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上医》 第一章 这都是什么事呀 “祖籍秦州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冤......” 方乐章第一次睁开眼，是被一阵纯正的秦腔吵醒的。 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方乐章只觉得头非常晕，眼皮子都有点重，有点睁不开的样子，然后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感觉脑袋清醒了些，眼皮还是有点沉，入眼依旧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好像下着雨，屋子里好像还有滴水声，就像是有点漏雨，用什么东西接着水，滴答滴答.......并不像是水龙头没有拧紧的漏水声。 这让方乐章有点懵。 自己的房间怎么可能漏雨？ 自己住的又不是顶层，怎么可能漏雨？ 然后方乐章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屋子里面还充斥着一股中药味。 对于中药味，方乐章可是非常敏感的，再次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柴胡、胡黄连、秦艽、青蒿、黄芩、炙草......” 一边闻着，方乐章一边下意识的辨别着，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这应该是清热退蒸的方剂。 方乐章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可是出身中医世家，父亲方寒是赫赫有名的杏林大国手，外科专家，工程院院士，江州医科大终身教授，全国中医药学会会长，博士生导师...... 很小的时候，方乐章就跟着父亲方寒开始学习中医，辨别药材，十来岁的时候方乐章蒙着眼睛靠鼻子就能清楚的辨别清楚各种药材，更何况今年方乐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家学渊源，方乐章也很争气，年仅三十三岁，方乐章就已经拿下了博士研究生文凭，之后进入江中院急诊科，今年方乐章又拿下了副主任医师职称。 虽然没法和父亲相比，可方乐章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相当优秀的了。 “咳咳！” 正想着，方乐章突然就是一阵咳嗽。 这个咳嗽声好像惊动了边上的人，紧接着一个女声响起：“方乐，是你醒了吗？” 声音很悦耳，也很好听，听上去年龄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作为医生，而且还是中医，望、闻、问、切那是必备技能，方乐章不仅仅对自己的嗅觉很自信，对自己的听觉也很自信。 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子？ 已经三十多岁的方乐章最让父亲方寒和母亲龙雅馨不满的是，这么大了还没成家。 虽然方乐章这些年也谈过好几位女朋友，可他还从来没有把女孩子带回家里过。 而且方乐章可以确定，他昨晚是在家里睡的，昨晚做手术做到凌晨两点，回来之后倒头就睡。 因为父亲方寒不仅仅是杏林国手，更是外科圣手，方乐章在外科方面也有涉猎。 就在方乐章胡思乱想的时候，边上划过一道亮光，擦的一声，火柴点燃，边上的油灯被点亮。 “火柴？” 方乐章先看到的是火柴，看到火柴的时候方乐章的瞳孔下意识就是一缩。 火柴在方乐章那个年代也是有的，可已经非常罕见了，也只有一些大酒店偶尔还能看到，寻常基本上都看不到了。 然后方乐章就看到了油灯，油灯这“古老”的东西，方乐章也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现实中根本没见过。 随着油灯点亮，方乐章也逐渐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房间并不是他北华林苑的房间，床也不是他宽大的软床。 房间并不小，大概也有二十来平，接近三十平的样子，身子下面好像是土炕，躺在炕上，方乐章还能看到房顶的木川和房梁，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搭建的房顶，在昏暗的油灯下，方乐章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可即便如此，方乐章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在什么样的环境。 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布局，也只有八九十年代的电视剧里面才会有，方乐章自从懂事，在现实中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 一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上了方乐章的心头。 “方乐！” 边上的女孩子惊喜的看着方乐章，喊了一声，然后用已经看上去掉了不少白瓷的白瓷缸给方乐章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吧，你发烧整整两天，一直昏迷不醒，都没吃什么东西。” 女孩的声音把方乐章拉回了现实，方乐章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线看着边上的女孩。 女孩年龄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庞清秀，不施粉黛，看上去没有现代化都市丽人那么惊艳，却很文静，很漂亮，梳着马尾辫，穿着粗布长袖，长袖是花红色的，有点像是电视剧中八九十年代新娘子穿的那种，只不过带着补丁。 “来，先喝点水吧，我扶你起来。” 女孩说着话，一只手上前，搀扶着方乐章微微坐起，然后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了方乐章身后，方乐章原本想说不用的，只是他动了一下，全身无力，有点使不上劲。 “先喝点水，然后我去给你熬粥。” 女孩把白瓷杠凑到方乐章边上。 方乐章确实有点渴了，张口喝了几口水，这才看着女孩，微微出声：“你是？” 听到方乐章的话，女孩原本很是惊喜的脸色瞬间有点黯淡了下去，不过只是一瞬，然后又挤出笑容。 “方乐，我知道你其实不愿意的。” 女孩缓缓出声：“你是高材生，虽然带着病，可我知道，你心气高，我配不上你，只是前一阵子你病的不轻，大娘偷偷的去问了神婆，神婆说只有冲喜你才能好转，我是愿意的.......” “神婆？” “冲喜？” 方乐章听着女孩口中不短崩出来的词语，真的是好古老的词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等你的病好一些，我就走。” 女孩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不是！” 方乐章忍不住打断了女孩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你不认我的。” 女孩背过身去：“我不在乎，你也不用觉的亏欠我，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很开心了。” 说着不等方乐章继续说话，女孩就站起身，然后端着边上的油灯，用手护着：“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粥，很快就好。” 说着女孩就端着油灯出了房门，房间再次变的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都是什么事呀？” 方乐章相当无语，自己好端端的在家里床上睡着，怎么一睁眼到了这么一个环境？ ：新书终于发布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新书期很重要，大家多多评论留言，推荐票什么的记得投给千金哟！ 第二章 不能再吃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漆黑方乐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方乐章是20后，出生在科技、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那个时候，即便是到了晚上，关了灯，房间里面也不可能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这是？” 方乐章隐隐有了猜测，可这个猜测依旧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 正想着事，方乐章又是一阵咳嗽，只觉的口中干渴，挣扎着摸索到边上的白瓷杠，端起白瓷杠，两大口就把白瓷杠里面的水喝干了。 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环境方乐章还是第一次经历，可他毕竟有着远超常人的心理素质，并没有觉的太过恐慌。 方乐章出身中医世家，同样也是官二代，父亲是杏林国手，中医名家，母亲则是市局局长，刑警出身，而且父亲方寒和母亲龙雅馨也都是国术高手，打小方乐章不仅仅跟着父亲学医，同样也跟着父亲和母亲习武，寻常七八个壮汉方乐章还是不怵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虽然目前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可方乐章的内心还是比较镇定的。 放下白瓷杠，方乐章这才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他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全身无力，脑袋还有点发胀，嗓子难受，咳嗽有痰，躺着这会儿全身已经出了不少汗了，可方乐章能感受到，天气并不热，况且这会儿外面还下着雨。 深吸一口气，方乐章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另一只手腕，给自己摸着脉。 “脉弦而数！” 方乐章微微皱眉，同时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情况，判断着自己的情况。 自古就有医不自治之说，医不自治的本意说的并非是医生自己不能给自己看病，而是医者对疾病、医理、药理都比较明白，给人医病时能根据病情客观进行辨证论治，处方用药以病而立，多无顾忌，所以常常显效。而给自己或者家人医病时，往往联想较多、顾虑较多，担心某药热、某药寒、某药有害、某药有毒，如此掂量来掂量去，下不了决心，往往容易耽误病情。 排除这个因素之外，自己的身体其实自己感受的是最为准确的，什么地方不舒服，什么样的不舒服，头晕不晕，什么程度，这些都要比听患者描述来的更为直观一些。 而且自古也有不少名医之所以成为名医，也都是因为自己身体有疾病，最初看医书了解医理也都是为了治疗自己的病症，从而走上行医之路。 除此之外，也有医家为了明白药理，以身试药，亲自尝试各种药材，这也是因为只有自己感受到的才是最准确的。 “口苦，干渴能饮，脉弦而数......” 方乐章细细感受了一番，一方面结合自己对身体的感觉，一方面结合脉象，很快他就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肺痨！” 肺痨，也就是现代医学中所说的肺结核。 这一下方乐章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他是真的穿越了。 这会儿方乐章并没有关于现在的任何记忆，刚才的那个姑娘方乐章也不记得人家叫什么名字，可他清楚的记得，他昨晚是手术结束之后回家睡觉的，而他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患过肺痨。 可这会儿他的这具身体却患有肺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身体已经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了。 “怎么会？” “难道我因为手术劳累而出现幻觉了吗？” 作为医生，方乐章这会儿还是怀疑其实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正想着，方乐章又感觉到一阵疲惫袭来，禁不住又有点昏昏欲睡，然后再次睡了过去，不省人事，等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床边...... 不，准确的说是炕边，昨晚上的那个姑娘就趴在炕边睡着了。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不过外面依旧下着雨，房间里面的光线还微微有点暗，可也要比昨晚上的油灯清晰一些，方乐章能清楚的看到姑娘清秀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 如果她换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走在路上应该也是回头率频频的大美女。 张曦月睡觉很轻，几乎就在方乐章睁看着她的时候，张曦月就醒了，睁开眼张曦月就看到方乐章正盯着她看，脸上不由的爬上一抹绯红。 “方乐，你醒了！” 张曦月急忙站起身，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我熬好粥回来，发现你又睡着了，所以没叫你，粥就在锅里，一直热着呢，我这就去给你盛！” “嗯！” 方乐章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饿了。 “你等着。” 张曦月回了一句，急匆匆的出了房间，不多会儿就端了一碗稀粥回来，同时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后来不小心睡着了，柴火已经灭了，粥已有点温了，你先尝一尝，不行我再去热。” 方乐章伸手接过边上有着缺口的白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稀粥，尝了一口。 “嗯，温度正正好。” 粥是白米粥，熬的已经稀巴烂了，粥里面的米应该不算多，却熬的非常糊，方乐章大口吃着，很快一碗稀粥就被方乐章吃光了。 吃完稀粥，方乐章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到炕边的姑娘在下意识的舔着嘴唇。 张曦月看到方乐章看过来，急忙伸手接过白瓷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去盛，锅里还有。” “够了。” 方乐章又咳嗽了两声，他是很饿，其实却没多少胃口。 刚才吃前几口的时候，吃着还行，再吃的时候方乐章其实已经没多少胃口了，不是嫌弃粥不好喝，而是真的没胃口，应该和生病有关，只是方乐章很清楚，他这个情况摄取营养是必须的，所以才快速的把粥喝完。 “你应该也没吃吧，去吃吧。” 方乐章笑着对姑娘说道。 “我已经吃过了。” 张曦月也挤出一丝笑容：“那你歇着，我去给你熬药。” “等一等！” 方乐章喊了一声。 张曦月回头，看向方乐章。 “药方还在吗，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方乐章问。 “在！” 张曦月急忙从身上拿出一张折好的药方递给方乐章，方乐章接过药方，仔细的看了，一边看一边微微皱眉。 药方上面的字写的很不错，可这个方子？ “你这个方子是从哪儿开的？” 方乐章问道。 “村东头的祁老伯，咱们这边四邻八乡有人生病，都是找祁老伯给看的。” 张曦月不解的看着方乐章，这个事方乐应该知道的呀。 “这个药不能再吃了。” 方乐章沉吟了一下，问：“有纸笔吗？” “有！” 张曦月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就在房间翻找，很快找出一个已经用过的小本子还有一只钢笔。 “你会写字吗？” 方乐章又问。 “嗯！” 张曦月幽怨的看了一眼方乐章，点了点头，他连自己会不会写字都不知道吗？ “我说个方子，你记一下。” 方乐章说着缓缓的闭了上眼睛，沉吟了一下，慢慢出声：“红参(捣末同煎)、附子30g，干姜20g，炙草60g，山萸肉......” 方乐章说的时候，张曦月就趴在炕边，一笔一划的写着，方乐章也知道张曦月在记，所以说的不快。 等方乐章说完，张曦月差不多也记完了。 “就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 方乐章睁开眼，对张曦月说道。 “方乐，之前的药还有一些，要不吃完再换？” 张曦月犹豫了一下对方乐章说道。 之前的药还剩下两剂，那可都是钱换来的，就这么不吃了，以后也用不上了，真的就糟蹋了。 “不能再吃了。” 方乐章苦笑，之前的方子有问题，把上一位都给吃死了，这要继续吃，他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估计又要死翘翘了。 第三章 肺痨鬼 “嗯，听你的。” 张曦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拿着方子出了房间。张曦月知道方乐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要是不生病，现在已经是省城医院的医生了。 方乐章其实想再问一下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的，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吧。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可这个姑娘应该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妻子吧，好像还是为了冲喜。 好操蛋的操作！ 身体状况非常差，方乐章就躺在床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好在这会儿神志还算清醒，能说话，能看东西。 房间没人，方乐章再次打量起了房间，房间很破旧，墙脚还放着一个大一些的瓷罐，有雨水从房顶滴落，正好滴落在瓷罐里面，这也就是方乐章昨晚醒来的时候听到的滴水声。 然后方乐章就被墙上的一副日历画吸引了。 画上是伟大领袖，下面则是日历，首先吸引方乐章的是领袖的画像，然后就是下面的日历。 1994年，甲戌年！ 1994年？ 方乐章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的时间，只觉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整个房间的墙纸、桌椅什么的都是很破旧的那种，也就这一张日历画看上去比较崭新，从日历画的崭新程度来看，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哪怕这一张日历画是前几年的，可只要不超六十年，对方乐章来说也是没多大意义的。 如果这真的是1994年的话，那么自己就跨越了六十多年的时空了。 纵然方乐章之前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也有了心理准备，可等真正确认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敢接受。 “欺寡人霸朝纲下压众僚。欺寡人每日里心惊胆跳，欺寡人好一似猫追鼠逃.......” 方乐章正想着，外面又有一阵秦腔响起，这一次方乐章听的比较真，声音应该是从收音机里面放出来的，偶尔还带了点刺啦声。 然后方乐章就听到了刚才从房间出去的那个姑娘的声音。 “嫂子，方乐还生着病呢，你能不能把收音机关了，方乐需要好好休息。” “大白天的，我还不能听戏了？” 紧接着一个大嗓门响起：“就那个肺痨鬼，多睡一会儿晚睡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早死早托生，省的祸害人。” “方乐又不让你管，他的医药费生活费又没让你们家出一分。” “那是你傻！” “你说你，这么大个姑娘，长的又倩，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要找一个肺痨鬼，都不怕给自个传染了。” “要你管！” 在方乐章面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没想到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柔弱，声音带着几分决绝：“你要再不把收音机关了，信不信我把你的收音机给你砸了？” “切，我看你能嚣张几天，到时候守寡哭鼻子去吧。” 另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不过秦腔声却停了。 张曦月红着眼睛，盯着对面的房间足足看了好几分钟，这才转身拿着方乐章开的方子出了门。 方家坪，村子不大，也就七八十户。 这个年头大多数人贫富差距还不算太大，特别是农村这边，除了个别家庭，大多数家庭的情况区别不是很大，也不存在什么富裕村、贫困村，周边十里八乡每个村的情况都差不多，要说贫，整个裕山镇乃至整个粟阳县都是贫困的。 这会儿天还下着雨，张曦月就批了一张破塑料出了门，塑料也只能护住头，一步一步向着村头走去，脚下全是泥泞，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到，雨已经下了有好几天了。 现在刚刚进入九月份，这个季节也是关中一带的梅雨季节。 十月份左右就是秋种，种麦子的时候，这个时候下一阵雨，走路出行虽然麻烦一些，可来年有可能会有个好收成。 方乐章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没动静了，这才再次在房间看着，看着还能不能发现什么更有用的线索。 关于这个身体的一切，方乐章是没有一丁点记忆，他不记得他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刚才的姑娘叫什么，更不知道放秦腔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听姑娘一直叫他方乐，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方乐吗？ “咳咳！” 方乐章又是一身咳嗽，只觉得身上又有些发热，好像又发烧了，脑袋晕晕沉沉的，不多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方乐章再次睁开眼，炕边除了原本的姑娘，还多了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头。 “方乐，祁老伯来了。” 看到方乐章睁开眼睛，张曦月急忙对方乐章说道。 “祁老伯！” 方乐章有些虚弱的喊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动，就这么躺着。” 祁远山出声阻止，方乐章这才注意到，老头正在给他摸脉呢。 “错了，错了！” 摸了会儿脉，祁远山这才叹息道：“上次我见你面若桃李，艳若涂丹，误以为是痨证必有的征象，没想到已是浮阳飞越之戴阳危象，当救阳固脱为先，我却反投清骨散，结果胡连、骨皮、知芩苦寒败坏胃阳......” “好在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好，要不然我就铸成大错，回天乏术了。” 方乐章精神不济，没吭声，心说，你已经铸成大错了，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儿，这身体可能已经凉透了。 方乐章自己的水平不低，身体现在又是他自己的，他能感受到，这个身体病的很重，毕竟上一位已经死透了，他的穿越应该造成了些许影响，又让病情回转了些，要不然这个病已经不用治了。 “小乐，曦月刚才拿的方子是你开的？” 祁远山问道。 “嗯。” 方乐章虚弱的应了一声，同时也知道了姑娘的名字，曦月，就是不知道姓什么。 听姑娘的意思，他们两个已经成婚了，如果他回不去，那么这个姑娘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就是还有点小，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 这个年龄，在后世应该还在上大学。 方乐章正想着，意识又有点模糊了，然后整个人又失去了知觉。 等方乐章再次醒来，炕边的老头已经不见了，曦月依旧趴在炕边，睡的很香甜。 “你醒了！” 察觉到动静，张曦月很快睁开眼，看着方乐章满脸惊喜，眼眶中还有泪花。 “方乐！” 张曦月的声音都有些更咽：“我真怕你醒不来了，你这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祁老伯说你要是还醒不来，可能就.......” 说着话，张曦月已经泪流双颊。 在这个年代，花一样的年龄，未出阁的姑娘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一位肺痨鬼，张曦月承受的东西远不是方乐章能想象的。 第四章 村医祁远山 “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方乐章有点头大，那个年代的女孩子，还真少有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小公主，被从小宠到大，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眼前这个女孩子，还真让方乐章觉的有点心疼。 “我是开心！” 张曦月擦着泪花：“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说着话，张曦月先扶着方乐章靠着墙坐好，又给后面垫上被子，这才出门去弄吃的了。 还是白米粥，方乐章大病初愈，也不能吃太好和一些不易消化的食物。 喝了两碗白米粥，方乐章这才对张曦月道：“我吃饱了，谢谢你。” “我去洗碗！” 张曦月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她觉的方乐对她太客气了。 “哎......” 方乐章叹了口气，然后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身体还是有点虚，不过头脑清醒了些，好像也不发热了。 “捡回了一条命呀！” 方乐章有点唏嘘。 他自己的身体他的感受最清楚，刚才那姑娘说的不错，他要是醒不来，那就真的是醒不来了，可要是醒来，也就代表脱离了危险了。 从小学医，方乐章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病的这么重，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都说医者医人医国，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候还能医自己呀。 这次清醒，方乐章觉的精神头比前两次都好了不少，也没有刚醒一会儿就疲惫的感觉。 再次打量着房间的布局，方乐章渐渐的开始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就是他现在对周围的环境还一无所知，甚至他自己这个人的情况也同样一无所知。 他的这个前身应该是叫方乐吧，和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房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张曦月和祁远山一起走了进来。 “祁伯伯！” 方乐章向老人打了声招呼。 虽说上一位被这位老人家的汤药送走了，重生过来也非方乐章的本意，可作为医生，方乐章还是很清楚自己这个身体之前的状况的。 肺痨这个病在这个时候确实是相当要命的病症，别说只是村里的村医，就是省城大医院的专家在，救不下来的也很多，一方面看医生的本事，一方面看患者的运气。 “看上去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 祁远山打量着方乐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病床边上坐下，问：“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好些了。” 方乐章点了点头。 “还好你小子命大呀，之前我判断失误，你的情况本已是浮阳飞越之戴阳危象，应该救阳固脱为先，而我却犯了致命的错误，反投清骨散，胡连、骨皮、知芩苦寒败坏胃阳，导致你气从下脱；银胡、秦艽、青蒿之辛寒外散，多汗亡阳于上.......” 祁远山有些歉意的道：“差点铸成大错，好在你在当时那种情况还能清醒。” 方乐章心说，哪儿是我能清醒，这是已经换人了你知道吗？ “看来你这几年大学没白上呀。” 祁远山感慨道：“竟然能在苏醒之际自己察觉到自己的情况，要不是曦月送来方子，我还以为之前的方剂已经奏效了呢。” 说实话，当时看到张曦月拿来的方子，祁远山真的是被惊到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误判，一方面是方乐自己开的这个方子的水准。 方乐章看了一眼边上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叫曦月？ “也亏了祁伯伯您教的好。” 张曦月被方乐章看了一眼，脸色绯红，替方乐章说道：“方乐上大学之前可是一直跟着您学医呢。” “感情这位还是自己的老师？” 方乐章又看了一眼祁远山。 关于前身的记忆方乐章是一丁点都没有，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张曦月先说话了，要是方乐章开口，这会儿可能就露馅了。 作为医生，方乐章很清楚他这种情况没法玩失忆，要是没有祁远山在，还可以糊弄一下，祁远山就在边上，说失忆说不通。 虽然祁远山之前的方剂开错了，可通过祁远山刚才的一番话，方乐章还是能判断出，这个老头水平不低。 “咱们村我教过的孩子可不止小乐一个人。” 祁远山笑着道。 “要是没有祁伯伯您给我打的底子，我在医学院可学不到这么多东西。” 方乐章客气的道。 从对话分析，前身应该没有正式拜师，同村人，这个老头是中医，可能村上不少孩子都跟着老头接触过，老头也指点过，有人愿意学，老头就多教一些，没人愿意学老头也不强迫。 其实方乐章猜的还真不错，祁远山并非方家坪本村人，而是前些年下乡的知青。 祁远山家里成份不好，说是下乡，其实是下来劳改的，在村子这些年，祁远山城里的父母也早就去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所以后来也没再离开，就在这边扎根了。 因为是外乡人，方家坪的人对祁远山也算照顾，祁远山又懂医术，就在村子里给人瞧病，村子的半大小子有些也喜欢看祁远山摆弄中药材，有时候会凑到跟前看热闹，祁远山也愿意指点。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算是比较好学的一位，跟着祁远山学的比较多，确实是没有正式拜师。 其实方乐章不知道的是，他的称呼其实都已经出错了，前身其实是称呼祁远山祁爷爷的，老头看上去年龄不大，其实都快七十了。 只不过这个称呼祁远山也没怀疑什么，只是有点心凉。 前身跟着祁远山学了多年，祁远山也总是指点，可后来上高中，上大学，一晃也有几年了，祁远山只是认为方乐考上大学了，身份不一样了，所以不再叫他祁爷爷了。 这年头，大学生那是相当值钱的，别说本科生，就是大专毕业，那都是香饽饽。 也正是这个误会，让祁远山没怀疑什么，其实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不会去怀疑，人还是那个人，哪怕没了记忆，也不会有人想到重生夺舍什么的，太虚幻了。 聊了两句，祁远山就起身告辞了，他是有点心凉，看着方乐章对他也不热情，也没心思多留。 “祁爷爷，我送送您！” 张曦月送着祁远山出了门。 这会儿方乐章倒是有点反应过来了，或许应该叫人家祁爷爷。 祁伯伯这个称呼也是方乐章被张曦月误导了，之前张曦月说村上的祁老伯，这个祁老伯，其实是村上对一些年龄大的一些人的统称，而不是具体称呼。 “哟，这是醒过来了？” 方乐章正想着，他的房间门口出现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穿着粗步衫，斜靠着门站着，一只手里拿着半截馒头，另一只手还拿着半截葱，一边吃一边斜眼看着方乐章。 和曦月吵架的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 方乐章心中猜测着，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和他的关系，所以也没吭声。 “你来干什么？” 女人还打算再说两句话呢，张曦月把祁远山送出大门已经返身回来了，看到女人冷着脸问道。 “看看我们家的文曲星还不行？” 女人阴阳怪气的哼笑两声，咬了一口大葱，转身走了。 第五章 以后就是方乐了 俗语说“药对方，一口汤；不对方，一水缸”。 方乐章自己开的方子，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连吃三剂之后，方乐章就感觉精气神好了很多，人也可以下床了，虽然距离痊愈还有早，可最起码不用再躺在床上了。 这三天方乐章也渐渐的从张曦月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嗯，女孩姓张，叫张曦月，是隔壁村的，比方乐小两岁。 身体的原主人名叫方乐，和方乐章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既然成了方乐，那以后就叫方乐了。 具体的情况现在的方乐章也不可能知道的太清楚，只知道以前的方乐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几乎年年都是班级前三，张曦月比方乐小两岁，却只低一届，上小学的时候就是听着看这那个方乐的传奇一路毕业的。 嗯，听上去有点别扭，虽然成了一个人了，可方乐以前的事情方乐章还真是一丁点都记不得了。 至于后来两个人还有什么牵扯，这个方乐章也不清楚，毕竟没法细问。 方乐今年21岁，是省中医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目前还没毕业，今年后半年正是大学的最后一年，即将进入医院开始实习。 大学生，这个时候的大学生，那绝对是村子里的骄傲，目前整个方家坪走出去的大学生虽然不止方乐一个，可真正的本科生却只有这一个，这也是那天斜靠在门口吃葱就馒头女人说方乐是文曲星的原因。 对小乡村来说，谁家里能出一位大学生，那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是文曲星转世。 半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方乐感染了肺痨，也就是肺结核，最初方乐还一直扛着，自己买药吃，前一阵子突然严重了，学校打电话，家里这边安排人把方乐接了回来，学校也给办理了休学。 说到这儿就要提一下方乐的的家境。 方乐的父亲早逝，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目前和二房的二儿子住在一个院子里。 二房,也就是方乐父亲的弟弟，这个时候的农村，有的兄弟分家之后会搬出去住，有的没能力，兄弟两三个人可能还会住一起。 方乐的父亲是老大，早逝，留下一根独苗，自然是没能力搬出去的，现在的房子是老宅，是方乐的爷爷留下来的。 两对面的格局，中间隔个天井，一边分别两个房子，方乐这边两间，二叔家占两间。 这年头娶媳妇要求还是比较低的，不像二十年后，什么车子房子，大多数人嫁女儿还是看男方踏不踏实，身材高大，为人老实就是不错的对象了。 农村这边，一辆自行车，三大件都算是比较高的要求了。 方乐的二叔，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要比方乐大，大儿子今年已经27岁了，成家之后就搬了出去，自己盖了新房子，还把父母接了过去，老房子则留给了老二，老二今年24岁，成婚也有三年了，九十年代，关中这边不少乡村结婚普遍都比较早，过了二十五岁还没找到媳妇，都有人嫌弃了。 吃葱的女人正是二房老二的媳妇，也就是方乐的堂嫂，堂兄弟两人住在老宅子。 堂兄弟住在一块，这种情况算是比较少见了，可谁让方乐这边没能力呢。 亲兄弟住一块都有矛盾，更别说还是堂兄弟了。 原本方乐学习成绩好，考上了大学，两个堂哥和堂妹还有二叔都是很高兴的，照顾方乐的母亲也尽心，可谁想到文曲星生病了，还是肺痨。 这年头村里人对这个病那可是很惧怕的，这个病那可是要命的，还传染，自从方乐被接回来，对面的堂嫂就没给过好脸色，整天念叨着肺痨鬼，生怕给自己一家人传染了。 了解了这些，方乐章也能明白为什么原主人生了病没去医院治疗，而是接回了家里，祁远山给治疗着，原因很明了，没钱。 那天祁远山走后，方乐章也见到了原主人的母亲，老太太是三十多岁才有的这个儿子，今年也有六十了，生孩子的时候留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把儿子拉扯大，积劳成疾。 原主人被接回来之后，老太太也病倒了，这也是方乐章前几天都没见到所谓母亲的原因。 父亲早逝，母亲生病，自己还是个肺痨鬼，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堂嫂还整天嫌弃，要不是张曦月，哪怕方乐章重生到了这具身体，可能都要再次一命呜呼了。 老太太比较迷信，虽然生了病，也操心着儿子，托人问了神婆，说什么要冲喜。 家里穷，方乐要是健康，自然不愁媳妇，这年头的大学生，那都不在农村找媳妇，找都找城里的。 可患了肺痨，这个病在很多人看来那是必死的，三国时期的蔡文姬那不就是被许给了肺痨鬼，这戏文里面都有，说评书的也说，谁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张曦月却愿意，甚至为此还和家里闹翻了，一意孤行。 张曦月这个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其实性子相当烈，很有主见，自己决定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去。 这几天以前的方乐一命呜呼，方乐章重生过来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母子两个人都靠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照顾着。 是的，张曦月也才十九岁，说是结婚冲喜，其实也就是办了个简单的婚礼，娘家都没来人，年龄也不够领证。 断断续续从张曦月口中了解了一些，方乐章自己也脑补了一些，大概对事情有了一个了解。 父亲早逝，母亲一身疾病，自己还是肺痨，对面还有堂嫂嫌弃....... 一时间方乐章都有些同情以前的方乐了。 只是方乐章很郁闷，他怎么就到了这儿呢？ 原主人的家境悲惨，可方乐章的家境却是很好的，父亲是中医名家，工程院院士，母亲是副厅级干部，家里好几套房子，还有个医馆，日进斗金，母亲还是独生女，外公外婆那边也是一大笔遗产等着他继承呢，更何况还有一位省首富的干外公。 刚学会开车，方乐章就整天把干舅舅家里的豪车换着开。 要说上一世的家境是天堂的话，现在这家境绝对算是地狱了，从天堂跌落地狱，纵然方乐章心性不错，都气的想骂娘。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还是原本的时空，要是原本的时空，老爸可能也才刚出生吧？ 到时候是不是可以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爸？ 方浩洋方爷爷在不在，郭文渊曾爷爷在不在？ 爷爷奶奶在不在，曾爷爷方远晨在不在，是不是端着小马扎坐在蓬化村的村口侃大山，吹牛逼呢？ 曾爷爷的事还是爷爷告诉他的。 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不在了，老爸和老爸着不着急，姐姐方乐凝有没有念叨自己。 坐在房间门口，看着依旧稀稀拉拉下着的雨，方乐章一阵胡思乱想。 都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这是人在床上睡，睁眼就穿越？ 老子一点也不想穿越好不好？ 方乐章心中叹息一声，从今往后自己就是方乐了，章没了！ ：新书期很关键，求票，求收藏，求各种支持，谢谢大家！ 第六章 老丈人上门 肺痨这个病哪怕是几十年后，恢复期都是很长的，治疗起来也很麻烦，更何况现在。 方乐章，不，已经是方乐了。 方乐的水平虽然不低，可这个病即便是想要痊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依旧需要不短的时间。 虽然距离痊愈还很远，可看着方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张曦月还是很开心的，脸上每天都洋溢着笑容，也就是看到对面堂嫂的时候才会冷着脸。 现在是94年，村子里已经通电了，方乐也在房间看到了白炽灯，之所以到了晚上张曦月还是点着煤油灯，是因为对面堂嫂把这边电断了。 两家人住在一个院子，用的自然是一个电表，电费是对面交的，张曦月为了给方乐看病已经负债不少了，自然也补贴不起电费，对面干脆把这边电断了。 好在家里也没电视，两家人住一个院子，也各自有各自的厨房，烧火用的也大都是柴火，电的作用也就是照个明，有没有影响不大。 94年呀！ 方乐确定了眼下的年份，也禁不住在心中开始规划起了未来。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这个时代，来到了这个时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留在这边总是要生活的。 哪怕是不为自己，为了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女孩，也要规划一番的。 短短的几天，方乐觉的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淳朴，善良，坚强、漂亮，在那个时代，方乐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能让他像这一次这么心动。 方乐虽然是20后，可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想要了解很多事都是比较容易的，94年，那可是全国经济彻底腾飞的年代。 90年前后还稍微好一些，正是从94年开始，全国的经济几乎一年一个变化。 方乐依稀记的网上有人说过，90年的时候，不少人的月收入还只是几块钱，到了94年，收入和物价都涨了不少，90年前后，万元户还是相当稀少的，到了94年之后，万元户已经多了起来，逐渐显得不那么值钱了。 94年到2000年，这几年是全国经济变化相当大的几年，各种机遇，各种机会，只要稍微能把握住一两个，就能彻底飞起。 站在大时代的浪潮中，哪怕是一头猪都能一飞冲天。 可方乐细细想了想，却觉的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也大都来源于网络，宽泛的一些事情是知道的，具体的却并不清楚。 现实毕竟不是写小说，真要实际操作起来，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上一世，方乐是医生，对其他方面关注度并不多，父亲也是医生，母亲是警察，家境优越，经济方面也根本不需要发愁。 哪一只股票能涨，什么行业能飞起，这些方乐却完全说不上来。 而且就喜好而言，方乐自己也对这方面并不感冒。 难道说继续当医生？ 这个时空的方乐本身就是医学生，病休的时候还在上大学，方乐自己有着后世几十年的医疗经验，论中医，他是江州中医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全国名医，论西医外科，他掌握的各种术式绝对是领先这个时代的。 当首富还是当名医？ 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昨天刚停，今天天色放晴，方乐坐在房间门口的房檐下面，思考着这个问题。 就在方乐正在纠结这个选择题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好几个人，人还没进门，喊声就已经传进来了。 “方乐，你给我滚出来！” “死病唠！” 吵杂声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正在边上看着方乐发呆的张曦月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陡然就是一变，看了一眼方乐，急忙道：“你坐着，我出去看看。” “怎么回事？” 方乐看了一眼张曦月，站起身来。 这几天方乐断断续续的从张曦月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可也仅限于亲近的一些人，对于其他人，方乐依旧是陌生的，最起码整个村子，方乐现在也就知道张曦月、祁远山以及对面时不时横眉冷对的堂嫂江秋娥。 “是我爸！” 张曦月轻声道。 就在张曦月说话的时候，门口一群人已经进来了。 总共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边上跟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两个人眉宇间和张曦月有着几分相像，后面跟着两个女人和一个青年。 进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方乐，张敦河就伸手一指：“姓方的，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要招惹我闺女，我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十里八乡看上我闺女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病唠鬼，你要是死了，还想让我闺女给你守活寡不成？” 肺痨，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在农村，那就是坏病，得了这个病，基本上就意味着看不好了。 无论是对面的堂嫂还是张曦月的娘家人，都是这么一个看法，无非是早死还是晚死的区别。 张曦月人长的漂亮，还上过初中，看上张曦月的人多了，家境比方家家境好的多的是，女儿跟了这么一个病唠鬼，张敦河怎么可能乐意。 前几天张敦河之所以没上门，那是因为方乐奄奄一息，眼看着随时有可能咽气，张敦河也怕带人过来闹事的时候方乐一命呜呼了，到时候还麻烦。 这两天听说方乐有所好转，人也醒了，张敦河就带着儿子和侄子过来了。 方乐和张曦月虽然办了婚礼，可婚礼很简陋，又没有领证，方乐又是病秧子，办不成那事，女儿还是清白身子，还来得及。 “爸，你说什么呢？” 方乐还没吭声，张曦月就上前一步，把方乐护在了身后：“我和方乐已经举行过仪式了，我已经是方家的儿媳妇了，方乐也是您的女婿。” “我呸！” 张敦河随口就是一口痰吐在了地上：“我才没有这种病唠鬼女婿，你个姑娘家家的，还要不要脸了，背着父母，背着家里就跑来人家家里，给人家当佣人，你这是要把你爹我活活气死呀。” 说着话，张敦河已经气的咳嗽了起来。 张敦河年龄虽然不大，可一直都有气管炎，干不了重活，稍微劳累就咳嗽气喘。 这会儿说着话，情绪激动，咳嗽越发的激烈了起来，咳着咳着，突然眼睛一翻，就向后面倒去，好在跟在边上张曦月的哥哥张曦平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 “爸！” 张曦月吓了一跳，急忙上前。 “看你把爸气成什么样了。” 张曦平还以为张敦河是故意装的，扶着张敦河，气呼呼的骂着张曦月：“你一个女孩子，脸都不要了，这是要把爸气死。” “爸，爸！” 张曦月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是性子倔，有主意，可再有主意，看到自己的父亲晕倒昏迷，都会乱了分寸。 “快，把人放平！” 方乐原本在张曦月身后听着看着，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对事情的了解也一知半解，所以打算听一会儿再做决定，可眼看着张敦河晕厥，方乐就不能等了。 当了那么多年医生，遇到这种事，方乐条件性反射就快步走上前去。 “你闪开，不用你管，别给我们一家人传染了就好。” 张曦平还以为张敦河是装的，伸手就去推方乐。 “不要你爸命了？” 方乐眉头一皱，厉喝一声，同时身子一闪，躲开张曦平的手，欺身就到了张敦河近前。 “快，把人放平！” 说着话方乐先伸手掐住张敦河的人中，然后让张曦平把人放平。 张曦平这才发现老爹不是装的，吓得脸都白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方乐还算镇定，一边扶着，先把人放平，依旧掐着人中。 “爸，爸！” 张曦月带着哭腔在边上喊着。 “去祁老伯那儿，看看有没有针袋，找银针过来，放心吧，这儿有我。” 方乐身体还没恢复，刚才一系列，已经有些气喘了，不过还是镇定的对张曦月说道。 张曦月急忙大步跑了出去，不说什么针袋，这会儿肯定是先去找祁远山过来，救人要紧。 第七章 条件 祁远山来的很快，几乎是和张曦月一路小跑过来的，村子本就不大，过来也就几分钟。 “小乐！” 到了近前，祁远山一边喘着气，一边把背着的木质行医箱放在边上，迅速的打开，问着：“怎么回事？” “咳嗽性晕厥！” 方乐还在掐着张敦河的人中，也没回头，下意识的问：“银针带了没有？” “带了！” “针！” 方乐一伸手，祁远山下意识的从箱子里拿出针袋打开，放在了方乐手边。 这具身体虽然是方乐的，可灵魂却已经成了方乐章，重生之前方乐章就已经是江州省中医医院急诊科的副主任了，妥妥的一线医生，水平高，职称也高，能力强，因而这会儿的方乐自然也就没有询问祁远山的意思。 银针到手，方乐就开始施针，短短的几分钟，昏迷的张敦河就幽幽转醒。 “唔，嘘！” 张敦河的口中发出长长的一声喘息，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不少。 “痰浊上蒙，肝阳化风，我说个方子，记一下。” 边上其他人都有些愣神，哪怕是祁远山也被方乐的针刺手法惊住了，唯一反应最及时的就是张曦月，她已经迅速的从祁远山的行医箱里面拿出了纸笔。 “生黄芪，90克，党参30克......” 方乐说了一个方子，然后又从张曦月手中拿过来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再次交给了张曦月：“按方吃上三剂.......到时候找祁爷爷复诊。” 说着话，方乐这才反应过来，这儿并不是江中院。 “来，我看看！” 祁远山从张曦月手中拿过方子，仔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越是欣喜：“小乐，你这个大学真是没白上，这水平比我强。” 祁远山的水平其实不算低，可毕竟是自学的，比起方乐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之前方乐自救自己开的方子就让祁远山惊讶不已，这一次的抢救更是让祁远山眼中溢彩连连。 祁远山的父亲就是老中医，只不过祁远山没跟着学多少东西，家里就遭了难，祁远山靠着自学，水平比起他的父亲差远了，可祁远山对中医却是有执念的。 不管怎么说方乐之前都跟着祁远山学过医，看到方乐水平比他厉害，祁远山并没有嫉妒，反而有着欣慰，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超过了自己一样。 “水平再高，那也是个肺痨鬼，吃枣药丸！” 边上靠着自己房门看热闹的堂嫂江秋娥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谁告诉你这个病没救了？” 张曦月正打算怼回去，祁远山却冷着脸开口了。 “小乐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后续只要好好调理，一两年就有可能痊愈，什么肺痨鬼？” 祁远山年龄大，又是医生，可以说村上的每个人都找祁远山看过病，祁远山呵斥，哪怕是平常有些蛮不讲理的江秋娥都不敢顶嘴。 “祁伯，你说这个病还有救？” 边上张敦河已经有些缓过来了，听到这话就忍不住问道。 如果方乐不是肺痨鬼，这个病还能看好的话，那这个女婿就不算差了，大学生呀。 这年头，农村姑娘找一个大学生，不亚于后世攀附豪门。 不仅仅是张敦河，就是江秋娥也都看了过来，想知道祁远山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乐这个病能不能好，干系可就大了，不仅仅张敦河操心，江秋娥同样操心。 死了自然一了百了，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乎的，更何况还是传染病，可要是不死....... 人家病好了，又是大学生，自己这么对人家，岂不是将来一丁点好都占不到？ “祁爷爷，您说方乐他......他能好？” 张曦月也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要说现场这些人中，最关心方乐的自然是张曦月了，她愿意嫁给一个肺痨鬼，又穷又病都不知道能活几天的肺痨鬼，那真的是真爱了。 “这事你都不用问我，问小乐自己就知道了。” 祁远山看了一眼方乐，道：“小乐现在的水平比我高，要不是他自己给自己开的那个方子，我可能就要铸成大错了。” “方乐，你这个病真的能好？” 张曦月激动的问方乐。 “嗯，能好！” 方乐点了点头，还笑着伸出手帮张曦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还要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呢。” 之前那什么仪式，方乐自然是一点记忆都没有，说是自己的媳妇，没有举行婚礼，没有领证，算怎么回事？ 这么好的姑娘，方乐自然要好好的呵护她。 如果之前算是上辈子的话，那么这辈子的种种，唯一让方乐感觉到安慰的是，身边有这么一位姑娘照顾着他。 “爸！” 张曦月的哥哥张曦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事还闹吗？ 张敦河身体不好，可脑瓜子转的快，眼珠子一转，就对方乐说道：“方乐，虽然我家小月和你举行了仪式，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三年之内你不能碰我们家小月，三年你要是没事，我就认你这个女婿，你要是有事，我们家小月可不会给你守寡。” “爸！” 张曦月顿时就急了，这说的什么话？ “没事！” 方乐拉了一下张曦月，把张曦月护在身后，笑着对张敦河道：“我答应你。” 毕竟是张曦月的父亲，张敦河的条件还有刚才的不满方乐都是理解的。 别说张敦河，就是换了方乐自己，他要是有个女儿，这么不管不顾的给一位将死之人冲喜守寡，他都受不了。 肺痨这个病方乐前世就遇到过，也治愈过，可放在这个年代，死在这个病下的人真的不少，农村人对这个病畏之如虎，方乐也表示理解。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张敦河道：“你小子是个带把的，说话要算话。” 张敦河算盘打的很精明，方乐要是不好，基本上也没能力把他女儿怎么样，这病传染，他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就当是给方家当了三年保姆。 方乐这个病要是能好，那就赚了一位大学生女婿，怎么算这事都是划算的。 “我方乐......说话自然算数。” 方乐掷地有声，方寒和龙雅馨的儿子，又岂能差了。 “那个还有个事！” 这次张敦河的声音弱了些，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爸！” 张曦月喊了一声。 “你说。” 方乐从容的道。 “那个，我前几天收了人家冯老三的彩礼，家里有点事已经用了。” 张敦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方乐。 “爸，您怎么可以这样。” 张曦月顿时急了，冯老三的儿子那可是个二流子。 “行，我知道了，放心吧，交给我。” 方乐依旧痛快的点了点头。 “那行，那行。” 这次张敦河完全没话说了。 “咱们走！” 既然话说明白了，张敦河也就不逗留，转身就走，不管方乐能不能好，这会儿总是没好，还是躲远点的好。 随着张敦河一家人离开，门口看热闹的也都渐渐散了，院子里就剩下方乐、张曦月、祁远山还有天井对面的江秋娥。 “小乐。” 江秋娥腆着脸，笑吟吟的对方乐道：“嫂子其实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别往心里去。” 这会儿江秋娥的心态也变了，张敦河都愿意赌一把，江秋娥自然也愿意。 “咳，呸！” 方乐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就吐在了江秋娥面前，吓得江秋娥急忙退进了房子，迅速拿了扫把和铲子出来，懂常识的都知道，肺结核患者吐的痰，那可是传染源。 张敦河，那是方乐看在张曦月的面子上，江秋娥？ 谁呀？ 完全不认识的好吧。 ：新书期很重要，求票，求收藏，求支持，谢谢各位亲！ 第八章 我怕你丢了 “小乐，那我也先走了，有时间来祁爷爷那边喝茶。” 祁远山看了一眼方乐，笑着打了声招呼。 刚才方乐的一句祁爷爷，又让祁远山开心了不少，之前方乐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祁爷爷您慢走，过两天我去您那儿坐一坐。” 方乐点着头，和张曦月一直把祁远山送到门口。 重生到这个时代也有几天了，方乐也确实需要找个人再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时代，了解一些事情。 张曦月比较敏感，有些话不适合问，祁远山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目前就整个方家坪，也就张曦月和祁远山方乐还熟悉一些，其他人那是完全陌生，再加上之前的方乐一直在外面上大学，和祁远山也有好几年没怎么聊过了，哪怕说话的过程中有点什么不对劲，祁远山应该也察觉不到。 其实方乐自己也知道，重生这种事，你哪怕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信，可作为当事人，却总是会下意识的去考虑这些事情，这就是人性。 “方乐，我感觉你这次醒来变了好多呢。” 目送着祁远山远去，张曦月这才和方乐转身往回走，一边走张曦月一边笑着对方乐说道。 “是吗？” 方乐笑着问张曦月：“那变化好还是不好？” “肯定是好！” 张曦月脸红的点了点头。 之前的方乐对她都是不假辞色的，现在方乐都对着她笑，也和她说话，还知道关心她。 从之前张曦月偶尔的谈话中，方乐对以前的那个方乐也有所了解，不喜欢说话，单亲家庭，家境差，为人是既自卑又自负。 说自负吧，家里穷，在同学面前都觉的低人一等，说自卑吧，还觉的自己是大学生，瞧不上张曦月，觉的张曦月一个农村姑娘配不上他，娶这样的媳妇有点丢人。 之前方乐刚醒来，问张曦月你是谁，就让张曦月很伤心。 好在那时候方乐是真的不知道张曦月是谁，这两天方乐好了之后，对张曦月这个姑娘是很喜欢的，对张曦月态度也好，张曦月开心的不得了，连带着对对面的江秋娥态度都好了不少。 “还有方乐你的性子也有点不一样了呢，竟然给......给嫂子吐痰。” 张曦月说着话都有点止不住自己的笑意。 放以前，方乐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以前的方乐从小寄人篱下，怎么可能有方乐现在的底气。 “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方乐笑着伸出手，在张曦月的头上揉了揉，真诚的道：“我会护着你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值得守护的人了。” 这是实话，重生过来，也就张曦月整天夜以继日的照顾让方乐感受到了温馨。 要不是这个姑娘，哪怕他的方子没问题，都不一定能缓过来。 至于说原身体的母亲，方乐都是没多少感情的，只能说同情，又借了这个身体，尽该尽的义务罢了。 “呀！” 这个年代的姑娘，有几个听过这种情话，张曦月一瞬间就被方乐闹了一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跑进房间去了。 方乐笑呵呵的跟着进了房间，张曦月拿着抹布在房间擦着桌子。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多话，是不是经常在学校骗女同学？” 没有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 “怎么，吃醋了？” 方乐走上前，笑呵呵的问道。 “才没有呢，我也没资格吃醋。” 张曦月咬着嘴唇，同样不回头，声音很低。 “你怎么没资格，咱们可是举行过婚礼了。” 方乐笑着道：“现在你可是我的妻子，虽然还没领证，可在咱们村，这就算是明媒正娶了。” 在这个年代，农村不少人结婚都是比较早的，男孩子二十岁左右，女孩子甚至还要小一些，不够法定年龄的还是比较多的。 对农村来说，举行了仪式，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媳妇了，无论婚礼多么简陋，张曦月都算是过门了。 “你真的这样想？” 张曦月的眼眶中已经有了泪花，方乐这是承认她了吗？ “当然。” 方乐把张曦月的身子扳了过来，考虑到自己的病还没好，倒是没靠近，只是看着张曦月，相当郑重的道：“我刚才说的话可是心里话，从来都没谁说过。”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保护一个人的话，方乐确实是第一次说。 有些人一眼就是一辈子，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难说清楚，也最难讲道理的，迷迷糊糊的那一眼，方乐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那一刻，心就已经动了。 “呀！” 张曦月瞬间又羞红了脸。 “你现在油嘴滑舌的，人才刚好，就乱说！” 张曦月心中犹如小鹿乱撞，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甜言蜜语，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情话，无论什么年代，这种煽情而又真诚的情话，都能轻易的俘获一个女孩子的心，更何况张曦月本就对方乐心有所属。 “油嘴滑舌？” 方乐苦笑一声，这种话放在他哪个年代，好多女孩子都是不信的，听多了。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熬药！” 张曦月脸色绯红的看了一眼方乐，转身又跑了出去。 “哈哈.....咳咳！” 方乐禁不住笑了两声，引的又是几声咳嗽，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清纯，纯洁的就像是一张白纸，让人不忍心在上面胡乱涂鸦，只想用一辈子，用尽全力去守护这一份纯洁，守护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张曦月出去熬药，方乐也趁机再次好好的打量起所在的房间，这几天都没有好好观察过。 农村的这种房间，面积不小，差不多有三十个平左右，房间里面除了土炕还有一张桌子，一个木制的衣柜，放在地下，盖子在上面的那种，床头还有两个木箱子，箱子上上着锁，箱子上面放了两床看上去崭新的棉被，听张曦月说，这是结婚的时候唯一崭新的东西了。 是方乐的妈妈找人做的。 桌子有三个抽屉，方乐走到桌子边上，中央的抽屉正好拉开了一些，方乐顺手彻底拉开，最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还有一支铅笔。 方乐伸手拿出笔记本，打开来。 山海叔：1.5元 祁爷爷：168.8元 新立叔：45元 上面记着的竟然是账单，最多的就是祁远山，一百六十八块八，少一点的有一两块，还有个五毛的，方乐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上面究竟都是什么账，可也大概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欠人家的钱。 方乐大概把金额计算了一下，总共差不多欠了有三百多块钱。 三百多块，放在前世，自然不算什么，可在这个年代，不少了。 方乐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说的好像是九几年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物价的增长变化，说物价差不多增长了50倍到80倍。 单纯的按照这个算法，就等于欠了两三万了。 而且目前整个家里，却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方乐是病唠鬼，母亲也卧病在床，因为老太太身体差，唯一的劳力也就是张曦月了。 一个小姑娘，背了这么多的债，却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照顾方乐母子。 “呀，你怎么乱动我的东西。” 方乐正看着，张曦月正好进来了，急忙一把从方乐手中抢过笔记本。 “都是欠别人的吗？” 方乐问。 “有的......有的都已经还清了，我还没来得及删！” 张曦月明显不会说谎，方乐一眼就看穿了。 “现在外面的工资是多少？” 方乐问。 94年的具体收入，方乐还真不清楚，好像并不多，具体是多少就不知道了。 差几块那都是不小的差距了，重生前，别说几块，上千块人都不怎么记账，哪有五毛钱还记在本子上的？ “我......我没出过远门，不过听说深海那边电子厂招人，一个月加班多的话能拿二百多呢，一两个月就可以还完了。” 张曦月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其实还打算和你商量，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去深海那边厂里上班，不过还要借一些路费。” 张曦月一边说一边看着方乐，声音越来越小，她怕方乐不同意。 欠了三百多块钱，要是不出门，根本还不起的，虽然都是同村的，可长时间不还，以后怎么见人？ “我来想办法！” 方乐走上前，又伸手摸了摸张曦月的脑袋，这个方乐的个头倒是不低，一米八二的身高，长的也算白净，张曦月不到一米七，又没有穿高跟鞋，方乐下意识的就想摸一摸张曦月的头发。 “你不用操心的，我能还的完。” 张曦月下意识的闪了一下，没闪开，也就不闪了。 “你好好养病，病好了还要回去上学，你是大学生，毕业了之后赚大钱。” “不用毕业之后。” 方乐笑了笑：“让我想一想，你不用操心，深海那边距离咱们这边几千里，远天远地的，咱们家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怕你丢了。” “方乐！” 张曦月的眼眶一红，声音都有些更咽了。 第九章 吃自己的醋 打工是不可能让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媳妇去打工。 虽然上辈子是医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大多数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医术和关注医疗动态上，可好歹也是重生者。 目前方乐虽然对这个世界的一些状况还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是自己以前那个世界的九十年代呢还是平行世界，可从眼下了解的一些情况来看，大的格局环境都差不多。 来了这个时代，哪怕对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不是很了解，可即便是抓住大方向，赚点钱也不至于太难吧？ 最起码什么房价增长，物价上涨，信息化时代的一些变化，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偏差的，别说九十年代，就是两千年以后，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以及3g、4g时代的到来，掌握先机，也能暴富起来。 再说了，方乐自己可是掌握着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三五十年的先进医疗技术的，中医方面，方乐并不弱于一些中医名家，外科方面很多手术和术式这个时代都还没有出现呢。 国内第一例不停跳心脏手术好像还是09年，而且还只是心脏不停跳状态下带瓣升主动脉置换手术，国外的要早一些，可即便如此，手术成熟度和方乐自己掌握的差别就大了去了。 重生前，方乐进入江州省中医医院的时候，江中院已经成为全国排名第一的中医医院，同时还是享誉全球的中西医结合科研基地。 江中院的医生水平放眼全国那都是相当高的，毕竟国内水平最高的杏林国手，外科圣手就是方乐的父亲，更甚者说全球第一都不为过。 天花板就在江中院，江中院的水平能差？ 方乐能成为江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那可不仅仅是因为父亲方寒的关系，更是因为他的能力。 有着上辈子的经验，又有着精湛的医术，无论怎么说，这辈子都不会平庸，方乐怎么可能忍心让张曦月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去深海市那么远。 重生前方乐就听爷爷奶奶说起过，九十年代，很多地方都是比较混乱的，治安并没有当时那么好，特别是深海、沪上等一些地方，工厂多的地方，打架的斗殴的，抱团欺负人的，并不少。 深海那边电子厂更是相当乱，方乐可不放心让张曦月去深海那种地方去打工。 千里之遥，交通不便，联系不便，张曦月真要受了欺负了，他都不知道。 “方乐！” 张曦月再也忍不住，抱住了方乐，把脑袋贴在了方乐的胸膛。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真的是太容易被感动了。 “好了，你不是去熬药了吗，还没熬？” 方乐仰着头，拍着张曦月的后背，肺结核这个病，是靠着飞沫传染的，方乐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我这就去！” 张曦月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匆匆从房间拿了火柴出去。 肺痨这个病，危险的时候是真危险，咳嗽、咳痰、咳血，胸闷，呼吸困难，严重的时候高热不退，可一旦缓过来，还是能生活自理的。 方乐吃了几天药，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 外面的天好像也跟着方乐的病情同步，前两天方乐病情严重，下不了床的时候，外面的连阴雨一直下着，这几天方乐身体好些了，天也放晴了，张曦月的父亲张敦河闹事之后的第二天，太阳彻底出来了。 早上吃过早饭，方乐让张曦月陪着他去祁远山那边。 一个村的，路不远，以方乐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是能一个人去的，可问题方乐并不认识路。 重生过来好几天了，方乐基本上没出过门，出了家门，最多知道东南西北，村子里的人那是一个都不认识，谁叫什么，怎么称呼，两眼一抹黑。 张曦月对于方乐让她陪着，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很开心，心中的开心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不管怎么说，方乐和张曦月都算是举行了婚礼，两个人举行过婚礼时间不长，现在正是新婚燕尔，对村上的人来说，张曦月那就是方乐媳妇了，方乐愿意带着张曦月，这对张曦月来说，好像是方乐对她的认可。 下了好一阵子雨，今天太阳出来，村子不少人都站在门口，亦或者端着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好长时间没见到太阳，再次看到，人的心情都是好的。 出了门，远远的方乐就听到有人互相打着招呼，问候着。 “你到阿达起呀（你到哪里去呀）？” “我到乌达起一哈（我到那里去一下）。” “你到乌达弄撒起呀（你到那里干什么去呀）？ “我到乌达弄个撒起。” “耐你起！” 方乐听的是一脸懵逼。 人家自家村上人说话，自然都是关中方言，方乐这几天和张曦月说话都是普通话，而张曦月说的也是方言，不过方乐说普通话的时候对张曦月就有种隐隐的诱导，张曦月的方言还不是那么明显，方乐也勉强懂什么意思。 在外面上了几年大学，方乐回来说普通话，也没人怀疑，张曦月也没提过，或许之前那个又自负又自卑的方乐回来，说的也是普通话吧。 可这会儿，人家对话，方乐真的是听的有点懵。 方乐重生前是江州人，对关中这边的方言那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关中方言其实和普通话还是比较接近的，说的不是很快，大概意思能明白，只是这种打招呼的对话方式，方乐确实听的是晕晕乎乎的。 这究竟是到阿达起呀？ “呀，小月！” 方乐和张曦月走过去，门口也有人和张曦月打着招呼：“这四（是）和小乐弄撒起呀？” “到祁爷爷乌达起一哈！” 张曦月客气的回着话。 “四（是）给小乐检嚓（检查）起呀？” “嗯，检嚓一哈，感觉小乐这几天好多了。” “耐你们起！” 张曦月在村子里人缘应该不错，本就是邻村的，和村上不少人都认识，一路过去，不少人都和张曦月打着招呼，张曦月也客客气气的回应着。 那些人打招呼的时候，都是对张曦月，没有人问方乐什么，问起方乐都是问张曦月的时候顺带。 “看来自己这个村上唯一的大学生在村上并不怎么受欢迎。” 方乐一路观察着，心中大概有着判断。 这个不怎么受欢迎，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方乐患了肺痨的缘故。 自卑又自负，确实不怎么能活人，也不知道前身是怎么让张曦月死心塌地的。 一时间方乐自己都有点吃前身的醋。 现在是一个人了，这算不算自己吃自己的醋？? ：今天新书推广专题活动上线了，希望大家支持一下，嗯，这是第二更，晚上加一更，今天三更！ 第十章 先赚钱 张曦月和村上的人很熟，可方乐一个人都不认识，哪怕是想打招呼，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只能站在边上不吭声。 不过张曦月打招呼的时候，方乐却上了心，把一些人记了下来。 方乐的记忆力那是相当好的，不能说过目不忘，可很多书多看几遍，都是能背的下来的，用老妈龙雅馨的话来说，那就是遗传。 毕竟是一个村的，张曦月从小在这儿长大，前身的母亲也在村子里，剪不断，割不掉，一个村子的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吧？ 有些人怎么称呼，这个还是要记下来的。 方乐家在村西头，祁远山家在村东头，方乐带着张曦月进门的时候，祁远山正在院子里晒着中草药。 “祁爷爷！” 方乐和张曦月一起打招呼。 “小乐来了，小月也来了。” 祁远山急忙擦着手：“下了一阵雨，不少药材都有点受潮了，正好出太阳，拉出来晒一晒。” “祁爷爷，您这药材都是自己炮制的？” 对中药材，方乐是很感兴趣的，不由分说就走上前去，拿起院子里的药材放在鼻子下面闻着。 “都是很纯正的野生中药材，药效很好，就是炮制的手法欠缺了些。” 方乐下意识点评。 “肯定是纯正的中药材，不少都是我在山里面挖的。” 祁远山有些奇怪：“小乐你小时候可是跟着我挖过药，不记得了？” “瞧我，刚恢复了些，脑子不够用了。” 方乐解释了一下，又奇怪的问：“这自己挖的药材，让随便用吗，没人查？” 野生中药材的价值肯定是要比人工种植的中药材价值更高，药效更好，方乐记得重生前，那会儿野生中药材已经相当稀少了，即便是人工种植的，也不能自己炮制出售，要经过有关部门检验的，像祁远山这样子药材摆一院子，肯定是不行。 “这两年稍微查的严了一些，不过一般也没人问。” 祁远山笑着解释道：“再说，我在村子里行医这么多年了，十里八乡都知道我，我还能害人不成？” “我也就是想起好像国家在整改这方面。” 方乐这才想起，现在是94年，这会儿的一些医疗政策相对来说还不是很全面，乡下一些地方更是查的没那么严，执业医师法是98年通过，99年统一开始实行的。 全国统一进行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对医师的要求各方面更高了一些。 98年之前也是有行医资格许可的，只不过相对来说要求比较低，没有那么严格，方乐曾经听曾爷爷方远晨说过，那时候他们给当地卫生局之类的部门送点礼，都能拿到个体医师执业资格。 甚至一些偏远乡村，没有行医资格看了好多年病的土郎中并不在少数。 像祁远山，村上人认识的时候祁远山就给人看病，在方家坪至少也看了快三十年的病了，也没人会去问祁远山有没有行医资格。 98年之后，因为执业医师法的执行，全国实行统一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着实让不少中医人失去了行医资格。 方乐也不知道祁远山到底有没有行医资格，不过从祁远山之前的开方，方乐大概也能判断，祁远山水平还是有的，这样的水平哪怕是到一些二级医院当个科主任都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是94年，距离98年也没几年了，有空的话可以和祁远山谈一谈，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没了行医资格。 有些人，当了大半辈子的医生，到时候执业医师考试考不过，突然不能给人看病了，那个落差是非常大的。 “小乐你说我这药材炮制的手法欠缺了些？” 祁远山站在方乐边上，看着方乐检查着他正在晾晒的中药材。 方乐的辩证用方水平祁远山是见识到了，很了不起，针灸手法也了得，这让祁远山很是好奇，难道说现在的学校就那么牛？ 祁远山没上过大学，自然不知道现在医科大学的情况，也只是猜测。 可要说药材炮制，祁远山就不服气了。 这么多年，除了山上没有的一些药材，大半的常用药材祁远山都是在山上挖的，然后自己炮制，方家坪就是靠山的，什么柴胡了，地黄了、蒲公英、之类的中草药，山上都有。 挖药炮制这么多年，祁远山还真就不信自己炮制中药材的水平比不上方乐。 方乐随手拿起一片地黄，笑着对祁远山道：“熟地应该是加黄酒搅拌均匀，密闭，隔水蒸至到酒被吸干，上好的熟地黄应该是显乌黑色光泽......” 说着方乐还尝了一下，继续道：“味转甜，取出，晒至外皮黏液稍干，切厚片，然后干燥，您这个地黄明显颜色不够亮，应该是黄酒不够，密封的时间短了点......” 要说炮制中药材，方乐绝对是行家。 重生前他们家是有医馆的，医馆有许可证，中草药都是自己炮制，小时候方乐就经常在医馆帮忙，跟着学习，医馆坐诊的是中医名家关宝成，水平也是相当高的。 小时候方乐就是玩着中草药长大的，对各种中草药的药性，炮制方法了若指掌。 “还真让你说对了。” 祁远山点了点头：“确实是黄酒少了些，急着用，密封的时间短了些，不过我炮制的药材，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嗯！” 方乐点了点头，这个他看的出来。 “祁爷爷，中药材有人收吗？” 方乐把自己尝过的地黄包起来装在了衣兜里，然后问祁远山。 “有人收！” 祁远山对方乐是真的喜欢，特别是这一次方乐表现的这么优秀，他就更喜欢了，方乐问什么，祁远山就说什么，知无不言。 “每到药材成熟的季节，就会有个别药贩子过来，不过收的人少，价不高，卖不上什么钱。” “炮制好的中药材有人收吗？” 方乐问。 “你是打算自己炮制卖钱？” 祁远山有点明白了。 方乐能说他的炮制手法欠缺了些，那自己的炮制手法肯定是更好，方乐的家境祁远山知道，想靠着这个赚点钱，也正常。 “你可以去镇上的药房。” 祁远山道：“咱们镇上的药房你知道，中药西药都有，如果你炮制好的药材品相好，还是能卖出好价钱的。” “谢谢祁爷爷！” 方乐道了声谢。 他现在还真是缺钱，不说还账，就说家里的日常开销最起码要先赚回来。 不管是以后怎么样，眼前最主要的是生活，还有他自己还要吃药，特别是方子里面的红参，祁远山这边都没有多少，还要去镇上药房买。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先赚钱养家才是第一步，然后就是把自己的病养好。 一步一步来吧。 上辈子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这辈子刚醒来没几天，就要考虑赚钱。 还好方乐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虽然家境好，却一身本事，这要是换个没什么经历的富二代，估计得崩溃，重生穿越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祁伯伯，祁伯伯！” 方乐正在看着别的药材，想着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紧接着好几个人用门板抬着一位患者进来了，因为离得远，方乐只能看出患者好像是个女人，年龄不大。 第十一章 纯阴无阳，气喘欲脱 “快，抬进来！” 祁远山也顾不得和方乐说话了，急忙迎了上去，招呼人把患者抬进了里屋，连带着门板一块放在了里屋的一张木床上。 方乐作为医生，来了患者，下意识的就跟了进去，张曦月也急忙跟在方乐身后。 进了里屋，方乐也看清了患者，患者确实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个女孩子，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嘴唇发黑，面目发青，牙关紧闭。 方乐还好一些，跟在方乐身后的张曦月看到女孩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祁远山一边摸着女孩的脉象，一边问：“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小梅不是一直天葵不来吗，她大姨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方子，送来了些蚕沙，说是泡酒喝，谁知道喝了之后成了这个样子。” 边上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满脸焦急的说着，应该是女孩的母亲，边上女孩的父亲也急忙插嘴：“祁伯，小梅没什么事吧，要不要送到县上去。” “来不及了，我先看看！” 祁远山眉头紧锁。 这年月，交通不便，乡镇的不少路都还是土路，下了雨之后满是泥泞，村上谁家有辆摩托车，买一辆三轮，都是大事情，更别说什么小车了。 路不好，又没有车，去县城相当不方便，坐班车还要去镇上坐，一天也就四五趟车，错过点了就没有了。 镇上有卫生所，论水平也就和一些村医差不多，最多做个缝合，大一点的手术都做不了，村上一些人生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 女孩这种情况，现在就是找车送县医院都要耽误好久，叫急救车过来，没有一个多小时，急救车都到不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不要乱吃药。” 祁远山摸着女孩的脉象，脸色更凝重了，六脉俱无。 “我们也不知道呀！” 女孩的母亲都快急哭了。 祁远山给女孩诊脉的时候，方乐一直在看着，女孩不仅仅嘴唇发黑，双手也是黑的。 祁远山摸过脉，然后查看女孩的舌苔，女孩牙关紧闭，祁远山还是找了东西把女孩的牙关撬开看了一下，舌头也青黑色。 祁远山看着女孩嘴唇发黑，双手发黑，舌头青黑，六脉俱绝，是眉头紧锁。 在村上行医这么多年，因为交通不便，祁远山可以说什么病症都看过，甚至比女孩这个情况严重的祁远山都遇到过。 可遇到过不代表每一位患者都看好过，只不过大多数患者年龄大，祁远山也只是听天命，尽人事，救过来了固然好，救不过来那也没办法，村里人也理解。 这年月医疗并不算发达，相对来说人们的容忍度还是比较好的。 可眼前这个女孩子才十七八岁。 祁远山正在斟酌，边上一直看着的方乐突然问：“是不是六脉俱绝？” “是！” 祁远山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这是纯阴无阳之候，气喘欲脱阳，用药应该来不及了，肉桂泡水先灌上一阵。” 方乐对祁远山说道。 方乐这么一开口，女孩的一家人都注意到了方乐，有人眉头皱了皱，心道晦气，这个肺痨鬼怎么在这儿。 好在都是同村，这儿又是祁远山的地方，虽然有人皱眉嫌弃，却没人说什么。 毕竟祁远山是医生，他们能来看病，方乐自然也能。 “肉桂？” 祁远山则是一愣，然后急忙道：“对，肉桂，肉桂。” 说着祁远山急忙去拿药，然后用肉桂泡水，开始给女孩缓缓的从嘴里往进灌。 女孩因为牙关紧咬，灌药很难，边上几个人帮忙，哪怕是灌进去，女孩偶尔才能咽下去一两口，可即便是如此，灌了一阵之后，女孩的喘息渐渐地开始平稳了，原本紧咬的牙关也松开了，继续灌了几口，女孩竟然睁开了眼睛，稍微恢复了一点人事。 “奇效，简直是奇效。” 祁远山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 女孩的情况祁远山刚才也判断出来了。 女孩去年的时候患了白喉，祁远山给开过药，只是才吃了一剂，女孩就去了她姨妈家，在那边又找医生看过，服用的寒凉药物过度，以至于经期不调，三五个月才来一次。 这个情况祁远山也给开过药，可能是她姨妈觉的孩子的情况自己有责任，又四处打听，说什么蚕沙泡酒。 女孩之前服用的寒凉之药过多，本就阳虚血寒，蚕沙就又是寒凉之物，所以造成纯阴无阳之候，出现危象，导致女孩昏迷不醒，牙关紧咬，嘴唇发黑，六脉俱无。 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回阳救逆。 只是以女孩的情况，熬药都有点来不及了，祁远山当时才有点发愁，没想到方乐却建议肉桂泡水灌服。 祁远山见识水平都不错，知道肉桂的药效，味辛、甘，性大热，有补火助阳，引火归元，散寒止痛，温通经脉的功效，只是祁远山也没想到肉桂的效果这么好。 “小梅，小梅醒了！” “太好了！” “这是小乐！” “小乐，谢谢你！” “谢谢小乐！” 小梅的父母急忙道谢，刚才皱眉的人脸上也有了尴尬之色。 刚才祁远山很显然都有点拿不定主意，是方乐出的主意，最主要的是用了方乐的法子之后，效果竟然立竿见影。 刚才小梅那个样子，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方乐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依旧观察着女孩子，女孩这会儿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呢。 “脉依旧不见应指。” 祁远山再次给小梅诊脉，一边诊脉一边对方乐说道。 “肉桂强心温暖血分止汗，可以让气机稍微恢复，可以应急，回阳还是要用回阳救逆的方剂。” 方乐道。 “嗯。” 祁远山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小乐你觉得该如何用药？” “大剂回阳饮，附子60，干姜、肉桂各20，研磨泡水兑入，甘草10克！” 方乐说道。 “嗯。” 祁远山微微沉吟，然后点头：“这个时候确实非大剂量难以全功。” 说着话祁远山就去开方抓药。 看着祁远山去抓药，方乐也禁不住有些感慨。 祁远山虽然是个村医，可毕竟是一直在偏远山区给人看病，这个魄力就很不一般，比前世很多医院的主任专家强多了。 这要是在前世，这么大剂量的附子，很多主任都是不敢用的，更别说村医了。 和祁远山这种人交流，真的是相当舒服。 最起码在这种关头，他不会摇摆或者犹豫不定，还和你计较什么剂量问题，白白耽误时间。 第十二章 麻烦上门 “方乐，你好厉害！” 走出祁远山的院子，张曦月崇拜的看着方乐。 方乐从小就聪明，学习好，是村上唯一一位本科生，其他那些大学生，说是大学生，其实也就是大专。 没想到方乐在外面上了几年大学，现在水平更是厉害，比祁远山都厉害呢。 刚才小梅的样子把张曦月都吓坏了，没想到方乐说了法子，小梅很快就好转了，真的是太厉害了。 “以后你就会发现我其实更厉害。” 方乐笑呵呵的和张曦月说着话。 “嗯。” 张曦月听不出方乐话中的言外之意，还认真的点着头，在她看来，方乐就是最厉害的，没有之一。 “傻丫头！” 方乐笑呵呵的，前世的一些梗拿出来，现在的女孩子不少都听不懂。 方乐的心理年龄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张曦月也才十九岁，在方乐眼中那还真是个丫头。 找了这么大一位姑娘当媳妇，方乐都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好在他这具身体的年龄也不大。 回到家里，方乐又从张曦月边上旁敲侧击，了解了一些情况。 裕山镇街道有一家药房，是属于供销社的，药房是中西医结合药房，中西药都卖。 这些年，西医的各种特效药并不多，而且贵，特别是在乡村，药品的品种少，种类少，反而是中药材的受众不小。 镇上的药房自然是有自己的供货渠道的，不过药房的工作人员也从私人手里收药材，价钱要比供货商那边低一些，自己吃点利润。 九十年代，随着全国改革，很多制度不全面，漏洞多，各行各业都不算太规范，穷了好些年，现在不少人都已经开始向钱看了。 不仅仅是镇上的药房，就是一些村子，也有人私自卖药，家里有人从外面弄一些土霉素、安乃近、云南白药之类的，私自在村子卖，卖的还挺好，赚点零花钱，也没什么人举报。 了解了这些，方乐也就放心了，过两天先去山上转一转，看看山上的野生药材多不多，要是多，确实可以当成自己的第一桶金。 一边心中想着，方乐也有些吐槽重生的这个地方，关中靠近太白山脉的农村，在这个时代局限是很大的，商机几乎没有。 这边的村民收入主要来源除了种地之外，就是家里的男人外出打工，去附近的西京市，建筑队的农民工是各个村子里面的主流。 这要是在南方省份城市，商机相应来说也要多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首要任务还是要先把身体恢复好，要不然爬个山都气喘吁吁的。 好在方乐除了自己给自己配药开方之外，还懂的别的强身健体的法子，吃过饭，方乐就在院子里练着五禽戏。 五禽戏是父亲方寒从华佗的五禽戏改善而来的，当时还被国家推广，这一套五禽戏方乐练的是相当的正宗和地道。 昨天被方乐吐了一口痰，对面的堂嫂江秋娥现在老实了不少，也不放秦腔了，也不拿根葱站在门口大葱就冷馍了，很是本分了不少，甚至还时不时找机会找方乐套近乎。 “呀，小乐，你这练的是什么呀，看着挺得劲的。” 方乐懒得搭理她，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没必要方乐也懒得搭理江秋娥。 前身的母亲那是必须要照顾的，再有就是张曦月，至于其他人，那就看心情了，你要好点，沾亲带故，方乐不介意帮扶一把，可要是不好，那大家就是陌路人。 张曦月端着凳子，坐在边上，同样看着方乐练五禽戏，方乐恢复的越好，张曦月越开心。 吃着药，练着五禽戏，方乐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虽然偶尔也咳嗽，肺痨还没有痊愈，可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最起码没有那种明显的病态了。 刚醒来的时候，方乐看上去脸色苍白，个头虽然高，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弱不禁风，现在，方乐的脸色也红润了些，也就是家里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这么多天也没吃上一顿肉。 “方乐！” 这天上午，吃过早饭，方乐依旧在院子里练着五禽戏，门外就传来了喊声。 “方乐，你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喊声，五六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青年个头不算高，还不到一米七，也就和张曦月个头差不多，不过身体很好，有点显胖，还不是那种养起来的胖，身上的肌肉明显很瓷实，一看就有把子力气。 “冯飞，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看到一群人进门，方乐还在想这又是那一波，张曦月的脸色已经变了，急忙站起身，快步到了青年面前：“你们不要在这儿闹事。” “闹什么事？” 冯飞大咧咧的往前走了两步：“老子可不是来闹事的，是来讲理的，你爸收了我们家的彩礼，你就是我们冯家的媳妇了，现在跟着这个肺痨鬼算怎么回事，当我们冯家人好欺负吗？” 这一下方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天张曦月的父亲张敦河带人前来闹事的时候说过，说他收了什么冯老三的彩礼，却已经用了，用没用方乐也不计较，张敦河的意思很明显，彩礼不退，让方乐解决。 这个事方乐也没当回事，张曦月现在是他的妻子，这个事他有义务解决。 这年头的彩礼能有多少？ 方乐还真没看在眼中。 只是这几天方乐只顾着锻炼身体，把这事忘了，没想到正主找上门来了。 “你瞎说什么，我和方乐已经结婚了。” 张曦月看了一眼方乐，生怕方乐生气。 自从那天醒来之后，方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明显对她好了很多，这让张曦月很开心，也很珍惜，她生怕因为这件事让方乐和她又生出什么隔阂。 “曦月，你爸收了我们家彩礼，你就是我们家媳妇。” 冯飞理直气壮的道：“你和方乐这个肺痨鬼的事，你爸可不同意，这不作数。” 说着冯飞还怪笑两声，伸手去摸张曦月的脸蛋：“我知道，方乐这个肺痨鬼也没那个能力，你还是干净的，我不嫌弃。” 只是冯飞的手还没碰到张曦月，方乐已经一个健步上前，在冯飞胳膊的麻筋位置一敲。 “哎哟！” 冯飞顿时怪叫一声，急忙甩着胳膊。 “方乐，你找死！” 冯飞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张曦月说冯飞是二流子，那真不是胡说的，冯飞家是另一个村的，家里有点钱，这小子自己又有力气，下手也黑，身边聚了一群狐朋狗友，整天无所事事，完全就是典型的混子。 这种人平常只有欺负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你再碰月月一下，我卸了你的胳膊。” 方乐脸色平静的警告冯飞。 在方乐眼中，冯飞连一只臭虫都算不上。 重生前，方乐的出身背景还真不是一般人比的过的，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哪有人欺负他的份儿？ 第十三章 方哥，您是我哥（三更） “卸我的胳膊？哈哈，卸我的胳膊？” 冯飞张狂的大笑，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边笑还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们：“这个肺痨他说他要卸我的胳膊？” 方乐是个头高，可冯飞还真没看在眼中，别说他今天还带了人，就是他一个人，他也不怵方乐。 刚才虽然不知道怎么被方乐碰了麻筋，可冯飞只认为那是自己大意，就这个肺痨鬼，能是自己的对手？ “你也就仗着你有肺痨罢了。” 冯飞嘲讽道：“我要是碰你一下，你是不是往地上一趟，然后赖上我了？” “还卸我的胳膊？” 冯飞伸手一指方乐：“你出去打听打听，方圆十几里，只有你飞哥我卸别人胳膊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卸我的胳膊？” “那是你没遇到我，遇到我之后就有了。” 方乐把张曦月拉到身后，不耐烦的对冯飞挥着手：“行了，事情我知道了，月月他爸拿你们家的彩礼连本带息我会给你们家送过去，散了吧。” 说话的时候方乐就像是在赶一群烦人的苍蝇，从始至终，确实没把冯飞一群人看在眼中。 “方乐，你不要觉的你有肺痨，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冯飞有点被方乐气恼了。 说实话，方乐这样的，冯飞还真是有点无处下手。 二流子，混混，平常打个架，害个人什么的，自然是没那么多顾忌，可要是闹出人命来，还真没几个人有那个胆子。 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以前大家上学的时候，整天在学校欺负人的校霸，那都轻易不会招惹一些有怪病的，比如什么羊角风、心脏病之类的学生。 方乐这是肺痨，大多数人都觉的活不长，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这种人谁愿意惹？ 这要是碰一下，人往地上一躺，这不就赖上了吗？ 冯飞今天带人过来，也不过是打算吓唬一下方乐，没想到方乐竟然不怕，这就让冯飞有点为难了。 这会儿的方乐在冯飞眼中，那就像是刺猬一样，扎手。 “我不赖你，你过来试试！” 方乐向冯飞招了招手。 冯飞这么大年龄，在方乐眼中也不过是小屁孩，这种人，你一次就要把他折腾怕了，要不然总是麻烦。 “方乐！” 张曦月拉了拉方乐，她觉的方乐有点惹事了，冯飞这种人，你最好还是躲着点，牛皮糖一样，恶心人。 这会儿冯飞是忌惮方乐有病，可万一被方乐激怒了呢？ “没事，他不敢。” 方乐笑呵呵的拍着张曦月的手背：“小屁孩一个，刚脱了开裆裤，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也就是个怂逼。” “方乐！” 冯飞这一下彻底忍不住了。 方乐的语言太具有挑逗性了，更何况冯飞还带着小伙伴呢，这要是传出去，面子可就丢大了。 “你既然你找死，那我就给你挖个墓！” 说着冯飞一个健步上前，一拳就向方乐的脸上砸了过去，考虑到方乐有病，冯飞其实还收了几分力道。 “方乐！” 张曦月吓了一跳。 “没事！” 方乐轻轻把张曦月一堆，身子一闪，一拳就砸到了冯飞的腋下。 “嗷！” 冯飞疼的怪叫一声，胳膊就耷拉了下去，另一只手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再来！” 方乐笑呵呵的向冯飞招了招手。 就冯飞这样的，打架一点招式都没有，在方乐看来那就是过家家，这个身体虽然差，可方乐的意识在，再加上是中医，所以方乐很清楚打哪个地方疼，而且还不伤人。 冯飞晃了两下胳膊，等疼痛减轻，又冲上了上去，方乐一闪，又一拳打在了冯飞的咯吱窝。 “傲!” 冯飞又是一声怪叫，缓了会儿，一脚踹了过去，方乐一闪，找准机会就踹在了冯飞的膝盖，冯飞当场就跪了。 然后张曦月几个人就看到很搞笑的一幕。 方乐站在原地几乎都没怎么动，冯飞冲上去被打一拳，疼的怪叫两声，然后缓一缓，冲上去又被方乐打一拳，疼的怪叫两声。 方乐打的地方很特殊，不伤人，却很疼，一拳就能让冯飞疼的没办法下一步，总要缓一下，动作失去了连贯性。 张曦月原本还有点担心，渐渐的都有点看笑了。 方乐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完全是逗着冯飞玩呢。 “不打了，不打了！” 被方乐打了好几拳，踹了好几脚，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冯飞累的气喘吁吁的。 最初冯飞还觉的是自己大意，渐渐的他就回过味来了，自己压根不是方乐的对手，这不是找虐吗？ “方哥，我服了，你是我哥！” 冯飞认怂了。 和人家差距太大了。 人家把他玩成这样，明显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这会儿哪儿还有可能这么稳稳当当的站在这儿。 “服了就滚吧，以后离曦月远一点。” 方乐挥了挥手：“彩礼我会连本带息给你们家送过去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三个月！” “哥，您这话说的，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没那回事。” 冯飞这人虽然是个混子，二流子，可一般这种混子却都讲义气，崇拜强者，而且小农村，小乡镇，冯飞这种混混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些同龄人，觉的自己是个人物，和那种混社会的还是没法比的。 被方乐一顿收拾，瞬间就老实了不说，还崇拜上了方乐。 “方哥，您这是练过？” 冯飞自来熟的凑了上去，嬉皮笑脸的问道。 “想学？” 方乐笑着问冯飞。 “嗯！” 冯飞点着头：“太踏马厉害了，我在方哥您手中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滚吧，等我哪天心情好再说。” 方乐挥了挥手：“这会儿没心情。” “好嘞！” 冯飞欢快的应了一声，然后向自己带来的几个小伙伴招呼：“走吧，走吧，别在这儿打扰方哥晒太阳，你们站门口把太阳都挡住了知道吗？”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就这样还想跟着我混......” “邪了门了！” 江秋娥站在中门口，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明明是病秧子，怎么一转眼变的这么厉害了？ 那个冯飞江秋娥也知道，确实是附近几个村的二流子，混混，寻常人都不愿意招惹，却被方乐教训的服服帖帖的。 文曲星成了白虎星？ 在关中这边一些地方，念书好，文采高，家里就说是文曲星，能领兵打仗，那就是白虎星转世。 秦腔薛平贵和王宝钏里面就有说，薛平贵无意中显了原形，被王宝钏看到了，知道薛平贵是白虎星转世。 这会儿在江秋娥眼中，方乐就很邪门。 文文弱弱的大学生，怎么还这么能打呢？ 不是说得了这个病活不了几年吗？ “小乐！” 冯虎带着自己的小伙伴等人刚走，门口又传来了呼喊声，又有人来找方乐了。 第十四章 感谢 “乔花婶！” 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三个人，方乐和张曦月还没来得及招呼呢，一直站在中门口的江秋娥已经像是屁股上带了发射器一样，先方乐和张曦月一步迎了上去。 “婶子，叔，小梅！” 江秋娥脸上带着笑，眼睛则盯着乔花婶子手中提着的手帕，手帕里面包着的是鸡蛋，应该有五个，用手帕包着。因为生怕碎了，乔花婶一只手还在下面扶着，很容易看到里面的东西。 “过来谢谢小乐！” 乔花婶子笑着和江秋娥打着招呼，一家三口却已经向方乐和张曦月走了过来。 “婶子！” 张曦月也急忙迎了上去。 “婶子" 方乐也跟着叫了一声。 “小乐，那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小梅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乔花婶说着已经把手帕包着的鸡蛋递了上来。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养了两只老母鸡，攒了几个鸡蛋，给小乐你补补身子。” “婶子，这怎么好意思，快拿回去！” 张曦月急忙推脱。 这年月，猪肉、鸡蛋，对村上大多数人来说依旧还是相当奢侈的，属于平常吃不起的东西。 村子里隔三差五的就有骑着自行车，带着两个大竹筐子走街串巷收鸡蛋的，一个鸡蛋五分到七分钱，村上不少人养老母鸡或者养奶羊，鸡蛋和羊奶自己都是不怎么舍得吃舍得喝的，都是拿来卖钱。 乔花婶家里两只老母鸡，攒上一个礼拜，等收鸡蛋的过来，就能卖一块多钱，一块多钱，基本上能够家里半个月的油盐酱醋了。 猪肉也就是逢年过节包饺子一些家才舍得吃一顿，平常谁家孩子过生日，来个荷包蛋，配上一碗长寿面，孩子都能吃的美滋滋的，连带着碗都能舔干净了。 “竟然是来看方乐的？” 江秋娥站在一边，有些不敢相信。 方乐虽然是大学生，可以前本就话少，上了大学之后回家次数就更少了，回来也不和村里人说话，村里人有人主动打招呼，方乐也不怎么回应，久而久之，方乐在村子里人缘其实并不好。 “收着吧！” 乔花婶强行把鸡蛋塞进张曦月手中。 “谁家看医生不出钱，那天小梅可是多亏了小乐！” “是呀，收着吧。” 乔花婶的丈夫也在边上说道。 张曦月回头，征求方乐的意见。 “婶子既然给了，你就收着吧。”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道：“不要辜负了婶子的一片心。” 在方乐自己看来，他给小梅看病，乔花婶送来鸡蛋，他这边收着那是天经地义的，也没什么不能收，正如乔花婶子自己说的，哪有看医生不出钱的。 家里家境要是真好，不收也就不收了，可方乐知道，家里情况其实并不好，这一段时间生病，张曦月熬着白米粥，给方乐舀的全是米，自己全是汤。 小丫头才十九岁，看上去明显消瘦的多，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小，有几个鸡蛋，方乐自己和张曦月都能补一补。 “小乐说的对，收着吧，你们不收，我和你叔这心里都过意不去。” 乔花婶子笑着对张曦月说道。 “那婶子，叔，你们先坐，喝点水，我去把鸡蛋放下，把手帕给您腾出来！” 张曦月这才点了点头，拿着鸡蛋进了里间，不多会儿拿着手帕出来，还带了一个热水壶打算给乔花婶一家三口倒水。 出来的时候，方乐正在给小梅诊脉。 那天小梅先是用肉桂泡水灌服，稍微恢复了神志，之后用服用了大剂量的大回阳饮，第二天就能摸到脉了，这几天祁远山也一直在给调理，恢复的不错。 今天既然过来了，方乐也就顺便给复诊一下。 “嫂子，叔，喝点水！” 张曦月给倒着水。 “不喝了，不喝了。” 乔花婶急忙客气着，张曦月还是倒了水。 等方乐给小梅诊完脉，交代了几句，乔花婶一家三口这才起身告辞。 祁远山的水平可以，这几天调理，小梅恢复的不错，方乐也没有给开方，只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些祁远山应该都交代过了，方乐也只是例行公事，多交代一次。 江秋娥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乔花婶一家出了门，这才换了一副笑脸，笑吟吟的问张曦月：“小月，小乐这是给小梅看病了？” 刚才站在边上，江秋娥也听了两句，那天方乐抢救张敦河，江秋娥也见了。 刚才方乐给小梅诊脉，那架势，真的是和祁远山有的一比。 这年头，有着一技之长，那是相当吃香的，方乐这个医生的身份在农村是相当受欢迎的。 方乐考上的本就是医学类院校，这还没毕业，就能给人看病，就有人送鸡蛋，江秋娥羡慕的不行。 那五个鸡蛋，江秋娥是真眼热，要是能分她两个就好了。 “那你以为人家乔花婶白白给方乐送鸡蛋？” 张曦月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然后笑着对方乐说道：“方乐，五个鸡蛋留下两个，给你和妈补一下，剩下三个明天有收鸡蛋的过来我卖掉，还能买点别的。” “嗯！” 方乐点了点头：“留下三个吧，中午咱们三个人一人一个。” “这怎么可以，多卖一个还能买点东西给你补补身子，你生着病，需要补身子。” “你也需要补身子，这么瘦，病倒了谁照顾我？” 方乐笑着刮了刮张曦月的鼻子，在江秋娥面前和张曦月秀着恩爱：“你不吃，我就不吃。” 张曦月瞬间就感动坏了。 “吃死你们！” 江秋娥气的一跺脚，在心中咒骂一句，迈着步子回房间去了。 这个病唠怎么就突然间好转了呢，早知道那一阵自己就好好的了，现在连口汤都喝不上。 江秋娥是越想越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张曦月和方乐也不在乎江秋娥，两个人自顾自的说着话。 “方乐，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刚才冯飞都碰不到你？” “学校学的，我刚才练的那个叫五禽戏，华佗创出来的，强身健体。”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道：“明天你可以和我一起练。” “嗯！” 张曦月点着头，脸上洋溢的幸福。 强身不强身的她不在乎，主要是方乐让她一起。 无论什么年代，陷入爱河的女人，智商永远是不在线的。 第十五章 原来是一只羊 “方乐，你慢点！” 张曦月在后面追着方乐。 两个人今天一起来爬山，张曦月竟然有点跟不上方乐。 练了几天五禽戏，每天吃药调理，方乐的身体恢复的相当不错，重生前方乐的功夫就不错，这几天慢慢的捡回来一些。 虽然因为前身身体差，底子薄，可那也是生病之后的事情，原本的方乐身体素质也是可以的，只是没练过功夫而已。 前两天方乐教训冯飞的时候，其实主要依仗的就是技巧。 原本的意识，再加上作为医生对人体构造的了解，在关键时候躲闪，然后给冯飞来一下，出拳其实不算重，可打的地方不同，痛感就不同。 “风景不错。” 方乐站在山上，看着下面的风景。 九十年代，很多地方的环境都还没有破坏，自然风景相当好。 方家坪附近的山名叫金裕山，属于太白山脉，山势不算陡峭。 山上的植被不错，站在山上，眺望远处，别有一番风味。 特别是作为在那个年代重生过来的方乐来说，这种比较原始，没有遭受到太大破坏的自然风景，真的是相当难得。 山上的路都没有修，方乐和张曦月一路上来走的也是绵延的小路。 “不一直是这样子吗？” 张曦月站在方乐边上，同样往下看着。 金裕山她和方乐小时候都来过，几乎是从小爬到大的，在张曦月眼中，风景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景，也没觉得什么特殊。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方乐张开手臂，感受着山上的风，觉的心情相当的不错。 张曦月站在方乐边上，脸上带着笑，幸福的看着方乐。 风景虽然还是以前的风景，可身边的人不一样了，风景好像确实也不一样了呢。 也就小时候，她和方乐一块爬过山，大了之后，爬的就少了，特别是方乐考上大学之后，就好像有些疏远她了。 “走吧，四处转转！” 感受了一下山风，方乐这才开始满山开始走，同时在山上找着中草药。 山上的草药确实不少，柴胡和地黄是最多的，还有蒲公英，菊花之类的，种类其实不少。 来的时候方乐就带着篮子，一路走，一路挖。 挖药也是要讲究技巧的，有的药材入药的部位是果实，有的药材入药的部位是根茎，要是不懂草药，有可能会破坏草药的根茎，从而影响药效和品相。 方乐在前面挖着药，张曦月提着篮子跟在后面，还向方乐请教着。 “这是地黄，入药的部位是根茎，挖的时候要小心，尽量不能让根茎断了，地黄的根茎并不算粗，一旦挖断，就比较麻烦了。” “嗯！” 张曦月虽然不懂，可认真的听着，只要是方乐说的，她都认真听着，方乐能给她说这些，张曦月就很开心了。 “野生种药材的价值要更高一些。” 方乐都有些叹息。 随着经济的发展，不少野生中药材都面临灭绝，不能说完全没有了，只不过野生中药材的供应就有些跟不上了。 一些景区，山区的开发，都影响到了野生中药材的生长。 人工种植的中药材药性和野生中药材相比大打折扣，再加上批量炮制，导致后世市场上的中药材药性品性各方面都难以达标。 而不少中医人却大都缺乏对中药材的了解，对中药材的认识要么来自于课本，要么来自于图片，对药材的药效了解不够，开方用药的时候却照着一些教材的剂量用药，造成的情况势必是药效不准，药性不够，难以治病。 中医发展遇到的困难和瓶颈非常多，并不是单方面造成的。 “休息一会儿吧！” 忙了一会儿，方乐找了一块石头，和张曦月坐下休息，张曦月从竹筐子里面拿出一瓶水。 “方乐，喝点水吧。” “嗯！” 方乐接过水瓶，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张曦月也笑着拿出一瓶水，坐在方乐边上小口喝着。 这个季节正是九月中旬，前一阵子持续下雨，气候下降有点快，这几天太阳出来之后气温有点回升，却也不热，坐在山上，晒着太阳，吹着山风，很是舒服。 两个人坐在石头上，张曦月还轻轻的靠在方乐身上，脸上洋溢着笑容，方乐也很享受这种温馨。 重生前，方乐的家境虽然不错，却正是因为家境不错，所以并没有享受过什么童年。 母亲是刑警，父亲是名医，方乐章小时候就跟着曾爷爷方远晨在医馆玩耍，背歌诀、认草药，看医馆的医生给人瞧病。 大了之后，除了正常的学业，医学方面同样没有落下，还要跟着母亲和父亲习武。 越是优秀的人，越要承受更多，这句话方乐是深有体会。 出身不凡，父亲光芒万丈，母亲也是警界英雄，从出生的那一刻，方乐就注定要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接受的教育和培训都要比别的孩子更多。 三十三岁的年龄，方乐就成为副主任医师，江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不仅中医水平很高，外科方面同样很优秀，取得这样的成就，也就意味着方乐三十多年都不曾懈怠过。 重生前，方乐确实是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安逸和轻松过。 要不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思想，方乐甚至都想放弃行医算了，这辈子过的更潇洒一些，更舒服一些，说实话，医生这个职业，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职业。 基本上每年都有医生猝死在手术台或者值班室。 而每次遇到灾难或者疫情，医务工作者也是第一线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两个人正在享受着难得的安逸，突然被远处的呼喊声惊醒。 “好像有人出事了。” 张曦月急忙站起身来。 “走吧，过去看看。” 方乐随手提起装着草药的竹筐子。 之前下了好一阵子雨，雨水多，山上的野菜也就多，什么山韭菜、地软、蘑菇之类的。 所以天晴之后，这几天山上的人非常多，方乐和张曦月来的时候，一路上就遇到不少人。 这几年，农村这边粮食还是比较紧张的，遇到年景不好，吃不起饭的人还是有的，哪怕有粮食能够吃饱，可蔬菜之类的依旧是稀缺的，山上的野菜什么的自然也就非常受欢迎。 呼喊的地方不算太远，张曦月和方乐走到近前的时候，边上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不远处，有两个中年人刚刚把一只羊羔从下面弄了上来。 感情呼喊声不是人出事了，而是一只小羊羔掉下去了。 “腿骨折了，别的没什么事。” “这个咋办呀。” “回去之后找人接一下吧，实在不行就杀掉吧。” 抱着羊羔的中年男人对边上一位中年女人说着话，想来应该是羊羔的主人。 中年人说话的语气中有着惋惜。 这么小的羊娃子，其实是没多少肉的，主人家也是舍不得吃掉的，养大一些卖掉，还能卖一些钱补贴家用。 “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吧。” 方乐笑着走上前，对中年人说道。 受伤的不是人，是一只小羊羔，不过并不打紧，人骨折了方乐能接，羊骨折了方乐同样能接。 而且方乐的正骨本就是先从羊身上开始的。 说起学习正骨，就不得不提到父亲方寒。 方乐还是后来听人说的，说是他父亲在江中院实习的时候，江中院的不少医生好奇他父亲的正骨是怎么练出来的，他父亲就随意说，放羊的时候练的。 没曾想当时的急诊科主任方浩洋竟然当真了，还在江中院弄了一个练功房，里面什么羊啊牛啊的，简直成了养殖场。 不过江中院的练功房也着实出了力了，给江中院培养了好几位骨伤方面的大拿，方乐自己就没少在江中院的练功房练手，给羊正骨，好像更专业一些吧。 第十六章 熟悉的羊腿 “小伙子是哪儿的？” 男人一听，把怀里的羊娃子放下，从身上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盒，上面好像有个大雁塔的图案。 “抽烟吗？” 说着男人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烟。 “谢谢，不抽。” 方乐看了一眼，没有过滤嘴，这种没有过滤嘴的香烟，方乐还是第一次见到。 之所以拒绝，倒不是方乐嫌弃人家的烟，而是他真不抽烟，爷爷不抽烟，父亲不抽烟，方乐也没有抽烟的毛病。（话说我一个老烟枪写的主角竟然都不抽烟，真是奇了怪了。） 见到方乐不抽，男人把香烟叼在自己嘴里，拿出一盒火柴点燃，抽了一口，笑着问：“小伙子是兽医？” “给人也能看，给羊也能看。” 方乐笑着回答道。 边上的张曦月都被方乐的回答逗笑了。 什么叫给人也能看，给羊也能看。 自从方乐醒来之后，变化真的挺大的，之前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现在真的有点油腔滑调的。 方乐的性子没有随父亲方寒，也没有随母亲龙雅馨，反而有点像姑姑方甜，再加上家境好，和干舅舅张小权关系非常好，有空了就被张小权带出去玩，确实不像方寒那么直男，性格比较洒脱。 “那就麻烦了。” 中年人憨厚的笑了笑。 农村人，性子大都直，九几年的农村，性格憨厚的人非常多，心眼也少，方乐说试试，男人也没什么意见。 这么一只小羊娃子，腿骨折了，这要是恢复不好，一瘸一拐，到时候可是要不到价，养起来就不怎么值当了，要是能接好，那还好一些。 羊娃子刚才摔了下去，腿骨折了，这会儿倒是乖巧了不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眼珠子看着人。 方乐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抓住羊羔摔断的腿，轻轻的触摸着。 穿越过来这么多天，没去医院，没怎么给人瞧过病，方乐还真有点手痒，摸着小羊娃子的腿，感觉好像都是亲切的。 特别是到了这个时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方乐着实有点想家了，摸着羊腿，不由的让方乐怀念起了在江中院练功房练习正骨的日子。 双手一边慢慢触摸，方乐也察觉到了羊腿骨折断裂的地方，不算太严重。 方乐双手慢慢到了羊腿骨头断裂的地方，先感受了一下，然后方乐双手用力，手指向下，手心向上。 “行了！” 方乐继续抓着羊腿骨折的部位，对男人说道：“找几根笔直的树枝什么的，固定一下。”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男人见状心中大喜，急忙去边上找了几根笔直的树枝，山上的树枝之类的还是很多的，也容易找，还有藤蔓什么的。 方乐把几根树枝处理了一下，然后用藤蔓固定好。 “没伤着肌肉，只是单纯的骨折，就放在家里养一养，小羊娃子，恢复的还是比较快的。” 方乐站起身对男人交代道。 “谢谢，谢谢！” 男人道着谢，又摸出烟盒，想到方乐不抽烟，又有点尴尬：“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边上男人的媳妇急忙从身上摸出五毛钱。 “小伙子，一点心意。” “客气了，客气了。” 方乐笑着道：“随手之劳，就不收费了。” ”这怎么行，拿着拿着。“ 男人从媳妇手中拿过钱，硬塞给方乐。 这么一只羊娃子，要是没病没伤的，也能卖十块钱左右呢，这受了伤，就不好卖了，价钱至少要少一半，羊贩子可是黑着呢。 推脱了两下，方乐这才收了钱，然后把钱递给张曦月。 “你们这是上山弄野菜的吗？” 男人又摸了一根烟，自己点上，看着方乐身边竹筐子里面的草药问。 “上山挖药。” 方乐笑着道。 “还真是医生。” 男人有些意外，他刚才是真把方乐当兽医呢。 “方乐可是省中医药大学的大学生呢，毕业之后就是省城大医院的正式医生。” 张曦月在边上插嘴。 这年月，大学生吃香，毕业之后工作都不发愁，像方乐这样的医学本科生，毕业之后想要进西京市的大医院还是很容易的。 “原来是省城大学的高材生。” 男人瞬间肃然起敬。 这年月，人们对大学生的尊重和看重那是不可理喻的，特别是在农村，大学生光环非常强，多少父母吃苦受累，为的不就是子女考上大学，然后改变现状，摆脱贫穷。 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读书可以说是唯一一条比较容易改变命运的出路了。 “你们上山挖药，是自己用的吗？” 男人和方乐拉着家常：“家是哪儿的？” “方家坪！” 方乐笑着道。 “那不远呀，就是边上的村子。” 男人更加亲切了：“这药你只是自己用还是？” “老哥有话直说。” 方乐看出来了，男人这是有心思。 “不知道你收不收药材？” 男人笑着问。 “要是收的话，我们家就在山下面，天天都能挖一些，可以给你攒着。” “收！” 方乐点着头：“不瞒老哥，这药材我自己炮制，自己用，忙的时候是顾不上，肯定是收的，只是这价钱......” “嗨，谈这个就生分了。” 男人笑着道：“我这每天上山给羊弄草，顺便的事情，你随便给两个就行。” “不是有收药材的吗？” 方乐问。 “是有，好长时间都来不了一趟，我们又不会处理，就随意扔着，人家来了挑三拣四的，攒上好多，给上几毛钱，我还不如喂羊呢。” 男人摆着手：“你不是方家坪的吗，距离近，有空就过来，要是没空，我送一趟也不费什么事。” 方乐想了想，倒也是。 药材这东西，有时候是很讲究的，处理不好，药效、品相都会大打折扣，收药材的又不常来，附近的村民自己又不怎么会处理，卖不上钱，也就提不上什么兴趣。 “行。”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我这几天应该会经常来，您这边要是有，可以给我留着，我要是没时间来，您也可以送家里来，方家坪，我叫方乐，打听一下就知道。” “那行。” 男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反正是顺手的事情，要是能顺带卖两个钱，那也不错，赚点烟钱也是好的，山上的野草多的是。 “老哥，我顺便给您交代一下。” 方乐弯下身子，把竹篮拿到面前：“这草药也是有讲究的，您这边稍微记一下，挖的时候注意点，品相好一些，价钱也高，哪怕以后我不收了，您这边能处理，卖给药贩子也方便。” “这个感情好。” 男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蹲在边上听方乐讲解。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真要能学点怎么保存，怎么提高品相，男人还是很乐意的。 第十七章 谁把谁教坏 “方乐，咱们哪有钱！” 等男人走后，张曦月这才拉了拉方乐，低声对方乐道：“人家真要送药材过来，咱们拿什么给？” 家里现在早就一贫如洗了，还欠了不少钱，现在张曦月借钱都没地方借了，之前借的也就剩下几块钱了，还要考虑生活。 目前张曦月在家里照顾两个病号，也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断炊。 “没事。” 方乐笑着道：“可以先打白条，欠着。” “欠着？” 张曦月眼睛圆睁，还可以这样吗？ “他送来的药材都是刚挖的，没有风干，价钱很低的，一筐子也没多少钱，每次结账多麻烦的，一月结一次。” 方乐理所当然的道。 像这种供货关系，在后世已经是非常普遍了，哪有次次结账的？ 一个月，他这边炮制出来的药材肯定已经出手好几次了，还能愁没钱结账？ “人家能乐意？” 张曦月有些担忧。 这个年代，农村人不仅憨厚，而且谨慎，钱款当面点清，卖东西也是一样。 打白条？ 张曦月听着都觉的不靠谱，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不会乐意的，钱拿到自己手中才是最放心的。 “家就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方乐笑着道：“今天不是赚了五毛钱吗，他那边送一次药材，最多也就这点钱，第一次先给了，然后说麻烦，一月结一次，问题不大。” “这样能行？” 张曦月还是有点不相信。 “到时候看呗，不乐意就不收了。” 方乐笑着道：“你这个思想也要放开，以后做生意，做企业，可不能墨守成规，咱们心要正，不做亏心事，可也不能太死板，要不然干不成大事。” 方乐觉的有必要给张曦月灌输一些思想，改变一下张曦月的一些想法。 和父亲方寒一样，方乐并不反对自己媳妇干点什么，也不要求媳妇一定就在家里带孩子，想要自己的事业方乐自然是支持的。 这个时代机会很多，方乐也不求张曦月能把事业做得多么大，给自己找点事干，轻松一些的，充实一些，又能赚钱养家，显得独立一点就好。 方乐自己肯定还是要从医的，做生意没那个心思，也不怎么喜欢。 “做生意，做企业？” 张曦月都惊呆了，这是说自己吗？ 自己也就是高中文凭，大学都没读，哪儿能做生意，还做企业。 现在村上的电视机不多，可也有几台，天气好的时候，村上不少人都聚在有电视机的家门口，一群人看着黑白电视机，哪怕是广告、新闻，不少人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现在全国崛起的大企业不少，一些电视上的什么大老板，这个总，那个总，听着就高大上。 这个年代的某总可不像后来，同学朋友之间开玩笑，都来一句某总，这几年能被称之为总的，那都是相当有本事的成功人士，能被人喊一声总，都好像身份截然不同了。 张曦月觉的方乐开玩笑开的有点大了，自己哪能做企业呀，做个小生意倒是可以，补贴一下家用，也不能事事依靠方乐。 张曦月在方乐面前百依百顺，可思想上却是比较独立要强的女性。 在丈夫面前百依百顺，关键时候却能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媳妇在后世，几乎是很难找的到了。 来的时候张曦月就带了馒头，烤干的馒头，带了水壶，中午两个人就在山上吃了，一直到下午太阳西斜，方乐和张曦月这才一起下了山，然后往回走。 家里没有摩托车，自行车都没有一辆，来的时候是走着的，回去自然也是走着。 “方乐，我背着吧？” 走了一阵，张曦月要抢着背方乐背后的竹篮，挖了满满一篮子中草药，还挺沉的。 “我背的动。” 方乐牵着张曦月的手：“等我背不动了换你背。” “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张曦月有点不满：“你还生着病呢。” 一路上，张曦月好几次要换着背，方乐都是这么说，可一直不让她背。 “我这个病是需要养一阵，痊愈还得一段时间，可现在恢复了，干点活还是没问题的。” 方乐笑着道：“那咱们歇息一会儿再走？” “嗯！” 张曦月这才点了点头，既然不让她换，休息一阵也好。 “方哥！” 两个人正在路边歇着，冯飞骑着一辆摩托车从边上呼啸而过，都过去了又掉头回来，亲热的向方乐打招呼，就像是真的遇到了自己的亲哥。 张曦月看到冯飞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冯飞，心中也不喜欢方乐和冯飞来往。 在村上大多数人眼中，冯飞就是坏孩子，和坏孩子在一块玩，容易学坏。 “方哥，你们这是上山挖野菜去了？” 冯飞骑在摩托车上，用脚撑着，亲热的询问方乐。 “对。” 方乐点了点头。 “这么多，这多重呀。” 说着冯飞就下了车，把摩托车撑好：“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不用，你去忙吧。” 方乐摆着手。 “方哥，您这还和我见外？” 冯飞不由分说，先拿起边上装着药材的竹筐：“上次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像嫂子这种贤惠漂亮的，肯定只有方哥您才配得上，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都是附近村子的，冯飞家里是有点钱，可也有限，还没有嚣张到仗势欺人什么的，所以在方乐面前吃了亏，冯飞是彻底认栽了，也没想着报复。 他是真佩服方乐，把他耍的团团转，就方乐那个身手，那天就他们几个人一起上，冯飞觉的自己一群人都占不到便宜。 “那你把篮子送回去吧，就放在门口，我们走着就行。” 这么大个摩托，要是没有一筐子药材，方乐和张曦月倒也坐的下，加上一筐子药材，就有点紧张了。 反正也没多远，走着散步也不错。 “那行。” 冯飞点了点头，用车上的皮筋把框子绑在车上，然后打了声招呼，骑着摩托呼啸而去。 “方乐，你还是少和冯飞打交道。” 等冯飞骑着摩托车远去，张曦月这才叮嘱方乐。 “为什么？” 方乐笑着问。 “冯飞......那是个二流子。” 张曦月低声道：“你可是大学生呢，把你带坏了怎么办？” “哈哈哈.....咳咳！” 方乐一阵大笑。 “放心吧，我有数。” 就冯飞那个小屁孩？ 方乐心理年龄三十多岁，又经历了信息大爆炸，什么尔虞我诈不知道，冯飞在方乐面前，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纸。 方乐就是觉得冯飞这个小子可能用的到，至于说教坏？到时候谁把谁教坏还不一定呢。 第十八章 裕山镇 江秋娥正站在门口和人唠着家常，就听到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冯飞一个急刹车，摩托车在方乐家门口停稳，吓了江秋娥和正在说话的人一跳。 看到是冯飞，江秋娥和正在说话的人眉头都是一皱。 这时候，大多数人的性子、思想以及接受一些东西的观念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来，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循规蹈矩的，所以头脑灵活的人，在这个时代出头非常快。 冯飞在附近几个村子，那可是相当不受待见的。 人们是又怕又骂，没人愿意当面惹，背后却都喜欢骂两句。 “呀，是嫂子呀！” 冯飞把摩托车停稳，从车上下来，看到江秋娥还笑呵呵的打招呼。 作为外人，特别还是外村人，冯飞又不清楚方乐和江秋娥之间的事情，人家好歹也是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认了方乐当大哥，冯飞对江秋娥都带了几分客气。 “小飞你这是......来找方乐的？” 江秋娥心中不喜欢冯飞，面上却带着笑。 有些人之所以不喜欢，那是因为不是自己的朋友，冯飞这种人，真要和谁走的近一点，有人心中其实还是高兴的，是得意的。 “先把我方乐哥的筐子捎了回来。” 冯飞说着已经从摩托车上把装着中草药的竹筐子卸了下来，直接提进了院子里面。 “我方乐哥和曦月嫂子还在后面呢，我去接一下。” 冯飞放好筐子，出来之后扔下一句话，摩托车又呼啸而去。 “你们家方乐什么时候和冯飞混在一块去了？” 和江秋娥说话的人问。 “谁知道呢，自甘堕落。” 江秋娥撇了撇嘴，心中羡慕的不行。 冯飞其实和方乐是同岁，也就比江秋娥的丈夫小两三岁而已，江秋娥年龄也不大，也就比方乐大一岁。 二十二岁的年龄，放在方乐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大多数还在学校读书，哪怕没读书，也都还在家里啃老，哪像江秋娥，都已经结婚三年了。 年龄不大，正是年轻的时候，江秋娥也羡慕着自己的男人能和冯飞这样的称兄道弟，那样自己出门也没人敢惹了。 能让人怕，都不能让人瞧不起。 江秋娥嘴里说的自甘堕落，又何尝不是一种羡慕。 冯飞回来的很快，摩托车带着方乐和张曦月，到了门口才缓缓停稳。 “小飞，谢谢你！” 方乐心里年龄大，被冯飞喊方哥也是坦然受之，喊冯飞小飞喊的那也是非常顺口，都没问过究竟谁年龄大。 “瞧方哥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 冯飞笑呵呵的道：“那我就先走了，方哥您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喊我，要用车也随时叫我。” 说着冯飞又下了车：“这样吧，我把我们家电话给您留着，您有事直接打电话。” “算了吧，留着我们家也没电话。” 方乐笑着道。 方乐听张曦月说过，他们全村有座机的也才两家，打电话死贵死贵的，谁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会去打电话。 交通基本靠走，联系基本靠吼。 每天饭点，方乐都能听到村里到处喊。 “狗蛋，回家吃饭了。” “頼逗，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类似于之类的喊声。 “那行，那方哥您有事，随便找人通知我就行。” 冯飞点着头，又上了车，打了一声招呼，摩托车呼啸而去，留下一股子黑烟。 冯飞走后，和江秋娥说话的人也走了，江秋娥迈着步子进了院子，看到方乐和张曦月正在院子摆弄草药，凑上前套近乎。 “呀，小乐，这是和月月上山挖野菜去了，挖了这么多？” 方乐没搭理江秋娥。 明明年龄不大，也就是结婚三年，整的自己像是四十多岁的长舌妇一样，一点朝气都没有。 和江秋娥在一个院子住着，这么多天方乐也发现了，对面这个堂嫂是真懒，堂哥方辉不在家，出门干活去了，江秋娥是饭也懒得做，每天都是开水就馒头，最多加根葱，没事就在村子和村子里的一群女人嚼舌根。 “挖了这么多，给嫂子拿一些呗。” 江秋娥不在乎，继续套着近乎。 见过了方乐打冯飞的一幕，江秋娥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在方乐面前说什么坏话了，也就背后吐槽，在当面哪怕方乐不搭理他，江秋娥也不敢说什么，依旧腆着脸。 “我这不是野菜，是中草药，没事你别给我乱动。” 方乐头也不回，叮嘱着江秋娥。 “不碰就不碰！” 江秋娥吃了一个闭门羹，气呼呼的进里屋房子去了。 没人打扰，方乐也乐的清静，和张曦月一块把挖回来的草药整理好，需要处理的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就晾在屋檐下，怕晚上下雨。 一连几天，都是晴天，方乐白天和张曦月一块去山上挖药，下午回来处理，偶尔不去挖药就在家里炮制药材，那天在山上遇到的中年人叫范德明，方乐去挖药的第三天，就收了范德明一次草药，差不多也就是五六毛钱。 第一次给了钱，方乐就提了一下，月结，范德明直接点头同意了。 说是草药，在范德明看来就是山上的野草罢了，有些他都不认识，挖的草药里面夹杂的野草不少，方乐还要筛选，能给几毛就不错了。 月结就月结，范德明也没想过方乐赖账不赖账的事情。 有着方乐帮范德明的羊娃接腿的事情，范德明也不怎么和方乐计较，方乐真要赖账，范德明觉的自己也不损失什么，顺手挖点野草，还能卖点钱，担心个什么劲？ 大概过了半个月，方乐炮制的第一批中药材就已经攒了不少了，地黄大概有五斤左右，柴胡有三斤，其他一些药材加起来也有两三斤的样子。 趁着冯飞骑着车过来溜达，方乐就带上炮制好的中药材，让冯飞顺便送他去镇上的药房。 除了去附近的金裕山，方乐还是第一次出方家坪，一路上方乐顺便向冯飞问着附近都是什么村子，冯飞觉的方乐是大学生，在家里待的时间少，所以记不住了，一路给方乐说着，方乐也算是熟悉了一下方家坪附近的几个村落。 “这就是街道？” 在药房门口下了车，方乐又是一愣。 “这就是街道呀。” 冯飞有些奇怪，指着面前的药房：“裕山大药房。” “好吧！” 方乐叹了口气，这镇上的街道也太破烂了吧。 方乐原本想着村上路烂，镇上应该好一点吧，没想到真的只是好一点。 第十九章 自己赚的 街道倒是挺宽的，不过路依旧很破旧，比起村子里纯粹的黄土路，街道的路面上也就多了一层碎石子。 裕山大药房就在街道的正中央，地理位置倒是不错。 方乐让冯飞现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先进了药房里面。 说实话，药房很有年代感，进了药房，右手边是比较具有现代气息的药架子，上面是各种西药，左手边，则是一排排木质的药柜，如果不看右手边，只看左手边的话，真的给人一种进入了民国时期药房的感觉。 中医和西医的柜台后面都有人，今天不是集会，药房的人不多，方乐进来的时候柜台后面的两个人都在闲着。 这个时候，谁能拿一个大哥大，那都是有钱人的象征，手机之类的自然是没有的，闲的无聊，也没手机可以玩，西药柜台这边是个中年女人，正在织毛衣，中药柜台那边是个中年男人，正在看着报纸。 方乐走到柜台前面，柜台上放着一个小戥子。 戥子又叫戥秤，样式和秤差不多，要更为精巧一些，是以前专门用来称量金、银、贵重药品和香料的精密衡器。 在电子秤没有普及之前，一般的秤也只能精准到两，也就是几斤几两，至于钱，那就要靠猜测了。 而针对一些金银或者贵重的药品、香料，差一钱，都能差不少价钱，戥子正是可以精确到钱的一种更为精确的称量仪器。 这玩意方乐还是在整理曾爷爷方远晨的遗物的时候发现过，要不然方乐都有点认不出来，在方乐出生之后的那个时代，这种古老的称量仪器早就不用了。 “抓药？” 柜台后面的男人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头也不抬的问：“抓撒药，有方子没有？” “你这儿收药材不收？” 方乐趴在柜台上，轻声问。 方乐还说里面有两个人，这事不宜声张，所以问话的时候有点偷偷摸摸的，没想到男人却根本不在乎：“收，不过只收成药。” “好嘞！” 方乐见到人家都不担心被人看到，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出了外面，和冯飞一起把药材弄了进来。 “您先看一看品相，然后再说。” “这么多？” 男人这次是被惊住了。 附近的金裕山是有草药，平常隔三差五偶尔也有人拿着一些晒干的草药来卖，可像方乐这次一次拿来这么多，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是地黄！“ 说着，男人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地黄，放在鼻尖闻了闻：“色泽很好，炮制的很专业呀，比我这儿的要好。” 说着男人还从自己的柜子里抓出一把，放在一块对比着，无论是从成色还是品相各方面来看，都和方乐拿来的有差距。 “这可都是我方哥自己炮制的，纯手工炮制，药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质量绝对没问题。” 冯飞在边上插嘴道。 “都是小伙子你自己炮制的？” 中年人摸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一边问。 “对！” 方乐点了点头。 “你这药材品相倒是不错，不过都是大众药，价钱不高。” 中年人又从另一个袋子里面抓出一把柴胡看了看，对方乐说道：“按照现在的行情，地黄一斤是一块三，柴胡是一块八，我看你这药材品相都不错.......“ 说着男人把两根手指头收了回去：“这个价，怎么样？” 方乐还真没看懂收回去两根指头是什么说法，是两成呢还是两毛钱呢？ 方乐也不好多问，反正是第一次，就当是打通门路了。 “行，按照您说的办。” 方乐笑着道：“我家里还有一批也快好了，过几天给您送来。” “可别！” 男人吓了一跳：“你这量就不小了，没有一段时间我都消化不了，吃不动了。” “不是吧，咱们裕山镇这点药材都吃不下？” 方乐有点意外，这才多少呀。 “这是药，你当这是饭的？” 男人看出方乐年龄不大，给方乐解释道：“咱们药房，补药是最好卖的，其他药材相对来说就慢一些，医生少，不少都是生病了把以前的方子拉出来再试一试，没人开方，药能乱吃？” “我一个卖药的，还要给人家操心，有些方子明显不对，就不敢给乱卖，出了事算谁的？” 方乐想了想，也是。 药这东西，毕竟不是粮食，哪能乱吃。 一般来说差不多的药房都要有中医医生坐诊的，像裕山镇大药房，自己没有医生，单纯靠卖药，确实卖不了多少。 聊了一会儿，方乐也知道了中年人的名字，男人叫王胜军，在裕山大药房都干了好多年了，其实以前的方乐应该是见过王胜军的，只不过方乐对以前那位的事情是一点都没印象。 当然，方乐也不想有什么印象，干干净净的，这才是自己，搅合在一块，都不知道谁是谁。 “总共二十九块八，给你算个三十！” 王胜军把药材秤完，给方乐算了一下账。 算了账方乐也明白两根手指的意思了，往下压了两毛钱。 “谢谢王叔！” 方乐接过钱，道了一声谢。 “短期内再不要给我这边送了，再来我也不敢要。” 王胜军给方乐叮嘱：“你这个量，咱们这边还真吃不动，毕竟我们也有供货渠道。” “知道了，我再去别的镇子看看。” 说着话，方乐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三张十元钞票。 忙碌了半个月，也就三十块钱？ “再给我抓点药吧。” 方乐又从三张钞票中抽出一张递给了王胜军。 “好！” 王胜军笑呵呵的接过十块钱：“抓什么，有方子吗？” “我说，您抓！” 方乐在边上说着方子。 山上也不是什么草药都有，这次方乐不仅要给自己抓一些药，还要给老太太抓一些药，几剂药就花了四块多，三十块就剩下了二十五块六。 “来，给你的！” 抓好药，走出药房，方乐又从手中的钱里面抽出一张五块的，递给冯飞。 “方哥，您这就见外了不是。” 冯飞急忙摆手，他跟着方乐可不是图这几块钱的。 “拿着吧。” 方乐硬把钱塞到了冯飞手中，这几天冯飞的摩托车也出力不小，方乐自然不是小气的人。 “觉的少？” 方乐笑着问冯飞。 “这倒不是。” 冯飞尴尬的笑了笑，五块钱，他还真没看在眼中。 “之前赚过钱吗？” 方乐问冯飞。 “没有！” 冯飞尴尬的摇了摇头：“我爸倒是给我找了好几个工作，都没干长，现在就让我在家里，说给我说个媳妇，收收心。” “钱虽然少，但是却是自己赚的，花起来踏实。” 方乐笑着对冯飞说道。 “方哥，你说这钱是我自己赚的？” 冯飞一愣。 “是呀，你这几天跟着我跑前跑后，辛苦费。” 方乐笑着道：“难不成我是可怜你，你们家可比我们家有钱。” “自己赚的？” 冯飞盯着手中的五块钱，一时间思绪也飞远了。 第二十章 送人来了 冯飞骑着摩托把方乐送回来的时候，堂嫂江秋娥不知道又和什么人在门口拉家常呢。 方乐下了车，手中提着蔬菜、猪肉、鸡蛋还有各种油盐酱醋，看的正在和人拉家常的江秋娥眼珠子都瞪圆了。 “小乐你这是发财了？” 正在和江秋娥说话的女人也问了一句方乐。 这不逢年，不过节的，吃一顿肉真的算是相当奢侈了。 “哪有，也就是给我妈和月月补一补身子。” 方乐随意的应付了一句，就提着东西进了门。 进门是一个院子，再进了中门才是天井和两对面的房子。 这几天太阳好，张曦月也把老太太从里面弄了出来，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老太太本就是身体虚，常年落下的病根，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方乐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老太太牵肠挂肚，病的越发严重了。 随着方乐恢复，身体越来越好，老太太心情好了，担忧少了，身体也渐渐的开始恢复了，就是生活条件太差，饮食各方面营养不均衡。 这次药材卖了钱，方乐回来也买了不少东西，改善一下生活。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张曦月急忙迎了上来，看着方乐这一边是鸡蛋，一边是猪肉的，都觉的心疼的不行，这要花多少钱呀。 “没花多少钱。” 方乐把东西直接交给张曦月：“中午做顿好吃的，给咱们一家都好好补一补。” 说着方乐还把剩下的十几块钱也全交给了张曦月。 “药材卖了三十，买药花了四块多，给了冯飞五块.......” “嗯！” 张曦月点着头，对于药材竟然卖了三十块钱相当吃惊，对方乐给了冯飞五块钱的事情，张曦月也表示支持，在大是大非上，张曦月是拎的很清楚的。 “我去把东西放厨房。” 张曦月拿着东西，转身进了里屋。 “您身体好些了没有？” 方乐这才拉过张曦月刚才坐的小凳子，坐在老人家对面，客气的问道。 妈，方乐是有些叫不出口，就这么直接说话。 说实话，对于前身的这个母亲，方乐一直是有些敬而远之的，这倒不是说不愿意承担责任，赡养老人，而是灵魂换了人，方乐是有些心虚的。 人常说知子莫若母，从小养大的孩子，变化大不大，总能感觉的到。 虽然方乐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可这种底气不足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再说，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穿越过来也就这么多天，要说感情，也确实没多少感情。 只是老太太和江秋娥一家子不同，方乐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好多了！” 老太太面带笑容，看着方乐，脸上都是慈爱：“看着乐娃子你没事了，我这心里也就放下了，我和你达（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好不容易才要到的孩子，当时你达高兴，就说给你起名方乐，高高兴兴，快快乐乐。” “方乐？” 方乐脸上带着笑，心思却已经跑了。 自己这个方乐和上辈子父亲的那个方寒倒正好是反义词呀。 听说是爷爷不喜欢儿子，觉的生了个儿子心寒了，所以叫方寒。 老太太也许是时间长没这么和儿子说过话了，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方乐抱着言多必失的态度，只是陪着笑，静静的听着。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厨房内一阵肉香就从里面飘了出来，飘的满屋子都是，正在房间埋头睡觉的堂嫂江秋娥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裹得严严实实的，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吃死你们，吃死你们！” 第二批药草处理好之后，方乐是去了隔壁镇子上出售的，价钱都差不多，第二批的药材能稍微多一些，卖了四十多块钱。 不出门，就在家里，一个月七十来块钱的收入，在这个年代真的是不算低了，附近的西京市一些饭店招服务员，管吃管住，一个月也才二三十块钱。 方乐所在的村镇属于秦州省关中一带，地处西北内陆，物价等各方面都和南方的一些发达城市没法比，更何况这才是94年，哪怕是深海那边，工资也不算太高，张曦月说一月加班多一点，能有两三百，应该差不多就是那样子吧。 两三百对村上的人来说就是很高的收入了。 所以方乐这一月就赚了七十块，可是把张曦月高兴坏了。 “第一次你卖药材的钱还剩十二，这一次四十三.......” 张曦月一边数着钱，一边对照着账本，看看哪些账可以先给人家还掉。 方乐坐在边上，却有点发愁。 药材这条路明显走不通了，靠着镇上的药房消化，明显消化不动。 药房是供销社的，有着专门的供货渠道，下面人偶尔收点私货肯定是没事，可私货要把人家原本的供货渠道给挤断了，上游肯定有人来找麻烦，不说方乐自己怕不怕，就是王胜军都没那个胆子继续吃。 交通不便，临近的镇子又远，最多也就是把手中现在的药材处理一下，再出手，然后就没办法继续了。 说好的不让媳妇出门打工呢，这第一桶金还没赚够，就歇菜了？ 方乐觉的自己都有点丢重生者的脸。 可问题这个时代和他出生的时代就差了好多年，九十年代，对方乐来说还真的是有些陌生。 大方向肯定知道，可这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就不好走。 一身医术，给人瞧个病吧，十里八乡都是穷哈哈，想遇到个贵人都难。 再说，方乐自己现在还没有行医资格。虽然九八年之前的行医资格好搞，可没有就是没有，偷偷摸摸给人瞧个病还可以，真要大张旗鼓，被人举报了就是麻烦事。 按照方乐的原计划，自己这个大学肯定是要上完的，毕业证必须到手。 要想继续上学，那就要学费、生活费，张曦月要是愿意，也可以跟着他一块去西京市，至于老太太这边，方乐这一阵在家里，除了给自己调理身体，也在给老太太调理身体，自理不是问题。 对面堂嫂江秋娥那个人方乐也大概看穿了，给点好处，只要自己这边不落魄，江秋娥都没胆子把老太太怎么样。 至于以后，那就只能以后再看了。 可无论干什么，总是要钱的呀，这钱该怎么来呢？ “方家兄弟在不在？” 就在张曦月坐在炕边数钱，方乐坐在边上思考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呼喊声，方乐听着声就知道是范德明。 “我去看看吧，应该是送药材来了。” 方乐站起身，对张曦月打了声招呼，就向外面走去，也该给范德明说一声，这个药材后续不收了，院子里还没处理掉的，方乐打算都送到祁远山那边去。 只是出了中门，让方乐意外的是范德明竟然不是送药材来的，而是送人来了。 范德明和另外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架着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从门外进来了。 中年人一条腿耷拉着，很显然是受伤了。 “来，先坐着！” 方乐急忙拿了之前老太太晒太阳的躺椅过来，让中年男人在躺椅上坐下。 “方兄弟，这是来山上玩的，不小心摔断了腿，我想着你之前给我们家羊娃子治腿，效果不错，就寻思着把人送你这儿来了，咱们镇上可处理不了。” 刚刚在躺椅上坐下的李万江听到这话脸上的肌肉就是一抖。 什么羊娃子？ 之前范德明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是说他认识一位正骨水平很不错的大夫。 李万江也知道裕山镇这边的条件，镇上肯定是处理不了他这个情况的，就是县上，李万江也有点不放心。 只是听范德明说认识水平不错的正骨大夫，李万江就有点动容了，中医的正骨高手李万江还是信得过的，真要有厉害的中医正骨高手，那要比他去医院做手术更好一些。 可到了这儿，看着方乐年轻的面孔，听着范德明和方乐的对话，李万江就感觉上了贼船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自己这不会是上了套了吧？ 范德明还没有看出李万江这会儿心中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还笑着对李万江道：“伙计，我给你说，我这个小兄弟，水平那是真的厉害，就我们家那个小羊娃子，当时也是在山上摔断了腿......这才一月，你猜怎么着......” 听的李万江真的不想和范德明说话。 你形容这个小兄弟水平高可以，能不能找个人来，动不动羊娃子，听的人心里瘆得慌。 李万江今天是一个人没事去附近山里转悠，被范德明救了，和范德明一起送李万江过来的是范德明的同村堂弟，不管怎么说，人家都算是救了他，要不然他这断了一条腿，在山里可就真是没辙了。 “行，范大哥你们先坐边上喝点水。” 说着方乐向屋里喊了一声，张曦月拿着水壶出来了。 “我先看看你的腿伤！” 方乐走到李万江边上，笑着对李万江说道。 李万江僵硬的笑了一下：“小兄弟，是兽医还是？” “给人也能看，给羊也能看。” 方乐给了李万江一口大白牙。 “小兄弟，你们村有电话吗，要不你帮我打个电话？” 李万江听着方乐的回答，只觉得瘆得慌，和方乐商量：“电话打通之后，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新书期，大家多多照顾呀，多评论，多提意见，多投票呀，这样我心中有数，要不和玩单机一样，两眼一抹黑。 第二十一章 慢走，我叫方乐 “我先看看吧！” 方乐笑着蹲下身子：“真要不行，我帮你打电话。” “麻烦了。” 李万江又僵硬的笑了笑，他觉的他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被山脚下那两位不知道叫什么的人救了，然后就被送到这儿来了，眼看着一位给羊治疗过的小年轻要拿自己的腿做实验，李万江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反抗呢还是该顺从呢。 自己虽然不想当运动员，可这以后落上病根，走路一瘸一拐的也影响形象吧？ “小兄弟！” 方乐正在用摸法给李万江做着检查，就听到李万江道：“你要是没什么把握，千万不要冒险。” “这个你放心，最起码的医德我还是有的。” 方乐点着头，心里都有些好笑，心说自己这年轻的面孔还有范德明刚才那两句话，八成把患者吓的不轻吧？ 李万江心说，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能有什么医德？ 八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不过自己现在又不能打电话，还联系不上别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大不了多受一次罪，到了省城医院之后，重新再接一次。 “呀！” 李万江心中正想着，方乐突然呀了一声，吓得李万江就是一个激灵。 “怎么了？” “有点麻烦，还好遇到我了。” 方乐抬起头，给了李万江一个放心的笑容：“这要是换了别人，这种情况八成处理不了，你这上半段还有一小块碎裂，复位难度比较大。” 在临床上，骨质碎裂成三块以上，就可以称之为粉碎性骨折，又称为t或y型骨折。 像李万江这种情况，就比较复杂了，要不是方乐水平高，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复位的了。 “小兄弟，实在不行就帮我打电话吧。” 李万江听的一阵心虚。 “伙计，你就放心吧。” 边上范德明还给李万江做着思想工作：“我们家那......” 正说着，李万江突然痛呼一声，只听方乐向边上的张曦月招呼：“月月，我记得家里有根断掉的凳子腿，你帮我拿过来，再拿点烂布条。” “好的！” 张曦月应了一声，就去里面拿东西。 屋子里是有根断了的凳子腿，笔直的，方乐又让张曦月拿了斧子过来，把凳子腿劈开，然后用凳子腿给李万江进行了固定。 “这就好了？” 李万江有点愕然的看着正在给他固定的方乐。 “回去之后不要用力，要是不放心，去医院做个检查。” 方乐拍了拍手：“你是运气好，遇到我了，要不然你这样的回去肯定要挨一刀，上钢钉是免不了的。” “谢谢小兄弟。” 李万江道着谢，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对方乐道：“现在能帮我打电话了吗？” “能呀！” 方乐让张曦月记了电话，然后去村上有电话的人家家里去帮李万江打了电话，方乐自己是不认识门的，也不知道谁家有电话。 电话打了之后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方乐就等人就听到门外面传来好几辆汽车的鸣笛声。 “应该是接我的人到了，麻烦小兄弟出去看看。” 听到接自己的人来了，李万江心中也松了口气，就好像找回了安全感。 “呀！” 范德明走出大门，就看到门口停了两辆车，都是越野车，至于是什么车，范德明并不认识。 方乐却认出了，两辆车都是丰田。 就在方乐和范德明站在门口看的时候，两辆车已经停下了，前面一辆车下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长发美女，后面一辆车则下来两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香江那边一些影视剧的影响，还是这样的打扮真的非常酷，九十年代不少发家致富的老板出门都喜欢带上这么一群仪仗队，看着就倍有面子。 “你们找的人应该在这儿呢。” 方乐对着下车的美女喊了一声，美女和两个青年急忙向方乐家门口走来。 “李总！” 进了门，美女就看到了坐在院子躺椅上的李万江，急忙打招呼。 “李总！” 两个青年也急忙齐声问候。 “李总，您没事吧？” 美女走到李万江边上，轻声的问候着。 “没事，就是腿骨折了，多谢这位小兄弟。” 李万江向方乐笑了笑，然后又看向范德明那边：“也谢谢你们两位。” 方乐倒是没什么，刚才方乐就看出李万江并不像是周边村庄的农民，虽然穿着夹克衫，衣服看上去不显眼，可细皮嫩肉的，哪像干过什么农活。 范德明兄弟俩却被李万江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他们两兄弟是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两人救的竟然是一位大老板。 “快，扶着李总！” 美女凑在李万江耳边轻声和李万江说了两句话，然后招呼两位身穿西装的青年把李万江搀扶了出去。 “小兄弟，我叫李万江。” 临出门的时候，李万江又笑着看了一眼方乐，笑着对方乐道。 范德明两个人包括张曦月在内，所有人的反应和表现在李万江看来，那都是正常的，唯独方乐，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这就让李万江产生了点兴趣。 “慢走，我叫方乐，以后身体上再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方乐笑呵呵的向李万江挥了挥手。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李万江被两位黑衣西装青年搀扶着上了车，美女则走到方乐边上，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方乐。 方乐直接接过，没怎么客气，这可是他的诊金，没什么不好意思收的。 “也谢谢你们！” 美女又走到范德明两个人面前，给了一人一张百元大钞。 “这怎么使得，这.......” 范德明两个人还有点拘谨和不好意思，然而美女给了钱，却一句话也不和范德明兄弟两多说，转身就走，到了第一辆车车子边上，上了车，两辆车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剩下方乐家门口附近围着的一群人。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 方乐笑着招呼范德明：“范大哥，进去喝点水。” “不了，不了。” 范德明这会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又看了看手中的百元大钞，犹在梦中。 自己这是救了一位大老板？ 就刚才李万江那个阵势，对村上人来说，也就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实中哪儿遇到过刚才那样的阵仗。 第二十二章 遇到高人了 “大老板呀！” “看人家开的那个车，多牛气！” 方乐家门口附近，早就围了不少人。 在这个黑白电视机全村还没有几台，有一辆摩托车都算是很牛气的年代，两辆丰田，对村上的人来说就是奇观了。 94年，基本上在秦州省关中和秦北等很多地方的农村，还是以自主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农民主要还是以种地为主要工作。 也就是这两年，才有一些村上的青壮汉子趁着农闲的时候进城打工，主要在附近的西京市。 大多数人都没出过农村，突然看到两辆丰田，不少人都觉的很稀奇，哪怕张曦月也是一样。 “方乐，那车子看上去真气派。” 范德明两兄弟没有多留，两个人是用板车，关中这边叫架子车，把李万江一路拉过来的，当时救人完全是出于热心，可每个人得了一张百元大钞，范德明和他的堂弟还是很开心的。 范德明两兄弟走后，方乐就和张曦月回了院子，进了门张曦月就笑着对方乐说道。 “你喜欢？” 方乐笑着问。 “我才不喜欢呢，就是说一说。” 张曦月急忙道，她怕方乐多想，觉的她不是那种本分的女孩子，吃不得苦，受不得累。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乐笑着道：“我也喜欢，以后你给我买。” “我......我给你买？” 张曦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就瞪得更圆了。 她觉的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方乐说，让她给他买？ 那么好看的车，自己怎么可能买的起，方乐买的起还差不多。 “当然是你给我买了。” 方乐笑着道：“我都想好了，还是继续当医生吧，医生的工资又不高，想买车有的熬了，首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以后你负责给咱们家买车买房买别墅。” “你又开始瞎说了。” 张曦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方乐。 什么首富啊，企业之类的，这一阵总是从方乐嘴里面蹦出一些奇怪的词语和奇怪的想法。 “什么叫瞎说。” 方乐笑嘻嘻的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幸福的小白脸，被富婆养着，你要是不努力成为富婆，我就被别人抢走了。” “又来！” 张曦月左右看了一下，急忙道：“这话你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出去可不敢说，人家笑话。” “我也就在你面前说，别人想听还听不到呢。” 方乐呵呵笑道。 没事逗一逗张曦月，真的是相当愉快且又开心的一件事 现在方乐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老爸没事那么喜欢逗老妈了，和相爱的人逗嘴，真的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 ...... “哎哟！” 车子正开着，突然颠簸了一下，坐在车上的李万江下意识的痛呼一声。 “开慢点，李总受着伤呢。” 边上的美女助理急忙提醒。 “没事，这乡村的道路就是这样。” 李万江缓缓道。 乡村的路烂，有的地方还有大坑，轿车基本上很难开回来，也只有底盘高一些的越野才能在这种乡村道路上行驶。 在这种路上行驶，要说不颠簸，那就有些为难司机了。 “李总，您的腿没事吧？” 助理回过头来，轻声询问李万江。 “骨折了。” 李万江缓缓道：“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年轻人处理的怎么样？” “李总，那咱们是去县城的县医院还是？” 助理请示道。 “直接去省城吧，我睡一会儿。” 李万江说着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直接去西京医院。” 车子在乡间的道路上开的并不快，到了县城，路就好走多了，然后上了高速，一路就快了不少。 西京医院是秦州省省会西京市排名第一的大医院，隶属于第四军医大，最早是延北抗战期间的中-央医院，建国后和第五军医大附属医院合并，在秦州省名气相当大。 九四年的时候，西京市还没有以后那么大，城墙之外，不少地方都还种着麦子，不过西京医院附近却很热闹，西京医院附近有一条路，名叫康复路，这一条路其实也是因为西京医院而得名。 而康复路也在八十年代初开始，成为了西京市乃至整个秦州省都相当出名的商圈。以服饰为主的专业型批发市场，涉及到服饰、皮具、鞋业、小商品、轻纺等类的市场。其销售辐射范围包括秦州、晋州、甘州等西北好几个省份。 在八九十年代，甚至两千年前后，西京市的康复路在周边几个省份都是相当有名气的。 车子到了康复路的时候，李万江就已经醒来了，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康复路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路从裕山镇抵达西京市，路上足足四个多小时，这会儿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康复路这边依旧很热闹。 李万江其实也是从康复路起家的，八十年代初，李万江就开始在康复路摆摊，之后去了南方，经过这么多年，这才有了现在的身家，可以称之为千万富翁。 在九十年代，千万富翁，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牛人了。 以李万江这样的身份到了西京市，消息传开，西京市的领导都会登门拜访，在这个时代，李万江这样的成功商人，那是能带动一片经济，搅动一方风云的。 车子进了西京医院，医院这边早就得到消息，已经安排好了专家。 副院长刘长胜带着骨伤科的科主任陈建军以及骨伤方面的好几位专家在医院门口等候。 “李总！” 李万江被抬上了推车，一路进了医院。 “李总，您这伤是有人处理过了？” 刘长胜问道。 “对，遇到一位小医生。” 李万江点了点头，客气的道：“麻烦刘院长和陈主任了，先帮我拍个片，做个检查，看看复位情况再说。” “李总客气了，这是应该的，我们这边马上安排。” 刘长胜客气的应付着。 陈建军马上开了检查单，然后安排李万江去做ct。 等结果出来，刘长胜和陈建军先看了一下，都有些难以置信。 “复位的严丝合缝，吻合度相当高。” 陈建军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ct片的情况来看，李万江的情况已经属于粉碎性骨折了，好在并没有伤及肌肉和经络，可即便如此，单纯靠手法复位，难度也是相当高的。 这么高难度的情况，问题现在人家却复位的相当完美。 “会不会出错？” 刘长胜问道。 李万江毕竟不是一般人，千万身家的富豪，牵扯还是相当大的。 “咱们医院的ct机可是相当先进的。” 陈建军提醒道。 ct是1971年发明的，我国开始引进是1977年，开始时只有少数几家大医院引进头颅ct机和初始的全身扫描ct机，到1984年全国ct装机量也只有30多台，直到1991年ct才在全国大、中型医院开始普及。 今年前半年，也就是94年开始，二手ct机才开始向全国县级以上医院普及，很多县级医院目前都还是没有ct机的。 不过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最好的医院，医院的ct机还是很先进的，采集的全面度还有辨识度各方面都要比其他医院强出很多。 “那就如实告知李总吧，同时我们可以再详细的做一个人工检查。” 刘长胜道。 “嗯！” 陈建军点了点头，两个人这才拿着ct结果来到了李万江的病房。 “刘院长，陈主任。” 李万江很客气的招呼。 “李总，检查结果出来了。” 陈建军拿着片子上前道：“从检查的结果来看，您的骨折部位属于左腿，这个，还有这个.......” 陈建军详细的给李万江说着情况，李万江也认真的听着，并没有打断。 作为骨伤科的科主任，陈建军把情况说的很详细，有什么影响，有什么难度等等，都一一说明了。 “从检查的结果来看，李总您是遇到高人了。” 陈建军由衷的道：“您遇到这位，正骨水平相当高。” 目前陈建军还不清楚给李万江治疗的是什么人，从复位效果来看，对方的正骨水平很高，极有可能是相当厉害的一位骨科圣手，所以陈建军也不敢乱说什么话，都是实事求是。 “如果李总不放心，我们这边再给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测试一下。” 刘长胜提议道。 “不用了。” 李万江笑着摆了摆手：“麻烦刘院长，麻烦陈主任了。” 听到陈建军说的检查结果，再回想当时方乐的表情和语气，李万江就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到高手了。 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李万江自问眼力还是有的，只是当时在那种情况，李万江确实有点心中没底。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有钱了，疑神疑鬼的毛病慢慢的就起来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李总您休息了。” 刘长胜客气的道：“明天我和陈主任再过来给您做检查，同时安排您的后续康复复健问题。” “好，谢谢。” 李万江再次道了声谢。 等刘长胜和陈建军出了病房，李万江这才靠在了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慢走，我叫方乐，以后身体上再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方乐当时自信从容的笑脸在李万江的脑海闪过。 第二十三章 叫方乐 “二百五十四块六！” 晚上，张曦月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夸着方乐。 “方乐，你简直太厉害了。” 一个月就赚了二百七十多块钱，真的太厉害了。 虽然张曦月也知道，今天这种情况是例外，以后很少能遇到，可别人遇到了也没有方乐这个本事不是？ “行了，别数了，都数好几遍了。” 方乐斜躺在炕上，就像是地主家的大爷一样，笑呵呵的看着张曦月：“喜欢数钱，以后的钱会多的让你数不过来。” 张曦月是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子，听到方乐的调笑，就马上解释：“方乐，我不是喜欢数钱，只是......” “呀，喜欢也没什么，我也喜欢数钱。” 方乐打断张曦月的解释，笑着道：“喜欢钱也没什么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喜欢咱们就努力去赚，有欲望才有动力嘛。”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大道理呀。” 张曦月好笑的问：“你们大学就整天教这个吗？” 方乐笑着道：“那教的可多了，明年带你去转转。” “带我，去你们学校吗？” 张曦月有些难以置信，方乐愿意带自己去他的学校。 “怎么，你不愿意？” 方乐笑着问。 “我没有，我.......你们学校让随便进吗？” 张曦月急忙转移话题，她是真的太激动了。 方乐愿意带自己去他的学校，见他的同学，这对张曦月来说，真的是太惊喜了。 “我们学校当然让随便进了。” 方乐笑着道：“不仅我们学校，西京市不少学校都可以进的，你要想去哪个学校旁听，也可以。” “真的吗？” 张曦月还真不清楚这个。 “当然。” 方乐笑着道：“年前我在家里再养一阵，过了春节，咱们就去省城，租个房子。” 这一段时间，方乐掌握的情况又多了一些，张曦月当初学习也很好的，是因为家里穷，有觉的是女孩子，没考高就让辍学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方乐也有些明白，张曦月对自己，准确的说对自己这个前身的喜欢，又何尝不是一种梦想的寄托。 学习好，喜欢上学，却没能上了大学，而自己崇拜的学长，青梅竹马则成了大学生，由此暗生情愫...... 当然，这也只是方乐自己的猜测。 除了这个，那就只剩下颜值了，不得不说自己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颜值也不算低，方乐家里本就是高颜值，方乐本人更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从小就惹人爱，长大了之后更是帅的一比。 现在这个身体比之前的差了些，却也是个大帅哥。 要是个矮挫丑，方乐觉的自己应该会没有太多动力，太特么没有代入感了。 帅了那么多年，突然变丑了，这打击对高颜值的方乐来说绝对不会比毁容给人造成的伤害小多少。 基本上也可以算是毁容了。 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方乐除了一身精湛的医术之外，最大的优势自然是对时代大走向的掌握。 在这个时代，思维、学识、胆魄各方面都是很重要的，任何的提升任何的改变，都能给人生带来巨大的改变，方乐很乐意带着张曦月一起去看看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一起在这个大时代的浪潮中书写属于自己的灿烂人生。 方乐觉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并肩而行，相互扶持，互相帮助，相依相偎，而不是圈养一只金丝雀，让她失去独立，成为观赏的玩物。 自己当名医，把媳妇培养成首富，应该是件很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 早上一大早，刘长胜就陪同着陈建军带着骨伤科的一大群专家进了病房。 “李总昨晚休息的可好？” 走进病房，刘长胜就客气的询问李万江。 “还行吧！” 李万江正靠在病床上，刚刚吃过早餐。 “病房的环境挺好的，也安静，就是腿这么吊着难受。” “腿部骨折，肯定是有影响的。” 刘长胜说着话，就安排陈建军等骨伤科的专家开始给李万江做检查。 “嘶！” 打开石膏，陈建军先查看着李万江的脚，让陈建军惊讶的是，李万江的脚竟然没有过于严重的浮肿。 一般来说，腿部骨折，哪怕是手法复位，多少也会影响腿部供血，前期脚指头都有一定程度的浮肿，可李万江的脚趾，浮肿程度并不严重，可以说是相当的轻微。 “怎么了？” 李万江靠在病床上，看到陈建军的表情，禁不住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惊讶李总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陈建军说着，又给李万江做刺痛测试等其他各方面的检查。 “李总，从检查情况来看，您的这个复位情况非常好，吻合度非常高，甚至没有怎么伤及肌肉和神经，对血管的供血也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影响。” 做过检查之后，陈建军给李万江说着情况。 “意思我这个情况相当好？” 李万江确认道。 “可以说是非常好。” 陈建军笑着道：“按照您这个情况，如果后续复健到位，不出意外，这次的骨伤对您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谢谢陈主任！” 李万江笑呵呵的道着谢：“也谢谢刘院长，让你们操心了。” “李总客气了。” 刘长胜笑着道：“我和陈主任倒是有些好奇，李总您是从哪儿遇到的这么一位正骨高手，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和陈主任商量了好一会儿，都觉的，能有这样水平的骨伤高手，在咱们秦州省应该不多见。” “金宝市那边的一个小村子。” 李万江也没隐瞒：“镇子叫裕山镇，给我正骨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当时我还有点不相信人家，一路上是提心吊胆。”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 刘长胜和陈建军互相看了一眼。 二十岁左右？ 这话要不是李万江说的，他们是怎么也不能信。 二十岁左右，这就是打娘胎里开始学，又能学多少东西？ 正骨复位那可是最讲究临床经验的。 厉害的骨伤高手，那可都是练出来的。 目前西京市正骨水平最高的是骨伤圣手齐海平齐老的弟子姜建红，姜建红今年都已经六十岁了。 “确实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 李万江笑着道：“小伙子很有意思，名字也有趣，叫方乐。” 第二十四章 说教 “方乐，吃饭了！” 早上一大早，张曦月炒了菜好几个菜，在厨房喊着方乐。 “来了！” 方乐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拳，应了一声，迈着步子进了里屋。 江秋娥站在自家房门口，看着厨房方向，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一段时间，方乐卖药材卖了七十多块钱，基本上没什么成本，药材是山里挖的，人工也就方乐和张曦月自己，外加冯飞，收药材也没多钱，七十多块基本上五六十都是纯利润。 再加上李万江昨天给了二百，一瞬间张曦月手中就有钱了。 二百多块，放一块，真的算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这年头，村上的人基本上都没太多的存款，富裕一些的，家里有一两千块钱存款，都算是很了不起了，大多数人也都是紧紧巴巴的，孩子上学一百来块钱的学费，很多人都凑不齐，还要找人借。 除却日常花销，平常化肥种子，农药灌溉，孩子上学的学费就算是村里人每年最大的支出了。 张曦月虽然借了三百多块钱，可都不是一次性借的，长这么大，张曦月管过的钱都没有过这么多。 张曦月并不是小气的女人，只是懂得精打细算而已，方乐这一月赚了不少钱，张曦月心里高兴，想着家里方乐和老太太身体都不好，一大早就去割了半斤猪肉，买了十个鸡蛋。 “快，吃饭，我去叫妈！” 张曦月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招呼方乐，一边去喊老太太。 “这么丰盛！” 方乐笑着在厨房的小桌子边上坐下。 三个菜，一个炒土豆丝，一个炒鸡蛋，还有一个芹菜炒肉，每个人面前一碗稀饭，外加馒头。 四菜一汤的标准都没有达到，不过这顿饭也算是方乐穿越过来之后最丰盛的一顿饭了，平常大都是一个菜。 “哟，今天又这么好的生活！” 江秋娥磨磨蹭蹭的晃悠到了厨房门口，干巴巴的说着话。 方乐好笑的看了一眼江秋娥：“这不怕我又给传染上？” “小乐你还记仇呢，嫂子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候不会说话。” 江秋娥见到方乐和她说话了，急忙又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笑。 “要是不怕我传染，就进来吃点吧。” 方乐向饭桌一指。 “啊......” 江秋娥是既意外有惊喜，方乐竟然招呼她吃饭了。 “这......这怎么好意.......” “不吃了，就离远点吧。” 方乐才不想听江秋娥客套，扭扭捏捏的，直接就把江秋娥的话打断了。 江秋娥这种人，就不能惯着，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方乐差不多也把江秋娥凉了四十来天了，凉的也差不多了。 方乐觉的也是时候给江秋娥这个便宜堂嫂一点甜头了。 老太太算是中年得子，丈夫又去世的早，自己身体又差，方乐这边没有兄弟姐妹，方乐不在，肯定要有人照顾的。而短时间内，方乐是没办法在边上照顾老太太的以后老太太这边还是要有人照顾的，张曦月方乐也打算带出去长长见识，算来算去江秋娥其实是个好人选。 这个堂嫂，人是懒，再加上势利眼，可有一点，胆小，不泼辣，也不胡搅蛮缠，算是个识趣的。 惹得起了，说两句风凉话，惹不起了，最多在背后阴阳怪气两句，却没胆子闹事情。 这一段时间方乐也算是把江秋娥的性子摸清楚了，也把江秋娥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度掌握的差不多了，也该给点甜头了。 堂嫂有堂嫂的好处，毕竟不是亲兄弟，不是亲嫂子，相比来说这层关系比亲兄弟就要生疏一些，生疏了，太过分的要求就要看眉高眼低了。 “嫂子正好还没来得及做。” 江秋娥急忙窜到了桌子边上。 刚坐好，张曦月就带着老太太进来了，方乐和江秋娥都起身招呼。 桌子边上原本没有江秋娥的凳子，老太太来了之后，江秋娥还自己给自己去找了个凳子。 张曦月看了一眼江秋娥，也没多说，只是不怎么搭理江秋娥，老太太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方乐，也没多说话。 “月月这手艺真好。” 江秋娥干巴巴的夸赞了一声，见到其他人都不说话，也就悻悻的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以后就跟着月月一块做饭吧，多少也学一点，整天白开水就馒头，对身体不好。” 方乐缓缓道。 “嗯！” 江秋娥抬头看了一眼方乐，然后点了点头。 “过了春节，我就和月月去省城，家里我妈这边嫂子你照看着，只要照顾的好，我这边少不了你的好处，想吃鸡蛋吃鸡蛋，想吃猪肉吃猪肉，不过，人要勤快，回来之后我会问我妈，要是你照顾的好，以后给你们家盖个新房子都不是什么难事.......” 方乐一边吃，一边看着江秋娥：“嫂子你是聪明人，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 名义上是堂嫂，其实江秋娥在方乐眼中也就是个孩子，这会儿方乐在饭桌上说教起江秋娥，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江秋娥咬了一口的肉夹馍都忘记咀嚼了，嘴巴微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乐。 盖新房子什么的，江秋娥倒是不指望，可要说想吃鸡蛋吃鸡蛋，想吃猪肉吃猪肉，这就很不错了。 而且江秋娥相信方乐的这个承诺，因为方乐能做到。 毕竟方乐是大学生。 九十年代，大学生就意味着高人一等，就意味着出人头地。 之前要是方乐不生病，而且还是肺痨，江秋娥脑袋抽了和方乐这个大学生堂弟计较？ 张曦月看了一眼方乐，脸一红，继续埋头吃饭。 方乐昨晚说的竟然是真的，而且已经开始安排了。 老太太吃着饭，也没插嘴。 儿子这次醒来变化确实大，可变化再大，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用人常说的，就是方乐化成灰，当妈的那也能认出来。 儿子成了婚，带着儿媳妇去省城，老太太自然是支持的，至于儿子的安排，老太太也不反驳，不管怎么说，都和江秋娥住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能和睦相处，老太太还是乐见其成的。 “小乐你放心，大娘我一定照顾的好好的。” 江秋娥愣了几秒钟，就急忙点头：“从今天开始，我就和月月学做饭。” 江秋娥是懒，嘴碎，可不笨，而有时候人懒，只是没有足够的动力罢了。 好吃懒做，好吃毕竟是排在前面的嘛。 方乐也不指望江秋娥做太多，老太太恢复之后，自己还是能做饭的，就是偶尔有个头疼脑热，边上有人就好。 第二十五章 脉诊论 “《素问·脉要精为论》中有说：‘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故乃可诊有过之脉。’，这是为什么？” 吃过早饭，方乐来到祁远山的住处，祁远山正在教徒弟。 见到方乐进来，祁远山笑着向方乐打了声招呼：“小乐来了。” “剩了一些药材，给您这边送过来，就不卖了。” 方乐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墙角，笑着对祁远山说道。 “行，等会儿我称一下，顺便给曦月丫头减点帐！” 祁远山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给小丫头说过多次了，在我这边不用见外，那个丫头却总是自己记账，早上一大早还给我送钱过来了，我收了五十，倒是个有志气的小丫头。” 五十块是祁远山借出去的现金，剩下的则是给方乐看病抓药积攒的。早上张曦月去镇上买菜回来，就路过祁远山家门口，顺便给祁远山还钱，同时还给祁远山留了两个鸡蛋。 祁远山推脱了半天，这才收了五十块，剩下的祁远山是坚决没要，说慢慢还，不着急。 “欠您的，肯定要还。” 方乐笑着道：“您能先治病，后收钱，我和月月已经很感谢了，总不能让您既出力，又赔本嘛。” “你个臭小子。” 祁远山笑骂道：“你这是大病了一场，经历了生死，大彻大悟了，以前你可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方乐的变化，不仅张曦月看在眼中，就是祁远山也能感觉的到，以前的方乐可没有现在这么会说话，完全就是个书呆子，一点不懂人情世故不说，还有点冷血。 “这是在教学生？” 方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了近前，祁远山说话的时候，正坐在椅子上，边上一位二十岁出头，和张曦月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在给祁远山摸脉。 方乐刚刚进门的时候，祁远山正在给女孩说着《素问·脉要精微论》里面的内容，方乐也听到了。 “一位老朋友的孙女，非要让我带一带。” 祁远山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给女孩介绍：“这就是方乐，方家坪走出去的大学生，咱们省中医药大学的高材生，现在的水平比你祁爷爷还厉害。” “方乐哥哥好。” 女孩笑着向方乐打招呼：“我叫赵媛，这几天没少听祁爷爷说起方乐哥哥你。” 说话的时候赵媛还有些脸红的看着方乐。 方乐高大帅气，这样的颜值，在哪个年代都是受女孩子欢迎的，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是比较保守和含蓄的，赵媛只是盯着方乐看，就已经脸红了。 “别听祁爷爷瞎说。” 方乐笑着道：“我也是跟着祁爷爷学出来的，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师兄。” 听方乐这么说，祁远山很是高兴。 “小乐，要不你给小媛讲一讲？” 祁远山笑着对方乐道：“正好也让小媛给你摸个脉。” “也好！” 方乐点了点头，祁远山起身，方乐在祁远山坐着的凳子上坐下，伸出胳膊，把手腕放在了桌子上的脉枕上。 “其实这坐的有点低了。” 方乐一边伸出胳膊，一边道：“新人学习诊脉，最好还是坐高一点，坐的舒服一点，保证自己呼吸平稳，心态平和。” “刚才祁爷爷说的，诊法常以平旦，其实说的就是诊脉的最佳时间，就时间而言，清晨诊脉是最为合适的，因为在清晨，没有进食和活动的时候，机体内外的环境是比较安定的，气血经脉受到外在的干扰也是最少的，因而脉象也能比较准确的反应机体脏腑经脉气血的盛衰以及运行状况。” “还有就是体位，诊脉的时候，患者正坐和或者仰卧的姿势是最佳的，前臂自然向前平展，和心脏处于同一水平，掌心向上，医生自己也最好保持正坐，舒服的坐姿......” “清代名医王汉皋在《王氏医存》里面就有讲述：‘患者侧卧，则下之臂被压，而脉不能行，若覆其手，则腕扭而脉行不利；若低其手，则血下注而脉滞；若举其手，则气上窜而脉弛；若身覆，则气压而脉困；身若动，则气扰而脉忙。故病轻者，宜正坐，直腕、仰掌；病重者，宜正卧、直腕、仰掌，乃可诊脉’。” 边上祁远山听的是连连颔首。 方乐说的是最为基础的一些东西，可这些基础的东西却都是经过不少人系统整理出来，是作为教材来用的，说法更为全面，更为系统。 随着全国一些系统化的中医院校的成立，杏林界也逐渐出现了一个新的流派，被传统中医人称之为学院派，传统中医人大都是瞧不上学院派的水平，可不可否认的是，学院派的基础和理论知识都很扎实。 祁远山算是传统中医，一身本事大都来源于自学，看的大都是以前的一些中医典籍，因而方乐这种比较系统的说法在祁远山听来就更为明了和简洁。 “诊脉的时候要注意调整呼吸，一呼一吸，谓之一息，诊脉的时候医生自己首先要保持呼吸自然均匀，清心凝神，以自己的呼吸来计算患者脉搏的至数。” “《诊家去要》中有说：‘凡诊脉之道，先须调平自己气息，男左女右，先以中指定得关位，却齐下前后二指，初轻按以消息之，次中按消息之，再重按消息之，然后自寸关至尺，逐部寻，.一呼一吸之间，要以脉行四至为率，闰以太息，脉五至.为平脉也，其有太过不及.则为病脉。” 方乐继续给赵媛说着。 “方乐哥哥，这么复杂吗？” 赵媛听的眉头微皱：“我看祁爷爷给患者诊脉的时候，什么时间都可以，也没那么多讲究。” “凡事要循序而渐进，不会走，就想跑，这样怎么能学会东西？” 方乐还没说话，边上的祁远山就沉声呵斥：“中医不仅仅讲究勤学，同样讲究天赋，学医之初，切忌心浮气躁，特别是诊脉，不得其法，不得其领，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入门。” “只有先得要领，熟练掌握，才能在实际的临床中灵活多变，尽可能的排除干扰，最大限度的获取患者的真实脉象。” “祁爷爷说的不错。” 方乐笑着点头，中医的门槛是相当高的，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每一种诊断手法都是讲究天赋的，就诊脉而言，有的人真的是一辈子都无法入门，望诊也是一样，不得其法，不得其领，同样难以入门。 要求是要求，实际是实际。 在实际的临床中，什么样的情况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患者都会遇到，所以在实际的临床中，并不是每一次诊治都能做到让患者达到最高要求和标准。 比如时间，比如体位，比如情绪等等。 可在学习之初，尽可能的按照标准来，才能最快入门，熟练之后，才能变通。 只有走的稳了，才能开始奔跑，不会走，就想跑，自然是不现实的。 赵媛脸一红，不敢说话了。 “凝神静气！” 方乐提醒道。 赵媛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把三根手指放在了方乐手腕的寸关尺位置。 赵媛很显然跟了祁远山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方乐前几次来的时候没见到人，从赵媛诊脉的手法来看，最起码寸关尺三部拿捏的还是挺准的。 “脉有浮、中、沉三候，所以诊脉的时候，对应的手法也是举、按、寻三种，以辨别脉象的深度。” 赵媛摸脉的时候，方乐继续在边上道：“轻手感受，察觉脉搏，就是举，重手感受就是按，不轻不重是为寻......” 赵媛没有吭声，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然后感受着方乐的脉象。 对于初学者来说，想要通过脉象来了解患者的病情，至少都需要脉搏跳动不低于一定的数量，一般来说不低于50，如果受到干扰，往往还需要重来一次，如此一来，诊脉的时间就会大大加长，十分钟能摸清楚脉象，都算是相当不错了。 足足七八分钟，赵媛这才松开方乐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有点说不上来，好像是濡脉，又好像是滑脉.......” “你这个摸的算是不错了。” 祁远山笑着道：“你方乐哥现在肺痨还没有好，肺痨一般多是正气虚弱，感染痨宠，侵蚀肺脏所致的以咳嗽、咯血、潮热、盗汗以及身体逐渐消瘦等症状为主的病症，多为虚症，这一段时间你方乐哥身体恢复的不错，虽然没有痊愈，身体各方面却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方乐笑了笑，站起身来：”确实算是不错了。“ 濡脉多为虚症，而滑脉则主痰饮、食积、实热等证。同时妇人脉滑而经断则为有孕；临产见脉滑疾为离经；平人脉滑而和缓，为营卫充实之佳兆。 中医中的滑脉也并不单纯的指喜脉，准确的说中医的二十八中脉象中也没有喜脉一说，只是到了孕育年龄的女人，经期断而出现滑脉，一般就是有孕，谓之喜脉。 赵媛是初学者，经验不足，判断不准，觉的濡而滑，也确实算是不错了。? ：说一下更新，上架前保底都是两更，不少老书友都知道，我二胎孩子没满月就发的书，目前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尽量保证稳定更新，找机会爆更，只能如此了，还有更新时间，一更是中午两点左右，一更下午五六点左右，这样子，偶尔会提前。 第二十六章 四诊合参须谨慎 “小媛没上学？” 方乐回头问着祁远山。 祁远山是方家坪周边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的大夫，无论是本村还是外村，其实都有人想着送自己的孩子过来，跟着祁远山学一门手艺。 中医土生土长，所以这个年代的不少人看待中医和看待西医的态度是不同的，特别是没上过学的人多，村上大多人都觉的西医那是高大上的东西，要文凭，要学历，中医则要求低一些。 因而一些乡村中医又有土郎中的称呼。 什么土郎中、游方郎中、赤脚医生，很多人都觉的这些称呼好像是贬义词，是说医生水平不好，其实并非如此，很多词最初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寓意，只是逐渐被人运用，才有所指。 98年以前，很多人对行医资格、执业医师证之类的东西了解不深，虽然98年之前医生也要有行医资格，可因为行医资格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获得，再加上交通不便，小地方人认识不够。 师生传承、父子传承，一代一代在乡村看病的现象是很多的。 而一些民间中医确实学历不高，所以不少人都把中医也当成了一门手艺，真要能跟着祁远山学点本事，自家孩子将来也在村里看个病什么的，也算是有个收入。 可方乐很清楚，98之后，一些父子相传，师生传承的现象就要逐渐受到限制，师生父子依旧可以传承，可有了执业医师证的限制，学历、年限等各方面都会成为门槛。 祁远山的情况方乐不清楚，可就这个赵媛来说，如果学历不高，又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的话，跟着祁远山哪怕学出来，也是拿不到执业医师证的，98之后全国实行执业医师考核，对于师徒传承的传统中医人也是开放资格的，可同样提高了门槛，赵媛在祁远山这边，并不会积累年限。 最起码也要是拥有执业许可证的医馆、诊所之类的医疗机构，才能积累年限。 祁远山这儿很显然不符合规定。 “上呢，我也是省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呢。” 赵媛笑着道：“今天礼拜六，我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明天下午就回去。” “原来还是学妹。” 方乐笑了笑，这不仅仅是师妹，更是学妹呀。 “方乐哥哥，祁爷爷说你现在是休学，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呀？” 赵媛问方乐。 “过了春节吧。” 方乐笑着道：“过了春节，去了再看。” 吃着药，每天练着五禽戏，同时练着拳，方乐的恢复要比寻常患者快得多，方乐感觉，过了春节，他哪怕没痊愈，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方乐哥哥，你回去之后是休学一年，上大三吗？” “我应该会申请继续上大四，直接进医院实习。” 医学临床专业五年制，普遍上也是从98年改制之后开始的，现在不少医科类院校医学临床专业大都还是四年制的，目前秦州省中医药大学还叫省中医学院，改名为省中医药大学还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 方乐是不愿意耽误时间的，如果春节能回去上课，他是想跟着现在的班级继续走，直接进医院，下临床，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面。 重生前方乐就是博士研究生文凭，医学专业和别的专业又不一样，属于一直学习的一个专业，不存在毕业几年之后把学的东西忘光了，参加考试，方乐也能保证不挂科。 下了临床之后，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继续提升学历，尽快把职称弄上去，这才是正途。 拥有着前世的经验，在外科方面，方乐可以说绝对远超现在所有的外科医生，中医方面也绝对是排在前面的，也就比现在几位大国手差一些。 三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父亲方寒就曾经评价过方乐，再沉淀一段时间，若能有所悟，必成一代国医圣手。 方乐的父亲是很少说大话的，性格也比较谨慎，特别是对子女，要求相当严格。 “祁爷爷，您在村里行医，是有行医资格的吧？” 方乐回头问祁远山。 “肯定有。” 祁远山笑了笑，问方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是听到了点。” 方乐点头道：“我听说国家近几年可能要实行统一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只有考试通过，才能获得统一的执业医师证，要是不能获得执业医师证，就不能再行医了。” 这事也没几年了，方乐也不介意在祁远山面前提一提，一些大的政策，从提议到执行，本就需要一定的时间，现在方乐说了，祁远山也不见得就会起疑。 祁远山眉头一皱：“要是这样的话，不少中医人应该都会失去行医资格。” “国家政策方面肯定会倾斜，也要照顾传统的中医医生，不过必然是有一些人会失去行医资格的。” 方乐点了点头：“这种事也是有好有坏，行业规范一些，也能扫掉一批庸医。” 对于这件事，中医医生这边也是有赞成的，有反对的，不过这事是势在必行，拦不住的。 从大方向看，其实是有好处的。 最起码一些靠着祖传秘方，或者一些偏方四处行骗的江湖游医会被打击掉，虽然会让一些传统中医失去行医资格，可对整体提高中医医生的素质、学识各方面还是有好处的。 任何事都不能因噎废食。 有什么说什么，在行业规范之前，从医门槛确实低了些，一些人随便看了两本医术，走动一下关系，弄一个行医资格，都敢随便给人看病，这种害群之马却让中医屡屡蒙羞，黑锅全部甩在了中医身上。 “祁伯伯！” 方乐和祁远山正说着话，门外有人进来了，是来找祁远山瞧病的。 “小乐也在！” 来人四十岁出头，走进来的时候无精打采的，看到方乐，还和方乐打了声招呼。 进来的中年人，方乐倒是记住了，也知道名字，正是张馨月账本上的新立叔。 “新立叔！” 方乐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年头，在方乐家两个病号，几乎没什么收入来源的情况下，人家能借给张曦月45块钱，真的是很大的情分了。 而且这个四十五很有意思，既不是五十，也不是四十，一般来说能借四十五，要么就是张馨月当时正好差这么多，要么就是人家把手头有的都借给了张馨月。 “坐吧，哪儿不舒服？” 祁远山招呼方新立在凳子上坐下。 方家坪，村上自然是大多数人都姓方。 “应该是前两天感冒受凉了，怕冷，头疼的厉害，还有点晕。” 方新立在凳子上坐下，然后说着自己的情况。 “小媛先给看看吧，诊个脉。” 祁远山对赵媛说道。 “好的祁爷爷！” 赵媛应了一声，在方新立对面坐下：“新立叔，我先给你看看。” 赵媛跟着祁远山学习时间挺长的了，每到假期都来，虽然不是方家坪人，可和方家坪不少人都认识，方新立也是认识赵媛的，笑着点了点头：“好。” “记住刚才你方乐哥哥给你说的诀窍。” 祁远山提醒。 “嗯！” 赵媛点着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呼吸平稳，然后开始给方新立诊脉。 一只手诊了七八分钟，两只手加起来差不多十五六分钟，赵媛这才抬头对祁远山和方乐说道：“脉沉细。” 轻取不应，重按始得，是为沉脉。 “沉脉，主里证，沉而有力为里实证，沉而无力为里虚证，细脉又名小脉，细直如线，应指明显，主诸虚证和湿证，脉沉细，新立叔的病症应该是虚症。” 赵媛详细的给方乐和祁远山解释。 方乐的脉象有些复杂，小丫头刚才没判断准，这次这个脉倒是摸的没错，很准确。 “嗯，继续！” 方乐笑着对赵媛说道。 以方乐的心理年龄，看赵媛这样的小姑娘，完全就是长辈看后辈，这会儿方乐就像是在江中院急诊科当副主任的时候一样，遇到一颗好苗子，自然也起了栽培的心思。 “新立叔，您嘴张开，我看一下舌苔！” 赵媛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方新立说道。 “啊！” 方新立张了张嘴，赵媛看了一下舌苔，舌质淡，苔博白。 “应该是气虚头疼！” 看过方新立的舌苔之后，赵媛又回头对方乐和祁远山说道。 “该怎么治？” 方乐问道。 “可以用中顺气汤。” 赵媛想了想回答道。 “你这么用，明天你新立叔就该来找你的麻烦了。” 祁远山没好气的道：“四诊合参，问诊呢？” 赵媛毕竟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被祁远山一说，又有点手足无措了：“祁爷爷，我......” 方乐笑了笑，问方新立：“新立叔，饮食怎么样？” “吃饭还好，胃口没什么变化。” 方新立道。 “小便呢？” 方乐又问。 “晚上小便比较多。” “什么颜色，时间长不长？” “清水一样，时间挺长的。” 方新立想了想回答道。 “畏寒，小便清长，这是阳虚生虚寒的表现。” 方乐笑着对赵媛说道。 “阳虚生虚寒？” 赵媛一愣，脸又红了：“是肾虚头疼？” 第二十七章 胎气不和 “气虚和阳虚都表现为功能不足，两者的主要区别却在于阳虚证还有阳虚生虚寒的表现。” 祁远山走过去坐下，一边写着方子，一边道：“中医治病，难就难在辩证上，只要辩证清楚，就只需要，知犯何逆对症治之，前提是你要知道患者是什么病症。” “我行医这么多年，都一直是小心谨慎，望、闻、问、切，四诊合参，不敢怠慢，你个小丫头，不问诊就敢下结论。” “祁爷爷，我......” 赵媛急忙解释：“我是有点慌张了。” “看病的时候为什么要慌张？” 祁远山看了一眼赵媛，问：“既然是肾虚头痛，又该怎么治疗？” “当以肾阳虚衰、清阳不展论治，处以桂枝地黄汤加细辛。” 赵媛急忙说道。 “嗯，还算不错。” 祁远山点了点头，把写好的方子递给赵媛：“去抓药吧。” “祁爷爷，这个小丫头挺不错的，这么小的年龄，相当优秀了。” 赵媛去抓药，方乐笑着对祁远山说道。 “跟了我三四年了，每逢寒暑假都过来我这边，有时候礼拜天也回来，基础还算扎实。” 祁远山看了一眼方乐，有点想不通，方乐也就二十一岁，却一口一个小丫头，一口一个小丫头，叫的是一点不违和。 “小媛这个丫头还算不错，不过还是欠缺自信。” 祁远山笑着道：“倒是小乐你，变化很大呀。” 方乐上了大学已经三年了，自从上了大学，祁远山和方乐就接触少了，这一次再接触，性格方面不说，就方乐这个水平，真的是让祁远山大吃一惊。 特别是方乐身上的那一股子自信，一点也不像是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反而像是行医数十年的老中医名家。 前一阵子，祁远山还以为是人家大学教的好，赵媛来了之后祁远山特意问了一下，学校里面学的什么，依旧是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临床实践很少，方乐这是从哪儿练出来的？ 自己都能给自己开方子，怎么之前会病成那个样子？ 祁远山总觉得方乐身上有谜团，就是想不明白。 “正如您所说，经历生死，大彻大悟。” 方乐笑着道。 这经历生死会不会大彻大悟，方乐不知道，不过穿越一回，着实也让人悟了不少呀。 重生前，家境优越，父母优秀，方乐自己也争气，可方乐却总觉得自己身上有枷锁，昏迷醒来，重生到这个时空，这个年代，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慢慢习惯之后，方乐也有一种全身轻松的感觉。 之前取得的任何成就，总是会被人用一句，原来是方医生的儿子，原来是方教授的儿子，原来是方会长的儿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定掉。 好像作为方寒的儿子，他就应该优秀一样。 真的是时时都有压力。 这一世，方乐觉的自己也能创出自己父亲一样的辉煌，却不用顶着谁的儿子的名头。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要是能回去，方乐觉的自己可以和老爸坐着好好聊一聊...... 真的有点想家了。 赵媛抓了药出来，方新立付了钱，打了声招呼，提着药出门了。 “这次这个患者算是小乐你看的，我也给你记上，顺便算在账上。” 祁远山笑着对方乐道。 “谢谢祁爷爷了。” 方乐也没和祁远山客气，他清楚除了借的五十块，其他的祁远山就没打算要。 祁远山在方家坪行医这么多年，家境真正贫寒的，祁远山也都不收钱。 祁远山这边，大多数药材都是自己上山挖的，一部分是从镇上买的，成本不高，也正是收费低，甚至有时候不收费，祁远山的家境才不算太富裕，要不然祁远山怎么都算是方家坪的有钱人了。 方新立走后，方乐和祁远山说了两句话，正打算走，门口传来摩托车的响声，又有人进来了。 “祁爷爷，我嫂子肚子疼的厉害，家里特意让我过来请你。” 进来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进了门，对方就急乎乎的对祁远山说道。 “大概什么情况？” 祁远山问道。 这出门出诊，祁远山多少都要打听一下，毕竟出诊，带的东西不会太多，问一下，可以大概的根据病症的范围考虑带什么东西，带哪些药材。 “我也不知道，我生了孩子有半个月了，肚子一直不舒服，这几天动不动就疼。” 青年也不懂，只能说个大概。 “产妇？” 祁远山点了点头：“你等一下，我准备一下。” 说着祁远山就进了屋，不多会儿提着自己的木质行医箱出来了，看到方乐，祁远山又招呼了一声：“小乐，不忙的话和我一起吧，产后腹痛，可能的情况比较多，或许你能帮上忙。” “行。” 方乐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没什么事，有患者，方乐还是很有兴趣的。 青年的摩托车就在门口，方乐跟着祁远山出了门，上了摩托车，被青年一路带到了街道。 “祁爷爷，您这名气很大呀。” 方乐笑着对祁远山说道。 裕山镇可是个大镇，九四年，这个时候全国还没有大范围的开始撤乡并镇，很多地方都称之为乡，乡镇机关，镇是要比乡大一些的。 裕山镇大体上算是个长方形，镇政府，街道在中央，等于把镇子一南一北分成了两半，方家坪在镇北，距离镇上还是挺远的，隔了好几个村子，镇上人生病都去方家坪请祁远山，可见祁远山在裕山镇的名气不小。 这也是这几年人穷，不少人小病都扛着，舍不得看，要不然祁远山这边的患者绝对会络绎不绝。 “祁爷爷在裕山镇可是神医，救活了不少人呢。” 青年一边停着摩托车，一边插嘴道。 “嗨，只是尽力而为。” 祁远山叹了口气：“真要说起来，没治好的患者绝对要比治好的患者多。” 祁远山这话也并非完全是谦虚。 这年月，交通不便，医疗还不算太发达，哪怕是县医院，水平也有限的很，稍微一些大病就需要去省城，可对乡村来说，去省城何其难，村上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出过县城，更别说去省城了。 祁远山虽然是村医，可真的是什么病都看，有些病确实是无能为力，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医闹也少，只要医生尽力，大多数人对医生都是感激的。 行医这么多年，祁远山束手无策的病症确实不少，眼睁睁的看着患者去世的情况并不少。 “祁爷爷，方乐是吧，进来吧！” 青年把摩托车在院子里停好，招呼祁远山和方乐。 家里有摩托，证明这一家人家境不错，房子虽然不是楼房和平房，却也是砖房，在方家坪这边称之为大房，地面也是青砖铺的，不像方乐家还有祁远山家，也就厨房铺了砖头，其他地方都是土地面。 进了大门是院子，青年一直把摩托车骑进了院子，进了中门，地方依旧很宽敞，天井一边是房间，另一边还有宽大的客厅。 “祁爷爷来了。” 青年进了门，喊了一声，里间的房间很快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比方乐大三四岁岁，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女人五十岁出头，应该是母子两。 “祁爷爷！” 青年急忙招呼。 “产妇在哪儿呢，我先看看情况。” 祁远山也没客气，先问患者。 “就在房间。” 祁远山就急忙向房间里面走去，方乐背着祁远山的行医箱跟在后面。 进了房间，房间的炕上靠着墙斜躺着一个女人，背后垫着被子，女人头上还带着帽子，边上放着一个婴儿。 产后半个月，还在坐月子。 “都有什么症状，只是肚子疼？” 祁远山走到炕边，一边观察产妇，一边询问。 “嗯，肚子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疼，找我们镇上的医生也看过了，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还打了两天吊针。” 产妇皱着眉。 “被子掀开，我看看！” 产妇掀开被子，隔着衣服，祁远山和方乐都能看到，产妇的腹部还微微有些隆起。 “来，胳膊伸出来，我摸个脉。” 祁远山看了两眼，也没急着让人家掀开衣服看，这年头人还是比较保守的，中医人治病很多时候也都懂得忌讳，能在不犯人家忌讳的情况下把病看了，那就尽量不犯人家忌讳，真要没办法，该检查还是要检查的，也不用守什么死理。 “嘶！” 摸了摸脉，祁远山眉头微皱，回头对方乐道：“小乐，你也看一看，我是不是摸错了。” 方乐放下行医箱，坐到炕边，也伸手摸了脉。 “胎气不和，这是还有一个呀。” 摸过脉，方乐就笑了。 “真是胎气不和？” 祁远山自己其实是相信自己的切脉水平的，只是这种情况真的太罕见了，他都有点不信。 “确实是胎气不和。” 方乐点了点头，相比起祁远山，方乐要更自信。 “祁爷爷，什么是胎气不和？” 边上青年有些不解。 “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是双胞胎，还有个没出生。” 方乐通俗的解释道。 “还有一个？” 青年一家人都呆住了，这怎么可能，第一个孩子都出生半个月了，没听说双胞胎间隔这么长时间的。 第二十八章 去省城 “你这小伙子，乱说什么话？” 边上产妇的婆婆有些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的瞪了一眼方乐。 “上一个孩子都生了半个月了，哪里还能再有一个？” 产妇的婆婆心中其实很希望再有一个，双胞胎，谁不喜欢呀。 半个月前生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这要是还有一个，是个女孩，龙凤胎，岂不是圆满了，正好配成个“好”字，这要再是个男孩，那就更好了，两个男丁。 乡村这边本就对男孩很钟爱，特别是九十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更严重，生一个男孩自然高兴，再来一个自然更高兴。 在关中这边一些农村，谁家能生两个男孩，村里都会说人命壮，这是好事。 只是这怎么可能？ 这事别说祁远山没听说过，就是产妇一家也没听说过。 “从脉象上看，确实是胎气不和的脉象，只是这种事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祁远山也有些不敢确定。 “脉象无疑，症状也符合，有什么不可能的？” 方乐笑着道：“医家治病和断案其实是一样的，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结果再匪夷所思，也是事情的真相。”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乐都是忍着笑的，这话在他重生前，那可是相当有名的一句话。 只不过祁远山很显然没有看过福尔摩斯，也没有看过柯南，并不知道这句话，产妇的一家人也不知道。 听方乐这么说，祁远山反而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小乐你说的不错，问诊辩证确实和断案一样，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结果再匪夷所思，也是事实的真相，这句话说得好，说的精辟。”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结果再匪夷所思，也是事情的真相？” 边上产妇的丈夫和丈夫的弟弟也都轻声嘀咕，觉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从脉证来看，确实是还有一个孩子。” 方乐确定的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医院做一个b超看一下，确定一下。” “比超是撒？” 产妇的婆婆和丈夫都愣了一下，问方乐。 方乐也是一愣，这才想起来现在是1994年。 b超是50年发明出来的，不过国内一直都没有，我国的第一台b超机是1983年由汕头市超声仪器研究所研制出来，实现了中华b超零的突破，不过两千年以前国内的b超机依旧很稀缺。 九十年代，不少偏远的县级医院都还没有引进和购买b超机。 峦山县这边县医院有没有b超方乐并不清楚，裕山镇这边，现在人生孩子都还是在家里生的，镇上有专门的卫生员接生员上门接生。 产前检查什么的几乎都不存在，村上人不知道什么是b超，倒也不稀奇。 “b超是一种检查仪器，可以看到肚子里面的情况，能查出肚子里面是不是还有个孩子。” 方乐也没有详细的解释，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了一下b超的作用。 “还有这么先进的东西呢？” 产妇的婆婆稀奇的道：“也不知道检查一下贵不贵？” 方乐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咱们县医院有没有b超我也不清楚，不过省城医院肯定是有。” “这可咋办，难道还要去省城？” 产妇的婆婆有点犯难了。 “浩子，去找爸！” 产妇的丈夫回头对弟弟说道。 “好！” 弟弟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房间，去喊他爸去了。 要不要去省城做b超，这可是大事，家里还要产妇的公公拿主意。 “祁爷爷，还有这个哥们叫什么？” 产妇的丈夫招呼着祁远山和方乐：“先喝点茶吧，等一等我达。” “也好！” 祁远山点了点头，对方乐说道：“小乐，等一会儿吧。” “嗯！” 方乐也点了点头。 这会儿患者家属这边还没拿定主意，方乐和祁远山也不好采取措施，很显然，人家家里人对方乐的说法还是保持怀疑的。 患者这种情况，肚子里有孩子和没孩子那是两回事，治疗方法是完全不同的。 产妇丈夫的弟弟去的很快，方乐和祁远山刚刚喝了一杯茶，产妇丈夫的弟弟就带着他爸回来了。 等他爸进了门，方乐就是一愣。 这不是镇上大药房的王胜军吗？ 王胜军进了门，看到方乐，也愣了一下：“方兄弟！” “王大哥！” 方乐笑着起身打招呼。 王胜军是坐药房的，不怎么下苦，看着显年轻，给人的感觉也就四十来岁，方乐的心理年龄都三十多了，之前就喊王胜军王大哥，这都习惯了，只是没想到王胜军竟然是产妇的公公。 方乐的这一声王大哥，让王胜军的两个儿子都有些不满，斜眼看了方乐一眼，王胜军的小儿子，也就是接方乐和祁远山过来的青年，年龄都和方乐差不多，大儿子更是比方乐大，现在方乐却喊他们达王大哥。 王胜军倒是没生气，毕竟之前大家不熟，称呼随便喊，方乐喊他王大哥，他也没觉得什么。 “祁叔。” 王胜军又笑着向祁远山打招呼：“我听我们家老二说，这是还有一个怎么回事？” “从脉证来看，是胎气不和，很显然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祁远山起身解释道：“不过这种事比较罕见，我都没听说过，究竟有没有，我也不敢打包票，小乐的意思，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省城医院做一个什么超？” 祁远山问方乐，他也不知道这个。 “b超。” 方乐又把什么是b超解释了一下。 “那就去做嘛！” 王胜军也是果断的性子，他们家买的起摩托，也算是有钱，现在的摩托车一辆可要四五千块钱呢，能买得起摩托车的，那至少都是万元户，这年头可不兴借钱买摩托。 像张曦月那样，借个几百块还行，借几千，别说人不愿意借给你，你都没多少地方去借。 “方兄弟！” 说完，王胜军又对方乐道：“既然你和祁叔说什么b超，那我们肯定愿意做一下的，毕竟是个孩子，可不能马虎，只是这个我们都不懂，都没听说过，方兄弟要是不介意，能不能陪我们去一趟省城，放心，我这边绝对不会亏待方兄弟你的。” “好吧。” 方乐沉吟了一下，就痛快的点了点头。 省城方乐是早都想去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也没钱，现在有机会，方乐自然乐意去一趟。 现在镇上连个网吧都没有，方乐想要好好的了解一些情况都没办法，去了省城，西京市肯定是有网吧的，这个时候互联网已经有了，也能在网上查一些东西。 这个时空究竟和他重生前的那个时空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一个时空，这些方乐都想了解一下。 第二十九章 方先生在家吗？ 去省城也不是说走就走的，王胜军先出去找车，王胜军的爱人和大儿子在家里收拾东西，小儿子则骑着摩托车送方乐和祁远山回去，方乐也要回家拿点东西。 “你要去省城？” 张曦月听说方乐要去省城，瞬间就有点紧张了，却又不想让方乐觉的她太黏人，低声问：“是回学校吗，你的病好了？” “不是回学校，是去省城办点事。” 方乐大概把情况说了一下，笑着道：“也就是带个路，毕竟是产妇，边上有懂医的照顾，也能安全一些，以防万一。” “那我帮你收拾东西。” 张曦月说着就进了房子，帮方乐收拾。 “也不用收拾，最多一两天就回来了，我换一身衣服，带上身份证，对了，你再给我点钱。” 方乐笑着道。 “嗯。” 张曦月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钥匙，打开床头的木箱子，从箱子底拿出钱，原本二百多，张曦月还了一部分账，现在还剩一百三十块钱左右。 “这一百你拿着。” 张曦月直接把一张百元大钞给了方乐。 “嗯。” 方乐也没拒绝，伸手接过：“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妈，我很快就回来，这次算是先给咱们探探路。” “什么探探路。” 张曦月脸一红，瞪了一眼方乐。 “方乐！” 方乐正在和张曦月说着话，外面王胜军的小儿子已经在喊了。 “来了！” 方乐应了一声，装好钱和身份证，然后抱了一下张曦月，抱的张曦月满脸通红。 “宝贝，我走了，在家里等我。”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出了方子。 “呀！” 张曦月顿时就羞坏了。 宝贝？ 这两个词放在这个年代，对女孩子来说可不亚于he弹，张曦月哪儿听说过这样的称呼。 这也就是方乐给张曦月这么说，这要是换个人，人家绝对要骂方乐流氓。 从家里出来，方乐又去了祁远山那边，找祁远山要了一套银针和一些应急用的药物。 毕竟是产妇，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说，第一个孩子才出生半个月，这一路上还是很操心的，万一出点事，带上银针和应急的药物，方乐也不至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到了镇上，进了王胜军家的院子，家里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王胜军也找了一辆金杯面包车，面包车就停在门口。 “方乐！” 王胜军看到方乐，打了声招呼，知道了方乐的名字之后，王胜军也不叫方兄弟了，直呼其名。 “都准备好了？“ 方乐问王胜军。 “都好了。” 王胜军说着话，里面王胜军的大儿子已经陪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产妇出来了。 这次去省城，是王胜军和王胜军的大儿子陪着，小儿子和婆婆在家里，毕竟家里还有个孩子。 司机是王胜军的弟弟王胜民，车也是王胜民的，果然这年头，有钱的都是有门道的，之前方乐还以为王胜军只是药店柜台卖药的，刚才才知道，王胜军其实是供销社的，背后有关系。 金杯车也是王胜军的弟弟王胜民自己的，王胜民现在就在镇上跑运输，更准确的说就是跑黑车，偷偷拉人。 “路不好，开慢点，不要把妮儿弹（dan颠簸的意思）着了。” 王胜军上了车，给弟弟王胜民叮嘱。 “知道了。” 王胜民说着话，金杯车已经动了。 镇上的路不好，不过王胜军经常跑，对道路也熟悉，哪一块路好一些，哪一块路差一些都有数，一路上开的也不快，过了县城，上了高速，王胜军从带着的包里面拿出锅盔分着让大家吃着。 “方乐，你是方家坪的？” 一边吃，王胜军一边问方乐。 “对！” 方乐点头。 “你之前去过省城？” 王胜军问道。 “没去过。” 方乐老实的道：“我在省中医学院上学，学校在咸城，距离西京市倒是不远，也听班上的同学说过一些西京市的情况。” “原来是大学生。” 车上的人又是一阵肃然起敬，不得不说，这年头，大学生的招牌确实好用，大多数人一听是大学生，都能给予几分尊重。 按说峦山县是属于金宝市，金宝市应该也是能做b超的，只不过裕山镇所处的位置，去省城西京市反而要比去去金宝市市区更方便，更顺路一些，裕山镇这边大多数人出门都是直接去省城，去市里面反而去的少。 “那咱们去哪一家医院？” 王胜民问道：“这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咱们就到省城了。” “方乐，咱们去哪一家医院？” 王胜军问方乐。 车上一车人，都没去过西京市，哪怕是跑黑车的王胜民也只去过一两次，对西京市有什么医院并不熟悉。省城王胜民一般不敢去，这要是被查，那就罚多了，王胜民跑黑车也只是跑周边，县城跑的最多。 “哪一家医院？” 方乐愣了一下。 西京市，重生前方乐就知道西京市，也去过，从这一点来看，这个时空和他重生之前倒是有关联，只是方乐之前就不是秦州省人，对西京市并不熟，压根没去过。 更何况这还是九十年代，差了多少年了，西京市变化很大的，这个时候有些医院有了没有，地方换了没有，方乐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西京医院，王大哥知道吗？” 方乐问开车的王胜民。 “西京医院？” 王胜民一愣。 “康复路边上。” 方乐对王胜民说道，西京医院方乐知道，没去过也知道地址，康复路附近，地址一直没变过。 “康复路我知道。” 说起康复路，王胜民就知道了：“我还去过一次，那边好像是有一家医院，只不过我之前没注意过。” 康复路在西京市那是相当有名的，特别是这几年，哪怕是一些乡村的人都知道，康复路批发市场，那边卖衣服的非常多。 ...... 方家坪！ 方乐刚走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一辆丰田越野就停在了方乐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二十六岁的长发美女。 美女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皮裤，上身是一件带鹅毛的黑色皮风衣，长发披肩，这样打扮的女人，在九十年代的农村几乎是见不到的。 丰田车刚停稳，村上一些路过的人就注意到了，不少人都站在边上看，而且人越聚越多。 “这不是那天那位大老板的秘书吗？” 村上一些人一边看着热闹，还一边低声讨论。 什么助手，助理之类的村上人也不懂，只是偶尔看电视，知道一些大老板都有漂亮的女秘书什么的。 “就是那天那位大老板的女秘书，这是又有什么事来找方乐？” “又来感谢的？” 有人猜测。 那天这位女秘书给了方乐二百块，给了范德明兄弟两人一人一百，不少人都看到了，羡慕的不行。 “或许是来找麻烦的呢？” “也有可能，方乐才多大，或许给人家治坏了。” 边上站着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这年头的农村，大多数人都是穷哈哈，村里关系看上去也是和睦的，可也应了那句话，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差，也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比自己差了，瞧不起，比自己好了眼红。 方乐醒来之后，又是折腾药材，又是给大老板治病，家里这一段时间都吃了好几次肉了，一些人心里羡慕的不行，羡慕眼红了，也就巴不得你出点事。 “方先生在家吗？” 一群人讨论着，女助手已经走到了方乐家门口，门是半开着，女助手却没有贸然推门进去，而敲着门，客气的高声询问。 “方先生在家吗？” 相当的客气。 张曦月这会儿正在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江秋娥也在，两个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愣了一下，什么方先生之类的称呼，对张曦月和江秋娥来说真的是很奇怪很陌生的称呼了。 江秋娥比较好奇，起身出去看，打开门才发现是那天老板的女秘书。 “您好，请问方先生在家吗？” 女助手很客气的询问江秋娥。 “啊，你是找方乐？” 江秋娥愣了一下。 “对，我找方乐方先生。” 女助手点了点头，客气的问：“请问方先生在家吗？” “方乐不在。” 张曦月也走了过来，看着女助手：“你找方乐有事？” “是有点事情。” 女助手点了点头，客气的问：“请问方先生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乐去了省城了，估计得一两天吧，才走一大会儿。” “去了省城？” 女助手一愣：“是西京市吗？” “嗯，是去了西京市。” 张曦月点头。 女助手眉头微皱，竟然去了西京市。 西京市那可就太大了。 “请问方先生有没有电话或者传呼号什么的？” 女助手沉吟了一下问道。 “方乐怎么可能有电话，还有，传呼号是什么？”张曦月问。 bp机，寻呼机，对没出过方家坪的张曦月和江秋娥来说，那是相当陌生的东西，方家坪可没人能买得起，也没人带回来过。 “不好意思，谢谢了。” 女助手说着从包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曦月：“如果方先生回来，还请打一下这个电话，谢谢。” 第三十章 西京遇熟人 西京医院。 病房内，这才过了一天多，原本看上去相当精神的李万江已经显得相当憔悴了。 神志还算清醒，可人却看上去无精打采，脸色也有些发黄。 “咳咳咳！” 李万江躺在病床上，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边上西京医院的主任医师给李万江说着情况。 “李先生，您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肺部轻微感染，倒是不算太严重，只是您的黄疸指数超高，已经到了70，谷丙转氨酶也相当高，尿三胆阳性，尿蛋白微量，超声检查，侧腹部可见少量腹水，我们刚才会诊商议，诊断为急性黄疸型肝炎。” “急性黄疸型肝炎？” 李万江眉头微皱：“很严重吗？” 边上肝内科的主任何永宏耐心的给李万江解释：“这个病症还是相当棘手的，急性黄疸型肝炎是急性肝炎的一个临床分型，甲、乙、丙、丁、戊五型肝炎病毒都可以引起急性黄疸型肝炎，最常见的属于于甲型病毒性肝炎，其次是戊型病毒性肝炎。” “临床上以食欲减退、恶心、上腹部不适、肝区痛、乏力为主要表现，同时伴有黄疸发热和肝大伴有肝功能损害，有些病人有可能转为慢性化，甚至发展成肝硬化，少数可能发展为肝癌。” 何永宏很谨慎的组织着措辞。 西京医院属于军医大，医院的院长都是有军衔在身的，面对一些有钱有势的患者的时候，西京医院这边也不像其他医院那么过于讨好，可李万江毕竟是万江集团的董事长，身家千万，西京市这边得知李万江返乡，都是很重视的，何永宏自然也不敢说一些没有把握的话。 其实不仅仅是面对李万江，面对其他患者，在没有极大的把握之前，当医生的都不会说太多的话，言多必失。 同时一些病情的可能性，严重性，医生也都会给患者家属交代清楚。 李万江的家属并不在，这些情况何永宏就要给李万江说明白，而且以李万江的身份和情况，他自己是要要求知道自己的病情的。 “我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急性黄疸型肝炎了呢？” 李万江询问道。 “这个原因很多，而且急性黄疸型肝炎一般都有15～45天的潜伏期，在潜伏期，大多数患者都没有太过明显的症状，可一旦发病，病势都比较急，所以是急性的。” 何永宏解释道。 “谢谢何主任，我知道了。” 李万江点了点头，脑海中再次闪现出方乐的身影。 “慢走，我叫方乐，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当时李万江只是觉的方乐这个年轻人很特别，很自信，一点也不像农村小伙子。 就裕山镇那样的小地方，丰田这个级别的车子，那几乎是没有的，当时方乐家门口，不少人都指指点点，可方乐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很淡定，对他这位大老板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当时李万江也只是把方乐的那句话当成客套话。 可昨天玩上后半夜，准确的说是凌晨三点多，李万江开始感觉到不舒服，呕吐、腹胀、肋痛的时候，方乐的身影和说的话就在李万江脑海中闪现。 难道是巧合吗？ 一直到早上，西京医院这边做各种检查，李万江的各种不适也逐渐的开始增多，方乐当时的表情和说过的话越是在李万江的脑海中闪现。 不管是不是巧合，也不等西京医院这边的一些检查结果出来，李万江就做了决定，早上八点多，李万江就安排自己的助手前往金宝市裕山镇，去请方乐。 “急性黄疸型肝炎？” 李万江眉头微皱，希望小白能把方乐请过来。 “李总，那我们这边就采取治疗措施了？” 何永宏对李万江说道。 “嗯，麻烦何主任了。” 李万江点了点头，方乐那边也只是李万江的一种寄托，李万江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而西京医院又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西京医院这边该有的治疗还是要有的。 ...... “进了西京市了！” 金杯车下了高速，王胜民给车上的人说了一声，方乐还有王胜军等人都从车窗向外张望。 “这就是九十年代的西京市？” 方乐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外面。 西京市方乐没去过，可也听人说过，他的父亲是去过西京市的，而且去过不止一次。 那个时候，西京市这边都已经扩到三环之外了，西边已经和咸城接轨，经国家批准，建设了秦州省第一个国家级新区，西咸新区。 可这个时候，别说三环了，二环也不过是去年才开始修建，金杯车一路驶过，周边不少地方都还种着麦子。因为西京市是十三朝古都，古建筑不少，哪怕在城墙之外的一些地方，这个时候也都还保留着一些古建筑，诸如含元殿，这个时候的古建筑还是在的，只不过周边也都是卖衣服，卖小饰品的。 “这就是康复路。” 王胜民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车上的众人说道。 康复路这边现在是西京市相当繁华的一个地段，人来人往，相当热闹，方乐也算是见识到了电视中演的八九十年代城市小饰品集散地和服装批发中心的样子了。 王胜民以前来过一两次康复路，倒也认识这边的路，到了康复路附近，问了人，这才到了西京医院。 其实就裕山镇那边的情况而言，大多数人哪怕来省城看病，首选也不是西京，西京医院固然好，可也贵，西京市除了西京医院，同样也有其他医院，只不过车上一群人对西京市都不怎么了解，方乐也就知道西京，也就能确定这个时候西京医院还在这个地址。 当然，这次过来，主要也就是做个b超检查，县医院那边不确定，也就没去耽误工夫。 以方乐自己的水平而言，王胜军儿媳妇的情况方乐是成竹在胸的，做b超也只是为了让王胜军一家人放心，免得提心吊胆，胡思乱想。 患者家属心中没底，就容易病急乱投医，这种情况，乱用药是要出大乱子的。 折腾一下，花点钱，确认一下，也放心。 “方乐，到了医院，咱们怎么办？” 车子到了西京医院附近，王胜民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一车人都没下车，万胜军先问着方乐。 这年月，农村人那是能不进医院就不进医院，除非真的是什么大病症，没办法了才去医院。 别说省城的大医院，就是县医院，王胜军一家人都没进去过，什么流程，什么情况，怎么弄，那是一点都不知道，真真正正的两眼一抹黑。 “这会儿几点了？” 方乐问了一句。 “一点四十！” 王胜民竟然还有bp机，方乐问的时候，王胜民从腰里拿出bp机看了一下时间。 “我们来的时间倒是正好。” 方乐在医院干了多少年，对医院的流程自然是非常清楚的，现在虽然是94年，可医院的上下班时间什么的基本上没太大变化。 “这样吧，我和王哥先去医院挂号，先看看能不能挂到号，其他人就在车里等着，离得又不远，挂到号了，我们过来通知你们。” 方乐对王胜军说道。 叫王胜军王哥，方乐这边已经习惯了。 现在方乐等于在给王胜军一家人帮忙，王胜军的大儿子对方乐称呼他爸王哥，也不说什么了，王哥就王哥吧，大不了各论各的。 “行，都听方乐的。” 王胜军点着头，交代了几句，然后和方乐下了车。 对于从来没有进过城和进过大医院的王胜军来说，这一路上都是好奇。 进了医院，方乐先找门诊，然后挂号处。 西京医院这边患者还是挺多的，这年月自然没有自动挂号机和自动缴费机什么的，都是人工，挂号的窗口附近已经排了长队。 “先排队挂号吧。” 方乐和王胜军找了一个不算长的队伍，跟着排队，方乐也确认了一下窗口，避免排错队。 “到时候挂妇产科或者产科。” 方乐给王胜军交代。 “好。” 王胜军一边点着头，一边左顾右盼：“方乐，这次还好带着你过来了，要不然，我这真是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别说不知道东南西北，刚才还没进医院，门口一大群黄牛就围了过来，这个问：“要号吗？” “那个问，看什么病，这号难挂，你们今天基本上挂不到。” 要不是方乐领着，王胜军早就懵逼了。 “王哥你客气了，乡里乡亲的。” 方乐和王胜军说着客气话，同样也左顾右盼，打量着西京医院的情况，94年这个时候，西京医院的情况和方乐那个时候差距同样很大，医院看上去也很有年代感。 “王哥，你先排着队，我去上了厕所。” 看着前面人不少，这会儿窗口都还没开，方乐给王胜军交代了一句，就去上厕所，同时也在门诊一楼转悠着。 进了医院，对方乐来说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不免有一种亲切感，虽然这儿并不是江中院，而是九十年代的西京医院。 “方乐？” 方乐正在门诊一楼转悠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 听到喊声，方乐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心说这地方自己还有熟人？ “方乐，真的是你？” 一位穿着白大褂，胸前光秃秃的青年医生，走到方乐面前，上下打量着方乐：“你这病好了？”? ：周一了，推荐票走起来呀！ 第三十一章 同学 “啊，好了！” 方乐愣了一下，答着话。 胸前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这种医生在医院就是实习生身份，这个方乐自然是清楚的。 看对方的年龄，和他差不多大，又认识，那毫无疑问应该是同学。 只是方乐对眼前这位一点印象都没有，叫什么名字，是一个班的还是一个年级的，不清楚，只能白答话。 “你这是在西京医院实习？” “对，分到了西京中医科。” 程云星点着头，依旧好奇的打量着方乐。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程云星总觉的眼前的这方乐和他认识的方乐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听说你住院休学了，你现在来这儿是？” 程云星问着方乐。 方乐是新学期快开学的时候生病住院的，九月份正是大学的最后一年，要是方乐不生病，也该进医院实习了。 九十年代大学生的待遇是相当好的，学校统一安排实习，毕业之后包分配，基本上在哪一家医院实习，在实习期间不犯什么大错误，自己又愿意留下的话，基本上也就留在所实习的医院了。 方乐因为生病住院，之后还是学校通知家里把方乐接回去的，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方乐患了肺痨，很严重，不少同学甚至都觉的方乐被接回去之后，也就没有以后了。 家里没钱，病情严重，属于看不好的那种，接回去也就是在家里等死了。 所以刚才看到方乐的时候，程云星还是相当意外的。 “陪人过来看病的，这不那边挂号的窗口还没开吗，我就四处转一转。” 方乐笑着道：“还没恭喜你呢，能进西京实习，以后就是西京医院的医生了，了不起。” “家里托了关系。” 程云星笑着道。 “那也很不错。” 方乐心说怪不得，省中医学院安排实习，包分配，所属医院也应该是省中医医院，市中医医院等这些医院，和西京并不搭嘎，感情是家里有后台。 “你挂哪个科室，遇上了，我给你帮个忙，免得你们还要排队。” 程云星人倒是挺不错，没有那种同学见面显摆或者攀比，或者嘲讽之类的场景出现，很和谐，相互问候，然后还主动帮忙。 “那真是太谢谢了。” 方乐真诚道谢：“我们是从老家过来的，患者这会儿还在外面车上，还真怕挂不到号。” 这是实话，方乐现在也不清楚人家西京医院的情况，放多少号。 外面又有黄牛，在医院没有实行实名制和一卡通之前，大医院门口的黄牛是相当猖獗的，基本上一些专家号大部分都被黄牛包揽了。 “都是同学，还这么客气。” 程云星笑着对方乐道：“你稍等一下，我来门诊这边办点事，很快，放心吧，有我在，肯定帮你挂到号。” “谢谢，那我就在这儿转转，你忙完在挂号的那边找我。” 方乐点着头。 “嗯，行，最多二十分钟。” 程云星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个bp机，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两点还有二十来分钟呢，来得及。” 果然是有背景，家境不错，bp机在九十年代已经比较普及了，可也不是地摊货。 ...... “李总！” 就在方乐遇到同学，在门诊一楼和同学说话的时候，李万江的女助理白素雪已经从裕山镇返回，到了后面住院楼的特需病房。 白素雪抵达方家坪的时候，方乐也不过刚走半小时，又在王胜军家里稍微耽误了一会儿，算起来也就比白素雪早出发二十分钟。 白素雪这边是丰田，方乐一群人则是金杯，还没进西京市，白素雪这边其实就已经赶超了方乐一群人，只不过白素雪并没有注意到金杯车上的方乐而已。 “我到了方先生家门口的时候，方先生刚刚出门，听说是来了西京市。” 白素雪给李万江说着情况。 “来了西京市？” 李万江眉头一皱，这么巧？ “李总，西京市这么大，可不好找人，而且方先生也没有电话和传呼，根本联系不到。” 白素雪轻声对李万江道：“我已经给方先生家里留了电话，让方先生返回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嗯，辛苦你了，小白。” 李万江点了点头，显得有点疲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李总，您的情况？” 白素雪轻声问。 “没事，不用太担心，西京医院这边的医生水平不低，目前安心养病即可。” 李万江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好的李总。” 白素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安心养病，李总现在还能安心养病吗？ 别人不清楚，白素雪是很清楚的，万江集团现在其实遇到了危机，李万江这一次回来其实也是想在秦州这边找机会，也正是因为心烦，所以才一个人上山去转悠的。 李万江也是金宝市人峦山县人，和方乐其实是同乡。 方乐在一楼门诊转了一会儿，心中估算着时间，回到了挂号排队的地方，挂号的窗口已经开了，队伍正在缓缓的前进。 “方乐！” 看到方乐过来，王胜军轻声对方乐说道：“我听人说这边号很难挂，当天的专家号基本上都挂不到。” “咱们也不需要挂专家，普通号就可以，开个单子做个b超就行。” 方乐提醒道。 专家号是难挂，可普通号每天都有，还是能挂到的，至于刚才的那位同学，方乐也没完全指望。 重生前的塑料同学情谊太多了，以至于方乐对程云星的话也没全信。 这会儿方乐都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之前两个人关系如何，万一关系不好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方乐一贯的做人准则。 “方乐！” 方乐还正和王胜军说着话，程云星找了过来，看来这同学还真的挺靠谱。 “啊，忙完了？” 方乐笑着和程云星打招呼，都不知道人家名字，着实有些尴尬。 “忙完了。” 程云星点着头，问：“你们挂哪个科室？” “产科或者妇产科都可以。” 方乐笑着对程云星道：“也就做个b超。” “这是小事，跟我来吧。” 程云星笑着道：“我带你们去找医生开个单子，直接去b超室，患者呢？” 王胜军看向方乐，寻求方乐的意见。 “王哥你去把人叫过来吧，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方乐对王胜军说着，又介绍了一下程云星：“我同学。” 也只能这么介绍，至于叫什么，方乐也想知道。 第三十二章 蒙对了？ “是什么情况？” 程云星一边前面带路，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包的严严实实的产妇，询问方乐情况。 “产后两周多，胎气不和，应该是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过来做个b超查一下。” 方乐也没隐瞒，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产后两周，还有一个？” 程云星差点绊倒，脱口而出：“这是哪个庸医给检查的，产后两周了，还胎气不和？” 方乐：“......” “方乐，不会是你吧？” 程云星看到方乐的表情，好像就明白了点什么。 “是我不可以吗？” 方乐反问。 自己可是江中院名医，急诊科副主任，外科一把刀，中西医皆通，在江中院那可是大名鼎鼎，想要预约的患者排着长队呢。 “不是方乐......” 程云星向后看了一眼，拉着方乐快走了几步，小声道：“我说你也太胆大了，咱们在学校那两下子，你就敢给人诊脉，还什么胎气不和，大老远把人家从你们老家折腾来西京市？” “做个b超可不便宜。” 一边说着，程云星还一边左右看了看，又低声道：“你这说什么不好，说胎气不和，还有一个，你哪怕说淤血没有排干净，需要做清宫，都比这强。” 方乐：“......” 这话无论怎么听，人家同学都是一片好心。 “已经这样了，那也没办法。” 方乐笑着问：“你和b超那边医生熟不熟，要不撒个谎，不管有没有，就让说有一个。” 程云星眼睛圆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乐：“我这边哪怕有关系能撒谎，到时候你从哪儿给人家偷个孩子出来？” “也是。” 方乐笑呵呵的。 这位同学倒是很有意思啊，自己开玩笑，这位都没听出来，这年头的同学真的是相当淳朴了。 “既来之，则安之，真要搞错了，我给人家出路费和医药费呗，就当是长教训了。” 方乐笑着道。 “嗯。” 程云星看上去应该是比较不错的同学，对于方乐的这个回答很满意，轻轻点了点头。 “这情况那就比较复杂了，我帮你们挂程主任的号吧。” 看的出，程云星家里应该在西京医院关系很硬，一位刚刚过来实习没多久的实习生，说帮忙挂专家号就帮忙挂专家号，还是跨科室的。 程云星说的程主任是西京医院的产科主任程美玲，一位五十岁出头的女主任医师。 趁着一位患者看完的空档，程云星就带着方乐一群人进了诊室。 “程主任，我的一位同学，麻烦您帮忙给看一下。” “是星星呀。” 程美玲明显和程云星很熟，嗯，两个人好像都姓程。 不过方乐并不知道程同学的名字，要不也有所猜测了。 “坐吧！” 程美玲伸手一指边上的凳子，王胜军的儿子急忙扶着妻子在凳子上坐下。 “哪儿不舒服？” “产后十五天，肚子疼。” 王胜军的儿子急忙说道，进了诊室，王胜军和儿子还有儿子都显得有点紧张。 “产后十五天？” 程美玲站起身：“躺那边床上，我做个检查吧。” 说着程美玲还对方乐等人挥手：“男同志都出去。” “程主任，我建议直接做个b超吧。” 方乐客气的对程美玲说道：“患者从脉证来看应该是胎气不和，嗯，这是中医的说法，我怀疑患者怀的其实是双胞胎，肚子里面还有个孩子，做个b超最放心。” 要是别的情况，方乐不介意程美玲做检查，问题患者肚子里真的是有个孩子，这一点方乐很确定。 这年头信息传播慢，不发达，可方乐重生前那个年代，那可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被网络整火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王胜军儿媳妇的情况虽然罕见，可也不是没有，临床上，双胞胎大都不会间隔太长时间出生，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间隔十几个小时，一两天甚至更长时间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的。 方乐的父亲方寒就曾亲自治疗过一位产妇，当时产妇的子-宫好像是隔间，剖腹之后医生没找到孩子，当时做手术的医生也是一脸懵逼。 产妇产后十五天，腹痛，这种情况，大多数医生都会认为是淤血没有排干净，如果用手摁压，感觉里面有包块，用力过猛，就很容易出事了。 有什么说什么，九十年代，西医的水平普遍都还不高，别说西京医院的主任医师，就是燕京、沪上医院的主任医师，水平也就那样。 现代医学的医疗水平是随着时代不断发展的，具有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医疗水平的天花板就在那，你个人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去？ 国内的经济腾飞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短短的三十年完成了好几次飞跃，医疗科技也差不多，九十年代的医疗水平真的是不怎么样。 “胎气不和？” 程美玲眉头一皱，看向方乐。 程云海急忙拉了一下方乐，心说这方乐以前还好呀，也就是不怎么喜欢说话，朋友少，怎么现在这么冒失呢。 在人家主任医师面前乱插嘴，这要是遇到脾气差的，这会儿估计该不高兴了。 这年头，医院的领导主任官僚气息那是比较浓重的，医院的规矩比方乐那个时候还要严的多。 现在人普遍收入都不算高，政府机关、国企、医院等很多单位，对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铁饭碗，铁饭碗也就意味着里面规矩森严。 “那就做个b超看一下吧。” 程美玲又坐了回去，然后开了一个单子。 “谢谢程主任。” 方乐没想到这位程主任这么好说话，接过单子，道了一声谢。 “你是星星的同学？” 程美玲问方乐。 “嗯，是。” 方乐点了点头。 “省中医学院的？” 程美玲又问。 “嗯，对。” 方乐继续点头。 “行，去做检查吧，结果出来之后再来找我。” 程美玲摆了摆手。 “方乐，你小子.....” 出了诊室，程云星就轻声责怪方乐：“你这会儿了还乱说话，程主任生气了，我都跟着倒霉。” “你和程主任什么关系？” 方乐没有在意程云星的抱怨，而是笑着问程云星，这会儿方乐还不知道程云星的名字，只是只知道叫星星。 “我姑妈。” 程云星低声回了一句，然后奇怪的看着方乐：“你不会不知道我爸是谁吧？” “程刚？” 方乐反问。 “程载明。” 程云星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我爸是李刚那句话还没出现呢，方乐又说了个没人懂的冷笑话。 “厉害！” 方乐竖了一个大拇指，不管知不知道厉害就完了，不厉害人家也不至于拿出来不是？ “西京医院中医科副主任。” 程云星一看就知道方乐真不知道自己老爸是谁，提醒道。 “原来是程主任，我就说这名字听着耳熟。” 方乐笑着道。 感情还是一位医二代，父亲是西京医院中医科副主任，姑妈是产科的主任，这位程星星同学家境很了不起呀，这是医疗世家。 有着这么一位二代领着，一路上确实省了不少事，在b超室这边，方乐等人也没怎么排队，王胜军的儿媳妇很快就被送进了b超室。 出来之后，一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结果也就出来了。 程云星先方乐一步，上前拿了结果，看到结果上面的诊断信息，程云星就傻眼了。 “孕41周？” “怎么样？” 方乐凑过去看。 “方乐，还真被你蒙对了，真的是还有一个，你看......” 这年头还没有彩超，不过肚子里有个即将临盆的孩子，看的还是很明显的。 第三十三章 在哪儿生？ “蒙？” 方乐看了一眼满脸认真的程星星的同学。 好吧，你说蒙的，就当是蒙的吧。 “方乐，结果出来了？” 王胜军也走了过来，焦急的问道。 “嗯，结果出来了。” 方乐还没说话，程云星就拿着结果对王胜军说道：“方乐判断的没错，确实是胎气不和，产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孕41周零4天。” 这位程同学为人真的不错，这会儿还帮着维护着方乐的面子。 程云星心中觉的方乐是蒙的，可当着患者家属的面，程云星却替方乐站着台，就好像方乐很厉害，完全判断的很准确一样。 说着话程云星拿着b超结果让王胜军看，王胜军的儿子和儿媳妇也都凑了过来。 这肚子里还真有一个，真的是双胞胎。 王胜军和儿子儿子都有些不敢相信，同时心中也有些喜悦。 这还真是双胞胎呀，怀了双胞胎，这可是好事情。 王胜军的儿子还高兴的对媳妇道：“妮儿，你太厉害了。” “方乐，现在怎么办？” 王胜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询问着方乐。 “先去找程主任吧，让程主任看看结果，产后半个月，还有一个孩子没出生，这个问题还是比较棘手的。” 方乐还没来得及说话，程云星就开口说话了。 从始至终，b超结果都一直在程云星手中。 “那就先让程主任看看吧。” 方乐有点无语，这位程同学太过热情，让他这边都有点难办了。 这次来医院，方乐的目的也只是做个检查，确定一下结果，让患者家属心中有数，避免在后续用药的时候患者家属摇摆不定，乱找医生。 胎气不和，产后半个月，肚子里面还有个孩子，这一点方乐自己是很确定的，都不需要通过b超检查，要是患者家属信赖，方乐和祁远山都有办法治疗，用药之后最多三四天，另一个孩子就能生下来。 可三四天时间，变数很大的，方乐和祁远山这边用了药，患者家属心中要是有疑虑，觉的方乐和祁远山说的太离谱，再找医生治疗，用清宫行血之类的药物，那孩子就危险了。 来医院做b超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王胜军一家人安心，并没有住院治疗的打算，肚子里有个孩子，他们就不会乱用清宫行血之类的药，理气护胎即可。 现在程星星同学这么热情，搞不好会有变数。 有些话方乐还不好和程星星同学多说，这位同学看上去是蛮较真的性子，这性子倒是适合当医生，最起码对患者负责。 “孕41周零4天！” 程美玲看到b超结果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肚子里还真有一个？ 作为西京医院的产科主任，程美玲的见识和阅历自然不是程星星和王胜军一家人能比的，在省城大医院，程美玲的见识和信息甚至要超过祁远山。 而且程美玲的大哥，也就是程星星同学的父亲还是中医科副主任，程美玲也懂一点中医，所以当时方乐说胎气不和，建议做b超，程美玲也没说什么，无论是胎气不和还是淤血没有排干净，做个b超总是没错的。 只是这个时候，做b超不便宜，一般能不做，患者家属都不怎么乐意做的。 只是让程美玲惊讶的是，这产妇肚子里还真有一个。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程主任，双胞胎会间隔这么长时间吗？” 程云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奇的询问程美玲。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可也不是没有。” 这一次说话的是方乐：“产妇原本怀的就是双胞胎，可能因为孕期劳作或者房事不节，亦或者因为惊吓、损伤等原因导致胎伤其一，而事后又没有安胎，这才出现现在的情况。” 边上王胜军的儿子和儿媳妇听到方乐的分析，下意识脸色一红，都有点尴尬。 方乐说的虽然是术语，可有些话他们还是能听明白的，孕期劳作，房事不节什么的....... 很显然，小两口在孕期的时候没少折腾，应该是应了房事不节这一点。 怀了双胞胎，车开的也有点勤了，车速有点快。 “嗯，方乐说的很对。” 程美玲也注意到了王胜军儿子和儿媳妇的表情，心中对自己侄子的这个同学是越发的好奇了。 “方乐说的那些情况，确实有可能造成一位胎儿延迟。” “方乐，你真厉害。” 程云星由衷的感慨。 胎气不和，而且还是给产后半个月的产妇下的结论。 程云星觉的要是他自己，即便是摸出胎气不和的脉象，也不敢下这样的判断。 “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 程美玲询问着方乐和王胜军等人，其实主要是询问方乐。 方乐和王胜军一家人进来两次，程美玲也看出来了，患者一家人是以方乐为首的，对方乐言听计从。 “王哥，你们是什么想法？” 这种事方乐就不能给王胜军一家拿主意了，只能征求王胜军的意见：“是留在西京医院这边把孩子生下来还是回去之后调理，在家里生？” 刚才如果程星星同学不这么热情，拿了检查单，王胜军估计会和方乐商量，极有可能是回去，毕竟医院花销太贵了，王胜军能决定来西京医院做b超，也是建立在家境不错的基础上的，可做个b超再贵，也就一次，这要是住院...... 几天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着程美玲的面，方乐也不好给什么建议，在家里生孩子风险毕竟是很大的，万一有个好歹，谁来承担责任？ “这个.....” 王胜军看了一眼方乐，有点为难，沉吟了一下，对程美玲说道：“程主任，要不我们先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生孩子怎么能在家里生，多危险的。” 程美玲还没表态，边上的程云星就急了。 九几年这个时候，在家里生孩子的情况，在农村算是常态，可在西京市这种情况就少了，程云星家境又好，简直难以想象，生孩子在家里生。 在家里怎么生，家里那种情况，怎么能生孩子？ 就像是电视上演的，端上一盆热水，叫稳婆吗？ 这要是大出血什么的，到时候抢救都来不及。 “星星！” 程美玲瞪了一眼程云星，自己这个侄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程云星这么说没什么，可最为医生这么说，就有一定的引导性了。 程美玲是清楚一些农村家庭的情况的，不是不想进医院，而是进不起。 “那你们先商量一下，如果打算在医院生，我这边来安排，同时给你们争取一些减免措施。” 程美玲比较温和的对方乐和王胜民一家人说道。 其实在内心深处，程美玲也是希望王胜军的儿媳妇在医院生的，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孩子出生会不会健康，有没有什么异常，这些对医院来说都是有参考价值的。 同时程美玲也对方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这个年轻人和自家侄子年龄差不多，可给人的感觉很沉稳，就好像万事皆在掌握，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新人医学生，反而像是行医多年的老专家。 要不是方乐看上去青涩的有点过分，就方乐这个气势，绝对符合专家名医的气质，毕竟重生前，方乐本就是专家名医。 “行，那我们先商量一下，谢谢程主任。” 方乐道了声谢，和王胜民一家人出了诊室，事情到了现在，方乐已经不能再替王胜军一家人拿主意了。? ：新书期数据很关键，求呵护呀...... 第三十四章 我们中医科收了 经过一番商议，王胜军最终还是决定让儿媳妇留在在西京医院生孩子。 王胜军家里买的起摩托，王胜民也买了一辆金杯，家境还是不错的，住院生孩子，家里倒也承受的起。 