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马维》 第一章 最后一艘私掠船 “绞死他！” “绞死这个该死的海盗！！！” 咣咣咣！ 结实的小法槌重重敲打基台，响声回荡整座法庭。 “肃静！” 等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身穿红色法袍，头戴波浪卷发的大法官这才放下法槌，拿起了桌子上的判决书，高声念道： “因圣马蒂尔舰队副指挥官马维·恩德斯无法出具由温莎王室颁布的私掠证书，海盗罪成立，故本庭宣布，根据波庞王国航海法第一百三十八条....” “判处包括马维·恩德斯在内的圣马蒂尔舰队幸存者共计138名船员绞刑，立即执行！” ....................................... 睡梦中，马维打了个哆嗦，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 午后温暖的阳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抬手遮住光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灰呢子大衣，体型瘦削，留有浓密络腮胡的酒槽鼻中年男子。 “神父，您又做噩梦了？” 中年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慷慨的表示马维可以用它来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谢谢，我没事的。” 马维没有去接那条五颜六色，不知是抹着黄油还是煤灰的可疑手帕，对于卫生条件极度可疑的东西，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出现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名叫雅各布·瓦伦汀，今年三十四岁，是居住在新罗斯城南街55号的一位酿酒工人，没有结婚，只有一名居家女仆与他同住。 “雅各布先生，你来教堂有什么事情？” “我有疑惑，想请求女神的解答。”雅各布先生脱下帽子，按在胸口，对屹立在教堂北侧，端庄高大的神像颔首行礼，十分虔诚。 对于他的请求，马维欣然同意，他是神父，平日里不仅要替信徒们主持葬礼、婚嫁、替新生儿洗礼、祷告、驱魔等事宜，解答疑惑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当他走向角落中的忏悔室时，不远处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一橘一黑两只猫咪忽然有了动作，体型娇小的白足黑猫跃下窗台，两只前爪竭力向前舒展，打了个哈欠后，迈着标准的猫步朝马维奔来，至于另一只屁股比肩膀还宽的橘猫..... 只是略抬了一下眼皮，然后挪动屁股，理所应当的占据了黑猫刚刚趴过的地方。 狭窄拥挤的忏悔室内，黑猫跳到主人腿上，随后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还轻轻叫了一声，从它熟练动作上看，这样做似乎不止一次两次了。 马维抚摸着它的毛发，开口询问道：“雅各布先生，你有什么疑惑呢？” “我....爱上了隔壁的玛姬小姐。” 雅各布·瓦伦丁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但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确的。” 玛姬小姐？ 哦.... 马维想起来了，在新罗斯城南街54号，也就是雅各布先生的隔壁，住着一位名叫玛姬·克丽丝的家庭裁缝，今年二十九岁，丈夫是渔业公司旗下的一名船长，去年因病去世，好在他生前投资了一份股票，每年可以领取50磅的利息，这使得独自抚养七岁女儿的妻子不必为了温饱烦忧，即便如此，玛姬夫人与自己的女儿依旧不富裕。 如果雅各布先生愿意娶玛姬夫人....等等！ 小姐？ 马维突然愣住了，正常人应该称呼寡妇为夫人而不是小姐，况且玛姬夫人也确实没有小姐那么年轻了.... 莫非雅各布先生说的不是玛姬夫人？ “....爱情是令人向往且美好的。”马维想了想说：“它本身没有错，不过也要看具体情况，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雅各布先生你爱上的，是玛姬·克丽丝夫人吗？” “什么？玛姬·克丽丝？！” 坐在隔壁，与马维仅隔了一座方格窗的雅各布先生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尖叫道：“别开玩笑了！谁会爱上玛姬·克丽丝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她前两天还为了一便士跟我吵了一架呢！” “那你爱上的....该不会是她女儿吧....” 隔壁突然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一道幽怨至极的声音：“神父，我再怎么龌龊，也不会爱上一个刚满七岁的小女孩吧。” 马维更加一头雾水了：“住在你隔壁，名叫玛姬的女性只有她们两位，如果不是她们，那你究竟爱上了哪位玛姬小姐？” “神父您见过她的。”雅各布先生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只要想起对方，就能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她有一头柔润亮丽的金发，眼睛水汪汪的，黝黑又有光泽，每一次见了我，都会兴奋的扑上来呢....” “......” 抚摸黑猫的动作停了下来，马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只手扶住额头，终于明白雅各布先生口中的玛姬小姐是谁了。 玛姬夫人家养的那条约克夏犬。 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马维自诩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然而今天.... 属实是开眼了。 “神父您怎么不说话了？”雅各布先生问。 我在想该如何纠正你这危险的思想....马维心中嘀咕了一句。 不过.... 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在于.... “我记得，玛姬夫人家养的那条约克夏犬，好像是公的。” “公的？” 雅各布先生呆住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公的？神父你确定吗？” “确定。” 马维一边拍打膝盖上的黑猫一边说道：“我养了两只猫，它们都有蛋蛋，所以对于宠物的性别判断，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至少我亲眼见过....嗯，玛姬小姐的蛋蛋。” 忏悔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乃至整间教堂都一片死寂，就连阳光也没那么温暖了。 问题应该解决了吧。 透过格栅的小洞，马维瞧见了雅各布先生紧抿的嘴唇以及死死攥住的拳头，他非但没有负罪感，反而有些庆幸。 幸亏玛姬夫人养了一条公的约克夏犬，否则今天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解决。 但..... 坐在隔壁的爱情先驱者似乎并不这样想。 “公的也无所谓。” 拳头缓缓松开，雅各布先生低着头，打量着手中的软帽：“我无法割舍对玛姬小姐的情感....天哪，我究竟是怎么了，一想到玛姬小姐就脸颊发烫....神父，请您告诉我，尤妮亚女神会支持我对玛姬小姐的感情吗？” “女神是宽容且仁慈的，她深爱自己的信徒....” 顿了顿，马维继续说道： “我想，只要雅各布先生你与玛姬小姐互相爱慕，而且不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事，女神尤妮亚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当然不会！” 雅各布先生站起身，有些兴奋的说：“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找玛姬小姐，告诉她我的心意！” 她是公的.... 尽管马维始终十分想纠正这一点，但一看到雅各布先生激动的目光，有些话就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神父。” 走出忏悔室的雅各布先生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马维：“如果玛姬·克丽丝那个贱女人不同意我与玛姬小姐之间的恋情的话，还要麻烦您出面调和。” 没等马维回答，雅各布先生就从怀里掏出了5枚银色的，一面刻着温莎王国现任国王罗德四世头像，一面刻着双头鹰图案的硬币，放在了教堂门口盛放圣水的洗礼台上。 “请您不要拒绝，我没有其他可以回报教会的方式，这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奉献给真理女神尤妮亚。” “愿女神祝福你，雅各布先生。” “真理至上。” 雅各布先生右手按在胸口，朝雕像恭敬颔首之后，拿起挂在洗礼台一侧的瓷碗，盛了一点圣水，一饮而尽。 “呼！” 喝下圣水的雅各布先生精神一振：“每次喝圣水都会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赞美女神！” 废话。 因为我在里面加了薄荷。 马维笑眯眯的目送雅各布先生离去，等对方走远后，拿起洗礼台上的5枚罗德先令，走进了虚掩在神像一侧的房间。 第二章 真理之书（求票求收藏！！！） 壁炉里煤炭的灰烬散发出阵阵余热，使得整间屋子温暖无比，只有一旁敞开的窗户外会偶尔吹进一丝寒风。 “11月1日，雅各布先生捐献5先令。” 教堂后方的小屋内，马维坐在桌前，用蘸了墨水的羽毛笔记录下今天的收入，他虽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记账还是必不可少的，这能有效的令他迅速想起每一笔钱的来源、去向。 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日期、人名以及金钱的数额，仅10月份，真理教会就赚取了25金磅3先令11便士的收入，一年差不多能有300镑左右，刚好触碰到中产阶级的门槛。 温莎王国的货币主要分四种，价格最高的是金镑，1金镑可以换20银先令，1先令可以换12铜便士，而1便士又可以换4法新。 这些收入可是马维通过自己的劳动赚来的，没有向信徒们征收十一税，因为他明白一所教会的信徒绝不止那些有钱人，更多的还是收入微薄，甚至是食不果腹的贫苦大众，强制收取费用不仅会坏了教会的名声，而且还会导致教会难以深入人心，无法迅速在城镇中立足。 所以马维来到新罗斯城后，当即宣布教会提供的所有帮助全部免费，分文不取。 不仅如此，在教会建立初期，他还自掏腰包，定期救济穷人，开设主日学校，给新罗斯城的孩子们免费上课，同时举办的，还有每周五必不可少的弥撒，随着时间推移，真理教会逐渐在新罗斯城站住脚，扎下了根，从一开始的烧钱支出，慢慢的开始盈利了。 “已经三年了啊....”放下笔，马维望向窗外，眺望蓝色的天空，有些唏嘘的感慨道。 三年前，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马维本名就叫马维，作为一名心理系大学生，他却选择成为了哲学系研究生，因为他发现，哲学与心理学是密不可分的，想更深入的探究人类心理，就必须学习哲学。 可就在他即将毕业那年，他被确诊患上了胶质母细胞瘤，在生命最后的一年里，他虽然饱受病痛的折磨，但家人的不离不弃，同学好友的嘘寒问暖，让他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至少比那些被抛弃的可怜人好太多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闭上眼睛，安详的迎接死亡到来，但.... 法槌清脆的声音把他吵醒了。 继承了原身记忆的马维，也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马维·恩德斯，圣马蒂尔舰队的副指挥官，通过温莎国王罗德四世颁发的私掠证书，专门抢夺波庞王国的船只，疯狂聚敛财富，他们的舰队可以说无往不胜，从波庞王国北部领海杀到了南边，然后又杀了回来，赚的盆满钵满，连船体吃水线都下沉了一米。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可当马维搜寻过原身记忆后发现.... 他们惹怒波旁王室，导致波旁国王伊凡十四联合其他几个盟国，组织一条拥有上百艘船的庞大舰队在返回温莎王国必经的佩雷亚海峡伏击他们的真正原因，似乎是因为他们抢劫了一条教会‘商船’。 原身的航海日志中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10月1日，我们在航行途中，遭遇了一场暴风雨，暴风雨平息之后，一条打着智慧神教旗号的商船从我们面前路过....我们傻了，他们也傻了。” “10月3日，经过一天一夜的追击，我们成功拦截了那条商船....不，那绝不是一条商船，他们拥有最老练的水手和经验丰富的船长，检查之后，我们竟然在船舱里发现了黄金！数不清的黄金！天哪，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某处宝藏！” “10月4日，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我们在黄金当中找到了一块石碑，上面记录着晦涩难懂的古代文字，如果昨晚智慧神教的随船主教没有呕血身亡的话，我们或许能解读一二....” 接下来的日志都是一些闲言碎语，没什么营养，只有最后一篇日志说了些有用的东西。 “10月25日，我们被包围了...敌人数量是我们的三倍，封锁了海峡的入口，海战中克劳利船长中弹落海，私掠证书在他的身上，如果没有证书，或许....我们无法在新年前回家了。” 温莎王室颁发的私掠证书只有一张，由总指挥官随身携带，没有私掠证书，继任指挥官马维·恩德斯就无法证明圣马蒂尔舰队是合乎法律的‘正义舰队’，在被捉住后，波旁皇家法院用最快的速度宣布圣马蒂尔舰队海盗罪成立，要把他们活生生绞死在莱茵河畔的绞刑架上。 行刑官甚至恶毒的令人换上了短绳索，要让包括马维·恩德斯在内的138名舰队成员在痛苦中死去。 当绳索套住脖颈的那一刻，马维还是不能理解，犯下罪行的是原身，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在结果峰回路转，行刑前的一分钟，中弹落海的总指挥官图雷·克劳利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刑场上，并当众拿出了那张浸泡了海水但依稀能认清字样的私掠证书，他没有抛弃自己的船员，这个聪明勇敢的举动，也成功救下了马维·恩德斯等人。 毕竟行刑官自己也明白，如果他不终止行刑，那么要替波旁王室背锅遭到追责的人就是他。 随后，马维·恩德斯就和其他船员一起回到了温莎王国，虽然因为没有带回金银财宝让国王罗德四世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迫于圣马蒂尔舰队在海战中英勇的表现，国王还是‘慷慨’的表扬了他们，授予了皇家荣誉徽章。 没过多久，他就听说温莎王国与波庞王国等其他几个航海大国签订了海战宣言，永远的废除了私掠船制度。 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又不想在海上过苦日子的马维，拒绝了继续在皇家海军中服役，当他发现这是一个宗教自由且教会多如牛毛的世界后，便带着积攒下来的财富，与指挥官图雷·克劳利告别，独自一人来到新罗斯城，建立了真理教会。 回忆完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马维走到水盆前，凝视着倒影中的脸庞，半晌后自嘲一笑：“没想到换个身体还变帅了....” 年轻又帅气的神父——这是新罗斯城女性们对他做出的评价。 很中肯。 嗯。 洗完脸，马维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后，赶紧拿起挂在架子上用纯羊毛制成，长及小腿的黑色大衣，套在名叫达拉里斯的神父长袍外面，再戴上一顶圆顶礼帽，标准的冬日出门搭配就完成了。 随手拨弄了一下胸前佩戴的红五角星项链，马维回到教堂，对着一橘一黑两只猫咪说道： “胖橘小黑，我去趟集市，看家就交给你们了。” “喵~” 小黑乖巧的坐在门口，注视着门外路过的行人，仿佛只要有人敢进教堂来偷东西，就要先让它锋利的爪子印在你的脸上。 胖橘则不一样，它从鼻子里呼了口气，尾巴在窗沿下甩啊甩，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打呼噜，高冷的就像个不爱你的女人。 有蛋蛋的女人。 两只猫一橘一黑，都是马维收养的流浪猫，胖橘当年可没这么胖，马维第一次与它相遇时，它满身伤痕，瘦弱不堪，趴在教堂旁的巷子里舔舐伤口，见它可怜，马维就想喂它点东西吃，结果胖橘对他给的食物看都不看一眼，直到马维开始准备晚饭时，它才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叼起桌上的生肉就跑。 施舍来的一概不要，这是马维与胖橘三年相处得到的经验。 至于小黑，它可不是马维发现的，而是在两年前的某天夜里，由胖橘带回来的一只不到两个月大的小猫，马维惊奇的发现，胖橘会把自己抢到的食物分给小黑，从那以后，胖橘多了一个小迷弟，小黑多了一位靠谱的胖大哥，马维则多了两只猫咪，生活‘压力’陡然提升。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时代，撸猫似乎是为数不多的快乐了。 教堂坐落在克尔大街的末尾，属于有大量工人阶级居住的南城地带，与豪绅、爵士们居住的城中心仅有一街之隔。 为了在这里安家落户，马维可没少花钱，买下这座废弃教堂再加上重新修葺足足花了他2500金镑，身家立刻缩水了一半。 但马维对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他算过一笔账，在新罗斯城租下同等大小的教堂，每周至少要花费10金镑，换算下来，每年光租金就差不多需要500金镑了，相比之下，一次性购买花费的钱更少。 更加重要的是，新罗斯城坐落在巴罗河与诺尔河的交界处，四通八达，只因九年前的大饥荒事件，导致这片土地人烟稀少，房价大跌，可随着时间推移，人口总有恢复兴旺的一天，大跌的房价也能涨回去。 事实证明，马维的想法没错，随着铁路的贯通，地势平坦又拥有河运、陆运优势的新罗斯城一下子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南部城市，繁荣昌盛的同时，房价也是日新月异。 如今，2500镑可买不到这么大的教堂了。 站在街边，马维拿出一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尖锐的哨声随着寒风飘向远方，没一会儿功夫，一辆汉萨姆两轮马车就在车夫的驾驶下停在了他的面前，身穿灰色风衣的车夫高坐在车厢尾部，一手抓着马鞭和缰绳，一手抬了抬帽檐：“神父，是您叫的马车吗？” “去比尔集市。”马维上了车说。 比尔集市在新罗城最南边，那里聚集了大量贫困的工人，也就是所谓的穷人区，鱼龙混杂，小偷、强盗是那里的代名词，与拥有巡逻警察和豪华装潢的罗斯大道商业中心可谓天壤之别，富人根本不会去那种地方，可马维却觉得，那里不仅物价要比罗斯大道便宜，而且总能给他惊喜。 “今天要买橄榄油、一点盐、迷迭香、牛肉还有洋葱、番茄、新鲜的鱼....对了，还得给孤儿院送点面包。” 微微摇晃的马车上，马维借着阳光，翻阅着手中的本子，他独自一人维持教堂运作，每天都很忙，很少有时间做饭，很多时候都会在隔壁同样独自居住的塞西尔太太家享用三餐，为此他会每周支付10先令的伙食费，至于塞西尔太太，她是一位十分善良且慈祥的女性，厨艺也很不错，不过.... 在马维看来，温莎王国的一日三餐，跟黑暗料理没什么区别，能吃，但绝不美味。 这已经不属于厨艺好坏的范畴了。 所以有些时候，马维会挑不怎么忙碌的时间段，亲自下厨，给自己开个小灶。 汉萨姆两轮马车不急不慢的行驶在泥尘土路上，站在厢后的车夫有滋有味的哼唱着农间小调，娴熟的操纵马车避开横穿道路的行人，只有旁边驶过克拉伦斯四轮马车时，他才会停止哼唱，斜睨一眼对方，用极小的声音暗骂一句蠢货。 对此，马维早就习以为常了，两轮马车和四轮马车虽算不上仇敌，但二者之间的关系绝不和睦，前者觉得四轮马车又吵闹又阴暗又不舒适，只有傻瓜才会选择它，后者则认为两轮马车是躺在寒风中吃灰的蠢蛋，毫无优雅可言。 或许都对，又或许都不对。 下午3:30分，在难得出现的阳光中，汉萨姆两轮马车来到了最南边的比尔集市，缓缓停在街口后，车夫跳下后厢，亲自替马维打开车门：“神父，车费是9便士。” 两轮马车的起步价是6便士，在三公里的范围内都是这个价格，超出三公里以后则按照每公里3便士的价格计算，四轮马车比它要贵出一倍，跟王都的价格一样。 马维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9枚铜色的，和先令一样刻有罗德四世的硬币，递到了车夫手中。 “祝您一切顺心。” 确定数量没错后，车夫小心翼翼的将硬币揣进大衣内侧，麻利爬上后厢，向马维抬帽行礼后，调转车头，飞快的离开了。 他可不指望能够在比尔集市招揽到客人，穷人区能坐得起马车的人可不多，罗斯大道附近才是揽客的好地方。 空气中夹杂着煤灰和一丝古怪的臭味，地面湿漉漉的，不远处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一群游手好闲，穿着不合体绒夹克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马维。 不过在看了几眼后，他们选择收回目光，放过了这只衣着不菲的‘肥羊’。 因为有几名和他们打扮差不多，看起来12、3岁，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子，跑到了马维面前。 “神父！” 领头的是个长雀斑的少年，名叫买买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9岁就出去工作了，或许是不怎么晒太阳的缘故，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身体也瘦弱的像根麻杆，只有一双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男一女，都和买买提一般年纪。 “买买提、阿莫、弗德里克、萨拉....”马维念出了他们的名字，微笑道：“下午好。” “下午好，神父！”买买提四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没去制衣工厂上班吗？” 马维疑惑的问道：“如果没有你们扫除绒毛、装填线圈，那些巨大的手摇纺纱机可就无法正常运转了。” “艾伯特先生购买的新式织布机到了，需要半天的时间安装调试，所有工人都放假了呢！” 系着马尾辫的女孩萨拉回答道：“孤儿院那边也没有需要帮忙的，于是买买提就建议我们来集市....” “萨拉！” 在买买提的大声呵斥中，萨拉缩了缩脖子，及时住了嘴。 其实不用她说，马维也知道买买提四人跑到集市来做什么。 孤儿院里大多都是没有工作能力，等待领养的小孩子，养活这么多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像买买提这种年纪稍大的孩子，就需要外出工作赚取外快。 艾伯特·豪森虽然是一位有良心的老板，但他的工厂只是个小作坊，每周只能支付给这些打杂工的孩子们8先令，一个月也才1镑12先令，而绝大多数工资都要交给孤儿院的嬷嬷，所以买买提四人就会趁着休息时间，跑到人多的集市上，做些小偷小摸的举动。 马维当然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买买提他们也知道，可又能怎么样呢？ 对饿肚子的人讲道德，本身就不道德。 “你们来的正好。” 马维说：“上次你们帮我打扫了教堂，所以这次我要请你们吃东西，你们想吃什么？” 萨拉的眼睛亮了起来：“抹了很多很多甜黄油的面包！” “好，咱们走吧。” 拉起萨拉的小手，马维带着买买提他们穿过喧闹的集市，来到了梅尔夫人烘焙房。 刚一进门，浓郁的麦香气便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 在柜台后忙碌的梅尔夫人听到大门处响起的铃铛声，立刻放下手中揉搓的面团，摘掉满是麦粉的袖套，掀开帘子，从后屋走了出来。 “马维神父，您又来了。” 看清来人，梅尔夫人笑容更甚，连眼角的褶子都深邃了几分。 作为老顾客，马维每周都会来到烘焙屋购买大量的面包、黄油，其中大部分都会托她送去孤儿院，得益于这个举动，梅尔夫人不仅成为了真理教会的信徒，而且面包的售价也极为低廉。 南区的人都是吃梅尔夫人的面包长大的——在比尔街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120磅小麦面包、24磅黄油，跟以前一样。” 顾名思义，小麦面包就是小麦面包，全部用小麦粉制成，1磅也就是一斤的价格是3便士。 而梅尔夫人的烘焙屋除了小麦面包以外，还有一种掺了麸皮的小麦面包，它还有一个别称：黑面包。 这种面包表皮很硬，里面也干巴巴的，很难下咽，它要比普通的小麦面包便宜三分之一，1磅只卖2便士。 不过.... 如果食用者是成年人，马维肯定会选择价格更加低廉的黑面包，可孤儿院大多是一些年纪很小的孩子，黑面包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下咽了。 “一共是2.4金磅。”梅尔夫人立刻说出了价格。 原本1磅黄油的价格是10便士，但看在马维的面子上，梅尔夫人便宜了1便士。 “再多帮我拿3磅甜黄油吧。” 马维笑了笑，从钱包里数出两枚镀了金的硬币以及五枚银先令放到桌上：“我答应请他们吃抹了很多很多甜黄油的面包。” “明白了。” 梅尔夫人会心一笑，转身走进后屋，不到半分钟，又拿着一盘抹着厚厚黄油的奶吐司回来了。 她将那盘吐司递给买买提，笑着说：“我也请你们吃面包，还是热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耶！” 萨拉欢呼一声，和买买提三人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片吐司，咬下一大口。 “谢谢，梅尔夫人。”马维摘下帽子放在胸口。 “也谢谢您，神父。”梅尔夫人没戴帽子，于是将手掌按在胸口处，颔首说道：“真理至上。” “真理至上。” ....................................... “何为真理？” “真理是能让一切虚假的谎言、伪善的说辞皆无所遁形的大道之光，它存在我们心中，是我们看到苦难时无法避免的怜悯之情，是淳朴劳作者滴下的汗水....也是街边路灯下，向往光明的飞虫。” “人们的迷茫，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现真理之光，而对于茫然没有方向的人们，真理女神尤妮亚，总是能破除迷雾，指引他们前行的道路。” 夜晚，马维趴在桌前，借着桌角点亮的煤油灯，伏案书写《真理之书》，这是教会所传达思想的根本，绝对的重中之重，丝毫不能马虎。 三年前，《真理之书》还是一个雏形，但在这三年间，马维将它逐渐完善、填充，时至今日，《真理之书》已经有几百页了。 里面不仅有马维对于真理的见识注解，更有一篇篇他精心编撰的故事。 “喵~” 不知何时，小黑跳上桌子，仰卧在马维面前，四只毛茸茸的爪子跟随羽毛笔一齐甩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每当这时，马维就会停下笔，抱起小黑，用一块提前准备好的湿布在它背上狠狠摩擦几下，不出意外的话....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马维将只能看到小黑忙碌舔毛的背影。 做人这方面，他可太有心得了。 写完《真理之书》，他又拿出刻刀，从抽屉里取出一尊木头雕像，开始慢慢雕琢。 马维本打算给尤妮亚女神雕刻些小神像，送给信徒们，可碍于技艺不精，这一年来，他只完成了这一尊神像。 “唉，就这手法送出去我自己都嫌丢人，还是去准备圣水吧....” 半个小时后，马维望着自己的成果，表情一言难尽。 巴掌大小的木制神像，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就没有能看的地方，但毕竟是自己的心血，丢了又怪可惜的。 摇摇头，马维给神像披上一件白色的布料，连同羽毛笔和墨水瓶一齐收入抽屉，随后来到一楼，在盥洗室中接了壶水，放到厨房的煤炭炉上加热。 咕嘟嘟.... 水很快就烧开了，掀开壶盖，半透明的热气滚滚而起，马维赶紧从窗台上种植的薄荷盆栽上拔下几片叶子丢进壶中，再次熬煮几分钟后，一壶提神醒脑的圣水就制作完成了。 作为每日功课之一，马维很享受制作圣水的过程，因为他可以在水烧开后美美的喝上一杯红茶。 那是家乡的味道。 吱呀.... 就在马维闭上眼睛，回味红茶的清香之气时，厨房的门忽然敞开了，门口没有人，黑暗中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声响。 “喵！” 马维感觉有东西在扯东自己的裤脚，他拿起煤油灯向桌下照去，发现小黑和胖橘正站在自己脚下，咬着自己的裤子，用力拖拽，叫声中充满焦急。 “你们这是怎么了？” 面对一反常态的两只猫咪，马维很是不解，他弯腰抱起小黑，胖橘就开始咬他裤脚，最后他实在没辙，干脆两只一起抱了起来。 “小黑，你....在发抖？” 将小黑抱在怀里，马维才发现它的身体颤抖不止，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眼睛瞪得溜圆，浑身毛发都炸了开来。 以前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胖橘倒是挺淡定的。 屋外传来了刺耳的啼鸣，马维扭头看去，只见厨房的窗台上落满了乌鸦，而它们黝黑的眼睛，正在滴下腥红的血珠。 马维惊得后退一步，撞上了桌子，腰间传来的痛感让他猛的一颤，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头皮发麻的感觉告诉他.... 绝不是什么好事。 轰隆！ 忽然，脚下传来闷响，大地开始涌动，房屋左右摇晃，尘土自屋顶簌簌扑落，碗柜中的厨具叮叮作响，宛如深夜遇上了暴风雨的船只，整个世界都开始飘摇起来。 地震！ 马维脸色一变，想也没想，抱着胖橘小黑就朝窗户冲了过去，常年航行在大海上的经验让他在面对地震这种突发状况时尚有一丝抗争的余力，他迈着杰克船长的步伐，纵身一跃，用后背推开鸦群，翻出了窗外。 厨房在一楼，窗沿离地面不过一米，只要没有障碍物，这点高度基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马维背部落地，翻滚卸力，可他刚站起身，还没从头昏当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匹受了惊的马儿拖着车厢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闪身躲避，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发狂的马儿，确定没有其他危险后，才长松了口气。 说来也怪，地震似乎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马维刚跳出窗户就结束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周围房屋里涌出了不少人，只穿着法兰绒的睡衣，披头散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神父！” 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声，马维转过身，看到住在隔壁的塞西尔太太连鞋也没穿，赤着脚向他跑来，脸色煞白的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是地震了。” 马维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没有繁星，没有月亮，浓密的乌云遮蔽天空，黑暗笼罩了整座新罗斯城，唯有屹立在街边的煤气灯带来了一丝光亮与温暖。 类似这种天地异象，马维从来没有见过，再想起出现在窗台上的血泪黑鸦，他隐约有些心慌。 “塞西尔太太，麻烦你把街坊四邻都叫起来，如果是地震的话，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余震发生。” “我知道了。” 塞西尔太太虽然不太懂余震是什么东西，但她从神父凝重的脸色上大致也能猜到，余震一定很可怕。 在塞西尔太太的号召下，住在街角的敲窗人拿着一根细长竹竿，挨家挨户的敲打窗户，直到把所有街坊都叫醒后才停了下来。 几十人聚集在教堂门口，用厚厚羊毛毡裹在身上抵挡寒风，瑟瑟发抖。 “神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有人哆哆嗦嗦的问道。 “再等一个小时。” 马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余震有可能发生在地震后的一个小时内、一天、一周甚至一个月后，也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但等一会儿总没错。” 一个小时眨眼便过，余震并未发生，就连天空上压抑的乌云也散去了，皓洁的月光如银纱般再次照耀大地，看到这一幕.... 马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塞西尔太太，麻烦你去我家厨房里煮点姜茶，给大家暖暖身子。” 说完，马维转身望着聚集在一起的街坊四邻，其中大多数都是真理教会的信徒： “各位，危机暂时解除了。” 信徒们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可马维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担忧了起来。 “回家之后，你们一定要细心的检查房屋，尤其是大梁、墙壁，如有裂隙，必须第一时间修复，否则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一......一定会塌吗？”有人弱弱的问道。 马维皱了下眉头：“你们应该去考虑房屋坍塌的后果，而不是心存侥幸。” “至于修复费的问题，你们不必担心，正如真理之书中所表达的，善良的尤妮亚女神会为她的信徒们遮风挡雨，只要上报情况属实，真理教会愿意承担全部的维修费用。” 马维坚定的认为——只有付出了实际行动的言论才是可靠的。 想发展教会，光靠口头支票可不行，尤其是在各大宗教横行的这个时代，要脱颖而出，必须付出代价。 利他者，心之所向，心之所向者，必有所得。 只有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才会纠结于一时的利益得失。 善后工作一直忙到了凌晨1点，马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倒头便睡，胖橘小黑窝在他的枕头边，蜷缩着爪子，也闭上了眼睛。 凌晨2点。 哒哒哒....哒哒哒.... 迷迷糊糊中，马维被吵醒了，他隐约听到走廊里有跑步声，很轻，一会儿跑到左边，一会儿又跑回来，仿佛在做什么运动似的....等等！ 跑步声？！ 马维一个仰卧起坐，瞬间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再听... 哒哒哒.... 哒哒哒.... 房外有人！ 该死！ 马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独自居住，家里怎么可能有人？ 胖橘小黑跑起来可是没声音的！ 莫非是小偷？ “胖橘！胖橘！” 下意识的，马维想要叫醒每天晚上都要睡在自己枕边的猫猫，打算让它们给自己‘掠阵’。 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胖橘很能打了。 等闲三五只猫近不得它身，街头小霸王说的就是胖橘！ 可他摸了个空。 不知何时，睡在他枕边的两只猫猫，不见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而那虚掩的房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深吸口气，马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虽然是个文科生，上辈子不爱运动，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舰队的副指挥官，绝对的战斗型人才，而继承了原身所有记忆的马维.... 武力值并不低。 于是马维蹑手蹑脚的从床下拽出一个小木箱，打开锁扣，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刻着繁花图案、纯银色的老式燧发手枪。 将火药罐中的黑火药倒入用牛角制成的量器，筛选好份量后，再填充进枪膛，紧接着马维又取出一颗49毫米的弹丸，连同垫片一起放在50毫米口径的枪口，用短棍把弹丸捅进膛中，确定弹丸与黑火药密切接触后，射击工作才准备妥当。 也不知是马维捅弹丸时太用力不小心发出了响声还是怎么着，走廊里的跑步声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楼梯吱呀声。 对方下楼了！ 获取到这一关键信息，马维提上一旁的煤油灯，没有点亮，抬脚追了上去。 嘎吱...嘎吱... 长年多雨的气候，使空气中湿度极高，楼梯腐朽的速度也很快，踩上去不可避免的发出声响。 马维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提着燧发手枪，不急不慢的追赶前方的声音。 眼下最稳妥的方法，其实是想办法离开屋子，寻求巡逻警察的帮助，这个办法，可以确保马维平安的度过今晚。 但.... 明天呢？ 一个软弱的主人，小偷会害怕吗？ 所以马维选择了第二种解决方式：用强势的态度，吓走对方。 他有枪，哪怕只有一发子弹，威慑力也足够了。 反观小偷在听到枪声后，选择调头逃走，这就意味着对方害怕了，此时马维绝不能退缩，必须紧追不舍，却又‘追不上’，加深对方心中的恐惧。 让对方思维变得混乱！ 让对方情绪变得紧张！ 不断刺激对方的心理界限！ 当这三者结合，对方就会不可避免的产生恐惧心理。 就像恐怖游戏—逃生一样。 心理博弈，马维还从来没输过。 一分钟后，马维来到了教堂。 教堂中静悄悄的，月光透过七彩玻璃将神像照的熠熠生辉，靠背长凳上空无一人，地砖上溅了许多水渍。 水渍是从洗礼台上蔓延出来的，这让马维很是疑惑，小偷为何要把圣水撒的到处都是？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橘黄色的影子，悠悠然的从他面前走过。 胖橘。 看到胖橘，马维整个人都不好了，家里进了小偷，你不管不问也就算了，现在突然跳出来吓人是怎么回事儿？ 谁是主人啊？ 但胖橘接下来的举动，让马维眼皮突跳了一下。 它走到忏悔室前，坐了下来，大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盯着忏悔室不动了。 里面有人！ 马维眯起眼睛，看向手中的煤油灯。 忏悔室是纯木的，如果把煤油灯点燃，砸向忏悔室的话.... 他将立于不败之地。 对方此刻，很可能正借着忏悔室的格窗观察自己。 烧...还是不烧？ 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马维否定了。 胖橘就蹲在忏悔室门前，如果他把煤油灯砸过去，固然可以解决小偷，可胖橘势必也会引火烧身，在这个年代，被烧伤的人或动物.... 通常下场都很惨。 思索片刻，马维选择点亮煤油灯，放到了一旁的长凳上。 在已经确定敌人位置的情况下，光亮，可以大大增加燧发枪的命中率。 优势在我。 接下来应该扩大优势。 想到这儿，马维揣起燧发手枪，转而拿起藏在神像后的拖把，开始清理地上的水渍。 他一边拖一边骂骂咧咧，像是在抱怨什么，直到靠近忏悔室的瞬间.... 他突然用拖把勾住忏悔室大门，右手抽出燧发手枪，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时间，直接开门！ 咚！ 闷响声中，大门结结实实的撞在一旁，煤油灯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忏悔室内的景象。 里面坐着一个身披白色床单的小女孩，脸蛋如精雕玉琢，深蓝色的眼中充满天真，怀里抱着小黑，看上去.... 竟有一丝眼熟。 在看到马维之后，她立刻用小手捂住眼睛，憨笑着说：“呀！被爸爸发现了！” 第三章 尤妮亚（求票求追读！！！） 凌晨2点，马维瘫在客厅壁炉前的椅子里，燧发手枪横放在膝盖上，望着红黑色的余烬发呆。 他的身后，穿着一身白色旧裙子的女孩正在跑来跑去，兴奋无比，仿佛一位初生的婴儿，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衣服，是马维从隔壁塞西尔太太家借来的，虽然老旧，但至少干净，也能穿，总比披着一条白床单到处跑好多了.... 在询问中，他得知小女孩叫尤妮亚，今年3岁，是.... 神。 对于这个回答，马维一开始当然不相信，直到他发现放在抽屉里，自己亲手雕刻完成的神像不翼而飞之后，他才产生了一丝怀疑。 门窗全部锁好，没有开启的迹象，女孩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令人猝不及防。 神像变成了大活人？ 该死... 这种事真能发生在现实当中吗？！ 噗通！ 肩膀骤然一沉，马维转过头，看见小女孩正抱着自己的胳膊，对他说：“爸爸，尤妮亚饿了！” 没办法，马维只好带她来到一楼厨房，把昨晚剩下的，打算用来当早餐的番茄炖牛腩热了热，再切了两片小麦面包，盛在盘子里，端到了尤妮亚面前。 她不会用筷子，也不会用刀叉，认真挑选了一番餐具后，还是抓起汤勺，舀起一块软烂的牛腩放入嘴中。 一边嚼，她还一边看着对面的马维，边吃边笑。 胖橘小黑两只猫咪蹲在餐盘旁，一左一右，宛如两尊门神。 “你....” 纠结许久，马维开口问道：“你说自己是神？” “嗯！”尤妮亚重重点头。 “那你一定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了？” “嗯！” “能演示一下吗？就是证明一下你确实拥有超凡之力....千万不要太过火。”马维说的很小心，他现在还不确定小女孩究竟是不是神，如果是，火力全开的情况下，说不定会酿成大祸，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尤妮亚眨了眨眼，艰难理解马维的意思后，举起小手，轻轻抚摸胖橘小黑的额头，也就在这时.... 马维看到她的掌心亮起一缕红光，一闪而逝，转瞬间进入胖橘小黑的额头消失不见。 “好了，爸爸。” “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马维有些紧张的抱起小黑，翻来覆去的检查状况，小黑也和往常一样，脑袋在马维怀里蹭来蹭去，轻喵了一声：“傻逼，这次该给我吃小鱼干了吧喵~” 手掌一顿，马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哦不....小黑.... 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喵~”小黑蹭的越来越用力了：“傻逼，快给我吃小鱼干喵~我要玩毛线团喵~” 马维脸色‘唰’一下黑了，他这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傻逼？ 原来在小黑眼里....他就是个傻逼吗？！ 亏自己这么疼爱它！ 小黑并不傻，它见马维脸色十分难看，眼中充满杀气，赶紧停下动作，试探性的问道：“主人？” “......” 马维没吭声。 “吓死我了喵！”小黑松了口气，跳到胖橘面前说：“我还以为这傻逼能听懂我说话呢喵！” 胖橘瞥了小黑一眼，对着马维说：“不是我教的。” “大哥？” 小黑突然愣住了：“大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喵？这傻....主人又听不懂咱们说话喵！” 马维还是不说话，只是一脸冷笑。 “主人你说话啊喵！” 小黑一脸紧张的贴了上来，甚至翻出肚皮卖萌撒娇：“小黑怎么可能骂主人是傻逼呢，我刚才是跟主人你开玩笑的喵！” “你承认骂过我了？” “没有！坚决没有喵！” 心头一颤，小黑彻底确定马维能听懂它说话了，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小黑最爱主人了！在小黑的心目中，谁也没有主人重要！喵！” 胖橘冷冷的看着它，半晌后迈动优雅的猫步，离开了厨房。 “大哥！大哥你别误会啊喵！” “尤妮亚，吃饱了吗？”马维忽然问道。 “吃饱了爸爸！”尤妮亚放下勺子，乖巧的说。 “吃饱了就回屋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嗯！” 马维提上煤油灯，拉着尤妮亚，跟在胖橘身后，也离开了厨房。 临出门前.... 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主人！大哥！你们不要抛下我啊！小黑怕黑！喵！！！” ..........................................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 马维裹着毛毡毯，在壁炉前坐了一夜。 他一直在思考关于尤妮亚的问题。 经过事实证明，尤妮亚确实拥有超凡之力，虽然这种力量的来源马维尚不知道，但他清楚.... 尤妮亚的出现，恐怕跟昨晚的地震有关。 身边凭空多了一个叫自己爸爸的神明，马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情忧虑。 神明....会只有一位吗？ 假如尤妮亚的出现是因为自己创立了真理教会，并发展了几百名信徒的缘故，那么其他教会，会不会也有自己信奉的神明降临了？ 归根结底，真理教会只是一个地方小教会，影响力极为有限，与那些大教会根本没有可比性。 马维有野心，但他更加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神明不降临，那么真理教会或许还能安稳的存在下去，再过几十年、上百年，发展成大教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神明一旦降临.... 这个平衡，势必会被打破。 拥有神明的教会，野心、欲望将无限倍扩大，不难想象，接下来要发生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在这场腥风血雨中，马维没有信心取胜，而一旦失败.... 他必死无疑。 届时不光是他自己，就连真理教会的信徒、尤妮亚、胖橘小黑都无法幸存。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这是一场机遇，可机遇的背后，是无尽的凶险。 思来想去，马维给自己的未来，规划了两条路： 1、舍弃尤妮亚，关闭教会，带着剩余的金钱，去乡下买一片田地，过上地方豪绅的生活，百年无忧。 2、收养尤妮亚，参与到这场时代的变革中来，竭尽所能，奋力一搏，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冢中枯骨。 后者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甚至可以说希望渺茫。 最关键的是，经过昨晚的问询，马维发现尤妮亚除了超凡之力以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她对世界的了解几乎为0，干净的就像一张画纸。 从未有过带娃经验的马维，对此感到无比头疼。 吱呀... “爸爸...” 穿着棉质白色睡衣的尤妮亚推开客厅大门，揉着惺忪睡眼走了进来，瘪着嘴说：“厕所....” “昨晚不是告诉你厕所在什么地方了吗？” “忘记了....” 心中叹息一声，马维只好起身，带着尤妮亚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前，打开门说道：“去吧，上完厕所别忘记洗手，洗手台下有个小凳子，你踩在上面就碰得到水龙头了，擦屁股就用我摆在马桶盖上的温莎王国料理手册。” 作为一名现代人，马维发现自己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夜壶、野厕一类的东西，所以他干脆花重金，在家中装了一套陶瓷抽水马桶，毫不夸张的说... 他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马桶了。 仅在上厕所这方面，他已经过上了贵族的生活。 就是厕纸还有些单一.... 上完厕所，尤妮亚踩在凳子上，拧开水龙头，仔细的洗完小手，似乎也不困了，兴冲冲的跑出厕所，一路喊着爸爸，冲到客厅，扑进正在发呆的马维怀中，笑嘻嘻的说：“爸爸，尤妮亚想出去玩！” 出去玩？ 马维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 “好，你去刷牙洗脸，咱们吃完早饭后，去孤儿院一趟。” 第四章 孤儿院（求票求追读！！！） 当马维打开厨房大门时，竟然看到了一只颇有文艺情怀的猫咪。 小黑站在窗边，凝视着天边火红的朝阳，语气伤感的说：“我究竟为何而活？为何而死？” “猫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可爱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危险还是纯洁？” 马维望向桌上摊开的报纸，一下子猜到它肯定是看了上面摘抄的莎士比亚戏剧集。 “啊！主人你来了！喵！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喵！” 见到马维的瞬间，什么文艺情怀、莎士比亚，通通被小黑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它冲到马维脚下，嚎啕大哭道：“主人好狠心啊...明知道小黑怕黑，还把小黑关在厨房一夜....呜呜呜...没有三条小鱼干这事儿过不去了喵！” 或许是觉得自己卖惨卖的很到位，小黑下一秒就展现出了变脸大师的水准，仿佛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呵....” 马维冷笑一声：“再叫唤小心我把你蛋蛋割了。” “喵喵喵？！” 小黑整只猫都震惊了，割蛋蛋....这是什么酷刑？！ 没有了蛋蛋，它还怎么出去霍霍其他小母猫啊！ 想通这一点，小黑立刻变得百依百顺，不叫唤了，更不要小鱼干吃了，比起当下的口福，它显然更在乎自己的蛋蛋。 那才是长久之计。 胖橘从它身边走过，看也不看它一眼。 “爸爸，咱们早餐吃什么？” 尤妮亚爬上高凳，投来期待的目光。 “火腿罐头、青豌豆配黄油面包，外加一杯圣水。” 马维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罐头，用开罐器打开之后，倒进盘子里，连同黄油面包一起递给尤妮亚：“蔬菜一定要吃，多补充维生素，昨晚我看你不吃番茄，挑食可不是好习惯，嬷嬷不喜欢挑食的孩子....” 话虽如此，尤妮亚在看到盘子里的青豌豆时，还是有些吃不下去，最后她趁马维阅读报纸之际，悄悄把青豌豆放到了胖橘面前。 “乖猫猫，帮我吃掉好不好....” 尤妮亚亲了它一口。 胖橘：“......” 作为食肉目猫科动物，胖橘的菜单里除了肉就是鱼，偶尔会吃几根猫草，跟来者不拒的小黑可谓天壤之别。 要是马维让它吃青豌豆，它肯定是嗤之以鼻，理都不理，但.... 面对尤妮亚的恳求，一贯不受嗟来之食的胖橘.... 终于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它三两口吃掉青豌豆，然后把一边不停讨好马维的小黑胖揍了一顿。 这一幕，被马维全部看在眼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 拥有超凡之力的尤妮亚，似乎离开了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吃完早饭，马维将用过的餐具放进水池，到了9点钟，塞西尔太太会过来打扫卫生、给炉子生火，这也包含在每周10先令的费用之内了。 “主人！主人别走啊主人！” 小黑屁颠屁颠的跟在马维身后：“您的爱猫还饿着肚子呢！喵！” “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到马维停下脚步，小黑眼睛一亮：“主人你果然还是爱我的喵！小黑要吃鲭鱼罐头！小鱼干也行！” 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马维回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鲭鱼罐头，打开后.... 放到了胖橘面前。 满心期待的小黑赶紧提醒道：“主人，大哥它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的，从来不吃家里面东西的喵！” “是啊，这才是一只好猫....”马维摸了摸胖橘的脑袋：“从来不给主人添麻烦，也不骂主人是傻逼....” “......” “这个罐头呢，就是奖励给那些听话的小猫咪的，不听话的小猫咪没饭吃，还会被割蛋蛋。” “小黑听话！小黑最听话了喵！” “那你能保证，永远不在外人面前口吐人言吗？” 图穷匕见，马维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一只会说人话的猫咪？ 这种事堪比天方夜谭，一旦宣扬出去，势必要引来无数有心人的窥探。 必须尽早解决。 小黑用力点着脑袋，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话后，马维才给它开了个鲭鱼罐头。 望着狼吞虎咽的小黑，马维心中感慨自己真是一个胸怀宽广、温柔善良的好主人，然后戴上帽子，给尤妮亚围上一条棕色的羊毛围巾，走出了家门。 早上8点，南街，孤儿院。 “祝您一切顺心，神父。” 6枚铜便士‘叮铃’一声揣入怀中，车夫敏捷的跳上后厢，驾驶着汉萨姆马车离去。 与比尔集市不同，南街属于比较和平的地带，虽然夜晚同样会有很多小偷对那些喝多了的醉汉下手，但白天还是很安全的。 马维拉着尤妮亚的小手，上前扣响孤儿院破旧的大门。 “爸爸，孤儿院是什么地方呀？” 等待管理人员开门的功夫，身穿白色长裙的尤妮亚好奇打量面前宛如废弃病院一般的老建筑，紧紧抓着马维的手，寸步不离。 “孤儿院就是收容孤儿的地方。” 马维简短的解释道：“这里面有很多和你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九年前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一场严重的饥荒，许多人死去，孤儿数量也骤然增加，于是有些善良的贵族便出资修建孤儿院，专门用来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这间孤儿院，就是由新罗斯城城主亚瑟·温莎个人出资修建的，同时他也是温莎王国的四王子。” “他是一个好人吗？” “比起在济贫院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来说，住在孤儿院里的孩子确实都认为四王子是个好人。” “哦....”尤妮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咔哒。 说话间，大门打开了，一个抱着婴儿，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的嬷嬷出现在了马维面前，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松松垮垮外衣的孩子。 “神父，早上好...”嬷嬷勉强咧嘴笑了一下。 “早上好，蒂森夫人。” 马维脱帽示意：“你看上去似乎没有休息好。” “有个孩子发烧了，一直哭到凌晨三四点，再加上昨天晚上那突如其来的震动....”蒂森嬷嬷叹了口气：“我只睡了一个小时...咦？” 蒂森嬷嬷看到了站在马维身旁的尤妮亚，诧异道：“她是....” “她叫尼娅。”马维抢在尤妮亚回答之前说：“我们昨天晚上才相遇...现在方便进去吗？” “当然！瞧我这脑袋，光顾着跟神父您聊天了....” 抱着婴儿的蒂森嬷嬷赶紧让开道路，等马维二人进入孤儿院后关上门，用钥匙上了锁才转过身招呼道：“古丽哈娜！古丽哈娜！见鬼，这个小妮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另一边，马维已经被一群小孩子团团围住了。 “神父！神父！今天你要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啊？” “神父神父，我想吃蜂蜜糖！” “都老实点！我说了多少遍，库尔茨你别去拽神父的衣服！还有麦金尼，你往神父身上爬干什么！他又不是树！快点下来！” 在蒂森嬷嬷的大声呵斥下，一度陷入混乱的局面终于平息，马维淡定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脸上始终保持恬淡的笑容，他每周五来孤儿院布道讲故事，都要遭受类似的‘磨难’。 如今的他，早就养出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良好心态。 毕竟在他眼里，这些顽皮的孩子，将来可都有几率成为真理教会最忠实的信徒啊.... 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一次来孤儿院的尤妮亚吓坏了，被孩子们挤来挤去，宛如一个保龄球，场面刚一安静，她就立刻回到马维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用上了吃奶的劲。 “买买提他们去上班了吗？” 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马维走进活动室，开口询问道。 “刚走没一会儿，真是不凑巧。” 蒂森嬷嬷说：“不过他们中午要回来吃饭，你们肯定能见面的....神父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茶，顺便去把古丽哈娜找回来，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么多孩子！” 整间孤儿院有53个孩子、6个嬷嬷、1个院长，要是放在平常不至于如此忙碌，但昨晚发生了地震，马维估计其他人都去检查设施了，所以只留下了17岁的古丽哈娜和蒂森嬷嬷两人。 “今天，咱们继续讲真理女神尤妮亚与邪恶巨龙的故事。” 马维坐在凳子上，将帽子放到一边，拿出真理之书，翻到中间一页，清了清嗓子。 听到神父要讲故事，孩子们立刻原地坐好，瞪大眼睛仔细聆听。 “呃...上次具体讲到哪里来着？” “讲到尤妮亚女神拔出石中剑，单枪匹马杀上巨龙用来关押公主的城堡了！”坐在最前方喜欢爬树的麦金尼大声回答。 “对对对。”马维往后翻了一页，和声念道：“为了防止盗贼趁自己熟睡时入侵城堡，邪恶巨龙在城堡外种植了大量的血荆棘，这种荆棘满是倒刺，喜欢吸食血液，任何生物被它缠住，都要在痛苦中被榨成肉干，对此，尤妮亚女神想出了一个好计策....” 坐在马维身旁的尤妮亚，呆呆的听着故事，虽然故事的主人公是她，但她完全没有拔出石中剑或单挑邪恶巨龙的印象，好在这并不妨碍她听爸爸讲故事。 在马维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气氛烘托到位，所有人都听得入迷了。 如何在讲故事的途中，插入真理教会的信念，潜移默化的改变听众的认知，这才是最重要的。 马维经验丰富，这点小事根本难不住他。 “战斗中，尤妮亚女神身负重伤，她来到一处山泉前，用泉水洗涤自己圣洁的身躯，血液流淌进泉水里，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好，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晃到了中午，马维缓缓合上书，在一片呆滞的目光中结束了今天的‘布道’。 孩子们险些当场炸毛。 匆匆赶回来的买买提四人，只听到了最后的一小段，心里犹如猫抓一样，但又无可奈何。 和他们一样惋惜的，还有被蒂森嬷嬷抓回来的古丽哈娜——她躲在后面听半天了。 “古丽哈娜小姐，好久不见。”马维上前和她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神父。” 古丽哈娜双手提起裙子，左脚尖向后轻点地面，笑着说：“您故事讲的真好。” “只有好的听众，才能理解一篇好的故事。”马维微微一笑，朝她身后看了看：“蒂森嬷嬷不在吗？” “她去准备午餐了，您找她有事吗？”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们。” 马维看了眼身后的尤妮亚，压低声音说：“其实是这样的....” “嗯嗯，嗯嗯嗯...” 古丽哈娜一边听一边点头，目光偶尔瞟向尤妮亚，她听完后说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我们本就是这样的一所机构，神父您不需要有心理压力，尽管交给我们好了。” “那就拜托了。” 马维颔首行礼，随后转过身，对尤妮亚说：“尤妮亚，我要出去一会儿，你留在这里，跟古丽哈娜姐姐玩游戏好不好？” “爸爸你会回来接我吗？”尤妮亚低着头说。 心里‘咯噔’一声，马维没想到尤妮亚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古丽哈娜上前，拉起尤妮亚的小手说：“神父，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啊....嗯。” 马维站起身，慢慢戴上帽子，竭力压低帽檐，当自己再也看不见尤妮亚的目光后，转身离去。 第五章 觉悟 午后的阳光温暖又炽烈，许多行人都脱下了大衣外套，混杂在马车中走来走去。 孤儿院门口的石阶上，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乖乖的坐在那里，阳光照耀在她深蓝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街道上忙碌的景象。 “尼娅，你不吃饭吗？” 古丽哈娜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先吃点东西吧，蒂森嬷嬷煮了燕麦粥，里面加了砂糖呢。” 尤妮亚一句话不说，只是摇了摇头，注视着马维离去的方向，始终不肯移开目光。 “唉...” 见状，古丽哈娜轻叹口气，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大多来到孤儿院的孩子，都要经历与父母分离的时刻。 从希望到绝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时间，过的很慢，太阳一点点偏西，也没有正午那么刺眼了，但尤妮亚却渐渐低下了脑袋，小手抓着裙摆，不再看向街道，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耳边回荡着孤儿院里的吵闹声。 “尼娅....” 古丽哈娜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最后，尤妮亚双手环住膝盖，蜷缩在角落里，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小巷里，一双眼睛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了。 阳光无法射入这条泥泞潮湿的巷子，马维站在阴影中，几只肥大的老鼠从他脚边跑过，他不为所动，只是默默的观察坐在孤儿院门口的尤妮亚，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 随着时间推移，尤妮亚眼中逐渐黯淡的光芒，也犹如一根根尖针，狠狠扎在马维的身上。 亲手抛弃一个孩子，并看着对方慢慢绝望的过程，无比煎熬。 这与在大街上看到孤儿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马维心中无比纠结，一向奉行理性做事的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心中有两个声音一直在吵架。 抛弃尤妮亚，是保全自己的抉择，可换句话说，这种行为又未尝不是将尤妮亚推入了深渊。 原本，马维希望尤妮亚能融入孤儿院的环境中去，毕竟在他看来，那里有许多和尤妮亚年纪相仿的孩子，可事与愿违，尤妮亚不仅没能顺利融入进去，似乎还产生了一丝抗拒心理。 “我做错了吗？” 马维喃喃的说：“我没有做错...对，这样对大家都好....她不会为了温饱烦忧，我也能....也能...” 这就是自己一贯奉行的真理吗？ 没来由的，马维心中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真理是什么？ 他蓦的有些惶恐，因为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他脑海中不断响起那些被他挂在嘴边的哲学语句，他发现自己心中有一股恐惧，恐惧的来源是对陌生的未知，他在害怕尤妮亚，害怕那种来源不明的力量吗？ 不.... 马维忽然明白了。 真正让他感受到恐惧的，不是尤妮亚，更不是神明的力量，而是他自己本身。 他在抛弃尤妮亚的同时，也抛弃了追寻真理的自己。 “寒冷、寂寞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我追寻那束光，从一而终。” “应该怎么做很重要，但我想怎么做，同样也很重要。” 马维按住帽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从另一侧走出了巷子。 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边，寒冷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蔓延，不断蚕食剩下的温度。 行人开始少了，夜幕降临时，街上将会变成小偷、醉汉以及老鼠的天堂。 “尼娅....” 古丽哈娜第三次来到尤妮亚的背后，夜晚即将到来，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她无法再坐视不管了。 尤妮亚抱着膝盖，将脑袋深深埋进怀中，保持同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但古丽哈娜惊讶的发现，她没有哭，跟其他被抛弃后大哭大闹的孩子完全不同。 “其他人都在等着你呢。” 古丽哈娜轻声说道：“吃完饭，好好睡一觉，这些事情就都过去了....为了欢迎你，院长特地准备了一条羊毛毯，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就不会感觉冷了。” “买买提他们还用自己的零花钱，去给你买了颗蜂蜜糖呢，你看....” 澄黄色的半透明圆形糖果安静的躺在手帕中，散发出淡淡的甜腻香气，每一个看到它的孩子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可他们知道，这是新人独享的特权，除此之外，只有在过节的时候，他们才能拿到一颗。 尤妮亚却不为所动，她看了眼糖果，又看了看即将落幕的夕阳，似乎是确定爸爸不会回来了，于是她将手递给一脸期盼的古丽哈娜，任由对方牵着，朝孤儿院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 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身后出现了一道被夕阳拖拽的很长的影子，对方似乎是跑来的，呼吸声很重。 尤妮亚转过身，呆呆的看着对方，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太好了尼娅，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古丽哈娜笑着说。 “爸爸！！！” 尤妮亚一下子扑进对方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尤...尤妮亚再也不挑食了...尤妮亚知道错了....别丢下我....” “对不起，我来晚了。” 马维紧紧环住胳膊：“咱们回家。” 刚走出没两步，马维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停下，将手中捧着的纸袋递给古丽哈娜，说：“这是我买给孩子们的蜂蜜糖，今天一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古丽哈娜接过纸袋，笑着说：“看样子神父您做出决定了。” “嗯。” 马维点了点头：“这是我想做，也应该做的事。” “期待与您下周五再会。” “再见。” “爸爸我也要吃蜂蜜糖！” “嘘...我给你留了一些，还有这个。” 马维在大衣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只两个巴掌大小的布偶熊：“刚刚路过杂货店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摆了个小熊，虽然是用碎布缝成的，里面填充的也是一些硬棉絮，但我想你会喜欢它。” “谢谢爸爸！”尤妮亚抓住小熊的胳膊使劲挥了挥，很是欣喜的说：“用这个打人一定很痛吧！” “当....你说什么？”马维愣住了。 “没什么，爸爸咱们今晚吃什么，我肚子好饿....” “塞西尔太太一定给咱们准备好晚餐了。” 在一众孩子羡慕的注视中，马维抱着尤妮亚渐行渐远。 第六章 神权的时代（求票求追读！！！） “没有晚餐。” 晚上，当马维带着尤妮亚回到教堂时，正好撞见了一脸幽怨的塞西尔太太。 “神父，您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塞西尔太太叉着腰，没好气的说：“托您的福，我今天可是连家里的卫生都没来得及打扫呢！” “啊？” 马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您自己看吧！” 塞西尔太太把一本厚厚的名录重重放在桌上：“今天至少有100人来到教堂，要成为真理教会的信徒呢！可是您不在，我只能先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结果一直忙到傍晚才结束！天哪，我连杯茶都没喝！” 拿起桌上的名录簿，马维随手一翻，果然看到了许多新记录的名字，粗略一数，恐怕得有120人上下。 心下一想，马维立刻明白为何信徒的数量会突然暴增了。 昨晚地震发生之后，他曾公开表示，愿意承担信徒们的房屋修葺费用，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当然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不过马维也清楚，这些慕名而来的‘信徒’当中，估计没有几个是真心想要加入教会的，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为了那一点点维修费。 “神父，虽然您愿意为信徒们承担房屋修葺费用的举动很令人感动，但我必须提醒您一句....” 塞西尔太太一脸严肃的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道。” 马维将装在铁盒里的蜂蜜糖交给尤妮亚，声音平静道：“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看到有信徒因拿不出维修费而遭遇危险....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尤妮亚女神忠诚的支持者，至于钱嘛，我会想办法的。” 闻言，塞西尔太太顿时无比头疼：“神父....今天来的这些人，里面又有几个是真心归附教会的呢？” “您的这种行为，在他们眼里跟做慈善没什么区别！” “对了塞西尔太太，她叫尼娅，是我的女儿。” 马维忽然转移话题，摸着尤妮亚的脑袋说：“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和我住在一起了。” “女儿？” 塞西尔太太惊讶的看了看尤妮亚，又看了看马维：“神父，您什么时候生了个女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嗯....人总要有点过去，对不对？”马维微笑着说：“尼娅，快跟塞西尔太太打声招呼，她可是咱们教会元老级的信徒了。” “塞西尔太太，您好....” 嘴里含着蜂蜜糖，尤妮亚眨动眼睛，好奇的看着对方。 “你也好，尼娅。”塞西尔太太露出笑容，对犹如瓷娃娃一般的尤妮亚十分喜爱：“原来神父您昨晚突然找我借小孩子的衣服，是为了给尼娅穿的，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简单准备点食物。” “好。” 等塞西尔太太匆匆走进厨房后，马维脱下大衣外套，连同帽子一起放到衣架上，关闭了教会大门。 “爸爸爸爸...” 尤妮亚一路紧跟着他，连声问道：“塞西尔太太刚才为何那么生气呀？” “因为她懂得人性，一心为教会考虑。” “哦....那爸爸你为信徒承担维修费用的举动，是错误的吗？” “当然没错。” “那就是塞西尔太太错了？” “她也没错。” 在尤妮亚茫然的目光中，马维拉着她坐到教会的长凳上，注视着面前高大的神像，一字一句的说：“归根结底，我跟塞西尔太太产生的分歧，本质上是因为立场不同。” “她作为信徒，主要的顾虑是教会能否长久维持下去，而我是教会的建立者、管理者，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教会能够维系多久，更关键的，是如何将教会发扬光大。” “我承担维修费用的举动，从短期来看，或许会损失一笔数额不菲的财富，但我们失去的也只是钱，何况这些钱对现在的我来说，并非不能承受的。” 顿了顿，马维继续说道： “若是把眼光放长远一些，那此举所带来的收益，将远超今天花费的一点点钱财。” “尤妮亚不懂....” “名声，威望，这些都是发展的必须品。” 马维解释道：“我只花了一点钱，就让真理教会这四个字口口相传，今天或许只有100人知道此事，但明天、后天、大后天呢？” “我敢断定，不出一周，真理教会之名就会传遍整座新罗斯城，届时，已有的信徒会为之自豪，从而加深他们的忠诚，而其他不是信徒的人，也会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印象，他们会觉得，真理教会是一个真正为信徒谋福祉的好教会。” “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这对于咱们以后的发展极其有益，包括那些贵族，他们也会听说教会的善举。” “唔....” 尤妮亚吃着糖，脑子转的飞快：“爸爸你下午的时候说，咱们去的那所孤儿院背后的老板是四王子，既然如此，你每周都要资助他们的举动，是不是为了和四王子有所接触呢？” 马维笑道：“谁知道呢...尤妮亚，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去厨房帮助塞西尔太太准备晚餐好吗？” “嗯！” 尤妮亚点点头，拽着小熊的胳膊，飞快的朝厨房跑去。 目送她远去之后，马维点亮一旁的煤油灯，轻轻翻动膝盖上的信徒名录。 厚厚的名录上写满了名字，每一个接受过洗礼、正式加入教会的信徒都记录了下来，共计807人。 807位信徒，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少，但在马维眼中.... 不够！ 远远不够！ 经过昨晚的问询，他得知尤妮亚的力量大小是与信徒数量挂钩的，信徒越多，尤妮亚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可807位信徒，在那些大教会眼中，连他们一个教区的信徒数量都不如，光是被温莎王国奉为国教的命运三女神教会，就有上百万名信徒了！ 他们的神明.... 该有多么强大？ 毫无疑问的是，在接下来的变革中，每一个拥有神明的教会都要疯狂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们会为了拉拢信徒争先恐后！ 在这个过程中，教会与教会的关系绝不和睦，甚至视彼此为死敌.... 要想让更多人知晓真理，那么发展教会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教义与教义、信念与信念之间的交锋。” 马维抚掌摩挲真理之书的牛皮封面： “哪怕是神权的时代，我也坚信，真理将是唯一的光。” 想到这儿，他忽然站起身，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夹着真理之书和信徒名录，朝着书房走去。 “不能再慢吞吞的了，必须改变策略！” 第七章 猫猫野心家 书房中，马维凝视着玻璃盏内摇曳的火苗怔怔出神。 他在思考该如何发展真理教会。 按照他以前的计划，教会可以稳扎稳打，先在新罗斯城内扎下根基，随后派出几名传教士，前往周边的几座城市，一步步壮大起来。 这个过程很慢，好处是没有什么风险，教会也不必为了资金发愁，但.... 如今时局发生了巨变，神明的降临，直接打破了旧有模式，教会不再是王室用来操控平民思想的工具，反而变成了权力的主导者。 谁依靠的教会越强大，谁就能获取更多利益、资源、土地以及人民。 随着不断扩张，教会的实力也将进一步增强，强者愈强，弱者....到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存在弱者了。 弱小的教会不会有任何的生存空间。 好在神明昨日才刚刚降临，哪怕教会的反应速度再快，在这个消息存在滞后性的时代，也无法立刻做出应对。 尤其是那些大教会，命令的传达更是需要不菲的时间，就比如拥有上百万信徒的命运三女神教会，他们存在于温莎王国的各处城镇、乡村，远在王都的教皇对所有教堂下达一通指令，需要多久才能传达到位？ 10天、15天，甚至更久.... 这给马维提供了宝贵的缓冲区间，也是真理教会最大的优势。 必须抓住机会，用最快的速度将教会发展壮大，好应对接下来的巨变。 而想要快速发展，最便捷的方法，自然是得到掌权者的支持，如果身为城主的四王子亚瑟和那些贵族愿意支持真理教会的话，那么真理教会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整座新罗斯城！ 可是该怎么让教会受到四王子和贵族们的青睐呢？ 就在马维苦苦思索之际，小黑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边，一边用脑袋在他脚边乱蹭一边撒娇：“主人...主人喵...小黑想玩毛线球....” 马维淡定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线团，随手朝地上一扔，然后继续思考问题。 小黑兴奋的扑了上去，抱着毛线球在地板上打滚，无忧无虑的玩了起来。 趴在窗台上，眺望月光的胖橘听到声响，跳下窗台，迈着优雅的猫步来到桌边，一跃而上，看上去肥胖的身躯是那么敏捷。 “你在想什么？”胖橘开口问道。 马维瞥了它一眼：“关于教会可持续发展事宜。” “说人话。” 你一只猫竟然要听人话？ 真是.... 心中吐槽一句，马维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无所谓胖橘听不听得懂，他正好可以利用解释的机会，理顺一下思路。 没料.... 胖橘在听完之后，破天荒的发表了见解。 “我之前听你说过，四王子亚瑟是国王的私生子，他跟自己的三个哥哥不同，因没有背景势力，所以大主教和贵族都不愿意支持他，而国王罗德四世已经年迈，争储之事暗流涌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无权无势的四王子就被驱逐出了王都，委派到这片边陲之地做城主....” 在马维诧异的注视中，胖橘平静的说道：“所以四王子本身是没有教会背景的，这与其他城市的城主有本质上的不同，恐怕你当初选择在新罗斯城落脚，少不了这个原因....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利用，或者说与四王子合作，可惜这些年教会琐事太多，你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当一只猫咪真是太委屈你了。”马维目瞪口呆。 就这智商.... 妥妥的猫中天才啊！ 呆在自己这座小庙里，属实是委屈了胖橘这尊大佛。 “猫咪又怎样？” 胖橘昂起脑袋，不屑道：“猫咪就不能有野心了吗？” “能，当然能。” 马维笑了笑：“所以你的野心是什么？” “一统天下！” “......” 一只想要一统天下的猫咪？ 自己这是养了个什么怪物啊.... 马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信没关系，我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 胖橘一脸淡定道：“说正经的，今天我外出觅食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老鼠肉的味道不对。” “你吃到耗子药了？！” 马维瞬间直起身，上前就要查看胖橘的情况：“我跟你讲过多少次，别吃外面的耗子，家里又不是没东西给你吃...再不济你去抢屠户们的肉啊！” “我没事，别碰我。”胖橘伸出肉爪，拍开马维的手掌，冷冷的说：“吃了耗子药的老鼠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死气，我怎么可能去吃？” “还有那些屠户早就跟你串通好了，我前脚去抢完，你后脚就去付钱，这叫抢吗？现在他们一看到我就笑呵个不停！更有甚者还让我多吃点！侮辱本猫的智商是不是？” 一听没吃到耗子药，马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往后一靠，摊摊手说：“要不是你今天说话，谁知道你智商那么高啊....付钱怎么了，吃东西付钱天经地义！” “行了，谁跟你计较这个了。” 胖橘看了眼在地上贪玩的小黑，说：“我没有开玩笑，城里的耗子肉味道确实发生了变化，虽然口感和平时一样，但咬开表皮之后，里面会冒出一股淡淡的黑气！” 黑气？ 马维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见胖橘补充道：“今天城里已经有三只猫中毒了，我来给你提个醒，这事儿绝不平常，里面一定有猫腻！” “你也吃了老鼠肉，怎么没中毒？” “应该是尤妮亚女神给我的恩赐之力发挥了作用。”胖橘说：“那股黑气在进入我体内之后，很快就消弭殆尽了，我已经通知了城里的流浪猫，让它们近期不要吃老鼠，单纯捕杀把尸体聚集起来就好。” “尸体在什么地方？” “后院。” “你把死老鼠堆到咱家后院了？！” “我警告你别偷吃啊，肉里真的有毒！” “......” 嘴唇蠕动两下，马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最终，他站起身，抱起在地上贪玩的小黑说道： “走，去后院看看情况。” 第八章 窃神之徒（求票求追读！！！） 晚上8：30分，皎洁的月光照亮院子，宛如水银一般，给那堆成山的死老鼠裹上了一层晶辉。 马维手提煤油灯，望着面前近半人高的老鼠堆，脸色极度难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跟四王子见面的事还没着落呢，凭空又出现了一堆死老鼠.... 对于洁癖症十分严重的马维来说，充斥着几百上千种细菌、病毒的死老鼠，绝对是他最不愿触碰的东西之一！ 为什么养猫？ 猫抓老鼠啊！ 结果.... 他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内鬼，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那些死老鼠都被咬断了喉咙，嘴角带着一丝丝血迹，从牙印上看，估计是出自不同猫猫之口。 更让马维绝望的是，即便他此刻已经来到了后院，还是能看到一只只流浪猫跳上院墙，将嘴里叼着的死老鼠丢进院子。 好在这时，胖橘举起了爪子，轻声叫道： “散！” 唰唰唰！ 盘踞院墙之上的流浪猫们，在听到胖橘的命令之后，瞬间消失不见，动作整齐划一，没半分钟功夫，所有流浪猫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堆死老鼠。 “大哥真是英明神武喵！”马维怀里的小黑发出了恭维的声音。 “检查一下吧。” 无视小黑的吹捧，胖橘扭动圆润的屁股，叼起一只死老鼠：“你别靠的太近，我来演示给你看。” 说完，胖橘将死老鼠放到不远处的地面上，伸出尖锐闪着寒芒的利爪，在老鼠最柔软的腹部轻轻一划，皮肉顿时分离，破口光滑平整，仿佛那不是爪子，而是锋利的刀刃。 就在马维对胖橘爪子的锋利程度感到惊讶时，一股笼统的黑色雾气自破口处升腾而起，犹如附骨之蛆般，瞬间扑向了近在咫尺的胖橘！ 早有防范的胖橘闪身一躲，挥爪勾住黑雾，往地面上重重一拍！ 噗！ 在略带几分沉闷之意的响声中，那股黑雾被拍的四分五裂，没有立即消散，反而坚挺的扭动着，就像失去了脑袋的毒蛇，诡异至极。 看到这一幕，马维眯起眼睛，缓步上前，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掰成两节，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黑雾碎片，仔细观察了起来。 “小黑，留点心。”胖橘忽然出声提醒道。 “喵！放心吧大哥！” 蹲在马维身前的小黑信誓旦旦的说：“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主人喵！” 从刚才短暂的博弈中，马维也看出黑雾的速度远比不上猫猫，有胖橘小黑在，他并不担心黑雾能伤害到自己。 瞧了半天，马维发现凭自己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如此诡异的黑雾，不过按照他的推断，这要么是由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小虫子组成的某种‘共生体’，要么就是超出他认知常识的某种特殊力量。 略一思忖，马维单手取下煤油灯的玻璃外壳，将被树枝夹住的黑雾碎片，移到火苗上炙烤。 滋...滋... 在火苗上炙烤了半天，黑雾碎片终于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它疯狂扭动着，身体如油脂般雪融，最后化作黑色的液珠，‘啪嗒’一下落到了灯台边缘，失去了活性。 马维陡然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情稍缓，他虽然不知道这鬼东西是什么，但至少找到了能克制对方的武器。 “没有烧焦羽毛的气味，看样子这里面应该不存在蛋白质，可若是据此就判断这不是某种共生体的话，又太过武断了....”马维嘀咕道。 “胖橘，这些体内沾染黑雾的老鼠，还活着的时候，跟以前比有没有什么异样？” “攻击性变强了，而且胆子大了很多。”胖橘说。 马维点了点头：“你判断的没错，这些黑雾绝不普通，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十分危险....” “爸爸！爸爸！” 屋子里传来尤妮亚的呼唤声，马维听到后立刻回应：“我在院子里！” 没一会儿，尤妮亚就提着小熊跑过来了：“爸爸，晚饭做好了，塞西尔太太叫你过去吃饭呢....” “你们先吃，我忙完就过去。” 丢掉树枝，马维拍打手上的灰尘，打算挖个坑把这些受到污染的死老鼠浇上煤油烧个干净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今日之前，诡异黑雾从来没有出现过，偏偏是神明降临之后就出现了，既然如此.... 尤妮亚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儿，马维扭头说道：“尤妮亚，你过来。” 刚要离去的尤妮亚小跑近前，眨着眼睛：“怎么了爸爸？”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马维指着残余的黑雾碎片问道。 尤妮亚凑上前，盯着黑雾碎片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小手抓起一块，手指一碾，黑雾碎片就化作渣滓簌簌扑落，连挣扎的过程都省略了。 “这是诅咒，爸爸。” “诅咒？” “嗯。”尤妮亚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具体类别我也不知道，但诅咒的共性是传染，与被诅咒者接触过的所有生物，都会感染。” 闻言，马维心中一惊，不禁看向一侧堆成小山的死老鼠，喉结蠕动，咽了口唾沫。 诅咒什么的，他当然听说过，可具备传染性的诅咒，在他看来更像是.... 瘟疫！ 由老鼠散播而来的瘟疫？ 那岂不是黑死病？！ “这不是人类理解的疾病。” 胖橘似乎看穿了马维心中所想，语气严肃的说：“既然尤妮亚说这是诅咒，就证明这跟普通的瘟疫有本质上的区别！” “是的爸爸。”尤妮亚附和道：“用人类的手段，瘟疫可以控制、治愈，可诅咒不行，一旦染上了诅咒，任何药物都是无法医治的，唯有神明的恩赐....能拯救他们。” 说着，尤妮亚笑嘻嘻的抱住马维的胳膊：“爸爸你不用担心啦，虽然尤妮亚无法给你恩赐，但爸爸你随时都可以使用尤妮亚的力量呀！这些小诅咒根本伤害不到爸爸的！” “无法给我恩赐，我随时能使用你的力量？” 马维疑惑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只有向神明奉献忠诚的信徒才能获得恩赐，爸爸你不是尤妮亚的信徒，所以尤妮亚没办法给你恩赐，不过....如果神明本身真心信奉其他神明或者人类的话，那么对方就可以无限制的动用自己的力量。” 尤妮亚紧紧抱着马维：“我最喜欢爸爸了！” “以凡人之躯，僭越神的王座....” 胖橘望着如遭雷劈的马维，眼睛变成了柳叶般的竖瞳： “真是一个窃神之徒。” 第九章 陷阱 窃神之徒什么的，马维从来没想过，昨天的他还始终坚信这个世界没有神呢，怎么当窃神之徒？ 