自然令人不爽。 她凝眉道,【以前看着太后也算嫉恶如仇,为什么今次这么袒护张胜康呢?】 系统,【毕竟张胜康是太后的内臣,当年太后失子,一度消沉至极,也险些染上重病去了,还是张胜康全力以赴给救回来的,而张胜康今日能做到院判,也完全是太后一手提拔。自皇帝当政,太后已经陆续失去了许多人手,尤其如今那承恩公府也基本等于没用了,太后肯定能留一个是一个。】 【更何况,这些年也都是张胜康负责她的身体,她的头疼病一犯,也只有张胜康能治得了。】 燕姝急道,【那是过去没有更好的人手,如今姜御医医术这么出色,连那倪家小姑娘都给救回来了,太后也是亲眼所见,为什么不能换成姜御医伺候她呢?】 系统,【太后岂是谁都能相信的?更何况在太后看来,今次确实不关张胜康的事,张胜康医术好,只要忠于她,对她还有用处,她肯定会保啊。】 燕姝,“……” 唉,道理虽懂,还是叫人不爽。 想了想,她于是提起笔来,决定重新写一个话本子。 她就不信了,天底下还真有凿不开的缝。 太后再怎么信任,若是知道身边人狼心狗肺,总归会心生芥蒂,渐渐嫌弃的。 ~~ 一连几日,太后也是心思沉重。 趁殿中无人,庄嬷嬷上前劝道,“自穆夫人回了明州,娘娘您又不怎么说话了。” 太后闭眼叹道,“都是烦心事,叫人连开口都不想开口。” 庄嬷嬷便上前为太后轻揉太阳穴,道,“这宫中眼看愈发冷清,宜嫔娘娘侍寝这么久,也似乎还没有喜讯,娘娘何不叫后宫多进几位主子,为陛下开枝散叶,也好陪您说说话。人多了,总归是热闹的。” 太后闻言又叹了口气。 人多又有什么用? 皇帝的根本原因没有解决,便是来一万个美人又有何用? 可他自己竟还是不着急? 思虑了半日,太后忽然睁开眼,吩咐庄嬷嬷道,“你去替哀家办件事。” …… ~~ 天近傍晚,燕姝正打算从桌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才搁下笔,却听系统道,【新消息,太后等不及了,打算叫张胜康去给皇帝治不举之症。】 燕姝,【……】 可怜的太后,至今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好了。 而且好的很好,昨晚适逢她送走了亲戚,便折腾了半宿,将搁置了几天的画册几乎要重温一遍。 当然,此时新瓜当前,不是回味昨夜的时候,她忙问系统,【太后打算怎么做?皇帝现如今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张胜康的,不可能叫张胜康近身诊脉啊。】 系统,【没准今次能叫他近身。】 燕姝,【???为什么?】 系统,【皇帝小时候一喝羊乳就拉肚子,方才太后叫人在点心里加了点羊乳,给他送过去了。】 燕姝,【???】 ……太后为了叫张胜康给皇帝诊脉,也还真是……够狠! 然她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于是赶紧起身向乾明宫赶去。 ~~ 等燕姝到了乾明宫,却见御书房的茶桌上果然放了一碟芋泥饼,浑然未觉的某人正拿着一块吃。 且还问她,“你怎么来了?” 殿中还有富海在,燕姝只能道,“臣妾本来想问问,陛下今晚要不要去甘露殿用晚膳……这是哪里来的点心?” 宇文澜边吃边道,“太后叫人送来的,朕正好饿了,便先垫了几块。” 说着还问她,“要不要尝尝?” 娘的还吃了几块? 燕姝默默替他捏了把汗,问道,“陛下……可还好?” “好啊……” 宇文澜正要答她,哪知才说了两个字,忽然一顿。 燕姝准确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话音才落,宇文澜已经搁下点心快速去了净房,只匆忙撂下一句话,“先等等。” 说着还不忘顺手将净房门给关上。 富海见状,忙要跟上去伺候,燕姝却拦他道,“富总管且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同陛下说。” 富海一顿,只好先应是,退了出去。 燕姝便也来到净房门口,道,“臣妾有事要禀报。” 门内传来了宇文澜略含不适的声音,“且等会……” 燕姝却道,“事情紧急,等会儿就晚了。” 门中某人只好道,“好吧,就如此说吧。” ……身为君王,生平还是头一次在净房里听人禀报事情。 然紧接着,却听燕姝道,“太后娘娘叫人在您刚才吃的芋泥饼里面放了一些羊乳……” “什么?” 宇文澜都愣住了。 燕姝急的又道,“您不是小时候一喝羊乳就拉肚子吗?太后娘娘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叫张胜康过来给您治病啊!!!” 宇文澜,“……” 好吧,他已经明白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29节 先暂且搁下种种无语,立时发话道,“传姜御医!” 燕姝应是,忙要出去吩咐富海。 然才抬起脚,却忽然又一顿—— 姜御医来给他一诊脉,怕不是就认出他是先前去家里治不举的? 第62章 当然, 此时燕姝的顾虑,宇文澜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此时他别无选择。 ——从前他是顾虑到太后, 所以从不叫张胜康近身, 虽然眼下已经好了,但张胜康心术不正,若叫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知他往后还会打什么主意。 所以他宁可选择姜念齐。 反正他只是心直口快, 就算认出他来, 也不至于做什么恶事。 最紧要的是, 他已经好了, 还怕什么? 难道往后能保证一直不生病, 永远不召太医? 所以既然要找, 他当然选择姜念齐了。 此时,却听燕姝隔门问他道, “陛下确定要找姜御医?” 宇文澜叹道,“无妨,就找他。” 而且还要快些…… 门外的姑娘又应了声是, 终于去唤人了。 须臾,姜御医便匆忙赶到了乾明宫。 燕姝知道某人正难受,赶在姜大夫行大礼之前,急忙道,“陛下身子不适,姜大夫快些来给陛下瞧瞧吧。” 姜大夫便应是,忙来到君王近前, 伸出手小心诊脉。 须臾过后, 宇文澜便听见了一阵惊呼—— 【这这这, 这不是那位……不举的官人???我说怎么气质非同一般, 居然是陛下???居然是陛下!!!】 宇文澜,“……” 果然认出他来了。 怕对方忘了正事,他只得张口道,“朕自小喝不得羊乳,方才吃的点心里大约有羊乳,故而,故而……” 好在姜大夫也是聪明人,没等他说完已经反应了过来,主动道,“陛下放心,想来点心里的羊乳没有多少,龙体并无甚大碍,臣这就为陛下开药。” 宇文澜颔了颔首,便见他提笔匆忙写好了方子,叫富海去御药房取药去了。 ~~ 慈安宫中,眼看外头已经暮色四合,太后还在等消息。 不多时,但见张胜康匆忙进了殿中,太后忙问道,“如何?” 张胜康垂首道,“臣一直候在太医院,但是陛下并未传召臣。” “陛下没传你?” 太后一愣。 ——莫非皇帝还是在戒备她? 这孩子…… 她于是索性吩咐宫人,“备轿。” 又对张胜康道,“哀家亲自带你去一趟。” ~~ 经过姜大夫一番忙活,待君王将药喝下,不多时,症状终于消失了。 见此情景,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燕姝也忍不住心里感叹,为了帮皇帝治病,太后也还真是思路清奇。 今夜着实称得上跌宕起伏,极富戏剧性了。 —— 当娘的担心儿子无后,绞尽脑汁想逼着儿子治病; 然而儿子其实早就悄咪咪好了,就是不愿意告诉她? 啧啧啧,这要编到话本子里头,指定吸引人。 宇文澜,“……” 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编到话本子里? 当然,他也知道,她只不过说说而已。 但此时他自己也着实一言难尽莫名其妙。 ——他并非有意隐瞒太后,只是总不能无端便主动去告知太后自己已经好了。 原本以为只要燕姝有孕,太后自然能明白,却没想到,太后竟会如此等不及…… 罢了,往后慈安宫的东西,看来是不能再吃了。 …… 正心思复杂间,却见那姜大夫忽然一脸严肃,跪地道,“臣有事要禀报陛下。” 语罢瞥了瞥四周,心里也着急道,【此乃至关重要之事,希望陛下能懂我的意思啊!】 宇文澜便懂了,先抬手挥退了左右。 哪知姜念齐仍未开口,仍略有顾虑的瞥了眼他身旁。 燕姝正立在那里,装作不懂般左顾右盼,摆弄手指。 宇文澜,“……” 却听她心里也着急道,【不许撵我走啊喂!今晚可是我来给你报信的!有什么秘密必须叫我听一听啊!!!反正已经选择社死了还在乎我一个人吗!!!】 宇文澜,“……” 他只能同姜念齐道,“宜嫔不是外人,有何要事尽管说便是。” 那姜大夫这才应是,道,“臣斗胆禀报,臣察觉这寝殿之中气味有些不对,若陛下曾有过身体不适,只怕那祸因眼下依然在此。” 这话一出,燕姝立时心间一顿。 姜大夫说的祸因……难道是当初导致皇帝不举的原因? 啧,这的确事关重大啊!!! 不过话说回来,姜大夫果然也不傻,知道如此含蓄提醒,没直接说已经把皇帝认了出来。 而宇文澜已经一下凝起眉来,忙问道,“哪里不对?” ——要知道,自打头一回去宫外找他看病,被告知自己是中毒之后,他便已经将这寝殿中的床寝帐幔,花木摆件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逐一换了去。 极有可能被人动手的熏香也没有再用过。 如今这姜大夫竟然还说不对? 难不成…… 是这张御榻? ——这可是当年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物件,不太可能被人动手脚吧。 正这么想着,却见姜大夫走向了床头悬着的那把碧霄剑,凑上去闻了又闻,而后,与他道,“陛下,异常大概在此剑中。” 宇文澜一顿。 ——这把剑乃是先帝遗物,自先帝走后,他便一直将其留在身边做念想。 他不解道,“此剑通体都是铁铜铸成,会有何异常?” 姜大夫却指着那护手的剑镗道,“臣斗胆猜测,异常大概是在此中。” 闻言燕姝一时没忍住,忙凑近去瞅,但见那剑镗乃是镂空,上雕精美祥云纹,呈现出天然黄铜的颜色。 她又拿在手中晃了晃,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凑在眼前看了看,也看不见内里有什么东西。 正奇怪着,却见宇文澜伸手将剑身接了过去,也查看一番后,忽然拿出一把颇为结实的匕首,在那剑镗上一通操作,竟直接把剑镗给撬成了两半。 如此一来,也叫内里的东西露出了真容。 只见那剑镗精美镂空雕刻的内壁上原来贴着一层金色的东西,似乎是什么膏体,只是此时已经坚硬无比。 姜大夫将其拿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眉间越皱越紧。 这情景,看得旁人也是愈发紧张,宇文澜忙问,“如何?” 姜御医边闻边答,“启禀陛下,这里头怕是有龟甲,鸡子黄,黄芩,金樱子等数十种药物,还有硝粉硫磺掺在其中,这些都是抑制欲念之物。若是夜夜接触,时间一长,必定会令男子关键之处麻木,丧失繁衍子嗣的能力。” 燕姝,“!!!” 好家伙,这不就是化学淹割?原来这就是罪魁祸首! 而再看宇文澜,也是眉间紧锁—— 不错,他过去原本一切正常,自打登基之后住进了这乾明宫中,便渐渐不成了。 那里的确是越来越麻木,心间也渐渐失去任何欲念,直到后来遇见了燕姝。 如此看来,致病的根源竟是此物? 燕姝又急忙问他,“可此物为什么会在陛下殿中?到底是谁放在这剑镗里的呢?” 心里却道,【这既然是先帝的剑,那没准是冲着先帝去的,是想要先帝不行啊!所以……难不成是太后?】 【太后当初痛恨先帝东搞一个妃子西搞一个妃子,所以决定把老公给化学淹割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0节 宇文澜,“???” “淹割”一词他倒是知道,但加上前头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没等想明白,又听她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啊,要是太后放的,她自己肯定知道啊,那她还用得着现在这般花样催皇帝看病?】 ……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第一个否决的就是太后。 又听她琢磨,【难不成是先帝别的妃子干的?】 【也不太可能啊。首先这妃子就算能进得了乾明宫,又如何在先帝眼皮子底下干得了这事?】 【再说,当妃子的肯定是要争宠啊,把先帝化学淹了还怎么争宠?】 宇文澜,“……”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淹”这个字? 不过当然,她分析的也有道理,先帝其他妃嫔下毒的可能也几乎为零。 所以又会是谁呢?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殿中三人皆是一怔。 燕姝,【太后怎么过来了?该不会是来检验皇帝到底有没有拉肚子的吧?】 宇文澜,“……” 极有可能。 他先将手中宝剑放到一边,紧接着,便见太后踏进了殿中,身后还跟着张胜康。 而见到此人,方才还一脸紧张的姜御医也默默收敛了情绪,跟着燕姝向太后行礼。 宇文澜亦是不露异样,只问道,“母后怎么来了?” 却见太后一脸着急道,“哀家糊涂,才刚发现方才给陛下送来的芋泥饼怕是不合适,陛下自小便吃不得羊乳,方才哀家竟一时忘了吩咐她们不要放羊乳,做好又直接给陛下送来了……陛下这阵子没事吧?” “……” 燕姝心间默默感叹,要不说太后厉害呢,这演技根本看不出一丝故意。 不过皇帝也不差,只道,“方才确实有些不舒服,所以朕叫了姜御医来,才刚喝过药,已经好了。” 太后倒有些意外,“好了?” 说着又将他打量一遍,却见他脸色确实不差,又不由嘀咕,看来还真好了? 如此,太后只得又叹气自责,“都是哀家不好,怎么能这般粗心?直到方才才想起来,怕陛下有事,还特意叫了张胜康一起来的。” 燕姝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道也是难得一见太后能如此说话。 ——这是真怕皇帝生气了。 不过不得不说,太后的脑洞也是很大了,旁人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敢使在皇帝身上? 这要是皇帝心狠,完全可以借此跟她闹大。 却听宇文澜道,“不过一点小事,母后不必如此自责。” 燕姝明白了,皇帝这是要给太后一个面子。 到底是个孝顺孩子啊,还是挺重情义的。 却见太后颔了颔首,“那就好,不过,还是张太医也给陛下看看吧,万无一失才好。” 燕姝,“……” 也是,好不容易策划一场,不叫张胜康给皇帝看看,岂不是白忙活了? 然而皇帝却只道,“不必了,朕确实已经没事,姜御医的医术母后也是亲眼见过,难道还信不过吗?这阵子他已经给朕解决了不少忧虑了。” 燕姝又是悄悄一顿,皇帝这是在给太后释放信号啊! 而听他这样说,太后果然一愣,又试着问姜御医道,“陛下眼下龙体如何?” 姜御医忙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如今龙体康泰,除过方才有些羊乳不服导致的腹泻,其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闻此言,太后心里琢磨起来—— 【难道皇帝已经找这姜御医看过了?这意思,是病已经好了?这可是好事啊!】 然而未来得及高兴,却听皇帝忽然又问她道,“朕正有一事,想要问一问母后。” 太后便回了神,忙道,“何事?” 宇文澜将方才放下的那柄宝剑拿了出来,连带着才卸下的剑镗及里头的东西,一起呈现在太后眼前。 “方才,朕在这剑镗中发现了异物。” “异物?” 却见太后与张胜康都是一愣,忙向剑镗中投去目光。 宇文澜又续道,“母后也知道,这剑本是父皇的,自朕承继大统,就一直将其留在这殿中,不太可能叫人在其中动手。所以朕怀疑,会不会是先帝还在时,便被人放进去的。” 说着,他紧盯二人神色,一字一顿的又道,“方才姜御医查看过,这其中可能有毒。” 毒? 太后明显一愣,忙吩咐张胜康,“你也来看看。” 【这剑镗里头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宇文澜暗想,看来太后也不知情。 却见张胜康应是,忙拿过剑镗仔细查看。 又是触摸,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同时在心间暗自琢磨,【不错了,这就是那三清丹,居然藏的如此隐秘!】 三清丹? 宇文澜暗自一顿,看来张胜康早知道有此物? 他试着又与太后道,“朕在想,此物莫不是冲着先帝去的?却不知是谁要害先帝?” 这话一出,才见张胜康开口道,“陛下,如果臣没看错,此物名叫三清丹,通常是修道之人戒欲之用。” “戒欲?” 太后一愣。 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心里冷笑,【那男人为了长生不老,还真豁得出去!】 宇文澜,“……” 这是在说先帝? 难道是先帝自己放的? 正在此时,却见太后也敛了神色道,“乾明宫乃帝王居所,没有召见,哀家也进不来,当初先帝一心向道不问政事,只叫那个白鹤真人进出,所以以哀家看,此物若不是先帝自己所为,便是那白鹤真人嫌疑最大了。” 这话一出,宇文澜也想了起来。 ——自他七八岁时起,先帝结识了一名叫白鹤真人的道士,便开始沉迷修道,初时只是看看相关书籍,与这白鹤真人时不时谈经论道,但后来情况愈演愈烈,甚至在宫中设了一座香炉,每日只是打坐炼丹,其余诸事一切不管。 朝政大事皆交于大臣及太后处理,除过白鹤真人,也不叫别人近身。 那阵子他带兵征战匈戎,一去半年,回来之后想见一见父皇,在乾明宫外等了半日,却只有白鹤真人出来与他道,先帝彼时正在闭关,谁也不能见,叫他先回去。 如此看来,倒确实只有先帝自己,及那个白鹤真人最有可能了。 且自他之后,宫中便再没有皇嗣出生,现在看来,莫不是也与此物有关。 先帝也极有可能如他一样,中了这三清丹的毒。 宇文澜才想明白,却听太后在心间冷笑,【好个男人,竟险些害得自己断子绝孙!可怜我这半辈子辛辛苦苦替他打扫残局,一心为他儿子着想,如今非但不领我的情,还怀疑我?真是叫人心寒!】 宇文澜,“……” 看来太后确实不知情。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些年叫母后受委屈了。” 太后却只道,“哀家只是想陛下好。” 声音已经凉了下来。 宇文澜只能又道,“是朕做的不够好,叫您受累了。” 太后依然凉声道,“无妨,而今陛下没事,哀家也放心了。” 说着又叹道,“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既然陛下龙体康泰,哀家便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身往殿外走。 见此情景,张胜康也只能赶忙跟宇文澜道,“既然陛下安好,臣便告退了。” 说着也跟上太后的脚步。 宇文澜面上不露喜怒,心间冷笑。 当初先帝病危,这张胜康日日守在乾明宫中,定然是早就发现了异常。 甚至可能是更早。 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就连太后也不知情。 他是打算如何呢? 是想等着自己找他,他再找出此物,好以此立功? 果然,就在对方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宇文澜听见他心里道,【先算万算,居然叫这姓姜的捷足先登了!老天不公!】 ~~ 太后与张胜康离开后,殿中又剩了燕姝宇文澜及姜御医三个人。 ——虽则今夜算是揭开了困扰他许久的谜底,但宇文澜心间并不轻松。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1节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物竟然与自己的父皇有关。 他曾英明神武的父皇,为何会变成那般? 心间正沉重着,耳中却传来了燕姝吃瓜的声音—— 【我怎么琢磨着老皇帝也是受害者!毕竟他自己修道就修道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要连累儿子,叫自己断子绝孙吧!】 【而且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死之前无论如何也该告诉他儿子啊!他既然没说,便一定是自己也不知道,更何况还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卧槽如此看来,当初那个白鹤道士野心很大啊!这人现在在哪儿呢?】 却听系统道,【跑了,当初先帝死的也挺突然,正修炼着呢突然就吐了血,宫里宫外一片大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先帝身上,太后也在力保皇帝顺利继位,加上那时候宗室里各家也在造反起事,朝政可谓一片大乱,这人便趁乱跑了。】 燕姝,【……】 啧,老皇帝这可真是……没给儿子留一点好事啊。 何苦来的? 当然,眼下也不是吐槽先帝的时候,她正要对皇帝张口,却见他已经朝门外唤人,“传锦衣卫,即刻查找当年那个白鹤真人。” 门外人应了是,燕姝便也放了放心。 然正在此时,却见姜御医忽然跪地道,“臣先前不识陛下大驾,请陛下降罪。” ——要早知道那位官人就是君王,他怎么也不能把话说得那般直白啊! 还什么“纵欲”…… 宇文澜,“……” 他只能装听不见,道,“是你替朕解开了难题,朕该奖赏你才是。” 说着又吩咐富海,“传旨,姜御医医术精湛,加官一级,升内医正。” 门外众人应是,姜御医也赶忙磕头,“臣谢主隆恩。” 咳咳,以及,感谢君王不杀之恩。 今夜可真是……太惊险了! 正悄悄松了口气,却见君王又开口道,“把先前的事忘了吧,不许对任何人再提。” 姜御医忙又肃敛道,“臣遵命。” ~~ 经历过羊乳事件后,太后与皇帝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燕姝明白,皇帝八成是在意那羊乳的事,而太后则对皇帝怀疑而她耿耿于怀。 ——啧,这事确实挺难,两人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委屈。 要怪,就只能怪老皇帝不干人事,祸害完还丢下这么多历史遗留问题叫这娘俩处理。 而且,亲生母子还好些,这二位却还差着一点血缘,关系说远就能远。 没过几日,太后又犯了头疼病。 皇帝得了消息亲自去探望,却被太后婉拒了。 无奈之下,只好吩咐燕姝替他去伺候。 燕姝,“……” 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她招谁惹谁了。 不过身为宫妃,太后有恙,她在旁边伺候也是应当,于是便一连几日守在病榻前,不敢有怨言。 好在太后也没为难她,难受起来只叫庄嬷嬷及竹书伺候,等不难受了,便叫她在旁念念话本子打发时间。 且念得还是她自己写的话本。 燕姝,“……” 罢了,她只能强忍尴尬症,尽力绘声绘色的给太后念了。 然太后还跟她吐槽,“这逍遥公子的话本好看是好看,就是近来人太懒了,迟迟不出新故事,叫人等的太急。” 燕姝面上笑着附和,心里叹气。 她倒是想写,但整日在温习自己的旧作了,哪儿有空呢? 正这么想着,却见宫人进来禀报道,“娘娘,平津侯夫人来探望您了。” 这平津侯夫人乃是太后的姨亲表姐,平素并不在京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入宫探望太后,今次大约是听说了太后抱恙的消息,才连日进了京城。 自打承恩公府出了事,太后与娘家日益冷淡,只是与表亲们还有些来往。 尤其这位表姐还是大老远从平津来的,太后也不好拒绝,便颔首道,“请进来吧。” 宫人应是。 没过多久,便引着一老一少两位女子进了殿。 正是平津侯夫人及她的幺女霍迎夏。 ——关于这一家子,可谓传奇。 霍夫人可谓绑定了婆婆命的,一连生了五个儿子,临到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幺女,平素宝贝的宛如眼珠子似的,到哪儿都带着。 只不过这母女俩感情虽好,就是不太像。 霍夫人是个圆脸,目光炯炯有神,看来有些英气。 其闺女却是个瓜子脸,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起来颇有些媚态。 燕姝先前在年节及太后寿宴时,已经见过这母女俩,此时再次见到,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都说闺女随爹,难道平津侯长得如此媚态? 却听系统叮的一声,【平津侯不媚态,他外室媚态啊,这闺女其实是他的外室生的。】 燕姝,“???” 这又是一个什么故事? 第63章 什么? 这位被平津侯夫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闺女, 居然不是她的,是平津侯外室的??? 一股狗血大瓜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燕姝立时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夫人自己的闺女哪儿去了?她知道她养的不是自己的闺女不?】 却听系统道,【那指定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了, 平津侯还能活到现在?】 【这位霍夫人出身武将世家, 性格很是直爽, 也很是能干,自打嫁给平津侯, 家里里里外外全靠她;平津侯这人就不同了,一身世家子弟的臭毛病,好吃懒做, 自愈清高, 还喜欢吟诗作对。】 【当年若不是为了拯救他那即将败落的家门, 平津侯本是不想娶一个武将家的小姐的, 后来虽说成了婚, 心里头也一直不喜欢霍夫人,所以就悄悄在外头置办了一房符合他心意的外室。然霍夫人对夫君却是一心一意, 自打成亲, 一连给他生了五个儿子。然而霍夫人就发现, 却见夫君除过对长子还好些, 对其他儿子都不算上心, 她琢磨来琢磨去, 就以为夫君是喜欢姑娘, 这才一把年纪了又拼命给平津侯生了个闺女。】 【哪晓得事情赶得巧啊, 就在霍夫人临盆前几天, 那外室也才刚生了个闺女。这外室肯定不想自己的闺女见不得光啊,就生了一个胆大的想法,央求着平津侯把自己的孩子换去了霍夫人身边,把人家霍夫人的闺女换到了外头。】 听着这里,燕姝已经满头问号,【???平津侯居然答应了?他脑子有坑吗?被换出去的不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系统,【有句话说得好啊,渣男并不是喜欢自己的骨肉,而是喜欢自己中意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平津侯正好就是这种渣男。因为不喜欢正妻而喜欢外室,连带着对孩子也偏心,所以就做出了这种事。】 燕姝简直无语,气愤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是换孩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霍夫人自己就没发觉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系统嗐了一声,【霍夫人当时可是高龄产女,情况很是危急,才一生完直接晕了,大夫们救了三天才把人给救醒,这期间房里的下人们都在照顾她,平津侯就把才出生的小婴儿抱到了他老娘那里照看。】 【他老娘当时也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加之根本也没想到儿子能干出这种畜生之事,所以孙女儿被掉了包也不知道。再加上霍夫人的亲闺女随她,生下来就体格大一些,那外室的闺女又多养了两天,两个小婴儿看上去还真差不多,所以府里的下人也都没有察觉。如此,待霍夫人身子恢复了,根本也不知道平津侯抱回来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闺女了。】 ……好吧。 燕姝再度感叹了一番那平津侯的狼心狗肺,又问道,【那如今霍夫人的亲骨肉呢?还好吗?】 系统嗯了一声,【那个小姑娘一开始被换到外室那里,外室肯定不会好好对她,有一次还把她给饿病了,正好被平津侯发现,这当爹的一时于心不忍,便把她送到外头一处殷实的农户家里养了。那农户一家子心地宽厚,也挺疼爱她,从小到大没叫她吃苦,如今也算还好吧。】 燕姝松了口气,【跟留在那个蛇蝎外室身边比起来,这姑娘如今确实算还好了。那那个外室呢?是不是受到惩罚了?】 却听系统道,【非但没有受罚,如今眼看都三十多了,保养的还跟二十来岁的少妇一样,平津侯每个月还能去她那两三次呢。】 燕姝,【???不是,虐待他女儿的人,他还能饶过?还特么一个月去两三次?】 系统,【还是那句话,比起亲生骨肉,他更喜欢那个女人罢了。】 燕姝,【……】 好吧,这渣渣的程度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这位平津侯足可以排到年度渣男前三了。 …… 她默默吃完了瓜,一旁,霍夫人母女俩已经同太后说起话来。 太后问道,“你们怎么忽然就来了?何时到的京城?” 霍夫人答道,“臣妇今日天不亮就出发了,方才才到的京城。去将军府换了身衣裳就赶紧过来了,娘娘可还好吗?” 太后叹道,“不过是老毛病又犯了,值当得你们跑一趟。” 霍夫人却又关问,“娘娘往年不都是冬日里受凉才犯旧疾的?如今天气这么热,怎么忽然又犯了?若非我家侯爷与张太医通信时听到消息,臣妇还不知道您受苦呢。” 话音落下,未等太后说什么,燕姝却一愣。 ——平津侯跟张胜康通信? 这两人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系统立时为她答疑,【平津侯这人很注重养生,张胜康又想结交权贵,俩人联系多年了,时不时通个信问个好,也算各取所需吧。】 燕姝默默切了一声,果真是物以类聚! 再说,平津侯那个渣男平素什么事都不操心,家里诸事全凭老婆操心,如此还包外室,嫌弃老婆,且还把老婆的孩子给丢了…… 这种玩意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保养个锤子! 她默默将渣男骂了一通,却听太后同霍夫人道,“大约是天太热,哀家叫她们打扇吹风着凉了,不过熬几天就好了,还劳动你们娘俩放下家里的事跑过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2节 霍夫人忙道,“臣妇离得又不远,过来探望娘娘还不是应该?再说,今日也是侯爷特意叫臣妇来的。” 闻言,燕姝又暗自挑了挑眉。 ——去年冬日太后犯病那次,也没见有人特意入宫来探望,眼下太后的寿宴才刚过,这平津侯听到消息又特意叫妻女过来一趟,莫不是打了什么主意? 毕竟京城离津门虽不远,好歹也要大半天啊。 却听系统道,【没错啊,平津侯得了张胜康的指点,打算送闺女进后宫呢。】 燕姝挑眉,果然是张胜康在搞鬼。 她就晓得,那日皇帝升了姜御医为四品内医正,眼看距这姓张的也就不过一步之遥了,这张胜康必定会紧张。 加之那天皇帝的态度也已经很明显,今后绝不可能会用他,他还不得赶紧自己培养势力依靠? 呵,一个太医,能耐也如此之大! 当然了,平津侯也实在胆儿肥,居然敢把外室女往宫里塞。 系统嗐了一声,【他自己老婆都没发现,这事儿他要是不说,谁又能想到?】 燕姝,“……” 也是,试问谁能想到? 吃瓜吃了这么久,她早就发现这些人脑洞一个比一个大,而且还敢想敢做,着实令人佩服。 只不过,这霍夫人今日也是带着闺女来了,莫不是也想把闺女送进宫? 却听系统道,【霍夫人今次来不过碍于她夫君,其实打算装傻呢。】 话音才落,却听太后对这位表姐道,“时候不早,你们娘俩来一趟不容易,只可惜哀家这还病着,等会儿便叫宜嫔替哀家招待你们吧。” 冷不防被点了名,燕姝只能赶忙应是。 霍夫人倒客气道,“臣妇岂敢打扰贵人们?今次能看望娘娘便已经心满意足,趁着天早,等会儿便告辞了。” 太后却道,“好歹来一趟,岂能不叫你们吃了饭再走?” 竟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但见太后一脸疲惫,燕姝只得忙也劝霍夫人道,“此乃太后对夫人的看重,夫人还是不要客气了。” 霍夫人这才应是,领着闺女向太后行了一礼,便跟着燕姝出了殿中。 慈安宫暂时清净了下来,庄嬷嬷与太后道,“霍夫人牵挂娘娘,来一趟也不容易。” 太后叹了一声,“可不是?也不知是谁叫张胜康如此多嘴。” 庄嬷嬷没敢接话。 顿了顿,又试着道,“奴婢瞧着,那位霍姑娘可是越长越漂亮了,也很是听话乖巧,若是能到宫里来……” 话未说完,却被太后一口打断,“哀家如今懒得操心,你也不用多嘴了。” 说着便一脸不耐的闭上了眼。 哼,从今往后再懒得替那宇文家的人操心! 爱如何如何! 庄嬷嬷吓了一跳,这才终于不敢再说话。 ~~ 太后病着,招待霍夫人的宴席不能在慈安宫里摆,而摆到甘露殿也不合适,燕姝索性就安排在了御花园里的清凉亭。 清凉亭邻水而建,又正值花木隆盛之时,景色极佳。 除过各种奇花异木,不远处的水面上,还有几只民间并不常见的白鹄在浮水,姿态优美,怡然自得。 今次好歹是头一回替太后招待客人,燕姝收敛了些胃口,尽力微笑招待霍家母女俩。 “夫人无须客气,也不必太过拘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才好。” 霍夫人也客气道,“今日耽误娘娘功夫,实在罪过。” 燕姝笑道,“哪里的话?” 话音才落,水中的那几只白鹄忽然引吭高歌起来,声音十分洪亮。 却见那位霍家姑娘立时眼睛一亮,同霍夫人道,“娘,娘,您快瞧,原来白鹄竟是这样叫的,果真如表哥所说叫起来像大白鹅呢!” 什么,大白鹅? 侍宴的宫人们皆是一愣。 然燕姝却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白鹄其实就是白天鹅,叫起来确实很像大鹅啊。 这姑娘可真是心直口快。 霍夫人却一脸尴尬道,“叫娘娘见笑了。” 说着又转头训闺女,“怎的在娘娘面前如此没有规矩?” 燕姝忙客气道,“无妨,难得霍姑娘天真浪漫,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却见霍迎夏撅着小嘴颇有些委屈道,“就是这样嘛,而且……长得也挺像大鹅的……” 眼见霍夫人又要说她,燕姝再度笑道,“我也是这样觉得,白鹄大约就是脖子长些,乍一看还真的挺像鹅。” 霍迎夏使劲点头,忙不迭又对燕姝道,“我表哥也是这样说的,才一开始我还不信呢!毕竟白鹄可是珍禽,怎么会像鹅呢?今天一瞧才知道是真的。” 说话间一双眸子亮晶晶,语气颇有视燕姝为知己之意。 燕姝忙配合的点了点头,不忘招呼她,“别耽误了吃菜。” 霍迎夏忙点了点头,又吃起来。 燕姝则悄悄问系统,【这姑娘好像很在意她表哥?是怎么回事?】 系统,【她说的是定远将军的儿子,也就是霍夫人的娘家侄子,叫庾鸿远,比这位假千金大个两岁,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十分要好。】 燕姝挑眉,原来这姑娘有心上人了? 不过,能如此傻白甜的提起心上人,可见霍夫人确实是把闺女眼珠子似的疼了。 只可惜亲爹却打算把她往宫里送,全然不顾她的性格,可见也并不是真的疼爱她。 系统,【眼瞧着平津侯府与皇家越来越远,这霍渣男肯定也着急啊,又经过张胜康一番怂恿,这不就动了心思。你以为,把亲闺女送走的人还会有父爱?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燕姝深以为然。 没过多久,饭便吃完了。 霍夫人起身道,“宜嫔娘娘亲自招待,令臣妇感激不尽,臣妇这就去拜别太后,回津门了。” 燕姝颔了颔首,“夫人客气了。” 心里却琢磨,这母女俩可是连皇帝都没见着呢,这就打算回家了? 可见霍夫人还真是在跟夫君装傻,这一趟只是做做样子来的。 正在此时,却见那位霍家姑娘噘嘴道,“上午才到的,下午就要走,娘好歹叫我在舅舅家住一晚吧,来来回回赶路好累的……” 说着还摇起娘的袖子来,一脸恳切的模样。 燕姝心道,这姑娘大抵不是嫌累,是想再见见那位鸿远表哥吧。 而大抵是见不得闺女撒娇,霍夫人又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便再去叨扰你舅舅舅母一晚。” 说着又无奈道,“为娘可真是把你给惯坏了,惹宜嫔娘娘笑话。” 燕姝只能笑着道,“二位舐犊情深,令人感动。” 语罢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有朝一日霍夫人得知真相,不知会对这位疼错了的闺女如何? 所以,这事儿她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呢? ~~ 辞别了霍夫人母女俩,太后也午歇去了,燕姝得空回了甘露殿。 不过她顾不得休息,而是赶紧来到桌前提笔开始写话本。 ——无论如何,霍家这种狗血故事实在难得,趁着此时心间有激情,得先写出来才是! 至于发不发,随时看情况吧。 一整个下午,燕姝顾不上停笔,这一写就写到到了夜幕降临之际。 慈安宫传了话过来,说太后用过晚膳就要歇息,叫她不必再过去了。 燕姝松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开始用晚膳。 ——自打找到了那三清丹,乾明宫终于不再危险,某位工作狂皇帝便也更放心的加起班来。 加之近来朝政确实有些忙碌,这几日晚上,每每都是燕姝睡着后他才会过来。 甚至有时太晚,他便自己在乾明宫歇了。 故而燕姝吃过晚膳,未见皇帝身影,只当他今晚也不会过来了,便又去洗了个澡。 天气炎热,忍冬特意在浴桶中滴了几滴清凉露,叫人周身舒爽。 燕姝正在水中闭目享受,却听耳边忽然叮的一声—— 【新瓜啊,定远将军方才出事了。】 燕姝一愣,【定远将军?那不就是平津侯夫人的娘家弟弟?他出什么事了?】 系统,【定远将军今晚从兵营加完班骑马回家,正跑得快的时候,路边忽然冲出一人,定远将军为了避人,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 燕姝不解,【这定远将军不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武将吗?怎么骑个马还如此不小心?】 系统忙替他解释,【这不怨他。骑惯了的路,晚上又没什么人,难免速度会快,这时候路边忽然冲出人来岂不是要命吗?再说了,这还是他姐夫平津侯故意安排的。】 啥? 燕姝又是一愣,【平津侯故意安排人冲撞小舅子的马?他图啥啊!小舅子腿断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3节 系统,【你猜?】 燕姝,【……】 这个臭统统,每次关键时刻就叫她猜。 不过想她这个推理小天才,猜猜也没什么难度。 她于是琢磨起来—— 这定远将军忽然摔断了腿,将军府必定会一团乱啊,如此一来,本打算明早就回家的霍夫人岂不就走不了了? 且只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家。 ——毕竟亲弟弟受了伤,弟媳妇又得照顾老公又得管孩子,还得管家,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这个当大姑子的免不得得操点心啊。 被骂臭统的某统忽然又开口,【没错啊,平津侯一心想送闺女进宫,好不容易逮到太后不舒服的机会,把媳妇闺女忽悠来了京城,霍夫人娘俩却连皇帝面都没见着,就急着要回家,你说他会轻易放弃吗?】 燕姝点头,【可不是,而且定远将军也是太后的表弟,这忽然受了伤,太后必定也牵挂,如此一来,免不得召人入宫问情况,这定远将军府都没闲人,只能是霍夫人进宫报信了,如此一来,不就又有了见到皇帝的可能?】 这特么…… 平津侯这狗男人可真特么渣! 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他就不怕万一小舅子伤得重了? 毕竟那是从马上摔下来,搞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系统,【那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如此一来,他闺女心心念念的表哥还得守丧三年,两个人不就更没希望了?她媳妇儿留在京城的时间必定会更长啊!毕竟渣男吗,连亲生骨肉都不在乎,又岂会在乎小舅子的生死?】 这这这这特么也太坏了!!! 燕姝给气得一下从浴桶里出来,匆忙擦干换上寝衣就往殿中走。 不成,平津侯这个死渣男,她实在忍不了了! ——必须得赶紧把话本发出去曝光!不然留着这个死渣男不知还会祸害多少无辜!!! 她一路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哪知还未走到书桌前,外头忽然响起一声通传。 “陛下驾到……” 紧接着,便见皇帝踏进了殿中。 燕姝一愣,只好先上前行礼,“参加陛下。” 宇文澜今夜一身青色纱袍,显得人有些慵懒,此时顺势将她牵在手中扶起,用饱含危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含笑低声道,“知道朕这会儿过来,澡都提前洗好了?” 语罢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将她拦腰一抱,便要去往榻上。 周遭众人纷纷红着脸退出。 燕姝却急了,忙道,“不不不,眼下不是时候,臣妾还有事……” 然话未说完,已经到了榻上。 他低笑道,“何事比此事还要紧?” 说着便俯身下去。 ——咳,这几晚每次过来她都已经睡着。尤其昨夜一不留神,忙完时才发现已是半夜了,过来又怕扰她休息,他只好自己在乾明宫睡了。 所以……天知道他此时有多急切? 尤其她还特意,连澡都洗好了…… 眼看一通急切的口勿不容分说便落了下来,燕姝在丧失意志力前艰难阻拦道,“陛下且先听臣妾说……” 那人却含糊道,“等会儿再说……” 燕姝无奈,眼瞧就要连话的都说不出之际,努力大喊道,“是,是有个特别狗血的换女故事,且还跟陛下有关!!!” 嗯? 却见那人终于一顿,暂且停下看她,“什么换女?还跟朕有关?” 燕姝猛吸了一口气道,“平津侯府的闺女其实是平津侯外室的,霍夫人的亲闺女已经被平津侯送给别人养了,霍夫人被蒙在鼓里十几年平津侯如今还打算把这外室生的姑娘送进宫,更要命的是今晚定远将军摔伤是他一手策划的!!!” 娘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险些把她给憋死。 而话音落下,却见宇文澜也终于愣住,凝眉道,“什么???” 这一通话里他就光听见了一个平津侯。 这人忙忙活活,似乎干了很多事? 好在,燕姝又与他细细道了一遍。 “就是说,当年平津侯夫人与平津侯的外室同时生女,平津侯狼心狗肺把外室生的闺女换成了自己的嫡女,而真正的嫡女,却被他丢给了一户农家,但霍夫人到如今仍不知此事。” “近来太后不适,平津侯受了张胜康的撺掇,打算借此机会把这位假嫡女送进后宫,然而霍夫人跟这位霍姑娘都没有此心思,今日来看了太后一眼,便打算回去了。这平津侯为了叫夫人女儿多在京城待上些日子,今夜竟然安排了人手埋伏在定远将军回家路上,把定远将军冲撞的摔断了腿。” “您能明白那平津侯如此做的目的吧?” 宇文澜当然明白了。 好个平津侯,居然能做出如此多恶事! 还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后宫了? 且居然敢如此谋害朝廷的大将军?!! 一时间暂时顾不得眼前事,他当即起身走到门外,唤了人来。 …… ~~ 第二日,逍遥公子的话本《真假千金谁之过》忽然面世。 太后得知了消息,忙叫人买了一本进宫。 读话本的任务自然还是落在了燕姝身上。 当然,对于自己的这本新作她十分满意,读的格外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而太后也被其中曲折离奇的情节深深吸引,又是皱眉又是惊愕,表情十分丰富。 时候不久,待一通狗血故事听完,太后气愤道,“世上竟果真有次狼心狗肺之人?居然连亲生骨肉不顾?” 燕姝忙附和点头,“没错没错,这里头的当爹的也太气人了!” 却见太后问她,“话说回来,这写的是谁啊?” 燕姝,“……呃……” 刚想说自己也不清楚。正在此时,却见富海从殿门外匆忙赶到,与太后禀报道,“不好了娘娘,方才宫外定远将军府上忽然来了位姑娘,说她才是平津侯府霍夫人的亲生骨肉呢!” “什么?” 太后一下顿住。 霎时间,似乎连头疼都没了。 第64章 乍听富海此言, 慈安宫中诸人皆是一片震惊。 太后也是一愣,还当自己听错了,忙又问富海, “你说什么?什么姑娘?” 富海只得缓了缓语气,又道,“启禀太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定远将军不是坠马受伤了吗, 陛下十分关切, 便派了人去追查此事, 结果一查, 竟然查到此事与平津侯有关。” 什么, 平津侯? 太后又是一愣,忙又道, “这事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富海只好又解释道, “因为陛下派锦衣卫追查到了昨晚冲撞将军的人, 据此人交代,是平津侯安排他袭击将军的。” 太后又是一愣, 皱眉道, “平津侯为什么要袭击定远将军?他不是安邦的亲姐夫吗?” 燕姝在旁默默同情太后, 毕竟自己才出的话本子里头只写了真假千金的故事,并未交代那渣男平津侯霍成基的其他事,所以眼下太后只怕是有的吃惊了。 却见富海又道, “关于平津侯为何要派人袭击庾将军一事, 陛下还在叫人追查, 但眼下要紧的是, 锦衣卫查到平津侯的时候, 他人并不在家中,而是在外室那里。” 什么? 太后又是一愣,“霍成基居然还有外室?” 燕姝,“……” 可怜的太后,啧。 而富海只得又点头应是,“此乃平津侯的亲信交代的,那女子确实是平津侯的外室,且已经养了十几年了。” 大抵今日经历的惊讶太多,这话一出,太后终于有些没忍住情绪,道了句,“这个混账!” 燕姝忙跟着众人垂首假装没听见。 太后看在眼中,缓了缓情绪,又问富海,“那此事与你方才提的那个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富海便赶紧又道,“是因为事关将军受伤,实在重大,锦衣卫就将平津侯及此外室还有其余下人们都审讯了一番,哪晓得那外室的贴身丫鬟居然交代,现如今的那位霍家姑娘并非霍夫人的亲骨肉,原来是当年平津侯用外室的女儿换了自己的嫡女,却把自己的嫡女送去了一户姓彭的农家。” “……” 太后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富海又道,“事关重大,陛下当即命人照着线索去找到了那处姓彭的农户家,发现对方竟然果真在十多年前收养了一个女婴,似乎正是霍夫人的亲生骨肉。” “???” 太后满脸震惊与不解。 ——原来才刚听的那个话本子,说的居然是自己的表姐??? 这这这,这还是离自己最近的一次…… 太后兀自懵逼了一会儿,忙又问道,“那如今在情况如何?” 富海忙道,“现如今锦衣卫把这位姑娘带去了定远将军府与霍夫人相认,然而定远将军才受了伤,眼下府里正乱着呢,陛下担心影响庾将军恢复,特遣奴才来请您的旨意,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太后已经明白了,忙颔首道,“可不是说,庾家如今还有病号,如此一来岂不是更乱了?叫霍夫人到哀家这来吧,哀家来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4节 燕姝,“???” 太后方才不是还一脸恹恹的倚在榻上? 这会儿都有空管闲事了? 富海也面露担忧道,“可您的凤体……” 却见太后摇了摇手道,“无妨,还是大事要紧,叫霍夫人过来吧。” 富海这才连声道是,出去召人了。 而燕姝却是眼睛一亮—— 啧啧这阵子果然没白伺候太后,跟着大佬才能吃到现场瓜啊! 没过多久,却见霍夫人到了宫中。 而今次,她身旁跟着的并不是先前那位长相媚态的假嫡女,而是另一位年纪相仿的姑娘了。 霍夫人明显已经狠狠哭过,双眼红肿,全然没了往常的英气与精神,一见太后,便立时满脸委屈的跪地哭道,“娘娘!请娘娘给臣妇做主啊……他他他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啊……” 说着又一把拢过跟来的少女,再度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啊……” 太后也愤愤道,“快起来吧,先不要哭,哀家竟是才听说此时,那霍成基实在欺人太甚了!” 语罢却忙看向霍夫人带来的闺女。 只见其也是浓眉大眼的圆脸盘,居然与霍夫人有八九成的相似! 这这这,这还用怀疑什么吗? 太后只能又叹道,“你们都受委屈了。” 闻此言霍夫人又是一通哭,直哭的满脸通红,肝肠寸断。 而与她一道来的那位闺女忙也伸手将其扶在怀中,又拿帕子给她擦泪,口中安慰道,“……娘,别哭了,小心身体。” 话音落下,霍夫人这才想起正事,忙又对亲闺女道,“慧英,快来给太后娘娘及宜嫔娘娘行礼。” 说着又同太后燕姝介绍道,“这便是臣妇的亲骨肉,现如今叫慧英……” 说话之间,又是忍不住滚滚的泪水跌落。 那位叫慧英的姑娘则忙向燕姝及太后行礼,“民女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嫔娘娘。” 虽略有些拘谨,却能看得出乖巧。 太后忙叫人扶起,道,“快起来好孩子,这么多年你也受苦了。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养父母待你可还好?” 真千金慧英忙道,“家中爹娘……养父母都很是疼我,并没有吃什么苦。” 此时众人的目光全在这小姑娘身上,却见她气质虽略微比不上那些官家贵女们,但面色白净,手也并不粗糙,可见确实没有吃过太多苦。 只是大抵没来得及打扮,身上的衣裳尚有些不显眼。 然而这般看在眼中,霍夫人却愈发难受,又想抱着亲闺女哭。 却见亲闺女又一脸担忧道,“就是……今早忽然有人来家里找我,我才知道有这回事……方才那些官老爷们也把彭家爹娘都带走了,不知怎么办。” 燕姝忙安慰道,“大概是要了解当年的情况,那些锦衣卫才将你养父母带走的,只要他们没有做坏事,一定不会错怪,没准儿过一会儿就送他们回去了。放心吧。” 慧英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谢谢娘娘。” 虽则还是有些露怯,却看得出来是个孝顺孩子,也不曾哭闹诉说委屈,叫人放心的同时又大感心疼。 这知道,这才是本该享受霍夫人疼爱的孩子啊! 太后亦是唏嘘感叹了一番,同时又默默骂了句平津侯霍成基混账,忙又问表姐霍夫人道,“对了,安邦的腿现下如何?哀家怎么听说他这受的伤也与那霍成基有关?” 霍夫人擦了擦眼泪,肿着眼睛道,“请娘娘恕臣妇尚不知情……” 唉,自打知道真相见到亲骨肉,她便只顾着孩子了,旁的消息都统统抛诸了脑后。 太后只得颔了颔首。 哪知却在此时,殿外忽然响起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宇文澜踏进了殿中。 众人连忙行礼,而霍夫人一见他面,忍不住再度痛哭起来。 见此情景,宇文澜便道,“夫人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此事,还你们公道,” 霍夫人又哭着朝他磕头,道,“谢陛下。” 太后则忙问,“哀家方才听富海说,霍成基谋害定远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见宇文澜道,“朕已经叫人将平津侯带来了,还是叫他亲自跟您说的好。” 说着边朝殿外招了招手。 须臾,便见侍卫推着一人进了殿中,不是别人,正是那平津侯霍成基。 霍夫人登时满目仇恨,再顾不得规矩,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襟冲他吼道,“你这个混账!为何如此对我!!!” 说话间豆大的泪珠也不断跌落,足见心间委屈。 亲闺女慧英忙上前扶住她,霍夫人顺势拉住闺女,质问霍成基,“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骨肉?你怎么能如此对她!!!你这个狠心的男人!!!” 殿中众人也皆是怒目相向。 却见霍成基扑通跪地,竟朝霍夫人嗑起头来,边嗑边哭道,“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啊,我那时也是一时糊涂啊……” 此言一出,未等霍夫人说什么,太后在旁冷哼一声,“一时糊涂?就算你当时是一时糊涂,后来这么多年间为何不主动交代实情?” 霍成基忙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后头不是不想说,只是大错已铸成,只怕一旦告知实情,夫人会生气,再加之事关重大,故而一拖再拖……” “胡说!” 咳咳,太后原是想骂一句放屁的。 然当着皇帝,还得注意形象,她于是忍了又忍,才换成了这个词,再度怒道,“何事比你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重要?你也不想想,当年夫人生产之时是何等凶险!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越说越生气,太后索性道,“富海,掌他嘴!” 冷不防被点了名的富总管初时还一愣,忙看了看君王,但见君王并无反对的意思,于是急忙应是,走到那霍成基跟前,撸起袖子抡起胳膊狠狠甩了两个大嘴巴下去。 切,他也早想扇这人巴掌了,还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 殿中登时响起清脆的啪啪声,燕姝简直恨不得给富海拍巴掌叫好,心间也觉得过瘾,这狗男人,就算甩他十个巴掌都不为过啊! 而紧接着,那霍成基的脸立时红肿起来,却也丝毫不敢有怨言,只能捂着脸不停磕头,道,“臣知罪,臣知罪……” 太后却是怒气不减,又道,“你知的什么罪?你害得她们母女耽误了多少时光!居然还敢害定远将军坠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话才出,却见君王在旁开口道,“若非定远将军马术不错,如今只怕不只是坠马了,你这是故意谋害朝中大将,莫不是与何人勾结,意欲祸乱江山?” 霍成基吓了一跳,连忙再度磕头痛哭,“请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时糊涂啊,臣只是听张太医说起,后宫接连出事,娘娘所剩无几,便想叫小女进宫侍奉陛下……然夫人昨日入宫才探望过太后,便急着回去……臣只得想出这个法子,本想让她们娘俩在京城多呆几日……臣绝对没有祸乱江山之心啊陛下……” 话音落下,太后终于听明白了,再度怒道,“明知那是外室之女,居然还敢觊觎后宫?简直千刀万剐都难消人心头之恨!” 说着又吩咐富海,“再抽他两个大嘴巴!” 富海应是,忙再度上前抡圆膀子照着那男人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啧,只抽得人手疼。 不过心里也是痛快! 然再看看霍成基,已是嘴角淌出血来。 然而现场却并无人同情他,太后也依然满腹怒气。 这个狗男人,居然能干出如此缺德事,叫自己的发妻养外室的孩子,哪怕是陌生人的呢!这叫他发妻如何面对此事!!! 哪知话音才落,却听君王忽然道了句,“对了,方才锦衣卫还禀报了一事,朕险些给忘了。”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都立时看向宇文澜,太后也忙问道,“何事?” 宇文澜咳了咳,瞥了霍成基一眼,道,“据其外室的下人交代,那个孩子极有可能也不是他的。” 啥? 这话一出,殿间一片怔楞。 还是霍成基自己先反应过来,忙问道,“陛下说什么?” 宇文澜便冷声与他又道了一遍,“方才那外室的下人交代,这些年她背着你还与不少其他男人来往,当年曾有一个商人与她来往密切,那段时间她与那商人待在一起的时日比你还多,所以,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那个商人的。” 话音落下,霍成基瞪大了眼,犹如遭了雷劈。 燕姝则暗自卧槽了一声,急忙呼叫系统,【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统统你信息有误???】 却听系统慢悠悠道,【本统又没说过那孩子是渣男的,本统只是说霍夫人生女的时候,外室刚好先生了个闺女而已。】 燕姝,“……” 好吧,仔细回想一下,系统似乎还真没说过这就是霍成基的骨肉…… 她满脸震惊的又问,【也就是说,那位假千金跟霍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系统,【可以这样说。】 燕姝忍不住再度卧槽,【那这外室胆子也太大了!她怎么敢如此干?!!】 系统,【这个外室其实还是挺聪明的,知道居安思危,她知道以色侍人不能长久,又怕日后一旦奸情败露这渣男也不要她,所以就替闺女想了这么个办法——反正无论如何,闺女已经叫正室夫人养了,这渣男就算有朝一日知道了那不是自己的骨肉也不敢说不是?无论如何,她自己的闺女总能捞到个好下场就是了。】 燕姝,“……” 真他么牛人! 原来这波最大赢家是那个不知姓名的商人,不知不自觉间自己的亲骨肉被当成侯府嫡女娇养了十几年。 所以外室对那商人才是真爱吧! 她又看向眼前那霍渣男,忍不住啧啧。 ——果然绿人者,人恒绿之。 这男人忙活了这么多年,如今还面临着这般罪责,原来跟自己屁关系没有! 他是不是要崩溃?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一时间都怀着满是讥讽的目光看向那犹如遭了雷劈的霍成基。 只有君王暗自心道——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5节 “绿人者,人恒绿之?” 孟子名言竟然被改成了这样??? 然而紧接着,却见那霍成基,开始头撞地面嚎哭起来,“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她怎么能如此对我!!!苍天啊!!!” 这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宇文澜便吩咐殿外,“来人,将其拖出去押入天牢,此人欺君罔上,谋害大臣,命刑部大理寺介入,查清事实,论罪处理!” 立时有侍卫应是,便进到殿中把这霍成基给拖走了。 太后又提醒道,“那女子也不能放过!居然以一己之力将平津侯府甚至是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笑话!” 宇文澜颔首道是,“将其一并押入天牢,从严处置!”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纷纷应是,直觉大快人心。 霍夫人又哭着向母子二人行礼,“多谢陛下,多谢太后娘娘为臣妇主持公道。” 太后与宇文澜都颔了颔首,却见其又抱着闺女慧英哭道,“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啊!” 慧英也已经是泪流满面,边为娘亲擦泪,边道,“娘别哭了,罪魁祸首不是您,您也受苦了。反正如今真相大白,我们往后都好好的便是。” 众人看在眼中,心间也都默默点头,虽说这闺女被养在农家这么多年,倒还是很明事理的。 可见那农户夫妻也是为人不错了。 正在此时,太后又问道,“那,那个孩子可怎么处置?” 众人也都一愣——对啊,那个假霍姑娘可怎么处置呢? 原以为她还算霍家的血脉,如今来看,竟是跟霍家一点血缘也没有了? 霍夫人也是一顿,又哭道,“打今日方才得知真相起,臣妇就只顾着抱着慧英哭,竟一时没想到迎夏……那也是臣妇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众人心道可不是,你说那位姑娘没错吧,她毕竟身上还流着那外室的血,日后若是留在身边,霍夫人会不会每每看见她就想起那外室? 但你说她有错吧,她却是生下来没几天就被抱到了霍夫人身边,一个只知道吃奶的小婴儿,她自己能决定什么呢? 更可怜的是,如今她亲娘下狱,亲爹却还不知道在哪里…… 便是要送,也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 且那可是霍夫人一手拉扯大的,直到昨日还当自己亲骨肉来看待,忍心直接将她撵去大街上么? 唉!这说来说去,还是渣男贱女该死!好好的祸害了多少人! 纷纷感慨一番,众人只见霍夫人又是摇头又是痛哭,足见心间不知有多煎熬。 见此情景太后不禁后悔,何苦现在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是受害者,那也是她付出感情养大的孩子,此时问,岂不残忍? 正当她要开口缓和之际,却见慧英忽然对娘亲道,“我年纪小,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我知道彭家爹娘这些年很疼我,若是贸然找不到我,他们心里必定要急死,娘也是这般吧?她毕竟是您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如若丢了,您心里也一定很难过吧?” 说着她帮娘亲擦去面上泪水,含泪道,“我都听娘的。” 话音落下,霍夫人无言以对 ,只能又抱着她哭了起来。 这孩子吃了那么多苦,越是懂事,就越叫人心疼啊。 太后顿感欣慰,在旁颔首道,“好孩子,该赏!那养父母二人更应该赏!” 说着看向皇帝,道,“如此心性纯善之人,理应褒奖,并昭告天下。哀家打算赐这孩子乡君封号,以安抚她这些年受的委屈。” 宇文澜颔了颔首,“母后仁慈。” 众人闻言,纷纷恭喜那母女二人,“恭喜霍夫人,恭喜慧英乡君。” 霍夫人忙领着闺女向母子二人行礼,“谢太后隆恩,谢陛下隆恩!” 太后又道,“至于彭家夫妻,将养女视如己出,教得如此明理,哀家便赏其黄金百两,昭告天下,以示嘉奖。” 慧英也忙替养父母道谢,目中露出笑来。 众人也皆是大感欣慰,然而紧接着,又见太后神色一冷,道,“霍成基德不配位,该撤其爵位,由长子继承。至于其所作恶事,决不可留情,且还要从重处罚,也好叫天下以此为戒。” 宇文澜又应了声好,却也不忘提醒,“张胜康身为太医,仗着母后信任,怂恿他人觊觎后宫,也不能不惩戒。” 太后叹了口气,颔首道,“也是,不如将他官降一级,罚俸一年,叫他好好思过。” 宇文澜却道,“如此,只怕还是有些太轻,翻倍吧,将张胜康官降两级,罚俸两年。日后若还有再犯,决不轻饶。” 太后便也颔了颔首。没再说什么。 燕姝则悄悄挑了挑眉。 ——看来,太后还打算叫张胜康治病呢,不过嫌隙到底也是有了,毕竟官降两级,也确实挺狠的。 如此一来,姜太医反而在他之上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太后又对霍夫人道,“至于那个孩子,哀家觉得,要么找到她的生父,给她送回去,若是实在找不到,左右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就找个人家嫁出去吧,留在眼前,你心里也有刺。” 【啧,实话来说,这丫头与霍家没有血脉,还是比有血脉叫人舒服一些。哼,果然渣男活该被戴绿帽子!】 宇文澜,“……” 好吧,这两个女子想法总是很一致。 而闻听此言,霍夫人也忙应是。 众人听在耳中,却是心间复杂。 ——如今真相大白,那姑娘与霍家没了任何关系,且还成了找不到爹的“野种”,就算嫁人,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 唉,说来说去,还是那个男人可恨!!! 如此,事情便算暂且处置完了,霍夫人先领着亲闺女出了宫。 而经此一事,太后已经全然一扫先前的病态,变得精神起来,反而问皇帝,“陛下怎么总能知道这些隐秘之事?” ——虽说是借着定远将军受伤之名为借口去查的案子,但那话本子却是今日一早就出来的,就是现写也没那么快吧! 所以太后认定,必定又是皇帝提前查了出来叫人写的话本子,好处理那平津侯霍成基。 这小子,怎的如此厉害了?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一时语噎。 却见燕姝忙替他道,“想必是陛下见那位霍姑娘与霍夫人并不相像。与其父也并不相像,所以起了疑吧?” 宇文澜原本想颔首,却又忙摇头,皱眉道,“朕何时注意过那姑娘的长相?只不过隐约听见津门有风声,便叫人查了查。” 说着又瞥了燕姝一眼,心里呵——险些掉了她的坑。 第65章 听皇帝如此说, 太后这才颔了颔首,道,“原来如此。陛下英明, 锦衣卫们也越来越能干了。” 燕姝赶忙在旁颔首, “娘娘说的是。” 语罢赶忙垂首, 深藏功与名。 宇文澜瞥她一眼,心道这哪里是锦衣卫越来越能干, 是她才对。 面上却也只能同太后道, “母后过奖。” 说着又咳了咳, 又问, “母后的身体如何了?” ——啧,自打羊乳事件后, 他心里不顺畅,太后也带着气。 因此母子间关系有些……隔阂。 这几日太后犯了旧疾,他原本来了一回, 哪知太后心里不顺畅加上正难受着,便匆匆又叫他回去了。 后来几日, 他也怕来了以后双方再闹不痛快, 便一直没敢再来。 如今眼看都五六天了,母子二人才见上面。 听他这样说, 太后也是顿了顿, 才嗯了一声, 道, “托陛下的福, 哀家今日好了许多了。” 话音落下, 燕姝在旁暗自啧啧, 吃瓜包治百病啊!从方才太后叫富海打那渣男平津侯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那一瞬间, 太后那叫一个嫉恶如仇,简直比年轻人还精神! 当然,也没准太后今次的病其实是郁结在心,而借今日机会发泄了下怒气,病也就好了。 宇文澜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没等说什么,却听太后心间又暗自哼道,【臭小子,还知道关怀哀家!不过好歹比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们强些。】 宇文澜,“……” 难道在太后心里,他已经要那些渣男们衬托才能显出好来了? 这可真是有点可怕,他只好又道,“朕这几日忙,疏于问候母后,甚是自责,还望母后恕罪。” 太后便颔首道,“陛下言重了,社稷苍生才是头等大事,何况哀家这里还有宜嫔陪着,她这两天也辛苦了。” 心里却又啧啧,【说起来到底是女子更细心些,所以别人都说闺女是棉袄呢,哪里像儿子只会气人。可怜我可是没这个福分了。】 宇文澜,“……” 却见冷不防被点了名的燕姝忙道,“娘娘言重,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经过这桩波澜,外头已是暮色四合。 太后便又道,“哀家今日也好多了,你不必那么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着又瞥了眼皇帝,心里道,【不是说已经好了?总不能再生不出皇嗣吧?】 宇文澜,“???” 怎么可能! 姜太医都说他没问题了! 他于是也道,“那就不扰母后休息,朕与宜嫔先告退了。” 说着便带着燕姝出了殿门。 哼,这就回去生! ~~ 不必说,自打《真假千金》一文面世之后,坊间又掀起了一波热潮。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6节 读者们再度纷纷猜测起其中主人公的身份。 好在没过几日,朝廷的通报给大家解了惑,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故事说得竟是平津侯府的事。 ——平津侯不顾夫妻恩情,更罔顾礼法人伦,将外室女恶意换为嫡女,将嫡女抛弃乡间,可谓丧失人性,罪犯欺君。 另,且还谋害朝廷大将,居心恶毒,因此两罪并罚,撤其爵位,仗责五十,流放边关,此生不可回京。 爵位由其长子继承。 其外室乔氏因包藏祸心,虐待嫡女,且将同别人生的孩子来冒充侯府血脉,同样罪不可恕,判仗责三十,流刑边关。 而平津侯府流露在外的嫡出姑娘霍慧英,因心地纯善,获太后褒奖,特赐封广德乡君,赏田百亩。 其养父母,也获得了朝廷褒奖。 除此之外,霍夫人找了一日携子带女亲自登门,并向彭家夫妻赠送了丰厚的银两,以感谢他们对慧英的养育之恩。 然而彭家夫妻却并不想借养女之名发财,因而坚持婉拒了。 霍夫人感动之余,只好在自家不远处专门置办了一座宅院送给恩人一家,并与他们认作干亲,叫女儿得空在两家往来,不切断与养父母的亲情。 至于那位当了霍家嫡女十几年的假千金霍迎夏…… 却是一夕之间离开了侯府。 且并不是被人赶出去,而是她自己不告而别。 乍听消息,燕姝也是惊讶,忙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假千金去哪了?” 却听系统道,【你想啊,眼下真相大白,人家霍夫人的亲闺女也回来了,这姑娘知道了自己亲娘做下的坏事,这侯府里还待得住吗?起初哭了好几天,哭完也想明白了,便留下一封书信,道是愧对母亲养育之恩,更愧对真的霍姑娘,所以决定出去自谋生路。等发财之后再回来报答养母恩典。】 燕姝,【……这个想法倒是好的,就是她那个性格,出去能成吗?】 系统嗐了一声,【人总要要成长的,不出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燕姝点了点头,又问,【那霍夫人呢?看她那日是舍不得这个养女的,如此养女忽然走了,她没着急?】 系统,【一开始当然着急,毕竟那孩子被她养的没啥心眼,她也担心出去被人骗啊,不过她弟媳妇把她给劝了一番——虽说亲闺女慧英心地纯善,但不能总叫人家忍让,再说外头如今对霍迎夏已经是指指点点,与其在霍家担着野种的罪名,还不如出去隐姓埋名,反而对她更好。】 燕姝颔首,【将军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儿啊!】 系统,【可不是,这霍夫人听了以后也是豁然开朗,便只派人悄悄看了看,见那姑娘没事,便也放了心。】 燕姝还是好奇,【可霍迎夏一个娇养了十几年的姑娘,会另谋什么出路呢?】 系统,【这姑娘从小锦衣玉食,也不是没有特长,在穿着打扮,胭脂香粉方面挺有研究的,离开了侯府后在江南寻了一家胭脂铺子给人当学徒呢。打算攒点钱后开个铺子,自己当老板。】 燕姝挑眉,【江南,离京城如此远?】 系统,【因为离得近了,只怕又有什么瓜葛,且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就在京城,如今既然婚事都不可能了,不如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心里也舒畅。】 燕姝颔首,【那倒也是,看来这姑娘也是想通透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也莫不是有点经商基因?毕竟亲爹是商人嘛。】 系统,【没准吧,不经过锤炼,哪能知道自己有什么潜能呢?但如若她甘心认命,结局都能瞧见了。】 燕姝叹道,【也是,如若她还留在侯府,因着身世被人看轻,嫁人也嫁不到好的,且恐怕日后还被夫家看轻……所以啊,与其这般,不如自己出去奋斗一下。】 无论如何,靠人不如靠己啊。 ~~ 又过了些日子,霍夫人领着闺女霍慧英再度入宫向太后请安。 同行的还有其弟媳妇,即定远将军夫人庞氏。 燕姝有幸陪同太后接见了三人。 只见经过一段时日,霍夫人面色已经好了许多,而那位慧英姑娘也比前些日子初见时开朗了不少,尤其经过衣妆打扮,看起来已与其他贵女相差无几。 看来这是回到娘亲身边后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大抵是上辈子宅斗文看多了,燕姝原本还担心她会陷入大户人家宅斗旋涡中失去自我,如今看起来倒是没有。 系统道,【这就想多了,人家侯府里五个哥哥,全是亲娘自己生的,又没什么堂妹庶妹,谁跟她宅斗去?京城舅舅家里也都是一窝子表兄弟,这些天把她宝贝都没宝贝过来。上回要回平津认亲之时,还是四个哥哥亲自跑到京城来接的,只有她大哥走不开才没来成。尤其这姑娘性子沉稳,比起前头那个,更得嫂子们喜欢。】 燕姝这才放了心,叹道,【看来这平津侯府除过先前那个霍渣男,各个都是好人哪!当然,霍夫人豁达敦厚,教养出来的孩子哪里会差呢?这也算她苦尽甘来了。】 太后这些天也正关心自己的这位表外甥女呢,此时一见面便问道,“这些天在你母亲身边怎么样?” 霍慧英便笑答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母亲待臣女自是没得说,舅舅舅母哥哥们对臣女也是特别爱护,这些日子臣女过得很好。” 言谈之间也比从前大方了许多。 太后便颔首道,“不幸已经发生,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们母女二人且好好相处几年,好弥补过去的分离吧。” 霍夫人笑道,“臣妇也是这样想的,就怕耽误她嫁人。” 话音落下,霍慧英忙脸红道,“女儿只想留在母亲身边,好好陪陪您。” 太后也笑起来道,“好姑娘还愁嫁不出去?” 将军府的庞夫人也笑道,“太后娘娘别听姐姐谦虚,慧英如今有乡君封号在身,这些天求娶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霍夫人闻言忙再度同太后道谢,“这还是要多谢娘娘恩典。” 太后却认真了些神色道,“哀家赐封号,可不是为了便宜那些小子们的,是完全出于赞赏慧英纯善。你经过自己的婚事,如今给慧英择婿可一定要谨慎。切不要只看男子表面,那些权势钱财,不过过眼云烟,一定人品踏实才成。” 闻听此言,燕姝也默默点头。 ——其实在给这位真千金赐封乡君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太后不只是在表面上抚慰这位姑娘,而是叫她有了封号,腰杆也硬一些,不会因为在农户家长大的经历而过于自卑,更是要堵住那些多事之人的口舌。 嫌弃人家被农户抚养长大? 不好意思,人家可是自己有田产的乡君,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胜过许多仪仗男人的金丝雀了。 所以在挑夫婿一事上,切莫过于心急,那些趋之若鹜的男子们,未必是真心喜欢她。 霍夫人也明白太后之意,忙垂首应道,“娘娘说的是。” 这茬揭过,太后又问庞夫人,“安邦的腿如今怎么样了?” 庞夫人忙道,“回娘娘,将军如今已经好些了,约莫再有一个月便能下床走动了。” 太后颔了颔首,却见霍夫人又同弟妹道,“都怪我识人不清,连累了你们。” 庞夫人忙笑道,“此事都翻篇多久了,那罪魁祸首也早都流放去了边关,姐姐何须再自责?” 燕姝眼睛一亮,心道这位庞夫人倒是个爽快人。 系统,【那可不,庞夫人爹娘没有儿子,只她跟妹妹两个闺女,从小虽是长女,性情更像是长子,因为长得漂亮,当年追求者无数,甚至不乏王公,她原本出身书香门第,也是看在定远将军为人厚道直爽,这才嫁了这武将之家来,两口子虽是一文一武,日子过得还挺和美。】 燕姝明白了,心道跟承恩公府比起来,太后这姨亲亲戚们倒都还不错。 正在此时,又见太后嘱咐她们姑嫂二人道,“承恩公府也就那样了,如今哀家只指望着你们好好教养子孙,为朝廷做贡献。” 姑嫂二人忙应是。 ~~ 平津侯府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京城已经进了六月。 虽说天气日益炎热,燕姝一直等待的一个重要日子也日益临近了。 ——那便是松鹤书院即将重新开张,皇帝邀请的各地的名师大儒们也即将到达京城。 咳咳,这就意味着,那位神秘的前中极殿大学士,也终于该现身了。 第66章 一连几日, 燕姝都是满心期待。 这种心情,就如同一个粉丝要见到久仰大名的偶像那般兴奋。 啧啧,那可是曾叫太后动心的男人啊! 尤其知道那位祁大学士已经从琅琊出发, 而琅琊到京城只要五六日的路程之后,她几乎可以说是天天数着过日子了。 不过……太后的头疼病虽然好了, 却依然时不时叫她去说话,也依然喜欢叫她念话本子。 当然, 念得还是她自己写的…… 对此, 太后是这么跟她解释的, “哀家眼睛已经有些花了, 这话本子字又密集, 看起来着实费事,不如听你念得好。” 燕姝只能忙笑道,“娘娘言重了,能给您解解闷也是臣妾的荣幸。不过……您只看逍遥公子的话本子吗?不看看别人的?市面上也还有许多其他人写的呢。” 太后却道, “那些人写的要么太死板, 要么太不公平, 常常都是两三个女子挣一个男子, 或是男子左右逢源, 在外头娶了仙女美妾, 回家还有贤惠发妻服侍,甚是还有的嫌妻子生的不好看给妻子换头的!为什么就不能是男子自己换个躯壳叫媳妇瞧着也顺眼呢?总归看得人心里不畅快, 只有这逍遥公子可谓快意恩仇,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叫人听了心里舒服。” 甚少听到读者面对面评价的燕姝闻言甚为感动, 于是只好努力忍下尴尬, 认真为太后读自己的话本子。 别说, 这念着念着,也就习惯了,还能顺便发现自己在行文语法上的不足之处,可谓大有收获。 只不过每每念完一个故事,太后总是忍不住抱怨,“这人近来怎么不写新的了?听说从前三两天就是一个话本子,如今十天半月也不见一个?” 燕姝心道整天陪着您温习旧作了,哪还有空琢磨新的啊啧。 面上却只能道,“大约近来海清河晏,锦衣卫们还没发现新的案件,写书的也没什么新素材了。” 太后点了点头,“也是,如此看来,没没新话本子倒算是好消息了。但是没新的看,总叫人觉得缺点什么。这么好的文笔,不然写点志怪小说?” 燕姝眼睛一亮,“娘娘说的也是。” ——大约是时下包养外室,抛弃发妻或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少,读了她的话本后总有人觉得被影射到了,是以隐约对她的话本还有些微辞,试想一下,若写成狐仙鬼怪之类的,总不会有人叨叨了吧? 嗯,这是个思路,可以考虑发展一下。 不过……时下她写不出新话本,最主要是因为满脑子都是对那位祁大学士的好奇,以至于一时之间无法安心下来。 咦对了,时下已经是第七日,那位祁大学士也该到京城了吧? 如此想着,她便悄悄瞅了瞅太后,心道太后居然还有闲心听她的老话本子,莫不是还不知道此事? 系统,【没错啊,经过上回羊乳饼的事,又连着犯了几天的老毛病,太后如今不打听朝政上的事,最多想着你何时能给皇帝生个娃儿,当然不知道这事儿了。】 燕姝,“……” 好好的扯她生娃儿的事干什么。这是她自己能决定得了的吗? 不过太后现在不知道也好,若哪天冷不防的见了面来个惊喜岂不是更好嘿嘿。 正这么想着,却见宫人们端了茶点上来。 太后道,“这是阿胶糕,枣泥饼,还有枸杞桂圆茶,都是补气血暖宫的良方,你也试试。”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7节 唔,那阿胶糕镶着满满的黑芝麻核桃仁儿。一瞧就香脆,枣泥饼外头一层层的酥皮,没等吃,已经有浓浓的甜香侵入鼻尖,红枣茶也是红亮清透,一股甜丝丝的枣香,十分诱人。 燕姝念了半天的话本子正好也渴了,此时便应是尝了起来。 ——咳,反正她对牛乳羊乳不过敏,太后也没打算要害她,她敢吃。 见她吃的认真,太后心里也舒服,却不由又叹道,“陛下从前也爱吃哀家这里的点心来着……” 只可惜现在不敢吃了…… 嗐,说来也是,早知道都好了,她何苦出那一招? 却听燕姝安慰道,“陛下大抵是近来太忙,等过阵子想必就有空来陪娘娘了。” 太后颔了颔首,却忽然看向她道,“你做的想必他爱吃。” 燕姝却是脸一红,忙道,“……臣妾手脚粗笨,并不会做点心。” 没错,她有点懒,从小就只喜欢吃不喜欢做,不然上回给皇帝炖个汤也不至于顿成那样没眼看了。 却见太后笑道,“不会做可以学啊,今日正好有空,叫她们教教你。” 说着竟当场招了做点心的厨娘过来,“教教宜嫔怎么做点心,不必太难,就陛下爱吃的那几样就成了。” 厨娘立时应是,来到燕姝面前,“请娘娘随奴婢来点心房吧。” 燕姝,“……” 这这这怎么不光念书了,还得学着做点心了??? ……敢情这来慈安宫是上技校的吗? 然太后发话,总拒绝不得,她便只好说了声好,随着去了。 身后,太后笑着颔了颔首,心道宜嫔这小丫头还挺有趣的,跟她在一起聊天不用费心眼子,还挺舒服。 却说燕姝在点心房里跟着厨娘忙活了半天,从做油酥面皮馅料开始,再到揉捏包裹入烤炉成型,可谓学了个仔细,不过等两刻钟过后,那金黄酥香的栗子饼出了炉,吃起来倒还真不错,叫人很有些成就感。 连太后也很赏面子的尝了一块,夸她孺子可教。 这般忙活了一通,眼看已是晌午,也该吃午饭了。 太后可怜燕姝在点心房忙得一头大汗,叫她留下来吃午饭。 正当宫人们上菜之际,却见尚膳监管事领着人端着几个冰碗匆忙过来,笑着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适逢今日陛下在文华殿设宴,品尝着这蜜瓜冰碗不错,特意叫膳房多做几碗给您及宜嫔娘娘送来。” 闻言燕姝眼睛一亮——在她一头大汗之际能有冰碗吃,皇帝还真是贴心。 太后却问道,“今日文华殿是什么宴会?” 尚膳监管事吴春笑道,“再过几日松鹤书院重启,礼部从全国各处邀来名师大儒,今日齐聚宫中,此乃陛下做东的鸿儒宴。” 闻言,燕姝一边吃冰碗子一边悄悄看向太后,却见太后只是颔了颔首,似乎还是没反应过来,问道,“还有这么档子事,今日来的都有谁啊?” 吴管事则笑道,“请恕奴才愚笨,今日参宴者有三十几人,奴才并不一一全认得。不过最有名的几位,如,金陵稽先生,琅琊祁先生,兰陵顾先生,及南阳俞先生都在列。” 话音落下,就见太后目中微微一顿。 琅琊……祁先生? 当年……那人不正是回了琅琊? 面上却只颔了颔首,道,“这么多年没关注文坛,都没听过这些名号。” 燕姝忙道,“听说都是些学识渊博,颇有盛名的先生,是陛下为重振松鹤书院而请,甚至有意从中聘请一位山长,日后主持松鹤书院呢。” 啧啧,只能说这么多了,否则就要引起怀疑了。 说着她又赶紧呼叫系统,【你说太后猜到了没?】 系统,【差不多了。祁这个姓本来就少,况且还是琅琊人,太后也知道当年祁树广回琅琊以后就当了教书先生啊。】 燕姝闻言默默颔首,——给太后一点时间,她一定会知道的。 吴春将冰碗送到,便又匆匆回去侍宴了,留下燕姝陪着太后吃了顿午膳,待吃完,也告辞回了自己的甘露殿中。 就如同cp嗑上了头一般,她忍不住开始琢磨,不知这两人能不能见上面? ——说起来,祁大学士毕竟是太后的旧臣,阔别经常十几年,今次难得入宫一次,若想探望太后,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呜呜,虽然知道这二位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如穆夫人那般圆满的可能性极小,但无论如何,见上一面总是可以的吧。 如此想着,她便开始等待系统的消息。 然而等了半天,直到暮色降临,连晚饭都吃完了,也没听说二人见面。 系统劝她,【别等了,洗洗睡吧,今日那位祁大学士吃完午宴就出宫了。】 燕姝有点失望,【难道他心里已经没有太后了?】 系统,【此人一直很谨慎的,当年感情萌生时就很是压抑,每每见到太后,除过禀报事情,甚少多说什么,直到后来才有些言语上的关问,大多都是做实事来维护太后,可谓发乎情止乎礼何况。如今都这么多年了,他又不知道太后心里如何,更重要的是还怕皇帝忌讳,影响母子间感情,所以当然不会上赶着见面了。】 燕姝忍不住啧啧啧,这两位可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实话说来,这种越压抑的感情,才越叫人欲罢不能啊。这要写成话本子,不知有多缠绵悱恻! 正这么想着,却听门外一声“陛下驾到……” 宇文澜踏进了殿中,正好听见那句——【这种越压抑的感情,才越叫人欲罢不能。】 他心间好奇,什么压抑的感情?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瓜? ——咳,没错,眼下他也已经适应了“瓜”这个叫法。 不得不说,还挺有趣的。 却见燕姝上前向他行礼,他便将她顺势拉在手中,问道,“今日又写了新的话本?是个什么故事?” 哪知却听她道,“臣妾这几日还没来得及写呢。” 心里却道,【我倒是想写太后跟祁大学士的故事啊啧,你能让吗?】 宇文澜,“……” 他确实不想让。 ——此可是涉及皇室颜面,更涉及先皇尊严。他心里岂能那般容易接受? 所以今日见到祁树广之时,他心理还是有些……异样的。 他甚至想过,若祁树广今日提出要来探望太后,他必定会拒绝,且会因此将他看低。 不过还好,从头到尾,祁树广都并没有这个想法,除过感慨旧地重游,感慨他长大成人,对他治理国家的欣慰,心间并没有什么杂念。 关于太后,也只有一句感慨。大意是,将他这个没有血缘的皇子教的如此之好,太后也是辛苦了。 ……其实,宇文澜也明白太后的辛苦。 ……尤其经历近来别家的这么多事,他明白世人皆有私心,尤其妒心,更是可怕。 太后身为先皇正妻,而他是先皇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能如此对他,着实算是仁慈厚爱了。 所以今日吃到好吃的冰碗,特意叫人给太后送了去。 当然,也因为燕姝这个小吃货在那儿,也算一举两得了。 但是无论如何,太后与祁树广之间……他还是不想接受。 所以为了防止她胡思乱想,他忙岔了个话题,道,“朕有意从今次进京的名师大儒之间选几位镇守松鹤书院,所以此次他们入京时间会长些,听说不少人还带了家眷,朕打算在宫中招待一下他们的家眷,以示诚意,你来支持如何?” 闻言,燕姝却是一愣。 娘的别看她写起话本子来忙忙叨叨的,但她其实很社恐啊!办宫宴,招待那么多不认识的人,还得跟她们打招呼聊天,尤其与她还年纪都不相仿…… 她一个哆嗦,忙道,“臣妾才疏学浅,在宫中资质也不甚高,若是贸然由臣妾主持宫宴,只怕会引人口舌,不如请太后娘娘出马?若太后招待,岂不更显朝廷的重视之意?” 宇文澜闻言想了想,颔首道,“也好,不若到时将太傅和国子监和几位学士等人的家眷也一起叫上,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燕姝连忙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好啊好啊,人一多就热闹,一热闹就有瓜啊! 她最喜欢一边吃酒席一边吃瓜了!!! 宇文澜,“……” 就知道吃瓜。 不过,见她兴奋之下,一时双腮染红,杏眼明亮,他也忍不住心间暗痒,忙将人拦腰一抱,去到了榻上。 哪知没等亲到,却见她忽然一脸严肃道,“不成,陛下今日喝酒了,听说喝酒对孩子不好的。” 宇文澜,“???从哪儿听说的?” 莫不是在骗他? 