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明月好(H)》 盲人 医生推开门,一只玻璃杯飞了过来,砸在门上,又落在地上“砰——”碎个彻底。 梅枫低吼:“梅森!” 其他人根本不敢说话,沉默地跟在医生后面进门,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滚出去!都出去!”梅森如一受伤的野兽拒绝他人的靠近。手往旁边胡乱抓去,奈何身边的东西已经被他砸了个干净,手扑了个空。 “你给我闭嘴!”梅枫冷冽地开口。 医生使了个眼神,两个男医生上前把他钳制住。身后的护士将消毒的钳子递给医生。 医生也不说话,手脚麻利地剪开纱布、查看伤势、换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梅森也从一开始的挣扎,最终偃旗息鼓。 英俊的脸有些苍白,头发被剃成了寸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周身散发出旁人勿近的气息。紧蹙的眉峰下一双眼睛呆滞无神,没有聚焦点——原来是个盲人。 来看望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了,哪一个不是叹息一句“可惜”。 是啊,梅家那么骄傲的小公子,风光无限,曾经要星星不会给月亮的人,就这么在车祸中失明了,往后余生都是一个瞎子了,谁不可惜。 看热闹的、可怜的、同情的……梅森在醒来的两个月里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声音。 别人的遗憾压在了他的身上,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被压垮了,爆发了,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只要有人进那间门,就会被他用东西砸出来。 原本脾气顶好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变得暴躁,爱摔东西。 家人怕他自残,把很多东西都收了,豪华的VIP房看起来十分简陋,连柜子都没有。一是被梅森砸了,二是怕绊到他的脚。 房间变得很静,医生们已经出去了。梅枫看着弟弟额头的疤,于心不忍,刚刚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伤口有没有很痒?头还疼吗?”他关心地问。 车祸很严重,一半的车身都被撞没了,当时送进医院梅森全身是伤,昏迷了一个多月,本以为要成植物人躺床上一辈子,结果又奇迹般地醒了。 虽然失明,但是对家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毕竟,比起失去一个儿子的痛苦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 梅森低着头,不说话。 梅枫也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你现在好好养伤,不用操心其他。”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长的假……”梅枫开玩笑,“我还羡慕你小子有这么清闲的生活呢。” 梅枫长得和梅森不太像,哥哥像爸爸,弟弟像妈妈,但是笑起来眼睛的轮廓如出一辙。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梅枫只有对家人才会流露出冷酷以外的感情。 就像现在,那双眼睛带着笑意,温和地看着面前的梅森。 此刻唠唠叨叨的样子说出去谁相信这还是那个端博集团的掌门人? 梅枫将床下的 “妈妈说给你炖了点鸡汤,晚上给你带来。”梅枫单手将被子抱在腋下,上面沾了血迹,是刚刚梅森崩裂伤口染在上面的,“对了,小何家里有点急事,请了叁天假,等会我重新安排人来照顾你。” 小何是一直以来照顾他的护工。 “不用。” 梅森终于开了口。 “……”“我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只是瞎了,不是手脚断了。”梅森开口就是一股自嘲味。 如果一生都要让别人照顾,那活着有什么意义。 梅枫只能安慰说:“好好养伤,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好起来的。” “……” 无意外,又是空气的回答。 在梅枫踏出病房的最后一步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谷音回来了,要见吗?” “不见。”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房间重新回到了安静,窗户被关上,病房太闷太压抑。 梅森用手在眼前晃一晃,什么都没有。慢慢摸索着下床,用手指摸索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的那一刻,风轻柔地划过脸庞。 闭眼感受,深深地呼吸空气。 他慢吞吞地摸着墙壁走,手缓慢地摸索,如象牙般雕刻且骨节分明,散发类似阳光味道的手,却伤痕累累。 车祸给予伤疤,而新伤是手摸到了尖锐和磕碰所致。 指腹长出了茧子保护他。 梅森总在旁人离去后练习黑暗的新生活。天之骄子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生活无法自理的人。 室内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哆咪趴在地上看到主人要走,起身要去引导。却被轻轻呵了一句:“走开——” 哆咪委屈地呜咽一声,又趴回原地。 感觉到湿热的狗舌头离开他,梅森放开了把手,慢慢走进浴室。 浴缸里放满了水,流水的声音也越来越满,越来越近,很快就已经溢出在地。梅森像没听到似的,一直开着水,最后和衣踏入浴缸,沉了进去…… 门被刨得哐哐响,越来越急促,意识越来越渺淡…… 哆咪汪汪叫了几声,刨开门的一瞬间,梅森从浴缸里冒了出来。 脸被大舌头舔了又舔,他摸着拉布拉多的方脑袋,轻轻说:“好了,我就想洗个澡。” 哆咪扑在他身上,不停地扭动,尾巴在他腿上打来打去。 “不许告状!”梅森警告它。 “汪!嗷呜呜~” “听到没有?” “嗷呜呜~” “听懂了是吧,很好。” 男子靠在浴缸边缘,将狗抱在怀里,头发上湿漉漉的水汽,此刻温馨得像一幅画卷。 咖啡 今天,一个晴朗而温暖的下午,辛莱自由了! 好吧,也只是忙里偷闲~ 咖啡厅里,戴着墨镜,扣着帽子,穿着宽大防晒衣的女子正在点餐。 辛莱认为自己全副武装,不会有人认出她来,没想到下一秒,“你……是不是辛!辛——” “!”眼神这么好的? 辛莱拉下墨镜,对面的女生一副果真是你的表情,辛莱赶在她叫出全名前出声:“嘘——我一个人哦!” 女店员连忙用手指压住自己嘴唇。 心里在狂叫:哦买噶!真的是女神呀!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啊,只要看个轮廓就能认出她来! 她那副可爱的样子把辛莱给逗笑。 笑容如蒲公英绽开,好美啊,女神笑起来真的好美啊! 真是被这个女人迷得死去活来! 她害羞收回目光,给辛莱下单。 “您先在那边等候可以吗,师傅在制作了,很快的!”女生悄悄把排单号提到最前,心想我就这么以权谋私一次。 “好。”辛莱挑眉。 付了钱辛莱就准备离开,朝她善意地笑一笑,烈焰红唇更显万种风情。 猝不及防来了个美貌暴击,她心跳加速。 “不会太久的哦!” 辛莱走出几步远,女店员探出头来对她恋恋不舍地说。辛莱挥挥手表示收到。 咖啡厅很安静,周围的人好奇这边的动静,瞧了几眼。女店员大概也怕引起骚乱,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辛莱倒是觉得这个姑娘很可爱,看起来年纪不大,从周身气质来看,大概是大学生? 真年轻啊,辛莱在心里感慨。 二十岁那年,她揣着瘪塌塌的钱包,离开学校只身来到大城市打拼,回顾自己的学生时代,似乎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老了,确实老了,现在混娱乐圈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自己还能红多久呢?