他有些尴尬的是，尤妮亚竟然知道自己是一位假信仰者。 没错，虽然马维亲手创建了真理教会，还虚构出了一位神明，可他信仰的并非虚假的神像，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尤妮亚，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信徒，为何还心甘情愿的将力量借给我呢？” “因为尤妮亚知道，爸爸你为了缔造尤妮亚付出了多少心血....在尤妮亚刚产生一丝意识的时候，就一直陪在爸爸身边了。” “产生一丝意识？” 马维眉梢一挑：“你不是昨天才降临的吗？难道在昨天以前，你就已经产生意识形态了？” “嗯...” 尤妮亚露出茫然的神色：“是这样的吧，一年前尤妮亚就能感应到周围的情况了，但被困在神像中，无法诞生真正的神格。” “你的降临，与昨天的地震有关吗？” “不知道....” 见尤妮亚对自己的诞生一无所知，马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固然很想搞清楚神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可当务之急.... 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一群携带诅咒的老鼠正在城市中四处流窜，如果不及时加以制止，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尤妮亚，你有办法清除老鼠携带的诅咒吗？” “有呀！”尤妮亚咯咯笑着说：“就像胖橘和小黑一样，凡是受到神明庇护的信徒，都能免疫普通的诅咒，不过....” “不过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 尤妮亚抬头仰望裹上一层薄纱的月亮，轻声说道：“虽然老鼠身上携带的只是普通的诅咒，但这种诅咒发作十分迅速，一旦感染，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发作，而因诅咒死去的生物，会继续散播出更多的诅咒，尸体是诅咒蔓延的温床，今晚注定会有很多人死去...爸爸，尤妮亚能感受到，信徒的数量正在减少。” 咚咚咚！ 咚咚咚！ 话音刚落，教堂大门就被人暴力敲响了。 马维带着尤妮亚、胖橘小黑迅速返回教堂，敞开大门，看到外面站着几个身穿棕色绒呢外套，手提煤油灯，神情紧张的中年男子。 他们都是新罗斯城的作坊主，各自经营着小工厂，为首的大胡子中年男子名叫冯斯·布朗宁，雅各布先生工作的酿酒厂就是他开的。 同时，他们也是真理教会的信徒。 冯斯·布朗宁眼睛赤红，大口喘着粗气，说话时胡须都在微微颤抖：“神父，出事了！” “先别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是那些该死的老鼠！” 冯斯·布朗宁哆哆嗦嗦道：“它们就跟发了疯一样，只要有人从面前走过，一定要扑上来咬一口，被咬伤的人很快就陷入昏迷，发起高烧，两个小时之内就会皮肤溃烂死去！吃什么药都没用！” “这是黑死病！” 站在冯斯·布朗宁身后的一个人说：“我从书上看到过这种疾病，同样是老鼠引起的！” “还有那些居住在富人区的官员、贵族，他们见死不救！一听说是黑死病，立刻就把街道封锁了！派发济贫资金时怎么没见他们有这种速度！” 七嘴八舌的吵杂声此起彼伏，马维听得脑袋都大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尤妮亚，扭头问道：“现在城里什么情况？” “有很多人被咬了，而凡是在他们死掉后去过现场的，都染上了病！”冯斯·布朗宁大声叫道：“城里彻底乱套了！” “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您了，神父！” “没错！现在只有神父您能救我们！” “我？” 马维心中一惊，暗道莫非神明降临的事情暴露了？ 冯斯·布朗宁这些人冲上门来，难道是为了祈求女神的恩赐？ “命运三女神教会的神父说，圣水可以治愈这次的疾病，但圣水供不应求，我们只好跑到这里来请求马维神父您的帮助了！” 圣水能解除诅咒？ 开什么玩笑.... 每天自己熬煮圣水的马维再清楚不过了，所谓的圣水根本就没有治疗疾病、消灾祈福的作用！ 它就是一锅凉白开！ 除非.... 马维忽然眯起了眼睛。 在圣水中，加入神明的恩赐之力，如此一来，或许圣水真能消除体内的诅咒。 可命运三女神教会的神父为何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如果他悄悄兜售圣水的话，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还能狠狠的宣传一波教会，那些服用圣水而得以生还的人们，肯定要对教会死心塌地了！ 反之....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唯有加入了神明恩赐之力的圣水才具备消除诅咒的作用，那么命运三女神教会的神父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大肆宣传自家教会，而没有神明降临的小教会，它们给出的圣水当然没有效果，届时那些小教会本就不多的信徒肯定认为自己原本的信仰是虚假的！ 他们岂能不转投圣水效果显著，教义‘真实可靠’的命运三女神教会？ 再说.... 如果有其他教会拿出了可以消除诅咒的圣水，岂不证明他们的教会也有神明降临了？ 原本还能躲藏在暗中苟图发展以待时变的小教会，一下子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要么拿出圣水，稳住自己的信徒，然后被大教会盯上。 要么不拿出圣水，保全自己，最终的结果无非是信徒们纷纷退出教会，转投其他大教会！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自断一臂！ 好狠的毒计！ 想到这儿，马维的脸色不禁阴沉了许多，他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脆响。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胖橘和小黑蹲在空荡荡的洗礼台上，台下的地板上满是水渍，原本盛放圣水的铜锅倒扣在地面上，被掀翻了。 “啊！！！” 冯斯·布朗宁抱住脑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圣水！！！” 见状，马维眼睛一亮，急忙拦住撸起袖子准备教训胖橘小黑的众人，语速飞快的说： “各位，你们也看到了，圣水暂时是没有了，你们先去其它教会看一看，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第十章 意外之喜（求票求追读！！！） “胖橘小黑，干得漂亮！” 送走气愤不已的冯斯·布朗宁等人后，马维迅速关闭教堂大门，抱起胖橘小黑，抬嘴就要亲上一口。 小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主人的香吻，胖橘则伸出爪子按在马维的上巴处，淡定的说：“打住，时间紧迫，新罗斯城是边陲城市，大大小小的教堂只有不到10座，圣水供应有限，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找上门来了，咱们必须趁这段间隙，找到应对之策。” “你说的没错。” 马维深以为然道：“线索不足，我无法断言诅咒是从哪里来的，但现在命运三女神教会已经出招了，咱们必须接招。” “好在有尤妮亚，咱们不必为了如何解决诅咒烦恼....尤妮亚？” 谈到尤妮亚，马维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她说话了，一向活泼好动的她，怎么突然沉默了？ 他转过身，发现尤妮亚站在自己身后，低着头，眼皮一沉一沉的，仿佛挂上了铅坠，身体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 “尤妮亚，你怎么了？” 看到她的状态不对，马维赶紧拉着她坐到长凳上，关心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胖橘小黑坐在一旁，同样十分紧张。 “爸爸....” 尤妮亚气若游丝的说：“信徒们提供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喵！你们快看！” 眼尖的小黑瞪着大眼睛，指着尤妮亚垂在凳下的双腿叫了起来。 马维和胖橘赶紧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尤妮亚原本凝实的双腿开始变得虚幻、透明，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一样。 联想起昨晚尤妮亚对自己说过的话，马维立刻意识到，出现这种情况恐怕是因为信徒。 城内诅咒的爆发，导致有许多人或死去或丧失了意识，他们无法再向神明提供信仰之力了，对于拥有庞大信徒基础的大教会而言，一座城市的信徒尚不至于动摇根本，可对于信徒数量稀少的小教会.... 疯狂肆虐的诅咒，将是致命的。 对此，马维多少有些预感，但令他诧异的是，症状竟然来的这么快！ 拥有800多名信徒的真理教会虽然不是什么大教会，可在新罗斯城规模至少能排进前5，仅次于其他几家大教会了！ 若是连真理教会都陷入了如此紧急的状况.... 其他小教会还有幸存的可能吗？ “不能急...不能急...” 深呼吸几口，指尖轻轻敲打太阳穴，马维促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要让自己始终保持在能够理性思考的状态。 彻底冷静之后，他开始沉思，脑海中闪过一切与信徒有关的记忆，寻找挽救局势的方法。 马维认为，要想稳住尤妮亚濒临崩溃的神格，首先要增加信徒的数量，毕竟他还不能断定信徒质量的高低是否与提供的信仰之力有关，既然如此，先堆量总是没错的。 可问题在于.... 新罗斯城诅咒肆虐，人们惶恐无措，这时候你去跟他们宣传教义有用吗？ 来得及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能拯救他们，谁就是唯一的神！ “必须要去寻找在诅咒来临时能保持冷静，数量又多的群体....” 眉头深深蹙起，揉动太阳穴的手指越来越快，突然，马维睁开双眼，近乎黑色的虹膜亮了起来。 黑死病，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恐怖瘟疫。 众所周知这是由老鼠引起的。 那么.... 越不惧怕老鼠的群体，就越能在黑死病爆发时保持冷静！ 他们...不！ 是它们！ 揉动太阳穴的手指戛然停住，马维看向蹲坐在一旁的胖橘小黑。 “既然尤妮亚能给予你们恩赐，就说明你们是女神的信徒。” “当然了喵！猫猫也是有信仰的！”小黑说。 旁边的胖橘虽然没有做出回应，不过它似乎明白马维的意思了。 “小黑。” “大哥有什么吩咐吗喵？” “跟我来。” “明白喵！” 小黑跟在胖橘身后，跃上教堂的窗台，临出发前，胖橘头也不回的说：“等我半个小时。” 说完，胖橘和小黑的身影就消失了，只剩皎洁的月光洒进宽广的教堂，洒在抱着尤妮亚的马维身上。 “真理是一束光，它所到之处，追随者必蜂拥而至。” 抚摸着尤妮亚柔顺的长发，马维喃喃道：“对猫猫们来说，真理又是什么呢？” .......................................... “跟着尤妮亚女神混，有小鱼干吃！有毛线球玩！还有吃不完的罐头喵！” 港口阴暗的深巷内，小黑站在高高的木箱上，举起爪子，对着下方成群结队，不断有新人加入的猫猫们大声叫道：“对于我们猫猫来说，填饱肚子就是真理喵！” 猫猫们听到小黑带有深深蛊惑性的发言，面面相觑，隐隐有些意动。 谁不想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呢？ 流浪是野性，但野性不是必需品，填饱肚子却是刚需。 尤其是常年混迹集市街头的流浪猫们，更是人人喊打，它们为了吃饱，偷鱼抢肉早就是正常操作了，稍有失误.... 就要落得个横死街头的下场。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流浪呢？ 就在小黑即将说动它们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富威胁性的低吼，一只拥有着三花皮毛，体型硕大的猫猫带着几个小弟来到了巷子，老大的到来，使得原本有所意动的猫猫连忙避让，让开了一条道路。 三花猫冷冷扫视周围，随后望着站在木箱上的胖橘说道：“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滚出去！” “地盘？” 胖橘跳下木箱，无声落地，围着三花猫转圈：“阿花，你觉得以后还有地盘之分吗？” “你是一只家猫，有主人赡养，就是宠物！宠物与野猫本就泾渭分明！” 三花猫低吼着弓起腰：“你根本没有野性！你不配做一只猫！” “餐风饮露，会打架就是野性吗？” “当然！这就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本能！我们是肉食动物！” “那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弱肉强食。”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巷子，交锋在一瞬间就结束了，胖橘死死的将阿花按在地上，任凭对方怎么挣扎，也无法动弹一下。 “我已经获得了女神的恩赐，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胖橘松开爪子，阿花立刻逃到一边，警惕的看着它。 胖橘转身跃上木箱，站在最高处，身后是明亮的圆月，它居高临下的扫视猫群，高声说道：“一只猫，一只合格的猫，应该扶持弱小，维系家庭，赡养自己的妻儿子女，而不是欺公霸母，耀武扬威！” “这才是真理！” 顿了顿，胖橘看向躲在角落里的阿花：“无论是流浪猫还是家猫，它们都应该团结起来，我拥有女神的恩赐，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愿意向你保证，假以时日，你若是能击败我，那么我便将头领的位置让给你，不光是阿花，这是我对你们所有猫的承诺！” 说完，它不去理会阿花有些震撼的目光，高高举起了爪子： “流浪的时代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我将带领你们建立起属于猫猫的地下王国！信仰女神吧！” “喵！！！” 第十一章 应对之策 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多，恐怖笼罩了这座城市，他们疯狂的想要寻求一丝生机。 马维站在厨房里，抱着尤妮亚，手中拿着一块金色怀表，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塞西尔太太做好的晚餐，已经有些凉了。 “爸爸....” 蜷缩在他怀里的尤妮亚轻盈的就像一片羽毛，痛苦令她眉头紧蹙，娇小的身躯也轻轻颤抖着，意识渐渐混沌的她，口中一直在呼唤父亲。 “我在。” “好...冷...” 马维看向一旁的火炉，鲜红色的余烬混合着黑色杂质，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厨房里绝对不冷，相反还有些闷热，但马维知道，尤妮亚感受到的冷意，并非身体寒冷，而是来自灵魂深处。 她要消失了。 “不怕...爸爸在这儿。”马维出声安抚，抱着尤妮亚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此刻，距离胖橘小黑出门已经过去了25分钟，在这段期间，他让塞西尔太太回到楼上房间，烧了两锅圣水，把家里所有小鱼干和罐头都拿了出来息。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携带诅咒的老鼠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如果胖橘和小黑无法带来好消息的话.... 他只能破釜沉舟，敞开教堂大门，将所有圣水分发出去，借此来临时增加信徒，先保证尤妮亚活下去。 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也顾不上了。 5分钟时间眨眼便过，尤妮亚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见状，马维叹息一声，准备敞开大门，把街上祈求救赎的人们吸引过来。 就在这时.... “喵！” 窗外传来的猫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三步并做两步，马维冲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数不清的猫猫跃上了教堂边缘的围墙、屋顶、树枝，它们乖巧的坐在能够落脚的所有空隙，叫声此起彼伏，皮毛五颜六色，宛如遍布山谷的花田。 整座城市的流浪猫都来了。 它们汇聚一堂，让开一条缝隙，恭迎那位新诞生的橘色斑纹皇帝以及它属猫的狗腿子。 胖橘小黑！ “我回来了。” 胖橘来到马维面前说：“新罗斯城流浪猫共计1535只，除去幼猫和无法行动的老猫以外，其余986只全部在这里了。” “原来你真的有野心....”马维笑了。 “主人！主人喵！小黑也帮忙了呢！快夸我快夸我喵！” 随手拍了拍小黑的脑门，马维深吸口气，语气凝重的说：“事不宜迟，开始进行洗礼和登记吧。” “嗯。”胖橘点了点头，举起爪子，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所有猫猫按照体型排队，依次进入教堂接受神父的洗礼！” “喵！” 在胖橘和小黑的指挥下，近千只猫猫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排成队伍，从窗口翻进教堂，迈着优雅的猫步，来到站在神像前的马维面前。 为了迎接这一批异信徒，马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登记簿，猫猫们只需低下头颅，让他用蘸了圣水的手指点一下眉心，然后在登记簿上按下自己的梅花爪印，就可以领取到一条小鱼干或一块罐头肉。 家中储存的小鱼干和肉罐头根本不足以喂养近千只猫猫，因此，马维不得不颁发‘小鱼干领取证’——一张写了小鱼干三个字的纸条，来代替小鱼干或罐头肉。 随着洗礼仪式的进行，尤妮亚虚幻的身体渐渐变得凝实，一缕缕暗红色的光芒从猫猫们的额头处飞出，飘入了她的体内。 洗礼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尤妮亚就睁开了眼睛，瞳中再次闪耀着以往的灵动。 猫猫们汇聚在她脚下，脑袋蹭来蹭去，不断撒娇卖萌，想要博取女神的青睐。 尤妮亚被它们逗的咯咯直笑，小黑见状颇为不满的哼了一声：“都是一群妖艳贱货喵....” “小黑，你过来。” “来了喵！来了喵！” 听到尤妮亚的召唤，小黑立刻抛下指挥队伍的工作，飞奔了过去，一屁股挤开围绕在对方脚下的猫猫。 “谢谢你，小黑。” 尤妮亚亲了它一口：“如果没有爸爸、胖橘还有你，尤妮亚一定不能恢复过来。” 小黑愣了好一会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小黑...小黑就知道女神会记得小黑功劳的喵...” 随后，小黑打蛇随棍，顺势爬到了尤妮亚的腿上，一边接受女神的抚摸，一边朝周围羡慕不已的猫猫们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等洗礼仪式全部完成后，胖橘找到松了一口气的马维，询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虽然尤妮亚女神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可城里还是一片混乱，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恐怕就要出现暴动了。” 在生活条件差的地区，老鼠随处可见，但在那些奢华的住所、宫殿内，老鼠足称得上稀有物种，所以人人都想逃到没有老鼠的地方，而官员、贵族们明哲保身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们。 “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马维收起汇总了猫猫信徒们的名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像那些官员、贵族们一样，抛弃信徒、平民不管，明哲保身不是真理。”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局面。” “你有什么好办法？” “首先，”马维竖起一根手指：“咱们要清除城里的老鼠，它们是灾祸之源，如果不及时处理掉携带诅咒的老鼠，局面就永远稳定不了。” 老鼠的天敌是谁？ 猫猫！ 猫抓老鼠本就是一把好手，上千只猫猫一齐出动，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肃清城中的威胁。 这是马维计划的第一步。 “就算解决了城中的老鼠，已经扩散开来的诅咒还是无法解决，若是咱们动用女神的恩赐之力拯救信徒、平民，肯定会被其他大教会盯上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马维咧嘴一笑：“每只猫都要携带一小瓶圣水，在捕捉老鼠的过程中，将圣水分发给被诅咒感染的人们，这样就能解决诅咒带来的麻烦了。” 胖橘眉头皱起：“这样做固然可以救下平民，可咱们却是吃力不讨好，付出这么多，最终给其他教会做了嫁衣！” “救人不需要理由。” “但教会要发展，就必须抓住机会！” “别急....我还有第三招，足以在不暴露教会的情况下，名利双收。” 第十二章 灰狼迪诺（求票求追读！！！） “真有这种好计策？” 在一片喵喵叫声中，胖橘惊讶的看着马维：“如果能在不暴露尤妮亚的情况下获得信徒们的好感，那就太好了！” “当然有，不过在那之前....” 马维卖了个关子：“我得去找一些小玻璃瓶。” 一只猫能承担的重量肯定不多，因此，每只猫携带的圣水数量是有限的，瓶子绝不能太大。 近千只猫猫，至少需要上千只玻璃瓶，谁家里会存放上千只玻璃瓶？ 马维肯定是没有的，不过.... 他有一个朋友。 “你要去找灰狼迪诺？那个新罗斯城最大的杂货商？” 经常在街头小巷游荡的胖橘显然听说过马维的这位‘朋友’，毕竟新罗斯城也不大，总共就那么几座集市。 “就是他，迪诺·布鲁托，绰号灰狼。” 马维点了点头：“除了皮肉生意，他基本什么都做，依靠新罗斯城的地理优势，他在温莎王国与东边的罗曼诺夫王国之间奔走，这些年混的风生水起，任何新奇的玩意儿他都能给你搞到，就连贵族们也经常找他买东西。” “如果是他的话就没问题了。”胖橘说：“三年前他生意失败，穷困潦倒无家可归的时候，是你帮了他一把，还借给了他一笔资金，当时我很不能理解你为何要那样做，现在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马维笑了一下：“因为当初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和你现在一样的野心，这种人是不会被失败所打倒的，他要么成功，要么就在成功的路上。” “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开心的。” “我没夸你。” “哦。”胖橘板着脸：“你还在坐在这儿干什么？时间紧迫，赶紧行动！” “......” 马维站起身，准备去寻找迪诺·布鲁托，尤妮亚立刻丢掉小黑，提着小熊胳膊冲了过来：“爸爸，尤妮亚跟你一起去！” “好。” 作为有名的杂货商人，迪诺·布鲁托如今可不同往日了，他居住在罗斯大道，出门就是铺着青石砖的马路，街道干净整洁，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 按照地址，马维带着尤妮亚通过教堂一侧的巷子，避开街上喧闹的人群，来到了后方的富人区。 一条由警察设立的封锁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禁止通行。” 一个头戴黑皮帽，身穿青色燕尾服、皮鞋以及皮绑腿的警察上前拦住马维，瞥了眼他身边的尤妮亚说：“不过若是你们能够出具居住证明或邀请函，就可以过去。” 马维来到的地方是罗斯大道最终端，他以为这里的防范会松懈一些，没想到还是有警察看守。 “我来找迪诺先生，他就住在对面。” “我说过，没有邀请函不能....” “马维神父！” 就在黑皮帽警察准备拒绝马维要求的刹那，后方突然响起了爽朗的大笑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披着狼毛夹克，头发向后高高梳拢，留着一字胡的中年男子张开双臂，大步走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到了封锁线前，他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戴着白手套，心领神会的管家立刻拿出几枚罗斯金币，递到了为首的警察手中。 “今晚没有人来过这儿。”管家说。 感受到金币沉甸甸的重量，警察压低帽檐，将头扭向了一边。 “快跟我走。” 一字胡中年男子拉起马维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朝宅邸走去：“城里出大事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神父你跟我妻子她们立刻出城！” “你不走吗？”马维问道。 “我当然不走。”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裁剪精致的胡子随着嘴角上扬：“机遇与困境往往是共存的，留下来，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别忘了，我是个商人。” “其实我过来找你，是为了请你帮忙。” 马维没有寒暄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我需要1000个手指大小，没有任何标志，也追查不到来源的玻璃瓶。” 脚步一顿，中年男子投来错愕的目光：“神父，你也不走？” “我不能抛弃信徒，在大难临头之际独自逃离危险。” “咱们还真不是一路人....1000个追查不到来源的玻璃瓶对吧？简单！” 没有询问理由，中年男子调转方向，带着马维和尤妮亚二人来到了宅邸后方的一间巨大仓库前。 咔哒... 沉重的大门向外敞开，灰尘伴随着朽木的气息扑面而来，仓库里堆满木箱，箱子上还标着不同语言的封条，底部薄薄的一层海盐结晶说明了它们的来历。 “所有贵重物品我都放在这里保存，好东西留在身边才安心....” 中年男子拍了拍一旁的箱盖板，自豪的说：“这间仓库的价值可以买下半座新罗斯港！若不是神父你当初的帮助，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李思尔德，快去把神父要的东西拿过来！” “老爷，咱们仓库里没有1000个玻璃瓶....” 管家李思尔德有些为难的说：“根据货物表，咱们这里只有瓷器、香料以及茶叶....” “谁说没有？”中年男子挑了下眉：“前天不是到了一批好东西吗？” “啊....”管家张大嘴巴：“可那是....” “少废话，赶紧搬过来！” “....是。” 在中年男子的再三催促下，管家李思尔德喊来两名佣人，将十几个沉重的木箱搬到了仓库外的草坪上。 中年男子拿起一根撬棍，撬开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装有透明液体，外部贴着50%字样标签的玻璃瓶，笑眯眯的说：“神父，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不等马维回答，他便张开双臂，兴奋的说：“50%浓度的可卡因溶液！价值堪比黄金，甚至胜过黄金！专门供应给那些有钱的老爷们！” “可惜....” 他扒开瓶塞，手掌微微倾斜，价值堪比黄金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哗啦啦的流到了草坪上，眨眼间就被土地吸收了。 “哈哈哈....” 一边倾倒，中年男子一边发出了张狂的笑声：“听啊神父！多么美妙的声音！” 旁边的管家看到这一幕，肉疼的嘴唇直哆嗦，最后干脆捂住眼，不忍再看。 马维却表现的很淡定：“你为何不另外找个容器把它保存起来呢？” “因为我是灰狼迪诺！从不售卖瑕疵品！” 中年男子在倒完一瓶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李思尔德，去找个容器。” “你分明就是忘了，刚才的沉默也是在想自己突然反悔会不会很丢脸，但比起价值堪比黄金的药剂，你决定不要脸了。” “我没有！”迪诺·布鲁托梗着脖子叫道：“我...我就是看这片草坪最近有些蔫吧，所以给它们补补....” “你的嘴简直比石头还硬，迪诺。” 第十三章 必将降临的神使 教堂内，尤妮亚将小手塞进爸爸的掌心，马维立刻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暖流沿着掌心进入身体，如同奔腾的河流一般，瞬间弥漫四肢。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瞳底涌动着深蓝色的幽芒，看不见的黑翼在背后舒展，他能清晰的听到体内每一处骨骼传来的响动。一切都变了，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缓缓沉寂，街道上的嘈杂声听上去是那么遥远，月光是那么明亮，他扭动了一下脖子，仿佛能感受到肌肉的伸扯，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 “救救我....神啊....请您向自己最虔诚的信徒降下恩赐吧....” “好痛...好痛....” “这个人类好奇怪，他突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好想吃小鱼干。” 平静只持续了几秒钟，无数道不同的声音席卷而来，死亡前痛苦的狞叫，卑微恳切的祈祷，成百上千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几度令人抓狂。 马维捂住脑袋，冷汗涔涔，他知道那是信徒的声音，可却无法阻挡，即使握住了神明的权柄，依然有一种渺小的感觉。 他.... 无法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哪怕是神也不行。 他更不敢想象，每日每夜处于这种状态下，神是如何生活的。 这就是神吗？ 看起来也没那么美好.... 如果能让他们闭嘴就好了。 “爸爸，好痛...” 纷杂的思绪如潮水般退去，马维猛的惊醒，看向尤妮亚，发现她皱着鼻子，瘪着嘴，一脸委屈，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死抓着她的小手，用足了全身的力气，似乎要把所有摸得到的东西都捏碎一样。 “抱歉....” 他赶紧松开手，退后几步，脸色复杂的说：“尤妮亚，你每天，都是在这种环境中度过的吗？” “环境？” 尤妮亚眨眨眼，一脸茫然：“什么是这种环境？” 她不能理解，因为她根本不了解别人眼中的世界，对她而言，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不会觉得很吵吗？” 尤妮亚摇了摇头，说：“尤妮亚想实现信徒们的愿望，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总是向尤妮亚请求一些很令人困扰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错，神并非万能的。” 深吸口气，马维晃动有些发昏的脑袋：“我还不能适应你的力量，祝福圣水的事，还是由你来做吧。” “嗯。” 尤妮亚走到盛满圣水的铜锅前，伸出手掌，低声念道：“我以真理女神尤妮亚之名，降下恩赐。” 红芒一闪而逝，融入清澈的圣水当中，过程简短而又朴实，完全没有特殊的异象出现。 借助漏斗，马维将圣水成功灌进清洗过的玻璃瓶中，再用一条细小的绳子缠住瓶口，系到了一只又一只猫猫的脖子上。 每一只猫猫都扬起头，安静的等待神父工作，马维在做完之后，一定会摸摸它们的脑袋，以示鼓励。 到最后，马维感觉自己短期内应该是不会撸猫了。 “出发！” 胖橘一声令下，猫猫们如利箭般窜了出去，来得快，散的更快，黑暗中好似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奔向城市的各处角落。 与此同时，马维也敞开了教堂大门，街上游荡的人们看到教堂开门了，立刻蜂拥而至。 “神父！神父！赐我一点圣水吧！！！” “求求您，我儿子被老鼠咬了，只要您肯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别挤！别挤！你们难道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恐惧、期待、紧张....种种复杂的神情凝聚在一起，巨大的压力好似一座大山般轰然压下，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这些.... 与马维刚刚感受到的绝望相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他整理了一下神父长袍，走出教堂，站在门口的石阶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脸庞，大声说道：“各位，回家看看吧！神使已经降临了！” “善良的真理女神不会抛弃她的信徒，灾厄终将成为过去，太阳照常升起！” “我们只想讨一点圣水！”有人大喊。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凡心存真理之人，女神尤妮亚一定会祝福他们！凡悖逆真理者，也一定会受到惩罚！” 嘈杂声渐渐平息，人们将信将疑的看着马维，半晌后不止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所有人又齐刷刷的朝下一间教堂涌去。 街角阴暗中，一位身穿修士服的男子看到这一幕，悄然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出现同样情况的，还有其他几条巷子。 关上教堂大门，马维来不及休息，匆匆跑进厨房，接了壶冷水，放到了炉灶之上。 圣水还要继续熬煮，尽全力拯救更多的平民，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爸爸，这样就可以了吗？” 尤妮亚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好奇的问道：“胖橘不是说，如果不把圣水赐给信徒的话，他们就不会再信仰真理了吗？” “真理是需要追随的，尤妮亚....” 坐到桌前，马维抱起女儿说：“它就在我们身边，只要用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至于胖橘的担忧....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是的。”马维感慨道：“命运三女神教会判断其他教会有无神明出现的依据是圣水有无作用，也就是说，他们会密切追查所有教会圣水的去向。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什么错误？” “那就是他们自己。” 马维含笑解释道：“整个新罗斯城，大教会共有四家，分别是温莎王国的命运三女神教会、波庞王国的智慧神教、腓特烈王国的裁决神教以及撒丁王国的丰饶神教。” “在温莎王国的疆域内，命运三女神教会无疑是最强大的，可其他三家大教会都有各自的信徒、王国支持，虽然影响力不如命运三女神教会，但他们同样实力强大。” “命运三女神教会的陷阱，只能波及到小教会，其他三家大教会根本不会与他同心同德，在我发表今晚的声明后，他们一定会大量发放圣水，趁机捣乱....” 尤妮亚歪头，眼中满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捣乱呢？” “很简单。” 马维目光平静的说：“因为这里是温莎王国，权利必须统一，以前各个教会只是统治的附属品，多教会无伤大雅，而在神明降临后，时代发生了变化，信徒成为了根本，所以为了防止其他大教会与自己争抢信徒，命运三女神教会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其他大教会赶出自己的地盘。” “这一天不会太远，其他三家大教会肯定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会在不得不离开前，给命运三女神教会制造点麻烦。” “没有什么能比两家教会争锋更让他们高兴的了，于是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扰乱命运三女神教会的计划，一旦圣水大量派发，多到溢出了人们的需求，谁又知道有没有其他神明呢？” “而我刚刚发表的声明，则是窃取了他们胜利的果实，那些人回到家，发现家中的病人已经痊愈，请问....” “他们是感激身为真理女神的你，还是其他几家无限分发圣水的大教会呢？” “唔....” 尤妮亚想了想，觉得脑壳有点疼：“应该都不会感激吧，这太难判断了...” “按照正常情况，确实哪家都不会感激，但....” 马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千万别忽略了其他没有神明的小教会，要知道，他们分发的圣水是没有效果的，因此一定会有很多人反驳命运三女神教会神父的‘圣水有用论’，届时....” “真理教会，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第十四章 神仆，神父（求票求追读！！！） 一排排摇曳的烛火照亮房间，蜡油沿着洁白的烛身滚落，一名身穿达拉里斯神父长袍，发鬓灰白的老人站在神像前，颔首闭目，仿佛是在聆听女神的教诲，神色虔诚。 突然，后方的房门被人推开，黑衣神仆匆匆走进，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满是褶皱的手指点了下眉心，随后转身，褐色的眼瞳凝视着黑衣神仆，声音沙哑着说：“你可听清楚了？” “萨图克神父，我听的清清楚楚，真理教会的马维神父确实是这样告知信徒们的。”神仆恭恭敬敬的回答：“他不仅没有分发圣水，还一直紧闭教堂大门，直到不久前才突然现身，发表了一番宣言。” 萨图克神父面无表情，伸出苍老枯槁，皮肤如树皮一般紧贴在骨头上的干瘦手掌，端起了神像前一个嵌着金色花纹的宽口酒杯，一边晃动着里面如血一样鲜红的液体，一边陷入了沉思。 “聪明啊....” 他忽然叹了口气。 “聪明？” 神仆有些困惑：“那些信徒们可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也能算聪明吗？” “现在不信，不代表将来不信...” 萨图克神父嘬饮了一口红色的液体，幽幽的说：“我太心急了，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希望健康女神维尔德能够宽恕我的冒失....” 旁边的神仆还是一头雾水，在他看来，萨图克神父今晚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了！ 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能逼迫其他教会不得不出手，这种一石二鸟的妙计，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混乱的时代，必有璀璨新星崛起，福勒主教是对的，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候教皇的旨意。” 萨图克神父放下酒杯，淡淡的问道：“真理教会的资料在哪儿？” 黑衣神仆赶紧从一旁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薄薄的文件，交到了神父手中。 “马维·恩德斯，26岁，圣马蒂尔舰队的副指挥官，前皇家海军中尉，国王罗德四世亲手为其颁发了皇家荣誉徽章，参加过多次国王亲自委派的任务，并于佩雷亚海战中，在指挥官图雷·克劳利中弹落水后，指挥舰队击沉波庞王国超级联合舰队船只共计35艘....该死！” 咚！ 萨图克神父将文件重重的砸在桌上，脸色难看道：“这种人怎么会跑到新罗斯城当一个小小的神父？！他在皇家海军中有大好前程！” 见到神父难得失态的模样，黑衣神仆心中一肃：“他很棘手吗？” “呼....” 深吸口气，萨图克神父稳住心态，说道：“目前王都并不平静，权利的天平还没有倒向咱们这边，国王罗德四世不会轻易放权....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黑衣神仆眼睛滴溜一转，压低声音说：“神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想说什么？” “您想啊，这个马维·恩德斯，既然是皇家荣誉徽章获得者，说明他为王国立下过大功，这样的一个人，通常前途光明，潜力无限，可他偏偏舍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誉，跑到边陲小城来当一个神父....” “这难道不可疑吗？” 萨图克神父眯起眼睛，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你的意思是，马维·恩德斯跑到新罗斯城当神父，其背后有一桩天大的阴谋？” “如果他是一个蠢货的话，就算有阴谋也不足为惧了，但神父您刚才自己也说，他非常聪明，是一个狠角色，所以我多想了一些，若是说错了，还请神父您宽恕....”黑衣神仆低下头，诚惶诚恐，姿态摆的极低。 “不，你非但没说错，反而提醒了我。” 大手一挥，萨图克神父‘宽容’的原谅了他：“拿纸笔来，我要立刻将这件事汇报上去，无论马维·恩德斯成立教会的背后有没有阴谋，都不可不防！” “是啊神父，这样一来，您今天犯的错误倒也合情合理的变成了功劳....”黑衣神仆一边准备纸笔一边笑着说。 “你说什么？！” “对...对不起，我失言了....” 萨图克神父目光阴鸷的盯着神仆，半晌后目光突然温和，含笑说道：“我身边正好缺一位助理神仆，帮我打理日常琐事，你愿意担任这个职务吗？” “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黑衣神仆手指点在眉心，激动的说：“我愿意！” “很好，你先去地窖，帮我拿一瓶波庞王国的陈年红酒来，虽然他们极其傲慢，但酿的酒还是很不错的，还有，记得去通知其他人，开放圣水的分发，事到如今，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遵命。” 目送黑衣神仆离去后，萨图克神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文件，上面记载的，赫然是黑衣神仆的资料！ “雏雀伪装的再好，也逃不过老练鹰隼的利爪....一个智慧神教的小奸细，以为能骗过我吗？” 冷笑声中，萨图克神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品尝酒液在舌尖醇香的回味时，自言自语的说： “不过他给出的建议确实很有用，嗯...有点意思。” ................................. “神使！神使真的降临了！！！” “神啊...原来您真能聆听到我虔诚的祈祷....” 深夜，一只又一只娇小的身影穿梭在各处屋顶之上，它们井然有序，分工明确，所过之处，必能清除躲藏在各种狭小缝隙中的老鼠，勇敢而又无畏，甚至连主人家的一口水都不喝。 每有它们降临的地方，屋子里总是能传出人们兴奋的呐喊，哪怕平日里这些人没少欺负街头的流浪猫，可从今天之后，他们恨不能把猫猫当神明一样供奉起来。 “快一点！快一点喵！赫特先生家怎么没人去？那是谁负责的区域？！” 小黑坐在屋脊之巅，观察着面前窜行而过的猫猫，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波波！波波！我记得赫特先生家是你负责的，你不能因为他前天早上为了一条鱼追你半条街就置气啊！猫猫的胸怀要宽广一些喵！” “等等喵！小美你嘴里叼着什么？一块肉？”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偷主人家的东西吗？以后人家会怎么看待咱们？将来咱们可是要转正的！” “什么？你饿？这块肉是主人奖励你的？” “算了，看在你是只小母猫的份上，下不为例喵！” 第十五章 这都是小黑应该做的 一直忙到后半夜，马维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根据猫猫带回来的情报，城中各大教会已经开放了圣水份额，从一开始的少量供应，变成了无限提供。 这意味着他的计划成功了。 有了这么多的圣水，他无需再为信徒的安危发愁，等肃清城中老鼠后，人们的生活也能回到正轨。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除了早饭，什么也没吃的尤妮亚肚子早就饿扁了，可她坚持陪在爸爸身边，等马维忙完后，才蹬蹬蹬的跑向了厨房：“爸爸快过来呀，咱们终于可以吃晚饭了！” 塞西尔太太说是简单准备一些晚餐，但为了欢迎尤妮亚的到来，她制作的晚餐不可谓不丰盛。 豌豆火腿肉汤、烤土豆、煎培根、黄油炒蛋.... 一道道精心烹饪的菜肴盛放在瓷盘中，等候食客们的临幸。 尤妮亚迫不及待的抓起一颗带皮烤土豆，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然后... 默默的放下了。 “怎么了？” 马维一边将抹了黄油的面包送进口中一边问道：“不合你的口味吗？” 尤妮亚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小手拧在一起，纠结的说：“我想吃昨天晚上的牛肉....” 凉掉的土豆味同嚼蜡，更没什么味道，吃起来口感并不好，马维想了想，抬手拿过尤妮亚盘中的土豆，转而将自己的培根和炒蛋放到了她面前。 “爸爸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培根和鸡蛋。” 听到这句话，尤妮亚才开心的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黄澄澄的炒蛋放入嘴中，小腿在桌下晃来晃去，一勺接一勺。 “豌豆汤一定要喝，里面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对身体好。”马维叮嘱道。 “什么是维生素呀，爸爸。” “唔....” 面对尤妮亚的问题，马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想用现代医学的理念来解释，可又怕尤妮亚听不懂。 “豌豆能防止坏血病。”他说。 “坏血病？” “没错，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疾病，会导致牙齿脱落，心情抑郁，皮肤出现红黑色的斑点....”马维呲了呲牙：“如果不多吃蔬菜的话，漂亮的尤妮亚可就要变得难看了。” “啊！” 尤妮亚吓了一跳，赶紧舍弃培根，对豌豆汤发起了进攻，一边喝一边吐舌头，显然味道不怎么好。 “嗝...爸爸，尤妮亚喝完啦！” 或许是喝的太快，导致空气进入胃部的缘故，尤妮亚打了个嗝，放下一滴不剩的汤盘，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下尤妮亚不会掉牙齿了吧....” “不会了。”马维笑着说：“不过只喝一次还不行，蔬菜必须经常吃，否则牙齿还是要掉光的...唉，要是发生了那种情况，可怜的尤妮亚就连肉都吃不了了。” “一定吃！尤妮亚一定会经常吃蔬菜的！” 马维满意点头：“明天带你去买几套衣服，虽然塞西尔太太带来了很多旧衣服，但那些都已经过时了。” “好呀好呀！” 就在这时.... 胖橘小黑从窗户跳了进来，一脸疲惫的说：“搞定了，死老鼠都丢到中央大道那边去了，等巡警发现，就会集中火化处理。” “辛苦了，吃面包吗？”马维将吃了一半的黄油面包递上前。 胖橘看都不看面包一眼，只是坐到尤妮亚身旁，短暂思考后，欲言又止。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还是先说好消息吧，免得你气昏过去。”胖橘舔了舔嘴巴：“好消息是，教会已经拥有了一大批猫猫信徒，你可以指挥它们做任何事。”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而且是天大的好消息。 猫猫们行动迅速，反应又快，来无影去无踪，绝对是大街小巷中最灵活的眼睛。 有了猫猫军团，马维可以做许多以前根本做不到的事，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咳，你得给它们提供温暖的住所以及可口的食物。” 啪嗒。 面包，掉到了桌子上。 马维瞠目结舌的看着胖橘，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怎么，难道你想光占便宜不出力吗？” 胖橘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猫猫和人一样，也需要食物、遮风挡雨的住所，眼下凛冬将至，如果不管它们，无家可归的猫猫数量定会锐减！” “不不不....我可不是提上裤子不认猫的渣男....” 马维连连摇头：“可你想没想过，这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千多只啊！猫舍都养不起！！！” “1535只。”胖橘给出了准确的数字：“回来的路上，我简单算了一下，按每只猫猫平均每天吃200克肉来计算，你一天要准备....677磅的食物。” “......” “如果放在平时，我还能组织它们吃老鼠，但你知道的，目前城里幸存老鼠的数量不会超过50只，嗯，或许更少。” 温馨的语言，破碎了马维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我....艹！” 马维目光绝望，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嘴唇都在颤抖。 经常去集市的他很清楚温莎王国的物价，一磅牛肉5铜便士，一磅鱼3铜便士，价格都不便宜。 如果有人要问他，既然牛肉要5便士，为何不吃猪肉呢，那么马维绝对会啐他一脸，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在这个时代，一磅猪肉要7便士，比牛肉更贵！ 即便是每天都供应最便宜的鱼，677磅也要2031便士！ 每天！ 换算下来，每天光是给猫猫们提供食物，马维就要支付8.5金镑！ 一个月255金镑，一年.... 马维不敢想了，他脑壳已经大了。 本来津津有味的黄油面包，此刻也失去了香味。 绝望。 除了这两个字，马维实在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了。 “喵....” 小黑来到马维面前，抬起爪子按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主人你要往好的方面看啊！被一千多只猫猫服侍，天底下谁能有这种待遇？对不对喵？” “我....真是谢谢你啊。”马维欲哭无泪道。 “没关系主人，这都是小黑应该做的喵！” 第十六章 欢迎来到真理教会（求票求追读！！！） 马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卧室的。 他满脑子猫，绝对不是爱情，又或许有一点.... 总之他对猫猫是又爱又恨。 比起食物，给猫猫们提供住所就要简单许多了，他买下的这座教堂是一座老教会的遗址，荒废多年，除了上层建筑以外，下面还有一个地牢，虽然不见天日阴森潮湿，但只要打扫一下，当做秘密基地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地牢的入口.... 被他挡在了神像的后方。 夜幕降临时，猫猫们可以回到教堂居住，白天则出去晒太阳，即使被看到几只也无伤大雅，毕竟流浪猫这种生物，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爸爸！不要嘛！尤妮亚就要和爸爸睡在一起！” “不行！塞西尔太太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卧室门口，马维和女儿产生了分歧。 尤妮亚提着小熊，闹着要跟爸爸待在一起，马维则认为，习惯要从小培养，尤妮亚迟早要长大，孩子哪有一直跟父母睡一起的道理？ 何况他那张单人床睡两个人未免太挤了些！ “为什么胖橘它们就能和爸爸睡一间屋子呀？” 尤妮亚气鼓鼓的问道。 马维微微一愣：“它们是猫，跟你不一样....这样好了，如果你怕黑的话，我让胖橘小黑它们陪你睡怎么样？” “嗯...那好吧。”尤妮亚忽然说：“不过我还要听爸爸讲故事！” “没问题。” 讲故事对马维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口才，想当年在辩论大赛上，他一人独战敌方四位辩手，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把敌人讲的大眼瞪小眼，直接带领三名队友一路杀入决赛。 要不是在路边吃了5块钱的烤海参，导致决赛当天拉肚子拉到虚脱，他们队绝对是冠军！ 温暖的房间里，马维给尤妮亚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挑选了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孩，他从小就励志当上海贼王....” “他为什么要当贼王呀爸爸？” “？” 胖橘小黑揣手趴在床头，闻言瞥了一眼表情僵硬尴尬的马维，似乎也有些不解。 “咳咳...是海贼王，不是贼王，海贼王就是海盗中公认的老大。” “哦。” “17岁那年，他乘坐一艘小船，勇敢的踏上了旅程....” 明明故事听起来很有趣，可尤妮亚的眼睛却有些睁不开了，她实在太累了，等她睡着后，马维亲吻她的额头，关掉煤油灯，悄悄走出了房间。 .............................. 翌日，清晨。 “喵喵喵！” “喵喵喵！” 在一片刺耳的猫叫声中，马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长叹口气。 穿好衣服，他来到教堂，刚打开门，一群饿极了的猫猫就围了上来，一边蹭一边叫个不停。 虽然听不懂，但马维用屁股想都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小鱼干~小鱼干~人家要吃小鱼干~ 一只猫能有多少烦恼呢？ “乖，一会儿我就去给你们买吃的。” 恰好此时，披着一件羊毛衫的塞西尔太太从楼上下来了，她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神父，教堂怎么有这么多只猫？” “一言难尽啊....” 马维唉声叹气的拿出钱包，数出9枚金币递给塞西尔太太：“麻烦你去早市买点鱼喂它们。” “9金镑？！” 塞西尔太太震惊道：“神父，这是要买多少条鱼啊！”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 马维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现在所有存款加起来，也不过1000金镑，照这个节奏花下去，半年就得见底。 必须赶紧想办法赚钱了.... “行，我知道了。” 塞西尔太太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走到教堂一侧的小门处说：“我先回家换件衣服，然后就去早市买鱼，神父你记得把报纸拿进来，不然要发潮了。” 因为昨晚事态紧急，马维没有让塞西尔太太回家，教堂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当一切忙完之后，塞西尔太太已经在客房睡着了。 吱呀.... 塞西尔太太打开小门，刚准备离开，忽然身体一颤，闪电般缩回迈出去一半的脚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神父！神父！” “怎么了？”马维看向她。 “外面....外面全是人！” 塞西尔太太眼睛瞪的滚圆：“数都数不清！” 眉头一挑，马维走到门边，悄悄打开一丝缝隙，脑袋贴上去，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形。 而一只泛着血丝的眼睛，同样在向教堂内窥视。 “我靠！” “法克！” 马维一个后仰，吓得心脏骤停，当场爆了句粗口，对面那位也没好到哪儿去，直接跌入了人群中。 “怎么样神父，外面全都是人对不对？”塞西尔太太紧张的问道：“他们为何要聚集在教堂门口？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耐不住她一再追问，马维只好将昨晚城里发生的事情简短的叙述了一遍，在听完来龙去脉后，塞西尔太太微张着嘴巴，目光呆滞，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教堂里养猫的事情千万不能宣扬出去。”马维叮嘱她道：“对谁都不能讲，包括你那位当骑士侍从的儿子，明白吗？” “啊....嗯。” 塞西尔太太赶紧点头：“可是这些猫猫怎么办啊，外面人那么多，它们肯定要被发现的！” “它们是猫...猫的弹跳能力远超人类，它们可以从窗户进入后院，然后爬上屋顶离开。”马维说：“这里交给我，你从后门离开。” “好。” 等塞西尔太太走后，马维开始驱赶猫猫，想要让它们从窗户离开，可猫猫们根本不听他指挥，他抱起一只，另一只就会从他怀里溜走，一来二去.... “胖橘小黑！！！” “来了喵！来了喵！” 躲在楼梯下方的小黑听到主人‘温柔’的召唤，立刻跑了出来：“主人有什么吩咐喵！” “胖橘呢？” “尤妮亚女神还没醒，大哥说要陪着她喵。” “这些猫听你的吗？” “当然了喵！”小黑信心满满的说：“我可是大哥最信任的心腹喵！” “行，赶紧让它们离开教堂，跟着塞西尔太太去集市，马上就要开饭了！” “明白喵！” 小黑冲入猫群中，喵喵叫了几声，原本慵懒的猫猫们突然竖起耳朵，眼睛里流露出对小鱼干的渴望，成群结队的爬上窗户，紧追塞西尔太太的脚步。 很快，教堂里就只剩小黑一只猫了。 马维掏出怀表，发现已经是早上8点，到了教堂开门的时间之后，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抬脚来到门前，开锁。 咔哒！ 大门向两侧缓缓敞开，晨间的阳光洒进教堂，马维站在门口，对石阶下的人群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各位，欢迎来到真理教会。” 第十七章 信徒 石阶下站着一群穿着不同的人，男女皆有，有衣服不合身的煤矿工人，也有身穿丝绸马甲配黑色西服外套的商户，囊括了二手集市和高级裁缝铺之间的一切样式。 宽阔的克尔大街都显得有些拥堵了，挥着马鞭的车夫不得不操控车子从人群后方小心翼翼的通过，免得被人碰瓷。 马维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了灰狼迪诺，他依旧披着那件狼毛夹克，表情戏谑而玩味，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各位，早上好。” 目光扫过人群，马维微笑着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神父...” 昨晚第一个登门拜访的酿酒作坊主冯斯·布朗宁踏上石阶，一边捂着磕伤的脑袋，一边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匆匆上前，压低声音说：“您昨晚的发言真是振奋人心，神使真的降临了！许多人在被拯救之后，自发的想成为教会的信徒！信奉真理女神！” “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是的！”冯斯·布朗宁激动的说：“女神真的显灵了！我们怎能不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女神恐怕不能接受他们成为自己的信徒。” “为...为什么？” 冯斯·布朗宁傻眼了，这么多人想要成为信徒，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啊，可神父竟然拒绝了！ “因为他们信奉的不是真理，而是力量！” 马维突然对着下方的人群，用最大的声音说道：“女神降下恩赐，是因为她听到了你们虔诚的祈祷，听到了你们痛苦的哀嚎！她不愿看到你们在痛苦中死去，所以才派出了神使，这是善良！” “可你们竟然因为女神展现了力量而跑来成为信徒，所求的，也无非是利用女神的恩赐去实现自己的私心，这不是真理！” “从一开始，你们的出发点就错了！” 许多人羞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马维的眼睛。 “神父，那什么是真理呢？”有人大声问道。 声音听上去无比熟悉，马维循声望去，只见站在人群角落里的灰狼迪诺朝他挑了挑眉，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很乐意为各位解答真理是什么。” 马维顺势接了下去：“请进教堂落坐吧，这是一场公开弥撒，任何有意探寻真理的人，都可以入内旁听！” ..................................... 偌大的教堂内坐满了人，就连墙边角落也站了许多，并且还有人在不停赶来。 面对无数道视线的凝视，马维走到神像前，拖出了一块黑板，略作思索，高声说道： “真理，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它们分别是心灵真理、几何真理以及逻辑真理。”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心灵真理，第一节课的题目是，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 拿起粉笔，马维在黑板上唰唰写下几个大字。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各位，请说出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这太简单了！” 冯斯·布朗宁第一个站了起来：“人人为我，指的是所有人为我工作，而我为人人呢，则是说我得为工人发放工资！这是一种合情合理的劳动关系！” 台下有人点头，有人不屑。 马维摇了摇头：“太过片面与极端，但是有可取之处，以劳动换取报酬，这确实是社会古往今来存在的一种必不可少的结缔，还有其他人要回答吗？” “我来说！” 一名穿着黑色夹克，头戴毡帽的煤矿工人站了起来，他脱下帽子，目光环顾四周：“这句话其实说的是家庭，社会是由无数个小家庭共同构建的，所以人人为我，指的是一个家庭的所有成员，譬如我的妻子、儿女，他们的付出方便了我，而我外出劳作，又养活了他们，这就是我为人人！” 这一次，点头符合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说的很好，但没有涉及真正的重点。” 马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交换’两个字：“通过刚才两位先生的回答，我们可以得知他们似乎都认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交换，实则不然。” “交换存在于生活的每一处角落，它不是单纯的以物换物、以力换力，其本质，是隐藏在交换这个举动之下的，更深层次的意义！” “难道神父你说的是奉献？” 有人提出了疑问：“我奉献了某种东西，最后得到了某种东西的回报，这也可以理解为相互奉献吧？” “不，是平等，人格上的平等。” 马维面无表情的说：“社会的构成很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但我想各位对社会的构成都有属于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一点无需多言。”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句话，探讨的正是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其最终答案就是平等。” “每个人的社会地位，或许有高低之分，但其所付出的劳动，没有贵贱之别。” “冯斯先生刚才说，工人为他劳动，他为工人支付报酬，看上去是一场劳动交换，可在这个过程中，双方是否产生了心理上的落差呢？” “很多人都觉得，打工人天生就低老板一头，老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是他们的天，对此，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个观点，是严重错误的！” “如果没有工人，生产组织者的工厂如何能正常运作？反之，如果没有生产组织者，工人又该去哪里赚钱养家糊口呢？” 马维重重敲打黑板，语气严肃道：“供需关系都是对应的，无论是工人也好，生产组织者也罢，都不应该产生高人一头或低人一头的错觉！”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句话，其实是在提醒我们，要做到真正的人格平等！” “而平等的人格，需要彼此之间互相尊重，互相理解，谁都不需要多奉献什么东西，就像现在....看啊，社会地位不同的人共聚一堂，无论多么有钱，多么贫穷，大家都只能挤在狭窄的长凳上，这就是平等的体现！” “这才是真理！” 啪啪啪！ 教堂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谁都听懂了马维这番言论的内核含义，也都无比认同。 “好了，好了。” 马维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真理就在我们身边，无论是我还是女神尤妮亚，都希望信徒们为了共同的目标奋斗，如果有谁愿意追随真理之光，那么女神一定会欢迎他。” “我的话讲完了，现在，有谁想要加入教会呢？” 第十八章 战争的消息（求票求追读！！！） “比尔斯·巴伯，我以神父之名，正式为你进行洗礼。” 马维一手捧着瓷碗，一手蘸了点圣水，指尖轻弹，些许水珠便落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紧接着，他开始围着男人转圈，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停一次，重复刚刚的操作，最终回到正面。 “愿女神庇护你，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男人低下头，让马维蘸了圣水的手掌按在自己的额头上，随后直起腰，左手置于胸前，轻声说道：“真理至上。” 至此，洗礼仪式就结束了。 完成洗礼仪式的男人正式成为了真理教会的信徒，他掏出几枚铜便士投入神像前的铜笼中，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这已经是马维今天洗礼的第58位信徒了。 他那番演讲效果显著，吸引了无数旁听的路人，而他认为，能够令人们欣欣向往的，一定是真理。 真理的魅力就是如此庞大。 在信徒名册上记录下男人捐献的资金，马维看向下一个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迪昂·贝洛莫，神父。” “你愿意追随真理吗？” “我愿意。” “很好，迪昂·贝洛莫，我以神父之名，正式为你进行洗礼....” 新一轮的洗礼再度开始，灰狼迪诺坐在教堂的角落里，含笑看着这一幕，耐心等待。 临近中午，日上三竿之际，刚刚醒来的尤妮亚揉着眼睛，穿着一身白色棉质睡衣下来了，她见爸爸还在忙，乖乖坐到马维身后的椅子上，摆弄起了手中的小熊。 直到下午1点.... 马维才送走了最后一位信徒。 “终于结束了...” 他放下装有圣水的瓷碗，瘫坐在长凳上，累的肩膀都快抬不起来了。 “爸爸！” 尤妮亚十分开心的跑到他面前：“尤妮亚的力量又增强了！马上就要到临界点了呢！” “临界点？” 马维疑惑道：“你的力量难道有上限吗？” “具体的细节，尤妮亚也不是很清楚。”尤妮亚摇摇头：“不过尤妮亚能感受到，只要信徒给予的信仰之力达到一定数量，尤妮亚就能变得更加强大了！” 一个创建仅三年的小教会，底蕴肯定没法和那些几百上千年的大教会相提并论，马维心里也明白，在对于神明的理解上，他现在连入门都不算。 更多关于神明的情报，需要从知情者手中获得。 “神父。” 就在马维思考时，阴影笼罩了他，一同而来的，还有浓烈刺鼻的香水味。 “迪诺，你对香水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他头也不回的说。 “差？” 灰狼迪诺闻了闻自己的狼毛夹克，嘀咕道：“这可是目前在上流社会最流行的肉桂胡椒玫瑰精油！我很时髦的好不好....” “你身上的味道让我联想起泡在洒满玫瑰花瓣浴池里的烤全羊。” “......” 嘴角抽了抽，灰狼迪诺实在无法反驳，黑着脸坐到马维身旁，瞥了眼他身边的尤妮亚，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 “我女儿，尼娅。” “一向不近女色的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儿？” “首先，我并非不近女色，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其次....”马维淡定的说：“我有女儿很奇怪吗？” “奇怪，当然奇怪，简直是太奇怪了好吗？” 打量着缩在爸爸背后的尤妮亚，灰狼迪诺嗤鼻一笑：“从外表上看，你这个女儿眉眼很像我们美丽潇洒的东斯拉夫人，而你则是地地道道的凯尔特人长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你骗不了我，她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马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实话，他对于不同民族的长相差异并不敏感，可常年奔波各地的杂货商却能一眼看出端倪。 “长相很重要吗？”马维反问道：“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她都是我的女儿。” “随你怎么说。” “你又不是教会信徒，来这里做什么？” “喂喂喂，你别一言不合就赶人啊！”灰狼迪诺砸了下嘴：“我来教会，是专程来找你的。” “怎么，来找我要瓶子钱？” “....你还记得当初我离开教会时，说过的话吗？” “当然，你说从今往后，你有的，我也会有。” “这是承诺。”灰狼迪诺收起笑容，认真道：“我对你的承诺。” “昨晚你说自己是个商人。” “是，我是一个商人，但我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人家都说我像狼一样狡猾、奸诈，可那些招数是对外人用的，对你，我的朋友，我可一直用坦诚之心相待！” “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不，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马维转过头，语气严肃了许多：“你要去哪儿？” “回家，回到我的家乡...” 望着沐浴在日辉下的神像，灰狼迪诺罕见的露出了缅怀之情，颇有些感慨的说：“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条小道消息，温莎王国，近期会对罗曼诺夫王国宣战。” “宣战？” 眉头深深皱起，马维追问道：“为什么要宣....” 声音，戛然而止。 马维突然想起了罗曼诺夫王国的发展史。 罗曼诺夫王国是200年前正式建立的，首任国王是米哈伊尔·罗曼诺夫，此人手段高明，但却过度依赖教会，导致王国在接下来的100多年中，一度陷入了腐败懒政的局面，各种苛捐杂税不断，人民苦不堪言。 而他的第五位继任者彼得一世，登基之后立刻开始改革，用铁腕手段，将罗曼诺夫王国彻底血洗了一遍，直接导致原本属于罗曼诺夫王国的天启神教销声匿迹。 王国终于在彼得一世的手中登上了巅峰，实力日渐强盛，可他们没有国教！ 不仅没有国教，甚至在罗曼诺夫王国的领土内，连小教会都不允许存在！ 若是放在以往，这种决策固然没什么问题，可如今神明降临，没有教会的罗曼诺夫王朝... 岂不成了软柿子？ 更关键的是.... 获封大帝称号的彼得一世，三年前因病去世，继任者是他年轻的儿子保罗一世，保罗一世显然没有彼得大帝那样的铁腕，民间一直流传他是个精神不正常，举止怪癖的君主，马维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保罗一世绝对没有他父亲那样受民众爱戴。 反倒保罗一世的姐姐卡捷琳娜听说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宣战的原因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消息肯定是属实的。” 灰狼迪诺无奈的笑了笑：“家乡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决定变卖全部产业，回到家乡去....” 说着，他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恢复了几分心情：“当然，战争不可能说打就打，我这边也不可能明天就把所有产业卖掉，至少还要在这里待半个多月。” “在这段期间内，如果神父你有什么困难或麻烦，尽管来找我。” “好，我知道了。” 第十九章 炸鱼薯条 灰狼迪诺离开了，马维一直把他送到了教堂门口，目送他坐上私人的克拉伦斯四轮马车，在吱呀作响的车轮声中，缓缓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爸爸....” 尤妮亚来到他的身后：“既然他是你的好朋友，为什么你没有让他加入教会呢？这样的话，尤妮亚或许能给他一些恩赐之力，庇护他在战争中的安全....” “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嗯....这样说好像不太对。” 马维斟酌道：“他所信仰的，并非教会，而是他自己本身，还有抚养他长大的土地，他不需要追寻真理，他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理了。” “可是爸爸，他这么有钱，咱们干嘛不找他帮忙呢？” “朋友，不为富贵所动，不为权势谄媚，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底线，我们要尊重彼此的选择。”马维说：“能自己解决的麻烦，就不要拜托他人。” “哦....” “你饿不饿，咱们去吃午饭吧。” “嗯！” 拉上女儿的小手，马维来到了厨房，他一上午都在忙，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喉咙火烧火燎，仿佛吞了一口沙子。 刚把锅放上炉灶，打算做点午饭的时候，塞西太太回来了。 她满头大汗，浑身都是鱼腥味，怀里还抱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几条小尾鲱鱼，个头并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而她身后还跟这几只喵喵叫的猫咪。 “累死我了....” 塞西尔太太将鱼篓放到桌上，抹了把汗水，开始了连绵不绝的抱怨：“我一大早就去了集市，把小半个市场的鱼都买了，好不容易才凑够600磅，还没等运回来呢，就被这群猫给抢光了！” “猫呢？” 马维看着跟在塞西太太身后寥寥几只猫咪问道：“都不见了吗？” “别提了！抢完鱼它们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八成是晒太阳去了！”说着说着，塞西尔太太又笑了起来，拿出一枚金币递给马维：“神父，还剩了不少钱。” “怎么还有这么多？” 马维一脸诧异，按照他的计算，677磅的鱼按照市场价，价格应该在8.5金镑左右，他给了塞西尔太太9枚金币，最多只能剩下10枚银先令才对。 “那些商贩就跟变了性子一样，以前看到猫就立即驱赶，今天不仅不驱赶它们，还主动喂它们吃鱼、吃肉，有几只猫甚至赖在人家摊位上不走了！” 说话间，塞西尔太太还在不停的将装满鲜鱼的竹篓从后门搬进：“再加上咱们买的量大，那些渔夫给的价格也便宜，最后我一算，还剩了足足1镑呢！” 这一点倒是马维没有想到的，看样子经过昨晚的事件，导致居住在新罗斯城的人们对猫猫的看法产生了极大改观。 而今天上午，教会不仅一下子增加了200名信徒，还得到了4金镑的收入，虽然还是无法填补食物的花销，但4镑的支出，尚处于马维的接受范围之内。 塞西尔太太带回来了不少鲜鱼，正好可以用来喂养没有多少行动能力的老猫，将鱼搬进地牢后，她又系上围裙，手脚麻利的在锅内倒入橄榄油，语速飞快的说： “神父你和尼娅等一会儿，我给你们做炸鱼薯条！” 塞西尔太太一直都是个很勤快的人，跟她相比，马维倒觉得自己有些懒了。 “从明天开始，塞西尔太太你就不用去集市上买鱼了。” “为什么？” 正在等油加热，处理鱼内脏的塞西尔太太愕然抬头：“我不去买鱼的话，谁来喂这些猫啊？” “让它们自己去买。” 马维想清楚了，既然集市上的商贩对猫猫们没有恶意，还如此欢迎它们，不如就让它们自己叼着钱去买鱼，说不定它们买到的鱼比塞西尔太太更多呢！ 再者.... 猫猫是神使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城内传开，届时其他大教会一定有所耳闻，只要他们稍加调查，肯定能注意到每天购买大量鲜鱼的塞西尔太太，从而怀疑到真理教会的头上。 为了掩人耳目，让猫猫们自己去购买心仪的食物也未尝不可。 只要让胖橘小黑盯着它们就好了。 全当发工资呗！ 嘎啦啦.... 去除内脏，从中剖开的鲱鱼裹上一层厚厚湿面团，被塞西尔太太丢进了油锅中，高温热油瞬间开始烹炸，锅内升起了无数绵密的气泡，油花开始沿着面团间的缝隙渗入，香气一下子扩散开来。 尤妮亚耸动着鼻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有些兴奋的扯扯马维的袖子，仿佛在问那是什么东西。 “炸鱼薯条，温莎王国经典名菜，足可流传百年。”正在看报纸的马维随口说道。 “闻起来好香呀！” “那可不，放那么多油，裹上蛋液面包糠，拖鞋都能给你炸香咯。” “啊？拖鞋也能吃吗？” 尤妮亚低下头，望向自己脚上的棉拖。 “....只是个比喻，拖鞋不能吃。” 马维赶紧制止她危险的念头。 “我肯定不会吃拖鞋呀，尤妮亚又不傻，把拖鞋吃掉尤妮亚穿什么呀！” 问题不在这儿好嘛.... 腹诽一句，马维继续阅读报纸，他看的是罗斯日报，天不亮就会有专门的报童送上门，可温莎王国气候潮湿，放在屋外的报纸一会儿就反潮了，想要阅读，必须得用熨斗烫一烫，这样才能拥有良好的阅读体验。 通常塞西尔太太在起床做早饭时，会顺带帮马维把报纸烫好，这样等马维吃早饭时，就可以阅读新闻了。 今天是个例外，马维第一顿饭到中午才吃，早饭环节直接省略了。 【黑死病肆虐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征兆？】 【长篇小说：贵族的夜晚】 【阳光马戏团将于后日抵达新罗斯城，巡回演出在罗斯广场举行，票价仅需5便士】 【招租广告：房租低廉，带卫浴，餐饮高档，可以看到大海，距市中心仅10分钟，方便与尊贵的女士交际应酬，有意请联系南街155号】 南街155号？ 马维端着红茶的手臂一顿，心想这不是玛姬夫人家的地址吗？ 她家里不是有租客吗？ 正这么想着，挂在教堂里的铃铛忽然被人摇响了。 “有人来了，我出去看看。” 放下报纸，马维来到教堂，看见了一位身穿灰呢子大衣的熟人。 “雅各布先生？” “神父！” 几日不见，雅各布·瓦伦丁又瘦了些，原本就不合体的衣服更不合体了，挂在身上宛如裹住长杆的旗帜，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精神面貌也只能用一个差字来形容。 他咳嗽几声，匆匆来到马维身前，说道：“神父，玛姬·克丽丝那个贱女人不同意我跟玛姬小姐的恋情，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第二十章 雅各布的委托（求票求追读！！！） “我明白了。” 在雅各布·瓦伦丁诚挚恳求的目光中，马维颔首说道：“不过有件事，咱们必须提前说好。” “如果有蛋蛋的玛姬小姐与你并非两情相悦，你只是单相思的话，那么我将不再插手这件事情。” “当然，当然....” 雅各布·瓦伦丁连连点头：“我是真心爱着玛姬小姐，同时也相信，玛姬小姐是爱我的。” “好，既然如此....” 掏出怀表，马维看了下时间：“我会在下午2点前往南街，怎么样？” 今天是周六，只需上半天班，但或许是因为昨夜诅咒的缘故，导致城里的多数工厂今天都未开工，所以上午才有那么多人可以来教会听马维讲解真理。 不出意外的话.... 玛姬·克丽丝和雅各布·瓦伦丁下午都会待在家里——如果她们没有其他什么活动的话。 “我会在家中恭候您的光临。”左手按在胸前，雅各布·瓦伦丁微微躬身。 .................................... 回到厨房，午饭已经做好了，刚炸好的鲱鱼酥脆无比，除了盐，不需要任何调味品，不过塞西尔太太还是端上了一份酸奶油，用来解腻。 比起昨晚冷冰冰的煮土豆，尤妮亚更喜欢刚出锅的薯条，外酥里嫩的口感让她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唯一美中不足的.... 就是没有番茄酱。 吃薯条不配番茄酱，等于吃披萨不撒芝士，根本没有灵魂啊！ 午饭结束后.... “尤妮亚，准备一下，咱们要出门了。” “去买新衣服吗？” “嗯，不过在买新衣服前，咱们得先去一趟南街，完成雅各布先生的委托。” “知道了爸爸！” 尤妮亚跳下凳子，蹬蹬蹬跑上楼，换上自己的小皮鞋，又自己系好围巾，这才回到了马维身边。 “塞西尔太太，我们要出去一会儿，如果有信徒来，麻烦你先招呼一下。” “知道了。” “小黑，走吧。” “喵？” 趴在窗台上，和大哥胖橘一起晒太阳的小黑茫然抬头，眼中满是不解。 以前马维出去工作，主持葬礼、婚礼什么的，可从来没有叫上它啊！ 今天这是.... “快点过来，这次恐怕得你出马才行。” “喵....” 带着一肚子疑惑，小黑乖乖跟在主人身后，乘坐汉萨姆两轮马车，朝着南街驶去。 下午2:07分，南街，156号。 街道上肆虐着刺骨的寒风，刚下马车，马维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看来今年的冬天依旧十分寒冷.... 心中嘀咕一句，马维看了眼墙上的门牌号，确认无误后，上前扣响大门。 咚咚咚！ 咔哒。 刚敲了两下，大门就敞开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雅各布先生见到马维，十分高兴的说：“神父，您还真是准时！快进来！” 在他盛情的招呼下，马维带着尤妮亚和小黑走进玄关，一进屋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雅各布先生，你还没戒酒？” 马维皱起了眉头。 平常时分，雅各布·瓦伦丁还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可一旦喝了酒，他就会性情大变，虽不至于滥用暴力，但光是大嗓门乱吆喝就够让人难以承受的了。 “戒了戒了...” 雅各布·瓦伦丁双腮微红，悄悄将手中的白兰地藏到身后，干笑着说：“自从上次喝多了酒，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之后，我就戒掉了，当时还在神父您面前发誓来着！” “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誓言。” “一定一定....艾薇琳！艾薇琳！” 在雅各布的大吼声中，一个戴着无檐帽，身穿围裙的年轻女仆拿着鸡毛掸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长着几粒雀斑的脸上满是惊恐，战战兢兢的问道：“雅各布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没看到神父他们来了吗？快去倒茶！” “知...知道了...” 年轻女仆刚要转身，马维就说话了：“茶就不用了，雅各布先生，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玛姬夫人在家吗？” “在！在家！”雅各布回答道：“我一直盯着她呢！咱们是把她叫过来还是去她那里？” “喊人家过来未免太失礼了，还是去她那儿谈吧。” “没问题！” 一口答应下来，雅各布走到最前方，敞开大门的同时，迅速把酒瓶掖进外套，随后冲到隔壁155号，握紧拳头就开始砸门。 咣咣咣！ 陈旧的门框随着他的捶打震动，墨绿色的大门就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一般摇晃，吱呀作响。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该死的！雅各布·瓦伦丁！你是不是疯了？！” 头发高高盘起，皮肤白嫩，保养的很不错的妇人出现在155号门口，她倒竖着眉毛，咬牙切齿的看着雅各布·瓦伦丁：“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过，皮皮是不会给你的！” 雅各布压根没有理她，直勾勾的盯着妇人脚下的金毛约克夏犬，一瞬间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嘿，玛姬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你这个变态！别碰我的狗！！！” “玛姬·克丽丝，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也不想跟你吵架。” 雅各布收起笑容，侧开身体，冷冷的说：“你看看谁来了？” “马维...神父？” 玛姬·克丽丝愣了一下，赶紧收敛暴躁的脾气：“您怎么来了？” “我受雅各布先生的委托，前来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 “这....”玛姬·克丽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唉，算了，你们进屋坐吧，但我要警告你，雅各布·瓦伦丁，你如果敢再大喊大叫，就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你什么时候见我在玛姬小姐面前大喊大叫过？”雅各布白了她一眼，抬脚走进屋内。 客厅，玛姬夫人端来几杯红茶，连同砂糖一起放到桌上，狠狠瞪了一眼不停挑逗皮皮的雅各布·瓦伦丁，开口问道： “神父，您想怎么解决我和他之间的矛盾？这个问题困扰我太久了，每天我都要提防这该死的混蛋偷走皮皮！” “原来它叫皮皮，嗯....” 马维思忖道：“既然我今天来了，就希望你们二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果能达成协议就再好不过了。” “我之前早就和他谈过了。”玛姬夫人回答道：“皮皮是我从小养大的，怎么可能让给别人呢？神父，您该劝劝他，让他别再打我家皮皮的主意了，好吗？” “呵....” 坐在角落里的雅各布发出一声冷笑：“玛姬·克丽丝，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 “你对玛姬小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你只是想利用它，去和那些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交际！给自己寻找下一任丈夫！” “你凭什么这么说？这是污蔑！这是诽谤！！！” “凭什么？” 雅各布抱起皮皮，手掌温柔抚摸着它金色的毛发，目光温柔，仿佛在看梦中情人一样：“就凭我跟玛姬小姐心意相通，这些事，它早就告诉我了....对不对，亲爱的玛姬小姐？” “......” 玛姬夫人脸色白一阵儿绿一阵儿，简直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第二十一章 背弃教会之人 如果说雅各布·瓦伦丁是个正常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变态了。 马维、尤妮亚、玛姬夫人乃至小黑，此刻想法达成了高度一致。 不过.... 从雅各布先生与玛姬夫人的交谈中，马维提取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那就是玛姬夫人对皮皮的定位。 究竟是宠物....还是雅各布先生所说的利用关系？ 宠物的话确实有些难搞，毕竟人家从小养大的狗狗，当做家人对待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利用关系的话.... 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呵呵，玛姬夫人，约克夏犬真是一种聪明而又小巧的犬类呢。”马维看着雅各布先生怀里的皮皮说：“它一定很讨人喜爱吧。” “对啊！” 玛姬夫人听到有人夸皮皮，心情顿时好了几分，笑着回答道：“皮皮又听话又乖巧，人见人爱，上次吉尔德男爵的夫人还对它赞不绝口呢！” “这样啊....” 马维露出了笑容。 刚才的谈话中，玛姬夫人将重点放在了皮皮的性格、特点以及外人的评价上，丝毫没有提及自己。 脱口而出，完全发自潜意识的回答，让马维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雅各布先生说的果然没错，玛姬夫人对皮皮的感情，并非家人，而是一种社交工具。 约克夏犬，性格活泼黏人，又没有什么体味，照顾起来十分方便，是一种非常受各阶层人士喜爱的犬种，在社交场上，拥有一只打扮精美的约克夏犬，基本可以奠定主人的地位高低。 据马维了解，玛姬夫人经常会在晚上去参加一些舞会，光是他听说的就有十几次了，而她每次参加舞会，必然会带上皮皮。 既然如此.... “玛姬夫人，咱们放下往日成见，平心而论的话，雅各布先生确实非常喜欢皮皮，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对不对？” “....