燕姝一本正经,“臣妾上回听姜御医那样说的,酗酒,纵欲,都会影响子嗣的,所以陛下还是明日再说吧。” 说着竟直接将被子一拉,睡了起来。 宇文澜,“……” 只好试图商量道,“朕只喝了一点……” 哪知她头也不回,“一点都不行的,为了龙嗣着想,陛下还是忍一忍吧。” 心间却啧啧,【好不容易生个孩子,一定要继承老娘的聪明才智才成啊!】 宇文澜,“……” 继承她的聪明才智? 不如还是多继承他一些吧。 ~~ 憋屈的睡了一晚后,第二日一早,君王便起床去了前朝。 ——今日除过朝会,在文渊阁中还会有一场学士大儒们的会议,主要探讨松鹤书院学科设置之事。 他还打算在这些人其中选出能胜任山长者,必定要亲自参与。 而慈安宫中,太后辗转反侧了一晚,实在难以成眠,索性也早早起了床,去了御花园遛弯。 文渊阁正在御花园中。 日头初升,枝头鸟鸣阵阵。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8节 太后走了一遍,已经逛过不知多少次的园子,折了几只新开的莲花,便打算回去了。 正在此时,却远远瞧见一队人打远处而来。 见到她的身影,领头的太傅忙上前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而见太傅如此,其余众人也纷纷上前,向她行礼,纷纷道,“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娘娘凤体安康。” 一众身影之中,只有一人竹清松瘦,一如当年。 太后朝众人颔了颔首。 而后,目光落于他身上,主动道了一句,“祁学士,好久不见啊。” 第67章 不管心间情绪如何翻涌, 太后却将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 叫外人听来,只是在同一个许久不见的旧相识打招呼罢了。 然而这声音落在心上,祁大学士却是狠狠一颤。 ——此次进京, 根本没奢望过见她。 却没想到,老天爷还是赐了他这一面。 ——尽管他只是低着头, 丝毫不敢抬眼,视线的最远处也只能到达她的袍角。 但已经够了。 祁树广也努力收敛情绪, 垂首跪地行了个大礼, 道,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此举合乎情理, 更合乎旧臣的身份。 而不过须臾之间, 太后颔了颔首,便移开了目光,环顾众人道,“今次诸位齐聚京城, 为松鹤书院重启一事尽心尽力, 哀家深感欣慰, 望诸位先生竭尽所能, 多为朝廷百姓做贡献才是。”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应是。 嘈杂的声音掺在一起, 叫人并不能分辨出属于那个人的。 待一切归于平静,太后又道, “诸位忙去吧, 哀家也要回宫了。” 说着便转身, 登上了候在一旁的肩舆。 众人再度纷纷应是, 待目送她出了御花园, 也继续往前走。 祁树广面色如常, 心思却还在方才的那一面之间。 ——时隔多年,她已经成了太后,身上的宫装换成了深色,声音听起来也沉稳了不少。 想必也不用再为朝政难题烦躁,不用为幼小的养子不听话而忧愁。 如此,也应是很好吧。 正这么想着,却听忽然有人对他道,“听闻祁先生当年曾官居中极殿大学士,如今朝中也有不少您的门生,想来,今次这松鹤书院山长之位,当是非您莫属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甚至还有人作揖向他道起了恭喜,“真是恭喜祁先生了。” 祁树广淡淡一笑,道,“诸位实在太过抬举祁某,祁某资质平庸,且已经乡居琅琊十多年,实在不敢觊觎这山长之位。今次事情结束,便依然要回琅琊了。还请诸位一定不吝大展身手,为书院多做贡献才是。” 言下之意,他今次不过是来打酱油的,根本无心这位子。 闻此言,不少人悄悄放了放心,又夸了他一番谦虚,一路继续往前走。 ~~ 而就在诸位鸿儒名家在文渊阁畅所欲言之际,燕姝才悠悠睡醒。 正赖在床上摸着肚皮琢磨早膳该吃什么的时候,却听系统叮的一声,【太后跟祁大学士方才见面了啊。】 什么? 她一个激灵立时坐了起来,一连串发问,【什么时候见的面?在哪儿见的面?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在你刚才做梦的时候,太后早起溜达,祁大学士跟众人一道要去文渊阁开会,两人就在御花园碰上了。】 燕姝,【!!!】 呔,早知道她也去御花园等着了! 真是的,cp粉怎么能过这么重要的时刻呢!!! 她只好又问,【那两人重逢是什么样的画面?有没有四目相随怔楞半晌然后缓缓喊出对方的名字?】 系统,【……想多了啊,当着那么多人呢!太后只是说了声好久不见,而祁树广只给她磕了个头就拜拜了。】 “……” 好吧,当下的环境下,二人确实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就算身份有再多不可能,如今他们不还是见上面了吗? 这可比她预期的快多了! 燕姝心道,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如此想着,又思及昨夜皇帝交代她的事情,她便赶紧起床穿衣,快速用了早饭,去了慈安宫。 她一路兴奋激动,待到了地方,却见太后神色如常,正在摆弄几只睡莲。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燕姝行过礼,又上前夸道,“这几株睡莲真是香,在殿门口就闻见了。” 太后却叹道,“才开的时候都香,过上一阵就没什么味道了,所以说,花开堪折直须折。” 燕姝,“……” 这怎么还意味深长的…… 莫非是感慨与大学士的事? 她悄悄抬眼,却见太后眼角低垂,似乎有些哀伤。 燕姝默默叹了口气,忙转移太后的注意力,“陛下有意在宫中安排一场宴席,专为招待此次进京的鸿儒学者们的家眷。想请太后娘娘做主,不知您意下如何?” 却见太后挑了挑眉,道,“哀家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嗯? 燕姝一愣,忙道,“娘娘为何会如此以为?” 没等太后说话,却听系统道,【太后还不知道祁树广单身的事,怕见到他的家眷,心里不舒服呗。】 燕姝,【原来如此。】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也开口道,“读书人的事拿到前朝去谈就是了,何苦与后宫掺和。” 这当然是借口,且听来还暗含淡淡酸意。 燕姝想了想,忙道,“如今松鹤书院已是朝廷所有,陛下当然是十分重视,同时也想叫这些先生们感受到陛下的诚意。而且陛下说了,今次还打算叫些大臣们的家眷,大约七八位,其余的便主要以这些先生们的家眷为主了。人数也不过十来位。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今次最有名的四位先生里,只有三人带了家眷,那位琅琊的祁先生却没带。” 这话一出,便见太后摆弄睡莲的手一顿,却装作不经意般问道,“他为何没带?” 燕姝道,“听说那位先生孑然一身,至今没有成家。” 话音落下,太后又是一顿。 ——他竟然一直没有成家。 当年,便总是有人要为他牵线搭桥,他都一直没有接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一个人? 却听燕姝道,“如此便又少了一人,想必场面也不必太大,对了,还有一位襄阳天德书院的少夫人,听说还是宗室的血脉。” 嗯? 太后回神道,“是谁?” 燕姝道,“听说是南平王的外孙女儿,姓陈,看年纪也不太大。” 太后想了想,颔首道,“不错,南平王的大女婿的确姓陈。当年南平王两口子病逝,其儿子继承王位,却不甚老实,在陛下登基前意图生事,陛下便将其在封地圈禁了起来,念在其父忠厚,只不过削了其余近亲们的爵位,叫他们自己谋生去了。” 说起来,当年她初入宇文家,南平王妃那位老嫂子对她还挺照顾的。 只可惜子孙太不争气了。 太后便颔首道,“既然还有故人之后,那便见一见吧。” 燕姝忙点头应道,“是,眼下天热,不如就摆在云水阁里,也凉快些。” 太后嗯了一声,“你去安排就好。” 话音落下,心间回到了方才的听闻—— 他居然还没成家。 这个傻瓜,是这辈子不想留后了吗? ~~ 当日,宫中的请帖便发放到了此次伴君进京的各位夫人手中,宫中尚膳监及太常寺也立时着手准备起来。 如此,待到第二日上午,众女眷们便齐聚云水阁,拜见太后。 燕姝陪在太后身边接待,但见这些女眷们大多都在四十多岁左右,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大多气质文静。 然其中有一位夫人身高体健,气质爽朗,格外引人注目,却是兰陵名儒顾鸿白的夫人。 燕姝立时来了兴趣,问系统,【这位夫人看来体格强健,莫不是习武出身?】 系统,【没错啊,这位顾夫人可是兰陵当地著名武学世家的千金,武功极好。当年外出上集市,正碰上出来摆摊算卦的英俊书生顾鸿白被小混混纠缠,当场路见不平踹翻了小混混,替顾先生解了围,两个人便就此结缘了。】 燕姝眼睛一亮。 ——这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小甜文啊! 不过,这顾先生年轻的时候不好好读书上街算卦干什么? 啧,看来改日得仔细了解一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39节 正这么想着,却见一位约四十多岁的妇人领着一位年轻女子走上前来,向她及太后行礼,“臣妇襄阳汪氏,携媳陈氏,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嫔娘娘。” 襄阳,陈氏? 原来这就是那位南平王的外孙女儿了。 燕姝忙为太后介绍道,“这位便是臣妾昨日跟您提及的那位了。” 太后颔了颔首,打量那位陈氏一眼,见对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姣好,眉眼间似乎还能寻到当年老嫂南平王妃的影子。 只是神色却没有其外祖母当年的精神,目光低垂,颇有些低眉顺眼的意思。 太后默叹了一声,好好宗室的后辈,被那个倒霉舅舅给拖累,已泯然小家碧玉了。 她道,“哀家与你外祖母当年常在一处,也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你母亲现如今如何?” 却见对方垂首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妇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 太后叹道,“一别多年,许多人都不相见了。” 说话间,燕姝在旁悄悄观察这位姑娘,直觉有些奇怪。 这大热天的,旁人都穿着低领夏装,她的衣裳却还是高领,领口紧紧扣着,看起来着实叫人替她觉得热。袖子也是长到手指,仿佛很怕露手腕似的。 再加上她的神态…… 燕姝忙问系统,【这姑娘怎么好似过得不太开心的样子?】 系统,【天天挨老公打骂,换谁能开心啊?】 啥? 燕姝一愣,忙问,【怎么回事?她夫家不是襄阳的儒学大家?她公公洪宇升还是天德书院的山长呢!而且她也算宗室亲眷啊,她老公怎么还敢随便打骂她?】 系统,【儒学大家未必教不出败类啊!她这婆婆汪氏其实特别宠溺儿子,把儿子给惯的性情暴虐,豪不讲理,稍有点看不过眼就对妻子拳脚相加。这姑娘之所以穿着这么密实,就是怕外人看见身上的伤痕清淤。】 呔!家暴不能忍!!! 燕姝给气得,忙问,【她公婆也不管?她亲爹呢?】 系统,【她公公以子才学为傲,才不理会这些事,今次特意带着来京城,便是想叫儿子在松鹤书院谋个差事。她婆婆还嫌弃这姑娘生不出孩子,时常言语□□呢!】 【至于她那个亲爹,更不用提,当年皇帝又没治他的罪,只不过收了爵位,但家产还给他留着,但他好吃懒做,没几年就挥霍一空了。这不正是为了点嫁妆,才把闺女嫁给那人面兽心的洪家中山狼!】 这可简直把燕姝气坏了,【又一个被吸血的姑娘!这种环境生了孩子也是遭罪!且生不出孩子能怪女人吗,多数还不是男人的原因!】 顿时看那汪老婆子也十分不顺眼起来,恨不得当场唾弃。 这事不能不管。 她于是想了想,对那陈家女儿道,“这大热天的,你莫不是着凉了?怎的穿的这么厚实?” 其实太后也早看出来了,也关问道,“莫不是长途奔波给累到了?可要御医来瞧瞧?” 却见那婆婆汪氏忙道,“谢太后娘娘关心,她没事的,就是体质虚寒,天生怕冷罢了。” 陈家姑娘自己却不敢说话。 太后看在眼中,只颔了颔首,道,“那就好,快入座歇息吧。” ~~ 今日宾客并不算多,宴席也并不冗长,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尾声。 趁着众人纷纷上前告辞之际,太后对那位陈家姑娘道,“好歹是宗室亲眷,你难得入宫一回,留下与哀家说说话再回去吧。” 燕姝眼睛一亮,但见其婆婆汪氏还要开口,立时抢道,“洪夫人别担心,等会儿太后与少夫人说完话,自然会送她驿馆的,你先先回吧。” 那汪氏一愣,犹豫一番,也只好应道,“是。” 如此,待到众人出了宫,太后也带着陈氏也回了慈安宫。 待到没了外人,太后与陈氏道,“说起来,你的外祖母当年对哀家甚为照顾,哀家这些年一直记着,因此特意把你留下来说话,你也算宇文氏的血脉,大可将此当做娘家,你且与哀家说,在那洪家日子过得还好?” 话音落下,却见陈氏神色微动,目中似有水雾弥漫。 然而犹豫了一下,却道,“多谢太后奶娘关怀,臣妇……无事,在洪家也还好……” 见此情景,燕姝叹了口气,忙道,“你放心,今日太后娘娘将你留下,便是要为你做主之意,你身为宗室血脉,实在无需顾虑那洪家,若他们待你不好,大不了和离另嫁,反正有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挑眉瞥了燕姝一眼。 这丫头,还挺会给她揽事? 燕姝眼珠一转,忙又添了一句,“太后娘娘最是嫉恶如仇秉公之人,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话音落下,太后也颔了颔首,对陈氏道,“不错,有什么事尽管说,若等你回到襄阳,只怕哀家也救不了你了。” 这话一出,却见陈氏顿了一下。 而后忽然涌出热泪,哭道,“我,我不想活了……” 哭了一阵,又主动解开领口袖口,对太后道,“这都是洪天纵打的,娘娘,臣妇真的不想活了!” 太后忙去看,却见其胳膊上全是淤青,颈上甚至还有指痕,一看就是被掐的。 燕姝也是触目惊心,立时对太后道,“娘娘,这男人竟然胆敢如此虐待宗室血脉,绝不能轻饶!” 太后闻言颔了颔首,忙发话道,“来人,去禀报陛下,就说哀家传那洪天纵觐见。” 立时有宫人应是,快速去了乾明宫。 很快,御书房中的君王便得了消息。 ——太后只是传召洪天纵,并未说什么事,他虽有些奇怪,却也派了人去驿馆找人。 说起来,那洪天纵身负襄阳才子之名,昨日在文渊阁出口成章,倒是博得许多大臣的青眼。 当然,以他的年纪,做山长可是远远不够,不过,入书院当个讲郎还是可以的。 因着手头有事,待派了人去,宇文澜继续投入奏折之中。 待看完奏折,已是约莫两刻钟后。 想来那洪天纵也到了慈安宫了,他一时好奇,决定去瞧瞧太后传召此人所为何事。 于是便出了御书房。 哪知等到了慈安宫,未等进殿,却听其中忽然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娘娘,娘娘饶命啊……” 宇文澜,“???” 第68章 一开始, 乍听到宫中传召,洪天纵还是挺高兴的。 他只当是自己昨日在文渊阁中表现优异,被君王看中, 要赐予他松鹤书院的职位了,所以一时间兴奋无比。 ——那可是松鹤书院啊!!! 这不仅是曾经京城首屈一指的书院, 如今归为礼部直属,又得陛下如此重视, 前途可想而知, 绝对是别处无法匹敌! 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当不上山长, 但就算只是助教, 讲郎这样的职位, 也必定前途无量! 于是,怀着如此激动振奋的心情,洪天纵一路来到了宫中。 只是原以为会直接面圣,哪知带路的太监却将他领到了慈安宫, 说是太后要见他。 太后何要见他? 洪天纵只得一头雾水的踏入殿中, 跪地行礼,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话音落下, 却听太后问道, “你就是洪天纵?” 洪天纵老实点头, “正是草民。” “很好。” 太后便朝一旁吩咐,“先给哀家扇他二十个耳光。” 什?什么? 洪天纵一愣, 没等反应过来, 却见立时有一膀大腰圆的太监应是, 几步走上前来, 一把揪起他的衣襟, 抬起胳膊就扇了起来。 霎时间, 脸上一阵生疼,殿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巴掌声,犹如惊雷。 只不过,还伴着一声声惨叫。 ——洪天纵从小被宠溺着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苦?那太监掌大劲足,一巴掌扇下来叫人险些晕过去,他当然忍不住要哀嚎。 然而那可是二十个巴掌! 每一下,洪天纵都是才要晕过去又被扇醒,如此一番,待二十个巴掌扇完,他已是双腮肿如猪头,嘴角渗血,头发凌乱,全然没了方才的人模狗样。 又疼又晕又一头雾水,洪天纵惊惧交加,只能赶忙跪地磕头,“娘娘,娘娘饶命,草民不知哪里惹了娘娘生气,还请娘娘手下留情啊!” “不知哪里惹了太后生气?” 陪在太后身边的燕姝冷笑一声,问道,“你可知你的发妻是什么人?” 发妻? 那洪天纵一顿,想了想,只好道,“草民发妻陈婉珺,乃南平人。曾是南平郡王外甥女……” 话到此,他还以为是太后记恨当初南平郡王谋反,自己糟了牵连。 哪知却听太后冷声道,“既然知道她是皇家宗室血脉,居然还敢暴力相向,你是何居心?” 什么,宗室血脉? 洪天纵这才隐约意识到不对,忙又解释,“请太后娘娘息怒,草民并没有对拙荆暴力相向……只是,只是夫妻间偶有不愉快,不小心动手伤了她……” “不小心?” 太后冷笑一声,道,“婉珺出来。” 话音落下,一直躲在内殿的陈婉珺这才敢出现在洪天纵面前。 却并不与他站在一处,而是去了燕姝身边。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0节 此时她也已经换了清凉的夏装,颈上腕上的淤痕尽显无疑。 燕姝指着她身上的伤痕,气愤质问跪地的洪天纵,“这叫不小心?你还真是会说,若是如此不小心待你,你会如何?” 话音落下,太后颔首道,“不错,来人,给哀家掐他的脖子,叫他尝尝不小心的滋味。” 洪天纵一顿,立时哀求,“娘娘,娘娘饶命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方才扇他脸的那个太监又走上前来,不容分说便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 宇文澜就在此情景下踏入了殿中。 他环顾一圈,却见太后坐在暖踏上,燕姝站在一旁,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 此时,三人正齐齐看着殿中太监赵来成掐那洪天纵的脖子。 洪天纵是个书生,身材并不壮硕,赵来成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膀大腰圆,此时似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那洪天纵掐的面色青紫,手脚乱扑了。 尚不明真相的宇文澜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却听燕姝道,“启禀陛下,此人虐待发妻,折辱宗室血脉,太后娘娘正在惩戒他。” “惩戒?” 宇文澜忙又瞥了那洪天纵一眼。 但见已是满面通红,忙道,“母后,再掐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 太后这才吩咐赵来成,“好了,叫他喘口气儿吧。” 赵来成应是,这才松了手。 而洪天纵登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宇文澜这才又问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看了眼燕姝身边正抹泪的陈家姑娘,对皇帝道,“此乃南平王外孙女儿,昔日乐平县主的女儿,虽说她舅舅惹事,叫她的父母没了爵位,但到底还是皇家的血脉。这洪天纵娶了去,非但不好好爱护,反而三天两头的毒打,今次若不是进京叫哀家发现,岂不是早晚就要死在这畜生的手上!” 话音落下,燕姝又在旁补充,“此人枉有才子之名,心肠如此歹毒,理应叫他使在妻子身上的暴力恶行都自己尝尝!且尝过之后再治他的大不敬之罪!” 太后颔了颔首,“不错,今日还有陛下替他拦着,试问他在房中殴打发妻之时,谁又替婉珺拦着了?” 话音落下,那陈家姑娘委屈交加,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宇文澜这才恍然,对那洪天纵道,“果真是空有才名!你堂堂男子汉,对一个弱女子,还是你的发妻如何下得了手?” 稍微缓过气儿来的洪天纵只能跪地不停磕头,哭道,“请陛下息怒,请太后娘娘息怒,草民知错了……” 燕姝却哼了一声,又道,“不打你都不知错!常言子不教父之过,其父母若对此事知情却不加以管束,也甚是可恨。” 太后颔首,“儿媳妇天天被儿子打,他父母岂会不知情?方才哀家问起婉珺为何要穿厚衣,那汪氏还狡辩说是婉珺怕冷,要替她儿子遮掩罪行。” 燕姝忙道,“如此岂不是犯了包庇之罪?也不能饶!” 太后又嗯了一声,对宇文澜道,“这孩子的母亲是陛下的大堂姐,陛下作为她的舅舅,合该替她做主才是。” 宇文澜便颔了颔首,道,“母后所言极是,来人,传洪天纵父母觐见!” 话音落下,门外立时有人应是,飞快去找人了。 没过多久,便见那洪家夫妻到了慈安宫。 此时那洪天纵还在地上跪着,面如猪头,脖子也红肿,可谓一身狼狈,洪家两口子自是一眼就瞧见了。 惊讶之余,待向皇帝三人行过礼,汪氏立时问道,“天纵这是怎么了?” 顷刻间已经心疼得落下泪来。 太后冷声道,“儿子折辱儿媳,儿媳还是皇家宗室血脉,你这个当婆母的明知却不管,哀家今日只是叫他浅浅尝了一些他施在发妻身上的暴行,你就已经心疼至此,试问他的妻子遭他毒手之时,你是如何冷眼旁观的?你的骨肉是人,别人的骨肉就不是了吗?” 闻言汪氏一个哆嗦,只好哭着磕头道,“民妇知罪了!都是民妇的错,请太后娘娘惩罚民妇,莫要怪罪天纵了……” 燕姝摇了摇头。 ——把儿子惯成这样还要偏袒维护,这婆子没救了! 见此情景,那当爹的洪宇升也忙跪地道,“此是都是草民治家不严所致,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教犬子,绝不叫贤媳再受半点委屈,还请陛下太后娘娘给草民犬子一次机会吧。” 太后又开口道,“造成这般局面,确实是你治家不严,但而等虐待宗室血脉之罪,却不是哀家与陛下能给得了机会的。” 燕姝也开口道,“不错,还今后?须知这暴行一旦开了口,就绝不会有杜绝的可能,请陛下太后疼惜婉珺,莫叫她再回洪家了。”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母后与宜嫔所言甚是,既然涉及宗室血脉,便交由宗人府处理吧,此事若是轻饶,往后皇室威严至于何地?至于婉珺,朕稍后便叫人出一份和离书,判你二人和离。” 闻言,陈婉珺立时哭着跪地磕头,“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燕姝也忙笑道,“陛下圣明。” 太后也颔首道,“陛下圣明。” 却又添了一句,“到宗人府后,叫人再赏这洪天纵五十个巴掌,叫他爹娘在旁看着他打,不许回避,也尝尝那滋味才是。毕竟不知痛处,不会悔改。” 话音落下,燕姝险些拍手叫好,心悦诚服道,“娘娘圣明!” 宇文澜,“……母后所言极是。” 啧,活该这小子触了眉头。 真是该打。 ~~ 将洪家一家三口送去宗人府后,婉珺暂时留在了宫中。 得知消息后,大长公主也领着闺女安康县主前来看望。 眼见婉珺身上的伤痕,身为姑姥姥的大长公主难免心疼的抱住她哭了一番。 “作孽啊作孽!好歹是高祖的后代,怎的被人如此对待啊!” 安康县主也在旁忍不住落泪。 陈婉珺也伏在姑奶奶怀中哭了起来。 太后道,“好了,幸亏发现及时,那坏人一家子也等着吃恶果了,如今婉珺有了和离书,已是自由之身,也算好事。如今只要想想,她日后该怎么办才是。” 大长公主擦了擦泪,点头道,“能把闺女嫁给那种人,我看亲爹身边万不可回去了,不若就留在京城,好歹有本宫及太后照应着。” 陈婉珺含泪点头,“我都听长辈的。” 安康县主道,“我与你的母亲是姑表姊妹,记得小时候她带我一处玩儿,如今她虽不在,我还在,若不嫌弃,就认我做个义母,往后我来护着你。” 闻言,燕姝眼睛一亮。 ——这主意甚好。 虽说太后有赐封女子的权利,但毕竟陈家曾受南平郡王牵连,是被削了爵位的,所以并不好对陈婉珺如此做。 但若被安康县主收为义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不会被人轻看了。 大长公主忙点头道,“如此甚好,往后便是本宫的外孙女儿了,还愁没有良人求娶不成?若不想再嫁,本宫也可养着你。” 婉珺已经感动的无以言表,只能哭道,“谢姑姥姥,谢表姨母……” 却见太后又道,“名义上担着的安康的,哀家再赐婉珺田庄三座,宅院一套,日后吃住她自己的,你们在宫外多加照顾便是。只一点,万不可叫那洪家人,或是陈家人上门骚扰。” 大长公主与安康县主齐齐应是。 陈婉珺更是跪地谢恩。 ——曾经还以为要死在那洪天纵的手里,没想到如今终于又有活路了。 ~~ 如此,事情也算是办妥,陈婉珺便跟着大长公主母女俩出了宫。 而燕姝告别了太后,待回到甘露殿,立时提笔写起了话本子。 哼,暴力渣男光挨揍可不够,还得社死! 第69章 第二日, 逍遥公子的新话本《仗义主母明断黑白》全新上市。 其中讲述了一位家道中落的大家千金,不幸被亲人嫁给一个徒有其表的恶徒为妻,婚后受尽折磨, 就在其绝望之际,偶然一次, 遇见了家中长辈的故交—— 一位慧眼独具明辨是非的夫人,在得知这位大家千金的处境之后, 这位夫人立时出手相救, 将故人后辈拉出险境, 又叫恶人得到恶报的侠义故事。 眼看距离上一个话本又是半月之久, 等待已久的读者们乍听消息, 自是立刻纷纷冲入书坊抢购。 不过一个白天,便已经翻印了四次,成书皆都销售一空。 而在读过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之后,读者们无不纷纷道好, 大呼爽快! 除过说书人在各个茶楼说书, 更有戏班将其改编成了戏本子, 在各大勾栏酒楼连番演出, 一连几日十分火爆。 当然, 太后得到了新话本的消息后, 也一如往常的立时就叫人买了回来。 而燕姝也再次毫无意外的担当起了慈安宫独家说书人的角色。 而待她将自己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读完,却见太后一脸惊讶道, “这不就是昨日那洪天纵的事?这里头的仗义主母……是哀家?” 燕姝忙笑着拍马屁, “臣妾瞧着也像, 应该是的。毕竟除了您, 还能有谁有如此侠义心肠, 利落的手段!” 太后瞥她一眼, “你这丫头,就会哄人。” 不过话说回来,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没想到自己竟当回了主角,还是叫人十分新奇的。 太后边想边叹道,“这逍遥公子是怎么想的,竟叫哀家当主角了?” 燕姝忙再接再厉的拍马屁,“因为这个故事里头,最关键的人物就是您哪!是您及时察觉不对发现了婉珺的伤,是您做主叫那洪天纵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婉珺也是您安排妥当的,您不当主角,谁来当呢?” 这夸得人,都不好意思了。 太后忍不住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这逍遥公子会写。尤其是打人的这段,你瞧瞧,叫人听着多痛快!哀家都想见见他了。” 嗯? 燕姝一愣,太后想见逍遥公子? 却听太后又叹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年纪,什么性格的人,竟能写得如此好,哀家必定要亲自看看他才成。”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1节 燕姝一个激灵,忙道,“您都知道是陛下授意叫人写的了,其实功劳也不在逍遥公子,用不着这么夸她。” 太后却道,“那不一样,虽说素材是现成的,可他文笔好啊,你瞧这字里行间,叫人读着多解气!尤其竟然还以哀家为主角了……哀家要赏赏他才是。” 燕姝,“……” 啧,这是拍马屁拍的太过了? 她忙又道,“若逍遥公子听到娘娘的夸奖,一定会十分开心!只是她这个职业……您也晓得,她写了这么多嫉恶如仇的话本子,得多招人恨呢!所以想必不好轻易出来见人。若是您贸然召见她,叫有心之人知道了,未准反倒会对她有什么危险。” “不过,赏赐的事……” 她咳了咳,笑道,“可以叫陛下转交给她。” 啧啧太后一向出手大方,也不知会赏她什么嘿嘿。 太后闻言想了想,颔首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在理。唉,话说回来,这逍遥公子敢于揭露这么多恶行,也算是位义士了。” 燕姝忙点头道,“娘娘所言极是。她不畏艰险除暴安良,以一己之力顶住坏人们的咒骂怨恨,确实也很不容易的。” 太后不由挑眉,“居然有人骂他?” 燕姝又点头道,“是啊。有些人做贼心虚自己对号入座,又或是眼红嫉妒她的作品受人喜欢,一直明着暗着说她的坏话。正所谓人红是非多嘛,免不了的。” 太后哼了一声,道,“心里没鬼这么跳脚干什么?那必定都是些德行有亏的!逍遥公子可千万不能受他们影响,越骂才越要写下去。” 燕姝忙点头,“娘娘说的是,相信她一定会战胜这些魑魅魍魉,毕竟还有这么多如您这般如此侠义又热心的读者支持她呢。” 其实这话只是她有感而发,没想到太后闻言却道,“只是再支持,见不到他人,也没什么帮助,不如来些实际的。” 说着便吩咐女官竹书,“传旨,赐逍遥公子湖笔徽墨端砚一套,再赐黄金百两。送去乾明宫,请陛下代哀家转达吧。” 竹书忙应是,领着人去乾明宫送赏了。 燕姝激动的险些控制不住,只能忍了又忍,努力平静的对金主大佬赞叹道,“有了您的肯定,逍遥公子一定会高兴的。” 啊啊啊湖笔徽墨端砚一套,还有一百两黄金!!! 太后可真是太大方了吧!!! ~~ 随着《新话本仗义主母明断黑白》的热卖,百姓对其中故事原型的猜测也再度形成热潮。 而就在此时,一则消息非常及时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次进京参加书院盛会的襄阳天德书院的山长洪宇升,因为放任儿子洪天纵肆意折辱身为宗室血脉的妻子陈氏,惹了圣怒,被撵回了襄阳,而其子洪天纵更是因为品行恶劣,被除了功名。 除过今后被严禁参加科举之外,其还被判了杖刑,在菜市口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被责打了八十大板。 直把那洪天纵的屁股都要打烂。 在丢尽脸面之后,洪家一家三口灰溜溜的回了襄阳。 而其妻陈氏,则被安康县主收作了义女,留在京城重新开始生活。 …… 这消息一出,一众读者们终于晓得了逍遥公子最新话本的原型是谁。 一时间不由纷纷感叹——这洪天纵仗着功名随意施暴,以为妻子是罪臣近亲就可以随便欺负。 却没想到,宫中太后陛下重情重义,怒治了他的罪,如今可算是前程尽毁。 当然,此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不止京城百姓,才从外地来京的这些名家大儒们也自然得了消息。 眼瞧着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的洪家父子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众人自是惊诧又意外。 这一日,趁着在文渊阁第二次议事之际,名士们免不得都感慨一番—— 金陵名士嵇元卓摇着扇子道,“没想到出口成章的人,也能对发妻下如此毒手!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啊!” 南阳大家俞经维也颔首道,“洪院长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教好,如何能教得了学生?天德书院只怕前途堪忧啊!” 众人纷纷附和,“谁说不是呢!” 然话音落下,却听兰陵大儒顾鸿白又疑问道,“不过……说起来,这位逍遥公子又是何方人士?听闻他的话本每每都能风靡京城,且每个故事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一个写话本的,怎会如此厉害?” 立时有消息灵通者压低声道,“顾先生有所不知,听闻这位逍遥公子其实是听命于陛下,所用素材皆由锦衣卫,都察院等地提供,所出的故事也都是经陛下授意才写的,目的就是叫一些人的恶行公布于众,令百姓臣子警醒。” “原来如此,” 顾先生捋须叹道,“陛下真是用心良苦,有次明君,乃家国之幸。”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有人玩笑道,“如此来看,若百姓想要禀报事情,找到逍遥公子,不就等于找到了陛下?如此,也算陛下与百姓之间的一个窗口了。” 众人纷纷以小,“言之有理。” 从头到尾,祁树广只是在听,并未发一语。 心里却道,原来那故事里的主母是她。 确实是她的样子,这么多年,她依然嫉恶如仇,同时又心怀仁慈。 也好。 ~~ 第二日上午,宇文澜正在御书房内看奏折,便见翰林学士邹墨中扛了一只麻布袋来到面前。 一看这情景便知,这是给“逍遥公子”送信来了。 ——自打话本子爆火,燕姝积攒了一批忠实读者,其中不少人每每看完话本都会有感而发,写下信件送到书坊,再由邹墨中转到他这里。 初时收到信件,他还替她觉得惊奇,然而渐渐地,眼看这来信由一月一两封,变成了半月几十封,叫人不免有些头疼。 ——毕竟……这些信大多是男子写的。 虽然他们都以为“逍遥公子”也是男子,但事实并非如此啊! 且虽然大部分只是发表对故事的看法,但竟有人心术不正者,竟在言语间向她表达爱慕之意! ——还是在以为她是男子的情况下! 然而燕姝却竟以此为趣,每每收到就立时开津津有味的阅读,全然将他抛诸脑后。 有心想替她拦下,又怕她收不到信而怀疑,宇文澜怎能不头疼? 眼下,却见邹墨中对他笑道,“启禀陛下,这些都是近来读者们寄给逍遥公子的信件,请陛下派人转交。” 宇文澜嗯了一声,“放那儿吧。” 邹墨中应是,又同他禀报了几句政事,便出了御书房。 时下才是上午,离晚上御驾去甘露殿还有一段时日,富海主动上前请示道,“不如奴才给宜嫔娘娘把这些信件送去?” 宇文澜嗯了一声,“去吧。” 反正早送晚送都得送,尤其放在这里还碍眼,只怕等会儿惹得大臣们好奇。 富海应了一声,便扛起麻布袋走了。 宇文澜继续看折子。 然而越看,却越是看不下去。 心间忍不住琢磨,不知那信里可又有不正经的向她的爱妃表白? 啧……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侍立的小顺子忽然听见吧嗒一声,悄悄抬眼一瞧,却见是君王将手中折子搁在了桌上。 而后,竟然直接起身出了御书房。 ~~ 待宇文澜到达甘露殿,果然见燕姝正拿着信件有滋有味的看。 看得之认真,连他踏入殿中都没察觉,还是忍冬在旁提醒,她才瞧见他,这才将手中信件搁下,起身向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声,“今日没去太后那儿?” 燕姝道,“今日太后没有传召臣妾。” 宇文澜嗯了一声,又瞥了一眼被她搁在桌上的信笺,装作不在意般问道,“今日这些信里可有什么有趣的内容?” 却见她道,“没什么特别,大多都是在夸臣妾的话本子好看而已。” 心里却啧啧,【完了我的文笔大概太好了,今次表白的人居然比上回还多!啧啧从前怎么没发现京城有这么多断袖呢?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模样的,是攻还是受?】 宇文澜,“……” 果然又有! 而且她居然还好奇模样? 不成,等会儿回去就跟邹墨中交代一声,往后不要让书坊再收这些信! 正这么琢磨着,却见她问道,“陛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今日御书房不忙吗?” 宇文澜唔了一声,“的确不忙,所以出来走走。” 却见说话间,她又拿起一封信看了起来。 宇文澜心间痒痒。 有意伸长脖子一起去瞧,却又担心被她笑话,只好努力忍住,只竖起耳朵听她的心声。 哪知听着听着,却听见一句我曹。 嗯? 宇文澜挑眉,没等开口问,却见她一脸惊讶的看向他,道,“陛下,有人爆庐州名士葛元化的料。” 宇文澜不甚明白,“这是何意?” 燕姝忙重新组织语言道,“就是,有人跟臣妾交代了一桩关于庐州名士葛元化的秘辛。” 宇文澜这下听明白了,不由又问,“是何秘辛?” ——说起来,这位葛名士还是朝中不少大臣推举的适合做松鹤书院院长的人选。 哪知却听燕姝道,“据说他曾看中一位学生之妻,于是威逼利诱,叫对方将妻子卖给了他做妾。”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2节 第70章 什么? 庐州名士葛元化, 威逼利诱学生卖妻? 宇文澜立时皱眉,“竟有此事?真的假的?” 却见燕姝忙不迭点头道,“是这信上写的, 不信您瞧瞧。” 说着忙将手中信笺递给了他。 宇文澜便接过来看,只见那信纸上白纸黑字写了几句话—— “庐州名士葛元化徒有虚名, 表面德高望重,实则好色卑劣, 其府上有一位妾室姓胡, 名曰胡三娘, 其实是葛元化的学生王向礼之妻, 两年前, 葛元化看中其姿色,便威逼利诱王向礼,令王向礼将妻胡三娘卖给了他做妾。后来胡家告上官衙,葛元化竟利用名望, 将此事镇压, 实在人神共愤, 万望逍遥公子能揭露此事, 令真相大白。” 再落款是——“一位路见不平的普通庐州百姓”。 宇文澜, “……” 好一个“普通庐州百姓。 他着实没想到, 燕姝的信件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容? 当然,且先不论这信是谁写的, 目前最要紧的事, 这葛元化竟然真的做过此事? 而与此同时, 燕姝也正在呼叫系统。 【统统你什么情况?这么大的瓜你居然没告诉我?】 系统, 【……这能怪本统吗, 这世上每天这么多瓜, 本统忽然跟你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瓜,你都不知道是谁,吃起来有啥意思?】 燕姝,【……】 好吧,确实。 如果不知道当事人是什么身份,瓜吃起来确实没什么意思。 可眼下她知道了! 这葛元化可是庐州名士!居然还能做出这样卑鄙无耻之事? 系统十分淡然,【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都吃了本统那么多瓜,哪个混蛋不是表面一本正经?】 燕姝,【……】 好吧,虽说的确如此,但她现在比较关心这件事的详细情况。 好在系统终于开始给她细细放瓜—— 【葛元化这人,确实有点才华,不过很是好色。当年他媳妇儿就是因为他老是偷摸拈花惹草,给早早气出了病死的。那么这个叫王向礼的人,正好在葛元化门下读书,有一回他媳妇儿去给他送冬衣,正好被这葛元化看见了,这胡三娘生的模样很好,又是刚过们没多久的小媳妇儿,正好就入了葛元化的眼,这老头子就动了歪心思,日夜琢磨着怎么把人家的媳妇儿弄到自己手中。】 【恰好没过多久,王向礼他爹生了重病,家里没钱治病,王向礼就犯愁啊。葛老头便趁虚而入,叫他把媳妇儿卖给自己,好给王向礼出钱,去给他爹治病。王向礼初时还有些犹豫,没成想他娘知道了,竟然一起劝他,说什么胡三娘生的太娇俏,将来也免不得惹出麻烦。再加上葛老头又以保举王向礼入京读书为由,总之就是各种威逼利诱,这王向礼便动心了。】 燕姝皱眉道,【可平白无故卖妻是犯法的,且如果妻子不同意,也是不能卖的,那胡三娘就没反抗?】 系统,【胡三娘当然不愿意啊,没想到这葛老头就给王向礼出了个主意,叫他给媳妇儿吃了迷药,趁媳妇迷倒之时,送到他家。如此,等胡三娘再醒来,这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自是没有办法,只能忍辱吃亏,当了这葛老头的妾。】 燕姝简直要吐血,【这特么的,王向礼也不是个玩意儿啊!这这这,难道胡三娘娘家人也不管吗?毕竟这好好的闺女成了老头子的妾啊!】 系统,【娘家人想管啊。起初听到消息,人家胡家老母就把王向礼和这葛老头一起告上了衙门,然而那王向礼一口咬定是家里为了给爹瞧病过不下去了,他的妻子自愿被卖;再加上这葛老头可是当地名士,官府本就偏袒他,就匆匆结了案,把胡家老母亲给撵了回去。】 故事听完了,燕姝简直要吐血。 气愤之下,她忙对宇文澜道,“陛下,臣妾刚刚了解完此事,原来是那葛元化见色起意,而其学生又见利忘义,才硬是逼着妻子胡三娘当了老头子的妾室。如此行径,实在有违他名士的身份,这种人千万不能当松鹤书院的山长,不然只怕会跟上回那般,将好好的书院搅得乌烟瘴气!” 宇文澜颔首,“若真有此事,山长当然不能让他当。” 说着立时起了身,道,“朕这就叫人去查查。” 毕竟,虽然他相信燕姝,但得有真凭实据,才能叫世人信服。 燕姝忙点头应好,走到门前恭送他。 随后,又立时来到书桌前,提笔开始写话本。 ——哼,这种败类还要什么面子? 他们越要遮掩,她便越要撕下其面具,叫他们遭世人唾弃才是! ~~ 第二日,京城读者们惊喜的发现,他们近来一向懒惰的逍遥大大,居然又出了新话本,名字叫做《狼狗师徒终得报应》。 啧,这名字,一听就与众不同! 读者们惊喜之余纷纷买来阅读,一时间再度累坏了书坊的伙计们。 当然,作为逍遥公子的榜一大佬,太后怎么能落下呢?于是立时派人去宫外购买。 只不过,没等派出去的人回来,却见燕姝主动捧着话本子来找她了。 燕姝面上满是真诚的笑意,道,“听闻逍遥公子新作上市,臣妾立时托人买了一本,来读给娘娘听。” ——啧啧这位可是她榜一大佬!她便是亲自上门读个话本子又有什么呢! 读一辈子也愿意啊! 太后正等的心痒,见此情景自是惊喜,忙颔首道,“那便快说给哀家听听,今次这故事讲的是个什么事儿?” 燕姝便努力声情并茂的讲了一遍她昨夜才写好的故事。 边讲边不由感叹,果然手速是要逼的,昨日不过匆忙一个白天的功夫,她的故事不仅写得完整还挺流畅,手法修辞也越来越有进步了! 而待听完,却见太后也是一脸气愤,怒道,“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恶心之事?这其中的师父,身为师长,居然觊觎弟子之妻?且还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逼人就范?而那个当徒弟的,居然为了一点银钱,连夫妻情谊都不顾?还有那个婆婆,既然嫌弃儿媳妇儿生得漂亮,何苦娶人家过门?这不是生生将人逼入泥潭!” 燕姝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又连忙安慰道,“娘娘别气,坏人总归有恶报的,您瞧这故事里头,最后不是有青天大老爷明断是非,将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叫他们身败名裂了吗?” 太后却还是愤愤不平,想了想,忽然问道,“那……这故事的原型是谁?现实中的结局又是如何?” 却见燕姝微微一顿。 而后瞧了瞧左右,低声与她道,“臣妾倒是听了一点风声,只不过目前这件事情还未公布于众,臣妾只能悄悄禀报给您听。” 太后明白了,忙抬手吩咐殿中旁人,“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便应是,退出了殿外。 眼见那殿门都关上了,燕姝这才又道,“听说这个故事的原型,其实就是今次赴京的这些大儒们之一。” 太后立时挑眉,“竟然如此?到底是谁?不要与哀家卖关子了,快说。” 燕姝咳了咳,“似乎是那位庐州名士,名叫葛元化的,他有一个妾室叫做胡三娘,正是两年前,从一个姓王的学生手上买来的。” 太后闻言连连摇头,“所以这些读书人呐……表面最懂礼义廉耻,实则做起恶事来不要脸面!” 没等感叹完,又是一顿,忙又问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旁人还不知情?” 燕姝使劲点头,“应该是的,不然他今次怎么会坦坦荡荡的赴京呢?听说还有许多大臣觉得他不错,很适合当松鹤书院的山长呢!” “这如何使得?” 太后立时拍案而起,“若真叫他当了,岂不没天理了?” 燕姝使劲点头,“可不是说。” 太后想了想,又问,“那陛下是什么意见?可有什么行动?” 燕姝忙道,“陛下自收到消息,便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那胡三娘娘家当初还去打过官司,必定是不愿闺女做妾的,此事只要他们再告,也好解决。不过您知道的,那庐州距京城毕竟还有些路程,只怕还要等些日子。” “不过,如今话本子已经写了出来,未准这姓葛的老头子看见了会心生悔过,主动投案。” 太后却哼道,“难。这些人最看重面子,只怕是不会主动交代的。且这卖妻一事,可大可小。除过胡家人主动告状,官府也还真不好管。便是他主动交代,如今胡三娘都已经给他当了两年的妾室,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难道旁人还能拆散了不成?” 燕姝叹道,“所以看来,此事若想解决的好,只能叫胡家主动再告才成,只可惜路途遥远,只能在等些日子了!” 太后也叹道,“等些日子,万一那些大臣们把这姓葛的选上了可怎么好?真是叫人生气!” 燕姝点头,“可不就是说,眼瞧着这恶人逍遥法外,还赚足名声,真是太叫人生气了!”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想了想,忽然道,“也不知这姓葛的伪君子,今次将这位胡三娘带到京城了没有?” 燕姝忙点头,“听说是带了的。虽则胡三娘并非心甘情愿,但这葛老头子还挺宠爱她的,走到哪儿都带着。毕竟那王向礼还在庐州,这葛老头就怕若把胡三娘留下,两个人会趁机幽会。”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笑了笑,“这不就好办了?” 说着又吩咐门外宫人,“来人,传庐州葛名士的爱妾胡三娘觐见。” 第71章 燕姝之所以来找太后, 其实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毕竟关于此事,皇帝目前只能是派人去到千里外的庐州,找到胡家人, 帮助胡家人再次提请诉状,将那王向礼及葛老头子告上公堂。 而正如她对太后所说, 此事是有时间差的,锦衣卫们再快, 也要五六日才能到地方, 更何况这葛老头目前还在京城, 无论是胡家人在庐州当地提告, 消息再传到京城, 还是将胡家人接到京城,直接在京城提告,又要花费一些日子。 真要等到那样,黄花菜都凉了。 所幸胡三娘目前就在京城, 此事若有她亲自喊冤, 乃是最好不过。 然而, 她却要如何叫胡三娘亲自喊冤呢? 自然只能是通过太后了。 而叫太后知道此事, 也只能是她先写出一个话本子, 而且还得发出来。 咳, 毕竟她总不能拿着手稿念给太后听,那样的话她不就掉马了? 所以, 她昨日可是辛辛苦苦写了一天, 今早又派人早早等在书坊外, 赶在头一拨把话本子买回来的。 且为了叫太后早些听到这故事, 她连懒觉都没能睡成, 早饭也没能好好吃。 好在, 如今太后当机立断发话,一切都值了。 现在,她只要等胡三娘入宫便好。 ~~ 今早文渊阁中依然有名士议会,葛元化一早起便随其他人入了宫。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3节 因此,逍遥公子的新话本热卖之际,他与其他大儒们一样,对此还并不知情。 不过他也知道,胡三娘并非真心跟他,所以早在胡三娘入府之际,他便安排了一个心腹婆子跟在胡三娘身边,监控她的日常。 所以,待乍听到太后传召之时,那婆子满脸疑惑道,“好端端的,太后娘娘为何要传召我们三娘呢?老爷现在又不在,不如等老爷回来,待三娘一起入宫拜见太后,如何?” 然而,来传话的宫人却十分不好说话,听她这样说,立时皱眉训斥道,“混账,太后娘娘要召见谁,还需同你讲明理由?” 那婆子吓了一跳,这才跪地道,“老妇不敢,还请官人们莫要生气。” 宫人不再理她,只对胡三娘道,“请夫人随我们走一趟吧。放心,太后娘娘仁慈,不会随意苛责与你的。” 胡三娘便应是,跟着对方出了驿馆。 没过多久,慈安宫里的太后及燕姝终于见到了话本的当事人。 仔细看去,却见这位女子年约二十,样貌确实十分标致,只是眉间略带愁容,显然是日子过得不太顺心。 燕姝心间暗暗叹了口气,想人家好好一位良家女子,如今竟成了一个猥琐老头的玩物,换成是谁能高兴? 此时,眼见胡三娘向她及太后行过礼,燕姝便开口道,“胡娘子不必惊诧,今日叫你来,是因为前几日宫中办宴,未见贵府来人。本宫打听了一下,才知是贵府主母已经去世,听闻今次是你陪葛先生来到京城,便特意叫你来说说话。” 闻言,胡三娘忙开口道,“多谢太后娘娘,宜嫔娘娘,妾身只是先生妾室,实不敢当娘娘青眼。” 言语间甚是自卑。 太后看在眼中,开口道,“不碍事,在哀家眼里,只要人品贵重,是何身份并不重要。” 说着又问道,“你是哪里人?娘家是做什么的?如今多大了,可有子女?” 胡三娘便一一答道,“妾身今年十九,是庐州人,娘家是当地农户,并未有子女。” 太后与燕姝相视一眼,没有孩子,就更好办了。 燕姝便又咳了咳,道,“今日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太拘谨,你既然是良家女子,怎么会做妾呢?” 话音落下,胡三娘咬了咬唇,方艰难道,“妾身曾嫁过一次,当初夫家缺钱,把妾身卖给了先生……” 燕姝忙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道,“莫非你原本的夫家,是葛元化的学生?” 这话一出,就见胡三娘一愣,抬眼看她道,“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燕姝忙道,“说来也是巧,今日市面上刚好有一个话本子,写的正是跟你的身世相似的故事。说一位良家女子,被贪财夫君及狠心的婆婆卖给了其先生的事。” 胡三娘又是一愣,惊讶道,“竟有此事?” 燕姝点了点头,又道,“实话告诉你吧,太后娘娘读过这故事之后,甚为气愤。恰巧又得知了你的事,想你好好的一个良家女子,怎么就当了妾?便叫人查了查,没成想,这话本子里的故事竟与你对上了。” “莫非这故事写的就是你?难道你也是被原来的夫君及葛元化联合设计,被逼才当了妾室?” 话音落下,胡三娘想起往事,已经痛哭起来。 燕姝忙亲自上前给她递了块帕子,温声道,“别怕,太后娘娘最是主持公道之人,你若有冤屈,不妨趁今日告知娘娘。” 太后瞥她一眼,索性直接对胡三娘道,“不瞒你说,哀家也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你当初是被夫君卖到那葛元化手中的。此乃犯法之事,若你想伸冤,本宫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但若你不想,本宫便不再多问了。” 这话一出,却见胡三娘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道,“求太后娘娘给妾身做主。” …… ~~ 此时的文渊阁中,诸位名家大儒及礼部官员正在议会。 经过前两次的议程,有关松鹤书院的门科,教材设置等已经定好。今日要制定的,则是书院具体规章,如奖奖惩措施,招生标准等等。 如前两次一样,今日依然有君王亲自坐镇,是以众人皆都积极陈词,场面十分活跃。 白鹤书院山长季开宇道,“育人之道,立德为本。入书院读书的学子,家境出身绝非首要,除过天资与勤勉,更重要的是道德。” 南阳大家俞经维颔首道,“品德优秀者,读书方有益,品德恶劣者,书读万卷,也是祸害。” 正在此时,却见那庐州的葛元化也捋须道,“所谓道德,又分公德与私德。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独善其身便是“私德”,兼济天下则为“公德”。” 见此情景,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 这人是如何做到私德如此败坏,面上却一派正经的? 只是此人话音才落,未等旁人再说什么,却见门外有一慈安宫的宫人,捧着一沓书本进了阁中,对他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听闻今日文渊阁论道,特为诸位先生们准备了一道考题。” 考题? 众人皆都一愣,纷纷好奇道,“不知太后娘娘出的是什么考题?” 那宫人便躬身奉上手中的书本道,“请先生们阅读此书。” 宇文澜闻言拿过一本,打眼一瞧,才知道是燕姝的新话本,《狼狗师徒终得报应》。 “……” 看来,太后这是要出手了? 也好,且先看看太后打算如何做。 他于是颔首,“那就给诸位先生们瞧瞧吧。” 宫人应是,便将话本一一发到了众人手中。 紧接着,众人便捧着话本读了起来。 宇文澜环顾阁中,只见多数人的脸上都是随着故事中的情节跌宕而变化。 其中一人则是眼睛一亮,心道,【这逍遥公子竟然如此有效率,这么快就写了出来?哼,看那葛老贼今日如何应对!】 ——宇文澜便懂了,那日给燕姝写信的便是此人,淮安书院山长柳正信。 而再看向那捧着书的葛元化,神色已是逐渐慌乱起来。 越到最后,脸色越是发白。 没过多久,却听门外响起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宇文澜一顿,未等起身,却见太后已经踏入了阁中。 一时间,阁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草民等参见太后。” 宇文澜也忙亲自上前相迎,道,“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淡淡笑了笑,道,“哀家方才给诸位先生出了道考题,这阵子来收卷了。” 说着便看向众人,道,“诸位应该已经将这故事读完了吧?不知都作何感想?”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愤慨道,“这故事中的师徒二人,实在有辱圣贤!令天下人不齿!” “倘若现实中真有此事,那这师徒二人该被天下人唾弃才是。” “是啊,是啊。” …… 一时间,众人纷纷慷慨陈词,阁中响起一片骂声。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不瞒诸位,哀家今日出此一题,乃是今早接到了故事中的女子当面喊冤。而那故事中的师父,就在你们其中。”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意外,纷纷道,“竟有此事?究竟是谁?”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其中一人。 却见那葛元化已是抖如筛糠,面白如纸。 抖了一会儿,才终于出列跪地道,“请娘娘息怒,此故事中的人,只怕是老夫。” 什么?居然是他? 却见除过那位爆料人柳正信之外,其余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然未等太后开口,那葛元化却又道,“请娘娘明鉴,此事只怕是有误会,当初,是草民的学生王向礼家中遭遇变故,走投无路之下来苦苦哀求老夫,草民也是一时糊涂,这才应了他。绝非草民有意威逼利诱他卖妻啊!” 一时糊涂? 太后冷笑一声,道,“你是糊涂了一时?还是一世?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七百多个日夜,你还没清醒过来?人家好端端一个良家女子,被卖与你为妾,后来人家娘家人告上官衙,你还利用威望压下此事?这也是一时糊涂?” 话音落下,葛元化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不停磕头道,“草民知罪了,请娘娘息怒啊。” 见此情景,众人纷纷摇头。 太后却是谁都没有理会,只是忽然看向阁中一人,道,“祁学士曾在朝为官,对本朝律法最为熟悉,此事,你怎么看?” 她目光平静,并未有什么异常。 而众人也忙看向被她点了名的祁大学士。 宇文澜也是心间一顿,跟着看了过去。 啧,这样的时刻,太后居然叫他来回答? 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用意? 顶着众人的目光,却见祁树广垂首开口道,“启禀娘娘,草民以为,身为人师,面对学生家中窘境,大可出手接济,帮其渡过难关,此方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意义所在。若趁机威逼利诱,以满足自己不伦之欲,不仅陷学生于不义,至这位无辜女子与水火之中,更是有违名师之身份。此事已然天下大白,相信朝廷定会公正处理,及时将结果公布于众,以慰苦主,安民心。”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赞同,“祁先生所言极是,此才为贤师之道啊。” 宇文澜也不得不默默点了点头。 尤其说出此番话时,他心间一片坦荡,并无任何杂念。 却见太后也颔了颔首,对他道,“有了方才各位先生的谏言,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审理此事。” 宇文澜便颔首道,“是。请母后放心。朕这就着人将此事有关人员带到京城,由礼部大理寺公开审理此案。” 太后颔了颔首,道,“陛下圣明。” 便抬步出了房中。 身后,众人立时再度垂首道,“恭送太后娘娘。” ~~ 经太后一番简单粗暴的操作,当日,关于话本主人公的身份便被天下皆知。 一时间,民间朝中,京城内外对葛老头的唾骂声不绝于耳。 而那胡三娘也被暂时安置在了稳妥之处,只等其娘家人来到京城,叫礼部与大理寺重新审案。 相信到时,那见利忘义的王向礼,及其老母也会得到应有的惩戒。 燕姝也算放了心。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4节 不过放心之余,她也忍不住问系统,【话说回来,那爆料信到底是谁写的?】 系统,【写爆料信的也在此次这些名家之列,名叫柳正信,是淮安书院的山长。】 燕姝挑眉,【他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系统,【淮安离泸州不远,此人的书院与这葛老头的私塾之间曾发生过争抢学生之事,柳正信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秘密打听这葛老头的私事,伺机报复他呢。此次见许多人都推举这葛老头当山长,他自然不爽了。那天又听说了你,这不就悄悄给你报了料。】 燕姝颔首,【原来如此。】 然忽然又是一愣,啧,这条路通了之后,该不会接下来她还会收到什么爆料信吧? 哪知…… 没过几日,还真被她说中了。 在一堆读者来信中,她果然又发现了一封爆料信。 而这被举报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才爆料了葛老头的那位淮安书院山长,柳正信。 信上说,此人年轻时曾当过讼师,表面上找他打官司的都能打赢,因而一时闻名于淮安。 实际却是,此人在暗中收取找他打官司人的钱财,用来向主审官员行贿,这才赢的官司。 燕姝,“……” 这还有完没完了。 第72章 当然, 虽说燕姝近来话本子写的有点累,但吃瓜的热情还是在的。 所以此时收到这个消息,立刻又呼叫起了系统,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这柳正信的事真的假的?】 却听系统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儿。这柳正信呢, 曾经在年轻时考了个功名,到淮南一个县上当了个极其小的芝麻官。此人其实很是贪财的, 眼瞧着当这个小官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 便很是兴致寥寥。】 【不过借着在衙门里的机会, 他发现当讼师其实挺赚钱的, 于是就干脆辞官当了讼师, 且只给有钱的人当讼师,收取这些人高额的诉讼费,再通过关系拿出其中一部分给县官行贿,这官司不就能打赢了吗?这么如此接连几回, 没想到这人还出了名, 渐渐地, 有钱人打官司都找他。】 燕姝皱眉道, 【那, 那些有钱人若是不占理呢?】 系统嗐了一声, 【他管有钱人占不占理,他要的只是钱而已。反正事后苦主们也只会骂县官贪财不辨黑白, 少有骂到他身上的。】 燕姝顿时一脸鄙夷, 【切, 原来也是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白瞎了读的圣贤书了!那后来, 他又是怎么去开起书院的?】 系统, 【后来在任的县官换了几个, 终于来了一位正直的好官。这柳正信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这行混不下去了,于是就转了行。一开始先开了个私塾,后来凭着招摇撞骗的本事还越混越大,又开起了书院。】 燕姝不解道,【可书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吧?若想成名,须得有好先生,所出的学生成绩也要好才成啊。】 系统,【要么说这人会混啊,前头打了那么多年的亏心官司,他也攒了不少银子了,此时便花重金请名士,到各处去挖好学生,这不就慢慢起来了吗。】 燕姝,【……啧,怪道这人会跟葛元化争学生呢,原来是这么来的。】 如此,事情也算暂时清楚了,燕姝又好奇道,【今次这举报信又是谁写的?】 却听系统道,【是金陵大家嵇元卓。】 燕姝瞪大了眼,【这位先生好端端的写爆料信做什么?】 系统,【嗐,金陵离淮安也不远啊,这柳正信到处重金挖学生,这些年挖走了好几个人家的学生,眼瞧着好好的徒弟被金钱利诱走了,当师父的能不生气么!当面揭发,又怕显得自己气量小,这不眼瞧着你把那葛元化的老底都揭了,就希望与你来曝光此人的嘴脸了。】 好吧,燕姝明白了。 柳正信这样的人,当然是不能当松鹤书院山长的,只不过,此事只是她写话本子曝光,还不太够啊! 毕竟那柳正信行贿打官司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又远离京城,附近并没有苦主,便是她写出来,别人也只怕猜不到是谁。 不过,这行贿到底可是触犯律法之事,不若直接叫皇帝去管,效率可能会更高。 她于是直接将信交给忍冬,道,“送去乾明宫给陛下,就说我确认过,这里头说的都是真的。” 忍冬便应是,将信送去了乾明宫。 没过多久,乾明宫里的帝王便看见了爱妃送来的爆料信。 “……”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这些人渣到底是怎么混到眼下的地位的? 且还堂而皇之的进到他的文渊阁里,跟他大义凛然的讲道论德??? 气怒之下,宇文澜当即传了都察院的人来,将信交给他们去查。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曾将律法视为儿戏之人,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不过还好,这个柳正信一直表现平平,并不在他关于山长人选的考虑之列。 然而…… 这一封连一封的举报信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把逍遥公子当成他的都察院锦衣卫了吗? ~~ 没想到……事实确实如此。 没过几日,君王又收到了爱妃转给他的举报信—— 松山名士吕高志,曾借着自己的生员身份在乡间招摇敛财,后被乡民们怒而告上了衙门,正直的县官当庭将他责骂了一番。而他自觉受辱,于是行贿到县官的上级告了人家的黑状,叫人家白白丢了官位。 宇文澜,“……” 简直气得当然拍桌! 当然,气过之后,依然当场叫人去查,好在此人犯事的地方正离京城不远,不过几日就给查实了。 他当场下令都察院做事,将此人及当初受贿官员一一查处问罪。 除此之外,又将负责今次给这些大儒名家下帖子的礼部官员给骂了一顿,叫他们看看今次都请得什么人来京? 当夜,宇文澜来到甘露殿。 燕姝吃了好几天瓜,知道皇帝这几日给气的够呛,忙奉上降火茶。 “天气热,陛下喝点凉茶降降火吧。” 宇文澜唔了一声,接过杯子一口气给干了。 燕姝,“……” 却见某人面色依然有些冷。 燕姝无奈,上手服侍他宽衣,待上到榻上,又好生劝道,“自古以来哪里都有两面之人,如今发现他们,总比没发现叫他们继续祸害民生的好,陛下实在无须太过生气,毕竟您也没办法叫天底下不出坏人不是?” 宇文澜叹了口气。 道理虽是如此,但他身为君王,还是难免不生气。 见此情景,燕姝还当他是在忧愁松鹤书院山长人选一事,于是又安慰道,“没关系的,就算接连去了四个不靠谱的,不还剩下好几位么,总能选出合适的人担任山长的。” 咳,当然,不管剩下多少,她还是觉得只有祁大学士来当山长最为合适。 毕竟人家有真才实学,道德方面也没什么问题,最要紧的是同太后还有前缘。 若是能留在京城,就算二人不能在一起,但时不时听到对方的消息,偶尔能见见面,也总比天各一方的好。 呜呜一想到这对她就心酸的想流泪啊。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这丫头,每天写那么多话本子吃那么多瓜,还有空替别人操心流泪…… 闲的时候不能好好想想他? 正想开口,却听她又道,“其实臣妾确认过了,此次最保险的就是那四位最有名的大家,比如金陵嵇先生,兰陵的顾先生,南阳的俞先生,还有琅琊祁先生……” 说着她特意咳了咳,又道,“臣妾觉得,祁先生真是不错,谈吐沉稳,风度翩翩,一瞧就有底蕴,且听说还曾官至中极殿大学士呢,如此,岂不是更加了解朝中大事?想来该是很适合做人选的。” 说着又看他,满眼期待道,“陛下觉得如何?” 宇文澜不置可否,只是道,“听说他自己无意此事,此行还是打算好要回家乡的。” 燕姝却道,“那别人也要回啊,别人还拖家带口,这祁先生就一个人,留下来岂不是更合适?” 宇文澜还是没说话。 心里却琢磨,这祁树广这么多年一直不成家,难不成还是惦记着太后?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女子,真的可以等那么久? 他试着将此事搁在自己身上联想。 若燕姝不是他的女人…… 不成,这不可能! 如此可爱的姑娘,怎的落入他人之手? 他立时不再多想,直接将其拉入怀中吻了起来。 哼,管他什么人渣,这春宵一刻,岂能浪费? 猝不及防的一通吻,也叫燕姝颇有些晕头转向。 但她很快便沉浸其中…… 咳咳,这几日净顾着吃瓜了,差点忘了,肉肉也是很好吃的。 嘿嘿。 ~~ 床笫间缠绵一夜,第二日,燕姝舒服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床洗漱,悠悠用过早膳,正琢磨今日要找些什么乐子的时候,却见富海又给她送信来了。 啧,大约因着近来新书不断,读者们也是热情高涨,这几日的书信比上月翻了一倍还多。 当然,大抵也不乏还有写信跟她举报的。 燕姝十分期待,收下信后就赶紧来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5节 眼瞧着一连看了十几封,都是普通读者们的来信。 正当她打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之时,才拆开的一封信却叫她一愣。 这正是一封举报信。 然而举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的偶像祁大学士! 那信上说,祁学士曾在两年前,从一位封丘富商手里买了一个妾。 燕姝,“???” 不对啊,祁学士明明单身啊!怎么会买妾呢? 她立时呼叫系统,【统统,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在诬告我偶像?】 系统道,【也不能算是诬告吧,祁树广的确曾在两年前从一个封丘富商手里买了一个妾,不过那个妾是他故人之女,他也并非是处于色心才买的。】 燕姝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细细说来,不要卖关子。】 系统便进一步解释道,【祁大学士早年有个同窗,名叫毕子默。当年二人一起科考,祁学士摘得榜眼入了翰林院,这位毕同窗也中了举,被分到了封丘当了个小县官。这位毕同窗为人不错,就是命短了点,在任上十余年,不幸死在了当地,舍下一家子孤儿寡母。】 【因着这毕子默也为官清廉,在任时未能攒下什么钱财,此后家中是越过越贫困。他儿子也没什么出息,眼瞧着渐渐长大成人,连也娶媳妇的钱也拿不出来。】 【不过这毕家幼女生的很是标志,才刚刚长成,就被封丘当地一个富商给看中了,这富商跟毕子默的儿子商量了一下,出了五百两银子,将这姑娘买去当了妾室。】 听到这里,燕姝已经忍不住要吐血,【这是什么哥哥?没钱娶媳妇不想着自己挣钱,居然卖了妹妹?】 系统,【可不是吗,尤其那富商已经年近四十,当他爹都差不多了,这毕家小妹也定然是不愿意啊,然而却也没办法,如此过了一阵,恰好祁先生有事经过封丘,原想着去拜访一下毕家,没成想听说了此事,忍不住替同窗心疼。】 【恰好这毕家姑娘听说了他来,也想办法求他助自己脱身,祁先生就去同富商好好商议。原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对方一开口跟他要八百两银子,说他只要出得起八百两银子,就放这姑娘自由。】 燕姝闻言又要吐血,【八百两?这是个妥妥的奸商啊!什么玩意儿!那祁先生给了吗?】 她都有点担心,毕竟自己的偶像看起来也不像那么有钱的样子…… 系统说没错,【祁先生确实没那么多钱,然而人是要救的,于是东拼西凑,还卖了两套自己早年珍藏的名人名画,才终于凑足了八百两银子,将那位毕家姑娘给买了出来。】 【不过他毕竟孤身一个大男人,买完之后,就将这姑娘托付给了一位一起凑钱的同乡,叫人家的夫人认了毕家姑娘当干女儿。后来过了一阵,这同乡帮着寻到了一位靠谱的男子,这姑娘也愿意再嫁,就把干闺女给嫁过去了。如今已经两年了,两口子和和美美,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不错。】 燕姝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赞叹,【我偶像人品果然没错!】 且某些方面,还有点像她的大冤种爹呢啧。 不过如此看来,这写信的是谁? 这人到底是知道事情原委?还是只知道一点皮毛? 如此不把话说全又是何意? 系统,【这信是白马书院的一个教授,叫安鸿盛的写的,此人离封丘不远,当时祁学士凑钱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这么给你写,还不是打算搞臭祁先生的名声。毕竟眼下祁先生看起来可是最适合当山长的一位。】 燕姝闻言勃然大怒,【他既然知道此事,不帮忙就算了,还打算掐头去尾的为我偶像抹黑???】 哼,绝不能轻饶!!! 第73章 燕姝也是没想到, 这居然连诬告的都敢来找她了。 呵,这是要把她当枪使? 笑话! 她当机立断,立时决定去写个话本, 先把祁学士帮人脱困的事迹完完整整说明白。 ——毕竟,这姓安的既然能跟她写这种信, 没准哪天还会把此事掐头去尾到别处去散播谣言。 若果真到了那种地步,祁学士再解释, 岂不是就被动了? 系统表示赞同, 【没错, 要知道这安鸿盛造谣抹黑可是一把好手。当年白马书院还有另一位教授, 名叫封学海, 为人坦荡爽朗,他们书院中有一位贫困学生,父亲早早去世,家中只有寡母做些针线活谋生, 可以说是相当困难的, 这位封教授就时常拿自己的束脩接济这孩子。孩子的寡母知道了也十分感动, 只是无奈家贫, 无以为报, 就省吃俭用买了布料亲手做了双棉鞋, 送给这位封教授,以表示感谢。】 【结果被这安鸿盛悄悄瞥见之后, 在学院里一通造谣, 说人家封教授与那学生的寡母有私情, 因此平时多多偏袒这学生, 这谣言不仅在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 他还故意传到了书院外头, 叫当地人都误以为此事是真的。偏生那白马书院的山长和稀泥,不好好处置,导致这位封教授一怒之下,索性离开白马书院。如此一来,教授之职空缺,这安鸿盛就顺理成章补上了位。】 【我去!!!】 燕姝闻言简直要气得骂脏话了,【这也太气人了!这种造谣惯犯居然还能好好的?看来那白马书院的山长也是个老糊涂!】 说完又关问道,【那那位封教授现在还好吧?那位被他造谣的孩子母亲呢?平白污人清白,莫不是要害死人家?】 却听系统道,【还好,那位学生当时也是一气之下离开了白马书院,找了一家便宜的书房读书,好在勤勉刻苦,后来早早考上了功名,带着母亲一起做官去了。封学海后来找到了祁先生,如今正在他琅琊的书院教书呢,今次祁先生来京城,琅琊那边的书院便由他主持。毕竟他为人厚道,值得放心。】 燕姝也放了放心,【那还好。不过这姓安的也还真是会想,就算祁学士不成,那还有三位大家在前头呢,还有其他各书院山长,哪个不比他一个教授强?这人凭啥觉得抹黑了祁学士,就能轮到他了】 系统道,【你以为这种造谣惯犯会只给一个人造谣?他还准备了其他几位的呢,对了,这阵子就在写人家兰陵顾鸿白先生的谣言了,说人家年轻时不学无术,整日从书院里逃课到集市上算命骗钱。】 燕姝。“……” 简直无语。 不过说起来,她其实也挺好奇顾先生这件事的,咳。 于是忙问系统,【到底为什么顾先生好好一位兰陵才子,会跑到集市上去给人算卦呢?】 系统,【前两天是谁嫌瓜多的来着?】 燕姝装傻,【我吗?没有啊?我一个写话本子的怎么会嫌素材多呢?开玩笑!快别卖关子了,说!】 系统这才道,【话说这顾先生年轻的时候啊,有一回从书院里下山去集市,偶然见到了一位年轻姑娘,就是现在的顾夫人,顾夫人当时一身红装,骑马过街英姿飒爽,这顾先生登时就一见钟情了,从此以后害了相思病,为了能再见到姑娘,他就天天假装上街摆卦摊子赚生活费。】 【终于有一回,又见到了那姑娘出现,为了抓住机会认识人家,顾先生随机碰瓷了一个地痞,惹的地痞要揍他,正好叫古道热肠的媳妇给看见了,当即上前美人救书生,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的认识了。虽然说岳丈家是武学世家,大小舅子师兄弟们个个身强体壮,相较之下他弱的像个小鸡子,然而人家有才华啊!又会给岳父岳母献殷勤,时间一长,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燕姝,【……噗。看不出如今满腹才华风度翩翩的一代名士,竟然也如此有心机!不过,挨了顿揍才认识媳妇,也实属是难得的真心了。】 果然是个欢喜小甜饼,一咬一包糖,啧。 不过话说回来,连如此美好的故事都能被这人造谣,可见这安鸿盛有多恶劣了! 绝不能放过才是! 不过她想了想,祁先生这事,如果有知情者在旁能亲自作证就好办多了。 却听系统道,【简单,那位方才说的小甜饼两口子就是祁树广的好朋友,前年祁先生为了赎故人之女四处筹钱的时候,顾先生两口子还出了一百两银子呢。后来那富商还想反悔,顾夫人领着一众弟子在后头挡着,这才吓退了那个富商。】 燕姝闻言眼睛一亮。 那天一见面就觉得顾夫人是爽朗之人,果然不错! 啧,要是知道有人恶意抹黑她夫君,还不得揍死对方。 ~~ 既然证人就在眼前,且同祁学士还是好友,就好办了。 燕姝当即就去桌前提笔,写了一个话本子出来。 而待到故事写完,已是夜幕降临。 宇文澜兴致勃勃的踏入殿中, 就见他的爱妃拿着一叠手稿,满心欢喜的对他道,“陛下来的正好,臣妾今日刚写了一个新话本,念给您听听如何?” 嗯,美人话本热炕头,正是人生难得的享受,宇文澜欣然颔首,“好啊。” 便自觉倚在了床头。 燕姝便偎在他身边,清了清嗓道,“这个故事叫,《可怜良家女幸遇好先生》。” 宇文澜挑眉,“这个名字与从前的都不太一样。” 燕姝笑道,“这个故事也不一样,是个暖心的向善故事。说从前有一对好同窗,年少时一起读书,皆都品质高洁,后来一个做了官,一个当了教书先生,也算皆是造福于民。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做官的那位早早不幸病逝。可怜他的小闺女,因为生得漂亮,被狼兄所卖,给一个年纪大的商人做了妾。” “没过多久,教书先生知道了此时,心急如焚,一心想来解救这位故人之女,却无奈碰上对方狮子大开口,然而,虽则先生囊中羞涩,却并不放弃,奔走多方。其他旧友,有的慷慨解囊,赠金百两,有的却充耳不闻,避不见客。不过最终,这位先生还是想尽办法凑出了那笔天价的赎金,将故人之女救出虎口。并为她找到了一处好归宿,叫她过上了幸福的人生。” 话音落下,她忙又看向宇文澜,“陛下觉得这故事如何?” 宇文澜颔首道,“的确是个教人向善的故事,里头的先生重情重义品质高洁,令人敬佩。” 说着他又好奇,“果真有此人吗?原型是谁?” 却见燕姝颔首笑道,“当然有,原型其实就是您此次请来的琅琊祁先生。” 是祁树广? 宇文澜挑眉,“真的假的?他何时做过此事?” 燕姝道,“当然是真的,此事是两年前在封丘发生的,故事里的女孩子如今已经重新嫁人生子,生活的很是美满,而且今次来的那位兰陵顾先生也给祁先生凑了一百两银子呢,他也可以作证。” 好吧,想来应该是真的。 祁树广……的确像是能如此做的人。 宇文澜又问,“你是如何想起要写这样一个故事的?” 这丫头,莫不是在尽一切法子想叫祁树广留下来? 却听她道,“说来起因其实是臣妾今日又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但却是诬告祁学士买妾的。臣妾自己调查了一番,才发现了真相,臣妾觉得,这写信之人心思极坏,为了保护祁学士日后免被他造谣,这才赶忙将此事的真相写了出来。” 说着怕他不信,忙拿了那张信纸给他看。 宇文澜便接过瞥了一眼,果然见那纸上去头去尾的只写了祁树广买妾这一句话。 其用意自然不用多说,宇文澜也忍不住道,“如此手段,实在叫人瞧不起。” 说着又问她,“可知此人是谁?” 燕姝忙道,“知道,其实就是白马书院今次派来的教授安鸿盛。” 安鸿盛? 宇文澜想了想,隐约记了起来,那似乎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几次议会都表现不甚突出。 想来是肚子里没甚真东西,心眼子都用在了此歪处了。 却听燕姝又道,“此人不光妄图抹黑祁学士,还打算造人家兰陵顾先生的谣,他的目标就是搞乱今次的盛会,好谋求松鹤书院山长之位。接下来指不定还要造多少人的谣呢!” 宇文澜冷笑一声,“笑话!” 不过燕姝说得也极有可能,心思卑劣之人还真的未必做不出这种事。 他于是又问,“你是如何打算的?” 却见燕姝一笑,“臣妾打算再请太后出马,在众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当众揭露那人真面目,叫他颜面扫地,遭万人唾弃。”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6节 宇文澜却挑眉,“为何非要太后亲自出面?朕大可叫人去查这信的笔迹……” 哪知燕姝当即否决,“您以为那安鸿盛会自己写这封信?他就笨到不会找别人代笔?” 宇文澜,“……” 也是,啧。 却听她又道,“太后德高望重,地位在所有人之上有些事,就算陛下发话,恐还会招那些大臣们叽叽歪歪,若是太后出马就不一样了,就如前两回处置那些人渣一般,哪一桩不叫人心服口服?” 宇文澜,“……”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然而,太后出面,岂不是又会与祁树广……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燕姝用怀疑的目光瞧他,“臣妾怎么觉得,陛下对祁学士有点意见?” 啧,这人该不会知道祁学士与太后的旧事了吧? 可是不应该啊……他那时候好像还有几岁而已。 宇文澜听在耳中一个激灵,忙道,“哪有?朕怎会对他有意见?” 说着见她依然以怀疑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时心虚之下,忙咳了两声道,“你的主意也不错,就这么办吧。” 话音落下,燕姝这才应好,忙将纸稿拿去给了富海,叫他派人连夜送到了宫外。 ~~ 第二日,又有逍遥公子新作上市。 而燕姝则又派人早早买了一本回来,又亲自带去慈安宫,给太后读。 不必说,太后自是十分欣慰,觉得这丫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而,待听完故事,太后也与大多数读者一样,忍不住对其中的主人公赞叹了一番。 “这位当官的父亲可真是交对了朋友,若不是这先生,好好的一个姑娘不就被生生被嗟磨了?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可真是难得啊!” 燕姝连连跟着点头。 却听太后又问她,“那,这个原型又是谁?” 燕姝咳了咳,努力作出自然的,完全路人的语气道,“臣妾听陛下说,似乎是今次来京的琅琊大儒祁先生。” “是他?” 太后明显一愣。 而后又忙遮掩了惊讶的语气,道,“原来是祁先生啊。” 燕姝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模样点了点头,“是的,早听说祁先生人品贵重,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太后没再说话,心里却叹道,这样的事儿也就他能做出来,也不知他是哪里凑出来的银子,白被那奸商坑了去。 感叹一番,她又问道,“此事陛下有事如何发现的?” ——毕竟照那人的性格,不太可能会主动说出来。 燕姝便道,“听说是有人给那位逍遥公子写了封信,信中掐头去尾,只说了祁先生曾在某年买了个妾。而这位逍遥公子觉得事关重大,便禀报给了陛下。陛下深知祁先生人品,觉得十分可疑,去查了查,才发现真正原委,便叫逍遥公子将此事写了出来,以示对祁先生的赞扬。” 这话一出,却见太后果然怒了,道,“这写信之人果真用心险恶!可知是谁?” 燕姝便又压低声道,“听说是白马书院一个教授,名叫安鸿盛的。陛下派人打听了一番,才得知此人是惯犯,多年前,还曾把一位同僚好心接济贫困学生的事,造谣成了人家与学生寡母有私情。逼得那位同僚离职,好自己填补空缺。想来,今次莫不是也打算将祁先生爱气走,好满足他的目的?” 话不用多说,太后那般聪明,自然会明白的。 且事关祁学士,这火力还不得较往常更高? 啧啧,提前为姓安的点蜡。 果然,就见太后立时冷笑道,“利益面前,可真是原形毕露啊!礼部今次到底是是怎么干事儿的,怎么什么下三滥都请来了?” 说着想了想,又道,“不过,难得这些名士大儒们来一趟京城,眼瞧着也快要落幕了,不如就请陛下安排再安排个晚宴,叫先生及夫人们一同来热闹热闹,以示皇家诚意。” 燕姝眼睛一亮。 太后不愧是太后! 如此一来,不就又有现场瓜吃了? 第74章 两日之后, 君王在畅春园设宴,招待今次进京的名师大儒及家眷们。 说起来,这畅春园也是每回殿试发榜之后,陛下宴请举子们的地方, 因此今次用于宴请这些大儒名士们, 自是十分适合。 尤其, 今日除过这些名家,还有几位朝中大学士, 无不都是过往春闱殿试的佼佼者,是以今次这场宴会可谓学术气息满满。 说起这畅春园, 除过亭台楼阁名花异木, 最为特别之处乃是模仿兰亭清溪修了一条小溪水, 每逢设宴, 众人沿溪而坐,曲水流觞, 可谓文雅至极。 申时一过,受邀的宾客开始陆续进园, 趁着宫中陛下太后尚未到来, 纷纷聊起了天。 除过赞叹园中美景, 今日众人与这两日京城里的百姓一样,最为关注的便是逍遥公子新出的话本子。 “听闻这位作者每个话本都有原型,却不知今次故事里这位先生又是哪一位?真乃高风亮节, 德厚流光啊!” “可不是, 多年未见的同窗之女, 他都能如此鼎力相助, 真是少见的厚道之人!” “是啊, 是啊……” 这些声音入了耳朵, 人群旁,兰陵名士顾鸿白悄悄同身边的老友祁树广道,“那话本里的不就是你?你厉害啊,什么时候跟这位大红人逍遥公子攀上交情了?” 祁树广这几日也正处于一头雾水之中,闻言只能摇头笑道,“我连这位公子年纪样貌都不知,何谈什么交情 ?说实话,我也不知人家是如何知道此事,还给写了出来。” 顾先生颔了颔首,道,“我也还纳闷,这不是你的风格,那这事儿是怎么叫人知道的?” 祁树广又摇了摇头。 未等再说话,却听园外响起通传,“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宜嫔娘娘驾到……” 众人立时纷纷起身,紧接着,便见通传中的三位踏入了园中。 顿时一片行礼声起,君王颔首道,“诸位请坐吧。” 众人应是,便又纷纷坐了下来。 茶点酒菜纷纷上场,太后笑道,“先生夫人们不必客气,今日乃是陛下专为感谢各位而设,请尽兴。” 众人纷纷应是,又感谢了一番皇家用心。 待一轮酒过,又听太后道,“说起来,方才哀家听见大家在谈论什么先生?莫不是都看过今次逍遥公子的新话本了?” ——经过上回葛元化之事,众人可都已经深切认识到这位逍遥公子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此时自然纷纷说是,又将逍遥公子给赞叹了一番。 将此情景,宇文澜瞥了眼燕姝。 心道如此多名家大儒盛赞,她应该乐开花了吧。 哪知,却见一边认真吃着芙蓉糕,一边极其淡定的心道,【清高自是读书人,这些人这么说,不过都是在拍我榜一大佬的马屁罢了,不见得有多喜欢我,清醒一点。】 宇文澜,“……” 好吧,看来她的心态很是不错。 不过,何谓“榜一大佬”? 正在此时,又听太后问道,“那诸位可知,这其中的原型,就在先生们之中。” 宇文澜,“???” 太后这是要……当面点名? 这么直接的么? 他忍不住悄悄去看祁树广,却见其垂眼端坐,心间却已经满是诧异,【她已经知道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原本正专心吃东西的燕姝却一下激动起来,在心里啊啊叫道,【太后真棒!不拖泥带水!!!祁学士现在什么心情?是不是兴奋激动???】 宇文澜,“……” 而不出意外的,随着太后这一句话,周遭已经一片惊讶起来,众人纷纷问道,“不知这位厚道侠义的先生是谁?” 却见顾夫人笑着开口道,“臣妇知道,就是祁先生,他曾在封丘救了一位这样的姑娘,此事臣妇与相公都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园中顿时响起一片对祁先生的赞叹声。 