说白了就是明日黄花。 好几张桌子都还空着,辛莱坐在落地窗旁,手撑在桌子上打量着外边。这里可以看见一条天空,月亮像一团圆圆的火球,升至半空中。 原来太阳和月亮可以同时存在啊。稀奇。 拿起桌子上的雪花酥刚放进嘴里,抬起头来,她发现一个脸色苍白的高个子男人,坐在对面。 穿着做工精良的西装,身型消瘦,面容清秀干净,眼神庄重而温柔地望着她。 心陡然加速,随后她第一想法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在低头的瞬间又直起腰背。 对面的男人没有动,眨了眨眼,一言不发。 天上是日月同辉,人间是两眼相望。 辛莱注意到他竟然还有一只可爱的白色拉布拉多,乖巧地坐立在他的旁边吐着舌头。不东张西望,规规矩矩,和它主人一样……嗯高贵! “你的狗像你一样。”辛莱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的餐点就被女店员送了上来。 男人就是梅森,露出吃惊的表情。 女店员的脸布满红光,亲自送了过来。 “啊谢谢!”辛莱被打断,女店员紧张地连忙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 呐呐地问:“可以签一个名吗?” 辛莱接过来,给她签好递回去,不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经纪人的名字闪烁在手机屏幕。她连忙起身给了小姑娘一个抱歉的手势,离开去接了电话。 女店员有些遗憾,本以为可以和女神多说几句话,看她有事的样子只好作罢。 “诶?”女店员注意到坐着的梅森,霞光又布满脸颊,“先生,您还像往常一样吗?” 今天怎么回事,梅开二度!是什么让她可以在同一天可以遇见男神和女神。 她打量着男子英俊的脸庞,静待回答。 梅森若有所思,轻轻地敲着桌子。 “不用,”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刚才,“刚才那位女士是?” 女店员疑惑了一下,突然大悟:“噢噢,她可能不知道您的情况,您千万别介意。” “你知道那位是明星吗?”她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激内心的激动也只有分享给眼前的盲人,多遗憾啊。 多好看的一个男人啊,可惜眼睛却看不见了。 他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很多年了吗,无法看见人间多种殊色真是可惜。 梅森闻言“看”向她,女店员恍惚,还以为他们是正常的在交流。 “那我悄悄告诉你哦,她叫辛莱……”秉持着对女神的崇拜,她要把所有夸奖的语言用在辛莱身上。 梅森安静地听着夸耀,最终单方面的对话以对方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工作为结束。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他把目光“收”回来。 梅森通常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特意训练自己的眼睛往声源处看,并且注意眨眼的频率,所以只要他坐在那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盲人。 哆咪是只导盲犬,在医院就陪在他身边了,再加上出院独自生活的半年多里,基本上已经和他磨合得差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心意相通”。他挪个屁股,哆咪就知道他要放屁。 梅森站起来,哆咪立马起身开路。 而他心里回味着刚才那句“你的狗像你”,声音泠泠如山间明月,令人心向往之。 走出咖啡厅,街角上,一群活泼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做游戏,步伐踉踉跄跄从远处跑来,一不留神撞到高大的男人身上。 “哎呦!”撞到人的小孩吃痛一身,抬起头看他。 “对不起,叔叔——” 梅森低头“看”他,手精准落在他头上,抚了一把:“没关系。” 叔叔?小孩也不大,管他叫叔叔? 小孩脸红扑扑的,跳出他的怀抱,礼貌地给他鞠躬。 可惜他看不见,也不知道。 但是抛开身有残疾这一点,他确实很招人喜欢。 本已离去的小孩在远处看了他一眼,从此以后奠定了自己的审美,他也要西装革履,进出咖啡厅。 哆咪领着他避过障碍,走出咖啡厅,穿过人行道,停在红绿灯前,梅森摸摸它的脑袋。 “Good girl!” 我的狗像我。呵—— 偏偏 若说今生无缘,偏偏又遇她。 再次碰见辛莱,是在自家小区。他知道自己家小区有很多明星住,但没想到辛莱是其中之一。 辛莱斜靠在路边的栏杆上,大汗淋漓,调整晨跑之后紊乱的气息。 梅森的听力在失明后被训练得十分敏锐,立刻就捕捉到了陌生的呼吸。娇娇细细,如同绿丝绦垂落古潭水面,他承认,这激发出了内心的某些小人想法。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梅森静坐在原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辛莱手擦去脸上的汗,不动声色。 实在忍不住,辛莱噗嗤笑出声来,引来那个坐定如枯树一般的男子看向她,她敛起脸上的笑,说:“对不起!” 修炼的妖精大概就是长他这样的吧,俊美、优雅,每天晨起还要打坐,吐纳天地精华。 声音好些耳熟,梅森按耐住疑惑开口道:“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啊?”好歹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咖啡厅…… “咖啡厅~”辛莱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 梅森听到她娇俏的声音又愣了愣,低下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如此割裂之人,他的表情和长相根本就是两个人哇,明明该严肃的脸却带着……纯情,对!纯情的神色。 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只能说是段位太高了,毕竟现在这套男女通吃。 辛莱想不明白。 此时梅森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她好像没看出来他是个盲人。 梅森心里不知觉地松了一口气。哆咪的大尾巴晃来晃去,打在他腿上,看到辛莱好像格外热情。 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作为导盲犬,它的职责就是为他服务,对它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性格稳定。 它现在可一点也不稳定,火辣得过分啊。 哆咪吐着舌头哈气,辛莱不得不承认,狗比它主人更可爱! “我可以摸一下它吗?”辛莱手痒痒,礼貌问道。 梅森轻点了下头。 辛莱小步上前,摸上了它的脑袋,小家伙也很配合地眯着眼睛,把耳朵往后收起,作出享受的神情。 “小狗,你是在对我笑吗?好甜啊,小宝贝~”她心里简直不要太爱,辛莱一直都想养一条狗,可是又因为自己工作四处奔波,没有精力去照顾一条生命而把养狗计划搁置到如今。 梅森闻言又“看”了她一眼。 在辛莱的想法里,狗狗是人类的伙伴,它们也是需要陪伴的,如果没有足够的条件,那么干脆就不要养狗,养了就要负责,不能始乱终弃。 哎,看到人家的狗狗就是很羡慕,云养狗也不错。 作为一个合格的云玩家,她只要看见小区里有只狗,都会上去摸摸。她和小狗们还玩得不错。 眼前的小狗就很享受她的抚摸。 “它叫哆咪,”梅森察觉出她的爱不释手,“看得出来它很喜欢你。” “诶!是个女孩吗?” “公的。”所以才那么喜欢你。 “噢。”这个名字像个女孩。 哆咪早已被美色迷晕了头,摸摸脑袋还不够,它闹腾着转了几圈,将屁股对准辛莱,意思是让她全身都要摸摸。 辛莱又顺了顺它的背,摸得出来,这是狗中贵族公子,毛发啊、肉感啊都很不错——看来被它主人喂养得很好。 