嗯。”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玛姬夫人还是点了点头，因为马维说的一点也没错，雅各布·瓦伦丁喜欢皮皮的事情，整条南街的人都知道，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我来之前，雅各布先生明确告诉我，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得到....嗯，有蛋蛋的玛姬小姐。” “这不是代价不代价的问题，神父。” 玛姬夫人一脸严肃的说：“皮皮对我意义非凡，我是不会把它让出去的。”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雅各布·瓦伦丁忽然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钱！房子！任何事物，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玛姬夫人寒声说道：“神父，这不是一次公允的谈判，您从一开始就站在雅各布·瓦伦丁的立场上，对我来说，这很不公平。” “虽然我是雅各布先生请来的，但我并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马维摇了摇头：“如果玛姬夫人你没有把皮皮当成工具的话，我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工具？怎么连神父你也这么说！” “请不要激动，玛姬夫人。” 马维压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反而方便你们解决矛盾，不是一件坏事，我也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 “唔....” “这样吧，咱们彼此各退一步，用最公平的方法决定结果如何？” “什么方法？” “那就是....” 马维指向皮皮：“让它自己，选择未来的主人。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知道谁对自己好或不好，也拥有自己的感情。” “我没意见！” 雅各布立即附和：“如果玛姬小姐没有选择我的话，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打扰你们！” 玛姬夫人陷入了沉思，她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权衡利弊，或许.... 是在思考皮皮究竟会选择她还是雅各布·瓦伦丁。 狗能知道什么呢？ 她心想，自己养了皮皮5年，再怎么说也会比一个邻居重要吧！ 毕竟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好吧，我同意这个方法。” 短暂的思考过后，玛姬夫人做出了决定：“不过咱们必须事前说好，不能用任何手段、肢体动作或食物来诱惑皮皮，它是条馋嘴的狗。” “当然，不能有任何因素干扰它的选择。” 雅各布重重点头，将皮皮放到桌子中央。 见二人达成协议，马维拍了下窝在尤妮亚怀里撒娇的小黑，说道： “该你登场了。” “喵？”小黑一脸不解。 “将我们刚刚的谈话告诉皮皮，虽然种族不同，但狗应该能听懂猫猫说话。” 你这不是把自己骂了一顿吗？ 心里嘀咕一句，小黑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来到皮皮面前，在雅各布先生与玛姬夫人紧张的注视下，开始了加密通话。 “喵喵，喵喵喵，喵喵....” “汪？” “喵喵喵！” “汪....” 听完小黑的话，皮皮左歪头看了看玛姬夫人，右扭头看了看雅各布先生，有些举爪不定。 见状，玛姬夫人脸色微变，她以为选择会在瞬间结束，可没想到.... 皮皮竟然真的在用心挑选？ “呵...” 小黑回到马维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也不知道玛姬这个主人是怎么当的，总之皮皮不是特别喜欢她，之所以举棋不定，还是因为饲养之恩。” 雅各布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玛姬夫人则悄悄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皮球，放在沙发的缝隙里不停转动。 这些小动作当然逃不过马维的眼睛，但他在听到小黑的声音后，选择视而不见。 然而..... 原本举爪不定的皮皮，在看到皮球后，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厌恶，头也不回的奔向了雅各布·瓦伦丁。 “玛姬小姐！！！” 压抑多时的雅各布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抱起皮皮，兴奋的差点没当场哭出来：“我就知道你会选我的！” “放开它！” 玛姬夫人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夺走皮皮：“别碰我的狗！”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雅各布又惊又怒的看着她：“我们可是在神父面前发过誓的！玛姬小姐选择了我！” “呸！” 玛姬夫人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用一些我不知道的手段蛊惑了皮皮？” “你背弃了誓言，背弃了教会，背弃了公平，玛姬夫人。” 马维站了起来，左手按在胸口，面无表情的说：“我以神父的名义宣布，从今天开始，教会将你除名，你不再是真理教会的信徒了，自此，女神不会再向你降下任何恩赐，你与真理教会再无任何瓜葛。” 第二十二章 玛姬小姐的抉择（求票求追读！！！） “除名就除名好了！正好我可以去加入更大的教会！” 客厅里，玛姬夫人紧紧抱着呜咽不止的皮皮，大声叫道：“什么真理，不过是一些骗人的把戏罢了！” 雅各布攥紧拳头，怒视着她，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就在这时.... 楼上突然传来了男人沉哑的声音。 “玛姬，你又在跟谁吵架？” 伴随楼梯的吱呀声，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走进了客厅，裁剪合理的马甲、衬衫轻柔的贴在身上，精致的一字胡微微曲卷，看上去就像行走在富人区街头的绅士。 “吉尔伯特，这不关你的事！”玛姬夫人叫道。 名叫吉尔伯特的男人扫视客厅，最终目光落在了皮皮身上，忽然咧嘴一笑：“就算你不说，我在楼上也听得差不多了....玛姬，这只是一只狗而已，没必要为了它与邻居闹出这么大的矛盾吧，之前我就劝过你，别把它留在身边。” “雅各布先生，很高兴见到你，鄙人吉尔伯特·威尔金，是玛姬逝去丈夫的哥哥。” 吉尔伯特伸出手，和雅各布握了握：“其实我一直很支持你的，作为爱情道路上的先驱，你十分令人尊敬。” “啊....嗯，谢谢。” 搞不清楚状况的雅各布点点头，他心情一团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机会，咱们可以合作。” 吉尔伯特将名片递给客厅里的众人，甚至连尤妮亚都拿到了一张。 【罗斯海业有限公司，吉尔伯特·威尔金，地址罗斯大道72号】 简单的名片上只有公司名称、姓名以及收信地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但.... 马维听说过罗斯海业，这是与灰狼迪诺合作过的一家公司，三年前海战宣言发布之后，没有私掠船威胁的各国商船们迎来了黄金时期，都混的风生水起，罗斯海业也是受益者之一。 若是放在三年前，这种肥羊一旦被私掠船盯上，那是绝对跑不掉的。 收起名片，马维几人就离开了玛姬夫人家，谈判破裂，他们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回到家门口，雅各布脸色阴沉，脸颊不停抽搐，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神父，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他问道：“看样子，玛姬·克丽丝那个贱女人是不会把玛姬小姐让给我了，必须得另想办法才行。” “我...确实有一个办法。” “真的？！”雅各布眼睛骤然明亮：“什么办法？神父您快说啊！” “归根结底，玛姬夫人不愿意让出皮皮还是因为利益。” 马维摘下帽子，拍去上面的灰尘，又重新戴上：“对于她而言，皮皮是与上流社会接触的绝佳工具，失去了丈夫的玛姬小姐如果想不再为后半生烦忧，就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丈夫，很明显，她将主意打到了那些豪绅、贵族的头上。” “您说的没错....”雅各布深以为然道：“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整条南街的人都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仗着有几分姿色，每天晚上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后跑到人家舞会上交际应酬，要是有哪个贵族老爷瞧得上她，绝对是瞎了眼！” “说起来....” 忽然，马维想起了他中午阅读的报纸：“我在报纸上看到，玛姬夫人最近正在招募租客，她家里之前不是有一位男士居住吗？” “您说的是朱塞佩·迪亚斯那位药剂师吧！”雅各布回答道：“他之前确实租住在玛姬·克丽丝家中，不过就在昨天，玛姬·克丽丝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把人家赶了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要知道朱塞佩药剂师从来没有迟交过房租，这么好的租客上哪儿找去！” “嗯，还是说回正题吧，我的方法很简单，既然玛姬·克丽丝想要依靠皮皮去结识贵族、豪绅，那你不如利用这一点，去买一只约克夏犬，好好调教一番，然后进入舞会，大力推销自己的狗狗，等引起贵族、豪绅们的注意后，用它去和玛姬夫人做个交换....这叫用魔法去打败魔法。” “哦....我还以为您说的是什么呢....” 雅各布低下头，叹道：“这个方法我之前就想过了，可我跟玛姬·克丽丝不一样，一没有身份，二没有背景，只是个小作坊的酿酒工人，连舞会大门都进不去，怎么推销狗狗呢？” “你进不去，有人可以进去。” “嗯？”雅各布猛的抬起头：“神父您的意思是....” “你只需去买一只约克夏犬回来，剩下的交给我。” “神父....” 雅各布有些动容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无伦次的说：“我...我只是一个普通工人，没办法为教会创造什么价值，您为何....” “人，一定要信守承诺。” 马维吹哨招来一辆马车：“你已经证明自己与玛姬小姐是两情相悦的了，那么接下这桩委托的我，就有责任替你扫平障碍，这是我的原则，与价值无关，还有....” 马维把尤妮亚抱上马车，坐稳之后说道：“雅各布先生，你真的该戒酒了，请别忘记在教堂内许下的誓言，随意背弃誓言的人，是不能被信任的。” 寒风中，雅各布呆呆望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忽然摘下软帽，牢牢按在胸前，深深鞠躬： “从现在开始，我雅各布·瓦伦丁，一定滴酒不沾....真理至上。” ............................. “爸爸，为什么皮皮会选择雅各布先生，不选择玛姬夫人呀？” 前往罗斯大道的马车上，尤妮亚发出了疑问：“明明玛姬夫人才是它的主人....” “主人不一定就是好的，就像有些人不配做父母一样。” 马维一边抚摸着小黑，一边说道：“在玛姬夫人眼中，皮皮是一条狗，也只是一条狗，它与主人有明确的等级分别，而在雅各布先生眼中，皮皮就不只是一条狗了，他尊重对方，爱着对方，愿意将对方视作与自己平等的存在，这才是压倒皮皮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过光明之后，就无法再容忍黑暗了。” 第二十三章 摩根裁缝铺 叮铃... 罗斯大道，摩根裁缝铺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听到铃铛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从大门走进的二人一猫。 “先生，小姐，欢迎光临摩根裁缝铺。” 旁边正在整理衣架的中年女人快步迎上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请问二位是来取衣服，还是订做衣服呢？” “我要订做几件女孩穿的裙子。” 马维摘下帽子，直接说明来意：“春夏秋冬各两套。” 闻言，中年女人脸色一喜，上门就要订做8套服装，这可是大客户啊！ 她们摩根裁缝铺一向秉承纯手工定制，结合客户的三围、肩宽袖长量身打造，跟那些制衣工厂生产的版式成衣有天壤之别，专门为有钱人服务！ 当然.... 价格方面，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请坐，快请坐！” 中年女人引着马维来到休息区，端上两杯热茶后才问道：“不知先生您怎么称呼？” “马维·恩德斯。” “马维先生是吧，您请看....” 中年女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本厚厚的硬壳夹，摊开在桌上，里面是各式面料的小样。 “我们摩根裁缝铺使用的都是品质最佳的面料，有羊毛、羊驼毛、马海毛、织金棉、棉绒、真丝印花绸等等....” 瞥了眼马维身上的手工纯羊毛大衣，中年女人心中大致有了估计，她指着一截光滑泛光的面料说：“我最推荐的就是这款真丝印花绸了，海外进口，摸起来又薄又软，颜色多种多样，穿起来不仅舒服，而且非常美观，无论是参加晚会还是外出，都是非常得体有面子的。” “尼娅，你觉得呢？” 马维将选择权交给了尤妮亚。 尤妮亚趴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挨个摸了一遍，还是拿不定主意：“摸起来都很舒服....好难选啊....还是爸爸你来挑吧！” 时下最流行的还是纯羊毛织物，绵密的羊毛不仅能抵挡寒风，还可以阻挡雨水的侵蚀，相比之下.... 真丝印花绸在实用性方面就要略逊一筹了。 但它好看。 “冬天外衣用织金棉搭配羊毛，内衣用羊毛法兰绒，夏天外衣用平纹细布，内衣用细薄棉布来搭配。” 在中年女人惊讶的目光中，马维侃侃而谈：“至于你推荐的真丝印花绸，我想既然你们店里能拿出这种东西，一定也有更高级的锦纹绸缎吧，请用它做一套晚礼服，不要太过鲜艳，免得喧宾夺主，嗯...就白色好了。” “啊....好的，我明白了。” 中年女子感觉自己准备的一番说辞全都没了用场，节奏彻底被打乱了，有些茫然的站起身：“那咱们接下来再看看款式....” 货架上摆放着一套套华丽的衣物，左侧是女人穿的裙子，右侧则是男人们的正装，二者之间泾渭分明，特点一目了然。 这些都是非卖品，只是摆出来给顾客做演示用的，具体成衣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马维环顾四周，把货架上的款式看了个遍，失望的摇了摇头。 “您不满意吗？”中年女人紧张的问道。 “这些的款式不太符合我的审美。” 这个时代的服装，设计太过复杂，过于追求华丽，看上去眼花缭乱，反而失去了简约之美。 最让马维不能接受的是，想要穿上一套完整的日常服装，竟然要花费十几二十分钟甚至更久！ 就这还没算上洗漱、化妆的时间呢.... 要是给尤妮亚买几套这种衣服，万一哪天有急事，岂不耽搁了？ 总体而言，马维更喜欢现代服装款式，穿起来方便不说，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坐在缝纫机后方的白发老爷子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个烟斗，不急不缓的说：“既然你对我设计的款式不满意，一定是有所高见了，我洗耳恭听。” “父亲....” 中年女子看到老人发问，脸色微变，想要劝说什么。 “梅甘，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 “....是，父亲。” 等中年女子进入里屋后，老爷子嘬了口烟斗，金丝眼镜的后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他.... 怀疑面前这个年轻小子是来踢馆的！ “高见不敢谈，只是我对服装方面，确实有所了解。”马维含笑说道：“因为我的母亲，从事的就是服装设计行业，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懂一点相关知识。” 果然是来踢馆的！ 白发老爷子心中一沉，绷着脸说：“不知你母亲设计过什么款式的衣服？在哪座城市流行？有何建树？” “我不是来找茬的，老爷子。”马维收起笑容：“我是真心想给女儿订做几套衣服，但那些烂大街的款式我都不喜欢，所以只好找一位远近闻名的裁缝大师亲手制作了。” 白发老爷子脸色稍缓：“街上的成衣店怎能跟手工裁缝铺比？它们设计的衣服全部面向大众，缺少了个性化的特点，无论再过多少年，手工裁缝铺这个行业都不会消失！” “我很赞同您的观点。” 马维点点头：“同时我也认为，唯有顶尖的裁缝大师，才能制作出我心仪的款式。” “你母亲不就是裁缝吗？为何不找她？” “因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白发老爷子愣了愣，长叹一声，最后的敌意也消失了：“生老病死本就常有，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母亲的设计图带来了吗？让我看看。” “没有设计图。”马维摊摊手说：“不过我可以给您画个简单的草图。” “草图也行。” 白发老爷子带着马维来到工作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空白的硬纸，顺手又丢了半截铅笔、卡尺到马维面前。 “画吧。” 拿起铅笔，马维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随后先画了个十字，充当人物骨架的定点，紧接着按照回忆中的样子，一笔一笔的勾勒出了一件过膝连衣裙。 白发老爷子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当连衣裙画到一半时，他皱起了眉头，没有打断马维，直到马维全部画完之后，才疑惑的问道：“你画件穿在里面的内衬裙干嘛？” “这不是内衬裙，而是一件非常普通的外衣。” “......” 老爷子沉默了，吧唧吧唧嘬着烟斗，许久后才开口说话：“想法很独特....真的很独特，非常大胆的创想....不过，这衣服腰身的位置是不是太低了些？” “我反而觉得是提到胸口的腰身太高了，不够松缓，穿起来很不舒服。” “你穿过女人的裙子？” “有幸....被逼着穿过几次，这不是重点好吗？” “嗯，确实不是重点....裙子腰身太低，女人行动起来很不方便，而且衣服太过单薄的话，紧身胸衣的痕迹就会凸显出来了。” “老爷子你也穿过女人的裙子？” “嘿...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四目相对，马维和白发老爷子同时咧嘴一笑，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 “言归正传，老爷子，实话跟你讲，我并不打算让尼娅穿紧身胸衣，那东西太反人类了。” “不穿紧身胸衣？” 眉梢一挑，白发老爷子诧异道：“不穿紧身胸衣的话，腰身不会变得很粗吗？这跟时尚界最流行的款式简直背道相驰啊！” “时尚，是由设计师决定的，衣物的设计也属于艺术，而艺术就应该大胆假设，大胆实践！” 马维掷地有声的说：“老爷子你也是穿过紧身胸衣的人，知道那玩意儿有多难受，很多人都是硬穿上去的，一旦习惯了紧身胸衣，再想脱下来可就难了....至于目前时尚界最流行的款式，恰恰是因为紧身胸衣，已经很多年没有突破了！” “换而言之....” “紧身胸衣不仅约束了女性的活动，还约束了老爷子您身为艺术家的创作空间！如果没有紧身胸衣，像您这种裁缝大师该设计出多少种新奇的款式啊！将来青史留名也不是不可能！” 吧唧烟斗的速度越来越快，白发老爷子听着马维极具蛊惑性的言论，目光闪烁不止，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青史留名！ 这四个字宛如一柄重锤，结结实实的捶在老爷子心头，身为裁缝大师，他在制衣行业干了一辈子，怎能不想更进一步，跟时尚界的大师们平起平坐？ “如果这个方案失败的话，我可能会身败名裂。” 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起，老爷子举棋不定的说：“太冒险了....太冒险了....” “这并不冒险。” 马维笑着说：“只要老爷子您设计出类似衣物之后，找几位医学界的精英写上许多篇论文，在报纸上大肆报道紧身胸衣的坏处，然后聘请一位时尚界的顶流试穿您的衣服，并给出高度评价，此事必成！届时您就是时尚界最璀璨的老星星啊！” “嘶....” 老爷子惊疑不定的看着马维：“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绝对不是裁缝！” “我只是真理教会的一名普通神父。”马维淡淡微笑：“关于宣传的问题，您不必担忧，我全权负责，保证万无一失，而您只需要依据我画的这张草图，设计出更多样式的衣物，等着出名就好了。”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说吧，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事成之后，我要您这家裁缝铺的5成股份，并且以后我在您店里买衣服全部免费。”马维说：“请别忙着拒绝，我可以保证，您出名之后，得到的远比现在要多，名气、财富，应有尽有！” “好小子，我看你不是来订做衣服的，是来赚我钱了啊！！！” “也可以这样说吧，但咱们是互惠互利，对吗？” 马维往掌心中吐了口唾沫，伸到老爷子面前，笑眯眯的问道：“成交还是拒绝？”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小子不是个普通人....好，我就赌一把！” 白发老爷子也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一把握住马维的手掌，恶狠狠的说： “成交！” 第二十四章 死讯（求票求追读！！！） “爸爸，咱们不是来买衣服的吗？” 回教堂的马车上，尤妮亚歪着脑袋，不停回头看向后方的摩根裁缝铺：“怎么爸爸你买东西不需要付钱的呀....” 马维手里提着几个纸袋，里面装着他从路边成衣店买的小裙子，订做衣服需要时间，不可能当天拿到，所以得给尤妮亚先买上几件。 “我支付的金额，是他难以拒绝的。”马维回答道：“人是很单纯又很复杂的生物，一旦抓住他们的心理诉求，就能顺利的控制他们....我本不想用这种招数，可教会缺钱，只能另辟蹊径。” “爸爸真厉害！” 尤妮亚亲了下马维的脸颊：“这样咱们就不缺钱了对吧？” “还是缺。” 马维坦然说道：“远水解不了近火，投资需要时间才能看到回报，不过好在咱们资金还能支撑教会半年时间，到那时摩根老爷子早就出名了，资金短缺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爸爸你要找谁去给摩根老爷爷做宣传呀？” “当然是....灰狼迪诺！” .............................................. “你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傍晚6点，奢华明亮的别墅内，灰狼迪诺瘫在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中，穿着一件淡紫丝绸睡袍，手里端着一杯伏特加烈酒，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马维父女： “我还以为你是来给我践行的呢....没想到竟然是做生意，真令人寒心。” “是你说有麻烦就来找你的。” 马维喝了口红茶，一脸平静的说：“反正你都要走了，再不发光发热一下就怕没机会了。” “.....你说这话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需要考虑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需要。” “......” 一口喝干杯中烈酒，灰狼迪诺龇牙咧嘴的嘟哝道：“要是换做别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哪怕坐在这里的是一位大贵族或皇亲国戚？” “他妈的，跟你聊天每次都要气个半死！” 灰狼迪诺气的差点没把杯子摔了，站在一旁的管家李思尔德眼观鼻鼻观心，装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一句....” 收起开玩笑的语气，灰狼迪诺坐正身子，神情严肃的说：“你是以朋友的身份请我帮忙，还是以商人的身份跟我谈生意？” “商人的身份。” “那好，咱们就在商言商...我要一半的股份。” “没问题。” “李思尔德，去起草合同。” “是，老爷。” 管家微微躬身，不再装死，快步走出房间，草拟合同去了。 当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后，灰狼迪诺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以朋友的身份请我帮忙？” “昨晚不是找你借瓶子了吗？” “那种小事也能算请求？” “无论事情再小，你终归帮了我，何况那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 “可我始终觉得咱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那是你心理问题，我并没有这样觉得。” “我的问题？” 灰狼迪诺往后一靠，仰望着天花板上的煤气吊灯，许久没有吭声。 咔哒.... 过了没一会儿，管家李思尔德拿着一份刚刚拟好的合同回来了，上面条款清晰，罗列了几乎能想到的所有情况，只要签下名字、按下手印，合同就会立刻生效。 灰狼迪诺接过钢笔，大手一挥，在合同上签署自己的名字，按完手印后，嗤笑一声：“我这才想起来，你这属于空手套白狼。” “脏活累活我来干，技术性的问题交给老裁缝摩根，而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拿到25%的分成....” “我算中间人。” 马维耸耸肩，拇指蘸了点印泥，用力按在管家拿在手中的合同末尾：“没有中间人就不会有这场合作，所以我拿25%的股份很合理吧。” “有这头脑不去经商，当一个小教会的神父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 马维看向身边，嘴里塞满马卡龙点心的尤妮亚，笑着说：“正因为我创建了真理教会，才能与她相遇，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比起波澜状况的生活，我更喜欢平淡的人生。” “果然跟你不是一路人。” 摇摇头，灰狼迪诺彻底无奈了，手臂一摆，吩咐道：“李思尔德，去装几袋点心，给我的干女儿吃。” “知道了老爷。” “我什么时候同意让你做尼娅的干爹了？” “不是干爹，是教父。” 灰狼迪诺纠正道：“我这么有钱，当你女儿的教父不够资格吗？” 马维笑了笑，没有回答。 “喂，你不会真觉得我不够资格吧！” 一个激灵，灰狼迪诺警惕的看着马维，指着如同几个篮球场一般大小的客厅叫道：“这个地段，这么大的房子，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多少人求着想当我干儿子我都没同意呢！” “钱，虽然很重要，但它不是万能的，迪诺。” 这句话让灰狼迪诺再次陷入沉思，他倒了杯伏特加，低着头小口喝着，怔怔失神。 拿到点心，马维站了起来，向他告别：“我走了，谢谢你的点心。” .............................. 夜晚的街道并不平静，醉汉们摇摇晃晃的走在路边，远处的酒馆内灯火通明，传出嘹亮的歌声，手风琴悠扬的曲调在寒风中飞舞，小偷们则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寻找可口的猎物。 当马维回到教堂时，发现有几个人影站在教堂门口，身穿笔挺的燕尾服和黑皮帽，正在急促的扣响大门。 警察？ 他们来教堂做什么？ 快步上前，马维拦住他们敲门的动作，开口问道：“警官，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为首的警察问道。 “马维·恩德斯，真理教会的神父。” “你来的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警察使了个眼神，几名手下一下子把马维包围了。 “为什么要抓我？” 马维不慌不忙的说：“抓人总要有个罪名吧，警官。” “你今天下午2点，是否去了一趟玛姬·克丽丝的家中？” “对，没错。” “玛姬·克丽丝死了，我们奉麦克米伦警督的命令，带你去现场接受调查。” 第二十五章 逻辑真理 “死了？！”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马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几名警察：“怎么死的？” “不知道。” “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你是嫌疑人之一。” 为首的警官亮出腰间的左轮手枪，这玩意儿可比燧发手枪先进多了，属于新时代产物，旋转弹仓足能填充五发子弹，构造简单，根本不怕哑弹。 “走还是不走？”他问道。 “走。” 马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闻言，警官露出了笑容，放下撩起的衣服，让手下把马车唤过来。 这种招数简直屡试不爽，每每碰上案件，只要他亮出左轮手枪，犯罪嫌疑人要么乖乖配合要么扭头就跑。 对于扭头就跑的犯罪嫌疑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枪，一枪把对方撂倒，然后.... 就可以宣布结案了。 干脆利落，下班还能去酒馆美美的喝上一杯。 可惜.... 今天似乎不能如愿了。 乘坐摇摇晃晃的四轮马车，马维和尤妮亚在对面两名警察严格的注视下，朝着南街155号驶去。 两侧的屋脊上，无数道娇小的身影紧紧追随，灵活越过房屋之间的空隙，一只又一只，悄无声息，连绵不绝。 “大哥喵，主人被警察抓走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一边注视下方的马车，小黑一边询问胖橘的意见：“区区四名警察，只要咱们一拥而上，肯定能瞬间结束战斗的！” “动手？你想把下面的警察全杀光？” “就算不杀光也不能看着主人被他们抓走啊...主人是无辜的喵！” “既然他是无辜的，为何还要动手抢人？” “万一那些警察污蔑主人怎么办....我看他们脑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在案件出结果之前抢人，固然可以救下他，但同时也会让他背上杀人的罪名。”胖橘沉声说道：“人类社会有他们自己的规则，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这些警察敢污蔑他，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的身上，那才是咱们应该动手的理由，明白吗？” “喵....知道了大哥。” 晚上8点，对猫猫谈话毫不知情的马维再次来到了南街，155号房屋的门口站满了人，都穿着清一水的青色燕尾服，两侧虚掩的门窗中，偶能看到吃瓜群众好奇的目光。 “麦克米伦警督。” 负责羁押马维的警官来到一位面色发黄，头戴翻檐圆帽的瘦高中年男子面前，抬手敬礼：“我把嫌疑人马维·恩德斯带过来了。” “嗯。” 麦克米伦警督看向马维，一只手揣在灰毛呢外套中，例行询问道：“你是马维·恩德斯，真理教会的神父？” “没错。” “今天下午2点，你来到玛姬夫人家中做什么？” 面对这种正常的随和审讯，马维原本悬着心稍定，刚才那位警官一问三不知的模样给他心灵造成了极大冲击，虽然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警方系统就是如此操蛋，可当麻烦降临到自己头上，还是希望能见到正常人。 很明显，面前的麦克米伦警督，就是一个正常人。 “我受信徒雅各布·瓦伦丁之托，来此解决他和玛姬夫人的矛盾。” “什么矛盾？” “关于宠物的归属问题。” “嗯，跟雅各布·瓦伦丁说的一样。” 微微点头，麦克米伦警督扭头看向身边的警官：“私家侦探狄洛克·福尔摩斯怎么还没来？他昨天就到新罗斯城了！” “应该就快到了吧...”警官挠挠头：“咱们一个小时前就派人去找他了。” 哒...哒...哒... 手杖敲打石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节奏的旋律每一下都仿佛乐章中跳跃的音符，一听就知道，主人的心情一定不错。 包括马维在内的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石砖人行道的尽头，红色的光芒一明一灭，越来越近，很快，阴影中就走出了一个握着手杖，嘴里叼着石楠根烟斗，头戴黑色高筒毡帽的高个男人。 “我嗅到了案件的气息。”他说：“麦克米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福尔摩斯....” 麦克米伦警督按住额头，有些头疼道：“我就不该派人去找你，因为你自己就会循着案件味道跑过来的....你没见到我那些手下吗？” “没有，我在街上散步，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里了。”狄洛克·福尔摩斯耸耸肩：“你的脸色看上去就像腌渍秋刀鱼一样....谁死了？” “住在这里的玛姬·克丽丝，她是一名家庭裁缝，丈夫去年因病去世，膝下有一个女儿....” 没有过多寒暄，麦克米伦警督显然了解福尔摩斯的脾气，直接开始介绍死者的身份背景。 听完之后.... 狄洛克·福尔摩斯连现场都没看，直接竖起三根手指：“我要见雅各布·瓦伦丁、吉尔伯特·威尔金以及药剂师朱塞佩·迪亚斯。” “他们都已经来了，就在屋里。” 麦克米伦警督安排好了一切，刚要往屋里走，忽然想起一件事，顿住脚步，看向一旁的马维：“福尔摩斯，还有一个嫌疑人，马维·恩德斯，真理教会的神父，你不想见他吗？” “他又不是犯人，我为什么要见他？” “他今天下午也来过死者家中，肯定有嫌疑啊！” “麦克米伦，你看看他穿的鞋子和指甲，干净整洁，一点泥污都没有，穿着也很讲究，这种人通常有很严重的洁癖，而我在散步的时候，发现南街这里到处都是湿泥，走几步鞋子就脏了，晚上又看不清，不小心就会沾到衣服上。” “那他就不能在作案之后清理痕迹吗？” “死者尸体被发现是因为狗叫，也就是在傍晚6点左右死亡的，这里距离真理教会即便乘坐马车也要30分钟路程，一来一回，他根本来不及清理痕迹，再者....” 狄洛克·福尔摩斯转过身，灰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马维，最终停在了他身边的尤妮亚身上：“他还带着一个小女孩，衣服鞋子同样干净，可嘴角残留着一些奶油，这说明她前不久才吃了点心，能加奶油的点心可不便宜，而且据我所知，新罗斯城没有任何一家点心铺有售卖奶油糕点，所以她吃的奶油点心，一定是来自某位富人之家，由专业糕点师制作的。” 在周围人呆滞的目光中，福尔摩斯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麦克米伦，说到这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他不能把女儿放在家中，自己出来作案吗？” “你还是不懂....” 摇摇头，福尔摩斯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衣着得体有洁癖，证明马维·恩德斯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表，这种人通常对自己的身份有深刻的认知，俗称偶像包袱，一般不会亲自作案，何况他脚上没有污泥，徒步来到南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要询问城中车夫就知道他有没有在晚上来过南街了，其次....” “他既然能让自己的女儿吃到奶油点心，说明他不缺钱或者认识某位富人，并且与对方关系不错，亲近到可以带女儿去对方家大吃特吃。” “试问，一个拥有偶像包袱，非常注重言行举止，又与富人有所接触，看起来就不缺钱的神父，有什么理由去谋杀一位居住在贫穷南街的家庭裁缝呢？他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让对方生不如死，根本没必要杀人！”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赞叹声中，马维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他追寻真理，也知道真理有三种。 心灵真理、几何真理以及....逻辑真理！ 面前这位名叫狄洛克·福尔摩斯的私家侦探，他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不正是逻辑真理的契合者吗？！ 第二十六章 狄洛克·福尔摩斯（求票求追读！！！） “马维神父，你可以走了。” 在听完狄洛克·福尔摩斯的推理后，麦克米伦警督说道：“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去。” 其实麦克米伦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案件结束前让马维离开现场，可他相信福尔摩斯，也清楚即便没有马维在场，案件同样可以侦破。 “我可以留下来旁听吗？”马维问道：“里面有位嫌疑人是教会信徒，我想知道案件经过。” “可以。” 麦克米伦点点头：“你是案件相关者，有资格知道来龙去脉，跟我们进来吧，不要打扰福尔摩斯思考就行。” 说了声多谢，马维跟在他们身后，带着尤妮亚走进南街155号，下午来的时候，这里还一切正常，然而过了不到半天，玛姬·克丽丝就死在了家中。 马维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感慨人生无常。 阴暗的客厅凌乱不堪，到处都是杯盏、花瓶的碎片，警察们板着脸，提着煤油灯站在各个角落，尽可能的将屋子照亮。 玛姬·克丽丝的尸体被平放在地板上，盖着一张白布，她7岁的女儿抱着皮皮，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眼中充满惶恐不安。 “我们没有调查出死因。” 麦克米伦沉声说道：“尸体很奇怪，外表一切正常，既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者女儿说，她母亲当时正在客厅写信，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姿势怪异的扭动，就像在跳某种诡异舞蹈一样，症状发作几分钟后，就一头栽倒，死去了。” 听着警督的叙述，狄洛克·福尔摩斯蹲到尸体前，用手杖缓缓掀起白布，露出了一具死相狰狞的尸体。 玛姬·克丽丝双目圆睁，嘴巴用常人难以企及的幅度大大张开，双手如鹰爪般僵直，表情在她死亡瞬间凝固了。 “唔....” 叼着烟斗，福尔摩斯思索片刻，问道：“她今天吃过什么东西？时间呢？” “两杯红茶，三片抹了黄油的面包，半块咸肉和一小块奶酪，都是在早上和中午吃的，下午只喝了杯红茶，在5点左右。” “红茶在什么地方？” 麦克米伦警督招了下手，一名警察立刻捧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铁罐过来了，掀开盖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茶叶。 从外衣兜里摸出放大镜，福尔摩斯开始借助煤油灯微弱的光芒，细细观察起罐中的茶叶，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收起放大镜，凑到罐边，嗅了嗅里面的气味。 “茶叶有问题吗？”麦克米伦警督问道。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突然伸出手，抓起几片茶叶塞入嘴中，咀嚼两下之后吐出，说道：“有股淡淡的霉味，存放时间超过三个月....无毒。” 麦克米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福尔摩斯，你能不能别用这种以身试毒的方法？万一茶叶有毒怎么办？！” “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可以令死者发疯似的大喊大叫，这种毒药通常杀人于无形，但尸体的口鼻、皮肤会出现不同症状的变化。”福尔摩斯放下茶叶罐，淡淡的说：“玛姬·克丽丝不是中毒死的。” “你知道死因了？” “早年，我在伏都王国一处偏僻乡下见过类似的情况，也是查不出死因，死者会发了疯似的跳舞，直到死去。” 福尔摩斯吐出一口烟雾，闭上眼，回忆道：“当地人称其为巫师的诅咒，说的有模有样，其实就是有人操控蝎子去叮咬死者，要是你衣服里突然爬进一只蝎子，也得跳上一支探戈庆祝庆祝不是吗？” “.....你在讲笑话吗？” “我认为还是挺有意思的。”福尔摩斯笑了笑：“一般来讲，任何伪装成巫术、魔法或报应的死亡案件背后都有人为因素，但这次的案件很奇怪....玛姬·克丽丝身上确实没有被什么东西叮咬过的痕迹，更不是中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麦克米伦震惊的看着他：“狄洛克·福尔摩斯竟然会说自己不知道？！” “我是人，是人就会有不懂的知识，这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耸耸肩，福尔摩斯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不过....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死因，但这并不妨碍我找出凶手，只要能抓住凶手，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麦克米伦，去把三位嫌疑人叫过来。” 在警督的示意下，有人去传唤三位嫌疑人了，就在等待期间，尤妮亚轻轻扯动爸爸的袖子，小声说道：“爸爸，有个怪东西趴在玛姬夫人的身上。” 马维看了看尸体，发现上面除了白布之外，什么也没有，哪来的什么怪东西？ “真的！”尤妮亚跳着脚说：“它正在看你呢！” “......” 马维绝对没有不信，神就站在他身边呢，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都出现了，有个怪物趴在玛姬夫人的身体上很奇怪吗？ 可他看不到。 整间屋子里，除了尤妮亚以外，恐怕没人能看到那个怪物。 “喵....” 肩膀一沉，马维感觉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他扭过头，鼻尖撞上了胖橘硕大的屁股。 “别动。” 和尤妮亚一样，胖橘死死盯着玛姬夫人的尸体....上方，表情凝重。 小黑也来了，它跳上窗台，和胖橘一左一右，分别挡住了门口、窗户两条出路，蓄势待发。 “看样子是个难惹的对手啊....”马维喃喃道。 “有我们和女神在，你怕什么？” 胖橘舔了舔嘴唇，眼睛明亮：“一只小鬼而已。” “我不是怕，而是疼。” “疼？” “你爪子能否收一收，扎我肉了。” “....抱歉。” 胖橘将爪子收入肉掌，甩动着尾巴，目光始终流连在尸体上方，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对此完全不知情的警方和福尔摩斯还在等待三位嫌疑人的到来，屋子里安静的可怕，隐约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 嘎吱...嘎吱... 楼梯的异响打破沉寂，在警察的带领下，雅各布·瓦伦丁、吉尔伯特·威尔金以及药剂师朱塞佩·迪亚斯走进客厅，在福尔摩斯面前站定。 “雅各布·瓦伦丁留下，其他二位，先去厨房等候。” 目光扫过三人的脸庞，将表情尽收眼底，福尔摩斯笑着说： “我要分开审问。” 第二十七章 破防 “雅各布先生，你与死者的矛盾持续多长时间了？” 幽暗的房间内，福尔摩斯与一号嫌疑人雅各布·瓦伦丁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摇曳的火苗照亮了他菱角分明的脸庞，灰色的瞳底倒映出一个慌张的身影。 “差不多....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雅各布双手拘谨的放在膝盖上，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瞟向一旁的尸体，脸色苍白道：“我不是凶手...哪怕我再怎么讨厌玛姬·克丽丝，也不会杀死她的！” “为什么？” 福尔摩斯咬着烟斗，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死者是你追寻爱情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只要除掉她，就没有人能阻止你了....” “她是玛姬小姐的主人！”雅各布梗着脖子叫道：“再怎么说，她也是玛姬小姐的恩人，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与玛姬小姐相遇！杀死她会让玛姬小姐伤心的！” “......” 房间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无法理解雅各布·瓦伦丁的内心想法，可他给出的理由.... 实在是太充沛了。 饶是一向见多识广的福尔摩斯，此刻都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作为邻居，你对租住在死者家中的房客朱塞佩·迪亚斯有多少了解？” “他是一名很专业的药剂师，在罗斯大道的药店工作，住在玛姬·克丽丝家中已经一年多，按时交租，早出晚归，从不带女人回家，是一名合格的租客。”雅各布说：“玛姬·克丽丝有头痛病，发作时都是他帮忙配制药物的。” “他都给死者配制过什么药物？” “古柯酒、伊诺果子盐和利眠宁，前不久我跟玛姬·克丽丝争吵时，她头痛病发作，朱塞佩·迪亚斯就给她配制了这些药物。” 听到这句话.... 站在门口附近的马维，忍不住侧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嘴角一抽。 什么古柯酒，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加了可卡因的白兰地.... 伊诺果子盐是一种泻药，利眠宁则是氯仿和吗啡的混合物。 可卡因、泻药、麻醉剂、吗啡.... 这四种东西一起服用，别说头痛病了，就算断条胳膊也能活蹦乱跳！ 专业？ 马维不这样认为。 “死者为何要把朱塞佩·迪亚斯赶出去？”福尔摩斯继续问道：“既然朱塞佩是一位合格的租客，那么死者肯定巴不得他留下来才对。” “我也不知道....” 雅各布摇了摇头：“街上的邻居都很困惑，搞不清楚原因。” “因为...因为妈妈要把屋子卖掉....” 坐在一旁的小女孩忽然开口了：“妈妈要嫁给一位男爵，所以想在结婚前将房子卖掉，把钱藏起来...” “很明智的决定。”福尔摩斯说：“不过卖房子需要时间，你母亲何必如此着急呢？” 小女孩紧紧抱着皮皮，不说话了。 “原来如此...” 福尔摩斯笑了一下，看向麦克米伦警督：“请帮我叫朱塞佩·迪亚斯。” “好。” “爸爸，他怎么不继续审问了呀？” 尤妮亚并没有将尸体上的怪物放在眼中，她对福尔摩斯的推理更感兴趣，听到对方忽然更改审问目标，忍不住问道：“雅各布先生没有嫌疑了吗？” “他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马维回答道：“药剂师是非常赚钱的职业，朱塞佩·迪亚斯有足够的财力在富人区定居，可他这一年来，始终选择留在居住环境差的南街，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缘由？”麦克米伦警督听到马维的声音，回过头，诧异发问：“什么缘由？” “还能什么缘由，无非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呗。” “....既然你知道玛姬夫人和朱塞佩·迪亚斯有染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何刚才不说？” 眉头一皱，麦克米伦警督有些生气。 “我是根据福尔摩斯刚才的对话推理出来的，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玛姬夫人跟谁有染。”马维一脸无辜：“你自己想啊，玛姬夫人卖房子是因为要嫁给男爵，可她时间充裕，不需要急着赶走租客，这一点可以从她在报纸上刊登新的招租信息得出结论。” “既然时间充裕，她又为何要赶走按时交租，信誉良好的租客呢？” “原因很简单，玛姬夫人不希望自己与租客之间的事情暴露，所以她急着赶走朱塞佩·迪亚斯，但她又舍不得让房间空置下来，于是选择继续招租，想在房子卖出去前再小赚一笔。” “哦！” 麦克米伦警督眼睛一亮，发出和福尔摩斯同样的声音：“原来如此！难怪朱塞佩·迪亚斯要杀死玛姬夫人呢！他肯定恨极了死者！” “谁说凶手是朱塞佩·迪亚斯了？”马维眉梢挑起，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乱下定论？” “明明是你刚才说....” “我说什么了？” “你说她俩有染....” “有染就一定是凶手吗？”马维翻了个白眼：“这个案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背后还藏着更深的阴谋...真不知道你这警督是怎么当上的，连最简单的逻辑都搞不明白。” 呼吸一滞，麦克米伦警督脸色渐渐涨红，想反驳却感到一阵有心无力。 能把他噎到说不出话来的人不多，狄洛克·福尔摩斯算一个，现在.... 又多了一位。 很快，呆在厨房里的朱塞佩·迪亚斯就来到了客厅，他坐到雅各布刚刚的位置上，抢先一步问道：“你是狄洛克·福尔摩斯，那个王都最有名的私家侦探？” “是我。” “你来新罗斯城做什么？” “无可奉告。”福尔摩斯抽了口烟，翘起二郎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凶手。” “在水落石出之前，犯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呼，但你说的没错，真凶确实不是你。” 朱塞佩·迪亚斯抬起头，与福尔摩斯四目相对，半晌后移开视线，望向尸体，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福尔摩斯将烟灰磕在桌上，缓缓说道：“你恨玛姬·克丽丝，因为她背叛了你，背叛了和你缠绵时许下的誓言。” “......” “她每天晚上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用你的钱，买下最艳丽的礼服，去参加贵族们的舞会，喝着昂贵的香槟，与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巧笑嫣然，不停展露自己的美貌，只为寻找下一任丈夫。” “......” 福尔摩斯声音平静，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相比之下，每晚等待醉醺醺的她回家的你，真像一只狗啊，一只摇尾乞怜，祈求用忠诚令她回头的狗。” “够了！够了！够了！！！” 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的朱塞佩·迪亚斯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双眼通红，喘着粗气，几乎咬碎了牙：“我是杀了她，那又怎么样？！她该死！她该死啊！！！” “你们谁能明白我的感受？！” 他用猩红的眼睛环顾四周，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我付出一切追求她，她却把我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家犬！我把所有钱都给她了，就是希望她能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神父！你告诉我，我错了吗？！” “你当然错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现场唯一一位神父，马维轻声说道：“你不该相信一个视承诺如粪土的人，尤其是当你明知道对方性格的情况下。” 朱塞佩·迪亚斯愣了愣，暴躁的心情徐徐平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应该早些离开她的，多谢指点迷津，为了感谢您....”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底部刻着繁复花纹，看上去像魔法阵一样的玻璃瓶，笑着说：“我一定让您死的不那么痛苦，亲爱的神父。” 第二十八章 灵傀（求票求追读！！！） “？” 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马维实在想不通，为何.... 这矛头忽然就指向自己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跟玛姬·克丽丝的恩怨情仇，关我屁事啊！ 果然没有逻辑思维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你要干什么！” 麦克米伦警督看到他的动作，立刻抽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大声呵斥道：“放下武器！” “这可不是武器，警督先生。” ‘噗’的一声，朱塞佩·迪亚斯拔出瓶口木塞，将瓶子丢到了地板上，笑眯眯的说：“这叫灵傀，只听从主人的命令....哦，我差点忘了，你看不到它们。” 他说的没错，包括麦克米伦在内的警方调查人员根本看不到怪物，在他们眼中，瓶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朱塞佩·迪亚斯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在那儿自言自语。 但.... “爸爸，怪物变多了，现在有三只。” 尤妮亚握住爸爸宽厚的手掌，熟悉的力量再次涌入体内，这一次，有过前车之鉴的马维，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惊慌了。 不可窥测的黑翼在身后缓缓展开，体内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如同即将渴死的旅人一般，贪婪汲取着源源不绝的力量，与此同时.... 马维终于看清了怪物。 那是三只大头娃娃，没有皮肤，没有五官，血淋淋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空洞的双眼内闪烁着鬼火一样的东西，肚子肿胀的就像患了腹水的病人，只有桌子那么高。 它们乖乖聚集在朱塞佩·迪亚斯的身边，四肢着地，干瘪枯瘦的身体高高弓起，喉咙里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手臂一挥，朱塞佩·迪亚斯下达了命令。 两只灵傀高高跃起，尖叫着扑向不远处提着煤油灯的警察，一口咬住他们的喉咙，细若木枝的手臂紧紧缠住他们的身体，牢牢固定。 “啊！！！” 被攻击的两名警察甚至无法发出惨叫，只能手舞足蹈着，迈着怪异的舞步，在房间里横冲直撞，煤油灯摔了个粉碎，火焰瞬间弥漫开来，点燃了窗帘。 “你们怎么了？！” “快闪开！” 完全看不到敌人的警察大惊失色，好似没头苍蝇一样惶惶失措，匆忙躲闪撞过来的同伴。 麦克米伦警督脸色阴沉，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慌乱，反而举起左轮手枪，对准了朱塞佩·迪亚斯。 砰！砰！砰！ 击锤引爆了底火，迸射而出的硝烟中，一颗颗子弹脱膛而出，呈品字形，旋转着射向朱塞佩·迪亚斯的胸膛，朱塞佩·迪亚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带着戏谑嘲讽的冷笑。 子弹.... 停在了他胸膛半米处，第三只灵傀用身体挡住了它们，子弹也没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连肌肉都穿透不了。 “他不是人！是魔鬼！！！” “快跑啊！！！” 警察们彻底绝望了，如果连子弹都无法造成伤害，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挥舞着拳头冲上去肉搏吗？ 砰！ 麦克米伦警督朝天开枪，震慑住不知所措的手下，吼道：“都给我站住！拿起你们的枪，射击！” “可...可是子弹对他没用啊！” “谁说没用？”麦克米伦看向笑容逐渐消失的朱塞佩·迪亚斯：“如果真的没用，他又为何要让那些鬼东西保护自己呢？” “言多必失....” 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福尔摩斯笑出了声，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你觉得胜券在握，于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牌，可你没想到，这个举动，也恰恰暴露了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那又怎么样？” 回手一招，朱塞佩·迪亚斯将第二只灵傀唤回自己身边，淡定的说：“哪怕只有一只灵傀，也足以杀光你们了。” “原来你一共有三只。” “....杀了他！” 朱塞佩·迪亚斯无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嘲讽自己智商的福尔摩斯了，他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跟大脑没能发育完全的婴儿一样，被戏弄于股掌之间。 不用保护主人的灵傀松开已经死亡的警察，尖叫着扑向福尔摩斯，就在它即将触碰到对方身体时.... 一个橘色的影子，从侧翼发起了偷袭。 “呜喵！” 低沉的吼声中，胖橘死死咬住灵傀的脖子，潜藏在基因中的野性被彻底激发出来，毛发倒竖，宛如一只发怒的猛虎。 咔吧。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胖橘扭断了灵傀的颈骨，直到对方停止抽搐，彻底死去后，才松开了嘴巴。 死去的灵傀，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空气当中。 福尔摩斯瞥了一眼胖橘，又看向站在门口的马维，沉思片刻，露出一抹笑容：“多谢。” “你们还在等什么！” 朱塞佩·迪亚斯环顾四周，咆哮道：“赶紧杀了他！杀死福尔摩斯！” 剩下的两只灵傀后退几步，畏缩着不敢上前。 “它已经听不到你的声音了。”马维说：“你根本看不见灵傀，对吗？” “......” “真是个蠢货。” 福尔摩斯给烟斗填充烟丝，用一旁马上就要烧到沙发的火焰点燃，美美的抽了一口：“从头到尾都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还不自知。” “你什么意思？” “这个所谓的灵傀，根本不是你的东西。”福尔摩斯弯腰基捡起地板上的玻璃瓶，拿出放大镜端详了一会儿：“瓶身有很多细小的划痕，侵蚀程度严重，软木塞用的是橡木，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白色颗粒.....温莎王国没有橡木，里面的白色颗粒应该是海盐结晶，所以我判断，瓶子是别人给你的，而且那个人是一位海事从业人员。” “吉尔伯特·威尔金！” 麦克米伦警督眼睛一亮：“他非常符合条件，嗯....犯人是他的概率应该挺大的...吧。” 说话间，麦克米伦不是瞟一眼马维和福尔摩斯，语气十分谨慎。 “不是应该。”马维说道：“真正的犯人就是吉尔伯特·威尔金，他将装有灵傀的玻璃瓶交给朱塞佩·迪亚斯，目的就是借别人之手杀死玛姬夫人，这样一来，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了。” “可是...可是...” 麦克米伦警督纠结道：“只有一个玻璃瓶的话，我们无法定罪，何况杀死玛姬夫人的凶手，确实是朱塞佩·迪亚斯啊，他自己都承认了！” “警督先生，你到现在也没搞清楚状况。”马维有些无奈的说：“这三只灵傀的主人，不是朱塞佩·迪亚斯，而是吉尔伯特·威尔金！他才是指挥灵傀杀死玛姬夫人的真凶！” “朱塞佩·迪亚斯只是一头可怜又愚蠢的替罪羊罢了！” 啪啪啪.... 轻微的鼓掌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厨房的门开了，穿着笔挺西装的吉尔伯特·威尔金从黑暗中慢慢走出，身后，负责看守他的两名警察瘫坐在地上，面色铁青，已经停止了呼吸。 “真是精彩的推理，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狄洛克·福尔摩斯，神父您的表现也很出人意料....” 吉尔伯特·威尔金捻动胡须，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本你们可以活下去的，只要把那个蠢货当成犯人结案就好了，可惜....”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十九章 巫灵傀儡 “承认的这么快，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客厅映若白昼，福尔摩斯翘腿坐在沙发中，抽着烟斗，深深皱眉：“你就不能嘴硬一下吗？” “有这个必要吗？”吉尔伯特·威尔金反问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这样我还怎么享受摧毁犯人的快感呢？” 福尔摩斯扣了扣自己油亮的背头，很是为难：“朱塞佩先生表现的就很令人满意，他不仅是一位合格的租客，还是一位合格的犯人，绞尽脑汁做出的推理能得到有效反馈，我最喜欢他这种人了。” 站在一旁的朱塞佩·迪亚斯呼吸再次粗重，他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但是没有证据，想发飙，两只灵傀又不敢上。 于是他选择沉默。 “我不会给你拖延时间的机会。” 吉尔伯特·威尔金抬手一招，簇拥在朱塞佩脚下的两只灵傀就回到了他的身边，与此同时，他闭上眼，开始低声吟唱。 “备受尊敬的领袖，统治已久的领袖啊... 祂是白蛇的化身，拥有至高无上的伟力... 祂慷慨的将力量赐予最忠诚的信徒... 祂是伟大的伏都之神丹巴拉... 丹巴拉，丹巴拉... 请降下恩赐，您最忠诚的信徒需要您的帮助...” 随着吟唱进行，吉尔伯特·威尔金胸前隐有暗金色光芒亮起，一道道波纹在肌肤中流走，就连厚重的衣服都无法阻挡渐渐炽烈的光芒，一个美丽到极致的魔法阵赫然显现。 “爸爸，他在进行某种召唤仪式。”尤妮亚忽然说。 感受到魔法阵中传来的波动，马维知道情况不妙，对方显然清楚如何运用恩赐之力，而他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可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砰！ 砰！ 麦克米伦警督举起左轮手枪，对着正在吟唱的吉尔伯特·威尔金连连扣动扳机，可在两只灵傀的保护下，子弹根本无法伤害到对方，也就在这时... 吟唱结束了。 吉尔伯特·威尔金睁开眼，望着徒劳无功的麦克米伦咧嘴一笑，双手按在了两只灵傀的脑袋上：“伟大的伏都之神丹巴拉，我向您奉献祭品，恳求您的降临....古代魔法，巫灵傀儡！” 凄厉的啼哭声中，两只灵傀融化成一滩黑色的胶体，简短的蠕动后，生长出了狭长的四肢和一颗比之前更大的脑袋，足有三米高，漆黑的体表生长着细密鳞片，就像某种毒蛇一样。 “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吉尔伯特·威尔金退入厨房，大声叫道：“动手！” 巨大的巫灵傀儡接到命令，抓起一个警察，直接吞入了肚中。 随后，它的身体再次开始蠕动，两条手臂自脊背处长出，鳞片上的寒芒愈发深邃。 “怪物！怪物！！！” 由两只灵傀融合而成的巫灵傀儡似乎具备了实体，就连麦克米伦等人也看得到了，面对如此巨大的怪物，他们惊得蹬蹬后退，根本没有制敌的方法。 巫灵傀儡挡在门前，舞动长臂，每吞下一个人，都会长出两条新的臂膀，它没有冒然前进，而是一点点的蚕食幸存者的活动空间。 有几人恐惧到了极点，甚至不惜冲入火焰，也要从窗户逃出屋子。 他们身上穿着的羊毛衫成了最佳引火物，一触即着，最终火焰蔓延全身，化作一团火球，惨叫几声，一头栽倒。 “见鬼！” 麦克米伦警督手忙脚乱的填充子弹，一步步退到马维身旁，见他不动，用近乎嘶吼的语气叫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进客厅！” 马维看着走来的巫灵傀儡，面无表情，他感受不到恐惧、紧张、快乐等任何情绪，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他握住了神明的权柄，却也失去了人类之心。 “后面是火，逃不掉的。”马维平静道：“想活命，要么干掉它，要么干掉它的主人。” “我...我当然知道！该死！这种事不用提醒我好吗？！” 来不及感慨马维的冷静，麦克米伦大叫道：“吉尔伯特那混蛋躲进了厨房，手枪根本打不到他！” “我建议你躲起来，枪对它没用。” “我不能退！我是警察！谁都可以逃走，唯独我不行！” 马维伸出手，一把揪住麦克米伦的衣领，向后一甩，把他丢进了客厅。 拥有十几条手臂的巫灵傀儡，此刻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真丑。” 马维望着面前丑陋到极点的巫灵傀儡，撇了撇嘴：“伏都之神的化身，就是这种恶心的怪物吗？” “吼！！！”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嘲讽，巫灵傀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几条手臂一同抓下，想要把面前的小人撕成碎片。 “喵！！！” 一橘一黑两道影子突然出现在了它和马维中间，凭借自己灵活的身体，胖橘小黑开始对巫灵傀儡进行攻击，锋利的爪子每每挥下，都能撕开它细密的鳞片，黑色浓稠的液体从伤口中汩汩流出，腥臭的气味扑面刺鼻。 它顾不上马维了，嘶吼着想要干掉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胖橘小黑，可它笨拙的动作连胖橘小黑的毛也碰不到，一次次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更多伤口。 “丑归丑，但你确实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 一边冷眼旁观着战斗，马维一边喃喃自语：“或许从你身上，能获取到许多有用的线索，嗯....该怎么把你抓起来呢？” 想着想着，马维忽然记起朱塞佩·迪亚斯丢到地上的玻璃瓶，灵傀就是从那里面放出来的，既然如此.... 玻璃瓶会不会是某种容器？ 如果是某种容器的话.... 能否容纳面前这只怪物？ 想到这儿，马维觉得可以试一试，他牵着尤妮亚走进客厅，拿起摆在福尔摩斯面前的玻璃瓶和软木塞，无视麦克米伦等人震惊茫然的目光，回到玄关。 “瓶子底有一个魔法阵，刚刚吉尔伯特·威尔金召唤巫灵傀儡时，胸前也出现了一个魔法阵....” 嘀嘀咕咕中，马维尝试将力量汇入魔法阵，随着力量的汇入，刻在瓶底的魔法阵突然亮起了幽蓝色光芒，空气开始涌入瓶中，形成了一团小小的气旋，强大的吸力自瓶口出现。 “果然。” 马维笑了笑，将瓶口对准面前的怪物：“胖橘小黑，让开！” 第三十章 我是神父，不是圣母（求票求追读！！！） “喵！” 胖橘小黑一个蹬腿，矫健避开巫灵傀儡挥舞的手臂，回到了马维身边。 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巫灵傀儡松了口气，终于不用为两只蹦来蹦去的‘虱子’困扰了，就在它准备继续杀戮之时.... 忽然看到了一个对准自己的瓶口。 “嗷！！！” 令马维略感意外的是，巫灵傀儡在看清玻璃瓶的瞬间，竟然嚎叫一声，惊恐的向后逃去，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魔鬼一般，吓得肝胆俱裂，一头朝着大门撞去。 可惜... 为时已晚。 马维不断将力量注入魔法阵，瓶子的吸力越来越强，上一秒还能勉强挣扎向前的巫灵傀儡，下一秒就停在原地，动弹不得，哪怕它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摆脱瓶子的束缚。 宛如有无数条手臂牢牢抓住了它的身体，想要将它拖进地狱的深渊。 玄关狂风大作，连地板都被掀开了，碎屑、灰尘、木块.... 数不清的杂物被吸入瓶中，到最后，连房体都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呻吟。 巫灵傀儡再也没有了可以借力的地方，庞大的身体连同脚下的泥土一起腾空，惊恐的眼神不断瞟向厨房，似乎希望召唤它的主人能伸出援手。 但.... 吉尔伯特·威尔金什么也没做。 嗖！ 巫灵傀儡被吸入瓶中，马维盖上软木塞，狂风瞬间平息，隔着玻璃，还能看到巴掌大小的巫灵傀儡不断地敲打瓶体，发出无声的咆哮。 现在还不是研究怪物的时候，马维将玻璃瓶揣入怀中，与尤妮亚、胖橘小黑一起，推开厨房大门。 正想方设法从狭隘的窗口爬出去的吉尔伯特·威尔金听到身后的动静，手臂一僵，转身跳下桌台，淡定拍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坐到椅子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请坐，神父，咱们终于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你不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吗？” “哦，我确实不喜欢，但是也要分情况，刚才我确实太狂妄了点...” 吉尔伯特·威尔金捻着胡须，竭力摆出一副绅士的气度：“事实证明，我错误判断了神父您的实力，所以现在真挚的向您赔礼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样咱们就能心平气和的做交易了。” 没有撂狠话，没有无能狂怒，吉尔伯特·威尔金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姿态极低。 挑衅一个明显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存心找死。 吉尔伯特不想死，脑回路也正常，所以想跟马维谈一谈。 而马维确实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你是哪座教会的信徒？” “伏都王国，巫神教。”吉尔伯特说：“三年前，我在一次海外航行中，不慎遭遇了风暴，船队遇难，我侥幸没死，抱着一块浮木飘到了伏都王国，在哪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成为了巫神教的信徒。” 三年前.... 风暴？ “你在哪条航线上遭遇的风暴？” “南纬22°—南纬33°航线，我当时要去伊丽莎白港购买货物，可航行到一半，准备绕过死亡海域时，突然被风暴袭击了，没有装载货物的船只吃水太浅，更没能第一时间降下船帆，所以导致全军覆没。” 吉尔伯特坦然道：“那是在三年前的10月1号，我记得很清楚。” 听到这儿，马维眯起了眼睛。 三年前，原身任职的圣马蒂尔舰队，也是打算从南纬22°—南纬33°航线返回温莎王国，同样在半途遭遇了暴风雨，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至于为何圣马蒂尔舰队能安稳熬过暴风雨，原因无非有三，一是船上劫掠的货物很多，几乎填满了底舱，第二是他们使用的船只吨位远超普通商船，至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圣马蒂尔舰队拥有经验丰富的水手、船长，看到天空突然阴沉黑暗，不用指挥官下令，水手们自己就跳上桅杆，把船帆收了起来。 当看似偶然的条件结合起来，其结果一定是必然的。 “巫神教的神明，是什么时候降临的？” “前天晚上。” “伏都王国与温莎王国相隔甚远，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神谕。” 吉尔伯特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像，放在马维面前：“伏都之神丹巴拉降临之时，会通过神像向信徒们启谕，所有拥有神像的信徒都可以获得祂给予的恩赐....” 说着说着，他声音渐小，目光闪烁，沉思之余，不由得抬眼打量了一下马维，旋即露出笑容：“神父您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性命，我可以用伏都之神丹巴拉的名义发誓，从此以后，凡您出现的地方，我退避三舍。” “别急，我的话还没问完。”将他的面部表情收入眼底，马维咧嘴一笑：“你所使用的魔法，是否来自巫神教？” “当然。” “那负责收容灵傀的瓶子，也是巫神教赐予你的了？” 吉尔伯特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嗯，瓶子是我三年前带回来的，至于灵傀，是我昨晚亲手制作的，如果神父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配方给您。” “给我看看。” 吉尔伯特立刻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张饱受海风侵蚀的黄纸，双手递给马维。 黄纸上使用的，并非温莎王国的语言，而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每一个字符都像是画上去的，马维根本不认识。 “一开始我也看不懂。”吉尔伯特说：“不过我找了个当地人做翻译，译成了咱们使用的文字，在最下面。” 跳过上面的鬼画符，马维果然在黄纸底部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灵傀，是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魂体，需取海牙根1磅、藿香草2盎司、不足月活婴一个.....】 马维突然不想看下去了。 他掀起煤油灯的灯罩，将黄纸放在焰苗上点燃，看着它化作一捧灰烬，簌簌而落。 见到这一幕，吉尔伯特喉结蠕动，想说什么，可念及自己的处境，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巫神教，信奉的教义是什么？”马维凝视着幽幽腾冉的火苗，轻声问道。 “万物有灵，伏都在当地是灵魂的意思，通灵术是最常用的手段，所以我能在三年前未雨绸缪，将瓶子和配方带回来。” “哦？” 马维有些好奇：“巫神教在神明降临前，就知道神明降临的时间了？” “是的。”吉尔伯特眼中闪过一丝火热：“很神奇对不对？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一切就是按照祭司的预言发生了！” “难怪....” 马维望向吉尔伯特胸前：“想要运用神明的恩赐之力，必须要通过魔法阵吗？” “唔....不完全是，得看具体情况。” 吉尔伯特皱眉斟酌道：“如果只是想消除病痛，增强体质的话，不需要魔法阵也能做到，魔法阵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恩赐之力，做到许多想也不敢想的神迹。” “你有多少个魔法阵？” “就两个，一个是神父您手上拿着的瓶子，另一个就是由祭司纹在我胸前的魔法阵了，我在巫神教里的地位不高，只能接触到这些。” 掀开衣服，吉尔伯特亮出了胸口的纹身，完全刻在皮肉当中，根本无法带走。 “神父，我可以离开了吧？您的问题我都回答了....” “好，我送送你。” 马维抽出藏在腰间的老式燧发枪，对准吉尔伯特的脑袋。 “神父！！！” 吉尔伯特尖叫道：“您可是信奉真理的人啊！” “我信奉的是真理，又不是圣母。” 砰！ 第三十一章 毁尸灭迹 枪口的硝烟尚未散尽，坐在对面的吉尔伯特便轰然倒地。 “胖橘，检查检查他死透了没。” 蹲坐在一旁的胖橘走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和心跳。 “死了。” 弹丸自右眼射入颅脑，存活的几率不会超过万分之一，很显然... 吉尔伯特·威尔金不是那位幸运儿。 马维松开紧握尤妮亚的手掌，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信徒们喧嚣的祈祷声迅速远离.... 他揉动眉心，深吸了口气。 “爸爸...”尤妮亚眨着眼睛，拿出装有蜂蜜糖的铁盒：“吃糖。” “嗯。” 蜂蜜糖含在嘴中，甜腻腻的滋味冲淡了失去力量后的虚弱，马维磕掉枪管里的火药余烬，将燧发枪揣回腰间，隐藏在神袍之下。 “巫神教使用的手段太过诡异，既然他们能把活婴炼成灵傀，说不定也能让尸体还魂...” 马维想了想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吉尔伯特·威尔金的尸体烧掉，免得引来后续麻烦。” “万一巫神教能让骨灰也还魂呢喵？”小黑问道。 “......有道理，那小黑你就负责把他骨灰撒到河里喂鱼吧。” “吞了他骨灰的鱼咋办？” “你吃掉不就行了？” “喵！小黑才不要吃这种鱼呢！” “那就别这么多废话，骨灰还魂....要是巫神教能做到这种事情，我认栽。” “还有一件麻烦事。” 胖橘跳上桌子：“外面那几个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旦泄露出去，对咱们不利，我建议....” 爪子隔空一挥，意味不言而喻。 “咱们是教会，不是黑帮。”马维摇头：“吉尔伯特将活婴炼成灵傀，该死，但麦克米伦警督、福尔摩斯他们是无辜的。” “不过你说得对，眼下咱们还没有跟大教会正面对刚的力量，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泄露出去。” 马维起身走出厨房，在他和吉尔伯特谈话的功夫，火焰已经蔓延了大半间屋子，浓重的黑烟自屋顶盘踞，麦克米伦警督、福尔摩斯以及雅各布、朱塞佩几人，早就趁乱逃了出去。 “神父！” 看到马维出来，雅各布第一个冲了上来，激动的说：“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怪物呢？” 麦克米伦警惕的问道：“我已经请求了支援，援兵很快就到。” “不必，怪物已经解决了。”马维看向他的身后，发现生还者寥寥无几，麦克米伦带来的手下全都丧命，唯有巫灵傀儡出现时，呆在客厅里的福尔摩斯等人安然无恙。 “吉尔伯特·威尔金呢？” “他死了。” 麦克米伦警督闻言一滞，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火势越来越大，街坊四邻乃至抢火队都在救火，提着水桶从马维几人身边跑过，夜晚的街道热闹非凡。 “麦克米伦警督，福尔摩斯先生....有件事，我要拜托你们。” “消息是瞒不住的，迟早会传出去。” 叼着烟斗的福尔摩斯显然知道马维想说什么：“警方损失了这么多人手，找借口是没用的，但我跟麦克米伦一致认为，案件经过可以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 “譬如....” “召唤出怪物的罪魁祸首，吉尔伯特·威尔金逃走了，我们几人侥幸生还，怪物不知所踪。” 火焰，会湮灭一切证据。 换而言之，只要幸存者口供达成一致，那么他们所说的，就是事实。 “至于朱塞佩·迪亚斯，你也不用担心。”福尔摩斯说：“我已经跟他讲过事情的严重性了，麦克米伦会盯着他。”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朱塞佩·迪亚斯重重点头，竖起三根手指，一脸笃定，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他虽然是个蠢货，可在性命攸关之际，脑袋还是非常灵光的。 知道今晚全部经过的人一共就他们几个，雅各布自然不用说，他肯定不会泄密，而麦克米伦、福尔摩斯和小女孩也已经达成了协议，假如秘密泄露，犯人绝对是朱塞佩·迪亚斯。 即便不是他，马维也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这属于典型的责任转移法，就像某两个国家一样，无论打我的人是不是你，我都要往你家丢几枚炸弹。 虽然有点不讲道理，但... 效果出奇的好。 深知这一点的朱塞佩·迪亚斯，立刻就成为了秘密的最强守护者。 “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马维舒了口气：“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请福尔摩斯先生为我解答。” “请讲。” “你来新罗斯城的目的是什么？千万别说观光旅游这种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哦。”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我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查案....神父你有没有听说过蔷薇怪盗这个绰号？” “略有耳闻，他来新罗斯城了？” 马维挑了下眉，蔷薇怪盗可是报纸上出现次数最多的明星人物了，此人行踪诡谲，难以捉摸，专偷贵族豪绅，而且每次作案前必发预告函，堂而皇之的告诉你我要来，并且预告函上会说明时间以及要偷走的物品，无论主人设下多么严密的防御，都无法阻止宝物被偷走。 有一次他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偷走了国王罗德四世皇冠上那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更夸张的是，当护卫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时，他正在国王卧房里调戏王后呢！ 贵族豪绅听到蔷薇怪盗这四个字，无不骇然失色，闻风丧胆。 如果能抓住他的话.... 马维思绪翩跹，他之前就和胖橘讨论过，真理教会要想快速发展，必须得到城主亚瑟四王子的支持，而要和亚瑟四王子搭上线，又必须有中间人，灰狼迪诺只是个商人，无法引起四王子的重视，相比之下.... 若是有贵族愿意为他引荐，那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如何得到贵族们的友谊呢？ 眼下似乎就有一条捷径。 “目前还没有，我在等他。”福尔摩斯说：“他会来新罗斯城的，而且很快。” 第三十二章 蔷薇怪盗的线索（求票求追读！！！）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案件结束，福尔摩斯微抬帽檐，向马维几人优雅行礼后，点着手杖，伴随着烟斗忽明忽暗的火光，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胖橘，派猫盯着他。”马维忽然说。 “好。” 胖橘举起爪子，朝远处屋顶上聚集的猫猫们发出信号，很快就有三只短尾猫悄悄尾随了上去。 拥有逻辑真理的人很多，但狄洛克·福尔摩斯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马维非常想让他成为真理教会的信徒，可这件事不能急，在发出邀请之前，必须搞清楚福尔摩斯背后有没有其他势力。 支援赶到，麦克米伦警督开始指挥人手参与灭火，在众人的合力下，火势开始减弱，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再过半小时就能控制住火势了。 “雅各布先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马维看向一旁的雅各布·瓦伦丁：“玛姬夫人死后，皮皮就没有主人了。” “神父，我考虑过了。”雅各布紧紧攥住帽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从今天开始，我想收养茜茜，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茜茜自然是玛姬夫人年仅7岁的女儿，母亲和吉尔伯特死后，她就没有亲人了，这么小的孩子，哪怕拥有一些遗产，也无法独立生活下去。 马维看向抱着皮皮，凝望着火焰的小女孩：“茜茜，你愿意成为雅各布先生的养女吗？” “嗯。” 茜茜轻轻点头：“他和我商量过了。” “那真是太好了。” 马维笑了笑，不忘叮嘱一句：“雅各布先生，你记得去办理手续，合法收养茜茜。” “我周一就去！” “愿女神庇护你们。” 左手按住胸口，马维低声说道： “真理至上。” .......................................... 晚上9:30分，在简单做完笔录后，马维与尤妮亚回到了家中。 早就做好，已经冷掉的饭菜放在餐桌上，盘子像蛤蜊一样叠放，炉灶里的火炭依然温暖，洗好的盘子规整的摆在橱子中，房间里静悄悄的，皎洁的月光倾泻满地。 尤妮亚似乎对晚餐不感兴趣，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撕开纸袋，拿出里面洒满糖霜的马卡龙就吃，奶油沾了一手也不在乎。 “睡觉前少吃点心，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做噩梦。” “唔唔...嗯！知道了！” 尤妮亚满口答应着，又拿起一块马卡龙。 加热晚餐的功夫，马维站在炉灶前，回想起福尔摩斯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嘀咕道：“他怎么知道蔷薇怪盗会在近期来到新罗斯城呢？” 对于一个思维缜密的侦探来说，如果没有依据，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肯定的判断，福尔摩斯语气里充满自信，一定是从某些地方得到了关于蔷薇怪盗的线索.... 饭菜热好之后，马维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的吃着黄油啤酒汤，满脑子都在想关于蔷薇怪盗的情报。 包括他在内，温莎王国绝大多数人对蔷薇怪盗的了解，都来自于报纸，在没有电子通讯设备的这个时代，报纸是人们了解新闻最方便的途径。 吃完饭，马维将盘子放进洗手池，飞快奔上楼，打开拐角的储物间，翻腾了起来。 “爸爸，你在找什么呀？” 换上睡衣的尤妮亚提着小熊来到他身后，好奇的问道：“是好吃的吗？” “我在找旧报纸....奇怪，好像是放在这儿了....” 一边回答，马维一边把装满杂物的箱子搬开，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絮状物，在昏黄的灯光下肆意飞舞。 “在里面。” 一个硕大的屁股晃晃悠悠的走来，胖橘跳上货架，打了个哈欠：“你上个月整理杂物的时候，把旧报纸丢到储物间最里面的角落了。” 在胖橘的提醒下，马维直接进入储物间最深处，果然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厚厚一叠，足有半人高，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报纸堆，全都是近一年来发行的《罗斯日报》。 搬了个小凳子，马维干脆直接坐在储物间门口看了起来。 【1月16日，蔷薇怪盗向威尔士公爵发出预告函，并于当晚盗走了蓝宝石海妖之泪，威尔士公爵发布通缉令，扬言只要有人能抓住蔷薇怪盗，就可获得1000金镑的奖励....】 【1月18日，威尔士公爵家再度遭窃，保险柜被蔷薇怪盗洗劫一空....】 【1月19日，一辆马车在伦敦东区公然撒币，遭到人们哄抢，据目击者称，驾车者是身穿白色西装的蔷薇怪盗....当天，泰晤士日报收到一份匿名包裹，里面详细阐述了威尔士公爵与戏剧演员海莲娜·谢菲尔德的绯闻，内容详实，证据可靠，署名...一朵蔷薇花。】 【1月20日，威尔士公爵撤销针对蔷薇怪盗的通缉令。】 【2月12日，牛津城舒克里亲王在家中发现了蔷薇怪盗的预告函....】 【3月1日，蔷薇怪盗于考文垂出现....】 看着报纸上一篇篇关于蔷薇怪盗的新闻，马维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好家伙... 这蔷薇怪盗，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谁敢发布他的通缉令，必会遭到他无情的报复！ 关键你还拿他没办法！ 神出鬼没的，上个月还在王都伦敦，下个月就跑到隔壁的牛津城去了.... 等等！ 一个激灵，马维立刻翻动报纸，把刚才的新闻重新阅读了一遍。 伦敦、牛津、考文垂.... 这些城市是连在一起的啊！ 找来温莎王国的地图，马维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 蔷薇怪盗的作案地点是有迹可循的！ 他从伦敦开始，沿着泰晤士河一路北上，每一座城市都有他的身影出现，简直就像巡回演出一样！ 可是.... 马维有点不解，这种作案方式太容易被注意到了，只要细心一点，绝对能发现蛛丝马迹！ 如果蔷薇怪盗不是个蠢货的话.... 那么他一定另有所图。 “这是挑衅。” 趴在货架上，和马维一起看报纸的胖橘说道：“他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向整个温莎王国的侦探、警察们发出了挑战书，他太自信了，甚至可以说傲慢至极！” “难怪福尔摩斯会提前来到新罗斯城呢，换做是我，我也忍不了。” 