不只那些名家大儒,连作陪的朝中大学士们也都纷纷向祁树广表示敬佩。 邹学士道,“早听闻祁先生卓尔不群,只可惜早早急流勇退,叫吾等甚为遗憾,今日能同先生同坐饮酒,也算在下的荣幸了。” 众人纷纷附和。 祁树广只好赶忙起身道,“诸位实在过奖,叫祁某无地自容了。”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也微微一笑,道,“祁先生不必过谦,能做出此事,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一如从前一样。” 宇文澜一顿。 没等说什么,耳中却猝不及防涌进一阵尖叫—— 【啊啊啊太后好勇敢啊啊啊啊爱了爱了!!!】 不必说,自是燕姝的。 这音量实在太大,叫宇文澜很想捂住耳朵。 当然,捂耳朵也没用…… 他只能努力控制神色,不叫自己露出异样。 却见祁树广又向太后行礼,“娘娘过奖了,此不过一点小事,相信谁都会做的。” 话音才落,又是一阵尖叫冲入宇文澜的耳中。 【啊啊啊他俩说话啦啊啊啊!!!大学士好禁欲!!!cp粉狂欢啊啊啊!!!】 宇文澜,“……” 能不能不要再叫了…… 还有,什么又是“禁欲”?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7节 却见太后又道,“这不是一点小事,一千个人里头未必能有一个如你这样做。” 众人皆都点头说是。毕竟那可是八百两银子,不是八两,八十两啊! 顿了顿,却见太后又问,“想必祁先生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那些银钱又是怎么拿出来的?” 祁树广忙道,“启禀娘娘,这些钱非草民一人所出,乃是几位朋友同乡共同帮忙,尤其顾先生及夫人二位慷慨解囊,也出了一百两银子。因此,此事绝非草民一人功劳,如今这些赞誉叫草民一人承担,实在罪过。” 太后目光一亮,忙对顾家夫妻道,“贤伉俪也是侠义之人,令人敬佩。”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跟着赞扬。 顾鸿白忙道,“诸位过奖了,我二人也是不忍看祁先生变卖珍藏多年的字画,这才略尽绵力,实在不值一提,祁先生才的确值得世人称颂。不过话说回来,据老夫多年了解,祁先生为人低调,不知此事怎么会传了出去?” 燕姝忙开口道,“其实是那位逍遥公子前两天接到了一封信,信中将此事掐头去尾,只说了一句,‘祁先生曾从一名富商手中买了个妾’,不禁叫人狐疑。逍遥公子便将此封信转交给了陛下,陛下深知先生人品,更知道祁先生孑然一身,因此奇怪之余,便命人去调查了一番,这才叫真相水落石出。”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挑眉,各自琢磨其中含义。 顾鸿白道,“这写信之人究竟是了解实情,还是只是道听途说?如此给逍遥公子写信,用意值得深究啊。” 相比之下顾夫人可就心直口快多了,直接道,“如此掐头去尾说话只说一半,不就是打算造谣?若非陛下明察秋毫,祁先生岂不就要说不清楚了?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做下这等事?” 话音才落,众人纷纷颔首,顾夫人说出了他们想说又不太敢说的。 只有安鸿盛有些不太自在。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君王会叫人去查。 且更奇怪的是,那封丘至京城至少也要三天路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了? 然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又道,“其实此人不光写了祁先生的信,还写了顾先生的。” 这话一出,顾家两口子立时一愣。 顾夫人忙道,“娘娘能否告知,那人写了我家老爷什么事?” 燕姝咳了咳,道,“那信上说,顾先生年轻的时候不爱读书,整日在集市上摆摊算命,招摇撞骗……” 话音才落,安鸿盛又是一愣,这这这,这怎么会? 他都还没发出去啊??? 原是打算搞完祁树广再发的啊??? 然顾夫人却立时怒了,“请娘娘明鉴,这纯属污蔑!当初他只是为了见臣妇,才在集市上装了那么几天算命的而已,从来没有开过张,何谈招摇撞骗?此人如此造谣生事,莫不是打了什么主意?” 当然了,若非有目的,谁会这样干呢? 在场众人早已经明白了。耳听这话,立时纷纷开口谴责道,“实在是太荒唐了,如此造谣,究竟是何居心?” “若能查出是谁,一定不能轻饶啊!” 顾夫人也气愤道,“若是对我们有意见,大可以出来挑明!暗搓搓的造谣生事,就不怕下地狱拔舌头!” 顾鸿白忙对宇文澜太后燕姝道,“请圣人们见谅,拙荆一直是这个脾气。” 太后却笑道,“顾夫人乃女主豪杰,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且哀家听说,这写信之人,今日就在园中。”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目录惊讶,你看我,我看你,猜测是谁。 宇文澜看向那个叫安鸿盛的,却见其目光闪烁,不停环顾左右,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此地不宜久留,等会儿散了宴赶紧回阳武……】 想跑? 宇文澜开口道,“各位不必着急,朕已经叫人去查了。相信天网恢恢,自有公道,就算此人不主动认错,也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这话一出,安鸿盛更加紧张,却依然在给自己打气,【没事没事,就算真查出来,就说不知真相,反正只是写个信,不算大罪。】 还挺能撑。 宇文澜冷笑一下,看了翰林学士邹墨中一眼。 邹学士立时开口道,“说起此事,臣倒也想起一桩旧事,前些年跟一位新入翰林院的同僚聊天,听说了一件事,这位同僚早年丧父,家中仅有寡母做针线支撑,当时他就读于白马书院,院中一位教授对他颇为照顾,这位同僚十分感激在心,然而好端端的,竟忽然有人造谣说这位教授与他母亲有私情。致使好心的教授愤而离开,这位同僚不堪寡母名声受辱,也离开了。而那造谣者却趁机填补空缺,由讲书直接升成了教授。现在回想起来,这造谣者的手法与今次倒是同出一辙。” 白马书院? 教授?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妄图装死的安鸿盛。 这不就是他? 原来竟是他! 然而安鸿盛还是打算装死,垂眼回避众人目光。 顾夫人却冷笑道,“我也记起来了,当初祁先生为那可怜的姑娘四处筹钱的时候,正离白马书院不院。白马书院的教授大约也听说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已经恍然,纷纷摇头看向安鸿盛。 有人已经叹道,“不帮忙也就罢了,背后造谣是什么意思?以为毁坏了别人的名声,就能轮得到你吗?” 这话一出,安鸿盛终于开口道,“这还真是巧了,草民就是白马书院的,也不知是哪位同僚犯下如此糊涂之事……” 话音落下,却听顾夫人怒喝他的名字,“安鸿盛!你还真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为厚颜无耻之徒!那年封学海教授气得愤而离开白马书院后,不就是你填补的空缺?当年你还是我夫君的师弟,除过你,谁知我夫君曾去摆摊算过卦?两年前祁先生四处筹钱,那么多人不就是你避不见客?你还真是好厚一张脸皮啊!” 这话一出,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众人纷纷给顾夫人鼓起掌来。 顾鸿白则忙笑道,“夫人就是心直口快,好歹给安教授留个面子,叫他自己承认嘛!” 顾夫人却又哼道,“没皮没脸之人还要什么面子!我看他今日就是打死不想承认!” 众人再度鼓掌,“顾夫人真乃女侠气概!!!” 话音落下,那安鸿盛终于再也撑不住,连忙起身跪地,向君王嗑起头来,“草民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啊!” 太后却冷声道,“若非顾夫人骂你,你还不知要赖到何时,如何叫陛下恕你的罪?” 说着又对众人道,“依哀家看,此人就是欠骂!来人,将今日情景及此人做过的亏心事写成公告,在京城及白马书院连贴上三个月,叫天下人都好好骂一骂,也帮他清醒清醒。”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赞道,“太后娘娘圣明!” 第75章 说实话, 今日在场众人也着实是被这安鸿盛给气到了。 是以太后话音落下,无不高呼圣明。 宇文澜便听见燕姝又在心里尖叫起来,【太后娘娘好霸气啊啊啊啊, 祁学士你收到了吗?太后这可都是为了你啊啊啊啊!】 宇文澜, “……” 这尖叫声,幸亏不是嗓子出来的。 而紧接着, 却见祁树广起身道,“太后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宇文澜一顿,立时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便听燕姝又在心间啊啊起来,【祁学士也收到了!!!双向奔赴好感人啊啊啊啊!!!】 “……” 什么又是“双向奔赴”?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眼前这个安鸿盛,的确很是可恨! 今日这么多证据之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是他,他居然还打算死撑不承认, 还得顾夫人亲自来骂他一通。 也的确是没皮没脸十分贱了。 他于是也开口对此人道, “你明知事实, 还肆意抹黑他人, 叫好人寒心, 长此以往, 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再做好事?如你这种人多了,只会令风气越来越差!” 话音才落, 便听太后又道, “陛下言之有理, 所以这种风气万不可长!他今日敢造祁先生与顾先生的谣言,焉知明日就不会造其他人的?若是今次真叫此人将先生们都气跑,就留下他自己,叫他当了那松鹤书院的山长,岂不是白瞎了陛下及朝廷的一番劳碌,也白瞎了这些先生们的心意!所以说,此人实在可恶!” 宇文澜便颔首,“母后说的是,所以,只在京城与白马书院张贴还不够,要将公告张贴于各地,各处书院及衙门口,叫天下人都知这造谣之人的可恶之处。并将造谣定为刑名,写入律法,日后有再犯者,必须严厉加以惩治。” 说着,他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个安鸿盛,道,“也要叫这些造谣者知道,不是简单道歉就可以了事,要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安鸿盛已经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园中其他人却无不高呼陛下圣明。 一片呼声中,宇文澜听见祁树广心间感叹,【陛下已经长成一代明君,果然不负众望,可以叫人放心了。】 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 又留意了一下燕姝,却听她道,【呜呜呜小皇帝也很帅嘛爱了爱了。】 宇文澜,“……” 爱他就好了,说他小是肿么回事? 他……哪里“小”? ~~ 随着太后与君王接连发话,侍卫们上前将安鸿盛拉走,曲水流畅宴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而眼见恶人终于得到惩罚,众人皆都心间舒畅,喝起酒来也畅快多了。 忽见一身书卷气的南阳俞夫人举杯对顾夫人道,“顾夫人女侠气概,实在令人敬佩,我敬你一杯,感谢你方才说出了我们都想说的话。”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敬起酒来。顾夫人便大大方方接下,豪气的一饮而尽,令人再度佩服一番。 却见顾夫人对众人道,“其实方才那人也实在没必要在我们身上下功夫,我毕竟是个粗人,读书不多,比不上各位夫人出自书香门第,所以万万是做不了这山长夫人的。” 虽是玩笑的语气,意思已经表达的清楚,他们顾家可没打算竞争山长之位。 而这话一出,金陵嵇夫人也忙道,“我家相公已是风烛之年,只怕也为朝廷出不了多少力了。” 其夫赶忙在旁颔首,“不错,不错。” ——这不过就选个院长,弄得如此勾心斗角暗流汹涌,也实在太吓人,万一哪天把他写信举报柳正信的事给查出来也就不太好了。 所以还是急流勇退保住晚节吧。 而眼见这两家都是如此表态,南阳俞先生直接对君王道,“经过今日之事,祁先生的人品已是令众人叹服,因此草民推举祁先生担任这山长一职。” 而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跟着附和起来,“没错,祁先生人品贵重,学识渊博,堪当山长一职。” “祁先生当选,令人信服!” “这山长之位非祁先生莫属啊!” ……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8节 如此情景,祁树广只得再度起身道,“诸位过誉了,实在令在下惶恐之至,在下不过一介乡野村夫,如何担得起这般大任?” 然好友顾鸿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反而在旁道,“祁先生就不要过谦了,你的人品才学最能服众,若你是乡野村夫,那我们岂不成了鸿蒙未开的野人?” 祁树广无奈瞥他,“此事事关重大,顾兄莫要玩笑。” 见此情景,太后虽未开口,却瞥了宇文澜一眼,心间道,【这般局面了,皇帝怎的还不开口把祁树广留下?他莫不是对祁树广有意见?】 【人家从前还还曾尽心尽力教过他,比太傅都上心!啧,没良心的,莫不是看不起祁树广?】 宇文澜,“???” 他哪里看不起祁树广了…… 正在此时,耳中又传来燕姝焦急的声音,【气氛都这般烘托到位了皇帝怎么还不答应???莫非他真的对祁树广有成见?拜托!!祁先生这么洁白无暇的一个人!!!你莫不是眼睛有啥问题哦!!!】 宇文澜,“???” 他不过没有立时说话,都已经落了这么多罪名了? ……明明只是来抓那个造谣的小人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确实对祁树广有些…… 不能算成见,只能说有些……别扭。 不过实话实说,经今次这几番见面相处,祁树广的学士眼界及人品,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这松鹤书院山长,确实数他最为合适。 如此,他只好开口道,“既然诸位一致推选祁先生,还望祁先生能勉为其难,为松鹤书院尽力。” 这话一出,太后心间一定。 燕姝则是大喜,忙看向祁树广。 而既有君王如此发话,祁树广自是别无选择,只好应道,“草民何德何能,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只能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宇文澜便点了点头。 而紧接着,脑间便涌进各种声音。 太后,【好小子,算我没白疼他!】 宇文澜,“……” 所以他“好”与“不好”之间,只隔了一个祁树广,是吗? 燕姝,【啊啊啊啊皇帝答应了!偶像可以留下来了!!!这下跟太后就更近了啊啊啊啊!!!cp粉欢呼啊啊啊!!!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亲亲皇帝!!!】 宇文澜,“……” 敢情等会儿的亲亲,是祁树广换来的…… 而其他人,【这下好了,这烫手山芋总算有主了,这京城也太可怕了,祝愿老祁安好!】 宇文澜,“???” 敢情他求着他们当山长了吗?!! 啧,心累。 ~~ 君王一言,松鹤书院山长之位尘埃落定。 解决了大事,也不怕接下来再有什么明枪暗箭了,宾客们喝酒喝的更加畅快。 眼看夜幕低垂,时候已是不早,酒宴也近了尾声。 众人行礼作别,纷纷出了园中。 今日为了从简,燕姝是蹭了太后的马车来的,此时依然蹭着一起回宫。 看得出来,今晚定下祁先生后,太后心情不错,不止方才喝了些酒,此时时不时随着被夜风吹起的车帘瞥一眼车外,目中竟然有些笑意。 燕姝看在眼中,心间更是兴奋。 嘿嘿,从今往后祁先生留在京城,两个人也算离得近了,是不是能听到对方的消息,甚至还有可能会见几次面…… 比起从前天各一方杳无音讯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嘤嘤。 大抵是有些太过入神,一不留神没控制好表情,却听太后忽然问她,“怎的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吗?” 燕姝一愣,赶忙找借口道,“呃……其实就是,臣妾想起今晚宴间,顾夫人说她与顾先生的旧事,觉得有些好玩。没想到顾先生如此有名的才子,年轻时竟然为了见顾夫人一面,就跑去街上摆摊算卦。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好有趣。” 闻言太后也被逗笑了,叹道,“可不是?人年轻时谁没犯过傻呢?好在找对了人,两口子能白头到老,也是难能可贵的福气。” 语罢却在心间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若她当初在未嫁时遇见那人,如今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燕姝察言观色,见太后忽然没了笑意,又是一脸沉思的模样,已经猜到太后是想到了自己,于是赶忙岔开话题,道,“其实如顾夫人顾先生这样的美好故事,人们应该也很喜欢看的,若是逍遥公子能写一些这样的,应该也会很受欢迎。” 太后颔首,“是啊。希望他多写些,哀家可就指着他的故事打发时间呢。” 燕姝点了点头,一时间又如打了鸡血——为了榜一大佬的快乐,她也要努力更新啊!!! ~~ 畅春园离皇宫不远,没过多久,燕姝便回了甘露殿。 今日她心间高兴,也喝了不少酒,弄得身上有些酒气,于是一回来便先去洗了个澡。 待洗完出来没过多久,却见宇文澜也到了。 他看样子也已经在乾明宫沐浴过,方才的团龙服都换成了家常的圆领袍,看起来整个人柔和不少。 只是有些心急,未等她行礼,他便一把将她抱起去了榻上。 忍冬几个纷纷垂着头关门回避。 转眼间,某人的吻便落了下来。 燕姝心情愉悦,本来打算配合一下,却忽的想起要事,于是忙推开他,一脸正色道,“陛下今晚也喝酒了。” 宇文澜正在兴头上,随意唔道,“那又如何,你不也喝了?” 说着还要继续。 燕姝却是一愣,忙道,“对啊,臣妾怎么也喝了呢?不成不成不成,看来这个月怕是都没戏了。” 这个月??? 宇文澜皱眉道,“不至于如此紧张,朕不相信当年先帝就没喝酒……朕不是好好的?” 说着硬是将她揽在怀中,又要亲。 哪知不小心触了她的痒痒肉,惹得她咯咯咯笑了起来。 宇文澜猴急,仍想继续,却见她笑着笑着,忽然捂住嘴,一副要干呕的模样。 他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 燕姝捂嘴平复了一下,道,“莫不是吃的太多了,笑得有点想吐。” 宇文澜,“……” 这丫头,吃那么多做什么? 还头一次听说有人笑到想吐的。 如此,一时怕是不能继续,他于是问道,“要不要喝点水缓一缓?” 燕姝点了点头,刚想说好,哪知没等开口,又是一阵犯恶心。 啧,好像有点不对啊。 第76章 眼瞧着这没多会儿功夫, 已经接连恶心了两回,燕姝觉得有点不对。 除过对桃花有点过敏,她自认还算身体健康, 怎么今夜会如此? 难道…… 是方才在畅春园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立时问系统,【什么情况?难道有人要害我???】 啧, 这个统统最近也太不积极了,如此严重的事怎么不给她预警呢! 系统十分无语,只能告诉她,【建议你看看大夫,看恶心的同时顺便看看脑袋, 是不是哪里短路。】 燕姝,【???】 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不过, 看起来并不是有人要害她? 但是为什么要说她短路…… 正在此时, 却听宇文澜问道,“不舒服么?要不要传御医?” 燕姝忙点头, “要, 请陛下帮臣妾传一下姜御医。” 宇文澜便应好,忙披上衣裳向门外唤人。 没过多久, 姜御医便提着药箱赶到了。 在这期间, 燕姝又恶心了两回, 叫宇文澜十分着急, 此时一见人到了, 立时吩咐道, “快给宜嫔瞧瞧, 她身子不舒服, 今夜一直恶心。” 姜御医便应是, 忙给燕姝诊脉。 燕姝有些紧张,密切关注着姜御医的神色,只见对方先是面无表情,而后忽然眉间一皱。 燕姝吓了一跳,却听对方问道,“娘娘上回月事是何时来的?” 没等燕姝说话,同样紧张的忍冬忙道,“娘娘上回月事是十日前来的。” 燕姝忙点头,她因为晕血,每每来了月事都是忍冬帮她处理,所以忍冬很清楚。 却见姜大夫又问,“那,这次的月事可有变化?是否量少时间也短?” 忍冬忙又道,“没错,往常娘娘的月事要五六天,今次只有两三天就完了,血也少的很多。”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49节 话音落下,却见姜御医颔了颔首,十分淡定道,“那就对了,娘娘这是有喜了。” “什么?” 话音落下,殿中异口同声的一片惊呼。 宇文澜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燕姝,又看向姜御医,生平第一次竟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么?宜嫔怎么了?” 姜御医只好清了清嗓,再度向他道,“启禀陛下,宜嫔娘娘怀上龙嗣了。看样子应是有月余了。” “!!!” 话音落下,宇文澜一顿,心间登时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有孩子了!燕姝怀了他的孩子!!! 欣喜若狂的同时,甚至鼻子竟然还忍不住想要发酸—— 他终于有孩子了! 经历过过去三年多的黑暗的日子,天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意义重大!!! 君王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生平头一次毫不遮掩内心感受,开心的咧嘴直笑。 满殿宫人也都乐开了花,纷纷跪地恭贺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领头的富海甚至已经留下了眼泪。 呜呜呜陛下终于有皇嗣了,太让人感动了!!! 然而只有燕姝处在懵逼之中。 什么?她怀孕了??? 竟是这么突然吗??? 她她她,肚子里有崽儿了? 她要当娘了??? 兀自懵逼了一阵,她忙问姜大夫,“可前些天的月事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怀孕了不会来的吗?” 却见姜大夫道,“此事并非绝对,其实也有许多人如娘娘一样,头一个月依然会有少量血流出,但其实这并非是真正的月事,所以出血量少,时间也短。您确实是有喜了,方才的恶心,不过是妊娠初期反应而已。” 燕姝。“……” 好吧,怪不得刚才系统叫她看脑子…… 原来竟是妊娠反应…… 妈妈呀,她居然……这样就,要当妈了? 虽然上回还曾拉着皇帝去看大夫,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还是叫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看看四周,除过见多识广一脸淡定的姜大夫,其余人都陷入了狂喜之中,忍冬甚至已经在擦泪,富海也是眼眶红红。 燕姝,“……” 这怎么比她还激动? 再看皇帝,正咧嘴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眼见众人跪地道喜,豪爽的大手一挥道,“平身,甘露殿众人伺候宜嫔有功,都赏!” 话音落下,众人再度磕头道谢,响声响彻殿顶。 宇文澜又看向姜太医,颔首道,“姜太医医术高超,赏银百两!” 从前没给的诊金,今次一次都给了。 如此,姜太医自是无法拒绝,忙也跪地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又听君王叮嘱道,“宜嫔初次有孕,你要多加仔细看护,确保她母子平安。” 姜太医忙应是,“臣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燕姝心道,难得见皇帝如此大方,可见心间高兴了。 不过也是,曾经不行了三年的男人,终于有了孩子,还有比这更扬眉吐气的事儿吗? 这样想想,她竟然也有点感动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把别人都赏了,就没想过要赏赏她吗?好歹给个几百两银子之类…… 宇文澜,“……” 就算要当娘了也依然这么财迷? 不过,几百两银子又哪里够呢? 这可是他的皇嗣! 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他于是又看向她,笑着发话,“宜嫔身怀龙嗣,劳苦功高,晋妃位。” 话音落下,却见他眼前的姑娘都惊住了。 什么……晋妃位? 未等燕姝反应过来,众人已经再度向她恭贺道,“恭喜宜妃娘娘!” 燕姝,“?!!” 她她她,这就成妃了? 算一算,妃位比嫔位月例要高多少来着? 似乎每个月多出一百两银子呢!!! 啧啧啧,如此算下来一年不就多一千二百两!!! 赚了赚了!!! 这波绝对不亏!!!就算每天吐啊吐啊的也值了!!! 宇文澜,“……” 为什么同别人不太一样。 ~~ 当夜,甘露殿陷入惊喜之中。 第二日一早,慈安宫里的太后也得了消息。 顿时一脸惊讶道,“什么?宜嫔有喜了?” 富海忙笑着点头,“是的太后娘娘,姜太医诊断,宜妃娘娘的身孕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昨晚陛下十分欣慰,当即晋了娘娘的位份。” 太后自然也是惊喜,情不自禁的露出一脸笑道,“确实是个好消息。” 晋位就晋位吧,那个丫头确实不错,更何况如今宫里一个妃子都没有,也不像话。 这可谓是大石落地,她原本还担心皇帝会不会还没好全,没成想直接来了皇嗣。 看来那个姓姜的年轻太医确实有两下子。 如此一来,她最担心的事也可以放下了。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哀家也该给宜妃赐些赏才是。” 接着便吩咐竹书,“从库房取两只上等长白山参,两盒辽东刺参,天山玉如意一对,金陵云锦两匹,送去甘露殿。” 说着还不忘嘱咐,“叫宜妃不必着急来谢恩,她刚有孕,想必时下正难受着呢,多多休息便好。” 竹书应是,便领着人去送东西了。 富海禀报了喜讯,也高高兴兴的告辞走了。 殿中一时清净下来,太后笑着去神龛前上了注香。 等上香回来,却见庄嬷嬷上前禀报道,“听说今早陛下下旨,不光晋了宜妃娘娘的位份,还晋升了忠义伯侯位,赐了忠义伯夫人三品诰命。” 太后却没什么波澜道,“既然已经晋了妃位,娘家跟着一起晋升有什么问题?” 庄嬷嬷顿了顿,只好笑道,“奴婢岂敢质疑陛下圣旨,只是有些担心,毕竟宜妃娘娘这才刚有了皇嗣,如此大肆晋封,只怕会不会对皇嗣不……” “住口!” 话未说完,却被太后冷声打断道,“这话若是传出去,治你个诅咒皇嗣之罪都是够够的!” 庄嬷嬷吓了一跳,忙跪地道,“请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太后闭了闭眼,叹道,“去佛堂跪上三日,为皇嗣祈福。” 庄嬷嬷只得应是,低头退出了殿中,灰溜溜的去了佛堂。 ~~ 却说此时的甘露殿中,燕姝正在桌前写字。 除过昨夜忽然有些恶心,她这阵子精神还不错。 加之昨夜皇帝忽然晋了她的位份,此时礼部正在筹备她的册封礼,料想等会儿尚衣局,司珍处等地方就会来人给她量体裁衣送首饰之类。 她只怕要忙起来。 而昨夜答应过太后写小甜文的事她可还没忘呢,所以趁此时有空,赶紧先打个稿。 ——毕竟就算升了妃位,她也还是读者们的逍遥大大,不能辜负大家才是。 正写着,却听见有人在外道,“宜妃娘娘可在?” 这一听便是竹书的声音,料想是太后找她了。 她便应道,“在,进来吧。” 说着便从桌前起身。 因着肚子里的小崽崽,她谨遵医嘱,动作不敢太快。 是以竹书入到殿中时,正瞧见她才立起身来,将手中的笔搁下。 竹书看在眼中,心间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只笑道,“恭喜娘娘身怀龙嗣,太后命奴婢送来山参玉如意云锦刺参,望您好生休养。” 说着便叫众人将东西一一呈上。 燕姝忙笑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赐,稍后本宫会去慈安宫谢恩。”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0节 竹书又道,“太后娘娘说请娘娘不必着急,先养好身子才是。” 燕姝又应了声是,便叫忍冬将东西接了下来,不忘给竹书等人赏了些碎银。 竹书接过,笑着道了谢,便告退了。 燕姝叫忍冬将东西收好,又回了桌前继续写字。 ——呜呜榜一大佬对她如此关怀,她只能赶紧更新予以回报。 然没过多久,正写得起劲之时,却听系统叮的一声,【注意啊,竹书打算跟太后告你的状呢。】 燕姝,【???她为什么告我的状?】 系统,【因为她方才看见你写字的笔,以为是你把太后赏给逍遥公子的湖笔给昧下了。】 燕姝,【???】 第77章 乍听此言, 燕姝还有些没听明白,皱眉道,【你说什么?】 系统, 【刚才竹书进来时看见你手里的笔, 跟前两天太后叫她送去乾明宫的一样, 心里起疑了啊, 这不回到慈安宫以后还特意跑去库房里对了对,确实跟那批进贡给太后的一样, 就当是你把太后赐给逍遥公子的东西给昧了啊。】 燕姝,“……” 这个状况,她属实没有料到。 其实, 那日太后给“逍遥公子”赐赏之后, 宇文澜确实就悄悄将东西给她送了过来。 但她又不傻,哪敢公开使用? 她现在用的笔,其实是皇帝见她怕掉马遗憾不敢用太后赐的笔后,特意又赐给她的。 她这几日一直在用这只御赐湖笔写字,谁瞧见也没说过什么, 哪晓得竹书会这样想? 此时乍听系统这么说, 顿时叫她陷入了难题。 ——可以预见的是,眼下只要竹书一向太后禀报,太后必定会起疑。 哪怕她把皇帝拉来作证,说她使的笔是皇帝给的, 太后也未必会彻底打消疑虑。 除非, 逍遥公子亲自举着笔到太后面前说自己拿到了,只怕才成。 然而她不就是逍遥公子? “……” 这问题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燕姝有点头疼。 却听系统又嗐了一声, 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马甲你还能带一辈子不成?既然早晚都得掉,不如趁现在掉,反正你现在身怀龙嗣,料想太后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苛责你的。】 燕姝,“……” 虽然但是,她可并不想叫太后生气啊! 那可是她的榜一大佬!!! 还是她嗑的cp的女主!!! 怎么能叫太后讨厌她呢呜呜。 不过…… 从近来的接触来看,太后也不是那些古板之人。 所以……就算她知道逍遥公子不是男的,也不会太过生气吧? 却听系统道,【可是前些天太后说想见逍遥公子,结果你找了各种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燕姝,“……” 也是啧。说来说去还是她不诚实在先。此时太后得知真相,没准还真会生气…… 呜呜呜这可是她的榜一大佬啊,她不想失去榜一大佬!!! 正艰难抉择之际,却听系统道,【喏,竹书这会儿已经同太后张口了啊。】 燕姝,【!!!】 她索性将心一横,与其被动被太后召见,不若主动去找太后坦白,于是忙起身往外走。 忍冬急道,“娘娘慢点儿,太医说您要小心的……” 却见燕姝吩咐她,“来,你替我去给陛下说个事儿。” 而后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 忍冬赶忙应是,快步去了乾明宫。 燕姝则坐上了肩舆,去了慈安宫。 哦对了,升到妃位后,终于有了自己的交通工具,也是喜事一桩。 ~~ 而此时的慈安宫中,竹书正在向太后禀报,“启禀娘娘,奴婢已经将您赏赐的东西给宜妃娘娘送去了。” 太后颔了颔首,道,“宜妃现在如何?” 竹书垂首道,“宜妃娘娘看来精神不错,奴婢到的时候,正在案前写字呢。” 太后哦了一声,笑道,“怀孕了也还在练字?倒是个勤快的。” ——自打开始写话本子,燕姝一直向外打着自己练字的旗号,故而除过皇帝富海忍冬几个知道真相,其他人都以为她在练字。 然太后话音落下,却听竹书又道,“只是奴婢瞧着,宜妃娘娘用的笔……与上回您赐给逍遥公子的笔很是相似。” “嗯?” 太后顿了顿。 未等再说什么,却听门外宫人道,“宜妃娘娘求见。” 太后便先敛起心思,颔首道,“进来吧。” 门外应是。 紧接着,燕姝便进了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在暖榻上颔首,面上不露异色,只道,“平身吧,不是说不必急着来给哀家道谢吗,怎的又来了?” 燕姝道,“昨夜姜太医说臣妾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可以适当活动。既如此,臣妾受了娘娘的赏,不过来谢恩,实在说不过去。” 语罢又郑重道,“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太后便也颔了颔首,“此乃陛下第一位皇嗣,你也算劳苦功高。头一次有孕,一定要时刻小心,叫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打起精神,务必要伺候着皇嗣平安降生才是。” 燕姝点头道是,又主动道,“陛下昨夜晋了臣妾的位份。” 却见太后依旧淡声道,“哀家已经知道了,此乃陛下对你的疼爱,你也要尽好本分,努力回报才是。” 燕姝忙又点头。 心里却咂摸着不太对—— 太后今日这态度,似乎比前两天对她要疏离了一些呢。 啧,莫不是果真对她起了疑心…… 也罢,既然人都来了,索性就赌一把。 她于是咳了咳,道,“臣妾有一事,想要禀报娘娘。” 太后依然神色淡淡,道,“何事?” 燕姝咳了咳,“此事事关重大……” 太后挑了挑眉,姑且给了她一个面子,便抬手叫众人退下了。 殿中没了旁人,燕姝这才道,“其实……臣妾就是逍遥公子。”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一愣。 “你说什么?” 燕姝便再度跪了下来,放慢语气道,“臣妾其实就是那个写话本子的逍遥公子,从前没有向娘娘禀报实情,实在罪该万死,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今次总算听了清楚,却依然惊讶,看了她半晌,方道,“那话本子果真是你写的?” 燕姝点了点头,“是。” 太后嘶了一声,“你怎么……有这般本事?” 燕姝硬着头皮道,“起初陛下想找一个写话本子的写一写锦衣卫查到的案件,臣妾知道后,便斗胆请命试了试,待写好之后,陛下觉得还看的过眼,便叫人拿出去发了。如此,后来臣妾便一直写了起来。” 太后依然一脸惊讶的看她,“试着写一写,居然能写的如此不错?” 燕姝又道,“其实臣妾打小就喜欢看话本子,大抵是看得多了,所以写起来还算顺手。” 太后没忍住啧啧两声,“你倒是很谦虚。” 说着又问,“那为何要起个男人的名字?” 燕姝只好将初衷又给太后介绍了一遍,“因为现如今许多人对女子存着偏见,臣妾是怕若是取个女子的名字,他们怕是看也不看。” 太后却叹道,“这话虽有道理,可现如今他们依然以为在看男子写的的话本,所以对女子的成见依然没有改观。” 燕姝忙道,“是臣妾考虑不周全。” 太后却又叹道,“罢了,这也不怪你。你一个小小女子,确实改变不了什么。” 燕姝忙点了点头,心道她这也是在现实中的妥协啊。 然头还没点完,却听太后忽然换了语气,冷声道,“可上回哀家问你,你为何不与哀家交代实情?哀家赏赐你的东西,你还要陛下转交?” 燕姝忙低头道,“是,臣妾那时考虑不周,只当娘娘骤然得知真相会生臣妾的气,所以才对娘娘撒了谎……” 却听太后哼了一声,“如今就不怕哀家生气了?” 燕姝忙又道,“臣妾其实一直在心间纠结,几次想向娘娘禀报实情,却又怕娘娘不喜欢臣妾……毕竟娘娘对臣妾如此信任,如此喜欢臣妾的话本……”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1节 话到此时,她忍不住流下泪来,又道,“尤其今早收到娘娘的赏赐,臣妾实在愧疚难当,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向娘娘禀明实情。若娘娘生臣妾的气,也是应该的。臣妾实在不敢奢求娘娘原谅。” 说着又擦了擦泪。 可,这番话其实说得也是情真意切,她是真的不希望失去榜一大佬的爱呀!呜呜…… 话音落下,却听殿中沉默了一下。 而后传来太后的叹气声。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眼的。罢了,还怀着龙嗣呢,起来吧。” 燕姝一愣,太后这是原谅她了?!! 啧,果然系统说的对!!! 眼下可是最好的坦诚时机,她赌赢了!!! 她心间大喜,忙磕头道了声谢,又站了起来。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门外响起通传,“陛下驾到……” 燕姝与太后都是一愣,紧接着,便见宇文澜踏入了殿中。 一进来就急忙环顾殿中,似乎有些着急。 太后挑眉道,“陛下怎么这阵子过来了?” 燕姝也有点奇怪,她方才只是叫忍冬过去跟他说一声,自己怕是要跟太后交代实情,并没叫他来啊。 宇文澜确实正满心着急,心道自己能不来吗? ——太后可是眼里不容沙子的,倘若知道自己被燕姝骗了这么久,还不知会如何对她。 所以他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朕才忙完政事,想着宜妃有孕毕竟是大事,所以想来亲自与母后禀报一声。” 说着还假装意外的看向燕姝,“没想到宜妃也在此?” 燕姝只好点头。 哪知,却见太后笑了一下,道,“哀家今日才知,原来这逍遥公子就近在眼前。陛下也把哀家瞒得好啊。” 宇文澜这才知道燕姝已经交代了,只好道,“朕……当初也是怕母后一时接受不了逍遥公子是女子,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心里不由暗想,看方才殿中情景,太后似乎没责难她? 却听太后道,“哀家确实有些惊讶,但哀家自己就是女子,如何会看低女子?” 说着,又将燕姝上下打量一边,摇头叹道,“哀家确实没想到,这后宫还有这般人才。” 燕姝不好意思笑道,“娘娘过奖了。其实臣妾最为敬佩的人可是您!臣妾方才还在殿中写顾先生两口子的故事,打算快点教您看到呢。” 太后哼笑,“你惯会哄哀家。如今有孕在身,一切以身子为重,累了就歇息,不要着急写。” 语罢又在心里感叹,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有本事,写的故事每每叫她牵肠挂肚的。 咦? 既然她就是逍遥公子…… 那往后岂不是就能早一些看到新故事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燕姝主动道,“臣妾往后写好新故事,必定第一个先给娘娘看。” 太后满意颔首,“这还差不多。” 又见她道,“臣妾这些日子收到许多读者来信有些有趣的都特意存好,打算改日说给娘娘听。” 太后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说着已经忍不住问道,“不妨现在就同哀家说说,都有些什么事?” …… 宇文澜默默看在眼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觉得这两个女子才像母女一般。 还有,第一个看到她故事的不应该是他吗? 为何忽然就换了人呢? 第78章 因着燕姝刚刚有孕, 宇文澜也还有政务,待将太后哄好,二人便告辞出了慈安宫。 有了皇帝, 燕姝连肩舆都省了,直接坐上了御辇往回走。 此时宽大马车中没有外人, 宇文澜问燕姝道, “不过一只湖笔而已, 大可叫朕帮你解释一下,何必着急向太后坦诚身份?” 燕姝却道,“这次虽有陛下遮掩过去,但下回呢?且方才臣妾看着竹书这么一说, 太后已经对臣妾起了疑心, 就算勉强解释过去, 估摸往后太后的心里对臣妾也不若从前。再说太后甚是喜爱臣妾的话本,若是有朝一日,非要见一见‘逍遥公子’,难道臣妾还要找别人替代不成?到那时叫太后知道真相,只怕会更生气的。” ——她起初是觉得太后是危险人物, 若是知道那些话本是她写的,没准会借机治她的罪。这阵子相处得多了才发现, 其实太后人还是挺好的, 且那么喜欢她的话本子,八成是不会以此来治她的。 所以不如直接借此机会坦白, 也好多以后是不是要遮遮掩掩,找借口的强。 人与人之间, 其实是可以真诚一点的吧。 宇文澜听在耳中, 觉得也有道理, 于是颔了颔首,“也好。往后若太后再有赐赏,也不必朕来转交了。” 她说的对,坦白宜早不宜迟,且最要紧的是,太后也接受了,并不算坏事。 燕姝点了点头,却忽然又皱眉道,“话说回来,竹书是不是对臣妾有什么意见?她怎么一瞧见臣妾用的湖笔就觉得是臣妾昧下的太后赏赐呢?臣妾在她心里是个坏人么?” 这话一出,没等宇文澜说什么,却听系统道,【很简单,因为竹书其实喜欢皇帝,一直把你情敌呢。】 燕姝嗯了一声,【竹书喜欢皇帝???】 系统,【这么多问号干什么?很不可思议吗?毕竟皇帝也是一表人才,竹书到太后身边的时候才十三,那时候皇帝也不过才十岁,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 燕姝,【可可可,可皇帝从前不行啊。】 正悄悄听着的宇文澜眉间一跳。 为何又忽然提起这茬? 那都已经过去了好吗! 系统,【那从前她也不知道皇帝不行啊!就跟从前周妃宁妃安嫔那些人一样,只当皇帝是个正常男人。如此长得好看位高权重还年轻健壮的男人,难免不喜欢啊。】 燕姝,【……】 也是啧,试问天底下还有谁像她一样,在明知皇帝不行的情况下还不嫌弃? 思及此,她不由摸了摸肚子,暗自感慨,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果然很有道理。 宇文澜,“???” 用错了好吗!!! 守得云开见月明还差不多! 铁杵磨成针是什么!!! ~~ 燕姝蹭着御辇回了甘露殿,没过多会儿,尚衣局与司珍处的人便到了。 又是量体裁衣又是挑选首饰,忙活了好一阵。 待到第二日,册封圣旨也下了来,一番册封礼过后,她便正式成了宜妃。 宫外的娘家忠义伯府也正式升成了忠义侯府,一时间引出无数羡慕。 而此时的慈安宫中,在佛堂跪足了三日,终于得以出来的庄嬷嬷,正在太后面前痛苦流涕的请罪。 “是奴婢一时心急忘了规矩,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依然冷声道,“陛下有了龙嗣,你心急什么?” 庄嬷嬷哭道,“奴婢当年深受老公爷及夫人嘱托,一心想帮着娘娘维护承恩公府的荣华,哪知如今,眼看着其他人就要诞下皇长子,奴婢也是替承恩公府不甘啊!” 好歹主仆几十年,且这还是从娘家带出来的丫鬟,太后也知她说的不是假话,此时只能叹息道,“有什么不甘?哀家这二十多年也已经尽力了,他们自己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 话音落下,庄嬷嬷忙擦了擦泪道,“经过这么多事,料想承恩公也已经改过自新了,如今三姑娘也已经长大了,三姑娘性情乖顺,您也是知道的……” 话未说话,却见太后抬手止住,道,“你以为进宫是什么好事吗,能在外头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要进宫受这些暗无天日的折磨?好好的又去祸害三丫头做什么?你以为哀家如今过得很痛快吗?” ——若能重新选择一回,她是断断不会再进宫的,眼瞧着这一辈子就如此被蹉跎了。 庄嬷嬷却皱眉道,“可您就不担心,以后周家该怎么办?” 太后冷笑一声,“那是他们周家自己该考虑的。念在你与哀家主仆一场,若你还想留在哀家身边,就尽好自己的本分,若不想,哀家就在宫外找个地方把你安置好,从此再也不必见了。” 庄嬷嬷一顿,只能再度哭道,“奴婢岂能舍弃娘娘自己去宫外?奴婢从今往后再不提此事便是了。” ~~ 随着孕期一天天加深,燕姝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严重起来。 起初还能吃下东西,后来却是一闻到荤腥油腻就反胃,一连吐了好几天。 眼见几日之内爱妃的小脸就明显小了一圈,君王自是担心,想了想,只好派人去了趟忠义侯府,把忠义侯夫人请进了宫。 作为过来人,朱氏也知道闺女眼下正是难受的时候,于是特意在府里做好了从前闺女爱吃的吃食带了进来。 是以燕姝才一见到娘,立时闻到了梦寐以求的味道。 韭菜盒子!!! 没等娘开口,她便主动问道,“娘是不是带了韭菜盒子来?” 朱氏忙笑着打开带来的包袱,“娘娘鼻子真灵,喏,臣妇上车前才做好的,还热乎着呢。” 说着便递了一个温热的韭菜盒子递了过去。 燕姝宛如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看见了甘泉,当即接过往嘴里塞。 唔,果然是娘亲手烙的韭菜盒子,面皮有着淳朴的麦香,知道她现如今怕油腻,娘调馅时只用了豆腐和韭菜,烙的时候也几乎没有放油,吃起来清淡淳朴,却又十分鲜香。真是正合她的胃口。 眼瞧着不过几下,她就解决了一个。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2节 娘朱氏心疼的忙递上茶水,劝道,“娘娘慢些吃,还有好些呢,别噎着。” 燕姝唔了一声,又拿起一个,三下五除二,便又入了肚腹。 唔,连日来总是反酸的胃里终于有了东西,总算好受了。 燕姝又喝了两杯茶,这才顾得上问娘,“家里近来都好吧?您跟爹如何?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朱氏忙点头,“家里都好,娘娘放心养身子就好,你奶奶也挺好,原想今日一道来的,却听传旨的公公说,陛下是希望臣妇能在宫里住上两天,这才没敢跟着来,留在府里了。” 燕姝眼睛一亮,“陛下是这样说的吗?那敢情好啊!” ——有了娘在身边,就叫她仿佛有了精神支柱,让被妊娠反应折腾的身子多少能好受一些。 朱氏点头,“传旨的公公是这样说的,臣妇还特意多带了几件衣裳。” 燕姝忙道好,叫莲心给娘去准备房间。 安排下去后,她又问,“天瑞在国子监待得怎么样?可还适应?” 说起来,这一转眼,她弟弟李天瑞已经入国子监三个月了。 只可惜碍于规矩,燕姝虽说已经见过爹娘和奶奶,一直还没见到弟弟呢。 却见娘点头道,“他也好着呢,这入了国子监到底不一样,不光学到了好些东西,脾性也有长进,这不前两天在贡院街上买东西被人坑了,照以前还不早同人打起来,如今知道自己身份不同,不敢给你抹黑,好歹给忍住了。” 燕姝觉得奇怪,忙问,“被人坑是怎么回事?” 却听朱氏道,“就是,那贡院街不是都卖文房四宝的吗?他们国子监指定写字要用白麻纸,那天他的纸刚好用光了,就去贡院街买,结果拿到手发现那纸不太对,想跟那店家理论来着,还好跟着的人劝了劝他,他这才没深究,出来换地方买了。” 说着朱氏特意道,“你爹叮嘱过他,如今咱们升了侯府,外头不知到少眼睛盯着,没事宁可吃点亏,千万别闹起来影响到你。” 燕姝闻言点了点头,也明白爹的良苦用心。 毕竟天瑞如今是侯府世子了,若是因为纸张的事跟那店家争执起来,还不知会不会被人扣上他欺负平民的帽子。 想来她弟弟那个少年脾气,能忍下来也是不容易。 正在此时,却见娘又皱眉道,“说起来也是奇怪,那贡院街不知怎的,好几家的纸都是以次充好,天瑞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在咱们家旁边一个小铺子里买到了真正的白麻纸。” 燕姝闻言也是奇怪,论说那贡院街是京城最有名的买文具的地方,大多学子都去买文具,店家竟然还敢以次充好,叫人买不到好纸? 却听系统道,【很简单,因为朝中有人借着职位谋取私利,把京城主要的几家文具店都给垄断了。】 燕姝一愣,【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究竟是谁?】 系统,【这人叫包启文,现任国子监司业,平时负责国子监日常事务,他自己早几年悄悄在外头开了个造纸作坊,用便宜的麻沙纸当成白麻纸往外卖,把贡院街好几家文具店进货源都给包了,除此之外,还有包了国子监和其他几家朝廷下属的书院,学生们平日用的都是他的纸。】 燕姝觉得奇怪,【居然如此毫不遮掩?就没人发现吗?】 系统,【他在国子监这个位子上好多年了,跟许多书院都打好了关系,再者,平日给老师们用好纸,给学生们用次等,学生们年幼无知,老师们又怕惹麻烦,再说花的都是朝廷的钱,谁爱去管那个闲事?】 燕姝嘶了一声,【每个书院至少有几百个学生,每日用纸,也是很大的消耗,他岂不是赚翻了?】 系统,【那可不是,这些年下来他赚的盆满钵满,堪称占朝廷便宜的头号硕鼠了。】 燕姝,【那就没人发现吗?】 系统嗐了一声,【这人表面上可会装穷了,家里住的都是十几年前的老宅子,还时不时漏雨那种,平日里衣裳洗的发白,跟老婆俩人还每日粗茶淡饭,看起来抠搜至极,旁人谁能想到呢?】 燕姝听得满头问号,【那他赚这些黑心钱有啥用?这不是啥都享受不到?】 系统,【谁说享受不到?这人其实多年前就在京城金明池旁的豪宅区买了一个视野最好的望湖豪宅,里头安排了美婢无数,生生造了个酒池肉林,每几日就过去享受一下。】 燕姝,【……】 真乃牛人! 第79章 这个瓜, 足可以入选燕姝有史以来听到最离谱的瓜之一了。 这个姓包的大老鼠,平时跟老婆在家吃糠咽菜装穷,自己却在外头悄悄弄了一个酒池肉林享受??? 她于是忙又问系统,【那他老婆知不知道?】 系统, 【知道什么?酒池肉林?那当然不可能。这包启文的媳妇杜氏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要是知道这事, 还不早砍了他了。】 燕姝道, 【我是说他挖朝廷墙角赚黑心钱这事, 他老婆知不知道?】 系统哦了一声,【那是知道的。不光知道, 对于这事儿他老婆还挺支持的,所以才心甘情愿跟他一起装穷啊, 不然他好歹一个朝廷命官, 一年还有那么多俸禄,无论如何也不该穷成这样不是?】 可燕姝又不明白了, 忙问, 【既然知道,那他老婆就没奇怪他的钱去哪儿了吗?毕竟酒池肉林也得花不少钱啊!】 系统嗐了一声, 【这人每月从黑钱里拿出一小部分给老婆,一大部分自己悄悄留着使。毕竟钱多, 哪怕这一小部分也很是可观的。再加上这杜氏毕竟是个家庭主妇, 没读过什么书的, 又不知道他真实的账目, 所以就没怀疑过他。每天认认真真的跟他一起装穷, 只盼着哪天黑心钱赚够了离开京城回家享福。】 燕姝, 【……】 好吧, 看来这包家还存在一个分赃不均的问题呢。 当然, 如此来看,这杜氏也并不无辜,只不过,姓包的心眼更多罢了。 思及此,她忽然忍不住想要坏笑—— 方才系统说,姓包的媳妇儿是母老虎? 啧啧啧啧,这要是哪天叫她知道了酒池肉林的事…… 那岂不是就精彩了!!! ~~ 如此一番,待同系统了解完情况,燕姝便对娘道,“爹说的不错,天瑞今次能忍住也挺好,毕竟这事儿若有蹊跷之处,也不是咱们一家子能改变的。不过,相信坏人总会有恶报的,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 朱氏也忙点头,“谁说不是,何况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不会纵容这种缺德事儿的。” 燕姝嗯了一声,大概是韭菜盒子吃饱了,困意一时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朱氏便道,“娘娘快去睡一会儿吧,这一开始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万不要劳累,等过去这阵子就好了。” 燕姝便点头,吩咐忍冬也带娘去歇息,自己便去了榻上躺着了。 唔,本来还想写个话本子,无奈实在精力不济,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日两日,毕竟那姓包的也不止挖了一日两日了。 不如趁这几天好好琢磨一下,未准可以来个比话本子更好玩的嘿嘿。 ~~ 如此,朱氏便在宫中住了两日。 趁此机会,她不仅好好给闺女做了几顿家乡美食,还叮嘱了忍冬莲心等一些注意事项,又顺便给御厨们教了教闺女爱吃的安德家常美食,待到第三日,便告辞出了宫。 而眼看夜幕降临,燕姝又迎来了皇帝。 ——前两日因着朱氏在,宇文澜并不好过来,对爱妃早已是思念满满,此时当然是赶忙过来一解相思。 待来到之后,但见燕姝精神不错,小脸似乎也红润了不少,他便也终于放了放心。 趁四下无人之际,正打算将爱妃楼进怀中一亲芳泽,然而唇还没落下去,却听燕姝对他道,“臣妾前两天刚得知了一件事,想禀报陛下。” 宇文澜便道,“何事?” 却听她道,“原来国子监司业包启文,私下开了个造纸作坊,用便宜的麻沙纸充当白麻纸,再利用在国子监的职务,将国子监及其下属的各书院学生用纸全都换成了他自己的造纸作坊里的劣质纸,且还叫贡院街那一片的文房四宝店全都卖他的纸。这些年此人暗地里赚得盆满钵满,还在金明池畔给自己造了个酒池肉林,隔三差五就去享受一番。” 什么? 话音落下,宇文澜竟是缓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国子监司业包启文,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坑害学生?还在金明池畔造了个酒池肉林?” 燕姝连忙点头,“臣妾就是这个意思。” 宇文澜皱眉道,“竟有这回事?” 朝中都察院锦衣卫竟无一人发现? 燕姝又点了点头道,“消息确凿,他的酒池肉林就建在金明池畔的梨花巷,靠湖边最近的那座院子,里头有个三层楼阁,可尽揽金明池全景,可谓视野无敌,据说买的时候花了一万两银子呢。全都是挖朝廷的墙角挖来的。” 闻言宇文澜已经坐不住了,立时就要起身去唤人。 这也太气人了!!! 这帮都察院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哪知没等起身,燕姝却将他一拉,道,“陛下先等等,其实臣妾还想了一个法子。” 语罢便凑在他耳畔低语了一番。 宇文澜听完,却凝眉道,“这么麻烦?” 燕姝确实一脸兴奋,“麻烦虽麻烦,但一定会很精彩啊!求求陛下,一定成全臣妾好不好。” 宇文澜只好叹了口气,“好吧。” 语罢又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哼笑道,“你着实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燕姝却噘嘴,“对坏人当然是越乱越好啊!” 毕竟搞乱一些,她的话本子也更好卖不是? ~~ 第二日上午。 城中一间看似极为平常的民宅里,看门婆子几步来到房中,对正缝补衣裳的包启文媳妇杜氏道,“夫人,外头来了个人要找老爷。” —— 因着要装穷,包家这两口子自来到京城,便没顾过多少下人,家里除过一个看门兼洒扫的婆子,一个打杂的小厮,再就是一个专门伺候包启文每日去衙门的车夫。 杜氏连丫鬟都没敢买,做饭洗衣裳都是亲力亲为。 这个时辰包启文正不在家,听婆子这样一说,杜氏便亲自来到门外查看。 却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上穿的衣裳倒很是规整,看起来像是哪家店铺里的伙计。 手上还捧着一只精致的木匣子,里头像是装了什么贵重之物。 不过想他们夫妻二人装穷装了这么多年,还从未买过包装如此贵重的东西。 杜氏便道,“你找谁?”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3节 却见对方道,“我是凤祥楼的活计,来找包启文老爷。” 凤祥楼? 看门婆子忙看了杜氏一眼,道,“夫人,那不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 杜氏当然也知道,因此心间更是奇怪,遂又问道,“你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 却见对方又笑道,“前些天包老爷在我们铺子里定制了一支赤金多宝梅花簪,眼瞧着昨日终于做好了,包老爷却没去取,因这簪子实在贵重,搁店里怕丢了,掌柜的便命我赶紧给包老爷送来,不知包老爷可在家?” 什么? 赤金多宝梅花簪? 杜氏一愣。这东西一听就价格不菲,包启文买这个干什么? 她于是试着问道,“这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那凤翔阁的伙计笑道,“确实不便宜,这只簪子乃是用十足赤金打造,用了三十几颗天然红宝石,光成本就三千两银子呢,我们掌柜念在包老爷是老顾客,不过只稍稍收了点手工费而已。” 什么? 三千两银子! 话音落下,那看门婆子吓得张大了嘴。 杜氏更是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好个包启文!居然花三千两银子买只簪子??? 要知道这些年她为了装穷,连超过十两银子的首饰可都没用过!!! 而且这伙计还说,包启文是老顾客??? 好个杀千刀的,今次这根簪子还有过去那些都是给了谁!!! 杜氏霎时间怒火窜到了三丈高,然而当着外人,只能努力压了又压,道,“我就是包夫人,今日我们老爷不在,这簪子给我吧。” 说着便要伸手接,哪知对方竟然不给,还道,“当初包老爷亲自交代这东西一定要给到他手上的,既然他不在,那我该日再来好了。” 说着便捧着匣子一路小跑,很快消失不见了。 门前恢复了平静,杜氏却无法再平静下来。 脑间不住在想,那包启文这些年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不然他买这簪子做什么? 当然,她也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莫非是夫君看她吃苦受累的不容易,打算买个首饰给她惊喜一下? …… 总之,各种可能在杜氏心间浮沉,然而眼见两三天过去,包启文根本没向她提过半句簪子的事,她终于清醒了些。 于是趁着某一日包启文再度出门的时候,狠心雇了辆马车跟在后头。 …… ~~ 出了主意后,眼瞧着燕姝在宫里等了三天,才终于听到了系统的消息。 【注意了啊,包启文他媳妇跟了他一天,方才终于发现了金明池边上的酒池肉林。】 燕姝,【!!!】 彼时她正陪着宇文澜吃晚膳,听到这句,一时再也顾不上夹菜,立时问道,【什么情况?撕逼了没?】 系统,【还用得着撕逼,杜氏是绝对武力值碾压啊!进去以后发现她那抠搜老公正一丝补刮的搂着美人跳舞,顿时上前就揍了起来,直揍得包启文无处可逃。】 燕姝只叹好家伙,这特么一丝补刮确实不太好逃啊! 不过话说来,这姓包的居然真的敢玩这么大??? 居然还一!丝!补!刮!!! 咦……想想就辣眼睛!!! 旁听的宇文澜,“???” 一丝补刮??? 那个姓包的??? 好在,燕姝倒也没打算自己独吞瓜,毕竟这么有趣的事还要有人分享才更有趣才是,于是忙遣开身边众人,一脸兴奋的对宇文澜道,“陛下,臣妾刚得到消息,咱们的法子起效了!包启文今日在外头胡混,正被他媳妇捉了个正着,这阵子他媳妇冲进那酒池肉林里正满地揍他呢哈哈哈哈。” 宇文澜,“……” 啧啧啧啧啧。 咳,虽然身为帝王,但除了这个字,此时他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表达心情。 只不过看她笑得前仰后合,倒是有些担心,笑的这么厉害,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但燕姝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耳听着系统的现场转播,她便是想停也停不下来啊! 啧啧啧,一想起那包启文被媳妇揍得呜哩哇啦连滚带爬的画面,就简直要把人笑死!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系统又道,【得了,今日那里头正好有烤羊的,杜氏这会儿顺手抄起割羊肉的刀子,给他割了喆。】 燕姝,【!!!】 杜氏居然这么猛!!! 曾经没在长公主身上发生的事,居然在这时候发生了!!! 啧,不过。想想也是,啥都没船,割起来倒也挺方便的。 第80章 当然, 这么刺激的场面,只是简单一句话哪能够呢? 燕姝立时追问系统,【快!说详细点儿!杜氏到底是怎么割的?】 系统便道, 【就是刚才杜氏进了那金明畔的豪宅之后啊, 看见里头的女子们个个衣不蔽体, 而那包启文却是那副德行,那忍了这么多天的怒火肯定是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光揍姓包的两下当然不解气。毕竟她陪着这男人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而这男人竟然在背地里整这出幺蛾子偷偷自己享受, 这不,正好瞧见那院子里居然还烤着一只羊, 杜氏就更生气了!】 【毕竟羊肉多贵啊!想她为了装穷,在京城一年也未必能吃上三回, 这男人居然敢自己偷偷烤一只!正好那烤羊的边上有一把专门割肉的匕首,这杜氏顿时怒向胆边生,二话不说立时抄起匕首。不久就那么点儿肉么,这些年她自己做饭,杀鸡宰鱼什么的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趁姓包的狗男人被她踹倒在地之际,这不就一刀子下去了。】 燕姝听完, 依旧忍不住啧啧啧。 啧完不忘赶紧跟身边的某人分享, “陛下,最新消息,那包启文媳妇杜氏把他给阉了。” “噗……” 宇文澜一口热汤才送到嘴边, 乍听这一句话竟险些给呛着,一连咳嗽了几声才勉强平复下来, 皱眉看着她道, “你说什么?阉了?” 却见燕姝眨着无辜大眼睛点头, “是啊,就是手起刀落直接给割了。”边说还边做了个割肉的动作。 宇文澜,“……” 接着又听她在心里啧啧,【老天爷啊这等场面估计一辈子也碰不上一回!没能亲眼看看可真是太可惜了!】 宇文澜,“……” 还亲眼看? 是谁晕血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女子们果然都很热衷于割……这一点,啧。 真是可怕。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料想锦衣卫也该行动了,他于是将汤碗搁下,道,“朕去一趟御书房,你慢慢吃。” 说着特意补充道,“不要老是想那些乱七八糟。” 语罢便起身出了殿门。 留下燕姝不明所以,什么乱七八糟? 割喆吗? 啧,这又不是她想的,是杜氏全城老百姓带来的惊喜啊嘿嘿! 说起来,瓜还没吃完呢,燕姝于是忙又问系统,【现在什么情况?】 却听系统道,【现在血溅当场,姓包的痛不欲生嗷嗷直叫,女的们吓得尖叫一片,杜氏本来还想给那姓包的补两刀呢,正赶上锦衣卫们破门而入,没能补成。】 燕姝哦了一声,心道没补成也好,这姓包的坑了这么多人,若是今天死在他媳妇刀下还算便宜了! 不成,思及此她也顾不上吃饭了,忙走到书桌前把写了一半的话本子一气儿给写完。 ——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儿的人,要死也得先把罪行曝光于天下,被世人痛骂一一番才成! ~~ 第二日一早,一个惊爆全城的大新闻震惊朝野。 ——昨夜金明池畔一处豪舍中发生血案,竟然是国子监司业包启文,被他老婆杜氏割了……吉吉??? 当然,慈安宫中的太后也得知了消息。 正大感诧异之际,却见燕姝捧着话本子来找她了。 “启禀娘娘,此乃逍遥公子的新话本,臣妾才叫人买回来的,念给您听可好?” ——慈安宫里只有太后知晓她的马甲,此时又有旁人在,她也只能这样说。 而太后一听,忙挥手叫闲杂人等退下,待殿中没了人,才忙问她道,“这是你新写的?叫什么名字?” 燕姝忙点头,“的确是臣妾昨晚才写完的,这个故事名叫《恶妇怒斩黑心汉》。” 太后闻言忍不住嗯了一声,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包家的事? 于是赶紧道,“快给哀家说说。” 说着又叮嘱她,“也不必一字一句,捡要紧的地方说就好,你有孕在身,千万别累着。” 呜呜,果然还是榜一大佬体贴,燕姝便忙应是,给太后讲了起来—— “说京城有一户人家,男的在官府当差,负责学生们读书之事,这男的大约从小受够了没钱的苦,很是爱钱如命,当上这个差使后,就开始想办法琢磨着怎么利用职务之便来中饱私囊,他想了想啊,发现这书院里头的学生用纸是个有利可图的,于是,就在京城悄悄开了家子造纸作坊。”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4节 “旁人造纸,用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材料,他可就不同了,特意想办法用便宜的破烂材料造成便宜的纸张,再利用自己的职位之便,将这些纸张卖到了朝廷下属的各个书院里,趁机骗朝廷的钱。您别看这一张纸虽便宜,各个书院的学生用纸加起来,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纸是最容易消耗的。” 听到这里,太后忙点头,“可不是?那学生们可是每天都在用纸写字啊!如此一来,岂不是叫他贪足了便宜?” 燕姝忙点头,“可不是,这么大的利润明眼可见,将此人喂得简直就像一只大老鼠,但此人还是挺谨慎的,不敢轻易炫耀,甚至还故意装穷,每天跟老婆躲在漏雨的破宅子里粗茶淡饭,家里连个丫鬟都不敢请。” 却见太后挑眉,“难不成他想把这些银子带到坟里去?或者是偷偷在外头吃好的,就叫媳妇自己受苦?” 燕姝忙道,“娘娘英明,还真差不多。这人平素在家里装穷,却在那金明池地价最贵的地方,花了万两银子买了一个豪舍,还在里头安排了许多美婢,生生造了一处酒池肉林,隔三差五就去享受一下。他媳妇儿确实不知此事。” 太后一愣,“金明池畔的豪舍?看来还真是那包家两口子的事?” 却见燕姝点头,“没错,就是他俩,娘娘也听说了吧,昨夜那包启文的媳妇杜氏把他给阉了。” 太后使劲点头,“方才哀家一起来就听说了,还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没想到你就写出来了?快仔细与哀家说说。” 燕姝忙应好,这下也用不着话本子了,所以就直接跟太后聊了起来昨夜的实况,“听说这杜氏其实是个母老虎,平素那这包启文管得死死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包启文坑朝廷的事,所以平日里才跟他一起演戏装穷。” 太后恍然,“哀家就说,好歹也是个国子监司业,怎么会连个丫鬟都雇不起?哀家方才还以为这杜氏是无辜被骗的,看来她也是个帮凶。” 燕姝忙点头,“她确实是,不过那包启文心眼子更多罢了,听说是前几日那包启文去外头的首饰铺子给自己那酒池肉林里的美人一掷千金的做首饰露了馅,叫杜氏给知道了,这心里头就起了疑,接连跟着这包启文好几天,这不昨夜刚好就跟着一道去了那金明池畔的豪舍里。” 太后嘶了一声,已经能想象得出当时场景,忙道,“所以杜氏当场就给他……咳咳……那什么了?这果真是个母老虎啊!那后来如何?包启文死了吗?” 燕姝便道,“其实陛下前几天就听到了风声,一直叫人埋伏在那处周围呢,昨夜事儿一出,就立刻冲了进去。目前听说那包启文并没死,只不过血流的有点多,有些半死不活。” 太后颔首道,“那还好,这人坑了朝廷这么多钱,轻易死了岂不是就便宜他了!” 燕姝忙点头,又听太后道,“你这话本子写得好,发出来就天下人都看一看他的真面目。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也不能因为他半死不活就饶过了。” 燕姝嗯了一声,“陛下今早就命都察院介入了,相信绝不会轻饶他的。” 太后颔了颔首,“那便好。” 说着又看了看她,叹道,“难为你这么大早就跑过来跟哀家说这件事,可用过早膳了?” 燕姝道,“用了一点,臣妾主要是怕娘娘着急,所以就赶忙过来了。” 太后却叹道,“一点儿怎么够呢?眼下你可是双身子,一定不能亏着自己。这会儿想吃什么?哀家叫人去准备,你就在这吃吧。” 燕姝感动得无以言表,只能连声道谢,“多谢娘娘关怀。” 呜呜呜,果然还是榜一大佬对她好。 ~~ 而此时,殿门外,庄嬷嬷正在悄声问竹书,“为什么现在娘娘与宜妃说话,都要关门了?” 竹书只道,“我也不知。” 然而心里也在琢磨,自打上回她同太后提了湖笔的事后,宜妃与陛下着急赶来,不知与太后说了什么,从那时起,太后却变得对宜妃更加信任了。 这宜妃,难道会迷人心窍不成? …… ~~ 正如燕姝预料的那般,正在全城震惊于那包家两口子的新闻之际,她的话本子及时上市,那指向明显的名字立时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一时间,销售量比从前还要火爆三成。 而读过之后,众人也都了解了包家血案的其中隐情,一时间不由纷纷唾骂那包家夫妻黑心。 当然,众人也有有些好奇,想去探一探那金明池畔的酒池肉林的真面目,咳。 然而只可惜那处既是案发现场,也是贪污罪证,是以早已被官府封了门,一时无法窥到其中内景。 不过听说连日来,那里倒成了一处旅游景点,许多百姓游客纷纷去门前浏览,想象其中盛景。 这一点燕姝属实没有想到。 早知如此,她便投资在那附近开个书坊销售自己的话本了! 估计销量会更好的啧。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没过多久,朝廷的判决便下来了,那包启文借公谋私,受贿贪污,被判了斩立决。而其媳妇儿杜氏也因犯包庇罪,被判了流刑。 可谓大快人心。 收到判决后,燕姝十分满意,特意跑去慈安宫跟自己的榜一大佬分享这个好消息。 太后也自是很满意,颔首与她道,“此事你可谓占了不小功劳,若不是你的话本子,引起群情激奋,那都察院未必好好办事,这么多就结案。” 燕姝忙谦虚道,“臣妾不敢,此事主要仰仗陛下英明神武。” 太后又颔了颔首。 须臾,却叹道,“说起来,这几日松鹤书院就要开张了。” 燕姝一愣,忙点头道,“是啊,听说就在后日呢。” 心里不禁暗自琢磨,太后这莫不是想见祁学士了? 说来也是,自打上回畅春园一见,这眼看又是许多天了呢! 呜呜,身为cp粉,必须得想办法祝她的榜一大佬一臂之力啊! 第81章 自前些天畅春园中, 皇帝亲口认命祁树广为山长之后,松鹤书院其他的筹备工作也在近日陆续完成了。 礼部拟定了开张的黄道吉日,正是在后日。 从慈安宫回到甘露殿后, 燕姝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待到晚间御驾降临之后,趁着上榻后闲聊的功夫, 她便主动问宇文澜道, “陛下,听闻后日松鹤书院开院仪式上会有四大名家现场论道,可是真的?” 宇文澜唔了一声, 顺势将她搂进怀中,道, “有这么回事, 是礼部安排的。毕竟后日一过, 这些名家便要返乡,他们来一趟京城也不容易, 该叫学子们亲自领教一番大儒之风,或许都会有所长进。” 说着又看她, “为何说起这个了?” 却听燕姝道, “臣妾就是今日听宫人们提了一句此事, 觉得这个主意相当好。不过……您也说难得凑齐这些名家,只是叫学生们听, 未免有些可惜了。” 宇文澜不明所以道,“可惜?那如何才不可惜?” 却见燕姝摇头晃脑道,“古人云,少而好学, 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 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 如秉烛之明。领略名家论道乃是好事,陛下合该令此次论道面向全天下百姓,叫想听的百姓都来听才是。若是如此,相信那几位名家也会非常高兴的。” 宇文澜,“……” 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 不过,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毕竟面向天下,吸引更多人来观看,影响也会更大一些。 如此,对于重塑松鹤书院名声也是件好事。 他便颔首,“值得商榷,明日朕会叫礼部准备一下。” 说完,他顺势将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之上,温声问道,“你说,他现在有多大了?” ——毕竟是头一回当爹,总是叫人充满了各种好奇与期待。 燕姝想了想,给他比了个花生大小的模样,道,“大概就这么大吧。” 宇文澜又畅想,“不知他是男是女,会生得什么模样?” 却听燕姝道,“陛下的骨肉,一定也是人中之龙,如陛下一样出类拔萃。” 那是自然,毕竟是他的孩子! 宇文澜心间得意,没等说话,却听她又将话音一转,道,“不过,有道是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赋,咱们该做的后天努力还是要做的。” 宇文澜,“……何谓‘百分之九十九’?这是何意?” 燕姝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超纲了,只好又解释道,“就是十中之九的意思。” 宇文澜颔了颔首,一脸思考状道,“这个说法倒似乎更精准一些。” 燕姝忙又说是,紧接着赶紧道出重点,“臣妾的意思是,皇嗣虽小,却也应该叫他早些接触好的事务,如此,将来降生之后未准就会更加优秀。不如趁此名家论道之际,陛下也带臣妾去聆听一番,叫皇嗣早些接触贤人之道,岂不是更好?” 宇文澜,“……” 好吧,他这才明白,敢情绕了这么大一圈,她的目的在这儿呢。 怀孕了还想往外跑? 他好笑的垂眼看她,道,“你方才不是说,他只有那么小?如此能听懂什么?” 燕姝一愣,忙狡辩道,“这叫胎教,陛下难道没听过?” 说着又摇头晃脑起来,“所谓‘外象内感’‘因感而变’,虽则皇嗣现在还小,但臣妾是可以听懂的,臣妾的感受通过血脉传达给他,他自然也能接收到了。” 宇文澜,“……” 难得她今日一气儿冒出这么多古话,为了能出趟宫,也真是很用功了。 他于是道,“好吧,那朕就叫人准备一下。” 多大的事?想去便带她一起去便是。 便见她立时笑着应是,“谢陛下。” 紧接着,却又道,“只是,光臣妾与陛下去只怕有些不好,不如明早去请示一下太后娘娘,看太后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宇文澜,“???” 太后? 不是要胎教么?又扯上太后做什么?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忽然升起。 而紧接着,便听她心间道,【为了叫太后与祁学士再见一面只能这样做了!我这是在帮你哄老娘开心啊!!!你倒是快答应啊!!!】 宇文澜,“……” 他就知道。 说实话,他如今似乎都落下病了一般,一听到祁树广就会想起太后…… 此时不由道,“太后想来不太喜欢嘈杂,大抵不想去吧?”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5节 燕姝却道,“这个嘈杂又不是寻常情况,明日臣妾亲自去请示一下太后不就好了?要是连问都不问,岂不是有不敬太后之嫌?” 然而话音落下,某人却还是没有答应,犹犹豫豫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姝灵机一动,忽然做出恶心的模样,下床跑到口盂边捂嘴道,“唔……好不舒服,想吐……” 心间道,【哼,看我使出苦肉计,你还不答应。】 宇文澜,“……” 如此浅薄么?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在旁挑眉看她。 燕姝不放弃,再度呕了两下。 哪知大抵是装得太过认真,两下过后,她真的呕了起来,一时间脸色煞白。 宇文澜吓了一跳,这才赶忙来到她身边道,“没事吧?” 却见她白着脸虚弱道,“如果陛下答应臣妾,臣妾大概就没事了……” 宇文澜,“???” 竟是如此无赖吗? 然而没等他说话,她又呕了起来,不止脸色发白,额角还有冷汗冒出,看样子十分痛苦,一时竟叫人分不清真假。 宇文澜只好道,“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便是,明早就叫人去请示太后,若太后愿意,索性就一起去好了。” 说着忙又将她扶住。 燕姝勉强恢复平静,哑着嗓子道了句,“陛下圣明。” 宇文澜,“……” 为了叫太后与祁树广见面,至于把自己都吐哑了吗? 却听她心间哼道,【为了她的cp,呕几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澜,“……” 大可不必。 ~~ 如此,第二日一早,太后便收到了消息。 还是燕姝亲自向她禀报的。 太后自是诧异,道,“陛下怎么会想起如此办呢?” 燕姝忙拿出昨夜向宇文澜争取时的说辞道,“因为陛下爱民如子,觉得有此盛事,该叫全天下的百姓都听一听才好,如此也顺便能叫世人都看到如今松鹤书院的全新面貌,做出积极的影响。” “有道理。” 太后颔了颔首,又犹豫道,“但哀家也去……会不会阵仗有点太大了?” 燕姝忙道,“阵仗大才能显出朝廷的重视不是?朝廷重视,院中夫子们教起书来也更有信心,学生们学起来也更有动力不是?” 太后想了想,这才道,“好吧,难得陛下有此心意,哀家也该为朝廷出份力才是。那明日就去吧。” 燕姝大喜,忙使劲点头应好。 如此,待到第二日,宫中的三人便齐齐出了门。 当然,为了不喧宾夺主,皇帝太后都没有用太过繁复的仪仗,穿着上也轻便许多,尽显亲民与对圣人之道的尊敬。 而提前得了消息的百姓们也是异常热情,纷纷早早赶到。更有甚者,是从京郊提前一夜就出发,只为能一睹大儒们的风采。 见此情景,宇文澜也算欣慰了些,成全她的同时也算做了件有用的事,不错。 无论如何,百姓有好学之心,天下便有希望了。 为了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讲坛就设在松鹤书院门前的广场之上。 前来听讲的百姓早已经找好位置席地而坐,别有一番淳朴情趣。 当然,为彰显尊敬,及安保等多方面考虑,帝妃及太后自有专属贵宾席位,正设在讲坛靠进书院的一侧。 一旁,还有几位朝中重臣,学士们陪同,场面可谓十分隆重。 时间一到,四位名震天下的大儒便开讲了。 首先上场的是南阳俞先生,讲的是“欲审曲直,莫如引绳,欲审是非,莫如引名。”得道理。 俞先生善于典故,一番旁征博引,令人豁然开朗。 接着上场的是兰陵顾先生。 许是家庭幸福的关系,顾先生浑身自带一股亲民气质,且十分有幽默感,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众人讲解了儒家的“孝悌”之意,一时间掌声不断。 第三位出场的,则是以博学著称的金陵嵇先生,以丰富的典籍名言大气滂沱的论述了一番礼治,德治与人治,令在场的官员们敬佩至极。 而待三位都出场过后,本次论坛的压轴人物,松鹤书院的新任山长祁树广祁先生,便出场了。 作为此次论坛最为要紧的人物,众人早已对他好奇至极,此时争先恐后的投去目光。 却见这位先生虽已四十多岁,却依旧身如修竹,谦和儒雅自在风骨之中。 一瞧就是非凡之人。 此时,全场观众的目光都在这位先生身上,却未见他有半分慌张,而是从容不迫的开口,为大家讲起“大公至信,民为邦本。”的理念。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 而贵宾席中,宇文澜也暂时抛弃杂念,静静聆听。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很有才华,且自谦而从容,大公而无私,的确是山长的最好人选。 而待半个时辰过后,待祁树广的话音落下,全场即刻爆发出阵阵掌声及敬佩赞叹之声。 而这些声音里,最令宇文澜招架不住的依然是燕姝的心声。 【啊啊啊我的偶像果然不错!!!太后心里一定也很欣慰吧!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同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简直是太配了!!!】 宇文澜,“???” 怎么在她心里,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竟不是他? 然这还没完,却听她又喊道,【快快快,让太后跟大学士说几句话吧啊啊啊!!!】 宇文澜,“……” 这好端端的,他都还没说话,叫太后跟祁树广说话?会不会有些太突兀了? 而此时,祁树广依然立在讲坛之上,同为他叫好的百姓观众们颔首致意。 为了防止燕姝再尖叫,宇文澜决定说句什么。 然而没等开口,却见忽然有人朝讲坛扔了一把花束。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祁院长的怀中。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一愣。 燕姝忙也仔细看去,却见扔花的似乎是一个女子,带着帷帽,瞧不出年纪,露出来的衣裙倒是看起来料子不错的样子。 啧,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朝男子扔花,意义可不一般啊。 燕姝心间一沉,忙问系统,【这女子是谁啊?怎么当着这么多人朝祁学士仍花?未免有些太过轻浮了吧!】 却听系统哦豁了一声,道,【这位厉害了!这女子是本朝著名贵妇寿安郡主,也就是皇帝的堂姑姑,素来以风流著称,此番大抵是看上你偶像了!】 燕姝,【???】 这怎么成?她的cp岂能容别人插足!!! 第82章 什么风流贵妇? 居然胆敢将魔爪伸向她的偶像!!! 燕姝很是生气, 忙问系统:【这寿安郡主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却听系统道:【寿安郡主乃是高祖皇帝的侄女,也就是先帝和大长公主的堂妹, 皇帝的堂姑姑,她生性热烈外向, 当年主动请缨嫁去了南诏沐王府当了沐王妃。不过没过两年就死了老公, 从此以后就成了一位快乐的寡妇。】 燕姝:【……】 听起来还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明白,忙又问, 【那她老公死了以后她不用当家的吗?她没孩子吗?】 系统道,【她有一个儿子, 不过当时年纪太小, 因此她老公死了之后, 是她小叔子沐正平上的位,也就是现如今这位沐王爷。寿安郡主当然就不用再当家了。而她身为宇文皇室血脉, 南诏与大梁又是世代友好,再加上南诏本身就民风开放, 所以尽管当了寡妇之后, 却并未受过什么拘束, 时常往返于南诏与大梁之间,平素游山玩水, 调戏美男,很是快活。】 燕姝,【……】 咳,不得不说, 听完之后她就更羡慕了。 不过话说回来, 任这位寿安郡主命多好多爱调戏美男, 如今站在讲坛上的可是祁先生啊! 这可是举世瞩目的松鹤书院新任院长,满腹才华的四大名家,岂能容她这般轻浮? 她去调戏那些小鲜肉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惹别人不痛快! 想她都这么生气,太后的心里就更不用说了吧! 却听系统又道,【那在寿安郡主眼里,祁先生也非一般小鲜肉可比啊!你以为她是见色起意?其实人家也算一往情深了。】 一往情深? 啧,看来这里头还有故事? 燕姝立时道,【赶紧详细说来。】 系统便道,【这事儿还得从许多年前说起啊,当年寿安郡主刚守寡之际,曾回到京城住了一段时间,期间与不少京城的青年才俊互相暧昧过。然而任凭她如何是好,却只有祁大学士巍然不动。俗话说越得不到的越叫人抓耳挠腮,所以这寿安郡主就愈发对祁大学士上了心。】 【然后没过多久,南诏一度局势不稳,她又被那沐王府来人找了回去,所以只能暂时作罢。等过了几年再回来时,祁大学士已经辞官回乡了。虽说这些年这位寿安郡主曾有过不少情人,得不到的祁大学士却成了最叫她牵肠挂肚的那一个。】 【这不,今次大儒齐聚京城,她远远地得了消息,惊讶发现多年来杳无音信的祁大学士竟然在此之列,便立时从南诏出了发。只可惜路途远了点,这不才刚刚赶到。】 燕姝,“……”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6节 这路确实够远的,眼看再有两天大儒们都要走了啧。 系统话说完了,燕姝不禁在心里皱眉,【如此说来,这寿安郡主就是冲着祁学士来的?】 【……emmmmm尤其她还是个有名的风流贵妇,祁学士这等于是被狗皮膏药给贴上了?】 而正这么想着,却见视线尽头,那寿安郡主对着正被花砸懵了的祁先生开口道,“一别数年,祁学士依然如此风采卓然。” 嗯?一别数年? 听她如此说,本就好奇的众人纷纷在心间咂摸起来—— 听这意思,这带帷帽的女子与这位祁院长是旧相识? 然祁院长却似乎根本没想起来她是谁,依然一脸茫然道,“不知夫人是……” 那女子便又带了丝嗔怨的语气道,“学士果真是把我忘光了。” 这话一出,众人再度纷纷挑眉—— 听这话,这二人之间似乎还有些什么故事不成? 燕姝却立时急了,在心间狂喊道,【呔!寿安郡主你这个情场老手离我方祁学士远一些!休得玷污我的纯洁无瑕的男主!!!】 直喊得身旁某人想捂耳朵。 宇文澜方才悄悄跟着燕姝吃了一会瓜,已经明白了两件事—— 一,这个敢朝祁树广丢花的女子,是他的堂姑姑寿安郡主。 二,寿安郡主也喜欢祁树广,此番就是为了祁树广大老远跑来的。 宇文澜,“……” 没想到啊没想到,祁树广还是香饽饽?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悄悄听了听太后的心声,想知道太后见此情景是何反应。 却听太后心里哼道,【果然又是寿安这个厚脸皮的!】 宇文澜,“???” 太后竟然一下就听出来了。 这么厉害?!! 好吧,他于是又忙看向祁树广,心里挑眉道,接下来就看此人要如何应对了。 却见祁树广顿了顿,而后,朝那寿安郡主垂首揖了一礼,笑道,“请夫人恕老夫愚钝,老夫似乎与夫人并未有什么渊源。” 寿安郡主无法,终于自报家门道,“我乃寿安郡主宇文蓉是也,祁先生这下想起来了吗?” 寿安郡主? 祁树广又是一顿,这才忙下到了讲坛之下,向对方躬身道,“原来是寿安郡主大驾光临,请郡主恕草民眼拙。” 态度不卑不亢,却也是十分坦荡。 见此情景,燕姝松了口气,心道,【不愧是我大学士!