只不过裕山镇普遍生孩子还都是在家里，这突然间要在大医院住院，冷不丁就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再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辆摩托四五千块，按照94年的行情，这一辆摩托的钱不比后世一辆私家车便宜了。 可哪怕是在后世，买的起私家车的人，难道就乐意住院的时候花一辆私家车的钱吗？ 砸锅卖铁，那也只是没办法的情况下，别人都在家里生，让王胜军一家人花钱住医院，这肯定要好好商量。 在这种事情上，方乐不能发表意见，王胜军一家还是比较纠结的，只是边上有一位热心的程星星同学，了解到王胜军一家是农村来的，又找了姑妈商量，争取了一些优惠政策，最终让王胜军下定了决心。 “这几天先住外面宾馆，快生的时候再来？” 程美玲有些奇怪的看向方乐和王胜民一家：“这又是为什么，省钱？” 虽然决定留在西京市，到时候在西京医院生孩子，可在孩子出生前，却住宾馆，这又是什么操作？ 这儿可是西京医院。 西京医院的床位一直都是很紧张的，后世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这也就是方乐是程星星的同学，程美玲也对方乐这个人还有王胜军的儿媳妇的情况感兴趣，要不然，程主任会随便和一位患者家属这么浪费时间？ 爱住院不住院，爱生不生，这都是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自由，住进医院，医生为患者负责，没住进来，医生大都懒得多操心，特别是西京这种大医院，患者太多了，今天来的，明天走的，哪儿照顾的过来。 “能省一点算一点吧。” 方乐笑着替王胜军一家人回答。 省钱是其次，主要是既然已经确定王胜军的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保胎调理方面方乐并不打算让别人掺和，换句话说，方乐不相信西京医院的水平。 听上去好像有点嚣张，可事实就是如此。 94年这个时候，医疗水平相当有限，一旦住进医院，王胜军儿媳妇的治疗，方乐就插不上手了，产后十五天，肚子里还有一个，这种情况也是相当棘手的，方乐是站在为患者家属考虑的角度，给王胜军提的这个建议。 不在家里生，是为了防备生产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正如程星星同学说的，万一大出血什么的，作为医生，方乐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同样，生产前不住院，也是为了患者和孩子考虑。 西京医院是大医院没错，医疗水平也是秦州省最好的，可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选呢？ 方乐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嗯，就是这么自信。 程美玲盯着方乐，足足看了方乐一分钟左右，这才笑着道：“小方，患者的情况并不仅仅只是把孩子生出来那么简单，之前胎气受损，现在胎气不和，产前的调理和治疗还是很重要的，你是打算自己治疗，信不过我们医院？” 说实话，程美玲都觉的自己的这个猜测很离谱。 她们西京医院可是秦州省医疗水平的天花板呀，方乐要是燕京或者沪上来的专家，有这个想法倒也正常，可方乐也不过是和她侄子同一届的医学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方乐的神情，程美玲心中却产生了这么离谱的猜测。 边上的程星星眼珠子都瞪圆了。 “程主任，方乐怎么可能不信任西京医院呢？” 程云星觉的自己的姑妈今天有点不正常，这话都能问出来，以为方乐是谁？ 然而方乐的回答却让程云星再次大跌眼镜：“既然程主任这么问了，我也实话实说，有点。” 方乐自己又不是西京医院的医生，所以也不需要太照顾西京医院的态度，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他自己调理，绝对万无一失，何必假手于人？ 王胜军一家人对方乐还是很信赖的，毕竟在家里的时候，方乐就判断王胜军的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结果果然如此。 有了这个前提，王胜军一家人对方乐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患者家属信赖，方乐自然要为人家考虑。 “方乐？” 程云星觉的自己有点不认识方乐这个同学了。 还有点？ 程云星都想不通，这话方乐是怎么说出口的。 方乐这是生了个病，脑子出问题了，把自己当成大国手了吗？ “星星，去通知中医科程主任过来。” 程美玲回头对程云星说了一句，然后笑着对方乐道：“小方，既然这样，我通知中医科程主任过来，就这个情况，咱们一起讨论一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如果合理，我们就采用你的治疗方案，让患者在医疗治疗，治疗费用各方面都不用你们操心，如何？” 这个小年轻，竟然还真的对自家医院不信任。 这倒是激起了程美玲的好奇心。 “也好！” 方乐点了点头，这样子的话，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这会儿还在坐诊，星星你先把人带到边上的检查室，然后去找中医科程主任，去的时候不要说患者的情况，记住了没有。” 程美玲给程云星交代。 “知道了。” 程云星点了点头，心说，姑妈这是还打算考验一下老爸的水平？ “方乐，走吧。” 程云星带着方乐等人出了诊室，进了边上意见检查室，让方乐一群人等着，自己这才去中医科那边叫程载明去了。 程载明来的不快，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人才来了检查室。 “产后十五天，腹痛？” 程载明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出头，和程云星有着几分相像，进了检查室，先询问患者情况。 “对，产后十五天，腹痛。” 方乐点了点头。 “躺下，我做个检查。” 程载明示意王胜军的儿媳妇在检查室的治疗床上躺下，先查看了舌苔，然后坐在边上给王胜军的儿媳妇摸着脉。 程载明摸脉的时候，程云星已经去隔壁诊室通知了程美玲，程美玲也进了检查室。 “嘶！” 程载明一边摸着脉，一边眉头微皱。 “怎么是胎气不和的脉象？” 足足过了七八分钟，程载明这才松开患者的手腕，又到了治疗床的另一边，又诊了五六分钟。 “确定是产后十五天？” 程载明皱着眉，询问方乐和王胜军等人。 “这种事人家怎么可能开玩笑。” 程美玲道：“孩子就在家里呢，那么大个孩子，还能搞错了？” “可这个脉象？” 程载明有点迷糊了。 胎气不和，明显是肚子里还有孩子没出生，怎么可能是产后十五天的产妇能有的呢？ “程主任，患者什么情况？” 程美玲一本正经的询问程载明。 “从脉象上看，是胎气不和，可患者明明是产后十五天的产妇。” 程载明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了：“不好说，可以做个b超看一下情况。” “看看这个。” 程美玲把b超的检查单递给了程载明。 “孕41周零4天？” 程载明看着b超检查单，声音都有些变了：“还真的有一个，真是奇闻。” “程主任，你这水平不行呀。” 程美玲揶揄的笑道：“你这水平都不如人家小方。” “小方？” 程载明一愣。 “给你介绍一下。” 程美玲笑着对程载明道：“方乐，星星的同学，人家小方来之前就确认患者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星星的同学，省中医学院的？” 程载明问方乐。 “嗯，程叔叔好。” 方乐客气的和程载明打了声招呼。 “不仅如此，人家小方还不信任咱们医院的水平，产前调理要自己来。” 程美玲继续道。 “哦？” 这一下程载明就更意外了，饶有兴致的看着方乐，问：“小方是吧，那你说说，这种情况怎么调理？” “紫苏和气饮，连用三剂，之后用安胎饮，不出意外，五六天就能生了，产后可以用佛手散进行调理。” 方乐缓缓说道。 “紫苏和气饮，理气护胎，达生安胎，倒是没错......” 程载明一边思考方乐说的方案，一边上下打量着方乐：“后续安胎饮，产后佛手散.......” 这个小年轻这是把产前到产后的一系列情况都考虑到位了呀。 而且还预言不出五六天就能生产....... 这真是自己儿子的同学？ 说实话，用紫苏和气饮，程载明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个药可以用，对症，可要说几天生，产后用什么，现在程载明都不敢说这话。 病情瞬息万变，大多数医生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能预测到好几步情况的，无一不是名家医手，而方乐，看上去像名家医手吗？ 青涩的有点可怕。 “程主任？” 程美玲喊了一声程载明。 “这个患者我们中医科收了，先用紫苏和气饮。” 程载明当机立断，他就不信了，方乐判断的这么准？ 第三十五章 都没有？ 程载明点头，方乐也同意，王胜军的儿媳妇就被收在了中医科，然后办手续住院。 “方乐，你们村附近有山吗？” 一路上，程云星在边上，悄悄的问着方乐。 “有啊，金裕山。” 方乐点头：“怎么了？” “你回家之后是不是从山上掉下去了，然后遇到一位白胡子的老爷爷？” 程云星低声问。 方乐：“......” “或者捡到了一本医学秘籍？” 方乐：“......” “你最近偷看什么小说了？” 方乐有点无语的看着程云星，这孩子，受刺激了？ “《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 程云星亦步亦趋的跟在方乐边上，语气复杂：“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从山上掉下去，然后遇到了什么奇遇。” “小伙子，你已经接近真相了，就是见识有点浅，以后多看书。” 方乐笑呵呵的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 这年头重生穿越小说还没诞生，就是黄大师的《寻秦记》还是97年才出版的，程同学现在看的也只是金庸的武侠流，这要是再看一看穿越重生流，估计也就真相了。 “老二，那你现在就回去吧，这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等王胜军的儿媳妇安顿好，王胜军的儿子在病房照看着媳妇，王胜军先带着方乐和王胜民一块吃了个饭，然后让王胜民先回。 “方乐，医院这边我们什么都不懂，你要是没事，就多留几天，我给你在外面开个房。” 然后王胜军又和方乐商量。 这一次来西京医院，对王胜军一家人来说，方乐是帮了大忙了。 要不是方乐，王胜军觉的自己在西京医院都能迷路了，更别说还遇到了方乐的同学，后续住院各种费用都承诺有减免。 “行，我到时候和王哥您一块回去。” 方乐点着头。 “方乐，谢谢你了。” 王胜军道着谢，说着还从身上掏出钱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十块的递给方乐：“医院这边方乐你就不用一直陪着了，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一玩，要是你这会儿累了，我先给你开个房。” “不用，我一个人转一转，等会儿去病房找你们。” 方乐笑着拒绝了，没有王胜军的钱。 王胜军和方乐推脱了半天，见到方乐真不要，这才道：“那行，那等回去了再说，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肯定要感谢的。” “行，那就回去再说。”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饭，方乐倒是没有急着出去转悠，而是和王胜民先一块回到了病房，在中医科找到了程云星。 “星星同学。” “我以为你都走了呢，还真对医院不放心？” 程云星开着玩笑。 “人家不让走，就留下来候着呗。” 方乐笑了笑，然后询问程云星：“西京市哪一块有网吧，你知道吗？” “网吧？” 程云星愣了一下：“上网的地方吗？” “对。” 方乐点头。 “还有这种地方吗？” 程云星有些意外：“我们家的电脑倒是可以拨号上网，你说的网吧，我真没听说过。” 方乐有点意外，94年西京市这边还没有网吧吗？ 还别说，这几年开网吧，倒是个赚钱的好门路，现在还有点早，两千年左右，网吧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一直可以持续到10年以后。 “你找网吧干什么，找地方玩游戏吗，我倒是知道游戏厅。” “我查点东西。” 方乐解释。 “网吧我还真不知道，这样，你等我下班，跟我去我们家吧，你不是还要在西京市吗，肯定也没地方住，晚上就和我住吧。” 程云星真是个不错的同学，截止现在方乐还不知道人家全名叫什么呢，就这么热情好客。 “住就算了，等你下班，我去你家里查点东西吧。” “行吧，随你。” 程云星点了点头。 “正好没事，跟着你参观一下西京医院的中医科，没问题吧？” 方乐问程云星。 “嗯，没问题。” 程云星点着头：“方乐，就你这水平，想要进西京医院的话很容易的，刚才那会儿我爸还专门找我打听你呢。” “谢谢程叔叔器重。” 方乐笑着道。 “方乐，要不你也过来吧，西京这边就我一个，咱们的同学都不在这边，你来了我还有个伴。” 程云星对方乐说道。 “过了春节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呢，这样子可当不了医生。” 方乐笑了笑，来西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方乐也有点意动。 毕竟西京医院是秦州省顶尖的医院，无论是医疗水平还是医疗资源等各方面都是秦州省最好的，一些仪器设备也都是最先进的，哪怕做外科手术，也能有条件，真要是小医院，条件有限，很影响发挥的。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下午，方乐就跟着程云星在西京医院中医科参观着。 西京医院中医科是五十年代就成立的，医师资源丰厚，科室主任医师就有五个人，副主任医师也有七八位，加上主治医生、住院医生，中医科医护人员众多，在西京医院也算是大型科室。 只不过西京医院中医科成立之后主要方向还是以中西医结合为主，中医方面就显得不那么纯粹了，这也是全国各大医院的通病。 随着现代医学的冲击，现在不少中医人都有些丧失了自信，不少中医医院，中医科室都以中西医结合为主，引进现代医学的理念，说是为中医求创新，为中医找出路，其实也不过是中医不断的被西医化。 好在，这个年代，现代医学还不是很发达，九十年代水平高的中医医生也还有一大批，各个医院也都有水平不错的传统中医医生坐镇，不像二三十年后，很多传统中医医生退休的退休，去世的去世，传统中医名家和传统中医高手越发稀少，各大医院的中医科都被新型中医专家取代，纯粹的中医科室和中医医院越发稀少。 程云星确实是出身医学世家，准确的说算是出身中医世家，程云星的爷爷程康诚就是秦州省有名的中医名家，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程云星的父亲程载明也算是传统的中医医生，家传医学，只不过程云星的姑妈学了西医。 “星星，你听说过邓铁涛邓老没有？” 方乐试探着询问程云星。 邓铁涛邓老是16年生人，是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的中医名家，国医大师，如果这个时空和那个时空有关联，也有邓老，那么邓老现在也有七十多岁了，接近八十岁了，程云星出身中医世家，或许听说过。 “邓铁涛邓老？” 程云星微微沉吟：“没听说过呀。” “那李可李老呢？” 方乐又问，李可李老现在也有六十多岁了。 “没听说过。” 程云星摇了摇头。 “郭文渊呢？” 方乐又问。 郭文渊现在还不到六十岁，按年代算，如果是同一个时空，郭老现在应该正在创办江州省中医医院。 “没有。” 程云星再次摇头。 “都没有？” 方乐微微皱眉，这么说不是一个时空？? 是程云星没听说过呢，还是真的不是一个时空呢？ 第三十六章 虚实寒热 穿越前当了好几年医生，算上从小开始接触医学，那就时间更长了。 方乐是博士研究生毕业，别的博士研究生最起码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学校学习的，下临床的机会少，进医院都三十多岁了，可方乐因为家里的关系，本科的时候就开始下临床。 准确的算下来，在医院的时间要比在学校的时间长，还要保证不挂科，真的是高强度的学习工作状态了。 穿越后，这一段时间，方乐都觉的自己咸鱼了不少，现在跟着程云星在西京医院中医科转悠，方乐都不禁有点手痒，好想来一位疑难杂症的患者上上手。 奈何方乐现在连实习医生都不算，又没有行医资格，只能干看着。 程云星是实习生，同样没有行医资格，不过老爸是科室副主任，主任医师，中医科的二把手，程云星在这边那就是二代哥，科室里面大大小小的医生见了都是很客气的一声“星星”，亦或者“小程”。 偶尔方乐还听到有叫“小云”的。 难道说自己的这位同学叫程云星或者程星云？ 方乐觉的叫程星云的可能性大一些。 嗯，不错，还好已经知道了同学的名字，要不然真的有点尴尬。 有着程云星带着，方乐在科室参观，倒也没人说什么，中医科能去的地方，不能去的地方都转了一遍。 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病房内刚刚收进来一位患者，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医生正带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医生给患者做检查。 程云星就带着方乐走了进去，站在边上看着。 患者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程云星和方乐进去的时候，患者家属正在给中年医生说着患者的情况。 患者是阵发性腹部剧烈胀痛，疼了有一天了，同时便秘，由门诊收入转到的住院部。 听患者家属说了情况，中年医生也开始给患者做检查，在患者的腹部摁了一下，轻轻一碰，患者就疼的受不了。 “疼痛拒按！” 一边检查，中年医生还一边给边上的年轻医生说着，年轻医生拿着文件夹记录着情况。 九十年代，各大医院还都是手写病历，电子病历基本上要等两千零五年以后才开始在各大医院实行。 手写病历，患者从入院到出院，各种检查细节，诊断明细，用药情况，这些都是要记录下来的，中年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情况，边上年轻医生纪录，这样也方便后面书写病历的时候遗漏一些情况。 “大小便怎么？” “恶不恶心？” 一边检查，中年医生还一边问，同时给边上的青年医生说：“便秘，无矢气，呕恶，饮食不下，食入则吐，舌质淡红，苔黄嫩，脉实有力......” 中年医生说一点，边上的青年医生纪录一下。 诊过脉，中年医生站起身来，问患者家属：“之前在别的地方做过检查吗？” “在门诊检查的时候做了腹部透视......” 患者家属急忙把在门诊的检查递给中年医生。 中间医生接过检查结果看了一下。 “肠腔大量充气，急性痛苦面容，满腹牙痛，无反跳通，便秘，这是实热结滞，腹气不通。” 说着，中年医生又问边上的青年医生，量体温了没有。 “量了，37.2°c。” 青年医生急忙回答道。 “嗯！” 中年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对患者家属道：“实热结滞，腹气不通，等会儿我下了处方，先用药，看看情况。” “谢谢您，王主任。” 患者家属客气的道了声谢。 这年头，医患关系还是比较和睦的，最主要的是大多数患者对医院和医生都存着敬畏之心。 从战乱年代一直到贫困年代，医疗不发达，就医难，医生少，求医都是很艰难的，正因为艰难，所以大多数人对医生都尊重，都客气。 到了后来，医患关系逐渐紧张，也是多方面造成的，一方面医生中的害群之马也确实伤了不少患者和患者家属的心，同时随着医院增多，看病相对容易，再加上社会风气的转变，一些患者和患者家属也逐渐骄横起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能说双方都有责任。 “客气了。” 王主任对患者家属点了点头，然后还回头对程云星笑道：“星星，今天没跟程主任坐门诊？” “程主任今天不坐门诊，我就在住院部学习。” 程云星客气的道。 “嗯，多学，多看。” 王主任笑了笑，说着话走出了病房，方乐和程云星也跟着王主任一块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王主任和青年医生走了另一边，程云星带着方乐则走了另外一边。 一边走，方乐一边对程云星说道：“星云，刚才那位患者的情况你怎么看？” 程云星回头看了一眼方乐，没好气的道：“我叫云星，少给我改名字。” 方乐：“......” 我去，搞了半天，还是把人家程同学的名字搞错了。 还好程同学并没有发现，其实自己的同学方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刚才的患者？” 程云星确实没在意方乐的小失误，还以为方乐故意的，开始说刚才患者的情况：“便秘、恶心、腹痛，脉实，从脉证来看，都是实证的表现，王主任诊断为实热结滞，没什么错呀。” 说着程云星看向方乐：“你不会又发现什么问题了吧？” “患者身无大热，苔黄而不燥，舌质红，而且腹痛也是阵发性的，虽然是实脉，可脉实不数，从种种症状来看，患者都是寒湿症状，怎么能归结道实热结滞上去呢？” 方乐缓缓道：“只是根据患者的腹部透视结果？肠腔大量充气，便秘？” 程云星一愣。 “我说的不对吗？” 方乐笑着问。 “别急。” 程云星停下脚步，露出一副相当认真的表情：“你刚才说患者身无大热，苔黄而不腻，舌质红，又是阵发性腹痛，还有重坠感.......这些好像确实又是寒湿症状......” “这么说王主任诊错了？” “你自己觉的呢？” 方乐反问。 程云星好歹也是医二代，不对，是医三代，爷爷是中医名家，父亲是西京医院中医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所以相比起其同年级的其他同学，程云星的基础也要扎实的多，水平和见识也要比班上的其他同学强一些。 方乐这么一说，程云星细细思考，好像还真是寒湿，这么说是寒湿腹痛？ 可王主任好歹是副主任医师呀，难道搞错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 程云星问方乐。 “我傻呀？” 方乐心中说了一句，笑着道：“我和王主任又不熟，人家不相信我这个小年轻，那不是多说话吗，被骂一顿多不好的？” “所以你给我说，然后让我去找王主任，被骂一顿？” 程云星反问。 “你爸是副主任呀。” 方乐笑着道：“你可以给你爸说，让你爸再给患者做个检查，再说了，王主任估计也不敢骂你，或许还要在你爸面前表扬你呢。” “切，我会把你的功劳揽我身上？”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我去找我爸，你要不要一起？” “我还是算了。” 方乐笑了笑，提醒道：“你可别把我卖了，在你爸面前说一说可以，别在王主任面前说，人家记恨我了，我以后怎么来西京？” “方乐，我发现你现在变化太大了。” 程云星上下打量着方乐：“你以前话不多，可没有现在这么滑头。” “我滑头？” 方乐笑了笑，自己这算滑头？ 充其量算是自保好吧，没必要把自己塞进炮筒子里去吧？ 第三十七章 程同学好客的一家 “程主任！” 刚才跟着王主任的青年住院医生开好单子，过来让患者家属这边去交费，就看到病房内的程载明。 “嗯！” 程载明微微点了点头，正在认真的给患者做着检查，程云星就站在边上。 做过检查，程载明站起身来，问青年住院医生：“你们王主任呢？” “王主任在值班室。” 青年住院医急忙回答道。 “刚才下的处方先不要急着取药。” 程载明给青年住院医交代了一声，就大步走出了病房，程云星急忙跟在身后。 出了病房，程云星这才低声问：“爸，患者真的是寒湿腹痛？” “刚才的判断真是你看出来的？” 程载明没有回答，而是询问儿子。 “嗯。” 程云星脸一红，点了点头。 “你就不会撒谎，还学人家撒谎。”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是不是方乐？” “嗯。” 程云星再次点了点头，把方乐的分析详细的给程载明说了一遍。 “患者确实是寒湿腹痛。” 程载明点了点头：“王二狗那个二把刀，出错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二狗？” 程云星瞬间就惊呆了，老爸竟然把王主任叫王二狗？ “小名就叫王二狗。” 程载明笑着对儿子说道：“顶了他爸的班，熬了这么多年，也才混了个副主任医师，水平也就那样。” 顶板制度实行的时间是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大概是53年到86年这个时间段。 父母退休、退职后，或者因为身体原因丧失劳动力，由其子女办理手续，顶替空下来的名额，进入父母原工作单位上班。 到了八十年代末期，随着劳动就业体制改革的深化和公平、竞争、择优就业观念的深入人心，这一历史性的就业制度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在这个期间，不少工人、职员、教师还有医生之类的子女都享受了这一项制度。 原本父母是医院医生的，子女哪怕不是医学专业，有的也都安排到了医院当护士或者其他种类的工作，老师、国企员工顶岗的现象是很普遍的。 父母是医生，如果子女恰好也是同行业，那么就能直接进入该医院，水平也就一般般。 程载明说的王主任就是这个情况，所以程载明并不怎么瞧得起王主任，有时候会以王二狗称呼。 “是方乐不让你说是他说的？” 程载明问儿子程云星。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你这个同学究竟怎么回事？” 程载明好奇的问：“水平相当不错，做人也圆滑，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校的大学生，倒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长时间的老油条。” 按照程载明对一般年轻人的认知，哪怕有人能看出王主任的错误，不少人都忍不住，可能要当面表现一下，这样还能展示自我。 可方乐，明明看出来了，却自己不说，让程云星说，一方面入了自己这个主任的眼，一方面还不得罪人，这手段，手腕，都相当老辣呀。 “之前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看上去还有点自卑，在班上都没多少朋友。” 程云星也有些纳闷：“也就是这学期刚开学，听说生病了，还是肺痨，病的很严重，原本在省结核病防治医院治疗，都被家里接回去了，我们不少同学都猜测，可能不行了，我中午遇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病一场，人确实会有所变化，可变化也太大了吧？” 程载明皱了皱眉：“你这个同学了不得，以后多和人家学学。”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中午那会儿遇到方乐的时候，程云星也只是出于客气帮忙，可和方乐相处了这一会儿，程云星还真有点喜欢现在方乐的性格。 人很聪明的样子。 短短的功夫，程云星都觉的自己跟着方乐学了不少。 ...... “方乐！” 方乐转了一圈，又去了王胜军儿媳妇的病房，王胜军和儿子都在边上陪着，看到方乐进来，王胜军笑着招呼：“转回来了？” “没出去，跟着同学在人家科室转了一圈。” 方乐笑着道：“我也是医学生，过一阵子也要进医院实习的，先了解一下情况。” “你看看，你不说，我又忘了，你还是大学生呢。” 王胜军笑着道：“方乐你当医生，肯定是个好医生，很厉害的那种。” “那就借王大哥吉言了。” 方乐笑着回了一句，然后问病床上王胜军的儿媳妇：“嫂子觉的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 边上王胜军的儿子禁不住张了张嘴，还是没吭声。 瞧这称呼乱的，喊自己达（爸）王哥，喊自己媳妇嫂子？ 要不是方乐真的帮了大忙，王胜军的大儿子不好意思，要不然真要和方乐掰扯掰扯，那自己该怎么称呼？ “吃了药，这会儿感觉好了些，没之前那么疼了。” 王胜军的儿媳妇估计也被方乐这混乱的称呼喊的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回答道。 “嗯，那就好。” 说着话，方乐就走到了病床边上，王胜军的儿子急忙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递给方乐，方乐伸手接过，把凳子放在病床边上坐下。 “我再摸个脉吧。” 王胜军的儿媳妇伸出胳膊，方乐手指搭上去，又摸了一下脉象。 “嗯，气慢慢顺了，这个药再吃上两天，然后换处方，五六天应该就能生了。” “谢谢！” 王胜军的儿媳妇道了声谢。 给王胜军的儿媳妇诊了脉，方乐又在病房和王胜军父子两说了会儿话，程云星就找来了。 “找过你爸了？” 方乐和程云星走出病房，笑着问。 “找过了。” 程云星点了点头：“我爸看出来了，就是你教我的。” “你爸老江湖了，看出来不奇怪，王主任没看出来吧？” 方乐问。 “王主任当着我爸的面夸我了。” 程云星说着又瞪了一眼方乐，一切都被方乐猜中了，剧本完全按照方乐说的来了。 程云星就有点想不通，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为什么方乐就这么厉害，医术高也就罢了，人情世故也这么厉害，把人都看透了。 “夸你了还不好？” 方乐笑呵呵的。 “真要是我看出来的，我倒是高兴，可问题我和我爸都知道怎么回事，这夸奖有意义吗？”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走吧，我换一下衣服，下班了。” “这就下班了？” 方乐愣了一下，时间过的倒是挺快呀。 说着，方乐又走进病房，给王胜军打招呼：“王哥，我和同学一块走了，晚上住他们家，你就不用管我了，明早我再来。” “好。” 万胜军笑着应了一声：“那你们年轻人玩，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了，注意安全。” “你不是说晚上不和我住吗？” 等方乐打过招呼出来，程云星又问方乐。 “我这不是和人家王哥客套你一下嘛。” 方乐笑着道：“晚上我自己找地方。” “住我们家委屈你了？”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 “倒是不委屈，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方乐笑着道：“那行，晚上就住你们家，正好我还有事想找你爸打听呢。” 说着话，方乐和程云星先到了更衣室，程云星换了衣服，两个人这才一起出了医院。 程云星家住的不远，就在医院边上，98年以前，不少国企和国家单位都是分配住房的，程云星家就是医院分配的家属楼。 不得不说，这年头正式职工，有编制的，待遇确实是相当不错的。 程云星应该是提前给家里打了招呼，方乐跟着程云星进门的时候，程云星的母亲就很热情的招呼：“星星回来了，这就是方乐吧，快进来，外面冷。” 房间里面有暖气，进了房间，方乐就感觉一阵热浪。 “坐吧，饭马上就好。” 程云星的母亲很热情，很好客，搞得方乐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和人家程同学认识也才半天，之前的事那是另一位的事情，他还是才知道人家程同学的名字。 “外套脱了吧，家里挺热的。” 程云星脱了外套，招呼方乐，方乐也把外套脱掉了。 之前在学校上学，那个方乐在穿着上还是比较讲究的，有一件羽绒服，方乐来的时候穿的，穿着倒也不土气。 刚刚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程云星给方乐泡了一杯茶，程载明也进门了。 “程叔叔。” 方乐起身招呼，还好方乐称呼程载明的时候没叫程大哥。 “坐吧，来了家里，不用客气。” 程载明很随和的向方乐点了点头。 无论是王胜军儿媳妇的情况，还是后来方乐给程云星教的王主任检查的那位患者，两件事都让程载明对方乐很好奇，也很感兴趣。 程云星说自己老爸希望方乐进西京医院，倒也不是瞎说的，程载明确实是有些喜欢上方乐这个年轻人了。 有水平，情商高，会来事，这种人将来成就绝对不会低。 现在方乐还年轻，没名气，也没出头，和自己儿子又是同学，程载明是很支持儿子和方乐交朋友的。 第三十八章 查询、探寻、眷恋 “来，吃饭了！” 程载明刚到家，和方乐打了声招呼，挂好外套，爱人刘明霞就招呼吃饭了。 可能是程云星早给家里说了今天有客人，说了方乐要来，所以程明霞做的菜不少。 做的是米饭，炒了四个菜，还有一个汤，标准的四菜一汤。 秦州关中这边，主食是面食，大多数家庭都是以面食为主，不过有什么说什么，面条总归是上不了席面的，平常招待客人什么的，这年头大都是饺子为主，而很少有面条。 像方家坪那边，平常家里来个客人，逢年过节，也就是包个饺子，四菜一汤这种待遇，或许也只有在城里面才有吧。 “方乐，星星给我打招呼打的晚了，也没来得及买什么菜，凑合着吃点，明天再过来，我给你们做好的。” 刘明霞客气的招呼道。 “这已经很丰盛了。” 方乐一副农村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在家里，可是很难吃到肉的，平常也就一个菜，四个菜，还有汤，阿姨您还说这凑合？” “我这可要打土豪了。” 方乐的情商，那可是相当高的，从小耳目渲染，跟着医馆的关宝成、还有姑姑方甜、干舅舅张小权等人，什么世面没见过？ 看上去方乐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土包子，可这样的表现却能让程载明一家心里舒服。 “那就多吃点。” 刘明霞笑吟吟的招呼。 “来，方乐，吃个排骨。” 程载明也笑着给方乐夹了一块排骨。 方乐的家境，程载明听程云星说过了，金宝市那边农村出来的小伙子，家境贫寒。 “谢谢程叔叔。” 方乐客气的道着谢，吃的是狼吞虎咽。 “这孩子，慢点吃，还有。” 刘明霞笑的很开心。 是个主人家，只要是招待自己认可的客人，其实都喜欢客人认可自己的安排。 方乐的这个表现，看在刘明霞眼中，就很满足，也很有成就感。 自己做的饭，客人不嫌弃，吃的香，这就是对主人家最好的回应了。 当然，这种也要看主人家的性情，方乐是看的懂眉高眼低的，所以很懂得来事。 “是真香，我已经有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方乐一边吃一边道。 这话方乐说的还是有着几分真诚的，方乐重生前是江州人，那边就是吃米饭的，重生后，家里穷不说，吃的也都是面食，今天这顿饭是方乐重生之后吃的第一顿米饭，而且还有肉，还有汤。 “好吃就多吃点。” 刘明霞一边笑呵呵的招呼，还一边数落程云星：“你看看人家方乐，吃饭多香的，吃饭香才能身体好。” “不是都说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狼吞虎咽吗？” 程云星无语的道：“我小时候你们就这么教我，怎么现在又说方乐吃饭香？” “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程载明瞪了一眼儿子，自己这个傻儿子，情商和人家方乐比起来差远了。 刘明霞是才接触方乐，不清楚，程载明却看的出，方乐这是会做人，简单的几句话，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能让他们一家喜欢起来，这种手段，真的是了不起。 程载明家里吃饭没太多规矩，吃饭的时候比较随意，可以一边吃一边说话，不过方乐吃的快，也不怎么说话，程载明也没在饭桌上多说什么。 足足吃了三碗米饭，方乐这才放下碗，擦了擦嘴，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吃饱了，谢谢阿姨。” “吃饱了就去客厅喝会茶，看会电视，书房也有电脑，想玩的话也可以去玩。” 简单的一顿饭，刘明霞就喜欢上了方乐了，就像是对待自己亲儿子一样。 “方乐，我带你去书房，你不是说要查点东西吗？” 程云星饭量小，只吃了两碗，方乐吃完，程云星也吃完了，招呼方乐。 “叔叔，阿姨，我和星星先去玩了。” 方乐笑着向程载明和刘明霞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程云星进了书房。 老式的电脑，显示屏就很厚重，主机也挺大的，显示屏还是黑白的。 不过这年头，家里能有电脑就很了不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程云星给方乐开机，连网，然后就凑在方乐边上，想看看方乐查什么。 这个时候的电脑还是拨号上网，宽带用网线连到adslmodem，再连到电话线，还要向营运商申请，拨号所用的频率和电话的频段是一样的，所以在用拨号上网的时候，是不能打电话的。 网速倒是没有方乐想象的那么慢，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百度，搜索引擎还是目录式的，也就是所谓的网址导航。 方乐坐在电脑前面忙碌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失望的放下了鼠标。 且不说搜索不方便，不像后世百度、搜狗之类的，一搜什么都有，名人百度百科，大事件什么的，想要什么有什么，这时候，在网上查东西，麻烦不说，而且能查到的东西很有限。 方乐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到，边上的程云星却吃惊不小。 “方乐，你以前玩过电脑？” 这个电脑，程云星自己都还没怎么搞明白呢，刚才方乐要查东西的时候，程云星还打算教一下方乐，可谁知道方乐压根不用他教，怎么用鼠标，怎么用键盘，打字速度还很快。 方乐是懂指法的，打字都是盲打，程云星自己还要盯着键盘，这一点就差点把程云星的下巴惊掉了。 自己这个同学是妖怪吧？ 不会真生了个病，被妖怪附体了？ “以前接触过。” 方乐站起身来：“没查到，网上的东西太少了。” “方乐，你究竟打算查什么？” 程云星好奇的问。 “查个病案，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记不太清了，所以网上查一下。” 方乐顺嘴就开始忽悠。 “网上还可以查病案？” 程云星又是一惊，他怎么不知道网上还可以查这个东西？ “我也是听人说好像可以。” 方乐汗了一个：“看来是被人忽悠了。“ 这年头的网和后世差别那是真大呀，之前在方家坪，方乐总想着去上网，差一些实时，了解一下现在社会的大环境，差一些名人，现在看来，想当然了。 94年，还是太早，两千年左右的时候，一些乡镇的电脑都是不连网的，联机打个cs，局域网。 方乐出生的比较晚，还真没经历过这些，一些事也都是听人说的，实际操作中就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从书房出来，程载明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东西查到了？” “没有，网上东西太少。” 方乐客气的回答。 “现在那网上能有什么，电脑也就是收个国外邮件，没事在上面玩一玩，星星之前在上面练个题什么的。” 程载明并不奇怪方乐没查到什么。 这年头的人对互联网还没有足够的重视，程载明要不是为了和其他医院或者其他医生沟通，接收资料什么方便，家里都不弄这个电脑，电子邮件现在还是很方便的，一大堆资料，都能通过邮件接收，要比传真便捷一些，也不怎么容易泄密。 发传真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了。 “方乐，你之前就接触过中医吧？” 程载明问方乐。 “嗯，村上有位老中医，我从小就跟着学习，也算是有点基础，上医学院也和这个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方乐都是满嘴胡诌，之前那位什么想法，方乐又不知道，只能瞎说了。 “怪不得。” 程载明点了点头，要不然，方乐年纪轻轻这么厉害，都有点说不通。 “爸，方乐今天问了我几个人，您听说过没有？” 程云星在边上，把方乐问的邓老、李老还有郭文渊等人都问了一遍。 “没听说过。” 程载明摇了摇头。 “程叔叔，那现在国内比较有名的中医名家，杏林国手都有谁？” 方乐问程载明。 “要说比较有名的中医名家，杏林国手......” 程载明缓缓道：“燕京，中-央保健局的薛曙阳薛老、刘安国刘老，王革新王老，还有深海那边的张永年张老......等人，几位老人家都是民国时期的杏林名家，有的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 说着，程载明问方乐：“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没事，就是了解一下。” 方乐笑了笑，心中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 这么说来不是同一个时空，只是有些类似的平行世界？ 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年代，平行世界的概念已经有人提出来不少年了，而且也有一部分人表示存在。 要真是原本的时空，方乐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原本的亲人，可不是一个时空，又有些失落。 父亲、母亲、爷爷、奶奶，方浩洋方爷爷，关宝成关伯伯...... 方乐懂事的时候，郭文渊就已经去世了，方乐对郭文渊倒是没有太多的情感，郭文渊的很多事方乐都是听父亲方寒和母亲龙雅馨说的。 重生到了这个好像是平行世界的时空，不用面对父亲母亲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的尴尬，可也等于方乐在这个时空没有亲人了，独自一人，着实有些落寞。 不由的，张曦月的身影就在方乐的脑海闪现。 还好有这个不错的姑娘，也算是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着唯一的眷恋吧。 要不然，方乐都想赌一次，看看自杀之后是不是能回去。 第三十九章 大医孙清平 早上，肝内科主任何永宏带着肝内科的一大群专家医生走进了李万江所在的特需病房。 病床上，李万江显得比昨天更加憔悴，脸色蜡黄，连眼睛的巩膜都成了黄色。 “李总，感觉怎么样？” 何永宏一边亲自给李万江做着检查，一边小心询问。 询问患者的感受，这也是医生必问的一道程序了，哪怕是正在住院的患者，还没有痊愈，第二天早上医生也要问一下，怎么样，昨晚还好吗，有什么不舒服？ 这会儿何永宏也算是例行询问，可询问的时候何永宏自己都有点心虚，李万江的情况，从表面上看，就知道比昨天还严重了不少。 “还是昨天那些症状，好像还严重了不少。” 李万江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今天加上一个内服肝泰乐吧，点滴加上一个三磷酸腺苷......” 何永宏给边上跟着的主治医生叮嘱，主治医生急忙把何永宏的叮嘱登记下来。 等何永宏一群人出了病房，病床边上负责陪护的女助理这才坐到病床边上，轻声对李万江道：“李总，您看我们要不要转院，我现在就联系沪上或者燕京的大医院？” “今天才是第二天，先看看再说吧。” 李万江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西京医院水平不错，如果西京这边都治不好，转院......” 说着，李万江没再说。 他这个是内科病症，并不是外科，不需要手术治疗，仅从内科领域而言，目前国内的几家大医院水平差距并不是很大，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方案。 外科领域的话，燕京或者沪上一些医院的专家水平确实高一些，手术的风险小一些，成功率大一些。 “过两天，如果还没什么起色，你再去一趟裕山镇。” 过了一小会儿，李万江这才缓缓开口，对女助手吩咐道。 “李总，您真的相信那个方先生？” 女助理轻声问。 “相不相信，见到人再说吧，我的腿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最起码正骨这一块，方先生的水平很高，哪怕我现在的情况方先生帮不上忙，我们也要好好感谢人家。” 当天的二百块，对李万江来说也只是一点小意思，那个时候李万江并不认为方乐的正骨水平有多高。 到了西京医院，做了检查，复位完美，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 方乐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醒来的比程云星还早，洗过脸，来到客厅，程云星的妈妈刘明霞已经在做早饭了。 “小乐，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刘明霞笑着招呼方乐，称呼已经从方乐变成了小乐了。 “早早起来，锻炼一会儿。” 方乐笑着和刘明霞打了声招呼：“阿姨，我先去楼下跑个步。” “呀，小乐你这个习惯好。” 刘明霞有些意外，没想到方乐还有早起跑步的习惯。 “行，你去吧，还有半个小时早饭就好了，记得回来吃。” 刘明霞笑着点了点头。 “嗯。” 方乐说着话，就穿着外套出门了。 这会儿也不过六点钟刚过，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不过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有早起的习惯，勤劳、朴素、淳朴、节俭的习惯在这个年代还是随处可见的。 方乐下楼的时候，家属楼这边不少人都已经起床了。 来到楼下，方乐找了一处没人的空地，把外套挂在边上，开始练着五禽戏。 功夫这东西，是要讲究持之以恒的，方乐并没有父亲的天赋，整天也没见怎么练功，功夫却永远在线。 这个身体之前有没有功夫底子，也是方乐穿越重生之后才开始慢慢练习，这个阶段更是要坚持不懈，五禽戏不仅仅是强身健体的保健操，同时也能锻炼身体的柔韧度和反应能力。 一套五禽戏打下来，方乐直觉的身体暖洋洋的，在这已经入冬的大早上，也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好！” 方乐刚刚收功，边上就响起了一个叫好声，一位看上去七八十岁，头发斑白却面色红润的老人家站在边上。 老人家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方乐的五禽戏练了一半的时候，老人就到了，方乐也注意到了，不过并没有停。 “小伙子，你刚才练的是五禽戏吧？” 老人走上前，笑着问方乐。 “对，是五禽戏。” 方乐笑着道：“我身体不好，一位长辈就教了我这么一套保健操，每天早上都坚持练。” “你这一套五禽戏可不简单呀。” 老人笑着道：“我刚才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你这一套五禽戏很有讲究，和现在外面一些人练的不一样，动作之间衔接更为顺畅，呼吸配合也更为圆润。” “我也不懂，跟着长辈学的。” 方乐笑着解释，这一套五禽戏，自然是重生前学的，可以说是华佗五禽戏的原版，最起码是最接近原版的。 “你的这个长辈不简单。” 老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孙清平，就住在这个院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原来是孙老当面，晚辈方乐。” 方乐急忙道：“我并不住在这儿，昨天晚上住在同学家里，早上起来练个拳，没想到惊动了孙老。” 要是昨晚之前，孙清平自我介绍，方乐还真不会知道孙清平是谁，这个时空并没有邓老、李老等人，一些国手名家方乐也都没听说过，自然不可能知道。 可昨晚上程载明给方乐大概说了一些国内的中医名家，杏林国手，其中就有孙清平，秦州省的名老中医，中医大家，民国时期就开始行医济世，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 “同学？” 孙清平笑了笑：“你和程家的那个小家伙不会是同学吧？” 这儿是西京医院的家属院，所以孙清平对于方乐知道他并不意外，方乐说的是同学，而不是朋友，同学的话，方乐极有可能也是学医的，一个系统的，听说过他就更不意外了。 “是，程载明程主任的儿子。” 方乐点头。 “我一猜就是老程家的小子。” 孙清平道：“家属院上大学的倒是不少，可和你年龄相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说着，孙清平并不等方乐说话，伸手一指：“我就住那边，五号楼，二单元，三楼东户，有空可以来我家里坐一坐，我对你刚才练的那一套五禽戏很感兴趣，你是程家小子的同学，也是学中医的吧？” “嗯。” 方乐点头。 “有空来家里坐，互相探讨，相互交流嘛。” 孙清平笑呵呵的说道。 人都说，人地位越高架子越大，权威越大，越懂得拿捏，可这一点在孙清平身上却一点都看不到，作为秦州省知名老中医，杏林名家，大国手，孙清平说话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对方乐说话竟然是探讨，交流，不愧是一代大医。 第四十章 或许是投缘吧 “小方，我可是和你说认真的呢。” 孙清平收敛了笑容，认真的道：“有空了一定要来我那边坐坐，我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你随时来。” 孙清平很显然对方乐刚才练的五禽戏很感兴趣，说让方乐去家里也不是客套，而是认真的，甚至生怕方乐只是客气的答应，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行，我有空了就过去找您。” 方乐笑着点着头：“我这几天都比较闲，或许等会儿就去找您聊天了。” 既然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方乐也需要了解一下这个时空的一些情况，比如医疗水平，是不是和前世同时代差不多，中医国手的水平如何，是没什么区别呢，还是更强一些或者更弱一些。 再说，和孙清平这样的大国医探讨也能收获良多。 “好，那我就随时恭候。” 孙清平笑着点头。 方乐正和孙清平说着话，程云星已经找过来了。 “方乐，你起来的真早，我找你一大圈了.......” 正说着，程云星就看到了孙清平，急忙问好：“孙爷爷。” “嗯。” 孙清平笑着向程云星点了点头，然后对方乐道：“那我就在家里随时等你过来，先走了。” 说着孙清平就先走一步。 看着孙清平走远，程云星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方乐，孙爷爷刚才说在家里等你？” 这年头并不流行什么卧槽、我擦、我贼之类的口头语，要不然，程云星肯定要爆出一句卧槽或者我擦。 “嗯。” 方乐点着头，故意逗着程云星：“吃过饭要是没事，我去找孙老聊聊天，老人家年龄大了，应该挺寂寞的。” “孙老，寂寞？” 程云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方乐：“方乐，你知道刚才的老人家是谁吗？” “孙清平呀。” 方乐笑着道：“刚才老人家给我说了他叫什么，咱们省的中医名家，昨晚你爸也说过了呀。” “你知道？” 程云星更想不通了。 要是方乐不知道孙清平的身份也就罢了，知道还这个态度？ 那可是孙清平呀，西京医院中医科的第一批骨干专家。 西京医院中医科创办于五十年代末，那个时候孙清平都已经四十多岁，近五十岁了。 孙清平是民国时期就开始行医，之后加入西京医院，算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元老级人物，老人家虽然已经退了，可在西京医院这边那也是老资格，少将军衔，西京医院的院长军衔也不过大校，在孙清平面前都是小字辈。 别说整个西京医院家属院，就是整个秦州省，全国，打破头皮想要拜访孙清平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孙清平那是嫌烦，禁止一些人打扰他，人家孙老会寂寞？ 程云星的爷爷程康诚也是秦州省著名老中医，今年七十多岁，在孙清平面前也是晚辈呢。 方乐这是有什么魔法吧？ 今天第一天见孙清平，就让孙清平如此青睐，还要请去家里做客？ “嗯，我知道。” 方乐点着头，很是淡定。 孙清平，是大国手，可方乐重生前，见过的大国手还少？ 自己的父亲就是杏林第一人，准确的说是医疗界第一人，真真正正站在医疗界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个人，没有之一。 方乐有时候都纳闷，父亲怎么就那么厉害呢，各项全能。 方乐自己虽然也是多面手，可最起码重生前还达不到傲视群雄的程度。 “见鬼了。” 程云星嘴里嘟囔着。 自己这个同学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一身的谜。 出个门都能让孙老青睐，简直没天理。 回到家，饭菜已经上桌了，程载明已经开始吃了。 “小乐，星星，快。” 刘明霞招呼着方乐和程云星。 程云星却没心情吃饭，兴匆匆的对程载明道：“爸，你猜我刚才去找方乐的时候遇到谁了？” “遇到谁了？” 程载明一边吃一边问。 “孙清平孙老。” 程云星说道。 “孙老就住五号楼，遇到不是很正常吗？” 程载明看了儿子一眼，孙清平虽然深入简出，一般人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可住在一个小区，遇到的机会还是很高的，遇到了，也都客气的和孙老打个招呼，孙老也和气的回应，没什么架子。 “不是，我去找方乐的时候，方乐正和孙老说话呢，而且孙老还要邀请方乐去家里坐。” 程云星急忙说道。 “哦？” 这一下程载明就有些惊讶了：“方乐，你之前见过孙老？” “没有，今天第一次见。” 方乐笑着道：“可能孙老觉的和我比较投缘吧。” “投缘？” 程云星看了一眼方乐，心说投缘个鬼，孙老又不是女孩子，难道还能觉的方乐长的好看？ 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怎么可能还以貌取人？ 程载明都禁不住多看了一眼方乐，一边吃一边沉吟了一小会儿，问：“你和孙老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孙老就邀请我没事去家里坐坐。“ 方乐笑着道。 “见鬼了。” 程载明也是和程云星一样的心态。 孙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邀请人去家里坐一坐呢？ 哪怕是客套，孙老一般都不会这么说，因为孙老这边客套，有人就会顺着杆子爬，不会认为孙老是客套。 能去孙清平家里做客，那是多大的荣幸呀。 程云星和程载明倒是偶尔去过孙清平家里，可那也是因为程康诚的缘故，同时也因为程载明和程云星都是学中医的，寻常人，孙老都不会邀请。 这口子一开，哪儿还有安宁？ “快吃饭吧，可能孙老确实觉的方乐投缘呢。” 刘明霞笑着道：“我也觉的小乐这孩子投缘，小乐以后也经常过来，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程云星伸手扶了一下额头，埋头吃饭。 他老妈看方乐投缘，可能是真的，这才多长时间，对方乐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亲。 程云星和程载明吃过饭还要去医院，没敢耽搁。 吃过饭，程云星问方乐：“方乐，你今天去哪儿，还要和我一块去医院吗？” “去吧，先去看看王家嫂子，没事的话去孙老那边坐一坐，其实我也想和孙老聊一聊。” 方乐说的很随意，这也是方乐的真实想法。 毕竟习惯了，有时候方乐说话也就忽视了现在这个身份和重生前的不同。 可这话听在程家父子耳中，父子俩都是一愣。 方乐这还真打算去？ 第四十一章 超前的理念 方乐是跟着程载明父子一起走进的王胜军儿媳妇的病房。 因为方乐的关系，王胜军的儿媳妇住的虽然是普通病房，可也享受了一大半特需病房的待遇，主任医师亲自负责，主任医师每天查房。 这要是换了别的患者，程载明这位科室副主任，副主任医师，自然是不可能每天都过来的。 方乐和程载明父子一起走进病房的时候，病床边上的王胜军父子急忙起身招呼。 “程主任，方乐，小程医生。” 这个称呼让程云星有些无语，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是小程医生？ 昨天王胜军父子还不是很清楚医院里面的一些事情，只知道西京医院很牛逼，可这边医生什么情况，什么分级，那是一概不懂，还以为来了患者都和他们差不多。 昨天半天，还有大半晚上，和边上两张病床的患者家属聊天，王胜军父子这才清楚人家医院这边的情况，才知道程载明这位副主任意味着什么。 科室领导，排名第二，寻常患者都很难见到，像大多数的患者，程载明都不亲自负责，也只是偶尔过来问一下。 了解了这些，王胜军父子今天的态度和昨天是大不一样，昨天王胜军父子虽然依旧是谨小慎微，可今天对程载明多了几分敬畏，对方乐更多了几分感激。 程载明这种西京医院的副主任，主任医师，从某种程度上讲，那可是比他们峦山县的县领导还要牛逼的存在。 峦山县的领导自然是风光无限，可程载明没有求到峦山县的时候，反之，峦山县偶尔还有可能求到程载明。 “嗯。” 程载明微笑着向王胜军父子点了点头，走到了病床边上问王胜军的儿媳妇：“今天感觉怎么样，昨晚肚子还疼吗？” “昨晚还有点疼，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感觉舒服多了。” “那就好，这说明胎气慢慢顺了。” 程载明说着话，坐到了病床边上，给王胜军的儿媳妇诊了脉，又做了一番检查。 “嗯，一切良好，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好好养胎，心情愉悦，注意饮食，你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应该有经验，产前一定要保证营养，过两天就可以在医院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 程载明交代道。 “嗯。” 王胜军的儿媳妇点着头。 “程主任，谢谢您。” 王胜军急忙在边上道谢。 “不要谢我，送你们来的是方乐，方子也是方乐开的。” 程载明笑了笑，这才出了病房，程云星也跟了出去。 “方乐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等程云星父子走后，王胜军对方乐又是一阵感谢。 方乐在病房和王胜军父子说了会儿话，就出了病房，先一个人在医院溜达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孙清平的住处。 孙清平还真在房间等着方乐，看到方乐，很是热情的招呼：“小方来了，快坐。” “您老就不怕我今天不来，耽误了您的事？” 方乐笑着问。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在家里看看书，喝喝茶，没事出去溜达两圈，消消食，健健身。” 孙清平笑着道：“你早上练的那一套五禽戏很不错，愿意教给我吗，老头子我要是能学了，可能能多活几年也说不准。” “您老这话说的，有什么不能教的。” 方乐笑着道：“当初华佗创出五禽戏，本就是为了造福人类，这套五禽戏到了您手中，要比在我手中好。” “哈哈，好，好。” 孙清平高兴的连说了两声好。 什么多活几年之类的话，也只是孙清平的戏谑之言，开个玩笑，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了，活多少算是个够？ 作为子女可能希望老人家多活几年，可一般到了这个年龄的老人家，大都能看开，更何况孙清平是一代大医，心态更是不同。 孙清平要这五禽戏，完全是出于医者对这一套保健操的喜欢，想要研究推广。 九十年代，各种操之类的还比较少，同时这个时期还有一个情况，那就是气功热。 从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气功热在国内一度横行，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合法化的，甚至不少明星艺人、达官显贵、政坛高官都对这些气功大师非常追捧。 什么气功治病，气功疗伤之类的说法一度横行，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市场，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专门的气功方面的书籍，给一些气功大师著树立传。 说实话，气功热着实害人不浅，说穿了就是一群骗子，打着气功的名头招摇撞骗，骗了很多人。 这年头，信气功的人不少，可孙清平这样的国手名家，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并不怎么信，反而因为一些人痴迷气功，不吃药，不打针，造成身体越来越差，病情越来越重。 孙清平其实是想把方乐的这一套五禽戏推广出去，造福大众的。 原本孙清平还有点担心方乐不乐意。 毕竟方乐练的这一套五禽戏很正宗，动作流畅，呼吸配合圆润，着实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长期锻炼甚至可以延年益寿，这么一套保健操，有的人是不愿意轻易传授与人的。 这年头不少人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藏着掖着，中医的流派之争和门户之见还是比较强的。 其实八九十年代，也算是最后一波中医最后的一波余热期了。 一些民国时期的中医名家一部分人还在世，再加上建国后很多年，国家的经济发展缓慢，交通不便，现代医学相对来说还比较落后，完全没办法和二十一世纪之后的情况相提并论。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传统中医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片自留地的，特别是在一些偏远山村，小县城，二线城市，中医的受众还是比较多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着实成长起来了一部分比较有水准的传统中医，例如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的李可李老，就是自学中医，成为一代国医大师。 也正是因为中医还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片自留地，还有着一部分有水平的传统中医人，一些老思想老规矩也都在，门户之见还是比较强的。 方乐的开明让孙清平很是高兴。 “五禽戏的动作比较多，我哪怕演示一遍，孙老您也可能记不全，这样，我回去之后抽时间把五禽戏的草图画出来，多画几个角度，配上注解，然后给您老送来。” 方乐笑着对孙清平说道。 “好，好。” 孙清平高兴的不行：“如果你能画出来，我可以练习帮你出版，传授你这套动作的人还在不在，可以署他和你的名。” “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方乐有点失落。 他这套五禽戏是重生前的父亲传给他的，到了这个时空，也等于天人永隔了，能不能回去，方乐一点把握都没有，或许能，或许不能。 “不好意思。” 孙清平看到方乐的表情，还以为人已经不在了，勾起了方乐的伤心往事。 “没事。” 方乐笑了笑。 既来之，则安之，方乐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就当是自己远行了，毕竟自己也算是活着呢，只不过这次远行，一去不回了。 “你也可以告诉我教你这套动作的前辈叫什么，虽然已经......也可以署名，不枉在实践走一遭。” “就算了吧，前辈也不愿意张扬，就不打扰了。” 方乐叹了口气。 署名？ 无论是署父亲方寒还是郭文渊郭老，都有小麻烦的。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一些人隐姓埋名，甚至一些逃犯远遁千里，改名换姓，可方乐知道，再过十来年或者二十年，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哪怕是逃了二三十年的逃犯也逐渐被抓捕归案。 这套五禽戏的价值方乐还是知道的，孙清平真要出了书，还是能在杏林界引起反响的，到时候有人查方寒是谁，郭文渊是谁，多少都是麻烦事。 “那行，那我就署你的名字。” 孙清平也没勉强。 “您老署您的名字，更有助于推广。” 方乐笑着道。 “呵呵。” 孙清平笑着道：“我今年已经八十有六，经历过战乱，经历过饥荒，这一辈子能见的见了，不能见的也见了，岂会贪图这点虚名。” ”随您老吧。“ 方乐也没多说。 说过五禽戏，孙清平又和方乐探讨中医，原本孙清平是存了提点的心思，毕竟方乐愿意把这么一套珍贵的五禽戏交给他。 可聊着聊着，孙清平就不淡定了。 孙清平发现，方乐的见识和水平各方面竟然不比他差，特别是方乐有着后世六十年的经验，江中院急诊科更是有着比较成熟的中西医结合的思路和经验，在一些见识上，方乐甚至让孙清平大吃一惊。 “中西医的结合，绝对不是理论和成果上的结合，而是治疗上的结合，就像是我们搬一个东西，一个人搬不起来，可以两个人一起搬，三个人一起搬，绝对不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吃掉，增加力气，吃掉另一个人，又能增加多少力气呢？” 孙清平听的是溢彩连连。 九几年的时候，正是中西医结合的概念被接受被实践的时段，不少医院都在尝试，甚至一些传统老中医名家也都认可。 方乐这样的说法，孙清平还是第一次听到。 第四十二章 忘年交 随着现代医学的冲击，原本土生土长的中医必然要受到影响，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中西医结合的理念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应运而生。 正所谓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一些国手名家也不能完全说这种结合的模式就是错误的，一些国手名家也想通过改变给中医找出路。 孙清平其实是比较支持这个想法的，毕竟孙清平就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创始人之一，而西京医院中医科也确实在中西医结合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一点孙清平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方乐今天的一些话却让孙清平认识到了另一面。 “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医必然是要寻求变革的，中西医结合也确实是一个方向，可这个方向的主次要分清楚，中医的一些大众方剂，确实可以通过一些现代医学的手段或者借助现代科技来批量化。” “比如一些中医注射药剂的生产，在临床上也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如参附注射液，清开灵注射液，人参注射液等等。” 方乐给孙清平分析着：“可是在这些药剂使用的同时，一些副作用也逐渐的暴露了出来，您老是大医，这些副作用真的是这些注射药剂本身造成的吗？” 孙清平沉默了。 中医的注射药剂、中成药，从五十年代开始就逐渐开始生产了，生产之后，在临床上，这些药剂也确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特别是在急救方面，极大的弥补了中药汤剂熬制时间过长的短板，可以让一些方剂迅速的使用到临床上。 可也正如方乐所说，在使用的同时，一些副作用也逐渐的暴露了出来。 “这些副作用并不是药物本身的原因，而是使用药物的医生中医理念不明确，辩证不清晰。” 孙清平缓缓道。 “您老说到点子上了。” 方乐道：“这些药物被生产出来之后，也都有相应的说明书，在实际的临床上，一些医生单纯的按照说明书上的病名来使用，这已经完全违背了中医辨证治疗的基本准则，违背了中医的理念，出问题是不可避免的。” “中药材，特别是中药方剂，都是建立在中医辨证治疗的基础上的，什么情况用什么方剂，什么剂量，知犯何逆对症治之，而不是什么高血压、脑出血、高血糖.......” 方乐笑着道：“一些成药的生产这是对中医有利的，可中医的辩证思维不能丢，要不然中医就会逐渐的被取代，甚至......完全丧失自主。” 作为后来人，方乐很清楚这一点。 到了二十世纪之后，纯粹的中医医院几乎没有了，纯粹的中医科室也几乎没有了，纯粹的中医医生也少之又少。 江中院在中西医结合方面很有研究，可更多的依旧是在治疗方式上的结合，而不是理念的结合，中医开中药，西医开西药，这是前提，中药必须建立在辨证治疗的基础上，这也是前提。 “小方，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深的见识。” 孙清平吃惊不小。 他是真的被方乐震撼到了，这个年轻人了不起呀。 方乐的一席话也引起了孙清平的深思，或许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简单了。 这一刻，孙清平甚至产生了，未来的中医就要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这样的想法。 方乐不仅仅水平高，在和他的交流中完全不落下风，更重要的是见识，超前的见识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方乐和孙清平就聊了一个上午，中午方乐也在孙清平家里吃了饭。 孙清平有子女，不过是一个人独居，家里有着钟点工，只负责做饭。 吃过饭，孙清平又把方乐拉到了书房，两个人继续聊，一边聊孙清平还一边记录。 方乐超前的见识让孙清平受益匪浅，同时，孙清平作为大医，水平也高，方乐同样也有收获。 下午，程云星下了班，回到家里，刘明霞就问：“方乐没有和你一起？” “没有，他说去孙老那边了，这都一天了，可能去市里面了吧。” 程云星也不确定。 早上程云星也来得及问方乐，方乐也忘了打招呼。 “你去你孙爷爷家里看一下吧。” 刘明霞催促道。 “方乐肯定不在了吧，怎么可能在孙爷爷家里留一天。” 程云星道：“肯定去市里面了，今天应该不会来了，昨天方乐都没打算在家里住的。” 这都下午六点多了，方乐怎么可能还在孙清平家里？ 过去坐一会儿就不错了，待一整天，省领导都没有这么大面子吧？ “让你去你就去，看一下怕什么？” 刘明霞催促道：“快去，还怕你孙爷爷吃了你，哪怕方乐不在，你去一下怎么了？” “到底我是您亲儿子，还是方乐才是？” 程云星都郁闷了，方乐这才在家里待了多久，自己就没地位了？ “你妈让你去，你就去。” 程载明进了门，也听到了母子之间的对话：“趁着是个由头，去看看你孙爷爷有什么不好，别人想去都没机会呢。” 程载明则是别的想法。 让儿子在孙清平面前多晃悠，总是没错的吧？ 虽然他们家是家传的中医，可儿子要是能被孙清平看中，收了当学生，那可是大好事。 “行吧，我去还不行？” 程云星只好拿起刚刚挂好的外套又出了门。 到了孙清平家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做饭的保姆，也就是钟点工，这会儿方乐和孙清平也正一块吃完饭呢。 今天方乐也确实没打算再去程云星家，昨天是真的查东西，去了也不好太矫情，既然出来了，再去就不好了，又不是亲戚，之前也不认识，还能再厚着脸皮去蹭吃蹭睡？ “刘阿姨，方乐在不在？” 孙清平家里的保姆在这边已经干了多年了，程云星也认识，笑着询问。 “在呢，正在和孙老吃饭呢，进来吧。” 刘阿姨笑着招呼着。 “方乐正在和孙老吃饭？” 程云星差点没被呛着，方乐竟然还在？ 而且还在和孙清平吃饭？ 这是什么状况？ 整个秦州省有资格在孙清平家里吃饭的，除了孙清平的子女和一些亲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吧？ 程云星都没在孙清平家里吃过饭。 “一老一少，聊了一天了。” 刘阿姨笑着道：“中午都差点顾不得吃饭，我催了好几次，下午又是，那个方乐是你的同学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和孙老聊这么长时间，让孙老连饭都不想吃的。” “上午就在，中午也在这儿吃的饭？” 程云星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刚才他还猜测，方乐或许上午没来，下午才过来的，这样的话留下吃饭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孙清平其实没架子，真要到了饭店，孙清平也会留人吃饭的，只不过一般来孙清平这儿的都很识趣，快到饭店之前都会主动告诉，除非孙老留人。 可听保姆这么说，这是上午就来了，中午就在这儿吃的午饭，下午又在这儿吃完饭？ 方乐是孙老遗失在外面的亲孙子吗？ 一时间程云星都有些吃醋了。 进了门，方乐还真和孙清平坐在饭桌边上吃着饭，是面条。 “星星！” 看到进来的程云星，孙清平笑着打招呼：“过来找方乐？” “过来看看方乐还在不在，没想到还在呢。” 程云星在孙清平面前有些拘谨：“孙爷爷您和方乐真能聊。” “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孙清平笑着道：“我和小方是忘年交，共同话题很多呀。” “忘年交？” 程云星觉的自己今天肯定是状态不对，忘年交这词都从孙老嘴里面出来了吗？ 放眼全国，有几个人能被孙老称为忘年交的？ “上午忘了和你打招呼，今天我就不过去了，改天我再去看程叔叔和阿姨。” 方乐也站起身，笑着和程云星说着话。 “星星，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坐下吃点？” 孙清平也笑着道：“小方晚上就住我这儿了，你找小方没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喊方乐吃饭的，既然已经吃开了，我就不留了，我也要回去吃饭。” 程云星米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孙清平的家门，迷迷糊糊的进了自己家门。 孙清平不仅仅留下方乐吃饭，还要留方乐住他那.......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好陌生。 进了门，刘明霞就问：“方乐不在了？” “在呢，和忘年交吃饭呢。” 程云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程同学被刺激的不轻。 “什么忘年交？” 程载明没好气的问。 “孙老说方乐是他的忘年交，不仅留下方乐吃饭，还要留下方乐晚上住他那边，中午方乐也是在孙老家里吃的，两个人聊了一整天了。” 程云星说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敢信。 “孙老不仅留下方乐吃饭，还要留方乐住他那？” 程载明的声音都瞬间提高了不少：“那个方乐是孙老遗失在外面的亲孙子吗？” “爸，您这个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程云星附和道。 第四十三章 最新消息 “这么说的我都觉的像。” 程云星的母亲刘明霞都觉的奇怪了。 孙清平留下方乐吃饭也就罢了，竟然还留下方乐晚上在家里过夜，这待遇，也就孙清平的儿女还有孙子才有吧，要么就是一些关系非常好的老伙计。 这么多年程载明一家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外人在孙清平家里过过夜。 “你这个同学真是邪门了。” 程载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情。 “我都怀疑他是鬼上身了。” 程云星也吐槽着：“之前都不怎么爱说话，还有点自卑，这大病一场，真的就换了个人一样。” “还不兴人家大彻大悟？” 刘明霞催促道：“吃饭吧，我倒是觉的方乐人不错，以前我也没见过，现在这个性子很讨喜，我也就是没闺女，要不然肯定招方乐当女婿。” 说着刘明霞还看了一眼程云星：“你说你，要是个闺女多好。” 程云星：“......” 这妈确定是亲生的吗？ “别乱说话。” 程载明瞪了一眼爱人刘明霞：“我有个儿子不好吗，不过你说起这个，二姐家的丫头好像也就比星星小一岁，今年都大三了。” “好像是。” 刘明霞瞬间来了兴趣：“红红好像确实比星星小一岁，等会儿我打电话问一下二姐。” 程云星敲着桌子：“我说妈，你儿子我还单着呢。” 自家儿子不操心，操心给别人介绍对象？ 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 “你还小，急什么。” 刘明霞顺嘴道。 程云星张了张嘴，自己还小？ 方乐和自己是同学好不好？ 一连几天，方乐都在孙清平家中，就在孙清平家里给孙清平画五禽戏的草图，同时给孙清平介绍着五禽戏的要领，画累了两个人就坐在客厅喝茶聊天，交流医学，探讨中医的未来。 医院那边方乐都没有再去过。 一方面，王胜军的儿媳妇那边的情况方乐胸有成竹，主治医生又是程载明，完全按照方乐的方案在治疗，中途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同时程云星也知道方乐就在孙清平这儿，找人随时能找到，离得又不远。 王胜军的儿媳妇用了三天紫苏和气饮，然后改用安胎饮，情况稳定，服用安胎饮之后，王胜军的儿媳妇也不再整天卧床了，时不时的在病房和走廊散步，到了第五天早上的时候，王胜军的儿媳妇已经开始出现了轻微的宫缩，频率逐渐增强，程云星这才到了孙清平的家里通知了方乐。 第一天，方乐在孙清平的家里吃饭过夜的时候，程云星和程载明都难以置信，谁曾想后来几天方乐竟然完全住在了孙清平的家里，一住就是四天。 程家父子的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 “方乐，你是不是孙老遗失在外面的亲孙子？” 通知了方乐，和方乐一起从孙清平家里出来，程云星就禁不住问方乐。 他真的是太好奇了。 方乐在孙清平家里住了四天多，这都干啥呢？ 以第一天和方乐的相处来看，方乐并不是那种没皮没脸的人，反而很会来事，很懂分寸，所以程载明和程云星都判断，不是方乐硬赖在孙清平家里不走，而是孙清平不让方乐走。 事实上刚才程云星去通知方乐的时候也确实看到了，孙清平还有些依依不舍，方乐走的时候程云星还对方乐说：“忙完了就过来。” “瞎说什么呢，孙老年轻的时候有我帅？” 方乐反问。 程云星瞬间就被问住了。 孙清平年轻的时候程云星没见过，有没有方乐帅，程云星不知道，不过孙清平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七左右，不到一米七，孙清平的子女也都没有大个子，方乐这一米八二的身高，还真不怎么像是和孙清平有什么关系。 “你和孙老这几天都聊什么呢？” 程云星好奇的问。 “聊的多了，天南地北，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就是没下雪。” 方乐笑着道。 “方乐，我发现你现在特别贫。” 程云星很显然不知道这个台词，没好气的道：“孙老和你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反正聊的比较多。” 方乐很喜欢逗程云星，程同学很有趣，和程同学说话很欢乐。 走出家属楼，方乐看到不远处有卖水果的，对程云星说道：“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老实的站在原地，然后看着方乐去边上买橘子。 买了一斤桔子，一些香蕉，方乐回头，发现程云星果然站在原地没动，都有些禁不住笑了。 这年头一些梗还没有流传开，就是不知道以后等这个梗开始传开的时候，程同学是会老实的叫爸爸呢，还是会打爸爸呢。 另一边，李万江住院已经六天了，这几天，西京医院肝内科这边给李万江尝试了好几种治疗方案，经脉滴注大量的葡萄糖、维生素c，激素，可治疗了这么几天，除了黄疸有所减退之外，李万江的其他症状却没有任何的改善。 一时间肝内科主任何永宏都有点头大了。 目前李万江的病情虽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是李万江的其他症状没什么改善，万一病情加重，就极有可能造成不治。 别说九十年代这个时候，现代医学还不算太过发达，医疗水平相当有限，就是在往后几十年，依旧有着不少不治之症。 稍微了解常识的人都知道，急性病症，发病急，病情危，风险大，可同样，急性病症控制快，见效快，治愈率高，一些急性病症如果发展成为慢性病症，那治疗就相当麻烦了，最终发展为不治是极有可能的。 短期内不要命，却治不好，只能控制，一旦严重，却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或者引发其他的并发症。 现在李万江是急性黄疸型肝炎，何永宏很怕这个病情加重，从而从急性病症发展为慢性不治。 “何主任，已经这么多天了，贵院究竟能不能拿出有效的治疗方案出来？” 李万江的爱人前两天已经赶到了西京医院，一大早何永宏带人来查房的时候，李万江的爱人就质问何永宏。 “李夫人，我们这边一直在想办法，这几天也尝试了多种治疗方案，只是李总的这个急性黄疸型肝炎比较麻烦，好多方案效果都不大，我们这边也在想着办法。” 何永宏耐心的解释：“我们西京医院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医疗水平也是相当高的，李总这边我们也相当重视，只是.......” “我要的不是只是......” 李万江的爱人没好气的打断了何永宏的解释。 说的再好有什么用，一个只是，还不是代表现在无能为力？ “行了，不要难为何主任了，这一段时间何主任很尽心。” 李万江有气无力的说道，还在这儿住着院呢，没必要太刁难人家医生。 虽然这么几天治疗，症状方面确实没什么好转，可何永宏这边的态度确实不错。 李万江也是明白人，有些事不是尽力不尽力的事情。 西京医院毕竟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而且隶属于军医大，真要把人家何永宏面皮子扫完了，人家不理会你了，你也只能转院了。 治疗了这么几天，李万江对转院并没有多少信心。 “何主任，我也不是为难你，我们家老李这个情况已经这么多天了，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呀，你看看，人成什么样子了，这腿还没好呢。” 李万江的爱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这样吧，我联系一下中医科进行会诊，试一试中医的法子？” 何永宏征求李万江的意见。 “嗯，可以。” 李万江点了点头。 “那我去联系中医科那边的专家，等会儿过来给您做检查。” 何永宏说着转身出了病房。 “方先生那边还没有消息？” 等何永宏带着人离开病房，李万江回头问边上的女助理。 “我在方家坪那边留了人，只是方先生现在还没回去......” 女助理正说着，放在病床边上的大哥大响了，女助手急忙拿起电话接通：“喂，嗯，你说......” 走到窗户边上，通过电话，女助手这才走了回来，轻声对李万江道：“李总，留在裕山镇的人在那边打听了一下，得到最新消息，方先生这几天就在西京医院。” “就在西京医院？” 李万江眼睛一亮：“那还不快去找。” “是，我这就去。” 女助手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方先生，就是给你正骨的大夫？” 李万江的爱人问。 “是。” 李万江点着头，道：“当时我准备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以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我，当时我以为是客套，现在想来，极有可能若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那位方先生当时就看出你的情况了？” 李万江的爱人问。 “我也不确定，所以只能赌一把，如果是，那么方先生极有可能有办法。” 李万江缓缓道。 第四十四章 又巧了 “遇到卖水果的，买了点水果。” 进了病房，方乐把水果递给王胜军。 “怎么还能让方乐你破费呢？” 王胜军急忙推脱道：“你这陪着我们过来，耽误了这么几天，我还说给你开个房呢，这住的也没让我们管，吃饭也没让我们管......” 王胜军家境虽然不错，可那也是相对来说的，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自然是能省则省，到了省城，方乐没让王胜军操心，王胜军父子都没舍得开方，晚上万胜军的儿子就和媳妇在病房，王胜军则自己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 方乐没让操心，这几天下来可是省了不少钱呢，九几年的时候，西京市这边的小宾馆并不贵，有大通铺也有三人间和四人间，可一晚上也要两三块钱呢。 “正好遇上了，就顺手买了点，又不贵。” 王胜军不接，方乐就笑着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听说早上开始宫缩了？” 放下水果，方乐问坐在病床边上的王胜军的儿媳妇。 “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开始微微的有点肚子疼，大概十几秒，然后间隔一两个小时，到这会儿，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吧。” 王胜军的儿媳妇毕竟已经生过一个了，还是很有经验的。 “躺下，我做个检查。” 方乐拉了凳子在病床边上坐下。 王胜军的儿媳妇在病床上躺好，方乐给摸着脉。 “你这都不算二胎，生产的应该比较快。” 方乐摸过脉，问边上的程云星：“联系产科那边了没有，我估计等不了多久就该进产房了。” “联系过了。” 程载明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对王胜军父子说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去产科那边候着了，我已经给那边交代好了。” “谢谢程主任，我们这就去。” 王胜军急忙和儿子开始准备。 “还真的是五六天。” 程载明交代好，这才看向边上的方乐。 那天在产科门诊的检查室，方乐就说过，先用紫苏和气饮，三天之后改安胎饮，差不多五六天就可以生了，这一切都按照方乐预判的来了，几乎没有什么差错。 “还真是巧了。” 方乐笑着回答道。 “巧.....” 程载明都有点无语了，这小子。 “去我办公室吧，和你说点事。” 程载明招呼方乐。 进了办公室，程载明上上下下把方乐看了好几遍。 “程叔叔，不认识我了还是怎么回事？” 方乐都被程载明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是有点想不通，你怎么就能在孙老那边待那么多天，吃喝住都在那边。” 程载明是真的相当好奇。 自己儿子的这个同学，真的是越接触越让人看不透。 “也就探讨交流一些心得。” 方乐笑着道：“孙老对我的一些想法很感兴趣。“ “探讨？” 程载明有些无力的看了一眼方乐。 一个小年轻，能把和孙清平那样的大国手探讨说的这么随意，也是没谁了。 程载明都不敢说自己和孙清平探讨。 那叫请教，请教好不好？ “坐吧。” 程载明伸手一指对面的沙发，等方乐坐下，这才笑着问：“星星之前应该给你说过吧，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西京？” 方乐正打算说话，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 程载明皱了皱眉，谁啊这么不识趣的。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主治医半截身子探了进来：“程主任，肝内科那边通知咱们去会诊。” “那安排人去就完了吗，需要给我打招呼？” 程载明没好气的问，他这会儿正在和方乐说话呢。 “那边何主任说最好是您或者田主任亲自去一趟，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身份也比较敏感。” 主治医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身份比较敏感？” 程载明沉吟了一下，问：“肝内那边这一阵有什么大人物住院？” “万江集团的李万江李总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肝内。”主治医生说道。 “李万江？” 边上的方乐听到主治医的话，禁不住插了句嘴，问：“是不是急性黄疸型肝炎？” “是。” 主治医生看了一眼方乐，点着头：“急性黄疸型肝炎，在肝内那边已经六天了，只是黄疸指数稍微有所降低，其他症状都没什么缓解。” “方乐你也知道李万江？” 程载明好奇的看向方乐。 万江集团，那可是资产上千万的大集团，大企业，这年头，亿万富那是相当稀少的，千万级的巨鳄在很多地方都是大佬级别了。 李万江在西京医院住院的这一段时间，市里面都来探望了好几次了。 这种层次的巨鳄，方乐也知道？ 不是说是金宝市那边小农村的吗？ “之前见过一次。” 方乐说着还询问程载明：“李万江应该是腿部骨折来的西京吧？” “对。” 程载明点了点头，这事他是知道的。 程载明的腿部骨折，有高人给正骨复位，事后程载明也了解过，从复位的效果来看，给李万江复位的绝对是....... 正想着，程载明猛然一愣，愕然的看向方乐，声音都有些变了：“给李万江复位的不会是你吧？” “好像又有点巧。” 方乐笑呵呵的回答道。 “我......” 程载明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这仅仅是有点巧那么简单吗？ 最主要的是复位效果呀。 这几天程载明还和他们中医科这边懂得正骨的人探讨过，还猜测是什么隐藏在民间的骨伤高手什么的，甚至中骨科的主任乔海良还嚷嚷着，有机会自己要去找一找这位高人，最好能请来西京医院什么的。 这搞了半天，高人就是方乐？ 前来通知程载明的主治医生也愕然的看着方乐。 心说现在这年轻人也真的是太不稳重了，什么话都敢应。 李万江可就在肝内科那边住院呢，不怕露馅？ “程主任，肝内那边怎么回？” 主治医提醒程载明，心说程载明最好把这个小年轻带上，见了李万江，不信还能这么说话。 “行，我知道了。” 程载明应了一声，一边起身，一边招呼方乐：“方乐，既然你见过李万江，那和我一起？” 主治医就有些幸灾乐祸了，心说看你怎么办？ 第一天，方乐跟着程云星在科室转悠，主治医就见过方乐了，毕竟方乐一米八二的大高个，长的也帅气，关注度还是很高的，见过一次，再遇到，很容易能想起来。 程主任儿子的同学，这是借着这条关系，在程主任面前显示存在感来了。 “行，一起去看看吧。” 方乐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有点责任，当时应该提醒一下的，急性黄疸型肝炎，如果控制不好，很容易发展成不治。” 那天给李万江正骨的时候，李万江看着状态不错，可方乐却已经发现李万江脸色有些发黄，所以给李万江正骨的同时，方乐也顺便给李万江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只是李万江当时还没什么症状，人家又是大老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方乐也就没多嘴。 医不叩门，人家好端端的，你送上门去，讨不到好不说，遇到脾气不好的，还以为你咒他呢。 不过方乐也猜测，李万江这个症状出现就是近几天，所以隐晦的给李万江提了个醒，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方乐自己也没想到第二天会遇到王胜军儿媳妇的事情，然后来了西京市，这一待就是五六天，也不知道李万江有没有让人去找他。? ：刚从医院给孩子体检回来，累惨了，先发一更睡觉，起来再写，然后，今天周一，同时也是新的一月的第一天，求票呀亲们...... 第四十五章 哎呀，方先生 中医科，王胜军儿媳妇所在的病房，王胜军和儿子带着儿媳妇刚刚去了产科那边，李万江身边的女助理白素雪就到了病房门口。 进了门，看到病房里面两张空荡荡的病床，白素雪就有些发懵。 难道说又来晚了一步？ 中医科这边的病房是混住，虽然都是内科患者，可什么类型的患者都有，病房是三人间，早上出院了一位，王胜军的儿媳妇又去了产科，也就一张病床有人，还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妈，很显然并不符合情况。 刚刚从病房出来，白素雪就看到了路过的程云星。 “喂，医生。” 程云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长发披肩的美女。 “请问这病房里面是不是住了一位产妇？” “你是说八号床的？” 程云星道：“刚刚去产科了，我送着过去的，你要找人这会儿可以去产科。“ 说着程云星还给白素雪指路。 “谢谢。” 白素雪道了声谢，又喊住要走的程云星，客气的问：“我打听一下，这几天这边是不是有一位身高一米八，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你找方乐？” 程云星回过头，偷偷的打量着白素雪。 刚才程云星就注意到了，白素雪很漂亮，只不过这个年头，大多数男孩子都还是比较矜持的，直接盯着人家女孩子赤裸裸看，都会被人骂成是流氓。 白素雪人长的不差，穿着又时髦，在这个大多数人还不懂得打扮和穿着的年代，走到哪儿都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程云星刚才和白素雪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直视人家，没想到这个美女竟然是来找方乐的。 “对，就是方乐。” 白素雪连连点头，显得有些焦急，甚至一把抓住了程云星的胳膊：“医生同志，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这是方乐的女朋友？” 程云星心中猜测着，虽然年龄大了点，算是姐弟恋，可长的真的很漂亮。 “跟我来吧。” 程云星说着话前面带路，白素雪急忙跟在后面。 肝内科住院区，程载明带着传话的主治医还有方乐一起，刚出电梯，就看到何永宏等在外面。 “程主任您这是贵人难请呀。” 何永宏有点抱怨，他都在这边等了有一会儿了。 “何主任这是有事了就想起我们中医科了？” 程载明也反唇相讥。 一般来说，医院的其他科室请中医科会诊，那都没什么好事，基本上都是遇到自己搞不定的患者了，这才喊一下中医科。 但凡稍微有点机会，都没有科室愿意喊中医科。 特别是遇到李万江这种大老板，肝内科真要能搞定，怎么会把功劳送给中医科。 有好处自己上，擦屁股背黑锅是中医科，程载明能给何永宏好脸色才怪。 “瞧程主任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何永宏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是有求于人，何永宏的姿态还是放的很低的。 “这会儿就成了一家人了。” 程载明回头笑着对方乐说道：“等会儿我要是也没辙，何主任就不是这态度了。” 方乐笑了笑，没接话。 何永宏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方乐。 程载明过来带了两个人，除了方乐还有刚才传话的主治医，方乐是外人，还没穿医院的白大褂，而且看上去又年轻，程载明却对方乐这么说话。 “程主任，请，我先给您说说情况。” 何永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带路，一边打算在路上说情况。 “急性黄疸型肝炎，患者呕吐、恶心、食欲减退，饮食厌油，小便黄赤，肝下大肋有压痛和叩痛感？” 何永宏还没来得及说，程载明就先说了。 虽然程载明带了询问的语气，可听的何永宏却是一愣：“程主任这是早就了解了情况了？” “这我就放心了，看来程主任是成竹在胸。” 何永宏有些惊讶程载明的情报，程载明则同样很惊讶，这些状况都是方乐刚才告诉他的。 一时间，程载明的心中是一阵翻江倒海。 之前就见过一次，判断的就这么准？ 这个水准，已经赶上孙清平了吧，哪怕有差距差距应该也不大了。 作为行医二三十年的老临床，同时又是中医世家出身，程载明对目前国内一些中医名家还是很有了解的，就方乐这次表现出来的水平，整个秦州省估计都没多少人，一只手绝对数的过来。 跟在程载明边上的主治医同样有些吃惊。 刚才方乐给程载明说李万江可能的情况的时候，主治医就在边上跟着，听的是真真的，再结合何永宏的反应，很显然，方乐说对了。 难道说李万江的腿伤真的是这个小年轻给看的？ 要不然说不通呀，方乐一个外人，除非特意来肝外这边打听，要不然不可能知道李万江的症状才是。 医院对患者的病情都是有保密的，轻易不能泄露，医生之间探讨还有可能，给外人基本上是不会说什么的，除非是家属。 更何况李万江还不是一般的患者，病情保密就更严格了。 “看了患者再说吧。” 程载明淡淡的回了一句，从方乐说的一些症状来看，程载明目前还不敢保证什么。 而且如果李万江是方乐先遇到的，病情又是方乐刚才给他分析的，这些都对的上的话，程载明也是不打算抢方乐的功劳的。 虽然方乐没有行医资格，还只是没毕业的医学生，可凡事都有例外，在方乐水平在线，判断无误的情况下，程载明自然是愿意给方乐做担保。 换句话说，就和王胜军的儿媳妇一样，方案方乐出，字程载明签，处方程载明下。 非法行医，说的也只是在没有行医资格的情况下私开医馆，私自行医牟利，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操作得当，不闹的沸沸扬扬，民不举，官不究。 真要细细算起来，一些医生出诊上门，其实都算是违规了。 放在98年之后，各种制度逐渐规范之后，很多医生的行医资格也只在挂靠的医院有效，出了医院大门都没有行医资格。 “行，先去病房。” 何永宏点着头，在边上陪着，带着程载明和方乐还有传话的主治医一路到了李万江的病房门口，然后推门而入。 进门的时候，跟着的主治医就一直盯着方乐，想看看方乐是不是真的认识李万江。 “李总，我把中医科的专家给您请来了，先做一个检查，然后我们再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进了门，何永宏就客气的对李万江说道。 “麻烦何......” 李万江原本是在病床上躺着，闭着眼睛假寐，听到有人进门，这才在爱人的搀扶下起身，然后看向病房门口方向，还客气的和何永宏说着话。 话说了一半，李万江的目光就定格在了方乐身上，再也移不开了，正在说话也不说了。 整个人都有些定格了。 方乐竟然跟着中医科的医生一起进来了。 “李总，我们又见面了。” 方乐笑着和李万江打招呼。 “哎呀，方先生。” 李万江就像是好半天才喘上来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惊喜。 “我可是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您好几次了，现在方家坪那边还有人盯着呢，没想到您就在西京医院......” 边上跟着程载明还有方乐一块进来的何永宏还有肝内的一位副主任和主任医师瞬间就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程载明带着的这个小年轻竟然认识李万江，而且看李万江的这个表情，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盼到了救星一样。 跟着一块来的中医科的主治医生嘴巴也长大了，下巴都差点掉地上去。 这个小年轻竟然真的认识李万江，李万江的腿伤真的是这个叫方乐的年轻人给治疗的？ 这怎么可能？ 之前不是猜测是什么骨伤高手吗？ 高手就这样？ 这就是打娘胎里开始学，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吧？ “让李总白跑几趟，真是过意不去。” 方乐笑着道：“我也没想到第二天又遇到了事情，人也到了省城，早知道我当天应该多说两句，也免的李总遭这么多罪。” 方乐这话完全是站在医生的角度说的，说的很真诚。 虽说医不叩门，可也有医者仁心之说，也正是因为自己的顾及，让李万江在医院住了这么几天毫无起色，怎么算都算是自己的大意造成的。 方乐能看出李万江的情况，自然也是有法子治疗的，早治疗，李万江自然是早好转。 只是方乐这边听在边上何永宏的耳中，却让何主任相当郁闷。 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呀这？ 遭了这么多天罪？ 自己在这边这么多天，尽心尽力，是，确实是没什么好转，可方乐这话听着，真的让人有些不怎么舒服。 而且方乐这话还有一层意思，他要是早知道，这病早好转了。 这话要是孙清平说的，何永宏还好受一些，可方乐这么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这么一副大国医的态度，自信满满。 “是我的疏忽。” 李万江听到方乐这话，心中就是咯噔一下，一颗心有一半已经放回肚子里去了，方乐还真是那天就看出来的。 这让李万江既惊讶又惊喜。? ：周一，求票了！ 第四十六章 脾虚肝郁，肝阴亏损 程云星带着白素雪到了老爸程载明的办公室，推门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去产科的时候，程云星记得方乐是被老爸叫去了办公室，怎么没人了呢？ “你等一下，我找人问问。” 程云星回头客气的对白素雪说道，他是真把白素雪当成方乐的女朋友了。 “不客气。” 白素雪客气的笑了笑。 从办公室出来，程云星问值班室的医生：“程主任去哪儿了？” “好像去了肝内科，刚才肝内那边来人通知程主任过去会诊。” 被问话的一位年轻住院医急忙回答道。 “去了肝内了？” 程云星愣了一下，问：“方乐呢，就是我第一天带着的同学。” “也被程主任带去肝内了。” “也去了。” 程云星回头对白素雪道：“去了肝内了，要不你等一会儿？” “不用了，既然方先生去了肝内，想来是去了李总那边，我也该回去了，谢谢。” 白素雪客气的道。 “方先生？” 程云星又是一愣一愣的，这称呼，听上去不像是女朋友呀。 ....... “梁主任，您带来的这位是什么来头？” 何永宏向程载明边上走了两步，靠近程载明轻声询问。 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穿着也一般，可身上的气场那是真强。 举手投足，说话之间都有着一股子从容和自信，这种气场，何永宏也就在有数的几个人身上见到过。 刚才方乐和李万江的对话，何永宏听着虽然不舒服，却也没有插嘴，或者呵斥和质问什么，而是询问程载明，一方面是因为和方乐对话的是李万江。 从李万江的态度，何永宏能看出，李万江是真的认识方乐，而且对方乐态度很不错，甚至有些惊喜，另一方面就是方乐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场。 重生前，方乐无论是出身还是自身的水平，都算是比较顶尖的，身上的气场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哪怕重生到了这个时空，成了一位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可灵魂深处的东西那是改变不了的。 “腿！” 程载明向李万江受伤的腿努了努嘴，提醒道。 “退？” 何永宏愣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心说程载明什么毛病，嫌自己离得太近了？ 老子又没有口臭，要不是好奇，你以为老子愿意离你那么近？ “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程载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何永宏，向何永宏边上走近了两步，低声道：“腿，腿，还不明白？” “腿？” 何永宏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程主任，你是说？” “嗯。” 程载明点了点头。 “李总的腿就是这位给？” 何永宏有些难以置信。 李万江这几天一直在肝内住院，可因为李万江还有腿伤，骨伤科那边每天也都会过来做检查，查看李万江腿伤的恢复情况。 何永宏还和骨伤科的陈建军聊过，陈建军推测，给李万江正骨的应该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中骨科高手。 何永宏看向方乐，看了又看，这就是陈建军口中所说的高手？ 二十出头的年龄，真的是谁看了都会惊讶。 病床边上，李万江还在和方乐说着话。 “是我疏忽，当时走得急，没有给方先生留联系方式，这几天我可是天天盼，夜夜盼，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方先生，好好感谢一下方先生。” “李总言重了。” 方乐客气的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说着，方乐这才醒悟过来了，这不是自家的江中院，然后笑着给李万江介绍：“李总，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医科的程载明程主任。” 还好何永宏不知道方乐的想法，要不然又该吐糟了。 且不说何永宏知不知道江中院，就说知道，不是你们江中院，你这都喧宾夺主了好吧。 “李总。” 程载明笑着向李万江打招呼。 “让程主任费心了。” 李万江客气的对程载明说道。 “行了，咱们就别客气了，程主任......方先生是吧，既然来了，先看一看李总的病情吧，然后咱们一起商议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何永宏笑着插话，宣示了一下自己地头蛇的存在。 “方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肝内的何主任。” 程载明趁机给方乐和何永宏双方做了介绍：“程主任，这是我儿子的一个同学，叫方乐。” “何主任好。” 方乐客气的和何永宏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星星的同学。” 何永宏笑着道：“果然是年轻有为。” 客套了两句，程载明这才笑着对方乐说道：“方乐，还是你先看看吧，然后咱们再交流一下。” “程主任说的对，既然方乐你之前就了解过，那就先给李总做个做个检查，然后我们查漏补缺，一块商议。“ 何永宏这会儿还没有摸清楚方乐的来头，也就在边上配合着程载明。 反正李万江这边他们肝内暂时是没什么手段了，还是要仰仗程载明，程载明都放任方乐了，何永宏又怎么会去当恶人。 能当到科主任级别的，临床水平先不说，最起码绝对没有太傻的，喜欢拿架子的有，喜欢装逼的也有，可在没有闹清楚状况之前，随便给自己惹麻烦的绝对很少。 方乐年纪轻轻，气场十足，从李万江的腿伤来看，正骨水平又高，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来头？ 不牵扯利益，何必给自己惹麻烦，万一踢到了铁板怎么办？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 方乐笑了笑，然后在病床边上坐下，一边给李万江诊脉，一边问了李万江一些情况。 “患者食欲减退，恶心呕吐......” 做过检查，方乐就当着李万江的面，和程载明探讨着病情：“从李总表现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李总的病症主要表现为肋痛，脉象虚燥无力，左脉带弦，舌质嫩红，舌苔薄白稍显干燥，这些都是脾虚肝郁的表现，并且兼有肝阳亏损。” 说着方乐又看向李万江：“那天李总过来的时候，虽然看上去一切如常，不过我却从李总的面色上看出李总肝气郁结，应该是近半年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方先生还真是慧眼如炬。” 李万江苦笑着点头，心中则吃惊不小。 这位方先生果然有水平，不仅那天从他的面相看出他的病症，还看出他近半年遇到了麻烦，这......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还有方乐正骨在前，李万江都要怀疑，方乐是不是别有用心，或者说是什么人故意给自己安排过来的暗探。 程云星和白素雪一起走进病房的时候，就听到方乐正在分析李万江的病情，还有看到病床上李万江对方乐的态度。 没走进肝外之前，程云星还有些没闹明白白素雪的身份，到了肝内，靠近特需病房的时候，程云星就已经清楚了。 李万江在西京住院，西京医院不少医生都是知道的，千万富翁可不是大白菜，西京住了一位这么有钱的大佬，一些医生护士私下里也会讨论。 听着方乐的分析，看着李万江的态度，再看看边上的白素雪。 一时间程云星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怎么自己的这个同学见一次就让自己吃惊一次，每一次当你已经发现好像了解他了，然后下一次你又发现，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从各方面症状来看，再结合脉证，李总的这个肋痛应该是肝气郁结，从而肝木克土，导致脾虚，从而引发肝阳亏损，再加上李总长期操劳，休息和饮食无节制，这才诱发了现在的一系列症状。” 方乐说着询问程载明：“程主任觉的呢？” “嗯，我认可方乐你的分析。” 程载明点了点头，心情其实和儿子差不多。 刚才方乐给李万江摸脉检查，还有询问的时候，程载明就很仔细的观察着，方乐无论是诊脉还是问诊，都很有讲究，诊脉的姿势标准不说，而且显得非常老练，一点都不像新手。 中医的望、闻、问、切，四诊都是有着门槛的，也正是这个门槛把不少人就挡在了外面，就拿摸脉来说，有些人学不会就是学不会，也正是因为学不会，所有才有人用中医的脉枕说事，觉的脉诊很玄乎，属于唯心主义。 望诊也是一样。 中医四诊，只有先入门，然后你才能熟悉成长，入不了门，一切都是白搭。 方乐的诊脉老练，询问问题每一句都在点子上不说，而且还通过脉证判断李万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这真是...... “李总的情况确实是脾虚肝郁，兼有肝阴亏损。” 程载明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问：“那方乐你觉得该怎么治疗呢？” “这几天李总的治疗病历在不在，我先看一下。” 方乐对何永宏说道。 “在。” 何永宏回头向边上的主治医生招了招手，主治医急忙把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递给了何永宏。 李万江身份特殊，所以各方面记录更为细致，每次查房，之前的治疗病历都是随身携带的。 方乐接过文件夹，仔细的看了一遍：“李总所用的所有激素和西亚西医类药物可以全部停用，改用健脾疏肝。养阴活血.......” 何永宏不懂中医，原本是不打算在这方面插嘴的，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道：“方乐，李总是急性黄疸型肝炎，是由肝炎病毒引起的，停了所有激素和西药，这不妥吧？” 第四十七章 以理服人 九十年代，现代医学虽然远不如后世，医疗水平有限，可这个时候的西医水平却已经相对成熟了。 而且随着西方文化的冲击，再加上民族的不自信，无论是民国时期还是建国之后，中医都遭遇了起起落落，大趋势是一路走低之势。 现在全国各地，早已经以现代化医院为主，各大医院也都以现代医学为主，西京医院同样如此，而且就医疗水平而言，西京医院更是秦州省的医疗界的天花板。 李万江的病症何永宏用尽办法，也只是让黄疸指数有所降低，其他症状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即便如此，这一次请中医科过来，何永宏的心思也只是让中医协助治疗。 说通俗点就是，请中医科过来帮个忙，想个办法，但是他们自己这边的治疗还是要跟上的。 现在方乐一句话却要求停掉所有的激素和西药，这就让何永宏有点难以接受了。 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后续病情方面如何，更是对肝内科这一段时间治疗的全权否定，这让何永宏如何乐意。 再说，在何永宏看来，中医可以帮忙，可西医的激素和抗病毒一类的药物却不能停，急性黄疸型肝炎在临床上本就是肝病毒引起的，不使用抗生素可抗病毒一类的药物，任凭病毒扩散复制，岂不是依旧要发展为不治？ “何主任，我正是为患者的病情考虑，所以才要求停掉所有的激素和西亚西医类药物。” 方乐耐心的给何永宏解释：“李总的病症在中医上属于肋痛，症属脾虚肝郁兼肝阴亏损........” “方先生。” 何永宏也不叫方乐了，直呼其名：“我不知道什么肋痛，也不知道什么脾虚肝郁，我只知道急性黄疸型肝炎是由肝炎病毒引起的，如果不适用激素和西医类药物控制，病毒就很有可能复制，从而导致患者病情加剧，如果转为不治，谁来负责？” “何主任，你这就不讲理了，你叫我们中医科过来，现在却又来一句不懂，你不懂你就别馋和，要不然你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程载明有些不太高兴了。 中医医生，不少都不喜欢和西医打交道，特别是像何永宏这种，动不动来一句我不懂，我不管，你就很头大。 “程主任，理不辨不明。” 方乐却笑着劝慰程载明：“何主任也是为了患者考虑，在病情上，咱们可以互相交流，没必要。” 重生之前，何永宏这种医生方乐见得多了，甚至比何永宏更为严重的都见过，一些人是直接反对中医的，何永宏没说中医不行，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何永宏也确实是为了患者考虑，这一点要认。 经历的多了，方乐也没有那种遇到人家反对中医的或者不理解的，马上就跳脚。 没必要。 不能说不认可中医的，听不懂中医的医生，就不是好医生吧？ 要以理服人。 方乐劝了一下程载明，然后问何永宏：“何主任，那么请问，患者已经用激素和西医类相关药物治疗了六天了，为什么各种症状还没有任何的减轻？” “......” 何永宏瞬间就被问住了。 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你声多大，说的多么有道理，结果错了，没效果，失败了，那就证明错了，没什么好说的。 方乐一句话就抓住了何永宏的痛脚，让何永宏说不上来话。 还好程载明不知道方乐的心思，要不然都要吐槽一句，这就叫你说的以理服人？ 果然很讲道理。 “既然激素和抗生素一类的药物已经用了这么多天，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方乐继续道：“而且我刚才从病历上看到，患者的各项数据指标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善，除了黄疸一项有所减退之外，其他的甚至还有所回升，那就说明之前用的药物并不能对病毒产生什么压制作用。” 何永宏有些意外，这个小年轻还能看懂西医的检查单？ 方乐正骨水平不错，刚才是又诊脉又看舌苔的，什么脾虚肝郁，很明显是很地道的中医，而且水平不差，所以方乐要看病历的时候，何永宏都觉的方乐可能看不懂。 没想到人家不仅看懂了，而且看得很明白。 之前李万江五六天的病历，程载明都不一定看的懂吧？ 程载明也有些意外。 这小子难道还是中西医皆通？ “是效果不大，可也不能完全否定我们的治疗吧？” 何永宏都有些气弱了。 “再说，中医在抗病毒方面并没有太过有效的手段，我的意思是，还是要中西医结合，中医为主，西医辅助治疗，这样也是为了患者的病情考虑。” 程载明都有些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要不是刚才方乐一句话把何永宏问的没话说，估计何主任就不是中医为主，西医辅助治疗了，而是西医为主，中医辅助治疗了。 “何主任误会了。” 方乐笑着道：“我并不是否定何主任之前的治疗，事实上也正是何主任之前的治疗，这才把患者的病情控制在了有效的范围内，没有让病情持续恶化，发展为不治，可到了这一步，既然西医治疗效果不明显，就要考虑改变思路了。” “至于何主任说的，中医在抗病毒方面没有太过有效的手段，这一点我要更正，中医不抗病毒，何主任也是学医的，应该明白一点，很多病毒并不是现代才有的，一些病毒细菌的历史比人类还长，还诞生在人类诞生之前，急性黄疸型肝炎并不是近代才有的，中医里面就有黄疸这个病症。” 何永宏有心辩驳，却发现自己好像反驳不了。 方乐张口病毒诞生，闭口病毒历史，说的确实都是事实，也是学医的都知道的常识，还真没办法去辩驳。 而且中医里面确实有黄疸这个病症。 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句句科学，这就让何主任很无语了。 往往都是西医医生和中医医生讲科学，现在中医和西医讲科学，真是罕见。 “所以说，不能单纯的去否定中医对抗病毒方面的疗效，只能说两者治病的原理和方法是不一样的。” 方乐继续解释：“患者证属脾虚肝郁，兼有肝阴亏损，从中医的角度讲，自然是需要健脾疏肝，养阴活血，如果继续使用西医类的激素和抗病毒类药物，一方面耗损阳气，会造成患者正气亏损，这样对患者的整体治疗是不利的，二一方面，从中医的角度讲，任何的药物都具有阴阳偏性和脏腑归经，所以在实际的临床中，中医用药也要讲究选药配伍，君臣佐使，而激素类药物和健脾疏肝、养阴活血的药物并不相配，反而有害无益。” “方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何永宏的称呼又改了回来。 只要不是胡搅蛮缠，方乐的这一番话有没有道理，是个人都听的明白，而且这个道理都不需要你对中医有太多的了解，只要你认可，这个道理就能讲通。 方乐有着后世先进的经验和理念，同时也有着后世的见识和见闻，和何永宏这种主任医师讲道理还是能讲得通的。 边上的程载明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方乐的这一番话，何永宏听懂了多少程载明不清楚，可程载明自己却完全听懂了。 方乐可以说是结合各方面，给何永宏说了停用激素类药物和西医药物的原因，不吵吵，不脸红，完全是以理服人。 说实话，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程载明自问自己都说不出这么一番道理出来。 因为想要说出这么一番话，不仅仅要对中医的理论，药性了解，同时还要了解西医的一些东西。 站在门口，一直听着方乐和何永宏辩论的程云星更是脑子都死机了，整个人傻呆呆的看着方乐，完全就像是被暂停了一样。 这会儿程云星的脑子里不停的就蹦着一个想法。 这真是自己的同学？ 这真是自己的同学？ 方乐竟然把他们西京医院的肝内科主任说的没话说，这.......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哪怕程载明回去给程云星说，程云星都不信。 何永宏那可是科主任呀，主任医师，哪怕不懂中医，也不能被一个小年轻给问住吧？ 可这一幕现在就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程主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方乐客气的询问程载明。 “啊......没有了。” 程载明好像刚刚回神。 这一刻程载明倒是有些相信，方乐这几天是真的在和孙清平交流了。 就这个见识，就这个口才，还真有可能和孙清平谈上好几天，让孙清平舍不得放人。 “李总，那就按照方乐的方案进行治疗？” 何永宏不再和方乐辩解了，有点辩不过，直接询问李万江，只要李万江点头，他也不掺和了，有程载明在边上兜底，方子有没有用，辩证有没有出错还是能保证的。 “就按照方先生的方案治疗吧，我相信方先生。” 李万江毫不犹豫的表态。 何永宏都听得懂的道理，李万江自然也听得懂，更何况，还有腿是活生生的例子。 第四十八章 再送李总一剂良药 “汤药熬好了之后让我看一下。” 方乐把写好的方子递给程载明，同时说道。 “方乐，你这还怕我们西京医院把药抓错了？” 边上的何永宏闻言又禁不住插了句嘴。 “程主任误会了。” 方乐笑着解释：“中药的剂量一方面是根据患者的病情而定，一方面也要考虑到药材的药效，良医用药，必然会检查药材，避免剂量出错。” “方先生讲究。” 躺在病床上的李万江都禁不住为方乐的严谨而点赞。 “方乐说的不错。” 程载明接果药方，微微点头。 “良医用药，必然会检查药材，避免剂量出错？” 门口的程云星再次看了一眼方乐，心情那就更加的复杂了。 “乌贼骨、炙甘草、白芍.......” 程载明看着方乐开的药方又是一阵失神，好半天才在药方上面签了字。 下了处方，方乐就在病房内候着，程云星这才走到了近前。 “刚才都听到了？” 程载明问着儿子。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都听到了，方乐和李万江说话的时候他就到了病房门口了，方乐说的话他是一字不落，方乐的表现他也都看在眼中。 “好好学吧。” 程载明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我......” 程云星张了张嘴，表情复杂，他感受到了父亲的心情了。 家里爷爷是老中医，父亲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程云星无论在各方面来说，都算是同年级同届同学中的佼佼者。 最起码在临床和见识方面，程云星都是相当出色的，而程载明也一直以儿子为傲。 可遇到方乐，程载明父子都有些被打打击了。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厉害了吗？ 等汤药送来，方乐接过汤药，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一下，因为他自己的肺痨还没有痊愈，所以方乐闻的时候很注意，只是检查了一下，就把汤药递给了护士。 “嗯。” 等李万江用过药，方乐这才道：“连服十天，等十天过后，我再来复诊吧，就不留在这边陪着李总了。” 今天王胜军的儿媳妇应该就能生了，双胞胎，之前才生了一个，间隔差不多二十来天，如果是顺产的，最晚后天就可以出院了，方乐自然也要跟着一块回去了，没必要一直留在西京市。 “不知道方先生什么时候打算回去，我让人送送您，到时候我让人再去接方先生您。” 李万江客气的道，他也没说让方乐一直留在这儿的话。 从那天方乐的正骨来看，李万江也看出了些许方乐的脾性，方乐看上去人畜无害，笑起来是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可身上的自信和傲气却是相当明显的。 “我这边还有点事，回去就不劳烦李总操心了。” 方乐笑着回了一句，沉吟了一下，又道：“李总安心养病，我再送李总一剂良药，等李总康复出院，李总的烦心事我或许帮得上忙。” “方先生此言当真？” 李万江双眼一亮，差点从病床上下来。 相比起病情，李万江这一段时间还在操心着公司的事情，身体固然重要，可万江集团对李万江来说也一样重要，不亚于他的命根子。 之前方乐就猜出李万江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现在又说再送李万江一剂良药，或许能解决李万江的麻烦事，这怎么能让李万江不激动。 明明李万江很清楚，方乐也不过是金宝市峦山县裕山镇方家坪的一位普通小年轻，可从方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李万江却没有多少怀疑。 一次两次，方乐早就在李万江的心中建立了信任，甚至李万江自己都有些猜不透方乐的来历了。 这个年轻人真的只是普通的乡村青年？ “不敢保证，不过我觉的问题不大。” 方乐笑了笑：“李总安心养病吧，病好之后再说。” 以方乐的猜测，李万江的麻烦也极有可能来自于生意上，如果是生意上的麻烦，也分两种，一种是生意竞争中遇到了对手或者发展中遇到了什么麻烦，一种就是对外的压力，得罪了什么人，自己捅了什么篓子，屁股不干净，被什么人盯上了。 方乐从李万江这个人来分析，觉的李万江的麻烦是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二种方乐没办法，可第一种的话，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十几年的见识和营销手段，方乐觉的帮李万江解决麻烦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个解决可不是白白解决，到时候就要好好谈一谈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超越这个时代十几年的见识，对后续几十年的各种风向都有了解，合法、合理的赚取财富对方乐来说真的不算难。 这辈子方乐虽然依旧打算从医，可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经济状况，又为什么不呢？ 谁规定当医生就不能住豪宅，开好车，享受好的生活？ 只要是合理、合法的赚取到的财富，那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 而且就医生这个职业本身来说，也只有不缺钱，才能拒绝更多的诱惑，才能实现自己更多的抱负。 重生之后方乐一直在为第一桶金发愁，现在李万江送上门来了，各取所需，方乐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对。 “我相信方先生一定有这个能力。” 李万江急忙道。 “李先生养病吧，我就先告辞了。” 方乐客气的笑了笑，然后和程载明何永宏等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的时候，何永宏和程载明两个人看方乐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方乐之前没说李万江有麻烦之前，何永宏和程载明自然猜不出来，也不知道，可方乐说了之后，程载明和何永宏多少都能猜出一些。 可现在方乐竟然说李万江的麻烦他可以帮忙解决，这就让程载明和何永宏震惊了。 李万江呀，万江集团，旗下好几家子公司，涉及到食品、电子、零售等各方面的产业，万江集团无论是从供货还是生产销售等各方面，可以说都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产业链。 万江集团旗下的员工就有上万人，千万级别的富豪，真要操作起来，可以撬动的资金就不是那么点了。 西京市这边在李万江住院期间频频探望，就是希望李万江能在西京市投资，带动西京市这边的经济发展。 这么一家集团公司的麻烦，方乐竟然说自己可以帮忙。 这怎么能不让何永宏和程载明骇然。 站在方乐的角度，方乐自己是重生者，他知道他要怎么解决，可站在何永宏和程载明的角度，他们自然是想不到的。 只会想，方乐能帮李万江解决麻烦，那方乐背后又有多么庞大的关系和人脉？ 程载明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儿子，心说你是不是记错了，你这个同学真的如你之前说的那样？ “方乐，你刚才给李总说的话是真的？” 程载明有些忍不住，询问方乐。 “权宜之计，为了让患者安心养病。” 方乐笑着道。 “我信你个鬼。” 程载明在心中吐槽。 他这么大年龄了，要是还看不出方乐这话是敷衍，那真的就白活了。 “方先生，李总这边持续用药，别的不用管，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何永宏也询问方乐，不知不觉间称呼又变了。 只不过这一次何永宏称呼方乐方先生和上一次称呼方乐方先生的意思又是完全不同的。 上一次是生气，生分的意思，而这一次是尊重。 这会儿何永宏在心中已经笃定方乐就是大有来头了。 要不然年纪轻轻这一身本事，还非常自信的可以帮李万江解决麻烦，寻常人哪有这种底气？ 第四十九章 我已经结婚了 “你又怎么了？” 离开肝外科，程载明有事先走一步，程云星跟着方乐，就像是刚才他老子程载明一样，上上下下的看着方乐。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妖怪上身了。” 程云星道。 “那你觉的呢？” 方乐好笑的问。 “我觉的可能性很大。” 程载明一本正经的道：“那你说说，咱们是哪个班？” 方乐：“.......” 这个问题有点难。 “咱们班上都有谁，班导师是谁？” 程云星继续问。 “我不知道，我被妖怪附身了。” 方乐笑着叹了口气：“哎，原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处，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质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其实是医神下凡。” “你就贫吧。” 程云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方乐。 这家伙现在嘴里真是每一句实话，还动不动蹦出一些自己都听不太懂的话。 方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还好说真话没人信呀，要不然这一关都过不去。 程云星刚才问的两个问题方乐都不知道，这可真是夭寿了。 要是仅仅只是表现妖孽也就罢了，之前的东西一丁点都记不得，那疑点可就多了。 虽然不至于被人怀疑重生，可真的没法解释了。 还好程同学是个实在人，方乐觉的可以找机会在程同学身上套点情报出来。 来到产科，王胜军的儿媳妇已经进产房了，王胜军和儿子两个人正候在产房外面。 “方乐。” 看到方乐过来，王胜军急忙起身招呼。 来了一趟西京市，来了一次西京医院，王胜军算是见识到了自己这个小老乡的能耐了，到了西京医院这边，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各种人熟面子大。 “嫂子进去多长时间了？” 方乐和王胜军客套了两句，然后笑着问王胜军的儿子。 “进去有半小时了。” “这一次应该比较快，不用太担心。” 方乐安慰道。 “嗯。” 王胜军的儿子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不纠结方乐这混乱的称呼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有医生从里面出来通知，说生了，是个女儿，母女平安，孩子需要在里面观察半小时，这让王胜军父子喜不自胜。 “我去买糖。” 王胜军兴奋的双手在衣服上搓着，说着又急匆匆向医院外面走去，不多会儿买了一大包糖进来，见人就散，高兴的不行。 龙凤胎，这可真是把老王高兴坏了。 九十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很重，特别是在农村，可已经生了个儿子，再有个女儿，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年头农村还比较迷信，能生龙凤胎还有别的寓意，这一遭老王回去之后估计都要摆个流水席庆祝一下了。 等王胜军的儿媳和儿媳妇从产房回来，又送回了中医科，方乐给做了检查，下了处方佛手散。 边上负责签字下处方的程载明这一次都不惊讶了。 有了李万江的事情在前，王胜军儿媳妇的事情都不显得那么让人吃惊了。 “方乐，来我们西京。” 走出病房，程载明再次对方乐说道：“我亲自给你们学校打招呼，就在我们科室实习，毕业之后直接留院。” 九几年，大学生包分配，工作好找，医学生毕业之后基本上都有医院能进，而且实习生留院的概率也相当高，可同样也要看是什么医院了。 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最好的医院，也并非是每个实习生都能留下的，留不下的倒也不至于没法从医或者找不到工作，可就只能去其他医院了。 程载明是真的对方乐动心了。 就方乐这样的水平，无论进了哪一家医院，都绝对是台柱子。 从方乐表现出来的水平来看，方乐这样的医生，对医院的仰仗都不算大。 这个仰仗说的就是医生和医院的关系，医生需要借助医院的平台提升成长，成长起来之后可以反哺医院。 可方乐，这水平，真的是能带动一个科室，能带起一家医院的。 “谢谢程叔叔，我觉的我也会考虑西京。” 方乐笑着道：“不过我其实想去急诊。” “急诊？” 程载明一愣：“你去急诊干什么，你这样的水平，到了科室我可以直接让你下临床的。” “急诊比较锻炼人嘛。” 方乐笑着道：“这事我再考虑一下吧，反正我现在还在养病，带病上医院，被患者知道了可是容易闹出麻烦。” “嗯，你好好考虑，什么时候想来，随时找我。” 程载明点了点头。 方乐患有肺痨的事情程载明是知道的，目前还没痊愈，肺痨也就是肺结核，算是传染病，现在方乐恢复的不错，方乐自己是医生，各方面也注意，平常外出倒是不影响，这要正式在医院上班，被人知道了还是有麻烦的。 医生带着传染病给患者看病？ 按规定来说，医院的医生、饭店的厨师、服务员等一些行业的从业者，那都是要持有健康证才能上岗的。 下午下班，方乐又被程云星拉到了家里吃饭，晚上又在程云星家里蹭睡。 饭桌上，程云星的母亲刘明霞一边给方乐盛饭，一边问：“方乐，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没有，要是没有，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谢谢阿姨，我都结婚了。” 方乐客气的道。 “噗！” 边上，刚刚喝了一口汤的程云星闻言嘴里面的汤瞬间就喷了，喷了对面的程载明一脸。 “你干什么？” 程载明急忙起身去拿毛巾。 “不是，方乐，你结婚了？” 程云星依旧吃惊的不行，有些不敢相信。 方乐竟然结婚了。 结婚，不是有对象。 准确的说，程云星和方乐现在还没毕业，没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一些人成家了继续读书的现象并不罕见，可本科生还没毕业就结婚，真的是没听说过。 “方乐，你结婚了？” 刘明霞都有些意外：“你不是应付阿姨的吧，真要不乐意，我不介绍就是了。” “我真结婚了。” 方乐笑着道：“之前病重，家里都以为我快不行了，我妈又比较迷信，听人说什么冲喜，就给我举行了婚礼。” “原来是这样子。” 刘明霞点了点头，这种事在这个年代不少见，冲喜什么的说法一些地方依旧有。 “你还真结婚了？” 程云星张了张嘴：“那.......” 正说着，程载明洗了脸过来了，瞪了一眼程云星，程云星有点怕程载明，吓得不敢说话了。 “冲喜？” 程载明走到饭桌边上坐下：“这年头还有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 “小地方。” 方乐笑着道：“而且人家姑娘不错，我都病恹恹的了，人家还能愿意，很难得了。” 这一点刘明霞就很认可。 “嗯，方乐说的对，人家姑娘不嫌弃你，这种姑娘很难得了，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不能辜负了人家，有机会带过来让阿姨见一见。” 方乐要是好端端的，刘明霞或许还会觉的方乐优秀，人又帅气，什么的，姑娘是不是配得上。 可方乐当时病恹恹的，奄奄一息，人家姑娘能愿意，这就不能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了。 “嗯，好。” 方乐点了点头，笑着道：“下次过来，我带着来您这边蹭饭。” “阿姨就知道阿姨没有看错人。” 刘明霞说着还看了一眼程云星：“和人家方乐学一学，多好的孩子。” 程云星郁闷的不行。 自己怎么就不好了，他还没找对象呢，怎么就不好了？ 刚才程云星很显然是有话要说，然后没有说，所以吃饭的时候程云星一直憋着，吃饭都吃的不怎么痛快。 好不容易等吃过饭，程云星这才拉着方乐进了书房。 “方乐，你真结婚了？” “嗯。” 方乐点了点头：“这事我有必要撒谎吗？” “你不是一直喜欢咱们班的林小娥吗？” “林小娥？” 方乐愣了一下，前身还留了这么一个麻烦？ 这也太狗血了吧，而且，林小娥，这名字一听都不是女主好吧，完全路人甲。 “不是，你竟然不记得林小娥了？” 程云星有些奇怪。 “没有不记得，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 方乐能说什么。 确实不记得了，整个班目前就知道程同学，就程同学的名字还是费了好大劲才知道的。 “你这病了一场真是大彻大悟了？” 程云星有些难以置信。 昨天刘明霞说给方乐找对象的时候，程云星没乱说，不过也认为方乐不能同意，毕竟班上人都知道方乐喜欢人家林小娥的事情。 没想到方乐生了个病竟然结婚了，把林小娥都放下了。 “经历生死，很多事也就看开了。” 方乐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 “星星，方乐，电视开了，你们在里面有事？” 方乐和程云星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刘明霞的喊声。 “电视开了。” 程云星也顾不得和方乐说话了，急匆匆往外走：“方乐，封神榜，快。” 方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电视画面上正是三个石头碰在一起的画面，这个版本的封神榜方乐还是听人说过之后在网上大概看了一下，因为拍摄的年代早，画质虽然一般，借用一些人的说法，也不符合原著，不过这个版本方乐还是比较喜欢的。 只是没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能在电视上看到这个版本的封神榜，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第五十章 巨款 方乐和王胜军一家最终还是李万江派车送回去的。 之前不知道方乐就在西京医院，知道之后，李万江这边自然把方乐过来干什么，都干了什么查的一清二楚，可以说除了方乐好几天在孙清平家中的事情李万江这边不知道之外，其他的李万江都打听清楚了。 既然打听清楚了，李万江自然不会再坐等王胜军叫车，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临走的时候，方乐又去了一趟孙清平家中，给孙清平打了声招呼，孙清平是依依不舍。 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就像是舍不得恋人离开的痴情郎一样，方乐走的时候孙清平是千叮嘱，万嘱咐。 正所谓知己难求，和方乐几天的交流，孙清平是真的把方乐引为知己，忘年交。 司机先把王胜军一家送到裕山镇，然后又把方乐送到了方家坪家门口。 现在已经入冬了，不过这几天天气不错，方乐回来的时候又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村上不少人都在家门口晒太阳。 熟悉的丰田出现在村子的时候，不少人再次聚了过来。 这几天白素雪已经来过方家坪好几次了，每一次来都能引的村民纷纷猜测，每一次来，也都能引的村民围观。 在西京市满大街还都是二八杠的年代，一辆豪车进村，永远都是风景。 车子停稳，白素雪先方乐一步下了车，迅速的绕到了一边，替方乐打开了车门，方乐在几乎半村人的目光下下了车。 “方先生，这是李总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过几天我再来接您。” 等方乐下了车，司机也下了车从后备箱里面拿出各种礼品，白素雪又递给方乐一个信封，非常客气的对方乐说道。 “行，替我谢谢你们李总。” 方乐没拒绝，收了信封，从信封的厚度判断，应该是五千块。 上次给李万江正骨，这一次又给李万江治疗，收这个钱方乐是心安理得的。 五千块。 李万江这边也很有分寸，这些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少了，同时以李万江的身份却又不算多，李万江也是在表明，自己给的只是诊金，其他的再说。 “那方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白素雪并没有进门，就站在车子边上，和方乐打了招呼，就上了车，丰田扬长而去。 “方乐！” 张曦月满脸惊喜的走到了方乐面前。 方乐下车的时候，张曦月和江秋娥就已经在门口了，两个人是看着方乐从车上下来的，只不过方乐和白素雪说话的时候，张曦月很识趣的没有凑上来，等白素雪走后，张曦月这才走上前来。 “走吧，回家。” 方乐笑着招呼一声张曦月，两个人还有凑过来的江秋娥，三个人一块把就放在边上的礼品提着。 东西不少，三个人拿了好几趟，进进出出的。 “新立叔。” “三婶。” 进门的时候，方乐还客气的和边上看热闹的一些自己有印象的人打了招呼。 “哎呀，小乐真是出息了。” “就是，不愧是大学生，你看看，这专车接送，还有礼物，就像是大领导一样。” 门口不少人都笑呵呵的奉承着。 这一次方乐是真的在方家坪扬眉吐气了。 之前是大学生没错，可毕竟没毕业，村里人也只是知道大学生不错，可究竟怎么个不错，还是没多少概念的。 现在方乐回来专车接送，刚才白素雪还给方乐开车门，又是礼物，又是钱的。 虽然大家不知道信封里面是什么，可猜也猜得到。 就今天这个阵仗，别说在村里，就是在整个裕山镇，那都牛大了。 “刚回来，就先回了。” 方乐说了两句客套话，提着东西和张曦月江秋娥一起进了门。 “方乐，人家找你好几次了，这是在省城遇上了吗？” 最后一趟拿着东西进门，进了门，张曦月才问方乐。 “是呀，在西京市遇到了。” 说着话方乐同时把信封递给了张曦月。 张曦月一手还提着东西，一手接过信封，顺着信封口往里面一看，当下就惊讶了。 “呀，这么多钱？” “数数。” 方乐笑着把张曦月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张曦月从信封里面把钱抽出一半，露出面额。 “方乐......” 看到全是一百的面额，张曦月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全是一百的，这少说也要几千块钱呢。 在这个万元户就算是有钱人的年代，五千块，真的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了。 “小乐，这么多钱？” 边上的江秋娥眼珠子都瞪圆了，嘴边都差点流下哈喇子。 这要是多少钱呀，这要怎么花呀。 这还不顿顿吃肉吃鸡蛋？ “来，嫂子。” 方乐从张曦月手中拿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两张递给江秋娥。 “这......” 江秋娥想要却又不敢贸然要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相当惊艳，眼珠子都差点钻到钱眼里去了。 “拿着吧。” 方乐把钱塞给江秋娥。 方乐就是故意当着江秋娥的面把钱给张曦月的，要不然回到房间给是一样的。 以后老太太还要江秋娥照顾，所以适当的在江秋娥面前展示一下肌肉，给一点好处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江秋娥绝对会老老实实的。 方乐能一次拿回来这么多钱，江秋娥只要脑袋没坑，就知道该怎么做。 “小乐，这......那嫂子就收下了。” “给你你就拿着。” 方乐脸色一板，道：“那天我说的话嫂子记着，只要你这边好好的，我不会亏待你，以后有我们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嫂子是聪明人，不要把我惹到了，要不然别说喝汤，冷馒头都不好吃。” “瞧小乐你这话说的。” 方乐说话难听，可一边是百元大钞，江秋娥还是能分得清好赖的，哪儿敢生气。 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来的，江秋娥这种势利眼，好吃懒做的人，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只要你永远过的比她好，她也就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在你面前讨好你。 这种人方乐其实不喜欢，要不是真用的到，方乐也懒得搭理。 “这个嫂子也拿着吧。” 方乐又把礼品中的一盒早餐饼递给了江秋娥。 “谢谢小乐。” 江秋娥急忙接过，连连道谢。 二百块，还有一盒都没见过包装的东西，江秋娥要是有尾巴，这会儿肯定摇的很欢。 “小乐你放心，嫂子这几天已经跟着月月学做饭了，以后肯定把大娘照顾的周周到到的。” 江秋娥急忙保证。 “这个我相信，你其实照顾的不是我妈，而是你自己。” 方乐笑了笑。 他不在乎江秋娥的承诺，承诺什么的都是虚的，利字当头，江秋娥知道怎么做。 “走吧。” 方乐招呼一声张曦月，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方乐又把信封递给了张曦月，张曦月又把钱细细的数了一遍。 “方乐，加上给嫂子的，五千块。” 数过之后，张曦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五千块，竟然这么多钱。 这些钱拿在手里，张曦月都觉的有点紧张。 “嗯，我知道。” 方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以后会让你有数不完的钱。” “不许这样说，说的好像我掉钱眼里的一样，我可不是对面。” 张曦月瞪了一眼方乐，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挡也挡不住。 正如有人所说，《西虹市首富》里面，夏竹并不喜欢钱，可每一次感动都是因为钱，这话真的是没一点毛病。 有的女人不喜欢钱，可喜欢浪漫，喜欢感动，而浪漫和感动往往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虽然扎心，却是事实。 “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张曦月又数了一遍，然后把钱又装回信封：“方乐，人家给你这么多钱，不会有什么事吧？” 五千块，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张曦月来说，突然看到这么一笔巨款，她的心里还真有些七上八下的。 “能有什么事？” 方乐笑着道：“人家是大老板，我给大老板看病，大老板给诊金，这不是很正常吗，合法所得，你就放心吧，虽然歪门邪道来钱快，可在我这儿，还真不一定。” 歪门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对掌握着后世几十年风向的方乐来说，正经门道都用不完，怎么可能走偏门。 而且方乐很清楚，走偏门，迟早要清算。 什么杀猪榜之类的，那也是因为屁股下面不干净，真要干干净净的，那也杀不上。 说首富什么的，也就是那么一说，方乐也没有非要奔着首富去，可赚钱享受生活，让自己这辈子衣食无忧，那还是很轻松的。 上辈子过惯了好生活，这辈子艰苦朴素，说实话，方乐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还真不是矫情。 父亲是名医，大国手，母亲是局长。 借用后世网上的一个段子，方乐和人打架那都不怵，打赢了跟老妈走，打输了跟老爸走，左右都是亲戚。 关系就是这么硬，不服不行。 只要不做一些脑残的事情，方乐真的是可以在江中市乃至江州省横着走了。 第五十一章 还账 “方乐，你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这才想起问老公吃饭没有？” 方乐调戏着张曦月：“看来还是金钱的魅力更大一些。” “不理你了。” 张曦月是真有些适应不了方乐的变化，满嘴花花的，还老公。 这年头，老公这样的称呼在农村都是很罕见的，女人出门介绍，含蓄一点的是我家那口子，直白一点的我男人，老公什么的，张曦月也都是第一听，意思知道，可还真没听人说过。 想起方乐走的时候还叫了她一声宝贝，张曦月的脸就红了。 张曦月和方乐两个人虽然举行了婚礼，可婚礼很简单，又没领证，举行婚礼的时候方乐都病的奄奄一息了，自然没有同房的机会，方乐穿越过来之后也一直在养病。 肺痨这个病，注意一些，倒也没有那么可怕，可亲个嘴，接个吻什么的，传染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恢复之后，方乐和张曦月虽然住在一个房间，谁在一个炕上，可两个人也一直都是两床被子，而且还是对头睡的，都不在一头。 这么长时间，两个人最亲昵的举动也就是牵个手，而且还仅限于在房间，出了门张曦月都不让方乐牵手。 这种情况，方乐一句宝贝，一句老公，真的是让张曦月感觉到又甜蜜又羞人。 “回来的时候在县城吃过了，这会儿还不饿。” 方乐笑着道。 “那我先去给人家把钱还了？” 张曦月问着方乐。 欠了别人的钱，张曦月是睡觉都惦记着，之前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家里不生活，现在有了钱了，张曦月自然是想着第一时间给人家还钱。 “嗯，我陪你一块去吧。” 方乐笑着道：“刚才拿回来的东西，也分一下，每家都拿一些。” 刚才回来，带的东西不少，什么早餐饼、枣模糊、、罐头、水果之类的，分一下，分好几家都没问题。 这些东西现在在裕山镇都算是稀罕东西，不少人都没见过，别说带着礼盒，就是拆开来，这一家几包，哪一家一两瓶，那都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之前那位的记忆方乐是一点都没有，所以方乐对村上大部分人都不熟，也没多少交情，可借钱给张曦月的，方乐还是记人家这个情，这一次基本上欠的钱都能还掉，方乐也就跟着张曦月走一趟，顺便把人认一下。 不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类的话。村上的其他人不说，凡是这些借过钱给张曦月的，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方乐知道，肯定会帮上一把。 “嗯。” 张曦月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开始分东西。 张曦月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心眼好，有担当，关键时候还能撑得起事，之前方乐病重，家里都是张曦月一肩挑，虽然是隔壁村的姑娘，可张曦月在方家坪的人缘是真不错。 方乐之前不怎么爱说话，恢复之后话多了，可因为换了个人，现在的方乐对村上的人没记忆，打招呼也少，现在方乐愿意跟着她一块去还账，和村里人打交道，张曦月是很高兴的。 同村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刚才方乐被豪车送回来，热度还没过，一群人虽然不在方乐家门口附近聚集了，可也三三两两聚在巷子的太阳下讨论着。 方乐和张曦月提着东西，按照笔记本上登记的，一家一家给人还钱，还提着东西，着实让不少人羡慕。 当初张曦月上门借钱的时候，不少人都不愿意借，一些借的也不一定都是心甘情愿的，有的是面皮抹不开。 可不管什么原因，现在方乐牛气了，借钱的都落了好，还得了人情，当初不愿意借的人自然是一阵羡慕，当初自家要是也借了，这礼物是不是也有自家的份儿？ 人穷，也就喜欢小便宜，哪怕是一些水果，有人也眼馋。 方乐和张曦月走远，隐隐还能听到有的两口子在埋怨。 “当初人家月月上门，我就说乡里乡亲的，好歹帮一下，是你不乐意。” “当初谁能知道，眼看着快不行了，那丫头又是刚过门，方乐要是没了，咱们还能找上门要钱去？” 方乐耳力好，一些话听的到，不过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没什么好埋怨的。 最后一家是祁远山。 祁远山也是张曦月欠钱最多的一家，当初现金借给张曦月五十块，抓药看病都没要钱，张曦月记着账，还了五十，还欠一百多块。 看到方乐和张曦月进来，祁远山很高兴的招呼。 “刚才那会儿我就听说小乐你被人用车送回来了，是那天你给正骨的老板？” 祁远山笑着问。 “是。” 方乐笑着把东西放下：“除了骨伤，还有急性黄疸，正好在西京医院遇到了。” “来就来了，还带着东西，下次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祁远山看着方乐提着的东西，埋怨了一句，问：“镇上那个儿媳妇怎么样了？” “确实是双胞胎，龙凤胎，又生了个女孩。” “还真是双胞胎。” 祁远山有些感慨：“当初脉象是没错，可这事还真是有些罕见，多亏了小乐你见多识广，要不然，这事还真容易出岔子。” “也是恰逢其会。” 方乐笑着道。 “祁爷爷，我和方乐过来是给您还钱的，同时也是感谢您的。” 张曦月从身上拿出钱。 “和我还算这个帐？” 祁远山摆着手：“这事我都和小乐说好了，依旧就不要提了。” “祁爷爷，之前是真没钱，现在我可是赚了一大笔，大老板出手阔绰着呢。” 方乐笑着道。 “再阔绰我也不差钱。” 祁远山道：“我虽然没多钱，可有着这个手艺，温饱还是没问题的，收着吧，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这怎么能行？” 张曦月有些为难的看向方乐。 “祁爷爷这么说了，那你就收着吧。” 方乐笑着道：“我这一身本事都是跟着祁爷爷学的，也算是祁爷爷的学生，祁爷爷孑然一身，将来咱们给祁爷爷养老。” “这话中听。” 祁远山笑着道：“小乐你现在的本事可比我强，我是真的高兴。” 方乐重生过来也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也了解了不少祁远山的事情。 祁远山这个人方乐还是很钦佩的，医术不差，医德也高尚，不少家境贫寒的患者，祁远山都不收钱。方乐自己这一身本事自然是重生前学的，和祁远山没关系，可这么一位老中医，方乐是愿意认的。 有一次方乐来祁远山家中，是亲眼见过祁远山用管子给患者吸痰的，条件简陋，救人为上，祁远山是真的做到了。 在方乐眼中，这位老人家虽然没有孙清平的水平，可在方乐看来，这位老人家的医德并不比孙清平差多少。 学医之初，父亲就教过方乐，当医生，以德为上，医术次之，学医先立德，祁远山的德绝对是没的说的。 虽然祁远山把上一位医死了，可非战之罪。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情况下，祁远山这些年也算是活人无数了，有些病那是真的没办法，并不是祁远山的错。 而且方乐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身本事也需要个出处，那样更显合理一些，祁远山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重生前，曾爷爷方远晨就因为父亲方寒成了伪国手，荣耀无限，这一生，方乐也愿意给祁远山这位山村村医一身荣耀，也不枉祁远山在裕山镇行医二十来年。 “那我和方乐以后就给您老养老。” 张曦月笑着对祁远山道。 “呵呵，好。” 祁远山笑呵呵的道：“那我可真是有福气了。” “都坐吧，别站着了，我给你们泡壶茶。” 祁远山一边说，一边笑着招呼：“小乐这身子看上去越来越好了，恢复的也快，过了春节，应该就要回学校了吧？” “应该是直接进医院实习。” “好。” 祁远山道：“小乐你是潜龙在渊，总要翱翔九天的，这辈子能做你的启蒙老师，我也算没白活。” 祁远山对中医是很有执念的，所以方乐说给他养老，是他的学生，祁远山很开心，要不然，以祁远山的为人，还真不在乎养老不养老的。 老人家也是很有骨气的。 一晃就是五天。 西京医院，何永宏每天都照例前往李万江的病房查房。 最初两天，李万江的变化还不算太大，可到了第三天，何永宏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李万江的变化了。 原本发黄的脸色和眼睛逐渐变的正常了起来，到了第五天早上，何永宏再次走进病房，就看到李万江的脸色明净了不少。 虽然依旧有低热、失眠多梦、盗汗自寒的一些症状，可肋下已经不胀了。 “何主任，这是早上做的b超。” 管床的主治医生把早上李万江做的b超结果递给了何永宏，原本李万江侧腹还有少量腹水，可这一次检查，腹水却已经消失了。 他们肝内这边治疗了六天都没有什么起色的病症，该用方乐的方剂之后仅仅五天，患者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让何永宏很是吃惊。 第五十二章 哥送你一场富贵 何永宏还正在病房查房，副院长刘长胜和中医科的科主任郑高峰以及副主任程载明一起走进了病房。 “李总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刘长胜笑着道：“看来应该早点让中医科参与治疗，在有些病症上中医还是很有独到之处的。” 李万江的变化，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前几天脸色腊黄，巩膜都是黄的，现在脸色看上去明净了不少，精神头也好了很多。 “谢谢刘院长关心。” 李万江客气的笑道：“我也觉的这两天好多了。” “何主任，李总做过检查了没有？” 刘长胜询问何永宏。 “这是今天早上的b超结果。” 何永宏急忙把b超单递了过去：“原本腹侧的腹水已经消失了，黄疸明显减退，李总这两天的胃口也都好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呀。” 刘长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郑高峰和程载明说道：“再让郑主任和程主任给李总做个检查。” “谢谢刘院长。” 李万江再次道着谢。 郑高峰也走到病床边上给刘长胜做了个检查。 “从脉象上看，李总确实恢复的不错，原方继续用着。” 刘长胜还不是很清楚李万江这边的情况，现在还以为李万江这边是程载明下的处方，可郑高峰是知道的，李万江的处方虽然是程载明下的，可开方的却另有其人。 当时了解到情况的时候，郑高峰都不敢信，要不是何永宏都说了，郑高峰绝对以为程载明是和他开玩笑的。 ...... 治了一位大老板，得了一大笔诊金，方乐的小日子瞬间就过的滋润起来了。 最起码眼前再不用为了生活方面发愁了，至于后续，可以等和李万江谈过之后再说，方乐这边还是有不少计划和想法的。 方乐本就是过惯了好日子的，现在有钱了，家里是顿顿有肉，顿顿有蛋，没到饭点，方乐家两隔壁还有从门口路过的人都能闻到方乐家里的肉味。 这都让张曦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们天天这么奢侈，左邻右舍都有意见了。” “咱们一不偷，二不抢，有条件了改善一下生活，他们为什么有意见？” 方乐才懒得搭理的。 都是毛病。 有本事自己也去吃呀。 “赚了钱，就是要花的，就是为了改善生活，让自己吃好点，穿好点，住好点。” 方乐的大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这要是赚了钱都舍不得花，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那还赚钱干什么，可不能当守财奴。” “我觉的小乐说的对。” 江秋娥对方乐的这一番话很赞成，反正她现在可以跟着蹭吃。 这才几天，江秋娥都有点胖了，张曦月整个人看起来都圆润了，更加漂亮了。 也就村里风沙大，张曦月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又没有什么好的护肤品，这要是到了西京市住一段时间，张曦月绝对要比李万江那个女助手漂亮。 “总要注意一下影响。” 张曦月说不过方乐。 “不遭人妒是庸才。” 方乐笑着道：“格局要大，以后你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 “又来。” 张曦月瞪了一眼方乐，这话私下里在房间说一说就是了，竟然在江秋娥面前说。 “方乐。” 一家人正吃着饭，一辆摩托在门口停稳，王胜军带着儿子来感谢方乐了，又是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 “原本早该来了。” 王胜军笑着道：“这不是等着媳妇娘家送锅盔嘛，一直没来，到时候过来喝喜酒。” 关中这边不少农村，生了孩子送锅盔那是习俗，只有你送了锅盔，亲朋好友也就知道家里生孩子了，顺便说一下日子。 王胜军的儿媳都生了一个男孩了，媳妇的娘家都送了一次锅盔，这又生了个女孩，娘家又送一次。 原本男孩的满月宴也推迟了几天和女孩放一块了，一个过满月，一个过二十天。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方乐笑着把王胜军父子让进门，招呼道：“正好吃饭呢，一块吃点。” “就不吃了。” 王胜军放下东西，笑着道：“还有好几家要通知，我就不留了，改天，改天。” “那行，那王哥慢走。”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又和张曦月一块把王胜军父子送出了门。 等王胜军父子走后，回到屋子，张曦月顺便看了一下王胜军父子拿来的东西，又在里面发现个信封。 “方乐。” “打开看看。” 方乐也没接。 “二百块钱。” 张曦月对方乐说道。 “那你就收着吧。” 方乐笑了笑，王胜军出手倒也大方。 王胜军的二百自然和李万江的五千没法比，可两个人也不是一个量级，今天就是王胜军拿来五十块，其实都不算少了。 边上的江秋娥更是羡慕。 方乐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一连几次，之前又被方乐凉了那么久，现在江秋娥是真的不敢有一点歪心思了。 只要抱着方乐的大腿，她肯定不会吃亏，日子绝对要比村上大多数人过的好。 吃过饭，方乐和张曦月坐在院子晒太阳，门口又是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冯飞把车在门口停稳，大步进了门。 “方哥。” “来了，坐吧。” 方乐笑着招呼一声，张曦月起身去里面拿水壶给冯飞泡茶。 冯飞是方乐叫来的，昨天去镇上赶集，方乐和张曦月去镇上买东西，顺便给张曦月买衣服，遇到冯飞，方乐就让冯飞有空了过来一趟。 “方哥，你找我有事？” 冯飞拿了个小凳子，在方乐对面坐下，兴匆匆的问道。 “是有点事。” 方乐笑着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冯飞一愣：“方哥你的意思是，您要有事直接吩咐，我肯定全力以赴。” “什么叫我有事。” 方乐笑着道：“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在镇上飘着吧，没点打算？” “这......” 冯飞嘿嘿一笑：“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我爸想安排我去当兵，我都觉的自己受不得约束，去外面厂里上班吧，我又不习惯......” 说着冯飞试探的问方乐：“方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我冯飞或许一身缺点，可有一点，绝对仗义，只要是方哥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 “是有个好事。” 方乐笑着道：“只要你听我的，好好干，将来保你大富大贵，别的不说，一年赚个几百万的绝对不是问题。” “几百万？” 冯飞嘴巴微张。 他觉的他听错了。 几百万？ 那是人能挣到的吗，还是一年。 这年头，每个村的万元户都是有数的，有的村可能都没有，冯飞家境不错，可家里充其量也就是万元户，冯飞的父亲在他们村弄了一个小型砖瓦厂，一年能有一两千的进项，就这都很了不起了。 一年几百万？ 要不是冯飞知道方乐前不久给一位大老板看过病，那几天方乐家门口动不动有豪车过来，冯飞都要以为方乐又犯病了。 虽然冯飞不知道肺痨会不会引起精神错乱和癔症。 “喝茶。” 张曦月提着水壶出来，搬了个小桌子放在方乐和冯飞面前，给两人泡了一壶茶。 在这个年头，茶叶都是很奢侈的东西，在李万江给方乐五千块钱之前，家里来客人，方乐这边也只能白开水招待了。 “月月，去把我抽屉的那张纸拿过来还有笔和印泥，再拿三千块钱出来。” 方乐对张曦月说道。 张曦月也没多问，进了屋，不多会儿拿了一张纸和三千块钱出来放在了方乐面前的小桌子上，然后就打算进屋去。 九十年代，农村这边，家境贫苦，可不少家里规矩还多，男人说话，女人一般都是避开的，不能在边上凑，要不然就是没规矩。 “就坐这儿吧。” 方乐拉住张曦月。 和张曦月接触这么久，方乐知道，这个姑娘其实是有大志气的，只不过家里穷，没能考上大学，所以一些事，方乐是有心成全张曦月的。 张曦月再有志气，可毕竟出身农村，没见过世面，五千块都让张曦月声音颤抖了，更别说其他，所以和冯飞谈话，方乐反而是希望张曦月听一听的。 “嗯！” 张曦月对方乐是百依百顺，方乐说让她坐着，她就坐着。 “来。” 方乐把纸推到冯飞面前：“在上面签个字，摁个手印，哥送你一场富贵。” “谢谢方哥。” 冯飞看了不看，拿起笔就签字，然后摁了手印，又把纸推到了方乐面前。 “你都不看一下，不怕我把你卖了？” 方乐对冯飞的表现很满意，这家伙确实是个有胆魄的。 “瞧方哥你这话说的，我要真能卖到钱，我自己都把自己卖了，方哥您能找我，那是瞧得起我，我怎么能不识趣？” 冯飞笑呵呵的。 “以后还是要谨慎，好歹要看一下，可不能真的被人卖了。” 方乐笑着把三千块钱推到了冯飞面前，道：“现在距离春节也就两个多月，你拿着这些钱去西京市，别的都不用干，就找工地，进了工地找工地的负责人，项目经理一类的，拉着人吃吃喝喝。” 第五十三章 张总 “就拉着人吃喝？” 冯飞看着方乐放在面前的三千块钱，也着实有些惊讶方乐的手笔。 冯飞家里是有钱，来来回回冯飞骑的都是三四千块的摩托车，可并不代表冯飞自己就见过这么多钱。 三千块，按照后世的物价，这三千块在这个年代的购买能力至少赶上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十万块了。 方乐笑着对冯飞说道：“当然不白吃，和那些人把关系打好，争取揽到一些活，过了春节就在咱们镇上找一群人，跟着建筑工队先干着。” 95年前后，正是农村农民工进城打工的热潮，也是各地城市建设的起点。 这几年，房地产产业也才刚刚兴起，南方省份的节奏还要快一些，北方省份相对节奏慢的多，现在不少人都还没注意到这一块。 而事实上，秦州省这边，特别是乡村一些人逐渐暴富，也正是借着房地产业和城市建设的热潮。 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中，一部分有胆识，又见识的人就先人一步从小工程做起，开始吃到了这个行业的红利。 关中这边因为地域因素，工厂少，产业少，机会少，所以方乐就把目光放在了建筑行业上，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而方乐选中冯飞，也是看出冯飞这个人胆子大，脑子活，为人仗义，这样的人只要抓住机会，在这个年代都不会太平庸。 而事实上八九十年代暴富的第一批人，不少都是原本的混混流氓。 去西京市之前，方乐其实对自己重生过来的人生还没有太过具体的规划。 什么名医，什么首富，也就是那么一想。 有着精湛的医术，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的见识和外科水平，方乐自问在这个时代怎么都不会平庸。 重生这种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重生了都能牛逼的。 你就给一位一辈子都没出过山村的农民一次重生的机会，重生了他都不见得能牛逼起来。 重生者的优势无非就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见识和阅历。 而见识和阅历也和重生前所处的高度有关。 毫无疑问，穿越重生前，方乐就是站在高端的牛人，无论是家境还是方乐自己都是很牛逼的那种。 所以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胆魄还是见识，亦或者自身的能力，方乐都不差，要是这样还平庸，那就真的是自己彻底躺平了。 在西华市的几天，方乐和孙清平的几天交流，也让方乐给自己找准了方向。 俗话说的好，上医医国，中医医病，下医医人。 上辈子是医生，这辈子方乐也想着继续当医生，可既然有着那么多优势，为什么不搅动一方风云呢？ 一个人做什么事最舒服，做什么事最容易，自然是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方乐擅长什么？ 自然是医。 和孙清平聊过之后，方乐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的方向依旧在医疗这方面。 九十年代，国内的医疗水平并不发达，哪怕是西方的一些发达国家，米国和鹰国等国家，现在的医疗水平虽然领先国内，口号上喊着领先国内二三十年。 可事实上方乐很清楚，现在西方发达国家的医疗水平并不见得就比国内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医疗水平高。 再说了，你领先二三十年，方乐这边可是领先五六十年的，划掉一半，也能让对方叫爸爸。 不仅仅是领先的医疗技术，还有领先的设备。 后世的腔镜手术，介入手术，现在国外也只不过是起步阶段，国内要到05年以后，腔镜和微创手术才开始起步。 而这些高端手术都要借助一些先进的医疗仪器，这些仪器方乐都是见过的，用过的。 虽然制造的原理不懂，可有着见识，然后再研发，总要容易一些的。 既然有着这么多的优势，为什么不带动国内医疗发展，唤醒民族自信，让华夏医疗屹立世界之巅呢？ 到时候，全球最牛逼的医生在华夏，全球最顶尖的设备在华夏，全球最好的医院在华夏，全球最好的医科大学在华夏，华夏就是全球医疗行业的标杆。 大国医疗，大国上医。 如果真的有机会再回去，方乐觉的自己都能在老爸面前吹一波了。 而医疗行业又是最烧钱的行业之一。 没有庞大的资金和背景，很多事都是玩不转的。 可恰恰方乐又有着领先这个时代的见识，所以无论是让冯飞开始进入建筑行业，还是后续和李万江的谈判，方乐都打算作为敛财的手段。 有了资金，完全可以多行业齐头并进，吃一波红利，在行业低迷期到来之前撤退。 别的行业不说，就房地产行业而言，是有着不少年的发展的，房价物价的上涨是必然趋势，哪怕方乐是重生者也阻挡不了，既然不能阻挡，又为什么不插一手呢？ 可方乐自己却又不想置身前台，所以方乐是有心把张曦月推到前台的，只要张曦月愿意。 有着重生前的见识，方乐很清楚一位牛逼的医生能有多广的人脉，到时候把张曦月推到前台，方乐自己隐身幕后，一方面不耽误他自己的事情，一方面又能给张曦月保驾护航。 商场如战场，在资本的竞争中，任何的手段都有可能出现，其残酷和黑暗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 有着前世的经验，方乐并不需要用阴暗的手段，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可同时也要防备别人的阴暗，而如果方乐能在背后给张曦月保驾护航的话，那么则能避免不少麻烦。 “不就是交朋友嘛。” 冯飞笑着道：“方哥放心，这个我熟。” “嗯。”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道：“去了之后把气派拿出来，不要胆怯，拿着钱，咱们还怕什么，就要让人一看就是大老板。” “嗯。” 冯飞点头道：“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不让方哥你失望，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向方哥你汇报。” “不用向我汇报，直接找张总汇报。” 方乐笑着道：“以后张总就是你老板了，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大阵仗在后面呢。” “明白了方哥，我以后随时向张总汇报。” 冯飞是个灵性人，急忙对张曦月道：“张总好。” 最初方乐说张总的时候，张曦月还没反应过来，等冯飞说张总好的时候，张曦月这才反应过来，方乐是说她。 “我哪儿是张总。” 张曦月满脸愕然：“方乐你别开玩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道：“冯飞那小子拿的可是咱们家一大半的积蓄，我还要实习，还要进医院，哪有功夫，你要不操心，那小子把钱赔完了，我可不管。” “而且等明年开工，还要往里面垫钱。” 张曦月这一下就郑重起来了。 三千块钱呢，这对张曦月来说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方乐真的交给她管了吗？ “可我什么都不会。” 张曦月有些担心的道。 “不会慢慢学呀。” 方乐笑着道：“过一阵子那个大老板来了，我和他还有一笔生意，我打算让你进他们公司学习一阵子。” 张曦月能不能行，方乐不敢肯定，先试试吧，真要不行，就当交学费了。 不就是点钱吗？ 自己的女人怎么宠都不为过。 “我能行吗？” 张曦月还是有点不自信。 “能不能行不重要，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方乐笑着问张曦月。 “我肯定是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的。” 张曦月咬着嘴唇，怎么看让人怎们喜欢。 “那就先学着，不着急。” 方乐笑了笑。 对面的冯飞看着这一幕，更加坚定了跟着方乐的决心。 这么多钱，这么大的事情，在方乐口中竟然就像是玩笑一样，风轻云淡。 第五十四章 张曦月进省城 李万江派来的人很准时，第十天早上，方乐和张曦月正吃着饭，白素雪就已经到了。 丰田进村，自然是又引起一阵关注，不过随着丰田进村的次数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渐渐的习惯了，再看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好奇，只是交头接耳，讨论着大老板又来找方乐了。 “白小姐也坐下吃点？” 方乐笑着招呼白素雪。 “谢谢方先生，我已经吃过了。” 白素雪很客气，也很有分寸，看到方乐在吃饭，就急忙打算退出去：“那我就在门外等着方先生。” “坐下吃点吧？” 张曦月也招呼：“要不就坐院子，我给你泡壶茶。” “不了，谢谢方太太。” 白素雪急忙道谢。 一句方太太又把张曦月叫的有点脸红。 九十年代，怎么说呢，各行各业都还不是那么规范，还是那句话，大家都还是摸着石头过河，一些有钱人家的夫人被人称为太太或者夫人，儿子之类的被称作某少，听着都很有逼格。 方乐先是给李万江治腿，之后又给李万江治病，现在李万江的病还没完全好，作为助手，白素雪是很清楚方乐现在在李万江心中的地位的，所以丝毫不敢怠慢。 哪怕方乐一家依旧还住着好多年的土墙老房子，张曦月身上的衣服很土气，白素雪还是称呼方太太。 “那就麻烦白小姐稍等了。” 方乐客气的笑了笑，他也知道，大集团大公司的规矩多，白素雪是代表李万江来的，肯定各方面都不敢随便。 “方先生客气了，我就在车子里等方先生。” 白素雪回了一句，然后有转身出了门，就在门口的车里面等着方乐。 方乐和张曦月吃过饭，张曦月正要收拾碗筷，方乐则一拉张曦月的手：“让嫂子收拾吧，你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省城。” “我也去吗？” 张曦月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 “正好有车，带着你去省城转一转，这一次咱们一起熟悉一下。” 方乐笑着道：“总要给张总在省城找个合适舒服的地方嘛。” “又乱说。” 张曦月脸一红。 “月月，你和小乐快去吧，嫂子收拾，不要让人家一直候着了。” 江秋娥急忙起身收拾，同时催促着张曦月。 “真带我去？” 张曦月询问方乐。 “那还有假，不是说了，以后咱们就住省城了吗？”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说道。 “方乐，你真好。” 张曦月脸一红，笑着跑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等张曦月收拾好，方乐这才进去换了衣服，然后和张曦月一块出了门。 原本方乐是打算和张曦月一块进去换衣服的，谁知道张曦月进去之后竟然关了门，这就很不礼貌了，毕竟是夫妻，虽然现在不方便打扑克，可看一看总是可以的吧？ 白素雪坐在车上，则一直盯着门口，看到方乐和张曦月出来，急忙下车帮着两人开车门。 等丰田车远去，在方乐家门口围观的一群人又是一阵感慨。 “月月这丫头，可算是熬出头了。” “是呀，当初不少人都劝着，没想到苦尽甘来。” 说话的时候，不少人语气中都带着羡慕。 那时候方乐奄奄一息，老太太问了神婆，找人冲喜，那时候还有什么可挑的，随便来一个，哪怕是结过婚的，老太太都不会有意见，可方家家里穷，谁又能愿意？ 也就张曦月义无反顾，现在总算是有了回报了。 方乐也要庆幸，还好那时候张曦月愿意，也不是歪瓜裂枣蛮不讲理的，要不然，方乐也要当场再试一下能不能穿回去。 张曦月是第一次坐车，第一次出裕山镇，坐在车上，一手握着方乐的手，一边看着窗外，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山村的孩子，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上过学的，谁又能没有野望，谁又能不希望走出山村，正应了那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张曦月上学的时候也是学霸，考上了高中，要不是家里穷，没参加高考就辍学，也是个大学生。 十九岁的姑娘，心中正是有梦想的时候。 车子一路出裕山镇，过峦山县县城，然后上了高速。 “方乐，这就要到省城了吗？” 张曦月问着方乐，手紧紧的抓着方乐的手，小手温热，滑腻，方乐从张曦月手上的力度能感觉到，张曦月又兴奋，还有紧张。 “现在已经上了高速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省城。”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道：“到了省城，带你去钟楼、大雁塔、小雁塔，咱们把西京市逛个遍。” “你们学校也在省城吗？” 张曦月问方乐。 “我们学校在咸城，在西京市的西边，你要想去，咱们也可以去。” “有你陪着，去哪儿都行。” 张曦月幸福的靠在方乐的肩膀上。 这一刻，张曦月真的觉的好幸福。 现在的方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对她又好，又宠，还会说好多羞人的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方乐，我怕被你惯坏了。” 张曦月靠在方乐肩头，轻声呢喃。 “那可不行。” 方乐笑着道：“以后你要惯我，我可靠你养着了。” “又来！” 张曦月看了一眼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还有坐在副驾驶的白素雪，车上还有外人呢，现在方乐真是一点都不注意。 “方先生对妻子是真好呢，我都有点羡慕了。” 白素雪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后面张曦月的表情，笑着道。 张曦月又有点脸红。 “白小姐跟着李总，负责万江集团的工作，才是让人羡慕。” 方乐笑着道。 “方先生开玩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 白素雪跟着李万江是见过大场面的，和方乐交谈自然是不会怯场害羞，应答很有分寸。 “白小姐应该是知名高校毕业的高材生吧？” 方乐问白素雪。 “我是燕京大学毕业的。” “京大的高材生，失敬。” 方乐笑着道。 ”方先生谬赞了。“ 白素雪笑了笑，她从后视镜也能看到方乐，方乐嘴上说着失敬，可白素雪并没有从方乐的脸上看出多少东西，方乐的话很显然只是寻常的客气了。 其实白素雪也对方乐有些好奇，明明只是小乡村的青年，身上的自信和气质比她这种京大毕业的高材生还强，甚至白素雪在有些时候都觉的，就是他们李总也没有方乐身上的某种东西。 “我打算和你们李总商量一下，让曦月进你们万江集团，就跟着白小姐，希望白小姐能教曦月一些东西。” 方乐笑着对白素雪说道。 白素雪急忙道：“谢谢方先生器重，进万江集团的事情我不敢做主，不过我很乐意和方太太成为朋友的。” 不愧是燕大毕业的高材生，万江集团董事长李万江的助手，这说话之间真的是滴水不漏。 方乐和白素雪说话的时候，张曦月没吭声，不过方乐能感觉到，张曦月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些，这丫头，竟然有点紧张了，这是怕自己被人抢走了吗？ “方先生，距离西京医院不远了，我先找地方安排您和方太太吃饭吧？” 进了西京市，白素雪征求方乐的意见。 “你饿了没有？” 方乐回头询问张曦月。 “我还不饿。” 张曦月急忙说道。 “真不饿？” 方乐笑着问。 “嗯，真不饿。” 张曦月认真的点了点头：“方乐你饿了咱们也可以先吃饭。” “我也不饿，那就先去医院吧，见过李总，我们自己在省城逛一逛。” 方乐对白素雪说道。 “好，那就听方先生的。” 白素雪点了点头，不由的心中也有些羡慕张曦月，这位方先生对自己的妻子是真的好。而且毫不掩饰自己对妻子的好。 这个时候，夫妻之间出门之后都是很顾忌的，在外人面前都很有分寸，大街上拉个手被一些老人看到都会说影响风化，亲嘴就更罕见了。 可方乐，完全不在乎这些，一路上让司机和白素雪是吃了一路狗粮。 车子在西京医院门口停稳，方乐不等白素雪下车，就先开了车门，和张曦月一块下了车。 刚下车，远处就有人围了上来。 “挂号吗，哪儿不舒服？” “看哪位专家？” 一大群黄牛就围了上来。 “方先生，请！” 白素雪下了车，走到方乐和张曦月边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边上围上来的黄牛们见状都很识趣的散了。 方乐和张曦月穿着普通，和白素雪一身穿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又是这么一副姿态，黄牛们也是很有眼力劲的。 “走吧。” 方乐拉着张曦月的手：“这就是西京医院，或许明天我就在这儿上班了，先认个路。” 被方乐拉着手，张曦月怪不好意思的，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就只好被方乐拉着，跟在方乐边上，一路又好奇又紧张。 “李总，方先生到了。” 进了病房，张曦月先一步走到李万江的病床边上。 “方先生。” 李万江急忙坐起身，边上白素雪急忙帮忙。 “方夫人也来了。” “方先生带着夫人一块来，这次可要好好在西京市呆几天。” 李万江说着话也看到了张曦月，急忙回头给白素雪交代：“等会儿好好带着方先生和方夫人在西京市玩一玩，一定要把方先生和方夫人招待好。” 第五十五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李总看上去脸色好多了。” 方乐笑着走到病床边上，对李万江说着话。 “都是方先生妙手回春。” 李万江很客气：“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有点庆幸，我当时回乡，竟然产生了去金裕山转悠的心思，又正好遇到了方先生。” 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李万江对自己的情况也了解的越多。 急性黄疸型肝炎，这种病症是相当麻烦的，在西医临床上，这种病症也是病毒性肝炎的一种，正如前几天何永宏说的，在西医临床上，急性黄疸型肝炎也是病毒引起的。 一般来说，牵扯到病毒性三个字，这种病都不怎么好治，病毒性感冒恢复起来都比较麻烦，更别说肝炎，再加上九十年代相对来说药物匮乏。 一些激素、抗生素、抗病毒类药物副作用大不说，像李万江这次，一旦长期效果不佳，这种病症也就转为不治了，然后伴其一生。 而西京医院这边，前期何永宏也在尽力治疗，前面几天，也没有让中医科参与，这并非是何永宏不负责，而是这种现象是各大医院的常态了。 等打算让中医科参与的时候，凑巧方乐来了，而程载明也没有抢方乐的功劳，所以这个病西京医院中医科那边有没有能治，有没有人有办法，李万江并不清楚。 再加上当时在病房，方乐一番分析，程载明是吃惊于方乐的见识和水平，可在李万江看来，就误会为程载明或许都没办法。 如此李万江对方乐的感激和重视那就不难理解了。 “李总客气了。” 说着话，方乐在李万江的病床边上坐下，开始给李万江诊脉。 “脉象虚弦，舌质淡红。” 诊过脉，方乐又查看了一下李万江的舌苔，询问了一番情况，道：“症状方面有所减轻，不过脉象虚弦，舌质淡红，说明肝阴亏损依旧，脾虚肝郁的情况还存在，我把方子改一下，李总继续用着，再吃半个月。” “谢谢方先生。” 李万江道了声谢。 就在方乐给李万江说情况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何永宏也急匆匆赶来了，同时通知了程载明过来。 “方先生！” 进了病房，何永宏就热情的打招呼。 “何主任，程叔叔。” 方乐也笑着和何永宏还有程载明打着招呼。 “来了也不说一声。” 程载明笑着道：“晚上去家里吃饭，你阿姨这几天都念叨你呢。” “行，谢谢程叔叔。” 方乐点着头，然后又给何永宏和程载明把李万江的情况说了一下，改动了一下处方。 之前李万江用药五天，症状就明显转好，何永宏这边对方乐的水平自然是深信不疑，这一次自然不会再有什么质疑。 交代过后，方乐和李万江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和程载明何永宏一块出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李万江却忍不住喊道：“方先生......” “李总还有事？” 方乐客气的问道。 “方先生，上次您说的良药......” 李万江说着话，看了一眼何永宏和程载明，苦笑一声：“说实话，我现在在病床上都有点躺不住了。” “那方乐，你和李总先聊，我和何主任先走一步，你这边说完了，来办公室找我。” 程载明很识趣，打了声招呼，和何永宏一起先离开了病房。 白素雪还亲自把两人送出了病房，并且关上了房门。 “看来李总的麻烦很棘手呀。” 方乐走过去，又在病床边上坐下。 “确实很棘手。” 李万江苦笑道：“还希望方先生良药相赠。” “开药自然要对症。” 方乐笑着道：“我虽然看出李总可能遇到了麻烦，可具体病症还是要了解的，这样才能对症用药。” “你瞧我。” 李万江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问：“不知道方先生对我们万江集团了解多少？” “知道的不多。” 方乐实话实说。 这个时候，信息传播慢，大多数人对一些大企业大集团了解还真不多，在农村，电视机都少的可怜，报纸就更没有了，没有渠道，又怎么可能了解。 李万江都愣了一下。 什么都不了解，方乐这信誓旦旦的，哪儿来的自信？ 虽然心中疑惑，李万江还是把情况说了一下：“我们万江集团是从零售做起的，然后逐渐涉猎食品业，两年前更是涉足电子行业，成立万江集团，旗下子公司就有三家.......” 李万江是从零售起家，然后开始涉猎食品业，主打小食品，什么罐头、小馒头、果丹皮一类，逐渐起家，然后涉猎其他行业。 因为李万江是从零售做起的，所以对市场很了解，又有自己完整的产业链，从供货到生产销售，不存在被人拿捏，再加上前几年这一行竞争相对较小，李万江在这一行也算是顺风顺水，迅速做大，然后涉猎电子行业。 也就是从涉猎电子行业之后，万江集团开始遇到了麻烦，一方面，电子行业投资大，竞争大，再加上给李万江提供资金的食品业这几年竞争也越发激烈，利润严重下滑，种种麻烦，导致万江集团现在已经陷入了危急了。 李万江这一次回秦州，其实就是想在北方这边打开市场，寻求出路。 “看来情况我和猜测的差不多。” 方乐听李万江说完，心中也松了口气，只要万江集团的危急不牵扯到别的方面，那就好办。 “方先生有办法？” 李万江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然刚才那会儿李万江对方乐有点质疑，可方乐表现出来的种种又让李万江对方乐抱着希望。 万江集团的根基还在南方，现在在北方这边寻求出路，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如果重心转移，万江集团势必要放弃南方那边很大一片市场，那可是李万江用了十年打拼出来的。 “无非就是原本的食品业竞争激烈，利润下滑，电子这边一时间又不能盈利，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方乐笑了笑。 这几年的营销手段，怎么能和后世比。 如果是从头开始，或许还难一些，可万江集团本就有着自己的市场和底蕴，解决这个麻烦相对就容易了。 “还请方先生教我。” 李万江这会儿就像是三国里面的刘备，满脸诚恳。 “这样吧，李总把贵公司目前的一些情况汇总一下，交给我，我针对具体情况给李总一个营销规划，保证让李总扭亏为盈，利润翻番，怎么样？” 方乐笑吟吟的对李万江说道。 “这......” 李万江有些沉吟，一个营销规划？ 这就是方乐的法子？ 如果是这样子，李万江就有点犹豫了，毕竟让方乐了解到万江集团的内幕，那可是很有风险的。 方乐能猜到李万江的心思，笑着道：“放心吧，我可以和李总签署一个保密协议，不会泄露万江集团的机密。” “方先生误会了。” 李万江急忙赔笑。 他就是这意思，可这话不好直说，毕竟目前方乐对他有恩。 “事成之后，我要万江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方乐继续道：“当然，这个咱们也可以签署到协议里面，可以等李总看了东西再说，最终也要看结果，如果李总觉的我的方案不合适，也没什么损失，李总按照自己的打算继续走就可以，如果李总觉的我的方案可行，咱们再说。” “好，就以方先生。” 李万江点了点头，然后对白素雪交代：“按照方先生说的，尽快拟定一份协议。” 现在李万江倒是对方乐说的东西有些感兴趣了，方乐竟然这么自信，敢开口给他要万江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李万江是生意人，谈生意，一码归一码。 方乐敢开这么高的价，那东西就要值这个价，李万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康复路摆摊一路成为千万富豪，魄力和眼力都还是有的。 如果真的如方乐所说，能让万江集团扭亏为盈，摆脱困境，百分之五的股份倒也不多，倘若不能，正如方乐所说，今天这一番话就当没说。 而且就方乐这个人而言，年纪轻轻，一身本事，将来也不会普通。 “对了，到时候股份就转到我爱人的名下，我只是个医生，不做生意，以后这方面我也不掺和，如果事成，我爱人进入万江集团，还希望李总带一带，不参与管理，单纯学习，长长见识。” 方乐站起身，笑着对李万江道。 “行，真要如此，一切都按照方先生说的。” 李万江点着头。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李总这边准备好，可以找中医科的程云星联系我。” 说过，方乐就和张曦月一块出了病房。 “方乐......” 走出病房，张曦月觉的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冰凉。 方乐竟然真的和人家这么大大老板谈生意。 真的让她进人家大老板的公司学习。 “怎么了？” 方乐伸手抓住张曦月的手，笑着道：“你要是觉的自己不适应，那就算了，咱们其实没必要刻意求什么，主要还是自己舒心。” “没有。” 张曦月摇了摇头：“我会好好学的，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老公是绝对不会碰的，咱们君子爱此，取之有道。” （注，咱们这本书还是医疗文，其他的只是分支，所以商业方面不会费太多笔墨，有些地方只是大概交代一下，不会写太多细节，只要保证主线走向就行，这是重点，要考，后面不再解释。） 第五十六章 我是方医生 “方乐，这医院好大，好气派。” 张曦月抓着方乐的手，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原本在外面的时候，张曦月还觉的被方乐牵着手有点难为情，可到了医院里面，张曦月自己却不敢松开了。 对于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镇子的十九岁的小姑娘来说，无论她的心有多大，也无论她有什么梦想，第一次来到省城，来到西京医院这么大的医院，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还有患者家属，都不免有些紧张。 这个地方是好，是气派，可对张曦月来说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也只有拉着方乐的手，张曦月才能觉的安全。 “这还好吧。” 方乐笑着道：“再过几年，整个西京市的变化会更大，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整个城市能扩到二环之外，马路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到时候农村都是很多家庭买的起小汽车。” “家家都有小汽车？” 张曦月有些不敢想：“这怎么可能，那岂不是人人都很有钱了？” “最终要实现共同富裕嘛。” 方乐笑呵呵的和张曦月说着话。 出了肝内科，方乐带着张曦月来到中医科，结果程载明没在，倒是遇到了那天和程载明一起的那位主治医生。 “方先生，程主任去忙了，让我转告您，晚上去他家里吃饭。” “谢谢。” 方乐道了声谢，带着张曦月，也就没在中医科这边去找程云星，而是拉着张曦月在医院大概转悠了一下，两个人就出了门。 李万江那边是让白素雪好好招待方乐呢，方乐也婉拒了，两个人转悠，带电灯泡什么的明显就不怎么合适。 第一站自然就是康复路，出了西京医院不多远，就是康复路商贸批发中心。 这个时候的康复路，和十年后的差别还是很大的，特别是物价这一块，大多数商人们还是比较讲诚信的，心也没有那么黑。 有句话怎么说的，这个时代，空气还是新鲜的。人民币还是之前的，男人们出门带的媳妇大都还是自己的，女人们揽着的老公大都也还是自己的。 不像十年后，康复路这边的物价就很离谱了，不是本地人，不了解行情，真的能被坑的牙疼。 基本上不了解行情，对话是这样子的。 “老板，这衣服多少钱？” “三百。” “便宜点吧，二百五？” “哎呀，你这人，拿走拿走。” 懂行的对话是这样的。 “老板，这衣服多少钱？” “三百。” “三十，你看能拿不？” “我说大胸弟，没你这样砍价的，你这我得亏死.......好歹加点吧！” 张曦月是第一次进省城，也是第一次看到康复路这边这么繁华的地方，到了地方就看花眼了。 各种漂亮的衣服，鞋子，连袜子都是漂亮的。 来西京市之前，方乐也带着张曦月在裕山镇赶集的时候买过衣服，可这个时候的乡镇，卖衣服的都没几家，卖布料的反而要比卖衣服的多，村上大多数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服装店的里面衣服的样式也就哪几种。 可到了康复路，那真是林林总总。 女孩子都有逛街的天性，这种天性是骨子里的，哪怕之前从没有逛过，到了这种地方，瞬间就能来精神。 最初张曦月还有点紧张，拉着方乐的手，渐渐的就放开了，像一只雀跃的黄鹂，不停的在各个摊位还有店铺转悠，看着漂亮衣服，眼睛都是亮的，不过却没有贸然去试穿，也没说拉着方乐去买，还是在方乐的鼓励下，这才试穿了几件衣服。 “方哥！” 方乐正带着张曦月逛着康复路，突然听到有人喊，回头才发现是冯飞。 冯飞还带着三个人，都是和他年轻差不多的青年，三个人留着所谓的中分和偏分，嘴角叼着烟。 “方哥，张总！” 冯飞带着三个人走到方乐和张曦月边上，还抬脚向靠近他的一个青年踹了一脚，喊道：“叫方哥，叫张总。” “方哥，张总！” 三个青年急忙把嘴角的烟拿掉，老老实实的打招呼。 喊的张曦月又有点不习惯。 “都跟着谁学的？” 方乐没好气的走冯飞边上，在冯飞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一指跟着冯飞的三个家伙。 “咱们是挣钱做生意的，又不是混社会，你看看，一个个整的，你们过来没看到边上人都躲远了？” “等会儿去把发型整一下，弄个板寸，精精神神的，整的这都想什么？” “方哥，这上午才做的发型，花了几块钱呢。” 冯飞小心翼翼的道：“我看电视上，好像都这样。” 冯飞家境好，家里是有电视的，随着八十年代《少林寺》成功敲开内地电影大门之后，港台电影和一些电视剧也都逐渐进入了内地市场。 这个时候电视剧虽然依旧还是以古装、武侠、神话剧为主，可偶尔也有一些其他电影和电视。 这也是古惑仔系列还没上映，随着古惑仔96年上映之后，什么纹身、染头之类的风气更是逐渐在内地开始流传开来。 这个时候，中分和偏分发型算是一些赶潮流的年轻人比较流行的，当然，在这个年代，这样发型的，也往往被人认为是流氓混混。 可以说，每个时代的混混流氓也都是有特色的。 八九十年代的中分偏分，九十年代后期的染发纹身，这都是混社会的标配。 “等会儿就去收拾了。” 方乐没好气的道：“还有，我给你叮嘱一件事，赌、毒坚决不能给我碰，要是被我知道，卸你一条腿，我可不和你开玩笑。” “方哥放心，我和赌毒不共戴天。” 冯飞急忙表态。 方乐都差点被冯飞这句话逗乐了，这句话在后世，那也是相当有名的一句话。 颇有深意。 “你来这儿干什么？” 方乐问冯飞。 “这不是昨天刚到吗，先熟悉了一下情况，过来买两身衣服，势要扎起来。” 冯飞嘿嘿笑道。 “嗯，买两身好衣服是有必要的，不过不要整什么奇装异服，保暖一点的毛衣，配一身西装，让人看着就像是办事的。” 方乐叮嘱。 “知道了方哥。” 冯飞急忙点头。 “还有，咱们出门是求财，不要惹事，当然，咱们不怕事，分寸要拿捏好，你是个有脑子的，别让我失望。” 方乐又拍了拍冯飞的肩膀。 之前没多想，方乐还真没想到冯飞来了之后整这么一出，还好今天凑巧遇上了，要不然整的像流氓一样，能揽到活才怪。 这个时候的一些事方乐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 西京市现在二环正在修建，城市建设的地方还是不少的，可大多数的建筑公司还是以公家为主。 这个年代，关系户、地头蛇也特别多，冯飞带着人一群混混打扮，真要过去揽活，可能和人家经理还没搭上话，就和周边的地头蛇要火拼了。 八九十年代是比较乱，打架斗殴算是常事，混社会的、看场子的、占地盘的也都有，可混混也没那么可怕，大多数混混都是看人的。 像李万江，如果带着白素雪过去，哪怕只有两个人，大多数混混都是很识趣的不会去招惹。一看就是大人物。 混混混混，大多数的混混毕竟还是最底层，也就是一些社会闲散人员而已，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遇到大人物，分分钟被收拾。 成组织的混混，背后都是有来头的，招惹人也要看眉高眼低。 冯飞一群人穿着西装过去，绝对要比穿的奇形怪状的要方便的多。 “我知道了方哥。” 冯飞再次忙不迭点头。 “行了，去吧，现在资金紧张，等明年宽裕了，陪个电话或者传呼机，这一段时间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村里，如果我不在村里，就去西京医院中医科找一位叫程云星的医生找我。” 方乐挥了挥手。 “那方哥你和张总先忙，我们先去买衣服。“ 冯飞说着话，又在另一个屁股上踹了一脚：“喊人。” “方哥好，张总好。” 三个青年又急忙喊了一声，这才被冯飞带走了。 “倒也像那么回事。” 方乐笑了笑。 别说，冯飞这人倒也确实有点路数，来了之后还知道带着人，边上跟着马仔，再换一身衣服，气势拿出来，还真有点像是有实力的。 人生地不熟，都没在人家工地混过，就想拉着人家吃吃喝喝，揽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九十年代不少人从农民工成为包工头那都是在这一行摸爬滚打，逐渐熟悉的，直接揽活，要么有关系，要么有背景。 冯飞现在钱有了，人也有了，只要拿捏到位，不露底，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这一次也算是对冯飞的一个锻炼。 “方乐，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像是大老板呢。” 等冯飞带着人走后，张曦月拉着方乐的手崇拜的对方乐说道。 “瞎说什么，你才是大老板，我是方医生。” 方乐笑着道：“我们家可是祖传.......” 话说了一半，方乐这才醒悟，那好像是上辈子，这辈子，张曦月连他祖上十八代是干什么的估计都知道。 第五十七章 霍乱 逛过康复路，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了，张曦月买了几身衣服，方乐也买了几身衣服，大包小包的。 带着张曦月，方乐晚上自然就不能在程云星家里蹭住了，更不能去人家孙清平家里蹭住。 方乐就带着张曦月在附近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宾馆。 这个时候，哪怕是西京市，很多住宿的地方挂牌还依旧是旅馆、招待所这样的招牌，宾馆酒店之类的看名字就稍显高档。 大多数的旅馆招待所，住一晚差不多是三四块钱左右，稍微好一些的房间五块钱，方乐找的宾馆环境好一些，房间也宽大，六块五一晚上。 现在西京市这边，农民工的工价，小工也就三块钱左右一天，大工，也就五块左右，赚一天，住个宾馆也就完了，所以西京市这边还有更便宜一些的大通铺。 张曦月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自己也不大手大脚，在方乐遇到李万江之前，张曦月都没见过什么大钱，可在很多事情上，张曦月却并不拖方乐后腿。 无论是买衣服还是住宾馆，张曦月虽然觉的贵，也绝对不在方乐面前念叨什么。 把衣服什么的放在宾馆，方乐带着张曦月出来又在边上买了一些水果、罐头还有礼品什么的，然后才带着张曦月去了程云星家里。 “小乐来了！” 刘明霞打开门，发现门口是方乐，顿时满脸堆笑，热情的招呼：“快进来，快进来。” “阿姨好。” 方乐一边带着张曦月进门，一边笑着给刘明霞介绍：“阿姨，这是曦月，张曦月，我媳妇。” “阿姨。” 张曦月也急忙喊了一声。 “快，都进来。” 刘明霞笑的很开心，也很热情：“小乐你可是真有福气，竟然找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对象，阿姨都有些羡慕你了，将来我们家星星找的对象能有月月一半好看，我就知足了。” 张曦月被刘明霞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阿姨，顺路过来遇上了，给您和程叔叔带了点。” 方乐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下次要是再带东西，阿姨可不高兴了。” 刘明霞原本还以为方乐和张曦月手中的东西是他们给自己买的，毕竟她知道方乐在西京这边没住处，买了东西也没地方放，没想到竟然是给她们家买的。 “总在您这儿蹭饭，我也总不能空着手吧，您要不让我带东西，我以后可不好意思来了。” 方乐笑着道。 “就你会会说话，阿姨说不过你。” 刘明霞装着不高兴的瞪了一眼方乐：“我先做饭，你和月月先在客厅看会电视，星星和你程叔叔应该快回来了。” “阿姨您忙。” 方乐笑着点头。 “阿姨，我帮您吧。” 张曦月虽然有点紧张，还是上前打算给刘明霞帮忙。 “你们坐吧，都快好了。” 刘明霞笑着招呼一声，然后进了厨房。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程云星就回来了，看到和方乐一块坐在客厅的张曦月，程云星的眼珠子就瞪圆了。 “方乐，你还真结婚了？” “这种事怎么能有假。” 方乐笑着给程云星介绍：“张曦月，叫嫂子。” “咱们两个谁大还不一定呢。”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不过还是笑着和张曦月打招呼：“嫂子好。” 程云星是真的有些意外。 那天方乐说结婚了，什么冲喜之类的，程云星半信半疑，不过却也猜测，方乐的对象应该一般般。 毕竟是农村，又是冲喜，能找到什么好对象？ 程云星甚至还在心中有点幸灾乐祸。 方乐个头高，人长的帅气，却找了个一般般的对象，这也能让人安慰一下。 谁曾想方乐的对象竟然这么漂亮。 张曦月今天来穿的是前几天感激的时候才买的新衣服，刚才过来又换了在康复路买的羽绒服，虽然没有化妆，不施粉黛，可真的是相当的漂亮。 方乐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张曦月还有点瘦弱，这一阵人也丰腴了些，越发显得漂亮。 一个病唠鬼，奄奄一息，冲喜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 程云星都有些怀疑人生了，方乐这命也太好了吧。 “程云星，我同学，你可以叫他星星。” 方乐笑着给张曦月介绍。 “你好。” 张曦月站起身向程云星打了声招呼。 “嫂子别客气了。” 程云星笑着道：“到了这儿，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 “你爸呢，怎么还没回来？” 刘明霞从厨房探出头问。 “参与会诊去了，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了。” 程云星道。 “那就不等他了，咱们先吃。” 刘明霞招呼道：“都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 西京医院，急诊科。 会诊室内，好几位西京医院的专家正在会诊。 参与会诊的有西京医院急诊科主任韩胜学、中医科副主任、主任医师程载明，传染科副主任，主任医师张元平，消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徐海洋等人。 一次性出动西京医院这边好几位主任医师，而且这会儿都已经下班了，几位主任医师还依旧在商讨病情，可见患者也是大有来头的。 西京医院隶属军医大，又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其特殊性和西京市的其他三甲医院都是有区别的。 西京医院的院长、科主任等，大都有着不少的荣誉和光环，李万江来西京医院，能有副院长刘长胜等候，也是西京市重视李万江，打了招呼的，寻常患者，还真不可能让西京医院出动这么多主任医师。 事实上，患者确实大有来头，这一次生病的是军医大的一位副教授，四十多岁，同时还是秦州省的劳模。 这个年代的劳模，那真的是让人尊重的，不少劳模的称号都是用命换来的。 而生病的这一位军医大副教授名叫王普民，王普民这几年一直在基层搞调研，这一次也是在基层搞调研的时候患了病，被紧急送来了西京医院。 王普民是程载明离开李万江的病房的时候送来的，到这会儿已经送来好几个小时了，而病情也已经确定，霍乱。 霍乱是一种急性传染病，这个病症在后世已经不常见了，不过在八九十年代，两千年以前，还是相当常见的，也是比较棘手的一种病症。 在西医临床上，霍乱的定义是，有霍乱弧菌引起的，发病高峰期在下级，发病前通常都是使用不卫生视频或者不干净饮水导致的，症状以剧烈的上吐下泻为主，能在数小时内造成腹泻脱水。 针对这种病症，紧急手段就是输液治疗，维持身体水分，防止患者脱水。 中医中对霍乱的定义范围则比较广，包括西医的霍乱，副霍乱，急性胃肠炎以及细菌性食物中毒等，这些都在中医的霍乱范畴之内。 霍乱这个词由来已久，算是中医的一个病名，所以现代医学为了加以区分，把现在西医临床上的霍乱和副霍乱称之为“真霍乱”，把急性肠胃炎、细菌性食物中毒等称之为“类霍乱。” 而这一次王普民的病症则被确诊为“真霍乱”。 王胜民一方面是第四军医大的副教授，同时还有中尉军衔，又是劳模，所以无论是军医大那边还是西京医院这边都很重视。 医院的几位专家在这边都已经商量了好长时间了，治疗方案也一直在更换。 “现在患者的抽筋、阴-囊挛缩等症状虽然已经控制住了，可腹泻和出汗等症状依旧严重，同时还有呃逆，四肢发凉，无法进食。” 急诊科主任韩胜学看着一群专家，道：“咱们必须尽快想办法遏制情况，要不然病势就越发难以控制了。” 第五十八章 你还真有？ “韩主任，患者依旧汗出不止，阴-囊挛缩的症状再次出现了。” 这边一群医生还正在商议着方案，有医生进来凑在韩胜学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下情况。 “患者的情况再次加重，大汗不止，阴-囊挛缩，这样一直靠输液维持，不是办法。” 韩胜学道：“大家就没别的法子了？” “这会儿咱们中西医皆用，程主任还投了一剂五苓散，可目前看来效果并不明显，确实比较棘手。” 消化科的徐海洋看了一眼程载明，然后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实在不行，请孙老过来看一看吧？” “请孙老？” 韩胜学和程载明都愣了一下。 霍乱这种病症，在八九十年代，依旧是相当可怕的病症，患者被送来之后，西京医院急诊科这边都已经对患者进行了隔离。 可以说自十九世纪初一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一百多年的时间内，世界总共发生过七次大规模的霍乱疫情，波及五大洲的100多个国家和地区，截止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霍乱依旧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依旧在一些国家肆虐。 值得一提的是，一百多年间，世界发生的七次大规模的霍乱疫情，都没有在华夏大规模流行，一直都呈现零星状，在一些区域扩散。 霍乱发病来势迅猛，不及时抢救病死率极高，而且传播速度快，波及面广，持续时间长，也就是八十年代，霍乱的非口服灭活疫苗的诞生，逐渐让霍乱在一些国家得到了控制。 遇到这种病症，西京医院这边也是高度重视的。 自从患者送来西京医院之后，医院这边也针对患者的病症，采取了不少相应的措施，针对霍乱的脱水，进行输液治疗，针对患者的呕吐，口服阿托品，针对患者的严重腹泻，注射肾上腺皮质激素，并且程载明还投了一剂五苓散。 可到了现在，患者的病情依旧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 这个时候徐海洋提出请孙清平，在场的好几位主任专家都有些意动了。 孙清平作为国手名家，又是西京医院退休的老专家，毫无疑问是西京医院这边的定海神针。 西京医院虽然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可哪怕是世界级最好的医院，同样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同样有治不好的病症。 而在治疗一些现代医学无能为力的疑难杂症面前，中医确有奇效。 特别是国内德高望重的几位国手名家，每一位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中医和西医最大的一个区别是，西医对当下医疗环境的要求很高，西医的医疗水平始终是和当下世界的医疗水平持平的，天花板有上限，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而中医则更看重医生的个人能力，水平差一些的，可能寻常的感冒发烧都看不好，水平厉害的国手名家，癌症都可以治疗，这并非虚言。 虽然中医的国手名家依旧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可排除一些特殊病症之外，中医国手都束手无策，那就可以定生死了。 “这个时候请孙老，合适吗？” 韩胜学询问众人。 孙清平住的并不远，就在西京医院的家属楼，可孙清平毕竟已经八十多岁了，现在患者又是霍乱，万一孙清平过来有个好歹？ “程主任觉的呢？” 韩胜学见到没人吭声，询问程载明。 “咱们自然还是要以患者的安危为重的，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也确实应当请孙老过来看一看。” 程载明心说，这一群滑头，都不愿意承担责任。 一边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方乐的身影却浮现在了程载明的脑海中。 只是这种情况，方乐真的可以？ “程主任是中医，既然程主任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请孙老过来瞧一瞧吧。” 韩胜学道：“只是孙老家里并没有电话，还需要亲自去孙老家里走一趟。” 说着好几个人又看向程载明，毫无疑问，几个人都觉的程载明最合适。 最起码程载明去了之后能把患者的情况给孙清平说清楚。 “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程载明相当无语，这是既让他表态，又让他请人呀。 只是这种情况，程载明还真没办法推脱，请孙清平，还真就程载明最合适。 “就用我们值班室电话吧。“ 韩胜学道：“我倒是忘了，星星现在应该在家里，让星星跑个腿，年轻人，多锻炼一下。” 程载明不想和韩胜学说话，出了会诊室，边上急诊科的值班室就有座机，程载明用值班室的座机给家里打了过去。 这会儿方乐还有张曦月正和程云星刘明霞吃饭呢。 听到电话响，程云星过去接电话。 “喂，请问您找谁？” “我是你爸。” 程载明没好气的问：“方乐在不在家里？” “在呢，您找方乐？” “让方乐接电话。” 程载明心里不舒服，对儿子也没好语气。 “方乐，我爸找你。” 程云星对着方乐喊了一声，心说老爸不是在参与会诊吗，怎么这会儿给方乐打电话。 “喂，程叔叔。” 方乐走过来，接起电话，客气的道。 “小乐，目前这边有一位患者，情况比较棘手，我先说一说症状，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程载明说着就开始说患者的症状：“患者上吐下泻，小腿抽筋，双脚冰凉、汗多，出汗不止，阴-囊挛缩，最初医生以为是伤风感冒，服用过辛温交解表的药物，没想到病症恶化......” 说到这儿，程载明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听星星说，您过去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这会儿应该确诊了吧？” 方乐猜得出程载明的心思，问：“是霍乱？” 程载明觉的方乐也才二十岁出头，可方乐的心理年龄早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又在医院摸爬滚打至少十年，对医院的弯弯绕很熟悉，程载明的心眼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方乐。 “是霍乱。” 程载明继续道：“患者送来之后进行检查，确诊霍乱，口服阿托品，注射肾上腺皮质激素，我这边也投了一剂五苓散，患者的病情稳定了一会儿，可这会儿又开始口渴，其他症状又有所加剧，而且无法进食，一吃就吐，还伴随呃逆.....” “患者是干什么工作的？” 方乐问。 “是军医大的一位副教授，近期一直在甘州那边乡镇做调研。” “现在是冬季，霍乱发生的概率并不高，这么看，应该是寒湿秽浊之气以及饮食不洁所致。” 方乐沉吟了一下道：“现在要先去寒湿，最起码要让患者的手脚温暖起来，要不然用药效果不大，药效也难以直达病灶。” “方乐，这么说你有法子？” 程载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方乐还真有法子？ 程载明给家里打电话的目的有二，第一，顺便问一下方乐，第二，让程云星去请孙清平。 说实话，程载明对方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虽然方乐之前的表现很惊艳，也让程载明很吃惊，可这个病症和之前两个病症还是不同的。 王胜军儿媳妇的病症主要是罕见，脉象是胎位不和，医生都不敢信，一旦确认，程载明也有办法。 李万江的病症，程载明觉的换了是他自己，他也有把握。 可这一次的情况就不同了，好几位主任医师束手无策，程载明这会儿也没辙，没想到方乐竟然真的有法子。 “程叔叔您把患者的脉象还有舌苔情况给我说一下。” 方乐道。 “患者左右手的寸脉和关脉已经摸不到了，尺脉也非常微弱......” 程载明又把情况说了一遍，方乐又详细的询问了几个问题。 “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 方乐又沉吟了一下：“用灸法把，先灸丹田学九壮，等阴-囊挛缩的情况舒缓，手脚温暖起来，再给理中汤。” “小乐，要不你来一下。” 程载明道。 “如果程叔叔您的检查无误，我去不去都一样，我去了也要您开处方，我最多艾灸一下。” “行。” 程载明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等电话挂断，程载明又是一愣。 自己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挂了电话了？ 站在电话边上，程载明把方乐刚才说的又细细的想了一遍，觉的有几分道理，而且只是艾灸，风险不大，这才走出了值班室，又回到了会诊室。 “程主任打过电话了？” “我想了想，这么贸然请孙老，还是有些冒失了，咱们这边还可以再试一试。” 程载明道。 “......”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请孙老，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又不愿意了？ 韩胜学道：“程主任，咱们还是要为患者考虑，要少一些顾虑，多一些担当。” 程载明都懒得骂韩胜学，这话你好意思说？ 目前患者还在急诊科好不好，他们也只是被请来会诊的。 “我再试一试吧，真要不行，再请孙老不迟。” “程主任又想到办法了？” 徐海洋问。 程载明道：“《内经》有云，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既然汤药效果不明显，先试试灸法吧。” 第五十九章 转了一圈又行了 “方乐，我爸找你干什么？” 方乐挂了电话，程云星就好奇的问。 “遇到位棘手的患者，找我咨询一下。” 方乐顺嘴说道。 “真是就患者病情方面找你咨询？” 程云星有些不敢相信。 方乐接电话的时候程云星就没走，就站在边上，像是好奇宝宝一样，方乐和程载明的对话程云星也听了个大概，程载明那边程云星有点听不清，可方乐这边程云星还是听的清楚的。 只是程云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老爸特意打电话过来向方乐咨询患者的治疗。 他老爸可是西京医院中医科副主任，主任医师，行医快三十年的资深医生了，竟然找方乐咨询，难道方乐的水平真的比他爸还厉害？ “别在那边嘀咕了，赶快过来吃饭。” 那边刘明霞催促道。 “吃饭，吃饭。” 方乐笑呵呵的向饭桌走去：“看着阿姨做的饭菜，我哪有功夫陪你说闲话。” “马屁精。” 程云星忍不住笑骂一句，也走到了饭桌边上，只是吃饭却没多少胃口了，心中好奇的就像是猫爪一样。 “是什么样的病情竟然让他爸向方乐咨询？” 程云星下午一直在医院，也大概知道急诊科那边出现了一位比较棘手的患者，好像还是传染病，患者是军医大的副教授王普民。 难道是王教授？ 可不应该呀，那边好几位专家商议，难道都搞不定？ 哪怕真的搞不定，方乐就可以？ ....... 不提程云星的好奇和疑惑，西京医院中医科，程载明按照方乐的说法，先给患者进行艾灸，足足灸了九壮，患者一直挛缩的阴-囊果然开始好转，手脚也温暖了起来，然后程载明又给投了以及理中汤。 霍乱的传播途径主要是粪便以及口腔口途径传染，目前传播途径已经非常明确，急诊科这边虽然对患者实行了隔离，却也没有过于紧张，医生们治疗的时候采取防护措施，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等程载明给王普民进行了艾灸，然后投了理中汤出来，还没走的几位专家都有些难以置信。 “程主任，您这刚才出去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又行了？” 韩胜学禁不住打趣道。 “什么叫我又行了？”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我本来就行，一直都行。” 徐海洋问：“老程，你那会儿出去是不是向什么高人请教了？” “出去转了一圈，突然有了想法不可以？” 程载明很是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群人刚才都等着让他去请孙清平呢，现在好了，他自己把患者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最起码解决了一半。 患者的阴-囊挛缩舒缓，手脚都温热了起来，这就是好现象，现在就等理中汤有没有效果。 一直等到凌晨一点，患者的呕吐和腹泻症状也有了明显好转，一群专家们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回家睡觉。” 程载明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都一点多了。” 说着话，程载明就先一步走出了会诊室，回家了。 “程主任还真是出去转了一圈又有了新的想法？” 等程载明走后，徐海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说程载明说的这种情况在临床上并不少见，当时没法子，出去转一圈，亦或者突然间崩出一个想法，都是很正常的，可几个人还是有点不信。 几个小时都没想出来，让请孙清平了，出去转一圈有了想法？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韩胜学道：“我那会儿专门查了一下值班室的座机通话记录，那会儿老程确实只是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不过通话时间有点长，大概有五六分钟。” “五六分钟，时间是长了点。” 张元平道：“难不成孙老正好在老程家里，亦或者程老今天在？” “都有可能。” 徐海洋道：“要么程老今天在，要么孙老和程老都在，要不然说不通，五六分钟，肯定是向程老或者孙老说情况了。” 几个人口中的程老自然是程载明的父亲程康诚。 程康诚的水平和名气虽然比不上孙清平，可也是秦州省的知名老中医，水平肯定要比程载明厉害，亲父子，所以一群人猜测，程康诚可能今天去了程载明家里。 程康诚和孙清平交情不错，如果程康诚在，孙清平在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就老程还装。” 张元平笑着道：“搞得好像真是他自己想出来办法一样。” “就是。” 韩胜学也笑着道：“这是顺便把咱们鄙视了一番。” “老程装归装，不过也不知道究竟是程老还是孙老，水平确实厉害呀。” 徐海洋道：“人都没来，一通电话，一个方案，患者的情况立马好转，咱们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 “方乐，你睡了吗？” 酒店的房间内，张曦月背对着方乐，却有点睡不着，轻声问方乐。 “没呢，你怎么还没睡？” 方乐头枕着双手，也有点睡不着。 “有点不习惯。” 张曦月的声音很清：“这床太软了。” 方乐找的这一家宾馆算是比较高档的了，环境不错，床垫也软。 嗯，叫席梦思。 套用这个年代一些人的说法，席梦思，我不睡，我怕伤了我的腰和背。 类似于吃不着葡萄葡萄是酸的的心态。 “床软了还不好？” 方乐笑着伸出手，拉过张曦月的胳膊，把张曦月的手抓在自己手中，张曦月也躺平了，身子靠近了方乐，向方乐的怀里缩了缩，脸有点红。 “家里的炕睡习惯了，还是第一次睡这么软的床，城里人都睡这么软的床吗，感觉很舒服，可能是第一次睡。” “还有......” 张曦月的声音更低了：“还有，也就一床被子。” 方乐都差点笑出声。 在家里的时候，他和张曦月虽然一个炕上睡，可还是分开的，两床被子，宾馆这边，双人床，一张被子。 “不喜欢和我睡一床被子？” 方乐转了个身，伸手从后面抱住张曦月，笑着问。 “没有，我......我有点紧张。” 张曦月被方乐从后面抱住，身子都有点紧张了，方乐都能感受到张曦月的手心好像都出汗了。 “紧张什么，咱们可是夫妻。” 方乐笑了笑，柔声道：“睡吧，还没到你紧张的时候呢。” “我才没有紧张呢。” 张曦月说着脸更红了，其实张曦月心中还是有点期盼的。 现在方乐越是优秀，张曦月也越发没有安全感，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都没有夫妻之实，还没领证......? ：周一，求票了！ 第六十章 两口子那事 “爸，您昨晚几天回来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程云星问老爸程载明。 “差不多一点多了吧。” 程载明问：“方乐呢，昨晚没和你住？” “方乐带着媳妇一块来的，住宾馆。” 程云星无不羡慕。 一段时间没见，方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就罢了，竟然还结婚了，找了那么漂亮一个媳妇。 还好程云星还不知道后世一些段子，要不然就要拉着方乐开玩笑了：“见到嫂子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带了媳妇来吗？” 程载明也有点意外，方乐还真结婚了？ 昨天在李万江的病房，程载明其实也看到张曦月了，只是真没想到张曦月就是方乐的媳妇，也没多注意。 “那可不。” 刘明霞笑着道：“小乐的媳妇长的可倩了，姑娘人也好，话不多，很懂事，还帮着我一块刷碗，咱们家星星将来找的媳妇能有人家月月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程云星低头吃饭。 又来。 这家里没法呆了，自己明明是亲生的，而且还是独生子，怎么方乐来了两次，自己好像成了要来的了呢。 “媳妇不媳妇的还早。” 程载明道：“将来星星的水平能赶上方乐一半，我就知足了。” 程云星：“......” 这悲惨的世界，难道自己真是要来的？ 方乐其实才是亲生的？ 埋头吃了几口饭，程云星又忍不住问：“爸，昨晚您打电话找方乐，是王教授的事情？” “嗯。” 程载明点了点头：“你这个同学了不得，现在只是龙游浅水，迟早一飞冲天，依我看，将来方乐的成就不会比孙老差。” 程云星差点咬到舌头。 他知道方乐很厉害，可老爸对方乐的评价也太高了吧？ 孙清平那样的，全国有几个？ 这就像是后世，有人对自己的儿子说自己的一位穷同学，你那个同学了不起，将来不会比马某差。 马某是商人，孙清平是国手，在自身领域那都是佼佼者。 这个时候第一届国医大师评选还没有举办呢，国医大师称号是2009年，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卫生部以及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燕京联合举办首届“国医大师”表彰暨座谈会给予全国最优秀的30位中医名家国医大师的荣誉称号。 方乐重生前已经办了好几届了，虽然人数同样稀少，可几届下来，有一些去世的，人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现在还没有这种官方的荣誉称号，能被杏林界或者说全国大多数人公认为国手名家，更是非常难的，类似于孙清平这样的国手名家要更为稀少一些。 几乎无争议，大多数人都信服的，按照那天晚上程载明给方乐说的，全国最多十几个人，每一位都是德高望重，功勋赫赫。 程载明说方乐能够达到孙清平那样的高度，程云星怎么能不惊讶，那可是中医人能够达到的最高的成就了，再往上就上天了，和太阳肩并肩了。 连刘明霞都有些意外，程载明怎么说也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眼界还是很高的，轻易可是很少给予谁这么高的评价。 “我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程载明道：“昨晚王普民王教授的情况，几乎让我们好几位主任医师束手无策，消化科的徐海洋都提议请孙老了，我当时打电话过来，原本是想让星星跑一趟的，想到方乐在家里，顺便多问了一下......” “还真是王教授？” 程云星嘴巴微张，好半天才问：“然后问题被解决了？” “我按照方乐的方案，先进行艾灸，然后投了一剂理中汤，在我回来的时候，患者的症状已经明显缓解，要不然我也走不开，上面对王普民是相当重视的。” 王普民这种劳模，上面重视是一方面，程载明等人也都很尊重。 有些人的所作所为，有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也做不到，可自己做不到，却要有敬畏和尊重之心。 王普民的所作所为，程载明自问是做不到的，可程载明对王普民确实尊重的，敬佩的。 这才是正确的价值观。 有些人自己做不到，还要骂别人是傻逼，那真的是三观扭曲了。 这世上也正是有着一些人口中所谓的“傻逼”存在，才能让那些骂傻逼的人活的滋润，听上去好像都很讽刺。 程云星都听呆了。 好几位主任医师都棘手的病症，竟然真的让方乐解决了？ 最主要的是，方乐人都没去，昨晚接过电话就和他一块继续吃饭，然后一块在客厅看《封神榜》，看完之后方乐和张曦月才离开的。 “年纪轻轻，水平了得，最主要的是做人。” 程载明和儿子一样，都有些想不明白。 和方乐接触了几次，程载明一方面佩服方乐的水平，一方面也称赞方乐的为人。 说好听点，懂人情世故，会来事，说难听的，简直就是老狐狸，年纪轻轻，滑不溜秋的。 昨晚上那种情况，换个年轻人，绝对屁颠屁颠去了，那可是扬名的好机会。 当时那边好几位主任医师，那要是过去，瞬间就在西京医院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了，整个医院很快都能知道方乐这么一个人。 可方乐竟然没去，只是说了法子。 当时程载明还有些没想明白，后来就明白了，方乐那是真的滑。 当时去，名气固然可能能打出去，风险必然也不小，而且一个小年轻，第一次出马，哪怕解决了王普民的问题，必然也让人猜疑。 方乐这不去，反而是最好的。 一方面没麻烦，治好治坏都和方乐无关，二一个，反而让一群专家好奇，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颗种子。 方乐有水平，这要是明天到了西京医院，随着方乐的水平逐渐展示出来，王普民的事情再曝光，那时候的收获可要比现在大的多。 好在方乐这会儿不在程家，也不知道程载明的心思，要不然方乐会告诉程载明，程叔叔您想多了。 同样的一件事情，在有的人看来好像是不合理，可站在不同的身份和角度，那其实就是合理的。 重生前三十多年的记忆，重生后这才几天，方乐的习惯和下意识自然还是以重生前为准则的。 那么牛皮的家境，那么牛皮的出身，那么厉害的水平，方乐需要玩心眼扬名吗？ 听了程载明的讲述，方乐给了建议，这在重生前算是基本操作了。 基操而已，勿6！ 作为急诊科医生，动不动被电话影响，那都是常态了，接了电话，电话中能解决，不用跑一趟，那又何必跑一趟呢？ 这会儿方乐还没起床，正抱着张曦月睡觉呢。 张曦月其实已经醒了。 这年头农村长大的孩子，大多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特别是张曦月，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要去捡柴火，然后打扫屋子，烧火做饭，每天起来的都是很早的。 只不过今天不用起床做饭，张曦月醒来之后打算起床，被方乐抱在怀里起不来。 “再睡一会儿。” 方乐抱着张曦月，脑袋在张曦月的后背上蹭着，双手也不老实。 “呀，你别乱动。” 张曦月被方乐的双手折腾的都有点喘气了，脸红红的，张曦月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滚烫。 “这儿暖和。” 方乐笑嘻嘻的道：“别动，让我暖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外面天还没完全亮呢，又冷。” 这会儿才六点半，张曦月平常也就是这个点起床的，现在是冬季，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呢，用关中话来说也就是麻明。 “方乐？” 张曦月轻声叫道。 “嗯！” 方乐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别说，抱着张曦月真舒服。 这丫头年龄不大，也才十九岁，看上去并不胖，手感却很好，特别是......嗯，这个就不能给外人说了，自己知道就行。 “你是不是想了？” 张曦月的声音低不可闻，要不是方乐耳力好，都差点听不清。 “想什么？” 方乐故意逗着张曦月。 “就......就是那个......” “哪个呀？” 方乐手中的力度又加大了些，问：“到底是哪个呀，我不是很明白。” “就是两口子那事。” 张曦月小嘴微张，被方乐弄的呼吸又急促了些，这双手好讨厌呀。 “两口子不就是抱着睡觉吗？” 方乐道：“我这会儿不是正在抱着你睡觉吗？” 说着方乐手中的力度又加大了些，嗯，手感真好。 “呀......” 张曦月之前还以为方乐真不懂，这一下就明白了，方乐一直在逗她呢。 “你好讨厌呀。” 张曦月拿开方乐的手，转了个身，反过来抱住方乐的腰。 “你这都和谁学的？” “好了，别乱想，睡觉。” 方乐把张曦月抱紧，笑着摸了摸张曦月的脑袋。 “你要想......我可以的。” 张曦月低声道。 “别诱惑我，我已经控制的很辛苦了。” 方乐在张曦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这么抱着还好，真要控制不住，方乐怕自己到时候没注意，毕竟还没痊愈呢。 第六十一章 白素雪 程载明早上到了医院，先去了科室，然后又去了急诊科。 程载明到的时候，徐海洋、张元平也都已经在了，正和韩胜学打算去查房。 “呀，几位到的这么早？” “程主任这是胸有成竹，姗姗来迟？” 韩胜学笑着打趣。 几个人都猜测，程载明昨晚肯定是请教了孙清平亦或者程康诚。 这个老程，还装的挺像。 “什么叫成竹在胸？” 程载明笑呵呵的道：“昨晚打电话请教了一位高人罢了，我就不信你们没猜到。” “程主任，是程老还是孙老？” 韩胜学笑着问。 程载明给了韩胜学一个笑脸：“你猜。” 韩胜学那个气呀，我要是能猜出来还用问你？ 算了让程载明得意吧，这事反正好打听，找机会打听一下，看看昨天晚上程老是不是来过就行了。 程康诚并不止程载明这一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程载明是长子，平常程康诚都和小儿子程载平住一块。 说着话，几个人就到了隔离病房，带上口罩，做好防护，然后一起进了病房里面。 隔离病房是套间，外面还有一间，有一位医生在里面值班，随时注意患者情况，看到几位主任进来，值班的医生急忙起身打招呼。 “王教授情况怎么样了？” 韩胜学问道：“今天早上各种症状都减轻了不少，一直昏昏欲睡，腹泻和呕吐的情况也大为好转，不过感觉口渴的厉害，咽喉疼痛。” 了解了一下情况，几个人这才进了里间，又给王普民做了检查。 “下面该用竹叶石膏汤吧。” 昨天王普民这边药石无用，程载明先投了一剂五苓散，之后又更改了方剂，却一直效果不大，艾灸之后，再用理中汤，今天王普民的情况大为好转，到了这个程度，程载明已经不需要再询问方乐了，自己就能处理。 毕竟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程载明的水平还是相当了得的。 花开两头，先表一枝。 西京医院这边的情况暂且不提，方乐抱着张曦月一直睡到早上九点多。 原本张曦月还有点睡不着，被方乐抱着，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睁开眼外面都天色大亮了。 张曦月还没睡过这么晚呢，还有些责怪方乐：“都是你，以后我要是养成习惯了怎么办？” “养成习惯了那就习惯了嘛。” 方乐笑着道。 张曦月没好气的道：“这样子村里人会骂我是懒媳妇的。” “别人是别人，我不在乎就行了。” 方乐笑呵呵的伸了一个懒腰：“该起床了，有点饿了。” “你还知道饿呢。” 张曦月白了一眼方乐，起身去洗漱。 房间里面没有钟表，方乐其实也不知道是几点，出去在宾馆前台看了一下，才知道已经快十点了。 “续一下房。” 方乐走到前台，打算续住，东西还在房间，吃过饭方乐还打算带着张曦月在西京市再转一转呢，房间还要留。 前台的小姑娘问了方乐房间号，查了一下，急忙客气的道：“您好先生，您的房间已经有人续过，而且交了十天的房费，如果您这边打算退房，多余的可以退给您。” “行，那退房的时候再说。” 方乐也没多问，一猜就能猜出应该是李万江的手笔。 昨天走的时候方乐没让白素雪跟着，开房也是方乐自己出钱，不过李万江真要有心，想知道方乐住什么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出了宾馆，方乐带着张曦月吃过饭，先去了钟鼓楼，然后去了大雁塔，回来的时候都下午五点多了。 这个时候，西京市的钟鼓楼还是允许上去的，不像后来，完全禁止人上去参观，方乐还带着张曦月去鼓楼边上的回民街转了一圈。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回民街还没有发展起来。 回民街是西京市这边除了钟鼓楼、大雁塔之外也相当有名气的一处地方，外省份不少人都知道，只不过回民街的饮食产业是在九十年代末期才发展起来的，两千年初开始成形，名气逐渐传开，这个时候回民街也不过是普通的古街。 虽然没有那么多卖小吃的，可古建筑不少，当然，古建筑这种东西在西京市本就不罕见。 十三朝古都，西京市的古城墙也是保存最为完整的，现在的西京市其实主要就是围绕古城墙开始发展，城内更为繁华，城外不少地方还正在发展。 大雁塔周边不少地方现在都还种着麦子，也没有后世比较出名的音乐喷泉，不过大慈恩寺还是可以进去的，方乐带着张曦月进去转了一圈。 九十年代的西京市，对方乐这种见惯了后世现代化城市的人来说没什么冲击，甚至有些怀旧。 车辆不多，基本上没有堵车的迹象，大多数上班族还是以自行车为主。 而且街道相当干净，环境也相当好，后世城市是发展起来了，可环境污染着实严重，那个时候的街道马路和现在比起来，真的是太脏了。 可对张曦月来说，这个时候的西京市依旧带给她很大的冲击，一整天张曦月都很有兴致，拉着方乐的手问这问那，方乐来过一两次西京市，对西京市也有一些了解，偶尔给解说一下。 回来之后，方乐和张曦月依旧是先吃饭，然后回了宾馆，并没有再去程云星家。 回到宾馆，前台沙发上，白素雪正坐在那里，看到方乐回来急忙起身招呼：“方先生，方太太。” “让白小姐久等了。” 方乐客气的道。 “小姐”这个词，真正变味是从九十年代初起开始的，直到九十年代末歌厅，舞厅彻底开始泛滥的时候，这两个词就彻底变味了，九四年左右，也就在南方一些地方，这个词有些女人已经不乐意被人这么称呼了，在西京这边，还没有这种现象。 “方先生客气了，我其实也是刚到。” 白素雪客气的道。 说着话，白素雪跟着方乐和张曦月一直到了房间，进了门，张曦月打量了一下房间，道：“方先生，我和前台已经打过招呼了，可以给您换个房间的。” “行了，这房间就可以了。” 方乐笑了笑，这房子环境不错，单间，再换就是套间，对方乐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既然方乐这么说了，白素雪也不再提，打开自己背着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方乐：“方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现在的一些情况，我这边已经整理出来了。” “行，我等会儿看看。” 方乐接过文件袋，放在了边上。 “方先生，这是我拟定的一个协议，您先看一下，我们李总已经签字盖章了。” 白素雪又拿出一个薄一点的文件袋。 这个先后顺序就很有意思，先给资料，说明信任，然后再说协议，协议肯定是要签的，可这一前一后，就能让人舒服不少。 不愧是李万江的助手，燕大的高材生。 这方面的细节肯定不是李万江教的，当老板的不可能把所有的细节都交代到，具体的办事中，个人的应变能力才是最关键的。 方乐都有些喜欢这个女助理了，笑着开玩笑：“白小姐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们张总干呀？” “张总？” 白素雪愣了一下，看到边上张曦月的表情，这才醒悟过来。 “方先生只要开的起工资，我是很乐意的。” 白素雪并没有因为方乐的玩笑而生气，反而笑着回答道。 当然，方乐也不怕她生气。 以方乐现在和李万江的这种情况，和白素雪开这种玩笑，白素雪要是生气，那格局就太小了。 “冒昧的问一下，白小姐现在的薪资是？” 方乐笑着问。 “年薪五万。” 白素雪笑着回答道。 边上的张曦月嘴巴不经意的张了一下。 年薪五万，这薪资，放在后世，那就是年薪百万的标准了，这年头的五万块，购买能力比后世的百万可强多了。 “方先生要想让我跳槽的话，薪资可要比现在高才行呢，要不然我岂不是不划算？” 白素雪笑着道。 “白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想白小姐入职万江集团的时候万江集团已经成型了，白小姐也只是打工人而已，我们张总可是刚起步，白小姐这个时候加入，那可是元老级别的，到时候就是高层老板之一。” 方乐的话那是张口就来。 你当开玩笑也可以，你当真也可以，无所谓。 “打工人？” 白素雪笑着道：“方先生的这个说法倒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白素雪抓住了打工人三个字，很是巧妙的把话题跳过去了：“方先生先看一下协议，要是有什么不解或者异议，可以告诉我。” 方乐已经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协议，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协议要是张曦月来看，可能不知道什么地方是重点，可方乐自然是知道的，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然后签字，摁了手印。 “资料我这两天看一下，会尽快把东西弄出来，到时候我直接送过去，白小姐就不用跑了。” “谢谢方先生。” 白素雪收好协议，打了声招呼，就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素雪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方乐说道：“如果这一次方先生真的能够解决万江集团的这一次危急，让万江集团扭亏为盈，我就辞职跟着张总，不要年薪，方先生承诺给我百分之五的原始股份就行。” “百分之五有点多了，百分之二。” 方乐笑呵呵的道。 “可以。” 白素雪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第六十二章 湿、寒 “方乐，你就这么两句话，那个白小姐就......” 等白素雪离开，张曦月还有些不敢相信。 人家那可是燕大的高材生呀。 燕大的高材生，哪怕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那也是牛逼的存在。 大学生不值钱，说的也只是二流大学，真正顶尖大学走出去的大学生，依旧有很多公司要，找好工作也容易。 燕大，毫无疑问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了。 张曦月没有参加考高，也有过大学梦，自然知道燕大有多牛。 方乐就这么几句玩笑，白素雪竟然回应了，而且张曦月看的出，白素雪走的时候那句话并不是玩笑。 “我可不是两句话。” 方乐笑着给张曦月解释：“万江集团这一次遇到的麻烦不小，一旦资金链断裂，破产都有可能，如果我的方案能解决了万江集团的危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 张曦月认真的想着，张曦月并不笨，反而很聪明，只是从小的教育还有环境，导致她见识少而已。 “你能解决人家那么大公司的麻烦，那就说明你有本事。” 张曦月憋了半天，这才说道。 “对呀，我能解决了万江集团那么大的麻烦，你说我自己创业，成功的概率小吗？” 方乐笑着道：“那个白小姐在万江集团虽然受器重，可也只是打工的，真要有机会自己创业，很多人都会心动的，我这一次展示出自己的能力，邀请她加盟，她心动是必然的。” 这年头，忠诚什么的固然有，可大多数人还是考虑自身利益的，白素雪是李万江的助手没错，可也只是助手而已，有人出高价，出更好的待遇，白素雪跳槽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职场职场，来来往往。 老板挑员工，员工同样挑老板。 白素雪是燕大的高材生，心气自然高，现在方乐展示出自己的能力，白素雪心动也就不稀奇。 正如方乐刚才给白素雪说的，他这边现在是创业阶段，这个时候白素雪来了，那就是元老。 在有些时候，人还是要有赌的勇气的，要不然，那就平凡下去。 而且截止目前，方乐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水平，可不仅仅局限于商业，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方乐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让白素雪佩服了。 “要创业，人才很关键。” 方乐对张曦月说道：“白素雪是万江集团李万江的助手，又是燕大的高材生，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是很不错的，有她帮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帮.....我？” 张曦月说话又有些底气不足了：“人家是燕大的高材生，我高中都没毕业。” “学历是一方面，能力也是一方面，再说了，你有我嘛，我帮你呀。” 方乐笑着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嗯。” 张曦月点了点头：“方乐你太厉害了，竟然什么都会。” 方乐故意叹着气：“会的多了劳心多呀，诸葛亮就是操劳过度，所以你就要多帮我分担。” “嗯，我会好好学的。” 张曦月再次点头。 方乐要是说别的，张曦月可能又底气不足，方乐说这个，张曦月就很认真了。 野望什么的对现在的张曦月来说其实也只是懵懵懂懂，真的想帮方乐做一些事，才是张曦月最想做的。 方乐表现的越优秀，张曦月越没有安全感，她不想当方乐的花瓶。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方乐又从后面抱住张曦月，嘴巴凑到张曦月耳边，轻声道：“我们手牵手，一路前行，相互扶持，不要求走多远，也不要求走多高，只要能一路走下去，谁也不落下谁，这辈子就足够了，无论什么，也不过是一番体验，成与不成都不重要。” “嗯。” 张曦月从鼻孔里面发出一声呢喃，耳边被方乐的鼻息喷着，又听着方乐的情话，整个人都快化了。 这年头，这样的话语，对女孩子的杀伤力真的是太大了。 “谁？” 方乐正享受着和张曦月的温馨，突然回头。 门口程云星正站在那儿，房门也开了一小半。 刚才白素雪因为走的时候考虑着方乐的话，心神也有点恍惚，房门没关住，还留了一点缝隙，这个时候的酒店的门又没有那种自动闭合的功能，正好程云星又过来了，看到门开着，就伸手推了一下。 谁想到方乐正抱着张曦月和张曦月说情话呢。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程云星也有些尴尬。 方乐这小子，竟然这么能说。 酒店房间内说话，方乐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大，可程云星也听的真真的。 什么一路前行，什么就够了。 这种话张曦月没听过，程云星都没听过。 怪不得方乐这小子能娶这么漂亮一个媳妇，感情这么能说。 这种话骗女孩子，呸，追女孩子，那还不是一追一个准？ 程云星觉的自己要是女孩子，自己都要感动了。 “不知道敲门？” 方乐没好气的道：“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门开着的好吧。” 程云星道：“也不知道关门，都不怕被人看到了。” 张曦月已经羞的躲到了方乐背后。 竟然被人看到了。 也不知道方乐对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听到。 这种话张曦月最初听到的时候都觉的好羞人，也就现在方乐说的多了，两个人的时候张曦月还好一些，很享受，听着真的很开心。 “你怎么过来了？” 方乐招呼程云星进来，问道。 “你不问这个问题，我还好一些，你问了，我就来气。”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也不知道你给我爸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我来叫你吃饭，我可是亲儿子。” 方乐住的宾馆，房间号，昨天吃饭的时候是告诉程云星了的，同时也说了下午可能不过去吃饭，没想到刘明霞还让程云星过来喊方乐来了。 “我和月月都吃过了。” 方乐道：“替我谢谢阿姨和程叔叔，乖，回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不吃饭也要去。”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我爸还有话找问你呢。” 他就有些不习惯方乐的语气，好像有占他便宜，可他又没证据。 “得，那就去吧。” 方乐也大概猜出来了，程载明心中还有疑问。 带着张曦月，到了程云星家中，进了门刘明霞就热情的招呼。 “回来既然早，那就过来吃饭嘛，还要人喊。” “逛了一天，饿得早，也就吃的早，就想着不过来了。” 方乐陪着笑。 刘明霞这么热情，还真让方乐有些不好意思。 “饿了就过来，阿姨早点做饭就是了。” 刘明霞一边埋怨，一边招呼：“月月快进来，外面冷。” “我听你程叔叔说，你以后也要在西京医院上班了，离得近，以后就来家里吃饭。” 刘明霞一边招呼，又一边对方乐说道。 “有时间了肯定来。” 方乐笑着道：“以后月月也会在这边，我们不能总来。” 刘明霞还打算说，程载明插话道：“儿子大了都不由娘呢，你不能把人家小年轻的自由都剥夺了吧。” 刘明霞是真好客，也觉的和方乐投缘，也喜欢张曦月，确实是真心的，可程载明也看出自家爱人太热情了，太过了就有点让人为难，毕竟不是亲儿子。 “那就有空了就过来。” 方乐和张曦月那会儿吃了饭了，不过还是上了饭桌又吃了一些。 吃过饭，张曦月和刘明霞一块收拾了碗筷，在客厅看封神榜，程载明则拉着方乐进了书房，程云星也跟了进去。 “方乐，昨天你给我说，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考虑到艾灸关元穴那？” 程载明问方乐。 “患者的情况很显然是寒湿秽浊之气所致，手脚冰凉，阴-囊挛缩，小腿抽搐，这些都是症状，寒则不通。” 方乐给程载明解释道：“寒湿秽浊之气进入脾胃脏腑，寒气内盛，从而导致呕吐腹泻，这个时候药物也会被寒湿邪气所阻，难以直达病灶，关元穴是小肠的募穴，又叫丹田，为先天之气海，是养生吐纳吸气凝神的地方，古人更是认为关元穴是人身元阴元阳交关之处。” “艾灸关元，可以提到培元固本、补益下焦的功效，同时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增强气血运行，等到患者手脚温热，阴-囊挛缩缓解，再用药，就能事半功倍。” 方乐笑着对程载明道：“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这是《内经》里面的说法，之所以有这个说法，因为药物运行，本就依仗气血，在有些时候，药物难以直达病灶，就要采取别的辅助手段，或者针刺，或者艾灸......” “为什么会考虑用理中汤，怎么不用五苓散？” 程载明又问。 “程叔叔之前投了五苓散？” 方乐问。 “嗯。” 程载明点了点头，倒也没否认。 “寒气为重，相对来说，五苓散在祛湿方面效果更好一些，而理中汤则在驱寒方面效果更佳。” 方乐解释道。 “祛湿，驱寒。” 程载明禁不住点了点头：“你这小子，脑子咋长的，要是杀人不犯法，我都想把你劈开看一看。” 第六十三章 方乐拜师 刘明霞和张曦月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就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刘明霞起身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的来人，都有些愣住了。 “孙老，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门口的正是孙清平。 “吃完饭没事，溜达一下消消食。” 孙清平笑呵呵的进了屋，道：“我听说方乐又来西京市了？” “臭小子，来了也不知道过去看看我老人家。” “方乐正和老程还有星星在书房呢。” 刘明霞急忙给孙清平介绍张曦月：“这是方乐的对象，张曦月，是媳妇媳妇，人家都结婚了。” “月月，这是孙老。” “孙老好。” 张曦月急忙站起身和孙清平打招呼。 “方乐都结婚了？” 孙清平有点意外，笑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份。” 张曦月低声回答。 “这也没多久。” 孙清平还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你看我，都不知道，那小子上次也不说，第一次见面，我都没带礼物。” “您老客气了。” 张曦月急忙道：“方乐在里面呢。” 孙清平的客气，还真让张曦月有点无法应对：“我帮您去喊。” “我去吧。”刘明霞说着其实也没动，就朝着里面喊：“老程，方乐，孙老过来了。” “孙老！” 程载明急忙和程云星还有方乐从书房出来。 “没事过来转转。” 孙清平笑着回了一句，又对方乐道：“来了也不知道去看看我？”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原本打算明天去看您呢。” 方乐急忙赔笑。 这话方乐还真不是敷衍。 和孙清平几天交流，在人家家里吃，在人家家里住，孙清平把方乐引为知己，方乐对孙清平也是很敬佩。 昨天刚来，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也没陪着张曦月好好逛，所以今天方乐陪着张曦月逛了一天，打算明天吃过早饭，买点东西去探望一下孙清平，这还没去呢，孙清平就找过来了。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孙清平笑着道：“你个臭小子，倒是有福气，找了这么倩一个女娃子当媳妇，明天带着月月一块来。” “好，一定。” 方乐点着头。 “孙老，坐吧，坐下说。” 程载明一边招呼，一边心中吃惊。 孙清平竟然特意过来找方乐？ 这待遇，整个秦州省都找不出来几个吧，也就他父亲在的时候，孙清平有时候过来串个门，省-委大院孙清平都不怎么主动去。 “我就不坐了，过来转一转，消消食。” 孙清平笑了笑，也没打算留。 “孙老，那去书房吧。” 程载明笑着道：“刚才正在和方乐一块讨论患者的病情呢，您老来了，也帮忙指点一下。” “讨论病情？” 孙清平笑道：“这个我可就感兴趣了。” 说着话，几个人又一块进了书房。 程载明先把王普民的情况说了一下，道：“昨天晚上原本打算让星星去找您的......” 说到这儿，程载明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后来询问方乐的事情。 “王普民，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没想出了这个事。” 孙清平道：“不过昨天晚上我还真不在家里，疗养院那边也出了点事，我昨晚在疗养院那边。” 听程载明说了王普民的病情，也觉的有点庆幸，按照程载明的说法，患者当时的情况应该是相当棘手了。 “寒湿秽浊之气侵袭，主要是寒气。” 孙清平道：“寒气淤积于内，阻塞经络，气血不畅，寒气凝结，又导致腹泻呕吐，四肢不稳，这种情况用药都难以直达病灶。” 说着孙清平又问：“后来怎么样了？” “原本我打算让星星去找您的，正好昨晚方乐也在家里，我就顺便问了一下方乐。” 程载明道：“方乐的判断和您刚才说的一样，也认为是寒湿秽浊之气侵袭，寒气淤积于内，药物难以直达病灶，所以建议我艾灸关元。” “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 孙清平看了一眼方乐，笑着道：“那几天我和你交流，就发现你水平很高，却没想到在临床上见识也这么不俗。” 其实孙清平刚才也隐隐猜出可能是方乐，可真正等程载明说出来，孙清平还是有点吃惊。 见识归见识，理论归理论，临床归临床，情况是不一样的。 三国时期的马谡，街亭之前，也被诸葛亮引为知己，诸葛亮对马谡赞誉有加，经常也把马谡带在身边，而马谡也往往能在关键的时候给诸葛亮启发，可等到独自领兵的时候却失了街亭。 历史上诸如此类的例子并不少见。 孙清平自然是没有把方乐当成马谡，可方乐毕竟年轻，或许临床经验欠缺。 让孙清平没想到的是，方乐在临床上水平竟然也这么高，能让程载明都觉的棘手，这个病症的难度可想而知。 艾灸关元，听上去很简单，操作的时候也不难，稍微懂点针灸的医生都会。 可关键时候，能想到这个法子，明白为什么用这个法子，却要在了解患者病情的基础上。 辩证准确，才能对症用药，对症施治。 而中医，最难的就是辩证。 辩证清楚，有时候法很简单，看上去极为复杂的病症，有时候一味药就能解决。 “只是恰逢其会。” 方乐谦虚的道。 “治病救人这种事可没有恰逢其会一说。” 孙清平却摇着头：“会有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真要一知半解，哪怕看过类似的病案，也不见得有魄力，毕竟治病救人不是儿戏，开不得玩笑，半点马虎都不能有。” “孙老高见。” 方乐也不谦虚了，还禁不住给孙清平点了一个赞。 很多老资格，老专家，或者资深医生，往往面对新人的时候，心态都有些摆不正，往往新人水平高，厉害，最初冒头，解决一两位棘手的患者，处理一两个复杂的病症，不少老资格都会觉的是运气。 其实越是对自身水平没自信的老资格，才会觉的什么运气呀，巧合呀。 反而是孙清平、程载明这种，真正有水平的老资格医生专家不会轻易认为某个年轻人是运气。 一些小病症还好，牵扯到生死，危重病患者，有几个人有胆子去碰运气？ 越是危重患者，医生越谨慎，一些专家们都互相推脱，真以为年轻人都是二杆子，二愣子，拿患者的生死或者拿自己一辈子的前途去赌未知。 “你个臭小子，倒是不谦虚了。” 孙清平笑着道：“那几天咱们交流，我就察觉你的基础很扎实，见识很不一般，很博学，还想着收你当学生呢，现在我倒是有点张不开口了，觉的有点占便宜。” 方乐那是什么人，说穿了就是个人精，智商情商双高的天才，要不然也不能在三十多岁就成为江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 孙清平的话音落下，方乐就急忙端起边上刚才程载明给孙清平倒的茶水，双手递到了孙清平面前，双膝跪地。 “老师请喝茶。” 方乐的一身医术，自然是不需要孙清平当老师的，可孙清平这样的大国手，可不仅仅是医术厉害，人脉、地位，各方面那都是相当厉害的。 重生过来，方乐既然打算掀起一阵风云，把国内的医疗水平整体提升上去，打造大国医疗，那么方乐就必须聚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就要借力。 单丝不成线，单木不成林。纵然方乐有着远超这个时代几十年的医疗水平和见识，可有些事也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 有孙清平这么一位厉害的国手名家，方乐又岂会拒之门外。 边上的程载明父子瞬间就被方乐的骚操作惊呆了。 竟然还可以这样吗？ 打蛇随棍上？ 不由的，程载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儿子，心中都有些叹息。 自己的儿子要是能有方乐一半精明，早就成了孙清平的学生了，相比方乐，程云星的机会那可就太多了，小时候就认识孙清平。 “哈哈......” 孙清平都意外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方乐递来的茶水，笑着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占个便宜。” 方乐之前在孙清平家里好几天，两个人一块吃，一块睡，交流探讨。 那么几天，孙清平对方乐的为人和品性也有所了解，要不然也不会引为知己，说方乐是自己的忘年交。 有着之前的了解，方乐的骚操作倒也没有让孙清平觉的方乐这个人如何，很高兴的扶起方乐。 “行，意思到了就好。” 程载明下意识的踢了一脚边上的儿子。 多好的机会呀，这个时候赶快凑上去，或许孙老一高兴也就收了呢。 “爸，您有事？” 程云星看向程载明，低声问。 “我......” 程载明气的牙疼。 这个笨小子，自己都这么明显了，他竟然还问有什么事？ “方乐恭喜。” 程云星见到程载明不说话，然后还笑着恭喜方乐。 “也恭喜孙老收的佳徒。” 程载明忍着气，也笑着恭喜孙清平。 等会儿等孙清平和方乐走了，非要把这小子腿打断，怎么就那么笨呢。 随了谁了这是。 第六十四章 中医的核心还是治病 方乐还有张曦月是跟着孙清平一起离开的。 程载明一家一直把方乐三个人送到门口，目送着方乐三人离开。 “孙爷爷，方乐，你们路上慢点，天有点黑。” 程云星还大声叮嘱着。 “碰！” 等方乐三个人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楼梯口，程云星的脑袋就被程载明狠狠的敲了一下。 “爸，你干嘛？” 程云星都懵了。 怎么好端端的打人？ 自己好像没犯什么错吧？ 当爸就可以随便打人的吗，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明霞也愣了一下：“你打儿子干什么？” “就要打死这个不争气的。” 程载明抬起腿就是一脚：“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平常看着还行，和人家一比，简直就不能要了。” “不是，我咋了蛮？” 程云星急忙向屋子里面躲，一边躲一边委屈的问：“我好像没犯错吧？” “你还好意思说。” 程载明越听越气，这会儿了，这小子还没明白。 “老程，怎么了呀。” 刘明霞拉住程载明。 “刚才在书房......” 程载明把情况说了一遍：“我都用脚踹他了，他还问我干什么，你说说......” “程云星！” 刘明霞抓起沙发边上的鸡毛掸子，大喊一声，就冲了上去：“你个不争气的玩意......” 下了楼，方乐和张曦月隐隐就听见程云星家里好像鸡飞狗跳的。 孙清平在，张曦月不好意思问，和孙清平分开之后，张曦月这才低声问：“程叔叔家里......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没有的事。” 方乐笑着道：“替星星同学默哀吧，希望明天不会进骨科，真要说起来，我的正骨水平其实还行。” 张曦月猜的也有点道理的，有的人，面上客气，背后不见得就是真的欢迎你，可方乐和程云星一家打交道也几次了，看人还是看的准的。 刚才在书房，程载明踹程云星，方乐也看到了，差不多能猜明白。 其实这一次方乐去，刘明霞明显比上次更热情。 第一次是好客，之后其实也是程载明给刘明霞说了些什么，当父母的给儿子铺路而已。 要不然，方乐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又不是亲戚，人家还能真把你当亲儿子？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程云星的情商低了点，人情世故上差了些，程载明也很给儿子操心。 其实方乐觉的，程云星这种性格，有好也有坏，最起码方乐是比较喜欢程云星这个同学的，换了心眼多的，方乐还懒得搭理呢。 星星同学人很好，人不错，以后可以常常给星星同学买橘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乐买了东西，带着张曦月去了孙清平家中，拜访孙清平。 与此同时，一直在急诊科隔离治疗的王普民情况也大为好转，腹泻呕吐已经止住了，咽喉疼痛也有所减轻，口渴症状同样有所缓解。 “老韩，我听说前天晚上疗养院那边有老领导出现了状况，孙老被请了过去，晚上并不在家属楼那边。” 从病房出来，徐海洋对韩胜学说道。 “孙老不在？” 韩胜学现在并不住家属楼那边，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 “而且程老这一阵也没有来过。” 徐海洋继续说道。 “孙老不在，程老也没来过？” 韩胜学道：“那就有点奇怪了，还真是老程转了一圈又有了想法？” “我觉的不可能。” 徐海洋道：“你不是说了吗，老程给家里打电话打了五六分钟，这时间有点长。” “这倒是。” 韩胜学点了点头，这是个疑点。 正常来说，没必要这么长时间，哪怕家里有事，那也要分轻重缓急，没事唠了五六分钟家常？ 程载明也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 哪怕程载明出去打了个电话想到了法子，想通了，可为什么要打那么长时间电话呢？ “我也纳闷。” 徐海洋道。 “难不成老程家里还有什么高人？” 韩胜学猜测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好像也没谁这几天过去。” 徐海洋道：“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万江集团的李万江韩主任知道吧？” “知道呀，这事谁不知道？” 韩胜学道：“腿伤来医院治疗，结果又出现急性黄疸型肝炎，听说肝内科那边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后来还是中医科参与治疗，才把病情稳住。” “你这消息过时了。” 徐海洋道：“你们急诊科还真是独立于医院之外呀。” “难道又有什么新的情况？” 韩胜学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当时李万江送过来的时候，腿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你总知道吧？” 徐海洋问。 韩胜学点头：“嗯，听说了，好像是遇到一位骨伤方面的高手，纯手法复位水平相当高。” “我听人说，给李万江复位的是老程儿子的同学，后来还来了咱们医院，李万江的急性黄疸型肝炎也是人家早就发现的，治疗方案也是人家给的，中医科其实没参与，只是背了个名。” 徐海洋给韩胜学科普着。 “老程儿子的同学？” 韩胜学摇了摇头：“星星的同学，怎么可能，星星现在还在实习吧，二十出头，开什么玩笑？” 要说程载明的同学，韩胜学还信，可要说程载明儿子的同学...... 开什么玩笑？ “现在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乱传。” 韩胜学有些生气的道：“真是......人心浮躁。” 这年头，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实事求是的，这种离谱的传言，让韩胜学很不喜欢。 程云星的同学？ 怎么不说是程云星儿子的同学，虽然程云星还没儿子。 吹牛嘛，就吹大一点，也太小家子气了。 “我也是听人说。” 徐海洋笑着道：“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种话，听个热闹就行。” 韩胜学道：“老程儿子的同学，打娘胎里开始学，也没我们这些人临床经验丰富，老程自己都没说什么？” “奇怪的是，中医科那边竟然没人出来说话，消息主要是肝内那边一些人说的。” 徐海洋道：“这就有点奇怪了。” “可能是懒得计较吧。” 韩胜学也不想听了。 现在这人，就喜欢传一些小道消息，作为医生，有时间提升一下自己的临床水平不好吗？ ...... 孙清平的家里，因为方乐是带着张曦月一块去的，孙清平也没拉着方乐去书房交流，就在客厅和方乐说着话。 孙清平问方乐：“你现在还没毕业，有什么打算吗？” “年后可能会进西京医院吧。” 方乐道：“程叔叔都给我说了几次了。” “嗯，好。” 孙清平道：“西京的条件好，资源多，上一次你给我说了不少，我这一阵也想了想，你说的很多东西都是有道理的，中医固然要寻求变革，要与时俱进，可也不能盲目跟随，把自己的根基丢掉。” 方乐道：“我其实想进急诊科。” “急诊科？” 孙清平有点意外方乐的选择：“怎么想去急诊科了？” 方乐对孙清平道：“从现在的大环境讲，现代医学越发的发达，进步非常快，各种先进设备，先进仪器，还有先进的医学理念，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同时，国家各方面都在发展，交通也会越来越便利，同时现代化的医院、诊所、医馆也会越来越多，这是大趋势。” 方乐给孙清平分析着：“到时候，随着现代化医院、诊所、医馆越来越多，中医人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您老是过来人，应该清楚，一位中医医生，如果不接触急诊，不接触危重病患者，那么是很难成为中医临床大家的。” “现在一些人发表一些论文，看法，给中医戴高帽子，什么上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把一些古人说的话拿出来，试图抬高中医的地位，可说穿了，中医还是中医，还是医学，其核心和职能还是治病救人的，如果一门医学不能治病，那么被人贬低也就在所难免了。” “可随着现代医学的冲击还有各大医院诊所的增多，到时候中医医生接触急诊和危重病患者的机会也就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就只能坐在诊室，守着科室，慢慢的成为慢郎中......” “所以，我认为，中医医生，接触急诊，接触危重病是必须的，急诊科应该是中医人的第一站，而不是坐在后面逐渐的被人无视，到时候见了血腥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慢郎中，忽视....." 孙清平站起身来，还来回在客厅走了两步。 “方乐，你说的这些我之前还真没想过。” 孙清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啊，厉害了临床，不接触急重症，中医何谈成长，整天钻在科室，钻在实验室，做实验，写论文吗？” 有些事情，现在还没有那么严重，可已经出现了苗头了，方乐作为过来人，很清楚这一点，逐渐下去，中医真的就废了，这并非危言耸听。 到时候新一代的中医医生也不过是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朵，根本经不起雨打风吹。 正如方乐所说，孙清平是过来人，他自己就是接触急危重症成长起来的，所以很清楚方乐说的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第六十五章 只可为友 急、危、重症，一直都是最锻炼人，最考验的人，无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什么中医治未病，中医养生，中医如何。 可当中医把急、危、重症的阵地丢失之后，也就意味着中医的能力在不段的退化，最终势必会让中医的地位日益降低。 以前，交通不便，现代医学还不够发达，中医人走街串巷，什么病症都碰，这才成长起一批又一批的中医名家，杏林国手，而随着现代医学的不段发展，急、危、重症领域逐渐被现代医学替代。 患者有病上医院，急诊打120，进了急诊科之后，抢救，急救，而中医医生也只能被动的在自己所在的科室等候，丧失了主动性。 长此以往，怎么可能培养出厉害的中医人才。 这一点别人也只是猜测，或者说判断，而方乐则是亲眼所见的。 中医医生就要参与到急诊当中来，这样才能成长，而方乐重生前所在的江中院也正是因为中医一直都在急诊第一线，所以江中院急诊科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厉害的中医高手。 方乐记得，自己重生前的哪一届国医大师评选，江中院走出的中医名家就占了五分之一。 一家医院占了全国的五分之一，其恐怖可想而知。 九十年代，中医的境遇还要比后世更好一些，厉害的中医名家还要更多一些，路还没有完全走偏，这个时候纠正还来得及。 “小乐，你说的对，你说的非常对。” 方乐一席话，让孙清平猛然惊醒。 如果中医逐渐丧失急诊领域，逐渐丢失急、危、重症阵地，那么中医人真的就退化了。 现在厉害的几位国手名家之所以地位高让人尊重，正是因为他们往往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力挽狂澜，倘若失去了急、危、重症的经验，中医人都成了慢郎中，还何谈什么力挽狂澜？ 原本孙清平今天都没打算拉着方乐长谈，可仅仅几句话，孙清平又被方乐勾起了兴趣，两个人足足谈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吃了午饭，方乐才和张曦月离开。 张曦月看着方乐，满眼都是小星星，崇拜的不行。 昨天下午在宾馆，方乐几句话就说的白素雪那位燕大的高材生心动，今天，方乐几句话，又让孙清平动容。 昨天晚上回去，张曦月是向方乐打听过孙清平的。 杏林国手，中医名家，相当厉害的大人物，竟然也因为方乐动容。 这一刻，张曦月真的很庆幸，在方乐最为难的时候，她没有犹豫，没有顾忌。 张曦月心中一直以为，方乐的改变是因为病重的时候她的不离不弃，其实张曦月不知道，这一点纵然有关系，可主要也是因为灵魂换人了。 换了之前那位凤凰男，还真不见的能感动多少。 拜访过孙清平之后，方乐连续几天都没有出门，就在宾馆把白素雪送来的东西看了一下，然后针对万江集团现在遇到的困境做了一份营销方案出来。 万江集团现在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食品业受到冲击，竞争厉害，电子业市场竞争同样激烈，目前都还在侵占市场，还没有到盈利期，随着食品业受到冲击，万江集团也逐渐开始面临资金危急。 这些问题可以说是非常棘手的，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万江集团也并非没有能人，可有时候人再能，受到时代的局限性，有些想法也是想不出来的。 而方乐作为重生者，自然见识非凡，把后世一些能拿出来的营销手段，同时符合万江集团实际情况的东西提前搬了出来。 什么集卡了，再来一瓶了之类的。 这些东西弄出去之后短时间内肯定有人跟风，可手段只要一点一点往外丢，作为先行者，总是占优势的。 电子方面，万江集团还是以家用电器为主，目前抢占的依旧是城市市场，可方乐却很清楚，94年之后，农村的有钱人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特别是南方省份那边，家用电器和电视机逐渐开始普及。 到了两千年之后，电视机逐渐就会成为家家必有的家用电器，这个市场是非常大的。 特别是一些较为发达的城乡结合部，这些地方将成为新的市场，电子方面万江集团完全可以把重心转移，开始向城乡结合部向农村漫延，到时候随着家电下乡的开展，这一波红利足够万江集团吃一阵子了。 方乐是没打算碰这一行，要不然，这一波红利也是很大的。 方乐现在还是没什么根基，一点基础都没有，现在开始涉足，等形成规模，就来不及了。 很多行业都是这样，先行者肯定是收获最大的，后来者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了。 这一波方乐只打算在万江集团这边吃一波，万江集团出肉，方乐自己跟着喝汤也够了。 方乐在宾馆忙碌，张曦月就在边上陪着，方乐也顺便给张曦月讲市场、讲前景、讲格局，讲一些东西，逐渐的让张曦月开始了解。 前几天方乐给李万江复诊的时候，给李万江下了半个月的处方，时隔一个礼拜，方乐再次见到李万江的时候，李万江和之前又不一样了。 除了还有些许低热之外，再就是口渴，微微腹胀，其他症状基本上都没有了。 方乐带着张曦月走进病房的时候，李万江正在病房活动。 “方先生。” 看到方乐，李万江急忙迎了上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事实上这几天李万江还依旧在为集团的事情担忧，而方乐这边也是李万江极为重视的，如果方乐这边不行，李万江就要冒险了，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李总等着急了？” 方乐笑着问。 “是有点心急。” 李万江倒也不隐瞒。 “怪我。” 方乐笑着道：“耽误了这么几天，才给李总把良药送过来。” 说着方乐先把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这是简单的介绍，李总先看一下。” “好，好。” 李万江迫不及待的接过文件袋，打开来坐到病床边上看了起来。 方乐给李万江的这个东西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介绍，通过这个能看出一些东西，可具体的东西却没有，具体的肯定还要签署正式合同。 李万江看的很快，也看的很仔细。 看过之后，李万江就迫不及待的看向方乐。 “没想到方先生不仅仅医术高明，在经商方面也有如此见识和天赋。” 李万江由衷感慨。 作为万江集团的董事长，李万江的见识和眼力自然是不差的，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介绍，可李万江也看出了不少东西。 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了不起。 “方先生要是有意，我愿意聘请方先生为我们万江集团的副总经理，年薪五十万，同时还有年终红利。” 李万江是真诚的邀请。 边上白素雪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方乐。 年薪五十万？ 这样的待遇，目前万江集团有这样待遇的人可不多。 毕业两年，进入万江集团，年薪五万，白素雪觉的自己在同龄人中都算是很优秀了，可方乐，李万江竟然愿意给五十万的年薪。 “谢谢李总厚爱。” 方乐笑着道：“我还是喜欢当医生，其他的就算了，如果李总觉的还行，咱们就正式合作？” “方先生真的无意商界？” 李万江有点想不明白了，方乐有这样的见识和头脑，这要是经商，绝对会成为商业巨鳄，可方乐竟然只想当医生。 “人各有志。” 方乐笑着道：“我爱人倒是可以试一试，至于如何，我也不强求，算是给她找点事干吧。” 张曦月脸又禁不住红了。 我爱人这样的称呼，又让张曦月有些不好意思。 “方先生绝对是人中龙凤。” 李万江由衷感慨：“我二十岁出门，在外面摸爬滚打也有二十多年了，从一无所有到创建万江集团，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方先生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希望我能和方先生合作愉快，成为朋友。” “我也希望能和李总成为朋友。” 方乐笑着道。 说着方乐又把第二个文件袋拿了出来，一式两份，和李万江共同签字。 签过字，李万江又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甚至连方乐和张曦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 看完之后，李万江把东西放下，回头对白素雪道：“联系生产部、销售部、市场部等各部门高层，让尽快前来西京。” “是，李总。” 白素雪应了一声，急忙出去照办，同时也心中好奇，方乐究竟给李万江的是什么东西。 “奇才，简直是奇才。” 等白素雪走后，李万江还久久不能回神。 医术厉害，商业方面竟然也见识非凡，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了不得的人物。 这一刻，李万江在心中告诫自己，方乐这个人，这一生，只可为友，不能为敌。 风轻云淡的治好了西京医院这边都感觉到棘手的病症，随手之间就给了他一份能让万江集团度过危机的方案。 这样的手段，真的有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六章 春节将至 方乐和张曦月再次被李万江派车送回方家坪的时候，方家坪的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看到方乐和张曦月下车的时候，不少人还是禁不住眼睛都直了。 去了一趟省城，变化最大的就是张曦月了。 去的时候，张曦月穿的还比较土，可回来的时候，张曦月的穿着虽然赶不上白素雪，却也相差不远了。 漂亮的羽绒服，带着洁白如雪的绒毛，保暖瘦身的长裤更是勾勒出张曦月完美的曲线。 方乐并不是古板的人，张曦月现在的一身穿着，在方家坪这边的村民看来，已经很是时髦了，可在方乐看来，还是有点不够。 女人，自然要打扮的漂亮亮亮的。 不需要袒胸露背，不需要多么妖艳的装束，依旧可以美的动人。 方乐提着塑料袋，里面是一些顺便从西京市买回来的瓜子糖果之类的，准备过年用，顺便让周围一群人都抓了一些，同时方乐也给边上一些人派了烟，让一群人都喜滋滋的。 招呼过门口看热闹的，方乐这才和张曦月提着东西回家。 “呀，月月去了一趟省城，这回来真的成了城里人了。” 江秋娥就站在门口，看着张曦月，眼眶中都是羡慕。 “也给嫂子买了两身衣服。” 方乐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江秋娥：“就是不知道大小，随便买的，嫂子别嫌弃。” “谢谢小乐。” 江秋娥已经知道了方乐的脾气，也不说什么怪气话了，什么这怎么好意思，让小乐破费了之类的，就是道谢。 “走吧，进屋。” 方乐带着张曦月进了门，江秋娥跟在边上。 “只要嫂子这边本本分分的，以后好吃的，漂亮衣服，少不了。” 方乐淡淡的对江秋娥说道。 “放心，嫂子心中有数，这几天大娘这边我照顾的可好了。” 江秋娥急忙道。 老太太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方乐和张曦月回来也给老太太买了衣服，鞋子、袜子，张曦月带着老太太进去试衣服。 不知不觉，方乐到了这个时空已经有三个月了，距离春节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这一段时间，方乐自己的咳嗽都少了很多，身体恢复的不错，春节过后基本上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春节前的这一段时间，应该是方乐最后难得清闲的时间了，过了春节就要进医院实习，张曦月也要进万江集团，先接触一些东西，长长见识。 这一段时间，对方乐来说算是难得清闲的时间，可对李万江来说，这一段时间则是极为珍贵的一段时间。 春节将至，也意味着一年的购物高峰期即将到来。 年前的这两个月，无论是食品还是家用电器也都是全国各地需求量最大的时候。 峦山县属于秦州省关中地区，相对来说还比较贫穷，可在南方一些省份城市还有农村，相对来说都已经逐渐的富裕起来了，结婚嫁娶，所谓的三大件，电视、冰箱、洗衣机已经逐渐开始成为标配了。 拿到方乐的方案之后，李万江当天就召集了集团几个部门的高层，开会商议，为春节的购物高峰期做准备。 随着万江集团一系列的动作，方乐给的新的营销方式瞬间在这个时代激起千重浪。 什么集卡、再来一瓶、买一送一，抽奖等模式在这个时候几乎还没出现，万江集团的一连串活动，迅速让万江集团原本已经被挤压的市场迅速扩大。 其他商家见到万江集团的手段，不少都纷纷跟随，可万江集团却总能先人一步，抛出新的手段，一度开始侵占市场份额。 同时，万江集团电子产业这边果断放弃城市市场，迅速侵占乡镇市场，等其他一些同行业反应过来的时候，春节购物热潮已经来临了。 万江集团因为先人一步占据市场，万江集团的电子产品迅速出手，在春节来临之前，几乎侵占了一大半的乡镇市场。 什么买电视，选万江，万江电视机，丈母娘的首选。 万江洗衣机，解放妻子的双手，给爱人真正的疼爱...... 爱她就给她买万江。 万江，真爱的选择...... 等等一系列超前的宣传语，更是让万江集团的电子产品一度成为春节前的热议。 躺在病床上，李万江每天都召开电话会议，前期的铺垫之后，好消息接踵而至，让李万江心情愉悦。 同时随着持续用药治疗，李万江的病情也不断好转。 万江集团在1994年的春节来临之前是彻底火了一把。 “李总。” 白素雪拿着各部门发来的统计数据，手都有些颤抖。 “随着我们的宣传和各项铺垫工作到位，春节购物高峰来临之前，我们万江食品就已经实现了扭亏为盈，并且实现了翻番，同比比去年同时期增长了将近一倍，万江电子也已经实现了盈利，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在春节之前同样有可能实现翻番。” 说话的时候，白素雪都有点难以置信。 那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仅仅只是轻轻点拨，竟然真的让万江集团扭亏为盈，而且利润实现了翻番，这样的手段，真的能称之为化腐朽为神奇了。 “告诉每个部门，在春节前，继续扩大战果。” 李万江从病床上下来，一边吩咐一边道：“同时给我备一份厚礼，明天随我去裕山镇。” 不仅仅白素雪吃惊，李万江同样吃惊。 “是，李总。” 白素雪应了一声，就打算出去办事，却又被李万江喊住了。 “等一下。” “李总还有什么吩咐？” “方先生说过自己过了春节要进西京医院？” 李万江问道。 “好像是有这个想法。” 白素雪道。 “在附近找一套好一点的房子，就当是我送给方先生的新年礼物。” 李万江交代道。 “知道了李总。” 白素雪应了一声，这才出了病房。 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西京市的不少工地也都已经陆陆续续放工了，冯飞也回来了，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方乐家里，向张总汇报情况。 “方哥......” “张总。” 方乐没好气的提醒道。 “是，张总。” 冯飞急忙喊了一声，笑着道：“这一段时间，我跑了省城好几个工地，不过毕竟时间短，拿下的都是小活，我算了一下，开春之后咱们能跟三个工地，差不多需要五十多个人。” 方乐听的都笑了：“冯总现在眼头高了，五十多个人还不知足？” 按照现在西京市的工价，五十多个人，包工头哪怕良心一些，每月也有大几千的赚头了，一年到头弄个四五万问题不大。 四五万，白素雪一位燕大毕业的高材生，跟的还是万江集团，年薪也才五万，四五万，不少了。 而且方乐让冯飞开始涉足建筑行业的目的也并非小打小闹，先积攒经验，然后成立属于自己的公司。 “我就是觉的有点有负方......张总的期望。” 冯飞笑着道。 在西京市混了这么多天，每天请着一群建筑行业的人吃吃喝喝，现在冯飞也对里面的一些东西有所了解了，五十多个人，每个月能赚多少，一年大概能有多少，冯飞心中也是有数的。 轻轻松松一月好几千，一年大几万，冯飞都有点不敢相信。 刚才冯飞还真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具体给张总说一说。” 方乐笑着对冯飞道。 “好嘞。” 冯飞详细的给张曦月把里面的一些事情说了一遍。 “每个月几千，一年差不多四五万？” 张曦月听完都有些不敢信。 当时方乐让张曦月拿钱的时候，让冯飞去跑的时候，张曦月想着肯定能赚钱，她相信方乐，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赚钱。 一年四五万？ 这要多少钱？ “不过张总。” 冯飞道：“之前的钱基本上也花的差不多了，我打听过了，省城那边的工地基本上都不会按月结工资，前期我们可能要垫付好几个月，最起码也要垫付生活费还有一些日常开销......” 说着冯飞还从包里面拿出一张单子。 嗯，冯总也有包了，刚才来的时候骑着摩托，穿着西装，进了门咯吱窝夹着皮包，妥妥的暴发户，不对，成功人士。 冯飞进门的时候江秋娥都有点不敢认。 “还需要三千吗？” 张曦月看着冯飞递过来的单子。 家里已经没有这么多钱了。 “每个人每天至少也要给五毛钱生活费，五十多个人，一月就是六七百了。” 冯飞道：“不过这个我可以找家里拿，我爸有钱。” “得，送钱的来了。” 冯飞正说着话，方乐已经听到外面的车响了，听声音就是李万江到了。 按照时间算，到了这个时候，万江集团怎么也该盈利了。 果然，方乐的话音落下没一分钟，门口李万江就带着白素雪进了门了。 “提前祝方先生和方太太新年快乐。” 李万江进了门，就笑呵呵的打招呼。 “李总看上去意气风发，这是双喜临门呀。” 方乐笑着起身招呼。 这么长时间，李万江的病也差不多痊愈了，公司也顺了，甚至身家都翻了一番，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第六十七章 御人之道 “多亏了方先生的灵丹妙药。” 李万江满脸笑意，在方乐面前姿态放的非常低。 “李总，请坐。” 张曦月起身去里面给李万江拿了一个凳子。 “谢谢方太太。” 李万江接过凳子，在方乐和冯飞喝茶的小方桌边上坐下。 差不多两个月，李万江不仅仅肝病好转，腿伤也好多了，虽然没痊愈，可已经能走路了。 “李总今天来，是不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方乐笑着道：“这一段时间闲在家里没收入，都快揭不开锅了，李总再不来，我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方先生开玩笑了。” 李万江笑着道：“原本早该来了，实在是忙，脱不开身，出院之后又去了一趟江中，昨天晚上才回来。” “万江集团总部在江中？” 方乐平静的问道，可心情已经不平静了。 江州省，江中市，重生前他可就是在那边长大的，三十多年的记忆呀。 “是在江中。” 李万江道：“我今天来，一方面是来感谢方先生，同时也诚挚邀请方先生和方太太和我一块前去江中，参加我们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 “看来李总今天是赚大了。” 方乐呵呵笑着，江中？ 原本方乐心中就一直有去江中看一看，转一转的想法。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方乐可以肯定，这个时空和他原本的时空是有区别的，一些人在这个时空并不存在，可其他的都没什么不同。 同时代的大环境，地域，生活习惯等等。 西京市还是原本的那个西京市，江州省还是那个江州省，江中市依旧存在。 只是方乐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小白。” 李万江说着，喊了一声，白素雪急忙上前一步，把一个文件袋递给李万江，李万江把文件袋递给方乐。 “这是我送给方先生的新年礼物，还希望方先生不要嫌弃，至于和方先生原本商议好的股份以及年终分红，只需要再次签署股份转让协议就行了。” 方乐打开文件袋，里面是购房协议，各种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只需要方乐自己签字就行，同样里面还有房屋钥匙等各种东西。 这个时候，西京市的房价并不高，购房手续相对也简单，没有后世那么繁琐。 之前去西京市，方乐也了解过，西京市的房价现在普遍还是一千左右，有的地方还不到一千，西京市房价开始上涨也是从98年之后，可即便是两千年，西京市的房屋均价也不过一千五六。 李万江送给方乐的房子是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的平层，三居室。 这也是白素雪在西京医院附近能找到的最大户型的房子了，这个时候的房价不高，新型小区很少，大户型同样很少。 九十年代，西京市开始进入二环时代，逐渐向城墙之外扩建，如今的浐灞、高新、曲江等区域也开始有建设布局，但这也仅是这些区域的开始布局阶段，西京市真正迎来大建，同样要在98年之后。 98年可以说是九十年代最大的一个分割线了。 有人说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是幸福的，这话其实还真没错。 这个时候西京市的房价不高，李万江送给方乐的这一套房子价值也就十来万，而西京市的大学生毕业之后收入却都能达到上千块。 江州、沪上、燕京等一些地方，大学生工资能达到三五千，可这个时候哪怕魔都的房价也不过两千左右而已，到了两千年的时候，沪上和燕京的房价都少有超过五千的，房价真正暴涨是在2003年，西京的房价涨到了三千，相比两千年几乎翻了一番。 西京市大本科生月工资能达到一千以上，沪上和燕京的大学生工资更高，收入普遍要比当地的房价高，毕业一两年，收入还要更高一些，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毕业三五年的大学生，基本上都能自己买的起房子。 可这个能买得起，说的也只是首付，李万江送的这一套房子，价值也在十万出头了。 “竟然是一套房子。” 方乐看过之后，把文件袋递给张曦月，笑着道：“李总可真是急人之所急呀，知道我现在正需要。” 一套房子，这个礼不轻了，不过方乐也收的心安理得，相比李万江这两个月赚的，这一套房只能说是小儿科。 “考虑到方先生年后可能要住，就先替方先生办了，家具一应俱全，方先生年后去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李万江笑着道。 边上的冯飞嘴巴微张。 刚才看文件袋，冯飞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听两个人这么一说，冯飞才知道原来是一套房。 之前没有怎么出过裕山镇，冯飞带着人最多也就去县城玩一玩，对省城那边冯飞还真不算了解。 可这两个月，冯飞在西京市带着人吃吃喝喝，眼界自然也不一样了，现在就是家里让冯飞待在裕山镇，冯飞也待不住了。 这两个月，冯飞同样了解过西京市的房价，也想着自己能在省城买一套房子，以后当个城里人，可哪怕是均价不到一千的房价，百平左右的房子房价还不到十万，对冯飞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了。 没想到这边来的大老板，随手就是一套房。 “谢谢李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方乐笑着道了声谢。 “方先生客气了。” 李万江笑着客套了两句，又问：“那年终庆典的事情，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时间？” “大概是什么时候？” 方乐问。 “还有五天。” 李万江笑着道：“腊月二十号。” “行，那我就谢谢李总邀请了。” 方乐笑道：“能参加万江集团的年终盛典，那可是我的荣幸。” “方先生又见外了，签了股份转让协议，方先生以后也是我们万江集团的股东了。” “我可不是，要是也是张总是。” 方乐笑着道。 “哈哈，一样，一样。” 李万江呵呵笑道。 这位方先生，自己明明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却喜欢躲在幕后，真是让人费解。 “那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了，后天我让人来接方先生，咱们先去江中，方先生正好也可以在那边玩几天。” “行。” 方乐点着头：“我和曦月一块去......” 说着方乐看了一眼冯飞：“小飞准备一下，给家里打个招呼，也一块去吧。” 冯飞这边方乐是打算大用的，最起码短时间内，建筑这一块方乐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一块利润不小，方乐觉的还是有必要带着冯飞长长见识的。 这个长见识可不仅仅是让冯飞开眼界，同样也是为了让冯飞收心，避免产生什么不该产生的想法。 御人之道是个大学问。 想要下属不背叛，除了要给下属前景、利益之外，同样也要让下属有着敬畏之心，万江集团作为千万级的大集团，今年又大出风头，带着冯飞去长长见识，绝对能给冯飞一定的震慑。 “方哥，我也去？” 冯飞有些意外。 “一起去吧。” 方乐笑着道：“江州省那边发展可比咱们秦州快多了，去那边长长见识，开开眼，对你有好处。” “谢谢方哥，谢谢张总。” 冯飞急忙道：“方哥和张总说什么，我就干什么，嘿嘿。” “记住那天我给你说的话，只要你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方乐笑着看了一眼冯飞，这小子，也是个人精呀。 “那行，那我到时候让人来接方先生还有张总。” 李万江回头对白素雪叮嘱：“记得订好机票，安排好行程。” “是，李总。” 白素雪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方乐。 方乐真的让万江集团起死回生了，她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第六十八章 冯家父子 “你还要去什么江中？” 冯飞家里，冯大海一手提着笤帚，一边和冯飞隔桌相对。 “整天骑着摩托给我四处瞎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前一阵子还给我直接去了省城，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又要去江中？” 冯大海一边骂，一边用笤帚把指着冯飞：“去省城的时候你不是给我说要赚大钱的吗，钱呢，拿出来让你老子我看看？” “这不是刚开始吗，明年我肯定拿大钱回来。” 冯飞一边躲闪，一边解释。 这人，往往一旦被定性了，想要改变一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往往就很难，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一样。 冯飞之前吊儿郎当，冯大海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德行很清楚。 整天游手好闲，不惹事，不让人找上门来，冯大海就烧高香了。 现在冯大海只想着尽快给冯飞找个媳妇，先把儿子的心拴住，等冯飞大一些了，也总该懂事了吧。 谁知道这小子倒好，现在裕山镇和峦山县都圈不住了，前一阵子直接去了省城，现在还要出省。 “看把你能耐的，你咋不出国呢，你咋不上天呢，月球上地方大，你咋不去呢？” 冯大海骂骂咧咧的：“我还听说你回来这两天四处找人，说什么带着人家去省城干工地，我告诉你，我等会儿就排门家去说，你现在行了，村里人都敢骗，到时候你让你老子我在村子里怎么活人？” 原本冯飞还无所谓，听冯大海这么一说，冯飞就急了。 “爸，您可别拆台，这次可真是正经事，我现在跟着方哥干事情呢，干的都是大事情。” 过了春节，天气暖和，工地就要开工了，到时候五十多号人马上就要进工地，所以冯飞回来这两天也是马不停蹄。 好在现在各村闲人都多，人还是比较好找的。 农村这边，这些年都是自己给自己盖房子，村上人互相帮忙，村上的青壮劳力随便拉出去都能干，会砌墙的泥水匠也都有。 冯飞之前名声不咋好，这一次找人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有的还提前给了几十块钱的工资，算是先把人定下来。 这要是让冯大海出去嚷嚷，明年开了春没人，那岂不是完犊子了。 见识到李万江一出手就送方乐一套房子，冯飞现在对方乐那可是崇拜的不得了，方哥交代的第一件事都办不好，这以后还怎么跟着方哥混。 “什么方哥圆哥的？” 冯大海气呼呼的问。 “就是方家坪的方乐，人家可是大学生，可有本事了。” 冯飞急忙解释。 之前冯飞就知道自己在家里人面前没什么好印象，去省城的时候都没敢细说，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跑路了，想着等自己赚了钱回来，让老爹吃一惊。 只是这个事赚钱肯定是赚钱的，冯飞都给张曦月算过账了，每年四五万那是没多大问题的。 四五万自然不都是他的，可哪怕方乐分他五千，回来也能在老爹面前牛气了。 这一次要去江中，冯飞提了一嘴，冯大海就炸了。 “就那个肺痨？” 冯大海道：“人家抢了你对象，你现在叫人家哥？” 冯大海的鼻子都气歪了：“张敦河拿了咱们家的彩礼你什么时候给我要回来？” 这个彩礼，方乐还真忘了。 整天冯飞在边上晃，后来还给冯飞安排了事情，方乐也就没怎么在意，都没想起来。 其实张曦月的父亲张敦河拿冯家的彩礼还真不多，也就二百块钱。 “嘘！” 冯飞急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左右看了一眼。 “达，我的好达里，你这真是要你儿子命了。” 冯飞都快急哭了：“这次真是好事。” “你整天在山上石渣场，那是不知道，现在方家坪还有周边几个村谁不知道，方乐救了一位大老板，天天有车接送，小汽车，可威风了，昨天那位大老板过来，还送了方乐西京市一套房子，十多万的房子。” 冯大海平常大都在山上住，在家的时间少，还真不知道这事，听儿子说的有模有样，冯大海手中的笤帚把一指：“我不打你，你好好给我说道说道。” ...... 第三天上午，白素雪就准时到了，先在方乐家接了方乐，然后方乐又让去冯飞家接冯飞。 冯飞家方乐还没去过，不过村子知道，进了村，车窗摇下，方乐向边上站着聊天的人问路。 丰田进村，自然又在冯飞所在的村子引起一阵围观和轰动，有人听说是找冯飞的，一边指路还一边指指点点。 年关将近，冯大海这一阵也都在家里，昨天骂了儿子一顿，又听儿子说了一些事，不过冯大海还是半信半疑，吃过早饭，正打算出门去村里打听打听，就看到一辆牛逼的不行的小汽车开了过来。 这年头，村上的人对什么桥车、越野、suv之类的还没什么概念，统称都是小汽车，哪怕是一辆桑塔纳，在村上人看来都牛逼的不行。 而且丰田车的外观也确实大气，让人看了更觉牛逼。 而且一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日系车，德系车之类的。 村上路不好走，所以这几次白素雪过来，也都是这辆车。 冯大海就站在自家门口，一直看着小汽车在自家门口停下，车窗摇下，方乐问冯大海：“老哥，请问这儿是冯飞家吗？” 讲真，方乐现在是真的很容易忽视自己现在的年龄，遇到一些四五十岁的，也都习惯性喊老哥。 这年头，村上人基本上都成婚早，冯飞和方乐是同龄，二十一岁，冯大海还不到四十五岁。 “是。” 冯大海呆呆的应了一声，都没注意方乐喊他什么。 听到是，方乐让白素雪把车停稳，自己下了车，就向冯飞家里走去。 “你找小飞？” 冯大海也不知道之前见过方乐没有，反正这会儿是没认出来。 因为要去江中参加人家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这一次出门方乐的穿着也很讲究，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再配上方乐一米八几的个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村上的小伙子。 “您是？” 方乐笑了笑：“冯叔叔吧？” 看着冯大海和冯飞倒是挺像的。 “是。” 冯大海点着头，不敢确定的问：“你是方乐？” “是我。” 方乐点了点头：“冯飞没给您说吧，我是来接他的。” “说了，说了。” 冯大海急忙点头，热情的招呼：“快里面请，那小子也在收拾呢。” 看到门口的车，再看着方乐的一身穿着，冯大海所有的疑虑都抛之脑后了。 “小飞，方乐接你来了。” 一边往进走，冯大海一边冲着屋子里喊。 “来了。” 冯飞急忙跑了出来：“方哥，我还说这就过去呢，你怎么亲自来了？” “人家大老板都过来接人来了，车就在外面。” 方乐招呼道：“走吧。” “方哥，您看我这一身，不会给您丢人吧？” 冯飞尴尬的问。 “还行，去了再买。” 方乐笑着道：“走吧，别耽误了。” “不喝点水？” 冯大海在边上问。 “不了，赶飞机。” 方乐笑着道：“等回来了，一定好好拜访冯叔叔。” “飞机呀......” 冯大海嘴巴微张：“那可不敢耽误，不能让人家飞机等着，那多不好。” 飞机！ 这个时候的飞机对大多数人来说那都是坐不起的，能坐得起飞机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 飞机这两个字对裕山镇上的人来说，那更是了不得。 我儿子竟然要坐飞机？ 冯大海都有些不敢信。 “达，那我走了。” 冯飞向冯大海打了声招呼。 “去吧，去吧。” 冯大海一边催促一边道：“去了之后听你方哥的话，不许给我惹事，要不然，回来打断你的腿。” 一直送着方乐和冯飞上了车，目送着车子走远，冯大海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儿子真的出息了？ 一辆车，自然也给冯飞家门口吸引了不少人，车子刚走，就有人笑着问冯大海。 “海哥，小飞这是？” “嗨，我也不知道，说是去什么江中，人家大老板公司年底开什么庆典。” 冯大海一边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一边很是凡尔赛的道：“这会儿还要去机场赶飞机，你们说这飞机飞到天上，想着都吓人。” “哎呀，小飞这是去机场了？” “坐飞机，了不起呀。” 一群人纷纷感叹，更是让冯大海心情大好。 车上，冯飞坐在副驾驶，回头对方乐道：“方哥，谢谢你，你这要是不来，我达还不放心呢。” “之前你去省城没给你爸说？” 方乐问。 “大概说了一下，没敢多说，我之前整天吊儿郎当，我达不怎么信我。” 冯飞不好意思的道。 “以后什么事，都给家里说清楚。” 方乐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要让家里人给你操心。” “知道了方哥。” 冯飞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同时还偷偷的摸着屁股下面副驾驶的座位。 这车真豪气，等自己赚了钱，也要买一辆，进了村就找个小坑掉进去，然后请全村人出来抬车...... 第六十九章 万里江山 “白小姐，咱们是直接去机场？” 方乐问着白素雪。 “是的方先生。” 白素雪道：“飞机起飞的时间是上午一点半，咱们到了之后您和张总可以先吃个饭，然后在贵宾室休息，订的是头等舱。” 听着白素雪很自然的称呼张曦月张总，方乐笑着问：“白小姐是不是打算兑现承诺了？” “方先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跟着方先生和张总这样的老板，我也是很高兴的，希望方先生和张总以后多多照顾。” 白素雪笑着道。 这一次方乐帮万江集团解决危急，着实让白素雪大开眼界，仅仅方乐的这个见识和能力，白素雪就相信方乐绝对不会平庸。 而且作为万江集团李万江的助手，白素雪是清楚这一次万江集团的盈利情况的，万江集团年前的这一波，至少盈利两千多万，按照方乐和李万江的约定，百分之五的股份，年终分红方乐就可以分到一百多万了。 现在万江集团更是炙手可热，如果方乐愿意把万江集团的股份出手，方乐的身家瞬间就能接近千万级。 有资金，有手段，白素雪甚至想不到方乐失败的可能。 现在方乐这边是最缺人手的时候，白素雪差不多可以猜到，目前这辆车上的人也就是方乐的所有班底了，这个时候跟着方乐，肯定要比继续在万江集团要有前途。 万江集团已经成型了，里面的高层大都是跟着李万江的老人，白素雪纵然有能力，李万江纵然器重，也不可能骤然把白素雪提到高位。 张曦月看了一眼方乐，这个燕京大学的才女真的就这样跟了方乐了吗？ “不知道方先生对我日后的工作有什么安排？” 白素雪一边开着车，一边道：“我忙过集团的年终庆典，就会向李总递辞呈。” “事情可以给李总说一下。” 方乐笑着道：“不过辞职的话不着急，张总以后也是万江集团的股东了，明年你先好好带带张总，让张总熟悉一下万江集团的一些事情。” “听方先生的。” 白素雪应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又问：“不知道方先生以后的计划是。” “开超市。” 方乐笑着道：“不知道白小姐对超市是不是了解？” “超市？” 白素雪有点意外：“这个我知道，燕京现在已经有几家超市了，不过规模都不算大，其他地方超市几乎很少见，这种模式在咱们国家目前还处于空白阶段，风险是相当高的。” “过了春节，白小姐先带一带张总，然后可以考察那边的市场，咱们由南向北，逐渐把摊子铺开。” 方乐笑着对白素雪道。 这个想法方乐不介意告诉白素雪。 有些东西你知道了，也不见得有魄力，有魄力也不见得有手段。 正如白素雪所说，超市这一行目前在国内还属于空白阶段，也就燕京、沪上一些地方有，而且规模不算大。 国内的第一家超市就是出现在燕京，准确的说都算不上超市，只出售蔬菜和肉食两种商品，而且价格还要比周边的菜市场高，面积并不大，后续的一些超市现在行情都不算太好，这一行现在不少人都还没有注意到。 真正的第一家超市应该是90年广云省那边开的一个美佳超级市场，随后一些超市逐渐多了起来。 而国内超市行业的起步则是从95年开始的，随着外资超市家乐福、麦德龙、沃尔玛、卜蜂莲花等争相进入国内，彻底引爆了国内超市行业的市场。 外资超市的火爆也引燃了国内超市市场，本土本地的资本逐渐进入，开始对外资超市进行阻击。 不过因为国家全面开放外资进入零售业的政策，外资企业在国内的优势相当大，国内本都企业向华联、华润、物美等超市在和外资企业竞争的过程中也逐渐发展壮大，到了2011年之后，随着外资待遇的优势减退，导致国内超市竞争优势加大，逐渐永辉、步步高、人人乐等一些超市也逐渐占领市场，各自雄霸一方。 方乐之所以选择超市业，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 第一，现在的时机非常好，明年也才95年，不少超市真正起来还要在96年，这个时候方乐算是占据先机的，哪怕稳扎稳打，方乐也有好几年的时间布局。 第二，在零售业和营销方面，后世真的是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这些手段可以让方乐在前期和外资企业的竞争中就占据优势。 第三，超市行业的持续时间长，哪怕后世电商崛起，超市业受到的冲击也并不算大。 第四，超市行业属于零售业，员工需求量大，可以解决很多就业问题，国内的大型连锁超市，员工都有数万人之多。 而能解决就业问题的企业在这个时代是最为受欢迎的，哪怕到了后世，政府依旧重视扶持。 资本建立在惠民的基础上才能长久，拥有实体店、实体产业、实体工厂的企业的优势更大一些。 华夏说穿了还是社会主义，像一些拥有着巨额资金的风投公司而缺少解决实际就业问题和改善民生经济的资本巨鳄，其实才是不怎么受欢迎的。 同时，方乐让冯飞涉足建筑行业，逐渐涉猎房地产，到时候可以和超市行业互补，走老王的路线。 超市加房地产，这两者做起来，老王都比不上。 而且方乐和老王还不一样，方乐的优势是对后世一些东西的了解，具有前瞻性。 就拿西京市来说，什么地方会扩建，什么地方建地铁，什么地方是将来的商业区，这些东西都是政府从各方面考虑衡量做出的决定，轻易改变的概率很低，仅仅这一点，就没人能比的过方乐。 而江州，方乐就更熟悉了。 “嗯。” 白素雪点了点头。 通过方乐对万江集团的手段，白素雪虽然对超市行业并不看好，也没有随便质疑方乐，可以先了解市场，然后再做决定。 “方乐，过了春节我就留在江中吗？” 张曦月抓着方乐的手问。 “先学习，看看自己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咱们不干就是了。”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道。 “嗯。” 张曦月点了点头，虽然她很舍不得方乐，可她真的是想帮方乐的。 方乐是做大事的人，她绝对不能成为方乐的拖累。 而且白素雪的出现也多少让张曦月有些危机感。 自己虽然没上大学，可绝对不会比她差的。 说着话，车子就到了咸城国际机场。 咸城国际机场是91年建成通航的，现在t2航站楼还在修建，规模也完全没办法和后世比，不过因为是新修建的机场，t1航站楼装修的很好，环境也不错。 张曦月和冯飞还是第一次来机场，进了航站楼，两个人都禁不住东张西望。 白素雪把张曦月的表现看在眼中，心中都有点纳闷，方乐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张曦月这个都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这么上心。 接了方乐几次，白素雪能感觉到，方乐对张曦月是真的宠爱，甚至在言谈中，一些商业方面的规划布局都是针对张曦月的喜好。 如果张曦月不喜欢，方乐可能就不干了。 而且白素雪能感觉的到，方乐的很多话很多情绪都是发自真心的，并非做作。 这样的感觉真的让白素雪都有点难以置信。 这万里江山，只为博你一人而笑，你若不喜，就让它烟消云散。 一个男人，竟然能把一个女人宠到这种程度？ 第七十章 物是人非 李万江已经先一步回了江中，并没有和方乐一群人同行，陪着方乐几个人前去江中的正是白素雪，白素雪也已经是方乐这一边的了。 算下来这一次的几个人倒也确实算是方乐这边的全部班底了。 正如白素雪猜想的那样，方乐对张曦月很重视。 睁开眼，奄奄一息的时候，张曦月陪在身边，病的不能下床的时候，张曦月陪在身边。 穿越重生到这个时空，前身的记忆一点没有，这个世界对方乐来说那就是完全陌生的，也只有这个在他病危昏迷的时候照顾他的女孩子才是他最亲近也最留恋的人。 方乐说张曦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眷恋，这话是发自真心的，所以在这个时空，方乐除了满足自己的想法之外，张曦月才是方乐最重视的。 所以，如果张曦月喜欢，方乐才会让她去做，如果张曦月不喜欢，有些事就可以不做。 在这个前提下，方乐的一些节奏并不打算太快，最起码要让张曦月渐渐的成长起来，能够应付一些事情。 机场就有饭店，虽然贵一些，可有着万江集团买单，方乐也不心疼，白素雪先带着方乐几个人在餐厅吃过饭，然后出来前往贵宾室。 刚出来，方乐就远远的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好像挺热闹。 白素雪远远的看了一眼，笑着对方乐和张曦月解释道：“看情况应该是某位歌星，在机场是比较容易遇到一些歌星还有明星的。” 94年的时候，机票价格是真的贵，这次方乐几个人从西京前往江州，经济舱也要六百多，这价格已经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所以这个时候机场的人并不算多，乘坐飞机的人真的是非富即贵，在机场遇到明星和歌星的概率也比较高。 而且这个时候因为电视少，收音机、录音机之类的要更多一些，歌星的知名度反而要比一些影视明星更高，像张曦月和冯飞，哪怕遇到一些歌星和明星，那也不认识，也就机场这边有钱人多，家里有电视机的多，dvd,唱片之类的也就一些城里人买的起，乡村是很少见的。 “歌星，就是唱歌的吗？” 虽然不认识，可张曦月还是很好奇。 “对，一些唱歌的歌星，或者电影明星之类的。” 白素雪点着头。 这个时候明星的地位远没有后世那么离谱，大多是歌星和明星受到影视公司的控制是比较大的，收入也没有那么离谱，一些明星艺人在白素雪这种万江集团董事长助理面前也就那样。 方乐一群人走过去的时候，那边确实有人在给一些人签名，边上还有保镖之类的，看到方乐几个人路过，都盯着，像是护犊子一样。 方乐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位女艺人，也不知道是唱歌的还是演电影的。 重生前方乐就不追星，更何况这个时空和他原本的时空还有区别，最起码截止现在，方乐还没有遇到或者听说一位自己重生前听说过的名人。 在贵宾室等了一会儿，刚才那位女星竟然也进来了，就坐在方乐等人的不远处，方乐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还向方乐笑了一下。 年龄不大，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的很漂亮。 方乐也只是好奇，看了一眼，然后就和张曦月说着话，不再关注。 等了一会儿，可以登记之后，方乐几个人顺着贵宾通道上了飞机，这个时候航班并不多，乘坐飞机的人也不算多，白素雪订的是头等舱，四个人正好在一排。 方乐等人乘坐的这一趟航班头等舱是两排，八个座位，而之前在贵宾室的那位女星也在头等舱，就坐在方乐后排。 上了飞机，冯飞就一直盯着人家空姐的丝袜大长腿看。 九十年代的空姐，颜值是真的高，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航空公司真的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不说头等舱，就是乘坐经济舱的，那也不是一般人。 进入九十年代，随着航空业的发展，国内的空姐制服也逐渐和国际接轨，装束也是大变样。 讲真，这个时候的空姐装真的是相当漂亮，而且空姐对身高还有要求，黑色的制服，黑色的丝袜，大长腿，高颜值，面带微笑，真的是相当的哇塞。 这样的装束在西京市都是不多见的，更别说在方家坪。 冯飞还是第一次见，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张曦月看到空姐的装束脸都红了。 女孩子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 简直太羞人了。 哪怕方乐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虽然方乐并非没有见过美女，可这个时候的空姐基本上还算是素颜，淡淡的装束，纯天然的颜值，再加上一身装束，真的是飞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不许看！” 张曦月拉了一下方乐，脸色微红。 “哈哈。” 方乐都禁不住笑了，凑在张曦月耳边道：“好，不看，以后你穿上，我就看你。” “我才不穿呢。” 张曦月脸色微红，这种衣服，怎么能穿出门？ “习惯了就好了。” 方乐呵呵笑道。 这个时候，一些女孩子或许还觉的这样的穿着难为情，可再过几年，这样的装束也就逐渐烂大街了。 而且这一次去江中，江中那边和秦州的差别都是很大的。 随着改-革开放，国家大力发展经济，短短的十几年，南方成分城市和北方内陆城市的差距已经逐渐拉开了，不仅仅是经济，生活习惯、见识，阅历都大不同了。 北方省份的一些年轻人去广云深海那边工厂打工，回来之后都穿着时髦，一嘴的普通话，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说起这个，方乐在方家坪说的一嘴普通话就让村里人的不怎么喜欢。 好在现在还没有装逼这个词，要不然不少人肯定要在背后骂方乐装逼，虽然没有装逼，可也有人在背后说方乐忘本什么的。 这个方乐就很冤枉，他是真的不会关中方言，这一段时间方乐还跟着张曦月学了些，最起码人家用方言说话，方乐已经能够完全听的明白了。 “方先生以前坐过飞机？” 方乐和张曦月坐在一边，白素雪和冯飞坐在一边，隔着走廊，等机舱关闭，白素雪才笑着问方乐。 张曦月和冯飞第一次坐飞机，多少都有点激动，可方乐，看上去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这让白素雪很好奇。 “我自然也是第一次。” 方乐笑着道：“之前我可是连秦州省都没出过，怎么坐飞机？” “方先生果然异于常人。” 白素雪禁不住感慨道，哪怕是她，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同样很激动，很紧张。 习惯了脚踏大地，第一次飞上高空，大多数人都会有点不习惯，好奇、紧张等等，可方乐好像没有，真的是万事皆在掌握。 “不舒服了给我说。” 方乐抓着张曦月的手，张曦月确实有点紧张，手心已经冒汗了，特别是飞机腾空而起的一瞬间，张曦月的手紧紧的抓着方乐的手，指甲都把方乐的手背弄疼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飞机平稳在江中机场降落。 江中机场建的要比咸城机场早一些，后世的江中机场经过几次返修，可基本上也是在原本的基础上返修扩建的，大格局却没什么变化，也就规模和后世有差距。 走出通道的时候，看着略显熟悉的江中机场，方乐的情绪也禁不住有些波动。 相隔了差不多六十年，他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只可惜，物是人非，方乐又想家了。 第七十一章 抵达江中 94年的江中市和后世的差别更大，那个时候，江中市几乎已经把周边的几个县城吞并完了，市区都几乎和临边的上江市挨上了，两个城市市区的直线距离都不超过二十公里，这个时候江中市市区的面积还不到后世的五分之一。 出了机场，就有专车，坐在车上，方乐一路看着窗外，机场通往市区的这一条路线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路越修越好了，路也越修越多了。 重生前，方乐就住在江中市北华林苑，北三环附近的居民小区，机场通往市区，虽然不会路过北华林苑，大方向却没有太大偏差。 只是这个时候北华林苑那边还都是乡村，周边都种着稻子，一路过去，能看到一处又一处的农田。 “蓬化村这个时候还没拆。” 方乐心中叹息。 目前看来，原本那个时空有的地方这个时空都有，西京市，江中市，广云，深海，燕京，沪上，几乎没有区别，想来蓬化村也是有的。 只是熟悉的人没有了。 方乐甚至都怀疑，时空其实还是原本的时空，只是因为自己的穿越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影响。 张曦月能察觉到方乐的情绪变化，抓着方乐的手也紧了紧，轻声问：“方乐，你怎么了？” “没事。” 方乐回头给了张曦月一个微笑：“只是第一次出省，有点感慨，身在他乡为异客。” 对方乐来说，没有亲人，哪怕还是原本的时空，对他来说也是身在异乡。 “没想到方先生还是多愁善感的人，这才刚刚抵达江中。” 白素雪笑着道，她总觉得方乐到了江中之后状态有点不对，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我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想着年关将至，不少人应该还在外拼搏。” 方乐笑了笑。 现在距离春节也就剩下十来天了，这要是在后世，早已经进入春运高峰期了，无论是高铁站还是飞机场都是人满为患，机票和车票一票难求。 “是啊，都在为生活奔波。” 白素雪也有些感触：“算起来毕业之后我也有三年没回家了，今年是第三个春节。” “白小姐也想家了吗？” 张曦月问。 “肯定想了。” 白素雪笑了笑：“不过趁着年轻，还是要以事业为主。” 方乐笑着来了一句鸡汤：“如果在拼搏的年纪选择了安逸，那么势必要在安逸的年龄凄苦。” 类似这些鸡汤，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代，早已经烂大街了，各种短视频、公众号天天都是鸡汤。 不过在这个时候，任何一句鸡汤拿出来，都是发人深省的，就像是一些穿越历史的，拿出唐诗宋词的感觉差不多。 白素雪若有所思：“方先生果然有大智慧，这句话说的太现实了。” “如果在拼搏的年纪选择了安逸，那么势必要在安逸的年龄凄苦？” 张曦月也轻声嘀咕着方乐随意拉出来的一句鸡汤，给自己打着气。 “嗯，方乐说的很有道理呢。” “方哥说话就是有意境。” 冯飞也笑着道：“回去之后我要把这句话挂在我的床头，以后就是我的座右铭了。” 方乐都笑了：“那你以后床头的地方可要留大一点，搞不好你以后要挂很多座右铭。” 说着话，车子就进了二环，江中市这边的二环修的要比西京市早，现在已经修成通车了，二环之内已经高楼林立，路上的车子也多了起来。 二环之外，周边也有不少工厂，有的还在建，有的已经开工了。 在江中这边赚钱的机会确实要多一些，各种零售业，小饰品，小商贩也要比西京市更多。 这个时候城管几乎不怎么管事，越是人多的地方，小商贩越多。 全国各地城管部门出现的时间各一，基本上是从八十年代开始，全国陆陆续续成立了什么三车整顿办公室、三禁止办公室等。 而且还不算太正规，在很多地方都没有法律支撑。 而这个时候也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市场不规范，信息不发达，而人民的物质需求日益增强，市场当时属买方市场，再加上，当时从事个体经营的相对比较少，竞争也少，因而这个时候，基本上城管也不怎么管一些摆地摊的。 除非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段，比如市-政-府，省政-府所在的一些区域。 这个阶段，小商贩和个体经济反而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些人，才给整个城市增添了不少繁华和人气。 小商贩和个体经商从八十年代初的偷偷摸摸，到九十年代逐渐光明正大，然后逐渐规范化和市场化，也是国内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一个重要阶段和组成部分。 车子进了市区之后，张曦月和冯飞也都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 “方乐，江中这边比西京市热闹多了。” 张曦月对方乐说道。 “嗯。” 方乐点着头：“南方这边的很多城市，特别是沿海、沿江城市，因为交通便利，地理环境优越，发展要快一些。” 说着方乐也给张曦月普及：“北方省份相对发展较慢，不过整体经济总归是要逐渐跟上的，所以多了解一下南方省份城市的情况，一些好的东西，先进的模式到时候就可以有选择的在北方一些省份发展，哪怕这边一些落后的模式，拿过去都是比较先进的。” 华夏地大物博，疆域辽阔，各地整体环境差异大，整体发展是自南向北，由沿海向内地，别说现在只是94年，就算是到了2010年，不少人把南方省份的一些东西搬到北方省份城市，也能有好几年的红利期。 “方先生的见识果然很独到。” 白素雪道：“我真的很难想象，方先生竟然没有出过秦州省，没有出过省，却能对全国经济情况如此了解。” “虽然没出过省，可学校里还是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的，稍微打听了解，一些情况还是能知道的。” 方乐笑着道：“而且我国的很多政策对市场经济的影响也非常大，在了解市场的同时，也要了解政策倾向，随时跟随国家政策，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方先生说的很对，我们李总也经常这样说。” 白素雪道：“在任何时候，顺风顺水都是最快的，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之所以有的人能先人一步，正是因为抓住了机遇，顺风而行。” 这一路上，白素雪越和方乐接触，越觉的方乐了不起。 明明没有出过秦州省，也不过是从小在山沟长大的大学生，还是医科专业，竟然对全国的经济形势，国家政策各方面了若指掌。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牛人？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方先生，张总，冯总，咱们这两天就暂时住在这边，几位可以在江中转一转，晚上李总也会亲自过来。” “谢谢白小姐。” 方乐客气的道了声谢。 冯飞被白素雪一句冯总差点叫的飞上天去。 这个称呼真的是相当高大上，牛皮带闪电。 “方先生客气了。” 白素雪笑着道：“我以后可要在您和张总手底下讨生活呢，肯定要服务好领导。” 就在白素雪带着方乐几个人进入酒店准备办理入住的时候，又一辆车在酒店门口停稳，从车上下来一位带着口罩，围着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边上保镖跟随。 虽然对方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就像是粽子一样，可方乐等人还是认出来了，机场遇到和他们一趟航班的那位女星。 第七十二章 面瘫？ 这个时候，国内星级酒店的概念还不算普遍，哪怕是江中市，目前也只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很多小城市以及北方省份，都还没有五星级标准的酒店。 白素雪选的这一家酒店，并不是江中市的五星级酒店，却也是档次相当高，入住环境相当不错的一家酒店了，这样的酒店要比上次在西京市方乐和张曦月入住的那一家宾馆档次高多了。 白素雪开的又是商务套房，房间堪称豪华，进了房间，张曦月就惊呆了。 木质的地板，墙面是精美的壁纸，卧室还有地毯，整个房间既宽大，又舒适。 冯飞更像是乡下的土包子，不是像是，本来就是。 乡下的土包子进了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使劲的起伏。 “方先生和张总对房间还满意吗？” 白素雪客气的询问。 “满意，很满意。” 方乐笑着道，这个年头，这样的入住环境，真的是算的上奢华了。 “冯总您的房间就在隔壁，和方先生还有张总的房间布局是一样的。” 白素雪又对冯飞说道。 “白小姐还是不要叫我冯总了，我就是给方哥跑腿的，您这把我叫的怪不好意思的。” 冯飞尴尬的不行。 冯总这样的称呼听着自然是高大上，这要是回到村里，有人这么叫，冯飞自然是会瞬间膨胀，可这儿，一边是方乐，人家白素雪又是大老板身边的人，也就他是小马仔。 而且白素雪又漂亮，冯飞都时不时的偷偷看两眼，冯飞很有自知之明，要不是方乐，他这样的，人家白素雪估计都不会正眼看。 “冯总跟着方先生和张总，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我们以后也算是同事了。” 白素雪笑着道：“冯总跟着方先生和张总早，以后还要冯总多多照顾我呢。” “我就是个跑腿的。” 冯飞憨憨一笑。 白素雪和方乐还有张曦月正说着话，李万江就到了。 方乐等人登机的时候是一点多，三个小时的飞机，到市区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这会儿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方先生，张总。” 李万江进了门就客气的招呼：“方先生和张总一路舟车劳顿，恕我招待不周，公司这边真的是忙的脱不开身，要不然就陪着方先生和张总一块过来了。” “李总今年大丰收，忙一点是应该的。” 方乐呵呵笑道。 在路上，方乐也大概向白素雪了解了一下万江集团这两个月的情况，这些事也不算秘密，白素雪自然是没有隐瞒。 万江集团说是千万级的，其实总资产算下来早就上亿了，不过这么大的公司，负债也是有的，而且负债不小，这都算是正常操作。 万江集团的食品业情况最好的时候，月盈利就上百万了，一年差不多就有上千万的进账，要不然李万江也没资本进入电子业，电子业可是吞金兽，没有点资本根本玩不转。 前前后后两年多，李万江给电子业砸进去不少钱，却几乎没有盈利，食品业的盈利也逐渐缩水，从最高的一年差不多千万到了之前每月也就二十多万，因为打价格战，盈利还在不断缩水。 而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也就是大概半个月前，万江集团的食品业短短的十天时间就盈利三百多万，平均每天三十万，同时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万江集团的电视机就销售出去七八千台，冰箱和洗衣机也销量不小，短短两个月，万江集团的盈利就要破了千万了，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十来天，销售依旧火爆，销量还在持续走高。 方乐说李万江今年大丰收，那是真的一点不夸张。 要知道，因为市场竞争和价格战，今年和李万江同层次的集团公司盈利都不大，各大公司主要还是以侵占市场为主，而在这种情况下，万江集团来了一个年终逆袭，着实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都是方先生对症用药，用药入神。” 李万江笑着道：“方先生虽然年轻，可着实有一代大医风范，既能治病，又能医贫，上医医国，名不虚传。” “李总你可算不上贫。” 方乐都被李万江逗笑了：“这话我可不敢认，这要传出去，搞不好要挨骂，那么多穷人我不去医，却医李总您这位千万富豪，亿万集团的大老板，这可不是大医之风。” “我是说不过方先生。” 李万江说着看了看时间，招呼道：“我已经在餐厅订了包间，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行，我们是客随主便。”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张曦月和冯飞，几个人一块出了门，一起向餐厅赶去。 快要进电梯的时候，之前遇到的那位女星也正好过来等候电梯。 这一家酒店档次不低，收费高，女星和保镖也清楚能住在这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保镖们也收敛了不少。 女星依旧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围着围巾，带着帽子。 快到电梯口的时候，女星突然咳嗽两声，然后抽出纸巾，把围巾拿开了一些，摘了口罩应该是擦汗或者是吐痰。 女神竟然吐痰，瞬间就不香了。 嗯，开个玩笑，就在女星把围巾拿开一点，口罩往下拉开一点的时候，方乐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女星的容貌。 只是这一眼却让方乐有些惊讶。 女星一侧脸颊扭曲，嘴角歪斜，看上去不仅没有美感，反而丑的有点吓人。 之前在机场，方乐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女星年龄不大，长的也挺漂亮，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面瘫？” 方乐作为医生，而且是水平相当不错的医生，可不认为对方是玩什么变脸或者搞什么化妆，仅仅一眼，方乐就能看出，对方这是面瘫。 只不过仅仅一眼，女星又迅速的把自己包了起来。 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几个小时...... 方乐很快就猜到了些许缘由。 应该是因为机场和飞机上温度过高，出机场的时候外面有点冷，温差过大，今天江中市还吹着风，更显冷了几分，虽然没有西京市那么冷，可今天这么冷的天气在江中都不算多见。 一热一冷，这是感受风邪引起的面瘫。 女星把自己包好，又看了一眼方乐，和方乐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向方乐点了点头，从眉眼看，应该是还笑了一下。 正好电梯门打开，方乐和李万江等人先进了电梯，女星一群人并没有跟着进来，继续等着了。 李万江作为万江集团的董事长，身家千万的大富豪，自然是不怎么把寻常艺人看在眼中的，也是因为方乐先给他治腿，之后又治他的肝病，之后又让万江集团在年终逆袭，李万江这才对方乐极为客气，把方乐奉为上宾。 电梯到了餐厅所在的楼层，方乐和李万江先行，白素雪和张曦月两个女孩子走在后面，冯飞跟在最后。 一边走，李万江一边看了一眼后面的张曦月，轻声对方乐道：“方先生是不是对刚才的女艺人有兴趣，要是有，我可以帮方先生安排。” 很显然，刚才方乐看女星的时候李万江注意到了。 就女星的那个打扮和阵仗，李万江见的多了，不用问都能猜出身份。 无论对方是什么层次的艺人，只要方乐这边有兴趣，李万江都有信心帮方乐搞定。 无非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这种话李总可不敢乱说，我可是很专情的，这一生只许曦月一人。” 方乐轻声笑道：“只是刚才看出点异常，多看了两眼。” “原来如此。” 李万江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了。 第七十三章 面部神经麻痹 周媚雪都快疯了。 去了一趟西京市回来，在半路上她就觉的不对劲，觉的自己的左侧脸颊有些抽搐的感觉，然后嘴角也抽上去了，在车上照了一次镜子，周媚雪都不敢再照镜子了，简直丑死了。 周媚雪是这两年的新晋女歌手，年龄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因为长相清纯，声音甜美，十九岁出道就凭着一首歌一炮而红，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就成为相当有名气的一线歌手。 虽然还不能和一些老牌前辈相提并论，可周媚雪绝对算是近几年冒头的新人歌手中最炙手可热的一位。 而周媚雪所在的朝都娱乐为了捧自己旗下的这位女艺人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力度不小，不仅不遗余力的帮周媚雪出唱片，同时也帮周媚雪在一些比较发达的城市举办巡演。 朝都是香江那边的娱乐公司，这两年也开始涉足内地市场，这一次江州省万江集团年终最后的两个月突然逆袭，成为94年年终的一批黑马，短短的两个月，就盈利上千万，万江集团定于腊月二十号，也就是三天之后在江中市万江集团总部召开年终庆典。 这一次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阵仗很大，特意邀请了朝都娱乐的当红歌星周媚雪。 周媚雪原本在西京市有一个唱片签售会，也都匆匆结束，急忙赶来江中市。 可谁想到，还没抵达酒店，周媚雪自己就出了这样的情况。 所以到了江中之后，周媚雪都没有敢让经纪人联系公司，而是自己个人悄悄的入住了酒店，然后让经纪人联系当地的医院，都顾不上吃饭，就急匆匆前去检查治疗。 经纪人也知道这一次事情的重大，急忙帮周媚雪联系了当地有名的三级甲等医院，江州省省医院，联系的还是省医院神经内科的专家林学江。 只是还在去医院的路上，经纪人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你们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没有到？” 朝都娱乐的总经理李平阳质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距离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吗，这边还要不要彩排，还要不要准备，万江集团本就是江州省这边的著名企业，这一次更是大出风头，如果这一次万江集团的事情搞砸了，咱们想要在江州这边立足，几乎就不可能了。” 经纪人看向周媚雪，林平阳都把电话打过来了，这事情肯定瞒不住了。 周媚雪轻轻给经纪人点了点头，经纪人这才急忙说了情况。 电话另一边，李平阳听罢手中的电话都差点扔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让他怎么向万江集团交代？ 朝都娱乐在香江那边，整体实力自然不惧怕万江集团，可这儿是内地，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万江集团今年有大爆冷门，一系列手段都把不少人看傻眼了，这样的大集团，谁愿意轻易得罪？ 万江集团年终庆典的事情李万江自然不会亲自负责，白素雪这一段时间也一直在西京市，这几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待方乐，所以哪怕和周媚雪在机场遇到过一次，又在同一家酒店，白素雪也不知道周媚雪的身份，李万江就更不知道了。 几个人也只知道是个女星，至于是谁，叫什么，哪一家娱乐公司旗下的，那就没人清楚了。 “特意把方先生和张总安排在这一家酒店，除了这边环境不错，距离我们万江集团总部不远之外，也是因为这一家酒店的饭菜味道相当不错。” 李万江一边请着方乐一群人进了餐厅，进了包间，一边笑着给方乐几个人解释：“这边的川菜和湘菜还有本地菜做的都不错。” “我知道方先生是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如果方先生吃不惯这边的菜，这边也有面点师傅，面食也做的地道，我自己都吃的惯。” 李万江也是金宝市人，和方乐是同乡，饮食习惯差不多，当然，这个指的是之前的那位。 “我什么都可以。” 方乐笑了笑，江州菜他可是怀念了有一阵子了，想的都流口水了。 不过方乐知道张曦月喜欢吃面食，这边的面食要是不错，倒也符合张曦月的口味。 进了包间，李万江就开始点菜。 于此同时，周媚雪也已经到了江州省省中医医院，李平阳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媚雪都已经在做检查了。 面瘫，现代医学称之为面神经麻痹，临床定义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疾病。 “周小姐呢？” 李平阳见到经纪人，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正在里面做检查。” 经纪人就站在ct室门外。 周媚雪这会儿做的是脑部ct，这会儿的ct机，工作相当慢，就像是早些年间的油墨打印机一样，时不时的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可即便是如此，江中市拥有ct机的医院也不算多，而且江州省省医院这边的ct机也是最新的。 做ct之前，江州省省中医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林学江已经给周媚雪做了检查。 茎乳突检查，检查面部是否有疼痛，是否有耳鸣耳闷等一些列情况。 等做过ct，李平阳和周媚雪一块到了林学海的办公室。 这会儿林学海按说都已经准备下班了，这也是患者是周媚雪，林学海才特意在医院等候。 “林主任，这位是我们朝都娱乐的李总。” 经纪人给林学海介绍了一下李平阳。 “李总好。” 林学海和李平阳打了声招呼，招呼几个人坐下，然后看了一下周媚雪的ct检查结果，这才道：“从ct结果来看，没什么问题，而周小姐也没有太过明显的疼痛和耳鸣耳聋等一些症状，考虑是炎症引起的面部神经麻痹，这样我先开点药，回去吃上几天，要是没什么效果，再做进一步的排查？” 周媚雪看向李平阳。 现在嘴角抽的，周媚雪都不想说话。 “林主任，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李平阳道：“不瞒林主任，周小姐过两天还要参加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到时候是要登台演出的，这要是不能恢复，那影响可就大了。” “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我也听说了，是大后天。” 林学海笑着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先吃着药，回去之后也可以用热毛巾热敷，运气好，或许一两天就好了，运气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面瘫，也就是面部神经麻痹，这种病症的在现代医学临床上发病的原因很多，治疗的难易程度也不同，神经系统疾病，本来就是比较棘手也比较玄幻的病症。 哪怕是二三十年后，神经系统这一块都是难点，面瘫的治疗方式也都是抗病毒、营养神经、糖皮质激素、b族维生素等药物，同时配合物理治疗。 保守治疗3个月后面神经麻痹仍没有太大起色的患者，测定面神经传导速度以及面肌肌电图检查无反应的患者，可以用外科手术治疗。 可九十年代，针对面瘫治疗的外科手术还是相当少的，水平也不够。 有的面瘫患者几年十几年都不能痊愈，有的可能只是暂时的，过几天就好了。 “周小姐的这个情况是突然发生，也没有什么脑外伤，之前也没有什么异常，各项检查都正常，一般来说在临床上这种情况恢复的概率都是相当高的，恢复期也比较短，不用太担心，不过三五天，就不好说了。” 林学海五十多岁，省中医医院的神经内科科主任，主任医师，临床水平和临床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周海雪的这种情况，林学海个人觉的不算多严重。 只是再不严重，说什么三五天好，林学海也不敢给打包票。 “谢谢林主任。” 林学海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平阳也不能再多问了，总不能让林学海打包票吧？ 一群人走出医院，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的。 李平阳在考虑怎么给万江集团交代，周媚雪则担心自己的情况能不能好。 虽然林学海说了这种情况短期内恢复的概率比较高，可万一呢？ 对周媚雪来说，她的这个情况能不能好那可意味着以后的前程，如果不能好，她肯定会被朝都娱乐毫不留情的抛弃。 酒店那边，李万江亲自作陪，招呼方乐等人吃过晚饭，因为方乐不喝酒，饭桌上也有张曦月，所以几个人也没喝酒，而李万江现在也不适合喝酒。 吃过饭，李万江就提出告辞：“方先生，集团那边事情多，我就不陪着了，您这边有什么需求，直接联系小白，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希望方先生和张总见谅。” “李总客气了，您去忙吧。” 方乐笑着道。 “见谅，见谅。” 李万江说了两声抱歉的话，然后就离开了酒店，回到了总部。 刚回来，负责策划年终庆典的负责人就找到了李万江。 “李总，出了点意外。” 李万江没吭声，等着对方说下文。 “原本为了增加咱们这次庆典的气氛和格局，我特意联系了朝都娱乐，请了朝都娱乐的当红女歌星周媚雪，原本对方都已经应承了，周媚雪今天也会到，只是周媚雪今天到了江中之后却生病了......” “周媚雪，生病了？” 不由的李万江就想到了当时在酒店电梯口的一幕，又想到了当初方乐只是给他正骨就判断出他的病情的那一幕。 电梯口的那位女星是周媚雪？ 难道说当时只是一眼，方乐就发现周媚雪生病了？? ：周一了，求票呀，新书期虽然没有爆更，但是每天两更也一直雷打不动，家里有个没过百天的孩子，影响真的大，每天都休息不好，亲们理解一下吧！ 第七十四章 李万江的忠告 想起方乐的种种神奇，李万江又禁不住在心中感慨。 李万江并不是寻常人，也并非没见过什么世面，西京那边虽然是家乡，可李万江并没有多少人脉，也就是回去之后的消息泄露，西京市的领导重视。 当然，消息也是李万江特意泄露出去的。 可在江中这边，在东南几个省份，万江集团的名气还是很大的，江州这边的一些杏林名家的手段李万江也听人说过。 一些厉害的中医名家，杏林国手，望诊如神，甚至有望而知之的水平。 其他的杏林名家水平李万江没见过，可方乐的水平李万江却见到了，确实神乎其神。 而且方乐除了医术精湛之外，在商业方面竟然也有着手段，无论是对市场的了解还是对人心的把握，亦或者对大局方面的掌控，都让李万江吃惊。 李万江可以用自己这十几年的经历和眼力肯定，如果方乐愿意经商，将来商界绝对有方乐一席之地，甚至要比他李万江强很多。 如果行医，方乐将来的成就也绝对不会比眼下国内的几位国手名家差。 李万江都有点纳闷，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是哪儿来的这一身见识和本事。 越想李万江越是觉得恐怖。 方乐有着这一身厉害的医术，这要是声名鹊起，到时候不知道多少权贵都愿意结交，又有着不俗的见识，有朝一日一飞冲天，必然势不可挡。 经商这么多年，李万江很清楚，这世上没有日不落的帝国，哪怕他的万江集团到了如今的程度，今年也有点摇摇欲坠，差点崩盘。 这一刻，李万江很是有点庆幸认识了方乐。 “李总。” 边上的负责人喊了一声，怎么正说着的李总就走神了呢？ “嗯！” 李万江回过神来：“这就是朝都娱乐的事情了，不应该我们操心。” “既然答应了，我们万江集团也不是不讲道理，不通人情，换一位同层次的歌星也就是了。” 说着话，李万江看到白素雪也回来了，没心思继续和负责年终庆典的负责人多说。 这种事都要来问他吗？ “李总！” 白素雪到了李万江面前，客气的喊了一声。 “方先生那边安排好了？” 李万江问。 “都安排好了。” 白素雪点着头：“方先生和张总晚上没有出门的打算，坐了一路飞机，应该也有点累了，明天一大早我再过去。” “嗯。” 李万江点了点头。 方乐是带着张曦月一块来的，带着夫人，而且还是新婚燕尔，所以李万江这边也没有做其他的安排，要是方乐是独自一个人过来的，今晚上李万江还要作陪，晚上的节目更精彩。 “走吧，去我办公室。” 李万江一边走，一边问白素雪：“你和方先生接触了这么几次，对方先生这个人怎么看？” “很了不起。” 白素雪道：“虽然出身很普通，却很有本事，而且身上有一股子从容和自信，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从容，无论是大局观还是眼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嗯。” 李万江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方先生这边咱们一定要照顾好，和方先生的交情也要一直维系。” 说着话，两个人就进了李万江的办公室。 白素雪犹豫了一下，道：“李总，有件事我一直没对您说。” “坐吧，坐下说。” 李万江伸手一指，然后自己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等着白素雪说话。 “当初您和方先生签协议的时候，我也和方先生有个赌约。” 白素雪道：“当时方先生开玩笑让我跟着他干，我就说如果他真的能够挽回咱们万江集团的局势，我就跟着他，给他打工。” 李万江愣了一下，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笑着看了一眼白素雪：“当时是玩笑，你自己也有点动心了吧？” “是的。” 白素雪点着头：“李总您对我器重，我一直记在心里，但是我自己也确实想要出去闯一闯。” “有这个想法是好的。” 李万江笑着道：“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也不能当你的绊脚石，方先生确实是个很有前途的老板，你是咱们万江集团走出去的，也希望你能记住咱们万江集团的情分。” 白素雪这种总裁助理，在万江集团算不上核心，却也算是中高层了，地位其实还是挺高的，可这个地位主要也是因为白素雪跟着李万江。 所以白素雪要辞职，李万江也没什么意见，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了猎头公司了，各大集团的精英跳槽走人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白素雪要去方乐那边，其实也是好事，李万江自问对白素雪不薄，白素雪过去之后，也能加深他和方乐的联系。 “谢谢李总。” 白素雪急忙道：“我会一直记着李总对我的照顾。” “嗯。” 李万江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严肃的道：“小白，你也跟了我有两年了，既然你要走了，而且是打算跟着方先生，我说两句话，希望你能记住，对你有好处。” “李总请说。” 白素雪道。 “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抱负的女孩子，也有能力，这一点很好。” 李万江缓缓道：“不过有些时候，功利心不要太重，特别是跟着方先生，我李万江自问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方先生这个人有大本事，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说着，李万江顿了顿，继续道：“可方先生的性格方面却比较随性，他其实并不是合格的商人，只是他的手段能掩盖他的不足，要不然，方先生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商界，在这样的老板手底下工作会很舒服，前提是你能尽心干事情，如果有什么歪心思，方先生的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白素雪微微沉吟，然后点了点头，真诚的道：“谢谢李总提醒，我会铭记在心的。” “行了，你去忙吧。” 李万江摆了摆手：“年终庆典过后，你随时可以给人事递辞呈，我会给那边打好招呼的，方先生那边你继续招呼，有什么需求也可以随时找我。” “那我就先走了。” 白素雪缓缓的退出了李万江的办公室。 走出李万江的办公室，白素雪这才若有所思。 歪心思？ 白素雪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李万江叮嘱她的用意了。 李万江这是怕他对方乐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说实话，要是没有感受到方乐对张曦月的宠爱，白素雪还真有想法，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 可来江中的这一路，白素雪就熄灭了心中的想法。 李万江看人确实很准，白素雪这样的女人把事业看的要比爱情重要，甚至于关键时候白素雪不介意牺牲自己换取一些东西。 如果因为某方面的贪心而会导致自己事业上受阻的话，白素雪却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和老板发生关系固然是好事，可如果不能进一步，那就是毁自己的前途了。 白素雪正走着，突然迎面碰到一人。 “白助理，李总在吗？” 来人正是朝都娱乐的李平阳。 白素雪在机场没认出周媚雪，但是却见过李平阳几次，急忙道：“在的，我去给人通报一声。” “麻烦白助理了。” 李平阳点了点头，客气的道。 周媚雪临时出事，李平阳可不敢耽搁，及时和万江集团这边进行了沟通。 万江集团也好说话，换一位同层次的来。 只是现在年关将至，朝都娱乐的歌星明星大都有约，这个时候让李平阳去哪儿找同层次的？ 既然找不到，李平阳也只好亲自过来和李万江沟通，赔罪也好，道歉也好，总要把万江集团的关系继续维系下去。 第七十五章 干什么不好？ 方乐对李万江的所谓节目招待并不感兴趣，吃过晚饭，也没有去太远，就带着张曦月在酒店附近溜达。 重生前，方乐就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秀基因，不仅仅人聪明，情商高，颜值也高的不像话，方乐虽然没有父亲方寒那么直男，也继承了方家的优秀传统，并不花心，对于一些男人们喜好的场所并不怎么感兴趣。 而且就说句比较气人的话，以方家的优秀基因，如果方乐愿意，身边并不会缺少美女，重生前，方乐也不像父亲方寒一样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可最起码在和人家女孩子交往的过程中，方乐并不会朝三暮四。 之所以最后没成，也是有着种种原因的。 家境好了，自身条件好了，要求肯定也就高了。 说句比较矫情的，万一女朋友是喜欢自己的钱和家世呢？ 而方乐之所以对张曦月那么好，那么宠，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能在自己奄奄一息，亦或者说前身病重甚至都没有明天的时候还愿意嫁给前身。 单从这一点来说，这样的女孩子就非常值得珍惜了。 方乐张曦月所住的酒店就叫江中大酒店，这一片属于老城区，当然，老城区也只是相对方乐重生前那个时候而言的，那个时候江中市的市中心都经过了两次迁移，一直向着西北方向扩建，而这个时候，这边还是江中市最繁华的地段，商业区，江州这边不少集团公司的总部和办公大楼也都在附近。 方乐对江中市很熟，可到了这个年代，却依旧陌生，94年，距离方乐出生还有二十多年，近三十年，距离方乐记事起，那就更遥远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城市的变化真的是相当大，说是日新月异一点都不算夸张。 江中今天有风，比较冷，可相比西京市，真的是暖和多了，方乐和张曦月手牵手走在街上，张曦月的脑袋还轻轻的靠着方乐的肩头，两个人走的并不快，就这么慢悠悠的，这种感觉真的相当不错。 不由的，方乐甚至想起了一句歌词。 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慢慢变老。 “方哥，方哥。” 方乐陪着张曦月正慢慢的走着，享受着难得的浪漫，远处就传来了冯飞的喊声。 “方哥，救命呀。” 方乐和张曦月停下脚步，回头，冯飞正大步跑来，后面还有着五六个青年追赶着冯飞。 冯飞到了方乐和张曦月面前，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方乐眉头一皱，怎么刚到江中就惹事？ “方哥，真不怪我。” 冯飞急忙解释：“他们宰人。” 说着话，后面追着冯飞的五六个人已经到了近前了。 对方看到冯飞不跑了，也注意到了方乐和张曦月，反而慢慢悠悠的围了上来。 “具体怎么回事？” 方乐没有搭理围上来的几个人，依旧问冯飞。 “刚才方哥你和嫂子出去转，我一个人无聊，也在附近溜达，那边有摆摊的，有一对镯子看上去不错，我想着要是不贵，给我奶奶买上，回去送给老人家，这不回去就是春节了吗？” 冯飞给方乐说着情况。 一对玉镯子，看上去挺漂亮的，冯飞到了近前，对方还热情的招呼，冯飞就拿起镯子，准备看一看，谁知道刚拿起来，镯子就从中间裂开了。 这一下对方好几个人就围了上来，说镯子是冯飞弄坏的，还说什么羊脂玉，开口就要一万。 冯飞虽然没怎么出过远门，可本就是在裕山镇游手好闲的混混，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对方的路数，很显然他这是被人当成肥羊了，镯子应该原本就有问题。 冯飞诚惶诚恐，装着很害怕，找了个机会撒腿就跑，对方也就在后面追了上来。 这一逃一追，都追了十来分钟了，冯飞看着对方很是有些锲而不舍的架势，也不敢回酒店，就在酒店附近这边的几条街跑着，还好遇到了方乐。 冯飞是知道方乐的身手的，这几个家伙应该不是方乐的对手。 在冯飞眼中，方哥那可是武林高手。 “什么玩意我们的镯子本来就是坏的？” 冯飞说的时候，几个青年就在边上，其中一位看上去像是领头的，慢慢悠悠的上前两步，还从兜里掏出手帕裹着的镯子。 “看看，正儿八经的羊脂玉，弄坏了我们的东西，却说我们找茬？” “我告诉你，原本看你不是故意的，一万也就算了，现在，没有五万这事没完。” “才五万？” 方乐笑着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忒小家子气，这么好的镯子，才要五万，要我看，没有五十万这事都不行。” 原本青年还以为方乐好说话，听到最后才听出来方乐这是调侃他们呢，顿时大怒：“小子，你什么意思，打算耍赖？” “你这话说的。” 方乐笑呵呵的道：“五十万而已，我至于吗，来！” 说着方乐向其中一位青年招了招手：“靠近点，有话对你说，我又不吃人。” 为首的青年给方乐招手的青年使了一个眼色，青年这才走近了两步。 “万江集团知道吗？” 方乐问。 “知道。” 为首的青年冷笑道：“你不会说你认识万江集团的人吧，我还就给你说，这事认识谁都不行，我只认钱。” “我就是让你认识一下钱呀。” 方乐一手还牵着张曦月的手，一边笑着道：“你看，我又没带电话，这身上也不像又五十万吧，别说五十万，五千块都没有，出门带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的意思？” “让这位小兄弟辛苦一下，跑了路，放心哥大气，给跑路费。” 说着方乐还笑呵呵的伸出手拍了拍面前青年的肩膀，青年下意识的就躲，却没躲过去。 “你看看，正长身体呢，这瘦的，肯定吃不好，都营养不良了，跑了路，给你一万跑路费。” 站在方乐面前的青年都被方乐的从容和气势震住了，再听着方乐说跑路费就给一万，还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 “乖！” 方乐伸手一指：“那边，万江集团，去了就找李万江，就说我说的，让拿五十万现金，不对，五十一万现金过来，我叫方乐，去了报我名字。” 边上的冯飞目瞪口呆。 要不是早就认识方乐，这会儿冯飞绝对会认为方乐才是这一群人的头。 你看看这气势，边上几个人站着，方乐面前的青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回头看向自己的头。 “小子，你特么耍我。” 为首的青年脸色铁青：“李万江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没让你们见呀，我要见。” 方乐纠正道：“李万江肯定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可我想见肯定就能见，不是一回事。” 这一下为首的青年都有些吃不准了。 方乐来参加万江集团的庆典，穿着自然不差，再加上这一身气势，也就是年轻了点，要不然还真像是大老板。 见到几个人有点惊疑不定，方乐都有点不耐烦了：“三条路，一个，去万江集团拿钱，一个，你们一起上，我顺便练练手，要么就散了吧，大冷天的，没事找份正经工作，别给江中人抹黑，看看一个个什么样子。” 几个青年都是二十来岁，在方乐眼中还真是小屁孩。 这年头，多好的时代呀，那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这个胆子，干什么不好？ 当混混、黑-社-会是特么最没前途的职业了，干什么不比这个来钱，整天还提心吊胆的。 第七十六章 选了一条最不好走的 “李总！” 李平阳走进李万江的办公室，脸上陪着笑。 “李总，真是不好意思。” 李平阳的姿态放的很低：“我先恭喜李总，恭喜万江集团今年财源广进，生意兴隆，也祝李总和万江集团来年再创新高。” “李总，客气话就别说了。” 李万江坐在办公桌后面，人都没起身。 李万江和李平阳两个人虽然都姓李，称呼起来都是李总，可李万江却是万江集团的董事长，老板，而李平阳也不过是朝都娱乐安排在内地这边的执行总裁而已，两个人的身份还是有差距的。 “我们万江集团庆典在即，李总却给我整这么一出，什么意思？” 李万江身子微微前倾，一股压迫就向李平阳压了过去：“这次的庆典一方面是庆祝我们万江集团在年终大获丰收，同时也要给来年开一个好头，这要是来年我们万江集团生意不顺，李总该怎么赔我？” 这年头，迷信的人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是做生意的，就图一个好兆头。 眼下万江集团年终庆典在即，而且这一次的庆典对万江集团来说意义非凡。 万江集团现在还不是上市公司，李万江有趁着这一波东风让万江集团上市的意思，万江集团一旦上市，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在这个关头，很多小事情那都不能当小事情算，李万江这么说李平阳还真没话说。 其实李平阳怕的也是这个。 做生意这种事哪有顺风顺水的，万一来年万江集团不顺呢？ 不说多么不顺，就是比不上今年，李万江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他们也没辙。 人家庆典，眼看着要到了，整这么一出？ 换了谁都不高兴。 “李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真的是难以预料。” 李平阳急忙解释：“周小姐是我们朝都娱乐这两年最火的女歌星，人长的漂亮，歌声也好，所以我才特意留给了万江集团，谁曾想......” “所以我也没有刁难你们。” 李万江又坐了回去：“让你们还以为同层次的，这要是都办不到，那就不能怪我李万江难说话了。” “李总......” 李平阳还正打算继续说，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白素雪再次推门走了进来，然后走到李万江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方先生现在人没事吧？” 李万江瞬间就站起身来，声音也急促了些许。 “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没事，不过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张总又在边上。” 白素雪提醒道。 方乐前来江中，万江集团是相当重视的，白素雪人虽然不在那边可方乐那边也有万江集团的人盯着呢。 只不过这个时代通信还是不方便，像万江集团的高层自然是有电话的，可下面的人就没有了，只有传呼，酒店距离万江集团不远，是有人迅速赶回来告诉白素雪情况的。 “马上安排保卫科的人过去，速度要快。” 李万江一边从办公桌后面往外走，一边对白素雪道：“你也马上去，千万不能让方先生出任何的事情，方先生和方太太要是收到任何的惊吓......” “李总放心，我这就去。” 白素雪说着就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李总！” 李平阳再次凑了上来。 “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空和李总你磨嘴皮子。” 李万江说着自己也出了办公室。 方乐那边被好几个混混围住了，这会儿李万江四心急如焚。 这儿可是江中，而且是他万江集团的大本营，不管是什么原因，要是让方乐在这边吃了亏，他李万江以后都没脸见方乐了。 而且李万江自问也了解方乐的为人，以方乐的性格和情商，轻易是不会惹事的，出了事多半也不可能是方乐的责任。 江中这边发展快，相对的社会闲散人员也多，什么小偷、骗子团伙也多。 西京市的电玩城一类的现在还不算多，可在江中这边，相对就多了，很多电玩城、游戏厅都是半黑不白的地方，在这个时期是真的有看场子的混混。 李万江在江中市多年，对这边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别的不说，就方乐带着张曦月出去，如果走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都有可能遇到麻烦。 ...... “好歹给句话呀。” 酒店附近，方乐看着五六个混混：“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一点也不硬气，说实话，有点给混混丢人。” 冯飞在边上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方哥的功夫先不说，就这一张嘴，真的是相当犀利了。 冯飞还记得自己那天上门的时候，方乐一开口就差点把他气炸了，什么刚脱了开裆裤...... 特么是个爷们都忍不了。 一时间，冯飞的眼中都开始冒星星了。 这个时候冯飞还没有见到太多的钱，最多的一次也就是方乐给的三千块，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冯飞对什么大企业还没太多概念，可整天在镇上厮混，冯飞就很享受这种气氛。 像方乐这会儿这样，面对好几个人都不怵，还言语挑逗，简直就像是电视中的侠客，太特么牛逼了。 这个时候的电视剧，还是以古装武侠为主，商业剧和都市爱情剧几乎没有，这也导致武侠热相当盛行，再加上金庸、古龙小说的洗礼，仗剑江湖，快意恩仇那真是不少年轻人的梦想。 只不过江中这边的混混骗子明显比那个时候的冯飞要聪明，这一块又是商业区，方乐越是底气十足，几个混混反而越是没有胆子。 “小子，你不会觉的就凭两句话就能把我们吓唬住吧？” 为首的青年眼珠子一转：“这样，也不用人跑路，我们陪你去万江集团？” “那有什么区别吗？” 方乐奇怪的问：“我在这儿又不走，我亲自去和你们让人去一样呀，我说句实在话，你们真要有胆子去，要到钱我还真就给了，要是没胆子，那......这年头干什么都不能没代价。” “你真以为我们是吓唬大的？” 边上有个混混一直跃跃欲试，几个人中还是有愣头青的，只是老大没发话，一直忍着，这会儿忍不住插了句嘴。 “你过来。” 方乐向对方招了招手：“我很少吓唬人，来。” “特么什么东西？” 青年被方乐这么一激，当下受不了了，手中还拿着钢管，就冲着方乐过来了。 “小心。” 张曦月急忙低声提醒。 “没事。” 方乐一手还牵着张曦月的手，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对方，等对方走进，方乐连张曦月的手都没松开，身子微微一侧，一脚就把冲过来的青年踹飞了出去。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和恢复，这个时候的方乐和冯飞那次的方乐可不一样，那个时候方乐身体虚，原本的身体又没有锻炼，方乐当时主要是靠技巧，可现在，方乐无论是力气还是反应速度都比那个时候强多了。 “上！” 见到自己人被打，为首的青年也顾不得了，这个时候要是退缩，那就栽面子。 人在江湖飘，全靠面子撑，人可以栽，份不能丢。 “靠后。” 方乐松开张曦月的手，让张曦月后退两步，自己则不退反进。 五六个人，对现在的方乐来说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很快地上就躺了一地人。 与此同时，白素雪带着万江集团的保卫科就像是姗姗来迟的警-察，几辆车迅速在边上停下，从车上开始下人。 “方先生。” 白素雪急忙到了近前：“您没事吧？” “好像有点事。” 方乐笑着道：“医药费什么的这次带的钱可能不够。” 白素雪向边上看了一眼，樱桃小嘴微张，满脸的吃惊。 这几个人都是方乐？ 白素雪都有点难以置信。 就在白素雪和方乐说话的时候，李万江也赶到了。 “方先生。” 李万江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却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方乐近前。 “没想到惊动了李总。” 方乐笑着道：“罪过，罪过。” “方先生没事就好。” 李万江说着话，也看了一眼边上躺着的几个人。 方乐下手很有分寸，倒是没伤人，不过几个人躺在地上也要一会儿缓，疼的一个个是不停的哀嚎。 看过之后李万江又看向白素雪。 “我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白素雪对李万江说道。 “没想到方先生还会功夫。” 李万江又是一阵惊讶。 这五六个人，边上还有家伙什，可不是赤手空拳，再看方乐，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一个人收拾五六个，而且还是这种混混，那可不简单。 “生疏了。” 方乐呵呵笑了笑，然后还踹了一下自己边上的一位：“看看，让你们去要钱，都不去，非要选择动手，三条路选了一条最不好走的。” 躺在地上的混混们早就傻眼了，为首的青年一边躺在地上哀嚎，一边看着李万江。 特别还真是万江集团的李万江。 人家真的没骗自己。 而且看这架势，都不是想见就见那么简单，而是被李万江奉为上宾，相当重视。 第七十七章 我还是喜欢人叫我方医生 李平阳是跟着李万江一块过来的，事情没谈好，李平阳怎么可能走。 周媚雪现在的情况到时候能不能登台很难说，几乎可以不予考虑，找一位同等层次的歌星，难度也相当大，这个时候把任何一家的事情耽误了都不好交代。 所以哪怕李万江态度不好，李平阳也没敢走，甚至一直跟着，要的就是这种死皮赖脸的架势。 死皮赖脸，一方面是哀求，一方面也是态度。 刚才正说着，李万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又是喊什么保卫科，又是打电话的，李平阳也不是小角色，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有什么大人物，而且来头不小。 能让万江集团的董事长李万江这么重视，来头那也不可能小。 这会儿李平阳就站在圈外，没敢太上前，远远的看着李万江和方乐说话，同时心中猜测着方乐的来头。 看年龄也就二十岁出头，小年轻，难道说是某位大人物的子孙？ 江州省的衙内大少？ 想了想，李平阳又觉的不可能，要是江州省的，那这就是人家自己的地盘了，没必要找李万江撑场面，一般来说这种的大都是外地来的过江龙。 可能让李万江如此重视的过江龙？ 难道是燕京来的？ 李平阳心中猜测着，真要是燕京来的公子哥，那这可是意外收获了，到时候朝都娱乐或许能借此在燕京打开局面。 李平阳正在心中琢磨着，李万江和已经带着方乐和张曦月从人群中走出来了，白素雪和冯飞还留在现场。 大概的了解了情况之后，李万江也没多问，让白素雪直接联系警局，诈骗勒索，这已经构成犯罪了，且不说万江集团在江中市这边的关系，就是万江集团的法务，实事求是，也能把这几个家伙送进去吃一波牢饭了。 这些事交给白素雪处理就行，李万江没必要也没时间盯着。 “出门在外，有些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一边走李万江一边笑着对方乐道：“应该是有人看出冯总穿着不俗，却是外地口音......” 李万江猜测着。 这边是商业区，摆地摊的，卖杂货的不少，不少人都是看人下菜的，如果是本地人，有可能就是老老实实做买卖了，能赚一笔是一笔，如果是外地人，人又多，那就可能是能宰一笔算一笔，像冯飞这样的。 这次来穿的还行，不算太好，可相对大多数人来说，冯飞的穿着已经算是不错了，给人的感觉像是中产阶级，说话又是关中腔调，独自一个人，而且冯飞也确实是第一次出远门，哪怕在家里是混子，出了门也没那种底气，被人家看出虚实上个套也就不稀奇了。 “我也疏忽了，应该叮嘱一下的。” 方乐笑了笑：“麻烦李总又跑了一趟。” “方先生这话就见外了。” 李万江笑着道：“我和方先生是老乡，而且一见如故，方先生又多次给我治病，同时挽救我们万江集团于水火，说是我李万江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呀。” 对方乐越是了解，李万江对方乐越是客气。 “李总！” 李万江和方乐正说着话，李平阳舔着脸凑了上来。 “李总还真是锲而不舍呀。” 李万江都有点无语了，这位竟然一路跟了过来。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李总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李平阳陪着笑，同时偷偷看着方乐：“只是还希望李总谅解呀，这个时候，我真的是没办法。” “行了。” 李万江看了一眼李平阳：“既然李总跟着过来了，我给李总介绍一位贵客，方乐方先生，如果方先生愿意，或许你们那个什么玉女歌星到时候登台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这种事李万江是不想掺和的，什么明星，什么歌星，在李万江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 目前国内的影视娱乐业也才刚开始起步，香江那边发展更好一些，可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大的盘子和利润，影视巨头和不少知名导演这个时候都混的相当凄惨，更别说一些明星了。 厉害一些的歌星明星自然是赚了一些钱，相对这个时代也算是暴富，可和李万江这种商业巨鳄真的是没有可比性。 一些小型的娱乐公司还要四处跑着拉资金，没有资本支撑，没有影视公司扶持，明星也没法出头，哪怕是一些一线明星，真要被雪藏个两三年，也就凉凉的差不多了。 李平阳一路跟过来，李万江并不知道，眼下凑到了跟前，李万江也就提了一嘴，让这么个牛皮糖粘着，也确实够烦人的。 “方先生！” 李平阳看向方乐，急忙伸出手：“方先生好。” 方乐看了一眼李万江，李万江急忙介绍：“朝都娱乐在内地的执行总裁，李平阳，咱们那会儿在电梯口遇到的那位女星，应该就是李总旗下的周媚雪。” “方先生和李总已经见过周小姐了？” 李平阳急忙问。 “当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 李万江淡淡的道：“不过当时方先生看了一眼，察觉到对方应该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看了一眼，就知道不舒服？” 李平阳愣了一下，然后就释然了，周媚雪是面瘫，这要是被人看到脸，是个人都知道生病了，这也不算多么稀罕。 李万江说这位方先生能让周媚雪登台是什么意思？ 李平阳有点不理解，难道说这个年轻人是个医生？ 这要是医生，也太年轻了吧？ “当时是注意到了。” 方乐和李平阳简单的握了一下手：“应该是面瘫吧，李总知道我的房间，我先看看，不保证。” 要是别的事，方乐或许还会推脱，要是瞧病的话，那就无所谓了，这才是本职工作。 当时在电梯口看到那位女星的情况，方乐没多问，和当时给李万江正骨发现李万江的情况一样。 医不叩门，没有送上门的医生。 医不叩门并不是说医生多么傲气，医生多么牛逼，而是治病救人这种事，送上门的容易被质疑不说，患者自己没什么症状的时候，要么觉的你是骗子，要么觉的你在诅咒他。 哪怕有症状，医生救人也是有风险的，治不好的概率并不比治好的概率高。 就像祁远山说的，他这些年没治好的患者要比治好的患者多，这并非就是夸张和谦虚。 自己求上门的，治不好还好一点，医生送上门，治不好，那就难以交代了，出点事，问题更大。 至于说方乐现在没有行医资格之类，这不重要，只是偶尔给个别人看病，再说了，人都到了江中了，有行医资格到了这边也没什么用。 只要不明着践踏一些规矩，在一些范围内适当的变通，这也是常规操作。 “正好距离酒店不远，我也过去瞧瞧。” 李万江笑着道。 对于方乐的手段，李万江是很感兴趣的，能多了解方乐一些，李万江是不愿意错过机会的。 “那就谢谢李总，谢谢方先生了。” 李平阳急忙道。 这会儿无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怀疑还是不怀疑，李平阳都不能拒绝了，李万江的面子必须给，这位什么方先生的来头李平阳还没搞明白。 “什么方先生不方先生的。” 方乐笑着道：“其实我还是喜欢被人称作方医生。” “哈哈......” 李万江笑着道：“那我以后就称呼方医生了，觉的方医生还是要比方先生亲切一些。” “是，确实亲切。” 李平阳点着头，陪着笑，心中更加疑惑。 真是医生？ 可要是医生，李万江的姿态明显不对呀，太讨好了些吧？ 第七十八章 风邪 回到酒店的房间，张曦月给几个人泡着茶，茶叶是白素雪送来的。 之前的方乐自然是喝不起茶的，也没什么喝茶的习惯，不过此方乐已经非彼方乐了。 重生前，方乐的家境可是相当好的，而且周边喜欢喝茶的人非常多，喝的还都是好茶，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没条件，别说喝茶了，吃饭都有点凑合。 好在方乐家教不错，家境好，教育各方面却很到位，方乐把并非没有吃过苦，现在有条件了，方乐的生活自然也改善了。 好茶叶，顿顿伙食也都不错，这种生活，放在农村，那真的是颇有小资情调了。 方乐是个在生活上从来不会难为自己的人，没条件没办法，有条件生活一定要过的去，当医生，特别是中医，其实才要越发的懂得养生。 方乐同时还是外科医生，那么身体方面就更要照顾好了，回家都吃不好，睡不好，还怎么治病救人？ 整天晕晕乎乎，无精打采，云山雾绕，迟早要出事。 “谢谢张总。” 李万江客气的道着谢。 对方乐的一些想法，李万江已经比较清楚了，方乐现在是打算把自己的爱人推到前台来，而且李万江承诺的股份，这也是签了协议的，这两天也要签转让协议了，股份也是到张曦月名下。 这位张总的分量可要比刚才外面那位冯总重的多，完全不一样。 李万江也看的出，方乐很在乎张曦月，方乐在乎，李万江就越发不敢怠慢。 “谢谢张总。” 李平阳原本还有点漫不经心，听到李万江客气的道谢，急忙一个激灵，差点没把茶杯撞翻了。 “那你们聊？” 泡好茶，给方乐几个人倒上，张曦月就打算回里间。 “没事，坐着吧，也就瞧个病，再说了，即便是和李总谈生意，你不在也没法谈。” 方乐笑着拉着张曦月在边上坐下。 “方医生对张总真是......” 李万江笑着道：“羡煞旁人啊。” “李总是不清楚情况。” 方乐笑着道：“我现在之所以没有进医院，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时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去和阎王爷聊天了，正是曦月不离不弃，在边上照顾我，我这才能有新生。” 说着方乐拉着张曦月的手，发自真心的道：“这一生，哪怕曦月负我，我也必不负她。” “瞎说什么呢？” 张曦月伸手在方乐的腰上掐了一下，有点感动，又有点埋怨。 “原来如此。” 李万江端起茶杯，笑着对张曦月道：“我以茶代酒，敬张总一杯，张总这样的女孩子确实值得珍惜。” “敬张总。” 李平阳也急忙端起茶杯。 “谢谢。” 张曦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三个人意思了一下。 其实方乐这一番话是故意对李万江说的。 过了春节，张曦月就要到万江集团学习，长见识，开眼界，到时候方乐就不会陪着了，所以方乐不介意让李万江知道张曦月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爱人，自己越在乎，别人才不会轻视，才不会轻辱，如果自己都把自己的妻子或者爱人在人前呼来喝去，不当回事，那么旁人肯定也不当回事。 男女都是一样。 而且方乐也清楚，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还不算高，远没有后世那么离谱，不少男人并不太在乎女人，越是有钱的男人越是如此。 下午那会儿李万江就问方乐，是不是对女星有兴趣，可以安排。 很多女人在李万江这种人眼中也不过是玩物而已。 张曦月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方乐要是都表现不出重视，李万江又岂会重视？ 说着话，房间门被人敲响，张曦月过去开门，门口经纪人陪着周媚雪站在门口。 “进来吧。” 张曦月客气的招呼。 周媚雪依旧还把自己包着，进了门，看到套间客厅坐着的李万江、方乐还有李平阳三个人。 方乐周媚雪都见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李万江周媚雪也见过一次，只是并不知道李万江就是万江集团的总裁。 “李总！” 经纪人和周媚雪进了门，急忙向李平阳打招呼。 “进来了就不要包着了。” 李平阳急忙站起身，给周媚雪介绍：“这位是万江集团的李总，这位是方医生，这位是方医生的爱人，张总。” “李总好，方先生好，张总好。” 周媚雪早就看出方乐一群人不俗，毕竟能坐头等舱，住豪华酒店，肯定不会简单，可也没想到那会儿和方乐一块的就是万江集团的李万江。 她这一次过来，就是参加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的，现在这个情况，李平阳都着急了，也是因为惹不起万江集团。 一边打着招呼，周媚雪也把自己的围巾拿开了，露出了面容。 说实话，周媚雪自己这种情况，她都是羞于见人的，原本挺漂亮的美女，现在却丑成这样。 而且还是见这几位大人物，第一印象就不算好。 周媚雪知道，不少男人看女人，第一印象很重要。 “坐吧。” 方乐伸手一指对面的沙发，一边招呼周媚雪坐下，一边道：“如果我没记错，在咸城机场的时候周小姐还好好的吧？” “嗯。” 周媚雪点了点头：“也就是到了江中之后，在车上突然就......” “有没有疼痛，头晕或者别的什么症状？” 方乐继续问。 “没有，就是感觉到抽搐，然后这个样子，自己都控制不了。” 周媚雪有些疑惑，这位真是医生？ “来，我摸个脉。” 方乐站起身，走到边上的办公桌后面，然后让周媚雪坐在对面，垫了两本书。 中医诊病，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缺一不少，哪怕方乐现在水平不错，可给人治病的时候依旧不敢马虎大意，这是他的父亲从小就教给他的。 当初看出李万江的情况，那也只是判断，最终治疗方乐依旧是四诊合参，小心求证。 医者无小事，在面对患者的时候，谨慎小心，胆大心细是必须要遵守的。 方乐的父亲也告诉方乐一句忠告，是父亲的老师郭文渊告诉他的。 学海无涯苦作舟，医途慢慢心做秤，当医生，心一定要正，心态一定要正，无论水平多高，都不能飘留在面对患者的时候都不能炫技。 有时候为了取得患者的信任，玩一些手段，耍一些套路可以，可在实际的临方中却万万马虎不得。 “最近月事怎么样？” 方乐一边诊脉，还一边询问。 “就是月-经，例假。” “都还好，就是来的时候肚子有点疼，量也有点多。” 周媚雪有点不自然。 这个时候一些妇科病，男性生-殖-器疾病，对很多人来说还是比较隐私，放不开的。 所以九十年代到两千年初，不少电线杆，电话亭都贴着一些小广告，一些女性患了阴/道炎、感染之类的病症，哪怕不是梅毒，都不敢去医院，而是去小诊所，打胎流产去黑诊所黑医院的相当多。 什么壮阳、补肾的、阳-痿早-泄的，也大都去看的黑诊所，男人还都不敢让人知道，当然，这哪怕到了后世，依旧没人愿意让人知道，只不过去正规大医院已经成了主流了。 “脉象浮紧，按之洪缓。” 方乐松开周媚雪的手腕，道：“看来我之前判断的没错，确实是感受风邪引起的面瘫。” “感受风邪？” 方乐解释道：”周小姐在西京市的时候住的酒店暖气应该不错，里面热，外面冷，到了机场飞机上也是一样，这一热一冷，一进一出，人的皮肤也会随着外界温度的变化热胀冷缩，如果寒邪侵入，人的皮肤变化跟不上收缩，就容易出现皮肤刺痒、刺痛或者造成面部肌肉拘急，口眼歪斜，也就是面瘫。” “那方医生，不知道周小姐这个情况难治吗？” 李平阳急忙问。 “来的快，去的也快。” 方乐笑了笑，对张曦月道：“月月，去里面把我的箱子拿出来。” 面瘫的因素很多，脑外伤，脸脸部外伤，炎症等等都会造成面瘫，周媚雪的这个情况在中医里面来说就是感受风邪。 中医里头有六淫病邪之说，具体指“风、寒、暑、湿、燥、火”六邪。 而风则为六气之首，又被称之为“百病之长”，以风为首的六淫病邪或时邪病毒，侵袭人体的途径或从口鼻而入，或从皮毛而入。 《素问·太阴阳明论》中有说：“伤于风者上先受之”。 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升散，具有升发、向上、向外的特性，所以风邪致病，易于伤人上部，易犯肌表。风邪上扰头面，就容易出现头晕头痛、头项强痛、面肌麻痹、口眼歪斜等症状。风邪可于肌表，则会出现怕风、发热等表征。 这种情况，如果去看西医，还真不见的有多少手段，可要是看中医，遇到水平差不多的中医大夫，都能治疗，而且治疗起来并不算多复杂。 第七十九章 地仓透颊车 “那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过两天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 李平阳有点焦急的问道。 “年终庆典？” 方乐沉吟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方医生，当真？” 李平阳都有些着急了。 “要相信方医生的水平。” 方乐还没来得及回答，李万江就道：“方医生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八九不离十，倘若到时候真的有什么小偏差，我也不会再怪你们朝都。” “李总这话说的，我并非不信，只是激动。” 李平阳急忙赔笑，心中又是大吃一惊。 方乐出手，李万江竟然连他们朝都娱乐的责任都不怪了，这...... “李总这么说让我压力很大呀。” 方乐笑道：“给医生施加压力，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相信方医生。” 李万江呵呵笑道。 和方乐打了这么多次交道，看方乐的这个表情，李万江就能猜出，方乐的把握是很大的。 说话间，张曦月已经从卧室里面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箱子。 箱子大概也就比5英寸的笔记本电脑稍微大一些，厚度差不多有十五六公分，带着提手，看上去相当精致。 这个箱子倒也不是什么古董，更不是什么名家手笔，而是方乐第一次带着张曦月在西京市逛的时候，在书院门遇到的，看着挺不错，就买了下来。 西京市的书院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地方，关中书院是明、清两代秦州的最高学府，也是全国四大著名书院之一，西北四大书院之冠。 90年，西京市对书院门古街进行了改造，改造后的书院门也成了西京市的一处艺术文化古街，充斥着厚重古朴的味道，自从改造之后，两边也逐渐多了以销售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复古艺术品，字画、古玩、玉雕之类的店铺和商贩。 书院门也被一些人称之为西京市的古玩一条街，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偶尔在这边还是真能淘到一些好东西的，之后嘛......那就肯定是几乎没有了。 方乐买的这个木箱子，就是复古的现代艺术品，纯手工工艺，嗯，不得不说，九十年代的东西，确实很实在，虽然不是古董，箱子却很结实。 原本打开箱子之后，里面是空荡荡的，方乐又让老板给里面加了几个格挡个能拉开的小抽屉之类的，是过了几天过去拿的，就把这个箱子当成行医箱用了。 作为医生，出门在外，带上艾柱、银针以及一些常用的药物那肯定是正常操作了。 打开箱子之后，方乐从边上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万江：“这个送给李总，晚上睡觉或者平常工作的时候点上，凝神静气，有助于睡眠。” 从西京回去近两个月的时间，方乐也没闲着，做了一批凝神香出来，这个凝神香也算是方乐家的家传配方了，点燃之后凝神、安神，平心静气，有助于睡眠，点上之后工作学习能静下心，晚上睡觉能不浮躁，一夜无梦。 这次出门方乐也带了点，正好张曦月拿着箱子出来了，方乐就拿了一些给李万江。 “谢谢方医生。” 李万江笑着接过：“我这几天晚上可是有点睡不好，方医生真是及时雨，急人之所急呀。” 方乐笑了笑，然后又从里面拿出艾柱，让周媚雪在边上做好，又让张曦月弄了个热毛巾。 “捂着这边脸颊，我给你艾灸，不要乱动，这要是烫伤了，那可就毁容了。” 方乐还开着玩笑。 李平阳和李万江还是第一次见人艾灸，在边上好奇的看着，李平阳还不解的问：“方医生，周小姐是左边脸颊，您怎么让用热毛巾敷右边？” “风最善走，我这边艾灸，祛除风邪，避免风邪乱窜。” 方乐大概解释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周媚雪艾灸左侧的地仓、颊车。 地仓透颊车可以说是治疗面瘫的经典治疗方法了，地仓穴是胃足阳明之脉上的穴位，在面部，口角外侧，上直瞳孔。颊车也是胃足阳明经上的穴位，穴在下颌角前上方一横指，咬肌隆起的地方。 一般来说，面瘫初起的时候，当分轻重，轻者取患侧，以疏风通络，增强肌肉力量为主；重者针健侧，以颊肌起止点为重，行松解之法，以解健侧的牵张力...... 周媚雪的情况其实算不上多严重，可这个不严重也是看对谁来说的，对不不了解病情的人来说，治疗上几个月没好转都属于正常。 “行了。” 艾灸过后，方乐让周媚雪把热毛巾拿下来，走到边上开了一个方子，方用升麻汤加防风、白芷、桂枝等发散风寒的药物。 方乐在开方的时候，李平阳和李万江却在盯着周媚雪的脸看。 “咦.....” 李阳平的口中发出一声惊呼：“看上去好像好多了？” “是吗？ 周媚雪急忙拿出自己的化妆镜看了起来。 果然，好多了。 原本周媚雪的最侧脸颊拘急，牵引口角歪斜，一边的嘴角都抽了了上去，眼角也抽了，整个人看上去相当吓人，现在嘴角和眼角虽然还没有恢复，可比起刚才明显好多了，人看上去依旧不算正常，可也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谢谢方医生。” 周媚雪急忙道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面瘫，对李平阳来说，或许只是这一次万江集团的庆典，可对周媚雪来说，这可关系到她的后半生。 “方医生果然厉害。” 李平阳也急忙道。 “呵呵，方医生的水平那肯定是没的说。” 李万江哈哈笑道，就好像刚才出手的是他自己一样。 “找个药房抓药，回去吃上三剂。” 方乐笑着把方子递给周媚雪。 “方先生，三剂吃完才能好转？” 李平阳又问。 三剂，今晚算一剂的话，这可能有点赶。 “吃上一两剂，看上去也就没多大事了，吃完之后我再复诊。” 方乐明白李平阳的意思。 “谢谢方先生，谢谢方先生。” 李平阳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刚才李万江说了，方乐出手，哪怕出了差错也不怪他们，可周媚雪要是能登台，那自然是更好一些的。 “客气了。” 方乐笑了笑：“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老本行嘛。” 给周媚雪做了治疗，开了方子，李平阳和周媚雪也没多留，一块起身告辞，李平阳走后，李万江也告辞了。 再次见识到方乐的手段，李万江对方乐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生病的是周媚雪，朝都娱乐的当红歌星，李万江相信，李平阳在联系他们万江集团之前，肯定找过专家给周媚雪检查过的，正是没有把握，这才联系他们万江集团，李平阳甚至一路赶到了万江集团赔罪。 然而到了方乐手中，这个病却显得好像轻而易举。 李万江又想到了自己在西京肝内科住院的时候，好像那个时候也是差不多。 李万江走后不久，冯飞就回来了。 进了门，冯飞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老老实实的站在方乐面前：“方哥，我给您惹事了。” “还知道自己惹事了？” 方乐没好气的道：“惹了事倒也有本事，带着人直接找我来了，万一人家人多，我跟着挨一顿揍倒也没什么，曦月要是因此伤了根汗毛，我把你小子大卸八块。” “我在这边也就方哥您能找，别人我也.....” 冯飞有点尴尬，他就是想到方乐能打，当时真没多想。 出门在外的孩子，遇到事第一时间不就想到家长吗？ “行了，不早了，回去睡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小心。” 方乐也没多说，第一次出门，谁还不吃点亏？ 哪怕是李万江，刚出门的时候估计也没少吃亏，人都是在吃亏上当中成长的。 第八十章 一夜无梦 早上，方乐和张曦月起的并不晚，这次过来和在西京的时候不同，睡懒觉容易被人打扰，特别是张曦月，脸皮还有点薄，被方乐拉着睡到早上八点，就再也不睡了。 起床，洗漱，八点半的时候白素雪就过来敲门了。 “看，就你还要睡。” 张曦月瞪了一眼方乐，过去打开房门。 “张总早，方先生起来了没有？” 白素雪很客气的向张曦月打招呼，同时询问方乐。 “起来了，正洗漱呢，白小姐进来吧。” 张曦月一边招呼白素雪进门，一边还打算给白素雪泡茶。 “张总，不用了，怎么能让张总您给我泡茶呢。” 白素雪急忙道：“昨天晚上我已经给李总说过了，虽然目前还没有办离职，不过事情李总已经知道了，从现在起我就算是张总您的下属了，张总以后叫我小白或者素雪就可以了。” “那我就叫你白姐姐吧。” 张曦月笑着道：“你比我大，我叫你白姐姐，也显得亲近，至于什么下属，就不要提了，以后我还要跟着白姐姐学习呢，白姐姐你是燕大的高材生，又跟着李老板那么长时间，懂的肯定很多，我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农村丫头。” “张总可不要这么说，您也就是出门少，等慢慢的见的多了，肯定比我强。” 白素雪客气的道：“李总都还只是初中毕业生呢，文凭再高，还不是给人打工，就像方先生说的，打工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 方乐擦过脸，从里面走出来，道：“文凭高，学历高，始终都是占优势的，不能以点概面，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高学历都是受欢迎的。” “白小姐跟了李总那么久，应该知道，李总刚出门的时候什么样子，朝不保夕，温饱都解决不了，多少年才有了如今的万江集团，而白小姐刚毕业就能拿到年薪五万的高薪，这就是高学历的优势。” 方乐是不怎么喜欢上学无用论的。 诚然，八九十年代，白手起家的不少企业家文凭都不高，可纵观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高学历者依旧很多，像京东的老刘，小米的老雷，腾讯和阿里的两马，也同样都是本科学历。 学历低的企业家有，学历高的企业家也有，岂能一点概面。 而且相对来说，学历高走的弯路、吃的苦就要少很多。 低学历者，往往摸爬滚打，要艰辛的多，学历高了，毕业之后就能像白素雪一样进入大企业历练，然后找机会创业，起步完全是不一样的。 能力固然不能完全和学历挂钩，可有能力的却大都是高学历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方先生说的是。” 白素雪笑着道：“方先生的一些见解总是让人耳目一新。” “这可不是见识。” 方乐笑着道：“无论是干什么，三观一定要正，大格局大方向一定要正确，我们国家现阶段经济刚起步，正在发展阶段，高学历、高文凭的人才是国家最为稀缺的，作为企业家、成功人士、领头羊，一定要有正确的导向和正确的价值观，这样才不会把民众引入歧途。” 作为过来人，方乐很清楚，后世华夏的经济固然腾飞了，可问题也暴露的相当多，人心浮躁，笑贫不笑娼的思想越发严重。 这些都是错误的舆论导向引导的。 企业家成功了，不说自己创业的艰难，不说自己一路走来的辛苦，什么动不动一个小目标，我就不喜欢钱，就好像赚钱很容易，这样子引导，风气能正才怪。 “真正值得尊重的企业家，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样才会长久。” 方乐缓缓道。 后世，不少人把富豪榜称之为杀猪榜，可鲜有人去思考，那些猪为什么会被杀，为富不仁，来路不正，嚣张跋扈，岂能不杀？ 这个时候，一些人或许还感觉不到，可再过十年二十年，多少人都要被清算。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谢谢方先生提醒。” 白素雪肃然起敬：“今天听方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素雪受教了。” 说着白素雪还向着方乐鞠了一躬。 “白小姐客气了。” 方乐笑笑了笑，他的这番话就是对白素雪说的。 李万江自问看人很准，方乐看人也不差，白素雪这个女人能力固然有，野心也大，方乐也算是给白素雪提个醒。 将来白素雪跳出去单干，方乐不会介意，可方乐却不希望白素雪把张曦月的价值观都影响了。 “方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先带您和张总去用餐，吃过饭什么安排，方先生也可以告诉我。” 白素雪客气的对方乐说道。 “走吧，先吃饭，吃过饭在江中转一转。” 方乐一边走，一边问白素雪：“能帮我弄个驾照吗，没驾照怪不方便的。” 重生前方乐就会开车，重生过来还没开过，可不影响技术，而且方乐也清楚，这个时候的驾照很好弄。 “没问题。” 白素雪也没多问，直接点了点头，帮方乐弄个驾照，并不算什么难事。 还没出房间，冯飞也过来了，几个人一块过去吃饭，刚到电梯口，又遇到了李平阳。 李平阳是从电梯内出来的，方乐要进去，两个人也没多说话，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李平阳晚上并不住在这儿，他是一大早过来看周媚雪的。 到了周媚雪的房间，周媚雪已经起床了正在化妆，负责开门的是周媚雪的经纪人。 “周小姐怎么样了？” 李平阳一边往进走，一边问经纪人。 “今天看上去比昨晚好多了。” 经纪人的脸上都有些喜色：“李总您进去看吧，依我看，到时候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周小姐肯定能登台。” 李平阳走进客厅，周媚雪就从洗漱间出来了：“李总早。” 李平阳点着头，眼睛则盯着周媚雪。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李平阳都觉的周媚雪好像都已经好了，仔细看了两眼，这才能发现，周媚雪的眼角和嘴角还有点不太正常，一边脸颊也没有另一边看上去自然，不过比起昨天在医院看到周媚雪的时候，真的是天差地别。 “李总不认识我了吗？” 周媚雪的心情也不错，笑着问。 “是差点不认识了。” 李平阳笑着道：“看来方医生的水平果然了得，这才一晚上，当真是让人惊叹。” “嗯。” 周媚雪点着头：“那位方医生的水平确实厉害，还好李总您认识这样的高人。” “我可不认识。” 李平阳道：“人家是李万江的贵客，昨晚要不是我死皮赖脸，李万江都没打算给我介绍。” 昨晚回去之后，李平阳就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方乐。 方乐的信息没有打听出来，毕竟信息不发达，有些事也不可能了解的太详细，李平阳只知道方乐是秦州省的，而并非他猜测的是燕京来的。 不过李平阳却打听出了另外一件事。 李万江之前生了病，一直在西京市住院治疗，差不多住了一个月。 住院一月，而且还是年关将近，万江集团正在年底发力的时候，可见李万江当时病的不轻，要不然李万江不可能在关键时候不在江中坐镇。 李万江生病，再结合方乐是个医生，再看到周媚雪的恢复情况，李平阳的心中已经对方乐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可能真的是个医生，李万江的病有可能就是方乐治好的，所以李万江才把方乐当成贵客。 同时李平阳也猜测，方乐可能有些来头，年纪轻轻医术了得，必然出身豪门，要不然这一身本事从何而来？ 或许是秦州省某位中医名家的子孙。 就在李平阳猜测方乐的时候，李万江这会儿才起床。 年终庆典将近，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十一二天，这一段时间依旧是春季销售高峰，李万江回到江中之后就住在集团。 睁开眼，李万江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快早上十点了。 这让李万江相当意外。 人睡觉要是不做梦，睡眠质量好不说，而且还会觉的时间过的快，不做梦，对晚上的事情也就没察觉，好像闭上眼，睁开也就是一夜，嗯，一天没了。 昨晚上李万江记的自己睡的时候好像是十一点多，这睁开眼就早上九点了？ 都没有起夜。 这种情况李万江好几年都没有过了。 这一觉睡的，李万江只觉得全身舒畅，精神百倍，这一段时间李万江都没睡的这么舒服过。 坐起身，李万江把床头的香炉盖子拿开，里面昨晚他点燃的一截凝神香已经烧尽了，方乐也没告诉李万江这东西叫什么，李万江也不知道叫凝神香。 可看着香炉里面的香灰，李万江就是一阵出神。 这东西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这么好的效果，那这玩意可就珍贵了。 想着方乐昨晚很是随意的把东西给他，李万江又是一阵感慨。 方乐随便给他的东西，竟然如此不凡？ “简直就像是谜一样。” 李万江目光深邃，方乐这个人真的是让你永远看不透。 第八十一章 你配吗？ 陪着张曦月在江中市转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方乐去了不少地方，甚至还去了一趟蓬化村，蓬化村犹在，方家却不在了，方乐特意找人打听了，蓬化村并没有姓方的人家。 村子依旧是姓彭的为主，可没有姓方的，甚至彭东海一家也不存在。 这让方乐更是有些不太明白。 究竟是不同的平行世界呢，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和自己相关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了，影响了这个时空。 不管是什么原因，好像都不怎么重要了，自己已经成了方乐，而不再是方乐章。 张曦月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两天方乐的情绪有点低落，她也不问，就静静的陪着方乐，方乐说一些话，张曦月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还好有你。” 方乐把张曦月抱进怀里，禁不住感慨一声。 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太让人心疼了。 当你开心的时候，她陪着你，陪你一起笑，当你失落的时候，她静静的陪着你，就那么看着你，不多事，不烦人，永远都是那么贴心。 庆典之前的前一天，吃早饭的时候，白素雪顺便告知方乐。 “方先生，李总让我带您和张总去公司，签署股份转让协议，同时召开集团内部会议，把张总介绍给大家。” “你陪着张总去吧，既然是集团内部会议，我就不去了。” 方乐对白素雪说道。 “我一个人去吗？” 张曦月有点紧张。 “嗯，这些事本来就是给你找的事情，我可不管。” 方乐笑着道：“签了协议，你就是万江集团的股东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张总了。” “我还是有点没底气。” 张曦月道。 “不需要底气，慢慢来，就当是玩了。” 方乐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对白素雪道：“你陪着张总一块去，有什么不懂的给张总说一说，这边我可是全权交给你了。” “谢谢方先生信任。” 白素雪急忙道：“我肯定会给张总解释清楚的。” 每一次和方乐接触，白素雪都觉的有点挑战自己的神经。 这可是万江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呀。 按照万江集团眼下的情况，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就价值数百万了，如果万江集团上市，股价还会翻番，这么大的事情，方乐竟然就这么交给了张曦月还有她。 据白素雪所了解，张曦月和方乐虽然举行了婚礼，名义上是夫妻，可两个人还没有领证，并不算合法夫妻，换个人，那是绝对没有方乐这样的魄力的。 而且她白素雪现在还是万江集团的人，张曦月又什么都不懂，如果她和李万江合伙搞鬼，别说张曦月拿不到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有可能被坑。 白素雪都想不通，方乐是自信呢还是胆大呢。 或许这是对自己的试探？ “去吧，喊上冯飞一块去。” 方乐拍了拍张曦月的手。 他既不是自信，也不是胆大，正如他给张曦月说的，就当是玩了，不算多大的事情。 两世为人，前世还站的很高，方乐的心态不是一般人能揣摩的透的。 张曦月和白素雪走后，方乐就在房间看着书。 这个时候的娱乐项目真的是匮乏，电脑可玩的东西不多，又没有手机，游戏厅、歌舞厅这些地方方乐又不怎么喜欢，还不如看看书。 这两天陪着张曦月在江中市逛的时候，方乐买了几本书，《伤寒论》、《黄帝内经》，而且还是古版本。 这些书方乐都看过不止一遍了，可并不妨碍多看几遍，这些典籍，每一次看，都能有感悟。 万江集团，李万江对于方乐让张曦月和冯飞前来，也有些惊诧。 李万江很清楚，虽然方乐是打算躲在幕后的，可很多东西也只有方乐懂，张曦月并不懂，这次签约，方乐竟然没来。 “这是对我李万江的试探吗？” 李万江一边招呼张曦月，一边在心中猜测、 要不说聪明人都想的多。 李万江觉的这就是方乐对他的试探，和白素雪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着这样的能耐，方乐或许并不是很看重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用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试探他李万江的为人吗？ 自己这个小老乡，无论是手腕、魄力、手段，各方面还真的是让人惊叹。 李万江自问，要不是见过方乐太多的神奇，或许他还真会动手脚。 在商言商，万江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可不是小数目，作为商人，李万江并不心慈手软，也并不天真。 当初在西京医院的病房，那是没办法，本来就是交易，成了才有后来，不成自然不存在，可成了之后呢？ 人的心态是会变的。 签约的又是张曦月和冯飞这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协议看的懂吗？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可见识了方乐的种种神奇，李万江的心思早就熄灭了。 既然这是试探，那也正好展示他李万江的诚意，这次过后，他和方乐之间的关系也能再进一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乐自然不知道白素雪和李万江的想法。 看着书，时间也过的挺快的。 看了会儿书，坐的时间有点久，方乐又起身出去转悠，张曦月中午应该会在三江集团那边吃饭，方乐也没有等张曦月，自己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吃过饭，这才慢慢悠悠的回来。 还没进房间，方乐就遇到了周媚雪。 “方医生。” 周媚雪急忙向方乐打招呼：“我正打算过去找您呢，没想到您在外面。” “走吧，去房间说。” 方乐前面带路，领着周媚雪进了房间。 “周小姐看上去好多了？” 方乐一边招呼周媚雪坐下，一边看了一下周媚雪的脸，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异常了。 “还要谢谢方医生。” 周媚雪在方乐对面坐下，伸出胳膊，方乐给枕着脉。 对面，周媚雪一边看着方乐，一边微微出神。 上次的时候，因为面瘫，周媚雪担心着自己的容貌，也没什么别的心思，这一次容貌恢复，周媚雪又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 再加上这两天经历的事情，也让周媚雪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她这样的女星，虽然风光无限，可也不过是无根之水，一旦出现点意外，或者韶华易逝，那真的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方乐是李万江的贵客，李平阳都客气，而且高大帅气，如果...... “凝神静气。” 方乐的声音响起，周媚雪急忙收回自己的思绪。 “嗯，恢复的不错，药应该吃了两剂了吧？” 方乐问。 “嗯，吃过两剂了。” 周媚雪点头。 “第三剂吃完，也就差不多了。” 方乐道：“到时候我再给周小姐开个调理的方子，吃上一个礼拜，经期疼痛的问题也能改善。” “谢谢方先生。” 周媚雪道了声谢，试探着问：“张总不在吗？” “去了万江集团。” 方乐笑着看了一眼周媚雪：“周小姐还有事？” “我......” 周媚雪再次咬了咬嘴唇，缓缓站起身来。 “方先生听过我唱的歌吗？” “没有。” 方乐摇着头：“我是小地方来的，家里穷，电视都买不起，哪有条件听歌呀。” 周媚雪却以为方乐是在和她开玩笑。 “方先生真幽默。” 说着周媚雪还靠前了一点，已经到了方乐近前，身子都几乎碰到了方乐。 “那我以后亲自给方医生唱歌听好不好？” 周媚雪试探着：“我唱歌很好听的。” “好。” 方乐点着头：“我其实蛮喜欢听歌的，就是没条件，周小姐这么大歌星能亲自给我唱歌，真的像是做梦。” 方乐的前半句话还真是实话，还真没撒谎。 方乐做手术的时候都喜欢听音乐，手术室都放着歌，一边听歌，一边做手术。 听到方乐说好，周媚雪还以为方乐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身子一侧，竟然打算坐在方乐的腿上。 周媚雪走红都两三年了，给人的感觉是清纯玉女，可要说真的没见过世面，那就扯淡了。 一边试探方乐一边打算在方乐腿上坐下，周媚雪还一边道：“我不求其他，只......” 正说着，周媚雪却突然：“哎呀一声。” 方乐一闪，周媚雪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呼一声，眉头微皱，楚楚动人。 “不好意思，我看到周小姐离的太近了，想着给周小姐让出点地方。” 方乐歉意的笑道。 “方医生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周媚雪就坐在地上，看着方乐，当了两年大牌，再加上长的漂亮，周媚雪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子。 哪怕遇到一些类似于李万江那样的老板，一个个都垂涎她的美色。 “周小姐的意思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方乐笑着问。 周媚雪没吭声。 方乐道：“可我已经结婚了呀。” 周媚雪还以为方乐担心这个，道：“我是真的喜欢方医生，我可以不要名分。” “哈哈。” 方乐禁不住笑了：“周小姐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方先生不是医生吗？” 周媚雪的眼中又有了神采，他以为方乐打算向她说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了。 “我其实是配钥匙的。” “配钥匙？” 周媚雪还在奇怪方乐说的配钥匙，方乐已经缓缓的道：“周小姐，你配吗？” 第八十二章 不喜欢就不穿 周媚雪和方乐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里间卧室的门轻轻的开了一条缝，张曦月和白素雪就躲在门后面听着。 方乐吃过午饭回来，遇到周媚雪，带着周媚雪进了会客厅，却不知道张曦月和白素雪其实已经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白素雪还给张曦月挑了一条晚礼服，是明天下午庆典的时候穿的，两个人正在卧室试衣服。 江中大酒店是高档酒店，隔音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方乐不做亏心事，也不会在乎那么多，进了门也没去注意卧室。 白素雪和张曦月正试过衣服，把房门打开，就听到外面有声音，而正好有事周媚雪企图诱惑方乐的时候。 当时张曦月的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之前的方乐就一直不怎么待见张曦月，现在方乐虽然对张曦月很好，而且好的有点让张曦月受宠若惊，让张曦月有点不习惯，可同时方乐也表现的太优秀了。 人的成长都是需要过程的，张曦月也不过是十九岁的姑娘，之前都没出过县城，没什么见识，心中有梦，同样也有着自卑。 方乐越是优秀，张曦月也越是觉的没有安全感。 跟着方乐认识了白素雪，见过了周媚雪，张曦月自问自己是比不上白素雪的，人家是燕大的高材生，也比不过周媚雪，人家是著名的歌星。 白素雪还好，一直很本分，渐渐的张曦月心中的戒备也少了，而且方乐在白素雪面前依旧对他很好，甚至更好，可现在周媚雪这样子...... 张曦月就有点忐忑了。 方乐会不会？ 白素雪拉住张曦月的手，两个人站在门口听着，白素雪还看了一眼张曦月，眼中有着羡慕。 然后两个人就听到了方乐和周媚雪的对话。 当听到方乐说，我是配钥匙的，两人都有点懵，然后方乐的下一句又传到了两个人耳中。 “周小姐，你配吗？” 听到这句话，白素雪差点没笑出声来，而张曦月的眼中都已经有了泪花了。 明明人家都比自己优秀，方乐竟然？ 张曦月都觉的方乐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只是为什么听着好解气。 白素雪没有吭声，心情也相当的复杂。 “方先生......” 周媚雪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敢怒不敢言。 她想过方乐有可能会拒绝，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方乐会给她来这么一句。 你配吗？ “周小姐，人贵在自爱。” 方乐缓缓道：“只有自爱，才能让别人尊重，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周小姐可以回了。” “方先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媚雪站起身，倒也多了几分从容：“您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而我只是个女孩子......” 方乐都懒得听了，直接打断：“自爱和钱多钱少没关系，周小姐现在赚的也不少了，哪怕是引退，后半生也衣食无忧了，人的欲望是随着自己身份的提升不断膨胀的，欲望不止，永远不会知足，和女孩子男孩子没关系。” 方乐倒也没有否认自己不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这辈子不是，上辈子还真是。 “谢谢方医生。” 周媚雪道了一声谢，咬了咬嘴唇，然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她不敢生气，也没胆子生气。 等周媚雪出了门，张曦月才和白素雪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张曦月身上还穿着一条深蓝色的晚礼服。 张曦月本来就长的很漂亮，只不过之前不怎么打扮，穿着上有些保守，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做过了，还穿了一双高跟鞋，站在白素雪边上，甚至比白素雪还要动人几分。 再加上张曦月这会儿眼眶还红红的，眼中还有着泪花，更是楚楚动人，惹人垂怜。 “呀，还躲在里面偷听。” 方乐一边笑，还一边拍了拍胸口：“吓死宝宝了，还好宝宝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没有向恶势力屈服。” “讨厌！” 张曦月笑着骂了一句方乐，白姐姐还在这儿呢，什么宝宝不宝宝的。 “方先生，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和张总的二人世界了。” 白素雪笑了笑。 说实话，越是和方乐相处，白素雪越是心动。 和这么一个男人在一块，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也不会觉的无趣吧，他会永远把你宠成公主..... 只是想了想，白素雪就把心中的想法压了下去。 周媚雪就是前车之鉴，万一方乐要是给她来这么一句，你配吗？ 白素雪觉的自己绝对不会像周媚雪那种样子，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方乐和张曦月了。 相比起来，白素雪要比周媚雪更要脸面。 方乐给周媚雪说的那句，你配吗，彻底打消了白素雪所有的念想。 “白小姐慢走。”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白素雪笑着道：“方先生以后还是叫我小白或者素雪吧，今天集团内部会议，张总已经被任命为集团的副总经理了，主要负责集团各部门的巡查，我也被任命为张总的秘书助力，以后我就彻底跟着张总了。” “万江集团的副总，负责各部门巡查？” 方乐笑着道：“不错，你们李总也算是有心了。” 李万江知道，方乐让张曦月进万江集团主要是为了学习，这个职务倒也合适，四处参观，多看一看，多转一转，长长见识也好。 “方先生，张总，那我就先走了。” 白素雪笑了笑，退出了房间，关了门。 “站好，我看看。” 等白素雪走后，方乐这才走到张曦月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张曦月。 “呀！” 张曦月脸一红，就要进卧室。 这个衣服张曦月穿着都觉的有点羞人，她其实是不愿意试的，白素雪说了半天，张曦月想着是在房间，也就试穿了一下。 女为悦己者容，在飞机上，方乐都盯着人家空姐看，张曦月也想穿着让方乐看。 只是等真的穿上，张曦月却又被方乐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慢点。” 张曦月还穿不惯高跟鞋，就要逃，刚一迈步，就差点栽倒了，还好方乐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拉住，把张曦月拉到了怀里。 “又没外人，我看看还不行？” 方乐笑着道：“不让吃还不让看了？” “呀，你流氓。” 张曦月羞的不行，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呢。 这个时候，不少两口子办事，那都是熄了灯黑灯瞎火的，像方乐这种赤果果的话，张曦月听着都觉的脸烧。 “方乐，我不想穿这样的衣服出去。” 逗了一会儿张曦月，张曦月倒是自然了些，坐在方乐边上，抱着方乐的胳膊对方乐道：“腿都露出来了，还有肩膀。” “不喜欢就不穿。” 方乐伸手把张曦月揽进怀里，笑着道：“咱们做一些事情，是为了自己喜欢，高兴，而不是为了委曲求全，无论是现在也好，将来也罢，只要不喜欢的，咱们就不做，生意可以不要，订单也可以不要，自己高兴就好，你要真养不起我，那就换我养你嘛。” 生意场上的东西，方乐太知道了。 什么应酬，什么交际，方乐愿意让张曦月做一些事，可并不愿意张曦月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现在起步资金已经有了，稳扎稳打，方乐并不需要向别人委曲求全，到时候可以发展慢一点，可以少赚一点钱，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实在不行了，把万江集团的股份卖了，买上十几套房子，后半辈子也能大富大贵了。 应酬也只是建立在自己不够强大亦或者有着更大的野心的基础上，正如刚才的周媚雪。 方乐并不需要这样。 “方乐，你真好。” 张曦月抱着方乐，都有点动情了。 张曦月觉的自己简直太幸福了，方乐真的对她太好太好了。 第八十三章 谢大师 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可以说是今年江州这边商界最盛大的年终庆典了。 94年这个时候，企业年夜饭，年终庆典之类的活动还不是很普遍，不少企业都不举行，到点放假，不像后来，企业年夜饭，年终聚会已经成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成了必不可少的节目。 往年万江集团的庆典也没有这么大规模，可今年真的是不一样。 随着这两年食品业的逐渐饱和，新的出路还没有找到，市场竞争越发的白热化，各大企业都在打价格战，以侵占市场，长远布局为主。 电子业也只是刚刚起步的阶段，市场还在扩大，不少企业利润还没有那么可怕。 可就在这种环境下，万江集团却在年终的两个月时间杀了出来，扩大市场，利润翻番。 今年年终这两个月，对万江集团来说，可不仅仅只是赚了钱那么简单，随着万江集团的市场扩大，万江集团来年很显然也是一片光明。 一步先，步步先，这两个月的先机，绝对够万江集团消化一阵子了。 因而今年年终的年终庆典，不仅仅是万江集团内部的庆功宴，同时也是万江集团向外部展示肌肉的场合。 下午五点，方乐和张曦月一块来到万江集团的路上，白素雪也一路给方乐和张曦月说着这一次万江集团年终庆典会来的一些大人物。 “江州省的省高官也会出面，不过不会多呆，江州省省的其他领导也都会出席，除此之外，江州省这边的几家知名企业也都会到场......” “方乐，还有省高官。” 张曦月抓着方乐的手。 对张曦月来说，裕山镇的镇长都算是大人物了，冷不丁听到省高官都会到，张曦月都有点紧张了。 “嗯，万江集团是江州省的知名企业，今年又大出风头，上面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方乐点着头，很是随意。 省高官，方乐又不是没见过。 重生的时候，方乐的父亲方寒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在江州省德高望重，到了年节，省高官也会登门拜年的，方乐的母亲退休之后，享受的也是正厅级待遇。 “省高官？” 跟在后面的冯飞只觉得双腿都有点打转，走路都有点不自然了。 冯飞和张曦月一样，同样没见过太大的阵仗，这等于瞬间就被方乐拔高了，还真的有点难以适应。 “方先生，张总，宴会是晚上六点正式开始，这会儿其实已经可以入席了，如果你们不急着去，我点带你们去招待室。” 白素雪客气的道。 “行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方乐点了点头。 这次来参加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方乐的目的有二，一个是回江中看一看，二一个是带着张曦月开开眼界，方乐自己是没打算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又不是医术名家，也不是杏林圣手，一群商人，方乐没多少兴趣。 “李总也猜到您可能没兴趣和其他人认识，早就安排好了。” 白素雪笑着在前面带路，把方乐和张曦月还有冯飞三个人带到了宴会厅边上的一个小招待室。 今晚上，能享受方乐和张曦月这样待遇，能在边上招待室休息等候的人不多，除了江州省的几位高管，也就是江州的几位商界巨鳄了，寻常人来都是直接进宴会厅。 当然，今晚这样的场面也不多见，不少人到了之后也都是直接进，晚宴前这一段时间也是交际和应酬的时间。 方乐给张曦月说，不喜欢咱就不干，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谁又敢有方乐这种底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多数人都在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为了生活而奔波。 招待室有茶水，有点心，有瓜果，方乐和张曦月冯飞三个人在招待室说着话，一直到了快六点钟，白素雪过来通知，三个人这才进了主场。 宴会厅很大，里面已经摆放好了圆桌，因为有表演，所以并非西式宴会，圆桌围着中央的舞台。 这会儿宴会厅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依旧还有人往进走，方乐几个人进来，倒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有人只是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也就继续和边上的人聊天。 圆桌自然也是有着讲究的，靠近舞台的地方，属于贵宾座，上面还放着一些人的名牌，桌子都不一定能坐满，后面也就是随便坐了。 “方医生！” 李万江给方乐和张曦月安排的地方是和李平阳一桌，靠近前面的第二排，除了李平阳和朝都娱乐的人，也没外人了，李万江也是考虑到方乐和李平阳见过，坐在一块不算尴尬，要是方乐三个人单独一桌，还真有点显眼。 李平阳这边是三个人，加上方乐这边，六个人一桌。 看到方乐走近，李平阳急忙起身招呼，态度谦逊。 边上两人不过是朝都娱乐的高层，还没有李平阳职务高，原本还有些轻视，见到李平阳都起身了，也都急忙起身，陪着笑。 “方先生，您和张总就和李总坐一桌吧。” 白素雪在边上道。 “行，能和李总一桌，是我的荣幸。” 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开玩笑了。” 李平阳说着还帮方乐拉开座位，方乐则帮张曦月拉开座位，两个人依次坐下，这一幕倒是让一些人多看了两眼。 方乐和张曦月坐下不久，晚宴也就开始了，现实主持人上台，说了晚宴的流程，同时说了万江集团今年的收获，之后是领导致辞，最后李万江上台致祝酒词，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随着晚宴开始，台上的节目也开始了。 这个时候的表演，还是很有意思的，最起码对大多数人来说也很有看头，不少人一边吃，一边看，一边聊。 张曦月和冯飞也看的津津有味，边上的李平阳时不时的和方乐说两句话。 “方医生！” 李万江端着酒杯，挨桌敬酒，先从领导那边过来，然后到了方乐这边。 也就前面几桌，李万江是真喝，到了后面，那都是用嘴唇碰一碰，一杯酒敬一桌。 “谢谢方先生和张总能不远千里前来江中，我先干为敬。” 李万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李总客气了。” 方乐也端起酒杯喝了一杯，笑着道：“曦月不会喝酒，我替了。” 说着又喝了一杯。“ “谢谢方医生。” 和方乐客套了两句，李万江一杯酒敬了李平阳三个人，然后转去下一桌，让李平阳的两位副手又是吃惊了一把。 前面的几个节目过后，后面的节目也越发精彩，周媚雪的歌曲表演在现场掀起了一阵轰动。 方乐是没听说过周媚雪，可现场不少人都知道，玉女歌星，人又长的漂亮，一些人甚至一边看一边吞着口水，想着要是能和这位歌星春风一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周媚雪唱歌的时候，李平阳偷偷看了看方乐，发现方乐没什么兴趣，心中反而有点失望。 原本李平阳还想着，要是方乐对周媚雪有想法，他可以牵个线。 周媚雪这种级别的，李平阳也不敢太强迫，一些老家伙周媚雪不愿意，李平阳也不能勉强，可方乐，人年轻帅气，又有来头，或许周媚雪乐意呢？ 只不过李平阳很显然不知道，方乐昨天才给周媚雪介绍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嗯，配钥匙的。 周媚雪过后，台上上来一群人，领头一人四十来岁，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这一群人一上台，整个现场瞬间热烈了起来，比刚才周媚雪上台的时候不遑多让。 “谢大师！” 连坐在方乐边上的李平阳都禁不住有些激动：“没想到李总竟然还认识谢大师，把谢大师也请来了。” “什么谢大师？” 方乐有些奇怪，这个人很有名？ 看架势，这是要功夫表演，难道是位国术高手？ “方医生不知道谢大师？” 李平阳虽然奇怪，还是给方乐介绍道：“谢大师可是全国有名的气功大师，一身功力那是堪比天人，功力深厚，据说隔空发力就能震死一头牛。” “气功大师？” 方乐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是什么人。 重生前方乐就听说过，八九十年代气功热，不少气功大师名气很大，风头一时无两，不少达官贵胄和富商都是争相追捧，到了九十年代末，两年前，这一群招摇撞骗的才逐渐销声匿迹，后世一些图书馆甚至还有关于气功大师、气功治病的一些书籍，都是这个时候留下来的。 只是方乐没想到自己这一次来江中还能见到这么一位。 “方哥，气功大师听说很厉害，这位谢大师有没有你厉害？” 冯飞一边双眼放光的看着台上的所谓谢大师，一边问方乐。 方乐的功夫很厉害，而且还练那什么五禽戏，冯飞都怀疑方乐是不是也会气功，所以才治好了李万江这位大老板的病。 冯飞这么一问，边上的李阳平也愣了一下：“方医生也会气功？” 第八十四章 就方医生还说自己不会 “不会！” 方乐摇了摇头。 原本他还以为李万江请了什么国术大师呢，搞了半天，原来是请了个骗子。 这年头的气功大师是怎么回事，方乐是很清楚的。 气功热其实算是伴随着武侠热起来的。 随着一些武侠小说深入民心，再加上一些人对华夏功夫的盲目崇拜，这也导致一些人钻了空子，把以前道家那一套骗人的把戏和中医的一些东西融合在一块，再加上一些武侠小说中的东西，然后就成了气功。 真气，什么气运丹田，真气外放。 忽悠的一些人是一愣一愣的。 什么什么气功治病，延年益寿之类的说法很是猖獗，不仅仅穷人受骗，就是一些显贵富豪也被骗的也不少，甚至一些人还是忠粉。 这一点从现场的气氛就能看出来。 今天这儿可是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除了万江集团的员工之外，能来的人都非富即贵，可就在这样的场合，这位谢大师迎来的欢呼声比起刚才周媚雪还要高一些。 边上的李平阳更是目光灼灼。 任何时候，任何时代，人们对超能力的渴望和追求那都是远超一切的，有些时候还要在钱财名利之上。 九十年代香江的异能影片其实也是因此而热，什么透视，换牌等等。 “李总对这位谢大师很了解？” 方乐问着边上的李平阳。 “总是听人说，听说这位谢大师的功力深厚，法功的时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隔空都能把人震伤，相当了不起。” 李平阳很是崇拜的说道。 “谢大师天眼一开，就能看清楚人体内的经络走向，听说谢大师法功治好过癌症。” “方乐，气功这么厉害吗？” 张曦月轻声问方乐。 “骗人的把戏而已。” 方乐笑着对张曦月说道。 这个时候华夏人普遍的文化素质还不是很高，一些东西确实能糊弄人，别的不说，就说一个油锅洗手，后世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可在这个时候，在一些地方，这种把戏依旧能骗人。 在二十一世纪，也依旧有人上当受骗，更别说八九十年代，而且这些人还弄出了一套理论性的东西，让人听着确实很有道理。 “方医生，你说谢大师是骗子？” 李平阳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问。 “秦始皇嬴政，唐太宗李世民尚且都不能长生，更何况区区一俗人。” 方乐淡淡的笑了笑。 有些道理，其实是很容易想明白的，可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 华夏五千年，能人多了去了，秦始皇嬴政，唐太宗李世民，汉武帝刘彻，多少人都追求长生，作为帝王，已经是人间巅峰，举全国之力尚且不能成，依旧化为一捧黄土，谁还能比这些人牛？ 不说帝王，诸葛亮、刘伯温，哪一个名气不大，最终呢？ “这......” 李平阳微微沉吟。 就在方乐和李平阳交流的时候，台上的谢大师已经开始法功了，看上去很是像那么回事。 一会儿环抱太极，一会儿手中捏印，脸色也越发的涨红。 法功嘛，肯定是要使劲，最起码给外人的感觉要使劲。 而且这些大师也都有说道，法功耗损气血，耗损元气什么的，越是大招伤害越大，越不能轻易施展。 一边做着动作，谢大师一边双脚换着在台上使劲往下剁，口中还带着喝声。 “哈！” “哈！” 每发出一声喝声，边上的十几个青年就好像真的被声波震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节奏把握的相当精准。 还好这会儿赵本山没在这儿，要不肯定会告诉谢大师，这样跺容易把脚跺麻，这么喊还容易眼冒金星，他那边正好还有副拐。 然后方乐就看到谢大师双手就那么前前后后，然后台上的青年也跟着前前后后，就像是真的被谢大师牵引，随波逐流。 “好！” 下面竟然还响起了叫好声。 这玩意简直就像是闹剧一样，竟然有人信? 不由的方乐摇了摇头，有点叹息。 方乐就坐在前面，距离舞台很近，可能谢大师正好看到了方乐的表情，然后这位谢大师还打算立威。 “这位小兄弟，对，就是你，对。” 谢大师声音洪亮，伸手一指方乐：“今天是李总万江集团年终庆典的大好日子，刚才我展示的正是我们气功里面的狮吼功和气场，下面请这位小兄弟上来配合一下。” “我？” 方乐站起身，有点不确定，活着不好吗？ 这让方乐不禁想到了后世的一些大师，自己练着练着自己都信了？ 和自己的托配合的好好的，忽悠一下人也就罢了，自己几斤几两没点逼数？ 非要挑逗边上的人，然后被人一拳撂倒？ “对，就是这位小兄弟。” 谢大师笑呵呵的道：“放心吧，我不会伤到你的，也就是给大家展示一下。” 说着这位谢大师还开始讲解：“这人体有真气，体外有磁场，真气引动磁场，就会造成磁场波，刚才他们之所以跟着我随波逐流，其实就是被磁场波所影响。” “方乐？” 张曦月拉了一下方乐，虽然方乐说人家是骗子，可这么多人都信，万一是真的呢。 气功那可是伤人于无形。 “没事，我上去配合一下谢大师。” 方乐给了张曦月一个放心的笑容，起身向台上走去。 “方医生？” 李万江看到方乐上台，吓了一跳，这个谢大师，真是没有一点轻重，前面的可都是贵客，万一收不住功，伤到了人那可怎么办？ 只是这会儿这么多人看着，方乐也已经上去了，李万江却不好把方乐再喊下来。 “不知道谢大师要让我怎么配合？” 方乐走到台上，笑着问谢大师。 “也谈不上配合。” 谢大师笑的很慈祥，说话的时候边上已经有人拿着道具过来了，好几块青砖。 “既然向大家展示，自然要信服于人。” 谢大师让人把青砖抬到了方乐面前：“还麻烦这位先生检查一下，这些砖头有没有问题。” “好！” 方乐痛快的点了点头，然后凑过去看着，同时还拿了一块检查了一下，无论是轻重还是手感，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方乐用脚指头都猜的出，这道具肯定有问题，这个时候一些气功大师的手段甚至都比不上后世的魔术师，这青砖可不像后世的砖块，要更厚，更结实。 方乐觉的自己要劈开，都有点难度。 一边检查，方乐把好几块青砖放好，一掌劈了下去。 “小心！” 谢大师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这特么是个愣头青呀。 就在谢大师的“小心”声中，方乐一掌劈下，三块青砖直接断成了两截。 “我......” 冯飞瞬间就站起身来了，李平阳也是嘴巴微张。 这...... “哎呀，没想到小兄弟竟然功力如此深厚。” 谢大师见到露馅了，却不慌张，装着很是夸张的道：“走眼了，走眼了，小兄弟这一手硬气功着实了得，这要是再过几年，绝对可以像我一样做到真气外放。” “方医生还会气功？” 李万江都惊呆了。 想到那天晚上，五六个混混被方乐一个人放倒，李万江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我其实很想见识一下谢大师的真气外放，不知道谢大师能不能成全？” 方乐笑着问。 特么本来就是断着的砖块，用东西粘一块罢了，一点水平都没有。 “这个......” 谢大师知道，方乐这是看出他的虚实了。 道具这玩意，寻常人检查一下重量，看一看手感，特么没见过方乐这样直接上手的，都不怕把自己手弄疼了？ “来，我和谢大师搭个手。” 方乐伸出手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大师伸出手，缓缓的靠近，心中慌得一逼。 方乐看出了他的虚实不说，而且还是贵客呀，这种人可不好糊弄。 就在谢大师的手碰到方乐手的一瞬间，谢大师就像是抽风一样怪叫一声，整个人向后翻滚，翻了好几下，这才停下，嘴唇哆嗦。 “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看出尊驾的深浅，弟子有罪。” 谢大师趴在低声，虔诚的就像是方乐最忠实的教徒。 “没想到尊驾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练出内家罡气，罡气至刚至阳，可通雷霆，弟子一直只有耳闻，没想到今天竟然得见，不枉此生。” 方乐都呆住了。 这尼玛不愧是大师，这一手真的让方乐没想到。 方乐原本是打算戳穿这货的，没想到这货是一点脸都不要，觉的自己露了底，瞬间就把方乐捧上去了。 “谢大师，什么是罡气？” 台下还有人问。 “罡气乃是比真气更高一层的气劲，非天资聪颖，大毅力者不能修炼。” 谢大师缓缓站起身来，还保持着对方乐的尊重。 “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不仅硬气功了得，还练出了罡气，要不是我功力深厚，恐要被罡气所伤，终身瘫痪呀。” 谢大师说的时候，脸上还有惶恐后怕之色。 李平阳看着这一幕，心神俱震。 “方医生竟然是一位气功大师，就他还说他不会？” 第八十五章 不写小说可惜了 一时间，宴会厅不少人看着方乐的目光都灼热了起来。 谢大师的名气相当大，要不然也不会被李万江请来在年终庆典上表演，这会儿虽然有个别人半信半疑，可大多数人都已经信了谢大师的解释。 谢大师功力深厚，要不是这个年轻人比谢大师还厉害，谢大师怎么可能那么狼狈？ 刚才不少人都看到了，谢大师的手也就刚刚碰到方乐，整个人就被震出去了，还像是遭了电击一样。 这功力可不一般呀。 方乐是谢大师从台下面请上去的，和李平阳坐一块，无论穿着还是坐的位置，都不应该和谢大师演双簧。 是的，这个逻辑很合理。 可禁不住谢大师自己演。 这演技，真是影帝级别的。 而且人家张口还来了一句罡气，大道理马上就跟上了，如此辩才，不看几年网络小说，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 看着台下不少人灼热的目光，方乐都有些佩服这位谢大师。 真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方乐知道，这会儿哪怕自己否认，这位谢大师都有话说。 “谢大师。” 方乐向谢大师招了招手。 “尊驾有何吩咐？” 谢大师恭敬的到了方乐面前。 “想多活一阵子，就收敛着点，你这情况可不轻了，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再像刚才那样，迟早脑溢血，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乐轻声对谢大师说道。 “弟子谨遵吩咐。” 谢大师高喝一声，一稽到地。 “耗子尾汁。” 方乐伸手拍了拍谢大师的肩膀，转身向台下走去。 刚才的话，方乐那可不是吓唬，赚了钱了胡吃海喝，还不注意，三高症状明显，又像刚才那样憋气使劲，脑溢血的概率相当高，有可能当场躺下就起不来了。 “恭送尊驾。” 谢大师很显然并没有把方乐的叮嘱听进去，向着方乐下台的方向又是一稽，声音洪亮。 “方医生，不方大师。” 看到方乐回来，李平阳都有些诚惶诚恐。 怪不得李万江对方乐如此器重，原来是一位真人。 搞不好李万江之前病重，就是这位方真人用罡气治好的。 “特别不带脑子吗。” 方乐都无语了，就这还是老总？ 好吧，不带脑子的不仅仅李平阳，边上的张曦月都轻声问：“方乐，你真的会气功，你之前在院子里练的就是......” 相比其他人，张曦月是见过方乐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和八卦拳的。 “方哥，你竟然这么厉害？” 冯飞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方乐，崇拜的不行。 方哥竟然这么厉害，那什么谢大师都不是方哥的对手。 “好好吃饭。” 方乐瞪了一眼冯飞，心中越发的悲哀。 庆典一直举行到晚上十二点，中间还有抽奖环节，也不知道是人为操作...... 好吧，肯定是人为操作。 方乐和张曦月都抽到了奖，虽然只是二等奖，奖励也很丰厚，现金三千块。 今晚上的抽奖都现金，没有实物，在这个年代，现金也最实在，真要是一些东西，万江的员工还要找地方出手，自己都不见得舍得用。 纵然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可依旧有不少人围了上来，想和方乐套近乎，方乐拉着张曦月没有停留，直接返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李万江就到了。 “哎呀方医生，没想到您竟然还会气功。” 进了门李万江就是一阵感慨，怪不得方乐年纪轻轻看上去淡定从容，原来是内功深厚。 “我都怀疑李总你这万江集团是怎么起来的。” 方乐没好气的道：“我要是会气功，一道罡气送你入轮回。” 李万江一怔：“方医生难道不会？” “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 方乐道：“那道具有问题，我拆穿了，那位谢大师没辙，只能把我捧上去，你这么大集团老总，怎么就信这个？” “其实我之前也是不信的。” 李万江有点尴尬：“这不大家都信，我要不信，岂不是显得有点.....” 方乐无语啊。 感情信这个还算是潮流？ “方医生，真的是骗子？” 李万江还有点不信。 “是个老手了，当时把我架上面，我都拿他没辙了。” 方乐是真的有点佩服那位谢大师。 当时那种场景，方乐真的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还真是。” 李万江还是相信方乐的：“那我找人把他弄回来，骗人骗到我李万江头上了。” “如果我没猜错，人已经溜了。” 方乐道：“这种人，换个地方，继续混，你这边说什么不见得有多少人信。” “也是。” 李万江点了点头，那位谢大师名气不小，他除非抓住人，逼谢大师露底，要不然口说无凭，确实没几个人信。 一大早上，李万江兴匆匆的过来，还打算找方乐学习两招或者让方乐帮他用气功调理一下身体呢，没想到是骗子。 真是。 “不过李总也不用在意，如果他改邪归正还好，要不然，可能过不去这个春节。” 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这......这么笃定？” 李万江看了一眼方乐。 “呵呵。” 方乐笑了笑，懒得多说。 “我过来也给方医生和张总带了礼物。” 李万江见方乐不解释，也不问了，向身后跟着的白素雪看了一眼，白素雪已经是张曦月的助理了，不过张曦月目前还没就职，白素雪现在依旧负责招待方乐和张曦月。 李万江说着话，白素雪已经把手中的两个袋子放在了茶几上。 “最新款的手机，诺基亚2110.” 李万江道：“这个手机比较方便，市面上现在还买不到。” “谢谢李总了。” 方乐打开盒子看着，这一部手机可以算是最早的一批携带比较方便的手机了，要比大哥大更小巧，携带方面，是一部单屏手机，只能打电话，这部手机还具有划时代意义，今年邮电部正是用这部手机打通了内地首个gsm通话。 正如李万江所说，这部手机现在市面上还买不到。 不过说实话，这部手机虽然精巧，可着实也贵，而且入网费更贵，在很多地方还没信号。 不过有总归还是能方便一些，到时候张曦月人在江中，联系也方便。 在峦山县可能打通不容易，在西京市打通还是可以的。 “方医生这话说的，两部手机而已。” 李万江笑着道：“有了手机，我以后有什么事联系方医生也方便，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考虑嘛。” “李总你这想法可不要有，我是个医生，你要联系我，准没好事，还是祈祷少联系的好。 方乐开着玩笑。 “哈哈。” 李万江笑了笑：“人吃五谷生百病，岂能因噎废食，大难临头才上香拜佛，那可晚了点。” “李总不愧是李总。” 方乐笑了笑，顺便对李万江道：“既然集团的庆典已经结束了，我和曦月明天就回秦州，也快过年了。” “行，那我就不留方先生和张总了，回去的事情我让小白来安排，今年是真忙，我是没法回去了。” 李万江一边说，一边招呼方乐和张曦月一起去餐厅吃饭。 吃过饭，下午方乐又和张曦月在附近转了一下，买了点东西，第二天就回了秦州，白素雪一路把方乐和张曦月还有冯飞三个人送到机场，安排车子又送回方家坪。 “方先生，张总，那我就先走了，顺便给两位拜个早年，过了春节我再来拜访。” “好，小白你一路小心。”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不管年龄有没有白素雪大，方乐称呼起没有他心理年龄大的人小某，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王胜军都是王哥，白素雪是小白也不稀奇。 “白姐姐路上小心。” 张曦月瞪了一眼方乐，人家明明大好吧。 “方先生，张总你们留步。” 白素雪笑着出了门，开着车远去。 方乐和张曦月回了秦州，然而属于方乐的传说和传奇却在江州那边愈演愈烈，方乐回来的第五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七，距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候，接到了白素雪的电话。 白素雪打的是座机，那次从西京回来，方乐就给家里装了座机，一个是方便和其他人联系，另一个也是考虑到过了春节之后去了西京市，方便和家里联系。 “方先生，那位谢大师死了。” “死了？” 方乐只是愣了一下，倒也没过多惊讶。 当时他已经劝过谢大师了，对方不听，迟早的事。 “谢大师庆典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人离开了江中市，然后去了东海省，昨天晚上在东海省那边演出的时候，突然栽倒，不省人事，没送到医院就气绝了。” 白素雪对方乐道：“这件事江州这边不少人听说之后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说谢大师是被您的罡气震伤，所以才会在发功的时候牵引内伤......” “这一群人不写小说真的是浪费了。” 方乐无语的不行，这都能联系上？ 这脑洞真的不是一般大。 有这脑洞，写小说肯定能成神。 “不过李总说了，您也不用担心，这种事没证据，也只是一些人的猜测。” 白素雪道：“不过您现在的名气在这边是更大了，不少人都在打听您的来历呢。” 方乐心说能不大吗？ 一位大师就那么被自己的罡气震伤，然后牵引内伤死了，当时也就碰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汗毛吧？ 这都能伤人，自己这功力岂不是盖天绝地，横扫万古？ 诸天万界，唯吾独尊啊。 方乐不知道的是，李万江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那种震撼，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八十六章 年关 方乐去了一趟江中，惹了一地鸡毛，留了一段传奇，留下一段传说，这事暂且不提。 且说年关将近，距离春节也就剩下两三天时间了。 今年绝对是方乐家过的最肥的一个年了。 从江中回来，白素雪送方乐和张曦月回来的时候，就拉了满满的一车年货，什么鸡鸭鱼肉，什么蔬菜瓜果，为此还特意买了两个大冰箱。 冰箱这种奢侈物在裕山镇来说真的是相当罕见了，这个时候，一些家里或许有电视机，有摩托车，可空调电冰箱还真的是相当少的。 方乐家里这两台电冰箱不敢说是裕山镇的头一份，却绝对算是方家坪村的头一份了。 除了电冰箱，还有电视机，也装了座机，就是没装空调。 家里的老房子在方乐的计划中，明年就该拆了，有条件自然要盖新房子。 今年春节对面的堂哥，也就是江秋娥的丈夫方辉并没有回来，依旧在深海那边工厂上班，春节加班能多拿点钱，大多数人能不回来自然是就不回来，所以方乐也没有见到这位从未谋面的堂哥。 方辉没有回来，老大方刚倒是回来了，就在方乐和张曦月从江中回来的第二天，方刚就带着媳妇上门了。 因为不住在一块，方乐对方刚夫妻也没什么印象，没什么印象有好有坏，坏处是，没什么好印象，好处自然是，也没什么坏印象。 既然不存在什么好坏，名义上又沾亲带故，既然上门了，回去的时候方乐也让带了点东西，让两口子一阵感恩戴德。 现在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方乐牛逼了，大学生，医术好，还认识什么大老板，整天豪车坐着，家里顿顿吃肉，不差钱。 方刚回来之后自然也听说了，方刚没回来之前，方刚的媳妇还不好意思上门，这一点上，倒是比对面的江秋娥要强，冲着这一点，沾亲带故，只要不闹什么事情，方乐也不介意帮一下，最起码面上过的去。 老大方刚带着媳妇上门之后，江秋娥明显有了危机感了，在家里更加勤快了，人也更本分了。 方乐说过，江秋娥是聪明人，毛病多，可人不笨，江秋娥知道，方乐其实不待见她，之所以后来没计较，那是用的到她。 随着方刚带着媳妇上门，江秋娥突然发现，好像她并不是不二人选。 从江州回来，方乐就提过一嘴，过了春节找个地方盖房子，这要是盖了新房，那可就不和她们家住一块了，到时候方乐的母亲需要人照顾，人家老大媳妇难道就不成，都是叫大娘的。 这一点方乐看在眼中，也没多说，有点危机感也好，人就是这样，越是觉的不可或缺，越容易飘。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年味真的很浓。 从腊月二十七开始，村子里天天都是锣鼓，方乐也带着张曦月去凑了几次热闹。 边上还有人起哄，让方乐敲一场。 村子里的男人们，敲鼓几乎都是必备技能了，三十五岁一下的，基本上都能敲一两场，只不过方乐是真不会，就在边上看着，就很乐呵。 年三十，上坟祭祖，写对联，鞭炮声一直响到第二天上午。 年初一，张曦月叫上方乐，又去给二叔家拜了年。 这个二叔，名叫方宝林，方乐其实见过一两次，不过都是在门口路过的时候，只不过没怎么说过话。 目前为止，方乐讲过了方刚，又见了二叔方宝林，发现这家里的热男人都不怎么喜欢说话，方刚那天来的时候就没几句话，年初一方乐和张曦月过来给二叔方宝林拜年，方宝林也没什么话。 不是不热情，是性格问题，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会说话。 特别是方乐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之后，那就更不怎么会说话了，见到方乐，还都有点拘谨。 通过这个，倒也让方乐对前身的性格有了些许了解。 不过这样也好，不怎么喜欢上说话，见了人知道拘谨，一般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心眼，对面方辉，也就是媳妇人品差了些。 其实方乐还真怕这一家人的人品不怎么好。 沾亲带故，而且还是比较亲近的关系，这种关系其实是最麻烦的，闹的不好，就容易在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方乐自己是不在乎，可张曦月毕竟在这边长大，老太太还在家里，总是逃不掉。 拜年的时候方乐和张曦月带的礼物也不轻，方宝林不怎么说话，不过看的出，很感激，方宝林一家家境也不算好，给两个儿子娶媳妇，也着实让方宝林跟拮据。 年初二，方乐又带着张曦月回了娘家。 张敦河张口闭口的喊着女婿，还隔三差五的问，方乐现在好了没有，什么时候抱孙子，宛然已经忘记了和方乐的三年之约。 张曦月就是隔壁村的，两个村子离的不远，这一段时间，方乐家里什么情况，张敦河早就知道了，年前还来过一次，蹭了点东西，这个老丈人就是有点没品，喜欢占小便宜。 这次来，方乐也没小气，什么华子，台子，都是白素雪送方乐回来的时候带的，张敦河看到烟酒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 这个时候的华子和台子，那可稀罕的不得了，别说农村人，就是城里人都没几个人抽得起，喝得起。 带着过滤嘴的香烟，在村上都不多见，目前峦山县这边，不少人抽的还是当年没停产的不带过滤嘴的大雁塔。 方乐过来拿了三条烟，张敦河原本都不是大气的人，生生拆了一盒，给门口的人派了一圈烟。 “呀，曦月真有眼光。” “是呀，曦月这是熬出来了。” 边上左邻右舍一阵羡慕，更是让张敦河差点没上天，高兴的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你这气管炎，烟少抽，酒少喝。” 方乐知道张敦河是什么样的人，对付各种人，方乐都有不同的手段，进了门，张敦河泡上茶，方乐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边，给张敦河说着话：“身体养好，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就要有不同的手段，张敦河和江秋娥差不多，典型的势利眼，你越装穷，他越容易上天，你表现的越强，他反而越本分。 这一次去江中，张曦月和万江集团签了股份转让协议，年终分红就分了一百多万，只要不生事，一些好处方乐是舍得的。 而且张敦河和江秋娥还不一样，堂嫂，毕竟远了些，不好不认也就不认了，可张敦河，毕竟是张曦月的父亲。 俗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个老丈人那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张敦河看到方乐放在边上的手机，眼珠子又差点没掉出来。 “这是那什么打电话用的？” 张敦河想用手摸一下，又有点不敢。 手机呀，这玩意真的太高大上了。 “对，手机，在村子里信号不稳定。” 方乐把手机递给张敦河：“过两年手机会更好一些，到时候给你买一个。” “这......” 张敦河拿着方乐递给他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着。 还给自己买一个？ 哎呀..... 张敦河激动的又有点喘气了。 “身体养好，什么都有，我这次来也给你带了点药，每天喝着，烟最好戒掉。” “行，听你的，听女婿的。” 张敦河笑眯眯的点着头。 还是自家闺女有眼光呀，这一波，真的是赚大了。 这么能行的女婿，不说十里八乡，整个金宝市，估么着也找不出几位了。 张曦月的母亲人不错，对方乐很好，也不像张敦河那么势利，方乐和张敦河还有张曦月的大哥张曦平在外面说着话，张曦月和母亲嫂子在里面做着饭。 张曦平其实是个没注意的，念书不多，方乐进了门，张曦平一直在边上陪着，也是满脸讨好。 这么一家人，毛病有，其实相处起来也不算难相处，以方乐的手段，很快就把老丈人和大舅降服了，服服帖帖的。 方乐家的亲戚不多，重生过来，在这个时空，方乐是独生子，除了两个堂哥一个堂姐，也没什么亲戚了，自己没什么兄弟姐妹。 过了年初二，陪着张曦月回了一趟娘家，年初三一大早吃过早饭，白素雪的车子就到了方乐家门口了。 在这个时候，年初三也正是年节，要一直热闹到正月十五，不过方乐却要走了。 一方面家里这边也确实没什么事了，另一个方面，趁着年关，方乐还要去西京给孙清平和程云星两家拜年。 在关中这边，拜年都是有讲究的，年初五之前是晚辈给长辈拜年，过了年初五，长辈也会回门，叫送碱，所以一般给一些长辈拜年，大多数人都不会初五之后去。 白素雪已经是张曦月的助理了，万江集团的其他事也不用白素雪操心，李万江那边也不需要白素雪，白素雪现在的工作就是跟着张曦月，给张总服务，安排好张总的行程。 年前送方乐和张曦月回来的时候，白素雪就问了方乐和张曦月去西京的时间，安排好了自己的行程。? ：周一了，求票了，这本咱们推荐票还没进过前二十，和上本完全不能比呀，心有点慌！ 第八十七章 拜年 因为出发的比较早，抵达西京市的时候也才十一点刚过。 白素雪问着方乐和张曦月：“方先生，张总，咱们是先去哪儿，先去房子那边吗？” “你先送我们去西京医院家属院吧。” 方乐看了看时间，时间正好，还来得及，先去给孙清平拜年，明天去程云星家里。 “好的。” 白素雪应了一声，一直把方乐和张曦月送到西京医院家属院门口。 车上就有带的东西，方乐也不需要再买。 “那我下午再来接您和张总？” 白素雪询问方乐和张曦月的意见。 “不用了，地方我们知道，自己过去就行。” 方乐笑着对白素雪道：“小白你可是公司的骨干元老，可不能拿你当司机使唤。” “给领导服务，就是我的工作。” 白素雪笑着道，白素雪自己都有点奇怪，方乐喊她小白，她竟然不觉的违和，要知道，她可比方乐大三岁呢。 女大三...... 算了，不能想。 方乐带着张曦月来到孙清平家门口，正打算敲门，孙清平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好几个人。 “孙老您留步，不用送了。” “是呀孙老。” 韩建功和刘长胜几个人一边出门，一边和孙清平打着招呼，孙清平一直把几个人送到门口。 方乐是第一次来给孙清平拜年，有些事情不太懂。 孙清平这边，春节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初一当天省领导和市领导会过来探望，初二则是孙清平的儿女，这一天不会有外人去打扰，初三则是西京医院的领导们。 除了孙清平的儿女，其他人过来拜年基本上都不留着吃饭，坐一会儿，喝两杯茶，聊会天，基本上快到饭点就会主动走人。 方乐这会儿带着张曦月过来，正好是十一点钟刚过，西京医院的一群领导刚刚告辞，这就遇上了。 孙清平把韩建功和刘长胜几个人送到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方乐和张曦月。 “小乐，曦月也来了，快进来。” “师父！” 方乐笑着喊了一声，张曦月也跟着方乐叫师父。 才刚出门的韩建功和刘长胜等几位西京医院的领导就是一愣。 “孙老，这是您才收的学生？” “是我占了便宜了。” 孙清平笑着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方乐，我年前收的学生，这是方乐的媳妇......” 说着，孙清平又给方乐介绍：“这是西京医院的院长，小韩......韩建功，这是小刘.......” 孙清平下意识的就小韩、小刘，然后又带名字。 方乐？ 刘长胜看了一眼方乐，方乐这个人刘长胜没见过，可这个名字他却听说过。 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韩院长好，刘院长好。” 方乐客气的和几位领导打着招呼。 “孙老您这不声不吭的收了一位高徒，我们都不知道。” 韩建功和方乐打过招呼，就笑着对孙清平道：“孙老，您的这位高徒，可不能去别的地方，一定要留在咱们西京。” “小乐给我说过了，说想进急诊科，这事我还说找机会再说呢。” 孙清平笑着道。 “啧，急诊科好呀。” 韩建功笑着道：“急诊科锻炼人，是最容易出人才的地方，孙老，看来您收了一位好学生。” 边上刘长胜没吭声，心说这也就是孙老这么说了，孙老要是不说，知道这位是孙老的学生，韩院长可不会把对方安排去急诊科。 急诊科在各大医院，那都不算是好去处。 急诊科锻炼人，最容易出人才，这话不假，可急诊科也最累，往往都是医院发配人的地方。 不过孙清平既然这么说了，想来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想去急诊科，要么就是孙清平的意思，要不然，作为孙老的学生，真要进了西京，怎么的也不至于受委屈。 水平稍微差不多，在西京医院以后都是前途光明。 在秦州省医疗圈，要论靠山，孙清平这个靠山无疑很了不起了。 说了几句客套话，韩建功就带着人离开了。 孙清平的学生，韩建功也就记在了心里，这个人不能忘，可韩建功也没太重视。 二十岁出头，可能有点天赋，被孙清平看重了，可要说成长，那还得几年呀。 韩建功都五十五了，作为院长，科室的小年轻的成长韩建功自然要操心，可也不会盯着每个人。 像方乐这么大年龄，进了科室学习成长，那还不得五六年？ 方乐作为孙清平的学生，哪怕成长起来，他韩建功都已经退休了。 “你们怎么来了？” 孙清平把方乐和张曦月让进屋子里，开心的不行。 “我还想着你们得过一阵子才能来呢。” 今天方乐和张曦月过来拜年，真的是让孙清平既高兴又意外。 “家里也没什么事了，就先下来了，顺便给您老拜个年。” “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孙清平埋怨道：“我一个老头子，这不浪费了吗？” 方乐那可会说话：“大过年的，我们总不能空着手来吧，我倒是想空着手，就怕人骂我不孝。” “就你小子会说话。” 孙清平都被方乐逗乐了：“我都纳闷，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是怎么学的那么多东西？” 方乐的性子，一看就是那种跳脱的，并不老实，却博学多才，懂得很多，临床水平还不低，这都有点颠覆孙清平的认知。 在孙清平看来，程云星那种性子，其实才适合当医生，踏实，好学。 还好程载明不知道孙清平的想法，要不该问了，那怎么不收他儿子当学生？ “遗传。” 方乐笑呵呵的道。 张曦月看了一眼方乐，没吭声。 方乐这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遗传？ 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方乐家里这么多年，也就出了方乐一位大学生，哪儿来的遗传？ “老刘，孙老的那个学生你之前见过吗？” 韩建功带着人下了楼，一边走一边问边上的刘长胜。 刚才孙清平介绍方乐的时候，韩建功注意到了，刘长胜的表情有点不对。 “人没见过，名字听说过。” 刘长胜道：“韩院长您还记得年前万江集团的李万江在咱们医院住院的事情吗？” “知道。” 刘建功点着头：“骨伤入院，后来又查出急性黄疸型肝炎，听说年前一个月的时候出院了，恢复的很不错。” “嗯。” 刘长胜点着头：“李万江来咱们医院的时候，腿伤就有人处理过了，手法复位，复位效果非常好，后来急性黄疸型肝炎，肝内那边治疗了一周，效果不明显，后来还是中医科参与，这才有了转机。” “你的意思是？” 刘建功看着刘长胜。 说的是方乐，刘长胜却说起了李万江的事情，而且刚才的事情又没有提起方乐。 “肝内的何永宏给我说，给李万江正骨的就是一位叫方乐的年轻人，后来给李万江治疗肝病，名义上是咱们中医科参与，其实还是方乐。” 刘长胜道：“这事其实下面不少医生都有传，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信。” “嘶！” 韩建功吸了一口气。 这要是下面传的，他也不会信。 可这事是何永宏亲自给刘长胜说的，那可信度就很高了，几乎可以说不会说谎。 何永宏没必要把功劳往外推，哪怕功劳是中医科的，也比推给外人强吧？ 刘长胜继续道：“而刚才孙老又说，他是年前收的方乐这个学生，时间也对上了。” “这么说的话，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韩建功有点不敢相信。 治好了李万江的腿伤，手法复位，这就很让人惊诧了，还治好了李万江的肝病？ 综合这么看的话，这个方乐的水平可不低呀。 韩建功又细细一想。 孙清平都多少年没收学生了，却这个时候突然收了一位小年轻，要不是对方真的很优秀，孙清平又怎么可能动了收徒的心思？ “院长，刚才孙老说了一句话，您记得吗？” 刘长胜笑着问。 “什么话？” 韩建功愣了一下，有些没想起来。 刘长胜提醒：“孙老说，他占了便宜了。” “嘶！” 韩建功又吸了一口气。 刚才孙清平还真说过。 孙清平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随便说这种客套话的。 收了个学生，对孙清平来说再正常不过，孙清平作为国手名家，还没有收徒的资格了？ 能被孙清平看重，成为孙清平徒弟，那可是烧了高箱，走了大运了，可孙清平刚才却说他占了便宜了。 再结合刘长胜说的，韩建功现在可以确认，这个方乐水平不低。 要是这样子的话，那还真不能忽视。 肝内那边治疗了一周都没多少效果，方乐却能治好，这底子可不差了，又有孙清平教导，假以时日，或许很快就能成为医院的台柱子。 “老刘。” 韩建功问刘长胜：“这个方乐什么来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和中医科的老程的儿子是同学。” 刘长胜道：“那天方乐就是和程载明一块去的肝内科。” “程载明？” 韩建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第八十八章 要了我吧 医院是不存在什么假期的，无论是年关还是其他的节假日，医院永远都是有人值班的，医生们或许会偶尔轮休，可医院却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 今天是年初三，程载明作为科主任，今天也来了医院。 到了科主任级别，工作相对来说要自由一些，可同样也有排班安排，虽然这个排班大多数时候都是样子货。 这个样子货不仅仅是说科主任级别，对下级医生也是一样。 有了排班，可在具体的实行中，还是要看实际情况的。 对医院的医生来说，排班一般是白班、夜班、下夜班，又叫夜下白。 对白班医生来说，正常下班的概率能高一些，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偶尔有点事，八九点基本上都能下班，夜班是从下午五六点到第二天八点，稍微有点事，基本上到十二点都算正常，下夜班，又叫夜下白，基本上要上到第二天十二点，要是有事，连轴转都是正常的。 我国的医疗制度是治病救人为第一要务，你该下班了，来了患者，人手不够，这个时候这个班是下还是不下？ 你熬了一天一夜了，突然出了点事，人手紧张，这个班下还是不下？ 在医疗行业，特别是外科和麻醉，猝死的医生并不只是个位数，在很多医院，往往某个领域的大拿也就那么几位，患者来了，别人拿不动，该上还得上。 运气好，或许能休息几天，运气差，连续工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程载明一大早就来了医院，今天是初三，程载明作为副主任，今天其实也就半天班，到了中午就准备回家了。 处理完事情，程载明看了看时间，正打算下班，却看到院长韩建功走进了值班室。 “韩院长。” 程载明和值班室内的几位医生都纷纷起身打招呼。 “嗯！” 韩建功点着头，笑着对程载明道：“程主任今天值班？” “是呀。” 程载明点了点头，笑道：“正打算去吃饭，韩院长您有事？” “没事，过来转转。” 韩建功一边走进值班室，一边道：“去你办公室说吧。” “韩院长请！” 程载明急忙客气的招呼，心说这叫没事？ 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第一医院，又是军医大附属医院，韩建功这位院长的身份和地位那可是相当高的，而且西京医院的规模也大，大大小小的科室四五十个，医护人员就有上千人，韩建功这位院长岂会没事随便过来？ “韩院长您坐。” 进了办公室，程载明招呼韩建功坐下，一边给韩建功泡茶，一边问：“韩院长，不会是我们科室又有人给您惹事了吧？” “没有的事。” 韩建功笑了笑：“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顺便路过，想起点事，向你打听个人。” “韩院长您说。” 程载明急忙道。 “有个叫方乐的年轻人，听说是你们家星星的同学？” 韩建功问。 “啊，是！” 程载明点了点头，心说方乐的名字怎么传到韩建功耳中去了？ 难道是李万江的事情？ 李万江的事情刘长胜是知情的，告诉韩建功也正常。 “这个方乐什么来历？” 韩建功问。 程载明道：“老家是金宝市那边一个小县城的，农村出身，和星星是同学，省中医学院的学生。” “只是农村出身的大学生？” 韩建功有点不信，没有一点来历，年纪轻轻，水平那么高？ “我也问过方乐，好像是他们村有一位老中医，是当年下乡的到那边的，后来没有回去，方乐从小就跟着学习。” “怪不得。” 韩建功这才点了点头，要是这样子，倒也不是说不通。 “韩院长，您怎么突然问起方乐了？” 程载明问。 “今天去孙老那边，遇到方乐去给孙老拜年，这才知道孙老收了个学生，又听老刘说了一些事情，这不过来问问。” 韩建功说着话，站起身道：“孙老的学生，水平又高，这种人才，自然要留在咱们医院了，老程你早就知道了，都没做做思想工作？” “我怎么没做，年前就提过了，方乐对进咱们医院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想去急诊科。” 程载明道：“好端端的，去什么急诊科，我们中医科多好。” “是方乐自己要去的？” 韩建功都打算出门了，听到程载明的话，又停下脚步问道。 “是呀，他自己想去的。” 程载明道：“那时候还没拜孙老为师呢。” “自己要去？” 韩建功微微颔首，说着话出了程载明的办公室。 这自己要去和孙清平安排，那就是两种情况了。 急诊科是很多年轻医生避之不及的地方，实习的时候倒是不介意，可真要分科室，没人愿意留在急诊，自己主动要去，这说明方乐并不怕吃苦。 程载明一直送着韩建功进了电梯，这才走回来。 “方乐来西京市了？” 按照韩建功的说法，是今天才遇到的方乐。 一时间，程载明都有点恍惚。 方乐第一次来西京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是在医院巧遇了他们家星星。 可到了现在，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也成了孙清平的学生，听说还和李万江有什么交易，如今又入了韩建功的眼。 短短的时间，方乐好像已经在西京医院炙手可热起来，西京医院的一些医生私底下都听说过方乐。 而方乐，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医院呢。 这小子！ 年初三就知道过来给孙清平拜年，单单这一份心思，就是一般人没有的。 年纪轻轻，有手腕，有魄力，精通人情世故，就像是江湖老手一样。 这样的人，哪怕不当医生，这辈子走到哪儿都饿不着呀。 不由的，程载明又想到了自己的傻儿子。 自己的傻儿子虽然情商低了点，在有些时候反应都慢半拍，不过这运气倒是不错。 程载明看的出，方乐这个人还是重情义的，现在和他们家交情不错，有了这份交情，将来或许他们家星星还真能受到人家照顾。 ...... 方乐在孙清平家里吃过午饭，又和孙清平聊了一会儿，到了下午三点多才和张曦月离开，然后去了李万江送的新房。 新房距离西京医院不远，走着也就十来分钟，房子是二手房，不过小区建成也没几年，算是新小区，有暖气，现在的西京市还没有统一市政供暖，都是一些小区自烧锅炉，有的小区有暖气，有的小区没有，并不统一。 小区是小高层，带着电梯，方乐所在的房间在15层。 因为是二手房，装修了也没几年，李万江这边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家具什么的都是焕然一新，而且好像还经常有人通风换气，打扫卫生。 方乐和张曦月找到所在的房间，打开门进去，里面一尘不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气味，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正如李万江当时所说，拎包入住。 “怎么样，喜欢吗？” 方乐回头问张曦月。 “嗯！” 张曦月点着头，都有点不敢进门，木质的地板，踩上去留上脚印，好像都让人不舒服。 “有拖鞋。” 方乐看向门口的鞋架，拿出脱鞋，和张曦月换上，两个人这才进了房间。 一百二十多平的三居室，客厅就显得没有那么宽大，不过整体也没有给人狭小的感觉，反而比较温馨，并不空荡。 南北通透，光线很好，方乐和张曦月进来的时候，窗子还开着，不过屋子里暖气不错，并不冷，也没有太过燥热。 张曦月虽然已经跟着方乐去了一趟江中，也住过江中的豪华酒店，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四处看着，一路从厨房看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看到卧室，从卧室看到书房。 “方乐，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家了吗？” 张曦月回身抱着方乐，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 方乐笑着刮了一下张曦月的鼻子：“张总您都身家百万了，这一套房子才多少钱，您要买，现在能买十套。” “讨厌！” 张曦月白了一眼方乐，却把方乐抱的更紧了。 去了一趟江中，张曦月现在确实已经身家百万了，可百万并不是现金，而是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张曦月当时看过，震撼过，可一串数字，实实在在的房子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这么漂亮的房子，以后就是自己和方乐的新家了吗？ 想着半年前，还在为方乐的医药费发愁，还在四处借钱，还在担心方乐能不能活下来，这才过了半年，一切的困难，一切的不幸都已经远去，方乐对自己这么好，两个人还有了属于自己的漂亮房子，以后可能还会有车子，也会有小宝宝...... 想着想着，张曦月的眼睛就湿润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对张曦月来说，从半年前到现在，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好想从地狱到了天堂。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好像是梦一样，是那么的不真实，又是那么的真实。 只盼望这一场梦永远都不要醒。 “方乐，要了我吧。” 张曦月抬起头，柔光似水。 第八十九章 你却想当我长辈 第二天早上，方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透过窗帘，隐隐能察觉到外面的明亮。 张曦月蜷缩在方乐的怀里，呼吸匀称，小丫头着实累了，这会儿还没睡醒。 从九月下旬开始，方乐能下床走动，到现在已经半年了，经过半年的治疗也调养，方乐已经彻底痊愈了。 之所以能痊愈这么快，一方面是方乐自己水平不低，开方对症，另一方面也有五禽戏和方乐自己习武的缘故，身体素质好了，恢复自然也就快了。 昨晚，方乐和张曦月两个人终于突破了最后的底线。 也可能是真的动情，也可能是考虑到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跟着白素雪去江中，虽然是初次，可张曦月却表现的很疯狂，一晚上忍着破-瓜之痛，足足要了好几次，折腾到深夜这才睡了。 “嗯......” 可能是察觉到方乐的动静，张曦月从鼻孔里面发出一声轻轻的声音，然后睁开眼。 “醒了！” 方乐笑着问。 “几点了？” 张曦月回身抱住方乐，轻声问道。 “九点了。” “呀！” 张曦月突然就坐起身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白皙光滑的后背还有前面迷人的半弧。 “怎么了？” 方乐一边看着，一边笑着问。 “九点了，这么晚了。” 说着张曦月还回头瞪了一眼方乐：“都怪你，人家都成了懒媳妇了。” “怎么能怪我呢？” 方乐笑吟吟的道：“昨晚不知道是谁......” “呀，不许说。” 张曦月娇羞的喊了一声，拿起枕头就打方乐，然后又看到方乐的目光。 “呀，不许看！” 说着还把枕头盖在了方乐的头上，挡住了方乐的眼睛。 “抱都抱了，那什么都那什么了，看看怎么了？” 方乐拿开枕头，又把张曦月抱在怀里。 真的有点不想起床呀。 不由的，方乐想起了一句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晚上就住在西京市，而却距离西京医院家属院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方乐和张曦月到程云星家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程载明知道方乐和张曦月昨天就到了西京市，也知道方乐昨天去给孙清平拜年了，猜着方乐今天应该会来他们家，所以今天程载明和程云星都没有去医院。 可是坐等右等，这都十一点了，方乐还没来。 人都说等人是相当着急的事情，要是之前不知道方乐来，程载明也没什么心思，可知道了，这会儿心中就有点七上八下。 那小子不会不来吧？ 那小子不会觉的不值的来吧？ 孙清平那是师父，自己家算什么？ 越是在乎，越容易胡思乱想，程载明是真的器重方乐，也在乎方乐，反而有点心神不宁。 刘明霞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早早就在厨房收拾了，到了十一点，看了看时间，问程载明：“小乐不会今天有事吧？” “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是听韩院长说的。” 程载明的语气都有点不好了。 自己不会看错人了吧？ 自己一家对方乐可算是不错了。 正想着，有人敲门，程云星急忙过去开门。 “方乐，嫂子。” 程云星也没程载明那么多心思，刚才就在客厅看电视，打开门看到是方乐和张曦月，程云星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小乐来了，快进来。” 刘明霞也笑着过来招呼。 “阿姨好，程叔叔好。” 方乐和张曦月带着东西进了门，一边往进走，方乐还一边笑着解释：“原本想着早点来，睡起来晚了。” “年轻人，谁还不贪睡？” 刘明霞笑着道。 “坐吧。” 程载明自己都笑了，自己还真是......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这一次竟然这么不稳重了。 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的，睡个懒觉，那还不是很正常？ 程载明是中医，而且水平不低，上一次张曦月来的时候，程载明就看出，张曦月眉眼未开，应该还是完璧之身。 相对来说，发丝有点青涩，缺少非常的光泽，眼睛清澈透明，因为屋子里暖气热，下颚靠近颈脖处还泛出一片淡淡的红晕，星星点点，白里透红，这在以前也被称之为“处-女晕”。 可刚才张曦月进来，程载明却能看出，张曦月整个人和上次都有点不一样了，如果说上次的张曦月看上去像是即将成熟的苹果，那么这一次看上去就好像已经熟透了。 这种细微的变化，或者说差别，大多数人其实看不出来，就像是中医中的望诊，别说普通人，就是水平不济的中医医生都不见得看得准，也只有水平比较高的才能发现差别。 程载明的望诊水平不低，张曦月的这点变化程载明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张曦月进来的时候，走姿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么看，两个人发生实质性关系也就是这两天，初尝禁果，年轻人难免难以自控。 “都说了，下次来不要带这么多东西，又带这么多东西。” 刘明霞没怎么注意，还在边上笑着埋怨。 “大过年的，总不能空手来吧。” 方乐笑着道：“也要谢谢阿姨和程叔叔对我的照顾。” 程云星看了一眼方乐，心说，我就没照顾你吗？ 不过没敢说。 上次方乐和孙清平走后，他可是被一顿男女双打，截止今天程云星都想不通，人家方乐拜师，自己凑什么热闹？ 就这都能挨打？ “你昨天去孙老那边遇到韩院长了？” 等方乐和张曦月在沙发上坐下，程载明这才问方乐。 “是。” 方乐笑着道：“去的时候好像医院的领导刚刚从师父家里出来，打了声招呼。” 程载明又瞪了一眼程云星。 瞧瞧人家方乐。 这师父叫的多溜？ 自己这个傻儿子，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创造机会的，成为孙清平的学生他不好吗？ 程云星被程载明瞪了一眼，又是一阵莫名其妙。 看吧，看自己怎么猜的。 只要方乐来，自己就没什么好待遇，不是这个嫌弃，就是那个厌烦。 这家里没法呆了。 “想好了，去急诊科？” 程载明问方乐。 “嗯，想好了。” 方乐点了点头：“我觉的还是去急诊科合适一些。” “行吧，急诊科除了累一点，脏一点，其实也比较锻炼人。” 程载明点了点头，回头对程云星道：“过两天你也去急诊。” “我也去？” 程云星嘴巴微张：“为什么呀？” 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去急诊科？ “方乐都知道去急诊科锻炼，你就不求上进。”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整天就知道享福。” 程云星嘴巴张了又张。 这话是从何说起？ 自己怎么就不求上进，怎么就知道享福了？ 家里人没认识方乐之前，都夸他勤奋呢，怎么认识了方乐，他就成了不求上进，只知道享福了呢？ 瞬间就从好孩子变成败家子了？ “嗯，星星去急诊科锻炼一下也好。” 方乐点着头：“中医还是要接触急诊的，只有接触急诊，才能成长起来，历代名家医手，几乎都是从急、危、重症锻炼成长起来的。” 方乐个人是很赞成中医人接触急诊的，这个可不仅仅是理论，而是他们江中院实践出来的。 接触过急诊和没有接触过急诊的中医医生，在面对突发状况的时候，各方面的差别是很大的。 “听到了没有？” 程载明回头对程云星说道。 “听到了，我去还不行吗？” 程云星应了一声，然后满含怨念的看了一眼方乐。 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方乐给一言而决了？ 一时间程云星怎么觉的方乐比老爸程载明更像是家长。 其实程云星也不是有多抵触，只是有点幽怨，嗯，幽怨。 好在方乐不知道程云星的想法，要不然可能会拍一拍程云星的肩膀：“乖，下次再给你买橘子。” “吃饭了！” 方乐和程载明说了会儿话，刘明霞就招呼吃饭。 吃过饭，又在程家聊了一会儿，方乐和张曦月这才起身告辞。 刘明霞还关切的问：“小乐，你和曦月还住宾馆吗，你也要在医院上班了，这两天让星星陪你在附近找套房子？” “谢谢阿姨，住处我们都已经找好了，就在医院不远处，昨晚也没住酒店。” 方乐感谢道。 “都找好了？” 刘明霞笑道：“我还想着你们总是住宾馆，也不怎么合适，找好了那就行，离的不远，有时间就过来吃饭。” “好，谢谢阿姨。” 方乐点着头。 走出房间，程云星还一直把方乐和张曦月送了出来。 出了门，程云星这才抱怨：“我说方乐，你是不是我爸和我妈的私生子？” “不是。” 方乐肯定的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放心吧，这一点不用怀疑。” “切，每次你到了我们家，我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程云星撇嘴道。 “这个是肯定的。” 方乐笑着道：“长辈们谈话，怎么有晚辈说话的份，习惯了就好了。” “哦！” 程云星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猛然抬头：“方乐你过分了啊，我把你当同学，你却想当我长辈，占我便宜。” “早都占过了，又不是一次两次。” 方乐笑呵呵的道。 程同学后知后觉嘛。 第九十章 分别 从程云星家中回来，连着几天，方乐都陪着张曦月在西京市游玩。 这个时候的西京市年味依旧是很浓的，没过元宵之前，不少地方都是相当热闹的，特别是城隍庙、钟鼓楼附近，每天都有人。 扭秧歌的、敲鼓的，杂耍的。 中途程云星来了一次方乐的住处，参观了方乐和张曦月的新家，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大房子。 “这房子一个月租金多少钱？” 程云星一边参观还一边问。 方乐和张曦月的这个新房子还要比程云星家稍微大一些，再加上李万江也进行了简单的返修，家具摆设之类的都是崭新的，而且还都是上好的，哪怕是程云星这位省城长大的同学，都觉的有点奢华了。 “不知道呀。” 方乐笑着回答道。 “你租的房子你不知道租金？” 程云星看着方乐：“你觉的我像白痴吗？” “不是像。” 方乐笑了笑，这次程云星反应过来了，瞪着方乐，方乐笑着改口：“你怎么能是白痴的，星星同学天资聪颖，我最喜欢了。” “你现在变化真的好大。” 程云星看着方乐，想要把方乐看透。 他和方乐三年同学了，虽然之前不怎么说话，可也算是熟悉，之前的方乐真不这样。 “成长了嘛” 方乐笑着以过来人的语气道：“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切！” 程云星切了一声：“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竟然找了曦月嫂子这么贤惠漂亮的媳妇。” 好在程云星同学不会说看到你媳妇，我就决定和你当最好的朋友了。 “这房子究竟租金多少钱？” 程云星左右看着：“要是不贵，我也租一间，搬出来住。” “我真不知道租金。” 方乐道：“我自己买的房子，问什么租金？” “你要问买这么一套多少钱，我倒是知道，差不多也就十万出头吧。” “你买的？” 程云星眼珠子一瞪：“还也就？” “你抢银行了？” 方乐很喜欢逗星星同学，笑呵呵的道：“抢银行能有我来钱快，你想多了吧？” 抢什么银行呀。 一个人去抢银行，撑死了也就拿几百万，再多还拿不动。 方乐和李万江这一波，年终分红就分了上百万，这要是算上股份，还真比抢银行来钱快。 “......” 程云星张了张嘴：“你真是......” 想了半天，程云星都没想出合适的词，毕竟凡尔赛的说法这时候还没出现。 “不想说算了。” 程云星自然是不相信这房子是方乐买的。 十万出头？ 这年头什么人敢随便说十万出头是也就？ 程云星有心说方乐吹牛吧，可之前好几次，程云星都觉的不可能，偏偏方乐却做到了，可要说可能吧，十多万呢。 别说方乐家，程云星自问就是他们家现在估计也没有这么多存款。 “你整天欺负人家程云星！” 程云星走后，张曦月这才笑着埋怨方乐。 程云星就是太老实，不能说不喜欢说话，在人情世故方面很欠缺，反应慢，总是被方乐逗着玩，张曦月都看不过去了。 “这怎么能是欺负呢，这是爱护。” 方乐笑着道：“星星同学人不错，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其实更准确的说，目前也算是唯一的朋友，冯飞其实算不上朋友，最起码目前算不上。 这个世界对方乐来说是陌生的，之前的同学朋友一个都记不住，也就一个张曦月，后来的程云星，哪怕是原身的母亲，方乐其实也是没多少感情的。 抚养肯定会抚养，可每次喊妈，特别是当面，方乐就有点喊不出口，就像是已经懂事的孩子喊后妈一样，而且这个和后妈还有区别。 “方乐，我真的要去江中吗？” 张曦月坐在方乐边上，抱住方乐的胳膊，脑袋靠在方乐的肩头。 毕竟是十九岁，二十岁的女孩子，这样的年龄，那可真的还是个宝宝啊。 张曦月和方乐两个人又是初尝禁果，张曦月现在是真的舍不得和方乐分开。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方乐笑着道：“现在咱们的钱也够花了，万江集团的股份也够咱们吃几年，我能帮万江集团一次，或许还能帮两次......” 说着方乐回头，笑着对张曦月道：“所以......咱们现在其实真的已经不用为了钱而发愁了，这辈子不仅会衣食无忧，而且还会是很舒服的那种.......” “方乐，我去。” 张曦月白皙的手指挡在了方乐的嘴唇边上。 这半年，张曦月也成长了不少，无论是见识还是阅历和之前都大不一样了。 张曦月知道方乐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不用为了钱而发愁了，这辈子也衣食无忧，所以，他们往后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生活，也是为了梦想，亦或者用方乐的话来说，让自己过的更充实。 “不要勉强自己。” 方乐真诚的道：“如果喜欢了，那就去做，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做，没必要。” “我喜欢。” 张曦月再次把脑袋靠在了方乐的肩膀上。 “嗯，要是喜欢，出去学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方乐笑着道：“刚才程星星同学过来不是问我什么时候进医院吗，等我进了医院，进了急诊科，其实也是很忙的，你没事情做，整天在家里等我下班，岂不是很无聊？” “我不......” 张曦月正要说，方乐就笑着打断了：“一天两天不无聊，时间长了就无聊了，到时候还要怪我没时间陪你，变成了怨妇怎么办？” “人家才不会变成怨妇呢。” 张曦月用小拳拳锤着方乐的胸口。 其实方乐说的这个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医生这个职业本就是很忙碌的职业，虽然方乐自问养的起张曦月，可正要把张曦月养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并不现实。 女人，越闲，越容易没有自信，越容易胡思乱想，这是天性，并非是某个女人的特性，而是大多数女人的特性。 距离元宵节也没几天了，过了元宵，方乐无论如何都要进医院了。 而且方乐自己现在还是休学状态，进医院之前还要去一趟学校，先把休学销掉，让档案从休学状态变成实习状态，这样才能顺利毕业。 陪着张曦月过了元宵节，第二天一大早，方乐亲自把张曦月和白素雪送到了机场。 “方乐......” 过安检的时候，张曦月回头看着方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是真的舍不得和方乐分开。 “路上小心。” 方乐挥了挥手，一时间鼻子也有点酸。 “小白，照顾好你们张总。” “方先生放心吧。” 白素雪也笑着向方乐挥了挥手，两个人消失在了安检门的另一边。 “舍不得？” 过了安检，白素雪笑着问张曦月。 “白姐姐你笑话我。” 张曦月擦着泪花。 “我没有笑话你，我其实有点羡慕你。” 白素雪略带回忆的道：“张总你知道我作为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这么拼吗？” 张曦月看向白素雪。 “那个女孩子不希望有完美的爱情，有人疼着，有人宠着，有人嘘寒问暖，只不过在现实面前，有些时候，爱情真的显得不堪一击。” 说着白素雪吸了吸鼻子：“所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惧风雨。” “白姐姐你这么优秀的人，肯定会遇到疼你宠你的人的。” 张曦月安慰道，看的出，白素雪也是有故事的。 “或许吧。” 白素雪笑了笑：“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有了新的追求，倒是张总您，我真的有点羡慕，方先生对您是真的好。” “嗯！” 张曦月点着头：“方乐是变了很多，变的我都有点不认识了，他对我太好了，好的我都觉的有点不真实，所以我要让自己跟上他的步伐。” 在白素雪看来，方乐对张曦月是真的好，可是对张曦月来说，这一份好真的是来之不易，可以说是苦尽甘来，所以张曦月格外的珍惜。 目送着张曦月和白素雪两个人过了安检，方乐就站在原地，盯着安检的方向足足看了十多分钟，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要说不舍，方乐同样也有着不舍。 而且对方乐来说，张曦月这一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见识了更广阔的的世界，张曦月会不会变，还会不会是现在的张曦月，方乐都没有信心。 张曦月在乎方乐，方乐又何尝不在乎张曦月。 也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有些时候才要懂的给对方空间，放任她去成长，经受得住诱惑，坚守的住本心，才能走的长，走得远。 未来如何，哪怕方乐这个重生者也不敢去保证，可方乐必须去赌。 成败结果不重要，有些事做了，才不会后悔。 只要真的尽力了，用心去做了，问心无愧，哪怕结果真的不如人意，那样也可以对自己说一声，自己努力过了。 一条陌生的路通往何方，没人能够预测，但是如何去走这一条路，却可以自己选择，自己选的路，最起码不能怨天尤人。（本卷终，下一卷，急诊新人） 第九十一章 真不认识路 “你去销休学，拉着我干什么？” 程云星正上着班呢被方乐拉了出来，还好他爸是副主任，请假比较容易，要不然，正实习呢，被人拉着走了，回来还不得被一顿训？ 严重一点的实习不过关都有可能。 各大医院对实习生其实都是比较宽容的，上手的机会或许不会轻易给，实习生到了医院之后也是实习狗，哪怕是随便一位小护士都能呼来喝去。 可对于实习生的考评，一般医院都是不会给太差的评价，或者说故意刁难，阻碍实习生的毕业。 人家娃娃上个大学不容易，真要毕业不了，影响那可就太大了，而且对于自己医院瞧不上的实习生，实习期结束不录用也就完了。 可实习生倘若不知好歹，不守规矩，那就不同了。 “你自己去就完了，又不是不认识路。” 程云星同学嘴里面抱怨着，心中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让你做个伴，怎么那么多话呢？” 方乐没好气的道，难道哥会告诉你，其实哥真不认识路，除了能找到校门之外，班导师是谁，小领导是谁，特么一个都不知道好吧。 班导师姓什么都不知道。 “方乐，我怎么觉的我好想欠你的？” 程云星一边跟着方乐走，一边吐槽：“我觉的我那天就不应该和你打招呼，怎么打了个招呼，帮了忙，你就像是赖上我了一样。” “傻孩子，明明是我欠你的。” 方乐笑着道：“你那一声招呼，就让我欠了你的了。” 对于一位到了完全陌生地方的人，戒备心很强，同时也容易感动，很矛盾，却很现实。 这个世界对方乐来说是陌生的，所以方乐其实对不少人都抱有戒备之心，包括冯飞，包括白素雪、李万江，之所让李万江冯飞等人都觉的方乐好像不在乎，那是因为有些事方乐真的不在乎，自信，所以不在乎，不在乎缺不代表不防备。 可对于有些人，比如张曦月，比如程星星同学，这些人就很容易走近方乐，也很容易让方乐感动。 “我去，私家车？” 到了停车场，程云星又惊住了。 白素雪和张曦月走了，可车子却留给了方乐。 “上车吧。” 方乐招呼程云星。 其实方乐自己现在也不怎么用的上车子，住的地方距离医院不远，等进了医院，出门次数应该也不会太多。 只是去机场的时候，是白素雪开的车，走的时候车子直接扔给了方乐，既然留下了，那就开着呗，以万江集团的财力，一辆车自然是小意思。 “方乐，这车不会也是你买的吧？” 程云星摸着车门。 私家车呀，现在西京市大多数人还是以自行车代步，不少上班族上下班都还是自行车，大街上的自行车绝对要比私家车多。 而且这辆车看上去比大街上最常见的普桑要更大气。 “这个还真不是。” 方乐催促道：“上车吧，上了车记得指路。” “怎么还要我指路，学校你都不认识？” 程云星上了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不放心的问：“你有驾照吗，不会是第一次开吧？” “我又没从西京去过学校，怎么认识路？” 方乐没好气的道：“你天天坐大巴，也不见得就认识路。” 说着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这车方乐还真不是第一次开了，这几天陪着张曦月在西京市逛，方乐就开着这辆车。 刚开始，程云星还真有点担心，坐在车上，双手还抓着上面的把手，等车子出了停车场，开出一段，程云星这才发现方乐的车开的很稳。 方乐重生前就是医生，不怎么喜欢喝酒，也不抽烟，而且更懂的对生命的敬畏，所以开车一向很稳。 “方乐，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程云星觉的越发看不懂方乐了。 以方乐的家境，之前应该没可能开过车才对吧？ 现在程云星是死活已经不能把之前的方乐和现在的方乐合二为一了。 甚至程云星都有些自我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记错了，方乐以前就这样？ 车子一路开进了学校，进校门的时候，门卫还以为是来了某位领导，都急忙从门卫室跑了出来，还对着车子敬了一个礼。 现在学校已经开学了，今天还是周内，学校的学生不少，方乐在程云星的指导下，找地方把车子停好。 “方乐，我就纳闷了，进了学校你都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很奇怪吗？” 方乐看了一眼程云星，心慌的一逼：“我还不知道咱们班导师叫什么呢，要不你给我说说？” “滚！” 程云星没好气的骂道。 “啧！” 方乐砸吧一下嘴巴，没把话套出来，这就有点难办了。 等会儿见了面怎么称呼？ 不带姓，直接某老师？ 最主要的是，方乐都不清楚人家老师办公区是独立办公还是集体办公。 独立的还好，一个人，进去喊老师就完了，这要是集体的，人辣么多，认错人了怎么办？ “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程云星下了车，竟然不打算跟着去了。 “一块！” 方乐拉了一下程云星，自己一个人怎么去，真不认识路。 “你去销休学，我跟着去干什么？” 程云星确实不想去。 这个年头的学生大半还是怕老师的，哪怕到了大学也是一样。 而且方乐是过来销休学的，仅仅找班导师并不行，还要去教务处，整体来说程序还是比较繁琐的。 “这不是你爸是西京医院的程主任，你爷爷好像还是咱们学校的教授呢，你面子大呀。” 方乐找着借口，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同样的事，不同的人办，效率各方面都不一样，方乐带着程云星过来还真不是单纯让程云星指路那么简单。 进了学校，找个学生问一下，大四某某班的班导师叫什么，办公室在哪儿，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你还是孙老的学生呢。”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 “我说了人家不信呀。” 方乐说着还抖了抖衣服：“孙老也没说给我弄个胸牌什么的挂在胸前，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了。” “方乐，我发现你是真贫。” 程云星有点受不了了。 这家伙，真的是...... “走吧，别墨迹。” 方乐催促程云星。 说实话，重生到这个时空，方乐也发现自己的性格变了不少，和重生前有区别。 可能重生前被管教的太严格，压抑的有点久，处处都要有规矩，重生过来之后没了约束，彻底放飞自我了。 班导师，准确的说是班主任，班主任姓高，叫高进选，四十岁出头，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确实很有老师形象。 高进选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宿舍办公室一体。 “方乐！” 看到方乐的时候，高进选都惊呆了，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高老师好。” 方乐客气的和高进选打招呼。 “方乐，你这......没事了？” 高进选说话都有点结巴。 这个时代，学生大都怕老师，可老师也大都很负责，高进选是班主任，方乐出事高进选是去见过方乐的，方乐被家里接回去的那天，高进选就在现场。 作为班主任，高进选当时还有些替方乐惋惜。 之前的方乐性格如何暂且不说，学习还算不错，话少，给老师的感觉那就是踏实。 当时那种情况，高进选是真的觉的方乐回去之后也就没以后了。 刚才打开门的时候，高进选都差点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鬼了。 “高老师。” 程云星也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程云星也来了。” 高进选这才急忙招呼：“都进来吧，别站着了。” 招呼方乐和程云星进了办公室，高进选一边给方乐和程云星倒水，一边笑着问：“方乐你现在过来是，你这休学是一年期。” “高老师，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销休学的。” 方乐客气的道：“我现在已经痊愈了，想着也就不耽误了。” “看着你这样子，比生病之前还结实，我就知道你痊愈了。” 高进选笑着道：“只是你要是不休学的话，现在这个阶段，进医院实习不太好进，没有实习资历，毕业也不好办。” “这个高老师您不用担心，实习的事情方乐都办好了，就去西京医院。” 边上程云星帮方乐说道。 “去西京？” 高进选愣了一下，笑得更灿烂了几分：“西京医院好呀，没看出来，方乐你和程云星关系好。” 程云星就知道高进选误会了，正打算解释，方乐笑着道：“是呀，多亏了程云星，帮我找他爸说情，要不然我就要多耽误一年了。”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没戳穿。 现在方乐进西京医院，哪儿还需要他爸帮忙？ 韩建功韩院长方乐都见过了。 “那行，那我带你们去教务处。” 既然实习的事情解决了，高进选也就不多说了，这一年学习任务不重，主要是实习，只要实习资历没问题，不挂科，多休学一年确实没多大意义。 第九十二章 徒手止血 高进选这个班主任看上去缺少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儒雅，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好相处的那种，方乐对之前的事情没印象，也不知道高进选为人如何，不过高进选给方乐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出了办公室，高进选就带着方乐和程云星前往行政楼，教务处办公的地方。 三个人才刚刚走到行政楼附近，方乐和高进选还有程云星两个人就远远的看到一位五十岁出头的秃顶中年人急匆匆的从行政楼跑了出来，秃顶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侯主任这么着急，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高进选也加快了步子。 侯主任？ 方乐有心问一句程云星，侯主任是不是就是教务处主任，想了想没好意思问，在学校三四年不认识教务处主任，好像有点不合适。 “应该是有人打架了吧。” 程云星一边跟在高进选身后，一边轻声对方乐说着话。 “嗯！” 方乐点了点头。 能让教务处主任这么急匆匆的，应该是打架了，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小打小闹。 大学校园毕竟不是初中高中，学校大，学生多，寻常打架吵架都是很正常的，除非动静闹的太大，要不然学校都不怎么会知道。 任何时候，学生之间打架吵架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方乐三个人就跟在侯主任三人身后，一路到了学校操场的边角，这会儿那边边上已经围了不少学生了。 “侯主任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围了一圈的学生急忙让开一条道，侯主任急匆匆的走了进去，方乐三个人也跟着正好进了圈子。 刚刚走进，方乐就看到血泊中躺着一个人，平躺在地面上，一地的鲜血，这会儿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还正在手忙脚乱的给止血，只不过出血量太大，女人好像也不太专业，而且还有点慌乱。 这儿可是医学院，虽然是中医学院，可老师学生最起码的医疗常识和急救常识也是应该懂的，可这个时候一群人看着，一个女人在处理，而且还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回事，给医院打电话了吗，马上去个人去教务处办公室打120。” 侯主任来的时候只是听说有学生打架，有人被砍伤了，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只是急匆匆赶了过来，也没来得及打电话。 120是86年开始，全国统一规定使用的急救号码，全国各地都陆陆续续开始设立急救中心，120专线，120调度中心等职能部门，只是95年这会儿，电话还不是很普及，学校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拥有手机的几乎很少，有传呼机的稍微多一些，可传呼并不能直接拨打电话，打电话也只能去学校一些领导或者行政部门的办公室。 “给急诊科打电话，让派车过来。” 就在侯主任说话的时候，方乐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程云星，然后给程云星说了一句，他自己已经迅速的走向躺在血泊中的学生。 “啊.....” 程云星手中突然被方乐塞了一个手机，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李万江送的这一部手机可以说是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目前市场上都没货，比起小哥大还要更小巧更方便。 学校里也不是没有有钱人，个别学生大哥大、小哥大也都见过，可这么小巧的手机还真没几个人见过，程云星就更没见过了。 要不是上面有着摁键，和小哥大还有点相似之处，程云星都要问一句，这玩意是电话？ 边上高进选同样是嘴巴微张。 这手机要是程云星拿出来的，高进选还能接受，可这玩意竟然是方乐拿出来的。 程云星愣了一下，就急忙开始摁键，直接拨打的是西京医院急诊科的专用座机。 有一说一，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有了120，可120的反应效率绝对是没办法和后世相比的，而且不少医院的水平有限，哪怕有急救车，有些患者送到了也不一定有能力抢救。 方乐让直接给西京急诊科打，程云星也没犹豫。 电话响了十几秒，那边就有人接通了，这让程云星松了口气，这玩意还真能打的通？ “我是咱们医院的医生，程云星，我现在在省中医学院，这边......” 程云星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方乐已经开口了 “开放性伤口，大出血......腹部超过十五公分裸露伤口......” 程云星急忙按照方乐的说法给电话那边说情况。 “都别站着了，谁去拿碘伏或者酒精，咱们这儿是医学院，消毒水总有吧。” 给程云星说过，方乐没好气的抬头看着一群看热闹的同学，这尼玛还医学生呢？ 中医要是按照这种培养模式，培养出来的真的是没几个敢碰急诊了。 方乐重生之后是有点放飞自我，和程云星等人也喜欢开玩笑，可一旦认真起来，重生前十来年临床经验以及急诊科副主任的气势瞬间就回来了。 虽然眼前的方乐明明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学生，可这会儿却没人敢顶撞方乐，也没人敢说怪话。 “愣着干什么，去。” 侯主任都被方乐震住了。 “纱布，绷带，止血用的，能拿的都拿过来。” “来了，来了！” 毕竟是医学院，也不是所有人都没常识，说着话，刚才那会儿其实都有人去拿了。 “你摁着这儿，心中默数五个数，然后松开一下，继续摁压，不要持续。” 方乐对刚才正在处理的女人说了一声，然后站起身，伸出双手：“酒精打开，向我手上浇。” 拿着绷带和酒精过来的同学还喘着气，高进选上前一把拿过酒精，拧开来就向方乐手上浇。 在这种场合，在大多数人都没有主意的时候，别说是方乐，随便一个人只要有担当，有胆魄，这会儿其他人多少都会配合的，这才是人之常情。 很多时候，大多数人围观或者看热闹，只是缺乏领头羊。 华夏民族真的是比较奇特的，逆来顺受，在很多时候都能忍辱负重，在受到委屈的时候能一退再退，可要是有人能振臂一呼，他们却能瞬间响应，改天换地。 所以在后世，一些视频中往往会出现很多奇葩的画面，一位看上去并不算强壮的歹徒，拿着水果刀制服了一群人，也有好几位看上去彪悍的歹徒被一群群众围殴，打的抱头鼠窜。 这个时候，方乐能站出来，其他人都是会下意识的配合方乐。 往往在很多场合类似于方乐这种年轻人被阻挠，被质疑，反而是在一些懂行的圈子里。 一些所谓的专家叫兽自己明明解决不了，还质疑站出来的晚辈后生。 正如明末，草莽英雄奋起反抗，可歌可泣，一群高官文人却依旧党争相斗，满清入关，瞬间跪倒一片。 “纱布填充。” 方乐洗手的时候，又有同学上前帮忙，方乐一边洗手，一边叮嘱：“不要随便碰触大动脉或者伤口，止血为主。” 说着话，方乐已经用酒精给双手消毒，然后举着手过去，再次蹲下了甚至，一只手探进了伤口，然后另一只手也探进去。 “靠？” 围观的学生中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后世已经非常普遍的感慨。 “这是要内部摁压止血吗？” “在没有术野的情况下不适用器械，徒手进行止血，这得要多大的自信？” 一些看出方乐目的的学生都纷纷议论，没人制止，也没人上前，低声议论还是有人的。 徒手止血这个说法在这个时候还不普遍，而且徒手止血也只是止血里面的一个分类，其实也属于摁压止血，只不过因为不采用任何器械或者止血辅助工具，用双手进行止血，所以又被称之为徒手止血。 方乐这会儿确实是在进行徒手止血。 徒手止血也算是方家的绝技之一了，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方乐的父亲方寒就是世界徒手止血第一人，子承父业，方乐的徒手止血水平并不低。 “出血量好像减小了。” 大概过了二分钟，边上所有人都能看到，躺在地上的同学伤口的出血量明显减小了。 “真厉害呀！” “太牛了！” “牛人啊！” “话说这是哪位学长，那一级的？” “好像是大四的方乐学长，我之前见过。” 有个别人还认出了方乐。 而边上的高进选和侯主任都已经呆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特别是高进选，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真是自己的学生方乐？ 程云星拿着手机，同样目瞪口呆。 “电话打过了没有，急救车多长时间能到？” 方乐一边双手插进男同学腹部的开放性伤口里面进行徒手止血，一边问程云星。 “啊.....打过了，我说了情况，急诊科也知道严重性，最少也要四十多分钟。” “四十分钟？” 方乐算了一下，现在是95年，基本上不堵车，过来的又是急救车不用担心红绿灯，可这一路不近，四十多分钟算是极限了。 第九十三章 医生的职责（二更） 程载明今天不坐门诊，早上查过房，就一路溜达到了急诊科。 “程主任！” “程主任好！” 程载明进了急诊科，有认识的医生护士都客气的向程载明打招呼。 程载明笑着点头，一路溜达到了急诊科的值班室，还没进门，边上就有声音响起。 “老程你没事来我们急诊干什么，不会是打算来我们急诊上班吧？” 韩胜学正从留观室那边回来。 “我还不能来你们急诊科转一转了？” 程载明背着手：“要是这样，老韩你以后就别请我们中医科过来会诊了。” “呀，我就问一句，瞧程主任这脾气大的，还不要找你们中医科会诊了？” 韩胜学笑着道：“这知道的人知道老程你是中医科的副主任，不知道的还以为郑主任提前退休了呢。” 程载明笑呵呵的道：“老韩你还别挑拨离间，我们中医科和谐，郑主任不会因为你的挑拨对我有意见的。” “那是肯定的。” 韩胜学道：“谁不知道程主任你是中医科的太子爷，未来的接班人，等郑主任退休了，要是不返聘，老程你还能干两三年。” 返聘制度的成形，准确的说也是在两千年之后逐渐完善的，不过在两千年之前，一些医院，一些科室也有返聘现象，只不过还没有形成成文的返聘规定。 返聘制度其实也是诞生在各大医院资深医师不足，青年医生成长慢，医院老资历专家少的前提下，六十岁的资深医生、主任、专家，不少身体状况都很好，退休之后医院少了一位专家，而退休的专家有的也适应不了退休之后的清闲，双方你情我愿，最终返聘制度逐渐成型，成为正式条文。 其实仔细去观察，很多制度其实都是由最初的不完善逐渐完善，由最初的幕后转到了前台，特别是一些有利的潜规则。 后世的医疗区域联合体制度，其实也是逐渐把原本上不得台面的飞刀制度逐渐转到了明面上，在医疗区域联合体的区域范围内，三甲医院的专家去小医院做手术，坐诊，都是符合规定的，属于合法行医，而且不能收取飞刀费。 医生的灰色收入减少了，可相对来说风险也减小了。 这样就能让一些小医院的患者也享受到三甲医院专家的待遇，在大医院床位不足的情况下，或者在患者不方便的情况下，在家门口也能享受到三甲医院专家的手术或者治疗。 随着各种制度的完善，便民惠民政策也会越来越多，只不过因为没有经验，很多制度的完善都有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在制度完善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些影响，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中医科现在的主任郑高峰也就比程载明大两三岁，韩胜学这明显是笑话程载明。 “没事，到时候郑主任返聘回来，我就能干到退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主任操心的事情多，老韩你头发都稀少了。” “你头发才稀少了呢。” 韩胜学说着话，已经进了值班室，一边走一边问：“老程你不会真的只是过来转转吧？” “过来转转，顺便说件事，同时恭喜一下老韩你。” 程载明笑着道：“要不今天下班，老韩你请我吃个饭？” “我请你吃饭？” 韩胜学看了一眼程载明：“你咋长的那么稀呢，你恭喜我个撒，我有撒喜事让你恭喜的？” “有个好苗子，原本是要进我们中医科的，我推荐到了你们急诊科，这算不算好事？” 程载明笑着道：“还有，我们家星星这两天也会到你们急诊科，老韩你多照顾着点。” “你把你们家星星送来我们科室？” 韩胜学停下脚步：“老程你没病吧，都说医不自治，要不你回去找郑主任看一看，这事不敢耽搁。” “你才有病呢。”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我把我儿子送到你手底下，这是对你的信任和看重，你别不识好歹。” “得了吧您呐！” 韩胜学道：“我可受不起，你们家不是中医，就是内科，你儿子还是中医学院的，送来我们急诊科干什么，添乱吗，还有，你说的好苗子，不会是你儿子的同学，那个叫方乐的吧？” “老韩你也听说了？” 程载明笑着道：“不错，就是方乐，我给你......” “韩主任。” 程载明正说着，急诊科的住院总医师黄晓龙急乎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咱们医院一位医生打电话过来，说是省中医学院那边发生了持械伤人事件，伤者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开放性伤口，伤口长度超过十五公分，大出血......” “省中医学院？” 程载明顿时急了，急忙问：“没说受伤的是谁，咱们医院哪位医生打来的电话？” “程主任。” 黄晓龙这才注意到程载明，急忙道：“电话是程云星打过来的，伤者是谁倒是没说。” “这孩子，电话是省中医学院的座机吗？” 程载明问：“打到哪一块了？” 今天程云星和方乐去了省中医学院，程载明听到省中医学院，第一时间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听到电话是程云星打来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方乐。 他们家星星就和方乐一块，不是他们家星星，电话又是他们家星星打过来的，那......会不会是方乐？ “老程你先别添乱。” 韩胜学不知道程载明的想法，打断程载明，问：“派车过去了没有？” “已经过去了，一来一去，至少要一个多小时吧。” 黄晓龙说道。 “开放性伤口，超过十五厘米，大出血，一个多小时，伤者不一定坚持的住啊。” 说着韩胜学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马上安排道：“做好接车准备，联系血库，每个血型的血浆都询问一下，确认好，要保证用的时候第一时间把血浆送到现场。” 说着韩胜学又道：“算了，我亲自去打电话。” 现在是九五年初，这个时候的血浆是非常稀缺的，特别是一些特殊血型，所以血浆管理也是非常严的，韩胜学怕黄晓龙人微言轻，那边不重视，他亲自打电话，力度能强一些。 说着话，韩胜学就急匆匆的进去打电话去了。 患者送过来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要务必保证患者送到医院之后，第一时间进行抢救，争分夺秒。 省中医学院。 方乐一边保持止血的姿势，一边听着边上侯主任了解情况。 伤人的学生并没有逃，这会儿就在不远处靠墙坐着，地上还扔了一把带血的菜刀，只不过刚才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血泊中的男同学身上，没怎么注意到边上。 了解内情的学生给侯主任说了过程。 有些事真的是...... 你看上去的受害者不一定多么无辜，你看上去的伤人者也不一定多么可恶。 通过几位学生的讲述，方乐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受伤的学生其实算是学校的混子，整天欺负人，砍人的学生已经被欺负了好长时间了。 两个人今年都是大二，可以说被整整欺负了一年，血泊中这位总是抢另一位的钱，抢钱，侮辱，随意打骂，高兴了过去踹一脚，不高兴了也过去踹一脚。 砍人的同学不爱说话，总是默不吭声，受了欺负也不吭声，忍着，忍着，一直忍着。 现在是正月十六，开学没几天，血泊中这位又去找人家要钱，人家没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张轩的爸爸好像春节的时候生病去世了.......” 有知道内情的同学还说了缘由。 去年被欺负了一年，春节家里出了事，父亲去世了，本就悲伤，刚开学又被欺负。 张轩同学依旧没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身上踹了一把菜刀，趁着课间把血泊中的同学约到了操场这边人少的地方。 血泊中的这位嚣张惯了，张轩又是一个人，压根没害怕，也压根没想到被自己欺负了一年的老实人会暴走。 到了这边之后，张轩同学拿出菜刀照着血泊中这位胸口就劈了下去，菜刀很锋利，一刀下去就把衣服劈开了，在血泊这位同学腹部留下了一道伤口。 连续两三刀，这位就倒地不起了。 好在刚开春，衣服穿得比较多，两三刀下来出血不少，人还有着一口气，这要是夏天，估摸着两三刀下去，这位早就没救了。 “太过分了，要说胡洋这种人就不该救。” “就是！” 边上不少同学都向着张轩。 有人甚至还看了一眼方乐，虽然方乐很牛逼，可了解内情之后，有人甚至觉的方乐不该多管闲事。 “别忘了你们在哪儿，在什么地方，以后要干什么。” 侯主任冷着脸：“你们是医学生，未来都是要当医生的人，医者眼中所有人一视同仁，医生的职责是救人，至于审判，那是法官的事情，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就你们这样，还怎么当医生，刚才多少人站在边上看热闹，回去之后，现场所有人都写一份检查，我会找你们班导师。” 一群人都瞬间不吭声了。 第九十四章 老韩，你快点（三更） “高老师，那是你们班的学生？” 训过其他人，侯主任这才问高进选，他刚才虽然着急，也注意到了，方乐和程云星是和高进选一块的。 “是我们班的方乐，去年九月份开学办了休学......” 高进选这会儿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我有印象了。” 侯主任看了一眼方乐，去年那位患了肺痨的学生？ 这会儿侯主任和高进选一样，都回忆起了方乐当时的样子，奄奄一息，这半年时间，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特别是这急救手段，真的是让人难以置信。 现在可是1995年，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05年，更不是15年，方乐的这一手徒手止血哪怕是在25年，那都是很让人惊叹的，更别说在95年这个时候. 自家学校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位学生？ 侯主任也是有见识的，其他的不论，就方乐这一手止血术，别的都不用会，都能成为各大医院的香饽饽。 一招鲜，吃遍天，任何一门技能，到了高深，那都不会平庸。 派出所来的要比急救车早一些，在急救车到来前十五分钟，派出所的民警就到了。 张轩没有跑，人就在边上，整个人呆呆的坐着，对边上的情况不闻不问，父亲去世，决定用菜刀砍胡洋的时候，张轩可能就做好了砍死胡洋，然后自己偿命的决定了。 这种情况算的上是自首了。 只不过故意伤人罪，哪怕不判死刑，量刑也不会太轻。 具体量刑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当事人或者当事人家属的态度。 民警到了之后，一边有人带走张轩，一边有人留下了解情况，过了十来分钟，急救车这才到。 到了现场，急救车上的人员下来之后也被现场的场面吓到了。 有人躺在血泊之中，边上另一个人的一双手还插在伤者的腹腔中，真的是相当吓人了。 因为程云星是直接把电话打到急诊科的，所以跟车过来的有资深医生，水平相对较高，不像正常的急救车，跟车的也只是一些经过训练懂的简单急救常识的。 看到现场的一幕，跟着的医生就急忙吩咐人安排担架，同时招呼边上人帮忙，把方乐和胡洋一起送上了急救车。 徒手止血，方乐这会儿都不敢乱动，很危险，这也是方乐并没有让人开车送胡洋先过去的原因，抬动患者，方乐的姿势还要保持，不说空间小的车子难以维持，可能到不了车上方乐都坚持不住了。 而且现场条件有限，方乐是完全徒手，还有指甲，脏器里面那可是很脆弱的，指甲要是不小心再划伤脏器，造成新的出血点，哪怕方乐的徒手止血水平再高，那也回天乏术了。 “小伙子，你这坚持了多长时间了？” 跟车的资深主治医生是既震撼又憧憬的看着方乐，询问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你们耽误了多久，我就保持了多久了，咱们尽快。” 方乐这会儿也没心情开玩笑。 四十分钟一动不动，特么手和胳膊都麻了好吧。 还好方乐是练过的，重生过来这半年没耽误，又是练拳又是五禽戏的，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对身体的掌控度各方面都远超常人，这要换个人，早特么不行了。 “一路上都没敢耽误。” 跟着的主治医对方乐说话的时候态度相当客气。 就这一手，就是大佬级别了。 “方乐，你还坚持的住吗？“ 程云星也跟着车。 “坚持不住也要坚持。” 方乐道：“而且哪怕我能坚持，就怕患者坚持不住，止血术又不是治愈术。” “这话不错。” 资深主治一边说着，还一边量体温，测血压，做检查，心中是越来越惊。 西京医院急诊科，程载明心中焦急如焚。 程云星的电话是打到了急诊科，是急诊科的常用座机，电话很多，程载明过去的时候都找不到号码了，或者说不知道是哪个号码了。 而且程载明还觉的可能是方乐的可能很大，来回的在急诊科值班室走来走去。 “老程，我说你别转了行吗，我眼晕，让我缓一会儿，患者到了还要上手术。”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 “啧，希望不是方乐。” 程载明坐了回去，心中祈祷。 “星星今天怎么跑去学校了，今年开学他也不用去吧？” 韩胜学问。 至于方乐，韩胜学又不熟，而且程载明越是推荐，医院其他人越是说，韩胜学反而对方乐这个人越是反感。 程云星的同学，也就二十岁出头，一个个吹上天了？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真有水平，要么就是有来头。 韩胜学作为急诊科主任，还真最讨厌有来头的。 急诊科在其他人眼中那是脏、累的边缘科室，可在韩胜学眼中，他们急诊科那是桥头堡，急诊科的医生那都要有真本事，不要混子，不要滥竽充数的。 别说方乐，程云星韩胜学都不想要。 要过来能干啥？ 端茶倒水？ 打扫卫生？ 来了患者忙都帮不上，添乱还差不多。 等待总是焦急的，不过韩胜学知道送来的伤者情况严重，来了之后任务重，搞不好手术要进行好长时间，所以就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韩主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黄晓龙进来通知：“急救车马上到了。” “走！” 韩胜学站起身来，大步向外面走去，程载明也急忙跟在后面。 三个人还没到急诊通道，就听到了外面急救车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等三个人到了急诊通道，急救车已经呼啸而至，在通道边上停稳，做好准备的护士和医生已经准备上前接患者了。 只是车门打开，所有人都懵逼了。 急救车里面，伤者躺着，边上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双手...... 这双手是干啥呢？ 在什么地方呢这是？ 哪怕西京医院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西京医院急诊科的医生护士们也都见多识广，这会儿都懵逼了。 “怎么回事？” 韩胜学皱着眉走上前来，然后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看了一眼，韩胜学也有点不敢相信。 这是...... 徒手止血？ 这是哪儿来的小年轻，这么牛的吗？ “星星，方乐。” 程载明也看到了程云星和方乐，看到躺着的不是方乐，程载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方乐就好。 亲疏远近，在程载明心中，方乐的安危肯定要比陌生患者重要。 “程叔叔，别愣着了，接人。” 方乐吸着气，特么真的快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双手会不会废掉，供血不足了。 “快，接人！” 韩胜学急忙招呼：“小心一点慢慢来，再来一辆平车......” 愣了一两秒，被方乐一声提醒，韩胜学急忙招呼人接患者，连带方乐一块被接了下来。 “开放性伤口，肠管、大网膜外露，活动性出血......” 方乐一边被和伤者一起推着往进走，还一边给边上的医生说着情况。 作为曾经的急诊科副主任，外科圣手，类似于胡洋这样的患者方乐并不少见，所以对于胡洋的情况方乐判断的很精准。 “按照方乐说的做手术准备，马上检查血型，准备血浆。” 韩胜学作为急诊科主任，很果断。 人家都徒手止血这么牛了，这会儿说出一些对患者的判断，要是还质疑，还求证，那就是耽误时间了。 “方乐？” 一边吩咐，韩胜学一边看着方乐年轻的面孔，这个年轻人就是老程儿子的那个同学？ 方乐？ 刚才要不是程载明喊了一声，方乐也回应了，程载明都不信。 这么说医院之前流传的一些事还真不是夸大其词？ “爱了，爱了！” 一时间韩胜学甚至都有点心情澎湃。 这么厉害的止血水平，这要是留在他们急诊了，他们急诊科马上就能牛气起来。 方乐要是能给他们科室培养出几位止血方面的高手，到时候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止血水平那就敢说是全省第一，至于全国，韩胜学还不敢说，毕竟协和一些医院的水平韩胜学不算太了解。 “韩主任，你们快点，方乐都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了，双手气血运行受阻，再耽误下去，方乐这一双手就要废了。” 程云星跟在后面喊。 “快，速度。” 韩胜学大吃一惊。 一个多小时，这..... 他刚才还真没多想。 一个多小时保持一个姿势，双手长时间供血不足，真的有可能废掉的。 而徒手止血，靠的可就是这一双手，方乐的这一双手要是废了，那可就损失大了。 “老韩，你快点，我告诉你，方乐的手要是出了事，你小子就完了。” 程载明也急了。 方乐可是孙清平的学生，这要是双手废了，不说彻底废，就是影响以后的灵活度，那都是很严重的。 甚至程载明心中都认为，方乐的这一双手要比患者的命重要。 虽然这个话不能说，也不敢说，可程载明就是这么想的。 第九十五章 人丢大了（四更） 手术进行了半个小时，方乐才被解放出来。 而且方乐当时的胳膊已经完全不能屈伸了，还是边上的医生帮忙，生生把方乐搀扶下来的。 下来之后，方乐就保持着双手插入的姿势，手指也保持着原本止血的姿势，完全不能动了。 胳膊和双手已经麻木了。 最初还能感觉到疼，感觉到麻，到了后来，就失去知觉了，等于后来的一段时间，方乐完全是下意识的，手指也是条件反射的摁压止血。 “方乐，你没事吧？” 韩胜学正做着手术，还忍不住关心方乐。 这么宝贝的一颗苗子，可不能废了呀。 “我没事，缓一缓！” 方乐龇牙咧嘴。 “快，送方乐出去，找人给安排推拿，温水浸泡。” 韩胜学吩咐道。 “嗤！” 手术室的气动门被打开，方乐被人搀扶着从里面出来。 “方乐！” 方乐刚从手术室出来，程载明父子第一个迎了上去，看到方乐的样子，程云星就觉的心疼。 这都成僵尸了。 “程主任，我带......” 送方乐出来的医生还要说话，被程载明挥手赶走了。 “行了，有我呢，我一位中医科的主任医师，不知道怎么办？” 说着话，程载明就一边抓住方乐的胳膊开始给推拿活血，一边带着方乐到了边上的检查室。 “感觉怎么样？” 程载明和程云星父子，一人一只手，给方乐做着推拿活血。 “嘶，疼！” 方乐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星星，我说个方子，嘶，你去抓药，然后熬成汤药，拿过来我泡一下手，要不然这一双手真的要废了。” 方乐可不仅仅精通中医，同样精通外科，中医对手的灵活度要求还稍微低一些，只要触觉灵敏，依旧可以诊脉，也就是针灸受影响，可外科方面，手要是灵活度受到影响，那是真的就没法上手术了。 方乐对自己的双手一直都保护的很好，没事就做手指练习。 “你说。” 程云星急忙拿了纸笔。 方乐说了方子，程云星记好之后让方乐看了一下，程载明签字，然后去抓药，程载明继续给方乐做推拿。 “你小子，真是不要这一双手了，一个多小时，怎么坚持下来的？” 程载明都难以想象。 一个多小时，可不仅仅要有水平，还要有毅力。 特别是腹腔内空间小，方乐又是给止血状态，完全没有办法活动手指和胳膊。 寻常人就是举着手，十来分钟胳膊都开始酸了，半个小时很多人都难以坚持，更别是徒手止血一个多小时。 “人命关天。” 方乐依旧龇牙咧嘴，程载明推拿的时候，那种疼、麻、酸爽混杂在一起，还真不是单纯的疼痛那么简单。 “你的手不要了？”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 “职责所在。” 方乐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往常的轻浮，而是很郑重：“这一身衣服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也不是穿在什么人身上都有资格被称作医生，要穿这一身衣服，就要有担当，就要有责任，要不然穿不起。” “是呀。” 程载明点着头：“可惜，不少人不懂这一点，有些衣服不是那么容易穿的，穿上了就要对的起，你小子不愧年纪轻轻，水平那么高，就这一份心，就胜过很多人了。” 程载明心中可以去想，方乐的双手比患者的生命重要，那么高的徒手止血水平，那么高的水平，废了，真的是极大的损失。 可方乐自己却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就像是值得尊重的领导，下属可以把领导看作是领导，处处维护，可领导却不能把自己当做领导。 正如开国的那一群伟人，每个人都没有把自己当做领导，他们是公仆，真正的公仆，也只是如此，他们才让人尊重。 程载明给方乐推拿了半个多小时，方乐也自己慢慢开始活动，胳膊也能屈伸了。 自己毕竟是医生，懂得怎么复健，懂得怎么活动，哪怕难受，哪怕疼，总是要恢复。 等程云星端着汤药过来，方乐又把双手放进里面浸泡。 另一边。 韩胜学和肝胆外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肖聪璘正在手术室给患者做抢救。 肖聪璘是到了之后直接到的手术室，给韩胜学做助手，看到方乐的时候同样惊呆了。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患者也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急，现在接近尾声，韩胜学和肖聪璘也都松了口气，肖聪璘这才有心情问韩胜学。 “刚才那个方乐是你们急诊科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方乐的一些事，一些科室的医生年前私下讨论过，可西京医院毕竟科室多，医生多，不知道方乐的人还是占多数，特别是当时李万江的情况属于骨伤科和肝内科。 在很多医院内科科室和外科科室的经纬不能说分明，交流也就少多了。 “是，我们急诊科新来的医生。” 韩胜学点着头，笑着问肖聪璘：“小伙子怎么样，徒手止血，一个多小时呀，我们这个手术一路做过来，要不是小方，患者可能都坚持不到医院。” “厉害。” 肖聪璘由衷的道：“就这一手，在止血领域，绝对能算的上是独一份了，我去年去过一趟沪上医院，那边医生的止血水平都没这么厉害，韩主任，在哪儿捡的这么个宝贝？” “哈哈，运气，运气。” 韩胜学哈哈笑道。 边上同样做助手的急诊科的几位医生都有点不敢抬头，专心做手术，生怕自己忍不住万一手抖了怎么办？ 刚才那会儿程载明和韩胜学聊天可就在值班室，还是有医生听到了，那会儿韩主任好像不怎么乐意。 这一转眼就成了自家科室的医生了？ 人家好像还没正式入职呢吧？ “方乐，觉的怎么样了？” 用药水泡了半个小时，方乐又开始自己做锻炼，这几个小时几乎是停停歇歇，程载明问话的时候方乐还在双手交叉的掰手指头呢。 “感觉好多了，影响不大。” 方乐一边活动一边道。 他的身体素质好，习武，练习五禽戏，肌肉的弹性还有神经反应都要强出普通人，再加上方乐自己开的药，还有程载明的推拿。 西京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的推拿手法，还是很了得的。 等于没怎么耽误，所以恢复起来也快，没造成太大的影响，方乐自己再多锻炼，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那就好。” 程载明也看的出，方乐这会儿恢复的不错。 “我是真没想到，你的止血水平也这么高，你还懂外科？” 程载明相当意外。 虽然他已经意外了很多次了，可依旧意外。 止血一方面，刚才方乐说患者的情况，各方面说的也很到位，无论是用词还是判断，不懂外科，根本说不出来。 “我是中西医皆通，外科也会一点。” 方乐笑着道。 “仅仅只是会一点？” 程云星在边上插嘴。 一说吧，会一点，等到发挥，那就不是一点了，那是好多点。 “我说的是个十百千万......亿的那个亿。” 方乐就喜欢逗星星同学。 “你真是......” 程云星张了张嘴。 亿点？ “以后跟着方乐多学着。” 程载明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 手术没结束，方乐确实还有点担心，程载明也想知道患者的情况，毕竟患者的生命也算是方乐豁出一双手换回来的。 又等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韩胜学和肖聪璘一起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方乐呢？” 走出手术室，韩胜学就逮住一位医生问。 被程主任带到那边检查室，一直在里面呢。 韩胜学大步就向着检查室走去。 进了门，看到方乐正在活动双手，韩胜学也松了口气。 “方乐，你没事吧？” “没事了，谢谢韩主任关心。” 方乐道了声谢，问：“患者怎么样？” “手术顺利，送去icu了，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韩胜学说着，又禁不住赞叹：“方乐，你这一手止血术是和谁学的，太了不起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方乐还没说话，程载明就插嘴道：“一般般嘛，既然患者没事了，小乐，咱们这就撤，我那会儿给韩主任说了，你要来急诊，韩主任不怎么乐意，你和星星还是留在中医科吧，免得人家瞧不起，觉的你们添乱。” 韩胜学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老程！” “别叫我。” 程载明站起身，催促道：“走吧，你现在还没进医院，星星今天也休假，你阿姨饭都做好了。” “行，我也确实饿了。” 方乐笑着站起身来，他是真饿了。 而且程载明和韩胜学斗嘴，方乐自然是要向着程载明的，他和韩胜学又不熟。 “老程，程主任，程哥，我请你吃饭，我请你喝酒。” 韩胜学一把拉住程载明，心中直骂自己那会儿高冷，人家老程还真给他送来一颗好苗子，他却没当回事，现在好了。 “方乐现在还没进咱们医院？” 冷不丁边上响起一个声音，是跟着韩胜学一起过来的肖聪璘问话了。 韩胜学的心中咯噔一下，脸都有点烧。 刚才在手术室吹牛逼，忘了程载明了，这一下好了，不仅多了个抢人的，面子也丢了。 第九十六章 抢人 “肖主任，做了四五个小时的手术，你还不回去休息？” 韩胜学看着肖聪璘。 现在在肖聪璘面前丢人倒是小事情，可方乐是万万不能被肖聪璘给忽悠过去的。 程载明，韩胜学其实不担心，之前程载明能说给他介绍了一颗好苗子，又把亲儿子都打算送过来，那就说明程载明要么是愿意方乐过来的，要么是方乐自己要过来，程载明没办法。 这会儿程载明无非就是趁机矫情一下，让他韩胜学说两句好话，谁让他那会儿不识好人心，心中瞧不上方乐呢。 可肖聪璘就不一样了。 肝胆外科的主任医师，方乐的这一手徒手止血在肝胆外科同样受用，而且去了之后绝对会备受重视。 相比起肝胆外科，急诊科又累、又脏的缺点那就更明显了。 万一方乐自己真的愿意去肝胆外科呢？ 就方乐这么一手厉害的止血术，将来大放异彩那是肯定的，等方乐出了名，他韩胜学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送上门了不要，却被别人抢走了。 “我这会儿还不累。” 肖聪璘看着方乐的眼睛都放光了，他确实是心动了。 “四五个小时的手术，在我们肝胆外科那还不是基本操作，这都承受不住，还干什么外科医生，方乐你说是不是？” “肖主任说的对。” 方乐笑着道：“当外科医生，强健的体魄是根本。” “除了强健的体魄，同时还有灵活的双手。” 肖聪璘道：“方乐你的止血水平很高，而且还是徒手止血，这对双手的要求那就更高了，而且还有眼力，判断等各方面，而这些都是优秀的外科医生必备的，你要是愿意去我们肝胆外科，就跟着我上手术，不出半年，我就能把你带出来。” “不知道方乐你对现在国内的医疗形势了解多少。” 肖聪璘是可劲的诱惑：“我给你说，就目前而言，国内肝胆领域这一块的比重正在逐步增大，目前我国肝胆外科领域的水平还不算太高，正是因为如此，成长空间也非常大，优秀的肝胆外科医生每一位都是香饽饽，只要练出来，全国各地的医院都会抢着争着。” 这个时候飞刀的说法还不算流行，虽然一些专家已经有了飞刀之实，却并没有飞刀之名，外出做手术，去别的地方出诊，也不叫飞刀，准确的说叫救场。 这个时候，厉害的医生少，内外科都是如此，国内的医疗还正处于发展的阶段，远远没法和后世相比。 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左右，虽然国内的医疗水平和西方发达国家同样有差距，可差距其实已经不大了，一些差距也只是局限在个别的尖端领域，而在普遍医疗水平方面，国内甚至还是领先的。 而这个时候，国内普遍的医疗水平比起西方发达国家，比起倭国等一些国家，水平都处于落后状态，真的是没法比。 全国厉害的专家也就那么多，越是有名气的专家，越是全国各地跑，真的像是消防员一样，是救火的，你都不能说人家是开飞刀赚钱。 飞刀的说法开始在医疗圈流行，开飞刀开始盛行，其实还是在05年之后，准确的说10年开始热起来的。 随着国内医疗水平普遍提升，交通便利，有钱人越来越多，飞刀的市场也越来越大，一些医生除了自家医院，走两步路，在隔壁医院做个手术，那都是飞刀，要算飞刀费的。 可在这个时候，真的算不上。 交通不便，出行费用高，哪怕医生自己不赚一分钱，高昂的出行费都是很多人都承担不起，专家也就那么多，有钱都请不到。 物以稀为贵，各个领域的顶尖专家，那真的是香饽饽。 “方乐，你别听肖主任瞎说，我们急诊科也能做手术，而且都是急危重症患者，上手的机会更多。” 韩胜学急忙道。 肖聪璘明显在给方乐画大饼，韩胜学还真怕方乐心动了。 “方乐，你现在还没进医院，可能了解不够，放眼全国，厉害的肝胆外科专家，心胸外科专家还是有不少的，每一位地位都很高，可有名气的急诊专家却不多，地位那是没法比的。” 肖聪璘继续画着大饼。 肖聪璘这一点倒是没有乱说，从国内的医疗发展历程来看，急诊开始被重视，逐渐开始和其他的一些领域相提并论，甚至一些专家专门开始研究急诊，提倡建设特色急诊科室都要在好几年甚至十来年之后了。 在这个时候，更为尖端的专科科室确实地位更高，相应的专家名气也更大。 心胸外科、肝胆外科、骨伤科、神经外科等这些领域，一直都是各大医院重视的领域，每年花费无数的资金，为的都是尽快把自家医院相关领域的水平提升上去，和国际接轨。 而随着医疗行业的迅速发展，以及医疗水平发展到一定程度进入瓶颈期，急诊科的一些东西才开始显现出来，急救学的重要性也逐渐被更多人提及。 “肖主任，你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急诊科？” 韩胜学怒了，什么意思，老子不如你？ 一边说，韩胜学还一边偷偷观察方乐。 名利诱人，多少年轻人能经受住名利的诱惑，从这方面来讲，肖聪璘的优势太大了。 “我只是实事论事，韩主任您怎么还急了？” 肖聪璘笑了笑。 “方乐，你可不要看表面，急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韩胜学又开始做思想工作。 边上程载明父子看着韩胜学和肖聪璘两个人这个一番言论，那个一番言论，都有点好笑。 这两位真把方乐当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呢？ 特别是程载明，他可是知道方乐其实懂得不少，特别是对国内医疗形势，那是很了解的。 “方乐，你怎么看？” 肖聪璘不想和韩胜学辩论了，直接问方乐。 “我觉的还是和程主任先回家吃饭，真的肚子饿了。” 方乐就像是刚出门的小年轻，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韩主任还有肖主任你们说的我有点拿捏不定，要不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和程主任商量一下？” “对，这是大事情，还是要慎重。” 程载明笑着道：“走吧，咱们先回去吃饭。” 方乐这小子。 要不是早就认识了，程载明都会被方乐欺骗了。 这会儿倒是很无辜很纯情的样子。 不过毕竟对象不是他自己，程载明还是很高兴配合的。 而且方乐说了，回去和他商量，那么问题就来了，老韩和老肖岂不是要讨好他？ 想到这儿，程载明的心情就很不错，都有些想哼曲了。 “也是，好好想一想对着呢。” 肖聪璘点了点头。 “嗯，对，确实要好好考虑。” 韩胜学也知道肖聪璘在这儿，他这事就不好办，还是要单独和方乐谈。 “走吧，回去吃饭吧，方乐这手还没恢复好的，那会儿一个多小时，也累的够呛。” 程载明催促道。 “那韩主任，肖主任，我就先走了。” 方乐客气的和韩胜学和肖聪璘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程载明父子一起出了急诊科。 “韩胜学那家伙。” 走出急诊科，程载明就很是畅快的吐槽：“那会儿还瞧不起人，现在好了，让他上门求老子。” “爸，是求方乐。” 程云星提醒道。 “滚！” 程载明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怎么越看越觉得傻呢？ 程云星张了张嘴，得，方乐在边上，自己就不该说话，说话就挨骂。 “确定要去急诊？” 程载明问着方乐。 韩胜学是不知情，所以担心，程载明知情，所以他知道方乐去肝胆外科的可能不大。 方乐去急诊科，主要是为了解除急、危、重症，这很锻炼人，要是去了肝胆外科，那路就走窄了。 这话听上去好像很装，可放在方乐身上那真的是事实。 最起码程载明就知道，方乐在中医、骨伤，现在还要加上外科方面都有涉猎，而且水平都不低，这样一个人，限制在某个专科科室，确实是路窄了。 急诊科说穿了就是大杂烩，专科水平相对可能差一些，可什么样的患者都能遇到，任何科室的医生发配到急诊其实都是有用武之地的。 急诊科除了要有精通急救和抢救手段的医生，要有懂外科手段的医生，同样也要有内科医生，晚上急诊科内科值班，那就是内科医生坐诊。 急诊科会有急危重症，也会有普通患者，什么样的患者都要接待，说是全能科室并不为过。 “嗯，还是进急诊。” 方乐点了点头。 刚才韩胜学和肖聪璘说的，方乐自然都知道，不仅知道，而且还要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急诊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后世很多大医院后来都开始筹备自家的急救中心和特色急诊科室，一些医院的急诊科在医院占据的比重是相当高的。 就西京医院急诊科而言，之前还只是门诊的急诊室，86年改制成为急诊科室，之后更是发展为西京市急诊中心分站，国际(亚洲)紧急救援组织指定单位。 成为集医疗、教学、科研为一体的现代化、专业化、正规化的急救中心，是西北最大的急诊科室。 韩胜学这位急诊科的主任要是还能再干十来年，那时候的地位和现在就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第九十七章 医学新人（四千字大章） 这会儿其实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只不过因为突发状况，方乐和程云星程载明都没有吃午饭，所以晚饭吃的比较早。 吃过晚饭也不过才下午五点半。 “都说老实人不好欺负，惹急了狗都跳墙，看这事闹的，就是可怜了那个张轩！” 吃过饭，程云星给程载明和刘明霞说着今天的事情，听的刘明霞连连惋惜。 站在大多数人的角度，了解了内情，都觉的胡洋不该救，欺负人，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欺负，把人家孩子惹毛了。 “其实方乐救了胡洋，又何尝不是救了张轩。” 程载明道：“人只要救过来，就不算故意杀人，最多算是重伤害，人要是死了，那可就是杀人罪了。” “这么说倒也对。” 刘明霞点着头，然后对程云星道：“星星你出去可不能欺负人。” “我.....” 程云星张了张嘴。 “小乐你的手没事了吧？' 刘明霞关心的问方乐：“那么长时间，一动不动，你这孩子，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想一想都让人心疼。” 程云星又张了张嘴，没插话。 “没事了，阿姨您看，好好的。” 方乐活动了一下双手。 这个前身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个头高大，长相帅气，手指修长，倒也是当医生的料。 也就是这个年头，女孩子们都还比较害羞，胆大的不多，方乐这几次去西京医院，医院的一些护士也只是偷偷看方乐一眼，然后都脸红，不像方乐重生前，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胆子都大，主动送东西。 而且就整体而言，这个时代的审美和那个时候还是有差别的，阳刚、魁梧的男人受欢迎程度还是挺高的，小白脸、小鲜肉受众群体还没有那么夸张。 当然，方乐个头高，长的帅，也很阳刚。 陪着程载明和刘明霞说了会儿话，方乐正打算回家，韩胜学就来了。 “韩主任！” 开门的是刘明霞，刘明霞和西京医院不少主任都认识，也都见过，客气的招呼。 “老韩。” 程载明看到韩胜学进来，笑着打趣：“韩主任可是很少来我这儿啊，今天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怪我，平常登门少。” 韩胜学知道程载明是故意的，却也只能赔笑：“程主任也知道，我们急诊科忙，累，没办法嘛。” “老韩你当着方乐的面说你们急诊科累，就不怕把方乐吓跑了？” 程载明笑着问。 韩胜学道：“方乐能选择去我们急诊科，那肯定是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急诊科是累一点，苦一点，可却是锻炼人，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还真不合适，方乐你说是吧？” “韩主任说的对。” 方乐笑着点头。 “谢谢！” 韩胜学刚坐下，刘明霞就倒了茶水，韩胜学道了声谢，继续对方乐道：“之前我就听说过方乐你了，说实话，我是真不怎么信，觉的那些人有些夸大其词，还没毕业的医学生，能有多厉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爱吹牛，没影的事都能说出花来......” “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名不虚传，方乐你比那些人说的还要优秀呀。” “韩主任谬赞了。” 方乐笑着道：“我是末学后进，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以后还希望韩主任多多提点，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韩主任多多批评。” 方乐本就是打算去急诊的，刚才那会儿也是照顾肖聪璘面子，这会儿韩胜学都亲自来了，方乐自然不能再高姿态了。 “哈哈。” 韩胜学听方乐这么一说，整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方乐你放心，别的方面我不敢说，我韩胜学在急诊科干了有三十年了，一些经验和见识还是有的，只要我会的，我都不藏私，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倾斜你，真要能给咱们医院培养出一位外科圣手，哪怕将来不在急诊科，那也是好事情。” “老韩，你这可搞错了。” 程载明笑着插嘴道：“方乐是孙老的学生，中医方面的造诣很高，骨伤方面的水平也高，你之前听的那些可真不是假的，一个外科圣手可挡不住。” “当真？” 韩胜学嘴巴微张。 他刚才说什么爱吹牛了，什么之类的，说实话那些他还真没信，也就是见识到方乐的止血水平，感情那些还真都不是吹牛逼？ “程叔叔您就别捧我了，学海无涯苦作舟，医途漫漫心做秤，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方乐急忙道。 “学海无涯苦作舟，医途漫漫心做秤。” 韩胜学却抓住了方乐的这一句话，由衷的道：“这句话说的好，当医生，最主要的就是心，心一定要正，心中要时时刻刻都有一杆秤，一杆公平的秤。” 方乐说的这句话是重生前他父亲的老师郭文渊郭老说的，虽然不押韵，可这是郭老一生的感触，方乐的父亲方寒一生就把这句话当成座右铭，到了方乐这儿，依旧一样。 虽然重生到了这个时空，父亲不在，母亲不在，没有约束，可方家的医风方乐是万万不敢丢的。 “嗯，这句话说的好。” 程载明也点头，然后告诫自己的傻儿子：“星星，这句话你也要给我记住了，要记一辈子。”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星星同学反应是稍微迟缓了些，情商也低了点，可人品绝对是杠杠滴。 “明天来上班？” 韩胜学问方乐。 虽然方乐的意思是要去他们科室，可韩胜学还是希望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 “后天吧。” 方乐道：“之前办了休学，今天原本是去学校销休学的，结果遇到了这件事，我的事还没办，明天还要去一趟。” 而且回来的时候方乐是被急救车拉回来的，车子还在学校扔着呢。 “明天我可不跟你去了。” 程云星插嘴道。 程载明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这种事换个人可能巴不得呢。 “要不要我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 韩胜学问。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办，应该很快。” 方乐笑着道。 今天去了一趟，班主任认识了，教务处主任也认识了，路也认识了，都不需要星星同学带路了。 至于打电话什么的，今天这个事，方乐现在都成了省中医学院的名人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乐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学校。 这个时候出租车少，可能坐得起出租车的人同样少，车也不算难挡。 到了学校，方乐照例先去找了班主任高进选，而没有直接去找侯主任，程序方面该走还是要走。 “方乐。” 高进选再次看到自己的这个学生，心情尤为复杂。 昨天方乐的那一幕，着实让高进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昨晚上回去，高进选也想了一夜，都不敢把昨天的方乐和自己之前知道的方乐结合起来。 只要之前了解方乐认识方乐的人，都能感觉到方乐的变化，完全变了一个人。 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变了一个人。 只是再不相信，事实就在眼前，不认也没办法。 “高老师。” 方乐很客气。 “胡洋怎么样了？” 高进选问方乐。 “手术还算顺利，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听说人还在icu，还没有醒过来。” 方乐给高进选说着情况。 昨天还好有方乐在，除了徒手止血，方乐选择送胡洋去西京医院也是很正确的，这个时候，设有icu科室的医院都不算多，西京市现在拥有重症监护室的医院也就那么几家，西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条件无疑是最好的。 手术成功是一方面，术后也是一方面。 “学校的管理还是不够。” 高进选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方乐前往行政楼。 见了侯主任，侯主任也先问了胡洋的情况，然后对方乐赞不绝口。 这位侯主任人也不错，就冲昨天侯主任对边上一群学生说的话，就能看出，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位侯主任还是立的住的。 当时不少学生都觉的胡洋不该救，大多数人都同情张轩。 可侯主任却能及时指出，这儿是医学院，所有人都是医学生，其他人可以带着偏见看问题，作为医生却不能，哪怕送来的患者再如何十恶不赦，都要全力以赴就救治。 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审判罪恶的。 即便是专门审判罪恶的相关部门都会有错假冤案，作为外行的医生呢？ 道听途说，仅凭一面之词？ 有罪与否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下定论的。 “你现在销休学，进修医院选好了没有？” 侯主任一边给方乐办手续，还一边关切的问。 昨天的一幕，确实已经让方乐成了省中医医院的名人了。 胡洋和张轩出名了，方乐也同样出名了。 这也就是现在网络不发达，还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小视频什么的，要不然，昨天方乐救人的一幕，这会儿估计已经上了热搜了。 而方乐也已经成为小网红了。 在这个时代，想要出名，确实要比在后世难得多。 “就进西京。” 方乐笑着道。 “好，西京好。” 侯主任笑呵呵的道：“不管去了哪儿，这儿都是你的母校，可不能忘了咱们母校。” “忘不了，谢谢侯主任。” 办手续不算太麻烦，却也耽误了一个多小时，侯主任又有不少话和方乐说。 办好手续，侯主任陪着方乐一块出来，刚办公室，边上一位眼睛彤红的女人就突然跪在了方乐面前。 女人捂着嘴，依旧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姨，您这是......” 方乐急忙搀扶起女人。 这是胡洋的妈妈？ 方乐猜测着。 “方乐同学，谢谢你，谢谢你。” 女人被方乐搀扶起来，哽咽着道谢，声音都有点不真切。 “这是张轩的妈妈。” 侯主任看到方乐的表情，给方乐介绍道。 “方乐同学，谢谢，谢谢。” 张轩的妈妈依旧道着谢。 正如昨天在程载明家中程载明所说的，不明事理的人或许还要怪方乐救错了人，不该救胡洋，可明白事理的都知道，该救，救胡洋不仅仅是救胡洋，更是救张轩。 很显然，张轩的妈妈是个明白人。 胡洋现在还没死，张轩就不算杀人，事情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阿姨，您不用如此。” 方乐急忙道：“我和张轩同学都是医学生，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张轩是个好同学，刚才侯主任还给我说了，学校这边也会尽量帮张轩争取。” 侯主任看了一眼方乐。 这个方乐同学，倒是会送人情。 “谢谢，谢谢。” 张轩的妈妈再次道谢，声音哽咽：“他爸爸春节的时候走了，他又做傻事，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呀......” “您也不用太担心，学校这边争取，如果我遇到胡洋的家长，也会尽量帮忙说情，争取给张轩同学减刑，表现好，很快就出来了。” 方乐安慰道。 作为医生，面对患者的时候要一视同仁，可医生也同样有情绪和是非善恶观。 站在方乐个人的角度，他自然也是同情张轩的。 胡洋的下场用后世的一个词来说，那就是作死。 欺负人上瘾了，正好遇到张轩家里出事，生无可恋，带着胡洋一块走。 “谢谢，谢谢。” 张轩的妈妈泣不成声。 张轩妈妈之所以给方乐下跪，有感谢，也有希望方乐帮忙的因素。 张轩的量刑，胡洋和胡洋家属的态度也很重要，而在这件事上也就方乐有可能说的上话，毕竟无论怎么算，方乐都是胡洋的救命恩人。 之所以说有可能，因为这个也要看人性，有的人认，有的人不认。 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人并不算少。 从学校回来，下午方乐没出门，吃过晚饭，又和张曦月煲了一会儿电话粥。 诺基亚的信号还是不太稳定，张曦月走之前，新房就装了座机，张曦月那边也是用座机打电话，电话费是贵，可贵就贵了，以方乐和张曦月现在的情况，电话粥还是煲的起的。 刚才江中，张曦月诉说着对方乐的思念，也说着自己到了那边的发生的一些事。 第二天早上，方乐先到了人事部办手续，然后到了急诊科报到。 从今天起，方乐就成了西京医院急诊科的一位实习医生了，医学新人。 嗯，借用后世的网络语： 人家还是个萌新！ 第九十八章 韩胜学的野望 医教科那边很显然已经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方乐的手续办的很快。 按照正常程序，刚来医院的实习生最起码也要经过一两天短暂的培训，了解一些医院的常识之后才会被下放到各个科室。 93年国家就下发了关于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条文，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医师规培的规矩，不过拥有规培资质的医院并不多。 像很多县区一级医院，现代都还是没有规培资质的，实习生实习毕业之后，要先进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获得规培证，才能正式持证上岗，这个时候才算是正式的住院医师。 同时这个时候各大医院缺人相当严重，本科学历的医学生还算吃香，所以各大医院给出的实习名额也是相对较多的。 不过方乐算是半路进来的，其他实习生都已经实习了半年了，这个时候医教科也不可能给方乐一个人进行培训，再加上方乐还没进医院，就已经小有薄名，名字都入了院领导的耳了。 办完手续，医教科这边原本是打算让人领着方乐去急诊科报道的，被方乐婉拒了，方乐表示自己去就行，医教科这边也就没有亲自带着方乐过去。 方乐昨天继续去学校销休学，昨天并没有来医院，不过方乐的名字确实已经在医院再次传开了，特别是在急诊科。 前天急救车送着胡洋来到急诊科的时候，接车的几位医生护士那是亲眼看到了当时车上的场景，方乐的一双手就插在胡洋的腹腔里面。 虽然方乐当时是在救人，可当时那样的场面确实很是吓人。 这个时候手机很稀少，即便是方乐的诺基亚也还没有拍照功能，要不然当时让抢救的场面要是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不知情的群众可能还要以为方乐在谋杀。 徒手止血，坚持了一个多小时，生生让患者坚持到了医院，可以说创造了一个奇迹。 昨天到今天，整个急诊科几乎每个人没事的时候都在聊方乐。 所以当方乐来到急诊科的时候，一些医生护士就已经注意到了方乐。 甚至有激灵的已经急忙去通知韩胜学了。 “小方！” 韩胜学知道方乐来了，高兴的出来迎接。 西京医院隶属于第四军医大，医院的很多科主任除了拥有医师职称之外，同时还有着教育支撑，像程星星同学的老爸程载明，除了是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同时也有教授职称。 同时因为第四军医大和西京医院的特殊性，医院这边不少专家和医生其实都算是半个军人，类似于文艺兵一类，院领导和一些科室部门负责人甚至还有着军衔。 而西京医院这边的医生也主要以第四军医大培养的医学生为主，所以就整体而言，西京医院这边的医生们性格大都比较直爽，一些科主任都有些雷厉风行。 相对来说，没有太多的弯弯绕，没有过多的勾心斗角，医院整体风气还是比较正的。 当然，医院的主要医生虽然大都是第四军医大出身，可也有其他渠道进入医院的，像程载明说的王二狗王主任，像程云星、方乐这样的，都算是别的渠道进入医院的。 第四军医大虽然隶属于军方，学校也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可学校的学生和真正的军人还是有差别的，甚至一部分专家还是进入第四军医大和西京医院之后才有了一些军衔，和后世一些文艺明星，半路出家挂靠上军衔的情况类似，也并非每一位专家都是军人出身。 韩胜学算是半个军人了，和程载明等人是老交情，没事开个玩笑，平常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比较严谨的，也有点不苟言笑，急诊科这边的医生护士平常还是很惧怕韩胜学的。 看到韩胜学脸上带笑出来招呼方乐，不少人都有点惊奇。 “韩主任是真看好方乐，你看，笑的都快没眼睛了。” 一些实习生远远的看着，私底下还酸溜溜的讨论着。 韩胜学个头不低，足有一米七八，不算太胖，却也不瘦，不过眼睛有点小，这一笑，眼睛确实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了。 “徒手止血，当时那种情况下，愣是让患者坚持了一个多小时送到了医院，就这一手止血术，在咱们秦州省绝对排在前列了，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韩主任见到你眼睛也会笑没的。” “是呀，听说还是省中医学院那边的学生。” 有人点着头。 省中医学院，那和第四军医大完全是没法比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这个时候高校还没有211和985的说法，211和985工程也是98年之后，不过98年之后，第四军医大是被列入211工程的，而省中医学院却没有这个资格。 一个是211，一个是普通高校，差距可想而知。 “真不知道是怎么学的，中医学院的医学生，止血水平那么高。” “我听说中医也是有急救手段的，甚至一些急救手段比现代医学还早。” 有人猜测道。 不管一群实习生如何猜测，方乐注定和他们这一群实习生进入医院的情况是不同的。 就像以前科举一样，有的人埋头考试，名声不显，有的人在之前就已经名扬四海，什么江南四大才子之类的，冠着这样的名头，高中与否暂且不说，到了京城，最起码也是不少人的座上客。 方乐现在的情况就类似，人还没进医院，就已经扬名了，自然和普通的实习生不同。 其实那天韩胜学走后，方乐回了住处，晚上肝胆内科的肖聪璘也去了程载明家里。 优等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抢手货，上学的时候老师喜欢聪明的学生，进了医院，领导也喜欢有能力的医生。 特别是医疗行业，有着一定基础的医生是很多上级医生的最爱，比起手把手的培养，这种拉出来就能上手的人才，自然是相当稀缺。 更何况方乐的止血水平还不是初级。 “韩主任！” 方乐客气的和韩胜学打着招呼。 “今天早上我可是给医教科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 韩胜学一边带着方乐向他的办公室走去，一边毫不掩饰自己对方乐的欣赏：“你这人来了，我心中才踏实。” 这是实话。 方乐不来，韩胜学生怕方乐被人截胡了。 肖聪璘那边可是虎视眈眈的。 “让韩主任操心了。” “不操心，不操心。” 韩胜学笑呵呵的道：“人来了就好，我是由衷的说一句实在话，你其实还是留在急诊科合适，就你拿一手止血术，非常适合急诊。” “咱们西京医院是西京市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咱们急诊科也承担着整个西京市几乎一小半的急诊任务，每天送来的急危重症患者不在少数，有了你这一手止血术，真的是不少患者的福音。” 95年的医疗水平啊。 很多三级甲等医院的设备和医疗水平都相当有限，一些尖端的外科手术还处于初创和学习阶段，稍微严重一些的外创伤，大多数医院都是持不同的。 韩胜学说西京医院几乎承担了西京市一小半的急诊任务还真不算夸大。 整个西京市能和西京医院相提并论的也就是唐都医院了，唐都医院同样隶属于第四军医大，是第四军医大第二附属医院，西京是第一附属，算起来两家其实是一家。 韩胜学不是重生者，可作为医生，作为秦州省急诊领域的顶尖专家之一，在一些见识上韩胜学也是有着前瞻性的。 现在全国各地急诊中心已经开始开始冒头，而秦州省和西京市这边相对来说还慢一些，韩胜学这位西京医院的急诊科主任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野望的。 他是希望把西京医院急诊科打造为西京市乃至秦州省的急救中心。 “谢谢韩主任器重，我也是希望在急诊科锻炼自己。” 方乐客气的道：“急诊科患者多样化，急危重症患者多，确实非常锻炼人，这也是我选择急诊科的原因。” “好！” 韩胜学高兴的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目前急诊领域在国内各大医院的地位不高，不过我相信，未来的急诊领域在各大医院的比重却会越来越大，急诊科室作为各大医院的桥头堡，肩负的任务也会越来越重。” 说着，韩胜学顿了顿，笑着道：“而且正如小方你说的，急诊科患者多样化，所以我们急诊科很多领域都是可以涉猎的，只要我们有人，有技术，让其他科室看我们急诊科的脸色也不是不可能。” “韩主任说的是。” 方乐都笑了，这位韩主任野心很大啊。 急诊科之所以地位偏低，正是因为缺乏厉害的专科医生，可正如韩胜学所说，急诊科患者多样化，所以开展各领域都有便利，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舞台。 你要是有能力，可以抢肝胆外科的患者，可以抢内脏外科的，神经外科的，骨伤科的。 人不求人一般高，自家科室有能力，不需要求人的时候，急诊科的地位自然也就高起来了。 韩胜学野心大，方乐表示很喜欢。 说实话，来急诊科这边，方乐还真怕遇到一位固步自封不求进取的领导。 类似于刘表或者刘璋之流，下面人再有能力，也会束手束脚。 第九十九章 ICU 方乐其实算是全科医生，涉猎的领域很多，一些领域的水平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代或许算不上拔尖，可到了这个时空，那绝对是拔尖的。 六十年的医疗经验，多少代人的积累，真的是相当可怕的。 方乐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野望。 所以在来急诊科之前，方乐是做好了打算的，如果西京医院急诊科的领导趋于保守，那么实习期结束，方乐就打算走人了。 主公不合适，换一个人，重新寻找明主。 无论重生前如何，在这个时空，方乐还是医学新人，萌新，难不成还能因为人家领导趋于保守，把人家领导赶下台？ 科室的科主任那可算是医院的中高层领导了，属于骨干。 各大医院有编制的医生，只要不犯严重的错误，就是科主任都不能说开除就开除，最多发配，或者不给机会，让坐冷板凳，更何况一位医学新人针对人家科主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各科室的科主任都是比较强势的，而且水平一流，要不然压不住人，一位科主任连自己的科室都管不好，岂不是显得很无能？ “方乐你刚来，今天先熟悉一下科室。” 说了会儿话，其实还是给方乐画大饼。 像方乐这么有本事的青年医生，你想要留得住，除了目前的待遇，你还要给他更广阔的的前景。 “好，谢谢韩主任。” 方乐点了点头。 “去把小黄喊过来。” 韩胜学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着不远处的值班室喊了一声。 不多会儿，急诊科的住院总医师黄晓龙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小黄，黄晓龙，咱们急诊科现在的住院总医师，主要负责科室的协调调度，配合主治医生管理科室。” 韩胜学给方乐介绍：“小黄在科室已经干了五年了，是资深住院医了，这一任住院总医师到期，就能晋升主治了，对科室各方面的情况都非常熟悉。” 给方乐介绍了一下黄晓龙，韩胜学又给黄晓龙介绍：“方乐，那天你见过了，从今天开始，方乐就是咱们急诊科的一员了，这两天你带一带方乐，让方乐熟悉一下科室的情况。” “黄总好。” 方乐笑着和黄晓龙打招呼。 “方医生客气了，叫我黄医生就好。” 黄晓龙急忙道，住院总医师这个职务也是93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条文之后一些医院开始设立的，而且设立住院总医师的医院和科室还不多，这个职务其实算是科室内部职务，属于住院医师和主治医师之间的一个过渡，不属于正式的医师职称，类似于某总这样的称呼，黄晓龙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时候某总，那可是对一些大老板的称呼。 “黄总。” 韩胜学都笑了：“小方这个称呼倒是有意思。” “韩主任您也笑话我。” “行了，你们去吧。” 韩胜学笑了笑，对方乐道：“有什么不了解的，或者有什么疑问，随时来找我。” “谢谢韩主任。” 方乐道了声谢，和黄晓龙一起出了韩胜学的办公室。 “黄总，那个胡洋现在怎么样了？” 走出办公室，方乐向黄晓龙打听胡洋的情况。 黄晓龙道：“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清醒过来。” “黄总能带我去icu那边看一看吗？” “行吧。” 黄晓龙点了点头，就带着方乐向icu那边走去。 我国的重症医学起步比较晚，不过发展是相当快的，各大医院的重症病区，重症科室，icu是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逐渐开始建立起来的。 从最初的几家到上百家，逐渐到上千家，短短的四五十年，重症科室就已经遍地开花，赶上了世界水准。 到2010年左右，我国的icu执业医师人数从无到有，已经达到了近七万人，icu职业护士超过十万人，发展相当迅速。 这个时候还只是95年，重症医学还属于刚起步阶段，哪怕西京医院是秦州省第一医院，也没有做到每个科室都拥有自己独立的重症监护室。 现在的重症监护还是独立科室，急诊科自然也没有属于自己的重症监护室，现在的重症监护室规模不算太大，床位和设备也有限，即便如此，已经领先全省多家医院了。 黄晓龙是急诊科的住院总医师，和icu这边打交道的次数不少，icu的医生也是认识黄晓龙的，而且胡洋也是从急诊科这边转过来的，早上韩胜学也带着人过来查房了。 “小黄又过来了解胡洋的情况？” 负责icu的主治医生笑着问黄晓龙。 “钱医生好。” 黄晓龙客气的和icu的主治医钱创明打了声招呼，然后给钱创明介绍：“这位是方乐方医生，前天胡洋能坚持到医院，多亏了方医生，方医生今天正式到我们急诊科上班，过来了解一下胡洋的情况。” “你就是徒手止血的那个方乐？” 钱创明惊讶的看向方乐。 作为icu的主治医生，钱创明对胡洋的情况自然是很了解的，也听说了方乐徒手止血的传奇。 钱创明知道方乐年龄不大，可也没想到才二十岁出头。 方乐这个年龄，也就比他们家的小子大两三岁而已。 钱创明年龄不大，四十二岁，可这个时代，不少人结婚生子都是比较早的，钱创明的儿子都十八岁了。 “钱医生好。” 方乐客气的和钱创明打着招呼，问：“胡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太乐观，当时失血过多，虽然坚持到了医院，手术也算成功，可一路上长时间耽误，脑部供血不足，多脏器都受到了影响，现在还在昏迷，昨天晚上还出现了高热，早上才好了一些。” 同一家医院的医生，方乐又是救治胡洋的第一位医生，钱创明对方乐也算客气，详细的给方乐说着情况。 “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方乐客气的问道。 “都是自家医院的医生，这点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话，钱创明给方乐和黄晓龙拿了一套无菌服让两个人换上，带着口罩，进了里间。 icu的探视是有着专门的时间的，有些医院的icu还允许一位家属陪护，有的则不允许。 这个时候，国内的icu各方面还在摸索成长阶段，管理要更严格一些，西京医院这边现在的规定就是不允许家属陪护，都是icu内部的医生护士全权负责，只有规定时间可以探视。 钱创明带着方乐和黄晓明到了胡洋的病床边上。 胡洋的鼻孔还插着氧气管，身上连着心电图等各种仪器，人还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icu里面的仪器方乐都能认识，也能看的懂，也正因为看的懂，所以方乐也能看出胡洋的情况。 虽然当时一路上方乐徒手止血，减小了胡洋的出血量，可那么长时间，失血量依旧是很大的。 胡洋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腹腔伤口的感染，一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脑部供血不足，同时伴随多脏器功能受损。 查看了一下胡洋的情况，方乐和黄晓龙一块出了icu。 刚出来，方乐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嚷嚷。 “想得美，我儿子现在还生死不明，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会让你儿子偿命。” 方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远远的就看到一位女人正在给一男一女不停的磕着头，说话的是站着的一对男女，年龄在四十五六岁左右。 方乐的眼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跪在地上磕头的女人正是张轩的母亲。 “还有，我儿子现在还在那什么cu，每天都是一大笔花销，这个医药费，你尽快给我们凑出来。” 男人说着话。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钱我一定会凑齐的......我已经在找人卖房子了。” 张轩的妈妈磕着头，声音沙哑，比起昨天方乐见的时候更显憔悴。 “怎么回事？” 方乐走了过去：“这儿是医院，边上就是重症监护室，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方乐同学。” 张轩的妈妈看到了方乐。 “起来吧。” 方乐过去把张轩的妈妈搀扶起来：“无论什么事，好好协商解决，磕头解决不了问题。” “你谁呀。” 胡洋的父亲看到方乐过来插了一杠子，就有点不满意。 这两天胡洋昏迷不醒，胡洋的父母的心情也不好，张轩的妈妈上门两口子都没什么好态度，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会儿方乐装好人，胡洋的父亲就不乐意了。 “这位是方乐方医生。” 黄晓龙急忙上前一步，对胡洋的父母说道：“那天就是方乐一路上帮患者止血，坚持了一个多小时，自己的一双手都差点废掉，要不是方乐，患者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医院。” “你就是方乐？” 胡洋的父亲一听，顿时有些尴尬：“哎呀，你看，我都没认出来，前天我和他妈知道了经过之后，还想着去感谢你呢，你可是我们家洋洋的救命恩人呀。” “就是，就是，我们这两天都说去感谢你呢，就是找不到人，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胡洋的妈妈也急忙道。 第一百章 请外援 “叔叔阿姨客气了。” 方乐并没有抱着偏见，而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作为医生，遇到当时的情况，我自然义不容辞，同时我也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胡洋同学和张轩同学都是我的学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在心中，方乐其实是想帮张轩一把的，是非善恶，在这次的事情上，胡洋是咎由自取，张轩多少都是值得同情的。 可方乐也同样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胡洋的父母其实越是反感别人指责他的儿子，有人越是偏向张轩，胡洋的父母可能约会产生逆反心理，狠狠的追究张轩的责任。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同样，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优秀，最亲的。 哪怕程载明和刘明霞总是当着星星同学的面对方乐很关心，也总是指责星星同学，其实也正是一位爱星星同学，帮儿子铺路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站在胡洋父母的角度，很多事他们没亲眼所见，只是想象，同学们之间闹矛盾，能到什么程度？ 再怎么样也不能要自家孩子的命吧？ 不了解，所以就不理解，再加上自己的儿子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这个时候谁谁说情都会造成反作用。 重生前，方乐经历的事情多了，见过的场面多了，见过形形色色的患者家属，什么样的人都有，很多时候和患者家属沟通，不能单纯的站在某个角度。 张轩的妈妈不说话，就站在边上抹眼泪，胡洋的父母听方乐这么说，反而对方乐亲近了几分：“方乐，我们家洋洋现在情况究竟怎么样，你是洋洋的学长，又是西京医院的医生，求求你一定要帮帮忙，我们两口子给你跪下了。” 说着胡洋的妈妈就拉着胡洋的爸爸要下跪。 在陌生的环境，找相对熟悉的人，可以说是大多数人的本能。 在西京医院，胡洋的父母面对任何一位医生都是陌生的，无论是专家也好，护士也好。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突然出现方乐这么一位他们儿子的学长，哪怕这个学长之前和胡洋都没见过，和他们都不认识，可有了这层关系，就会显得比其他人亲近。 更何况方乐还救了胡洋的命。 “叔叔阿姨，你们这是干什么。” 方乐急忙拦住胡洋的父母：“我也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胡杨学弟在这边住院，我肯定会尽力的，我昨天没上班，一些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这样，我先了解一下胡洋学弟现在的情况，然后想想办法。” “谢谢，方乐谢谢你。” 胡洋的父母再次道谢。 “叔叔阿姨客气了。” 方乐依旧的客气了两句，然后道：“胡洋的事情叔叔阿姨你们操心，我理解，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张轩学弟确实有错，可同学之间，其实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都是年轻人一时钻了牛角尖。” “方乐你说的对。” 这话是方乐说的，胡洋的妈妈虽然不怎么喜欢听，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等会儿再找你们。” 方乐客气了一下，然后才和黄晓龙一块离开了重症监护区。 方乐走的时候，张轩的妈妈是想跟过来的，方乐没搭理，张轩的妈妈跟着走了两步，也就不再跟着了。 这个时候，特别是当着胡洋父母的面，方乐不适合和张轩的妈妈多接触，接触的多了，到时候反而不好说话。 不患寡而患不均。 对于这世上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求的不一定就是是非对错，而是公平，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公平。 一位故意杀人犯，虽然有情可原，人目前却好端端的，另一位受害者，虽然是咎由自取，却躺在重症监护室，对于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胡洋的父母来说，他们能忍受别人对自己儿子的指责吗？ 很显然是不能的。 “黄总！” 一边走，方乐一边对黄晓龙说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方医生有什么事尽管说。” 黄晓龙很客气。 方乐道：“等会儿你专门找一下胡洋的父母，把胡洋的情况再给他们说一下，说的严重一点。” “胡洋的情况本来就很严重，我即便是实事求是的说，患者家属都不一定承受的住。” 黄晓龙笑了笑，好奇的问：“方医生，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 “我必须让他们把这个人情欠大一些，欠的越大越好。” 方乐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 “方医生的意思是，胡洋的情况您能解决？” 黄晓龙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满脸震撼。 胡洋的伤情来历，急诊科这边的一些医生是清楚的，黄晓龙也听说过，哪怕黄晓龙和胡洋张轩不是一个学校的，黄晓龙也是同情张轩的。 所以黄晓龙刚才其实看出来了，方乐其实是想帮着张轩开脱的。 方乐原本就救了胡洋，那一路过来，方乐的双手都差点废掉，这个人情本就不小了，方乐现在又说希望把人情欠大一些，那还能怎么大？ 把人救醒，痊愈出院，这自然是更大的人情了。 可胡洋现在的情况，着实相当棘手。 “我自然不行，找人帮忙呗。” 方乐笑了笑。 刚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方乐其实是打算回科室找韩胜学商量的，胡洋的病情严重，方乐想要参与治疗，必须有韩胜学出面，要不然重症监护室那边都不会同意。 胡洋的这个情况方乐自然是有办法的，重生前，比胡洋情况严重的患者方乐都治疗过，多脏器衰竭的患者方乐治好的都不止一位。 可出来之后遇到胡洋的父母和张轩的父母，方乐却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病方乐自己不能治，要找人，求助老师孙清平。 得来的太容易，大多数人反而不知道珍惜。 方乐自己太年轻，又还是实习生，对于内行来说，胡洋的病情多严重，大家都知道，可对于外行来说，特么你们说的这么严重，一位实习生都治好了，这不骗人吗？ 再加上方乐还想替张轩说话，这到时候让胡洋父母怎么想？ 万一人家觉的你们这边就是在演戏，到时候别说没法给张轩说情，就是方乐的救命之恩，人家都可能不会在意了。 “呼！” 黄晓龙心中松了一口气。 吓了宝宝一跳。 还好是找人。 方乐要说自己能，黄晓龙觉的自己的心脏都受不了。 方乐的止血术，就让很多人诧异了，可止血术毕竟只是单一领域，急诊科这边现在不少医生对方乐的评价都是止血术厉害，其他方面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有着这一手止血术，已经能保证方乐在急诊科很受重视了，可大家毕竟好接受一些。 除了止血术，胡洋这么严重的病症方乐要是都可以治疗，那真的有点吓人了。 这可比他们韩主任还牛逼。 虽然心中松了口气，黄晓龙还是试探着问：“方医生还认识别的厉害的专家？” “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找老师帮忙了。” 方乐道。 “方医生的老师是？” 方乐平静的道：“孙清平孙老。” “嘶！” 黄晓龙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特么同样吓到宝宝了好不好？ “方医生竟然是孙老的学生？” 黄晓龙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孙老不是中医吗？” 之前急诊科这边一些人就猜测，方乐肯定有来头，要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这么厉害？ 可黄晓龙怎么也没想到，方乐是孙清平的学生。 这后台瞬间就通天了。 孙清平，那可比他们韩院长还要牛逼。 “我就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呀。” 方乐笑着道：“黄总有点健忘啊。” “我......” 黄晓龙竟然无言一对。 说实话，他竟然忘了，或者说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主要是方乐的那一手止血术，下意识的就让人把方乐归类为外科医生了。 “这件事拜托黄总了。” 方乐客气的对黄晓龙说道：“黄总是住院总，在和患者家属沟通方面肯定很有经验。” “方医生客气了，我一定办好。” 黄晓龙点着头，对方乐越发客气了几分。 孙清平的学生，这可是粗大腿了，再加上方乐自己的水平不低，黄晓龙都可以预见，方乐将来肯定要比他走的高，走的远。 像方乐这么有潜力，有背景的年轻医生，傻逼才会去刻意针对呢。 “谢谢黄总，那我先去找韩主任商量一下。” 方乐依旧很客气的对黄晓龙说道。 “方医生你去，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黄晓龙笑着催促：“救人如救火，胡洋的情况也不能再耽误了，我这边稍微缓一会儿，就去找患者家属沟通。” “嗯。” 方乐点了点头，胡洋的情况确实不能一直耽误下去了，越耽误，影响越大。 这一次请孙清平，方乐其实还有别的目的，正好用事实说话，证明中医在急诊科重症监护领域的作用。 icu的患者，其实更偏向于多部位、多脏器，而不是单一的某种问题，相对来说，更加偏向于全科医生的中医人在icu领域其实是有着优势的， 特别是针对一些对呼吸机依赖、耐药菌、老年病全身状况差的情况，中医中药都能发挥比较好的治疗作用，这一点方乐是有着丰富经验的。 目前西京医院急诊科还没有拥有自己独立的icu，但是这一步是迟早的事情，在急诊科还没有正式拥有属于自己的icu之前，让中医人一开始就参与其中，这是方乐的一个设想。 第一百零一章 捡到宝了 “请孙老？” 韩胜学听到方乐说要去请孙清平，先是一愣，然后道：“胡洋我早上才看过，情况确实比较复杂，可是不是再看看后续治疗效果？” 韩胜学是西医，看问题自然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的。 对西京医院来说，胡洋这样的危重患者是经常都能遇到的，不能遇到一位就去请孙清平，遇到一位，就去请孙清平。 孙清平也就一个人，八十多岁了，要是这样子，还不如直接让孙清平在医院上班呢。 医院是有着严格的分级制度的，每个科室也都有好几个医疗小组，医疗小组的模式一般是主任医师下辖副主任、主治、住院医。 在遇到患者的时候，最先接触到患者的大都是基层医生，也就是住院医主治这个层次，不能解决才会向上求助。 在自己还没有尽力之前，下级医生没几个人愿意主动向上求助，来了患者就找医疗小组的负责人，那还要下面的医生干什么？ 对于韩胜学来说，也是一样，孙清平已经退休了，对于西京医院来说，每个科室除非真的遇到那种相当棘手，实在没办法的患者，到了绝境，都不会有人轻易请孙清平的。 “我还有别的目的。” 方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我也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出了这种事，我个人其实也是想帮一帮张轩学弟的，不能就这么让张轩同学毁了，我有点于心不忍。” “你小子就那么大把握，能请的动孙老，我请孙老都小心翼翼的。” 韩胜学看着方乐都有点无语了。 这个臭小子，刚来第一天就给自己出难题。 方乐笑着道：“我想师父还是会给我面子的吧。” “给你面子，你面子怎么......” 韩胜学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醒悟过来：“你刚才说什么，孙老是你师父？” “嗯。” 方乐点了点头：“年前拜的师。” “你是孙老的学生？” 韩胜学又问了一句，可见其心中的激动。 “嗯。” 方乐继续点头。 韩胜学好半天没吭声。 这小子竟然还是孙清平的学生，真是让人意外。 “韩主任，那请孙老的事情？” 方乐笑着征求韩胜学的意见。 “啧！” 韩胜学砸吧了一下嘴巴：“那个张轩，也确实是......罢了，反正孙老是你师父。” “谢谢韩主任。” 方乐道了声谢：“那我现在就去找师父？” “去吧，去吧。” 韩胜学挥了挥手，等方乐出了办公室，韩胜学这才哈哈大笑。 一时间韩胜学是心情大好。 之前韩胜学还真不知道方乐是孙清平的学生这一层身份。 麻痹的程载明，口风倒是挺紧的。 方乐有了这一层身份，那自己这边以后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患者，请孙老岂不是更方便？ 别人请孙清平，或许还要小心翼翼，方乐那可是孙老的学生，这关系能一样？ 啧啧，真是捡到宝了。 韩胜学正在办公室笑着，办公室的门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 程云星推门而入。 “韩主任，我来找您报道。” 程云星进了门，身子挺得笔直，态度端正，就像是来找老师汇报情况的学生。 重症监护室那边，黄晓龙找到胡洋的父母，把胡洋的父母请到了边上的一间休息室。 “坐吧！” “黄医生。” 胡洋的父母是见过黄晓龙的，也认识黄晓龙，知道黄晓龙是急诊科的医生，而且还不是小医生，刚才黄晓龙和方乐一起，他们也见了。 “坐吧，患者的情况我再给你们说一下.....” 黄晓龙实事求是的说了一下情况：“就目前而言，患者的情况很棘手，失血过多，脑部供血不足造成的后遗症相当严重，多脏器受损，我们这边这两天也一直在想办法......” “黄医生，求求您，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们家洋洋。” 胡洋的妈妈哽咽着哀求道。 “我们肯定会尽力的。” 黄晓龙道：“那天送着患者到医院，方乐方医生一路上保持一个姿势给患者进行止血，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双手都麻木了，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才稍微缓过来......”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还是在狭小的空间，双手在腹腔中，还要保证止血，方医生真的是靠毅力坚持下来的。” “嗯，我们知道，方乐是我们家洋洋的恩人。” 胡洋的父亲急忙道。 “你们或许不是很清楚，一双手对医生意味着什么，那么长时间双手供血不足，这一双手的灵活度要是受到影响，方乐方医生的医疗生涯或许就终止了，这是影响他一辈子的事情，可作为医生，方乐当时是没有丝毫犹豫.....” 黄晓龙继续说道：“刚才那会儿从监护室出来，了解了胡洋的情况，这会儿方医生已经去请孙清平孙老了，孙清平孙老......” 正如方乐说的，黄晓龙是住院总，负责和科室的患者家属沟通也是黄晓龙的主要职责之一，所以黄晓龙在和患者家属沟通的时候是很有经验的，也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孙老年龄大了，水平高，平常又忙，哪怕是我们韩主任都不一定能请的动。” 黄晓龙用一副你们运气不错的表情看着胡洋的父母：“好在方乐方医生是孙老的学生，应该是能请的来的......方医生在这件事上真的是不遗余力。” ...... 孙清平其实是没什么架子的，退休之后也就是在家里看看书，整理病案，注解医案，锻炼身体。 要说闲，肯定也不闲，要说忙，其实也不算太忙。 孙清平就住在西京医院家属院，医院那边遇到棘手的患者，只要请，孙清平都会去，不会推脱，只不过是其他人不怎么敢轻易打扰孙清平罢了。 方乐过来给孙青平说了情况，孙清平二话不说，就跟着方乐一块到了医院急诊科。 对于孙清平来说，能挽救一条生命，拯救一个人，那也是他所愿的。 真正的苍生大医，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价值和太多的心思。 “孙老！” 韩胜学得到通知，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 “小韩！” 孙清平笑着道：“我记得你，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像是两年前吧？” “孙老好记性，确实是两年前。” 韩胜学笑着点头：“两年没见，您老还是老样子，精神头很好。” “老喽！” 孙清平笑着道：“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要说年轻人，方乐才是年轻人，我也距离退休没几年了。” 韩胜学笑呵呵的道。 “是呀，岁月催人老。” 孙清平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其实就是生命的另外一种延续。” 孙清平过来，瞬间就在急诊科引起了一阵轰动。 韩胜学这位急诊科的科主任都有两年没见过孙清平了，更别说急诊科的其他人，一些新人甚至都不怎么认识孙清平。 不过一些老医生还是认出来了。 远远的不少人都在交流着。 “那位老人谁呀，咱们韩主任这么客气？” “不知道，应该是某位大佬吧？” “孙清平孙老，国内杏林界的国手名家，说是咱们秦州省杏林第一人都不为过。” 有认出孙清平的人，很是有些得意的给边上人科普。 “孙老那可是咱们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创始人之一，医术精湛，德高望重，就是韩院长逢年过节都要去探望孙老的。” “竟然是孙清平孙老？” 不少人或许不认识孙清平，可孙清平的名字不少人却听说过。 作为西京医院的医生，西京医院的院史，各科室带头人，给医院做出贡献的一些前辈，大多数人都是了解过的。 知道了孙清平的身份，不少人更是激动的不行。 这位那可真是活化石了，八十多岁，和孙清平同龄的，目前还在世的已经都没几位了。 “那个方乐竟然跟在孙老边上。” “刚才孙老是和方乐一块来的，难道孙老是方乐请来的？” “可能是韩主任让方乐去请的孙老吧？” “切，请孙老韩主任肯定是亲自去，还能让人代劳？” “方乐肯定和孙老有关系，或许是孙老的亲戚什么的。” 一时间急诊科不少人纷纷猜测。 “你怎么把孙老请来了？” 程云星是和韩胜学一块从办公室出来的，出来之后，程云星就凑到了方乐边上问。 “呀，星星同学也来了。” 方乐笑着和程云星打着招呼。 “还不是你。”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你来了急诊科，我爸就把我赶来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方乐笑呵呵的拍着程云星的肩膀：“我和你爸都是为你好，将来你就明白了，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去！” 程云星打开方乐的手：“老气横秋的，或许你还没我大呢。” 他总觉的方乐其实是在占他便宜。 但是他却没证据。 第一百零二章 太挑战人的神经了 远远的，胡洋的父母就看到急诊科的科主任韩胜学以及一位副主任和主治医生还有方乐等人拥簇着一位面色红润，头发黑白相间的老人走了过来。 重症监护室这边，重症监护科的主任和医生也都在门口等着。 仅仅这个阵仗，就让胡洋的父母明白，来了大人物了。 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情况，不同的社会环境，九十年代，大多数人对当官的、国企等很多单位部门的领导的敬畏和二三十年后是不同的。 俗话说的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几千年的传统，几千年的影响，根深蒂固，很多观念的转变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最好的医院，寻常人真的是不怎么来的起，家境一般到了这儿见了科主任级别的都陪着小心，因为医患关系还没有后世那么紧张，就整体而言，患者和患者家属面对大医院的医生领导的时候，还有稍显底气不足。 这会儿孙清平过来，急诊科科主任韩胜学陪同，重症监护室这边也相当重视，胡洋的父母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孙老！” icu的林主任带着人急忙迎了上来。 得知孙清平过来，林主任是急匆匆赶了过来，以示对孙清平的尊重和重视。 而且孙清平这种名家国手前来，站在边上看着，学着，哪怕不是中医，多少也都能学到点东西。 现代医学，现代医学，不少人把中医批的一无是处，可劲的捧西医，可就事实而言，西医方面的望诊、触诊、摁压检查等一些基本诊断手法，其实和中医的诊断手法没多大差别，就理论体系的完善程度而言，还是比不上中医的。 “嗯！” 孙清平随意的点着头，方乐及时的向胡洋的父母招了招手，然后给孙清平介绍：“这两位是患者的父母。” “这位是孙清平孙老，咱们省的杏林大家。” “孙老。” 胡洋的父母有急忙向孙清平打招呼，甚至显得有点战战兢兢的。 刚才黄晓龙给他们说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没有太深的感触，可亲眼见到这么多大人物陪同，亲眼看到重症监护室这边的重视，胡洋的父母是深切感受到了孙清平的地位。 “嗯！” 孙清平点了点头，温和的道：“我先看看患者，了解一下情况，等会儿再和你们沟通。” “嗯，谢谢孙老，谢谢方乐。” 胡洋的父母急忙道谢。 说着话，孙清平就在一群人的拥簇中进了icu，在外面的隔间换了无菌服，然后进了里间。 “把患者身上能去掉的东西都暂时先去掉吧。” 孙清平先查看了一下胡洋的情况，然后对icu的医生说道。 跟着一块进来的钱创明急忙暂时把患者连接的心电图等一些东西去掉，孙清平等了几分钟，等患者的状态平稳之后，这才给患者做了检查。 孙清平给胡洋做检查的时候，方乐也在边上非常认真的看着，听着，观察着。 做过检查，孙清平又让icu的医生把仪器连接上，一群人出了icu，到了边上的一间会诊室。 “坐吧，都坐。” 进了会诊室，孙清平招呼众人坐下之后，也没耽误，开门见山：“从患者的脉证来看，失血过多，脏器受损，失血过多从而造成正气耗损，元阳不足，多脏器受损，邪气壅盛，而体内元阳不足，正气耗损严重，对病邪几乎没有什么克制，病症虚实夹杂，邪盛正虚。” “气血流逝，正气不足，推动也就不足，在中医中，气和血可以说是推动人体生命活动的两大重要因素，血不足，则气虚，气虚则血运行缓慢，相辅相成，相互依存。” “《素问》中有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那么反过来，当人正气不足的时候，对邪气的克制也就不足，邪气肆虐，患者的外伤自然受到影响，脏腑功能也同样受到干扰，从而造成多脏腑耗损严重。” “中医中的热度内盛，邪气壅盛，表现在临床上，往往也就表现为高热持续不退，神昏、昏迷不醒、疼痛、自汗、纳呆少食等症状，和现代医学临床上所说的感染有很多类似之处。” 孙清平不是韩胜学，更不是方乐，所以进了会诊室之后，孙清平不需要和其他人探讨，也不需要询问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就开始说自己的判断。 说是会诊，其实也不过是一群人听孙清平分析而已。 大医的地位都是由无数临床实践堆积起来的，孙清平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地位，并不是因为年长，而是因为水平高，其他人搞不定，无能为力了才会请孙清平。 都无能为力了，孙清平过来还需要和他们探讨吗？ 自然不需要。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管能不能听懂，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那肯定是没错的。 孙清平先分析了一下病情，说了一番自己的判断，然后笑着问方乐。 “小乐，你之前就看过患者了，自己的判断呢？”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方乐。 韩胜学还好，知道方乐是孙清平的学生，可icu那边却不知道，icu的林主任还一直以为孙清平是韩胜学请来的呢，怎么孙清平正说着却询问这么一位小年轻？ “我之前看过了，刚才您老检查的时候，我也观察了，我的判断和您是一样的，患者正气耗损，元阳不足，气虚血弱，邪实完全压制正气，从而导致多脏器病变以及伤口感染，气虚不能推动血液运行，气血不足，从而导致神难以御气，心神失养，患者才会昏迷不醒。” 方乐回答道。 “嗯。” 孙清平和方乐已经交谈过很多次了，对方乐的见识孙清平是知道的，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可会诊室的其他人却都惊讶不已。 这个小年轻还真能答得上？ “那么以你看，该如何治疗呢？” 孙清平笑着问方乐。 “益气回阳，固本培元。” 方乐道：“可以用大剂量附子，回阳救逆，附子归心经，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最具神效，患者已经昏迷超过24小时，因此用药的时候务必要一剂奏效。” 韩胜学嘴巴微张。 方乐还真敢说。 “好。” 孙清平点着头：“方乐说的不错，这个时候务必要一剂奏效，不能拖延，借用现在医学的说法，患者因为外伤或者失血过多导致脑部供血不足而昏迷，48小时是最佳时段，术后苏醒的越早，对脑部的损伤越小，苏醒的时间越长，对脑部的损伤越大，如果一剂不能奏效，二次用药，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孙老说的是。” 韩胜学急忙道。 “那小乐你觉得多少剂量合适？” 孙清平又问方乐。 “90克吧。” 方乐沉吟了一下道。 “90克？” icu的林主任都禁不住惊呼出声，90克？ 这剂量着实有点吓人了。 韩胜学都瞪了一眼方乐，心说这小子，真是敢说。 “90克？” 孙清平微微沉吟：“小乐你比我还胆大，我原本想着60克应该差不多了，没想到你竟然提议90克。” “患者看上去依旧发热，昨晚甚至还有大热迹象，可四肢厥冷，这种说明患者阳气已经极为衰弱，脏腑运行无力，60克的话，我担心药效不足以推动。” 方乐实事求是的道。 原本这个病症，方乐自己就能拿得下，请孙清平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患者家属觉的重视。 就个人水平而言，方乐在中医内科方面的造诣和孙清平还是差了些，可要是加上后世几十年的见识，孙清平就不一定比方乐强多少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用90克！” 孙清平作为大医国手，胆魄也是有的，60克的剂量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同样是医生，性格方面也是有着区别的，孙清平的性格相对谨慎，又不是火神派的路子，能开出60克的剂量，已经很能说明孙清平的水平了。 说着话，孙清平提笔写了方剂，签字之后递给了边上的韩胜学。 “先用一剂，看看效果再说。” “好。” 韩胜学接过方剂，然后icu的林主任，林主任又交给钱创明。 说实话，今天的这个会诊，韩胜学和林主任都有点不习惯。 这要是孙清平一个人，倒也罢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们也不懂，可加上方乐。 这一老一少，你一言，他一语，就这么把60克变成了90克？ 这可是附子呀！ 还好有孙清平把关，要不然，韩胜学觉的自己都没胆子陪方乐玩。 这个小子，今天才来科室第一天，就和人玩心跳呀。 好吧，人家没来之前就玩过一次了。 想起前天急救车送来的时候，方乐的一双手插在患者的腹腔内，那个画面，纵然韩胜学已经在急诊干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场面。 急诊科本就要比其他科室更挑战人的神经，可韩胜学却隐隐觉的，方乐的到来好像会更挑战他的神经。 韩胜学有种感觉，未来他们急诊科绝对会因为方乐的到来，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小子从本质上讲，就是个不安分的主。 第一百零三章 中医急诊的优势 胡洋的父母就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方乐从会诊室出去，胡洋的父母就急忙迎了上来。 “叔叔，阿姨！” 方乐客气的招呼。 “方乐，谢谢你。” 胡洋的父亲感激的握着方乐的手，声音都有点哽咽：“我们那会儿听黄医生说了，孙老是你给请过来的，谢谢你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不说胡洋的家境本就一般，西京医院这么大医院胡洋的父母还是第一次来，就说很多人得知胡洋受伤的内情，在心中对胡洋都是不怎么喜欢的，连带着胡洋的父母这两天在医院也受尽了冷眼。 医生面对患者的时候应该一视同仁，在治疗的时候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进去，可这也只是理想状态，大多数人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和偏向的。 正是因为有着偏向，这两天在医院，胡洋的父母都没有感受到关怀，甚至能感受到一些医生护士对他们的歧视。 明明自己的儿子还躺在icu生死不明，明明就这件事而言，他们才是受害者，可他们却得不到同情。 越是这样，张轩的母亲找上门的时候，胡洋的父母越是不会给好脸色，越是埋怨和责骂。 可他们却从方乐的身上感受到了关怀和理解。 方乐本就是胡洋的救命恩人，今天又一直为胡洋奔走，还请来了孙清平那样的大人物，这让胡洋的父母很感动。 和其他人的态度形成对比，这种感动就更深了。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 方乐笑着道：“胡洋是我的学弟，我这个当学长的尽力也是应该的，能在一个学校上学，本就是缘分，世界上这么多人，能遇在一起更是缘分。” “方乐说的对，可不就是缘分嘛。” 胡洋的父亲点着头，眼眶都湿润了。 其实方乐心中也是向着张轩的，可方乐的做事方式就不一样。 很多人其实不懂，这个时候，你要说胡洋的父母恨张轩吧，肯定恨，可他们这个时候最操心的还是儿子的安危。 张轩的妈妈也是在乎的是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去求人家，人家能有好脸色才怪。 “刚才孙老已经看了解了胡洋的情况，也给了治疗方案，你们耐心等着，或许到了下午就能有好消息。” 从头到尾，方乐现在都不提张轩，就是关心胡洋。 “嗯，谢谢你，谢谢你。” 胡洋的妈妈再次道谢。 这个时候，两口子也没别的语言了，不停的说着谢谢。 ...... 孙清平并没有马上就离开，方乐和胡洋的父母说了会儿话，就陪着孙清平在急诊科转着。 “说实话，我在西京医院干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好好的参观过急诊科。” 孙清平一边走，一边对方乐道：“我记的最初急诊科也只是门诊的一个急诊室，后来成了急诊科的时候，我都退休了。” “国内的医疗发展是相当迅速的。” 方乐笑着对孙清平说道：“任何文明都是从野蛮走向有序，我国的医疗领域也是如此，随着医疗行业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以前那种走街串巷式的医疗形势肯定会逐渐被淘汰，医院、医馆、诊所、医疗救助站等模式会越发的方便人们的求医，而急诊领域则是现代化医疗的桥头堡。” 之前孙清平没有注意到急诊科这边的重要性，倒不是因为孙清平对急、危、重症的重要性认识的不够，而是孙清平对现代医学发展的变化认识的不够。 孙清平这一辈中医名家，几乎都是从走街串巷成长起来的，上门给人瞧病是常态，可随着医疗发展，生病上医院则会成为常态，越是严重的病症越只有大医院才容易遇到。 开诊所的，开医馆的，民间中医遇到急危重症的概率会越来越小。 没有患者，水平自然就成长不起来。 而急诊科作为各大医院的桥头堡，患者种类繁多，遇到急危重症患者的概率是最高的，中医医生想要成长，急诊科真的是必经之路，必须要去的一个科室。 方乐虽然是第一次在西京医院的急诊科参观，可每个地方，每个诊室，每一台仪器，方乐都是了解的。 急诊科是方乐非常熟悉的地方，换一家医院，也就是地形不熟悉，急救方面的模式大同小异，因为现在还只是95年，所以西京医院的急诊科的很多模式在方乐看来都是比较野蛮和落后的，很多方面都还不成熟。 “急诊科的患者并非以外科为主，急危重症的患者特点是发病快，传变快，危情中，往往疾病来势凶猛，稍微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而中医学的‘整体’特点在急救方面是有着相当大的优势的。” “你说的不错。” 孙清平点着头：“中医的整体观确实在急诊方面很有优势，急危重症患者，往往已经不是单一的病症了，而是由单一的脏腑经络病变法转为更为复杂的多脏腑以及经络、气血津液等病理改变，症候由单纯变为复杂，所以急诊科在面对患者的时候，往往需要邀请其他科室联合会诊。” “是。” 方乐道：“后续治疗方面暂且不说，就说前期抢救，急危重症患者往往争分夺秒，患者送到医院之后，尽快排查病因，确诊病症是第一步，而中医的整体观和传统的望、闻、问、切手段也能更迅速更快捷的确诊病症，然后结合现代化的医疗手段最终确定病症范围，从这一点上来说，中医也是适合急诊的。” 一边走，一边和孙清平说着，一边参观着西京医院的急诊科室，一些想法也逐渐在方乐的脑海中成形。 如果说重生前，在江州省中医医院急诊科，方乐的父亲方寒走的是由中医到中西医结合，把现代医学融入进来的路子的话，那么方乐觉的自己要走的应该正好和父亲是相反的。 江中院是纯中医医院，中医水平高，背靠整个医院，现代医学方面几乎是空白，而西京医院则正好相反，急诊科几乎是全西医，没有中医参与。 有着前世的医疗经验，方乐很清楚，一家大型的，成规模，有名气的急救医疗中心，中西医都不可或缺。 因为方乐自己算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出生的，20后，所以方乐自己的门户观念要更淡薄一些，虽然因为教育，更偏向中医，可实事求是的讲，在方乐这边，其实真没有什么太深的中医或者西医的区分。 提升国内整体的医疗水平，让中医和西医都发挥出属于自己的优势，这才是正确的，没有必要去一较长短。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中医和西医就像是老师和家长一样，都是为了孩子，应该站在统一战线上，而不是互相较劲，把精力耗费在内耗上。 方乐陪着孙清平一路参观，一路上，急诊科的医生护士都偷偷看着，等到方乐和孙清平走远，然后低声交流，互相猜测。 一时间，又让方乐成了急诊科不少医生护士讨论的话题了。 幸亏方乐不知道家传系统，也没有继承，要不然真的会后悔，这一波，多少崇拜点呀。 “你说的很不错。” 孙清平道：“我之前没怎么了解这一块，确实有点闭门造车了，按照你的说法，未来走街串巷式的治疗确实要淘汰了，中医又丢失了急诊阵地......啧！” 说着孙清平就禁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 方乐个人没有太深的门户之见，可孙清平有。 想着方乐的一些说法，孙清平就一阵后怕。 丧失了急、危、重、症领域，中医还剩下什么？ “不仅仅是急诊科，icu那边也是一样，同样有用武之地，就比如今天的患者。” 方乐笑着道：“很多时候，不是别人不相信，而是我们自己安于现状，逐渐丧失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 孙清平点着头：“这个你有时间给我写一篇比较系统的论文，我来帮你发表，这个问题必须重视。” “好。” 方乐点了点头。 “孙老，方医生，患者胡洋醒了。” 方乐和孙清平正在急诊科转着，黄晓龙急匆匆的找了过来，满脸喜色的对孙清平和方乐说道。 “醒了？” 孙清平都有点意外：“这么快？” “不到三个小时，这会儿韩主任已经去了icu那边，让我来通知您老。” 黄晓龙自己也觉的很震撼。 不到三个小时，昏迷了近四十个小时的患者这么快就醒了。 “走吧，去看看。” 孙清平笑了笑，一边走还一边对方乐说道：“90克，你胆子比我大。” “您老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方乐笑着道：“当医生的，胆大是建立在辩证准确的基础上，可不是随便胆大，也不是愣头青，更不是莽夫。” “哈哈.....” 孙清平都禁不住笑了：“行，我给你认个错，这样的话却是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知犯何逆对症治之，辩证清楚，果断用药，却是不能说胆子大。” 跟在边上的黄晓龙是目瞪口呆。 他们韩主任和孙老说话那都陪着小心，方乐和孙老说话，竟然这么随意，孙老还给方乐认错...... 这真是颠覆了黄晓龙的三观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世英名 中医看到急症，主要取决于病变过程中气、血、精、神的盛衰和阴阳平衡。气、血、精、神可以说决定着病人的生和死、顺和逆。 因为气、血、精、神是人体生命的基础，明代名医，小医圣张景岳就曾说过：“人身以血气为本，精神为用，合是试着以奉生，而性命周全矣。” 生命，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区别于死物的最大的不同就是自我调节，当气、血、精、神充裕，能够满足人体所需的时候，生命会有自我的调节能力，会自动的对抗病邪，调整自身，这也就是现代医学所说的抵抗力。 所以，当人的气、血、精、神得到滋养之后，病症就会迅速得到缓解，生命就像是頻临干枯的树木得到了滋养，迅速的吸取水分，原本已经略显干枯的树叶，在得到灌溉之后，一夜之间就会再次变的翠绿。 胡洋的情况就是如此。 用药之后，不到三个小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胡洋就醒了过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醒过来之后，就再次睡了过去，可这一次的清醒对胡洋来说意义重大。 这一次清醒，也就意味着胡洋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了，最起码没有了生命之忧。 服了第二剂药，第二天早上，胡洋就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转到了急诊科的观察室。 早上，方乐跟着韩胜学来到病房的时候，胡洋已经醒了，第一次醒来之后，胡洋又睡了过去，睡了差不多五六个小时，晚上醒了一会儿，睡了一晚，早上七点钟又醒来了。 这一次醒来，胡洋看上去比之前清醒多了。 “韩主任，方乐！” 胡洋的父母看到韩胜学和方乐一块进来，急忙起身招呼，两个人看着方乐，眼睛瞬间就湿了。 “醒来挺早呀！” 韩胜学笑着向胡洋的父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病床上的胡洋，问：“感觉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了！” 胡洋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回了一句，然后就不吭声了。 这一次的事情对胡洋的打击可以说是非常大的，整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以前是学校的混子，人见人怕，却被自己整天欺负的老实人差点送去见阎王。 经历了生死，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敢说大彻大悟，心中多少都是有点阴影的。 “真没什么不舒服？” 韩胜学走到病床边上：“对医生可不要隐瞒情况，你虽然醒了，可距离痊愈还远着呢，那么长的伤口，还伤了脏器。” “除了伤口疼，有时候呼吸有些不顺畅，没什么力气，其他的也没了。” 胡洋这才再次说道。 “这么重的伤，这些都是正常的。” 韩胜学说着话，给胡洋做了一个体格检查，然后带上听诊器又听了一下。 “这几天就好好躺着，要是觉的头晕或者呼吸不畅，及时喊医生，暂时不要吃东西，最多吃一些流食，也不要吃太多。” 说着韩胜学又回头对胡洋的父母叮嘱：“排便了记得通知医生，第一次大便拿去化验。” “嗯，我们都记下了。” 胡洋的父母点着头。 “小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韩胜学问方乐。 “没了，韩主任您交代的很详细。” 方乐笑着道。 “少拍马屁。” 韩胜学道：“患者是你的学弟，又是你救回来的，这一床就交给你负责了。” “好，谢谢韩主任。” 方乐点了点头。 送着韩胜学出了病房，方乐又重新走了回来。 “方乐，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刚才当着韩胜学的面，胡洋的父母还有点克制，这会儿方乐一个人，胡洋的父母就不克制了，不停的向方乐道谢。 “叔叔阿姨客气了。” 方乐礼貌的向胡洋的父母笑了笑，说了两句话，然后拉着凳子坐到了病床边上，看着胡洋。 方乐看着胡洋，胡洋也看着方乐，两个人都没有先说话。 足足过了三分钟，还是胡洋先开口：“我对你有印象，你叫方乐，今年应该大四了，我打过你，你还救我？” 方乐：“......”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边上胡洋的父母都愣了一下。 这倒霉孩子，在学校真是没少惹事，人家是学长。 “让着你呢，真以为打得过我？” 方乐自己都有点意外，特么前身也太没出息了吧？ 现在是大四，之前是大三，大三的学长被大一的新生揍了，这特么特太丢人了。 “我之前不懂事，向学长道个歉。” 胡洋并不相信方乐的辩解。 之前他确实欺负过方乐，方乐个头不低，身高一米八以上，寻常人还真不会随便欺负方乐这种的，可架不住前身怂呀。 自卑又自负。 在学校不怎么吭声，真要不打交道倒是无所谓，打过一次交道，怕前身的还真不多。 借用人家关中这边人骂人的一句话，老实人是天生的，瓷锤面子是乌青的。 “怎么和学长说话的？” 胡洋的父亲气的不行。 这孩子，不会说话，你别说话，一张嘴就得罪人。 “方乐，对不起，都是我们把他惯坏了。” “没事。” 方乐笑着道：“年轻人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不过度还是要把握的，一不小心玩脱了，后果可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学弟说是吧？” 胡洋没吭声。 这一次确实让他长了教训了。 “行了，好好养病吧。” 方乐站起身道：“我现在是你的管床大夫，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说着话，方乐起身就打算走，病房门口，张轩的妈妈提着水果进来了。 胡洋的父母也看到了张轩的妈妈，两个人看了一眼方乐，然后招呼：“进来吧。” “我听说胡洋醒了，过来看一看。” 说着话，张轩的妈妈急忙把水果什么的放在病床边上，双手搓着衣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乐看了一眼，也没多说，直接出了病房。 无论是胡洋也好，张轩也罢，也无论谁对谁错，自己做的事，跟着受罪的永远都是父母。 “玛德，竟然被人打过。” 走出病房，方乐的心情很不爽。 想他重生前，一身功夫，父亲是名医，母亲是刑警，只有欺负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打过？ 丢人！ 大三的学长被大一的学弟揍了。 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第一百零五章 英雄落泪 从留观室出来，方乐就很是自来熟的找上了黄晓龙。 “黄总，我今天干什么？” 今天是方乐正式在急诊科上班的第二天，昨天先是请孙清平，之后陪着孙清平在急诊科参观，然后胡洋清醒，一整天就那么完了。 今天还早，方乐是不怎么习惯在医院闲着的。 特别是在不累的情况下，闲着真的会相当的无聊。 而且算起来方乐也有大半年没有正式上班了，早就手痒难耐了。 “呃，韩主任没安排吗？” 黄晓龙其实有些为难。 方乐要是寻常的实习生，黄晓龙自然好安排，寻常的实习生其实也没几个有胆子在黄晓龙面前晃悠，还过来问自己干什么？ 黄晓龙心情好来一句，自己看，心情不好，来一句，你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跑这来干嘛来了？ 都能让实习生望而却步。 可方乐毕竟不同，且不说是韩胜学很欣赏，很器重，就方乐那一手止血术，黄晓龙都不敢怠慢，更别说方乐还是孙清平的学生。 可要说安排。 黄晓龙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就目前来说，方乐让人放心的也就是止血水平了，可急诊科并不仅仅需要止血的，还需要其他方面的，像胡洋那天那种程度的患者，也不是天天有，出血量不大，其他医生都能搞定。 至于说中医，黄晓龙又不懂，摸不清方乐的水平。 所以这个安排就很成问题了。 不安排吧，说不过去，安排吧，万一出点事呢？ “方医生会清创缝合吧？” 想了想，黄晓龙觉的还是处置室那边最靠谱一些。 处置室那边本就有专门的医生，让方乐过去帮个忙，方乐真要会，边上也有人看着，要是不会，站在边上学着，两不耽误。 “会一点。” 方乐点着头。 “那我带你去处置室吧，你就在处置室帮忙。” 黄晓龙客气的对方乐道：“寻常来说，没有什么急危重症的情况下，也就是处置室那边能忙一点，新来的实习生还有其他科室的一些规培生，没事也就在处置室这边。” “行，黄总怎么安排，我怎么来。” 方乐很好说话。 急诊科这一块，方乐要比黄晓龙熟的多，黄晓龙这才几年，也就是个住院总，方乐重生前那可已经是急诊科的副主任了。 虽说急诊科的患者多样化，什么样的患者都有，可对大多数急诊科的医生来说，清创缝合则是基础。 特别是对于想走外科路线的医生来说，外科的基本功，切开、止血、缝合、结扎、引流这些基础都必须掌握。 想要上手术室，最起码要会止血和引流还有拉钩，这些都不会，手术室肯定是进不了的。 所以对于新人医生来说，处置室是很多新人都逗留和盘桓的地方。 黄晓龙带着方乐过来的时候，处置室边上就有实习生徘徊，这边实习生基本上都实习半年了，有一些进步快的或者有天赋的，甚至都已经跟着上级医生在边上打下手了。 处置室这边医生不少，负责的是一位资深主治，姓高，四十来岁，带着几位住院医。 高医生看到黄晓龙带着方乐过来，就笑着打趣：“小黄这是给我送人来了？” “看到高医生您这边忙，这不给您送个人过来。” 黄晓龙笑着道：“方乐，高医生应该知道，止血水平很高，您这边肯定用的上。” “这位是高医生，咱们急诊科缝合水平最高的。” 黄晓龙同时还给方乐介绍。 “小黄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就不怕你这话传出去，别人找你麻烦？” 高医生笑着道。 什么缝合水平最高的。 处置室在急诊科什么地位，大多数人都知道，资深主治还在处置室混，没能上手术，要么是不受待见，要么就是人笨，学的慢。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上手术的外科医生也不是好外科医生，哪一位外科医生不想上手术台，不想当主刀？ “我说的就是实话嘛。” 黄晓龙笑了笑：“那高医生，方乐就留在您这边了，您先带一带。” “行，你去吧。” 高医生笑着道：“小方我知道，咱们韩主任面前的红人，我肯定是会好好教的。” 那天方乐送着胡洋过来的场景，急诊科这边不少人都见了，哪怕没见的也都听说了，方乐现在进了急诊科，明眼人都知道，韩胜学肯定是很重视的。 能当医生的，有人情商或许低一些，可绝对没煞笔，特别是像高医生这种资深主治，几乎都是老油子了。 韩胜学都看重的人，高医生哪怕心里不喜欢，面上也绝对不会得罪人。 “方乐，那你就先在处置室这边。” 黄晓龙向方乐说了一声，然后给高医生打了声招呼，就自己忙去了。 “小方！” 等黄晓龙走后，高医生笑着和方乐说着话：“你的止血水平很高，外科应该懂一些吧？” “嗯，懂一点。” 方乐客气的点头。 “缝合会吗？” 高医生笑着问。 “会一点。” 方乐再次点头。 “行，那等我处理完这位患者，下一位你试一下，我看看。” 高医生说着话，还在给一位患者做缝合。 听着高医生的话，边上原本跟着高医生的一位比方乐矮了半个头的矮个子实习生的心情瞬间就不怎么美丽了。 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矮个子实习生都跟了高医生有一阵子了，这几天也就是做一些护士做的工作，清创，包扎，连持针钳都没摸过，不对，摸过，好歹给高医生拿过器械。 可方乐这才刚来，高医生就给机会。 虽然只是看一看方乐的水平，可这种机会也是很难得的。 能上手，才有展示的机会，都没机会上手，谁知道你水平高低。 “行，喊下一位。” “方乐！” 患者还没进来，程云星先进来了。 程云星今天也是第二天到急诊科，同样是实习生，而且还是中医，在急诊这边，现在也是跟着别人学习的阶段。 父亲是中医科的副主任，程云星没实习之前就认识医院不少人，在急诊科也没人说，没人管，完全的自由主义者。 对于黄晓龙和急诊科的一些主治住院医来说，只要程云星不捣乱，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刚才黄晓龙带着方乐来处置室这边的时候，程云星远远的看到了，也跑了过来。 “高医生！” 和方乐打过招呼，程云星就向高医生打招呼。 “星星呀。” 高医生笑着道：“星星你也要试一试？” “我不行！” 程云星急忙摆手：“可不敢把人家患者缝坏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方乐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你现在还小，长大了要注意，有些话不能乱说。” “哈哈哈......” 高医生都被方乐逗笑了。 方乐这话，放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带点颜色的段子了。 “别拍我。” 程云星打开方乐的手：“你和我同龄，能不能不老气横秋的？” “我心理年龄比你大呀。” 方乐说着大实话。 说着话，患者已经进来了，进来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边上跟了一位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青年捂着额头，是被中年人一脚一脚踹进来的。 “让你不学好！” “让你和人打架。” “让你整天给我惹事。” 骂一句，踹一句。 青年一边躲，一边哇哇叫：“呀，流血了！” “流血了，现在知道流血了。” 中年人又是一脚。 还是高医生看不过去了，出声道：“行了，要教育回去教育，这儿是治病的地方。” “是，是！” 中年人这才点着头，陪着笑：“您是不知道，这小子整天给我惹事，来咱们这儿都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还好，也就是胳膊腿呀，这次直接是额头，这都破相了。” “我就说看着你眼熟。” 高医生都乐了。 “你知道什么，伤疤那是男人的功勋章。” 青年不服气的辩解：“我这样出去，才倍有面子呢。” “是抗日战争负过伤还是抗美援朝扛过枪？” 方乐插嘴道：“人家是英雄，所以是功勋章，你这样的，英雄见了都落泪。” “为什么呀？” 程云星不解的问。 方乐道：“英雄都要后悔，自己这是保护了怎么样一群人呀，悔的。” “这位小医生说的不错。” 青年有点不服气，瞪着方乐，觉的方乐多嘴，中年人则很赞成：“人家老一辈的革命家，那才叫功勋章，你这整天出去惹事，好意思说自己这是功勋章，你这是对英雄的亵渎。” 青年懒得说话。 “行了，坐过来吧。” 高医生招了招手：“你这要是再耽误，可就不是功勋章了。” “那是什么？” 青年不服气的问。 “血流干了，就成烈士了，不对，用小方的话来说，见了烈士，烈士都要流泪。” 青年：“......” 高医生也是撩人，一句话说的青年顿时闭嘴了。 然后青年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方乐，好像要把方乐记下来。 第一百零六章谁跟着谁学？ “高医生，可以了。” 矮个子实习生给青年进行了清创消毒，然后对高医生说道。 “小方？” 高医生看向方乐。 方乐直接走到青年边上，看了一下伤口：“1号线。” “一号线？” 矮个子住院医愣了一下，看向高医生。 一般来说，外创伤缝合，一号线确实是标配，可大多数医生为了保险起见，都会使用更粗一些的，特别是新人，使用四号线的人要多一些，毕竟更结实嘛。 这个时候，人们对医疗效果的要求还不是那么苛刻，外创伤缝合，伤口恢复为第一，更结实的线缝合的伤口可能丑一些，伤疤明显一些，可伤口不容易崩裂。 高医生自己其实经常都是用的是4号线，也就是遇到一些女患者，伤口位置特殊一些，才使用1号线。 而且相对来说，同样型号，不可吸收线要比可吸收线更细一点。 虽然羊肠线出现的历史不短了，可在九十年代，各大医院外科科室使用羊肠线和可吸收线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这个时候可吸收线的成本还是相当高的，也就在一些妇科及泌尿系统手术，胃、肠、膀胱、输尿管、胆道等粘膜层的缝合的时候偶尔使用。 清创缝合这一块，现在基本上是用的也都是不可吸收线，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之后，患者是要定期过来拆线的。 “小方？” 高医生喊了一声方乐。 这小子，什么也不懂吧？ 在高医生看来方乐这就是按照教材上来的，一号线是标配，可在实际的临床中，教材上的一些东西是要灵活变通的，怎么能死搬硬套？ 伤口难看一点，一般问题不大，可要是伤口二次崩裂，搞不好患者和患者家属就要找麻烦了。 “毕竟是额头，伤口挺长的。” 方乐看着青年的伤口道：“而且还是不规则创口，小伙子年轻不懂事，咱们总要多考虑一些，万一将来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这位小医生说的是。” 青年的父亲急忙点头：“伤疤也不能太明显，太难看了，这都毁容了。”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青年对方乐怒目而视。 “我要是你，这会儿肯定乖乖的。” 方乐笑了笑，回头对青年的父亲说道：“伤口其实也不算太长，最多五六针，又是额头，要不就不打麻药了吧，麻药伤脑子。” “嗯，不打了。” 青年的父亲点着头。 青年的父亲其实能听懂方乐的意思，伤脑子是其次，不过这位父亲确实是有些头大儿子，这从刚才一路踹着就能看出来。 所以方乐说不打麻药了，青年的父亲直接就同意了，让受点疼，长点记性。 “噗！” 边上的程云星当下就禁不住笑了。 方乐真的是太坏了。 不打麻药，这谁受得了？ “我不同意。” 青年瞬间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恶狠狠的看向方乐：“我记住你了。” “嗯，我叫方乐。” 方乐笑着点头：“送锦旗的时候不要送错人了。” “你等着。” 青年咬牙切齿。 “注意脸上肌肉，伤口又出血了。” 方乐提醒道。 “切，不就是不打麻药吗，关二爷还刮骨疗毒呢。” 青年气呼呼的坐了回去，还真是个硬气的小伙子。 “小方，尽快缝合吧。” 高医生提了个醒，小伙子都生气了，这要是人家等下班了躲在路边打闷棍，多划不来的。 说着话，矮个子实习生已经准备好缝合线和器械过来了。 方乐洗了手，戴好手套，拿起持针钳，开始给青年缝合。 “说没打麻药，就没打麻药，方乐穿针......“ ”嘶！“ 青年当下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就要起身，只是方乐的一只胳膊肘就那么轻轻的在青年的肩膀上压着，就让青年没办法起身。 “坐好。” 刚才没有缝合之前，方乐还开着玩笑，这会儿就严肃了很多。 “越挣扎越疼，而且伤口越难看，不是不怕疼吗？” 说话间，方乐的第一针就已经缝完了，打结，开始第二针。 青年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不再挣扎了，虽然疼的倒吸凉气，龇牙咧嘴，可真的老实了。 就刚才那一下，青年就被镇住了，这位年轻医生特么不简单。 别人看着或许觉的没什么，可青年自己刚才挣扎那一下，他自己多大力气，又是什么感受，他很清楚，方乐的胳膊肘只是轻轻一压，他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一样，完全不能起身。 而且方乐压的位置还是一处穴道，让青年瞬间就使不上力气了。 一针，两针。 方乐用的是最常见的单纯间断缝合，缝一针都单独打结。 当时说了五六针，果然缝了六针。 高医生张着嘴巴，站在边上看着，好半天都没吭声。 原本方乐缝第一针的时候，高医生就准备喊，这小子还真不打算给人家打麻药？ 结果青年瞬间老实，方乐第一针就缝完了，高医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呆滞。 “行了，包扎一下伤口。” 方乐放下持针钳，对青年交代道：“注意情绪变化，额头这个位置，还是比较容易崩裂，不要皱眉，生气，或者有太明显的情绪变化。” “知道了。” 青年闷闷的回了一句。 “咦！” 边上青年的父亲都惊呆了，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回事？ 缝了几针，怎么就变老实了？ 刚才青年的父亲迎合方乐，说不打麻药，可真正缝合的时候，心中还是很担心的，也站在边上，准备帮忙摁着儿子。 结果也就第一针的时候青年挣扎了一下，之后都一直咬牙忍着。 “倒是挺硬气的。” 方乐笑着评价了一句。 有什么说什么，小伙子确实很硬气。 方乐知道青年虽然有被他镇住的原因，可后面能一直忍着，确实是硬汉子了。 “我记住你了，改天找你。” 青年包扎好之后，站起身看向方乐。 “行，拆线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方乐笑着道。 “记住什么了，还不谢谢人家医生。” 青年的父亲又抬起脚踹了儿子一脚，父子俩就这么一踹一躲的出了处置室。 等父子俩出了处置室，高医生这才对方乐说道：“小方，你这缝合水平不低呀。” “会一点。” 方乐礼貌的笑道。 “是不是单立人的那个亿？” 程云星在边上问。 高医生对方乐的这个会一点还没什么概念，程云星可是知道的。 每次方乐都说会一点，结果真的是会亿点。 这个单立人的亿还是方乐解释给程云星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 方乐瞪了一眼程云星。 “叫下一位患者。” 高医生对于方乐和程云星的对话听的不是很懂，不过他对方乐的水平是真好奇。 刚才五六针，高医生就看出方乐的基础很扎实，缝合水平不低，可毕竟一位患者，还看不出来什么。 第二位患者进来，矮个子实习生清创消毒，方乐继续开始缝合，高医生和程云星都站在边上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一位。 两位。 三位。 不知不觉，方乐这边就已经处理了七八位患者了，而这七八位患者，方乐也换了三种缝合手法。 单纯间断缝合，连续锁边缝合，间断垂直褥式外翻缝合。 重生前作为江中院最年轻的外科圣手，多领域的外科专家，方乐的缝合水平那是相当高的，处置室这边的外创伤缝合对方乐来说真的是小儿科了，这是基本功。 所以在面对不同的患者，不同的创口，方乐下意识的就会选择最适合患者和最适合创口的缝合手法。 高医生在边上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会一点？ 这特么是来学习的还是来炫技的？ 一时间高医生都觉的有点脸烧。 方乐刚来的时候，他还拍着胸脯要带方乐呢，这现在是谁带谁呀？ “让开，我来。” 等后面的患者进来的时候，高医生把矮个子实习生清创消毒的资格都剥夺了，自己亲自上阵，一边处理伤口，高医生还一边客气的询问：“方医生，这个伤口用什么手法缝合合适，这个因素怎么考虑？” 不知不觉，小方已经变成方医生了。 止血术牛逼，缝合也这么牛逼，这哪儿是什么新人，这根本就是大拿好吧。 “小黄！” 韩胜学从留观室转了一圈出来，远远的看到黄晓龙，喊道。 “韩主任。” 黄晓龙急忙小跑着到了韩胜学面前：“韩主任，您找我？” “怎么大半天没有看到方乐，人干什么去了？” 韩胜学问。 黄晓龙急忙道：“方医生那会儿问我他今天干什么，我想着处置室那边事情多，就让方医生去处置室帮忙去了。” “去处置室了？” 韩胜学笑着道：“嗯，清创缝合是基础，确实应该练一练，行了，你去吧。” 说着话，韩胜学就向着处置室走去。 毕竟是半个军人，韩胜学一路走过来，身子挺得笔直，步伐沉稳，每一步和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好像都差不多，一边走，韩主任还一边向打招呼的医生护士点头，就像是检阅部队的将军。 第一百零七章 真的是会亿点 “韩主任！” “韩主任！” 韩胜学来到处置室这边，原本还在处置室边上晃悠，探头探脑的实习生们都急忙站直身子，战战兢兢的向韩胜学打招呼。 这个时候，西京医院的急诊科还完全不能和以后相比，处置室这边也没有专门的休息室和等候室，实习生们就在边上溜达，等着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忙。 这会儿方乐在里面缝合，一些人原本只是好奇，可看着看着，边上看的人就多了起来。 韩胜学过来的时候，处置室门口好几个人都在探头探脑。 “都怎么回事，没事干吗？” 韩胜学板着脸，科主任的威严显露无遗。 一群实习生们顿时战战兢兢。 虽说这年头大学生吃香，本科生找工作也不怎么发愁，可西京医院毕竟是no.1，门槛还是很高的，这么多实习生可能连三分之一都留不下。 不能留在西京，就只能去其他医院，这起步就差了很多。 韩胜学这位科主任可是掌握着很大的话语权的，虽然不能完全决定谁留下，可绝对能决定谁走人。 “都看什么呢？” 韩胜学板着脸问。 “韩主任，方乐在里面缝合呢。” 一位稍微胆大的实习生轻声对韩胜学说道。 “缝合就缝合，都没见过人缝合？” 韩胜学依旧板着脸，心中则咯噔一下：“没出什么事吧，今天这边是谁值班？” “是高医生值班。” 刚才说话的实习生急忙道：“没出什么事，方乐的缝合好厉害，我们正在讨论呢。” “别人厉害，还不好好学着？” 韩胜学松了口气，依旧呵斥道：“你们都是同一届的，人家方乐还是中医学院的，看看自己和人家的差距。” 实习生们顿时被训的哑口无言。 这话没法接了。 确实是同一届，他们都是军医大的，方乐还是中医学院的，现在却被人家比下去了。 “都散了吧。” 韩胜学说着话，就进了处置室。 处置室里面，高医生站在方乐边上，就像是听学霸讲课的学渣，不多，就像是听老师讲题的学霸，当医生的，本就都是学霸，满眼都是求知欲。 程云星也站在边上，就像是好奇宝宝。 患者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方乐一边缝合，还一边给高医生说着：“患者的皮肤松弛，为了避免患者皮内组织崩裂，可以采用这种缝合手法，间断垂直褥式外翻缝合法，缝合的时候让一部分外皮外翻，保证皮内对接，能保证皮内更好愈合，老年患者一般也不会太在意伤口的大小，愈合效果是第一位的。” “嗯！” 高医生乖巧的点着头。 缝合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高医生在急诊科也干了不少年了，缝合水平其实也算可以，可也并不能把每一种缝合手法都掌握了。 而且这个时候，一些缝合手法和方乐掌握的还是有着差别的，医学本就是不断进步的，差了六十年，同样的手法变化都是比较大的。 韩胜学进了门就懵了。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刚进来，韩胜学还以为高医生是在边上给方乐指点呢，这听了两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高医生这是在跟着学习呢。 “高大伟！” 韩胜学忍不住喊了一声。 “韩主任。” 高医生瞬间就是一个激灵，刚才都没注意，韩主任竟然来了。 “韩主任！” 程云星和方乐也急忙向韩胜学打招呼。 “高大伟，你这什么情况？” 韩胜学板着脸。 “韩主任，我这正在向方医生学习呢。” 高医生年龄大，脸皮厚，也不在意，笑着道：“韩主任您是不知道，方医生不仅仅止血水平高，这缝合水平更高，这会儿已经处理了十几位患者了，每一位患者都处理的相当好，而且方医生会的缝合手法很多，一些我都没见过。” 韩胜学没吭声，走到了方乐边上。 “行了，包扎一下。” 方乐已经缝合完了，打结，边上的矮个子实习生急忙上前接过包扎的任务。 原本矮个子实习生还有点委屈，方乐抢了他的机会，可这会儿，矮个子实习生早就不抱怨了。 高医生都像是学生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矮个子实习生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乐这种水平来处置室，那完全就是皇帝出巡，兴之所至。 “小方你还会缝合？” 韩胜学对方乐，那就是一副很温和的面孔了，笑着问道。 “会一点。” 方乐礼貌的道。 边上的高大伟高医生听到这话，嘴角就禁不住抽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是这句，会一点。 这叫会一点吗？ 高医生在急诊科这么多年，对急诊科的大多数医生都还算了解，就方乐这一手缝合，他们科室都找不出几位。 缝合、止血、结扎、引流这些虽然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可大多数外科医生的基本功掌握到一定程度，就有资格上手术了，上了手术，接触了其他领域，原本专门练习基本功的时间也就少了。 “你这要是叫会一点，高大伟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 虽然韩胜学刚走近，方乐的患者就处理完了，可刚才高大伟的态度，韩胜学却看到了。 十来年的资深主治，向一位会一点的实习生学习，那还要来干什么？ “韩主任说的是。” 高医生急忙道：“方医生，你这可不敢这么谦虚。” “韩主任，方乐的那个一点，是单立人的那个亿，个十百万千……” 程云星笑着给韩胜学解释。 “会亿点？” 韩胜学都禁不住笑了：“你们倒是会发明词。” 说着话，下一位患者已经进来了，高医生负责清创消毒打麻药，方乐负责缝合，矮个子实习生负责包扎，这么会儿，三个人配合的已经相当默契了。 韩胜学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禁不住啧啧感叹。 “方乐，你这还真是会亿点。” 刚才韩胜学已经把方乐想的很厉害了，可亲眼见到，还是吃了一惊。 方乐的这个水平高换不是的单纯的水平高，而是很随意的那种。 在急诊科这么多年，韩胜学也见过一些水平不错的实习生，大多数实习生或者规培生，哪怕水平不错，刚开始上手或者边上有领导的时候，多少都是有点紧张的，缝合的时候很专注，丝毫不敢大意。 方乐也专注，可相对来说就像是开了多年车的老司机，全身放松，一边缝合，还能随意的和边上人说话，甚至回头，一点都不影响。 这样的表现，也只有资深医生才能表现出来。 有些东西不仅仅是水平，还要有阅历，韩胜学都有点想不通，方乐这么好的心态是怎么来的？ “真是天生的外科医生。” 韩胜学心中感慨。 超高的止血水平，这么厉害的缝合水平，这要是好好培养，将来真的能成为很厉害的外科医生。 想一想韩胜学都觉的后怕，就这自己差点拒之门外。 啧！ 看了一会儿，韩胜学就转身离开了处置室。 原本韩主任是有点不放心，现在就剩下高兴了。 一些有眼力见儿的医生护士甚至都能明确的感受到，韩主任从处置室出来之后，脚步好像都轻盈了不少，如果说刚才那会儿韩主任像是巡逻的将军的话，这会儿韩主任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难掩心中的欢喜和雀跃。 整个上午，方乐就在处置室这边。 长时间没有进处置室，今天上午方乐还觉的有点来劲，整个上午很充实。 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方乐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和程云星一起去食堂吃饭。 一边走，程云星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方乐一眼。 “你又怎么了？” 方乐奇怪的看着程云星，这孩子，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你真的是方乐？” 程云星挠着头皮，他觉的越是和方乐接触，越是觉的不真实。 “章没了，就剩下乐了。” 方乐没好气的道。 “什么账没了？” 程星星同学满脸不解：“你之前欠人账？” “嗯，欠了好多。” 方乐点着头，认真的道：“当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欠了不少账，差点一命呜呼了，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种心态你理解不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云星伸手还打算拍方乐的肩膀，却被方乐打开了。 随便占谁便宜呢？ “你看，你这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是就是，别动手动脚的。” 方乐提醒道。 “不是，你拍我就可以，我拍你就不行？” 程云星不乐意了：“为什么呀？” “橘子吃完了吗？” 方乐突然问。 “早吃完了。” 程云星有点适应不了方乐的节奏：“管橘子什么事？” “等会儿下班给你再买点。” 方乐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不过橘子吃多了上火，也不能多吃。” “天天吃也吃不起好吗？”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 这年头交通不便，西京市的橘子可不便宜。 “没事，想吃了找我，我给你买。” 方乐又伸手就去拍程云星的肩膀：“以咱们家的条件，吃点橘子还是没问题的。” “谁和你咱们家？” 程云星这一次躲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舌为心之苗（上） “咱们科室刚来的那个方乐知道吗？” “方乐谁不知道呀，徒手止血，那天送着患者过来，急救车打开，我都看傻眼了。” 吃午饭的时候，急诊科这边好几位实习生还有一些住院医聚在一起，聊着方乐。 “怎么了，方乐又出什么新闻了，就拿一手止血术，韩主任就另眼相看，等于提前入党进部队，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时候，很多段子还不流行，大家平常说话聊天还是比较规矩的。 西京医院又属于军医大，一些学生对部队的一些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同样是当兵，有人进部队之前就是党员，待遇那是杠杠滴，提干评优，那都是优先照顾，在部队入党的相对就晚了不少，所以有人说方乐等于是提前入党进部队，这个说法还确实很形象。 “你们今天没在处置室那边，真的是可惜了。“ 今天在处置室那边的实习生兴致勃勃的给其他人说着：“上午那会儿黄总带着方乐去了处置室，当时高医生还很客气，打算好好带一带方乐呢，你们猜怎么着？” 因为方乐的缘故，现在黄晓龙黄总的称呼已经在科室流传开来了。 “方乐应该是懂缝合，高医生没想到吧？” 有人笑着道。 “岂止是懂。” 对方道：“一上午十几位患者，方乐至少换了四五种缝合手法，高医生都看傻了，后来像是学生一样。” “这么夸张？” 有人表示不信。 “处置室那帘子，我们掀开能看到，要不是亲眼见到，谁敢信。” “这也太牛了吧，止血水平就很牛，缝合还这么牛，不是中医学院的吗？” “这谁知道，反正是真厉害。” 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低头党几乎是很少见的，工作之余消遣的东西少，聊天八卦自然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一群实习生带着羡慕和嫉妒的语气，谈论着方乐，这一波，就给方乐增加了不少崇拜…….不对，串戏了。 “你会止血，还会缝合，呆在急诊科还合适，我什么都不会，在急诊科干嘛，真想不通我爸怎么想的，还有你。” 程星星同学一边吃着饭，一边埋怨方乐。 昨天在急诊科一天，今天一个上午，他净看了，什么都干不了，在中医科，他好歹还能跟着学习，再加上老爸是科主任，所有医生都愿意教他。 在急诊科这边，别人愿意教，他都听不懂。 “小孩子总是这样，不知道当长辈的苦心，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方乐一边吃饭，一边语重心长的道。 “你再这么老气横秋的，朋友没得做了。” 程云星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不当朋友，可以当......” 方乐正说着，看到星星同学相当愤怒的表情，笑着打住：“好了，不说了。” “真是见鬼了，也就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的这么全能？” 程云星说着还左右看了一眼：“刚才过来，不少人都在议论你呢，你现在可是急诊科的红人了。” “你不也是红人身边的跟班吗？” 方乐笑着道。 “又来？”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 午饭时间，相对来说是科室比较轻松的时候，一般患者也都不会赶在饭点进医院，除非是非常着急的急症。 吃过饭，方乐和程云星慢慢悠悠的回到科室。 在医院，医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进出通道的，一般除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医生们进出科室，都不会和患者走同一个通道。 方乐和程云星过了急诊科正门，也是从边上的员工通道进入。 路过科室正门的时候，门口边上，一对青年夫妇带着一位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就靠着墙，也在吃着午饭，包子和油条之类的。 方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现小女孩时不时的把自己的舌头伸出去，然后又收回来，而且明显没什么食欲，脸上的表情也很难过，就像是随时想要哭一样。 方乐注意到小女孩的同时，程云星也注意到了，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站在边上观察着。 “方乐，是小姑娘的恶作剧吗？” 程云星问方乐。 一般七八岁的小孩子，往往也有一些恶作剧，挑食厌食，不怎么想吃饭的时候捂嘴巴，吐舌头。 “不像。” 方乐摇着头：“你仔细看，哪怕是不吃东西，小姑娘也时不时的吐舌头，你再看表情，看上去很难过，这么大的孩子，这表情相当丰富了。” “可能是小姑娘想要什么，父母不给买。” 程云星猜测道。 “你能这么想，是对的。” 方乐欣慰的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作为医生，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贸然的下结论，要多观察，多猜测，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 “你们两个在这儿看什么呢？” 方乐和程云星正说着话，边上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韩主任！” 程云星吓了一跳。 “看那个小姑娘。” 方乐刚才已经察觉到韩胜学过来了，所以并不意外，向小姑娘那边努了努嘴：“韩主任您看。” 韩胜学站在方乐和程云星边上，也观察着不远处的小女孩。 “时不时的吐舌头？” 韩胜学也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小姑娘很难过的样子。” “会不会是家里养狗了，小孩子往往喜欢模仿，跟着大人学，跟着动物学？” 韩胜学猜测道。 不得不说，韩胜学的这个猜测也是有根据的，作为急诊科主任，韩胜学的见过的患者也多，有的小孩子，就是喜欢跟着动物学。 跟着爬，跟着尿，甚至有的还给自己脖子上套东西。 “大年前晚上，我值晚班的时候就遇到一位患者。” 韩胜学给方乐和程云星说道：“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一对夫妇抱着一位十个月大的孩子来了急诊科，焦急的给我说，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吐舌头，而且呼吸急促，两口子吓的不轻......” “然后呢？” 程云星听着来了兴趣。 “当时我也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给查了体，听了肺部，都没问题，我就觉的奇怪了，然后问，家里养狗没有，他们说养了。” 韩胜学笑着道：“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跟着狗狗学的。” “韩主任您再看。” 方乐提醒韩胜学。 “咦，不对。” 韩胜学又看了一小会儿：“这么大的孩子了，虽然也会模仿，可控制力还是有的，即便是有时候不由自主，可这频率也太高了。” 是的，小女孩几乎是时不时的吐舌头，这种情况，可不像单纯的是跟着狗狗学的。 “方乐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韩胜学问。 “舌为心之苗。” 方乐道：“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心火亢盛，扰动心神，劫伤肺阴，当然，具体的还要再问一问，再做检查，四诊合参。” “你等着。” 韩胜学说着话就向着小女孩那边走去。 “......” 方乐张了张嘴，这位韩主任还真是风风火火呀。 “你们好。” 韩胜学走到青年夫妇边上，客气的打招呼。 “您好！” 青年夫妇原本还正在吃着，急忙停下，客气的向韩胜学打招呼：“您好，您好。” 方乐几个人在这边看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钟了，青年夫妇其实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不好意思打招呼。 一家三口明显是从外地来的，边上还放着行李，看上去也比较拘谨。 “我是急诊科的科主任韩胜学。” 韩胜学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笑着问：“你们这是等人还是？” “韩主任您好。” 听到韩胜学是科主任，青年夫妇就更拘谨了，都有点受宠若惊。 这么大医院的科主任，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是我家丫头。” 小女孩的爸爸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时不时的头舌头，而且还动不动就哭，很伤心很伤心的那种，家里人问怎么回事，她还说不上来。”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韩胜学问道。 “已经有一个礼拜了。” 孩子的妈妈急忙接过话茬：“我们是蓝县那边的，在县医院都看过了，看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什么问题，说孩子可能是心理问题，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怎么回事，只是这么大孩子年龄小，记不住事。” “这不是瞎胡说吗？” 韩胜学道：“这么大孩子了还能记不住事，记不住事还能委屈？”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带着孩子来了省城，上午排队没有挂到专家号，她姑妈这会儿还在里面排队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挂到下午的号。” “行，号不用挂了，跟我来吧。” 韩胜学道：“挂我们急诊科的号，能贵两毛钱，没什么意见吧？” 急诊科作为各医院的桥头堡，虽然是以接待急危重症患者为主，可事实上只要患者进了科室，都要接待，白天的时候护士会根据情况分流，下班或者晚上，分流都没有渠道。 一些挂不到专科科室号的患者其实是可以通过急诊科转诊到专科科室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为了分流急诊科的压力，避免一些普通患者占用急诊资源，所以急诊科的挂号费和检查费等都要比门诊贵一些。 “当然没，当然没。” 青年夫妇急忙道，他们不太懂，韩胜学是科主任，那肯定是大专家了，穿的又是白大褂，带着胸牌，总不能是骗子吧？ 第一百零九章 舌为心之苗（下） 当然，心中这么想着，青年夫妇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 西京医院作为西京市最好的医院，没有之一，附近真的是相当热闹，医院门口的黄牛特别多，方乐来的时候都遇到过几次，更别说其他人。 这边黄牛也都很有眼力见儿，找的也都是外地人，外地患者来了，黄牛们是逐个轮流上前搭讪，这种阵仗，着实让很多没怎么出过门的人有点害怕。 韩胜学也就是穿着白大褂，佩戴着胸牌，让人稍微有点安全感。 “走吧。” 韩胜学一边前面带路，还一边招呼了一声方乐和程云星。 急诊科就在边上，青年夫妇跟着韩胜学和方乐三个人进了急诊科，听到一路上护士医生们的问好声，这才彻底相信人家确实是急诊科的主任。 “进来吧。” 进了科室，韩胜学找了一间空着的诊室，招呼青年夫妇进去。 “一个人去挂号，一个人陪着孩子，说一下情况吧。” “我去。” 孩子的爸爸急忙起身，妈妈则陪着小姑娘在就诊桌边上坐下。 “愣着干什么？” 韩胜学看了一眼方乐。 什么舌是心之苗之类的，韩胜学自然是不懂，他又不是中医，刚才韩胜学之所以上前询问，就是好奇方乐的判断准不准。 昨天胡洋的病情上，方乐当着韩胜学和孙清平的面也分析过，还和孙清平讨论了处方，甚至孙清平最后还听从了方乐的建议，把60克的附子改成了90克。 可当时毕竟是孙清平先分析，方乐之后回答给不少人的感觉就像是建立在孙清平的基础上，老师该讲的都讲了，问一下学生。 内行还能看出点门道，外行的话，就没觉的方乐水平多么高。 水平自然是有的，可没觉的厉害，嗯，就是这样。 刚才听着方乐分析，韩胜学就动了心思，要不然医院边上整天等待的患者那么多，韩主任也没见把患者都招呼进来。 “我还以为韩主任您要出马呢，没敢抢您的风头。” 方乐笑着道。 “你就......” 韩胜学都被方乐气的牙疼，自从他成为主任医师，科室还鲜少有人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哪怕是科室的几位副主任，那都是战战兢兢的。 “我怎么就遇到你了呢。”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 “缘分。” 方乐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就诊桌后面坐下。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比较严谨，医院的工作不少人也确实看重，到了后世，年轻人脾气就大多了，撂挑子的非常常见，相对来说医院的气氛能好一些，相互之间开个玩笑什么的。 方乐自己是不怎么喜欢严肃的气氛的，除非特殊场景，大多数情况，方乐都是比较喜欢热闹的。 奶奶田玲女士都说过，方乐一点也不像他爸，倒是有点随了他曾爷爷方远晨。 “来，过来，叔叔这边来。” 方乐在就诊桌后面坐下，笑着向小姑娘招手。 “哥哥。” 小姑娘怯生生的走到方乐边上，却不叫叔叔。 “这孩子，就是机灵。” 韩胜学笑着道。 “为什么吐舌头，告诉哥哥。” 方乐弯下身子一边察看小女孩的舌苔，一边柔声问。 “就是控制不住，我......呜呜呜，难受.......” 说着话小姑娘就眼泪叭嚓的看上去难受的不行。 “怎么难受，什么样的难受？” 方乐耐心询问。 “就.....就像是看到妈妈生病了.......呜呜呜......” 说着，小姑娘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程云星急忙从边上拿过纸巾。 “妮妮怪！” 孩子的妈妈听着都难受，鼻子有点酸。 “不哭，不哭。” 方乐给小女孩擦着眼泪和鼻涕：“看把我们小人委屈的，这难受的。” 一边安抚小姑娘，方乐已经一只手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大拇指竖着放在了小女孩手腕的寸关尺部位，用的是拇诊法，一根大拇指，而不是三根手指。 小孩子胳膊细，寸关尺距离短，三根手指诊脉的时候并不怎么方便，拇诊法是专门为孩子诊脉的一种方法。 “吃饭怎么样？” 一边摸脉，方乐一边问孩子的妈妈。 “几乎就不怎么吃，饿得不行了喝两口奶，一点胃口都没有，这几天都瘦了。” 孩子的妈妈心疼的说道。 “我家妮妮平常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还懂的打扮，可注意形象了。” 孩子的爸爸挂了号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姑娘的姑妈，也补充道：“这几天一直吐舌头，她都不愿意去上学，也不愿意见小朋友。” “嗯，还是个好面子的小姑娘。” 方乐笑了笑，让小姑娘回到妈妈的怀里，道：“嗯，心火亢盛，扰动心神，劫伤肺阴，心开窍于舌，所以又有舌为心之苗的说法，心有病变，往往可以从舌头反映出来，我开个方子，回去吃着，药吃完病就好了。” 边上的韩胜学听的一愣一愣的，之前那么远，方乐就看准了？ “医生，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孩子的爸爸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方乐。 “心火亢盛的原因很多。” 方乐一边写着处方，一边解释道：“情绪或者饮食等各方面都能造成心火亢盛......” 说着，方乐又看了看小姑娘，笑着道：“这么个小人，情绪方面的可能应该不大，我猜测应该是饮食方面造成的，之前是不是给孩子吃的辛辣温热之类的食物比较多，生姜、羊肉之类的？” “呀！” 小姑娘的妈妈听着就是一声惊呼，然后看向丈夫：“妮妮之前好像就是羊汤喝多了。” “确实是。” 小姑娘的爸爸点着头：“医生，您真是太厉害了。” “竟然是羊汤喝的多了？” 小姑娘的姑妈也是满脸吃惊。 由因推果。 只要辨明病症，大多数的中医医生都能根据病症推测到病因。 特别是一些疑难病症，往往都是由小细节造成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往往都难以注意到，一般当医生提起来的时候，患者家属大都会感觉到惊讶。 越是厉害的中医人，推断的越是准确，这也是厉害的中医医生往往让人觉的神奇的原因。 这会儿方乐也只是根据病因推测，心火亢盛的因素多，可一一排除，放在小姑娘身上，也就那么多了。 “是啊，是啊。” 小姑娘的妈妈都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 “前一阵子她姑妈送来一条羊腿，家里熬了汤，喝了好几天，妮妮喜欢喝，家里人想着汤嘛，多喝点没事，没想到......” 很多事，医生说的对不对，患者和患者家属其实是能判断出来的。 平常很少吃肉，更别说喝羊汤了，结果喝了羊汤之后，出现了现在的症状，这就属于不正常饮食造成的。 而且方乐刚才只是猜测，又不知道，却说准了，这才让人惊讶。 “不管什么东西，都要适可而止。” 方乐说着已经写好了处方，然后递给韩胜学：“请韩主任指正。” “去抓药吧。” 韩胜学看都没看，签了字把方子递给小姑娘的爸爸。 患者家属这会儿都能判断出方乐说的有没有道理，韩胜学能判断不出来？ 倒是边上的程云星，已经见怪不怪了，没觉的什么，方乐之前在肝内科，在妇科，哪一次不让他吃惊？ 那天的徒手止血，星星同学回去都做了好几天梦。 “谢谢，谢谢韩主任.....谢谢......” 孩子的妈妈不好意思的看着方乐：“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方乐。” 韩胜学替方乐回答道。 “也谢谢方医生。” 小女孩一家人道着谢，感激的出了诊室。 方乐的一番解释，让小姑娘的爸爸妈妈着实产生了几分信心。 这几天，小姑娘的爸爸妈妈都着急上火了，不知道自家孩子什么问题，怎么回事，哪怕来西京医院，也是心中忐忑，想着挂专家号。 “韩主任您又怎么了，和星星学的？” 等小女孩一家人出了诊室，方乐笑着问韩胜学。 韩胜学就那么看着方乐，和之前星星同学的目光一样，想要把他看透。 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真的是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在想，你小子还有什么不会？” 韩胜学道：“止血术、缝合、中医，还有正骨......” 说着韩胜学突然想起一件事：“年前我们急诊科有一位霍乱的患者，当时韩主任是不是给你打的电话？” “嗯，是我。” 方乐点了点头。 “还真是你？” 韩胜学觉的自己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那天见识了方乐的徒手止血之后，肝内李万江的事情韩胜学都信了，可王普民的事情韩胜学还真没再联系到方乐。 “基操，勿惊。” 方乐笑呵呵的说道。 “我......” 韩胜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基操，勿惊？ 什么亿点，什么基操，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怪词？ 程云星在边上忍着笑。 方乐整天怼他，怼的他都肝气郁结了，看着韩主任被方乐噎住，星星同学也觉的心情大好。 第一百一十章 做医生要脚踏实地 “你笑个屁！” 韩胜学回头瞪了一眼程云星：“你爸把你送来急诊科不是打酱油来了，没事跟着方乐好好学，不管你将来走哪个领域，急诊科这边的经历都能让你受用无穷。” 程云星有一位当副主任的老爸，寻常医生都不会怎么说程云星，可韩胜学就不在乎了。 其实往常韩胜学也懒的说程云星，又不是自家科室的，现在程云星到了急诊科，又和方乐关系好...... “知道了韩主任。” 程云星急忙道。 韩胜学不笑的时候，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方乐你还有什么本事，不要藏着掖着。” 说过了程云星，韩胜学又说方乐：“徒手止血，缝合，会的都拿出来，你要是能做心脏手术，手术室以后就是你的了。” 程云星嘴巴微张。 心脏手术？ 韩主任这也太看得起方乐了吧？ 虽然九十年代初期，个别医院已经开始尝试腔镜手术，可这年头心脏和肝脏手术，普遍都是开腹开胸，即便如此，这样的手术那也是相当高端了。 腔镜手术现在基本上还没什么地位，都在尝试阶段，开胸开腹手术的顶尖专家都不是很多。 像心脏搭桥、瓣膜置换之类的手术，很多医院都是做不了的，能做的也就那么几家，不少大人物生病，都是从国外请专家过来。 程云星听他爸说过，那是前几年，90年的事情，当时秦州省一位部级领导生病，做心脏搭桥，是转院去莫斯科，请的米国的专家做的手术，当时西京医院都拿不下来。 现在西京医院这边心胸外科这边，做的比较多的手术就是一些矫正手术，像主动脉缩窄矫治、三尖瓣下移矫治等，需要建立体外循环的手术，整个医院能做的也就一两个人，而且水平还都一般般，可你即便如此，那也是同领域中的佼佼者了。 下面县区级医院的水平就更别提了，稍微严重的患者都要向上转诊。 胡洋那天的手术对西京医院来说，都算是相当复杂的手术了，整个秦州省，能拿下来的也就西京医院一家。 “行。” 方乐笑着道：“只要韩主任您有这句话，那我就尽情施展了，到时候什么首例不停跳心脏手术，首例......” “行了，打住。” 韩胜学都被方乐气乐了：“让你不要藏着，不是让你吹牛，我们医疗工作者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千万不能飘，要知道，医学是相当严谨的事情。” “你现在还只是实习生......对了，行医资格我会帮你办下来，你的止血术和缝合水平不错，中医方面也扎实，根基很厚，就是性格......要压住性子。” “谢谢韩主任提醒。” 方乐能说什么。 人家韩主任是一片好心，这种话，不是真器重，一般领导都懒得说。 “这几天你就跟着高大伟吧，有上手术的机会，我先带你长长见识。” 说着话，韩胜学就转身出了诊室。 这个时候，急诊领域地位确实不高，虽然急诊科是医院的桥头堡，可不少患者来了之后都会转诊专科科室，急诊科这边还远没有达到床位不够用的情况。 患者少，医生压力小，可同样，患者都转诊去了别的科室，急诊科的收入肯定也是要受影响的。 这是一个矛盾的话题。 作为急诊科主任，韩胜学肯定是想要把一部分患者截留下来的，可没有水平，医生不够，怎么截留？ 急诊科有优势，是可以抢任何科室的患者的，前提你要有那个本事。 没能耐，不仅仅留不住患者，同样留不住医生，一些有本事的医生最终都进了专科科室。 对医院来说，有深度的医生肯定要比广度的医生吃香，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广度够了，深度就不够。 被韩胜学一顿说教，方乐这会儿却说着程云星。 主要还是程云星再次抱怨：“我跟着你，我能干啥？” “干的东西很多。” 方乐没好气的道：“对于现代医学来说，是更注重深度，可对中医来说，首先要有广度，只有广度够了，你才能有深度，见识少永远是束缚中医人成长的关键。” “你真的越来越和我爸一样了。” 程云星吐槽道。 “嗯，你这个......” 方乐说着就要去拍程云星的肩膀，程云星急忙躲开：“以后不许碰我。” “啧，这孩子。” 方乐笑了笑，也走出了诊室。 这个时代，真的是有趣的时代，只要韩胜学愿意放手，愿意支持，什么首例，什么首创，真的是不要太简单。 韩主任还有点不信。 “韩主任，您找我？” 这会儿高大伟刚刚被韩胜学叫了去。 “高大伟，你在咱们急诊科多少年了？” 韩胜学问着高大伟。 “差不多十五六年了吧。” 高大伟回忆了一下：“我是军队转过来的，进咱们科室的时候二十五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部队转过来的？” 韩胜学看着高大伟就来气：“十五六年了，一直在处置室混着？” “这不就是因为颓废，所以转来医院了吗？” 高大伟嘿嘿笑着。 在医院十多年，高大伟早就老油条了，自己追求也不高，就更显得无所谓了。 像高大伟这种老油子，真要自己没什么追求了，又谨慎不犯错，哪怕是科主任韩胜学也没脾气。 带编制的医生，想要开除手续是相当麻烦的，要有拿得出手的理由，科主任能拿捏的就是发配，就是卡机会。 高大伟本身就已经在急诊科了，还能发配到什么地方去？ 至于机会，高医生早就把处置室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了，无所谓。 “真就不求上进？” 韩胜学看着高大伟都牙疼。 刚才是方乐，这会儿是高大伟。 之前吧，韩胜学也懒得搭理高大伟，好歹也是资深主治，经验老到，什么都懂，大事情帮不上忙，最起码不生事，怎么说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各医院，每个科室，都有这么几个人，只要不惹事，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现在，韩胜学还真想让高大伟带一带方乐。 别的方面不说，就高大伟这个经验，对科室事情的一些了解，对人情世故的一些掌握，科室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上午高大伟和方乐处的不错，韩胜学就想到了高大伟。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肯定也是想上进的。” 高大伟笑着道：“只是我这人笨，天赋低，学东西学的慢，您又不是不知道，进过几次手术室，总是被骂，在处置室这么多年，还不如方乐。” 没有人天生愿意混生活，高大伟那也是没辙。 前几年还有好胜心，慢慢的也就成了咸鱼了。 已经四十岁了，高大伟很多事都看开了，高端的东西他不想，基础的多掌握，真要在医院混不下去，开个诊所也不错。 “你今年才四十，还年轻，国内大器晚成的专家不少。” 韩胜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高大伟：“从今天起，你就带着方乐吧，方乐虽然还只是实习生，可你也看出来了，各方面天赋不错，成长速度肯定不慢，这可是你的机会。” “谢谢韩主任。” 高大伟笑着道：“方乐那小子我也喜欢，缝合水平真高，说我带方乐不合适，我跟着学习还差不多。” “你也有你的有优点，有些东西多教一教方乐。” 韩胜学听着高大伟说话又来气：“不要把你一身的臭毛病教给方乐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把人给我带废了，我饶不了你，别以为我没手段收拾你，平常那是懒得搭理你。” “韩主任放心，我心中有数。” 高大伟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老油条，也就是偶尔贫一下，难道还真敢和人家主任硬刚？ 韩胜学说的不错，没法收拾，那是不值当，真要把韩胜学惹到了，人家韩主任有的是手段。 “去吧。” 韩胜学挥了挥手：“好歹要有点追求，每天回去睡沙发，我都替你脸红。” “知道了韩主任，我争取不睡沙发。” 高大伟笑了笑，毫不在意，笑着走出了韩胜学的办公室。 “睡沙发怎么了，好歹有沙发睡。” 走出办公室，高大伟一边在心中吐槽：“谁特么这么嘴碎，这种事都说。” 来到处置室，高大伟远远的就看到了方乐和程云星。 在急诊科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患者，形形色色的医生，新人那都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天赋高的，能力强的，高大伟也见过不少。 韩胜学器重的人也不少，可像方乐这样的，韩胜学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啧，那小子还用我带？” 高大伟摇着头，快活的走向处置室。 要是带别的实习生，高大伟可能还没兴趣，自己都没什么追求，带什么人，吹个牛，装个比还行。 可方乐。 高大伟和方乐虽然才接触了一上午，可也看得出，方乐那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不仅水平在线，情商也在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怀疑您是让我去捧哏的 “方乐怎么又来处置室了？” 看到方乐出现在处置室，原本在处置室这边等候的实习生和规培医们瞬间就觉的心情不好了。 好像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就是，水平比高医生还厉害，效率又那么高，一个人上午干了三个人的活，这让大家还怎么活？” 有人垂头丧气的吐槽。 原本大家觉的方乐来处置室这边也就是皇帝出巡，兴之所至，没想到方乐下午又来了。 “谁让人家入了韩主任的眼呢。” 有人酸溜溜的道：“一手徒手止血，瞬间就让领导记住了，这机会还不是一个接着一个？” 任何的地方，都是有饱和度的，医院也是一样，寻常时候患者的上限也就那么多，机会也就那么多，你有了他就没有，他有了你就没有。 机会对医生来说，那可是相当重要的，又不是一袋烟，谁抽都是抽。 特别是同龄，同级之间，别看大家平常笑哈哈，遇到上手的时候，没人会谦让。 方乐的止血水平是高，可相对来说，这个技能还是比较冷门的，用得上的时候不多，反而是缝合、引流、结扎这些基本操作，才是最管用的，基础掌握了，才能更进一步。 更何况方乐还是半路出家，其他人都实习半年了，方乐这才来两天，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韩主任也太偏心了，最起码明面的公平还是要有的吧？” “要什么公平？”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半遮半掩，故意让高医生听到。 高大伟扫了几个人一眼：“你们上大学，有的人为什么不上，要说公平，都上算了。” “我们那是靠实力，分数到了。” 有人急忙辩解。 “对呀，人家方乐也是靠实力，你们要是谁有能让主任眼前一亮的本事，也露出来呀，韩主任肯定也另眼相看。” 高大伟语重心长的道：“记住一句话，走到哪儿，人家都不养废物，你们要是不努力，将来就像我一样，混日子。” “擦！” 有人下意识就爆了一句粗口：“高医生，真的能像您一样，那我不努力了。” 高大伟：“......” “要是真能像高医生您一样，我们也就知足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高大伟心累啊。 明明是鼓励人，怎么好像起了反作用？ “滚，滚犊子。” 高大伟没好气的骂道：“一群没出息的东西，也就会抱怨。” 说着话，高大伟已经到了处置室门口，方乐和程云星就在处置室门口等着，几位实习生抱怨，方乐其实也听到了，人家也不怕他听到。 方乐刚来，和人家还不熟，不是一个圈子，枪打出头鸟，一群实习生又都是第四军医大的，有点抱团同仇敌忾的架势。 只是这脆弱的抱团...... 方乐一边笑着向高大伟打招呼，一边道：“高医生，今天下午我一个人一间处置室吧，找个人给我打下手？” “方医生，找我，找我！” “方医生，我......” 脆弱的团体瞬间就破裂了，几个人凑了上来，毛遂自荐。 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就事论事，方乐的缝合好像还要比高大伟厉害一些，给方乐打下手，等会儿再拍拍马屁什么的，万一方乐一高兴，让上手练一练，指点一二呢。 “都一边去。” 奈何高大伟却不给其他人这个机会：“今天下午我给你打下手。” 高大伟对进手术室现在渴望不高，且不说目前西京医院的手术室少，能上手的机会少，这么多年，高大伟对上手术也没什么野心了。 可缝合这一块，高大伟还是愿意多学一学的，清创缝合这种最基础的技能，也是最常用的，走到哪儿都用的到。 高端领域，也就在大医院有用武之地，出了医院，开个小诊所小医馆，也就是个清创缝合了，这年头，能做阑尾手术的诊所几乎都没有。 一群实习生顿时大失所望，看着高大伟满眼都是怨念。 高医生您这么大人了和大家抢机会，真的合适吗？ “都没事干吗，这儿需要这么多人？” 高大伟脸一板，实习生们顿时都躲的远远的，资深主治的权威还真不是这么一群实习生能挑衅的。 “方医生，你还会什么？” 进了处置室，高大伟又是一个姿态，笑呵呵的问着方乐。 刚才方乐当着他的面，瞬间就让抱团的实习生们内讧，就这手段，还需要他教？ 教什么教？ 老老实实跟着人家学点东西最实在，把自己的缝合水平提升上去，哪怕六十岁退休了，也不愁找不到饭吃。 “方乐，我呢？” 程云星也在边上问：“我干点什么？” “你看着吧。” 方乐对程云星道：“多见点血腥，有好处，而且中医也是有外科的，清创消毒这是基础，学上也没坏处。” “哦！” 程云星应了一声。 一般当着外人，星星同学还是很乖的，不怎么顶嘴。 下午下班，方乐和程星星同学一块回程星星家吃饭。 得知张曦月不在西京，方乐现在又在西京医院上班，刘明霞特意让程星星回来的时候带着方乐，有什么说什么，程星星一家对方乐是真好。 换了衣服，走出科室，科室边上就走出来一个人。 “阿姨！” 方乐客气的招呼。 “方乐，谢谢你。” 拦住方乐和程云星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轩的妈妈。 “阿姨您太客气了。” 方乐看着张轩的妈妈，着实都有点心疼，这个女人其实才是最可怜的，承担的东西很多。 春节的时候丈夫去世，刚开学儿子犯了事，祸不单行，这是双重打击。 “应该的。” 张轩的妈妈看上去比之前更憔悴了，眼眶中都是红血丝，嘴唇发干，已经有些干裂了，头发也很凌乱，这一阵应该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然后又为了儿子的事情操心。 “今天胡洋的爸爸妈妈已经给我说了，他们到时候会帮忙说情，不追究轩轩的责任。” 张轩的妈妈声音都有点沙哑：“这都是因为方乐你，要不是胡洋好转，胡洋的爸爸妈妈不可能松口的。” 这个女人真的是个明白人。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治病救人也是医生的本分。” 方乐安慰道：“张轩同学本就是事出有因，现在这边不追究，应该会轻判，您也要照顾好身体。” 张轩已经被拘留了，当时胡洋又是奄奄一息，现在胡洋的父母哪怕不追究，也是会提起公诉的，不过相对来说，刑罚会轻很多，各方面都求情，法官如果酌情，最多三年，表现好可能两年就出来了。 有些事虽然情有可原，可冲动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样的结果对张轩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嗯。” 张轩的妈妈点着头：“现在我一颗心也放回肚子里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房子都卖了......希望轩轩能在里面好好改造。” 和张轩的妈妈说了几句话，张轩的妈妈这才转身离开，张轩的妈妈其实年龄不大，也就四十来岁，可整个人这几天却看上去苍老了很多，鬓角都有了白发。 “看看，当妈的多可怜。” 方乐回头对程云星说道。 “嗯，可怜天下父母心。” 程云星也有些感触：“还好那天胡洋遇到你了，要不然......”正说着，程云星奇怪的看向方乐：“你这什么眼神？” ...... “小乐来了？” 刘明霞看到方乐，一如既往的热情。 “快坐，饭马上好。” 一边说，刘明霞还一边道：“不是说好过了春节和曦月一块在西京吗，曦月怎么又去了江中了？” “总要找点事干嘛。” 方乐笑着道：“正好和李总有点交情，就去李总的公司上班去了。” “万江集团？” 程载明从门口走了进来，笑着道：“万江集团那可是大公司，曦月那么优秀，你就不怕被别人抢走了？” “程叔叔您这话说的，我就不优秀？” 方乐毫不谦虚。 “哈哈哈.....” 刘明霞都被方乐逗乐了：“就是，小乐多优秀的，再说了，曦月才不是那种女孩子呢。” 说着，刘明霞道：“不过你们一个人在西京，一个人在江中，总不是个事吧？” “李总说了，迟早要回来支持家乡，到时候曦月也就回来了。” “这还行。” 刘明霞笑着道：“年轻人，总是分开两地，确实折磨人。” 说着话，刘明霞就进了厨房去了，程载明问程云星：”今天在急诊科怎么样？“ “不怎么样，看了一天方乐表演。” 程云星闷闷的道：“我就是个观众，我一度怀疑您让我去急诊科就是去给方乐捧哏的。” “好好说话。” 程载明眼睛一瞪：“方乐又怎么了？” “没怎么，也就在处置室清创缝合。” 程云星道：“处置室那边的高大伟现在都成了方乐的学生了，就差喊老师。” “高大伟？” 程载明一愣，高大伟他还是有印象的。 “方乐你除了止血，还会缝合？” 程载明诧异的问方乐。 “嗯，会一点。”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切！” 程云星撇了撇嘴，他现在对这三个字过敏，全身都不舒服。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正义需要表扬 早上，方乐来到科室的时候，就看到黄晓龙站在值班室门口，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有医生和护士路过，黄晓龙也不吭声。 “黄总，怎么了？” 方乐走到近前，关切的问：“韩主任训你了？” “没有。” 黄晓龙见到是方乐，倒也没有不搭理，只是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依旧站在原地，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怎么了这是？” “没事，方医生你不用管我。” 黄晓龙面无表情。 人家这么说，方乐也不问了，进了值班室。 今天是方乐第三天上班，不过整个科室，除了黄晓龙和程云星，方乐也就和高医生还有处置室的矮个子实习生说过话，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过话，还显得有点陌生，所以进了值班室，也没人给方乐说怎么回事，人家有的人三两个聚在一起讨论着。 “喂，方乐，黄总怎么了？” 程云星来了之后，第一个过来找上方乐，凑在方乐边上询问。 “我怎么知道。” 方乐没好气的道：“我也是刚来。” “哦！” 程云星应了一声，然后去问别人了，相对于方乐和其他人不熟，程云星算是自来熟，情商不高，可还很喜欢和人搭讪，那天不就是这么和方乐熟悉起来的吗？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程云星就回来了，凑在方乐边上道：“方乐，你猜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好像是昨晚上来了一位急诊，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喉部异物，是黄总接的，因为当时孩子的情况看上去比较急，黄总就没来得及让患者先挂号办手续，直接抢救，从后面抱住孩子，用的是什么海立克急救......” “海姆立克！” 方乐纠正道。 “对，就是海姆立克。” 程云星点头。 “异物出来了，然后腹痛，内出血？” 方乐问。 “咦，你怎么知道的？” 程云星惊讶的问方乐。 “猜的。” 方乐道：“应该是抢救的时候用力过大，孩子又小，脏腑承受能力差，不过出血应该不严重，调养几天就没事了，别说小孩子，就是成年人，有时候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说着方乐停顿了一下，问：“患者家属闹事了？” “你又知道？” 程云星都无语了，方乐怎么猜的这么准？ 方乐道：“既然你说了，而黄总又是那副委屈的不行的表情，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 “嗯，家属闹事了，黄总昨晚还被杨主任训了一顿，好像医院这会儿还在和患者家属协商呢，应该是要赔钱。” 程云星道。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方乐禁不住感慨。 “方乐，你这什么意思？” 程云星埋怨道：“黄总当时也是着急救人好不好？” “我没说黄总，我说的是患者家属。” 方乐道：“其实以后很多让人不满和吐槽的医疗政策，都是这种不讲理的患者家属造成的，前人种因，后人受果，等着吧，或许等会儿晨会韩主任就要说了。” “开会了！” 说着话，韩胜学走进了值班室，喊了一声，所有医生急忙上前站好，站成了三排。 韩胜学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也不废话，等所有人站好，就开门见山：“昨天晚上，咱们科室出了一起小型的医疗事故......” “虽然从情理上讲，黄晓龙做的不算错，情有可原，可事情出了，患者家属闹到了医务科那边，因为之前没有挂号，没有手续，从治疗程序上讲，我们确实没话说......治疗不当，给患者造成了二次损伤。” “韩主任，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有人表示不服：“咱们急诊科，肯定是以救人为主，患者是喉部异物，当时那种情况，孩子的脸都憋的涨红，也就是抢救的时候没耽误多少时间，很快异物就出来了，这要是别的，手续肯定办好了。” “是啊，韩主任，这也太不公平了。” 喊冤的不仅仅一位，好几位医生都觉的黄晓龙有点冤，昨晚也就是黄晓龙了，要是换了别人，处理方法也差不多，而且海姆立克急救，多少都会造成点损伤，这也是范围之内的。 是药三分毒，更别说抢救了，就是心肺复苏，也同样会给患者造成伤害，那以后遇到患者，医生们还救不救人了？ “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可出了事，该承受的就要承受，穿上这一身衣服，就要承受该有的委屈，这一点都想不开，趁早别干了。” 韩胜学沉声道。 “好嘛。” 有胆大的医生道：“那以后遇到这样的患者，大家就按照程序走，挂号，开单子，做喉镜，按照正常手续取异物，咱们安全，医院还能多收点费。” 说话的是一位资深主治，在这种场合，也就一些资深主治敢偶尔贫两句，说一说委屈，这都不算顶嘴。 “听到了没有？” 方乐轻声对程云星道：“以后要是按照这种程序，你说是对医生好呢还是对患者好呢？” 不少患者总是抱怨医院程序多，麻烦，可很多程序和规章制度其实都是在长期的时间工作中完善的，原本没有，患者家属闹了事，医生受了委屈，为了更好的保护医生，或者一些医生为了保护自己，那就多了一些程序，程序多一点不怕，麻烦的是患者和患者家属，可要是把自己栽进去呢？ 就像是后世的一些飞刀，原本在飞刀制度没有完善之前，飞刀、飞诊本就是好几方都有利的事情，患者和患者家属享受了便利，医生赚了外快，做飞刀的医院见到了大专家，有机会看专家做手术。 可有的患者家属做过飞刀，反手一个举报，以后谁还敢去做飞刀？ 没人开飞刀，患者就只能不远千里去有条件的医院，排队，挂号，多花钱，还要舟车劳顿，到了之后手术也不一定排的上。 医生也是人，也有私心，在自家医院做手术多少钱，开飞刀多少钱，这很明白，飞刀会优先，在自家医院，排队，这是聪明人都想的明白的事情。 “不要太极端。” 今天只是韩胜学召开科室会议，所以韩胜学说话还是留了余地的：“作为医生，该保护自己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可有些委屈还是要受的，这一行就是如此，黄晓龙的事情大家引以为戒，以后注意。” 说着，韩胜学对黄晓龙道：“等会儿写份检查，过两天科室内部通报。” “知道了韩主任。” 黄晓龙闷闷的应了一声。 “韩主任。” 方乐出声喊了一声。 “你有什么事？” 韩胜学看向方乐。 “韩主任，就事论事，这件事黄总并没有错，虽然患者家属闹事了，从程序来讲，我们确实不可推脱，但是我觉得，咱们自家科室，自己医院，还是不能寒了医生的心。” 方乐难得严肃的道：“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不能单纯的因为某方面舆论就让自己人受委屈，如果正义得不到表扬，英雄负重前行却要承受委屈，那么这个世上英雄就会越来越少，人情也就会越来越冷漠。” “说的好。” 方乐的话音落下，顿时在科室迎来了一片赞扬声，之前抱不平的几位医生还有一些资深主治纷纷出声，就是大多数住院医和实习生看向方乐的目光都不同了。 黄晓龙看向方乐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你个臭小子。” 韩胜学愣了一下，没好气的骂道：“就你大道理多。” “韩主任，这不是大道理，这是事实，正义应该得到表扬，善心应该被鼓舞，这个世界需要正气。” 方乐掷地有声。 作为重生者，方乐听过和见过太多的事情了，也正是一人的种种，导致后来大多数人都变的冷漠，同情心一次一次被欺骗，见义勇为却要背负误解。 95年这个时候，扶老太太过马路，路上有老人摔倒，还是有很多人去搀扶的，可再过十年二十年，真的没有人敢随便搀扶了。 “黄晓龙，你个人怎么看？” 韩胜学问黄晓龙。 “我听韩主任的。” 黄晓龙道。 “行了。” 韩胜学道：“检查就不写了，就事论事，昨晚的事情黄晓龙做的不错，作为医生，遇到患者，就要第一时间冲上去，不应该考虑后果，救人才是第一位的，这样才对得起我们身上的这一身衣服。” “谢谢韩主任。” 黄晓龙的声音都哽咽了。 从昨晚到现在，黄晓龙真的是相当委屈，他虽然已经在急诊科五年了，可真的还年轻，昨晚的事情黄晓龙自问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却要被指责，这换了谁谁乐意。 刚才韩胜学虽然说了，情有可原，可写检查，黄晓龙真的是写不出来，检查什么？ “既然方乐说了，正义应该得到表扬和鼓励。” 韩胜学再次道：“这个月就给黄晓龙加点奖金，不要觉的委屈，虽然正义应当表扬，可正义也要是发自内心的，善良不是装出来的。” “耶！” 众人纷纷高兴的大喊一声，虽然黄晓龙是当事人，可所有人其实都感同身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急诊 “方医生，谢谢您！” 散会之后，黄晓龙走到方乐面前，真挚的道谢。 说实话，黄晓龙真的是委屈了一晚上了，特别是听说患者家属还去了医务科，黄晓龙就更觉得憋屈，他是常规抢救，无非就是没来得及挂号办手续什么的，也没有告知患者家属情况。 可那时候谁能想的到那么多。 昨晚被副主任杨晓辉训了一顿，黄晓龙就更委屈了。 刚才开会，韩胜学还让他写检查，黄晓龙气的都不想干了。 还好方乐帮他说了公道话，而且一席话说的真的是让人听着很舒服。 而且方乐是韩胜学面前的红人，韩主任器重的新秀，也就是方乐这么说，韩胜学才没骂人，换了别人，韩胜学估计都骂人了。 “我也只是说了该说的。” 方乐拍了拍黄晓龙的肩膀：“也别太往心里去，韩主任其实说的没错，当医生肯定是要受委屈的，特别是当一位好医生，恪守本心，不忘初心，是很难的，我也是希望你能坚持初心，一直当一位好医生。” 不得不说，身高优势确实很好，方乐现在拍人肩膀都成了习惯了，而且个头高，还不显得尴尬，很随意。 黄晓龙虽然在急诊科已经干了五年了，也不过二十七岁，方乐重生前都三十三四岁了，哪怕是黄晓龙在方乐眼中其实也不过是弟弟，心理年龄差了六七岁呢。 “嗯，谢谢方医生。” 黄晓龙点着头。 当方乐正经起来的时候，哪怕方乐明明比黄晓龙年轻，可黄晓龙这一刻却没有感觉到什么违和感，甚至还感觉到一种老大哥对自己的关照和爱护。 程云星站在边上，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也有种奇怪的感觉。 方乐明明和他同龄，比人家黄晓龙小好几岁，在黄晓龙面前竟然也这么老气横秋。 短短的一个上午，方乐的事情再次在急诊科传开了，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再次谈论着方乐。 “方医生人真不错，竟然在晨会上直接刚韩主任，替黄总说话。” “是呀，当时不少人都不敢吭声，方医生却说了几句公道话。” 之前一些人称呼方乐还是名字，现在基本上都是方医生了，特别是一些护士和年轻医生，对方乐的感官好了很多，护士们本就觉的方乐帅气，没想到人还好，还有正义感。 无论在什么时候，能够维护下属的领导都是受人爱戴的，能够为同事出头的同事人缘都是比较好的，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者背后落井下石的人，除非隐藏的非常好，要不然没人喜欢。 今天早上，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方乐是仗着韩胜学对他的喜爱，可方乐能说出那么一番话，能维护黄晓龙，这就让大家觉的很舒服。 “方医生晨会的时候那一席话真的是让人深思。” 处置室，高大伟拍着方乐的马屁：“说实话，方医生真的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咱们当医生的，受点委屈没什么，有时候被患者家属误解也没什么，主要的是自家领导自家医院要体谅。” “嗯！” 矮个子实习生点着头，这话就说到人心坎里去了。 “没想到方医生不仅仅水平高，还这么有正义感。” “有正义感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会说话。” 高医生一边看着方乐缝合，一边笑着道：“就刚才方医生那么一番话，我就说不出来，同样的意思，表达能力就差多了。” “嗯，嗯！” 矮个子实习生点着头，表示赞同，同时看了一眼高大伟，心说高医生不愧是资深主治，这脸皮，拍起马屁来真是毫不违和。 “方乐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程云星认真的点了点头。 方乐这个人虽然爱和他开玩笑，有时候没正经，可这一点真的不错，星星同学也是很佩服方乐的。 今天处置室这边患者不多，方乐缝合的不快，几个人在处置室说着话，气氛也算欢快。 “喵呜，喵呜，喵呜！” 正说着，外面急救车的声音响起。 “来急诊了。” 高医生不为所动，只是说了一句，依旧老神在在。 科室分工明确，高医生负责处置室，一般急救也用不到高医生，除非人手不足，现在是白天，科室医生还是很充足的。 急诊科，应急通道，韩胜学一边带着人往外走，一边回头对黄晓龙说道：“去，喊一下方乐。” “知道了，韩主任。” 黄晓龙急忙应了一声：“我亲自去。” “韩主任，不用了吧？” 边上跟着的一位住院医忍不住开口：“方医生毕竟刚来，让在处置室那边多练一练。” 来了一位急诊，不少人都等着上手术呢，哪怕是打个下手也好，韩胜学却让去喊方乐。 方乐来了，不就代表有人可能上不了吗？ “要不我这个科主任让给你来当？” 韩胜学眼睛一瞪。 “不敢，不敢，我就随便说一下。” 年轻的住院医急忙赔笑，开什么玩笑，科主任他倒是想当呢，问题没资格呀，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当得上。 说话间，急救车已经到了急诊通道，急救车停稳，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已经迎了上去，把患者从车上接了下来，跟车来的有患者家属还有一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 “医生，医生，患者是我们二建的柳经理，还希望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什么情况？” 韩胜学走上前，一边检查患者的情况，一边道：“别的先不要说，先说病史，发病的症状。” “我们柳经理一直都有风湿性心脏病，已经有三年了，最近应该是劳累过度，病情加重......” 青年也知道这儿是西京医院，也不敢托大，急忙说着情况。 刚才青年先说患者的身份，也是希望这边能重视。 二建属于国企，从级别上算，属于正厅级，二建的经理，论级别也是正处级了。 当然，正处级的国企经理，在西京医院牌面并不大。 别人或许不了解西京，可青年作为二建的员工，还是了解的。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送抢救室，准备除颤。” 韩胜学一边检查，一边吩咐：“给家属下病危通知书，家属来了没有？” “医生，我们柳经理的家人还没来，你们要尽力呀。” 青年听韩胜学这么说，顿时就慌了。 下病危通知书，这可就很吓人了。 “你这边尽快通知家属，心衰合并室颤，情况相当危急，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韩胜学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交通不便，通讯不便，不像后世，急诊中心调度，不少患者送来医院之前医院就知道大概情况，这个时候还不行，除非是直接拨打西京的急救电话。 所以刚才患者没送来，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急诊。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这可是相当危急的情况了，患者能不能走出抢救室是第一步，抢救过来才有以后，这第一关过不了，以后都没有了。 处置室，方乐刚刚处理完一位患者，正打算处理第二位，黄晓龙就急乎乎的进来了：“方医生，来了急诊，韩主任让你过去。” “行。” 方乐说着放下手中的持针钳，摘了手套。 “高医生，那我先去了。” “嗯，去吧，去吧。” 高大伟点着头，眼中也有羡慕。 不愧是韩胜学器重的人呀，这刚来，有急诊就有机会上手，一般来说，哪怕是住院医，不熬三五个月，都没机会上手术的。 “方乐，我也去。” 程云星急忙道。 他又不会缝合，就是跟着方乐。 “嗯，走吧。” 方乐点了点头。 说着话，两个人就一块出了处置室。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患者已经进了抢救室了，黄晓龙带着方乐和程云星到抢救室的时候，里面正在抢救。 “除颤，肾上腺素，利多卡因。” 抢救室里面，韩胜学正在指挥着医生们进行抢救。 方乐走进去的时候，韩胜学也没工夫搭理方乐了。 之前韩胜学也猜测会不会是外伤患者，这才通知了方乐，现在患者是急性心衰合并室颤，方乐就帮不上忙了。 “再来一次。” “滴滴滴.....” 边上链接的心电图有了反应。 “韩主任，患者心跳恢复了。” “好，做一下检查，患者家属到了没有，再催一催，联系心内和中医科、心胸外科一起过来会诊。” 韩胜学松了口气。 这人暂时是就下来了，后续的治疗就有专门的专科科室负责了。 “韩主任。” 边上有护士急忙上前给韩胜学擦了擦汗。 “方乐。” 韩胜学回头，看到了方乐。 “韩主任，患者什么情况？” 方乐礼貌的问。 “三年风心病史，劳累过度，急性心衰合并室颤.....” 韩胜学道：“好在现在暂时没事了。” 韩胜学说的时候，方乐已经在观察患者了，患者年龄不大，四十岁出头，不过面如死灰，神识昏迷，呼吸微弱，嘴唇、指甲都是青紫色的。 而且方乐还看到患者的下半身有一滩水渍，应该是小便失禁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破格救心汤 观察患者的同时，方乐也走到了抢救床边上，伸手摸患者的手腕，寸口部气若游丝，手都是冰凉的。 “韩主任！” 就在方乐给患者做检查的时候，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程载明和心内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王鹏飞以及心胸外科的一位资深主治郭宝华也都赶来了。 进了抢救室，程载明看到方乐正在给患者做检查，就直接问方乐：“患者的情况怎么样？” “风心病合并室颤，刚刚抢救过来，不过寸口气若游丝，全身冰凉，气息微弱，小便失禁，神识昏迷，也就胸口有着微热，五脏绝症已见其三，元阳垂绝，危在顷刻，情况不容乐观。” 说话的时候，方乐身上那种自信不由自主的就露了出来。 重生前，见过的危重患者太多了，越是遇到大阵仗，方乐越是显得沉稳。 韩胜学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乐，这小子在这一刻，怎么比他这位科主任还像科主任？ 程载明知道方乐的水平，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心内的王鹏飞是第一次见到方乐，看到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没有去询问方乐，而是问韩胜学：“血压多少，其他检查做了没有？” 任何年头都有比较古板的人，九十年代古板的人更多，王鹏飞这个人是很看重的年资的，最不喜欢的就是年轻人在科室随便乱插嘴。 这也就是在急诊科，要是在他们心内，王鹏飞可能都要训人了。 风心病合并室颤，这么危重的情况，是一位小年轻能掺和的吗？ 韩胜学真是越来越破罐子破摔了。 “血压测了，测不到血压，其他检查正准备做。” 边上一位主治医生急忙说道。 “啧，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符合手术的体征。” 心胸外科的资深主治郭宝华砸吧了一下嘴巴。 “人刚刚抢救过来，目前确实是不符合手术的体征。” 韩胜学道：“咱们先商议一个治疗方案，方乐说的不错，患者现在的情况相当棘手，随时有第二次室颤的可能，一旦再次发生室颤，能不能抢救过来就很难说了。”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确实随时有再次室颤的可能。“ 王鹏飞点着头：“先使用强心剂，配合血液净化，先把血压升上来，同时配合血管扩张......” “使用强心剂，血液净化，患者就彻底没指望了。” 方乐接过话茬：“患者现在五脏绝症已见其三，元阳垂危，要是使用强心剂，等于把患者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给掐灭了，血液净化就更不能用了，元阳垂绝，血液净化，患者哪里还能有希望，阳气马上就耗尽了。” 王鹏飞看向方乐，皱了皱眉：“这位小医生的意思，我说的方案不对，你自己有法子？” 作为心内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王鹏飞这话已经算客气的说法了，意思很明白：“我这个主任医师不行，你这个小年轻就能行？” 方乐知道这个时候给王鹏飞这种外行没法说，直接对程载明道：“患者这种情况，现在只能投大剂量的破格救心汤，这.......” 话说了一半，方乐却突然打住了，他差点说秃噜嘴。 破格救心汤是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的国医大师，国手名家李可李老的成名方剂，是李老脱胎于《伤寒论》四逆汤类方、四逆汤衍生方参附龙牡救逆汤及张锡纯氏来复汤，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加麝香而成。 这个方子在方乐重生前的时空，是相当有名的一个方剂了，很多中医人都知道。 中医临床变数多，经验性更强，所以在实际的临床中，大多数中医人用方都是以经方、验方为先，这样风险更小，安全性更高，在实际的临床会诊中，某个方剂如果有出处，就更能取信于人。 比如出自《伤寒论》，谁谁谁用过等等。 刚才方乐就是下意识出口，给程载明说这个方剂，李可李老的方剂，临床疗效显著。 别说中医人，哪怕是西医，一些人也听过李老，知道破格救心汤。 只是说了一半，方乐突然醒悟，这个时空好像没有李老，既然没有李老，那么有没有破格救心汤呢？ 如果没有，那么这个方剂就是一个全新的方剂，程载明肯定没有听说过，这样在说服力上就显得不足了。 “破格救心汤？” 程载明果然没听过，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方剂？” “是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一个处方，脱胎于《伤寒论》四逆汤类方、四逆汤衍生方参附龙牡救逆汤及张锡纯氏来复汤，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加麝香而成，在治疗心衰方面疗效显著。” 方乐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 原本方乐是打算把这个破格救心汤放在自己头上的，这个方剂是个全新的方剂，效果在方乐重生前的时空早就试验过了，上千例临床经验，已经能说明破格救心汤的疗效。 重生者，谁还不当个文抄公？ 只是犹豫了一下，方乐还是没有那么做，一方面是对李老的尊重，一方面他们方家人的傲气让他不屑那么做。 李老的这个方剂确实很有名，也很不错，仅仅这个方剂一旦推广开，临床效果展示出来，就能给方乐带来极大的名气，可方乐还真不想这么做。 “既然是治疗心衰的验方，写出来我看一看。” 程载明道。 方乐也没犹豫，走到边上，把破格救心汤的方剂写了出来，然后递给程载明。 “附子200克？” 看到方乐写出来的方子，程载明就被吓坏了，这剂量也太大了吧？ 前两天在胡洋的病情上，当时孙清平原本也只是打算用60克附子，结果在方乐的说服下，剂量增加到了90克，就这个剂量，当时都吓坏了不少人。 要不是孙清平坐诊，程载明自己都不敢用那么大的剂量。 这一次方乐更吓人，直接200克附子，比胡洋的剂量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再看其他药材，炙甘草、干姜、高丽参、生山萸肉、生龙牡、活磁石、麝香，除了破格救心汤原方中的九味药材，方乐还加了沉香粉、油桂、云苓、泽泻...... 程载明水平不错，排除处方中大剂量的附子，整个方剂确实是治疗心衰的强心方剂。 只是这200克的附子，真的是要了程载明的亲命了。 “附子200克？” 韩胜学也凑到边上看了一眼，瞳孔就是一缩，然后幽怨的看向方乐。 韩胜学不是中医，这个方剂对不对症，好不好，韩胜学不知道，也看不出来，可附子是什么玩意韩胜学还是知道的。 200克的附子，哪怕这个方剂能用，韩胜学觉的自己都要提心吊胆。 这才来了几天，要不要整天这么吓人？ 王鹏飞也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王主任虽然死板，可节操还是有的，自己不懂，也就不乱说话，方乐也不是他们科室的医生，他也懒得管。 韩胜学都没吭声，程载明也明显认识方乐，王鹏飞也就懒得说了。 这位患者是相当棘手的，中医科真要能搞定，那也是好事。 有些人，性格或许不讨喜，可当医生还是合格的。 “程主任，这个方剂之所以叫破格救心汤，就是因为破格重用附子。” 方乐对韩胜学说道。 破格救心汤原方中的附子剂量也并非固定200克，而是30-100-200克不等，具体根据患者病情而定，可即便如此，这个不等的规定，就很破格了。 “嘶！” 程载明吸着气，方乐的说法他是认可的，破格破格，自然是不拘泥于形式，破除原本的格局剂量，而且这个方剂确实也如方乐所说，脱胎于《伤寒论》四逆汤类方、四逆汤衍生方参附龙牡救逆汤及张锡纯氏来复汤等，有变化，却也不是没有章法，方子确实是好方子。 只是200克的附子，程载明真的是不敢用。 方乐都有点无语了，年轻，名气不足，确实是很受局限呀，这要是重生前在江中院，方乐自己直接就拍板了，哪里还需要说服程载明。 可现在他也只是实习生，小年轻，要是不能说服程载明，得到程载明的认可和支持，这个方子肯定是没法用的，没人敢让用。 “方乐，你这个方子是出自哪位名家？” 程载明看了又看，然后问方乐。 既然是书中看来的，出自哪位名家，无论是在世的还是不在世的，只要大家听说过，这样好歹能放心一些，心中有谱，这样子，给程载明的感觉真的有点七上八下的。 “书中也就记载了这么一位方子，名字没提，姓李，上面称呼李老。” 方乐说道。 “姓李，名字没提？” 程载明头更大了，这么说那就是非名家手笔了？ 甚至程载明都有些怀疑，方乐口中说的书还有这位姓李的李老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许都是方乐杜撰的。 可这么一个方剂，组方严密，真要是方乐自己想出来的，他又为什么否认呢？ 因为自己年龄小，怕木秀于林？ 第一百一十五章阳回厥退 “程主任！” 方乐继续说道：“四逆汤为中强心主剂，在临床上救治心衰，疗效也算不错，但是心衰病人，本就病情错综复杂，不但阳气衰微，而且阴液内竭，即便是加人参，成为四逆加人参汤，大补元气，滋阴和阳，益气生津，使本方更臻完善，可用在救治心衰垂危重症仍然生死参半，这其中有两个因素......” “第一、历代医家用伤寒方，大都剂量过轻，主药附子，也仅仅10克左右。” “《伤寒论·四逆汤》原方，用生附子1枚，参考古已有定论的汉代度量衡折算，附子1枚，约合现今的20克，如果说生附子的毒性与药效为制附子的两倍以上，那么伤寒论原方每剂所用附子相当于现代制附子的40-60克，而历代医家用四逆汤仅原方的1/6-1/10，程主任以这样的轻量，要救生死于顷刻，您觉的希望有多大？” “......” 程载明张了张嘴。 这些事没人提，一般没人去想，可方乐这么一番质问，程载明却真的不好回答。 各行各业其实都是如此，哪怕是开创王朝，建立基业都是如此，开创者自然是胆量最大，魄力最足的，因为没有经验，反而没有束缚。 可后人照着前人的经验走的时候，大都会趋于保守，在圈子内行走，生怕出圈，胆大一点的，沿着圈子走，胆小一点的，甚至还要让出一些，距离圈子远一些。 一代一代，越发保守，越发小心，且不说前人画的圈子对不对，就说后人避着圈子，在里面越走越小，这样的魄力，治疗小病小灾尚且勉强，面对急危重症，生死攸关，能发挥多大作用？ 方乐继续道：“第二点，历代医家大多数人之所以不敢重用附子，是因为畏惧附子的毒性。可事实上古今本草，早已有定论，附子有大毒，但附子为强心主将，其毒性正是其起死回生药效的所在。当心衰垂危，病人全身功能衰竭，五脏六腑表里三焦，已被重重阴寒所困，生死存亡系于千钧一发之际，阳回则生，阳去则死。” 说到这儿，方乐的声音也加重了不少：“这个时候非破格重用附子纯阳之品的大辛大热的药性，要是不以雷霆万钧之力，不能斩关夺门，破阴回阳，又如何挽回垂绝的生命？” “程主任，韩主任，患者命悬一线，岌岌可危，正如你们所说，随时有再次室颤的可能，一旦再次室颤，挽救回来的概率有多低？” 方乐看向韩胜学和程载明：“刻不容缓，时不我待，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拿主意。” 程载明眉头微皱，然后狠狠的一咬牙：“方子是没什么问题，剂量确实大，可方乐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常规剂量，有没有效果其实咱们心中有数，我个人是持赞成意见的，和患者家属沟通好，说清楚利弊，征求患者家属意见，签署协议。” 说着程载明还看了一眼方乐，对韩胜学说道：“老韩，以后你们急诊科会诊，不需要再请我们中医科，我下次也不来了，特折磨人。” “老程你这话说的，少了我们急诊科中转，你们中医科可是会少不少患者的，你确定？” 韩胜学也有些牙疼。 程载明这位行家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他这位外行。 方乐的水平有目共睹，韩胜学是真喜欢，可方乐治疗的几位患者也着实挑战人的神经，每一次都能把人吓个半死。 哪怕是那一次徒手止血，同样吓人不轻。 这就像是蹦极，大家都知道跳下去其实没危险，可真正能鼓的起勇气跳的又有几个。 天天玩蹦极，心脏好的都受不了。 韩主任都五十三岁了，他是真怕自己某天受不了，心脏病犯了。 “那要不让方乐回我们中医科，以后会诊方乐过来？” 程载明道。 “滚！” 韩胜学骂了一句，回头对黄晓龙说道：“愣着干什么，去看患者家属来了没有，找能做主的沟通签字，同时做好准备。” 黄晓龙应了一声，急忙出去了。 患者的爱人就在西京市，患者送来医院的途中，患者的爱人就得到了消息，黄晓龙出去的时候患者的爱人刚刚到，六神无主。 黄晓龙和患者的爱人沟通，患者的爱人基本上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的患者家属确实要更明事理一些，当然，也和文化程度医院水平有关。 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些医疗制度确实是因为一些患者家属胡搅蛮缠增加的，可患者对医生医院的不信任同时也是一些害群之马作的。 患者家属签字，护士抓药，为了节省时间，采用的是武火急煎，边煎边灌。 仅仅二十分钟，患者就阳回厥退，呼吸平稳。 心内的主任医师王鹏飞一直在边上看着，等看到患者呼吸平稳，手足回温，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危象已去！” 程载明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效果这么明显？” 韩胜学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急诊科主任，见惯了场面，可这一次，韩胜学还是被惊到了。 从服药到现在，仅仅二十分钟，患者的危象就去了，呼吸稳定，手足回温，脱离了危险，这简直不可思议。 “韩主任，心率99！” 边上黄晓龙给韩胜学汇报道。 “嗯，出去给患者家属说一声吧。” 韩胜学点了点头。 心率99，从各方面看，患者确实已经脱离危险了。 “简直了。” 心外的资深主治郭宝华觉的自己亲眼见证了一场奇迹。 在场的都是内行，无论是王鹏飞还是郭宝华，亦或者程载明和韩胜学。 都是资深医生，而且都是相关领域的，每个人都知道刚才患者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刚刚抢救过来，这种情况别说西京医院，就是协和，也不敢说有多大把握，可按照方乐的方子，用药之后仅仅二十分钟，患者就脱离了危险。 距离病情痊愈肯定还很远，也不敢说以后不会再发生危险，可最起码再次发生室颤的概率就低了很多。 到了这种程度，患者已经可以转去专科科室进行后续治疗了，都不需要进icu。 “程主任，你是专家，给大家说两句。” 韩胜学笑着对程载明说道。 程载明看了一眼韩胜学，心说我想呼你一巴掌。 说什么？ 这个时候让他说什么？ 说一声方乐牛皮？ 虽然方乐确实很牛皮。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垂危，二十分钟脱险。” 韩胜学的语气中有种难掩的兴奋：“程主任，你说我们急诊科申请一次院内讨论，开一个临床分析会议，怎么样？” “嗯！” 程载明闷闷的应了一声。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二十分钟脱险，这样的病例，确实值得全院讨论了。 术前分析，术后总结，院内讨论，这些都是牛逼的象征。 在医疗界，闷声治病，闷声做手术肯定是不够的，还需要宣传和包装自己，而各种会议和论文，就是医生们包装和宣传自己的途径。 在院内体系，在医疗圈内部，手术做的好，治病治的好只能算是操作工，而论文写的好则是权威学者。 这一次急诊科装了这么大一个逼，韩胜学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三年风心病史，顽固性心衰，这样的患者在这个年代几乎算的上天花板了。 只是程载明却有点不怎么舒服。 要是方乐留在中医科，那么这一次的临床分析会议岂不是他们中医科申请，全院参与学习？ 到时候前面冠的肯定是中医科，而不是急诊科。 想着程载明还忍不住瞪了一眼方乐，这小子，这么高的水平，来什么急诊科呀，在中医科不好吗？ “王主任觉的呢？” 韩胜学就像是孩子考了全年级第一一样，见了人就要炫耀一下。 “嗯，确实应该好好分析，全院推广学习。” 王鹏飞也闷闷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王鹏飞这会儿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思绪还在半空里飘着呢。 二十分钟脱离危险，这个速度，这个效率，着实把王主任吓到了。 刚才那会儿王鹏飞说了几个方案，那也都是常规方案，能不能有效，真的不好说，可这会儿，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了。 “方乐，你觉得呢？” 韩胜学炫耀完了，这才回头问方乐。 “您说了算。” 方乐很配合的点头。 虽然这个病案属于中医案例，破格救心汤，可全院推广，临床分析，也是有好处的，相互借鉴，相互学习，最起码也能让全院感受到中医的地位。 相对来说，中医在医院的地位和影响力还是很弱的，孙清平只能算是个人，不能代表中医，而方乐年轻，而且还在职，这个病案的宣传对方乐后续参与一些治疗是很有好处的。 “那行，等会儿我就给上面打报告，方乐你也准备一下，到时候给大家讲一讲心得。” 韩胜学笑呵呵的道。 别说，蹦极虽然吓人，可特么真的很刺激，特别是蹦完之后给人吹牛，倍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话语权 方乐和韩胜学等人一起走出抢救室的时候，柳健民的爱人就在抢救室外面等候着，看到抢救室的门打开，里面有人出来，柳健民的爱人就急忙上前道谢。 黄晓龙在边上跟着，给柳健民的爱人介绍着：“这位是我们韩主任，这位是中医科的程主任，这位是......” 柳健民的爱人挨个道谢。 “这位是方乐方医生，之前的治疗方案就是方医生提出来的。” 黄晓龙投桃报李，介绍方乐的时候，特意多说了两句，虽然这个事最终瞒不住，可这个时候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谢谢方医生，谢谢方医生。” 柳健民已经有三年的风心病史了，这个柳健民的爱人自然是很清楚的，家里一直都常备速效救心丸一类的药物，这一次柳健民病危，半路上，柳健民的助手都给柳健民的爱人说过情况了。 刚进医院，韩胜学就要求下病危通知书，助手都吓坏了，当然得到消息的柳健民的爱人也没好多少。 刚才黄晓龙沟通让签署协议的时候，柳健民的爱人早已经六神无主了。 这才过了二十多分钟，里面就说脱离了危险，这大起大落的，真的是让柳健民的爱人都有点受不住。 “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方乐。” 韩胜学也在边上道：“患者的情况相当棘手，送来的时候就发生了室颤，心功能iii级，随时都有再次室颤的可能......” “韩主任说的不错。” 程载明也在边上点着头，王鹏飞和郭宝华也都表示默认，实事求是的讲，本就是方乐的功劳。 “谢谢方医生，谢谢。” 柳健民的爱人再次道谢。 “您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 方乐客气的道：“患者目前虽然脱离了危险，不过后续的治疗还是相当重要的，家属这边也要做好配合。”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柳健民的爱人急忙表态。 客套过后，程载明几个人向韩胜学和方乐打了声招呼，也都回各自的科室去了。 按说，以柳健民的情况，其实是应该转入中医科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方乐把人都救回来了，后续治疗自然不用担心。 中医治疗和单纯的抢救还不一样，像急诊科这边，抢救过后，后续治疗就不怎么擅长了，可对中医医生来说，能救命，就能保证后续治疗和调理。 方乐能治疗，韩胜学就断没有再把患者推出去的必要了，留在自家科室，那就是自家科室的创收。 “韩主任，方医生，患者是转去留观室还是观察室？” 黄晓龙过来请示。 刚才在抢救室，黄晓龙也是在边上的，可以说黄晓龙是全程目睹了整个治疗过程。 柳健民的这个情况和之前胡洋的情况那是完全不同的。 在胡洋的事情上，让大多数人看起来方乐也只是徒手止血，后续治疗是孙清平为主，如此一来，方乐厉害固然厉害，可就没有给人那种震撼。 而且正如一些实习生私底下讨论的，徒手止血毕竟比较局限，属于比较偏门的技能。 可这一次就不同了，急性心衰合并室颤，患者奄奄一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韩胜学和程载明包括王鹏飞在内，都没有太大的把握，可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方乐却显得很自信。 整个治疗过程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方乐检查过后就有了主意，反而是在说服程载明和韩胜学两个人身上耽误了功夫，而事实呢，患者用药之后二十分钟就彻底脱离了危险。 凡是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没有人能不震撼。 程载明等人年龄大一些，资历高，职称高，见识多，或许还会有别的想法，可黄晓龙是彻底被震住了，再加上早上方乐替他说话，黄晓龙称呼方乐的时候语气着实尊重了不少。 “先在观察室观察一天吧，等会儿我再下个处方。” 方乐看了一眼韩胜学，然后对黄晓龙说道。 “好的。” 黄晓龙应了一声，就下去安排去了。 “去我办公室。” 黄晓龙走后，方乐正打算回处置室，韩胜学就对方乐说道。 韩胜学的办公室就在急诊科值班室边上，值班室也就是一个大教室大小的区域，整个科室除了科主任在边上有着独立的办公室之外，哪怕副主任也都在值班室办公。 只不过相对普通医生来说，副主任的办公区域大一些，用格挡隔开，算是半私密空间。 现在还没有实行电脑办公，哪怕是西京医院，也都没有配备电脑，所有的工作都是人工的，人工病历，人工档案，相对来说工作的强度是非常大的。 特别是住院医生，除了要应付平常的查房和执行主治医师留下的医嘱之外，还要负责整理病历，归档，真的是一刻也不得闲，哪怕是主治医们，同样很忙。 住院医整理好的病案，主治医要进行复审签字，层层把关。 韩胜学是独立办公室，不过办公室的门却在值班室里面，等于大教室里面有一个小隔间，进进出出，韩主任都要路过值班室，这也是科主任权威的一个体现。 韩胜学带着方乐走进值班室的时候，值班室还有不少人正在忙碌着，有人看到韩胜学进来，偷偷的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忙碌，就像是正在写作业的学生看到班主任。 “嗨，听说刚才那会儿送来的急诊被方乐抢救过来了？” 等韩胜学和方乐进了办公室，才有人轻声询问边上的医生。 “好像是，刚才听到外面有人说。” “不是好像，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听说了，急性心衰合并室颤，我的娘嘞，用药之后仅仅二十分钟，患者就脱离了危险。” “真想不通，方乐是怎么学的，徒手止血厉害，缝合水平也高，中医水平更高。” “人家就是中医学院的学生，中医才是必修，其他不过是选修罢了，咱们应该想的到的。” “选......修？” 有人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人家选修都比自家必修厉害，这还怎么活？ “坐吧。” 进了办公室，韩胜学招呼一声方乐，自己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韩胜学的办公室挺宽敞的，一张办公桌，对面是长条沙发，边上还有个门，里面又是个小隔间，可以休息。 “韩主任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我都被您看害羞了。” 方乐坐下之后，韩胜学就盯着方乐一直看，也不说话。 对面要是张曦月，方乐自然没关系，使劲看，一直看，看到天荒地老。 可问题是韩胜学这位五十三岁的中年老男人，那就不怎么习惯了。 “我是想把你的脑子劈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 “您和程主任一个想法，可惜，杀人犯法的。” 方乐笑着道。 说实话，方乐并不害怕表现自己，别看他表现的很妖孽，可再妖孽，也没有妖孽到让人切片研究的地步。 这个时代，气功大师隔空灭火都不算什么稀奇，也没见被拉着去切片研究，这点妖孽算什么？ 有些方面可以一步一步来，比如一些高端手术，可有些事情则不能等。 方乐重生前在医院干了十来年，家里父亲又是医生，所以方乐对医院的事情很了解，在医院这种地方，想要掌握话语权，只有两种途径。 第一当领导，第二，展示出自己的能力，技术为王。 当你的能力展示出来，得到足够重视的时候，你说的话就会被别人重视，在有些事情上才有可能发声，要不然就和刚才一样，方乐自己明知道李老的破格救心汤的效果，也知道他这个方案在当时的情况下是最好的方案，可正是因为人微言轻，要治疗就要先说服程载明和韩胜学。 昨天韩胜学说帮方乐办行医资格，这个时候还没有全国统考，韩胜学作为西京医院急诊科科主任，愿意帮忙，其实是很好办的，可这不是没办下来吗？ 没办下来，方乐签字，药房都不给药。 再说了，办下来了那也要接受领导监督。 所以想要拥有话语权，想要不被人质疑，就要不断的展示自己，每一位权威医生都是靠着无数的病案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要么就是靠着一篇有一篇论文积累起来的。 “那天看到你的徒手止血，我就没有低估你，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韩胜学语气复杂：“急性心衰合并室颤啊，我都有些头皮发麻，没想到......” “这不凑巧在书上看过嘛。” 方乐笑着道。 “骗鬼去吧。”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程载明都没听说过，程主任的父亲就是咱们省的知名老中医，家里藏书不少，程主任都没听说过，你从哪儿看的？” “凑巧看的呀。” 方乐道：“书多不代表什么书都有吧？” “书呢？” 程载明问。 “当时看完之后擦了屁股了。” 韩胜学都恨不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方乐一烟灰缸，能不能编点靠谱的，那么重要的书籍，擦了屁股了？ 当他韩胜学长的像憨憨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全院通知 下午下班的时候，各科室的医生们都纷纷得到了通知，后天下午，各科室不坐门诊没有临床任务的医生，无论是住院医还是主治医，无论是副高还是正高，所有人在医院最大的示教室召开临床分析会议。 所有休假人员，夜班人员必须参加，不得请假。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都纷纷哀嚎。 “临床分析会议，我后天休假呀。” “我下夜班，这要连着上吗？” 除了部分人哀嚎之外，也有人抓住了重点：“怎么突然召开全院临床分析会议，这是咱们哪个科室又闹出大动静了吗？” 类似这种院内的临床分析会议，有大有小，小一些就是医疗小组内部召开，规模大一些的也就是科室内部召开，亦或者几个科室，像这种全院规模的，一月几乎都碰不到一两次，可每一次召开这种会议，肯定是某个科室闹出了大动静。 要么是治好了什么疑难病症，要么是高难度的外科手术，对医院来说都是长面子的事情，要不然，不值当。 真要是小打小闹，却弄一个全院分析，那不是惹人笑吗，院领导也不会同意。 “听说是急诊科那边上午抢救了一位急性心衰合并室颤的患者，三年风心病史患者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发生了室颤，抢救过来之后状态非常差，心功能iii级，血压都测不到，心率220......结果二十分钟患者就脱离了危险，icu都没进，直接进了观察室，下午四点左右患者就恢复神智了。” 有知情的向其他人透漏。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三年风心病史？” 不少人都吃惊不小：“二十分钟脱离危险，这牛大了呀，怪不得要召开全院临床分析会议。” 中医科，程载明相当郁闷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中医科的值班室在住院大楼，并不在门诊，工作区和急诊科有差别，程载明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老程。” 郑高峰推门走进程载明的办公室。 “郑主任。” 程载明起身招呼。 “我说老程，你怎么让方乐去了急诊科了？” 郑高峰进了门也不坐，直接询问程载明：“那不是星星的同学吗，听说你们家挺照顾的，人怎么还去了急诊科，星星也去了。” 方乐去了急诊科的事情，郑高峰还是才知道的，程云星去他倒是知道，不过去了就去了呗，可方乐？ 李万江的事情郑高峰那可是清楚的。 “是人家要去，不是我让去。” 程载明郁闷的道：“郑主任您以为我愿意，您是没看到，上午那会儿，韩胜学那个样子，问了这个问那个，我们急诊科要不要申请召开一个全院临床分析会议？” 说着程载明还学着韩胜学的语气。 “怎么就去了急诊了呢？” 郑高峰郁闷的道：“要不然，这一次的临床分析会议岂不是咱们中医科挑头？” “谁说不是呢。” 程载明点着头：“这一次让韩胜学那个家伙占了便宜了。” “这可不是一点便宜。” 郑高峰越想越郁闷，这老程都是干什么吃的？ 类似这种全院临床分析会议那可不仅仅是一个分析会，对参会的医生来说，也就是听讲课，听分析，可对科室来说，那就是出了成绩了，医院对科室的扶持力度是会加大的。 成绩好要表扬，立了功要奖励，这是必需的，要不然哪儿来的动力？ 之前郑高峰知道方乐是程云星的同学，也知道程载明和方乐关系好，所以压根都没操心，没想到出了这种幺蛾子。 “郑主任，您别说了，再说我都想撞墙。” 程载明心里本来就不舒服，郑高峰这边越说，程载明越是不舒服。 “上午究竟怎么回事？” 郑高峰在程载明对面坐了下来，问道。 程载明叹着气，详细的把情况给郑高峰说了一遍。 “当时我看到方子的时候，就觉得组方很有讲究，只不过200克的剂量，着实罕见，我是没听说过......” “附子200克？” 郑高峰也吃了一惊，有些诧异的看向程载明，老程这魄力倒是不一般，要是他，可能都下不定决心。 有些事并不是仅仅用对错衡量的，也要有胆魄。 就像是拍戏，拍个跳楼的戏，下面准备工作做到位了，跳下去大概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能跳敢跳的又有几个？ 万一出个意外呢？ 再厉害的医生，都不敢说自己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越是危重患者，医生越是束手束脚，正是因为出了事就是大事。 “我刚才回来把方剂抄了一份，您看吧。” 程载明从办公桌上面拿起一张写了字的纸，递给郑高峰。 “干姜、炙甘草......” 郑高峰看着药方：“这前面九味药的搭配很有讲究呀。” “方乐说是他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叫破格救心汤。” 程载明道：“不过我有点不信，这个方子我研究了大半天了，搭配、组方很有讲究，这个方剂虽然脱胎于医圣张仲景的四逆汤类方，可增强了回阳救逆的功效，特别是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后，使这个方剂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麝香、龙牡、磁石的增入，更使这个方剂具备了扶正固脱，活血化瘀，开窍醒脑，复苏高级神经功能，从而救治呼吸循环衰竭，纠正全身衰竭状态的功效，用的好确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 李老的破格救心汤，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就有不少人研究过，程载明水平不低，拿到方子后研究了大半天，越看越是觉的这个方剂精妙。 “嗯。” 郑高峰认真的看着，一边看一边道：“这样的方剂，如果真的是某本书中的，不可能寂寂无名，临床效果这么好，不为人所知？” “我也是这么想的。” 程载明道：“虽然说不为人知的古方也有，可绝对不多，一些失传的古方要么年代久远，要么方剂复杂，难以记忆理解，所以才会失传，越是简单的方剂，效果极佳，越不容易失传，这个方剂主药也就九味药，并不算复杂，而且脱胎于四逆汤类方，也借鉴了后世的一些验方，成方年代应该不远，不会超过三百年。” 不得不说这个世上聪明人不少，程载明通过这个方剂本身来分析，就能看出不少问题了。 最起码这个方剂应该是明代之后成方的。 “嗯，怎么看都像是明代之后，清代和民国时期，中医百花齐放，这样的方子哪怕失传了，可也不至于没人听说过才对。” 郑高峰点着头，问程载明：“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方乐的老师，要么是方乐自己。” 程载明道：“我问过方乐，他说他们村有一位老中医，水平不错，他从小就跟着学，民间中医，大都胆大，遇到急危重症不得不出手，这种大剂量的手笔，确实有点野蛮，不像是正统的路子。” “是。” 郑高峰点头：“越是接受过系统教育的，越是容易被限制，胆子小多了，能开出这种大剂量的方剂，胆魄和经验缺一不可。” “不过如果是方乐的老师，方乐没必要隐瞒呀，要么就是他的老师不愿意扬名，要么就是方乐故弄玄虚，我觉的前者还有点可能。” 程载明道：“要么这个方剂就是方乐自己想到的。” “他自己？” 郑高峰摇着头：“怎么可能，方乐才多大，虽然我承认水平不低，可这个方剂用药讲究，胆大，应该是在实际临床中逐渐完善的才对。” “或许吧。” 程载明也不和郑高峰争执，。 这个事方乐不说，谁也说不准，不过程载明本人是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方乐自己想到的。 虽然程载明也觉的可能不大，可他和方乐接触的时间长，打交道次数多。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方乐老家的产妇，还是李万江的病症还是后来王普民的霍乱，每一次程载明都觉的不可能，可人家偏偏就会。 “这个方子我拿走了。” 郑高峰说着站起身道：“后天下午，咱们科室这边能去的都去，这一次的病案也是中医急救的典型，咱们中医科也有参与，一定不要落后，这次的临床分析对其他科室帮助不大，也只有借鉴意义，可对咱们中医科来说，意义重大，也让咱们科室的青年医生了解一下中医的魅力。” “好，我到时候尽量协调，能去的都去。” 程载明点着头。 “行了，我走了。” 郑高峰说着话，就已经出了程载明的办公室。 “郑主任慢走。” 程载明在后面喊着。 等郑高峰出了办公室，程载明这才突然道：“不是，郑主任......” 我去，郑高峰把方子带走了。 好歹让他抄一份呀，这说拿走就拿走了。 现在西京医院还没有电脑，哪怕有，挂科室也不好查人家的病历，郑高峰拿走了方子，程载明自己这边就没了。 虽然方剂药材不多，程载明也看了好多遍了，可万一记错了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温室 “小乐，以你的水平，完全没有必要去急诊科锻炼吧？” 晚上方乐在程载明家中蹭饭的时候，程载明在饭桌上吐槽：“因为你，刚才快下班的时候，我被老郑数落了一顿，你说你，好端端的去什么急诊科？” “嗯嗯！” 程云星点着头。 到目前为止，星星同学依旧没有发现自己到急诊科的作用。 跟了方乐两天，方乐要么在处置室缝合，要么去抢救室，参与的都是高大上的东西，就说今天这个破格救心汤，程星星这会儿还没搞懂呢。 200克的附子，程云星长这么大都没见人用过这么大剂量。 “如果不接触急诊，再过十来年，30克附子都能吓死人了。” 方乐笑着回答道。 “嗯，你说的对。” 程载明点了点头，不由的想起上午的时候方乐说服他说的那一番话。 不说破格救心汤的剂量，就是《伤寒论》里面四逆汤类方，后人用量也越来越保守了。 凡是牵扯到乌头类药材，大黄、石膏等一些药效峻猛的药物，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保守，安全。 就像方乐和孙清平说的那样，随着走街串巷式的行医逐渐被淘汰，学院培养模式的普遍，新成长起来的中医医学生无论是在思维还是在魄力上都和之前的医生没法比。 学院式的培养，学生们的理论肯定是扎实的，可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见识少，历练少，大多数人对药材的药性的了解都来源于教材课本，没有亲自接触，没有亲自尝试，对药材还是缺乏足够的认识。 就说破格救心汤，李可李老是最为擅长使用大剂量附子的一位名家，而李老本人也是自学成材，李老一生之所以敢大剂量使用附子，正是因为李老和其弟子是亲自尝试过附子的。 亲自尝试，了解其毒性，用李老的话来说就是，既然要用附子，肯定就要了解附子，书上写的远不如自己用过的踏实，就像是小马过河一样，只有自己亲自趟过去，才能真正知道水有多深。 方乐在重生前，也是亲自尝试过很多中药材的，对附子也有了解。 一般来说，附子经过高温煎煮之后，毒性就会降低，正常来说，30克左右的附子，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正常人只要不是直接服用，而是经过煎煮，50克的附子也不会对人有太大的影响，有的会出现呕吐泄泻等一些症状，可绝对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仅仅是附子，像细辛、生半夏、吴茱萸等，李老也都亲口尝过，正是因为有着这种精神，李老一生才敢大剂量使用附子等药物，并且多次挽大厦于将倾，治好过不少危重患者。 历史上很多中医名家都是从辩药，识药开始接触中医，只有掌握了药材的药效和药性，在实际的临床中才能真正的把握剂量，而不是纸上谈兵。 正常人哪怕写字，拿起笔的时候都要先在边上划两下，试一试笔的书写流畅度，更何况是治病救人？ 自从张曦月走后，方乐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程云星家蹭饭，吃过饭就和程载明父子聊天，晚上九点多才回去。 回到住处，家里的座机有着未接来电显示，方乐就知道是张曦月打过电话，目前西京市这边的座机也就老家的堂嫂江秋娥和张曦月知道。 方乐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方乐！” 张曦月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听着张曦月的声音，方乐都能听出张曦月对他的思念。 “嗯，刚刚从程叔叔家回来。” 方乐笑着问：“这会儿了怎么还没睡？” “还不到十点呢。” 张曦月道：“和白姐姐出来参观万江集团的几家工厂，现在在酒店呢。” “张总巡视，工厂那边负责人肯定吓坏了吧？” 方乐笑着打趣。 “你又笑话人家。” 张曦月埋怨了一句，然后兴致勃勃的给方乐说着这两天的经历。 算起来，张曦月去了江中其实也没几天，担任万江集团的副总，白素雪陪着参观工厂，很多事情对张曦月来说都是既新鲜又紧张的。 “嗯，你现在不太懂，就跟着小白，多看，多学，不要急着参与，有什么疑惑直接问，也不要怕丢人。” 方乐给张曦月叮嘱着。 “嗯，不过你说的没错呢，这边的负责人一整天都陪着，晚上吃饭还敬酒，不过我不喝，他们也不敢勉强。” “嗯，反正咱们就是打酱油的，李万江心中有数。” 方乐笑着道。 “打酱油？” 方乐嘴里面蹦出来的新词总是让张曦月觉的惊奇。 “你这个形容倒是很形象呢。” 陪着张曦月聊了一个多小时，方乐也慢慢的给张曦月渗透一些自己知道的东西，让张曦月去消化。 ...... 早上，方乐和程云星跟着韩胜学来到观察室的时候，柳健民已经醒了。 昨天第一剂药之后，每隔三小时，柳健民继续再用一剂药，三小时一次，最后一剂药已经是凌晨时分了，然后睡到天亮，六点半就醒了。 再看柳健民，已经有了些许精神，神志也完全清醒。 韩胜学走到病床边上，掀开被子查看柳健民的情况，双腿浮肿已经消退了。 “恢复的不错呀。” “嗯，昨晚我们家老柳睡的还不错，看上去好多了。” 柳健民的爱人站在边上，感激的道：“还要谢谢韩主任还有方医生。” “谢谢韩主任，谢谢方医生。” 柳健民也感激的道谢。 “恢复的不错，我们也放心。” 韩胜学笑着道：“好好调养。” 说着韩胜学看向方乐：“这一床也是你负责。” “嗯。” 方乐点着头。 “方医生，我们家老柳那会儿醒来喊有点饿了，能吃东西吗？” 柳健民的爱人客气的询问方乐。 “饿了是好事。” 方乐笑着道：“吃一点易消化的，有营养的，少量，多餐，注意大小便情况，有什么异常，随时找医生。” “谢谢方医生。” 从观察室出来，韩胜学就交代黄晓龙，把柳健民转去留观室，自己和方乐到了胡洋的病房。 比起前一天，胡洋的情况更显好转，已经不吸氧了，不过还连着心电图。 胡洋的父母见了韩胜学和方乐，又是一阵道谢。 查过房，方乐和程云星来到处置室的时候，高医生已经在给患者做缝合了。 “方医生。” 看到方乐带着程云星进来，高大伟一边缝合，还一边拍着马屁：“昨天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您是真牛，说实话，我在急诊科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您这么厉害的新人。” “我也没听说过。” 程云星插嘴：“这哪儿是什么新人啊，明明是老妖怪。” “哈哈。” 高大伟笑着道：“还别说，星星的这个说法倒是形象，方医生您真的像是披着年轻人外皮的老妖怪。”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 高大伟有些唏嘘：“这种患者，死亡率很高，昨天那位患者的情况我也听说了，能活过来，真的是奇迹了，全院临床分析会议，咱们急诊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像这一次这么长脸了。” “而且主持会议的还是刚来医院的实习生。” 高大伟一边说一边摇头：“这要不是亲身经历，别人给我说我都不敢信。” “高医生您继续。” 方乐笑着道：“我就喜欢听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舒服呢。” “哈哈.....” 高医生又禁不住笑了。 边上的矮个子实习生一边看着高大伟处理患者，一边时不时的偷偷看两眼方乐。 都说医院等级森严，实习生进了医院受剥削，见了住院医要叫老师，要有眼力见儿，要懂得拍马屁，才能学到东西。 特么资深主治拍实习生马屁，这场景真的让矮个子实习生很是有些不习惯。 矮个子实习生也算是一群实习生中比较优秀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高大伟相中，给高大伟打下手，之前矮个子实习生还觉的高医生高山仰止，让人不敢直视。 处置室这边那可是高大伟说了算的，还有几位住院医，见了高大伟那都是陪着小心。 可现在，在矮个子实习生眼中高山仰止的高医生，好像瞬间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被大家仰慕的高医生，这拍起马屁来真的是一点也不含糊呀。 “发什么愣？” 高大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矮个子实习生：“处理一下，包扎，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当初怎么选了你了呢。” “哦！” 矮个子实习生急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给患者包扎伤口，心中一阵诚惶诚恐。 听高医生这意思，不会是对自己不满意，打算换人吧？ “星星你也别整天看着了，清创消毒总简单吧。” 高大伟放下手中的持针钳，回头对程云星说道：“练着清创消毒。” “嗯，高医生说的不错，练一练，多看看伤口，有好处。” 方乐点头道。 “喵呜，喵呜......” 正说着话，外面又是一阵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特殊急诊 作为急诊科医生，听到急救车的反应无非那么几种： 擦！ 又来急诊了。 靠！ 怎么来急诊了。 贼！ 竟然来急诊了。 大多数急诊科医生其实都是不怎么喜欢听到急救车的呼叫声的。 一般来说，鸣笛送来的患者，病症大都不会太轻，而且急、危、重、症的概率相当高，哪怕是主任医师级别，面对这种患者都要头疼。 而且急诊科医生本就累成狗，往往来一位危重，就能占用科室好几位医生，科室瞬间就会忙碌起来。 像上次胡洋的情况，上手术台的医生护士加起来足有十来位了，一位危重，就能占用科室不少的医疗资源，按照正常医院的急诊科配备，两三位危重患者就是极限了。 这也是很多人看医疗题材的电视剧或者看新闻报道的时候有点不怎么明白的一点，怎么那么大的医院，那么大的科室，两三位危重就让科室忙不过来了呢？ 当然，也有个别的一些手术狂魔和工作狂一类的，或者一些刚刚有资格参与一些治疗的新医生，心中难免兴奋。 方乐手痒了大半年，这两天在急诊科这边也只能算是牛刀小试，听到急救车的鸣笛声，方乐就不免有些期待，下意识的看向急诊通道那边。 “又来急诊了。” 高大伟原本都打算让位，在边上做好学习的准备了，听到急救车的鸣笛声，就笑着道：“看来方医生又要上阵了。” “先干活。” 方乐说着走过去先洗手，然后开始戴手套。 当医生水平再高，首先要服从安排，目前方乐的位置也就在处置室这边，来了急诊，没人通知，方乐就不好擅离职守。 昨天是黄晓龙过来通知了，今天方乐依旧要等通知。 要是没有规矩，来一位急诊，医生们就扔下手头的工作，那科室还不乱套了。 “应该很快就来人了。” 高大伟笑着道。 “先干活。” 方乐虽然确实有些好奇来了什么样一位急诊，可这会儿还是先做本职工作。 程云星也有些期盼。 虽然星星同学嘴上说着自己在急诊科没啥事，可事实上，跟着方乐星星同学也觉的工作有趣多了，每一次都能挑战人的神经。 有些事星星同学虽然参与不上，可在边上看着，那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说实话，星星同学这会儿也盼着来一位特殊的患者，让他再开开眼。 只是程云星等啊等，等啊等，方乐都处理了三位患者了，也没见有人过来通知。 “看来是小阵仗，用不到方医生。” 高大伟笑着道。 方乐没吭声，继续处理患者。 没人通知，方乐也不心慌，急诊科这么大，不可能每一位都那么难搞吧。 方乐没来之前，人家急诊科不也正常运转吗？ 抢救室，黄晓龙带着两位资深住院，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了。 “黄总，不行呀。” 一位住院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这都十来分钟了，要不请肛肠科的过来看一看？” “去，喊一下方医生。” 程云星沉吟了一下，对边上观摩的一位实习生喊道。 “黄总，这种事都喊方医生？” 另一位住院医吐槽道：“方医生水平确实没的说，可也不是万能的呀。” “就是，我觉的还是通知一下肛肠科吧，人家毕竟专业。” 另一位住院医也附和道。 “等方医生来了再说，或许方医生有办法呢？” 黄晓龙道：“请其他科室会诊，不给人家分业绩，处理好了算谁的，咱们能搞定，为什么要求别人。” 两位住院医都不吭声了。 黄晓龙说的也有道理，急诊科能搞定，也就没必要通知其他科室了，来了患者就送其他科室，那急诊科还真成了中转站了。 “方医生！” 方乐正说着，就有医生进来通知了。 “黄总让您去一趟。” “得，还是要方医生出马。” 高大伟笑着道。 “那我去一下。” 方乐正好处理完一位患者，放下持针钳，摘了手套，跟着前来通知的实习生往外走，程云星也急忙跟在后面。 “患者什么情况？” 方乐一边跟着走，一边问前来通知的实习生。 听到方乐询问，实习生脸上的表情有点诡异，好像是憋着笑。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肛-门里面塞了个灯泡。” “什么？” 程云星嘴巴大张：“你说什么？” “就是灯泡塞屁1眼里面去了。” 实习生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玩意怎么塞.......塞那里干什么？” 比较老实的程星星同学真的是有点想不通，怎么把灯泡塞那个地方去了呢？ “吃饱了撑的吗？” “这个谁知道呀。” 实习生其实也挺郁闷的。 相比后世，急诊科肛肠科的医生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患者，各式各样的，什么球了，瓶了，器具了，灯泡了之类的，在95年这个时候，诸如此类的事情相对较少，哪怕有人做出格了，不到万不得已，都没人进医院，太特么丢人了。 屁1眼里面塞了个灯泡这种事，西京医院急诊科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时接车的黄晓龙等人都惊呆了。 要不是职业素养，几位医生当时可能都要笑出声。 相比程云星的惊讶，方乐倒是淡定多了，问：“全部进去了还是？” “灯泡的小头有一点露在外面，刚才黄总和田医生他们拽了好半天，没拽出来，患者疼的受不了，怕使劲导致患者脱肛了。” 实习生有点意外方乐的反应。 这么奇葩的事情，这么好玩的事情，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方乐竟然这么淡定。 “那就好，相对来说容易处理。” 方乐也松了口气。 如果说外面露了一点，还能拽，那就好办，要是全进去了，就要难办一些。 说着话，方乐和程云星就到了抢救室，打开门进去，黄晓龙和两位医生还在里面忙碌着。 患者这会儿趴在抢救床上，露出大白屁股，把自己的脸遮掩的严严实实的，方乐和程云星也看不清楚面容和年龄，不过倒是能看出，是位男性患者。 “方医生。” 黄晓龙急忙打招呼。 “你们这么硬拽是拽不出来的。” 方乐走上前看了一眼，也不动手，直接道：“患者的肠道内等于是真空状态，外面有气压，这么拽，难度很高，太用力确实容易造成创伤，万一碎了，可就麻烦了。” “医生，你们可千万小心，别弄碎了，要不然我找你们医院投诉。” 患者趴在治疗床上，把自己蒙着，却出声喊着。 “玩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多？” 方乐没好气的道：“那个时候就不怕碎了？” 患者没吭声。 “玩？” 程云星嘴巴微张，看向方乐，用灯泡塞屁股玩？ 黄晓龙问：“方医生，那怎么办，用点药让放屁可以吗？” “放屁力度不够，而且不持续。” 方乐又看了一眼，灯泡是挂钩的灯泡，可能当初玩的时候就怕不好出来，所以灯泡挂钩上面还缠了东西，方便往外拽。 “那怎么办？” “嘶！” 方乐一边观察，一边沉吟：“找根导尿管，前面固定一个安全套，从边上的缝隙塞进去，然后给里面充气，等安全套撑开之后，从里面往外拽。” “咦！” 其中一位住院医惊讶的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想到了，你也是方医生了。” 另一位住院医很是敏锐的抓住了机会，不留痕迹的拍了方乐一记马屁。 “安全套，咱们科室应该没有这东西吧？” 黄晓龙道：“别的不行吗？” “气球其实也可以，就是怕不结实，安全套最好，而且还润滑，不容易碎，也卫生，没有的话出去买一盒。” 说着方乐回头对程云星说道：“出去买一盒安全套。” “为什么是我？” 程云星眼睛一瞪：“我都没买过，你让我去？” “没买过买一次不就买过了？” 方乐笑着道：“以后自己用的时候也知道怎么卖，什么价位。” “我不去，让别人去，我还是那什么......” 程星星同学脸色涨红。 他还是童子鸡呢，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让他去买安全套，这多难为情的。 “那什么？” 方乐笑着道：“不就是童子鸡吗，买个套而已，又不是让你干什么，快去。” “我不去。” 程云星摇头。 “身为医生，这点事都不做，以后还能干什么，当医生就要有奉献精神，有些时候患者的粪便都要尝，买个套怎么了？” 方乐给星星同学灌着鸡汤：“就你这样，在乎面子，在乎脸面，真要遇到急诊，遇到特殊情况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患者受罪？” “我......“ 程云星张了张嘴。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真是，这么多人，为什么选自己？ 他就不该跟着。 “快去，速度，不要耽误，患者还受罪呢。” 方乐催促：“发票开上，回来找黄总给你报销。” “嗯，科室报销。” 黄晓龙很配合的道。 “遇到你之后我就一直走背字。” 程云星碎碎念的出了抢救室。 第一百二十章 物理学的好 “刚刚送来一位急诊？” 韩胜学从行政楼那边开会回来，进了值班室，就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副主任杨晓辉。 “嗯，是来了一位急诊。” 杨晓辉也忍着笑：“送来一位灯泡塞屁1眼里的患者，小黄带着人去处理了，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怎么擅长，搞不定，请肛肠科那边过来吧。” 接车的时候，杨晓辉也在边上，等看到患者之后，杨晓辉就把患者交给了黄晓龙。 这种急诊，不要命，小心一点，暂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杨晓辉当时还琢磨了一下，觉的除了往外拽，也没什么好办法了，那玩意可是灯泡，要是碎了...... 那可真是菊花残，满腚伤。 “灯泡塞哪儿了？” 韩胜学以为自己听错了。 灯泡塞嘴巴里的他见过，有的人就是无聊，什么玩意都敢吞，可塞屁1眼，韩胜学还真没见过。 “屁1眼，肛1门。“ 杨晓辉道：“就留了个尾巴在外面，好在没有全部进去，应该不难处理。” 这玩意杨晓辉没处理过，不过想着只要能拽，慢慢拽总是能拽出来的吧？ “这倒是稀奇。” 韩胜学来了兴趣了：“我去看看。” “我陪您一块去吧。” 杨晓辉笑着道：“也不知道小黄处理好了没有。” 说着话，两个人一块来到了抢救室，抢救室门口，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患者家属？” 韩胜学问杨晓辉。 “说是朋友。” 杨晓辉轻声道：“反正急救电话是人家打得，人也是对方送来的。” “现在这年轻人，够奔放。” 韩胜学说着进了抢救室里面。 虽然灯泡塞屁1眼这种事韩胜学是第一次见，可韩主任毕竟是老急诊了，见识还是很多的，不像程星星同学，当时还有点懵，不明白这玩意为什么能塞到那个地方去，韩主任还是明白的。 抢救室里面，患者趴在治疗床上，依旧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屁股撅着，边上，黄晓龙以及另外两位住院医正在和方乐一块在边上说着话，没人搭理患者。 “方医生，你的止血术和缝合都是怎么学的，怎么那么厉害？” 一位住院医还正在向方乐请教着。 “有些事还是要讲究天分的......” 方乐笑呵呵的和黄晓龙三个人吹着牛。 “你小子是一点也不害臊。” 韩胜学进来就听到方乐在吹牛，没好气的瞪了三个人一眼：“怎么回事？” “韩主任，杨主任。” 黄晓龙三个人急忙向韩胜学和杨晓辉打招呼。 “韩主任，杨主任。” 方乐也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笑着道：“我也想谦虚，可实力不允许呀。” “好家伙。” 杨晓辉直接就被方乐这么不要脸的回答惊呆了。 “这小子是真不谦虚呀。” 杨晓辉回头对韩胜学道。 杨晓辉和方乐还没怎么接触过，这第一次接触，就被方乐惊到了。 “脸皮厚。” 韩胜学面对方乐这种滚刀肉，很是有点没脾气。 你说他尿的高，他还说他没用力。 听听这回答，他也想谦虚，实力不允许，没见过这么狂的。 不过别说，这小子倒也有狂的本钱。 “怎么在边上聊天？” 韩胜学懒得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等肛肠科？” “等星星同学。” 方乐笑着道。 “程云星？” 韩胜学一愣：“等程云星，星星以前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方医生让程云星出去买东西去了。” 黄晓龙急忙在边上解释，而且把方乐的方案说了一遍。 “拽不出来吗？” 杨主任凑到边上，还低下头看了看，伸手抓住灯泡的尾巴，向外面拉了拉。 “疼，疼！” 一直趴着不吭声的患者马上开始哀嚎。 “还真是。” 杨晓辉松开手。 “方医生说里面气压小，类似于真空，外面空气压强大，所以不好出来。” 黄晓龙急忙说道。 “咦！” 韩胜学惊讶的道：“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确实有吸力。” “嗯，不好弄。” 杨晓辉点了点头，看向方乐，奇怪的道：“小方，你怎么这么有经验，之前遇到过？” “就是，你小子怎么这么有经验？” 韩胜学也问道。 之前的几例患者，还能说是方乐水平高，今天这一例，那真的是经验之谈了，遇到过的，以后就有经验了，没有遇到过的，还真有点头大。 方乐很随意的道：“我上学的时候物理学的好。” “物理......” 韩胜学一愣，还真特么是物理。 说话间，程云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进了门就看到韩胜学和杨晓辉。 “韩主任，杨主任。” 看到两位主任，星星同学的脸色就更尴尬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方乐，把手中的安全套递给了方乐。 这年头，男女同学坐一块还流行划三八线呢，哪怕是大学校园，谈恋爱都是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不多，男女之间的事情对年轻人来说还是羞于启齿的。 方乐那天晚上和张曦月第一次的时候，张曦月死活都要让方乐关灯。 星星同学还是童子鸡，安全套还仅限于听说过的状态，没想到女朋友还没有呢，就有了买安全套的经历。 “买个东西，脸红什么劲？” 方乐伸手接过，一边拆包装，一边道：“以后你用的机会在后面呢，多长点见识，免得第一次不会用。” 韩胜学听的都有点听不过去了：“你小子和人家星星同年级，一般大，你给人家教经验？” “我都结婚了好吧，已婚人士。” 方乐理直气壮的道。 “你都结婚了？” 抢救室里面有一个算一个，呃，除了星星同学，其他人都惊呆了，包括两位资深住院医都诧异的看向方乐。 虽然这年头结婚早不算什么稀罕事，别说农村，就是省城，二十岁左右结婚的也有，可方乐这不是还没毕业吗？ 而且黄晓龙和两位资深住院医都知道，方乐虽然才来了科室两三天，可科室的小护士以及年轻女医生不少都私底下议论方乐的，不少人都对方乐有好感，也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这几天有人都已经打算偷偷给方乐写情书了。 因为这个，科室的不少男医生都对方乐有敌意，要不是昨天早上方乐帮黄晓龙说话，让一些人对方乐有了好感，方乐现在绝对是科室青年男医生们的公敌。 可现在这位公敌却爆料出自己已经结婚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少小护士可能要偷偷的在背后抹眼泪。 “不信您问星星。” “嗯，方乐确实结婚了。” 程星星点着头：“而且还带着去我们家吃过饭。” “......” 还真结婚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等会儿再讨论结婚的话题，我这还难受着呢。” 趴着不吭声的患者又出声了。 “先处理患者。” 韩胜学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患者，还走过去问：“能问一下，难受是怎么个难受法吗？” “便秘，感觉有好大一坨，就是拉不出去。” 患者沉默了两三秒，然后闷闷地回答道。 “噗哈哈哈......” 边上两位资深住院医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杨晓辉和韩胜学都忍不住笑了。 “方医生，怎么弄？” 黄晓龙拿着导尿管，询问方乐。 “套进去，扎好，到时候不要脱了，要不然又要掏安全套。” 方乐打开包装就把安全套递给了黄晓龙，黄晓龙和两位资深住院把安全套套在导尿管上，然后扎好。 “灯泡往里面稍微松一点，从边上的缝隙把安全套连同导尿管一起送进去，送深一点，然后打气。” 方乐就在边上进行技术指导。 黄晓龙按照方乐的说法，把安全套连带导尿管从边上的缝隙送了进去，然后打气，随着安全套充气被撑开，然后连带灯泡和导尿管往外拉，灯泡果然缓缓的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患者还喊着疼，可这会儿就没人理他了。 “呼！” 随着灯泡出来，患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听着好像还相当舒服的样子。 “这么享受？” 一位资深主治还笑着打趣。 “便秘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了，那种酸爽，算了，你们不懂。” 患者依旧蒙着头说道。 “我们也不想懂。”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以后注意点，可别再来我们这儿了，不过下次来，我们也就更有经验了。” “还别说，不愧是西京医院，就是牛。” 患者这会儿舒服了，话也多了起来：“我刚才还真有点担心，你们把灯泡弄碎了。” “还好是灯泡。” 方乐道：“灯泡其实不容易碎，还是挺结实的，下次玩的时候注意点，扳手了，啤酒瓶了之类的不要试了。” “这位医生通道中人啊。” 患者惊呼一声：“听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这些东西我都没想到过。” 方乐：“.,.....” 一时间，抢救室内，所有人看向方乐的目光都怪怪的。 “这也是物理学的好？” 韩胜学笑着问方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医生一定要学会举一反三。” 方乐毫不打磕绊的回答道：“我也只是列举一些例子罢了，总不能每一次都遇到完全一模一样的患者吧。” “......” 韩胜学回头和杨晓辉对视了一眼，这小子，真是恬不知耻。 什么问题都能辩解，而且还说的很有道理。 程云星看了一眼韩胜学，心中替韩主任默哀三分钟，和方乐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什么叫诡辩。 自从去年年前和方乐在门诊偶遇之后，程云星还没见过方乐和谁在打嘴仗上输过。 “行了，你们忙着。” 韩胜学不想搭理方乐了，这小子优秀是优秀，可同样也气人，就像是优秀的学生，固然让老师喜欢，可往往也让老师难堪呀。 “咱们也走。” 韩胜学和杨晓辉走后，方乐也带着程云星走了，今天也就是个技术指导，灯泡出来，也就完事了。 “方医生是真牛。” 等方乐和程云星走后，跟着黄晓龙一起的一位住院医这才禁不住感慨。 “确实牛，竟然真的有办法。” 另一位点着头。 那会儿黄晓龙说问方乐的时候，他们还觉的黄晓龙有点过于瞧得起方乐了。 不就是止血水平高吗，不就是缝合厉害吗，不就是中医水平高吗，也不能什么都会吧？ 结果人家真的是什么都会，这么偏门的都有法子。 “我就说方医生应该会。” 黄晓龙还一手拿着灯泡，一手拿着带着安全套的导尿管，一边观察一边道：“你们说方医生是怎么想到的，这玩意还能当气球？” 边上两位住院医对视一眼，纷纷无语。 黄总这脑回路，也是不一般。 另一边，韩胜学一边和杨晓辉走着，一边说着话。 “老杨你怎么看方乐？” 杨晓辉想了想，道：“别说，还真是个人才，挺机灵的，就这个脑子，就适合干急诊，会止血，会缝合，中医方面也厉害，几乎是全能型的了，咱们急诊科可不就需要这种的吗？” “老杨你真是和我想一块去了。” 韩胜学笑着道：“咱们急诊科的医生本来就是全科医生，只可惜，专科方面走不远，走远一些的，都想着法的调走了，方乐这样的，真的是很难得。” “更难得的是人家水平高，还愿意来咱们急诊科，是吧？” 杨晓辉笑着问。 “你个老杨，怎么净说大实话。” 韩胜学笑了笑，又有点感慨：“咱们急诊科锻炼人，可留不住人，留不住人，也就做不大，做不强。” “有韩主任您在，咱们急诊科迟早会做大做强的。” 杨晓辉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韩胜学这个人，其实是个好领导，之前急诊科也有不错的苗子，带出来了，人家想去专科科室，韩胜学都不拦着，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自己手把手带起来的，培养起来的，眼巴巴的找到韩胜学。 韩主任，我想去某个科室。 韩胜学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挺难受的。 ......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关于方乐的新闻再次在急诊科传开了。 一个是关于今天上午急诊科特殊急诊患者的事情，这个事情瞒不住，毕竟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名义上医生是要维护患者的隐私的，所以这个消息也只在医生们之间小范围流传。 不提名点姓，单纯的说病案，倒也无伤大雅。 灯泡塞进了那个地方，这种事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劲爆的，哪怕是急诊科的医生们也都觉的比较稀奇。 秦州省属于北方内地省份，相对来说这几年已经稍显落后了，无论是经济还是医疗，各方面都没办法和沿海南方一些发达省份相比。 好在西京市是十三朝古都，名气不小，在西北五省来说，西京市绝对算的上是第一大城市，可即便如此，这边的人大多数还是趋于保守的，玩的没有那么开放。 上次方乐去江州省的时候，那边的酒吧、夜店、夜总会之类的已经不少了，生意相当火爆，可在西京市，这些娱乐场所还是很少的。 改1革开1放之后，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由南向北，由沿海向内地延续，像网吧、超市、ktv等这些，都是如此。 除了这个劲爆的话题之外，还有一个劲爆的话题同样在急诊科传开了，这个话题在护士和女医生圈子里面几乎是风暴级别的。 “方医生竟然结婚了。” “嗯，程云星都说方医生还带着对象去过他们家。” “方医生怎么就结婚了呢，不是还没毕业吗？” “啊呀呀呀，我受不了了，我都写好情书了，打算这两天偷偷塞给方医生呢.....” 一些女护士听到这个消息，情绪都有点失控了。 方乐人帅能力强，刚来了急诊科几天，就成了风云人物，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可这还没等怎么样呢，就传出方乐结婚了。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没有后世那么大胆，哪怕是单身之间，都有些羞涩，更何况是追人家有妇之夫。 这要是换了二三十年之后，一些女护士或许还会无所谓的道：“结婚了怎么了，结婚了老娘也愿意。” “方医生来了咱们科室这才几天，每天都出新闻。” 吃饭的时候，黄晓龙和方乐还有程云星坐在一块，一边吃黄晓龙一边轻飘飘的拍着方乐的马屁。 “还真是。” 星星同学愣了一下，然后细细一算，黄晓龙说的还真没错。 还没进科室，就徒手止血，当时吓坏了一群人，来科室的第一天，请了孙清平过来，第二天缝合，然后急性心衰合并室颤，今天的患者情况倒是不严重，可真的很罕见。 这么算下来，还真是天天出新闻。 “可惜了。” 方乐摇着头。 “可惜什么？” 程云星没好气的问。 “吃饭。” 方乐不想搭理星星同学。 可惜了，现在还没有智能手机，网络不发达，要不然，他现在估么着已经算是小网红了。 名气对医生来说，那可是很重要的，当医生，就不要怕出名，越出名，影响力越大，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 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这个说的不仅仅是医术，也有影响力，名气小，也就只能看个病，名气大了，就能影响其他方面。 很多人对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的说法都有误解，这个说法说的并不是说不为良医，便为良相，医国医民，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治病救人和治理国家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这也属于延伸，这句话的本意其实说的是中医的三个境界。 下医医病，指的是单纯的治病，正如扁鹊说的，他水平高，可他的两个哥哥比他更厉害，大哥给人看病，是在病人的病情发作前就能知道病人得了什么病，然后就教人们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使他们的病还没有发作就被有条理的生活习惯所扼杀。 二哥给人治病是在病人的病情刚刚发作的时候，在病人的症状还不太明显的时候，就能发现病人的疾病，这样可以使病人免于受到疾病的折磨，病人根本就还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被我二哥把病给治好了。 他自己则是在疾病发作之后治疗，患者感受到了病症的可怕，所以觉的他更厉害。 其实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说的也是这么回事。 下医医病，就和扁鹊自己的说法一样，无论是谦虚也好，事实也罢，说的就是疾病发作了治病。 中医医人就是根据病人的情况，在疾病刚刚有了苗头的时候开始着手。 上医医国，说的其实就是治未病，在大环境上遏止病症的发生。 从本质上来讲，人的健康和生存的大环境息息相关，改善环境，调解自身，懂得养生，防患于未然，这才是上医境界。 而想要改变大环境，肯定就要有影响力，就要有话语权，改善民生，培养人才，钻研医学，提高当时的医疗水平，这些都算是在大环境上的改变。 像张仲景、华佗、孙思邈、葛洪、李时珍、赵学敏等这些凡是对医学有贡献的历代名家，都算的上是上医，大医。 上医，并不仅仅局限于中医，像方乐重生前那个时代的肝胆外科之父吴老，八十多岁高龄前往抗疫第一线的钟老等人，也都算的上国之上医。 而这一世，方乐想要做的，其实也是这些。 在治病救人的同时，提高这个时代整体的医疗水平，让一些先进的医疗器械或者医疗理念尽早问世，哪怕只是提升一点，提前一点，对全国整体医疗来说，都是有着重大意义的。 上医，应该是大多数医者的毕生追求。 泱泱华夏，地大物博，传承久远，一代一代，绵延不息，传承不断，也正是一代又一代的英雄、烈士、伟人、上医在背后默默付出，无私奉献。 医学的开拓者，为医学奠基者，创新的驱动者，为后人指路，危难时期奋毫不惜永远站在第一线的守护者，以身作则。 国之上医，医者楷模。 第一百二十二章临床分析会议（上）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智能手机，互联网还不算发达，可短短的几天，方乐依旧红遍了整个西京医院。 特别是急诊科牵头召开的全院临床分析会议。 下午吃过午饭，不需要值班，没有门诊坐诊的医生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到了医院宽大的示教室。 这个时候西京医院还没有电子滚动屏幕，也没有液晶显示屏，不过示教室的讲台上方却已经拉了横幅： 西京医院关于急诊抢救学术临床分析会议——急性心衰合并室颤。 除此之外，边上还有宽大的白布，是用来播放幻灯片的。 会议还没有开始，很多医生们已经开始私下讨论了。 当天各科室通知的时候，不少人了解的还不是很多，也只知道急诊科那边放了一个响炮，一位急性心衰合并室颤的患者，送到急诊科之后二十分钟脱离危险，可具体怎么回事，主治医生是谁，知道的就不多了。 可过了两天，大家了解的就比较多了。 毕竟这种全院的学术讨论和临床分析会议还是相当高大上的，对科室来说，无异于当众表彰，对于主持会议的医生来说，就像是大家上学的时候学生代表当着全校师生发言一样。 牛逼大发了。 会议还没开始，就越发让人好奇，这发言的是谁，什么来头，具体什么情况？ 大家都好奇的不得了。 越好奇，越喜欢打听。 这么一打听，了解到的就不仅仅是急诊科这一次临床分析会议的事情了。 正如之前程载明所想，方乐在没有进入西京医院之前的很多事情，逐渐都被一些人打听出来了。 “去年给万江集团的老总李万江正骨的竟然也是方乐？” 急诊科的一些医生还真是刚刚了解到这个情况。 “还有王教授那一次的霍乱。” 有人道：“听说那天中医科的程主任就是给方乐打的电话，方乐和程云星是同学，和程主任一家关系非常好。” “那一次王教授的霍乱和这一次的急性心衰合并室颤情况差不多了，方乐中医方面太厉害了吧？” 有人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算什么，你们算过没有，正骨、中医内科、缝合、止血，这已经不是一个领域了。” “还有昨天上午那位。” 昨天参与治疗的一位资深住院医插嘴道：“昨天上午那位，灯泡塞屁1眼的那位，虽然不算严重，可很少见，方医生也有法子，这说明什么？” 相比其他人直呼其名，参与治疗过的资深住院医已经开始称呼方乐方医生了。 “说明什么？” 有人还有点懵。 “说明方医生在急救方面其实是很有水平的。” 参与治疗的那位资深住院医分析道：“咱们急诊面临的可不仅仅是危重，还有急，什么是急，像黄总那天遇到的，喉部异物，还有昨天上午那位，这些都算是急症。” “齐医生说的没错。” 有人点头道：“这才需要急智。” “这么算下来，方乐会的太多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就叫天才。” 齐医生，也就是参与过治疗的资深住院医道：“这世上总有一些天才，百年难遇，千年难遇，像华佗，张仲景，孙思邈，这些不都是百年难遇吗？” 这个时代，人们接受一些东西其实更容易一些，甚至不少人都信那种百年难遇，千年难遇的奇才之类的。 还是那句话，气功大师都有人能接受，隔空灭火什么的，方乐这算什么？ 容易接受，也就没太多人刨根问底，大家也就是羡慕，崇拜，666。 当然，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喊666。 临近两点的时候，示教室就已经坐了不少人了，除却坐门诊的，走不开的，示教室差不多已经坐了上百人了。 讲台那边还有领导专座。 一点五十五左右，示教室的正门，韩建功和几位院领导，以及各科室负责人也都陆陆续续到场了。 韩建功是在各科室负责人到了时候到的，而且还拥簇着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 “孙老！” 看到韩建功拥簇着进来的老人，示教室不少人都惊呼出声。 孙清平孙老竟然也来了。 今天这个会议是全员会议，来的有青年医生，也有资深医生，一些年轻人或许不认识孙清平，可基本上在西京医院干了两三年以上的，大都听说过。 医院行政楼那边还有着孙清平的照片和介绍。 急诊科不少人都知道了，方乐是孙清平的弟子，可其他科室的人就不知道了，孙清平前来，自然又让不少人窃窃私语。 等韩建功陪着孙清平在示教室讲台边上的领导席入座之后，急诊科这边韩胜学和杨晓辉陪着以及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程载明，心内科副主任主任医师王鹏飞以及方乐几个人这才一起走了进来，上了讲台。 今天的临床学术分析交流会议是急诊科发起的，针对急诊科前天抢救治疗的一位急性心衰合并室颤的患者，因而那天参与治疗的王鹏飞和程载明也算是副讲，当然，那天还有心胸外科的资深主治郭宝华，不过今天这种场合，郭宝华一位主治医师，就没资格露脸了。 即便是作为副讲的程载明和王鹏飞，其实也都是绿叶，主要是说明患者的具体症状，严重性，这样才能显得这一次的这个抢救和治疗的关键性和重要性。 这就像是做题，题难才能显示出本事，简单了，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可这个题难还是简单，又是因人而异的，今天听讲的有住院医，也有主治医，还有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可有了程载明和王鹏飞两个人给大家讲解，这个直观性就很足了。 王鹏飞其实是有点不怎么乐意的，他是完完全全的陪衬，几乎没有出力，甚至还在当时被方乐反驳了。 可在这种会议上，王鹏飞却不得不配合。 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照顾大局的。 且不说院领导都很重视，就是科室之间，你不配合我，我改天也不配合你。 该竞争竞争，该帮忙还是要帮忙的。 一般来说，企业，机关单位，医院，一个大家庭，竞争往往都在暗处，明面上还是要保持和谐的。 明明恨得咬牙切齿，见了面该笑还得笑。 就像年轻一些的副主任，其实做梦都巴不得科主任出点事，自己早点上位，没人愿意一直当太子，万一熬不过皇帝怎么办？ 可见了面，还是得舔，还是要拍马屁。 “噗！噗！” 在讲台上坐好之后，韩胜学先吹了吹面前的话筒，试了一下话筒，这才道：“首先，感谢院领导给我们急诊科这一次机会，同时也谢谢各位同仁捧场。” “医学的发展和进步，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全民族，全人类的事情，医学想要进步，想要发展，就要大家同舟共济，齐心协力，这一次我们急诊科向院领导申请，开这一次临床学术交流会议，就是向大家分享心得，同时和大家一起交流，一起进步......” 韩胜学作为科主任，说着场面话：“首先感谢韩院长和各位院领导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旁听我们急诊科的这一次临床学术交流会议，让我们万分荣幸的是，孙清平孙老这一次也在百忙之中来到了现场，这更是让我们诚惶诚恐。” “看把老韩嘚瑟的。” 下面坐着的肝内科主任何永宏和中医科主任郑高峰低声说着话。 “换了谁谁不嘚瑟？” 郑高峰有点不想和何永宏说话。 要是方乐留在中医科，这一次不就是他们中医科露脸吗？ 哪儿有韩胜学什么事？ 程载明真是不会办事。 “前天上午，我们急诊科接到一例急诊患者，三年风心病史，急性心衰合并室颤.......” 说过场面话之后，韩胜学这才开始进入主题：“下面请杨晓辉杨主任详细的说一说患者的情况。” “噗！噗！” 杨晓辉吹了吹面前的话筒：“喂！喂！” 同样试了一下话筒，这才道：“患者四十三岁，男性，风心病史三年，因为连续劳累，突发心衰，送到我们科室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室颤，我们急诊科迅速组织抢救，在韩主任的带领下，患者心脏复跳，虽然患者恢复了心跳，可病情依旧相当严重，当时根本测不到血压，心律达到了220次/分。” 一边说着，示教室的灯光也暗了下来，边上有人已经开始播放幻灯片。 “大家请看，这是患者当时的照片，患者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头汗如油，神识昏迷，喘息连连，奄奄一息，而且小便失禁，腹部鼓胀，唇、舌、指甲等部位都是青紫色的，下肢浮肿......” 杨晓辉一边说，边上的幻灯片一边切换，每一张照片示教室的众人都能看的清楚。 这个时候西京医院这边还没有电脑操作，不过幻灯片还是很清晰的，照片也都是彩照，各个角度的照片都很齐全。 第一百二十三章临床分析会议（中） 道听途说，永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之前不少人也了解过情况，可都是听说，具体患者什么情况，有多严重，不少人还真想象不到。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也是分情况的，发作的时候确实危险，可一旦缓过来，患者恢复起来还是比较快的，痊愈自然不可能，可很快生活自理还是没问题的。 心脏病这种病症，不少人都能带病好多年。 可现在看着患者的照片，听着杨晓辉的讲述，大家才更为直观的了解到患者当时的情况。 特别是中医科的一些专家以及心内心胸外科等相关领域的医生，更明白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韩建功坐在孙清平边上，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之前韩建功还真没想到患者的情况严重成这个样子。 这样的情况说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毫不为过，通俗的说也就剩下半口气了，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前天韩胜学向韩建功说情况的时候，韩建功之所以痛快的同意，其实是有两三个因素的。 第一个因素，急性心衰合并室颤，这样的情况确实算是相当危急了，急诊科能把这么一位患者抢救过来，并且迅速脱离危险，确实算是突破。 第二，主治的是方乐，孙清平的学生。 第三，患者是二建的经理柳健民，二建是省厅直属的国企单位，副厅级企业，柳健民这位经理在二建也是实权经理，正局级。 方方面面，这才是韩建功觉的有必要开这么一个学术交流分析会议的原因。 而孙清平也是韩建功请来的。 只是韩建功真的没想到，当时柳健民病的这么严重。 一边听着，韩建功还瞧瞧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孙清平，孙清平脸色平静，不过韩建功却能看出，孙清平听的相当认真。 等杨晓辉说过情况，韩建功这才轻声问孙清平：“孙老，这个病案您怎么看？” “从症状来看，患者的情况相当危急，五脏绝症已经出现其三，元阳垂绝，随时都有再次室颤的可能，可以说命在顷刻。” 孙清平缓缓道：“这种情况，即便是我也不敢说有多大把握，只能尽力一试，二十分钟脱离危险？” 说着孙清平都有点难以置信。 “孙老您是没在场，这会听着和在场还是有差别的。” 韩建功拍着马屁。 “不。” 孙清平是比较较真的，轻轻摇头：“虽然我没有摸脉，也没有就近查看，可从患者表现的种种症状来看，危象已经非常明显了，这种情况下只有迅速回阳救逆，才有一线生机。” 韩建功也算了解孙清平，孙清平都这么说了，韩建功也不再多说。 “当时参与治疗的有我们急诊科的方乐方医生以及中医科的程载明程主任和心内的王鹏飞王主任以及心胸外科的郭宝华郭医生，下面请王主任给大家说一下情况以及急性心衰合并室颤在临床中的风险和治疗方法。” 杨晓辉说完之后，就把话筒交给了王鹏飞。 “喂！喂！” 王鹏飞接过话筒，依旧是下意识的试一试话筒，然后有些不情愿的道：“急性心力衰竭在临床上是指急性发作或加重的左心功能异常所导致的心肌收缩力降低、心脏负荷加重，造成急性心排血量骤降、肺循环压力升高、周围循环阻力增加，从而引起肺循环充血而出现急性肺淤血、肺水肿并可伴组织、器官灌注不足和心源性休克的临床综合征......” “急性心衰以左心衰竭最为常见，急性心衰可以在原有慢性心衰基础上急性加重或突然起病，发病前患者多数合并有器质性心血管疾病，可表现为收缩性心衰，也可以表现为舒张性心衰......” 王鹏飞先从专业的角度说了一下急性心衰在临床上的表现，这才继续道：“而在临床上，风心病一旦发展为心衰阶段，则存活的时间是非常短的，一旦发生急性心力衰竭，比其他情况的心力衰竭要更为严重，更为棘手......” “风心病所导致的急性心力衰竭，一般都伴随着严重的肺部感染，而刚才杨主任所说的患者，不仅仅伴随着严重的肺部感染，同时还伴随肺气肿......” 不得不说，王主任这位捧哏还是很合格的。 虽然王主任并不愿意当这个捧哏，可到了台上，该说的，该讲的，王主任还是一丝不漏。 等王鹏飞讲完，程载明也讲了中医方面对患者病情的一些看法和认知。 “当时患者全身冰冷，也就胸口部位有微热，寸口部脉入有数，这是元阳垂绝的表现。” “在中医中，元阳指的就是肾阳，又称真阳、真火、命门之火、先天之火，是肾脏生理功能的动力。” 韩胜学缓缓道：“了解中医的人都知道，气、血、精、神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而气、血、精、神中的精，则来源于先天，充养于后天，先天之精禀受于父母，而后天精、液、血、汗、涕这些则都为精之所属，而精正是藏于肾。” “患者当时元阳垂绝，所以头汗如油，全身冰凉，正是精不能化气，正气不支......” “《灵枢·本神》中有记载，五脏主藏精者，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 临床学术分析会议，虽然是以学术交流为主，可装逼显摆也是免不了的，这也算是对医生们的一种激励。 当医生的，谁不想坐在台上，滔滔不绝，看着下面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听自己讲课，听自己分析？ 想要坐在上面，那就努力，加油，学习。 既然免不了装逼显摆，那么自然是把情况说的越严重越复杂越好，这样越能显出本事。 程载明这个捧哏也是很给力了，他是欣赏方乐的，所以更是说了不少可怕。 当然，就事论事的讲，程载明也没太大的夸张，柳健民当时的情况确实危急。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死亡率是相当高的，哪怕放在二三十年后，死亡率依旧很高，更别说还是95年医疗并不算太发达的时期。 “当时患者生命垂危，元阳欲绝，也只有迅速回阳救逆，患者才能有一线生机，可如果回阳救逆，该用什么办法，却是非常头疼的问题......” 程载明说到这儿的时候，一些听不懂的人倒也罢了，特别是中医科的一些专家还有孙清平，都是非常期待的等着程载明说下文。 来之前，孙清平并不知道情况。 韩建功也只是告诉孙清平，急诊科这边救治了一位急性心衰合并室颤的患者，主治是方乐，今天下午在示教室这边讲解分析。 自己的弟子，孙清平自然也就前来捧场了。 说是弟子，其实孙清平对自己的这个弟子了解的都很有限，方乐每一次都能给孙清平带来震惊，所以孙清平对方乐的事情也很上心。 可来了之后孙清平才了解到，竟然是如此棘手的病症，如此棘手的患者。 刚才孙清平给韩建功说，哪怕是他也不敢说有太大的把握，这并非是谦虚，而是实话。 这并不能说明方乐现在的水平就比孙清平高，方乐的水平不低，可和孙清平比还稍微有点差距，这是事实，不能否认。 柳健民的这个病症，方乐是直接用了李老的破格救心汤，这是因为方乐知道破格救心汤的功效，这个方剂方乐是了解过的。 而这个时空，并没有李老这个人，也没有破格救心汤，相对来说，方乐也是占了先知者的优势。 同样是用方，如果某个方剂前人有用过，后人再用，就有据可循，如果没有，就要自己摸索，两者的难度是完全不同的。 这会儿孙清平确实是好奇的不行，方乐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子，竟然能有那么好的效果，二十分钟就让患者危象尽去。 “我就说这些吧。” 程载明说到这儿，却不继续说了，而是话锋一转：“当时具体的治疗是急诊科的方乐方医生负责，治疗方案也是方乐方医生提出来的，我和韩主任以及王主任也只是参考把关，最终同意了方医生的治疗方案，患者用药之后二十分钟出汗停止，呼吸平稳，心率降到了99/分，危象尽去。” 说完，程载明放下了话筒。 韩胜学手中一直都有话筒，等程载明放下话筒，韩胜学再次吹了两下道：“方乐是才加入我们急诊科不久的一位青年医生，虽然年龄不大，可在中医内科和外科方面水平都相当高，下面让方乐具体给大家说一说他自己的治疗思路。” “急性心衰合并室颤，患者生命垂危，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再次室颤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方乐的治疗方案会有那么好的效果，能让患者在二十分钟内脱离生命危险。”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病例也是为数不多中医实际参与急诊抢救的病例之一，很有代表性，我个人觉的值得借鉴推广。”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临床分析会议（下）三更 方乐接过话筒，也在话筒上敲了两下，试了一下话筒。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 方乐名义上是新人，可灵魂却并非新人了。 学术会议、术前分析、术后讲解、医疗会议、观摩手术，这些方乐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做了多少了。 就今天这个场面，对方乐来说真的算是小场面了。 因而方乐表现的很自然，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切入主题。 “刚才我们韩主任说的不错，中医在急救方面一直都是有着优势的，中医参与到急诊中来，和现代医学相互配合，相辅相成，在临床上发挥的作用绝对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这一次的患者也只能说是中医临床急救方面的一个缩影。” 说着话，方乐站起身来，走到黑板前面，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 破格救心汤！ “破格救心汤？” 孙清平看着方乐写下的几个字，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这很显然是个方剂的名字，这种方剂必然是成方，经过临床实践，可以随意加减，有着针对的临床病症群体，要不然，一般随意搭配的方剂，除非是以前的经方成方，要不然没人给取名字。 用一次就不能用了，取名字干什么？ 破格？ 孙清平虽然还没有看到方剂，却已经猜出了，必然是大剂量的方剂 方乐继续说着：“我们先说患者的症状，患者目暗无神，面如死灰，头汗如油，这些都是病情垂危的表现，神识昏迷，喘不能言，气息奄奄，小便失禁，唇、舌、指甲青紫，口鼻气冷，这些都是正气不足，元阳垂危的表现。” “正如刚才程主任所说，患者已经元阳垂绝，危在顷刻，随时都有生命垂危的危险，用现代医学得说法，随时都有再次室颤的可能。” “做临床的医生都知道，反复室颤的患者意味着什么，每一次都是在和死神竞争，每一次都是相当艰难的，患者又是急性心衰导致的室颤，风心病史三年，一旦再次发生室颤，几乎没有挽救过来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只有迅速回阳救逆，患者才有一线生机。” 说着方乐已经在黑板上把破格救心汤的组方完全写出来了。 附子、干姜、炙甘草、高丽参、山茱萸、生龙骨、生牡蛎、磁石、麝香。 孙清平一个字一个字盯着方乐把破格救心汤的九味主药写完。 等方乐写完最后一味药，麝香，孙清平脸上的肌肉都禁不住有点抖动，坐在孙清平边上的韩建功能清楚的感受到孙清平内心的激动。 “孙老，这个方剂？” 韩建功轻声问道。 “之前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不过从组方来看，是脱胎于四逆汤类方，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加麝香而成，这个方剂很有讲究，从剂量和组方方面，弥补了四逆汤类方中附子等药材剂量过轻的缺点，麝香、龙牡、磁石的增入，更使本方具备了扶正固脱，活血化瘀，开窍醒脑.....” 孙清平的声音很轻，语速不快，可明显稍显激动：“这个组方很考究，不仅需要多年临床实践，还要对附子等药材的药效非常了解，才能组成此方......” 孙清平给韩建功解释的同时，方乐也在解说。 “从脉证来看，患者心衰垂危，病人全身功能衰竭，五脏六腑表里三焦，都已被重重阴寒所困，手足厥冷，口鼻冷气，全身冰凉，这些都是症状表现，这个时候生死存亡，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阳回则生，阳去则死。” “那么这个时候，如何回阳救逆，该采用什么样的法子呢？” 方乐继续道：“《伤寒论》中，四逆汤类方是最为合适的，中医临床的医生和医学生应该都知道，四逆汤类的方剂，指的是《伤寒论》中以四逆汤为代表的加减诸方，它包括了通脉四逆汤、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四逆加人参汤、茯苓四逆汤、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干姜附子汤，附子汤九个方证，这九个方证因为加减变化，具体功效各有差异，可都具有回阳救逆的功效。” 现场的中医医生不少都点着头。 方乐说的极为详细了。 郑高峰越听越忍不住想揍程载明一顿。 虽然这个时候方乐讲解还只是前奏，还没有进入真正的主题，可从方乐讲的这些，基本上能判断出方乐的水平。 这么一番分析，需要的不仅仅是对病症的掌握，还要有对中医各方面知识的掌握，根基一定要厚。 之前郑高峰其实对程载明说的这个方剂可能是方乐自己想出来的有点不认可，可这会儿，郑高峰倒是觉得程载明说的并非不可能。 “而这九个四逆汤类方的方证之所以具有回阳救逆的效果，其实都源于方证中的一味主药，附子。” “附子，味辛、甘，性大热，归心、肾、脾经，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本草纲目》中记载，附子治三阴经证，及阴毒伤寒，阴阳易病。” “而针对患者的症状，非大剂量附子不足以回阳救逆。” “我们再详细了解患者的病症，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在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方案，也只有一次机会，倘若一剂不能奏效，那么就没有机会了，因而用药必须果断，必须胆大，大病用猛药，只有以雷霆万钧之力，斩关夺门，破阴回阳，患者才有生机。” “可附子同样大毒，这个也是众所周知的，那么多少剂量的附子合适？” 方乐说着在九味主药中附子一味药上面画了一个圈，把附子圈了起来。 下面一些医生也在轻声讨论。 刚才方乐写破格救心汤的时候并没有写剂量，所以到了这一步，除了个别了解内情的，大多数人其实都不知道方乐究竟用了多少剂量的附子。 除却剂量，截至现在，示教室的中医医生还是认可方乐的说法的。 患者元阳垂绝，命悬一线，这个时候确实需要回阳救逆，而且剂量不能小，可不能小究竟是多少呢？ “30克？” 有坐的近的医生轻声交流。 “30克我觉的剂量小了，这个病症能被拿到全院会议上分析讨论，肯定是超常规的，我觉的剂量应该在60克。” “60克，这么大剂量？” “当时我们用了200克的附子。” 就在一些人讨论的时候，方乐轻轻的在被圈子圈起来的附子边上写下了剂量。 200克！ 足足二百克的附子，瞬间就惊呆了一群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为了谁 “200克？” 正在讨论的几位中医科的医生瞬间就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 有人还正在分析着，嘴巴微张，就那么不说话了，眼睛看向黑板，看向方乐写着的剂量。 “多写了一个0吧？” 足足过了好几秒，有人才轻声说道。 200克剂量的附子，对于大多数医生来说，都是不敢用甚至不敢想的剂量。 很多人都知道，附子、砒霜也属于中药，而且有毒，可实际的现实中，却很少有人见到有医生开砒霜，哪怕开附子，剂量也都控制在10克以下，30克剂量的附子都算是比较大的剂量了。 附子、大黄等这些药效峻猛的药物，非大医不敢用，能把这些药材用好，用巧的医生，水平基本上都不会差。 还好这是九十年代，不少医生虽然没怎么用过大剂量的附子，可思维还没有二三十年后那么谨慎，相对来说医院中医科还没有“养尊处优”到一定程度。 这个时候，中医科这边凡是副高以上职称的医生，年龄大都在四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上的医生，基本上是七几年就开始行医，有的人甚至行医更早。 越早，一些医生的见识，思维，胆魄也就更大一些。 而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左右，四五十岁的医生是什么时候开始行医的，八九十年代，学院派出身的医生占据的比例更高，受到现代医学的影响更深。 虽然有人觉的方乐写的这个剂量很大，一些人甚至都被吓住了，可至少没有人出声，一些人甚至还在思考。 方乐一边讲，一边看着下面一些医生的反应，心中有些庆幸。 这个时期真的是比较好的时期，无论是对中医也好还是对现代医学也好，他重生带来的经验都能改变很多事情。 后世的很多中医医生，真的是被养废了，亦或者说已经不能称之为纯正的中医大夫了，只能算是借鉴中医，大多数专家都是站在现代医学的立场上，借鉴中医，弥补自身领域。 这个方向也不能说不对，可纯粹的中医医生也必不可少，有些方面的病症，中医确实有独到之处。 “200克？” 孙清平也直勾勾的看着方乐在黑板上写的剂量，孙老都被方乐写的这个剂量吓到了。 上一次方乐提议用90克的附子，孙清平觉的还在范围之内，可200克，孙清平行医一生，都没用过这么大剂量的附子。 “200克！” 方乐写下剂量之后，稍微缓了缓，这才道：“这个剂量是不是很大？” 没人吭声，这个场合，也没人贸然说什么。 方乐的发问也不是想让人回答。 问过之后，方乐继续道：“附子有毒，大热，这么大的剂量，有人或许就要问了，是不是太危险，风险肯定有，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说着话，方乐向门口看了一眼，程云星提着一个袋子，端着酒精灯，程云星身后还跟着两位护士，有人拿着砂锅，有人端着托盘。 “这一阵，我也了解过，在实际的临床中，使用附子，剂量很少有超过30克的，今天我现场做一个试验。” 说着方乐拿过程云星手中的袋子，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这是50克的附子，不添加任何佐药，现场煎熬，我现场尝试，让大家看看服用50克附子究竟有多大的危险。” 附子，方乐重生前就尝试过，也听父亲方寒说过，在燕京医院的时候，一位外国医生亲自尝试附子中毒，当时是30克的剂量，不过那是生附子，没有煎煮，或者说煎煮的时间不够，正常来说，煎煮半个小时以上，50克附子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50克，现场尝试？” 不少人都被方乐的骚操作吓了一跳，程载明和韩胜学都不知道方乐还有这个安排。 “方乐！” 韩胜学低声喊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 50克附子，不管究竟有没有危险，这玩意能随便尝试？ 不出事还好，真要出了事怎么办？ 明天华商报的头条：西京医院实习生现场尝试附子，中毒不救身亡？ 虽然方乐刚才说了很多，这会儿还打算做实验，可在韩胜学等很多人看来，这压根就不用试验，50克附子，那肯定要中毒，抢救不过来一命呜呼的概率很高。 有些事说一说也就完了，还来真的？ 坐在领导席的韩建功都下意识的准备起身。 学术讨论，临床分析，动动嘴就可以了，怎么还来现场试验？ 那可是毒药。 只是韩建功的屁股才刚刚离开凳子，边上的孙清平就出声道：“不急。” 韩建功又坐了回去：“孙老，您就这么放任方乐胡闹，那可是50克的附子，不是5克。” “我虽然没有尝过附子，可也知道，剂量不大，基本上没什么风险，50克的剂量我不是很清楚，可方乐不是那种冒失的人，先看看。” 孙清平轻声道。 方乐向韩胜学笑了笑，继续道：“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这边准备了蜂蜜和绿豆汤，用来解毒。” 说着方乐一指边上护士端着的托盘。 “方乐，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或者10克？” 程载明也忍不住道。 “谢谢程主任。” 方乐道了声谢：“我也不瞒各位，尝试附子，我还真不是第一次了，有经验，医学是一门谨慎的学科，治病救人，我们面对的是鲜活的生命，所以在实际的临床中，半点马虎不得......” 说着方乐的脸色也严肃了些许：“我今天之所以当众尝试附子，而且是50克的剂量，就是希望所有的中医医生看明白，究竟多大的剂量会有危险，小马过河，自己尝试了，才是最真切的，而不是道听途说。” “啪!啪!啪!” 现场突然响起了掌声，是坐在领导席的孙清平，然后韩建功急忙跟着鼓掌，之后整个示教室的掌声响成了一片。 等掌声落下，孙清平缓缓站起身来。 韩胜学很是机灵的小跑过去把话筒递给了孙清平。 孙清平也没有试话筒，直接说道：“多少年了，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说实话，已经很少有人能让我情不自禁的鼓掌了，今天方乐让我情不自禁。” 孙清平说话的时候，整个示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 八九十年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年代，很多富一代还在打拼，人心还很淳朴，医生们大都也很纯粹。 “作为医生，首先要有奉献精神，方乐说的很不错，我们医生是治病救人的，面对的是鲜活的生命，当医生的自己都不清楚药效，又如何放心的把药物使用在患者的身上。” “今天方乐的这个举动，着实让人动容，我们不少中医人用药，都是遵循药典，遵循经方，就拿附子来说，究竟多少剂量是安全可靠的，在实际的临床上，30克的附子能不能用，60克能不能用，如何用，很多人都不清楚，只是看到附子，看到剂量，就望而生畏。” “有几个人想过，自己去了解一下，自己去尝试一下，神农尚且尝百草，我们呢？” “当医生的都被吓到了，又如何让患者放心？” 说着孙清平顿了顿：“我并非鼓励大家学习方乐，去尝试附子，尝试各种草药，可最起码在实际的临床中，我们这些当医生的，要切实的了解药物的药性，这样才能掌控剂量。” 说着，孙清平看向方乐：“我之所以情不自禁的鼓掌，更为重要的是，在患者已经脱离危险，方剂已经见效的情况下，方乐今天当众尝试附子，他这个尝试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今天前来的每一位中医医生，甚至更多的对附子望而生畏的中医医生。” “啪！啪！啪！” 郑高峰带头鼓掌，现场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刚才，不少人还真没明白方乐今天现场尝试附子的用意。 甚至一些人还觉的方乐是因为年轻，所以打断借着这个事赌一把，为自己扬名，给自己铺路。 不就是附子吗？ 虽然风险有，可收获也大，不说不中毒，哪怕中毒了，只要抢救过来，方乐也就彻底扬名了。 为了自己的前程，赌一把，又有什么不可以。 甚至有的青年医生还想着，自己怎么就没有人家方乐这个脑子呢，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可孙清平这么一说，大多数人都明白过来了。 是呀，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的分析其实是总结经验，人家已经成功了，这个时候还需要再冒险吗？ 哪怕不尝试这个附子，就靠今天这个病案，方乐难道没有扬名吗？ 这个时候，方乐却依旧做了准备，现场给大家做实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说服谁，也不是为了博名气，正如孙清平说的，方乐是要告诉所有人，50克的附子喝了之后究竟是什么样，让所有人心中有个数，以后再遇到需要用到附子的时候，不要被吓到。 这附子，方乐不是为了他自己尝的，是为了今天前来的中医医生，亦或者说全院，乃至全市......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试药 “师父谬赞了，也谢谢各位前辈，我是末学后进，医学新人，小萌新，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等掌声落下，方乐这才接过话茬。 “方乐是孙老的弟子？” 不少人又吃了一惊。 “我占了便宜了。” 孙清平笑了笑，把话筒递给韩胜学，坐了回去。 刚才孙清平真的是有点情不自禁。 对其他人来说，方乐是孙清平的弟子，孙清平是方乐的师父，可方乐和孙清平的关系还真有点复杂。 第一次和方乐聊天，孙清平就把方乐当成了忘年交，莫逆之交，方乐的很多想法，很多看法，孙清平都听着很新颖，很有道理。 从之前的交流中，孙清平其实就没把方乐当作一般小年轻看待。 这个拜师，还真有点戏剧性的成分，孙清平当时也就开了个玩笑，方乐是顺着杆子就爬上去了。 方乐愿意拜师，孙清平自然是求之不得。 在那个时候，孙清平虽然觉的方乐很优秀，可觉着自己好歹还是能教方乐一些东西的，可到了现在，孙清平真的是觉的自己占了大便宜了。 方乐不仅仅水平高，见识过人，这个品性也是没得说。 别人或许看不出方乐今天试药的用意，可孙清平作为忘年交，作为师父，亦师亦友，他是看得出的，方乐没有私心，他是真的打算以身作则，让现场的中医医生看一看，50克剂量的附子，不加任何的佐药，服用之后究竟有多大的危害，让大家看一看，附子究竟有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先让附子煮一会儿，我继续分析病案。” 方乐客套过后，继续回归正题。 “众所周知，附子回阳救逆，效果极佳，同时山茱萸，味酸、涩，性微温，归肝、肾经，补益肝肾，收涩固脱，正常来说，人元气之脱，大都在肝，所以人虚极者，其肝风必先动，肝风动，往往是元气欲脱的征兆，而山茱萸肉有救脱的功效，甚至比人参、白术、黄芪效果更好......” “使用山茱萸，能收敛元气，固涩滑脱，收涩之中，兼具条畅之性，同时又能通利九窍，流通血脉，敛正气而不敛邪气。” “嘶！” 当方乐说到这儿的时候，孙清平、程载明、郑高峰等现场有水平的医生都吸了一口凉气。 方乐说的山茱萸的这个特性，还是后来有人注意到的，之前古今诸家本草和医学典籍里面都没有记载，可以说这是一个新发现。 任何学科，任何行业，都是不断进步的，中医药也是如此。 医学一直都是不断发展的，中医历史源远流长，历代名家名医多不胜数，现在对一些历代名家的尊重和追捧，一方面是能够被尊重和追捧的名家都是当时自己那个时代的佼佼者，另一个也是因为他们对医学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可并不代表古代的名医水平就比现代的名医水平高。 特别是随着科技的发展，中药材的一些特性也确实被逐渐的发现，或者说中药材更多的特性被逐渐的发现，这就是医学的进步。 一些现代化的设备仪器对中医药同样有推进作用，这个也不能否认，只是方乐和他的父亲方寒的看法是一致的，无论中药材被发现多少药性，特性，在实际的临床中，都要建立在中医基础理论体系的基础上，建立在中医辨证用药的基础上。 方乐没有理会一些人的惊讶，继续说道：“用山茱萸，可以助附子固守已复之阳，挽救五脏气血之脱失。同时方中龙牡二药，也是固肾摄精、收敛元气的要药，活磁石吸纳上下，维系阴阳，麝香，是急救醒神的要药，开中有补，对一切脑危象有斩关夺门、辟秽开窍功效。” “方中诸药，各司其职，考虑到附子剂量过大，炙甘草能解附子毒性，剂量也可以加大......” 方乐一边解释，一边逐渐的把方剂中各种药材的剂量都标了出来，同时也把在这一次病症中灵活加减的药材加了上去，说明缘由，详细解说。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四十多分钟。 一群医生听的是如痴如醉，特别是中医方面的医生，能听懂的一些人，更是觉的受益匪浅。 不少人听着听着都开始记起了笔记。 孙清平也记录着，做着笔记。 破格救心汤是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国医大师李可李老的成名方剂，这个方剂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都有不少人专门研究，到了这个时空，依旧如此。 识货的，懂行的，越是有水平的，越能看出这个方剂的厉害之处。 破格救心汤具有扶正固脱，活血化瘀，开窍醒脑，复苏高级神经功能等功效。 基本上无论内外妇儿各科危重急症，或大吐大泻，或吐衄便血，妇女血崩，或外感寒温，大汗水止，或久病气血耗伤殆尽......导致阴竭阳亡，元气暴脱，心衰休克，生命垂危等病症，大都能起效果。 “说的有点口渴了。” 讲完之后，方乐还笑了笑，问程云星：“熬的怎么样了？” “水沸之后已经有35分钟了。” 程云星看了看方乐：“你真要喝？” “这个时候退却，大家不是白鼓掌了吗？” 方乐笑着道：“晾一会儿，程主任给大家讲两句。” 说着话，方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你小子。” 程载明瞪了一眼方乐，接过话筒：“这个病案的具体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子，急危重症，急性心衰合并室颤，这在临床上一直都是相当棘手的病症，通过这个病案，我们可以发现，中医在急救方面也是有着神效的......” 程载明说话的同时，程云星已经给方乐盛了一碗附子汤，方乐伸手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程载明说的时候，方乐还吹了吹，就像是在喝茶，先尝了一口。 程载明在讲话，可所有人都盯着方乐，这玩意还真喝呀。 刚才大家鼓掌归鼓掌，敬佩归敬佩，可当方乐真的喝的时候，不少人都有点提心吊胆。 程载明一边讲，也一边看了一眼方乐，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不对了。 “您要不要润润嗓子？” 方乐轻声问程载明。 “我给你一脚。” 程载明懒得搭理方乐，继续讲着自己的一些看法。 方乐就这么一边吹，一边喝，不多会儿一碗附子汤就被方乐这么干完了。 程载明讲完之后，韩胜学也接过话筒开始讲。 原本按照之前的程序，方乐讲完之后，这个会议基本上也该收尾了，可现在方乐当着大家的面就像是喝茶一样喝完了一碗50克剂量的附子汤，这个时候谁还走的了？ 谁还舍得走？ 每个人都盯着方乐，等着，候着，想看看方乐喝了附子汤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韩胜学讲了几分钟，王鹏飞又讲了几分钟，然后程载明又讲了几分钟，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方乐坐在讲台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50克剂量的附子，不至于伤人，可要说一点事都没有，那肯定不现实。 一边感受着喝了附子汤的感受，方乐招手把准备的绿豆汤要了过去，仰头喝干。 50克剂量的附子，方乐自己还真是第一次尝试。 方乐喝绿豆汤的时候，没人觉的方乐不该喝，试药也不是愣试，而是有讲究，有分寸。 一般含有附子的方剂，大都有炙甘草等一些调和附子毒性的药材搭配，君臣佐使，方乐喝点绿豆汤，还真不算什么。 等方乐喝过绿豆汤，又过了四五十分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依旧没人走。 孙清平向韩胜学招了招手，拿过话筒，又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时间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等孙清平间歇的空档，方乐拿起面前的话筒。 “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下班都四十分钟了，咱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对了，给大家说一下感受，最初感觉手足稍微有点麻，胃里面有点热，有点想腹泻的感觉，放了两个屁......” 不少人听方乐这么说，都禁不住笑了。 “喝了绿豆汤，经过这么会儿，手足已经不怎么麻了，稍微还有点感觉，不过我觉的没多大事。” “先吃饭吧。” 孙清平站起身，拿着话筒道：“今晚上方乐就在急诊科值班，韩主任你们盯着点，咱们以防万一，不过到了这一步，大家也能看出，50克剂量的附子，大火煎煮，毒性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如果搭配佐药，配合炙甘草一类的药物中和，安全性还是可以保证的。” “孙老说的不错。” 程载明也拿起方乐刚才放下的话筒：“有了方乐给大家亲自做示范，我想大家在以后的实际临床中，再遇到需要用到附子的时候，就能更加灵活，大家再次鼓掌，感谢方乐。” 现场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落下，今天的会议也到此结束，方乐走下讲台，到了孙清平面前。 “走吧，一起去吃饭，我也尝一尝咱们食堂的饭菜，好久没有在食堂吃过饭了。” 孙清平对着方乐笑了笑，前面先走，方乐和韩建功等人陪在边上，一群人先出了示教室。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复习初中教材了？ “感觉怎么样？” 一边走，孙清平一边关切的询问方乐。 “还好，我刚才说的就是感受，不过这会儿没多少胃口是真的，还有点恶心。” 方乐笑着道：“毕竟是50克附子，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一些反应还是有的。” “没胃口的话，你就不用陪我了，过去再给自己开点解毒的方剂。” 孙清平道：“你今天做的很好，最起码让不少人亲眼见识到了附子的效果，不过自己的身体还是要注意的。” 说着，孙清平禁不住感慨：“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虽然年轻，可心中藏有乾坤，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独到的见识，不过我还是觉的你的性格有点洒脱了，不够沉稳，现在看来，倒是我想的有点多了。” 方乐的性格确实有些不羁，这个他重生穿越的因素很大，前面说过，到了这个时空，方乐确实是觉得没有了前世的包袱，心态的变化确实比较大。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毕竟从小学医，有些东西是融进了方乐的骨子里的，虽然到了这个时代，没有父母的约束，可方乐却依旧不会给父母丢脸。 甚至方乐还有种较劲的心思。 重生前，他的父亲方寒成就很高，江中院发展相当好，父亲做的太好，当儿子的好像都没有超越的机会，可在这个时代，却不同，方乐的心中其实隐隐都有超越父亲的想法，他要做的比父亲更好。 无论将来有没有机会再见，心中都想给父亲一个完美的答卷，不能丢了父亲的脸。 “这样的话师傅您老人家以后可以多说，听着很舒服，您老不用怕我骄傲。” 方乐笑着道。 “你个臭小子......” 孙清平都被方乐逗笑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呵呵，适当的夸奖，才能让人进步嘛。” 方乐笑呵呵的回应道，要说大道理，歪道理，方乐这边那可是有一箩筐呢。 边上韩建功等人跟在边上，听着方乐和孙清平聊天，都觉的有点刷新自己的三观。 就是他们和孙清平聊天，都没方乐这么随意。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方乐和孙清平的这种随意，看在有些人眼中，是会觉的方乐不懂事，没大没小。 两个人名义上是师徒，可看上去，却不像是师徒，反而像是老朋友聊天，方乐在孙清平面前真的是没有一点压力。 可你要说方乐对孙清平不尊重吧，又没有。 韩胜学也跟在后面，看着方乐和孙清平这么聊天，韩胜学的心中更是感慨万千，怪不得这小子在他面前没大没小，在孙老面前都是如此，一点也没有见到领导的拘谨。 “行了，没胃口就回科室去吧。” 孙清平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方乐，催促道。 看着方乐，孙清平确实是心情大好。 从方乐身上，孙清平是真的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很多东西，或许中医以后的出路还真要落在这个小子的身上。 现在孙清平对方乐的欣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方乐的水平，同时还有方乐的责任心。 这个看上去没大没小，相当洒脱的小子，其实心中是很有原则，很有底线的。 “那行，那我就不陪着您老了。”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还真是没胃口，犯恶心，反正您老住的近，又不是见不着。” “滚吧。” 孙清平笑骂了一句，真的是被这小子气到了。 “韩院长，韩主任......” 方乐又客气的向韩建功等人打了声招呼：“那我就先回科室了，不影响领导们吃饭了，万一正吃着......” “滚吧。” 程载明直接打断了方乐的话。 这小子是真不怕人呀。 ...... “方医生！” 方乐刚刚回到科室，就遇到了黄晓龙，黄晓龙作为住院总，工作是很忙的，走不开，特别是急诊科这边今天也抽出不少医生去参加会议，人手不足，黄晓龙就更忙了，完全没时间去示教室。 虽然人没去，可今天下午的会议，黄晓龙也听说了。 “方医生，听说您喝了50克的附子，您这会儿没事吧？” 黄晓龙关切的问。 “也就是一碗汤，五十克附子，我可喝不完。” 方乐笑着道：“谢谢黄总关心，没什么大碍，不过还真需要开点药调和一下，胃里难受。” 在临床上，乌头类中毒的症状主要表现在口舌以及全身麻木、流涎、恶心、呕吐、腹泻、头昏、眼花、口干，严重的会导致呼吸困难、手足抽搐、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血压以及体温下降、心律失常，甚至死亡。 附子就属于乌头类。 方乐喝的附子汤是五十克剂量的附子熬制的，虽然因为高温煎煮，毒性减轻了不少，再加上医院的附子，本就是经过炮制的，毒性本就不算太大，所以五十克附子并没有大多数医生想象的那么可怕。 虽然不至于出现呼吸困难等一些症状，可毕竟也是五十克的附子，舌头发麻，口干，恶心等一些症状还是有一些的，虽然方乐事后又喝了一碗绿豆汤解毒，这会儿嘴里面也是不怎么舒服的。 尝试既然尝试过了，就没有必要硬扛着，开点解毒方，中和一下，难不成真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您开方子，我去给您抓药。” 黄晓龙殷勤的道。 “行，谢谢黄总，我先喝点水。” 说着方乐给自己倒了杯水，先喝了两口，然后开了一个方子，交给黄晓龙去抓药。 不要问这个药钱算谁的，问就是走科室奖金。 方乐坐在值班室，一边喝着水，一边等黄晓龙那边熬药过来，这会儿已经下午下班了，又是饭点，值班室几乎没什么人。 值班室这边，其实是没有实习生的位置的，方乐也就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在门口位置坐着。 正喝着水，门口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护士探头探脑的进来。 “方医生！” “你好。” 方乐客气的和小护士打着招呼，刚来没几天，不是在抢救室，就是在处置室，方乐还真没记住急诊科这边几个人的名字。 “方医生，听说你结婚了？” 小护士没有走近，就在距离方乐一两米远的地方轻声询问。 “嗯，我已经结婚了。” 方乐点了点头。 “竟然真的结婚了？” 小护士轻声念叨了一句，脸上全是失望。 “是啊，而且我媳妇很漂亮。” 方乐笑着道。 “那恭喜方医生。” 小护士脸一红，转身小跑的出了值班室。 小护士走后，方乐喝了两杯水，没等来黄晓龙的汤药，却等来了程云星的饭菜。 进了值班室，程云星就是一阵碎碎念：“真不知道谁是亲儿子，你不回去吃饭，我都不能在家吃饭了，刚进门就被我妈赶出来给你送饭。” “阿姨太好了。” 方乐笑着道：“不过我这会儿真没什么胃口，你没吃就自己吃吧。” “没事吧？” 程云星虽然抱怨，可对方乐还是很关心的：“50克附子呢。” “嘴里面干，没味道，舌头麻，今晚上吃什么都不香了。” 方乐有点后悔的道：“我也是吃饱了撑的，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嘴里面没味道吗？” 程云星没有理会方乐的吐槽，而是关心的道：“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别的，水果之类的，对了，门口附近有卖橘子的，我去给你买点橘子吧，酸一点的，应该能好点。” 方乐惊诧的看向程云星，这小子竟然都学会给自己买橘子了？ “你这什么表情？” 程云星对方乐的反应很不满：“这个时候的橘子可是很贵的，我都这么舍得，你别不识好歹。” 这倒是大实话，已经过了元宵了，橘子虽然还有卖，可价格确实贵了不少，这也就是西京市了，而且还在西京医院附近，别的地都不一定有。 “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复习初中教材了？” 方乐问道。 “你才复习小学教材了呢。”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不吃算了，我还省下了呢。” 说着程云星就当着方乐的面打开饭盒，自己拉了椅子坐在方乐边上：“你不吃，我吃，馋死你。” “没复习就好。” 方乐笑了笑，没复习那就说明这小子刚才不是占他便宜。 “切！” 程云星鄙夷的看了一眼方乐：“瞧不起谁呢？” 自己需要复习初中教材吗？ 程云星觉的方乐其实是在变相的骂他笨。 他好歹也是省中医学院的本科生，需要去复习初中教材吗？ “其实吧，你有空倒是可以复习一下，特别是初一语文。” 方乐笑着提醒道，方乐记得，他那个时空，朱自清的这一篇文章是在初一的语文教科书上，这个时空，虽然有些人不在，可很多东西都是对的上的。 有些梗，对方不明白，偶尔玩一次还好，经常玩，其实也没意思，程星星同学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知道真相的。 程云星懒得搭理方乐，埋头吃着饭，家里距离医院不远，这会儿吃还不影响味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操心 程云星很是香甜认真的吃着饭，一边吃还一边故意诱惑方乐。 不得不承认，刘明霞刘阿姨做的饭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没办法和奶奶田玲女士相提并论，可这样的味道对于家常菜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程云星如此挑逗，已经算是老实人很不客气的反抗了。 如果一定要给星星同学的挑衅配上心理活动的话那就是：“让你整天欺负我，让你整天欺负我，我都吃完，让你没得吃。” 只不过程星星同学很显然有点低估了50克附子的后遗症，虽然方乐确实没什么大碍，可着实也没什么胃口，甚至在程星星同学吃的很香的时候，方乐还忍不住...... “呕！” 差点没让程星星同学暴走。 “方乐！” 程云星气的脸都青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真没有。” 方乐捂着嘴：“我喝了50克的附子汤，你知道的，偏要在我面前吃饭，我有什么办法？” “啊啊啊啊......” 程云星快气疯了，自己就怎么这么命苦。 “行了，赶紧吃饭。” 方乐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压制住胃里的难受：“就你这样，还想当医生。” “这和当医生有什么关系？” 程云星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方乐。 “怎么没关系？” 方乐等程云星坐下继续准备吃饭的时候，这才慢悠悠的道：“我们当医生的，什么样的患者都有可能遇到，正在吃饭的时候，什么大小便失禁的，呕吐的，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时候一边吃，还要一边看......” “呕......” 程云星有点受不了了：“方乐你故意的？” “方医生说的还是事实。” 门口，黄晓龙端着汤药进来了：“特别是对急诊科和外科医生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普外和肛肠正吃着来了患者，一边吃一边掏粪，都是常规操作。” “呕......” 程云星已经彻底没胃口了，不过黄晓龙说话，星星同学倒是不恼，问：“黄总，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骗你干什么？” 黄晓龙一边把汤药递给方乐，一边道：“方医生给你说的可是经验之谈，你进医院的时间短，还没什么感觉，等你在医院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有些时候特别邪门，越是吃饭的时候，越容易来患者，这个时候不少医生都是急忙垫两口，对于要求不高的情况下，一边检查，一边吃，都是很正常的.....” “运气不好，一旦上了手术，时间短一点两三个小时，你都撑不住，即便是撑得住，长期下去，肠胃也受不了，所以不少外科医生和急诊科医生肠胃都不怎么好。”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这个我也听说了，我之前在中医科也差不多，吃饭的时候患者很容易出问题，喊医生。” 星星同学对黄晓龙的说法很认可。 只是...... 程云星看了一眼方乐。 只是黄晓龙说方乐是经验之谈，这就让程云星听着很诧异。 他进医院时间短，方乐就进医院时间长吗？ 他好歹都实习|大半年了好吧，方乐进科室还不到一周，准确的说还不到五天。 谁长谁短？ “赶紧吃饭。” 方乐端着汤药，一边吹一边喝着。 这也就是在这个时代，大学生相对吃香，程云星的父亲又是中医科的科主任，这要是在往后十几年，或者说在方乐重生前的江中院，医生的素质那是第一位的。 多少硕士研究生想进来都不容易，类似于看着患者的粪便吃饭，那都是常规操作，这个都受不了，急诊科最起码是不要的，方乐自己就不要。 江中院急诊科不要废物。 “小方！” 方乐正喝着药，吃过饭的韩胜学也回来了。 “韩主任！” 黄晓龙急忙打招呼。 “嗯。” 韩胜学向黄晓龙点了点头，眼睛就没在黄晓龙身上去，满脸关切的看着方乐：“你没事吧？” “还好，有点恶心，这不，开了解毒的汤药，中和一下。” “你个臭小子，老子也算是服了。”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真是天天给老子玩心跳。” 昨天韩胜学还说好一点，方乐这边没给他整什么幺蛾子，今天前半天也好，挺顺的，下午是临床分析会议，也不至于有什么事情。 谁知道原本想着稳稳当当的临床分析会议，方乐又给他玩了一个心跳，现场尝试附子，还是50克的剂量。 尝试附子的虽然是方乐，可韩胜学在边上，那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差点没吓死。 还好是急诊科主任，神经锻炼出来了，可即便如此，韩胜学觉的，方乐整天这么玩，他迟早要提前退休。 “这不是为了效果更直观一些吗？” 方乐笑着道。 “你好歹提前给我说一声呀。” 韩胜学气的牙疼，方乐这家伙，拉着程云星，背后肯定有黄晓龙配合，要不然这个药都拿不出来。 几个人私底下合计，他这个主任都不知道。 “我要说了，韩主任您能同意？” 韩胜学愣了一下。 别说，方乐要是提前和他沟通，他还真不一定同意。 当着领导的面，这要是出了事，他这个科主任也就当到头了。 “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两天？” 韩胜学没好气的看着方乐：“你算一下，你来了几天，让我操了多少次心？” “韩主任，您为什么要操心，心很漂亮吗？” 方乐笑着问。 “......” 韩胜学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方乐这话的意思。 “你小子......” 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来说，工作强度高，压力大，思想包袱重，见得事情又多，平常说个笑话，说个荤段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怕是医院的女医生和女护士，对一些荤段子之类的也都习以为常了。 90年代，最开放的地方是什么，肯定是企业、工厂，医院，这些地方。 韩胜学作为急诊科主任，平常上手术的时候，心情好偶尔也说两句荤段子什么的，可方乐冷不丁这一句，还真让韩胜学愣了好半天。 边上的黄晓龙也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强忍着没敢笑。 问韩主任为什么要操心，心是不是很漂亮？ 这话整个科室估计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而且方医生这脑回路？ 真的是...... “心漂亮？” 程星星同学确实是老实，嘀咕了好半天，这才眼睛圆睁：“我......方乐你太流氓了。” “去.....” 方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程云星：“你一个大男人，这话说的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星星你这确实缺乏阳刚之气。” 韩胜学表示赞同。 男人之间说话，开个玩笑什么的，程云星这突然来一句：“你太流氓了，无论语气如何，都像是女孩子撒娇，不怎么适合场景。” 程云星：“......” 韩胜学都这么说他，就让程云星很郁闷了。 方乐本来就耍流氓好吧？ 操心？ 还可以这么理解？ 星星同学表示涨见识了。 “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胜学又瞪了一眼方乐：“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误会了。” 方乐笑着道：“那要不我找一下程主任，去中医科算了，整天让您操心，也不太好，您日理万机的.....” “一个心都不够我操，我还要日理万机？” 结合方乐刚才的“操心”，韩胜学就知道方乐这个日理万机也绝对不怎么正经。 “我的老腰受得了吗？” “那我要不去找程主任？” 方乐也忍着笑，韩主任也是老不正经，竟然听的懂。 “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韩胜学真的是拿方乐没办法，这小子竟然威胁他。 当了这么多年科主任，竟然被一位实习生威胁？ 韩主任都觉的不可思议。 问题他还没脾气。 就今天下午开会，下面郑高峰都眼巴巴的。 今天下午这个临床分析会议，方乐是彻底在西京医院扬名了，不管是听得懂的还是听不懂的，最起码都知道了方乐这个人。 能听懂的，自然要数中医科那边了。 就方乐今天表现出来的能力，中医科那边肯定是望眼欲穿。 还有肖聪璘。 惦记这小子的人还真不少。 “我这不是怕您老腰受不了吗？” 方乐笑着道：“要不我给您开个方子，中医在调理这方面绝对是很有优势的。”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韩胜学脸一板：“今晚上你就在科室值夜班，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方乐叹着气：“我还能说什么。” 韩胜学没有搭理方乐，回头对黄晓龙说道：“晚上盯着点小方，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韩主任。” 黄晓龙点着头，心中着实是羡慕。 整个科室，谁能像方乐这样和韩主任说话？ 哪怕杨主任都不敢。 一方面是确实没有方乐这么放的开，一方面也没方乐这个底气呀。 看看，方乐把韩主任都气的牙疼，韩主任对方乐还是这么关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班配备 “这是我办公室钥匙！” 给黄晓龙交代过，韩胜学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上面卸下一把，放在边上的办公桌上。 “晚上你就在我办公室休息，有什么情况，及时喊小黄。” 边上黄晓龙真的是差点羡慕的哈喇子都留下来。 韩主任竟然把自己的办公室钥匙给了方乐，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韩胜学算是半个军人出身，无论是生活作风各方面其实都带了点军人习气，这也就是在医院时间长了，偶尔还和人开个玩笑，可韩胜学的办公室，特别是里间的休息室，几乎是不怎么允许外人进去的。 有一次黄晓龙进里面喊过一次韩胜学，韩胜学里间的被褥都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韩胜学是不怎么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的，现在却把钥匙给了方乐，让方乐晚上在自己的休息室休息。 这待遇，整个科室独一份了。 目前西京医院的急诊科还没有以后的规模，也不过是从门诊的急诊室独立出来几年时间，晚上急诊科这边的休息室并不多。 当然，晚上值班的医生也不多。 急诊科这边目前主任医师两位，副主任医师三位，除了韩胜学，包括科室副主任，主任医师杨晓辉以及另外两位副主任医师，都是带着属于自己的医疗小组的。 各科室这边其实都是差不多的配置，一线医生、二线医生，三线医生，呈梯子型配置。 一线医生也就是住院医，二线医生也就是主治医师，三线就是副高以上的专家。 值夜班的时候每个治疗小组都要留三线医生，也就是三个人，外加一位主治医生轮流值班，三线医生，副高医生基本上是不值夜班的，不过遇到突发状况，二线医生打电话求助，三线就要迅速赶过来。 除了正常的三个治疗小组，同时还有黄晓龙这位住院总，算下来晚上急诊科值班的医生总共是五个人。 这五个人是在值班室值班的，除此之外，急诊科晚间还有一间诊室，有一位专门的医生值大夜班，值大夜班的医生晚上不休息，就在诊室坐诊，不占用休息室。 可即便如此，急诊科这边的休息室也只有三间，在晚上患者不多的情况下，像方乐这样的实习生，其实是没地方休息的，真要休息，就只能和值班的二线主治去挤了。 有几个实习生有胆子去和主治医生在同一间休息室休息？ 当然，正常情况下，实习生也不值夜班。 夜班医生少，值夜的医生都要能独当一面，实习生在医院来说那就是没用的，打个杂可以，关键时候帮不上什么忙。 对医院的医生来说，特别是急诊科的医生来说，工作强度是相当大的，要比专科科室的工作强度大，工作忙，工作累，导致的后果也就是大多数医生脾气都不怎么好。 特别是值夜班的时候，一线医生要是随便吵醒休息的二线医生，挨骂的可能是很高的，二线医生如果把在家里休息的三线医生折腾来，基本上也避免不了一顿骂。 这个骂有时候无关对错，只是情绪不好的一种发泄。 对下级医生来说，要么受着，要么反抗，反抗的后果...... 嗯，一般都不怎么愉悦。 今晚上方乐留在科室，名义上是值班，其实和留院观察没什么区别，下午喝了50克的附子汤，韩胜学还是很不放心的，在医院这边，真要有什么事情，边上有医生，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黄晓龙刚才还想着，要不自己晚上就不休息了，让方乐去自己休息的床铺休息，可没想到韩胜学把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留给了方乐。 “晚上好好休息。” 韩胜学放下钥匙，转身就走。 虽然刚才韩胜学嘴上说着，方乐让他提心吊胆，操碎了心，可事实上今天韩主任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今天的这个临床会议开的相当成功，特别是方乐现场尝试附子，可以说把整个会议推向了高1潮，这可是急诊科的荣光。 西京医院是有着属于院内的院刊的，因为西京医院隶属于第四军医大，是第四军医大第一附属医院，而且是直属，算起来第四军医大其实是西京医院的上级单位。 这一次急诊科的临床分析会议极有可能会被登上院刊，要是运气好，可能会登上第四军医大的校刊。 九十年代，网络不发达，通讯不发达，各大医院和各大企业对外的宣传基本上都是以纸质刊物为主，能上电视那就是相当牛逼的宣传了。 别说上电视，就是能上秦州省的华商报，那都是相当牛逼的一件事。 说起华商报，其实还是今年元月份创刊的，华商报的前身创始41年4月，当时是《华商晚报》，不过办了没有一年，41年年底就停刊了。 今年元月份，才有秦州省侨再次创刊，才发行了两个月左右。 华商报是综合类都市生活报，具有以西京市为中心，辐射金宝市、咸城等秦州全省所有中等城市的发行网络。 因为刚刚发行时间不长，现在一些人还对华商报没太多重视，不过方乐确很清楚，华商报在秦州省这边的销量相当大，一度发展为秦州省等周边几个省份最具有影响力的报刊之一。 特别是97年改版之后，发行量开始迅速飙升，几乎成为机关单位和各大企业医院的逼订刊物之一。 除却市级省级刊物，一些机关单位、院校、医院也都有自己的纸质刊物，这些纸质刊物也都是自家单位对内对外宣传自己的一个窗口。 市级和省级刊物，韩胜学没想过，要是能上院刊或者校刊，急诊科这一次的会议就没有白开。 走出科室的时候，韩主任脸上都带着笑意。 多久了？ 半年还是一年，韩胜学都有点记不清了，急诊科都没有像这一次这么大出风头了。 “你不回去？” 韩胜学走后，方乐问着程云星。 “我不是跟着你吗，你值班我也值班。” 程云星早就没胃口吃饭了，无论方乐说的多好听，吃不下就是吃不下，至于什么大道理，慢慢来呗，谁天生就能对着便便吃饭？ 星星同学老实，但是不傻，别说新人，就是一些老医生，多少年了，没有完全习惯的都有。 “好孩子。” 方乐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又惹的程云星一阵不满。 正说着话，又有吃过饭的医生陆陆续续回来了。 之前值班室角落就有两个人在忙着写病案，写病案的不一定就是值晚班的。 回来的几位，也不一定就是晚上值班的。 各大医院，住院医生的工作强度之大，真的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名义上科室六点下班，可很多住院医生都要加班写病案。 要是运气好，八九点还能下班，运气不好，刚写完来了患者，那就留下来帮忙，熬一夜第二天继续上班那都是常态。 这也是不少医生晚上被喊过来之后发火的原因之一。 不来一晚上也就过去了，还能睡个好觉，一旦来了，极有可能就是连轴转。 回来几个人，几位住院医和方乐不熟，也就和黄晓龙打了声招呼，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工作。 “小黄！” 几位住院医进了值班室之后，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医生也从远处走了过来，到了黄晓龙边上，喊了一声黄晓龙。 “林医生！” 黄晓龙急忙打招呼。 “林医生！” 方乐和程云星也急忙打了声招呼。 这位林医生正是今晚上值夜班的主治医生，方乐和人家依旧不熟。 “嗯。” 林医生点了点头：“下午的临床分析会议，我也去了，讲的很不错，给咱们科室争气了。” “谢谢林医生夸奖。” 方乐礼貌的回了一句。 和不太熟的人说话，方乐自然也是有着分寸的，不像和程云星还有韩胜学等人一样，偶尔开个玩笑。 有的人你不知道人家什么性格，随便开玩笑，有可能就会开出问题来。 林医生也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没再吭声，进了值班室里面，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刚坐定，边上一位住院医就急忙给林医生把茶水泡上了。 “方医生，你和星星先聊着，我去科室转一转。” 这会儿时间还早，还不到晚上七点，虽然患者少了很多，可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哪怕是作为晚上值班的二线林医生，晚上十点之前基本上也都是在值班室坐班的。 过了十点，要是还没什么患者，或者说不算忙，林医生就会去值班室休息，一线的住院医们则是看情况，去休息也都是十二点左右了。 方乐是老急诊，对急诊科的事情很熟悉，虽然这儿是西京医院，不是方乐重生前的江中院，可急诊科很多规矩和事情还是差不多的，真要说不同，只能说后世的规矩和程序更多，更成熟一些。 过了晚上七点半，加班写病案的住院医逐渐走的差不多了，值班室也就剩下值晚班的医生了，中途来了几位急诊，都有医生前去处理。 方乐很懂分寸，没人喊他，他就不掺和，和程云星说着话，那会儿喝了解毒的汤药，过了这么长时间，方乐的胃里面舒服多了，嘴里面也不怎么麻了，这时候感觉有点饿了。 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方乐正说和程云星一块出去吃点东西呢，外面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 第一百三十章 贰分的和伍分的 临近八点的时候，值班的医生们也都不怎么忙了，几个人凑在林医生边上说着话，林医生很显然很享受这种氛围。 无论是当医生也好，还是在公司机关上班也好，每个人可劲的往上爬，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多赚钱，上高位，在物质和精神方面得到享受吗？ 被人追捧，拍马屁，那也是精神享受的一部分。 原本正说着话的住院医们和正在享受的林医生，也听到了外面急救车的鸣笛声。 “得，来急诊了，希望好处理。” 林医生站起身来，吐槽道：“这要是来个大麻烦，今晚上就别想消停了。” “肯定是小麻烦，或许是吃坏肚子了，也或许是外创伤。” 一位住院医笑呵呵的符合道：“跟着林医生值夜，我觉的每次运气都是很好的。” “是啊，我们都喜欢跟着林医生值夜，林医生鸿运高照，大家也跟着沾光。” 其他住院医也都纷纷拍着马屁。 “行了，准备接车吧。” 林医生笑呵呵的吩咐了一声，说着话就向外走去，除了之前出去的一位住院医，还有三位跟着林医生一块。 走到值班室门口，黄晓龙也赶过来了。 除了医生们，值班的护士也都动了起来，平车已经被推着向急诊通道那边去了。 方乐今晚上不算编内医生，不过也跟着过去了，实习生们平常根本就没人主动招呼，除非忙不过来，大多数实习生都是自己往跟前凑，找机会。 方乐和程云星跟着，也没人说什么。 急救车停稳，车门打开，车上一位青年夫妇就抱着一位两三岁的孩子从车上下来了。 推着平车的医生护士到了近前，黄晓龙还向车里面看了一眼，除了跟车的医护人员，再没人了。 而且车上的医护人员竟然还是比较淡定的样子。 “医生，快看看我家孩子。” 就在黄晓龙有点懵的时候，抱着孩子的青年夫妇已经焦急的开口了。 “是孩子不舒服？” 林医生走上前询问。 一边问，林医生还看了一眼孩子，孩子看上去挺乖巧的，也没有显得痛苦的样子。 说老实话，林医生干了这么多年急诊，也接了不少次车，可要说在急诊科这么多年，最让人讶异或者说不习惯的也就两次，一次就是方乐那次，当时林医生也在场，远远的看着，就让人有点不忍直视。 还有就是这一次。 急诊科倒也不是说不来一些看上去没什么危险没多么严重的患者，只是坐着急救车过来，看上去却没多大危险的真不多。 急救车要钱的，不是免费的，而且贼贵，这年头急救车更不便宜。 当然，有人喜欢叫，林医生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有些看上去不严重的情况，你知道严不严重？ 林医生也不敢怠慢，询问道：“怎么回事？” “我家孩子把一枚硬币吞进去了，吓死人了。” 孩子的妈妈满脸焦急：“我们抠了半天，都没抠出来，应该是吞进去了，这么大点孩子，那么大的硬币。” 说着话，孩子的妈妈还一边比划着。 “来，孩子放下来，我先检查一下。” 说着林医生让先把孩子放在平车上，就那么坐着，检查了一下孩子的咽喉，然后又用听诊器听着，一边听，林医生一边问：“多大的硬币，什么面额的？” “贰分的，应该是贰分的。” “不对，是伍分的。” 孩子的妈妈急忙纠正道。 “我怎么记得是贰分的？“ 孩子的爸爸有点自信心不足。 “伍分的，我特意检查了，少了个伍分的。” 孩子的妈妈相当笃定。 “行，我知道了。” 林医生继续听着。 伍分的硬币，要稍微比贰分大一些，不过从刚才咽喉看，应该是已经吞进去了，而且咽喉也没有什么损伤，说明已经进了食道了。 “听着没什么问题，应该是进了食道了，先做个b超，看一下情况？” 林医生对孩子的父母说道。 “b超？” 孩子的父母对视一眼。 这个年头，不知道b超是什么的人还真不少。 “小黄你给解释一下，安排做b超检查。” 林医生对黄晓龙说道。 检查了孩子目前没什么危险，作为二线医生的林医生就不需要一直跟着了，等结果就是了。 黄晓龙给孩子的父母解释了一下什么是b超，然后带着孩子去做b超。 “方乐，这个硬币吞进去了，该怎么办？” 程云星问着方乐。 “办法很多。” 方乐道：“可以通过食道镜，也可以开刀，还可以自己排出来。” 这个时候，一些顶尖的三级甲等医院已经有了内窥镜了，不算普及，基本上每个省也就最顶尖的几家医院有，有的落后省份甚至都没有医院配备内窥镜。 内窥镜是集中了传统光学，人体工程学、精密机械，现代电子、数学、软件等于一体的检测仪器。 通过内窥镜的发展以及成像构造，大体可以分为，硬管式（腔镜）、光学纤维（软管式）内镜，电子内镜，超声内窥镜，尿囊内窥镜等。 内窥镜的发展也经历了四次大的基础革新，从最初的硬管式内窥镜。半曲式内窥镜、纤维式内窥镜，道现在的电子内窥镜。 硬管式内窥镜出现的相当早，十九世纪初期就已经出现了，一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才逐渐被半曲式内窥镜取代，纤维式内窥镜出现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到了八九十年代，依旧有不少医院还在使用。 电子内窥镜是1983年之后出现的，与光纤内窥镜相比，电子内窥镜图像更清晰、明亮。生动。具有更高的信噪比，直到二十一世纪，也就是2006年，olympus退出1080i高清电子内窥镜之前，电子内窥镜一直都是主流，2007年，pebtax又推出了百万像素的高清电子内窥镜。 内窥镜产业可以说受到医疗技术水平发展的影响非常大，只有相应的医疗水平达到之后，才会有需求，国内在内窥镜微创医疗技术发展方面比较晚，这个时候微创医疗还属于个别医院的尝试领域，距离推广都很远，所以国内的内窥镜产业化进程、制造工艺水平还是相当落后的。 像电子内窥镜，一些顶尖医院还都要通过渠道国外进口，成本代价相当高。 秦州省目前拥有电子内窥镜的医院，也就西京医院一家。 内窥镜这个领域，其实是方乐准备后续碰触的一个领域，按照正常的进程，06年推出的1080i高清电子内窥镜和07年推出的百万像素的高清电子内窥镜，这两种方乐有信心让提前面世，到时候就能一扫国内内窥镜制造工艺的落后和产业化进程的落后。 作为重生者，方乐很清楚，未来微创逐渐取代开胸开腹等大切口大创口手术是医疗行业的发展趋势，不能说开胸开腹手术完全淘汰，只能说没必要的手术，已经不需要开胸开腹。 一个b超，一个内窥镜，这两个方面是方乐打算最早涉足的。 “排出来要看运气吧？” 程云星继续问方乐。 “也可以人为促使。” 方乐笑着道：“等一会儿吧，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硬币，如果已经进了食道，要看现在到了什么位置，两岁孩子的食道，伍分的硬币可不小，别说是孩子，就算是成人，想要排出来难度都是很大的。 不过好在硬币周边光滑，没有尖锐的棱角，没有在气管堵塞，这个运气就很不错了，从孩子刚才的情况来看，目前危险不大。 不大归不大，还是要促使排出来的。 “这么说你有办法？” 星星同学继续追问。 听方乐这话的意思，三个方案，方乐很显然有办法用最安全的办法让孩子排出来。 “你自己也是医生，你觉的如果你是主治医生，该用什么办法？” 方乐回头问程云星。 “我......” 程云星一愣，怎么问到自己头上了？ “作为医生，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如何去解决问题，哪怕没有头绪，也要去想，而不是去问人，这样子你怎么成长？” 方乐的脸色也严肃了些许：“你爸让你跟着我，不是让你问十万个为什么的，你自己没长脑子？” “我......” 程云星再次张了张嘴，心说大家不是看热闹的吗？ 然后顺便讨论嘛？ 怎么就...... 不过方乐说的也有道理呢。 程云星微微沉吟，好半天才问：“要是我该用什么办法？” 方乐：“......” “三个方案，食道镜你肯定不会操作，开刀你也不会，那么通过排便呢？” 方乐耐心的提醒：“现在你好好想，这种情况，什么办法可以促进排便，可以方便硬币排出来？” “促进排便？” 程云星微微沉吟。 方乐没有搭理程云星，向b超室那边走去。 这几天程云星整天跟在屁股后面看着，不动脑子，这样下去，这孩子可就养废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塞露是什么？ 相对于内窥镜，超声的起步要相对晚一些，1967年,实时b超成像仪的问世,是b型成像技术的重大进步,以实时动态、准确、经济等运用于各级医疗机构。 b超从起步到现在，经历了二维b超、三维b超、四维b超的一个发展过程，也从黑白b超发展到彩超。 国内的超声技术发展也是极为迅速的，83年到03年，是属于黑白超声技术的时代，彩超起始于1997年，而现在使用的超声则是从2000年开始。 从最初的黑白二维，到现在的四维彩超，超声技术发展迅速，超声设备也越发的小型化，床旁b超，便携式b超等，让超声检查越发的方便。 这个时候，b超机还是很笨重的，西京医院这边无论是b超检查还是ct检查，都要去专门的检查科室，科室24小时有人值班。 方乐一路过来的时候，黄晓龙已经陪着孩子的父母还有超声科的医生准备给孩子做检查了。 晚上超声科值班的是一位女医生，二十五六岁左右，看到方乐进来，女医生还笑着打招呼：“呀，这不是今天下午尝试附子的方医生吗，看上去真是一点事都没有。” “还是有事的，下午都没吃饭。” 方乐笑着道。 “那等会儿姐请你吃饭？” 女医生笑着道。 二十五六岁的女医生，在这个年头已经算是资深医生了，像方乐，今年21岁，今年前半年也就毕业了，二十五六岁，本科毕业的话，进医院也有四五年了。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个年代的人确实成熟要早一些，心理成熟要早，重生过来的方乐，算下来是70后，像85后往后，很多人心理年龄成熟的都比较晚，二十几岁了，还是个宝宝。 超声室的女医生胆子明显大一些，还和方乐开着玩笑。 “好呀，有人请吃饭，这是好事。” 方乐笑着道。 “行，那就说好了，等会儿姐请你吃饭。” 说着女医生又看了一眼方乐，笑着问：“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忘了？” 方乐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幽怨呢，就好像自己是渣男一样。 “看来方医生真的是把我忘了呢。” 女医生笑着道：“去年你带着人过来那次，就是我给做的检查。” “你瞧我。” 方乐急忙道：“时间长了，一时间没想起来。” 说话间，孩子被放好，衣服解开，女医生给孩子的身上涂抹上耦合剂，用探头开始检查。 孩子的父母就在边上，透过黑白显示屏看着，脸上紧张的不行。 黑白b超，不是专业人员，一般人还真看不懂多少，这个时候的b超成像更是不那么清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紧紧的盯着，其实也看不出什么。 探头不停的移动，女医生不停的操作着。 “这儿，看到没有，亮亮的。” “这是已经过了贲门了。” 方乐也仔细看着，一边看一边道。 过了贲门，这运气就相当不错了，之前方乐还真有点担心硬币在贲门附近堵住。 “方医生也看的懂？” 女医生有点意外。 女医生在b超室工作了几年了，一些科室的年轻医生单纯看显示屏上的画面，都看不太懂。 “勉强看的懂。” 方乐微微点了点头。 “是过了贲门了，情况比较好，硬币的话没什么尖锐的棱角，也没有对食道造成什么损伤。” 女医生说着，收了探头，擦了孩子身上的耦合剂，然后开始打结果。 “医生，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总要取出来吧？” 孩子的妈妈担心的道：“这要是总是在体内，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个就要问专科医生了。” 女医生笑着道：“我只是b超医生，只负责检查。” “等拿了结果，先回科室。” 黄晓龙也没有急着说该怎么办。 医生没有全能的，特别是随着科室划分的越发详细之后，大多数医生的路是越走越窄，虽然在自身领域走的越来越深，可其实懂的却越来越少。 你就像是看牙的，只有牙出了问题，他才知道怎么办，不是牙的问题，他肯定不知道。 哪怕是心胸外科亦或者心胸内科，里面也都有详细的划分，有的医生就擅长瓣膜修复，有的医生就擅长血管扩建，超出自身范围，谁知道特么什么回事？ 这样的细致性划分，好处固然显而易见，能让专科医生走的更远，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资深领域，可坏处也不少。 毕竟大多数病症都不是独立依存的，遇到稍微复杂的病症，往往多科室联合会诊。 这个年代还好一些，在方乐重生前那个时候，患者看个病，往往要挂好几个科室去检查，今天挂了这个，等一天，明天又去挂另一个。 刚才方乐给程云星说的，食道镜程云星不懂，开刀程云星也不懂，让程云星从自己擅长的方向去思考。 同样，对黄晓龙来说，他这会儿也只能从自己的方向去考虑。 究竟是食道镜还是开刀？ 这两个方案，任何一种都比较麻烦，也有着一定的危险性，具体采用什么方案，要不要找相关科室过来，黄晓龙还要回去向林医生汇报，听取林医生的意见。 “方乐，方乐。” 方乐刚刚走出b超室，程云星就激动的凑了上来：“我想到了，可以用麻油，猪油等一些润肠的东西，帮助润滑排泄。” “嗯，还算有点想法，继续想。” 方乐点了点头。 “这还不够吗？” 程云星道：“也只能先尝试，万一出来了呢？” “猪油和麻油？” 刚出来的黄晓龙听到了方乐和程云星的对话，上前问道：“方医生，可以试一试吗？” “可以。” 方乐点头道：“孩子小，可以加点蜂蜜。” “蜂蜜，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程云星一拍额头。 “你没想到的多了。” 方乐瞪了一眼程云星。 ...... “已经过了贲门了，基本上到了肠胃了。” 值班室，林医生看着b超结果：“好在是硬币，没有对食道造成什么伤害，不要想要取出来，就麻烦了。” 一边看，林医生一边沉吟道：“联系消化科，让派人过来吧，这种专业的事情，专科科室来做。” “林医生，刚才方医生说了一个方案，我觉的可以试一试。” 黄晓龙轻声道。 “方.....方乐？” 林医生问。 “嗯。” 黄晓龙点着头。 “说来听听。” 林医生来了几分兴趣：“上次灯泡的事情我听说了，小方在有些事上确实很有想法。” “方医生说可以用麻油、猪油和蜂蜜搅拌，让孩子吃一些，看看能不能通过排便排出来。” “麻油，猪油，蜂蜜？” 林医生轻声重复了一边：“都有通便润肠的功效，倒是可以试一试。” “那我就先按照这个方案试一试？” 黄晓龙问。 “嗯，那就试一试吧，能有更安全的法子，咱们肯定优先，消化科那边来，我估计要么内窥镜，尝试着取一取，要么就是开刀了，这么大点孩子。” 林医生点着头：“提前和孩子的父母沟通一下，沟通好。” “我知道了，林医生。” 黄晓龙点着头，然后出了值班室，孩子的父母就在边上观察室候着。 “医生！” 看到黄晓龙进来，孩子的父母急忙起身。 “情况我先给你们说一下......” 黄晓龙把情况说了一遍：“原本你们这种情况是要转去消化科的，极有可能要开刀，硬币已经到了肠胃，常规手段很难取出来.......” “啊......” “这怎么行，我们家孩子才两岁多。” 孩子的父母顿时就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黄晓龙道：“不过刚才跟着我们一块去的方医生给了一个方案，用猪油、麻油还有蜂蜜搅拌，让孩子吃一些，看看能不能通过排便排出来，如果可以，那自然是非常好的，如果不行，再转去消化科，你们觉的呢？” “能不开刀，我们自然愿意试一试。” 孩子的父母急忙道。 “那行，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住院观察，你们办一下住院手续，我们这边做准备，有些东西我们科室还真没有。” 黄晓龙又叮嘱了一番。 “方医生！” 黄晓龙从观察室出来，方乐和程云星就在不远处说着话。 “谈好了？” 方乐问。 “谈好了，先按照您的方案试一下。” 黄晓龙点头道。 “不是，是我想出来的。” 星星同学马上表示不满：“怎么就成了方乐的了，他加个蜂蜜就成他的了？” 黄晓龙笑了笑，没有搭理程云星，继续问方乐：“方医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孩子小，排便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排便困难，加一瓶开塞露，交给孩子的父母，排便的时候用。” 方乐想了想提醒道。 “哦，对排便困难。” 程云星急忙道。 黄晓龙看了一眼程云星，问方乐：“方医生，开塞露是什么？” “对哦，开塞露是什么？” 程云星也反应过来了。 方乐：“.......” 好吧，忘记了，开塞露这个名字这时候还没有，或者说知道的人还不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何姐 在方乐的记忆中，开塞露这个药时间挺长的，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黄晓龙和程云星询问，方乐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可能一些人还不知道这个药，知名度并不高。 说起开塞露这个药，也算是神药了，治疗，不能说是治疗，准确的说是应急通便，效果非常好。 便秘这个症状，大多数人一生都会遇到那么几次，这种事只能说谁遇到谁知道，有多难受？ 就像是那天灯泡的患者说的那样，就好像有一大坨，就是出不去，憋的那个难受。 而开塞露属于非处方药，后世常见的开塞露有两种制剂，一种是甘油制剂，另一种是甘露醇、硫酸镁制剂。 两种制剂的成分虽然不同，但原理基本上一样，都是利用甘油或山梨醇的高浓度，即高渗作用，软化大便，刺激肠壁，反射性地引起排便反应，再加上其具有润滑作用，能使大便比较容易排出。 开塞露这个药其实由来已久，后世一些网上对开塞露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医圣张仲景。 《伤寒论》第233条：阳明病，自汗出，若发汗，小便自利者，此为津液内竭，虽硬不可攻之，当须自欲大便，宜蜜煎导而通之。若土瓜根或大猪胆汁，皆可为导。 这里说的就是制作“蜜煎导”来导便、通便或者用猪胆汁来灌肠，治疗便秘的问题，和开塞露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此之外《伤寒论》还有更详细的记载：“大猪胆一枚，泻汁，和少许法醋。以灌谷道内，如一食顷，当大便出宿食恶物。” 还有一种说法，由于地处西北，古代甘州人的饮食习惯和膳食结构都具有局限性，便秘在当时普遍存在，因此在敦煌卷子中有多首疗大便不通的方法。 其中敦煌卷子s.5435记载的“疗大便不通方”，就是将苇筒子先插入生羊胆中，用线扎紧，然后用湿纸把苇筒子包裹住，以利于插入肛门，插入肛门后将胆汁挤入肛肠内，达到导泻通便的目的。 其实这两种说法都靠谱，后世的开塞露其实就是在前人的记载和经验下改良的，2000年的时候，开塞露改良为和现在比较类似的塑料瓶包装，更为方便之后，才逐渐的广为人知。 95年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有开塞露的，不过在临床上使用还不算广泛，在改良之前，一些医院使用都是用注射器辅助使用。 “这么神奇吗？” 方乐简单的说了之后，星星同学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这么偏门的药你都知道？” 方乐瞪了一眼程云星，对黄晓龙说道：“你去药房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开个方子，咱们可以配。” “行，我去问一问。” 黄晓龙点了点头。 “开塞露？” 等黄晓龙走后，方乐轻声嘀咕一句，这玩意其实好弄，要不过两年先把开塞露改良一下？ 这玩意要是宣传的好，销量其实是很可观的，而且成本不算高，也确实算是神药了，只要不长期使用，产生依赖性，关键时候是很有奇效的。 黄晓龙去准备，也没方乐和程云星什么事，两个人回了值班室。 “小方呀。” 林医生看到方乐进来，笑着道：“你看上去是真没事，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你晚上可不是值班的。” “谢谢林医生，这会儿其实不累，有点饿了，准备给您打个招呼，出去吃点东西。” 方乐客气的道。 “去吧，快去。” 林医生笑呵呵的道：“这种小事，还给我打什么招呼。” “那我就先去了。” 方乐客气了一句，和程云星又一块出了值班室。 林医生是笑呵呵的，心说，人家小方水平高，人也懂事，你看看，出去吃东西，都给自己打招呼。 今晚上方乐在值班室值班是什么情况，值晚班的都清楚，这种情况，方乐就是直接回家睡觉，都没人说什么。 边上一位住院医，看林医生心情好，急忙也道：“林医生，我下午赶时间，也没怎么吃，我也出去吃点？” 林医生上下看了两眼住院医，看的说话的住院医全身发毛。 足足看了对方二分钟，林医生这才缓缓道：“你是觉的我好说话了还是觉的这会儿不忙了？” “我就是......” 住院医干巴巴的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有心说，我看您心情好，也正好不忙，可就是不敢说。 “下午来的时候没吃好，是我让你没吃好吗？” 林医生翻了一下眼皮：“都是资深医生了，这点道理不懂，来的时候吃好，忙起来有可能就是一晚上，饿肚子，活该。” 住院医脸色僵硬的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人家是实习生，你也是？” 林医生没好气的道：“住院医向实习生学习？真是越学越回去了。” 这一幕方乐自然是没看到。 方乐和程星星同学出了值班室，正向科室外面走着，迎面穿着白大褂的刚才b超室的女医生过来了。 “方医生这是打算去哪儿？” “这不是打算去叫何医生你一块出去吃饭吗？” 方乐笑着道。 刚才在b超室，方乐已经知道了女医生的名字，女医生叫何慧玲。 “真的？” 何慧玲笑着道：“不是打算你们两个人偷偷去？” “当然是真的，何医生你刚才说了你请客，我们干嘛要偷偷的。” “你还真让女生请客呀？” 何慧玲的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 “我们是实习生，没收入嘛。” 方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边上的程云星都差点翻白眼。 拿着他都没见过的手机，开着他都没见过的豪车，住的还是大房子，好意思说自己没收入。 “走吧，姐请你们。” 何慧玲笑着道：“不过等你们发了工资，可要请回来。” “那是肯定的。” 方乐笑着道：“那我先谢谢何医生。” “什么何医生，叫姐，或者何姐。” “何姐。” 程星星同学马上叫了一声，不过方乐却有点张不开嘴。 真要算年龄，这位何医生可也是妹妹呢。 他倒是想叫一声小何。 “怎么，还不愿意认我这个姐？” 何慧玲有点不高兴的问方乐。 “没有，我这不是看何医生你年轻吗，看着比我还小，有点张不开嘴。” 方乐笑着道。 “你看这嘴巴甜的。” 何慧玲瞬间就被方乐逗笑了：“别给我插科打诨，叫姐。” “何姐。” 方乐没辙，只能喊姐。 何慧玲和白素雪不同，白素雪那是下属，随便怎么喊都成，何慧玲是同事，真要喊小何，有点调戏人的意思。 “何姐，你这不值班了？” 一边走方乐一边问。 何慧玲道：“带了一位实习生，跟了我一阵子，简单的操作还是可以的，我就吃个饭。” “何姐，你专门过来请我吃饭，有什么目的吧？” 方乐笑着道：“毕竟咱们才见第二次呢，我这心里有点虚。” 程云星看了一眼方乐，心说自己被无视了吗？ 什么叫请你，那叫请我们好吧？ “呵呵！” 何慧玲笑着道：“怎么，还怕我把你怎么着了，姐可是有家庭的人了。” “那就好，我也有家庭了。” 方乐拍了拍胸口。 “你也有家庭了？” 何慧玲一愣：“有对象了？” “有媳妇了，都结婚了。” 方乐纠正道。 “啧！” 何慧玲砸吧一下嘴巴：“你也不早说，那姐这顿饭请的就有点亏，原本打算给你介绍个对象呢。” “没事，还有星星。” 方乐笑着道。 “星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我怕人家看不上。” 何慧玲毫不避讳的给星星同学发了一张好人卡。 程云星：“.......” 他觉的他跟着方乐，从来就没好事。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说话间，三个人出了医院，何慧玲虽然说有点亏，可也不至于听说方乐结了婚又不请客了。 “星星其实见过，是我妹妹。” 何慧玲笑着看了一眼程云星，意思是，我没乱说吧？ 程云星不吭声。 要是何慧玲的妹妹，程云星还真见过。 可凭什么说看不上他呢？ 他不就是见了人家脸红吗？ 何慧玲这个人挺放的开的，作为女人，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开放的女人了，吃饭的时候和方乐足足聊了好一阵。 原本何慧玲也只是好奇方乐刚才竟然能看清楚b超显示屏上的画面，聊着聊着何慧玲就发现，方乐不仅看的懂，而且很懂。 “行了，不早了，该回去值班了。” 聊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何慧玲拿出bp机，看了看时间：“下次再找你。” “行，何姐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说着话，三个人回到了医院，到了门诊楼附近，这才各自回了科室。 不对，是两个人。 吃过饭，方乐就让程云星回家去休息了。 这会儿不早了，方乐自己都打算睡了，让星星同学跟着也没意义。 虽然方乐不知道韩主任办公室的床铺大不大，可无论大小，方乐也不怎么习惯和大男人睡一块。 之前在程家和星星同学睡过一次，那丫的打呼噜。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排出来了 当医生其实和当兵当警察等很多职业很相似，想要活的久，身体好，有一点是必备的，那就是睡的时候能睡，熬的时候能熬。 说睡，躺着很快就能入睡，说熬，可以长时间坚持，没有这两点，基本上干这几个职业就很痛苦了。 特别是急诊科医生，入睡困难户是最难坚持的。 累了，半天睡不着，刚睡着来了患者了，熬起来好长时间，身体肯定吃不消。 方乐是老急诊了，这一点自然没问题，回到科室，值班室林医生已经不在了，黄晓龙也不在，方乐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进了韩胜学的办公室，躺在里间，很快就睡着了。 一晚上也没人打扰方乐，黄晓龙中途进去过两次，看了一下方乐，都是静悄悄的，方乐察觉到有人，也没睁开眼，睡醒就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了。 起床，给韩胜学收拾好床铺，走出韩胜学的办公室，黄晓龙已经在值班室了。 “方医生。” 黄晓龙笑着向方乐打招呼。 “昨晚没睡？” 方乐问黄晓龙。 黄晓龙笑着道：“睡了一会儿，刚起来。” 黄晓龙现在是住院总，每天24小时值班，一周值班六天，也就礼拜天回去，回去休息一天，洗一下衣服什么的。 连续六天值班，黄晓龙肯定是找机会就睡一会儿，要不然根本坚持不住。 “那还好。” 方乐笑了笑，问：“昨晚的孩子怎么样了？” 黄晓龙道：“还在留观室，我刚才起来的时候问了一下，还没有便意。” “没什么不舒服吧？” 方乐问。 “没有，看上去挺好的。” 黄晓龙笑着道：“听您的，加了蜂蜜之后，孩子很喜欢吃，昨晚其实吃的不少。” “嗯！” 方乐点了点头。 无论是前两天灯泡的患者，还是昨晚上吞硬币的孩子这样的病例，在后世已经屡见不鲜了，虽说也罕见，可每年都能遇上几例。 再加上信息大爆炸，哪怕不是自家医院的事情，医生们也都能知道。 急诊方面，经验其实更为重要，毕竟急诊的患者真的是形形色色，奇形怪状，五花八门，遇到过和没遇到过，处理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方乐！” 方乐和黄晓龙正说着话，星星同学到了，还给方乐带了早餐。 “谢谢阿姨。” 方乐接过程云星手中的早餐，道了声谢，就在边上打开。 “我带来的。” 程云星提醒道。 “我知道呀。” 方乐点头道。 “你都不说声谢谢？” 程云星道。 方乐笑着道：“改天买橘子给你吃。” “橘子？” 程云星表情复杂，双眼盯着方乐：“你这个橘子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星星同学有点反应过来了，方乐说这个橘子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有猫腻。 “能有什么说法？” 方乐吃着饭，笑着问：“让你复习初一语文教材，你复习了没有？” 程云星：“......” “橘子，初一语文教材？” 反而是边上的黄晓龙笑着道：“方医生，您说的不会是朱自清的《父亲》吧？” 这世上果然是有学霸的，而且也有聪明人。 “啊......” 程云星嘴巴大张：“方乐，你占我便宜。” 很显然，星星同学也是学霸，应该还记得原文。 “别乱说。” 方乐笑呵呵的吃着饭。 黄晓龙看着方乐和程云星玩闹，眼中竟然有点羡慕。 方医生和程云星的关系是真好呀。 “黄总！” 方乐正吃着，有护士急匆匆进来：“8号床的患者有便意了，这会儿孩子憋得有点难受。” “药房有没有开塞露？” 方乐一边吃一边问。 “有的，我已经备好了，不过不好直接用，要用注射器注射。” 黄晓龙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吧。” “嗯。” 方乐点着头，继续吃着，一边吃一边交代：“用注射器的话，稍微深一点，用药之后稍微缓几分钟。” “知道了方医生。” 黄晓龙点着头，然后出了值班室。 程云星就站在边上，依旧看着方乐吃饭。 “看什么？” 方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程云星：“你在家里没吃饱，我给你留点？” “不用。” 程云星回了一句，依旧看着方乐。 刚才护士过来汇报，方乐还给黄晓龙，那可是在说便便呀，方乐竟然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依旧吃着。 程云星觉的要是换了自己，他肯定都受不了，早就没胃口了。 一时间，程云星的心中委实有点复杂。 自从去年在门诊和方乐巧遇，这一段时间程云星和方乐关系确实不错，程云星这个人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嫉妒心理，也确实把方乐当朋友。 可方乐也太妖孽了，时间长了，程云星都觉的有点不公平。 为什么大家都是同龄人，都是同学，方乐可以如此优秀，而且方乐还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踏实。 今天，程云星有点明白了。 方乐在有些地方确实是比他强很多的，昨天的试药，还有刚才。 程云星甚至有种感觉，类似于刚才那种方乐一边吃着饭，一边给其他医生护士交代什么，谈论什么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了。 吃过饭，方乐去洗了饭盒回来，黄晓龙也回来了。 进了值班室，黄晓龙就兴奋的道：“方医生，排出来了，排出来了。” “什么排出来了？” 门口，韩胜学一边问，一边走进了值班室。 “韩主任。” 黄晓龙和方乐还有程云星都急忙打招呼。 “昨晚没什么事吧？” 韩胜学点着头，问方乐。 “睡的还不错，就是味有点大。” 方乐笑着道。 “嗯。” 韩胜学点了点头，然后猛然看向方乐。 这小子刚才说什么？ 味有点大？ 老子这是被嫌弃了吗？ 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主任，昨晚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急诊。” 边上程云星笑着对韩胜学道：“一位两岁半的孩子，吞了一枚贰分的硬币......(看来还是孩子的爸爸说对了）。” “两岁半的孩子，吞了一枚贰分的硬币？” 韩胜学也没空搭理方乐了。 贰分的硬币，也不小了，两岁半的孩子。 “然后呢？” 韩胜学问。 “送过来的时候，硬币已经进了食道了，做了b超检查，已经过了贲门，进了肠胃了。” 黄晓龙道：“原本我和林医生是打算请消化科的医生过来的，方医生给出了个主意。” 韩胜学看了一眼方乐，继续听着。 刚才黄晓龙说着，韩胜学其实就猜出来了。 正常情况，这种患者急诊是有着先例的，要么肠镜，操作机械手，要么开刀，黄晓龙能说，那就说明是别的法子，极有可能又是方乐。 黄晓龙把方乐的法子说了一遍：“就在刚才，患儿有了便意，用注射器注射开塞露，硬币已经安全排出来了。” “你这脑子都是咋长的？” 韩胜学回头看向方乐，真的是很想把方乐的脑袋劈开，看一看里面的构造。 “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方乐连连谦虚，不过说出的话那是一点都不谦虚。 韩胜学都被气乐了。 你瞧这小子嘚瑟的，还基本操作。 “昨晚没睡觉？” 韩胜学没好气的问。 “睡了呀，睡的挺早的，刚刚才醒来。” 方乐道。 “睡觉了，那就继续上班。” 韩胜学回了一句，然后脸一沉，直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进了办公室，韩胜学沉着的脸这才舒展开，脸上全是笑意。 “臭小子，手段倒是真不少，真是天生干急诊的料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海龟博士 “方医生，听说昨晚又处理了一位急诊？” 方乐和程云星来到处置室这边，高大伟笑着迎上前讨好，完全没有主治医师的价值，倒像是一只老舔狗。 这两天高大伟跟着方乐，着实觉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高大伟是老急诊，资深主治了，缝合水平本就不差，只是有些思维和一些手法没有方乐那么高，看着方乐缝合，听着方乐讲解，收获着实不小。 同样的东西，进步快慢是要分人的，如果是尖子生，本身就很强了，不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的话，进步也就有限，差等生，基础太差，有些东西都不懂，要是不把前面的补上，你再教都无济于事。 反而是一些中等生，基础在，也就现阶段没学好，好好补一补，教一教，很快就能迎头赶上。 高大伟就算是中游偏上的学生，这两天跟着方乐，收获满满。 有了收获，高医生就更不要脸了，脸是什么？ 能吃吗？ 人的年龄越大，越是实在，高医生已经四十岁了，人到中间，早就很现实了。 “是。” 方乐点着头：“一位两岁半的孩子，吞了一枚硬币。” “我听说了，是方医生你给出的主意。” 高大伟笑呵呵的：“当初方医生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干急诊的料，果然，你看看，来了咱们科室才几天，处理了几个棘手的病例了？” “高医生你可别夸我了，我会飘。” 方乐笑呵呵的，听着高医生的马屁，说实话很舒服。 这世上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好话听起来就是顺心，就是舒坦，就是心情好，怪不得那么多当帝王的都喜欢奸臣呢，懂得溜须拍马呀。 一直跟着高大伟的矮个子住院医站在一边学着。 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矮个子住院医对高医生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也是本事呀。 “明明是......” 星星同学张了张嘴，想说明明是他想出来的，想了想还是没说，好像没有方乐的补充，他的方案也不怎么靠谱。 而且他还是在方乐的提示下想到的。 “我听说高医生你一直在处置室这边，没想着上手术？” 进了处置室，方乐一边洗手，一边问高大伟。 “处置室挺好的，上什么手术呀，又累。” 高大伟呵呵笑道：“也不见得能挣多少钱。” 方乐这才想起来，现在是九十年代，这个时候还属于以药养医的阶段，药价相当高，同时各种耗材、器械的价格都不菲，反而是服务费并不高。 了解医疗行业的人都清楚，医疗机构的经费来源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个是地方财政拨款，第二是医疗服务收入，第三则是药品差价收入。 医疗行业是相当烧钱的一个行业，九十年代，国家财政远没有后十几年那么宽裕，全国现在还在大力发展经济，提升全民收入和财政收入。 这个时候，用于医疗拨款和医疗补助方面的资金就相当有限了。 没有财政拨款支持，各大医院还要发展，就必须自力更生，而以药养医正是以医生的劳动来实现药品的高附加值，以药品的高利润拉动医院的经济效益，维持医院的正常运转。 以药养医，说穿了就是医院实际销售的药品价格要比市面上销售的药品价格高出很多，耗材和医疗器械也是如此。 所以在10年之前，如果医生开的药能在外面药店买到，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在医院拿药的。 药价高，耗材贵，人工服务费低，外科医生的收入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远没有以后不少人说起的什么金眼科,银外科之类的说法。 这个时候，无论是门诊还是住院部，医生们都可以多开药来增加收入，医院本身也是鼓励医生们多开药的，所以这个时期，相对来说内科其实是比较舒服的。 外科医生只负责做手术，基本上不开药，一台手术手术费并不高，忙的时候可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还没有人家内科医生多开几盒药收入高。 在急诊科这边，愿意上手术的人多一些的原因，反而是不少人想着学到本事脱离急诊科，转去专科科室。 高大伟早没这个想法了，在处置室这边，他也算轻松，收入不低，也就是没有上手术的医生地位高罢了。 八十年代末，国家其实就出台过《关于扩大医疗卫生服务有关问题的意见》，要求正常医疗任务前提下，可建立特诊室，配备高水平医护人员，提供高质量服务，实行高收费，向社会开放。 不过这个政策的实行程度各地不一，各医院情况也都不相同。 这个现状的改变，还要等到2006年，国家出台整改文件，提升医护人员的服务费，严格控制药品价格，打击以药养医的情况，现状才逐渐改变，到了10年之后，医院大多数药品和外面零售药店的药品价格几乎没多大差距了。 西京医院其实还好一点，毕竟是秦州省最好的医院，背靠军医大，实力雄厚，外科医生的待遇比起其他一些医院要好一些。 其实也正是随着服务费的提高，外科医生的整体收入增加，外科方面才迅速发展起来，八十年代之前，我国的医生严重缺乏的，特别是一些外科领域的医生，严重匮乏。 方乐和程云星说着话，矮个子住院医已经带着患者进来了，开始清创消毒。 就在方乐在处置室这边处理患者的时候，急诊科科主任韩胜学则接到了院办的电话，到了医院行政楼。 “刘院长！” 韩胜学敲了敲门，进了刘长胜的办公室。 进了门，韩胜学就注意到，刘长胜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位三十三四岁左右青年，青年穿着考究，坐在沙发上，很有气质。 “韩主任来了。” 刘长胜看到韩胜学进来，笑着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给韩胜学介绍道：“韩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位人才，郑锦帆，米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博士研究生，这几年在国外一直专注急诊领域，我们医院这次可是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把小郑请过来的。” “小郑，这位就是我们西京医院急诊科的韩胜学韩主任，韩主任在急诊领域已经干了有二十多年了，当时急诊科还只是门诊急诊室的时候，韩主任就是急诊室的资深医生了。” 就在刘长胜起身介绍的时候，郑锦帆已经站起身来了，刘长胜介绍的时候，郑锦帆急忙伸出手：“韩主任，您好，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您发表在军医大校报刊上的几篇关于急诊医学的论文我都看过了，我这一次来西京医院，也是想见一见您。” “郑.....博士......” “韩主任您叫我小郑，或者郑医生都可以。” 郑锦帆急忙道。 “郑医生好。” 韩胜学也急忙伸出手，很热情的郑锦帆握着手：“麻省理工大的高材生，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海归博士，哪怕放在二三十年之后，那都是香饽饽，不少医院都是争着要的，更何况现在还只是95年，2000年前的海归博士，那真的是相当牛逼的存在了。 别说海龟，就是国内的博士生，都了不得，海龟，那就更了不得了。 韩胜学这个热情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从清朝末年起，上百年战乱，华夏民族的自信心真的是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哪怕是建国之后，国内也是一片萧条，八九十年代，这个时候崇洋媚外的思想要比后世严重的多，民众在大街上看到歪果仁，都像是看到了大熊猫一样，觉的稀奇的不得了，普通的歪果仁，都能让一些当官的跪舔，海龟博士，海外华侨回国，待遇更是杠杠滴。 这个时期，国家整体政策也是倾向于引导国外的优秀华侨回国，欢迎国外资本注入，大环境本就如此。 甚至于内地一些人开公司，办工厂，都要找华侨或者香江台岛那边的人担任法人，披上一层洋皮，从而享受更好的待遇。 “郑医生是要进我们西京医院，去我们急诊科？” 和郑锦帆握过手，韩胜学就迫不及待的问郑锦帆。 “我在麻省理工，了解的一直就是急诊领域，不知道韩主任对国外的情况了解多少，米国最早的急诊医学服务体系就是在麻省理工学院倡导建立的，米国在急诊领域方面目前是走在世界前列的，我回国之后也了解过，国内的急诊现状目前还不景气，韩主任的几篇论文让我有点想法。” 郑锦帆说话很客气，也很有礼貌，明显出身不俗。 当然，这个时期，无论是出国留学还是华侨归国的，家境都不简单。 “韩主任，这次小郑过来，也只是先了解一下情况，至于能不能留住人，就看韩主任你的本事了，可不要让医院失望。” 刘长胜在边上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屁吃呢 “听说了吗，咱们科室又来了一位厉害的大牛。” 吃午饭的时候，急诊科的医生护士们已经开始私下交流起来了。 “是韩主任上午带过来的那位？” 有人已经见过郑锦帆了。 韩胜学从行政楼那边回来的时候，郑锦帆就已经跟着韩胜学一块回到了科室。 而且韩胜学对郑锦帆的重视程度是相当高的，最起码在明面上，要比对方乐的重视程度高。 一方面是因为年龄，一方面也是因为资历。 方乐再厉害，也只是省中医药学院过来的实习生，还没毕业，人家郑锦帆确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研究生，专注急诊领域好几年，从这个层面上讲，别说方乐，整个急诊科能和人家郑医生比的都找不出第二位。 所以郑锦帆过来之后，整个上午都是韩胜学亲自陪着参观科室，给郑锦帆讲解科室的现状，设备的配置，手术室的情况等等。 这个小道消息还是一些人偷听了解到的。 “对，听说是国外回来的留学生，博士研究生，咱们医院花费了大代价请过来的。” “米国麻省理工学院。” 有知情的再次透露。 “这么牛？” 这样的学历，这样的来头，无论是谁听了都禁不住吃惊，甚至一些人都兴不起嫉妒的勇气。 方乐来的时候还有人不服气，还有人看不惯，哪怕到了现在，对方乐不服气的依旧不少，特别是一些上过手术的年轻医生，在某个领域还不错的医生，都有着和方乐较劲的心思。 可听到郑锦帆的来历，整个科室，几乎没有人心中不服，哪怕是一些资深主治，副主任，也没觉得韩胜学亲自作陪有什么不妥。 这个时代，很多机关单位和企业对学历的看重要比后世严重的多，高学历就能受到重视，就能被重点培养。 当然，兴不起嫉妒，可大多数人却不怎么喜欢郑锦帆，总觉得是吃着洋面包。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不少人，心理其实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崇洋媚外，见了歪果仁自卑，一方面又鄙夷留洋归来的华夏人。 眼中羡慕，心中鄙夷，相当矛盾。 “方医生。” 黄晓龙端着饭坐到方乐和程载明对面，坐下之后，就低声对方乐道：“上午韩主任带回来一个人，您见了吗？” “来过处置室，我看到了。” 方乐点了点头。 他是看到了，而且韩胜学当时还当着郑锦帆的面给郑锦帆介绍了方乐几句。 什么小方是我们急诊科很不错的苗子，年纪轻轻，水平了得之类的，有点像是家长给别人家的家长介绍自己的孩子的意思。 在韩胜学眼中，方乐算是孩子，郑锦帆则是平辈，韩胜学在和郑锦帆相处的时候，就把郑锦帆放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位置。 不过方乐当时正在给患者做缝合，没和郑锦帆说话，郑锦帆也只是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也夸奖了方乐一句：“缝合水平很高。” “听说是米国麻省理工学院的高材生，博士研究生。” 程载明低声对方乐说道：“韩主任很重视，很器重。” “米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研究生，确实值得重视。” 方乐点了点头，并没有觉的不妥，也没有对郑锦帆反感。 当然，喜欢也谈不上，还没什么交集呢，对方什么人方乐还不清楚。 第一印象还不错，方乐也不戴有色眼镜。 别说现在，就是方乐重生前，那也是看学历，看资历的，先看学历和资历，再看能力和水平，这是必然的，高学历就意味着优势，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拼着学习，或者说托关系，也要弄到高文凭？ 而且就事论事的讲，八九十年代的海龟博士，真才实学的还是挺多的，而且愿意回国，本就是值得人尊重的选择。 海龟回国总比国家培养之后留在国外不回来给人家做贡献的要强。 这个时候，国内各方面都落后，就要有这些出国留学的莘莘学子在国外学到东西，然后归国建设祖国，报效国家。 “方医生您倒是好心态。” 黄晓龙笑着道：“刚才我还听有人说，来了一位和您争宠的。” 无论韩胜学心中怎么想，在不少年轻医生看来，方乐是韩胜学器重的，现在又来了一位郑锦帆，两个人又都是初来乍到，不少人就把方乐和郑锦帆相提并论。 “呵呵。” 方乐笑了笑。 争宠？ 海龟能争得过他这位重生者？ 重生前，方乐作为急诊科科主任，自己面试的，手把手带的海龟博士都有好几位了。 这年头的海龟博士确实含金量高，真才实学的也多，可再厉害，这个时代的天花板就那么高。 真要算，方乐自己等于是已经破碎虚空又回来的高手，郑锦帆充其量算是土著天才，哪有什么可比性？ 降维打击了解一下？ 在其他人看来，科室来了一位海龟，来了一位了不起的牛人，可在方乐看来，也就是科室来了一位人才罢了。 这种人才方乐是欢迎的，多多益善。 至于说像其他人想的那样，争宠了，威胁了之类的，方乐还真不觉的有谁能对他构成威胁。 按照年龄算，郑锦帆比方乐要大十二三岁，哪怕郑锦帆留下，接替了韩胜学成为科主任，方乐也是有机会的，可重生者能走寻常路吗？ 方乐现在争的就是话语权，争的就是地位。 有了话语权，很多事才能办，按部就班那还是重生者吗？ 从这个层面来说，方乐和郑锦帆其实还是会有交锋的，只不过，郑锦帆在方乐眼中并不算对手罢了。 要么打服了当小弟，要么灰溜溜走人。 因为出身的不同，方乐要比他父亲方寒更桀骜一些，或者说更霸气一些，底气更足一些。 方乐的父亲方寒那是普通家庭出身，虽然水平提升快，可心境成长慢，方乐出生就是牛逼家庭，自己又厉害，从出生骨子里就带着傲气的。 准确的说一位是草根创业，一位是王者归来，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黄晓龙看了一眼方乐，心中都有点琢磨不透，方医生究竟是不在意呢，还是过于自信呢？ 黄晓龙总觉得，方乐那一声笑，有点不屑的意思，却又判断不准 “打扰一下，我可以坐这儿吗？” 黄晓龙正想着，边上一个声音响起，郑锦帆端着饭站在边上，很客气的问道。 “坐，随便坐。” 黄晓龙下意识就有点紧张，而且还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 虽然一些人已经知道了郑锦帆的来历和名字，可韩胜学还没介绍。 “方乐！” 郑锦帆坐下之后，笑着向方乐打了声招呼。 “是我。” 方乐客气的点了点头。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 郑锦帆笑着道：“我叫郑锦帆，从今天起，也是咱们急诊科的医生了，以后和大家就是同事了，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郑医生客气了。” 黄晓龙急忙道。 “郑医生好。” 程云星也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郑医生说笑了，相互照顾，我其实也是刚来，还只是实习生，都不算西京医院的医生。” 郑锦帆笑着道：“方乐你谦虚了，我虽然刚来，可整个上午，韩主任几乎都在给我说你的事情，你的徒手止血水平相当高，止血领域国内目前还属于空白区，徒手止血我之前几乎都没听说过，哪怕是对急诊方面比较重视的米国，也很少有你那么厉害的止血水平，毫不夸张的讲，在止血操作领域，你几乎可以说是国际第一人。” “谢谢郑医生夸奖。” 方乐笑着道：“我对国外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还真不清楚。” “听韩主任说，你是中医学院毕业的，中医水平也高，还会正骨，是把中医的一些手法和现代医学的止血理念融合了吗？” 郑锦帆问。 “算是吧。” 方乐点了点头。 方乐虽然刚才嘴上谦虚，可自己的水平方乐清楚，就徒手止血而言，他还真能算是全球第一人。 当时胡洋的情况，方乐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一方面是方乐确实在止血方面造诣很高，另一方面也像郑锦帆说的，方乐中医水平高，一些手法，对穴位和经络的了解也深。 同时方乐还习武，半年的五禽戏和每天的锻炼也让方乐对身体的掌控度比较高，一些比较难的动作方乐可以做得到，普通人就做不到。 从这一点上说，这位郑医生的眼力倒是不错，而且说话也可观。 全球第一人这样的头衔，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医学领域，任何人只要能被冠以全球第一人这样的头衔，那真的是牛逼大发了。 这也是郑锦帆不权威，说了不算，虽然说得是事实，可没多少人认，亦或者宣传力度不够，知道的人少，要不然，方乐这止血第一人的头衔坐实了，就要比郑锦帆麻省理工学院博士研究生的头衔牛逼的多。 “还有你处理的几个病案，也很有代表性。” 郑锦帆笑着道：“我觉的方乐你很适合做急诊，有机会能不能把你的几个病案详细的给我讲一讲，我写一篇相关的论文，当然，我会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方乐眼皮一翻，看了一眼郑锦帆，然后埋头吃饭，懒得理他。 想屁吃呢这是？ 欺负他是实习生？ 刚来屁股还没坐稳，就想着写论文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喜欢写论文方乐不拦着，特么拿自己的病案和经验邀名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打短工的麦客？ 郑锦帆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方乐。 在他看来，他的这个提议方乐应该会同意才对，甚至应该会很欣喜的同意，没想到他却碰了一个软钉子。 论文对医生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临床操作，甚至就长远而言，还要比临床操作更重要一些。 纵观各大医院的专家主任，学术权威，医疗小组带头人，甚至是医学院里面高职称的教授，哪一位没有拿得出手的论文。 如果论文写的好，医学生完全可以走学术型路线，专门做调研，做分析，不需要下临床，依旧可以很牛逼。 而就医疗现状而言，很多医疗政策，医疗制度，其实都是学术型医生参与制定的。 八九十年代，国内的论文制度要更为粗糙一些，国内具有影响力的刊物难上，论文发表的难度要比后世难得多，特别是想要发表国外一些有影响力的期刊，难度更大，不仅仅需要论文写的好，还需要有人推荐，要有关系，要有门路。 因而在八九十年代，一些上级医生剽窃下级医生论文，导师剽窃学生论文，或者帮学生写论文发论文的事情屡见不鲜。 郑锦帆之所以觉的方乐会同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乐只是实习生，医学新人，要关系没关系，要门路没门路，而郑锦帆则是麻省理工大回来的博士研究生，在国外那边不仅仅有同学，还有导师，有着自己的圈子。 这个关系圈哪怕是韩胜学也比不过。 西京医院对郑锦帆的重视，并不仅仅在于郑锦帆本人，也在于郑锦帆的圈子。 九十年代，国内的医院想要邀请国外专家过来，难度更大，放眼全国，能够邀请到国外专家做飞刀的医院也就协和等寥寥几家而已，西京这边都没有什么渠道。 而郑锦帆作为海龟博士，在国外是有人脉的，要是能通过郑锦帆邀请到米国一些领域的专家过来，对西京医院来说那是相当长面子的事情。 这个时候，国内的医疗水平真的是没法和国外的发达国家相提并论，说落后了二三十年真的是不怎么夸张，即便是一直走在国内医疗前沿的协和，和米国那边比起来差距依旧不小。 所以，郑锦帆觉的，这件事对方乐来说也是好事吧，没想到方乐竟然不同意。 “是我冒昧了。” 郑锦帆笑了笑。 也不多说了，开始埋头吃饭。 郑锦帆来的晚，吃的却最快，吃过饭站起身打了声招呼，就起身走人了。 等郑锦帆走后，黄晓龙这才轻声问：“方医生，刚才郑医生的提议您好像很不满意？” 黄晓龙就有点看不明白，这要是郑锦帆找的是他，他肯定忙不迭答应了，只可惜，他没有拿得出手的案例。 “我自己不会写论文，需要找他写？” 方乐抬起头看了一眼黄晓龙：“刚来第一天，我和他熟吗？” “这倒也是。” 黄晓龙干笑两声，不再吭声了。 自从那天方乐帮着黄晓龙说话，黄晓龙对方乐就很亲近，他只是有点不明白方乐的想法而已。 其实这也就是差等生和优等生的区别，差等生或许觉的这是机会，巴不得，可惜人家看不上，优等生就不稀罕了。 吃过饭，回到处置室，高医生也说起了刚来的郑锦帆。 “水平高低不知道，目前看来，人有点浮夸。” 方乐一边缝合，一边给了评价。 没有郑锦帆这么做事的。 哪怕在一些人看来，这是好事，也没有说刚来屁股还没坐稳，就过来找人说我用你的病案写论文的。 “方医生接触过了？” 高医生好奇的问。 看上去方乐不怎么喜欢这位海龟博士呀。 这就有意思了。 目前科室两位韩胜学器重的天才却站在了对立面，啧啧。 程云星在边上把中午在食堂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来就想出成绩？” 高医生也惊呆了：“方医生您没同意是对的，论文署名，讲究很大，第一署名和第二署名的差别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第二署名，要是同层次的医生还好，像您和郑锦帆这样的，别人看了，都会觉的是郑锦帆在提携您。” “谢谢高医生。” 方乐道了声谢，高医生这才说了句实在话。 拿了自己的病案，发表了论文，自己赢得了名气，在其他人看来还觉的是方乐占了郑锦帆的便宜，这事情要是宣扬一下，方乐就等于欠了郑锦帆人情了。 一位是麻省理工大的海龟博士，一位是省中医学院的大四学生，实习生，没人会觉的是郑锦帆剽窃了方乐的病案。 搞不好因为这个署名，一些人还会觉的方乐是郑锦帆半个学生呢。 这样一来，方乐以后要是和郑锦帆闹的不好，很多人都要骂方乐白眼狼。 这里面的弯弯绕，方乐要比高医生更清楚。 “方医生客气了。” 高大伟笑呵呵的道：“这有些事方医生你比我懂。” 和方乐接触的时间越长，高大伟对方乐越是服气，这小子根本就不像是年轻人，人精一样的。 而且就个人情感而言，无论是黄晓龙还是高大伟，其实都是不怎么喜欢郑锦帆的，说不喜欢可能不合适，郑锦帆这种资历，来了之后自然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哪怕是高医生，见了人家也自卑。 方乐的话，水平高归水平高，最起码在不了解之前，没人觉的方乐高不可攀，习惯了，关系熟了，那也就熟了，方乐其实是很好相处的。 下午，科室又来了两位急诊，是急救车送来的，不过没有人叫方乐，方乐也就没操心，在处置室忙了一下午。 快下班的时候，韩胜学出现在了处置室门口。 “小方！” “韩主任。” 方乐走到韩胜学面前，笑着问：“您有事？” “走吧，去我办公室说。” 韩胜学招呼一声方乐，向办公室走去，方乐跟在边上，两个人进了值班室，走向韩胜学的办公室。 进了值班室的时候，方乐看到郑锦帆就坐在值班室，看到方乐看来，郑锦帆还笑着向方乐点了点头。 “坐吧。” 进了办公室，韩胜学一边招呼，一边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听说吃午饭的时候郑锦帆找你了？” “嗯，对，找我了。” 方乐点了点头：“说我治疗的几个病案很有代表性，希望我给他详细讲一讲，他写一篇论文，当然，可以写上我的名字。” “净想好事。” 韩胜学冷哼一声。 方乐奇怪的看了一眼韩胜学。 不对吧？ 郑锦帆这种海龟，韩胜学应该是很器重才对，怎么这个态度？ “别这么看着我。”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郑锦帆这种留洋回来的博士研究生，咱们医院都是很重视的，我也很重视，可重视归重视，咱们不能当傻瓜。” 说着，韩胜学也直言不讳：“目前郑锦帆也只和咱们科室签了三个月的合同，合同到期，是去是留，谁知道，刚来就想拿咱们科室的病案写论文，邀名气，三个月期满，拍屁股走人，咱们找谁说理去？” “韩主任说的是。” 方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对各大医院来说，其实更喜欢的还是自家医院培养出来的医生，像郑锦帆这种天才，医院固然珍惜，固然重视，也要看情况的。 如果郑锦帆和医院签的是至少三五年的合同，医院或者韩胜学肯定是更重视一些，这才三个月，特么打零工的？ 不是自家医院培养的，本就没多少恩情，人家说走就走，你还没法说什么。 三个月，能干个啥？ 现在西京医院在郑锦帆这边也就是观察期，我先看看你们医院值得不值得。 这个阶段，韩胜学怎么可能直接站在郑锦帆一边？ “这位郑医生在国外是干什么的？” 方乐问韩胜学。 “一直搞的都是急诊领域。” 韩胜学道：“我也了解过，米国的急诊医学确实要比国内起步早，发展快，很多理念和技术都更为先进，有什么说什么，我个人其实是很想留下这个郑锦帆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既然韩主任这么说，那就试试呗。” 方乐笑着道：“先看看人品，如果是真的回国做贡献的，那还好，要是回国镀金的，那就算了。” 国外医疗发展快，机会也就少，课题多，可竞争大，所以也有一些留学生在国外一段时间之后，回国找机会，搜集素材，收集病案，收集数据，给自己赚名气，完事之后拍拍屁股又回去了。 第一种，还是值得尊重的，就收入而言，国内和国外差距很大，能回来的都是下了决心的，要是第二种，那真是吃了妈妈的奶，还要喝妈妈的血。 “听说你那会儿没怎么给人家面子？” 韩胜学笑着问。 “想屁吃呢，我没骂人已经很客气了。” 方乐淡淡的道。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不要去得罪人家。” 韩胜学提醒道。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方乐笑着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要怂 “不要嬉皮笑脸。”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我还就给你交个底，就医院的重视程度来讲，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也没有人家一个郑锦帆重要，你今天没给人家面子，要是个小心眼的，估计要找你麻烦，闹腾起来，哪怕有孙老在，院领导可能都不会向着你，别忘了，你还只是实习生。” “谢谢韩主任。” 方乐笑着道：“其实我无所谓，去哪一家医院都成。” 韩胜学眼睛一瞪。 方乐急忙改口：“谢谢韩主任提醒，我一定严于律己。” “不过你也不用怕。” 韩胜学道：“郑锦帆那种人，也算是体面人，哪怕心眼小，也不会使阴招，只要你自己不犯错，有我护着，他也拿你没辙，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人家不介意呢。” “我知道了。” 方乐笑了笑，他知道，韩胜学是好心。 无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好，有些事，还是要多考虑。 今天方乐也确实算是没给人家海龟博士面子，至于郑锦帆心中怎么想，那就没人知道了，或许不介意，或许介意呢？ “行了，也下班了，回去吃饭吧。” 韩胜学挥了挥手。 等方乐出了办公室，韩胜学就禁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方乐和郑锦帆的事情，还是黄晓龙告诉韩胜学的。 听黄晓龙说了事情的经过，韩胜学就觉的头大。 方乐是韩胜学极为看重的，郑锦帆韩胜学也看重，同时院领导也看重，不说韩胜学个人的想法，急诊科这一次真要留不住郑锦帆，让郑锦帆走了，韩胜学这边都会很被动。 给你弄来个人才，你留不住，这不是能力问题这是什么？ 原本韩胜学就有点压力，现在倒好，郑锦帆刚来就和方乐有了冲突，目前看来只是小事情，万一矛盾激化了呢？ 最让韩胜学头大的是，特么两个人还都不在编，不算正式工，一位是临时三个月合同，一位是实习生，都是说走就走的那种。 在编的话，好歹还有点约束力，不在编，有能力，当领导的都不能太过分。 刚才方乐嬉皮笑脸，说自己无所谓，去哪一家医院都行，韩胜学知道，方乐是真的去哪一家医院都行。 有本事，真的是走到哪儿都不怕。 方乐从韩胜学的办公室出来，程云星就在边上等着，等着方乐一块去吃饭。 两个人还没走出值班室，坐在值班室的郑锦帆又过来了。 “方医生，下班了，一块吃个饭，我请客。” “就不了吧。” 方乐笑着道：“家里都做好饭了，改天，改天我请郑医生。” “那就说好了，改天。” 郑锦帆笑着点了点头，看上去没怎么生气。 不得不说，郑锦帆这个人，给人的印象还不错，温文尔雅，很有礼貌，要不是中午冷不丁那一句话，方乐其实还不反感这位。 在程云星家中吃饭的时候，程云星在饭桌上也说了郑锦帆的事情。 程载明听过之后，也提醒方乐：“毕竟是留洋回来的博士研究生，你还是不要太得罪人家，咱们医院目前博士学历的都没几位，留洋回来的几乎没有，真要闹腾起来，韩胜学不一定护得住你。” “知道了程叔叔。” 方乐笑着道：“我一位实习生，惹人家干嘛，再说了，博士生，心胸宽广，有容乃大，包容万物，怎么能和我计较呢。” “没正行。“ 刘明霞瞪了一眼方乐：“还是要长点心。” “知道了阿姨。” 方乐笑着点头。 ...... 早上，方乐一大早起床，绕着小区跑了一圈，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练了一套拳，又回家冲了个澡，简单的弄了早餐，吃过之后到了科室。 进了值班室，方乐能明显的感觉到，今天值班室的人要比往常多一些，值晚班的还没走，值白班的也没有主动去交接班，都在值班室候着。 “今天韩主任查房？” 方乐走过去，轻声问黄晓龙。 “方医生您又猜到了？” 黄晓龙点头：“今天韩主任查房。” 一边回答，黄晓龙一边在心中嘀咕，方乐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完全不像是实习生，对医院科室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 说着话，程云星也到了，主动凑了过来：“韩主任今天查房？” “嗯。” 黄晓龙点头，这阵仗，在医院稍微干的时间长点的都看的出来。 主任查房，可以说是科室每周最大的事情了，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一周一次的主任查房，对科室的所有医生来说，都等于是一次小测试，就像是上学时候的周考一样，哪怕是主治医生们也都要小心翼翼的。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韩胜学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了，跟着韩胜学一起出来的还有昨天刚来的郑锦帆。 看到韩胜学出来，值班室的医生们都急忙站好，站成了两排。 “韩主任早！” “早！” 韩胜学点了点头：“今天查房，查房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郑锦帆郑医生，米国麻省理工大毕业的高材生，硕士研究生，昨天一些人都已经见过郑医生了，今天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从今天起，郑医生就是咱们科室的同事了，大家欢迎。” 值班室响起一阵掌声。 不愧是海龟博士，就是有牌面，方乐来的时候，可没有这种阵仗，当然，来一位实习生，肯定没资格让人家这么多医生欢迎鼓掌。 “郑医生给大家说两句吧。” 韩胜学回头，笑着对郑锦帆说道。 “谢谢韩主任。” 郑锦帆道了一声谢，然后面向众人：“刚才韩主任已经介绍过我了，我再介绍一下，我叫郑锦帆，咱们西京市本地人，可以说我从学医伊始就是听着咱们西京医院的名字进入医学领域的，所以我回国之后，第一选择就是咱们西京医院。” “我在国外，接触的一直都是急诊医学领域，这次回来，我也是希望把国外的先进理念带回来，为祖国的医学事业做贡献，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我能和各位同仁和睦相处，也希望大家能够对我多多支持，多多包容。” 韩胜学带头鼓掌，其他人也都跟着再次鼓掌。 “郑医生这样的优秀人才能够加入我们科室，是我们科室的荣幸，也是对我们工作的一种肯定。” 韩胜学道：“国外的急诊医学起步早，发展快，比国内急诊领域领先很多，我相信，有了郑医生的加入，我们科室肯定会有一个大的改变和质的飞跃。” 说了几句场面话，韩胜学这才道：“行了，开始查房吧，郑医生和我一块。” 说着话，韩胜学就先一步出了值班室，郑锦帆和杨晓辉以及另外两位副主任跟在后面，然后是一群主治医生，之后是规培生和实习生。 住院医是不需要跟随的，只需要在自己负责的区域等候就行了。 方乐作为实习生，和程云星走在后面，和几位实习生走在一起。 方乐是老急诊，重生前就习以为常了，甚至有时候主任不在，作为副主任，查房都是方乐自己负责，早就习以为常了。 其他实习生们都已经实习了大半年了，主任查房也经历了几次了，不过不少人依旧紧张。 主任查房，最有可能被提问的就是实习生、规培生还有住院医们，主治们被提问的概率不高。 “方医生，您不紧张？” 这几天跟着高大伟的矮个子实习生也凑在方乐边上，轻声问方乐。 “紧张什么？” 方乐笑着问。 “也是，方医生您水平高，肯定不紧张，韩主任哪怕问您什么，您也能答出来。” 矮个子实习生有点苦涩的祈祷：“千万不要问我。” “你应该祈祷问你。” 方乐道：“主任能问你，说明器重你，答不出来不重要，知耻而后勇，主任要是对你不闻不问，那你就完了。” “再说了，万一答出来了呢，岂不是在韩主任面前露脸了？” “咱们只是实习生而已，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留下，提问又不是临床，错了又不会出现医疗事故，也就是被骂一顿而已，怕什么，这个时候都退缩，面对临床还有胆子？” 矮个子实习生一愣。 “方医生您说的好有道理呀。” “不是有道理，是非常有道理。” 方乐怂恿道：“不要怕，到时候主动表现，挨骂而已，又不影响实习成绩，当医生，一定不要谦虚，该表现就表现，也不要怂，越怂越怂，胆子放大，才有机会。” “万一被韩主任看重，那可就简在帝心了，还愁不能留下，要相信自己。” “嗯。” 矮个子实习生两句话被方乐说的热血沸腾的，拳头一握：“方医生您说的对。” 边上离得近的实习生也都听到了方乐对矮个子实习生说的话，一个个都觉的很有道理。 除了矮个子实习生，也有人给自己打气。 怕个球，挨顿骂而已，万一答对了了呢？ 和方乐一起的程云星憋着笑，方乐这家伙，又怂恿人，等会儿韩主任看着一群实习生争先恐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郑博士的首发 韩胜学眼睛不算大，个头并不低，再加上当过兵，走过来腰杆笔直，步子迈的沉稳而均匀，甚至一路走过来，路线都是笔直的。 韩胜学边上的郑锦帆个头同样不低，一米七八的大高个，身材匀称，再加上家境好，出过国，显得更有几分素养和气质，瞬间衬托的韩胜学边上的三位副主任都有点黯然失色了。 郑锦帆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在国外的时候，郑锦帆虽然不是普通的小医生，麻省理工大的博士研究生，在米国的医疗机构，也不能说就是小虾米，可三十三岁的年龄，想要在米国的医疗机构担任医疗小组负责人，拉起属于自己的医疗团队还是很难的。 郑锦帆并非学术型医生，同样是临床系的。 学术型医生和临床系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临床系是有可能速成的，如果天赋聪颖，天赋异禀，天赋惊人，天赋超常，能够持续的出一些具有影响力的学术论文，学术调研、学术成果，是比较容易能迅速出名，在学术领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而临床系的医生，动手能力则是必要的，谈到动手的话，那肯定没有动脑子那么快捷了，眼睛会了，脑子会了，手不会的事情时有发生。 哪怕是天赋异禀，天赋惊人的临床医生，临床实践都是少不了的。 以郑锦帆的年龄，很显然还不足以成为医疗小组负责人，而如果不能成为医疗小组负责人的话，类似于今天这样浩浩荡荡，被人拥簇的场景就不怎么能享受到了。 跟着韩胜学走在一起，郑锦帆觉的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虽然国内的医疗收入确实没办法和米国相提并论，医生的地位也远不如米国等一些国家，可郑锦帆家里并不缺钱。 虽然初来乍到，刚才在查房之前，韩胜学也没有说郑锦帆具体负责什么，担任什么职务，医院目前也没有具体安排，可从今天的这个查房来看，郑锦帆很显然已经享受了副主任待遇了。 虽然郑锦帆很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国内对他这种海龟博士的重视程度确实是要远超国外的。 韩胜学带着科室的医生们从值班室出发，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上路过，边上的小护士们都急忙让路，一些患者和患者家属也都急忙靠着墙边站着，好奇的看着这么一大群医生路过。 主治医生们跟随，住院医们早已经到了属于自己的岗位原地等候，就像是等候领导检阅的战士一样，在病房门口站的笔直。 到了留观室门口，韩胜学一边搓着手上还没有均匀的酒精，一边先一步进了病房。 “韩主任。” 负责病床的住院医已经急忙到了病床边上，给韩胜学说着患者的情况，韩胜学一边听着，一边已经开始给患者做检查了。 主任查房，一周一次，不过查房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有时候主任会上手在患者的一些部位摁压检查，有时候也只是站在边上听一听，扔下一两句叮嘱，或者对患者说一两句贴心的话，然后就会走向下一位。 当然，有一些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比较聪明的话，在主任查房的时候会多问几句，这样能适当的阻挡主任查房的速度，让主任稍作停留，有可能会更细致的检查一小会儿，然后多说两句话。 不过这样的聪明，有时候也会适得其反。 毕竟住在医院是要花钱的，很多时候医生开药开检查单也是以患者的主诉为治标。 任何的不舒服或者异常，有可能都会增加两个检查单亦或者一两种药，在住院治疗费用上增加那么一丁点开销。 如果是主治医生或者住院医，不少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有可能还会多问两句，以便取舍，可如果是主任的话，再加上有的主任不容置疑的语气，检查和药物往往也就在主任的话语中确定下来了。 欺软怕硬是大多数人的天性，很显然，在医院，科主任级别的专家毫无疑问属于硬的范畴。 “患者上周三因为胸闷、咽痛，后胸痛入院，有冠心病心肌缺血病史，目前考虑为血管炎......” 韩胜学到了病床边上，就有负责的医生急忙诉说情况。 韩胜学一伸手，边上的医生急忙把文件夹递给韩胜学，韩胜学一边翻看，目光一边下意识的在跟着的一群医生中扫视。 主任查房提问，那都是随机的，不会每一位患者都问，有可能整圈查房下来都不问，有可能持续提问，这种事那就要看主任的心情了。 整个科室，科主任就是老大，人家想在哪儿睡在哪睡....... 说错了，想什么时候提问什么时候提问，想问谁就问谁，这也是科室老大独有的风光和权威。 只是韩胜学目光扫视的时候，后面几位实习生的表现让韩主任的眼睛就是一眯。 韩主任眼睛本就不算大，眼睛这么一眯，却具有杀伤力。 往常查房的时候，韩胜学只要目光扫视，大多数医生都是躲躲闪闪的，可今天，不少人竟然往前凑了一点，看上去有点跃跃欲试。 科室的医生们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 特别是几位实习生和规培生，竟然有胆子迎接韩主任颇具杀伤力的眯眯眼。 其实几位实习生和规培生心中还是有点胆怯的，有人腿肚子都有点打转了，可想到刚才方乐说的，一些人还是硬着头皮。 错了也就挨顿骂，万一对了呢？ 特别是有两位外院来的规培生，更是强撑着，希望有出头的机会。 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制度是93年才出台的，到现在也不过两年不到，整个中州省拥有规培资质的医院并不多，凡是拥有规培资质的医院，都是三级甲等医院，而外院前来规培的规培医生大都来自于县区级医院或者西京市的一些二级医院，自家医院自身是没有规培资质的。 从小医院来的医生，自然更为渴望留在西京医院这样的大医院，从此改变人生，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好吧，这个年代还不怎么流行这个，吃软饭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你来说，在临床上怎么判断是不是血管炎。” 站在方乐边上的矮个子实习生很荣幸的被韩主任点名。 毕竟方乐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很是显然，而方乐又是韩主任器重的医生，哪怕是无疑是，韩主任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方乐所在的区域，而站在方乐边上的矮个子实习生个头虽然不高，却好像就站在明灯之下，哪怕只露了半张脸，也被韩主任一眼挑中。 “我？” 矮个子实习生虽然刚才被方乐说的热血沸腾，可真正等韩主任挑中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慌乱和底气不足。 方乐非常善解人意的轻轻推了一下矮个子实习生，让矮个子实习生上前了两步。 “对，就是你。” 韩胜学道。 说着话，韩主任已经不看矮个子实习生了，目光已经到了手中的文件夹上面。 “血管炎是......血管壁存在炎症性白细胞，并伴有管壁......管壁结构的反应性损伤，血管......血管完整性丧失......丧失，可能会导致出血......” “行了。” 韩胜学不耐烦的打断：“定义背的不错，不过我问的是在临床上怎么判断患者是不是血管炎，而不是让你背诵定义。” “我......” 矮个子实习生原本就紧张，这一下就更紧张了。 “韩主任，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好听着，好好学着。” 韩胜学依旧看着文件夹，脸上无喜无悲，矮个子实习生心中更是忐忑。 “有谁知道吗？” 韩胜学的声音继续响起。 原本都鼓起勇气准备挨骂的实习生和规培生都纷纷泄了气。 不知道问题是什么，他们还有胆子赌一赌，现在问题已经明了，自己会不会，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 “要不让方乐医生说说吧。” 郑锦帆笑着对韩胜学道：“昨天韩主任您给我说了方乐方医生治疗的几个病案，从病案上看，方医生应该是中西医皆通，给其他人打个样。” “果然开始报复你了。” 程云星轻声对方乐说道。 昨天晚上吃饭，在程云星家里，程载明就担心这个，没想到今天早上这位郑博士就等不及了。 什么中西医皆通？ 明白人谁不知道方乐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 省中医学院是中医院校，压根就没有西医类的专业，方乐哪怕是想旁听，都没有地方去旁听。 边上不少人看向方乐的目光，都禁不住有点同情，果然，这位郑博士心胸不怎么大。 韩胜学依旧看着文件夹，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郑锦帆，缓缓道：“方乐你要知道，就说一说。” 郑锦帆还笑着看向方乐，给了方乐一个鼓励的眼神，脸色和善，就好像在表功。 看吧，我给你争取了多好的一个机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吓死宝宝了 方乐也笑着给予郑锦帆郑博士以回应，然后缓缓开口。 “在诊断上，血管炎相应的症状和体征以及erythrocytesedimentationrate(esr)、c-reactiveprotein(crp)等验证活动性治标千差万别，所以在临床上受累最显著的组织进行活检是至关重要的诊断措施，动脉造影术和mra检查有助于确定大、中型动脉血管血管炎的墙内特征以及血管壁厚度......” “嗯？” 原本还正在看着患者病历的韩胜学下意识的就抬起头来，看向方乐。 边上一些原本漫不经心的主治医生也都瞬间回头，看向方乐。 郑锦帆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目光同样盯着方乐，眼中有点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方乐竟然真的知道，而且还回答的如此专业，甚至可以说超前。 除了方乐夹杂的流利的英语，最让韩胜学和郑锦帆吃惊的是，mra这样的用词竟然在方乐的口中说了出来。 mra，核磁共振血管成像。 核磁共振技术诞生的要比ct和b超更晚，第一套磁共振系统诞生于1978年，而这个时候的核磁共振还没有应用在医学方面，1983年，西门子在徳国汉诺威医学院成功安装了第一台临床磁共振成像设备。 随后核共振成像一起高对比分辨率和无放射性的独特优势，迅速应用于心血管疾病的诊治，并且开始快速发展。 到了1993年magorgomopen产品的问世，标志着西门子成为全球第一个能够生产开放式磁共振成像系统的制造商。 这个时候，核磁共振在国内可以说还属于盲区，拥有核共振成像系统设备的医院在国内并不多，西京医院还是去年后半年才引进了第一套核共振成像系统。 而方乐所说的mra，核共振血管成像，更是盲区中的盲区，韩胜学还是听心胸内科的主任有一次吹牛逼的时候听说过，其他医生就更别说了。 其实方乐原本打算说cta的，ct血管造影，都快出口了，才突然醒悟，这个时候这玩意还没有，这个名词这个时候都没有出现，这才临时改口为mra。 方乐只是记得，核共振成像起步于八十年代初，然后逐渐应用于医学临床，现在已经是95年了，想来mra应该是有了。 毕竟方乐是2020后，距离九十年代真的是间隔太长了，一些东西方乐也记得不是很准确。 好在方乐本就是医生，一直从事医疗行业，这要是换了外行，压根都不可能清楚这些。 可即便方乐已经改口的mra，核共振血管成像，听在郑锦帆耳中，依旧极具震撼性。 韩胜学也只是仅限于知道这么个玩意，郑锦帆是米国回来的海龟博士，对这个东西更清楚，更了解一些，可正因为了解，郑锦帆才更吃惊。 mra，在米国依旧属于新东西，尖端领域了，在国内，能看懂核磁共振的医生估计都是凤毛麟角吧？ 如今这样一个词却在方乐这样一位实习生口中崩了出来，而且这位医学生还是中医学院的学生。 听着方乐侃侃而谈，韩胜学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方乐。 特么自己听的竟然都不是很懂。 郑锦帆更是觉的自己有点幻听了，他才是米国回来的海龟博士吧，怎么听着方乐更像是海龟博士一样？ 你特么昨晚一晚上没睡，专门查的这些，就为了今天吧？ 一时间郑锦帆的心中都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可问题是即便是查，这些资料都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吧？ 方乐正说着，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也急忙停下，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吧。 不会吧。 自己说的还是超前了些？ mra现在还没有开始应用？ 有些东西能解释，有些东西就没法解释了，mra现在真要还没有出现，那...... 那真的有点不好圆了。 “韩主任，郑医生，我说的有问题吗？” 方乐弱弱的问道。 这会儿方乐是真的有点心虚。 超前也要有限度，太超前了就不好了。 现代医学和中医还不同，中医方面方乐表现的再妖孽都没事，可现代一些，特别是牵扯到现代化医疗设备的东东，还是要慎重。 人家现在没有，自己崩出来，过两年才有了，怎么解释？ 做梦梦到的？ 只是方乐的这个心虚看在郑锦帆眼中，却好像是嘲讽，方乐在嘲讽他。 看看，我懂的对吧？ mra我都知道。 韩胜学还直勾勾的看着方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而是郑锦帆先回过神来：“没想到方医生竟然连mra都知道，据我所知，国内目前拥有核共振系统的医院并不多，核共振血管成像更是国内医疗的盲区，方医生竟然也清楚？”（查了好多资料，有些东西更具体的时间也不怎么好确认，姑且这么写吧，毕竟是小说，大概年限对的上就行，老朋友都知道，我是外行，写这种小说真的查的东西太多了。） 听郑锦帆这么说，方乐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mmp，吓死宝宝了。 有这玩意就好。 看来以后还是要了解一下现代医学的发展近况，免得再说出一些超前的东西出来。 有些东西自己可以去搞，可以去弄，可人家没有之前，还是不能暴露，太惹人注意了。 这种医疗尖端的东东和水平还不一样，不是一句天才就能解释过去的。 难道真的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知道一点。” 方乐礼貌性的一笑，却懒得给郑锦帆多解释。 既然有，老子就是知道。 边上的程云星差点又忍不住。 又是知道亿点。 你能不能换个说法。 郑锦帆差点被方乐噎住。 什么叫知道一点？ 你刚才说的那叫知道一点吗？ 方乐能说出mra对血管炎诊断确诊的作用，那就说明方乐是清楚核共振血管成像的，要不然不会说的那么流畅。 换个人，知道mra，可你知道mra是干什么的吗？ 作用是什么吗？ 郑锦帆昨天听韩胜学说了不少方乐的事情，昨天下午，郑锦帆也了解了一些方乐治疗的几个病症，说实话，郑锦帆还真没小看方乐。 方乐这个年轻人，准确的说年轻实习生，是郑锦帆来了西京医院急诊科之后唯一感兴趣的。 可郑锦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方乐，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咳咳！” 韩胜学咳嗽两声：“嗯，方乐说的很不错，各方面都说到了点子上，不懂的多涨涨记性，看看人家方乐是怎么学的，一位中医学院的医学生，比你们这些现代医学临床的医学生还懂得多，害臊不害臊？” 说完，韩胜学把文件夹交给边上的住院医，上前给患者做检查。 边上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依旧懵逼的不行。 什么叫说的不错？ 什么叫说到点子上了？ 点子在哪儿？ mra是个什么玩意，核磁共振血管成像？ 核磁共振是个什么玩意？ 一些资深主治或者接触过的医生还知道核磁共振，一些新人，没机会接触的医生，都不知道核磁共振是个什么玩意。 特别是几位实习生。 医学生的教材始终都是有滞后性的，不可能紧跟时事医疗，一些东西只有成熟普遍之后才会加入教材。 核磁共振现在还属于盲区，接触到的医院医生并不算多，医学院的一些老师都搞不懂，怎么教学生？ 教材上自然是没有。 上学的时候没学过，进了医院上级医生没说过，能知道才怪。 一时间不少人看方乐都像是看怪物一样。 血管炎大家都知道，不少主治医生都比较清楚这个情况，可为什么到了方乐口中，大家就瞬间不懂了呢？ “方医生，牛！” 高医生趁着没人注意，轻轻的给方乐竖了一个大拇指。 作为处置室的医生，高医生也不怎么懂方乐刚才所说的一些名词，可这并不妨碍高医生拍马屁。 在医学领域，什么样最牛逼？ 你说的别人不懂，那才最牛逼，你说的大家都懂，怎么能显示出你比别人能呢？ 善于察言观色的高大伟刚才已经注意到了，海龟的郑博士都被方乐的回答震住了，很显然，方乐回答的相当...... 嗯，高大上。 高医生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这三个字比较合适。 “方乐你是怪物吗？” 程云星轻声在方乐面边上说着话：“咱们是一个班，为什么你说的我不知道？” 别人还好一些，星星同学真的是有点快宕机了。 都是一个学校的，一个班级的，大家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基操，勿惊。” 方乐笑着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 “......” 程云星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难道说生一场病，经历生死，人真的能升华？ 自己要不要找机会试一试？ 可万一脱手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 都学着点 “韩主任！” 韩胜学带着人走进胡洋所在的病房，胡洋的父母急忙起身打招呼。 “不用客气。” 韩胜学笑了笑，走到病床边上，胡洋靠着病床躺着，背后垫着东西。 “恢复的不错。” 韩胜学笑着道。 “嗯，这两天胃口也好了些。” 胡洋的妈妈在边上笑着说道。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韩胜学走到病床边上，戴上听诊器，问道。 “感觉还好。” 胡洋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方乐，轻声道。 “有没有头晕，或者健忘，亦或者呼吸不畅的情况？” 韩胜学问道。 “偶尔有点心慌，大多数时候还好，精神还可以。” “嗯。” 韩胜学点了点头，开始给胡洋做检查。 韩胜学给胡洋做检查的时候，郑锦帆就站在边上，仔细的观察着胡洋。 昨天上午，郑锦帆其实就见过胡洋了，韩胜学陪着郑锦帆参观科室，目前急诊科这边的两位患者，一位胡洋，一位柳健民，都是躲不过去的。 胡洋是死里逃生，要不是遇到了方乐，人连医院都到不了，柳健民也差不多，当时也就剩下半口气了，这两位患者可以说是急诊科病情最重，情况最复杂，却恢复最好的两位患者了。 郑锦帆听韩胜学说过，胡洋能坚持到医院，是因为方乐徒手止血，靠着一双手，生生的让胡洋撑到了医院，术后昏迷，是方乐请了孙清平过来。 昨天上午见到胡洋的时候，郑锦帆也亲自给胡洋做过检查，说实话，胡洋的情况有点惊到了郑锦帆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郑锦帆找上方乐，其实也是因为胡洋。 中医方面郑锦帆不懂，可止血领域郑锦帆还是懂一些的，不依靠止血器械，徒手止血，这样的水平，哪怕是在米国，也是相当了不起的，郑锦帆确实是想写一篇关于止血方面的论文，发表在米国的医疗期刊上。 当时患者奄奄一息，这才几天，胡洋恢复的就相当不错了，预后相当好，这样的预后效果，哪怕是郑锦帆这样的海龟博士也有点不敢置信。 郑锦帆是西京市本地人，出国留学之前对国内的医疗情况就有所了解，在米国十五年，郑锦帆见识了米国的医疗水平，这次回国也打算大干一场。 也正是因为了解，郑锦帆才惊讶，胡洋和柳健民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到了米国，也不见得就能恢复的如此治好。 “韩主任。” 韩胜学做过检查，方乐也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韩胜学，胡洋和柳健民两位患者是方乐负责，查房登记的自然就是方乐。 “嗯。” 韩胜学打开文件夹，仔细的看着，微微点着头。 方乐的记录非常的详实，而且也非常的专业，这让韩胜学又有点意外。 算起来胡洋和柳健民住院时间其实都不长，韩胜学作为科主任，不可能时时了解每一位患者，查看每一位患者的情况，所以方乐的查房登记记录韩胜学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边喊，韩胜学还一边讶异的看了一眼方乐。 实习生，没什么经验的医生，一般来说查房记录都不会太正规，还要在住院医师的指导下规范，而方乐的记录，比起现在西京医院的查房记录还要更专业，各方面还要更明了。 “小方。” 韩胜学喊了一声。 “韩主任。” 方乐急忙应道。 “你这个是跟谁学的？” 韩胜学问道。 “我自己琢磨的，难道不应该这么写吗？” 方乐奇怪的问韩胜学。 “应该。” 韩胜学差点被呛到，心说你写的这么好，我要是说不应该，那合适吗？ “郑医生也看看。” 看过之后，韩胜学把方乐的查房记录递给边上的郑锦帆。 郑锦帆接过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了。 方乐的查房记录，病历写法，那都是经过一代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逐渐完善，逐渐规范的。 医疗发展的过程本就是不断摸索，最初病历怎么写，查房记录怎么写，都是后人照着前人的经验来，有些地方繁琐，有些地方不细致，问题肯定是有的。 而方乐的纪录，该去掉的去掉，该详实的详实，整个纪录让人看上去一目了然，而且很舒服。 “没想到方医生的纪录也做的这么漂亮。” 郑锦帆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方乐，他觉的越发看不透方乐这个人了。 “嗯，是写的很好。” 韩胜学从郑锦帆手中接过文件夹，然后递给方乐，同时对跟着的所有人说道：“下去之后都看一看方乐做的记录，可以学习一下，我觉的这样的格式和记录，咱们可以全科室推广，要是方便，我到时候会推荐全院推广。” 说着话，韩胜学又走向下一位患者。 查到柳健民的时候，柳健民正在病床边上走动。 “韩主任，方医生。” 柳健民看到韩胜学带人进来，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方乐，急忙打招呼。 “柳经理看上去恢复的很好。” 韩胜学笑着道。 “还要谢谢韩主任，谢谢方医生。” 柳健民一边客气的道谢，一边坐回了病床上。 “方医生每天都来，调整方剂，我感觉我这情况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 “昨天做过检查了吗？” 韩胜学回头问方乐。 “做过了。” 方乐又把文件夹打开，递给韩胜学。 “心功能恢复的不错，各方面都有改善。” 韩胜学仔细的看了一遍，给柳健民做了检查，一群人继续查房。 查过房，就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查房二十分钟的时候，处置室来了患者，高大伟就已经脱离了队伍了。 急诊科属于应急科室，除了晚上有一间诊室有医生坐诊，白天的时候，急诊科这边是没有专门的坐诊医生的，所以最初查房，每个人都跟着，来了患者，有护士通知，就有相应的医生去处理。 查房结束，方乐和程云星来到处置室，高大伟已经处理了好几位患者了。 “房查完了？” 方乐进来，高大伟急忙笑着向方乐打招呼。 “查完了。” 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您今天可算是让我彻底开眼了。” 高大伟笑着道：“那什么万一来着mra，核磁共振血管成像，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当时咱们那位郑博士，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咱们医院没有核磁共振吗？” 方乐问高大伟。 “核磁共振有，可咱们科室压根就没人能看的懂，大多数情况，都是找心内或者心外的医生过来，需不需要做，什么方向，懂的人都不多，而且也没人说什么简称。” 高大伟一边说，一边问：“方医生，您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你们学校可不教这个吧？” “年前去了一趟江中，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本书。” 方乐随意的应付着：“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 “江中，怪不得。” 高大伟笑着点了点头，相对来说，南方省份医疗要比北方一些内地省份的医疗水平发达一些，高大伟也没去过江中，不是很清楚。 八九十年代，出行是真费钱，医院和医院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太深，也就本地医院还了解一些，隔了省份，了解就少多了，除非哪一家医院闹出大动静，上了什么有影响力的报刊或者新闻。 “又忽悠人。” 边上程云星禁不住在心中吐槽。 他才不相信方乐的鬼话呢，现在的方乐，你压根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实话，那句是假话。 值班室，韩胜学一边招呼郑锦帆一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笑着问：“郑医生觉的方乐这个人怎么样？” “挺不错的。” 郑锦帆愣了一下，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在某些方面很有水平，懂得也多，就是性子有点跳脱，傲气，当然，这也是天才的通病，我像方乐这么大的时候那更傲气，很多人都不放在眼里，为此还吃过亏。” “是呀，有本事的年轻人都傲气，不傲气的又没本事。” 韩胜学笑着道：“所以说，当领导也不好当，特别是方乐这种，你要降的主，还不能让他撂挑子。” “我能理解韩主任。” 郑锦帆有点摸不清楚韩胜学的意思，只好笑着点头。 “郑医生是高材生，是刘院长等人都重视的人才，我也很重视。” 韩胜学说着，给郑锦帆倒了一杯水：“我们急诊科的现状，郑医生也看到了，目前国内急诊领域的发展确实比不过国外，可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前景，适合郑医生你这样有经验，有阅历，有见识的人才大展拳脚。” “坐吧。” 韩胜学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继续道：“我相信国内急诊领域也会迎来一个迅速发展的高峰，郑医生年轻，在很多事上大有可为，我是老古董了，不仅仅思维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体力也逐渐跟不上了......你才三十来岁，小方更是二十岁出头......” “韩主任您还年富力强，怎么能这么说。” 郑锦帆渐渐的听出味来了。 韩胜学这意思是？ 希望他留下来，这是委婉的给自己许诺？ 第一百四十一章满脸懵逼 “小方！” 方乐在处置室这边处理了有四五位患者，韩胜学就走了进来。 “韩主任！” 在边上看着方乐给患者缝合的高大伟第一个向韩胜学打招呼。 韩胜学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高大伟。 “高大伟，我让你在这边是给方乐打下手的吗？” 高大伟脸皮厚，不在意，笑呵呵的道：“方医生水平高，我跟着学没什么不对吧，咱们这一行，本就是达者为先，总不能让方医生跟着我学，那不是越学越倒退了吗？” “这意思是我不对了？” 韩胜学依旧眯着眼睛：“那这样吧，高大伟你从明天开始，享受住院医生的待遇，工资奖金都按照住院医生的待遇来？” “别啊韩主任。” 高大伟这一下不敢再嬉皮笑脸了。 “主任，我哪儿做的不对，您可以说呀。” “我还敢说你？”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整天给我嬉皮笑脸，现在倒好，一位资深主治，给我干着实习生的工作，我给你住院医待遇，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韩主任，您这话说的，主治医生就不能提高自己的水平再学习了？” 高大伟急忙道：“我跟着方医生学习，提高自己的水平，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患者，服务科室。” “一个破处置室，还能玩出花来？” 韩胜学站在方乐边上，一边看一边道：“你高大伟不求上进，机会就让给别人，要么就给我在这边带新人，现在新人不带，还把实习生的机会都占用了？” 之前韩胜学是懒得搭理高大伟，不求上进，还有点水平，乐于现状，主任都头大。 现在高大伟有着追求，韩胜学就有治了。 “韩主任！” 打结，收尾！ 方乐放下持针钳，回头向韩胜学打招呼。 “你这是越来越熟练了呀。“ 面对方乐，韩胜学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很多，就连脸上的线条都好像圆润温和了，不太大的眼睛中透露着难以抑制的欣赏和喜爱。 相比起郑锦帆，韩胜学还是更喜欢和方乐说话。 和方乐说话，那就自在多了，和郑锦帆说话，哪怕是韩主任，都有点绷着的感觉，生怕一个伺候不好。 特别是郑锦帆三个月的临时合同，就更让韩胜学不爽了。 特么你好歹签三年呀，三个月算怎么回事？ 明摆着告诉老子，不爽就拍屁股走人？ “是有点找回感觉了。” 方乐点了点头，笑着道。 之前的经验，总归是之前的，就这个身体而言，操作方面还是要有适应过程的，这几天每天在处置室缝合，方乐也确实越来越熟练了。 外科相对内科而言，除了要有丰富的经验和理论支撑，还要有动手能力，这个身体之前是没有接触过外科的，方乐现在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熟悉。 好在方乐年前的锻炼效果不错，熟悉起来也快，要不然，没有接触过缝合的人，最初持针，都要手抖。 “咳！” 韩胜学差点又被呛住。 有点找回感觉了？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让人想揍他一顿呢。 你特么还没毕业的中医学院的学生，在处置室缝合了两天，找回感觉了？ 哪儿来的感觉？ “韩主任您过来有事？” 高大伟小心翼翼的询问。 韩胜学不来，在处置室这边，他就是老大，多自在的，韩胜学一来，他就被数落了一顿，还是让姓韩的早点走的好。 “老子是急诊科主任，想在哪儿就在哪儿，要你高大伟管吗？” 韩胜学又眯着眼睛瞪了一眼高大伟，然后对方乐说道：“你的行医资格我已经给你弄下来了，这几天就会下来证，就绑定在咱们科室，从现在起，你已经有了处方权了。” 高大伟目瞪口呆。 我去，韩主任效率这个高吗？ 边上的矮个子实习生闻言，差点没羡慕哭了，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吗？ 98年之前，行医资格虽然相对容易一些，不需要全国统考，可也要去相应的卫生部门考试，虽说县区级卫生局也有资格，可没关系，行医资格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当然，韩胜学这种大佬级别的出马，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像方乐给白素雪打招呼：“小白，帮我弄我驾照。” 嗯，不夸张的说，就是如此容易。 然后韩胜学又回头看向高大伟。 “韩主任。” 高大伟急忙道。 “高医生，小方现在已经有了行医资格，就不需要你把关了，懂我的意思吧？” “别呀。” 高大伟急忙道：“韩主任，我觉的我跟着方医生进步非常大，您看，我好歹也是资深主治，总要比那些实习生住院医基础好吧，我现在浪子回头，好好学习进步肯定非常快，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咱们科室的台柱子，顶梁柱，为韩主任您鞠躬尽瘁。” “好自为之。” 韩胜学伸手拍了拍高大伟的肩膀：“过两天我会给处置室这边重新安排医生。” “知道了韩主任。” 高大伟瞬间立正：“我坚决服从领导安排。” 一直目送着韩胜学走出处置室，高大伟这才身子一软，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叹着气：“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想当一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韩主任这是器重你。” 方乐笑着对高大伟说道。 “这哪儿是器重我呀，明明是器重您。” 高大伟叹着气。 他都在处置室这边咸鱼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韩胜学咋，方乐才来了两三天，他这个处置室这边的主治医生就要挪地方了。 边上的程云星还有点懵。 “高医生，韩主任是什么意思？” “你还小，你不懂。” 高大伟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好好跟着方医生，安心学本事。” “高医生说的对，有我给你遮风挡雨呢。” 方乐也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 “......” 程云星满脸懵逼。 特么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呀？ 都喜欢占人便宜？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郑博士的首秀 “方医生，我这都是替您背黑锅呀。” 高大伟没有搭理程云星，凑过去向方乐诉苦。 “我需要人替我背黑锅？” 方乐笑着看了一眼高大伟：“我没让高医生你交学费，已经很不错了。” “嘿嘿！” 高大伟笑了两声：“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一边赔笑，高大伟一边心中吐槽，方乐这个家伙，贼精贼精的，还真糊弄不过去。 这要是换个新人，高医生觉的自己两三句就能说的对方晕头转向的，看边上的程云星，这会儿还没明白呢。 在医院里，做有些事情，是要有资质的，特别是外科方面的一些操作，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手的，哪怕韩胜学已经帮方乐办好了行医资格。 一些简单的操作还可以，稍微有难度的，实习生就没资格参与，最多打个下手。 所以刚才韩胜学过来转了一圈，那么两句话，高大伟就知道韩胜学什么意思了。 方乐水平高，基础好，韩胜学就没打算让方乐按部就班，可要是不按部就班，方乐边上就必须有人看着，有人授权。 在急诊科，有资格的医生，人家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完，真要有机会，哪有人愿意让给别人？ 西京医院已经经过几次医改了，外科手术人工费比起其他医院是要高一些的，除了收入，练手的机会对外科医生来说那也是千载难逢，至关重要的。 别说主治医生，就是副主任、主任医师，很多人都牢牢的掌控着属于自己的领域，轻易不让人涉足，避免动摇自己的地位。 没资格的医生，往往也都是新人，住院医，资质却不够。 真要这么算，整个急诊科还就高大伟最合适。 高大伟是资深主治，自己却不热衷于外科手术，不存在和方乐抢，却能给方乐授权。 所以这么算来，高大伟说他是给方乐背锅的，倒也没说错。 “方医生，这有些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缝合做的好只是基础。” 高大伟在边上给方乐做着思想工作：“咱们先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方乐笑着看了一眼高大伟：“高医生还真打算一辈子咸鱼？” “咸鱼有什么不好？” 高大伟笑着道：“在处置室这边，也就做个缝合，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搞不定的有能搞定的医生负责，多好。” “韩主任也挺照顾你的，要是我，早把你换走了。” 方乐笑着道。 “话不能这么说，处置室这边也很重要。” 高大伟笑着道：“而且这地方大多数人其实不愿意待......” 说着高大伟压低声音：“我这个地方说穿了其实和咱们韩主任有点像。” 说着高大伟还给方乐眨巴眨巴眼睛。 方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是。” 处置室这边，水平不够的医生肯定是愿意来，练手，新来的实习生、规培生、进修生，不少都愿意凑在这边等机会。 可这地方总不能一群新人吧，也要有一位水平差不多的医生在这边兜底，可水平差不多的，却想着上手术，进手术室，玩更高端的，处置室这边就没人看的上了。 急诊科科主任也差不多，是个人都知道急诊科脏，急诊科累，水平够的，没几个人看的上，看的上愿意干的，却不一定能兜的起急诊科这一摊子。 ...... 韩胜学刚刚从处置室这边出来，就看到应急通道那边有患者被推着过来了，郑锦帆和黄晓龙一左一右。 “上呼吸道阻塞，准备气管插管。” 一边走，郑锦帆一边给患者做着检查，一边给跟车的护士和住院医吩咐。 “怎么回事？” 韩胜学走上前，也到了平车边上。 “急性呼吸窘迫征。” 郑锦帆一边用手法帮患者缓解，一边对韩胜学说道：“需要马上气管插管。” “进抢救室。” 韩胜学看了一遍，同时在边上帮忙，几个人推着平车，迅速进了抢救室。 “韩主任。” 患者刚刚送进抢救室，韩胜学和郑锦帆这边做好准备，护士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 “韩主任，我来还是您来？” 郑锦帆询问韩胜学。 “郑医生有把握的话郑医生来吧。” 韩胜学没打算和郑锦帆抢。 郑锦帆是博士学位，在米国就是搞急救的，履历各方面都是符合资格的，韩胜学也没必要不信任人家。 这种时候，逞能只能是自己作死，只要不是傻瓜，没几个人会在没经验的情况下拿患者做实验。 “嗯。” 郑锦帆点了点头，也没推托，走上前：“笔！” 边上的护士把划线笔递到了郑锦帆手中，郑锦帆接过划线笔，现在患者胸骨上我以上两指宽的地方划了一条线，然后把笔递给护士：“刀！” 护士急忙把手术刀递给郑锦帆，郑锦帆接过手术刀，用的是执弓法，在划线的地方划开一条四五公分长的切口。 执弓法是外科手术中最常用的一种执刀方法，一般用于较长距离的切开，一般皮肤和皮下组织切口，很多医生都习惯用执弓法，执弓法力量主要在腕部。 郑锦帆操作的时候，韩胜学在边上仔细的看着，也有点以防万一的意思，万一姓郑的是银样镴枪头呢？ “郑医生水平不错。” 看了一小会儿，韩胜学禁不住评价道。 切开也是外科医生必备的基础技能之一，气管切开也是临床上比较简单的外科手术之一，郑锦帆采用的是开放性手术气管切开术，这种切开术在20世纪是最常见也最常用的，现在西京医院这边普遍采用的都是这种切开术。 气管切开手术虽然不复杂，可也是考验医生的一个小手术。 “我在米国的时候也经常下临床。” 郑锦帆一边继续切开皮下组织，一边笑着和韩胜学说着话。 今天这一遭对郑锦帆来说，也算是他到了西京医院急诊科之后的第一次出手，第一次露相，虽然只是气管切开这样的小手术，郑锦帆还是存了几分炫技的心思。 “拉钩。” 一边做，郑锦帆一边随意的吩咐，边上的住院医急忙配合。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头一时无两 混临床的医生，必要的时候牛皮要吹，可千万要有度，因为吹的太过，迟早有一天会翻车，翻车之后就很尴尬了。 临床医生就好比是战士，你迟早都是要上场的，不能只耍嘴皮子。 因而，对于临床医生而言，吹牛也是建立在自身水平基础之上，稍微夸大，或者在一些外行面前大吹特吹，反正也没人懂，可要是遇到内行，上了手，深浅也就出来了。 纵然强如马大师，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不讲武德，耗子尾汁。 郑锦帆的博士确实是有着几分技术含量的。 虽然只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气管切开，韩胜学也在边上看的连连点头。 郑锦帆在切口大小、位置、分寸方面都掌控的非常好，哪怕是边上负责拉钩的助手医生们也不由的对这位海龟博士多了几分钦佩。 手术是小手术，可同样有风险，不同的人做，粗糙程度就不一样，同层次手术，厉害的外科医生和普通外科医生的差别主要也就表现在，入手稳，没有太多多余的操作，该切的地方切，不该切的地方坚决不碰，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同时还表现在预后上。 预后毕竟不是当下能看到的，因而最起码在感官上，高手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利落，整体流畅。 就像是做题一样，不说答案，卷面整洁，字迹工整这一点，就能让阅卷老师赏心悦目很多。 当然，无论是做手术还是做题，正确率都是第一位的，所以每一位医生首先追求的应该是正确，然后才是卷面，可如果在保证正确的同时，还能保证卷面，无疑是要加分的。 郑锦帆手腕活动，很是轻巧的在气管软骨环上切了一个倒u型的软骨瓣，这个操作就显得很是自然...... “韩主任！” 缝合过后，郑锦帆轻轻地把持针钳交给边上的器械护士，回头看向韩胜学：“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做一下后续检查，通知呼吸科。” 韩胜学吩咐了一声，然后对郑锦帆点着头：“郑医生的临床操作让我有些意外。” 说实话，韩胜学之前确实有点担心这位郑博士浪得虚名。 背着虚名，在自己科室混日子，到时候拍屁股走人，自己这边还惹一身骚。 特别是郑锦帆昨天刚来，就找上了方乐，更加让韩胜学觉的郑锦帆是来混名气的。 刚才看了郑锦帆的操作，韩胜学对郑锦帆的感官倒是改善了些许。 气管切开术算不上大手术，可在九十年代，风险依旧很高，刚才郑锦帆的操作，在韩胜学看来，他们急诊科能做到的最多也就五个人。 而且郑锦帆在米国就是搞急诊医学的，懂得也多，气管切开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如果郑锦帆在其他方面也能有刚才这个水准，那么急诊科确实是赚到了。 “让韩主任见笑了。” 郑锦帆笑了笑。 ...... “方医生。”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黄晓龙就轻声给方乐说着上午郑锦帆的操作。 “那位郑博士还是有点水平的，气管切开做的相当熟练......” “患者多大年龄？” 方乐一边吃一边问。 “40岁。” 黄晓龙道。 “什么情况？” “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黄晓龙详细的对方乐说道：“患者是装修工人，因为吸入大量粉尘，导致咳嗽，呼吸不畅，因为送来的时候耽误的时间长，到了医院之后已经出现严重的急性呼吸窘迫......” “之前没有呼吸道病史？” 方乐继续问。 “不做体检，也不知道，偶尔咳嗽，不过肺部检查，病变不算严重，这一次应该是大量有害粉尘导致的。” “郑锦帆采用的是开放性气管切开？” 方乐又问。 “是。” 黄晓龙不解的问：“方医生，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方乐摇了摇头：“不过按照你的说法，患者的情况采用经皮扩张气管切开应该更快捷一些吧？” “经皮扩张气管切开？” 黄晓龙有点懵：“方医生，您也懂气管切开术？” 黄晓龙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掉地上去。 他也就是和方乐亲近，所以顺便给方乐说一下郑锦帆的一些事，没想到气管切开方乐也能插上嘴，而且还知道经皮扩张气管切开。 经皮扩张，黄晓龙也只是听说过，好像科室还没人会。 二十世纪，开放性手术气管切开术的是最为普遍的，在临床上应用的非常多，国内基本上用的还是开放性手术气管切开术。 不过经皮扩张气管切开现在已经有了，1985年就开始应用于临床。 相较于开放性手术，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具有简单快速、易学和成本效益高等特点，用微小手术切口做气管插管是pdt（经皮扩张气管切开）较st（开放性手术气管切开）而言的主要优点。 当然随着90年代后期，pdt在临床上应用的越来越多，pdt相比于st的一些弊端，也逐渐显露出来了，有优势，也有不足，就像是开胸手术和微创手术，在微创手术没有彻底成熟之前，在具体的手术选择中，还是要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而定的。 可排除种种因素，pdt的优势也是无可比拟的，首先pdt易学这一点就让pdt更容易推广，其次，pdt简单快捷，甚至可以在icu执行过程中操作，不一定非要在手术室，还有，pdt需要的医务人员少，设备和时间要求低。 后世一些视频，有医生在医院之外，或者高铁地铁上紧急给患者气管切开，采用的也大都是pdt。 “嗯，知道一点。” 方乐轻轻点了点头。 方乐刚才问黄晓龙这么多，只是想了解一件事，郑锦帆可能不会pdt，也或者说没怎么了解过，毕竟pdt应用于临床也不过十年时间，而ft则已经在临床上运用了七八十年了，大多数医生接触学习的都是这个。 如果会，在西京急诊科推广pdt，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给自己扬名的机会，郑锦帆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我说方乐，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程云星现在听到方乐说会一点，知道一点，就有点过敏。 什么都是会亿点？ “你未来的女朋友是谁，我就不知道。” 方乐笑着对程云星说道。 “懒得理你。” 程云星脸一红，埋头吃饭。 “方医生，您是不是会经皮扩张气管切开？” 黄晓龙有点激动的问。 “怎么了？” 方乐笑着问黄晓龙。 “您要是会，我给您创造个机会。” 黄晓龙低声道：“那位郑博士，早上明显有点针对您，今天韩主任对郑博士明显有所改观。” “谢谢黄总。” 方乐笑着道了声谢，瞧瞧，这就是有人的好处。 黄晓龙作为住院总，想要给方乐创造机会，还是相当容易的。 “那方医生您等我消息。” 黄晓龙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打肿脸充胖子？” 方乐笑着问黄晓龙。 “方医生您的为人我还是看的出来的，您水平不低，从不拿患者的安危开玩笑。” 黄晓龙不留痕迹的拍了方乐一记马屁：“能亲自尝试附子，就能说明您对患者的重视。” “跟着黄总学着点。” 方乐一拍边上的程云星：“多说点好听的，要不我都提不起兴趣教你。” “切！” 程云星鄙夷的切了一声：“我一位中医学院的学生，现在整天跟着你混在处置室，清创缝合，我的专业都快丢完了。” “我就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了？” 方乐笑着道：“咱们两个同班同学。” “你不说这个，咱们还是好朋友。” 程云星意兴阑珊。 还知道是同班同学呢？ 院长来了，估计都不敢认你是他的学生。 程云星心中吐槽。 下午方乐和程云星依旧在处置室和高医生一起清创缝合。 与此同时，郑锦帆下午又处理了几位急诊患者，一时间名气也渐渐的在急诊科传开了。 郑博士本人就是自带光环的，来的第一天就扬名急诊科，甚至其他科室不少医生都知道急诊科来了一位海龟博士。 也正是因为光环，急诊科不少人都期待着郑博士出手。 而今天，郑博士也不负众望，上午做了一个气管切开手术，下午又处理了好几例急诊。 因为层次不同，郑博士接触的层面也不低，几位急诊患者都比较棘手，不过却在郑博士都处理的游刃有余，一时间，也让急诊科这边的一些医生更加钦佩郑博士的手段。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米国麻省理工学院回来的郑博士还是有着几把刷子的。 “方医生，郑博士现在是风头一时无两呀。” 高医生听说之后，笑呵呵的在方乐边上说道：“您的风头可被压下去了。” 方乐斜眼看了一眼高大伟：“高医生，我怎么觉的你有点唯恐天下不乱呢？” “我哪有。” 高大伟矢口否认：“我这不是替方医生您抱不平吗，要说处理的患者，就那个徒手止血的，还有二建那位经理，那姓郑的处理的几位患者捆一块，难度也比不上您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叫什么名字？ “我接个电话！” 方乐正和高大伟说着话，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方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给高大伟打了声招呼，走出了处置室。 看到方乐的手机，高大伟和处置室里面的矮个子实习生眼珠子又瞪圆了。 哪玩意是手机？ 大哥大和小哥大，高大伟还见过，西京医院毕竟是大医院，能来西京医院的患者，有钱人还是不少的。 这年头，喜欢装逼的人更多，暴发户也多，一些暴发户来了医院，都恨不的把自己的大哥大和小哥大贴脑门上，让人知道自己牛逼。 可方乐那么小巧的手机，高大伟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手机入网费什么的都是万江集团那边有人负责，方乐都不用管，手机拿到手，用到的次数其实也不多，知道方乐这个手机号的也就李万江、白素雪、张曦月等寥寥数人，张曦月平常打电话还都是晚上，用座机。 这个手机拿到手，真正用上，也就是程云星拿着打了一次120. 不过发挥的作用也很大，救了胡洋一命，真要等人去学校办公室那边去打电话，又要耽误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那时候胡洋还能不能撑得住就很难说了。 这么个手机，不便宜吧？ 高大伟轻声问程云星：“星星，方医生家里很有钱？” “我怎么知道？” 程云星心情复杂的回答道。 家里有钱吗？ 之前是知道的，家里没钱，农村出身，现在？ 真不知道了。 拿着贼牛逼的手机，住着贼牛逼的房子，开着贼牛逼的车。 就方乐住的房、开的车、拿的手机，整个秦州省有这个全套配置的，都不算太多。 “不是你同学吗？” 高大伟有点无语。 “我怀疑我认错人了。” 星星同学幽幽的说道。 方乐走出处置室，接起电话：“喂。” “喂，喂，方哥，我是小飞。” 手机中，冯飞的声音传来，听的方乐下意识的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冯飞那边明显是吼着的，声音大的震得人耳朵疼。 这年头，不少人打电话就和后世一些老人打电话一样，生怕对方听不清，都是特大的声音，和吼没什么区别。 “我听的到。” 方乐没好气的道。 “啊，方哥，我也听到了。” 冯飞这会儿就在医院外面不远处的一个电话亭。 这个时候，各城市的电话亭也是一大特色，电话亭彻底消失，几乎要到07年08年左右，有些城市甚至到10年前后。 “方哥，我就在你们医院边上呢，你能出来吗？” “有事？” 方乐问。 “也没啥事，这不今天没事，我请方哥你吃饭。” 冯飞的声音依旧很大。 “那就等我下班吧。” 方乐道：“我晚上六点下班，你自己在边上转一会儿，以后没事不要上班时间找我。” “知道了方哥。” 冯飞的声音依旧很大。 “方医生！” 方乐刚刚挂了电话，边上又响起一个声音，郑锦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郑医生。” 方乐礼貌的打招呼。 “方医生这部手机是去年才出的诺基亚2110吧？” 郑锦帆看着方乐手中的手机：“据我所知，这部手机目前还没有在内地发售，能弄到这部手机的人可不多。” 刚才郑锦帆原本只是路过，却远远的看到方乐正在通电话。 别说方乐用的是小巧一些的诺基亚，就是小哥大或者大哥大，这个时候都能引起不少人的瞩目，方乐在处置室边上打电话，注意到方乐的人可不止郑锦帆。 对大多数人来说，大哥大一类都算是牛逼的存在了，不少人也仅限于远远的见过，近距离都没看到过，一些人甚至都是第一次见，因而大哥大和小哥大诺基亚的差别，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反正都是牛逼。 就好比开一辆车，这个时候，你开一辆捷达和开一辆奥迪100，在市区还好一些，在乡村，其实没多大区别，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概念，不知道好坏，反正都是牛逼，买不起。 不过郑锦帆是识货的，所以禁不住走了过来。 “别人送的，凑合着用。” 方乐随意的回应道。 天可怜见，这句话方乐真没装逼。 这个时候的诺基亚，也就只能打电话，而且因为信号覆盖问题，信号还不稳定，方乐真的是凑合着用了。 只是这话听在郑锦帆耳中，就很装逼了。 别人送的？ 凑合着用？ 这玩意都算凑合，那什么是不凑合？ “方医生家是？” 郑锦帆问。 “应该是金宝市，峦山县下面的小乡村。” 方乐想了想回答道。 毕竟不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出门也很少有人问具体地址，方乐的记忆就有点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峦山县，可是不是金宝市，有点记不清了，要不看一下身份证？ 郑锦帆有点无语。 你们家在哪儿你不清楚，还应该是？ 郑锦帆觉的方乐这是对他有意见，所以故意的。 原本昨天和韩胜学谈话之后，郑锦帆都想开了，可这会儿又禁不住被方乐的态度气到了。 “方医生下午有空吗，一块吃个饭？” 郑锦帆笑着对方乐道：“之前说好的，方医生不会不记得了吧？” “记得，记得。” 方乐笑着道：“这样，下午下班我请郑医生吧。” “也行。” 郑锦帆笑了笑：“那我就先忙了，下班再聊。” 回到处置室，方乐把手机递给程云星，让程云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在家里吃了，免得刘红霞又准备晚饭。 程云星打电话的时候，高大伟和矮个子实习生都好奇的凑在边上，还真没见过这玩意。 “去，帮忙去，看什么看。” 高医生瞪了一眼矮个子实习生。 矮个子实习生很委屈的喊了下一位患者，然后清创缝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方乐等矮个子实习生做好前期工作，走上前准备缝合，这才想起这么几天了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程云海。” 矮个子实习生听到方乐问自己名字，竟然有点小激动，急忙道。 “程......云海？” 方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程云星。 “方医生您别误会，我和程医生没关系，只是姓程，正好叫程云海。” 矮个子实习生有点尴尬的道。 “程云海？” 方乐又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程云海。 说人家是矮个子，那也是方乐用自己的身高衡量的，其实程云海个头倒也不算低，一米七是有的。 “多大了？” 方乐问。 “22。” 程云海急忙道。 “22？” 方乐大概算了一下。 “方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程云海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你这个名字不错，有当科主任的潜质。” 方乐笑着拍了拍程云海的肩膀。 刚才程云海说名字的时候，方乐先是看了程云星，然后突然想起，他重生前的时空，西京医院心胸外科有过一位叫程云海的科主任。 方乐懂事的时候，程云海早就退休了，不过方乐的父亲方寒年轻的时候去西京医院做飞刀，就和程云海打过交道。 突然间，方乐还以为自己遇到的这位就是后来当科主任那位，心中还有点小激动。 后来问了年龄，算了一下，又有点对不上。 19年的时候，程云海都五十岁了，这位现在才22，再过十四年，也才三十六岁，应该只是巧合。 那天韩胜学查房之后，方乐特意让黄晓龙找了不少医疗相关的报纸还是期刊，晚上回去看了一下，不仅仅是秦州省，其他省份也都了解了。 方乐主要是了解一些自己重生前知道的一些名人，中医方面，听程载明说过，邓老和李老这个时空都没有，西医方面呢？ 比如发明tang法缝合的汤教授，肝胆外科之父吴教授等。 了解之后，方乐也没有发现类似的一些信息或者痕迹，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可方乐也隐隐有猜测。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年代和重生前那个时空同年代的情况差不多，可具体的人就有所不同了。 方乐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造成了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自然孕育，哪怕是时间偏差一秒，孕育的生命也不再是原来的生命了。 生命的孕育是必然性，可具体哪一颗精1子和卵1子结合则存在很多偶然性。 你爸你妈还是你爸你妈，你自己就不一定是你自己了。 从这方面来说，任何的小偏差或者小意外，都有可能造成这个时空和另一个时空一些人的不同，不过这些小偏差却不会影响时代的大走向。 “方医生您真会开玩笑。” 程云海吓了一跳，小心肝跳的噗通噗通的，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自己有当科主任的可能？ “你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方乐笑着道：“加油，好好学，或许将来真有可能当主任呢。” 虽然此程云海不一定是彼程云海，可当科主任并不影响，以自己的本事，只要对方争气，培养个心胸外科科主任出来很难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郑博士生气了 “方医生您别笑话我了，我能跟着......高医生还有您学点东西，我就很知足了。” 程云海差点被方乐奶飞了，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方乐竟然说他有当科主任的可能。 无论这话是打趣还是开玩笑，程云海都是高兴的。 如今方乐那可是韩主任面前的红人，高医生都巴结，方乐别说和他开玩笑，就是骂他那都是荣幸呀。 “好好学，冲着这个名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方乐笑着拍了拍程云海的肩膀，心中有点恶趣味。 这小子真要是可造之才，有机会回去，就告诉老爸，程主任是自己带出来的...... “嗯！” 程云海狠狠的点着头，激动的脸都红了。 “又忽悠人。” 程云星有点不忍直视，姓方的是不是和他们姓程的有仇？ 他这边被忽悠来了急诊科，方乐现在又忽悠人家程云海。 “你真叫程云海？” 程云星忍不住问。 “嗯。” 程云海不好意思的点着头：“巧合，纯属巧合。” “这就是缘分。” 高大伟笑着道：“程云星，程云海，以后你们就是方医生身边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 下午下班，方乐和程云星换了衣服出来，郑锦帆已经在值班室门口候着了。 “星星也一块去？” 郑锦帆笑着问程云星。 “嗯，对，整天在星星家里蹭饭，偶尔也要回请一两次嘛。” 方乐笑着点头。 “那就走吧。” 郑锦帆笑着点了点头。 程云星翻了翻眼皮，到方乐就是方医生，自己就是星星？ 叫一声程医生怎么了？ “方哥！” 三个人刚刚出了科室，边上一直候在门口的冯飞就急忙迎了上来。 一身西装，咯吱窝还夹着一个皮包，暴发户架势十足。 “怎么又是这么一副打扮？” 方乐没好气的看着冯飞：“生怕没人抢你？” “里面没钱。” 冯飞急忙从咯吱窝拿出皮包，打开来，嬉皮笑脸的道：“防身用的。” “搬砖？” 程云星目瞪口呆。 那么漂亮的皮包，看着还挺厚实，里面竟然是搬砖？ 别说程云星，就是方乐也被冯飞的骚操作惊呆了。 “特制的，结实。” 冯飞还给方乐演示：“就这带子，拎着随便甩，也不会断。” “行了行了。” 方乐没好气的打断：“我说的话都记着，少惹事。” “防身，防身。” 冯飞笑着道：“咱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不是，这玩意还不属于管制刀具。”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地方找好了？” 方乐懒得追究。 冯飞本来就是混混出身，现在还改不了一身习气。 不过也好，也正是因为冯飞是混混出身，其实才压得住现在一群人。 “找好了。” 冯飞点着头：“距离医院不远，一家川菜馆。” “走吧。” 方乐点了点头，回头对郑锦帆道：“郑医生，川菜吃得惯吗？” “吃得惯。” 郑锦帆微微皱了皱眉，他这种人有点不怎么习惯冯飞的习气。 “我也是西京市本地人，从小在西京市长大的。” 秦州省，特别是关中一代，虽然以面食为主，不过口味却偏辣偏麻，川菜和湘菜，这边人一般是吃的惯的。 冯飞给方乐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这会儿六点，冯飞已经在边上转悠了两个多小时了，早就找好了饭馆。 八九十年代，下馆子本就是比较奢侈的事情，冯飞找的这一家饭馆环境还不错，看上去挺干净。 也没找什么包间，四个人就在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冯飞负责点菜，还给老板要了一壶茶，给几个人倒着茶水。 郑锦帆坐下之后就有点不想说话。 原本郑锦帆是想单独和方乐吃个饭，聊一聊的，可方乐先是带了程云星。 带了程云星也就罢了，郑锦帆也知道方乐和程云星形影不离，没想到出了门，又有人，看上去还流里流气的。 张口方哥，闭口方哥。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郑锦帆这种知识分子就像是古代的读书人一样，心中极度傲气，是很讨厌冯飞这种混混的。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也确实像是以前的举人一样，考上大学，就等于是中举了，一朝飞起，从此摆脱原本的命运。 郑锦帆家境卓越，更是博士学位，哪怕是西京医院的大多数医生，郑锦帆都有点瞧不起，更别说冯飞。 要不是方乐真的有点特殊，郑锦帆压根都不会和方乐一块吃饭。 郑锦帆不开口，方乐也不问，随意的和程云星还有冯飞说着话。 “工地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跟了三家工地，差不多五十多个人，每天都有活，晚上也有加班，看上去还不错。” 冯飞笑着道：“按照这个情况，我算了一下，每月过万问题不大。” 之前没有正式进工地之前，冯飞算的也只是正常班，到了工地之后，冯飞才知道，工地那边晚上加班是常态，算上加班的工分，每个月的收入要比之前几乎翻一番。 一个月过万，冯飞都有点不敢想。 也就是方哥脑子活，是大学生。 “每月过万？” 程云星好奇的问：“冯总是包工地的吗？” “啊，跟着人家大公司，做一点小活。” 冯飞看了一眼方乐，笑着道。 “每月就能上万？” 程云星都有点眼红了，那么赚钱吗？ 问题是人家这么赚钱的老板，嗯，冯飞这样的，真的就算是老板了，却对方乐毕恭毕敬的。 “这才刚开始，后面会越来越好。” 冯飞笑着道：“这一阵子我准备再上一拨人，这样算下来，一年十几万还是没问题的。” “这事你给你们张总汇报。” 方乐提醒道。 “嗯。” 冯飞点着头。 方乐三个人说着话，郑锦帆就坐在边上听着，也不吭声，时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茶。 等饭菜上来，方乐和程云星冯飞三个人就开始吃饭。 九十年代，吃不饱饭的人还大有人在，像方家坪，虽然不至于有人没东西吃，可顿顿吃肉就很奢侈了，所以无论是程云星还是冯飞，都没太多浪费的习惯。 更何况今天冯飞点菜点的肉菜不少，一个酸菜鱼，一个回锅肉，这可都是下饭菜，冯飞来了西京市这么多天，也只是偶尔吃。 吃起饭来，就更没人搭理郑锦帆了。 “郑医生不吃？” 方乐一边吃，一边看了一眼郑锦帆。 “我胃口小。” 郑锦帆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 方乐和冯飞每个人都吃了三碗米饭，程云星吃了两碗，郑锦帆吃了小半碗，然后就不吃了。 “谢谢方医生请客。” 吃过饭，冯飞去结账，郑锦帆站起身来客气的向方乐道了声谢，然后就先走一步，从头到尾，一句该说的都没说。 “方乐，你这下把人家郑博士彻底得罪了。” 等郑锦帆走后，程云星这才对方乐说道。 哪怕程云星这种反应迟钝，情商不高的人都看出来了，郑锦帆生气了。 “不应该吧？” 方乐笑着道：“我请他吃饭，他还生气？” “切。” 程云星懒得搭理方乐，他就不信方乐没看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方乐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得罪了就得罪了呗。 要是这样子都能把人得罪，那方乐还真不介意得罪。 其实方乐想的明白，郑锦帆应该是觉的方乐对他不够重视。 海龟博士，院领导都器重，韩胜学都客气对待，人家愿意和方乐吃饭，方乐还不屁颠屁颠的，小心翼翼的？ 现在可好，方乐带了一个人，又带了一个人，到了饭桌上，三个人说话，郑博士被晾在边上，这完全就是把博士不当博士嘛。 第一百四十六章什么画风？ “该死！” 走出饭店，郑锦帆气的狠狠的在边上的道沿上踢了一脚。 “嘶，费！” 然后疼的郑锦帆吸了一口凉气，单脚跳了好几下。 今天郑博士真的是被方乐气到了。 原本郑博士今天确实是打算好好和方乐谈一谈的。 郑锦帆觉的，自己是博士研究生，又是留洋归来的，没必要和方乐这么一位实习生计较。 如果打算在西京医院这边做出一些成绩的话，帮手是必不可少的，方乐水平不错，好好沟通一下，方乐其实也算是个好帮手。 谁知道方乐竟然压根不给他面子。 郑锦帆承认，第一天他是有点冒失了，欺负方乐是实习生，可能有些事不太懂，可即便是懂又怎么了，有些是不是你懂就能做的到的。 临床水平高的医生并不少，可临床高手论文不一定就写的好。 在郑锦帆看来，如果方乐能配合他写一篇论文，在米国的期刊上发表，哪怕方乐只是第二署名，对方乐也是有好处的。 “果然是太年轻。” 郑锦帆等脚不太疼了，这才缓缓向前走，同时心中想着。 方乐这种天才，肯定是很傲气的，既然如此，那就打掉方乐的傲气。 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最多也就是比同龄人优秀一些，哪怕止血水平了得，在目前也难登大雅之堂。 天才？ 郑锦帆从小到大，还真不少见天才。 上学的时候，郑锦帆就是从一群天才之中杀出重围的，出国留学除了家里有钱，还有学校保送，到了米国，郑锦帆遇到的天才更不少。 对别人来说，天才或许罕见，可对郑锦帆来说，天才还真不算稀罕。 “咦，方哥，刚才那个扑克脸呢？” 冯飞结过账出来，左右看了一眼，问方乐。 “回去了。” “回去了好。” 冯飞笑着道：“看着那一张扑克脸，就让人不怎么舒服，没他在更自在。” 说着话，冯飞还拿出传呼机看了看时间：“方哥，现在还早，我们去哪儿玩？” “星星想去哪儿玩？” 方乐笑着问程云星。 “去哪儿都可以？” 程云星问。 “去哪儿都可以，只要你说地方。” 方乐笑着道：“哪怕是你想破了童子功，我也带你去。” “你才想......你已经破了。”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你的思想真龌龊。” “男欢女爱，阴阳调和，这才是自然之理，怎么叫龌龊呢？” 方乐道：“中医中可就有阴阳相济的病例呢，星星同学你可不要因噎废食，假正经。” 程云星知道自己说不过方乐，直接道：“要不去打游戏吧？” “你就这点出息？” 方乐禁不住乐了：“将来找对象，千万不敢找叫马冬梅的。” “妈什么梅？” 程云星一愣。 “走吧，带你打游戏。” 方乐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 在网吧还没有盛行之前，游戏厅可以说是很多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其实方乐倒是能理解程云星，这孩子从小被管的严，小时候越是乖宝宝，长大了叛逆的概率其实越高，上学的时候没怎么玩过游戏，星星同学应该对游戏厅有执念。 当然，方乐也没玩过，这个年代的游戏厅确实也是一代人的回忆了。 去游戏厅是程云星带路，方乐和冯飞都没去过。 星星同学没怎么去过游戏厅，却认识路。 游戏厅这地方更为混乱，鱼龙混杂，群体大都是一些学生和无业青年，刚到地方，方乐就微微皱了皱眉。 “噼噼啪啪！” 边上游戏机的音效还有操作的声音混在一起，再加上几乎每个人嘴角都叼着一根烟..... 烟雾缭绕啊。 冯飞到了这地方，反而是放开了，很是有些如鱼得水。 冯飞没来过西京市的游戏厅，可却是峦山县和裕山镇那边的游戏厅的常客。 “方哥，程医生，我去买币，你们喜欢玩什么，我给你们找机子。” “问星星吧，我随便看一看。” 方乐并不会玩，也没玩过，也就跟着星星同学转一转。 “少买点，我就随便玩一玩......” 程云星有点不好意思。 “行，你们等......” 冯飞正说着话，突然边上好几个人围了过来，把方乐三个人围在了中间，大概五六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其中一位额头上还缠着纱布。 正是那天方乐没打麻药给缝合的青年。 程云星禁不住看了一眼方乐，脸都有点白了，眼中有着埋怨。 如果程云星的眼睛能说话，这会儿肯定是：“让你作，让你那天挑衅人家，看看，麻烦了吧？” “云医生！” 缠着纱布的青年满脸笑意的看着方乐：“没想到方医生也玩游戏呀。” 方乐笑着道：“我也是年轻人好不好，还不兴玩个游戏？” “方医生不怕我？” 青年有点意外。 方乐边上的程云星脸色都白了，冯飞虽然面色没有变化，可脸色也凝重了不少，胳膊肘夹着的皮包都已经被冯飞提到了手中，已经做好了随时板砖拍人的准备，倒是方乐，面色如常，还笑呵呵的。 “我为什么要怕你？” 方乐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我都给你治过伤，哪怕没恩情，也没仇恨吧？” “我可不这么觉的。” 青年盯着方乐。 “不这么觉的就不对。“ 方乐笑吟吟的道：“不对就要改。” “我要是不改呢？” 青年向前走了一步。 其他几个青年也都虎视眈眈。 能整天打架进医院的，一般在混混里面也都算是狠茬子了，青年很显然在几个人中是为首的。 “第一呢。” 方乐依旧看上去像是没事人一样：“打医生不是什么好习惯，特别是报复给自己治疗过的医生，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可就没人敢给你治病了，第二呢......” 方乐笑着看了一眼青年几个人：“我也不觉的你们占什么优势。” “要不试试？” 青年又向前一步。 程云星急忙拉了拉方乐。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不耍嘴皮子。 “哈哈，方医生说的对。” 青年突然哈哈一笑，然后一挥手：“都干什么呢，方医生来了，是咱们这儿的荣幸，都一边去，别挡路。” 说着青年已经满面春风：“方医生，请，要玩什么，我给你找机子，今天我请客。” 程云星瞬间就懵逼了。 这特么什么路数这是？ 刚才都剑拔弩张，明显一触即发，怎么转眼间就像是遇到亲人了一样？ 不仅仅是程云星，就是刚才围着方乐三个人的几个青年都有点懵逼。 晨哥这是怎么了？ 上次受伤脑袋出问题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让方乐跟着我吧 “怎么回事？” 程云星跟在方乐边上，依旧还有点后怕。 这些人真的是太让人摸不透了。 没有认识方乐之前，程云星一直觉的人都是善良的，自从认识方乐，真是什么样的人都遇到了。 “他们不会等会儿又翻脸吧？” “没事，他们已经被我的魅力征服了。” 方乐随意的笑了笑：“你要玩什么尽管玩。” “晨哥，怎么回事？” 边上同样有人问着孟浩晨。 “打得过人家再说吧。” 孟浩晨瞪了自己的小弟一眼。 就方乐当时胳膊肘的那个力道，现在孟浩晨还记忆犹新。 刚才孟浩晨其实也只是试探，方乐有恃无恐，孟浩晨越发不敢动手了。 打了人家，说出去丢人，打不过更丢人。 方乐说的没错，打医生真不是什么好品性，特别还是打给自己治疗过的医生，传出去所谓道上的人都会瞧不起。 程云星也就会玩比较简单的街霸和三国，孟浩晨给找了两台机子，边上有人送来游戏币。 “你不玩？” 程云星问方乐。 “我不会呀，你先玩，我看着，或者小飞陪你。” 冯飞马上兴致勃勃的坐到了程云星边上，这家伙也是爱家子。 有冯飞陪打，程云星也不搭理方乐了，玩的不亦乐乎，乖孩子要是疯起来，那可真有点挡不住。 “这游戏厅你开的？” 方乐和边上的孟浩晨说着话。 “我就是替人家看场子的。” 孟浩晨笑着道。 “还真有看场子的？” 方乐笑着问：“没什么不良的勾当吧？”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孟浩晨知道方乐问的什么意思，笑着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碰就有资格碰的，就这个游戏厅，赚钱就不少了，不过来的人也乱，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情况也多，打坏了人我们不管，可要打坏了机器，那不就亏本了吗？” 这个时候，治安确实相对比较乱，像游戏厅这种地方，打架的确实多，只要不闹出人命，一般老板都不管，看场子的防备的也就是闹事的或者砸坏了东西的。 而且这种游戏厅，不少都是没挂牌的，真要出点事，换个地方重新开张呗。 “有些东西能不碰最好不要碰的好。” 方乐淡淡的说道。 “我说你个医生，倒是管的挺多。” 孟浩晨都被方乐气笑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怕了你吧？” “还是怕点好，万一哪天打架，又落我手里呢？” 方乐笑着看了一眼孟浩晨。 “嘿！” 孟浩晨差点没暴走：“你这医生，倒是有趣。” “那个。” 方乐向冯飞努了努嘴：“有兴趣可以和冯总多接触一下，表现好，我给你指一条发财的门路。” “包里面装个板砖，还真是重？” 孟浩晨笑着问。 果然是有点门道，竟然能看出冯飞包里面装的板砖。 “别小看人家，一月轻松万把块，你在这儿一月能有多少钱？” 方乐随意的道。 打江山，自然是需要人才的。 特别是初期，其实更需要一些有胆魄和有手腕的，乖孩子很难打江山，方乐还有点欣赏孟浩晨这孩子。 “你是幕后老板？” 孟浩晨笑着问方乐。 “你就当是吧，有没有兴趣？” 方乐笑着道：“有些时候，机会只有一次。” “切，再说。” 孟浩晨切了一声，转身走了。 和方乐也就接触了两次，孟浩晨就觉的有点看不透这医生了。 “记住，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做了，那可就回不了头了。” 方乐笑着提醒。 仅仅是打架，方乐不介意，可要是沾了别的，那方乐就爱莫能助了。 星星同学玩的很开心，足足玩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意犹未尽的和方乐还有冯飞一块离开了游戏厅。 时间不早了。 孟浩晨一直把方乐三个人送出游戏厅。 “我说的考虑一下。” 方乐回头看了一眼孟浩晨，然后给冯飞道：“那小子要是有想法，先带一带，看看有没有天赋。” “知道了方哥。” 冯飞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孟浩晨：“用空呼我，我传呼号......” 离开网吧，冯飞先走一步，方乐则送着星星同学到了小区门口，目送着星星同学回去，这才回了住处。 说实话，方乐还真有点怕孟浩晨不服气，背后打闷棍，他倒是不在乎，星星同学却扛不住，至于冯飞，本就是混子，这点本事没有，趁早滚蛋。 早上，方乐来到医院，走进值班室，郑锦帆已经到了，看到方乐进来，郑锦帆也没说话，也没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方乐，方乐笑着向郑博士点了点头，很礼貌。 郑锦帆边上站了三位医生，方乐进来的时候，几个人还正说着话。 相比方乐，郑博士的身份就很容易招揽小弟了。 目前郑锦帆和急诊科只签了三个月合同的事情也就方乐和韩胜学知道，充其量再加上杨晓辉，其他人并不知情。 排除郑锦帆三个月合同，随时有可能走人的情况，郑博士的前途自然是相当光明的。 博士学位，留洋，这样的资历，给个副主任一点都不夸张，哪怕不给副主任，一个医疗小组负责人那也是跑不了的。 如果郑锦帆能一直干下去，未来急诊科的一把手，可能性是很大的。 不说韩胜学，就说急诊科的几位副主任医师，年龄都要比郑锦帆大一截，郑锦帆熬都能把他们熬退休，老资格的退休了，目前急诊科主治医生群体，论资历能争得过郑博士的几乎没有。 这样看的话，郑博士这条腿就很粗了。 方乐再如何，也只是实习生，资历有的熬不说，哪怕是人家住院医，能舍得下脸面去抱实习生大腿的都不多。 毕竟像高大伟那么咸鱼又不要脸的人委实不算太多。 “来了都等一下，开个班前会。” 方乐刚来，韩胜学就来了，进了值班室，韩胜学扔下一句话，就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韩主任发话了，所有人都在值班室等着，后来的也知道韩主任要开会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着话。 程云星和黄晓龙还有昨天知道名字的程云海凑在方乐边上，高大伟来的晚，也凑了过来。 大概十来分钟，韩胜学从办公室出来，所有人急忙又站成了两排。 “大家早上好。” 韩胜学走到近前，先问了声好。 “韩主任早上好。” 众人异口同声。 “嗯，说两件事。” 韩胜学目光从人群里面扫了一圈：“王朝东，从今天起，你去处置室那边。” “知道了韩主任。” 一位三十五六岁的主治医生急忙应了一声。 “嗯。” 韩胜学又点了点头，目光继续扫视：“高大伟。” “韩主任。” 高大伟苦着脸应道。 “从今天起，你带一个医疗小组，郭军，方乐、程云星和那个谁？” “程云海！” 方乐几个人边上的程云海急忙道。 “对，就是你，你们几个人跟着高大伟，由我负责。” “知道了，韩主任。” 高大伟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这倒霉催的。 由韩胜学直接负责，也就是说，他们这个治疗小组三线医生是韩胜学韩主任，二线医生是高大伟，一线是郭军，一位二十六岁的资深住院医，方乐和程云星还有程云海，还只是实习生。 一些人看着高大伟和方乐，眼中有着羡慕。 韩胜学直接负责的医疗小组，自然是嫡系，机会肯定多，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韩胜学对方乐的器重，高大伟这个老滑头，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只是高大伟却并不愿意。 韩胜学直接负责，那压力多大呀，搞不定找韩胜学，还不经常挨骂？ 可要说不同意吧，高大伟又舍不得，跟着方乐正进步呢。 高大伟高医生就是那种典型的只想吃饭，不想干活，能混就混，想跟着方乐学缝合，还不想担责任。 “最后一件事。” 韩胜学看向郑锦帆：“从今天起，郑医生也带一个医疗小组，何耀平、李希文、陈继东......你们几个从今天开始，划到郑医生的医疗小组，郑医生是麻省理工大毕业的高材生，在米国就主攻急诊领域，你们几个跟着郑医生，好好学。” “知道了，韩主任。” 几个人急忙应道。 “郑医生没什么意见吧？” 韩胜学问郑锦帆。 “谢谢韩主任，我没什么意见。” 郑锦帆笑着点了点头，道：“有个小事情，方乐能不能给我，我挺喜欢方乐的。” 听郑锦帆这么说，不少人都看向方乐。 前天韩胜学查房的时候，郑锦帆突然插嘴，就让不少人看出来，郑锦帆有点针对方乐，现在郑锦帆又向韩胜学要人...... 这在其他人看来，那可不是喜欢，而是报复了。 郑锦帆和高大伟不同，高大伟是二线，医疗小组的实际一线是韩胜学，哪怕韩胜学平常不管事，可郑锦帆则是医疗小组的一线。 一个医疗小组，一线医生那就是实际上的领导了，如果不闹出什么原则性问题，在医疗小组内部，一线的负责人真的能把治疗小组内的小医生玩死。 别的不说，不给你机会，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舍生取义？ 一时间，值班室静悄悄一片，所有人看一眼方乐，再看一眼韩胜学，都在猜测韩胜学会怎么答复。 就情理而言，郑锦帆这样的海龟博士，向韩胜学要一位实习生，这是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很小很小的事情。 所有人都清楚，如果这个人不是方乐，韩胜学压根都不用考虑，直接就同意了。 可这个人是方乐，那就有意思了。 大家都知道韩胜学器重方乐，那么这会儿韩胜学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如果不答应，郑锦帆第一次当众开口，韩胜学就不答应，那就有些扫了郑锦帆的面子了，如果答应？ 方乐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最起码从现在到实习结束，方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韩胜学的小眼睛已经不知不觉间眯在了一起，了解韩主任的人都知道，韩主任已经生气了。 今天开口的是郑锦帆，初来乍到，又有来头，要不然，哪怕换了杨晓辉，韩胜学这会儿估计都要开骂了。 “小方你什么想法？” 韩胜学沉吟了一下，然后询问方乐。 “可以呀。” 方乐很痛快的道：“我也想跟着郑医生，郑医生是麻省理工大的高材生，懂得多，能跟着郑医生，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边上的高大伟都禁不住悄悄的拉了一下方乐。 方医生平常看上去挺精明的，今天怎么犯傻了？ 这要是跟了郑锦帆，那可就真的被人家拿捏住了，在原则范围内，韩胜学都不好替方乐说话了。 虽然高大伟很清楚，方乐如果跟了郑锦帆，那么他这个医疗小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或许他自己还能回处置室继续当咸鱼。 可高大伟还是禁不住轻轻拉了拉方乐的衣服。 “你真的愿意跟着郑医生？” 韩胜学也有点意外。 跟了郑锦帆是什么后果，只要不傻的都知道，方乐很精明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嗯嗯！” 方乐点着头：“我非常愿意跟着郑医生。” “那行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锦帆开口了，方乐自己都愿意，韩胜学真不好再说了，再说那可就真的不给人家郑博士面子了。 “既然这样，高大伟你们几个人都归郑医生的医疗小组吧，何耀平还有两位实习生，还回原本的岗位。” 原本韩胜学给郑锦帆的医疗小组安排了五个人，一位主治、两位住院医，两位实习生，现在高大伟这边整体划分到了郑锦帆那边，主治医生何耀平又被拿掉了，原本的两位实习生也拿掉了。 随着高大伟和方乐几个人归郑锦帆的医疗小组，郑锦帆这边的成员就是，三线郑锦帆，医疗小组负责人，二线高大伟，主治医生，三线李希文、陈继东、郭军，三位住院医，然后就是方乐和程云星程云海三位实习生。 实习生一般不算医疗小组正式成员，这么算下来，郑锦帆这边加上郑锦帆自己也就五个人。 “行了，就这么安排，后续排班也按照这个来。” 韩胜学交代了一句，然后对方乐道：“方乐，跟我来。” 说完，韩胜学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方医生，你可害死我了。” 高大伟禁不住在方乐边上抱怨道。 原本方乐一个人过去，倒霉的也就方乐自己，现在高大伟几个人也跟过去，那不是完犊子了吗？ 整个科室现在谁不知道高大伟还有程云星和方乐关系最好？ “我先去看看韩主任找我什么事。” 方乐笑了笑，向韩胜学的办公室走去。 “方医生昨晚没睡好？” 等方乐走后，高大伟低声问边上的程云星。 “我怎么知道。” 程云星闷闷的道：“他又没和我睡。” 高大伟：“......” 这都是什么事呀。 “韩主任。” 方乐进了韩胜学的办公室，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门关住。” 韩胜学冷着脸，没好气的道。 方乐关了门，笑着问：“韩主任您心情不好？” “我说你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被门夹了？” 等方乐关了门，韩胜学就忍不住骂道：“姓郑的那明显就是针对你，你还愿意去，你愿意去死？” 韩胜学是真被方乐气到了，一时间是唾沫星乱飞，都差点飞到方乐的脸上。 “人家是院领导挖来的，我给你说过吧，这刚来，我不能把人气走了吧，总要给点面子吧，你要是不乐意，我帮你说两句话，这事也就过去了，姓郑的刚来，还能篡位不成，你特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愿意......” 韩胜学的脏话都出来了，一边骂还一边在办公桌上找东西，都恨不得摔方乐。 “你小子也是在韩院长那边挂了名的，留院几乎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不是实习结束就走，现在医疗小组人员定下来，你小子留下之后也就这么样了，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方乐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说，看着韩主任发飙，还挺乐的。 那感觉就像是看着心爱的人吃醋一样，心里美滋滋...... he.tui。 这比喻不怎么恰当。 不过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意思。 “你不懂？” 韩胜学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砸了过去，方乐一伸手，抓在了手中。 韩主任这暗器功夫不行嘛。 “意味着你以后就在姓郑的手底下了，什么时候下临床，来了患者有没有资格插手，都是人家说了算，人家才三十三岁，真要铁了心，熬上你十年二十年，你小子就废了你知道吗？” 韩胜学气的胸口起伏，端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废了！” “那不正好吗？” 方乐笑着道：“十年二十年，那不就等于郑医生留在咱们科室了吗，用我一个实习生，换一位海龟博士，还是麻省理工大的博士，值了。” “嘶！” 韩胜学深吸一口气，心脏病差点没法做。 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韩主任您消消气。” 方乐笑着把文件夹换了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呗，郑医生也才三十三岁，又不是全能的，我不愁没机会。” “什么叫才三十三岁？” 韩胜学又差点被气毛了：“你才二十二岁，你就是全能的？” “目前来说，差不多吧？” 方乐掰着手指头给韩胜学数着：“正骨，姓郑的八成不会，中医，他也不会，外科，也不见得就比我会的多，三线都搞不定，不就该韩主任您出马了吗，我给您打下手。” “我......” 韩胜学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虽然方乐说的有点嚣张，不过好像没说错。 郑锦帆应该不会骨伤吧？ 哪怕会，也没方乐水平高。 中医，肯定不会，不用猜。 止血，方乐的止血水平目前科室第一，不全院第一。 这么算下来，方乐也不见得没机会。 按照医院诊疗制度，层层上报，郑锦帆是医疗小组的三线医生，郑锦帆要是搞不定，那就只能通知韩胜学或者请其他科室会诊了。 到了这一步，郑锦帆也等于把自己医疗小组负责人的权利让出去了，你都不会，还能你说了算？ “你也不能指望每次都是这种棘手的患者吧？” 韩胜学也大概猜出了方乐的目的，这小子自信的有点过分。 这是摆开车马，打算明刀明枪的和郑锦帆打擂台了。 一位小小的实习生，哪儿来的底气？ 是，方乐目前表现出来的本事，会的不少，可这也不是藐视人家海龟博士的本钱呀。 昨天一天，韩胜学看了郑锦帆一天，郑锦帆水平不差，懂得不少，见识方面因为在米国多年，确实也具有前瞻性，这也是今天韩胜学放手，给郑锦帆组建医疗小组的原因。 韩胜学偏向方乐，只是因为更喜欢方乐这个人，要是就水平而言，其实就目前来讲，郑锦帆还是占优势的。 就急救常识，临床反应，大局观，前瞻性，综合方面而言，韩胜学自问在有些方面都不如郑锦帆，毕竟十多年的洋面包不是白吃的。 目前国内医疗水平和米国等发达国家差距大，而且不是差距一星半点，郑锦帆这种海龟，掌握的一些东西真的不是韩胜学这种老资历靠着经验和年资能熬出来的。 就像方乐，掌握的远超现在五六十年的医疗理念和医疗水平，那不是一个人研究出来的，是整个国家多少能人总结钻研出来的，很多东西，方乐直接学的是成果，是前人摸索总结试验成功之后的东西。 特别是在现代医学方面，方乐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上看世界。 而郑锦帆相对国内的大多数医生来说，也算是站在巨人的肩上。 只不过，托着方乐的巨人要更高更大罢了。 “遇到几次，被打几次脸，郑医生也就慢慢怂了。” 方乐笑着道：“人总是要脸的，我是实习生，不会很正常，可要是我会，郑博士不会，那就丢人了，您说呢。” “有时候站得高，不一定是好事情。” “滚，滚的远远的。” 韩胜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到时候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别找我哭鼻子。” “韩主任，我可是那天听了您的，这才舍生取义，真要不行，您可不能不管......” “滚！” 方乐还打算嬉皮笑脸，韩胜学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您就是老大 方乐从韩胜学的办公室出来，值班室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走了，就剩下郑锦帆的医疗小组还在值班室。 嗯，也就是方乐所在的医疗小组。 高大伟、李希文、陈继东、郭军、程云星以及程云海。 几个人站成一排，郑锦帆正在......嗯，正在训话。 “方乐！” 看到方乐出来，郑锦帆还喊了一声。 郑博士成为医疗小组负责人，开始带队，已经不再称呼方乐方医生了，直呼其名了，或许过一会儿还会变成小方之类的。 方乐走过去，在程云海边上站好。 “方乐也到了，咱们小组目前的人也算是齐了。” 郑锦帆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我是刚来咱们科室，今天也才是第五天，和大家还不算熟，不过我相信，咱们很快会熟悉起来的，同一个小组，相互熟悉，相互配合，是非常重要的，在米国那边，医疗小组就非常讲究配合，讲究团队精神......” “单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再厉害的外科医生一个人也很难完成高难度的手术，同样，再厉害的急诊科医生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只有团队配合，各司其职，这样才能发挥出更大的能量。” 郑锦帆讲话的时候，个别人，如高大伟、李希文等，都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方乐。 有人没有听出郑锦帆的言外之意，可有人还是听出来了。 郑锦帆这一番话有点像是给方乐带紧箍咒。 什么团队配合，什么个人能力，什么各司其职，针对的好像都有点是方乐。 诚然，郑锦帆的话说的没错，米国等一些西方国家，医疗小组确实很讲究团队配合，一些厉害的外科医生都有属于自己的医疗团队，团队都是经过多年打磨，互相熟悉，相互配合默契。 使用自己的医疗团队和使用陌生的医疗团队，做手术的时候难度以及风险都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医生这个职业，讲究团体，同样也讲究个人能力，要是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不想着冒头，又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厉害的医生出现？ 医生这个职业，就是一个能者上庸者下的职业。 水平高的医生，就能得到更多的医疗资源，就能得到团队、科室或者说医院的重点培养，拥有更多学习和练习的机会。 基本上任何一家医院，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医院对优秀人才都是相当重视的。 如果某一家医院能够出一位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类似于肝胆外科之父吴教授那样的专家，那么给整个医院带来的好处几乎是不可估量的。 就拿方乐重生前所在的医院江州中医医院来说，正是因为方乐的父亲方寒，江中院才能一跃成为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医院，在国际上都有一席之地。 当时甚至在网络上有一则段子。 全球医疗看华夏，华夏医疗看江州，江州要数江中院，江中院内有方寒。 一个人带起一家医院，这就是方乐的父亲方寒的能力。 这一世，方乐要让全球医疗看华夏，华夏医疗看秦州，秦州医疗看西京，西京院内有方乐。 只可惜，这个时空和原本的时空不同，要不然，或许会还会传出一门双国手，父子皆上医的佳话。 “我年龄并不大，也就比李医生还有陈医生大两三岁吧，咱们年龄相仿，应该也有共同话题。” 郑锦帆继续说着：“高医生比我大，是资深主治，以后还要高医生多多提点，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高医生随时指正。” “郑医生说笑了。” 高大伟干笑两声。 “行了，我就说这么多，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有什么事情，大家随时可以找我。” 说着郑锦帆看了一眼所有人：“其他人都去忙吧，咱们医疗小组今天负责一线。” 西京医院急诊科所有医生的岗位区域还有职责划分，也是相当清晰的。 首先是院前救助站，医生、护士24小时值班，接受120调度，也就是跟车出诊的，负责病人的院前救治，和医院随时保持沟通。 因为这个时候，手机还不普及，大哥大、小哥大一类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通讯不便，所以院前救助站人不算多，根据西京医院现在拥有的急救车配备人员，所有医生得到通知之后，白天三分钟出诊，晚上五分钟出诊。 配备司机、医生、护士还有担架工。 科室内医疗小组分急诊内科和急诊外科。 无论是内科还是外科，又分留观区留守和前区一线接诊治疗。 留观区负责留观室患者的处置、查房、交接班，病历书写，各项工作的交接，类似于其他科室住院部的医生职责，不过情况紧急，留观区医生同样要上一线。 前区一线接诊负责每天科室前来患者的诊治，以及院前患者的接诊治疗等，也就是说不仅要负责正常来急诊科诊治的患者，还要负责接车，这一项是急诊科工作量最大的，也是负责医生最多的。 急诊科本就属于医院一线科室，而急诊科的一线区，自然又是整个医院一线中的一线。 这个时候，整个医院还都是人工操作，没有电脑，器械各方面都还很落后，患者进入急诊科之后经过分诊台确认分流，然后分诊台的护士负责通知医生。 因为没有手机，联系不便，所以一线值班医生没事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值班室等候，确保护士随时能找到人。 分诊台有着医生的值班表，医生接诊之后护士台会马上人工登记，某位医生有患者，处理完，分诊台又要登记，要随时掌握医生动向，知道哪位医生闲着，哪位医生忙着。 有手机的年代，护士们可以通过通讯录找人，这个时候找人就比较麻烦了，有时候医生上卫生间不打招呼，时间过长，甚至都是要被骂的。 今天郑锦帆所在的小组负责一线，也就是说方乐等人今天都要在分诊台报备，随时等候。 郑锦帆说过话，就自己走向韩胜学的办公室，应该是找韩胜学有事，方乐等人都在值班室候着。 “听到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很明显。” 看着郑锦帆进了韩胜学的办公室，高大伟这才低声对方乐说道。 “脑子有病。” 方乐轻声评价道：“我只是实习生而已，真要不行，毕业之后换一家医院，交大医附院或者唐都都可以，我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吗？” 高大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方医生，不会吧？” 听着方乐的话，高大伟都快哭了。 您老这是已经做好了找下家的准备了？ 要是这样子，他不是亏大了？ 方乐是实习生，毕业之后才能确定留不留，进哪一家医院。 别的实习生自然不敢像方乐这样，真以为医院是你们家开的，想进哪一家进哪一家？ 可方乐还是孙清平的学生呀。 孙老的面子可不仅仅在西京医院有用，在其他医院也有用，孙清平搭个话，方乐还真是想去哪一家医院，就去哪一家医院。 虽然西京医院确实是第一，哪怕是唐都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现在都赶不上西京，可都是三甲医院，唐都和交大医附院在西京市也是不错的医院。 方乐能走，可高大伟没法走呀。 “我就随便说说。” 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您可不能玩我。” 高大伟左右看了一下，低声道：“我好端端的当我的咸鱼，这都是因为您，您要走了，我怎么办，您可不能不管我。” “您是主治，我是实习生，您这话说的。” 方乐笑道。 “我的方医生。” 高大伟是真有点急了：“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您的能耐可大了去了，我和您比，屁都不是。” 其他人和方乐接触少，对方乐其实还真没有太深的认识，也就仅限于了解方乐治疗的几个病症，可高大伟和方乐相处了这么多天，对方乐算是比较了解的。 方乐的缝合水平先不提，就方乐的心性，心计，那种风轻云淡，特么谁要是把方乐当新人，那真是瞎了眼了。 别拿主治医生不当医生，要不是看出方乐的一些东西，高大伟一位资深主治有必要这么不要脸吗？ 被韩胜学从处置室换出来，高大伟可是做好了抱方乐大腿的准备。 “其实您也不用太担心。” 高大伟低声道：“韩主任的安排其实也是有利于您的，整个医疗小组，二线也就我一个，郑博士再能，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吧，他不在，您就是老大。” “谢谢高医生器重。” 方乐禁不住笑了。 这位高医生，真是个.....人精呀。 “不过先说好，您可不能打退堂鼓。” 高大伟郑重的道：“您这半路要是跑路了，我可就玩完了，姓郑的肯定会玩死我的。” “行，我哪怕是走，也带着高医生您一块走，这总行了吧？” 方乐笑着道。 “那就说好了。” 高大伟盯着方乐的面孔，心中在哭泣。 自己招谁惹谁了？ 无欲无求了这么多年，却陷入这种纷争。 第一百五十章你还会针灸？ “呼，呼......” 值班室窗户外面，北风呼啸。 今天早上起来，西京市就气温骤降。 现在已经是正月二十几号了，快要进入阳春二月了，天气原本已经持续转暖，却突然迎来了倒春寒，据说近期还有可能迎来一场大雪。 关中一带，黄土高坡，开春之后沙尘暴、倒春寒这样的天气是相当常见的。 方乐和高大伟说话的时候，另一边，李希文和陈继东还有郭军三个人就站在值班室的窗户边上，一边听着外面的风声，一边低声说着话。 原本窗户还开了点缝隙，因为风太大，郭军伸手把窗户关严实了。 李希文和陈继东年龄要大一些，李希文三十岁，陈继东二十九岁，两个人都是资深住院医。 八九十年代，一年的硕士生相对还是比较稀少的，本科生算是主流，博士学位的那就更少了。 三个人中，李希文是硕士，进医院已经有三年了，已经在忙着升职称了，算是主治预备役，陈继东和郭军都是本科生，陈继东的资历要比郭军深一些，可即便是郭军，进医院时间也不短了，规培已经结束了。 在同一个科室这么长时间，再不熟，也算是熟人了，现在又都分到了郑锦帆手下，一个医疗组成员，那就更显亲近了些许。 “你们说郑医生是什么意思？” 陈继东一边悄悄看了方乐那边一眼，一边低声问：“是真的打算针对方乐？” “应该是吧。” 李希文淡淡的道：“郑医生刚来第一天，不就被方乐扫了面子吗，实习生而已，哪怕是孙老的学生，到了医院，也要守规矩。” “我听说昨天郑医生还和方乐一块吃饭了。” 郭军轻声道。 “郑医生应该是对方乐的几个病案感兴趣的，不过方乐能拒绝一次，就不能拒绝两次？” 李希文漫不经心的说道。 硕士生，在科室也是很受器重的，方乐和郑锦帆没来之前，李希文在急诊科也算是韩胜学的爱将之一。 学历高，年资不低，李希文的心态和眼界自然也就不同，哪怕是住院总黄晓龙，李希文都是不看在眼中的。 客观的讲，无论是方乐还是郑锦帆，李希文都不怎么喜欢。 不过无所谓。 李希文的心其实并不在急诊科，他是想着找机会跳出去，去专科科室的，急诊科的内斗，李希文并不在乎。 如果郑锦帆真有本事，能跟着郑锦帆学点东西，提升自己，那也不错，要是没本事，管他死活哪。 “也是。” 陈继东点了点头。 相比李希文，陈继东和郭军就不同了。 李希文是科室中的佼佼者，好比企业的精英员工，受领导器重，可陈继东和郭军就是普通员工了，除了工作，自然也要想着抱大腿。 “高医生和方乐关系很好。” 郭军又向着方乐那边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程云星和程云海都是实习生，无关轻重。 刚才李希文一句话说的不错，在医院，也要有医院的规矩，背景固然占优势，可也不是无往不利的，下了临床，谁管你是谁的谁，没本事都只能靠边站。 反而是高大伟，唯一的二线，郑锦帆不在，医疗小组就是高大伟说了算的。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小小的医疗小组，别看就这么点人，该争的还是要争，谁在前面，谁在后面，机会多少差别就大了。 现在医疗小组刚刚组建，李希文等于是中立派，不在乎什么，只想着学本事，可陈继东和郭军就要想着站队了。 郑锦帆是老大，和方乐有分歧，可二线的高大伟却又向着方乐，那么该如何取舍就不好说了。 “高大伟在处置室那么多年，除了清创缝合，也没做过什么。” 陈继东的语气有些不屑。 在医院，就是这样，职称上去了，水平不济，依旧有人瞧不起，表面上或许下级医生不会随便怼，可背后，却没几个人真的尊重。 陈继东都上了几次手术了，高大伟却一直在处置室，而且高大伟比较佛系，老油条，也不争，急诊科这边不怎么在乎高大伟的资深主治并不止陈继东一个。 “高医生，来患者了。” 高大伟还和方乐说着话，值班室门口，一位护士急匆匆过来通知。 “知道了。” 高大伟应了一声，和方乐急忙向值班室外面走去，程云星和程云海急忙跟在后面。 “不喊我们？” 陈继东正说着话，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这也就是高大伟了，咸鱼惯了，平常不管事，就负责自己哪一块，现在也就是和方乐关系好，来了患者，高大伟压根就没想到陈继东三个人。 “去了四个人了，差不多了。” 李希文说了一句，然后埋头开始整理自己的病案。 寻常分诊台通知，也不过是比较寻常的病人，去了四个人，都不一定用的上，这也是刚上班，患者还不多，医生们都还没忙起来，真要忙起来，哪儿可能让你好几个人去处理一位患者。 当然，实习生也不算医生，说是去了四个人，也就高大伟算是正式医生，方乐三个人都是实习生。 患者已经被护士安排到了检查室，方乐和高大伟走进检查室，患者家属就急忙看了过来。 患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陪同的是患者的妻子和儿子，二十岁出头的一位青年，和患者年龄差不多大的一位女人。 “膝盖疼？” 走进检查室，方乐就注意到，患者坐在椅子上，双手一直在膝盖上摩擦，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嗯，疼的厉害。” 患者点着头。 “来，躺在那边床上，外裤去掉，把膝盖露出来。” 方乐一边在边上给自己的双手消毒，一边对患者家属说道。 平常方乐看上去随意，可进了治疗室，遇到患者，方副主任的架势马上就拿出来了，进了病房，作为二线医生，资深主治的高大伟马上都靠边站，压制不住方乐的气场了。 重生前江中院急诊科的医生们都清楚，方副主任平常看上去很好相处，可一旦来了患者，方主任那是相当严肃的，谁要是敢扎刺，敢添乱，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借用李大团长的话，平常我还能给你点面子，枪声一响，全团都得听老子的。 当然，高大伟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他被韩胜学安排过来，本就是给方乐服务的，从方乐来了急诊科这么几天表现出来的水平来看，二线方乐绝对是能胜任的。 