第三十三章 阳光马戏团 “你说的没错。” 昏暗的储物间内，马维点头赞同道：“蔷薇怪盗确实是在挑衅警方，挑衅整个司法机关，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更骄傲的相信，没有人能抓住自己。” “这种人要么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要么就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你觉得他是天才还是蠢货？”胖橘问道。 “....天才，绝对的天才。” 马维沉吟道：“蔷薇怪盗出道至今，差不多也有三年了，偷走的金银珠宝无数，价值连城，可谁也奈何不了他。” “不仅如此...” “他还把偷来的金银珠宝，全部换成铜便士，分发给了贫苦群众，不简单啊.....” 格局。 马维从蔷薇怪盗的行为举止中读出了这两个字。 一个拥有格局、手段高明的人，一定不是蠢货。 同时，这种人也是最难对付的。 “爸爸，他似乎是个好人，咱们真的要抓他吗？” 趴在马维双腿上的尤妮亚眨了眨眼。 “好与坏...是要看立场的，世界上哪有纯粹的好人呢？” 马维声音平静的说：“对于贫苦群众，蔷薇怪盗或许是一个好人，可对于那些被偷走了宝物的贵族呢？他还是一个好人吗？” “从咱们的立场上看，他是一个好人吗？” “我不确定，很多事，只有交流过后才能得出答案。”马维说：“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在善恶对错的判断上，无法做到机器那样精准，但我始终认为，人要从应该做什么、想做什么两个方面进行思考，二者只看其一都是有失偏颇的，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应该抓住他，这是理性的角度。” 真理教会要想在混乱的时代中脱颖而出，光喊口号可不行，必须做出实事。 马维已经想好下一步的发展策略了，总结出来无非两点： 1，赚钱。 2，招人。 赚钱自不必多说，干什么事不需要花钱？ 尤其在教会发展初期，没有资金，如何快速发展壮大？ 当然，光有钱还不行，有财无势，就是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在新罗斯城这个小地方，马维一个人还能应付得过来，可以后呢？ 假以时日，真理教会信徒越来越多，他还能游刃有余吗？ 所以.... 他需要一个团队，单打独斗是不行的。 狄洛克·福尔摩斯就很不错，逻辑真理的契合者，可他来历不明，马维也不敢轻易抛出橄榄枝。 同理.... 蔷薇怪盗也是一样。 “福尔摩斯已经领先咱们了。”胖橘推开打算让自己给它舔毛的小黑，说道：“他获得的情报，远超咱们，如果不抓紧速度追上去，咱们恐怕无法跟他竞争。” “嗯。” 马维继续翻阅报纸：“所以我才要寻找关于蔷薇怪盗的线索....” 除了关于蔷薇怪盗的直接报道外，马维还在阅读其他新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罗斯日报是综合性报刊，和泰晤士日报一样，上面不仅有全国各地发生的奇闻轶事，还有长短篇小说连载区、租售信息区、寻人启事以及各式各样的杂谈。 只要你肯花上几先令，就能在报纸上占据一席之地。 虽然这一年来的旧报纸马维早就看过了，但当他重新拾起，怀着目的进行第二次阅读时.... 他发现了许多当初不曾注意过的‘细节’。 【1月31日，著名马戏团‘阳光’开始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第一站牛津，预计演出两周...】 【2月18日，阳光马戏团首次巡演大获成功，好评如潮，下一站考文垂，预计演出两周...】 【3月5日，阳光马戏团前往伯明翰....】 在报纸中间的娱乐区夹缝中，马维看到了几则以前忽略的新闻，娱乐一向是他不擅长的，每天打理教会就让他忙的不可开交，哪儿还有时间看马戏团表演呢？ 然而.... 阳光马戏团巡回演出的路线、时间，与蔷薇怪盗的行动模式惊人的一致！ “小黑，别蹭你大哥了，它不想给你舔毛，快去厨房把今天早上的报纸叼过来。” “喵....” 小黑委屈巴巴的站了起来，幽怨的瞥了一眼胖橘，扭头冲进走廊，颇有一去不返的架势。 拿到今天早上的报纸，马维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夹缝中，看到了他需要的那则新闻。 【阳光马戏团将于后日抵达新罗斯城，巡回演出在罗斯广场举行，票价仅需5便士】 就是它！ 眼睛骤然亮起，马维兴奋的一拍大腿：“找到了！” “你找到什么了？” 胖橘凑上前问道。 “蔷薇怪盗的线索！就是阳光马戏团！” 马维抱起小黑猛亲了一口，激动的说：“他的行动路线，与阳光马戏团完全匹配！” “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蔷薇怪盗大概率与阳光马戏团有关联！” 听到这句话，胖橘也认真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范围可就缩小许多了，而且今晚福尔摩斯不是说，蔷薇怪盗的很快就会来到新罗斯城吗？时间也对的上....” “把所有不可能都剔除后，剩下的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那就是真相！” 放下报纸，马维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尤妮亚，你想去看马戏团表演吗？” “马戏团是什么东西呀？” “马戏团有特技、魔术、小丑和动物演出，观赏性十足，非常有意思。” “要去要去！”尤妮亚一下子坐起，小鸡啄米般点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着急，人家后天才能到新罗斯城呢....哦，已经11点了，尤妮亚，你该休息了。” “尤妮亚还要听昨天没讲完的故事！” “没问题，昨天讲到哪儿了？” “路飞遇到了一个三刀流海贼猎人！” “行，那咱们今天就继续往下讲....” ............................... 将尤妮亚哄睡着后，马维没有回屋睡觉，而是带着胖橘来到书房，拿出了怀里的玻璃瓶。 “女神不在，你千万别打开瓶子。”胖橘提醒道：“好不容易才把它抓住，万一被它溜走就不妙了。” “我没打算放它出来。” 坐到桌前，马维拉开抽屉，取出墨水瓶和真理之书。 “我想把瓶底的魔法阵拓印到纸上，仔细研究研究。” 第三十四章 几何真理（求票求追读！！！） 蘸了点墨水，马维将瓶底轻轻按在一张白纸上，在墨水的洇染下，一个圆形的魔法阵出现了。 繁复乃至华丽的金色纹路，规整标准的圆弧，魔法阵中，镌刻了大量的勾勒线条，犹如无数荆棘缠绕，却又完全对称，美丽的不可方物。 只看了一眼，马维就被深深吸引住了，毫不夸张的说，瓶底镌刻的魔法阵，艺术气息已经达到了巅峰，哪怕是最简单的临摹，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真是漂亮....” 小心吹干墨迹，马维双手拿起纸张，放到煤油灯前，慢慢欣赏了起来。 “胖橘，你能发动它吗？” 看了一会儿后，马维将纸张放到胖橘面前：“试一试。” “好。” 爪子按住纸张，胖橘尝试将恩赐之力汇入魔法阵，它成功了，魔法阵确实在吸收力量，但.... 根本没有反应。 “不行，无法发动。” “你再试试玻璃瓶上的魔法阵。” “嗯。” 胖橘使用同样的方法，将恩赐之力注入瓶底的魔法阵中，这一次，魔法阵亮起了幽蓝色的荧光，像活过来一样，酷似荆棘的线条缓缓蠕动，光芒在其间流转，生生不息。 “跟我的力量没有关系。”胖橘说：“问题出在魔法阵本身。” “奇怪...” 马维仔细比较两个魔法阵，因为是拓印下来的，两个魔法阵几乎一模一样，差别是肉眼难以觉察的，如果魔法阵精细到了如此地步，那瓶底的魔法阵是如何制作成功的？ 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还无法精确到纳米、微米级吧！ “问题应该出在材料上。”胖橘指着瓶底的魔法阵说：“你看，这个魔法阵并非刻上去，而是用某种金色固体嵌在瓶底的。” “黄金。”马维点点头，他也注意到魔法阵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了：“或许....魔法阵必须用特殊的材料制作才能正常运转。” 对于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来说，这并不难理解，光是大家所熟知的电，在不同环境、不同材质中具备的传导性就大不相同，更多的还有光信号、热传导等等分类。 若是连这一点都考虑不到，马维觉得还是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掉算了，不够丢脸的呢.... “可惜。” 马维将纸张夹进真理之书，叹了口气：“如果是材料问题，那就不是咱们现在能解决的了，等过两天我去找个铁匠，让他照葫芦画瓢打个模具出来，试试黄金、白银以及其他材料。” “不过....” “咱们今晚收获不小啊。” “收获？”胖橘看了他一眼：“发现一个材料问题就收获不小了吗？” “材料问题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往下深挖的话，其暴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马维笑了笑：“魔法阵需要恩赐之力才能运转，而恩赐之力想要正常传导，又必须特殊材料，这两者结合起来，就出现了非常大的局限性。” “神明的恩赐之力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胖橘说：“只有神明青睐的信徒才能得到力量，对这些信徒来说，搞点特殊材料一点也不难。” “没错，恩赐之力非常有研究价值。” “你研究这东西干什么？”胖橘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搞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不如想办法发展教会，让女神尽快强大起来。” “发展教会固然很重要，但咱们也不能忽略其他重要的事情。” 马维望向壁炉，眯起眼睛说：“神明就像火焰，信徒则是煤炭、木柴，燃料越多，火势就越旺盛，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理会胖橘的疑问，马维继续说道：“信徒们燃烧自己，为火焰提供了力量，而火焰回赠给他们的，是热量。” “火可以烧水、煮饭、烤肉，用处极多，人类能有今天的繁荣文明，就是因为学会了用火。” “火焰让人类得以熬过寒冷的冬天，让人类制造出了机械、农具、武器，开垦田地，让人类能够对抗自然灾害、山禽猛兽，可是....” “人类真正渴求的，并非火焰本身，而是火焰所带来的热量，热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在使用过程中，许多热量被浪费掉了，其根本原因，是人类不知道热量的储存方式，这个问题看起来不重要，是因为人类有足够多的能源去制造火焰，获取热量，可我在想，如果能把挥发掉的热量储存起来....” “储存？！” 胖橘瞪大眼睛，听明白了：“你想储存神明的恩赐之力？！” “不行吗？” “开什么玩笑！”胖橘情绪激动的叫道：“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好吗？” “那你是如何使用恩赐之力的呢？直接从神明那里掠夺吗？” “......” “恩赐之力本质上与能源没有区别，既然人体能储存它，那么一定也有其他方法。信徒们每次祈祷都会产生信仰之力，而神明的力量存储一定有个上限，多出来的力量去哪了？所谓神，不过是某种转化器罢了。” “你...你...你这是在亵渎神明！” 马维沉默的说：“这不是亵渎神明，是祂们的宿命。” “神明，看起来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可实际上呢？” “祂们从诞生之日起，就与人类不同，根本不知道人类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注定....无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你想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胖橘冲到马维面前，大声质问道：“一旦发明出可以储存恩赐之力的机器，神明就会变成人类眼中最可口的食物！贪婪的人类会想尽一切办法利用祂们！你希望尤妮亚女神变成那副样子吗？！” “我不希望....我当然不希望....可是....” 马维目光空洞，喃喃道：“诞生于第二次工业革命时代的祂们，是一种悲哀啊....文明已经觉醒了，机械注定要与神权产生矛盾，而它们之间唯一缓和的可能性，就是彼此融合。” “这是几何真理....几何真理本就没有感情可言，它是最理性的机器，也是毫无人性的....” “可恩赐之力还是掌握在神明手中！只要祂们不想，人类如何能抢夺祂们的力量？” “谎言、欺骗，人类会用一切手段获取神明的信任，越是接近神明王座的人类，越没有敬畏之心。” “就像你一样吗？” “你会害怕一个整天提着小熊跑来跑去，什么也不懂，一直喊你爸爸的小女孩吗？”马维摇了摇头：“尤妮亚是我的女儿，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不是神，希望能与她在别的地方相遇....” “可是你能帮助她！”胖橘吼道：“只要别去研究什么储存恩赐之力的方式就好了！”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疯子和天才，有些事，不是我不做就能避免的...” 马维语气哀伤的说：“瓶子注定会破碎，潘多拉的魔盒注定要打开，这是世人心中渴望权利财势的魔鬼，那一天不会太远，我所能做的，只是当那一天来临之时，保护好尤妮亚，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这是我的使命，从决定收养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ps：求推荐票~~~ 第三十五章 猫猫军团 幽暗的书房里十分安静，胖橘蹲坐在桌上，一言不发，连尾巴也不晃动了。 它还在想关于恩赐之力的事情。 “好了，你也别太担忧，神明才刚降临几天？就算是疯子和天才合二为一也不可能立刻就研发出能够储存恩赐之力的机器！” 马维安慰它道：“咱们还有时间，虽然不多，但应该够用了。” “...你到底筹划了多少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胖橘脸色凝重的问道：“每当我以为你只算了下一步计划时，你总能搞出更多的意外。” “走一步看百步嘛。” 往椅子里一靠，马维淡淡的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为了不让自己后悔，我只能把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都枚举出来，提前寻找应对的方法，这样等到情况发生时，咱们至少能稳住局面，免得满盘皆输。” “在你眼中有意外事件吗？” “太多了，我只能按照当下发生的事情去思考问题，不可能预知未来。”马维耸了耸肩：“比如今晚，谁知道玛姬夫人会死？谁知道狄洛克·福尔摩斯会出现？意外是无法避免的....”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胖橘沉声道：“吉尔伯特说，他是依靠神谕得知神明降临的，而伏都之神丹巴拉降下神谕的途径是信徒随身携带的雕像，既然如此，其他大教会的神明是不是也有神谕降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马维颔首点头：“之前我说，信息传播具备延迟性，各大教会的命令无法第一时间传达，可有了神谕之后，这一切似乎不再是问题了。” “没错，他们近期应该就会商讨出对策。”胖橘说道：“我已经派猫猫去监视其他几家教会了，有任何动作，咱们都能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胖橘组建的猫猫军团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抓老鼠吗？ 不！ 是获取情报！ 有谁会去怀疑一只流浪猫呢？ 而趴在屋顶上的猫猫，不仅可以窃听屋主人的谈话，还能监视居民、豪绅乃至贵族的一举一动！ 所有情报都像河流一样汇总，最终传到马维的耳朵里。 这是其他教会不具备的巨大优势！ “所有被派出去窃听、监视的猫猫，都有罐头吃。”马维想了想说：“奖惩制度必须有序分明。” “不用教我，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出钱就行。” 顿了顿，胖橘补充道：“这些钱算我借你的，迟早我会还上。” “什么借不借的....”马维晒然一笑：“大家都是教会的一份子，我作为管理者，发放工资是应该的。” “你话里有陷阱。” “什么陷阱？” “你现在付出一些资金，不图回报，跟我们打感情牌，等到将来，猫猫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之后，肯定能给教会带来更大的利益，届时....你说我是把猫猫们赚到的钱全部上交给教会呢，还是自己留下来？” 马维露出尴尬的笑容，仿佛是心思被戳穿了一样，咳嗽两声，起身说道：“睡觉睡觉！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今晚来我房间还是去尤妮亚那儿？” “随便。” .................................. 翌日，早上8点。 马维坐在马桶上，手持早上刚送到的罗斯日报，一边阅读，一边铆足了劲排泄老八最爱的食物。 或许是昨天已经报道过的缘故，今天的罗斯日报上，并没有和阳光马戏团有关的新闻，头版头条也是在讲南街155号的火灾。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麦克米伦警督将案件经过彻底淡化，重心全部放在了狄洛克·福尔摩斯的身上，一位从王都来的大侦探破获一起杀人案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谁都没有怀疑新闻的真实性，相反.... 大家都认为事情真相和报纸上说的一样，狄洛克·福尔摩斯凭借自己缜密的推理，找出了幕后真凶，而吉尔伯特·威尔金在罪行暴露后，放火潜逃，至今下落不明。 这是普通民众看到的新闻。 与警界高层、各大教会以及贵族听到的不太一样。 马维也不担心自己会暴露，毕竟有猫猫盯着警局、其他几家大教会呢，若是情况不妙，他早就该接到消息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咚咚咚！ “爸爸！爸爸！你快出来呀，尤妮亚也要上厕所！” 畅爽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被破坏了，听到门外的叫声，马维叹了口气，从著名书刊《温莎王国料理手册》上撕下几页纸，擦完屁股后，扳下冲水拨杆，提上裤子，走出了厕所。 刚一开门，尤妮亚就急匆匆冲了进去。 小黑屁股对着门口，前爪不停在地板上刨动，像是在掩盖什么似的。 有这么臭吗？ 耸动鼻翼，马维四处闻了闻，什么怪味也没闻到。 厨房，塞西尔太太正在准备早餐，她今天早上打算煎几片培根、鸡蛋，伴随着热油噼里啪啦的响声，香气飘飘而来，饿到不行的猫猫们围着马维直叫唤，一个劲的往上扑。 “来了来了....唉，过来领钱，自己去集市上买东西吃！” 打开小金库，马维按照猫猫数量，每只分发5枚铜便士，让它们叼在嘴中，奔去集市买肉或者刚捕捞上来的活鱼。 幸好昨天加入教会的信徒们奉献了许多零钱，否则他上哪儿找这么多铜便士去？ “神父，神父！” 当最后一只猫猫从窗口跳出，塞西尔太太从厨房探出脑袋：“您别忘了，今天是周日！下午您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 动不动就喜欢玩消失的马维给塞西尔太太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换做平日，她还能稍微应付一下，顶替神父的职责，给信徒们解决麻烦，可今天是周日，真理教会要开放主日学校，专门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免费给信徒的孩子们上课，教些识字、算术、教义一类的知识。 塞西尔太太可不擅长这些，她还有一堆家务活没做呢。 “哦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拍脑袋，马维赶紧来到书房，开始准备下午的课程。 “你不嫌麻烦吗？” 胖橘挤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就算你不开放主日学校，孩子们一样可以在王国开设的公立免费学校上课，学习知识。” “确实是这样，但你想没想过....” 马维一边书写一边笑着说：“这些孩子，十年之后，有可能成为真理教会的中流砥柱呢？” 第三十六章 主日学校（求票求追读！！！） 下午3点，天气阴沉沉的，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新罗斯城的上空，沉闷的低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行人们低着头，揪紧衣领阻挡寒风，步履匆匆的走过，偶尔也会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空。 克尔大街99号，真理教堂的院子，身穿围裙的塞西尔太太踮着脚，忙不迭的把悬挂在绳上的衣服收起，一旁的教堂里，依稀能听到马维平缓而又厚重的讲课声。 “勾股定理的公式很简单，a2+b2=c2，其中a、b两个字母所指的，是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它们的平方和等于斜边c的平方....” 马维拿着早上准备好的讲义，在中间过道来回走动，目光扫过周围年纪9—14岁不等的孩子们。 作为最简单的几何方程式，勾股定理通俗易懂，哪怕是一些9岁的孩子也能理解里面的含义，尤其是他们学习过九九乘法之后，学习起来就更轻松了。 “下面我在黑板上写几道题，你们试着用刚才学到的公式解答。” 抓起粉笔，马维在黑板上画了几个不标准的直角三角形，标注好题目要求后，转身说道：“前三位解答正确的人可以获得一颗蜂蜜糖的奖励，可以讨论，但不能抄其他人的答案。” 一听有奖励，孩子们立刻开始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孩子窃窃私语，一边在纸上计算公式，一边分享自己的思路。 当然... 也有几个孩子，偷偷摸摸的不遵守规则。 啪！ 卷起的讲义落在几个坐在前排，歪戴八角帽的男孩头上。 “买买提、阿莫、弗德里克，公式我都教给你们了，麻烦动动自己的脑子，别一遇到问题就去抄萨拉的的答案！” “神父，这不公平！” 买买提捂着脑袋，嘟嘟哝哝道：“萨拉比我们聪明，她的解题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吃到蜂蜜糖！” “这么基础的题目，还达不到比拼智商的地步。”马维哼了一声：“你们解不出来，是因为根本没用心，习惯了有事就找萨拉帮忙，现在或许没什么，可等到将来，如果萨拉不在你们身边了，遇到困难怎么办？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吗？” “平时遇到困难都是我出主意好不好！” 买买提梗着脖子说：“萨拉她们都听我的！”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努力学习知识，保护她们，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不擅长数学啊....” 买买提一脸为难：“要是比滚铁圈、踢足球的话，我肯定是最厉害的。” “那也得学会最基础的知识，如果连数都算不明白，还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呢？” “神父！我算出来了！” 马维话音刚落，一旁的萨拉就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演算纸递上，兴奋的说：“我是第一个！” “嗯，全部正确。” 马维履行诺言，拿出一块蜂蜜糖，当众奖励给她：“你真的很有数学天赋，萨拉。” 会解勾股定理其实不算什么，真正让马维感到惊讶的，是萨拉在这三年里，每周只用半天的时间，就学会了小学—初一的全部数学课程，成绩也是所有孩子中最优异的，每一次都是满分，如果这都不算天赋，那什么算呢？ “嘿嘿嘿...” 在其他孩子羡慕的目光中，萨拉吃下蜂蜜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神父您教得好啦...” “我什么水平我自己清楚，教你们一些基础或许没问题，但更高深的知识，还是得去牛剑学习。” “我去不了牛剑两所大学....”萨拉低着头说：“我不是贵族家的孩子，没有资格的...” “那可不一定。” “嗯？” 萨拉抬起头，一脸茫然。 “三年前，温莎王国颁布了大学改革法，拓宽了升学通道，让包括非国教徒在内的上流中产阶级子弟可以进入各大公学学习，只要成绩优异，就能前往牛剑两所大学就读。” “可那也必须得先上公学，才能考取大学啊！” “是这样没错，不过....” 马维微笑着说：“我在王都有几个老朋友，可以让他们为你写一封推荐信，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进入牛剑两所大学，在真正顶尖的导师门下学习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仅是你，今天坐在这里的所有人，凡是成绩优异者，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保送你们进入顶尖学府！记住，你们不要因为身份而自卑，谁也不比谁高贵，他们有的，你们一样会有，甚至比他们更多！” 听到马维的话，孩子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颊涨红，激动的不能自我。 这简直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 趴在窗台上睡午觉的胖橘被声音吵醒了，眼皮微抬，斜睨了马维一眼，嘀咕道：“真是能蛊惑人心....” “喵？大哥你说什么呢？”边上的小黑也睁开了眼睛。 “没事，睡你的觉。” “哦....” “好了，现在继续上课。” 马维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走到坐在最后方的尤妮亚身边，看了眼她的演算纸，发现.... 上面一个数字都没有，全都是一些涂鸦，画的竟然是昨晚带回来的马卡龙点心。 “今天吃什么呢....啊，爸爸！” 看到马维，尤妮亚手忙脚乱的把演算纸藏到身后，心虚的侧过脑袋，小声说道：“尤妮亚在认真用功哦....” “九九乘法表背的怎么样了？” “背到一一得一了！” “......” “真的！不信我可以背给爸爸你听呀！” “......” 抿了下嘴，马维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一只蓝毛短尾猫从窗户跳进，快步奔到胖橘身边，对着它叫了几声。 紧接着，胖橘猛的睁眼，滚圆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马维。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意识到有情况发生的马维大声说道：“大家回去好好复习，把今天学的知识点融会贯通，下周有小测验。” “好~~~” 孩子们拿上演算纸和铅笔，陆续离开了教堂，等他们走后，马维才询问道：“胖橘，出什么事了？” “刚刚接到消息，比尔男爵家出现了蔷薇怪盗的预告函，福尔摩斯已经赶过去了。”胖橘说道：“可阳光马戏团还没有抵达新罗斯城。” 第三十七章 表演型人格 预告函竟然先阳光马戏团一步，出现在了新罗斯城？ 对于这个情报，马维同样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思忖道：“或许这只是个障眼法，蔷薇怪盗完全可以先一步来到新罗斯城，送出预告函不是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预告函上说，蔷薇怪盗会在后天晚上8点前往比尔男爵家，偷走一颗名为血玫瑰的红宝石，这是比尔男爵的传家宝，价值不菲。” 阳光马戏团会在周一，也就是明天上午抵达新罗斯城，当晚7点开始演出，一连持续半个月，每场演出三个小时。 “如果蔷薇怪盗是马戏团的一员，他要如何在演出的同时，前往比尔男爵家偷走血玫瑰呢？”胖橘皱着眉头说：“虽然比尔男爵就住在罗斯大道，可他看到预告函后，肯定要布下天罗地网，哪怕蔷薇怪盗的手段再厉害，想偷走宝石也需要不少时间啊！” “万一中间有什么差错，岂不直接露出了马脚？” “嗯....你怀疑蔷薇怪盗并非阳光马戏团的成员？” “或许，阳光马戏团才是他设下的障眼法，当所有人都以为蔷薇怪盗就是马戏团一员时，注意力会分散，判断也会出现错误，这不正好给他提供了绝佳的动手机会？” 胖橘的推理可圈可点，通过报纸上的信息，马维认为蔷薇怪盗与阳光马戏团有所关联，可如今预告函的到来，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之前的推论是否正确。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谁也拿不准蔷薇怪盗的究竟会怎么做，他可能是马戏团的成员，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利用马戏团为自己打掩护，而一旦判断失误，势必会落入他的陷阱当中。 五五开的概率... 简直是在赌博！ “真狡猾啊....” 马维感慨道：“他逼迫其他人必须将注意力放在阳光马戏团的身上，这是他泄露出的唯一线索，而咱们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他甚至自负到给咱们留出一晚的时间观察思考....太嚣张了！” 肉爪重重拍下，胖橘有些生气的说：“必须抓住他！” “别生气，生气会影响判断力，那样就正中他下怀了。” 食指轻轻敲打太阳穴，马维沉思片刻，说：“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他给咱们留出一晚的时间，就是想让咱们观看演出，知道节目的顺序....嚣张是嚣张了点儿，不过他似乎很期待来一场公平对决。” “爸爸，如果他不按照预告函行动怎么办呀？” 一直竖着耳朵聆听马维和胖橘交谈的尤妮亚问道：“今天晚上就动手的话，不正好可以打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吗？” “像他这种人，骄傲到了极点，是不会主动打破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的。” 马维摇了摇头：“典型的表演型人格，既可以在盛大的演出台上发光发彩，也能在黑暗的小屋中孤独起舞，这种人内心世界极度丰富，追求极致的刺激，活在当下，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事准则。” “那这种人是不是很难对付呀？” “不，恰恰相反。”马维咧嘴一笑：“表演型人格是最容易揣摩的，你在街上搭一个台子，放在那儿不管，他自己就会上去蹦跶几下，明知道有危险，可还是忍不住往里钻，就跟傻狍子一样....” “傻狍子是什么东西？” “具体可以参照小黑，它就很像傻狍子。” “喵喵喵？” 没来由的，小黑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冒犯。 “福尔摩斯正在来教堂的路上。” 第二只短尾猫带来了新的消息，听完它的汇报后，胖橘立刻说道：“他马上就要到了。” “福尔摩斯？” 马维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 15分钟前，罗斯大道13号，比尔男爵邸。 “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先生！” 铺着柔软羊毛地毯的客厅里，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焦急的走来走去，六神无主，心中一团乱麻：“你快想想办法啊！蔷薇怪盗后天晚上就要来了！血玫瑰是从我祖父那辈传下来的，是家族的象征，绝对不能失窃！” 坐在沙发上的福尔摩斯，叼着烟斗，不急不慢的说：“比尔男爵，请别着急，我正在想办法。” “还有你，麦克米伦警督！” 中年男子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麦克米伦，厉声说道：“后天晚上，你一定要尽量多带人手，守护好我家的保险柜！明白吗？” “您为何不把血玫瑰转移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呢？”麦克米伦疑惑的问道：“比如藏到一个除了您以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地点，那样一来，即使蔷薇怪盗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成功吧！” “保险柜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比尔男爵叫道：“那可是我的传家宝！觊觎它的人太多了！放在家里我只用担心蔷薇怪盗一人，要是藏到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偷走呢！” “那...存放到银行不行吗？我听说罗斯银行最近刚更换了金库....” “银行？”比尔男爵更加愤怒了：“开什么玩笑！那不是直接把血玫瑰拱手送人吗？！到时候银行人员把宝石偷走，嫁祸到蔷薇怪盗的头上，我找谁讲理去？放在家里被偷，好歹我也能确定犯人的身份啊！咦？福尔摩斯先生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 福尔摩斯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高筒毡帽，淡淡的说：“很快就回来。” “有什么事能比蔷薇怪盗更急啊！他后天晚上就要来了！” “不是还有将近两天的时间吗？”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向来守时守约，所以在后天晚上8点之前，您不必担心血玫瑰的安全问题，不如喝杯热茶，冷静冷静。” 说完，福尔摩斯不再理会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比尔男爵，走出客厅，对跟在他身后的麦克米伦说：“我要借用一辆马车。” “没问题。” 麦克米伦点点头：“你要去哪里？” “克尔大街99号。” 第三十八章 秩序，君主（求票求追读！！！） 阴仄仄的天空下，一辆四轮马车缓缓驶入克尔大街，停在了真理教堂门前，嵌着玻璃的车门打开，狄洛克·福尔摩斯单手压帽，皮鞋踏上了门口的石阶。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驻足观望，打量教堂古朴的建筑以及周围的环境，正当他观察的津津有味时.... 一个身穿达瓦里斯神父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本牛皮书，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来了？” “马维神父....” 福尔摩斯收回目光，含笑说道：“我来找您商量一件事，不知您现在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改天再来。” “这样啊...”马维想了想说：“本来我是打算出门的，不过既然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先生专程拜访，那我说什么也得尽到地主之谊，马上就要下雨了，请进吧。” “多谢。” 二人步入教堂，沉默的坐到同一条长凳上，彼此之间仅有一拳之隔，说是肩挨着肩也不为过。 福尔摩斯脱下高筒毡帽拿在手中，也不急于开口，欣赏着面前高大的瑰丽的神像，仿佛是被吸引住了。 真是比狐狸还精...马维腹诽道。 从一分钟前的见面开始，他与福尔摩斯的心理博弈就正式展开了，双方都想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动权，想利用话术取得心理上的高位，从而压倒对方气势，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 接受过精英教育的马维，在谈判心理学方面，造诣颇深。 “我去倒茶。” 马维起身走进厨房，端出了两杯热腾腾冒着白气的红茶，放到自己和福尔摩斯中间的空位上，轻声打断对方的思绪：“福尔摩斯先生，请喝茶。” 福尔摩斯深深看了一眼马维，舀起一勺砂糖放入茶杯，随后端起杯子，微抿了一口：“非常新鲜的茶叶....看样子神父你很喜欢喝茶啊。” “茶拥有一种令人安静下来的魔力，我确实很喜欢。” “您养了两只猫，两只很厉害的猫。” “福尔摩斯先生喜欢猫咪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福尔摩斯掏出一盒火柴：“可以抽烟吗？” “请便。” 嚓！ 跳跃的火苗陡然升起，与绵密的金黄烟丝一接触，就发出了滋滋的灼烧声，福尔摩斯摇灭火柴，美美的抽了一口，任由淡薄的烟雾飘入教堂上空。 “我今天来，是想请神父你帮一个小忙。”他说。 “连狄洛克·福尔摩斯都感到头疼的麻烦....我可不一定能帮上什么。”马维笑了笑。 “正因为是你，所以才能帮上我的忙。”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的说：“我想借用你的力量。” 闻言，马维眉梢轻挑，试探性的问道：“为什么要找我？其他人就不行吗？”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何要找他们帮忙？”福尔摩斯嘴叼烟斗，凝视着高大的神像：“我跟其他教会没有任何联系，这一点你很清楚，如果我获得了什么神明的恩赐之力，昨晚会差点被杀死吗？” “嗯....” 昨晚在玛姬夫人家中，福尔摩斯确实命悬一线，如果不是马维让胖橘出手相救，他早就死在灵傀的利爪下了。 正因为推理出了这一点，马维才放任福尔摩斯等人离去，但他依旧不知道福尔摩斯身后有没有其他势力，譬如王室、贵族背景什么的...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马维放下茶杯：“说来听听。” “就在半个小时前，比尔男爵收到了蔷薇怪盗的预告函，对方要在后天晚上8点，偷走他们家族的宝物，血玫瑰。”福尔摩斯说：“我之前没有跟蔷薇怪盗交过手，不清楚他的底细、手段，而昨天晚上经历的事件，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正在发生剧变，为了以防万一....我想请你协助我，抓住蔷薇怪盗。” “你怀疑蔷薇怪盗是某座教会的信徒？” “有这个可能，我也不确定，毕竟他向来神出鬼没，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顿了顿，福尔摩斯补充道：“如果蔷薇怪盗和吉尔伯特·威尔金一样会用魔法，那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神父你在旁边，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 马维沉默了，低着头，开始思考是否要答应福尔摩斯的请求。 他也要抓蔷薇怪盗，大家出发点是一致的，合作未尝不可，但关键在于.... 福尔摩斯想让自己做他的副手，听他的指挥，而马维则想利用蔷薇怪盗，获得新罗斯城贵族们的友谊，然后去接触城主亚瑟王子，迅速发展教会。 做副手的话，功劳将全部落到福尔摩斯的头上，他只是个协助者，就像跟在麦克米伦警督身边的手下一样，根本无法引起贵族们的重视。 如此一来... 他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 马维眯起眼睛说：“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合作，并非协助。” “你也要抓蔷薇怪盗？”福尔摩斯一脸诧异道：“他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哦，原来如此。” 突然，福尔摩斯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边把玩着胡桃木手杖，一边淡淡的说：“看样子，你的处境似乎不太乐观啊，神父。” 作为一名拥有逻辑真理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站在马维的立场上略动脑子，他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难怪这两天城里一直有其他教会的神仆在明察暗访，调查什么神使。”福尔摩斯恍然大悟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使就是....神父，能麻烦你让它把爪子从我脖子上移开吗？” 略感温热的呼吸扑打福尔摩斯的后脖颈，可他非但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反而寒毛倒竖。 胖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座椅后方，闪着寒芒的爪子距离他脖颈只有几厘米的间隔，随时都可能落下。 “胖橘，对客人要尊重一点。” 听到马维的声音，胖橘犹豫片刻，不情愿的缩回爪子，转身离去。 “神父，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把神使隐藏起来的？” 福尔摩斯灰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他，竟然又开始在刀尖上跳舞，宛如一个愿意为了真相不惜付出生命的疯子。 见到他这副神情，马维笑了，摇头说道：“秩序。” “秩序？” “以前的流浪猫，有各自的领地范围，常常争斗，但只要把它们统一起来，凝聚成一个团体、一个组织，赋予秩序，它们就会发生质变！”马维掷地有声的说：“好比蚂蚁，拥有社会性的生物所拥有的力量都是不可小觑的！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它们缺少的，仅仅是一位君主，一位能让它们心悦诚服的猫中君主！” “就是刚才离开那位？” “千万别小瞧了它，它非常聪明，尤其是获得恩赐之力以后，智商更高了。” “我可没有小瞧它。”福尔摩斯笑着说：“只是神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我让它们暂时住在教堂里，早出晚归。” “不会被人发现吗？” “谁能跟踪一只猫猫呢？”马维两手一摊：“它们是城市中最神秘的生物，根本不走寻常路。” “食物问题是如何解决的？既然它们拥有了秩序，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偷鱼抢肉吃了，每天的开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给它们钱，让它们自己去集市上买东西吃，至于零钱问题，我另有方法。” “唔...这样做真的万无一失吗？”福尔摩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这两天在城里逛了几圈，发现各座教堂附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盯梢的眼线，如此多的流浪猫，不会被发现吗？” “他们监视教堂，猫猫也在监视他们。” 马维指了指头顶，似笑非笑道：“居高临下，俯瞰一切。” “太棒了！我竟然忽略了猫咪的习性！” 福尔摩斯眼睛一亮，起身说道：“就按神父你说的，咱们合作抓捕蔷薇怪盗！” “嗯，我现在要赶回去，好好想一想....” 嘀嘀咕咕中，福尔摩斯离开了教堂，乘坐停在门口的马车，朝着罗斯大道赶去。 “为什么放他走？” 胖橘再次归来，跳到凳子上，质问道：“他太聪明了，一旦成为敌人，简直后患无穷！” “他是敌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马维小口喝着已经凉掉的红茶，轻声说道：“一个聪明人，会在敌营当中，大声说出自己发现的线索吗？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万一他是装出来的呢？” “有这个必要吗？咱们谁都不会读心术，他如果不讲出来，谁知道他已经发现了？”马维悠悠然的说：“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装出来的也没关系，有猫猫盯着，根本不需要害怕。” “可你刚才把这件事直接告诉他了！他肯定会心生警惕啊！” “知道又怎么样？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监视之下，一旦泄露秘密，咱们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是吗？” “你就这么相信他？” “从我跟他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可疑之处，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 马维眺望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幽幽的叹了口气：“教会想要发展壮大，光有钱还不行，人才更是重中之重，如果能把他拉到咱们的阵营里，将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第三十九章 比尔男爵邸 周一早晨，浓密的乌云依旧压在新罗斯城的上空，绵贯沉闷的雷声不时响起，雨水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什么？你要让他加入进来？！” 罗斯大道13号，比尔男爵邸中响起了男人震惊的叫声。 客厅里，马维与尤妮亚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不远处比尔男爵目光诧异的看着他们，对站在面前的福尔摩斯说：“我没听错吧，福尔摩斯先生？” “您当然没有听错。” 只穿了一件羊毛斜纹马甲的福尔摩斯淡定回应：“让他加入，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肯定不是蔷薇怪盗的同伙，我可以用自己的名誉保证。” “我倒不是怀疑他跟蔷薇怪盗有勾结....” 比尔男爵拉着福尔摩斯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他能行吗？血玫瑰事关重大，知道咱们计划的人越少越好！” “有他在，抓住蔷薇怪盗的希望可以增加3成，甚至更多。”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旁的麦克米伦警督附和道。 “....行！”比尔男爵略一沉吟，咬牙点头：“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爸爸，这个点心好好吃的样子....” 沙发上，尤妮亚抱着小熊，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瓷盘中摆放的奶油柠檬蛋糕，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茶也不能喝，想吃的话，去街上买或者回家我给你做。” “哦...” 尤妮亚乖乖答应，但眼睛就像抹了胶水似的，怎么也离不开那块奶油柠檬蛋糕。 “马维神父！” 已经达成协议的比尔男爵回来了，笑眯眯的凑上前，一把握住马维的右手，用力晃动：“有您加入我就放心了，血玫瑰是我们家族最珍贵的宝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偷走，需要什么只管说，我一定满足！”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掌，马维询问道：“有酬劳吗？” 怪盗要抓，钱也得赚，二者并不冲突。 “酬劳？” 比尔男爵愣住了，似乎没料到话题竟然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有，当然有！神父您的酬劳跟福尔摩斯先生一样，5金镑，只要能保护血玫瑰不被偷走，额外加5金镑，如果能抓住蔷薇怪盗的话....我敢保证，您将得到一笔想也不敢想的巨款！” 5金镑，对于一位男爵贵族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相比之下，血玫瑰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抓住蔷薇怪盗的报酬.... 比尔男爵可一点儿都没夸张。 光是年初被好生羞辱了一番威尔士公爵就开出了1000金镑的悬赏金，虽然第二天就迫于蔷薇怪盗的‘淫威’取消了通缉令，但只要有人押着蔷薇怪盗登门，他绝对不会吝啬！ 就为出这一口恶气！ 再加上其他三三两两被偷走了东西的贵族，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能。 整个温莎王国的贵族，苦蔷薇怪盗久矣！ “血玫瑰在什么地方？” 酬劳的事情定下之后，马维开门见山的说：“带我过去看看。” “好，你们跟我来。” 在比尔男爵的带领下，众人穿过宽阔的走廊，沿着楼梯，上到三楼，来到了一间奢华的卧室前。 进门便是一张围着黑色纱幔的大床，六扇成排的窗户保证室内光线充足，还自带盥洗室和足以容纳两人的白瓷浴缸，墙壁上悬挂着比尔男爵自己的单人肖像画，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台水烟壶和坦塔罗斯酒瓶架，三个雕花玻璃瓶内，分别装满了威士忌、白兰地以及朗姆酒。 “这里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比尔男爵走到床前，跪在枕头上，细长的手臂伸进红木床头板的后方，扣住一个扳手，轻轻一拽。 咔！ 肖像画后传来清脆的响声，在比尔男爵的示意下，两名警察上前，费力移开那张足有三米高的画框，露出了嵌在墙壁里的一间暗室。 暗室里的空间并不大，与宽广明亮的卧室相比，显得狭窄逼仄，里面只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摆着一些文件，算是比尔男爵的私人书房。 “你们不用进来，还没弄完呢。” 比尔男爵示意众人在外面等待，自己快步走进暗室，将书桌最下方的抽屉全部拉出，握住地板上的一个铜环，再度用力拖拽。 咔！ 床底有什么东西跳了起来。 比尔男爵回到卧室，将大床推开一丝缝隙，这时马维几人才发现，原来保险柜就藏在床下面。 “保险柜外的盖板是我专门找人加固过的，里面嵌了钢板，方法不对的话，根本无法打开。” 说话间，比尔男爵取下脖子上的一串三节钥匙，插入锁孔，每深入一节，都会按照特定的方向旋转。 最终.... 在他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下，保险柜开启了，里面摆放着一颗如鲜血般深红的宝石，哪怕没有太阳，依旧明艳透亮，泛着瓷器一般的珠光。 “保险柜必须用特殊钥匙，按照密码才能打开。”比尔男爵小心翼翼的捧出放在盒子里的血玫瑰，言语间颇有些自豪：“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 “那什么...” 麦克米伦警督忍不住说道：“既然您家保险柜这么厉害，干嘛要害怕蔷薇怪盗呢？这么复杂的玩意儿谁能破解啊！” 在见识过比尔男爵的操作后，众人俨然对血玫瑰失去了兴趣，注意力全放在了机关上面。 一套流程下来，至少要花费5分钟时间。 简直是一波三折，头皮发麻。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比尔男爵大声叫道：“我家机关是复杂了些，可其他被盗的贵族家，他们设下的机关就少了吗？结果还不是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这就是您的传家宝，血玫瑰吗？” 麦克米伦上前一步，想要摸一下宝石，可比尔男爵就像触了电似的缩回手，嚷嚷道：“别碰！别碰！看看就行了！人手上的油脂会破坏宝石最天然的光泽！” 麦克米伦悻悻然的后退几步，说道：“您希望我们怎么保护它呢？” “后天晚上，把这个房间，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比尔男爵指手画脚的说：“还有窗户，全部用木板封死！下水道也用塞子堵住！” “就算蔷薇怪盗是只该死的老鼠，无孔不入，我也要让他无法进入这个房间！” 第四十章 第一场演出（求票求追读！！！） 扪心自问，比尔男爵的防盗措施，确实非常严密，可圈可点。 但在马维和福尔摩斯的眼中，还是略有不足。 “虽然这些机关十分隐蔽，可只要蔷薇怪盗搜索一番，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福尔摩斯走上前，指着床头板上一块明显与其他部位不同的油亮痕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比尔男爵你应该经常检查血玫瑰，次数频繁，每天至少一次，甚至更多，所以才会把床头板磨得如此光滑。” 闻言，比尔男爵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还有你挂在墙上的肖像画，实在是太大了，很难不让人注意，而绝大多数人似乎都喜欢把秘密藏在画像后面，这种方式太古老了，对于经验丰富的蔷薇怪盗来说，与小儿科没什么区别。” “其次就是画像后的秘密书房。” 在众人的注视中，福尔摩斯走进肖像画后的小房间，沿着墙壁走动，步伐缓慢的同时，不时吐出一口烟雾，烟雾一接触墙壁就炸开了，久久无法散去。 “空气是流动的，通过简单的烟雾测定法，我们可以知道这间秘密书房没有其他隐藏暗格，既然如此...”福尔摩斯转身看向正中央的书桌，抬手敲了敲名贵的红木桌面：“秘密一定在这张巨大的桌子里面，不是吗？” “这...这...” 比尔男爵额头渗出几滴冷汗，支支吾吾的说：“我刚才都演示过了，推理起来当然容易啊....” “没有刚才的演示，难道我就不能发现这间屋子里的机关了吗？”福尔摩斯无奈道：“这些机关一点挑战性也没有，无聊透顶。” “唯一能让我提起兴趣的，是你的保险柜，它必须用特殊的密码钥匙打开，而密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很不错，可以为我们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几分钟？！” 眼睛猛地一瞪，比尔男爵瞠目结舌的大叫道：“怎么可能才几分钟！没有钥匙，怪盗蔷薇根本打不开保险柜！何况保险柜与嵌在地板里的钢板是连在一起的，除非把我这间屋子拆掉，否则不可能偷走它！” “你似乎对自己的保险柜十分自信。” “当然！这是我花200金镑托新罗斯城最出名的工匠，鲁门·伍尔夫定制打造的！钥匙只有一把！设计图样也被销毁了！天底下能打开保险柜的，只有我和鲁门·伍尔夫两个人！” 福尔摩斯咧嘴一笑，不以为然道：“鲁门·伍尔夫的手艺如何我不清楚，但天下能工巧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比如威尔士公爵家用来存放蓝宝石海妖之泪的保险柜，其复杂程度世所罕见，结果呢？还不是被蔷薇怪盗轻松破解了！” 在蓝宝石海妖之泪失窃后，报纸上层刊登过关于威尔士公爵家保险柜的新闻。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堪比银行金库的钢铁房屋，出入口只有一条，设计了五道闸门，每一道闸门配备一把钥匙，分别由不同的护卫保管，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各自负责的闸门之内，设计之初运用了最先进的齿轮闭合系统，想要开启某道闸门，必须是其他四道闸门全部关闭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因此.... 很多专家认为，蔷薇怪盗并非一人，是团队作案，可谁都知道蔷薇怪盗向来独行独往，根本没有同伙！ 他使用的手法至今是个谜，无人能解。 “简直就像可以在实体间随意穿梭的幽灵啊....”马维感慨道。 噗通！ 比尔男爵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那要这么说，血玫瑰岂不是一定会被偷走了？” “在事情没有出结果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福尔摩斯淡定的说：“威尔士公爵家遭窃时，我正好不在王都，没能与蔷薇怪盗交手，如今我来到新罗斯城，就是为了抓住他。” “哦！” 闻言，比尔男爵精神一振，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说：“对！对！狄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字谁没听过呢？蔷薇怪盗一定是畏惧您，所以才挑选您不在的时候动手！” “或许吧。”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扭头看向身旁的马维，礼貌询问道：“神父，今天晚上7点，阳光马戏团会在罗斯大道进行首次演出，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去观看如何？” “没问题。” 马维欣然同意：“正好我答应尼娅要带她去看马戏表演呢。” .......................................... “爆米花！爆米花！新鲜出炉，撒了砂糖的爆米花！每份仅售3便士！” “巧克力！巧克力！全是榛子的巧克力！” “甜啤酒！鸡蛋糕！水果挞！好心的先生，要不要给您美丽的夫人买些零食呢？这样你们就不会在看表演时感到无聊了！” 晚上6:30分，罗斯大道张灯结彩，广场附近满是行人，连道路都有些拥堵了。 头戴八角帽，胸前挂着小木箱的男孩们大声吆喝着，在人群中奔来走去，哪怕嗓子都有些哑了，也顾不上喝一口水。 阳光马戏团的到来，可是一份巨大无比的商机，愿意花5便士购买门票的观众手头上基本都有点儿闲钱，而演出要持续三个小时，在此期间，不吃东西总感觉嘴里少了点什么，所以前来观看演出的人们，大多都会慷慨解囊，买下一杯甜啤酒或苏打果汁，在这种地方兜售零食啤酒瓜子糕点简直再适合不过了，绝对能狠狠赚上一笔。 马戏团的帐篷已经搭建起来了，占据了整座广场，足以容纳500人，仅一场演出，就能带来10金镑左右的可观收入。 “爸爸，我想吃爆米花、巧克力和水果挞！” 穿着白裙子的尤妮亚拉着马维的手，抱着小熊玩偶，左顾右盼，深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好好好，想吃什么都行。” 在她的要求下，马维一边排队，一边抬手招来贩卖零食的男孩，花了1.5先令，买下了一大堆零食，而他自己只是买了杯苏打果汁。 胖橘跟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警惕的看着四周，远处的屋檐上，闪过许多小小的黑影。 “爸爸，你为什么不喝酒呀？”尤妮亚抓起几粒爆米花塞入嘴中，鼓着腮，一脸好奇：“我看其他大人都买甜啤酒喝，只有小孩子才喝苏打果汁。” “我不喜欢喝酒。”马维摸了摸她的脑袋：“酒精会使大脑变得昏沉，我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不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哦哦哦...爸爸你也吃！” 尤妮亚将一粒爆米花高高举起，马维弯腰咬住，刚直起身，就看到福尔摩斯点着手杖，从不远处走来。 “神父，尼娅还有这位胖胖的猫先生，晚上好。” 福尔摩斯用手杖礼貌的撑了下帽檐，含笑说道：“今晚的演出一定很精彩，我非常期待。” 第四十一章 莱文·博杰 “我也很期待。” 马维咧嘴一笑，望向前方高大明亮的帐篷：“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呢？” “我先去排队，过会儿咱们可以坐在中间的位置，那里是视野最好的地方。”福尔摩斯说。 “好，过会儿见。” 长龙般的队伍缓缓前进，很快，马维就来到了售票处。 “站票3便士，坐票5便士...” 端坐在长桌后方，一位扎着马尾辫，身穿男式衣裤的女孩腰杆挺得笔直，笑容甜美的问道：“先生您要买哪一种？” “两张坐票。” 马维数出10枚铜便士放到桌角的零钱盒中。 “好的。” 女孩麻利的撕下两张便签大小的票据，递给马维，用手掌引路，指向身后撩起的帘布：“位置是不固定的，您想坐在哪里都行。” “宠物可以进去吗？” “宠物？” 女孩伸长白皙的脖颈，往桌下一看，发现了跟在马维脚下的胖橘，幽默的说：“只要不让它向其他客人撒娇，抢了我们的风头就行。” “别的马戏团不好说，但你们一定不会。”马维无声笑道。 “吉娜，动作快一点，演出还有30分钟就要开始了！” 隔壁售票点的魁梧男人出言提醒道。 “知道了！真是啰嗦！” 吉娜瞪了男人一眼，朝马维歉意的笑了笑。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拿起票据，马维带着尤妮亚和胖橘走进帐篷，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闷热气息。 一束束点燃的火把斜插在帐篷边缘，高大的阶梯长凳高高垒砌，围绕着用木板搭成的中央舞台，在几十盏煤油气灯的照耀下，帐篷内光线充足，热闹欢快的氛围油然而生。 最先买票的观众抢占了前排座位，马维来的不早也不晚，也不想坐在最前排，直接带着尤妮亚朝最中间的位置走去。 没过多久，稍慢一步的福尔摩斯也走进了帐篷，他一眼就看到了中间的马维二人，道了几声借过后，成功来到了马维身边。 “爸爸，什么时候开始呀？” 尤妮亚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坐立不安，马维认为她产生焦虑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爆米花马上就要见底了。 “快了，快了...” 马维掏出怀表，目光扫过从外面涌进的人群，观众中鱼龙混杂，有衣装得体，装扮华丽的贵族豪绅，也有打扮普普通通，竭力想要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中产阶层，他们彼此客气相让着落座，谈笑风生，而那些经济拮据却依旧想观看演出的普通工人，则拿着自己的站票围在阶梯长凳的周围，大多数都端着一杯凉爽的甜啤酒，大着嗓门交谈，偶尔还会爆几句粗鄙之语。 “还有10分钟。”马维揣起怀表说。 “还有10分钟就要开始了！动作都快一点！安东，安东化好妆了吗？团长又跑到哪儿去了？见鬼！他可是要上台念开场白的！” 马戏团后台，穿着各式亮晶晶服装的人们跑来跑去，从堆砌在过道两侧的杂物堆中侧身挤过，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 拿着节目表的经理蒂芙尼小姐拉住一位杂戏演员，大声询问道：“奥姆雷，你有没有看到团长？！” “团长...”奥姆雷望着她身后，有些茫然：“团长他就在这里啊...” “嗯？” 蒂芙尼猛的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高礼帽、单片眼镜，身穿燕尾服，肩膀上落着一只白鸽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团长！你又来这招！” 蒂芙尼气的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蒂芙尼。”脸庞白皙，长相十分帅气的年轻男子低头亲吻她的手背，微微一笑。 “呵....” 蒂芙尼一点感动也没有，甚至露出了冷笑：“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哦，你是最特别的！” “少废话！” 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蒂芙尼粗暴的把男子带到帷幕的后方，顺便将一张台词表塞进他的手中：“快背下来！过会上台用得着！” “我不需要这个。” 男子将台词表揉成一团，手腕一翻，变出了一支玫瑰花，摘去根茎后，优雅的插在蒂芙尼盘起的发髻上。 “开场白什么的，临场发挥就好了，哪里值得为此辛苦你纤细的手腕呢？” “你刚刚才把我辛辛苦苦写好的台词表变成了一朵毫无用处的玫瑰花。”蒂芙尼冷笑以对。 “玫瑰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男子耸耸肩：“至于台词表...” 他在蒂芙尼耳边一抓，摊开手掌，一个纸团赫然出现。 “我是不会浪费你心血的，这太不优雅了。” “要是你把心思用在发展事业上，咱们马戏团早就成为王国第一了！” “现在也挺好的不是吗？” 男子拍了拍蒂芙尼的肩膀，含笑说道：“我喜欢现在的马戏团，在这里，我非常放松、愉悦。” “那你还经常玩失踪？” “人嘛，总得趁年轻做些有趣的事情，生命是短暂的，必须珍惜时间。” 男子朝着帷幕走去。 然而... 蒂芙尼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收手吧，团长。” 蒂芙尼转过身，注视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大家都知道的，憋在心里不说，是因为尊敬你，爱戴你，但这种生活又能持续多久呢？你总有失误的时候！” “到那时，团长就由蒂芙尼你来接任吧。” “安稳下来不好吗？我们从只有几个人，发展到今天有50人的大马戏团，收支早已平衡了，干嘛还要去做那种遭人唾弃的事情！” “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也喜欢看到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容。” 男子头也不回的说：“这是我所追求的事物，马戏团可以为人们带来片刻欢乐，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越是黑暗的时代，越需要光芒的出现，我父亲如此，祖父如此，我....也是如此。” 说完，他掀开帷幕，大步走上舞台，张开双臂，面带笑容，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阳光马戏团！” “我是团长...” “莱文·博杰！” 第四十二章 决斗宣言（求票求追读！！！） “开始了。” 马维望着走出帷幕，瘦高帅气的年轻男子说。 “是啊。” 福尔摩斯颔首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开始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阳光马戏团，我是团长莱文·博杰....” 男子拿着一根雕银古典手杖，在舞台上缓步走动，侃侃而谈：“今天我们将为大家带来无比精彩的节目，请不要吝啬你们的掌声，尤其是坐在最前方的这位美丽女士，您一直盯着我，如果我脸上没有脏东西的话，那么您一定是迫不及待了。” 台下响起了淡淡的哄笑声。 坐在最前方，拿着一个自带握柄的剧院望远镜的女士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了，想必大家买票来也不是听我唠叨的，演出马上开始，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小丑独轮车！” 莱文·博杰向台下微微欠身，打了个响指，一阵烟雾从脚底陡然升起，当烟雾散尽之后.... 他消失了！ 观众们发出一片惊呼，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欢快轻佻的音乐突然奏起，紧接着，一个涂着厚厚粉底，穿格子连衣裤，红鼻头的小丑就骑着独轮车从幕后吱呀吱呀的驶出，三个小球在他手中肆意飞舞，空中画圆，宛如旋转的轴承。 刚刚还震惊无比的观众，立刻就被小丑滑稽的表演吸引住了。 没过多久，当观众对小丑表演的兴趣开始下降时，一声马儿的嘶鸣从后台响起，随后一匹黑色骏马冲出帷幕，背上的骑手翻转着玩起了体操，各种惊险的动作令场间哗然不断，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骑手好像是门口卖票的那个女孩....”马维自言自语道。 吉娜穿男式衣裤的原因恐怕是为了遮住里面的银丝体操服，而她施展的，也是某种体操动作。 不得不说，将杂戏与体操相结合是一个非常棒的想法，难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增加，跑动的马儿颠簸不平，吉娜不仅要保持平衡，还要把马鞍当做单杠，进行各种高难度、令人眼花缭乱的腾空翻转。 她柔软的身体好似无骨般肆意绽放，贴身的体操服在煤油气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此时此刻，吉娜就是整个舞台最闪亮的明星。 表演结束，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马维也轻轻拍打手掌，送上了赞美。 小丑独轮车和吉娜的马上杂戏开了个好头，气氛彻底烘托，场间掌声不断，一个又一个杂技演员上台展露身姿，就和团长莱文·博杰说的一样，演出十分精彩。 到了8点，音乐停止，哑剧演员准时谢幕，欠身之后回到后台，随之，帷幕后走出了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子。 莱文·博杰。 “下面，我将表演一场魔术秀。” 拿着雕银古典手杖的莱文·博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取下围在脖颈间的丝巾，抖了几下，表明那确实是一根普通丝巾后，团在手中轻轻一抖... 一只白鸽赫然出现。 “哇！” 尤妮亚前倾身体，瞪着大眼睛，惊讶的说：“爸爸他好厉害呀，竟然能把丝巾变成鸽子！” “是挺厉害的。”马维笑了笑。 放飞白鸽之后，莱文·博杰继续表演，他向观众展示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随后指尖一搓，一张扑克牌就神奇的变了出来，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落到舞台上的扑克牌也越来越多。 “我要挑选几位幸运观众，与我一同表演魔术，有谁愿意主动上台的话，请举手。” 唰唰唰！ 观众席上，无数人高高举起了手臂，尤妮亚也是一样，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踮着脚，希望能够上台配合演出。 莱文·博杰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正中间，对表演毫无反应的两位男士身上。 他眯了下眼睛，旋即露出笑容，一指马维和福尔摩斯，大声说道：“两位先生，请问你们愿意上台配合我的演出吗？” 马维与福尔摩斯对视一眼，脸色极为古怪。 “请不要拘束，大胆上台，各位，掌声在哪里？两位先生需要你们的鼓励！” 啪啪啪... “神父，怎么办？”福尔摩斯淡淡询问道：“要上台吗？” “我没问题。”马维说。 “我也没问题。” 最终，在掌声的催促下，在尤妮亚幽怨的注视中，马维与福尔摩斯站起身，踏上舞台。 “不知二位先生叫什么名字？”莱文·博杰礼貌发问。 “马维·恩德斯。” “狄洛克·福尔摩斯。” 台下一片哗然，倒不是马维的名气有多大，而是.... 家喻户晓的大侦探，狄洛克·福尔摩斯。 “你就是王都最有名的私家侦探，狄洛克·福尔摩斯？” “是我。” 闻言，莱文·博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炙热滚烫，宛如看到了宝藏的海盗一样兴奋。 “太棒了！”他朝台下大声说道：“狄洛克·福尔摩斯来到了咱们的舞台上，各位，你们还在等什么，掌声！” 激烈的掌声轰然响起，直插云霄，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很好奇，福尔摩斯究竟能否破解莱文·博杰的魔术。 “你想让我们配合你表演什么魔术？”福尔摩斯叼着烟斗问道。 “别急，别急...福尔摩斯大驾光临，我总得拿出些看家本领。” 莱文·博杰想了几秒钟，‘啪’一声打了个响指，有了主意：“空间穿梭！” “空间穿梭？”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福尔摩斯皱了下眉头，不太明白莱文·博杰的意思。 “稍等我会解释，请各位稍等片刻。” 莱文·博杰略一鞠躬，转身走进后台，没过多久，三个巨大的独立衣柜就被抬上了舞台。 “这里有a、b、c三个衣柜，过一会儿，请马维先生进入a衣柜，我进入c衣柜，b衣柜空置。” 莱文·博杰简短解释道：“等一切准备就绪后，福尔摩斯先生你亲手在三个衣柜外蒙上黑布，并点燃c衣柜，而我将在1分钟内逃脱，进入b衣柜。” “哦...”福尔摩斯瞥了一眼马维，问道：“如果只是简单的密室逃脱，为何要三个衣柜呢？” “普通的密室逃脱也太没有观赏性了...”单片眼镜后方闪过一道精芒，莱文·博杰声音平静的说：“我在逃出c衣柜后，会与马维先生互换位置，让他出现在b衣柜，我进入a衣柜，不知不觉中，完成空间穿梭。” “原来如此，听起来确实很有意思。” 福尔摩斯微微点头：“神父，你觉得呢？” “跟你一样。” 空间穿梭，听起来像是魔术，可若是联想蔷薇怪盗的事迹.... 岂不是和威尔士公爵家遭窃事件中使用的手法极为相似？ 如果团长莱文·博杰的真实身份是蔷薇怪盗的话，那么他今天选择在福尔摩斯面前表演空间穿梭魔术的举动... 无疑是一种挑衅，是贵族抛出的手套，是... 决斗宣言！ 第四十三章 空间穿梭 他太自信了。 自信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马维都略感心理不适。 如果可以的话，马维真想把自己鞋底狠狠印在莱文·博杰那张帅脸上！ 但... 这种对决的场面恰恰是观众最喜欢看到的，一位魔术师向狄洛克·福尔摩斯送出了挑战书，怎能不让人热血沸腾呢？ 5便士的门票...不亏！ “马维先生，请进吧....” 莱文·博杰亲手拉开a衣柜的柜门：“放心，在这场表演中，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马维钻进a衣柜，背靠柜壁，在观众们期待紧张的注视中，莱文·博杰关闭柜门，步履轻盈的来到c衣柜前，临开始时还不忘骚包的向观众优雅行礼。 “下面请欣赏，魔术，空间穿梭。” 咚！ 福尔摩斯关上门，按照顺序，依次给三个衣柜蒙上黑布，随后拿起一个火把，点燃了c衣柜。 纯棉编织的黑布一触碰到火焰就开始熊熊燃烧，逼人的热浪瞬间扩散，福尔摩斯后退几步，紧绷着脸，一边聆听脚下有无响动，一边看向a、b两座衣柜。 观众们无不捏了把汗，既兴奋又畏惧的看着c衣柜。 马维也嗅到了一股烟气，闻起来有些像是烧纸，淡淡的，不算特别刺鼻。 幽暗密闭的空间中，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失去了视觉的他，听觉被无限放大，仿佛能听到近在咫尺的棉织物与火焰交织的崩裂声，还有他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 在这里，时间似乎被放缓了，他感觉一分钟是那么漫长，思绪无比清晰却又无比混乱，总是抑制不住的回忆起种种往事，有船员大声的嘶吼，有父母抚摸自己额头的温暖，也有绞绳缚住脖颈的窒息.... 他甚至听到了铁链互相摩擦的声音。 “原来...我也是个怕黑的人啊...”马维喃喃道。 就在这时，一阵眩晕感将他拉回了现实，柜门打开了，惊呼声中，马维茫然四顾，走出柜子，望着面前的福尔摩斯，见他神色复杂后，回头看了一眼柜门上的字母。 b！ 心头一惊，马维再度看向福尔摩斯，可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旋即掀开了旁边衣柜的黑布。 咔哒！ 没等他开门，戴着高礼帽的莱文·博杰就主动跳了出来，一边跳着踢踏舞，一边向观众席高高举起了手杖。 “这就是魔术，空间穿梭！” 台下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几欲将舞台淹没。 “福尔摩斯先生，请问你能否破解空间穿梭魔术呢？” 在享受完欢呼声后，莱文·博杰走到福尔摩斯面前，像一个记者般发问：“能请你解释一下我使用的手法吗？” “我无法破解。”福尔摩斯坦然说道：“非常神奇的魔术。” 莱文·博杰嘴角一扬，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大声说道：“感谢福尔摩斯先生给我这个面子，我知道，即使他看破了我的手法，也不会当众说出来的，不过今天晚上，注定是我们阳光马戏团的主场！音乐！” 欢快悦耳的音乐再度奏响，一只只白鸽落下，将莱文·博杰的身体遮住，当杂技演员走出帷幕时，他又消失了，就像一个幽灵，毫无征兆的遁入了黑暗。 回到座位席上，马维沉声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给他留面子？” “我是真不知道...” 福尔摩斯深吸口气：“他没有从地下转移，也没有离开过c衣柜，这是真正的空间穿梭，而非利用障眼法达成的魔术。”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凭福尔摩斯的实力，如果莱文·博杰用了什么小把戏，肯定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舞台是完整的，下面没有暗格。” 福尔摩斯语气凝重道：“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术师。” “是魔法，跟吉尔伯特·威尔金一样。”马维说。 “没错。” 福尔摩斯的脸色并不好看，自从他来到新罗斯城之后，发生了种种怪事，先是吉尔伯特·威尔金，又是莱文·博杰，他原本引以为傲的科学突然派不上用场了，推理.... 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对于一个侦探而言，能找出真凶，却无法破解对方使用的手法，这是极难接受的事情。 就像你跟对方吵架没吵过，忍不住动手把人家痛揍了一顿一样。 赢了，但没完全赢。 晚上10点，帷幕缓缓降下，表演结束了。 在马戏团成员的引导下，观众们开始有序退场，最后... 场间只剩下了马维、尤妮亚、福尔摩斯三人...哦，还有一只猫。 “尼娅，演出好看吗？” “好看！” 尤妮亚舔掉指头上残余的巧克力：“要是零食能再多一点就更好了！” “甜食吃太多不好...” 马维笑了笑，望向身旁默然不语的福尔摩斯：“你觉得他是蔷薇怪盗吗？” “很像，但我没有足够的证据。” 福尔摩斯抬起头说：“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算咱们立刻把他抓起来，警方也无法定罪。” “能不能抓住他还两说呢。”马维嗤笑道：“空间穿梭...这种魔法太强大了，简直是逃跑利器。” “要不要去他们后台看看？”福尔摩斯突然提议道：“马戏团不止一个人，搜寻一番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嗯，我也很想知道，阳光马戏团内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敲定方案，马维三人站了起来，询问正在打扫卫生的马戏团成员：“你好，请问我们能进后台参观一下吗？” “这...恐怕不行。”打扫卫生的男子一脸为难：“蒂芙尼经理说过，除了工作人员外，谁也不能进后台....” 说着说着，男子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马维几人的身后： “团长！您什么时候来的？” 马维转过身，正好与莱文·博杰对上了目光。 “刚来。” 他不咸不淡的说：“这里没你的事了，继续工作吧，莉泽尔准备了夜宵，记得来吃。” “是，团长。” 男子扭头离去，继续打扫卫生。 “福尔摩斯先生，马维先生，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 莱文·博杰笑眯眯的问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想参观马戏团后台？” “可以吗？” “当然可以！别听蒂芙尼的，她是个谨慎认真的女人，总是喜欢杜绝意外，可如果人生没有意外，惊喜不也随之远离了吗？” 雕银手杖置于胸前，敲打两下自己的肩膀，莱文·博杰笑着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给二位当向导吧。” 第四十四章 上头的味道（求票求追读！！！） “我们阳光马戏团虽然不算大团，但成立的这三年来，发展比较迅速，已经拥有50名团员了....” 人来人往的后台中，莱文·博杰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有条不紊的介绍道：“全国巡演预计要持续一年，沿着铁路，在王国各大城市停留，还是非常辛苦的...” 马维抱着尤妮亚，尤妮亚抱着小熊，在杂物间穿梭，过道十分狭窄，两侧都是散落的干草、木箱，对面来人的话，还得侧身相让才能通过。 “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才刚刚抵达，晚上又有演出的缘故，还没来得及收拾，后台比较乱，请见谅....前边就是我们的休息区了！”莱文·博杰指着前方说。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马维发现那不过是一间隐蔽在帐篷角落，外面围了几块长木板的简易隔间罢了，里面的桌子上摆放着木梳、镜子、用鸢尾根调香过的散粉、雪花膏、木炭和红胭脂，演出服三三两两的挂在木板内侧，几个穿着白衬裙的女人正在用清水洗掉脸上的妆容。 “团长！！！”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一个穿着男士西装衣裤的女人咬着牙，细眉倒竖，气呼呼的朝马维几人冲了过来：“团长！你怎么能私自让外人进后台呢？！” 莱文·博杰扣了扣耳朵，淡定的说：“蒂芙尼，不要这么暴躁，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狄洛克·福尔摩斯，王都赫赫有名的大侦探，这两位是马维·恩德斯和他的女儿，嗯....马维先生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穿了便服出门的马维回答道：“我是真理教会的神父。” “听到了吗蒂芙尼，他们两位可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莱文·博杰语速飞快的说：“参观一下后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 蒂芙尼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厉害，你真行啊...” 有些话，她当着马维、福尔摩斯的面不好说出来，但心里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狄洛克·福尔摩斯？ 这位号称王国之星的大侦探来新罗斯城干嘛？ 肯定是为了抓捕蔷薇怪盗啊！ 结果倒好，蔷薇怪盗本人生怕别人抓不住他一样，打开门请人家进来.... 她不让外人进后台是为了谁？ 一番心血，全打水漂了！ 关键当事人还在那儿傻笑！ 看见就来气！ “去倒杯热茶，蒂芙尼，别忘记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打发走生闷气的蒂芙尼之后，莱文走进休息室，刚跨进大门，一只趴在木板上小憩的蓝猫就跳了下来，不停蹭着他的脚踝，发出呼噜声。 “星期五！我真是太想你了！” 莱文一把抱起蓝猫，吧唧吧唧连亲了好几口，最后将脸深深埋进它的怀里，猛吸... “哦...” 舒爽的呻吟声中，莱文陶醉的仰起头，闭着眼睛，意犹未尽：“这味道真是上头。” “......” “......”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尤其是马维，在莱文吸猫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两颗.... 毛茸茸的蛋蛋。 像鹅卵石那么大。 “介绍一下，它叫星期五，是我养的宠物猫。”莱文抱着蓝猫说：“我们相遇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天正好是星期五，所以就这样称呼它了。” “它性格可温顺了，从来不咬人，也不跟别的猫打架，非常粘人，马维神父您应该也是一位爱猫人士吧，有时间咱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没问题。” 马维微微一笑：“想不到团长你竟然喜欢猫，真是....出人意料。” “这么可爱的生物，有谁不喜欢呢，对不对星期五？” “喵~” 蓝猫享受着主人的抚摸，舒服的直打呼噜。 “团长，茶来了。” 已经脱下体操服，穿上了黑色斜纹羊毛衬裙的吉娜将一杯杯刚冲好，尚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到桌上，在她低头的时候，马维注意到她右肩处露出了一块红色纹身，形状瑰丽，看上去.... 极像一朵蔷薇花。 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马维心生疑窦，但表面却不漏声色，佯装没看到。 “蒂芙尼呢？” “她说不想见您。” “算了，不用管她，坐下来，跟我一起喝茶吧。” “...好。” 吉娜轻轻点头，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福尔摩斯先生，您千里迢迢赶到新罗斯城，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抚摸着膝盖上的蓝猫，莱文含笑问道：“毕竟向您这么出名的大侦探，每天可以说日理万机，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肯定不会离开王都的。” “我来新罗斯城，是为了追捕蔷薇怪盗。” 没有任何隐瞒，福尔摩斯直接说出了目的：“莱文先生一定听说过他吧。” “当然，当然....” 莱文连连点头：“温莎王国没有人不知道蔷薇怪盗，我游离四方，也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在新罗斯城吗？” “昨天上午，比尔男爵收到了他的预告函，从预告函末尾的蔷薇标记来看，一定是他本人无疑。”福尔摩斯说：“最近几天，马戏团里有成员不在吗？” “我就不在。”莱文耸了耸肩：“巡回演出需要事先确定地点，所以我通常会提前几天来到目的地，进行相关事宜的确认工作，免得出现什么状况。” “您还真是一个诚实的人。”福尔摩斯笑了。 “您也很诚实。”莱文也笑了。 “吉娜小姐，你今晚的表演非常精彩。” 看到纹身之后，马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吉娜的身上。 “谢谢。” 吉娜甜美一笑，似乎十分开心。 “你喜欢阳光马戏团吗？”马维继续询问。 “喜欢啊，这里的大家都很友好，跟家人一样。” “可是马戏团巡回演出这么久，你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我...我没有亲人了...”吉娜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团长收留了我，他就是我的亲人。” “吉娜。” 正在跟福尔摩斯交谈，注意力却集中在这边的莱文突然开口说道：“你今天又卖票又表演的，一定很累了吧？” “啊....嗯，是有点。” “那就赶紧回旅馆歇息吧，记得喝一碗莉泽尔夫人炖的汤。” “知道了。” 吉娜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快步走出休息室。 “莱文团长，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吗？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我女儿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马维笑着说。 原本还很精神的尤妮亚听到这句话，立刻靠在爸爸身上，眼睛半阖，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马上就要摔倒的样子。 “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麻烦了。” 莱文一直将马维几人送到门口，才挥手告别：“马戏团每天都会表演不同的节目，有时间的话，请多多惠顾。” “一定。” 马维戴上圆顶礼帽，咧嘴一笑：“我想咱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第四十五章 美猫计 “你说什么？” 深夜的罗斯大道上，福尔摩斯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马维：“吉娜的肩膀上有蔷薇纹身？那个杂技演员？” “是的。” 马维将自己在休息室找到的线索讲了出来：“不过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有证据吗？” “首先，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男士大衣，并没有露出肩膀，其次，在表演时，她穿的体操服也能很好的遮住纹身，可咱们去参观后台时，她竟然换上了一件可以露出肩膀的斜纹衬裙....” 眼睛虚眯，马维一字一句的说：“如果她是蔷薇怪盗，会如此不小心吗？” 寒风中，福尔摩斯点燃烟丝，深深吸了一口，陷入沉思。 半晌后... 