没有着这花花贵妇的道,希望太后不要误会的好。】 宇文澜听在耳中,便又留意了一下太后。 却听太后心里道,【这还差不多。】 宇文澜,“……” 好吧,那丫头可以放心了,太后确实没误会。 却听燕姝又在心里琢磨,【说起来这寿安郡主千里迢迢的返京,第一件事不是该来拜见皇帝太后吗?如此公然亮明身份,就不怕皇帝太后治她不敬之罪?】 系统嗐了一声,【人家毕竟还是南诏太妃,又是皇帝的长辈,为了维持与南诏的友好关系,皇帝也不好怪罪她不是?】 而哪知这话才出,却见那寿安郡主便暂且告别了祁树广,一路朝皇帝所在的贵宾席走来。 待到了近前,她便摘下帷帽行礼道,“臣寿安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今日臣刚刚抵达京城,听闻二位贵人在此听道,特意赶来向二位请安。” 见此情景,燕姝在心里啧啧,这寿安郡主也不是个傻子,本是特意来见祁学士,如此粉饰一番,竟成了是特意赶来向君王太后行礼的了。 而一如系统所说,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对方又是如此特殊的身份,宇文澜也并不好苛责与她,只是开口问道,“原来是堂姑母,朕竟不知你来了京城?” 寿安郡主忙道,“眼看下月便是陛下长宁寿辰,臣担心路上不好走误了吉日,便提早从南诏出发,原想派使者先行禀报,谁料一路天气恶劣,使者也无法提前达到,因此只能亲自来向圣人问安请罪了。” 话音落下,燕姝又忍不住啧啧,【果然是情场老手瞎话随手就来,看美男就看美男吧,还得说是提前来给皇帝这个堂侄子过生日。叫皇帝白白感动一回。】 宇文澜,“……” 他哪里就这么容易感动了? 不过寿安郡主这理由找的也好,他也实在无法说什么,只好颔首道,“堂姑母一路辛苦了。” 当然,今日松鹤书院开张才是头等大事,说完这句,他便也没有与其多做客套。 而随着眼下祁树广的课讲完,今日的大儒论坛也算落下了帷幕。 经过现场礼官的宣布,百姓们纷纷自行离去了。 不过,帝妃与太后难得出门一趟,肯定不能如此简单就回宫作罢。 接下来,他们还要在官员们的簇拥之下,亲自入到这松鹤书院中参观一番。 燕姝很激动,要知道此时在前头带路的,正是她的偶像祁院长! 而祁院长与太后之间,只隔了一个皇帝! 啧啧,能如此行走一番,是不是也算二人共同的赏景之旅呢! 嘿嘿,想想就叫人兴奋。 宇文澜,“……” 说实话,他还是不太理解她的笑点与怒点。 只不过,一行人未等抬步,却见寿安郡主跟上来,向宇文澜道,“今日难得碰上这等盛事,不知臣可否有幸随诸位一同前往?南诏素来崇尚中原文化,臣期盼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待他日回到南诏,也建一所像样的书院,好弘扬中原文化才是。” 这话一出,燕姝立时又暴躁起来,心里哼道,【啊啊啊有完没完!这个情场老手果然脸皮够厚!居然还敢跟着我们!皇帝千万不要答应她啊啊啊!】 宇文澜,“……” 然而没等他张口,却见方才才讲过课的南阳俞先生,及金陵嵇先生纷纷点头赞扬起来,“难得郡主有次向道之心,这可是好事啊!” “是啊,南诏与我朝世代友好,合该多多交流,令中原文化发扬光大,就请陛下准许吧。” 那位兰陵顾先生倒是没说话,只悄悄看了眼祁树广,目中意味深长。 而祁树广则也没说什么,一脸神色肃敛。 其余跟着的大臣们倒是也点头道,“的确是好事,请陛下答应吧。” 如此情景,宇文澜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颔首道,“那便请郡主一起来吧。” 话音落下,寿安郡主赶忙应是。 宇文澜的耳边却再度响起燕姝的气愤声,【喂皇帝你是怎么回事!!!】 “……” 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不过,又忍不住试着听了听太后的心声—— 却听太后哼笑一声,道,【好啊,看你能作出什么妖蛾子!】 ~~ 如此,一行人便在书院中参观了起来。 好在有身份之隔,那寿安郡主只能排在燕姝的身后,无法靠近祁院长,叫燕姝心里稍微安慰了些。 不过说起来,这书院果真称得起京城首屈一指,首先这地方便果然是大,师生们的课堂,居所,饭堂,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两座宽敞的藏书楼,内里存放着各类名家典籍,可谓十分丰富。 在场的大多数是读书人,见到藏书自是很感兴趣,此时不由纷纷去找寻一番,看是否有合自己心意的书籍。 宇文澜也忍不住四下查看一番。 祁院长身边一时没了什么人。 见此情景,寿安郡主忙凑到他身边,开口道,“多年不见,不知先生如今可有家世了?” 祁树广礼貌垂首道,“草民尚未成家。” 一旁,正陪着太后的燕姝瞥见这情景,立时升起怒火——哼,这寿安郡主居然敢趁此机会跟祁学士搭讪? 决不允许! 她于是也往前走了几步,道,“说起来,本宫早就听闻南诏国四季如春,有各种奇花异木,却从未见识过,不知郡主可否与本宫细讲一下,那里都有什么中原少见的物种?” 她如今好歹是妃位,这话一出,寿安郡主只好先把祁学士方下,走到她身边行礼,道,“臣自是不胜荣幸……” 说着便开始说了起来。 燕姝一边听,一边朝一旁投去目光。 却见不知何时,原本在书架前浏览藏书的太后竟然踱步到了离祁学士不远的地方。 而祁学士则自动立在一旁,宛如一个随从,不敢离开。 她一怔,心间立时激动起来。 啊啊啊太后居然主动走到了祁学士身边? 啊啊啊他们是不是要说话了!!! 啊啊啊他们会说些什么!!! 而正这么想着,却见太后竟然果真开口,向祁学士的方向说了句什么。 燕姝,“!!!” 只无奈这藏书楼地方太大,那寿安郡主又在同她说话,叫她无法听清。 而太后说完,却见祁学士似乎一顿。 …… 是的,此时祁树广愣住了。 只因太后竟然问他,“这么多年仍旧孑然一身,祁先生莫不是心里有什么人?”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7节 第83章 此时祁树广狠狠怔住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 她居然……会如此问他? 但,这要叫他如何答呢? 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忘记此时身在何处,也没有忘记自己与他是什么身份。 所以怔楞半晌后, 他也只能道, “草民只是……只是……” 然没等说完, 却见太后又道, “记得多年之前, 你对哀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想到如今, 也学会支支吾吾了。” 她边说还边凉凉笑了一下,似乎很有些失望的样子。 祁树广心间一刺,一时忘了许多, 只垂首道,“娘娘明鉴,无论草民是什么身份, 草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然话音落下, 他自己却都是一愣。 他……这是说了什么? 悄悄朝前方看去, 却见她先是一愣, 而后轻轻挑了挑眉, 唇畔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望先生不忘初心,多为大梁培育优秀人才才是。” 太后说完, 便转身踱步走了。 只留下祁树广赶忙在原地垂首应是。 这藏书楼足够宽敞,且有三层之高。 而此时, 众人都在各自聊天参观, 并无人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只有燕姝悄悄目睹完一切, 心里好奇到了极点。 呜呜呜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太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难不成祁学士表白了?!! 只可怜她怕寿安郡主再跑去纠缠祁学士,又不敢轻易离开,只能表面继续与其交谈,心间好不烦躁,只能默默大喊,【啊啊啊太后跟祁学士到底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正在四处查看藏书的宇文澜耳内巨震。 ——虽说离得远,说话声听不见,但这么大的喊声,他无论如何也听见了。 ……什么? 太后同祁树广说话了? 诧异之下,他忙环顾阁中,只见太后正也在查看藏书的模样,而祁树广仍立在方才的地方,两人看起来神色平静,几乎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再瞅瞅,却见燕姝正在同寿安郡主交谈,看来也是神色平静。 他试着走了过去。 先路过祁树广,却听对方心里叹气,【方才是不是不应说那句。】 宇文澜,“???” 哪句?他说了什么? 又路过太后,却听太后心里似乎有些得意,【傻瓜。】 宇文澜,“???” 傻瓜……又是何意? 啧,一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澜最后来到燕姝身边,却听燕姝心里依然在咆哮,【不管了!为了我的cp,今日就跟寿安郡主死磕上了!绝不给她留机会去缠祁学士!!!】 宇文澜,“……” 也真是辛苦了。 ~~ 藏书阁位于书院的最高处,透过窗户,可望见整片山林。 待从阁中出来后,翰林学士邹墨中好奇道,“方才见看那山边有一块才开垦出来的空地,不知祁山长要留作何用?” 祁树广便答道,“虽则书院日后的花销皆有朝廷承担,但几百人吃穿用度,日常消耗,并不是小事,草民是打算将山中可利用的土地陆续整理出来,叫师生们读书之余,亲自耕种些菜蔬粮食,如此,既能减轻朝廷负担,也能叫学生体验到真正的劳作之苦,如此,更能对天下贫苦之人存有怜悯之心。” 话音落下,邹墨中恍然,忙颔首道,“祁山长果真用心良苦,现如今不少年轻学子以为耕种为下品,却不知这耕种才是立民之本!” 其余众人也纷纷赞同道,“是啊是啊!如若不能了解耕种之苦,如何为天下百姓设身处地着想呢?祁山长目光长远。” “是啊是啊。” …… 耳听着这些赞叹声,祁树广本人自是连声谦虚道不敢当。 燕姝却是十分得意, ——看看,这不愧是她的偶像吧!多厉害!!! 如此感慨完毕,今日的行程便到了尾声。 时候不早,众人也该打道回府了。 身为一院之长,祁树广自是再度引着众人往外走。 今日亲眼见识过松鹤书院的全新面貌,宾客们皆都连声赞叹,对未来充满信心。 而跟寿安郡主说了许久的话,燕姝也是累了,眼下只想赶紧回宫躺着。 眼看来到书院门口,马车已经在等候。 众人也该行礼恭送帝妃太后回宫了。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寿安郡主道,“对了,祁山长,方才我见藏书阁中有一本《十论》,不知可是孤本?” 话音落下,燕姝一顿,忽然隐约起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却见偶像祁山长道,“郡主说的是,那的确是孤本,自三十年前便存于松鹤书院的藏书阁中。” 而这话一出,却见那寿安郡主竟然道,“原来如此!不瞒山长,我早听闻此书大名,无奈那南诏山高水长,这么多年无缘一见,既然今次有幸,不知等会儿可再去那藏书阁中阅读一番?” 嗯? 燕姝立时皱眉,敢情这寿安郡主不就是想等大家都走后再去调戏一下祁学士呗! 过分! 这话要叫祁学士怎么答?!! 断然拒绝,显得自己小气,若不拒绝,岂不是引狼入室,更叫太后不高兴! 可恶可恶可恶!!! 她脑间快速转动,打算找个理由把这女子给挡住。 哪知没等开口,却听身边的皇帝忽然道,“时候不早了,已经打扰了书院半日,还是叫他们干自己的事吧。” 这话一出,寿安郡主只好垂首道,“是。” 燕姝却是眼睛一亮,【咦?皇帝今次怎得这么及时?】 宇文澜,“……” 他也是怕了,眼看今日她这般情绪大起大伏,不知会不会对腹中的小娃儿有什么影响啊! 所以还是他赶紧开口阻挡得好。 不过说起来,他这位堂姑母也是,要风流只管去外头风流好了,祁树广又不是那等轻浮之人。 他此番找这么一位合适的山长容易么? 且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其在讲坛下扔花的举动未免有些轻浮,此时若教她继续在书院中逗留,叫学生们见了,可怎么想? 所以说完这句,他又补充道,“书院乃读书清净之地,闲杂人等若无事,不得轻易来打扰。”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应是。 寿安郡主也只好跟着点头,面上不免有些失望。 燕姝却是眼睛一亮,心道,【可以啊!今日皇帝竟然如此给力!好吧,姑且就放过他方才没有拒绝这女海王跟着进书院的事了!】 宇文澜,“……” 原来她竟然还打算跟他计较来着? 不过……何又谓“海王”? ~~ 如此说完,帝妃太后便登上马车离去。 大臣们恭送完毕,也都各回各家了。 而寿安郡主再不愿意,有君王口谕在上,也只好先回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 不过,不管燕姝再不喜欢,寿安郡主毕竟是皇亲,又兼具南诏太妃的身份,千里迢迢来京一趟,身为主家的太后也不得不表示一下欢迎。 于是隔了一日,宫中又在柔仪殿办了场午宴,专为寿安郡主接风。 当然了,太后其实也不太想单独面对寿安郡主,便又请了大长公主跟闺女安康县主,以及寿安郡主的亲嫂子汝阳郡王妃作陪。 如此一来,虽是场皇家女子们的聚会,倒也算热闹。 当然,这样的场面,燕姝自是不得不来的。 ——不为别的,她得为自己的榜一大佬站台啊! 不过,今日还有安康县主在,同为孕妇,二人倒也有许多共同话题。 而安康县主也十分大方,作为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的母亲,向燕姝传授了不少有用的经验。 大长公主与汝阳王妃则与寿安郡主聊了些这几年京城与南诏两地的见闻。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8节 寿安郡主游历丰富,阅人无数,说起事来自是滔滔不绝。 而太后则多是听着,面上并不露异色。 只不过,旁人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酒宴已经过半,好不容易等寿安郡主说完一段,汝阳王妃忙对太后道,“臣妇今日斗胆,想同娘娘打听件事。” 太后早看出她今日是有事了,此时便哦了一声,道,“要跟哀家打听什么事?但说无妨。” 却见汝阳王妃道,“臣妇听闻,那位新任的松鹤书院院长祁学士一直还未成家?不知是不是真的?” 嗯? 这话一出,太后一顿。 寿安郡主也是一顿。 而正与安康县主交流孕期经验的燕姝更是一顿。 ——这汝阳王妃好端端的又打听她偶像祁学士做什么? 难不成她也看上人家了? ……不对啊,她老公汝阳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一时间她再顾不上聊天,忙看了过去。 却见未等太后开口,寿安郡主却一脸警惕道,“嫂子问这个做什么?” 却见汝阳王妃笑道,“我那个娘家侄女儿秀茹啊,去年不是与前头的夫家和离了?后来一直住在娘家。你说她这还不过三十,年纪轻轻的岂不是有些可惜?我就琢磨着再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前阵子听说那位祁山长还一直没有成家,若有可能……” 哪知话还没说完,却听寿安郡主哼笑打断,道,“嫂子,不怪我多嘴啊,你那个侄女儿从小就能作,我虽不在京城,也时常听说她的事。据说她嫁到前头那位夫家后,不但不孝敬公婆,还欺负妯娌小姑,把人家小姑子好不容易订下的婚事都搅黄了,若非忍无可忍,人家夫家岂会与她和离?还是先叫她好好改改脾气,别去祸害人家祁山长了。” 燕姝,“???” 竟有此事? 她居然没吃过汝阳王妃侄女的瓜? 然而没等细究,却见那汝阳王妃不高兴了,把脸一拉,哼道,“这话说得,就好像你多贤惠似的?当初不也把你弟媳妇沐王妃闹得要回娘家吗?如何还能轻飘飘得说别人?” 这话一出,殿中除过这姑嫂俩以外的几人都暗自挑起眉来。 燕姝也是眼睛一亮。 啧,又有热闹看了? 快,打起来打起来!互爆黑料! 第84章 虽说这姑嫂不合也是常见之事, 但燕姝实在是没想到,眼下在这宫中的皇家宴会上,寿安郡主与汝阳王妃这两位如此身份高贵的贵妇,也能这般直白的呛呛起来。 一时之间, 殿中不止她, 所有人都顾不上吃菜喝酒, 齐齐看向这姑嫂二人。 却见随着汝阳王妃这话一出, 寿安郡主立时瞪起了眼来, 冲汝阳王妃道,“什么?我把她气的回娘家?你怎么不说她是怎么害我的?她当时给我阿捷的奶娘下药,不就是想害死我那可怜的孩子?这般恶毒行径, 我没当场杀了她,都算给足了她夫君和她娘家面子!” “她要回娘家,那是她事情败露后自己没脸在王府里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儿给我泼脏水!” 话音落下, 燕姝太后及大长公主母女俩皆都默默在心里啧啧—— 原来那沐王府里居然还发生过这等事? 啧,早听说那南诏国是一夫一妻制,男子从不纳妾, 还以为如此一来, 内宅的事情就少了, 没成想这妯娌间的事情也不少。 话说回来, 这沐王妃她自己夫君的王位还是从人家兄长手里继承的, 这不知道感激,居然还想毒死才刚没了爹的小侄子, 看来这心思着实是歹毒了些。 而大抵是太过生气,却见寿安郡主说完, 又朝自己的嫂子汝阳王妃哼道, “我说嫂子, 你与其在千里之外关心我,不如管管你自己的娘家人!你娘家知道你那侄女性格跋扈,嫁到高门会被婆母收拾,就专挑门庭低的嫁,人家许家造了什么孽哦?娶个贤惠媳妇不好吗?偏偏娶了你这个侄女!她嫁过去后不给公婆请安,把持家里的银钱,自己吃好的穿好的,其他人都得排在她之下!” “人家小姑子好容易跟宁安侯世子订了亲,她担心小姑子驾到高门后回头收拾她,居然跑去跟宁安侯府的人说小姑子退过两门亲事!事情败露后,这才气得人家许家下定决心跟她和了离!就这样的毒妇,还想嫁给祁先生?做梦!”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又都忍不住心里啧啧—— 什么?居然连自己小姑子的谣都造? 如此听来,汝阳王妃这个侄女也着实恶毒了些吧。 然而没等几人啧完,却见汝阳王妃又给气坏了,再度哼道,“你好!当初跟人家平洲王氏公子不清不楚,又不跟人家成亲,害的人家好好的当地有名才子变得痴痴傻傻;人家晋安孙刺史的独子,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上了探花郎,京城多少好姑娘都相中了的,你倒是好,男人死了还不到一年,不好好守寡,跑去跟人家纠缠!” “纠缠完你又不嫁,坏了人家的名声,害的人家二十五才娶上媳妇,人家孙刺史两口子都气死了!也不过看在你是郡主的份上,不敢骂你罢了!还说别人是毒妇?依我看,你就是宇文家的那颗老鼠屎,不知败坏了皇家多少好名声!” 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人再度瞪大了眼—— 居然还有这等事?!! 然而没等细究,却又见寿安郡主再度怒了起来,道,“我一个单身寡妇,他孙家良也是尚未婚嫁的单身汉,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爱慕?你以为我原本不想与他成婚的吗?还不是他那迂腐爹娘嫌我是个寡妇!” 说着又反唇相讥道,“嫂子说我败坏宇文家名声,还不如管管你自己!你身为宇文家的媳妇,可曾好好尽你的责任了吗?同样是府里的孩子们,你只给自己的嫡子请好先生教书,庶子们想旁听都不成!你的嫡子你自己舍不得碰一下,庶子们又挨了你多少打?那年大哥的侧妃跟孺人互捅刀子双双小产,是谁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你敢说这些跟你都没关系?” 话音落下,燕姝又是一顿—— 什么?当年汝阳王的侧妃与孺人双双小产过? 难道是汝阳王妃的幕后黑手? 却见身旁不远处,大长公主似乎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忙悄悄与太后互换了个眼神。 然而紧接着,却见汝阳王妃又怒了起来,一拍桌子道,“她们自己蠢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身为堂堂王府主母,管教府里的孩子还不成了?此事轮得着你指手画脚?” 说着又哼笑道,“我再怎么样,也比有的人强吧,这些年把儿子丢给小叔子管,自己倒是整天游山玩水。自己身为人母都没尽过半分责任的人,还有脸说别人!” …… 大抵是因为方才都喝了点酒的关系,这姑嫂俩此时的情绪分外激动,说着说着,甚至已经各自站了起来, 眼看再骂下去,怕不是要上手了。 见此情景,太后终于开口道,“好了好了,一家人吵什么?” ——啧,眼看着这殿里侍宴的宫人都忘了倒茶斟酒,再叫这两人说下去,莫不真成笑话了、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也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你们俩还是亲小姑子亲嫂子,在这互揭短有什么意思?快别说了。” 相较之下,安康县主与燕姝算是小辈,只能跟着点了点头,不敢随便说话。 然燕姝心间却道,【再爆点!正吃的嗨的时候!】 然而这般情景之下,寿安郡主只好缓了缓,开口同太后及大长公主道,“叫娘娘跟姐姐见笑了。今日十分感激太后娘娘为臣接风,只不过偏偏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出来叫人笑话。”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立时又瞪起眼来道,“你说谁是癞蛤蟆!” 寿安郡主却仰着脖子哼了一声,“谁答应不就是谁了?” “你……” 然没等汝阳王妃说完,她又抢着对太后道,“今日臣也是喝多了,叫娘娘见笑了,先行告退,回去醒醒酒了。” 太后又能说什么呢,便颔首道,“路上小心着些。” 寿安郡主应是,又向大长公主及燕姝行了一礼,便离席出了殿门。 然汝阳王妃却还是一肚子气,又跟众人诉苦道,“诸位看看把她猖狂成什么样子了?我也不过是想给侄女谋个好人家,有错吗?却被她这般讥讽,实在太气人了!” 话音落下,燕姝在心里默默道,给自己侄女操心是没错,但千万别去祸害老实人了。 还有,她偶像祁学士谁都别想抢走,哼! 正在此时,却听大长公主开口道,“你是没错,但是你那侄女听起来还年轻着呢,那祁山长似乎都四十多了,且那个位子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怕跟你侄女不太合适,何不再给她找个年轻些的,家世好些的呢?” ——啧,毕竟这女子听起来也是真能作,寻常人家谁能降得住啊…… 汝阳王妃不是听不出话中的意思,一时也是没脸,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却见太后又对她道,“实话与你说吧,这事儿哀家也没办法帮忙。昨日陛下才在松鹤书院门口特意发过话,不叫人去打扰,哀家轻易也见不到那位山长。” 这话一出,燕姝忙也开口作证道,“昨日我也在,陛下的确是这样说的。”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只好应是。 心里却忍不住又骂起小姑子寿安郡主—— 哼,嫁了就嫁了呗,每隔几年还要回来惹人晦气! 真是倒霉! ~~ 在柔仪殿好好看了场热闹后,燕姝回到了甘露殿。 回想方才的精彩场面,她心里十分兴奋,一时也顾不上午睡,决定将方才那姑嫂二人互爆的瓜再整理一下。 咳咳,没准哪天能当成素材写在画本子里呢。 当然,方才那两人节奏太快,叫人根本没办法详细了解,所以她此时赶忙呼唤系统。 【统统快跟我说一下,今天的瓜都是怎么回事?那汝阳王妃的侄女果真如寿安郡主说得一样吗?】 系统,【差不多吧。汝阳王妃娘家也是名门望族,再加上有她这个王妃撑着,行事素来很跋扈,那侄女做的事也基本都是真的,后来许家也是忍无可忍跟她和离了,如今这女子名声已经坏了,一般人根本不敢过问。】 燕姝,【原来如此。】 啧啧,幸亏今天给汝阳王妃挡回去了,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妄想她偶像,看来寿安郡主最后那一句评价给的也算中肯了! 说着她又问,【那寿安郡主的瓜呢?那什么平洲王家公子与晋安刺史家的孙公子都是真的吗?】 系统道,【也都差不多。那王家是平洲当地的大家族,那个王家公子也是当地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公子,为人很是清高。这寿安郡主有一年路过平洲,就住在人家家里,见那王公子长得不错,顺手把人家给撩了一下,撩完就走了。然人家王家公子情窦初开很是痴情啊,此后好几年都放不下她,魔怔了好一段时间。】 燕姝,【……】 啧啧,这不是造孽嘛! 又听系统继续道,【晋安刺史家孙公子那事,说起来跟前天还有点相似,当时人家新科举子骑马游街,这寿安郡主就跟昨日一样,朝人家身上丢了花,那孙公子也是个单纯不经撩的,瞧她长得漂亮,也就坠入了情网。不过,当时这寿安郡主还真是动了点心,想同对方谈婚论嫁的,只可惜人家孙家父母是坚决反对,导致这事儿也没了下文。】 燕姝,【……】 原来这还是是个惯犯,怪不得那天丢花丢的那么准,啧。 不过如此说来,寿安郡主既然当年都对那孙家公子动了心,还撩她偶像,显然不是真爱! 接着她又继续问道,【那寿安郡主的妯娌沐王妃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奶娘下药,以此来害她的儿子?】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59节 却听系统道,【这事说起来,这个沐王妃坏是一方面,另一个,主要因为寿安郡主的小叔子,也就是现任的沐王爷沐正平,一直暗恋寿安郡主。当初寿安郡主一嫁到南诏,沐正平就被她惊艳了,只不过碍于是自己的嫂子,默默藏在心间。这事有一天叫他后来娶的媳妇,也就是沐王妃知道了,自然心生嫉妒,多年一直怀恨在心。当年,妄图毒害寿安郡主儿子只是其中一桩,此前这女子还曾给寿安郡主使过各种手段,诸如给她饭里下药,污蔑她偷情等等。】 燕姝,【……】 看来这沐王府里也够乱的啧。 不过说起来,这寿安郡主可并不像包子,弟媳妇既然如此三番五次的害她,她就没反击一下? 却听系统道,【那是当然。寿安郡主当初被污蔑偷情之后,一怒之下,索性把她小叔子给睡了。】 燕姝,“???” 第85章 什么?!! 寿安郡主, 居然睡,睡了自己的小叔子??? 听到这个消息,燕姝张大了嘴巴, 足足惊呆了半盏茶的功夫。 啧…… 这可真是位狠人!!! 半盏茶过后, 她才又想起问系统, 【那她小叔子沐正平又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毫不反抗的被……睡了吗?那被睡过之后呢?他什么反应?】 系统嗐了一声,道,【这就得从此事的源头说起了。却说早在寿安郡王刚嫁到南诏的时候, 沐正平不是就对这位嫂子一见钟情了吗,但他也知道人家是他嫂子, 两个人之间根本不可能, 所以打一开始就只是压抑自己的感情, 后来为了家族利益,又不得不娶了后来的媳妇, 也就是现在的那位浦氏沐王妃。】 【后来没过多久。他大哥死了,那时候侄子太小, 嫂子寿安郡主又是位外来的, 在南诏根本没有势力, 沐正平的岳丈浦氏家族自然是支持他上位啊, 这个人也是为了稳定各方面局势吧, 于是就接了大哥的位子当上了沐王爷。】 【不过这浦氏王妃生性比较小气, 见寡妇嫂子漂亮又尊贵, 心里一直挺不舒服的,尤其沐正平对自己这奶娃儿侄子还挺好的, 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后来有一回, 她又发现自己的夫君竟然在醉酒后唤了嫂子寿安郡主的名字, 她就知道了沐正平的秘密, 气愤之下直接出手,又是下药又是行刺,开始各种暗害寿安郡主母子。】 【那人家寿安郡主也不傻,岂会叫她轻易得逞?眼看这些法子接连都没用,这浦氏又使出一条毒计,说嫂子在没守寡之前就跟府里一个侍卫私通,孩子都有可能是侍卫的。如此一来,寿安郡主一怒之下就直接把他老公给睡了,刚好那天沐正平也是多喝了点酒,正愁苦于心中情思无法表达呢,于是就……】 【总的来说,寿安郡主是绝对的故意报复,而沐正平就属于半醉半醒半推半就吧。】 燕姝,【啧啧啧啧……】 好狗血好狗血好狗血…… 好一番感慨完毕,她又忍不住道,【那后来呢?这件事发生之后,这两人是怎么看待彼此的?又再那啥了没有?】 系统嗐了一声,【那倒不至于。毕竟寿安郡主可不是那等拖泥带水之人。这事之后,她也就烦透了沐王府,索性在外头找了个宅子搬出去住了,然留下那沐正平却是从此失魂落魄。】 燕姝,【……】 得,又是一个着了道的。 她于是又问,【那浦氏呢?可知道此事?】 系统道,【这事儿浦氏倒还不知道,不过沐正平本来就不喜欢她,知道她对寿安郡主使得各种手段后,就更加冷待她了,如此一来,浦氏可就更生气了,这不就想法子给那小娃儿的奶娘下了药,原想着奶娘喝了以后,乳汁再叫寿安郡主的儿子吃到肚子里,不就成了吗?只可惜那天奶娘还没等给小娃儿喂奶,就一命呜呼了。】 【而寿安郡主知道了真相,气得当场去找小叔子沐正平大闹了一场。沐正平当然也是生气啊,于是又把浦氏惩戒了一番,并自此以后下了狠话,说日后侄子但凡出一点事,第一个就找浦氏算账。从此以后,这浦氏总算才消停了点。】 燕姝又摇头叹道,【那孩子如今能长大,也真是不容易了。后来呢?】 系统道,【从此,寿安郡主也算是拿捏到了她小叔子的软肋,反正她原本也不是受内宅束缚的人,等后来等孩子长大了一些,索性就把孩子丢给了小叔子带,自己则开始放飞自我,到处溜达了。等玩够了就回去看看儿子,膈应膈应那弟妹浦氏王妃,日子过得还挺快活。】 燕姝。“……” 她听完只有一句话—— 狠人! 寿安郡主还真是狠人! 大概这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就能活得这么洒脱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那沐正平对自己的侄子看来还挺好? 系统道,【那当然好得很!毕竟有他妈寿安郡主在呢。】 燕姝心道也是,这沐正平就活生生是个舔狗,一心一意念着嫂子,可不得对侄子好么! 不过话说回来,沐正平自己没孩子吗? 倘若对侄子太好?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吃醋? 却听系统回答的利落干脆,【没有。】 燕姝想了想,皱眉道,【不对啊,我记得以前听谁提过,南诏国王妃是有孩子的啊?似乎才十来岁?】 哪知却听系统道,【那个其实不是他的,是想当年那浦氏娘家人为了帮她稳固地位,从外头抱来的。】 什么??? 燕姝再度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难道都没人发现吗?浦氏的胆子就这么大吗???】 系统嗐了一声,道,【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这是必须得做到啊!要知道,沐正平一开始就很少同浦氏同房,后来又接连出了下毒的事儿,干脆都不愿意见她了,这浦氏心里也急了,后来索性找了一天,趁着沐正平同大臣们喝酒的机会,直接把他给灌醉了,而后又假装与他同房,再后来又谎称怀了孕,等到时间一到,又从外头抱了个男孩,说是自己生的。那时候寿安郡主正在外头潇洒,府里的下人又基本都是那浦氏自己的,而关于那晚的事,沐正平醉得根本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不就成了吗?】 燕姝,“……” 啧啧啧啧。 原谅她词穷。 她此时真的是除了啧啧,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词儿能表达此时的感想。 这特么,如此看来,南诏国岂不是一锅乱粥? 这也太狗血太乱了!!! 系统说是,【可以说南诏这十几年来只是表面平静,一旦有朝一日各种真相浮出水面,必定会乱得不得了。端看后续发展吧。】 燕姝心道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如此事关重大的瓜,她可不敢轻易写话本子揭露啊! 啧,还是相当有些可惜的,毕竟这种狗血话本写出来,想必会大受欢迎。 不过,听了这么半天寿安郡主跟小叔子的爱恨情仇,却越发能凸显她嗑得cp的可贵了! 世上如她偶像祁学士及榜一大佬太后之间这般隐忍持重的感情,还真是不多见啊! 呜呜呜抱紧她的cp坚决不放手!!! ~~ 燕姝吃了半天瓜,眼看便到了晚上。 今日皇帝收工早,居然有空来陪她吃晚饭。 当然,为了照顾她,饭桌上都是些清淡的菜品,诸如凉拌藕片,素炒青瓜,芥末菠菜,蒲菜汤之类。 难为皇帝一个吃惯荤食的人,如今时常陪她一起吃素。 当然,这些吃食并不重要,对与宇文澜来说,能与爱妃一起共进晚膳,才是难得。 ——尤其他今日还揣了一肚子好奇想问她咳。 此时没吃几口,燕姝便听见宇文澜问她,“听说今日柔仪殿中出了点状况?” 燕姝眼睛一亮,忙点头道,“臣妾正想跟陛下说呢。晌午时本来一切都好,吃着吃着,汝阳王妃与寿安郡主两个人就呛起来了。” 宇文澜好奇道,“如何呛起来的?” 燕姝便道,“先是寿安郡主说汝阳王妃的娘家侄女不贤惠。汝阳王妃又说寿安郡主曾调戏过许多人,什么平洲王氏公子,晋安孙刺史家的儿子之类的……” 这话一出,未等宇文澜说什么,却听一旁侍膳的富海在心间一顿。 【真的假的?当年晋安孙刺史家的公子,不就是现如今的工部侍郎孙家良?】 宇文澜默默颔首说是,孙家良的父亲当年的确曾当过晋安刺史。 没想到,其与寿安郡主还曾有过一段? 他不由皱眉道,“真的?” 却见燕姝点了点头,“反正汝阳王妃是这样说的,寿安郡主也没否认。” 说着又道,“后头还有呢,听寿安郡主的意思,汝阳王妃似乎跟多年前他们王府里妾室小产有关。” 话音落下,富海又忍不住在心里惊讶,【我的老天,今日柔仪殿中居然有这么多事?错过可真是可惜了!陛下当时要是在该多好,不就能跟着瞧瞧新鲜了?】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又心道,今日他若是在,那二人未必会说出这些话来。 当然,他此时更加好奇的是,“寿安郡主与汝阳王妃是因何呛起来的?” 燕姝便道,“因为汝阳王妃想把她娘家侄女同祁先生撮合一下,您也大抵能看出寿安郡主那日对祁先生的意思吧?所以汝阳王妃这话才出口,二人就呛起来了。” 宇文澜,“……”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祁树广? 这人居然如此招女子喜欢??? 正无语间,却听燕姝又咳了咳,道,“其实方才那些还不是最劲爆的。” 宇文澜一顿,忙问,“那最劲爆的是什么?” 却见她瞧了瞧周围。 宇文澜便懂了,立时抬手吩咐闲杂人等,“先下去。” 众人应是,纷纷垂首往殿门外退去。 宇文澜便又听见富海心里着急,【我的陛下哎,我的娘娘哎,就不能叫我们听听这最劲爆的是什么吗?话开了头,却听不完,实在太折磨人了吧!】 脚步似乎还有些磨蹭,眼看其他人都退出去了,他还有好几步才到门口。 宇文澜,“……” 于是给了一个警告的目光。 却见富海一愣,这才加快几步,终于退了出去。 房中安静了,燕姝这才道,“最劲爆的是,其实沐正平这些年一直对嫂子寿安郡主一往情深,而沐王妃发现后,就各种投毒污蔑想要除掉寿安郡主母子,然后寿安郡主为了报复弟妹沐王妃,一气之下把沐正平给睡了。” 宇文澜,“???” 正怔楞之际,却见她又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现如今沐王府里的那位世子,其实不是沐王爷的亲骨肉,是他媳妇为了保住王位,假装有孕从宫外抱来的。” 宇文澜。“???”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0节 …… 长长沉默了一阵后,他只想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沐王府怎么会乱成这个模样??? ~~ 当然,待稍稍冷静下来后,宇文澜也知道,南诏国的局势确实是不太稳定。 沐正平的岳丈浦家昌,一直想插手南诏政事。 且其并非对沐氏忠心耿耿,背地里还在与吐蕃悄悄联络。 可以想见,若将来沐正平老去,这南诏一旦落入了其岳丈家族手中,大梁极有可能会失去一个友邦,而迎来一个不好把控的仇敌。 不过…… 今日燕姝的这个消息倒很及时。 ——虽然寿安郡主这个堂姑母并不靠谱,但她的骨肉,毕竟有宇文氏一半的血脉。 一时之间,宇文澜心间起了个主意。 第86章 不知是不是那日在柔仪殿中与嫂子汝阳王妃的吵架伤了元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寿安郡主并未在众人面前露面。 不过燕姝被猛喂了一波瓜,也着实花了好几天才慢慢给消化完。 除过由衷觉得寿安郡主是位狠人, 她对那南诏的事没有其他看法, 只希望这位海王狠人离自己得偶像远一些。 好在有了那日皇帝亲自发话, 松鹤书院闭不见客,她的偶像祁学士得以安安静静在书院里教书,并未再受到寿安郡主的骚扰。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燕姝的妊娠反应也终于转好,没那么嗜睡, 食量也恢复了一些, 终于也能吃些如酱牛肉, 烧鸡之类的荤食了。 不过时下天气炎热,她最喜欢的还是各种用水果做的冰碗子。 什么蜜瓜, 西瓜,雪梨, 葡萄, 为了讨她喜欢, 御膳房也是想尽办法换着花样给她做, 每天吃一个, 不光身体舒服, 心情也好。 起初忍冬还有些担心, 直到姜太医亲自发话说孕妇也可以适度吃冰,这才由着她去了。 这日, 燕姝正在享受自己的蜜瓜冰碗, 忽然就听见系统道, 【来自南诏的最新消息, 沐王沐正平收到告密信,说目前府里的世子并不是他的骨肉,于是立时将王妃浦氏的近身侍女统统关押了起来,一番严刑拷打后,果然查出了事实真相。】 燕姝眼睛一亮,忙道,【他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了?】 系统嗯了一声,【来龙去脉都查出来了,当然是知道了。】 燕姝忙又问,【那他怎么处置那王妃的?】 系统,【直接赐了白绫,浦氏的娘家主要成员,包括她爹娘兄弟也都被论了罪,目前全都关到了南诏的死牢。】 燕姝闻言默默感叹,这浦氏一家子胆子着实是够大,只不过瞒了十几年,眼看还是到了暴露的这一天。 不过话说回来,这密信…… 该不会是皇帝叫人弄的吧? 一定是的,毕竟她知道此事后就只告诉了皇帝,而过去几十年南诏都风平浪静的,除过皇帝会这么干,还能是谁? 却听系统给她认证,【没错啊,皇帝从你这听说之后,第二天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南诏。那浦氏家族在当地可是一大势力,要是没有外来帮助,此番沐正平未必能顺利解决他们。】 原来如此。 燕姝想了想,也是一下明白了—— 如此一来,那南诏沐王府里就只剩下了寿安郡主的儿子是真正的沐氏血脉,等将来这沐正平一老,必定是由他接任沐王了。 而其又有宇文家族一半的血统,相信将来南诏与大梁的关系也会更加密切下去。 系统道,【就是这么个理儿。】 燕姝不由感叹,果然吃瓜也是有大用处的! 展望将来两国友好,她也是功不可没啊! 不过话说回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寿安郡主真可谓人生赢家了! 想人家整天游山玩水享受人生,恋爱也没少谈,如今王位竟然又回到了自己孩子头上。 啧,真是很令人羡慕了。 当然,南诏距京城山高路远,想必寿安郡主此时还不知道这个喜讯,等过几天再知道了那死对头弟妹的下场,估计就更爽了。 ~~ 眼看又是几日过去,燕姝的胃口又恢复了些,宫中也忙碌了起来。 只因将要到皇帝的生辰了。 当然,以皇帝这个年纪,若放到民间,自是还不到该庆贺的时候。 但毕竟是九五之尊,与国家来说,君王的生辰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不说别的,趁此机会与各番邦联络交流一番对外政策,也是极其重要的事项之一。 因此,自宇文澜登基之日起,礼部就将他的生辰定为了大梁的长宁节,每三年举办一回,邀请各国使臣来京聚会。 除过寿安郡主是为了见祁学士提前一个月来到,其余各番邦眼下才开始陆续抵京。 而这头一个到的,竟然是与大梁关系向来不是很好的吐蕃。 众所周知,吐蕃位于大梁西南,几十年来一直对大梁虎视眈眈,时有战争发生。 若非中间有个南诏国缓冲,战争只怕会更加激烈。 谁都知道他们对大梁向来狼子野心,却没成想今次他们竟然主动提出,要与大梁和亲。 这消息一出,立时引发朝野一片议论之声。 有大臣十分反对,认为此事决不可答应,那吐蕃山高水远,又是蛮夷之地,且并非如南诏那般是大梁的世代友好之邦。 一旦将大梁女子嫁过去,不知会受什么折磨不说,且对方也未必会遵守协定,保证今后不侵犯大梁国土。 尤其随着和亲,大梁必定还会送出丰厚嫁妆,这吐蕃人极有可能会先吞了嫁妆再转头生事,叫大梁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也有大臣对此十分赞成。他们认为战争劳民伤财,十分耗费国力,若能以和平的方式令两国友好相处,且还能加强彼此间的交流融合,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一连几日,朝堂上都争论不休。 然而,没等大臣们争论出个结果,汝阳王妃先满心忧虑的来找太后了。 说来也巧,那日正逢寿安郡主府上的厨子做了南诏国特色的鲜花酥饼,寿安郡主亲自送到宫中给太后尝鲜。 而太后又心系着燕姝,把她也一同叫到了慈安宫。 于是,三人正在品尝点心之际,就听宫人禀报道,“汝阳王妃求见。” 正沉浸在鲜花饼香甜滋味中的燕姝一愣,心道汝阳王妃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难不成是听说了小姑子寿安郡主今日进宫,特意找来吵架的? 啧啧,那样的话,没准今日又能捞到一波瓜。 这么想着,她悄悄瞅了瞅寿安郡主,却见其一脸不在乎。 而太后颔首道,“请进来吧。” 宫人应是,须臾,便见汝阳王妃进到了殿中。 见到小姑子在,汝阳王妃起初也是一顿,然而却再顾不上吵架,只是一脸忧愁的对太后磕头道,“求娘娘救救臣妇,救救阿秀吧!” 说着竟然还留下了泪来。 这叫殿中三人都是一脸意外,太后忙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快起来说话。” 说着又叫宫人将她给扶了起来。 汝阳王妃这才道,“听说前几日吐蕃使者进京,向陛下提出要和亲,朝中还有不少大臣赞同,可纵观咱们宇文家,也就臣妇的阿秀还未成婚,若是将她嫁去吐蕃,岂不是要了臣妇的命么……” 说着又哭了起来。 众人这才明白。 ——汝阳王妃说的不错,经过皇帝当初上位时的那番腥风血雨,宇文家的人丁一向不算旺盛。 而纵观现如今的宗室里,也就她们汝阳王府有一位年纪合适且并未出嫁的姑娘,既汝阳王的嫡女宇文秀。 也就是汝阳王妃唯一的闺女,从小到大受尽她的宠爱。 而汝阳王其他两位庶女,皆还不到十岁,显然不在考虑之列。 所以这事一出,汝阳王妃可谓十足的紧张,眼看一连几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生怕闺女被派去和亲。 说着她又忍不住对太后哭道,“娘娘也知道,阿秀被臣妇从小娇生惯养,那吐蕃蛮夷之地,叫她如何能受得了?况且听说那些人,爹死了儿子可以娶庶母,兄长死了弟弟还要娶嫂子……呜呜呜这等蛮夷之地,如何能叫阿秀嫁过去啊……” 话音落下,没等太后说什么,却见寿安郡主边吃着鲜花饼边道,“那些番邦多数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嫂子不舍得阿秀,我倒是有个主意。” 这叫众人一愣,忙看向她。 汝阳王妃也试探道,“你有什么主意?” 却听寿安郡主道,“你那娘家侄女不是正愁没下家吗?不妨就把她嫁过去吧,反正也不一定得是宗室之女,只消大哥认她当干闺女就成了。” 噗…… 话音落下,燕姝险些把才吃到嘴里的饼给喷出来。 要不说这位是狠人呢,这时候还不忘给对手捅个刀子。 却见汝阳王妃一愣,登时道,“那怎么可能,她都那个年纪了……” 寿安郡主继续悠哉悠哉道,“那有什么?反正吐蕃人不在乎那些的,只要能生孩子就成了。”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都愣了,还是太后忍不住对寿安郡主道,“这种时候,你就莫再打趣你嫂子了。” 说着又同汝阳王妃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些,此事还在商议阶段,陛下都还没发话,你自己着急什么?” 汝阳王妃还是哭道,“阿秀是臣妇的亲骨肉,臣妇能不着急吗?” 寿安郡主这才正经了些道,“嫂子着急也没办法,若真到了那一步,这事儿果真降到了阿秀头上,嫂子不愿意也得愿意。此乃宇文氏女儿的一份责任,平素光顾着享受祖宗们打下来的江山和锦衣玉食,该尽责任的时候就不尽了吗?” 嗯?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1节 这话一出,燕姝竟不由对寿安郡主肃然起敬起来。 说起来,当初她主动请缨嫁去南诏,莫不是也带着这样的抱负? 不过实话实说,和亲一事,其实还是很残酷的。 这时代并非千年以后,交通十分不发达,古往今来那些和亲的女子有几个还能回到故土与亲人相见的? 且如刚才汝阳王妃所说,那些番邦儿子娶庶母,弟弟娶嫂子的情况也并不罕见,嫁过去的女子们不仅受辱,一个不小心,死于他国的政斗也是时有发生。 那些大臣们口中的利国利民之举,全都是建立在那些有去无回的女子们身上的。 燕姝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此事只能看皇帝的决定了。 啧,所以说,这皇家女子也不好当啊。 太后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也只能对汝阳王妃道,“寿安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哀家心里虽不舍得阿秀吃苦,但此乃家国大事,哀家也插不了手,只能劝你做好准备,万一此事真的降到阿秀头上,你不舍得也得舍得了。” 这话一出,汝阳王妃一顿,又哭了起来。 太后也是无法,只能一边安慰她,一边派了人去前朝打听消息,看事情何时能有结果。 说来也巧,没过多久,却见派出去的人匆忙回来禀报道,“启禀娘娘,方才经过朝中大臣们一致商议,已经将吐蕃的求婚驳了回去。” 哦? 众人一愣,皆都眼睛一亮。 太后则关问道,“大臣们为何意见又统一了?” 却听对方道,“因为才刚得了消息,说南诏国发生政变,沐王妃浦氏竟从外头抱了平民之子假冒世子欺瞒沐王,近日事情败露后,沐王处死王妃浦氏,并降罪其母家,立了侄子为世子。如此一来,南诏与我朝愈发紧密,联合对抗吐蕃,就不怕吐蕃再借机生事了。” “什么?” 话音落下,殿中除过燕姝之外,皆都一片惊讶。 而燕姝则松了口气。 娘的,消息终于传过来了,可以跟大家伙一块吃瓜了。 这么多天,差点憋死她啊! 第87章 这个消息自是令众人大感惊讶。 什么??? 那南诏的沐王妃浦氏, 居然从外头抱了孩子来假装自己给沐王生的世子?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惊讶过后,众人自然忙看向与此事关系最近的寿安郡主。 汝阳王妃的眼泪都还来得及擦呢,赶紧问自己这小姑子道, “什么,你小叔子儿子竟然不是他的?你弟媳妇为什么要这样干?” 然而话音落下, 却见寿安郡主也是一脸懵逼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还问来传话的宫人,“确定这消息是真的?不会听错了吧?” 却见那报信的宫人连连点头道, “此事千真万确,是奴才亲耳从勤政殿外头听来的。” 却见寿安郡主依然一脸震惊。 ——什么?浦氏那女人居然干了这等事?!! 太后想了想道, “既然消息都送到前朝了,想必应该是真的。否则这样大的事, 事关血脉,沐王爷岂会儿戏?” 说着又笑了笑, 意味深长的对寿安郡主道, “今日可真要恭喜你了, 没想到闹了一圈, 王位又回到阿郎头上了。” 这话一出, 殿中众人忙齐齐向寿安郡主贺喜道, “恭喜郡主。”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也只得赶紧向小姑子道了声谢, 多少有些心虚。 ——啧, 以前觉得这小姑子是个没前途又碍眼的, 没成想这忽然一下, 她又有前途了…… 毕竟多少年后, 这南诏国可就是她儿子的天下了。 好吧, 看来以后还不能再轻易同她吵架了。 一时间恭贺声纷纷传来,寿安郡主也只能先回神道,“大家客气了。” 心间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不过才离开没多会儿,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正懵着,却听嫂子汝阳王妃又咳了一声,问她,“话说回来,你小叔子跟他媳妇是哪个身体不好吗?怎么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个假的?到底是你小叔子不能生,还是他媳妇不能生啊?”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没错没错,她们也好想知道啊!!! 燕姝,“……” 看不出来,汝阳王妃也这么八卦。 然而这事儿要叫寿安郡主怎么回答呢? 她估计也不知道吧。 果然,就见寿安郡主张了张口,一脸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模样。 见此情景,燕姝不知道有多憋得慌。 她知道啊! 但是不能说啊!!! 啊啊啊憋了这么多天不能跟人说又不能写话本子,她快疯了好吗! 然而只可惜,现在她仍然不能说。 半晌,还是太后同汝阳王妃道,“她常年不在府里,估计也不知这些事情。” 话音才落,又见门外有宫人禀报道,“娘娘,南诏国侍者求见郡主,请郡主赶紧回府。” 寿安郡主闻言,便立起身来道,“既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她退出了殿外。 而后又对汝阳王妃道,“好了,如今尘埃落定,你也不必着急了,快些回去也同阿秀说一声,叫她不必再害怕了。” 汝阳王妃应是,便也起身道,“谢太后娘娘,此事真是多谢陛下圣明,臣妇告退。” 语罢也出去了。 一时间,殿中安静了许多,燕姝正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走了,却见太后抬手挥退了闲杂人等,急忙问她道,“此事你可有什么消息?” 燕姝正憋得慌呢,闻言忙道,“臣妾前几日确实从陛下那里听了些消息……” 太后忙道,“说来听听,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姝便赶紧续道,“大抵是当年那位沐王爷对王妃原本就有些冷淡,那王妃生性善妒,见寿安郡主人长得漂亮,便生出了害人之心,接连几次皆都失了手后,就被沐王爷发现了,如此一来,就更加冷待她,沐王妃及其娘家人都着急,于是就想了这么的法子。” 闻言太后颔了颔首,又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发现的?过去多少年都风平浪静的。” 燕姝只能道,“大抵是那孩子与沐王爷夫妻都长得不像,南诏国中也时有些传言,沐王爷自己也并非不怀疑,恰好陛下无意间得了这么个消息,便派人去到南诏告诉了沐王爷。” 咳咳,反正不管什么,往皇帝头上推就是了。 而果然,就见太后皱眉道,“陛下居然连南诏的消息都能查到?” 燕姝赶忙隔空拍皇帝的马屁,“陛下毕竟英明神武。” ……好吧。 太后毕竟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只好颔首道,“果真厉害。” 说着想了想,忽然又挑眉道,“说起来,这沐正平大抵是喜欢寿安。” 话音落下,燕姝险些喷出刚喝进口的热茶,一脸惊异的问道,“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却见太后淡淡笑道,“如若不然,这沐正平岂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替她养孩子?且还不着急生自己的孩子,古往今来哪有男人无端如此?八成是死心塌地的喜欢她。寿安也算很有一手的。” 燕姝点了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 啧,太后不愧是太后,果然厉害! 又听太后道,“这浦氏也算可怜人,只是心肠太过恶毒,无论如何,不该去害无辜的孩子,如今也算咎由自取了。” 燕姝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听太后道了句,“话说回来,如今这俩人都成了单着的,也不知能不能凑一块?” 燕姝,“……” 咳咳,其实这个念头,她也不是没想过。 毕竟那位沐王爷把侄子视如己出,也算很难得的继父人选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若沐王爷能把寿安郡主给拴住,她也就不必再来惦记祁学士了啊! 不过此事只怕难说—— 照眼前这情景,沐正平似乎正默默等待寿安郡主玩够了回家,然而谁知道寿安郡主这位海王啥时候玩够啊!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每逢皇帝的长宁节,全国上下会休沐三日,那松鹤书院也会休沐。 啧,如此一来,寿安郡主怕不是又会去骚扰她男神? ~~ 天近傍晚,夕阳为山前撒了一地余晖。 明日起书院休沐三日,送走了最后一批回家的学生,祁树广准备关上大门,回到书院里去。 ——他孑然一身,实在没有在京城置办房舍的必要,因此索性就以书院为家,一如过去的许多年一样。 只是没等将大门合上,却听那山路上传来一声,“祁山长。”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不久前才听过。 祁树广心里一顿,忙抬眼瞧去,却见山路上远远走来了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2节 未等他说话,那女子已经走到他不远处,还主动摘下了帷帽。 祁树广一顿。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草民拜见郡主。” 寿安郡主笑道,“山长不必客气,且当我是个老朋友便好。” 祁树广却垂目不看她,保持疏离的礼貌,道,“草民不敢。不知郡主前来所为何事?” 寿安郡主将这副模样看在眼中,顿了顿,忽然叹道,“你可真是这世上最难弄的男人。” 祁树广一顿。 没等说什么,却听对方又问她,“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女子?” 祁树广又是一顿,却努力保持面色道,“郡主为何如此问?” 寿安郡主一笑,道,“你一定是有了,不然怎么会见了别的女子如同老鼠见了猫?这么多年不成家,怕不是也是为了她?” 祁树广没有说话。 寿安郡主却又问他。“既然喜欢?为何不去努力争取,将她留在身边?” 祁树广顿了顿,忽然一笑道,“因为,草民以为,并不是非要在朝夕一处,才算相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对抗天意。” “天意?”寿安一顿,“她莫非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祁树广没有说话,神色却似乎是默认了。 寿安便缓和道,“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你果真是个难得的长情之人。此番我来京城这一趟,算是唐突了。” 说着便重新戴上帷帽,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又回头与他道,“我本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正的长情,没想到先生叫我改观了,希望先生往后都好,往后不会来打扰了。” 说着终于重新抬步,渐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当晚,燕姝从系统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她大感惊讶,【寿安郡主这难道是知难而退了?】 系统,【差不多吧,其实祁树广只能算是她得不到的一个目标,因此充满了好奇与那么一点征服欲,不过寿安郡主也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这两回见面下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祁树广跟她不是一路人了。再缠下去也没意义啊。】 燕姝点头,【算她明智。】 哼,大学士是她的榜一大佬的,反正谁都抢不走。 不过实话说来,这位寿安郡主也算是她见过的比较令人敬佩的女子之一了。 先是自请嫁去南诏,又历经过丈夫早死…… 这半生历经这么多波澜,居然还能做到如今这般潇洒,且最要紧的是,那南诏的王位最后居然还是落在了她儿子头上。 这莫不是也是她独有的智慧? 莫非只有如此飘忽不定,若即若离,才能叫那沐正平始终牵挂着她对她念念不忘?以此将心意寄托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又好奇,【话说,这寿安郡主既然觉得祁学士长情,难道不曾回头看看她小叔子?她小叔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一种长情啊!】 系统,【大约没空吧,这不才从松鹤书院回来没多久,寿安郡主又在半道碰见了柔然的使者,见那柔然使者模样不错,二人已经一起到酒馆里喝酒去了。】 燕姝,“……” 真乃神人也。 算了,海王的世界她到底不懂。 不过等等,怎么又是柔然? ……上回长公主中毒的事怕不是寿安郡主还不知道?别叫她也着了那什么迷药的道啊! 却听系统道,【人家情场老手了,用不着操心。现在还有一桩新鲜事想知道不?】 燕姝立时眼睛一亮,忙道,【什么?】 系统,【沐正平前些天搞定国内局势后就从南诏出发,这会儿已经快到京城了。】 燕姝,“!!!” 正在此时,却见刚洗完澡的宇文澜从浴房出来了,几步上到榻上,将正跟系统吃瓜的她揽在怀中,道,“怎么还这么精神?” 瞧瞧,眼睛睁得溜圆,仿佛刚得了什么新鲜事一般。 话音才落,却见燕姝一脸兴奋的对他道,“陛下,千载难逢的机会,求您一定成全臣妾,叫臣妾见证这个狗血场面啊。” 宇文澜,“???” 第88章 若不是亲耳听燕姝解释了一番, 宇文澜竟还不知道,南诏王沐正平居然亲自来了京城。 要知道,四年前他登基那次,对方可都没来。 啧……今次难道是来找寿安郡主的? 说实话, 宇文澜不太理解。 当然了, 沐正平来与不来都是沐正平自己的事,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燕姝。 他挑眉道, “上回是谁跟朕提过胎教来着?你整日就把心思花在这种事上, 对孩子真的好吗?” 说着忙小心伸手, 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 唔, 似乎鼓了一些。 说起来,里头的小花生如今也该长成小核桃了吧? 整天跟着娘亲听这些不着边儿的闲话, 也不知等长大了会不会满肚子闲话…… 宇文澜试着想了想那个场景—— 粉粉嫩嫩的小娃儿,张嘴就来别人家的秘辛…… 嘶,似乎有点可怕。 哪知,他怀中人却道,“看来陛下还是有些没明白,胎教最主要的是保持母亲心情舒畅, 母亲心情舒畅了, 这娃儿才能长得好, 性格也好。想臣妾整日待在这宫里头又不能出去,眼巴前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东西, 不就指望着这些找点乐子么?” 再说…… 还有个系统每天给她放瓜, 光吃不看哪能过瘾啊啧。 哪知系统忽然跳出来说话,【???怪本统喽?】 燕姝却顾不上理它, 又对宇文澜道, “听说这两天寿安郡主正跟柔然使者打得火热, 这要是叫那位苦苦等待的沐王爷知道了,那得有多好玩!陛下实话实说,难道您不想看吗?” 宇文澜,“……朕想看这种事做什么?” 咳,他何时想看这等事了?他在乎的,可是这背后的大事。 话说完,却见燕姝一脸失望的看他,“是吗?那往后再有这等事,臣妾便不跟陛下说了。” 原来以为这是个志同道合的,竟是她错付了。 默默听见了的宇文澜,“???” 这就“错付”了? ……至于吗? 他只好道,“罢了,沐正平好歹为南诏沐王,若果真进京,朝廷定然要好好招待一下,朕可准你一同前往,但是切记情绪激动,无论如何,要记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 却见她摸着肚子一脸得意道,“那是当然,臣妾这些天得空就给他念话本子,将来想必出口成章不是问题。” 什,什么?话本子??? 宇文澜眉间一跳,“等等,为什么不念些唐宋八大家之类?要念话本子?” 却见她道,“那些都太深奥了,他现在这么小,听不懂的,还是话本子接地气。” 宇文澜,“……到底是谁听不懂?” 却见她小手一挥道,“这都不重要,要紧的是等沐正平来的时候,太后也会出席吧?” 嘿嘿,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叫上她的榜一大佬一起吃瓜啊! 宇文澜却又是眉间一跳,“为何还要叫太后?” 却见她理所当然道,“因为太后在宫里的时间更长,必定更需要找乐子啊!陛下不是一向最孝顺,这等机会当然要叫上太后啊!” 嘿嘿,反正太后都猜出沐正平喜欢寿安郡主了,一起吃瓜才更热闹不是? 宇文澜,“……” 当然,南诏沐氏与宇文氏还有姻亲关系,若是摆宴,身为宇文氏长辈,太后当然应该出席。 但他发现,如今最孝顺太后的已经不是他了,是她。 ~~ 果然一如系统所说,第二日,南诏王沐正平就到了京城。 为表尊重,宇文澜立时派出朝中大臣及宗室皇亲汝阳王前去相迎。 到了晚间,又在宫中集英殿举办了第一场接风宴。 ——说是第一场,只因此次仅是宇文氏作为姻亲招待的宴会。 等再过两天各国使者到齐,还有规格更高的国家级宴会来招待沐正平。 而既是姻亲,宇文家的主要成员包括皇帝,太后,汝阳王夫妻,大长公主夫妻自然都需出席。 燕姝终于如愿以偿,跟着皇帝太后蹭了进来。 却见寿安郡主作为南诏国太妃,今日坐在宾客的位子上,而那位十分令她好奇的南诏王沐正平,正坐在嫂子身旁。 燕姝兴奋至极,一入座便投去目光。 却见沐正平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皮肤较中原人稍暗一些,五官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没想到,他今次居然是带着他侄子一同来的,也就是寿安郡主的儿子,小名阿郎的那位南诏世子沐景烁。 小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眉眼混合了中原与南诏的优点,看起来很是俊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3节 小孩子终归是依恋母亲的,此时正亲昵的与母亲挨在一处,看着可爱又叫人心疼。 宴会开始,双方互相行礼问好,说了些客套话。 燕姝悄悄观察,觉得这位沐王爷看起来神色阴郁,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她于是悄悄呼唤系统,【沐正平这是怎么了?】 系统,【没什么,就是才刚听说了寿安郡主跟柔然使者在一块喝酒的事,吃醋了呗。】 燕姝,【……】 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习惯吗? 正在此时,却见沐正平对皇帝道,“今次本王得以顺利解决浦氏一族,还要多谢陛下相助,适逢陛下长宁佳节,又考虑侄儿阿郎多年未来中原看望亲眷,便带他一起来了,有些唐突,还请诸位见谅。” 宇文澜便客气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沐王客气了,既是亲眷,合该多多走动才是。” 太后也道,“多年不见,阿郎都这么大了,若不是今此见一面,走在大街上都要不认识了。陛下说的对,亲戚之间合该多多走动才是。” 言罢双方都点头说是,又相互敬了回酒。 然搁下酒杯,却见沐正平忽然咳了咳,对寿安郡主道,“今次本王来,还有一事,便是想请嫂嫂回南诏。阿郎终归还小,这么多年缺少母亲的陪伴,还是不太好。” 这话一出,燕姝一顿,心道沐正平这难不成是要公开表白??? 不会吧! 紧接着,却见其又道,“过去浦氏做下了许多恶事,也有我的责任。我不是一位好国君,也不是好叔父,更不是一位好弟弟,所以今次下定决心请嫂嫂回去南诏辅佐阿郎。” 辅佐…… 众人闻言悄悄一顿—— 这沐王爷怎么用这个词?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寿安郡主当然也听出来了,立时问道,“我回去辅佐阿郎?那你呢?” 却听沐正平道,“我打算落发出家。” 啥??? 这话一出,不光寿安郡主愣住,殿中所有人皆都愣住了。 出,出家? 沐正平堂堂一个南诏王,要出家??? 燕姝也是一脸诧异,心道这人莫不是在使苦肉计? 却听系统跳出来解释,【有一说一南诏那边佛教还是相当盛行的,贵族出家并不是稀罕事,这沐氏家族里也有好几位,比如阿郎他爷爷的爷爷,当年就是自己出家禅位给了儿子。】 燕姝,“……” 难不成这人是等爱等累了心灰意冷了? 她立时看向寿安郡主。 却发现皇帝与太后也一同在看。 燕姝,“……” 她的榜一大佬就算了,昨天说谁说不稀罕吃瓜的来着? 宇文澜,“……” 算了,假装听不到好了。 视线的尽头,却见没等寿安说什么,阿郎却急了,立时道,“叔父不要!不要丢下阿郎去出家!” 话音落下,回过神来的寿安郡主这才也开口道,“你这是何苦?你好歹是南诏国君,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哪知沐正平却道,“不碍事的,朝中现已经肃清,留下的都是忠臣,他们都会帮着你及阿郎。况且相信陛下也定会支持你们。” 说着又朝宇文澜投来目光。 宇文澜只好开口道,“南诏与大梁世代交好,若有难处,朕定然不遗余力,但出家这事,沐王不妨再好好考虑一下?” 却见沐正平道,“多谢陛下,只是我心已定。这些年我对不起许多人,对不起早逝的兄长,对不起嫂子,也对不起阿郎……若不是我,他本该有母亲陪伴……” 话音落下,燕姝忍不住心里啧啧,【这莫不是在说二人那啥的事?】 宇文澜,【……似乎是。】 却听太后也在心里琢磨,【咦,这两人莫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宇文澜,“……” 母后果然厉害。 而其余众人,【???】 什么情况?怎么听这意思,这沐王还做了什么事? 一时之间,目光都在寿安郡主及沐正平身上游移。 却见寿安郡主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道,“阿郎到底是我的骨肉,这些年没怎么陪伴他,是我的错,你这个叔叔当的十分称职,我心里一向感激在心。今次陛下长宁节过完,我自会回道南诏陪伴阿郎,但阿郎毕竟还小,沐王的位子还是你来做合适。出家的事,还是算了吧。” 话音落下,未等沐正平说什么,阿郎却立时高兴起来,道,“母亲说真的?” 寿安郡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道,“当然是真的,当着陛下太后,还有你舅舅姨母的面,母亲岂会骗你?” 阿郎一下露出笑来,道,“多谢母亲。” 而沐正平没有说话,只是举杯喝了一杯酒,眉间的阴郁却似乎少了不少。 燕姝看在眼中,心间不由挑眉。 寿安郡主这是被制伏了? 难道她心里还是挺在乎她小叔子的? 还是单纯只是心疼儿子? 莫非海王吃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 …… 宇文澜心道,管他呢。 此事有个结果也好,这位堂姑母赶紧回南诏吧。 他是真的担心爱妃的情绪整天起伏不定啊! 心累。 ~~ 随着皇帝的生辰一天天临近,各国使臣已经接连到来。 长宁节前夜,宫中正式举办了一场外藩宴,招待各国使臣。 燕姝作为目前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得以陪同皇帝参加。 不参加不知道,原来大梁的邦交很是发达,宴会上除了朝中几位重臣便是各国使臣,位子直排到了集英殿的门口。 而大多数使臣皆是本国中的位高权重者,有的国家如高黎,竟还派了王子亲自到来,可见对大梁的重视。 宴会之上,众人穿着各国自己的服饰,齐齐举杯祝贺皇帝生辰,场面很是壮阔。 燕姝一边感叹,却一边不由心道,这些人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瓜? 而眼看二轮酒过,殿中气氛正融洽之际,有东倭使臣上前道,“为贺皇帝陛下生辰,吾国国君特意为陛下奉上贺礼,还请陛下笑纳。” 说着便朝殿外挥了挥手。 而须臾,便见竟有两位女子走到了殿中来,皆是身材婀娜,戴着面纱,身上似乎还有一丝香气。 众人一愣,东倭国这是要给君王送美女? 啧啧,听闻那东倭王室近些年耽于声色犬马,玩的花样很多,没想到连送礼都送起美人来了? 果然,便见那使臣又笑道,“这两位女子是我国千挑万选出来的,代表国君一片心意,愿东倭与大梁世代交好,望陛下成全。” 话音落下,众人不由悄悄看向君王。 这东倭美人,君王会收吗? 尤其眼下正逢宜妃有孕之际。 原本后宫就没什么人了,另一位根本不受宠,想来君王这些天,憋得不容易吧? 此时,坐在皇帝身边的燕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啧,本来今夜打算吃别人的瓜,这是要吃自己头上了? 这么快就来填后宫的了? 还俩? 还都是外国的? 皇帝……会要吗? 然没等皇帝发话,却听系统叮的一声,【这得看皇帝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俩其实是双性人。】 燕姝,【???】 第89章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 燕姝直觉得脑中一片凌乱。 【什么?】 【双性人???】 【东倭居然给皇帝送这个???】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却听系统十分淡定道,【别提了,东倭王室十分变, 态, 近几年甚行此风,他们的国君自己就养了好几个。这不是又打听到, 皇帝过去三年一直没有孩子, 也没进过后宫, 他们就以己度人,觉得皇帝可能跟他们一样是变, 态, 这不就送了这两位过来。】 燕姝简直要吐血了,这算什么以己度人?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4节 说起来皇帝也挺可怜的, 不过就是被那不靠谱的老爹给坑的不能人事了三年,怎么被那帮东倭人给妖魔化成了变,态呢? 不过说起来,她只以为这双性人是在后世才有的, 怎么如今就有了? 却听系统道, 【还是那句话, 毕竟某国国君变, 态, 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他, 就专门研制了一种药物,培养这种人。】 燕姝, 【……】 好吧, 果然很变, 态了。 【可问题是, 他们就不怕大梁皇帝不吃这一口吗?居然千里迢迢送这种人过来?!!】 系统嗐了一声,道,【你还是太单纯了,这些人都经过了十分专业的训练,许多人根本招架不住的。况且就算皇帝不碰他们,将他们放入后宫,也是一种隐患啊!毕竟他们本质上是男的。】 燕姝,【……】 这特么难不成还打算叫这两个偷摸给皇帝带个绿帽? 咦……恶心。 身为后宫之一的燕姝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知这还没完,却听系统又道,【况且这两个人还不是一般的,他们都是经过国内格斗训练的高手,身手十分了得。】 高手? 燕姝吓了一跳,【难不成他们还打算搞刺杀?】 系统,【差不多吧,你难道没听说,近年来东倭屡次进犯大梁东南海防,被皇帝下令严厉反击,以至于他们死伤了许多人,不得已才求了和。你觉得他们今次是诚心诚意来给皇帝过生日的吗?】 燕姝恍然。 所以说这东倭国目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搞乱大梁呗。 果真是狼子野心! 心里将那某国国君痛骂了好几遍后,燕姝又想起一个很要紧的问题。 —— 皇帝对这两个“美人”,是如何打算的? 宇文澜,“???” 他还能如何打算? 他此时正怒不可遏! ——那东倭,每每到天暖之际就前来进犯东南沿海,所以这几年他加大力度训练水师,修筑海堤,好在大梁终归比那小国强盛,所以每每出手,都能将对方制服。 而今次,他本就想跟对方好好谈判一番,却没想到对方会给他来这招。 就算是正常的女子,他也决不可能会收入后宫。 更何况他方才又从燕姝这里听见了这般状况。 什么? 双性??? 呔!这东倭竟然如此荒唐,如此侮辱他!!! 宇文澜自是一肚子怒火直窜脑门,生平竟头一回有些掩不住情绪,冷声对那东倭侍者道,“盟约之事,只要贵国有诚意,大梁也自会拿出诚意对待,人朕就不要了,你们领回去给你们国君用吧。” 这话一出,殿中一片意外。 不管番邦的宾客还是大梁的大臣们,无不听出了话中满满的嫌弃之意。 ——这可怪了!对方送的只是美人而已,且看这身姿,当是十分绝色的,君王不但不要,还生气了? 这又是为何? 燕姝也是一脸意外,这人什么情况?不要美人也就罢了,居然还生气了? 然正在懵逼之际,却见皇帝又对殿中宫人们发话,“还不请出去?” 宫人们应是,便将那两位“美人”请了出去。 眼前总算清静了些,宇文澜余怒未消,拿起酒杯喝了杯酒。 哪知却听燕姝心间发出失望的声音,【就这么出去了?也没来得及看看长什么模样呢……】 宇文澜,“???” 鸿胪寺大臣及时邀请众人举杯,又命歌舞赶紧跟上,殿中除过东倭使臣脸上不太高兴,倒是很快 恢复了热闹。 ~~ 宴会一直热闹了两个时辰,眼看明月西移,时间已是不早,才终于落幕。 君王与爱妃先行离席,众宾客也出了宫。 宇文澜今夜喝了酒,又体贴爱妃有孕在身,特意传了御辇。 马车上没有旁人,宇文澜闭目养神之际,只听耳边传来那姑娘的心声,【他方才到底为什么会生气呢?毕竟他应该不知道那俩是“那种人”啊?难道单纯是讨厌那倭国?所以连带对那两名“美人”也厌恶?】 宇文澜心间颔首,的确有这个因素。 又听她啧了一声,【这要是换成别国的,什么柔然高黎之类的,莫非他就会收下?】 宇文澜一下睁开眼,“???” 哪有的事! 她以为那些番邦会无缘无故往大梁送美人?不过都打了与那东倭差不多的主意而已! 只是大概没有东倭这般……变,态罢了! 对,是这个词,她以前似乎用过。 一想起此事,胸中怒气就忍不住又要升起,正在此时,却听她开口道,“陛下,臣妾向您禀报一件事,希望您不要被吓到。” 宇文澜便道,“何事?” 却听她道,“其实今日东倭打算敬献给您的那两个……并非正常女子,他们是又男又女的,有的地方管这种叫……‘人妖’。” 宇文澜装作惊讶的模样,“竟然有此事?那东倭居然那般荒唐?” ……不过这个称呼倒有些贴切。 便见她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今夜陛下拒绝了他们也是好事。不过臣妾想知道,若是别国敬献正常的女子给您,您会要吗?” 说着用满是探究的目光盯着他。 宇文澜忍不住一笑,道,“你希望朕要吗?” 却见她一下噘起嘴来,道,“那岂是臣妾能决定的?就算臣妾不希望,您也未必不会要啊。” 宇文澜故意不置可否,只挑眉道,“朕在你心里就那般轻贱不成?” 却见她深呼吸了一下,垂目道,“臣妾不敢。” 宇文澜忍不住伸手捏她下巴,道,“你分明很敢,朕若是果真将别的女子收入后宫,恐怕早被你骂了不知多少遍渣男。” 燕姝一愣,慌忙道,“哪里会?陛下把臣妾想得未免也太坏了些……” 心里却道,【猜得还真准,不过恐怕不止骂他这么简单,她还会把他写进话本子里受人道德抨击,再带着崽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理他!哼!】 宇文澜,“……” 为什么要哼?他并没有做啊! 他只能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道,“纵有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话音落下,却见她一愣。 一双眼睛望着他,心间道,“他这是……在说情话吗?” 宇文澜高深一笑,心道看来情话还是要适当说一说。 瞧把她迷得。 哪知下一瞬,却听她心间道,【对了,明日赶紧写个话本子,好好扒一扒那东倭国君的荒唐事!反正是外国的,写出来也不怕有人对号入座!嘿嘿,想来我的读者们一定很想看的!】 宇文澜,“???” 不是在说情话,为何会突然跳到这里? 且为何还要写成话本!!! 他忍不住道,“胎教还是很重要的,毕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从明日起,朕安排人手来给你念书听,就先从四书五经开始吧。” 话音落下,燕姝都傻了,“什么?臣妾不不不,想听……” 然而话未说完,却见他沉声道,“此乃圣旨,” 燕姝,“……” 没等说话,却又听他补充道,“不必多,每天听一刻钟就好,如若不够,还可再加些唐诗宋词,也好陶冶一下情操。” 燕姝,“……” 娘的,这是在给娃儿胎教,还是在给她上课? 为什么都要当妈了还得被迫念书! 呜呜。 ~~ 迫于皇权,燕姝不得不听命。 于是第二日一早,便听到了由国子监祭酒亲自给她诵读的《诗经》。 祭酒大人十分尽职尽责,诵读完原文后,还仔细为她讲解了一番,生怕她有什么不懂的。 燕姝强颜欢笑,还送了祭酒大人一只狼毫笔当做感谢。 今日乃是长宁节,也就是皇帝的生日,待听完课后,燕姝又赶紧收拾衣妆,陪着皇帝去到慈宁宫向太后行礼。 毕竟常言“儿生日娘苦日”,虽则太后不是皇帝生身之母,但多年养育,太后也是劳苦功高。 行过礼后,还又有大臣在前朝等待参拜君王,宇文澜便告别太后,去了乾明宫。 燕姝松了口气,心道还是她的榜一大佬太后亲切,终于能跟太后说说新鲜事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5节 太后其实也正等着她呢,待皇帝一走,立时摒弃众人,问她道,“听说昨夜那东倭使者向陛下敬献美人,陛下却生气将她们赶了出去,到底是为何? 燕姝只能再替皇帝撒谎道,“因为陛下英明神武,提前得知,那两个美人其实并非正常女子,是东倭王室特意养的那种……可男可女的……人。” 啧,怕吓着太后,她特意放慢语速。 然太后也自是大吃一惊道,“竟有这等事?那东倭竟然如此荒唐无耻?这不是明摆着侮辱我们大梁?该将他们打出去!” 燕姝忙道是,又安慰道,“娘娘放心,陛下说了,待长宁节结束便将他们赶回去。关于其他政事,反正不会同他们妥协。” 太后颔了颔首,叹道,“这个倭国素来亡我大梁之心不死!决不可轻视,陛下知道就好。” 燕姝忙跟着点头。 第90章 今日乃长宁节, 也就是皇帝的生辰。 因此,宫中的庆祝活动都主要集中在了这一日进行。 此时,燕姝才刚同太后说完那倭国的事, 便听宫人禀报, 入宫庆贺的女宾们已经到达。 二人便一同出门,去了今日招待女宾们的春和榭。 天子生辰, 非同一般, 今日的春和榭中, 除过大梁皇室宗亲的贵妇,朝中几位大臣们的家眷, 还有各番国使臣的家眷, 她们皆都身穿各国自己的服饰,放眼望去花花绿绿, 各有特色,十分热闹。 其中阵仗最大的,当属高黎王妃。却见今日不仅她自己身穿着高黎的特色春丝裙装,发上梳着高黎大髻, 上插各种金银珠翠, 其身边的两名婢女也都精心装扮, 十分引人注目。 其实昨晚在集英殿的大宴上, 燕姝便已经见过这位高黎王妃, 犹记得昨晚她的装扮便已经十分华丽, 没成想这才一个晚上,其便又新换了一身造型, 再度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心道, 看来这也是一位爱美之人。 不过高黎到京城路途遥远, 作为一位爱美人士, 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出这么趟远门还得带着这么多首饰服饰,想必马车拉起来都要费力一些。 当然,不管别人如何,今日最叫她开心的,是又能见到娘亲了。 ——咳,毕竟她娘亲朱氏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侯爵夫人,且有诰命在身,这等宴会,自然是有资格出席。 再加上燕姝如今身怀龙嗣,可谓前途无量。宴间有不少贵妇都主动上前与朱氏攀谈,各种好听话轮番恭维,结交之意十分明显。 今日的庆祝活动将持续一天,吃罢午宴,春和榭的戏台上又开始上演各种歌舞戏曲及杂耍。 燕姝特意跟娘坐在了一块,趁着戏台上锣鼓喧天的时候,悄悄跟母亲提醒,“刚才那些说好听话哄你的,你听听就好,凡事多长个心眼,别太轻易相信别人。” 却见娘点头道,“娘娘放心吧,臣妇心里明白。” 燕姝说好,又同娘聊了一阵家里的情况。 没过多久,却见台上一出折子戏唱完,众宾客皆都拍手称好。 而正在此时,却听那位一身华丽的高黎王妃用不甚流利的汉语道,“大梁的歌舞十分精彩,为了表达感谢,我也叫婢女准备了一段舞蹈,献给大家欣赏。” 咦?高黎国也准备了舞蹈? 众人闻言都好奇起来。 太后便颔首道,“那就有请吧。” 高黎王妃点了点头,便朝婢女示意。 那两名婢女便应是,到一旁准备了一番,去到了那戏台上。 戏台中此时还有一张方才唱折子戏时留的的道具方桌,只见那二名婢女点了盏蜡烛,放在桌子正中,随后又各自背起长鼓,围着桌子唱跳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戏台旁竟然还有人弹琴奏乐,也是高黎王妃的侍女。 见此情景燕姝不由在心间感叹,这位王妃是会享受的人啊!千里迢迢出趟门,不光带足了衣裳首饰,竟然还带了乐队? 牛! 却听系统插嘴道,【这个主要是她老公爱享受,那个高黎王子李泰初是出了名的纨绔,这当媳妇的为了不被夫君嫌弃,只能尽力打扮自己,变着花样哄夫君开心呗。】 燕姝,“……” 原来如此。 好吧,摊上这么个夫君,这位高黎王妃也不容易。 正这么想着,却见那戏台上的两名婢女跳着跳着,居然一下上了那张方桌,就在桌面上围着方才她们点燃的蜡烛跳了起来。 ——要知道,那张方桌才不过不过两尺八寸的边长,这两名婢女站在上头,一边击鼓一边跳舞,且还不断变换动作,时不时还转上个几圈,竟然都十分稳当,犹若行云流水,叫人啧啧称奇。 最要紧的是,那根被她们点燃的蜡烛居然也丝毫未见熄灭,一直到她们跳完离开桌子,也还在好好燃着。 一曲舞罢,春和榭中想起一片掌声,众人无不称奇叫好,十分热闹。 太后也忍不住颔首道,“高黎舞者技艺高超,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宾客们纷纷跟着应是。 话音落下,却见那高黎王妃道了声谢,而后却又道,“这两个女子,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今次带来大梁,就是想把她们送给大梁,如若太后喜欢,就将她们留在宫中,她们会弹琴跳舞,可以陪伴太后跟宜妃娘娘。” 说着还特意朝燕姝点了点头。 燕姝,“……” emmm,刚才还觉得这王妃不容易,没想到这转头又想往后宫送人了。 ——这怕不是昨晚看着皇帝拒绝了东倭的那俩“美人”,知道皇帝那里难度大,所以今日就想来叫太后答应? 正这么想着,她又忽然一顿,娘的,这两个婢女该不会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却听系统道,【那倒没有,相对于东倭,高黎王室还算稍微正常点的,只不过这两个婢女都已经被那高黎王子染指过了。当然也不只这两个,她们高黎宫廷的女人们,但凡有点姿色的,那王子都没放过。】 燕姝,【……】 好吧,果然是个纨绔。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又问系统,【这高黎王妃难道不知道大梁这边的男人们都很在乎女子的处子之身?】 系统,【当然知道啊,他们那边也讲究这个啊。】 燕姝更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还要送被她老公染指过的婢女给皇帝?她就不怕大梁皇帝生气?】 系统,【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啊。】 燕姝,“???” 高黎王妃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是什么路数? 系统一时没说话,她只好自己试着从高黎王妃的角度想了想,心道莫非这王子到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导致媳妇十分恨他? 然后媳妇就打算用这个法子惹怒大梁皇帝,从而导致大梁跟高黎王室生气,再叫那边的王室治她老公的罪? 系统,【差不多吧。】 燕姝没忍住说了声我去,【这法子未免有点绕的太远了吧!且这王妃作为那李泰初的正妻,一旦那李泰初获罪,她自己也会受到连累啊!】 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却听系统道,【获罪倒不至于,因为这李泰初属于矬子里头拔将军,是目前高黎国内势力最盛的王子,其母族也是高黎第一大宗族,别人根本搞不动他。这王妃一直想报复他,但在国内也没有别的法子,这不好不容易来了大梁,只能用这个法子治治他了。不指望别的,她就打算回头叫他们国内那帮大臣们好好说一说她老公,好歹叫这李泰初收敛一下也好。】 燕姝,【……】 也真是难为这高黎王妃绕了一圈,居然只为了这么点目的。 当然,现在不管这高黎王妃的目的是什么,关键是太后如何打算? 燕姝试着看向自己的榜一大佬。 心间带着一丝不确定。 却见她的榜一大佬笑了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就不要浪费这两个姑娘的大好青春了,再说两国山高水远,叫她们背井离乡的留下来,哀家也是于心不忍。王妃的心意哀家领了,人就先不要了。