梅森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正常交流过了,平淡,简单,就像和朋友在闲谈。 虽然只有几句话,但是他很喜欢、很放松。 出院后,他自己要求独住,这大半年来都独来独往,很大程度上已经和社会脱节。 虽然对方是冲着狗来的,但是他内心最深处还是有些开心,好歹有人把他当作正常人。 如果她是冲着他来就更好了。 梅森有时候会自卑地想,她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和他做朋友呢,如果知道他是个盲人,可怜?同情?还是厌恶。 毕竟不是没有遇到过被人指着说——看,他是个瞎子…… 缺木 每天去晨跑,都能遇见小狗和它主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辛莱蹲在旁边和狗玩,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梅森。 辛莱很好奇地问过他,是不是五行缺木,所以名字里才带个森。 这也太多木了。 忘记梅森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了,毕竟她也是随口一问。 这天,辛莱跑完步只看见梅森一个人坐在那里,哆咪没有在它旁边,这样的情况确实很少,她上前去问。 “让它一个人去遛遛,毕竟也不能一直呆在我身边。” 辛莱听到这话没说什么。 倒是此刻独处的两人,弥漫着略微尴尬的气氛。 一直以来他的话都不多,基本上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以往有哆咪在还好,今天哆咪跑走了,和梅森搭上话以后,没有什么天可聊,也不好立马走掉。 孤男寡女,别人看见总是会品出点不寻常的关系。 好在这里的安保力度还算好,住在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人少,也没那闲心思八卦,被看到了也不会有不必要的误会传开。 就是普通邻居之间的搭讪。 对于梅森来说,这么简单几句就足够了。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啊,要不要把哆咪喊回来了?”辛莱说。 梅森“看”了她一眼,把眼睛移开:“我不上班。” “啊……噢噢。”明白明白。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坐吃山空的富家子弟,看来人不可貌相。 “嗯。”他沉默。 其实也有迹可循,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举手抬足间的气质,从容不迫的面色上从未流露出经历过生活的苦楚,就知道他非富即贵。有一说一:“你和我以前接触过的富二代都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他接过话,但说无妨的样子。 “你看啊,别的富二代每天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身边美女环绕啊,游艇出海啊,要么就是自己有能力的,创办公司啊,一心扑在事业上——不过这种人比熊猫还少——我遇见的更多的就是些只想混日子、包养女明星的纨绔子弟。” 躺平的日子真羡慕啊。 这话虽说出来很单纯,但听在梅森的耳朵里又是一起海浪。 “嗯……”梅森听到看字,心陡然紧张了一下,后面又听到包养,心里特别不舒服。 就莫名有一种占有欲,会胡思乱想,因为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类二代,甚至于他的朋友里就有,而且她的职业恰好就是他们最喜欢的,拥有名气和美丽。 他还是开口道:“我不是那种人……” 想证明给她看,又无法,倒不如直接澄清算了。 “你就好奇怪诶,每天活得像和尚一样,”辛莱思维转得极快,“你是不是在带发修行?”像他这种家庭是会有些封建思想在身上。 比如她拍戏时就去过一些地方,那里会把自己家身体虚弱的孩子送到寺庙,以求佛祖保佑自己孩子。 而且梅森看起来很是瘦弱,且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是他骨架大,她应该可以轻易把他推倒。 ……啊呸呸,什么推倒! “……”梅森一时语塞。 哆咪摇着尾巴颠颠地跑过来,“哆咪!”辛莱立马就发现了。 哆咪听到名字,尾巴摇得更欢,一路摇到辛莱的身边。 “哆咪,你嘴巴里咬着的是什么呀?”辛莱伸手顺了顺它头上的毛发。 哆咪一脸享受,辛莱怕它吃些不干净的东西,手伸到哆咪的嘴边,想掰开看看它嘴里到底是什么。是的,她和小狗已经熟悉到可以拿它嘴里的东西了。 殊不知,哆咪以为辛莱特别喜欢它的礼物,于是很开心地把礼物送出去。并且咧开嘴朝她笑,尾巴摇起来,向她邀功。 一团灰色的东西从嘴里掉了出来,落在她手上。 辛莱仔细去瞧。 “……啊——”辛莱把掌心的老鼠丢开,“老鼠!是老鼠!” 梅森喝道:“哆咪!” 哆咪一脸委屈地回到梅森身边,朝着吓倒在地的辛莱叫了一声,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它送的礼物。 “梅森……老鼠在那里……” “梅森,救命!救救我……”她快要哭了,悄悄看了过去,发现老鼠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是一只死耗子。 听到辛莱的声音,梅森心里和嘴唇抿成一条线,艰难地开口:“在哪?” “那里啊!”辛莱指了指,但是梅森的眼睛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是那边!” 梅森露出为难。 辛莱把手收了回来,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好像突然间知道了什么。 她轻轻地唤了唤:“梅森——” 梅森也察觉到她语气的转变,神经绷了起来:“嗯?” 她再次晃了晃五指,这次他眨了眨眼,此时两人离得近,她看着他的瞳孔里全是她的影子,深邃又迷人——“你是不是……看不见?” 离近了看他的五官才发现是如此精致完美,脸上无暇到是会让人埋怨上天的不公,此刻无暇关注他的容貌,她更多的是震惊于这个事实。 梅森听到自己身体里有一根线崩断的声音,先是心脏一停,接着声音扩散到全身,几乎欲聋,那股劲冲上了头,他差点就站立不稳,耳鸣持续了几秒,对他来说似乎过了几个世纪。 “……是……” 辛莱后退了一步,两人恢复到正常的社交距离。梅森灵敏地听到了她远离的声音,心脏又是一沉。 “对不起……我才发现——” “为什么说对不起?”梅森苦涩地问。 “我不知道你看不见……” “我又没有怪你。” 原来如此,好像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总是优柔寡断、动作迟缓。和其他步履匆匆的人比,身上散发着散漫慵懒,一坐就是好久,极少换个姿势,这些都是因为视力不便。 他有钱,长得又漂亮,而且谈吐一向正正派派,全身干干净净,辛莱会感叹为什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存在,命运一直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什么都拥有。 辛莱的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吧,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 梅森察觉似的轻轻喊她的名字:“辛莱——” “嗯?我在。” “不要可怜我。”真的不要可怜我,我不愿意你眼里对我全是同情的神色。 梅森低头转动手指上那枚古雅的金戒指,向上天虔诚地祈祷。 医生 “陈医生,我能看见的概率有多大?” 医生脱掉手套,在皮椅上坐下。 …… 从医院走出来,老天爷照顾他心情,下起了大雨。 近处,雨打在地板上,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远处是路人偶尔的喧闹,车急流而过,各种声音绞成无序的线绕在梅森耳边。 梅森才没有心情管天管地,直接踏入雨里。 如果能被水冲走流进下水道那就更好了,混着泥水,冲到没有人、没有光明的地方。 这样的行为无疑引来了周围的人诧异的眼光,抬头看看他身后的牌子,非精神科。 