高大伟很清楚，自己这位处置室出来的二线那就是傀儡，要不是郑锦帆横生枝节，韩胜学一线属于摆设，高大伟二线属于傀儡，这个小组本就是给方乐配备的。 患者的儿子和妻子一块帮忙，把患者搀扶到治疗床边上，然后退去外裤，把里面的秋裤小心翼翼的拉上去，露出膝盖。 膝盖红肿，方乐伸手碰触，患者就疼的厉害。 “红肿热痛。” 方乐一边检查，一边说着，边上程云星已经拿着文件夹开始登记了。 毕竟在中医科半年了，一些程序程云星还是懂的。 “能不能弯曲？” 方乐一边检查一边问。 “基本上不能，稍微一动就疼的受不了。” 患者吸着凉气，方乐检查的时候一碰他就疼。 “之前做过检查没有？” 方乐走到边上，拉了凳子在治疗床头坐下，拉过患者的胳膊，伸手摸脉。 “之前疼过，在医院做过一次检查，说是滑膜炎，还住过一段时间医院。” “膝关节急性滑膜炎吗？” 高大伟问方乐。 “嗯。” 方乐点着头：“今天气温骤降，导致病情加重。” 膝关节急性滑膜炎是一种多发性疾病，很容易造成患者暂时或长期部分丧失劳动力，在临床上属于相当顽固的一种疾病，这种病症，哪怕在二三十年后，依旧有很多患者不能完全治愈，在这个时代，更是相当棘手的顽固性疾病了。 “要不要请骨伤科前来会诊？” 高大伟问方乐。 “不用。” 方乐摸着脉，继续问了患者几个问题。 “脉洪大而数，外感诸邪，积液堆积......” 摸过脉，方乐站起身来，对正在登记的程云星说了自己的诊断，然后对跟着进来的护士吩咐：“银针。” “哦！” 护士应了一声，急忙去准备。 “方医生，您这是打算采用针灸治疗？” 高大伟问。 “你还会针灸？” 正在登记的程云星也同时忍不住出声。 方乐瞪了一眼程云星，要不是星星同学真的相当不错，方乐都想骂人了。 这孩子，真是情商够低的，这种话能当着患者家属的面问吗？ 你还会针灸？ 这让人听了，心中能踏实？ 好在这个年代的患者和患者家属着实淳朴，进了医院大都相当配合，而且不怎么生事，要是放在十几年后，就程云星这一句再加上方乐年轻的面庞，患者家属可能就要有意见了。 话说出口，星星同学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脸一红，急忙闭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透天凉 走出韩胜学的办公室，郑锦帆禁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韩胜学有点太小看他郑锦帆了。 刚才在办公室，韩胜学是既暗示，又委婉的劝说，希望郑锦帆不要和方乐计较，年轻人嘛，谁还没点傲气？ 你郑锦帆是大哥哥，好歹也要让一让小弟弟嘛。 方乐年轻，天赋不错，是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对科室对医院来说，都是很难得的。 甚至韩胜学还委婉的表示，如果郑锦帆真的能长期留下来，将来急诊科极有可能就交到了郑锦帆手中，手下有方乐这么一位得力干将，那也是好的嘛。 如果不长期留，那就更没必要了，干一段时间走人，得罪人很没必要，特别是方乐这种天才。 韩主任就差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了，对方乐这种天才来说，你谁能知道十年后什么样子？ 更别说三十年了。 “郑医生！” 郑锦帆正想着事，留在值班室的陈继东和郭军已经急忙打招呼了，李希文也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 “高医生他们呢？” 郑锦帆问道。 “来了患者，高医生带着方乐程云星他们出去了。” 陈继东急忙道。 “行，我出去看一看。” 郑锦帆点了点头，然后向值班室外面走去。 出了值班室，郑锦帆找护士问了一下，就向方乐所在的诊疗室走去。 “郑医生！” 进了治疗室，正在看方乐给患者治疗的高大伟急忙喊了一声。 “郑医生。” 程云星和程云海也急忙打招呼。 高大伟还有点心虚。 这才第一天，自己就放任方乐治疗，郑锦帆不会说什么吧？ “患者什么情况？” 郑锦帆没有搭理高大伟，而是走到了患者边上，入眼，就是患者红肿的左膝盖。 “左下肢膝关节内侧急性滑膜炎！” 郑锦帆入手检查了一下。 方乐点了点头：“是，患者之前在别的医院做过检查，已经确诊了。” “打算怎么治疗？” 郑锦帆笑着问方乐。 “方医生，银针。” 方乐还没来得及回答，护士已经用托盘端着银针过来了。 “打算针灸？”郑锦帆问。 “对，针灸。” 高大伟急忙道：“方乐在中医方面水平不低，是孙清平孙老的学生，针灸推拿也都懂，我觉的可以试一试。” 郑锦帆看了一眼高大伟，笑着道：“嗯，我听说过，我来之前方乐不是代表科室做过一次全院临床分析吗？” “是。” 高大伟点着头：“没想到郑医生也知道。” “这可不是小事情。” 郑锦帆笑着道。 郑锦帆和高大伟说话的时候，方乐已经检查了一下银针，然后捻起银针准备开始针刺。 看到方乐准备开始治疗，郑锦帆也没阻止，而是很感兴趣的看着。 一边看，郑锦帆一边觉的好笑，韩胜学和高大伟这些人，都把他郑锦帆小看了。 郑锦帆承认方乐是把他气到了，两次没给他面子。 可作为麻省理工大的高材生，米国回来的博士生，郑锦帆是有着自己的高傲的。 君子坦荡荡，小人藏鸡.....不对，是长戚戚。 依靠职务，依靠年资打压人，太下作，也太小儿科。 郑锦帆之所以把方乐弄到自己的医疗小组，把方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并不是想要打压方乐，而是想要折服方乐。 方乐不是高傲吗，不是有本事吗？ 郑锦帆还就不信，方乐能强过他。 虽然中医方面他不懂，可除却中医，在临床急救，在外科急救等各方面，郑锦帆自问都是有些水平的。 这几天郑锦帆也了解过方乐。 孙清平的学生，中医水平不错，止血水平也高，有背景，有水平，却选择来急诊科，要么是锻炼自己，要么就是喜欢急诊。 无论哪一种原因，郑锦帆觉的自己都能给方乐上一课。 对付方乐这种天才，靠打压没用，最好就是在水平方面折服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光明正大的把这种天才折服，然后收在麾下，那才有成就感。 “针灸！” 郑锦帆倒是有点兴趣。 米国也是有针灸馆的，而且一些针灸馆的生意还不错，郑锦帆虽然不懂，却也了解过一些。 “方乐！” 看到方乐下针，程云星又禁不住喊了一声。 患者红肿的膝盖明明是左膝盖，方乐下针却扎的是患者的右膝盖，这让程云星有点看不懂。 方乐真的会针灸？ “看着，别插嘴，自己想。” 方乐没有回头，银针在患者右侧的阴陵泉和气海各扎了一针，等得气之后，方乐手指捻动，银针在方乐的手中辗转进出...... “透天凉？” 原本程云星还有点担心，心中猜测方乐这么针刺治疗的用意，可看着看着，程云星的瞳孔就缩在了一起，禁不住惊呼出声。 “不愧是程老的孙子，程主任的儿子，有点见识。” 方乐的声音响起。 “真是透天凉？” 程云星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烧山火和透天凉，那可是针刺里面既有讲究的两种针刺手法，一补一泻，一虚一实，在一些病症上极具奇效。 程云星也是一次听他的爷爷程康诚和孙清平聊天的时候说起过。 说透天凉和烧山火针法如何讲究，如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同时也说到了这两种针法的效果。 孙清平和程康诚两个人是都不会烧山火和透天凉的，虽然不会，可作为名家医手，两个人多少也有些猜测，大概能说明其中的一些原理。 一些水平高明的中医大家，特别是针法不错的中医名家，哪怕不懂这两种针法的具体手法，可靠着自己摸索，其实也能模仿个五六成。 孙清平和程康诚两个人交谈的时候讨论的一些说法差不多也就是猜测和判断。 所有的针法都是人发明的，又不是凭空而来的，自然有据可依。 也正是因为听孙清平和程康生说过，程云星这才能说出名字。 毕竟是中医世家出身，星星同学的基础还是很扎实的，就是反应慢了点，没有一些天才那种举一反三的能力。 “不错，正宗的透天凉，仔细看着。” 方乐一边继续针刺，一边对程云星说道。 “你竟然连......” 程云星的声音都变了。 透天凉呀，他爷爷和孙清平都不会，方乐竟然会，而且还说是正宗的。 一边想着，程云星一边急忙排除自己心中的杂念，双眼紧紧的盯着方乐，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果方乐说的是真的，那么能见识到透天凉这种手法，对大多数中医医生来说都是极其幸运和极其难得的。 “透天凉？” 边上的高大伟有点懵。 这名字听上去就很有......嗯，很有牌面。 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那种高深武学，降龙十八掌，听着就很带劲。 只是这透天凉又是个什么，代表什么？ “透天凉？” 郑锦帆也没听说过这个说法，同样有点不解，不过从程云星的语气，郑锦帆能猜出，方乐的这个手法应该是一种比较难以掌握的手法。 郑锦帆不懂针灸，可也知道针刺也是有讲究的，里面也有一些比较难掌握的手法和窍门。 两个穴位，方乐分别操作了十五分钟，总共半个小时，然后起针。 “感觉怎么样？” 刚刚起针，方乐就笑着问患者。 听到方乐的询问，边上高大伟和程云星都有点无语。 这才刚结束啊，好歹不等患者反应一会儿？ 再好的药，也要等药物见效吧？ 郑锦帆也禁不住笑了。 急性滑膜炎，这可不是什么小病症，疼痛的时候相当难熬，而且难以治疗。 类似于这样的患者，郑锦帆在米国也接触过，以米国现在的医疗水平，这样的患者也只能控制，疼痛的时候使用止疼药减轻疼痛，没有太好的办法。 “感觉好多了。” 边上几个人心中还各自嘀咕着，患者却感受了一下，然后有些惊喜的道：“舒服了不少。” “下床活动一下，我看看效果。” 方乐把银针放在边上的托盘里面，由护士拿去消毒。 听到方乐这么说，患者二话不说就下了床。 四十来岁的年龄，年龄不算大，来的时候也是因为膝盖疼的不行，难易弯曲，这会儿患者感觉疼痛减轻，自己都忍不住想要下地感受。 “达（爸）！” 患者的儿子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生怕父亲摔倒了。 “没事。” 下了床之后，患者先右脚落地，左脚悬空，活动了一下。 “弯曲的时候也没那么疼了。” 患者惊喜的看向方乐。 “走两步试试。” 方乐点了点头。 患者这才把左脚轻轻踏实，然后开始走动。 最初走的时候还不敢用劲，走了两三步，慢慢的就适应了。 看上去还是有点不灵活，可相比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天差地别。 “还是有点疼，但是能忍受。” 患者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对方乐说道。 边上，高大伟、程云星、程云海包括郑锦帆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盯着在治疗床边上来回走动的患者，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左病右取 急性滑膜炎，左膝伤患处红肿热痛，这样的情况，资深主治高大伟，海龟博士郑锦帆都知道情况。 作为资深医生，类似于患者这种情况的患者，他们或多或少都接触过。 什么样的疼，有多么难熬，郑锦帆和高大伟都心中有数。 可现在呢，患者正在地上走动，脸上带着惊喜。 要不是刚才郑锦帆进来的时候方乐还没开始治疗，他自己亲自还给患者做过检查，郑锦帆都要怀疑是不是高大伟给方乐找来的托。 闹呢？ 可他自己刚才亲自检查过的，患者的膝盖弯曲都困难，现在却能走了。 中医的针灸如此神奇吗？ “嗯，行了，休息一下吧，效果还不错。” 方乐看了一小会儿，笑着对患者说道：“你这个情况，锻炼还是要适度，平常可以多做推拿，有助于活血，没事自己双手在疼痛的地方搓一搓，多坚持。” “谢谢您。” 患者被儿子和妻子搀扶到边上坐下：“医生，我这个后续还需要治疗吗，是继续针灸还是吃药？” “一个礼拜来一次，再治疗三个疗程。” 方乐说着走到边上桌子旁边，写了一个处方：“药也继续吃着。” “谢谢。” 等方乐开了处方，患者拿了处方，一家人这才道着谢出了诊室。 韩胜学已经给方乐办了行医资格，医院这边也有备案，现在方乐开方也不需要别人签字。 等患者一家走出诊室，程云星就迫不及待的问：“方乐，患者的患处明明在左下肢，为什么你要针刺右边？” “方医生刚才针刺的右边吗？” 程云海愣愣的插了句嘴，他只顾看方乐针刺了，都没注意方乐针刺的是右边。 高大伟都打算张嘴了，听到程云海的话，急忙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医生针刺的是右边？ 高大伟都没注意到。 “刚才让你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方乐回头问程云星。 “是左病右取，右病左取？”程云星问。 “看来你刚才也不是没动脑子。” 方乐笑着道：“《黄帝内经》里面就有‘左病右取，右病左取’的针灸方法，十二经络在身体上交会的腧穴、经脉还有气血，都是相互流通的，如果左膝出现疼痛，时间一长，右膝也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而且相对应的关节也会出现不适，因此在治疗的时候可以上下左右对应治疗。” 一边说着话，方乐一边洗手：“特别是针对风湿痹痛一类的病症，在针灸的时候，大都可以用上下左右对应治疗的方法，在治疗的时候，如果方法得当，往往会有针到病除的效果。” “上下左右？” 程云星还有点迷惑：“这个我知道，可怎么判断呢？” “我刚才用的是什么针法？” 方乐问程云星。 “透天凉。” 程云星急忙道。 “透天凉是什么针法？”方乐又问。 “泻虚的针法。”程云星道。 “过来看。” 说着话，方乐走到桌子边上，桌子上有一个玻璃杯，还有一个放着体温计的笔筒。 方乐把玻璃杯和笔筒都拿起来，放在面前，把体温计横起来，夹在玻璃杯和笔筒中间。 一边摆弄，方乐一边问程云星：“患者的左下肢红肿疼痛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外感诸邪，积液堆积.....” 程云星说的时候眼睛一亮：“主要是热邪，是实证。” “如果这个是左膝，这个是右膝，而体温计就是两者的经脉气血交汇的通道，患者左膝疼痛，是实证，又因为积液堆积，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个杯子里的水已经满了？” “嗯嗯！” 程云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这两个杯子是相通的，这个满了，就会顺着通道流向另一边，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嗯嗯！” 程云星再次点头。 “可积液堆积，外感诸邪，等于通道不通，被子里也有污垢，那边杯子满了，我们不好乱动，动的话里面的液体容易流出来，但是我们可以清理一下这个杯子，疏通一下管道，让已经满了的杯子里面的水顺着通道自动流过来，帮着另一个杯子缓解压力......” “杯子里面的水流过来一些，那个杯子也就不外溢了......” 说着方乐把玻璃杯拿了起来：“这时候你再拿杯子，是不是就不用担心里面液体流出来了？” “嗯嗯！” 程云星再次点头。 “这就是左病右取，右病左取的理念，具体要分析情况，究竟是虚实还是寒热。” 方乐给程云星解释的时候，高大伟和郑锦帆都没吭声，也在边上听着。 有了刚才立竿见影的效果，高大伟和郑锦帆心中都很好奇，这是什么原因？ 程云星询问，也免的他们再问了。 高大伟倒是无所谓，郑锦帆还有点问不出口。 刚才方乐第一遍解释的时候，郑锦帆和高大伟都听的不是很明白，怎么就左病右取了，怎么就右病左取了，根据是什么？ 现在方乐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哪怕是不懂中医的高大伟。郑锦帆还有程云海也都听明白了。 他们不懂理论，可听的明白原理。 液体满了，一动就撒，就和患者的左膝一动就疼，不能弯曲是一个概念，针刺左侧，舒缓经络，让杯子中的水流向左侧一些，杯子不满了，不外溢了，也就能拿起来了，就和患者能够弯曲活动是一回事。 一边听着，高大伟都有些羡慕程云星这个傻小子。 看着情商不高，呆呆傻傻的，却和方乐形影不离。 高大伟在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医生教别人像方乐这么尽心尽力的，解释的如此通透。 这么手把手的教，程云星哪怕再笨，将来也不会太差。 而事实上程云星也不算笨。 “懂了吗？” 方乐问程云星。 “嗯。” 程云星点头。 “懂了就好，这个患者的病历就交给你负责整理了，患者还会来，你这边整理细致，到时候用得上。” “嗯！” 程云星急忙点了点头。 等点过头，程云星这才反应过来。 方乐和他都是实习生，竟然安排他做事？ 算了，谁让人家方乐厉害呢。 “郑医生。” 给程云星交代完，方乐这才笑着对郑锦帆道：“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了，你处理的很好。” 郑锦帆脸颊都禁不住抽了一下，然后笑着道。 他补充什么？ 针灸他一点都不懂，中医一窍不通，怎么补充？ 要是刚才患者的恢复效果没有那么好，郑锦帆还可以站在一线医生的角度说两句场面话，可效果那么好，刚刚针灸完，患者就下床走动了，郑锦帆想说场面话都没法说。 当着高大伟和程云星这些人的面，郑锦帆还是要讲道理的。 方乐治疗效果好，没犯错，哪怕郑锦帆想要鸡蛋里挑骨头，你也要能挑出来。 “呼......吸......” 郑锦帆心中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 没事，方乐中医方面水平确实高，孙清平的学生，总有，两把刷子的。 中医水平高，按说也够了，医院的医生全能的有几个？ 大多数人都是走专科路线，专精一个领域。 可问题方乐没去专科科室。 只要方乐还想在其他方面插足，那么自己总能找到机会。 郑博士不断的安慰自己。 说实话，刚才的一幕，郑锦帆都有点岔气了。 听的再多，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什么徒手止血，什么200克附子，郑锦帆又没见，听韩胜学说的时候，只要心中有抵触，总能找到借口反驳。 或许运气好。 或许有人指点。 等等等等...... 这就像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你要是第一眼看到谁像坏人，就总会提防他，哪怕人家做好事了，你心中也怀疑。 可现在，亲眼所见，患者的变化就发生在眼前。 郑锦帆自己都找不到借口了。 而且郑锦帆也不是那种否认别人优秀的人。 “郑医生！”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陈继东的脑袋探了进来。 “来了一位患者，您这边有空吗？” “来了！” 郑锦帆应了一声，也没招呼方乐和高大伟几个人，急匆匆跟着陈继东走了。 “怎么感觉郑医生的身影有点狼狈呢？” 程云海低声道。 “不是狼狈，是面子有点挂不住。” 高大伟笑着道：“方医生这个针灸厉害极了，立竿见影，让郑医生想要挑刺都挑不出来。” 甚至高大伟还恶意的猜测，刚才郑锦帆之所以没有阻止方乐治疗，是不是打算等方乐出错，然后借机训斥方乐？ “怎么能这么说郑医生呢？” 方乐笑着道：“郑医生是一线医生，是我们最后的底线，肯定要负责嘛。” 说着话，方乐也向外面走去。 “虚伪！” 高大伟对着方乐的后辈呸了一声。 这小子，明明年龄不大，却比他还滑头，漂亮话说的多好听的，心中却全是弯弯绕。 高大伟算是看出来了，综合水平先不说，就心眼方面，郑锦帆就玩不过方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难伺候 方乐并不知道高大伟心中的想法，当然，方乐也不需要知道。 无论现在方乐的年龄如何，可骨子里方乐还是以前的方乐，出身中医世家的医学天才，父亲是全国杏林第一人，年纪轻轻就成为江中院急诊科副主任的天才医生。 也许是遗传，也或许是家教，重生前的方乐年龄其实也就和郑锦帆差不多，最多也就大那么一两岁，可论水平和见识，方乐绝对要甩郑锦帆好几条街。 六十年的差距，不是一个简单的留洋海龟就能弥补的，更何况还有天分。 心情好的时候，方乐甚至不介意和一些实习生规培生开两句玩笑，毕竟还是年轻人，可一旦心情不好或者较真的时候。 作为当过副主任的天才医生，方乐指着年龄比高大伟还大的副主任医师的鼻子骂，也没人敢带顶嘴的。 这其实也是高大伟在和方乐相处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颠倒了地位的原因，方乐的身上就有那么一种气质。 经常会让高大伟产生一种错觉，他跟的不是一位实习生，而是杨晓辉亦或者韩胜学。 “高医生！” 方乐几个人刚刚从诊疗室出来，不远处就有护士喊人。 “这位是高医生，你们跟着高医生去。” 一边喊着，护士一边领着患者过来了。 患者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被丈夫搀扶着，一边走一边捂着腹部。 “急腹痛？” 看到患者的样子，高大伟急忙把患者领进了刚刚的诊疗室。 高大伟虽然是处置室那边的医生，主要负责清创缝合，可也不代表其他方面就不懂，只不过没有有的医生那么专精罢了。 急腹痛在临床上可不容小觑。 急腹痛，病因复杂，病程多变，造成急腹痛的原因很多，确诊困难，急性肠梗阻、急性阑尾炎、胃穿孔等很多病症都有急腹痛的症状，一些急性病症甚至发展迅速，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一边带患者进了诊疗室，高大伟一边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疼痛，之前有没有过类似的症状，疼痛是绞痛还是胀痛亦或者别的疼痛？” “医生，我们是从下面县医院特意过来的。” 患者的丈夫急忙说着情况，而且说的比较详细。 按照患者丈夫的说法，患者是一个礼拜之前和婆婆吵架之后突然出现心腹疼痛，然后在当地县医院进行治疗，治疗了有一个礼拜，效果一直不佳，这才前来西京医院。 原本是打算去门诊挂号的，号没挂到就疼的受不了，门诊那边护士指点，让来急诊这边挂号做检查。 “这是在县医院那边检查的单子还有吃的一些药。” 说话的时候，患者的丈夫也顺便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方乐伸手接过，然后拿出来看着。 方乐看患者检查单的时候，高大伟则已经给患者做检查，并且询问情况了。 “方医生！” 询问过后，高大伟起身走到方乐边上。 “没有明确确诊，用的都是一些抗菌消炎，解痉止痛类的西药。” 方乐把手中的单子递给高大伟。 “没有确诊，也就是不清楚明确病因。” 高大伟轻声向方乐说道：“我刚才询问，患者也没有肝胆类疾病病史，也可以排除急性阑尾炎。” “来，胳膊放上来。” 方乐没有再和高大伟多说，而是走到就诊桌边上，让患者把胳膊放上来，伸手给患者摸脉。 刚才方乐没有第一时间接手患者，也是因为一直在边上观察着患者的情况。 患者面色苍黄不华，唇色稍红，而且频频嗳气。 走过来的时候面色痛苦，捂着腹部。 刚才高大伟给检查的时候，方乐虽然看着患者的检查单，却也注意着患者的情况，具体疼痛点是右侧肋胁和胃脘，疼痛的时候甚至还有干呕呕吐...... 高大伟做检查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碰，稍微摁按一下，患者就疼的受不了，疼痛拒按。 “大小便情况怎么样？” 方乐一边摸脉，一边问着问题。 “小便发黄，大便还好。” “小便多不多？” “不多。” 问了几个问题，方乐又换了患者另一只手，摸过脉，方乐又看了患者的舌苔、 舌质偏红，舌苔薄白苔少，脉象沉弦无力。 一边检查，方乐一边说着判断，程云星在边上记录着。 “医生，要不您先开点药，我媳妇疼的都有点受不了了。” 患者的丈夫有点不忍心。 “止痛药你们在县医院已经用的不少了，没什么效果。” 方乐说着话，一边开着方子：“止痛药没效果，也就意味着没有什么特效类药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 患者的丈夫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在县医院治疗了一周，止疼药确实没什么效果，特别是到了晚上，患者疼的辗转反侧，开了止疼药吃了也没效果，医生也只能干瞪眼。 “我开个方子，先吃上一剂，办个住院手续，在留观室观察一天吧。” 说着话，方乐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了程云星：“带患者去办住院手续，然后按照处方用药。” “走吧！” 程云星接过药方，一边仔细的看着，招呼患者。 “医生，我媳妇这是撒病蛮？” 准备出门的时候，患者的丈夫忍不住回头问方乐：“就住一天吗？” 患者也坐在凳子上没起身，依旧满脸痛苦，却也看向方乐。 当医生当久了，基本上都有一个习惯，给患者诊病的时候，患者不多问，医生也就不多说。 一方面，一些病症患者也不一定清楚，解释起来多费唇舌，浪费时间，患者也不一定听得懂。 另一方面，有些病症也不适合当着患者家属的面说亦或者当着患者的面说。 刚才患者和患者家属没问，患者又疼痛的厉害，为了不耽误时间，方乐也就没解释，打算先等患者住院用药之后，疼痛缓解，然后再找患者家属沟通，或者去查房的时候说一下缘由。 不过患者和患者家属既然问了，方乐就要解释。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病，准确的说就是气着了，气的肚子疼。” “气着了？” 边上的程云海嘴巴微微张了一下。 这么大气性，疼了一周了都还没好？ 患者的丈夫则有些尴尬。 刚才患者的丈夫说过病因，患者是和婆婆吵架之后出现心腹疼痛，现在方乐说是气着了，气的肚子疼，作为丈夫，也就剩下尴尬了。 一边是老妈，一边是媳妇。 男人难当呀。 不过这个说法很显然不足以让患者的丈夫和患者满意。 方乐继续道：“从中医的角度来讲，是因为心急动怒引发寒气亢盛，克犯脾胃，引动冲气，从而导致腹痛......” “怒伤肝，听说过吗？” 方乐问患者和患者家属。 患者没吭声，患者的丈夫又尴尬的笑了笑。 像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这些，其实不少人都多少知道一些，在八九十年代，不少乡村懂的一些土方的人其实不少，有些土方是道听途说，有些其实是很灵验的。 像茄子根治牙疼，在《本草纲目》里面就有记载，特别是茄子根用白马尿浸泡之后，效果倍增，说立竿见影也不为过，这些不少村里的老人都能知道一些。 看到患者丈夫的表情，方乐就知道对方是听说过的。 中医的很多病症或者说病理，和现代医学不同，大多数人听不懂，而作为医生，给患者解释的时候，就要从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常理切入。 小时候学医的时候，方乐的父亲就给方乐说过，中医医生一定不要故弄玄虚，越是故弄玄虚，不仅容易给中医抹黑，而且容易给自己惹祸，哪怕治好了病，患者都不感激你。 患者病的稀里糊涂，药吃的稀里糊涂，痊愈的也稀里糊涂，怎么感激你？ 出了事，马上就会想到你。 “肝主怒，属木，为将军之官，主谋虑，一旦脾气过大或者生气严重，就会导致木气大盛，脾胃属土，土生木，木克土，肝木盛就会克犯脾胃，导致脾胃气机升降功能逆乱，从而冲气上逆......” “明白了，谢谢您。” 患者的丈夫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搀扶着自己的妻子，跟着程云星一块出了诊疗室。 虽然方乐后面说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听的也是事实而非，可怒伤肝，木克土这些，患者是明白的，心中了解一个大概，其实也就够了。 当医生的学习这些东西学好几年才能明白，完全的外行，几句话就指望他明明白白，这也不现实。 别说中医，就是西医，患者也不是全明白，大多数患者和患者家属所求的也不过是心里有个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罢了。 “方医生，您这水平真是举重若轻，手到擒来。” 等患者被程云星带出去，高大伟这才笑呵呵的拍着马屁：“您中医水平这么高，干嘛来急诊科呀，在中医科，有程主任在，您还不是如鱼得水？” “高医生。” 方乐笑着喊了一声。 “方医生您说。” 高大伟笑呵呵的道。 “高医生你觉的你自在吗？” 方乐笑着问。 “呃！” 高大伟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自在个屁，苦中作乐罢了。” “想要大自在，就要让自己变强，在别人的照拂下，永远不可能如鱼得水。” 方乐一边说着，一边向诊疗室外面走去。 “我......” 高大伟张了张嘴，心说，真是难伺候，拍个马屁还被说教。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眼中全是小星星 方乐几个人回到值班室一小会儿，程云星那边才安排好了患者，也回到了值班室。 进了值班室，程云星就拿着文件夹到了方乐边上。 “方乐，刚才的患者再给我讲讲呗。” “还不错，有上进心。” 方乐笑着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惹得程云星一阵嫌弃。 之前星星同学不太懂，自从知道了橘子的缘由之后，星星同学就知道，方乐每次拍他肩膀，都是占他便宜。 “先说说，你自己的判断。”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肝气亢盛，克犯脾胃。” 程云星闷闷的道。 方乐没好气的问：“那我又是怎么得出患者肝气亢盛，克犯脾胃的结论的？” “之前和婆婆吵架嘛。” 程云星道：“吵架之后心腹疼痛......” “你爸就是这样教你的？” 方乐从程云星手中拿过文件夹：“你看，患者之前在县医院已经有过治疗史了，是不是？” “嗯嗯。” 程云星急忙点头。 “之前用的是抗菌消炎和解痉阵痛类的西药，却没什么效果，说明什么？” 方乐问。 “说明不对症。” 程云星急忙道：“患者的疼痛和炎症无关，也就是说患者的疼痛不是外感邪毒引起的。” “孺子可教也。” 方乐满意的点了点头，星星同学的底子确实还是有的。 中医没有炎症一说，不过有些方面却是可以借鉴的，炎症，也就是平时人们所说的“发炎”，是机体对于刺激的一种防御反应，在临床上往往表现为红、肿、热、痛和功能障碍。 而这几种症状，在中医临床上则往往是外感邪毒的临床表现。 患者服用抗菌消炎以及解痉镇痛类西药没有效果，这就说明患者的疼痛和炎症无关，借鉴一点，也就说明患者的疼痛不是外感邪毒引起的。 “中医发展了几千年，在实际的临床中，也要与时俱进，中医有中医的理念，可有些时候是可以借鉴现代医学的一些诊断和治疗从而排除一些临床可能的。” 方乐详细的给程云星讲解着：“随着现代医学不断的发展，在以后的治疗中，中医医生会经常遇到或者说遇到的患者基本上都会是西医治疗过的患者，面对这样的患者，中医医生首先不能被现代医学的病名和诊断影响，在这个前提下，可以从之前的治疗中借鉴，寻找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帮助自己确诊。” “嗯嗯嗯！” 星星同学继续点头。 方乐说的太好了。 像方乐今天说的这样的说法，程云星还是第一次听到。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有方乐这样思维的中医医生几乎没有。 现在传统中医分为两类，一类属于保守派，非常反感现代医学，反对中西医结合，坚持中医要纯正的理念。 一种则是激进派，觉的中医要与时俱进，几乎是不分主次的去接受吸纳现代医学的一些东西。 这两种都是不可取的。 前一种过于保守，势必会让中医跟不上时代，第二种过于激进，最终只会让中医西医化，丧失自己的阵地，说是中医，其实也不过是从现代医学领域不断钻研，然后借鉴一些中医理念和想法的西医医生罢了。 方乐说的这种，坚守中医理念，保持纯正的中医思维，却在一定程度上接受现代医学的一些检查、治疗和判断，从而帮助自己确诊的思维，在这个时候绝对是很另类的。 “同时患者又没有肝胆类疾病病史，再加上患者动怒的前提然后结合脉证.......这样得出患者是因为怒气引发肝气亢盛的结论，是不是更准确，失误更少一些？” “嗯嗯嗯！” 星星同学继续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中全是小星星。 “那么这个时候该用什么治疗思路？” 方乐问程云星。 “止痛类药物镇痛无效......可以遵循通则不通的原则，疏肝理气，清解郁热......” 说到这儿，程云星禁不住道：“方乐，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慢慢想吧。” 方乐又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这个患者也交给你了，书写病案，多多理解。”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前几天跟着方乐一直在处置室看着方乐清创缝合，程云星都有些抑郁了，感觉自己帮不上忙不说，还学不到东西。 今天两位患者，程云星觉的自己受益匪浅。 特别是方乐的思路，真的是太棒了。 同样的东西，方乐讲解的比他们家老爷子还有他们家程主任讲的好多了，他们家老爷子和程主任要是有方乐这个讲述水平，星星同学觉的自己也不会比方乐差多少吧？ 吧..... 星星同学有点不自信。 他觉的方乐应该比他爸水平高......嗯，高那么一丢丢。 隔了大概一米，程云海眼巴巴的看着方乐给程云星讲解，眼中带着羡慕。 在西京医院实习半年多了，程云海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位医生像方乐一样，这么手把手的教人。 “别羡慕了。” 高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茶杯到了程云海边上：“方医生懂得多，可不仅仅会中医，跟着好好学。” “嗯！” 程云海点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高医生，您说方医生和郑医生，谁更厉害？” “嘿！” 高大伟禁不住笑了一声，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你小子，套我话？” “没有。” 程云海笑着道：“我跟了高医生您也有一个多月，现在又跟着方医生，郑医生真要不待见方医生，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的，我还是实习生呢，” “好好学本事，别的不要想。” 高大伟向方乐和程云星那边努了努嘴：“知道方医生为什么喜欢程云星吗？” “他们是同学，程主任一家也对方医生很照顾。” 程云海的语气都有点酸涩。 程云星和方乐的关系，现在急诊科谁不知道。 “笨。” 高大伟低声骂了一句，道：“方医生拿着的那个手机，没有几千块你想都别想，随身带着那么值钱的手机，人家差程主任家里那一顿饭？” “您的意思是？” 程云海有点不解。 “两个人是同学固然没错，可同学多了。” 高大伟点拨道：“程云星心思纯，这才是最让方医生喜欢的一点。” “所以，不要有太多杂念，好好学本事，不懂就问，别的事少掺和。” 高大伟一边说着，一边滋溜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方乐和程云星说过话，下意识回头看向高大伟。 “方医生您有什么吩咐？” 高大伟端着茶杯喜滋滋的凑了过去，满脸讨好。 刚刚听的还相当认真的程云海看到这一幕瞬间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高医生给他教着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自己马上过去拍马屁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心思纯呢？ 一门心思拍马屁也算是心思纯吗？ ....... “方乐那边怎么样？” 郑锦帆处理过患者，从抢救室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问边上的陈继东。 “听说刚刚留观室那边安排了一位患者，急腹痛入院。” 陈继东急忙对郑锦帆说道。 “急腹痛？” 郑锦帆步子停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原因？” “没说。” 陈继东道：“开的是中药。” “哦！” 郑锦帆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郑医生，方乐毕竟是实习生，虽然表现不俗，可还是太年轻，急腹痛病情复杂，病因多变，我打听了，那边好像没做什么太多的检查。” 陈继东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对郑锦帆说道。 “需要做什么检查？” 郑锦帆问。 “最起码应该做一个b超检查吧？” 陈继东偷偷的看着郑锦帆的脸色。 急腹痛患者入院，最起码也要做一些排查吧？ 比如腹部b超，腹腔穿刺之类的，先大范围确诊什么病症，万一是什么比较复杂的呢？ “然后呢？” 郑锦帆继续问。 “然后......” 陈继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郑锦帆这是什么意思？ “方乐自己有处方权，边上还有高医生，人家开的是中药......” 郑锦帆淡淡的道：“中医我都不懂，你懂？” “我不懂。” 陈继东急忙道，说着话，额头的汗珠都下来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会儿陈继东是深有体会，麻痹的，老子还不是为了巴结你？ 郑锦帆也没看陈继东，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医生分级制度和首诊制度你是清楚的，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治疗。” “知道了，郑医生。” 陈继东再次点了点头。 他终于明白郑锦帆对他不满的原因了。 医生分级制度，下级医生在拥有处方权和上级医生不在场的时候，是有权利对患者做出处理治疗的，在下级医生没有向上级医生请示或者治疗出现问题的前提下，哪怕是上级医生，也不能不分缘由的找茬。 方乐拥有处方权，边上还有高大伟，这种情况下，郑锦帆也只能去了解情况，询问。 郑锦帆又不懂中医，在程序合格，患者一切正常的情况下，郑锦帆连质疑都不能做，问都不好问。 哪怕问了，方乐一番中医的解释，郑锦帆能分清楚对错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么陈继东刚才一番话，挑拨的意思就过于明显，手段过于低端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经皮扩张器官切开 “听说你把方乐和你们科室新来的那位留洋博士安排在了一个小组？” 第二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程载明遇到韩胜学，端着饭坐在了韩胜学对面问道。 “我们科室的事情，不需要程主任您来操心吧？” 韩胜学翻着眼皮看了一眼程载明，继续吃着饭。 “再说了，老程你还只是副主任。” 程载明都被韩胜学逗笑了：“怎么，我作为副主任，没资格和韩主任您说话？” “知道就好。” 韩胜学继续吃着饭。 方乐和郑锦帆的事情韩胜学本就头疼，程载明还过来询问，韩胜学自然懒得搭理他。 “韩主任。” 程载明却不在意，笑着道：“既然你们那位郑博士和方乐闹的不愉快，我给您出个主意怎么样？” “又想让方乐去你们中医科？” 韩胜学这次抬起了头：“我说你趁早打消了这个想法，再说了，人家方乐要是愿意，也不会来我们急诊科，要说远近亲疏，老程你可在我前面呢。” “韩主任您说的对。” 程载明笑着道：“急诊科是方乐自己要去的，我也没办法，你怕什么，我是真心给你出主意。” “说来听听。” “韩主任，您看，方乐现在还只是实习生，哪怕实习结束也要规培，实习期间总要轮转一下吧，先让方乐去我们科室轮转，过上三五个月，差不多也该毕业了，到时候规培，再在我们科室待上一年半载，到时候再回去，多大的矛盾都化解了。” 程载明笑呵呵的说道。 “挨骂了吧？” 韩胜学笑着问程载明。 “什么？” 程载明愣了一下。 “被郑高峰骂了吧？” 韩胜学笑着道：“那天临床分析会结束，是不是回去被郑高峰一顿训？” 程载明脸一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天倒是没挨骂，第二天上班，郑高峰就到办公室骂了程载明一顿，骂的程载明都不敢还嘴。 多好的人才，怎么就让去了急诊科了呢。 “净想好事。” 韩胜学哼笑道：“实习期也就三五个月，去你们中医科？” “再说了，方乐的情况特殊，去年后半年方乐是病休，虽然错过了考验，可今年可以补，人家是要继续读研的。” 这个事韩胜学还真了解过，也问过方乐，而且和学校那边沟通过。 考研是年前的时候，不过方乐因为病休，错过了，可这个属于特殊因素，所以今年年底方乐还可以再次补考，不影响。 而方乐自己也是有想法继续读研的。 作为重生者，方乐很清楚文凭的重要性，特别是在医学专业，文凭高是有着很多优势的。 韩胜学和程载明说话的时候，方乐和程云星程云海也正坐在一起吃着饭。 正吃着，方乐的手机响了。 “方医生，来了一位急诊，您看您有时间吗？” 电话是黄晓龙打来的。 目前整个急诊科有手机的人也就方乐一个，哪怕是郑锦帆也没有，韩胜学同样没有。 郑锦帆的家境倒是买的起手机，不过大哥大小哥大一类不怎么方便携带，小巧一些的手机还真没多少渠道，郑锦帆回国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给自己配手机。 “行，我马上到。” 方乐接了电话，给程云星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起身。 “等等我。” 程云星迅速的扒拉了两口饭，也急忙追了上来。 回到科室，患者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了，黄晓龙正带着人进行抢救。 “方医生！” 看到方乐进来，黄晓龙急忙向方乐说着情况：“急性喉头水肿。” 患者刚刚送来的时候，黄晓龙第一时间选择给方乐打电话，同时也让人给食堂那边打了电话。 上次黄晓龙说，会给方乐创造机会，可真正遇到患者的时候，黄晓龙作为住院总，第一时间还是要考虑患者的安危的。 因为是午饭时间，科室值班留守的医生有限，第一时间联系其他医生是作为住院总必须要衡量的。 因为方乐的手机是自己的，食堂那边的座机接通之后还要有人传话，所以方乐回来的最快，得到消息的其他人这会儿已经在后面赶来了。 “实行镇定吧。” 方乐进了抢救室，整个人的状态马上就回来了，给患者做了检查，同时听着黄晓龙的汇报，迅速的做出了决定。 “喉头水肿，不能耽误，出现低氧情况，气管插管和环甲膜穿刺就非常困难了。” 方乐一边说，一边走到边上开始洗漱：“经皮扩张，马上准备手术。” 抢救室并非黄晓龙一个，还有另外一位住院医和一位规培医生。 两个人听到方乐的话，都下意识看向黄晓龙。 气管切开术虽然算不上大手术，可在这个时候依旧不算小手术，这种手术，岂是一位实习生说做就能做的？ 两个人虽然没说话，可心中也觉的黄晓龙有点胆大了。 上次听说灯泡塞肛-门的患者就是黄晓龙喊的方乐，当时那种情况好歹不要命，今天这可是要命的，黄晓龙竟然又喊了方乐。 “先做准备，手术我来主持，杨主任马上就到。” 黄晓龙当机立断。 另外两个人这才马上开始做准备工作。 黄晓龙发话了，他们就只能照做，方乐没权限，黄晓龙是有权限的，在这种抢救的关头，如果他们因为对黄晓龙的决定质疑而耽误了患者的抢救，造成的后果就要他们来承担了。 “方医生！” 黄晓龙迅速的做好准备，到了方乐边上：“我给您打下手。” “你就不怕我不会？” 方乐笑着问黄晓龙。 “这种事方医生要是都逞强，我就自认倒霉了。” 黄晓龙笑了笑，这可不是小事情，黄晓龙相信方乐不敢开玩笑。 和方乐接触了这么久，方乐身上的自信和感染力让黄晓龙对方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刀！” 方乐一边和黄晓龙说着话，一边伸手喊道。 边上的器械护士急忙把手术刀拍到了方乐的手中。 接过手术刀，方乐先适应了一下手术刀的重量，闭上眼睛找了一下状态，也就两三秒，手中的手术刀就落了下去，轻轻一划。 执笔法，而且没有提前划线。 执笔法，在临床上属于短距离操作常用的一种执刀手法，力量小，适应也于精细操作，多用于解剖、剥离血管或者神经的周围组织。 方乐落刀的时候，黄晓龙的心下意识的就是一提。 虽然心中对方乐有着信心，可黄晓龙还是禁不住有点担心。 特别是看到方乐竟然没有划线，直接操作，黄晓龙下意识的都打算喊停，只是还没等喊出口，方乐的手术刀已经划开了患者的皮肤。 黄晓龙准备出口的话瞬间就堵在了喉咙。 还是那句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仅仅只是轻轻的一刀，可方乐持刀的手却非常稳，取位非常准，仅仅这一手，就不是初学者能做到的。 “方医生，这么小的切口可以？” 黄晓龙吞了吞口水，轻声问道。 “在实际的临床中，首先考虑治疗，其次考虑预后，在能保证治疗的前提下，尽量减小切口，减少不必要的切除，对患者的术后影响，也是当医生应该考虑的。” 方乐一边说着，突然声音拔高：“拉钩！” 边上黄晓龙和另外两位医生急忙开始拉钩，配合方乐进行手术。 “嗤！” 抢救室的气阀门发出一声响，门外杨晓辉快步走了进来，边上跟着郑锦帆。 两个人进了门迅速的换了衣服，然后走上前来。 还没走近，杨晓辉和郑锦帆就看到了正在操刀的方乐。 看到这一幕，杨晓辉差点没被吓晕了。 自己花眼了吗？ 怎么正在操刀的是方乐，不应该是黄晓龙吗？ 黄晓龙作为住院总，一些小手术还是能做的，虽然这会儿杨晓辉还不知道患者是什么情况，可方乐操刀还是吓得杨晓辉的脸色都有点发白。 跟着杨晓辉一起的郑锦帆同样愣了一下。 虽然正在抢救的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可方乐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在几个人中还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这黄晓龙搞什么？” 杨晓辉虽然吓得不轻，可毕竟是资深医生，急诊科副主任，倒也没有马上大喊大叫。 在这个时候，既然方乐已经在操刀了，那么无论是发飙也好，发火也好，都要等方乐下了台，这时候训人，万一造成什么影响，那可就严重了。 杨晓辉沉着脸，缓缓的走到近前。 “气管切开？” 看到方乐的操作，杨晓辉就看出是什么样的手术了。 只是....... 看着方乐熟练的切开皮下组织，杨晓辉的脸色又有点变了。 杨晓辉还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方乐戴着口罩的面庞，这真是方乐？ 或许只是长的像吧。 要不然，这操作也太......也太稳了吧？ “经皮扩张气管切开？” 跟着杨晓辉一块的郑锦帆则注意到了方乐气管切开术的不同。 在米国的时候，郑锦帆其实是接触过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的，经皮扩张气管切开虽然简单快捷，但是解剖定位穿刺的时候对定位的要求比较高，郑锦帆自己也只是见过几次，还没有实际操作过。 可现在他竟然在国内看到了这样的手术。 一时间，郑锦帆都觉的自己的眼花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郑医生应该也会吧？ “患者是什么情况？” 杨晓辉看了两眼方乐，然后询问黄晓龙。 “喉头水肿。” 黄晓龙一边拉钩，一边给杨晓辉说着情况：“患者送来的时候已经呼吸困难了......” “那是方乐？” 杨晓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虽然杨晓辉可以肯定，那就是方乐，可毕竟戴了口罩，杨晓辉有点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是方医生。” 黄晓龙道：“方医生有手机，这边人手不足，我同时给方医生打了电话。” 杨晓辉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方乐操作。 方乐怎么参与的已经不重要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在医疗临床上更是如此。 做得对，做的好，哪怕偶尔有违规操作，那都是有功的，出了错，患者出现了意外和危险，哪怕各项都符合规定，也要解释，也要开会，也要检讨，查找原因。 杨晓东是急诊科副主任，而且是偏外科的，所以第一时间赶来的就是杨晓东，这会儿站在边上，看着方乐操作，方乐的水平杨晓东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咦！” 又看了两眼，杨晓东禁不住惊咦了一声，方乐的这个手术好像和他们平常做的开放性气管切开不同。 首先切口就小了很多。 “这是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 边上的郑锦帆缓缓道：“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借鉴seldinger血管穿刺法发展而来的微创技术，到现在应用在临床上还不到十年，在米国那边都不算太常见，临床上的操作难点还是比较难以掌控的。” 来了急诊科这么几天，郑锦帆做气管切开手术也做了有三例了，用的都是开放性手术气管切开术，今天突然看到方乐竟然施展的是经皮扩张气管切开，郑锦帆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上次韩胜学查房，方乐说出核磁共振血管成像的时候，就让郑锦帆很吃惊，可那个东西毕竟只是理论，如果方乐真的有可能看过相关的文献的话，说出来倒也不稀奇。 理论就像是背课文，只能说记性好，你能不能理解都是两回事。 可临床手术则不同，那可不是看一看文献就可以的。 “经皮扩张气管切开？” 杨晓辉禁不住感慨道：“郑医生不愧是留洋回来的，这眼力，我都没看出来，这个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我也只是听说。” 郑锦帆嘴角抽动。 自己也就看出来了，解释两句，就不愧是留洋回来的，那方乐现在正在做手术，怎么说？ 而且看方乐的操作，相当熟练。 一时间，郑锦帆的心中是五味俱杂。 昨天方乐也治疗了几位患者，都是内科方面的，用的也都是中医的方法。 中医郑锦帆不懂，也没掺和，只是早上查房的时候了解了一下患者的情况。 昨天心腹疼痛的患者用药之后，当天下午疼痛就减轻了，到了今天早上，呕吐也减轻了，情况好转。 当时郑锦帆还安慰自己，中医嘛，自己不懂，不是自己擅长的，除非方乐去中医科当专科医生，要是真想涉足外科或者急诊领域，他还是很有优势的。 可今天，方乐反手给他来了一个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手术。 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是85年开始应用于临床的，任何的术式最初的缺陷都是很大的，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从pdt应用于临床到逐渐成为icu的常规操作，也经过了二三十年的时间，特别是由于个体性差异，传统的解剖定位穿刺有时并不可靠，包括死亡在内的一些严重并发症时有报道，导致pdt的负面新闻不少。 随着后来支气管镜引导pdt和超声引导pdt相继应运而生，各方面才相对成熟一些。 所以就st和pdt的优胜来说，也并不存在谁更高谁更差，各有优劣，只能说在实际的临床中根据具体情况来选择合适的手术，才是最佳的方案，没有强制性必须用什么，不能用什么。 可不管怎么说，pdt总是新的手术，别人都还不会，方乐却会，这就是优势了。 特别是郑锦帆这位留洋归来的博士也不会。 就在郑锦帆胡思乱想的时候，方乐已经开始穿刺。 郑锦帆瞳孔一缩，双眼盯着方乐。 方乐的定位竟然相当精准。 郑锦帆是没有做过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手术，可术中难点郑锦帆却知道。 这个手术的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定位，定位不准，就会造成种种严重后果。 “咳咳！” 随着方乐的操作，患者还发出了明显的咳嗽反射。 “再给予适量镇定。” 方乐的声音响起。 气管切开术只是小手术，这种小手术对方乐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操作时间也不长。 郑锦帆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心情复杂。 作为麻省理工大的博士研究生，从小到大郑博士都是相当优秀的，在同龄的孩子中一骑绝尘，属于学霸中的学霸。 可以说，从小到大，郑锦帆都没有怎么体会过什么是嫉妒。 优越的家境，优秀的成绩，往往也只有别人嫉妒郑博士的份，哪有郑博士嫉妒别人的份。 可这一刻，郑锦帆禁不住有点忌妒了。 看着方乐，郑锦帆再一次产生了错觉，留洋回来的不是他，而是方乐。 抢救室，方乐的手术已经准备收尾的时候，韩胜学也回来了。 “杨主任在里面？” 韩胜学问刚刚从抢救室出来的一位护士。 “嗯，杨主任还有郑医生都在。” 护士回答道。 “患者什么情况？” “喉头水肿，做了气管切开。” “嗯。” 韩胜学点了点头，这种手术杨晓辉和郑锦帆都能做，黄晓龙也做过，只不过做的次数不多罢了。 杨晓辉和郑锦帆既然都在，韩胜学也就没多少担心了。 韩主任正打算进门，抢救室的门打开，杨晓辉和郑锦帆还有方乐一块走了出来。 “韩主任。” 三个人看到韩胜学，急忙打招呼。 “咦，小方也在。” 韩胜学有点意外，方乐竟然也在里面。 看了一眼方乐，又看了一眼郑锦帆，韩胜学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欣慰。 看来自己和郑锦帆的一番谈话还是有效果的，郑锦帆应该是想通了，这种手术都愿意带着方乐，不错，不错。 留洋回来的博士生，就要有胸襟，要大度才是嘛，和实习生有什么计较的？ 两个人不同龄，年龄差了十岁不止，学历各方面都有差距，根本就不是对手，没必要较劲的嘛。 哪怕郑锦帆留下来，有着院领导支持，将来接手了急诊科，方乐也是有机会的。 其实韩胜学心中是希望郑锦帆能长期留下来的。 郑锦帆有学历，有经验，有见识，真要能在他之后接手急诊科，对西京医院急诊科的发展是大有好处的，到时候方乐再接手，三代人下来，西京医院急诊科肯定能成为一流的急诊科室。 或许哪一天韩主任看不到了，可这并不影响韩胜学幻想。 正如刘长胜所说，韩胜学在急诊科还只是门诊急救室的时候就在了，然后科室独立出来，一步一步，韩胜学对急诊科的感情是很深的，急诊科就像是韩胜学的孩子，韩胜学希望科室做大做强。 有了郑锦帆，有了方乐，三代的科室领头人都有了，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手术就是小方做的，小方肯定在里面。” 就在韩胜学很是欣慰的感慨的时候，杨晓辉的声音在韩胜学耳边响起。 “小方的......” 韩胜学下意识的接话，说了三个字，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和郑医生赶到的时候，小方已经开始做手术了。” 杨晓辉感慨道：“韩主任您是没看到，啧啧......” “气管切开术？” 韩胜学看向方乐：“你还会做气管切开？” “会一点。” 方乐笑着道。 刚刚走出抢救室的程云星差点一个踉跄。 又是这三个字。 “你这切开又是从哪儿学的？” 韩胜学的小眼睛都睁圆了。 中医学院的学生，会缝合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切开。 气管切开手术，切的可是咽喉呀。 “天生就会。” 方乐笑着回答道。 “没一点正行。” 韩胜学都恨不得给方乐一脚。 什么叫天生就会？ 不想说就别说。 “韩主任，方乐刚才做的可不是常规的开放性手术，而是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 杨晓辉道：“这个经皮扩张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 “做的是经皮扩张气管切开？” 韩胜学的声音陡然拔高：“老杨你没搞错？” “您问郑医生。” 杨晓辉很理解韩胜学这会儿的心情。 “确实是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 郑锦帆语气复杂：“而且方乐的穿刺定位非常精准，操作流畅。” “嘶！” 韩胜学吸了口气：“pdt我也知道，去年年初我去沪上医院的时候见过，当时沪上医院那边的一位副主任还给我说，这个经皮扩张气管切开简单快速，将来势必会在临床上普遍应用，我还想着有机会让咱们科室的医生去沪上那边学习一下呢，没想到小方也会......” 一边说着，韩胜学下意识的问郑锦帆：“郑医生是从米国回来的，应该也会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手就行 “郑医生是米国回来的，应该也会吧？” 听着韩胜学突然问出的这句话，郑锦帆脸上的肌肉再次控制不住的微微抽动。 果然，最让他担心，最让他尴尬的情况来了。 如果说是中医方面，亦或者说是骨伤方面，不会也就不会了，自己又不是全能的，可现在在气管切开这么一个手术上，却被方乐比了下去，郑锦帆的心情可想而知。 气管切开术还不比别的什么手术，这个手术虽然不算多么复杂，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手术，可这个手术在急诊领域却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 可以说，气管切开、气管插管是急诊科的必备手术，亦或者说最为常见的手术。 作为急诊科的医生，经常会遇到间质性肺疾病、急性呼吸窘迫症，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或者肌肉疾病以及慢性胸廓收缩或者胸壁不稳定以及膈肌麻痹引起的限制性通气障碍等之类的患者。 这些患者大都需要长期的辅助通气。 在现代化的急诊科室，肯定不是每一位医生都会气管插管或者气管切开，可在急诊科肯定要有医生会气管切开术。 在临床上，气管切开是最古老的外科干预措施之一，纵然这个拯救生命的方法同时也具有高并发症发生率和高致死率，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一项外科干预措施确实在关键的时候挽救了不少患者的生命。 郑锦帆作为米国麻省理工大毕业的高材生，博士生，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自己在急诊领域如何如何，现在这么一个急诊最常见最常用的干预手术，郑医生却不会，真的是会很让人没面子。 可....... 不会就是不会。 郑锦帆还不能撒谎，还不能逞强，这要是逞强，下次要是再遇到患者呢？ “pdt我在米国的时候确实接触过，也了解过，不过并没有实际临床操作过，方乐今天真的是让我开了眼了。” 郑医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一些。 “郑医生竟然不会！” 韩胜学有点意外。 韩主任对pdt其实了解的不算太多，只是在韩胜学看来，方乐竟然都会，郑锦帆应该也会吧？ 没想到郑锦帆竟然不会。 “嗯。” 郑锦帆的脸色相当不自然，韩胜学的这个“竟然”用的让郑锦帆更是尴尬的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有机会还要向方乐多请教。” 郑锦帆尽量让自己自然：“pdt目前在临床上的应用率不算太高，不过也有着自己的优势，特别是pdt的简单快捷，在情况紧急人员缺乏的情况下，更具有优势。” “嗯，这一点我在沪上的时候就有所了解。” 韩胜学点头道：“那边的一位副主任给我说，随着医疗设备的不断改进和完善，pdt必然会逐渐占据st在临床上的应用率，成为未来icu的危重患者进行气管切开术的普遍操作。” “韩主任，既然pdt有着前景，咱们是不是应该在科室进行推广？” 杨晓辉是非常合格的副手，很了解韩老大的心思，捧哏捧的相当及时。 “嗯。” 韩胜学赞许的看了一眼杨晓辉：“杨主任说的不错，pdt是一种新的气管切开术，虽然目前还有着种种缺陷，但是同样有着优势，咱们医疗工作者就要与时俱进，这个一点尤为关键......” 说着，韩胜学还看向郑锦帆：“郑医生说呢？” “韩主任说的不错，确实应该进行推广。” 郑锦帆急忙表态。 从来到急诊科的第一天，郑锦帆给人的人设就是具有前瞻性，了解国际医疗形势的，掌握着领先国内急诊水平和急诊动态的青年医生，海龟博士。 而pdt在急诊领域正是一种新的外科干预手术，这个时候郑锦帆哪怕心中再不愿意，也必须赞成，甚至去推动。 “郑医生是米国回来的高材生，尖端人才，郑医生都这么说，那咱们就必须重视起来。” 韩胜学郁闷了这么几天，今天心中终于畅快了不少。 知道方乐竟然玩了这么一手，这对韩胜学来说，可要比郑锦帆自己想通要更让韩胜学解气。 “什么叫郑医生都这么说？” 郑锦帆一声不吭，心中却郁闷的不行，今天这一遭，郑博士真的是一丁点脾气都没有。 临床系医生，最怕的就是在技术上被人碾压。 从昨天到今天，郑锦帆其实一直在等机会，打算亲自在方乐面前秀一秀，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没承想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表演，方乐却先在他面前表演了一番，还是在急诊急救领域。 真的是没天理。 看着方乐年轻的面庞，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的稚嫩还没有完全退却，刚才那一手技术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小黄！” 韩胜学正说着，黄晓龙也从抢救室出来了，韩胜学急忙喊了一声。 “韩主任。” “随时了解患者的后续情况，把患者的恢复情况还有后续表现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这个事很重要，你亲自来。” “知道了，韩主任。” 黄晓龙急忙应道。 “老杨！” 韩胜学又对杨晓辉说道：“后续有类似的患者，都可以咨询一下小方的意见，如果有合适的患者，可以让小方继续上手，多积攒一些相关的经验。” “知道了，韩主任。” 杨晓辉笑着应道。 “嗯。” 韩胜学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方乐：“小方，你把这个手术的操作要点还有注意事项系统的整理一下，等后续积攒的临床经验多一些，咱们就可以全科室推广。” “知道了，韩主任。” 方乐也笑着应了一声。 “行了，都散了吧。” 韩胜学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转过身的时候，韩胜学就已经是满脸笑意了。 吃过饭，刚刚回到值班室的一些医生看到韩胜学走进值班室，都有点意外。 韩主任今天的心情不错呀，脸上竟然带着笑，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 这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吗？ 不少人都互相打听着。 韩主任今天这样的表情可不多见呀。 韩胜学现在的心情却是不错，要不是还在上班，韩主任都想找人喝上两杯。 舒服，畅快，真的是相当的畅快，就像是大热天热的人发闷，突然喝了一瓶冰镇啤酒，瞬间就舒爽到了全身。 这两天，韩胜学一直担心方乐和郑锦帆闹起来。 方乐虽然看上去挺好说话的，可韩胜学知道，那小子傲的很，换了别的实习生，谁敢第一次就不给郑锦帆面子？ 而郑锦帆也不是好相与的。 两个人都傲气，都有本事，这要是闹起来，韩胜学还真有点头大，偏向谁都不好。 现在好了，韩胜学彻底放心了。 有了方乐今天的这个手术打底，郑锦帆再也压不住方乐了。 别看只是一个小手术，可这个手术目前在西京医院还属于空白区。 对于医生来说，空白区、无人区领域一直都是禁区，没人敢随便碰，可一旦有人碰触到这个区域，绝对是很吃香的。 特别是患者群体较大的一些空白区和无人区。 像方乐的徒手止血，虽然厉害，可毕竟偏门，而且掌握难度不小，可pdt就不同了，掌握这个手术的方乐，瞬间在急诊科就显得特殊起来了。 哪怕方乐真的和郑锦帆闹起来，郑锦帆走人，韩胜学也给医院有个交代。 从这一点看，韩胜学内心其实还是偏向方乐的。 “方医生真是让我惊讶。” 韩胜学和杨晓辉走后，郑锦帆和方乐走在一起，不知不觉，称呼已经再次由昨天的小方改成了方医生。 “嗯？” 方乐抬起头，无辜的看向郑锦帆，意思是：“惊讶什么？” “没想到方医生不仅缝合水平高，竟然还会做气管切开，懂得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 郑锦帆着实有点感慨：“据我所知，国内现在开始在临床应用经皮扩张气管切开的医院并不多吧？” “我也不清楚呀。” 方乐说着实话。 这个年代，信息共享还是太不方便了些，特别是对于脱离自身范围区域的一些消息，也只能通过新闻、报纸之类的去了解，而且很多东西了解的也都只是一些表象。 远不像二三十年之后，屁大点事都能弄的全民皆知。 “方医生这个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是从哪儿学的？” 郑锦帆好奇的问道。 “之前去了一次江中。” 方乐随意的说道。 这种事，怎么也要有个出处，应付一下就行，反正也没人知道。 “你去江中满打满算都不到一周吧？” 跟在边上的星星同学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什么都是江中，别人不知道方乐去了江中几天，他能不知道？ “不到一周方医生就学会了pdt？” 郑锦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方乐。 “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方乐惊讶的反问道。 “我......” 郑锦帆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有手就行？ 这特么是人话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方医生的说教 郑锦帆自认为都算是涵养比较好的，听着方乐的话都差点想骂人。 差了好几十年，方乐的一些说话方式和这个年代的人真的是差距很大。 类似于有手就行这样的凡尔赛的装逼，放在方乐那个时候都有点过时了，可放在这个时候，真的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这特么是有手就行的吗？ 边上程云星强忍着笑。 和方乐打交道次数少的人，还真的很难习惯和方乐交流，方乐的有些话真的是太气人了。 刚才韩胜学问，方乐来了一句天生就会，这会儿又给郑锦帆来了一句，有手就行。 什么会亿点，有手就行，程云星都不知道方乐哪儿来的这么多骚话。 “我先去忙了。” 郑锦帆原本还打算和方乐好好聊两句呢，方乐一句有手就行，让郑锦帆瞬间就烦躁了。 作为麻省理工大的高材生，国外留洋回来的海龟博士，郑锦帆也自问是天之骄子，可即便如此，郑锦帆也不敢像方乐那样，来一句有手就行。 “你又把人家郑博士得罪了。” 看着郑锦帆走远，程云星这才没好气的对方乐说道。 刚才程云星一直都在边上，整个过程程云星是从头看到尾，刚才方乐做完手术，郑锦帆的心态就有了些许变化，星星同学觉的，郑医生应该是有和解的意思。 这下好了，方乐一句话，又把人惹生气了。 “星星呀！” 方乐笑着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程云星急忙躲闪。 “有话就说，别动手。” 星星同学不乐意的瞪了一眼方乐，又占自己便宜。 “有句话你记住了。” 方乐笑着道：“在这个世界上，人心是最复杂的，但凡你比别人强那么一点，就会有很多人嫉妒你，巴不得你出点事，甚至会在背后使绊子，可要是你比别人强很多，那别人只会敬着你，捧着你，拍你的马屁，见了你说好话，这世上很多事不是让出来的，而是争出来。” 说罢，方乐笑呵呵的进了值班室。 “很多事不是让出来的，而是争出来的？” 程云星站在原地，一时间有点发呆。 以星星同学的性格，其实很想反驳方乐一下，可想来想去，星星同学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方乐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只不过有点太赤裸了。 “发什么傻？” 高大伟从后面走过来，伸手拍了一下程云星。 “没事。” 程云星这才回过神来。 “年纪轻轻的，来点朝气，别像我一样。” 高大伟笑呵呵的说着话，也进了值班室。 下午，短短的时间，方乐做了一例气管切开手术的消息就在急诊科传开了。 目前在急诊科，一个方乐一个郑锦帆，两个人可以说是整个科室的焦点，方乐和郑锦帆两个人，无论谁闹出点动静，都很快能在科室传遍，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和讨论。 “方乐吃午饭的时候做了一例气管切开？” 陈继东听到消息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一位实习生，缝合水平高也就罢了，现在又开始做切开了，而且一上手就是气管切开，要不要这么优秀？ “嗯。” 李希文点着头：“当时郑医生就在边上，亲眼看着方乐做的手术。” “郑医生竟然放任方乐做手术？” 陈继东有点想不明白，不打压也就罢了，竟然还支持？ 没有任何先例，就让直接上手，这力度可不小了。 “不是郑医生放任，是黄晓龙。” 郭军低声道：“吃饭的时候来了患者，黄晓龙给方乐打了电话，杨主任和郑主任赶到的时候方乐已经上手了。” “黄晓龙胆子也太大了吧。” 陈继东依旧有点不敢相信。 “方乐替黄晓龙说过话，黄晓龙很感激方乐，再说了，这种事情，你要不会，别人让你上，你敢吗？” 李希文哼笑道：“黄晓龙也不过是给方乐争取了机会，最主要的还是人家方乐有本事，没本事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也只能干瞪眼。” 黄晓龙是胆大了些，可器官切开这种手术，黄晓龙也做过，资格是有的，住院总的权限还是挺大的。 李希文其实有点瞧不上陈继东。 “而且做的还不是st，而是pdt。” 李希文补充道。 “pdt？” 陈继东有点懵，这是什么玩意？ “经皮扩张器官切开术。” 李希文给陈继东科普道：“这个外科干预术还是85年才开始应用在临床上的，目前国内在临床上开始应用这个手术的医院并不多，燕京的协和和京都医院、沪上的几家医院，咱们秦州省，还没有哪一家医院做过，方乐今天中午做的这一例经皮扩张气管切开应该是咱们秦州省的第一例。” “嗯。” 郭军也点着头：“听说韩主任都打算全科室推广了。” “全省首例？” 陈继东嘴巴微张。 对他们这些小医生来说，全院首例就已经足够他们仰望了，现在方乐来了一个全省首例？ 这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听说这个术式郑医生也不会。” 李希文再次补充道。 “？？？” 一时间陈继东的脑子里面就全是问号了。 郑锦帆都不会，方乐却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郑医生可能压不住方乐了。 “陈医生没有急着投诚吧？” 李希文笑着问陈继东。 “李希文你别阴阳怪气的。” 陈继东也不怎么喜欢李希文，这家伙，总是一副优越感。 那么优秀，还不是被方乐抢了宠？ “我也就是实话实说。” 李希文呵呵一笑。 “也就一个气管切开而已。” 陈继东切了一声，转身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要不是正好和李希文一个组，陈继东都懒得搭理李希文。 “方医生，你中午做了一例气管切开？” 高大伟这会儿和方乐在诊疗室，刚刚处理完一例患者。 “嗯。” 方乐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高大伟呵呵笑道：“气管切开而已，就是哪天方医生你做心脏移植，我都不吃惊。” “高医生，你路走宽了。” 方乐呵呵笑道。 高大伟这种人，也算是本事，自己咸鱼，能屈能伸，你说咸鱼吧，却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也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哪怕是领导也有点没脾气。 “以后就靠方医生提携了。” 高大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比方乐足足大了近二十岁。 “高医生应该也会气管切开吧？” 方乐笑着问。 “这个肯定会。” 高大伟道：“平常还好，我就在处置室待着，真要遇到事，忙不过来的时候，硬着头皮还是要上的。” “想不想学pdt？” 方乐笑呵呵的道：“pdt目前在咱们科室还属于空白区，韩主任打算科室推广。” “方医生您这是给我找事呀。” 高大伟听了方乐的话，并没有那种受宠若惊，反而有点苦涩。 “高医生，眼睛要向远看。” 方乐知道高大伟的性子，提醒道：“不仅仅是咱们医院，整个秦州省应该都还是空白区.....” 听到这里，高大伟的眼睛才亮了。 “方医生您是说？” “这还用我说？” 方乐没好气的道：“高医生您是资深主治，这点事不知道？” “知道，知道。” 高大伟急忙笑呵呵的道：“谢谢方医生提携。” “高医生不是怕麻烦吗？” 方乐笑着道：“既然怕麻烦，那就算了，黄晓龙不错，年轻，又是住院总，马上就是主治了。” 高大伟虽然知道方乐是故意这么说，可还是急忙讨好：“方医生，黄总那是咱们科室的台柱子，这点小事怎么能让黄总来呢，我年龄大了，没什么潜力，这种小事就交给我。” “高医生又有兴趣了？” 方乐笑着问。 “谁和钱有仇呀。” 高大伟笑呵呵的道。 要是只是本医院，高大伟或许兴趣不浓厚，可整个省都是空白，高大伟就很有兴趣了。 西京医院那可是全省的标杆，西京这边开始推广，其他医院肯定要学习。 高大伟看的出，方乐对这种事没兴趣，那么到时候除了方乐之外第一个学会的人就最占优势了。 最先学会的，最先做的，自然是经验最丰富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飞刀的说法，可依旧有飞刀之实，其他医院邀请，依旧要给车马费的，而且这年头能被其他医院邀请的，可不仅仅之是多赚钱那么简单。 高大伟对其他的兴趣不大，可对多增加收入还是很感兴趣的。 之前咸鱼，那是觉的自己没什么希望，拼命学也赶不上人家，可现在，之是一个经皮扩张气管切开的话，高大伟自问还是学的会的。 到时候去其他医院指导什么的，做手术还能没额外收入？ 四十岁的男人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谁还不乐意多赚点钱？ “疲懒的性子收一点，四十岁对医生来说年龄并不算大，在医疗领域，大器晚成的专家并不在少数。” 方乐提醒道。 别看高大伟四十岁出头了，方乐才二十二岁，可说教起高大伟来，方乐依旧很自然。 “我知道了，谢谢方医生提醒。” 高大伟忙不迭点头。 高大伟也是人精，比程云星精明多了，方乐能这么说，证明方乐是愿意教他的，方乐真要愿意教，高大伟傻了还能不乐意学？ 第一百五十九章韩胜学的心思 气管切开虽然不算多么复杂的大手术，但是却属于急诊手术而不是择期手术，哪怕在急诊手术中，气管切开也是那种刻不容缓的。 更为准确的说，器官切开术应该是急诊抢救干预手术，是关键时候用来救命的手段。 所以这一类手术是没有办法选择患者或者说患者的等候周期是非常短的，几乎没有什么等候的时间，具体在临床中，属于可遇，而不可求。 这个不可求说的不是类似的患者稀少，而是..... 遇到了，需要马上进行抢救，没有遇到，没办法去寻找或者储存类似的患者。 对医生来说，患者也是资源的一种，特别是对外科医生而言，更需要大量的临床实践，大量的手术积累，在一些领域，一些特殊的患者甚至属于主任专属，别人是不能碰触的。 方乐以一例经皮扩张气管切开术，在急诊科展示了自己在外科方面除却缝合之外的另一项技能之后，地位就更变的特殊了起来。 “没有造成器官损伤，也没有气胸、缺氧等一些即刻的并发症，也没有出现术后吞咽困难等后续临床并发症，恢复的相当不错。” 查房的时候，韩胜学亲自给患者做着检查。 “能说话吗？” “可以！” 患者点着头。 “看来小方的这一例pdt术后恢复还是相当不错的。” 走出病房，韩胜学对跟在边上的杨晓辉和郑锦帆说着话。 “嗯！” 杨晓辉点了点头。 “韩主任说的没错。” 郑锦帆也微微点头。 “郑医生没有临床操作过，在米国应该见过不少pdt术后患者吧？” 韩胜学问郑锦帆。 “嗯，见过。” 郑锦帆点头：“而且我其实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调研，就预后而言，方医生做的这一例，患者的预后算的上优良，方医生当初定位很准，切口不大，操作很精准，就术中水平而言，绝对算是顶尖的。” 虽然郑锦帆很不想评价，可也不得不客观的进行评价。 要说对pdt的了解，郑锦帆自然是远超韩胜学等人的，在这种事情上，郑锦帆都不能打马虎眼。 作为具有前瞻性眼光的医学高材生，郑锦帆是很清楚pdt的优势的，如果能避免更多的并发症，pdt在临床上的应用比例肯定会不断增加。 这个时候郑锦帆要是不客观，真的是会被很快打脸的。 “我上次去沪上，听那边说pdt的并发症挺严重的。” 韩胜学笑着问郑锦帆。 “是。” 郑锦帆点头道：“目前来说，各方面技术还不是很成熟，特别是配套的医疗器械使用，所以在临床上，pdt的弊端不小，特别是定位，医生个人的操作非常关键，在这一点上，方医生做的很好。” “真不知道方乐这小子是怎么学的。” 韩胜学呵呵笑道。 郑锦帆没接话，他很清楚，刚才韩胜学是故意问他的。 虽然一个小小的气管切开并不能完全代表什么，可方乐的这一例手术着实让郑锦帆有点被动。 特别是方乐这种，冷不丁就蹦出来的东西，让郑锦帆有点想骂娘。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你觉的你已经够了解他了，觉的他不应该会，可他就是会，而且水平不低。 中医学院的学生，农村家庭，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突然就会缝合，高大伟那种老油条都被折服了。 然后突然又会做pdt。 还有徒手止血。 郑锦帆自己自然是还有着很多东西没有展现出来的，可现在郑锦帆自己都有点不敢确定，方乐还会不会突然又会别的。 “患者的后续治疗是谁负责的？” 韩胜学问杨晓辉。 “也是方乐，用的中医的治疗方案。” 杨晓辉急忙道。 “一手都是方乐？”韩胜学问。 “是。” 杨晓辉道：“小方中医水平很高，用药之后患者恢复的很快。” “真是奇才。” 韩胜学笑了笑，道：“既然患者恢复的不错，那就说明小方的水平可以，这方面咱们可以尝试推广了。” “嗯。” 杨晓辉点头道：“后续要是有类似的患者，可以让方乐负责。” “郑医生觉的呢？” 韩胜学问郑锦帆。 “嗯。” 郑锦帆点着头：“我觉的可行。” 这个时候，郑锦帆还能说什么。 空白区牛逼之处就在于，没人会。 这个时候，郑锦帆哪怕想争，都没脾气。 pdt有推广的必要，这一点毋庸置疑，整个科室也就方乐会，怎么挡？ 挡不住。 既然如此，郑锦帆也只能展示自己的大度：“韩主任，要不给方医生配几个人，眼下就专注这一块？” “嗯，我觉的可以。” 韩胜学道：“郑医生对这方面也了解，依旧还属于郑医生负责吧。” “这......” 郑锦帆愣了一下：“不太好吧，方医生万一有意见？” 韩胜学竟然依旧让他负责，这让郑锦帆相当意外。 要知道，医疗小组的负责人权限是相当大的，除了要兜底之外，医疗小组成员的病案负责人是可以直接拿来用的。 毕竟出了事，负责人也要承担责任，主要责任自然是主治医生，可背后的一线要有连带责任。 而且就正常而言，三线医生水平肯定不如二线，二线肯定不如一线，上级医生是带着下级医生的，无论上级医生教或者不教，名义上也是如此。 像方乐这种，那就属于特例了。 刚才郑锦帆的意思其实是打算把方乐让出去的，可韩胜学现在却不同意了。 一时间郑锦帆有点搞不懂韩胜学的心思。 那天他要人的时候，韩胜学明显不乐意，现在他不要了，韩胜学却依旧塞给他。 “小方还是很好说话的。” 韩胜学笑着道：“郑医生毕竟是米国回来的，见识各方面咱们科室都挑不出第二位，关于pdt郑医生可以系统的了解，和方乐配合，把这方面做起来。” 说着韩胜学顿了顿：“方乐那边，我来谈。” “那我就听韩主任您的安排。” 郑锦帆点了点头。 韩胜学继续让方乐跟着他，郑锦帆自然是乐意的，pdt临床操作郑锦帆虽然不会，可他确实了解过，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也知道，如果真能就这方面出论文，也是很不错的。 “韩主任，您是怎么想的？” 等到郑锦帆离开，杨晓辉跟着韩胜学进了办公室，笑着问韩胜学。 “毕竟是海龟博士，能留下还是要留下的，人才咱们不嫌多。” 韩胜学道：“想要留下人，甜头还是要给的，而且......” “而且郑锦帆也有自己的渠道，有自己的人脉，真要有郑锦帆打头，对方乐也有好处？” 杨晓辉笑着问。 “老杨你也看出来了？” 韩胜学呵呵笑道：“其实方乐也不是那么难说话，姓郑的第一天来吃相有点难看，而且止血领域和pdt不同。” “不仅仅如此吧？” 杨晓辉道：“pdt目前在咱们秦州省都是空白的，方乐凭什么会？” “可郑锦帆就不同了，毕竟是米国回来的，相互配合，效果就不一样了。” 杨晓辉呵呵笑道：“您这是既不想方乐太过出风头，站在风口浪尖，又要帮方乐把名气打出去。” “主要是郑锦帆的名头好用。” 韩胜学哈哈笑道：“海龟博士，麻省理工大的高材生，其他医院听了那是什么想法？” “中医学院的实习生，其他医院听了又是什么想法？” 说着话，韩胜学给杨晓辉倒了一杯水：“有些事情，不能我们接受，也要让大家接受，适当的时候也要学会包装。” “您说的是。” 杨晓辉笑着拍了一记马屁：“咱们科室有韩主任您在，肯定能蒸蒸日上。” “当家不容易呀。” 韩胜学被杨晓辉拍的很舒服，笑呵呵的道：“就怕小方不理解。” 虽然杨晓辉知道韩胜学是故意凡尔赛.....这个词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可意思差不多，杨晓辉明知道韩胜学是故意的，还是笑着配合：“方乐是个人精，不死板，肯定能理解您的苦心，您也是为了他嘛。” 方乐确实没什么意见，一个小小的pdt而已，韩胜学找方乐谈的时候，方乐很痛快的就点头答应了。 在别人眼中，方乐是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可实习生体内的灵魂却不是萌新，就见识而言，方乐不见得不如韩胜学。 pdt对国内一些医院来说，目前还是比较陌生的领域，冠以海龟博士的名头，确实能事半功倍。 方乐很清楚，韩胜学的目标可不仅仅是科室推广或者全院推广，整个秦州省搞起来，西京医院急诊科的名气瞬间就起来了。 名气起来，资源、扶持、人才，很多东西都会接踵而来。 不过方乐却有条件：“人我来挑。” “既然是你来推广，肯定你说了算。” 韩胜学虽然早就知道方乐这边应该会答应，可还是没想到方乐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本他还准备了说辞呢，现在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人有点憋屈。 第一百六十章 那陈医生帮个忙吧 “方医生！” 方乐刚从韩胜学的办公室出来，迎面，陈继东就满脸堆笑的到了方乐面前。 “陈医生有事？” 方乐愣了一下。 自从那天韩胜学划分小组，已经有好几天了，方乐虽然和陈继东李希文三个人一个小组，可还真没怎么和陈继东三个人说过话。 陈继东冷不丁的凑上前来，让方乐煞是意外。 当然，也只是当下意外了一下，方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没什么事，这不是想问问方医生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我这会儿正好没事。” 陈继东带着些许讨好。 早上查过房，陈继东就听科室有人在说了，韩胜学打算让方乐在科室推广pdt，而且郑锦帆也是支持的。 前几天，陈继东还一直有点矜持，有点放不下面子。 说到底，方乐也不过是实习生，这个身份就很尴尬，科室的不少住院医们其实都带着些许矜持。 一直以来，医院里面都是等级森严，实习生讨好住院医，见了叫老师，住院医讨好主治医，见了叫老师，没见过住院医讨好实习生的。 在医院，很多医生脾气暴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熬了那么多年熬出头，还不把自己当年的委屈发泄一下？ 从实习熬成资深住院医，不少住院医都很期待每年来实习生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群没什么用的萌新，可跟在屁股后面喊老师，也是一种享受。 这也是方乐和郑锦帆来到科室大家态度不同的原因。 真要算起来，方乐展示出来的东西其实要比郑锦帆还要多一些，可很多人见了郑锦帆客气，见了方乐都当作没看见。 不好打招呼。 大咧咧的喊一声小方吧，人家水平高，这么喊有点托大。 可要喊一声方医生，尊重一点吧，又有点抹不开面子。 郑锦帆就不同了，海龟博士，高材生，身份自带光环。 目前为止，科室和方乐亲近的也就是高大伟和黄晓龙，程云星和程云海都是实习生，不算在内，方乐替黄晓龙说过话，很多人还能理解。 就高大伟，这几天不少人都在底下吐槽。 “好歹也是主治，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本来就是没皮没脸。” 类似这样的话不少。 九十年代，和后十来年的风气差距还是很大的，大学生本就吃香，考上大学的要更傲气一些，工作又好找，舔狗也相对少一些。 可再如何高傲，也经不住现实。 得知韩胜学打算让方乐在科室推广pdt，陈继东瞬间就坐不住了。 其他医疗小组的还好，同一个医疗小组，方乐推广pdt，小组的主要精力就在这个方向了，那么近期，机会多少，就由方乐说了算了。 pdt虽然是小手术，可小手术也是手术，对住院医们来说，这个层次的手术其实才是他们主要参与的手术。 “陈医生这话说的，应该是我听您吩咐吧。” 方乐笑着道：“您是住院，我是实习。” “道无先后，达者为先。” 陈继东腆着脸：“方医生您水平高，我跟着您学习才是。” “行，我有事喊陈医生。”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方医生尽管吩咐。” 陈继东跟在方乐边上，可劲的讨好。 “早知道前几天就开始和方乐套交情了。” 一边跟在方乐边上讨好，陈继东一边在心中埋怨自己。 “方医生，来患者了。” 陈继东跟在方乐边上正说着话，值班室门口有护士过来通知。 “知道了。” 说着话，方乐就急忙出了值班室，一边走，方乐一边问护士：“什么样的患者？” “上呼吸道阻塞。” 护士年龄不大，和方乐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羞涩：“韩主任和杨主任交代了，从今天起，上呼吸道阻塞和肺泡通气不足一类的患者都优先让您来处理。” 跟在方乐身后出来的陈继东听着不由的搓了搓手，脸色也有点激动了。 上呼吸道阻塞，八成要做气管切开，现在方乐边上也就他一个...... “陈医生。” 方乐回头喊道。 “方医生。” 陈继东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帮我个忙吧。”方乐道。 “方医生您说。” “帮我去喊一下高医生他们。” “啊.....好！” 陈继东听到方乐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才有点失落的点了点头。 喊高大伟他们？ pdt陈继东这几天听说了，需要的人不多，有三个人就可以了，高大伟他们来了，那还有他什么事？ “陈医生快点。” 方乐催促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跟着护士去了抢救室。 “方医生！” 黄晓龙已经在抢救室了，向方乐打了声招呼，黄晓龙就急忙向方乐说患者的情况：“严重的喉头感染肿胀。” “我看看。” 方乐走到边上洗了手，然后走上前，先给患者做了检查。 虽然方乐本人对中医和西医一视同仁，可作为从小就首先接触中医的全科医生，方乐在面对患者的时候，自然和单纯的外科医生不同。 在治疗理念上，方乐是反对一刀切的。 不能遇到患者的时候，什么样的患者都开刀，什么样的患者都手术，同时方乐也不像传统的中医医生，反感开刀，在必要的时候，外科手术的治疗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任何时候，救命大于一切，医生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要建立在患者生命无忧的前提下，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所以在做气管切开术的时候，方乐也要先确认患者是不是必须做这个手术，气管切开手术，无论是st还是pdt都是会造成并发症和后遗症的，像失声、永久性声音改变，吞咽困难、气管狭窄等后遗症，很多都会伴随患者一生。 “准备手术吧。” 做过检查，方乐这才对黄晓龙说道。 事实上不等方乐说，黄晓龙已经在做准备了，气管切开本就是急救手术，不能耽误，几乎属于刻不容缓的那种。 “方医生！” 抢救室门口，高大伟和程云海程云星以及陈继东一起进来了。 “气管切开，准备手术。” 方乐没回头，直接吩咐：“高医生和黄晓龙给我帮忙、程云海准备，其他人都去忙吧，麻醉师进行镇定?。” 陈继东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话。 方乐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喊人，手术就没他的份。 程云星倒是无所谓，他本就没打算走外科路线。 “方医生，您让陈继东通知我们？” 等陈继东和程云星离开，高大伟这才笑着对方乐说道。 “陈医生很乐意帮忙的。” 方乐说了句话，已经走上前：“准备吧。” “小黄和高医生都做过开放性手术，多的我就不说了，注意几个点。” 说着话，方乐一伸手：“刀！” 器械护士急忙把准备好的手术刀拍到了方乐的手中。 高大伟和黄晓龙都认真的听着，对于方乐喊自己小黄，黄晓龙就当没听见。 说话的时候，方乐手中的手术刀已经划下去了。 “你们在做的时候，如果没太大把握还是要划线，pdt对定位的要求非常高，很多并发症都是定位不准造成的。” 方乐一边做一边讲。 气管切开，从本质上讲，有三种方法应用于放置塑料器官切开术装置，上、中、下位气管切开皆可，暴露甲状腺峡部并向尾侧牵开后，在第一和第二或者第二和第三气管环之间进行上位气管切开术，在第三和第四气管环之间进行中位气管切开术，下位则是在第四和第五气管环之间。 这些高大伟和黄晓龙都知道，方乐也简单的说了一下弊端：“上位的话，环状软骨损坏很容易导致严重的气管狭窄......” 高大伟和黄晓龙都认真的听着。 “拉钩！” 方乐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急忙配合，用拉钩将两侧束劲部直行肌肉横向拉开。 黄晓龙已经见过方乐做过一次手术了，相对还好一些，高大伟则是第一次见，一边拉钩，高大伟一边紧紧盯着方乐操作，眼珠子都瞪圆了。 上次高大伟拍马屁说，就是方乐某天做心脏移植，他都不会惊讶，那也就是顺嘴一说，心脏移植在二三十年后那都是最尖端的手术，在这个时候就更不用说了，不惊讶是吹牛逼。 1672年，世界第1例人的原位心脏移植，移植后患者因肺部感染仅存活了18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心脏移植手术都没太大进展，直到1981年，环孢素应用于临床，1982年开始应用于明尼苏达大学，1984年开始广泛应用于心脏移植，从此心脏移植才进入了飞跃发展的阶段。 而国内的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是1978，术后患者也只存活了109天，这几年国内心脏移植手术进步也算不小，可即便如此，方乐要是能在95年完成心脏移植手术，那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心脏手术什么的还很遥远，就说这一台气管切开。 高大伟都有点惊呆了。 方乐还真是什么都会呀。 不由的，高大伟就想到了方乐第一次来处置室的时候，当时他还想着教方乐呢，结果一转眼成了学生。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聪明 “咦，陈医生不是跟着方乐去做手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继东回到值班室，李希文和郭军刚刚忙完回来，看到陈继东脸色阴沉的样子，李希文就禁不住笑着问道。 “你管好你自己吧。” 陈继东哼了一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心中有着怨气。 不是怨李希文，而是怨方乐。 陈继东和李希文认识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李希文的性子，可方乐。 自己刚才姿态放的那么低，方乐竟然只是让他喊个人，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李医生，你就不着急？” 郭军坐在李希文边上，轻声问李希文。 “急有什么用，当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心态，越着急，越容易出错，看到没有，陈继文已经急了，急了就容易犯错，犯了错就要慢下来，甚至还要退回去。” 李希文轻轻一笑：“熬不住的医生，都不会是好医生。” 医生这个职业，是最需要熬资历的，年限不到，你就拿不到职称，拿不到职称，也就没有相应的资格，在急诊科这么多年，李希文早就看明白了。 该争的时候要争，可千万不能急。 ...... 自从方乐做的第一例患者恢复不错之后，气管切开这一块方乐就做的多了起来。 上呼吸道阻塞和肺泡通气不足一类的患者不能等是事实，可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最好的医院，每天的急诊量也是相当大的，而上呼吸道阻塞和肺泡通气不足一类的患者在急诊患者中占的比例并不小，平均每天都能遇到那么一两例，有时候可能一整天都没有，有时候一天可能好几位，这种事本就是说不准的事情。 气管切开术难度并不算大，高大伟本就会做st，学习pdt就更容易了，不过三四天，方乐就开始放手让高大伟亲自操刀了。 “方医生！” 高大伟陪着方乐从抢救室出来，迎面碰到了柳健民。 “柳经理这是准备出院了？” 方乐看着柳健民已经换掉了病号服，穿着一身西装，派头十足，这会儿倒是有了二建经理的样子了，柳健民的爱人陪在边上，两个人看上去相当般配。 像柳健民这种明知道自己有着心脏病，却能因为工作劳累而病倒在岗位上的领导，一般爱人是原配的概率也高一些。 自从方乐开始负责pdt这一块之后，方乐之前负责的几位患者都转交给别人了，之前方乐负责的患者也不算多，胡洋已经出院了，柳健民治疗的时间能长一些，不过治疗方案都是方乐定的，后面的医生照着治疗就行了。 “是。” 柳健民客气的道着谢：“准备出院了，特意过来谢谢方医生。” 在急诊科住了差不多半个月了，柳健民这半个月也了解了不少事情，特别是他当初送来时候的情况，要不是方乐，真的就没他的现在了。 医生之于患者，有没有恩情，一方面要看患者本人，一方面要看病症轻重，一个小感冒，大多数患者都不会太感谢，可要是救命之恩，那就另当别论了。 特别是柳健民这种，出院了，不代表病就好了。 多年的风心病，痊愈不是那么容易的。 像柳健民这种患者，其实就想是销售出去的汽车，销售出去的手机，车是你的，手机是你的，可你想要车子动，想要手机通话，还是要继续续费的，要么加油，要么交话费，要不然再好的车子都是摆设。 和车子手机不通的是，开着车你可以去任何一家加油站加油，拿着手机可以去任何一家营业厅缴费，可治病...... 自然还是要选择自己最信赖的。 这种需要长期售后服务的患者，往往对医生是最为依赖的。 “柳经理客气了。” 方乐一边和柳健民说着话，一边带着柳健民进了值班室。 到了值班室，方乐先把柳健民出院时候医院这边下的医嘱要过来看了一下，然后给柳健民做了检查，开了方子。 “回去之后柳经理还要多注意，一些注意事项我都写上了。” 方乐把方子递给柳健民。 “谢谢方医生。” 柳健民再次道谢。 临走的时候，柳健民还给方乐留了一张名片，上面有着自己家里的座机以及传呼号。 同时方乐也给柳健民留了自己的手机号。 边上，高大伟的眼中带着羡慕。 二建的经理呀，那可不是一般人。 在急诊科这么多年，高大伟都没认识几个能人，方乐这才来了多久？ 这两年，全国各地都在风风火火的搞建设，建筑这一块，不少人那都是很眼热的，柳健民这位二建的经理，虽然只是处级，权利可不小。 “方医生！” 柳健民刚走，陈继东就端着热乎乎的茶杯过来了。 医生们的喝水杯子都在值班室，上面贴着标签，方乐刚进来的时候，陈继东就端着方乐的杯子就给方乐泡茶去了。 心中有怨念归有怨念，该讨好的时候还是要讨好，成年人了，没几个会把心中的情绪随意的表现出来。 “谢谢陈医生。” 方乐道了声谢，然后和高大伟说着话：“刚才操作的时候高医生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了没有？” “定位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犹豫，有点吃不准......” 高大伟是真心请教：“这个关键点我还是不好判断。” “一方面靠经验，一方面也要靠感觉，有时候第一感觉其实是挺准的，犹豫反而不好......” 方乐给高大伟分析着：“其中的关键点，还是要根据患者的形体，症状来判断，st的经验其实可以借鉴......” 听着方乐和高大伟说话，陈继东的脸不由控制的又有点阴沉了，听了两句就转身走人了。 方乐这是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了。 没这么侮辱人的。 方乐一边和高大伟说着话，其实一边注意着边上的陈继东。 不仅仅是方乐，就是高大伟也注意着陈继东，等陈继东走远，高大伟禁不住低声道：“还是年轻呀。” 刚才方乐是没搭理陈继东，可说的点都是关键点，真要有心，站在边上听一听，没坏处，而且态度也端正。 这点性子都没有，这点心思都没有，靠着玩小聪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落后了 早上，方乐和高大伟程云星程云海查过房，又有患者送来了。 类似于上呼吸道阻塞和肺泡通气不足一类的患者几乎不能等待，属于紧急手术，这个时候，医院和急救车联系也多有不便，和韩胜学这边想要协调，还是能协调的，相对来说这几天送来的相关方面的患者能稍微多一些。 “李希文、陈继东......” 方乐带着高大伟几个人刚刚进了抢救室，韩胜学就大步走了进来，对着还在值班室里面的医生点名。 被点名的医生急忙站起身来。 “李希文、陈继东，你们和郑医生准备一下，马上跟着心胸外科江主任上手术。” 听到韩胜学点名，李希文和陈继东急忙站起身来，陈继东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激动，甚至下意识的握了一下拳头。 自从分到郑锦帆一组，陈继文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能上手术了。 原本郑锦帆还亲自操刀，自从方乐开始推广pdt之后，郑锦帆的主要精力也都用在了患者的术后观察和治疗方面。 对于刚刚回国的郑锦帆来说，尽快拿出一篇具有影响力的论文，很显然要比下临床更重要。 特别是pdt这种在国内推广度还不算太高的急救干预措施，确实很符合郑锦帆的人设。 方乐点头，韩胜学放手，郑锦帆和方乐之间的关系也显得缓和了起来。 郑锦帆不下临床，方乐不带，陈继东几乎就没有什么机会，这让陈继东相当郁闷。 现在终于来机会了，而且还是心胸外科的手术。 这一刻，要是有会读心术的站在陈继东边上，肯定能听到陈继东的心声。 “心胸外科的手术，方乐，你也就是做个pdt，上不了层面。” 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陈继东一边轻声问：“韩主任，什么样的患者？” “全肺切除。” 韩胜学道：“这一次心胸外科那边人手不足，机会难得，咱们这边也忙，你们到时候上了手术好好表现。” 一边说着，韩胜学一边看着李希文和陈继东：“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并不想长期在急诊科，心中都有想去专科科室的想法，我不拦着，你们要是表现好，被专科科室的主任看重，人家愿意要，我也替你们高兴，不过，只要人在急诊科，就不能给我丢脸。” 一直以来，韩胜学都不阻止科室的医生去别的科室，人各有志，人家想去，有能力去，韩胜学甚至还会成全，甚至去专科科室，也是韩胜学激励一些年轻医生的手段。 专科科室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你想去，水平不达标，人家专科科室也看不上。 “知道了，韩主任。” 李希文点着头。 陈继东没吭声，不过表情也很认真。 “去准备吧，郑医生已经去了手术室了，患者很快就到。” 韩胜学摆了摆手。 等方乐和高大伟几个人从抢救室出来，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值班室已经没几个人了，有的去了手术室，有的在外面忙。 “方医生！” 程云海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就给方乐几个人带回来了消息：“郑医生和李希文他们几个跟着心胸外科的江主任上手术了，全肺切除。” “全肺切除？” 方乐意外了一下。 全肺切除，在心胸外科那可是大手术了，方乐了解过，世界第一例全肺切除是1933年，国内全国第一例全肺切除是1941年，虽然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了，全肺切除术也越发成熟，可在这个时候，全肺切除、全肝切除、左右半肝切除等手术，依旧是外科领域的天花板。 难度高，风险大，预后差，并发症多。 整个秦州省，能做全肺切除的医院绝对不超过三家。 全肺切除术适用于病灶位于肺部中央的肿瘤，以及同侧上叶以及下叶分散早期的肿瘤，或伴有显著薄壁组织和大咯血的长期抗生素治疗无效的侵袭感染等。 “嗯。” 程云海道：“今天心胸外科那边人手不足，患者是临时转院过来的，所以从咱们科室调人了。” “你是不是也想上？” 方乐笑着问。 “方医生您别开玩笑了，我还是实习生，也就跟着您拉拉钩。” 程云海都有点不好意思，不由的，他想起方乐说过他有当科主任的潜力。 “以后或许有机会呢。” 方乐看到程云海，就有不由自主的想起重生前西京的那位程主任，心外科的主任，主攻的心脏领域，瓣膜置换、心脏搭桥。 这个时候，西京医院心胸外科还没有分开，后面分成了两个科室，心外和胸外，心外和胸外最大的区别是，胸外除了心脏，其他的都碰。 “你不会说你也会全肺切除吧？” 程云星忍不住插嘴。 “会......” 不许说会一点。“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 “好吧，会很多。” 方乐呵呵笑道。 外科领域涉及的很多，方乐自然不可能每个领域都会，不过心胸外科和肝胆外科的大多数手术方乐都是会的。 最初跟着父亲上手术的时候，方乐还听过父亲方寒说过一句奇怪的话。 “这小子不会也有吧？” 方乐当时没听懂，也有是有什么。 反正方乐自己觉的自己在医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很多东西一学就会，上手速度非常快。 “你是怪物吗？” 程云星翻着眼皮。 明明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你偏偏表现的不一样。 “手术室那边能观摩吗？” 方乐问高医生。 高大伟道：“这个就要问韩主任了，韩主任同意，或许能带你进手术室。” “真是落后呀。” 方乐禁不住在心中吐槽。 这个时候，观摩个手术还要进手术室，都不能在室外观摩，看来要尽早涉足一些领域，最起码把一些简单的系统和设备弄出来。 室内观摩，限制太大了，越是大型手术，越不能有太多人干扰。 放在方乐重生前那个时候，别说上千人观摩的示教室，就是其他医院也可以接收信号，在千里之外进行观看手术，甚至连线手术室。 重生前的前几天，方乐就做过一例视频联合手术，好几位专家视频指导，专人操作，方乐当时也是指导的专家之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术后感染 “江主任不愧是咱们省胸外领域的大拿，全肺切除做的就是厉害。”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乐和高大伟几个人刚忙回来，进了值班室，就听到值班室里面有人说话。 进了值班室，陈继东和郭军还有另外几位住院医正在说着话，边上还坐着李希文。 或许是察觉到方乐几个人进来了，陈继东的声音更是提高了不少：“核桃大的肿瘤，我都没怎么看清，江主任就给切下来了，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 “真羡慕陈医生和李医生，竟然跟着江主任上了全肺切除。” 边上有住院医羡慕的道：“我什么时候能上一次，不，能看一次就知足了。” “也就是拉个勾，打个下手，有什么好羡慕的。” 李希文在边上淡淡地道。 “是，也就是打个下手，这种级别的手术，我和李医生也就是运气好，凑个数罢了。” 陈继东笑着点头。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陈继东脸上却不无得意之色。 这个年代，官僚习气和阶级层次要更浓一些，对一些人来说，哪怕和大人物握个手，那都能兴奋好几天。 能在全肺切除这样的手术中打个下手，对陈继东来说就像是市1长吃饭，自己在边上倒酒差不多，觉的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 一台手术，让陈继东觉的自己在方乐这边受的气都一扫而空了，很是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不就是一台手术吗？” 跟着方乐的程云海有点看不惯，轻声说道。 “对有的人来说，可不仅仅是一台手术。” 方乐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休息，程云海急忙去给方乐倒了杯水。 “跳梁小丑。” 高大伟笑呵呵的评价道。 那边陈继东的表演，在高大伟看来都有点可笑。 方乐这个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不端，方乐也没什么架子，可要是有人端着，方乐的架子那可就很大了。 或许陈继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吧。 作为实习生，方乐和程云星还有程云海是没有值晚班的安排的，说了会儿话，就到了下班时间。 走出科室，程云星禁不住伸了一个懒腰：“可算是下班了。” “怎么就下班了呢，这无聊的干点什么？” 方乐也禁不住吐槽。 对方乐来说，重生到这个年代，真的是有点难以习惯，纵然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还是难以习惯。 下班之后，除了看书，什么都干不成，当然，可以看电视，只不过对已经习惯了用电脑和手机直接一口气追剧到完结的方乐来说，每天看两集，还特么加广告就很让人受不了。 而且对于这个年代的不少电视剧，方乐其实都看过了，没看过的，也没什么看头。 不能上网，不能发朋友圈，不能刷小视频，不能打游戏...... 除了看书还是看书，虽然方乐比较喜欢看书，整天看也有点烦躁。 还是留在医院比较好，充实。 听着方乐的话，程云星回头瞪了方乐一眼。 “你不表现出与众不同，是不是就不舒服？”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方乐给了星星同学一个笑脸。 吃饭的地方依旧是星星同学家，进了门，原本被方乐气的一路上都没说话的星星同学瞬间就喜笑颜开。 “爷爷！” 客厅，程康诚和孙清平正坐在沙发上说着话。 “师父！” “程老。” 方乐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方乐。” 程康诚笑着向方乐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向孙清平说道：“你这个学生，可比你说的优秀多了，一表人才呀，比我家星星强。” 程云星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硬了。 老爸老妈不是亲生的，现在爷爷好像也不是亲生的了。 “星星也是很不错的。” 孙清平笑着道：“不过方乐这小子，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程云星都有点幽怨了，孙爷爷您真会说话，一点也不谦虚。 方乐还是第一次见程康诚，程康诚今年又七十岁，看上去比孙清平更显年轻，性格和程云星倒是有点像，喜欢说实话。 “吃饭了。”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刘明霞就从厨房里面出来招呼，方乐和程云星起身去帮忙，把饭菜端上桌。 今天人多，刘明霞做的是饺子，关中人吃米饭的次数相对来说要少一些，方乐在程云星家吃了这么多次饭，吃米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程叔叔今天又不回来？” 一边上桌，方乐一边问刘明霞。 “打了电话了，临时有事。” 刘明霞笑着招呼道：“不用管他，你们先吃，我留了一点，等你程叔叔回来，再给他下。” ...... 医院，韩胜学、程载明、郑锦帆以及今天负责主刀的心胸外科主任江海雷等好几位专家从icu病房鱼贯而出，到了边上的会诊室。 “患者高热不退，呕吐痰涎，腹胀腹痛，大便秘结不通.......” 到了会诊室，韩胜学首先开口：“现在最为棘手的是患者的腹胀腹痛以及高热，持续发热，说明已经有严重的感染了。” “韩主任说的不错。” 江海雷道：“患者本就是肺部肿瘤，才做过全肺切除手术，这个时候高热不退，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会儿几个人讨论的患者正是上午江海雷负责的全肺切除的患者，患者术后才三四个小时不到，就出现了严重的高热以及腹胀腹痛等症状，这会儿韩胜学等好几位专家都在紧急商议情况。 “江主任的手术没什么问题吧？” 呼吸科的主任医师问道。 “手术相当顺利。” 江海雷道：“刚才不是还做过检查吗，并没有什么术后遗留。” 江海雷对呼吸科的主任医师质疑自己的手术水平有点不满。 大多数外科医生都是只负责做手术，并不操心术后治疗的问题，江海雷这会儿之所以过来，一方面他是患者主刀医生，二一方面就术中的一些问题江海雷可以给其他人说一说情况。 可术后治疗以及术后并发症什么的，就不属于江海雷的范畴了，他也没那个水平。 外科手术和内科治疗是两个领域。 “程主任。” 韩胜学询问程载明。 “从患者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内热炽盛，同时术中伤及肺脾肾气，再加上患者年事已高，术后正气本身不足，情况相当棘手。” 程载明说着自己的判断。 “程主任，我的手术没问题。” 程载明刚说完，江海雷又不乐意了，什么叫术中伤及脾肺肾气？ 他的手术做的很顺利。 “我没说你的手术做的不顺利，站在中医的角度讲，任何的手术都会伤及人体正气，这个伤不是说你手术有问题。” 程载明就不喜欢和江海雷这种外行打交道。 不少外科医生外科水平高，都是因为埋头做手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自己的领域或许是高手，在其他方面就有点.....欠缺了。 而且这种人往往还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傲气的不行。 江海雷年龄不大，还不到五十岁，已经是西京医院心胸外科的主任，在全肺切除领域方面水平很高，说是秦州省第一人也不为过。 西京医院的江海雷、交大医附院心胸外科的周东飞，两个人可以说是秦州省心胸领域的天花板，一心一肺，名气相当大。 江海雷擅长的是肺，周东飞擅长的是心脏。 同样是外科医生，领域不同，地位也是不同的，放在二三十年后，能做心肺手术的大拿地位都是非常傲气的，更别说在这个年代。 这会儿会诊室的几位专家，要么是科主任，要么是副主任，职称基本上都是主任医师，可要说在医院的地位，江海雷绝对是最高的，哪怕是韩胜学都比不过。 程载明还真有点怕和这位江疯子闹腾起来。 江海雷之所以被称之为江疯子，一个是手术狂魔，已经是科主任了，每天手术都排的很满。 还有一个，江海雷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有人质疑，江海雷就要和人怼，不占上风，绝不罢休。 江海雷还是副主任的时候，就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怼过，老主任水平不如江海雷，差点被怼到脑溢血。 甚至有人还恶意的猜测，老主任之所以提前退休，其实是被江海雷气的。 遇到这种水平高，有能耐，还容不得别人质疑的医学疯子，大多数人都是头疼的，程载明也不例外。 听到程载明的解释，江海雷这才没吭声。 “那现在怎么办？” 韩胜学问：“这个时候咱们这么多人就拿不出一个方案出来了？” “我只负责做手术。” 江海雷第一个出声。 韩胜学看向其他人。 “对了韩主任，方乐呢？” 程载明突然问韩胜学。 “不是在你们家吗？” 韩胜学瞪了一眼程载明，心说方乐在哪儿你不知道？ 这会儿要是没在你们家吃饭，我的韩字倒过来写。 “要不把方乐喊过来？” 程载明问韩胜学。 “要喊你去喊。” 韩胜学刚才也想到了方乐，只是想到方乐的手段，万一那小子又来个什么大剂量的......韩胜学想着就有点头大，今晚上别想睡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冒失、粗糙 “前几天尝附子的那个小年轻？” 已经不打算说话的江海雷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嗯。” 韩胜学点头道：“方乐中医方面的水平相当高，在术后调理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识。” “比程主任水平还高？” 江海雷看向程载明。 “咳！” 程载明当下就忍不住咳嗽一声，差点没被呛住。 也就江海雷这种人，才能这么直接的问出这种话吧？ 虽然程载明承认，方乐在有些方面确实比他强，可当着这么多人被江海雷这么问......他老程不要脸吗？ “是比我强！” “既然这样，那就叫来看看吧。” 江海雷本就是年轻的时候就出头的，四十岁左右，水平基本上就是科室最强了，后来又去协和进修，回来之后宛然已经是西京医院心胸外科肺切除领域第一人了。 所以，江海雷并不在乎医生的年龄。 年轻人未必不如老医生，老医生未必就比青年医生厉害，这是江海雷的一贯思维。 “程主任去打电话吧。” 韩胜学对程载明说道。 程载明出了会诊室，到了不远处的护士台，护士台就有座机，程载明给家里拨了过去。 这会儿方乐几个人刚吃过饭，接电话的依旧是程云星。 “让方乐接电话。” 电话接通，程云星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中就传出程载明的声音。 “我爸，找你的。” 程云星没好气的回头喊了一声方乐，把电话啪的一声放在边上，很显然有点怨气。 真的是没地位了，都不和自己说一句话。 “喂，程叔叔！” 方乐走过去接起电话。 “方乐，你这会儿来一下，icu这边的会诊室，速度。” 程载明也没废话，直接说事。 “什么情况？” 方乐问道。 “白天那例全肺切除的患者，术后感染，高热不退，腹胀腹痛。” 程载明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你快点来。” “行，我知道了。” 方乐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医院有事？” 坐在沙发和孙清平聊天的程康诚问道。 “全肺切除，术后感染。” 方乐一边说着情况，一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我过去一下，师父您和程爷爷慢慢聊。” “一起去吧。” 程康诚看了一眼孙清平，然后笑着对方乐说道：“我也有好久没去过医院了，正好消消食。” “那行，那我先去，程爷爷您和师父随后来？” 方乐说道。 “你先走，年轻人，走的快。” 孙清平笑着道：“我和康诚慢慢走，你不用等我们。” 方乐也就没耽搁，拿着外套就往外走。 “等等我。” 程云星拿着外套追了出来。 方乐和程云星先走一步，后面孙清平和程康诚两个人随后。 一边和孙清平向外走，程康诚还一边想着事情。 方乐的名字，程康诚已经听了有一阵子了，年前的时候就听说了，春节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程云星和程载明也提到过方乐。 和孙清平聊天，孙清平也提到过。 程康诚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的性子，知道儿子和孙子不会撒谎，所以之前虽然一直没见过方乐，程康诚也没小看方乐。 可刚才程载明的电话还是让程康诚有点惊讶。 自己儿子的水平程康诚还是很清楚的，虽然程载明和程云星父子的天赋都不算多高，可家学渊源，水平怎么都不会差，程载明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在秦州省也是很有名气的中医专家。 可现在程载明竟然给方乐打电话，这就让程康诚很意外。 难道说方乐比自己的儿子还厉害？ 孙清平和程康诚走在一起，见到程康诚不说话，若有所思，就猜出了程康诚的心思。 对于方乐，孙清平也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亲自和方乐交流过好几天，见过方乐的水平，孙清平都不相信，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能有方乐这样的水平。 前几天方乐治疗柳健民的时候用过的破格救心汤，这一阵子孙清平一直都在研究，越研究越觉的这个方子的精妙，越觉的这个方子不简单。 虽然有据可依，可整个方剂的变化，剂量、配伍，可以说是相当考究。 ...... “程叔叔，韩主任。” 方乐走进会诊室，客气的向韩胜学和程载明打招呼。 “这位是心胸外科的江海雷江主任，这位是田主任......” 韩胜学先给方乐把会诊室内的其他人介绍了一下。 “江主任、田主任。” 方乐客气的向江海雷等几位主任医师打了声招呼。 “上次急诊科临床分析会议的时候我就在，小方的胆魄确实让人钦佩。” 说话的是呼吸内科的副主任田国明。 “我当时也在。” 几位主任医师对方乐的态度都不错。 年龄差距大，职称差距大，方乐又是孙清平的学生，基本上没有人闲的没事给方乐甩脸色。 “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让几位主任见笑了。” 方乐客气的笑道。 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夹在一群主任医师之中，方乐并不显得尴尬，反而应付的非常得体。 简单的客套了几句，然后进入主题，韩胜学详细的给方乐说了患者的情况，然后程载明带着方乐去了icu病房，亲自给患者做检查。 程载明和方乐刚走，孙清平和程康诚就到了，两位老人家一块进了会诊室。 “孙老，程老。” 会诊室的几位主任医师吓了一跳，都没想到孙清平和程康诚竟然也跟着来了，纷纷起身招呼。 “刚刚就在小程家里蹭饭，就跟着小乐一块过来看看。” 孙清平笑着道：“都坐吧，不用拘谨。” “不知道孙老和程老也在，早知道就直接请您二老过来了。” 韩胜学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埋怨方乐。 臭小子，知道孙清平和程康诚也来了，竟然不提前说一声。 ...... icu病房，方乐详细的给患者做了检查，然后和程载明一块往外走。 “怎么样？” 程载明轻声问着方乐。 “热度内盛，扰乱气机，术中伤及肺脾肾气，患者年龄大了，正气本就不足，又造成上下格拒阻滞不通，所以出现种种症状。” 方乐一边走，一边对程载明说道：“全肺切除术，术前应该正确评估包括语塞切除整个肺后的呼吸功能以及术后风险在内的因素，一般来说，术后发生并发症的独立危险因子包括年龄，患者已经超过65周岁了......” “你的意思是患者并不适合手术？” 程载明听的一愣。 “是。” 方乐点头道。 全肺切除，患者年龄大于65周岁，风险系数会更高一些，如果是男性，有吸烟史，那就更糟糕了。 “手术做的有点冒失。” 方乐评价道：“相对来说，很是粗糙。” 程载明眼珠子都瞪圆了：“方乐，你对全肺切除这么了解？” 刚才第一时间，程载明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听着听着程载明就觉得不对味了，方乐这是对江海雷的手术进行评价，而且明显有贬义。 患者年龄大，术前评估不足，冒失，粗糙...... 听着方乐嘴里面说出来的这些词，韩胜学的背后都有点冒冷汗了。 还好这会儿方乐是给他一个人说的，这要是在会诊室，当着江海雷的面这么说，江海雷还不马上炸了？ 在这方面，程载明都不敢随便质疑，韩胜学也不敢，整个西京医院可以说没人敢，方乐一个小年轻，这么评价江海雷，江海雷能忍才怪。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就是故意的 “嗯，懂一些。” 方乐随意的点着头。 “？？？” 程载明满脑子问好。 这可是全肺切除，你就这个表情？ 好在程载明已经习惯了方乐的神奇，也过了儿子程云星那个年龄。 “等会儿到了会诊室，你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程载明叮嘱方乐：“心胸外科的江海雷可不太好说话。” “嗯！” 方乐点了点头，和程载明一块出了icu，到了边上的会诊室。 “爸，孙老！” 进了会诊室，程载明就看到里面的孙清平和程康诚，急忙打招呼。 “患者看过了？” 孙清平笑着向程载明点了点头，然后询问方乐。 “嗯，看过了。” 方乐点头道：“患者口吐痰涎、腹胀腹痛，同时伴有高热不退......脉诊无法问及......” “脉诊无法问及，高热不退，腹胀腹痛，虚实夹杂呀。” 听过方乐的描述，程康诚语气复杂的说道。 一般来说，不能问脉，病症都不会太轻。 “你怎么看的？” 孙清平问方乐。 方乐道：“热毒内盛，同时术中伤及肺脾肾气，再加上患者年事已高，正气耗损太大了。” “嗯，我刚才听说了，患者已经七旬了，这么大的年龄，行全肺切除，风险系数肯定是相当高的。” 孙清平缓缓道：“如今患者高热不退，说明正邪之气还在胶着，一旦正气不足，很容易出现阳气爆脱之兆。” “是。” 方乐点头道：“按说全肺切除，65周岁以上的患者应该慎之又慎，超过65周岁，其实是不适合做全肺切除的，术前风险评估还是有点考虑不足。” 边上的程载明心中顿时就咯噔一下。 他刚才都叮嘱过了，没想到方乐还是说出来了。 虽然没有像刚才给他说的时候那么直接，说什么粗糙、冒失，可这样的话，当着江海雷的面说，依旧有些不合适了。 果然，方乐的话刚说完，江海雷就开口了：“患者确实年龄大了，可年龄也不是评估手术的唯一标准，患者的身体情况相对还是比较好的，而且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行全肺切除也是最佳的治疗方案之一。” 说着，江海雷顿了顿，继续道：“中医方面我不怎么懂，不加以讨论，不过就手术而言，我认为还是很顺利的，不懂就不要随意乱说。” 程载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孙清平和他父亲在场，江海雷多少都有点克制，要不然以程载明对江海雷的了解，说话绝对不至于这么客气。 “江主任说的不错，术前预测评估，患者的年龄确实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有的患者年龄虽然大，可相对来说心肺功能较好，也是适合手术的，在实际的临床中，因人而异，不能照搬教条。” 方乐点头道：“那就用数据说话，就患者的实际情况而言，患者术前患者的肺活量测定、肺一氧化碳弥散功能以及动脉血气水平等各方面数据，也只是堪堪达标，甚至患者肺一氧化碳弥散功能已经达到了42，大于40，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全肺切除，更要确保术后足够的肺功能.......” 程载明和韩胜学都差点没忍住，上前拉一把方乐。 方乐这是要干嘛，要和江海雷就全肺切除进行讨论，他疯了吗？ 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韩胜学和程载明哪怕是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江海雷肯定会让方乐说完的。 可听着听着，程载明和韩胜学就觉得不对味了。 刚才在icu，方乐只是简单的给程载明说了几句，可这会儿，方乐说的东西就比较多了，程载明还听的不是很明白，可韩胜学却听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去。 韩胜学虽然没有能力独立做全肺切除，可很多外科手术韩胜学都是能上的，多少也懂一些，方乐说的这几个点都是直接切中要害的。 “？？?” 边上的江海雷已经是满脑子问号了。 就好像眼前的方乐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江海雷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说韩胜学对方乐的说法能听懂五六成的话，那么江海雷就能听懂九成了，正是因为听得懂，江海雷才更懵逼。 世界第一例开胸全肺切除手术是1933年，虽然已经过了有六十年了，国内第一例41年，到现在也有五十来年了，可相对来说，这个时候的手术水平还是相对粗糙的。 方乐说的时候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把一些超前的东西排除，尽可能的考虑年代，可一些看法，一些说法，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具有超前性的。 任何手术的弊端亦或者改良，都是在不断的手术积累和时代发展的前提下进行的，时代限制是非常可怕的。 方乐的天赋虽然高，可也不是任何外科手术都会，可只要是方乐会的领域，那在这个时代就属于降维打击了。 “全肺切除术后发生并发症的几个因素，年龄、吸烟史，等等，都是非常关键的，在术中，胸腔轮流是否使用、引流时间等等应该是以胸腔感染活术中污染可排微生物以及平衡胸腔内压力变化等来判断的，现在患者出现高热不退，术后腹痛腹胀，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江海雷满脑子问号，还没来得及反驳，方乐已经继续说话了。 江海雷：“？？？” 程载明看了看方乐，然后看了看江海雷，直觉的这一幕有点诡异。 这会儿要是换了任何人，江海雷可能都已经开怼了，可这会儿说话的是方乐，一位实习生，江海雷竟然没有吭声。 再看江海雷的表情，甚至有点讶异，有些呆滞，有些懵逼。 跟着孙清平一块来的程康诚看一眼方乐，看一眼孙清平，眼中也全是问号。 程康诚这会儿其实很想问一句孙清平，孙老您是不是收错徒弟了？ “你继续说。” 孙清平却没有去看程康诚，而是很认真的听着。 作为师父，孙清平对方乐在医院的一些事自然是很了解的，徒手止血、pdt、缝合，在外科领域，方乐已经表现出不俗了。 而且之前和方乐聊过之后，孙清平也知道，方乐虽然中医水平不低，却并不只是单纯的中医医生，更为准确的说，方乐是医生，只要是能救人的东西，他都接受，他都学习。 至于一个人能不能学过来，又怎么学的过来这个问题...... 当了解过方乐水平的人，大都不会去纠结这个问题。 专心学习是针对学渣的，像那种随便学一学都是全年级第一的天才，无论是父母还是老师，都会极度的放纵，这就是现实。 方乐缓缓道：“从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思路应该是扶正、通腹、化痰、驱邪，应该奔着急者治标，患者治本的原则，先治疗，然后治本。” “嗯，先治标，后治本，扶正、通腹、化痰、驱邪。” 孙清平点了点头，然后问程康诚：“康诚觉的呢？” “嗯，思路很正确。” 程康诚一边点着头，一边还有点没回神。 方乐说的治疗思路是没错的，而且抓病机抓的非常准，从这一点来看，方乐的中医水平确实不低，可方乐刚才一番关于全肺切除方面的分析，却让程康诚很出戏。 “拟方吧。” 孙清平笑着对方乐说道。 方乐走到边上，拟好方剂，然后递给孙清平和程康诚，程康诚看过之后，边上的程载明又把方子要了过去。 程载明查看的时候，韩胜学也凑到了边上，仔细的看着，看过之后，韩胜学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韩主任看的懂？” 程载明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韩胜学。 韩胜学明明对中医一窍不通，却站在边上看的很认真，看完之后还松了口气，就好像自己看的懂一样。 装的很像回事嘛。 韩胜学懒得搭理程载明。 组方搭配韩胜学自然是不懂，可韩胜学看的是剂量，整个方剂十余种中药材，这一次不仅没有附子，而且还没有大剂量，这就让韩胜学很放心。 对韩胜学这种外行来说，只要没有太过峻猛的药物，超大剂量，他就认为风险不大。 拟方，抓药，从始至终，江海雷都一直坐在会诊室，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方乐。 程载明注意到江海雷的表情，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 江海雷这种人，不在乎医生的年龄，更在乎医生的水平，为人自信、霸道，容不得别人质疑或者反驳自己，只要有人质疑，江海雷就一定要说服对方。 就这么一个人，今天被方乐这么一位小年轻实习生反驳，却一声不吭。 别说程载明，就是韩胜学和边上另外两位主任医师都觉的有点好笑。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趁着没人注意，程载明低声问方乐。 在icu，程载明明明提醒过了，方乐刚才还说了那么一席话，而且就最后的病情分析而言，方乐那一番关于全肺切除的分析，说不说其实没影响的。 “程主任看出来了？” 方乐微微一笑，他就是故意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找茬来了？ 急诊科值班室，今晚上值班的一线医生是陈继东何耀平等，五位住院医，二线正好是高大伟。 高大伟在科室一直都是老油条，很多资深住院医都不怎么给高大伟面子，同在值班室，陈继东几位住院医聚在一起说着话，聊着天，甚至都没人凑过去和高大伟说话。 甚至有人还在心中担心，万一来了患者，高大伟搞不定，是不是要打电话喊三线医生过来，大晚上的来了三线，大家都不怎么好熬。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今天晚上急诊科患者不多，这会儿大家都很清闲，这个点，住院医们的病历也都整理的差不多了。 几位住院医凑在一起说着话，陈继东还在给何耀平等几个人吹下午全肺切除的手术的事情。 icu科室不属于急诊科，患者从手术室出来，就转到了icu，因此患者术后出了问题的事情，这会儿陈继东等人还不知道。 哪怕知道，其实不少人的心思都和江海雷差不多，外科医生也只负责做手术，只要手术做的没问题，患者术后并发症是难以控制的。 只不过相对来说，水平更高的医生术后并发症的概率小一些，患者的预后更好一些，可依旧没办法避免。 李希文不在，没人拆陈继东的台，陈继东在几位住院医面前吹起牛来心情就更好了。 “陈医生，全肺切除毕竟是心胸外科的手术，你现在在郑医生的小组，方乐好像不怎么待见你。” 何耀平笑着打趣。 原本何耀平是分到了郑锦帆一个组，方乐和高大伟跟着韩胜学，因为郑锦帆要了方乐，何耀平又被安排回去了。 其实在何耀平心中，他还是想跟着郑锦帆的。 郑锦帆年轻，学历高，潜力大，未来极有可能要接韩胜学的班，这个时候聪明一些的人都开始考虑抱郑锦帆大腿了。 陈继东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两眼，见到高大伟距离远，也没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方乐也就做个pdt，而且还是实习生，郑医生总不可能一直搞pdt吧。” “方乐的切开水平不低，这样的水平，很多手术方乐都有资格参与了，韩主任又器重。” 有人提醒陈继东。 很多规培生和住院医亦或者进修生参与手术的最基本条件其实就是缝合、切开、引流、结扎这些基本功，很多外科手术，更看重的其实是切开水平。 只有切开水平到位，才有资格学习诸如开腹、开胸等一些层面，哪怕只是打下手，担任二助，那也是很难得的，能担任一助，那就是上级医生相当器重的表现了。 方乐虽然年轻，可通过方乐的pdt水平，大多数人都能看明白，方乐已经具备了最基本的资格了，再加上韩胜学器重，一些高层次的手术，方乐是有机会参与的。 “那又如何，一步快，步步快......” 陈继东道：“在一些手术上，有经验还是有优势的。” “陈医生这话说的没错。” “方医生！” 几个人正说着话，坐在前面的高大伟突然站起身来，向着门口招呼一声，人也迎了上去。 听到高大伟的声音，陈继东等几个人也都急忙向门口看去，只见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值班室。 方乐怎么来了？ 陈继东几个人都有点奇怪。 实习生没有晚班安排，更何况已经这个时候了。 “今晚值班，回不去了。” 方乐一边往进走，一边埋怨：“都怪星星同学，他爸一个电话，我晚上没法睡觉了。” 星星同学撇了撇嘴，懒的搭理方乐。 “中医科那边的患者？” 高大伟就知道方乐这是被人打电话喊来了，而且还是程载明打的电话。 中医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打电话求助，这面子，着实让人羡慕。 “icu那边的。” 程云星道：“白天的全肺切除患者，术后感染，腹痛腹胀，韩主任刚才也在那边。” 星星同学之所以解释，是因为不想让高大伟觉的是他爸科室的事情，并不仅仅是他爸的事情。 可程云星这个解释听在高大伟还有另一边陈继东等人的耳中，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纵然方乐来到急诊科之后，参与抢救的危重患者已经不止一例了，可听到韩胜学、程载明等人这个级别的会诊都打电话喊了方乐，还是禁不住羡慕惊讶。 刚才听着陈继东吹牛的何耀平几个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继东，都觉的陈继东刚才吹的牛不怎么得劲了。 他们这些人还在自己的层次竞争，人家方乐已经开始参与主任医师会诊了，而且大晚上被打电话叫过来，可不仅仅只是旁听参与那么简单。 “全肺切除，白天你们做的手术？” 何耀平问陈继东。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打杂的。” 陈继东已经有点心虚了。 方乐的年龄，总是很容易让人忽视一些东西，自从郑锦帆来了之后，方乐这一阵子几乎再没有参与过太过危重的抢救，一时间陈继东都有点忘记了，方乐在中医方面的水平也很高。 “术后感染？” 高大伟急忙道：“说说，什么情况？” 高医生没什么追求，可很喜欢八卦。 何耀平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术后感染，有什么好说的。” 方乐走过去找到自己的杯子，正打算倒水，高大伟一把抢了过去：“我来，我来。” 说着话，高大伟还走到自己的柜子边上，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茶叶给方乐放上，然后去给方乐接水。 “都在呢！” 高大伟刚刚把水接过来，韩胜学也回来了。 “韩主任！” 值班室内的人急忙打招呼。 “嗯！” 韩胜学笑着点头。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今晚看上去比较闲？” “呸！呸！呸！” 高大伟急忙道：“韩主任，您就不能盼着我们点好？” “哈哈，怪我，怪我。” 韩胜学心情好，也不和高大伟计较，竟然还说了句怪我，让高大伟都有点意外。 高大伟这种老油子，偶尔倒是敢在韩胜学面前贫嘴，可每次贫嘴的结果都是挨骂，只不过高大伟不在意罢了，不挨骂这还是第一次。 “方乐！” 韩胜学笑了两句，喊了一声方乐，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韩主任！” 方乐跟着韩胜学进了办公室，韩胜学招呼方乐坐下，同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问：“你刚才给江海雷说的那一番话是从哪儿看来的？” “忘了，家里资料比较多。” 方乐笑着道：”韩主任您也知道，像我这种全才，会的肯定多，学的也多。“ “......” 韩胜学差点被水呛到：“你脸呢？”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方乐略显委屈。 “你对全肺切除也有研究？” 韩胜学决定略过细节，和方乐讨论有些话题，真的能把人气死。 今天看到江海雷，韩胜学都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像心胸外科的老主任一样，被方乐气的提前退休。 “心胸外科、肝胆外科、手外科.......” 方乐笑着道：“我涉猎的有点多。” “没正行。” 韩胜学从自己的办公桌下面拿出一包泡面，递给方乐：“晚上饿了泡着吃。” 这年头，泡面可是好东西，在农村，两包泡面都能走亲戚了。 “你要是懂，以后可以和江海雷多学习，心胸外科这边咱们急诊科也是可以掌握的嘛。” “嗯，韩主任说的是。” 方乐点着头。 刚才在会诊室，方乐之所以点出全肺切除的一些东西，就是为了尽快涉足一些领域。 年轻人想要出名，只有一个捷径，就像武侠小说中那样，一路挑战各路高手，这是最快的出名方式。 医不藏拙。 这是方乐的父亲方寒曾经给方乐说过的话。 当医生，就不要谦虚，有什么水平就展示什么水平，你越牛，受到的掣肘也就越少，话语权也就越重，这一点方乐深以为然。 方乐和韩胜学在值班室说话的时候，值班室外面，高大伟正在向程云星打听着当时会诊室内的情况。 星星同学是老实人，高大伟问，星星同学就说，没隐瞒。 “方医生当面质疑江主任？” 听到程云星说方乐评价江海雷的手术，高大伟的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江海雷在西京医院那可是相当出名的，心胸外科的科主任，也可以说是西京医院最年轻的科主任，今年才48岁。 水平高，自信、不容置疑，脾气也不怎么好。 边上陈继东听到方乐质疑江海雷，心中也不由升起一抹窃喜。 方乐竟然质疑江海雷，这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了。 “江主任！” 陈继东还正在心中窃喜，就看到江海雷走进了值班室。 来不及多想，陈继东三两步就迎了上去。 江海雷不苟言笑，脸上也没太多表情，看到陈继东上前，只是开口询问：“方乐呢？” “啊......江主任您找方乐？” 陈继东愣了一下，心中更加窃喜了。 看看，看看，江主任这就来找茬来了。 方乐呀方乐，纵然韩主任在，江主任估计也不会给韩主任面子吧，今天晚上一顿骂，那是跑不掉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韩胜学和江海雷 “江主任来找麻烦了？” 这会儿不仅仅陈继东这么想，边上的何耀平几个人也同样这么想。 毕竟江海雷的名气太大了，为人大家太清楚了，据说自从江海雷晋升副主任医师之后，和人辩论几乎还没输过呢。 特别是江海雷的全肺切除手术成为全省第一，无人取代之后，在肺切除领域，江海雷就是秦州省的权威，整个医院，整个秦州省，都没人能在这个领域和江海雷一较高低，做手术也好，辩论也好。 程云星看着江海雷面无表情的脸色，也有点替方乐担心。 刚才在会诊室，孙清平和他爷爷在，所以江海雷没吭声？ 程云星猜测着。 毕竟孙清平地位高，年龄大，江海雷再猖狂，在孙清平面前也要收敛。 而且江海雷也并非是那种胡搅蛮缠随便怼人的人，和之前心胸外科的老主任，也只是学术交流，互相探讨，只不过老主任说不过江海雷罢了，而江海雷做人又没有方乐这么圆滑，很多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现在孙清平走了，江海雷这是气不过，特意过来找方乐来了？ “方乐在韩主任办公室。” 陈继东急忙对江海雷说道。 江海雷闻言，没有吭声，就直接向韩胜学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韩胜学办公室门口，江海雷也不敲门，推门而入。 “碰！” 等江海雷进了韩胜学的办公室，然后“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一幕多少让陈继东等人都有点失望。 方乐被韩胜学叫进了办公室，他们就没办法当面看江海雷训斥方乐了。 虽然有点失望，陈继东还是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何耀平和高大伟程云星也都凑了过去，躲在韩胜学办公室门口偷听。 韩胜学的办公室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可隔着门，里面骂人或者说话声音大一些，大家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点动静的。 高大伟和程云星是关心方乐，陈继东那就纯粹是恶趣味了。 “江主任怎么来了？” 办公室内，韩胜学正和方乐说着话，就看到江海雷推门进来了。 韩胜学当时在场，把江海雷当时在会诊室的表情看的很真，方乐当时的分析韩胜学也听的明白一些，所以看到江海雷来了，韩胜学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灿烂了。 韩主任可不认为江海雷是过来找茬的。 “江主任。” 方乐也站起身，客气的和江海雷打了声招呼。 “我来找方乐。” 江海雷向韩胜学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江主任找方乐是？” 韩胜学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道：“我说江主任，方乐毕竟年轻，刚才在会诊室一些话说的要是不合适，你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年轻人嘛，有时候就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喜欢出风头......” 韩胜学正说着，就看到江海雷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急忙打住了。 “韩主任觉的我很傻吗？” 江海雷的性格直，可不代表人傻，真要人傻的话，怼人可不一定能怼得赢。 学术辩论，一方面看水平，一方面也要讲究逻辑，要不然是很容易被人乱拳打死的。 “江主任这是哪儿的话。” 韩胜学呵呵笑道。 韩胜学在西京医院也算是比较强势的了，可还是有些不敢惹江海雷。 “韩主任是欺负我年轻，听不懂好赖话？” 江海雷并没有兴趣和韩胜学说话，而是直接走到方乐面前：“你刚才那会儿说的那些是从哪儿看来的？” 这会儿江海雷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样，也是认为方乐在哪儿看到一些东西，所以才能说出那么一番言论。 作为内行，江海雷很明白，当初方乐说的那么一番话也只是全肺切除需要注意的一些东西，只不过有些东西江海雷还没有注意到。 当时江海雷确实有点被方乐震住了，好半天没说话，方乐说的那么一番话，虽然里面只有少量一些超前的东西，可依旧震的江海雷这位全肺切除领域的大拿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江海雷是喜欢和人辩论，也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可学术辩论毕竟不是大街上泼妇骂街，你想骂什么就骂什么，比的是谁嗓门大，比的是谁泼辣。 在学术方面，无论是辩论也好，喷人也好，亦或者怼人也罢，都是要有真东西的，最起码要有干货。 特别是在一些公开的医疗会议上，都是同样，想要压人，就更要有真本事，单纯靠骂，是树立不起威信，也树立不起地位的。 正因为要有逻辑，要有东西，所以江海雷刚才那会儿在会诊室才一言不发，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去辩驳方乐。 方乐说的都很有道理，而且也确实是全肺切除手术需要注意的一些东西。 这样的感觉，江海雷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遇到过了，自从他晋升副主任医师，从协和进修回来，就没有遇到过了。 西京医院乃至秦州省都知道江海雷厉害，霸道，不容人质疑，很多人都说不过江海雷，却没人说江海雷胡搅蛮缠，那是因为江海雷靠的是真本事，人家确实厉害。 换句话说，江海雷平常遇到的都是不如他的，确实说不过他，刚才方乐的一席话，夹杂的那么点东西，却给了江海雷压力。 当时孙清平在场，江海雷也不好多问，刚才一群人送着孙清平和程康诚离去，江海雷就有点坐不住了，方乐透漏出的那一丁点东西，对江海雷来说，就像是勾人的小妖精，这要是不问清楚了，不了解清楚了，江海雷今晚上都会睡不着。 “忘记了以前是在哪儿看的。” 方乐非常礼貌的道：“看的书太多了，记不清了，江主任见谅。” 这种问题，对方乐来说本就不好回答，也只能敷衍了事。 “嗯？” 江海雷鼻孔里面发出一个声音，他觉的方乐是在和他装。 这么重要的东西，记不清了？ 方乐刚才在会诊室说的东西不算太多，可不少东西都是肺切除手术中的关键，术前预测，术中注意事项等等。 这样的东西可不是大街上的白菜。 “江主任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会的确实有点多。” 边上的韩胜学对方乐都有点无语，你和我说话随意一点也就罢了，人家江海雷问你，你也这么糊弄？ 刚才江海雷过来，韩胜学还是很高兴的。 正如刚才江海雷前来之前韩胜学给方乐说的一席话，心肺手术，急诊科未尝不能做。 急诊科本就是大杂烩，各方面都能涉猎，只要你有能力，就能争取到资源。 韩胜学其实是希望方乐能和江海雷好好聊一聊，最好能跟着江海雷学习一阵子。 之前程载明说过，方乐是实习生，实习生按规定是需要轮转的，不过有科主任撑腰，轮转不轮转的意义不大，这个时候很多规矩都不严。 实习结束，进入规培期，方乐也是要轮转规培的。 中医科韩胜学觉的方乐没必要去，和心胸外科的话，还是可以去的。 韩胜学对方乐放心的一点是，急诊科是方乐自己要来的，而不是分配过来的，自己要来，就有一个好处，不容易跑，去心胸外科学习一阵子，然后再回来，把技术带回来，多好。 没想到方乐在江海雷面前也是这么一个态度。 “我知道，方乐中医水平不低，亲自尝过附子，胆子也大。” 江海雷点头。 方乐现在在西京医院最出名的就是尝附子事件了，其他科室很多医生可能不知道方乐徒手止血，不知道方乐还会正骨，可尝试附子，几乎人尽皆知。 甚至还有一些人私下里给方乐取了一个外号，叫方附子。 只不过这个外号在其他科室传的多，在急诊科传的少。 “除了中医方面，这小子徒手止血水平也相当高......” 韩胜学把上次胡洋的事情说了一遍，笑着道：“除此之外正骨水平也不低，目前还正在我们急诊科推广pdt。” “你还会pdt？” 江海雷又意外了一下。 作为西京医院心胸外科的科主任，秦州省全肺切除领域第一人，江海雷接触的人和圈子要比韩胜学广，去协和进修的时候，江海雷就知道pdt。 “会一些。” 方乐礼貌的道。 “能做pdt，就说明你切开做的不错，基本功够了。” 江海雷沉吟了一下：“然后问方乐，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心胸外科？” 韩胜学这一下可不高兴了：“小江，你这么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这有点不好吧？” 韩胜学是希望方乐跟着江海雷学习，可江海雷这么当面挖人，那就是不给他韩胜学面子了。 “据我所知，小方现在还只是实习生吧？” 江海雷才不鸟韩胜学呢，依旧平淡的道：“实习生都不算入职，怎么就是你们急诊科的人了，韩主任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嘶......” 韩胜学差点没气的骂娘。 特么，老子叫你一声小江，就是倚老卖老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方乐和江海雷 “老子这暴脾气......” 韩胜学又把自己的钥匙拿了出来，把办公室钥匙摘下来放在了办公桌上：“小方你晚上休息，就在我这儿睡，我先回了，累了一天腰酸背疼。” 说着，韩胜学就起身走人了。 原本韩胜学还打算站在边上听两句，可江海雷实在是不给他面子。 有心怼吧，还有点怼不过。 就讨厌这种年纪轻轻还水平高的，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办公室门打开，韩胜学就吓了一跳。 “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啊......” 办公室门口，高大伟、陈继东几个人正凑在边上偷听，韩胜学开门的时候，耳朵贴在门上的陈继东差点没栽进去。 刚才进办公室的时候，韩胜学心情好，可这会儿心情不好了。 江海雷是心胸外科的科主任，主任医师，和韩胜学一个级别，而且人家段位高，急诊科目前科室并不算大，韩主任有自知之明，怼不过呀。 怼不过，就只能忍。 可心里那是相当不舒服。 正好门口一群出气筒，韩主任就没客气，指着鼻子骂：“都没事干吗，凑在这儿干什么，真要没事干了，把病历多抄写两遍，多学点东西，一天天的......” 陈继东一群人被骂的战战兢兢的，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真要没事，把值班室卫生打扫一下，收拾一下，眼里没点活吗？” 韩胜学骂骂咧咧的退出了群聊......不对，是离开了值班室。 “我去，韩主任好吓人。” 等韩胜学走远，何耀平这才小声说道。 “看来江主任应该是没给韩主任留面子。” 陈继东猜测道，一边说，陈继东还偷偷看了一眼办公室，韩胜学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门又关了。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能把韩主任气成这样，刚才里面的情形可想而知。 这会儿江主任和方乐竟然还在里面？ 陈继东虽然被韩胜学骂了，可依旧操心着方乐。 韩胜学都气走了，方乐和江海雷还在，江主任这是气还没消？ 亦或者说韩主任见到拦不住，干脆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儿，陈继东的心情又好了。 方乐呀方乐，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招惹江主任？ 全院谁不知道江主任的脾气？ 他们白天跟着江海雷做手术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方乐竟然敢在全肺切除领域质疑江海雷？ 也不知道从哪儿看了点东西，就拿出来卖弄。 可惜，江主任不是韩主任，也不是郑医生。 不由的，陈继东就想起了那次韩胜学查房时候的情形，当时方乐也是当场卖弄了一番，让郑锦帆都有点目瞪口呆。 可惜喽，同样的招数在江主任这边不顶用了。 办公室里面，江海雷并没有在意韩胜学的离去，而是走到韩胜学的办公桌后面坐下，笑着对方乐说道：“你们韩主任已经走了，有什么想法你可以敞开说。” “我没什么想法。” 方乐道。 “真的没兴趣去我们心胸外科？” 江海雷问。 方乐道：“去学习一段时间，我还是有兴趣的，长期的话，我还是觉的自己留在急诊科合适。” “呵呵。” 江海雷笑了笑：“我现在倒是有点觉的，你刚才在会诊室那一番话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卖弄，可我想不通了，既然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现在却不愿意去我们心胸外科，这就奇怪了。” 当时程载明就看出方乐是故意的，江海雷作为当事人，反应慢了点，可这会儿也想明白了。 毕竟方乐说了那么一番话，对最终的确诊和治疗并没有什么帮助性。 方乐最后的治疗方案还是中医，患者今晚上持续用药，这才是方乐留下来值班的原因。 既然和治疗没关系，却故意说那么多，为什么？ 纯粹为了得罪人？ “江主任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能说是故意卖弄呢？” 方乐在江海雷面前可不会承认，缓缓道：“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内科还是外科，都是以治病救人为目的的，而不是单纯的为了治疗而治疗......” “特别是外科手术，作为外科医生，术前一定要有准确的评估......” “就今天的患者而言，患者年龄大，已经七十岁了，而且还有吸烟史，虽然已经戒烟三年了，可之前的影响还是要考虑在内的......” 江海雷和人辩论，倒是不生气，也不急眼，笑着道：“那么以你的意思呢，患者是肺肿瘤，倘若不做手术，就放任患者病情发展？” 方乐笑着问：“那么我请问江主任，以您的水平来看，患者行全肺切除，即便是手术顺利，发生并发症的概率有多高？” “就患者的情况而言，即便是手术顺利，出现术后并发症的概率也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江海雷实话实说。 “那么以江主任来看，患者术后预期相对好一些，术后能活几年？” 方乐又问。 “以我的手术水平，如果预后好一些，患者术后生存三年还是没问题的，患者已经七十岁了，多一年，赚一年。” 在这方面，江海雷还是很自信的。 “那么江主任考虑过患者如果进行保守治疗，又能有多大希望？” 方乐问。 “你这个问题问的就有点多余。” 江海雷道：“没有人愿意轻易做手术，这么大的手术患者和患者家属肯定是思前想后，要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做手术？” “是，江主任说的不错，我是问如果。” 方乐笑着道。 “这个我不好说。” 江海雷倒是没有杠，实事求是的道：“如果孙老或者程老出手，或许能帮患者延续三五年也未可知，可孙老和程老那样的中医名家毕竟不多。” “可江主任您这样的心胸外科专家同样不多。” 方乐笑着道：“咱们整个秦州省您在全肺切除术领域是第一人，您亲自来做这台手术，术后并发症的概率尚且有百分之三十，术后延寿三年，要是换了其他人呢？” “就今天患者的术后感染来说，程主任、韩主任以及田主任等人都觉的棘手，现在患者还在治疗中，如果患者这一关过不去呢？” 方乐继续问。 “这......” 江海雷若有所思。 既然是辩论，那就是实事求是，方乐说的江海雷之前没有多想，可这会儿细细一想，又觉的不无道理。 “所以你刚才说那么一番话的意思是？” 江海雷问道。 “不瞒江主任，我虽然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可我并不反感现代医学，也不歧视西医，中医有中医的优势，同样也有自己的不足，西医有自己的优势，同样也有自己的不足，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内科还是外科，在面对患者的时候，保命第一，可在救命之外，是不是可以考虑更合适患者的治疗方案？” 方乐道：“患者年龄大，又有吸烟史，发生术后感染和术后并发症的概率高，哪怕手术顺利，三年期间，患者依旧要接受治疗，生活治疗若何，风险和术后评估，各方面综合而言，这个手术是不是应该做？” “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考虑。” 江海雷道：“不过在实际的临床中，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意愿往往是很关键的，你觉得他不应该做，可他就是要做，你不给做，他就觉的你歧视他，亦或者觉的自己病情严重，医生都不敢做，你觉得他应该做，可他却觉的太危险，不愿意做，反而错过最佳的手术时机。” “江主任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是客观因素。” 方乐笑着道：“可咱们就事论事，今天的这一例患者呢，是患者家属要求一定要做？” “......” 江海雷张了张嘴。 要是就今天这一例而言的话，确实是他没有多说。 “你说的对。” 过了好一会儿，江海雷才说道：“别的不说，就患者术前，我要是多想，让韩主任参与会诊，以你的本事，或许真能免了患者这一刀。” 刚才在会诊室，孙清平和程康诚虽然都在，可事实上整个治疗过程，从检查到确诊然后到用药，都是方乐一手包办的。 虽然患者才用药时间不长，效果还不好说，可孙清平和程康诚能赞同方乐的方案，就说明方乐的方案没问题。 不说方乐对全肺切除术了解多少，就以方乐的中医水平而言，江海雷觉的方乐就有说这么一番话的资格。 患者的术后危急方乐都能处理，那么术前呢？ 而方乐人就在急诊科，还不像孙清平，早就退休了。 倘若今天白天手术的时候，术前会诊，多方参与，别人在不在不说，方乐在场，患者还需要手术吗？ 这个问题不确定，可毕竟是有概率的。 所以这会儿江海雷并不好反驳。 在任何时候，你的话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可和尊重，自身的水平是极为关键的，倘若方乐没有这个水平，那么刚才一番话，江海雷就可以认为你是瞎扯淡。 不做手术等死吗？ 你有办法？ 能的不行。 卖嘴，任何人都会，可单纯靠卖嘴，治不好病，也救不了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主任是讲理的 “真的没兴趣去我们心胸外科？”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江海雷看着时间不早了，准备走，忍不住再次询问方乐。 方乐的意思江海雷听明白了，要说刚才韩胜学在的时候，江海雷询问方乐也只是一时兴起的话，这会儿江海雷反而多了几分心动了。 “去不去都一样，以后有手术，江主任要是愿意带我，我肯定随叫随到。” 方乐笑着道。 “行，以后有手术，我喊你。” 江海雷站起身来，笑道：“怪不得你们韩主任这么放心的走人了，这是一点都不担心呀。” 和方乐聊了一会儿，江海雷是越发的有点喜欢方乐了。 江海雷这种人喜欢年轻人，特别是喜欢有本事的年轻人。 还是那句话，科主任自己的层次往往决定喜好，科主任学历高就喜欢学历高的，科主任年轻，就喜欢年轻的，不能说人人如此，最起码大多数都是如此。 方乐现在还是实习生，江海雷并不着急，他相信带着方乐多做几次手术，让方乐知道了他们心胸外科的地位，方乐会愿意去他们心胸外科的。 “谢谢江主任。” 方乐客气的道谢。 “那行。” 江海雷站起身：“不早了，我先走了，改天有机会我先看看你的水平，希望你不仅仅是嘴上厉害，别说你不想去我们心胸外科，就是想去，我们心胸外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说话间，江海雷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方乐也急忙起身相送。 办公室外面，陈继东等人依旧在偷听，虽然并不能听到什么，可一群人却在外面乐此不彼，甚至还有人在脑补。 毕竟韩胜学都被气走了，江海雷还能给方乐好脸色？ 陈继东也知道，哪怕江海雷训方乐一顿，其实对方乐也没什么影响，可这两天受了方乐不少气，方乐被江海雷训一顿，陈继东心中还是能舒服一些。 一分钟。 十分钟...... 足足过了四十多分钟，江海雷竟然还没出来，陈继东都等的有点心焦了。 说来也怪，自从方乐被韩胜学喊进办公室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小时了，来的患者竟然不多，何耀平和另一位住院医出去处理了一下，很快就回来了，江海雷和方乐依旧还在里面说着话。 “还没出来？” 有刚回来的住院医轻声问。 “没有呢。” 陈继东回答道。 “这么长时间？” “这算什么？” 陈继东低声道：“听说江主任有时候训人，一训就是大半个小时，怼人能怼几个小时，方......方医生这次真的是......” 陈继东原本打算说方乐来的，正说着想起高大伟和程云星也在，急忙改口，说成了方医生。 不管陈继东心中如何，明面上还是不敢得罪方乐的。 资深住院医不敢得罪实习生，陈继东都觉的很委屈，自己估计是有史以来头一份了。 “嘎吱！”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开了。 陈继东等人急忙闪开，同时看向门内。 江海雷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说着话：“下午都没吃饭，这会儿饿坏了。” “要不我请江主任吃泡面？” 方乐跟在边上，笑着道：“刚才我们韩主任还送了我一包泡面。” “算了吧，我还是回去吃，就不抢你的泡面了。” 江海雷笑道：“原本你们韩主任就对我有意见，我要是抢了你的泡面，你们韩主任还不和我拼命？” 听着江海雷和方乐有说有笑，看着江海雷脸上的笑容，门口的一群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海雷本就是属于那种不怎么喜欢笑的性格，平常不苟言笑，其实还挺酷的，笑起来反而不怎么好看。 像陈继东几位资深住院医还有高大伟这位资深主治，在医院这么多年，见过江海雷的次数肯定不少了，基本上每一次江海雷都是面无表情，从江海雷脸上看到笑容的次数还真不多。 今天这是见了鬼了吗？ 不是说在里面骂人吗？ 韩胜学不都气走了吗？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算怎么回事？ 方乐在江海雷面前好像和在韩胜学面前一般无二，还是那种表情，陈继东觉的方乐的表情都有点欠揍。 “那江主任慢走。” 方乐一直把江海雷送到值班室门口。 “行了，你去吧，改天我让人通知你，或许就是明天。” 江海雷一边走一边道。 “行，我等江主任通知。” 方乐笑着点头。 等江海雷走远，高大伟和程云星第一时间凑到了方乐边上。 程云星更是上上下下打量着方乐。 “有病？” 方乐瞪了一眼程云星。 “江主任没骂你？” 程云星有点奇怪，那可是江海雷呀，整个西京医院谁不知道，别说西京医院，就是整个秦州省各大医院，知道江海雷的科主任，见到江海雷都要忍让三分。 “江主任为什么要骂我？” 方乐笑着道：“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蛮不讲理，好赖不分？” “我怎么就蛮不讲理了，好赖不分了？” 程云星气呼呼的问。 他刚才在门口可是替方乐操心了半天了，竟然这么说他。 “你让高医生说。” 方乐一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一边道：“我整天苦口婆心的给你讲病案，给你分析病例，怎么也算你半个师父吧，没说给我倒杯茶？” 说着方乐还拿着自己刚才喝的杯子敲了敲，刚才正打算喝水呢，被韩胜学喊进去了。 “嗯，方医生说的对。” 高大伟笑着点头。 “你还吃我家饭了呢。” 程云星没好气的道：“天天蹭饭，你好意思？” “我吃的是程叔叔和刘阿姨家的饭，又没吃你的，你做的？” 方乐笑着道：“要不我明天去给刘阿姨说，以后不去了，星星不让我吃。” “啊.......” 星星同学快疯了。 方乐要是这么说，他妈还不骂他？ 他爸估计也要给他上课了。 边上陈继东几个人听着方乐和程云星逗嘴，都急的不行，说点正经事不好吗？ 这会儿一群人都很好奇，刚才在办公室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江海雷那种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人竟然和方乐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陈继东都有心骂一句程云星，你分不清主次吗？ 好在高大伟也好奇，等方乐和程云星逗了几句嘴，高大伟这才笑着问方乐：“方医生，您刚才和江主任在里面聊什么了？” “也就聊一些关于全肺切除方面的事情，还有外科手术术前方面的一些东西。” 方乐道：“今天这台手术，江主任做的有点冒失了。” 是的，到了这会儿，方乐依旧这么觉的。 在方乐看来，患者其实不应该做这一台手术，如果他来治疗，效果绝对要比做手术效果好。 江海雷说的没错，厉害的内科医生稀少，厉害的中医更少，可少不代表没有，万一有呢？ 从患者的病历来看，患者的手术也并不是非常危急，江海雷完全有时间组织术前会诊。 方乐自己就是医生，也清楚，一般自信的外科医生大都不会考虑太多，可这个思维是不正确的，是有欠缺的，方乐才刻意在会诊室提了一下，要是江海雷能听进去，多少也是有益的。 上辈子，方乐小时候跟着父亲的时候不多，跟着曾爷爷方远晨的时间多一些，十三岁之前几乎就是在医馆长大的。 方乐记得，曾爷爷方远晨给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做人，不要去试图改变整个世界，改变所有人，这样责任太大，难度也太大，好高骛远，可也不能不作为，以身作则，先从影响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影响一位是一位，善念和正义的传递不是一蹴而就的。” 方乐觉的曾爷爷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整个医疗环境方乐没办法彻底改变，那么多医生，方乐不可能都去干涉，可既然遇上了，说两句，江海雷能听，多少也算是好事。 “冒失？” 边上的陈继东听到方乐的话都吓傻了。 方乐竟然说江海雷的手术做的冒失了？ 高大伟也吞了吞口水：“方医生，您刚才当着江主任的面，没这么说吧？” “委婉的说了。” 方乐道。 “江主任没发火？” 高大伟嘴巴微张。 他是相信方乐的话的，虽然方乐的很多话听上去很吓人，听着就像是在吹牛，可你要是细细去对照，其实会发现，方乐从来不吹牛。 所以方乐说自己委婉的说了，高大伟是信的。 “说的有道理，江主任为什么要发火？” 方乐笑着道：“江主任还是讲理的，他要是真发火，我还瞧不上他。” 这是方乐的真话，就心肺手术而言，方乐的水平是很高的，如果江海雷人不错，有机会方乐倒是能指点一下江海雷，要是江海雷人不行，方乐还懒得搭理他呢。 什么博士研究生，什么第一人，这些光环对别人来说自然耀眼，对方乐来说，也就那样。 谁还不是个博士呢？ 重生前方乐也是博士研究生，手底下还带了好几位博士呢。 “瞧不上？” 边上陈继东等人都吓坏了，方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呀。 第一百七十章 产妇 听着方乐的话，陈继东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方乐这算是年少轻狂？ 还是不可一世？ 反正陈继东觉的方乐有点吹牛。 当着江海雷的面说江海雷冒失？ 哪怕是委婉的，江海雷都不可能忍。 陈继东估么着，方乐可能是说讨好的话了，方乐会说话，不知道怎么就说的江海雷高兴了。 至于这会儿，反正他们这些人胆子再大，也没人敢去给江海雷打小报告。 打小报告这种事那也要分阶级和对象的，还要分事大事小。 这会儿方乐要是说郑锦帆的坏话，陈继东倒是敢找机会在郑锦帆面前说一下，可他真没胆子去给江海雷说。 “对了方乐，刚才江主任说明天找你，找你干什么？” 星星同学也不是真生气，听了这一会儿，好奇心也上来了。 “说上手术的时候喊我。” 方乐再次敲了敲面前的杯子：“真不知道倒杯水？” “方医生，我去。” 边上的何耀平急忙拿起方乐的水杯，去边上倒水去了。 “做手术？” 陈继东直觉的心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海雷刚才的话他们可都听到了，刚才几个人还猜测什么事呢，原来是上手术？ 原本陈继东才找回了点优越感，觉的自己跟着江海雷上了一次大手术，可现在，方乐也要上了。 而替他之所以能上，是韩胜学点名，当时值班室也没人了，可方乐，那是江海雷亲自点将。 “方医生！” 陈继东还在发愣，何耀平已经给方乐泡了茶过来了。 95年这个时候，可没什么奶茶了之类的，就是茶叶，也不是寻常人天天都喝的起的，值班室也不提供公共的茶叶，无论茶叶好坏，都是医生们自己买的，然后藏在自己的柜子。 何耀平不仅仅给方乐倒了水，还放了自己藏在柜子里的茶叶。 “谢谢何医生。” 方乐笑着道了声谢。 “方医生客气了。” 何耀平急忙笑道。 刚才大家听陈继东吹牛逼，也就是听个热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 正如方乐那天给星星同学说的那样，人心复杂，但凡你比别人强一点，就有人嫉妒你，羡慕你，甚至背后诋毁你，巴不得你出点事。 可要是你要比别人强很多，那就有人敬你、怕你、巴结你。 无论陈继东亦或者何耀平等这些人心中怎么想，面上最起码现在是没几个人愿意得罪方乐，甚至有机会，还有的是人讨好。 陈继东也不过是觉的自己舔而不得罢了。 “呀，人不少。” 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声调笑，钱创明笑呵呵的走进了值班室。 “钱医生！” 陈继东急忙向钱创明打招呼。 钱创明是icu的主治医生，急诊科这边免不了和icu打交道，陈继东也认识钱创明。 “嗯！” 钱创明随意的向陈继东点了一下头，然后笑着向方乐走去。 “钱医生，喝茶。” 方乐笑着端起自己的茶杯。 “刚才正喝着呢。” 钱创明笑着道：“这会儿暂时没事，过来转一转，顺便给方医生汇报一下情况。” 白天的肺切除术后患者现在就住在icu，刚才患者术后感染，高热不退，腹胀腹痛，一群主任医师会诊，最终用的是方乐的治疗方案，而且目前患者还在用药中，今晚上患者确实是方乐全权负责，钱创明说汇报情况，虽然有开玩笑的意思，可也有据可依。 “没想到钱医生也喜欢开玩笑。” 方乐说着给钱创明拉了一把椅子，招呼钱创明坐下。 看着钱创明的表情，方乐就知道患者的情况不错。 “我可不是开玩笑呀。” 钱创明坐下之后，这才继续道：“按照方医生的方子，患者每30分钟用药一次，截止刚才已经服了三次了，现在体温37.8°c，腹胀腹痛都有所缓解。” 作为icu的值班医生，钱创明对患者的情况很了解。 之前患者高热不退，发烧已经到了39.8°c，而且腹胀腹痛严重，出现问题之后他们icu首先就采取了措施，可效果不佳，之后才邀请其他医生会诊，共同商议治疗方案。 患者是上午做的手术，手术结束的时候还不到两点，程载明给方乐打电话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患者是术后两个小时出现的问题，中间三个多小时，其他医生不可能干看着，肺切除手术术后感染，没人敢大意。 可那么多人愣是没办法，而患者用了方乐的方子，这才一个半小时，高热就持续减退。 越是清楚患者的情况，钱创明对方乐越是佩服，趁着这会儿科室那边情况稳定，钱创明这才亲自过来这边，为的也是和方乐套近乎。 “高热减退，说明正邪之争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这样我今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方乐笑着说道。 “高医生！” 方乐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口就有护士急匆匆过来通知：“来患者了。” “得！” 高大伟看了一眼方乐，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都说医院这地方邪门，怎么说的，方乐这才刚说完。 “我先去看看。” 说着话，高大伟就起身急匆匆向着值班室外面走去。 高大伟离去大概过了三分钟，刚才的护士又来了：“方医生，高医生让您去一下。” 这是高大伟也搞不定了。 “今晚上幸好方医生值班。” 等钱创明还有程云星跟着方乐离开值班室，何耀平这才带着庆幸的语气对边上的几个人说道。 “是呀。” 有住院医点着头：“高医生之前一直在处置室那边，虽然偶尔也参与急救，可相对来说某些方面就比不过其他主治医生了，要不是方医生在，这会儿估计该给王主任打电话了。” 住院医口中的王主任正是急诊科除却杨晓辉之外的另一位副主任，也正是今晚上的三线医生，只不过这会儿王主任还没露面罢了。 下午下班之后，副高级别的医生能在值班室睡觉的算很不错了，有的干脆回家睡觉了，有电话了来，没电话了不来。 这年月手机不普遍，也到了副高级别，家里都有座机的，哪怕没有，都要想办法装上。 毕竟装了座机，就能回家睡，要是没座机，就只能在值班室睡了，再自由的医生，出了事联系不上你，那也就没自由了。 “全肺切除，术后感染，方医生真的是太厉害了。” 何耀平继续说着。 “方医生还只是实习生呢。” 边上有住院医提醒道。 “真的不敢想象。”何耀平点着头。 “......” 站在边上的陈继东听着几个人说话，好半天不知道怎么插嘴，就好像一瞬间，他就被排挤了，被孤立了。 这会儿才没人在意陈继东呢。 之前大家不在一个小组，接触不多，今晚上正好方乐过来值班，就这么几个人，谁还在乎陈继东呀。 那个傻子，刚才还吹牛逼。 别说上了全肺切除，就是上了心脏移植手术，那也是拉钩的，人家方医生哪怕不会做手术，中医水平就够了，连这个都看不清。 何耀平心中都有点冷笑。 方乐也就是会的多了，很容易让人忽视某方面。 钱创明还有程云星跟着方乐走进诊室的时候，高大伟正在给患者做检查。 高大伟的对面坐了一位二十三四岁样子的女性患者，患者穿着棉衣，头上还戴着白色的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看上去像是产妇。 患者边上站着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正是患者的丈夫和婆婆。 “方医生！” 看到方乐进来，高大伟急忙起身。 外科方面的一些病症或者急诊抢救，高大伟还凑合，可要说内科病症，高大伟就不行了，患者是科室值班室那边送过来的，高大伟要是处理不了，就要请外援了，好在今晚上方乐在。 方乐走过去，在高大伟原本坐的椅子上坐下，一边观察一边问：“产后多久了？” “半个月，还在坐月子呢。” 边上产妇的婆婆就急忙道：“而且还在喂着孩子，小诊所我们也不放心，好在离咱们医院不算远。” “嗯。” 方乐点了点头。 孕期产妇和产后产妇在治疗上一直忌讳就是比较多的，这年月，乡村那边其实还没那么多讲究，家里穷，条件差，可在西京市，相对来说家境好一些的人家，就开始注意了。 吃药用药，不仅要考虑治病，还要考虑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病其实不算什么大病，确实只是感冒，可患者是产妇，十个医生八个都会谨慎。 “很热？” 方乐又观察了一下产妇的脸色，问产妇。 产妇穿的不少，额头上脸上都是汗水，前额的秀发都湿了。 “嗯，白天的时候就有点发烧，后背也怕冷，鼻子也不舒服，就是感冒了，可不敢乱吃药，就一直没管，睡了一觉，晚上起来感觉更热了，还不停的出汗。” 产妇点头道。 “是醒着的时候出汗还是睡着了醒来发现出了好多汗？”方乐又问道。 要是醒着出汗，一般属于自汗，要是睡着了之后醒来发现出了好多汗，就属于盗汗，这是有区别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方附子 “醒着的时候出，睡着了醒来还是出，就是不停的出汗。” 产妇说道。 “星星！” 方乐喊了一声程云星，程云星急忙凑到方乐边上。 “来，换你来。” 方乐站起身，把位子让给程云星。 最先是高大伟，然后是方乐，现在方乐又换了程云星，患者的婆婆有点不乐意了：“我说医生，你们看病就看病，能不能不拿我儿媳妇做实验，我儿媳妇还病着呢。” 程云星被患者的婆婆一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回头看向方乐。 “这可不是做实验，而是会诊。” 方乐还没说话，高大伟就笑着道：“我们三位医生，互相讨论，这待遇可不常有。” “以为我不知道呢？” 患者的婆婆伸手一指方乐和程云星：“那两明显就是你带的学生，用我儿媳妇练手呢。” “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像是小白脸，一个长的呆呆傻傻的，像是........” 患者的丈夫急忙拉了一把自己的老妈。 程云星差点没当场抑郁了。 你说两个人都是学徒也就罢了，后面的评价算怎么回事？ 方乐确实像小白脸，自己哪儿呆呆傻傻了？ “医生您别介意，我妈就是话多，没别的意思。” 患者的丈夫急忙客气的解释。 “没事。” 高大伟笑着道：“其实不管是学生也好，学徒也罢，人多了总是好事，哪怕是学徒，有时候也能发现一些问题，人多了，观察的也就细致，出错的概率也就低，你们说呢？” “您说的对。” 患者的丈夫笑着点头。 高大伟是老油条了，应付患者和患者家属很有一套。 而且类似这样的话，也就高大伟说了有效果，方乐说的都不行，高大伟四十岁的年龄，再加上远超自身年龄的苍老面庞，是比较能引起患者和患者家属信赖的。 喝酒要喝陈酿，看医生要看年龄，这几乎是大多数人的常识。 “检查吧。” 方乐就站在程云星边上。 “除了出汗，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程云星坐好，一边在处方本上登记一边询问。 毕竟是中医世家出身的孩子，星星同学还是有坐诊经验的，上阵之后倒也不慌。 “就是害怕冷，还有头疼，还有就是感觉到四肢关节都好像冒冷气，也有点疼，就像是有点抽......” 产妇认真的说着。 方乐站在边上，看着程云星在处方本上登记：“出汗、恶寒、头疼、四肢关节拘挛。” “有恶寒和头疼，说明表证没有解除......” 程云星对产妇说了一句，然后给产妇诊脉，之后查看舌苔。 “脉沉细略数，舌质淡红，苔薄白。” 检查过后，程云星把自己的检查结果再次记录了下来，问：“确定没有吃过药？” “肯定没有呀，我家媳妇还喂孩子呢。” 产妇的婆婆马上就道。 只是产妇的眼神明显有点闪躲。 “我当时难受的不行，就喝了两包感冒灵。” 产妇弱弱的说道。 “你这孩子......” 产妇的婆婆一听，马上就炸刺了：“怎么还偷偷喝药呢。” “你们又不让我喝，我难受。” 产妇有点委屈。 产妇毕竟也才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年龄不大，应该是有点怕婆婆，可年轻人也总有自己的想法。 “那怎么还喝两包呢，一包就够了。” 产妇的婆婆都快跳脚了。 “你们总是看着我，我偷偷喝，就想着多喝一包，好的快。” 产妇低声道。 “你这孩子。” 产妇的婆婆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得出，产妇的婆婆在家里应该地位高，管的严，可对儿媳妇还是很不错的，儿媳妇虽然有点委屈，却没多少埋怨。 “这是产后身体虚弱，有感冒后服用发汗药过量，应该及时补液，要不然容易引起水电解质紊乱.......” 高大伟忍不住插嘴，只是话没说完，就想到方乐在边上，他这不适合插嘴。 “星星觉的呢？” 方乐问程云星。 “我觉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止汗，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进一步伤及阴液。” 程云星一边说一边观察患者：“从状态来看，患者虽然出汗不止，可情况还算不错，不用着急补液。” 方乐没说话，却在心中给程云星点了一个赞。 星星同学的水平和见识还是可以的。 在这种情况下，程云星能抓住患者汗出不止这个主证，这一点就很不错。 这个病症，说复杂，其实也不算多复杂，可要说简单，其实也谈不上多么简单。 其实最麻烦的就是患者是产妇，产后才半个月，还在哺乳期，要是排除这一点，这种感冒这年头不少人都不看医生，都是自己吃药的，撑不住了才去诊所，医院是下下之选。 毕竟哪怕再小的病，进了医院，花费再少，也至少是外面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程云星看了一眼方乐，见到方乐没吭声，就开始写处方了。 写好处方，程云星然后看向方乐。 “桂枝汤？” 方乐就站在边上，看着程云星写的处方，问：“为什么考虑用桂枝汤，桂枝汤可是发汗剂呀。” “太阳病外证未解，伴有体质虚弱，是可以用桂枝汤发汗，但是桂枝汤本身的药汗作用却可以制止病汗。” 程云星没好气的解释道。 方乐还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呢。 “《黄帝内经》中就有记载，人有热，饮食下位，其气未定，汗则出，或出于面，或出于背......此外伤于风，内开腠理，毛蒸理泄，卫气走之，固不得循其道........” “嗯，说的不错。”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过程云星写好的处方，在后面加了一味药。” “附子？” 程云星看着方乐加的药，嘴巴微张。 “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寒，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方乐把方子放到了程云星面前。 “可患者......” 程云星话说了一半，没继续往下说。 他其实想说，可患者是哺乳期的产妇呀，这附子都能随便用？ 可想到方乐的水平还有那天方乐做的实验，程云星又说不下去了。 “患者是产妇？” 方乐笑着问。 “嗯。” 程云星点着头。 方乐又把处方拿了过来，拿过笔在上面加了几味药。 “黄芪、当归？” 程云星看着方乐加的药，若有所思。 “考虑到患者产后气血大亏，可以加一点补气养血的药物。” 方乐给程云星解释了一下，道：“按方重新拟方吧，注意剂量。” 程云星重新拿了一张处方单，照着方乐修改的重新抄写了一边，然后斟酌了剂量。 “拿去抓药吧，回去按方服用。” 方乐接过药方，查看了一下，确认无误，然后把方子递给患者。 “谢谢。” 患者道了声谢，患者的丈夫搀扶起患者。 患者的婆婆还有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多说。 高大伟没吭声，方乐两个小年轻还是让患者的婆婆有点不放心。 等患者一家三口走后，程云星还坐在就诊桌后面愣神呢。 方乐没有搭理程云星，直接出了诊室，高大伟急忙追了上来。 “方医生，不管他？” 高大伟追上来问。 “让他自己想，自己能相通才是最好的，哪怕想不通，多想一会儿也是好事。” 方乐一边走一边道。 “嗯。” 高大伟点着头：“方医生真是良苦用心，我刚进医院那会儿，要是有人这么手把手带着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咸鱼。” “程主任的儿子，程老的孙子，从小就有人手把手带着。” 方乐笑着道：“还是人笨，人笨就没办法。” “方乐。” 后面程云星气呼呼的喊道。 “哈哈，想通了？” 方乐笑着问，其实方乐就是察觉到程云星追上来了，才故意那么说的。 “我想明白了。” 程云星道：“患者的症状虽然是汗出不止，但是患者的汗出不止是因为服用发汗药过量导致的，发汗太过，卫阳受损，所以这个时候不仅仅要止汗，还要温补阳气，卫阳充实才能固表，而附子回阳救逆，助火补阳，最为合适。” “不错，不错。” 方乐笑着道：“看来还不算太笨，患者的汗出有阴，所以一定要明白病因，从根源着手，急则救命，缓则治本，患者病情不危，就要考虑标本兼治，倘若不温补阳气，只是单纯的补阴，无论如何补，都是无根之水，最终还是会被耗损掉的。” “至于附子。” 方乐道：“中医治病靠的是药材的偏性，只要辨证准确，用药无误，不存在副作用，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方中还有附子？” 高大伟后知后觉。 他不懂中医，也相信方乐的水平，刚才压根就没看药方，没想到方中还有附子，怪不得程云星愣了那么半天。 “凡大医，必用附子，不会用附子者皆庸医。” 方乐笑着道。 “怪不得有人叫你方附子。” 程云星轻声嘀咕。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急性阑尾炎 刚刚走进值班室，方乐的手机就响了，是张曦月打过来的。 这个点，张曦月总是会和方乐隔三差五的煲一会儿电话粥，刚才张曦月打座机没打通，这才打了手机。 “今天在科室值夜班呢。” 方乐拿着手机，一边和张曦月说着话，一边进了韩胜学办公室。 看着方乐一边拿着手机打着电话，一边进了韩胜学的办公室，值班室内的几位住院医又是一阵羡慕。 何耀平看着陈继东都有点同情。 人家方医生要颜值有颜值，要水平有水平，拿的起手机，肯定也不差钱，何耀平都不知道陈继东和人家方乐比个什么劲。 真要说，方乐目前也就和黄晓龙几个人走的近，郭军依旧没能融入方乐的圈子呢，就因为人家做手术不带你？ 这世上的好事要是那么容易，那大家还争什么？ 方乐在韩胜学的值班室和张曦月通着电话，程云星则在值班室把刚才患者的病案抄写整理了一遍，然后又把方乐改过的方子详细的看了好多遍。 这几天跟着方乐在急诊科这边，程云星的感触其实还是挺深的。 虽然程云星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医生，可都是医生也不见得都会教人，都会带学生，有的学生天赋高，有的学生天赋差。 聪明的学生哪怕老师水平差一些，依旧不影响学业，可笨一点的孩子，老师水平差了，真的是影响一辈子，断茬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张曦月现在还和白素雪在万江集团的一些工厂还有零售店参观学习，还去了万江集团产品的一些销售现场。 虽然才去了江中那边半个多月，张曦月的眼界确实开阔了不少，兴致勃勃的给方乐说着，自己都去哪哪儿，干了什么，学了什么。 “行程安排的这么满？” 方乐笑着问。 “是我要求的，我想尽快多接触一些东西。” 张曦月道：“白姐姐给我说，我其实不需要了解太高深的东西，只需要了解市场，掌控大局就行了。” “嗯，小白说的也不错。” 方乐道：“当领导，最主要的就是大局观，会用人，不要被人糊弄了，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 “我不怕，不是有你吗，我要是不会，就问你。” 张曦月笑着道。 “还是小白教你的？” 方乐笑着问，以前张曦月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白姐姐不让我说。”张曦月有点心虚。 白素雪交代的好好的，她和方乐一说话，就被方乐看出来了。 “她不让你说，你才要说，笨蛋。” 方乐笑骂道：“咱们才是自己人，小白是外人，你可以表现的对她很信任，但是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嗯，我知道呢。” 张曦月听着方乐说白素雪是外人，就更显几分高兴。 和白素雪接触的时间越长，张曦月也越发现白素雪的优秀，心中多少还是有点胡思乱想的。 “喵呜，喵呜......” 就在方乐和张曦月在韩胜学的办公室通话的时候，医院外面急促的救护车声由远而近。 “通知方医生！” 高大伟才刚刚喝了两口热茶，听到急救车的鸣笛声，急忙起身：“陈继东，何耀平，准备推车，同时通知护士，黄晓龙呢，今晚上怎么没见到人？” “今天周末，黄总回家了。” 何耀平一边急忙起身，一边对高大伟说道。 无论他们这些人在乎不在乎高大伟，背后怎么说高大伟，遇到事情，现场高大伟是唯一的二线，他们就必须听从。 “高医生，要通知郑医生吗？” 陈继东问高大伟。 “还没见到患者，乱什么？” 高大伟板着脸训斥道：“先做准备。” “我去叫方乐。” 程云星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去值班室喊方乐了。 “其他人，应急通道等候。” 高大伟一边向值班室外面走，一边吐槽：“都怪方医生，乌鸦嘴，说什么好好睡觉.......” 方乐和程云星赶到急诊通道口的时候，患者已经被高大伟几个人抬上了推车，方乐走到近前，高大伟正在给患者做检查。 “急腹痛，高热。” 高大伟一边检查，一边对方乐说道。 “我看看。” 方乐让高大伟让开位置，一边跟着平车走，一边开始给患者做检查。 患者是一位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今年正上初三，后面还跟着孩子的爸爸妈妈。 “家属呢，详细说说情况。” 方乐一边检查，一边问。 孩子的爸爸急忙上前，一边跟在边上走，一边道：“下午的时候就喊肚子有点疼，疼的不厉害，我们也没太在意，还以为是懒的做作业呢，明天就礼拜一了，我还训了他一顿。” 孩子的爸爸在边上说着。 大概是下午吃过晚饭，孩子就说肚子疼，孩子的爸爸以为是懒，不想做作业，还训了一顿，孩子趴着做作业，到了八点多疼的厉害了，家里人这才看着不像是装，以为是胃疼，给吃了点止疼片和胃药，没想到疼的越发厉害，这才打了120。 “也就是说从说肚子疼到现在也就三四个小时？”方乐问。 “嗯，差不多。” 孩子的爸爸点点头。 “三四个小时，现在就疼成这样子。” 方乐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压迫左下腹，再用左手挤压近侧结肠...... “方医生，您怀疑是急性阑尾炎？” 高大伟看到方乐的手法，询问道。 方乐的这种手法，正是检查急性阑尾炎的手法之一。 “嗯，猜测是急性阑尾炎。” 方乐一边观察孩子的反应，一边对高大伟说道：“而且我猜测不是单纯的急性阑尾炎，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急性阑尾炎，可以确定了。” 方乐对高大伟说道：“我刚才摁压的时候，患者明显疼痛加剧，可以确定是阑尾炎。” “那怎么办，要打电话通知普外吗？” 高大伟问道。 阑尾炎手术，高大伟可不会做。 “不着急。” 说话间，方乐已经在给患者诊脉了。 “急性阑尾炎疼痛没有这么严重，大多是反射性疼痛，刚才患者虽然有反射加剧，可并不只是单纯的反射疼痛。” “而且高热不退，意识都有点昏迷了。” “医生，确定是阑尾炎？” 边上孩子的爸爸也听到了方乐的判断，急忙问。 “现在可以确定，是有阑尾炎，但是并不单纯。” 方乐说道。 “医生，阑尾炎是要做手术吧？” 孩子的爸爸听话只听一半，急忙道：“能不做手术咱们还是不要做手术，孩子今年初三，快中考了，这要是做个手术，还不得耽误？” “现在不仅仅是阑尾炎，还有别的情况待查。” 高大伟板着脸对孩子的爸爸说道：“具体的要根据情况再说，这会儿是不是做手术还不确定。” “待查，这怎么还有别的事？” 孩子的妈妈也跟在边上，听的都快哭了：“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子？” 说话间，到了抢救室门口，方乐等人推着患者进了抢救室，患者家属留在了外面。 “醒一醒！” 方乐摸过脉，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脸颊，孩子被方乐拍打了两下，稍微有了点意识。 “还有意识反应。” 方乐一边说，一边问：“想尿吗？” “何耀平。” 方乐喊了一声。 “方医生。” 何耀平急忙应道。 “问一下，先验个尿。” “知道了，方医生。” 何耀平应了一声，走上前像方乐一样，轻轻拍打了两下孩子，让孩子清醒了些，接了点尿，让人送去化验。 何耀平给孩子接尿的时候，方乐走到边上，已经迅速的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程云星：“带着患者家属去交费抓药，办理住院手续。” 程云星也没多问，急忙拿着方子出去了。 “方医生，除了阑尾炎，您还怀疑什么情况？” 高大伟轻声问方乐。 “看症状，应该还有腹膜炎，具体的等查了尿再说。” “急性阑尾炎合并腹膜炎？” 高大伟问。 “我怀疑是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和弥漫性腹膜炎。” 方乐说道。 “嘶！” 高大伟吸了一口凉气，急性阑尾炎和弥漫性腹膜炎，这个比较棘手了。 最让高大伟奇怪的是，方乐刚才竟然开的是中药。 这会儿不需要做手术吗？ 刚才高大伟还以为方乐要做阑尾炎手术呢，心中都在纠结，方乐要是打算做，他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您用中医的法子，怎么还让验尿？” 高大伟又问方乐。 “总要给患者家属一个交代嘛。” 方乐道：“患者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做个检查，确诊了，和患者家属好沟通，现代医学的病名大多人接受起来直白一些。” 这一点也是方乐跟着他父亲学的。 中医的一些说法确实绕口，这个绕口不是中医绕口，而是现在人把老祖宗的东西丢了，古文不通，文言文不懂，中医的说法听不明白，反过来说中医故弄玄虚。 “您摸脉就能摸出来？” 高大伟惊讶的问。 “你想多了。” 方乐回了高大伟一句。 之所以能判断是方乐重生前就在急诊科，急诊经验丰富，判断患者有可能是阑尾炎和弥漫性腹膜炎也是方乐根据前世经验判断的，要是没有相关经验，孙清平来了都猜不出患者究竟是患了西医的什么病。 不是一个概念，没办法类比。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五位主任医师 “做个穿刺吧。” 方乐对高大伟说道。 “好。” 高大伟点了点头，亲自给患者做了一个穿刺检查。 “方医生！” 高大伟拿着注射器到了方乐边上，注射器里面是脓性液体。 一边让方乐查看，高大伟一边在心中惊叹。 真的是没见过方乐这样的人。 中医懂，外科懂，没想到内科也懂，判断之精准，让高大伟有点难以置信。 “嗯。” 方乐点了点头。 判断归判断，现代医学更不能单纯的以判断来确诊，单纯的判断，除非是紧急情况，要不然，该做的一些检查还是要做的。 中医和西医最大的区别就是，中医更依赖于个人判断，而现代医学则更相信数据。 “方医生！” 何耀平一直等着检查结果出来，这才拿着检查单急匆匆的过来了，不仅仅有尿检，还有血检。 “白细胞16000、中性90？” 看着何耀平拿来的化验结果，高大伟又吃了一惊：“方医生，看来你猜的没错，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合并弥漫性腹膜炎。” “和患者家属沟通，然后安排住院，今天晚上注意观察。” 方乐刚才就已经下了处方，这会儿其实也就是等结果，两边都没耽误。 “我亲自去吧。” 高大伟说着话，出了抢救室，去找患者家属沟通去了，方乐也没多留，直接回了值班室。 方剂两小时服一次，连用两剂，第一剂药用过，患者高热减退，方乐就回韩胜学的办公室休息去了，后续没有再操心。 后半夜，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来患者，亦或者说来的患者其他人都能处理，反正没人打扰方乐，方乐一直睡到早上六点半才醒来。 “方医生醒了。” 方乐从韩胜学的办公室出来，外面值班室，高大伟就笑着向方乐打招呼。 “高医生一夜没睡？” 方乐问。 “睡了一会儿，我其实才醒没一会儿，泡了杯茶。”高大伟笑着道。 “我先去洗把脸。” 方乐先去洗了把脸，过来的时候何耀平已经给方乐泡了茶水了，程云星也在了，而且桌上还放着早点。 “一夜没睡？” 方乐笑着问程云星。 “睡了一会儿，在值班室睡的。” 程云星很显然没睡好，还打着哈欠。 “怎么没进来？”方乐笑着问。 “你不是嫌弃我打呼噜吗？”程云星撇嘴。 “星星昨晚上一直在研究你开的方子，研究到两三点，自己趴在办公桌上就睡着了。” 高大伟笑着对方乐说道。 “嗯，不错，孺子可教。”方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惹来程云星嫌弃的眼神。 早点是程云星出去买的，茶是何耀平泡的，因为给方乐泡了茶就在边上，何耀平也有幸分到了程云星买回来的一个包子，这可把何耀平开心坏了，同样也把不远处的陈继东气坏了。 陈继东就有点想不明白，他也给方乐泡过茶，之前也巴结过方乐，为什么方乐就那么不待见他？ ...... “韩主任，江主任，程主任......” 早上韩胜学是和程载明、江海雷等昨晚一起会诊的五位其他科室的主任医师一起来到科室的。 早上一大早，韩胜学几个人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icu，先了解昨天晚上患者的情况，从icu出来，顺便就先来了急诊科这边。 因为在icu那边耽误了一小会儿，韩胜学过来的时候科室这边已经交接班了，不少医生都去忙了，值班室医生并不算多，韩胜学几个人进值班室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出门的黄晓龙。 “昨晚科室没出什么事吧？” 韩胜学一边带着程载明和江海雷往进走，一边顺嘴问了黄晓龙一声。 “昨晚我回家了，不过刚来的时候我听说昨晚十点左右来了一例急诊，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合并弥漫性腹膜炎。” “什么？” 原本韩胜学只是随意一问，听到黄晓龙的话，韩胜学的脚步下意识的就停下来了，跟着韩胜学一块的江海雷和程载明几个人也是一样，都看向黄晓龙。 “患者是怎么处理的，普外吗？” 韩胜学问。 “是方医生处理的。”黄晓龙答道。 “方乐？” 韩胜学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方乐还能做阑尾切除？” 虽然方乐会的已经不少了，可会做阑尾切除还是让韩胜学有点难以置信。 95年这个时候，微创介入还没有开始全面普及，阑尾切除普遍还都是开腹，开腹在外科来说虽然算是常规操作，可也并非小手术。 开腹和方乐做的气管切开意义又是不同的。 “方医生并没有做手术，用的是中药汤剂。“ 黄晓龙道：“我上班之后了解过情况，患者昨晚来的时候高热，39.4°c，昨晚两小时用药一次，腹泻了好几次，早上高热已经减退，体温是37.2°c，腹痛和阑尾疼痛已经明显缓解了。” “患者人呢？” 韩胜学还没来得及询问，江海雷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留观室16号床。”黄晓龙急忙答道。 “走，去看看。” 江海雷一马当先，先走一步，显得有点迫切。 “不是，这小江怎么回事？” 韩胜学有点疑惑：“患者是阑尾炎，又不是肺部肿瘤，他怎么比我还上心？” “人家那是对方乐上心。” 程载明说着话也追了上去。 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别说江海雷好奇，程载明都好奇了。 很多了解中医的一些人，或者说稍微懂一些听过的一些人都知道，阑尾炎这个病症是被拿来攻击中医最多的一个病了。 在青霉素没有被发现之前，在西医没有传进来之前，阑尾炎可以说是死亡率相当高的一种病了。 现在不少人把阑尾炎和传统医学里的肠痈化为一类，其实准确的说，阑尾炎属于肠痈，可肠痈并不仅仅包括阑尾炎。 肠痈这个病名出自《素问·厥论》，常见于急腹症，属急腹症范畴，像现代医学的肠溃疡、阑尾炎等病症都能划分到肠痈里面。 不可否认的是，肠痈确实不好治，特别是化脓性、坏死型，确实是相当棘手的，因而在外科手术普及之前，阑尾炎或者肠坏死一类的病症死亡率确实高。 可高，并不代表中医就治不好阑尾炎，还是那句话，中医治病，更看重人，医生的个人水平相当关键。 程载明自己就是中医，而且还是主任医师，所以程载明很清楚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合并急性弥漫性腹膜炎的棘手。 急诊科的留观室要比专科科室的病房更宽大一些，一间留观室里面的床位要更多，16号病床，韩新武和妻子陪在病床边上，病床上是韩新武16岁的儿子韩冬冬。 “都是爸不对。” 韩新武坐在病床边上，还给儿子回着话：“谁让你两天都不做作业，眼看着今天就要上学了，又给我说肚子疼。” “我这两天本来就不舒服。” 韩冬冬趁着生病，还带了几分傲娇。 对于孩子来说，生病的时候是最能给父母撒娇的时候了，特别是病严重一些，往常严厉的父母都能变得柔和，平常不敢要或者不能要的东西都能趁机要一下，平常不敢说或者不能说的话都能趁机说一下。 要不是生病真的难受，还时不时的要打针，甚至不是受疼的话，不少孩子可能都期盼着自己整天病着。 越是小一些的孩子，其实越是对生病概念不大，侥幸心理也更大，总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很遥远，而且也体会不到父母的艰辛，不知道住院要花很多钱，亦或者体会不到很多钱来之不易。 “是爸爸的错。” 韩新武陪着笑：“咱们现在什么也不想，好好养病，等病养好了，好好学习，把欠的课补回来，中考结束，爸爸带你去秦岭山上玩。” “我要去动物园。” 韩冬冬道。 “好，去动物园。” 韩新武点着头。 “我出院了就想去。”韩冬冬得寸进尺。 “你现在初三了，学习任务重。”韩新武耐心的劝说。 “我就想去嘛，去了之后我就好好复习，心不慌。”韩冬冬说着又开始皱眉了。 初三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好，出院了就去。” 韩新武无奈的点头。 父子俩正说着，不远处江海雷、程载明、韩胜学等五位主任医师急匆匆的向着这边走来。 主任医师，除了江海雷年轻一些，又比较注意看上去年龄不算太大，其他人可都是五十岁出头，这么几位老医生一起过来，瞬间就引起留观室不少病床的恐慌了。 甚至有人还认出了急诊科主任韩胜学。 “16号床？” 江海雷到了韩冬冬的病床边上，看着床头的床号，还同时询问。 “啊，是。” 韩新武就坐在病床边上，一抬头就看到了江海雷的胸牌。 主任医师，江海雷！ 看到江海雷的胸牌，韩新武就是一愣，程载明就到了，韩新武下意识的转移目光，就看到了程载明的胸牌。 主任医师，程载明。 看着一路急匆匆过来的五位医生，看着五个人胸前的胸牌，韩新武只觉的眼前发黑，头昏脑涨，扑通一声就顺着病床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患者的情况不错 韩新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上韩新武的妻子也有点发愣。 昨晚韩冬冬送来的时候看上去就挺严重，到了医院方乐先说了是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又说了待查什么的，当时就让韩新武夫妻俩很担忧。 然后高大伟出来给他们说情况，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合并弥漫性腹膜炎。 九十年代，文化普及程度和后世更是没法比，韩冬冬已经16岁了，韩新武夫妻俩个人都快四十岁了，可以说就没上过什么学。 这个时候又不像后十来年，网上什么都有，一些人哪怕不懂医，也都网上百度，弥漫性腹膜炎是什么，肺炎是什么，多少知道点。 韩新武两口子也就知道阑尾炎不算严重，那什么弥漫性腹膜炎就让两口子很揪心了。 事实上韩冬冬的情况确实不轻，用中医的话来说，有热毒攻心犯脑的危险，高大伟和两口子沟通的时候，自然也把能说的都说了。 昨晚上用药，两小时一次，连续两剂，吃中药两小时一剂，这种吃法，都是危重急症才会遇到的。 两个人是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好在吃过第二剂药，早上五六点钟，韩冬冬的发热就开始减退，疼痛也逐渐减轻，让韩新武两口子松了口气。 儿子情况越发好，韩新武才有心情和儿子开玩笑。 这刚心情好点，就有五位医生急匆匆来了，而且还都是主任医师。 西京医院医生的胸牌上面也有科室，只不过科室是上面很小的几个字，职称和名字是最显眼的，韩新武压根就没注意到是哪个科室的，只看到来了五位主任医师。 当然，就算知道是哪个科室的，依旧很吓人了。 主任医师呀。 西京医院的主任医师那可不是大街上的白菜，在业内地位是相当高的。 大多数患者住两三天院，都不一定能遇到主任医师，这现在一大早就来了五个，韩新武没有吓的当场晕过去，都算是素质比较好了。 对当父母的人来说，有时候有些病放在自己身上，或许还好承受一些，可要是放在子女身上，那担忧，那牵挂，要比自己生病难受痛苦的多。 “你这是怎么了？” 江海雷急忙上前去拉韩新武。 怎么好端端的就坐地上去了？ 韩新武也把江海雷吓一跳。 “医生，主任，我儿子.......我儿子......” 韩新武结结巴巴了半天：“要不咱们出去说吧？” “让你们急匆匆的，看把人家吓到了吧？” 韩胜学毕竟是老急诊，遇到的事情要比专科科室多一些，看着韩新武结结巴巴的样子，就猜出了大概。 “别担心，我们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做个检查。” 韩胜学笑着对韩新武说道。 “就做个检查？” 韩新武压根不信：“我说主任，我们是患者家属，有知情权，可你们这样子.......” 特么五位主任医师一块过来检查？ 韩新武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可能认识字，也知道主任医师是什么东东。 哪怕不知道，主任这两个字就不一般了。 韩胜学是解释了好半天，这才让韩新武安心。 “这儿疼吗？” “什么样的疼？” “疼的厉害吗？” 韩胜学给韩新武解释的时候，江海雷已经给韩冬冬做检查了，先做过体格检查，然后带着听诊器听了一下。 江海雷做过检查，程载明还给摸了脉，询问了一下症状。 做过检查，江海雷也不说话，就招呼走人。 “韩主任，我儿子真没事？” 几个人准备走，韩新武又一把拉住了韩胜学。 “恢复的挺不错的，不要太担心，昨晚的诊断和治疗没有问题。” 韩胜学又给保证了一番，这才走脱。 “江主任，你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究竟什么意思？” 韩胜学没好气的问江海雷。 “昨晚上方乐给我说，我的手术做的有点冒失了，术前如果多考虑，或者召集其他科室医生会诊，患者或许能免除手术之苦。” “方乐竟然说江主任你手术做的冒失？” 田主任有点不信：“江主任没开玩笑吧，实习生有这个胆子？” 程载明都无语了，他昨晚叮嘱了半天，方乐最后在会诊室都提了一嘴，倒是没说冒失，没想到后来单独给江海雷说了。 程载明不知道的是，方乐没直说，可江海雷听出来了。 不过这个并不重要，了解江海雷的人都知道，委婉和直接没什么区别，有时候你直接一点，江海雷还更瞧的起你。 江海雷缓缓道：“嗯，昨晚说过，听过之后我也觉的方乐说的有点道理，可回去之后想了想，也不觉的自己就有什么大错......” 还觉的有道理？ 田主任和程载明觉的自己有点幻听。 这话是江海雷能说出来的？ 韩胜学昨晚见过江海雷对方乐的态度，倒是没有太惊讶，问江海雷：“所以刚才听到16床患者的情况，你就急了？” “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合并弥漫性腹膜炎，这种情况，送来急诊，马上安排手术几乎是最佳选择，可......” 江海雷说着顿了顿：“患者的情况看上去不错。” 说到最后，江海雷的声音都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就像是没了力气。 这一刻，江海雷的心情是复杂的。 昨晚上方乐说了不少，江海雷也表示认可，可毕竟都是理论层面的东西，很多事情都要建立在理想化的基础上。 可今天早上，韩冬冬的情况就给江海雷实实在在的上了一课。 急性化脓性阑尾炎，这种情况，手术选择几乎都没什么好犹豫的，可就是这样的情况，方乐采用中医的治疗方案，患者高热减退，疼痛缓解。 从目前看来，最起码16床的患者已经避免了一次开腹手术。 阑尾切除，算不上什么大手术，可再小的手术都有风险，都有并发症的可能，16岁的孩子，开腹切除阑尾，多少都有影响，万一再有什么并发症，影响就更大了。 这一刻，江海雷有点忍不住深思。 “方乐这小子......” 明白了江海雷刚才急匆匆的原因，韩胜学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走了之后那小子竟然还和江海雷辩论了，说江海雷手术做的冒失？ 这胆子。 最让韩胜学惊讶的是，方乐竟然把江海雷说通了，江海雷没发火。 而昨晚的急诊也算是来的巧，凑巧又给江海雷迎头一击。 辩论加上事实，就更具有说服力了。 虽然惊讶，韩胜学这心中却是美滋滋的，这一下，方乐应该在江海雷这边留下很深的印象了吧？ 边上跟着的田主任和另一位主任医师同样被江海雷爆料出来的消息惊的不轻。 当然，刚才患者的情况也同样让几个人吃惊。 “韩主任，方乐的中医水平这么高，怎么没留在你们中医科？”田主任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家自己长了腿，我还能拦得住？”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 为这事，他已经被郑高峰骂了好几次了。 好在郑高峰也只是办开玩笑的那种骂，程载明还受得了，要不然，程载明真的能郁闷死。 “爸！” 几个人正走着，路过的程云星看到程载明，喊了一声。 “韩主任，江主任......” “怎么你一个人，方乐呢？” 程载明问。 “方乐回值班室了，我去给患者办手续。” “去吧，跟着方乐好好学。” 程载明挥了挥手，心说，老子为了你这个臭小子，受了多少委屈。 “星星也到了急诊科？” 田主任笑着问程载明。 “是呀，跟着方乐多学习。” 程载明道：“其实急诊科也没什么不好，锻炼人。” “哈，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科室的说我们急诊科的好话。” 韩胜学禁不住笑道。 程载明没搭理韩胜学。 送走了江海雷几个人，韩胜学脸上带着笑容，甚至有些轻飘飘的走进了值班室。 今天韩主任，心情相当不错。 “小方！” 进了值班室，韩胜学就看到方乐在程云星边上给程云星说着什么，顺便喊了一声。 “韩主任。” 方乐笑着走到了韩胜学身边。 “昨晚忙了一晚上，不累？”韩胜学表示关心。 “昨晚我睡觉了，不到十二点就睡了，早上六点半才起来。” 说着方乐从兜里掏出韩胜学办公室的钥匙递给韩胜学：“谢谢韩主任。” “你昨晚睡了？” 韩胜学接过钥匙。 “嗯，睡了。”方乐点头。 “16号床的患者？”韩胜学问。 “哦，开了方，用药之后效果不错，早上我查过房了，原方继续用着，今天再用一剂，明天再看。” 方乐对韩胜学说道。 “嗯，那就好。” 韩胜学点了点头，心说老子是问你这个吗？ 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合并弥漫性腹膜炎，你竟然睡得着？ 韩胜学觉的要是自己，最起码也要等到患者两剂药用完，没想到方乐竟然早就睡了。 这么自信吗？ 这话韩胜学没好意思问。 麻痹的，老子干嘛要问？ 换了老子，老子更自信。 第一百七十五章 总体来说还不错 江海雷昨天说了，今天可能喊方乐过去打下手，不过一上午也没见到江海雷让人通知。 当然，方乐自己也并不是很期待，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是机会，对方乐来说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其他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手，更多的是为了尽快接触相关领域，然后进一步学习，一步快，步步快。 可对方乐来说，晚接触几天和早接触几天，没多大区别，反正本来就会。 之所以要接触，无非是为了让其他人容易接受一些。 类似于pdt之类的，方乐忽悠一下也没人较真，缝合、切开毕竟还只是外科手术中的基本功，多看，多学，天赋够高，学起来也快，可像全肺切除这样的大手术，还是要稍微有点过程的，冷不丁就会，真的有点吓人了。 江海雷对方乐来说，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先从打下手开始，然后一日千里，进步飞快，塑造一个天才外科医生的人设出来，不让人过于怀疑也是了。 江海雷没有让人通知，方乐也不专门候着，依旧在科室带着高大伟做pdt，参与一线治疗。 “方乐，我也想学外科！” 走出抢救室，程云星跟在边上，轻声对方乐说道：“你教我好不好？” “你学个屁！” 方乐没好气的道：“好好把自己的东西学好，不要好高骛远。” “不是，你都能学，为什么我不能学？” 程云星不满意了：“凭什么这么说我。” “有人还能上天呢，你怎么不上天？” 方乐白了一眼程云星：“跟了我这么多天，你觉的你行了？” “人和人不能比。” 高大伟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你看我，四十了，还没方医生会的多，还没方医生水平高。” “？？？” 程云星。 说着话，就到了值班室。 “方乐！” 刚回到值班室，不远处那边，郑锦帆就向方乐招手：“来！” 值班室的办公区域，办公桌，住院医之流几乎是没有专属办公桌的，谁值班谁用，谁需要谁用，到了副主任和医疗小组负责人这个层次，就有属于自己独立的办公桌了，一般哪怕人不在，也没人会过去占用。 郑锦帆目前并没有在科室担任具体职务，不过作为医疗小组负责人，郑锦帆的办公区域也有小格挡隔开，属于半私密的私人空间。 “来看看，这是我这几天写的论文。” 方乐走到近前，郑锦帆把手中的几页纸递给了方乐。 这个时候，医院并没有普及电脑，电脑应用也并不高，病历、档案之类的也大都是手写，医生们写论文同样是手写。 手写之后修改好几遍，觉的差不多了，然后找专门的打印店人工手打，最后打印出来。 这个时候好一点的就属于电脑针式打印机，大多数都还用的是四通，无论是打印还是邮寄，在这个年代成本都是很高的，所以这个时候写论文的成本要比后世高很多。 不过郑锦帆交给方乐的论文并不是手写稿，而是已经打印出来的，用的是电脑针式打印机，这样的打印机医院就有，像科室如果需要打印文件之类的，需要去专门的打印室，科室并没有独立的。 以郑锦帆的家境，自己家里就有电脑，也有配备的打印机，整篇论文都是电脑打出来的。 医生们的论文，说好写吧，其实也不难写，说难写吧，也并不好写，一般这种学术型的论文都有着属于自己固有的模式和范本，前面大都是一些数据、病案搜集分析之类的，后面进行系统的总结。 所以好的论文除了比较好的表述能力之外，最难得还是病案的搜集，越是有特色的论文，越要有有特色的案例，案例的数量越多，特点越多，论文才越有特色。 而同时论文又是几乎每一位医生都必须要写的东西，你可以少写，但是不能不写，后续职称评定之类，多少都要有相匹配的论文。 写论文的时候，对病案了解的越详细，写起来自然越真实，越具有说服力，可什么样的病案才自己才能了解的更详细呢？ 自然是自己参与的病案了。 除了自己参与的，就只能尽可能找当事人了解，亦或者搜集一些现成的东西，如此一来，特色的病案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郑锦帆最初之所以找上方乐，也正是因为如此。 这几天，郑锦帆一直在详细的整理和搜集方乐做的关于pdt的患者，术前、术中、预后各方面。 西京医院属于秦州省的顶尖医院，每天遇到的符合做pdt的患者不多，这么多天下来，也积累了三十多例了。 而论文嘛，自然也有水分，郑锦帆直接就是上百例pdt临床分析之类的起头了。 起兵二十万，号称百万，这可以说是老祖宗们的一贯伎俩了。 郑锦帆是博士学位，又是留洋回来的，写论文的水平不可谓不高，这一篇论文也是郑锦帆回国之后的第一篇论文，所以郑锦帆花费的心思也不少，写的相当用心。 喊方乐过来，郑锦帆一方面是为了让方乐看一下，毕竟这篇论文，方乐也是会署名的，另一方面，郑锦帆也有显摆的意思。 方乐看论文的时候，郑锦帆也在看着方乐，心中颇有些得意。 要是允许插台词的话，郑锦帆这会儿应该是会说：“我的论文水平不错吧，比你自己写强多了吧，同样的东西，你写就浪费了，我写的怎么样？”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只是就在郑锦帆心中得意的时候，方乐已经说话了：“嗯，总体上写的还行，行文讲究还可以，英文的摘要也很符合，只不过有点过于浮华了，太过追求于表面上的绚丽......” “嗯？” 郑锦帆就是一愣。 方乐查看郑锦帆论文的时候，看的着实有点入神。 郑锦帆的论文总体上说很不错，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说满分是100分的话，郑锦帆的这篇论文打一个80分甚至85分还是没问题的。 论文这东西，就像是作文一样，满分作文几乎是很罕见的，八十分以上的论文就算是优等了，就实际而言，大多数临床系医生的论文水平都不算太高，普遍60分的论文是比较多的。 这个分数是整体而言，不算内容的价值，和能否上什么级别的期刊无关。 医学类论文，能不能上更高级别的期刊，行文规范和摘要模式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其实还是论文的价值，哪怕是60分水准的论文，只要价值够，整体分数瞬间就能提升。 郑锦帆的论文写的不错，方乐看的就比较入神，入神之后，方乐就有点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重生前作为江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副主任医师，方乐也没少给科室的一些精英看论文，看的时候方乐下意识就点评了。 只是方乐的这个点评听在郑锦帆耳中却是另外一回事。 首先是方乐的态度。 郑锦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突然间他竟然在方乐身上感受到了他导师的一丝影子。 “整体其实可以，如果不过于追求行文还有摘要的规范，省去一些东西，内容其实能更饱满一些。” 方乐继续说着。 郑锦帆嘴巴微张。 他自己写的东西他自己其实清楚一些。 医学论文有着属于自己的规范，如果把规范比作是八股文的话，某句话字数的多少，长短这些讲究就来了，原本有些东西要写，为了追求规范，稍微删减。 这就是郑锦帆这篇论文的特色。 漂亮吧，很漂亮，内容也可以，可要说找缺点还是能找到的。 “总体上来说很不错。” 方乐看完了，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方乐......” 郑锦帆苦笑不得。 要说方乐说的对吗？ 郑锦帆觉的方乐说的还是很对的，可方乐刚才突然那个表情，那个态度，真的让郑锦帆有点不适应。 特别是方乐竟然看懂了，而且还挑出了毛病。 郑锦帆原本是打算装逼的，现在装逼不成，却被打脸了。 方乐能说出那么一番话，说明方乐的水平不低，要是水平不行，怎么可能挑出老毛病，而且还挑的那么精准。 “不好意思。” 方乐看过之后把论文放下，这才回过神来。 这是人家郑医生的论文，刚才确实有点不合适。 不过穿越重生这种事真的是没经验，之前也就看看小说，实际操作起来问题其实是很大的，特别是身份的转换。 那边几十年，这边才半年，这要是遇到精神脆弱的，真的是容易精神分裂。 好在方乐重生过来之后没有原身的记忆，在医学的角度讲，这其实是好事，如果充斥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么精神分裂的概率会更高。 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记忆，像后世的一些科幻片，就有富豪为了长生把自己的记忆转移到克隆人或者别的人的身上的情况。 两个人的记忆充斥，性格不同，思维不同，哪怕有主次之分，都没那么容易适应，晚上做噩梦，是不是恍惚，能应付过来的人真不多。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助 “没事，你说的不错。” 郑锦帆尴尬的笑了笑。 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pdt这一块，郑锦帆之前也只是在理论阶段，而且了解的还不算太深，要不是韩胜学放任，方乐同意，这个领域的论文还轮不到他写。 韩胜学有自己的想法，方乐也不在意，可郑锦帆不能不在意。 特别是第一次在方乐面前吃瘪，被方乐拒绝之后，后来却得到好处，这就更不一样了。 案例是方乐的案例，很多东西郑锦帆都是通过方乐了解，然后自己查资料，现在方乐说的其实也不算错。 最主要的是，郑医生觉的自己装逼失败了。 这就很尴尬。 “我就是随便说的。” 方乐也有点尴尬，人家毕竟是上级医生，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边，郑锦帆和方乐两个人有说有笑，不远处，刚刚走进值班室的陈继东又差点郁闷的想吐血。 这几天郑锦帆很忙，陈继东几乎抱不到大腿，又在方乐面前不受器重，陈继东唯一的指望也就是郑锦帆了，毕竟之前郑锦帆和方乐不和。 可现在，看到郑锦帆和方乐有说有笑的，陈继东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方医生！。” 门口，一位护士走进了值班室，脸上带着笑，声音甜美：“心胸外科那边打电话，让您去一下。” “郑医生，我先去了。” 方乐向郑锦帆打了声招呼。 “啊，你去。” 郑锦帆点了点头，正好他尴尬着呢，都不知道和方乐怎么交流了。 只是等方乐走远，郑锦帆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护士说什么？ “心胸外科？” 这几天郑锦帆对科室的事情了解不多，昨晚值班的三线医生虽然是郑锦帆，可晚上没人给郑锦帆打电话，郑锦帆也就没怎么了解，还不知道方乐和江海雷的事情。 心胸外科那边喊方乐干什么？ “郑医生！” 陈继东正好到了郑锦帆边上。 “方乐去心胸外科干什么？” 郑锦帆问陈继东。 “应该是去上手术。” 陈继东心中酸楚，声音干涩：“心胸外科的江主任对方医生很欣赏。” “江海雷？” 郑锦帆问。 郑锦帆来西京医院时间不长，西京医院的科主任郑锦帆还没认全，不过心胸外科的江海雷，郑锦帆还是听说过的。 “嗯。” 陈继东点头。 “方乐的pdt做的不错，基础没问题，只是又涉足心胸外科......” 郑锦帆没有搭理陈继东，又拿起自己的论文看了起来。 在郑锦帆看来，方乐涉足的领域有点多了，人的精力有限，怎么可能把每个领域都弄到极致，贪多不烂。 ...... 心胸外科。 方乐到了之后，江海雷刚刚带着人从值班室出来，已经打算去手术室了。 看到方乐，江海雷面无表情的招呼：“小方，你来的正好，这台手术你就担任三助。” 郑锦帆说话的时候，人群里面，一位年轻的住院医看着方乐眼神不善。 原本三助的人选年轻的住院医是势在必得，却没想到都快手术了，郑锦帆让打电话喊了急诊科的方乐过来。 急诊科的方附子方医生，现在在西京医院名气不小，知道的人很多。 只是方附子，毕竟是中医，也来掺和外科？ “好！” 方乐点着头，什么安排他不介意，其实方乐也想亲自看一看这个年代的心胸外科水平。 同样开胸，这个年代的手术和后几十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一次是肺肿瘤手术，患者35岁，各方面我都进行了评估......” 一边走，江海雷还一边给方乐解释了两句。 跟在江海雷边上准备参加手术的心胸外科医生都有点意外。 江海雷在心胸外科几乎是一言堂。 水平高，为人霸道，不喜欢被人质疑，这样的科主任在科室的权威那是很大的，心胸外科的几位副主任在江海雷面前都不敢太过反驳，说的对还好，稍微说不对，都能被江海雷喷死。 可现在江海雷竟然给方乐——解释？ 大家听着好像是在解释。 “嗯！” 方乐点了点头。 那天方乐给江海雷说的意思也不过是说，术前尽量多做评估，多做思考，又不是反对人家做外科手术，江海雷能多想一些，那就是患者的福音。 方乐和江海雷相处，觉的江海雷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越是知识层面高、学术水平高的人，越讲理，反而是见识少的人越固执，这个固执有时候不是性格问题，而是见识问题，认知问题。 就像是井底之蛙，他的见识就那么多，觉的天就那么大，有些思想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固定的东西，他就认为那是绝对的。 反而是见识高的人，听过更多对立的观点，了解过更多的东西，在辩论的时候，你要是说的有理，反而容易说服对方。 特别是在一些固有领域，像医学领域，对错是能评判的，道理是能讲得通的。 这一点放在中医领域其实也是一样。 中医说个阴阳，就有人喷，你看，落后的，愚昧的，不知道弄点先进的词语，岂不知，阴阳五行起源很早，到了现在，自己不求甚解，反而责怪中医。 其实中医说高深吧，也高深，说不高深吧，也不高深，说高深，是因为你要懂中医，首先要学好古文，理解术语，说不高深，以前落地的秀才，自学中医的并不少，根基不同，理解不同。 说话间，一群人就进了手术室，开始更换手术服，江海雷考虑到方乐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手术，还问方乐：“之前没喝太多水吧，术前先上个卫生间，手术时间比较长。” “我了解。” 方乐笑了笑。 95年这个时候，纸尿裤还也不过刚刚传进国内，是的，这么个玩意，依旧是首先从国外进入国内市场的，94年，也就是去年，才进入，也就在沿海还有南方发达省份开始销售，销量还不算太高，北方内陆省份很多人都不知道这玩意。 在没有纸尿裤的年代，外科医生要更为艰辛，参与一些手术时间比较长的手术，不少外科医生术前都尽量少喝水，可同时，长时间的手术又比较消耗精力和体力和身体水分，喝多了，撑不住，就只能尿裤子，喝少了，容易缺水，低血糖之类的。 有句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有站在相应的位置，永远不知道那个位置的艰辛。 “方医生，我帮你。” 方乐穿着手术服，边上有护士红着脸上前帮忙。 江海雷都多看了一眼方乐。 在医院，医生和护士是两个系统的，护士属于护理部，由护士长管理，寻常的住院医小医生，护士们都不用太在乎，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甚至在一些方面，小医生还要看护士脸色。 像值班表，往往就在护士台，像来了患者，通知哪位医生，也是护士们选择，新人医生想要机会，巴结好护士很关键。 在手术室，小医生哪有资格让护士帮忙的，刚才进来几个人，也就江海雷换手术服有护士帮忙。 “谢谢。” 方乐道了声谢，在护士的帮助下换好手术服，然后洗手。 “咦！” 江海雷又惊咦的看了一眼方乐：“你这和谁学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实习生吧？” 术前净手，那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新人，都有老医生指点，pdt手术毕竟是小手术，讲究就少多了。 江海雷看方乐净手，很老练，完全不像是新人。 “天赋高。” 方乐笑着道：“慢慢的江主任您就知道了，我是天才。”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不过不要自负。” 江海雷是喜欢有锐气的年轻人，不喜欢那种死气沉沉的，方乐的张扬反而让江海雷更喜欢，不过江海雷还是笑着叮嘱道。 “江主任放心，我可不是方仲永。” 方乐笑着道。 说话间，做好准备，江海雷和参与手术的医生都举着手进了手术间，患者已经被送上了手术台，麻醉师确认患者身份。 确认了好几遍之后，确认身份无误，患者就被麻翻。 “准备手术。” 江海雷走到了主刀位，其他医生也都各自就位，做好了手术准备。 手术室是心胸外科的专用手术室，器械护士和参与手术的医生也都是心胸外科的人，器械护士对江海雷的手术风格早就了解，配合相当到位。 江海雷就位，器械护士先把划线笔递给了江海雷，江海雷先提笔划线，确定开胸位置，然后开始开胸。 江海雷的水平确实很高，划线的位置很准，开刀也很稳，随着皮肤被切开，然后是皮下组织。 江海雷并不是那种默不作声做手术的风格，一边做还一边顺便问方乐：“方乐，你上次说关于全肺切除的一些东西说的不错，那么术中呢，首先要注意什么？” “自然是通气。” 方乐道：“任何肺切除手术，第一步都要确保完全切除术的可能性以及从侧胸部没有潜在转移，而要确定这些，足够的但肺通气是第一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手术讲解员 江海雷听着，手底下都稍微停顿了一下，方乐竟然真的懂。 上一次方乐主要说的是术前和预后各方面的一些事情，这一次江海雷也只是顺便问了一下，没指望方乐能知道。 江海雷是喜欢有点傲气的年轻人，年轻人嘛，不傲特么能叫年轻人？ 意气风发、锐意进取，这才叫年轻人，作为年轻的外科主任，江海雷并不喜欢那种死气沉沉的，没多少自信的年轻人。 可傲气的年轻人，往往容易冒进，太过了就容易出事，适当的敲打还是需要的。 今天江海雷其实就打算敲打一下方乐，方乐要是说不上来，江海雷就有话说了。 甚至江海雷都已经准备好说什么了，生生的被方乐的回答憋了回去。 “江主任是打算在第五肋间分离肌肉行后外侧胸扩切开术吧？” 方乐看着江海雷的操作：“后外侧胸扩切开，分离或者切断后侧第六肋骨是最佳选择，有助于最佳分离。” 一边说着，方乐还一边配合拉钩。 在这种外科手术中，一助的责任是最大的，不仅要配合主刀手术，关键时候，在主刀术野不是很方便的时候，还要进行部分操作，二助的责任就相对小了些，三助基本上就是拉钩，偶尔充当器械护士的角色，在主刀或者一助角度特殊的情况下，帮忙传递手术器械。 方乐在心肺手术和肝胆手术方面水平不低，所以对于这种手术的一些规矩各方面都门清，很多事不需要江海雷提醒，自己就能跟得上。 一边听着方乐回答，江海雷也一边注意着方乐手底下的操作。 拉钩虽然简单，可也是个眼力活。 拉钩医生要注意的一个是术野，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角度，这个就很有讲究了，拉开的角度不能过大，还要保证主刀医生能够方便做手术。 再一个就是粘连方面，有些组织分离，为了不影响下面的分离，拉钩医生也要及时的出手，通过不同的角度和方位，使主刀医生操作的时候不受影响。 心肺切除手术，参与的医生相对较多，拉钩的除了作为三助的方乐还有一位住院医，二助在一些时候也要配合三助拉钩暴露术野，同时阻断一些血管，防止出血。 而在拉钩的时候，方乐的时机和角度把握的就非常精准，不仅仅江海雷竟然，就是参与手术的一助和二助也很惊讶。 今天参与手术的一助是心胸外科的一位资深主治，对方也是知道方乐的，可也仅限于知道方乐尝试附子，江海雷让方乐参与手术，作为一助的资深主治原本还有点纳闷，这会儿倒是有点明白了。 “小方以前参与过类似手术？” 作为一助的资深主治医生还是忍不住问方乐。 “没有，看过不少相关的论文还有资料。” 方乐回答道。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有参与过，时机和角度把握的很精准，而且竟然没有手抖。” 开胸手术，这胸部切开，边上铺巾遮挡，只能暴露出手术部分，随着撑胸器撑开之后，里面就是血糊糊的内脏，要是从别的视角看，不考虑医生们穿着的手术服的话，真像是好几个人在吃火锅，而且还是麻辣锅底。 一般的新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多少都有点紧张。 “可能是天赋吧。” 方乐道：“我觉的我在医学方面就很有天赋，很多东西一看就会，举一反三，上学的时候我就看着书能自学。” “真不谦虚。” 江海雷道：“刚才我还觉的你有点吹牛，这会儿我是真信了，你小子确实是天生当医生的料子。” 方乐也只是实习生，而且还是中医学院的，要说以前参与过类似的手术，江海雷反而有点不信，除此之外，也就只能用天赋来解释了。 一学就会，举一反三，这样的天才固然稀有，可还是有的。 “江主任，小方这样的天赋，加以培养，将来绝对能成为外科圣手，这样的人才可要拉来咱们科室呀。” 一助主治医生笑着对江海雷说道。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江海雷很显然是看中方乐了，而方乐表现出来的天赋也确实让人诧异，资深主治这会儿也就是顺着江海雷的想法说话。 “先看着吧，一台手术也看不出什么。” 江海雷道：“先让跟上几台，咱们心胸外科门槛可是很高的。” “那是。” 资深主治笑着点头，然后还对方乐说道：“小方，努力，江主任要是点头，你留在西京的可能就很大，到时候直接进心胸外科。” “是，我努力。” 方乐笑了笑。 “做手术。” 江海雷提醒了一声。 他刚才的话也就是故意那么一说，方乐那小子还有点不乐意呢，一助不知道真相，这话说的就有点闹笑话了，江海雷可不想继续听。 ....... 全肺切除手术，一般都需要三个小时以上，这个时候的手术设备更显落后，一般手术时长都不算短，江海雷做全肺切除手术，顺利的话都在接近四个小时这样子了。 “高大伟。” 韩胜学从科室转了一圈回来，看到高大伟，出声喊道。 “韩主任。” 高大伟急忙到了韩胜学面前。 “小方呢，这么长时间没见人。” “去心胸外科了。” “还真去了？” 韩胜学意外的不行：“江海雷还真看上那小子了？” “去了有两个多小时了，心胸外科那边打来的电话，打到了护士台。”高大伟道。 “臭小子。” 韩胜学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胸领域，那可是很高大上的领域了。 “韩主任，方医生去了胸外，您不怕江主任把方医生留下？”高大伟问。 “方乐真要那么好留，就来不了急诊科，早留在中医科了。” 韩胜学看问题看的很通透：“要说交情，程载明一家对方乐不好？” “要说水平，方乐中医水平不高？” “您说的是。” 高大伟点了点头。 “你的pdt做的怎么样了？” 韩胜学问高大伟。 “我觉的还行。”高大伟笑着道。 “好好做，过几天我打算请人来咱们科室参观。” 韩胜学笑呵呵的道：“pdt目前咱们科室还是独一份，也是时候亮亮相了。” “韩主任，这就推广出去？” “小手术，你都学会了，别人能学不会？” 韩胜学道：“又不是什么高端东西，还藏着掖着？” “咱们科室要发展，就要当领头羊，把影响力搞上去。” 说话的时候，韩胜学的腰板挺得笔直：“什么是影响力，这就是影响力，做大事，就要大气，藏着掖着，永远也成不了气候，你看人家方乐，对你藏着掖着了？” “您说的是。” 高大伟急忙道：“方医生那是自信，我就是拍马也追不上。” “所以说，咱们也要大气，就要有那种不怕别人超越的自信。” 韩胜学呵呵一笑，转身走出了科室，前往了心胸外科，懒得和高大伟多说。 “切！” 看着韩胜学走远，高大伟这才切了一声。 韩主任现在说起漂亮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手术室内，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突然手术室的气阀门被人打开，韩胜学进了手术室，换了一身刷手服，走到了手术区。 “韩主任怎么来了？” 江海雷听到动静，看了一眼，认出是韩胜学。 韩胜学毕竟是急诊科科主任，进手术室这边一般也没人拦着。 “我就不能过来看看？” 韩胜学站在线外面，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和江海雷说着话。 “小方直接上手了？” “也就拉个勾。” 江海雷淡淡地回答道，说话的时候手底下微微一停。 “病灶范围有点大，要行心包内切除。” 方乐的声音响起。 “嗯。” 江海雷点了点头，手术两个小时，方乐时不时的说句话，江海雷都习惯了，这一次虽然惊讶，却也没多说。 方乐的眼力很准，病灶范围确实和之前预估的有偏差，要行心包内切除。 “咦，方乐你还能看出要行心包内切除？” 韩胜学有点意外。 “人家懂得多了。” 江海雷说着话，已经开始打开隔神经肺门侧心包腔...... “方乐你继续给韩主任讲解。” “从心包反折处扩张，从上腔经脉直到肺动脉上支处的心包反折，需要结扎分离下肺经脉......” 方乐一边看，一边说道。 “做好准备，分离下肺经脉。” 江海雷点着头，同时给一助和二助提醒道。 一助的资深主治和二助这会儿也都习惯了，方乐说的时候他们就做好准备了。 方乐今天担任的是三助，可眼力真的没多说，就像是手术讲解员一样，参与手术的所有医生都有点懵逼，特么看资料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刚进来的韩胜学还不知道之前的情况，这会儿整个人都傻了。 “方乐，你......” “这小子就是个妖孽。” 江海雷道：“眼力非常准，我刚开始操作，他就能知道意图，要不是这小子真的没上过类似手术，我都想让他主刀试试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酒驾 “今天这台手术做的尤为顺利。” 走出手术室，江海雷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 “我也觉的。” 担任一助的主治医生笑着道：“今天这台手术的难度不算小，患者的病灶范围很大，您却做的很顺利，看来主任您的水平又有所提升。” 江海雷被人佩服的除了水平，其实还有年龄。 不过四十七岁的江海雷，还有着十来年的医疗生涯，五十岁不到，就有如今的水平，后续十来年，江海雷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医生这个职业，其实年轻的时候是进步最快的，年龄越大，提升也就越慢，随着接触的患者越来越多，大多数医生的思维都会逐渐固化，形成自己的风格。 形成自己的风格，这个事可以说是可好可坏。 好处是，自己的风格自然是最贴合自己的，坏处是，形成自己的风格，想要改变就比较难了。 这种事具体也要因人而异，整体来说，其实算是好事，能形成自己风格的医生，水平都不会太差。 江海雷无疑就是其中之列，到了现阶段，江海雷也同样到了瓶颈期，可不同的是，江海雷更年轻，这就是优势。 “不对。” 江海雷轻轻摇了摇头，所有所思：“刚才在手术室，我正在手术，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细细想来，今天的手术之所以做的如此顺利，应该和方乐有关系。” “不会吧？” 担任一助的主治医生都觉的有点好笑，不过当着江海雷的面，没敢笑。 方乐一个小年轻，纵然天赋不错，还能影响到江海雷这种层次的专家做手术？ “江主任，我承认方乐天赋不错，今天的配合很到位，就这个表现，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万中无一，而且方乐应该确实看过不少相关方面的资料，对全肺切除的流程和手术操作步骤各方面也都很了解，很难得。“ 担任一助的主治医中肯的道：“这样的年轻人加以培养，将来必然能在业内大放异彩，可毕竟还只是实习生，怎么也不至于影响到您吧？” “我当时也没多想。” 江海雷道：“现在细细想来，方乐好几次说话，都在我刚刚开始之前，听上去好像只是在背流程步骤，可基本上都说到位了.......” “江主任您的意思是？” 资深主治有点不懂。 “当时的情况，你说方乐是在背诵手术流程也没错，可如果说是他刻意的引导暗示呢？” 江海雷反问。 “不会吧？” 资深主治难以置信：“方乐要真有这个水平，那可不仅仅是看资料能看出来的。” 江海雷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我比较纳闷的地方，手术大概步骤很多书上还有文献都能看到，甚至还有专门的手术影像，也可以参照学习，可具体的手术细节因人而异，多少都有点差距.......或许是我多想了。” “肯定是江主任您想多了，也许只是巧合。” 资深主治笑着道：“怎么可能。” “也许吧。” 江海雷点了点头。 细思极恐，有些事真的不敢细想，这一刻江海雷也只能认为是巧合。 ...... 另一边，方乐和韩胜学一块，也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返回急诊科。 “你小子还真了解过心胸领域？” 韩胜学惊讶的不行。 刚才在手术室，韩胜学都差点不敢认，说话的是自家科室的方乐？ “我不是说了吗，我懂的很多。” 方乐笑着道：“天才的世界，韩主任您不懂。” 韩胜学：“......” 特么，这话说的，自己怎么有想要揍人的想法？ 老子年轻的时候也特么是天才好吧？ 只是和方乐一比，韩胜学突然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不那么优秀了。 不过还别说，方乐的年龄，再配上方乐的水平，还有方乐洒脱的性子，以及重生前养出来的气质，这种不可一世的天才人设真的是与生俱来。 当然，重生前方乐就是天才，三十四岁的年龄，就能成为江中院急诊科副主任，拿下副主任医师职称，成为精通各领域的全科医生，要不是天才，怎么可能？ 和程云星一样，同样是中医世家出身，可方乐在程云星这个年龄，早就甩出程云星几条街了。 “郑锦帆的论文写好了，让你看过了？” 韩胜学决定跳过话题。 “嗯，看了，整体写的还不错。” 方乐点了点头。 “？？？” 韩胜学又有点想打人。 你一个实习生，用这种上级点评下级的语气评价人家海龟博士写的论文真的好吗？ “意思你要写，比郑锦帆写的更好？” 韩胜学没好气的问。 “最起码不会比他差吧。” 方乐笑着道：“写论文而已。” “行了，你一个人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韩胜学不想和方乐说话了。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聊天，每次都能被这小子气的一肚子气？ 韩主任决定去心胸内科做个检查，差不多有半年没体检了，检查一下，防患于未然，免得哪天被这下子气的心肌梗塞什么的。 作为心中有着大志向，一心想把急诊医学发扬光大，把西京医院急诊科打造为秦州省顶级急救医学中心的男人，韩主任确实是日理万机，工作繁忙，工作强度非常大。 之前韩主任倒也不是太在意，可现在，韩主任其实是有点期待，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那一天的。 不过韩主任打算做检查的愿望还是泡汤了，才刚走了两步，韩胜学的传呼机就响了。 作为科主任，韩胜学没有配备手机，传呼bp机却是必备。 传呼机虽然不能直接用来打电话，却可以接收信息，就像是只具有短信功能的一个接收器，可对于医生来说，关键时候能够接收到信息，就足够了，要不然西京医院这么大，科主任就是去别的科室办个事，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快，回科室！” 韩胜学三两步追上方乐，同时说了一声，大步越过。 “出事了？” 方乐也急忙跟上。 “嗯，来了急诊，情况挺严重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说话间，韩胜学和方乐就一路急匆匆赶到了科室，直奔抢救区。 “韩主任。” 黄晓龙正在负责统筹安排，看到韩胜学过来，急忙向韩胜学汇报：“车祸，两人受伤，其中还有个孩子。” “严重吗？” 韩胜学问。 “司机当场昏迷，这会儿已经醒了，轻微脑震荡，撞了一辆自行车，一位八岁的小男孩和他的妈妈。 说话间，韩胜学和方乐已经进了抢救室，抢救室并不止一张床位，边上一张病床，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患者坐在病床边上，脸色彤红，看上去还有点懵。 “喝酒了？” 方乐眉头一皱。 “是，喝的还不少。”黄晓龙道。 “艹！” 方乐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对于酒驾的，方乐一直是深恶痛绝，方乐的爷爷方悦年在方乐出生前就被酒驾的撞成了重伤，当时差点缓不过来，虽然他们家认识的高水平医生不少，可还是给爷爷方悦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年龄大了之后方悦年总是腰胯疼，方乐都给爷爷推拿针灸过好几次。 只不过方乐知道，在这个时候，可以说在2010年之前，酒驾现象都是相当严重的，特别是九十年代，有车的人少，能买的起车的人几乎都是有钱人，有权有势，几乎没人把酒驾当回事，喝酒开车几乎成了常态。 这个时候，西京市满大街还都是自行车居多，车辆较少，不存在堵车，可车祸依旧不少，几乎十次车祸九次就是酒驾造成的。 “孩子的妈妈右腿骨折，我已经联系了骨伤科前来会诊，孩子的孩子的一只手被绞进了链条里面，两根手指几乎被绞断。” 黄海龙继续说着情况。 黄海龙说话的时候，方乐和韩胜学已经走向里面，看到了另外两张病床上的患者，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额头和衣服上全是血，护士和医生正在给处理创口。 除了比较严重的右腿骨折，女患者的脸上、额头、手背等不少地方也有多处擦伤。 另一边，一位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躺在一边，闭着眼睛，眉头却时不时的皱一下。 “孩子刚才哭的不行，我安排临时注射了安定。” 黄晓龙给韩胜学和方乐解释道。 韩胜学没说话，而是看向孩子的左手。 孩子的左手这会儿也有医生在处理，中指和无名指差点被绞断，只剩下皮肤黏连。 “通知手外了吗？” 方乐问黄晓龙。 “通知了普外科。” 黄晓龙道：“咱们医院目前还没有专门的手外科室。” “这种情况，普外那边过来，基本上给的意见也是截肢了。” 韩胜学的声音有点沙哑。 目前西京医院的手外科室还没有从普外科独立出来，就断指再植、断指缝合这一块，水平并不算太高，手外科的无人区和空白领域很多，像这种被自行车链条绞断的情况，几乎是没办法缝合再续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要不我试试？ 手外科可以说是发展相对来说是比较慢，之后又进展非常迅速的一个领域。 二战之前，手外领域几乎是一片空白，受损伤后导致的感染之类可以说是导致截肢的最大因素，同时相对于胳膊、腿之类的部位来说，手虽然依旧重要，可在很多时候，治疗的代价要比截肢的代价高的多，而且还容易术后感染，哪怕恢复之后灵活度各方面的影响也比较大，所以截肢这个治疗方案几乎在手外领域占据的比例很大。 随着磺胺类药物和青霉素逐渐进入临床应用，手外领域才开始逐渐发展起来，可即便如此，进展依旧缓慢，手外的无人区依旧是很多医生不能碰触的领域。 手外领域的快速发展期其实是80年到2000年，1984年中华医学分会骨伤分会成立手外科学组，1994年，手外科学组正式改名中华医学会手外科学会。 这几年手外领域的发展虽然逐渐进入可快速期，可在很多医院，还没有专门的手外科，一些医院的手外科室都是在九十年代末期甚至21世纪之后从普外科或者骨伤科等领域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科室。 这几年手外领域发展比较快的依旧是南方发达省份，随着全民经济发展，南方发达省份的工厂和小工作坊开始遍地开花，手部损伤的患者也开始急剧增多。 秦州省这边手外领域发展依旧相对缓慢，西京医院的手外科现在依旧没有独立出来。 就现代医学而言，某个领域的独立其实是有好处的，独立之后就能有更多的人力以及资源去探索专门的领域，如果是大杂烩的话，人力资源各方面都稍显不足。 同一个科室，科主任的偏向影响是很大的，如果科主任重视某个领域，某个领域自然发展快，如果科主任不重视，发展就要慢一些。 方乐来西京医院时间不算太长，西京医院的科室又多，一些科室的情况方乐还真不是太清楚。 听韩胜学说这种情况极有可能要截肢，方乐的眉头就皱了一下。 八岁的孩子，虽然只是左手，这要是没了两根手指，影响是相当大的，最起码在学校必然要受歧视和嘲笑。 趁着普外的的医生还没有到，方乐观察了一下小男孩的情况，然后就走到孩子的妈妈边上，准备给孩子的妈妈做检查。 只是方乐才刚刚一碰女患者，女患者的身子就是一躲。 从方乐等人进来，女人就显得有点呆滞，整个人一直看着儿子，一声不吭，只是哭。 “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方乐轻声道。 方乐连续说了两遍，女人这才回头，然后看向方乐，缓缓出声，声音沙哑：“医生......先救我儿子，他才八岁，不能截肢，不能截肢......哇.......” 说着女人就开始放声痛哭。 很显然，刚才女人虽然一声不吭，可韩胜学的话女人也听到了。 “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我先给你做检查。” 方乐道。 说着话，方乐这才双手抓住女患者受伤的右腿，用摸法检查女患者右腿的伤患部位。 好在方乐和韩胜学来之前，黄晓龙已经带人做过检查了，刚才也有医生在清创，患者的伤患部位就裸露在外面，方乐检查的时候很方便。 方乐给女患者做检查的时候，韩胜学也看了过去。 边上暂时闲下来的医生也都看了过去。 目前急诊科这边不少医生都知道方乐其实也会正骨，而且正骨水平很高，只不过一直听闻，从未见过，今天倒是有机会了。 “疼吗？” 方乐一边检查，一边询问。 女患者流着泪，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对自己的情况并不关心。 方乐问了两句，见到女患者不吭声，也就不问了，仔细的检查着。 女患者骨折的情况比起李万江要轻，只是单纯的骨折，并没有太严重的错位，检查过后，方乐一只手抓住女患者的脚踝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在患者的伤患部位轻轻一摁，然后双手又迅速的环抱患者的伤患部位，手心向上一抬...... “处理固定。” 方乐回头喊道。 “啊......” 边上的黄晓龙都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方医生，这就好了？” “已经复位了，剩下的你来处理。” 方乐对黄晓龙说道。 边上看着的韩胜学都觉的有点恍惚。 西京医院骨伤科的医生也有会复位的，可一般来说这种复位，大都需要人帮忙，最少两个人，有时候三个人，方乐刚才干了啥？ 韩胜学看着方乐还在给患者做检查呢，突然来了那么两下子，然后就好了？ 这尼玛也太草率了吧。 “韩主任。” 只是还没到韩胜学质问，普外和骨伤科的医生已经到了。 骨伤科来的是一位资深主治，普外则来了两个人，一位资深主治医生，一位住院医，三个人进来之后都先看到孩子。 看过孩子，骨伤科的主治这才注意到边上的女患者。 “你们这是......处理完了？” 骨伤科的主治医生有点懵。 黄晓龙和另一位住院医明显已经给女患者在固定了，夹板都上了。 不是，你们能处理，叫我过来干什么？ 截肢？ 骨伤科的主治医生有点方。 现在手外科在一些医院还没有独立出来，所以遇到类似于小男孩这种情况，通知普外也可，通知骨伤科也可，现在西京医院的普外科也算是大科室。 “是方医生复位的。” 黄晓龙说道。 “方？” 刘安阳看向边上个头高大的方乐：“是方乐？” “刘医生也知道我们家方乐？”韩胜学笑着问。 “方乐我可是早就知道了。” 刘安阳笑着道：“估计要比韩主任你知道的早，我们陈主任对方乐可是很感兴趣的，知道方乐来了急诊科，还很不满意呢。” “那是，我们家方乐那可是香饽饽，刚刚才从心胸外科做手术回来，江海雷那个面瘫脸对我们家小方也是喜欢的紧。” 韩胜学笑的很开心。 喜欢有什么用？ 感兴趣有什么用？ 程载明也喜欢呢，郑高峰骂了程载明那么多次又如何？ “先别急，我做个检查，小方不介意吧？” 刘安阳没有搭理韩胜学，韩主任明显有点小得意，理会他干什么，刘安阳这会儿反而是对方乐的正骨效果很感兴趣。 上次李万江的事情，刘安阳也只是听说，他可没资格亲自上手，这一次正好遇到了，怎么能不看一看。 “当然，注意着点就行。” 方乐点了点头，这会儿方乐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小男孩身上。 断指再植、断指缝合，方乐自然是可以做的，前一阵子在处置室，方乐就给高大伟教了好几种风格手法，手外领域。 像kessler法、tang法，这些缝合手法方乐都是会的，而且方乐的父亲方寒后来还在之前的一些缝合法的基础上创出了更适合手外的fang法。 可会归会，手外领域的手术毕竟和方乐之前做的pdt不同，手术时间长，需要的人员多，按照方乐前世的经验，一根手指差不多也需要二十分钟，两根手指就是四十分钟，加上准备，还有这个时代的一些局限性，整个手术至少都需要一个小时。 其次，手术做完之后的预后等各方面也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术后出现坏死或者血运不通等情况，搞不好还要截肢。 这样一来，患者家属的意见就尤为重要了，同样是截肢，让患者受一次罪，最后依旧截肢，不少患者家属估计都要有意见了。 这种手术，就不是方乐说上就能上的，最起码也要有韩胜学的支持，可韩胜学会同意吗？ 方乐在思考的时候，普外的医生也已经详细的评估了孩子的伤患情况。 “链条绞断，损伤太大，肌肉和骨骼都有点变形了，而且感染的概率很高，难度太大，截肢吧。” 手外科的资深主治医生马亮亮详细的做过检查，然后轻声对韩胜学说道。 “不要......” 那边孩子的妈妈一直注意着，马亮亮也没有打算瞒着孩子的妈妈，这个是必须要告诉的，听到马亮亮说截肢，孩子的妈妈急忙喊了一声，都有点躺不住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千万不要截肢，我家孩子还小......” “我们也不想。” 马亮亮叹了口气，耐心的给孩子的妈妈解释：“可这种情况，不仅仅需要缝合，还需要简单的塑形，手术难度相当大，而且预后效果很难说......” “可......孩子这么小，没有了手指，他怎么承受的住......”孩子的妈妈哽咽道。 “韩主任，要不我试一试？” 方乐突然出声。 “你？” 韩胜学一愣。 “韩主任，您也知道，我的缝合水平相当高，肌腱缝合依旧不在话下......” 方乐对韩胜学说道。 “小方，手指缝合可不仅仅只是缝合水平高就可以的，牵扯的东西很多。” 马亮亮也听说过方乐方附子的大名，刚才他没认出来，可刘安阳一说，他就知道这位年轻医生是谁了。 刚才韩胜学张口我们家方乐，闭口我们家方乐，这个器重，是个人都听的出来，所以马亮亮倒也没有直接呵斥，而是很委婉的给方乐说情况。 第一百八十章 韩主任发烧了 “方乐！” 韩胜学都忍不住瞪了一眼方乐，患者家属就在边上呢，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这种话能乱说？ “手部肌腱的复杂性你可能不懂。” 韩胜学有点无奈，低声道：“手部肌腱复杂，而且相连紧密，所以手部屈指肌键损伤，经缝合或腱移植治疗以后，往往由于致密粘连形成而影响手指的功能，导致手术失败的概率很高，不是你缝合水平高就行的。” “韩主任说的不错。” 马亮亮道：“手部肌腱分为五个区，其中1区是指远节指骨基底到中节指骨中部，指浅屈肌腱附着点以远，肌腱只有一条，是指深屈或者拇长屈肌腱。2区是指从中节指骨中部指浅屈肌腱止点到掌骨颈，即位于远侧掌横纹的腱鞘近端，在这个区域，指浅、指深屈肌腱上下叠摞，肌腱一旦断裂修复起来难度相当大。” “现在ii区基本上可以说是无人区，而手部的3区是指从掌骨颈到腕横韧带远侧缘，这一区域组织较多，有指深浅屈肌腱、蚓状肌、指总动脉和指总神经；4区位于腕横韧带深面，5区从腕横韧带近侧缘到腱腹移行处.......” 马亮亮详细的给方乐说着：“所以说，断指缝合不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的。” 