毕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好端端的叫她们远离故土,实在罪过。” 大抵这话有些长,那高黎王妃还是等翻译官翻译了一下才明白。 而后,只好带着满眼的失望道,“好吧,多谢太后的仁慈之心。” 哪知话音才落,却又听太后对众人道,“眼下宜妃怀有身孕,此乃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对大梁十分重要,哀家不希望再生出什么事情,冲撞了她的胎气。”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只能齐齐应是。 心间不由感慨,太后这话是专门为宜妃说的啊! 啧啧,不过说起来,宜妃也太厉害了些!不过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小官之女,如今不但得到皇帝独宠,且还得到太后如此关怀! 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而太后的心意,燕姝自己又岂会不知道? 于是待众人应完是后,她也立时向太后道,“臣妾多谢娘娘关怀。” 太后只颔了颔首,淡声道,“看戏吧,不说其他了。” 话音落下,戏台上随即又有新的剧目上演,众人很快便又沉浸其中。 只有燕姝仍在心间感动—— 呜呜呜她的榜一大佬对她太好了! 等会儿回去就写个话本子出来,好好念给太后听。 ~~ 燕姝说到做到,待到傍晚回到甘露殿中,立时开始动笔。 虽说效率不比孕前,但精神总归从前阵子好了许多。直到晚间,宇文澜到来之时,她已经把故事的前半部分写出来了。 而见她在桌前坐着,宇文澜也是惊奇,问道,“今日怎的想起写话本了?” 燕姝道,“因为臣妾今日来了些灵感,觉得该赶紧写出来才是,不然一直不写,只怕到时读者们会把臣妾忘光了。” ——嘿嘿,主要是为了她的榜一大佬啊!她还记得以前太后曾提过喜欢看志怪小说,所以今次她就特意写成了志怪话本子。 宇文澜默默听着,心间不由升起些酸意—— 为何她如今与太后关系那么好? 到底他是太后养大的,还是她? 到底她是他的爱妃,还是太后的?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6节 …… 就这么幽幽酸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今次写的是个什么故事?可以先说给朕听听吗?” 还好,她倒还算大方,闻言立时点了点头,便开口与他道,“臣妾今日写的是个志怪故事,就说,从前在东海之外有个国家,其国君骄奢淫逸,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也因为如此,他的朝中也滋生了许多不干正事的大臣,整日不想着好好治理国家,就想着怎么讨好这个国君,来谋取官位和金银。” “忽有一日,有人敬献了一位绝世美人给这个国君,国君大喜,立时将这美人纳入后宫,并封赏了送美人的人,从此以后,便与这美人整日纠缠在一处,愈发不理朝政。然而很快,国君身边的人就发现,这国君气色越来越不好,也渐渐身形消瘦,神色苍老。” “经过一番查探,众人才发现,原来那个美人儿其实是个妖怪,这国君的元气早已经被她吸食光了,已然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众人害了怕,这才慌忙到处去找术士来除妖,然而这妖怪已经功力大涨,寻常术士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了。眼看着,不过半月,这妖怪不光吸干了国君,弄死了大臣,又开始去祸害平民了。” 宇文澜,“……” 这不就是在说那东倭国君? 唔,那人的确该死!这么听来还挺让人畅快的。 于是趁她停顿之际,他忙问道,“那最后是谁来制伏这个妖怪呢?” 却见她神秘一笑,道,“自然是一位来自东方大陆的神秘女侠。这位女侠武功盖世,且通晓各种降妖除魔大法,与这妖怪大战七天七夜后,终于将这妖怪制伏。” 宇文澜,“???” 女侠? ……这莫非又是在说她自己? 果然,紧接着就听她补充道,“对了,陛下还记得,上回臣妾同您说过的那个女侠的话本子吗?臣妾打算将这个故事归到那个话本子里,把它做成一个长篇故事。” 嘿嘿,毕竟要时不时要推陈出新,给读者们惊喜才成啊! “……” 宇文澜只能颔首道,“好吧,这个随你的意。朕想知道,那女侠除了妖魔之后呢?” 燕姝边想边道,“斩除妖魔之后,那里的百姓都哭求她留下来治理国家,但女侠生性不受拘束,便没有答应,在一个众人不曾察觉的凌晨,又悄悄离开了。” 嘿嘿,这不就又能引出下一个故事了? 唔,也不知接下来还有哪个国家能贡献些奇葩要闻。 宇文澜,“……” 他那些奇葩国家的奇葩要闻不感兴趣,他只是担心她的身子撑不撑得住。于是发话,“慢慢写吧,万不要累着自己。” 燕姝点了点头。 又听他补充,“不过无论如何,每日的四书五经还是要听的。” 燕姝,“……” 这人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叫人扫兴。 ~~ 说完故事,天色已是不早,二人便各自去洗漱一番,而后上榻睡了。 当然,今日恰逢宇文澜生辰,燕姝没忘在枕边给他唱了一首祝寿歌。 惹得他满心暖意,不由在她额上亲了两口,又从背后将她抱着睡去。 怎知如此睡到半夜,却听殿外忽然响起富海着急的禀报声。 “启禀陛下,方才鸿胪寺来报,今夜那使臣驿馆发生行刺之事,高黎王子被刺伤了。” 什么? 宇文澜一下睁了眼。 第91章 什么? 高黎王子遇刺? 乍听这消息, 宇文澜一下从睡梦中惊醒,立时掀被下床,几步去到了外间, 道,“怎么回事?进来说话!” 便见富海赶忙推门进来, 一脸着急道,“启禀陛下, 才刚使臣驿馆的中郎将前来禀报,说今晚使臣驿馆发生血案,先是值夜的侍卫听见惨叫, 巡查一番后才发现是高黎王子小腹中刀, 血流了一地……” 小腹中刀? 宇文澜急问道, “现在人如何?” 富海忙又答, “说是驿馆大夫正在施诊, 只不过血流的有点多, 只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 宇文澜一下皱起眉来。 …… 而与此同时, 内间的榻上,燕姝依旧迷迷糊糊,原本翻了个身还打算继续睡, 却听系统叮的一声,【喂,高黎王子被人捅了,这瓜吃不吃?】 啥?高黎王子被捅了? 她这才醒的彻底,立时瞪大了眼睛道, 【吃吃吃!快说什么情况!】 ——好家伙, 该不会是那高黎王妃见婢女送不出去, 索性打直球把老公给捅了吧? 却听系统道, 【那不能,高黎王妃除非不想活了才能这么干,再说,她身边的人也没这么忠心,谁敢替她去捅一国储君?一个不小心捅死,她不就成寡妇了?】 这话也有道理,但燕姝就不明白了,【那是谁捅的?不会真有刺客吧!】 系统,【是东倭的那两个“人妖”,不算刺客。】 啥? 人妖捅的? 燕姝直接听懵了,【那人妖好好的为什么要捅这这高黎色批?他们是怎么搞到一块的???】 系统,【……你都说他是色批了,这还用问?】 燕姝愣了愣,琢磨道,【难不成是那色批看上了那两个人妖,而那东倭国正想搞事,所以就把他给捅了?】 系统,【就是这么回事。那李泰初从前晚那两个人妖一亮相就看中了,正好皇帝不要,他这两天就派人上前去勾搭,这不晚上趁四下无人给叫到了房里。结果没等干啥呢,先发现了那两人不对劲,把这李泰初给吓得嗷嗷大叫,然后那俩人妖就顺势把他给捅了。幸亏驿馆里侍卫反应迅速,听见叫声就立时冲了过去,不然这厮已经被那俩给捅死了。】 燕姝,【……】 什么,那色批给吓得嗷嗷大叫? 啧,好有画面感。 艾玛估计这高黎王子也是头回见这种,心理冲击一时半会儿怕是缓不过来。 幸亏不是她的小皇帝,好险好险。 如此感慨了一番,她又问系统,【然后呢?】 系统,【然后不就现在这局面吗?那俩人妖身手了得,听到侍卫来就快速逃了,眼下驿馆侍卫们一时没发现真相,都以为是外来的刺客罢了。】 燕姝嘶了一声,心道这可不太妙,这色批好歹是个王子,要是死在大梁不就麻烦大了? 她于是又问系统,【那这李泰初现在情况怎么样?】 系统,【血流的有点多,怕是得抓紧时间,晚点恐怕要完。】 燕姝吓了一跳,这才赶忙下床奔向外间,对宇文澜道,“陛下,这高黎王子万不能死,以防万一,还是叫姜太医过去看看得好!” 哪知两个人想到了一块,宇文澜道,“朕已经派人去叫他了。” 燕姝松了口气,却见他话说完,又抬步往内间走,匆忙间与她道,“此事非同小可,朕要去趟乾明宫。” 燕姝赶忙跟上来,压低声与他道,“这事儿臣妾已经打听清楚了,并不是外头的刺客干的。” 宇文澜一顿,这才看向她道,“怎么回事?” 燕姝咳了咳,再度压低声音道,“其实是东倭的那两个人妖干的,这高黎王子是个色鬼,早已经把他们自己的女人都染指过了,今次一见那两个人妖立时就动了色心,今晚把他们偷摸叫到了房里,那两个人妖正好想给大梁惹事呢,就顺手把他给捅了!” 宇文澜皱眉,“竟是如此?” 却见她点头,“绝对是真的,不然那驿馆有那么多侍卫把守,怎么会轻易叫外头的刺客进去?且还一找就找到了那地位最为尊贵的高黎王子?” 宇文澜颔了颔首,心道既然她如此说,应当是没错了。 哪知紧接着,却又见她坏笑道,“听说那高黎王子还被那人妖给吓得嗷嗷大叫呢,这下估计有心理阴影了嘿嘿嘿嘿……” 宇文澜,“……” 这种时候。怎么还有闲心想这些? 他无奈看她,“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了,朕还是得去趟乾明宫,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却见她点了点头,又好奇问他,“陛下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毕竟直接把那两个人妖抓起来,似乎也不太好,只怕还是得叫人查案,走一下过场的。 宇文澜道,“当务之急是先保住那高黎王子的性命,至于真凶,既然不是外来的刺客就好办了,只要别叫那东倭的人跑了就好,且先叫大理寺刑部去查查吧。” ——虽则他的爱妃有这般异能,但朝廷的人手该锻炼还是得锻炼,不然岂不是白养他们了? 听他这样说,燕姝便也点了点头,帮着他穿好衣裳送他出了门,便又回到床上睡了起来。 养足精神,明天继续吃瓜。 ~~ 几个时辰后,宇文澜在御书房内等来了大理寺少卿,鸿胪寺卿,及金吾卫中郎将等人。 他当下最为关心的,当然是那李泰初的生死,于是先问那几人道,“高黎王子现在如何?” 鸿胪寺卿忙道,“启禀陛下,昨夜姜太医赶到后便立即给王子诊治,目前王子殿下的血已经止住,只是身体还是十分虚弱,姜太医一直在驿馆中守着,并未离开。” 看来是没死,宇文澜稍稍放了放心,又问大理寺卿,“查的如何?” 大理寺卿忙道,“启禀陛下,经过对驿馆内外,出事房间门窗等处的查探,臣等猜测那刺客大约并非从外而入,极有可能就在那驿馆之中。接下来只怕要在驿馆之内仔细搜查才是。” 宇文澜嗯了一声,道,“那便去搜查。” 哪知话音落下,却见中郎将一脸为难道,“陛下有所不知,自昨夜出事,臣等就要在驿馆内搜查,但无奈遭到许多人的阻挠,除过南诏沐王爷主动配合,东倭,党夏甚至高黎自己的人都不肯叫臣等进房搜查,尤其那位高黎王妃,自昨夜起便一口咬定是朝廷防卫过失,致使其夫君受伤,甚至不肯叫臣等询问那高黎王子身边的侍者,表现得十分抗拒。” 宇文澜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依照昨晚燕姝所言,那高黎王子找东倭人妖,其近身的人必定是知道的,这高黎王妃如此横加阻拦,莫不是打算替其夫君遮丑?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7节 但她毕竟是贵客,且还是女子,侍卫们也确实不好硬来…… 正在思索之间,却听门外宫人禀报道,“陛下,宜妃娘娘求见。” 嗯?她怎么来了? 宇文澜暂且回神,道,“进。” 须臾,便见燕姝到了他面前,行过礼后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听闻昨夜驿馆之事,心间十分关切,特遣臣妾前去慰问高黎王妃。” 宇文澜挑眉,“太后叫你去慰问高黎王妃?” 燕姝赶紧道是,“毕竟夫君出了这等事,那位王妃心间慌乱紧张,一时想不开也在情理之中,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叫那位王妃尽快想开,配合朝廷调查。” 心里却急道,【快点答应啊,我手里有那王妃的把柄,一定能叫她老实听话的!】 而闻听此言,中郎将等人也忙道,“陛下,这是个好主意,未准有了宜妃娘娘的劝导,那位高黎王妃也能尽快想通,好叫臣等早些抓到凶手。” “是啊陛下。” 见此情景,宇文澜只好与燕姝道,“那朕同你一起去,你有孕在身,一定要注意安全。” 燕姝忙应是。 宇文澜便叫人准备车马,须臾,便与她一起坐上马车出了宫门,直往那使臣驿馆而去。 ~~ 使臣驿馆也是朝廷重地,就离皇宫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燕姝随着宇文澜下了马车,抬眼望去,但见驿馆内外皆有重兵把守,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二人踏入驿馆,随着通传声,驿馆中众人也纷纷出了房间,上前与二人行礼问好。 宇文澜先同南诏王沐正平打招呼道,“沐王昨夜可安好?” 沐正平颔首道,“多谢陛下关心,本王一切都好。” 话音才落,却见一旁有人不满道,“今次着实见识到了,平白叫高黎王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今不好好去抓刺客,反而还要搜查我们的房间?这便是皇帝陛下的待客之道吗?” 燕姝忙看去,见那说话是个身材高瘦的男子,她依稀记得,仿佛是党夏的使臣来着? 而经这人这么一说,其余如吐蕃,柔然等国的使臣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明明是你们大梁的侍卫防卫疏漏,为何要查我们?难道是我们刺伤的高黎王子不成?” “就是!请皇帝陛下给个说法!” 尤其那东倭的使臣竟然也掺在其中叫嚣,嗓门还不小。 燕姝看在眼中,心间冷笑一声。 ——哼,演技还挺不错,小心等会儿就扒下你们底裤给大家瞧瞧。 宇文澜,“……” 当然,此时也用不着他开口,鸿胪寺卿立时赶上来道,“请诸位使臣稍安勿躁,发生昨夜之事,陛下心间十分关切,此番御驾亲至,正是来慰问诸位的。” 话音落下,宇文澜再没理会旁人,只看向前来行礼的姜太医,问道,“高黎王子现下如何?” 却见姜太医道,“启禀陛下,高黎王子已经醒来了,目前伤势暂缓,只不过接下来还需静养些日子。” 宇文澜颔了颔首,“朕去看看。” 众人应是,鸿胪寺卿更是亲自上前带路,引着御驾去了那高黎王子所在的院落。 没几步,便到了地方。 燕姝只见,那高黎王妃正守在床榻旁,而那高黎王子李泰初正躺在榻上,果真是睁着眼,但是一脸苍白,口中还用高黎语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宇文澜便看向身边跟着的翻译官,那翻译官便赶忙禀报,“陛下,高黎王子说的是怪物,妖怪之类的词。” 怪物,妖怪? 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看来果真是被那东倭得“人妖”给吓到了? 他又下意识看了燕姝一眼,却听她心里道,【艾玛这色批往后怕不是要阳痿了吧啧!】 宇文澜,“……” 不太想听到这个词。 他于是吩咐翻译官,“替朕告诉高黎王妃,发生这种事,朕也十分担心,方才太医说,王子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些日子便好,当务之急,还是要请王妃尽力配合,争取早日抓到凶手。” 翻译官应是,便用高黎语与那王妃说了一遍。 然话音落下,却见那王妃情绪激动道,“是大梁做的不好,叫我夫君受伤!为何要盘查我们!大梁太叫人失望了!” 看样子,还是不愿意配合。 宇文澜眉间一紧,正欲再度开口。却见燕姝上前对那王妃道,“好了,你夫君现在被吓得神志不清,你再怎么演戏他也看不见的。想我们大梁跟高黎两国一向友好,倘若因为这件事坏了关系,叫旁人坐收渔翁之利,对你们也得不偿失。我知道因为你夫君风流成性,你一直想报复你夫君,所以才要送那两个婢女给我们陛下。你再这样横加阻拦不让我们查案,我们可有理由怀疑,是你害的你夫君哦!” 第92章 这话一出, 却见在场众人都是一脸不解。 当然,高黎这边,其实只有王妃与那色批王子能听得懂几句汉话, 仆人们是几乎听不懂的,而那色批王子此时又属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所以听了燕姝这话,只有那高黎王妃惊讶开口道, “你,你说什么?” 燕姝坏笑道,“听不懂?要不要叫翻译官翻译给你听?” 说着又环顾房中, 道, “叫他们也都听听?” 高黎王妃又是一惊, 顿了顿, 才用稍显生硬的汉话道, “怎么可, 可能是我害殿下?” ——大抵是太过惊吓, 这话说得可没昨日及前日流利。 燕姝却又笑道,“我到底有没有说错,你心里清楚。既然不是你害的, 那为何不让我大梁官员查案?你夫君被伤成这般,难道你不生气?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话音落下,却见对方明显一顿,却没有立时说话。 燕姝于是又看向门外,道, “你们的大臣能听懂汉话, 不然, 等会儿我与他们说一说。不过听不懂也不妨, 反正我这里有翻译官,什么话都可以翻译给他们。” 这话一出,那高黎王妃又皱眉道,“我与你没有仇怨,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冤枉我?” 燕姝便又笑道,“放心,我们只想查清真正的凶手,不叫我们大梁无辜蒙冤,至于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们才懒得管。” 话音落下,却见那王妃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好吧,希望你说话算数,也一定能找到真凶。” 这便是同意了,燕姝立时点头,“放心,我们大梁从来说话算话。” 宇文澜则心间一定,立时道,“叫大理寺的人进来。” 说着又吩咐那翻译官,“你在旁跟着,随时帮着翻译。” 翻译官应是,待大理寺的人到达,便一同查起了案子。 今次这高黎王子带来的人不少,一个一个查问,还是费些时间的,加之那色批王子还在床上一惊一乍怪吓人的,燕姝便同宇文澜先去了院中等候。 其余各番邦使臣们则在旁伸长脖子观望,都是十足好奇的模样。 燕姝不动声色观察,却见那东倭使臣居然也在一旁看热闹,一副十分不怕死的样子。 好啊,看热闹是吗? 她心里呵呵,等会儿保管叫大家看个痛快。 好在没有等太久,就见那位大理寺卿匆忙来到近前,向皇帝禀报道,“陛下,方才高黎王子近前的侍者交代,昨夜王子曾将东倭使臣今次带来的两名女子叫入房中饮酒,当时房中除过高黎王子自己,便是那两名女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而后没过多久,王子便受了伤,但那两名女子也不在房中了。”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也都听见了,不由纷纷挑眉—— 高黎王子找东倭女子喝酒?这是什么路数? 宇文澜则发话道,“既如此,就去问一问东倭使臣及那两名女子。” 然话音落下,没等大理寺卿说什么,却见那东倭使臣一下急了,在旁嚷嚷道,“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你们大梁防卫的问题?请皇帝陛下休要胡乱栽赃!” 话才说完,又有一人在旁道,“是啊,此事又与东倭有什么关系呢?这莫不是大梁找不着刺客,所以打算随便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找一个栽赃?” 燕姝看了看,却见那说话的又是方才那个阴阳怪气的党夏使臣。 大抵是今日有皇帝坐镇,大梁官员们底气也足了许多,闻此言,大理寺卿立时道,“请两位使臣稍安勿躁,我们大梁查案,从不随意栽赃,一切以证据说话。方才是高黎王子殿下的近身侍者亲口所说,王子昨夜见过那两名女子,我们现在也不过是要找她们问话,若她们无关此事,定然不会随意将此事安在她们头上。几位既然是在我大梁境内,还请务必尊重我大梁陛下的旨意。” 他语气强硬,如此一番,那两人才终于没说什么。 宇文澜却已经没了什么耐心,直接指示中郎将,“将那两名女子带出来,仔细搜查她们的房间院落。” 中郎将应是,领着侍卫们进到了东倭使臣的院子里,很快,便带了那两名女子出来。 大理寺卿便上前问话。 然无论问什么,即便是翻译官将话翻译成了东倭语,那两人都是以摇头回答。 众人看在眼中,心道难不成这东倭国千里迢迢送了两个哑巴来京城? 只有燕姝知道这二人在装傻,一时也没了什么耐心,直接同宇文澜道,“陛下,反正高黎王子已经醒了,就将他们带去王子面前,叫王子和侍者们认一认吧。” 宇文澜也不想再拖时间,便也颔首道,“好,就将这两人带去王子面前。” 中郎将应是,便带着那两人往前去了。 东倭使臣十分紧张的跟了上去。 其余看热闹的也悄咪咪跟了上去。 燕姝原本也想跟上去来着,只可惜宇文澜坐着不动…… 啧,她也只好陪着。 哪知没过多久,却听那高黎王子的院中忽然传来几声喊叫,听来十分恐怖。 二人一愣,燕姝忙道,“陛下,快去瞧瞧吧。” 宇文澜只好唔了一声,起身领着她过去了。 到时只见,那高黎王子一脸灰青色,使劲往床榻里头躲,嘴里还在拼命说着什么。 翻译官忙给大家伙翻译,“王子殿下叫她们怪物,叫她们赶紧走。” 话音落下,那高黎王妃也忙道,“殿下很怕她们,请你们出去,不要再吓王子殿下!” 眼见这般情景,众人心里都在暗忖,照这情景,看来昨晚那高黎王子果真见过这两女子,且极有可能是这两女子干的。 但他为何要叫她们怪物?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8节 一时间,众人都忍不住在这二人身上打量。 却听君王直接发话,“他们既然不肯交代,那便带回去上刑吧。” 侍卫们应是,便要上前。 哪知那东倭使者又急道,“陛下这是要屈打成招吗?就算昨夜高黎王子见过她们两个,但她们只是弱女子,如何伤害得了王子这样的男人?” 燕姝没忍住道了一句,“或许贵国的女子,与寻常女子不同呢?” 却见那东倭使臣一愣,狐疑的看她,“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姝却懒得理他,直接吩咐侍卫道,“不要浪费时间了,快些动手吧。” 侍卫们应是,便直接上前拿了绳索,要将那两人绑住。 那东倭使臣无法,又在旁跳道,“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们的女子,这也是我们国君精心挑选的美人,就算皇帝不想领情,好歹她们也是人!” 燕姝没忍住又道,“这话说得甚好,既然知道他们也是人,为什么要把他们变成你们国君的玩物呢?” 哪知话音落下,方才还装作柔弱的那两名“女子”忽然反抗起来,趁侍卫们没防备,竟然转眼之间就打倒了三四人。 这叫众人一惊,慌忙往后躲,宇文澜也下意识将燕姝护在身后,对侍卫发话道,“务必制伏!” 侍卫们应是,重新冲上前去。 毕竟人多,倒也没费多少功夫便将那两人给制服了,并拿粗粗的绳索捆绑了起来。 众人惊魂未定,纷纷道,“东倭竟然敬献会武功的女子,到底是何居心!” 燕姝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叫他们知道这俩人其实是…… 咳咳,希望大家的心理承受力都强些,可别都跟那弱鸡色批高黎王子一样,被吓疯了就好。 正这么想着,却见有一正捆绳子的侍卫道,“这两人腰下鼓鼓的,莫不是藏了什么凶器?” 嗯?凶器? 闻言众人都纷纷看去。 闻言中郎将立时发话,“搜身!” ——娘的方才那情景可真叫人后怕,万一叫这俩刺客伤了陛下娘娘,他的脑袋也甭想保住了。 所以此时对他来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消除一切隐患! 管他什么男女大防,刺客只有杀头,没有男女之分。 话音落下,侍卫们立时动起手来。 哪知很快却愣住了。 这这这…… 这怎么好像是…… 而见此情景,众人也都愈发好奇起来。 ——侍卫们这到底是摸到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傻了? 中郎将却没了耐心,所幸直接上前,亲自查看。 然而查过之后,也是一愣,不可思议间,索性拔剑划破了两人的衣裳。 那一瞬间,燕姝一顿,下意识伸出手掌去捂宇文澜的眼睛。 哪知几乎与此同时,她自己的眼前也忽然伸过一只大掌,将她的眼睛给捂住了。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而耳边却立时传来一片惊呼声—— “妖,妖怪啊……” 她听得出来,叫得最大声的,似乎是中郎将的声音。 啧,她心里不由为那位仁兄默哀,希望他能撑过去。 但与此同时,愈发努力摸着□□她的小皇帝挡着眼睛。 毕竟这可是她自己的男人,千万不能留下阴影,影响以后的幸福生活,咳。 宇文澜,“……” 他也认真帮她捂着,总之也不能叫她看见别人的。 还好,中郎将的心理素质似乎确实还不错,叫过之后,又赶忙吩咐侍卫,“快给他们挡上!” 说着又转身来禀报君王,“陛下,这二人竟然是……是男女同体!” 却见被爱妃捂着龙眼的君王开口道,“岂有此理!东倭竟敢如此侮辱与朕!且蓄意伤害高黎王子,妄图挑拨两国关系!立即将全部人员捉拿归案,押入天牢!”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应是,立时行动起来。 宇文澜则摘下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双小手,顺势牵在手中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回宫。” 语罢,便拉着她速速离开。 第93章 当日午后, 使臣驿馆的事便在京城传开,一时之间,引起朝野一片震惊。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 众人群情激动,无不唾骂那东倭国君欺人太甚。 有脾气急的武将, 甚至当场上书君王请求带兵出战,恨不得立即夷平那弹丸小国, 以泄心头怒火。 这当然不现实,用不着君王发话,立时有大臣加以阻拦道, “此事那东倭固然可恨至极, 但战事劳民伤财, 且那东倭与大梁还隔着东海, 兴师动众一番, 也并未有胜算。” “不错,战事如若没有胜算,还是轻易不要打的好,反正今次那高黎王子是被东倭人刺伤,想必待消息传回去,他们两国之间也未必太平, 我们何不先隔岸观火, 待到时机成熟,坐收渔翁之利?” 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声, 却也依然有人愤恨道,“难道我们今次要眼睁睁受他们的侮辱?” 此时, 宝座之上的君王终于开口道, “对方越可恨, 尔等越要稳住,而今之计,先加紧培育沿海水师,稳固海防。就算暂时不打仗,也要时刻为打仗做准备,若那倭人胆敢再犯,立时坚决回击,绝不留情。”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应是。 又听君王道,“鸿胪寺立即给高黎及东倭去信,说明今次之事,并对东倭予以严厉谴责。若有机会,也该叫其国中百姓知道他们的国君有多荒唐才好。” 鸿胪寺官员也立时出列应是。 只不过……这向两国去信好办,之时君王这最后一句…… 啧,该如何叫那东倭民众也知道这件事呢?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翰林学士邹墨中道,“臣有一主意。听闻今次逍遥公子的最新话本,正与东倭之事十分相似,鸿胪寺的大人们,何不将此故事翻译成东倭语,叫那些东倭商人看见,再带回国内流传?” 咦?这倒的确是个好主意啊! 又有人道,“邹学士此言甚是!最好若那东倭国内也有说书之类的杂剧,再将这故事改编一番,在田间地头演出,可就更好流传了。” ——若是那些东倭百姓知道,他们的国君为了满足自己荒唐的私欲,如此祸害无辜平民,估计那王朝自己也撑不了多久的。 众人也都是如此想,一时间,殿中响起一片赞同声。 见此情景,君王便颔首道,“这主意的确不错,也交由鸿胪寺去办,若有不明之处,大可请教邹卿。” 话音落下,鸿胪寺官员们再度应是。其余众人也纷纷赞道,“陛下圣明。” 当然,这其中,尤以工部尚书陆开河陆大人心间最为激动—— 太好了,他最喜欢的逍遥公子的作品终于要流传到异国了! 当然,激动的同时他也愈发急切,今早赶着上朝,居然不知今日逍遥公子又出了新书? 等会儿下朝之后一定赶紧去买! ~~ 而与此同时,慈安宫中,燕姝正抱着自己的新话本同自己的榜一大佬太后交流心得。 听完了故事的太后颔首道,“你处理的甚好,此事毕竟太过荒唐,只怕百姓们听了也会吓到,所以不若直接写成这般鬼怪故事。只不过,到底算是便宜那东倭国君了,到头来竟然还要我们替他遮掩。” 燕姝忙道,“没关系的,反正照他这般把人不当人的折腾,想必这王位也长久不了,再说,此番真相查明,他们也算同高黎结下了梁子,咱们等着看热闹就好。” 太后嗯了一声,“那高黎王子也是活该了,在别人地界上做客,还这般不老实,今次给吓成这般,也不知还能不能好。” 燕姝道,“昨日听姜太医的意思,似乎只要接下来不再接触那些刺激他的东西,应该也还能好,只不过就是时间可能要长些。” 说着又压低声同太后道,“您不知道,听说他现在都见不得陌生女子,一见到就大喊妖怪,只能叫自己的王妃近身伺候。” 太后哦了一声,不由笑道,“这倒正好合了那王妃的意了,再也不用担心她夫君拈花惹草,想各种迂回的法子了。” 燕姝也笑道,“谁说不是呢?所以现在她特别配合我们,昨日就叫跟着的使臣赶紧写信给高黎,说那东倭多可恨多荒唐,见行刺咱们陛下不成,就趁机行刺了她的丈夫……不过就是没提她丈夫先起色心去找那两个……人的事。” 太后讥讽一笑,“这要叫她如何说啊?她虽埋怨,却还想着要保着丈夫的地位及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心里也不会有多痛快的。” ——要么不计较,要么一点都不在乎,这般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有什么意思呢? 话音落下,大抵是察觉自己有些太过感慨,太后又对燕姝道,“难为你双身子还要为这种事操心,如今话本子也写完了,好好回去歇息一下吧。” 燕姝应是,便起身告退了。 心间却不由暗想,方才太后莫不是有感自身而发? ——大抵太后当年便是对先帝完全死心后,才能活得如此通透的吧。 一路推开门,却见忍冬正在门口等她,竹书与庄嬷嬷等太后身边的宫人也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纷纷向她行礼。 燕姝颔了颔首,在忍冬的搀扶下,登上了候在一旁的肩舆。 一旁,竹书与庄嬷嬷目光皆都扫过她手中的话本,而后默默对视了一眼,进到了殿中。 ~~ 解决了使臣驿馆的案子,又出了新的话本,燕姝此番也算劳苦功高。 接下来,她打算一边休息,一边看看读者们的反应。 ——毕竟今次写的是志怪故事,且还是长篇连载,她一时也有些拿不准,读者会不会喜欢。 不过两日,却见富海给她扛了一袋子宫外的读者来信。 说起来,因为有孕之后话本子出的少,这读者来信也少了许多,如今新的话本才发,便一下收到这么多,看来读者们还没忘了她,燕姝十分期待,立时拆开看了起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69节 却见信中的大部分,或是在关问她为何许久没有新作上市,身体生活是否还好,叫她颇为暖心; 又或者如从前一样跟她反馈新故事的读后感想,总体看起来都还不错。 只不过也有几封叫她颇有些意外—— 信中竟语气十分强烈的质问她是不是女子,斥责她应该老老实实在闺阁待着,不该出来舞文弄墨哗众取宠。 燕姝,“???” 这是什么情况? 首先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女子? 是她那里露馅了吗? 还有,他们为什么觉得她不该写话本子??? 却听系统道,【咱们一件一件说啊。先说头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会觉得你是女子——这不你这阵子话本子写的少么,眼见读者们苦苦等待,有人就想冒充你写,但是文笔故事都不太像,所以写出来效果不太好,这些人没办法,就开始仔细研究你的话本子,就发现你的故事里头大多数坏的角色都是男人,大多数女子都是无辜的。于是他们就猜测你仇恨男子,从而得出结论,你可能是个女子。】 【再加上今次这个话本子,里头的降魔除妖的主角也是女子,所以他们就愈发肯定你是女子了。】 闻此言,燕姝准确抓住了重点,【……这怎么说的?世上本来男女坏人都有,我也没光写男坏人啊,凭什么他们就得出结论我仇恨男子呢?】 系统,【这其实是一种竞争手段罢了,毕竟这个结论一散播出去,这不就引起更多人怀疑了吗?】 燕姝,【……】 好吧,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否则她也不会收到这般语气强烈的信件了。 所以她仍旧不可思议道,【为什么我是个女的,他们就会如此生气呢?他们以前不也很喜欢我的话本子吗?这跟男女有关系?】 系统,【道理是如此,但就有些人接受不了啊,尤其今次你这个女侠的故事一出来,他们就觉得你好好的为什么把一个降妖除魔的英雄安排成女子?心里认定你是对男子有偏见。】 燕姝,【……】 这可真是叫人无语,古往今来男子的英雄形象多了去了,她只不过想写个不一样的,怎么还能引出这样的解读? 再说,孙行者还降妖除魔呢?它可连个人都不是,那些人会不会以为这故事是对人类有偏见? 系统,【说得好!不过天生存着偏见的人,是不会去思考这些的。】 燕姝,【……那爱咋咋滴吧。这些人接受不了就接受不了,反正我就是女的,总不可能为了他们变,性不是?】 说着索性也不管了,只摸着肚子道了声,“走,娘亲带崽崽去摘莲蓬!” 便起身出了门。 ——眼瞧着盛夏已过,天气转凉,太液池的荷花即将开败,到了莲蓬丰收的时节,这两天宫人们在太液池里收莲蓬,别提多热闹。 与其想这些糟心的事,不如去散散心。 ~~ 每日晌午过后,正是太后歇晌的时候。 太后入睡时不喜人在旁边,庄嬷嬷重又得了空,便回到了值房。 进房却见,竹书正捧着一本书看,不是旁的,正是太后平素最喜欢的那逍遥公子的话本子。 她不由哼笑一声,道,“现在娘娘有了宜妃,不用你来念了。还看这个做什么?” 竹书心间一刺,却道,“听说外头都在传,这写话本子的其实是个女子,我不过想再看看罢了。” 听她这样说,庄嬷嬷倒又想起一桩事,便又与竹书道,“说起来,为什么宜妃从前来给娘娘念话本子都不避人,如今反而每回都避着人?莫不是我去佛堂那三日,还曾发生了什么事?” 竹书想了想,这才搁下话本道,“那时我曾奉太后命去给宜妃送赏,见她用的笔与太后那时赏给逍遥公子的很像,便在太后面前提了一句,只不过才说完她就来了,说是要悄悄禀报太后要事。从那以后,她每回再来,太后便将我们都遣出去了。” 闻言,庄嬷嬷立时皱起眉来。 “你才说完她就来了?莫非是她做贼心虚?怕被你告密,所以主动来向娘娘请罪?” 竹书却道,“我也曾这样想过,可如果真是她眛下了娘娘给逍遥公子的赏,为何娘娘一点都不生气,如今对她还愈发关照了?嬷嬷可曾见过娘娘对别人这样好过吗?” 尤其前日,太后居然当着那么多人发话,不叫往后宫里塞人…… 一想到这个,竹书就格外不舒服。 ——自古以来,君王三宫六院不是最为稀松平常之事?她自己想霸着陛下就算了,居然能叫太后如此帮她发话! 却听庄嬷嬷道,“说的也是,我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何尝不知,娘娘最为看重的就是人品,如果宜妃会干出这种事,娘娘一定不会理她的。所以如此看来,至少笔的这件事上,宜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竹书闻言也点了点头。 毕竟后来她也打听清楚了,那湖笔一共有两套,皆是江南巡抚进贡的,一套敬献了陛下,一套敬献了太后,极有可能宜妃的那支,是陛下给她的。 然而这么珍贵的东西,陛下居然这么轻易就给了宜妃叫她练字用,竹书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正在此时,又听庄嬷嬷道,“有没有可能,那笔就是给她的?” 竹书一愣,还有些不明所以。 却听庄嬷嬷又道,“那些花言巧语的,这些年娘娘见得多了,就算心思如安嫔那般聪明,一旦暴露野心,也还是入不了太后的眼,所以太后如今能这般喜欢宜嫔,必定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竹书不服道,“难道不是因为她肚子里有龙嗣?” 庄嬷嬷却不以为意道,“就算当初咱们的贵妃娘娘有了龙嗣,你觉得太后娘娘会像现在对宜妃这般对她吗?” 竹书顿了顿。 不得不说,确实。 以当初周妃那个为人,便是真的怀了龙嗣,太后想必也不会对她如此好…… 可这宜妃,到底又有何能抓住太后的过人之处呢? 却听庄嬷嬷又道,“既然她每次来给娘娘念话本都要避着人……是不是除过念这话本子,她与娘娘之间,还还会有什么不能叫别人听见的话?” 这也正是竹书想知道的,闻言不由皱眉道,“我也想不通。娘娘从前除过叫她念故事,无非就是打听那逍遥公子的事……” 话到此,她忽然一顿。 却听庄嬷嬷道,“这就对了,从前娘娘总时不时提起想见逍遥公子,如今也不说了。” 竹书紧皱眉头,一脸不可思议道,“难道……她就是逍遥公子?” …… ~~ 燕姝在太液池边观赏了一番丰收景象,顺便捡了一兜子新鲜莲蓬,便打算打道回府。 哪知每走两步,却听系统叮的一声,【注意了啊,方才竹书跟庄嬷嬷在值房里扒了一通,推断出你极有可能就是逍遥公子,现在正打算把消息放出去呢。】 燕姝,【???】 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这么上赶着透露她的隐私,很好玩吗? 她自己要不要对外宣布是一回事,被别人偷摸泄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于是立时改了主意,分别与跟着自己的忍冬与莲心交代了一声。 二人立时应是,分头行动起来。 ~~ 没过多久,太后就见燕姝拿了一兜莲蓬到了她跟前。 “启禀娘娘,此乃太液池的莲蓬,方才臣妾过去亲自捡的,见品相不错,特意送来给您尝鲜。” 太后瞅了瞅,见那足足有一篮子莲蓬,不由笑道,“怎么拿了这么多?” 说起来,这其实是燕姝贪心,方才在湖边眼见那莲蓬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新鲜,一时没忍住就拿了这么多。 但此时她却叹了声气,道,“臣妾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上火,听太医说莲子清心败火,便打算多拿些慢慢吃。” 太后闻言,果然皱起眉来,道,“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上火了?” 却见燕姝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后便挥手对殿中宫人道,“先下去吧。” 近前的庄嬷嬷微微一顿,只好应是,随着众人退了下去。 心间却忍不住暗想,今次宜妃又没带话本子,不知要同太后说些什么? 转眼间,殿中已经没了外人。 太后便缓声道,“说罢,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不许对哀家藏着掖着。” 燕姝心间一暖,便道,“这几日确实是出了点事,叫臣妾有些心神不能,娘娘也知道,臣妾的新话本子里写了一位女侠士,原本臣妾只是想写个与市面上的男英雄们不同的形象,没想到这却惹得外头有些人不满,不仅有人猜出臣妾是女子,这几日还有人写信来骂臣妾,说臣妾如果是个女的,就该在闺阁里好好待着,不该出来哗众取宠。” 太后闻言,也立时皱起眉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难不成女子写的故事,他们从前就没有趋之若鹜吗?居然还写信来骂你?实在太过分!” 燕姝点头道,“臣妾也不太明白他们的想法,不过这世道一向轻视女子,这样的局面,臣妾从前也曾想过。他们不喜欢便不喜欢吧,这并不是最要紧的,臣妾眼下是怕,等过几日,会不会有人猜到了臣妾的身份,又要拿出去说事。” 太后倒是不以为意,道,“这怕什么?反正这些话本子都是陛下叫你写的,你不过也是遵从旨意。有没有宫规说不叫后宫女子写话本子,若那些老顽固们敢借此事大做文章,自有陛下与哀家替你顶着。” 这话一出,燕姝心间别提多感动了,立时起身行礼,“臣妾多谢娘娘庇护。” 太后笑了笑,道,“起来吧,哀家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值当的为此事心神不宁?” 燕姝便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道,“启禀太后娘娘,富海公公求见。” 嗯,富海怎么忽然过来了? 太后也有些意外,便发话道,“叫他进来吧。” 门外人应是,便将殿门打开,果然便见富海提着一只篮子进了来,行过礼后道,“启禀太后娘娘,才刚有太原府清源县运来的葡萄,陛下瞧着新鲜,特意叫奴才给您送来一篮。” 说着主动掀了篮子,却见内里果然是一串串新鲜的葡萄,颗颗饱满紫红,一瞧就好吃。 太后颔首,“清源葡萄也是好东西,有劳陛下牵挂着哀家,放下吧。” 富海应是,便将篮子给了上前接手的宫人。 紧接着又作势环顾殿中,道,“对了,不知竹书姑娘这阵子可在?” 太后哦了一声,好奇道,“你找竹书做什么?” 却听富海道,“才刚守宫门的侍卫们说抓到一个小太监,身上藏了些银子,还有一封信,有些行迹可疑,侍卫们一番盘问,那小太监却说是竹书姑娘托他把书信送去给外头的亲戚的。” 这话一出,太后顿了顿,立时叫人将竹书叫到了跟前,问道,“你家里不是在鹿州?什么时候京城也来了亲戚?”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0节 此时,听见消息的竹书正紧张呢,脑间快速找了个理由,正要回答。 却听富海接了太后的话,问道,“是啊,奴才也是知道竹书姑娘不是京城人,怕是那小太监偷了竹书姑娘的银子,所以特意来问一声。” 话音落下,太后的目中已经一片怀疑。 竹书心间愈发紧张,忙道,“……不是偷的,是奴婢叫他替奴婢在外头存起来的银子,听说外头存银子利息高,奴婢是想着以备日后之用。书信也是托他帮奴婢转寄去鹿州的。” 哪知却听富海哦了一声,道,“这就奇怪了,这宫里不是有专门的邮驿?后儿就是收信的日子了,姑娘这是有什么急事不成?且那小子说的地方,侍卫们查了查,是个印书的书坊。可也并不是什么钱庄啊。姑娘可别不是被骗了吧?” 什么?书坊? 太后听在耳中,忽然冷声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第94章 竹书实在没有想到, 她找到的那个小祥子,明明是内务局时常进出宫门跑腿的小太监,与守宫门的那几个侍卫关系也很熟, 今日怎的会轻易被他们抓住? 难道是那小祥子临时起意,卖了她? 可她给了小祥子二十两银子的跑腿费, 已是不少,再说, 那小祥子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实在没必要出卖她啊? 但无论如何,此时面对太后的询问, 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承认…… 哪知就在她快速思索借口之时, 却见燕姝忽然道, “难不成是竹书姑娘有了意中人?难不成你的意中人就是那书坊的?” 什么? 这话一出, 众人都是一顿。 要知道, 宫女与外男私相授受,也是头等大罪啊! 竹书一个激灵,忙道,“不不不,那书坊掌柜是奴婢的同乡,奴婢只是请他帮着叫回乡的人带信给家里的。那银子也是想请他代为转存的。” 闻言燕姝挑眉, “看来这位书坊掌柜为人很是厚道, 竹书姑娘把银子交给他,也不怕他私自给吞了。” 然而太后却已经不信, 依旧冷声道,“方才不是说叫那小太监帮你?这会儿又变成那开书坊的了?你整日在宫里, 又是何时认的老乡?” 说着又吩咐富海, 道, “把那封信给哀家那过来。” 富海应是,忙送袖中拿了一封信出来,呈给太后。 太后接过瞧去,见那信封上并没有字,又拆开来看,内里的笺纸上却有几个字,竟是写着,“逍遥公子大约是宫中女子。” 燕姝心间一定,面上却做惊讶的样子看向太后,“娘娘,这……竹书姑娘怎么会写这样的信给家里?” 太后已经彻底沉下脸来,看着竹书道,“这到底是要写给谁的?” 竹书已是面色煞白,却死咬着唇不说话。 还是富海主动道,“启禀太后娘娘,据那小太监交代,这是要送去贡院街南头一家叫八面书坊的。那家书坊已经在京城开了五六十年了,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书坊,平素除过卖文具,也雇人写话本子,印话本子卖钱。不过似乎,并不是给逍遥公子出话本子的那家。” 话音落下,燕姝不由暗自吆嚯一声——富总管可以啊!这么短的时间打听得这么清楚! 想她刚才一门心思想办法,都没来得及跟系统问清楚。 却听系统道,【人家富总管好歹也在京城几十年了,平素跟着皇帝,随时都可能被问个什么,他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是主子想知道什么,他就得知道什么。】 燕姝,【……知道富总管厉害了,那你倒是说说这八面书坊是怎么回事?】 系统,【这不明摆着了么?这八面书坊作为京城排得上名的老书坊,却只能眼瞧着别的书坊卖你的话本子挣钱,这心里肯定不平衡啊,那几个模仿你写小说的也就是他们找的,今次这事儿也就是他们挑得呗。】 燕姝心里呵呵,【幸亏邹学士没替我找他们印话本子,这种心术不正的,活该挣不了钱!】 说着却仍有些不明白,【但是竹书一个宫女,怎么能打听得这么清楚?一找就知道给那八面书坊爆料?】 系统,【主要那个八面书坊的老板,叫赵京时的,这几日正到处发消息,说要重金买你的爆料,现在外头消息满天飞,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燕姝立时来了兴趣,【重金???说来听听能有多重?】 咳咳,她得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市价啊! 去听系统道,【知道你真实姓名的,二十两银子;知道你家庭住址的,三十两银子;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五十两银子。】 燕姝“!!!” 好家伙,竹书这是一下子就要赚一百两啊! 早知道这么好赚,放着她自己来啊! 系统,【……你现在好歹是个妃位,缺那点银子么?】 燕姝,【居安思危嘛!也难为这八面书坊这么肯下本钱不是?】 要她姓名,住址,身份? 呵,难不成下一步还要买个杀手来害她不成? 好个八面书坊啊。 为了点银子,至于么?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时下,却见太后冷声问竹书,“这是要做什么?写这样的话送去宫外,到底是何居心?” 竹书慌忙道,“启禀娘娘,其实是奴婢听说那书坊最近在花钱买消息,想试一试罢了,这都是奴婢瞎编的……” 话未说完,太后闭了闭眼,道,“既不肯说实话,就送去内廷监吧。” 说着已经唤起了富海的名字。 竹书吓了一跳,这才终于哭道,“求娘娘绕奴婢一命……” 太后冷笑,“你原本是想害几条人命?你的一条命,可够还的?” 竹书只是不停磕头哭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太后却已经懒得同她说,只吩咐富海道,“如此多嘴多舌的人,合该给她一副哑药,再发配边关苦寒之地。哀家对她好,她不知道珍惜,叫她有生之年好好反省去吧。” 富海应是,便指挥人将竹书拖了出去。 一时间,慈安宫中众人皆都心惊胆战旁观,无人敢出声。 ——谁都知道,从前太后对竹书多么器重。 如今…… 唉,也是她自己活该啊。 …… ~~ 解决了这档子事,燕姝原回了甘露殿。 她知道,虽然此事庄嬷嬷也有份,但总归出头的是竹书,所以只能先处置竹书了。 说起来她也是想不通,依照从前太后对竹书的器重,只要竹书好好的,等再过两年,很有可能太后会给她选个像样的夫婿,叫她嫁得不错。 可这位为什么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要跟她作对呢? 难道叫她受到那些有心之人的攻击,皇帝就能瞧上竹书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外头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咦,是皇帝来了? 燕姝回了神,心道正好想找此人说道说道呢,便先去门口恭迎。 “臣妾参见陛……” 哪知还没等她行礼,宇文澜已经大步踏了进来,急切问她道,“如何?没事吧?” 燕姝立时蹙起眉头撅起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道,“有事。” 宇文澜还有些不解,道,“朕听富海说,太后叫人给竹书灌了哑药发配去了边关,莫非你不满意?” 燕姝忙道,“太后娘娘的惩处最合适不过,臣妾才没那样想过。” 哼,这人,休想挑拨她跟榜一大佬的关系! 宇文澜,“……” 他哪里就挑拨了…… 他只好问道,“那还有什么事?” 却见她挑眉看他,“陛下难道没有想过,此时事情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宇文澜道,“难道不是那女子包藏祸心,妄图谋害主子?” 燕姝又挑眉,“那竹书好端端的为什么想害臣妾?还不是因为她喜欢陛下?她觉得要是没了臣妾,陛下就会喜欢她了。所以此事的根本原因,还是陛下。” 宇文澜,“???” 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她这是打算讹他点好处,还是果真如此想的。 却听她心里道,【哼,从开始给你当箭靶子到现在怀了崽子,老娘这一路走来容易吗?从一开始张才人王昭仪安嫔宁妃周妃到现在的竹书,哪个不是因妒生恨来害我?也不知道好好的招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宇文澜,“……” 好吧,她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 但前头那些并不是他招来的,是当初礼部大臣请示太后过后去各处挑选的。 而且竹书……也是太后的人啊! 但他一说,想必又会被冠上挑拨她与太后关系之名? 他只好顺着她道,“好吧,竹书喜欢朕,纵使朕并不知情,也是朕不好。” 果然,这话一出,又见她抿了抿唇,道,“臣妾也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燕姝也有点说不清,似乎因为怀孕,近来情绪越发容易起伏。 本来自己没觉得有什么,方才一见他,就忍不住想怨他。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叮的一声,【一般来说,这种情绪被称为……撒娇。科学研究表明,孕妇在怀孕期间荷尔蒙分泌异于常人,更容易对依赖的丈夫产生撒娇的情绪。】 燕姝,“……” 【emmm所以说,我方才是在对皇帝撒娇?】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1节 啧,果然怀孕跟平常时大不一样,一定是肚子里的小崽崽搞的鬼! 然一旁,默默听着的宇文澜却恍然。 原来这是在同他撒娇? 真是难得,从前那个只知道钱和吃的丫头,也终于知道跟他撒娇邀宠了。 如此想着,他不仅一点都不气,反而满心温柔,伸手将她抱在怀中,道,“此事确实是朕不好,若早能发现她有这个念头,早些斩断祸患,也就不必叫你今日着急了。” 别说,大约真与怀孕的荷尔蒙分泌有关系,燕姝也发现自己近来越发喜欢被他抱着,此时一边乖乖趴在他怀中,一边道,“陛下又如何早些发现竹书的念头呢?您又没有读心术。” 宇文澜,“……” 一时间竟有些浑身僵硬,心间不由暗忖,她这是在随口一说还是在故意试他。 好在悄悄听了听,她似乎果真只是随口一说,便赶紧附和道,“说的是,朕又没有读心术。” 说着又暗自呼了口气,还好她傻,不然岂不是要露馅?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又道,“对了,臣妾差点忘了跟陛下说,原来那贡院街南头有家八面书坊,里头的掌柜嫉恨臣妾的话本子挣钱,这阵子悬赏打听臣妾的隐私,估计是打算做些对臣妾不利的事。” 宇文澜立时皱眉,“竟有此事?” 第95章 一个书坊, 不好好经营,净想些歪门左道,自然是要好好管一管的。 只是没等宇文澜发话, 燕姝却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说起这个赵京时啊, 也有点故事。】 燕姝闻言立时来了精神, 【什么故事?】 系统便道,【这人其实一开始并不姓赵,姓韦来着,也并非京城本地人。当初这个八面书坊,是一个叫赵海荣的商人创办的, 这赵海荣是京城本地人, 一直喜欢看书,也是为了营生, 就把在贡院街南头的老宅子改成了书坊, 那时候那一片干书坊的没几家, 这老赵为人也挺厚道,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只不过老赵没有儿子, 家里只有俩闺女,生意的事没法帮忙,于是老赵就收了个学徒, 便是这韦京时了。】 【这韦京时很会来事, 一开始也比较能干, 老赵还是挺喜欢的,后来见这人孤苦无依, 还认他当了干儿子, 又帮着他在京城买了个宅子成了家。】 燕姝闻言不由感叹, 【能如此对干儿子,老赵这人也挺厚道的。】 系统,【的确如此,只可惜此人眼光有点不好,没看出姓韦的这人其实是个中山狼。老赵他媳妇去得早,闺女后来也都嫁出去了,自己一个人住,就喜欢喝酒。喝着喝着把自己身体喝不好了,才刚五十多岁就突然间撒手人寰。这俩闺女悲痛之余回来给爹办后事,这时候却发现,这韦京时竟然改名成了赵京时,且还披麻戴孝给她们的爹当起了孝子,公然宣称干爹已经在生前把他过继成了嗣子。】 燕姝我去了一声,【这是打算要继承老赵的遗产了?这是真的吗?老赵真这么干了?】 系统,【那肯定是假的啊!老赵又不傻,人家自己有亲闺女,能好端端的把家产给外人?再说,就算真要这么干,那肯定得叫闺女知道。这么大的事能瞒着闺女?】 燕姝也道,【就是说啊,那这人眼下这么干,赵家的两个姑娘信了吗?】 系统,【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但要么说这韦京时心术不正呢,他早在干爹还活着的时候就悄咪咪准备好了各种文书,趁老赵每每喝醉睡觉之际,悄悄潜进老赵的家里拿着老赵的手按上了手印,又事先贿赂了官差,此时把这些假证据都拿了出来,逼得赵家那两个姑娘便是去衙门告状也没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家的家产被这人给霸占了去。】 燕姝忍不住摇头,【果然又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中山狼,这跟那欺师灭祖的张胜康有得一拼了!为了点钱财连自己的姓也可以不要,果然是能做出这种下贱法子的!】 不成,这种人就算他韦家的老祖宗跟干爹老赵的在天之灵能忍,她也忍不了! 她于是立时对宇文澜道,“陛下,听说这八面书坊的老板还曾做过其他的缺德事,且容臣妾好好把他扒一扒,让他的丑恶嘴脸先受尽世人唾弃也不迟!” 说着便从他怀中挣脱,大步流星去了书桌前,立时开始奋笔疾书。 宇文澜,“……” 竟是这么突然? 眼见她一脸认真,全神贯注,全然不似方才撒娇的可爱模样,他只能强忍心间失落,在旁道,“悠着点,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累着……” 哼,这个可恶的八面书坊,害他的爱妃,坏他的好事,绝不可轻饶。 ~~ 第二日,京城读者们惊喜发现,才不过时隔几日,近来比较犯懒的逍遥公子竟然又出了新的话本。 惊喜之余,众人纷纷前去购买。 而经过前几日的“性别”传言,城中对她好奇的人反而愈发多了起来,以至于都想从她的新话本中一探究竟,销售量居然比先前更加火爆了。 然待读过之后,众人就惊讶发现,今次的这个故事,居然有名有姓有地址,指向格外明显。 而说得不是别人,竟是那京城贡院街南头,八面书坊的陈年往事。 故事从多年前赵家“嗣子”赵京时与赵家的两位亲生女儿争夺先父赵海荣遗产的案子入手,一步步揭开赵京时是如何从京郊的一个小地方来到京城,如何从一个小学徒变成了东家的干儿子,又如何从韦姓变成赵姓,最后继承了这间八面书坊。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故事开头的案子竟是一桩错案,而那表面光鲜人模狗样的赵京时,竟是这般狼心狗肺的无良之徒。 愤怒之余,众人无不唾弃此人,有情绪激动的读者,甚至亲自去到了那八面书坊,打算当面斥责此人。 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书坊居然没开门。 呵,这姓赵的,哦不,应该叫他姓韦的,一定是做贼心虚了。 ~~ 不错,此时的赵京时的确非常心虚。 打今早一听说逍遥公子的话本出来,他便特意买回来叫自己书坊里那些写话本子的研究,哪知道一看竟才发现,这写的竟然是他! 且连姓名都不带改换的,书坊的位置都给写的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对方竟然连他何年何月来书坊当的学徒,哪年成的家,成亲时花了多少银子都知道! 可谓将他当年的事给抖搂的一干二净…… 赵京时惊吓之余,这才赶紧关了书房的门,打算悄悄想点对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逍遥公子也暗中花钱买了他的消息??? 可到底又是谁知道的这么清楚!!! …… 眼看想了大半日,赵京时一个对策都没想出来不说,书坊里的伙计们却已经纷纷开始质疑他,三五成群的说起了他的闲话。 “掌柜的以前真的姓韦来着?” “应该是的,你们想想,他每年清明除过去给西山老掌柜扫墓,不是还要回趟平岭吗?平岭那边正是姓韦的居多,估计也是回去给他原本的祖宗先人扫墓的。” “啧啧啧,既然连姓都改了,还回去给他那边的先人扫墓,那边先人也不知道生不生气?” “没错啊,尤其他每年还给老掌柜扫墓呢,也不知道老掌柜在坟里气不气……” “就是就是……” …… 这赵京时听在耳中别提多气了,立时恶狠狠的把伙计们给骂了一通。 然而其中有一个气性大的伙计却不干了,立时怒道,“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还有脸骂别人!反正也卖不出去!爷不干了!外头有的是书坊工钱高!” 语罢便一摔手里正装订的话本子,直接开了门走了。 这可把赵京时给气坏了,正要冲上去算账,然而才走到门口,没等站稳呢,却听大街上立时响起一声,“这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赵京时!” 赵京时一愣,没等反应过来,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等东西劈头盖脸就冲他砸了过来…… 他慌忙间原本还想再回去,却不知是谁,竟然把门给他从里头顶住了…… 贡院街一河之隔,有一座茶楼。 此时,燕姝正趴在二楼雅间的窗户上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嘿,这个大哥准头好,那烂地瓜正好打在那韦狗贼的脑袋上了!” “咦那位大婶也不错,那俩鸡蛋怎么扔得那么准!” “嘿!看不出来,这位小兄弟身板瘦弱居然还挺有力气的,半筐子烂瓜皮都举得动?” 说着还朝一旁正喝茶的宇文澜招手,“夫君不来一起看看吗?很过瘾的。” 宇文澜,“……你开心就好。” 说着又倒了杯茶,也起身来到窗边,朝河对岸瞥了一眼,道,“快两刻钟了,差不多了吧。” 却见她道,“最精彩的还没来呢。” 说着凑过来分了他半盏茶。 宇文澜挑眉,没等说话,却见她瞥了一眼窗外,又一脸兴奋道,“来了来了,高潮来了!” 宇文澜忙看去,却见是从那贡院街的南北两头各来了一帮人。 两帮人马似乎都气势汹汹,待来到那八面书坊门前,稍微艰难的从一堆烂菜叶子臭蛋壳中找到了那韦京时后,立时挥拳揍了起来。 边揍还边骂,“居然敢霸占我们姥爷的家产,白白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宇文澜唔了一声,“这是那赵家女儿的孩子?” 燕姝颔首,“没错,赵家大女儿有两子两女,二女儿有三子一女,今儿两家的女儿女婿可都来了。” 这两家子虽然称不上多富贵,但人手足啊,今日且叫这狗贼尝尝厉害! 毕竟,这也本就是他该受的! 哼,居然还敢买她的隐私?煽动别人写信骂她? 今日且叫他知道知道,她逍遥公子岂是好惹的!!!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不错,逍遥公子不好惹,他的爱妃更不好惹。 两人在窗边看了约莫一刻钟,眼瞧那得了消息的赵京时的家人也带了人过来,未免双方冲突升级,宇文澜便招来侍卫道,“去同赵家女儿的孩子们说一声,叫他们重新去京兆府告状。” 侍卫们应是,便立即去了那书坊门前。 果然,经过一通劝解,那老赵家的外孙子外孙女婿们,立即揪着那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腿脚发软的赵京时去了京兆府。 激动的人群们也一并跟着去助阵了。 方才乱哄哄的书房门口,终于得了清净。 不过,就是留了一地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皮。 宇文澜看着凝眉,“清扫起来一定很麻烦。” 燕姝道,“叫那赵京时的老婆孩子出来扫,跟着那狗泽占了人家赵家这么多年的便宜,出点力气不算什么。”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2节 宇文澜颔首,“好主意。” 说着又挑眉看她,“这下心里可舒服了?能回去了?” 却见她眼珠转了转,嘻嘻笑道,“难得出来一回,陛下陪臣妾再去青州饭馆吃一顿吧嘿嘿。” 宇文澜。“……好吧。” ——左右也是专门来陪她散心的。 她开心,他也开心。 第96章 逍遥公子的最新话本, 再加上八面书坊门外的实况,齐齐将这韦京时侵占赵家遗产一案推到了京城百姓的面前。 在全城百姓的热切关注之下,京兆府也自知责任重大, 当即加紧办案。 虽说年代久远,但好在当年办案的官差还在, 一番查探后,很快便查出了结果—— 果然, 当初赵海荣立嗣一事, 全是那韦京时一人伪造,其所持文书上的官印,也是当初的官差在收受了他的贿赂后私自盖的。 鉴于此种情景, 京兆府不得不推翻二十多年前的那桩错案, 重新审理。 哪知正在此时,又有那八面书坊里的伙计主动禀报, 说这韦京时近来正在搞恶意竞争, 不仅造谣逍遥公子是女子, 以此来引导读者攻击逍遥公子,还要重金收买关于逍遥公子的消息, 妄图进一步做出对逍遥公子不利的事。 这消息一出, 城中百姓们才恍然,怪不得前阵子总有人说逍遥公子是女子, 原来是这没良心的狗贼在背后恶意陷害。 一时间,京城百姓对此人愈发唾弃起来,还有喜欢逍遥公子的愤怒的读者们来到京兆府衙门外表达情绪,要求官老爷一定要严惩这样的恶人。 迫于如此压力, 京兆府自然也不敢拖沓, 很快便作出了判决—— 责令这韦京时改回原名, 并立即将所侵占的家产全数返还赵家;并因伪造文书,贿赂官差,恶意陷害等罪,判罚杖刑六十,打完之后再流放边关。 眼看恶人终得恶报,百姓们这才纷纷称快。 京兆府尹也松了口气,赶忙将结果禀报朝廷。 ——咳,毕竟那日又是大内侍卫领着那赵家人来报案的,这情景一瞧就知,陛下在关注此事啊。 而第二日的朝堂之上,亦有官员主动向君王禀报此案结果,并以此建议各地官衙重新审理过去的冤假错案,以正百姓视听。 宇文澜闻言,颔首道,“值得考虑,部署下去叫各地府衙开始自查。” 众人立时应是,却听君王又顺势问道,“听说此人故意放出消息说逍遥公子是女子,借机煽动百姓情绪,妄图打击对方,朕想知道,关于此事,诸位爱卿如何看?” 难得君王在朝堂上询问与家国大事不相关的话,这话一出,众臣立时纷纷表达自身看法。 有人道,“这自然是此人心思恶毒,但臣以为,那些受了他鼓动去辱骂逍遥公子的人,此时也该出来向逍遥公子表达歉意才是。人家堂堂才子,写出如此多精彩的故事,怎会是女子呢?这些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受鼓动呢?”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点头。 ——咳,谁都知道如今逍遥公子可是宫廷大红人,不仅太后最喜欢他的话本子,且极有可能人家都是受皇命而写。 所以,维护逍遥公子不就等于维护皇室尊严? 所以这马屁必须得拍啊! 正在此时,却见翰林学士邹墨中出列道,“臣斗胆,倒是以为,这人打错了心思。此事根本无关男女,就算逍遥公子果真是女子,难道她写的话本就不一样了吗?以臣为例,臣喜欢的是他笔下的故事与众不同,明明荒唐的离谱,却总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而当你觉得现实中很难实现之事,逍遥公子的故事却总能成全大家。若这位公子果真是位女子,臣倒反而更加佩服她。” 话音落下,却见君王不由挑眉,“此话怎讲?” 邹墨中道,“启禀陛下,毕竟自古以来,女子读书一直受到限制,行动也仅限于后宅,闺阁之中,这般环境之下,若女子能有如此眼界,写出如此多丰富多彩的故事,流畅的语句,当然令人佩服。” 这话一出,不止君王颔了颔首,许多大臣也都跟着点头。 尤其工部尚书陆开河,更是主动附和道,“邹大人说出的正是臣的想法。不瞒陛下,臣也十分喜欢逍遥公子的话本,因为他敢于揭露真相,敢于在故事中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试问这世上总有许多不平之事,若没有逍遥公子给我们揭露,谁能知道?” “就比如如今赵家遗产的这个案子里,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官差,就可以不问当事人赵海荣自己的意思,私自给文书盖章,最终导致京兆府判了错案,赵家的财产也被外人侵占了几十年。若无逍遥公子,此事必定无人知晓,这赵家的财产便会一直落入那韦姓恶人手中。如今这样一个错案,借由逍遥公子的笔尖大白于天下,叫恶有恶报,难道我们就能因为主持正义的是女子而痛恨她,不知感谢吗?” “因此臣认为,此事不仅无关与逍遥公子的性格,京兆府还该颁发一个义士头衔给人家,以示鼓励。 陆大人一番慷概激昂的说完,引来不少赞叹之时。 毕竟这位尚书大人平素可是甚少说这么多话的,今次一听,才知他口才了得,令人惊讶。 宇文澜却暗想,若能知道陆开河这般发言,燕姝一定很高兴。 这人真不愧是燕姝的忠实读者。 不过,颁发头衔的事还是免了吧,若真叫京兆府颁一个,燕姝岂不是还得去受领? 不就露馅儿了 他于是道,“陆尚书言之有理,不过相信这位逍遥公子乃是仗义之人。给了头衔,反而有些多余。” 陆开河恍然,忙又躬身道,“陛下圣明,是臣愚钝了。” 宇文澜便道,“好了,说别的吧。吐蕃有意求和,你们怎么看?” ——因为先前南诏政变,世子换成了有一半大梁血统的先王世子,此番南诏王沐正平又亲自前来京城,已明显透露出大梁与南诏联手之意。 作为两国邻国的吐蕃,自知今后多年大约都会与这两国胜算无望,所以干脆主动来求和了。 当然,多一个朋友,可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多了。 君王这话一出,立时引来大臣们的赞同之声。 东阁大学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是好事,虽则用不着联姻,两国之间完全可以加大交流,只是我们无需一味大方施舍,他们想要粮种丝绸或茶叶,就叫他们用牛羊黄金来换,大梁用不着占他们的便宜,但是也别吃亏就是,一定要叫他们知道公平二字的意义。”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表示赞同。 宇文澜便也道,“贸易之事,交由户部与鸿胪寺共同去办,要尽快定出细则。” 闻言,相关官员立时应是,其他人心间也都是一定。 ——至此,今次入京的番邦之中,大部分已经表明态度,除过东倭不要再提,其余大部分都是表示要与大梁友好相处的,就连一直犹豫不决的柔然也已于昨日主动示好,要与大梁在边境开设商贸集市,惠及双方边民。 不过柔然的邻国党夏却迟迟没有表态。 这个国家夹在大梁与匈戎之间,就如南诏一般,是个关键的地方,且今次是其新君上位后头一次派出使者,态度非常重要。 正在众臣担忧之际,却听君王又道,“明日南诏王离京,今夜朕将于集英殿设宴为其践行,此乃党夏表态的最后时机,若其无心与大梁交好,尽快请他们离去便是。” 众臣齐齐应是。 ~~ 入夜,集英殿灯火辉耀。 燕姝今日再度陪皇帝出席,当见到那几位朝中重臣,心间都格外激动。 ——今日她可是跟着系统详细了解了朝堂上的情景,知道经过邹学士与陆尚书等人的一番陈词后,大臣们已然并不排斥她是女子的事了。 呜呜,不愧是她的伯乐慧眼识珠邹学士,以及热情书粉锵锵有声陆尚书! 能有这些学识渊博的知己,她的那些话本子没白写啊! 呜呜一想起以前她竟然还曾因为犯懒致使邹学士回不了家连住好几天翰林院,害得书粉陆尚书好久没有话本子看,就觉得心间十分愧疚,恨不得立时奋笔疾书十个话本子来回报他们!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极想劝劝她实在不必如此,一连写十个话本子,不知道肚子里的崽崽受不受得了。 当然,今夜他还有要事在身。 此时,钟鸣鼓乐声中,舞者们甩动长袖,跳起大梁特色的舞蹈,为即将告别的贵客践行。 宇文澜主动举杯,对沐正平道,“祝沐王此番一路顺利,若有机会,当常来大梁做客才是。” 身着南诏王服的沐正平也举杯道,“此番感谢陛下热情款待,今后大梁与南诏便是手足同袍,共同进退。” 这话说得十分有分量,且是从堂堂沐王口中说出,可谓掷地有声。 不仅引来大梁朝臣们的齐声赞叹,更令在坐的其他番邦使臣们心间为之一震。 ——大梁本就强盛,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坚实的帮手,岂不更强了? 所以,往后跟他们打仗,大概不是好选择。 见此情景,一直未表态的党夏使臣忽然道,“自五年前我朝新可汗上位,今次乃是头一次拜会大梁,我朝太后可汗十分欣赏皇帝陛下的能力,因此,也十分愿意结交贵国这位朋友,只是不知,贵国有没有这个诚意?” 嗯? 这话一出,殿中大臣们立时都悄悄挑眉—— 党夏这是终于等不及,也要表态了? 只不过这话说得实在讨厌。 什么叫“有没有这个诚意?” 好像大梁天生低他们一等似的。 燕姝也是这么觉得。 她还记得上回那高黎王子被那俩东倭人妖捅伤之时,这人就跟着那东倭使者一起挑食,不停质疑大梁来着。 看一眼都叫人觉得讨厌。 而此时,听对方这样说,宇文澜便道,“不知贵国需要我大梁的什么诚意?” 却听对方道,“请大梁将与我党夏接壤的临祁,黑水,渭州三城设为对党夏友好城池,允许我党夏子民前往居住经商,不收取赋税。” 这话一出,满殿哗然。 燕姝也是一愣。 不由暗自哦豁一声,这党夏人特么哪里是要诚意,这是要当大梁的爹啊! 这党夏头头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啊? 却听系统道,【其实也并不是党夏头头的意思,是这人自己加的。他想立个功,回去好叫他前丈母娘党夏太后夸他,再给他委以重任呢。】 这么一听,燕姝便问道,【这人是党夏驸马?】 系统,【算是吧,他是党夏长公主的驸马,不过去年长公主被他跟婢女给活活气死了,因此只能算前驸马。】 燕姝,“!!!” 这不是又有瓜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3节 第97章 既然开了头, 这瓜当然得吃下去啊。 燕姝立时问系统,【快,快详细说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于是便说开了,【党夏的老可汗在五年前去世,新可汗胡元茂上位,其实那新可汗目前也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嫩小子,这五年间, 全都是他老娘萧太后在把持朝政。】 【萧太后除过这个儿子, 还有一个女儿,既党夏的长公主, 萧太后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当年在党夏千挑万选,选了这个车宏图, 也就是你眼前这个讨厌鬼当驸马。那为什么要选他呢?因为这个长公主其实有些娘胎里不足,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萧太后不为别的,就觉得这人看着还挺老实,应该不敢欺负她闺女。】 听到这里,燕姝忍不住插嘴, 【那依照套路,这人其实并不老实是吧?难不成像宇文嫣当初的驸马赵成文一样, 在外头包了好几个外室?】 系统道,【那倒不至于,毕竟党夏国小, 那都城也小, 这人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不过这车宏图也确实是并不老实, 表面上待长公主好,背地里早已经起了各种心思。就说这长公主婚后两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连累得身体更差了,满了月子还是整日下不来床,萧太后也是心疼,怕闺女身边的人不会照顾,便派了个自己身边比较机灵的宫女去照顾,哪知道这宫女才到公主府没多久,就跟这车宏图搞到一块去了。】 燕姝我去了一声,这两人这不是缺了大德? 尤其这车什么图,那党夏公主可是给他生孩子连累的身体差啊,这样的当口,他居然能跟太后的婢女搞到一块? 她忙问系统,【所以莫不是那公主发现了这俩人的奸情,就这样把公主给气死了?】 系统,【没错,这事儿最先被公主的近身婢女给发现了,要说这婢女也是有点冲动,一时没考虑周全,直接告诉了公主,没想到那公主听了以后直接给气的血崩而死,连救都没救过来。】 燕姝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叹道,【那可不吗,本来身体就虚的下不了床的人了,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啊。那后来呢?那萧太后知道这事儿了吗?居然没追究这人跟婢女?】 系统,【依照萧太后的作风,如果知道,肯定把这人五马分尸都不为过。但很可惜,这车宏图发现奸情败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那位向公主告密的婢女给杀了,对外则宣称是这婢女偷窃致使公主气怒身亡,自己还对着萧太后好一番痛哭流涕,说没能照顾好公主,恨不得要追随公主而去。】 燕姝,【……所以那位萧太后至今还不知真相?就这么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系统,【没错啊,毕竟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外孙子,萧太后对于女儿的死虽有些疑虑,但为了小外孙着想,依然给这人委派了使臣的差事,若这人今次能跟大梁谈好,回去想必还要给他个什么重任。】 燕姝明白了,【所以这车什么图就这么狮子大开口,就等着立个大功回去,好向丈母娘谋个更高的官位?】 系统,【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燕姝简直想呵呵,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料想那死敌匈戎都不敢这么跟大梁提条件,何况他党夏一个弹丸小国。 殿中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闻听车宏图此言,几位大梁的朝臣立时摇头道,“这位使臣莫不是喝醉了?这样的要求,若是换做你们,你们肯答应吗?” “就是,我大梁又不是你们党夏的属国,犯得着如此低三下四求你们交好?还开放三个城池?一个城池都嫌多!” “就是,还不要你们交税?这是合着白白给你们送钱呗?那你们打算怎么对我们大梁?也开放三个城池?也不要我们交税?” 话说回来,那党夏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要是真开放三个城池,大约要开放到他们都城了啧。 话音落下,却见那车宏图昂头道,“大梁好歹泱泱大国,人数地域都不知是我们党夏多少倍,不会如此小气,要同党夏斤斤计较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挑起眉来—— 呵,敢情这人是打算白捞便宜? 且不说他们大梁不傻,今日当着这么多别国使臣的面,若大梁能答应他们这般无理的条件,别的番邦会如何想? 怎么这么会做白日梦呢! 而果然,听他这么说,上座的君王也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道,“所谓‘礼尚往来’,我国圣人有云,‘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照这位使臣如此说法,贵国大约并未打算与大梁交好,不妨再回去考虑考虑吧。”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哪知却见那车宏图笑了笑,竟然又道,“我想该考虑的只怕是皇帝陛下,这些年我党夏为大梁阻挡了多少匈戎进犯,难道皇帝陛下不知?今日我也不瞒皇帝陛下,近几年那匈戎可汗早已有意与我党夏交好,今日若错失我党夏这个盟友,他日大梁不要后悔才是。” 什么? 这话一出,大梁朝臣们皆都皱起了眉——照这意思,难不成今日要是不答应这党夏,他们就要去跟匈戎结盟了? 要知道,这匈戎才是大梁最大的敌人。照党夏如今这的意思,不就是赤裸裸的在威胁? 一时间,众人的怒火再度蹿高了一截。 宇文澜亦是如此。 此时他的面上已全无笑意,只冷声对这车宏图道,“若朕没有记错,仅仅这最近的三十年以来,匈戎已经杀过党夏三位可汗,数十位大将,百姓更不计其数,那个蛮族本性如此,若说贵国是为我大梁阻挡匈戎,实在不必,若这般国仇家恨之下,贵国还能与对方结盟,那便结去吧,朕只能预祝你们双方安好。”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附和,“不错,你们要结就结去吧,今日才知这党夏原来是如此没有骨气的一个国家。” “就是,这般深仇大恨也能忍,难怪会厚颜无耻提出这样的条件。” “谁说不是啊……” 这般反应之下,却见车宏图顿了顿,目中终于露出些许慌乱之色。 燕姝看在眼中不由在心间冷笑,该,玩砸了吧? 哼,居然敢如此威胁她的小皇帝,且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 大抵是因为今日晚宴上太过生气,一直到回到甘露殿,宇文澜的面上依旧清清冷冷的。 燕姝看在眼中,便摒退了闲杂人等,问他道,“陛下是不是因为那党夏使臣在生气?” 宇文澜倒也没有否认,只冷笑了一下,道,“朕没想到,这个小国家居然会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呵,居然敢拿匈戎威胁他? 那便由着他们去,看那匈戎不把他们吞得骨头都不剩才怪。 哪知话音落下,却见燕姝急忙道,“其实此事还有内情,据臣妾的消息,那党夏可汗与萧太后确实有意与我们结交的,但全都赖这个叫车什么图的,是他妄图要立个大功回去邀赏,今次才敢如此大放厥词。” 宇文澜问言皱眉,“竟是如此?” 燕姝使劲点头,“绝对保真。话说回来,陛下可知,从京城到大梁的都城最快要多久?” 宇文澜还有些不解,“为何这样问?” 燕姝正义凛然道,“因为这个叫车什么图的还气死了自己的亲老婆,也就是党夏的长公主,萧太后的亲闺女,这事儿党夏国内还不知道呢,臣妾作为一位正义人士,如何能干看着不做点什么?” 宇文澜,“……” 好吧,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茬?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怪那车什么图自作聪明了。 …… ~~ 从大梁京城到党夏都城,足足有两千里地。 不过若是快马加鞭,一封密信三五日也能到达。 所以没过多久,党夏王宫里的萧太后便收到了一个足够叫她震怒的消息——原来她最疼爱的女儿,竟是被自己的丈夫给活活气死的。 那密信说得十分仔细,且言之凿凿,连女儿去世的时辰,地点,身边服侍的下人的姓名都清清楚楚,甚至还交代了那名她派去公主府的宫女每回与这车宏图厮混的时间地点,以及这车宏图为了讨那名宫女的欢心所赠予的金银首饰。 眼见这般,萧太后已经信了七八分,震怒之余,立即派人重新调查。 而没等调查结果出来,她却又收到了来自大梁朝廷的官方来信。 信中十分愤慨的细述了她派出去的使臣车宏图在大梁的所作所为,并严词斥责他们党夏没有诚意也没有骨气,居然可以置国仇家恨于不顾,要去与那贪婪残暴的匈戎结交。 将信件看完之后,萧太后自是怒火中烧,立时重新派出一队使臣奔赴大梁。 …… 而与此同时大梁的京城中,逍遥公子的新作也再一次出现在了读者面前。 ——上回那个指明主人公身份的八面书坊的故事仍叫人意犹未尽,所以时下众人都有些好奇,不知今次这个故事是否仍是有名有姓快意恩仇? 一时间再度争相购买,纷纷阅读。 而读过之后众人便发现,今次这个故事虽没有指明姓名,却是在异国发生,同样很有特色。 故事里的公主天真烂漫,温柔可人,自小深受母后的疼爱,待到及笄之年,母后千挑万选,才为她选定了一位驸马。 哪知那驸马表面正直温良,实则好色卑鄙,一面对公主温声软语言听计从,一面却在背地里与府中婢女勾搭,做出各种不齿之事,终有一日事情败露,公主接受不了自己信任的丈夫竟然是如此货色,急怒之下引发产后血崩,不幸撒手人寰。 而这做丈夫的,慌忙之下竟打算杀人灭口,掩盖罪行。 幸亏那位太后英明,及时看出对方诡计,愤怒之余立即将这伪君子及其姘头双双处死,以告慰女儿的在天之灵。 而读完这个故事,正义的读者们自是纷纷唾弃这里头的负心驸马,惋惜那位早早香消玉殒的公主,并赞扬那位太后的英明果断。 对此,听完燕姝亲口读故事的太后娘娘却有些不解。 作为燕姝的榜一大佬,太后自然已经知道,这写的是那党夏国皇家的事。 她道,“那萧太后不是被那女婿蒙骗了许久,若不是陛下派人发去密信,至今还不知道实情,你为何要把她写的如此英明?” 燕姝笑道,“因为臣妾写这个这话本子是要给党夏人看的,自然要把那位太后写的好一些,再者,这仇讲究快报,如此读者们看了心里头也舒爽,且那位萧太后想必知道真相后,心间一定满是对女儿的愧疚之情,这话本子若能叫她舒服一些,也利于我们两国间的关系。” 太后这才恍然,颔首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要拍拍那萧太后的马屁呗。” 燕姝嘿嘿笑道,“确实如此,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太后也笑道,“的确是这个理,只是这叫车什么图的也太气人了,也不知他们国内的人何时能到京城?可千万别叫他跑了才是。” 燕姝道,“快了快了,他们知道真相后也必定着急,恨不得快些把这人捉回去受审。” 现在这要那驿馆的侍卫们千万看管的严格一些,别叫那人跑了才是。 ~~ 而果然,没过六七日,党夏派出的新使臣便到了京城。 这位新使臣乃是党夏老臣,在国内时就一直主张与大梁亲善,此时来到,自是一改那车宏图的说辞,竭尽诚意阐明了党夏朝廷的立场。 大梁自也是胸怀大度,经过双方一番商讨,很快便定下了决策——在边关各开放一城互通商贸,允许两国百姓做生意,赋税上各自减半,以示彼此诚意。 这消息一出,双方各自都满意,与其他国家而言,大梁也并未有厚此薄彼,因此都没有异议,称得上皆大欢喜。 而接下来,各国使臣纷纷告辞,踏上归程。 那党夏使臣也携罪臣车宏图赶紧回了自己的都城。一路还多亏大梁侍卫们的护送,叫那车宏图几次想跑都没能跑成。 听闻那位萧太后早已是怒发冲冠,等待那车什么图的惩处,只会比话本子里的有增无减了。 燕姝在心间默默给这人点蜡。 做过亏心事的见多了,但难得做了亏心事还能有如此嚣张者。 呵,都用不着举头三尺的神明,在她的统统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4节 第98章 约莫半个多月后, 燕姝从系统那里听说了党夏的消息,。 据说那位萧太后根据收到的密信,查实了车宏图的罪证, 震怒之下, 立即将此人与那名宫女处死。 而其女儿留下的小外孙, 则被抱回宫中由萧太后亲自抚养,总算叫人放了心。 令人意外的是, 萧太后竟然也十分喜欢她的话本,不仅托人将她还特意派人从党夏送了两块美玉及一条狐裘披风给她, 以表达赏识之意。 当然萧太后也以为她是男子来着,送的美玉与狐裘都是男子的款式。 但燕姝并不介意,且十分高兴。 毕竟她原本只是打算借由话本促进两国的关系, 没想到又能收获一位出手阔绰的粉丝,且还是外国的。 且还又是一位目光独具, 雄才伟略的太后。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由此可见,喜欢她的都是胜者。 眼瞧着那位高黎王子也已经伤势稳定, 启程回国, 至此, 今次来京城参加长宁节的番邦使臣们皆已离开。 而京城的天气也明显转凉。 又过几日, 便到了中元节。 中元节是祭祀先祖的重要节日,除过民间百姓们放河灯, 烧祭品,朝廷也有隆重的祭祀活动。 诸如派遣专门的官员在江中放灯,与京城各大寺庙道观中设道场, 请和尚道士们来超度历来的为国捐躯的将士, 及各无家可归的孤魂。 当然, 这些大场面燕姝可无缘得见,毕竟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出门的日子,且她还怀着身孕,只能乖乖在宫中待着。 不过,赶上朝廷休沐,宇文澜除过上午时去奉先殿祭拜祖先,倒是一整日都与她在一起。 