梅森就这么在雨里一直走,一直走,哆咪也跟着梅森一路淋雨,慢慢地在路上走,雨越下越大,大到哆咪的眼睛都睁不开,皱起八字眉。 “汪、汪!” 一人一狗被雨淋得狼狈,俱从贵公子直接变成了流浪汉。 梅森感到自己整个人像被一股波浪般不停涌动的潺潺流水裹挟,向前移动,没有自己的思考的能力。 皆凭本能。 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该往哪去。 “汪汪!” “小森!小森!”呼喊由远及近。 梅枫撑着一把伞跑过来,举在梅森头顶,“你怎么不躲雨?” 梅枫拉着他塞进车里,把帕子丢给他,嘴上唠唠叨叨:“快擦擦身上的水,别感冒了,陈医生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来检查,正好我下班路过这边就想着来接你。” “……” “自己一个人住着方便吗?” “……” “有没有和妈报备一下,你知道的,她一直担心你。” …… 梅枫就像老妈子一样一直碎碎念,说了很多,唯独没有说一句和眼睛有关的。 大概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 “哥,你说如果我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怎么办?”梅森难得迷茫地问。 “你还有哥,有父母,即使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 “小时候我闯祸都是你背锅,果然,最后都是要还的。”梅枫连忙补充道:“当然,这可不是报应啊,照顾你一辈子你哥我心甘情愿着呢。” “你不是我们家的累赘,小森。” “我们全家人都很爱你,你没傻没病,只是看不见了,不会对你生活有很大的影响,你以前是我们的骄傲,现在、以后都是。” …… 梅枫平静地说了很多,就怕他想不开,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他刚刚的低落的心情,甚至……罢了,他只想自己唯一的弟弟能够平安“健康”。 比起激动地戳穿他,宽容的态度更能够让人感受到亲人之间的爱意。 将车停好在停车场,梅枫帮忙打开车门。看到还在低头发呆的梅森,“下车,去你家看看。” 哆咪咬起牵引绳,碰到梅森的手,让他拿住,牵着梅森走。 一路上是哆咪在带路,畅通无阻,梅枫摸摸哆咪的头,在心里赞了一句:好狗。 巡视了一圈,梅枫对梅森的房间还是挺满意的,一个人住也没有让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 耶!好家伙,还整了个吧台,梅枫把上面摆出来的酒瓶拿起来瞅了瞅,阿贝威士忌、干邑白兰地……二锅头、老白干,还有西南地区流行的一款清香型白酒……有点杂。 健身器材还摆了几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 …… 从这次突击检查来看,这家伙也没有向想象中那么过得很糟糕。 手指触到中岛台,一层灰。 梅枫从上到下打量了弟弟,唔——也不像是在绝食。 一直都这么瘦弱。 梅森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下身围了一件浴巾,新鲜的水从肩膀往下一颗颗滴落入浴巾,有六块肌肉,宽肩窄腰,肌肉的线条感让他此刻散发出男性荷尔蒙。 看来他的那些健身器材还是有用,嗯……身体看起来还挺强壮。 瞄了眼弟弟的腹肌,梅枫伸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不自觉挺了挺自己的胸肌。 梅森洗完澡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 落在梅枫眼里,别说,还挺像罗丹的传奇名作《沉思者》。 弟弟从小就比较稳重,反而是他小时候贪玩,喜欢猎奇,叁天不打上房揭瓦。梅森总是安安静静在角落里拼乐高,不像他——喜欢玩泥巴(不是)。 小时候的梅森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一开始梅枫是特别讨厌的,人小腿短,干什么都不方便,做什么都要粘着。 小梅森根本不看哥哥脸色,只管跟着,哥哥在前面跑,弟弟在后面追,追急了摔了,也不吭声,不哭,拍拍身上的灰又继续跟在哥哥后面。 后来看在小梅森这么乖巧的份上,梅枫勉勉强强把他带上。 嘿!还挺好使,爸妈问起,还能拿他当掩护,那些年,我的冤种弟弟不知替我背过多少黑锅。 既然现在弟弟瞎了,好吧,轮到他照顾弟弟了,嗯……如果弟弟以后没有孩子,可以过继一个给他,毕竟弟弟他现在在婚恋市场上可能没有那么吃香了。 不过要是有人看上这张脸和他的钱,也不一定。 算了!梅森自己都不操心,他操心什么? 说到这个,最近妈又在催婚了,又要和哪个何小姐还是贺小姐相亲吃饭,哎…… 梅枫看了眼还在呆坐着的弟弟,中国有句古话,简直是至理名言: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浅浅羡慕一下眼前的傻孩子吧。 “我走了,下午要去相亲,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多了都是泪,梅枫拿起车钥匙摇了摇,对梅森说道。 车钥匙晃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宴会 梅森到清晨还闭着双眼,似乎在梦中听见楼下大厅里传来压低了的人声、脚步声,还有餐具的交迭的声音。 从昨晚就回到了老宅,为的是参加今天举办的这一场宴会。 这场宴会是梅枫举办的,举办的原因他才不关心,毕竟梅枫也不是没有干过花天酒地的事情。梅爸梅妈也出门度假了,更别说还有什么人可以管得住梅枫了。 就这样,此起彼伏忙碌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下午。 梅森无意费心,在楼上卧室呆着。 “扣扣——”佣人在屋外敲门,告知他家里的客人来了,梅枫“请”他下去招待客人。 梅枫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人走了。 而屋内房间空空荡荡,似乎连空气也没有,在这孤寂之中他觉得自己也是一片空虚,没有人需要他,空空洞洞的。 凭借记忆,梅森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衬衫、裤子、外套,套在身上。 因为看不见,梅森又不让别人准备,防止搭配出错,所以他把所有的服饰颜色都换成了经典黑白色。 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颜色都不显得单调。 挺括的西装配上一块名贵的劳力士手表,把手指衬得骨骼分明,葱白如玉,谁说只有女人的手才能称作美,男人也可以。 白衬衫和黑外裤,这副装扮在别人身上可能显得古板太过职业,但在梅森身上就穿出了慵懒的贵族气质。 梅家大宅的建筑是上世纪的产物,装修风格也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大厅经过年代的洗礼,更加泛以岁月的美丽,那湛蓝色的拱顶,缀以斑驳的白云,大宅微光闪烁的高墙顶端,映照着钻石版的余晖夕照。 梅森就在角落里独自一人喝酒,那些事,哪用得着他操心。 他很满意,这个角落安静、无人问津,正适合栖放自己孤独的灵魂。那边是庸俗的人在起朱楼,宴宾客,酒杯碰撞,隐藏在无懈可击的面具后是疲惫的灵魂。 宴会上邀请的都是名流贵士,或多或少知道些梅家二公子不太方便,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上前来打扰他。 但是有一个人在他身边驻足了很久。 梅森抬头“望”去:“什么事?” 是个美丽的女子,没人过来打扰,并不代表没人时刻关注这边的动静,女子一身私人定制的礼服,露出大片胸前的雪白,迷人的事业线伴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较好的脸庞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光滑闪亮。 只见她步步生莲,朝梅二公子走去。 