他说出了一个名字： “蒂芙尼。” “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唔...”福尔摩斯沉吟道：“假如吉娜的到来是蒂芙尼刻意安排的，说明她知道蔷薇怪盗的真实身份，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混淆咱们的判断。” 马维说：“我问了吉娜几个简单的问题，发现她跟团长莱文·博杰关系匪浅，再加上蔷薇纹身，她一定跟蔷薇怪盗有所瓜葛，恐怕蒂芙尼正是想利用这一点，来干扰咱们，而莱文·博杰察觉到了，所以才会突然打断我跟吉娜的交谈。” “你的意思是，莱文·博杰并不知道蒂芙尼的计划？” “不好说，吉娜只是来送茶的，如果没有团长的邀请，她也不会坐下来。” 马维没料到，一场小小的参观，竟然能引出这么多的算计。 她们给出的线索非常重要，同时又断断续续，根本无法拼接，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莱文·博杰是否知晓蒂芙尼的计划，属于最关键的一环，其导致的结果将是截然不同、大相径庭的。 “不行，线索太少，不足以完成推理。”福尔摩斯摇了摇头：“按照我个人的主观意识，不论证据的话....我认为莱文·博杰并不知道蒂芙尼的计划，毕竟咱们在进入后台时，蒂芙尼非常生气，她眼中的愤怒是伪装不出来的。”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 福尔摩斯愕然扭头，发现马维正凝望着马戏团高大的帐篷，幽幽的说：“我已经找到突破口了。” 闻言，福尔摩斯先是一愣，旋即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差点忘了，真理教会还有它们在呢。” ................................... “这件事就包在小黑身上吧！喵！” 晚上11点，真理教堂内，小黑蹲在洗礼台上，爪子用力拍打胸脯：“不就是从那只蓝猫的嘴里撬出情报吗？保证完成任务喵！” “你？你能行吗？” 马维诧异的瞥了它一眼，他本来想让胖橘亲自出马的，可小黑突然跳了出来。 “能行啊！” 小黑信心十足的说：“区区一只家养蓝猫而已，对付它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有一百种方法！主人你给我一次证明自己机会嘛！” “行行行，那你就去办吧，速度一定要快，知道吗？” “知道了喵！我申请几个鱼罐头当行动资金！” “批准，自己去拿。” 尾巴高高竖起，小黑跳下洗礼台，直奔厨房而去。 “胖橘，跟过去看看。” “你不是交给它了吗？” “我不太放心...”马维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小黑的性子一直都不太靠谱。” “它确实很不靠谱，不过....”胖橘舔着爪子，梳洗脸颊：“它也有擅长的事情，在玩阴谋诡计这方面上，它比我还要厉害。” ............................... “小黑老大，您把我们叫出来有什么事啊？” 教堂屋顶，一群五颜六色的猫猫聚集，目光皆望向蹲在最高处的小黑，以及... 被它按在爪子底下的鱼罐头。 “叫你们出来，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小黑昂首挺胸，睥睨四方：“就在刚刚，我，小黑，接到了主人的亲自委托，要去帮主人做一件大事喵！” 下方一片喵叫，所有猫猫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自从有了秩序之后，它们也明白了许多事情，知道跟谁混有肉吃，有毛线团玩.... 虽然马维会让他们吃饱饭，可罐头这种东西也很香啊！ 能得到罐头奖赏的猫猫，在猫群中的地位会立刻拔高，百猫敬仰... 毕竟这都是它们凭劳动赚来的！ 跟白吃白喝可不一样！ 这是一种荣誉！ “小黑老大，主人要你做什么大事啊？” 一只虎斑猫看着罐头，咽了口唾沫：“竟然会奖励你这么多罐头...吃都吃不完！” “哼，罐头算什么，凭我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喵！” 小黑不屑一顾，拍了拍身下的罐头：“这些罐头是奖励给勇士的！这次的任务比较复杂，光凭我一人做不到，得多来几只猫猫，参与者都有罐头吃，谁报名？” “喵喵喵！” “喵喵喵！” 猫叫声乱成一团，谁都想要获得这次的荣誉，纷纷自告奋勇，主动报名。 “阿花、大斑、疤脸....你们几个留下喵。”小黑挑了几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体型健硕的大猫。 现在的阿花可没有上次见面时那么凶戾了，它彻底被胖橘的霸气收服，如今可是胖橘的二号簇拥，说往东绝不往西的那种。 其他体型娇弱的猫猫见自己没被选上，不仅垂头丧气，情绪也低落了许多。 “我还需要一只小母猫！” 小黑又说道：“一只外貌美丽，又会演戏的小母猫！” “小黑老大...”阿花一脸不解的问道：“你要小母猫干什么？” “主人要我从一只家养蓝猫的嘴中撬出情报，很急，我思来想去，终于选出了一套方案喵！” 小黑向众猫解释道：“过会儿，阿花你和大斑去欺负那只蓝猫，以前你们打架在街上是最厉害的，二对一的情况下，肯定能赢！” “然后，在蓝猫委屈巴巴，瑟瑟发抖的时候，一只美丽的小母猫突然出现，把它救下！” “被救下的蓝猫一定对恩猫十分亲近，届时，我再带着大部队杀出，强行掳走小母猫，以此为要挟，逼迫蓝猫开口！” “你们说，这计划妙不妙啊？” 第四十六章 鱼上钩了（求票求追读！！！） “喵！妙啊！原来小黑老大你这么聪明！” 阿花发出了钦佩不已的叫声。 “好了，你们谁愿意去担当这个重要的角色？”小黑看向屋顶的几只小母猫：“被选中者可以吃三个罐头！享受主人的爱抚一次！还有机会和女神同床共枕！” 奖励如此丰厚，下面的几只小母猫虽然有些按捺不住，可还是纠结着不肯上前，十分矜持。 “我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墨瞳猫猫走出队伍，来到小黑面前。 “小美？” 小黑跳下高处，围着白猫转了一圈，就像罪恶的地主老爷选丫鬟一样频频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你的演技如何？” “曾多次在渔夫手中骗到过鲜鱼！” “非常好，就决定是你了！” 敲定好几位主演人选后，小黑一挥爪子，下令道：“出发！目标布鲁特旅馆！” ............................... 午夜，罗斯大道，布鲁特旅馆。 几只猫猫沿着屋顶，来到了一间略显老旧的旅馆上方。 这里是阳光马戏团下榻的地方，11月的温莎王国气温寒冷，如果不是必要情况，他们肯定不会睡在帐篷里，柔软的小床才是最能缓解一天疲惫的桃花源。 虽然已经是午夜时分，但旅馆内依旧灯火通明，敞开的窗户里，传出悉悉索索的交谈声，有夫妇之间的深夜情话，也有女人擦拭身体时哼唱的歌谣，偶尔还能听到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小黑老大，那只蓝猫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具体房间号，得下去查一查。” 小黑跳下屋顶，来到了旅馆门前，它看也不看紧闭的大门，纵身一跃，从旁边用来通气的窗户跳进了大厅内。 这个时代的壁炉通风条件并不良好，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基本家家户户在晚上睡觉时，都会开启窗户用来通风，哪怕冬天也不例外，缝隙小一点就行了。 旅馆负责值班的工作人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小黑也不打扰他，悄无声息的跳上桌子，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入住登记簿。 舌头润湿爪子，小黑蹲在桌上翻了起来，一边翻嘴里还一边嘀咕：“莱文·博杰...莱文·博杰在哪儿呢...喵！找到了！” “唔...” 熟睡中的工作人员被翻页声吵醒了，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睡眼惺忪，还没等他缓过神儿来.... 咚！ 一本厚厚的入住登记簿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扑通！ 工作人员一头栽倒在桌上。 “睡吧...睡吧...呼...大哥教我的催眠法真管用！” 抹了把冷汗，小黑心中无比庆幸，放下爪中的登记簿，窜上楼梯。 循着铜牌号，小黑在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 302。 这里就是莱文·博杰的房间。 小黑可没有打草惊蛇的意思，它先是听了听屋内的动静，又看了眼脚下的门缝，发现屋内一片黑暗，没有人说话后... 一跃而起，抓住门把手，利用身体的力量往下一板！ 咔哒！ 门开了！ 没有上锁！ 小黑眼睛一亮，转身就跑下了楼，与在旅馆外等候的阿花等猫汇合。 “小黑老大，里面什么情况？” “很奇怪，莱文·博杰似乎已经睡着了...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小黑说：“不过星期五既然是它养的宠物，就一定在302房间里！小美，门已经开了，用叫声把它引出来！” 收到指示，小美立刻开始喵...喵...的叫了起来，声音听上去有些凄惨，里面还夹杂着些许孤独。 302房间门口，不知道门怎么突然开了的蓝猫听到小美的叫声，竖起的耳朵一抖，跑出房间，朝着楼梯走去。 “上勾了！阿花、大斑，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小黑拉着小美，与剩下的几只猫退入巷子里，暗中观察外面发生的情况。 被叫声吸引的蓝猫很快就来到了旅馆外的街道上，它四处张望，正在寻找叫声来源的时候... 两道黑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前一后，拦住了它的退路。 “喵！你们是谁？！” 望着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像好猫的阿花、大斑，星期五夹着尾巴，身体不由得放低，叫声中夹杂着恐惧。 它是一只家猫，很小的时候就被莱文·博杰收养了，根本没跟野猫打过架，生活的舒舒服服，大家把它当团宠一样看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呢？ “打劫！把小鱼干统统交出来！”阿花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我...我没有小鱼干！”星期五后退几步，撞上了大斑孔武有力的身体。 “皮毛油光发亮的，一看平时吃的就不错，怎么会没有小鱼干呢？” 阿花步步紧逼，活像一个街头恶霸，凶狠的说：“不交出来就揍你！” 星期五愤怒了，它真的没有小鱼干，怎么交出去呢？ 于是它奋起反击，速度很快，但动作却有些笨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 面对它的进攻，阿花冷笑一声，两只爪子左右开弓，直接把星期五打的抱头鼠窜，毛都掉了一地，当场自闭。 一套组合拳打完，星期五低着头，爪子捂住脑袋，浑身抖个不停。 “现在该交出小鱼干了吧！” “我...我真的没有小鱼干...” “还是不老实啊...” 阿花正要继续教训它的当口，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黑暗中飞出，挡在了星期五面前，二话不说，照着阿花、大斑就是一顿胖揍。 “喵！” 阿花、大斑象征性的还了几下手，便仓皇逃走。 “你没事吧？” 小美看向蜷缩在地上的星期五，关切的问道：“它们是这条街上的恶霸，平时无恶不作，真是坏透了！” “喵...你又是谁？” 星期五小心翼翼的松开爪子，呆呆的看着小美。 “我？我叫小美，是一只流浪猫。” “你...你好...” “别打招呼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它们随时可能回来。” “那...那小美你怎么办？它们不会报复你吗？” “我不怕！” 小美扭头朝着远处走去，速度倒是不快。 星期五望着它逐渐远去的背影，心跳加快，仿佛有些触动。 最终... 它鼓起勇气叫道：“小美！要不你来我房间坐一会儿吧，我...我请你吃罐头！” “漂亮！” 巷子里，小黑拍了拍阿花的脑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鱼上钩了喵！” －－－－－－题外话－－－－－－ 呜呜呜...要是知道这么多大佬手里有票，我还哭什么啊！ ps：百合姐今天这一口毒奶，让我收藏直接没动过，不愧是....(ΩДΩ)！！！ 第四十七章 恶霸猫猫 “小黑老大...” 阿花看着走进旅馆的两只猫猫，声若蚊蝇的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损了点？搞得我们好像反派一样....” “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黑狠狠瞪了它一眼：“一切恶名由我承担，你们不需要有心理压力，是我指使你们做的，为了主人，为了大哥，为了女神！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喵！” “哦...小黑老大你为什么在撸我？” 感受到爪子在头顶抚动，阿花一头雾水：“你是猫啊！” “猫就不能撸猫了吗？” “......” “咱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疤脸冷声发问，坚定的就像一位酷面杀手。 “不急，不急...” 小黑一边摸着阿花，一边哼哼道：“给它们一些加深感情的时间嘛...明天早上再说。” “如果那蓝猫对小美动手动脚怎么办？” “...你说这话动过脑子吗？” “没有。”疤脸理直气壮道：“我根本就没有脑子，花老大它们都这么说。” 小黑捂脸叹气：“放心，小美好歹也是在街头流浪过的，就星期五那怂货，十个也打不过小美！” ........................................ 布鲁特旅馆，302号房间。 “小美，你快坐！” 星期五慷慨的将自己的纸箱板让出，扭头又把自己的食盆叼来了。 “你主人不在吗？” 小美蹲坐到纸箱板上，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他去什么地方了？” “他...他...我也不知道，总之早上就会回来了。” 星期五期待的看着小美，把食盆往它面前推了推：“小美你吃罐头，这是主人出门前给我的，还一口都没吃呢！” 也不跟它客气，小美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食盆里的鲱鱼就见了底。 “谢谢，味道还不错。”小美舔了舔嘴唇说。 “嘿嘿，你喜欢就好...对了！” 星期五跳上床，将一颗毛线球顶了下来：“咱们来玩游戏吧！” “我不喜欢玩毛线球。” “这样啊...” 一时间，星期五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房间里无比安静，气氛有些尴尬。 如果有老鼠的话，她会不会高兴一点呢...星期五胡思乱想道。 “你过来。”小美突然说。 “啊....好。” 星期五不明所以的上前。 “你受伤了。” 小美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慢慢舔舐着它蓝色的毛发，舌尖轻轻划过它肩膀上的伤口。 星期五身体僵硬，整只猫都傻了，它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飘飘然，浑身轻盈的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还疼吗？” “不...不疼了！我全好了！” “你是第一次来到新罗斯城吗？” “嗯！今天刚到！” “要在这里待多久？” “两个星期...” “你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你好吗？” “很好！” 说起莱文·博杰，星期五终于找到聊天的正确开启方式了：“小美你是不知道，我主人他可厉害了！不仅会变魔术，还能飞檐走壁呢！” “飞檐走壁？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魔术师啊！” “魔术师需要飞檐走壁吗？” “这...我不能说...”星期五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小美的眼睛。 小美扭过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要下雨了。” “是啊是啊，一直阴沉沉的真讨厌！” “我要睡觉了。” “嗯嗯嗯，小美你睡吧，我替你守着！” 望着小美趴在自己的纸板箱上睡觉，星期五心情雀跃，开心的不能自我。 翌日，清晨。 “喵....” 小美睁开眼睛，一下就看到了星期五近在咫尺的脑袋，她眨了眨眼，没有躲闪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啊...我我我...” 星期五缩了缩脖子，实话实说：“我看小美你睡的这么香，又这么漂亮，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靠过去了...” “你主人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吧...” “我该走了。” “再多坐一会儿吧！等主人回来就有罐头吃了！” 星期五屁颠屁颠的跟在小美身后。 突然， 小美停下了脚步，凝视着门口。 那里， 出现了几道身影。 小黑、阿花、大斑、疤脸.... “你...你们是！” “阿花，昨天晚上是谁打你的？” 小黑带着几只体型健硕的猫猫，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丝毫不把自己当外猫，宛如蛮横不讲理的地头蛇一样。 “老大，是她！” 阿花抬爪一指小美，告状：“是她昨天晚上冲出来揍我跟大斑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南街的小美啊...” 小黑表面上打量着小美，实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星期五的身上，一边暗中观察它的神态，一边说道：“你三天两头就来坏我们兄弟的好事，本来我不想跟你计较，但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喵，今天就把帐算清了吧，兄弟们上，抓住她！” 几乎没有多少反抗，小美就被阿花等猫牢牢控制住了。 “带走！” “你们不能走！” 星期五忽然冲了上来，挡在小美身前，腿哆嗦个不停，闭着眼睛，爪子一通乱挠，英勇无比的‘击退’了恶霸。 看到这一幕，小黑心知大局已定，也放松了下来，开口问道：“你是想保护她吗？” “没...没错！”星期五硬着头皮说：“谁也不能欺负小美！” “让我们放过她，可以，不过....” 小黑开始围着它缓缓转圈：“你得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你家主人的一些事情，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肯定不会为难小美的，虽然我们是恶霸猫猫，但也有自己的底线、操守，这一点你大可以相信我们。” “我主人？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星期五大吃一惊，忽然发现面前的恶霸们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猫猫而已，为何要对人类的事情感兴趣？！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小黑笑眯眯上前，在它耳边，用恶魔般蛊惑的声音，挤眉弄眼的说道：“先生，你也不希望小美遭到我们的报复吧....毕竟她可是为了救你，才惹上这场麻烦的喵。” 第四十八章 葬礼（求票求追读！！！） “什么？你说昨天晚上，莱文·博杰没有回旅馆？” 早上8点，真理教堂内，正在打扫神像卫生的马维回过头，诧异看向下面的小黑。 “是啊！”小黑点点头，语速飞快的说：“一开始，我以为他跑到某个团员房间里做坏事去了，没敢冒然行动，结果直到早上也没见他回来，搞得我胆战心惊，好在他养的那只猫啥都知道，被我一威胁，全都招了！” 马维滑下梯子，将手中的拖把放到一旁，坐在长凳上，抱起小黑，追问道：“你真的成功了？” “那是！” 小黑脑袋一昂，洋洋得意道：“再怎么说，小黑我当年也是在街上摸爬滚打过的喵！” “虽然混的挺失败吧，可原因不在我啊！是阿花他们排外！” “当年你被其他猫揍得奄奄一息，马上就要咽气的时候，是胖橘把你捡了回来，否则早就横尸街头了好吗？” “那...那时候我还小嘛...” “先说正事！你在星期五嘴里问出什么情报了？” 小黑看了看四周，爬到马维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莱文·博杰其实....” 几分钟后.... “呵。” 听完小黑的话，马维嘴角一咧，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马戏团演出结束是晚上10点，莱文·博杰这么晚不回房间睡觉，可不是跟某位美丽的女士有一场约会…… 他早就已经混迹在马维和福尔摩斯的身边了。 “演得真像啊...” 马维感慨道：“这场游戏，原来从昨天早上就开始了...小黑，你干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一本书！” “书？” 马维不敢置信的看着它，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看书？” “对啊！小黑我好歹也是获得女神恩赐的幸运猫猫，属于真理教会的奠基者之一，将来可是要当大主教的喵！怎么能当一个没有脑子的白痴呢？” 奠基者...这八字还没一撇，我都还只是个神父呢，你就已经盘算着当大主教了.... 马维笑着摇了摇头：“我答应你，你想看什么书？” “莎士比亚文选集！” “行，回头我就去给你买，但千万不要放松警惕，继续让猫猫们盯着旅馆和马戏团，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了喵！” 小黑离去后，马维将剩余的卫生打扫完，进入神像一侧的小房间，拿起一条黑色真丝披肩，搭在了身上。 吃完早饭，刚刷完牙的尤妮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马维正在换衣服，不禁问道：“爸爸，你要出门吗？” “嗯，去主持葬礼。”马维说。 诅咒杀死了很多人，其中不乏真理教会的信徒，作为神父，马维要去宣告福音，令信徒的亡魂安息，这也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 “尤妮亚可以跟过去吗？” “当然，去换衣服吧。” “嗯！” .................................... 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下来了，啪嗒啪嗒的打在坑中的棺木上，天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马维站在坑前，没有打伞，没有戴帽，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灌在自己脸上，长袍随风舞动，神情肃穆，目视前方，大声念着祷告词：“他是一位合格的丈夫，一位慈善和蔼的父亲，也是我们真诚挚爱的朋友，他走了，灵魂必将得到安息，真理永远陪伴左右，苦痛再也不会惊扰他，一切都变得祥和，再无纷争、疾病....” 周围，家属一身黑衣，头戴漆黑的薄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度昏厥。 “愿女神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 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 愿你的灵魂常伴女神，永恒安宁....” 祷告词念完，马维俯下身，捧起一些尘土，洒在棺椁之上，随后，站在两侧的工人立刻挥动铁铲，将棺椁掩埋。 “萨尔顿夫人，请节哀。” 马维来到家属面前，轻声说道：“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难，尽可以寻求真理教会的帮助，这是女神对信徒的承诺，也是我所坚信的事物。” “谢谢...谢谢你...神父...” 萨尔顿夫人泣不成声，哭成了一个泪人，紧紧抓着马维的手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连续主持了几场葬礼，马维早已精疲力尽，可他知道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因为停在不远处，车厢上刻画着‘罗斯警局’字样的四轮马车正在等他。 麦克米伦警督站在马车旁，撑着一把黑伞，连成线的水珠坠落，车厢内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一双灰色的眼睛正透过玻璃观察他。 告别家属，马维带着尤妮亚快步走了过去，麦克米伦警督亲自拉开车门，等他们进入车厢后，关闭雨伞，俯身跟上。 “这该死的鬼天气！” 雨伞挂在门旁，麦克米伦一边抖着靴子上的雨水一边抱怨道：“前两天一直没动静，非得等到今天才下雨！” 福尔摩斯从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递给马维和麦克米伦：“为何要在这种天气主持葬礼？吃了它暖暖身子。” “没办法，家属前天就定好了下葬的日期。”马维接过巧克力，顺手塞给尤妮亚，有些无奈道：“只是太不赶巧了，刚到城外墓地就开始下雨，棺木都已经放下去了，总不能扛起来再带回去吧！” “说的也是，遇上这种事儿谁都不好受。”麦克米伦警督没有接巧克力，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色的小铁罐，拧开瓶嘴，仰头灌了一口：“呼...下雨天就该喝白兰地驱寒！神父你来一点？” “谢谢，我不喝酒。” 马维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应该吃点巧克力。” “为什么？”麦克米伦有些疑惑。 “压压嘴里的酒气，要是被比尔男爵闻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大发雷霆呢。” “一点酒没事儿！全当缓解压力了嘛！” “神父说的没错，你确实该吃点巧克力。”福尔摩斯忽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蔷薇怪盗偷走了血玫瑰，那么比尔男爵一定会找人背锅，我跟神父属于编外人员，友情帮忙不担责任，而你，麦克米伦....绝对是首当其冲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是还一身酒气，那么所有罪责就会落到你的头上。” 嘴角微微一抽，麦克米伦抓起巧克力，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嘟哝道：“你们肯定不会让蔷薇怪盗偷走血玫瑰吧？我还想晋升到总局去呢....” “谁知道呢？” 福尔摩斯与马维对视一眼，语气凝重道：“他可不是普通人啊....” 第四十九章 小丑独轮车 木制车轮在泥泞中滚动，肮脏的泥汁四处溅射，雨水拍打玻璃，黏连着汇成水滴滑落，又留下一条长长的驳痕。 “蔷薇怪盗当然不是普通人了。” 左右摇晃，朝着城内驶去的马车上，坐在福尔摩斯身旁的麦克米伦嚼着加了很多砂糖，甜到发腻的巧克力，洁白的牙齿都变成了泥汁一般的棕黑色。 “他可是温莎王国最厉害的侠盗！” 麦克米伦拿起银色酒壶嘬了一口，目光瞟过马维和福尔摩斯，问道：“你们今晚的计划是什么？我还没听你们讲过呢。” “你很好奇吗？”马维问道。 “....瞧神父你这话说的，我是警督啊，今晚的主要负责人，知道细节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确实，不过可惜的是，我跟福尔摩斯先生并没有什么计划。” “没有计划？没有计划你们打算怎么抓住蔷薇怪盗？” 麦克米伦怔了一下，目光茫然。 “他可是怪盗，不按常理出牌，特立独行的人才能称之为怪。”马维声音平静的说：“对付他这种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 ............................. “神父！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浑身都湿透了！” 马维刚回到家，塞西尔太太就迎了上来，看着他潮乎乎的大衣，紧张的说道：“快把外套脱下来，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我一会儿还要出门，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马维脱下大衣，摆到客厅燃烧的壁炉前烘烤：“有茶吗？” “有，我去煮点姜茶！” 温暖的壁炉前，马维和尤妮亚坐在地毯上，感受着来自火焰的温暖。 除了靴子，尤妮亚身上倒是没有多少淋湿的地方，马维就不一样了，他在进行最后一场葬礼时，整个人都暴露在大雨之中，编织紧凑的羊毛大衣一开始还能抵挡雨水，可慢慢还是会被渗透、打湿。 热量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塞西尔太太也端来了红茶，马维一边看着怀表上的时间，一边端起了茶杯。 距离预告函上的8点还有半个小时，福尔摩斯、麦克米伦先行一步，已经赶往比尔男爵邸了，而马维因衣服潮湿的缘故，要先回家一趟，否则第二天非感冒不可。 在这个时代，感冒发烧可是大病，医生们最常开出的药物是一种蓝色药片，号称灵丹妙药，据说能治疗霍乱、流感、肝脏疾病、风湿、梅毒以及各种疑难杂症.... 但实际上，这种蓝色药片只是含有大量泻药和一定量的汞，对人体根本没有好处。 除了蓝色药片，用来治疗感冒发烧的药物还有鸦片、鸦片酊... 鸦片确实可以入药，但马维无论如何也不想在没有【正规医师】指导下去服用它的，哪怕有也不想。 好在他体质较强，平时穿的衣服也密不透风，从来没有着凉发烧过。 “爸爸，刚才你对麦克米伦叔叔说话的语气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呀？” 坐在马维身边，摆弄小熊玩偶的尤妮亚忽然问道：“前两天咱们刚见到他的时候，你对他还是蛮客气的，今天感觉有些敌意....” 尤妮亚敏锐的观察力让马维有些吃惊，他在跟麦克米伦交谈时，确实曾露出过转瞬即逝的敌意，这是他故意为之，专门为了提醒福尔摩斯，可没想到... 尤妮亚也察觉到了。 “因为他不是你的麦克米伦叔叔。”马维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他是蔷薇怪盗。” “啊？” 大大的眼睛中充满疑惑，尤妮亚十分不解：“麦克米伦叔叔是蔷薇怪盗吗？” “不，是蔷薇怪盗假扮成了他的样子，莱文·博杰用了易容魔法。”马维说：“从昨天早上开始，咱们在比尔男爵邸见到的麦克米伦警督就不是本人了。” “昨天晚上，他没有回旅馆休息，是因为他必须要潜伏到麦克米伦警督家中，伪装出一切正常的假象，否则麦克米伦太太早就报警了。” “呀！那昨天晚上，和麦克米伦太太同床共枕的男人岂不是蔷薇怪盗啦！”尤妮亚震惊的张大嘴巴：“他好过分呀！” “是挺过分的、” 马维笑了笑：“但我想，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趁人之危....” 说着说着，马维又皱起眉头：“嗯....也不好说，万一他是个淫贼呢？” “真正的麦克米伦叔叔去哪儿了？被他杀死了吗？” “我已经让胖橘去找他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红茶喝完，衣服也烘烤的差不多了，马维撑腿爬起，拍去屁股上的灰尘，将凌乱的头发梳拢整齐，换上一件干燥羊毛大衣，朝尤妮亚伸出手掌。 “走吧，去我为他准备好的舞台，欣赏他盛大的演出吧！” “是小丑独轮车吗？”尤妮亚对昨晚的演出还是念念不忘。 “.....” 这小妮子嘴可真毒...马维暗中嘀咕道。 不过... 在不知道自己手段已经完全暴露的情况下，依旧炫耀张狂的对手，跟小丑又有什么差别呢？ 从某种角度出发，尤妮亚其实说的也没错。 莱文·博杰今晚要上演的节目不单单是魔法，还有小丑独轮车.... 这么多观众看着，他会不会社死呢？ ............................................ 晚上7:45分，比尔男爵邸。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高大的别墅灯光明亮，院内院外站满了头戴黑皮帽，身穿燕尾服的警察。 他们荷枪实弹，严阵以待，目光警觉的扫过四周，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麦克米伦警督打着伞，在院中巡视：“蔷薇怪盗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哪怕窜稀也得给我憋着！听到了吗？！” “是！警督！” 别墅外，煤油灯微弱的光芒由远及近，很快，一辆马车就停在了比尔男爵邸前。 车门打开，马维拉着尤妮亚步下马车，一位前途无限光明的警察立刻打伞上前，替他们遮住雨水。 “神父，你可算是来了！” 麦克米伦看到马维二人，眼睛骤然一亮：“我都打算派人去接你了呢！” “布置的怎么样了？” 马维看了看院子里‘严密’的防线，颔首点头：“不错，如果蔷薇怪盗从正门进来，一定会被你们当场扣住....比尔男爵精神状态如何？还稳定吗？” “别提了！” 一说起这事儿，麦克米伦就来气：“他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半个小时前躺保险柜上不动了，非得拿身体守护血玫瑰，大喊蔷薇怪盗的要是想偷走血玫瑰就得先打倒他，根本不听劝，给我们的防卫工作造成了巨大压力！” 第五十章 演出倒计时（求票求追读！！！） “我都想找人把他拽起来了！” 不停的抱怨声中，马维第二次进入这间高大的别墅，穿过满是警察、私人护卫的走廊，来到了三楼主卧。 卧室内人头攒动，拥挤在一起，比尔男爵的夫人和福尔摩斯站在最前方，望着趴在床底下，丝毫没有贵族风度，怎么也不肯动弹一下的比尔男爵十分为难，束手无策。 “还有15分钟！还有15分钟他就要来了！！！” 比尔男爵双目赤红的盯着怀表，声音颤抖，浑身哆嗦个不停。 他快被蔷薇怪盗吓疯了。 越是临近预告函上的时间，他就越是紧张。 “神父你看，他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工作啊！” 麦克米伦瞥了眼床底，唉声叹气：“这不是妨碍公务嘛！” “虽然笨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马维说：“除非蔷薇怪盗能隔墙取物，否则就必须过比尔男爵这关。” “....你真觉得这种方法能拦住蔷薇怪盗？” 麦克米伦脸色有些古怪，说不出的诡异。 “总比警督你把人手安排在院子里聪明多了....你带表了吗？” “带了。” “现在是几点几分？” “神父你不是有表吗？” 嘴上这么说，但麦克米伦还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7点48分，距离蔷薇怪盗降临还有12分钟。” 马维点了点头。 12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蔷薇怪盗一定会遵守诺言，在8点准时偷走血玫瑰，在那之前，他绝不会冒然出手。 这时，福尔摩斯忽然走了过来：“神父，咱们去阳台通通风？” 这显然是一个蹩脚的借口，外面正下着大雨，漆黑一片，通什么风？ 不过... “好啊，正巧我也觉得屋里闷得慌。” 拉着尤妮亚，马维朝着屋外走去，麦克米伦也想跟上来，却被福尔摩斯拦住了：“你得留下，这里不能没有指挥官。” “可...可是距离蔷薇怪盗降临还有12分钟啊！” “时间是很快的，麦克米伦。”福尔摩斯盯着好友的眼睛，面无表情道：“你做事向来严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肯定会跟自己的手下待在一起，对吗？” 麦克米伦噎了噎，只能妥协。 因为主卧的窗户全部被木板钉死，无法前往阳台，所以马维与福尔摩斯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嚓！ 火光照亮了福尔摩斯惨白且棱角分明的脸庞，点燃烟丝之后，他推门走进阳台，屹立在呼啸的狂风中，眺望左前方宛如一块巨大黄油蛋糕的马戏团帐篷。 “演出正在进行。”他说：“还有12分钟，就到魔术表演的时候了，届时....莱文·博杰要登上舞台。” “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要成立阳光马戏团了。” “哦？”马维眉梢一挑：“不妨说来听听。” “很简单，他成立阳光马戏团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找脱罪的理由，在正常人的认知中，表演者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以及演出舞台上，500位观众，都可以替莱文·博杰做脱罪证明。” 烟雾刚刚升起就被风吹散了，福尔摩斯向旁边走了两步，坐到屋檐下的躺椅里，语气认真的说：“你获得的情报没错，麦克米伦有问题。” 回城的马车上，福尔摩斯注意到了马维的异状，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足够他产生怀疑了。 马维靠在窗台上，让尤妮亚躲在自己身后，免得衣服被雨水打湿，他颇有兴趣的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他是通过小黑传递的情报，才判断出麦克米伦的身份问题，可福尔摩斯并不知道这些，他是个逻辑缜密，不会妄下定论的人，仅凭马维微小的提示，不可能做出如此笃定的结论。 “你肯定没有看过我在泰晤士晚报上刊登的文章。” “新罗斯城是个小地方，泰晤士晚报在这里不太流行。”马维耸耸肩，承认自己确实没看过福尔摩斯的文章。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的说：“生活就是一条巨大的链条，我们只要看到其中一环，就能判知其整体，比如从一滴水中，一个逻辑学家就能推测出可能有大西洋或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存在，而无需亲眼看到或亲耳听过这些，这属于演绎分析学。” “跟其他学科一样，演戏分析学只有通过长期而耐心的刻苦钻研才能掌握，而我，狄洛克·福尔摩斯，是逻辑学、演戏分析学的集大成者。” “我通过观察被观测对象暴露出的细节...譬如指甲、袖口、靴子、裤子等等地方，就能判断他去了什么地方，从事的职业，居住的整体环境如何....这比研究道德和心理简单多了。” “至于你，神父，跟其他蠢货不同，应该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马维笑了，这并非嘲笑，而是遇到同样拥有深厚学术知识之人时的欣慰。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你说的这些，只是最基础的外部观测分析术，通过被观测对象在日常活动中遗留的线索进行判断，除此之外，还有更高深的心理分析。” 微微一顿，马维补充道：“不过我想福尔摩斯先生你早已掌握了心理分析术。” “没错，我可以根据人的瞬间表情、肌肉的牵动以及眼球的转动来探测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思想。” 福尔摩斯抽了口烟：“我不会愚蠢到大肆宣扬这些理论，因为在大部分人眼中，这是难以置信、不可理喻的，跟巫术没什么区别，更有甚者会认为我是恶魔的化身，你知道恶魔一向是蛊惑人心的代表。” “恶魔又有什么不好？”马维嗤笑道：“人们向它祈祷，心甘情愿的支付代价，换取了双方认可的等价力量，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谁也没有逼迫谁不是吗？” “总有些人，喜欢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把黑锅甩到别人头上，仿佛这样做就能证明自己是清纯无辜的白莲花一样！明明恶魔才是最无辜的一方好不好！” “你失态了。”福尔摩斯淡淡的说：“你似乎对世人对恶魔的看法有些意见。” “只是一点抱怨罢了...” 马维敲了敲隐隐发胀的脑袋：“我很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越是无知，他们越是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简直不可理喻。” “你打算怎么对付蔷薇怪盗？” 福尔摩斯终于切回正题了：“现在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为何还不出手抓住他呢？” “还不到时候。” 丝丝冰冷的雨水触及脸庞，马维望向头顶黑压压的天空，雨越下越大了。 “现在动手，并不能达成我的目的。” “你想等蔷薇怪盗偷走血玫瑰之后再出手抓住他？” “这是人性，福尔摩斯先生。” 马维轻声说道：“要想往上爬，就得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第五十一章 开幕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福尔摩斯从躺椅上起身，将燃尽的烟丝轻轻叩打在盆栽中：“还有一件事，今天晚上比尔男爵的表现很奇怪，一直在偷瞄自己夫人胸前，他似乎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也注意到了。” 马维打开阳台大门，脚步顿了一下，说道：“希望他不要自作聪明。” “但愿如此。” 回到主卧，距离预告函上的时间只剩最后3分钟了，房间里弥漫着凝重压抑的气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矗立在原地，把守各自的位置，眼神难以控制的乱瞄。 马维并没有前往主卧中央，而是在门旁站定，靠在墙上，饶有兴趣的观察比尔男爵、麦克米伦等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太精彩了，比尔男爵面色苍白，战战兢兢惶恐无比，贼一样的眼神接连瞟向自己夫人的胸前，紧张的冷汗直冒。 麦克米伦一直盯着自己的怀表，目不转睛，似乎在进行倒计时一样的心理活动。 而比尔男爵的夫人.... 她缩在人群当中，轻咬下唇，手掌轻轻拍打脖颈，仿佛在缓解紧张的情绪，心中惴惴不安，时不时看一眼丈夫。 还有2分钟。 屋外电闪雷鸣，青白色的电光透过木板间的缝隙进入房间，闷如咆哮的雷声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雨水敲打玻璃，宛如一双双从地狱中探出的小手，在扣响你家门扉。 还有1分钟。 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秒针咔哒咔哒跳动，每前进一格，都意味着时光之沙的消逝，一名警察无法忍受这种巨大的压力了，他一把抱住角落里的花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腥臊的黄黑色呕吐物撒发出浓浓怪味。 没有人怪他，比尔男爵甚至没有因为名贵的珐琅彩琉璃瓶被玷污而感到愤怒。 最后10秒.... 尤妮亚抓住了马维的手掌，福尔摩斯投来目光，麦克米伦抬起了头，比尔男爵屏住呼吸，宛如一只蛤蟆般趴在保险柜的暗格之上，竖起耳朵，警觉的看向四周。 时间到。 咔！ 屋顶的煤气灯突然失去光亮，整间屋子在刹那间陷入浓稠不可化开的黑暗当中，惊呼声陡然响起，紧接着，窗户被人用暴力打破了，一闪而逝的电光中，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窗台边缘，巨大的黑色斗篷于身后起舞，肩膀处停着一只白鸽，高礼帽压的很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真实面貌，但谁都知道.... 那就是蔷薇怪盗！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探入怀中，他拿出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唇角含笑。 “今晚，我如约取走血玫瑰。” 说完，他张开双臂，向后倒去，猎猎斗篷裹住身体，瞬间坠下窗台。 警察冲到窗边，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走血玫瑰的.... 就连趴在保险柜上的比尔男爵都懵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黑暗中传来麦克米伦的大喝：“蔷薇怪盗逃跑了，快去抓他！！！” “是...是！” 警察手忙脚乱的冲出主卧，挥舞着左轮手枪，拥挤着朝楼下奔去。 “啊！！！” 站在人群当中的比尔夫人被撞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旋即，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您没事吧？” 麦克米伦关切的声音传来。 “没...没事...” 比尔夫人赶紧摸了摸胸前，松了口气。 眨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麦克米伦、福尔摩斯、马维以及比尔男爵夫妇几人。 演出... 才刚刚开始。 “比尔男爵，宝石真的被偷走了吗？” 打亮煤油灯，麦克米伦紧张的问道：“快打开保险柜检查一下啊！” “哦哦哦...” 比尔男爵看了一眼夫人，摘下胸前的钥匙，打开保险柜。 血玫瑰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依旧闪烁着耀人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情况？” 麦克米伦瞪大眼睛，向马维和福尔摩斯招了招手：“你们快来看啊，血玫瑰还在这里！” “哦，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福尔摩斯附和道：“看样子，蔷薇怪盗并没有偷走真正的宝石，这只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没错！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麦克米伦重重点头：“比尔男爵，你赶紧把宝石锁起来，以防不测，我去把人都叫回来！” 说完，麦克米伦快步向着门外走去，与马维擦肩而过时... 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了。 “神父？”他迷惘扭头：“你抓我做什么？” “比尔夫人，请检查一下藏在您胸前的血玫瑰。”马维慢条斯理的说。 比尔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比尔男爵就一个猛子跳了起来，丢掉手里的血玫瑰，冲到妻子面前，急匆匆道：“快拿出来！” 在他的催促下，比尔夫人取下脖颈间的项链，项链的尽头，悬坠着一颗红色的宝石，看上去与保险柜中的血玫瑰别无二致。 但.... “这是假的！！！” 只看了一眼，比尔男爵便勃然大怒：“我不是让你看好它吗？这可是咱家的传家宝啊！！！” “别激动，比尔男爵。” 马维淡淡的说：“真正的血玫瑰，目前还在这间屋子里。” “在哪儿？！” “就在麦克米伦...哦不，现在应该叫他蔷薇怪盗。”马维看向一旁的身影。 迷惘之色渐渐消退，原本急欲离开的麦克米伦直起腰，微微一笑，声音平静的问道：“你是如何识破的？” “秘密。”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不行吗？” “不行。” “唉，好吧...” 麦克米伦无奈的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力量。 然而... 一股更加庞大，狂暴的力量从胳膊涌入了他的身体。 他猛的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马维，脸色一变：“你...你...你怎么也会....” 马维虽然不懂得如何运用尤妮亚的力量，但他知道一件事。 水火不容。 来自不同神明的恩赐之力可以融合吗？ 经过实践，马维得出了答案： 不能！ “放开我！！！” 蔷薇怪盗大吼着，竭力想要挣脱出马维的魔爪，可马维当年好歹也是皇家海军中尉，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都要远胜普通人。 很显然，蔷薇怪盗并不擅长近身搏斗。 咚！ 一根手杖从身后袭来，结结实实的敲在蔷薇怪盗的后脑勺上，他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马维咧了下嘴，不禁说道：“下手真狠啊...” “对付这种人，当然要以防万一。”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杖，蹲到蔷薇怪盗的身体前，在他身上翻了翻，找到了真正的血玫瑰。 找到血玫瑰后，马维松开了蔷薇怪盗，看到这一幕，福尔摩斯愣了一下，刚要出言提醒，就与马维对上了视线。 从对方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 摇摇头，福尔摩斯晒然一笑，把包裹在手帕中的血玫瑰还给了比尔男爵：“物归原主。”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传家宝失而复得，令比尔男爵大喜过望，激动的话都说不清了：“我我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啊！蔷薇怪盗醒了！” 醒来的蔷薇怪盗，见马维已经松开了自己，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打了个响指，身体瞬间消失。 “这这这...”比尔男爵震惊了：“他他他...” “这是魔术。” 马维与福尔摩斯异口同声道。 “魔术？！” “没错，就是魔术。” 演出，尚未谢幕。 第五十二章 罗斯火车站（求票求追读！！！） 唰！ 布鲁特旅馆302号房间内，穿着警服的麦克米伦突然出现，手掌在脸前一抹，黑色斗篷落下，瞬间变成了莱文·博杰的样子。 他单手扶着墙，喘着粗气，脑后传来的剧痛令他冷汗直冒。 “见鬼见鬼见鬼！” 他一拳捶在桌子上，愤怒不已的咆哮道：“本地的教会太没有礼貌了！” “什么时候他们也负责抓贼了？！” 按照最初的打算，他本应在盗走血玫瑰后回到马戏团，与假扮成自己模样的吉娜换回身份，达成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可没成想... 马维半路杀了出来！ 把他计划全打乱了！ “比尔男爵那个蠢货...”他在桌前坐下，抓起茶杯猛灌了几口：“以为把血玫瑰藏在自己夫人身上就能瞒天过海...要不是那个神父....” 目光闪烁不定，额头青筋直跳，脑袋昏昏沉沉，福尔摩斯那一手杖差点没把他脑震荡敲出来！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疼痛消退许多，莱文·博杰缓缓冷静下来，从怀里掏出几颗颜色不一的宝石，脸色阴沉：“他竟然也会魔法...这怎么可能呢？” “老爸他明明说过，世界上体内还有魔力残余的人，只有我们家族了....” “他到底是谁？难道是老爸的私生子？” “不应该啊....老爸风流归风流，可对老妈还是很忠心的....”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力量比我强大的多，我肯定打不过他，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跑！” 整理完混乱的思绪，莱文·博杰立刻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马维是知道他住在布鲁特旅馆的，既然对方能识破他的易容魔法，说明早有准备！ 想到这儿，莱文·博杰不再犹豫，一下子站起身，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捂住额头，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晕倒。 “该死...” 他咬着牙，眉头紧锁，确信自己是脑震荡了，福尔摩斯那一下丝毫没有留情，就是奔着让他丧失行动力去的。 挣扎着离开桌子，莱文·博杰拿起床边的手提箱，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去后，专门留出了半边空隙。 “星期五！星期五你去哪儿了？” 他满屋子寻找自己的猫，最终，在窗帘后的角落里发现了它。 星期五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蹲坐在墙角，面向墙壁，低着头，不敢回应主人的呼唤。 “你怎么了？” 莱文将它抱起，抚摸着它的肚子，柔声问道：“有谁欺负你吗？” 脑袋蜷缩在主人怀中，星期五心虚的遮住脸，大气都不敢出。 事态紧急，莱文也顾不上星期五的异样，将它放进箱子，留出换气缝隙后，抄起雨伞，匆匆离开了房间。 罗斯大道，雨水一遍遍冲刷着地面，街上行人稀少，莱文从旅馆中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四周，打起伞，步履飞快的朝火车站走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屋檐的上方，几道难以察觉的黑影兵分两路，一只消失在黑暗中，剩下的几只则悄悄尾随。 走出一段距离后，莱文突然闪进一旁的小巷，半晌后，一个大腹便便，系着围巾的商人走了出来，手提棕色格纹箱，继续向着火车站前进。 他每一次易容，都会有一道黑影脱离队伍。 直到最后.... ......................... “莱文·博杰朝火车站方向去了？” 比尔男爵邸大门前的四轮马车上，马维听着小黑的汇报，颔首点头：“看样子他是打算逃走了。” “我们跟丢了喵！” 小黑挥舞拳头，对着空气一通乱打，气鼓鼓的说：“他太狡猾了！一直在进行易容，我都派出十几只猫猫盯着他了，还是被甩掉了！他连箱子颜色都能更换！” “不要着急，这么晚了，只有皮尔埃铁道公司的火车还在正常运营。”马维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我当初就是乘坐皮尔埃铁道公司的火车来到新罗斯城的，他们的火车每小时一班，9点终止运营，现在才8点30分，最后一班离开新罗斯城的火车会在9点出发，咱们还有半个小时。” “爸爸，他干嘛不用魔法直接逃走呢？”尤妮亚好奇的问道：“就像刚刚那样，打个响指，嗖一下就消失不是更方便吗？” “我估计...瞬间移动魔法有限制条件，不能随意使用，所以他才想乘坐火车逃离新罗斯城。”马维拿出哨子，放在嘴边吹响：“本来我是想去马戏团等他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听到哨声，在屋檐下躲雨的车夫立刻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问道：“神父，您要去什么地方？” “罗斯火车站。” “明白，您坐稳咯！” 车夫坐到车前，抓起缰绳的同时，还不忘将一块遮雨的油布盖在腿上，与汉萨姆两轮马车在后方驾车的方式不同，克拉伦斯四轮马车的车夫是坐在前面的，头顶有一块遮阳的小挡板，有用，但不多。 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四轮马车可比两轮马车要优雅舒适多了。 “驾！” 车夫甩动缰绳，操控前方的两匹马儿开始奔跑，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抵达了位于罗斯大道中部的火车站。 罗斯火车站只有两条铁路，一条向南，一条向北，并列在一起，站台也只有两个。 鱼尾煤气灯高高悬挂在车站顶端，散发出幽灵般的金色光芒，一条前往王都方向的列车停靠在1号站台边缘，周围环绕着淡白色的蒸汽漩涡，身穿红黑配色的列车员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动，煤灰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地砖都黑乎乎的，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煤烟味。 狭窄的站台、售票处少说有上百名乘客，人声鼎沸，偶尔还能听到蒸汽车头的刺耳鸣笛，吵得人头昏脑涨，能见度极低。 要想在这种环境下找出易容后的莱文·博杰，简直是地狱难度。 “这里异味太重了喵！”小黑趴在主人肩头，扫视着周围乘客，低声说道：“莱文·博杰易容的时候还喷了香水，猫猫们嗅不出他的味道！” 每个人都提着箱子，穿着差不多样式的厚呢子大衣，莱文·博杰完美的融入了这里，一时间，马维也分辨不出他的身影。 “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肯定能把他找出来喵！”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我们找不到莱文·博杰，但可以找到他的猫啊！” 小黑拍了拍爪子，语气豪迈道： “请小美！” 第五十三章 你相信真理吗 一只皮毛雪白，墨瞳明亮的猫猫迈着优雅的步伐，穿过人群，来到马维身边，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脚踝，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就是小美？” 马维摸了摸它的脑袋。 “喵~”小美叫了一声。 “小黑，你确定她能在这么多人里找出莱文·博杰？” “当然了喵！” 爪子缓缓握成一团，小黑信誓旦旦的说：“小美现在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星期五的心，可怜的星期五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是我设下的连环计！” “你...有点损啊。” 嘴角微微一抽，马维对小黑的腹黑程度大致有了几分了解，这只猫咪看起来乖，但实际上... 一肚子坏水。 又坏又有心机的那种。 说是街头恶霸也不为过。 真想把它蛋蛋割了.... “去吧小美！” 小黑爪子一挥：“去找出藏在人群中的莱文·博杰！” “喵~” 小美扭头钻进了人群，马维与尤妮亚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 “喵~” “喵~” “喵~” 小美的叫声中，夹杂着依依不舍，仿佛恋人之间的呼唤，也像是海后召集鱼塘时发出的信息。 每叫一声，音调都会下降几分，不舍中又多出了几分失望。 “喵！喵！！！” 远处，手持绿色短票，站在一等车厢门口，迫不及待想要上车的一位中年男子手中的箱子发出了回应声，星期五用力刨着箱子，它听到小美的呼唤了，焦急的想要出去与对方告别。 “你怎么了？” 留着一字胡的中年男子皱起眉头，看向手中的箱子：“嘘！安静点！” 远处的叫声消失了，星期五失望的放下爪子，沮丧失落的垂下了头。 它觉得，或许自己以后不会再快乐了。 人群中的角落，马维目光灼灼的盯着中年男子，嘴角上扬： “找到...你了。” ..................................... “乘坐j·维森号列车，前往伦敦的乘客请注意！还有15分钟就要发车了，车门已经开启，请各位有序登车！” 手持漏斗一样大喇叭的列车员来回走动，洪亮的声音压过了人群的嘈杂，早就等候多时的人们立刻朝着火车涌来。 车门刚刚打开，排在最前方的莱文·博杰就冲了进去，按照车票上的号码，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他特意购买了靠窗的位置，就是害怕有人尾随，第一个上车，也能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 由木板制成的车厢枯燥单调，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放行李的架子都没有，一等车厢也只是比二等车厢多了一块不怎么软和的衬垫罢了。 千万别小瞧这块衬垫，它能保护你脆弱的屁股不至于在旅程的颠簸中裂成两半，能让你在抵达目的地时，迈着较为优雅的步伐下车。 将棕色格纹手提箱放在靠窗的位置，用左腿抵住之后，中年男子一边观察着玻璃窗外的人群，一边从怀里摸出了银色的小酒壶，拧开盖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 站台上一切正常，没有警察出现，更没有看到那位不讲规矩的神父... “呼...” 他舒了口气，舒舒服服的靠在硬中夹软的椅背上，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一道裹挟着几分寒意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抬眼一瞟，看到了一位穿着达拉里斯神父长袍，外套黑色羊毛大衣，肩膀趴着一只黑猫，腿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小女孩，正扭头看向窗外的年轻人。 马维·恩德斯。 双目圆睁，中年男子惊得一个后仰，心脏骤停，呼吸粗重，眼中满是惊恐。 他悄悄藏起手中的银色酒壶，提起箱子，蹑手蹑脚打算溜...溜... “这就要走了吗？” 马维抱着尤妮亚，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近乎纯黑的眼瞳看向身体陡然僵硬中年男子：“聊一会儿如何？” “......” 见对方态度温和，不像是要动手的意思，中年男子略作犹豫，转身坐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血玫瑰已经物归原主了不是吗？” “干嘛死咬着我不放？我又没得罪过你！” “你当然得罪过我。”马维淡淡的说：“而且得罪的非常严重。” 眉头深深蹙起，中年男子陷入回忆，绞尽脑汁了半天，也没寻找到来到新罗斯城前，与马维相关的记忆。 别说马维了，他连一个姓恩德斯的人都没招惹过！ “想不到吗，那我提醒一下你。” 在他的注视中，马维竖起了一根手指。 “1？什么意思？” “1000金镑。” “？？？” 中年男子知道马维说的1000金镑是什么了，他不仅知道，还想骂娘。 “拜托，那是威尔士公爵开出的悬赏金好不好！怎么就得罪你了？” “我放了你，损失了1000金镑，这些钱，难道不应该由你补偿我吗？” “我是凭实力逃走的好不好....” 嘟哝一句，中年男子明显底气不足，他也清楚，凭马维谨慎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松手的，对方确实是有意放他一马，但... 事关自己的尊严，嘴硬，必须嘴硬！ “还钱，不然我就送你去警局。” “你....” 中年男子无语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既然放了我就别跑过来要钱啊！这是赤果果的勒索！勒索！” “不，这叫敲诈。” “......” “纵横一世，无人能挡的蔷薇怪盗，连区区1000金镑都拿不出来吗？随便卖一颗宝石都不止这些钱了。” “我...我的钱都用来救济贫民了...” 中年男子掏出钱包，打开，里面只有几枚可怜的银先令、铜便士：“马戏团的收益，我全部分发给了团员，唯一的一些零钱，也被我拿来给星期五买罐头了，我没钱，我真的没钱....” 看到他紧张兮兮的眼神，马维突然笑了，笑的非常开心。 “你...你笑什么？！” “别一惊一乍的。” 马维笑眯眯的看着他，从怀里拿出真理之书，指尖摩挲着略显粗糙的牛皮封面，声音平静的问道： “莱文·博杰先生，你相信真理吗？” 第五十四章 真理之光 真理？ 中年男子看着马维手中的真理之书，明显愣了一下，心中嘀咕：他不会是想传教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 上一秒你不是还在勒...敲诈我吗？ 怎么下一秒就掏出教义要跟我探讨真理了？ 种种疑惑自心头冒出，如雨后春笋，中年男子被马维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动模式给搞迷糊了。 “我当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理。” 踟躇片刻，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每个人心中的真理都是不一样的，对于街上的乞丐，他们只是想饱餐一顿，或者有一件足以温暖身体，帮助他们度过寒冬的衣服，物质需求就是真理，可那些住在奢华宫殿里的贵族、王爵们呢？他们追寻的是权力，更大的权力，基础的物质需求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日益膨胀的野心让他们不择手段的聚敛财富，权柄、地位即是真理！” “说的很好，真理并非一成不变，是因人而异的。” 马维颔首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对你，莱文·博杰而言，真理又是什么呢？”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想要立刻回答，可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啊... 对他而言，什么是真理呢？ 食物？ 财富？ 地位？ 他从未深入考虑过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似乎很难寻找到契合自己的标签。 “如果你了解真理定义的话，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马维摇了摇头：“从宏观的角度，我个人认为，真理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向。” “分别是以物理、数学为基础的几何，俗称绝对真理，以思维方式、清晰逻辑为基础的相对真理和以灵魂出发，最终突破客观、主观之后，完全跳脱而出的心灵真理。” “几何真理是手中剑，逻辑真理是奠定一切的根基，可以比作身体，而心灵真理则是将这二者结合，并驱使它们的大脑。” “此三者任选其一，都可以称之为真理，但又不完全是真理，它们只是真理的一条途径，当三条途径归于其一，完美结合之后，才是永恒不变的，正确的真理。” “你刚才说的物质需求，属于心灵真理分支，而且是刚刚从个人主观意识出发，尚未跳脱出自我这个概念本身的理解，是感性且充满欲望的。” “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听完马维的话后，中年男子一头雾水，他大概明白了真理的定义，但还是不知道这样做为了什么： “比起研究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多想想明天吃什么！” “那你为何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去救济穷人呢？” “我....” “你虽然这样做了，但你并不知道自己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雨水拍打车窗，马维充耳不闻，只是垂下眼帘，轻声说道：“真理，不是你认为的，脱离现实的东西，它就在咱们身边，在生活当中。” “追寻几何真理的人们，大多都是科学家，他们穷极一生，研究出了可以改变人类生活的生产资料，譬如咱们身下的蒸汽火车、铁路，工厂里的熔炉、纺织机....” “而生产资料一旦掌握在为自己牟取利益的少数人手中，就变成了杀人的尖刀，变成了渴食人血，敲骨吸髓的利器！” “就像你说的那样，这种人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们眼中只有权力、财富，欲望已经侵占了他们的身心，他们是社会的蛀虫，是被压榨者的敌人！” “总有些人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挺身反抗，你，莱文·博杰先生，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凝视着中年男子陷入沉思的眼睛，马维忽然叹了口气： “可惜....你使用的手段太幼稚了。” “幼稚？” 中年男子抬起头：“我将钱财分发给贫苦群众，这种行为很幼稚吗？” “你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只要生产资料还掌握在蛀虫的手中，情况就永远不会改变！” 马维神情凝重道：“不仅如此，你今天从他们手中偷走了100金镑，明天，他们就要从民众手中掠夺200、300甚至更多！” “你的行为很正义，可没有考虑过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 “....那我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间，中年男子不再想要逃走了，他开始认真的与马维交谈，并询问对方的意见。 “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源头？”中年男子皱了下眉头。 “没错，要想对抗这些蛀虫，必须唤醒人们的意识，让人们凝聚起来，点燃他们心中的篝火！” 身体前倾，马维将真理之书放到中年男子的膝盖上：“单打独斗是没用的，个人英雄主义不可取，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想挺身反抗，我们所需要的，是一束光，真理之光！” “读一下它吧，这是真理教会的行动纲领。” 呜~~~ 呜~~~ 沉闷的鸣笛声从车头传来，马维提起棕色格纹箱，站了起来：“你所需要的，你所追求的，在里面都有注解，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克尔大街99号，真理教会随时向你敞开大门。” 说完，马维便走下了火车，没一会儿，火车缓缓启动，车窗里，中年男子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然后就隔着车窗跳脚，嘴唇上下翻飞，仿佛在诉说着人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马维听不见，面带笑容，向他挥了挥手。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趴在他肩膀上的小黑问道：“他都快被你说动了，再加把劲不行吗？这么厉害的怪盗，要是能加入咱们教会，肯定是一大助力啊！再说，你把真理之书给他了，万一他不回来可就亏大了！毕竟那是咱们的手写教义孤本！”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多说无益，剩下的需要他自己思考。” 目送火车远去，马维放下手臂，幽幽的说：“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为什么？你咋就这么肯定？” “因为...” 马维瞥了眼手中的棕色格纹箱： “他的猫还在我这儿呢。” 第五十五章 责任伦理 翌日，乌云散去，雨过天晴。 马维早早起了床，一番洗漱过后，给猫猫发钱，让它们自己去买早餐，然后搬了张躺椅，坐在了教会门口，一边看罗斯日报，沐浴阳光，一边瞄向路过外面的行人。 没过多久，尤妮亚也醒了，揉着惺忪睡眼，嘟着嘴走进教堂：“爸爸...” “怎么了？” “胖橘怎么还没回来呀...我都一整天没看到它了。” “它估计还在满城寻找麦克米伦警督吧。” “喵！大哥说了，不找到麦克米伦警督绝不回来！” 小黑从神像后走出，双爪前伸，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女神你就放心吧！大哥办事一向靠谱的喵！” 胖橘作为猫猫军团的首领，能力方面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早就证实过了。 在拥有女神赐福的情况下，马维并不担心它的安危，至于为何还没回来.... 只能说莱文·博杰太会躲猫猫了，不知道把真正的麦克米伦警督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清晨的教堂十分悠闲，没什么信徒登门，吃过早餐后，马维端了杯红茶，继续晒太阳。 尤妮亚坐在一旁，在他的监督下，愁眉苦脸的背着九九乘法表。 必须突破一一得一！ 时间一晃到了9点，街上行人渐多，马车徐徐驶过，马维失望的叹了口气，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出现时... 一双沾着点点湿泥皮鞋，踏上了教堂门口的石阶。 莱文·博杰穿着燕尾服，戴着高礼帽，一手攥着雕银手杖，一手拿着真理之书，绷着脸，在看清马维之后，深吸口气... 猛的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老子的猫呢？！” 马维呆了呆，旋即笑出了声：“干嘛生这么大气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星期五了呢....” “老子是赶最早一班火车回来的！” 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莱文气的火冒三丈：“你这人也太卑鄙了！竟然拿星期五威胁我！” “哎，此言差矣。” 马维打掉他的手掌，一脸淡定道：“我可没有威胁你，你养的那只蓝猫，现在乐不思蜀，赶都赶不走呢！” “什么？” “不信？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领着有些茫然的莱文，马维走到神像后方，打开了通往地牢的暗门。 煤油灯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地牢，幽暗之中，星期五趴在一个纸箱里，依偎在小美怀中，翻着肚皮，脑壳发昏，别提有多美了。 嘎吱... 嘎吱... 有耗子？！ 听到磨牙声，星期五瞬间警觉，心想一定要抓住耗子，在小美面前展示自己英武的身姿，它四下一看.... 与紧握拳头，差点把牙咬碎了的莱文对上了视线。 “.......” “.......” “喵！主人！主人你来接我了喵！” 星期五一蹦三尺高，竖着尾巴，喵喵叫着奔向莱文，可无论它怎么蹭，也不能温暖那颗伤透了的心。 “一只小母猫...一只小母猫就把你魂给勾走了？！” 事到如今，莱文哪里还猜不透一切的来龙去脉？ 昨晚趴在马维肩膀上的小黑，还有那只白猫.... 他都见过啊！ 千算万算，莱文也没算到马维还有这一手。 “我输得不冤啊...” 暗叹一声，莱文转过身，将真理之书还给了马维。 “我看过里面的内容了，都是你自己写的？” “不光是我，这是很多前人智慧的结晶，我只是借用罢了....有什么感想吗？” “你在书中提到了责任伦理和信念伦理，我不是很能理解。” “坐下来慢慢说。” 倒了两杯红茶，马维邀请对方坐在教堂的长凳上，然后才拿起真理之书，认真问道：“你对什么地方有疑惑？” “关于责任伦理的部分，你说行动者的责任是寻求达成既定目标的最有效手段、工具，并对其行为后果负责的准则，在这里，所谓的责任指什么？” “具备预防、前瞻性的责任意识。”马维解释道：“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商人和制造业者通常会为自己特殊事业的利益做打算，而忽略了社会的一般利益。” “通俗来讲，有些商人、制造业者只会考虑自身的利益、得失，根本不顾忌这样做对社会、工人以及生产资料带来的后果，他们缺少道德和对社会的责任心，俗称经济人，一切向利益看。” “经济人无法自觉成为道德人，要使经济人在自利的过程中达到有利他人和社会的结果，不能靠他们的道德自觉，必须要一双看得见的手和能压住他们的大山来进行合理引导，也就是法法律和政府。” 莱文缓缓点头，有些听明白了：“这也是真理吗？” “这当然是真理。”马维说：“法律是社会规则，而政府是执行者，如果没有此二者的压制，社会将陷入一片混乱，有产阶级可以雇佣护卫，用暴力手段对待无产阶级，压榨他们的价值。” “所谓真理，就是要在社会发展的同时，去保护这些底层的人民，不光要维护他们的权益，还要打通他们跨越阶级，改变命运的渠道，使阶级像沙盘一样流动，无法固化，谁都有机会往上爬，这非常重要，人民需要希望。” 莱文的眼睛逐渐亮起，被人民需要希望这句话触动了，他终于明白，自己在马戏团对蒂芙尼说的那番话该如何解释了。 他喜欢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容，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拥有希望！ 拥有希望，就拥有活力，拥有了奋发图强的动力啊！ 这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事物吗？ 可是... “既然你想做大事，为何要建立教会？参政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莱文沉吟道：“教会并不能成为政府。” “所以后面还提到了一条非常关键的信念伦理。” 马维笑着说：“信念伦理与责任伦理截然相反，它是以价值合理性为核心的一种主观的价值认定逻辑，要求行动者首先对于行动本身是否符合绝对价值和普遍律令进行审视，只要行动目的正当，无论手段是否科学、是否带来其他负面后果，都应不计代价、不顾一切的努力达成。” “简单来讲，想要宣传真理，发展教会，那么在行为早期，就要集结一批勇敢人士，他们是真理的捍卫者，是女神最忠诚的卫士，不惜流血与牺牲，也要将真理传遍四方大地！” “而我，马维·恩德斯，早就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想要制定规则，必须先打破规则！” 第五十六章 会后空翻的猫（求票求追读！！！） “我想让更多人知晓真理，给更多人带去希望，但光凭我一人，不够！” 马维站起身，仰望着巨大的神像，手掌按在胸前，坚定的说： “我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达瓦里氏、朋友，我将与他们携手共进，捍卫真理！” “莱文先生，你...” “愿意追寻真理之光吗？” 在马维期待的目光中，莱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如果我说不愿意，你是不是要把我送进警局？换取1000金镑？” “不。” 马维缓缓摇头：“即使你拒绝邀请，我也不会把你交给警察。” “为什么？” “因为你做的事情，虽然不算正义，但也称不上邪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在遥远的将来，哪怕我们无法并肩作战，你也一定能凭自己的力量守护更多人民，这就足够了。” “你就不怕将来我和你作对？成为敌人？” “不怕。” 莱文疑惑的看着他，还没问其缘由，就听到马维说：“如果真有那一天，咱们不得不交手的话，我相信你一定是被逼无奈，身陷囹圄，因为你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莱文先生....加入真理教会，你就要放弃以前的生活，离开阳光马戏团，所以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能理解。” 莱文·博杰沉默了，闭口不言，思索良久。 最终，他抱起星期五，朝着教堂大门走去，皮鞋踏在石砖上，发出空灵的回响。 哒... 哒... 马维没有阻拦，没有回头，甚至没让小美发出呼唤，放任对方离去。 哒.... 脚步声忽然停了。 莱文·博杰站在门口，望着刺眼的阳光，忽然笑了一下，然后... 狠狠的拧了下星期五的屁股。 “喵！！！” 原本趴在主人怀里，与小美深情对视，依依不舍的星期五感受到屁股传来的剧痛，当场一声惨叫，二话不说就跳到了地上。 “哦，神父，看样子星期五不愿意离开那只白猫，它恋爱了。” 莱文转过身，摘下帽子，有些无奈的说：“我不能夺走它的幸福，正如老板无权夺走工人休息的权利一样....” 星期五看着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主人，嘴巴微张，猫生震惊。 这也.... 太不要脸了！ 心中残余的愧疚之情，瞬间消散。 “你决定留下来了？” “唔...没有。”莱文耸耸肩：“不过你可以雇佣我，每周给我开点工资之类的，别让我饿肚子就行。” “当然没问题，每天11先令6便士的工资标准怎么样？” “看样子，我以后要叫你boss了。” 莱文走到马维面前，微微躬身：“早上好，boss，我的职位是什么？” “修士。” “听起来还不错...” 莱文直起腰，环顾四周：“教会的其他人呢？出来让我认识认识啊！” “目前教会成员只有你我两人。” “？” 呼吸一滞，莱文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特么该不会告诉我，在今天之前，真理教会只有你一个神父吧！其他分会呢？！” “没有其他分会，真理教会只有一座教堂，在新罗斯城克尔大街99号。” 马维笑着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莱文修士。” “......” “事先说好，不能反悔。” “不是反不反悔的问题....”莱文推了下单片眼镜，冷汗涔涔：“你口号喊得那么响亮，我以为你早就聚集一大片有志之士了，感情你这才刚起步啊！！！” “往好处想，现在加入真理教会，不就能当上二把手...哦，你应该排老四。” “老四？不是没有其他人了吗？” “你的头上还有两只猫，胖橘小黑，它们比你加入的早，资历也比你老。” “......” 说实在的，莱文现在真有点想扭头开溜，心里直打退堂鼓。 该说不说... 真理教会刚起步，这倒是无所谓，毕竟任何企业、组织、国家、教会都要经历0—1的过程，在教义已经基本完善的情况下，真理教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扩张。 身为蔷薇怪盗，莱文并不怕白手起家，他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可问题是.... 两只猫都比他排名高！ 这是什么鬼啊！ 只一个瞬间，莱文就对马维的靠谱程度产生了严重怀疑。 跟着一个不靠谱的老大，结果可想而知。 “别紧张，胖橘小黑很厉害的，它们比你想象的更加彪悍...” 拍了拍他的肩膀，马维含笑扭头： “小黑，来段莎士比亚诗歌朗诵，再打一套喵喵拳，给咱们新加入的莱文修士开开眼，长长见识！” “知道了喵！” 小黑一口答应下来，听到它说人话，莱文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莎士比亚诗歌朗诵就开始了。 “当我数着壁上报时的自鸣钟喵， 见明媚的白昼坠入狰狞的夜喵， 当我凝望紫罗兰老了春容喵.....” 绘声绘色的朗诵中，莱文人都傻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小黑，对方已经双脚站立，拳头呼呼舞动，有模有样.... “你...你这猫什么品种？” “土猫一只，捡的。” “在哪儿捡的？我也去捡一只....” “猫会说话很奇怪吗？你也会魔法啊！” “我会魔法不代表我见过会说话的猫啊！” 莱文梗着脖子叫道：“它它它...它竟然还会后空翻！！！” “女神的恩赐罢了，你不也获得了神明的恩赐吗？” “什么神明的恩赐？” 莱文一头雾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之前没有加入其他教会吗？” “当然没有，我一向独来独往，跟教会泾渭分明，他过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大家互不干涉。” 眉梢一挑，马维询问道：“那你是如何使用魔法的？” “与生俱来的能力。”莱文回答道：“我们家族的血脉成员都可以使用魔法....等等，你刚才说，只有获得神明恩赐的生物才能使用魔法？”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闻言，莱文的目光惊疑不定了起来，颔首沉思中，回忆起了什么：“在我小的时候，我老爸有一次喝醉了酒，提到过一座教会...” “什么教会？” “天启神教。” 第五十七章 血缘诅咒 天启神教？ 这个名字听上去并不陌生，20年前，正值壮年的彼得大帝率军队捣毁了它们的神庭，烧掉了神圣的宫殿，将天启神教彻底从罗曼诺夫王国的土地上抹去。 关于那场动荡，马维了解的并不多，毕竟20年前他还在上幼儿园呢，穿越过来后，他也没时间去了解一座销声匿迹的教会。 但... 当他再次从蔷薇怪盗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立刻重视了起来。 天启神教，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你老爸是什么人？” “他是上一代怪盗，绰号百合。” 莱文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在他之前，我祖父也是行侠仗义的怪盗，绰号水仙花。” “你们家族，挺会起名字啊...” “不好听吗？多么富有意境的绰号啊！” “绰号先放一边，咱们说正事，你从未质疑过自己为何可以使用魔法吗？”马维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换我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问了啊！老爸从不跟我讲这些啊！”莱文嘟哝道：“再说当时我还小嘛，你也知道，几岁的小孩子突然发现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哪里顾得上询问力量源头！我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呢....” 天选之子... 如果神明没有降临的话，可以使用魔法的莱文·博杰确实配得上天选之子这个称号。 “算了，现在问也来得及，你老爸住在什么地方？” “戈尔韦郡，克利夫登城。” “嗯，距离新罗斯不算特别远....” 拿着铅笔，马维将他说的记了下来：“具体的地址呢？” “克利夫登城，城郊公墓45号坑。” “？” “我老爸10年前就去世了。” 放下茶杯，莱文从怀里拿出银色酒壶，声音平静道：“别看我们家族的血脉成员可以用魔法，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诅咒，都活不过30岁。” “诅咒？” 马维愣了一下，朝坐在门口，拧着小脸背诵九九乘法表的尤妮亚招了招手。 “怎么了爸爸？”尤妮亚立刻丢掉九九乘法表跑了过来。 “你检查一下，他说自己中了诅咒，活不过30岁。” “哦...” 尤妮亚走到莱文面前，踮起脚尖，小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掌心闪过一缕红光，半晌后... “不行，爸爸。” 尤妮亚放下手臂，摇头说道：“我无法消除莱文叔叔体内的诅咒。” “你可是女神啊....” “对方比我更加强大。”尤妮亚盯着莱文的眼睛，后退几步，躲到了爸爸身旁：“他的祖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是神明的血缘诅咒。” “血缘诅咒？” “嗯，血缘诅咒是一种规则魔法，是神明从诞生之日起便具备的能力，要么莱文叔叔的祖先吃下了神明的血肉，要么...就是与神明媾和，生下了被诅咒的子嗣。”尤妮亚说：“这种诅咒，只有当血脉彻底湮灭时才会消散。” 马维心中一惊，连看向莱文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吸食神明的血肉？ 与神明媾和？ 这种事.... 只有疯子才能干得出来。 等等！ 神明前几天才降临，跟莱文的祖先根本不属于同一个时代，对方哪有机会行龌龊之事？ 除非.... 这个世界，以前也有神明降临过！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太大，马维一时间有些思考不过来了，他拉着尤妮亚，往旁边移了半米，警惕的看着莱文。 “你们干嘛？” 同样在思考尤妮亚那番话含义的莱文注意到旁边的动静，挑了挑眉：“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拜托，我家先祖干的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莱文暴躁的抓了抓发，欲言又止：“还有，你这个女儿是什么情况？她怎么知道我体内诅咒的来源？” 马维不是一个找到线索不分享的人，他一向认为，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对自己人隐瞒情报是极其愚蠢的举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提出建设性的计划。 群策群力，才能走的更远。 既然莱文体内的诅咒情况属实，说明对方没有欺骗自己，对此，马维便把前几天神明降临以及其他几家教会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听完之后... 莱文震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难怪...难怪我以前没有发现其他能使用魔法的人...”他不停的自言自语，目光闪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世界，以前也有神明降临过。” 手指轻轻敲打太阳穴，马维沉吟道：“你老爸没有讲过其他关于天启神教的事情吗？” “他就是个酗酒的疯子！” 莱文灌了口烈酒，龇牙咧嘴道：“每次喝醉了酒都说胡话，谁知道哪些是真的？” “不过...” “他在清醒的时候，总是会不停的翻阅古籍、羊皮卷，然后就根据上面的线索，满世界的找宝石，到了30岁那年，他一把火烧了古籍、羊皮卷，留了几颗宝石给我后，买了艘船，雇了几名水手，头也不回的出海了。” “出海？