二人一起用了午膳,又一起歇了会儿晌,待再起来,燕姝便见宇文澜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还叫富海去准备香烛,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她好奇道,“陛下这是要再去一回奉先殿么?” 宇文澜的神色有些肃敛,只道,“朕要去趟永福宫。” 永福宫? 燕姝初时还有些没明白,却听系统道,【皇帝的生母当初住在永福宫。】 她这才恍然,原来皇帝是要去祭拜自己的生母。 大约是怕太后知道了心生芥蒂,所以他才这般偷偷摸摸的吧。 哎,大抵是如今肚子里有了小崽崽的缘故,她近来感情泛滥,一时有些于心不忍,便道,“要不要臣妾陪陛下去?” 虽说她如今有孕在身,去不了陵前,但在宫里祭拜总归是可以的。 宇文澜倒有些意外,问道,“你想去?” 燕姝点了点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他道,“不知臣妾有没有这个荣幸?” 【呜呜还不是觉得你可怜啊小皇帝,出生没多久就死了妈的娃儿,估计到现在都忘了妈妈的样子了吧呜呜……】 宇文澜,“……” 他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还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现在她越来越喜欢称自己“小”皇帝? 他到底是哪里给她留下这种印象了? 百感交集之下,宇文澜还是颔首道,“一起去也好。” 说着便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地方。 ——自打当初惠太妃薨逝,这永福宫中倒是没再住过人,所以此处的陈设一如当初一样,宇文澜登基之后,也安排了人专门看守,每逢上元节,便来点几根香烛,聊表祭拜。 虽然的确已经不记得生母的长相,但毕竟是将他带到世上来的人,他并不想忘记。 而也正如燕姝所说,毕竟太后还在,他又是太后养大的,再怎么怀念生母,也要顾及太后的感受,所以每每都是身穿便装,自己悄悄的来,祭拜过后便离去。 不过,今次倒有人陪伴了。 且还是两个。 虽则感动,但到底还是顾忌她双身子,到殿门处时,宇文澜便道,“这处许久没人住,大抵阴气重,你且在此等着,朕一个人进去就好。” 听他这么说,燕姝只好应好,在殿外停步,看着富海随他进去了。 忍冬陪着她在院中走了几步,眼见稍显寂寥的庭院,又忍不住感动泛滥起来。 ——呜呜,这样的日子,皇帝在想念自己的亲娘,不知太后是不是也想起了自己夭折的那个孩子呢? 思及此,她不由摸了摸已经鼓起来的小腹,对里头的小人儿道,“崽啊,你可要乖乖在娘肚子里长大,将来顺顺利利生出来,咱们娘俩都要平平安安啊!” 话音落下,陪着她的忍冬忍不住笑道,“主子跟皇嗣都是有福之人,您肯定会如愿的。” 燕姝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然话还未说完,却一下愣住。 她觉得小腹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动了一下。 而见她如此,忍冬却吓了一跳,忙道,“主子怎么了?” 燕姝睁大着眼睛,差点不敢呼吸,“我好像……有胎动了。” 胎动? 忍冬虽说也没有实际经验,但到底受过太医的指导,闻言立时也高兴道,“姜太医说过,这是您肚子里的皇嗣身体康健的表现,恭喜主子。” 【啧啧,姜太医还说过从有了胎动开始,每天要替主子数着胎动的次数,呜呜千万不能出错才是。】 燕姝一愣。 ——她明明看见忍冬说完“恭喜主子”后,嘴巴就闭上了,为什么却又听见了最后一句? ……忍冬明明没有再张嘴,可那就是忍冬声音啊! 哪知这还没完,紧接着,她又听见了忍冬的声音,【唉,今儿中元节,不知晚上有没有空去太液池边给我爹娘放两盏莲花灯?要不给主子告个假吧,可怎么开口呢?】 燕姝,“……” 她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忍冬的确没有张嘴。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忍冬会腹语?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怎么都没发现忍冬有这本事呢? 系统,【……你就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一种叫做读心术的东西?】 燕姝,【啥?读心术?统你是说我有读心术了?】 系统,【那可不是咋滴。不然你咋能听见别人心里的话?】 燕姝,【……可可可我为什么会忽然有了读心术?】 系统,【这个本统目前也没法肯定,不过很有可能是跟着你怀孕来的。】 燕姝愣了愣,跟着怀孕来的? ……说来也是哈,她这才刚发现有胎动,读心术立马就跟着来了,可见没准真的是与肚子里的崽崽有关系。 这样想着,她立时眼睛一亮,摸着肚子道,“我崽儿真是个小福星呢!” 忍冬虽不知主子的话从哪儿来,却也赶紧跟着附和,“没错,皇嗣一定如主子一样洪福齐天。” 却见燕姝又对她道,“等会儿吃了晚饭,你也去给你爹娘放盏河灯吧,再问问莲心几个,谁想去的尽管去便是。” 却见忍冬立时惊喜起来,“多谢主子,多谢主子!奴婢跟她们安排时间轮着去,绝不叫您跟前没人。” 【呜呜呜主子不用我说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主子莫不是神仙在世,这么厉害!!!】 燕姝心间得意。 有了统统又有了读心术,她莫不是要无敌了! 正在此时,却见宇文澜与富海也从殿中走了出来。 眼见忍冬一脸激动,宇文澜好奇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燕姝深藏功与名道,“没什么,臣妾是想着今日太液池有放河灯的,叫她去给自己的亲人也放一盏,没想到把她高兴成这样。” 闻言富海立时道,“娘娘宽厚,忍冬姑娘也是有福了。” 心里却道,【话说回来,我也想去放河灯啊,陛下哎,您能不能也学学宜妃娘娘啊!】 燕姝听在耳中,心间一时不忍,便同皇帝道,“不知富总管是不是也想去,陛下不如也给富总管开开恩吧。” ——嘿嘿,既然有了读心术,干脆好事做到底了,今日就来个优惠大奉送! 宇文澜却是一愣。 她说什么? 读心术?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她也能听见富海方才在想什么? 那……他呢? 她是不是也能听见他的? 思及此,宇文澜忽然一个激灵忙看向燕姝。 却见她正眨着大眼看他,心里道,【什么情况?没听见我说什么吗?快答应啊!不然老娘很没面子的!!!】 宇文澜心道,她如此想,也就是并非听见他的? 他于是迅速回神,对富海道,“你若想去,也可以去,只是记得安排好差事,别误了正事。” 便见富海立时目露惊喜,“奴才叩谢陛下隆恩。” 【呜呜呜今儿可真是沾了宜妃娘娘的光了。】 宇文澜没再说什么,只是再度悄悄看向燕姝。 却见她十分得意的模样,【嘿嘿,不用太崇拜我!】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5节 说着忽然又是一顿,【不对啊,为什么没听见皇帝心里想什么?】 宇文澜,【……原来如此。】 立时松了口气。 然燕姝却仍旧想不通,再度试了试,发现依然还是听不到宇文澜的心里话。 奇怪之下只好呼叫系统,【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读不了皇帝的心?】 系统,【……这个本统也帮不上忙,毕竟本统也搞不定皇帝,可能他贵为天子,有什么龙气护体吧。】 燕姝,【……】 还能这么玄乎? 不过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可能,她也实在想不通。 啧,幸亏皇帝是个靠谱的,不然不靠谱还有龙气护体,岂不是很难搞? 她有这么多本事也动不了呢。 宇文澜心间默默颔首,也可不? 他很靠谱,幸亏皇帝是他。 ~~ 有了读心术后,燕姝的人生又开启了新的大门。 她在自己殿里试验了一晚上,察觉百试百灵,第二日又高高兴兴的去找她的榜一大佬聊天。 二人先是说了说那党夏国驸马车什么图的后续,接着又聊到了昨日的上元节。 却听太后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要入秋了。” 燕姝刚要点头,却听太后心间叹道,【京城想必要比琅琊冷,也不知那个傻瓜有没有带够冬衣?毕竟他今夏来时可是没打算留下来的。】 燕姝一顿,这才晓得,原来太后在担心祁先生? 呜呜呜她的榜一大佬与偶像,虽不能时常见面,也在彼此牵挂啊! 她于是忙道,“听闻今年棉花丰收,陛下怕棉贱伤农,特意叫朝廷采购了好些,一部分做成官服分发给朝中各位大人们,剩下的也都叫织造处都做成了冬衣,分发给国子监及下辖各书院,好叫先生学子们都有冬衣穿。” “原来如此。” 却见太后立时眼睛一亮,颔首道,“这主意甚好,陛下有心了。” 燕姝赶紧颔首,却听太后心里又叹道,【这丫头,怎么愈发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她就答什么。】 燕姝心道,大佬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己,肚子里长蛔虫可不是好事啊! 再说她做的也实在有限,不如赶紧想个办法叫榜一大佬和偶像再见上一面才好。 恰在此时,耳朵里又传进来一个声音,【哼,这女子惯会糊弄太后!明明昨夜还陪着陛下去拜祭惠妃来着,今日又在太后娘娘面前卖弄乖巧!话说回来,陛下心里也根本没有顾念太后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年年不忘给惠妃烧纸。可怜太后娘娘,这一辈子不过是在替他人做嫁衣裳!】 燕姝心间一顿,不由看向那声音的源头,正立在太后身边的庄嬷嬷。 却见对方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模样。 啧,虽然她早就知道这庄嬷嬷不喜欢她,但有了这读心术,还是头一次清楚听见对方的想法。 她不由感慨,那皇帝忘不了生母,也是人之常情,就如同太后也忘不了自己那位夭折的亲骨肉一样,每每想起,还是会难免伤心,也不能就如此说皇帝不孝顺太后吧。 说起来,这庄嬷嬷还真是对太后忠心耿耿,只不过就是有些钻牛角尖了。 哪知却听系统插嘴,【她其实最忠心耿耿的是周家那个老不正经的承恩公罢了。表面上是紧张太后,实际是怕那老流氓的子孙将来木得荣华富贵而已。】 燕姝,【???什么?承恩公那老流氓?】 果然,紧接着便听那庄嬷嬷又在心里道,【陛下一直忘不了那个养他还不过两个月的亲娘,可以想见,将来一步步的,太后终归要被他抛弃,公爷和周家到时候就会彻底失去地位,任人踩在脚下了!我的娘娘,您怎么就不能为您的亲弟弟想一想呢!】 燕姝,【……】 噗,没想到啊没想到,承恩公那老流氓竟然还能有这么衷心的追随者,这心声听起来还挺感人的。 话说回来,难不成她暗恋那个老流氓? 系统,【没错啊,毕竟那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燕姝,“???” 这又是个什么狗血故事? 第99章 虽然对这老嬷嬷不太感兴趣, 但这个事情还是挺蹊跷的。 燕姝便跟系统打听起来,【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庄嬷嬷会跟承恩公那老流氓搞到一起?】 却听系统道,【这得从差不多三十年前说起了, 众所周知,那周家是个世家大族, 承恩公一直被娇生惯养, 从小就是个好色之徒, 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就把身边的丫鬟差不多都给那啥了, 完了这还不过瘾,他又把主意打到了他姐姐,也就是太后房里。毕竟太后会调教人, 身边的丫鬟都挺周正的。】 【但是太后又岂能容他胡来?发现他这个苗头之后立时严辞告诫, 还禀报了爹娘把他给训了一顿。然而承恩公表面老实了, 实际却起了逆反之心,姐姐越不让他干, 他就越要到手,于是某个午后趁府里人少,就把这庄嬷嬷给那啥了。】 燕姝有点意外,【也就是说,庄嬷嬷是不愿意被迫的?那她有没有告诉太后?】 系统, 【告诉啥啊告诉,本来那两天太后察觉有点不对,还特意问她来着, 然而她极力替那小流氓掩饰, 把这事儿给盖了过去。从那以后还爱上了那个承恩公以至于不能自拔。】 燕姝, 【???这是个什么路子?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症?】 系统, 【差不多吧。】 燕姝直觉一片凌乱,又问道,【可是那承恩公可是从小色到老的,一路这么多女人,这庄嬷嬷竟然没有因爱生恨过?】 系统,【如你所见,并没有。事到如今还殚精竭虑的为那老流氓着想,企图拿自己的斯德哥尔摩症绑架太后呢。】 燕姝,【……看来这老嬷嬷的病还是比较严重型的。】 但问题是,她自己非要爱承恩公,要为那老流氓奉献也就罢了,这并不关别人的事啊! 太后难道没为娘家争取过么? 皇帝难道没给承恩公府留过面子么? 她陪着皇帝去祭拜皇帝的生母有什么不对吗?值得这嬷嬷恨成这样么? 不过话说回来,庄嬷嬷又是怎么知道她今日陪皇帝去拜惠太妃了? 系统,【你猜?】 燕姝,【……nnd这嬷嬷莫不是安排了眼线跟踪我跟皇帝?】 系统,【也没别的可能了。】 燕姝简直要吐血了。 娘的这老嬷嬷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竟然连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白瞎太后这么好的主子,若不是她有吃瓜系统,这不得误会到她榜一大佬的头上了? 心间实在有些气愤,她便端起手边的茶盏,想要喝口茶。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系统响起警铃来,【那杯沿上擦了蓖麻油,孕妇喝了恐怕会引起不适哈。】 啥??? 燕姝吓了一跳,立时停住动作。 大抵是这动作有些太过突然,太后看在眼中,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燕姝灵机一动,立时伸手捂嘴装作要呕吐的样子道,“不知怎么,臣妾忽然有点犯恶心……” 太后忙关怀道,“不是都满三个月了,怎么还犯恶心?太医可有每日去请平安脉?” 没等燕姝说话,一旁的忍冬连忙点头道,“启禀娘娘,姜太医每日都有过去给主子请平安脉,这不主子昨日才刚有了胎动,姜太医还说一切正常呢。” 太后点了点头,却仍然不解,“那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燕姝也装作平复的模样,抚着胸口一脸歉意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方才这茶送在嘴边,忽然觉得气味有些不太对……大约是臣妾太矫情了,叫娘娘见笑了。” 气味不对? 太后闻言顿了顿,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起了疑。 【这茶怎么会气味不对?莫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燕姝悄悄听在耳中,心间一定。 却听太后对她道,“你今日出来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歇一歇吧。” 她便应是,叫忍冬扶着起身,向太后行了个礼,便告退出了慈安宫。 ——给她茶杯上动手脚的人是谁,不必猜便能知道。 而踏出殿门的瞬间,她还能听见庄嬷嬷在心间急道,【这小蹄子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不过拿指尖在杯沿上擦了一点,她这也能闻出来?】 燕姝默默听着,心里只想呵呵。 这老婆子这般作死,自是断不可留在宫中。照理来说,她若是当场将事情闹大,皇帝治这老婆子的死罪也是绰绰有余。 但只可惜,她又是太后的人。 一旦闹大,只怕会连累太后。 所以她只能如此提醒,叫太后自查了。 而此时,待她踏出殿门,庄嬷嬷立时要唤人来收拾燕姝才用过的杯盏。 哪知却被太后一拦。 太后不露喜怒道,“叫茶水房的人进来。” 庄嬷嬷一顿,只好应是前去。 没过多久,茶水房的两个宫女,梅雪与丹霜便都到了殿中。 二人行过礼,只听太后问道,“今日是谁煮的茶?” 梅雪立时道,“启禀娘娘,是奴婢煮的茶。” 太后不露异色,只是又问,“你给宜妃煮的什么茶?” 梅雪忙道,“奴婢给宜妃娘娘煮的六安瓜片,是宜妃娘娘常喝的那种。”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6节 丹霜也在旁点头应是,神色看来都是一片坦荡。 太后便又抬了抬下巴,给她二人示意方才燕姝坐过的位置,道,“去看看,那盏茶可有什么不妥?” 二人应是,便一道过去,端起那茶盏仔细查看一番。 却见梅雪忽然道,“娘娘,这杯沿上似乎有油。” 丹霜已经将那油脂擦在了手上,仔细查看过后也点头道,“应该就是油。” 太后神色一冷,又问,“那这杯茶方才都经过谁人之手?” 梅雪忙又跪地道,“启禀娘娘,方才奴婢二人亲手将茶送到殿门口,是庄嬷嬷端进来的,除此之外,再无经过旁人之手。” 太后也还记得这一幕,闻言立时就看向庄嬷嬷。 那一瞬间,目光冷的像刀。 庄嬷嬷一顿,忙跪地道,“奴婢冤枉啊。” 太后却只冷笑一声,道,“当初哀家没有直接撵你出去就是最大的错。今日这殿里头,哀家相信谁,都不能相信你。” 话音落下,庄嬷嬷立时流泪道,“娘娘这话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从来都是为了娘娘啊!娘娘可知,昨日陛下又去了永福宫祭拜惠太妃,且宜妃还是一路相随?娘娘对宜妃这么好,可她纵使怀着身孕也要陪陛下去,她心里哪里有您?” 太后皱眉道,“就因为此,你便要置皇嗣于不顾?你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却见庄嬷嬷使劲摇头道,“不,请娘娘明鉴,奴婢只是在那杯沿上抹了一点蓖麻油,就算宜妃娘娘喝到口中,也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最多只是拉一下肚子,根本不会影响到皇嗣的。” 什么? 只是一点蓖麻油? 太后闻言立时就怒了,“她如今是双身子,经不起一点不小心,你居然能轻飘飘说出此话?你究竟是为何要这样做?” 庄嬷嬷又哭道,“奴婢只是想叫宜妃娘娘知道,那地方去不得,想要她今后对您真心实意,不敢起异心而已。” 太后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闭眼叹了口气,道,“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惠太妃是陛下生母,若陛下连生母都不念,难道会有真心孝敬哀家?陛下是宜妃的夫君,她若不体贴夫君,难不成就和你的意了?你活了几十年,到底是活了什么?” 庄嬷嬷却哭道,“奴婢几十年如一日,心里都只有娘娘和周家啊!” 太后却摇头道,“你心里若有哀家,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语罢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你这么喜欢周家,就回去吧。” 庄嬷嬷一愣。 ~~ 当日傍晚,燕姝便听到了系统的消息,道是太后以体贴庄嬷嬷身子不适为由,将人撵回了承恩公府。 她挑了挑眉,心道看来是太后已经查出来了。 ——虽说只是将那婆子撵回了周家,但她也明白太后的难处。 毕竟庄嬷嬷是太后身边顶要紧的人物,若是忽然出了什么大事,不知要引起多少猜测。 不论如何,这人只要不在宫里恶心她就好了。 至于其他……她只能说这下好了,这位斯德哥尔摩症患者自此以后可以天天看见她这辈子唯一的老男人成日搂着别的小妾外室花天酒地,心里也不知会是什么感受。 啧,总之就是,相当难以理解。 如此感慨了一番,宫人们已经将晚膳摆好。 燕姝肚子正饿,便去净了手,打算开吃。 瞧了一眼桌上,但见全是她想吃的,诸如麻辣鲫鱼,烧椒皮蛋,爆炒腰花,胡辣羊蹄等等。 自打孕吐消失后,她就忽然爱上了重口味菜式,什么酸辣麻辣腰花皮蛋,没有点特殊味道的都不爱吃了。 此时她正是胃口大开之际,正要拾筷开吃,却听殿门外忽然响起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嗯?竟然是皇帝来了? 燕姝只好搁下筷子起身,先到门口迎接。 “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唔了一声,“不必拘礼。” 说着便将她扶了一把,双双来到桌前。 燕姝心道,这下终于可以吃饭了,便赶忙拿起了筷子。 哪知皇帝并不着急吃,而是先着急问道,“太后方才送庄嬷嬷出了宫,可知是什么事?” 燕姝只好又搁下筷子,趴在他耳边,低声将今日之事禀报了一遍。 却见话音落下,宇文澜立时就皱起了眉,“竟有此事?如此处置,莫不是太轻了?” 然这话一出,两人耳中却立时涌来各种好奇的心声——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啊!陛下娘娘可不可以大声一点,叫我们也听听啊!】 【我就说这庄嬷嬷一定是干了坏事才被撵出去的,啧,就是不知道什么坏事?娘娘快说啊!】 宇文澜,“……” 燕姝,“……” 她只能先挥手叫闲杂人等退下,一面在心里说抱歉并不是故意叫他们好奇的。 待到殿中没了旁人,她这才对宇文澜道,“臣妾觉得一旦闹大,会对太后十分不利,可毕竟太后娘娘是无辜的……” 宇文澜叹道,“难得你心思纯善。” 也难得她有这异能。 说着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话说回来,太后这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哪知正这么想着,却听她心里道,【咦,听见了!方才他是在说‘太后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 宇文澜吓了一跳,下意识间赶忙查看,这才发现自己正摸着她的肚子。 他慌忙松了手,试着再听去。 却听她心间道,【咦,怎么又听不见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心间暗自猜测,方才大概是因为摸了她的肚子? 应该是的。 只是……为什么会如此? 难不成是因为里头的小家伙? 这是他的孩子,兴许是因为孩子也遗传了他的读心术,所以她才也忽然有了读心术? 所以方才他一触碰,便能叫她听见了? 这样一想,宇文澜心间觉得得意又可爱,竟然有些忍不住想笑。 然而转念一想,又有些忧愁—— 难不成往后还不能摸她的肚子了? 这可怎么成? 正在苦恼间,却听她也在心间琢磨,【怎么只听见一下呢?这什么情况?这还有信号不好一说吗?】 宇文澜一个激灵,赶忙岔开话题道,“菜都凉了,赶紧吃吧。” 说着忙主动给她夹了根胡辣羊蹄。 燕姝唔了一声,暂时摒弃杂念,专心吃了起来。 哇,羊蹄子香香辣辣入口即化,果然很好吃,正是她想吃的那口! 一根还未吃完,却见他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腰花,道,“这个一定要趁热,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燕姝忙擦了擦手,赶紧拾筷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点头道,“嗯嗯,对的,这时候的腰花鲜嫩脆爽,鲜辣可口,凉了可就有腥味了呢!陛下也尝尝啊!” 看来这是已经把方才那茬给忘了。 宇文澜暗道了声好险,这才也放心吃了起来。 ~~ 没过两日,燕姝又从系统那里得到了新消息,原来回到承恩公府后,庄嬷嬷又因为插手府中之事,被承恩公夫人给赶了出去。 啧,这个结局其实已在预料之中,燕姝没有过多评价。 只是怕太后难过,她没忍心告诉太后。 一连失了两个伺候的人,燕姝觉得太后必定会有些失落的,所以每日尽力去慈安宫陪伴着说说话,开解一下。 好在经过她的观察,发现慈安宫剩下的人暂时都是好的,对太后没有异心。 如此,她便也放心了些。 这一日,她正陪着太后说话,却见宫人向太后禀报道,“娘娘,武安将军府邵夫人求见。” 武安将军府的邵夫人? 这个名号,对于燕姝来说有些陌生。 武安将军她倒知道,那是一位先帝还在位时就十分有名的将军,曾为朝廷□□匈戎,可谓战功赫赫。 说起来,这位将军如今也该有五六十岁了。 不过每回宫宴,只见过他府上的儿媳来过,这位“邵夫人”倒是头一次听见。 却听系统道,【这是武安将军的妾室,没有资格出席宫宴,所以你当然没见过了。】 燕姝恍然,却见太后也有些意外,问宫人道,“她怎么来求见本宫了?” 只听宫人道,“这位夫人说,午安将军病重,宫外寻不到良医,想求娘娘的恩典,派太医过去给将军看病。” 却见太后一愣,“什么?武安将军病重?哀家竟然没听说消息,快叫她进来。” 宫人应是,便赶紧去传人。 须臾,便见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进了殿中。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7节 向太后行过礼后,便道,“妾身自知没脸来见太后娘娘,只是如今将军已经病了月余,宫外的大夫已经瞧遍,都没有转机,妾身这才斗胆来请太后娘娘的旨意。” 太后叹道,“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武安将军当初为国奋战,哀家如今又岂能袖手旁观?这就叫姜太医随你一道回府,有什么消息,时刻派人来禀报哀家。” 说着便指了宫女荷风带她去太医院找人。 这位邵夫人连声道谢,又给太后磕了头,便跟着去了。 殿中暂时清净下来,燕姝却还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位夫人为何言语间如此自卑?” 却听太后叹了声气道,“这女子从前乃是青楼出身,当年被武安将军力排众议赎回府中做了妾,外人一直对她的出身有所诟病,所以她才会如此说。” 燕姝一顿。 青楼出身的妾室? 嘶…… 听起来似乎是一段有点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啊。 第100章 左右也是在聊天, 此时太后话一出,燕姝立时来了好奇心,便又问道, “看这位夫人身上的气质,似乎不像青楼出身的呢。” 太后便又道,“她从前也是位官家女子,因为祖父犯事, 被充了官妓。” 燕姝, “???” 官家女子被充官妓? 嘶,听起来更加曲折离奇了呢! 脑间立时涌上至少三十万字的爱恨情仇,她于是忍不住又问, “那这位武安将军莫不是与这位夫人早就相识?所以见她落难后才力排众议将她给赎了出来?不过论理, 官妓不是不可随意赎身吗,这位邵夫人又是如何入的将军府?” 这一连串的问题, 直叫太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只好耐着性子与她道,“哀家只知, 当年这二人是在凉州那里遇见的, 当年武安将军率军大破匈戎,朝廷原本要赐赏, 他没要金银, 只要了这名女子。后来经朝廷恩准, 武安将军便带着这女子回了京城, 但是到底因为这女子的出身, 武安将军不能娶她为妻, 家里长辈也是百般阻挠, 最后便只好给了妾的名分。” “原来如此, ” 燕姝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惊叹,“如此说来,武安将军宁要美人不要金银,可见也是位性情中人呢!那后来这武安将军可娶妻了?” 太后笑了笑,道,“若是娶了,如今哪里还轮得到她来求哀家?一则这二人的事当年全京城无人不知,如此情景,哪里还有贵女敢嫁他做妻?二则,大抵是这武安将军也无心再娶旁人了,所以他府上也一直没有正妻。” 燕姝点了点头,脑间已经描绘出一位痴情专情的硬汉形象。 而方才所见,那位邵夫人虽然已经那个年纪,依然能看出眉眼精致,想来年轻时也必定是位美人了。美人与将军,这故事自带缠绵悱恻的色彩了。 不过,现实世界终归有诸多限制,她想了想,又问道,“不知这位邵夫人可曾生育了子女?若武安将军再无旁的妾室,如此一来,他的子女岂不都成了庶子庶女?” 太后颔首道,“不错,他们二人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的确只能是庶出的名分,也正因为如此,这邵氏才会如此自卑,平日甚少出来见人。不过说起来,她还算会教导子女,其子韩兴城当年自己凭本事考上了武举,如今正在凉州大营任职,年纪轻轻的不怕苦寒,算得上子承父业了。就是这姑娘婚事上大抵有些艰难,似乎如今也十六七了,还没寻觅到好人家呢。” 燕姝点了点头,心间感叹也是—— 毕竟这位将军府的姑娘身为庶女不说,母亲还有这样一个出身,京城那些门第高的世家,自然会心存芥蒂的。 她只能道,“不过这种事也急不得,倘若是在意这些的人家,便是这姑娘硬是嫁过去,想必也不会好好待她,不如耐下心来找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不管门第出身,人品端正就好。” 太后颔了颔首,“谁说不是呢?但愿武安将军今次可要挺过去,不然这姑娘得守孝三年不说,将来叫他堂兄当了家,亲兄长又在外头,怕是也要有这娘俩受苦的。” 嗯? 燕姝一愣,忙又问道,“为何是堂兄当家?” 这位武安将军虽没有嫡子,但好歹有庶子,就算人没了,继承家业的难道不应该是庶子? 却见太后叹道,“因为武安将军一直没有正妻,唯一的妾室又是那般出身,早些年便立了侄子为嗣子。所以今后要继承家业的便是他侄子了。” 什么??? 燕姝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武安将军自己明明有儿子的情况下,居然还立了侄子为嗣子???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也在意那邵夫人的出身? 当然,这样的问题,她并不好细问太后,何况太后也有可能不知详情。 所以关键时刻,还得系统出来答疑解惑。 闻言,系统立时道,【这事儿是这样的,当年武安将军韩高楚与邵夫人感情甚笃,根本不愿娶正妻,然而将军府的老夫人,也就是武安将军他老娘邢氏,又十分看不起邵夫人的出身,觉得她做过官妓,生的孩子也是贱种,于是就硬是逼着这武安将军立了自己的侄子韩兴安为嗣子。】 燕姝,“……” 原来是他老娘逼的? 但她还是不解,【可是武安将军不是很喜欢这位邵夫人么,他就没想过要反抗?毕竟是他自己的嗣子啊。】 系统,【如今这世道可是孝大于天啊结界,再说你是不知道那有些老太太作起来能有多作,当年武安将军他老娘邢氏可是以绝食逼着儿子,邵夫人也不想将军为了自己真把老娘给饿死,从此再落下污名,于是也从旁劝武安将军,这将军左右为难,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自己的亲儿子韩兴城知道将来指望不上家里,从小倒是分外刻苦用功,当年武举一举夺魁,叫外人无话可说。】 燕姝,【……】 人家亲儿子能干是一回事,但这老太太也太叫人无语了。这怕不是原本就偏向那个叫兴安的孙子,想叫这个韩兴安白占叔叔的便宜吧。 系统,【差不多吧,说起来这个当了叔叔嗣子的韩兴安也确实不太争气,从小到大没什么本事,且今次这位邵夫人亲自进宫来求太后,也与这人有关系。】 燕姝又立时哦了一声,【怎么说?】 系统,【武安将军毕竟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进宫求个太医并不是什么逾矩之事,可为什么生生拖到现在呢?就是因为这韩兴安从中作梗。照理来说,邵夫人出身卑微,人家亲儿子又在凉州,他身为嗣子,自是该他来求皇帝派个太医。但他面上应了,实际却并未向皇帝开口,回头却跟府里人说是皇帝没答应,生生把他叔叔的病拖重了。今次若不是邵夫人实在担心夫君,下定决心进宫来求太后,那武安将军府也就等不到太医了。】 燕姝,【???他为什么这么干?皇帝又不吃人,跟皇帝开口求太医是什么难事吗?】 系统,【你猜他为什么这么干?】 燕姝,【……】 这个统,是怕她不用脑子会变傻吗天天叫她猜?! 系统,【emmm确实有这个考量的,毕竟本身也不怎么聪明再加上一孕傻三年。】 燕姝,【……】 竟然敢这么说她! 哼,猜就猜,这有什么难的? 【不想给叔叔请太医,那就是希望叔叔的病越来越厉害早点去世,如此一来,他就能继承叔叔的家产了?】 系统,【没错啊,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打算。】 燕姝十分警惕,【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系统,【等到武安将军一死,他就会联合韩家人逼着邵夫人去陪葬,正式除掉邵夫人这位“家门之耻”。反正外界都知这老两口感情好,到时就对外宣称是邵夫人心甘情愿为武安将军殉情,外界也不会有人怀疑。】 什么?!! 这话一出,燕姝简直差点直接跳起来,【这货想拖死他亲叔叔还不够,居然还想害死邵夫人?!!】 这特么就是那邢老太太看好的孙子,就是这等吸血还不够,还要把人活活害死的混蛋玩意儿! 所以说,面对当初那等情景,退让根本没用,武安将军与邢夫人退让到了今天,结果居然是如今要活活等死的局面! 这个瓜着实叫人生气,不过燕姝稍稍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此事倒也并不难办。 ——毕竟武安将军为大梁立过大功,虽则其所爱之人身份低微,但如今的遭遇一旦传出去,外界必定也不能容忍。 且这位夫人既然能来找太后,想必早前与太后也是相识的,毕竟从方才太后的言语间,也能听出些许怜惜之意。 于是她又同太后道,“武安将军病了这么久,家里人才来找太医,为什么其嗣子不早些去求陛下呢?何苦拖到如今叫邵夫人来求您?看她方才言语间那般自卑,真是叫人不忍心。” 太后凝眉颔了颔首,“哀家也奇怪,看方才那情景,似乎武安将军病得还不轻了,好歹也是一代功臣,千万别出事才好。” 燕姝忙点了点头,道,“此事未准有什么内情?臣妾先回去跟陛下打听打听,若能有新消息,再来跟娘娘禀报。” 却见太后立时眼睛一亮,心间道,【那敢情好,还是这丫头明白我啊。】 嘴上却矜持道,“陛下日理万机,千万别烦扰了才好,你也小心着些,仔细身子。” 燕姝赶忙应是,而后便告退,先出了慈安宫。 一路上,她又同系统仔细吃了一遍瓜,待回到甘露殿,便开始写话本子。 哪知这一写,就写到了入夜。 眼看殿中已经掌了灯火,而她连晚饭都没认真吃,忍冬实在不忍,在书桌旁劝道,“主子歇一歇吧,您已经又坐了好一阵了,千万别累着才是啊。” 燕姝笔未停,只唔了一声道,“很快就写完了,不必担心。” 话音才落,却见皇帝踏进了殿中。 宇文澜正听见方才主仆二人的对话,此时顾不上叫人行礼,只问道,“怎么回事?连晚膳都没好好吃?” 燕姝便忙道,“启禀陛下,臣妾今日听说了一桩极其令人发指的事,一定要曝光才成,否则良心难安。” 什么? 这话一出,不止宇文澜,殿中众人皆都好奇起来。 尤其富海,急着在心间道,【又出什么事了?娘娘您就别再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吧。】 燕姝正想叫大家一起听呢,此时直接对皇帝道,“武安将军病重,这一个多月瞧遍了宫外的大夫也不见好,其家里人想来宫里求太医去看看,他那位当了嗣子的侄子韩兴安却百般阻挠,还对家里谎称是早已经求过陛下,陛下却没准,依臣妾看,这人就等着武安将军早点去世,好继承他的家产罢了,却如此污蔑陛下对臣子爱护之心,实在不能容忍。” 什么?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都愣了。 宇文澜已经凝起眉来,道,“真有此事?” 却见燕姝使劲点头,“肯定是真的,今日在太后那里,臣妾亲眼见到武安将军的那位妾室邵夫人求到了太后面前,说武安将军病得厉害了,实在无法,才来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关怀武安将军劳苦功高,当场便派了姜太医去了。如若不然,那侄子难道真去求您了?” 宇文澜立时否认,“当然没有,若有,朕怎么会不准?” 话音落下,富海也没忍住道,“这位韩公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当年武安将军为了家里,可是把他给立了嗣子的,人家的亲儿子还在凉州守卫边疆呢!” 闻此言宇文澜也生气起来,立时发话道,“富海,叫锦衣卫副指挥使连并兵部尚书,去一趟武安将军府,查清此事原委,叫姜太医务必全力诊治。武安将军为国立功无数,不能叫赤心报国者寒了心。” 富海立时应是,忙出去传话了。 见此情景,燕姝也放了放心。 然话本子还没写完,她便跟宇文澜说了一声,又坐去桌前提笔了。 见此情景,宇文澜在旁劝道,“朕已经叫他们去查了,你且休息一下。”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8节 哪知却听她道,“陛下叫人去查是一回事,这韩兴安做了这种天理难容之事,还得要受尽天下唾弃才成。臣妾将这话本子写完发出去,明早也叫百姓们来看看其的真面目。” 咳咳,主要她的榜一大佬还在等她,她得尽快拿去跟太后分享才是。 宇文澜,“……” 他就知道,又是为了太后。 啧,有她如此孝敬太后,他也能放心一些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忍冬端着一碗粥来到桌前道,“主子,这是润燥的百合桂圆粥,才熬好的,您好歹吃一碗吧,方才晚膳吃得少,半夜别饿起来才好啊。” 然燕姝却已经提笔写了起来,闻言眼睛都没抬,只道,“那你喂给我吧。” 忍冬便应了声是,在旁给她喂粥。 宇文澜看在眼中,忽然上前示意忍冬起身,而后接过了那碗粥,坐在她身边亲自喂了起来。 别说,燕姝倒也一口口吃着。且吃得挺香不说,竟然也没耽误写字。 只不过吃着吃着,忽然道,“少舀一些,烫。” 宇文澜唔了一声,便少舀了一些。 待喂进她口中,却见她嚼了两口咽下,还不忘夸道,“真棒,孺子可教。” 宇文澜,“……” 这怕是头一个如此说他的人。 一旁,忍冬不敢说话,使劲低头假装听不见。 宇文澜继续喂粥,眼看终于将一碗喂完。 只是才搁下碗筷,却见燕姝又噘起了嘴来。 嗯? 这是何意? 他忍不住暗想,难不成是要……亲亲?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主动向他邀宠。 宇文澜心间一动,暗自咳了咳,正要上前。 哪知却见她皱眉道,“怎么还不给我擦嘴?嘴巴黏糊糊好难受的。” 宇文澜,“???” 竟是要擦嘴? 身旁,忍冬赶紧递上帕子。 宇文澜,“……” 只好接过,给她擦了起来。 待擦完,又扬了扬手,忍冬见状,赶忙知趣的退了下去。 殿中一时只剩了两人。 没过多久,燕姝又道,“喝茶。” ——方才喝了甜粥,嘴里有点腻腻的。 宇文澜便赶忙给她喂了口茶。 如此,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终于见她将笔搁下,呼了口气道,“写完了!” 宇文澜也松了口气,叹道,“终于写完了。” 话音落下,却见她一脸惊讶的看他,道,“陛下怎么在此?方才不是忍冬站在臣妾身边吗?” 宇文澜,“???” 合着伺候了她半天,她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 ~~ 第二日一早,逍遥公子的新作再度面世。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自是令读者们再度争相购买,纷纷阅读。 而待读过之后,众人便发现,今次的故事,与以往又有所不同,说得居然是荡气回肠的男女之情。 ——故事开篇,讲述了一位不幸的官家少女,因为长辈犯事,一朝沦落为了官妓,并发配去了边关。 而就在即将落入泥泞之际,一位年轻将军从天而降,用战功换了她的自由。 二人在朝夕相处间心生真挚爱意,然碍于礼法世俗,却不能结为正式的夫妻。 无奈之下,少女只得以妾室的身份留在了将军身边。 ——读到此处,读者们只当有情人就此终成眷属,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哪知却见她笔锋一转,又写道—— 然纵使如此,将军的家中长辈仍是不能容忍,无奈之下,将军与少女只好再度让步,立了侄子为嗣子,之后更是三上沙场,为国家立功无数,纵使一身伤痕累累,只为与心爱之人厮守,减少外界的恶意中伤。 哪知临到暮年,二人竟遭到了那被立为嗣子的侄子的威胁,为了能尽快享受到将军的家产,这侄子不给将军看病,妄图拖死将军,甚至还企图在将军死后逼死故事里的女主,以解除“家丑”,掩盖自己的罪行。 …… 读到此处,众人已经气炸,纷纷打听这恶毒的侄子是谁。 当然,当年武安将军与邵夫人的事也算轰动京城,因此没费多少力气,众人便都猜到了此人大约是谁。 ——若不是碍于那将军府的门第,愤怒的读者们大约又要上演前阵子八面书坊扔烂菜叶子的情景了。 而正在此时,宫中的君王也等到了锦衣卫副指挥使与兵部尚书的禀报。 “启禀陛下,竟微臣等查证,武安将军的确已经病了月余,起初只是风寒,但牵连了肺部的旧伤,所以寻常医药并不管用,已经发烧了好些日子,将军的妾室邵夫人及庶女几番央求其嗣子韩兴安入宫请太医,但是这韩兴安均以陛下拒绝为由敷衍了事。” “直至昨日,邵夫人实在忍不住,亲自出门入宫求太后娘娘的旨意,将军府这才等来了姜太医,姜太医守了将军如今已有一日一夜,目前武安将军已经退了烧,据姜太医说,情况正在好转。” 话音落下,却见君王铁青着脸,怒道了一声,“混账!” “竟敢如此罔顾长辈性命,还污蔑于朕!立即将这韩兴安拿下!” 哼,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享受他对武将的优待? 待武安将军康复,要叫他重新立嗣才是。 第101章 事情的真相已然水落石出, 燕姝谨记对太后的承诺,第二天,便又是第一时间来到慈安宫, 同太后分享这个瓜的来龙去脉。 待听完了她亲口念的话本子,太后自然也是勃然大怒。 “怪道此事竟要那邵氏求到了哀家面前,原来是那韩家侄子起了祸心!哼,好个没良心的家伙!这就是那老太太当年逼着儿子立嗣的结果!” 燕姝忙在旁点头, “就是就是,臣妾也是如此觉得,那邢老太太想当年把亲儿子逼成那般,倘若如今泉下有知,也不知可后悔了没有?” 却见太后冷笑一声道,“后悔也只能在黄泉之下后悔了, 也幸亏她当年死的早,否则那将军府还不知要被她作成什么样子?” 燕姝再度使劲点头。 太后说的是, 幸亏七八年前那邢老太太就死了,否则就那个作法,只怕邵夫人母子三个也活不到如今。 不过现在倒好了,那狼心狗肺的将军侄子韩兴安胆敢谎称圣意污蔑君王,怕是难逃一死。 等死了以后, 正好能跟他那偏心眼的奶奶团聚了,啧。 而果然, 没过几日, 朝廷便以污蔑圣名, 假传圣意, 道德败坏, 不仁不孝等罪名判了这韩兴安的斩刑, 且是圣上御笔亲批,无人敢有异议,并于圣旨下来的当日便将此人推出午门给斩了。 而回想逍遥公子的话本子里,那忘恩负义的侄子便是落了个被砍头的结局,没想到现实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一时间,百姓们大呼痛快的同时,对逍遥公子身份的猜测高度达成一致。 ——能将朝廷官员大事知道的如此详细,对结果判断的如此准确,这位逍遥公子除过是陛下的人,还能是谁? 所以啊,往后千万可别再想不开,学那个八面书坊的假嗣子韦京时一样妄图跟人家作对。 毕竟,跟人家作对就是跟陛下作对,是绝对不会有胜算的。 ~~ 得益于姜太医高超的医术,半个多月过后,武安将军终于康复了。 而他康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携爱妾邵夫人一道入宫,向陛下太后谢恩。 提前得知了消息的燕姝十分激动,硬是跟着皇帝一块来到慈安宫,打算亲眼看看这位专情硬汉的伟岸模样。 所幸皇帝太后都宠着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当然,她话本子的男女主角如今是都已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武安将军也早已不负当年的少年英气,尤其才病过一场,身板也稍显虚弱。 不过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身上仍带着一股子英勇气概,与稍显瘦弱的邵夫人站在一道,依然称得上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此时一进到殿中,二人立时跪地行礼,武安将军道,“臣韩高楚携妾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妃娘娘。此番多谢陛下与太后娘娘圣恩浩荡,叫老臣捡回一条性命,老臣唯恐无以为报,甚是惭愧。” 宇文澜道,“将军大病初愈,不必多礼,你前半生英勇报国,朝廷必不会亏待与你,快平身吧。” 武安将军应是,这才在邵夫人搀扶下立起身来。 太后打量二人一遍,又道,“说起来,此番将军该好好谢谢邵夫人才是,若非她求到哀家跟前,哀家与陛下竟不知你府上情景。” 话音落下,燕姝忙在心里点头,太后不愧是她的榜一大佬,正说出了她想说的啊! ——说起来,那时邵夫人能入宫请太后的懿旨,也是在府中遭受了好一番那侄子的阻挠,幸而下人们忠厚,才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如今虽说历经艰难,但武安将军终于康复,今后两人也会更加相濡以沫,携手共度余生了。 思及此,她便忍不住热泪盈眶—— 【呜呜,当初他舍弃千金只求一人,如今她拼尽全力求救他的机会,真是好感人的爱情!叫人又再一次相信爱了!】 默默听见的宇文澜,“???” 她为什么会如此想? 难道他的心意,还不够叫她相信爱吗?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79节 哪知,正当他暗自皱眉之际,却见武安将军忽然又跪地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老臣这些日子思虑再三,今日斗胆向陛下恳请,准许老臣辞官回乡,也好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 什么,辞官?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又忍不住纷纷唏嘘起来。 ——众所周知,邵夫人出身贱籍,当前礼法不允许武安将军给她正妻的名分,但若武安将军辞去官职,只当个平民百姓,便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可如此一来,岂不白费他浑身的伤痕,几十年间出生入死挣下的功绩? 就在一片惊诧中,未等皇帝开口,却见武安将军又道,“老臣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她了,而今垂垂老矣,只想给她一个交代。今后无法再对陛下尽忠,老臣心间自是惭愧万分,好歹有犬子继续为国尽忠,以弥补心中缺憾。” 话音落下,众人再度在心间纷纷点头—— 是啊,武安将军这辈子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对得起君王,对得起天下,更对得起家族,毕竟整个韩家的荣华富贵也是他一人挣来的,甚至还曾让步认了侄子为嗣子。 唯一亏欠的,似乎也只有邵夫人和子女了。 若继续这样下去,一双儿女依然顶着庶出的名分,闺女只怕依然找不到好人家,甚至死后,二人也无法合葬…… 想必也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武安将军也终于做出了自己想做的抉择吧。 如此思想一番,众人也都多少理解了武安将军的初衷。 然燕姝却十分着急,忍不住开口道,“本宫也能明白将军如此是为夫人着想,但如此抉择,代价未免太大了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说着悄悄瞥了瞥皇帝,心里急道,【喂,这么感人的爱情皇帝你看不见吗?怎么就不能给两人赐个婚呢!毕竟邵夫人今次也算英勇救夫,值得褒奖的啊!不要这么冷血好不好!!!】 宇文澜,“……” 事发突然,他也实在没想到这武安将军今日会有此一求,怎么就成了冷血? 他略思忖一番,刚要张口,没想到却被太后抢在了前头。 “将军体谅爱妾之情,令人动容,只是若陛下准了你辞官,岂不会叫外界以为是朝廷嫌弃你年老不用你,从而亏待于你?哀家看,此事大抵还有别的办法,何必着急辞官呢?” 这话一出,燕姝立时看向太后,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谁不知武安将军昔日为国几次出生入死,立功无数,如今又将亲子送上了战场,这样的胸襟,合该被朝廷好好对待才是。依臣妾看,今此邵夫人拼力救夫,也是十分值得褒奖之事。” 话音落下,却听太后心间暗道了一声聪明,紧接着,便对武安将军道,“宜妃说得不错,你那侄子假传圣意,若不是邵夫人亲自来求本宫,今次若叫你那侄子得了逞,岂不有污陛下圣明?邵夫人此举,令哀家心间甚慰,今日便赐你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愣。 只有燕姝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太后娘娘圣明!” 心里激动的都快哭了,【嘤嘤嘤还是榜一大佬靠谱!太后我爱你!!!】 宇文澜,“……” 等等…… 明明他也可以说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 然正在此时,殿中众人却已经纷纷跟着燕姝道,“太后娘娘圣明!” 俱都一脸兴奋的模样。 而那武安将军与邵夫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惊喜之下,皆是红着眼眶再度跪地,向太后磕头道,“叩谢太后娘娘隆恩!” 太后也微笑颔首,对武安将军道,“将军不必多礼,也无需再起辞官的心思,你有战场上的经验,今后未准朝廷还要再用你,再说,就算上不了战场,为朝廷多教几个徒弟也好。” 武安将军再度激动应是,“请太后娘娘放心,只要朝廷还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就算拼尽这把老骨头,臣也定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话音落下,众人恨不得纷纷拍手叫好。 太后娘娘圣明!太后娘娘圣明啊!!! 宇文澜,“……” 太后果然很圣明。 当然,最要紧的是—— 速度很快。 ~~ 太后的赐婚旨于当日便随着武安将军及邵夫人回了将军府。 能得太后亲自赐婚,可谓大喜之事。 只不过,武安将军与邵夫人如今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府上又才经历过一番波澜,二人并不想大办,于是便找了个黄道吉日,在府中简单过了礼,并向官府交了婚书。 看似简单而平静,却叫二人等了多半辈子。 从此爱妾变为爱妻,子女们庶出的身份也变为了嫡出,夫妻二人也终于能实现生同衾死同穴的愿望了。 而因着有逍遥公子话本子的提前铺垫,其实不少人已经十分同情邵夫人的出身,此时见故事的男女主角在现实中也终于得到圆满结局,心间都十分欣慰。 虽则大抵还有些许在背地里议论的,但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对于武安将军夫妻而言,这都不算什么了。 余下的日子,能问心无愧的好好在一起度过就好。 ~~ 亲眼见证过这个故事的圆满结束,作为幕后重要功臣的燕姝也十分欣慰。 晚上躺在榻上,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给里头的崽崽做胎教——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所以宝儿啊,永远要记得心存希望哦,这世界上虽然还有许多条条框框,但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一定能实现愿望的。” 话音落下,才洗漱完毕的宇文澜也上到了榻上,一边拥她在怀,一边评价道,“‘有志者,事竟成’是不错,但此事说起来,主要是你的功劳。若非你及时发现真相,那二人未必会落得如今的圆满结局。” 说着瞥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心间不知有多向往。 他也好想摸一摸…… 要不,就来一下? 反正,不想乱七八糟的就好吧咳。 哪知正在内心艰难抉择间,却见燕姝点头道,“陛下说得没错,臣妾就是指的自己啊!臣妾当时就是想,通过写话本子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眼看如今挽救了一个又一个不幸的家庭,洗清了一件又一件被抹黑的真相,臣妾不算实现愿望了吗?” 宇文澜挑了挑眉,“……这话说的确实不错。但你确定当初写话本子,不是为了钱?” 燕姝一噎,“……钱是一方面,但臣妾也是有大追求的人嘛!” 说着又忽然看向他,噘嘴道,“说起来,臣妾当初为什么想写话本子挣钱,还不是因为太穷了。” 【哼,既然提到了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又与他挑眉道,“臣妾这阵子也算为陛下立功不少,陛下难道就没想过要奖励一下臣妾?” 宇文澜,“……” 如此顺杆就能爬的本事,还真是天下不多见。 他于是也笑道,“那要朕怎么奖励你?难不成你如今还缺钱?” 说着忽然灵机一动,他装作无意间,将手覆在她肚子上,一边轻轻抚摸,一边在心里道,【傻瓜,朕把一颗心都给你了,难道还不够?】 边说,边悄悄看她。 却见她果然一愣,【咦?怎么又听见了?】 【他是不是在说,他把心都给我了???】 宇文澜心里默默点头,极想告诉她,没有听错,他就是这样想的。 然而又怕露馅,于是又赶紧装作无意般将手拿开了。 心里默默轻咳一声—— 傻姑娘,这下终于了解他的心意了吧? 然而,她的心思并不在他方才的表白上。 燕姝此时正在努力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忽然又听见了他的心思? 她心间开始不停琢磨,【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难道是因为他搂着我?】 【不对啊!现在也还搂着,怎么又听不见了?】 【哦对了!他方才好像还摸我肚子来着,难不成……这肚子是信号接收器?】 宇文澜一个激灵。 虽然不知这所谓的“信号接收器”是什么物件,但眼看她就要猜出来了。 啧,怎么忽然又变聪明了? 为保险起见,他立刻开口道,“对了,眼瞧马上要到中秋了,到时候朕会宴请群臣及其家眷,你觉得这宴席是在宫里办好,还是去金明池,或者金波园办好?” 咦,有出宫的机会? 燕姝终于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想了想,道,“臣妾觉得金波园及金明池都不错,不过,似乎金波园的水面更广阔一些?想来到时候君臣一同赏月,气氛应该会更好些。” ——嘿嘿,其实赏月还是其次,主要上回在金波园吃的烧猪与烤羊叫人记忆犹新,叫她一下有些嘴馋起来,现在想起来还十分想吃呢! 宇文澜默默听着,立时颔首道,“好,那便是金波园了,到时朕叫他们多准备些烧味,想必你应该喜欢。” 浑然不觉思绪已经被扯远的燕姝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多谢陛下,臣妾确实很喜欢那里的烤羊,中秋夜宴人多的话,不如多烤两只?” 宇文澜忙颔首,“烤五只都没问题。” 说着又问,“还想吃什么?这几日好好想想,叫他们早些准备。” 燕姝便也果真认真思索起来,“除过烤羊,其实烤鱼也不错,中秋时节青蟹最肥,不如请大家尝尝青蟹吧!对了,其实青蟹不光清蒸,做成麻辣炒蟹或者肉蟹煲也很不错啊……” 宇文澜连连颔首,“都依你。” …… 呼,好险。 第102章 入了八月,中秋便近在眼前了。 今年大梁总体称得上风调雨顺,到这时节,不少地方都喜获丰收,眼瞧佳节将至,各种时令鲜货陆续运到了宫中,因此一连几日,内务局都十分忙碌。 这日,燕姝正在慈安宫里陪着太后喝茶,却见内务局总管进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宜妃娘娘,苏州府敬献的青蟹银鱼等湖鲜才刚到了,今年数量不少,估摸主子们一时半会吃不完,不知该如何处置?”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0节 话音落下,却见燕姝一脸遗憾。 一孕妇吃不了太多螃蟹,赶上她今年怀孕,这青 蟹就丰收了? 这不是故意馋她吗呜呜! 她只能道,“这种湖鲜最讲究新鲜,还是请陛下跟太后娘娘赶紧吃吧,晌午就叫御膳房做上些。” 太后却摇头道,“哀家年纪大了,吃多了只怕也要肠胃受凉,给宫里留下些,其余的同以往一样,分给朝中大臣们吧。” 内务局总管应是,便要告退。 燕姝却忽然灵机一动,赶忙又补充道,“若还有多的,不如匀给国子监及下属各书院的师生们一些?中秋虽有休沐三日,但还有些家远的师生想必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不如将这青蟹分给他们一些,打一打牙祭也好。” ——嘿嘿,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她的偶像祁山长不就也能尝到了? 反正今年青蟹丰收,市价也想必也便宜,那些大臣们又不缺吃蟹的钱,与其都分给他们,不如叫她那两袖清风为人正直的偶像祁山长打打牙祭的好。 这话一出,却听太后心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就一点青蟹,只怕有些拿不出手吧。】 嗯?拿不出手? 燕姝想了想,忙又补充道,“对了,只是青蟹的话只怕有点单调,不妨再做些月饼一并分下去,叫大家解一解乡愁也好。” 话音落下,太后终于满意颔首,“这主意倒是不错,左右御膳房也不忙,也到了该做月饼的时候了,就叫他们多做上些吧,想必学生们会喜欢。” 说着又在心间叹道,【哎,那人这么多年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知有没有人给他做过月饼吃?今次希望能叫他吃到嘴里。】 燕姝忙点头,“此乃皇家关怀,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咳咳,等月饼做好,她一定要交代好去办事的人要让祁学士吃上月饼,毕竟这可都是太后的一片牵挂。 而闻此言,内务局总管也赶忙应是,便下去办事了。 时间还早,却听系统十分有眼力见的道,【说起来太后其实很擅长做点心,尤其莲蓉月饼啊,做得可好了。】 这样吗? 燕姝又灵机一动,道,“说起来,自打上回在娘娘这学做了些点心,也是许久没动手了,今日不如学着做些月饼,也正好应景,若是做得好了,正好帮着御膳房出份力。”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颔了颔首,心里却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做了……】 燕姝心间一定,忙又道,“对了,前阵子太液池里收的莲子都晒好了,从前听陛下提过,娘娘的莲蓉月饼做的特别好,不知臣妾有没有荣幸得娘娘指教?” 闻言太后不由挑眉道,“哀家不过只做了那么几回,陛下还记着呢?” 燕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使劲点头,“臣妾岂敢瞎说?自然是听陛下提起过才知道的。” 太后点了点头,终于道,“也罢,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做,哀家今日就亲手教教你,等你学会了,往后可好做给陛下吃。” 燕姝忙笑着连声道好,“那臣妾今日可有福了!” 语罢,二人去一同去到点心房忙活起来,至晌午时分,已经做好了三十来块酥皮月饼。 二人当场尝了几块,味道自是不错,太后怕甜腻,便叫宫人将余下的都陪着燕姝送去了甘露殿,由着她处置。 待回到甘露殿,燕姝除过给皇帝留了一碟,其余叫人用油纸包好,送去了内务局,并放在了送去松鹤书院的一堆里。 嘿嘿,这月饼里的莲蓉馅可是太后亲手做的,如此一来,她的偶像便能吃到出自心上人的手艺了。 呜呜作为一个努力上进的cp粉,就是要学会变被动为主动,从石头缝里抠糖吃啊! 当然,她也没忘给娘家留一份,并派了人传话,叫娘明日入宫来说话。 如此,到了第二日,娘朱氏果然如约而至。 燕姝先问了一番家里的情况,但见一切都好,便又叫忍冬把月饼拿了出来,小道,“这是我昨日跟着太后娘娘学着做的,特意给家里留的,您带回去给大家都尝尝。” 听她这样说,朱氏自然很是惊喜,“娘娘都会做点心了?” 燕姝稍有些不好意思道,“当了您这么多年的闺女,这还是头一回给您做东西吃。您可别怪我就好。” ——眼看着肚子里的崽崽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明白了父母的不易。 而听她这样说,朱氏也是百感交集,不由红了眼眶道,“都是自家人,娘娘与我们客气什么?而今我们不奢望别的,只盼着娘娘同皇嗣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见母亲如此,燕姝竟也有些忍不住眼眶发热起来。 然而这好端端的,娘俩若是抱头痛哭起来又像什么话? 她于是立时转移话题道,“对了,昨日宫里发的青蟹你们都尝了没?黄肥不肥?” 朱氏忙点头道,“吃了,可好了,真是多谢陛下跟太后娘娘的关怀。” 燕姝便又笑道,“好吃就好,今年内务局还要给书院里分,估计每家分到的都不多,你们要是喜欢吃,叫人去城南码头上买就成,那里的湖鲜最新鲜又便宜,可千万别舍不得。” 哪知却见娘摇头道,“不必买了,娘娘可不知道,今年家里可不缺青蟹,前两天还有人送了几大筐来,我们不要,他们还硬是给留下了一筐,这几日我们几个天天吃蟹,看见这螃蟹都要害怕了。” 嗯?有人送了几大筐螃蟹? 燕姝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是谁送的?” 朱氏便道,“前阵子齐国公做寿,给咱们府上下了帖子,臣妇原没打算去,哪知道那齐国公世子夫人又专门来请,臣妇只好陪着你爹去了,期间那世子夫人引了许多人同我说话,有一个苏州府通判家的谢夫人,说是有事找你爹帮忙……” 话到此,燕姝立时紧张道,“您没应下吧?” 这情景,怎么一听就是有坑的模样? 好在听娘道,“自然没有,臣妇又不认识她,再说还是求你爹的,臣妇便说我也不懂,给含糊过去了。” 燕姝这才松了口气。 ——京城可不比她们安德淳朴,这些贵妇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子,她可担心娘不是她们的对手。 哪知紧接着,却听娘道,“可是不知怎么的,我们才从那寿宴上回来没两天,那谢夫人就主动上门来送螃蟹,好几大筐直接抬到了门外,我们好说歹说也推拖不得,只好要了一桶,给她回了几盒你舅舅前几天才叫人送来的柿子饼。” 燕姝闻言点了点头,“那也好,咱们青州的柿子饼也值钱着呢,总算没白拿她的东西。” ——啧,毕竟娘家如今已经在京城的勋贵圈里,不与旁人来往,也不可能,只能是叫爹娘多长点心眼子,别轻易叫别人有空可钻了。 哪知正这样想着,却见娘又同她道,“对了,还有件事,臣妇想着该告诉娘娘的好。” 燕姝忙道,“什么事?” 虽则此时房中没有闲杂人等,但朱氏还是压低声,道,“那天那通判夫人来送螃蟹的时候同臣妇说起,她还是惠太妃的旧相识呢。” 惠太妃? 燕姝一愣,“就是陛下生母那位?” 却见娘点头,“正是那位娘娘。” 这倒叫燕姝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是怎么回事?这通判夫人怎么与惠太妃是旧相识?” 朱氏便又压低声道,“她说她与惠太妃的妹妹是手帕交,当年也认识惠太妃。” 惠太妃的妹妹? 燕姝又愣了愣。她这才晓得,惠太妃原来还有个妹妹? 那不就是皇帝的亲姨母? 不过说起来,似乎还一直没听说过这位惠太妃妹妹的消息? 她于是又道,“那这位惠太妃的妹妹又在哪里?” 却听娘再度压低声道,“听说惠太妃的娘家人一直在江南松江府那一带,听那谢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京中有人刻意压着他们,不叫他们离开松江,听说前几年那惠太妃的外甥原本有资格进京入国子监的,却被人顶替了下来。” 竟有这回事? 燕姝不由皱起了眉。 不得不说,细想起来,这话倒很有点意思啊—— 京中会有人刻意压着皇帝生母的娘家人,不叫他们离开江南? 啧,那好歹是跟皇帝有血缘关系的近亲,谁能有权利这么干? 所以这谢夫人,莫不是在说太后? 哼,那可是她的榜一大佬,人品绝对信得过。 她才不会轻易相信呢! 且这人还忽的自己找到她娘家主动说这种话,莫不是想叫她把话带给皇帝听? 从而达到拿她当枪使,离间皇帝与太后感情的目的? 却听系统道,【没错,这人就是这么打算的。】 燕姝立时又问道,【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惠太妃是真有妹妹在松江吗?怎么这些年都没听过消息?】 系统便给她解惑道,【那个妹妹倒是不假,不过是惠太妃同父异母的,除此之外,惠太妃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松江。之所以你没听说过她们,并不是因为太后打压,而是惠太妃当年活着的时候就跟这弟弟妹妹关系不好,并不想理他们。】 【而为什么关系不好呢,因为当年惠太妃是家里正经的嫡长女,但她爹偏宠妾室,把她亲娘气得早早抑郁而终,之后就扶了这妾室上位,又生下了这俩弟弟妹妹,惠太妃那时候已经记事了,因此一直很恨这一家子。】 【再加上当年惠太妃其实也并不是很得宠,封妃还是因为生了皇帝,太后为了抬皇帝的地位,帮她争取来的。而生了皇帝后没多久她就死了,死之前她还特意嘱咐太后不要叫她娘家人沾光。再加上皇帝被抱到太后身边后就成了太后的孩子,自然不关旁人的事儿了,所以那一家人就一直留在松江府,没能有进京的机会。】 燕姝这才恍然。 啧,没想到惠太妃临死前都不忘交待太后不叫娘家人沾光? 可见真的是很恨他们了。 如今这个妹妹是怎么有脸又跑来散布消息说太后压着他们哦! 怪不得招人恨呢! 却听系统,【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都有贪婪之心嘛,从前皇帝没当皇帝时另说,如今眼见着姐姐的骨肉登基,且山河稳固,他们心里肯定不甘心啊!这不就暗搓搓的想了各种办法,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得宠,谋划了许久,才借着齐国公过寿的机会跟你娘攀上话么,如今就指望着你跟皇帝提一提,有机会把他们弄到京城封个爵位躺着吃喝。】 燕姝,【呵呵。】 做他的美梦去吧!居然还想着污蔑她榜一大佬太后的名声! 【不过话说回来,那外甥考国子监的事又是什么情况?果真是被人顶替了吗?】 系统,【那肯定不是,是那小子自己不好好学习,想进国子监怕考不上,便找了个人替他参加国子监选拔的考试,没想到被人家当地的学政官员发现,给拦了下来,人家还是念在她娘跟皇帝沾着亲的份上,这才没往上报。】 燕姝,【呵呵。】 果然,这门风不正的人,整天就想这种歪心思。 这种情况,她自是不会管。 于是便又嘱咐娘道,“这必定是瞎编的,陛下与太后娘娘都是宽厚之人,岂会无缘无故薄待他们?就算真有这样的事,也必定是他们自己犯了错,才落得如此下场。此事您听听就好,千万不要再同旁人说。往后这谢夫人再来,也不要再见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1节 朱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只跟娘娘说了,其他人断不会再提,往后她再来,我就称病不见。” 燕姝颔首,“这就好,我看那齐国公府也要提防着些,那世子夫人岂会无缘无故把那谢夫人引荐给您?没准早跟她们串通一气,就给您跟我挖坑呢!” 朱氏连连点头,“就是。那齐国公可是高祖皇帝的亲小舅子,先帝的亲舅舅,如此门第,好端端的给咱们下帖子,必定有鬼。” 燕姝也点了点头。 好在她爹娘只是厚道,并不傻,叫人能放心些。 不过话说回来,正如娘所说,那齐国公府如此高门,又怎么会平白跟这惠太妃的弟妹们勾结在一起呢? ~~ 这个问题,在送走了娘后,燕姝便得到了答案。 系统,【最新消息,就在方才啊,齐国公联合了五六个大臣向皇帝请奏,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后,请皇帝赶紧选秀立后,以安民心。】 燕姝,“……” 好吧,虽然有点费脑子,但她多少明白了。 ——齐国公世子夫人跟这谢夫人给她娘挖坑,想叫她把惠太妃娘家人的消息告诉皇帝,到时不管能不能离间得了皇帝跟太后,反正太后必定会厌恶她多事。 如此一来,大臣们再逼着皇帝选秀立后,太后自然也不会替她说话了。 …… 想清楚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燕姝只想呵呵。 劝皇帝选秀立后就劝呗,给她挖坑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她于是立时呼叫系统,【统统,有没有齐国公府的龌龊事?】 系统,【那可是一家子都有啊!说,想听谁的?】 第103章 什么?居然全家都有龌龊事? 啧啧啧这都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啊! 燕姝立时兴致盎然道,【那就快说来听听,都是怎么回事儿?】 反正时辰还早,今儿还有的是功夫。 哪知却听系统问她道,【那从谁先开始呢?】 燕姝,【.....】 好嘛瓜太多从哪个开始吃都成难题了。 她想了想,道,【那就由大到小,从齐国公开始吧。】 却听系统应了声好嘞,立马开始整活—— 【齐国公的瓜,得从高祖皇帝的儿子,也就是先帝的弟兄们开始说起啊。众所周知,先帝一共弟兄五个,其中,只有他跟最小的北凉王是高祖皇帝的嫡子,也就是这齐国公的亲外甥。虽说两人都是齐国公的亲外甥,但实际上齐国公心里更偏向北凉王。为啥呢,因为北凉王娶了他大舅子安定候的闺女。】 燕姝怕自己听糊涂,赶紧先顺了顺头绪,【也就是说齐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又嫁给了北凉王当了王妃?他们是亲上加了亲,所以这齐国公就更偏向小外甥北凉王。】 系统说没错,【反正就是齐国公,安定侯跟北凉王结成了一个利益集团,为了储君之位这北凉王就跟先帝背地里各种较劲。但无论如何,先帝毕竟是兄长,最终还是名正言顺的登了基。但北凉王其实也早有谋划,打算以先帝假传遗诏为名造反。】 听到这里,燕姝又挑眉,【那作为利益集团主要成员,齐国公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系统道,【那肯定知道啊,而且还给北凉王案子出了不少力呢,然而先帝与太后也不是吃素的,早已有所准备,机缘巧合之下,这齐国公提前得了信儿,暗自对比一番后发现北凉王没有胜算,于是立时到先帝面前卖了北凉王,并秘密解决了身边知道此事的所有亲信,以一个坚定拥护先帝的形象领了功劳。】 燕姝。【……那北凉王就此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系统,【那就死了呗,谋反这等大事,先帝还能容得了他?】 燕姝,【……那利益集团的另一成员,齐国公得大舅子安定候呢?】 系统,【齐国公把他一起卖了,这大舅子连带着他老丈人一大家子,都给北凉王陪葬去了。】 燕姝,【……真是个狠人!那齐国公夫人岂不是恨死她老公了?】 啧,毕竟当初齐国公先发现了不对,要是能好好劝大舅子刹住车,估计也能避免那老丈人一大家子都死吧? 却听系统道,【那你想多了,齐国公是绝对不可能劝他大舅子刹车的。毕竟当初先帝也知道他跟北凉王关系更近,登了基后,必定会戒备他,仅仅一个亲舅舅的名号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他只有把大舅子也出卖了,才能显出足够的忠心跟诚意,叫先帝相信他。所以就算媳妇儿恨死他,他也得这么干。】 燕姝,【......】 好吧,故事听完了,且结局也显而易见——齐国公终于靠出卖队友和姻亲一家子保住了荣华富贵,如今还能仗着皇帝舅爷爷的身份,上折子管皇帝的闲事。 系统,【那可不是闲事啊,他自己的孙女儿今年才刚及笄,不正好可以嫁人了么?如今放眼京城,能跟他比门第的也没几家了。】 燕姝,【呵呵。】 敢情这老头是又想捞一个皇后之位保住荣华富贵呗?问题你有本事保就保呗,还得先给别人挖个坑,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哦对了,德这个东西,这老头本来也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齐国公卖队友这个瓜属实不太好弄,一则事关重大,二则年代久远,毕竟这齐国公自己都七八十了,当年能知道内情的人估计也没几个还活着得了。 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别的瓜吗? 她于是又问系统,【再说点别人的听听,看他们家还有什么瓜?】 便听系统道,【那咱们就说说齐国公世子吧。这位跟承恩公差不多年纪,也是个纨绔子弟哈,且这好色程度也跟承恩公有的一拼。家里妾室通房两个巴掌数不过来就不说了,前几年去鹿州猎场打猎,又看上了人家鹿州右卫百户林成贤的大闺女,硬是逼着娶了人家当妾。】 闻言燕姝忍不住拍桌叫了声流氓,【人家好好一个官家姑娘,要给这种老流氓当妾?那承恩公都还没霸王硬上弓呢!】 系统,【谁说不是?但这还没完呢,没两年人家林百户二闺女也长大了,这老流氓又想去祸害人家二闺女,人家林百户自然不愿意,于是赶紧给二闺女找了个婆家定了亲,哪晓得这货怀恨在心,把人家林百户安了个偷卖粮草的罪名给关进了鹿州监狱里。这不前两天林百户给放出来了,这老流氓觉得心里不爽,正打算再找个罪名诬陷人家一回呢。】 什么??? 燕姝气得差点站起来,【这老流氓特么光逮着一家子给欺负啊这是!而且还这么恨,祸害不了人家二闺女把人家给整监狱里?这可比承恩公不是人多了啊!】 系统,【没错,毕竟承恩公府还没他家门第高么,正所谓门第越高,养出来的纨绔越混啊。】 燕姝,【……噗,实乃真理。话说回来,他家还有瓜么?】 系统,【那肯定还有啊,齐国公世子夫人也是个狠茬啊!】 燕姝挑眉,【快说说怎么个狠法。】 系统便道,【这世子夫人魏氏原本是永平侯府二房之女,当年齐国公府跟永平侯府议亲,原本相中的是大房的嫡女,也就是这魏氏的堂姐,然而这魏氏为了嫁进齐国公府,淘换了杨树花下到了堂姐饭里,叫对这玩意儿过敏的堂姐起了一身疹子没法见人,然后她又放出去谣言说堂姐长了一脸麻子。于是这齐国公府就选了她当儿媳妇。】 燕姝,【……这特么不是坑人么,而且坑的还是自家人。】 作为一个同样过敏体质的人士,她天生对那位堂姐自带同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魏氏费了这么大劲儿嫁了个老色鬼,整天看着府里两个巴掌数不过来的小妾,也不知道后悔了没? 却听系统道,【魏氏后悔那倒谈不上,毕竟这是她的梦想,将来的公爵夫人啊!不过这满府的妾室没有不后悔的,因为没有一个没被她灌过药。】 药? 燕姝一愣,【什么药?】 系统,【肯定是绝育的药啊!这魏氏这种性格,必定不能叫府里的妾室生下庶子碍眼,所以她老公的妾没有一个能生孩子的,但有怀孕的,一经发现,也都会被她灌下堕胎药。所以这齐国公世子虽然妾室众多,却没有一个庶子庶女。】 燕姝忍不住叹气,【人家如林百户长女那样的姑娘们,可都是做了什么孽,要被这两口子这般对待!】 哪知却听系统又道了一句,【这魏氏不光自己这么干,还给闺女言传身教呢。】 燕姝一愣,没忍住嘶了一声,同时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这特么,要是真叫这闺女当上皇后…… 不成!她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崽崽。哼! 正气愤之际,却听系统又道了一句,【当然了,并非所有妾室都任人宰割不反抗啊,这不他们府里有一个新进门的妾室是个烈性子,被那世子夫人灌了药后怀恨在心,勾引了她儿子报复。】 燕姝,【???】 这特么……看来这齐国公的孙子也不是个靠谱的。 系统,【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燕姝,【……不得不说又是个真理。】 啧,这齐国公府也称得上是“人才”倍出了。 瓜暂时吃完,她想了想,根据目前听到这些来看,最好下手的应该是那齐国公世子诬陷林百户的事了…… 不过,眼下她更好奇的是,皇帝收到了齐国公奏折后,现在是什么反应。 却听系统道,【还能咋反应,齐国公是他舅爷爷,此番亲自领着五六个大臣进宫给他递折子,他自然得接下来,还得跟那老头子客气几句。】 燕姝有些不太满意,不由噘嘴道,【那他咋想的?是不是也想选秀立后?】 系统,【这本统就不知道了,本统探不到皇帝内心。】 燕姝,【……】 好吧,系统探不到就探不到吧,反正她如今也有读心术,等那人来了就试探一下。 哪知正这么想着,却听外头响起通报,“陛下驾到……” 燕姝一愣。 ——这才上午,这人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便也起身去门外相迎,行礼道,“参见陛下。” 转眼间,那人已经到了近前,伸手将她扶起,道,“起来吧。” 说着又垂目仔细瞅她的神色,道,“今日如何?” 燕姝暗自挑眉。 ——今日如何? 这人如此问他,莫不是为了齐国公递折子的事? 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宇文澜,“……” 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知道她有那异能,什么事也瞒不了她,所以想赶紧过来看看她有没有胡思乱想。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2节 哪知紧接着,却听她心里又气哼哼道,【还能怎么样?诺大一个齐国公府给我挖坑,就等着我跳呢!老娘绝不能放过他们!】 宇文澜,“???” 齐国公府给她挖坑?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紧接着,便听她开口道,“臣妾还挺好的,不过方才听了件事,正想着要禀报陛下呢。” 宇文澜哦了一声,“什么事?”说着顺势牵着她在暖榻上坐了下来。 便听她道,“前年鹿州大营出的那个私吞粮草的案子,其实是个冤案。实则是齐国公世子前些年去鹿州打猎时看上了鹿州右卫百户林承贤的大闺女,先是强行娶了人家当妾,紧接着,又想去娶人家的二闺女,人家林百户清清白白的人家,自然不愿把两个好好的闺女都送给那半百老头子,更何况那齐国公夫人为人恶毒,将府里的妾室全部灌了不能生育的药。” “林百户为了避免再叫闺女落入虎口,赶紧给二闺女找了个婆家定亲,没想到那齐国公世子却因此心生愤恨,给林百户安了个偷卖粮草的罪名,给关了监狱。听说前两天林百户放出来了,这人还打算再次诬陷人家呢!” “什么?” 这话一出,宇文澜立时凝眉道,“竟然是这般?” 燕姝使劲点头,“绝对是如此,其实此事也并不难查,只要陛下派人去鹿州走一趟,多问问人,便能知道真相。” 宇文澜当然知道,她能如此说,事情便一定假不了了。 便呼了口气,颔首道,“好,朕这就叫人去查。” 说着便要起身。 哪知却又被她拦住,道,“臣妾还有一事要禀报呢。” 他一顿,“还有什么?” 燕姝咳了咳,“臣妾有个话本子,想请陛下出出主意。” ——其实是关于惠太妃娘家人的事。 她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告诉皇帝。 毕竟如若那惠太妃的娘家人不死心,再在别处动了心思,放出谣言,最终叫皇帝听了去,势必会影响他与太后的关系,所以还不如她此时便将事实主动告诉他的好。 而默默听完她心声的宇文澜自然也已经晓得,她是要说自己生母的事,心间更加好奇起来,便又耐住性子道,“说来听听吧。” 燕姝便道,“说有一个大的世家,有一位宽厚仁慈的主母,平日善待妾室,妾室也以真心相报,有朝一日,妾室生下了一个孩子,却不幸的是身子撑不住,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临死之际,妾室将稚子托付与主母,而主母也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养育成人,并继任了家主。” “哪知就在一切平静之际,没想到那妾室的娘家人忽然冒了出来,对着这位年轻家主的美人一顿瞎话,妄图离间家主与养母之心,并陷美人于不义之地。幸亏美人聪慧明智,及时发现真相,原来这娘家人从前便亏欠于那位家主的生母,与其生母关系一直不好,如今却反而编造姐妹情深的谎言,想借家主的势力白得好处。” “得知真相后,美人自然没有叫那有心之人得逞,只是现在就是不知,该不该跟这家主说明真相?” 说着赶紧看他。 宇文澜当然已经听明白了,这故事里的家主是他,聪慧明智的美人是她,养母就是太后,而那位早早离世的妾室,自然就是他的生母。 他倒是有些惊讶,原来生母的娘家人来找过她? 这事他既然已经知道,自然是要问清楚。 便道,“不妨说得仔细一些,那位家主的生母缘何与娘家人关系不好呢?” 燕姝心道,看来他这是听明白了。 好吧,既然要说,她便索性将惠太妃的生平都告诉他好了。 于是便又道,“起因是在这位夫人的小时候,其父亲宠妾灭妻,导致夫人的母亲早逝,而此后,其父便扶正了妾室,并生下了后头的弟妹,这位夫人自然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后来入府之初,也曾因为美貌,被老家主喜爱过,只可惜老家主并非长情之人,在她怀孕之后,便对她没有那般好了,这位夫人心里想不开,以至于抑郁成疾,生子后,又见家主依然冷待她们母子,便更加伤心,以至于得了崩漏之症,很快便去世了。” “去世之前,她还恨着娘家人,将孩子托付给主母后特意交代,自己的娘家人非上进之辈,将来切莫叫他们攀附孩子,以防辱了孩子的名声。” …… 剩下的故事,不用她再说,宇文澜也明白了,必定是他生母的娘家人不甘心,便找到了她跟前造了通谣 ——其实虽然他小时候没有记忆,但后来也听宫里的嬷嬷提到过,自他出生,父皇已经开始修道,所以他虽是皇子,父皇对他也很冷淡。而生母生性敏感,鉴于此,郁郁寡欢,便落了病。 所以她说的,必定也不假。 当然,对于那帮妄图攀附的娘家人,他并不会理会。 但此时心里却难免沉重。 那样一个可怜的女子,便是那般在这宫廷中凋谢了。 然而正要叹气之际,耳边却忽的传来燕姝的心声。 【呜呜呜崽啊,你亲奶奶跟亲爹都好可怜啊!咱俩都好好的啊,等你出来,娘一定要好好亲亲抱抱你我滴乖崽儿……】 宇文澜,“……” “亲奶奶”就算了,“亲爹”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要有不是亲的爹吗?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她又在心里道,【崽啊,说来说去,娘也是个妾啊!万一那天娘要是死了,你爹是不是得找别人养你?】 宇文澜心间一顿。 忽然忍不住对她道,“朕这辈子已经失去了生身之母,这个悲剧,定不会再叫你身上上演。” 燕姝闻言一愣。 哪知紧接着,却见他又将手抚上了她的肚子。 燕姝便又听见,他心间道,【你们俩就是朕如今最重要的人。】 燕姝听在耳中,又是一愣。 心间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渐渐蔓延至全身,竟还叫她有些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不过等等,到底是她重要一些,还是孩子更重要? 宇文澜,“???” 这个还要选吗? 没等回过神来,却见她又拉过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道,“陛下,近来宝儿动的可多了,您不妨也摸一摸,跟宝儿多说说话。” 嘿嘿,她知道了,一定就是肚子! 他只要摸到她的肚子,她就能读得了他的心! 宇文澜,“!!!” 怎,怎么回事??? 第104章 眼看着, 自己的手掌就要落在燕姝鼓起的小腹上了。 宇文澜起初惊慌了一下,而后赶忙调整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 如今最要紧的,并不是叫她听见自己的心声。 而是不能叫她发现他可以听见她的心声。 不然,她只怕是一定会生气的…… 理清了头绪, 他便十分欣然的应了声好, 将手再次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与此同时,心间努力摈弃杂念。 而紧接着, 便忽然感受到手掌下的某个地方, 似乎动了一下。 力量并不大,却足可以称得上清晰,犹如柔软的小兔子,亦或是小鹿, 轻轻蹬在他的心间。 宇文澜不由一怔,随之涌上满心的新奇与喜悦。 ——这是他的孩子。 这是他头一次感觉到小家伙的存在。 回想不久前, 似乎还是小花生, 小芋头那样大的,如今居然可以隔着娘亲的肚皮与他玩儿了? 却不知小家伙方才是做了一个什么动作? 抬腿?伸手?又或是翻了个跟头? …… 将这些心声悉数听见耳中,燕姝十分得意,道,“?宝儿已经动了好久了, 陛下从前都不摸一摸。” 宇文澜笑着唔了一声,脾气十分好的样子,“是朕疏忽了。” 语罢又在心里想, 会不会隔着衣裳料子, 感受不是那么真切? 他于是试着将手掌直接贴上了她的肚皮, 想感受的再清楚一些。 哪知小家伙却又不动了。 不过手上传来的触感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唔,滑润,如从前一样。 