女子脚下的高跟鞋挪了挪,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美妙的嗓音响起:“阿森,是我——” 梅森浅皱眉头,在脑海里搜索一下。 倒不是他的记忆里变差了,而是音像在失明后需要重新组合,所以总要有个时间来判断记忆里的人。 “容音?” 名唤容音的女子踩着高跟鞋在他近旁的沙发坐下,盯着他的脸:“是我,你的眼睛……” “嗯,什么时候回国的?”梅森举起酒杯,品了一口酒。 容音答道:“有半年了。” 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和正常人无异。手臂搭在沙发上,半个身体陷在里面,黑色的头发平平地吹落在额头上,英气逼人,依旧是以前最爱的模样。 “哦。” 无形之中有道隔阂。 “你……”容音保持着笑容,轻轻开口,“没有怪我吧?” 当初为了追求深造,出国求学,只记得梅森冷淡地告诉他,如果出国那就分手。她很是不舍,咬咬牙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学习。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成为最优秀的艺术家,让他为容音这个名字骄傲。 终于,她成为 了皮特大师的得意门生,市面上她的画一旦面世,便会引人哄抢,身边的追求者不计其数,但是她一直保持着单身,为的就是能够与心爱的人再续前缘。 从长辈们口中得知梅森现在没有伴侣,并且在得知他车祸失明的消息时,其实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些难言的开心。 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而现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他们的差距无形中变小了。 “你说什么呢?”梅森只觉得这听起来像个笑话。 多的不想说。 他起身,不想和早已分手前女友再有什么交集,“我先走了,你随便。” 容音跟着站起身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他了。 她挂在唇上的微笑,并未飞逝,依然挂在嘴角,看着梅森从容不迫地离开。 她轻咬下唇,心道来日方长。 她在 嗜血的醉意使他更加激昂爆裂,本来在大厅里没醉只是微醺,但是出来透气却没想到越透越闷。 他虽然走得挺直实在,其实已经醉了,酒的后劲冲上神经中枢。 梅森干脆直接躺在了木椅上,睡了过去。 路灯把黄色的灯光投到安睡的灵魂上。 等梅森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伸手去碰。 摸到了辛莱来不及撤回的手。 “梅森……”辛莱有些吃痛,他太用力了。 梅森闻言这才惊觉地松开手,把准备掀翻的力气收好。 他撑着坐起来,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这?” 他惊讶地问,她在这里就像是从梦里走出来一般。 辛莱揉揉手指,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可惜楚楚可怜的样子梅森根本没有机会看见。 “我其实是看见你出来的,跟在你后面,都不敢吵你。” “我跟着来参加宴会,是公司安排的行程。” 她当时正跟在公司老总身边听他们谈天说地,面带营业性的笑,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太像梅森了。 于是找了个借口开溜。 没想到出来后,就看不见人了,当时辛莱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她一个人在花园里转呀转,这地方太大了,灌丛也多,喂了好多蚊子,正准备找路回去的时候看见梅森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把手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搭在腹部,如果不是有胸膛微微的起伏,她都以为这只是躺了一具尸体。 辛莱嘶了一声,梅森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力气误伤了她,抿唇后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旁人。” “没事没事。”她按了按手腕处的皮肤,没有大碍。 “你为什么摸我?” 终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还来得如此直白。 这、这、这让她怎么如实回答,总不可能直接说是因为垂涎他的容貌太过痴迷吧? 辛莱其实站着看他睡觉有一会儿了,睡着都那么好看耶! 长得跟块白豆腐似的,又白又嫩。 她看到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尝尝这白豆腐怎么样,手倒是特别诚实地直接上手去摸了一把,结果就被他发现了。 早知道就多摸几把了。 辛莱当然不能说实话,不然他怎么想她? 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道:“你脸上有蚊子,你没被咬吗?” 梅森闻言愣住,她以为撒谎撒得很圆满?他轻笑道:“是吗?” “对呀!”生怕他不信,回得理直气壮。 结果就听到梅森轻笑出声:“嗯,我相信。” 糟糕,他是不是发现了,辛莱心想。 她不知道的是,梅森的体质从小就没被蚊子咬过。 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放在以往他可能还不会细想,但是现在在酒精的催化下,他的思维开始飘了。 用手摸上自己的脸,是辛莱刚刚抚摸过的位置,软软痒痒,直达天灵盖。 辛莱注意他的动作,脸一下子红了,还好有夜色的掩盖,他也看不见。 他看不见…… 辛莱有些难过,她抬头看了看梅森,高大个儿傻乎乎地摸着自己脸,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就像黑夜的星星,折射着美好的光,现在这双眼睛再也没有高傲、冷峻的神情,凑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辛莱猜想他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 梅森笑着突然伸出手把她的准确无误地抓住,拉向他的身前。 辛莱吃了一惊,四下环顾后盯着那对长长的睫毛,他正直愣愣地“看”向她,“那你再摸摸吧。” “哦不是,摸摸看还有蚊子吗?” 这些字句她都认识,每个字也都听得懂,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她从指间红到头顶。 “雌的还是雄的?” 救命,她怎么知道雌雄? “噢,听说只有雌蚊子才会咬人。”他果然神智不清了,竟然开始自问自答。 “你会咬我吗?”梅森醺醺地问,“要不你还是摸摸我吧!” 果然,他果然知道,这样说出来,还不如直接拆穿她呢。 辛莱浑身哆嗦的凝视着他,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梅森察觉到她的颤抖,又呆呆地问:“你是不是冷?” 虽然是问她,但是梅森已经松开她的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辛莱身上。 一股陌生又好闻的男子气息包裹住辛莱,从远处看,就像是两个人在相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题外话】 我一直在想,我的收藏是不是全是机器人,因为每发一章就增一个……都没人看么?呜呜~ 好看 “今晚有月亮吗?” “有的。” “好看吗?” “好看。” “我家好看吗?” “好看。” “我好看吗?” “好看,”辛莱晕乎乎地望着他,“嗯,好看的。” 梅森又笑了,轻笑出声。 他今晚笑得比以往都多。 他的酒气喷洒在辛莱的脸上,让人措手不及,“我想吻你。” 梅森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腰间,又从后背移到脖颈,最后触碰撞她的脸,“可以吗?”他问道。 