他要去什么地方？” “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但过了半年，他突然回来了，衣衫褴褛，跟个乞丐一样，还背着一块破石头。” 一边喝着酒，莱文一边说道：“可惜，他在生命的最后半年，也没能破解石头上的密文...我把那块破石头跟他葬在一起了。” “....这块石头明显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好吗？” 马维扶额叹气，无语了：“我的天，你竟然把它埋了？！” “不埋还能怎么样？” 莱文哼了一声：“我都想好了，既然只能活30年，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生命短暂，如夏秋之虫，我本想看遍山川大海，却被你骗上了这条贼船....” 马维没吭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戈尔韦郡把那块石头挖出来... 他总觉得这样干不太合适，要是刨了博杰家族祖坟，莱文还不得找他拼命啊？ “行了行了，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啊？” 挥挥手，莱文撕开燕尾服内衬的缝线，从里面摸出了一块羊皮卷，慢悠悠的说： “在埋掉那块破石头之前，我把上面的内容拓印了一份....” 第五十八章 厄运石碑（求票求追读！！！） “我看一下。” 马维拿过羊皮卷，在腿上摊开，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羊皮卷上所使用的文字，并非伏都王国的鬼画符文字，看上去很像钉子，又像木楔，几乎每个符号都有三角形的尖头，似乎是用某种古老工具刻上去的.... 虽然马维没有研究过古代文字，并对此一窍不通，但... 他见过类似的东西！ 就是原身劫掠智慧神教船队时，发现的那块石碑！ 石碑与羊皮卷上使用的文字大同小异，连笔触、用劲都极为相似，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再联系莱文说自己父亲带回了一块破石头的事情... 马维认为，10年前的莱文父亲，与3年前的智慧神教船队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 “你看得懂上面的内容吗？” 莱文见马维突然身体坚硬，不动了，以为他找到了什么线索，赶紧问道：“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啊！” “你等等...等等...” 马维按住额头，示意莱文暂时不要说话，闭上眼，凝眉苦思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他睁开眼睛，面色凝重道：“3年前，波庞王国的船队，去了一趟死亡海域，从里面带出了许多财宝，其中....有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记载的文字，与你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什么？” 莱文愣了一下：“难道我父亲当年是进入了死亡海域？” 任何靠大海为生的人们都听过死亡海域的名号，它位于南纬22°—南纬33°航线往西二十海里，是一片终年笼罩在乌云之中的风暴之海，里面磁场混乱，无法辨别方向，暗礁无数，极少有船只能在里面生还，就连海盗和私掠船都避而远之，闻名色变。 久而久之.... 那里也成为了海上禁区。 可笑的是，距离它仅有二十海里的南纬22°—南纬33°航线风平浪静，是出海向南最安全的路线之一。 继承了原身全部记忆的马维，对海洋可谓了如指掌，丝毫不弱于一些老练的水手。 但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踏足死亡海域。 现在想来，波庞王国的船队能从里面生还，除了运气好之外，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莱文问道。 “我以前是皇家海军中尉，圣马蒂尔舰队的副指挥官。” “在佩雷亚海战中全军覆没的圣马蒂尔舰队？！” 莱文眼睛瞪圆，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首先，我们没有全军覆没，还剩了一艘主舰，并且有138名幸存者。”马维瞥了他一眼：“其次，我们是中了埋伏，波庞王国组织的超级联合舰队拥有上百艘大船，数量是我们的三倍有余，即便如此，我们在战败之前，还是击沉了他们三分之一的船只，他们胜也只是惨胜。” “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诋毁圣马蒂尔舰队的意思...” 搓着手，莱文有些激动的说：“那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多国围剿啊！当时报纸上全都是关于你们的新闻！要不是你们拼死反击，干掉了超级联合舰队三十多艘船，温莎王国早就失去海洋控制权了！更不可能签署海战宣言！”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马维摇了摇头，不想多提关于那场战斗的事情：“我们的战败，导致主舰上剩下的黄金、珠宝落入了波庞王国囊中...虽然这些本就是从他们手上抢来的，但里面还包括了那块黑色石碑。” “你是说，另外一块石碑在波庞王国手中？” “确切地讲，应该是在智慧神教那里。” 马维叹了口气，按照他谨慎的性格，无论结果如何，一定会把石碑上的内容拓印一份，可原身显然没有这种意识，他也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石碑上的内容.... 一点都没记住。 “那是一块厄运石碑。”马维说：“接触过它的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诅咒，尤其是把石碑从死亡海域中带出来的一船人，一天内全部暴死，无一生还。” “啊....” 莱文眨了眨眼：“我也摸过那块破石头，怎么就没事儿呢？” “你问我我问谁？” 白了他一眼，马维将羊皮卷递给尤妮亚：“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吗？” “不能...”尤妮亚摇摇头，对没能帮上忙十分沮丧。 “没事，总能查到线索的，去背九九乘法表吧，我跟你莱文叔叔聊会天。” “爸爸...” 尤妮亚勾着手指，眼睛不时瞥一眼马维，小声说道：“我...我能不能留下来听你们聊天呀...” “可以，那你就在这儿背九九乘法表吧。” “......” 最终，尤妮亚也没能逃过背诵九九乘法表的命运。 “有件事情，我要郑重声明。”莱文黑着脸说：“我今年才22岁，能不能别喊我叔叔？” “听到了吗尤妮亚，以后要喊莱文哥哥。” “哦...” 手拿九九乘法表，苦着小脸的尤妮亚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知道了，莱文叔叔。” 表情一僵，莱文·博杰深吸口气，忍了。 没办法，人家都跟你挑明了，是女神，他一个修士，哪来的胆子跟女神发飙啊？ 这时，趴在莱文旁边的小黑，抬起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老四啊，能让女神喊你叔叔已经非常不错了，做人要知足....” “你叫我什么？” “老四啊。” “谁是老四？我怎么就成老四了？！” “那不然喊你老二啊？”小黑理直气壮道：“老四已经很不错了好嘛？等将来福尔摩斯加入真理教会，只能排老五！” “猫猫里等级分明，你要是敢僭越大哥的位置，小心我揍星期五！” “喵？” 正跟小美腻腻歪歪的星期五茫然回头，左看右看，怀疑猫生。 “福尔摩斯？狄洛克·福尔摩斯？” 听到这个名字，莱文耳朵一动：“他也要加入真理教会？” “八字还没一撇呢...” 马维望着徐徐停在教堂门口的四轮马车，眯起眼睛说：“他来了。” 莱文与小黑同时转头，恰好看到一身西装的福尔摩斯走下马车，进入教堂。 金辉般的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熠熠生辉，福尔摩斯叼着烟斗，目光瞟过坐在长凳上的莱文·博杰，微微一笑： “各位，上午好。” 第五十九章 凛冬将至 “上午好，福尔摩斯先生。” 望着屹立在阳光中的身影，马维含笑打了声招呼。 跟他相比，莱文就没那么轻松自如了，戒备的盯着福尔摩斯，手杖横在身前，脚掌半退，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看起来，神父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福尔摩斯无视了旁边射来的敌意目光，径直走到神像前，将一枚银先令投入奉献箱中。 “我今天登门拜访，一是把比尔男爵许诺的10金镑带来，二是专程通知神父你一声....” 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袋放到了马维身边，里面沉甸甸的装着10枚印有罗德四世头像的金币。 看了一眼，马维便把钱袋揣进了怀中，这是他守护血玫瑰的报酬，收下是理所应当。 “我差不多该离开了。” 福尔摩斯摘掉头上的高筒毡帽，轻轻抚摸着油光铮亮的头发：“王都那边有信件传来，华生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杀人案，我需要连夜赶回去。” “这么着急？” “血玫瑰案已经侦破，蔷薇怪盗没能偷走宝石，这条新闻已经登上了报纸....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福尔摩斯笑着说：“除非蔷薇怪盗还要继续作案，不过我想，他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一旁的莱文嘴角抽搐，脑后隐隐作痛，目光不善中，冷笑道：“那可不一定...我不是败在你的手上。” “如果我会魔法，你还有底气说出这句话吗？” “好啊，我不用魔法，咱们再公开较量一场？” “随时奉陪。” “二位二位....” 马维赶紧出面打圆场，手掌放在胸前，朝神像微微颔首：“这里是教堂，女神在看着咱们呢。” “没错没错！不能在教堂打架！”尤妮亚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哼！” 莱文一甩燕尾服，翘腿坐到不远处，睚眦必报的他，心里正在盘算怎么给福尔摩斯使绊子.... “你把麦克米伦藏到哪里去了？” 福尔摩斯问道：“他已经失踪整整三天了。” “您可是大名鼎鼎的狄洛克·福尔摩斯，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 抓住机会，莱文阴阳怪气的嘲讽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动动脑子就想出来了吧！” 福尔摩斯刚要说话，一道橘色的身影突然跳上了窗台，嘴里叼着一颗绿草。 “大哥喵！” 眼睛一亮，小黑匆匆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嗯。” 胖橘点点头，说道：“我找到麦克米伦了，他在郊区公墓。” “什么，公墓？！” 马维诧异道：“莱文，你把他藏到城外了？” “谁让他不老实...” 翘着二郎腿，莱文小声嘀咕道：“本来我是想把他藏进地窖的，可他老动，太容易被发现了，没办法，我只能把他丢到公墓去了，正好那边有空坑，捆住往里面一丢，谁也找不到。” “我还有发现。” 胖橘将嘴里叼着的绿草放到地上，说：“这是我在城郊树林里发现的，昨天我派出去寻找麦克米伦的猫猫一直没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到那儿一看，才发现它们围着这个东西，躺的躺，倒的倒，跟中毒了一样。” “这是....” 弯腰捡起地上的绿草，马维发现上面带着波浪一样的边缘，有几片细长的叶子，还结着紫白色的花朵。 鼻尖轻嗅，有一股浓烈的馨香味，有些像艾蒿，很是刺鼻。 虽然与记忆中的形状略微不同，但.... “小黑，你来闻一下。” 马维将绿草放到小黑面前，小黑只闻了一口，就翻身倒地，开始疯狂蹭动。 “果然...” 看到这一幕，马维终于确定绿草的种类了。 荆芥，而且是直齿荆芥，俗称猫薄荷。 这可是好东西，没想到胖橘竟然偶然找到了它。 堪称意外之喜... “喵！主人你再让我闻一下，一下就好了喵！” 小黑围着马维乱跑，一副渴求无比的样子。 随手将猫薄荷丢给它，马维看向胖橘：“干得漂亮，麦克米伦警督怎么样了？需要我去通知警方吗？” “不用，我把人引过去了，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获救了....他什么情况？” 胖橘抬爪一指莱文·博杰：“我不在的这一天里，发生什么事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真理教会的莱文修士了。” 胡须一颤，胖橘瞥了眼朝它挥手打招呼的莱文·博杰，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找到麦克米伦警督，福尔摩斯也算少了一桩心事，他戴上帽子，准备告辞之际，忽然听见马维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神父。” 福尔摩斯打断了他的话，淡定道：“我目前没有加入任何一家教会的心思。” “我好动不好静，非常憎恶平淡的生活，追求精神上的兴奋。” “相比起加入教会，我更倾向于研究教会，天底下没有什么比宗教更值得推理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 稍作停顿，马维说道：“接下来，世界将刮起一场刺骨的寒风，你面对的犯人也越来越强大，甚至会使用魔法...福尔摩斯先生，不会魔法的你，如何与他们交手呢？” “风已经来了，我已经感受到那股冷意了。”福尔摩斯嘬着烟斗，目光深邃道：“这风很冷，很刺骨，许多人会在这场风暴中死去，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但我希望，风暴之后，世界更加纯洁、更加美好，阳光更加温暖。” “如果....” “真理教会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想我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这是一个约定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 福尔摩斯看了眼怀表，转身朝教堂外走去：“凛冬将至，神父，希望你不要在这场寒冷的风暴中迷失自我，至少我希望，下次咱们相见时，你还能保持今天的热枕...不要停下脚步，永远不要停下脚步，明日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咱们王都再会吧，我的朋友。” 走到教堂门口时，他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 “对了，比尔男爵邀请你参加明天的晚宴，晚上7点，届时会有很多新罗斯城的贵族到访。” 话音未落，坐在一旁的莱文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福尔摩斯的身后，‘咚’的一声，雕银手杖结结实实的敲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呸！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老子还没有过隔夜仇呢！” 第六十章 第二代蔷薇怪盗（求票求追读！！！） 福尔摩斯是被人抬上马车的。 莱文的一手杖，直接把他敲晕了过去，下手十分狠毒，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沾沾自喜，挥舞着手杖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的莱文，看到马维古怪的脸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又是这种表情？” 你说为什么？ 在人背后打闷棍这种事儿... 属实有些不道德，可转念一想，当初福尔摩斯不也是偷袭打了莱文一闷棍吗？ 如今也算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尤妮亚，别背了，咱们去趟集市，买点菜回来，给你莱文哥哥接风洗尘。” “太好啦！” 尤妮亚一把扔掉九九乘法表，蹬蹬跑到马维身旁，笑嘻嘻的说：“爸爸，尤妮亚还想吃奶油点心！” “好好，家里有烤炉，我买材料给你做。” “嗯！” “莱文，你就留下来看家吧。” “今天不行。”莱文摇头说道：“我得去一趟马戏团，跟蒂芙尼、吉娜她们告别。” “哦对，你现在还是阳光马戏团的团长呢。”一拍脑袋，马维险些把这茬给忘了：“那你去吧，教堂让塞西尔太太暂时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莱文离开教堂后，马维叫来胖橘，让它再去一趟郊外，收集大量的猫薄荷，眼下是11月初，天气愈发寒冷，生长在野外的猫薄荷过不几天就会凋谢，必须赶在那之前采集种子，等到来年播种。 如此一来.... 等到明年，真理教会就能收获大量的猫薄荷了，有了猫薄荷，猫猫军团势必能以野火一般的速度扩张！ 这是对猫神器！ .......................................... 上午10点，罗斯广场，阳光马戏团。 唰！ 一道穿着燕尾服的身影出现在空荡荡的舞台上，莱文握着雕银手杖，目光缓缓扫过看台，俯下身，轻轻抚摸脚下的木板，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 “团长！！！” 怒吼声中，发髻高高盘起的蒂芙尼冲上舞台，厉声质问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连昨天晚上的演出都没赶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易容成莱文样子的吉娜，她没有像蒂芙尼那样生气，望着站在舞台上，略显萧索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不好的猜测。 “你们没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吗？” 莱文直起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失落：“我失手了。” “看了，那又怎么样？” 蒂芙尼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你人没事不就行了？依我看，不如趁这次机会，金盆洗手好了！” “是啊...确实到了该金盆洗手的时候。”莱文苦笑道。 “你同意了？！” 蒂芙尼脸色一喜，频频点头，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对嘛对嘛，这才是我们的好团长啊！阳光马戏团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愈发辉煌！” “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辞去团长的职位。” 摘掉高礼帽，莱文取下了自己的单片眼镜，在蒂芙尼呆滞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团长以后就由你来担任，蒂芙尼，我把阳光马戏团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能给观众们带来更多的欢乐。” “团...团长...” 蒂芙尼脸色唰一下白了，摇摇晃晃的上前，结巴道：“是不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加入真理教会，无法再和你们一起巡回表演了。” “真理教会？！” 蒂芙尼眉头一皱，旋即想起了前天晚上来观看演出的马维：“那个神父对你做了什么？团长，你不会被他感化了吧！” 莱文看着她，许久后露出一抹微笑：“蒂芙尼，你一定是个好团长，以前我就这样认为了。” “我不想当什么团长！”蒂芙尼有些暴躁的叫道：“在我心里，团长永远是你！” “可是我该走了。” “走什么走，我找他理论去！” 撸起袖子，蒂芙尼气冲冲的就要去真理教会，刚走出没两步，就被莱文一把拉住了。 “这是我的选择，蒂芙尼，与他无关。” 听到这句话，性格坚强的蒂芙尼顿时崩溃了，一把抱住莱文，痛哭了起来。 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莱文柔声说道：“我要去解开我们家族血脉的秘密，我老爸穷极一生都在为其努力，我也该认真一点了...吉娜，你过来。” 站在不远处，紧抓衣袖的吉娜缓步上前，莱文在她眼前一挥，她立刻恢复了原来的相貌。 “这个留给你。” 莱文将单片眼镜递到她的手上：“当做纪念吧，以后若是有难处了，就把它卖掉，上面嵌着金丝，还值点钱。” 双手接过单片眼镜，吉娜咬了下嘴唇，问道：“老师，你能不能不走？” “不要叫我老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莱文摇了摇头：“我老爸曾经说过，身为怪盗，一旦失败，就必须收手，以前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明白了....凛冬将至，隐居起来，或许能躲过纷争。” 体内拥有魔力的博杰家族，在神明没有降临前，所向披靡，谁也抓不住他们。 可当更强者出现，意味着一个时代的逝去，怪盗也不再是独树一帜的了。 “那就躲起来啊！”吉娜说：“为何非要参与进去呢？” “因为....我不想做一个缩头乌龟。” 莱文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博杰家族没有懦夫！蔷薇怪盗死了，莱文·博杰重生了！”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蔷薇怪盗，而是真理教会的一位修士！” “起风了，你们多保重，如果有困难，随时来真理教会找我。” 说完，莱文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身体瞬间消失，舞台上只剩下了蒂芙尼和吉娜两人。 蒂芙尼呆呆地看着莱文刚刚消失的地方，肩膀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她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卯足了力气，一直擦到皮肤泛红才停下。 “吉娜，去把团员都叫过来。” 蒂芙尼深吸口气，语调里夹杂着几丝颤音：“我要宣布莱文·博杰团长辞职的事情....吉娜？” 吉娜立在原地，凝视着手中的单片眼镜，半晌后，她突然戴上眼镜，询问道：“经理，我看起来怎么样？像不像团长？” “你...”蒂芙尼心中一惊：“你想干什么？” “蔷薇怪盗突然销声匿迹，会让有心人察觉到异样吧...” 吉娜垂下眼眸，指尖滑过眼镜边缘： “所以我要代替团长，成为下一代蔷薇怪盗！” 第六十一章 我们需要传教士 上午11点，真理教会。 戴着无檐帽的塞西尔太太坐在教堂里，手持羽毛笔，一边将信徒汇报的房屋受损情况记录下来，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厨房里传出的声音。 她搞不懂，她真的搞不懂，为何身为神父的马维不在教堂里接待信徒，反而要提着食材冲进厨房.... 那是她的工作啊！ 以前明明说好了，一个礼拜10先令，她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结果呢？ 马维三天两头就要自己下厨，做出一盘盘美味的菜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送走最后一名信徒后，塞西尔太太怔怔失神的说道：“我就知道神父一直不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他只是没时间下厨罢了...我做的饭菜有那么难吃吗？” “不应该啊.....” “我明明都是按照比顿夫人料理手册进行烹制的，里面食材用料精准到了几盎司，是最受欢迎的菜谱啊！” 但... 塞西尔太太心里也清楚，自己按照比顿夫人料理手册做出来的食物，味道确实一般。 她也搞不懂马维的烹饪方式，比如上次，马维包了馅饼，原本应该直接送进烤炉的，可他却在锅里倒油，生煎了一会儿后，再往里面加水，等水烧干了才出锅。 “哦，这可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康沃尔馅饼了！” 塞西尔太太不明白那种又脆又软的口感是从何而来的，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比普通的馅饼要好吃很多，有些像撒丁王国的蛋饺，可口感截然不同，味道也天差地别。 马维称其为‘水煎包’。 一种塞西尔太太从未见过的料理。 令她感到遗憾的是，从那以后，马维再也没做过‘水煎包’了，似乎是嫌麻烦.... 今天神父会做什么呢？ 就在塞西尔太太想入非非的时候，莱文回来了。 “上午好，美丽的女士。”他抬帽行礼。 “你是....” “我叫莱文·博杰，刚刚加入真理教会的修士。” “修士？你是神职人员吗？” 塞西尔太太惊讶的张大嘴巴，要知道，在这三年里，有不少信徒想要成为真理教会的神职人员，可都被马维拒绝了，今天突然多出了一位自称修士的绅士，她怎能不奇怪呢？ “是的，想必您一定是塞西尔太太了。” 莱文低头亲吻她的手背：“神父他提起过您，说您是一位善良、温柔又体贴的夫人，有您在，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哦，神父他真是如此说我的吗？”塞西尔太太一脸惊喜的问道。 “当然，见到您之后，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马维从来没有在莱文面前介绍过塞西尔太太，刚才的一番说辞，全是他现场乱编的，虽然十分符合实际情况，但终归夹杂了不少的谎言成分。 “我可以进去吗？”莱文指了指位于神像一侧，通往里屋的小门。 “....不行。” 刚刚还眉开眼笑，心花怒放的塞西尔太太立刻板起脸，拒绝了：“您是不是新来的修士，必须等我问过神父才知道，我可不能凭您的一面之词，就放任您进入里屋。” 莱文笑容顿时有些尴尬，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小黑？小黑！” 塞西尔太太想要唤醒趴在窗台上，抱着猫薄荷陶醉的小黑，可人家正沉浸在美梦当中呢，哪儿有功夫理她？ 没办法，塞西尔太太只好让莱文在教堂内稍等，自己去往厨房，问过马维之后，才放莱文进去了。 “boss，你雇了一位非常聪明，非常尽忠职守的佣人。” 来到热火朝天的厨房后，莱文坐到餐桌旁，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有些郁闷：“我的魅力竟然对她无效！” “塞西尔太太不是佣人，她是教会信徒，是我的朋友。” 站在炉灶前，一手锅铲一手铁锅的马维头也不回的说：“另外，你确实很有魅力，但塞西尔太太的儿子比你还大两岁，你那点招数对她没用...能吃辣吗？” “能吃一点....我的魅力可是任何年龄段的女士都无法抵御的！”莱文重重放下茶杯：“上次王后来看我们马戏团的表演，还朝我抛了个媚眼呢！她都63岁了！” “那是她想老牛吃嫩草....” 马维将锅里炒好的回锅肉倒进盘中，刷锅时身体一僵，回头问道：“你跟王后还有一腿？！” “没有，当然没有...见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没有就好。”马维放心了：“就算有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国王罗德四世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我可是绅士，谦卑又诚实的绅士....” “恕我直言，你既不谦卑也不诚实。”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好香，你做了什么？” 耸动鼻子，莱文凑到那盘回锅肉前，见马维没有注意这边，偷偷拿起叉子.... “不能偷吃！” 一直盯着他的尤妮亚叫道：“爸爸说要等人齐才能开饭！” “是，女神...” 莱文悻悻然的放下叉子，回到位置上坐好，发起了呆。 他还是有些惦记阳光马戏团，虽然已经向对方道了别，但这些年相处的情谊不可能说散就散，一下子来到新环境中，即便他脸皮再厚也难以第一时间适应。 “马戏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一把白色的面条放入煮沸的清水中，马维随口问道：“反正阳光马戏团还要在新罗斯城停留将近半个月，你暂时不搬过来住也行。” “我有些担心吉娜。” 莱文忽然说：“她太要强了，我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马维也想起了表演马术体操的女生，点头说道：“担心的话，就多回去看看，不要留下遗憾。” “不是遗憾，而是...” 眉头蹙起，莱文欲言又止：“除了魔法，吉娜已经学会了我的全部本领，她受我的影响太深了....你也看到她肩膀上的蔷薇花了吧？” “那是她自己纹的吗？” “嗯，她一直想成为怪盗，也很有天赋，可她终究不会魔法，我怕她在我离开后，会铤而走险....” “既然如此，让她成为真理教会的信徒好了。” 马维轻声说道： “尤妮亚女神会给予她恩赐之力，让她顺利接替你，成为第二任蔷薇怪盗。” “你认真的？” “当然，我想过了，真理教会缺少一位可以在各地散播教义、福音的传教士，如果利用蔷薇怪盗的名号，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第六十二章 炼金魔法（求票求追读！！！） 厨房里热气腾腾，锅中水花翻涌，面条滚滚，莱文坐在桌前，沉默许久，仿佛在思考马维的提议。 “按你说的，即使吉娜获得了恩赐之力，可以使用魔法了，但她还是没有发动魔法的道具啊！” 3枚颜色不一的宝石放到桌上，莱文戴上手套，拿起其中一颗矢车菊蓝的宝石：“它叫海妖之泪，里面的魔法阵具备易容的效果，一旦发动，就可以随意变换外表，任何物品都可以，只要你能想象的到。” 说着，莱文开始演示，他将力量输入海妖之泪，隐藏在宝石内，瑰丽的魔法阵陡然亮起，其间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在马维与尤妮亚的注视中，他的身体开始缓缓缩小，燕尾服变成了白色纱裙，脸颊渐渐圆润，很快.... 他就变成了尤妮亚的样子。 “只要想象力足够强大，甚至能将气味、内在也变的一模一样。” 莱文用尤妮亚的声音说：“不光是外表，变化的方式多种多样，某个部位、或者把其他人的特征糅杂在一起也行。” 马维震惊了，他绕着莱文走了几圈，心神震撼。 小皮鞋、白丝袜、发带、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跟尤妮亚别无二致。 难怪小黑它们会跟丢呢... 这根本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嘛！ “赶紧变回来，你让我感到生理不适。” 手掌在眼前一抹，莱文迅速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淡定的说：“现在你明白魔法器的重要性了吗？” “除了海妖之泪以外，我还有可以进行传送的宝石，这是我父亲的遗物，他也是从我祖父那儿拿到的，我四处盗窃宝石，纯粹是为了寻找带有特殊力量的魔法器，可惜找了整整三年，也只在威尔士公爵家发现了一颗海妖之泪。” “没有这些魔法器，吉娜就不可能取代真正的蔷薇怪盗。” “唔...” 马维沉吟道：“如果使用易容魔法的话，是不是可以把猫咪的蛋蛋变没？” “什么？” 莱文愣了一下：“猫咪的...蛋蛋？” “对啊，你想，既然易容魔法可以随意变换外表，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对猫猫进行无痛阉割呢？比如没收作案工具之类的....” “你...考虑这些事情干嘛？易容魔法这么强大的能力，你竟然只想拿来阉割猫咪？！” “这只是一个方向，除了日常使用以外，还能用作惩罚不是吗？” 马维耸耸肩，语气轻松的说：“自古以来，每个国家对付罪犯的手段大同小异，非常残酷，但终归缺少了一点教化、悔过之后的宽容....” “譬如今天，有人偷了某位绅士的钱包，这种罪行并不大，砍手砍脚太过严苛，揍一顿关起来又很难让他长记性，相比之下，用易容魔法让他双手消失一段时间，或许能让他真心悔改啊！” “......” 莱文呆呆的看着他，哑口无言，大受震撼。 能把易容魔法和刑罚扯上关系的.... 天底下，恐怕只有马维一家了。 “这些都是后话，一时半会儿还用不着。” 马维自言自语的说：“除了自身，易容魔法能在外物上发挥作用吗？” “可以。” 莱文点点头，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再次发动能力，将茶杯变成了一块沉甸甸的金砖。 无论是从光泽、质地还是手感、质量上观察，这块金砖都跟真的一样。 “它虽然变成了金砖的样子，但并不是真正的金砖。”莱文解释说：“本质上还是一个茶杯，只不过外形上发生了改变。” “只能作用于外部形状？你刚才不是说全靠想象力吗？” “拜托...谁的想象力能丰富到把茶杯变成金子啊！” 莱文一脸无语：“是，没错，单从理论上，凭借想象力确实能把茶杯变成一块金砖，可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太多太复杂了，根本不可能做到！” 眼睛徐徐眯起，马维突然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作为化学的鼻祖，世界各地都流传着类似的传说，譬如炼制丹药长生不老，或着将一块石头变成黄金。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哲学。 其中，马维就曾接触过贾比尔·伊本·哈扬的著作《平衡书》、《七十本书》，里面提到了一个古老的手段，可以将四种常见的金属铜、锡、铅、铁熔合，炼出黄金。 俗称炼金术。 可无论是炼金术还是炼丹术，都经不起科学的推敲，反倒是为化学的诞生、发展积累了大量的知识。 不过.... 如果佐以魔法，情况或许就不同了。 马维认为，蓝宝石海妖之泪中衔刻的魔法阵，很可能不是普通货色，而是某种炼金魔法。 至于来源.... 有可能是上一个神明时代的遗物，甚至更加久远。 若是用现代化的科学设备，彻底分析黄金的构造，是不是就能真的点石成金、长生不老呢？ 这简直是潘多拉魔盒！ “爸爸，面条糊了....” 尤妮亚的声音让马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炉灶上铁锅散发出阵阵糊味，臭不可闻，面条也烂成了一团，不能吃了。 “真是浪费食物...” 叹了口气，马维将面条倒进垃圾桶，换了个干净的铁锅，重新烧水煮面。 他刚才想的太多，即便海妖之泪中镌刻的是炼金魔法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验证刚刚的猜想，没有先进的科学仪器，谁能分析出黄金的成分构造？ 恐怕这也是炼金魔法阵的缔造者失败的原因之一。 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海妖之泪只能用于易容，不能点石成金。 “我的力量有限，在不持续输送力量的情况下，易容魔法只能维持三天时间。” 莱文将金砖变回白瓷茶杯，自己倒了杯红茶，加了几勺砂糖：“假如力量足够，源源不断的话，易容就可以长期维持下去。” “而且海妖之泪只有一颗，能使用易容魔法的只有我一个人。” “那可不一定...” 马维无声一笑：“或许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但海妖之泪里的魔法阵太过强大，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吉娜那边，就交给你了，你是她的老师，她最听你的话。” “至于魔法器的问题，我想想办法。” 第六十三章 全都要 灾厄石碑、天启神教、炼金魔法阵、蓝宝石海妖之泪.... 吃饭时，马维有些心不在焉，小口吸着面条，脑海里一直在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莱文·博杰的到来，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方带来了大量的情报，如同甘霖一般的雨露降临在干枯皲裂的大地上。 真理教会成立时间太短，没有底蕴、没有古老的文献、典籍，对于几百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可以说一无所知。 派出船只，前往死亡海域寻找灾厄石碑的智慧神教显然知道点什么，可人家远在千里之外，来回就要很长时间，再者... 人家收藏的文献典籍，凭什么向你开放？ 这个时代获取知识的途径有很多条，要么请教名师，要么考入学院，而这些方式都不是马维需要的，他想知道的东西，太过神秘，恐怕只有大教会能解答。 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一个真理教会的神父，跑到智慧神教、命运三女神教会的地盘上翻阅文献，人家能同意吗？ 许多秘密，只有真正的高层知晓。 要想解开这一切的谜团，必须通过其他途径。 博弈，已经开始了.... “boss，你手艺不错啊！” 餐桌上，莱文吃的满嘴流油，望着盘里的回锅肉、土豆焖排骨、番茄炒蛋，眼睛直冒精光，摆在面前的素面条一动也没动，光吃肉去了。 为了迎合他们的吃饭习惯，也因为自己有洁癖，所以马维实行了分餐制，把做好的菜盛到一个个盘子里，不共同享用。 而他端出的这些饭菜，对于从小吃温莎王国黑暗料理长大的莱文·博杰来说，堪称降维打击。 “我从没吃到过这种味道！”莱文·博杰叉起一块鸡蛋，感慨道：“番茄与鸡蛋搭配，竟然会产生如此美妙的反应，真是....精美绝伦！” 说完，他就端起盘子，把番茄炒蛋一股脑的倒进了素面条中，粗鲁的搅拌了几下，吃了一口，顿时露出陶醉的神情：“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喜欢就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马维把自己盘里的排骨挑出，放到尤妮亚盘里，然后将剩下的土豆推到莱文面前：“这本来就是给你接风的。” “多谢多谢...我终于感受到希望了。”莱文由衷的说：“只要能天天吃上这么美味的饭菜，我想自己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塞西尔太太的手艺也很好，一定能令你满意。” 翻飞的叉子陡然停住，莱文看了看坐在一旁，与他们共进午餐的塞西尔太太，又看了看老神在在，一脸淡定的马维，茫然道：“塞西尔太太？不是boss你亲自下厨吗？” “我每周都会亲自做几次晚餐，其他时间则是由塞西尔太太代劳。” “......” “别这么绝望的看着我，塞西尔太太手艺真的很不错，她以前是附近出了名的裁缝。” “裁缝跟厨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裁缝的手一定要稳，这样才能穿针引线，而一个好的厨师，手同样要稳，这不就是它们之间的联系吗？” 马维不置可否的说：“等你尝过塞西尔太太做的饭菜就明白了。” 坐在一旁的塞西尔太太听见马维一个劲的夸奖自己，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过几天我儿子卡西姆有一天的假期，到时候我让他带点骑士老爷的野味回来，给你们做一顿大餐！” “好。” 吃过午餐，等塞西尔太太收拾完桌子后，马维喊住酒足饭饱准备离开的莱文，将一个空钢盆塞进他的怀中。 “干什么？” 莱文敲了敲钢盆，发出‘铛铛’的响声：“你要让我变魔术吗？” “不是，我答应尤妮亚，给她做奶油蛋糕，可集市上没有奶油，所以只能现打了。” “....你不会要让我来打奶油吧？”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 拍了拍他的肩膀，马维将打蛋器递了过去，说：“没什么技术含量，坐在那儿搅动就行了，等蛋清起沫了就喊我。” “......” 在莱文懵逼的注视中，马维拉着欢天喜地的尤妮亚朝厨房外走去，边走边说：“过会儿啊，咱们要在蛋糕上写欢迎莱文哥哥，尤妮亚你能帮爸爸吗？” “嗯！” “......” “千万不能贪吃，一定要给你莱文哥哥留一块，知道吗？” “知道啦！” “......” 莱文仰头，望着天花板，嘴巴忽然一瘪，无比想念蒂芙尼、吉娜和马戏团的大家。 以前在马戏团里，这种事哪儿轮得到他干啊！ ................................. “这就是今天来汇报房屋受损情况的信徒名单？” 在莱文愤愤不平，手持打蛋器哗哗搅动蛋清时，马维来到了教堂，拿起了塞西尔太太上午记录的人名。 “嗯，目前来到教堂登记，家中有房屋受损情况的一共78人。” 塞西尔太太做了个小小的总结：“有些人说大梁出现了裂隙，申请1金镑的维修资金，也有人说家里窗户碎了，需要几便士换块新玻璃...神父，里面绝对有谎报情况的信徒！” “只有78个人吗？咱们教会的信徒可不止这些。” “剩下的估计在观望情况吧。”塞西尔太太说：“如果教会不好好核查就分发维修资金的话，肯定会招来更多谎报情况的人！” “失去什么，往往就会得到什么，有舍才有得。” 目光扫过名单，马维笑了起来：“我本以为会有更多人登门呢，数量还是少了点...” “78个人还不多吗？” “多，但是不够多。” 马维放下名单：“这又是一个宣扬教会的好机会，咱们教会的信徒拢共才几百人，就算一家一家核查过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相比之下，那几所大教会对地震毫无反应，城里的居民都看着咱们呢....” “可如果咱们派人去核查，发现情况与事实不符怎么办？”塞西尔太太问道：“那些谎报情况的信徒，立刻就会被打上骗子的标签，这样一来，他们说不定会记恨教会呢！” “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 马维面无表情的说：“他们既然敢谎报情况，就应该做好了暴露的准备，不过嘛，凡事都有两面性，之前我是打算趁机宣扬一波教会，再剔除不忠诚的假信徒，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咱们，可以全都要。” 第六十四章 下一步战略方针（求票求追读！！！） “主动为信徒承担房屋维修费用？” 厨房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蛋清打出泡沫的莱文得到了片刻休息，在马维将白糖和牛奶倒入盆中时说道：“boss，这确实是一个宣传教会的好办法，可咱们教会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吗？” 建立三年的真理教会，拥有的土地仅仅是他们脚下的一座教堂，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领土。 土地代表财富，是生产资料，拥有大量领土的教会，财力一定是雄厚的，在他们眼中，维修房屋的一点点费用根本不值一提，可真理教会就不一样了... “教会目前还剩下资金2300镑。” 马维把加入了砂糖和牛奶的钢盆递给莱文，示意他继续搅拌：“这些钱，都是我以前在私掠船上积攒的，忽略猫猫们食物开支的话，真理教会不仅达到了收支平衡，每个月还能有25金镑的收入。” “猫猫们每天要吃多少食物？” “差不多8金镑。” “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莱文吓了一跳，要知道阳光马戏团每天满客的情况下，收入也才不过10金镑，这还没算上道具损耗、食物、工资等成本问题呢！ 心算了一下，莱文得出了一个大致的数字：“每天8金镑的支出，岂不意味着教会每月净亏损215金镑？！” “你还没算教会的日常支出，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要发给你11先令6便士的工资，一个月就是17镑5先令，其他方面，我还要定期给孤儿院送食物，种种开支加起来，教会每月支出少说也要250金镑以上。” “....我工资是不是拿太多了？”莱文咽了口唾沫：“其实少一点也没关系。” “九牛一毛罢了，就算你不要工资，教会每个月的支出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1859年的温莎王国，大部分中产阶级的年收入约在300—800金镑之间，而拥有土地的小乡绅、医生、律师和商人的年收入有1000—2000金镑。 普通的工人阶级，年收入只有可怜的20—100金镑。 相比之下，年支出需要3000金镑的真理教会，其消费水平俨然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口。 换句话说，马维仅用5年时间，就能从私掠船上带回5000金镑，收入水平早就超越了90%以上的人。 但.... 真理教会的形势，不容乐观。 随着猫猫军团的到来，支出暴增的真理教会，面临的危机是前所未有的。 要不是马维以前身家雄厚，还真无法养活这么多的猫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莱文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提议道：“要不...我去那些贵族的金库里，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要的东西？” “不行。” 马维摇了摇头：“以前那些贵族们拿你没办法，是因为蔷薇怪盗行踪飘忽不定，流动性作案，谁也不知道他要前往哪座城市，盯上哪个贵族。” “新罗斯城是座小城，跟王都、约克、爱丁堡那些大城市没法比，在这里长期作案，一下子就会招来其他有心人的目光。” “那我用易容魔法，变些金砖，拿出去售卖呢？”莱文又问道：“我变成其他人的模样，去不同城市，这总可以了吧！” “易容魔法只能维持三天，眨眼就会暴露了。”马维立刻否定：“这样做只能让咱们发一笔横财，其金额能有多大？再说，重金收购来的金砖突然变成了一堆废材，那些典当行的老板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背后都是有贵族撑腰的，一来二去，消息传出去，让其他大教会知道了，只会对咱们更不利。” “啧。” 莱文砸了下嘴，手臂越搅越快：“这不是坐吃山空，自取灭亡吗！” “时间还是有的，再不济，剩余资金也能支撑半年，我已经开始寻找赚钱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你养的可不是一只两只猫咪，而是一座城市的流浪猫，一个军团啊！” “让它们自给自足不就行了？” 一边准备着松软的面包胚，马维一边说道：“前阵子，新罗斯城发生了一场鼠疫....其实是一场诅咒，来源不明，但城中居民都认为那是由老鼠引起的，导致现在大家对老鼠避而远之，人人喊打。” “鼠疫的消息，这几天已经传出了新罗斯城，慢慢向着周边几个城市发展了，如此一来....” “猫猫们赚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你的意思是....” 莱文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让猫猫们去抓老鼠？” “以真理教会的名义。” 马维说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光得到比尔男爵的友谊还不够，真理教会需要受到更多贵族的青睐，原本，只要能抓住蔷薇怪盗的话，贵族们肯定弹冠相庆，纷纷邀请替他们解决了心头大患的我参加各种宴会，借此，我能轻松走进他们的视野，趁机推广教会，可惜....唉，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缩了缩脖子，莱文顿时不吭声了，低着头，乖乖搅拌奶油。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莱文。” 看到他有些心虚的样子，马维正色道：“我失去了接触贵族的大好机会，却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人才，你的到来，让我立即改变了原定计划，研究出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 “什么方向，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 马维不再揉动面团，手指蘸了点面粉，在棕红色桌面上画了一颗猫头：“接下来，真理教会的发展方向有二。” “首先是猫猫军团，我打算在报纸上刊登捕鼠的消息，对于普通平民，教会无偿为他们家中清理鼠患，对于那些豪绅、贵族们的大庄园，我们则要收取一定量的报酬，在扩张声望的同时，聚拢资金，缓和教会的压力。” “其次，那些贵族老爷们，或多或少，都有属于自己的土地，鼠疫令所有人闻风丧胆，他们也不例外，只要我们真的除掉了鼠患，那他们一定会主动联系真理教会，这不就与我之前的发展方针相吻合了吗？” 第六十五章 猫猫人 “爸爸，你不是说，胖橘它们不能被其他教会发现吗？” 坐在凳子上，乖乖聆听马维二人交谈的尤妮亚忽然问道：“如果你让胖橘它们去抓老鼠，一下子就会暴露猫猫们呀！” 受到质疑，马维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摸摸尤妮亚的脑袋，说道：“想法很棒，但你再想一想，如果不想让胖橘它们暴露，咱们该采取什么办法呢？” 莱文微笑着没吭声，安静的看着凝眉苦思的尤妮亚。 这似乎对尤妮亚有些困难，她绞尽脑汁，两根食指在太阳穴上不停旋转，过了许久，突然睁开眼睛，兴奋的说：“我想到啦！是海妖之泪！既然猫猫们的存在不能暴露，那就把它们变成人！” “聪明！” 马维竖起大拇指，含笑说道：“没错，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海妖之泪！” “蓝宝石海妖之泪中镌刻的魔法阵可以随意变换形态，不光自己，连其他生物、物体的外表也能控制，如此一来，猫猫们就可以通过人类的形态，大摇大摆的行走在街头了。”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莱文突然想起了什么：“易容魔法只能单纯的改变形态，不能改变内在，也就是说，即使猫猫们变成了人，它们也还是一只猫，习性、动作、神态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很难不被察觉。” “嗯，所以得进行一番系统的培训...” 点点头，马维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胖橘，作为头领，它的指令，所有猫猫都要服从，调教起来也很方便。 至于趴在窗台上，被猫薄荷彻底俘虏的小黑.... 不是马维不相信它，而是感觉以小黑的性格，培训出来的猫猫人八成是一群‘贱皮子’、‘失大德’，口无遮拦，没有纪律性。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而通过血玫瑰案，马维也深刻体悟到一个道理：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虽然抓住蔷薇怪盗可以省去捕捉老鼠的麻烦，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但这样一来，真理教会不仅少了一位实力强大的帮手，还无法了解到关于灾厄石碑、天启神教的情报。 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说话间，盆中加了两次牛奶、砂糖的蛋清已经化作了粘稠的奶油，挂在打蛋器上不会滴落，绵软的像是云朵一样。 戴上手套，马维从烤炉中端出刚刚烤好的戚风蛋糕，挥动厨刀，横向一分二、二分三，把刚刚打好的奶油均匀涂抹，随后盖在一起，放凉。 诱人的香气充满厨房，甚至飘到了教堂当中，甜丝丝的气味引得无数猫猫前来，可它们闻了闻蛋糕，扭头就走，根本不感兴趣。 马维也不会给猫猫吃蛋糕，并非他吝啬舍不得，而是蛋糕中含有大量的糖分，对猫猫有害无益。 尤妮亚系好白餐巾，一手拿叉，一手拿刀，眼巴巴的看着分割蛋糕的马维，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她不断蠕动的喉咙早已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先给你莱文哥哥来一块，他打奶油太辛苦了。” 一角夹着奶油的三层蛋糕放到莱文面前，看着他吃了一口后，马维才切下一块数倍于刚刚的蛋糕，盛进尤妮亚的盘中。 “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莱文看了看自己可怜的，跟巴掌一般厚，随时都可能倾倒的蛋糕，又看了看尤妮亚盘中宛如巨型芝士一样的大山，终于忍不住了：“boss，刚才吃午饭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这偏心眼有点严重啊！” “她是女神。” “咱能不能公平一点？” “她是女神。” “我也想多吃刚烤好的，香喷喷的蛋糕啊！” “她是女神。” “你能不能换个理由？” “不能。” “......” 在莱文幽怨的目光中，马维淡定的说：“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我偏心眼真的是一件坏事吗？” “那不然还是好事啊？” “我在你面前，偏袒尤妮亚，这很正常，因为她不仅是女神，还是我的女儿，我对她好天经地义！”马维理直气壮道：“但是到了外面呢？在面对外人时，我肯定偏袒你对不对？” “哎，好像有点道理啊...” 如同醍醐灌顶般，莱文身体一震，突然想通了。 “所以，你应该感激我偏心眼才对！” “嗯嗯嗯，boss真是贴心。” 莱文眉开眼笑，也不纠结了，欢天喜地的吃起了蛋糕。 等马维端着一块蛋糕，出去送给塞西尔太太品尝时，他才幡然醒悟，如梦初醒。 “见鬼！我为什么要感激你偏心眼？！你忽悠我？！” .............................. 傍晚5点，日薄西山，伴随着渐渐落下的夕阳，马维关上了教堂大门。 金色余晖透过七彩窗，莹莹然的洒进教堂，一切都看起来那么肃穆、神圣。 “你要把猫猫们变成人？” 胖橘蹲在洗礼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没听错吧？” “临时的而已，又不是让它们永远以人类姿态活下去。” 提溜起怀抱猫薄荷，两眼翻白吐舌的小黑，马维抄起一捧圣水，泼在它的脸上。 “喵？！” 身体巨震，小黑猛然惊醒，左顾右盼，看到怀里的猫薄荷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宝贝似的说：“吓死了，还以为有人抢我鸡蛋呢。” “鸡蛋是没人抢，但你要是再敢吸一天猫薄荷，我就割了你的蛋蛋。” 马维摆出认真脸。 “怎么了喵....” 小黑缩着脖子，不敢直视马维的眼睛：“人家就是喜欢这股味道嘛...又没耽误正事....” “胖橘不在家，你还开摆，万一有猫猫传回情报，你让我跟它怎么交流？它喵一声我喵一声？嗯？” “这...这不是没有情报嘛....” “以后不准你吸猫薄荷！” 马维一把夺走小黑怀里，那颗基本已经秃掉的绿草，戳着它的额头，厉声训斥道：“吸猫薄荷坏大事！” “知道了喵....” “胖橘，去把猫猫们都叫出来。”马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莱文说：“咱们必须尽快开始训练，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一批可以正常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猫猫！” 第六十六章 定向魔法，空间穿梭（求票求追读！！！） 在胖橘的精挑细选之下，第一批接受培训的猫猫一共有5只。 阿花、疤脸、大斑、小美以及.... 星期五。 前几只猫没什么问题，它们原本都是街头流浪的霸主，属于占据一方领地的枭雄，其智慧、手段本就比普通猫猫厉害一些。 通过美猫计，它们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但.... 星期五是什么鬼？ 这货也能入选吗？ 马维望着贴在小美身上，蹭来蹭去的蓝猫，看向胖橘。 “星期五的服从性绝对一流。” 胖橘舔了舔爪子说：“现在的它，对小美言听计从，小美说东，它绝不往西，是一颗好苗子。” “可它不是刚被你们骗过吗？应该知道小美的真实身份了吧！” “知道，但它不在乎。” “胸襟这么宽广吗？” “连它主人都加入真理教会了，它还有什么怨言呢？”胖橘漠然道：“何况小美对它很不错，一直护着它，恐怕这也是原因之一。” 哦，爱情的力量... 除了爱情，马维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莱文，开始吧。” “好。” 莱文上前两步，手握蓝宝石，发动魔法的同时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构思人类的模样。 当想象完成后，他睁开眼睛，手指点在阿花的头顶，蓝宝石发出一道绚烂的幽芒，涌入阿花的身体。 在马维凝视下，阿花的身体开始膨胀，微弓的脊背伸直，前爪变成了胳膊，后爪变成了双腿，皮毛化作了棕色绒呢夹克、黑长裤.... 仅用了几秒钟时间，阿花就变成了一个脸庞黝黑，歪戴八角帽的中年男人，乍看上去，与人类别无二致。 莱文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法，手指点在疤脸、大斑、小美的头顶，让它们拥有了人类的身体。 在面对星期五时.... 他忽然犹豫了。 “怎么了？”马维问道。 “心里有点别扭...” 莱文皱眉回答道：“我以前天天抱着星期五，又亲又撸，要是它突然变成人，我总觉得不对劲。” “把它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不就行了？”马维嗤鼻，不以为然道：“不要纠结性别，男女都无所谓，反正变身只是暂时的，别留下心理阴影就好。” “对对对...” 莱文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干嘛非把星期五变成一个男人呢？ 就因为它有蛋蛋？ 谁说有蛋蛋就一定是男人了？ 于是乎... 可怜的星期五，就这样被迫改变了性别，从有蛋蛋的公猫，变成了一个有蛋蛋的女人。 身材高挑、容貌美丽，一时之间，难辨雌雄。 “喵？！” 星期五呆呆的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猫生震惊。 “这下舒服多了...”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莱文心情舒畅，如同三伏天喝了杯冰水一般爽快。 他终于不用纠结以后该怎么面对星期五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雅各布·瓦伦丁那样，爱上不同物种且性别相同的生物，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自封的‘正常人’，莱文打通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虽然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但内在还是猫猫的阿花、疤脸、大斑、小美，很快就漏出了原型，一屁股坐到地上，别扭的叫了起来。 “肃静！” 胖橘从它们面前走过，大声斥责：“都站起来！你们现在不是猫猫，是人类！” 阿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无比笨拙，显然还不适应现在的身体。 “你们不需要说话，说话会暴露身份，要模仿人类的行为！”胖橘说：“忘记自己是一只猫，摒弃之前的习惯，先学会正常行走，听懂了吗？！” “喵！” 胖橘威严十足，开始教导它们如何直立行走，走路的同时手臂如何摆动，脑袋不要四处张望，更不能用猫语交流... 有了它的训导，阿花等猫马上就进入了状态，艰难的迈动腿部，摇晃向前。 外面天色渐晚，很快就要彻底天黑了，马维点亮几盏煤油灯，坐到不远处，一边观察旁边的训练，一边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海妖之泪中的魔法阵一定拥有将幻想具象化的能力，并非简单的易容魔法，如此强大的力量，太过骇人听闻，一旦流传出去... 后果不堪设想！ “你在想什么？” 莱文走了过来，靠在忏悔室的门框上，摸出怀里的银酒壶喝了一口：“我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厉害，堪称匪夷所思。” 马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尤其是你使用的易容魔法，凭借想象，就能改变事物的形态，这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 “是啊....” 旋转着酒壶，莱文幽幽叹道：“我岂能不知道易容魔法的强大之处呢？我祖父、我老爸用毕生心血收集宝石，肯定有他们的理由。” “除了海妖之泪，你不是还有两颗宝石吗？” “嗯，一颗绿宝石丛林之心，一颗红宝石金乌之眼。”莱文颔首说道：“这两颗宝石是我父亲的遗物，年代太过久远，查不到来源，和海妖之泪一样，里面同样镌刻着魔法阵。” “你们家族三代人的努力，就找到了三颗特殊宝石？” “三颗，不少了。” 莱文翻了个白眼，呼出一口酒气：“在我当蔷薇怪盗的5年来，偷走的宝石不下几十颗，绝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废品，只能卖点钱，像比尔男爵祖传的血玫瑰，里面也没有魔法阵...” “剩下两颗宝石可以使用什么魔法？” “丛林之心能够空间穿梭....空间穿梭不太准确，应该是传送。”莱文拿出一绿一红两颗宝石，递给马维：“绿宝石丛林之心的魔法阵，是一种复合魔法，有正反两条输入魔力的途径，正向输送魔力，可以标记一处地点，有了标记之后，反向输入魔力，就能瞬间传送过去。” “定向魔法？” “嗯，限制比较多，同时只能标记一处地点，并且传送距离是根据魔力多少确定的。”莱文说：“凭我的力量，最多支持三公里以内的定点传送。” “红宝石金乌之眼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嗯...” 莱文挠挠头，有些尴尬的说：“不管我怎么输入魔力，都不能启动里面的魔法阵，这颗宝石已经在我家待十几年了，至今没发动过一次，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效果。” 第六十七章 你确定吗 “是不是因为魔力不足？” 幽暗的教堂内，摇曳的烛火轻轻摇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马维的脸庞：“魔力不足的话，魔法阵肯定无法顺利启动。” “不排除这个可能....” 莱文小声嘀咕道：“我体内蕴含的魔力，已经很多了，连我老爸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魔法天才呢....” “你们家族有没有近亲结婚，维持血脉纯正的习惯？” “没有，博杰家族向来只有一个儿子，媳妇都是坑蒙拐....咳，都是靠自己魅力娶到的。” “那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马维摇了摇头：“按照尤妮亚之前说的，博杰家族能使用魔法，是因为始祖对神明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受到了诅咒，而诅咒会随着血脉消失，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假设博杰家族成员拥有的魔力数量，是与血脉纯度成正比的？” “你的意思是，血脉越纯正，魔力就越强？” “你觉得呢？” “唔...有点道理，可是我的力量比老爸他要强大啊，这怎么解释？” “遗传学问题，我不是很懂，但咱们可以简单测试一下。” 马维耸耸肩，抬手招来小黑，把红宝石金乌之眼放到它面前：“小黑，你试试能不能启动里面的魔法阵，别释放，单纯激活就可以了。” “主人，小黑如果成功启动了魔法阵的话，能不能吸一口猫薄荷啊....”小黑扒着马维的裤子，可怜巴巴的说：“一口，一口就好了喵...” “当然....”马维抚摸着它的脊背，目光柔和道：“不行。” 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破灭了。 小黑脑袋一耷拉，差点没哭出来。 “唉，就一口啊，多了不行。” “主人你最好了喵！” 希望重新燃起，小黑精神大振，毫不犹豫的捧起裹在绒布中的宝石，开始调动体内的魔力.... 一秒钟、两秒钟... 一分钟过去，哪怕小黑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宝石也没有丁点反应。 最后，或许是魔力消耗太多的缘故，小黑捧着宝石，突然昏厥，‘咚’的一声，脑门重重磕在长凳上，姿势仿佛一位虔诚的朝圣信徒。 别说启动了，红宝石金乌之眼一潭死水，在烛光下反射着幽幽荧芒，毫无波澜。 “小黑？小黑！” 马维推了推失去意识的猫猫，发现它只是昏死过去后，才放下心来。 “看吧，跟魔力多少没有关系！小黑也启动不了！”莱文说。 “尤妮亚在楼上洗澡，过会儿让她再试一试，若是连女神都做不到的话，那这情况就很古怪了....” 沉吟中，马维怀疑魔法阵或许坏掉了，好比一个家用电器，如果电力没问题，那么问题肯定出在机器本身。 想到这儿，马维小心翼翼的拿起金乌之眼，借助煤油灯的光芒，仔细观察了起来。 边缘镶嵌着黄金的金乌之眼外表完美无瑕，内部也没有一丝杂质，透彻的就像清水。 唯有魔力注入时，魔法阵才会悄然浮现，小黑输入的魔力在其间流淌游走，神秘繁复的花纹摄人心魄，一眼下去，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走了。 在确定魔法阵没有破损之后，马维又拿起了丛林之心、海妖之泪两颗宝石，一一对比，这次让他发现了些许不同之处。 如果说海妖之泪、丛林之心中的魔法阵是以特殊符号为心脏、外圆为肢体、荆棘密布的线条为血管的话，那么金乌之眼中的魔法阵则截然不同。 里面没有特殊符号，也没有密布复杂的荆棘，有的只是一座标准的六芒星阵，星阵的正中间，有一只阖闭的眼睛，栩栩如生，马维甚至能看到眼睛周围细小的睫毛、纹理，宛若活物。 小黑输入的魔力，游走在六芒星阵中，一碰到眼睛就被弹开，根本无法渗入进去。 而在眼睛的底部，有一行摇曳波动的小字，模糊不清，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色迷雾，令人难以窥探。 “奇怪....真是奇怪....”马维啧啧称奇，抬头问道：“这颗金乌之眼是从哪里得到的？” “不清楚，我老爸没提过它的来源。” 莱文如实回答：“反正从我刚记事起，这颗宝石就被挂在我父亲脖子上了，就连拥有空间穿梭能力的丛林之心都没有这种待遇。” “那佩戴它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现象发生？”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给个准信行不行？” 马维忽然觉得莱文有点不太靠谱，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毫不在乎，能被自己老爸郑重对待的宝石，肯定不是废品啊！ “别急，让我想想....” 抬手示意马维暂时别说话，莱文小口抿着白兰地，苦思冥想了起来。 在烈酒的刺激下，回忆渐渐浮现，他想了想第一次接触金乌之眼时，前后发生的事情，沉吟着说：“嗯，应该是没有的。” “你确定？” “确定。” 莱文点点头，刚要说话，倚靠的忏悔室门框忽然断裂，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正盯着他的马维眉头一挑，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尖锐的木刺，距离莱文脆弱的脖颈仅有一指宽。 再慢一步，他就要血溅当场了。 “该死！你就不能找个好木匠？” 逃过一劫的莱文心有余悸，踢了忏悔室一脚，骂骂咧咧道：“不能在建筑家具上偷工减料啊！这多危险！” “我这忏悔室是三年前刚买的，用了榫卯结构，上个月弥撒时，雅各布先生喝醉了酒，拉着一群人压在上面都没事，你怎么一碰就裂了？” “肯定是留下隐患了呗！” 莱文瞪了忏悔室一眼，朝旁边走了两步，坚决不肯再靠近它了。 沙沙... 沙沙... 一缕缕尘土从天而落，洒在了莱文的头顶。 “什么鬼东西？” 莱文拍去头发上的灰尘，仰头一看.... 天花板上一块巨大的青石，正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砸下。 “见鬼见鬼见鬼！boss你这教堂是上古遗物吧！” 怪叫声中，莱文向旁边一躲，避开了青石的砸落路线，正准备继续抱怨，一颗足球突然从窗外飞进，擦着马维头皮，精准命中他的脸颊。 咚咚咚！ 咚咚咚！ “神父！神父！” 教堂外响起了敲门声，住在克尔大街的孩子们高声叫道：“对不起！我们不小心把足球踢进去了！” “......” 马维愣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捂着鼻子，同样目瞪口呆的莱文，咽了口唾沫：“你...确定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把金乌之眼还给我！快！！！” 第六十八章 雾尼（求票求追读！！！） “说什么我也不撒手了！！！” 一声大吼，打破了教堂寂静的气氛。 胖橘等猫停下训练，扭头看了过来，只见莱文一手握着金乌之眼，一手捂着哒哒滴血的鼻子，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马维弯腰捡起用皮革包裹牛膀胱缝制的足球，打开教堂一侧的小门，还给了外面翘首以盼的孩子们。 “谢谢神父！” 孩子们大声道谢，哄笑着跑远。 克尔大街属于居民区，有不少小孩子喜欢利用闲暇时分在街上踢球，偶尔，也会发生足球踢到别人家院子里的情况，但.... 真理教堂，墙厚窗高，窗户跟篮筐一样大，距离莱文站的地方足有十几米远，这得什么角度、什么力道才能不偏不倚的命中莱文脑袋？ 莫非是传说中的圆月弯刀？ 反正，马维从来没有用脸接过足球。 “你是个踢球的好苗子啊....” 回到莱文面前，马维由衷的说：“要是在足球场上，你当守门员，把金乌之眼一摘，我保证，对方一个球都进不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 “擦擦血。”马维递上自己的手帕：“鼻梁骨断了没？” “断倒是没断....哎唷....疼疼疼....” 用手帕堵住哗哗流血的鼻孔，莱文疼的呲牙咧嘴，瓮声瓮气的说：“这金乌之眼绝对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肯定！” “一摘掉它我就倒霉...” “它一定是幸运宝石！” 马维问道：“它在你家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今天才发现？” “以前，以前它挂在我老爸的脖子上，我哪儿知道啊！”莱文嘟嘟哝哝的说。 “那以前没有金乌之眼的庇护，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我小时候不这么倒霉啊！还捡过不少钱呢！” 挠挠头，莱文无比郁闷：“估计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我运势变差了....” 经过刚才接连发生的几件事，马维和莱文一致认为，金乌之眼可以给佩戴者带来好运。 因为自从莱文拿回金乌之眼后，就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了。 连头顶摇摇欲坠的青石砖都停止了晃动，恢复了往常的坚固。 幸运女神，再次向倒霉的莱文张开了双臂。 “难道金乌之眼中的魔法阵，是一种常年开启的被动魔法，能够给佩戴者增加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摸着下巴，马维若有所思：“它使用的能源是什么呢？小黑和你输入的魔力根本不被吸收，按理说它还没有启动才对啊....” “会不会是这颗眼睛？” 止住了鼻血的莱文，第一次认真观察起了金乌之眼，也发现了六芒星阵中，那颗栩栩如生，宛如活物一样的眼睛。 “爸爸！” 就在这时，穿着白色棉麻睡衣，刚洗过澡的尤妮亚提着小熊跑进教堂，一下扑进马维怀中，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怎么连头发都没擦干？” 抱怨一句，马维把还保持朝圣姿势的小黑丢到一旁，拉着尤妮亚上楼，拿了条干毛巾，坐在暖炉前，给她擦拭起了头发。 莱文也跟了过来，满屋子乱瞟，看了一圈后，无比失望道：“你家怎么连瓶酒都没有？” “你不是有酒吗？” “喝完了。” 倒了倒一滴都不剩的银酒壶，莱文叹了口气：“我老爸说，一定要提防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失足女的男人，因为他们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怪癖的很。” “你骂谁呢？” “我没骂人，主要是其他教堂都有自己的酒窖，还私自酿酒贩卖，赚的盆满钵满，真理教会没有产业、土地支撑，光靠信徒自觉捐献根本维持不下去啊！” “我知道，但真理教会目前处于发展初期阶段，需要烧钱发展声望，扩大影响力，获得民众们一定的信任之后，再开始考虑发展产业。”马维说：“教会要为民众提供便利、可靠、实惠的产品，保证质量的同时，互惠互利，形成良性循环，这样才能走的更加长远。” 莱文王沙发上一瘫，仰着头，哼哼唧唧道：“想的太远了，不如活在当下。” “把金乌之眼给我。” “干嘛？！” 莱文眼皮一跳，触电般坐直了身体，死死捂着金乌之眼，警惕的看着马维：“这可是我救命的宝贝！我可不想被不知从哪个角落掉下来的石块砸死！” “给尤妮亚看看啊！她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哦....” 莱文拿着金乌之眼，盘腿坐到地毯上，亲自将宝石呈现到尤妮亚面前，打死也不松手。 尤妮亚趴在壁炉前，闭上一只眼睛，凑近金乌之眼，看了一会儿之后，小声念道：“雾尼....” “什么？” “雾尼，这颗眼睛下的小字是它的名字。”尤妮亚有些惊讶：“爸爸，这是神明的文字！是用神力刻上去的！只有神明能看懂！” “神明....雾尼....” 双目虚眯，马维嘀咕道：“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奥丁肩膀上的两只乌鸦！”莱文抢先回答道：“一只叫福金，代表思维，一只叫雾尼，代表记忆！这是神话中的生物啊！” “确实是神话中的生物。” 马维点了点头：“尤妮亚，你还能看出什么东西吗？” “唔...这个魔法不完整，缺少了另一半。” 奥丁肩膀上有两只乌鸦，福金和雾尼，如果金乌之眼中的魔法阵属于不完全体，那么缺少的另一半.... 一定是相对应的福金！ 除了这两条信息，尤妮亚就不知道关于金乌之眼更详细的情况了，她毕竟只是个初生之神，对以前的神话并不了解。 “你莱文哥哥一旦离开金乌之眼，就会变得很倒霉，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血缘诅咒。” 尤妮亚瞥了眼莱文，说：“被诅咒的人，除了活不过30岁以外，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运势越来越差，他们接近了生命的终点，死神的镰刀随时有可能落下。” “原来如此...” 马维恍然大悟。 活不过30岁，并不意味着你能活到30岁，而是说，你在30岁之前就会死去，29岁、25岁、15岁.... 都是有可能的！ 第六十九章 幸运女神的宠儿 暖烘烘的客厅内，莱文沮丧的低下头，没精打采道：“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我不想窝窝囊囊，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 翻译一下，就是莱文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小丑’。 “你不会被花盆砸死的。” 擦干尤妮亚柔顺的头发后，马维拿起梳子，替她拢平发梢，语气平静的说：“博杰家族，已经找到了破解霉运的方法，就是你手中的那颗金乌之眼，它应该可以让你负100的运势，变成普通人的0。” “如果得到金乌之眼的是个普通人，那么他将摇身一变，成为幸运女神的宠儿。” “......” 莱文噎了一下，脸色难看，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行了，别纠结自己倒霉的事情了，有金乌之眼在，只要你不作死，安稳活到30岁肯定不成问题。” 放下梳子，马维拉起尤妮亚的小手，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楼上有很多空房间，你随便挑，盥洗室在二楼最里端，门是红色的，睡觉前记得提个煤油灯。” “煤油灯？” “嗯，起夜能用到，我不习惯夜壶，所以是直接去厕所的。” 在马维的指引下，莱文上到二楼，看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跟其他浅棕色的房门不同，盥洗室大门用了鲜艳的红漆，一眼就能发现。 莱文进入盥洗室，立刻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薄薄的水雾中，盥洗室被分成了三个隔间，一个是入口处，包含洗手台的玄关，一个是铺着大理石砖，墙上挂着一个由白瓷制成，表面嵌银镶金的马桶，配备了最先进抽水技术，只要按下阀门，所有排泄物就会随着s型管道进入地下的排水系统，即阻隔了异味，也免去了洗刷粪桶的麻烦。 至于最后一个房间，里面竟然放着一台小型浴缸.... 如此豪华的盥洗室，绝不应该出现在普通居民家中，莱文很识货，他知道这三间盥洗室，建造价格差不多要200—300金镑左右... 甚至更多。 “你看什么呢？” 马维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boss，你...干嘛在盥洗室上花这么多钱？”莱文一脸茫然的问道。 “盥洗室是家中最重要的地方，没有之一，我可以睡干硬的木板床，可以吃寡淡的食物，唯独上厕所、洗澡这两件事...不能妥协，不求最好，只求更好。” 马维打开洗手台下的柜子，拿出一节袖套，戴在胳膊上：“盥洗室对我来说，就像绅士的衣柜，必须干净整洁，舒适得体。” “可咱们教会不是缺钱嘛....你还这么大手大脚....” “这盥洗室是我三年前改造的，那时候，我怀里揣着将近3000金镑，绝对的有钱人，享受享受有问题吗？”马维不以为然道：“原本按照我规划的发展路线，未来五年，教会可以稳步发展，徐图进取....谁料到三年后神明降临，教会突然就陷入了资金短缺的境地啊！” “这个金马桶多少钱？” “150金镑，我托人定制的。” “.....” “你要上厕所吗？” “不上。”莱文摇摇头，他就是过来看一看。 “那就别在这儿待着，我得打扫卫生，出去出去。” 将莱文赶出去后，马维打开洗澡间的窗户，提起浴池底部的排水孔，拿出拖把，开始清理大理石地砖上的水渍。 哪怕他花了再多钱，也无法实现热水器这么先进的家具，想洗热水澡，只能跑到楼下烧好水，倒进浴池里。 马维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文科生，术业有专攻，跟动手能力极强的理科大佬不一样。 要是能造出热水器，他早就开始攀科技树了！ 放掉尤妮亚的洗澡水，马维回到厨房，提上滚烫的水壶，回到盥洗室，混合一些冷水，调到适宜的水温后，脱掉衣服，洗澡。 他今天没有泡澡的心情，拿着毛巾擦洗身体，掺入了玫瑰精油的羊油皂虽然不比后世多种多样的沐浴露，但用来洗漱倒是足够了。 吱呀... 在马维擦洗身体的时候，盥洗室开启了一条缝隙，胖橘挤了进来，跳上洗手台，打开水龙头，伸出舌头猛舔。 “气死我了。”解渴后，胖橘干脆坐在洗手台上，朝马维抱怨了起来：“它们连最基本的走路都学不会，今天是练不成了。” “急什么。” 马维的声音从洗澡间传来：“新闻还没登上报纸呢，就算你今天就让它们学会走路，明天也派不上用场...你要洗澡吗？我这里还剩了点热水。” 胖橘扭头就走。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维就被走廊里激烈的争吵声吵醒了。 他穿上外套，走出房间，看到穿着格子睡衣，头戴星星睡帽的莱文，蹲在走廊里，对着面前的星期五唾沫横飞。 “你是我的猫啊！晚上不来我房间睡，跑去跟小美过夜是什么意思？” “喵！喵喵！” 星期五大声回应，说着听不懂的猫话。 “咱们5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一只小母猫吗？！” “喵！” 星期五偏过脑袋，看也不看莱文。 “你....” 莱文气的面红耳赤，指着星期五，嘴唇直哆嗦。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小美究竟是怎么把星期五的魂儿给勾走的。 要知道星期五一直是他眼中乖巧懂事的小猫咪，直到那位白色恶魔的出现.... 变了，一切都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了。 “神父！” 看到马维，莱文急匆匆冲了过来：“你给评评理，我跟星期五的感情，是一只小母猫能动摇的吗？我赚的钱，一多半都用来给它买罐头了！” “想开一点，小美是真理教会的信徒，是自己人，跟她生什么气？” 拍拍对方的肩膀，马维转移了话题：“回去补个觉，等到8点，咱们一起出门。” “去哪儿？” “先去昨天来登记房屋受损情况的信徒家中检查检查情况，然后再去一趟报社，刊登捕鼠新闻。” 第七十章 谎报还是另有隐情？（求票求追读！！！） 上午8点，马维一番洗漱，简单吃了两片黄油面包，喝了两杯红茶后，来到了教堂。 按照老规矩，他先给猫猫们分发了一天的伙食费用，然后扫清地上掉落的毛发，打开了教堂大门。 这些猫毛马维可没有扔掉的想法，他要留起来，等积攒到一定数量后，掺上一些棉花，就能做出一床大毛毯，给猫猫们过冬用。 自从前几天的大雨过后，天气更加寒冷了，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样刺痛，行人们裹着衣领，将口鼻深深埋进围巾，双手插兜，步履飞快。 “冻死了冻死了...” 莱文哈着白气，搓着双手，耳朵上别着一根牙刷，蹬蹬跑进厨房，端了杯热红茶和一片黄油面包，走进教堂：“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说着，他就变出了一件厚厚的羊绒大衣，穿在身上。 啃着面包，他瞥了眼站在神像前，翻动登记名册的马维，随口问道：“咱们过会儿要去哪位信徒的家里？” “在城区办事处工作巴顿先生、家具匠罗南先生以及书记员克拉克夫人这三家....不远，他们都住在克尔大街，走路只要十几分钟。” “我听塞西尔太太说，昨天来登记的信徒有足足78人，只去三家是不是太少了？” “不用全去，挑几家可疑的就行了。”马维放下登记名册说：“杀鸡儆猴。” “你要揭露他们骗取维修金的恶行？” “女神尤妮亚是善良的，她爱自己的信徒，所以哪怕信徒们欺骗了她，她也不会将信徒丢进地狱....反之，女神还会实现信徒们的谎言，让信徒们变成最诚实的人。” 正在啃面包的莱文愣了一下，旋即拍腿大笑：“为了不让他们撒谎，就实现他们的谎言？boss啊boss，我真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腹黑的一个人！” “一切为了教会，一切为了真理，还有...” 马维淡淡的说：“我要从你的工资中扣除5先令，用来维修昨晚被你搞坏的忏悔室。” “......” 第一天上班，工资就被扣了一半，莱文实在开心不起来。 趁着早晨清闲，没有信徒登门的空暇，马维让胖橘继续训练猫猫人，小黑留下来配合塞西尔太太看家，自己则带着尤妮亚，和莱文朝着巴顿先生的住所赶去。 在城区办事处工作的巴顿·威廉姆斯其实并不穷，跟其他住在克尔大街的居民一样，周薪在4—10金镑之间，比南街住户阔气多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想骗取维修金，哪怕只有1金镑。 巴顿·威廉姆斯租住在克尔大街中段51号，那是一栋小型公寓，之前住在那里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去年身体出了状况，被儿子接去王都疗养，空房子挂牌出租，因为是急租，所以每月租金仅需3金镑，便宜又实惠。 当马维三人来到克尔大街51号公寓时，正好看到身穿大衣，头戴圆帽，准备去上班的巴顿先生敞开了大门。 “神父？” 巴顿先是一怔，旋即露出笑容，微抬帽檐，简单行礼：“早上好，您是要出门吗？” “差不多。”马维开门见山道：“巴顿先生你昨天来教堂汇报房屋受损情况时，说自己家的大梁出现了裂缝，这件事太紧急了，所以我请了一位房屋建筑方面的专家，来这里看看受损情况，如果严重的话，我们会立刻动工。” “什么？” 听到这番话，巴顿·威廉姆斯目光疑惑道：“我昨天没有去教堂啊....该死！” 他突然脸色微变，暗骂一声，扭头冲进屋内，对在厨房内忙碌的妇人大吼道：“丽兹，你昨天是不是去教堂了！” “你怎么生这么大气？”名叫丽兹的妇人转过身，挥手示意一旁的居家女仆出去，坦然承认道：“我确实去了一趟教堂，把咱们家房屋受损的情况登记了一下。” “什么受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巴顿勃然大怒：“咱们家明明没有任何损失，你却跑到教堂去索要维修资金，这是骗子的行为！你马上给我出去，跟神父道歉！” “你疯了吗？！”丽兹尖叫着，法令纹迅速拉长：“绝对不能道歉！一旦道歉，就相当于承认撒谎了，这会影响你工作的！” “既然你知道会影响我工作，为何还要跑去教堂谎报情况？！” “隔壁家的莱佩夫人也去了啊，她昨天下午回来时，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们，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她根本就没有去教堂！！！”巴顿大吼道：“昨天下午，我亲眼看到她跑去罗斯大道逛街了，她又不是真理教会的信徒，汇报什么情况？那是骗你们的！” 丽兹震惊的看着巴顿，半晌说不出话来。 “跟我出来！给神父道歉！” 拽着妻子的胳膊，巴顿回到玄关，摘掉帽子，郑重的向马维说明了情况。 “十分抱歉，神父，是我忙于工作，没有察觉丽兹的异样，导致发生了这种事...” “没关系，您的坦诚，证明您是一个正直的人，巴顿先生。”马维颔首说道：“您这样的人愿意成为真理教会的信徒，我非常欣慰，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真理至上。” “赞美女神的仁慈。” 告别巴顿·威廉姆斯，马维三人朝家具匠罗南·伍德家中走去，路上，尤妮亚忽然问道：“爸爸，像刚才那种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原谅他们呀？” “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善与恶，如果做错了事，一定要诚实，不能为了隐瞒之前的谎言，一错再错。”马维说：“巴顿先生的行为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很清楚，一旦妻子撒谎的事情泄露出去，他在办事处的工作就会受到波及，严重的话还要被辞退，可他依然选择诚实，将选择权交到了我们手中，非常勇敢。我们应该提倡这种行为，但具体怎么做，还要考虑当时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克尔街23号，这里是一间店铺，橱窗中摆放着各式手工家具，样式精美，下面的标签也很吓人。 马维推门进入店内，轻轻拉响悬在门口的铃铛。 叮铃铃...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掀开门帘，从后院走进，当他看清来人之后，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沾着木屑，老茧密布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伸到马维面前：“神父，您可好久都没来我家店上了，这次是不是要定制什么家具？” “伍德先生，我这次不是来定制家具的。” 马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与他对握：“听说您家里出现了房屋受损情况，我请了一位专家，特地来检查检查。” “嗯？” 罗南老爷子的反应，和巴顿先生一模一样，先是一怔，旋即瞪大眼睛：“我家没有....” “父亲！”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突然从马维身后传来。 第七十一章 雷蒙·伍德 一名穿着无领白衬衫、深黑羊毛夹克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家具店门口，面白无须，头发乱糟糟的，脚上的鞋子满是泥污，像是刚从某个下水道冒出来的一样。 一看到他，上了年纪的罗南老爷子就大发雷霆，抄起一根木棍，一下一下，敲在年轻人的胳膊上：“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 “父亲！别打了！别打了！” 年轻人被打的抱头鼠窜，接连闪躲，口中不断求饶。 “他是谁？”莱文问道。 “雷蒙·伍德，罗南老爷子的独生子。” 望着家具店内一追一逃的两道身影，马维眯起眼睛说：“在克尔大街，罗南老爷子名声非常不错，经常会制作些小玩具送给周边的孩子们，性格也比较温和，但凡有小孩子来找他玩，他都会拿出糖果、苏打水招待....可惜，他的独生子雷蒙，是个不学无术的主，不愿意继承家里的木匠生意，跑去跟南街的流氓们厮混。” “什么厮混，跟流氓们混在一起，那他不也是个流氓嘛！” “以前，罗南老爷子曾请我去劝他儿子，希望能让雷蒙回心转意，沉下心来，学一门手艺，娶妻生子。”马维说：“不过我拒绝了。” “拒绝了？” “嗯，人各有志，谁也不知道现在的选择会对将来造成什么影响，我不喜欢干涉孩子的成长路线，同理，罗南老爷子的想法，也不一定适合雷蒙，谁说街头流氓、乞丐就成不了大器？那不过是偏见罢了。” “可你不是逼着女....