咳,说起来,自打她有孕,他一直谨遵医嘱,不敢轻易碰她,两人虽一直是同塌而眠,他却已经许久没有如今日这般触碰过了。 此时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忽然很有些想念她有孕前夜夜劳作的日子了…… 说起来,如今也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知可以不可以了? 要不等会问问姜太医? 一旁正默默偷听的燕姝,【???】 为什么这人脑子里会想这个? 她好不容易能读一回他的心哎!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确实可以了。 当初姜太医说过,只消过了头三个月就好的,咳, 嗯? 宇文澜眼睛一亮。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3节 哪知没等再想,却听富海忽然在门口禀报道,“启禀陛下,西北通政史在乾明宫外求见。” 宇文澜一下回了神。 哦对,现在还是大白天,他方才是急匆匆从乾明宫赶回来看她的,这会儿只怕又压了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了。 对了,还有那齐国公世子的事呢。 他只好收回手,咳了咳,与她道,“你好好歇着,朕今晚会早点回来。” 语罢便起身,大步出了殿门。 余下燕姝不由挑眉琢磨—— 他早点回来……做什么? 不会真要跑去问太医吧…… 虽然但是,还是挺有些叫人期待的,咳。 当然了,眼下时间还早,她又怎么能沉溺于男色,忘了正事呢? 齐国公府的事,光说给皇帝听当然不够啊! 毕竟这一家子能写成好几个话本子呢! 嘿嘿,她这就趁热乎写出来。 ~~ 正所谓义愤填膺之下,文思愈发泉涌,燕姝统共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写出了两个话本子。 不过她并没着急发,而是先抱着手稿去了慈安宫。 啧,齐国公府这么多的瓜,她怎么能不第一时间跟榜一大佬分享呢! 只不过,等到了地方,没等她拿出手稿,太后倒是先关怀起了她。 “这两天没见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了?” 燕姝一愣,正要说话,却听太后一边仔细瞧她,一边在心间叹道,【这丫头两天没过来,莫不是被安齐国公那老头子给气着了?哼,那老头子一日既往的阴险,这个当口上折子立后,简直其心可诛!】 话音落下,燕姝心间立时涌上一股暖意。 她就晓得榜一大佬最疼她。 当然了,有此也可以看出,太后很讨厌齐国公。 也是,太后才是皇帝的母亲,最有资格替皇帝操心的长辈,齐国公那老头子竟然跳过太后直接上折子,能不讨人嫌么! 她于是赶紧道,“臣妾谢娘娘关怀,这两日臣妾挺好的,就是一直在写话本子,一时没来给娘娘请安,实在罪过。” 太后闻言哦了一声,立时来了兴趣,问道,“又写了什么话本子?” 左右殿里也没旁人,燕姝便直接道,“其实是陛下前两日得了消息,那齐国公世子郭征海于前几年霸占了鹿州右卫百户的林成贤的长女为妾,其后没过两年,又想霸占人家的二闺女,那位林百户不从,急着给二闺女找了婆家,结果齐国公世子便栽赃诬陷,以偷卖粮草的罪名把人家整到了监狱里,如今人家才刚出来,这齐国公世子得知了消息,居然又想故技重施,再度害人。”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登时皱眉道,“那郭征海都得有五十多了吧,居然还能干下如此荒唐事?” 燕姝忙点头道,“陛下起初也是十分惊讶,便叫人去查了查,哪知不止此事是真的,顺着此事竟然又发现了他们府里其他的事,更加叫人震惊,臣妾觉得这些事有必要叫世人知道,便写成了两个话本子。” 太后闻言道,“不过才两日,你就写了两个话本子?千万别累着才是啊。” 燕姝忙点头,“娘娘放心,臣妾不累的,正好今日也把手稿带来了,要不要念给您听听?” 这事可是太后最愿意干的,闻言自然颔首道,“难为你都写出来了,自然要听一听。” 燕姝便应好,立时拿出手稿,给太后念了起来。 如她所说,她将齐国公府的事写成了两个话本子,第一个乃是以林家父女为主角,展示了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在强权之下顶住压力一心呵护女儿的形象,最后因得明君做主,帮着林家洗清冤屈,惩治了坏人,终于叫父女团聚的故事。 太后听罢道,“如此看来,那林家实在冤枉,这林百户总比那些利用亲骨肉攀附势力的好多了,确实值得赞颂。但这齐国公世子也欺人太甚了些!拿王法当他家的吗?竟然随意诬陷好人来报复!” 燕姝忙劝道,“娘娘放心,陛下既然已经叫人去查探,一定会叫恶人得到应有的下场的。” 太后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还是可怜那林家长女白白受那郭征海的糟蹋!” 说着又问,“第二个话本子又说的什么?” 燕姝便道,“第二个话本子讲的是他们郭家内宅的故事。”语罢便又为太后念了起来。 相较于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情节可谓复杂又多,从那齐国公世子夫人魏氏在闺阁中陷害堂姐开始,再到其嫁入齐国公府后,仗着主母的身份残害妾室,可谓将她的罪行揭露得一清二楚。 而太后听了,自然连连生气摇头道,“平日见那妇人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心肠恶毒之人?怪道当初京城好端端的忽然都传起她堂姐是麻子脸,原来竟是她在背后做鬼!说起来,也幸亏她堂姐当初没嫁到这齐国公府,这魏氏跟郭征海两口子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燕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两口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他府里那些被强行霸占来的女子们了。” 太后也叹了口气,道,“这样的爹娘,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哼,那老头子还有脸上书选后!别人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他们做亲家!】 燕姝默默听在耳中,又默默在心间点头如捣蒜。 不愧是她的榜一大佬,吐槽都吐得那么叫人痛快! 不过说起来,她还没跟太后说那齐国公的孙子跟他爹的小妾搞一块的事儿呢。 主要这事儿也实在不好说,毕竟这是极为隐蔽的事,不是一查就能查到的。 不过只这两件,也足够了。 她于是又道,“臣妾想了想,这林百户的冤情有了朝廷的介入就好处理了,但那魏氏干的可都是内宅之事,只怕不太好管,毕竟照这情景,那府里也不会有人替那些可怜的女子们做主的。” 太后想了想,忽然问道,“这话本子你还没发吧?” 燕姝忙点头,“陛下才派了人去鹿州,眼下大抵还在办案期间,臣妾还不敢发,只怕发出来,叫那齐国公世子再杀人灭口可就不好了。” 太后颔首道,“不过,那就再等两日吧,眼看马上就要中秋了,上回在金明池,那说书安排的挺不错的,今次在金波园,不妨再叫太常寺安排一个。” 话音落下,燕姝急忙点头,“好的!” 嘿嘿,不愧是她的榜一大佬,总能跟她想到一块去! ~~ 两日的光景匆忙而过,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 为迎接宫中贵人及一众宾客,金波园提前两日便开始准备。 待到夜幕降临,却见园中宫灯千盏,与空中皓月相映成辉,将亭台楼阁映照得壮阔又华丽。 见此情景,宾客们无不惊叹连连,却又不敢随意驻足欣赏。 只因宫人贵人们已至,需要赶快去参拜问安。 燕姝为了今夜看热闹,白日里睡足了觉,此时陪着皇帝太后坐于殿中上首,看着到来的宾客们一一上前行礼,十分有精神。 今日这等场面,自然少不了如大长公主一家,汝阳王一家等宗室亲眷,也有如广阳候,临武侯,宣平侯,工部尚书等朝中勋贵们。 别说,有阵子没见,那位爱吃纸的广阳候竟然胖了不少,脸颊上明显有了肉,肤色也好看了许多,与先前日益消瘦的形象差别很大。 见此情景,太后问道,“看来广阳候的身子是康复了?” 闻言未等广阳候说话,广阳候夫人忙道,“多谢太后娘娘牵挂,侯爷的胃口好了许多,如今三餐已经正常了。” 广阳候也赶忙跟着点头,“有劳娘娘关怀,臣已经好了。” ——咳,自打上回在金明池水戏宴上发现了煎饼这种神奇的食物,他便有了新的爱好。 这种食物的口感与纸极想,却比纸吃到肚子里舒服多了,且还有营养,里头卷什么都成,终于叫他渐渐抛弃了吃纸那种奇怪的癖好,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真是感谢那场水戏宴上准备食物的人,真是他的大救星啊!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不由悄悄看了看燕姝。 而燕姝则深藏功与名的跟着太后点了点头,并未说过什么。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接下来又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上场,燕姝这一年参加了不少宫宴,多少都认识了。 只不过,大抵是因着前两天齐国公上书选秀立后的消息,今夜不少人家都带着年纪适宜的少女,且皆是锦罗玉衣,光鲜亮丽。 然而燕姝并没心情理会,因为她此时正满心都等着今夜的主角,齐国公一家子上场。 好在没过多久,终于见那一家人现了身。 头发花白的齐国公在前,身后跟着其儿子郭征海,儿媳魏氏,以及二人的儿子郭建广,女儿郭昭蓉。 齐国公在前,领着一大家子向皇帝太后及燕姝行礼,“老臣携全家恭祝陛下,太后娘娘,宜妃娘娘中秋安康。” 这老头毕竟是长辈,宇文澜自然客气道,“不必多礼,平身吧。” 话音才落,却听太后与燕姝的心声齐齐涌进了耳中—— 燕姝,【快瞧,这就是那老流氓一家子!今晚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太后,【哼!这就是那一家子,今儿凑齐也不容易,老天爷要是有眼,一个雷劈了就好了。】 宇文澜,“……” 燕姝,“……” 啧,这主意是个好主意,不过眼下都八月了,打雷的可能性比较小。 正这么想着,却见那齐国公一大家子已经立起了身,那魏氏主动道,“方才踏入园中,但见灯火摇曳,甚是辉煌,今日能与贵人们一同赏景,也是臣妇等的福气。” 话音落下,其闺女郭昭蓉忙跟着点头。 太后开口道,“宜妃如今身怀龙嗣,不能出半点差错,多点些灯园子里亮堂些,免得有什么坑啊沟啊,叫人一不小心踏上去,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却见众人都是一顿。 啧,太后娘娘这话……似乎有什么暗意呢? 却见魏氏也是一顿,只得连连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一时间心虚道不好再单独介绍自己的闺女出来行礼,赶紧退去了一边。 ~~ 眼看宾客们皆已来齐,中秋晚宴便也开始了。 今夜依然有歌舞助兴,随着乐声阵阵,宾客们推杯换盏,气氛渐渐高涨起来。 也有不少妙龄贵女,今夜都准备了节目,准备伺机上场表演。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有几名宫人抬了张桌子上场,桌上还放了一块醒木,其后还跟着一个男子,似乎是说书人的模样。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4节 众人立时好奇起来,今夜竟然还有说书? 这个还真是新颖。 而紧接着,却听那说书人兀自一拍醒目,张口说了起来。 “今日有幸,为诸位说几个出自于逍遥公子笔下的最新的故事。” 咦?还是逍遥公子的新故事? 闻言众人更是眼睛一亮。 尤其燕姝的头号铁粉工部尚书,已经迫不及待的放下了酒杯与筷子,一时间什么都不顾不上,全神贯注听了起来。 说书人的第一个故事,是以齐国公世子夫人为原型的那个。 说起来,这还是上回在金明池给众人说书的那位艺人,一阵子不见,其功力愈发见长,一番动人演绎,将那魏氏的恶毒表现的比燕姝话本子里描写的还要入木三分。 在听到那女子为嫁进高门迫害姐妹,嫁过门后又迫害妾室,甚至府中被其色鬼夫君调戏过的丫鬟,都会被她毁容卖掉,甚至推入湖中淹死等重重罪行之时,众人无不气愤至极,恨不得当场掀桌。 好在却听那说书人话锋一转,又道,“终于有朝一日,被其害死的冤魂齐齐前来索命,附到了这女子一双儿女的身上,叫他们发了疯,在家中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甚至扑咬旁人。女子惊慌之下,只好叫人去请了道士来瞧。哪知道士看过之后,却说是她作孽太多,而今只有去神明前磕头赎罪,直至七七四十九天,才有可能解除这些冤魂的侵扰。” 话到此,大长公主忍不住问道,“那她如此做了吗?说起来,若是果真吃斋念佛四十九天就能消除这女子的罪恶,也太简单了些!” 众人纷纷点头,心道这女子做了这么多恶事,若是吃个斋念个佛就能抵消,也太让人不爽了吧! 却见那说书人笑道,“殿下莫急,须知道士虽是这样说,这女子却并不想照此做,毕竟一旦如此,就说明她确实做过这些恶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颜面尽失?所以她又派了人出府,妄图寻找道行更加高深的能人,来镇压府中作乱的鬼怪。然而哪知,那能人还没找回来,府里的冤魂们却愈发暴怒,驱使着她的一双儿女,在一个深夜,一个将她推到了井中,一个放火烧了宅院。” 大长公主瞪大了眼睛,“如此说来,那女子最后淹死了?” 说书人点头道,“没错,毕竟当时家中火势冲天,一家人都急着逃难救火了,等到勉强将火熄灭,想起她之时,却发现她早已经溺毙在井中了。而直至此时,那些冤魂也尽数消失不见,府中终于回复了平静。只是,房舍也已经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瓦,无法再住了。” “该啊!真是活该!” 大长公主拍手道,“这就叫恶有恶报!其这个结局可太痛快了!” 而话音落下,众人都跟着拍起手来,纷纷颔首道,“这个故事痛快啊!” 一片赞叹声中,燕姝看了看那故事的主人公魏氏。 却见其一脸灰白,面色十分难看。 甚至犹犹豫豫,似乎想起身离席的模样。 哼,她可最喜欢看这些干了坏事的人一脸惊慌的模样了。 想当初一门心思给她挖坑时的劲头呢?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那头发花白的齐国公忽然开口道,“今日中秋佳节,说这些无中生有的鬼怪故事,实在有些太煞风景。” 闻此言,众人都是一愣。 什么煞风景? 这老头子才煞风景好不好,不过一个故事,又没做亏心事,带点鬼怪怕什么呢? 当然,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老头子辈分太高了,不能随意怼啊。 好在,燕姝及时开口,对那说书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说个别的,总有没有鬼怪的吧?” 说书人立时点头,“有的。请诸位稍安。” 说着便又一拍响木,道,“那就请诸位看官来听这第二个故事,说从前在离京城不远的鹿州府,有一户人家,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两口子养育了一对好闺女,皆都十分乖巧,邻里们没有不夸的。眼看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两位姑娘出落得愈发漂亮,很快大闺女到了出嫁的年纪,十里八乡上门求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 “两口子正打算给大闺女好好挑一位好女婿,哪知正在这个当口,京城里来了个有权势的老头。要说这老头,除过身家显赫,真真儿是没有一点优点,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年纪比男主人还大个几岁,竟然就看上了人家的大闺女,于是就使出各种伎俩,威逼利诱,最终逼着人家好好的姑娘给他当了妾。” 话到此,说书人故意顿了顿,便见宴席上一片骂声。 ——大抵是喝了酒的关系,也大抵是被方才那齐国公硬生生的阻拦,众人此时都心怀怒火,闻言纷纷忍不住道,“这老头子还真的是脸皮厚如城墙!都比人家爹还大了,还有脸逼着人家做小妾!” “就是就是,简直没有礼义廉耻可言!” 一片声讨中,却见那齐国公世子郭征海如坐针毡,竟然忽的起身,想要趁众人不备,悄悄溜出去。 哪知却被皇帝开口一拦,“郭卿家这是要去哪里?” 郭征海一顿,只好垂首道,“启禀陛下,臣忽然有些不适,想出去透透气……” 话还没说完,却听君王又道,“今日园子里备了御医,给你看看吧。” 御医? 真叫御医看了还得了? 郭征海一愣,只好忙道,“多谢陛下关怀,臣岂敢劳动御医?臣没事的。” 太后看在眼中,冷笑一声,道,“既然没事,就好好坐下听故事。” 便见那郭征海应是,只好又坐了回去。 第105章 随着太后发话, 齐国公世子郭征海只好又坐回了座位上。 说书人便又继续说了起来,“此人后院里早已经有十余房妾室,其中不乏如这位姑娘一样的良家女子,都是被这老头霸占而来。且最要紧的是, 其府中的主母, 也就是这老头的正室夫人,心肠十分恶毒, 凡入府的女子, 无不被她灌了绝育的药, 以避免生出庶子庶女。而这位姑娘, 也自然难逃一劫,入府不过半月,便被这主母灌了药,竟险些香消玉殒。总而言之, 这日子过得很是悲惨。”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愣。 汝阳王妃忍不住问道,“等等,这主母听着怎么那么像前头那个故事里的恶妇?” 却见说书人点头道,“这位贵人说得没错, 这其实就是一个人, 这两个故事, 实则说的是一家子的事。” 这话一出,汝阳王妃一脸恍然, 点头道, “原来是一家人, 怪道都这么坏呢!” 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其间不知是谁骂了一句, “合着一个是色鬼, 一个是恶妇,这夫妻二人倒也挺般配。” 燕姝闻言眼睛一亮,恨不得拍手叫声好了!这总结的很是精辟啊! 与此同时,她又看向那齐国公世子郭征海与魏氏的方向,却见那二人脸上阵青阵白,神色已经很是扭曲,似是既慌张,又气愤,却又说不出口,十分憋屈的模样。 呵,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坏事都干了这么多年了,挨两句骂算得了什么? 而正在此时,却听那说书的又继续道,“诸位看官说得都有理,且听小的继续为诸位讲接下来的故事,却说这位姑娘在这京城的高门府邸中凄惨的艰难度日,却并不知,那禽兽老儿其实还一直惦记着她的那位妹妹。待到两年一过,估摸着那位妹妹长大了,这个老头再度以打猎为借口去到她的娘家,妄图故技重施,再度霸占人家的妹妹。” 这话一出,看客们再度急了起来。 大长公主又忍不住道,“这二姑娘可千万不能再落入虎口了!这当爹当娘的得赶紧想办法啊!” 众人也纷纷附和。 却听说书的道,“殿下所言极是啊!所幸那夫妻二人也察觉到了危险,正好有人上门给二姑娘提亲,于是这两口子赶紧给二闺女定了门亲事。” 听到这里,众人皆都松了口气,只当这一家子总算逃过一劫了。 哪知却听说书人道,“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恼羞成怒,动用势力给这位当爹的安了个罪名,硬是将人家送入了狱中。”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又气坏了,纷纷道,“这老头眼中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是啊是啊!怎么能如此欺负人!” 大长公主也愤愤对那说书人道,“本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见如此欺负人的事儿,这样的人,不能给他好下场吧!” 说书的连忙道,“殿下莫急,且听小的继续为您讲,话说,这平头百姓怎么能扛得起京中权势的欺压呢?所以尽管满腹冤屈,这当爹的还是下了狱,好在那当地的官员,也知他是被冤枉的,不忍重判,两年过后,就将他放了出来。只是,本来想着一家人就此能团聚好好过日子了,哪知这消息传到京中,那老头居然心生不满,意欲再度故技重施,不光要将这当爹的再度送入狱中,还打算诬陷那位主审官员,以发泄心间怒气。” 故事听到这里,听众们再度炸了,纷纷怒道,“老天爷!这世上竟有这种恶人?” “就是就是,这天底下是他做主吗?竟然胆敢如此肆意妄为!!!” 大长公主也再度道,“这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老天爷竟没打了雷劈了他?哦不对,是劈了他们这一家子?” 这话一出,燕姝不由挑眉,却见她的榜一大佬太后忙看向自己的大姑子,颔首表示支持。 燕姝心间感慨,怪不得这姑嫂俩一直很和谐,三观都很棒啊! 而再瞧那郭征海两口子,已经面如灰土,恨不得钻到椅子底下去了。 有人急着问那说书的,“后面怎么样了?这么好的人家,不会再叫这老头陷害了吧?” 说书的忙道,“那当然没有,请诸位放心,所谓天理昭昭,不会轻易放过作恶之人,又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有一日,朝中有人发现了此人意图,气愤之下,立即上报君王,而君王自是龙颜大怒,即刻命人彻查此事。” “没想到不查不知,此人竟还做过其他不少恶事,无不是借着天家赏赐的权势,肆意欺压平民,败坏朝廷名声,甚至不乏牵扯到了人命之事,且还不止一桩。如此歹人,君王又岂能容他?立时判了其杀头之罪!并于当日就推出午门外斩首,以泄百姓们的心头之恨。” 话音落下,却见殿中响起一片掌声,听众们无不欢呼道,“痛快!天理昭昭,恶有恶报啊!” “痛快痛快!幸有天家主持公道!幸有明君啊!!!” 而一片掌声之中,却听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掉到了地上。 众人连忙扭头去看,这才发现,竟是方才那位说自己不舒服的齐国公世子郭征海,跌坐在了地上。 且还面色惨白,一头冷汗,似乎很是不舒服的模样。 众人自是摸不着头脑。 却听君王开口道,“郭卿家若是不舒服,就叫御医替你看看。” 虽是关问的话语,语气却十分冷冽。 郭征海做贼心虚,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坐回到了座位上,道,“臣不敢,多谢陛下关怀,臣没事。” 而众人心间还牵挂着故事,有人赶忙又问那说书的,“这人虽死了,但那些被他霸占的姑娘们呢,还有他家那个恶妇呢?” 却听说书人道,“那恶妇作为其家眷,且清楚其罪行,自是难逃律法制裁,最终被判了流刑,终身在边关苦寒之地游荡,不得回京,而其府上那些无辜的女子们,朝廷念在她们皆是受害苦主,便尽数还了她们自由,至此,那位可怜的大姑娘终于得以回到父母的怀抱,一家团聚了。” 话音落下,听众中有人点头,有人唏嘘。 安康县主已经红了眼眶,抹着眼泪叹道,“这样好好的女儿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被那恶人两口子这般糟蹋,还被毒坏了身子,往后做不了母亲,怕是想嫁人也嫁不出去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跟着点头,再度怒骂那恶人两口子拿人不当人。 却听太后道,“无论如何,能得自由身总是好的,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家,养出的姑娘品性总不会错,若能遇到好人,没准也还会有一个不错的归宿,就算果真再遇不到,今后好好陪伴在爹娘身边,也总归比被那恶人糟蹋要强。” 话音落下,众人又都跟着点了点头。 而至此,这故事也算讲完了,说书人得了赏赐,行过礼后便撤了出去。 那郭征海与魏氏两口子只当这茬已经过去,正要悄悄松口气,哪晓得却听君王道,“关于此人所犯恶事,诸位怎么看?” 众人正意犹未尽,闻言立时纷纷发表感慨。 燕姝的铁粉一号工部尚书陆大人先道,“启禀陛下,从故事听来,此人以权势欺人,有辱朝廷威严,仅仅霸占良家女子,诬陷朝廷命官,这两项,便足以严惩。”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5节 众人纷纷点头。 刑部尚书也道,“仅照这故事中构陷朝廷命官一事来看,此人手法相当熟练,若现实中真有此事,此人应该干过不止一桩此等恶事,应该由此案顺藤摸瓜,避免其他无辜者蒙冤才是。无论如何,败坏朝廷声誉,为虎作伥者,一定不可轻饶。” 众人再度纷纷附和,“可不是!一定不能轻饶。” 却见君王颔了颔首,而后,却忽然看向齐国公,道,“齐国公对于此事怎么看?” 齐国公一顿,立时起身道,“启禀陛下,老臣觉得这故事写的很好,不过也只怕是个故事而已。陛下英明神武,令当前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现实之中。” 这话一出,燕姝不由暗自挑眉—— 这老头可真会说话,照这意思,若这事儿是真的,皇帝就不英明神武了? 好在宇文澜并未上套,而是继续问道,“朕想知道,此事若是真的,依齐国公之见,该如何处理?” 却听对方又道,“启禀陛下,如若此时果然为真,这作恶之人的确应该严惩。” 宇文澜哦了一声,又问,“如若此恶人出身世家大族,以齐国公之见,律法可该偏袒与他,对他网开一面?” 这话一出,燕姝简直忍不住在心间鼓掌。 皇帝这问题问得好啊! 世人皆知王侯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若这齐国公说偏袒,必定一帮子大臣会反驳他,所以他必定只能说不成。 而如此一来,一旦皇帝要给他儿子定罪之时,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吧! 而果然,君王话音落下,便见这老头道,“启禀陛下,有道是王侯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臣认为,无论此人是何身份,都不应该被律法偏袒。只不过,事关重大,也务必要查明真相,不要被有心之人蒙蔽就好。”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挑眉,心道这齐国公大概是年纪大了,久不关心时事,竟然不知道逍遥公子的话本子都有原型? 且,哪个被冤枉过? 不过话说回来,今次这故事里的混蛋老色鬼,到底是谁呢?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君王开口道,“前几日朕接到举报,齐国公世子郭征海仗势欺人,霸占良家女子为妾,并恶意诬陷鹿州右卫百户林成贤偷卖粮草,令其蒙冤两年。” 这话一出,齐国公一愣。 众人也都一愣。 纷纷看向了那齐国公世子郭征海。 ——怪不得方才一讲起故事,这人就自称不舒服还跌倒在地上,原来这恶人竟是他!!! 而顶着众人的目光,却见郭征海立时跪在地上道,“请陛下明鉴,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这个林承贤其实是贪贪财之徒,前些年趁臣去鹿州之际,硬是将其长女嫁给了臣做妾,而后又借此时时跟臣索要钱财。那粮草也确实是他偷卖的,其罪行败露之后曾求臣为其包庇开罪,臣没有如此做,其便怀恨在心,到处诬告与臣……” 耳听这般说辞,众人无不挑眉。 什么? 到了他口中,竟是人家一个小小的百户威胁他堂堂公爵世子了? 正在此时,却听太后开口道,“这话说得,人家好好的闺女,怕是比你儿子年纪都小,竟然硬要塞给你做妾?而你也要了?怎么,难不成是他们一家子灌醉了你?强迫了你不成?” 噗…… 话音落下,众人气愤之余,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太后娘娘说得好啊! 燕姝也暗道了一声大佬漂亮,而后,也开口道,“听闻府上有妾室通房约么十五六位之多,难道都是强迫世子才进了府的?若果真如此,世子可受了大委屈了。” 众人闻言又忍不住要发笑,纷纷看向那郭征海,却见其已是汗大如雨,却再编不出任何说辞,只能结巴道,“臣,臣臣惭愧……” 正在此时,燕姝耳中传来那郭昭蓉的心声,【哼!这个女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父亲!将来我必要叫她好看!】 吆喝,还敢威胁她? 燕姝立时又道了一句,“对了,说起来,府上那么多妾室通房,却为何没听说过有庶子庶女?”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又都看向了魏氏。 咳,既然那老流氓就是郭征海,不必说,那恶妇自然就是这女人了。 啧啧啧,从前可真看不出来啊,这女人竟然如此恶毒!真要照话本子里所说,死在她手下的冤魂大大小小少说也得有十余条了吧?毕竟光被她堕掉的胎儿就有五六个了。 却见身为孕妇的安康县主忍不住道了一句,“怎么下得去手的?” 众人也都点头,悄悄嘀咕道,“有这样的娘,能养出啥好闺女来?还有脸上书想当皇后?” “就是,若真要叫她当了,天家岂不是要遭殃了?” …… 而正在此时,却见魏氏忽然也跪地哭道,“冤枉啊!请陛下,太后娘娘明鉴,这是那写话本子的栽赃臣妇啊!臣妇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啊!若有,早就天打雷劈了……” 话音落下,作为逍遥公子头号铁粉的工部尚书陆大人忍不住出声道,“逍遥公子的话本自面世以来,就没冤枉过谁!” 众人纷纷跟着点头。 哪知正在此时,却又听扑通一声。 众人赶忙看去,却见是这两人的儿子郭建广忽然歪倒在地,且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已。 这可把大家给吓了一跳,燕姝也赶忙悄声问系统,【这又是什么情况?】 却听系统道,【那小妾岂会白白勾引?当然给他还下了药了!这会儿这人喝了酒又心间紧张,自然扛不住毒发了。】 燕姝,【!!!】 小妾真是有胆有识! 合着今日最精彩的节目是这一家子了。 而果然,见此情景,那郭家众人自是纷纷惊呼起来,而宇文澜便吩咐今夜的随行御医道,“给他看看这是怎么了?” 御医应是,立时上前查看一番,而后得出结论,“启禀陛下,郭公子身子亏空严重,似乎是房事过多所致。” 啧……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度在心间嘀咕—— 这年纪轻轻的就亏空成这个模样,这一家子都烂成啥样了? 却听太后发话,“来人,带去偏殿,先把人救醒。” 宫人应是,赶紧把人从殿中搬了出去。 而眼前还有要紧事没处理呢。 却听君王道,“刑部已经去鹿州带了人证物证回京,来人,将齐国公世子郭征海拿下,即刻开堂审理此案,及早给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亦有侍卫齐声应是,将那郭征海给押了出去。 当然,作为其家眷,魏氏及其女儿郭昭蓉也被一并“请”了出去,看押了起来。 见此情景,那齐国公忙要开口,“陛下……” 然话未说完,便被君王打断道,“难得齐国公深明大义,如你方才所言,一旦查实罪行,朕定会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没等齐国公再说什么,众人纷纷开口赞颂道,“陛下圣明!” …… ~~ 将那郭家人清除出去后,殿中恢复了清明。 众人意犹未尽,于是礼官索性又将那说书叫了上来,再度说了几个话本子。 大家一边吃月饼一边听说书,正是津津有味。 而园中,却见中秋的明月高升,与金波湖中倒影相映成趣。 这个中秋夜宴,虽是与众不同,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可惜那些盛装打扮,原想表演节目的少女们,却再没能找到机会。 第106章 中秋宴后第二日, 逍遥公子的新话本便再度面世,且一下就是两个,叫读者们十分惊喜。 而齐国公府的案子也已经在审办之中, 消息一出, 结合逍遥公子的新话本,百姓们皆都明白了, 原来这个曾无人无敌的雄厚世家, 实际糟烂成了这副模样。 一时间, 骂声不绝于耳。 且随着消息的扩散, 京城内外,竟陆续有不少曾受过这齐国公府欺压的百姓们来到衙门口击鼓鸣冤, 他们或是曾被侵占过土地钱财,或是被欺辱过妻女, 大大小小,竟也有十余桩之多。 这样的当口, 各地官衙自是不敢无视,皆是赶忙记录在案, 再递交于刑部一并审理。 如此一来, 案件的牵涉范围不断扩大,刑部都察院等两部亦是足足花了近半个月,才将案件审理清楚, 上报与君王。 而眼见那经过查实的一桩桩罪证, 牵扯的人命居然有十余条之多, 君王自是怒不可遏, 当场御笔亲批了郭征海的杀头之罪。 其手下长随幕僚, 凡有涉案者, 也全部严肃处理, 重则杀头,轻则流放,无一赦免。 而郭征海的妻子儿女作为共犯,也皆被判了流刑,发配去了边关苦寒之地。只不过,其儿子体内余毒未消,没等走出京城五十里地,便死在了路上。 至于那位曾出卖外甥大舅子,害死岳丈一家几十口人的齐国公,却早在中秋宫宴的当晚,回到家中之后便突发中风,没过三日,就归了西。 至此,一个曾辉煌了几十年的世家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当然,圣上仁慈,在处置郭家人的同时,特命官吏一一清点过其府上的妾室下人们,凡没有参与郭家人作恶之事者,皆都予以自由。 如此一来,那位林家大姑娘终于得以回到了鹿州家中,同爹娘团聚了。 ~~ 齐国公府的风波正式落下帷幕之际,京城已经进了九月,早晚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 燕姝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纵使白日里穿着厚衣袍,也能窥见一点身形。 待到入夜换了寝衣,看得可就更明显了。 宇文澜一连忙了半个多月,难得今夜过来的早,踏入殿中之时,却见她才从浴房中出来。 忍冬莲心一左一右的搀着主子,望见君王,急忙要行礼,只是才屈了屈膝,却听君王道,“下去吧。”语罢自然伸手接替她们,扶住了燕姝。 二人便应是,垂首退了下去。 屋里没了旁人,没等燕姝说话,却见宇文澜将她打量一遍,叹道,“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6节 燕姝点头道,“毕竟已经五个月了,再说,陛下也有几日没来了。” 闻言,宇文澜忙解释道,“前几日忙完时候都不早了,怕扰你休息,朕就自己在乾明宫歇了。” 说着,心间也甚觉亏欠,可怜她大着肚子,怎么能叫她独自在这殿中睡了三日? 却见她十分懂事道,“陛下忙于政事也要当心龙体,不要太过劳累才好。” 心里却道,【孩他爹你可不必跟我客气,其实我一个人睡大床也还是挺舒服的,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啊!】 宇文澜,“???” 难道真的没有想他? 还有,“孩他爹”这个称呼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肚子这么大了,还能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吗? 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说,然而时下不是夏日,怕她着凉,他还先将她牵去了榻上,叫她躺进了被窝里。 而后也去洗漱一番,上到了榻上。 唔,似乎是白日里才晒过的被褥,有种舒服的气味,更要紧的事,被褥里还有一个天然小暖炉,浑身散发着香味不说,还十分柔软,令他忙了一天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宇文澜还记着方才的事,此时伸手将她拢在怀中,问道,“朕的怀抱可舒服?” 燕姝想都没想的点头,“当然舒服了。” 宇文澜又问,“那,是你自己在此睡好,还是与朕一起睡好?” 燕姝自是又道,“自然是同陛下在一起好。” 然话才出口,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人怎么这么问? 仿佛知道她方才心里想什么似的? 不成,啧,还是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好。 于是她顺势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道,“陛下,快摸摸宝儿吧。” 宇文澜一个激灵,赶忙要收起心间不能叫她知道的想法。 不过手掌才触上她的肚皮,没想到小家伙正跟他顶了个包包,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的掌心之间,叫他感受得分外清晰。 宇文澜一怔,心间顿时柔软一片。 【唔,不愧是朕的崽,果然跟朕一样聪明。】 燕姝,“……” 原来皇帝也是如此自信,果然天下男人都一样啊! 不过,此时肚子里的崽崽似乎很是兴奋,接连又动了起来,燕姝心道,没准小家伙是果真认识他爹,喜欢爹爹摸他? 她也很高兴,便又对宇文澜道,“陛下现在要多同宝儿说说话,宝儿熟悉了陛下的声音,将来也会格外同您亲的。” 宇文澜觉得新奇,“原来如此?” 见她点头,他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道,“该同他说些什么好?” 似乎有些笨拙的模样。 果然是头一回当爹的男人,燕姝也不由被他逗笑,于是道,“陛下不妨同宝儿介绍一下自己。” 宇文澜唔了一声,便轻咳一声,试着道,“崽崽,朕是爹。” 话音落下,小家伙居然隔着肚皮又同他顶了个包包。 宇文澜大感振奋。 燕姝却是眼睛一亮,原来他也叫宝儿崽崽? 莫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嘴上也忍不住叹道,“陛下对宝儿好温柔。” 哪知话音才落,却见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朕对你不温柔么?” 唔,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竟然又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然而半月多前才刚刚…… 毕竟太医说过,虽然此时可以有,却不可频繁。 他只好忙压下念头,又问她,“崽崽现在有多大?” 燕姝想了想,给他比了一串葡萄的模样,道,“大约这么大吧。” 宇文澜有些意外,“才这么大?那等生出来,岂不是还要好久?” ——毕竟初次当爹,加之此前也没怎么见过怀孕的妇人,因此他也并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当然,燕姝也是初次当娘,也并没有什么经验,闻言便根据想象给他比了个西瓜的模样,道,“等臣妾临盆的时候,肚子大约会这么大吧。” “原来如此,”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不由皱眉道,“这么大,到时要怎么生出来?” 燕姝,“……” 这个问题问得好。 世上男子们,理应都该晓得女子生娃儿有多么艰辛。 但想必能关注到此问题的,大概并没有多少人。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准爸产前培训班。而她也没底,只知道会很疼就是了。 她于是道,“……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必到时候臣妾就会生出来了。” 然话虽这样说,心间却已经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当下医疗条件有限,产妇们动不动就会有难产的可能啊! 呜呜呜,到时候她可怎么办?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忽然将她往怀间紧了紧,道,“放心,朕一定会召集所有太医,必要保你安全。” 这一抱,竟叫人无端有了许多安全感,燕姝便点了点头。 心间又忍不住感叹,或许与当下许多男子相较,他已经算好的了。不说别人,最起码比起当初的惠太妃,她可是幸福多了。 说起来,今次铲除了齐国公府,皇帝也始终没有理会惠太妃那所谓的娘家人,态度便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吃了这么多的瓜,如太后一般能将妾室的孩子好好养大,且如此用心的,实属难得。 太后确实称得上天底下难得的养母了。 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此时心间感慨一番,又开口道,“重阳快到了,该想想如何给太后过节。” 燕姝唔了一声,也思考起来。 ——宫中过重阳,往常无非是摆一场宴席,喝些菊花酒。 但太后又不像她这般喜欢吃喝,宴席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最主要的是,最近那些熟人们都没什么新瓜…… 没瓜吃的宴席多无聊啊,啧。 咦,要是能叫她的偶像祁山长跟太后一起过重阳,就好了…… 宇文澜,“……” 那怎么可能?太后毕竟是太后,眼下祁树广只是松鹤书院的山长,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当然,燕姝也晓得此事并没有什么可能,所以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不过想了想,她又眼睛一亮道,“重阳节,民间百姓都喜欢外出登高,没准太后也想出去去透透气吧?陛下不妨带太后出去走走?” 宇文澜有点犹豫,“太后会喜欢出宫?” 燕姝心道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宫里是个鸟都想飞出去看看好不好? 太后都被关了几十年了,肯定想出去啊!!! 但这些话她可不敢明说,只能提示他道,“陛下时不时都会出去体察民情,推己及人,太后娘娘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想必应该也会想出去提擦一下民情吧?就譬如从前陛下带臣妾出去吃好吃的,额不是,是体验民间烟火气息,不是很好玩儿嘛?” 宇文澜,“……” 好吧,他有时候也确实觉得宫中憋闷,想出去走走。 只是,他又瞥她一眼,道,“但你如今登得了高么?” 咦,这是有戏啊! 燕姝立时来了精神,忙点头道,“臣妾没问题啊,太医也说臣妾也要适当运动,如此将来生产的时候也会好生些。” 语罢没等他再说什么,她已经开始规划起来,“臣妾觉得丹桂山就不错,这时节正值桂花飘香,且山不高路还好走,听说马车都能上去呢。” “对了,听说山上还有个庙可以拜拜。臣妾明天问问太后娘娘,想必她一定会喜欢的。” 嘿嘿,又能出去啦!!! 宇文澜,“……” 等等,他可还没答应呢…… 现在说不行还来得及不…… …… ~~ 如燕姝所料,对于出宫登高一事,太后十分乐意,第二日她才一问,便高兴应了下来。 宇文澜无法,只好命锦衣卫先去安排了一番,在确保安全之后,便于重阳这日一早,带着太后与燕姝出了门,去往丹桂山。 正如燕姝所言,这丹桂山不高,山路也好走,马车可以一路驶到将近山顶。 几人下车之后,但见山间红叶层层叠叠,身畔的微风伴随着桂花甜甜的香气,叫人十分舒适。 而太后也果真心情不错,言谈举止间都轻快了不少。 至于燕姝,更是脚步轻盈,果真一点都不见吃力。 当然,宇文澜还是不敢放松,一路都小心牵着她。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7节 这山上有个白塔寺,一路可见不少游人手持香烛前去拜神,今日几人来都来了,赏了一番景后,决定也去寺中看看。 去寺庙的路走不了马车,所幸也没有多远,略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到了。 寺庙并不大,但胜在古朴,且听说十分灵验,一家三口便一齐拜了拜。又捐了些香火钱。 拜过之后,几人又在寺中赏了番景,又在院中的亭中稍作歇息。 随行的婢女们及时奉上热茶,宇文澜问太后,“母亲今日觉得如何?” 太后帷帽之下的声音透着满足的笑意,“很好,郎主也有心了,方才一路听见游人谈论前不久那郭家之事,无不赞颂君王圣明,郎主今后该再接再厉才是。” 宇文澜忙颔首道,“儿子明白,请母亲放心。” 心间也觉得满意。 而后端起茶杯无意环顾四周,没等喝到热茶,目光却是一顿。 ——今日这院中游人称不上多,却时不时进来几个,拜过佛赏过景后便再下山而去。 而此时,正有一人才踏进院中,因为形单影只,所以显得格外明显。 其约么四十来岁,一身青袍,身若松柏,不是别人,竟是那松鹤书院的山长祁树广。 他怎么也来了? 宇文澜一顿,没等再有什么念头,耳边却忽然涌进一阵惊叫声—— 【老天爷,那那那不是祁山长吗?居然在这里碰见了?这一定是天意啊啊啊啊!!!】 宇文澜,“……” 此时在他身边坐着的,只有两个女子。 不必说,这又是燕姝在心里叫。 方才见到祁树广的瞬间 ,他有些怀疑,此事莫不是她安排的。 但此时听她这样喊,他才相信,原来她也不知情。 而紧接着,却听太后心间也是一顿,道,【这……这人怎么也来了这里?】 宇文澜,“……” 好吧,原来太后也不知情。 啧,那么居然能在此处碰上,难道真的是…… 天意? 而就在此时,正赏景的祁树广也看见了他,怔愣一下后,立时走上前来,向他行礼道,“不知贵人在此,惊扰大驾,实在罪过。” 左右碰都碰上了,宇文澜便颔首道,“无妨,今日我也是出来赏景的,不必拘礼。” 话音才落,却听燕姝在帷帽底下咳了咳,道,“真巧,祁先生今日也是出来赏景的吗?” 祁树广便忙道,“是的夫人。” 心间暗想,听声音,这位应该是宜妃娘娘,那么另一位……难道是……她? 燕姝悄悄听在耳中,别提多想回答一声是了,然而理智告诉她不能多嘴,于是她只好道,“今日真是巧了,说起来,前阵子府里给先生院中送了些青蟹,不知先生可尝到了?” 却见她的偶像道,“禀夫人,院中师生们都已经尝到了,皆十分感念贵人们的心意。” 燕姝点了点头,又道,“那月饼可吃到了?那可都是出自府中自己做的,用的也是府中自产的莲子。” 却见她的偶像又道,“都已经尝到了,师生们何其有幸,能得贵人们如此关怀。” 燕姝便放了放心,心道这就好,这样她大佬的月饼便没有白费啊! 呜呜,可惜只能如此告诉偶像,不能再多说了。 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便见她的偶像祁学士要作势告辞了。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身边的太后忽然开口道,“先生一路上山也累了吧,不妨过来喝杯茶吧?” 燕姝,“!!!” 宇文澜,“……” 顷刻间,耳中又涌进一阵叫声,【啊啊啊啊大佬威武!!!偶像快答应快答应啊啊啊啊!!!】 不必说,又是她的爱妃的。 而再看祁树广,已经愣住了。 缓了一阵,才垂头道,“在下不敢打扰贵人们。” 哪知又听太后道,“今日又不在府中,客气什么呢?喝杯茶而已,总比你再走回书院喝水要好。” 宇文澜,“……” 为防止耳中再传来尖叫,他索性也开口道,“家母发话,先生也不必客气了,便一起来吧。” 咳,没错,不就喝杯茶吗,有什么。 第107章 既然连君王都发了话, 祁树广只好应了声是,也在亭中坐了下来。 只是,宇文澜原以为能逃过一劫的, 然而就在祁树广坐下的瞬间,耳中又传来了燕姝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偶像坐下了!他同大佬同桌了!他们一起喝茶了!!!】 然而尖叫过后, 紧接着竟然又伤感起来,在心间哭道, 【呜呜呜他们太难了!今日是不是这辈子的头一回同桌呜呜呜,太让人心疼了嘤嘤嘤……】 宇文澜, “……” 脑子里怎么会想这么多? 啧, 情绪如此大起大伏会不会不太好? 好在一阵呜呜嘤嘤过后, 燕姝也终于平静下来, 眼瞧婢女为祁树广端了茶水, 她忙道, “对了,今日不是还带了点心,不妨拿出来一起尝尝吧。” 婢女们应是, 便又取出食盒, 将几样点心一一摆在了亭中的石桌上, 有重阳糕,栗子饼, 莲子糕,桂花酥等等,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重阳糕, 是用糯米粳米的粉, 混合红豆, 果脯等蒸制而成, 看着就白糯香甜,别提多诱人了。 尤其……咳咳,这可是出自慈安宫点心房的点心,外人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燕姝道,“今日重阳节,必吃重阳糕,大家都快尝尝吧。” 咳,主要是她的偶像祁先生可千万别客气,难得有机会啊! 然而话音落下,却见皇帝与太后都拿起了重阳糕,祁先生却依然没敢动。 燕姝有些遗憾,却又不能再开口。 所幸正在此时,她潇洒的大佬太后再度开口道,“这重阳糕可是我亲自做的,先生不赏个脸尝尝吗?” 燕姝,【什么!!!这竟然是太后亲自做的???祁先生更不能错过了啊啊啊啊!!!】 紧接着,只见祁先生又是一顿,只好道,“夫人言重了,在下岂敢?” 却听太后在帷帽底下笑了笑,道,“既是同桌而坐,我们几个吃你却不吃,像什么样子?快别客气了。” 燕姝,【啊啊啊啊大佬威武!这话说得多么在理!祁先生千万不要再客气啦啊啊啊!!!】 话音落下,却见她的偶像祁先生只好应了声是,也拿起一块重阳糕,与三人一道吃了起来。 燕姝终于放了心,这才仔细尝起了重阳糕的味道。 宇文澜的耳朵也安静了,也终于得以尝了尝那糕点的味道。 只是没等咽下去,却又听见燕姝拍太后的马屁,“这糕绵密软糯,甜而不腻,红豆与果脯添加得也是恰到好处,夫人的手艺也太棒了!” 直叫太后笑道,“你这丫头惯会哄人!” 燕姝厚着脸皮道,“哪里哪里,妾身可都是肺腑直言,不然问问郎主,这糕是不是特别好吃?”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宇文澜,“……” 自己拍就得了,还要拉他一起拍么? 但名都被点到了,他也只能道,“确实不错,母亲手艺一向很好。” 话说完,却又忍不住在心间琢磨,太后居然亲手做了这重阳糕,莫不是为了给祁树广吃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知今日会遇见,看来也不是。 如此想着,他又忍不住去试探祁树广的心间,却听对方默默叹道,【糕好吃,难得她还亲手来做,大抵都是为了陛下吧?如今母慈子孝,也算不枉当年经历的艰辛了。】 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 好吧,他承认,确实从未在此人心间听到过什么邪门歪道的话。 当然,而今并非只他自己能听见祁树广的心思,紧接着,燕姝得心声便也传进了耳朵里,【呜呜呜偶像一直在为太后着想,替太后感慨,世界上还是第二个这样好的男子吗???】 宇文澜,“……” 难道他还称不上好男子么? 为什么每次跟祁树广一比,他就要往后排呢? 或许是出于心间那丝莫名的不太愉悦,他开口问祁树广,“今日先生怎么也来了丹桂山?” 却见祁树广忙道,“小人乡素来有重阳登高的习俗,听闻这丹桂山山势不高,便想来看看。” 话音落下,宇文澜倒也没有在其心间听到别的心思。 却反而听见燕姝悄悄哼道,【居然如此问我偶像!!!人家难道是故意要来偶遇太后的吗!!!我偶像也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呜呜,就不能是爬高的山也爬不动所以也只好来爬矮的吗呜呜呜……】 宇文澜,“……” 他不过就问一问而已,至于如此生气么…… 紧接着,却又听太后叹道,【他也不年轻了,大抵也如我一般,腿脚不太好了吧。】 宇文澜,“……” 好吧,确实,一如太后一样,祁树广确实也不年轻了,旁的高山也的确有可能上不去了。 不过不说,时间过得很快,尤记得当年他在朝中任职之时,正是意气风发之际。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8节 没想到一转眼再见,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宇文澜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拿了块桂花酥吃了起来。 尝了两口,觉得不错,又给燕姝递了一块,道,“尝尝这个,清香可口。” 燕姝便接过尝了一口,立时又拍起太后的马屁,“这个也是夫人做的吧?香酥极了,也好有桂花的香味!” 太后又笑道,“那你可夸错人了,这是点心房做的。” 却见燕姝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厚着脸皮拍马屁,“点心房,还不也是您亲手调,教的?别处哪里比得上?” 惹得太后又笑起来。 就连一旁的祁树广也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 宇文澜,“……” 好吧,原来她就是如此招太后喜欢的。 不过看太后如此开怀,今日也算没白出来,还好。 ~~ 眼看几人说说笑笑,已经是两盏茶的时间过去。 上山的游客似乎已经不多,院中也少有人来了。 宇文澜正思忖,是不是也该启程下山之际,却忽然又有几人进到了视线之中。 领头的大约是一对母子,儿子约么十五六岁,母亲大抵还不到四十,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婢女。 奇怪的是,看那母子二人的神态行止,似乎并不是出自小户之家,身上的衣裳却并不如大户人家的显眼。 且几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宇文澜不由多瞧了几眼。 正在此时,却听那少年郎道,“母亲歇一歇吧。” 口音听起来,也并非京城人。 语罢环顾一圈,见庭中有人,便拉着母亲坐在了一旁的石头墩上。 婢女随之解下肩上的包袱,从中取出水囊,看样子要服侍二人喝水,出乎意料的是,拿出水囊之后,竟然又从包袱里拿了两只竹制的杯子。 而往倒杯中水之前,也特意先倒出一点水,将杯子涮洗过,这才正式将水倒入其中,端给那母子二人喝。 这般架势…… 宇文澜挑眉,看来也非寻常人家。 当然,此时院中人少,除过他,旁人也都关注到了这几人。 却听太后说,“那妇人……怎么有些眼熟?似乎见过。” 闻言燕姝也瞅了瞅,确定以自己参加了这大半年的宫宴经历来看,她并没有见过这母子俩。 不过确实,看其行为举止,应该不是寻常人。 正打算问一问系统,却见那少年郎环顾一圈院中后,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她偶像祁先生的身上,顿了顿后,忽然上前来打起了招呼,道,“敢问阁下可是祁树广祁先生?” 咦? 燕姝一愣,这少年竟还认识她偶像? 而话音落下,却见她的偶像祁先生也站了起来,回话道,“在下正是祁树广,敢问阁下是?” 却见那少年忽然十分激动,道,“我乃延平侯府任开霁,先生可还记得我吧?” 延平侯府? 这话一出,厅中几人都怔楞了一下,婢女红玉忙小声同太后道,“奴婢想起来了,那位似乎是延平侯夫人。” 太后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我也想起来了。” 燕姝心道那可不么,这孩子都自报家门是延平侯府了,那又是他娘,百分之九十五是延平侯夫人了。 只不过,听这名号,延平侯府大概率是在闽越了,这母子俩怎么大老远跑京城来了? 宇文澜也奇怪,且这延平侯府的人,居然还认识祁树广? 却见祁树广终于反应了过来,忙道,“原来是世子,你怎么来此了?” 话音落下,却见那少年忽然一脸悲戚道,“此事说来话长……先生先等等,我去禀报母亲。” 说着便回到其母亲的身边,祁树广也忙跟上了去。 而紧接着,却见其母亲也一下立起了身来,十分激动的对着祁树广说起了话。 因着离得有些远,亭中几人听得不太清楚,只能瞥见那夫人神色很有些激动,似乎要哭出来了。 只是如此一来,却愈发叫人好奇。 好在没过多久,便见祁树广又回到三个人近前,禀报道,“启禀贵人们,草民几年前途径闽越,曾有幸受邀入延平侯府,为世子讲课,方才见延平侯府上的夫人与世子竟然来到此处。” 话音落下,太后问道,“她们为何忽然来京?” 却听祁树广道,“听二位所言,是家中发生了不平之事,延平侯欲杀子灭妻,二位走投无路,只能来京城,意欲求贵人们主持公道。” 什么? 杀子灭妻?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住了。 宇文澜便吩咐侍卫道,“暂且看好院门,莫叫闲杂人等进入。” 说着又吩咐祁树广,“叫那母子来近前说话。” 众人分头行事。 很快,院门已经被看好,而那延平侯府的母子俩也一脸大惊的来到了亭前跪下行礼。 “臣妇延平侯府陶氏携子开霁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妃娘娘。” 言语间已经哭了出来。 不等宇文澜说话,太后已经开口道,“先平身吧。你二人为何大老远来了京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却见那延平侯夫人哭道,“谢太后恩典,臣妇今次不召自来,是因为家中出了大事,我母子二人眼看就要没有活路了!前阵子臣妇夫君生病,叫人给请了个道士驱邪,可那道士竟说小儿开霁是灾星,而夫君也信了,一开始整日责骂儿子,臣妇要拦,便连臣妇一起责骂,后来竟还要放火烧死开霁,臣妇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领着开霁逃出了府中。可臣妇一路求助,延平当地竟没人敢管,臣妇走投无路,只好来到京城,求贵人们为臣妇与开霁做主啊!” 话音落下,太后立时凝眉道,“竟有这回事?” 众人也都瞪大了眼,心间十分不可思议。 ——延平侯怎么能杀儿子?且还是嫡子,朝廷册封的世子啊! 这堂堂侯府主母,居然被逼着跑到京城来告状? 也太荒唐了吧! 燕姝也是这样想的,不可思议之下,只好忙求证系统,【统统,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却听系统道,【这夫人说得确实好不夸张。这个延平侯前阵子得了一种叫“腰缠火龙”的顽疾,这病比较难治啊,遍寻名医,都没人给他治好,这不正好听说有个道士很出名,就叫人请了回来。这道士一瞧,立马说是家里有邪祟,给他做了场法,这延平侯的病就好了一些。】 【但是那道士一走,他病又犯了,疼得比以前更厉害,这延平侯有个爱妾,就趁机买通了那道士,把他又给请回来,没想到这回这道士就给延平侯说,府里的邪祟就是他的嫡子,意思就是要叫这人把世子的名头从嫡子头上摘下来安给庶子呗。】 【这延平侯这不就看儿子不顺眼了?起初是打骂,后来想着要放火烧儿子。这当娘的怎么能容忍此事呢,这不就带着儿子跑了,但无奈延平侯在当时实力不小,没人敢管,这母子俩没办法,只好到京城来了。这不今日正好重阳节,想着来拜拜神,没想到正好遇见你偶像了。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也就祁树广心眼实诚,不然旁人可能都不太信这事。】 她偶像心眼的确实诚没错,但燕姝闻言依然不可思议,道,【那延平侯是傻缺吗?怎么连这种鬼话也信?】 系统,【这人一方面可能确实是有点傻缺,再者还是这病确实挺难受的,这延平侯也是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肯定扛不住病痛,难保不胡思乱想,病急乱投医啥的,毕竟这道士头一回给他作法就见效,他很难不信啊。】 燕姝想了想,“腰缠火龙”似乎就是后世的带状疱疹,这病确实不太好治。 但是为啥那道士一给他驱鬼就好了呢? 系统嗐了一声,【因为这道士确实会医术。】 燕姝,【???啥,道士会医术?既然这么厉害,为啥不当大夫给人好好治病,装神弄鬼干啥?】 系统为她解惑,【这样装神弄鬼才能搞到更多的钱啊!】 燕姝依然不解,【???一个出家人赚那么多钱要干嘛?难不成也要建个豪宅,搞个酒池肉林悄咪咪享受?】 系统道。【那你可就狭隘了,这道士志向可远大着呢!对了,说起来,这道士还算是太后的熟人。】 燕姝,【???太后的熟人?谁啊?】 系统,【就是当初帮着老皇帝修仙的那个“白鹤真人”。】 燕姝瞪大了眼,【啥???就是在乾明宫寝殿里放药搞得皇帝不行的那个臭道士?】 系统,【没错就是他。】 闻言燕姝简直要吐血了,【那个江湖骗子居然跑到闽越去了?皇帝的人居然没找到他?】 而话音落下,身边的宇文澜也是狠狠一顿。 不错,方才从燕姝的心声里,他已经听见此次竟是那个白鹤真人在作祟。 ——当初自打发现真相,他便一直派人在找,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此人居然是去了延平? 燕姝此时也正一头雾水,只是没等问系统,却听太后道,“延平侯居然会愚昧至此?叫一个装神弄鬼的玩弄成这般?” 却见那延平侯夫人哭着点头道,“臣妇不敢欺瞒,这道士近几年在闽越积攒了许多信众,甚至还有人给他修道观供奉,将他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 太后登时凝起眉来。 一瞬间,竟不由想起了当年那个愚笨的男人。 宇文澜也皱起眉来。 这白鹤真人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 为何他的人一直没有发现? 燕姝也忙问系统,【统统这咋回事?皇帝不是正在抓这白鹤真人么?这人怎么还能做起这么大?锦衣卫们没发现吗?】 却听系统道,【因为自打当初从宫中跑了之后,这人就改了名字,现在叫元冲真人呢,锦衣卫们当年又没几个人见过他,当然不好抓了。】 原来是改了名字。 燕姝依然不解,【这人到底有什么手腕,居然还能有信众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89节 却听系统又道,【这个人不是懂医术么,且医术还挺高超的,这些年把自己捯饬得像个老神仙,鹤发童颜的,那些有钱有闲的富人又最爱追求个长生不老的,这不就很容易沦陷了么?这个元冲真人这些年在闽越等地流窜,敛财无数,几年间收了许多徒弟,建了个叫“白云宗”的道派。】 燕姝还是不解,【那他敛了财到底是想干什么呢?难道就为了享受那种被人供奉的赶脚?】 系统,【非也,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支持红莲教造反。】 造反? 燕姝一惊。 卧槽,这红莲教可不是小把戏。 这可是几百上千年间,困扰各个王朝的一个噩梦啊! 不行,这事越搞越大了! 她得赶紧跟皇帝说。 第108章 所幸, 未等燕姝开口,宇文澜也已经从延平侯夫人陶氏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事情的不一般,当即对太后与燕姝道,“今日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 不妨先回去再说。” 太后颔了颔首, 燕姝也赶忙应是。 却见他又吩咐随行的侍卫, “将延平侯夫人与世子带回城中妥善安置, 命布政司左右参事稍后入宫觐见。” 这便是要查办此事的意思了,闻言陶氏母子立时再度磕头谢恩, 宇文澜命二人平身。紧接着,也立起了身来, 准备起驾了。 太后与燕姝也跟着起了身, 院中众人立时都垂首肃立,做恭送状。 而此时离三人最近的,却是祁树广。 燕姝一顿,这才意识到, 她偶像祁先生与太后今日这意外的一面,至此便要结束了…… 而此时, 她的偶像正与旁人一样垂首肃立,一派严谨, 面上望不见任何悲喜。 燕姝满心唏嘘。 哪知正在此时, 却见正路过他的太后忽然驻足,开口道, “往后天气愈发寒凉,望先生保重身体。” 毕竟, 下回见面, 又不知何时了。 燕姝一怔。 只见祁先生微微一顿, 依然垂首道,“是。” 而后,又在心间也默默道了一句,【你也要保重。】 燕姝又是一怔,那一瞬间,竟然止不住有些鼻尖发酸。 呜呜呜他们两个人也太难了吧…… 宇文澜听在耳中,竟也忽然不由有些心间发沉。 而后,忽然开口,吩咐侍卫道,“安排两个人手,护送先生回书院。” 侍卫应是。 祁树广也是一愣,忙又道,“谢陛下。” 宇文澜嗯了一声,而后继续抬步往山下而去。 ~~ 尽管对于自己嗑的cp很是唏嘘,但眼下大事当前,回去的路上,燕姝特意蹭了皇帝的马车,并在车上抓紧禀报道,“陛下,方才臣妾得到确切消息,延平侯夫人所提的那个道士,其实就是当初迷惑先帝的白鹤真人。当年此人从宫中逃离后,便改了名号,混迹于闽越等地的富人之间,利用自身的医术,装神弄鬼来敛取那些富人的钱财,并且还成立了一个叫白云宗的教派,实则是把钱拿去支持红莲教,意欲祸乱江山。” “红莲教?” 闻言宇文澜立时皱起眉来,“居然是红莲教?” ——的确,他方才虽说已经从燕姝的心声里窥探到了一些实情,知道那道士其实就是那白鹤真人,却实在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也同红莲教有关系? 要知道,这教派于前朝诞生,几百年间就如同毒瘤附着于民间,面上宣扬大德大义,实则却是聚众行反叛之事。 尤其前朝末期,这红莲教的教众已有数万人之多,于各地接连起事,直接加速了那个朝廷的衰败之路。 后来高祖领兵起事成就大业,这红莲教妄图继续作乱,高祖吸取前朝教训,立时派兵剿杀,也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不过往后的数十年间,倒是再没听过这个邪,教的消息。 却没想到,今日竟又听见了这个名字。 且这个白鹤真人,居然与红莲教有关? 燕姝也能明白他的意外,忙又进一步为他解惑道,“这人其实正是当年那红莲教的余孽,因着高祖的剿杀,对朝廷一直怀恨在心,所以他才扮作道士入宫祸害先帝,并意图叫您无子,如今又转去了民间为非作歹。” 闻言,宇文澜终于颔了颔首,凝眉道,“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此人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原来是红莲教余孽作乱,亏他当初竟然还曾怀疑过太后…… 一想起曾经那黑暗的三年,他便愈发将此人恨得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又怒道,“若非今日有你告诉朕,却不知要叫这江湖骗子祸害成何种模样?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却听燕姝道,“陛下息怒,毕竟当初自此人离宫,到那晚发现真相,中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年的时间,这期间此人四处逃匿,不仅改变名号,还懂医术,锦衣卫们又大多没见过他,就算拿着画像,难保他不会改变容貌啊,天下这么大,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抓不到他也情有可原。” “但闽越等地的官员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这人这几年专门在富人间敛财,照方才延平侯夫人所言,甚至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了,身为当地的父母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吧?没准甚至有被这骗子洗了脑的,故意帮他遮掩。” 唔,对了,话音落下,怕他听不懂,她赶忙又解释道,“所谓‘洗脑’就是,被这人哄骗,完全信他的意思。” 却见宇文澜颔了颔首,道,“这个词……很有些形象。” 说着想了想,又道,“易容一事也极有可能,今次正好有延平侯府那母子在,叫画师再去找她们画几张画像。” 燕姝忙点头道,“陛下英明。” 紧接着,却在心间叹气道,“小皇帝啊小皇帝,要是没有我你可咋办哦!” 宇文澜,“……” 虽然依然不想听见这个称呼,但不得不承认,她所言有礼。 所以,他不能没有她。 ~~ 待回到宫中,方才召见的布政司参事也到了。 只不过,此事已经牵扯到了红莲教,单单布政司已经不够,宇文澜便又召了兵部侍郎及几位大学士觐见。 而见此情景,太后却有些不解,待到第二日,趁着燕姝前来请安的功夫,便问道,“莫不是那延平侯的事牵扯大了?怎么昨日陛下还召见了兵部的人?” 燕姝便道,“娘娘说的不错,原来经过查探,延平侯夫人所说的那道士,似乎就是当年从宫中逃走的白鹤真人,且此人似乎还与那红莲教有些关系,事关重大,陛下这才又召了几位大臣,大约是要好好查办了!” “什么?” 太后果然也是一惊,道,“竟是那个人?居然还跟红莲教有关?” 燕姝点了点头,“听说这人其实就是红莲教的余孽,多年来一直对朝廷怀恨在心,其所行之事,也都是在报复朝廷罢了。”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顿了顿,而后冷笑道,“可笑至极,这么多的人,居然都被一个骗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尤其宇文盛那个男人,他老爹高祖皇帝曾千辛万苦镇压的红莲邪教,居然就这么经了他的手又复燃了? 想当初为了求个长生不老,他也给了那江湖骗子不少银子! 燕姝在旁默默听着,心道宇文盛不就是先帝么,这位老哥引狼入室,还资助敌方,太后骂的也确实不错了。 她只能颔首道,“娘娘说的是,所幸今次延平侯夫人来的也还算及时,那道士及红莲教余孽尚未成气候,此时前去剿灭,想必还算轻省。”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此人诡计多端,专挑山高路远的闽越生事,且素来善于装神弄鬼,但愿陛下今次能将其一举铲除,莫再留下祸患了。” 唉,说着叫人忍不住又想起当年那噩梦般的日子,但愿往后千万莫再出现。 ~~ 告别了太后,燕姝又回到甘露殿,到了午后,听闻关于那道士的新画像也已经画好了。 她好奇的去乾明宫瞅了一眼,惊讶的与先前锦衣卫拿到的画像相比,如今这张竟是判若两人。 根据当初宫人们的回忆画出的第一张画像来看,那道士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眼角嘴角都已经下垂,自不必说那脸上的皱纹。 如今三年过去,这人合该更老才是,然而根据延平侯夫人的描绘画出的第二张画像里,那人竟然没有眼角嘴角下垂,皱纹也没那么多了。 且据延平侯夫人所言,这人如今除过头发白了,看面容竟不过四十来岁,是以仙气飘飘,更像老神仙。 见此情景,众人皆都一片惊讶,初时还以为是两张画像拿反了。 如若不然,这人难道果真会什么妖术,能返老还童? 妖术燕姝自然是不信的,她只是怀疑,这老头莫非掌握了什么高超化妆术? 居然能生生减龄二十多岁? 却听系统道,【化妆是一方面,主要这人不是会医术么,又结合道家一些炼丹术,给自己弄了些丹药,所以看起来逆生长了。】 嗯? 闻言燕姝立时来了兴致,忙问,【到底是什么丹药居然这么神奇?】 若是掌握了秘方,她不是也能永葆青春了? 却听系统道,【不用想了,这药你可用不了,那得用紫河车来做的,且每天一副,紫河车你知道什么吧?】 燕姝上辈子好歹是个药罐子,对于各种药名还是了解一些的,闻言便道,【就是人胎盘?】 系统说没错。 然而紧接着,她却又瞪大了眼,【可是他一个道士,上哪儿找那么多紫河车?】 系统,【一开始找人买,他不是有钱么,何况现如今他又有了信众,且都是些有钱的,就不用自己操心了,有的人为了追随他,甚至不惜流掉自己小妾的孕胎,来敬献给他。】 燕姝闻言简直要吐血,【这特么还有人性吗?这不就是妥妥的邪,教!!!】 系统,【谁说不是呢!】 燕姝瞬间觉得恶心至极,又遍体生寒,尤其作为一个孕妇,心间尤为气愤。 于是待到无人之时,立时对宇文澜道,“陛下,听闻此人居然以人胎盘来炼丹,以维持年轻面容,实在丧心病狂,恐怖至极!今次一定要将其捉拿归案才是!” 宇文澜闻言也是一惊,立时凝眉道,“简直泯灭人性!” 说着又吩咐富海,“叫画师再多画一些画像,分发下去,今次一定要抓到人!”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0节 富海应是,急忙下去安排人手。 哪知没过多久,却见他又跑了回来禀报道,“启禀陛下,方才慈安宫来了消息,说太后娘娘的旧疾又犯了。” 第109章 这好端端的, 太后怎么又忽然犯了旧疾? 燕姝与宇文澜惊讶过后,自是立时赶去了慈安宫探望。 待到了地方,却见太后已经躺去了床上, 紧闭双目, 凝着眉头, 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而床榻旁,张胜康正在为太后诊脉,见他二人到来,此人立时与旁人一道行礼。 见此情景, 二人皆在心间一顿。 张胜康心术不正, 燕姝与宇文澜都十分明白, 却无奈太后十分信任此人,每每不舒服, 还是第一时间传召此人诊脉。 当然, 眼下此人并不是重点, 宇文澜先命众人平身, 而后忙又问道, “太后如何?” 却听张胜康道,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此次依然是头风的旧疾发作。” 燕姝闻言略有怀疑,道, “早上本宫来时娘娘还好好的, 怎么这会儿会忽然犯了旧疾?” 话音落下, 却见张胜康忙又道, “宜妃娘娘有所不知, 太后娘娘这病极易受外界天气影响, 过去娘娘每每犯病, 大都是因秋冬受冷,外感风邪,听闻娘娘昨日曾外出登高,故而极有可能是受了山上的凉风,再度引发旧疾。” 燕姝闻言,依然一脸怀疑的模样。 真的假的?昨天按说根本不冷,那丹桂山山势不高,风也并不大,何况太后下了马车一路还带着帷帽,照理来说该吹不到什么风啊? ……该不会是张胜康这厮给太后下了毒吧? 哪知正这么想着,却听张胜康在心间冷笑道,【怎么,以为我会给太后下毒?呵,我会蠢到那种地步吗?】 燕姝,“……” 好吧,如此看来,竟然不是这人在胡搞? 而一旁,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亦是暗自凝了凝眉。 ——自打知道张胜康人品不好,他也曾怀疑过太后的旧疾是否与此人有关,但几次暗听此人心声,均未发现过此人有在太后身上动手的痕迹。 所以,看来太后的旧疾确实与他无关了。 而此时,听此人这样说,他只好同太后道,“母后现在觉得如何?昨日还是朕太轻率了,害母后遭此番罪。” 话音落下,燕姝也一脸愧疚道,“主意是臣妾出的,说起来是臣妾不好才是。” 听二人这样说,太后终于勉强睁了眼,叹道,“不怪你们,是哀家太不争气了,莫要自责。” 说着又紧紧拧起眉头闭上了眼,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只把两人看得心间又是一紧。 燕姝赶忙又问张胜康,“那现在怎么办?如何叫娘娘快些恢复起来?” 却听张胜康道,“启禀宜妃娘娘,当下太后娘娘还是以吃药休养为主,这几日一定要留在房中,万不可再着凉受风才是。” 说着似乎怕她不信一般,忙又解释道,“头风这病十分顽固,这么多年,太后娘娘每每旧疾发作,都是如此疗法,无法根治。” 燕姝只好点了点头。 唉,说的也是,这不到一年的功夫,她就已经亲眼见太后发作过三次了,看来确实不好治。 但是这可是她亲爱的榜一大佬啊!这么完美的大佬,如今却如此难受,看得她心里也好难受的呜呜……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那张胜康又在心间道,【若非我出手,太后每年受苦的时日只怕会更长,皇帝小儿,你可要晓得,我可是无法替代的!】 闻言,宇文澜正要皱眉,却听燕姝心间传来炸毛的声音,【什么?这老狗贼居然敢这样叫老娘的男人?!! 小皇帝这个称呼只有老娘能叫!!!】 哼,什么‘无可替代’? 不成,这老贼简直太嚣张,一定得好好治治!她就不信,姜太医还治不好太后了? 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照以往事例来看,姜念齐的医术并不在这张胜康之下,未必就治不好太后的顽疾。 只是没等他开口,却闻见一股药味临近,原来是慈安宫宫女丹霜端着才熬好的药到了近前。 见此情景,燕姝忙道,“让本宫来吧。” 说着便上前接过药碗,坐在榻边,给太后喂起了药。 边喂,又边忍不住在心间心疼,呜呜呜这药闻着就苦,大佬辛苦了大半辈子,为何还要受这种罪,快点好起来吧。 眼看着一碗汤药喂完了,太后强撑着睁开眼,对二人道,“时候不早了,陛下回去歇歇吧,宜妃还怀着龙嗣,莫要为了哀家太过操劳才是。” 燕姝却道,“臣妾也没什么要紧事做,娘娘这般,臣妾也不放心,还是再陪陪娘娘吧。” 语罢,却转头吩咐张胜康道,“张太医也辛苦了,先下去吃饭吧。” 见此情景,张胜康只好垂首应是,先退了下去。 殿中一时没了碍眼的,燕姝便赶紧同太后道,“臣妾也明白,娘娘一直信任张太医,但,大抵太医们的方子会有所不同,要不然传姜太医来也给您再瞧一瞧吧?” 却听太后叹道,“都一样的,哀家的病哀家自己知道,没什么好法子的。” 见此情景,宇文澜也忙道,“母后,姜御医的医术近来您也亲眼见过,未必不在张胜康之上,不妨叫他试一试,您的身体康健才最重要。” 听他这样说好,太后终于应了声好。 而没过多久,便见得了传召的姜太医匆忙赶到。 为太后诊了一会儿脉后,向二人道,“启禀陛下,宜妃娘娘,由脉象来看,太后娘娘当是脾虚不足,气血亏虚,肝气郁结,气血不畅,阻遏络道,以至于清阳不升,头窍失养。” 这话有些专业,燕姝听不太懂,看看皇帝,也是微皱着眉头,不是很明白的模样。 而再看太后,已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想了想,索性召了宫女在旁伺候,而后引着皇帝与姜太医去了外间说话。 此时没了闲杂人等,她立时又问姜太医,“太后娘娘这病是顽疾,多年来每年都会发作,且很是痛苦,依你之见,这病可能除根?” 话音落下,宇文澜也点了点头,看向姜太医。 ——因着是真心替太后着想,此时的两人皆是满怀希望。 哪知,却见姜太医垂首道,“回禀娘娘,头风之症的确不好根治,大多方子都只能缓解。” 什么? 闻言二人皆是一顿,难道连姜太医也没办法? 燕姝很不甘心,忙又问道,“不是吧,你不是连那乌头子之毒都能解?只不过一个头痛病,怎么会治不了呢?” 话音落下,却见姜太医露出惭愧的神色道,“臣无能,叫娘娘失望了。通常外伤急病,皆是比较好治的,太后娘娘的头风属内病,且已是陈年旧疾,确实并不好除根。” 燕姝,“……” 难道真的没办法帮帮他的榜一大佬了? 正要失望之际,却听姜太医又道,“上回解那乌头子之毒,也是逼不得已,只此一个法子,臣只能冒险将人救回,但是别人可以冒险,太后娘娘岂能轻易冒险?” 冒险? 燕姝一顿,心想照这意思,也就是还有办法喽? 宇文澜也已经听了出来,想了想,便道,“若是有法子,你尽管直说便是,朕知道你见多识广,一定比旁人知道得多。” 这话一出,却见姜太医顿了顿,只好道,“启禀陛下,臣倒是知道,当初京城有位名医叫荀济,他有本著作,名叫《杏林拾遗》,其中记录了许多疑难杂症及诊治良方,臣许多年前,曾有幸见过这本书,依稀记得其上有治疗其顽固头风的方法,只可惜当时臣只能匆忙一瞥,未来及仔细研究,就遗憾失之交臂,如今也只记得其中几位药,并未能记全,所以不敢贸然为太后娘娘诊治。” 话音落下,宇文澜与燕姝皆是一顿。 姜太医竟然提及了自己的亲爹? 而紧接着,又听他重重在心间叹了口气道,【当初若非那般贪玩,若是能再听话一些,也就不会浪费父亲的心血了……】 燕姝悄悄听在耳中,心道看来这《杏林拾遗》就是被张胜康偷了的那本秘籍了。 却听系统忽然跳出来插了一嘴,【没错啊,就是那本秘籍。】 燕姝嘶了一声,【也就是说,张胜康有此秘籍,本来是能给太后根治这顽疾的,却故意不给太后治?】 系统嗐了一声,【那要一下给太后治好了,他还凭什么叫太后一直重用他?】 燕姝忍不住连骂那张胜康三声狗贼!!! 娘的这张狗贼也太可恨了!!!居然能如此对她的榜一大佬!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 而此时,耳听她的骂声,宇文澜亦是同样生气。 ——这张胜康,就如同当初对他一样,明知道能治却不治,只一心图谋请功,简直太过可恨!!! 小人果然是小人,不值得半分信任。 当然,气怒过后,他也明白,现在最要紧的,却是如何弄到这本《杏林拾遗》才是。 而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开口问姜太医道,“如此说来,若是能找到这本《杏林拾遗,你是不是就能给太后治病了?” 却见姜太医道,“臣应该会有九分把握。” 九分把握? 燕姝挑眉,都知医者轻易不打诳语,姜太医能如此说,看来的确很有希望了。 而正在此时,却听宇文澜开口问姜太医,“那大夫可知,如何能找到这本书呢?” 燕姝一愣,心道这人难道忘了,那本书明明就在张胜康那里啊! 然没等她有所反应,却见姜太医开口道,“听说当年那位荀大夫曾遭遇恶人污蔑,含恨而终,那本书也不知下场……” 话才听到此,却听对方在心间叹道,【罢了,救人要紧。】 燕姝又是一愣—— 听这意思,姜太医莫不是要说出荀济与张胜康的事了? 但是但是,他就不怕暴露自己改换身份的事? 这可是会牵扯到欺君之罪的! 不成,虽则人家一片赤诚,但她不是叫其一家都置于危险之中。 于是她灵机一动,立时啊了一声,道,“本宫也听书过这件事!那位荀大夫医术十分高明,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听闻张胜康就是他的弟子。” 话音落下,却见姜太医都懵了,“……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1节 宇文澜,“……” 然而燕姝并未回答,而是又道,“似乎荀大夫的死,还与张胜康有关系,啊,没准那本书现在就在张胜康受手上呢!” 姜太医又是一愣,“这这这……娘娘是从何处听说……” 然话未说完,却见燕姝大手一挥道,“好了,这事你就甭管了,自有本宫与陛下做主,你回去准备准备,等找到那本书,好好为太后娘娘医治便是。” 姜太医,“???” 宇文澜,“……” 实在不忍看姜念齐一脸懵逼的模样,他只好发话道,“照宜妃所说,回去等着便是。其余不用多问。” 话音落下,姜太医这才应了声是,又向二人行过礼,便告退了。 宇文澜咳了咳,正要说点什么,却见燕姝急着同他道,“陛下您瞧,这张胜康这人太坏了,明明有办法,就不给太后娘娘根治,简直枉为医者,更加对不住太后对他的信任!” 宇文澜嗯了一声,正想说话,却听她又道,“但是太后如此信任他,此时陡然对他动手,一则是怕会惊到太后,毕竟娘娘现在经不住任何突发之事,二则只怕会打草惊蛇,叫他毁灭秘籍就不好了。所以当下还是先拿到秘籍,给太后娘娘治病要紧。” 宇文澜又嗯了一声,没等说话,又听她道,“臣妾已经弄清楚了,那本《杏林拾遗》就在张胜康家中书房北墙书架的第三层左边第二个格子里,陛下今晚就叫锦衣卫去偷,呃不对,是拿来物归原主。” 宇文澜,“……好。” 有爱妃在,这世上哪有办不了的事? 还有,他今后只怕连话都不用说了。 第110章 事关太后的病情, 宇文澜自是不能怠慢,当夜便派人去了张府。 咳,毕竟掌握了确切位置, 且都精确到书架的第几格了,又加之因着太后不适, 张胜康需在宫中值守, 张家书房无人进出,锦衣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本《杏林拾遗》拿到了手中。 于是第二日一早, 待姜太医来到宫中上值之时, 立时亲眼见到了父亲的心血之作。 激动,唏嘘,自是在所难免,但当务之急还是为太后诊治要紧, 是以姜太医在查看过父亲的记载之后, 立时替太后拟定方案, 诊治起来。 燕姝早已在慈安宫等候, 宇文澜亦是下了早朝之后立时赶来, 忙不迭问正在为太后施诊的姜太医道, “如何?太后何时能恢复康健?” 却见姜太医一脸严谨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的头风乃陈年旧疾, 当下应以疏肝解郁,滋肝养肾, 益气养血, 祛风止痛为主, 这些都是要循序渐进, 慢慢来的,目前臣先以半月为一疗程,持续三个疗程,大抵可以为太后根除病灶了。” 三个疗程? 宇文澜闻言又凝眉道,“如此说来,还需要至少一个半月的时间太后才能完全恢复健康?” 姜太医垂首应是。 见此情景,燕姝忙在旁安慰道,“陛下莫急,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的好,何况太后娘娘已经被这病侵扰了多年,若能在一个半月之间彻底消除隐患,也是不错的。” 说的也是,宇文澜颔了颔首,便见姜太医取出一包银针,逐一扎在了太后头上的穴位。 这场面叫他一顿,也只把燕姝看得胆战心惊,老天,这么多针扎在头上,得多疼啊! 然再看看太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如此可见,那头疼病发作起来竟是比这针扎还要难受的。 燕姝简直要心疼的流泪了。 宇文澜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心间也很有些沉重,顿了顿,又问姜太医道,“除了吃药与针灸,还要注意些什么?” 姜太医忙也回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的病内外因都有,外则注意防风保暖,切莫再度受冷,内则尽力令娘娘保持心情舒畅,疏肝解郁。” 这话说得算是通俗易懂,闻言,燕姝不禁默叹了口气—— 【说白了太后如今还不都是先帝害的?如太后这般,夫君朝三暮四,连累得孩子早夭,为了把养子扶持上位,这些年付出多少心血?偏生那娘家人还不争气,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好不容易有了相知之人还不能在一起……这些事落在哪个女人头上能不抑郁?能不生病?呜呜呜太后这半生可太不容易了!】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顿了顿后,开口对床上的太后道,“母后这些年辛苦了。” ——燕姝说的有道理。 这皇宫,确实没有叫太后过过什么舒畅的日子。 而话音落下,却见太后渐渐睁开眼睛,虚弱道,“眼下正是忙的时候,陛下不用太过挂念哀家,回去吧。” 