他的手所到之处点起星星之火,还伴随着有电流。辛莱软软地借助他的力站着,如果不是有他的身体支撑,那么她已经瘫软在地。 辛莱脑袋不听使唤地点了点头,或者说是思想被荷尔蒙主导了。 她想委身给这个男人,面前这个温柔的、纯洁的男人。 梅森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点头的动作,又或许只是象征性地征求她的意见,总之,一切是那么巧合,话音刚落,他就用双手捧着她的脸,献上了他的吻。 他虔诚得像是最忠诚的信徒,温柔地用唇描摹她的轮廓线条。 辛莱的心被击落,她的双手也结合拢来,搁在他的白衬衫上面。 …… 一直吻到辛莱脑袋完全发木,严重缺氧,软如春泥,梅森才停下。 贴着她呢喃:“辛莱……” “……嗯?”辛莱也应。 “我想我正在发烧,说不定还得了流感,”梅森离开她稍许,嘴唇相抵,“不然为什么我这么烫,全身都烫!” 灼热的体温似乎要焚身。 辛莱只顾着喘气,轻晃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对不起——”梅森低沉的嗓音突然出声。 她不明所以。“?” 只见他摸上她的额头,面露难色:“是我把病毒传染给你了。” “……”看来他好像醉得不轻。 她也烫是因为这个吗? 梅森听见她温柔地对他说:“别说傻话!” “去我的房间好吗?”他说完呼吸都弱了叁分。 他牵着她的手想拐去他的房间,在叁楼。 宴会上有那么多人,要避过外人的视线,对于梅森来说那还不简单,自己家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梅森拉着辛莱进了电梯,一步当两步走,步伐急促灵敏。 期间偶遇见端着盘子走过的佣人,吓了辛莱一跳。 辛莱连忙把整个脸埋进他的胸膛,但又急忙反应过来,把他推到绿植后面,两人藏了起来。 心惊胆战地等人过去,此时辛莱娇小的身体紧紧靠在梅森身上,再披有宽大的西装外套,与梅森欣长的身材对比,更显娇小。 梅森开心地在她靠过来的第一时间里握住她的腰,并在心里感叹一句,好细!好软! 她身上的味道甜美迷人,梅森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悄悄地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直到胸口传来闷闷的拍打,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进到梅森的房间,门口挂着一张全家福,不怪她不专心,实在是……太大了。 一家人的颜值都很高,两个儿子都不太像父母,但又是像的,换句话说就是综合了父母双方优点的外貌。 房间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陈设也很简单。唯一引起她兴趣的就是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外好看的夜景,能清楚地看到天空的繁星和远处城市的灯光。 按理说辛莱是没有空去打量周围的——一切只因为,梅森睡着了。 -- 嘿嘿,现实里我是个话很多的人,家人称呼我是“话包子”,互联网上有个词不是叫做“哑巴新娘”吗?我觉得我妈应该希望我做个——哑巴闺女 触感 她像是午夜准点下班的灰姑娘,不过没有留下水晶鞋。 梅森这一觉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美梦,等他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昨晚他具体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了。 只记得梦中那柔软湿润真实的触感,嘴唇吃起来是那么香甜,以及清醒之后身下脏脏的内裤。 真邋遢,自己竟然还没有洗澡。 喝得完全断片了,又因为侧躺着睡觉,一只腿全麻,起床的时候都是一左一右摇摆。 梅森隐隐约约觉得自己遗忘掉了很重要的细节,等到自己吃完早午餐之时,死去的记忆开始浮上脑海,从四面八方攻击他。 他撑着前额坐在椅子上,想要自我欺骗,良久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坐立不安了好一阵子,梅森选择离开了这个耻辱的地方。 下楼的时候,梅森耳朵听见有交谈的声音。 而客厅的其中一人看见梅森下来,站起身抚匀坐皱的裙子,娉婷站好。 同样的,梅枫也默契地终止了交谈。 “小森,容音来我们家玩,要不你们聊聊?” 梅枫问道。 “不打扰你们了,”梅森心想还没走?“我要回我那去,先走了。” “正好,我也要回去工作了……”容音插过话,面带微笑地说,话说了一半,留一半。 今天星期天,再说了现在马上都到中午了,你上的是什么班?梅森看破不说破,接过话头:“这样啊,那让司机一起送你去?” 两人同时看向梅森的神色。 “那就麻烦枫哥了!”容音唇红齿白,明媚动人,一脸歉意地笑。 “哪里的话,直接给司机吴叔说一声就好了。” 梅森全程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容音在上车前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他好几眼,他冷淡的样子还是让她很受伤。 但是想到他也没有直接拒绝的态度,她又安慰自己,他多少对自己当时狠心的离开是埋怨她的,这样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有过地位和分量的。 这么一想,容音心里好受不少。 在上车的时候,梅森立在车前,让她先上。 容音受宠若惊,小鹿乱撞,夹杂着一丝丝甜蜜。 以至于还在车门前踉跄一步,差点没站稳,刚好梅森就在身旁,要去扶车门的手,转而握住了梅森的手臂——健壮有力。 只要一想想就心里就范痒痒,她是个成年女人了,不再是以前谈恋爱只要牵个手就心动不已的小女生,男人的性吸引力才是她这样年轻的女人需要的。 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容音小声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梅森面不改色,坐在了副驾驶。 对于这,容音还是有些小遗憾,没一起坐根本不好重新培养感情,她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雀跃慢慢冷静了下来。 容音有心活跃车内的气氛,可是梅森一直扮演冷面阎王般的角色,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几年不见,他的脾气变得又臭又硬。 容音语塞几次之后,就不再做尝试了,她的脾气也上来了。等司机在容音工作室楼下停住,容音大小姐脾气一发,碰的关上门。 只留下司机一人心疼车门。 容音提着手提包,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远去的车尾,十分懊悔,怎么现在还在意气用事,根本不像个成熟的人,不能控制情绪,还用这样幼稚的手段发泄,不上赶着让人笑话吗? 别的 这几天梅森风雨不动在老地方一直等待,你要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那只能告诉你他傻。 梅森也没想到啊,他做事竟然这么不靠谱,这么久了,竟然连心上人的联系方式都没要到一个。 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手术台上被换了一个脑袋,不然他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于是,只有化作一墩望妻石,平静但又无法平静地等待着辛莱的归来。上天也作怪,好几天都没有遇见过辛莱。 而这又让梅森脑补了许多。 是不是搬家了?是不是故意躲着他?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什么都想到了,梅森也揣揣不安了好一阵子。 事实是,辛莱出差去了。 那天回来之后,她确实窝了一肚子的火,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欲火还是怒火,但是最后都化成了无奈。 和酒鬼计较什么呢? 