尼娅背九九乘法表吗？” 马维斜了他一眼，幽幽的说：“我不喜欢干涉孩子的成长，不代表我连一点生存知识都不教给孩子，就算你要跑去街上当流氓，也得会算术、识字吧，要是连笔帐都算不清楚，怎么在社会上生存？” “说的也是....不过尼娅这么聪明，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背下九九乘法表的！” 一手提着小熊胳膊，一手拽着爸爸衣服的尤妮亚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由得抽动两下，非常懂事的保持了沉默。 “父亲，父亲，你别这么生气嘛，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一番追逐过后，罗南老爷子跑不动了，扶着桌子喘气，脸色煞白，剧烈咳嗽着。 而雷蒙赶紧走上前，手掌轻拍后背，替父亲抚顺气息，解释道：“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干嘛还这么激动...” “你还有脸说？！” 罗南老爷子眼睛一瞪，伸手抓住儿子的手腕，如鹰爪般枯瘦嶙峋的指节紧扣，用力之大，疼的雷蒙直咧嘴。 “不走了？” “不走了。” “真的？” “真的。” “你小子没在外面给我闯祸吧？” “没有，我干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能闯多大祸？” “好好好，不走了好，不走了就好啊...” 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笑容，罗南老爷子放下木棍，拽着雷蒙朝后院走去：“跟我去见你妈！” “哎，急什么啊，没看到有客人在嘛！” 雷蒙看向马维三人，压低声音说：“你一个开店的，见到客人连招呼都不打，以后谁还来你店里买东西？这样，我来招待神父他们，你去忙。”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罗南老爷子，丝毫没有怀疑儿子的动机，他太希望雷蒙回家了。 目送父亲进入后院，雷蒙才转过身，笑眯眯的说道：“神父，您是不是来检查房屋受损情况的？” “昨天来教会登记的人，是你对吧。” “没错，我父亲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检查房屋这种事，都是由我来代劳的。” 马维笑了笑，没有戳穿雷蒙的谎言。 “你说家具店墙壁出现了破损，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在什么地方？” “请跟我来。” 雷蒙带着马维三人走出家具店，绕到一旁的小巷里，走出几米远后，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外墙上的一道黑色的裂缝说：“就是这儿。” 裂隙歪歪斜斜，一路蔓延向上，确确实实有破损，但.... 马维摸了摸上面明显是用凿子敲出来的痕迹，在看了看这面明显不负责承重的墙壁，心里大致有了估计。 他确定，雷蒙汇报的情况与实际情况不符，不仅不符，就连墙上的裂隙都是他自己凿出来的，手法粗糙，就连外行人也能一眼瞧出破绽。 就这样一条小小的裂缝，他向真理教会申请2金镑的维修资金，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了。 “怎么样神父，我没骗你吧？”雷蒙对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别看缝隙小，但我父亲的店里都是他手工制作出来的家具，价值不菲，一旦屋顶塌下来，光是货物损失就要一大笔钱了，算上加固的费用，2金镑并不多。” “2金镑...够吗？” 雷蒙眨了眨眼，笑着说：“您要是想多给点，那我也没意见，想必父亲他也会很开心的，真理教会这么好的名声，千万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坏掉了。” “莱文，检查一下，这面墙还有没有其他破损的地方。” 马维没有理会雷蒙，轻声说道：“既然雷蒙先生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一定有所依据，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千万不要遗漏。” “明白。” 莱文诡异一笑，上前两步，拍了拍完好无损，坚固生满绿苔的墙壁：“这里受损了，还有这里...这里...” 雷蒙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墙壁坏没坏，他自己才是最清楚的，就这.... 也算建筑方面的专家？ 配吗？ 就在雷蒙胡思乱想之际，细微的碎裂声，在阴暗的小巷中响起。 莱文拍过的地方，原本完整的石砖突然迸裂，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条漆黑的裂缝陡然出现，所过之处，墙壁皲裂，房屋动摇，一副随时都会坍塌的样子。 叮！ 几枚金色的硬币，落到了地面上，马维拉着尤妮亚，与莱文走出小巷，头也不回的说：“维修金，你拿去吧，是拿着它花天酒地，还是请人维修墙壁，都是你的自由，但请记住，今日的选择，或许会让你后悔终生，或许....会成为你人生新的开始。” “三思而后行。” 第七十二章 罗斯日报社（求票求追读！！！） 噗通！ 阴暗的巷子里，雷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马维三人，目光极度惊恐。 他不信教，在街上厮混的流氓有几个信教的？ 他们更相信自己的拳头和兜里寥寥无几的硬币。 为此，他甚至还嘲讽过加入真理教会的父亲。 但.... 雷蒙又看了眼布满裂痕的墙壁，第一次，对自己以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这绝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几枚金币就落在他面前的湿泥中，雷蒙颤颤巍巍的捡了起来，手里沉甸甸的，充满金子的质感，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马维...不，神父，神父明显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可依然给了他几枚金币，这是施舍还是另有深意？ 想着想着，雷蒙忽然明白了。 满是裂痕的墙壁，就像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而他手中的几枚金币，是修复的最后机会。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如果他选择花天酒地，不去理会即将崩塌的墙壁，那么罗南老爷子知道后，势必会大失所望，甚至是绝望.... 反之... 他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回到家中，回到已经年迈的父亲身边。 雷蒙攥紧拳头，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 “你就不怕他把这件事说出去？” 寒风簌簌的大街上，莱文紧了紧身上的羊绒大衣，问道：“万一他拿着金币逍遥快活去了，不管罗南老爷子的死活，咱们又该怎么办？” “你只是改变了墙壁的外貌，内在还是一样的，罗南老爷子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雷蒙不知道啊！” “他不会讲出去的。”马维说：“作为撒谎者，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并不光彩，虽然这看起来对一位街头流氓不重要，但人，是需要社会认同感的生物，说白了，就是要脸。” “雷蒙或许会拿着钱大手大脚，但他绝不会宣扬这些钱是骗来的，就像小偷不会告诉你他是小偷一样。” “另外，雷蒙面临的选择不多，只有两条路，要么拿着金币，不去理会破损的墙壁，继续逍遥快活，要么真心悔过，花重金修复墙壁，从此成为教会信徒，无论他选择哪条路，都不会对咱们造成威胁。” “这就好，但我还是觉得，你给他的维修金太多了。” 笑了笑，马维不置可否的说：“在雷蒙眼中，墙壁是咱们弄坏的，真理教会已经向他展现了实力，这种状况下，只要他选择修复墙壁，首选一定是真理教会，届时，不光钱是咱们的，教会也能多出一位忠诚的信徒，何乐而不为呢？” “聪明啊！” 莱文恍然大悟，感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何星期五被小美迷得神魂颠倒了，都说宠物随主人，有你这样的主人在，那些猫猫肯定是一群妖猫....” “别扯，星期五纯粹是好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离开罗南老爷子的家具店后，马维三人又去了一趟书记员克拉克夫人的家中，对付雷蒙的方法再次上演，谎言.... 也成为了现实。 “女神尤妮亚希望信徒们诚实、信守承诺，所以请记住，一定要谨言慎行，因为女神正在看着你们....真理至上。” 手掌按在胸前，微微躬身，马维三人离开了克拉克夫人家中，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出意外的话，谎报情况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少，而那些已经谎报过情况的信徒，将对教会更加忠诚。 他们不会说出自己骗取维修金的事情，只会默默守护这个秘密。 “接下来去哪儿？”莱文问道。 马维拿出腰间的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招来了一辆克拉伦斯四轮马车，上车时，对前方操控缰绳的车夫说道：“去罗斯大道75号。” 虽然地方不大，但新罗斯城有许多家报社，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官方主办发行的《罗斯日报》，也就是马维每天都会看的报纸。 罗斯日报上的新闻，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标题夸张、内容虚构的消息，根本无法登上报刊。 但话又说回来了，罗斯日报可以比作一盘清淡的食物，温和不刺激，男女老幼都可以吃，不会出现问题，但总有些人，吃腻了清淡的食物，想来点不一样的，刺激有趣的，即使虚构夸张的部分远超实际也无所谓。 专门介绍相亲目标的《单身贵族报》、介绍服装、发型款式与生活小妙招的《时尚与生活报》、专门为女性用户服务的《女性之美》、销量常年霸榜的《菠萝成熟时》.... 等等报刊，如雨后春笋般应运而生，百花齐放。 报纸数量的繁多，跟造纸技术的不断升级脱不了关系，以前造一张纸的成本很高，不可能大批量发行，就算发行其价格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现在则不一样了，大印刷厂每小时可以印出几万份报纸，通过铁路供给全国，唯一不足之处.... 就是速度有点慢，除了王都周遭几个城市外，类似新罗斯城这样的偏远地区，看到的新闻基本都是一两天前的了，信息具有滞后性。 克拉伦斯四轮马车缓缓停在罗斯大道75号门前，这里是罗斯大道的中间地段，属于各种公司的办公处，商务中心区。 “boss，你干嘛挑罗斯日报这种小报社啊！” 望着面前不算高大的三层建筑物，莱文疑惑道：“罗斯日报只在新罗斯城周边发行，范围太小，根本推广不出去，不如选择像泰晤士晚报、菠萝成熟时那种大型报刊，价格虽然稍微贵了点，可能看到的人更多啊！” “罗斯日报的规模，对真理教会来说，不大不小刚刚好。” 马维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淡定说道：“咱们的人手有限，服务周边几个城市已经尽了全力，怎么可能跑到几百、几千里外的王都去？” “眼光可以看的长远，但步子不能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裆....你带尼娅去隔壁的咖啡厅吃点心吧，我一个上去。” “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我很快就下来。” “好。” 第七十三章 刊登广告 马维刚走进报社，就感受到了一股热火朝天的气氛。 穿着笔挺西装的撰稿人拿着一叠叠稿件，在各个房间内穿梭，狭窄的走廊内显得有些拥挤，最里面的房间传出轰隆隆的噪音，懂行的人一听就知道，那是蒸汽印刷机的声音。 每小时可印出1000张报纸，速度不可谓不快。 “头条！明日的头条出来了！” 一个满头大汗，浑身散发着热气的年轻人冲进报社，挥舞着手中的稿件：“最新消息！国会颁布了《新宗教法》，要在各城内设立宗教事务局，这是新一轮的宗教改革！” 这么重要的事情，登上头条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每当国会颁布什么新法案，都能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尤其是从几年前的谷物法之后。 光听年轻人的描述，马维并不能获取什么有用的情报，目前只知道国会颁布了《新宗教法》，具体内容一无所知，究竟是好是坏？ 但《新宗教法》的颁布，喻示着王权与神权之间的争斗终于分出了胜负，这是每个王国都要经历的大事，如果王权胜，势必会着重打压大教会，遏制他们崛起的势头，如果神权胜.... 那么针对小教会的法案，就要迅速出台了。 “唉，王权胜出的希望渺茫啊....” 马维摇了摇头，如果放在第一次宗教改革时期，王权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到了神明降临的今天... 神权已经形成了一边倒的压制性优势。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柜台后方，腾出时间的接待员朝马维挥了挥手，含笑问道：“如果是订阅报纸的话，我们罗斯日报最新推出了两份套餐，一是月定制，仅需2先令，您就可以享受到为期一月的报纸送上门服务，第二份套餐是年定制，价格相比月定制更加划算....” 等接待员介绍完套餐后，马维才礼貌开口：“我已经订阅过贵社的报纸了，今天来，是为了刊登广告。” “请问是什么类型的广告呢？不同类型的广告，刊登的位置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宣传广告吧，我需要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 “好的，您稍等一下...” 接待员掀起柜台挡板，走进了不远处，门上带有【宣发部】黄铜铭牌的房间。 没过多久.... 她带着一个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竖着中分头的中年人回来了。 “先生，这位是我们宣发部的业务员埃尔南·莫特先生，他将负责您的广告刊登事宜。” 埃尔南推了推眼镜，从上到下打量着马维，当看清对方穿着达拉里斯神父长袍后，微微一笑：“神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好。” 在他的邀请下，马维进入【宣发部】房间，来到了他位于角落的座位前。 “请坐。” 埃尔南一指桌边的椅子，开口询问道：“神父您怎么称呼？” “马维·恩德斯，真理教会的神父。” “嗯嗯，马维神父...您是要在我们罗斯日报上刊登宣传教会的广告吗？” “准确的讲，我要刊登一则捕鼠广告。”马维说：“罗斯日报在韦克斯福德郡发行，非常符合我的要求。” “捕鼠广告？” 埃尔南端起桌上裹着干毛巾的暖手炉，往后一靠，好奇的问：“莫非是像捕鼠公司那样的广告吗？” “差不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推荐您选择最显眼的广告版位。”他沉吟着说：“如您刚才所说，我们罗斯日报虽然只是在韦克斯福德郡发行的小报，但由于是官方新闻机构，所以收费方面并不便宜....最显眼的广告版位一天的价格是5先令，通常只有一些医药公司、海事公司以及服装公司会选择它，您不如选择次一级的版位，价格仅需2先令一天，划算多了。” “次一级的广告版位在什么地方？” “就在副版报纸的左侧边缘。” 埃尔南拉开抽屉，拿出一张今天早上的报纸，第一页是头版头条，广告在右侧的竖排边缘，阅读报纸时，不经意就会瞥到。 至于第二级的广告版位，需要往后翻一页，位置也是在页面边缘，竖形排列。 “一般来讲，报纸的广告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级就是神父您刚才看到的头版广告，位置显眼，效果最佳，价格也最高，第二级则是从副版开始，每一页的边缘位置，在这里刊登广告，能让读者不经意的看到，效果还算可以，至于第三级...” 埃尔南咧嘴一笑，摇摇头说：“自然就是报纸最后几页的大范围广告区了，一天3便士，全都堆在一起，效果最差，除了有需要的客人，没谁会看。” 广告宣发，也不是马维的对口专业，他生活时代压根没几个人看报纸了，谁还在乎这些？ 不过埃尔南·莫特显然是其中的老油条，深谙报纸一道。 他给出的方案，也非常适合真理教会。 “就按你说的，在第二级广告位刊登吧。”马维接受了埃尔南的提议，他并非刚愎自用的人，只要提议恰当、合适，他就一定会接受，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咬死嘴硬，死活不下台的人。 嗯，没错，他说的就是灰狼迪诺。 “要刊登几天？” 埃尔南放下暖手炉，拿起铅笔，翻出一张白纸：“7天以内，效果是最佳的。” “7天....足够了。”马维点点头：“刊登7天。” “嗯嗯...内容是什么？不要超过150字。” “很简单，你只需在上面说明，真理教会将为面积小于100平方的人们免费除鼠，除鼠面积大于100平方，则按每平方1法新的价格计算。” 1便士等于4法新，看似不多，但埃尔南听到这个价格后，不断书写的手臂还是僵了一下，缓缓抬头，语气诧异道：“马维神父，您算过这是多少钱吗？又是免费又是收费的....哦，这可真是太聪明了！” 突然，埃尔南眼睛一亮，似乎明白马维这样做的用意了。 “绝大多数平民，他们的房屋使用面积通常不会超过100平方，即使超过也不会超过太多，反而是那些拥有乡下庄园的豪绅、贵族老爷们，他们居住的地方远超100平方！” “给平民免费除鼠，宣传教会的同时又散播了消息，消息传到豪绅、贵族老爷的耳朵里，他们肯定就坐不住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真理教会灭鼠的效率、存活率，只要能突破这项技术难关，豪绅、贵族老爷们不会吝啬钱财的！”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第七十四章 新宗教法（求票求追读！！！） 捕鼠，最重要的是什么？ 斩草除根！ 就像害虫清洁一样，人们宁肯多花钱，请专业的公司，也不希望虫害再度出现。 尤其是对家境优渥的豪绅、贵族们来说，他们更重视能否彻底消灭庄园里该死的老鼠。 毕竟... 老鼠这种生物，谁都知道它繁衍速度极快，一只母鼠从怀孕到生产，只需3—4周时间，一年可生6—8胎，第一胎5—6只鼠崽，之后每一胎都会增加一只，直到每胎生产15—16只鼠崽后，每胎又会减少一只.... 通常不极端的情况下，一只母鼠，每年可以让老鼠家族增加上千位成员。 所以，即使豪绅、贵族们对这些该死的老鼠极为痛恨，也无法做到彻底根除。 只要马维能做到这一点，哪怕他出价高一些，也能收获无数订单。 这就是埃尔南所说的效率。 “看样子您对开办公司略有了解。”马维笑着拿出钱包：“我需要支付多少钱？” “7天，一共14先令...不要把钱给我，我不负责收银。” 一边说着，埃尔南一边写了张缴款单，放到马维面前：“去门口的缴款处支付，明天早晨，您就能在罗斯日报上看到除鼠广告了...如果您订阅了我们报纸的话。” “我可是你们的年费用户...” 手下缴款单，马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换了个话题：“埃尔南先生，刚才我听说，国会颁布了的新法案？” “是的，新宗教法，昨天中午才通过的，明天罗斯日报的头版头条就是它。”埃尔南点点头，浅棕色的眼睛看向马维：“神父，您应该知道，没有刊登的新闻是不能给外人看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 马维耸耸肩，坦然说道：“新宗教法关乎各个教会的未来，我是有些担心的，能早一点知道详细情况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如果这造成了您的困扰，我也能理解。” 一枚印有国王罗德四世头像的金币，缓缓推向埃尔南·莫特。 看到金币，埃尔南·莫特眼睛一眯，手掌在桌上一抹，悄无声息的收下金币，起身说道：“我非常能理解您的感受，神父，事不关己时，人们总是能理直气壮的发言，可一旦牵扯到了自己，很多人就变得不理智了....作为一名撰稿人，必须拥有强大的共情能力，只有这样，才能站在当事人的立场上，写出一篇篇好的文章。” “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愿女神庇护你。”马维含笑说道。 “请稍后，我去去便来。” ..................................... “什么？就这么一张破纸，花了你整整一金镑？！” 罗斯日报社楼下的露天咖啡厅里，莱文望着手中一份没有经过编撰的新闻初稿，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我说boss，钱不是这么花的吧，明天早上，咱们不就知道了吗，再不济....”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再不济你让胖橘它们潜入报社，偷一张出来啊！它们不行还有我呢！” “冷静，别这么激动。” 马维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淡定道：“有人看着咱们呢。” 就在莱文瞥向周围其他顾客时，又听见马维说：“不是他们，从咱们离开教会开始，就有尾巴一直跟在咱们身后，不止一个....” 眉头微皱，莱文坐回位置上，不再四处张望：“他们是谁？” “其他教会的眼线。”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痕迹。” “痕迹？什么痕迹？” “猫猫留下的痕迹。” 马维双手交叉，窝在椅子中，目光深邃：“我所到之处，周围一定会有猫猫路过，这是胖橘安排的，猫猫会用叫声预警，如果有人跟踪，它们就会在我身边轻轻叫一声，如果没有....它们根本不会出现。” “这些尾巴跟着咱们，就是为了监视真理教会，但同样的，猫猫也在盯着他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花1金镑，购买关于新宗教法的新闻初稿吗？” 莱文茫然摇头。 “很简单，因为在咱们离开报社后，会有其他人去打听我刚刚做过了什么，甚至，从我进入报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了。” 马维轻声说道：“谁知道罗斯日报社里面，有没有其他教会的信徒呢？” “所以你利用这一点，故意花钱购买新闻初稿，迷惑他们？” “我刚走进报社，就有人举着关于新宗教法的初稿冲进来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马维冷笑道：“这是陷阱，他们就是想看看，我在听到新宗教法后的反应，作为真理教会的神父，我肯定会对新宗教法产生浓厚的兴趣...事实如此，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今天晚上，咱们要去比尔男爵家参加一场晚会，因为会有其他贵族出席，所以我不能等明天早上的报纸，越早拿到情报，就能越早思考对策，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报社中有其他教会的眼线，那么我花钱购买新闻初稿的举动，恰恰能迷惑他们，让他们搞不清真理教会的底细。” “其三，如果我没有购买新闻初稿，却得知了关于新宗教法的详细信息，那么，其他教会一定怀疑咱们用了其他手段....做事要谨慎，该花钱的地方，千万别吝啬，贪小便宜，吃大亏。” 莱文呆呆的看着马维，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他们怎么知道，你窃取了新宗教法的新闻初稿呢？” “这是下一场演出的内容了。” 掏出怀表，马维看了眼时间：“下一场演出，就在今晚，比尔男爵邸....好了，还是谈谈关于新宗教法的事情吧。” “新闻初稿上说，国会要在各座城市内设立宗教事务局，对宗教活动进行系统的管理登记，凡是在宗教事务局登记过的教会，除了可以获得法律的认可外，还能获得每月50金镑的资金补贴，没有任何门槛，只要向事务局提供信徒名单，就能获得包括但不限于资金补贴的种种好处....莱文，你怎么看？” 眼皮猛的一跳，莱文深吸口气，语气凝重道： “其心可诛！” 第七十五章 釜底抽薪 莱文将新闻初稿重重的摔在桌上，面色严肃的说：“不管怎么看，宗教事务局都是国会用来控制教会的武器！他们表面给教会发放福利，实则暗中收集教会情报，好展开下一步行动！” “你觉得，国会还在议员们的控制当中吗？” “什么意思？国会不一直是温莎王国最高立法机构吗？由上下议院和君主共同组成，任何法律都要经过投票....” “表面上确实如此。” 马维拿起桌上的新闻初稿，再次阅读了一遍：“但你要结合时事判断，政治的本质就是权力抢夺，人们通过政治手段，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权力、话语权....” “新宗教法中明确说明，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审查活动，也就是说，没有在宗教事务局登记过的教会，一律视为非法，全部清除。” “而这项律法的推动者，恐怕不是国王、上下议院，我是这样认为的。” 不是国王、上下议院？ 那能是谁？ 莱文低头一琢磨，有些回过劲儿来了... 《新宗教法》，看似是在针对各所教会，但实际上，针对的只是除了国教以外的教会。 在这场变革中，身为国教的命运三女神教会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地位依旧崇高，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官方教会.... “你怀疑《新宗教法》背后的推动者，是命运三女神教会？” “嗯。”马维点点头：“虽然我没有证据，不过自从神明降临之后，各个宗教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不难猜想，他们是在等候教皇的指令。” “远在王都的教皇，若是想乘风而起，掌握巨大的权力，肯定绕不开国会以及国王罗德四世，而作为掌权者，罗德四世和国会岂能把权力拱手让人？” “他们之间势必会爆发一场明争暗斗，《新宗教法》的颁布，在我看来，恰恰是争斗后的结果。” “谁赢了？” 顿了顿，莱文换了种说法：“谁能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马维看向坐在身旁，吃着巧克力牛角面包的尤妮亚：“如果国王胜出，那么新颁布的法律一定会囊括命运三女神教会，反之....则证明教皇胜出了。” 这场权利的斗争，命运三女神教会胜出并不令人意外，有神明撑腰，赢不了才是怪事！ “见鬼....” 莱文抓了抓头发，暴躁的说：“命运三女神教会是要对其他教会下手了吗？这也太快了！” “暂时，还不会。”马维说：“这只是一次教会数量普查，属于连环计的第一招，以前温莎王国对宗教管束的并不严格，因为不用缴税，所以诞生了许多打着宗教名号做生意的小教会，譬如甜食教会、烟草神教....这些小教会有名无实，只是利用宗教外皮攫取利益罢了，《新宗教法》的出现，有一部分是冲着他们去的。” “为什么要打击他们？以前怎么不动手？” “因为海战宣言签署之后，私掠船制度的消失，使得各国王室财政收入锐减....你知不知道温莎王国每年可以靠私掠船获得多少财富？” “据说是上百万金镑。”莱文回答道。 “呵...那是三百年前的数字了。”马维不屑一笑：“恐怕你是按照1577—1580年德雷克船长环球航行中获得的财富推算的，没错，那场航行中，德雷克船长总共掠夺了约150w金镑的财物，但圣马蒂尔舰队三年前的那场航行，掠夺到的财富，保守估计应该在200w金镑左右，你要知道，当时我们的船都快被金银财宝压沉了。” “200w？！” 莱文心中一惊：“我上次去王宫观光的时候，看到了财政大臣的汇报表，上面说温莎王国一整年的财政收入是200w金镑，你们一次航行，就掠夺到了这么多的财富？！” “波庞王国很有钱，他们的商船更有钱。” 马维淡淡的说：“私掠船制度尚未废除的时候，温莎王国根本不在乎一些瞒天过海的小宗教，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私掠船制度废除之后，王国财政收入直接腰斩，要想赚钱，就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温莎王国很缺钱吗？” “以前沉淀下来的财富，足够他们挥霍几年，可惜最近情况特殊，他们确实急缺钱用。” 手指轻敲桌面，马维眯起眼睛，说出了一个令莱文大惊失色的情报：“温莎王国，近期会对罗曼诺夫王国宣战。” “什么？！你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人脉很广，有自己的情报渠道，消息多半是真的。” “......” 莱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想看到战争爆发，因为那意味着和平的生活要被打破了，而战争的车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很难再停下来了。 “这是时代的浪潮，不是我们能阻止的。” 看到他的沉默，马维叹了口气：“彼得大帝摧毁了天启神教，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罗曼诺夫王国是没有神明支持的，即便他们拥有广袤无垠的土地，也不可能是温莎王国的对手...这将是一场压倒性的，毫无悬念的战争。” “那可不一定。”莱文想了想说：“罗曼诺夫王国可以请外援啊！像波庞王国的智慧神教、腓特烈王国的裁决神教，不都是极好的盟友吗？” “确实，罗曼诺夫王国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马维没有反驳，反而赞同了莱文的说法：“不管怎么样，《新宗教法》除了要进行宗教统计之外，还宣布了许多利好的政策，其目的就是为了把各个教会留在国内，不让他们有机会接触罗曼诺夫王国，温水煮青蛙，彼得大帝当初的所作所为，着实给其它教会留下了不小得阴影，到了今天，也没有哪座教会敢踏上罗曼诺夫王国的土地....咦？”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马维眼睛一亮，匆匆起身，取出一枚银先令压在杯底：“走，咱们回家！” “茶还没喝完呢....” “回去再喝！” “干嘛这么着急啊？这还没到中午呢....” 郁闷的抱怨声中，莱文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开始追赶前方步履飞快的两道身影。 第七十六章 希望的曙光（求票求追读！！！） 上午10点，马维三人乘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克尔大街99号。 教堂内，塞西尔太太坐在神像前，正在给前来申请房屋维修金的信徒们登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马维就直接冲进了神像左侧的小门。 “我想到了一件大事！” 书房中，马维拉开椅子，示意莱文坐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白纸、羽毛笔、墨水瓶，连同真理之书一起放到桌上，随后拍了拍莱文的肩膀，勉励的说：“就靠你了！” “？” 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莱文目光茫然：“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抄写真理之书！”马维在房间里来回渡步，情绪略显激动，不停的自言自语：“这件事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对...对...眼界不能太狭隘...必须统观全局...” “爸爸，你到底想让莱文叔叔干什么呀？”手里抓着半只牛角面包，嘴边沾着一些黑色巧克力酱的尤妮亚眨眨眼，也不明白爸爸的意思。 “你还记得灰狼迪诺吗？” “嗯嗯，就是那个马卡龙叔叔吧！”尤妮亚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 马卡龙？ 马卡龙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严肃的谈话中？ 马维微微一愣，思绪差点被马卡龙给打断了，甩甩脑袋，把该死的马卡龙一脚踢出脑海之后，他解释道：“灰狼迪诺并非温莎王国生人，他来自罗曼诺夫王国，最初是游历各地的杂货商，积攒了资金之后，选择在新罗斯城落脚，利用水路、铁道，开始囤积货物，开办公司....现在已经是新罗斯城最大的杂货商了。” “温莎王国近期会对罗曼诺夫王国宣战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而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决定变卖产业，回到自己的家乡....” 灰狼迪诺的名字，莱文有些陌生，因为从事的行业不同，所以他以前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过在听完马维的介绍后，他迅速发现了重点。 “你不会是想让灰狼迪诺，带着真理之书回到罗曼诺夫王国，宣传教会吧！” “聪明！” 打了个响指，马维语速飞快的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温莎王国一旦对罗曼诺夫王国宣战，肯定会动用魔法，届时，罗曼诺夫王国要想破局，就必须寻求其他神教的帮助！” “既然如此....” “去帮助罗曼诺夫王国的神教，为何不能是咱们呢？” 莱文被他的野心给惊呆了。 要知道，罗曼诺夫王国拥有的土地可比温莎王国大多了，十个温莎王国也不一定比得上.... 如此巨大的蛋糕，岂是一家教会能吃下的？ “《新宗教法》的颁布，彻底封锁了其它教会发展的途径。”马维脸色阴沉道：“命运三女神教会当中，绝对有高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他们利用得天独厚的优势，凭借一条法案，就断绝了其它教会的生路，这是釜底抽薪！” “有这些高人在，真理教会不可能发展壮大，也根本进入不了王都，因为那里已经建立起了铜墙铁壁，外人是融不进去的！咱们没有博弈的本钱！” “要想在这种危急的状况下搏出一条生路，只能另寻他处，前期避免与命运三女神教会正面交锋，图谋发展，等到羽翼丰盛后，再行出击！” 《新宗教法》实在太阴毒了，一铲子掘了其它教会的根，直接从根源上切断了希望。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权力掌握在人家手中，对付你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谁也不是傻子，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你想跟人家对坐博弈，人家直接掀桌子，不跟你玩，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任性，但这就是强权！ “不出意外的话，其他王国近期也会颁布类似的法案。”马维沉声说道：“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罗曼诺夫王国了，我预言，那里将成为神权时代的第一座战场。” “难道咱们要抛弃新罗斯城，抛弃信徒，逃去罗曼诺夫王国吗？” 莱文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干：“信徒们怎么办？教会三年来的积累怎么办？咱们一走，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啊...” 从零开始，不是不可以，但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打击的。 就像在阴暗潮湿的隧道中穿梭，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结果突然发生了山洪泥石流，把唯一的出口堵住了一样，简直令人抓狂。 “努力不会白费的...” 马维摇了摇头：“只是战略重心转移了而已，谁也没说要抛弃新罗斯城，抛弃信徒，他们信奉真理，是我们的同伴，抛弃他们，就等于背弃真理。” “那你想怎么办？过不几天，宗教事务局就会成立了，如果不去登记，真理教会肯定会被打上非法的标签！” “登记是一定要登记的，这是阳谋，是王国法案，不得不接招，但是....” 在莱文的注视下，马维咧嘴一笑：“你别忘了，温莎王国是一座王国。” “......” 这不是废话吗？ 莱文心里吐槽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温莎王国实行的是议会制，颁布新法案的权力掌握在国会手中，但具体实施，还是无法绕过土地的领主，也就是贵族。”马维幽幽的说：“而所谓的议会制，分为上下议院，上议院也称贵族院，全部由贵族组成，下议院叫做平民院，有商人、资本家等杂七杂八的身份。” “上下议院的权力是平等的，也就是说，任何一条法案想要顺利颁布，必须上下议院一至投票通过，并且获得国王的签字，如果上下议院任何一方没有通过投票，法案就不能颁布。” “所以你打算拉拢贵族，让他们在投票中作梗，妨碍下一条法案的颁布？” “不，贵族也分等级，新罗斯城属于边陲地区，这里的贵族根本没有进入议会的资格。”马维补充道：“但恰恰因为是边陲地区，这片土地向来是王权难以控制的地方，九年前的大饥荒，使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口数量锐减四分之一，民怨四起，哀声载道，为了防止动乱发生，温莎王室派遣了一位大贵族来此坐镇，而这位大贵族....” “就是四王子，亚瑟·温莎！” 第七十七章 破局的关键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新罗斯城作为真理教会的起点吗？” 温暖的书房内，马维透过窗户，眺望远处蔚蓝的天空，声音平静的说：“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需要真理的指引。” 莱文从怀里掏出一瓶贴着标签的白兰地，这是他刚才趁马维离开时买来的，才花了1.5先令。 咬开瓶塞，莱文小心翼翼的灌满银酒壶，美美的喝了一口后，开口说道：“我听说过四王子亚瑟，他并非王后亲生，是国王的私生子，非常不受待见，人家都是威尔士公爵、萨塞克斯公爵、约克公爵之类的响当当的名号，就他封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罗斯公爵，被丢到了距离王都遥远的新罗斯城....” “他被驱逐出了权利政治中心。”马维说：“亚瑟·温莎，是一个背乡人，在王都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只能来到穷乡僻壤做落魄的王子。” 莱文点点头说：“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依旧比普通人幸运多了，至少他不用为了生存烦恼。” “不仅如此，王室为了让他能更好的打理这片土地，还赋予了他职位、领地管辖权....” 马维意有所指的说：“在他的治理下，新罗斯城蒸蒸日上，极少出现贵族欺压平民的现象，而那些贵族，也一反常态的支持他。” “哦？” 听到这句话，莱文不禁挺直腰板，神色认真了几分：“难怪你要不择手段的接触他，被驱逐到边陲之地的四王子，只要脑子没问题，稍微有点野心，一定会对王室的安排心存不满，如果能利用这一点....或许真理教会真的可以在韦克斯福德郡站稳脚跟，收获大批信徒。” “他来到新罗斯城后，定期开放救济，个人出资建立孤儿院，治理税收、发展工业、联好贵族、招资引商、精于政务，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就让新罗斯城走出了大饥荒后的萧条，再度繁荣....” 眼中闪过一道幽芒，马维笑了起来：“像他这样拥有极好名声的王子，怎么会没有野心呢？” “依我看，他不仅有野心，而且野心甚大！是咱们破局的关键！” 咚咚！ 咚咚咚！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神父，外面有人找你。” 塞西尔太太开门说道：“是一个年轻人，叫雷蒙·伍德。” 雷蒙·伍德？ 马维与莱文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走吧，出去看看。” 教堂内，穿着白衬衣、深黑羊毛夹克的雷蒙·伍德坐在角落里，双手抓着软帽，衣服脏兮兮的，心情紧张，时不时看一眼排队登记的队伍。 当他看到马维走进教堂，‘腾’一下站了起来，肌肉紧绷，手指都快把软帽捏碎了。 “雷蒙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神...神父！” 雷蒙突然叫了一嗓子，引来无数视线，这下他更紧张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来，喝一口。” 莱文把银酒壶递到他面前：“这么冷的天气，必须得喝点烈酒暖身子。” “谢...谢谢。” 双手接过银酒壶，雷蒙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混合着橡木、橙皮香涌入喉间，口感一般，老酒鬼一尝就知道是便宜货。 可这又怎么样呢？ 越廉价的酒越上头，尤其是假酒。 在酒精的刺激下，雷蒙脸颊微微涨红，憋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股酒气，说话也利索了许多：“神父...我，我是来还钱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叠过的手帕，打开，里面放着几枚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金币。 马维微微一笑，也没客气，抬手收下金币：“看样子，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嗯！” 雷蒙重重点头，语气坚定的说：“我想好了，我要继承家具店，好好学一门手艺！不在街上鬼混了！” “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雷蒙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开始他还气的要拿棍子打我，可刚举起来就放下了，然后就抱着我哭...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哭，原来他真的老了....” “是啊，父母老去的速度总是超乎想象，仿佛一眨眼，他们就已经老了。”马维轻叹一声，重新露出笑容：“雷蒙先生，你想成为家具匠，对吗？” “对，虽然现在才开始学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正好，教堂的忏悔室坏掉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来修复怎么样？” 顿了顿，马维补充道：“我会支付你5先令的报酬。” “真...真的吗？！” 雷蒙不敢置信的说：“我只是个初学者，我父亲说我想独当一面还早得很呢！” “实践是成长最快的方式，5先令可请不到手艺高超的木匠....”马维笑着问道：“你愿意替教会修复忏悔室吗？” “愿意！愿意！” 雷蒙激动无比的说：“我一定会尽全力修好它的！” “那就交给你了，这是酬金。” 马维从钱包里取出5枚银先令，放到雷蒙的手中。 “还，还有，神父，我想加入真理教会！” 雷蒙大声说：“我想追随女神尤妮亚！”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排队的人太多，你还是先回家，跟罗南老爷子多聊会儿天吧。” “知道了！” 戴上帽子，雷蒙开心的就像个孩子一样，跑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左手按在胸前，遥远的行礼。 “从今天开始，他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追随真理教会吧。”雷蒙走后，目睹了一切的莱文才感慨道：“说实在的，比起人类，我觉得你更像恶魔，善于利用人心的恶魔。” “恶魔就不能追寻真理了吗？”马维无声一笑：“人之初，性本恶，你永远无法想象小孩子会对弱小的生物做出怎样的恶行，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弱肉强食，但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会逐渐明白礼义廉耻，道德仁孝，分清善恶黑白，是非对错...那时，我们才真正成为了一个人，一个拥有自我思考分辨能力的智慧生物。” “许多时候，我深思人性，又总是利用人性，并在痛苦中挣扎，或许正如你说的，比起人类，我更像一个恶魔。” 第七十七章 心腹与内鬼（求票求追读！！！） 咔哒.... 沉重宏伟的大门敞开一扇门扉，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神态虔诚的年轻人迈动脚步，如同一个鬼魂般，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神谕室。 神台前烛光莹然，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蜡烛照亮了老人布满褶皱的脸庞，他站在神像下方，捧着一本摊开的教义，口中念念有词。 “萨图克神父...” 来到他身后的年轻人并未立即靠近，而是站在台阶下，轻声呼唤。 听到他的声音，萨图克神父停止诵念，右手食指点了下眉心，沉默半晌后，开口问道：“欧内斯特，消息传达出去了吗？” “传达出去了，他花1金镑购买了新闻初稿，看完之后，匆匆赶回教堂了。”黑衣神仆回答道。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了吗？” “他打算在罗斯日报上刊登一篇广告。” 黑衣神仆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写草稿，快步走上台阶，毕恭毕敬的交给神父：“我把初稿拿来了。” “捕鼠？” 看过草稿上的内容，萨图克神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暗自思忖。 捕鼠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情，老鼠是人们最厌恶的动物之一，民间也有不少所谓的‘捕鼠人’，专门给庄园、私人家庭捕捉老鼠。 问题在于，捕鼠这种事，跟教会扯不上关系，就算有，教会一般也称之为‘驱魔’，收取昂贵的报酬，否则谁会去干捕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真理教会，一定另有所图！ “啊...原来是这样。” 萨图克神父忽然想到捕鼠背后的计谋了。 其实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复杂，很简单的逻辑，前几天新罗斯城刚爆发了一场鼠疫，导致人们对老鼠的恐惧达到了新的顶峰，在这种情况下，捕鼠工作一定会成为比较火热的工作，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只该死的老鼠而失去小命。 真理教会发布捕鼠广告，正是想抓住这波风头，当那只起飞的‘猪’。 他们免费为普通居民捕鼠，可以积攒声望，当声望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贵族豪绅们的重视，届时... “看来他已经计划好下一步的发展策略了。” 萨图克神父嘶哑的笑了几声：“想法很不错，先捉怪盗，又来捕鼠，都是冲着贵族们去的，手段简单粗暴，但非常高效，是个聪明人，可惜...” “可惜什么？”神仆好奇的问道。 “可惜他的起点太低，要走的路太长，一时半会儿无法成功。”萨图克神父说：“他想促进与贵族之间的友好关系，趁机发展教会，方案是可行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或许还真能被他抓住机会。” “但这种事，我们又怎会考虑不到呢？” “《新宗教法》仅仅只是开始，相比王都，偏远地区才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教皇不会给小教会机会的，福勒主教会在近期来到新罗斯城，面见四王子亚瑟殿下，彻底杜绝他们发展的途径！” 闻言，黑衣神仆欧内斯特不禁问道：“为何咱们不直接动手铲除小教会，非要在这儿跟他们周旋呢？” “因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很敏感....” 萨图克神父颔首说道：“王国已经抛弃他们两次了，如果再使用强硬手段，铲除这些有点信徒基础的小教会，人们会怎么想？记住，千万不能竭泽而渔，教会想收获更多的信徒，需要温和的手段，抚平人民心中的伤痛，让他们认为，教会是仁慈和善良的，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取缔小教会，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可如果小教会中也有神明降临了怎么办？他们完全可以利用神明的恩赐，发展大批拥趸啊！” “你说的不错，但我们现在并不清楚神明降临需要哪些条件，更无法确定那些小教会中有没有神明，所以选择慢慢来，一步一步的，将小教会逼上绝路。”萨图克神父端起桌上的金纹宽口酒杯，啜饮着里面红色的液体，声音平静道：“再说，虽然我们已经取得了权力，整个国会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你能忽视那些贵族、商人的意见吗？” “教会需要运作资金，资金来自商人、贵族的捐献，彼此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杀鸡取卵能快活一时，快活不了一世，狗急了还要跳墙，把国王、贵族、豪绅逼上绝路，对谁都没好处，反之，我们还可以利用他们，稳住大局。” “哦....” 欧内斯特深以为然的颔首点头：“因为咱们是和平夺权，所以必须使用温和手段，对吗？” “没错，国王罗德四世是个聪明人，但他年事已高，活不久了。”萨图克神父笑眯眯的说：“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如果杀死国王就能当上国王，那暗杀者又怎会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呢？” 说完，萨图克神父抬头仰望沐浴在金辉之中的神像：“咱们的任务，是遏制小教会的发展速度，又不能让他们绝望，因为教会重心目前并没有放在这些小教会的身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欧内斯特竖起了耳朵。 “你很想知道吗？” “神父，我只是为您的睿智折服了，总是想跟您多学习一点知识....” 欧内斯特赶紧低头，态度卑微的说：“您对大局的认知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我如果不努力的话，害怕某天拖您的后腿...” “你对自己的评价太低了。” 在黑衣神仆看不见的地方，萨图克神父森然冷笑，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就在黑衣神仆抬头的瞬间，笑容又变得极为温和，就连皱纹中都透漏出慈祥之意：“欧内斯特，欧内斯特，我想把你培养成心腹，你知道心腹是什么，他们必须聪慧，必须忠诚，对吗？” “是的，萨图克神父，我知道。” “那你听好了，教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 垂下脑袋，萨图克神父在欧内斯特耳边低声细语，听完之后，欧内斯特一脸震惊的说：“这真的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王都不出乱子，一切都将顺利进行...欧内斯特，去准备准备吧，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去参加比尔男爵的宴会。” “是，神父....” 就在黑衣神仆转身离去之际，趴在屋脊上，偷听他们谈话的一只虎斑猫，悄然退后，直奔真理教会。 第七十九章 命运三女神教会 “原来国王真的失败了....” 克尔大街99号，真理教堂内，马维听着由小黑翻译的汇报，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王权的失败，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事情，是时代的必然性，你总不能指望会魔法的神明臣服于世俗的君主吧？ 就像拥有二向箔这种超级武器的歌者文明不会向地球人俯首帖耳一样，这根本不现实。 虎斑猫带回的情报中，有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命运三女神教会当前的重心，并非铲除温莎王国境内的小教会，而是另有它图。 这意味着，命运三女神教会短时间内不会使用暴力手段。 也说明战争即将到来。 比起王国内几座上不得台面的小教会，在神明降临之初，快速抢占蛋糕才是更重要的，这也是温莎王国一向喜爱的手段。 毕竟土地越广袤，能发展的信徒就越多，信徒越多，神明就越强大，教会也越强大.... 如果把重心放在王国境内的几座小教会身上，浪费时间，确实可以消灭隐患，但等你腾出手来，蛋糕早就被人分完了。 所以.... 命运三女神教会的发展策略是暂且安抚其他不稳定隐患，留下一定的力量监视，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如何分割蛋糕上面，争取更多利益。 这种举动很愚蠢吗？ 马维不觉得。 没有教会存在的罗曼诺夫王国，一时半会儿根本不知道其他国家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大家也很默契的隐瞒事实，能不用暴力就不用暴力，免得被罗曼诺夫王国派出的眼线看出端倪... 和平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 当然，命运三女神教会虽然不打算立即对小教会动手，但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没错的，即将来到新罗斯城的福勒主教，势必会拉拢四王子亚瑟，只要能提前控制住野心勃勃，拥有土地管辖权的亚瑟，那韦克斯福德郡境内的教会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环扣一环的计谋，如同乌云一般，朝着真理教会袭来。 “不好办啊....” 揉着眉心，马维感觉头有点痛。 据他所知，今天晚上的宴会，四王子亚瑟不会出现，其他贵族倒是会来几位，见识见识逼退蔷薇怪盗的神父... 蚊子再小也是肉，马维不介意跟其他贵族加深一下感情，可问题是，命运三女神教会的萨图克神父也会到场。 他肯定会捣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boss，你说四王子亚瑟，会臣服于命运三女神教会吗？”莱文问道。 “不好说...命运三女神教会毕竟是国教，是王国现在的实际掌权者，与他们合作，好处自然少不了，脱离苦海，回到王都也不是不可能。” “那咱们还干个屁啊！”莱文眼睛一瞪：“赶紧撒丫子溜吧！” “只是有可能，福勒主教还没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这么急着下定论好不好？” 白了他一眼，马维舒了口气：“四王子亚瑟是个野心家，绝对的野心家，这种人物，盛世之中，或许难有崭露头角的机会，但适逢乱世，绝对不会被埋没。” “按照坊间流传的，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应该不会立即表态支持福勒主教，而是先稳住对方，寻找福勒主教登门拜访的原因。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出让利益，出让利益必有缘由。” “到那时...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什么转机？” 莱文眉梢一挑：“你不会还指望四王子亚瑟拒绝福勒主教，跑过来帮咱们吧！拜托，咱们一不是他爹，二不是他妈，大家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舍弃回到王都的希望，义无反顾的帮助真理教会啊！” “因为野心，绝对的野心。” 端起红茶，吹去上面的热气，马维轻声笑道：“四王子亚瑟如果就这样接受福勒主教的提议，限制其他小教会的发展，那么即使他将来回到王都，也没有机会竞争王位，而一旦让他的三位兄弟登基，成为温莎王国的国王，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甚至性命危急。” “为什么没机会？王都是权力中心，一切皆有可能啊！” “你了解命运三女神教会吗？” “....不了解。” “那就对了，你如果了解命运三女神教会，肯定说不出刚才那番话。” 摇摇头，马维放下茶杯，耐心解释道：“命运三女神教会，是多神教，有三个分支，大女神维尔德司掌健康、二女神南尔德司掌财富、三女神蒂尔德司掌罪恶。” “多神教与一神教有本质上的不同，就像王国内部的各个政党一样，只有当外敌来临时，大家才是利益共同体，平时的明争暗斗一点都不少。” “.....” 听完马维的讲述，莱文眼神一下子惊疑不定起来。 “国王罗德四世有四位王子，他们名义上都有继承权，可四王子亚瑟因为没有背景，被驱逐出了王都，莫非....莫非....” “你猜的没错，前三位王子，都有不同势力的大主教扶持，所以我才断言，即使四王子亚瑟回到王都，也与王位无缘。”眼睛虚眯，马维露出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他若想成为温莎王国的国王，必须使用其他手段，得到其他贵族、其他教会的支持，这也是他想方设法拉拢韦克斯福德郡贵族、豪绅的原因。” “而韦克斯福德郡的贵族们支持他，其中也有自身不受国会待见的因素存在，如果四王子亚瑟能在他们的帮助下登上王位，那么贵族上议院，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莱文，任何事物，只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就都逃脱不了利益、信念的束缚，这是人性....要么贪婪，要么高尚的人性！” 一旁愁眉苦脸，背诵九九乘法表的尤妮亚突然转头，看着爸爸，眼睛滴溜溜一转。 她还记得当初去南街孤儿院时，曾询问四王子亚瑟是不是一个好人，而马维的回答是，对住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而言，四王子亚瑟确实是一个好人。 马维从未说过，他认为亚瑟是一个‘好人’。 第八十章 晚宴（求票求追读！！！） 晚上7点，罗斯大道13号，比尔男爵邸。 这座高大的别墅一扫前日的颓唐，昂贵的煤气灯全部点亮，每一扇玻璃中都透出淡黄色的光芒，一辆辆私家马车停在门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士们挽着伴侣的臂弯，依次走下。 今晚的宴会，是比尔男爵为了庆祝血玫瑰没有被偷走而特别举办的，他身穿笔挺的燕尾服，站在门口迎接受邀前来的客人，容光焕发，与前日判若两人，脸上始终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乔治爵士，欢迎您大驾光临....嗯，没错，今晚我会展出血玫瑰...” “啊，亲爱的查理斯，我还以为你今晚要迟到呢！快进来，我特意准备了你最爱喝的奥布香槟....” 一道身影突然来到了比尔男爵面前。 正在拥抱好友查理斯的比尔男爵看到对方穿了达拉里斯长袍，眼睛一亮，以为是马维来了：“神父，您...萨图克神父？” 笑容凝固，瞬间化作惊愕，比尔男爵望着站在面前的萨图克神父，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发出了很多张邀请函，但教会只有一家，就是马维所在的真理教会。 毕竟自己之前与命运三女神教会的关系一般般，互相见过，也叫得出名字，可没什么交集。 再说... 血玫瑰案与命运三女神教会没有任何关系，干嘛邀请他们呢？ 没有收到邀请函却登门拜访的命运三女神教会... 在比尔男爵看来，就是不速之客。 “听说比尔男爵你在家中举办宴会，准备展出血玫瑰，对宝石一向感兴趣的我，就不请自来了。” 萨图克神父看了眼身后的神仆欧内斯特，让他把提前准备好的陈年红酒拿出来，微笑着说：“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神父您对宝石有兴趣？” “算是吧，新罗斯城有谁不知道比尔男爵有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呢？” “唔...” 比尔男爵沉吟片刻，还是收下了礼物：“欢迎，萨图克神父，往前第一个房间就是宴会厅。” “多谢。” ......................................... “爸爸爸爸！那里好热闹呀！” 比尔男爵邸外，尤妮亚眺望远处金碧辉煌的别墅，有些兴奋的说：“宴会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 “当然，多到令人眼花缭乱。” 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马维看向站在别墅门口的萨图克神父二人，等他们成功进去之后，刚要跟上，一辆四轮马车就停在了他们身边。 咔哒... 车门缓缓开启，幽暗的车厢内，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里面，虽然看不清长相，但马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的，迪诺。” “我还以为能吓到你呢...” 车厢里亮起一盏煤油灯，身穿晚礼服的灰狼迪诺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看着马维三人，目光停留在莱文身上许久，忽然问道：“他是谁？” “教会新招的修士，莱文·博杰。” “你要开始扩张了？” 仅凭一个小小的变化，迪诺就判断出了马维的内心想法，他挑了挑眉：“最近真理教会动作挺多啊，又是涉足时尚界又是招人的....以前可没见你如此着急。” 马维并不想在大街上谈这些，他看了眼迪诺身上的晚礼服，皱了下眉头：“你要去哪儿？” “比尔男爵邸，参加宴会，跟你一样。” 看过报纸的迪诺，显然知道关于血玫瑰案的事情。 “你认识比尔男爵？” “岂止认识，我们是生意合作伙伴好嘛？”迪诺翻了个白眼：“我经营的商会，里面有很多贵族、豪绅的投资，比尔男爵属于投资者之一，只拿分红，其他啥也不管，否则你以为我怎么在短短三年间东山再起的？” “哦...那你能跟四王子亚瑟搭上线吗？” 虽然马维认为四王子亚瑟是个野心家，不会立即同意福勒主教的提议，但他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四王子？”迪诺摇摇头：“不行，我之前也想找他投资商会，结果被拒绝了。” “这样啊...没事，你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嗯。” 朝莱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迪诺关上车门，来到了别墅前。 “布鲁托！” 见到迪诺，比尔男爵张开双臂，非常开心的走上前，重重拥抱了他：“欢迎，欢迎！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前两天跑了一趟王都，忙些生意上的事情，今天下午刚回来。”迪诺咧嘴一笑：“我带来了这个月的商会分红，一共300金镑，还是老样子，泰晤士银行的支票，去任何一家银行都能兑换。” “好好好，外面太冷，进屋说话吧。”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严肃的表情让比尔男爵一愣，他顿住脚步，与迪诺来到僻静处，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关于布鲁托商会的股权问题。”迪诺说：“近期我会召开一次股东会议，今天先来通知你一声。” “布鲁托商会遇到经营问题了？” “不是，嗯...实话跟你讲吧，我打算退出了。” “什么？！” 比尔男爵如遭晴天霹雳，震惊的看着他：“布鲁托...你没发烧吧？商会这些年收益越来越高，一年比一年赚钱，这时候退出，不是把心血拱手让人吗？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缺钱的话只管说，我借给你，商会不能没有你这个主心骨啊！” “跟钱没关系。” 迪诺正色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钱无法解决的，钱很重要，但它不是万能的。” “你得绝症了？！” “....没有，你别胡说，我健康着呢。” “那你....哦！马维神父！你终于来了！” 上一秒还六神无主的比尔男爵，下一秒就笑容满面，留下一句‘过会儿细谈’，快步朝着马维三人走去。 “马维神父，你可是今晚宴会的主角，我一直盼着你来呢！” 比尔男爵笑眯眯的说：“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啊！” 热烈的迎接，让马维略感不适，因为他发现比尔男爵的笑容有些虚假，发自内心的情绪... 似乎不是很多。 也并非逢场作戏，而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 违和感。 就像怀有某种目的一样。 第八十一章 有种单挑啊 明亮的宴会厅内，上流人士端着高脚杯，一边品尝着甘冽的酒液，一边谈笑风生。 白衣侍者托着银盘，从缝隙间轻盈闪过，乐团坐在宴会角落，演奏着盛大的交响曲，悠扬婉转曲调在空中涤荡，铺着白布，摆满各式糕点、美食的长桌边缘，尤妮亚踮着脚尖，艰难的探出脑袋，望着高处如同金字塔一般的水果挞，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可她够不到，哪怕竭力伸直胳膊，也无法触碰到桌子中心的水果挞，那仿佛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触不可及。 “给。” 莱文注意到她的小眼神，取下一块水果挞，递了过来。 可尤妮亚没有接，她不仅没有接，还警惕的往马维身边缩了缩。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莱文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嚷嚷道：“我是当着你面拿下来的，肯定没问题啊！” “爸爸说，不让我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莱文气笑了，抓起水果挞就狠咬了一口，边嚼边愤怒的看着马维。 “你俩干嘛呢？” 注意力集中在远处萨图克神父身上的马维扭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们：“吵架？君子动手不动口，与其像个泼妇一样骂街，不如出去打一架。” 你说的我好像打的过女神一样.... 莱文被马维的无耻彻底惊呆了：“我没有跟尼娅吵架，我只是觉得，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算陌生人吧！” “谁说你是陌生人了？” “尼娅啊！她想吃水果挞，我给她拿下来，结果她说你不让她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没问题，我举双手加一手杖赞同，可前提是陌生人啊，我是陌生人吗？！” “对我来说，不是，对尼娅来说，是。” 马维摊摊手：“你跟她说过几句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还不叫陌生人吗？” “......” “如果你是真理教会的信徒，尼娅肯定信任你，可惜你不是。” 莱文无言以对。 他没有正式加入教会，就是想看看，马维在火车上说的，在真理之书上写的，是不是他真正的想要的。 换而言之，莱文不会因为一场交谈就死心塌地的追随真理去了，他需要时间去验证。 或许到了那时... 他会真心诚意的，追寻那束光。 现在嘛，还属于打工阶段，不能混为一谈。 “女士们先生们...” 端着香槟的比尔男爵走上舞台，示意乐团暂停演奏，在众人的注视中，大声说道：“欢迎你们参加今晚的宴会，每一位到来的客人，都是我的朋友，我由衷的感谢他们....” “今晚，我会如约展出红宝石血玫瑰，大家都知道它是比尔家的传家宝，以前从不展示，但今天，为了庆祝史上第一次击退无恶不作的蔷薇怪盗，为了庆祝血玫瑰完好无损，请让我们欢呼吧！因为从今天开始，蔷薇怪盗，再也不能偷走我们的珍宝了！他就是个长毛的蠢蛋！” 成片响起的掌声、欢呼声中，莱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舔了舔嘴唇，死盯着台上爽朗大笑的比尔男爵，端起一杯香槟，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擦了擦嘴，右手食指、拇指交相搓动，开始活动筋骨。 “咳...淡定。”马维说。 “换做你，你忍得了吗？” “忍得了，而且我保证，福尔摩斯也忍得了。” “我忍不了！” “喂...” 马维一把拉住准备离开宴会厅的莱文：“别忘了，萨图克神父他们也在场，你若是偷走血玫瑰，有可能暴露身份！” “谁说要偷血玫瑰了？” 莱文甩开他的手掌，哼着小调，朝大门走去：“我去找男爵夫人聊聊天....” ？ 这种报复方式... 确实是马维未曾想到的，他大为震惊。 好在莱文属于有色心有色胆，但又非常重视礼节的芳心纵火犯，他自己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舞台上，两个护卫协力抬了一个玻璃展柜上来，比尔男爵伸手掀起盖在上面的红布，亮出了展柜内晶莹剔透，鸽子蛋大小，璀璨无比的血玫瑰。 “接下来，请让我隆重介绍，保护血玫瑰的英雄，马维·恩德斯神父！” 比尔男爵举手示意众人看向站在餐桌旁的马维，众人确实这样做了，然后...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呆在马维大腿旁，一手水果挞一手马卡龙，鼓着嘴猛嚼的尤妮亚身上。 比起站姿标准，好似雕像般一动不动的马维，还是瞪着大眼睛，不停吃东西的尤妮亚更抢镜。 也可能跟人类的注意力总是会被移动的物体吸引有关。 被这么多人盯着，尤妮亚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咽下口中食物后，很自觉的把食物放回盘中，然后拿起餐巾擦手擦嘴，整理裙子，摆出了优雅的姿势。 “马维神父，请上台，跟我们讲述一下，你是如何在关键时刻，识破蔷薇怪盗易容术的？” 刹那间，马维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 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他要接触贵族，就一定要留下好印象，尤其是第一印象十分关键。 如何才能在这些贵族、豪绅面前留下好印象呢？ 是大摇大摆的上台，宣扬自己如何如何聪明，直觉如何如何敏锐，最终一举抓住蔷薇怪盗.... 还是以谦卑的态度，告诉众人其实自己没那么厉害，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识破易容术纯粹属于的巧合？ 都不行。 过于傲慢、过于谦逊都会让他人厌恶或轻视自己，想让对方尊重自己，需要不卑不亢，说出事实——贵族们认为的事实，而非真正的事实。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认为你是一个诚实而又好相处的人。 问题又来了，贵族心目中的事实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时在场的，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狄洛克·福尔摩斯！ 试问，有福尔摩斯在场的情况下，贵族们是否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血玫瑰案件中，出力最多的是福尔摩斯，并非马维呢？ 想到这儿....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马维笑了笑，抱起可以猛刷女士好感度的尤妮亚，大步走上舞台，开口说道：“那天晚上真的很惊险，现在想起来，还是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蔷薇怪盗的易容术非常完美，没有一丝破绽，他能偷走威尔士公爵家的海妖之泪，绝非运气，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好在关键时刻，福尔摩斯先生识破了他的诡计，而提前堵住门口的我，成为了抓住蔷薇怪盗的最后希望....” 第八十二章 意外发现（求票求追读！！！） 就在马维侃侃而谈之际... 莱文悄悄溜出了宴会厅，易容成白衣侍者的模样后，轻车熟路的朝着三楼主卧走去。 比尔男爵邸的格局分布，他早就摸清楚了，一直没有出现的比尔男爵夫人，大概率在三楼卧室。 就算找不到也无所谓，莱文不想待在宴会厅，听比尔男爵骂自己是个长毛蠢蛋，四处逛一逛不好玩吗？ 一边想着，莱文一边从怀里摸出刚才从餐桌上顺的一瓶红酒，见四下无人，拔出瓶塞，吨吨吨灌了两口，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主卧门前。 门口站定，莱文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反而整理了一下衣服，紧紧蝴蝶结，确保自己看上去既绅士又优雅后，抬手，准备敲门.... “基里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大卫他不会同意的。” “他对我确实抱有戒心，但这不重要，他需要正确的引导，比如你....朱莉，他最信任你了，不是吗？” 手臂僵在半空中，莱文眼睛霎那一亮，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这这这.... 什么情况？ 比尔男爵在楼下展出血玫瑰的时候，自己夫人却把陌生男子带上了楼，还进入了卧室？！ 真是...真是... 太令人兴奋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啊！ 强忍住不停上扬的嘴角，莱文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到了门上，继续偷听。 “不行，真的不行...” 男爵夫人朱莉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在抗拒什么：“你知道大卫一直对这种事十分抗拒的。”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我们，你嫁给他之前，不是做好觉悟了吗？” 基里安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吼吼... 莱文听得更起劲了，抿了口酒，脑补出了一场相恋的苦命鸳鸯在邪恶贵族的淫威下，不得不分开的大戏。 “话是这么说，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已经六年了，朱莉，我快没有耐心了。” “再等一等，好吗？”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卧室里突然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莱文才听到了衣物的摩擦声，仿佛有人在脱衣服，他眼睛一转，手指戳在大门上，发动海妖之泪，变出了一个小孔。 透过小孔，他终于看清了卧室内的景象。 幽幽暗暗的屋子里，男爵夫人朱莉穿着晚礼服，坐在床边，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留着上翘的八字胡，头发背梳，面颊瘦削，棱骨分明，双眼炯炯有神。 想必他就是基里安了。 基里安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马甲，此刻正在解白衬衣的扣子，一看就知道他打算干坏事.... 男爵夫人朱莉把头扭向一旁，双手环抱，颔首微沉，并不看他健壮的胸膛。 当脱掉最后一件白衬衣后... 莱文忽然看到，基里安右侧后腰处，纹着一个拳头大小的不对称图案。 下面是三角尺，上面则是一个直立分叉的圆规，正中间有一个大写的字母g。 这种纹身非常奇怪，莱文从未见过，看上去像某种标志，又像是某个秘密结社的会徽。 根据他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脱掉衬衣后，基里安并没有顺势推到朱莉，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而是转过身，将后腰的g字纹身展示出来，同时开口说道：“我们对你寄予厚望，朱莉，难道你忘记当初的誓言了吗？” “我没有...” 看到纹身，朱莉头低得更深了：“他最近很忙，我没找到时间而已...” 如此明显的借口，基里安并未戳穿，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不是要害他，你很清楚这一点，加入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爱上他也没什么，会员之间的结合是应当支持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拥有更加纯粹、更加优秀的血液...你们会得到祝福的，我肯定。” 门外偷听的莱文，此刻有些笑不出来了。 最初，他以为这是一场苦命鸳鸯趁邪恶贵族不在偷偷幽会的大戏，可一眨眼就变成了某个秘密结社的接头活动.... 变化太过突然，莱文差点没转过弯来。 从基里安与朱莉的谈话中，不难听出，这个秘密结社想要拉拢比尔男爵，这与真理教会下一步的行动方针产生了冲突，莱文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就在他打算继续窃听时...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肩膀一沉，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一只肉爪也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莱文扭头一看，正好与小黑对上了视线。 小黑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爪子一指楼梯口。 那里... 两道影子正向着三楼走来，马上就要与莱文碰面了。 溜走很简单，只要借助丛林之心里的传送魔法，瞬间就能离开，可莱文不想这样做，他还要继续收集情报。 在那两道身影即将踏上三楼地毯的刹那，莱文抱住小黑，发动海妖之泪，身体迅速缩小，变成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布鲁托，这里很安静，现在你能告诉我原因了吧？” 比尔男爵与灰狼迪诺来到三楼，停在了楼梯口处：“你为什么要退出商会？”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家里出了问题？” “嗯，没错。”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的话，我一定会开口的。” “唉....” 比尔男爵惆怅的叹了口气：“你走之后，谁来接替会长的位置呢？” “艾伦就很不错。” “他？”比尔男爵眉梢一挑：“虽然艾伦是你的副手，但他太年轻了，我怕他扛不起会长的责任。” “艾伦是我见过的，最有手腕的年轻人。” 迪诺笑着说：“商会交给他，一定能继续盈利。” “既然你都这么肯定了，那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具体事宜，还得等股东大会投票决定。” “当然，我今天来，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卫。” 温和微笑中，迪诺拍了拍比尔男爵的手臂，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么突然想举办宴会了？可别用感谢马维神父这种不切实际的理由糊弄我，我太了解你了，无利不起早的类型，没有好处的事儿，从没见你干过。” “见鬼，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卑鄙吗？”比尔男爵嘀咕道：“今天晚上的宴会当然是为了感谢马维神父举办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我也是收到了某位大人的指示。” “谁？” “我不能说。” 迪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你也如此忌惮...莫非是....” 第八十三章 幕后主使 迪诺沿着楼梯，离开了。 望着他沉思的背影，比尔男爵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等对方彻底消失之后，才摸着胡须，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算完成那位大人的嘱托了吧....毕竟布鲁托跟马维神父的关系很不错...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马维神父的...嗯，这样就可以了，如果连这么明显的提示都搞不懂，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他来到卧室前，抬手推开房门：“朱莉，你怎么还没下去，客人们....基里安？” 走进卧室的比尔男爵，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衣着整齐的基里安，愣了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 基里安起身说：“当时你在台上介绍血玫瑰，我见你正忙，就先过来看望姐姐。” 正在制作苏打水的朱莉笑着说：“是啊，我们姐弟好久没见了，不小心多聊了几句，耽误了一点时间....” 楼梯口距离主卧室并不远，听到有人来了，基里安和朱莉二人立刻停止谈话，打造出一幅姐弟情深的场面。 不过.... 基里安和朱莉并未欺骗比尔男爵，说的都是实话。 “哦。” 没有多想的比尔男爵点点头，邀请基里安与自己一起回到宴会厅，接待客人。 他们走后，三楼彻底空了，没有一丝声响，死气沉沉。 唰！ 躲在大门边，偷听他们谈话的莱文、小黑恢复成原来的身体，对视一眼，脸色无比凝重。 通过刚才比尔男爵的自言自语，他们获取到了一条重要信息： 比尔男爵，是故意把某位大人的指示泄露给迪诺·布鲁托的！ 这太关键了，如果没有接收到这条关键信息，真理教会势必会对局势做出错误的判断，一步错，步步皆错.... “真是一群老狐狸，比抹了香油的棒槌还滑！” 暗骂一声，莱文看向肩膀上的小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跟着你们啊！”小黑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老四啊老四，你说你警惕心咋这么低！要不是我提前示警，你肯定就被比尔男爵发现了喵！” “......” 当时莱文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基里安、朱莉二人的身上，确实没怎么注意楼梯口，所以小黑一通教训，让他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既然做错了事，挨打就要立正。 下次注意就好了。 “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boss....” 拍开小黑放在自己头顶上的爪子，莱文匆匆向着宴会厅赶去。 ...................................... “马维神父，如果蔷薇怪盗卷土重来，您能抓住他吗？” “马维神父，您与福尔摩斯关系很好吗？” “马维神父，她是您的女儿吗？” 宴会厅内，上流阶级聚集在刚刚完成演讲的马维身边，不停的发出疑问，更有几位女士，对尤妮亚兴趣十足，挤来挤去，身上的香水味都快把她熏晕了。 就在马维应接不暇的时候.... 一直冷眼旁观的萨图克神父，端着一杯红酒，来到了他的面前。 “马维神父，初次见面，我叫萨图克·格兰特，是命运三女神教会的负责人。” 沙哑阴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的语气配合上堆满笑容的老脸，简直是教科书级的‘阴阳人’。 “原来是萨图克神父，久仰大名。” 马维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主动出击：“您前几天的圣水有用论，听说救了不少人，不愧是健康女神维尔德的信徒。” 萨图克神父噎了一下，原本他想利用这个话题，打马维一个猝不及防，没成想对方反而先来了一记直拳... “您那天晚上的一番高谈阔论，也不简单。” 反应过来之后，萨图克神父立刻予以还击：“只是我有一件事很不解，您说真理女神尤妮亚会派出神使，神使是谁呢？” “您就是神使啊！”马维咧嘴一笑，当着许多上流阶级人士的面说：“发放圣水的人难道不是您吗？” “唔...这样说倒也没错，不过我信奉的是健康女神维尔德，并非真理女神尤妮亚...” “说不定真理女神跟健康女神是朋友呢？”马维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说：“毕竟从称号上，女神维尔德明显才是庇护信徒健康的神明。” 萨图克神父沉默了，马维的诡辩和偷换概念，让他感到十分棘手，再加上对方滴水不漏的回答，让他根本拿不准，真理教会究竟有没有神明降临。 咔哒....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敞开，迪诺回来了，他看了眼正在与萨图克神父交谈的马维，皱了皱眉头，抬手拦住一名白衣侍者，给了他一枚银先令，低声交代了几句。 收下银先令的白衣侍者，快步来到萨图克神父面前，欠身说道：“萨图克神父，有一位先生，想要给命运三女神教会进行捐赠...” “哦？” 萨图克神父一下子来了精神，要知道，对于一间教会来说，光有信徒是不够的，必须得有钱。 “那位先生在什么地方？” “他在后院，请您过去详谈。”白衣侍者说。 “好，我知道了。” 萨图克神父带着神仆欧内斯特转身离去，直奔比尔男爵邸的后院，在他看来，与其跟马维继续纠缠下去，不如得一笔实实在在的捐赠。 “马维神父...” 白衣侍者又看向马维，压低声音说：“有一位先生，在前门等你。” 目光一闪，马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掏出一先令放到白衣侍者的托盘中： “多谢。” ............................ 比尔男爵邸前门，迪诺站在草坪上，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欣赏着笼罩在云雾之中的圆月。 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里面人多耳杂，所以我才把你叫了出来。” 迪诺扭头看向如约前来的马维父女二人，没有废话：“刚才我在跟比尔男爵讨论商会交接问题时，顺便问了一下他举办宴会的目的，你猜他说什么？” “说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送别会？” “....他说自己是受了某位大人的提示，才举办的宴会！” 双眼虚眯，迪诺咬着雪茄，一字一句的说：“而能被比尔男爵称为大人的身份，我想新罗斯城只有一位，他就是...” “四王子，亚瑟！” 第八十四章 秘密结社—自由会（求票求追读！！！） “哦。” 幽静的院子里，马维表现得无比淡定，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不惊讶吗？” 迪诺疑惑的问道：“那可是四王子亚瑟！城主！他竟然让一位男爵为你一个小教会的神父，专门举办一场宴会啊！闻所未闻！” “这说明四王子亚瑟不是一个蠢人，他对局势有非常鲜明的认知，并且...” 稍微一顿，马维斟酌道：“他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在得知今晚宴会是由四王子亚瑟安排的之后，马维并不高兴，也根本高兴不起来。 没错，他确实希望四王子亚瑟是一个聪明人，但又不希望对方太过聪明。 跟聪明人打交道，轻松，也很累。 通过新罗斯城近年来的发展，马维已经知道四王子亚瑟是一位手段高明且野心勃勃的狠角色，这种狠角色已经非常棘手，如果还思维敏捷，城府很深的话.... 与之打交道，必须小心提防，片刻不能松懈。 “你还会在新罗斯城待多久？”马维问道。 “快了...快了....” 迪诺抽了口雪茄，烟雾在口腔中弥漫，吐出之后，有一种别样的香气，像是豆蔻，又像是松木。 马维忽然发现他瘦了许多，面容也有几分憔悴，不再是之前意气风发的灰狼迪诺了。 “还有一周左右，我就要启程回家了。”迪诺说：“关于摩根裁缝铺的事情，我已经委托了王都的几家时尚杂志社，请人撰写稿子，强烈抨击紧身胸衣的坏处....