燕姝闻言也忙道,“臣妾留下来陪娘娘就好,陛下先回去吧。” 的确,时值上午,御书房里必定一大堆要事等着他,宇文澜只好颔首应好,辞别太后,回了乾明宫。 余下姜太医继续为太后诊治,燕姝也一直陪在一旁。 待到针灸完毕,又亲手服侍太后喝了汤药,待到太后睡下,才回去歇息。 ~~ 不得不说,姜太医的法子果真比那张胜康有效多了,如此持续了两三日后,太后的症状便已经减轻了一些,不再整日昏昏沉沉头疼欲裂,情况好时,也可以同燕姝聊天了。 而今已是九月中旬,天气愈发寒冷,虽则殿中暖和,隔着窗也能望见院中的树木已经落光了叶子。 太后还惦记着宫中的杂事,此时病痛稍一好,便不由又操心起来,问燕姝道,“不知针织局可把宫里的冬衣都做好了?” 燕姝忙道,“冬衣都已经发放下去了,娘娘不必担心。” 太后颔了颔首,叹道,“你如今也越来越麻利了,只是难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别太辛苦才是。” 燕姝忙点头道,“臣妾都好,请娘娘放心。” 说着又问,“快到晌午了,您可想吃些什么?” 却见太后摇头叹道,“这几日喝药喝得嘴里苦,什么也不想吃。” 这可叫燕姝犯了难,人是铁饭是钢,大佬不想吃东西病怎么能好呢?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宫人在门外道,“启禀太后娘娘,富海公公来了。” 富海必定是受君王之命而来,闻言太后便颔首道,“进来吧。” 门外人应是,紧接着,便见富海提着一只食盒来到殿中,向二人行礼道,“陛下命奴才给太后娘娘送了些柿子饼来。” 嗯? 燕姝一愣,太后才刚说嘴里苦,皇帝的柿饼就到了,这莫不是母子连心? 却见太后也有些意外,哦了一声,问道,“陛下怎么想起给哀家送这些了?” 哪知,却听富海道,“是陛下才跟姜太医问过娘娘的病情,知道娘娘这几日食欲不太好,恰好有松鹤书院祁山长才送进宫的柿子饼,陛下知道娘娘喜欢这口,便叫奴才送来给您尝尝。” 说着又补充道,“陛下特意跟姜太医问过,娘娘少吃些无妨。” 话音落下,太后与燕姝却都是一愣。 尤其是燕姝,竟有些险些没控制住面上的神情—— 方才富海说,这是祁山长送来的柿子饼??? 祁山长怎么会忽然往宫里送柿子饼?!!难道是为了太后?!! 关键时刻,还得系统跳出来解惑,【没错,这几日外头都已经听说太后不舒服,祁山长自然更加担心,只可惜身在宫外消息不畅,这不犹豫了再三,总算鼓起勇气将他亲自做的柿子饼送了进来。当然,人家没敢说是送给太后的哈,只说是松鹤书院自产的柿子饼,为感谢陛下关怀,特意送给陛下尝鲜。】 燕姝十分激动,赶忙又问,【那那那,皇帝怎么就想着给太后送来了呢?】 系统,【因为太后是真喜欢吃柿饼啊!人家好歹母子二十多年,岂会连这个都不晓得?】 燕姝依然非常激动,【所以祁学士也是知道太后喜欢吃柿饼的?甚至还亲手学会了做柿饼?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叫太后尝到了?】 呜呜呜她已经脑补出祁学士在理智与情感的一番激烈交战后终于还是扛不住对太后的牵挂,于是鼓起勇气亲手将柿饼送进宫的景象了! 呜呜呜虽则没有一句言语,但这柿饼就是他的心意啊! 而再看看太后,也正满心惊讶,心里道,【这人怎么……莫不是故意要给我送的?】 燕姝听在耳中,不知有多想点头对太后说是—— 大佬不要再怀疑了,祁学士的确全然是为了你啊!!!他心里真的很牵挂你啊!!! 呜呜呜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纯洁爱情啊!!! 当然,这话虽不能说出口,但她完全可以做些别的。 于是赶忙应道,“陛下这柿子饼来的正好,才刚娘娘还说嘴里苦呢,您吃些柿子饼,正好缓一缓。” 说着便主动将食盒接了过来,取出了其中的柿饼,交由宫女丹霜将其写成小块,再端到太后面前。 太后见状,便果真拿了几块尝了尝。 唔,是柿子天然的甜香,慢慢咀嚼之间,似乎能看到那人的模样。 这柿子饼,怕是他特意为她送来的吧? 毕竟以他的性格,可不是会主动讨好与别人的。 如此想着,口中的清甜竟然渐渐蔓延到了心间,叫房中的药味似乎都淡了不少。 燕姝在旁悄悄观察,见太后目中渐渐有了亮色,也很是开心,忙趁机道,“趁着这柿子饼的甜味,娘娘不妨也吃些东西吧,叫膳房熬些粥,做上几样小菜,如何?” 却见太后颔首笑道,“经你这么一说,哀家竟有些饿了,好吧,那就叫她们去传吧。” 燕姝应是,忙叫丹霜去传膳。 没过多久,待午膳送到,太后果然喝了一碗粥,吃了两道小菜。 而后的汤药也都一饮而尽,足以看出心间之高兴。 见此情景,燕姝也放了心。 有了她偶像的鼓励,榜一大佬一定很快就能康复的。 ~~ 而宇文澜也一直牵挂着太后,只可惜公务繁忙,待晚间回到甘露殿,便问燕姝道,“今日太后如何?” 燕姝忙道,“陛下放心,今日太后娘娘好多了,尤其吃了您叫富海送来的柿子饼后,心情都好了许多,午膳与晚膳也吃了不少。” 说着又在心里嘿嘿,【说起来还是你会办事!居然知道把祁学士的柿子饼送来给太后,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宇文澜,“……” 罢,既然姜太医说太后需要保持心情舒畅,他只能尽力如此做了。 话音落下,却见燕姝同他道,“陛下,臣妾今日正想着,眼看太后娘娘的情况转好,不妨可以试着给娘娘讲讲张胜康的旧事了,臣妾从前不是正好写过张胜康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话本子吗?正好可以拿出来念给太后听听,如此先铺垫一下,叫娘娘先知道他从前做过的恶事。等再过两日娘娘康复以后,将《杏林拾遗》的事揭露出来,太后娘娘就会彻底明白张胜康的真面目了。” 宇文澜闻言颔首道,“可以。”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2节 说起来,这几日张胜康眼见太后已经叫姜太医治病,心里大抵已经很是着急,保不齐还会再做什么卑劣之事。 不过也无妨,他已经命暗卫跟踪此人,一旦此人再有什么恶行,一定会立即被抓住。 但燕姝的安排也很不错,先给太后做个心理准备,如此,将来处置起张胜康,也能避免太后太过惊讶与失望。 毕竟病中的人,不好受太大刺激。 然此时话音落下,却见燕姝应了声好,便忙不迭跑去了书柜旁翻找起来。 他奇怪道,“这是要做什么?” 天已经晚了,她该不会还要写话本子吧? 却见燕姝道,“那个写张胜康的手稿不知道被臣妾放哪儿去了,臣妾先找出来,也好明日给太后念。” 宇文澜却上前拉过她,道,“已经很晚了,明日再找也是一样,你也在慈安宫陪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话音落下,燕姝正应景的打了个哈欠,这才察觉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于是只好应好,随他去了榻上歇息。 ~~ 第二日,宇文澜照例早早醒来,准备去乾明宫赴朝会。 下床的动静惊醒了燕姝,只见她慵懒的坐起,撩开床帐问道,“陛下要走了吗?” 说话间,又打了个哈欠,眼睛还未完全睁开。 宇文澜心间好笑又温柔,俯身在她额间一吻,道,“不必起来,外头冷,再睡会儿吧。” 燕姝恃宠生娇,唔了一声,便打算再躺回去。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富海在外道,“陛下,锦衣卫有事禀报。” 宇文澜唔了一声,便披上外袍去到外间,问道,“何事?” 与此同时,仍赖在被褥里的燕姝也在琢磨,不知锦衣卫又抓住了谁的把柄,这么早便来禀报。 难道是抓住了那白鹤道人? 不对啊,照时间来算,派出去的人只怕眼下才刚刚到闽越吧,莫说抓人,便是赶回来也来不及啊…… 那会是谁呢? 啧,别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竟然不那么困了,于是也下了床披上外袍,趴在门口听。 却听外间锦衣卫道,“启禀陛下,昨夜微臣潜入张府,发现张胜康下值回到府中后,与一个妇人厮混,而后没过多久,那个妇人又去了其儿子的房中,与其儿子厮混到下半夜……” 燕姝,“???” 宇文澜,“???” 第111章 这一大清早突如其来的瓜, 立时叫人睡意全无。 燕姝还怕自己没听清楚,忙先自己理了理思绪—— 锦衣卫说,那老贼张胜康昨夜同一个女子鬼混, 完了以后,那女的又去了张胜康儿子屋里,跟他儿子鬼混? ……也就是说,张胜康父子俩昨夜分别跟同一个女子鬼混? 脑间忽然跳出系统的声音,【没错啊。】 燕姝,【???还没错?不是我说, 我发现你这个统最近可是越来越懒了,这么精彩的猛瓜竟然不早告诉我???】 系统,【早告诉你哪儿比这会让你知道刺激?这瓜嘛, 不就讲究现吃现用最香?】 燕姝, 【……好么这还一套一套的,先别说废话了,快跟我说说看那张老贼父子俩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子的是张胜康的妾吗?】 话才出口又觉得不对,【也没听说那张老贼有妾啊,对了,他儿子好像前不久才刚娶的媳妇,卧槽, 难不成这老头也跟儿媳妇扒灰?】 却听系统道,【那倒也没有,张家新娶的儿媳妇好歹是光禄寺少卿裴向志的女儿, 人家裴家小姐可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哪儿能干得出那种事?】 这样一听, 燕姝就更不明白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哪知却听系统先说起了别的, 问她道,【还记得上回张胜康干的那个,为了栽赃姜太医,派人换了姜太医给邻居娃儿开的药的缺德事不?】 燕姝立时点头,【记得啊!】 娘的这事一说起来到现在还恨得人牙痒痒呢! 那张狗贼为了栽赃姜太医,居然不顾一个小娃儿的性命!只可惜后来却叫张狗贼的一个徒弟给揽了罪,那老贼还假模假样的在太后面前主动请罪,而太后被蒙在鼓里,还替他说情,最后直叫他降官职扣俸禄边了了事。 但这事跟眼前这瓜又有什么关系呢? 却听系统道,【跟张家父子鬼混的这女子,就是那个替张胜康顶罪的徒弟的老婆。当初张胜康正是以两百两银子的重金,并许诺要照顾这人的妻儿为条件,叫这人去揽罪的。】 燕姝,【……好家伙这就直接照顾到床上去了?话说回来,既然是徒弟的媳妇,这女子怎么还到了他府里呢?】 系统道,【说起来,这女子崔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前家里出事后,一想起自己夫君被判了十年徒刑,将来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另说,且那张胜康给的银子又叫男人都送去了爹娘手里,崔氏心里肯定就不爽了,就想着为自己打算。她知道张胜康有钱啊,且府里也没什么妾室,媳妇年纪也大了,于是就试着勾引了一下,没成想这张胜康本身就是个老色鬼,两人一拍即合,立时搞到一起去了。】 【在府外偷摸厮混总归不方便,这张胜康初时瘾大,就借口儿子娶媳妇,府里忙管事的不够,请这崔氏帮忙为由,给弄到了府里。如此两个人就好一番厮混,直到现在他儿子都已经成亲仨月了,也没叫她回去。】 原来如此。 燕姝赶忙又问,【那这崔氏是怎么又跟张老贼儿子搞上的呢?】 却听系统又道,【话说这崔氏初入张家没几天,张胜康的老婆徐氏就发现了两人的奸情,但徐氏软弱,不敢明着违抗夫君,但是心里始终气不过,于是暗搓搓给这崔氏穿小鞋,明里暗里想赶她走。这崔氏也不好欺负啊,正好发现这张老贼儿子也是个色鬼,几次三番的想占她便宜,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儿子也给勾引了,时不时便与这儿子也胡来一场。】 【说起来昨夜也是碰巧了,本来崔氏跟张胜康儿子相约在先,但张胜康一连在宫里值了几天班也猴急的不成,一回到府里就找崔氏,崔氏也没办法,这才只好先应付了张狗贼,又去赴他儿子的约。】 燕姝,【……】 这一家子真是乱的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话说回来,那当儿子的不是刚成亲没多久?正是新婚燕尔之际,居然还跟那崔氏胡搞?】 系统,【这小色鬼刚成亲那两天确实老实了几天,但耐不住新媳妇是大家小姐,不如这崔氏花样多,于是没多长时间就又跟这崔氏搞起来了。】 燕姝忍不住替那位新媳妇吐了回血,又问,【那这小色鬼就不怕被媳妇发现?还有,这崔氏跟张狗贼父子俩都胡来,徐氏那当娘的依然不敢管?张家新媳妇也没发现吗?】 系统嗐了一声,【儿媳妇毕竟是新妇,目前对府里还不太熟,暂时没发现那狗贼父子俩跟崔氏的事,她婆婆徐氏倒是知道的清楚,现在已经给气病了。】 燕姝,【……病了也不敢管?真是没法怪别人了。】 啧,只可惜了张家那位可怜的新媳妇,人家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怎么给嫁到这家了呢! 却听系统道,【说起来,当初这门婚事,还是张胜康凭着太后的面子结下的,人家裴家小姐品貌俱佳,京城不乏有门第更高的人家求娶,裴少卿可是看在这张胜康得太后信任,又与自家门地相当,这才把闺女嫁了过来,只盼着闺女不受委屈就好。】 燕姝,【……这看来裴少卿也是很疼女儿的,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气炸?】 系统,【那可不。所以那个当婆婆的宁愿自己气病了也不敢说啊。】 燕姝,【呵呵,既然她不敢说,那就叫别人替她说好了。】 好了,眼下瓜也吃明白了,这事儿也该好好谋划谋划了。 原本以为那张胜康只是人品不好,这冷不防加了料,可更精彩了嘿! ~~ 而此时的外殿里,宇文澜仍处于怀疑自己的耳朵的阶段。 他是不是听错了? 锦衣卫方才说的,可是那张胜康与其子,分别与同一个女子厮混的意思? 怎么这张府也这么乱??? 正在此时,却听内殿中传来燕姝的声音,“陛下,臣妾有事禀报……” 宇文澜于是回了神,先抬手挥退了锦衣卫,返回到了内殿中。 没等站稳,就被两眼放光的燕姝喂了通张家的瓜。 “陛下,臣妾已经弄清楚了,原来与那张家父子厮混的,正是此前替张胜康揽罪的那名徒弟的妻子,张胜康之妻明知此事却不敢管,如今已经气病了,他们家那位新过门的儿媳还被蒙在鼓里,我们正好可以从此处下手,帮这位无辜的女子早日脱离苦海。” 宇文澜,“……”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她不光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还连法子都想出来了? 也罢,毕竟在处理这种事上,爱妃的主意一向很是可靠,他于是便问道,“你想如何做?” 却见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宇文澜听完琢磨一下,不由颔首道,“如此处理起来,的确要顺理成章得多,好,朕这就叫他们去做。” 说着又瞥她一眼,问道,“天还早,不再睡会儿了吗?” 反正那张家有锦衣卫,她接下来只需继续看戏就好。 哪知却见她摇了摇头,并开始往身上一层层的穿衣裳,眉飞色舞道,“这么有趣的事,臣妾哪里还能睡着?趁着天早这就去写话本子。” 嘿嘿,有了话本子,读者们看了高兴,她的榜一大佬听了没准也会精神百倍,如此病也能好的快些! 宇文澜,“……” 太后精不精神他说不准,反正她眼下很精神就是了。 ~~ 慈安宫。 眼看又是三日过去,第一个疗程已经过了多半,太后的病症果然越来越轻了。 不仅头疼发作的越来越少,食欲恢复了许多,也能下床走走了。 燕姝依然每日都来探望,见此情景,也放心下来。 哼,姜太医就是姜太医,果然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午后无事,太后歇过晌后精神也好了许多,她亲自服侍太后喝下药,正陪着聊天,却听殿外忽然响起通传声,“陛下驾到……” 殿中众人赶忙行礼,须臾,便见皇帝高大的身影进了殿中。 太后不由奇怪道,“这阵子陛下怎么过来了?” 宇文澜在旁坐下,道,“今早没空,趁这阵子来看看您怎么样?” 太后笑道,“哀家已经好多了,又有宜妃陪着,陛下不必太过牵挂。” 燕姝知道皇帝的来意,此时忙趁机提道,“太后今次比从前恢复的要快得多,可见还是姜太医的法子好。”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3节 闻言太后颔了颔首,叹道,“是啊,所谓后生可畏,没想到姜太医年纪不算大,医术竟高出张胜康不少。” 话到此处,宇文澜便顺势道,“说起来,朕正有一事要禀报母后。” 太后哦了一声,便道,“何事?” 却听宇文澜道,“今早光禄寺少卿裴向志进宫向朕状告张胜康父子聚麀。(you,同优)” 聚麀? 话音落下,太后实实在在给愣了一下,凝眉道,“什么?张胜康父子……聚麀?这,这,这是真的假的?他们父子与谁做出这等事?” 燕姝,“……” 好么,作为一个读书不多的现代人,她方才听到皇帝口中的那个词着实楞了一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所谓的聚麀,大抵就是父子俩与同一个女子胡搞的意思。 啧,中华语言果真博大精深啊! 惭愧,惭愧。 而太后话音落下,却见皇帝道,“说是张胜康一个弟子的妻子,这阵子正住在他府上。据裴向志说,昨夜其女带着下人当场将那妇人及张胜康之子捉奸在床,其后,又从此夫人房中搜出了张胜康本人的贴身衣物,惊过拷问,又有府中下人做证,此女子与张胜康也有染。应该是没错的。” 燕姝闻言暗自挑眉,锦衣卫干得漂亮! 然太后却依然凝着眉,道,“岂有此理!这父子二人居然能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他儿子不是才新娶的媳妇?那当婆母的怎么说?那女子既然是徒弟之妻,怎么好端端得”竟去了师父家里? 宇文澜便又道,“张胜康之妻目前正在病中,并不管事,正如母后所说,裴向志之女才新婚不久,觉得满腹委屈无处申诉,这才连夜赶回娘家禀报了裴家夫妻,裴向志这不今早便立时入宫来向朕禀明。” “至于这女子,听说是早已与张胜康有染,为了方便二人通奸,张胜康便趁前阵子其子成亲人手不足之际将这女子以帮忙为由接进了府中,对了,此女子的丈夫,便是今年早些时候妄图栽赃姜太医的那人,当初张胜康曾曾亲自向母后与朕请罪来着,母后可还记得?” 却见太后稍作思忖,立时点了点头道,“记得,就是那个因为开药铺子被抢了生意,把人家的药给掉包的那人。” 宇文澜颔首,“正是。” 太后想了想,又道,“这事儿裴向志既然已经告状告到了陛下这里,想必外头也都知道了,这事儿陛下得管,叫人介入张家好好查查此事,莫要冤枉好人,也千万不能放过淫,乱之辈。” 越想越生气,岂有此理,这父子俩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话音落下,却见皇帝颔首道,“朕已经命人去查了,另外,朕怀疑那徒弟当初所犯之事恐怕另有隐情,今早也已经叫人去狱中提审那人。” 太后颔首道,“不错,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能与徒弟的媳妇搅在一起,是要好好查查。” 哪知话音才落,却见富海匆忙跑来禀报道,“陛下,狱中之事有新进展了。” 宇文澜哦了一声,道,“如何?” 却听富海禀报道,“方才那徒弟在狱中招认,当初他是替张太医揽罪的,其实是张太医命人掉包了姜太医给人开出的药,据他交待,是张太医眼见姜太医医术高明,深得陛下信任,生怕被抢了风头,便想出此招图谋嫁祸污蔑。” 什么? 话音落下,未等宇文澜与燕姝说什么,却见太后怒道了一声,“混账!竟然是他!” 难为她当初还替此人开罪,这张胜康竟然胆敢如此利用她的信任! 而话音落下,宇文澜赶忙跟上道,“果然混账!此人找人顶罪,欺上瞒下不说,居然还染指徒弟之妻,简直没有任何私德可言,足见人品之恶劣!来人,立时捉拿张胜康!” 话音落下,富海立时应是,忙不迭又出去交代侍卫。 而殿中,燕姝忙道,“陛下圣明!” 说着悄悄像宇文澜挑了挑眉。 嘿嘿,这不就顺理成章了! 她厉害吧? 宇文澜,【……厉害!】 谁都没爱妃厉害! 第112章 正如燕姝所料, 由这张胜康父子俩的荒唐事入手,一步步揭开此人真面目,太后可就容易接受多了, 皇帝将捉拿此人的政令发下去后, 也未见太后的情绪有太大波动。 然而, 却说张胜康那个在狱中的徒弟眼见妻子被辱,心间却是十分恼怒, 继招供当初掉包药物的真相后,又接连招出了许多张胜康为人不知的事, 如这些年其利用自己太医的身份, 在京城各处收徒敛财开药铺,并联合药商抬高药价,逼走其他的医馆, 妄图垄断京城医药行业;又在其的药铺中以次充好,只顾收取高额的药费诊金,不顾穷苦病人的死活等等。 因是圣上亲自交代的案件,刑部自是不敢怠慢,收到这些禀报后,立时又顺着继续追查, 可谓越挖越深,越刨越多。 仅仅几日之间, 张家的风声便已经传遍了京城, 无论官员百姓,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张胜康的恶事,一时间街头巷尾谈论不止。 燕姝也没闲着, 趁此机会赶紧来到慈安宫, 要同太后分享张胜康最大的那个瓜了。 到时, 太后才刚做完针灸,却姜太医正在一根根的从太后头上拔下银针,逐一收到针包之中。 燕姝心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便同正在榻上躺着的太后道,“启禀娘娘,听闻逍遥公子新出了个话本,臣妾才刚看完了,讲给您听可好?” 太后正无聊呢,闻言立时道,“好啊,快给哀家讲讲,今次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燕姝便在榻边坐了下来,一边眼看着姜太医收针,一边道,“说来也巧,今次逍遥公子讲的正好是大夫的故事。说从前京城有一位大夫,医术精湛,远近闻名,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救死扶伤无数,因而被百姓们奉为了神医。这位神医有一个儿子,还收了位徒弟,儿子年纪小些,天资聪颖,却稍有些爱玩;相较之下,年长一些的徒弟反倒沉稳持重,十分刻苦。” 话到此处,燕姝故意停了停,挪眼去瞧,却见姜太医收针的动作明显一顿。 心里道,【这……莫非是在说我爹?】 燕姝心道既然听出来她就继续说了,于是又道,“这位神医胸襟广阔,从不将徒弟与儿子区别对待,反而对好学的徒弟倾囊相授,没有半分私心,只希望他学成之后如自己一样悬壶济世,医治苍生。” 听到此处,太后颔首道,“的确是位好大夫,好师父啊。” 而再看姜太医,虽然没再停顿,心间却也感叹,不错,他爹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对那张胜康可谓倾尽信任。只可惜…… 正在此时,耳边又响起燕姝的声音,“只可惜这位老大夫看错了人,他的这个徒弟,其实是贪慕权势之辈,且因为师弟的天资高于自己,一直心怀嫉妒,还以为是师父对他有所保留。” “此人出师之后,便进入了一户世家大族当府医,凭借师父教授的医术,迅速获得家主赏识。然而师父的水平毕竟在他之上,此人害怕师父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居然使出毒计,先悄悄调换了师父开出的药,叫病人服下后加重病情而死,而后又鼓动受害者家眷,将死尸抬至师父的医馆门外闹事,污蔑师父医死了人。” 听到这里,姜太医眉间暗凝,太后则大感震惊道,“老天,这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恶事?这可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啊!” 却见燕姝道,“因为这徒弟一心要成为家主心中医术最为高超的人。可师父的医术始终在他之上,而就算师父无心攀附富贵,还有天资聪颖的师弟呢,他生怕师弟将来长大出师,会抢了他的饭碗,所以要逼着师父离开京城,以绝他的后患。” 听到此处,姜太医忍不住在心间哼笑一声,那张老贼以为谁都像他一样。 太后则忍不住骂道,“此人果真是心比豺狼!那后来呢?” 燕姝便道,“老大夫救了一辈子人,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那白眼狼徒弟害得名声尽毁,心间自是气怒悲愤,一时想不开,在心间郁结成疾,离开京城后没过多久,便吐血而亡了。” “而父亲离世后,其子一夕长大,收敛心性,开始谋划替父报仇。他先是刻苦钻研医术,将父亲留下的医书案卷全都仔细摸索研习,而后又游离四方,见识各种疑难杂症,虚心请教各地同行以拓展视野,几年过去,他也已经成为了一位名医。” 听到此处,姜太医又是一顿。 ——这位逍遥公子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却听燕姝又道,“而那心术不正的恶人徒弟,却变得愈发贪婪自私,有许多次府中主子们身患疾病,他明明可以根治,却都有所保留,竟然只是为了能叫主子们依赖他。却转头利用在府医的身份,在外头开设了不少医馆,抬高药价压迫同行,全然不顾一个医者救死扶伤的天性,可谓把坏事做尽。所幸后来,其所做的恶事终于被睿智的家主发现,家主气愤之下将其送给了官府。” 话音落下,太后挑了挑眉,未等说什么,却见已经收完了银针的姜太医垂首道,“娘娘今日的行针已经结束了,稍后记得喝药便好。臣先告退了。” 太后倒也没有多想,便颔首道了声好,由他去了。 须臾,殿中没了外人,太后问燕姝道,“这这故事里的徒弟,正是张胜康吧?” 燕姝一脸惊奇道,“娘娘怎么猜到的?” 太后笑了笑,“故事里他污蔑师父的办法,不正是同此前害姜太医的手法一样?” 燕姝忙点头拍马屁道,“娘娘圣明。” 太后却又苦笑一下,叹道,“这样的卑鄙小人,哀家居然还曾信任过他?哀家称不上圣明。” 燕姝闻言忙安慰道,“这并不是娘娘的错,全是那张胜康自己的错!您可千万不要动怒才是。” 却见太后又叹了口气,道,“哀家不动怒,为这种人不值得,此事全凭陛下处置,该如何就如何吧。不过话说回来,他师父的那个孩子如今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呢?” 燕姝顿了顿,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这个……大约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说着忙悄悄问系统,【统统,姜太医这阵子身在何处?】 却听系统道,【自然是去乾明宫了。】 燕姝有了数,心道接下来便该看皇帝的了。 ~~ 乾明宫。 彼时宇文澜正在批奏折,便听见富海入殿禀报道,“陛下,姜太医求见。” 他笔尖未停,只道,“进。” 富海应是,便出去叫人,须臾,便见姜太医进了殿中,向他下跪行礼道,“臣叩见陛下。” 宇文澜道了声平身,顺势问道,“太后今日如何?” 姜太医忙道,“回陛下,太后的第一疗程已经结束,已无明显头风的症状,接下来还需继续服药一个月,届时便应无大碍了。”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此事你功不可没。” 话音才落,却见才起身的姜太医再度跪地道,“臣愧不敢当,臣今日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宇文澜哦了一声,终于停笔看他,道,“何罪之有?” 却听他道,“臣本姓荀,臣的父亲名叫荀济,家中曾在京城打马街开设医馆,后来家父受徒弟张胜康诬害,被迫离开京城,家父死后,臣为躲避张胜康迫害,改换姓名游走他乡,后遇到太医院招考,便以改过的姓名考了进来。臣从前未向陛下改禀明事情,实在罪该万死。” 话音落下,宇文澜道,“改换姓名入宫,确实乃欺君之罪,不过,念你医治有功可以抵消你的罪责。” 姜太医一怔,忙磕头行礼,“臣谢陛下天恩。” 然说完却又道,“不过,臣还有一事。” 宇文澜便又道,“说。” 却听他道,“臣想状告张胜康欺师灭祖,诬害家父。” 宇文澜回答的简单明了,“张胜康的案子已经交由刑部审理,你去刑部告便是,就说朕的旨意。” 姜太医心间一定,忙磕头应是,而后起身告退,大步去了刑部衙门。 ~~ 而慈安宫中,燕姝跟着系统了解完情况,也放了心。 此时已经快晌午,太后也喝了药,她便打算告退了。 哪知没等起身,却见宫女近来禀报道,“启禀娘娘,王昭仪来了。” 王昭仪?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4节 燕姝一愣,就是先前打更的那位? 啧,倒是好久没见了。 却见太后颔首道,“叫她进来吧。” 宫女应是,出了殿门,很快,便见那王昭仪进了殿中。 说起来,自打去年惹了皇帝的怒气,这位王昭仪一连打了好几个月的更,直接从冬天打到了快夏天,后来还是太后发话叫她歇了的。 而自那以后,大大小小的宴会她便都几乎都称病不去,是以燕姝也是很久没见过她了。 此时见她入到殿中后,先向二人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妃娘娘,听闻这阵子娘娘身体欠安,臣妾心间十分着急,又怕前几日来,惊扰道娘娘休息,所以只好现在才过来,还请娘娘恕罪,不知娘娘眼下身体如何?” 太后颔首道,“你再晚来两天,哀家就彻底好了。” 燕姝,“……” 嘿,她的大佬真幽默。 然王昭仪却十分尴尬,只能赶忙又道,“臣妾惭愧。” 燕姝心道惭愧有啥用啊,太后第一疗程都结束了才过来,太后能不生气吗? 作为大佬的忠实小弟,她只能赶忙从旁劝道,“请娘娘宽心,姜太医说您已经没大碍了,接下来只需再坚持喝上一个月的药便好。” 太后颔了颔首没说什么,燕姝的耳中却涌进了王昭仪的心里话—— 【这个点都快吃晌午饭了,宜妃怎么还在这里呢?这后宫里一个个的都被她害死了,今次我又叫她看到,还能有活路吗?她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想法弄死我了?呜呜呜我不想来又没办法,老天爷这是故意要我死吧!】 燕姝,“???” 什么叫一个个都被她害死?合着这王昭仪把周妃宁妃安嫔丽嫔自己找死的事都算到她头上了是么? 她一时十分无语又好笑,忍不住开口同对方道,“王昭仪好久不见,这些日子过得好吧?” 却见王昭仪一个哆嗦,忙道,“承蒙娘娘牵挂,嫔妾很好。” 心里却又怕道,【糟了糟了!她竟然主动跟我说话,一定是想收拾我了吧!】 燕姝默默听在心间,不由一时起了坏心,又道,“辛苦你前阵子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更,之前总听说你不舒服,莫不是累着了?】 却见王昭仪一个哆嗦,立时又道,“嫔妾不敢,嫔妾自幼身子弱,前阵子又是风寒,又是肠胃不适罢了,与打更没有半分关系。” 心里却又道,【这个恶毒的女子,莫不是想当着太后的面给我扣屎盆子?老天叫她不得好死!】 燕姝默默听着,面上却笑道,“那就好好保重身子吧,眼瞧这都入冬了,天又冷了。” 王昭仪忙不迭点头,心里却已经哭了出来,【她是不是打算要我继续去打更?这个女子果然好狠!】 燕姝暗自挑眉,她可没这样想哦。 罢了,这女子既已认定了她是坏人,那她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往坏处想。 她也无心再与对方废话了,便同太后道,“快晌午了,臣妾便不打扰娘娘了,先告退了。” 太后颔首,“回去歇着吧。” 说着又朝那王昭仪道,“哀家这里没什么了,你也回去吧。” 二人便应是,齐齐出了殿门。 ~~ 燕姝懒得理王昭仪,坐上轿辇先回了甘露殿,而后便叫忍冬将她方才给太后讲的话本子送去了乾明宫。 ——方才她只是借口,想促使姜太医赶紧告状罢了,实则话本子并未发出去。 而如今皇帝既然已经免了姜太医的罪,姜太医又去刑部告了状,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大方拿出去与广大读者们分享了。 而正如她所料,待读者们读过之后,再结合城中的流言,已经猜到了故事里的恶人正是张胜康,一时间纷纷唾骂不止。 迫于这样的压力,刑部自是抓紧办案,不敢怠慢。 燕姝十分欣慰。 哪知没过两天,却听忍冬同她道,“主子,听说王昭仪又病了。” 燕姝,“???又病了?真的假的?” 啧,莫不是害怕打更找的借口吧? 没等忍冬回答,却听系统道,【病是真的,怕你弄她怕病了的。】 燕姝,“???” 她什么时候能把人吓出病来了? 这么厉害的么? 却听系统道,【这叫被迫害妄想症,在这种人眼中,路边的树叶子掉下来都是故意想砸死她。】 燕姝,【……】 啧,这难道是打更的后遗症不成? 算了,懒得理会,现在她只关心,那张胜康的案子什么时候出判决。 却听系统道,【才刚出来的,热乎的嘿。】 燕姝眼睛一亮,忙道,【快说!】 便听系统道,【张胜康判了死刑,半月后行刑,其儿子及手下弟子因为帮着他欺行霸市,都被判了徒刑,他媳妇前两天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不知道今次听到消息能不能撑下去;不过那位新媳妇得了皇帝的恩准,已经和离回了娘家了。】 燕姝闻言颔首,【这个判决大快人心,那张老贼干了那么多恶心事,终于能得到报应了!】 好嘞,眼下只等半月后那张老贼行刑了。 反正太后早有话在先,谁也不会救他了! ~~ 半月后。 午时已过,那罪不可恕的张胜康被行了刑,围观群众们无不出了口恶气,纷纷满意回了家。 锦衣卫匆匆入到宫中,拿出一封信对君王禀报道,“启禀陛下,方才张胜康押解刑场之前,曾交给御监一封手书,说是想给荀太医的。” ——不错,自张胜康的案子逐一真相大白之后,隐姓埋名多年的姜太医也堂堂正正改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荀岚。 因此,现在便是荀太医了。 初闻此言,宇文澜只当是那张胜康临死前悔过,想写信给荀岚忏悔的。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张胜康会是轻易悔过之人么? 于是好奇之下,他接过那封信,试着展开看了一眼。 却见上头只写了几行字—— “先帝驾崩前沉迷修道,不思茶饭,唯独喜欢每日饮些昆布汤。而那段时日,太后曾问我要过月白散。 而后不过半月,先帝就驾崩了。 师弟可知为何?” …… 看完信后,宇文澜起初有些不明所以—— 他依稀知道,“月白散”是用以治疗各种疮疥的。 但,这人为何提起先帝之死? 还写信给荀岚? 越想下去,心间却升起一丝不确定之感。 他于是先将信纸收起,叫人传召了荀岚到眼前。 须臾,便见荀岚匆匆赶到。 大概是以为他不舒服,手上还提着药箱。 宇文澜不动声色,先挥退闲杂人等,问荀岚道,“朕前两天看书,有一些医药之事不明,所以想请教一下你。” 荀太医忙垂首道,“请陛下吩咐。” 宇文澜道,“倘若月□□与昆布同食,会发生什么?” 却见荀岚垂首道,“启禀陛下,月□□乃是外用之药,不可内服,此药之中含有汞粉,若与昆布同食,只怕会引起中毒。” 中毒? 宇文澜一顿,依然不动声色道,“是什么毒?” 荀岚道,“就如同服用水银一般,会叫人胸闷气短,困顿不堪,若是剂量大了,还会叫人抽搐昏迷,牙口出血,尿血,甚至吐血而亡。” 宇文澜一怔。 ——当初先帝死时,不正是这样的症状? 第113章 宇文澜还记得,四年前,他带兵亲征匈戎,大捷之后,返回京城,就在即将到达京畿之时,收到宫中消息,说是先帝病重。 他顾不上歇息,立时快马加鞭疾行一夜赶回宫中,等到达乾明宫时,看到的正是那样的画面—— 才吐过血的先帝,衣袍上还残留着血迹,人却已经没了呼吸—— 当时众人都道,先帝是因着长时间修道炼丹,不思茶饭,以至于走火入魔虚弱而亡。 难道. 不,那个可能才冒了头,便立时被他否定。 ——此事绝不可能与太后有关! 一定是这张狗贼怀恨在心,要故意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没错,此人用心何其何其险恶?临死前将这封信拿出,若是叫荀岚看了,荀岚心间必定要背上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说与不说出来,都成了罪过。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5节 往后必定没法再好生过日子了。 或者如现在这般,叫他看见,打算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 这个狗贼! 宇文澜默默咬了咬牙,面上却一派正常的对荀太医道,“没事了,下去吧,太后还有半月就要结束疗程,好好照顾着,莫要出什么岔子。” 始终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荀太医忙垂首应是,便又提着药箱退出了殿外。 宇文澜将方才那张信纸扔进了香炉,而后传了富海入内,吩咐道,“传旨,张胜康罪大恶极,鞭尸三日,扔去乱葬岗,不得收尸。” 富海连忙应是,便又出去安排。边走边在心间琢磨,难不成又查出了那张胜康做过的什么恶事,竟叫君王如此下令? ~~ 甘露殿。 宇文澜今夜来得有点晚,燕姝都快睡着之际,才听见门的响声。 没等她起身,他已经上了床来,没等说话,先将她抱进了怀中。 燕姝脑间尚有些迷糊,唔了一声,道,“臣妾等到下钥也没见陛下,还以为您不来了。” 宇文澜的声音低低沉沉,“朕忙的晚了,所以这会儿才过来。” 说着顿了顿,又问她,“今日过得如何?” 燕姝又半梦半醒的道,“很不错啊。” 嘿,今日送那张狗贼上了西天,着实叫人痛快,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崽儿,她都恨不得痛饮个三百杯庆祝一下呢! 宇文澜默默听完,而后道了声,“睡吧。” 燕姝嗯了一声,又挪了挪身子,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终于闭上眼,很快便入了梦乡。 宇文澜垂眸,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若有异常,她早会知道的,不是吗? 而方才,他没从燕姝心间听到任何异常。 所以,张胜康果真是在污蔑罢了。 黑暗之中,他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很是清浅,宇文澜醒来之时,天还未亮。 今早虽没有朝会,他却也不想再睡了,于是起床穿衣,去了乾明宫。 一路的寒风叫人清醒,待来到御书房看了半个时辰的折子,窗外的天才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富海一直在旁伺候,正思量着该去为君王传膳了,哪知没等挪动步子,却见锦衣卫前来禀报,“陛下,今早才从闽越送来的消息,说抓住了一名道人,似乎就是那白鹤真人。” 宇文澜哦了一声,立时问道,“可是活的?” 却听锦衣卫道,“闽越的人说,当时将其紧追至山林之中,对方见无路可逃,索性跳了山崖,目前尚不知死活。” 跳崖了? 宇文澜凝眉,想了想,道,“此人诡计多端,不可轻信,先叫他们找到尸体,务必确认是否果真是那白鹤真人再说,亦不可对红莲教掉以轻心。” 锦衣卫应是,随即退出了殿外。 宇文澜想了想,又拿起了折子。 ——还有这么多要事要处理,何必纠结在一件已经过去了四年的事上? 更何况,他不信。 ~~ 眼看着,又是几日过去,京城已经入了十一月。 初雪已经下过,天气愈发寒冷了。 好在宫中有地龙,尤其慈安宫,怕太后着凉,宫人们将地龙烧得尤为暖和。 今日是太后的最后一个疗程的最后一日,尽管燕姝的肚子已经大如皮球,今日仍特意赶来陪着太后叫荀太医诊脉。 此时,眼瞧荀太医将诊脉的手指挪开,她赶紧问道,“如何?” 荀太医忙道,“请娘娘放心,太后娘娘的病灶已经根除,不必再担心会犯旧疾了,只是天冷之时依旧需要注意防风保暖,以免染上风寒。” 闻言燕姝终于彻底放了心,忙对太后道,“恭喜娘娘,往后不必再担心了。” 太后颔了颔首,对荀太医道,“你医治有功,哀家该赏你才是。” 荀太医却忙跪地道,“医治病人乃医者天职,更何况贵人们已对臣恩重如山,臣不敢邀赏。” 太后却道,“你不邀赏那是你的事,哀家赐赏是哀家的事,不必客气。” 说着吩咐宫人道,“赐荀太医黄金五十两,再加鹿皮手套一副,云靴一双,如今天冷了,你来回走动,也要保暖才是。” 闻言荀太医只好赶忙磕头道谢,满脸惶恐的模样。 燕姝却兴奋的差点起身拍手叫好—— 哼,她的大佬就是这般大方!喜欢一个人就拿真金白银来砸,霸气! 正在此时,却见太后又同她道,“接下来,哀家只等着你的娃儿出生了,算一算,也就还有一个来月了吧?” 没等燕姝回答,荀太医忙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不过再有半月,皇嗣就算足月了,到时无论哪天出生都是正常的。” 太后颔了颔首道,“还要你烦劳好多操点心,好好看顾宜妃。” 荀太医赶忙应是。 正在此时,却见那殿门的棉帘被掀开,一个穿着鹤氅的高大身影进了来。 殿中众人赶忙行礼,太后则道,“陛下怎么这阵子过来了?” 宇文澜道,“朕记得今日是母后疗病的最后一日,想着过来看看情况如何。” 温雅燕姝忙道,“陛下放心,太后娘娘的病已经好了。” 宇文澜松了口气,颔首道,“这便好。” 却见燕姝又问他,“陛下肩头怎么湿了?” 宇文澜唔了一声,“外头下雪了。” 又下雪了?燕姝眼睛一亮。 却听太后叹道,“陛下还如小时候一样,下雪不爱撑伞,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宇文澜笑道,“朕是乘辇过来的,不过下车走的几步淋了点碎雪,母后放心。” 太后这才没说什么。 却见燕姝笑嘻嘻道,“下雪天最适合吃锅子了,不若晚膳吃羊肉锅吧?” 咳,反正在座的都知道她是吃货,她也就不装了。恰逢今日大佬康复,也应该庆祝一下嘛! 哪知却见太后笑道,“你们二人去吃吧,哀家吃不太惯那味道。” 宇文澜也道,“母后确实不太喜欢羊肉。” 燕姝只好应是,大佬吃不惯也不好勉强,只能她跟皇帝吃了。 却听太后又嘱咐她,“下雪天冷,明日大约会结冰,你也不必过来,在殿里待着吧,这个当口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燕姝赶忙应是。 而后便随皇帝一同告辞了。 待出了殿门,果然见天上正飘着雪花,二人登上御辇,一起往甘露殿行去。 燕姝肚子已经饿了,脑间全是涮羊肉的美味,此时忍不住道,“等会儿要叫御膳房准备六盘羊肉才成。” 宇文澜挑眉,“要这么多么?朕只要两盘就好了。” 却见她一怔,道,“哦对,还有陛下呢,那就要八盘吧。” 宇文澜,“……” 合着方才那六盘羊肉里就没算上他的? ~~ 吃完了锅子,又沐浴过后,二人齐齐上到榻上。 没了棉衣外袍的遮挡,燕姝的肚子可就愈发清晰了,此时圆滚滚像只西瓜。 宇文澜看在眼中,忍不住关问道,“这么大,会不会疼?” 燕姝唔了一声道,“现在倒不疼,不过不知道生的时候会有多疼。” 话音才落,却见肚子上鼓了个包。 她眼睛一亮,笑着摸着肚皮,同里头的小家伙道,“崽崽是想同娘说,到时一定会乖乖的,不叫娘疼很久对不对?” 话音落下,却见鼓包滚动到了另一个方向。 ——临近出生,小家伙的胎动也愈发明显多样,鼓包滚动甚至抬手伸脚,愈发叫人期待他的模样。 宇文澜也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笑道,“崽崽一定会听娘的话。” 话音落下,却见小家伙又鼓了个包,似乎是在回应的样子。 宇文澜心间一片柔软,又道,“崽崽是好孩子,夜深了,早些睡,叫你娘也能睡个好觉。” 别说,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能听懂话一般,渐渐的竟真不动了。 燕姝眼睛一亮,“看来崽崽真的能认出陛下的声音,很听话呢。” 宇文澜挑眉道,“那是自然,朕的崽崽,一定会像朕一样聪明。” 说着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早些睡吧。” 燕姝嗯了一声,便在他怀中闭上了眼,呼呼睡了过去。 这一夜,窗外落雪无声,宇文澜梦到了一个月后,孩子出生的情景。 他抱着自己的崽崽,小家伙抬手踢腿,一个劲的对着他笑,还张口叫起了爹。 梦里的他就想,果然是自己的娃儿,连说话都比寻常人早,真是聪明!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6节 ~~ 第二日有朝会,宇文澜照例早起去了乾明宫。 昨夜的雪已停,天气果然很冷。 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奏禀要事,宇文澜则关心道,“昨夜之雪可有造成灾祸?可有受冻的百姓?” 户部侍郎忙道,“请陛下放心,昨夜的雪并不算大,因而没有成灾,今早京兆府已经在城中开设了三处粥厂及避寒之所,应该不成问题。”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不止京城,各处降雪之地都要效仿才是,若缺少银两,可向户部申请,但一定要严格把关,莫叫有心之人中饱私囊,朝廷的银两一定要落在百姓身上。” 户部侍郎忙应是。 却见大理寺卿上前道,“启禀陛下,臣今早接到京兆府通报,近来京城时有孕妇小产之事发生,有医者察觉不对,便向京兆府报了案。” 这话一出,众人皆有些意外。 有人道,“莫不是天冷结冰,孕妇不小心跌倒所致?” 却见大理寺卿道,“此怕并非主因,据京兆府统计,近来只有两场降雪,都并不算大,因而路上并未有什么冰,且那些有孕的妇人,大都在家中避寒,甚少出来走动,却好端端小产,此事颇有些蹊跷。” 话音落下,宇文澜凝眉道,“这样的事有几起?” 大理寺卿忙道,“据京兆府的禀报,近半月之间,便已经有十余起了。” 半月之间,居然已经有十余起了? 也就是说,几乎每一两日就会有一起? 宇文澜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还他记得,燕姝曾跟他提及,那白鹤真人用人胎盘炼丹一事…… 再加之前些天锦衣卫说那白鹤真人坠崖,他下令追查之后,眼下尚未再收到什么消息。 他一顿,立时要开口吩咐。 哪知却见大理寺卿又道,“臣还记得,约莫四年之前,京城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件,短时间内有不少孕妇小产,不过那时是在夏日,并非如现在一般是严冬。” 这话一出,宇文澜又是一愣。 四年前的夏日…… 不正差不多是先帝驾崩之前。 那时,那个白鹤真人尚在宫中,整日陪着先帝修道…… 难道当年此人已经开始用此法炼丹了? 那……先帝知不知情? 正在回想间,却听大理寺卿又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此事或有什么人在背后作恶,该好好追查,以免有更多孕妇受害才是。” 宇文澜回了神,立时开口,“不错,命京兆府,大理寺,刑部即刻追查此事,京卫司立刻派人手在京城彻查,若有不明身份的道士,立时捉拿。朕怀疑,那白鹤道人已经到了京城。”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纷纷应是,不敢怠慢。 第114章 燕姝一觉醒来,才知道今早朝堂的事。 惊讶气愤之余,她与宇文澜一样,立时就猜到了是那白鹤道人干的。 只是她还有些不解,那妖道不是在闽越么,前些天还听说他被锦衣卫追的跳了悬崖,怎么会忽然就来了京城? 却听系统跳出来道,【因为跳崖的那个根本不是他,是他早给自己找好的替身,锦衣卫追那个替身的时候,他便趁机逃出闽越,他已经来了京城了。】 燕姝闻言瞪大了眼,【这妖道居然还能找到替身?】 系统,【那不是还有人给他建道观么,千万不要小瞧他洗脑的本事。】 燕姝,【....说的也是。】 所以说,这妖道的确诡计多端,单凭一己之力居然造了这么多孽!一不留神又叫他在京城祸害了那么多没来得及出生的性命! 不成,眼下她既然知道了,如何还能袖手旁观? 于是立时跟系统问清了对方的位置,走到桌前用纸写好,叫忍冬赶忙送去了乾明宫。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放心——此事她知道了都尚且如此生气,太后必定会更加动怒吧? 可她的大佬昨日才结束疗程,千万别再触发旧疾才好。 于是又叫人准备轿辇,待吃过早饭,便披上厚衣去了慈安宫。 待到了地方,太后却有些意外,问道,“昨日不是嘱咐你不必过来的?怎么还是来了?” 燕姝道,“昨夜的雪已经化了,臣妾看地上并不滑,担心娘娘一个人闷,便过来陪您说说话。” 太后颔首道,“难为你有心,不过哀家正想找人问问呢,才刚听说京城有不少孕妇小产,不知是何情形?” 燕姝便道,“是有这么回事,说起来八成还是那个白鹤妖道所为,听说其在闽越之时,便曾用胎盘来炼什么丹药,陛下知道后勃然大怒,这才命锦衣卫前去捉拿,但前些天在闽越跳崖的那个,其实是他找的替身,此人近期已经逃窜到了京城。”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眉间一凝,“什么?竟然又是那妖道?” 燕姝忙点头,“此人表面是个道士,实则是反贼,心胸极为恶毒,偏偏诡计十分多端,听说今早朝堂上还有大臣提到过,说几年前也曾有过这样的事,那时他应该就在京城,所以除过他,应该不会有旁人了。” 这话一出,却见太后颔了颔首,没再说什么,心间却已经咬牙道,【那老贼竟然还在干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我当时怎么没杀了他!狗男人,这都是你引出的祸水!】 这话一出,燕姝心间凝眉 太后用的是“还在干”。 也就是说,太后当年便已经知道这老道士的所作所为了。 那,先帝应该也知情吧。 却听系统道,【不然你以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若没有先帝默许,他一个道士,能在京城干得下去?】 燕姝一愣,没忍住我去了一声,【先帝可是一国之君啊!他怎么能如此纵容老妖道祸害自己的百姓?】 说着一顿,心间立时又升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那先帝是不是也吃了?】 系统,【没错啊,他一心想长生不老,既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岂能不吃?】 “呕.... 话音落下,燕姝下意识感到恶心,一时没忍住,差点当场呕出来。 太后吓了一跳,忙关问道,“这是怎么了?” 燕姝抚着胸口道,“臣妾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有点不舒服了。” 太后忙道,“快回去歇着吧,赶紧叫姜太医去看看,这几日千万要小心。” 燕姝忙应是,又劝太后道,“娘娘也不要太生气,那妖道离得近了也不是坏事,陛下英明神武,京城也是人手充足,定然能将这人捉拿归案。” 呜呜呜摊上那么一个荒唐无道的狗皇帝,太后也太不容易了,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当初一定给气坏了。 好在那狗皇帝已经死了,可她的大佬千万不要再生病才是。 却见太后颔了颔首,道,“不必担心哀家,如今你才是最要紧的。那妖道诡计多端,虽则是在宫中,也万不可掉以轻心。” 燕姝忙应是,便又告退回了甘露殿。 ~~ 一想起先帝跟那妖道干的事,燕姝便恶心的要命,连累的晌午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只简单吃了些粥便睡下了。 待歇晌起来,天色已经昏暗,眼看又要到传晚膳的时候了。 她还惦记着要事,忙跟系统打听,【那妖道抓住了没?】 哪知却听系统道,【没呢。】 燕姝皱眉,【怎么回事?不是都告诉锦衣卫是洒金巷附近的宾至客栈了吗?连房号都说了,怎么还没抓到人?】 系统,【早跟你说那妖道诡计多端,锦衣卫赶到之前那妖道便又换地方了。】 燕姝闻言简直要吐血了,这时代又木得什么通讯工具,她不能实时指挥锦衣卫抓人,如今大着肚子,又不能如上回抓那人贩子一样亲自去现场,眼下时间就是生命啊,可怎么能立时把那妖道给抓住呢?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道了句,【没准眼下能抓住了。】 燕姝一愣,“啥?” 哪知却又听系统道,【不过先检查一下你窗户门都关好没。】 燕姝,【???】 然没等再问一句,却听门外忽然响起荀太医急匆匆的声音,“请宜妃娘娘赶紧命人关好门窗,暂时莫叫人出入。” 燕姝又是一愣,怎么又是一个叫她关窗户的? 哪知下一秒,又听荀太医道,“臣闻到外头有药的气味,恐怕对孕妇不利。” 什么?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一惊。 好在眼下天气寒冷,门窗原本就是关着的,只是忍冬原本还打算出去给主子传膳,一时间却不敢动了。 正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却是宇文澜问道,“出了什么事?” 燕姝不敢开门,好在有荀太医在外头回话,“启禀陛下,臣方才闻见宫中有一股浓重的烟味,其中应是含有不利于孕妇的药物,臣怕娘娘有事,遂赶紧来禀报。” 其实宇文澜一路走来,也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药味,闻言这才察觉事情严重,立时同燕姝道,“先不要出入,关好门窗。” 说着又问荀太医,“可知烟味出自何处?” 荀太医道,“臣一路从值房走过来,越到后宫越加明显,应该就在这附近。” 宇文澜立时吩咐富海道,“立即叫侍卫随荀太医去寻找,任何人不得阻拦。” 富海应是,赶忙招呼了十几名侍卫,跟着荀太医在宫中找寻起来。 毕竟后宫如今也没什么人,没过多久,众人便找到了那药味的出处。 却是那王昭仪所在的翠微殿。 听到禀报,宇文澜自是大怒,立时亲自审讯。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7节 然那王昭仪却矢口否认道,“请陛下明鉴,臣妾只是身体抱恙,托宫外的家人买了些艾条在熏罢了,绝对不是要害宜妃娘娘啊!” 心里也道,【这宜妃果真出手了!她竟然如此狠毒,这般栽赃嫁祸与我!】 将这些听在耳中,宇文澜并未轻易动容,而是吩咐侍卫道,“将她方才所燃之物拿出来给荀太医看看。” 侍卫应是,立时将方才在翠微殿查获的那根“艾条”拿了出来,叫荀太医当场检查。 却见荀太医将艾条剥开后,立时洒落了一地的药粉。 而经过一番检查,没费多少功夫,荀太医便断定道,“启禀陛下,这其中有赤芍,丹参,红花,麝香,姜黄,急性子等多种活血药材,就算不入口,单只闻其味道,也有滑胎的风险。虽则眼下天寒,但时值晚膳时间,殿中人进进出出,还是会有气味传入殿中,必定是不利于宜妃娘娘及皇嗣的。”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吓了一跳,而宇文澜立时又看向王昭仪,冷声道,“此物是从何处得来?是何人指使你如此做的?” 却见王昭仪一愣,立时又哭道,“陛下明鉴,臣妾真的不知这里头有这样的东西,是臣妾久病不愈,实在没有办法,才托家人在宫外买了些艾灸,臣妾真的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毒物啊……”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艾灸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该不会是宜妃指使这太医故意诬害我的吧!】 宇文澜却耐心尽失,只冷声吩咐侍卫道,“立即控制王家,严禁任何人进出,务必审出这毒物的来源!” 侍卫们立时应是,即刻赶往了那宫外王昭仪的娘家。 ~~ 而此时,燕姝也已经跟着系统知道了事情的进展。 她琢磨道,【难道那王昭仪也是被那妖道利用的?】 系统道,【没错,那艾条其实正是出自那妖道之手,自来到京城,这妖道便换成了郎中的身份,前几天正好利用医术治好了王家老爹的胃病,这王家老爹将他视为神医,这不才又从他手上买了这艾条,托人给闺女送进了宫里。】 燕姝点了点头,却又依然有些不明白,【可这王昭仪病了为啥不看太医?光熏艾灸也熏不好啊!】 系统,【因为她现在十分怕你,觉得太医跟你是一伙的,就想要她的命,所以一直不敢看太医。】 燕姝,【……】 好吧,既如此,她也不强求了,还是想想那妖道的问题吧。 【如此说来,京城先前那些流产的孕妇这莫不是也是被那妖道如此祸害的?】 系统道,【这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这法子造价高,还是挺费钱的,他不过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罢了。对其他的孕妇,他通常都是先是打听好了,再伺机将药粉下进人家的井水中,再事先买通附近的稳婆,待到孕妇小产之后获取新鲜的胎盘。】 闻言燕姝又忍不住要呕出来。 呵,这个死妖道,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今次非要捉到他不可! 却听系统道,【这回好办了,这人目前就在永定桥头杏园药铺子里西厢房第二间,下午才染黑的头发,目测约莫四五十来吧。】 才染的头发? 燕姝挑了挑眉,据她所知,时下染发的技术,是用醋汁熬煮黑豆,待煮出黑黑的膏体,便抹到头发上,当然,此后还需要一些加固方法,但此人下午才染的头发,想必来不及加固…… 她立时来了主意,再度提笔修书一封,叫人送去了乾明宫。 ~~ 慈安宫。 眼看天色渐暗,太后一直在等待消息。 直到听闻那毒药的源头王昭仪已经抓住,而燕姝并未受到影响,这才松了口气。 丹霜赶忙上前劝道,“娘娘还未用晚膳,既然宜妃娘娘未受影响,您也吃些东西吧。” 太后却叹道,“哀家没有胃口,那白鹤道人还没有抓住。” ——毕竟那妖道一天未抓住,就说明城中的孕妇仍旧有危险。 虽是还未降生的孩儿,却也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啊!她如何还能安心吃得下饭? 说来,这也怪她。 若当初那人死时能将那道士一并除了去,怎么还会有现在的隐患? 好在没过多久,却见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乔福顺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方才乾明宫才得了消息,那白鹤道人抓住了!” 太后一顿,忙问道,“果真抓住了?没有抓错吧?” 却见乔福顺使劲点头,“娘娘放心,已经验明正身了,据说那妖道今下午才染黑了头发扮做郎中,藏匿在永定桥一带。锦衣卫们顺着酸味直接找到了永定桥附近,将那里的民居商铺层层包围逐一排查,一下就找到了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还一头酸味的,往他头上一泼热水,满头的黑发都掉色成了白发,经过确认,正是那妖道无疑。” 什么? 太后闻言一怔,这法子怎么有些……刁钻? 不过无论如何,抓住此人便好。 心头大石总算落地,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见此情景,众人也都放了心,丹霜再度上前道,“娘娘现在可以传膳了吧?您的病才好,不能饿肚子的。” 太后道,“叫他们准备一碗清粥就好了。” 丹霜应是,忙出门去传膳了。 太后正要去暖榻上坐一会儿,却见那乔福顺又道,“对了娘娘,方才奴才返回之际,正碰见守宫门的侍卫前来送信,说是那张胜康的媳妇徐氏今日死了。” 太后面色一凉,道,“死了便死了吧,她夫君儿子做了那么多恶事,陛下没有叫她拖着病体受刑,已经开恩了。” 乔福顺忙应是,而后却又道,“那徐氏死时叫人送了封信到宫门口,说是请您过目的。” 说着便呈上一封信。 太后顿了顿,终于伸手接过,打开扫了一遍。 却出乎意料的一怔。 原来这信,并非出自徐氏之手,而是张胜康。 ——毕竟张胜康曾为她写了那么多年的药方,对于此人的字迹,她还是很熟悉的。 此时,却见张胜康在信中写道,“当初先帝昆布汤中混入月□□之事,臣临死之际,已经告知荀太医,万望娘娘小心。” 太后一顿。 呵,好个张胜康! …… ~~ 再三确认过那白鹤道人的身份之后,锦衣卫立时将对方押入了天牢。 此时已是夜深之际,宇文澜也松了口气,这才打算去甘露殿歇息。 ——将那蠢货王昭仪抓住之后,危机已经解除,这阵子甘露殿已经可以进出了。 哪知未等起身,却见锦衣卫来报,“陛下,那妖道说有关于先帝的秘密,想要禀报与您。” 宇文澜顿了一下。 须臾,颔首道,“朕便见他一面。” 正好,他倒也一直想看看,这祸害先帝的道士如今是什么模样。 语罢便起身出了门去。 没过多久,宇文澜便在天牢之中见到了那人。 却见对方脸上果然不见多少皱纹,除过褪了色后稍显滑稽的头发,面容上相比从前,果然是年轻了许多。 但他只觉得恶心。 先帝当年,为何会信任这样的人? 此时,未等他开口,对方便先笑道,“陛下终于来了,既然您如此赏面,那贫道便敬奉一个秘密给陛下。” 宇文澜面无表情,只道,“什么秘密?” 却见那白鹤道人笑道,“陛下不要以为,先帝是贫道害死的,那时,贫道与先帝同吃同住,饮食皆都想同,除过一点,先帝那时每日都会饮一碗昆布汤。后来,贫道没事,先帝却吐血而亡,您可知为何?那下药毒死先帝的,是宫中之人!” 话音落下,却不见宇文澜动容,而是冷声问道,“你与先帝同吃同住,如此说来,你以人胎盘所炼的丹药,先帝也吃了?” 白鹤道人一怔,而后笑道,“陛下果然聪明。不错,贫道对先帝可是一片衷心,那般珍贵之物,自然首当敬献先帝才是。” 宇文澜眯了眯眼。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住口。” 众人齐齐望去,却见竟是太后出现在了门口。 未等行礼,太后已经几步来到宇文澜跟前,看了他一眼,又对那白鹤道人道,“你当初引诱先帝迫害平民,做出那等泯灭天良之事,如今死到临头,还想诬害他人?” 白鹤道人一顿,又对于文澜道,“陛下难道忍心看着先帝死的不明不白?” “住口。” 却见宇文澜冷声开口道,“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来人,割了他的舌头,断其手筋脚筋。昭告天下,明日午时,当众行刑。” 说着又垂首对太后道,“此处血腥,请母后回宫吧。” 太后顿了顿,只好先应是,与他出了天牢。 寒冬深夜,冷咧的寒气直呛人的心肺。 太后却没有上车,而是对宇文澜道,“哀家有一事,想要告诉陛下。” 宇文澜却温声道,“天晚了,母后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第115章 太后知道,张胜康绝不会只给她写那封信。 既然其提到了荀太医,那此人极有可能果真也给荀太医写了一封。 但她回顾近日来的所见,却并未发觉荀太医有何异常。 为保险起见,她当即派人去查了一番,这才发现,那张胜康行刑之前,曾给过狱监一封信,而御监将其交给了锦衣卫。 太后岂会不知,锦衣卫是皇帝的人,但有任何发现,必定第一时间禀报皇帝。 而方才亲眼所见皇帝对那道士的反应,如今又听见他对自己这样说,她便明白,锦衣卫大抵并未将那封信交给荀太医,而是交给了皇帝。 皇帝已经知道了。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8节 ——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此时这样回答她,大概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所以太后又道,“事关重大,今日那妖道所言,就算陛下不信,也已经入到了别人的耳朵里,这件事,等不到明天了。” 话音落下,却见宇文澜顿了顿,而后,只好道,“那便回宫再说吧。” 太后闻言颔了颔首,终于登上了马车。 宇文澜也紧随其后,母子俩的车一前一后,驶向了慈安宫。 ~~ 甘露殿。 那妖道被抓的消息传来,燕姝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与此同时,心间还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以那妖道的本事,完全可以逃出闽越,他为什么又要来京城故意挑衅? 难道不怕被抓住砍头吗? 还是说这妖道其实是想玩灯下黑?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却听系统跳出来道,【想多了,他其实就是想造反,做尽一切不利于皇家的事罢了。就算是要死,也得竭尽全力搅乱朝纲,叫皇帝睡不了安稳觉。最好在闹上一出大的,动摇大梁江山。】 燕姝,[呵呵。] 这坏事做尽的狗道士志向还挺远大,如今可老实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妖道到底诡计多端,娘的不会还能从天牢再跑出来吧? 却听系统又道,【那不可能了,皇帝刚才命人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割了他的舌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翻出花儿来了。】 燕姝松了口气,[那还好。]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都挑断手脚筋了,为什么还割了那妖道的舌头? 系统,【因为皇帝说这老妖道妖言惑众呗。】 妖言惑众? 闻言燕姝不由又好奇起来,忙道,【怎么个妖言惑众法?这老妖道难不成又作了什么妖?】 却听系统道,【那老妖道方才跟皇帝说,先帝是宫里人杀的,并不是他害得。】 闻言燕姝嗤笑一声,【开玩笑!宫里人谁敢杀先帝?】 却听系统咂嘴,【emmm……】 燕姝愣了楞,忽然觉得不对,【……这省略号是啥意思?……不会真的是宫里人干的吧?】 系统,【答对了。】 燕姝瞪大了眼,【那那那是谁干的?谁会这么勇?!!】 系统,【你觉得宫里还有谁能这么勇?】 燕姝一愣。 ……该不会是她的榜一大佬吧? 毕竟除了大佬,她也实在想不到谁了。 却听系统道,【又答对了。】 燕姝,【什么???】 …… ~~ 慈安宫。 历经寒风中的一路,此时母子二人已经回到了殿中。 遣走旁人,合上殿门,太后叹了口气,终于道,“哀家知道,陛下或许已听到了关于先帝之死的风声。与其让别人告诉你,不妨叫哀家自己来说。” 宇文澜道,“母后其实不必说……” 然话未说完,却见太后摇了摇头,道,“不,这件事情哀家从未想过要隐瞒,如今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就说出来吧,拖得长,哀家未必会好过。” 宇文澜闻言沉默了一下,只好颔首道,“母后请讲。” 太后便理了理思绪,道,“当年先帝被这白鹤妖道所哄骗,一心想追求长生不老之道,浑然不利民生疾苦,哀家与朝中大臣们不是没有劝过,但都没有用。先帝不顾江山社稷,也就罢了,哀家替他扛着,但直到有一日,那妖道竟然劝先帝以紫河车炼丹,而他竟然也应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紫河车?更何况炼丹需求极大,那妖道便用了最为恶毒的法子,那段时日,京城附近天天有孕妇小产,那可都是一条条的人命,是百姓的命啊!” 话到此处,太后已经激动起来,双目忍不住闪起了泪光道,“但先帝他竟然充耳不闻。不仅听之任之,且还故意放纵,不叫锦衣卫去查,分明就是那妖道的帮凶,简直妄为君王!” “哀家也是母亲,失去过自己的骨肉,明白那些孕妇们的痛楚,哀家更是大梁的的皇后,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事发生,不去管?可是任哀家如何劝说,先帝都不为所动,可哀家却还要维护他的名声,不能叫朝臣百姓们知晓,令宇文氏的江山动摇。” 话到此处,太后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又看向宇文澜道,“所幸那是陛下已经长大成人了,陛下有君王的责任感,有仁心,堪当大任,所以哀家便动手了,以他一人之死,换取百姓们的安稳。事到如今,哀家唯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叫这妖道跑了,这些年又害死这么多条人命。” 话音落下,宇文澜急忙道,“不,此事不怪母后,母后已经仁至义尽,您并没有做错。” 太后却摇头道,“陛下不必如此,自打当初哀家做下此事,便知道会有这一日,哀家根本没有打算要隐瞒脱罪,只是想等江山稳固再向陛下交代实情罢了。” 宇文澜却又摇头道,“不,是他死有余辜,您并没有罪。” ——他是百姓仰仗的君王,如今也已经是个父亲,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 无论是何身份,他都无法忍受有人残害那样无辜的小生命。 所以就算此时听太后口中听到实情,他的决定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所以他又道,“王侯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先帝乃是为人君者,利用皇权作恶,更是罪加一等。所以这根本不怪母后。”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看着他道,“陛下能对哀家如此,哀家当初也没有白养你。” 说着却又叹道,“可当初……哀家还曾想过要养那辽东王的孩子。” 宇文澜忙又道,“不,便是那时,母后也没做错什么。到底是朕不够坦诚,叫母后操心了。” 说来说去,那些误会还不是先帝与那妖道做的? 罢了,他只能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太后便又颔了颔首,“好,不提也罢。如今一切都好,尤其陛下如今每每都能洞察先机,叫哀家甚是欣慰。” 然而紧接着,她却又将话音一转,道,“可这毕竟是弑君之罪,今日那妖道说出之时,旁边人都听见了。” 宇文澜忙又道,“他们不会乱说的,若母后担心,朕可以……” “不必如此。” 太后忙摆手道,“他们对陛下一片忠心,何苦为了哀家再去残害无辜?那样的话,旁人也会对陛下寒心的,陛下要永远记得先帝的教训。” 说着又叹道,“人固有一死,哀家已经活够了。” 不…… 然而没等宇文澜说出口,却听吱嘎一声,殿门一下被人从外头推开,燕姝从外头踏了进来,口中还喊着,“不,不要!” 不过须臾之间,便已经急匆匆来到了二人面前。 这叫太后一顿,宇文澜也是一脸意外。 然没等二人问什么,却见她已经淌着泪水跪到了面前,哭道,“请陛下不要迁怒太后,这都是先帝罪有应得,太后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太后不只是为了天下百姓,也是为了您啊,不然当初叫先帝继续被那妖道迷惑下去,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泯灭天良之事,甚至极有可能,连皇位都不是您的……” 这话一出,却见太后一脸惊讶道,“宜妃你,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宇文澜则想张口说话,然还没等出声,却见燕姝又对他哭道,“娘娘从前过得太苦了,您不可以对娘娘如此残忍!娘娘虽不是陛下的生身之母,但这么多年的养育,还辛辛苦苦将陛下扶上皇位,早已是天恩了!陛下可知,当初您为何在西北打完仗要回到京城之时才听到先帝病危的消息?那是因为太后娘娘要确保您回到京城顺利继位,不会再有祸端!可以说太后娘娘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您,为了天下谋划,您如今怎么能如此对娘娘呜呜呜……” 见她哭得眼泪横流,甚是伤心,太后一时之间都顾不得疑惑了,只慌忙指挥皇帝道,“快,快不要叫宜妃哭了,她可经不起这般啊!” 说着又赶紧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哄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一片忠心,都是为了哀家,陛下对哀家也很好,莫再伤心了……” 宇文澜这才有机会插上嘴,叹道,“朕没有要怪母后,你不必哭了。” 燕姝却不信,靠在太后怀中一双泪眼瞧他道,“可臣妾方才亲耳听见太后说她活够了。” 这话一出,宇文澜一顿,只能看向太后。 却见太后也是一怔,这才又叹道,“就算陛下不怪罪,哀家也是真的活够了。哀家这辈子如今,该尝的都已经尝过了……” 哪知却见燕姝忙不迭的摇头哭道,“您还没尝过甜,您过去尝过的都是苦啊!” ——被夫君背叛,失去亲生骨肉,以一己之力替那荒唐的夫君苦撑着江山社稷,偏生先帝还还如此不是人的一直拖后腿搞破坏…… 后来有了心爱的人还不能在一起,只能与祁先生遥遥相望,连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是什么狗屁人生,她的大佬真的是太苦了呜呜! 当然,燕姝虽然悲愤,却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所以只是在心间唾骂,暂时没有说出口。 但宇文澜却全部听在了。 此情此景,这样的时刻,他的心间亦是空前的苦涩。 不错,他虽然当了皇帝,却确实没有叫养育他的母后体验过什么快乐。 这宫里的锦衣玉食,母后大约早就不想要了,所以才会决心向他坦白,甚至不惜求死…… 默默咽下所有的艰涩,他亦不由眼眶发红道,“是朕的错,过去的那么多年,朕也并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母后着想。但,朕从小跟着母后长大的,如果您也舍朕而去,朕不就是一个孤儿了吗?” 话音落下,太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叹了口气,这才又道,“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弑君之罪,哀家留在宫中,始终是个隐患。这样吧,如果陛下不忍心叫哀家了断,不如就送哀家去守陵,或者去玉真宫修行吧。” 宇文澜一顿,登时又摇了摇头。 然而没等说什么,却听燕姝又哭道,“娘娘才这样年轻,为何要这般惩罚自己?守着那些坟墓做什么?那玉真宫又岂是您能去的地方?就算您厌倦了这宫中,也合该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啊!” 说话间已经又是哭得泪流满面了,直叫太后心疼得紧,忙掏出帕子亲自给她擦泪。 然正在此时,却听一旁的宇文澜道,“朕觉得,祁树广是个好人,不如朕送母后去他身边,叫他陪伴母后吧。” 什么? 这话一出,那婆媳二人皆都愣住了。 太后惊讶的望了他好一阵,才道,“陛下说什么?” 燕姝也已经彻底忘了哭,连一双泪眼都几乎要忘了眨,心间惊讶道,【……老天,他他他竟然也知道?!!】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99节 第116章 “陛,陛下说什么?” 骤然听宇文澜如此说,一向端庄的太后都惊讶到结巴了起来。 燕姝也同样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却见宇文澜顿了顿道,“母后既然厌倦了宫廷,何不找个合适的人,相守共度余生?祁先生从前曾教过朕,自那时起,朕便知道他有真才实学,前些日子几番相处,愈发看得出其人品贵重,朕细数曾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他能配得上您了。” 话音落下,那两人依然一脸惊讶。 只听太后心间道,【……他真觉得我同祁树广相配?】 燕姝则琢磨道,【皇帝真觉得祁先生好?可从前看他似乎很排斥祁先生似的……】 宇文澜,【……】 咳,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嘛…… 正在此时,却见她又赶紧开口道,“陛下圣明!臣妾也觉得祁先生人品贵重,且心思细腻,再说书院环境也好,若能有祁先生来照顾娘娘,陛下放心,臣妾也放心。” ——嘿嘿,反正无论皇帝是怎么想的,这机会可是千载难得,她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cp粉,必须给太后和偶像助攻啊! 毕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而这话一出,却见太后又是一顿,嘴上嗔道,“这孩子……” 心里却已经嘀咕起来,【难道……果真能与他在一起?】 燕姝听在心间使劲点头,然而紧接着,却见太后又叹了口气,道,“怎么可能呢?哀家可是太后,天底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话还未说完,她又忽然一顿,这,怎么给说出来了? 哪知紧接着却见燕姝赶忙又道,“这根本不是问题,娘娘每次出宫都带着帷帽,那书院的学生们也根本没人见过您,您换个身份不就成了?” 这话一出,太后又是一怔,“那要……如何换?” 宇文澜开口道,“只要您能过得开心,此事自有朕来安排。” ~~ 第二日,随着那白鹤妖道落网的消息传出,众人这才得知,原来那妖道不止谋反作恶,祸害平民百姓,竟然还冒充郎中,怂恿王昭仪娘家往宫中送入了毒物,并令太后中了毒。 君王大怒,于当日正午将妖道行刑,令百姓纷纷称快。 然而,却未能换回太后的健康。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连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荀岚都束手无策。 旧年的除夕,新岁的元正,入宫参拜的宾客们都未能见到太后圣颜,只闻到了宫中的汤药味。 众人心间无不担忧,只盼着宜妃赶紧诞下皇子,为太后冲一冲喜。 ~~ 慈安宫。 今儿是年初三,白日里应付完入宫贺年的宾客,待到入夜,燕姝与宇文澜来到了慈安宫。 挥退了闲杂人等,此时的殿中,只有三人。 二人只见,经过一段时日的捏骨术,太后的面容已经有了些变化。 日日在身边接触的人大抵看不出,但若是几日才去看一次的人,便能发觉太后的鼻梁,颧骨,与眼形已经与从前不同。 相信再过不久,从前的熟人们便会认不出太后了。 而太后望见燕姝的孕肚,却担忧道,“已经到日子了怎的还出来走动?万一突然要临盆可怎么好?” 燕姝摸着肚子笑道,“太医说此时多走动走动也有利用生产,反正都在宫中,稳婆乳母也都已经找好了,若是临盆便生就是。” 太后被她逗的笑道,“倒是鲜少见你这般心大的,不过如此也好,心宽的人总归是有福气的。” 燕姝笑着谢了太后,却见宇文澜又问道,“母后这些天如何?这捏骨术可还能受得了?” 太后道,“哀家一切都好,陛下不必担心,眼下宜妃才是最要紧的,千万不可疏忽。” 宇文澜应道,“母后放心,朕必定会护她们母子周全。” 太后颔了颔首,又道,“天晚了,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外头冷,路上一定要小心。” 二人便应是,便出了慈安宫。 如方才对太后说的那般,此时多走动利于临盆,因此燕姝不想乘辇,打算步行回甘露殿。 宇文澜便也陪着她。 今晚的空气有些湿意,燕姝抬头看了看天,只见云层沉重,望不见星空,不由眼睛一亮,道,“看起来像是又要下雪了?嘿嘿,那明晚又可以吃涮羊肉了!” 宇文澜觉得好笑,道,“想吃不是天天都可以吃?为何非要等到下雪?” 燕姝嘻嘻笑,“因为下雪才有吃火锅的氛围嘛……” 话未说完,却一下顿住。 宇文澜挑眉道,“怎么了?为何忽然不说话?” 却见她呆呆的站了一阵,方不可思议的看向他道,“臣妾,臣妾好像是要生了……” 没错,方才她腹中忽然一阵暖流溢出,想停都停不了,这症状,似乎正是传说中的破水了…… 而听她这样一说,宇文澜也是一惊,忙招呼道,“来人,备辇!” 哪知却见燕姝一拦道,“不,臣妾不能再动了,一动羊水会流的更多,崽崽就会有危险了……” “什么?” 宇文澜一顿,一时顾不得多想,直接将她拦腰一抱,大步往甘露殿赶去。 ~~ 虽则此前做足了功课,但当阵痛真的来临之时,燕姝才明白生娃儿能有多疼。 娘的那可真是太疼了,要不是系统时时在脑中提醒她不能喊叫以免丧失体力导致难产并且还举了好多案例叫她心惊胆战,她差点也要忍不住喊出来了。 好在今日晚膳吃的够多,还有三个稳婆在旁给她指导,她此前产前培训做的也还不错,在历经了几乎大半夜的阵痛之后,她终于将崽崽给生了出来。 是个男娃儿,粉粉白白,哭声响亮,上秤一称,足足有六斤六两,是个吉利数。 但见母子平安,宇文澜十分高兴,当稳婆将小家伙用襁褓包好送到他怀中之际,他几乎不敢动。 这就是他的崽崽,他的孩子,他与心爱之人缔造出来的新生命。 他的生命,也终于有了延续了。 他俯身亲了亲燕姝被汗湿的额头,温声道,“辛苦了。” 燕姝疲惫的睁了睁眼,问道,“不知什么时辰了?” 宇文澜又温声道,“天快亮了,好好睡一觉。崽崽朕来照看。” 燕姝便道了声好,放心的闭上了眼。 迷糊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从方才阵痛开始,她便没有再听见别人的心声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读心术消失了? 还是她方才实在太累的缘故? 不过总归是经历了一夜没睡,她眼下又累又困,暂时没有精力思考此事,终于睡了过去。 ~~ 趁燕姝休养的空当,宇文澜亲自抱着崽崽去了趟慈安宫。 太后听闻燕姝临盆,也是担心了一夜,此时见儿子亲自抱着乖孙前来,自是又惊又喜。 小心将小家伙抱进怀中,太后几乎舍不得移开眼,一边仔细端详一边感叹,“宝儿跟陛下小时候像极了,瞧这眼缝,便知道会是大眼睛,瞧这耳垂,随了她娘,是有福之人啊。” 宇文澜也凑过来一起看,边听边颔首。 话音才落,却见原本正呼呼大睡的小家伙睁开了眼睛。 母子二人一愣,只当小家伙要哭了。 哪知却见小家伙只是安静的看了看他们,没有半分哭闹。 等看累了,又闭眼睡了过去。 太后又小心将小家伙又交回宇文澜的怀中,轻声道,“哀家看过便放心了,陛下早些带他回去,免得等会睡醒了饿肚子。” 宇文澜颔了颔首,也低低应了一声,生怕吵到小娃儿。 哪知,却听太后又道,“宜妃屡次为陛下立下大功,陛下合该好好封赏她才是。依哀家看,她有仁爱之心,胸怀宽广又明辨是非,如今又为陛下诞下长子,堪当中宫大任。” 宇文澜笑道,“母后放心,明日朕便会下旨,待到她们母子满月,再行册封礼。” 太后颔了颔首,“如此,哀家也能放心了。” 她亲手养育的帝王,定不会如从前那人一样,会好好对待所爱之人的。 ~~ 第二日一早,朝中果然降下圣旨,宜妃生子有功,册立为中宫皇后,其父忠荣升忠义公,母亲荣升一品诰命,弟弟也荣升为忠义公世子。 而洗三宴过后,君王又亲自为长子拟定了大名——宇文恒,寓意绵延宇文氏先祖荣光。 与此同时,又将其册立为了太子。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待到正月过完,京城已有春风拂过枝头,天气暖和起来了。 趁着春风和暖,皇后与皇长子也满月之际,宫中举行了立后大典,并册立皇太子大典。 朝臣百姓们无不为之振奋——从此大梁有后,亦有了太子,朝野内外一片生机勃勃。 然而没过多久,却传来了太后薨逝的消息,于是君王又下令举国哀悼,以托哀思。 ~~ 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200节 二月中旬,向阳的山野间已有迎春绽放。 祁树广立在树下,望着那由远及近的身影,努力掩下目中的热辣,道,“恭迎夫人。” 太后早已摘下面纱,微笑看他道,“都已经是自家人了,从今往后不必多礼。” 祁树广也笑着应是,而后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山花烂漫处。 人的生命就该如这漫山遍野的花朵,只要活着,就该努力绽放,不是吗? ~~ 而此时的宫中,跟着系统嗑完画面的燕姝已经忍不住满含热泪。 呜呜她的大佬与偶像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真是太不容易,太好哭了! 哭了一阵,正要拿帕子擦泪,垂头一看,却见崽崽正呆呆看着她,且还撇着小嘴,似乎要哭的模样。 燕姝一顿,心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小家伙悄悄撒尿了? 然而摸摸襁褓里头,却十分干爽。 且小家伙才刚吃完奶,照理说也不饿才是。 她于是开口问道,“儿砸你为什么这样看娘?” 当然,小家伙眼下还不能回答她,只是拿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瞧她,仿佛十分委屈。 燕姝,“……” 唉,难为她头一回当妈,如今又没了读心术,实在猜不到这不会说话的小奶娃儿的心思啊。 算了,反正小家伙也没哭,她好还是抓紧时间嗑cp吧。 方才感动的哭完,如今心间又欣慰起来,太后大佬终于跟偶像在一起了,从此可以相扶相伴共度余生了。 如此姨母笑了一会儿,再低头,却见她的崽崽竟然也咧了咧嘴,向她露了个笑。 燕姝一下惊喜起来,“崽崽会笑了?” 话音落下,小家伙愣了愣,又向她露了个笑。 母子俩便对着乐了一阵,燕姝忽然有些醒悟,或许小家伙是在感知她的情绪? 方才她热泪盈眶,他便跟着撇嘴,现在她笑,他就跟着笑? 艾玛!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一怔,莫不是她消失的读心术去了儿子身上? 思及此,她一下高兴的睁圆了眼睛,道,“这也太棒了吧!” 话音落下,却见小家伙又咧嘴笑了起来。 燕姝就更加肯定了。 一定是这样! 因为崽崽现在还小,大概听不懂人的心声,但却能知道人的欢喜。 如此一来,随着他渐渐懂事长大,便能分辨人心的好坏,便可以护自己周全了! 好事好事! 燕姝十分高兴,忙抱起崽崽一顿猛亲。 哪知正在此时,宇文澜踏进了殿中。 眼见她如此,不又好奇道,“怎么了?” 却听她道,“没什么,就是崽崽可聪明了,臣妾高兴。” 咳咳,还是不要告诉他崽崽有读心术的事了,不然她当初有读心术的事不就露馅了? 宇文澜听在耳中,也是惊喜了一下,原来他的读心术真的能遗传? 而后又故意问道,“崽崽怎么个聪明法?” 却见燕姝道,“崽崽跟臣妾心连心呢,臣妾高兴他就高兴。” 宇文澜颔首,“的确聪明!” 而后也将胖乎乎的小家伙抱进了怀中,笑道,“崽崽这么棒?” 却见小家伙也冲他咧嘴笑了起来。 宇文澜心间一片柔软,低头亲了亲小家伙奶香奶香的脸蛋。 却听燕姝在旁得意道,“我们的崽崽可厉害了呢!” 宇文澜嗯了一声,也亲了亲她奶香奶香的脸蛋,道,“跟你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