自己的工作还要继续,忙起来以后早就把男人给抛之脑后了。没有时间去思考儿女情长的事情。 参加完一个综艺,收工准备坐飞机回家时,没想到碰到了刚才的一位男嘉宾——最近爆火剧的男主:成尚。 二十出头的年纪,弟弟型,很潮,身上挂满了金属饰品,画着浓厚精致的妆。 不过看在辛莱眼里,都是流水线一般的长相和打扮,虽然她知道这样形容会很得罪人,而且不止一个人,但是——毕竟——她也只在心里这么想一想。 弟弟很是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喊了声莱姐,她挂起营业的笑,也回了他一句。 结果成尚到是很自来熟,直接坐在她旁边,他团队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也跟着过来。 救命!和你很熟吗?一股烟臭……啊不应该避嫌吗?弟弟果然太年轻……不要让我闻二手烟啊!公共场合也不要抽烟啊,真没礼貌啊…… 辛莱屏住呼吸,放慢换气的节奏,她可是很注重健康的!长时间的憋气让她的脸颊泛上红色,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害羞。 如果不是经纪人来拯救她,那么她一定会因憋气而死,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有她的一席之地。 “呼呼——”她大声喘气,“还好你来得及时,救了我一命!” “?”经纪人不明所以,满脸问号。 “你知道的,我受不了烟的味道。” 经纪人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她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烟味,这些臭男人! 晦气! * 真好,马上就可以回家家咯! 辛莱归心似箭,下了飞机就迫不及待地赶去公司处理工作的事,完了立马回家,小助理在她之前回去,也不知道把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哇,哆咪!” 辛莱老远就看见哆咪在嗅草丛,看样子是梅森把小家伙带出来放风了。 哆咪一下子就没影了,隔得有些远的距离,哆咪应该没有看见她。 辛莱扫视四周,果然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坐着。 “梅森?”辛莱走过去,“我刚才看见哆咪了,就想着你一定就在附近。” “嗯。” 没想到对方就这么一句话,哦不,一个字回她,拜托!你见到美女不开心吗?辛莱眼睛都要冒火了。 梅森恹恹地暗自神伤,她一走近,身上就有别人的烟草味,肯定不是她的,他知道,她不吸烟。 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能附在她身上,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亲密,或者至少不是疏远的社交距离。 本来能再次遇见她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辛莱决定不和他计较,问道:“不把你家哆咪喊回来?可别走丢了。” “不管它,这几天它有别的狗了。” 不敢 “怎么?不敢进?”辛莱对着门口的一人一狗说道。 梅森牵着狗在门口徘徊好一阵,显得特别害羞。 “进来吧,没别人!”辛莱弯腰去拿拖鞋,把崭新的一双一次性拖鞋丢在门口。 刚才小助理打电话告诉她外卖到了,帮她提上来就走了。这家伙耳朵灵光极了,她一挂断电话就可怜巴巴地告诉自己没有饭吃。 她也是脑子犯抽才会叫上他一起吃,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 又是一肚子气。 助理知道她重盐重油,专门给她点的湘菜,味道是合她口味的,就是苦了某人。 梅森吃得饿辣饿辣的,眼睛泛红,一看就是被辣到了。 “你不能吃辣啊!?” 梅森囫囵地点点头,“嗯。” 这还有点难办,主要是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严不严重。 “你不会是辣椒过敏吧?” 梅森摇摇头。 “单纯不能吃辣?” 点头,“吃得很少,一点点。” 辛莱有些头疼:“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梅森这次没有说话,但是表情略微委屈。 “你有什么不适吗?胃呢?肚子呢?” 继续摇摇头。 梅森还是解释了一下:“没事,让我缓缓就好了。” “那行吧。” 毕竟人家自己都说了,应该还不到进医院的程度,不过这反应确实也太大了。 辛莱欣赏他此刻的狼狈之态,发现自己还挺恶趣味,男人嘴唇被辣椒辣红,稍显红肿,嘴巴微翕,轻轻呼气。 她还挺有良心地给梅森舀了一勺汤,给他递到嘴边:“来,喝口汤解解辣!” 梅森端过去,一口闷下。 效果微乎其微,汤还很烫,在口腔里滚了一遭,似乎还火上浇油了。 梅森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像一只忧愁的修勾。 怎么说呢,看梅森的出糗似乎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梅森咬住舌尖,尽力忍住。 “剩下的你也别吃了,我给你点外卖吧。” “不用……”梅森惭愧地低下头,“你帮我拿一碗清水来吧。” 接下来就是梅森把食物在清水里淌干净了再吃,一次涮不干净,还涮第二次,辛莱帮他换了好几次水。 梅森吃完饭还去洗手间刷了牙,把残留的辣味消灭干净。 怕他磕到碰到,辛莱不放心,在外面守着揣着手守着他。 从洗手间出来,梅森低着头,好不可怜的样子。 抿了抿唇,梅森害怕自己被她嫌弃,自己什么都不好,连吃辣都不行。他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辛莱看着眼前清瘦高挑、眉骨漂亮的男人,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森能察觉到辛莱就在跟前,但是为什么不说话,他心里充满了忐忑。 稳住心神,开口:“怎——” 剩下的话被堵住了,辛莱在他开口时便吻了上去。 唇软软绵绵,还有些水嫩,比上次接吻感觉要好。而且还是草莓牙膏的味道,又香又甜,很有让人咬一口的欲望。 事实上,辛莱的念头这么一闪,确实也这么做了,用两排牙齿轻咬他的下唇,用小狗啃骨头的咬法。 梅森呆立在原地,眼睛微瞪,像水晶一般明净,辛莱睁开眼便看见了他的瞳孔,沉湎于其中,具有不同寻常的魅力。 信号(微h) 轻轻覆盖的柔软绸被被压出了褶皱,辛莱把梅森压在身下,双腿跪在床上,手从他的胸膛缓慢划过,到了肩膀,描绘出肌肉的轮廓。 “梅森?” “嗯?”他听见她在耳边肉欲的耳语。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辛莱对此掩饰不住自己的好笑。她把手从衣摆下方伸进去,往上,轻轻捏了捏他左边的小乳头。 手感总体还不错。 梅森耳朵一下子红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一点也不介意她在上面。 就是她挑动的动作很让人心惊和害怕。 毕竟,他什么都不懂(不是),感觉她似乎是老手。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吃味,他把无处安放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用大拇指轻轻摩挲,想要表现得没那么糟,但也仅此而已。 辛莱以为这个动作是他给出的信号,于是把手收回来,牵住两边的衣角往上翻把上衣脱了下来,上身剩了一件胸衣,黑色,蕾丝边,聚拢效果极佳,托举出雪白的浑圆。 她的臀部前后摇了摇,隔着裤子互相摩擦,下面开始有了湿意,辛莱觉得需要更多的感觉——伸手把身下人一颗颗衬衫纽扣解开,露出光滑起伏的皮肤。 看到两颗可爱匀称挺立的粉红乳头,辛莱忍不住用手指弹了弹。 “嘶——”身下人握住她腰的手紧了紧,“你太调皮!” 惹得辛莱咯咯笑。 梅森趁机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位置调换,他的腿贴着她的腿,手抚上她的脸,光滑细腻。 