你知道，那些所谓的专家，只要给钱，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每天都在违背祖宗。” “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你就能在报纸上看到关于紧身胸衣的新闻了，为此我还专门投资了一家即将倒闭的服装工厂，只要摩根先生那边给出草图，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批量生产，交给聘请的时尚界名流，在王国各地展出。” “等我走后，布鲁托商会将由我培养出的心腹，艾伦·托马斯继任会长的位置，他是我亲姐姐的儿子，是自己人，绝对信得过，有问题你就找他，我都交代过了。” “你怎么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 “没办法。”迪诺深吸口气：“战争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哪天我就被一颗流弹打死了，死在无人问津的深山里，或者郁郁葱葱的麦田中....千万别是水稻田，我讨厌洗澡。” 马维说：“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会给你一本真理之书。” “干嘛？让我死之前翻两页吗？别闹了，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抽支雪茄。”迪诺撇了撇嘴，真理之书他当然看过，住在教会的那段日子里，他是亲眼看着马维撰写真理之书的，所以对上面的内容一直不感冒。 就像你亲手雕了一尊木像，到处宣传它能庇护信徒，有神力，别人或许相信，但你会相信吗？ “晚上来一趟教堂吧，我有事跟你讲。” “行。” 弹掉雪茄上面的灰烬，迪诺正打算回到宴会厅，喝两杯香槟麻醉一下自己，忽然看到莱文抱着一只黑猫，满头大汗的冲出别墅，四处张望，发现了站在阴影中的他们。 “见鬼，你们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三步并做两步，莱文冲了过来，将自己刚刚在楼上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描述.... 马维与迪诺面面相觑，终于不淡定了。 “你说宴会幕后主使是亚瑟四王子的事，是比尔男爵故意泄露给我的？”迪诺张大嘴巴，“难道他料到我会询问这件事了？这怎么可能呢？！” “即使你不问，他也会另找机会告诉boss。”莱文说：“这是一场阴谋，一场早已计划好的阴谋...别的事情我说不准，但比尔男爵一定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迪诺先生。” “场面上的客套话罢了，你还当真了？”迪诺摇摇头：“钱才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扶持艾伦当上会长，必须给出足够的让步，同时让这些投资者们知道，艾伦成为会长，一样能给他们带来收益...你躲在哪里偷听的？我怎么没发现？” “就...差不多...嗯，那里。” 打了个马虎眼，莱文赶紧转移话题：“亚瑟四王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刻意透漏自己让比尔男爵举办宴会这件事？” “很简单。” 马维面无表情的说：“他想让我证明自己，证明真理教会的价值。他让比尔男爵举办这场宴会，除了顺手帮我一把之外，还想告诉我，他已经开始暗中关注真理教会了。” “那他干嘛不直接出面呢？” “因为新罗斯城还有其他教会存在，亚瑟四王子身份敏感，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确定自己的立场。”马维眯起眼睛说：“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如我所料不错，他一定在其他教会中，偷偷安插了眼线。” “你是说....” 莱文瞥了眼灰狼迪诺：“他知道那件事了？” “有可能...先不谈这个，你刚才说，比尔男爵的夫人，与一个叫基里安的秘密结社分子有接触？” “嗯，基里安的右侧后腰上，有一个纹身，下面三角形，上面像一个直立分叉的圆规，中间还有一个大写的字母g。” 瞳孔骤然收缩，马维脑海中，立刻出现了相似的图案。 秘密结社——全能之眼！ 也称自由会、g组织！ 马维知道他们，是因为在获封皇家荣誉徽章之后，他曾收到过自由会的邀请，对方想让他加入这个神秘的组织，描述了一系列好处，其中最具诱惑力的，就是建立大一统的世界政府！ 听上去很伟大？ 不.... 其实真正了解他们之后就会发现，所谓的大一统世界政府，是一个全部由自由会组织成员构成的权力机构！ 他们打着自由的旗号，意图操控世界，收割世界！ 一旦让他们得逞，那么金字塔式的阶级将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改变的两极分化、无法突破的阶级壁垒！ 原身会不会加入他们，马维不知道，但他一定不会。 并且， 自由会也是所有宗教的敌人，他们想要彻底掌控世界，必须彻底摆脱宗教的束缚，所以自创了独特的神明思想、理论，想要凌驾于教会之上。 这种组织... 就算马维不管，命运三女神教会、智慧神教、裁决神教...也不会允许他们存在！ 第八十五章 祂们的进化 “该死！” 马维扶住额头，怒骂一声：“他们竟然都把手伸到新罗斯城来了！这群邪教徒！” “邪教？自由会是邪教吗？” “虽然他们跟邪教略有不同，但恶行比起邪教有过之而无不及！”马维厉声说道：“他们要联合世界的权贵，打造出至高无上的统治阶级！” 莱文和小黑对视一眼，茫然问道：“boss，再怎么说，平民也比权贵的数量多吧，只要平民团结起来，权贵再厉害，也不可能完成绝对统治啊！” “不，你错了...” 沉默中，迪诺开口说道：“他们不会蠢到直接站到明面上，宣布自己成为统治阶级，而是利用政权、商人的形式，隐藏在幕后，连国王、首相都是他们的成员，这就意味着，各国之间，发生的战争、政治、利益冲突，都是可操控的。” “有了这一重屏障的掩护，平民根本无法接触他们，也很难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就像那至高无上的神，暗中掌控世界，除非科技突破，否则不会有新贵诞生！” 提到神明，莱文和小黑反而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他们被马维和迪诺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把神明降临的事儿给忘了。 放在以前，自由会或许还真能构成威胁，可如今时代变了，各个教会信奉的神降临了，拥有魔法的背景下，谁能挑战神权？ 谁有资格挑战神权？ 这根本是逻辑悖论，自由会再嚣张，他们也是肉体凡胎，不可能动摇神权的统治地位。 他们的阴谋，注定要失败！ “听起来也没那么厉害嘛！” 莱文摆摆手说：“对咱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构成威胁？”马维挑了下眉，冷笑一声：“你太小瞧他们了，自由会的成员，不仅仅是贵族、商人，他们还有另一重身份....宗教的信徒。” “什么？你不是说，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神明思想理论，根本不信奉神明吗？” “不信奉神明，与加入教会，二者之间有必然的冲突吗？” 莱文瞬间愣住。 不信奉神明，却加入了教会... 他好像就是一个例子。 “要想打败敌人，必先了解敌人。自由会的成员，都是由上流阶级组成的，凭借自己在世俗中的权力、财富，可以轻易获得宗教地位，慢慢渗透进宗教的决策层....” 马维沉声说道：“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影响宗教的决策，让各个教会之间争斗不断，无法和平共处，而随着争斗，宗教就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拥有雄厚财力的自由会成员，能一点点占据各个教会的重要职位，届时，他们轻而易举的就能推翻某座教会，这还叫没有威胁吗？” 如果把宗教比作一棵参天大树，那么自由会成员就是虫蚁，当虫蚁把大树蛀空，只需一阵清风，大树就会轰然倒塌。 这是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危险程度，一点也不比其他教会低。 身体一震，莱文忽然想通了。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只有信仰神明的信徒才能获得恩赐之力，现在看来.... 这或许是神明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在此之前，也有神明降临过，那祂们为何最终覆灭、消失了？ 答案只有一个... 物竞天择！ 或许在几百、几千、几万年前，刚刚降临的神明确实是至高无上的，祂们可以轻易覆灭人类的文明，就像碾死一只不起眼的虫子。 至高无上的力量不断腐蚀着神明的内心，或许在某一天，他们忽然觉得没必要与人类和谐共存，只需奴役就可以了。 可人类最擅长的，恰恰是适应恶劣环境的进化本能，这是他们最强大武器，在不断进化中，他们终于推翻了神明的统治，砸毁了祂们的神殿，将祂们拉下了神座，用各种难以想象的手段宣布自己成为了世界的新统治者，这是一场狂欢的盛宴！ 于是， 神明的时代结束了，人类统治的时代到来，可不知过了多少年... 祂们，卷土重来！ 这一次... 祂们选择了进化！ 舍弃至高无上的伟力，进化出了需要人类的生存方式，就像第一只爬上陆地的生物，舍弃了可以在海洋中呼吸的腮腺一样... 会进化的，不止是人类！ 想到这儿，莱文不禁思忖，难道神明是人类的敌人？ 他不知道，更不能确定，毕竟真理女神尤妮亚就站在他面前，那乖巧可爱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肆意奴役人类的邪神，如果邪神都长她这副模样... 被奴役似乎也蛮不错的，没那么难以接受。 自由会出现之后，马维已经没有继续参加宴会的心思了，他回到别墅中，与比尔男爵打过招呼之后，乘坐迪诺的马车，返回了真理教堂。 正在训练猫猫人的胖橘听到后门响起的动静，当即宣布解散，独自跳上窗台，来到了客厅之中。 壁炉内，暗红色的煤炭依旧散发着热度，温暖整间了屋子，塞西尔太太已经回家休息，马维自己去厨房泡了几杯红茶，又开了个鱼罐头给小黑。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迪诺拿起小勺，往茶杯中舀了几块方糖，轻轻搅拌。 他很了解马维，对方把他专程喊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关上客厅房门，拍了几只猫猫警戒，马维坐到沙发上，抿着嘴思索片刻，目光扫过莱文、尤妮亚、胖橘小黑.... “迪诺，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你先喝点茶。” “搞什么，这么神秘...” 见他一脸凝重的神态不似开玩笑，迪诺心脏一紧，端起加满了糖的红茶喝了几口，热茶配上壁炉驱散了残余的寒气。 紧绷的肌肉稍稍松弛，迪诺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 “你说吧。” “嗯...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并非我不信任你，而是事关重大，你不知道，或许会更安全。” “你跟我一个马上要前往战区的人讲安全？” 迪诺给自己重新倒了杯红茶，无奈的笑了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我没经历过？你就算告诉我你是国王的私生子我也不奇怪。” “那我就放心了，莱文，交给你了，演示一下。” “好。” 莱文点点头，看了眼端起茶杯，吹动热气的迪诺，从怀里取出蓝宝石海妖之泪，无声发动。 唰！ 在迪诺的注视中，他缓缓变成了马维的模样，紧接着又变成了小黑、胖橘、星期五.... “......” 迪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眼睛都直了。 半晌后，他淡定的放下茶杯，朝马维咧嘴一笑：“我还当什么呢，这种事儿还吓不到我...”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强。”马维由衷的说道。 “那是！我是谁啊？灰狼迪诺！” 一边说着，迪诺一边站起身，朝着大门走去，颤颤巍巍的双腿，仿佛得了老年帕金森： “我去上个厕所，酒喝多了...” 第八十六章 借刀杀人（求票求追读！！！） “所以，你想让我在回到家乡时，带上这本真理之书，并将其传播出去？” 客厅内，从厕所回来的灰狼迪诺终于恢复了镇定，只不过目光始终停留在尤妮亚的身上。 “没错。” 马维颔首说道：“温莎王国对罗曼诺夫王国宣战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了，而当战争发生后，没有神教支持的罗曼诺夫王国，不可能是温莎王国的对手，为此，只要罗曼诺夫国王保罗一世脑子正常，就一定会寻求其他教会的帮助，只有这样，罗曼诺夫王国才能摆脱亡国的命运。” 嚓！ 迪诺点燃了尚未抽完的雪茄，嘬了几口后，忽然笑了起来：“神父，我就说，她不是你亲生的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只可能是我们东斯拉夫人的血统。” “这么一件小事你还记着？” “那当然，谁让你一开始不肯告诉我实情呢？” “现在知道实际情况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就按你说的办吧。”迪诺咬着雪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不过我并不觉得，保罗一世会选择真理教会作为国教。比起籍籍无名的小教会，大教会显然更有帮助。” “但是寻求大教会帮助的话，罗曼诺夫王国一定会失去很多东西。”马维说：“很多。” “是这样没错...可这是王国决策的事情，我无法控制，如果是我说了算...神父，我一定会让真理教会成为国教的。” “你不是当国王的材料。” “这倒是。” 灰狼迪诺非常有自知之明，笑了笑，又看向坐在对面的莱文：“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蔷薇怪盗，竟然栽在了你的手中，还成为了教会的一员...怪盗先生，请问今天晚上，比尔男爵说你是一个长毛蠢蛋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 莱文渐渐握紧了手杖。 “这小子有仇必报，而且从来没有隔夜仇，如果你不想过会儿出门时后脑勺被人敲一下，就别去惹他。” “见鬼，你怎么不早说！”迪诺眼睛一瞪：“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个绅士呢！” “他对女人绅士，对男人可一点都不绅士。” 那不就是见色起意的花心大萝卜吗....迪诺在心中吐槽。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作为一名以智慧、商业头脑著称的生意人，他可不想大半夜遭人打黑棍... “自由会你打算怎么办？”莱文问道：“那个叫基里安的男人，他想让比尔男爵加入自由会，一旦让他得逞，相当于亚瑟四王子身边，多了一个敌人的眼线。” “基里安跟比尔男爵什么关系？” “是比尔男爵妻子的弟弟。”迪诺吐出一口烟雾：“基里安·肯尼迪，出生于韦克斯福德郡一个商人之家，经营农作物，家中有大量田地，九年前的大饥荒，差点让他们家族破产，一直处于负债状态，好在比尔男爵与他们家的大女儿朱莉·肯尼迪一见钟情，不仅帮肯尼迪家族渡过了难关，还让他们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如今，肯尼迪家族依然是韦克斯福德郡最大的农作物出口商。”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马维想了想，问道：“这么说，比尔男爵是肯尼迪家族的恩人了？” “恩同再造。” “嗯...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必须以防万一。” 经过短暂的思考，马维做出了决定：“基里安是自由会成员，决不能让他拉拢比尔男爵，否则会对咱们下一步的计划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必须除掉他。” “我来。” 莱文转着手杖，轻声说道：“让他永远消失不就行了？” “不用，除掉他，何须咱们亲自动手？有人比咱们更害怕自由会！” 马维嗤笑道：“我有更好的方案。” “什么方案？” “借刀杀人！” ................................ 午夜，罗斯大道中段77号，命运三女神教会。 静谧的街道上，寒风犹如无形的海浪一般席卷而过，月光照亮大地。 哒...哒...哒... 一道漆黑的身影，伴随着手杖敲击地面声，从远处缓步走来，头戴高筒礼帽，哪怕没有观众，走姿依旧优雅。 他停在命运三女神教会大门前，掏出怀里的信封，塞入了大门底部的缝隙中，然后... 抬手叩门。 咚！ 咚咚咚！ 昏昏欲睡的值夜人听到敲门声，抓起一把转轮手枪，提上煤油灯，骂骂咧咧起身，就在他敞开大门的瞬间... 黑衣人消失了。 左看右看，值夜人还以为有人恶作剧，啐了口唾沫，刚要关门，忽然发现了踩在脚底下的信封。 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信封上只用娟秀的笔迹，写了一行小字： 【萨图克神父敬启】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值夜人猛一哆嗦，他转过头，看清对方相貌后，松了口气：“欧内斯特修士，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里睡觉，怎么跑出来了？” “我有梦游症。”欧内斯特声音冷漠的说：“你手里拿着什么？” “一封信，不知是谁送过来的，好像是寄给萨图克神父的。” “给我，我去交给萨图克神父。” “...好。” 值夜人没有挑战欧内斯特地位的念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把信封交给了欧内斯特。 拿到信后，欧内斯特立即转身，回到了房间中。 点亮桌上的煤油灯，他丝毫没有理会信封上的小字，直接取出信纸，看了一眼之后... 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惊疑不定。 随后，他烧掉信封，拿着信纸，快步来到萨图克神父的卧室。 咚咚咚！ “进。” 尚未休息的萨图克神父，坐在桌前，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庞，眼眶如骷髅般凹陷，手里还捧着一个金纹酒杯。 他阴仄仄的盯着欧内斯特，沉声问道：“什么事？” “有人送了封信来...” 欧内斯特恭敬的将信纸递上。 瞥了他一眼，萨图克神父接过信纸，打开一看，呼吸瞬间停滞。 “混蛋！” 他一拳捶在桌上，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自由会...自由会...他们真是贼心不死...谁送的信？” “不知道，对方把信留在教堂门口就离开了，估计是不想暴露身份。” “嗯，无论是谁送的信，只要消息属实，都不能放过自由会的成员！去通知亚当斯、沃伦他们，调查肯尼迪家族，暗中盯着他们，福勒主教过几天会把韦克斯福德教区的骑士团带来，到时候再动手。” “明白。” “记住，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除了亚当斯、沃伦几个信得过的神仆以外，此事谁也不要告诉！” “是。” 第八十七章 捕鼠邀请 11月12日，周一，下午1点。 真理教堂内，马维左手一份《时尚周刊》，右手一份前天发行的《泰晤士晚报》，坐在长凳上，寻找着关键新闻。 距离比尔男爵家的宴会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风平浪静，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大家各司其职，仿佛机器的齿轮一般，按照规定的方式旋转。 虽然已经送去了关于自由会的消息，但命运三女神教会迟迟没有行动，一副毫不上心的样子，不过... 马维知道，平静的湖面下，一定暗流涌动。 命运三女神教会是不可能允许自由会成员在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的。 至于紧身胸衣的事情，迪诺确实安排了几位医学界的博士，在《泰晤士晚报》上接连发表论文，洋洋洒洒的文章中明确表示——尽管紧身胸衣可以让女性的身材变得更加纤细，但她们患上歇斯底里症的概率也会远远提高，宣称能把女性像甜瓜一样柔软丰满的胸部顶向下巴，甚至可以在上面立一支蜡烛的紧身胸衣，不仅破坏了女性天然的身体结构，还增加了包括歇斯底里症、肺结核、头痛症、气喘、呼吸不畅等各种疾病的患病风险，严重影响了女性的寿命。 不仅如此，常年穿紧身胸衣的女性，其生下的孩子也更容易生病，轻易间便能摧毁一个普通和谐三口家庭。 这几篇大肆声讨紧身胸衣的论文一经发表，立刻以王都为中心，成雷达扩散形，如同瘟疫一般，在短短几天内传遍了温莎王国大大小小的城市。 一时间，女性人人自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效果如此显著，自然与发表论文的医学界博士脱不了干系，马维也不知道迪诺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总之，在《泰晤士晚报》上发表论文，声讨紧身胸衣的几位博士，皆是医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算不上泰山北斗，但他们在社会上有更加广泛的知名度.... 说白了，都是一些经常拿钱办事的“专家”。 连续几天的声讨，成功掀起了一波针对紧身胸衣的议论热潮。 【紧身胸衣就像一种令人上瘾的毒品，它看似美丽动人，实则在暗中摧毁女性的身体，长时间穿戴之后，需要大量时间才能适应没有它们的日子，并且非常难熬。】 【近年来温莎王国的士兵体质一再下降，就是因为紧身胸衣！穿戴它的女性生下了体质虚弱的婴儿！是那些自称时尚的高卢人用来消灭我们的陷阱！我们必须抵制它！】 【以前没有紧身胸衣的时候，我们伟大的士兵可以驰骋疆场，体型健壮，如今一切都变了！我们的士兵正在变得软弱！它在残害我们的民族！】 望着信口胡诌，直接把紧身胸衣与波旁王国联系起来的阴谋论，马维不禁咧了咧嘴。 谁都知道温莎王国与波旁王国不合，属于世仇，彼此间极尽嘲讽，温莎人把梅毒称为‘波旁人的疾病’，波旁人把避孕套称为‘温莎人的帽子’.... 双方互相撕逼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泼脏水更是像一日三餐那样稀松平常。 利用人们对波庞王国的鄙夷声讨紧身胸衣，不失为一招妙计，毕竟人们在极端愤怒的状况下，很难进行冷静思考。 而另一边的《时尚周刊》，著名歌剧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脱下了自己的紧身胸衣，并发表了自己不穿紧身胸衣的一系列感想，譬如‘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呼吸的快乐’、‘解放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这才是女性应有的姿态’、‘我再也不要穿它了’等等正面评价。 声势浩荡的讨伐，如同一支闪烁着寒芒的利箭，向紧身胸衣发起了进攻。 一时之间，人们很难判断是否要脱下紧身胸衣，但... 至少人们开始关注这方面了，女性聚会间也大多在讨论是否要脱下紧身胸衣的问题，热度不断增加，有热度就会有关注.... 布鲁托商会打算出资，举办一场时尚发布会，里面的所有服饰皆不包含紧身胸衣，每到一座城市，都会大肆宣扬摩根老爷子，届时... 《时尚周刊》会声称摩根老爷子是时尚界的急先锋，是伟大的开拓者，是一位彻头彻尾的艺术家... 这三板斧下来，新款式的衣裙外套，销量绝不可能为0。 “必须潜移默化的改变人们的审美观，我买通了《菠萝成熟时》杂志的主编，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男性将看到两种图片，一是穿着紧身胸衣的女性，二是什么也不穿的女性。” 那天晚上，迪诺含着自信的微笑，侃侃而谈：“有观众的演出才叫演出，有欣赏者的艺术才叫艺术，所谓时尚，不过是男女双方眼中，看待彼此的美罢了，咱们要卷起一场变革之风，只有这样，才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钱！” 对此，马维给出的评价是： 天才！ 绝无仅有的天才！ 在赚钱这方面，迪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灵感！ 在马维欣赏迪诺杰作的时候，前往信徒家中，分发维修补助金的莱文回来了。 “boss。” 他将手里的几封信放到马维面前：“这是我在外面信箱里看到的。” 随便拿起一封，只见盖着邮戳的信封上写着【韦克斯福德城，迈克街73号，伯恩利夫人】 撕开信封，马维取出了里面的信纸，仔细看过之后，微笑着说：“种子发芽了。” “是驱鼠邀请吗？” “嗯。” 点了点头，马维又查看了剩下的几封信，发现全都是来自周边城市的驱鼠邀请。 令他略感惊喜的是... 邀请者中，竟然还有一位豪绅——肖恩·里克曼。 “等了好几天，终于来工作了啊....”马维一脸欣慰道：“只要咱们能抓住机会，打响真理教会的名号，那么接下来，贵族们的邀请就会源源不断了...尤妮亚，你想出去玩吗？” 听到出去玩，趴在一旁跟小黑玩耍的尤妮亚一下子蹦了起来，连连点头：“想呀想呀！” “好，那你就去告诉塞西尔太太，咱们明天要去一趟韦克斯福德城，让她多做一点三明治，路上吃。” 第八十八章 猫猫人小队（求票求追读！！！） 经过几天的加紧训练，阿花、疤脸、大斑、小美以及星期五总算是掌握了人类走路的方式，但也仅限于走路，时速还不超过3公里。 只要稍微快走几步，它们就忍不住弯下腰，使用四肢跑动。 为此，哪怕胖橘一而再再而三的训斥，也很难短时间更改过来。 它们毕竟是猫，让一只猫在几天内学会双腿走路，已经很不简单了，再想让它们跑起来... 属实有点难为猫了。 地主老爷也不能这么压榨长工啊！ “我尽力了...” 连熬了几天，精神有些疲惫的胖橘说：“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或许能训练的更好。” “没关系，足够了。” 马维对猫猫人的要求不高，会走路就行：“肖恩·里克曼绅士只让咱们清理他位于乡间的别墅，面积不算很大，暂时用不到太多猫猫。” 命运三女神在时刻关注着他们，捕鼠没什么，关键是谁来捕鼠。 训练猫猫人，就是为了瞒天过海。 马维完全可以声称自己雇佣了一支捕鼠小队，配备先进的器械，当着所有人的面，乘坐前往威克斯福德城的火车，清理家中的老鼠。 “他们的身份问题，你有办法解决了吗？”胖橘问道：“萨图克神父一定会派人调查这支捕鼠小队的来源，咱们不能留下破绽。” “我想过了，让莱文带着它们，从明天早上的第一班火车来到新罗斯城，简单伪装一下，至于具体身份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命运三女神教会不知道他们来自哪座城市，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怎么调查？”马维淡淡的说：“何况他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一多半神仆，都派去盯梢隔壁弗恩斯城的肯尼迪庄园了，短时间内，没有更多力量针对咱们。” “说的也是，不过再不济，萨图克神父也会派一名神仆暗中尾随。” “放心，不会有尾巴的。” 马维咧嘴一笑：“我都安排好了。” ................................. 翌日，早上9点。 呜~~~ 呜~~~ 刺耳的蜂鸣声中，一辆蒸汽火车徐徐停靠在站台边缘，车门打开，乘客们蜂拥而下。 一个脸上有着巨大疤痕，目光不善的中年人，背着一个长袋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 造型奇特的他们，瞬间便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可面相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中年男子冷眼横扫四周，骇人的气势立刻吓退了许多目光。 一个小孩子，躲在妈妈身后，好奇的看着他，中年男子发现后，走了过去，弯下腰，刚要嗅嗅对方的味道... 脑袋就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他怒气冲冲的回头，看到是大哥后，气势一弱，低头跟上了队伍。 一路上没有任何交谈，这只奇特的5人小队，专挑狭窄阴森的小巷前行，有一次，脸上有着巨大疤痕的中年男子忽然双手扒住一户人家的围墙，还没等他翻上去，就被大哥拉了下来。 吊在不远处观望的莱文惊出一身冷汗，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好在接下来有惊无险，5人小队顺利抵达了克尔大街99号，在大街上，马维神父重重拥抱了他们，热情的行了贴面礼。 随后没多久... 马维便吹哨招来了两辆四轮马车，带着尤妮亚、小黑、5人小队以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莱文，朝罗斯车站驶去。 他们前脚刚出发，后脚就有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神仆从角落里跟了上去。 四轮马车的速度不算太快，黑衣神仆不远不近的跟在后方，利用人群闪转腾挪，每当途径拐角，都会停下来，利用周边摊位进行掩护。 到了罗斯车站，马维付过车费，购买了车票，踏上了前往韦克斯福德城的火车。 看到这一幕... 黑衣神仆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离开掩体，买了张车票，快步朝着火车走去。 然而， 就在这时.... 几位穿着青色燕尾服，头戴黑皮帽的警官，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 黑衣神仆左看右看，一头雾水：“快让开！火车要开走了！” 为首的警官丝毫没有理会他，动作缓慢的拿出一张通缉令，比照着上面的画像，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手臂一挥。 “抓起来！” 黑衣神仆来不及反应，就被几名警察架住了。 “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抓错人了！！！” 为首的警官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我连要抓谁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抓错人了呢？以我丰富的经验，这肯定是做贼心虚！逮捕！” “？？？” 黑衣神仆彻底傻眼了，憋红了脸，怒吼道：“你们不能抓我！我什么也没做！这是污蔑！污蔑！！！” 为首的警官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几位手下，立刻放开了黑衣神仆，突然获得自由的黑衣神仆微微一愣，顾不得说什么，赶紧朝火车冲去。 他刚跑出两步... 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喊：“拒捕！抓起来！带回去喝司法奶茶！” “......” 抓人可以是失误，但拒捕... 就是你的错了。 深谙此道的警官，挑了下帽子，示意几名手下摁住黑衣神仆，把他押上警局的马车，然后转身走到一根柱子后，欠身说道：“麦克米伦警督，按您的吩咐，搞定了。” “干的不错。” 正在吃三明治的麦克米伦警督点点头：“好好审问，先关他24小时。” “明白！” 警官离开后，火车也开动了，麦克米伦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直起腰，朝一闪而逝的窗户，挥了挥手。 “主人喵，这招真是太狠毒啦！” 火车上，目睹了一切经过的小黑激动不已的说：“简直比我的心还黑！” “不不不，还是你的心更黑一点，连毛都是黑的。” “主人你就别谦虚了喵！” “......”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我谦虚个屁..... 腹诽一句，马维扭了扭肩膀，靠在梆硬的座椅上，心情无比舒畅。 这次... 他终于把命运三女神教会的眼线甩掉了。 第八十九章 韦克斯福德 呜~~~ 呜~~~ 伴随着扎耳的刹车声，来自新罗斯城方向的蒸汽火车，停靠在了韦克斯福德车站前。 这座距离都柏林仅113公里的海滨城市，无论是人口还是城镇规模，都要超过新罗斯城，就连较为偏僻的城市边缘地带，街上都铺满了石砖。 与迅速工业化的新罗斯城不同，韦克斯福德在工业革命中，依然保留了原本的姿态，多是一些中世纪遗留的古建筑，生活速度平缓，整座城市都弥漫在一种恬静安详的氛围中。 第一次离开新罗斯城的尤妮亚，左顾右盼，好奇的观察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兴奋不已。 并不熟悉这里地形的马维，在车站出口买了一张地图，寻找着邀请者居住的街道。 时间有限，他们要想在一天内完成全部委托，必须提前规划好路线，不能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回东边....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嗯...迈克街在城中心，距离车站比较远，咱们可以先把车站附近的委托解决，然后再去找城中心的伯恩利夫人与肖恩绅士。” 商定好方案，马维几人立刻行动，带着猫猫人小队，先来到了住在车站后方公寓的安特先生家中。 很遗憾的是，信件寄出人安特先生并不在家，他的妻子看到马维几人后，有些惊讶。 “我们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客厅里，安特夫人热情的邀请马维几人坐下，端来红茶和硬饼干：“其实我跟谢尔顿他都没抱希望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有，往往也需要支付更多的代价，可家里的老鼠越来越烦人了，我们已经快受不了它们了！” 老鼠...还能越来越烦人吗？ 马维不太能理解安特夫人的意思，在他看来，老鼠这种东西，一直都很烦人，无论白天黑夜。 “谁家还没有几只老鼠呢？”安特夫人抱着木托盘，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从几天开始，它们似乎突然变得暴躁了许多，总是上蹿下跳的，打翻柜子上的铁盒，大半夜不停的啃东西...搞得鸡犬不宁。” 闻言，马维皱了下眉头，神色认真了许多：“那些老鼠咬人吗？” “不咬。”安特夫人说：“它们虽然很暴躁，跟以前不一样，但还是很怕人的，见到我就跑。” 韦克斯福德城的老鼠... 怎么跟新罗斯城的老鼠不一样？ 新罗斯城的老鼠见人就咬，还携带着罪恶的诅咒，按理说，如果韦克斯福德城的老鼠也染上了诅咒，那它们应该变得极富攻击性才对... 事实却截然相反。 就在马维思索间，屋顶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老鼠的吱吱叫，它们似乎在屋顶的缝隙间奔跑，也可能是在打架... 光靠询问，当然得不出正确答案，可只要抓几只老鼠看看，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安特夫人，在我们工作期间，会使用一些有毒的化学药物，所以请您移步屋外，去附近的咖啡厅坐一会儿，我们会在工作完成后，清理掉残余药物，保证您和丈夫的健康。” 顿了顿，马维补充道：“如果您对我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选择在楼下或门外等候。” “我去楼下吧，免得打扰到你们。” 在离开家之前，安特夫人去了一趟楼上，从床垫下方的缝隙中，拿出了几金镑存款，小心翼翼的揣进兜里，这才走下了楼梯。 对此... 马维与莱文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什么话也没说。 陌生人忽然来到家中，要求主人在工作期间离开，谁都会心生疑窦，怀疑对方的目的，这很正常。 除了傻子，谁又会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呢？ 信任，是要一点点建立的。 等安特夫人离开后，马维关闭门窗，拍拍巴掌：“各位，开始吧。” 在莱文的帮助下，脸上有着骇人疤痕的中年男子身体渐渐缩小，变成了一只脸上有疤的猫猫，其他几位猫猫人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喵！喵喵喵！” 小黑举起爪子，一声令下，阿花、疤脸、大斑、小美以及星期五几只猫就冲了出去，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与生俱来的天赋，对公寓里的老鼠展开了一场猎杀行动。 “呜喵！” “吱吱！” 翻箱倒柜中，一只只老鼠被逼出了缝隙，仓皇逃窜，速度虽然很快，可根本不是阿花它们的对手，毕竟阿花几只猫是在街上流浪过的，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捕鼠手段，都比家猫要厉害许多。 唯一让人忍不住直皱眉头的.... 是星期五。 养尊处优，从小被莱文宠惯了的它，别说抓老鼠了，上树都费劲。 10分钟不到，它就让三四只老鼠从自己爪下逃生，看着他笨拙的表现，莱文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最后干脆从袋子里掏出一根带钩铁棍，加入了混战当中。 有了主人的帮助，星期五终于抓到了一只老鼠，它松了口气，得意洋洋的四处张望，打算向小美展示自己在捕猎方面的‘才华’。 直到它看见小美脚下的小老鼠堆，才颓丧的低下头，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有些藏在墙洞中的老鼠，阿花它们抓不到，守株待兔显然不行，好在莱文有一根带钩铁棍，捅进洞里像打奶油似的一搅，老鼠们就被逼的冲了出来，一只接一只的倒在在猫猫们爪下。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混乱，屋子里终于安静了，老鼠们被统一堆砌在客厅中央，足有二十几只，再也没有了恼人的吱吱叫。 “主人，疤脸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负责督战、收拾残局的小黑跑回来说。 “被咬了？” 深知诅咒厉害的马维赶紧抱起疤脸，看到它胳膊上一条流血的小伤口后，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喵喵...” “疤脸说它头有点晕，没什么大碍。”小黑翻译道。 为了以防万一，马维还是让尤妮亚接了杯水来，在水中施加恩赐之力后，给疤脸喝了几口。 很快，疤脸就恢复了正常，走路倒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 “boss，你快来看！” 蹲在死老鼠堆前，手持匕首的莱文叫道：“这些老鼠有古怪！” “什么古怪？” “割开它们皮肤的时候，有一股黑气冒出来，很少，只有一丁点。” 第九十章 防鼠良药（求票求追读！！！） 黑气！ 听到这两个字，马维心中立刻冒出了数种猜测。 不过... 在做出推断前，他觉得自己还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于是蹲到死老鼠堆前，让莱文挑破一只老鼠柔软的腹部。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切开了皮肤，但只有少量的血液流出。 并没有什么黑气。 “咦？” 莱文诧异道：“刚刚我确实看到了一股黑气！没骗人！” “再切几只。” “好。” 刀锋挑破了一只又一只老鼠的皮肤，起初一切正常，直到第七只老鼠的皮肤破开时... 一缕淡薄到不能再淡薄的黑气，悠悠升起，转瞬消散，连形状都无法维持。 “就是这鬼东西！”莱文叫道。 “我见过它。” 马维沉吟道：“在你还没有来到新罗斯城前，新罗斯城就因为携带这些黑气的老鼠发生了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尤妮亚说，这是一种诅咒。” “诅咒？” “嗯，因为当时线索很少，其他城市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所以我无法判断诅咒的来源，如今韦克斯福德城也出现了携带诅咒的老鼠....” 从瘟疫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10天，可韦克斯福德城竟然才出现诅咒，这是否意味着，韦克斯福德城并非诅咒的发源地？ 不仅如此，诅咒估计还是从其他地方传播来的。 “携带诅咒的老鼠数量很少，以这间公寓的老鼠规模推算，大约只占韦克斯福德城老鼠总数的1成。”马维说道：“诅咒非常稀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恐怕这也是老鼠至今没有向人类发起攻击的原因...地图！” 下意识的喊完之后，马维才想起来这不是在海上，自己也不是副指挥官，敲了敲脑门，起身从沙发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张卷起的图纸。 一张韦克斯福德郡的完整地图摊开在地板上，马维指了指最左侧新罗斯城的位置，忽然滑向地图最右侧的韦克斯福德城，点了两下，说： “新罗斯城与韦克斯福德城的直线距离大约为30公里，假设诅咒的发源地在新罗斯城附近，那么也就意味着，以新罗斯城为中心，半径30公里包含的所有城市，基本都会出现诅咒的现象。”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诅咒是人为因素，那么对方的身份，八成跟教会有关，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圣水解除诅咒，从而获取民众的威望。”马维沉吟道：“但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利用诅咒获取威望的举动，未免太过丧心病狂，而且他们速度也太快了些，要知道，诅咒发生的前一天，神明才刚刚降临啊！” “你怀疑诅咒并非人为的？” 眉梢一挑，莱文目光变得惊疑不定了起来。 马维的猜测，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诅咒的诞生方式，无非有两种情况： 1、人为 2、非人为 如果不是人为因素，那么是谁向老鼠施加了诅咒？ 相比第二条推断，莱文认为第一条推断的可能性更高。 诅咒的来源，关系到了魔法，不得不重视。 马维思索片刻，摇头说道：“诅咒出现在韦克斯福德城，对咱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新罗斯城的老鼠几乎被捕杀殆尽，残余的几只，不可能在10天内越过其他城市、村庄，针对性的跑到韦克斯福德城来，既然这里出现了诅咒，说明其他城市也出现了相同的状况。” “可是咱们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诅咒的汇报，报纸上也没有。”莱文说：“这很不正常。” “岂止是不正常？”马维眯起眼睛，掷地有声的说：“我怀疑...有人刻意隐瞒事实不报！” “不至于吧...这胆子也太大了点！诅咒可不是鼠疫，光靠隐瞒消息，封锁感染区就能压制下去的！” “可大多数人都把诅咒当成鼠疫！” 深吸口气，马维站了起来：“希望不要有人把消息隐瞒起来吧，否则真要出大事了....走，去后面几家看看。” 找来麻袋，将死老鼠尸体全部装进去后，马维又和莱文清理了屋子里掉落的猫毛，消除一切痕迹，仔细检查，确定没有留下破绽后，打开窗户通风，来到了楼下。 “神父！” 等候许久的安特夫人见马维几人下楼，立刻迎了上来，目光停留在莱文手中提着的麻袋上：“工作结束了吗？” “结束了。” 马维朝莱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敞开麻袋，让安特夫人检查：“你家里的老鼠，已经全部捕杀，不过在捕捉老鼠时，我发现家里有很多小洞、缝隙，顺着这些孔洞，老鼠可以随意进出，为了以防万一，我这儿有一剂良药，可以保证一两个月内，家中不会有任何老鼠出现。” 安特夫人虽然没说话，但她脸上陡然一紧的表情已经暴露了自己。 不用说，她肯定是觉得马维的套路来了，捉老鼠不要钱，但后面的‘良药’却是收费的，这不也是营销手段的一种吗？ 然而... “你别担心，我说过，全部免费，这剂良药也不收钱。” “真的吗？” 安特夫人微微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其实您就算收费也没关系的...” 摆摆手，马维还惦记着后面几桩邀请，没有多废话的心思：“你有手帕吗？” “有...” 安特夫人掏出自己的白手帕递了过去，不明白马维要这东西干什么。 “稍等一下。” 马维提起小黑的脖领，回到楼道中，把手帕摊开在它面前：“快，动作快点。” “喵？” 小黑一脸茫然：“主人你让我干什么？” “撒点尿在手帕上，别太多，省着点用。” “？” “没工夫跟你解释，赶紧尿！” “哦...知道了喵...” 小黑点点头，蹲在手帕上，憋得胡须都在颤动，过了好一会儿... 它忽然说：“主人你别看我，看着我尿不出来。” 强忍住一巴掌扇在它脑袋上的念头，马维背过身去，很快，他便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比人类尿液的味道重多了。 小黑打了个哆嗦，甩了两下后腿，伸出爪子，本能的刨动起来。 马维拨开它，捻住手帕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折叠，坚决不碰中间的那团污渍。 “安特夫人，这就是防鼠良药。” 出了楼道，马维将手帕物归原主：“虽然味道有些重，不过只要把它放在孔洞处，老鼠就会自觉逃走了。” “哦...” 安特夫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请问能维持多久？” “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后呢？” “养只猫吧，安特夫人。”马维轻声说道：“只要养只猫，家里自然就没有老鼠了。” “我知道了，谢谢您，神父。” “不必客气，如果对我们的除鼠工作满意，请多多宣传。” “没问题！”安特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还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的神父....” “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夸奖了。” 马维轻抬帽子，朝着安特夫人一笑，拉起尤妮亚，带着莱文和猫猫人小队转身离去。 安特夫人一直望着他们远去，表情有些复杂。 “真理教会...这是属于我们民族的教会吗...什么味道？” 一股骚味突然窜入了她的鼻腔中，安特夫人左看右看，最终发现，怪味来源自她的手帕。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低下头，闻了闻手帕上的味道。 “呕....” 第九十一章 别墅 中午，郊外。 嚓！ 马维划着一根火柴，丢进了面前放有老鼠尸体的坑洞中。 火焰一接触到火油，便燃起了腾腾大火，伴随着阵阵黑烟，热浪逼人。 站在坑边，马维一边凝视着焰浪，一边绷着脸，目光闪烁，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从安特夫人家离开后，他们又去了几位委托人家中，发现了同样的情况。 携带诅咒的老鼠，与正常老鼠的比例约为1:10，尚未扩散开来。 这些也佐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如果不能找到诅咒源头的话... 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大范围的瘟疫发生。 “小黑。” “在呢在呢！” 正在嗅野花野草的小黑奔了过来：“主人有什么吩咐喵？” “难得来一次韦克斯福德城，你去跟街头的流浪猫加深一下感情。” “主人你是想让猫猫军团进行扩张吗？” 小黑歪着头说：“这件事大哥已经在安排传教猫猫了，它们近期应该就会出动...” “我是让你去打听一下关于诅咒的情报，咱们毕竟是外来者，不如本地猫知道的多。”马维皱了下眉头：“至于猫猫军团的扩张计划...我怎么不知道？” “大哥说它还在训练呢，等准备好了再告诉主人你不迟...” 真理教会不可能只局限于新罗斯城的一亩三分地，同理，猫猫军团也不可能。 马维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和扩张有关，而他也想明白了，真理教会想要扩张，最好能利用这次诅咒的风口。 既然人人都畏惧老鼠，那么老鼠的天敌猫猫一定会迎来春天期，当然，狗也能抓老鼠，甚至很多人一直都在训练让狗去抓老鼠，可问题在于.... 抓老鼠时，可控的猫＞可控的狗。 大多数人讨厌猫猫，是因为猫猫太过高冷，喜欢偷吃东西，不如狗那样亲人。 可猫猫体格小，饭量小，不用太过操心，也没有太大的经济负担，如果能得到驯化，其实是一种非常适合家养的宠物。 对于家境不太优渥的普通人来说，可控的猫绝对是捕鼠抓虫的一把好手。 而猫猫军团赋予了猫猫种族可控性，当秩序建立，猫猫与人类之间完全可以形成相互依存的关系，如此一来... 真理教会能得到三大好处： 1、经济压力得到缓解。 2、猫猫军团相当于遍布各个城市的眼线，建立庞大的情报网，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它们的眼睛。 3、不断增加的信仰之力，可以为尤妮亚提供更多力量。 至于猫猫繁衍的问题，也不必太过担心。 有了海妖之泪中的古代炼金魔法，可以对猫猫进行无痛阉割，繁殖速度是可控的。 譬如星期五，直接没收了它的作案工具，它还能对小美动手动脚吗？ 不过这都是后话，凭猫猫军团现在的体量，还没有到需要动用魔法控制数量的地步，扩张才是当下应该考虑的问题。 等土坑中火苗渐渐平息，老鼠尸体差不多焚烧殆尽后，莱文抄起铲子，填回泥土，踩实。 “boss，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尤妮亚，你饿不饿？” “饿...” 哪怕肚子再饿，尤妮亚也没吭声，因为她知道爸爸在忙正事。 塞西尔太太准备的三明治，在火车上就吃完了，那是他们的早饭。 跑了一上午，不饿才是怪事。 “那咱们就去肖恩绅士家。” 马维拍去手上的土渣，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都快下午2点了，蹭饭去。” .................................. 下午2:30分，城中心保罗街。 街头艺人身穿红格子裙，立于中心广场的雕像下，演奏着手风琴，悠扬的曲调随风飘远，一辆马车吱呀吱呀的从他面前走过，半开的车窗中，忽然飞出一枚银先令，精准无比的落进艺人面前的帽子里。 “谢谢您，好心的绅士。”艺人躬身行礼，对车内乘客慷慨的馈赠表示感谢。 抛出硬币的，不是马维，而是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的莱文·博杰。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似乎是为了排解路途中的无聊，一会儿变出鸽子，一会儿又变出玫瑰花.... “你的魔术花样就只有这些吗？” 虽然马维没有戳穿逗尤妮亚开心的莱文，但对方翻来覆去也不过大同小异的魔术表演，实在有些枯燥乏味。 “魔术是魔术，魔法是魔法，不能一概而论。” 莱文哼哼道：“如果我用魔法，什么新鲜玩意儿变不出来？可那对魔术太不尊敬了，就像我们应该尊重靠卖艺吃饭的手艺人一样，他们都是老艺术家！” 作为阳光马戏团的前任团长，莱文非常能理解街头卖艺的辛苦，如果你的演出受到观众的喜爱还好，这是一件幸事，如果观众们不喜欢.... 你不仅赚不到钱，还会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 每每遇到卖艺人，莱文都会慷慨解囊，给对方一点小小的希望。 十几分钟后，四轮马车来到了一间背靠大海的别墅前。 “这里就是肖恩绅士的别墅？” 下了车，莱文打量着面前并不算特别高大的房屋，看到四面墙壁上布满青苔，紧闭的铁门上锈迹斑斑，与其说是有钱人的住所，到更像是某间废弃的精神病院。 莱文实在有些不解，要知道，肖恩·里克曼虽然不是贵族，但其家中世代经商，从事海洋贸易，绝对跟‘穷’字不沾边。 看到这么阴森，与周围房屋格格不入的别墅，尤妮亚非但不害怕，反而舔了舔嘴唇，说：“爸爸，我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甜甜的味道？” 马维赶紧嗅了嗅，只闻到了一股海水的潮汐气，根本没有什么甜味。 周围也没有卖糕点的店铺。 就在他有些疑惑之际，莱文已经上前敲响了铁门，咣咣咣的声响中，别墅大门敞开，一名白发苍苍，穿着不合身管家服的老人，走了出来，语调低沉的问道： “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马维取出怀中的信封：“我们是受邀前来除鼠的，这是肖恩·里克曼绅士寄出的邀请函。” “原来是真理教会的马维神父...”老管家收起信封，打开了铁门：“请进，我们老爷已经恭候各位多时了....” 第九十二章 肖恩·里克曼（求票求追读！！！） 吱.... 咔！ 沉重的铁门发出了牙酸的摩擦声，在身后重重扣合。 “几位，请跟我来。” 老管家走在最前方，板着脸，一言不发，就连别墅中的女仆也和他一样，沉默寡言。 用石块垒砌成的别墅，像极了一座古堡，走廊里采光极差，依稀能看到两侧墙壁上悬挂的，被擦拭到一尘不染的画像，从底下标注的铭文看... 画像上，似乎是里克曼家族的历代家主。 这座别墅的年代已经无从查起，但用屁股想都知道它绝对是古董级别的建筑，同时，也说明里克曼家族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生活了。 咔哒... 老管家带着马维几人来到一扇巨大的门扉前，先敲了两下，然后才推开一半，闪身进入：“老爷，马维神父他们来了...是。” 在得到回应后，老管家后退几步，朝马维比了个请的手势，一举一动，皆透漏出一股古典礼仪的风范。 进入大门，马维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宽大的待客厅，从窗户投进的阳光，驱散了阴森寒冷的气息，采光明亮，脚下铺着染红的纯羊毛地毯，围着铁栏的壁炉上方，挂着一面皮革盾牌、两柄相互交叉的铁剑。 而在屋子的角落，马维甚至还看到了一套完整的中世纪骑士银盔甲。 “欢迎...” 屋子正中间，崭新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褐色卷发，身穿敞领夫拉克礼服的男人，没有胡须，黑色的瞳孔正透过手中的红酒杯，上下审视着马维几人。 当马维看向他时，卷发男人立刻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左手平行置于腹前，颔首说道：“我是肖恩·里克曼，这栋别墅的主人，几位大驾光临，实在是我的荣幸。” “马维·恩德斯，这位是修士，莱文·博杰。” 简单的介绍后，肖恩邀请马维几人落座，摇动放在桌角的铃铛三声，立刻有女仆从隐藏的门扉中走出，端上了热茶和刚烤好的奶油水果蛋糕。 见到蛋糕，尤妮亚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停的看向马维，用眼神进行询问。 “吃吧。” 马维笑了笑：“今天的蛋糕，没问题。” “好耶！” 尤妮亚欢呼一声，捧起面前的蛋糕，舞动叉子，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 “肖恩先生，我们是不是见过？” 凝视着坐在对面，品尝红酒的肖恩·里克曼，马维忽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光听名字，那他一定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可见到本人后... 他发现，自己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就在三天前，比尔男爵举办的晚宴上。 肖恩·里克曼，也是受邀前来的客人之一。 对方在宴会上并不活跃，独自待在角落里，与周围格格不入，马维之所以能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当时站在萨图克神父的身后。 如今再见... 一些当初难以理解的关键，立刻茅塞顿开。 “确实见过。”肖恩点了点头：“不过很遗憾的是，咱们没有交流过。” “那我想咱们的遗憾可以解开了。” 马维耸耸肩：“咱们不正在进行交流吗？” “嗯...是这样。”肖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马维神父，是老鼠让咱们在这里相聚，不过我想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因为听我的管家唐尼抱怨说，它们快把别墅凿空了。” “至于酬劳，您不必担心。” 一个牛皮袋放到了马维面前的桌上，从开口处，可以看到里面满是沉甸甸的银先令，至少有上百枚。 莱文不免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是金镑呢，没想到是银先令... 不过... 5金镑也不少了，谁家除鼠用得了5金镑？ 贵族们确实有钱，可那并不代表他们会支付远超事物本身价值的报酬.... “除鼠没问题，不过在我们进行工作时，需要所有人都离开。” “为什么？” “因为我们会用到有毒的化学药剂，这种药剂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我们自己有足够的防护措施，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肖恩·里克曼拿起桌上的铃铛轻摇两下，似懂非懂的说：“好，就按你说的...唐尼！” 咔哒。 白发老管家神出鬼没的从门口冒了出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让玛丽和娜塔莉她们都去街上，包括你，今天下午放假。”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老爷。” “你就没有想做的事情吗？去喝杯酒，去街上新开的那家撒丁餐馆饱餐一顿，哪怕去剧院也行，一切花销由我承担。” “服侍里克曼家族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那你就留下来吧。” “谢谢老爷。” “抱歉，唐尼。” “您什么也没做错，无需道歉。” 听着二人不明所以的对话，莱文一头雾水，等老管家唐尼驱散家中的女仆后，整座别墅就彻底空了，除了客厅，再也没有其他人。 “小黑，你跟尼娅留在这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喵~” 马维没有让尤妮亚陪着自己一块出去，工作是很枯燥的，她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下来吃水果蛋糕。 安全问题更是不必担心，如果肖恩强大到可以抢走女神，那马维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要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中，隐藏战斗力最高的，不是别人，正是尤妮亚。 虽然她没动过手，但马维知道，她的女儿，一定强到离谱。 离开待客厅，捕鼠工作并未立刻开始，为了以防万一，马维与莱文打算先在别墅中转一圈，确定没人后，再让星期五它们变回原样。 别墅中的道路错综复杂，简直像座迷宫，好在马维不是路痴，秉承着从左到右循序渐进的原则，就一定不会迷路。 “我说boss，你之前不是一直禁止尼娅吃陌生人的食物吗？” 走着走着，莱文感觉周围有些安静，干脆跟马维闲聊了起来：“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同意尼娅吃肖恩绅士准备的蛋糕了？” “因为...肖恩绅士与比尔男爵一样，都是四王子亚瑟的手下。” 马维淡淡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肖恩·里克曼，表面上是一个商人，实则是一个骑士，四王子亚瑟册封的骑士。” “啥？！” 第九十三章 剑与盾 “难道你没注意这间别墅里的布置吗？” 瞥了眼一脸惊讶的莱文，马维解释道：“从这间别墅到坐在客厅里的肖恩·里克曼、老管家唐尼，每一处都透露着线索，但凡细心留意，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我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门口的女仆身上...别急着骂人，我是怕她们的长裙下藏着什么武器，你知道那很可怕。” “呼...” 揉了揉眉心，马维舒了口气，让逐渐升高的血压恢复正常值。 “boss，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能看出肖恩绅士的身份呢！” “要想做出推断，首先你得了解对方。”马维说：“在来到韦克斯福德城之前，咱们调查了一下关于肖恩·里克曼的情报，知道他们家族是从事海洋贸易的，而从两百年前至今，正是海洋贸易的黄金时期，里克曼家族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家族不缺钱，能在韦克斯福德城建造这样一座类似古堡的别墅，其财力可见一斑。” “但真正令人生疑的，是这座别墅的墙外长满青苔，就连铁门都有些锈蚀了。” “光凭这些，也不能推断出肖恩·里克曼的身份吧！” 莱文疑惑道：“这只能说他不怎么打理这栋别墅，导致有些荒废了。” “问题就在这儿。” 走上楼梯，马维停在了二楼最左侧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后，推门进入。 这里似乎一间晾晒衣服的采光室，面朝大海，可以看到海浪翻涌，日落潮汐。 “肖恩·里克曼的家族绝对没有没落，时至今天，他们依然是韦克斯福德郡最大的海洋贸易公司...” 推开窗户，马维伸出头去，观察了一下别墅背部的环境，确定没有藏人后，回身说道：“试问，像这样有钱的家族，为何会对祖宅疏于打理呢？” “忙呗。” “是的，里克曼家族嫡系成员只剩肖恩绅士一人，也就是说，别墅的荒废，与他有直接联系。”马维竖起两根手指：“据此，我们可以猜测，肖恩绅士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栋别墅中了，他跟老管家唐尼之间的对话，也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只是做生意，肖恩·里克曼应该不至于遗忘这座祖宅别墅，而他用邀请函请我们来此除鼠，恰恰说明他并未忘记祖宅，只是没时间，或者没法回来。” 眉梢一挑，莱文忽然想到了什么：“肖恩绅士的海洋贸易公司总部在韦克斯福德城，按照常理，他应该需要经常打理公司事务，可他既然回到了韦克斯福德城，又为何对祖宅视而不见呢？” 嘀嘀咕咕中，莱文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 肖恩·里克曼，根本没有管理自己家族的公司，在他眼中，有比经营公司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没回韦克斯福德城了... 联想起比尔男爵的晚宴，让人不禁怀疑，肖恩·里克曼是否一直藏在新罗斯，如果是... 他为何要这样做？ 如果不是... 他为何要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比尔男爵的宴会？ 一场宴会难道比自己家的公司还重要吗？ 无论是或不是，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四王子，亚瑟！ “若不是肖恩绅士主动发出邀请，咱们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马维说：“他把咱们叫来韦克斯福德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唔....” 莱文缓缓点头，深以为然道：“八成，他也是受了亚瑟四王子的指示，可亚瑟四王子究竟想干什么？” “莫非...” “他就在这座别墅中，想给咱们一个惊喜？” 惊喜... 我看是惊吓吧。 马维无奈的笑了笑：“肖恩绅士费尽心思，让咱们离开新罗斯的举动，不难猜想是为了避开其他教会，换而言之，接下来他要跟我们商讨的事情，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别愣着了，赶紧让星期五它们开始抓老鼠吧。” 撇撇嘴，莱文动用藏在怀中的海妖之泪，把猫猫人重新变成了猫猫。 别墅很大，除鼠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在此期间，莱文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就算咱们推断出肖恩绅士是四王子亚瑟的手下，可这跟骑士没有任何联系啊！” “里克曼家族历代都是骑士，这是一种传统。待客厅壁炉上方的剑与盾牌、角落里的盔甲，都是最好的证明。” 马维面色平静的说：“今年是1859年，街上流行的是弗瑞克外套、燕尾服和羊毛大衣，袋型常服的前身，拉翁基·茄克西装刚刚有了雏形，尚未大规模普及，可即便如此，肖恩绅士依然穿着过时的夫拉克礼服，这种衣服在上个世纪到本世纪初很流行，现在却变成了只有在上流阶级宴会上才能偶尔看到的古典服饰。” “就连宴会上也很少有人会穿夫拉克礼服了。”莱文耸耸肩，拍了拍身上的燕尾服说：“现在最流行的其实是我穿的燕尾服，像夫拉克礼服什么的，恐怕只有波庞王国那群自命清高的蠢货还在穿吧。” “没错，肖恩绅士穿的夫拉克礼服太正式，太古板了，一个追寻时髦的绅士，绝不可能穿落后时代审美的衣服出现。”马维颔首说道：“肖恩绅士并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也不在乎时尚，他大概率是一个循规守旧的人。” “在咱们刚刚进入待客厅时，他起身时一板一眼的动作，和见面时的礼仪，都是非常古老的，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用老一辈的礼仪打招呼？”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他的掌心和几个关节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是常年累月形成的，除此之外，他的食指和右手虎口处，也有茧子，不过很薄。” “茧子？茧子跟骑士有什么关系？” “你摸那些贵族小姐的手掌时，有什么感觉？” “滑腻腻的，很纤细。” “这就对了，养尊处优，不用劳作的人，手上哪里有会茧子呢？”马维轻声说道：“只有那些常年摩擦，不停锻炼的人，手上才会磨出茧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肖恩绅士用的是长剑，骑士佩戴的长剑。” “握剑能摩擦到虎口处吗？” 莱文舞动手中的带钩铁棍，很用力，但... 跟虎口没什么关系。 就算把手磨烂了，虎口也不可能出现茧子。 “跟长剑无关，那是转轮手枪留下的痕迹...”马维咧嘴一笑：“时代变了，骑士们也该用新的武器了。” “你刚才还说他是一个循规守旧的人。” “...循规守旧不代表脑子有病，拿一把长剑去跟人家转轮手枪硬刚，现在就连贵族都开始用手枪决斗了，冷兵器...落伍了。” 第九十四章 聪明的女神（1号上架！！！） 15分钟前，待客厅。 肖恩·里克曼喝着红酒，一边享受着酒液在口中的回甘，一边凝视着壁炉上方交叉的长剑。 棕色的虹膜上，泛着淡淡流光，半晌后，他低下头，不再看向长剑。 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 感伤的情绪霎一升起，就被耳边的噪音吹散了，肖恩绅士茫然扭头，只见尤妮亚正将一块蛋糕塞入嘴中，鼓着腮猛嚼，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不停打量着他。 “你要吃吗？” 略作犹豫，尤妮亚把自己的半块蛋糕往肖恩绅士面前一推，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下定了决心：“爸爸说要学会分享。” “谢谢...我不吃。” “那就太好啦！” “......” 看着毫不见外的尤妮亚，肖恩沉默了，他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好在尤妮亚很听话，不吵也不闹。 “唐尼...” “在，老爷。” “去给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再拿些点心。” “是。” 收到命令的老管家欠身后退，走进待客厅一旁的小门中，很快便端着一盘巧克力曲奇回来了。 “还有苏打水。”肖恩提醒道。 “马上就来，老爷。” 一杯加了浆果和水果调味糖浆的苏打水、一盘下午刚烤好的巧克力曲奇饼干，是应付小孩子的绝门妙招。 肖恩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心想绝对有用，毕竟刚出炉的巧克力曲奇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砂糖、牛奶和巧克力的完美融合，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是谁也无法阻挡的诱惑。 可是... 尤妮亚只吃蛋糕，碰也不碰苏打果汁和巧克力曲奇。 即使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它们。 “你不吃吗？”肖恩问道。 尤妮亚摇了摇头。 “不喜欢吃巧克力？” 尤妮亚还是摇头。 实在搞不懂小孩子想法的肖恩往后一靠，与身后的老管家唐尼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 “尼娅！” “今年多大了？” “3岁！” “马维神父是你的父亲吗？” “嗯！” 见鬼... 肖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人贩子的口吻询问问题，可不得不承认—— 你要是心怀某种目的，并且竭力表现出温柔的话，那你的说话方式，一定跟人贩子相差无几。 总是那么不怀好意。 趴在女神旁边的小黑，看似在打盹，实则利用眯缝的眼睛，警惕的盯着肖恩、唐尼，只要他们敢有什么不轨的动作，那就别怪它爪下无情了。 它相信，这也是马维让它留下来的意图。 “尼娅，你妈妈在哪里？” 肖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沉稳，听起来不那么像人贩子：“她住在真理教堂吗？” “妈妈...妈妈她...” 小嘴一瘪，泪花出现在了眼角，嘴角沾着奶油的尤妮亚忽然不开心了，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妈妈她生病去世了...” “真是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肖恩赶紧安慰她道：“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袖子抹过眼角，尤妮亚低头继续吃蛋糕，一点也看不出来要嚎啕大哭的样子。 见状，肖恩怔了好一会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尼娅，你看...” 回过神来的肖恩，让老管家唐尼抱来了一个巨大的布偶熊，羊驼毛缝制，填充最顶级的白棉花，足有半人高，柔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 “喜欢吗？” 肖恩笑眯眯的看着尤妮亚：“这是我妻子特别让人赶工制作出来的，就是因为那天在宴会上，看到了你手中的玩具熊。” 比起这只巨大的布偶熊，尤妮亚手中的小熊就显得有些廉价了，不仅卖相不如对方，甚至还有些脏兮兮的，用的布料也不一样。 肖恩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玩具熊，如果有... 那就给她一把枪，或者骑士用的长剑。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女神也不例外。 “好可爱呀。”尤妮亚眨了眨眼睛：“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只要你回答叔叔一个问题，这只布偶熊就是你的了。” 肖恩或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他，正在不停的向人贩子靠拢。 然而... 尤妮亚摇了摇头，举起手中，马维给她买的小熊说：“但是我已经有小熊了，不需要其他的熊熊了！” “你不喜欢它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 眼睛一转，尤妮亚忽然抬手指向肖恩别在腰间的金色怀表，表壳由纯金打造而成，出自王都最有名的钟表匠霍布斯之手，一共只有150块，怀表的下方还刻着霍布斯独有的印记，其艺术价值，比同质量的黄金贵出数倍，可遇而不可求。 这块怀表，也是肖恩花了上千金镑才买到的。 见尤妮亚喜欢这块怀表，肖恩着实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总感觉面前的小姑娘在套路自己，但人家才3岁，一个3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少心机？ 肖恩拿不准，可他知道，如果不忍痛割爱，那么他一定无法获取到有用的情报。 用1000金镑，赌一把？ 说实在的，不值。 但肖恩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怀表，放到尤妮亚面前：“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 “谢谢叔叔！” 尤妮亚顿时眉开眼笑，拿起怀表，看也没看就塞进了怀里。 “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刚刚失去一块怀表的肖恩有些心痛的说：“最近这几天，你们教会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尤妮亚不解的看着他。 “对，一些奇异事件，譬如你爸爸在晚上跟其他人偷偷交流，或者收到了什么指示之类的....” “有呀有呀！” 肖恩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道：“他跟谁说话？是不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唔...爸爸他晚上经常跟小黑说话。” “小黑？” 肖恩看向趴在一旁打盹的猫咪，眯起眼睛：“那小黑回应了吗？” “小黑最乖了，它经常叼死老鼠回家，爸爸有洁癖，每次看到都要骂它一顿呢！” “死...死老鼠？” “对呀，不仅如此，小黑还经常出去勾搭街上的小猫咪，搞得爸爸很是头痛，所以才经常在晚上教育它！” “......” 嘴角微微一抽，肖恩突然意识到... 他， 似乎真的上当了。 第九十五章 四王子的委托 小黑翻了个身，背对肖恩，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别人不清楚，它还能不知道吗？ 女神虽然年纪小，可她一点都不傻！ 演起戏来更是惟妙惟肖，不见得比马维差！ 毕竟... 有其父必有其女。 神明降临之日前，尤妮亚虽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但早已诞生了意识，一直在观察着马维。 潜移默化之下... 她的性格，深受马维的影响。 尚未出世，便已具备了炉火纯青的演技。 演技这种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可在关键时刻，它总能给你惊喜。 眼下肖恩不就吃了个哑巴亏吗？ 想问的情报一概没有，还白搭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金表进去。 换做其他人，早忍不住骂娘了。 好在肖恩只是脸色青黄黑白的变换几下，眨眼间便稳住了差点崩溃的心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叔叔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尤妮亚杀人诛心的追问。 “没...没有了。” “哦，那我就继续吃蛋糕咯。” “...好。” 半个小时后，当马维回到待客厅时，立刻便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肖恩绅士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里，仿佛谁欠了他1000金镑似的，老唐尼依旧是那副扑克脸，看不出喜怒，反倒是尤妮亚... 美滋滋的吃着蛋糕，小腿晃来晃去，心情极佳，眼睛都笑弯了。 “马维神父...工作完成了吗？” “是的，我们在别墅中抓到了137只老鼠。” 马维将一个装满死老鼠的麻袋丢到地上：“唐尼管家说的不错，这栋别墅，确实快被老鼠蛀空了。” 肖恩的脸色稍缓，不管怎么说，至少老鼠是抓到了，还没到血本无归的地步。 这栋别墅，无论是实际价值还是纪念价值，都不止1000金镑。 “我推荐你在别墅中养几只猫。” 坐下之后，马维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红茶喝了一口：“长期或从小养的家猫或许在抓老鼠方面不太擅长，但若是街上的野猫，它们一定是老鼠克星。” “我会考虑的。”肖恩点了点头。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该离开了。” 话虽这么说，但马维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盯着肖恩绅士，胸有成竹的等待他的回应。 肖恩绅士眉梢一挑，旋即哂然一笑，摇着头说：“不愧是能培养出这么聪明女儿的父亲，看来你早就猜到了...不错，我确实还有其他生意委托你。” 在‘生意’二字上，他加重了语气，神情也认真了许多。 “是海洋贸易？” 作为曾经的皇家海军中尉，马维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所谓的生意是指船上的事情。 在外人眼中，这才是他的老本行。 “不....还是关于老鼠。”肖恩绅士将价值不菲的金表抛到脑后，正色道：“我之所以委托你来捕捉别墅的老鼠，其一是因为别墅确实到了该除鼠的地步，其二...是因为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你听说过安托瓦爵士吗？” 听到这个名字，马维目光一闪，安托瓦·韦尔斯利是新罗斯城很有名的一位老爵士，他出名不是因为自己做过什么事，而是韦尔斯利家族出过一位八国元帅——杜昂·韦尔斯利。 作为韦尔斯利家族的远亲，安托瓦爵士也享受到了一些红利，获封新罗斯城周边安托瓦村的领土。 安托瓦爵士一向很低调，没有利用家族名气做什么，一直生活在自家的庄园中，与世无争。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场谈话中？ “看样子你知道他。” 肖恩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他居住在新罗斯城外的安托瓦庄园中，但就在几天前...我收到了他的死讯。” 眉头微蹙，马维立即将安托瓦爵士的死讯与诅咒联系了起来，可还是询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没人知道。” 肖恩脸色凝重道：“我们...我派出去联系他的手下，根本没有回来，如果不是住在安托瓦村的一位村民跑来汇报，恐怕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 “到目前为止，我能收到的唯一信息，就是安托瓦村发生了一场规模极大的黑死病，囊括了整座村庄，那位村民是我公司雇佣的一名捕鱼人，回程路上耽搁了几天，侥幸躲过一劫。” “当他回到村子里时，见到了满地尸体，还有一群攻击性极强的老鼠，要不是他租了匹好马，八成也逃不出来。” “连尸体都没见到，你怎么就确定安托瓦爵士死了呢？”莱文问道。 “因为...” 肖恩刚要说话，忽然顿住，换了个理由：“整个村子的居民都死了，安托瓦爵士又怎能逃的出来？如果他没死，应该早就跑到新罗斯城报案了不是吗？” “嗯，安托瓦爵士大概率已经遇难了。”马维沉吟道：“你收到这个消息后，有没有把情况汇报上去？” “你说警察那边？”肖恩摇摇头：“他们还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隐瞒？！”莱文瞪大眼睛：“要是诅...瘟疫扩散出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肖恩笑了笑，没有回答莱文的问题，而是看向马维，目光灼灼的说：“这场事件非同小可，恐怕与10天前新罗斯城发生的黑死病有关，城主知道这件事后，非常重视，下令不要声张，第一时间派人砍伐安托瓦村庄附近的树木，造出一片防火带，命人日夜引火，防止携带病菌的老鼠扩散。”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城主还有相关人等以外，就只剩下你们了。” 城主，自然是四王子亚瑟。 按照肖恩说的，他第一时间做出的应对非常正确，火焰可以有效逼退老鼠，使诅咒局限在安托瓦村，可问题在于... 他们并不是第一时间发现瘟疫的。 在中间的几天空档期，还是有很多携带诅咒的老鼠，逃出了安托瓦村，绝大多数应该都来到了新罗斯城，造成了那场‘黑死病’。 “你想让我做什么？” “城主的意思...” 肖恩眯起眼睛说：“是想委托真理教会，进入安托瓦村查看情况，看看有无幸存者，最好能调查出瘟疫的根源。” 第九十六章 圆桌十六骑士（明日上架！！！） 天空中繁星点缀，皓月当空，一辆马车疾驰过安静的街道，在马儿的嘶鸣声中，停在了罗斯大道7号的一栋别墅前。 车门打开，穿着夫拉克礼服的肖恩绅士下来了，他环顾四周，确信无人跟踪后，命仆从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大门敞开一道缝隙，肖恩绅士想也没想，闪身进入。 负责看守大门的侍卫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双方交换目光后，肖恩绅士提起一盏煤油灯，独自上到三楼书房，走进书房最右侧的杂物间，搬开墙边堆砌的杂物，按照左四右三的原则，将一块巨大的石砖推进墙壁。 咔... 石砖缩进墙壁，很快就传来了机括声，紧接着一道暗门出现在他的左手边，借助煤油灯的光亮，肖恩绅士沿着阴森潮湿、寒冷无比的螺旋阶梯，一路盘旋向下，又走过一条狭长细窄的隧道，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来到了一间巨大的铁门前。 铁门一旁的石壁上，悬挂着一件背部用银丝纹着两柄交叉长剑的黑色斗篷、一柄带鞘长剑。 肖恩绅士放下煤油灯，摘下斗篷套在身上，掩盖住身形，腰别长剑，戴上兜帽，抬手敲向铁门。 “口令。”铁门后方传来冷冷的询问声。 “骑士之心，阿瓦隆的荣耀。” 咔哒... 铁门开启，一间宽阔的地下暗室出现在肖恩绅士的眼前。 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十七张高背石凳环桌而立，每一张石凳的背后，都有一扇通往不同方向的铁门，而在桌子的正上方，六面鲜红的旗帜自天花板垂落，那是骑士的信条。 【1、永不暴怒和谋杀】 【2、永不背叛】 【3、决不残忍，给予请求宽恕者以宽恕】 【4、总是给予女士以帮助】 【5、永不胁迫女士】 【6、永不因为爱或言辞之利卷入争吵而战斗】 看到旗帜，肖恩绅士左手置于腹前，颔首行礼，旋即，他迈步走到属于自己的第八席石凳前坐下。 负责迎候的侍从替他点亮了桌前的白蜡烛，盈盈而起的火苗照亮了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庞。 十七张石凳，除了最末席空荡荡的以外，其他位置，都坐着一位笼罩在斗篷中，看不清相貌的骑士，而他们的面前，皆摆着一支点亮的蜡烛和一枚铜铃。 当所有人落座之后，圆桌一角，坐在金色石凳、并未穿着斗篷，留有披肩金发的男子站了起来，一双淡绿色的眼睛扫过每一张坐席，沉声说道： “5天前，我得到消息，埃克特死了。” “他是我们的同伴，是我们的一员，他死后，我们从此失去了一位可以依靠的，可以放心将后背托付的手足...” “十六骑士，也变成了十五骑士。” 圆桌上的气氛无比凝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默默聆听者男子的讲话，但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说明他们内心远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披肩金发男子拍拍手，侍从们便端来了一杯杯红酒，摆放在各个席位之前。 他举起杯，昂声说道：“埃克特不会无缘无故的死，正如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相聚，现在，请让我们为他举杯，继承他的意志！敬埃克特！” “敬埃克特！” 骑士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醇红的酒液流进了他们的喉咙，就像啜引了埃克特的鲜血一样。 喝完酒，坐在第三席位的骑士便抓起铃铛，轻轻摇响：“他是怎么死的？” “不确定。” 金发男子摇头说道：“应该是因为老鼠，它们带来了瘟疫，带来了疾病，埃克特年事已高，不像年轻人那样硬朗了，为了调查具体情况，贝狄威尔邀请了真理教会，让他们去调查安托瓦村。” 叮叮叮！ 叮叮叮！ 略显暴躁的铃铛声中，第十一席位的骑士站了起来，一拳捶在桌上，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他的紧咬的牙关：“这是阴谋！埃克特不是因为老鼠死去的！老鼠不过是障眼法，真凶一定另有其人！” “注意你的言行。”金发男子目光冷漠的看向他：“知道埃克特身份的人并不多，而我们一向行事低调，从不引起他人注意，即便身份暴露，也不至引来杀身之祸。” “坐下，帕西瓦尔，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爆了一句粗口，第十一席骑士帕西瓦尔还是坐了下去，任谁都知道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毕竟... 他与埃克特关系最好。 “关于埃克特的死因，暂时交由真理教会去处理，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所有人不许擅自行动。” 顿了顿，金发男子又说：“至于埃克特的继任者，还是按照老规矩，需要联合表决，只要全票通过，就能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现在，请各位回去寻找合适的人选，下一次会议公开表决。” “现在进行下一项议题。” “命运三女神教会的福勒主教，会在后日抵达新罗斯城，根据可靠线报，他还带来了韦克斯福德教区的骑士团，意图不明。” 听完之后，第二席位的骑士摇响铃铛：“福勒主教？他为什么要来新罗斯城？” “我想他是冲我来的。” 圆桌上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叮叮叮！ 第六席位的骑士说：“见鬼，难道真如帕西瓦尔所言，咱们的存在暴露了？谁泄的密？” “不要危言耸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妄自猜测。” 金发男子淡定的语气，安抚住了骑士们惴惴不安的内心：“每一位够资格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互相怀疑是大忌，敌人只是略有动作，难道你们就要吓得抱头鼠窜吗？” “如果有谁害怕了，现在可以立即退出，我保证，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牵扯到他。” 骑士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离开。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金发男子说：“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那些教会知情，但他们很统一的隐瞒了下来，10天前爆发的鼠疫，恐怕也与此有关。” “为了不陷入被动的局面，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寻求更多的盟友，尽快壮大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 “才能在未来的动荡之中，拥有一战之力！” “你们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身为骑士的荣誉，圆桌代表着平等和团结，我们共同的敌人，在王都！” 骑士们一齐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斜举指向头顶的六面旗帜，高声喊道： “向阿瓦隆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