他一边在心里想是不是发展太快了,一边用手去感受去感受她的五官,从上到下,饱满的额头,浓密又细长的眉毛,挺翘精致的鼻子,唇和下巴摸起来都是那么完美…… 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但是梅森知道,这个答案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 对于一个永远无法知道心爱人长什么样子的人来说,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梅森靠近她,俯身亲她的下巴,轻轻抚摸她的颈项。 颈项空空,没有衣物和首饰,手还不敢往下走。 而简单的抚摸,就让辛莱情动,小腹升起来一股邪火,背脊酥麻,控制不住地小抽搐一下。 可是身上的男人过于绅士,或者说胆小,就只在一个地方摸来摸去。 摸得她欲火难耐,小腹的热气缓缓蒸上来,全身都热。 她要生气了! 不只是辛莱在煎熬,梅森也在。 但是他很迷茫,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很漂泊,没有落地点,整个人是飘的,他喝酒了吗?他不知道,脑子很不清醒,他本来该按照男人的本能进行下去,事与愿违,没有什么在支配他,心里只像是有一只小鸟,被关在笼子里,疯疯癫癫地晃动不已。 此时他的爱抚显得笨拙粗野,不知所措,活像个孩子。 “hmmmm~”空气里弥漫着男女的喘息,彼此交缠。 辛莱的躯体喜欢爱抚和拥抱,如饥似渴,目光变得顾盼灵动,光彩照人——如果不是压住他的男人突然离开。 带走了她的一切幻想和踏实,那一刻,全世界都变得空落落。 “对不起!”这是梅森对她说的话。 她发誓,她是真的生气了! ## ps:最近看到一些消息,严重冲击了我一直以来的价值观,所以前几天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也没有心情写文,今天更新,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理亏 “卡——怎么回事,表情不对!” …… “再来一次!” …… “再来一次!” …… “行了行了,赶紧拍下一场吧,辛莱你的表情和动作还是差了一点,不对味,你下去好好学习一下,要把那种风尘女子的媚态表现出来,别那么扭捏……后天来拍这场……” 导演对她说了几句,就让工作人员准备下一场了。 辛莱咬咬唇,闻言点头。 夜店星光灿烂,舞台上的钢管女郎臀部一扭一转,台下一阵尖叫和欢呼,女郎娇媚奇艳,凌乱的金发披散着,跟随波浪似的动作,甩出美妙的弧度。 不远不近的角落,一张小沙发里跌坐有一个人,举起两只纤手,模仿女郎的动作,这个人就是辛莱。 辛莱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男人都喜欢逛夜店,是她,她也喜欢,火辣的身材,凹凸的曲线,丰腴的肉体,隔着距离都似乎闻到了台上女郎散发的香气,肉香。 一曲舞罢,辛莱也跟着鼓起了掌——啪啪啪! 等到一群猛男上场时,辛莱眼睛都瞪大了!吞咽了口水,还走吗?要不再看看,他们之后说不定还有女郎呢。 嗯对! 她总算是知道了富婆的快乐了,也不亏她斥巨资来这里。 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舞台中央,西装革履的男士们在音乐的爆炸声中撕开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模样还不错,再是有了紫色灯光的加持,猛男显得特别……诱人。 果然,衣服脱下丢掉的瞬间,台下的尖叫和欢呼大了好几倍。 “啊啊啊啊啊!” 舞台上方竟然还降下来好几根杆子,猛男一只手拉住杆,一只手放在腹部,腿张开又合拢,小腹挺起又退后,合着拍子,胯下隐隐撑出了些形状,不知是天生傲人,还是生理反应。 男人骚气来,比女人还狠,拉完单杠,又做起了俯卧撑,辛莱也是第一次发现俯卧撑还有这么多花样。 单手的、翻滚的、前进的…… 猛男的肉体就在面前,不知音乐搞的鬼还是他们的喘息本来就那么大,让辛莱干巴巴地跟着周围的人吼了几声。 成功收获到了猛男的wink…… 拿本本记下来,男人怎么这么骚! 城市的夜晚裹上一层金色的粉,映照着宁静平和的云。跳动的神经也在温馨的灯光下慢慢平复了下来。 司机在小区门口一个转弯,没看见被树木遮挡的车,撞了上去。 “碰——” “怎么了?”辛莱一惊,问司机道,“追尾了?” “对不起!对不起!辛小姐,我没有看到!”司机一个劲儿地道歉,毕竟这车是辛莱的,价格可不便宜。 “没事没事,你没关系吧?” “我没关系,辛小姐您受伤了没?” “没有,你先别慌,我先下去看看。” 是一辆黑色宝马,被撞了一个坑。 前面车的主人没有下车,辛莱上前去,刚好驾驶座的窗户放了下来。 “你好!请问——”好巧不巧,辛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驾驶座上的人,而是后座的那个男人,梅森。 她一下子就噎住了。 “对不起,我的车没有看到,责任在我,你看看追尾的这个怎么赔偿?” 司机刚要开口,后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替他回答了:“明天把车送去维修,费用全部由你报销。” 闻言辛莱一口闷气上来,但是自己理亏,忍了。 ## ps:晚安,早点睡 芳唇 他真行,呵呵。 辛莱一肚子气,那人一副和她不熟的样子真是气到她肚子疼。 虫声四起,乱成一片,辛莱哆嗦着手输入门锁密码,好几次因为生气而输错了密码。 “啪嗒——”门锁开了。 一阵凉悠悠的风在背后刮过,辛莱心中一凛,回头看去,黑乎乎的一团人影站在不远处。 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辛莱呵叱道:“谁!?” 大晚上不要这么吓人! 只见那团黑影动了,辛莱的神经立刻绷紧起来,把手里的包拽紧,什么东西疑神疑鬼的! 黑影出声的一瞬间,她尖叫了起来。 赶紧握住门把手,想要躲进屋里,手提包砸向对方,不过没中。 “辛莱!辛莱!” 梅森喊出声。 辛莱一顿,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满腹委屈涌上心头,他怎么这么坏,不喜欢她还来挑逗她,刚刚冷漠待她,现在大半夜还来吓她……对他数不清的控诉,一一列举出来,在那根弦绷断的那一刻,眼泪绷了出来。 双臂环绕自己,蹲在地上流眼泪,呜呜哭泣。 梅森听到她的声音,很是无措,寻着哭声蹲了下去。 他的双臂迟迟疑疑笨手笨脚地抱住此时哭泣的小女人,“怎么了?这是——” 他还敢问她怎么了?辛莱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扯嗝。 梅森用手在她背后顺气,辛莱断断续续:“你……呜呜你就是……个……个坏蛋!” 闻言,手上的动作没停,梅森点点头,没说话,表示她说得对。 “你呜呜……还是个流……流氓!” 梅森耳朵红红,她还在继续说:“每次你撩拨完我……就不管我了,我……不够漂亮吗?在你面前……额你都没有反应……你是不是不行!” “你还吓唬我,我刚刚差点……呜呜……被你吓得魂都没有了……” “你对我好冷漠,比太平洋的冰……额都冷,刚刚装作不认识我……让我赔……赔你钱呜呜~” 梅森轻轻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猛地一下,把她的娇躯紧紧搂在怀里。 “每次拒绝是因为我……”梅森的解释顿了顿,继续,“我是一个残疾人,害怕你嫌弃我,我很害怕,真的。” 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还有就是没有准备好……他总不能告诉她他一个处男什么经验也没有吧。 后来自己每每想到那时候的临阵脱逃,就要唾弃自己一次。 辛莱推搡,不想让他抱她:“我不要你!” “我知道,”他说,然后抱得更紧,“刚刚……是想有机会和你联系。” 他不心疼车,也不怕自己的车被撞烂撞坏,虽然刚刚司机吴叔和他说话的声音都抖了,大概是他出车祸给全家人带来的后怕,但是他一点也不怕,他怕的是再也不能见到她。 于是用冷漠的外衣伪装自己。 “你说谎,你——唔!” 梅森狂饮过她那湿润的芳唇。 他紧紧地握住她那纤细的手腕,辛莱的身体随之扭动,离开时抖颤不已。 “你不要生气了。”他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