在马亮亮看来，方乐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当然了。 马亮亮不知道方乐的缝合水平，刚才方乐说了，他的缝合水平很高，就姑且认为很高吧，可缝合水平高不代表你就能缝合手指呀。 一些年轻人往往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皮肤、皮下、肌腱？ 可事实上是那么简单的吗? 要不是这会儿是在急诊科，韩胜学又明显很重视方乐的话，马亮亮还真没这么客气。 这要是在他们科室，是他手下的实习生，他早就骂娘了，不知天高地厚。 学了点基础，或许比同龄人强一些，比其他医生高一些，被人吹两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手指要是那么容易缝合，他马亮亮早就成为手外领域的领头人了，或许已经带着小组独立出来，成为手外科的科主任了。 手外，别看只是一个手，可这个领域的难度是相当大的，市场也是相当大的，马亮亮人在西京，也知道燕京、沪上等不少医院都已经有了独立的手外科室，西京医院这方面肯定也不会落后。 新的科室就是新的机会，就是有新的职务，谁特么不想？ “我知道。” 方乐回答的却很短暂。 “我愿意！” 边上冷不丁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韩胜学和马亮亮都有点苦涩，出声的是孩子的妈妈。 “我愿意让试一试。” 孩子的妈妈道：“哪怕真要恢复不好再截肢，总要试一试，孩子还小......” 说着，孩子的妈妈眼泪又流下来了。 今天的这个事故让孩子的妈妈这会儿其实都有点不正常。 真要说伤情，除了右腿骨折，再就是轻微脑震荡，可突然被车撞了，作为女人，受到的惊吓就不小，再加上孩子，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在混乱中手就绞进了车链条中。 各方面的打击，导致孩子的妈妈这会儿还有点轻微的神经质，可无论如何神经质，当母亲的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孩子。 对马亮亮和韩胜学来说，他们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做手术的可能性，预后，恢复不好等等，可对孩子的妈妈来说，他这会儿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 都要截肢了，有人愿意试一试，那她有什么犹豫的？ 真要接不好，再截肢，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吗？ 至于说孩子受疼受罪，真要能保住手指，受点疼也不是不可以。 “你考虑清楚。” 韩胜学郑重的对孩子的妈妈说道：“这个手术可不是小手术，而且预后不敢保证......” 刚才马亮亮都已经把情况说过了，韩胜学这边也不再多说，只是再次强调。 “我愿意。” 孩子的妈妈说。 “既然患者家属同意，那就准备手术吧。” 韩胜学对刚刚闲下来的黄晓龙说道：“让患者家属签署一下协议书，相关情况说明白。” 对医院来说，患者家属愿意，大多数医生都没有再推辞的理由了。 前面医生之所以拒绝劝说，只是因为把握不大，有把握，病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治不好，多少都有点麻烦。 因而在类似这样的情况中，医生都是先说后果，给出对双方都比较合适的方案，如果患者家属不同意，执意要做，那就做呗。 说话间，韩胜学和马亮亮以及方乐也到了边上。 “手术要做，但是方乐你不能来。” 韩胜学道：“这可不是小手术，既然要做，就要对患者负责，不能儿戏。” 说着，韩胜学又对马亮亮说道：“马医生有多大把握？” “我哪有什么把握，我还是给我们董主任打电话吧，我估计就是我们董主任来了，一样没多大把握。” 马亮亮苦涩道。 “所以我来做。” 方乐再次道。 韩胜学眉头一皱：“方乐你是认真的？” “韩主任，我来咱们科室时间不长，可也有一段时间了，韩主任可曾见过我拿患者开玩笑？”方乐问道。 年轻医生，实习生，年龄不够，职称不够，在这种事情上话语权也就不够，方乐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方乐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来了急诊科之后参与的大大小小的治疗不少了，甚至危重患者的治疗都参与过，无论是处置室清创缝合，还是icu急救，亦或者pdt。 仅仅这些案例，就不是寻常实习生能积累到的。 方乐之所以能到了急诊科之后直接上手，一方面和他年前在西京医院的影响有关，一方面也是那次徒手止血让韩胜学刮目相看，再加上是孙清平的学生，种种优势集于一身。 正如程载明年前猜测的那样，有些事情看上去好像无关紧要，可到了关键时候，那都是能给方乐加分的，方乐其实并没有刻意为之，可最终所做的一切，都给他带来了便利。 要不然，任何一家医院都不会轻易放任新人上手。 毕竟真要算起来，方乐来到急诊科还不满一月。 一位进入科室不满一月的实习生，能做什么？ 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可方乐，却做了很多了。 而之前做的很多，在这会儿就是和韩胜学谈判的筹码。 手外方乐确实还没做过，可正如方乐问韩胜学的，他治疗过的患者可曾出过问题？ “嘶......” 韩胜学被方乐问的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方乐来的急诊科之后就像是游击队员，这边一枪，那边一枪，碰的领域不少，治疗的患者不少，可正是因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反而没让人觉的立了什么大功，最出名的就是附子事件了。 没有大战役，始终引不起重视。 可现在方乐这么问，韩胜学就像是在进行年底总结，特么细细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方乐是没什么大战役，可特么小部队，今天拔个pao楼，明天夺个据点，这细细一算，功劳不小了，而且从无败绩。 这样一名战将，现在求战，你能说人家是菜鸟？ 你能说人家是不自量力？ 一时间，韩胜学都有点动摇了：“你真有把握？” “六七成吧。”方乐回答道。 “六七成？” 边上的马亮亮强忍着没出声，特么六七成？ 真敢说。 “你确定？” 韩胜学再次询问。 “我确定。” 方乐点头。 “那.....” 韩胜学刚开口，马亮亮急忙打断：“韩主任，您考虑好，这可不是儿戏。” “这样吧。” 韩胜学沉吟了一下，道：“给你们董主任打电话，让董主任给方乐做副手，方乐先做，如果能做，那就一路做下去，如果不行，你们董主任接手。” “韩主任，要是这样，我可不敢打这个电话，您去打。” 马亮亮都无语了。 让我们董主任给方乐做副手？ 您韩胜学哪儿来的那么大脸？ 韩胜学和马亮亮口中的董主任是普外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董文学。 普外在没有经过多次拆分之前，在不少医院还是很牛气的，普外科在八九十年代，可以说是最大的外科科室，涉足的领域很多，肝胆、胰腺、胃肠、肛肠、血管疾病等等，换句话说，排除某家医院已经独立出去的外科领域之外，其他的几乎普外科都涉足。 然后随着不少领域逐渐被拆分，像、肝胆、胰腺、消化、等等这些领域都逐渐独立出去，普外科的地位才逐渐没落。 现在急诊科才从门诊急诊室发展为科室几年时间，在医院比重不大，可人家普外则是医院的大型科室之一，董文学虽然只是普外科的副主任，可也不是韩胜学能指使的。 让董文学一位主任医师，大科室的副主任给一位实习生担任副手？ 马亮亮觉的韩胜学有点发烧了，要不然能有这种想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太宠方乐了 “韩主任，要不让郑医生过来，再加上冯医生？” 方乐提议道。 说实话，方乐被韩胜学感动到了。 重生前方乐是走到了急诊科科主任的高度的，副主任医师，所以方乐很清楚医院里面的等级。 同样是住院医，住院医和住院医是不同的，同样是主治医，主治医和主治医也是有差别的，同理，同样是科主任，科主任和科主任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人不求人一般高，作为科主任，科室再小，科主任都是自家科室的老大，可这世上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一生不求人，当你有所求，这个高低也就分出来了。 韩胜学作为急诊科的科主任，在西京医院的地位其实也不算低，寻常一些小科室的主任韩胜学都不用太在乎，可医院的几个大科室，像心胸外科、普外、内科等。 这个时候很多细小的科室还没有划分的那么精细，所以一些大科室的医生人数是很多的，科主任是相当威风的。 董文学虽然只是副主任，可在手外方面有所涉猎，职称也是主任医师，韩胜学让人家董文学给一位实习生当助手，这让董文学怎么看？ 主动提携和别人去求，完全是两回事。 韩胜学作为科主任，愿意为了方乐去求人家董文学，这个人情就欠大了。 方乐还不清楚董文学的为人，如果董文学像程载明一样好说话一点，还好说，要是难说话，哪怕是江海雷那样的性子，韩胜学都要说半天好话。 不是亲爹亲妈，有几个人能做到韩胜学这一点？ “不行。” 韩胜学道：“我虽然觉的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逞能，可还是要有点保障，郑锦帆也不一定精通手外，万一你出点岔子，谁给你兜底？” “韩主任......” 方乐刚开口，韩胜学就打断了：“不要给我保证，我不听这个，我愿意给你机会，但是也不会拿患者开玩笑，再说了，这也关系到你的前程。” “谢谢韩主任。” 方乐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严肃的道：“有韩主任您今天这句话，我一定好好争气，以后让其他人都求着您。” 当医生，最终还要看谁的水平高，韩胜学能为了方乐求人，这个人情方乐记住了。 韩胜学投之以桃，方乐报之以李。 “我相信你。” 韩胜学笑了笑：“去做准备吧，我去给董主任打电话。” 说罢，韩胜学就去值班室打电话去了。 “韩主任真是器重你呀。” 马亮亮也有点羡慕方乐，一位科主任，能为了实习生做到这一步，真的是很难得了。 “嗯，韩主任人不错，是一位有追求有梦想的人。” 方乐点了点头。 ...... 董文学来的很快，接到韩胜学的电话，董文学就到了，先到了韩胜学的办公室。 “韩主任。” 董文学年龄也不大，比江海雷还要年轻，今年才四十五岁，外科医生只要水平高，地位提升要比内科医生更快一些，所以外科一些年轻厉害专家普遍还是要比内科多一些的。 进了办公室，董文学还是很客气的：“韩主任怎么还要把我叫来办公室，这是有什么交代？” “董主任，坐。” 韩胜学客气的招呼董文学坐下，道：“情况董主任应该了解了，我刚才也简单的说了。” “嗯。” 董文学点了点头：“我现在虽然还没有看患者的检查报告，不过链条绞伤的患者我之前也遇到过，说实话，这一类患者手术的难度相当高，一方面断口不齐，而且骨骼和肌肉都有变形，还要塑形，再加上链条里面的油污感染，术后血运不通、坏死、感染的概率很高，这种情况我其实是建议直接截肢的，没有必要让患者既花钱又受罪。” “董主任说的不错，不过患者家属执意要做。” 韩胜学道：“而且花费方面警察已经插手了，车祸事故，医药费有人承担。”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我把握不大。” 董文学道。 “董主任，现在情况是这样子。” 韩胜学都有点张不开嘴，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科室的方乐，在这方面也有经验，这一次我想让他主刀，董主任水平高，给兜个底，以防万一。” 说着，韩胜学故意干笑了两声：“说句当医生不该说的，反正手术成功概率不高，就当是练手了。” 董文学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凝固了。 无论韩胜学的话说的多漂亮，董文学都有自己的理解：“韩主任这是信不过我，觉的我的水平比不过你们科室的一位实习生？” 方乐方附子，董文学也知道，实习生，尝试附子，很牛逼，200克附子，震惊全院。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董文学的常识还是懂的，上级医生提点下级医生，那都是由易到难，没见过从困难开始的。 今天这个手术难度要是不高，韩胜学说这么一番话，董文学还真信了，可现在问题是，这个手术董文学自己都没多大把握，韩胜学却让方乐上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韩胜学觉的方乐比他董文学强，之所以叫他来，是为了保证手术的成功率，一位水平高的一助和水平差的一助，对手术的帮助那是完全不同的。 “董主任误会了。” 韩胜学就知道这个事不好谈，可问题他也没什么人选了，即便是又，董文学不乐意，其他人就能乐意？ 董文学豁然站起身来，吓了韩胜学一跳。 “董主任，别生气，我真没这个意思......” 韩胜学急忙解释。 董文学没说话，只是看着韩胜学，足足盯着韩胜学看了两分钟，看的韩胜学都有点发毛了，董文学这才沉声道：“好，既然韩主任对方乐那么有信心，那我今天就见识见识，看看方乐究竟什么水平。” 说完，董文学就向外面走去。 “呼！” 韩胜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说，特么真是吓死老子了，还以为你要撂挑子呢。 既然同意了，那就好办，究竟是赌气还是什么，韩胜学并不在意。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也就今天这一次，如果这台手术方乐能做，做成了，以后他也不需要求到董文学，如果方乐不能做，水平不到位，也求不到董文学了，以后手外方乐就别碰了。 会的已经不少了，不能每个领域都想涉猎吧？ 要不是刚才方乐态度坚决，而且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每一次都能力挽狂澜，韩胜学还真不会为了方乐去求董文学。 手术室，参与手术的有急诊科实习医生方乐，普外科资深主治医生冯亮亮，急诊科住院总医师黄晓龙，同时还有韩胜学去邀请的普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董文学。 目前，除了董文学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就绪了，患者也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器械护士也已经到位。 西京医院本就有着做手外科手术的先例和条件，只不过手外还没有独立出来，手外领域水平没有沪上、燕京等一些医院水平高，可同样是能做的。 只不过就预后而言，术后恢复方面各不相同罢了，而且就今天的这位患者，手术难度确实高。 董文学还没到，其他人都在手术室等候着，冯亮亮甚至有点意兴阑珊。 在冯亮亮看来，董文学是绝对不会同意韩胜学的建议的，韩胜学请他们家董主任给方乐担任副手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董文学直接气走，完全不掺和，一种是董文学自己主刀，把方乐排除在外。 在冯亮亮看来，第一种可能性最大，第二种....... “嗤！” 冯亮亮正在胡思乱想，手术室的气阀门被打开，董文学和韩胜学一块走了。 进来之后，两个人都换了手术服。 “方乐。” 董文学走到方乐面前。 “董主任？” 方乐不太确定的问。 “这台手术你有多大把握？” 董文学问。 “六七成吧。”方乐再次说道。 “好，我就看看你怎么做出六七成。” 董文学也不再问：“准备手术吧，今天我听你的。” “哈？” 边上的冯亮亮闻言下巴差点没掉了，口罩都被下巴顶的从鼻子上面脱落。 董主任竟然答应了？ “准备手术！” 只是方乐已经不给冯亮亮多想的机会了。 既然董文学已经到了，而且同意担任一助，那么方乐也就不耽误了。 其实对方乐来说，不管一助是董文学还是董武学压根没什么区别，只要基础过关，这台手术就能做，重生前，方乐最初做的外科手术其实就是手外手术，从缝合到手外，然后开始涉猎心胸外科和肝胆外科，手外方面是方乐的强项。 在后二三十年，基本上稍微差不多的二级医院都能做断指再植和断指缝合之类的手术，在这个时候，手外手术对不少三甲医院来说都还属于空白区，这就是年代的局限性。 说话间，方乐已经上了主刀位，其他人也都陆续就位，董文学看着孩子的伤患部位，眉头又是一皱，从视觉冲击来说，这个情况比董文学之前预料的都要更坏一些。 董文学看了一眼方乐，没吭声，却已经做好了尽快接手的准备，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方乐能处理的，韩胜学真的是太宠这个方乐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M-tang法 站在主刀位，方乐先适应了一下显微镜的倍数，然后才伸手：“刀！” 边上的器械护士把手术刀放在了方乐手中，方乐接过手术刀，找准位置，手中的手术刀就划了下去，用的是执弓法。 之前马亮亮说的没错，手外手术自然不是缝合做的好就可以，还要对手部结构有着足够的了解，手部构造、肌腱、骨骼、皮肤等等。 人的手是相当精巧的，可以做很多事情，手之所以精巧，正是因为手部构造，里面有着许许多多的毛细血管、细血管、肌腱等等。 手部肌腱ii区之所以是无人区，也正是因为其相当复杂的构造。 方乐在下刀的时候，董文学就注意着方乐的每一步，要是方乐一步操作不到位，董文学就打算叫停，然后自己接手，虽然这样的情况董文学也不能保证预后，可总比让方乐来的强吧。 手术刀切开手部薄薄的外皮肤，然后是脂肪层，然后是肌肉...... 执刀很稳，选择的位置很不错...... 方乐每做一步，董文学都在心中评价，对于手部手术来说，下刀的位置，切开的方式，多少都是能影响到预后的，手指部位也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可开胸开腹不同，十五厘米的切口和十三厘米的切口差别不大，无非就是预后伤疤长短，可手部不一样。 “嗯，做的不错！” “嗯，位置很准！” 董文学一边看，一边在心中评价，一时间竟然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细小的一根手指，方乐做的非常精巧，在董文学来看，方乐不仅做的轻巧，而且轻松，就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对外人来说，要雕刻鼻子、眼睛、眉毛甚至脸上的表情，那会是多么的复杂，可在大师手中，每一步却好像都很简单，他早已经成竹在胸。 现在方乐给董文学的感觉就是如此。 “注意拉钩！” 方乐的声音响起，才突然间把董文学拉回了现实。 听到方乐的声音，董文学这才想起，自己这会儿正在跟着一位实习生做断指缝合手术，可为什么刚才一刹那，董文学有种自己在r国进修时候看r国的专家做手术的感觉。 八九十年代，r国在手外方面的进展是比较快的，国内去r国留学进修的医学生不少，一年前董文学也有幸去过r国进修。 也正是从r国进修回来之后，董文学才开始成为西京医院断指缝合和断指再植方面的领头羊，普外科也开始涉足手外领域。 其实从r国回来之后，董文学就一直在争取把手外科从普外科独立出来，只不过当初董文学去r国进修的时间不长，之前他本人也并非一直专注手外领域，所以目前手术预后还不算太好，只能算是勉强，要是就预后而言，董文学能把预后效果再提升，手外科独立绝对势不可当。 可即便如此，董文学自问在秦州省手外领域都算是相当强悍了，可刚才他竟然..... “董主任！” 方乐又喊了一声，打断了董文学的思绪，董文学急忙回神，开始配合。 站在边上，同样一身手术服的韩胜学早就惊呆了。 这小子还真没吹牛，还真会。 特别是看到董文学都走神，韩胜学的心中甚至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能让董文学走神，这就说明方乐的水平很高，最不济也不比董文学的水平差，要不然，董文学不至于走神，甚至要比董文学厉害。 想到这儿，韩胜学都差点抑制不住想要大笑两声，这会儿韩胜学甚至都能想象到手术结束之后董文学会如何和他讲话的画面了。 之前董文学有多么生气，有多么不满，等会儿就会有多么卑谦。 韩胜学可是很清楚董文学的心思的，董文学年龄不大，野心不小。 人家江海雷好歹已经是心胸外科的科主任了，可董文学还只是副主任，普外的副主任就有五个人，董文学想要上位，且不说要等多少年，就算等，机会也并不大。 可如果能把手外从普外独立出来，那么董文学就能一步登天了。 后世很多大医院之所以科室林立，划分细致，除了必要的临床领域的划分之外，也和各领域的人才不甘人下有着很大的关系。 上一任科主任不退休，下面的人就上不去，可下面要是崩出一两位天才，长期压着也不像话，时间长了，有可能就会有意见，特别是几位副主任竞争，失败者往往不甘心，这种时候，医院要是舍不得人才流失，再开科室几乎是不二之选。 可现在董文学的水平明显还有欠缺，医院之所以迟迟压着不开设手外，其实正是给几位有资格的竞争者压力...... “肌腱暴露出来了。” 马亮亮也一直注意着，心情同样很复杂，等肌腱暴露，马亮亮忍不住出声。 是的，随着手术的进行，肌腱逐渐被暴露出来了。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已经是手术相当关键的步骤了。 “注意术野。” 方乐在此出声，同时手中的钩子一挑，肌腱就被挑了出来，细细的肌腱在方乐的手中就像死小蛇一样，被方乐灵活的操作。 穿针，缝合，打结。 时间长了不做，方乐做的并不算快，却做的很熟练，很顺畅，这一刻，方乐也有种重回江中院急诊科手术室时候的感觉。 重生过来这么长时间，今天其实算是方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台手术，pdt只能算是热身，刚才在心胸外科也只是三助，打杂的，而这一台手术，方乐是真正的主刀，两台手术的缝合，这样的手术重生前方乐都不怎么做了，可现在却有点回味。 看着看着，董文学就觉的不对劲了，惊声问：“方......方乐，你这不是kessler法吧？” “不是。” 方乐一边做一边回答。 这会儿方乐用的并不是传统的kessler法，即便是kessler法，在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其实也经过了多次改良，这个时候kessler法的弊端和局限性还是不少的，今天方乐用的m-tang法。 汤教授从tang法到m-tang法的改良也足足用了好几年时间的，至于方乐的父亲方寒后来改良并且以姓氏命名的fang法缝合法，这个时候是不具备条件的，还要等医疗水平不断发展，一些器械更为精密才行。 可即便是tang法，在这个时候依旧是很惊艳了，方乐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汤教授本人，如果有，tang法可能有了，如果没有，那么tang法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不过m-tang法绝对是没出现的。 “你这缝合法是和谁学的？” 董文学的声音都有点变形了。 董文学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他能看出方乐的这个缝合法的不同，这样的缝合法那可是需要大量的临床实践才能逐渐改良出来的。 “我自己摸索的。” 方乐道：“我缝合水平很高的，这个我们韩主任清楚。” 原本，方乐是打算再低调一下的，就像之前李老的破格救心汤，方乐就没有据为己有，这个时空并没有李老，方乐完全可以像架空小说的主角一样当个“文抄公”，可方乐没有。 正是因为名气不足，今天为了上这台手术，韩胜学还要去求人，方乐很感动，同时也觉的该展示一下肌肉了。 对医生来说，什么样出名最快，那就是新术式，m-tang法，这个时候绝对没有出现，这就是新的缝合法，或许在这个时空，fang法缝合法要提前一步被命名了。 “是，小方的缝合水平很高。” 韩胜学在边上点头，声音同样激动的颤抖，新的肌腱缝合法，这是要发呀。 一时间韩主任都觉的自己需要尽快去心内做个检查了，真的有点受不了。 “小方。” 董文学都笑了：“我承认，你缝合水平很高，可这种新的缝合法可不是那么简单能改良的。” 反正董文学不信。 “我都说了我是天才嘛。” 方乐笑着道：“缝合其实我早就接触了，家里农村的，家里羊啊猪啊牛啊的之类非常多......” 方乐把他爸那一套又拿了出来，反正就是忽悠，找个由头呗，信不信，不重要。 董文学：“......” 羊啊猪啊的练出来的新的肌腱缝合法？ 特么这要是那么好练，是不是兽医都能成大拿了？ 说话间，方乐手下依旧没有停，引线、穿针、打结，双手灵动，看的边上的马亮亮眼睛一眨不眨。 对马亮亮来说，管他什么kessler法还是bunnell法，反正对马亮亮来说不重要，不管是方乐和别人学的还是自己琢磨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亮亮很想学呀。 一边打下手，一边看着方乐操作，马亮亮还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刚才那会儿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应该没有，最多也就是提醒方乐，这算是好心，方乐应该不会怪他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术前术后 处理完一根手指，方乐继续开始处理第二根。 这一次，董文学的话都少了很多，只是一边打下手，一边专心的看着方乐操作，恨不得眼珠子都凑到跟前去。 小巧的手术刀在方乐的手中相当灵巧。 ...... “唔，有点手生了。” 入针、穿线、打结，随着最后一步做完，方乐把器械放在边上器械护士手中，下意识的叹息一声。 确实是有点手生了，不仅仅是大半年没做过，最主要的是换了个人，虽然方乐重生过来之后一直注重锻炼，早上不是很忙，都不会耽误练拳，可真正上手，这么长时间操作，确实第一次，相对来说还是有点手生。 负责拉钩的马亮亮马医生看了一眼方乐，没吭声。 手生就手生呗，生不生都不是他能达到的，依旧需要仰望。 董文学同样没吭声，不过董文学却觉的方乐这话是故意给他说的。 一位实习生，都不知道哪儿学来的本事，水平就这么牛了，还手生？ 这要是手生，他董文学这四十来年是不是白活了？ “送患者去病房，随时注意情况，记得安排好复健。” 方乐给同样参与手术，几乎全程打酱油的黄晓龙说道。 参与手术的，也就黄晓龙是自家科室的，这个事也只能给黄晓龙交代。 “知道了，方医生。” 黄晓龙急忙应道，称呼方乐方医生的时候更显尊重和客气。 断指缝合呀，黄晓龙也心动的不行。 一招鲜，吃遍天，黄晓龙没有方乐那么大的心，什么都想碰，对黄晓龙来说，只要能掌握某个领域，后半辈子无忧，黄晓龙也就知足了。 就方乐刚才的那一手肌腱缝合，黄晓龙眼馋的都快流口水了，董文学都惊讶，这要是能学会...... 交代过后，方乐就下了手术台，摘了手套，去洗手换衣服。 考虑到患者是八岁的孩子，所以这一次手术方乐是全程做完，后续的收尾都是方乐亲自做的，没有交给别人。 断指缝合，最后的缝合也不过关系到美丑罢了，大多数主刀都会扔给助手，不过八岁的孩子，能缝合的好看一些，还是好看一些的好。 “董主任，辛苦了。” 韩胜学走到同样走下手术台的董文学面前，笑着对董文学说道。 “韩主任。” 董文学还没摘口罩呢，可韩胜学都能看出，董文学的脸已经红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 韩胜学心中美滋滋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依旧客气：“耽误了董主任这么长时间。” “韩主任，杀人不过头点地。” 董文学声音苦涩：“方乐的水平我服了，以后还希望韩主任多多照顾。” 说着话，董文学已经开始拱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手术前，是韩胜学有所求，现在风水轮流转，手术后已经变成了董文学有所求了。 看着方乐做了这么一台手术，董文学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要给韩胜学说好话。 水平不如人呀。 董文学不得不承认，在断指缝合方面，方乐比他水平高，特别是关键的肌腱缝合。 虽然到了董文学这个程度，已经没必要舍弃自己现在的东西去学习方乐刚才做的m-tang法，可跟着方乐，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要是能跟着方乐多参与一阵，董文学觉的自己的水平肯定能再提升。 “董主任这说的什么话？” 韩胜学笑着道：“今天多亏了董主任帮忙，要不然这台手术我真不敢让方乐上，再说了，我虽然承认方乐今天的操作不错，可最终还是要看预后的嘛，万一预后效果不佳，做的再花哨又有什么用？” “别的我就不说了，以后韩主任有什么吩咐，我随叫随到。” 董文学也不和韩胜学抬杠，直接表态了。 “哈哈，董主任这话说的，以后我们急诊科肯定还有用到董主任的时候嘛。” 韩胜学心情大好。 刚才术前，方乐说以后好好争气，让所有人都求着他韩胜学。 当时韩胜学想的是以后，方乐年轻，天赋高，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韩胜学从医这么多年，带出来的医生也不少了，遇到的天才医生同样不少了，这几年从急诊科跳出去的外科医生至少也有一只手，有的在其他科室都已经成了台柱子了。 可即便如此，依旧没人能和方乐相比。 只是一位医生哪怕再天才，成长也需要时间，韩胜学都怕自己等不到。 可没想到，这才一台手术，从方乐说那句话到现在也才一个半小时不到，董文学这就有所求了。 说实话，这惊喜来的太快，韩胜学都有点不太适应，如果下次还这样的话，韩主任肯定会说——没事，我还受得住。 “方医生，我帮你！” 这边韩胜学和董文学说着话，另一边，摘了手套的马亮亮已经上前帮方乐脱手术服了，他自己的还没脱，就先帮着方乐，让原本打算上前的护士都有点幽怨。 不带这样的？ “谢谢马医生。” 方乐一边换衣服，一边客气的道谢。 “方医生客气了。” 马亮亮笑着道：“我之前对方医生了解不足，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现在想起来，真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让方医生笑话了。” “马医生也是为了患者考虑。” 方乐笑着道。 “呵呵！” 马亮亮看着方乐好像真的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 “马医生在普外一直跟着董主任？” 方乐问马亮亮。 马亮亮虽然也是资深主治，不过要比高大伟年轻，也才三十四五岁，和方乐重生前的年龄差不多。 “是。” 马亮亮偷偷看了那边的董文学一眼，低声道：“目前咱们医院虽然还没有专门的手外科，可董主任那边的医疗小组负责的就是这个，我是跟着董主任。” “今天多谢马医生了。” “方医生太客气了。” 冯亮亮急忙笑道，有方乐这句道谢，马亮亮是彻底放心了。 看着董文学也走了过来，马亮亮这才不和方乐继续说了，当着董文学的面帮方乐脱手术服倒是没什么，可要当着董主任的面说一些太过的话，就不合适了。 “方乐！” 董文学到了方乐边上。 “董主任。” 方乐客气的打招呼。 “今天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董文学道：“单从刚才的手术来看，你的水平很高了，之前真的没有接触过？” “谢谢董主任夸奖。” 方乐客气的道：“怎么说呢，乡下农村医疗条件差，交通不便，什么样的患者都能遇到，有时候硬着头皮也要上。” “我懂了。” 董文学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他是知道的，这年头有些乡村医生你还真不能小觑。 只是...... 董文学看着方乐年轻帅气的面庞，心中还是有点酸溜溜的，这也太年轻了。 方乐要是和马亮亮年龄一样，董文学还能好受一些。 ...... 急诊科，值班室。 高大伟忙完回来，看到程云星正趴在桌子上写病案，走了过去。 “高医生。” 程云星抬起头看到是高大伟，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忙。 这几天，随着方乐在急诊科治疗的患者增多，程云星也逐渐忙起来了。 目前急诊科懂中医的也就方乐和程云星，方乐负责治疗，之后的事情基本上都扔给了程云星，换句话说，程云星已经成了方乐的专属住院医了。 查房、执行医嘱、写病案，都是星星同学的，星星同学是一天比一天忙了。 好在方乐会的真的多，还要做pdt，上午还去了心胸外科，这会儿又上手术了，要不然星星同学真的要忙不过来了。 当然，星星同学并无怨言，相比最初几天的清闲，星星同学其实更喜欢忙一点，要不然，在急诊科，方乐不在的情况下，星星同学真的没事可做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方医生？” 高大伟问程云星。 “去手术室了。” 程云星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上手术了？” 高大伟一愣：“不对呀，我刚刚才做完一例pdt，没听说还来什么患者。” “好像是断指缝合。” 程云星依旧没抬头：“那会儿韩主任特意打电话把普外的董文学董主任喊了过来，一起去了手术室。” “断指缝合？” 高大伟张了一下嘴巴，然后又砸吧一下：“得，这又玩手外去了，跟着董主任做断指缝合手术？不是上午才去了心胸外科吗，怎么跳跃这么大？” “我怎么知道？” 程云星的语气不怎么好：“人家是天才嘛，天才就会的多，然后给我扔一大堆工作，我这病案要写到凌晨了。”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大伟笑骂一句，也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拿起水杯喝了口茶。 对于方乐又去做手外手术，高大伟也不怎么惊讶，方乐那种天才，能被江海雷看上，然后被董文学看上也不稀奇。 目前西京医院这么多科室的领导，凡是和方乐打过交道的，就没人不喜欢方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又不一样 高大伟正感慨着，就看到韩胜学和方乐还有董文学一块进来了，边上还跟着普外科的马亮亮。 几个人走进来的时候，高大伟总觉的有那么点不和谐。 按说韩胜学是科主任，董文学是普外的，四十六岁的主任医师，相当年轻的主任医师了，方乐只是实习生，这么几个人走进来，怎么也轮不到方乐走在中间吧？ 可这会儿就是方乐走在中间。 主要是一路过来，董文学都在和方乐说着话，韩胜学凑在边上又要听，就只能一左一右，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可这样的情况，在其他人看来就比较诡异了，高大伟的眼珠子又瞪圆了。 进了值班室，几个人也没往进走，就在值班室门口说了会儿话，董文学和马亮亮就离开了，韩胜学则招呼方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寻常主治医生半个月都进不了几次，方乐来了之后，韩胜学的办公室几乎是随便进，只要晚上值班，韩胜学就把钥匙留给方乐，这个待遇，真的是羡煞旁人。 方乐做了一台断指缝合手术的消息几乎是以风一样的速度传了出去，还没到下午下班，急诊科这边就传遍了，毕竟当时抢救室医生护士不少，没有参与手术的都知道方乐上了手术，当时手术室参与手术的还有黄晓龙。 闲暇之后，科室的医生护士都在私下里讨论，特别是年轻的住院医生和实习生进修生之流，对这种事就更为上心了。 下午四点多，陈继东才闲下来，回到了值班室。 今天下午陈继东过的还是很充实的，搞定了论文之后，郑锦帆也再次把精力放在了临床上，下午处理了几位急诊患者，都是陈继东跟着。 郑锦帆来科室的时间比方乐还晚，等于没什么熟人，可用之人自然是以自己医疗小组为主，陈继东跟着郑锦帆忙了两个多小时，心中觉的郑医生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心中微微踏实。 下午四点多，这会儿科室稍显清闲，值班室闲着的医生不少，有人在写病案，有人在私下里聊天，陈继东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就凑了过去，刚走近，就听到人家的谈话声。 “听说今天的手术其实是方乐主刀的。” “不会吧？”有人吃惊不小。 “方医生的pdt做的很不错的，亲自主刀有什么不对吗？” 陈继东走过去笑着插嘴。 昨晚何耀平突然大献殷勤，再加上方乐被江海雷看重，让陈继东再次意识到了问题，在人前，陈继东倒是不介意表示自己对方乐的客气。 “我们说的可不是pdt，是断指缝合。” 说话的住院医看到是陈继东，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断指缝合还有塑型，这可不是小手术了。” “而且还是被自行车链条绞伤的。” 又有住院医走了过来插话：“当时我就在场，八岁的孩子，手指就剩下一点皮肤黏连，清理的时候都不好清理，全是油污。” “断指缝合？” 陈继东听的人都傻了，怎么又是断指缝合了呢？ “陈医生不知道？” 有人惊讶的问：“陈医生不是和方医生一个小组吗，快吃午饭的时候来了急诊，车祸.......” 对方给陈继东说着情况：“这会儿手术都结束两三个小时了，患者就在留观18号床。” ......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留观18号床边上就已经人满为患了，病床边上围了不少医生，急诊科科主任韩胜学，副主任杨晓辉，同时还有普外科副主任董文学和主治医生马亮亮，郑锦帆、方乐等。 这会儿孩子的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也都来了，一家人围在病床边上，因为孩子的孩子的妈妈都熟了受了伤，两张床位也是连着的，孩子是留观18号，孩子的妈妈是留观19号。 孩子妈妈的骨伤也是方乐处理的，所以也住在急诊科留观室，像这种不同的病症却能住在相连两张病床，也就急诊科可以了，换了专科科室，肯定是一位在骨伤科，一位现在在普外科。 “做复健了吗？” 董文学率先问道。 “还没有，安排的是八点半之后。” 孩子的爸爸早已经站起身了，听到问话，急忙回答道。 “这会儿七点半！” 董文学从兜里掏出自己的bp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问边上的马亮亮：“复健室这会儿有人吗？” “应该还有人，目前咱们医院的复健室还是您回来之后才建的，也就一间，根本不够用，我原本是打算安排早一点，五点之前其实没什么患者，可考虑到孩子太小，所以特意调整到了八点半。” 急诊科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复健室的，患者的复健还是马亮亮安排的。 “也就一个孩子。” 董文学道：“这样吧，现在就安排。” 说着，董文学又对患者家属说道：“孩子还小，跟着去个大人，复健的最佳时间应该是术后第二天，最好不超过48个小时。” “我陪着去。” 孩子的爸爸急忙道。 说着话，孩子的爸爸急忙帮孩子收拾好，亲自抱着孩子，一群人医生跟着，到了复健室。 复健室这会儿按说还有人，不过董文学稍微调整，先把孩子安排在了前面。 之所以这么着急，主要是董文学和韩胜学等人都很心急，想要知道术后效果。 到了复健室，董文学先仔细的检查着患者指端的情况。 “几乎没有太严重的肿胀。” 韩胜学在边上说道。 “嗯，确实没有太严重的肿胀情况，而且温度也没问题，眼色也正常，没有出现太明显的苍白。” 董文学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术后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医生，这么说我家孩子的手指能保住了？”孩子的爸爸急忙问。 昨天来了医院之后，孩子的爸爸就听说了情况，术前的时候马亮亮和韩胜学都说过手术的难度，所以孩子的父母现在依旧忧心，生怕术后恢复不好，依旧截肢。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算不错，具体还要再观察，术后前三天是血液循环危象出现的高发期，过了前三天，如果血运正常，没有出现严重的感染，那么手指基本上是保住了。” 董文学道。 “你抽烟了？” 冷不丁，方乐突然问了一句。 “啊......” 孩子的爸爸愣了一下，这才发觉方乐是在问他，急忙解释：“我没在咱们病房抽烟，是在外面抽的，您放心，病房和走廊卫生间不能抽烟，我懂。” 这个时候，很多医院戒烟还没有那么严格，甚至一些基层医院，医生一边接诊一边抽烟都是常态，会议室开个会，往往烟雾缭绕。 西京医院相对严格一些，不过除了门诊大楼和住院大楼，都是不戒烟的，孩子的爸爸还以为方乐是觉得他在病房或者大楼内抽烟了。 “还是方医生鼻子灵。“ 听方乐那么一说，董文学吸了吸鼻子，这才闻到孩子的爸爸一身的烟味。 “医生，我这真没在咱们医院抽烟。” 孩子的爸爸再次解释。 “不是在我们医院抽烟不抽烟的问题，而是尼古丁对断指的患者来说就是剧毒。” 董文学解释道：“对于断指缝合的患者来说，无论恢复的多好，一口烟就能让所有的辛苦白费。” “啊这......” 孩子的爸爸吓得脸都白了：“我抽的，我家孩子不抽。” “你这一身烟味，让孩子闻了，也不算什么好事，以后抽了烟，等身上味彻底没了再靠近孩子，照顾孩子的时候最好别抽烟。” 董文学道。 “知道了，我这就戒烟。” 孩子的爸爸急忙道。 这要是他自己，孩子的爸爸还无所谓，最多应付一下医生，或许背后还要偷偷抽，可关系到的是孩子，当爸爸的那真的是说一不二。 这万一儿子手指恢复不好，是因为自己抽烟的问题，那还不后悔一辈子。 “先做个血运检查。” 董文学对马亮亮说道，马亮亮亲自上手，先做了一个血运检查，也就是刺破手指尖端，查看血液状况。 “目前看来，血运还可以。” 董文学再次点头。 “嗯。” 方乐也点了点头，对孩子的爸爸道：“目前来说，不管手术情况如何，手术已经做了，预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一部分是手术决定的，可手术只能决定上限，你们后续的复健才是具体能恢复到哪一步的关键，所以后续复健一定要重视。” “特别是孩子还小，复健的过程还是比较痛苦的，一定要坚持。” 说着，方乐可以对孩子道：“以后这个手指能有多灵活，就看自己能忍受多少疼痛了，要是忍受不了，搞不好两根手指也就是摆设，能看不能用。” “医生放心，我们一定坚持，我家孩子很听话的。” 孩子的爸爸急忙保证。 “注意的话，要避免受凉，注意保暖，平常可以多做按摩，从轻到重，也可以多做一些刺痛反应之类的，刺激手部神经。” 说着，方乐还把提前准备的方案递给了边上的马亮亮：“马医生就按照这个来吧。” “是。” 马亮亮随意的接了过去，然后看了一眼，就不淡定了，方乐的复健方法和他们现在的复健方式竟然又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先从手外开始 从复健室出来，董文学就一声不吭，韩胜学等急诊科那边的几位医生离开，董文学都好像没有注意到，有点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 “小马！”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文学突然出声，还好这会儿还没回到普外的值班室，马亮亮还跟在董文学边上，要不然，董主任这一声小马，估计能叫个寂寞。 “董主任。” 马亮亮急忙凑上前。 “方乐的这个手术你怎么看？”董文学声音低沉，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一样。 “啊这……” 马亮亮张了张嘴，他是没想到董文学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 手术自然是做的相当漂亮，就目前来说术后恢复的也算不错，如果复健到位，后续一直是这个程度的话，术后恢复绝对能达到优级标准。 就目前的医疗水平而言，手外手术，断指再植，断指缝合，术后评级能够达到良都算是很不错了，这个良指的还不是单个患者，一百位患者，达到良的概率能有百分之三十五以上，都算是很牛逼了。 2000年以前，准确的说2005年以前，手外手术的截肢率那都是相当高的。 可具体的该怎么说呢，单纯回答好，很显然不合适。 “董主任，说实话，我这会儿还有点懵。”马亮亮实话实说。 “是呀。” 董文学道：“我这会儿也有点懵。” “昨天的时候虽然震撼，其实也没多想，最终还是要看预后的，可刚才你也看到了，目前来说患者的血运还算不错，神经肌腱各方面都还好，后续的恢复不出意外的话，刚才的小患者可以说是我们西京医院断指缝合患者中恢复的最好的一位了。” 马亮亮没接话，认真的听着，其实马亮亮也知道，这会儿董文学其实并不是想让他回答什么，而是单纯的想找人说个话。 “还记得昨天的手术时间吗？” 董文学突然问。 “记得，两根手指一个小时。”马亮亮急忙道。 “也就是说一根手指三十分钟，除却后续处理，甚至三十分钟都不到，而且还牵扯到了无人区，半个小时呀。” 董文学道：“寻常来说，手部无人区是最耗神的，处理的时候要非常的专注，如果我来做，一根手指没有一个小时绝对做不下来，可方乐才用了半个小时。” “而且用的还是一种新的缝合手法，这种缝合手法我在r国的时候完全没听说过，如果说这真的是一种新的缝合手法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啊……” 冯亮亮急忙道：“意味着手外领域多了一种新的缝合说法？” 董文学都有点无语：“一种新的缝合手法可不仅仅只是多一种选择那么简单，如果新的缝合手法相比之前的缝合法没有优势，那么别人又何必舍弃自己练习多年的缝合法来学习你这个新的东西呢，这样的缝合法除了自己用起来顺手，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每一种新的术式，都意味着进步。” 董文学缓缓道：“等着吧，等方乐积攒到足够的手术经验，论文发表，或许手外领域就要多一种fang法缝合法了。” “fang法？” 马亮亮张了张嘴，还真是方法呀，或许人家也可以叫le法。 另一边，离开复健室的另一路人，郑锦帆还有点后知后觉。 “昨天主刀的是方乐？” “难不成是董文学？” 韩胜学现在和郑锦帆说话底气都足了很多，科主任的架子都拿起来了：“主刀的要是董文学，董文学能让患者住在咱们留观室？” 之前韩胜学倒也不是怕了郑锦帆，也不是讨好郑锦帆，只是医院挖来这么一位人才，真要让跑了，给领导没法交代。 可现在不同了，就算是郑锦帆跑了，方乐这边也足以让院领导熄火了。 郑锦帆被老韩怼的无言以对。 这种常识，郑锦帆自然是知道的，患者住在哪个科室，收益也就在哪个科室，手外手术可不是小手术，目前断指缝合和断指再植的手术成本不低，这么一位患者，真要是董文学主刀，还真不可能让患者留在急诊科住院。 除非董文学脑子秀逗了。 可…… 可相比方乐突然主刀断指缝合，郑锦帆反而觉的董文学脑子秀逗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一边想，郑锦帆还拿出自己的bp机看了一下日期，确认上面的日子和自己的记忆没什么差别。 他也不过几天时间没怎么操心临床这边的事情而已，怎么就像是过了好几年？ 方乐之前一直带着高大伟做pdt，昨天早上却突然去了心胸外科。 去了心胸外科倒还好，毕竟只是打下手，切开、拉钩等基础技能过关，是个人都可以，无非是机会难得罢了，陈继东羡慕这种机会，郑锦帆并不羡慕。 可一顿饭的工夫，从胸外回来又做了一例断指缝合，这就让郑锦帆很难接受了。 手外领域目前在米国也依旧算是很吃香的一个领域了，就刚才患者术后第一天的情况而言，郑锦帆觉的并不比米国的手外专家术后第一天的情况差。 “郑医生。” 韩胜学又开口了。 “韩主任您说。”郑锦帆道。 “刚才患者的预后你也看到了，虽然只是术后第一天，可恢复效果很不错，目前看来方乐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韩胜学笑问郑锦帆：“郑医生觉的呢？” “韩主任说的是，方乐的断指缝合水平确实很高。”郑锦帆点头，目前他还不知道方乐用的其实是一种新的肌腱缝合法，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的m-tang法。 要是知道，郑锦帆可能又是别样的情绪了。 “目前咱们医院还没有成立手外科。” 韩胜学继续道：“所以我打算让小方独立带几个人，专攻断指缝合和断指再植。” 郑锦帆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韩主任说的是，确实应该如此。” 说这个话的时候，郑锦帆的心情真的是相当复杂，相当苦涩。 那天早上，郑锦帆几乎是冒着得罪韩胜学的心思把方乐要到了他的名下，可这才多久，半个月时间，方乐就要脱离门户，独当一面了。 郑锦帆其实也想过，如果他长期留下来，肯定不可能一直压着方乐，方乐天赋很高，迟早都要独当一面，可郑锦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速，让人如此措不及防，怅然若失。 郑锦帆还想着等自己这个论文弄好，然后好好的展示一番呢，现在这算什么？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最主要的是，当方乐涉足手外之后，郑锦帆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展示了。 说实话，郑锦帆其实懂得不少，可懂得再多，毕竟也只是急诊领域，急诊科医生，鲜少有在某个领域过于专精的，急诊科医生常做的手术包括但不限于，气管切开、导尿、开腹探查、各种穿刺等，都是限于急救和紧急处理和紧急检查方面。 真要是能在某方面专精，谁特么愿意留在急诊科？ “韩主任是打算在咱们急诊科开展手外手术？” 郑锦帆问道。 “郑医生觉的呢？” 韩胜学有点兴致勃勃的道：“目前咱们医院还没有手外科，这是非常好的机会，而且手外科，其实本就要被咱么急诊科拿捏的，之前咱们是没那个本事，不能耽误患者的治疗，可现在不同了，就算是董文学争取独立出来，依旧要喝咱们的洗脚水。” 断指一类的创伤，本就属于急诊一列的，没有人手指断了还能等的，还能去安稳挂号的，第一时间肯定是拨打120或者直接前往急诊科，哪怕设立手外科的医院，患者的来源很大一部分都要经过急诊科转诊。 现在还只是95年，各方面联系并没有后世那么紧密，手外科几乎就等于被急诊科掐住了命脉了，如果急诊科没这个能力，那就不提了，可一旦有，患者送来，急诊科自然是自己先处理，忙不过来才能轮到手外。 韩胜学说哪怕董文学独立出来，成立了手外，也要喝急诊科的洗脚水那是一点没错。 昨天董文学还没有看到患者的术后情况就急忙服软，这一点正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而且搞不好董文学都没机会了。” 韩胜学笑着道：“咱们急诊科涉足的第一个领域就是手外了，到时候手外分区成立，董文学倒是适合当个负责人。” “韩主任您这是都打上董主任的主意了？” 郑锦帆有点难以置信，韩胜学这胃口也太大了。 “水平不如人，就只能当弟弟。” 韩胜学道：“将来咱们急诊科真要能成为急诊中心，分区负责人和科室负责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那方乐呢？” 郑锦帆问。 程文学成了负责人，方乐干嘛？ “这小子会的那么多，手外束缚不住他。” 韩胜学撇了一眼郑锦帆，这种问题还需要问？ 果然还是太年轻，还需要历练呀。 郑锦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重新调整 “高大伟！” 韩胜学进了值班室，向值班室里面看了一眼，喊了一声。 “韩主任。” 高大伟小跑着到了韩胜学边上。 “pdt做的怎么样了？” 韩胜学问道。 “还行。” 高大伟笑着道：“虽然和st有差别，可毕竟并不是完全不同的，学起来还是很快的，方医生教的时候也很用心，一些关键点也都告诉我了。” 韩胜学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学的差不多了，那这一块暂时就交给你了，好好做，尽快把咱们科室的一些人带出来，pdt不同于其他手术，是急诊领域最常用的干预抢救手段，这个肯定是要全科室推广的。” “知道了韩主任，我会跟着方医生好好学的。”高大伟急忙应道。 “目前就你负责了。” 韩胜学道：“我打算让方乐把手外这一块负责起来。” 高大伟一听顿时急了：“韩主任，不带这样的，您把我从处置室弄出来，我就是奔着方医生，现在您把我弄出来了，却一脚踢开，这不合适吧？” 高大伟就说昨天韩胜学才问过他，今天又问，原来是怎么回事。 原本吧，高大伟也没什么野望，在处置室那么多年，他早就淡然了，咸鱼就咸鱼呗。 现在韩胜学把他从处置室调走了，当时高大伟本就有点不乐意，可想着既然跟着方乐，能学点东西，多少也有点安慰，这才几天？ 一时间高大伟看向韩胜学的眼神就像是怨妇一样。 怪不得人家韩主任是科主任呢，这手段果真是高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你先把pdt这一块做好，方乐那边你迟早能回去。” 韩胜学被高大伟幽怨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你跟了方乐时间也不短了，那小子什么样你不知道，这边一榔头，那边一棒槌，还都干的不错，一个手外能困得住他？” “再说了，手外方面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小子想要撂挑子，最起码也要给我把人带出来，你这边pdt推广要是还没方乐带人快，那你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自己菜，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可我本来就菜呀。” 高大伟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怕人骂他菜，菜就菜呗，反正菜了这么多年了，要是不菜，能成为急诊科资历最深的主治医生之一 四十岁，不菜的话，早晋升副主任了。 “啧！” 韩胜学都被高大伟这一副死猪样整的有点没脾气：“你现在不是跟着我，是跟着方乐，你觉得你这样，人家能看上你？” “我就知道。” 高大伟也相当郁闷：“我会好好干的，韩主任放心。” “稍微提点劲。”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才四十岁，看上去比我还没追求。” “是！” 高大伟高声应道。 “滚，滚，滚……”韩胜学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都什么人呀，傲气的傲气的不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没追求的真是没一点追求，没皮没脸的。 想着韩主任又出了办公室，去心内科去了，有必要做个检查了，要不然，迟早被一群家伙气死。 …… 又是一天。 早上一大早，一群医生分成两排，整整齐齐的站在值班室空旷的地方，等着韩胜学训话，今天早上韩主任又要召开班前会。 “这一阵子咱们科室各方面表现都还不错，大家都做的很好，辛苦了。” 韩胜学先对众人进行了表扬，然后进入正题：“今天早上说两个事，第一个，就是关于pdt全科室推广的事情，pdt是咱们急诊领域经常能用到的干预手段，这个是咱们急诊外科医生必须掌握的，关于pdt方面，高大伟具体负责。” “高大伟！” 韩胜学喊了一声。 “韩主任。” 高大伟向前一步。 “科室的住院医、还有你觉得天赋不错的进修生、规培生甚至实习生，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办。” “是！” 高大伟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就感觉到人群中好几双眼睛已经注意到他了，目光中有着灼热。 当了多年咸鱼的高医生这一刻不由的挺起了胸膛，还别说，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感觉还真不错。 “第二个事。” 韩胜学继续道：“方乐从郑医生的医疗小组独立出来，从今天起，专注手外这一块，后面我会就这方面的患者进行协调……” “手外？” 人群中不少医生都心中一动，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方乐。 前天方乐做了一例断指缝合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可韩胜学动作这么快，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手外呀！ 别说是住院医和规培、进修之流，就是主治医生们都心动不已。 对于西京医院来说，能够独立出来的科室，那都是相当有前景的，目前手外科还没有，可不少人都知道，迟早的事情，现在韩胜学却打算在急诊科这边开始。 这个东西，那可是学会了就能吃一辈子的。 “黄晓龙！” 韩胜学喊了一声。 “韩主任。” 黄晓龙急忙向前一步。 “李希文。” 韩胜学又喊了一声。 “韩主任。” 李希文也上前一步。 听着韩胜学点名，现场瞬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小心的听着，心跳也不由的加速了。 特别是陈继东，更是目光灼热的看着韩胜学。 这一刻，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韩胜学喊的人是干什么的。 “程云海！” “韩主任。” 程云海激动的差点没绊倒，他还只是实习生呀。 说实话，这种好事，实习生们都没敢想。 目前手外在急诊科还是空白，现在点名的肯定是要跟着方乐做手术的，这第一批跟着方乐学的人，肯定就是骨干了，除非真的朽木不可雕。 这种好事，实习生遇上那可不仅仅是上手术那么简单，基本上也意味着实习期结束可以留下了，要不然，人家韩主任吃饱了撑的培养你？ “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方乐。”韩胜学道。 “是。” 三个人急忙应了一声，这一刻，哪怕是平常心态淡然的李希文也有些激动。 陈继东的双眼都快喷火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都有李希文，竟然没有他？ 陈继东自问他除了背后在郑锦帆面前说过几句什么之外，在方乐本人面前还是很客气的，甚至给方乐泡过茶，可方乐就是不给他机会。 别人也就罢了，为什么有李希文？ 李希文几乎没有讨好过方乐，还有点傲气，怎么就有李希文？ 陈继东可不认为韩胜学选人没有和方乐商量，要不然怎么可能有程云海。 其实陈继东猜的还真没错，韩胜学自然是和方乐商量过的。 李希文还是方乐点名要的。 当时韩胜学还笑着问方乐：“怎么看上李希文了，李希文那小子话不多，可心中其实挺傲气的。” 方乐都笑了：“还能有我傲？” 韩胜学就不说话了。 其实方乐在某些方面和江海雷有点像，也比较喜欢有点傲气的年轻人，傲就说明有本事，没本事的大多傲不起来。 年轻，又有本事，谁还不傲，不能因为傲，就不喜欢吧？ 傲可以，不能自负。 再说了，哪怕傲气，方乐也能把他们拾掇的服服帖帖的。 韩胜学觉的方乐不可能把自己束缚在手外，方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重生者，方乐这一世下的棋很大，还真不能让一个手外束缚了，所以方乐也要考虑自己的接班人。 嗯，这话要是被人知道有点欠揍，特么实习生就开始考虑接班人…… 而接班人这方面，越是领头的，特别是学术方面，临床领域，还真就需要那种有点傲气的，有点锐气的，要不然死气沉沉，队伍怎么带的起来？ “最后一件事。” 韩胜学道：“黄晓龙的住院总剩下两个月也就到期了，现在跟着方乐，住院总这边就需要有人顶上，凡是觉的自己可以胜任的，这几天可以过来给我说。” 住院总医师，并非常设职务，也并非固定职务，而是一些科室根据需要设立的，一般来说稍微大一些的急诊科室还有外科都有住院总医师，协调各方面工作。 住院总医师累，需要24小时值班，最多一周回去一次，可这个职务是非常锻炼人的，基本上住院总结束，锻炼出来，升任主治医师的概率很高，所以在一些医院，不少医生都把住院总医师看作是晋升主治医师的踏板。 而且95年这个时候，医师职称考核同样没有后世那么规范，能不能晋升主治，像一些大医院多少都是能影响一些的。 “行了，都去忙吧。” 韩胜学说了一声散会，然后回了办公室。 韩胜学走了，可医生们却炸开了锅，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早上韩胜学说的几个事可以说都非常劲爆，无论是高大伟的pdt推广，还是方乐的手外领域，亦或者住院总，对主治以下的医生们来说，那可都是牵动人心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时代的局限性 “方医生！” 散会之后，李希文和黄晓龙还有程云海都到了方乐边上，嗯，当然，还有程云星，在急诊科，程云星那是时时都跟着方乐的。 “嗯，大家都先交接班，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查房。” 方乐点了点头。 程云星没吭声，回到办公桌前面拿起文件夹查房去了。 “嗯，那方医生，我先去忙了。” 黄晓龙也点了点头，他目前还是住院总，今天一些事情还需要交接一下，程云海也没说话，去找高大伟了。 反而是李希文没急着走：“方医生，您怎么想起要我了？” “我看过你们一些人的档案，觉的你不错。” 方乐笑着问：“怎么，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我换个人。” “没有，没有。” 李希文急忙道：“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就不用了，到时候好好学。” 方乐笑了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有时候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空有想法没用。” “是！” 李希文点了点头，手心都有点冒汗。 虽然李希文脸上尽量装着让自己表现的淡定，可心中依旧抑制不住激动。 手外呀！ 怎么可能不激动。 …… “咦，这是？” 早上一大早，董文学来到复健室，就看到有护士正在给急诊科留观18床的小患者做治疗。 这会儿护士正在用酒精灯熬着什么，热蒸汽正从煎锅里面冒出来，而小男孩的一双手正在蒸气上面熏蒸。 “这是我们方医生交代的，说是中药，让先熏后洗。” 护士这会儿就站在边上盯着，听到董文学询问，很有兴趣的给董文学解释。 护士是急诊科的护士，说起我们方医生的时候，护士的脸上颇有骄傲之色。 董文学可是普外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然而方乐却只是急诊科的实习生，可现在，董文学每天一大早都第一时间来复健室这边，为的还不是第一时间了解患者的恢复情况。 方医生人长的好看，水平又高，说话又好听，急诊科的女护士们超喜欢方医生的，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方医生都还没毕业，竟然就已经结婚了。 真不知道是哪位好运的奇女子，竟然能够俘获方医生的心。 在急诊科的女护士们看来，方乐方医生这么优秀的帅气的年轻男医生，难道不应该好好的挑一挑，选一选的吗？ 结婚这种人生大事，怎么能那么草率。 不少护士也只能在心中暗叹，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中药？” 董文学才没有心思考虑护士心中的想法，方乐帅不帅的和董文学也没关系，董文学对男人没兴趣，而且也没女儿，董文学现在关心的只是患者的预后情况。 一边看着，董文学一边走到近前，同时微微弯下腰，鼻子凑在跟前闻了闻，其实他也闻不出来什么，中医方面董文学是一窍不通。 只不过断指缝合患者术后使用中草药先熏后洗这样的法子，董文学之前还真没听说过，也没想到过。 “董主任！” 董文学正在复健室等着护士给小患者熏洗，复健室门口，方乐带着李希文、黄晓龙等几个人一块进来了。 “方乐。” 董文学笑着向方乐打了声招呼。 “方医生。” 负责给患者熏洗的护士也急忙向方乐打招呼。 方乐客气的向护士点了点头，然后对跟着一块进来的程云星说道：“星星，这个熏洗的方剂我等会儿给你，以后咱们这边患者术后熏洗方面就交给你负责了。” “嗯。” 程云星点了点头。 “方医生，我可以的。”负责熏洗的护士急忙道。 “以后这方面的患者相对来说会多起来，星星负责更方便一些。”方乐客气的给护士解释。 随着方乐这边的小组成立，以后断指再植和断指缝合一类的患者肯定会多起来，到时候韩胜学甚至要给急诊科建复健室，护士有着自己的班次，还是程云星负责更方便一些。 而且方乐是确实想把程云星带起来的。 听着方乐对护士的解释，董文学又看着跟着方乐一块进来的几个人，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方乐，你们韩主任给你成立医疗小组了？” “嗯，今天配了几个人，先慢慢做。”方乐点着头。 “你们韩主任的动作真是…….” 董文学知道，以韩胜学的性子，肯定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可董文学还是没想到，韩胜学的动作这么快。 “方医生，熏洗好了。” 方乐和董文学说了会儿话，护士已经给患者熏洗完毕了，给方乐打了声招呼，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来，我看一下。” 董文学走上前，开始给患者做检查。 “感觉怎么样？” “还疼。” “肯定疼，毕竟今天才是术后第二天。” 董文学一边和孩子说着话，一边做着检查。 “能屈伸吗，尽自己最大能力活动，不要怕疼！” “嗯，对，疼的受不了了就停止。” 董文学给患者做着测试，边上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都在观察着。 黄晓龙当天是参与过手术的，李希文完全是听说，今天看到患者的恢复状态，李希文心中的触动是最大的。 其实刚才进门看到董文学，李希文就知道，方乐的水平绝对不在董文学之下，要不然董文学不可能这么早就过来这边查看患者的情况。 “恢复的相当不错。” 做过检查，董文学的心情也相当复杂。 昨天是术后第一天，今天是第二天，断指缝合，术后三天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是最高的，而第二天则是三天中最关键的一天。 昨天患者血运正常，没多少浮肿，断指处的温度和皮肤色差也没太大异常，而今天，看上去比昨天还要好一些。 以董文学的经验和眼力来看，患者的这种情况，出问题的概率几乎很低了，这样的预后效果，哪怕是协和医院，能有这样水平的专家也屈指可数。 “方乐。” 董文学向方乐问道：“和你的缝合法有很大关系吧？” “嗯，肯定有关系。” 方乐笑着道。 tang法相比之前的kessler法，优势肯定是相当大的，在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tang法的发明人汤锦波教授靠着在手外多年的临床经验创出tang法，可是斩获了不少荣誉的。 没有改良之前的kessler法可以说还只是单线，而tang法则是双线，难度肯定更高，可就治疗效果而言，优势也是相当明显的。 而方乐所用的m-tang法又是汤教授在tang法的基础上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改良而来，m-tang法缝的优势是更明显的，可以让更多患者术后达到解剖恢复,?对于ii区指屈肌腱损伤断裂的患者效果尤为明显。 就年限而言，方乐使用的缝合法至少领先了这个时代十年的时间甚至更久。 “方医生用的是新的缝合法？” 李希文低声询问黄晓龙。 “嗯。” 黄晓龙轻声道：“好像是之前从没有人用过的缝合法，最起码董主任没见过。” “新的缝合法？” 李希文的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方乐不仅能做手外手术，而且用的还是新的缝合法？ 新的呀？ 如果这种新的缝合法在临床方面效果好，势必是要推广的，到时候想要学习的医生绝对不会少，而他们这些最先跟随方乐的人则最有优势。 这一刻，李希文的想法其实和前几天高大伟的想法是一样的。 “如果最近有手术，可以通知我。” 董文学客气的对方乐说道。 “好。” 方乐点了点头，也没推辞。 上次董文学和韩胜学怎么谈的，方乐并不清楚，可就事论事，当初要是董文学不同意，当天的手术他是上不了的，董文学的这个人情方乐是要还的。 而且对方乐来说，他其实要比韩胜学的格局更大一些。 韩胜学的眼界还只在自家科室的一亩三分地，而方乐的眼界则在全国医疗，进入急诊科，方乐之所以不掩盖锋芒，就是想要尽快的打出自己的名气，从而给全国医疗带来一些影响。 “谢谢。” 董文学道了声谢。 “董主任客气了。” 方乐和董文学说了两句话，然后又给孩子的爸爸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带着黄晓龙等人离开了复健室。 “小方，准备一下，患者马上送到。” 方乐带着人刚回到科室，就看到韩胜学意气风发的迎了上来。 “这么快就有患者？” 方乐笑着问。 “这一类的患者是相当多的。” 韩胜学道：“就目前的医疗环境而言，大多数手外伤患者其实都是选择截肢的，一方面是花费高，另一方面水平有限，目前咱们西京市能做这个手术的医院绝对不超过三家。” “要是这么说那患者应该很多才是呀。”黄晓龙有点不解。 “可患者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家呀。” 韩胜学笑着道：“出了事，肯定是就近就医，没条件的就处理一下伤口，截肢的也就截肢了。” “辐射领域还是有限。”方乐评价道。 “对，通讯不便，交通不便，各大医院辐射领域还是很有限的。”韩胜学点了点头。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后宫不和谐 在这个通讯、交通还不算过于发达的年代，有钱人相对来说还比较稀少的年代来说，断个手指什么的，除非是那种收入可观的，或者手指严重影响到工作的，亦或者年轻的孩子一类。 很多成年人，像农民、底层的务工人员，宁愿不要手指，也不愿意花那么多钱做手术，手指没了就没了，最多也就是手疼，恢复了也就那样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可钱没了那可是会心疼的。 国内的医疗保障体系其实起步是很早的，从五十年代末就开始了，不过因为当时大环境经济差，各方面保障都是不足的，哪怕到了九十年代，自费治疗依旧还是医疗主体。 而这个年代，很多药物的价格都是相当昂贵的，随着国外医药代表制度被搬进国内，再加上国内医药企业也纷纷开始构建医药代表模式，因而从94年95年开始，一直到后续好几年，医生吃回扣的现象是非常普遍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找不到不吃回扣的医生。 为了和国外医药企业竞争，国内内资医药企业给医生的回扣更高，高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2000年以前，甚至2005年以前，三甲级医院几乎都是有钱人的专享。 一两根手指头，对这个时代的成年人来说，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指头能够换来钱，有的是人愿意把自己的指头砍下来去换钱。 就方乐前两天治疗的留观18号床的小男孩，要不是车祸导致，医药费有人承担，孩子的父母也要百般纠结，再三犹豫。 而方乐遇到的第二位患者，也正是一位有钱人。 来到检查室，患者正坐在椅子上，有医生正在给处理伤口，患者是一位二十来岁的胖子，白白净净的，脸上全是婴儿肥，看上去是一位相当可爱的胖子。 陪着患者一块来的是两位二十来岁的美女。 两个美女，一个人手中还拿着橘子，一个人手中拿着削好的苹果，两个人一左一右。 “嘶，我说医生，你轻点，要不咱们先打麻药？” 胖子疼的龇牙咧嘴的，边上的美女急忙给胖子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跟着方乐一块进来的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直接就酸了。 特别是星星同学，眼睛都直了。 这胖子，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让人羡慕的其实不是两个，而是两个在一块还能如此和谐。 “方医生！” 正在给胖子清创的住院医看到方乐进来，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方乐客气的点了点头，走上前，看着情况，断了一根手指，是中指，而且没有完全断，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粘连。 “怎么弄的？” 方乐一边观察伤口，一边询问。 “你就是给我做手术的医生？” 胖子看着方乐。 “嗯，对。” 方乐点了点头。 “再没人了？这么大一家医院。” 胖子看了一眼方乐。 “有。” 方乐回答的很痛快：“要不我给你换个人？” 方乐回答的痛快，反而搞得胖子有点不会了。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医生都会尽可能的说一下自己的优势，特别是相对年轻一些的以上，可方乐二话不说就同意换人，还真让胖子有点不适应。 “之前没有沟通好吗？” 方乐没有再理会胖子，而是直起身问黄晓龙。 “是韩主任那边沟通的，我不是很清楚。” 黄晓龙急忙道。 “那就好好沟通，不行就让董主任过来，我很忙的。” 说罢，方乐转身就走。 “哎！” 胖子有点急了。 “还有事？”方乐回头。 “不是，我说医生，我就问一句，您也不用扔下我就走吧？” 胖子相当无语。 “你先考虑，考虑清楚了再说。” 方乐就站在原地：“实际情况是，就咱们西京市而言，能做你这个手术的医生本来就不多，而患者却非常多，我这边很忙，没工夫和你浪费时间。” “我做，我也没说不做。” 胖子急忙道：“都不兴我问一句。” “既然做，那就老实回答，怎么弄的？” 方乐又走了回来。 边上李希文和黄晓龙嘴巴微张。 李希文还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方乐和患者打交道。 说实话，刚才患者询问的时候，李希文还在想方乐会怎么应对，青年医生，放在哪一块都是不怎么容易让人信赖的。 可方乐三言两语，就化主动为被动。 特别是方乐身上的气场，回答患者时候的语气，和患者说话的方式，要是不看实际年龄，绝对是妥妥的大专家范儿，就是心胸外科的江海雷估计也没有方乐刚才那么自然吧？ 可以说方乐把患者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你们两个先出去。” 胖子回头对边上的两个美女说道。 两个人还有点犹豫，胖子脸一沉，虽然给人很可爱的感觉，可两个美女却很听话的出去了。 “不瞒您说，玩脱了。” 等两个美女出去之后，胖子这才有点尴尬的道。 “玩脱了？” “这不，嘴唇也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更别说人了，两个人吵的头疼，一个不小心.....” 胖子嘿嘿笑道。 “后宫不和谐，所以自残？”方乐问。 “咦！” 胖子听的惊咦一声：“医生，您这个词用的好，后宫，哎呀，不愧是当医生的，果然是文化人。” 方乐：“......” “菜刀？” 方乐问。 “对，菜刀。” 胖子道：“平常不做饭，没想到我们家的菜刀竟然那么锋利，我都没怎么使劲。” “行了，准备手术吧。” 方乐点了点头，然后对胖子道：“问你怎么受伤的，是怕万一有什么细菌之类的，破伤风还是要打。” “了解，了解。” 胖子点着头：“医生，麻烦您了。” “放心吧，既然接了，我肯定全力以赴。” 方乐点了点头，说着话就往外走。 “医生！” 胖子又喊了一声。 “还有事？”方乐问。 “有点私人话题，能不能和您讨论一下？”胖子笑着问。 “都出去吧。” 方乐笑了笑。 其他人都出了检查室，胖子看着没人了，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 “医生，拜托了。” “不怕我水平不行？”方乐笑问道。 “就冲您刚才那个气势，我就信了，您的水平绝对没得说。” 胖子手中拿着信封：“一点小意思。” “行了，安心准备手术。” 方乐说着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抽烟吧？” “不抽烟，我喝酒。” 胖子道。 “行。” 方乐点了点头，出了检查室。 “医生。” 胖子还在后面喊：“拿着呀，我也安心......” 方乐已经出了门了。 门口，跟着胖子的两个美女正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在胖子面前还算不错，这会儿却已经剑拔弩张了，怪不得胖子都到了剁手指的地步了。 方乐从检查室出来，韩胜学正在检查室门口，还在和李希文几个人说着话。 “出来了？” 韩胜学笑着看了一眼方乐：“你小子，确实有点能耐，我还怕人家患者换人呢。” “爱换就换呗。” 方乐笑着道：“难不成我还能强行麻翻了给做手术？” “行了，别贫了。” 韩胜学没好气的骂道：“赶快准备去吧。” 进了手术室，方乐和李希文等人这边准备好，胖子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台上。 看着方乐换了手术服过来，胖子还有点期期艾艾：“我说医生，我这个手可就交给您了。” “安心躺着，很快就好。” 方乐说着，对麻醉师道：“开始吧。” 手外手术，采取的自然是局麻，麻醉师麻醉之后，方乐上了主刀位，开始手术。 执弓法，手术刀轻轻划开皮肤......然后是厚厚的脂肪区。 毕竟是胖子，手指也胖乎乎的，脂肪挺多的， 手术这东西，除了一些必要的技巧和天赋之外，真的就是熟能生巧了。 上次做过一次手术之后，再做第二台，方乐觉的自己原本的手感已经慢慢回来了。 “拉钩，别走神。” 方乐提醒了一下边上的李希文。 “啊......是。” 李希文急忙应了一声。 凭良心讲，凡是第一次看方乐做手术，基本上没有人能不走神。 李希文是资深住院医生，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或许到了今天后半年，李希文就是主治医生了。 作为资深住院医，而且还是比较有天赋的资深住院医，李希文的基础自然不差，像外科常用的基础手段、切开、引流、结扎、缝合这些，李希文在科室的住院医中不敢说稳稳是第一，可绝对算是前三甲了。 可今天再看方乐做手术，李希文觉的自己的水平简直就是狗屎。 同样是切开，方乐做的在感官上就让人看着很舒服，别人是真的在做手术，方乐则好像在表演。 感官上的好看，对患者的预后来说，自然是无关紧要，可能把手术做的好看的人，你敢说他水平差吗？ 任何的技巧都是从生疏到灵活，到了“技”的程度，那就意味着升华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不累 “嗤！” 手术室的气阀门打开，方乐从手术室里面走了出来，刚出来就遇上了董文学，董文学明显有点赶时间的样子，差点和方乐撞在一起。 “董主任？” 方乐有点意外。 “方乐？” 董文学更意外。 “手术做完了？” 董文学自己都有点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他是听说方乐上了手术，急匆匆赶过来的，这还没进手术室呢。 “做完了。” 方乐有点歉意的道：“主要也就一根手指，而且还是菜刀切断的，断面整齐，处理起来比较简单，我想着就不麻烦董主任了。” 方乐确实是这样想的。 一根手指而已，以方乐的手术熟练度，不收尾的话也就二十来分钟，收尾也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就这还是不赶时间的情况下，如果患者多，赶时间，一根手指方乐完全可以二十分钟搞定。 手外手术，虽然着急，可相比pdt和st一类的急诊抢救手术来说，多少还是可以等待的，只不过等待的时间不能太长罢了。 “啊……” 董文学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他不怕麻烦的，可人家手术都做完了，再说就没意义了。 “下次有手术，还是通知一下我，哪怕我在边上看着也好。” 董文学的语气已经带了些许讨好了。 当初为了学个手外手术，董文学都能求爷爷告奶奶去r国，现在方乐就在自家医院，这点事算什么？ 这个年代出国学习的难度可要比后几年的难度大的多，每一家医院的名额都是相当珍贵的，而且去学习，花费还不小。 “行，下次一定。” 方乐点着头，道：“其实这几天科室的患者也会逐渐多起来的。” “嗯，我知道，你们韩主任已经给好几家医院打了招呼了。” 董文学道：“120调度中心那边你们韩主任也给说过了。” 作为急诊科主任，韩胜学和其他医院急诊多少都有联系，之前是这边急诊科没这个领域，现在有了，韩胜学打了招呼，自然有人推荐转诊患者。 “算了，这几天我就留在这边吧。” 董文学道：“你们韩主任这一手，基本上把我的患者源头都掐断了，我呆在科室，也没多少患者了。” 还是那句话，就西京医院辐射区而言，断指的患者肯定不止那么多，可如果排除一部分宁愿不要手指头也不愿意做手术的患者群体来说，能送来医院的患者就少多了。 “要不董主任直接来我们急诊科算了。” 方乐笑着道：“您在普外也是副主任，过来我们急诊，肯定也是副主任，其实差不多。” “这话是你们韩主任给你教的吧？” 董文学没好气的道：“你们韩主任的野心倒是挺大，我这要过来，手外科短时间内就归了你们急诊科了。” “目前手外科可还不存在呢。” 方乐呵呵笑道，这话可不是韩胜学教的，不过无所谓，董文学认为是韩胜学教的，那就当时韩胜学教的吧，韩主任野心大，偶尔还不背个锅？ “小方。” 董文学盯着方乐，沉吟了一下，笑着道：“要不你离开急诊科算了，就你这个水平，咱们两个，手外科肯定能独立出来，到时候整个科室，那还不由着你来？” “现在在急诊科，就不由着小方来了？” 韩胜学走了过来：“我说董主任，你这格局小了。” “格局？”董文学有点没明白。 “小方人家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你画个圈就想把小方束缚住？” 韩胜学对董文学招揽方乐，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么多人，其实也就程载明了解方乐一些，所以才没拦着方乐来急诊科，其他人，也都只是看重方乐某方面罢了。 这小子就是个全科医生，而且还是很多方面都有天赋有水准的全科医生，这样的全科医生，也只适合急诊科，别的专科科室都不适合。 “韩主任。” 方乐打了声招呼。 “手术做完了？” 韩胜学问。 “完了，和董主任说了一会儿话了。”方乐点头。 “这才多长时间？” 韩胜学拿出自己的bp机看了一眼时间，他也就拉了个屎而已。 “上次两根手指，小方也就一个小时，而且断面还不整齐，还要塑形，这一次断面整齐，这么点时间，倒也不算什么。” 董文学刚才是下意识意外，这会儿倒也想通了。 只是…… 特么二十来分钟一根手指？ 董文学真的有点想骂娘。 他董文学有那么废物吗？ 以前倒是不觉的，和方乐一比，好像是挺废的。 …… 短短的几天，复健室的患者是越来越多了。 原本普外那边的复健室就是董文学回来之后弄起来的，里面的患者也都是董文学的患者，现在等于彻底成了急诊科的复健室了，主要是董文学这几天人都不怎么回普外了。 “来，抓一下。” 复健室，董文学看着面前从这个盒子把小球抓到另一个盒子的留观18号床的小患者，眼中的吃惊之色更浓了。 现在是术后五天，留观18号床的小男孩已经恢复的相当不错了，除了比较小的球抓起来还比较费力之外，其他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来，再做个测试。” 董文学又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其他东西。 方的、圆的、扁的、平的，让小男孩一一试验。 “董主任，我家孩子恢复的还不错吧？” 孩子的爸爸在边上看着，眼中也全是喜色，为了儿子的手指头，他可是彻底把烟戒了，这么几天那是一口都没抽。 十年烟龄的老烟枪，突然不抽烟，戒断综合征多少都是有一些的，最初一两天，那心中真的像是像猫抓一样，可看着儿子，当爸爸的还是咬牙忍了。 烟可以不抽，儿子一定不能没指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恢复的相当不错，这样的手功能，可以算的上是优+了。” 董文学由衷对孩子的爸爸说道：“不幸中的万幸，让你们遇到了方乐，孩子的手能恢复的这么好，除了手术做的好之外，方医生那边每天的中药材熏洗也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是，您说的是，能遇到方医生，真的是我们家的幸运。” 孩子的爸爸点着头。 相比起董文学只是感慨术后恢复，孩子的爸爸可是清楚当时的情况的，要是没方乐出声，当时孩子就截肢了，哪儿还有什么恢复的机会。 …… “呼！” 值班室，李希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成了一滩烂泥。 “李医生，有这么累吗？” 边上有正在写病案的住院医笑着问。 “累，真累。” 李希文道：“方医生真是……不仅手术做的快，而且还是个手术狂魔，一天做了六台手术，你敢信吗？” 断指再植、断指缝合，这样的手术，谁特么一天能做六台？ 在急诊科这么几年，李希文多少也知道一些，董文学刚从r国回来的那一阵，也是手术狂魔了，可一天撑死也才四台手术，大多数时候是三台，到了方乐这儿，直接翻倍。 “昨晚上做手术做到十一点半，早上六点又开始了。” 李希文缓了一会儿，这才拿起杯子去边上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道：“韩主任那边的患者也是络绎不绝，方医生几乎是来者不拒。” “真是累惨了，我有点撑不住了，好想请假。” 李希文平常都不怎么吐槽，今天的话都多了。 “要不李医生给方医生说说，我可以的。”边上的住院医笑着道。 “去，一边去。” 李希文没好气的道：“我就是累死，就是咬牙撑着，都不会让给你。” 每天六台手术，虽然累，可累的充实，李希文是痛并快乐着。 而且自从董文学每天准时来急诊科点卯之后，方乐边上的人手其实是很充裕的，有时候无论是黄晓龙还是他李希文耽误一下，那都没机会了。 不仅仅是李希文，马亮亮也有事没事的往这边跑。 这种机会，真是求都都不来，能遇上那真是机会，谁特么还会嫌多？ 累固然是累的，可一旦累出来，那就舒服了。 “李医生！” 李希文刚刚喝了两口水，黄晓龙就进来喊：“方医生说了，马上准备一下，去唐都。” “去唐都？” 李希文站起身来：“不在咱们医院做了吗？” “做不动了，复健室满员了。” 黄晓龙道：“不仅仅复健室，加上普外董主任让出的床位，也做不了几台了，正好唐华那边潘主任打电话，韩主任就让方医生带队过去。” 说着，黄晓龙还看了一眼李希文：“李医生看上去很累，要不我给方医生说说？” “我不累，狗1日的才累呢。” 李希文着急的脏话都出来了。 去唐都，这还累个什么？ 这个时候飞刀的说法还不盛行，可大家都知道，去别的医院，收入肯定高呀。 而且这时候能退出？ 这要退出了，搞不好可就永久性退出了。 第一百九十章 出诊 陈继东把拳头握的的咯咯响，看着李希文走出去的背影，眼睛都有点赤红了。 为什么？ 凭什么？ 陈继东有点想不通，哪一点没有李希文强了？ 而且他还是除了程云星高大伟几个人之外最早和方乐分在一个小组的，他给方乐泡过茶，住院医给实习生泡茶，有几个？ “方医生！” 何耀平满脸堆笑的和方乐打着招呼：“您这是要出门？” “嗯，去唐都。” 方乐点着头。 “方医生您是真牛，都不累的吗？”何耀平有点关切的道：“还是要注意身体。” “还好吧，其实每天手术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方乐笑着道：“我这人，忙一点其实充实，真要闲下来，还挺无聊的。” “咱们医院要是多一些方医生您这样的医生就好了。”何耀平笑着道。 “何医生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方乐笑了笑。 说话间，黄晓龙和李希文还有程云海也都到了，这次去唐都，方乐倒是没有带程云星。 方乐是真的不怎么闲，李希文都累的吐槽了，闲暇之余，方乐还有空治疗别的患者，星星同学每天都有任务。 五禽戏、练拳，让方乐的体质本就远超大多数人，习武之人也是最能吃苦的，站几个小时什么的对方乐来说真的不算多累。 每天六台手术，不算手术间隔的话，其实也就是八九个小时左右，这样的手术强度，方乐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方乐是真的打算尽快带出几个人来的。 重活一世，有着诸多优势，依旧重操旧业，方乐真的可以拍着胸脯问心无愧的说：“我当医生，真不是为了钱。” “方医生慢走。” 何耀平在后面喊着，一直目送着方乐等人走远。 看着方乐几个人，何耀平的眼中也有着羡慕。 “人家又不带你。” 边上陈继东走了过来，语气有点嘲讽。 那么热情有毛用，方乐做手术也没见带着何耀平。 “去忙了。” 何耀平笑着回了一句，转身就走，转过身，何耀平就在心中骂了一句：“瓜皮！” 在医院都几年了，心态还调整不过来？ 在医院，学东西要是那么容易，倒个茶，拍个马屁就能争取到机会，人人都会做。 很多事，靠的其实还是坚持，持之以恒，态度端正了，机会总是会有的。 何耀平现在都不想和陈继东说话，那人戾气太重了。 势利眼不说，心眼还小，看到谁强，就马上过去讨好，讨好无果，心中就开始记恨了。 何耀平觉的自己要是方乐，也懒得搭理陈继东，那种人，哪怕带起来，他比你强了，马上就能踹你一脚，踩你上位。 医院停车场，看着方乐打开车门，跟着一块的黄晓龙还有李希文程云海都惊呆了。 “方医生，这是您的车？” 李希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算是吧，时间长了没开，希望不要趴窝。” 方乐上了驾驶位，先试着启动了一下车子：“还行，都上来吧。” 李希文三个人有点小心翼翼的上了车，坐在车上都有点不敢乱动。 这年头，一辆桑塔纳都能让很多人羡慕了，更何况方乐开的这么一辆越野。 李希文等人都不懂车，也只能看外表，单看外表，他们就知道这车不算太便宜。 自从白素雪把这辆车留给方乐之后，方乐开的次数不多，也就那次去学校开了一两次，然后就一直留在医院，这个时候停车还是很方便的，不仅仅医院里面可以停，外面不少地方都可以停车，除非停的位置相当不好，要不然贴条的概率几乎没有。 而且这年头，能开的起车的都是有钱人，车辆进进出出，医院门卫别说收费了，出来敬礼都不算太夸张。 因而方乐有车的事情一直仅限于星星同学知道，而星星同学又不是大嘴巴，除非正好聊起来，亦或者有人问，一般星星同学很少主动给谁说什么。 今天突然见到方乐开的车，李希文三个人心中的震撼，真的是比那次看到方乐徒手止血还要震惊。 “方医生，您这车不便宜吧？” 黄晓龙一边摸着屁股下面的真皮，一边轻声问。 “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车子已经缓缓启动了。 这车现在什么价位方乐真不知道，至于车主是谁，怎么来的，以后怎么样，方乐也不知道，不过白素雪能留车，基本上这辆车被要回去的概率很低了，李万江不至于送不起一辆车。 “不知道？” 李希文也摸着屁股下面的真皮。 拿着手机，开着这种车，还不知道价位，那肯定是家里给买的的，自己都不操心，方乐的家里肯定是相当有钱了。 程云星不是说方乐家是农村的吗？ 这一刻，李希文和程云海还有黄晓龙三个人都觉的星星同学可能撒谎了，方医生不喜欢高调，所以让程云星隐瞒了情况。 “方医生，您这么有钱，还当医生？” 程云海有点不解。 “喜欢呀。” 方乐笑着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好，我的爱好就是治病救人，无论是什么手段，看着患者逐渐好转、痊愈，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怪不得方医生您这么厉害。” 李希文是彻底服了。 这么有钱，愿意当医生，真的是真爱了，要不然，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 李希文觉的，自己要是能有几十万，他肯定不当医生，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整天窝在医院，对象都抱怨了。 三十岁的李希文虽然还没成家，可和女朋友都已经同居半年了，就等着晋升主治，然后一起领证呢。 李希文整天想着跳出急诊科，去专科科室，也是为了能相对轻松一些，稍微多一点时间陪对象，而且，专科医生确实要比急诊科医生更有面子。 “当医生，多少还是要有点爱的。” 方乐道：“医学是相当枯燥的，没有点喜爱，真的很难走远。” …… “潘主任。” 唐都医院，潘庆国才刚从手术室出来，一位年轻的住院医就到了近前：“西京医院那边打电话说，方乐已经出发了，半个小时应该就要到了。” “嗯！” 潘庆国说着话，还微微活动着脖子，刚才两个小时的手术，让潘庆国的脖子都有点僵硬了。 一边活动，潘庆国的一只手还给自己捏着：“到了之后你这边去招呼一下，安排手术，准备好了通知我。” “潘主任，就我一个人？” 年轻的住院医有点不解。 他还想着人好歹是他们潘主任打电话从西京那边请过来的，哪怕他们潘主任不出面，怎么也要去一位副主任，最不济一位资深主治吧？ 他一个人去？ “来的也不过是个实习生罢了，难不成我这边还洒水净道？” 潘庆国缓缓道：“我请人过来，只是听说西京医院那边韩胜学这一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原本我是打算去西京医院看看的，这不是走不开吗，干脆把人叫过来，我倒要看看，韩胜学那边是什么情况？” 唐都和西京医院都隶属于第四军医大，同属第四军医大的附属医院，不过因为地理位置原因等各方面因素，这个时候和西京医院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远不像后来，几乎可以和西京比拟，综合实力并不比西京医院差多少，不过领域方面各有擅长罢了。 虽然这个时候唐都的综合实力比不上西京医院，可手外科成立要稍早一点，去年八月份，潘庆国已经从医院骨伤科是独立了出来，成为了手外科的科主任。 这个时候，一些大科室涉足的领域较多，各医院情况都不一样，唐都这边潘庆国之前是骨伤科的副主任，上一任科主任退休，潘庆国就争过科主任，最后的结果是，潘庆国没赢，当然也没输。 目前西京市能做手外手术的医院不多，而唐都是唯一一家已经拥有独立科室的医院了，韩胜学这几天不断的给医院揽患者，这个事就引起了潘庆国的注意。 原本潘庆国还没怎么当回事，可方乐的手术做的实在是太频繁了，短短的五六天时间，就差不多做了近三十例。 这时候西京市的人口也远没有后来那么多，排除种种因素，愿意做手术、符合做手术的患者也就那么多了，短短的五六天，西京那边就揽去了近三十位患者，再加上偶尔董文学的单独手术，潘庆国这边自然也就受到了影响。 原本潘庆国确实是打算抽空去西京医院看一看的，可还没来得及去，潘庆国先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得知西京那边做手术的是一位名叫方乐的实习生。 当时潘庆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那边人给他开玩笑呢。 等再三确认，潘庆国不得不接受现实，可他本人也不想去了，潘主任有点放不下身段，觉的自己这么冷不丁过去有点掉身份。 所以潘庆国就给韩胜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两天不舒服之类的，你们那边听说有高手，过来应个急嘛…… 潘主任嘴上说着不舒服，这不，人刚刚才从手术室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们这就走了 方乐开着车，进了唐都医院，一路畅通无阻，在这个年代，豪车在很多地方都是通行证。 进了医院，停好车，方乐带着人下了车。 “这就是唐都？” 程云海有点意外：“和咱们西京医院差距很大呀。” “地理位置影响，差距还是很大的。” 李希文道：“这一块相对来说已经比较偏了。” 西京医院距离西京市的古城墙并不算太远，可唐都医院则在灞河区，已经远离市中心了，这时候西京市的二环还在修建，最繁华的地段就是古城墙以内，以及古城墙外面环城几公里以内的区域，再往外，不少地方都还种着麦子。 “这几年各大城市的发展都在逐渐加快，唐都医院底蕴在，过几年并不会比西京医院差多少。” 方乐一边带着人往医院里面走，一边说着。 后世，唐都医院和西京医院可以说是秦州省的招牌，是名气最大的两家医院，方乐重生前来过西京市，也是来这边做飞刀的，来的正是唐都。 “是方医生吗？” 方乐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位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医生笑着应了上来，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对，我就是方乐。” 方乐点了点头。 唐都医院这边的态度貌似有点不对劲呀。 重生前方乐也是四处开飞刀的人，对这个情况还是了解的。 无论方乐自己多年轻，可毕竟是唐都医院请过来的，来者是客，对方这边就一位年轻医生负责招呼？ 而且方乐更清楚，这个时代，能开飞刀和后世还是不一样的。 “方医生你好。” 青年医生的态度倒是很客气，急忙伸出手：“我是手外科的住院医生李志勇。” 一边和方乐握着手，李志勇一边笑着解释：“我们潘主任这会儿有点事，特意让我出来等着方医生你们，咱们进去说？” “谢谢李医生。” 方乐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跟着李志勇一块向里面走去。 李志勇也只是小住院，也不过是奉命办事，方乐还没有小气到和一位小住院计较。 不过一路上方乐也是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李志勇原本还打算和方乐说两句话的，看到方乐不吭声，也不好再说。 跟在方乐身后的黄晓龙三个人也都很配合的没说话，一路上气氛有点压抑。 “方医生，要不咱们先看看患者？” 到了科室，李志勇硬着头皮对方乐说道。 说什么他们潘主任忙，那也不过是场面话，事实上他们潘主任就没打算露面。 “行。” 方乐点了点头。 患者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撕裂伤，干活的时候带着手套被绞进了齿轮里面，三根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方乐做过检查，就直接道：“准备手术吧，做完我们也好快点回去，还能赶得上晚饭。” “啊……” 李志勇都没想到方乐这么痛快，他自己都有点尴尬，急忙道：“手术室那边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方医生你们过来。” “准备很充足吗，不错。” 方乐点了点头：“带路吧。” 跟着李志勇到了手术室，患者则从患者通道送进了手术间。 手术室，方乐几个人一边换着衣服，黄晓龙一边吐槽：“方医生，唐都这边也就一位住院医，其他人都不露面？” “是有点奇怪，按说我们也是被请来的。” 李希文也轻声道。 今天的一切在李希文和黄晓龙几个人看来都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个年代的飞刀和后世的意义差别还是很大的，各医院相对来说水平不高，放眼全国能做一些顶尖手术的专家也就那么多。 好医生少，患者多，有时候不是说你挑选谁的问题，而是别人不会，会的人手术排满了，不仅仅是本医院，全国各地到处跑，那都是救场的。 这个时候，一些顶尖的专家真的是不做小手术的，完全没时间，而且在同领域中，做的也都是具有挑战性高难度的手术。 类似于后二十年，一个手术，有门路的能同时请到同领域两三位专家，然后挑选的情况几乎是不存在的。 现在方乐被唐都医院这边请过来，人家科室一位主治医都没出现，这情况是相当罕见的，换了别的专家，这会儿可能都转身走人了。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方乐笑着道：“手外手术唐都依旧有人会做，我嘛，年轻，还只是实习生，等着吧，等会儿手术开始，会有人进来的。” “方医生，您就不生气？” 黄晓龙问。 “生气要看时候。” 方乐笑道：“我现在只是小医生，小小的实习生，有什么资格生气？” “只有自己水平上去了，名气上去了，你才有资格，要不然，谁在乎你？” “这时候，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手术做好，手术做好了，患者预后好了，比生气更重要。” “而且，我们不就是来给患者做手术的吗？” 李希文是着实有点佩服方乐了：“方医生说的不错，这台手术做好了，那比生气有用。” “嗯。” 黄晓龙点了点头，想起了当时在手术室董文学的那一幕。 术前术后，董文学的态度变化。 这个时候，唐都这边越是怠慢，术后就越是尴尬。 “准备手术。” 说话间，方乐已经做好了准备，走向了手术台。 切开，手术刀在方乐的手中就像是听话的孩子，边上李希文和黄晓龙三个人一边打下手，一边仔细的看着。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方乐的手术做的相当快，比起之前在西京医院做过的那么多手术都要快。 已经积累了近三十台手术的经验，方乐的感觉早就回来了，现在就手外方面，方乐已经重回重生前的巅峰状态了。 三根手指，一根手指伤的并不重，另外两根手指才是关键，也就是说今天这台手术需要做肌腱缝合的也就是两根手指。 …… “潘主任。” 手术室外面，潘庆国的身影出现了。 “进去多长时间了？” 潘庆国问。 “已经一个小时了。” 李志勇急忙道。 “一个小时？” 潘庆国笑着道：“差不多也到了关键时候了，我进去看看。” 说着话，潘庆国就打算进手术室，只是还没等潘庆国进去，手术间的气阀门突然打开，方乐几个人已经从手术室里面走了出来。 “方医生？” 李志勇吃了一惊。 方乐几个人怎么出来了？ 难道说是因为手术的难度太大，放弃了？ 这一个小时，方乐四个人都在里面干什么？ 潘庆国带着口罩，不过方乐四个人却已经摘了口罩了，潘庆国一眼就看到方乐几个人年轻的面庞。 这才一个小时，方乐四个人就一起出了手术室，潘庆国同样也不认为手术已经做完了。 患者的情况潘庆国从手术间出来的时候专门了解过，撕裂伤，伤口并不整齐，肌腱损伤相当严重，潘庆国估算过，如果让他来做，除却术前准备，一根手指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做好。 手外手术真的是个精细活。 所以潘庆国是掐着点过来的，他猜测，方乐这会儿估计差不多该到了肌腱部分了。 只是这会儿几个人都出来是什么情况？ 西京那边能做手外手术潘庆国是打听过的，所以潘庆国并不怀疑方乐能不能做，主要是水平高低问题。 可这会儿潘庆国觉的自己被耍了。 难道这几个小年轻觉的自己这边怠慢了，在手术室聊了一个小时天？ 进去一个小时，扣除换衣服，收尾，手术最多五十分钟吧，可能还不到。 “李医生呀！” 方乐看到李志勇，笑着道：“手术已经做完了，患者也已经送出去了……” 说着，方乐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们那边术后患者复健用的一个方子，先熏后洗，活血化瘀，患者术后第三天起可以配合使用，我们就先走了。” 说话间，方乐已经迈步准备走人了。 “方医生！” 李志勇手中还拿着方乐塞过来的方子，等方乐都打算走，他这才回过神来。 “手术做完了？” 李志勇的声音都有点撕裂了。 “嗯，做完了。” 方乐道：“没做完我们这会儿也不会出来呀，难不成李医生觉的我们刚才在手术室聊天呢？” “没有，没有。” 李志勇摇着头，心说我特么就是以为你们在里面聊天呢。 连皮带毛一个小时，两根手指这就做完了？ 哪怕没聊天，你们应该也只是缝了一个外皮吧？ 只是这话李志勇没敢说。 “那我们就先走了。” 方乐道：“这一来一回，路上都耽误了一个小时了。” “方医生！” 眼看着方乐又打算走，李志勇在潘庆国的眼神下再次喊了一声。 “李医生还有事？” 方乐问。 “手术……没问题吧？”李志勇硬着头皮问道。 “手术还算顺利。” 方乐客气的道：“至于术后复健，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给的方子用不用也在你们。” 说完，方乐头也不回的走了，黄晓龙三个人跟在身后，一时间心中颇为舒爽。 第一百九十二章 憋闷的潘庆国 “方医生，我算是服了您了，您真牛皮！” 走出大楼，李希文这才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真特么爽，真的是太爽了。 刚才李志勇边上的潘庆国虽然戴着口罩，全程都没说话，可李希文三个人大概也能猜出来潘庆国的身份，不一定就是潘庆国本人，可绝对是唐都医院手外科的一位领导，至少也是某位副主任。 当时李志勇没介绍，潘庆国没说话，可隔着口罩，李希文等人也能察觉到潘庆国的情绪。 手外手术李希文也听说过，一般来说，一根手指差不多一个小时算是常态，像方乐这种一根手指平均半个小时的放在后二三十年都算是相当牛皮的，更别说在这个时候。 李希文大概也猜的出，那边是掐着点过来的，而方乐在手术室的时候又刻意加快了进度，算下来今天的这台手术方乐一根手指最多也就用时23分钟左右。 这种速度，只要没亲眼见过方乐手术的人基本上都猜不到，李希文和黄晓龙今天都差点跟不上方乐的进度。 唐都这边觉的手术可能到了关键时候了，谁知道方乐的手术却已经做完了。 看着刚才李志勇还有李志勇边上疑似潘庆国的中年医生，李希文就觉得全身舒爽。 当医生那么累，收入也不算太高，图的是什么，成就感可以说是大多数医生追求的一个主要方面，越是大医院知名医院的医生，越是医院里面的精英医生，其实求名的心理要比求财的心理更偏重一些。 技术层面、名利层面给一些人来带的舒爽感真的是相当足的。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固然重要，可随着医生群体的扩大，也并非每一位医生都大公无私，都能恪守职业操守，而除却基本操守之外的名利追求也是约束一些名医的枷锁。 当医生，追求越高，其实越恪守底线，因为任何的违规都有可能葬送自己的前途，反而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上升无望的医生才会更追求别的东西，比如钱财。 李希文就很享受这种感觉，也很追求这种感觉。 今天方乐的这一番操作真的是让李希文既羡慕又钦佩。 李希文都恨不得今天做手术的是他自己，要是有朝一日他能这样，那真的会爽的不行。 方乐刚才来的时候是没生气，可刚才这个操作，可要比生气高端多了，和和气气，没有架子，做完手术就走，还没人能挑出毛病。 可李希文知道，唐都这边却不淡定了。 “潘主任！” 等方乐几个人走远，一直消失，李志勇这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潘庆国。 “走，去看看患者。” 潘庆国刚才也一直注视着方乐几个人离开的方向。 一个小时，手术就做完了？ 潘庆国很不愿意相信，可他也清楚，方乐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难道真的只是处理了一个表皮？” 潘庆国也禁不住这么猜测，虽然这个猜测很操蛋。 可相比起方乐一个小时做了两根手指，潘庆国更愿意相信方乐只是处理了一个表皮。 他还没来得及进手术室呢？ 刚才潘庆国差点被方乐的回答闪了腰。 患者从手术室出来，直接被送往了病房。 潘庆国带着李志勇走进病房的时候，患者的麻药劲还没过，感觉不到疼痛，这会儿还正在和媳妇说着话。 “潘主任。” 正说着，患者就看到潘庆国板着脸，一声不吭，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潘主任，出什么事了吗？” 患者有点方。 刚才他就觉的那年轻医生不靠谱，只是医生是潘庆国给他推荐的，他也就没多说，潘庆国好歹也是主任医师。 只是患者不知道，他被潘主任当了试验品。 “这会儿什么感觉？” 潘庆国问。 “没什么感觉。” 患者道。 “感觉不到疼吗？” 潘庆国问。 “感觉不到，这会儿什么也感觉不到。” 患者道。 潘庆国心一沉，遭了，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尼玛出大问题了。 “潘主任，才一个小时，麻药还没过。”李志勇轻声提醒。 潘庆国：“？？？” 他竟然忘记了。 手外手术，除非特殊患者，一般都是局麻，而麻醉师麻醉的时候也都是根据手术时长来进行麻醉的。 潘庆国一般做这样的手术至少也要两个多小时，所以麻醉的话也要术后过一段时间麻药劲才能过。 方乐一个小时就把手术做完了，这麻药劲过去所需的时间自然更长一些。 “包扎打开，我看一下。” 潘庆国给李志勇说道。 李志勇急忙先双手消毒，然后小心的打开患者的包扎。 “潘主任，看上去缝合的挺不错。” 李志勇轻声对潘庆国说道。 为了节省时间，今天的皮外缝合都是方乐做的，缝合自然看上去相当不错。 “皮外缝合确实还行，只是。” 潘庆国有点烦闷。 这会儿术后时间还短，除了能看到皮外缝合效果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血运情况暂时都没办法判断。 哪怕真的只是缝合了一个皮外，潘庆国都不能确定。 可不确定，潘庆国又不能去检查，总不能再去开个刀吧？ 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明天早上了。 “包起来吧。” 潘庆国直觉的心中憋得慌，这种不知道情况，还不能去问，还不能去检查的情况是最让人难受的。 而且潘庆国还有点担心，万一方乐真的没处理好呢？ 这一刻潘庆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跟着一块了，何至于此？ 可特么谁能想到手术做的这么快呢？ ...... 方乐四个人刚刚回到科室，就被韩胜学看到了。 “咦？” 韩胜学有点意外：“你们怎么还在，没去唐都吗？” “回来了。” 不等方乐说话，李希文就急忙道：“我们刚刚回来。” “回来了？” 韩胜学拿出自己的bp机，看了一下时间：“这么快，两个小时？” “嗯，路上一个小时，手术一个小时。” 李希文笑着道：“做完就回来了。” “一根手指？”韩胜学问。 “两根。”回答韩胜学的是李希文。 “两根，一个小时？” 韩胜学倒也没有太意外：“方乐你好歹做慢点嘛，做这么快，人家能看清楚？” “一个小时，不算快了吧？”方乐笑着道。 “这还不快？”韩胜学没有听出方乐的话外之音：“两根手指，一个小时，你这速度......” “能做一个小时，基本上也算可以了，时间太长就有点吹了。”方乐呵呵笑道。 “？？” 韩胜学满头雾水，他觉的他和方乐好像说的不是一件事，可具体是什么，韩主任又有点说不准。 “也没人看。” 李希文道：“我们过去之后也就一位住院医带着，检查患者，然后做手术，做完也就回来了。” “没见到潘庆国？”韩胜学问道。 “没有。” 李希文摇了摇头：“再说，我们也不认识潘主任。” “这个老潘，什么意思？” 韩胜学有点生气了，打电话把自己的爱将要过去，去了之后却不出面，搞什么搞？ “韩主任，不过我们手术做完出来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遇到一位医生，戴着口罩，身高一米五左右，不胖也不瘦，微微有点秃顶......” 黄晓龙说道。 “那就是潘庆国了。” 韩胜学小眼睛一眯：“有点意思。” 都在医院混的，谁不了解谁呀。 之前韩胜学没多想，这会儿李希文和黄晓龙一人一句，韩胜学差不多猜到了。 八成是潘庆国有点小瞧方乐，拉不了脸，却又听说他们这边涉足手外，想看一看，这是打算手术做一半偷偷进去看一看？ 真要是手术中，戴着口罩，换了衣服，看不到脸，下次潘庆国说他没去，也没人敢说人家肯定去看了。 只是潘庆国做梦也没想到方乐手术做的那么快吧？ 啧！ 韩胜学砸吧了一下嘴巴，有意思，有意思。 潘庆国要是看了方乐做手术，可能还好一点，结果毛头都看到，人家手术做完了...... 还是这么快的时间。 韩胜学觉的要是他自己，这心中都像是猫爪一样。 估计今晚上潘庆国别想好好睡觉了。 不过韩主任并不同情。 活该，谁让姓潘的那么做呢？ 董文学现在都老老实实的，潘庆国有什么资格嘚瑟？ 随着方乐这几天做的手术台数越来越多，再加上患者预后效果，方乐这秦州省手外第一人的名头差不多要坐实了。 现在也就是对外还没有宣传，知道的人不多，仅限于西京医院内部。 潘庆国也就和董文学水平差不多，还不在意？ “潘庆国没看到方乐手术？” 说曹操曹操到，董文学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没看到。” 李希文依旧笑着：“方医生今天的速度特别快，比往常还要快，完事之后也没多说，直接走人了。” “哈哈哈.....” 董文学听罢也忍不住笑了。 方乐这家伙，也是坏的不行，这不是让潘庆国难受吗？ 不说今天潘庆国如何，明天看了术后效果，潘庆国估计更加坐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嘟嘟嘟 潘庆国确实是一夜未眠。 任凭谁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晚上也不可能睡的着吧？ 作为秦州省唯一一位手外科的科主任，潘庆国一直是以省手外第一人自居的。 虽然韩胜学觉的潘庆国和董文学或许是半斤八两，可潘庆国并不觉得，有能耐你董文学怎么没独立？ 科主任和副主任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自己的科室，完全由自己说了算，而且科室独立出来之后，对外有了招牌，患者资源也是优先选择的，换句话说，在西京市，其他人只能喝他潘庆国的洗脚水。 因而得知西京那边这几天连续手术之后，潘庆国才有点想要一探究竟。 一位实习生嘛，能做手术就很让人意外了，难道还能多了不起？ 好吧，人家就是了不起，而且相当了不起。 潘庆国觉的自己也就是喝了杯茶，抽了根烟，然后再喝了杯茶，抽了根烟的功夫，再过去，特么手术做完了。 大家做的难道不是同一个手术？ 自从方乐走了之后，潘庆国就没什么心思，一下午就在患者的病房门口转了好几圈，只不过没有再进去，手术时间短，再看几眼又有什么意义呢。 “潘主任早！” 早上李志勇看到潘庆国的时候，差点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潘主任的眼袋好重呀。 李志勇是住院医，不过也是潘庆国器重的住院医，算是潘庆国半个学生，现在潘庆国只要手术，基本上都会带着李志勇，所以李志勇很清楚，昨晚潘主任并没有手术安排。 “嗯！” 潘庆国点了点头，问：“3号床的患者安排做复健了没有？” “安排了。” 李志勇抬头了一眼值班室墙上的大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昨晚李志勇虽然不至于失眠，可心中同样也操心着3号床患者的情况，当然，他知道潘主任很操心，所以复健安排的时间很早。 “去复健室。” 潘庆国说了一声，就向复健室走去。 唐都医院的手外科是独立科室，自然是拥有自己的复健室的。 走进复健室，3号床的患者刚到，负责的医生正在给检查着情况。 “潘主任！” 看到潘庆国进来，负责检查的医生吓了一跳，急忙打招呼。 潘主任竟然来的这么早？ “患者的情况怎么样？” 潘庆国直接问道。 “那个，色差、温差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而且肿胀也不严重，血运正常。” 负责检查的医生急忙道：“从患者的情况来看，术后第二天的情况极佳。” “极佳？” 听着检查医生的回答，潘庆国的脸色都阴沉了起来。 如此高的评价，这说明手术做的相当好。 “？” 负责检查的医生看到潘庆国的脸色，都吓得有点不敢说话了，潘主任这是生气了吗？ 可不应该呀？ 患者恢复好不应该是好事情吗？ 复健室这边是有着专门的医生的，和住院部那边又有区分，所以负责检查的医生并不清楚手术是谁做的，而目前手外科能独立做这个手术的也就两个人而已，除了他们潘主任，也就是另一位副主任了。 难道潘主任是怕？ 负责检查的医生觉的自己刚才说话太不注意了。 潘庆国还真不是生气，只是震撼，只是这会儿潘庆国表现的就是脸色阴沉，想事情的时候，潘庆国就是如此。 一个小时，连带收尾，两根手指，得到了极佳的评价？ 潘庆国没有吭声，而是自己走上前，又详细的检查了一遍。 嗯，色差没问题！ 温度没问题！ 血运没问题！ 极佳！ 潘庆国觉的负责检查的医生都说的保守了，像3号床这样的情况，在他们手外科做过的这么多例患者中，术后第二天的情况算是最好的几位患者之一。 不能说唯一，可能在术后第二天达到这个情况的，算下来绝对不会超过一双手。 ...... “30例了？” 早上，韩胜学和董文学同样先去的是复健室。 从复健室出来，韩胜学问着董文学。 “嗯，昨天方乐回来之后又做了两台手术，加上最初的那个孩子，整三十。” 董文学点头。 “预后评价如何？” 韩胜学问。 “韩主任你自己看吧。” 董文学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韩胜学：“排除术后三天内的患者，这上面是18位患者的恢复评价。” 韩胜学接过。 优、优、优、乙、优、优、乙、乙...... “接近百分之八十的优良？”韩胜学有点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百分之八十的优+” 董文学道：“基本上能达到优的都是相当好的，并非临界线，只有三个乙！” “而且三个乙也都接近优级标准了，放在其他医院，或许都能被评优级。” 董文学自己都有点不敢信。 “要是董主任你的患者，是不是都是优？”韩胜学笑着问。 “韩主任，您这......” 董文学苦笑：“给我留点脸行吗？” 韩胜学一句话就有点人间真相了。 像这种术后评级，自然是有着一定标准的，可各大医院的具体评级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西京医院的评级标准算是比较规矩的，可这一次评级其实是董文学做的，这个评级只要是人来做，就有私心。 董文学在评级的时候，哪怕不是刻意的，其实都要比给他自己患者做评级的时候严格一些，如果真是他的患者，最多一个乙。 “这预后......” 韩胜学拿着文件夹，对董文学道：“行了，董主任先忙，我去找院领导。” “韩......” 董文学张了张嘴，又忍住了。 韩胜学去找院领导干什么董文学心知肚明，他是很想阻止。 拿着这一份预后评级，董文学几乎可以猜到，院领导的态度了。 如此一来，急诊科真的要光明正大的涉足手外了。 董文学想拦着，可他知道，他拦不住。 临床上的事情，最终还是要拿预后效果说事的，这么好的预后效果，就是最好的证明，韩胜学到了院领导办公室甚至都不用多说，只需要把评级结果放在院领导面前就可以。 “难道我真的要去急诊科？” 董文学心中苦涩。 挣扎了这么长时间了，眼看着胜利在望，结果方乐风横插一脚，韩胜学这边截胡了。 董文学很清楚，如果急诊这边涉足手外，那么院领导短期内是绝对不会再同意单独开设手外的。 “好不甘心！” 董文学长叹一声。 ...... “韩主任！” “韩主任！” 韩胜学从院领导那边回来，脸上就带着笑，抑制不住的那种笑，一路上向韩胜学打招呼的医生护士都多了。 平常韩主任要是板着脸，一些人自然是不敢打招呼，看到了都急忙躲着。 “韩主任，这是有什么好事？” 有胆子大的还笑着询问。 “哈哈，中午吃过饭我给大家宣布。” 韩胜学心情相当不错。 “韩主任！” 韩胜学刚刚走进值班室，杨晓辉迎了上来。 “老杨，有事？” 韩胜学笑着问。 “您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一直不停。” 杨晓辉道。 “叮铃铃.......” 这不，杨晓辉说着话，电话又响起来了，隔着门都能听到声音。 “一个多小时了？” 韩胜学急忙走向办公室，这么一直响，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不一定是医院的事情，可能是家里的事情，医院的话可以打听，可以找人，也只有家里，真有事会一直打。 在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单位的电话对外的概率很高，员工们对外打的次数不多，可家里打过来的状况却很多，毕竟真有急事总方便知道。 特别是一些学校、工厂一类的地方，负责接电话就是门卫大爷的主要职责之一了。 进了办公室，韩胜学直接接起电话：“喂！” “韩主任，您可算是接电话了。” 电话的另一边，潘庆国都急疯了。 从复健室回来，潘庆国就一直给韩胜学打电话，可打一个没人接，打一个没人接，要不是真的心中像是猫爪一样，潘庆国都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你是？” 韩胜学有点没听出来是谁。 “韩主任，我是老潘，潘庆国呀。” 潘庆国都觉的韩胜学是故意的。 “潘主任？” 韩胜学刚才只顾着高兴了，然后就首先想到是家里，还真把潘庆国忘了。 不是，潘庆国也够锲而不舍的，竟然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他就不怕自己上手术了？ 急诊科主任那也是有手术的。 “是我。” 潘庆国道。 “潘主任有事吗？” 韩胜学道：“我这会儿很忙呀，要不等会儿再说？” “韩主任要是忙的话，那就......嘟嘟嘟.......” 潘庆国正说着，就听到电话听筒里面传出挂断之后的嘟嘟声。 “我.......” 潘庆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韩胜学还真挂了他电话，他打了一个多小时呀，就这？ “哈哈哈......" 韩胜学挂了电话之后，那是一阵放声大笑。 麻痹的潘庆国，昨天冷落老子的人，急死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家 韩胜学懒得搭理潘庆国。 直接出了办公室。 昨天把人送过去了，你自己不露面，今天打电话？ 喜欢打，慢慢打。 要是自家医院的某科室主任，韩胜学还照顾一下面子，可外家医院的，虽然同属第四军医大，可已经是两个单位了。 “高大伟。” 走出值班室，韩胜学就看到高大伟。 “韩主任。” 高大伟小跑着到了韩胜学面前：“韩主任，我这几天可没闲着。” “方乐呢？” 韩胜学问。 “休假了呀！” 高大伟道：“复健室那边满员了，床位也紧张，方医生几个人今天都休假了，您忘了？” “你瞧我！” 韩胜学一拍脑门，这个事还是他昨天安排的，可今天一高兴给忘记了。 这几天方乐几个人也确实是疯狂，昨天从唐都回来，方乐又做了两台手术，韩胜学不敢让做了，给方乐放了两天假。 方乐这会儿正开着车回老家呢。 方乐自己其实没多累，不过看着李希文几个人确实累惨了，方乐也不好自己坚持，自己是主刀都不休息，别人哪儿敢休息呀。 张曦月不在，在西京市方乐也没什么事，早上去孙清平家，孙清平不在，程载明和星星同学又在上班，还真没什么事可做，干脆回家吧，看看老太太。 其实方乐对原身的母亲真的没什么感情。 不继承原身的记忆，原身的母亲对方乐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而且还有母子名义，这种相处要比和程星星老妈刘红霞相处起来还要尴尬。 陌生人，你叫阿姨没问题，叫叔叔也没问题，可直接叫妈...... 不少人都不怎么能叫的出口。 这种和养母都不一样，对方乐来说，感情上没有生育之恩，也没有养育之恩，确实用的是人家儿子的身体，可记忆一点都没有，很尴尬。 可这个身份却又是逃不掉的。 所以纵然方乐见到原身的母亲多少有点不自然，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义务要尽，这也是方乐特意把堂嫂江秋娥敲打一番，让照顾老太太。 有什么说什么，把老太太接去西京市，方乐心中是比较排斥的，而且老太太本人也不怎么乐意，放在老家有人照顾，其实是最好的。 而且方乐是医生，又是全科医生，各方面都懂，虽然对老太太没感情，可一些细节方乐其实是能掌握的，有空回去转一转，看望一下，免得老太太想儿子，思虑过度。 西京市距离方家坪并不远，现在没通高速，开车三个小时，方乐这边有车也算方便。 方乐是从孙清平家里回来之后出发，回到村子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多。 车子进村，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辆车方家坪的人可不陌生了，不少人以为又有大老板来找方乐了。 车子在家门口停稳，老太太就坐在门口晒太阳，一边晒太阳还一边做鞋底。 看到车子停在门口，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活，看了过来，方乐开门下了车。 “小乐！” 老太太满脸惊喜，同时有点意外。 其实这次方乐走了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也才一月半，之前上学的时候，原身一走就是一学期，家里又没有电话，方乐才一月半就回来了，着实让老太太惊喜。 “妈！” 方乐喊了一声，从车上往下拿东西。 “呀，小乐回来了？” 屋子里，堂嫂江秋娥听到了声音，急忙出来了，腰上还系着围裙。 “嫂子做饭呢？” 方乐笑着问。 “没有，吃过饭踏点辣椒面。” 江秋娥满脸带笑，同时上前帮着方乐拿东西。 “嫂子勤快多了。” 方乐笑着道。 “你这话说的，嫂子以前那也是不懂事。” 江秋娥满脸带笑。 现在在家里，方乐留了生活费，而且不限制什么，江秋娥这边几乎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只要把老太太照顾好就行，这生活，全村人都眼红。 “怎么还干活了？” 方乐和江秋娥说了两句话，又笑着问老太太。 老太太其实还不足六十岁，不过也快了，也就差一两岁的样子。之前方乐重生过来的时候身体不好，中年得子，落了病根，再加上养儿子，病恹恹的，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多岁的样子，年前方乐在家里给老太太调养了一阵，身体恢复的不错，脸色都红润了，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什么也不干。” 儿子回来了，刘玉芬是打心眼里高兴。 方乐自己觉的自己面对刘玉芬的时候尴尬，还有点怕刘玉芬看出什么，其实有点多心了，自己的儿子刘玉芬还是认的出来的，性格再变，血脉总是骗不了人，容貌骗不了人。 而且原身其实对刘玉芬也没多亲，能嫌弃张曦月，就能嫌弃刘玉芬，觉的自己老娘丢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也就是考上了大学，大学生的身份遮掩了很多不足罢了。 “大娘这一阵还给你和月月一人织了一件毛马甲呢。” 边上江秋娥笑着说道。 “在屋子里，我去给你拿，试一试，走的时候给月月也带上。” 刘玉芬说着已经起身进屋了：“还有之前做的hai（鞋）你们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带。” 说话间，刘玉芬先一步进了屋，等方乐和江秋娥把车上的东西拿进去，刘玉芬已经拿了一件毛马甲出来了。 “我试试。” 方乐笑着接过，就在院子里脱了外套，把马甲套了上去。 “嗯，大小还合适。” 刘玉芬左右看着，还伸手在上面抚摸着：“我生怕不合适呢。” “挺不错的。” 方乐笑着道。 这种手工编织的毛衣，方乐重生前也只在电视上见到过，从来没穿过，虽然刘玉芬织的毛马甲很不错，可有什么说什么，这种毛马甲比起外面买的，还是有点难看了。 听着刘玉芬一边围着自己看，一边口中喃喃，方乐也只是陪着笑，这是母亲对儿子的爱呀。 “还有hai（鞋）。” 刘玉芬把一双布鞋递给方乐，满脸期待：“试试看，之前我做的鞋你都不怎么穿，我也不知道你脚长了没有。” 说话的时候方乐能看到刘玉芬眼中的泪花。 刘玉芬给原身做了不少双布鞋了，可原身自从上了大学，几乎是不怎么穿的，后来刘玉芬也只是做，不拿出来。 这一次能拿出来，也是因为刘玉芬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儿子大病一场，好像不一样了，虽然还有点生分，可不像以前那样厌恶自己了。 “谢谢.....妈！” 方乐笑着接过，道了声谢。 看到刘玉芬眼中的期待还有隐隐的泪花，方乐的心中也突然有点触动。 这位老太太虽然不算是方乐的母亲，可方乐在老太太眼中却是人家的亲儿子呀。 而且还是养育了二十年的亲儿子，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重生以来，因为老太太一直身体不好，和方乐接触不多，方乐其实一直没怎么意识到这一点，也只是因为牵绊，尽义务而已。 可这一刻，方乐却有点感动了。 不管怎么说，对面前的老太太来说，他方乐都是老太太最亲的人，唯一的依靠。 这个世上或许也只有眼前的这位年近六旬的女人不会害他，对他全心全意了，甚至在某些程度来讲，比张曦月还要可靠，还要无私，绝对不会变心。 哪有当妈的不疼自己的儿子的？ “挺合适。” 方乐脱了自己的皮鞋，穿着布鞋，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笑着道：“舒服，这鞋穿上做手术，站上几个小时都不觉的难受。” “有没有小？” 刘玉芬说着就那么弯下腰去，蹲在方乐面前，伸手去抚摸。 “没有，感觉正好，挺合适的。” 方乐笑着扶起刘玉芬，又来回走了几步：“刚穿上有点挤，适应了之后正好。” “那就好，那就好。” 刘玉芬脸上带着笑，泪花已经出来了：“家里还有好多双，还有给月月的，你走的时候带上，喜欢的话妈多做几双。” “喜欢，喜欢。” 方乐笑着道：“不过您还是不要太劳累，我其实穿不了太多，在外面有时候穿布鞋还是不方便。” “妈知道，妈知道。” 刘玉芬点着头，方乐能穿，能给她这么说，刘玉芬已经很开心了，之前的方乐，那可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来，您坐下，我先给您检查一下。” 方乐扶着刘玉芬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给刘玉芬摸着脉。 刘玉芬的病都是一些常年慢性病，不少都是月子里带过来的，好多年了，再加上劳累过度，这种病是最难将养的，给刘玉芬复诊也是方乐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我觉的自己好多了。” 刘玉芬笑着道：“你现在在医院实习，还是工作重要，不用管我，我在家里挺好的，有秋娥在呢。” “医院那边您不用担心，我今天也是正好休假，开着车，回来也快。” 方乐笑着道。 “我们家小乐出息了，也懂事了。” 刘玉芬喃喃道：“要是你爸泉下有知，不知道该多高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排优 “祁爷爷！” “小乐！” 祁远山看到方乐的时候也是相当惊喜：“怎么突然回来了？” “休两天假，正好回来转一转，我妈那边谢谢祁爷爷了。” 方乐说着话，自来熟的拉了凳子在院子坐下。 刚才在家里，给刘玉芬诊脉的时候，方乐也听家里那边说了，祁远山中途也去过家里两次。 其实不仅仅是这一段时间，方乐重生过来之前，方家母子就欠的祁远山人情不小，要不是祁远山，刘玉芬一身病，还要养儿子，早就撑不住了。 从年前到现在，刘玉芬之所以能恢复的这么好，其实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而并不仅仅是因为方乐比祁远山水平高。 第一个因素，儿子醒过来了，而且变化不小，这对刘玉芬来说就是相当好的一剂良药。 第二个，方乐重生过来之后，也逐渐的开始改善家里的环境，无论是打磨堂嫂江秋娥还是家里的经济方面，这也是很关键的。 之前的那个方乐上着大学，可是要花钱的，而刘玉芬只要身体稍微好一点，就要想办法赚钱，如此一来，别说祁远山水平不如方乐，就是比方乐强，也没办法把刘玉芬的病彻底治好。 有句古话，人生病，三分治，七分养，这七分养往往要比三分治更重要。 “好，没事回来转一转，很好。” 祁远山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药材，进了屋，洗了手，然后拿了茶壶出来。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祁远山看着方乐，心中感慨，这一场大病，方乐整个人好像都脱胎换骨了。 “进了医院了？” 祁远山一边泡茶一边问方乐。 “嗯，对，现在在西京医院实习。”方乐点着头。 “西京呀！” 祁远山哪怕在山村，也知道西京医院，笑着道：“不错，不错，没觉的实习结束能留下来吗？” “问题不大吧。”方乐谦虚了一下。 现在其实已经不是问题大不大的事情了，而是他即便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别人不说，韩胜学绝对会提着菜刀去他们家堵门了。 要么就别去，到了这一步，方乐要是走了，那就像是正在那啥呢，那啥了一半，然后提裤子走人了，韩主任不上不下的，这尼玛还不疯了？ “也是。” 祁远山道：“年前你就去过一次，那个大老板好像后来也去了西京医院？” 祁远山说的是李万江。 “嗯，对。” “在中医科？”祁远山问。 “在急诊科。” 方乐笑着道：“相对来说急诊科机会多一些，涉及的面广一些，更适合我。” “嗯。” 祁远山点着头，给自己和方乐倒了杯茶，看着方乐是越发的喜欢了。 祁远山这些年没怎么出过远门，可毕竟不是方家坪本地人，眼界了常识了还是懂一些的，方乐能去急诊科，真的是祁远山没想到的。 “什么时候走？” 祁远山笑着问。 “也就两天假。” 方乐道：“今晚住一天，明天赶天黑到西京市就行。” “正好没事，下盘棋？” 祁远山笑着问。 “行，我就陪祁爷爷下盘棋。” 方乐笑着道。 无论是在西京市还是在家里，其实方乐都挺无聊的。 西京市那边认识的人大都在医院，人家在上班，方乐休假还真没什么熟人，回到村子，也没几个熟人，除了祁远山，其他人方乐最多也就是混了个面熟，充其量知道叫什么名字。 刚才一路过来，在巷子里方乐也遇到了两个同龄人，应该是发小同学一类的，说了两句话。 方乐现在出息了，开着车，认识大老板，在省城大医院上班，村上人见了都愿意讨好，以前的发小自然也不例外。 发小们聚在一起，自然是聊小时候的事情最能促进感情，什么小时候偷谁家这个了，偷谁家那个了，一块玩泥巴了之类的。 可刚才人家两位发小说往事，方乐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只能配合点头。 不过两位“发小”说的往事确实有趣，方乐是没有经历过的，其实还有点向往。 “我去拿象棋。” 祁远山起身，去里面拿了象棋出来，把茶壶挪到边上，两个人就在小方桌上摆开车马。 ....... 西京医院，急诊科。 想起方乐今天休假，韩胜学心中的兴奋都不由的去了几分。 原本韩胜学从院领导那边回来，还有点小兴奋，就像是捧了奖状的孩子恨不得进门之后第一时间把奖状递给家长。 可进了门，左一看，右一看，家里没人，心中的喜悦自然就变成了失落。 韩主任自然不是孩子，方乐也不是家长，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正主不在，宣布好消息都没什么意义了。 回到办公室，韩胜学把文件夹打开，里面是董文学的评级。 刚才韩胜学把文件夹递过去，刘长胜看了之后都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要不是上面有着董文学签字，刘长胜八成要觉的这玩意是韩胜学伪造的。 “优、优......" 韩胜学看着上面一个个优字，就像是看到了钞票一样，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舒服。 看了一会儿，韩胜学从办公桌上拿起笔，开始写申请报告。 大概过了有四十来分钟，急诊科门口，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急乎乎的走了进来，中年人个头不高，身高一米六五（上次遗漏了一个字已经修改），看上去还微微有点秃顶。 “潘主任？” 杨晓辉刚好路过，看到急匆匆进来的中年人，有点意外。 潘庆国怎么来了？ “杨主任？” 潘庆国勉强向杨晓辉笑了笑。 “潘主任，您这是，最近不舒服？” 杨晓辉看着潘庆国，潘庆国脸上带着浓浓的黑眼圈，疲倦之色一目了然，这是昨晚做了一晚上手术 可做了一晚上手术，这会儿不回去休息，急乎乎来他们科室干什么？ 怎么看上去像是过来吵架的。 “你们韩主任呢？” 潘庆国直接问。 “在办公室。” 杨晓辉道：“我们韩主任在办公室已经一个小时了，一直没出去，您直接过去吧。” “在办公室一个小时了？” 潘庆国又气的差点吐血，在办公室一个小时，他这边打电话韩胜学直接挂了？ 故意的？ 心中想着，潘庆国还是善意的向杨晓辉笑了笑，然后向韩胜学的办公室走去。 西京医院急诊科潘庆国来过几次，韩胜学的办公室潘庆国还是认识的。 到了办公室门口，潘庆国还是压着心中的脾气，客气的敲了敲门。 “进” 韩胜学一边写着申请报告，一边喊道。 韩胜学刚才去找院领导，目的自然是为了急诊科这边手外手术的事情，有着患者的术后恢复评级，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刘长胜让韩胜学这边写个申请报告。 急诊科涉足手外并不是独立科室，不过韩胜学是要建新的复健室的，同时扩充床位，这些都是要申请的。 听到办公室内韩胜学的声音，潘庆国推门而入。 “什么事？” 韩胜学没抬头，依旧写着东西。 “韩主任果然很忙呀。” 潘庆国缓缓说道。 “？” 韩胜学听着声音不对，这才抬头。 “潘主任？” 韩胜学急忙起身：“潘主任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不清楚？” 潘庆国心中气呼呼的，脸上却带着笑：“韩主任忙，没空和我通话，我也只能亲自过来了，打扰韩主任工作了？” “还好，还好。” 韩胜学笑着招呼道：“潘主任坐吧，其实也不算太忙。” 看到是潘庆国，韩胜学就抑制不住想笑。 何必呢？ 何苦呢？ 昨天他这边客客气气的让方乐过去，都没有什么刁难，一方面是想着两家关系好，二一个，科室目前床位紧张，复健室又满员了，方乐去了唐都那边也能忙几天，谁知道潘庆国直接给了方乐一个冷遇，大老远过去做了一台手术就回来了。 好吗，现在自己又急匆匆过来？ “潘主任喝茶。” 韩胜学给潘庆国倒了一杯茶水，笑着问：“潘主任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方乐方医生呢？”潘庆国直接问。 “原来潘主任是找方乐呀？” 韩胜学笑着道：“休假了，我也不清楚这会儿人在哪儿。” “休假了？” 潘庆国怀疑的看着韩胜学，有这么巧？ “是呀，休假了。” 韩胜学道：“小方也是，仗着年轻，做起手术来那是真疯狂，一周不到，复健室满员了，小组的几个人也累的不轻，正好没事做，我就给放了几天假。” “还是几天假？” 潘庆国端着茶杯的手都有点哆嗦了，意思是明天人也不回来了？ “这几天做了不少手术？” 潘庆国继续压着脾气，笑着问。 “对，三十台手术。” 韩胜学说着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了潘庆国：“潘主任自己看吧，我可没撒谎。” 潘庆国接过文件夹，打开来，第一眼就被后面评级的一排“优”晃的有点眼晕。 上面三十位患者的情况都有登记，不过还没有到评定期的后面还没填写，可即便如此，那么多优也让潘庆国有点不敢相信。 再看评定医生签名。 董文学！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一样了 “祁伯伯......” 一盘棋没下完，就有人来了，祁远山是方家坪唯一的村医，自然是难得清闲。 进来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青年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进了门还喘着气，不过却来不及歇息：“祁爷爷......您快.......快跟我走一趟！” “什么情况？” 祁远山也顾不得下棋了，急忙站起身问。 “您快跟我走吧。” 青年相当着急。 “你先别急，慢慢说，总要说清楚怎么回事，我也好准备东西呀。” 祁远山安抚道。 “我媳妇刚才生了，可孩子不哭也不闹的，我出门的时候看上去脸都有点紫了。” 青年着急的道：“祁爷爷，麻烦您快点，我怕来不及。” “行，我知道了，你稍等。” 说着话，祁远山急匆匆进了屋，很快提了行医箱出来。 “我跟您一块去吧。” 不等祁远山说话，方乐就主动道。 “也好。” 祁远山点着头，三个人就急忙出了门，祁远山也不锁门。 这年月，大多数人家里除了一些吃的喝的，也没太多值钱的东西，祁远山往常出门都很少锁门的。 青年就是方家坪的，方乐春节的时候见过一两次，知道对方的名字，方兴贵。 方兴贵刚才进门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方乐，不过这会儿着急，方兴贵也没工夫和谁客套。 出了门，方乐和祁远山还有方兴贵几乎是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方兴贵家里。 方兴贵家是方家坪为数不多几家日子过的算是比较不错的，九零年初，不少人还在观望的时候，方兴贵家就把家里的几亩地改种了苹果树，去年和前年两年，方兴贵家靠着几亩果园，着实赚了一笔，家里才盖的平房。 任何年代，任何行业，入行早的人多少都能赚一笔，无论是做生意也好，种庄稼也好，都是如此。 自从镇上诸如方兴贵等个别几家靠着种苹果赚了钱，从去年到今年，方家坪以及整个裕山镇，不少人都开始种苹果树了。 不过苹果树一般成熟期都需要三年，等其他人家的苹果树开始正式结果，诸如方兴贵等这些种的早的人就已经赚了不少了，而同时随着种苹果的人增多，价钱也会一路走低。 平房，里面还没装修，不过纵然如此，这样的平房在眼下的方家坪也不多见，全村也仅有五六家而已。 裕山镇方乐去过几次，镇上比较穷，卫生所条件很差，如今裕山镇不少人生孩子依旧还是在家里。 方兴贵的媳妇在里间的一间房子，方乐和祁远山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面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正是负责方家坪村的卫生员杨英子，说是卫生员，其实更像是以前的稳婆，偏向于妇产科，方家坪村有人生孩子，都是杨英子负责接生。 杨英子本人也是方家坪人，准确的说是方家坪的媳妇，嫁过来也快十年了，顶了自家婆婆的班。 “祁爷爷。” 看到祁远山进来，杨英子也急忙向祁远山打招呼。 “方乐！” 打过招呼，杨英子又看到了方乐，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嫂子好。” 方乐客气的点了点头。 杨英子现在虽然只是方家坪村的卫生员，可方乐清楚，进了体质，杨英子这样的只要有能力，上升其实不慢。 这年月，高学历的医生普遍来说较少，特别是基层医院，高学历的医生更少，随着后几年乡村镇一级卫生院扩建和县级医院需要人才，像杨英子这样的进入镇一级卫生院然后以乡镇为跳板跳到县城医院的情况还是不少的，运气好，再过十来年二十年，退休前走到县一级医院科主任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在普遍高学历医生稀缺的情况下，拥有丰富基层经验的人员相对来说就更受重视，杨英子在方家坪负责接生也有七八年了，这么长时间，纵然没有涉足更深领域，可就接生经验等方面，绝对不是一些医学院刚毕业的新人能比的。 祁远山也只是向杨英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凑到了炕边，炕上刚出生的孩子被裹着，就放在边上，方兴贵的媳妇在边上还不停的喊着，可孩子就是不哭不闹，脸色紫青，甚至隐隐发黑了。 “这是有痰堵塞气管了。” 祁远山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情况。 “祁爷爷，我也猜可能是这样子，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我刚才试了好几种法子都没用，我这边也没有吸痰器。” 杨英子急忙说道。 “啧！” 祁远山砸吧一下嘴巴，然后蹲下身子，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找着能用上的东西。 刚出生的孩子，气管堵塞，确实比较难处理，杨英子经验也算丰富，刚才是拍后背，推拿，都没用。 “祁爷爷，别找了，来不及了，我试试吧。” 方乐刚才也就站在祁远山边上，同样看着孩子，眼看孩子的脸色越发紫黑，方乐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你有办法？” 祁远山抬头问。 “最简单的法子。” 说着话，方乐走到炕边，然后身子前倾，嘴唇对着孩子的小嘴，使劲往外吸。 边上方兴贵瞬间眼睛圆睁，杨英子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反而是祁远山，看着方乐的举动，脸上神情复杂。 “吸！” 方乐猛吸一口，然后换了口气，弯下身子，又是一口。 等方乐吸到第四口的时候，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孩子的脸色也以肉眼能见的程度开始好转。 “吐！” 方乐走到边上，把口中的脏东西吐了出来。 祁远山说是痰阻，其实不算错，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羊水阻塞了气管。 “方乐......” 方兴贵急忙端了一杯水送到方乐面前，声音都有点哽咽：“谢谢......” 方乐没吭声，接过水，先漱了几遍口，然后才笑着道：“兴贵哥客气了......” “方乐，谢谢你，谢谢。” 方兴贵的媳妇也急忙道谢，同样是声音哽咽，眼眶中还有着泪花。 这会儿孩子还在兀自的哭着，听着孩子的哭声，方兴贵媳妇眼中的泪花反而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不停的滴落。 “小乐，坐下歇会。” 方兴贵的父母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同样是救人，手段不同，给人的震撼和感动也是不同的。 对着口吸痰，也不能说杨英子就做不出来，没想到的可能大一些，祁远山就做的出来，刚才也是没想到这一茬。 方乐想到了，却不能去给别人提示。 总不能说：“祁爷爷，口对口，痰吸出来就好了。” 这样的话方乐说不出来，这样的事方乐也做不出来。 作为医生，方乐的医德绝对是过关的。 他自己想到的法子，自然是自己操作。 可对其他人来说，方乐和祁远山杨英子又不一样。 方乐年轻，穿的干净，之前的方乐在村上人缘就不怎么好，本就穿着讲究，方乐重生过来穿着同样讲究。 一位在其他人眼中的讲究人，爱干净的人，却能给孩子吸痰，这种反差，着实让方兴贵一家人没想到。 所以这一刻，方兴贵一家人对方乐的感激真的是翻倍的。 “就不歇息了。” 方乐笑着道：“我刚才看了，也就是羊水堵塞气管，孩子没什么别的情况，现在哭出来了，也就没事了，我和祁爷爷还下着棋呢。” “是呀，下了一半。” 祁远山也收拾好行医箱：“你们这边还忙，我和小乐就不打扰了。” “方乐，祁爷爷。” 方兴贵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兴贵哥，孩子刚出生，我和祁爷爷就不打扰了。” 方乐笑着道：“等你这边闲了，过来送喜糖。” “好，好。” 方兴贵这才点着头，一直把祁远山和方乐送到门口，目送着方乐和祁远山远去。 至于诊费什么的，倒也不能说不收，只不过都是相亲，人家刚生孩子，没人看完病就提钱的，方兴贵这边忙完，或者说心情平复下来，自然是回去找祁远山的，乡里乡亲之间，有些事自然不能计较太多。 “方乐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杨英子还没走，等方兴贵送祁远山和方乐回来，杨英子禁不住感慨。 “是呀。” 方兴贵道：“以前方乐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怎么喜欢和人打招呼，我听说还嫌弃玉芬婶子丢人，现在看来，真的是谣言害死人。” “变化是挺大的。” 方兴贵的母亲也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多亏了方乐了，咱们家可是欠了方乐大人情了。” “嗯。” 方兴贵点头。 这个人情可是太大了。 另一边，祁远山和方乐一边走，也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方乐。 “祁爷爷您这把我看怪了。” 方乐笑着道。 “我是有点不敢相信。” 祁远山道：“以前的你可是绝对做不出刚才那样的事情的。” “是呀。” 方乐笑了笑：“当一个人经历生死，经历绝望，或许会更加敬畏生命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要失眠了 “潘主任怎么来了？” 复健室，董文学看到潘庆国的时候也有点想笑。 自己经历过，所以董文学很能体会潘庆国这会儿的心情。 想着哪天他被韩胜学喊过去给方乐当助手的场景，董文学就有点庆幸，他还是比潘庆国好一点的。 虽然当时确实很生气，可最终还是答应了手术，要不然，哪怕当天方乐不会主刀，人家有这个水平，暴露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董主任不是明知故问吗？” 潘庆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同时观察着复健室的情况。 普外建的复健室并不算太大，也没有单间，有点类似于急诊科留观室的大病房，区域和区域之间是用帘子隔开的。 这个时候西京医院的规模远远达不到以后的规模。 帘子是可以拉开的，这会儿床位和床位之间的帘子也都是拉开的，差不多五六位患者同时在做康复。 有的患者护士正在给做熏洗，有的再练习捡球。 潘庆国也没有询问董文学，而是直接询问面前的患者。 “你这手术做了几天了？” 潘庆国问的患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看得出是讲究人，乌黑柔顺的头发和潘庆国已经有点秃顶的脑袋形成了比较鲜明的对比。 “今天是术后第四天。” 中年人一边回答，还一边做着屈伸练习。 每一次都是在疼痛承受的范围内，伸直、弯曲。 中年人受伤的是左手食指和拇指，潘庆国用专业的眼光来看，中年人恢复的相当不错。 问了几句，潘庆国又走向下一位患者，都是详细的了解。 复健室这边，基本上是同一天手术的患者安排在一个时间段，潘庆国问了一圈下来，就有点不淡定了。 “董主任，都是同一天的患者？” “是呀。” 董文学点头：“六个人，都是一天做的手术。” “那几位是董主任的患者？”潘庆国问。 “都是方乐的患者，没有我的。” 董文学道：“这几天我也就跟着方乐打个下手，没有主刀了。” “都是方乐做的？” 潘庆国声音瞬间提高：“一天六台？” “可不就是一天六台嘛。” 董文学的声音也有点苦涩：“就这还是控制着量。” “六台？” 想到方乐昨天去他们医院一个小时两根手指，潘庆国突然间又觉的一天六台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也就是六个小时嘛。 加上检查、中间的耽误，哪怕一天十个小时，对大多数外科医生来说其实都是能接受的范畴。 这个时候，厉害的外科医生少，好医院也少，能者多劳，大多数外科医生的工作强度其实都不算低。 只不过，潘庆国按照自己的效率算，就算是每天十二三个小时的工作强度，特么撑死也就四台手术。 一边想着，潘庆国一边看着董文学，心情突然好起来了：“没有董主任的患者？” “没有，都是方乐做的。” 董文学点了点头，还有点奇怪潘庆国为什么又问。 可看到潘庆国的表情，董文学有点明白了。 特么姓潘的这什么意思？ 觉的自己和他一个水准，所以高兴？ 潘庆国还真是这么想的。 刚才的六位患者，术后恢复情况可都是很不错的，全部是方乐做的潘庆国会震惊，有董文学做的，潘庆国同样会震惊。 相比来说，还不如都是方乐一个人做的更让人舒服一些。 被一个人吊打总要被比很多人吊打让人好接受。 在复健室转了一圈，了解过情况，潘庆国这心中更像是猫爪一样。 这个好的预后效果，手术速度还那么快，潘庆国是有点想不明白。 手外手术在这个时候难度并不小，特别是ii的无人区，难度更是相当的高。 ii区屈肌腱损伤成功修复的难度很高，ii区中指浅（fds)和指深(fdp)屈肌瞇共同穿行于紧密的纤维骨性隧道内经常发生与通道和肌腱之间的粘连，妨碍肌腱滑动，其复杂着实让人头大，要不然也不会称之为无人区。 可刚才潘庆国查看患者的情况的时候，其中六位患者，四位就牵扯到了无人区部分，术后恢复依旧很好。 “老董！” 走出复健室，潘庆国拉着董文学询问：“你和方乐一块做过手术？” “对，做了七八台。” 董文学点头。 “那方乐的手术......有什么特色吗？” 潘庆国问道。 “不知道。” 董文学呵呵笑道。 潘庆国的脸就是一黑，一起做过七八台手术，你给我来一句不知道？ 当我是傻子吗？ “要说特色嘛，肯定是有，可我说不上来。” 董文学有点奇怪的问：“据我所知，昨天方乐不是去了你们唐都吗，怎么潘主任没见到？” “我......” 潘庆国一时语塞。 他也不知道董文学是不是故意的，可也不能说，我昨天瞧不上人家，所以懒得搭理。 “这种事还是自己亲眼看了才能明白。” 董文学现在又找到了优越感：“改天有机会，潘主任亲自看吧，我就不说了。” 说着，董文学还向潘庆国打了声招呼：“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忙了，不招呼潘主任了。” 潘庆国一脸便秘。 他这刚才被韩胜学奚落了一顿，这会儿过来找董文学，也是想听董文学说几句呢，结果就这...... 都特么不是好人。 潘庆国气呼呼的，却又没办法。 谁让自己昨天不当回事呢？ 韩胜学说方乐休假了，也不知道休几天，休假的原因是因为复健室满员了，床位紧张。 想到这儿，潘庆国更郁闷。 昨天他要是不那么在乎脸面，或许方乐这几天还在他们科室做手术呢，他们是独立的手外科，复健室大，床位多，哪怕方乐一天做六台，也能撑一阵子。 昨晚上一晚上没睡，今天又没见到方乐人，潘庆国觉的自己今晚上也可能睡不好，要是方乐明天继续休假，他明晚上依旧睡不好。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是新的肌腱缝合法？ 潘庆国思索着，现阶段已知的肌腱缝合方法就那么多，潘庆国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水平能做到半个小时不到一根手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半路拦车 “也没什么好东西，去年存了点苹果，好在这一阵不算太暖和，还没坏。” 第二天下午，方乐准备走的时候，方兴贵亲自过来送，还带了一箱子苹果。 很多水果，在这个年代都是稀罕物，哪怕方兴贵家里有果园，苹果都舍不得乱送人。 “谢谢兴贵哥。” 方乐感谢道。 “小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方兴贵把苹果放在车子的后备箱：“一箱苹果，真的不算什么。” 一边说，方兴贵一边看着面前的越野车，原本准备的二百块钱都有点拿不出来了。 之前这车还是有人开着来接方乐的，现在方乐都单独开回来了，不管是方乐借的还是怎么回事，都能说明方乐现在在外面不一样了。 虽然有点拿不出手，方兴贵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小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治疗费.....” “兴贵哥你这是干什么？” 方乐笑着道：“乡里乡亲的，我也是正好遇上了，诊金你和祁爷爷算就行了，我那边还欠着账呢。” “祁爷爷是祁爷爷。” 方兴贵使劲往方乐手里塞。 “我也是给祁爷爷帮忙，再说了，之前我生病，您不也借给我们家钱了吗？” 方乐笑着道。 不说这事还好，方乐这么一说，方兴贵反而有点脸烧。 张曦月上门借钱，方兴贵确实借给了张曦月，不过也就给了二十块钱。 方乐自己是没嫌弃多少，说这个话是真的感谢，无论多少，对方乐来说，人家你能借就是恩情。 可方兴贵是真的觉的脸烧，毕竟他们家条件不错，二十块钱，真的有点....... “小乐！” 刘玉芬和江秋娥也拿着东西出来了，刘玉芬提着一个大包袱，里面是鞋子、毛衣之类的，有给方乐的，也有给张曦月的。 “谢谢妈。” 方乐接过大包袱，把东西放在后备箱，笑着对刘玉芬道：“您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给您留着呢。” “嗯，好。” 刘玉芬点着头：“你不用操心妈，在那边好好工作，妈能照顾好自己，妈还年轻呢。” “嗯，行，那我就走了。” 方乐挥了挥手，上了车，刘玉芬今年59岁，确实还算年轻，之前的病根，慢慢调养，身体也逐渐好转，多的不说，有方乐在，只要不出一些人力不可控的意外，再活二十年绝对问题不大。 “多好的孩子。” 方乐家门口，依旧有不少人看着，一直等方乐开着车走远，这才有人轻声交谈。 “是呀，不愧是大学生。” 这一次不少人交流，语气中的羡慕纵然也有，可多少都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方乐口对口给方兴贵刚出生的孩子吸痰，救了方兴贵孩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随着这件事传开，之前无论谁对方乐有意见，或者觉的方乐如何，多少都有改观，而且一些话有的人已经不敢当着人多的时候说了。 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还是淳朴的，是分得清好坏的。 方乐不知道的是，通过方兴贵孩子这件事，方乐已经被方家坪的人接受和认可了，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融入进去了。 虽然方乐自己可能不在意，可刘玉芬、张曦月的家都在这儿，方乐现在用的这个身体也是从这儿长大的，无论方乐以后多么发达，成为首富也好，成为国手也好，人们谈起来，那都是方家坪人。 一位在自己村子，在自己家乡风评都不怎么好的人，多少都是受人诟病的，当商人无所谓，当医生，特别是国手名家，这个其实是受影响的。 现在，要是有人在人多的地方说方乐如何，就有人反驳了。 最起码方兴贵一家人绝对是不允许有人说方乐的不好的。 ...... 因为有车，方乐出发的比较晚，下午五点多才从家里出发，过了县城就已经晚上，因为天黑，方乐开的并不快。 这会儿还没有通高速，一路过去都是乡村小镇，不过有的路距离村子有点远。 距离西京市还有大概一个小时车程的时候，方乐远远的看到路边有人招手，看上去人好像还不少，好像至少都有三四个人，而且还都是男人。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天已经黑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路过的车辆也比较稀少，一般司机看到这么多人，几乎都是不敢停车的，不过方乐艺高人胆大，倒是没什么顾忌，减缓车速，车子靠边停稳，缓缓摇下车窗。 “有事？” “您好，您好。” 车窗刚刚摇下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就点头哈腰的上前来，一边说着话，一边递了根烟过来。 “我不抽烟。” 方乐向那边看了一边，有点看不清，不过还有人，其他人倒是没有上前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媳妇生病了，这会儿又没有班车，我们已经在这边等了有一会儿了，路过几辆车，都不愿意停......” 一边说着，青年一边作揖：“求求你了，能不能顺路送我们去医院，或者到了容易拦车的地方也行。” “什么情况？” 说着话，方乐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拉肚子，发烧，整个人都虚了，好几天一直不好......” 青年一边说一边前面带路。 也就几米远，方乐走到近前，还有两个青年，同时还有一辆架子车，女人就躺在架子车上，身上盖着被子。 “原本我们是打算拉着去的，可不认识路，没去过省城。” 青年跟在方乐边上，满脸哀求：“大晚上也没个地方问路，求求您了。” “抬上来吧。” 天黑，方乐也看不出什么，所以也不细看。 就青年这边这个阵仗，三个青年，大晚上的，一般独自开车的都不敢停车，这年月拦路抢劫的可不少。 “谢谢，谢谢。” 青年连连作揖，然后招呼另外两个人把架子车拉到方乐车子边上，搀扶着女人上了车。 “兄弟，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青年再次道谢。 “客气了。” 方乐笑了笑，提醒道：“你们要拦车，也不要这么多人，一般人看着你们都担心。” 青年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了：“也倒是，太着急了，都没注意到这一茬。” 说着话，青年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回去吧，我陪着你嫂子去就行。”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方乐笑着提醒。 “原本就是帮忙的，我一个人去就行。” 青年憨厚的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肺结核 “去哪一家医院？” 方乐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 邱富贵有点慌，别看邱富贵长的五大三粗的，身高虽然没有方乐高，可也有一米七八，再加上是庄稼人，身材魁梧，看上去要比方乐壮实一些，可邱富贵长这么大还真没出过自家县城。 刚才方乐停车的区域应该是高唐县，已经不隶属于金宝市，而是属于西京市的管辖了，在后世，高唐县已经成为西京市的一个区了，可现在依旧还只是小县，高速没通之前，从高唐县到西京市市区差不多也要五十分钟。 这年月，没出过远门的人很多，哪怕是一些青壮，也是以在家务农为主，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弄个拖拉机什么的，外出打工的人群也是从95年，也就是今年开始，才逐渐开始增多，到了后来，基本上农村就很少见到青壮了，大都是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 “老板怎么称呼？” 邱富贵小心的问着。 虽然方乐看上去年龄不大，可方乐开的这么好的车，肯定不是一般人，在方乐面前邱富贵还是有点紧张的。 刚才在路边，好歹还有自家的两个人，再加上心急，邱富贵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坐在车上，邱富贵就有点没底气了，也不喊小兄弟之类的了，直接称呼老板。 “我不算什么老板，我叫方乐。” 方乐一边开车一边道：“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那我就叫方老板吧。” 邱富贵带着几分客气和拘谨：“方老板也是要去省城吗？” “对，我就在省城工作。” 方乐也没有再计较邱富贵的称呼，同样也没有给邱富贵说自己就是医生。 “那方老板应该对省城比较熟吧？” 邱富贵一边握着媳妇的手，一边尴尬的问：“方老板知不知道西京市哪一家医院比较好？” “西京市医院挺多的，毕竟是省城，要说哪一家医院好，肯定是西京医院或者唐都医院之类的。” 方乐说着，顿了顿，问：“怎么没去你们县城医院？” “县城医院看不了......” 邱富贵说着，声音也有点不对了，好像带了点无力感，强撑的那种感觉：“白天县医院劝我们把人拉回去......家里那边都准备办后事了，可人我不能眼睁睁的这么看着，晚上找了两个兄弟，借了点钱，想着去省城医院看看，或许还有救呢。” “县医院让拉回去的？” 这一次方乐凝重了不少。 刚才天黑，方乐也看不清楚什么，听着是拉肚子，想着也不算太严重吧，可如果县医院都让把人拉回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这个时候不少县城医院的医生水平也就那样，甚至都比不上后十来年一些乡镇医院的医生水平，可毕竟是县级医院。 “是呀。” 邱富贵知道媳妇听的到，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在乎，继续道：“家里还有孩子，孩子才八岁，这要是没了妈......都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西京市好医院自然就是西京医院和唐都医院了。” 方乐没有再问，直接道：“要不我送你们去西京医院吧，西京医院我熟。” “......不是说唐都医院和西京医院差不多吗，要不咱们去唐都医院？” 邱富贵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也行。” 方乐开着车，心中都笑了，这位老哥，这会儿了心中还带着几分警惕，这是怕被他骗了？ “方老板，您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 邱富贵急忙解释。 “没事，去哪一家医院都行。” 方乐笑了笑，这位老哥，和他抖这点小机灵。 不过方乐倒也没什么生气的，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的，多长点心眼，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西京医院方乐自然是很熟，可唐都医院方乐前两天才去过一次，倒也不至于不认识路。 方乐开着车，哪怕是晚上，也是直接就开进了唐都医院的院子，在急诊科通道口停下。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电子门之类的，门卫看到方乐的车子过来，大老远就从门卫室跑了出来开门，目送着方乐开车进去。 车子在急诊科门口停稳，方乐下了车，帮着邱富贵一块把邱富贵的媳妇搀扶了下来。 借着灯光，方乐这才看清楚，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不过看上去形体消瘦，面容枯瘦，气息萎靡，精神不振，压根就没有什么力气，一个人都有点搀扶不稳。 邱富贵力气大，直接拦腰抱起，公主抱把媳妇抱在怀里，不过车上还有行李。 “我帮你拿进去吧。” 方乐把行李拿出来，对邱富贵说道：“进了医院还要挂号什么的，我先帮你照看，等医生来了，安顿好，我再走。” “谢谢方老板。” 邱富贵感激的道谢，然后又看了一眼方乐的车。 “没事，也就几分钟。” 方乐停车的位置虽然靠近急诊通道，却也没挡路，就是有点乱停车，不过这情况医院看到了，一般也没人说，除非影响了别人。 八九十年代，豪车就意味着脸面，意味着地位，意味着大多数人惹不起，就是这么现实。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唐都医院急诊科这边也只有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医生不多，大晚上也没什么专家。 其实这会儿，最好的去处就是西京医院了，方乐自己就是西京医院的医生，人熟，到了医院，方乐就能放开手脚，直接诊断。 可邱富贵要抖机灵，心中可能怕点什么，方乐也说不准，人家要来唐都，那就来呗。 医不叩门，方乐路上也没说自己就是医生，真要说了，像邱富贵这种，可能又起几分警惕，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其实方乐可以理解，媳妇病危，家里能着手办后事，一方面除了县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之外，还有就是没钱。 这一次来省城，邱富贵这边肯定是借了能借的，这点钱对邱富贵来说那就是救命的钱。 同时大多数人的常识也是带着病人去医院，肯定揣着钱，这几乎是不用想的，没钱你看什么病？ 病情越重，往往拿的钱越多，这年头又没有什么二维码支付，刷卡都不常见，大都是现金，任凭谁带着一大笔钱，心中都要警惕几分，生怕被骗。 纵然方乐开着豪车，看上去人畜无害，可邱富贵也不敢大意。 “护士！” 进了门，方乐就帮邱富贵喊着。 分诊台的护士看到患者是被抱进来的，就没敢大意，急忙小跑着上前。 “怎么了？” “长期腹泻倒是身体虚弱，高烧，应该还有比较严重的贫血......” 方乐刚才也只是观察了一下，具体的也不敢多说，只说了自己能确定的。 “对，对。” 邱富贵急忙点头。 “你们一个人先去挂号，我去喊医生。” 护士说着还从分诊台拿了一支体温计递给方乐：“先量一下体温。” “体温计给嫂子夹上，然后你去挂号。” 方乐刚才进门就注意到了挂号的地方，无论是门诊还是急诊科，挂号处都是刚进门最显眼的地方，说话间方乐给邱富贵指了一下。 “谢谢方老板，太麻烦您了。” 邱富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给媳妇夹上体温计，然后去挂号，邱富贵的媳妇在他们县医院住过院，挂号的流程邱富贵清楚。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实名，急诊科这边晚上人不多，也不需要排队。 等邱富贵挂号回来，护士已经带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医生过来了。 “什么情况？” 青年医生走过来询问。 “长期腹泻、发烧、严重贫血.....” 方乐又说了一遍。 方乐说的时候，青年医生已经带着听诊器给邱富贵的媳妇做简单的检查了。 “听上去肺部也有问题，之前看过吗？” 青年医生问。 “我们县医院住过院，说是肺结核......” 邱富贵轻声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肺结核在农村又被称为肺痨，也就是方乐重生过来的时候患的那个病，属于传染病。 当时邱富贵没敢说，主要是怕方乐把他们仍在半路上，不少人听到传染病，那都是躲的远远的。 这年月，肺结核、肺痨，在农村人看来就是必死之证，得了这种病，那真是狗都嫌弃，方乐就经历过。 邱富贵之所以大晚上找人，那都是偷偷摸摸的，大白天他找人，他的兄弟朋友乐意，人家媳妇都不乐意。 “去喊平车，安排做一个x光透视。” 青年医生给边上的护士说了一声，然后对邱富贵说道：“先安排住院吧，去交费。” “医生，要交多少钱？” 邱富贵小心的问。 “这种情况要先做检查才能知道，先预交一千块，多退少补。” 青年医生说道。 “一......千？” 邱富贵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他是知道来省城很花钱，可没想到这么花钱，预交就是一千块。 之前邱富贵媳妇在他们县医院住院就花了一千多，这次过来东拼西凑的才借了六百，没想到连预交都不够。 第二百章 又不是只会手外 青年医生看出了邱富贵的窘迫，倒也没有什么瞧不起，这世上，医院的医生是最容易遇到窘迫人群的职业之一。 俗话说的好，医院大门开，没钱别进来。 可事实上，医院大门开，有钱人又有多少？ 生病可是不分穷人和有钱人的，甚至穷人生病的概率还要比有钱人生病的概率更高一些。 “一千没有的话，就先交五百吧。” 青年医生也是公事公办，不带什么情绪，实事求是的对邱富贵说道：“患者这个情况，各种检查和医药费肯定是比较贵的，五百块预交可能撑不了多久，后续费用还是要跟上的。” “谢谢您，谢谢您，我知道，我知道。” 哪怕青年医生只是公事公办，可预交从一千变成五百，邱富贵依旧是连连道谢。 方乐站在边上没插手，也没多说。 来唐都医院是邱富贵的选择，到了医院，剩下的就是医院这边医生的事情了，且不说方乐还只是实习生，哪怕不是，他也只是西京医院的医生，唐都这边方乐一个熟人都没有，也着实帮不上忙。 不过既然遇上了，方乐也没有完全袖手旁观，等邱富贵这边办完手续，方乐准备走的时候还是从衣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塞到了邱富贵手中。 做自己能做的，做自己该做的，这是方乐一贯的作风。 “方老板.......您这是干什么？“ 邱富贵坚决不要：“您能送我们到医院，我已经很感激了，我这边没给您路费，怎么还能要您的钱呢？” “你都喊我方老板了，当老板的，这点钱不算什么。” 方乐笑着把钱塞到了邱富贵手中：“就当是我做点善事。” “外面谁的车.....” 方乐正和邱富贵说着话，有保安进来询问了。 “我的，马上走。” 说着，方乐找还没离开的护士要了纸笔，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也认识一些别的医生，这边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要放弃，就是你刚才在车上说的，家里还有孩子，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为了孩子......” 唐都医院的水平方乐还是信得过的，患者的具体情况方乐也没有太过了解，人家医生一直在，这会儿邱富贵的妻子去做检查还没回来，方乐也不等了。 不过以防万一，方乐还是给邱富贵留了电话号码，万一这边真的有什么困难，电话打过来，方乐也不介意帮点忙。 这世上的穷苦人很多，方乐照顾不过来，可既然遇上了，同情心还是要有的，人不能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同样也不能太冷漠，最起码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定要是光明的。 “方老板，您真是大好人，谢谢您，谢谢您。“ 邱富贵热泪盈眶。 “好好照顾嫂子。” 方乐拍了拍邱富贵的手背，然后转身出了门。 保安还在门口，看到方乐出来，不好意思的道：“医院不让乱停车，您要有事，找个车位......” 相当客气。 “刚才着急，不好意思。” 方乐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还给保安道了声歉。 ...... 方乐走后没多大一会儿，唐都医院急诊科副主任王夏林就赶到了科室，同时还有晚上值班的主治医师段丽云。 “王主任。“ 王夏林赶到的时候，患者的一些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段丽云急忙给王夏林说情况。 “患者是夏季流产，七个月的孩子没有了，之后长期痢疾，已经有四个多月了，x光透视见右肺浸润型肺结核，同时也多次发生贫血性休克......高热不退。” 王夏林接过患者才做的x光片，一边看一边皱眉：“之前没有治疗过吗？” “之前一直在高唐县县医院，治疗，住院治疗一月办，今天早上被医院劝回去了。”段丽云说道。 “啧，到了这种程度才送过来。” 王夏林有点头大：“通知呼吸科、消化科等相关科室一块过来会诊。” 作为唐都医院的急诊科副主任，王夏林遇到类似的情况不少了，可这一次患者的情况还是让王夏林感觉到棘手。 这个时候交通不便，再加上人们普遍收入不高，特别是下辖县城，大多数人患了病都是先扛着，扛不住自己打听着吃药，实在不行看医生，然后县医院，能送到省城医院的大都是大病、危病。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社会现状。 后世，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提高，相对来说，诸如此类的情况能少很多，甚至不少人都有年检的习惯，哪怕没有，一些社区、乡村也都有给一些老年人、产妇等特殊群体做检查的职能。 ...... 方乐开着车直接到了自己住的小区，这个时候小区也没有专门的地下停车库，车辆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方乐就把车停在自己单元楼下面的空旷处。 进了门，方乐正烧水，电话就响了，张曦月打过来的。 “到家了？” 张曦月喜滋滋的问方乐。 “肯定到家了，你打的是座机，又不是手机，我还能在外面接不成？”方乐笑着道。 昨天晚上在家里，张曦月也打过电话，不是打给方乐的，而是打给刘玉芬的，回去之后方乐才知道，这一个多月，张曦月不仅给他打过电话，还给家里打过好几次。 相比起来，张曦月这位儿媳妇要比方乐这个儿子对刘玉芬上心。 不过这也不怪方乐，毕竟没记忆，感情没那么深。 而且怎么说了，方乐那个时代的孩子，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的习惯。 出门一个多月，真的不算长。 “呀，我没想到呢。” 张曦月有点不好意思。 “都是大老板了，还是没常识。”方乐笑着道。 “谁都知道，我这个张总是假的，你才是真的。”张曦月笑着道。 “也就小白和李万江知道，还谁都知道。” 方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我以后还要指望张总包养我呢。” “又来！” 电话另一边，张曦月笑的很开心。 “看来张总不乐意包养我。”方乐的语气略显委屈。 “不许乱说。” 张曦月嗔怒道。 “好，好，不乱说。”方乐陪着笑。 “方乐！” 张曦月的声音突然严肃了些。 “怎么了？”方乐笑着问。 “等我今年过了生日，咱们就去领证吧？”张曦月道。 八九十年代，不少地方说年龄说的都是虚岁，按照时下一些地方的说法，方乐现在都是虚23，茫24，晃25，毛26的人了。 张曦月今年六月份就是二十周岁生日，过了生日，就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好。” 方乐笑着道：“到时候补办一个婚礼。” “呀！” 张曦月又有点脸红：“人家就说了领证，婚礼都办过了。” “办过了也可以办，我就当又娶了个媳妇。”方乐哈哈笑着。 “不和你说了。” 张曦月有点受不了方乐，说着就挂了电话。 ...... 早上，方乐来到科室，不少人都客气的和方乐问好。 “方医生早！” “方医生早！” 自从方乐开始做手外手术之后，整个急诊科的气氛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之前傲娇的还是嫉妒的，都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哪怕是一些主治医生见了方乐都是客客气气的。 中医急诊科这边不少人不懂，之前的pdt也只是小手术，可手外手术绝对是大手术了，这几天方乐做了三十台手术，患者预后很好，早就在科室传遍了。 有了这一手，哪怕方乐别的都不会，明眼人都知道方乐在医院平凡不了，哪怕不能跟着方乐学手术，可也没必要去得罪。 “方医生！” 何耀平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 “我刚才远远的就看到方医生你来了，已经泡了茶。” 何耀平说着话，手中还端着方乐的茶杯。 “谢谢何医生。” “方医生您太客气了。” 何耀平笑着道：“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咱们急诊科已经涉猎手外手术了，韩主任已经打了申请，咱们急诊科很快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复健室了，床位还要增加，编制也要增加。” “是吗？” 方乐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 “是呀，咱们急诊科能拥有独立的复健室，真的是没想到。” 何耀平拍着马屁，低声道：“您是不知道，这几天董主任看上去都不太舒服。” 不远处，陈继东看着这一幕，眼睛发红。 陈继东就有点想不明白，方乐并没有给何耀平机会，这都几天了，何耀平在方乐边上一根毛都没蹭到，这家伙还依旧讨好方乐。 “小方来了？” 何耀平正拍着方乐马屁，韩胜学也到了，看到方乐，韩胜学的小眼睛不由的就眯成了一条缝。 “韩主任早上好。” 方乐笑着问好。 “早上好。” 韩胜学笑着点了点头，问：“休息好了，要是没休息好，再休息两天？” “不用了，休息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照顾黄晓龙他们，我都不用休息，复健室满员，我还可以做别的，又不是只会手外。” 方乐笑着说道。 刚进门的黄晓龙和李希文都有点汗颜，主刀照顾他们，这话怎么听怎么觉的羞愧。 “就你能！” 韩胜学则听出别的意思，又不是只会手外。 这话从一位实习生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让人听着想揍人。 第二百零一章 ？？？ “方医生。” 方乐来到留观18号床，小患者和妈妈都在吃饭。 看到方乐过来，孩子的爸爸急忙起身招呼。 “方医生！” 孩子的妈妈也急忙出声招呼。 孩子的妈妈是腿部骨折，现在同样还在住院，孩子现在是断指缝合术后第八天。 “恢复的怎么样？” 方乐走到病床边上，笑着询问孩子。 “好多了，您看，现在用勺子吃饭呢。” 孩子的爸爸在边上笑着说道。 “还疼吗？” 方乐点了点头，询问孩子。 “不怎么疼了。” 八岁的孩子，已经相当懂事了，基本上能够比较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除非有时候不注意，偶尔有点点疼。” “来，握拳。” 孩子伸出手，做了一个握拳的举动。 “疼吗？” 方乐一边观察一边询问。 “不疼！” “伸手，伸直，弯曲......” 方乐做了一番测试：“嗯，恢复的不错，还要继续锻炼，现在已经术后第八天了，之前复健效果不错，后续还要坚持，坚持的越好，手部功能恢复的越多。” “嗯。” 孩子的爸爸点着头。 孩子是左手，相对来说，大多数人对右手的要求更高一些，现在能恢复成这个样子，孩子的爸爸妈妈对方乐是非常感激的。 “刘护士！” 正好有护士路过，方乐喊了一声。 “方医生！” 刘敏婷小跑着到了方乐边上，脸上还带着些许惊喜，方医生竟然知道她姓什么。 “18号床还没有办理出院手续吗？” 方乐问刘敏婷。 “没有。” 刘敏婷问方乐：“是要给18号床办理出院手续吗？” “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出院之后定期过来做个检查就可以。” 方乐回头对孩子的父母说道。 “方医生，那......” “19号床也可以办理出院了。” 19号床是小患者的妈妈，是方乐复位的，其实早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孩子在这边，孩子的爸爸负责照顾两个人，爷爷奶奶白天过来探望，两张床位，孩子的爸爸还有地方睡。 “谢谢方医生。” “不用客气。” 方乐给刘护士交代：“等会儿让患者家属去找黄晓龙开出院单，办理出院手续。” 方乐目前还只是实习生，虽然已经主刀了三十台手术了，可手术其实是在黄晓龙名下，方乐这个小组的三线医生则是韩胜学，等于又回去了。 实习生是没有做这种手术资格的。 从留观室出来，方乐刚回到值班室，才进门，就看到一位有点秃顶的中年人站在值班室门口的里面。 “方乐。” 看到方乐进来，潘庆国有点尴尬的打着招呼。 看到方乐，潘庆国着实有点脸烧。 那天方乐去过他们科室，还做过手术，可他愣是没和方乐说一句话，别说说话了，那天他要是晚去手术室五分钟，或许连方乐人都见不到。 “你是？” 方乐看着潘庆国，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可一米六五的身高，秃顶，这标志性的特征还是很容易辨认的，至于身份，八成就是潘庆国。 “唐都手外科的潘庆国潘主任。” 韩胜学从外面走了进来：“潘主任这两天可是没少往咱们科室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潘庆国脸更烧了，也有点烦韩胜学。 “原来是潘主任。” 方乐客气的道。 “那天你去我们唐都，我当时是正在忙，去的有点晚了。” 潘庆国没有理会韩胜学，笑着给方乐解释。 “啊，潘主任平常日理万机，肯定相当忙。”方乐笑着道。 听着方乐说什么日理万机，韩胜学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家伙嘴里就没什么正经词。 人家好好的一个成语，愣是被方乐带歪了。 还有什么“操心”！ 想到这儿，韩胜学就想给方乐一巴掌，年纪轻轻的，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潘主任自然是不知道日理万机的梗，不过也听出方乐的话中有话，干笑道：“那天方乐你走后，我一直在关注患者的情况，患者的术后恢复相当好......” 韩胜学乐呵呵的站在边上看着，心说，要是患者的预后不好，你潘庆国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往我这边跑不是？ 先是董文学，再是潘庆国。 看着潘庆国在方乐面前都带了几分尴尬，韩胜学的心中就像是大热天吃了一根冰棍一样舒爽。 “听韩主任说你们这边复健室满员了？” 说了几句客套话，潘庆国这才装模作样的问方乐。 “这两天应该出院了几位患者吧。” 方乐客气的道：“我休了两天假，复健室那边还没来得及去了解。” “嗯，是有患者出院了。” 韩胜学在边上插嘴。 潘庆国瞬间就瞪了过去，姓韩的你这会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韩胜学现在可不怕潘庆国，小眼睛也瞪了回去：“潘主任你什么意思，想说你的眼睛比我大？” “我哪儿敢呀。” 潘庆国哼了一声，却不敢和韩胜学硬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方医生，妇产科那边打电话让您过去一趟。” 方乐和潘庆国正说着话，有护士过来传话。 “好的，谢谢刘护士。” 方乐记得，过来传话的正是刚才在留观室遇上的刘敏婷刘护士。 “方医生您太客气了。” 刘敏婷急忙道，虽然上班很累，可能听方医生说一声谢谢，看着方医生对自己微笑，好像全身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了。 “潘主任，我先过去一下。” 方乐客气的向潘庆国打了声招呼，就向妇产科而去。 “......” 潘庆国看着方乐走远，这才有点懵逼的问韩胜学：“方乐不是专门做手外手术的吗？” 在潘庆国看来，方乐这种能够用一个小时就缝合两根手指的牛人，患者预后优良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手外科牛人，肯定是专科的手外科医生了。 虽然只是实习生，可之前肯定在此方面下过很大的功夫，亦或者进医院之前就有相关领域的牛人指点过。 像方乐这样的专科外科医生，不应该是只负责自己相关的领域吗，怎么还操心别的？ 而且去的还是妇产科。 难道是有产妇不小心伤了手吗？ “妇产科？” 韩胜学都有点懵逼。 从来只有他们急诊科邀请其他专科科室的医生会诊的，没听说过其他专科科室邀请他们急诊科的医生过去会诊的。 “韩主任？” 潘庆国又喊了一声。 “谁告诉潘主任方乐是专门的手外科医生了？” 韩胜学回了一句，心中好奇，迈着步子追了上去。 妇产科？ “？？？” 潘庆国满脑袋问号。 不是专门的手外科医生是什么意思？ 撒意思些？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心中想着，潘庆国也跟了上去。 妇产科，方乐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没进入西京医院的时候，方乐先去的就是妇产科。 “小方，又见面了。” 程美玲看到方乐，向方乐打了声招呼。 “程主任。” 方乐点了点头，又转向边上：“郑主任，程主任。” 现场中医科主任郑高峰和副主任程载明两个人都在。 “先看看患者吧。” 郑高峰笑着向方乐点了点头，然后就瞪了一眼程载明。 每次看到方乐，郑高峰就有一种抑制不住想要揍程载明的冲动。 多好的苗子呀，怎么就让去了急诊科了呢？ “患者是产后第四天。” 方乐给患者做检查的时候，程美玲也在边上说病情。 “产后第二天，患者下血不多，腹部鼓胀，小便困难，同时口渴，我们这边采取治疗之后效果不佳，邀请了中医科过来会诊......” 程载明接过话茬：“会诊判断患者是血虚寒凝，瘀血阻滞证，投了生化汤，却没什么效果，腹部肿胀更严重了些，而且还伴随四肢头面浮肿。” “？？？” 韩胜学和潘庆国并没有慢方乐多少，几乎就在程美玲给方乐说患者病情的时候，韩胜学和潘庆国就到了。 因为程美玲正在说病情，之后程载明接着说，韩胜学和潘庆国都没有打扰。 可虽然没打扰，潘庆国却是满脑袋浆糊，比刚才更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 程美玲、郑高峰、程载明潘庆国都认识，三位主任医师当面，然后让一位实习生从急诊科过来看患者情况？ 最主要的是，产妇并不是手受伤了之类的。 然后就在潘庆国满脸懵逼的眼神下，方乐伸手抓过产妇的手腕，已经给产妇诊脉了。 “？？？？？？” 潘庆国差点没忍住。 诊脉了？ 怎么还诊脉了？ 外科医生摇身一变成了中医医生了？ 可即便是中医医生，边上郑高峰和程载明都是吃干饭的吗？ “韩主任.....” 潘庆国碰了一下韩胜学，希望韩胜学给自己解惑。 “别吭声。” 韩胜学看着患者，看着方乐给患者诊脉，轻声回了一句。 虽然韩主任不懂中医，可看着方乐给患者治病，韩主任就看的很痴迷，就像是看自己孩子表演一样，哪怕自己看不懂。 “......” 潘庆国都差点憋疯了。 这会儿潘庆国的心中已经有声音在呐喊了：“谁特么能告诉老子这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零二章 大黄甘遂汤 方乐一边诊脉，一边仔细观察，患者腹大如鼓，四肢头面肿胀...... “除了喜欢喝水，还有什么症状没有？” 方乐问：“呕吐之类的症状有没有？” “没有，患者并没有呕吐症状，饮食也正常。”程美玲说道。 “脉象有力，正气不虚，并没有虚寒之像呀。” 方乐诊过脉，查看了舌苔，站起身对郑高峰和程载明说道：“用大黄甘遂汤试试。” “大黄甘遂汤？” 郑高峰道：“患者产后第四天，就用攻法，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程载明也道：“产后血下甚少，大都考虑体内有寒，寒气凝结，所以瘀血阻滞，生化汤具有养血祛瘀，温经止痛的功效，是产后产妇下血不利的常用方剂，大黄甘遂汤......万一血脱呢？” “生化汤确实是产后下血的常用方剂，可具体病症还是要具体对待的，生化汤用过之后，患者病情并无好转，而且还有加重迹象，这就说明方不对症。” 方乐总算有点理解星星同学为什么基础理论扎实，临床经验却不行的缘由了。 郑高峰的履历方乐了解过一些，原本是第一军医大中医系的副教授，后来到了第四军医大，进入西京医院中医科临床系，担任科主任。 最早的时候，四个军医大也只有第一军医大有中医系，后来第一大隶属于秦州省，第二大新成立了中医系，郑高峰要更早一些。 所以郑高峰这种从教育转临床的中医大都缺乏像祁远山、孙清平等实战派的中医的魄力和见识，可程载明好歹也是中医世家出身，这性格也显得谨慎有余，魄力不足，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这一点我和郑主任都考虑到了。” 程载明并不知道方乐这会儿怎么评价他的，道：“只是你这个大黄甘遂汤药性峻猛，用的时候要尤为谨慎才行。” “程主任说的不错。” 毕竟身份不同，而且整天又在人家家里蹭饭，所以方乐是很给程载明面子的，这要是在重生前，方乐早就训人了。 “可就患者情况而言，小便不利，可以得知停水，生产血少说明蓄淤，患者没有呕吐，饮食正常，脉象有力，说明正气充足，并没有虚像，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用攻法。” 方乐耐心的解释：“虽然大黄甘遂汤具有破瘀逐水的效果，可同时也有养血扶正的功效，大黄甘遂汤出自《金匮要略》，书中就有明确记载，主治妇人产后，水与血结于血室，少腹满如敦状；及男女膨胀、癃闭、淋毒，小腹满痛者......” “如此，为什么不可以用？” 郑高峰和程载明的反应暂且不提，潘庆国都已经傻眼了。 虽然潘庆国不懂中医，可方乐说的是汉语，他还是听的懂每个字的。 方乐竟然真的懂中医。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程载明和郑高峰很显然被方乐问住了。 西京医院中医科的两位主任医师被问住了？ 这一刻，潘庆国好像回到了那天他刚刚走到手术室门口就看到方乐带着人出来时候的状态了。 “方乐你说的我刚才和郑主任也考虑到了，就是想到药效峻猛，所以找你过来再商议一下，既然你也觉的可以用，那就用吧。” 程载明和郑高峰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说道。 正如上一次方乐用破格救心汤的时候分析的那样，很多方剂，首创者用药都是比较胆大的，到了后来者，一位比一位胆小。 中医中有些比较特别的中药材，诸如附子、大黄、生石膏等，药效峻猛，往往让医者望而生畏。 郑高峰和程载明确实是考虑到了大黄甘遂汤，可心中多少有点疑虑，想到方乐水平不错，这才叫来参详。 刚才程载明和郑高峰一再提醒方乐，也正是因为自己觉的有点不合适，下不定决心，需要有人劝解。 “止犯何逆对症治之，郑主任和程主任只要觉的辩证明确，其实不用延迟观望。” 面对两位主任，方乐是真的不好用太过严厉的语气。 中医逐渐没落，逐渐的西医化，最终成为辅助，和大多数中医人缺乏自信，缺乏胆魄不无关系。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郑高峰笑了笑，然后就下方用药，他找方乐过来只是一起商讨，倒不是找方乐过来担责任来了。 开了方，郑高峰又禁不住瞪了一眼程载明。 多优秀的年轻人呀。 下了处方，郑高峰这才笑着问潘庆国：“潘主任怎么来了，是有朋友在这边住院？” “没有！” 潘庆国这会儿还有点恍惚。 “潘主任是追着方乐过来的。” 韩胜学则笑着说道。 “追着方乐过来的？” 郑高峰虽然很惋惜方乐去了急诊科，可作为科室主任，也没有到时时盯着方乐的地步，再说，方乐开始做手外手术还不到十天时间，郑高峰还真不知道这一茬。 “郑主任，这几天方乐在急诊科已经做了差不多三十例手外缝合手术了，患者预后效果极佳。”程载明急忙给郑高峰解释。 刚才郑高峰的眼神，程载明可都注意到了，只是不好多说，现在可算有的说了，人家方乐可不仅仅会中医。 “手外手术？” 郑高峰看一眼方乐，看一眼潘庆国：“潘主任，你是为这个来的？” “那我还能为哪个？我倒是奇怪，方乐竟然还会中医呢。” 潘庆国没好气的道。 这会儿潘庆国还有点懵逼。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领域跨的跨度也太大了吧？ 可事实就在眼前，却由不得潘庆国不相信。 ...... 患者毕竟是产妇，各方面都要顾及到，大黄甘遂汤也确实药效峻猛，郑高峰虽然下了处方，可还是有点担心，所以用药之后几个人都没有急着离开，到了程美玲办公室说着话，同时等候着结果。 对方乐了解最多的自然就是程载明和韩胜学了，很多事程美玲同样不怎么了解。 听着韩胜学像是献宝一样说着方乐的一些事情，程载明也适当的补充几句。 郑高峰好歹之前还了解方乐一些，有铺垫，可潘庆国完全就是突兀的了解到了这么多情况，整个人就像是听故事一样。 什么徒手止血、什么破格救心汤，什么pdt,正骨....... 一时间，潘庆国都有点怀疑人生，西京医院这一群主任不会是串通好的，一起糊弄自己吧？ 可他们又图什么？ 而且手外和中医水平潘庆国也见识到了，再多一些，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几个人说起话来，时间过的是相当快的，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小时，韩胜学还正在兴致勃勃的说着，管床的住院医生敲门汇报情况。 “程主任，患者下了黄水了。” “除了黄水，没有别的了？”郑高峰问。 “没有，现在只是黄水。”主治医生说道。 “下了黄水，并未出血，看来我们确实有点过于担心了。” 郑高峰苦笑着对程载明说道。 “嗯。” 程载明已经习惯了，倒是没有郑高峰那么复杂的心态，他求助方乐也不止一次了。 这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往往也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从不好意思到习以为常，也不过是次数多少的事情罢了。 患者用药之后下了黄水，没有出血，这就说明没有血脱的危险，程载明和郑高峰的一颗心也都放回了肚子里。 “去吧，注意观察。” 程美玲向传话的住院医说了一声，几个人继续聊天，方乐进医院时间不长，可值得一提的事情着实不少，程美玲还有点没听够。 几个人又聊了四十来分钟，住院医又过来了。 “程主任，下了血块了。” “患者情况怎么样？”程美玲问道。 “先下黄水，再下血块，同时伴随血水，患者腹胀明显好转，并没有其他的情况。” “行，知道了，你去吧。” “下了血块，说明见效了。” 郑高峰有点感慨：“方乐年纪轻轻，一身本事真不知道......咦，方乐呢？” 郑高峰正说着这才注意到办公室已经没有了方乐的影子。 “早跑了。” 韩胜学道：“那会儿说去卫生间，就没有回来。” 一群主任聊天，说的还都是自己的事情，方乐坐在边上就有点听不下去了，借着尿遁闪人了。 注意到方乐不见的也就韩胜学和程载明，郑高峰和潘庆国三个人听的兴致勃勃，都没注意到主角其实已经不在了。 “方乐？” 这会儿方乐其实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尿遁？ 因为刚从中医科出来，方乐就遇到有人喊自己。 喊方乐名字的是一位和方乐年龄差不多，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 “啊......好巧！” 方乐看着对方，尴尬的打着招呼，主要是又遇到了第一次遇到程星星同学时候的尴尬，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该怎么称呼。 “你怎么在这儿？” 林小娥看着方乐脸上都是惊愕，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好了？” 第二百零三章 果然不是女主 “你怎么......” “你在西京医院实习吗？” 林小娥脸上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看到方乐的时候，林小娥就像当初程云星差不多，不仅仅是程云星和林小娥，班上不少同学都以为方乐那次回去之后就没以后了，毕竟当时方乐病的那么重。 现在不仅看到了方乐，而且方乐看上去还一点病态的样子都没有，而且比起之前好像还更精神，更健康，而且方乐这会儿穿的还是医院的白大褂。 “啊，好了。”方乐一边回答，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没有原身的记忆，方乐自己其实是有点庆幸的，这对方乐来说算是好事，看惯了一些穿越重生小说，作为医生的方乐对那种拥有别人记忆的桥段其实是有点诟病的。 大多数人可能不太懂，可作为医生，方乐很清楚，拥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而且还是长达十几二十来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记忆其实并非什么好事情，多了一个人的记忆，自己其实就已经不纯粹了。 就正常人而言，应该没有人乐意自己的脑海中塞进一段属于别人的记忆。 而这个时候，通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原身又正好已经进入了实习期，这个点对方乐也是有利的，开始实习，大家各分南北，哪怕在同一个城市，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会少很多，再过上几年，哪怕见到了，忘记了一些同学的名字，也不算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已经应付过一次程星星了，还和之前的班主任打过交道，方乐已经不怎么担心什么了，这会儿想着脱身，只是因为方乐并不想和这种别人知道你，你却不知道别人的人尬聊。 林小娥竟然看出了方乐的心思：“你好像不怎么想见到我？” 这个发现让林小娥更显愕然。 她可是林小娥呀。 任何年代，相对来说愿意学医的女生自然是要比男生少一些的，在八九十年代这个时候，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一些农村，家里穷的话，女孩子上不上大学家里都是不怎么在意的，儿子能上就行了，甚至对一些家庭来说，儿子上不上的都无所谓。 方乐这一群人目前已经开始实习了，高考正是九十年代初的阶段，这种思想要更多，贫困家庭也要更多，这也就导致班上的女生比例更显偏低。 男多女少会造成什么样的供需关系就很显然了，再加上林小娥还是比较漂亮的女孩子。 之前的方乐虽然性格不讨喜，可长相毕竟不错，班上的一些女孩子还是比较乐意和方乐这种看上去让人心情舒畅的男孩子说说话的。 越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女，在审美方面的偏差越会更高一些，男生们会逐渐偏离这个年代屁股大好生养这样单纯的认知，更喜欢身材苗条小鸟依人亦或者别的类型，女孩子同样也会逐渐偏离这个年代魁梧有力身材壮实这样的认知，更喜欢英俊帅气俊朗一些的。 只是原身的性格缺陷着实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在一些女孩子看透颜值这种最浅显的东东之后，对原身也就不怎么喜欢了。 林小娥也并不认可班上一些同学把她和方乐一块提及的言论，可原本的方乐对林小娥很痴迷却是班上公认的事实，如果要较为准确的形容的话，后十来年相当流行的一个词就比较能准确的表达这种情况，嗯，这个词就是......舔狗。 虽然这个时候“舔狗”这个词还并不热，甚至大多数人还没有这样的概念，还把“舔狗”作为是对美好爱情的痴迷和追求，绿茶婊之类的女孩子也相对较少。 可能被人舔，依旧是不少女孩子比较享受的。 当初方乐病重被拉回家的时候，林小娥甚至还惋惜过，要是方乐能不那么卑微，能更优秀一些的话，也未尝不是不错的伴侣。 瞧瞧，卑微。 这也就是舔狗往往一无所得的真相所在，舔狗的舔在女孩子看来往往都是卑微的表现，而大多数女孩子则又不喜欢卑微的男生，这就是矛盾所在。 可当属于自己的“舔狗”突然不再舔的时候，女孩子又有点失落和不习惯。 这会儿林小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心态。 她可是林小娥呀，方乐见到她难道不应该激动，不应该局促，然后关心的询问她怎么来了西京医院吗？ 怎么会有这种不想见到她的想法，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没有的事。” 方乐干笑道：“这不是还在上班吗，科室那边还有事，过去晚了会挨骂，你现在也在实习吧，应该能明白。” “嗯，我在市中医医院实习。” 林小娥点着头，方乐如此自然的和她说话，而且没有结巴，这又让林小娥有点愕然。 之前林小娥最惋惜的一点其实就是方乐的结巴了，和别人不怎么交流，说话倒还好，和她说话却结结巴巴的，这种男朋友怎么能带出去见人？ 亲戚朋友会笑话的。 看着好像变化很大的方乐，林小娥竟然觉的眼前的方乐看上去更为顺眼。 “嗯，好像比之前更英俊了。” 林小娥有点脸红。 “你怎么来了西京医院实习？”林小娥问道。 “啊，这样的，是星星同学帮忙。” 方乐笑着解释：“你也知道，我之前休学了，康复之后已经追不上你们了，好在星星同学关系硬。” “程云星吗？”林小娥问。 “对。” 方乐点了点头，现在可以确认，应该是同班同学了，而不是别的地方认识的朋友，要不然不能够既认识他，又知道程云星吧？ “那个，我还有事，真的很忙，就不和你多说了。” 方乐略显焦急，装出一副耽误了不少时间的样子，还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耽误了好长时间了，回去可能要挨骂，我先走了。” 说着，方乐急匆匆走人。 “方......乐，你在哪个科室实习？” 林小娥在后面大声问。 方乐没吭声，走的更快了。 看着方乐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小娥下意识的捂着嘴巴笑了。 方乐还是以前的方乐，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没见，大家又都进入医院实习，和之前在学校有所不同，确实有点变化，可这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呢。 一直看着方乐的背影稍显狼狈的消失在视线中，林小娥这才略显惋惜的摇了摇头，转身向医院病房区走去。 方乐的落荒而逃让林小娥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觉，只是开始进入医院实习之后，原本比较单纯的学生们或多或少都已经开始变化，有的人变化大，有的人变化小，有的人变好了，有的人变坏了。 “方乐！” 方乐刚刚回到急诊科，就遇到程星星。 “谁在后面追你吗？” 程云星有点奇怪，他总觉的方乐刚才回来的样子有点狼狈。 “没有呀。” 方乐淡定的回答，自己有狼狈吗？ 只是不愿意和刚才的女同学多说而已。 “对了方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程云星也没在意，神秘兮兮的对方乐说道。 “看到谁了？”方乐问。 “林小娥！” 程云星笑着道：“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刚才我去药房拿药，远远的看到好像是林小娥，不是很确定。” “扎着马尾辫，穿着粉红色外套？”方乐问。 “咦，你遇到了？”程云星八卦之心顿起。 “我也是远远的看到了，觉的有点像。” 方乐淡定的回答，心中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星星同学真是好人呀，原来刚才那个女同学就是林小娥？ 嗯，果然不是女主，和我家曦月比起来差远了。 “还真是林小娥？” 程云星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方乐：“你没有上去打招呼？” “我也是远远的看到了，不是很确定。” 方乐瞪了一眼程云星：“而且我已经是有媳妇的男人了，要恪守本分。” “也是。” 程云星点了点头，要是没见过张曦月，程云星对方乐的说辞还有点怀疑，可见过张曦月之后，程云星已经不怀疑了。 即便是他，要是让他从张曦月和林小娥两个人中选择，他也选张曦月。 方乐这家伙，命真好呀。 ...... “韩主任，让方乐去我们科室待一段时间吧？” 离开程美玲的办公室，和郑高峰程载明分开之后，潘庆国和韩胜学一路，一边走，潘庆国一边用恳求的语气对韩胜学说道。 “潘主任身体又不舒服？” 韩胜学笑呵呵的问。 “......” 潘庆国脸一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身体是有点不舒服，韩主任也知道，我们科室那边现在能独立手术的医生几乎没有，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这身体不舒服，耽误的事情就多了，让方乐过去帮个忙？” 说着潘庆国急忙赔笑：“老韩，我这也只是借用，又不是和你抢人，改天请你吃饭。” “抢人？” 韩胜学切了一声：“你也要能抢的动。” “是，我肯定是抢不动。” 潘庆国连忙道：“韩主任，上次是我小看了方乐，是我有眼无珠......” 第二百零四章 三顾茅庐 “方乐！” 唐都医院，潘庆国从方乐的车上下来的时候又是一阵感慨。 作为唐都医院的手外科主任，潘庆国现在上下班也都还是自行车，像这种豪车，潘庆国都没怎么坐过。 不过潘庆国很快就从车子的事情上把思想解放出来了，一边带着方乐向科室走，一边给方乐介绍着自家科室的情况。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费了好多唇舌，潘庆国可算是把方乐暂时从西京医院那边借过来了。 如果说方乐在他们唐都做的那一台手术只是个例的话，那么加上西京那边三十台手术，这就不是个例了。 三十台手术，几乎是潘庆国两个月的手术量的，而方乐则只用了五六天，简直吓人。 越是吓人，潘庆国越是坐不住，越是不能视而不见。 原本在方乐冒出来之前，潘庆国在秦州省手外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就是董文学了。 这个竞争并不只是单纯意义上抢夺患者资源，这个时候，不算西京市下辖的周边几个县区，就是县市区也有三百万人，能做手外手术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放开口子，医生不愁没有患者，对于几家大医院来说，只有床位不足的情况，鲜少有患者不足的情况。 这个竞争更多的是领域之争，名望之争，地位之争。 无论是潘庆国还是董文学，都想成为秦州省手外领域第一人，没有人愿意屈居第二。 医生的名气出去了，地位也就不同了，对患者和患者家属来说，能请到水平第一的医生，没人愿意请第二，第一和第二虽然只是一名之差，可在地位各方面的差距那可大了去了。 现在西京医院冒出一个方乐，从目前方乐做的手术的预后情况来看，这第一人毫无疑问已经没法争了，可即便如此，潘庆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董文学成为第二。 第一现在就在西京医院，董文学近水楼台，优势明显，潘庆国又怎么敢不放下身段。 这一次跟着方乐一块过来的依旧是黄晓龙、李希文还有程云海，小组成员一个不少。 潘庆国希望方乐过来这边做手术，他自己好跟着观摩学习，避免被董文学超越，毕竟董文学已经跟着方乐做过好几台手术了，他这边现在连方乐的手术怎么做的都不清楚。 这个时候，有的医院手术室已经安装了摄像头，可摄像头的分辨率相当低，大多数医院手术室依旧是没有摄像头的状态，不像以后十几年，手术室摄像头什么的，分辨率也高，很多手术哪怕不进行直播或者观摩，也要保留手术录像。 唐都医院的手术室是没有摄像头的，所以那天方乐在手术室做了什么，手术怎么做的，潘庆国真的是一无所知。 潘庆国希望方乐过来唐都这边待一阵子，韩胜学其实也是支持的，前两天刁难，挂电话，也不过是拿捏潘庆国而已。 第一就在自己手中，韩胜学是稳坐钓鱼台，并不在乎董文学和潘庆国的竞争。 屈肌腱缝合的恢复期比较长，主要是复健期很关键，周期长，手术是一方面，术后恢复是一方面，恢复期长，也就意味着患者住院时间长，病房和复健室的转换率低。 当自家病房和复健室不够用的时候，韩胜学是不希望方乐等人闲下来的。 方乐说了，自己并不仅仅只会手外，可韩主任是不指望方乐挑大梁的，他是希望方乐尽快把人带出来的，而想要尽快把人带出来，大量的手术积累自然是必不可少。 因而方乐过来唐都，对韩胜学和潘庆国来说算是双赢的局面。 只是董文学很不乐意。 “韩主任，你怎么让方乐去了唐都？” 董文学有点生气：“唐都和咱们毕竟是两家医院。” “我为什么不让去？” 韩胜学老神在在：“复健室满员了，床位不够，去了唐都，方乐可以继续做手术，还有额外的收入，多好的，我有什么理由阻拦？” “再说了，当医生，格局要大，怎么能只局限在咱们医院呢，技术推广出去，受益的还是患者，一个人两个人，又能抢救几位患者？” 董文学是强忍着没骂娘。 扯你妈的淡，你也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知道方乐水平高，又年轻，不担心被人超越罢了。 心中骂着，董文学脸上则陪着笑：“韩主任，你们用的可是我的复健室。” “哦！” 韩胜学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的申请已经递上去了，这几天应该就能批复，到时候我们急诊科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复健室......”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还需要一段时间复健室才能投入使用......” “要是董主任不满意，不想让我们使用你们的复健室的话，那我给方乐说一声，这一段时间就不用回来了，唐都那边应该能撑一阵子，除了唐都，还有别的医院嘛，交大医附院那边也可以。” 交大医附院也是西京市的一家老牌医院，可以追溯的新中国成立之前，三十年代，根基是西京市临时大学医学部，中途多次搬迁，56年再次开诊，之前是西京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之后西京市医科大学、交通大学、财经学院等三家医院合并，成立交通大学医学部，医院改名为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在方乐的记忆中，原本三家医院合并应该是在2000年，没想到在这个时空提前了五六年的时间。 交大医附院那边心外科和肝胆外科是相当强的，无血切肝术、活体肾脏移植，胰、肾联合移植、肝、肾联合移植、胰岛细胞移植等领域这些年一直走在秦州省前列。 交大医附院的骨伤科副主任段飞鹏也同样涉足手外领域，和董文学还有潘庆国三个人是秦州省屈肌腱缝合领域的三驾马车。 “韩胜学你踏马.....” 董文学强忍着没骂出口。 听韩胜学提到交大医附院，董文学就更没脾气了。 特么的他刚才提醒复健室是这个意思吗？ 那是告诉韩胜学，他这边都把复健室让出来了。 “韩主任，做人要讲道理。” 董文学都无语了。 “啊......” 韩胜学抬起头，看向董文学：“董主任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了？” 董文学：“......” 要不是急诊科正好掐着他们手外的命脉，哪怕急诊科有方乐，董文学都想揍人了，姓韩的以前不这样呀。 “董主任，你怕什么？” 韩胜学也只是想拿捏一下董文学，最好把董文学逼到自家科室，也没真的想和董文学闹翻。 拿捏的差不多了，韩胜学还是要给甜枣的。 “方乐毕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目前复健室满员，也是没办法，最终还是要回来的，难不成潘庆国几天时间就能脱胎换骨？” “韩主任说的是，可毕竟......” 道理董文学清楚，可换了谁谁能踏实？ 方乐的屈肌腱缝合法是新的缝合方法，万一潘庆国先一步学会了呢？ “董主任，你要想着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韩胜学提醒道。 “根源？” 董文学有点不解。 “不想让方乐出去，床位够，复健室转换跟得上，我还能把人推出去？” 韩胜学耐心的提醒：“董主任现在毕竟只是副主任......” “你就是想让我来急诊科，明说呗。” 董文学心中骂了一句娘：“我知道了，谢谢韩主任提醒。” 韩胜学的话董文学听懂了。 副主任，无论如何还是要被科主任拿捏的，虽然董文学在普外的自主权已经很高了，毕竟手外领域目前涉足的人少，普外科主任王江平也不会。 可董文学想着闹独立，王江平自然是不怎么舒服的，自己科室被拆分的越细致，权利也就越小，地位也就越低。 之前还好，这几天随着董文学和急诊科这边走的越来越近，董文学都感受到了，王江平好像对他有了意见了。 ...... “潘主任，方医生。” 唐都医院，手外科值班室，李志勇看到潘庆国带着方乐几个人回来，急忙上前招呼。 “李医生好。” 方乐也向李志勇笑了笑，上次来唐都手外，方乐也就认识了一个李志勇。 “准备好了没有？” 潘庆国询问李志勇。 “潘主任，都准备好了。”李志勇道。 “方乐，你看？” 潘庆国客气的询问方乐。 唐都医院也在西京市，方乐自己又有车，几个人不存在安排住处的问题，过来之后可以马上投入工作。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不耽误了，先看看患者，然后准备手术。” 方乐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方医生，这边请。” 李志勇前面带路，比起上一次更显客气。 这两三天，潘庆国是什么状态，李志勇可以说是最清楚的。 那天方乐做过手术不停留，直接走人之后他们潘主任就开始魂不守舍，第二天看过患者的情况，就天天往西京医院跑，自家科室这边的工作都不顾了，连续三天，可算是把方乐请过来了。 《三国演义》里面，刘备请诸葛亮，也不过是三顾茅庐。 第二百零五章 奖励？ 手术室，潘庆国并没有参与手术，而是作为旁观者，站在边上观摩。 了解过方乐做的三十台手术的患者预后情况，潘庆国对这一次的手术是相当期待的，这个期待已经折磨了他三天了。 这三天，潘庆国就像是总是听周边人说新娘很漂亮，相当漂亮，自己却一直见不到新娘真容的新郎一样，可以说是日夜难眠，心痒难耐，几乎已经到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程度。 当然，一位手外科医生对更为精湛的手术和新的术式的期待程度也确实不亚于男人对自己未来新娘的期待程度。 现在，这一刻，对潘庆国来说，就像是期待已久的新娘已经被自己八抬大轿抬回来了，而且已经经过了种种繁琐的仪式，就剩下掀开盖头，一睹真容了。 期待中的新娘子究竟有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漂亮，究竟有没有让自己失望，是不是符合自己这几天的幻想，现在马上就要揭晓了。 潘庆国站在边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方乐上了主刀位，护士把手术刀拍到了方乐的手中。 执弓法，切开。 手术刀在手，方乐很是自然，很是灵活的就已经开始了手术，几乎没有多少迟疑，也没有划线，就像是该在什么地方切开，方乐早已经成竹在胸。 外皮肤，脂肪层，一层一层...... 边上黄晓龙和李希文通过这么多台手术，和方乐已经配合的相当默契了，及时拉钩，暴露术野。 潘庆国看的都有点眼睛发酸，却不忍眨眼。 果然，新娘子并没有让自己失望，甚至比外人传言的要更漂亮，更迷人。 手外手术，本就是相当复杂的手术，需要主刀医生全神贯注，毕竟手部神经众多，肌腱复杂，稍有不慎，别说缝合受伤的肌腱，有可能还会影响到原本的手部功能。 而且这个时候的显微镜倍数远远达不到后世显微镜的倍数，潘庆国是做过不少台肌腱缝合手术的，很清楚手术的复杂性。 可再看方乐手术，潘庆国哪怕很不想承认，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方乐的水平确实在他之上，整个过程流畅无比。 实在忍不住眼睛发酸，潘庆国眨了眨眼，继续看着。 “肌腱暴露出来了。” 方乐提醒了一声，潘庆国精神为之一震，这一步才是手术最为关键的部分。 前面的切开、剥离之类的步骤，其实就相当于肝切除手术中的开腹、心胸手术中的开胸一样，虽然依旧能看出主刀医生的水平，可真正的核心还是在开腹和开胸之后的。 在同类手术中，开腹、关腹往往会被主刀医生以奖励的形式让给一助，也能说明阶段的重要性。 屈肌腱缝合，这才是手术最关键的部分。 方乐的提醒其实并不是给潘庆国提醒，而是给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提醒，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的操作。 黄晓龙和李希文也都郑重了不少，不敢错过关键的部分。 在潘庆国等人的注视下，方乐手中一勾，细细的肌腱就被挑了出来，然后穿针、引线、缝合、打结....... 上一次在唐都手术，方乐确实是想给这边一个下马威，所以特意加快了手术速度，而今天，方乐则是常规速度，速度太快，黄晓龙和李希文也很难学会。 可即便是常规速度，一根手指对方乐来说也不过三十分钟，相比起潘庆国和董文学的速度快了足足一倍。 就在潘庆国还有点意犹未尽，甚至还没有完全看明白的时候，一根手指已经做完了，方乐已经开始下一根手指。 “方医生，您刚才用的缝合法应该是新的缝合法吧？” 潘庆国已经下意识的称呼方医生，而不是方乐了，甚至在语气上也带了更多的客气。 临床医生的水平高低，一台手术，一例病案，就能很轻易的显现出来，外科甚至要比内科更为直观一些，年轻的内科医生想要得到认可，至少也要有超过五位以上的患者，才能打消一些人心中关于“运气”、“侥幸”之类的想法。 可在外科手术中，是绝对不存在什么运气和侥幸的，基本功就不是运气和侥幸就可以的，更别说更为高难度的核心部分。 手外科牵扯到无人区的部分，是每一位医生都要慎重对待的，没有人敢大意，也没有人敢随便质疑。 “是我们方医生自己创的缝合法。” 方乐还没说话，黄晓龙就颇为得意的道：“现在我们方医生已经在着手写相关方面的论文了，等论文发表，这个缝合法就可以正式对外宣传了。” “新的缝合法？” 潘庆国难以置信，轻声道：“fang法？” “如果方医生打算以自己的姓氏命名的话，确实可以称之为fang法。” 李希文笑着道：“一般来说，类似的缝合法，大都是如此命名，fang法缝合法，这个命名很有意思呢。” “fang法缝合法！” 潘庆国再次轻声自语。 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能创出以自己姓氏命名的新的肌腱缝合法，让潘庆国都禁不住眼红。 潘庆国作为秦州省第一位把手外科独立出来的科室主任，余生的追求也只是希望成为名副其实的秦州省手外第一人，也没过自己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想法。 可现在方乐年仅二十二三岁，却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 如此年龄，如此成就，真的是让人仰望。 作为手外科医生，潘庆国很清楚，方乐仅凭这个缝合法，就可以在手外封神了。 潘庆国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看着方乐手术，依旧是灵活的操作，依旧是流畅的操作，第二根手指并不比第一根手指用的时间长多少。 “李希文，缝合就交给你了。” 打结，收尾之后，方乐把后续的处理奖赏给了李希文。 “嗯。” 李希文激动的点了点着头，然后接替了方乐，进行最后的收尾。 “方医生。” 看着方乐走下手术台，摘了手套，潘庆国吸了一口气，走到方乐边上：“我郑重为我上次的怠慢向方医生道歉，上一次方医生过来，我是真的临时有事走不开，过来之后又被方医生一个小时完成手术的事情震住了，等方医生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作为科主任，潘庆国可不是小年轻了，哪怕他现在是很诚恳的向方乐道歉，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当时忙，走不开这个事必须成为既定事实，然后在这个事实上进行道歉。 成年人了，大家也不需要那么较真，很多时候需要的也不过是个台阶罢了。 而且方乐也确实不知道人家潘庆国是真的忙呢还是什么原因。 “潘主任客气了，我理解。” 方乐笑了笑，一边走过去洗手，一边问：“今天还有安排吗？” “有的。” 潘庆国急忙道：“下一位患者已经到医院了，那边有人正在进行简单处理，方医生刚刚下手术，可以缓一缓。” “那就接着来吧。” 方乐并不觉得累：“不能让患者久等了。” “那......” 潘庆国看向正在收尾的李希文等人。 “潘主任要是不介意，给我打个下手，黄晓龙......” 方乐喊了一声。 手续收尾，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李希文一个人就可以，再说还有程云海。 “方医生说笑了，我是求之不得。” 潘庆国急忙道：“方医生请，我这就让人把患者送过来。” 后续收尾，以李希文的速度，差不多也需要半个小时，而手术室，也并非只能做一台手术，具体要看手术室的大小。 一般大型手术，诸如心胸外科、肝胆外科等手术，一间手术室只能做一台手术，毕竟所需的器械人员各方面要求都比较高，单纯的配套仪器就要占据不少的面积，而且价值不菲。 可像手外科这种手术，要求相对就低了不少，不需要监护仪、心电图等大型仪器，也就是头戴式显微镜，在助手的配合下，就能展开手术。 同样手术室并非很多人认为的那样，就是一张手术台，边上器械设备什么的，越是大型的手术室，里面面积越大，东西越多。 手术室里面，除了可以做手术，还可以洗澡，临时休息，如果忙起来，医生吃喝拉撒都是在手术室的，医生们还好一些，特别是麻醉师，一般并非只跟一位医生，而是守着手术室的，不少麻醉师几乎都是吃喝在手术室，一周能外出见一次太阳都很不错了。 相比外科医生，水平高的麻醉师要更为稀缺。 唐都医院的手术室是比较标准的配置，算不上太大，手外手术可以同时进行两台手术，因而李希文这边进行收尾，方乐这边只要有人配合，就不需要等候，完全可以开始下一台手术。 “李医生，慢慢来，不着急。” 黄晓龙笑着向李希文说了一声，急忙追了过去。 “啊.....” 李希文嘴巴大张，原本收尾对他来说还算是奖励呢，现在方乐却不等他，开辟新的战场去了？ 自己的速度自己清楚，李希文知道，自己这边处理完再过去，搞不好方医生那边都快结束了。 同样是医生，自己还是资深住院，真的有那么废柴吗？ 李希文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第二百零六章 油茶和锅盔 “方医生真是......”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潘庆国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下午方乐竟然没有停歇，一台接着一台，连续做了三台手术，总共五根手指。 虽然第三台手术只是一根手指，可一个下午五根手指如此恐怖的效率还是让潘庆国倒吸一口凉气。 预后效果好，效率高，如此疯狂的外科医生，瞬间就能让其他人显得很无能。 潘庆国看了看时间，特么的竟然才下午六点半。 往常潘庆国自己做三台手术，五根手指，绝对要从一大早做的天黑的，而且中途还要缓一缓，要不然会眼花。 “果然是年轻啊。” 潘庆国寻思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换了说法。 李希文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和年轻有屁关系，整个秦州省，要是再能找出如此年轻如此厉害一位，他李希文倒立吃屎。 要说年轻，李希文也没觉得自己就年龄有多大，他今年才三十岁而已，边上最小的也才二十六岁，哪个不是年轻人？ “再没有安排了吗？” 方乐直接跳过潘庆国的感慨，询问道。 对于类似于真是年轻啊，太了不起了之类的夸奖，方乐重生前就习惯了，更别说还重生穿越，带着重生前那么多年的经验。 进入西京医院之后，方乐一直不曾低调，就是打算打造自己天才的人设，可事实上这个人设都不需要打造，重生前，方乐三十三四岁的年龄精通多个领域，本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而且对方乐来说，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正儿八经学来的，重生过来，难道自己学的就不算学的了吗？ 听惯了人吹捧，真要说起来，潘庆国等人拍马屁的水准真的是太low了。 像方乐这种效率，完全可以称之为卷王了。 “今天下午三台手术，已经很不错了。” 潘庆国听着双腿都有点打颤，一个下午三台，还问有没有？ 要不要这个疯狂。 “明天可以继续。” 潘庆国笑着道：“我先带方医生你们去食堂吃饭，也不能太累了，我们手外科这边目前复健室安排还是很充裕的，病房也很充裕，明天我可以考虑多安排一台手术。” 这一下李希文和黄晓龙的双腿都有点打颤了。 急诊科医生，整天在医院跑来跑去，其实并不轻松，如果现在有什么运动数据记录的话，急诊科的不少医生护士每天的步数至少都在两万以上。 黄晓龙之前还是住院总，要更忙一些，可跑来跑去和站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不能移动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方乐的手术做的算是快的了，可一站也要一个小时，再加上后续收尾，差不多就是一个半小时，六台手术下来，就是九个小时了。 今天下午之所以三台手术做完也不过六点半，其实是因为有潘庆国帮忙的缘故，第一台手术是李希文收尾，第二台手术是黄晓龙收尾，这样就节省了不少时间。 方乐重生前就从小习武，所以长时间站立方乐也能调解，也能适应，可李希文和黄晓龙等人还真有点撑不住。 现在如果有记者采访：“请问跟着一位手术狂魔是什么感受？” 李希文和黄晓龙肯定会异口同声的回答：“痛并快乐着。” 虽然累，可李希文和黄晓龙甚至程云海都不愿意去休息。 一步快，步步快，累固然是累的，可累也是有成效的，作为最早跟着方乐的一批人，他们自然是想成为第一批掌握fang法缝合法的人。 跟的最早，最后却让其他人捷足先登，还不如死了算球。 现在让李希文和黄晓龙等人咬牙支撑的信念就是，等他们掌握了方乐的缝合法，然后......独立主刀。 他们西京医院短时间内必然是很难支撑好几位能独立手术的医生的，到时候就可以像方乐一样，来唐都，去交大医附院，去第四医院等等。 “走吧，去吃饭。” 方乐也只是随口一问，有患者他还可以继续，没有，也可以下班，没那么强求。 “我们医院食堂的饭菜还是不错的。” 潘庆国一边带路，一边笑着介绍。 这个时候，像西京、唐都等医院的食堂，饭菜味道都是很不错的，没有地沟油，厨师也比较厚道，而且西京医院和唐都医院又不是小医院，食堂也不敢应付，不像后来，大多数医院、学校的食堂都承包了出去。 潘庆国好歹也是科主任，享受一定特权，在八九十年代，当领导的特权要比后几十年更大，享受的待遇更好。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大数据和信息化时代，虽然网络暴力等事件并不在少数，可同样随着大数据和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也让更多的黑暗容易暴露出来，无论上下，做事多少都收敛了很多，不能说没有黑暗，只能说黑暗更少，更隐秘。 “方医生要喝酒吗？” 潘庆国还询问着方乐。 “不用。” 方乐笑着道：“我不抽烟，不喝酒。” “方医生这个习惯好。” 潘庆国带着些许讨好，边上无论是李希文还是程云海等人也没人敢开玩笑：“不抽烟不喝酒，跑世上干嘛来了？” 吃着饭，说着话，再加上下午的三台手术，潘庆国觉的自己和方乐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潘庆国确实是没有把方乐挖过来的想法。 挖人那也要看情况的，潘庆国是专科医生，专精手外领域，方乐的手外科手术做的比他还好，潘庆国除非疯了，才会给自己请一位太上皇回来。 相比潘庆国，董文学要更煎熬一些，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一家医院。 董文学也是见识到方乐的水平，认命了，知道自己争不过，要不然，绝对少不了一番竞争。 也正是不在同一家医院，潘庆国才放的更开，无所谓的事情，他就是想跟着方乐提升自己，方乐回去了，这边依旧是他的老大，短时间的讨好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吃过饭，方乐看了看时间，对李希文和黄晓龙还有程云海三个人说道：“你们要是不着急，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急诊科，要是着急的话，你们先走。” “方医生您要去唐都医院急诊科？” 李希文有点不解，一下午三台手术，方乐还不累吗？ “方医生要去急诊科？” 潘庆国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正好听到李希文的话。 “嗯，有位朋友，去探望一下。” 方乐点了点头，心中还有点操心昨天晚上遇到的邱富贵两口子。 昨晚上，方乐其实也是有点担忧的，只不过确实很难插上手，任何地方都有任何地方的规矩，唐都又是秦州省的顶尖医院之一，一位小年轻在人家医院指手画脚并不合适。 而且邱富贵看着老实，戒心很重，要不是戒心重，方乐直接把人就拉到了西京医院了。 就常理而言，半路上拦车，正好自己这边求医，对方就是医生，大多数人都会顿生警惕之心，只能说方乐最初没考虑到患者家属的戒备，要不然说唐都，或许也就去了西京了。 有些事变数太多，不是人为可以掌控的。 今天要不来唐都，方乐也不会刻意再过来，可既然过来了，不过去看一眼，了解一下情况，方乐又有点不放心，嗯，心态就是如此。 潘庆国现在正处在讨好方乐的阶段，闻言笑着道：“我陪方医生您一块去吧。” “麻烦潘主任了。” 方乐客气了一下，有潘庆国跟着，自然是更好一些。 “方医生，我们也一块去吧。” 李希文也急忙道。 “嗯嗯！” 黄晓龙和程云海点头，再着急，他们也不着急这一会儿，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看望病人，应该很快。 急诊科，留观室邱富贵的媳妇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邱富贵坐在病床边上，一边啃着冷锅盔，一边喝着白开水。 锅盔是来医院的时候邱富贵自己带的，之前在县医院，就是邱富贵照顾自己媳妇，吃的也都是家里带的，外面吃不舍得。 这么长时间白开会就锅盔或者馒头，邱富贵都有很严重的便秘了，有时候也胃疼，可只要媳妇能好，一切就有盼头。 “小伙子，我这有包油茶不想吃了，吃腻了，你的锅盔能分我点吗？” 隔壁床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陪护的是老太太的老伴，家境应该还可以，床头还放着水果一类的。 说是隔壁床，其实床位距离邱富贵的媳妇的床位有着不小的距离...... 看着邱富贵啃了一天锅盔，老太太和老头都有点不忍，拿着一包油茶对邱富贵说道。 “啊，当然可以。” 邱富贵从床下的包里拿出一块切好的锅盔：“你们吃吧，油茶我不要。” “你不要我们的油茶，我们怎么好意思吃你的锅盔，就当是交换了。” 老头把油茶塞进邱富贵手中，拿过锅盔，给病床上的老伴掰了一些：“这锅盔看着还不错，尝尝，咱们平常还吃不到。” “嗯，看着不错，和我年轻时候整的一样。”老太太笑着吃了一口。 邱富贵一手拿着油茶，一手拿着锅盔，下意识又摸了一下自己衣服里面方乐昨晚给的一千块钱，眼眶就禁不住湿润了。 邱富贵是老实，可他不傻，边上两位老人哪儿是馋他的锅盔呀...... 看着病床上面色憔悴的媳妇，邱富贵在心中祈祷，快好起来吧，一路上遇到这么多好人，你怎么的也应该好起来...... 粗壮魁梧的汉子，泪花已经顺着眼角滑落，流进了嘴角，咸咸的..... 第二百零七章 还好来了（三更） 医院本就不禁止人随意进出，不过一大群人，肯定会有护士或者路过的住院医询问的。 有潘庆国带着，方乐几个人来到留观室，自然是一路畅通，医院的科室主任牌面是相当大的，不仅在本科室，去了其他科室，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也都会给予相应的尊重。 方乐并不清楚邱富贵的媳妇在那一床，也不清楚现在是依旧还在急诊科还是转去了专科科室，甚至方乐都不知道邱富贵的名字。 不过打听了一下昨晚送来的肺结核的女患者，护士还是知道的，告诉了方乐等人床位号。 边上一位值班的住院医看到潘庆国，还迎了上来，了解了情况，亲自前面带路。 “患者现在情况怎么样，怎么还在留观室？” 方乐询问。 带路的住院医不清楚方乐几个人的身份，可潘庆国陪着，带路的住院医却不敢怠慢，客气的回答：“患者的情况相当复杂，病情也比较严重，昨晚上几位相关科室的主任医师都到了医院，集体会诊，考虑到患者病情复杂，牵扯到的科室较多，所以依旧留在我们科室，并没有转去专科科室。” 方乐要是外行，或许不懂，可方乐本就是内行，而且重生前和重生后都在急诊科，自然清楚内幕。 带路的住院医说的好听，可实际情况则是，患者病情复杂，其他科室都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都不愿意贸然接收，把患者转去自家科室。 而患者到了医院，医院是不能拒诊的，最多只能像之前高唐县县医院一样，私下里劝患者家属，或者直接下病危通知书。 非急诊患者，除非交不起住院费，医院进行常规催费，而且患者进了医院之后，也不是说费用不足马上就被赶出去，常规来说，还有一定的垫付，然后停药，到了这种程度，真正交不起住院费，走投无路的患者家属也只剩下把患者接回家一条路可走了。 去年方乐的前身其实也是这种情况被家里接回去的。 没钱，医院停药，家里没办法，只能接回家，美其名曰回家调养，其实也就是回家等死罢了，祁远山后来虽然误诊，可前身被接回去能坚持那么一段时间，也是祁远山水平不错，后来误诊只能说前身病情严重，超出了祁远山的水平，责任不能归到祁远山头上。 要不是方乐穿越重生，同时方乐自己水平高，比祁远山厉害，换了别的灵魂穿越重生过来，也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方医生，患者是您的？” 方乐能听出内情，潘庆国自然也能听出来。 所以潘庆国就急忙打听患者和方乐的关系，要是只是普通朋友之类，还好办，真要是什么关系近一点的，就要另当别论了。 “我休假回了一趟老家，昨晚上来西京市的时候半路上遇到有人拦车.....” 方乐给潘庆国解释道：“当时天黑，我也看不清，患者家属戒心太重，一来二去，反而选择了唐都.....” “太自作聪明了。” 听方乐说完，黄晓龙就替方乐抱打不平：“能遇到方医生您，真是他们的运气了，竟然不信任您，要是去了咱们医院，或许现在是别的情况，方医生您亲自诊治......” 带路的住院医听的一头雾水。 这几个人年轻人什么来头？ 竟然口出狂言。 这儿可是唐都医院，他们唐都的水平那可是全省数一数二的，虽然患者现在还在留观室，可昨晚上会诊的主任医师不少，医院这边还是很重视的。 几位主任医师会诊之后下的治疗方案难道比不上眼前这位不知道来头的比他还年轻的什么方医生？ 难不成这位方医生是协和医院的？ 可不对呀，协和在燕京，距离西京市相当遥远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方乐打断了黄晓龙的话：“普通农民，前来省城看病，身上带着的那可都是命根子，被人骗了不仅仅是损失多少钱，而是自己媳妇的救命钱，甚至一家人的指望。” 黄晓龙急忙闭嘴，他是没想这么多，单纯的觉的患者家属有点多此一举。 “方医生说的不错。” 潘庆国听着方乐的话，反而有点肃然起敬，方乐这个年龄，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的让人高看一眼。 带路的住院医也有点触动，下意识多看了方乐一眼。 带路的住院医就是急诊科的医生，很清楚患者一家的情况，家里不富裕，刚才住院医查房的时候还看到患者家属啃着冷锅盔，就着白开水，衣服上不少补丁。 邱富贵明明才三十岁出头，可看上去却好像已经四十多岁的样子，自从媳妇生病，邱富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只要是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人都能看出邱富贵背负了多少。 ...... “谢谢！” 留观室，邱富贵手中攥着老头给的一小包油茶，向老两口道了声谢。 因为邱富贵的媳妇是肺结核，传染病，所以就在留观室最角落的地方，属于临时床位，和其他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也就隔壁床的老两口不嫌弃。 这个时候，不仅仅唐都医院急诊科，不少医院的急诊科留观室都不能说是病房，准确的说就是比较大的一个厅，放着一张一张的病床，有帘子格挡，急诊科留观室的条件相对来说要比专科科室的病房条件差一些的。 “开水冲一下，喝着暖暖胃。” 老头向邱富贵笑了笑。 “谢谢。” 邱富贵再次道了声谢，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包，从包里拿出碗，小心翼翼的撕开油茶的小袋子，把油茶倒进碗里，然后拿起边上的水壶，用开水冲开，泪花也顺着脸颊滴落在了碗里。 刚刚放下水壶，邱富贵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邱富贵又愣住了。 “方老板......” “我来看看嫂子。” 方乐向邱富贵笑了笑：“嫂子情况怎么样了，好点没？” “还是老样子，昨天晚上医生告诉我，病情很复杂，他们会尽力医治，不过让我要有心理准备。” 邱富贵的声音都有点哽咽。 再次看到方乐，邱富贵的心情很复杂。 昨晚方乐就帮了他大忙，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千块钱，今天晚上方乐又来了。 “我看看情况。” 方乐笑着走到病床边上，然后道：“介绍一下，我可不是什么老板，而是医生，西京医院的医生。” 有潘庆国跟着，好处就很多了，哪怕有唐都医院急诊科的医生跟着，方乐也能自主很多，别说边上跟着的只是一位住院医生，就是急诊科的主任来了，潘庆国也可以帮方乐沟通协调。 “方......方医生。” 邱富贵顿时感觉脸有点烧，昨晚方乐其实是建议他去西京医院的，只是..... 后来到了唐都医院之后，方乐走的时候还给了钱，邱富贵就有点脸烧，这会儿更脸烧了。 “西京医院的？” 跟着的住院医生这才知道方乐几个人的来历。 可西京医院的，怎么这么大普？ 西京医院和他们唐都级别一样，也就是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可潘庆国好歹也是科主任，这么讨好西京医院的这几位小年轻？ “能不能把输液暂时拔掉，还有患者昨天到今天的情况能不能给我详细的说一说？” 方乐坐到病床边上，看了一下邱富贵媳妇的面色，然后对边上跟着过来的住院医生说道。 “方医生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越详细越好，有什么情况我和你们李主任沟通。”潘庆国对住院医生说道。 2000年以前，很多医院的急诊科都是小科室，急诊在国内的地位相对较低，远没有以后占据的比重大，这个时候各大医院的急诊科地位要更低，急诊科主任的地位也就显而易见了。 “啊......” 住院医张了张嘴，急忙上前先拔了输液针头，然后一边回忆一边说：“患者昨晚发热严重，便血好几次，白天的时候好转了一些，体温有所减退，不过发热还在08°c左右，有时候还会时段性升高，腹泻有所减轻，食欲很差.....” “白天还晕厥了两次，都及时抢救过来了。” 住院医生没有携带查房记录，几乎是想到一些说一些。 “多次晕厥，气息奄奄.....” 方乐有点庆幸，还好自己今天来了唐都，晚上想起过来看一看，要不然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有点高看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了。 患者昨晚送来之后，方乐之所以放心走人，是想着唐都毕竟是秦州省排名靠前的大医院，水平还是有的，这会儿才醒悟过来，他有时候还是习惯以重生前的医疗水平衡量有些东西，这个时候，西医的医疗水平和后世差距太大了。 无论是内科还是外科，时代的局限性不是医院大小可以弥补的。 一边想着，方乐稍微等了几分钟，等输液的影响消退，这才抓过患者的胳膊，查看患者的脉象。 第二百零八章王夏林 “呼......” 摸着患者的脉象，方乐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患者的两尺脉搏还能应指，细数不乱，这说明还有一线生机，并非必死之证。 说实话，刚才看着患者的症状，方乐的心中还是相当担忧的，可能是之前在高唐县县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抗痨的药物用的过多，到了这边之后继续用药，而且食少呕吐，所以患者看上去面容憔悴，满脸皱纹，明明还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看上去却已经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 不仅仅脸上全是皱纹，胳膊和手上也是皮肤干瘪，头发暗淡。 而且之前一直腹泻，大便脓血，虽然昨晚到今天情况有所缓解，可依旧没有止住，白天甚至还出现了两次晕厥，气息奄奄，已经是危象尽显。 “大哥。” 方乐松开患者的手腕，对邱富贵说道：“如果可以，我是建议患者转院去我们西京医院。” “方医生，患者在我们这边也可以呀。” 潘庆国急忙道：“再说，您这一阵也要在我们医院这边逗留一阵子，患者在我们医院反而更方便一些，您说呢。” 身为手外科主任，潘庆国在场，方乐给患者做一些检查，甚至在治疗上提一些建议，亦或者潘庆国都可以把急诊科主任喊过来，大家一起商议，这都没问题，可直接转院的话，那就真的有点打李正守的脸了。 “方医生，您喊我邱富贵就行。” 邱富贵原本听着方乐询问，是已经考虑转院的问题了，可潘庆国这么一说，邱富贵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向了方乐。 “潘主任说的也对。” 方乐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治疗方面我需要全权接手，患者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今晚上谁值班？” 潘庆国顿时觉的有点头大，不过还是询问边上的住院总。 全权接手，这着实有点难为潘庆国了。 这要是在自己科室，方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其实就今天下午的情况而言，已经是这样子了，潘庆国这位科主任都成了方乐的副手，而且毫无怨言。 可现在毕竟是在急诊科。 在一些小事上，科主任和科主任之间还可以让步，可在一些大事上，每一位科主任都要面子的。 而且在医院，其实还有一个潜规则，特别是在会诊的时候，往往都是王不见王的，就像在西京医院，好几次急诊科会诊，来的往往都是专科科室的副主任。 越是一把手，越要脸面，这个脸面有时候不是科主任本人就多么好面子，而是到了那个位置，就必须注意，同样是科主任，被别的科主任扫了面子，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同时也会丢了科室的威信。 医院和医院之间存在竞争，科室和科室之间也存在竞争，越是大科室，越是顶尖科室，越容易招揽到人才，作为科主任，都把人丢完了，还指望有人才愿意去你们科室？ 副手出错，被其他科主任教育做人，这都有台阶，科主任和科主任之间要是怼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可现在潘庆国还有求于方乐，更准确的说还要跟着方乐学习，还不敢把方乐得罪了。 这就让人头大。 “今晚值班的是我们秦主任，不过患者是我们夏主任负责，夏主任交代了，患者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住院医道。 “王夏林？”潘庆国问。 “是。” 住院医点头。 “把你们夏主任喊过来吧。” 潘庆国对住院医说道。 住院医也有点为难，潘庆国眼睛一瞪：“快去。” 住院医无奈，苦着脸去了。 王夏林是昨晚上值班的，今天并非王夏林值班，只不过患者昨晚是王夏林接手的，而且在唐都医院急诊科，王夏林是偏内科的，负责的是急诊内科这方面。 邱富贵的妻子情况复杂，病情严重，也算是特殊患者，其他人没法接手，所以患者出现一些状况，都要第一时间告知王夏林。 可今晚上并非王夏林值班，现在患者也没出什么异常状况，只是半路杀出了一位西京医院的年轻医生，这让跟随的住院医都不知道怎么去联系王夏林。 一边向值班室走，住院医还一边后悔，刚才自己干嘛去巴结潘庆国，早知道就当没看见，这个事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西医和中医的判断标准是不一样的，方乐从种种症状判断，患者的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了，好在现在还有希望，可西医则是从数据来看的，而且也有自己的治疗标准，所以就邱富贵妻子的情况，两者的态度也是不同的。 在这儿要提一句，厉害的中医高手是可以做到预防、治疗、预判三方面的。 预防也就是治未病，在病情还没有严重之前就开始预防，采取措施，治疗就不用多说了，而预判，就是能根据患者现在的情况大概的推断病情的走势。 历史上一些名家望诊、切诊断生死的故事并不在少数，张仲景甚至在二十年前就预言过一位麻风病患者的死亡，由此可见一斑。 ...... 王夏林住的地方距离医院并不远，来的很快，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科室。 住院医给王夏林打电话的时候是战战兢兢的，可王夏林接过电话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回了一句：“我马上到。” 作为邱富贵媳妇的主治医生，首诊医生，王夏林很清楚邱富贵媳妇的状况。 而且昨天晚上安排住院之后，王夏林就单独找邱富贵谈过，直言不讳。 这个病治愈的概率不高，他们这边也只能全力以赴，至于最终能治疗成什么情况，王夏林并不能保证。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家属愿意治疗，医院这边自然会配合，想办法，可能不能治好，把握不大，如果患者家属不愿意，或者经济承受不住，当场就可以拉回去。 医生也是人，并非神仙，无能为力的时候很多，邱富贵媳妇的情况送到全国很多医院，面临的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状况。 也正是因为患者的病情复杂，情况棘手，王夏林也一直操心着，白天一天也一直查阅相关方面的资料。 给患者家属该说的话要说，可作为医生，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这个时代，好医生的比例相对要更多一些。 而且唐都医院和西京医院都是隶属于军医大，医院的专家级别经历都很丰富，责任心方面比起其他医院的医生要更强一些。 得到住院医的通知，王夏林并没有发火，倘若真的能有别的什么办法，王夏林是愿意试一试的。 “你说是西京医院的一位青年医生？” 王夏林到了值班室，住院医就迎了上去，两个人一边向留观室走，王夏林一边询问。 “对，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潘主任陪着一块，还有几位青年人跟着，应该不是咱们医院的。”住院医说道。 “潘庆国？” 王夏林没多说话。 到了留观室病床跟前，王夏林就认出了方乐：“是你？” “王主任。” 方乐笑着向王夏林打招呼。 昨晚患者就是方乐和邱富贵一起送过来的，王夏林见过方乐。 “方医生，您和王主任认识？” 潘庆国不知道昨晚方乐和王夏林见过面，所以有此一问。 “我昨晚送患者过来的时候，见过王主任。”方乐笑着解释。 “潘主任，您这是？” 王夏林对潘庆国对方乐的称呼有点吃惊，刚才潘庆国用的是“您”，而不是你。 而且潘庆国和方乐说话明显很客气。 “方医生是我从西京医院邀请过来做手术的。” 潘庆国给王夏林介绍：“方医生在手外方面的水平相当高，而且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患者的预后效果相当好，对了，方医生同时还是孙清平孙老的弟子，在中医方面的造诣也相当高。” 方乐是孙清平的弟子的事情，上午潘清平就知道了。 既然方乐要全权接手患者的治疗权，潘庆国这会儿自然要捧人了。 最主要的是，方乐的中医水平潘庆国见过了，要是没见过，哪怕潘庆国想要跟着方乐学习肌腱缝合，也不会盲目的为方乐站台。 手外和中医那可是两个领域，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王夏林听的就有点懵逼。 怎么一会儿是请来做手外手术的，一会儿又是孙清平的弟子，还懂中医，这是外科和中医皆通？ 这才多大年龄？ “那方医生昨晚怎么把患者送来我们医院了？” 王夏林问方乐。 “王主任，是我......” 邱富贵有点尴尬。 昨天晚上他要是知道会是今天这么一个状况，他绝对不会...... 可昨晚那种情况，邱富贵真的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身上最后的六百块钱，邱富贵不敢让出任何意外。 王夏林上下看了两眼方乐...... 昨晚上过来，方乐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指手画脚，倒也是个守规矩的。 孙清平的弟子？ “去，通知中医科那边来人会诊。” 王夏林回头对跟着过来的住院医说了一声，然后对方乐几个人道：“方医生，潘主任，咱们去会诊室商量？” 第二百零九章 草率了 “还好是王夏林！” 潘庆国有点庆幸，王夏林这个人在唐都医院的名声相当好，只要是为了患者，王夏林都是很好说话的，也没有太大的架子，这要是李正守，潘庆国就有点头大了。 “王主任，患者之前的检查和治疗的资料都在这边吧，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进了会诊室，方乐客气的对王夏林说道。 王夏林果然好说话，回头向边上跟着的住院医说道：“去把患者的病历拿过来。” 住院医急忙去拿患者的病历，除了昨天晚上到现在在唐都医院做的检查，患者之前的治疗目前也都在唐都医院，全部拿了过来。 厚厚的一沓。 方乐拿过资料，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和方乐猜的出入不大，之前患者在高唐县县医院一个月，主要是抗痨治疗，针对由结核分枝杆菌引发的肺部感染性肺结核。 抗痨药物的副作用非常大，特别是对肠胃的伤害，会导致患者出现恶心、呕吐、上腹部不适、腹痛、腹泻等等等症状。 患者的食少呕逆等症状，可以说就是长期抗痨治疗造成的。 当然，从病历上看，患者入院之前胃口就不算好，在抗痨治疗之后症状加剧。 “患者最初出现症状之前是不是出现过什么问题，家庭不和亦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 方乐问。 “方医生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了解情况？” 王夏林有点惊讶的看了一眼方乐，平静的询问。 “当时天黑，看不出什么，患者家属明显很警惕，我就没说我是医生。” 方乐笑着道：“而且就算是说了，我这个年龄，有可能让患者更警惕。” 方乐看着年轻，可人情世故却很精通。 重生前，方乐的最早接触的就是中医，而且方乐的中医还不是跟着一个人学的，基本上懂事时间不长，他父亲的老师郭文渊就去世了，年近九十岁，所以方乐对郭文渊了解不多。 可方乐的祖爷爷方远晨去世的时候都九十七岁了，最初方乐的一些基础就是跟着方远晨学的，还有医馆的关宝成关教授，再有父亲方寒。 同时当时江州省的几位中医老名家也都很喜欢方乐，都教过方乐一些东西。 这么多人教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的想法，这也导致方乐小时候思维就不古板，懂得举一反三。 当时在车上，方乐没有说自己是医生，就是出于多方面考虑，如果方乐是王夏林和潘庆国这样的年龄，倒是可以提一下。 “这一点我们询问过了。” 王夏林道：“患者有个儿子，今年八岁，患者发病是二胎六个月流产之后......二胎流产，失血过多，流产后就发生多次贫血性休克的情况。” “流产失血，悲伤过度，情怀郁结日久......” 一些没有想通的问题现在方乐都想明白了。 中医诊病，更多依靠的是医生的经验和判断，所以中医在诊病的时候一定要询问清楚前因后果，发病的起因、经过、病程的变化等等，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 刚才在病房，方乐已经看出了不少问题，可关于患者发病的缘由，方乐还有点吃不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昨天晚上还用了中药？” 方乐看过之前在高唐县县医院的治疗，然后看昨晚上唐都医院这边的。 患者到了医院之后做了x光检查，同时验血验尿，x光检查见右肺浸润型肺结核...... 治疗方案，不仅有西医的抗痨药物，输液补充营养还有中药配合治疗。 “对，昨天晚上也请了中医科过来会诊。” 王夏林问方乐：“有什么问题吗？” “患者本就腹泻不止，怎么还能用苦寒药物损胃阳，还好我今天想起来过来转一转，要不然，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患者胃气断绝，药石无医。” 说话的时候方乐的语气就有点重。 昨晚方乐虽然没有详细的询问过患者的病情，可照看的时候方乐也观察了患者的情况，还抽空摸过脉，确定患者的情况当时不算太危险，这才放心走人。 可刚才再检查，患者的病情变化太大了，可以说病程发展的进程太快了。 方乐还以为是这边继续使用抗痨药物所致，刚才看过病历，才明白，原来患者还用了中药。 “年纪轻轻，大言不惭。” 方乐的话音刚落，会诊室门口同时进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医生，中年医生进了门就脸色阴沉，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方主任！” 王夏林笑着向中年医生打了声招呼，然后给方乐介绍：“中医科方满良方主任。” 来人是中医科副主任，副主任医师方满良，和方乐还是同姓。 方满良刚才过来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大的脾气，可刚刚到会诊室门口，就听到方乐的评价，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特别是看到方乐的年龄，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充其量也就是医学院刚毕业的医学生，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他用的苦寒药。 “方主任好。” 方乐倒是很客气的和方满良打招呼。 “不敢当。” 方满良依旧耷拉着脸，问王夏林：“王主任，你这大晚上把我请过来，不会就是让我听这么一个小年轻的评价吧？” 刚进门就听到方乐的评价，方满良气的不轻，也完全不在乎方乐就在当场，我就这么说了，你能咋？ “方主任，大晚上请你过来，自然是讨论患者的病情。” 王夏林是好脾气，笑着道。 “讨论病情？” 方满良哼笑一声：“那我倒是要问问，我开的方子怎么就不合适了，怎么就苦寒了？” “方子是方主任开的？”方乐问。 “是。” 方满良点着头，盯着方乐意思很明白：“老子开的，怎么了？” “白头翁汤，我没说错吧？”方乐问。 “对，是白头翁汤。” 方满良再次点头：“白头翁汤清热解毒，具有凉血止痢之功效，有什么不对吗？” “患者面色灰白，气息奄奄，之前还有多次贫血性休克的症状，失血过多，正气耗损，应该是邪陷入里成痨......” 方乐站起身，看着方满良，一字一顿的问：“那么请方主任告诉我，这种情况下用清热剂，清热解毒，药方中却没有搭配任何的固本培元，扶正祛邪的药材，如此用药，妥当吗？” 方满良嘴巴微张。 这个问题他没考虑呀。 昨晚上的治疗，中西医双管齐下，西医针对的是肺痨，也就是肺结核，使用抗痨药物，同时补充能量和体液，而中医则是针对患者的腹泻，所以方满良下了白头翁汤。 从一开始，方满良用药的时候只是单纯的针对患者的腹泻，没有考虑大局，就已经错了，只不过方满良并没有意识到。 现在方乐这么一问，方满良无语了。 “那么方主任告诉我白头翁是不是苦寒药？” 方乐也哼了一声：“也就是患者年轻，三十岁左右，身体好，虽然耗伤胃阳，短时间内却没有出现危象，这要是换了五六十岁的人，这一剂药下去，胃气断绝，已经只剩下准备后事了。” “王主任，这就是你说的讨论病情？” 方满良被方乐怼的脸色难看，直接询问王夏林。 “王主任，这会儿不就是在讨论病情吗？” 潘庆国知道自己该出面了，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给方满良介绍：“方乐是西京医院的，同时也是孙清平孙老的学生，中医方面的造诣很高，现在也正是和王主任讨论用药呀，我难道听的不对？” 死道友不死贫道，虽然和方满良是同一家医院的，这会儿潘庆国也顾不得了，他又不打算跟着方满良学中医，再说了，哪怕学中医，方乐不也会吗？ 看上去比方满良水平高。 “？” 方满良的心中就咯噔一下。 “孙清平的学生？” 这要是孙清平的学生的话，那自己就有点草率了。 2000年以前，一些老规矩更多，师承传承等各方面要更严格，传统中医人在这个时候占的比重还是较高的。 这个时候距离恢复高考也就十来年时间，全国高学历人才还是相当稀缺的，硕士学历的高材生也就在一些三甲医院可见，本科学历到了县区级医院都是高材生。 也正是因为高学历的人才少，再加上全国还没有实行统一的医师资格考核，这个时期，极大一部分中医还都是师承传承的传统模式。 孙清平在秦州省名气大、资格老、地位高，方乐这位孙清平的学生的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当初在程载明家中，方乐打蛇随棍上，和孙清平坐实师徒关系，看重的其实也正是这一点。 “潘主任怎么也在？” 虽然心中有点方，觉的自己刚才冒失了，可方满良还是端的很稳，难不成他还马上向方乐这位小年轻认错道歉不成？ “我是跟着方医生一块来的，方医生也精通外科。”潘庆国笑着道。 方满良：“......” 怪不的姓潘的也给这个方乐站台的？ 特么的，感情是一路的。 第二百一十章 竟然没有附子 “方医生的意思是，之前的药用错了？” 王夏林并不太关心方满良的脸色，他更关心患者的情况。 “是的，用错了。” 方乐道：“患者之前流产失血过多，之后多次贫血性休克，元气一直没有复元，再加上长期抗痨治疗，脾胃已经严重损伤，这个时候还使用苦寒类的药物，无异于雪上加霜，倘若胃气断绝，也就彻底药石无医了。” “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 方乐缓缓道。 “方医生危言耸听了吧？” 方满良的语气已经弱了几分。 “不说别的，就说腹泻，患者的腹泻也是寒痢，寒痢用苦寒药物，损伤胃阳，长期下去更会损伤于肾，动摇生命根基。” 方乐语重心长的道：“患者本就病情复杂，病情日久，长期腹泻，又长期抗痨，不堪重负，这个时候用药更要慎重......” 刚才方乐查看病历的时候说那一番话，是没注意到方满良来了，语气确实有点重，方满良不满，方乐也可以理解，可话既然说开了，就要说清楚。 这会儿方乐说一些话并不是为了科普什么，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什么，而是在唐都医院治疗，必须说服方满良。 这也是在别的医院和自家医院不同的一点。 如果是在西京医院急诊科，现在方乐已经不需要去说服谁了，哪怕韩胜学在场，多半也会同意方乐的方案，可在唐都医院这边，并不是说方乐知道怎么治疗，出了方案人家就会用的。 在唐都医院，方乐是不具备行医资格的，这是其一，同时唐都医院这边除了潘庆国对方乐了解一些，其他人完全不了解，一位小年轻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医院这边的医生都是如此不负责任？ 刚才在留观室，王夏林马上就让人去通知中医科的过来，真正目的并非会诊，而是把关的。 王夏林不懂中医，方乐说的对不对，开的方子能不能用，王夏林都没法判断，只能由中医科的医生过来判断，过来把关。 治疗病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说患者还在病床上受罪，你们这边扯皮装逼？ 哪怕是正常的会诊，也要有主次，会诊是什么，会诊本就是各抒己见，然后互相说服对方，亦或者相互补充，最终拿出最佳的治疗方案出来。 现在方乐要做的不是开方，而是说服方满良，让方满良认可自己的判断，如此才能用药。 如果最终说不通，方乐也只能继续去和邱富贵沟通，看看能否转院。 “寒痢？” 方满良眉头一皱。 “清气不升，脾气下陷，痢下脓血.......” 方乐缓缓道：“刚才我在留观室的时候注意到，患者在病房，盖着被子，却依旧穿着棉衣。” “还真是寒痢......” 方满良嘴巴微张。 “方医生，那么你觉得以患者现在的情况，应当如何治疗？” 王夏林看出来了，方乐水平不低。 虽然方乐说的一些专业术语王夏林听不懂，可他能看出，方满良进来之后在方乐面前就没占到上风。 两个人这会儿可一直是就事论事，谈论的是患者的病情，而不是泼妇骂街，在具体的辩论中，方满良没能说过方乐，这就说明方乐的水平应该不在方满良之下。 “好在患者正值青年，虽然耗伤过甚，气息奄奄，病情危重，但是我刚才诊脉，脉象细数不乱，两尺尚能应指，还有一线生机。” 方乐缓缓道：“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停用之前的所有药物，先行扶正固脱，醒脾救胃，恢复胃气，倘若胃气来复，那么患者就还有生机。” “停用所有药物？” 王夏林沉吟了一下：“患者的肺结核也不用考虑吗？” “先扶正固脱，恢复胃气，其余的之后再说。” 方乐道：“要先行让患者自行进食，能正常吃饭，后面才能调理，抗痨药对患者的脾胃损伤同样很大......” 说着，方乐顿了顿，道：“有件事王主任和潘主任可能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我就是因为肺痨生病休学，回了老家将养，当时命悬一线，差点缓不过来。” “方医生您去年还患过肺痨？” 这个事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都不知道，也就程云星和程载明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程云星也没对谁说。 “嗯，你们回去问一下程云星就知道了。” 方乐道：“我和程云星是同班同学，他很清楚，去年在医院无意中看到我的时候，星星同学还很惊讶，以为见到鬼了呢。” “方医生也患过肺痨？” 王夏林和方满良等人同样有些不信，看方乐现在的样子，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身体相当好，怎么也不像患过肺痨。 特别是潘庆国，他可是知道方乐一天要做六台手术的。 “王主任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已经痊愈了好吧。”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去年患病，是孙老医治的？”方满良问。 “算是自救吧。” 方乐道：“当时我还不认识孙老，医院病重，家里穷，所以回了老家，当时奄奄一息，自己又不甘心，所以自救罢了......” “家里穷？” 潘庆国、黄晓龙几个人顿时觉的方乐应该是讲故事呢，这是为了说服王夏林和方满良吧？ 开着豪车，拿着手机，反正黄晓龙几个人是没办法把穷和方乐联系起来。 谁家穷人是方乐这样子的，这要是叫穷，他们也想穷一下。 “方主任怎么看？” 王夏林不再纠结方乐所说事情的真实性，询问方满良。 “这......” 方满良有点犹豫。 这会儿他要是点头，那主要责任就是他的了，可要是不点头，方乐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昨晚方满良用白头翁汤，确实失之偏颇，可不代表方满良水平就不在线，祁远山同样出过错，也不能因为一次出错就否定祁远山。 方满良毕竟是副主任，方乐刚才一番分析是不是有道理，方满良还是能判断一二的。 可万一呢？ 类似于方乐那种分析，也有引导性，不能说就肯定准确。 “王主任，如果你们这边拿不定主意，那我和患者家属商量，可以让患者转院去我们西京。” 方乐对王夏林说道：“不能再拖了，越拖下去治疗的难度越大，这会儿患者还在输液呢。” 刚才方乐诊了脉，护士就又给患者扎上了输液管。 “去，把患者的输液停了。” 王夏林急忙对边上的住院医吩咐。 吩咐过后，王夏林催促方满良：“方主任，行不行给一句话，不要耽误患者治疗，方医生愿意让患者转院去西京，这就是担当，我们呢？” 王夏林是有点看不惯方满良的墨迹。 “从分析来看，可以试一试。” 方满良沉吟了一下，道：“方医生先拟方吧，我先看看方剂。” “好。” 方乐拿起纸笔，写了处方，递给方满良。 红参（捣末同煎）、生半夏、山萸肉、生山药......煎取浓汁300毫升........ 方乐写药方的时候，黄晓龙和李希文还有程云海也都在边上看着。 “竟然没有附子！” 黄晓龙低声对李希文说道。 “是呀，竟然没有附子。”李希文也笑着点头。 方乐在他们西京医院可是被称作方附子，据说开药基本上都有附子，特别是危重病症，附子的剂量往往很大，这一次竟然没有附子。 “方主任。” 方乐写好药方，递给方满良。 什么玩意都用附子，真以为附子是万能药呢？ “一日部分次数缓缓喂服.....” 方满良看过药方，犹豫了一下：“从方剂来看，可以试一试。” 药方没有附子，而且这一次的药方的药物剂量都不算太大，有争议的药也少，生半夏是有毒的，剂量是30克，也在方满良的承受范围之内，山萸肉和生山药剂量大一些100克，可这两味药都比较温和。 山萸肉味酸、涩，性微温，生山药，性平，味甘，补脾养胃，生津益肺，100克的剂量看上去也没过大的风险。 “这位方主任竟然同意了。” 李希文笑着凑到黄晓龙耳边说道。 “没有附子，所以方主任觉的没危险吧。” 黄晓龙笑着道：“要是方医生再来200克附子，方主任估计要吓尿。” 西京医院距离唐都医院虽然不远，可现在没有聊天群，也没有手机什么的，座机电话费也不便宜，消息传播方面要慢很多，自家医院还好，如果是外院，除非一些会议或者活动遇上聊天，要不然其他医院的事情传到另一家医院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方乐尝试附子，方附子的名气现在还局限于西京医院内部，唐都这边并不知情。 方满良看了一眼正在嘀嘀咕咕的黄晓龙和李希文，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不过总觉得那两个年轻人不怀好意，好像是在说他。 方乐离的近，隐隐听清了，回头瞪了一眼李希文二人，两个人急忙闭嘴。 真以为附子是万能药呢，什么病症都能用？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太冷了 “方医生！” 邱富贵搓着手，拘谨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治疗方案我刚才已经和王主任等人沟通好了，今晚上先用药，明天早上我会再来，这几天我应该都在这边。” 方乐温和的安抚邱富贵。 “嗯。” 邱富贵点着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方医生您.....” 说着邱富贵还从里面衣兜里掏出昨晚方乐给的一千块钱：“这个我真的不能要了......” “收着吧，我给出去了，还能收回来？” 方乐笑着道。 边上跟着一块过来的方满良看清楚了，邱富贵手中是钱，看上去至少要七八百的样子。 这是昨晚方乐给的？ 一时间方满良又有点方，不是说家里穷吗？ “方医生......” 邱富贵手中拿着钱，粗壮的汉子却像是没过门的小媳妇。 “行了，让人看到了，我这搞不好又要破财。” 方乐笑着开了句玩笑，就带着黄晓龙几个人离开了。 “潘主任，那位方医生是你请来的？” 王夏林三个人一直送着方乐几人出了科室，目送方乐几人走远，方满良这才问潘庆国。 “是我请来的。” 潘庆国倒也不隐瞒：“我可是三顾茅庐，这几天天天去，今天才好不容易把人请过来。” “我刚才听潘主任你说方医生还懂外科，是手外？” 王夏林问。 “除了手外，别的我也不至于吧？” 潘庆国道：“我也是听说前几天西京医院那边手外患者做的比较多，过去看了一下，一天六台手术，三十例患者，优良百分之八十以上。” “百分之八十以上？” 王夏林虽然主要负责急诊内科，可也知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优良率是什么概念：“潘主任你没开玩笑吧？” “我倒是想开玩笑呢，可确实如此。” 潘庆国道：“我做一根手指差不多一个小时，人家最多半个小时，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去西京请人呀。” “手外手术做的这个好，还懂中医？” 方满良问。 “事实确实如此。” 潘庆国道：“今天上午我去西京医院，正好遇到那边妇产科会诊，妇产科打电话把方医生请了过去，我也跟着去了，现场还有西京医院中医科的郑高峰和程载明。” “郑高峰和程载明都在？” 方满良的声音都拔高了。 “我上午和郑高峰还有程载明聊了几乎一个上午。” 潘庆国笑着道：“聊过之后我才知道，人家方医生比我想象的还厉害。” 方满良不吭声了。 郑高峰和程载明在场，方乐还被请过去，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时间方满良突然觉的自己刚才那会儿被方乐怼，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比起郑高峰和程载明，他方满良算个屁。 同样是副主任，程载明可是主任医师，郑高峰还是大主任呢。 ...... 车上，李希文和黄晓龙还有程云海三个人都有点小兴奋。 方医生竟然在唐都也开始扬名了，这会儿网游什么的还没有开始流行，要不然李希文三个人肯定能找到更为准确的词，开新地图了。 王夏林、方满良、潘庆国，这可都是唐都的副主任。 虽然今晚上他们三个人只是跟着方乐打酱油的，可三个人依旧有点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都恨不得今晚上回去值班，然后找人吹一波。 “方医生，您饿了吗，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李希文看着不远处有着摆夜市的小摊贩，就在西京医院附近了。 唐都医院那边，周边可是比较荒凉的，压根没有什么摆夜市的小摊贩。 “我还好，你们要吃的话你们吃。” 这会儿吃过晚饭也才两个小时不到，唐都医院的饭菜不错，方乐晚上吃的还好，这会儿并不饿。 “我们也不饿。” 李希文笑了笑，方乐不吃，他们吃有什么意思，他们其实也不饿，主要是这会儿有点兴奋。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们不累？” 方乐有点奇怪，下午那会儿，三个人可都是累的不行了。 “累了，还真累了。” 方乐不说，李希文都没觉的，方乐这么一说，他怎么觉的就开始累了呢。 ...... 唐都医院，急诊科留观室，邱富贵亲自给媳妇喂着药，时不时的喂两口，时不时的喂两口，尽量不让药汤浪费。 对邱富贵来说，这汤药可不仅仅是汤药，一点一滴都是钱，要是浪费一点，岂不是又要多花钱。 300毫升的药汁，邱富贵足足喂了一夜，快天明的时候才喂完，喂完最后的汤药，邱富贵也有点撑不住了，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起来了！” 邱富贵睡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护士就开始查房，分发体温计了：“量一下体温，十五分钟后我来收。” 护士排着床，把体温计分发到每一张病床，邱富贵还拿起体温计看了看，确定不用甩，这才给自己媳妇夹上。 说是十五分钟，护士要管的床位不少，等过来收体温计，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 “37.6°c！” 护士拿过体温计看了一下，自己都有点惊讶：“你们这体温恢复的不错。” “嗯。” 邱富贵点了点头，脸上有点抑制不住的喜色，护士没来的时候他都看过了，体温已经降了，从县医院开始，邱富贵媳妇的体温几乎很少到38°c一下过，即便是有，也是37.9°c度的样子，像这一次37.6°c，还真是第一次。 对于长期患者来说，这种细小的变化，那都是相当鼓舞人心的，能让人看到希望。 邱富贵的媳妇从县医院开始到现在，已经连续住院快四十天了，这四十天，邱富贵几乎很少遇到什么好消息，不是又出了新的问题，就是又有了别的症状，病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被劝说让出院，回去准备后事。 “不错。” 护士也笑着对邱富贵说了一声，这才走向下一床。 “你感觉怎么样？” 邱富贵坐在病床边，拉过媳妇的手，轻声问着。 “不太冷了。” 邱富贵的媳妇依旧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对邱富贵来说依旧是莫大的鼓舞。 体温降了，不太冷了，这可都是好消息，好兆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就是个娃娃 “李主任！” “李主任早上好！” 早上，李正守来到科室，路上的医生护士纷纷问好，李正守昂首阔步，微微点头。 和韩胜学不一样，韩胜学是西京医院急诊科还只是门诊的急诊室的时候，韩胜学就是急诊室的主治医生，之后急诊室成为急诊科，韩胜学就是科室主任。 而李正守其实是去年年初才担任的唐都医院急诊科主任，之前的老主任去年退休了。 截至今年，李正守才担任科主任一年时间，从诸位副主任中杀出，也颇是费了一番周折，因而李正守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人不断的往上爬，学本事，不就是为了享受某种感觉吗？ 方乐其实也一样，很享受治病救人的快感，很享受成就，要不然，这一世方乐干什么都比当医生收入高，为什么还要重操旧业，不就是因为享受吗？ “李主任。” 走进值班室，王夏林也向李正守打了声招呼。 “王主任来的这么早？” 李正守有点意外，而且对王夏林，李正守也不像向对待其他几位副主任，相对来说要更客气一些。 王夏林这个人在唐都医院这边的人缘是相当好的，在患者那边口碑也好，去年竞争科主任的时候，李正守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就是王夏林，当时王夏林的呼声很高。 李正守之所以能当上主任，更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因为王夏林的性格问题，以及王夏林的退让。 王夏林人缘好，之所以人缘好，不怎么得罪人是一方面，没架子又是一方面，这样的性格担任副主任还行，担任科主任的话....... 院领导那边有人就觉得不太合适，毕竟急诊科并不好管理，性格不够强势，还真压不住人。 同时王夏林自己也没有李正守那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如果让王夏林担任科主任，李正守极有可能不配合，可李正守担任科主任的话，王夏林不会太闹腾。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正守自己对王夏林也有着几分客气。 “昨晚就在值班室休息。” 王夏林笑着道。 “昨晚不应该是老王你值班呀？” 李正守眼珠子一瞪：“下面的兔崽子又给你打电话了，谁，告诉我，一个个也就知道你好说话，来了不骂人。” 昨晚给王夏林打电话的住院医吓得都下意识一缩。 王夏林好说话，李正守则是截然相反，脾气相当爆，整个急诊科，除了王夏林，就没有不怕李正守的。 “是我之前交代的，留观加床，前天晚上来的肺结核的女患者。” 王夏林笑着道。 “患者昨晚出现异常了？” 邱富贵媳妇的情况，李正守自然清楚，毕竟病情复杂，相当棘手，昨天早上刚到，李正守就知道情况了，也亲自去看过患者。 所以说，在医院住院，如果不是有关系，亦或者具体的找了某位专家，大专家去的越频繁，了解情况越仔细，也往往意味着病情越复杂，越严重。 一般来说，你觉的你挺严重，进了医院住院，好几天都没有遇到科主任副主任之类的过来了解情况，或者人家只是走个形式，也就意味着没多大问题，慢性病，将养即可，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除了关系户，能被科主任级别记在心上的患者，必然是科室的危重患者。 “王主任！” 王夏林还没来得及回答，护士就拿着查房表进来了。 “加床的患者体温明显下降了，37.6°c，我询问了患者家属，从凌晨四点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什么呕吐呕逆的情况。” “效果这么好？” 王夏林吃了一惊。 昨晚上方乐走后，王夏林在值班室等候到十二点多一点，也回值班休息室睡觉去了，并不是一夜没睡，刚才李正守来的时候王夏林也是刚起来，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 这会儿护士说的情况，让王夏林都有点意外。 体温下降倒还好一些，昨天他们用药本就有这方面的效果，患者的体温也是起起伏伏，虽然今天早上的体温是患者入院之后最低线，也不算太让人惊讶，特别是患者的呕吐和呕逆症状，前天晚上患者送来到昨晚，这个情况都没有多少改变。 患者入院之后几乎没有进食，一直靠输液维持。 没想到用了方乐的方子，四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呕吐呕逆，这可是相当好的现象了。 “我刚才特意询问了患者家属，说最初用药的时候还是有呕吐症状，呕逆也比较频繁，后来情况越来越好，到天明一直没有出现过。” 护士道。 “好，我知道了。” 王夏林点了点头，再次道：“真是了不起呀。” “老王，什么情况？” 李正守有点懵：“昨晚用了新的治疗方案？” “先去看看患者，边走我边给你说。” 王夏林有点迫不及待，虽然他很清楚护士汇报的消息多半不会出错，可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自了解。 “昨晚潘庆国带来了一位年轻医生。” 一边走，王夏林一边给李正守说着：“对方是孙清平孙老的弟子，年纪轻轻，手段了得......” “当时方满良被对方问的哑口无言，我就看出那个方乐有些门道，可还是没想到，用药之后效果这么好，患者入院之后一直呕逆呕吐，不能进食，这是最大的麻烦。” 中医中有，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的说法，脾胃一伤，百药难施，西医虽然没有这样的说法，可患者能不能吃饭，依旧是很严重的问题。 像邱富贵妻子的情况，如果不能正常进食，单纯靠输液维持，绝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医院的植物人，不吃不喝，能坚持很长时间，甚至还有清醒过来的奇迹，那是因为全身机能都几乎处于停滞状态，新陈代谢已经降到了最低，可对正常的患者而言，食物才是补充身体营养所需的关键，长期输液维持，正常人的身体都会越来越差，更别说患者。 邱富贵的妻子并非长期昏迷，醒来的时候意识清楚，如果呕吐和呃逆情况缓解，就可以少量进食，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哪怕只是少量，对患者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西京医院的？” 李正守都觉的自己好像是在听故事。 二十二三岁的年龄？ 没开玩笑？ “我昨晚特意问了潘庆国，方乐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现在正在西京医院实习。” 王夏林道：“而且方乐这一次被潘庆国请过来是为了做手外手术的。” “中医学院的学生，还懂手外科？” 李正守更是难以置信。 “事实就是如此。” 王夏林道：“而且我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强大的自信，说实话，要不是实在年轻，我都不相信他是实习生，看着就像是.......就像是从医多年的老专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着一种......有着一种压迫。” “能让老王你觉的有压迫，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李正守笑了笑，什么样的年轻人能让王夏林觉的有压迫？ “等会儿你应该就能见到了。” 王夏林道：“听潘庆国的意思，方乐要在手外科逗留一阵子，而且今天早上应该也会过来了解患者的情况。” 说话间，王夏林和李正守已经到了留观室，到了邱富贵媳妇的病床边上。 “李主任，王主任。” 邱富贵这会儿正在给媳妇擦脸，看到王夏林和李正守过来，急忙停下。 “听说体温降了？” 王夏林笑问道。 “嗯，降了，而且感觉也没有那么怕冷了，刚才还说有点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东西。” 邱富贵的脸上都有了神采。 “一直没有呕逆和呕吐？”王夏林又问。 “没有了，刚才喝了点水，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喝水都吐。”邱富贵道。 “嗯，很好。” 王夏林笑了笑，同时给邱富贵的媳妇做着检查，亲自询问了几句。 “饿了，就吃一点吧，喝点稀饭什么的，能吃多少算多少，不吐就行。” 王夏林检查过，笑着对邱富贵说道。 “谢谢王主任。” 李正守没吭声，也做了一个检查，没问话，王夏林询问的时候，李正守听的见，没必要多此一举。 等王夏林交代过，两个人这才一块转身离开。 “看上去确实有所改善。” 李正守缓缓道。 “如果像今天这样子的进度，这个病大有可为。”王夏林也有点振奋。 “嘶，二十来岁。” 李正守吸了口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留观室门口，还没出门，方乐带着黄晓龙和李希文程云海三个人进来了。 “王主任。” “方医生。” 王夏林笑了笑，急忙给李正守和方乐双方做介绍：“方医生，这位是我们急诊科李主任，李主任，这位就是方乐方医生。” “李主任好。” 方乐客气的伸出手。 “方医生......” 李正守也伸出手，同时看着方乐。 太年轻了，脸上稚气都还没有褪尽，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娃娃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埋伏 “李主任怎么来了？” 潘庆国这边刚刚从复健室出来，回到科室，就看到李正守正在值班室和方乐说着话。 “就兴潘主任去我们急诊科，我就不能来你们手外科？” 李正守开着玩笑。 “李主任开玩笑了，我们手外科李主任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潘庆国笑着应付了一句，然后招呼方乐：“方医生来的这么早，我还想着得一会呢。” 手外手术，并不能等候时间过长，因而患者除了急诊科中转之外，患者都是提前联系，和其他医院进行沟通，不能让患者到了之后干巴巴的等着。 如果患者超负荷，而医生又没有能力完成的话，就要想办法转诊，送去别的医院。 潘庆国确实很贴心，知道方乐昨晚回去晚，下午又做了三台手术，所以联系的第一位患者差不多九点左右才能到，这会儿才刚好八点过一点。 不在自家医院，出门在外，更大程度上肯定要自由一些，不需要点卯，不需要写病历，甚至不需要处理术后，只需要做手术就可。 这也是后几年很多外科医生喜欢飞刀的原因，省事还赚钱。 更有甚者一些外科医生联系到患者，就在自家医院边上找一家小医院，出门右拐就是飞刀，做完手术左拐就回到办公室了。 “正好没事。” 方乐笑着道：“我这人其实怕闲着，忙一点挺好的，充实。” “方医生不愧是年轻。” 潘庆国笑着道：“不过还是要注意，真要放开了，患者是治不完的，还是要注意身体，像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手术狂魔，现在年龄大了，就有点做不动了。” 李正守在边上听着，潘庆国这姿态放的很低呀。 方乐的手外科水平还真的比潘庆国还高？ 潘庆国没工夫搭理李正守，热情的招呼方乐，几个人先去了复健室转了一圈，然后又去办公室喝茶。 一般上手术前，潘庆国都是不怎么喝茶的，喝多了尿的多，影响手术，可相当方乐半个小时不到就一根手指，好像一台手术时间也不会过长。 即便如此，潘庆国喝茶的时候都没敢多喝，他还指望能有机会再次上台呢，到时候不停的上厕所就不大好了。 患者送来，李正守也跟着进了手术室，站在边上观看方乐手术。 急诊科主任，大都内外皆通，内科外科都懂一些，一些大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外科水平其实并不低，要不然也没资格担任急诊科主任，来了大阵仗都应付不了。 李正守的外科水平确实不低，急诊科的常规手术李正守都能做，而且还配合其他科室参与过心胸外科、肝胆外科等方面的手术，经验丰富，眼力自然是很了得的。 从方乐开始下刀，到肌腱缝合，一根手指做完，李正守站在原地几乎一动不动，腿都有点麻了。 这哪儿是比潘庆国强，完全是比潘庆国强的多。 现在李正守倒是有点理解潘庆国为什么那么低的姿态了。 以李正守判断，方乐的这个水平就是比起协和医院的专家，也不遑多让。 当然，协和的手外科专家李正守没见过，不过国内最有名的医院也就那么几家，协和的名气无疑是相当大的。 昨天是半天，方乐做了三台肌腱缝合，今天是从九点开始，到下午七点，做了六台手术，最后一台手术结束的时候，李希文走路都有点打摆子了。 腿真有点受不了。 “你没事吧？” 方乐问着李希文：“要不你明天休息？” “我没事。” 李希文急忙立正，表示自己很好：“我不用休息。” “你确定？” 方乐怎么能看不出李希文的状态，重生前在江中院，方乐做手术都是两个小组给他配合的，一班人根本坚持不住。 “我真的不用休息。” 李希文埂着脖子：“我就是有点痔疮犯了，对痔疮。” “我给你开点药？” 方乐笑着道。 “不用，不用。” 李希文满头大汗，竟然忘了，方医生还懂中医，治疗痔疮还不是小儿科？ 就是不知道方医生精通不精通肛肠科手术，万一要给自己开刀，那就麻烦了。 “走吧，回去早点休息。” 方乐笑了笑：“明天咱们少做点。” “啊......谢谢方医生。” 黄晓龙下意识道谢，他也有点撑不住了。 “走吧。” 方乐笑了笑，一群小兔崽子，还和他玩心眼。 “方医生，您就不累吗？” 程云海奇怪的问。 每天六台手术，方乐还是主刀，怎么就不知道累呢，真是铁打的？ “因为我心中有光。” 说着话，方乐已经上了车。 “心中有光？” 李希文急忙爬上车：“方医生，您的意思是，心中有奔头，所以不觉的累吗？” “不是呀，心中有光，可以变身，你不知道？”方乐反问。 “变身？” 李希文满脸懵逼，问黄晓龙：“变身是什么？” “不知道。” 黄晓龙摇了摇头。 ..... 车子在西京医院附近停下，黄晓龙三个人下了车，方乐开着车回了小区。 进了小区，车子在单元楼下面的空位上停稳，方乐打开车门下了车，准备进单元楼。 才刚刚走到单元楼门口，方乐突然有所警觉，下意识一闪，一道亮光从方乐边上一闪而过，一位蒙着面罩看不清面容的人手持钢管。 刚才的亮光就是对方挥舞钢管带来的。 “嘿，还挺警觉的。” 一击不中，来人嘿笑一声，听着年龄不大。 对方嘿笑的同时，单元楼走廊里面，外面，也同时走出来一个人，总共三个人，有人手中拿着扳手，有人手中拿着木棍，三个人把方乐夹在了中间。 于此同时单元楼外面距离三个人三米远的草丛中也走出来一个人，带着帽子，帽檐呀的很低。 这时候的小区，路灯并不明亮，单元楼附近灯光昏暗，对方在三米远的地方，帽檐遮掩，方乐同样看不清楚是谁。 “小子，听说你是个医生？” 最先向方乐挥舞钢管的人沙哑着嗓子道：“手术做的不错。” “要看病？” 方乐笑着问。 “看你马勒戈壁。” 边上另一位蒙面的就是一声骂，同时还一脚踹了过来，方乐闪了一下，躲开了，对方也没有再继续，三个人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方乐。 “是医生，会做手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做手术。” 最先出手的再次出声：“我要是把你的手砸断，不知道你能不能给自己接上？” “你把我手砸断，我肯定没法给自己接上，但是要是把你手砸断，我倒是可以接上。” 方乐依旧从容的笑着，心中则有点奇怪，这是谁要收拾自己？ 八九十年代比较混乱，方乐重生前在网上了解过，打架的、抢劫的，各种都有，大街上、小区、学校，一些人甚至都敢在派出所门口打人，嚣张不可一世。 可方乐还是没想到晚上会有人埋伏自己。 难道是孟浩晨？ 不应该呀，那小子方乐自问还是看的透的，真要想收拾他，上次在游戏厅其实是最好的时机，那次人可比这次多多了，当时围上来的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整个游戏厅，孟浩晨认识的人可不少，招呼一声，十几个人还是能招呼到的。 那一次都没有动手，这又是为什么？ “戴帽子的，你的意思？” 方乐向着远处喊。 那边戴帽子的应该是主谋，远远的站着，不掺和，却有看戏的意思，这是要亲眼看着方乐被打。 一般来说，雇了人，还要亲眼看着，多半是为了心中舒服。 “陈继东？” 方乐猜测道。 “还真是你。” 方乐都笑了。 刚才还有点不确定，他突然喊了一声，陈继东虽然没动，和身体有细微的变化。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陈继东摘了帽子，向前走了两步。 “我来西京市时间不长，人际关系很简单，雇了人，还要在边上看着，可见对我恨之入骨呀，我想来想去，除了陈医生，也没别人了。” 方乐笑着道。 刚才方乐其实还有点猜测，是不是前身得罪的人，喊陈继东，就是赌一把，没想到真是。 这尼玛，心眼这么小？ “是我又怎么样？” 陈继东摘了帽子，露出了真容，也不藏着掖着了，他这边三个人，而且都是混混，他就不信方乐跑得掉，这会儿边上也没别人，他不会承认的。 “你一个实习生，毛都没长齐，仗着有点本事，就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我给你端茶倒水，拍你马屁，你连机会都不给我，却给李希文，凭什么？” 陈继东显得有点疯狂，声音也有点声嘶力竭。 “机会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的倒是挺宽。” 方乐都乐了，这孩子心理变态呀。 “不给我也就罢了，为什么给李希文，凭什么，为什么，李希文都没和你怎么说过话。”陈继东质问道。 “我乐意。” 方乐笑着道：“我又不是你爸，又没有义务，我让你给我倒茶了？” “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陈继东的脸上越发疯狂：“打，给我打......你是天才，我只是普通医生，打断你的手，我看你还怎么天才，大不了我赔你呀......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别，别.....” 方乐急忙大喊一声。 “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继东冷着脸问。 “陈哥，有事好商量。” 方乐笑着对陈继东说道：“要不明天开始我把李希文换掉，带着你？” 陈继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犹豫，然后又坚定：“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那就是没的谈了？” 方乐语重心长的道：“你可考虑清楚了，真要把我打了，不管我怎么样，你这个医生肯定是当不成了。” “我当不成，你也当不成。” 陈继东已经有点心动了。 “何必呢，鱼死网破，对你我都没好处。” 方乐继续劝解：“你不就是觉的我不带你吗，我说了以后带你还不行，我要是不带你，你再找人揍我也来得及。” 陈继东：“......” 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 “你说话算数？” 陈继东动摇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做出某些决定，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 陈继东这几天每天看着方乐，方乐却不搭理他，心中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重，特别是后来李希文竟然跟了方乐之后，每天还都会和陈继东几个人抱怨两句。 什么太累了，撑不住了之类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扎进了陈继东的心中，让陈继东的怨念不断的滋生。 而方乐带着人去了唐都之后，陈继东的怨念几乎到了极限了。 白天方乐等人虽然不在，依旧有人谈论着方乐，谈论着李希文黄晓龙几个人，科室的住院医生们几乎没有不羡慕李希文和黄晓龙的。 每一次谈论，听在陈继东耳中都是相当刺耳的。 俗话说的好，忍无可忍，当无须再忍，陈继东终于爆发了。 可看着方乐好像真的服软，陈继东又犹豫了，真要能不鱼死网破，他也不愿意。 而且根据他掌握的消息，方乐只是农村来的大学生，而他陈继东则是西京市本地人，认识的朋友肯定要比方乐多。 要说知道方乐的住处，还是陈继东那几天打算巴结方乐的时候知道的，当时陈继东还想着买点东西给方乐送去，只是到了单元楼下面，却又觉的有点太过低三下四。 而方乐的车停的地方距离单元楼门口还有大概二十来米，陈继东为了避免方乐注意到，埋伏的地方就在单元楼门口，这儿到了晚上进出的人不多，灯光也比较暗，很合适。 方乐必然是要回家的，这个地方也是方乐的必经之路。 真要知道方乐是开着车回来的，陈继东可能已经吓得收手了。 想着方乐又没什么背景，真要食言，自己再找机会...... “逗你玩呢。” 方乐却呵呵笑了。 “......” 陈继东的面孔瞬间就扭曲了：“打，给我打。” “垃圾！” 方乐笑了一声，同时围着方乐的三个蒙面人也都拎着家伙什开打了。 最先动手的依旧是拿着钢管最先动手的，手中的钢管抡圆了，就像方乐胳膊轮了过来。 方乐抬腿一脚，连钢管带人一块踹了出去，撞在了单元门口的墙上。 另外两个人慢了半步，不过也无关紧要，方乐身子一闪，一拳砸在了一个人的胳膊肘上，身子下蹲，就是一个扫堂腿...... 上次在江中，五六个人方乐都没放在眼中，这次才三个而已。 就在陈继东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方乐就已经放倒了三个人，到了陈继东面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方乐笑呵呵的问着陈继东。 “你......” 陈继东整个人都懵掉了。 怎么可能？ “垃圾！” 方乐都懒得动陈继东，从兜里拿出手机，拨打110。 先打了110，然后方乐又一个电话打给了韩胜学。 “什么，陈继东找人揍你？” 韩主任刚刚洗完澡出来，今晚上兴致不错，还打算交个公粮什么的，接到方乐电话，瞬间就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什么心思都没了。 “现在怎么样，没事吧，给医院打电话了没有？” “没什么大事，躺在地上动不了，刚刚打了110，想着给韩主任您说一声。” 方乐回头看了一眼，三个蒙面人这会儿躺在地上，不停的呻1吟，却没人能站起身来，方乐下手很有分寸，不至于伤到他们的脏腑之类的，击打的都是关节，短时间内，三个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陈继东，依旧还在懵逼中，而且不懵逼，他也跑不掉。 “怎么不给科室打电话？” 韩胜学压根不知道方乐说的就不是他自己，听到躺在地上动不了，人都慌了。 “不需要给科室打电话，躺一会儿就好了，不过警察来了肯定要问话。” “你住在哪个小区，我现在就来。” 韩胜学急忙问。 “您来也好。” 方乐给韩胜学打电话，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警察是警察，领导是领导。 而且方乐重生前在网上也了解过，这个时期的基层派出所，着实不怎么样，万一陈继东家里有人呢？ 也不需要太深的关系，哪怕只是认识寻常民警，方乐也很吃亏的。 挂了电话，韩胜学急匆匆穿上衣服，准备出门，想了想又给程载明打了个电话过去。 程载明一家和方乐的交情不浅，再说还有星星同学，方乐真要有什么不方便的，程云星也能照顾。 韩胜学想着，方乐不愿意给科室那边打电话，可能是觉的自己伤的不算重，可能也觉的有点丢人吧？ 年轻人都好面子，在学校，在单位和同事同学打架什么的，赢了还好，特别是输了，大都没几个愿意吭声的。 方乐水平高，现在在科室正是上升期，肯定更好面子。 哪怕是去医院，可能也不怎么乐意去西京医院吧？ 这会儿程载明正和星星同学还有刘明霞看着电视，《水浒传》。 刘明霞喜欢看电视剧，也引诱的程载明父子每天晚上也都陪着刘明霞一起看电视，这个时候好电视不算多，《封神榜》、四大名著改编的几个电视剧都是相当火爆的。 趁着加广告，刘明霞还问程云星：“方乐这几天一直在唐都医院那边？” “嗯，去唐都做手术了。” 程云星道：“走了走了，还给我布置一堆任务。” “人家那是为你好。” 程载明没好气的道：“这辈子能遇到方乐这么一位同学，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云星：“......” 说这话的确定是自己亲爹？ 不是要来的？ “你爸说的对。” 刘明霞道：“方乐有本事，而且人也不错，你要跟着人家好好学，哪怕能学人家一半，你这辈子也够用了。” 程云星：“......” 这老妈也是要来的。 一家三口正说着，广告过了，剧集开了，程载明和刘明霞都不说了，看电视。 “叮铃铃.....” 电话响了。 “去接电话。” 程载明和刘明霞异口同声。 “为什么是我？” 程云星也盯着电视，武松打虎，正精彩呢。 两人同时怒目而视。 星星同学委屈巴巴的起身去接电话，眼睛还盯着电视机，电视上，武二郎正躺在一块石头上睡着，全身燥热，不远处一只吊睛大虫出现在屏幕上。 程云星都有点挪不开步子了，多么紧张的时候，多可扣人心弦的时刻呀，该死的电话，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打过来的，这么晚了。 “快点。” 程载明没好气的催促，这么晚了来电话，医院的可能比较大。 “喂，韩主任......” 程云星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边伸手接电话，角度有点斜，都看不太清了。 “啊，方乐被人打了......” “方乐被人打了？” 程载明一个健步过去，已经从程云星手中抢过了电话。 “对，刚刚给我打的电话，我马上过去。” “行，我知道了，我也马上来。” 程载明急忙道。 韩胜学那边也没多说，说过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出了门。 程载明也急忙拿起外套，催促程云星：“快点，别耽误。” 方乐的住处程云星知道，程载明没去过。 “方乐被人打了，严重吗？” 刘明霞也关心的问：“怎么好端端的和人打架了呢，方乐的性子应该不惹事吧？” “韩胜学也没说清，好像是急诊科一位陈什么的医生......” “陈继东？” 程云星问。 “对，就是这个名字，你知道？” 程载明问。 “是我们科室的医生，之前一直巴结方乐，方乐不怎么搭理他，可不至于打架吧？” 程云星就比较难以理解。 “心眼小，心胸窄。” 程载明哼了一声，已经到了门口：“快点。” “来了，来了！” 程云星这会儿也很担心方乐，没有耽误，抓起外套，和程载明一块往外走。 “要不我也去吧？” 刘明霞道。 “不用了，我和星星过去就行了，老韩也去了。” 程载明道：“现在方乐可是老韩的宝贝疙瘩，比老韩的亲儿子还亲。” 程云星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 就您还好意思说人家韩主任？ 难道在您眼中，方乐不是比您亲儿子还亲吗？ 当然，这话程云星没敢说，怕挨揍。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说不过他 “老韩！” 程载明和程云星一路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韩胜学站在单元楼门口。 “怎么回事，你怎么站在......” 程载明正问着，然后就看到程载明面前不远处躺着三个人，正在哎哟。 方乐那边则一手拎着一个人缓缓走来。 “韩主任！” 方乐一手拎着陈继东，一边笑着向韩胜学打招呼，同时也看到了程载明和程云星。 “程主任，星星！” 韩胜学来的相当快，几个人住的都不算远，打过电话就向这边跑，也就七八分钟时间，韩胜学和程载明父子都还有点喘气。 陈继东是在原地懵逼了好半天才有点回过神来，然后趁着方乐不注意撒腿就跑，被方乐三两步赶上，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 方乐一米八出头的大高个，陈继东也就一米七，比方乐还要瘦，不说方乐会功夫，就是方乐不会，陈继东一个人也不敢和方乐单挑。 无论方乐练的拳还是练习的五禽戏，都是强身健体的法门，方乐看上去不胖，可力气却不小。 自古之所以有习武强身健体的说法，是因为习武在增加身体灵活度的同时，诸多的拳法都是在长期摸索中总结出来的，以人为本的一些技巧。 特别是内家拳，内外兼修，配合呼吸，甚至可以延年益寿。 也正是有着诸如此类的一些说法，因而这几年的一些气功大师也把内家拳的一些理念和中医的一些东西加了进去，忽悠百姓。 中医里面就有气之说，可中医中所说的气和气功所说的气并不是一回事，内家拳也有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说法，这个气和气功大师所说的气也并非一回事。 其实自古就有气功之说，而真正的气功也并非说人就能练出真气，从而真气外放。 还有，古人迷信，这一点不可否认，无论是中医也好，习武也好，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些东西，其中也有不靠谱的，甚至一些东西就纯粹的是古人意1淫想象出来的。 就说中医，自古医道不分家，哪怕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些医道大家，诸如《肘后备急方》的作者葛洪，本就是医道同修，除了能治病，还会炼丹，人称葛天师。 唐代著名医家，药王孙思邈，留下了《千金方》，孙思邈同样是医道双修，除了治病，同样会炼丹。 葛洪和孙思邈两个人，不仅留下了医学典籍，同样也留下了不少炼丹的法门，修仙的法门，然后你因为葛洪是医道大家，照着法门去炼丹，去修仙？ 呃......习惯性扯远。 言归正传。 无论是韩胜学还是程云星父子，看到方乐像是拎着小鸡一样拎着陈继东过来，都有点懵逼，和刚才那会儿陈继东的懵逼一般无二。 “这就是你说的不能动了？” 韩胜学没好气的问。 害的老子那什么都瞬间没了兴致.......不对，是急匆匆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然后你就这？ “那不是不能动了吗？” 方乐伸手一指还在地上呻1吟的三个蒙面人。 韩胜学：“.......” 特么老子当时是问这个？ “陈继东！” 韩胜学一肚子火没地方出，看到陈继东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韩主任！” 陈继东着实有点小心眼，心理变态，可看到韩胜学，却不由的惧怕三分。 这年月，大多数人对老师、领导、家长都是相当怕的，在八九十年代，哪怕是上了高中，都鲜少有敢打老师的学生。 而这个时候，老师打学生、父母打孩子那都是家常便饭，而家长也几乎没有因为老师打学生而去学校找老师麻烦的。 甚至不少家长见了老师都是：“那小兔崽子要是不听话，你就打，往死里打。” 不能完全说这个时代的东西就全是正确的，可这个时候，上下尊卑绝对要比后十几年更讲究。 陈继东敢找人打方乐，却绝对不敢找人打韩胜学。 而且陈继东之所以对方乐怨念那么深，也是觉的他是资深住院医，而方乐只是小小的实习生。 “你踏马脑子有病呀。” 韩胜学毫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年月，老师打学生很常见，可同样，没私心的老师也很多，大多数老师就很有良心，那是真的恨铁不成钢，打学生也是真的疼学生。 韩胜学此时就是如此。 陈继东在急诊科好几年了，是韩胜学看着一年又一年，没想到陈继东今天却做出找人揍方乐的事情，韩胜学怎么能不生气。 这个气同样不仅仅是因为陈继东找人揍方乐，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 “老子打死你个狗东西。” 甩了陈继东一巴掌，韩胜学又抬起脚去踹韩继东。 “干什么，住手。” 警察姗姗来迟，来的比韩胜学和程载明父子还要晚好几分钟...... 不过有什么说什么，派出所出警的速度不算慢，通过110中转，然后派出所出警，二十分钟内，不算慢了。 “韩主任、程主任......” 到了近前，带队的民警已经认出了韩胜学和程载明，毕竟是西京医院边上的派出所，怎么可能不认识西京医院的科主任。 “江所！” 韩胜学也认识来人，附近派出所的副所长，江援朝，听名字就知道是哪一年出生的，今年四十五岁。 “谁报的警？” 江援朝问。 “我。” 方乐道。 “方乐。” 韩胜学喊了一声方乐，然后对江援朝道：“江所，你稍等一下？” “行。” 江援朝点着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跟我过来。” 韩胜学向边上走了两步，方乐跟了过去。 “你没事吧？” 韩胜学上下看了一下方乐，询问道。 “没事。” 方乐道。 “挺厉害呀？”韩胜学着实都有点意外。 人家这边四个人，方乐也就一个，愣是一点事没有，对方躺了一地。 “练过？” “对，练过。” 方乐道。 “既然你也没什么事，要不......” 韩胜学想替陈继东说话。 要是方乐真的受伤了，韩胜学肯定比所有人都着急，就像是程载明说的，方乐现在是韩胜学的宝贝疙瘩，比亲儿子还亲。 可方乐看着没事，韩胜学就动了恻隐之心了。 不管怎么说，陈继东在急诊科也好几年了，第一次分组，韩胜学就把陈继东分到了郑锦帆一组，后来还和方乐一组，这其实就是看重。 韩胜学确实有点不忍，要是警方不插手，他这边怎么处理都行，都有余地，可要是警方插手，那...... 虽然方乐没受伤，陈继东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可这个医生绝对是当不成了。 “韩主任，我找您过来可不是让您当好人的。” 方乐都无语了。 他给韩胜学打电话，那就是没打算轻饶了陈继东。 方乐比韩胜学更清楚法律，毕竟重生前方乐的老妈就是市局副局长，政法系统的。 “做错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医生这个职业本就是讲良知的，不等同于其他职业。” 方乐缓缓道：“学海无涯苦作舟，医途漫漫心做秤，心不正，医生当的时间越长，害的人越多，职务越高，水平越高，害的人越多。” “学海无涯苦作舟，医途漫漫心做秤？” 韩胜学品味了一下：“你小子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还特么很有道理，老子说不过你。” 陈继东和三个蒙面人被带走了，方乐几个人也跟着去了一趟派出所。 西京医院附近，那可是比较重要的辖区，患者多，人流量大，附近黄牛、外地人也多，丢东西、骗人的、闹事的事情时有发生，附近有民警执勤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且西京医院边上的派出所也算是比较大一点的派出所，不仅地方大，民警也要比其他区域的民警多。 有韩胜学和程载明跟着，派出所这边自然是很客气，既端茶又倒水，有民警找方乐录了笔录，就放方乐回来了。 出了派出所，程载明和韩胜学走在前面，程云星和方乐走在后面。 “你刚才打算当和事佬？” 程载明问韩胜学。 “也不算和事佬，毕竟好几年了，有点不忍心，这要是医生当不成，前途可就没了。”韩胜学缓缓道。 “那后来怎么不管了？”程载明笑着问。 “说不过那小子，那小子不仅动手能力强，动嘴能力也强。” 韩胜学都有点无语：“人常说，能说的别动手，能动手的别比比，遇到那小子，你动手也不行，比比也不行，怎么都占不了便宜。” 程载明：“......” “你还会功夫？” 星星同学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方乐。 “有毛病吗？” 方乐问。 “不是，你这么厉害，上学的时候为什么被胡洋打过？” 星星同学有点不解。 方乐：“......” 特么，你问的也好有道理，这个不好圆呀。 韩胜学口中相当能比比的方乐同学被不能比比的程星星同学问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开除 “我晚上做了个梦，梦里有白胡子.......” 方乐张嘴胡扯，星星同学都懒的听了：“你还是说你是医仙转世靠谱一些。” “我还真是医仙传世。” 方乐都笑了：“江州那边我的名气可大了，人称方大师。” “你厉害行了吧？” 程云星撇撇嘴：“早知道你好好地，我就不来了，正看武松打虎的，话说你有武松厉害吗？” “没比过，不清楚。” 方乐笑着道：“按说武松也只是在少林练了几年而已，我练的时间应该比武松时间长......不对......” 正说着，方乐想起来了，他这个身体习武时间还真不算长，功夫是要打磨的，重生之前的一些东西只能说是经验，不能用在这个身体上。 派出所也不算远，方乐和程云星瞎扯淡，说着就到了单元楼门口。 “我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到了单元楼门口，程云星这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他家不在这儿。 “今晚让你睡我家。” 说话间方乐已经上了楼，程云星也懒得回去了，回去电视也早完了，晚上睡这儿就睡这儿，反正又不是没和方乐睡过。 不过程星星同学明显想多了，方乐这房子可是三居室，房子有点多。 ...... 早上方乐开着车把程云星送到医院门口，然后接上黄晓龙和李希文程云海三个人前往唐都。 又是一天六台手术，潘庆国都麻木了，当然，李希文和黄晓龙还有程云海三个人也累惨了。 陈继东第二天没有来医院上班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除了韩胜学等少数一些人，哪怕是知道排班的护士那边也都没有多想。 直到第四天，早上一大早，急诊科的医生们突然发现，医教科的副主任竟然和韩胜学一块来了。 医教科在医院内部是相当具有实权的一个部门，对内负责医生的考评、培训、晋升，对外负责医患关系的处理、医生们的进修等各方面。 虽然医生的职称明面上只有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三个等级，住院医师准确的说来并不在正式的医师职称之内。 可在医院的内部，在实际的一些评级当中，划分还要更为细致。 同样是住院医师，住院医师和住院医师的待遇也是不同的，岗位也是不同的，主治医师也是一样，而且科室每年都会评先进，医院每年也都会评先进，这些评选也都是医教科负责。 医教科不属于临床科室，而是行政科室，对大多数医生都有着生杀大权。 这个时候并不是实习生的实习季，也没听说有什么活动，而且韩胜学和医教科副主任王志选身边也没有跟什么人。 最主要的是韩胜学脸色阴沉，事实上韩胜学的脸色不好已经有几天了，科室本就有人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今天王志选跟着韩胜学一块过来，就更加让不少人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这是有人惹事了吧？ “开会，通知所有人。” 韩胜学直接道：“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除了确实走不开的，所有人五分钟之内在科室会议室集合，任何人不得缺席。” 说完，韩胜学就和王志选一块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呀。” “咱们科室最近也没听说出什么事吧？” 众人纷纷猜测，可依旧是一头雾水。 陈继东是晚上下班时候找人埋伏方乐的，直接被派出所带走，大家都忙着上班，也没人再见过陈继东，自然无从知晓。 知道内情的韩胜学和程载明自然不会乱说，科主任级别了，这种事到处说，显得多不好的，程星星同学又是人不问自己就不说的性格，因而哪怕陈继东四天没有来上班，也没人能猜出是什么情况。 “会议室吧，等会儿就知道了，或许是别的什么事的。” 众人猜测纷纭，却也没敢耽误，纷纷通知其他人，所有人会议室集合。 等所有人都到了会议室之后，韩胜学和王志选也走进了会议室。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只有一件事。” 韩胜学目视众人，小眼睛扫视过来，带着煞气，让人不敢直视。 “礼拜一晚上，咱们科室的陈继东带人在方乐所住的单元楼门口拦住了方乐.......” “陈继东？” “我滴个天，陈继东这人怎么这样，找人揍方乐？” “太小心眼了吧？” “就是因为方乐不带他？” 一些人听韩胜学说了事情，都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种事去揍人，还真让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脑子有坑吧？ 即便是科室依旧还有看不惯方乐的人，嫉妒方乐的人，也都觉的陈继东脑子有坑，太小心眼了吧？ “这一次的事情相当恶劣，影响极其坏，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咱们医院创建以来性质极为恶劣的一次事件......” 韩胜学阴沉着脸，语气冷冽。 医生们平常工作忙，脾气暴躁，偶尔口角，争吵并不罕见，有时候吵吵起来动手也是常见的，医生也是人，是人就有脾气。 在公立医院的医生，编制难的，这年头还讲究铁饭碗的，大多数人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闹，至于私下里找人报复这种事，在医院着实算是比较少见的了，特别是等级越高的医院。 西京医院属于三级甲等医院，秦州省最好的医院，创建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件，韩胜学说这一次事件是西京医院创建以来性质极为恶劣的一次事件并不是夸大。 好在方乐会功夫，没受伤，当晚陈继东也是大晚上被派出所带走，要是换个人，当晚被陈继东打成重伤，那事情要更大条，绝对能上华商报了。 “下面请王主任宣布对陈继东以及对咱们科室的处分决定。” 王志选也是面无表情，拿出医院上面的决定直接开始宣读。 “......鉴于陈继东这一次的事情给医院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和相当恶劣的后果，经医院领导研究决定，给予王继东开除医院，同时吊销行医资格的处分决定，同时鉴于急诊科管理不严，导致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取消急诊科一个季度的基础奖金......希望所有人引以为戒。” 王志选宣布完没有停留，就和韩胜学出了科室，等韩胜学和王志选走后，会议室就炸开了锅。 “陈继东打人，干嘛处罚科室呀？” “狗日的陈继东，他么脑子进水了？” “对了，方乐怎么样，也没听说呀。” “今天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依旧还去了唐都，方乐能有什么事。” “昨天早上我还看到方乐了，开着车呢，一点事都没有。” “那怎么回事，陈继东去打人，没打成？” “或许方乐跑掉了呢。” “话说陈继东真的脑子有病吧，怎么去打人，陈继东家是西京市本地的吧？” “嗯，陈继东是西京市本地人，父亲是工人，母亲是老师......” “老师教出这样的？” ....... 长乐派出所，何品玲背着包，刚刚从派出所里面出来，一辆黑色的宝马轿车就停在了何品玲前面，拦住了何品玲的去路。 何品玲眉头一皱，宝马车后面的车窗摇下，一位五十岁的中年人露出面容。 “上来谈谈吧，东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我说了，不要再骚扰我们一家，也不要接近东东，我们一家很好。” 何品玲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中年人，眼中带着仇恨，又带着些许别的，目光相当复杂。 “我知道，你一直以东东为骄傲，军医大毕业的高材生，又进了西京医院，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你很了不起，可现在是，东东也就拘留十五天，到时候就会放出来，可西京医院那边已经开除了东东，而且已经吊销了东东的行医资格......” “不会的，我问过了，东东没有伤到人，虽然东东是打算打人了，可没有伤人，还有余地。” 何品玲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你觉的我会用这种事情骗你吗？” 陈清海缓缓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可东东还年轻，他还有着大好未来，你想，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医院开除，被吊销了行医资格，那该是多大的打击，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如果东东真的被医院开除了，被吊销了行医资格，难道你就能让东东重回医院？” 何品玲咬着牙：“西京医院也不是你们家开的。” “我是不能让东东重回医院，可我能让他继续当医生，如果可以，我送他一家医院又何妨？” 陈清海道：“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吧，或者让我和东东见一面，我亲自和他谈，听他的想法，他如果不愿意，我立刻走，绝不打扰。” “你做梦。” 何品玲咬牙切齿：“陈清海，我警告你，不许你见东东，而且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家现在很好，很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出院，出狱 “方医生，陈继东找人打你了？” 医院宣布了对陈继东的处分结果之后第二天，方乐李希文和黄晓龙程云海也都知道了，他们不是西京市本地人，年资不到，也没有分到房子呢，都住在医院宿舍，晚上回去自然能知道。 “你们听说了？” 方乐问。 “昨天医教科的王主任去科室了，陈继东被开除，吊销行医资格，咱们科室也被罚了一个季度的基础奖金。” 黄晓龙说道。 “科室也被处罚了？” 方乐愣了一下：“这个我倒是没想到，让大家跟着我带灾了。” “方医生，这怎么能怪您呢，您也是受害者。” 李希文急忙道：“要怪也怪陈继东，您没事？” “还好能打，没怎么样。” 方乐笑了笑。 李希文和黄晓龙还有程云海都在心中笑了，方医生还好面子，应该是发现事情不对，跑了吧。 听说陈继东带了三四个人呢，能打？ 一个人能打过那么多人？ “那个陈继东心眼也太小了吧？” 程云海道：“方医生也没怎么着他吧？” “之前方医生做手术不带他，陈继东就很有意见，心中有怨气，只是我也没想到陈继东竟然胆子这么大。” 这事李希文知道的能多一些，毕竟方乐还没有开始做手外手术之前，陈继东就没少在李希文面前抱怨。 “就为这？” 黄晓龙都惊呆了。 “可能是被惯坏了吧。” 李希文道：“我听说陈继东家是西京市本地的，父亲纱厂的职工，母亲是老师，家境还算可以，陈继东以前和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他从小到大他爸都没有打过他，要什么给什么，他自己也聪明之类的......” “从小予取予求，习惯了，所以一旦不顺心，就积攒了怨气？” 程云海道：“还好，我爸从小就打我。” 李希文笑了：“我小时候我爸也经常打我，不听话就打。” “方医生您呢？” 黄晓龙问方乐。 “我呀？” 方乐一边开车一边道：“我从小到大我爸和我妈也没打过我。” 这一世不知道，上一世，反正没打过，打到是没打过，处罚还是有的，方乐从小其实挺怕父亲的。 “不过也不是予取予求，要什么不给经常的事情。” 方乐说着又有点想家了。 自己突然到了这个时空，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承受的住？ 父亲和母亲年龄都大了，六十多岁了....... 一路说着话，没怎么感觉就到了唐都医院。 停好车，方乐先去了急诊科。 这几天急诊科方乐已经不是天天去了，不过今天正好是给邱富贵媳妇复诊的日子。 方乐到急诊加床，邱富贵媳妇病床的时候，急诊科主任李正守、副主任王夏林也都在病床边上，两个人也是刚到。 “方医生来了。” 李正守和王夏林脸上都带着笑。 “李主任早，王主任早。” 方乐也笑着点了点头。 “方医生。” 邱富贵也急忙道。 “嫂子这两天怎么样了？” 方乐笑着问。 “好多了，好多了。” 邱富贵急忙说道：“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昨天的时候中午和晚上分别吃了两碗小米粥。” “还有便血吗？” 方乐问。 “下痢脓血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却没有再休克昏迷。而且喘息现象也没有了，不再出汗，怕冷的情况也好转了不少。一直没有呕吐呃逆。” 王夏林在边上说道。 方乐是晚上开方之后第二天早上来过一次，做了检查，留了治疗方案，原方再进，这几天都没有再来，可王夏林却是天天来，甚至有时候一天还过来两三次，随时了解患者的情况。 患者的下痢脓血虽然没有太大改善，可喘息好转，出汗停止，食欲转好，体温逐渐恢复，各方面情况都有好转的趋势。 这让王夏林和李正守都相当吃惊。 患者的病情之重，情况之复杂，真的是相当棘手，方乐没有接手治疗之前，王夏林压根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控制病情不再继续恶化就已经很不错了，好转都要看运气。 “嗯。” 方乐点了点头，坐在病床边上再次摸脉检查，然后查看了舌苔，询问了几个问题。 “脉象虽然依旧细弱，但是已经有根了。” 检查过后，方乐站起身大：“下面可以着手补中益气，升阳举陷，依旧从脾虚气先入手，让患者的饮食恢复正常，到时候就可以出院，慢慢调理了。” 说着方从王夏林边上的住院医手中要过文件夹和纸笔写了方剂。 “这是出自元代名医李东垣《脾胃论》的经典名方，补中益气汤。” 写好方剂，方乐把文件夹递给王夏林。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方医生。” 王夏林接过文件夹，象征性的看了一眼，然后签了字，把文件夹递给边上的管床医生。 患者用药这么几天，情况明显好转，已经很能说明方乐的水平了，王夏林又不懂中医，方乐的这个方剂他也看不懂，也不多看。 不过方乐的水平王夏林是着实佩服。 唐都医院这几年偶尔遇到一些棘手的患者，有时候也会请孙清平过来治疗，王夏林也见过几次，方乐这一次治疗加床的患者，真的让王夏林有种好像面对孙清平的感觉。 自信，胸有成竹，用方之后立起沉珂，着实有大医之风，不愧是孙清平的弟子。 这一次方乐的处方下的是三剂，三剂过后，方乐又来了一趟，做过检查，原本的补中益气汤稍微修改，原方再进，这次持续服用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之后方乐再来的时候，邱富贵的妻子已经能坐起来了。 做过检查，方乐从守护元气着手，用补土生金之法，给原本的方剂加了几味药，下了20剂。 “王主任，依我看，患者已经可以出院了，没必要一直留在医院治疗。” 方乐对跟着的王夏林说道。 邱富贵的家境并不好，住院这么多天别说邱富贵自己带来的六百不够用，方乐给的一千块也所剩无几了，就这还是因为方乐及时接受，这一段时间用的一直是中医的法子，而方乐定时复诊，医院这边一些检查也是能少做就少做，能不做就不做。 要不然，钱早就不够用了。 这一次方剂要服用20剂，这么长时间一直住在医院，其实没多大意义了。 去年方乐的肺痨都足足大半年才痊愈，而且还有方乐坚持练习五禽戏和练拳的因素在内，像邱富贵的媳妇，不仅仅有肺痨，还有痢疾等其他病症，想要恢复需要的时间更长。 “既然方医生这么说，那就让患者家属等会儿去办出院手续。” 王夏林笑着说道。 “方医生，我......” 邱富贵在边上听着，嘴巴微张，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去按时吃药，好好调理，刚才开方的时候一些注意事项还有饮食方面我都写在上面了，各方面一定要注意。” 方乐笑着对邱富贵说道：“我知道邱大哥家境不算好，可嫂子生病，营养各方面还是要跟上的，饮食尤其要注意，不能因小失大。” “方医生放心，我知道。” 邱富贵连忙点头。 “行，那等嫂子药吃完，再来复诊，下次就直接来我们西京医院吧，到了急诊科找我就行。” 方乐笑着给邱富贵叮嘱几句，然后在邱富贵的千恩万谢中和王夏林一块走出了留观室。 “今天怎么是方医生一个人，其他人呢？” 王夏林笑着问方乐。 “休息两天。” 方乐笑着道：“手外科那边转不过来了。” “方医生真是......” 王夏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们唐都医院手外科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都运转正常，没想到方乐来了这边十来天，就把手外科塞满了。 目前唐都这边手外科规模还不算大，毕竟能独立手术的医生不多，方乐这位手术狂魔过来，一个人就顶潘庆国两三个。 今天方乐这个小组再次放假休息，这次休息三天，收假之后方乐也不再来唐都了。 除了唐都这边手外科塞满了之外，李希文和黄晓龙几个人也都累的够呛，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 长乐派出所，何品玲签过字，带着陈继东从里面走了出来。 十五天拘留，再次出来的时候，陈继东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 “东东，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带你去吃。” 何品玲跟在边上，关切的问道。 陈继东一声不吭，只是向前走着。 “东东.....” 何品玲急忙追了上去。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陈继东回头，满脸的不耐烦。 他已经知道了他被医院开除，吊销了行医资格的事情。 被医院开除，还吊销了行医资格，不能当医生，陈继东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虽然当初找人揍方乐的时候，陈继东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决定。 可有时候，很多人做某些决定，并不代表他就做好了承受某些后果的准备。 做决定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可承受后果往往则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亦或者影响到后半辈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器晚成的富二代？ “今天怎么过来了？” 从唐都医院回来，方乐来了孙清平的家中，孙清平看到方乐一边让着让方乐进了门，一边笑着问。 “休假了，过来看看您老。” 方乐笑着道：“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干，陪您说说话，下下棋什么的。” “听说你这一阵一直在唐都医院那边做手术？” 孙清平一边拿了茶壶泡茶，一边问。 “您老也听说了？” 方乐笑着道：“嗯，是，做肌腱缝合。” “你这是中西医皆通，内外兼修呀。” 孙清平说着，起身从书房拿了一本书出来：“看看。” “五禽戏！” 方乐接过书，看了封面，就惊讶的道：“已经出版了？” “这都多长时间了。” 方清平道：“我这边整理好，再结合你给我讲的，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进去，前两天样书才寄过来，原本想着抽空让你过来一趟呢，你正好来了，先看看，我的理解没问题吧？” “您老这话说的。” 方乐笑着翻开书，仔细的看着。 五禽戏是华佗创的没错，可古人的东西也不见得就是完美的，孙清平作为大国手，见识方面也是相当了得的，一些看法也很有独到之处。 书上面有图片，更重要的部分其实是下面的注解。呼吸吐纳的和动作之间的配合，同时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注意事项。 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的大国手郭文渊等人也都针对五禽戏进行过研究，方乐的父亲方寒也同样加了自己的一些东西，现在孙清平在基础上进行一些补充，只能让五禽戏更完美，适合大多数人练习。 “您老还真用了我的名字。” 方乐看过了一下，又看了看封面，笑着道。 “是你的就是你的。” 孙清平道：“上次那个破格救心汤，也是你琢磨出来的？” “算是吧。” 方乐点了点头，什么书中看的，擦了屁股了，和韩胜学插科打诨也就是了，韩胜学也不较真，和孙清平就不能了。 虽然当初拜师的时候，方乐主要是想借孙清平的势，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方乐对孙清平还是很尊重的。 “原本听说你去做什么手外手术，我还是有点惋惜的。” 孙清平笑着道：“不过见到你，和你说了两句，我又放心了，你很有主意，和分得清楚轻重，有些话我就不提醒了。” “您该提醒的时候还是要提醒的。” 方乐笑道。 “你个臭小子。” 孙清平笑了笑，问：“你过来给我带了什么？” “不是之前说好的论文吗？” 方乐把自己过来带着的文件袋递给了孙清平。 之前承诺孙清平，就中医和现在急诊急救方面的东西写一篇论文，今天方乐也顺便带了过来。 这两天休假，方乐也打算把肌腱缝合的病案整理一下，好好的写一篇论文，既然是新的肌腱缝合法，总是要公之于众的。 “行，拿过来，我看看。” 孙清平接过文件袋，打开来，从里面拿出方乐的论文开始看了起来。 看了两眼，孙清平就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方乐，然后继续看。 方乐写的论文让孙清平有点意外，无论是格式还是用词等各方面，竟然都无可挑剔。 孙清平虽然是传统中医人，是从战乱年间走过来的，可后来进了西京医院，对医学论文方面的东西了解和掌握的也相当多。 孙清平对方乐的见识还有水平是不怀疑的，可想着方乐毕竟年轻，在论文格式和侧重点亦或者引用一些原文等方面可能有所欠缺。 原本孙清平还想着，等方乐把论文写好了，他这边看一下，帮忙润色一二，可看着方乐的论文，孙清平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好像压根不需要他进行修改润色，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把“好像”这个词去掉。 孙清平看起来就没完了，方乐给自己倒着茶，一边喝一边等着。 孙清平看了足足四十分钟，这才放下。 方乐急忙给孙清平倒了杯热茶。 “写的很好，非常好。” 孙清平一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边道：“没想到你写论文的功底也如此了得，这一篇论文的论点相当明确，用词遣字方面也下了功夫了，给人的感觉非常明了，不错。” “谢谢老师夸奖。” 方乐笑着道。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方乐起身过去开门。 孙清平这边的保姆是钟点工，只是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这会儿保姆并不在。 打开房门，门口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请问孙老在家吗？” 来人很客气。 “在，请进。” 方乐客气的招呼。 “你就是孙老的学生，方乐方医生吧？” 中年人还笑着询问方乐。 “我是方乐。”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中年人已经进了门，手中还提着东西，方乐自己又不是主人家，而且孙清平身份特殊，所以方乐也没有去伸手接东西。 “是小陈呀。” 孙清平已经站起身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 “来看看您老，送不能空着手来吧？” 陈清海笑着把东西放在茶几边上。 “坐吧。” 孙清平招呼一声，笑着道：“距离你上次回来，已经有三四年了吧？” “有五年了。” 陈清海笑道：“我上次回来是90年的事，今年已经95年了。” “时间过的快，我这都记迷糊了。” 孙清平笑了笑。 “不过您老的身体还是健朗，看上去和五年前没多大变化。” 陈清海笑着道。 “老了，各方面都不如以前了。” 孙清平一边说着，一边给方乐介绍：“陈清海，我一位老友的后辈，这些年一直在国外，难得回来一趟。” “方乐，我去年收的弟子。” “我知道方医生。” 陈清海笑着道：“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打算在国内发展的，回来西京市，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方医生年纪岁轻，可水平相当了得，肌腱缝合手术做的相当好。” “陈先生谬赞了。” 方乐客气的笑了笑。 虽然孙清平介绍的时候说陈清海是他老友晚辈，而对方从国外回来，也能前来探望孙清平，带着东西孙清平也没举手，这说明交情还行。 可方乐却从孙清平的语气和态度能感觉到，孙清平对这位老友的晚辈只是表面上客气，碍于某些原因，并没有多少喜欢或者说热情。 “回来也好。” 孙清平笑了笑。 可能陈清海也知道孙清平对他只是面子上的客气，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 孙清平客气的把陈清海送到了门口，然后走了回来。 “您看上去有点不怎么喜欢这位晚辈呀。” 方乐笑着问道。 “论起来，有点交情，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孙清平和方乐也不见外，坐下之后就对方乐说道：“我和他爸年轻的时候交情很深，不过他爸去世早，我看着他们家可怜，还接济过他们家......” “听您刚才聊天，好像是去了国外？” 方乐问。 “那个时候，战乱不断，特别是我父亲，他爷爷那一辈，不少人四处逃难，都走散了，谁知道他爷爷竟然去了国外，到了米国。” 孙清平道。 “然后还发财了，后来把国内的孙子接了去？” 方乐大概猜到了些，这种桥段在一些小说中经常演绎，当然，在这个时代也不算罕见，正如孙清平所说，战乱年代，走散的、逃难的很多，一些人侥幸发财也实属正常。 “差不多也就是这么回事。” 孙清平道：“他爷爷和他爸走散失联，去了在国外成了家，可一直没儿子，他虽然在国内长大，去了国外却是独孙，现在应该是当家做主了。” “您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人家吧？” 方乐笑着问。 “你个臭小子。” 孙清平笑骂一句，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当年他爷爷接他出国的时候，他在国内和人家一姑娘都好上了，好像还有了身孕，却担心那边嫌弃，一个人走了......” “......” 方乐。 这剧情，着实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和电视上演的一样啊。 “那后来呢？”方乐问。 “后来人家出国了，那个姑娘好像也嫁人了，我也没操心，这些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孙清平笑了笑：“操心人家那么多干什么，人各有志，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是不好拒之门外，可要说多喜欢，谈不上。” “也是。” 方乐点了点头。 这种关系，确实如此，骂吧，没立场，人家来探望了，总不能关门外面，也就是面子上的交情。 而且孙清平不同于普通人，听对方刚才的谈话，应该是打算回国发展，孙清平就更不会太热情，免的对方打蛇随棍上。 “你也别多想，人家能来，也不一定就是图我什么，据说人家在米国那边很不错。” 孙清平笑了笑。 “大器晚成的富二代？” 方乐笑着问。 “你这......” 孙清平都被方乐逗乐了：“你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人家被接走的时候也才二十岁，怎么就大器晚成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关我程载明什么事 这一阵，整个科室甚至整个医院，都感受到了急诊科主任韩胜学的亢奋。 虽然十二天前，急诊科因为医生打架事件被处罚，扣除了一个季度的基础奖金，急诊科的大多数医生护士都有点埋怨的样子，可科主任韩胜学依旧像是打了兴1奋剂一样。 “咱们这个进度有点慢了！” 韩胜学迈着步子来到正在装修的复健室这边，查看着复健室这边的进度。 西京医院是秦州省的头牌医院，也算是财大气粗，韩胜学的申请报告打上去之后，很快就审批下来了，增加床位，增加复健室，过程相当顺利。 越是这种大型的三级甲等医院，越重视效率，而且越是大型三甲医院的领导和医生，也越在乎名誉和社会地位，对金钱方面的需求反而要低一些。 医生的普遍工资确实不算太高，可到了副高级别收入绝对是能满足日常开销而且还有结余，如果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之类的，副高以上的医生绝对可以说不缺钱了。 在不追求过于奢侈生活的情况下，副高级别的收入能满足家庭的日常开销，自己也能隔三差五的蹭个会议，住酒店也有医药代表之类的掏钱，绝对是相当潇洒的日子了。 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最花钱的地方就是生病，原本平平淡淡还算过得去的日子也往往会因为一场大病而被打破，从此背负负债，生活逐渐走向悲惨。 可对三甲医院副高以上的医生甚至一些水平不错的资深主治医生来说，这一点几乎可以避免，除了自身的一些社会保障之外，因为职业的缘故，哪怕是自己或者家人生病，花费也绝对要比其他人花费少很多，也比较能容易请到比较不错的专家。 所以，越是有水平的医生，医德反而越高，最起码不贪，亦或者不会从非法途径去敛财。 像西京医院这种层次的三级甲等医院，科室领导和院领导对人才的重视绝对要比小医院强很多，在一些大医院有天赋不会做人的医生被打压的情况绝对要比基层医院的情况少很多。 韩胜学把方乐做的患者的预后评级递交上去，院领导也是相当重视的，毕竟手外科目前对大多数医院来说都还属于空白领域。 “韩主任，毕竟是手外复健室，要考虑的情况比较多，一些装修材料方面更要严格把关。” 负责装修的负责人给韩胜学陪着笑。 “这都十来天了。” 韩胜学表示不满：“我们家小方明天可就要回来上班了，普外科那边的复健室可撑不了几天。” “韩主任，我们加班加点好吧。” 负责人陪着小心。 “加快进度，我这边需要尽快投入使用。” 韩胜学又催促一句，这几天韩胜学是隔三差五的过来。 “韩主任，院办那边打电话过来通知所有科室负责人前去开会。” 突然有护士小跑着过来通知。 “行知道了。” 韩胜学说着又催促两句，然后去医院行政楼那边去开会。 “韩主任。” 进了行政楼，韩胜学就遇到了其他科室的一些主任，双方相互打着招呼。 “刘主任！” “王主任！” “哎，老王，你这什么意思？” 韩胜学和王江平打着招呼，王江平却拉着脸，这就让韩胜学相当不舒服。老子好端端高端的和你打招呼，你这还端上了？ “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 王江平依旧臭着脸，对韩胜学也没什么好语气：“老子现在看到你就来气，别和我说话。” 说罢，王江平也不搭理韩胜学，一个人大步前面进了会议室。 “我......老子这暴脾气.......” 韩胜学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什么玩意这是。 “姓王的你给老子......” “行了。” 边上郑高峰一把拉住韩胜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王为什么心情不好，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韩胜学气呼呼的。 “行了，在我面前装？” 郑高峰看着韩胜学的样子都来气：“董文学那边手外为什么一直独立不起来，还不是老王不乐意，现在倒好，董文学没弄起来，你们急诊科却弄个手外分区，董文学还要过去，老王没揍你都算脾气好了。” 说着郑高峰还笑着提醒：“老王那可是真正的军人出身，一个人最起码打你三。” “打我三了不起，有本事去打方乐。” 韩胜学瞬间不生气了。 原来老王是因为这？ 要是这样的话...... 气死活该。 在医院，那可是靠医疗水平说事的，他们家方乐手外科手术做的好，预后好，怎么了，怎么了？ 想着那天晚上三四个人被方乐收拾的躺了一地，方乐一根毛都没伤，王江平有本事去打方乐呀。 手术是方乐做的，关我韩胜学什么事？ “老郑你比我消息都灵通。” 韩胜学笑着对郑高峰说道：“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我们急诊科成立手外分区的事情上面同意了？” 郑高峰：“......” 王江平还是善良了呀，就应该揍韩胜学一顿，看着小子嘚瑟的。 特么上面虽然没正式宣布，可都让你们建复健室了，这还用问，搞不好今天的会议就有这件事。 “该死的程载明。” 郑高峰心中骂骂咧咧的，回去好好收拾程载明。 老子不能骂你韩胜学，还不能骂程载明了？ 多好的人才，生生给了急诊科，让把韩胜学这嘚瑟的。 说话间，韩胜学和郑高峰等也都进了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是科主任会议，前来参加会议的都是科室主任，当然，科主任不在的副主任代替。 进了办公司，韩胜学就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王江平。 刚才没想明白，还真有点生气，这下知道缘由了，再看王江平的臭脸，怎么越看越乐呵呢？ 王江平看到韩胜学笑呵呵的看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强忍揍人的冲动。 其实王江平也知道，从这几年的医疗趋势走向来看，他们普外科逐渐被拆分已经势不可当，可王江平还是不甘心，想着能拦一天算一天，最起码熬到他退休。 等他退休了，管他洪水滔天。 只要他王江平还是科主任的时候普外科还是大科室就行。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急诊科。 第二百二十章 新的任命 早上，李希文和黄晓龙等人来到科室的时候，就听着一群人在讨论着。 “昨天韩主任去院办开会，上面正式确定，咱们急诊科这边开设手外分区。” “我去，真的成立分区了，而且还是手外。” 好几位年轻的住院医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急诊科室，开设一些新的分区，设立相关的医疗小组这几年在燕京和沪上一些医院已经有了苗头了，可在秦州省等大多数地方省份，这种事情还是很少见的。 毕竟这才是95年，急诊医学的地位还远没有以后的地位那么高，目前西京市还没有成立属于自己的急救中心，秦州省就更不用说了。 因而这一次韩胜学拿下手外，在急诊科开设手外相关领域的手术，对科室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种振奋和鼓舞。 自己所在的公司做的越大，职员也就越有荣誉感，科室也是一样，急诊科这边涉足的领域越多，成绩越多，急诊科的医生护士也越有荣誉感，以后遇到其他专科科室的医生护士都能直起腰板了。 而且急诊科这一次直接涉足的领域还是手外领域。 目前西京医院手外科都没有独立出来，急诊科却先一步涉足这个领域，这其中的意义更是不同。 “李医生和黄总来了。” 几位住院医正说着话，看到李希文和黄晓龙来了，都笑着打招呼，黄晓龙虽然已经卸任了住院总职务，可目前新的住院总还没有任命，大家之前叫惯了，也顺嘴了。 “什么事聊的这个开心？” 黄晓龙笑着问。 “院领导已经同意咱们科室正式涉足手外领域了。” 一位住院医笑着道：“之前咱们科室内部搞和医院支持那可是不一样的，黄总和李医生跟着方医生做手术，以后必然是手外领域的骨干，羡慕。” “是呀，羡慕。”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李希文现在在方乐面前时不时拍个马屁什么的，可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之前的老样子，变化有一点，不太大。 “咱们科室已经开始建复健室了，床位也增加了，就说明上面早就同意了，也就差正式宣布。” “话虽如此，可意义不同嘛。” 有人干笑两声。 李希文这个人还真不怎么讨喜，可谁让方医生看重呢？ 现在不少人心思活络，那都是抱着手外那边肯定还缺人的想法，而李希文和黄晓龙最先跟着方乐，那就是骨干，是前辈了，真要有人想要学习手外，学习肌腱缝合，去了自然免不了要巴结黄晓龙和李希文。 一群人说着话，方乐也到了，值班室的医生们又是一阵问好声。 “方医生！” “方医生早！” 何耀平依旧是先所有人一步，给方乐端了茶水过来。 “谢谢何医生。” 方乐接过茶水，道了声谢，笑着道：“我现在端着茶杯，心中怎么有点慌呢。” “方医生开玩笑了。” 何耀平尴尬的笑了笑，其他人也都听出什么味了。 这不指的陈继东吗？ 陈继东给方乐泡了几次茶水，方乐做手术不带他，就找人去揍方乐。 “我原本还是有那个想法的，可听说方医生是武林高手之后，那是瞬间熄灭了心中的小心思。” 何耀平还尴尬的开了开玩笑，心中把陈继东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原本吧，下级医生讨好上级医生本就是常态，不仅仅在医院，就是在单位企业，新人讨好前辈也都是常态，社会就是如此。 想要跟着别人学本事，还不愿意折腰，这怎么可能。 可陈继东却有点过了，找人揍方乐。 今天这个玩笑方乐还真不是第一位开，前几天一位主治医就开过这么一个玩笑。 闹的现在有人给上级医生端茶倒水，都要做好面临尴尬的准备。 有些规矩大家心知肚明，你讨好是你的事，我教不教还要再考察，陈继东事件闹的等于是，你这边讨好，我要是不教，是不是要担心挨打？ 所以陈继东这一阵都被科室的人骂遍了，特别是住院医们，没人不在心中骂陈继东的。 “小方，来！” 说话间，韩胜学进来值班室，直接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招呼一声。 “我先去一下。” 方乐放下茶杯，向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文件夹，跟着韩胜学进了值班室。 “韩主任。” “医院已经正式同意咱们成立手外分区了，你知道了吧？” 韩胜学直接问。 “知道了，刚听说。” 方乐点头。 “还有，董文学也调到了咱们急诊科。” 韩胜学笑着道。 “董主任从普外调过来了？” 方乐意外了一下：“王主任能同意？” “不能同意又怎么样？” 韩胜学很是傲娇道：“院领导发话了，董文学自己都愿意，他能怎么样，人家董文学这两年在手外废了多少心思，他王江平拦得住？” “恭喜韩主任部队扩招。” 方乐笑着道。 “扩什么招呀，操心的事情更多了，愁人。” 韩胜学一本正经的道。 方乐忍着笑，没戳穿，心说韩主任您在我面前装有意思吗？ 韩胜学可能也觉的在方乐面前装好像确实没劲，这小子猴精猴精的不说，而且他的部队之所以能扩招，还是因为方乐。 “手外分区成立，董文学担任负责人，你给董文学当副手，没意见吧？”韩胜学问方乐。 “没意见呀，我现在又没有资格，您给我个科主任，我也当不了呀。”方乐笑着道。 方乐现在还只是实习生，都不算西京医院的正式医生，目前编制什么都没有，这一段时间做手术，其实都是挂在韩胜学名下的。 当然，去唐都不算，那是飞刀。 不过去唐都的飞刀费不算高，方乐自己也不在乎那点钱，这一段时间在唐都的收入，方乐基本上都给黄晓龙和李希文还有程云海分了。 程云海当时激动的都差点哭了，作为实习生，程云海是第一次拿到钱。 “你手中是什么？” 韩胜学看到方乐手中的文件袋。 “论文。” 方乐把文件袋递给韩胜学。 “论文写好了？” 韩胜学有点意外：“这么快？” “这两天休假，又没事干。” 韩胜学上下看了两眼方乐：“休假没事干？出去玩呀，那么多好玩的地方。” “是吗，改天韩主任带带我。”方乐笑着道。 看着方乐的笑脸，韩胜学自己不由的心中都不纯洁了，这个玩正经吗？ “行了，论文先放这儿，我等会儿看。” 韩胜学道：“你上次评价人家郑锦帆的论文，我倒要看看你写的怎么样，不要不如人家郑锦帆。” “行了，出去通知一下，等会儿开个班前会。” 韩胜学挥了挥手。 方乐从韩胜学办公室出来，值班室已经不少人了，董文学和马亮亮等几位原本普外科的医生这会儿都在值班室。 董文学在普外原本也有自己的班底，这一次也带过来了，除了马亮亮，还有两位住院医。 方乐之所以问人家王江平能乐意，正是因为如此。 要知道董文学和马亮亮的编制就在普外，一位副主任，一位资深主治，不可能没编制，两位住院医有没有编制那就不清楚了。 人过来，编制却依旧在普外，占着普外的编制，给急诊科干着活，王江平能舒服才有鬼呢。 而且王江平还不能给上面申请，因为手外独立，这个编制按理说是要缩减的。 如此一来就造成董文学等人不占用急诊科的编制，依旧占着普外的编制，王江平虽然不舒服，却也不至于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能生闷气。 方乐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董文学和郑锦帆正说着话。 看着方乐，郑锦帆的神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他这边还没和方乐怎么样呢，方乐这边已经开始涉猎手外，还把董文学弄来了。 自从方乐开始涉足手外，郑锦帆自己都能感觉到，他在急诊科的光环还有影响都大幅度降低。 原本科室来了一位海龟博士，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现在呢，郑锦帆自己都觉的他可有可无了，毫无疑问，现在方乐就是急诊科的风云人物。 一时间郑锦帆都有点悲哀，三个月合约到期，他是走呢，还是留呢？ 这要是走了，别人会不会说他是被方乐排挤走的？ “韩主任说了，等会儿开班前会，大家都等一等。” 方乐通知了一下，大概十分钟，韩胜学从办公室出来，所有人站成两排站好。 “今天早上说两个事，第一个事，咱们急诊科手外分区正式成立，董文学董主任担任手外分区负责人，方乐协助，李希文、黄晓龙、程云海、马亮亮等人归手外分区。” 韩胜学直接宣布。 “韩主任，我呢。” 程云星忍不住打断韩胜学。 “你跟着方乐。” 韩胜学看了一眼程云星，继续道：“第二件事，科室新的住院总由何耀平担任，小何，好好努力。” “是，谢谢韩主任。” 何耀平顿时精神一震，大声道。 韩胜学看了一眼何耀平，心中有点惋惜，原本住院总人选韩胜学是看好陈继东的，谁知道看走眼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家都来把把关 “坐吧！” 陈清海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陈继东。 “你.....” 陈继东看着宽大豪华的套房，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笑呵呵的看着他的陈清海，心中不免有点紧张。 这房间也太豪华了吧？ 那沙发也太软了吧？ 这地毯......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这会儿陈继东还在懵逼中，这种大老板怎么会请自己过来。 “坐吧。” 陈清海笑着道：“找人揍方乐的时候不是挺有魄力的吗，怎么，这会儿怕了？” “你是因为方乐？” 陈继东脸色一变。 在西京医院的时候，陈继东就听说方乐救过一位大老板，叫什么李万江，不过陈继东没有见过李万江，也不认识李万江。 在科室的时候，陈继东也见过方乐拿手机打电话，科室不少人都猜测，手机可能是大老板送的。 难道眼前的人是李万江？ 是为方乐出气的？ 一时间，陈继东的背后就是一阵冷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当时找人揍方乐，那是气血上涌，现在工作丢了，人也在看守所关了半个月，这几天陈继东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上了那么多年学，在医院当牛做马实习规培那么几年，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坐吧，我不是帮方乐出气的。” 陈清海笑着道：“相反，我是来帮你出气的。” “为什么？” 陈继东并没有坐。 他们家什么情况陈继东很清楚，压根不认识什么大老板。 他爸陈大江只不过是纱厂的普通职工，这几年纱厂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厂里已经谣传要裁员了。 “嗯！” 陈清河向边上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中年人走过去，把一个信封递给陈继东。 “打开看看！” 陈清河鼓励道。 陈继东接过信封，看了一眼陈清河，然后打开来。 里面是一份dna的鉴定结果，而且还是米国权威部门的鉴定结果，几乎全是英文，不过陈继东就是医生，可以说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虽然只是住院医，英文还是看的懂的，鉴定结果也是看的懂的。 这个鉴定结果竟然是他自己和...... “你是陈清海？” 陈继东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不错，我叫陈清海。” 陈清海笑着道：“你就是我儿子，亲生儿子。” “不可能！” 陈继东摇头道：“我不是捡来的，也不是领养的，我......” “是，你不是捡来的，也不是领养的，但是你母亲和陈大江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了。” 陈清海道。 “这......” “我是米国华侨，米国海森集团的董事长，我们海森集团一直是做医疗相关产业的，和强生也有很深层次的合作，你觉的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和你开玩笑吗？” 陈清海缓缓道。 “海森，强生？” 陈继东直觉的脑子嗡嗡作响，海森，强生？ 海森陈继东没听过，可强生陈继东还是听过的，米国医疗行业的巨头之一，哪怕海森只是和强生简单的合作，那也不容小觑了。 陈继东的脑子瞬间就乱了，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仔细看竟然有着一丝窃喜。 自己竟然是大老板的私生子？ 还好这一幕方乐并没有看到，要不然也会卧槽一声。 这简直就是典型赘婿文主角的模板呀，只不过陈继东没入赘罢了。 受尽苦难，被人欺负，然后私生子身份曝光，继承数千亿遗产，从此走向人生巅峰，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 这会儿方乐正在手术室做准备呢。 韩胜学坐在办公室，仔细的看过方乐的论文，然后拿着论文出了办公室。 值班室，杨晓辉和郑锦帆还有另外一位副主任都在。 “杨主任和郑医生都在呀。” 韩胜学笑着道：“正好，方乐那会儿把论文写好了，大家都把把关，看看写的怎么样，新的肌腱缝合法，这篇论文的意义重大呀。” “小方的论文写好了吗？” 杨晓辉笑着道：“算上咱们医院的手术，小方这做了有上百例了吧？” “差不多了，即便是没有，也快了。” 韩胜学笑呵呵的走过去，把论文递给杨晓辉。 “上百例肌腱缝合，新的肌腱缝合法，这一篇论文确实意义重大。” 杨晓辉伸手接过：“这篇论文要是发表出去，不仅仅会在国内引起反响，在国外也会引起轰动呀，手外无人区领域可一直都是难点，我听说小方创出的缝合法相比之前的缝合法预后效果更好？” “肯定是更好嘛，要是比不过人家，那岂不是笑话？” 韩胜学笑着道：“不过别说，方乐那小子，缝合水平是真高，各种缝合手法都很精通。” “是呀，都不知道怎么练的。” 郑锦帆点了点头，声音都有点苦涩。 海龟博士，郑锦帆刚来的时候颇有种意气风发，觉的自己绝对是香饽饽，可现在，最起码他已经没有方乐吃香了。 就现阶段而言，很多医院都还是更重视专科领域的医生，而且方乐会的还不仅仅只是手外。 “这论文写的不错呀。” 杨晓辉看了两眼就禁不住评价道：“格式，用词，各方面都很规范，我写了这么多年论文，最多也就这个水平。” 韩胜学笑呵呵的，心说老杨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水平我能不知道？ 不过现在，韩胜学也不揭杨晓辉的短。 “写的不错，郑医生也看看。” 杨晓辉看了一会儿，走马观花，他又不是手外领域的，没必要细看，主要也就是满足一下韩主任的恶趣味罢了。 不过凭良心讲，人家方乐的论文写的着实不错。 “我也看看。” 郑锦帆接过论文，仔细的看了起来。 郑锦帆可是还记得，他当初论文写好的时候方乐就评价过他，说过于追求辞藻的华丽，郑锦帆很不服气，他就不信方乐的论文比他写的好。 在米国，想要拿到博士学位，论文写不好那是绝对很难拿到的，郑锦帆对自己的水平很自信。 可接过方乐的论文看了一小会儿，郑锦帆的自信就再次被打击到了。 怪不得方乐说他过于追求辞藻的华丽，人家这个论文写的还真比他好。 “还有英文版？” 看过之后，郑锦帆觉的下面还有，翻开看了一下，又惊呆了。 “是有英文版，我看不太懂，就没看。” 杨晓辉笑了笑。 像韩胜学、杨晓辉这个年龄的大多数人，英文水平都不算太高，方乐纯英文版的论文杨晓辉确实看不懂。 杨晓辉看不懂，可郑锦帆看的懂呀。 郑锦帆在米国这么几年，深知一点，国内不少医生的论文想要上国际期刊，除了论文本身之外，翻译也是相当关键的。 这个时候医生职称晋升还没有附带的英文水平评级要求。 别说英文了，八九十年代的医生，高学历的都少，英文就不用说了。 因而大多数不懂英文的医生亦或者英文水平不怎么样的医生论文都是要找人翻译的，当然，后世也差不多，能听懂和用英文写论文那是两回事。 如果翻译不准确，有偏差，那是会影响上期刊的。 一些翻译毕竟不是内行，翻译的时候词不达意的情况很多。 可方乐这竟然还有英文版，完全是自己写的，就让郑锦帆有点不敢相信了。 郑锦帆又把英文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特么真的是全能型人才了。 而且各方面都如此了得，让其他人活不活了？ 一时间郑博士都有点想要逃回米国的想法。 为什么他在国外的时候，他的一些回国的同学朋友告诉他，回来之后多么牛逼，多么风光，可到了他这儿，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被实习生吊打了，郑博士都不敢给同学说，太特么丢人。 “郑医生，怎么样？” 韩胜学笑着道：“郑医生是米国回来的高材生，无论是英文水平还是论文水平肯定都不低，好好给方乐把把关。” “韩主任说笑了，方乐比我水平高。” 郑锦帆心中咒骂着韩胜学，韩胜学这明显是故意的。 “郑医生可不能太夸赞那小子，容易让他骄傲。”韩胜学笑着道。 郑锦帆：“......” “韩主任！” 郑锦帆正心中骂着韩胜学老不要脸，值班室门口走进来一拨人，总共五个人。 “段主任！” “刘主任！” 韩胜学笑着和来人打着招呼，杨晓辉也急忙起身。 郑锦帆不认识来的几个人，杨晓辉则认识。 来人正是西京市其他几家医院的科主任，有交大医附院的、有第一医院的、有市中心医院的，有红会医院的、有第四医院的。 西京市排名前十的几家医院除了唐都来人之外，加上西京医院，这等于来了三分之二了。 “刚才我听韩主任说什么骄傲之类的，这是谁骄傲了？” 红会医院的高建平笑着问韩胜学。 “这不方乐写了一篇论文，正在让老杨还有郑医生这边把关吗？” 韩胜学说着走过去，从郑锦帆手中拿过论文：“几位主任来的正好，顺便都看看，提点意见。” 郑锦帆心中一阵mmp，难道是在国外时间长了，不适应国内的节奏？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是不信的 “方乐，是你们急诊科这一阵子做肌腱缝合的？” 问话的是交大医附院的段鹏飞。 段鹏飞是交大医附院骨伤科的副主任，也是手外领域的。 “段主任也听说过方乐？” 韩胜学笑着道：“就是那小子。” 段鹏飞心说你装什么呀你装，要不是方乐，我们这些人吃饱了撑的过来？ 你们西京医院急诊科很了不起吗？ “那要看看了。” 红会医院的高建平也笑着道：“我这几天可是没少听说这个方乐，上次吃饭就听唐都的潘主任说起，肌腱缝合水平相当高，患者预后也好。” 说着高建平还向着其他人道：“说实话，我是不信的，一位实习生，水平能有多高，潘庆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在别的领域，高建平或许不敢这么大咧咧的，可在手外领域，高建平还真就敢这么说。 红会医院也是西京市的老牌公立三级甲等医院了，而且红会医院最擅长的就是骨伤领域，而红会医院也是以骨伤方面出名的。 当医生的，各有所长，三级甲等医院也是如此。 西京医院和交大医附院在心胸方面最为擅长，唐都医院在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也就是脑领域要更出名一些，而红会则是骨伤方面，四院则更偏重于儿科和妇产科....... 在手外领域，红会医院确实要比西京和唐都更胜一筹，而且现在红会正在筹备手外中心，这可以说是红会医院今年的头等大事。 高建平则是红会手外中心负责人的不二人选。 这个年代，医院和医院交流少，又没有直播设备，因为一些领域的大拿互相了解不深，高建平是瞧不上董文学和潘庆国，潘庆国也不觉的董文学和高建平就比他厉害。 每个人都觉的自己是第一，嗯，自我认为第一。 而高建平作为红会医院的专家，因为红会更擅长骨伤领域，所以心中更有一种自负。 原本高建平还把潘庆国当个人物，上次吃饭竟然得知潘庆国请了西京的一位实习生在科室做手术，高建平顿时嗤之以鼻。 这是没见过世面呀。 “哈哈，我也是不信的。” 中心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刘忠权也笑呵呵的说道。 “我也是不信的。” 韩胜学笑着道：“潘主任那是客气，方乐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比潘主任还厉害，不过是前辈提携后辈罢了。” 说着韩胜学把方乐的论文递了过去：“大家都是前辈，都是业内的行家，把把关，看看这个论文怎么样，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亦或者什么地方需要注意。” 郑锦帆看着韩胜学笑呵呵的面孔，心中就直抽抽，韩胜学这简直就是......就是......老阴比。 嗯，郑锦帆觉的自己找到的这个词很合适，就是老阴比。 随时随地都有坑。 董文学被坑了一比，然后是潘庆国，现在又是高建平等人。 韩胜学还特意道：“特别是高主任和段主任，你可是咱们秦州省手外领域的顶尖专家，肌腱缝合方面的“大腕”，说实话，我是一只觉的董文学和潘庆国都不如高主任和段主任的，你们可要多多提意见。” 之前这种话韩胜学不敢乱说，怕惹麻烦，可现在...... 韩主任不怕了。 董文学已经到了急诊科，成了韩胜学的下属，至于潘庆国，那边还有所求呢，我就说你不行了，怎么滴吧？ “韩主任这话不敢乱说。” 高建平听的心中高兴，不管韩胜学是不是奉承，无论真情还是假意，这话都听着舒服，高建平就是这么想的。 “韩主任别带我，我怕董主任和潘主任找我麻烦。” 段飞鹏笑了笑，意思自己不掺和。 韩胜学明显有故意捧高建平的意思，高建平不在意，段飞鹏却不想掺和进去。 相比高建平，段飞鹏的性格就比较沉稳，也比较内敛，而且段飞鹏年龄也不大，也才四十三岁。 “我先看看。” 刘忠权伸手从韩胜学手中接过方乐的论文。 “都坐吧，坐下说，坐下说。” 韩胜学笑呵呵的招呼。 “这位是郑博士吧？” 几个人各自落座，有人注意到了郑锦帆，笑着问。 “对，这位就是郑锦帆郑医生，米国麻省理工大毕业的高材生，博士研究生，郑医生目前可是我们急诊科学历最高的医生。” “郑医生好！” 刘忠权笑着伸出手去：“我对郑医生是仰慕已久了。” “郑医生的大名我也早就听说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和郑锦帆握手。 海龟博士，麻省的高材生，这样的身份，走到哪儿都值得人重视。 “刘主任客气了，高主任好，高主任谬赞了......” 郑锦帆客气的和几位主任握着手，心中却没多少高兴。 这要是之前，这么多主任客气，郑锦帆哪怕再沉稳，心中也会禁不住得意和高兴，可这会儿....... 郑锦帆很清楚，韩胜学那边已经在坑人了。 方乐的论文郑锦帆刚看过，这几位要是都看过论文，态度马上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这边算个什么？ 什么也不是。 “这个论文写的不错，格式无可挑剔。” 刘忠权看了两眼，就笑呵呵的评价，显得随意，一边评价，一边继续看...... 看着看着，刘忠权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也显得认真了许多。 肌腱缝合刘忠权是不怎么了解，可这种专业性的论文他还是看的懂明白的，方乐的论文也写的不错，只要不是外行，都能看出门道。 人家说的有没有道理，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可行性，是真的还是假的，论文的中心是什么，都能很直白的看出来。 “新的肌腱缝合法。” 刘忠权看出其中的东西，脸色就越发的郑重了。 上百例肌腱缝合手术，各种分析，新的缝合法，这可不是单纯的一篇关于肌腱缝合总结的论文，而是一种新的肌腱缝合法的问世。 论文里面，方乐还就他的这种缝合法和之前的缝合法的优劣进行了对比论述，方乐这边上百例手术，同时还有西京之前董文学和唐都那边潘庆国做的手术预后统计。 去了唐都一趟，方乐可不是白去的，潘庆国哪怕不情愿，也不好拒绝。 各方对比，这才能显示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优势。 相对来说，m-tang法相比这个时候的缝合手法，上手的难度要高一些，基本要求也要高一些，在一些东西的要求上也要高一些，可就预后而言，绝对要比现在的缝合法预后好很多。 特别是针对ii区无人区，更是有着很大的优势。 tang法本相较于kessler缝合法，本就有操作简单，修复效果好等优势，操作简单和上手难度不是一回事，上手难度是指相对学习的时候难一些，学会之后操作比起kessler缝合法要便捷，而方乐所用的m-tang法又是在tang法的基础上改良的，这也是方乐缝合效率要比董文学和潘庆国高的主要原因。 方乐做的快的情况下，一根手指二十分钟就可以搞定，潘庆国和董文学则需要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这么大的差距，熟练度只占了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因素就是缝合法不同。 m-tang法的优势在方乐那个时空，已经有很多相关的论文了，方乐也看过很多，这篇论文总结的就更为全面了。 “刘主任，怎么了？” 高建平看到刘忠权的表情，心中就咯噔一下。 不会吧？ 难道那个方乐水平真的不错？ 要不然，刘忠权不至于这种表情吧。 “段主任看看吧。” 刘忠权没有回答，而是从头看到尾，然后把论文递给边上的段飞鹏。 段飞鹏接过论文，很仔细的看了起来。 刘忠权还不是手外领域的，而段飞鹏就是，所以段飞鹏看这篇论文的时候震撼要比刘忠权更大。 高建平明显的注意到，段飞鹏的表情也从最初的随意变成了认真，然后眼中还有着震撼。 段飞鹏虽然年轻，可同样是从r国进修回来的，水平并不比董文学水平低。 “韩主任，方医生这会儿在手术吗？” 段飞鹏看过论文，把论文顺手递给边上的一位，然后问韩胜学。 “你们来的时候刚进了手术室。” 韩胜学笑着道：“不着急，方乐今天有五台手术的安排，你们想要看，等下一台手术开始的时候我让人通知一下。” “五台？” 段飞鹏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都已经十点了，第一台才刚开始。 “五台手术，这要做到半夜了吧？” “按照方乐的速度，晚上八点之前应该能做完，要不是今天上午耽误了，第一位患者送来晚，方乐每天是六台手术的量。”韩胜学很是随意的道。 “六台手术？” 段飞鹏的眼珠子就瞪圆了。 “韩主任，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高建平听不下去了，哪怕方乐水平不错，一天六台，还不做到后半夜，这会儿开始第一台，五台手术，至少也要十二三个小时吧？ 就这还是不吃不喝。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怎么这么久 “咱们聊个天，还不兴开个玩笑？” 韩胜学笑呵呵的，也不在意，人都来了，他又何必和高建平呈口舌之争？ 等会儿进了手术室，真不真假不假的，那不一目了然了？ 段飞鹏都觉的高建平有点过于自负了。 这儿就是西京医院，韩胜学这个时候吹牛逼还有必要吗？ 等会儿很快被人戳穿了，那不是很丢人？ “那就等一等。” 段飞鹏其实有点坐不住了，可韩胜学已经这么说了，段飞鹏也不好扔下其他人一个人先去。 而且他们今天过来时间很充足，不着急，如果方乐今天真的安排了五台手术的话，他们怎么都能见到方乐的水平。 段飞鹏边上四院的张继群看过之后，把论文递给了高建平：“高主任先看看吧。” “不就是一篇论文嘛，一个个......” 高建平已经觉得气氛不对了，干笑了两声，接过论文看了起来。 看了两眼，高建平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也同样变的严肃，就好像眼珠子都要钻进去了一样。 段飞鹏笑着摇了摇头。 高建平这就是，话说的太早，这下自己尴尬了吧？ 既然来了，着什么急，等会儿看了方乐做手术，然后再发表言论都不晚，何必呢。 郑锦帆一直在边上看着，心中叹了口气。 刚才段飞鹏刘忠权最先看论文的时候，高建平等其他人还抽空和郑锦帆说着话，可这会儿，都没人有心思了，哪怕还没有看到论文的第一医院的急诊科主任秦向东也凑在高建平边上和高建平一块看着。 “新的肌腱缝合法？” 高建平看过，抬起头：“韩主任，您这不会拿了别人的论文过来和我们开玩笑吧？” “你看，又被高主任看穿了。” 韩胜学哈哈笑道。 高建平脸色一僵。 “韩主任，要不咱们去手术室看看？” 段飞鹏提议。 “我刚才让人去看了，这边应该快结束了，等几分钟一块去。” 韩胜学笑道：“这个论文，段主任不提点意见？” “韩主任说笑了，让高主任提意见吧，我是没那个本事。” 段鹏飞人有点实诚，和韩胜学接触少，并不知道韩胜学就是在卖弄，还以为是高建平刚才的话惹了韩胜学了，韩胜学是故意的。 谁让高建平刚来就说什么，自己是不信的。 不信好吧，你提点意见？ 这篇论文还提什么意见？ 段鹏飞觉的自己都写不出来这么有水平的论文，更别说里面提及的新的肌腱缝合法了。 “高主任觉的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吗？” 韩胜学笑着问高建平。 高建平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就论文本身，那是真的无可挑剔。 “韩主任开玩笑了。” 高建平干笑道：“我那臭水平，提什么意见，也就吹个牛，咱们一群人聊天，说个话不能都当真吧？” “高主任说的是，开玩笑嘛。” 韩胜学笑着点头，心中那是相当畅快。 “新的肌腱缝合法。” 刘忠权道：“韩主任你这是从哪儿挖来的宝，这篇论文发出去，你们急诊科可就扬名了。” 今天刘忠权过来其实是奔着西京医院急诊科开展的pdt来的，几个人约在了一块，人多也热闹。 谁知道pdt还没来得及了解，就整出个新的肌腱缝合法。 作为资深老医生，刘忠权很清楚，要是原本会之前缝合法的改学的可能对半开，主要看年龄和野心，可对没有接触过的，自然愿意学习这种新的缝合法。 可手外领域目前在秦州省还是空白，没写过的，打算学的人才是主流。 西京医院这边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西京医院急诊科那可真成了香饽饽了，不知道多少医院都要争抢西京医院急诊科的进修学习名额。 一瞬间，韩胜学这位急诊科科主任的地位也就起来了。 之前大家都一样，从此以后大家就不一样了，人家韩胜学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们这些人要想开展此领域，除了讨好巴结，还能怎么着？ 段鹏飞还有第一医院的秦向东等也都是差不多的心思。 “哈哈，运气，运气。” 韩胜学笑呵呵的道。 “韩主任，据我所知方医生还在实习吧？”秦向东笑着问道。 “对，是在实习。” 韩胜学点着头：“实习期也快结束了，秦主任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 秦向东笑了笑。 他是有想法，可没底气他，人家西京是老大哥，他还能从老大哥手中把人挖走？ 这也是韩胜学的底气所在，本省的几家医院，韩胜学都不担心，都说人往高处走，没听说往低处走的。 ...... 手术室，主刀位站的是黄晓龙，方乐在边上打下手。 “注意，缝合的时候要利用助手牵拉控制肌腱的抓合力，从而形成和紧张度一致的预负荷。” 方乐给黄晓龙提点着：“做的时候不要着急，速度慢一点没关系。” 黄晓龙和李希文已经跟着方乐有二十来天了，手术台数都已经上百例了，所以现在方乐也在慢慢的开始放手。 边上李希文和程云海帮忙，方乐就在黄晓龙边上随时指正，必要的时候上手纠正。 每一位外科医生都是从生疏到熟悉，慢慢的练出来的，不上手水平永远都上不去，方乐并不担心黄晓龙等人学会了之后和他竞争，所以教的时候很尽心。 边上李希文和程云海都羡慕的不行，主刀医生手把手的教，这种机会可是相当难得的。 这个时候高水平医生少，不少领域，上级医生多少都有藏私现象，生怕教会学生，饿死师傅。 “嗯！” 黄晓龙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真正主刀。 “帮黄医生擦擦汗。” 方乐对边上的器械护士说道。 “好的方医生。” 器械护士很是客气的应了一声，上前帮黄晓龙擦了擦汗。 “心要静，慢慢来，你的基本功还是可以的。” 方乐在边上鼓励。 “平常你们三个人，有空闲的时候也不要歇着，去处置室那边多练习缝合，特别是程云海，肌腱缝合是非常考验缝合水平的，缝合水平不过关，有些东西你就没法学，这个你们自己找时间。” 说罢，方乐又对李希文和程云海说道。 “知道了方医生。” 程云海和李希文急忙点了点头，虽然跟着方乐做手术已经很累了，可他们却不能说不。 出了学校，进了医院，学东西就要看主动了，而且有的机会难得，你这边不努力，就有人替代，就是这么残酷。 特别是李希文，在医院时间相对较长，他很清楚，方乐缺的不是他李希文，而是却能做手术的人，之所以教他，是因为需要有这么个人，这个人可以是他李希文，也可以是赵希文，张希文，任何人都行。 像陈继东那种，觉的给方乐倒了茶，方乐就要教他的思想，那是相当偏激的。 就说今天，方乐之所以先教的是黄晓龙，确实是因为和黄晓龙认识早，有情分，可黄晓龙要是自己笨，方乐教几次黄晓龙都学不会，方乐也是会毫不留情的换人的。 医疗资源永远都是优先提供给天才的，任何医院都不会任由某个人去浪费资源的。 别的医生二十台手术就能学的差不多，你要是需要一百台，还指望上级医生天天带，那就不现实了，人家一百台手术的资源，培养出五个人不香吗？ 办公室，韩胜学等了一会儿，觉的时间差不多了，却不见手术室那边打电话，也不见有人通知。 “打电话问一问，还要多久。” 韩胜学对边上的住院医说道。 住院医过去打了电话，急忙过来回答：“刚才问了，方医生说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韩胜学看了看时间：“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手术不顺利吗？” “我问了，手术室说手术挺顺利的呀。”住院医也不是很清楚，接电话的是护士，人家怎么说，他怎么回。 “几根手指？”韩胜学又问。 “两根。”住院医心里说，这个手术前韩主任您就知道了呀。 “韩主任太心急了，一个多小时，还早。” 高建平笑着道：“两个小时之内，速度都算比较快了。” 看过论文，高建平说话明显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不可一世了，可听说还有半个小时，高建平也没有刚刚看过论文沉默了，心中舒服了不少。 他就说嘛，断指缝合，一根手指怎么也要一个小时吧，两根手指，两个小时之内，确实算是比较快了。 “说了下一台开始前打电话了吗？” 韩胜学没有理会高建平。 心中也有点奇怪，今天怎么回事？ 平常这么长时间，方乐一台手术肯定已经做完了，怎么今天这么慢？ 他这边好几个人呢，关键时候给他掉链子？ “说过了。”住院医小心翼翼的道。 “韩主任您也不要急，高主任说的不错，两根手指，三个小时都是正常的，可能今天情况比较复杂。” 段飞鹏笑着安慰，他是出于好心。 可韩主任就不舒服了。 什么叫三个小时都是正常的？ 我们家方乐做断指缝合，两根手指还没超过过一个半小时好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还是不能陪到最后吗 “嗯，做的还行。” 手术室，方乐评价了一下黄晓龙的第一次操作：“还是过于紧张了。” “方医生您在边上看着，我难免紧张。”黄晓龙尴尬的笑道。 “意思我要不在，你能做的更好？”方乐笑着问。 “您要不在，黄总压根不敢动手。”李希文笑着道。 “是。” 黄晓龙更尴尬了。 方乐在边上看着，他是很紧张，可方乐要是不在边上，他还真是不敢动手，毕竟第一次。 “收尾吧。” 方乐笑了笑，问边上的护士：“下一位患者送到了没有？” “送到了，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 护士急忙道。 断指缝合，虽然没有那种刻不容缓的紧迫，可依旧属于急诊的范畴，所以无论哪一家医院，哪一位医生做手术，都不是把一天的患者全部安排在后面，让后面的患者等着，而是有着中转调配的。 如果有此类患者，韩胜学这边给其他医院还有120打过招呼，其他医院遇到类似患者，自然会优先送来西京医院，如果这边手术排不开，等待时间过长，部分患者就要转诊出去，要么安排董文学，要么转诊唐都医院或者交大医附院等等，而不是很多人想象的，最后一位患者等一天。 当然，等一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今年不过是95年，医疗水平相当有限，厉害的医生又少，如果患者多，医生少，那么别说等一天了，就是等一年，等到手指头废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医生哪怕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一个人治疗的患者也是相当有限的，方乐加个班，坚持一下，一天做上八台手术，可要是有二十位患者呢？ 在任何时代，被耽误的患者都不在少数，八九十年代，因为医生或者医疗水平有限，被耽误的患者要更多。 像断指缝合，肌腱修复，一家大医院，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也就那么几位，患者多，医生少，总不能把医生劈开分成几份吧？ 之前西京能做这个手术的也就董文学，董文学效率低，赶不上方乐，方乐开始做之后，韩胜学就联系了一些下级医院，患者都是根据上一台手术的情况进行沟通然后送过来。 刚才的手术是黄晓龙第一次上手，耽误的时间长了些，患者送来都等了有一个小时了。 “黄晓龙收尾，董主任呢，通知一下。” 方乐说着已经下了手术台，准备下一台。 值班室这边也有医生接了电话，急忙对正在聊天的韩胜学说道：“韩主任，方医生上一台手术做完了正打算下一台了。” “手术顺利吗？” 韩胜学看了看时间，这一台手术足足多耽误了一个小时呀。 “我刚才特意问了，手术很顺利，不过方医生让黄医生上手了，耽误了时间。” “黄晓龙能上手了？” 韩胜学有些意外：“怪不得呢，我就说嘛，今天怎么这么长时间。” 刚才韩胜学还真有点担心，今天这台手术的用时，完全就不是方乐的风格嘛。 感情是黄晓龙开始上手了。 这才多久？ 一个多月，黄晓龙就开始上手了，照这么下去，半年之后黄晓龙和李希文差不多就可以出师了。 刚才接电话的住院医听着也是羡慕的不行，黄晓龙这就开始上手了...... 肌腱缝合，断指缝合，这个领域可不是小打小闹，学好了能吃一辈子呀。 “各位，那边第二台手术马上开始了，咱们这就过去？” 韩胜学笑着对段鹏飞高建平几个人说道：“我就说刚才耽误了这么久，原来是小方那小子让一助上手了，这才多久，一个月时间吧？” 段鹏飞是比较沉稳的性子，听的都想揍人。 高建平忍了忍，没吭声。 什么叫耽误了这么久？ 他平常一台手术也就这么长时间好吧？ 这要是说点什么，岂不是说他自己？ “走吧，既然来了，肯定要看一看。” 段飞鹏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其实没心思和其他人聊天，早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看方乐写的论文还好，看过之后还能忍得住才怪。 大多数外科医生其实都是狂人，对自身领域的东西更感兴趣，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自身领域走的太深，特别是段鹏飞，年龄又不大，这么年轻就能和高建平等人相提并论，也是因为心无旁骛。 手术室，方乐了董文学这边正准备开始，手术室的门就被人踩开，韩胜学带段鹏飞几个人进了手术室换了刷手服走过来了。 来了人，对方乐的手术没什么影响，方乐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手中的手术刀已经划开外皮肤，脂肪层....... 看着方乐的操作，段飞鹏和高建平倒是没多少惊讶，这毕竟只是前期。 看过方乐写的论文之后，段飞鹏和高建平无论嘴上怎么说，当时心中怎么想，其实内心深处都没有再小看方乐了。 代写论文的现象在任何时候都有，而且很普遍，可代写论文也要看是什么样的论文，什么领域的论文，什么水准的论文。 大学生帮助小学生写个作文自然没什么问题，写了也就写了，署名权等等都让给小学生，让获个小学生作文竞赛的大奖也都无所谓。 可要是自己写出一个能获得茅奖或者鲁奖之类的大作，绝对是没人愿意让出去的。 手外领域在国内目前来说还属于空白区，方乐的论文上又出现了新的缝合法，这样的论文，有人会让出去吗？ 很显然没有，别说不会让出去，如果可以，多少人都恨不得据为己有。 所以看过论文，高建平和段鹏飞都知道，论文应该是真实的，新的缝合法应该也是真实的，方乐的水平应该也不差。 毕竟太高端了，高端的不真都不行了，吹牛逼吹不出那个水准。 他们现在要看的其实就是关键部位，主要看这个新的缝合法比之前的优势有多大，是差不多呢还是强一点呢亦或者强很多。 在高建平看来，哪怕只是差不多，其实也很厉害了，自己创的，肯定自己最擅长，对其他医生来说学习的时候也多了一个选择。 到时候医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操作习惯，要么去学kessler缝合法，要么去学这个新的缝合法，仅仅这一点，都能给创出新的缝合法的医生带来巨大的名气和好处了，更别说好一点亦或者好很多。 同时几个人也都注意着方乐。 方乐虽然戴着口罩，可几个人依旧能看出方乐的年轻，还只是实习生呀。 这样的人才怎么就没到自家医院呢？ “肌腱暴露出来了。” 突然，段鹏飞提醒了一句，刚刚有点愣神的高建平这才注意到，他一个走神，手术竟然已经到了关键部位了。 “黄晓龙那边忙完了没有？” 方乐一边手中一挑，肌腱就到了手中，穿针引线，一边询问边上的巡回护士。 “还没有呢，快了。” 巡回护士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回答道。 “下一位患者到了没有？”方乐又问。 “已经到了。” 回答的是韩胜学。 这一位患者也就单指撕裂伤，处理起来要更简单，方乐亲自操作，一个手指半个小时都要不了，黄晓龙那边收尾还没结束呢。 “方医生，要不要催一催黄医生？” 巡回护士问道。 “不用了，这种事不要催，虽然只是收尾，也要对患者负责，不要刻意的去提速，当医生不能炫技。” 方乐一边飞快的做着，一边随意的说着。 边上看方乐手术的高建平是强忍着没呸一口。 嘴上说着不要刻意提速，不要炫技，你这边做的飞快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不是炫技吗？ 一时间高建平都觉的脸上火辣辣的。 缝合，打结，结束！ 高建平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从他进手术室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也就二十五分钟。 虽然他们过来的时候方乐已经开始了，可算上又能怎么样呢？ “方医生说的对，不要催了，让患者等一下，这边我来收尾吧。” 董文学是没什么感觉，因为这一台手术方乐真的没炫技，跟着方乐做了那么多台手术，董文学知道这是方乐的正常速度。 “行，就交给董主任了，我喝口水。” 方乐说着下了手术台，走到边上摘了口罩。 段鹏飞等人又是一阵呆滞。 好帅.......不对，是好年轻的面庞呀。 “韩主任。” 方乐这才向韩胜学打了声招呼。 “连续两台了，要不休息一下？”韩胜学关切的道。 “患者已经来了，先做吧，下一台可以延迟一下，这台做完吃个饭。” 方乐看了看手术室的挂钟。 “也好，做完这台吃个饭，缓一缓，你撑得住，李希文他们都撑不住，看来要给你再配一班人了。” 韩胜学道。 “韩主任，我撑得住。” 正在帮着董文学收尾的李希文急忙道：“我不累，真的。” “韩主任，我也不累。” 那边刚刚收尾过来的黄晓龙也急忙道：“每天也才六台。” “要是可以，那就再配一班吧，小李和小黄确实有点撑不住，再加一班，我也可以多做两台。” 方乐缓缓道。 李希文和黄晓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花，坚持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把方医生陪到最后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做生意嘛 在方乐和韩胜学的说笑声中，另一位患者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方乐喝了两口水，戴好口罩，再次上了手术台。 高建平一声不吭的跟了过去，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一根手指半个小时，这种速度，每天八台手术，用时好像不会比他做四台手术的用时时间长多少吧？ 高建平和董文学还有潘庆国这些人，每天的标配手术也就是三台，如果临时急诊有患者转诊过来，加一两台的情况也常有，可基本上五台手术就是极限了，做四台手术的情况也不算多。 方乐这边张口再配一个小组，还能多做两台手术，这种效率，高建平听着都害怕。 “嘶，方医生，我上个卫生间？” 那边李希文刚刚下手术台，抖着腿向方乐打招呼。 “这手术都要开始了。” 黄晓龙故意道。 “方医生，要不我替一下？” 段鹏飞走到近前，客气的说道。 “不用，不用。” 李希文深吸一口气：“我还撑得住。” 开什么玩笑，方医生都已经让再配备一个小组了，这要是配备一个小组，他轻松固然是轻松了，可每天做手术的台数也就少了一半了，趁着现在新的小组还没有组建，不多做一做，等着小组组建了那就更没多少机会了。 累固然是累的，可黄晓龙凭什么才一个多月就能在方医生的指导下开始主刀？ 那还不是因为手术的台数积累到了？ 虽然才一个多月，可他们的手术量却已经上百了，上百台手术，要是董文学董主任来做，至少也要三个多月。 “去上厕所吧，不差这一台，年纪轻轻，憋尿不好。” 韩胜学走过来说道。 “韩主任，我真没事。” 李希文都快哭了。 自己这是嘴欠吗？ 明知道边上好几个人，还上什么厕所，大不了尿裤子上。 “快去。” 韩胜学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笑着对段鹏飞说道：“既然段主任手痒，那就搭把手。” 今天那就是韩主任的装逼时刻，这个时候李希文的个人意愿就算不得什么了，再说了，憋尿确实对身体不好。 “谢谢韩主任了。” 段鹏飞客气的道：“看着方医生做手术，我这手还真有点痒。” “段主任这话说的。” 韩胜学笑了笑，显得很是大气：“既然过来了，来了这边就和在自家医院一样嘛。” 高建平嘴巴一张，没吭声。 他也手痒呀。 俗话说得好，没有竞争，也就没有压力，之前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哪怕某个人稍微强一点，也有限，可现在方乐这个新的缝合法却好像打破了平衡。 这一下以后青年医生成长起来...... 高建平都有点不敢想。 他们这些老家伙做一根手指一个多小时，人家小年轻半个小时，是个人都知道找谁做。 一瞬间高建平就觉得有了压力了。 像潘庆国、董文学还有段鹏飞，几个人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外科医生，想要在科室地位稳固，就要有技术压制，高建平年龄虽然比段鹏飞年龄大，可今年也才五十一岁，距离退休还有八九年时间呢，别说八九年时间，最多一两年，现在跟着方乐的这些小年轻也就差不多出师了。 因为刚才做手术的时候，高建平发现一个非常恐怖的现象。 方乐在做手术的时候不藏私，一边做一边讲，而且讲的还都是关键点。 高建平自己也是带人的，可他做手术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不怎么讲解的，最多讲一些常识，关键点才不会说呢。 在自己没有退休之前，高建平是不允许自己的科室有人水平超过自己的。 越是专科科室，患者越是单一，像急诊科，患者种类多，韩胜学作为科主任，并不担心某个领域被人超越，因为急诊科涉及的领域多，科主任更多的其实是大局观还有管控能力。 可到了单一的专科科室，科主任水平被人赶超，威望也就大打折扣了。 就像心胸外科的江海雷，水平提升起来之后，老主任都没法说了，你要说人家做的不对，有本事你自己来呀？ 下级医生即便是不刻意，当领导的也会没面子。 在急诊科，韩胜学虽然不担心方乐或者郑锦帆超越他，可水平高的医生，韩胜学同样要捧着。 “拉钩，注意配合！” 方乐并不操心其他人的想法，埋头做自己的手术。 段鹏飞近距离看着，比起刚才心中触动更大。 “方医生的缝合水平很高呀。” 一边配合方乐拉钩，段鹏飞一边和方乐说着话。 “嗯。” 方乐点着头：“缝合其实算是我的强项之一。” 边上同样配合的黄晓龙就禁不住下意识看了一眼方乐。 还好方医生后面带了一个之一，要不然黄晓龙是不服气的。 缝合怎么可能算是方医生的强项？ 之一的话，倒还说的过去。 “方医生如此年轻，这缝合是怎么练的？” 段鹏飞继续问着。 段鹏飞其实不怎么擅长和人交流，可他心中又有很多疑惑。 外科基本功，那可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其实缝合也无非就是手稳、眼力到位，其实也是有技巧和门槛的。” 方乐一边做手术，一边说着大实话。 在这个时空，方乐是带着另一个时空的记忆重生而来的，可在重生前，方乐学习一些东西其实也不算慢，中医方面就不说了，从小打基础，方乐自己天赋也高。 可外科方面，方乐其实也是从进入高校之后才开始接触的，短短的十二三年，就能成为多个领域的顶尖专家，真的是依靠天赋了。 有一点方乐说的没错，手稳，眼力准，在外科方面是至关重要的。 像最初一些人学习缝合的时候，练习持针就需要练习很久，持针钳不能抖，这个练习方乐就直接略过了。 “方医生说的也是。” 段鹏飞笑了笑。 对于不怎么会和人聊天的段鹏飞来说，遇上方乐，交流就略显尴尬了。 段飞鹏问了两句，干脆不聊了，专心的配合，然后观察，偶尔询问两句。 关于手术方面的询问，方乐倒是知无不言。 在这方面，方乐不仅仅对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人有问必答，对其他人也是一样。 站的层面不一样，考虑的事情也不一样，作为重生者，格局难道不应该大一点吗？ ...... “格局要大一点！” 陈清海这会儿也在给自己的儿子提醒。 “我这一次回国主要的目的有二。” 陈清海看着坐在他面前依旧有点拘谨的陈继东，缓缓道：“第一个，把你认回来，血浓于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亲生儿子，当年我出国也是情非得已，形势所逼。” 陈继东没吭声。 其实陈继东这会儿心中还有点乱，一眨眼，自己竟然成了大老板的私生子，不，还不算私生子。 刚才陈清海简单的说了一下，陈继东也有所了解。 或许是遗传，陈清海的爷爷父亲，甚至到了陈继东这儿，都一直是一个儿子。 当年陈清海的爷爷和陈清海的父亲还有奶奶走散，出国之后女儿生了两个，可儿子一个都没有，到了陈清海这儿也是一样。 出国之后，陈清海在米国也成了家，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生一个儿子。 越是大财团，越在乎继承人。 前些年陈清海还寄希望自己或许还能再生个儿子，可到了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岁了，陈清海已经不抱希望了，也就是说陈继东是陈清海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和私生子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陈清海继续道：“第二个目的，也是在国内开辟市场，现在国内的医疗环境远远比不上国外，可大环境却非常好，我们海森集团就是做医疗行业的，和医生打好关系是必需的，特别是水平高的外科医生。” “这个方乐，我也是因为你的事情了解了一下，外科天赋非常高，又在西京医院这样的大医院，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外科领域的大拿，这样的人，何必去得罪，我们是商人，赚钱为主。” “难道就这么算了？” 提到方乐，陈继东心中的不甘又涌了出来，甚至都有点顾不得和陈清海刚刚相认。 “当然，那个方乐现在也只是小医生，你要真的心中不舒服，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清海笑着道：“像你找人揍人这种手段，太小儿科了，只要有钱，像方乐那种小医生，咱们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对付一个人，要用脑子，收拾了他，还不能把自己栽进去。”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拼着自己一辈子的前途，值得吗？” “所以这就是你当年不管不顾直接出国的缘由？” 陈继东反问道。 “是。” 陈清海倒是没反驳，而是笑着问：“现在换了你了，你如何选择，你还没成家，比我考虑的事情少多了，是继续认你那个快要下岗的养父，还是跟着我，继承海森集团？” 陈继东：“......” “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来找我，我在这儿等你三天。” 陈清海说着往后面一靠：“你也不用多想，我其实不在乎你念不念旧，你是我儿子，只要你愿意，我的也就是你的，做生意嘛，心不够狠，我这么大家业你也撑不起来。” 陈继东：“......”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来都来了 第三台手术做完，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 咦！ 才中午一点半吗？ 高建平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接近上万块钱的腕表，在这个年代绝对算的上是奢华了，自从戴上这块腕表之后，高主任看时间的频率都增多了，做手术的时候都舍不得摘。 而且高主任每天都会对一下时间，保证自己高档腕表的时间准确，当然，高主任也确信，这么多钱的腕表，准确率应该是很有保障的。 可刚才突然看了一下时间，高建平有点怀疑自己的腕表是不是准确。 时间不会出错了吧？ 他们来的时候是十点左右，那个时候方乐好像开始做第一台手术，现在中午一点半，三台手术就已经结束了，这会儿难道不应该是下午三点半或者四点半吗？ 就算是五点半，其实也很准确。 按照以往高主任做手术的习惯来讲，三台手术结束，那就该下班了呀。 “吃饭了，吃饭了。” 边上李希文迫不及待的喊着：“尽快吃饭，吃饭快一点，今天方医生或许还能多做两台手术。” 黄晓龙原本还慢腾腾的，闻言有点诧异：“你疯了？” 吃饭时间可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 跟了手术之后，他们的上下班时间其实已经不能和其他医生同步了，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那可都是主刀医生说了算的，是根据手术排班算的。 如果明天第一台手术安排的是早上六点，那么他们上班的时间也就是早上六点，如果最后一台手术做完是晚上十二点，那么他们下班就是晚上十二点。 而且还有一点，他们是急诊科下辖的手外分区，还要防备有相关的急诊患者，如果大半夜来一位，大半夜也要爬起来。 好在此类患者可以稍微等待，真要遇到吃饭，总要医生吃完饭的。 上午做了三台手术，虽然一台手术只是单指，可那也是三台呀，现在吃个饭，还不好好休息一下，喝个汤，歇个腿？ “休息个屁。” 李希文一边洗手，一边低声给黄晓龙说道：“你刚才没听说，方医生已经同意韩主任再弄一个小组了，后面跟着的人很多，马医生早就虎视眈眈了，这几天都快疯了，韩主任又是急性子，搞不好明天早上就上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方医生可以每天做多两三台手术？” 黄晓龙愣了一下，反问道。 “意味着有人和我们抢手术了。” 李希文没好气的道：“真以为再来一班人我们就能休息了，休息个屁，有人抢，还没法休息，这是最悲惨的生活。” “怎么还不能休息？” 黄晓龙依旧没听懂，他承认他没有李希文脑子活。 “方医生在乎跟着他的是谁吗，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人手够不够，我都说过了呀。” 李希文没好气的道：“你这边休息，人家不休息，你就少做手术，别人巴不得你一直休息呢。” “最主要的是我们是连续作战，已经疲惫不堪了，人家上来就是以逸待劳......” “啊.....” 黄晓龙突然应了一声，迈步就走。 “你干嘛？” 李希文在后面追。 “快点吃饭呀，耽误什么？” 黄晓龙一边走一边回答道：“争分夺秒呀。” 李希文：“.....” 一时间李希文都有点后悔，黄晓龙好像也算是竞争对手吧？ 自己干嘛要点醒他。 段鹏飞和高建平秦向东几个人倒是不赶时间，慢悠悠的走出了手术室。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高建平明显有点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刚来时候很是高兴的说着“我是不信的”那种心情了。 韩胜学还很是欠揍的在边上说着话：“高主任，要不下午高主任做一台手术，也让我们科室的小年轻开开眼，骨伤这一块，你们红会那可是拿捏的死死的。” “我就算了。” 高建平想笑一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干笑道：“我今天可不是来做手术的。” “来都来了，又不差这一台手术，我又不让高主任你白做，就当是教学了。” 韩胜学笑着道：“吃过饭，下一台也就安排好了。” “韩主任说的不错，来都来了。” 秦向东也呵呵笑道。 反正是韩胜学和高建平较劲，秦向东也乐的看热闹，来都来了，不看个热闹，那多没意思的？ “就是，来都来了。” 中心医院的刘忠权也笑着道：“咱们下午又没什么事，高主任还能赚个外快。” 在场的也就段鹏飞和高建平是手外的，其他人都是和韩胜学一样，各医院的急诊科主任，现在韩胜学这边行情见长，其他人也不介意锦上添花。 要是能从老韩这儿取取经，自家科室是不是也能搞一搞手外分区什么的？ 急诊科搞手外领域那是有优势的，前来的秦向东几个人都清楚。 之前的话高建平和段鹏飞那还不好得罪，现在？ 巴结好老韩就好了嘛。 所有人都是有眼力的，自然看得出方乐这个新的缝合法的优势。 其他人这个一句，那个一句，高建平的心中直抽抽。 俗话说的好，站得高，看的......不对，是站得高，摔的重。 刚来的时候高建平姿态太高，这会儿瞬间就被一群人架在了火炉子上。 要是没看方乐手术之前，高建平还有信心做一台手术，可看过方乐的手术，高建平只要脑子没坑，那都不愿意做。 差距太明显了。 “吃过饭咱们还是去复健室吧。” 高建平心中直骂娘，以前没怎么和韩胜学打过交道，怎么没发现韩胜学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好在高建平脑子反应也不慢：“上午看了手术，咱们下午去复健室，看一看患者的预后情况，做手术可不仅仅是讲究速度的，最主要的还是看预后嘛。” “高主任说的不错。” 韩胜学笑着道：“那咱们下午就去复健室看一看，别说，方乐这小子还整出了一套不一样的复健方法。” 预后就预后，谁怕谁？ 韩主任现在那是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手外手术韩胜学其实不懂，可他能看懂董文学的评定结果呀。 那一串显眼的“优”字就很惹眼，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高建平：“......”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还不错 复健室，程云星带着护士正在给患者进行熏洗，有的患者也在做着复健训练。 一般来说，屈肌腱损伤包括割裂、撕裂、挤压和挫伤等几种情况，除了挤压伤会伤到骨骼之外，其他情况骨骼损伤不会太大。 可即便如此，屈肌腱缝合之后，术后复健也需要一个礼拜左右，之后回去还需要长期锻炼，恢复差不多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而屈肌腱缝合之后，手功能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一方面取决于手术，另一方面则取决于术后七天的复健，所以术后复健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这也是每个手外科室都会建复健室的原因。 “额（我）给你们说，方医生的水平那是咱们秦州省水平最高的医生。” 一边在复健室做复健，还有患者和边上人聊着天：“额这一次就是额二大爷的邻居的三孙子的小舅子的大姐夫的小姨子的大姨妈给额介绍的方医生，你看看，这才术后第四天......” 说着对方从小框子里抓起一个圆球，放在边上另一个框子里：“所以说，你这个不用担心，好好锻炼。” 边上是一位术后第二天的患者，这会儿还有点术后抑郁症，整个人状态不算好。 “你看你这人，我都说了这么半天了，方医生的水平那是真好，不信你问其他人。” “我的手术是董主任做的。” 边上一直没吭声的术后第二天的患者听着对方叽叽歪歪好半天，这才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也都是董主任做的。” 边上又有人闷闷地出声。 原本大家心情还不错，毕竟做过手术了，后悔也没用，总不能重新做一次吧，可边上那个术后第四天的一直喋喋不休，说什么方医生做的有多好，还一直在显摆，这就让大家很郁闷了。 最让大家郁闷的是，人家术后第四天确实恢复的很好。 这会儿复健室也有术后第四天的，还有术后第五天的患者，看上去都没人家恢复的好。 这么一比，差距瞬间就出来了。 心中这落差感，让好几个人都有点抑郁了。 方乐之前一直在唐都医院，结束之后休了两天假，这才刚回来，在唐都医院二十多天，之前方乐做的患者早就出院了，像说话的这位，还是大半夜来的急诊，当时方乐被临时打电话叫过来的。 目前复健室这边好几位患者，也就两位是方乐做的手术，一位术后第四天，一位术后第三天，其他的都是董文学的患者。 董文学这几天其实也没放开了做，也只是遇到了做一台，目前复健室的患者几乎算是全部了。 “怎么这么浓的中药味？” 高建平和段鹏飞走进复健室，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 中药味不少人都是不怎么闻的惯的，特别是对于习惯了消毒水味的外科医生来说，中药味那是截然不同的味道了。 “那是方乐弄的熏洗法，活血化瘀。” 韩胜学笑着解释道：“熏洗配合，能降低溶血，保证血运畅通。” “方医生弄的熏洗法？” 段鹏飞有些惊讶的回头问。 “对呀。” 韩胜学淡淡的笑了笑，很是随意的说道：“方乐那小子中医水平也相当高，尤其擅长使用附子，在我们医院还有个外号，人称方附子，最大剂量用到了200克。” “哐啷！” 高建平一个没走稳，撞的边上的门一阵响动。 中医水平高，还擅长使用附子，还用到了200克？ 高主任也不过是突然间被韩胜学的话吓到了，回过神来就是一声冷笑：“韩主任了解附子吗，200克，就是一头牛，估计也扛不住吧？” “我是不太了解，方乐了解就行。” 韩胜学呵呵一笑，反问道：“高主任不会以为我是在吹牛吧？” “当然......没有，没有。” 高建平话已经出口，却生生的改了。 200克附子，他自然是认为在吹牛，可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高主任还是决定慎重一下。 刚才吃饭前，韩胜学一句来都来了已经让高主任有点下不来台了，这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进了复健室。 “韩主任。” 程云星向韩胜学打了声招呼。 “这是程云星，中医科程主任的儿子。” 韩胜学顺便给高建平几个人介绍了一下。 “程载明的儿子？” 高建平问。 “对，我们中医科还有别的程主任吗？” 韩胜学笑着问。 高建平没吭声，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了。 这个韩胜学，做事真是一点都不严谨。 程载明的儿子在这边做熏洗，那么这个熏洗法是谁的法子岂不是一目了然了？ 八成是程载明的方子。 中药熏洗？ 高建平心中想着，同时也动了心思。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手术做的快慢其实并不重要，快也好，慢也罢，最终还是要看疗效的。 哪怕做的再慢，每一位患者都是优良，那也是了不起的医生，哪怕做的再快，患者的预后差，那也是水平不行的医生。 如果有能提高患者预后情况的法子，使用了之后提高了患者的预后情况，那也是给手术加分的。 高主任想着，自己是不是回去之后也找厉害的中医给看看，出个方案，用在后续的复健中。 “术后第几天了？” 心中想着，高建平已经走到了第一位患者面前，柔声询问。 “第三天！” 患者的心情不太好，所以语气也不太好，被刚才方乐那位第四天的患者说的这会儿已经小抑郁了。 高建平一愣，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能看一下情况吗？” 高建平再次柔声问。 “看吧！” 患者伸出手，语气依旧很冲。 高建平也不介意，毕竟是患者嘛，谁断了手指估计也没好心情。 “嗯，整体恢复还可以。” 高建平观察着患者的情况，检查的相当仔细。 “能弯曲吗？” 患者试着动了一下。 边上段鹏飞等人也都观察着，韩胜学脸上带着笑，心中稳得一逼。 “整体来说还算不错。” 高建平缓缓出声，语气中又有了几分底气：“段主任觉的呢？” “嗯，总体来说还不错，如果锻炼的好，恢复到五成的功能还是可以的。” 段鹏飞点了点头，心中则有些疑惑。 高建平又走向下一位患者，依旧做了检查和测试，检查了两位患者，高主任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患者的情况不能说差，他们的患者预后情况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所以高建平是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的，如果这样的情况算差，那不是说他自己做的很差？ 可这样的情况和高建平之前猜测的就差远了，和之前论文里面描述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高主任，怎么样？” 韩胜学笑着问高建平。 “预后情况还行，可要说比起之前的缝合法有多大的优势，倒是不至于，两位的患者的评级只能说是良，肯定是达标了。” 高建平很是谨慎的用词：“不过就整体而言，方医生创出的新的缝合法优势还是很明显的，最起码术中的速度是有所提升的，预后情况并不比传统的肌腱缝合法差，推广的意义还是有的。” 预后效果一样，能提升手术效率，这优势也足够了，不过相比预后效果方面也有极大优势的情况，仅仅效率这一点，那就不值得高建平重视了。 手术速度除了术式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一个熟悉，之前的缝合法高建平都做了那么多年了，这新的术式新人哪怕开始学，短期内速度也比不上他的。 “高主任的要求还是苛刻呀，这就只是个良？” 韩胜学都笑了，心说高建平这还是死要面子呀。 “难不成韩主任觉的呢？” 高建平怼了一句。 “医生，看看我的情况呗。” 不远处有人喊。 段鹏飞走过去，看着对方继续抓球，有些惊讶：“术后第几天了？” “第四天呀。” 刚才叽叽喳喳的话痨一边颇有卖弄之色，一边展示自己的恢复情况：“医生，我这情况算好吗？” 边上好几位患者又不吭声了，身边有这么一位病友，没人能有好心情。 “我看看。” 段鹏飞先查看了一下，然后让做了几个动作：“你这个恢复的相当不错，坚持复健，恢复到原本八成功能问题不大。” “八成？” 高建平也走了过来，看了一下：“嗯，这个恢复的不错。” 虽然这位患者恢复的不错，可高建平也不在意，每天好几位患者中，出现个别恢复更好一些的，那也是常态。 “我的手术是方医生给做的，方医生水平是真高。” 患者洋洋得意。 高建平笑着道：“难道还有不是方医生的患者？” “当然有，除了那一位，其他的都是董主任的患者。” 卖弄的患者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一样：“方医生手术做的快，我都没什么感觉的。” “其他的都是董主任的患者？” 韩胜学这才回过神来，问程云星。 “啊，方医生不是才从唐都回来吗，之前也就抽空过来处理了两位急诊。” 程云星点了点头，心说韩主任这健忘症有点严重呀。 “都是董文学的患者？” 高建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先来后到 “郭军，马亮亮，从今天起你们也划归方乐的医疗小组。” 韩胜学的反应确实很快，第二天早上就给方乐安排了新人。 马亮亮原本就是董文学手下的兵，是被董文学从普外科带过来的，这几天跟着董文学打零工，今天正式跟着方乐，马亮亮激动的都快哭了。 之前方乐在唐都医院做手术，董文学又是从普外直接过来，带的人不多，也就马亮亮一位主治，这几天马亮亮在急诊科简直就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 原本跟着董文学的时候，马亮亮还有手术可做，可现在董文学都成了打零工的了，整天想着跟着方乐蹭手术，马亮亮都没人带了。 “行了，就这样。” 韩胜学说完，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韩主任现在越来越有气势了。” 一些住院医看着韩胜学的背影，轻声嘀咕。 “那可不是。” 有人笑着道：“昨天好几家医院的科主任副主任过来，韩主任着实长了一把脸，咱们急诊科的情况传出去，韩主任以后可就是人人都巴结的对象了。” 急诊领域，这几年地位本就不高，现在韩胜学这边却收编了医院的手外，在急诊科的辖区内办了手外分区，这在整个秦州省乃至全国来说都是独一份。 像唐都那边，急诊科主任李正守都不敢太过在潘庆国面前龇牙。 这几年可不是后几年，一些大医院的急诊科范围广，辐射大，好多家医院的急诊科都和西京医院一样，都是从原本门诊的急诊室才独立出去时间不长。 国内急诊领域的快速发展其实是从2000年以后才开始的。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全国各地交通的便利，以及城市务工人员和流动人口的增多，急诊领域的重要性才逐渐的体现了出来。 像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排名第一的医院，最辉煌的时候综合实力排名全国前十，急诊科接诊量全年可以达到三百多万人次，平均下来每天就是一万人，这是相当恐怖的。 如此庞大的急诊接待量，急诊科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医生众多，护士众多，急诊科的主任地位自然也是相当高的。 可现在，急诊科的接诊量才能达到多少？ 西京医院尚且如此，其他医院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这一次韩胜学在急诊科设立手外分区，让其他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像秦向东、张继群等人都眼红不已。 （有人说用这本书和上本书比，时代不一样，医疗程度不一样呀亲们，后续会逐渐展开，这本的节奏相对肯定会慢一些，时间跨度也会更大。） ...... “方医生！” 韩胜学这边刚走，马亮亮就凑到了方乐边上，满脸堆笑。 “马医生。” 方乐笑了笑。 “我以后就跟着方医生了，有什么事情方医生尽管吩咐。” 马亮亮姿态很低。 “看吧，我就说韩主任速度很快。” 不远处，李希文和黄晓龙轻声嘀咕着：“而且人家马医生是主治医生，之前就跟着董主任，虽然学的不是方医生的fang法，可基础比我们扎实多了。” “嗯！” 黄晓龙点了点头，叹着气：“要是再能坚持两个月就好了。” 其他的一些住院医，像郭军，黄晓龙和李希文其实不担心、 一步快，步步快，他们比郭军早跟方乐一个多月，多做上百台手术，这个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可马亮亮却不同。 真要说有威胁的竞争对手，马亮亮绝对是第一。 这一段时间，李希文和黄晓龙其实都憋着劲呢，两个人都想着尽快学出来，成为科室除了方乐之外第一位能独立主刀的医生。 这个第一，对他们来说绝对意义重大。 现在半路突然杀出一个马亮亮，李希文和黄晓龙都觉的亚历山大。 “小黄！” 方乐喊了一声！ “方医生！” 黄晓龙急忙跑了过去。 跟了方乐这么久，黄晓龙现在对方乐喊他小黄早就习以为常了，李希文都是小李，他是小黄也没什么不好。 “手术室那边什么情况？” “我刚才问了一下，患者半个小时后送到。” 黄晓龙急忙道。 “什么情况？”方乐问。 “切割伤，干活的时候被齿轮切断了两根手指。”黄晓龙说道。 “那准备一下。” 方乐点了点头。 说着话，方乐正打算带着黄晓龙等人去手术室，办公室里面韩胜学走了出来。 “小方！” “韩主任有事？” 方乐停下脚步。 “刚刚来了电话，马上要来一位患者，挤压伤，你这边准备一下。” 韩胜学给方乐交代。 “多长时间到？” 方乐问。 “说是四十多分钟。” “安排的第一位患者半个小时就到，我先做吧，患者到了安排人处理一下，就放在第二台。” 方乐点了点头。 “不能第一台？” 韩胜学问。 方乐看向韩胜学。 “患者是一位老首长，年龄比较大......” 韩胜学给方乐解释：“咱们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嘛。” “嗯，韩主任您说的对。” 方乐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胜学道：“您打电话催一下，让争取半个小时内到，先到了那就安排在第一台。” “嗯，这才对......” 韩胜学下意识的点头，话说了一半，然后就愣住了：“小方你什么意思？” “在我这边没什么首长，谁来的早谁的情况严重，谁就先做。” 方乐说罢，也不和韩胜学多说，直接向手术室走去。 “不是......” 韩胜学在后面喊：“小方......” 方乐装着没听见。 边上李希文和黄晓龙都吓得不敢说话。 韩主任都说了是老首长，那肯定身份不一样嘛，方医生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两个人瑟瑟发抖。 “这小子。” 韩胜学气的直喘气，他现在有点体会到之前心胸外科老主任当时的状态了。 手底下有这么一个兵，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呀。 爱的是，真特么争气，就说昨天，方乐那可是让韩胜学倍有面子，晚上做梦的时候都能笑醒。 恨的是，不怎么听话。 就说现在，韩胜学就没脾气，真要再说两句，万一那小子撂挑子，那可就不好了。 看着方乐一个人远去，韩胜学无奈的转身回了办公室，这电话肯定是不能打的，老首长受伤，那边肯定不敢路上耽误，必然是最快的速度。 可来了之后主刀医生却不露面，这就显得有点怠慢了。 有老首长过来，到时候肯定还有院领导作陪。 这要是换了别的主刀医生，肯定什么也不做，等候老首长到来，谁知道方乐...... 不过方乐这个性子，还真让韩胜学喜欢，这特么才算是合格的医生嘛。 “走吧。” 李希文招呼医生黄晓龙，两个人急忙追了上去。 “方医生还是有个性。” 一边走黄晓龙一边钦佩的说道。 “主要是有本事。” 李希文一针见血。 有本事了，这样才叫个性，没本事，这样就叫作死。 也就方乐和韩主任这么说话，韩主任没脾气，换个人试试？ 真以为主任没法子收拾你？ 虽说方乐话说的没错，来了都是患者，可只要是人的社会，那就有区分，人和人真的能一样？ 上午安排的第一位患者说是半个小时，事实上二十五分钟就到了，方乐带着人直接进了手术室。 患者是切割伤，两根手指，而且还是工人，这种情况董文学处理，患者的预后情况没法保证，方乐自然是亲自上手。 刚才方乐给韩胜学说，他这边没首长，那真不是装逼，上辈子以方乐的出身，就没几个人敢胁迫方乐，这辈子虽然出身不一样，可一身本事，也足够方乐自傲了。 科主任打压下级医生也要在规矩内，只要有本事，不犯错，科主任也不能随便开除有编制的医生，更何况方乐还是实习生，随时可以跑屁股走人。 这一段时间韩主任确实很风光，可方乐的名气同样传出去了。 方乐那边开始手术的时候，韩胜学和刘长胜还有董文学杨晓辉等好几个人都在通道口等着。 一边等，刘长胜一边看了看时间，问韩胜学：“小方呢？” “上手术了。” 韩胜学很无奈，他就知道免不了这一遭。 “不是给你打过招呼了吗？” 刘长胜脸一沉：“老首长马上就到，主刀医生不在，这算什么？” “已经早就安排了患者了，方乐做手术很快，最多一个来小时。”韩胜学解释。 “这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韩胜学的脸色很难看：“老首长来了，我们怎么回答，医生忙着呢？” 正说着话，一辆车已经驶来，车子在几人面前不远处停稳，一位七十来岁的老人被人从车上搀扶下来。 “别动，我自己能走，又不是残废。” 老人很要强，一只手被包扎过了，不让人扶，下了车之后腰板挺的笔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虽然年龄大了，可眼神相当犀利。 “老首长。” 刘长胜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截肢（二合一） “怎么还这么大阵仗？” 老人有些埋怨：“你们当医生的不够忙吗，我自己认识路。” “这不是时间长了没见您老，有点迫不及待吗？” 刘长胜急忙陪着笑。 “老首长！” 韩胜学带着人也急忙迎了上去。 其实韩胜学并不认识老人，最起码老人是第一次见韩胜学，可按照所属，老人还真是韩胜学的老首长。 “这是急诊科的小韩。” 刘长胜给老人介绍道：“小韩现在是急诊科这边的负责人。” “好，好。” 老人点着头：“你们这些医务工作者，也很辛苦，我轻易是不愿意叨扰你们的。” “瞧老首长您这话说的，您来了那也是患者，我们当医生的就是为患者服务。” “哈哈，说的好。” 老人哈哈笑道。 “老首长，何司令，里面请。” 刘长胜客气的招呼着。 “刘院长客气了。” 陪着老人一块过来的中年人也客气的笑了笑，说话间进了科室。 老人要强，不让人搀扶，刘长胜和何耀武就一人一边，拥簇着老人，进了一间空着的检查室。 “老首长，我先查看一下情况。” 等老人坐好，董文学急忙上前。 “辛苦了。” 老人笑了笑，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刘长胜在边上介绍：“老首长，这位是董文学，小董，手外方面的专家。” “我这次的手术就是小董给我做吗？” 老人向董文学笑了笑，随意的询问。 这一问，刘长胜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按说要是没有方乐在，这一次的手术肯定是董文学来做，除了董文学也没别人了，可现在不是有了方乐了吗？ 这一段时间，方乐的一些情况刘长胜了解的不少，最起码就手外方面，方乐是绝对要比董文学强的。 老首长来了，主刀医生肯定要是医院水平最高的，总不能来个第二高吧？ 等过一段时间，老首长回去了，何耀武这边听说了，当时医院还有水平比董文学水平高的，那心中怎么想？ “主刀医生另有其人，我先给您老做个检查。” 刘长胜没有及时回答，董文学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做手术的不是董主任？” 何耀武问道。 来之前何耀武就知道这边做这个手术的是谁。 何耀武是不认识董文学，可听说过董文学，之前没听说，来之前都要了解好才行。 “是另外一位。” 韩胜学也只能硬着头皮：“是我们科室的一位年轻医生，虽然年轻，水平却相当了得，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这一段时间已经做了上百台同类手术，预后效果相当好，老首长年龄大了，各方面比不得年轻人，新的缝合法是比较适合老首长的。” “哦！” 何耀武点了点头：“人没来？” “打电话的时候刚刚上了手术，差不多也快结束了。” 韩胜学只能扯谎。 总不能说是接了电话上手术的吧？ 好在方乐做手术比较快，哪怕说是打电话的时候上的手术，加上四十分钟，那也无伤大雅。 “辛苦韩主任了。” 何耀武倒也没生气。 当医生的，上了手术台，肯定要把手术做完才行，总不能把患者扔在手术台上吧？ 刘长胜也长长的出了口气，还好韩胜学机敏，要不然，他这都没法解释。 ...... 手术室，方乐一边做着手术，黄晓龙一边对方乐说道：“方医生，您刚才也太......毕竟是老首长，再说，您也要给韩主任面子呀。” “小黄呀！” 方乐一边忙，一边道：“当医生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黄晓龙问。 “底线。” 方乐道：“底线一定要守得住，今天来了位老首长，你让前面去了，明天来了位大领导，你让前面去了，今天是手外手术，改天是紧急手术呢？” “方医生您这话说的没毛病，可谁又能做到这一点？” 李希文有些苦涩的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就是您了，换个人，韩主任能轻饶？” “所以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方乐做手术的时候其实也喜欢聊天，不喜欢太安静，他重生前在江中院做手术，手术室都放着音乐呢。 “不过方医生，等会儿见了老首长，您还是要郑重一些。” 黄晓龙提醒道。 “方医生有分寸的。” 李希文都笑了，黄晓龙还是有点天真。 方乐需要别人教？ 别看跟方乐时间不长，李希文自问还是了解一点方乐的，方乐可不是愣头青，反而很精明，办事很有分寸的。 就说陈继东，当时方乐为什么不带陈继东，估计早就看出陈继东小心眼了。 那种人，等他超过你，肯定会踩着你上位，白眼狼一个。 这世上没人喜欢白眼狼。 “嗯，我知道。” 方乐笑了笑，他其实还是更喜欢黄晓龙一些，就像是喜欢程云星一样。 就方乐个人而言，他觉的当医生还是心思纯粹一些比较好，这样的人，不说能走多远，最起码有一点，不会害人，有多大碗，吃多大饭，绝对是合格的医生。 心思太多，其实容易走上歪路。 李希文等人不清楚，方乐却很清楚，这十来年，国内的医疗环境变化会相当大，医疗改革的速度也会相当快，同时随着医药行业的迅速发展，各种红利，各种诱惑也会接踵而来。 八九十年代的医生，不能说生活有多差，可基本上还是比较清贫的，哪怕是科主任级别，也就那样子，可随着行业的发展，形势的变化真的是非常快。 手中握有一定的权利，一些水平高一些外科医生，真的是有着很多暴富的门路，当然，暴富的快，落马的也不少。 开始走了偏门，已经不能算是救死扶伤了。 方乐之所以不带陈继东，还真不是怕陈继东踩着他上位，主要是觉的陈继东心术不正。 有好胜心是好事，可心一定要摆正。 医生这个职业真的是不同于其他职业，救死扶伤，可害人也容易，有时候哪怕是无心的，间接的，也能无形之中造成很多可怕的影响。 两根手指，一个小时零十分钟，方乐把收尾交给李希文，自己摘了口罩，走出了手术室。 “方医生。” 方乐刚出来，外面就有人候着：“韩主任说您出来了让您马上过去，五号检查室。” “嗯，知道了。” 方乐应了一声：“谢谢。” 到了检查室门口，方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小方，快过来。” 刘长胜笑着招呼道，显得好像和方乐很熟悉一样。 “刘院长，韩主任，董主任。” 方乐笑着打着招呼。 “老首长，这位就是给您主刀的医生，方乐，小方不仅仅手外手术做的好，中医水平也高，是孙老的学生。” 刘长胜急忙给何老介绍方乐。 “哦，是孙郎中的学生？” 老人听到刘长胜的介绍，看着方乐都觉的亲切了不少。 何老的年龄比起孙清平还要小，两个人是认识的，而且交情不浅，孙清平在这些老伙计圈子里，一直被称作孙郎中。 “老首长好。” 方乐也客气的打招呼。 “叫什么老首长，既然是孙郎中的学生，就叫何爷爷。” 何老笑着道。 孙清平的学生，那就和自家晚辈一样。 何老自己是越看方乐越亲切，没什么不满，可边上的何耀武却微微皱了皱眉，这也太年轻了。 只是当着老爷子的面，何耀武不好说什么。 “做过检查了没有？” 方乐和何老客气了两句，然后询问。 “做过了，单指挤压伤。” 董文学说着把一张片子递给方乐：“伤的比较严重。” “也没多严重，这种伤在我们那个时候，那都是小伤，都不用管，随便包扎一下就好。” 何老笑着道，他自己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听着何老的话，方乐的心就是一沉，就知道这种患者不好办。 看过片子，方乐又亲自检查了一下，老人的右手，特别是中指和食指，明显有着熏黄。 “何爷爷抽烟吗？” 方乐客气的问。 “抽。” 老人反而有些自傲：“我可是老烟枪了，一天至少需要两包，当然，那是以前了，他们现在都不怎么让我抽，一天也就半包烟。” 方乐的心继续往下沉。 七十岁了，老烟枪，这种几乎没有戒烟的可能，这手术完全没有做的必要了。 烟中的尼古丁会造成血管收缩，对术后恢复的影响非常大，术后一根烟，手术有可能就白做了。 在国外一些国家，烟民一些医院直接就是拒绝的，做了手术也是白做，做来干什么？ 其实方乐刚才进来之前，董文学就一直在发愁这个问题。 方乐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董文学也清楚。 这要是别的患者，也就直言不讳了，可患者并非普通患者，董文学甚至都不敢提这一茬。 “刘院长，要不咱们做个会诊吧？” 方乐对刘长胜说道。 “啊，好，可以。” 刘长胜也懂这个常识，何老没来之前，他没多想，来了之后，这个问题也就不可逃避了。 不仅仅是刘长胜，韩胜学也一样。 当着面，刘长胜其实想给方乐交代一些事都不好交代，没想到方乐提出会诊。 会诊好呀。 一方面表示出对老首长的重视，另一方面他们还可以私下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手术能不能做，要不要做，怎么做，这可都是大难题。 “这还要会诊？” 何老道：“有什么话当我面说呗，也就一根手指头。” “老首长，这也是为了保证手术的成功率，咱们做了，肯定要做好嘛。” 刘长胜急忙解释道：“小董和小云都是行家，出去商议一下方案，争取做到完美。” “爸，人家专业方面的事情，您就不要掺和了。” 何耀武不清楚什么事，可也看出了，有些话不好当着老爷子的面，也帮忙劝说。 “行，我不掺和。” 何老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性格。 方乐和董文学出了门，韩胜学和刘长胜也跟了出来，何耀武也出来了，里面留下何老和一位小年轻。 几个人进了边上的诊室，何耀武这才问：“刘院长，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老爷子抽烟，而且烟瘾大，这种情况必须戒烟，而且要彻底，要不然手术没法做。” 董文学给何耀武解释道。 “必须戒烟，少抽都不行？” 何耀武问。 “必须戒掉，而且是彻底。” 方乐道：“其实我个人建议是......截肢。” 何耀武脸一沉：“截肢？” “何司令，不要怪小方说话直接，像老首长这种情况，烟必须戒，可能不能戒掉，大家心中有数，这要是戒不掉，手术白做了，最后还要截肢。” 韩胜学急忙解释道。 “这么严重？” 何耀武闻言也觉的棘手了。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老人家已经有四五十年的烟龄了，这岂是说戒就能戒的？ 最主要的是老人家的身份，他要是真要抽，边上有人看着，也没人拦得住。 而且何耀武清楚，他要是回去告诉老爷子抽烟的危害，老爷子可能都会直接选择截肢。 就像老人家刚才说的，一根手指，这在战乱年代，都算是小伤。 这也是挤压伤，挤压变形严重，真要是断裂，老人家自己可能都不要接了。 其实真要是寻常家庭，七十岁的老人，家境不好都不怎么乐意做这个手术，白花钱。 毕竟这么大年龄了。 “其实我建议截肢，还有一个因素。” 方乐道：“老人这么长时间烟龄，我个人都是不怎么赞成戒烟的，可以少抽，真要戒掉，戒断反应不会小，这么大年龄，有可能戒断反应会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控制量，少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人的身体自然会对一些东西有排斥性，最初抽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有不适应。 可一旦适应，人体对某些东西也就有了依赖性，这么长时间的烟龄，身体已经习惯了，突然戒掉，反而不好。 戒烟，六十岁以下，戒掉最好，哪怕有戒断反应，过一阵子也就缓过去了，戒掉之后对身体有好处。 可一旦过了65岁，特别是身体素质差一些的，控制量，少抽反而要比戒掉好一些，要不然戒断反应严重的话，引起一系列并发症，反而得不偿失。 刚才那位乔老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上还有老伤，看着中气十足，可身体的平衡一旦打破，很多问题都会爆发出来。 “对，小方说的这个也是个因素。” 刘长胜和韩胜学之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想着单纯的戒烟。 “这么说除了截肢，就没别的办法了？” 何耀武来回走了两步：“我这大老远过来，就来你们医院截肢来了？” “何司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长胜苦笑道。 何耀武这一句话说的，还真让刘长胜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要截肢，什么医院不能去？ 军区疗养院也可以。 可现在的问题是，不能戒烟，这个手术就没法做，不能做，也就只剩下截肢了。 “那你们还不如刚才就在老爷子面前说呢。” 何耀武也知道这事不怪医院这边，可这让他回去怎么说？ “那还是我来说吧。” 刘长胜硬着头皮道。 “要不试一试？” 何耀武道：“老爷子的手指挤压变形，你们还是要处理的，不能直接截了吧，这要是到时候不行，再截肢？” “小方？” 刘长胜征求方乐的意见。 “这种事基本不用考虑，抽烟的话肯定不行。” 方乐道：“要不我去说吧？” “咱们过去一起。” 何耀武道：“我是不好说。” 说着话，一群人出了隔壁诊室，进了隔壁，刚进门，一群人都傻眼了。 何老正另一只手夹着烟，美滋滋的抽着，检查室里面全是烟味。 “商量好了？” 何老看着一群人进来，还笑着道：“商量好了，咱们这就开始，这地方应该是不让抽烟吧.....” 说着话，何老还准备找烟灰缸，这才发现检查室不可能有，有点尴尬的笑道。 检查室门口，刘长胜，韩胜学、董文学还有方乐，所有人都没吭声。 这一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这还没开始呢，老人家这烟就开始抽上了。 原本何耀武还抱了几分希望，这一下何耀武都不好意思了。 “截肢吧。” 何耀武一咬牙。 “截肢？” 何老再次抽了一口烟，他这烟还有一大半呢，没找到烟灰缸，就禁不住又抽了一口。 “怎么，这个手术不好做？” 说着，何老就埋怨何耀武：“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不麻烦了，你看看，折腾的。” 方乐自己都哭笑不得，这位老首长，倒也是个有趣的。 这类患者，当医生的是比较头疼遇到，可老人家这个脾气，方乐是真喜欢，没架子，不拘小节。 “何爷爷，这个手术本来是能做的，可要戒烟，我们这边商量着，您这烟又开始了。” 见到老人家好说话，方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那不行。” 老人家不乐意了：“我现在也就这点爱好了，手指头不要了。” 第二百三十章 医生说的 虽然老人家不要指头了，但这个手术还是要做的，哪怕是截肢，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对何老这样的人物来说那也是大事情，医院这边自然不敢怠慢。 “那老首长，何司令，我找骨伤科的几位专家过来，咱们再一起商议一下？” 刘长胜客气的询问。 “小伙子不行吗？” 何老不太懂这些，问着方乐：“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方乐是吧？” “是的，何爷爷。”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 真要说起来，老人这句询问，其实就有点不怎么礼貌，这要换个人，你名字都没记住？ 可对方是何老，那就不一样了，边上的董文学甚至都有点羡慕。 何老这样的人，轻易还真记不住一些人的名字，其实不能说是记不住，是没必要去记。 方乐也清楚这一点，别看何老刚才让他喊何爷爷，那也只是看在孙清平的面子上，比起其他人亲近一点，可要说就完全记住方乐这个人，还真不至于。 “依我看来，截肢应该比那什么，缝合修复简单吧？” 何老询问方乐：“这个你不会？” “会的。” 方乐笑着道：“不过截肢和缝合还是有区别的，刘院长也只是为了更慎重一些。” 何老说的没错，截肢确实要比缝合简单，可刘长胜刚才都说话了，方乐总要把刘院长的面子照顾到。 “既然会，那就不麻烦了。” 何老笑着对刘长胜几个人说道：“就这个......就小方了。” 这不，正说着差点又是这个小伙子。 “行。” 刘长胜急忙点头，截肢手术，方乐做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截至后续的处理有方乐在，自然是万无一失的，都能缝合修复，还不能处理一个截肢？ 刚才刘长胜的提议，那也是一个态度问题，表现出对老首长的一个重视。 “那老首长，何司令，刘院长，我这就去手术室安排。” 韩胜学急忙道。 原本准备的是屈肌腱缝合，手指修复，现在成了截肢，一些所需的器具之类的也就有所不同了。 当然，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情，不需要韩主任亲自操心，可这不是患者的身份不同吗？ “行！” 何老很好说话，爽朗的点了点头，说着，又摸出烟盒，这人一多，说话一多，就禁不住想要抽烟。 “我这会儿抽烟没事吧？” 拿出烟盒，何老还笑着问了一声，何老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他自己能摸烟盒，那就是觉得可以。 “您老最好还是不要抽了。” 刘长胜等人没开口，也不敢开口，方乐却道：“首先，这儿是医院，是检查室，原本就是戒烟区，其次，我虽然不赞成您老戒烟，可也还是建议要少抽。” 何老瞬间就抓住了重点。 “小方你这意思，不建议我戒烟？” 能不能戒掉是一回事，让不让戒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几年，劝说何老戒烟的人很多，保健医生，边上的亲人，周边的朋友，下属，老部下等等，让何老不胜其烦，可何老就是戒不掉，其他人最多也只是劝，毕竟没人敢用强。 身份地位高了，边上人说话都是注意的。 就像方乐对程云星所说的，你但凡要是比别人强一点，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你，嫉妒你，想着法的想要让你倒霉，可你要是比别人强很多，那么边上所有人都是敬着你，捧着你，供着你。 何老就是如此，哪怕是何老的儿子，保健医生，几乎是没几个人敢惹何老生气的，最多趁着何老心情好的时候劝两句，何老一旦生气，边上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没人敢，可边上总有人说，那也烦呀。 现在冷不丁放了说不建议他戒烟，何老就抓住了重点了。 最主要的是方乐是医生呀。 听着何老这么询问，边上的何耀武都禁不住笑了，老爷子这可算是找到替自己说话的人了。 刚才在隔壁，方乐分析的时候，就说过这个戒烟的情况，戒断反应这个情况，在临床上是存在的，而且因人而异，有的人戒断反应还是相当大的。 基本上十几年烟龄的老烟枪，一旦戒烟，最初多少都会有不适应，要么心烦意乱，要么没胃口，要么失眠，这种戒断反应对身体好的人来说，扛过去也就好了，可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还有的人就扛不过去。 可在这个年代，在95年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对这个戒断反应其实了解不多，一些医生甚至都了解不多，何耀武还是刚才听方乐说了之后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情。 “我是不赞成您老完全戒烟，可也要少抽。” 方乐苦笑不得，何老的心思，方乐怎么可能猜不到。 “咦！” 何老还有点意外：“你们当医生的不都是劝人戒烟吗，小方你倒是特殊。” “任何事都要因人而异。” 方乐苦笑着把之前在隔壁诊室说的戒断反应的事情说了一遍。 “医生，是站在为患者考虑的角度，以患者的具体情况出发给患者最好的建议，无论是劝戒烟还是不彻底戒烟，都是为了患者好，您老年龄大了，万一戒断反应诱发一些并发症，得不偿失。” 方乐耐心的解释道：“所以，为了身体好，烟可以不完全戒，还是要少抽。” 何老才不管那么多呢，笑着对何耀武说道：“听到了吗，人家小方可是医生，还是孙郎中的徒弟，人家懂得肯定比你们多。” 何耀武哭笑不得：“小方，你这可是给老爷子了一个可以理直气壮抽烟的借口了。” 方乐知道何耀武的意思，笑着对何老说道：“烟可以不戒，但是少抽，每天三五根，四五天一包烟，这样最好。” “爸，这也是人家小方说的，听医生话可要听全了，不能听一半。” 何耀武对何老说道：“以后就给您这么限量。” “我现在一天也不到一包烟，五根就五根，我抽烟不能再啰嗦。” 何老不介意，其实边上有人管，何老抽烟也不会太多，今天也是来了医院了，就像是孩子出了门，多少有点放纵。 真要以后能光明正大的抽烟，没人啰嗦，那才舒服呢，再说了，谁知道他抽的是第几根？ 仅仅这一点，何老就看着方乐就又多了几分喜欢。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专门找的方医生 何老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一根手指，不仅仅何老自己不当回事，何耀武其实对截肢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老人家抽烟影响，那就截肢吧。 韩胜学亲自去手术室那边安排，何老被推上了手术台，方乐亲自主刀。 截肢手术，确实很简单，手术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很快就做完了，做完手术，安排病房的时候，何老这边又有意见了。 老小孩，老小孩，这人呀，上了年纪，往往事也就多，好像不折腾点事，都显得自己没有存在感，特别是何老这样的老人家，真要折腾，那影响可是很大的。 好在何老人确实不错，也不是瞎闹腾。 就是不想住特需病房。 何老这样的患者，医院这边那可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西京医院属于军医大，医院的领导和高层还有科室负责人，多少都有军方身份，不少还会有军衔在身。 虽然这个军衔类似于文艺兵，可也不容小觑，就是政1府部门一些领导前来，西京医院这边也不用像其他医院那样太过小心，重视是要重视的，没必要太低声下气。 可何老不同，何老那可是从部队退休下来的，来了这边，人人都要喊老首长的。 何老前来之前，医院这边把病房都安排好了。 可何老现在却不要住特许病房，而是要住普通病房，对急诊科来说那就是留观室。 “我这人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和人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一个人住那么大的病房，我心里慌。” 何老也不是乱闹腾，而是很有自己的道理：“再说了，我们那个时候打仗，就是为了群众，领袖都不愿意和群众分开，更何况我们了，住普通病房怎么了？” “老首长，这不是为了好好休息吗，您要喜欢热闹，也可以出门转转嘛。” 刘长胜劝说道。 “我也就一根手指，能影响个什么，要不是你们说要观察，我都不想住院。” 何老摆着手：“我能走能吃，不用人管，就住普通病房。” 说着，何老还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刘长胜：“该不会是你们怕我住普通病房，了解了你们的一些事情吧？” “老首长您这话说的。” 刘长胜满脸苦笑，这会儿了，他还能说什么？ 刘长胜其实很想说，是，可他不敢。 这么大一家医院，刘长胜真不敢保证下面就完全干干净净的，万一被老首长找出点事呢？ 早知道刚才就不留了。 是的，刘长胜其实是想留何老住几天，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且不说何老的影响力，就说何老的儿子，何司令那可是现任呀，这要是高兴了，拨点款什么的，那不就赚了？ 来了领导，对医院来说是好坏参半。 事已至此，刘长胜还能说什么，那就普通病床吧。 “老韩，这个你来安排。” 刘长胜拉过韩胜学，对韩胜学交代：“我可和你说好了，老首长要是了解出点什么事，那可就是你们急诊科的事情。” “刘院长放心，我们急诊科不怕人了解。” 韩胜学铿锵有声，心中则叹着气，这种事，谁敢保证呢？ 韩胜学自问问心无愧，可这么大的科室，谁敢保证每一位医生都没问题？ 人家做一些事，肯定都是偷偷摸摸的，还能向韩胜学汇报？ 这很多事，被发现了才叫事，要是发现不了，那就是没事，韩主任又不是侦探。 其实韩胜学也不介意找出科室的害群之马，当然，如果真有，揪出来也是好事，可不能被何老揪出来呀，老首长发火了，他韩胜学能有好果子吃？ 想来想去，韩胜学最终把何老和方乐的患者安排在了一间小留观室。 方乐昨天是从唐都回来之后正式开始做手术的第一天，可即便如此也做了六台手术，六位患者呢，急诊科虽然不分科，可同类患者安排在一块，那也是方便的。 何老是截肢，截的还是手指，和其他做缝合修复的患者安排在一块没毛病？ 想来何老应该不至于看着其他患者完好无损的手指，有看一看自己被切掉的手指，然后不舒服吧？ 排除这个因素，韩胜学觉的把何老和方乐的患者安排在一起应该是最完美的，手外患者，也没那么多麻烦，方乐的患者，也干干净净的，何老也了解不到别的情况。 于是乎，何老就被安排到了方乐昨天的几位患者之中，昨天六位患者，有的在别的病房，小留观室五张床位，已经住了三位了，韩胜学又让撤了一张床，把何老安排了进来，这一间留观室也就四张床位了。 走进病房的时候，跟着何老的小年轻急忙上前收拾床铺，何老没让刘长胜和韩胜学跟着，不过何耀武也陪着。 好在这年月能为了一根手指花钱的大都家境不差，何老住进来，还有人收拾，看着还有点排场，倒也没人起疑。 病房内其他三位患者年龄其实都不大，两位三十来岁，一位四十来岁。 “好呀，打扰了。” 何老进了病房，就像是进了军营的宿舍一样，还笑着向其他三个人打招呼。 “好。” 其他人也都礼貌的回应。 能住同一间病房，也算是缘分，住院本就无聊，住在一起，相互聊天之类的也很常见。 一般住在病房，不怎么吭声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性格内向，真的不怎么喜欢和人交流，另一种就是病的不轻，要么没精力，要么没心情，没精力还好一些，没心情，那可就是大问题了，被病吓到了。 “老爷子孙子很勤快嘛。” 边上有人把何老的警卫员当成了孙子。 “哈哈，还行。” 何老哈哈笑着，也不解释，他的警卫员年轻，其实还真和他孙子年龄差不多。 “老爷子也是手指受伤了？” 有人看着何老的手，怎么看着和大家不一样呢，看着包扎的地方，这是手指没接上？ “啊，是。” 何老笑呵呵的点着头：“截肢了。” 边上人一愣。 “怎么截肢了呢？” 靠门病床的患者道：“我可是听说人家方医生水平很高的，方医生治疗的患者，恢复的都相当不错，恢复的好的，都不受多大影响的。” “就是呀老爷子，您这是没找方医生？” 另一床的也问道。 “你们说的方医生是不是方乐？”何老一边笑着问，心中也有点意外，这小方名气果然大呀。 “可不就是方乐方医生吗？”边上人道。 何老呵呵一笑，故意开着玩笑：“我截肢也是方医生做的，听说方医生手术做的好，专门找了方医生，想来人家能缝合，肯定也能截肢。” 众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反面教材 “方医生！” 何老这边刚刚安顿好，方乐就进来了，边上几床的患者和家属都纷纷问好。 一个多月，上百台手术，现如今方乐在西京医院这边名气已经逐渐起来了。 公立医院是不会光明正大的做宣传打广告的，靠的主要是底蕴和口口相传以及政策各方面的扶持，公立医院的医生名气主要是依仗自身医院的名气加成以及口口相传。 这个时候互联网都不发达，宣传的途径更少，没有后几年的网上咨询，连百度都还没有，医生的名气更大程度上都是依仗口碑。 在这个时代，某家大医院的医生要是口碑好，那真的是水平高，几乎是做不得太多假的。 因而方乐进来的时候，几位患者和患者家属对你方乐都是相当客气。 方乐客气的点着头，走到了何老的病床边上，先向何耀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才对何老说道：“何爷爷，您住在这儿，有个事我要叮嘱。” “你说嘛！” 何老就坐在病床边上，笑呵呵的道，他对方乐是真有好感。 “您这是截肢，虽然不像缝合修复，但是术后烟还是尽量少抽，最起码前几天要多注意，还有，病房里面禁止抽烟，边上的患者都是做过手术的，您哪怕在外面抽烟，也要等身上的烟味散了才能回来，避免对其他患者造成影响。” 边上的何耀武张了张嘴，讶异的看着方乐，这个年轻人，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明知道老爷子的身份，竟然能做到公事公办。 虽然方乐说的这些都是必须要注意的，可在知道老爷子身份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能像方乐一样直言不讳？ 刚才刘长胜和韩胜学两个人可是都没敢说。 其实方乐之所以过来叮嘱，正是因为听说了韩胜学的安排，怕老人家不注意，在病房就明目张胆的抽烟。 这位何老不拘小节，性格方面方乐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的，可也正是因为不拘小节，在有些时候反而不太注意，边上人又碍于身份不敢提醒。 要是单纯的只是何老自己，那也就不罢了，可边上还有其他患者，那就必须慎重。 而且在这个年代，各大医院对于戒烟区的范围要求并不算严格，公共场所不允许吸烟的一些规定还没有出，在医院的走廊，明目张胆光明正大抽烟的人都大有人在。 甚至一些患者进了诊室，看到是男医生，还会客气的给医生发烟，在一些基层医院，医生一边坐诊一边抽烟的现象更是普遍。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普通人都是如此，更何况何老这样的患者。 “我晓得了。” 何老并没有生气，笑着道：“事情的轻重我还是分的轻的。” 其实方乐的话没说完的时候，何老确实是有点心中不舒服的，他是觉得方乐还有点恃宠而骄，觉得他这边好说话了，对方乐态度好了，方乐有点不知道深浅了。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像何老这样的人，哪怕再随和，在一些环境时间长了，被人恭维惧怕的时间长了，心境也是会变的，突然有人直言不讳，一次可能是欣赏，两次那就是反感了，觉得我给你脸了还是怎么样。 可等方乐话说完，何老就不生气了。 他这个截肢不就是因为抽烟吗，现在他截肢了，却影响别人？ 何老这样的老人家，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大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真的会重视群众，正如何老之前所说，他们这些人最初扛着脑袋拼命，就是为了群众。 “方医生，老人家是因为抽烟所以截肢了？”边上有人问。 “对。” 方乐点头道：“正准备手术了，老人家点了一根烟，手术就没法做了，你们已经做过手术了，所以术后一定要注意，哪怕只是一根烟，手指头也保不住。” 边上三床患者，有两床其实就有吸烟史，不过抽烟不算厉害，都表示愿意戒烟，方乐也正好用何老做一个反面教材。 “方医生放心，我说了戒烟，就一定戒烟。” 问话的人急忙道，看着边上何老明显已经被切掉的手指部位，原本还有着侥幸心理的两床患者都有些被吓到了。 大多数抽烟的人，那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再好，都有偷偷抽的可能，这也是不少手外医生都不怎么可以给有着长期吸烟史的患者做手术的原因。 “行，都注意休息，注意饮食，做好复健。” 方乐交代了一声，然后对何老说道：何爷爷，那我先去忙了？”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何老笑着点了点头，又觉得方乐很讨喜。 等方乐走出病房，何老还笑着对何耀武说道：“我这算是被作为反面典型了吗？” “您老知道就好。” 何耀武苦笑道。 说实话，何耀武也有点欣赏方乐这个年轻人了，作为军人，何耀武就喜欢方乐这种直直的性子。 所以一边陪着老爷子，何耀武还一边和边上病床的患者聊天。 “你们都是方医生做的手术？” “对，听说方医生这方面的手术做的相当好。” 边上病床的患者说道：“之前我其实是去了唐都的，后来有个亲戚给我打电话，说方医生做的更好，之前唐都那边也是方医生，只不过回了西京医院了。” “我也听说了。” 靠门的病床的患者也说道：“我做手术前，我们家人还特意打听了，听说方医生手术后的患者恢复的很好，功能能恢复到七八成。” “方医生主要是做手外，肌腱缝合？” 何耀武问道。 要说手外，肌腱缝合领域，军区的需求肯定要比地方更大，特别是士兵们训练的时候，是很容易受伤的，造成肌肉拉伤，肌腱损伤的情况并不少见。 一时间何耀武禁不住动了心思。 如果方乐的肌腱缝合做的好，还能做其他肌腱的话，那么这样的人才就是他们军区医院所需求的。 95年这个时候，厉害的医生严重稀缺，好多医院对人才的需求那都是求贤若渴。 “什么肌腱，我们其实不懂。” 边上病床的患者笑着道：“咱们就知道谁水平高，谁水平低，其他的都听不懂，我都不知道肌腱究竟是个啥，和血管有什么区别。” “也是。” 何耀武笑了笑，他决定顺便再打听一下，如果方乐真的不错，那就想办法弄去他们军区。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事故 一天的手术做完，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因为韩胜学又给方乐配备了两个人，一位郭军，一位马亮亮，方乐今天多做了两台手术。 “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七点钟。” 方乐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边对其他人说道。 “好的方医生。” 马亮亮有点兴奋的应了一声，郭军也同样，边上黄晓龙和李希文则有点苦涩。 增加了两个人之后，黄晓龙和李希文其实也没有中途离开，并没有倒班，而是依旧跟着，都在找机会，遇到两台手术间歇的空档，或许自己就能多做一台呢？ 只要守着，就有机会，真要回了值班室休息，你休息够了过来，同样有人和你抢。 当然，不能上台的时候，倒是可以在手术室休息一下，可熬的时间却更长了，除非真的撑不住。 “方医生真是铁打的。” 李希文一阵感慨。 多做了两台手术，方乐一整天都几乎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看上去却能如此精神，真的是不可思议。 说话间，方乐等人走出手术室，正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下班，就听到急促的急救车声与此同时，何耀平急匆匆的过来了。 “方医生！” “出什么事了吗？” 方乐问道。 “拆除坍塌，伤了不少人，第一批伤者已经送来了，韩主任让我看看您这边忙完了没有，所有人都要留下帮忙。” “啊......” 李希文嘴巴一张，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都累了一天了，眼看着要下班了，却出现这种事。 快下班的时候来患者，可能是所有医生都觉得郁闷的事情，而且还是这种大型的事故，搞不好，这可是要忙一夜呀。 “行，我知道了。” 何耀平过来的时候，方乐都已经脱掉白大褂了，闻言又迅速的套上，大步走了出去。 作为曾经的急诊科副主任，中西医皆通的大专家，方乐有着丰富的应付这种大型事故的经验，所以这个时候方乐也不多说什么。 事故发生的时候方乐还在做手术，这会儿韩胜学这边其实早已经开始调度安排了。 除了急诊科之外，普外科，骨伤科，心胸外科、肝胆外科等很多科室的医生都被打电话叫了过来帮忙。 急诊科目前在医院来说还属于小型科室，别说和还没有怎么拆分的普外科比，就是比起骨伤科等一些科室都不如，也就比肝胆外科大一些，突发大型事故，急诊科目前还是吃不消的。 “小方！” 看到方乐过来，韩胜学招呼一声，问：“还撑得住吗？” “嗯，没问题，目前情况怎么样？” “老小区拆除的时候坍塌，造成的伤者比较多，目前除了咱们医院、唐都、医附院、红会医院、第一医院等多家医院都已经接到了通知，上面相当重视。” 韩胜学一边说，一边道：“所以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这也是一次机会。” “嗯！” 方乐点了点头，他明白韩胜学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这种大型的事故，没有人乐意发生，可这种事却又是不可避免的，每一次发生，都能让各大医院超负荷运转，目前急诊科规模不大，应付很多事情都比较吃力，如果这一次的事情能够处理好，那么也能展示出急诊的重要地位，从而为急诊的扩建打好基础。 急诊扩建，各方面配备都跟上，那么下一次应付相应情况的能力就会增强，这对患者来说也是好事。 医疗行业本就是一个不断发展不断进步的行业，医生要终身学习，技术在不断的更新换代，不学习，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像现在，传统的开胸开腹式手术依旧还是主流，甚至相关的尖端医生都不算多，大多数医生还在向着这个领域学习，可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后，介入式手术则会逐渐开始取代开胸开腹的传统手术模式，未来微创成为了主流。 类似于韩胜学这个年龄的医生还好，到时候已经退休，可像黄晓龙这一代的青年医生，现在开始学习开胸开腹，后面要跟上时代，保住地位，又要开始研究介入微创。 方乐和韩胜学说话间，第一批患者已经送到了，郑錦帆正在指挥的。 “做一个腹腔穿刺，看看有没有内出血，肋骨断裂，做一个ct检查，联系胸外。” “粉尘阻塞上呼吸道，准备插管，气管切开。” 后面高大伟也和人推着平车，一次送来了两位患者，后面急救车还在跟着来。 听着外面急促的急救车的鸣笛声，原本在病房的何老也走了出来，站在边上看着，何耀武站在何老身边。 “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事了，要不人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么多的伤者，以西京医院急诊科的规模，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何耀武轻声对何老说着。 何老没吭声，就站在边上看着，看着医生们忙来忙去，听着送来的伤者的哀号声。 作为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人，何老并没少经历战乱，也没少经历痛楚，可越是如此，越是向往和平，越是有点不忍心看到这种场景。 “银针！” 方乐正在处理一位刚刚送来的伤者，这会儿手术室都已经不够了，一部分没有生命危险的患者就要有一段时间的等待。 在这种大型急救面前，生命才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是其他。 目前来说方乐也只是表现出肌腱缝合方面的外科水平和精湛的止血水平，韩胜学考虑到方乐急救水平也高，再加上止血水平，所以并没有让方乐跟着上手术，而是把方乐留在了一线处理这边送来的伤者。 韩胜学这位科主任的水平是没得说的，在这种大型急救的时候，是能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只有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在不知道方乐底细的情况下，方乐进了手术室也就是个助手，可在这边，厉害的外科医生都上了手术的情况下，方乐在这儿就是顶梁柱。 面前的伤者双目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虽然还呼吸着，可人已经没有了精气神，嘴里面喃喃自语：“腿，我的腿，我的腿......” 是的，对方的一条腿已经从膝盖上面被压断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何耀武的心动 伤者是三十岁出头的年龄，身上脏兮兮的，明显是进城的务工农民工。 当然，今天的事故本就是拆除老旧小区的时候出现的意外事故，伤者十之八九都是农民工。 95年开始，正是农民工进城务工的一个热潮，西京市搞建设的地方不少，二环正在修建，二环范围内的一些城中村不少都是拆除重建的对象。 准确的说，这个时候的一些村子都不能算是城中村，西京市也不过是现阶段才开始从中心不断在向周边辐射。 三十岁出头的年龄，一家的支柱，却没了一条腿，这条腿对你伤者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一条腿那么简单。 “忍着点，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方乐一边拿起护士送来的银针，一边出声安慰。 重生前方乐就在网上看过一些关于八九十年代的一些帖子之类的，2000年前后，全国各地都在大力搞建设，很多工地的施工都是相当粗糙的。 安全措施几乎是完全跟不上，出事的情况可以说是屡禁不止。 一方面是工程集中，经验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大型机械欠缺，像挖掘机、吊车、起重机、搅拌机这些，很多工地都是欠缺的，更多的还是以人力或者野蛮爆破为主。 只是看帖子和亲眼所见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方乐手中的银针扎了下去，随手又捻起一枚，几根银针扎在患者的几处穴位，患者的伤口出血量明显开始减少。 “联系一下，看看手术室什么时候腾出来，这边不能拖太久。” 方乐回头对边上的护士说着，同时开始给青年处理伤口，清创清洗。 “嘶！” 这一幕，何耀武看的真真切切，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方乐这针刺止血的水平相当高。 何老同样也注意到了方乐那边，禁不住感慨：“不比孙郎中差呀，当年部队上要是能多几位小方这样水平的郎中，不知道能减少多少伤亡。” “嗯！” 何耀武点头：“方乐的水平很了得，特别是这止血水平，这样的人要是弄去军区医院，跟随部队，那战士们训练演戏的时候就能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真正的战争已经很少了，但是作为部队，军人的常规训练依旧不能少，特别是作战部队，训练更是严格，越是优秀的战士，训练的科目越是刻苦，越容易受伤。 每年部队都有大量的优秀兵王之类的因为训练的原因导致身体伤损，从而被迫退役。 越是在整体医疗水平不足的年代，医生个人的能力才越发重要，何耀武越看方乐越是觉得心动。 “这儿疼吗？” 处理完一位患者，方乐又处理下一位患者，摁压给患者做检查。 “嗯，疼，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来，忍着点。”方乐示意患者趴下，然后招呼护士拿来痰盂，一只手在患者背后一推，然后狠狠一拍，患者张口吐出一口血痰，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说个方子，你记！” 刚处理完，方乐看到程云星过来，招呼道。 “哦！” 这会儿程云星本就跟着方乐，跑前跑后，听着方乐说话，程云星急忙打开带着的文件夹，记录方乐说的处方。 “方乐，患者什么情况？”程云星一边记一边问。 “内脏震伤，淤血瘀阻，不过问题不算太严重，不需要手术，按照我说的方子先进行处理，看看还有没有床位，中医科那边协调一下。” 方乐说了一句，又走向下一位患者。 程云星看着方乐的背影，这一刻又觉得方乐是如此的陌生，此时方乐身上的气势还有说话的语气以及自信，他们韩主任和方乐比起来好像都欠缺了些。 “这小子有点军人的气质。” 何老缓缓说道。 “嗯。” 何耀武点头。 方乐因为习武的缘故，在何老和何耀武看来，确实有点军人的气质，走过来腰板笔直，办事干练果断，要说唯一不像军人的一点，那就是军人更有组织性，方乐则欠缺了些，平常认真的时候还好，要是没事，和人说话聊天，又有点痞气，有点随意。 刚刚处理过一位患者，方乐一抬头，看到何耀平和护士推着一辆平车，平车上应该是有患者，只不过用白布盖着。 “没抢救过来？” 方乐走到近前询问。 “送到的时候就心脏停止了，没有呼吸，心肺复苏二十分钟，也没什么起色。” 何耀平语气低沉。 虽然在医院这种地方，特别是在急诊科，遇到患者抢救不过来的情况并不罕见，可当医生的但凡遇到，没有几个人能淡定。 人非草木，面对死亡，又有几个人能够无动于衷？ 方乐掀开白布，看到伤者的面孔，比起刚才那位短腿的青年还要显年轻，最多二十七八岁。 送来的大都是进城务工的，边上没有患者家属，少了一些吵吵闹闹和哭哭啼啼，可这样的场面却显得更悲凉。 看了一眼，方乐正打算盖上白布，却突然发现患者的脸色有点不太对。 方乐急忙掀开白布，平车上，患者看上去全身僵硬，没有丝毫呼吸，确实是已经死亡的状态，可方乐却发现青年的脸色和正常死亡有点不太一样。 “银针!” 方乐一边喊了一声，一边伸手摸脉，同时问：“做过检查没有，除了外伤还有没有别的？” 掀开白布的时候，方乐就看到了患者身上的伤情，全身很多地方都有伤，好像是被重物砸的，可具体的方乐还需要了解。 “听送来的医生说，患者是被直接掩埋在了里面，是被抛出来的，没送到其实就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做了抢救，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就......” 何耀平有些不解：“方医生，您的意思是，难道患者还没死亡？” 这个时候，条件有限，再加上这会儿抢救的患者很多，手术室都满了，设备都有点不够用，所以没有做脑死亡鉴定的条件，不过根据患者的生命体征，呼吸停止，心脏 停跳，心肺复苏二十分钟，这基本上已经可以判定死亡了。 何耀平好歹在急诊科这么多年，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看方乐的样子，又好像不是。 “不太确定。” 方乐说了一句，没吭声，仔细的感受患者的脉象，同时弯下身子，耳朵贴在患者的胸口部位，仔细的感受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诈尸了？ 方乐在给伤者做检查的时候，何老和何耀武两个人已经到了边上。 刚才何耀平推着平车，上面盖着白布的场景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什么情况，这明显就是要被送往太平间的节奏，可方乐这会儿却在这边做检查，哪怕是何老和何耀平两个人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方医生，银针。” 边上护士已经用托盘端着银针过来了。 “嗯！” 方乐应了一声，抬起头，继续摸着脉，没吭声，摸过患者的脉搏，方乐又在患者的脖颈等几个部位做了一番检查。 “三部九候法？” 程云星，刚到边上，就看到方乐的举动，真的是已经无力吐槽了。 做过检查，方乐先捻起一枚银针，在患者的指尖扎了一针，扎的比较深，拔出银针，患者的指尖就有血液渗出，方乐又仔细的看了一下。 “人还没死！” 方乐下了结论。 “方医生，不应该呀。” 何耀平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子都算没死？ 人要是真没死，他却判断死亡，那...... 这要是送去太平间，哪怕没死，估计也成了真死了。 方乐把手中的银针放在托盘，又捻起一枚银针，走到患者的脑袋前面，找准百会穴，一针扎了下去，一边捻转抽插一边解释。 “人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就像是遇到危险，有人就会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哪怕捂住眼睛并不能阻止危险的发生，可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往往却是最基本的本能反应。” “同时，在一些封闭或者密封的环境下，亦或者遭遇到严重的暴力打击，人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就像是经受酷刑期间的昏迷，这种昏迷可以说是承受到了极限，也可以说是自我保护，昏迷之后隔绝疼痛，隔绝感知......” “不同的情况，不同的人，不同的外因，有时候导致的一些自我保护现象也是不一样的，昏迷是，假死也是，只不过各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并不一样。” 何耀平听明白了：“方医生，您的意思是，患者其实属于假死，可这也太像是真正死亡了。” “患者应该是一瞬间被掩盖，被重物掩埋，你也可以理解为瞬间就导致了昏迷，在昏迷的情况下，人的感知、痛楚还有反应以及新陈代谢和清醒时候都是不一样的，然后再加上被掩埋的时间过长，所以进入这么一种假死状态，减少对空气等一些所需的消耗......” 方乐笑着道：“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因为种种原因，患者其实已经算是死亡了，只不过因为当时的情况特殊，造成了一种没有死透的现象，还是有着一线生机的，这种情况，如果不管，那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也能说这个青年有比较顽强的求生意志？”边上何耀武插嘴问。 “这么说也可以。” 方乐点了点头：“一个人的求生意志是非常重要的，在中医看来，人的身体的思想是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身体在某种意义上会配合思想，如果一个人不想吃饭，身体就会配合产生没有胃口的这个一个反射，如果一个人自己生活充满了怨念，一心求死，身体各方面也会开始变的越来越差，这其实算是一种变相的影响。”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人说心病难医，当一个人的心已经死掉的时候，身体就会配合思想，这个时候你用任何灵丹妙药都难以遏制身体的病态，可当一个人一心求过的时候，身体也会相当的顽强。” “小方这话说的不错。” 这一点何老是深有感受，在战争年代，他们一群战友，冒着炮火，靠着落后的武器，一次又一次战胜强敌，其实靠的就是顽强的意志，做到了一次又一次不可能。 方乐一边说话，一边针刺，正说着，突然原本已经身体僵硬，没有任何呼吸的伤者喉咙好像有着轻微的响动。 “星星，推拿四肢。” 方乐一直注意着，等听到青年喉咙有了声音，就急忙向边上的程云星说道。 “哦！” 星星同学应了一声，急忙开始给青年做推拿，方乐也去了银针，同时给青年做着推拿，同时道：“小何，我说，你记......” 好吧，又来一个小何，何耀平年龄要比李希文还大一点，要是平常，方乐还能注意一下，可在这会儿，方乐就没心思去考虑，称呼完全是下意识的。 边上的何耀武都愣了一下，这位是本家？ 何司令不知道的是，他和何医生不仅仅是本家，名字还只有一字之差，当然，何医生要是知道，也不知道是会高兴呢还是会害怕呢。 方乐说了方剂，何耀平在边上记录好，又复述确认了一遍，确认无误，然后交给护士去抓药，他自己也在边上帮忙。 这会儿，边上的护士还有住院医们看着方乐的眼神多少都有点骇然，这是愣生生把死人救活了吗？ 人常说的起死回生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何老站在边上没吭声，一直看着方乐救人。 这一次何老过来，手术其实等于没做成，一个截肢，没多少技术含量，用何老下午那会儿和儿子何耀武的说法，就这，放在他们那个时候都不需要医生。 在战争年代，受伤那是常事，有时候为了防止感染，战友之间直接砍掉对方一条腿的情况都不少见，更何况只是一根手指，他这情况被他的老战友知道了，搞不好要被嘲笑。 没有做手术，何老对方乐的好感其实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一个是孙清平的缘故，一个是方乐的性子其实比较和何老的胃口。 下午在病房听着几位患者说方乐的一些事，这会儿又看着方乐抢救患者，方乐身上的那种沉稳、自信，还有精湛的水平。 何老这样的，其实就喜欢踏实做事的。 “倒一杯温开水过来。” 随着方乐和程云星给青年做着推拿，青年原本僵硬的身体也逐渐缓和，人已经醒过来了，方乐急忙对边上的护士说道。 护士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方乐扶着青年喝着，正喝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军子，军子......” 好几个人一块走了过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有的脸上有伤，有的胳膊腿上有伤，不过不严重，经过了简单的处理。 一群人走到近前，原本眼眶还有点红，可看到坐在平车上喝水的青年，一群人都愣住了。 刚才不是说死了吗，怎么？ 诈尸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急诊科的实力 “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韩胜学从手术室出来，一边走一边询问边上的一位主治医生。 今天这种大事故，韩胜学也是来回跑，各边都要兼顾，同时还要了解事故现场那边的情况，所以韩胜学本人这会儿在其他科室人员支援人手不算紧张的时候，也不会把自己困在手术室。 韩胜学更擅长的同样是急救，困在手术室，也不过是当个助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事故发生的虽然突然，送来的伤者虽然不少，危重患者有好几位，可事故并非发生在白天，而是快要下班的时候，等患者送来，各方开始救援，医院这边其实已经下班了，同时又不是深夜。 其他科室的一些专家并没有手术安排，也没有走远，支援很及时。 同时急诊科这一段时间变化也很大，郑錦帆和方乐的加盟，对急诊科的整体帮助并不仅仅只是多了两个人那么简单。 郑錦帆的水平不低，这会儿和方乐一样，也在处理一部分患者，郑錦帆这种水平的医生放在很多医院，那是完全可以当成急诊科科主任来使用的。 方乐也是一样，再加上这一段时间pdt各方面的推广，急诊科在应急方面的整体能力比之前都有所提升。 在今天这件事情上，韩胜学、郑錦帆、方乐，等于是三位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经验丰富的急诊科医生在这边掌控大局，韩胜学相对要轻松不少。 “抢救室那边郑医生在负责，还有杨主任帮忙，一直还算可以，前面也有方医生处理，一些紧急的患者在方医生的归类和处理下，暂时也都在控制范围之内，手术室还是不足。” 跟着韩胜学的主治医生也只是新晋主治，称呼方乐也不敢托大的称呼小方了。 自从方乐开始独立做手外手术，肌腱缝合之后，方乐的地位已经悄然无息的开始发生变化，已经不能单纯的用职称和年龄来衡量。 目前急诊科，除了一些资深主治，副高以上级别，其他人还真不敢见了方乐大咧咧喊小方，医生的地位永远是跟着水平走的。 “不过刚才送来一位患者，在车上的时候就停止了呼吸，心肺复苏超过二十分钟，还是没能救过来。” 韩胜学闻言脚步一停，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走。 “患者是在急救车上就心脏停跳，呼吸停止，不算咱们医院的责任。” 主治医生低声道。 这种大事故，上面关注度是很高的，又是好几家医院联合参与，到时候死亡人数也会公布，对医院本身是会产生影响的。 倒不是追究责任，而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唐都一位死亡都没有，西京有一位，这就有了差距了，给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就会造成一种错觉，西京医院不如唐都医院。 “这个时候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医生最主要的是问心无愧，只要我们尽了全力，哪怕有一些负面影响，那也是不可避免的，过早的考虑这些事情，心思就不正。” 韩胜学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吓的边上的主治医生急忙闭嘴。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到前面一线这边的接待区。 还没走近，韩胜学就发现这边围了不少人，不由的面色一沉。 这个时候，怎么还围这么多人，都没事干吗？ “怎么回事，都干什么呢，患者都处理了？” 韩胜学冷着脸哼道，说着话，韩胜学这才注意到边上的何老和何耀武。 “韩主任。” 何耀平急忙道：“刚才患者已经被判定死亡了，生生被方医生救回来了，所以这才......” 被判定死亡的患者又被救了过来，再加上患者的一些亲友，以及边上的医生护士，这才显得乱糟糟的。 “救活了？” 跟着韩胜学一块过来的主治医生看着已经醒过来的青年，同样是见鬼的表情，刚才判定死亡的时候，他也在边上。 韩胜学嘴巴一张，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急忙走上前。 “患者只是在特定情况下的假死状态，身体机能的一种短暂自我保护。” 方乐看到韩胜学过来，给韩胜学解释。 “可要不是方医生，患者就真的被认定死亡了，刚才方医生针刺抢救了一小会儿，患者才恢复了意识，呼吸和心跳也都重新恢复了。” 何耀平及时的在边上说道。 “行了，先把患者安顿好。” 韩胜学看了一眼方乐，这小子，总是能给人惊喜。 刚才韩胜学叹息，还真不是因为影响或者责任，而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多少让人惋惜，没想到他刚过来，方乐就让他意外。 不过韩胜学知道，这会儿还不是感慨的时候，也不是庆功的时候，还有患者需要处理。 等何耀平推着患者去安顿，韩胜学问方乐：“这边情况怎么样？” “大多数患者暂时没什么危险，能处理的我都处理过了，有一位腿被压断，完全接不上了，需要处理一下......” 方乐说道。 这会儿说来轻松，其实方乐已经忙了有两个小时了。 韩胜学跟着方乐先到了腿伤的青年边上，出血方乐已经止住了，创口经过短暂的处理，不过毕竟是压断，为了以后方便续借假肢还有生活尽可能方便，还需要手术。 “联系骨伤科那边，让处理一下吧。” 韩胜学说着给边上人说了几句，然后又跟着方乐了解了一下其他患者的情况。 方乐水平不低，可和韩胜学比起来所不具备的就是，有些事情方乐不方便协调沟通，这就是身份限制。 转了一圈，查看了一下情况，韩胜学又禁不住一阵感慨。 越是这种事情，越能看出一位医生的水平，之前韩胜学就没有低估方乐，可这一圈转下来，韩胜学觉的他还是低估了方乐。 就现场这些患者，韩胜学自问就是换了他在场，都没有方乐处理的好，这小子真的是多面手，什么情况都能处理，而且水平还都不低。 这会儿，危重患者能送来的已经送来了，不仅仅西京医院一家，还有其他医院，特别是这个年代不堵车，交通便利，哪怕几家医院分散在各处，急救车送患者耽误的时间也不长。 忙了三个小时，郑錦帆从抢救室那边出来的时候也禁不住喘着气。 不过虽然累，郑錦帆的精神还是很不错的，这一次的大事故对郑錦帆来说，也是他展示自己的一个舞台。 来了医院这么久，一直盯着海龟博士的名头，却被方乐比下去了，郑錦帆多少是有点郁闷的，想来这一次多少能挽回一些脸面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又被比下去了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忙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一些医生护士也都稍微能喘口气，喝个水，上个卫生间什么的。 郑錦帆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值班室和一线区这边人相对多一些。 “郑医生！” “郑医生！” 郑錦帆一路过来，遇到的医生护士都客气的和郑錦帆打招呼，郑錦帆能明显的感觉到，好像科室的人对他多了几分认同。 自古华夏人就是重资历的，在很多地方，大家都讨厌有人突然来了之后就身居高位，所以说在一些企业部门，空降的领导往往是让人排斥的，想要打开局面都要一个过程。 大家熬了这么久，凭什么你来了就骑在大家头上？ 郑錦帆作为海龟博士，学历高，来头大，大家只能认了，嘴上不说，心中还是带着几分嫉妒和羡慕的。 可这一次，郑錦帆忙前忙后，带着人抢救患者，跟着郑錦帆的好几拨医生都见识到了郑錦帆的水平，水平高，能力强，这样大家接受起来就相对容易一些。 “嗯，大家辛苦了！” “嗯，都累了吧？” 郑錦帆一路客气的点着头，只觉得身上的疲惫都好像一扫而空了。 无论怎么说，郑博士今年也不过三十三岁，而且还是刚回国，心中可是憋着一口气的。 之前一段时间，郑錦帆也处理了不少患者，可毕竟只能算是小场面，而且郑錦帆的主要能力也仅限于急救，又没有方乐那么高超的止血术和中医手段，随着方乐涉足手外，郑錦帆都快成了透明人了。 今天可算是出了一口浊气，郑錦帆承认方乐很厉害，可他不认为方乐在急救方面就比他更强。 不知不觉间，郑博士从最初来科室之后以高姿态看待方乐为“小方”，到了现在，竟然不由的想和方乐争一个上风。 “我给你们说，当时可真是太震撼了，患者明明都已经被确认死亡了，呼吸停止，心脏停跳，送来的过程中也一直做心肺复苏，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都已经准备送去太平间了......” 郑錦帆走进值班室的时候，稍微闲下来的医生们正在值班室喝着水，同时聊着天。 “不是，心脏停止，呼吸停止，人都被救活了？” 边上一些没在现场的人听的是津津有味。 毕竟人确实已经活过来了，当时边上可不止一个人，这事情就不存在什么假不假，可大家还就是想听一听当时的情况，听着都他么刺激。 “当时何总和我一块推着患者去太平间，正好遇到方医生，方医生当时其实只是掀开看了一下，可就是看了一下，方医生就发现患者的脸色有点不太正常.......” 说话的是一位跟着何耀平一块去送患者的住院医，想着当时的情况，年轻的住院医都觉得有点不真实，还好今晚上人多，这要是平常，大晚上没几个人，真的都有点惊悚。 “方乐？” 郑錦帆就走到了边上。 一群人正听的起劲，也没人注意到郑錦帆，也只是觉得边上多了个人。 “方医生中医水平很高的，望、闻、问、切，这望气色的水平肯定也高，所以才能发现异常。” 边上有人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当时那么多人都没察觉，要不是凑巧遇到方医生，这可是一条人命呢。” 年轻的住院医道：“当时方医生先是摸脉，然后针刺检查，后来针刺百会穴，患者竟然真的醒过来了，真像是诈尸了。” “哎，星星，为什么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方医生针刺百会穴，患者就醒过来了呢？” 有人问程云星。 程云星也在边上听热闹，他当时也在场，不过这会儿没插嘴，也就听着，有人问，程云星这才说道：“百会穴位于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连线的交叉处，可以说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穴位，为督脉经穴,督脉又归属与脑，百会穴与脑密切联系，是调节大脑功能的要穴。百脉之会，贯达全身。” “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因而针对昏迷、尸厥、头晕等很多病症的时候，配合针刺或者针灸百会穴，都有奇效，百会穴具有醒脑开窍，通督定痫等诸多功效......” 现场也就程云星是中医，要说对穴位的理解，自然还要数中医了，穴位、经络这些本就是中医专用的，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现代医学对穴位和经络都是不认可的，可到了后来，现代医学依旧把穴位的一些东西加了进去。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现代医学对穴位经络等一些东西还是否定态度。 程云星道：“百会穴虽然神奇，可同样很危险，针刺的时候要尤为慎重，反正当时那种情况我是想不到，也不敢的。” 郑錦帆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渐渐的听明白了，有患者已经被认定死亡，也就是没有做脑死亡鉴定，都打算被送往太平间了，然后被方乐救活了。 听明白之后，郑博士就觉得有点累了，今晚上也确实累。 他今晚上抢救的患者不少，可和方乐这个比起来，好像又不值一提。 “除了这位患者，今天前面接待一线这边，方医生也是相当了不起的，针刺止血，正骨缝合，前面等候区要没有方医生，可能真要发生不少意外的，手术室紧张，各方面欠缺，不是或许，是必然要出意外。” “是啊，还好有方医生。” 这会儿聊天的也就一群住院医和几位规培，没有主治在场，所以大家谈论起来也没太多顾忌，可劲的拍马屁也就是了。 “嗯，这一次送来这么多患者，这么多危重，咱们都妥善处理了，确实多亏了方医生。” 听着一群住院医们的谈话，郑錦帆只觉的心好累。 马不停蹄，忙的几乎都没有停歇，又被方乐比下去了。 “郑医生今晚上也厉害，抢救了好几位患者，不愧是国外回来的博士生，水平确实高。” 终于有人提起了郑博士。 “确实，我那会儿也跟着郑医生参与抢救了，今晚上咱们呢那个这么顺利，一个是方医生，再一个就是郑医生，有了方医生和郑医生，咱们科室的综合实力真的是提升了不少。” 听到这儿，郑錦帆多少有点欣慰，还好没人忽视自己，可你们说就说，为什么方医生在郑医生前面呢？ “郑医生。” 韩胜学和方乐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郑錦帆，也笑着招呼道。 “韩主任，方医生。” 郑錦帆应了一声，笑着走了过去，原本正在聊天的一群住院医吓的是一头冷汗，郑医生什么来的？ 他们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说的话太多，这会儿都记不清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仗势欺人 “今天晚上都辛苦了！” 韩胜学带着郑錦帆和方乐一起进了办公室，一边招呼两个人坐下，一边倒着水：“多亏了郑医生还有小方，有什么说什么，就今晚上这种阵仗，放在年前，绝对是要出问题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韩胜学在急诊科不是一天两天了，遇到的突发事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科室整体什么水平他很清楚。 目前急诊科，其实别说急诊科，就是整个医院来说，高端医生永远都是欠缺的，每一家医院都缺有水平的医生。 平常一些小问题还好，特别是遇到这种突发事件，急危病症，下面的小医生再多，那也无济于事，关键时候必须要有有能力的医生带着，其他人才能发挥作用。 郑錦帆和方乐的水平都不低，特别是方乐，出色的让韩胜学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一刻，韩胜学很累，可心情不错。 到了现在，虽然还有患者在手术室没有出来，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局面可以说已经控制住了，一方面，没有出什么大乱子，患者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另一方面，急诊科在这一次的事件中表现出色，到了现在，其实已经到了庆功的时候了。 韩胜学虽然很累，可是很振奋，别说今晚上回不去，就是能回去，他都觉的自己可能睡不着。 “韩主任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医生，再说了，科室的事情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事情，出了这种事，不是大家愿意的，只能全力以赴。” 郑錦帆笑着道。 “郑医生说的对。”方乐也笑着道。 韩胜学笑了笑，看了一眼郑錦帆和方乐两人，姓郑的最初可是没把自己当成急诊科的人，而是来打短工的，现在倒是成了自己人了。 不知不觉，郑錦帆都来了一月多了，按照合同，其实再有一月多就到期了，看来郑錦帆这是决定留下了？ 还真让方乐说对了，对付郑錦帆这种人，你还真不能太惯着，彻底折服，才有机会，要不然心气太高。 至于方乐？ 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动不动还撂挑子，实习生，你还要哄着，万一跑了，那可就亏大了。 从方乐目前表现出来的水平来看，这小子还真不是非西京医院不可，走到哪儿，都不会被埋没。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小郑你就回去休息吧。” 韩胜学看了看时间：“手术室那边还有患者，外面一些患者晚上还要注意，小方也擅长中医，关键时候能帮上忙，今晚和我一块值班吧。” “这就小郑了？” 郑錦帆站起身，心中嘀咕，却笑着道：“行，那我就下班了。” 一时间，郑博士颇是有些失落，被嫌弃了呀。 好像这会儿他留下还真没有方乐留下作用大。 ...... 另一边，何老和何耀武也一路慢慢走着。 “不行就出院吧，回疗养院那边，你去沟通一下，安排车子。” 何老对何耀武说道。 “这个时候出院？” 何耀武看了看时间：“这都快十二点了。” “多腾出一张床位，也能多安顿一位患者。” 何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边不少还在临时床位亦或者等候区的伤者，这会儿床位已经严重不足了。 “行吧，那我来联系，您老让小郭先收拾东西。” 何耀武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这会儿也不和老爷子对着干。 对其他人来说，一根手指没了，多少都算是不小的伤，可对老爷子来说，也就是一根手指而已，之前是想留着看一看，再加上刘长胜和韩胜学挽留，现在，床位不足，老爷子怎么忍心和其他伤者抢病床？ 哪怕强行留着，晚上也睡不着。 何老这一辈人，那可是相当有血性的，很多小伤都不看在眼中，更看重的反而是群众，哪像以后，稍微有点伤，大男人都哭哭啼啼的，边上一群人大惊小怪，再送来晚点，伤口就愈合了。 也正是何老这一辈人的付出，才有现在的和平和以后的安稳。他们这一辈人用伤痛和生命才换来以后那些随便碰一下就哭哭啼啼的太平。 何老出院，其实也没那么麻烦，主要是给韩胜学打个招呼，人可以先走，手续补办都可以，也不存在大半夜不大半夜。 何耀武来到值班室，问了一下，直接到了韩胜学办公室。 郑錦帆正打算走，就看到何耀武进来了，站到了边上。 何老的身份其他人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可多少有猜测，郑錦帆也清楚何耀武不简单。 “何司令！” 韩胜学也急忙起身。 “韩主任，我过来是打个招呼。” 何耀武客气的道:"老爷子说了，你们这边床位紧张，他就不留下打扰占床位了，我已经联系了车子，等会儿就走。" “这怎么行。” 韩胜学急忙道：“今天患者确实多，留观室床位紧张，要不还是让老首长去特需病房吧，也能休息好。” 医院的特需病房自然是以备不时，同时收费也贵，不是一些家庭承担的起的，所以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特需病房还是有的，这个何耀武也清楚。 只是清楚归清楚，事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何耀武笑着道：“你去告诉老爷子，看老爷子骂不骂你？” 韩胜学：“......” 何耀武一句话还真把韩胜学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种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何耀武也清楚，可还真不能对何老说，何老这边留观室都不愿意住，觉得占床位了，然后你们那边还有特需病房空着？ 这不是找骂吗？ 老人家愿意住才有鬼了，骂一顿，特需病房还要安排患者。 特需病房安排患者韩胜学其实没什么意见，可万一有个意外呢，并非每一位老首长或者大领导都像何老一样好说话。 遇到那种，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的，来了之后没病房，你又该怎么办？ “那......那何司令路上注意。” 韩胜学苦笑道。 “放心吧，疗养院那边也有人，也就是原本打算做手术，想着这边水平高一些，早知道截肢，都不用来。” 何耀武笑了笑，然后看向方乐：“小方，去我们军区怎么样，你这一身水平，在军区医院才有用武之地。” 韩胜学一听，马上就扎刺了。 “我说何司令，您这有点过分了。” 当着自己的面挖人，真当他韩胜学不存在？ “过分了又能怎么样？” 这一刻，何耀武看上去才像是何司令，回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韩胜学：“老子就和你抢人了，不服气？” 韩胜学：“......” 特么的何耀武仗势欺人，这就过分了。 韩主任眼巴巴的看向方乐。 第三百三十九章 拿这小子是问 很显然，何司令已经打算不讲理了。 原本吧，老爷子如果在这边住两天，何司令还有工夫私底下好好接触一下方乐，可现在老爷子打算走了，这要一走，何司令短时间内估么着也没多少时间过来了。 既然没时间，何耀武哪有功夫和韩胜学讲道理，他要的是方乐，又不是韩胜学，管他韩胜学高兴不高兴？ 方乐都为之一愣。 “何司令......” 何耀武直接打断方乐的话，道：“去不去，痛痛快快的给我一句话，不用啰里啰嗦，大老爷们，不要磨磨唧唧，瞻前顾后。” 方乐：“不去！” 韩胜学马上就乐开花了，果然够痛快，够果断。 何耀武瞬间就死机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方乐。 方乐确实回答的很痛快，很果断，没有拖泥带水，没有瞻前顾后，没有婆婆妈妈，可这并不是何耀武想要的结果。 何耀武想着，方乐肯定是有些犹豫的，所以他这会儿把气势拿起来，不给方乐犹豫的机会，当着他面，方乐或许因为一些因素，或者怕得罪他之类的，也就同意了呢？ 只要方乐同意了，哪怕再后悔，那可就晚了。 谁知道方乐竟然不带犹豫的就来了一个拒绝，直接两字——不行。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何耀武觉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不是何司令您说的，男人就要痛痛快快，果断一些吗？” 方乐奇怪的问何耀武。 军区其实也并非不是好选择，只不过方乐的规划蓝图有点大，真要在地方医院，哪怕西京医院隶属第四军医大，各方面其实还好一些，可要跟着何耀武去了，那限制相应就会多一些。 而且方乐在这边用了这么长时间，额，好像时间也不算太长，可也两个来月了，这才打开局面，去了新的地方，岂不是又要重新开始。 军区那边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已经属于另一个所属了，和地方医院沟通少，方乐现在在西京市一些医院多少都有点名气了，可去了军区那边，完全没人知道，去了等于重新开新地图，还是不去的好。 “小子，你确定不去？” 何耀武眉头一皱，脸一沉。 “不去！” 方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岂能被何耀武的装腔作势吓到？ 方乐还真就不信了，就因为他这个不去，何耀武就能真的记恨他，要是这样，何司令的格局也太小了些，不去才是正确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去。 “你个臭小子。” 何耀武气的笑骂一声：“怪不得老爷子怎么看你怎么觉的对眼。” 其实作为军人，何耀武自己都喜欢方乐这样的，真要太过谄媚，何耀武也看不上，男人嘛，就要阳刚一些，就要有点脾气。 何耀武真是越看方乐越觉得喜欢，这小子哪怕是不当医生，拉到部队上去练上几年，或许也是一位好军人。 “行了，我走了。” 何耀武回头瞪了一眼韩胜学：“别嘴裂的像是荷花一样，我可给你说清楚，小方虽然不乐意去，可我那边要是借人，你这边就给我痛痛快快的。” “那肯定。” 韩胜学急忙点头，只要方乐不跟着何耀武去，一切都好说，以今天方乐这个态度，韩胜学也不怕何耀武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 边上的郑錦帆一直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有点不敢相信。 刚才韩胜学一开口，何司令，郑錦帆也就猜到了何耀武的身份了，面对何耀武，郑錦帆觉得他都会有压力，没想到方乐竟然...... 这一刻，郑錦帆倒是理解第一次他和方乐谈话时候方乐的态度了，对何耀武都是如此，更别说对他了，这么算下来，那次方乐还算是客气了？ 何老要走，韩胜学自然要送一下的，方乐和郑錦帆也跟着一块。 虽然是大半夜，车子来的很快，基本上这边收拾好不久，车子就到了，何老依旧不让人搀扶，被众人拥簇着到了车子边上。 准备上车的时候，何老回头，看向方乐。 “小方！” “何爷爷！” 方乐上前一步。 对于何老，方乐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大晚上的，看到医院病床紧张，何老都不打算继续住院了。 或许何老这样的举动在一些人看来，还有点添乱，这要是大半天，医院领导得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可何老自己的这个决定却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老一辈无产阶级真的是值得人尊重的。 “你刚才抢救伤员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水平不比孙郎中差。” 何老由衷的道：“我一直是很敬陪孙郎中的，也很敬佩你们这些医者，我们这些大头兵也就是憨乎乎的拼命，你们则是救命，值得人尊重......” "好好干，国家还穷，各方面现在都跟不上人家发达国家，以后这方面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咱们国家的医疗水平差，那时候一盒消炎药都要从国外弄，不知道多少人为之丧命，看着你，我就觉着，咱们国家大有希望，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自强。" “何爷爷放心，不出二十年，咱们国家一定会跻身世界一流强国之列，各方面都不会比别人差。” 方乐笑着对何老说道。 “嗯，我相信。” 何老笑了笑：“就是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喽。” “何爷爷您可不能这么说，二十年而已，您也并非看不到，那时候您老也才九十来岁。”方乐笑着说道。 “二十年......还而已？” 何老又禁不住笑了：“不过小方这话，我爱听，那好，那我就坚持着，争取看到那一天。” “爸，小方这小子虽然年轻，可医术精湛，我可是听说，小方中医水平也很高，要不然也不会被孙老看中，您老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就把这小子给您拎过去，让这小子给您瞧瞧，怎么的也能再活二十年来年。” 何耀武及时的在边上说道。 韩胜学脸色一僵，何司令这是还没放弃呀，打算走迂回路线？ “哈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何老则哈哈大笑，很是认可何耀武的建议：“到时候我要是活不到，就拿这小子试问，欺骗老人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第三百四十章 奖罚分明 “你小子现在倒是成了香饽饽了？” 何老走后，郑錦帆也回去休息了，韩胜学一边和方乐回了值班室，一边没好气的骂道。 “长得帅是我的错了？” 方乐反问。 韩胜学：“?” 这和帅有什么关系吗？ 说实话，这个年代，方乐的有些说话方式，韩胜学还真是不怎么理解，这年月，小白脸可真不是什么好词？ 再过几十年，一些人就开始以小白脸为荣了。 “韩主任，方医生！” 回到值班室，更多的人也开始闲下来了，高大伟那边也忙完了。 “大家辛苦了，也不早了，留下适当的人值班，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韩胜学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虽然确实很累，可累的很值，所有患者得到妥善治疗，急诊科这一次又是大出风头。 按照以往的惯例，等这件事稳定下来，医院肯定要开一次会，急诊科这一次绝对会得到表彰。 “小方你累了先去我办公室休息，有什么事我喊你。” 等其他一些人走后，韩胜学又对方乐说道。 “我还好，韩主任您要累了，先去休息吧，这边我看着。” 方乐给自己倒了杯水，笑着对韩胜学说道：“韩主任您可不年轻了，不要和我们年轻人比。” 韩胜学：“。。。。。。” 手术室那边一直忙到凌晨两三点，所有的患者也都平稳的下了手术台，送进了icu。 这一次多家医院共同参与救治，而且都是西京市水平较高的三级甲等医院，基本上所有受伤的伤者都得到了医治。 目前通讯不算太方便，又是深夜，其他医院的情况西京医院这边还不知晓，不过西京医院这边这一次做的确实很好。 危重患者四人，重度外伤三人，轻中度伤总计二十多人，因为倒塌的烟尘造成呼吸困难的也有好几位，总计四十多位伤者，全部得到了救治，没有出现死亡。 原本在路上已经确定死亡的患者，竟然也被方乐救了过来，这事情明天传出去，也绝对算是轰动。 韩胜学确实有点睡不着，做了总结，缓了一会儿三点多才去睡了，方乐一夜没睡，早上六点多，韩胜学就起来了。 “小方你要不今天休个假？” 韩胜学问方乐。 “行，等会儿早上查过房，我回去睡一会儿。” 方乐也没坚持，白天做了一天手术，晚上又参与救治，一夜没睡，方乐也不是铁打的。 而且持续睡眠不足，继续在一线，也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一些医生坚持那是没办法，没有医生，患者在等着，在很多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特别是在这个时期，这种情况尤其普遍。 和方乐说了会儿话，科室的医生也陆陆续续到来，临近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副院长刘长胜来到了急诊科。 “老韩呀，你们急诊科这一次可是了不起。” 进了科室，刘长胜就毫不吝啬夸赞和表扬。 “昨晚的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因为事故现场操作不当，造成的伤亡情况是比较严重的，咱们医院承担的救援任务是最重的，可成绩确实最好的，没有出现一例死亡，所有患者情况稳定，医附院和唐都那边都有患者因为抢救不及时死亡的。” “刘院长您这话说的，这不是我们急诊科的职责吗？” 韩胜学急忙招呼刘长胜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就不坐了，说两句就走。” 刘长胜就站在值班室：“昨晚上辛苦大家了，这一次你们急诊科做的很好，表现也相当好，所有人都全力以赴，所以我决定，之前扣除你们急诊科一个季度的奖金照常发放。” “谢谢刘院长！” “刘院长太好了。” 对所有的基层医务工作者来说，什么口头赞誉都是虚的，哪怕什么白衣天使，医者仁心，又不能当饭吃。 医生这个职业固然特别，可谁不需要养家糊口？ 所以刘长胜的这个非常实际的行动瞬间就让值班室的众多医生护士欢呼。 之前因为陈继东，可是被扣除了奖金，大家心中肯定不舒服，现在奖金又回来了，昨晚上再累，好像也值得了。 “谢谢刘院长。” 韩胜学急忙道谢。 “行了，所有人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在眼中的，医院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尽职尽责的人。” 刘长胜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韩胜学边上的方乐：“小方，我可是听说你昨晚立了大功了。” “职责本分，不敢居功。”方乐笑着道。 “年纪轻轻的漂亮话倒是说的挺好。” 刘长胜笑着道：“正义需要表扬，同样，努力工作也需要嘉奖，这可不是我说的。” 方乐汗了一个，看了一眼韩胜学，前半句是他说的，韩主任告诉刘院长的？ “小郑也辛苦了。” 刘长胜又看向郑錦帆：“昨晚我就在这边，走的时候你们不知道，情况我都知道，你们急诊科这一次表现好，小方和小郑两个人至关重要，这个我们也不否定。” “刘院长谬赞了。” 郑錦帆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还是被方乐比下去了。 “小方还是实习生吧？” 刘长胜又问方乐。 “嗯，还在实习期。”方乐点了点头。 “嗯，编制这边我来帮你解决，好好干，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刘长胜笑着对方乐说道。 方乐留院，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可是的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别说方乐能不能留下，就是方乐要走，医院这边都不会答应，可刘长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乐这么说，那就是一种态度，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医院很器重方乐。 要不然，一般哪怕没问题，医院不到最后时刻都不会说的，而且还会给你说一些困难，让你知道留下不容易，得到的太容易，往往不知道珍惜。 “谢谢刘院长。” 方乐笑着道谢，毕竟是当过副主任的人，刘长胜的这个心思和套路方乐还是明白的。 “行，那你们上班，过两天医院会组织召开一次会议，就这一次的抢救工作做一个总结和表彰。” 刘长胜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查房。” 刘长胜走后，韩胜学招呼一声，带着一群医生，陆续出了值班室，开始查房。 昨天出了那么大事故，多了不少患者，今天的查房也有着比较特殊的意义。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总的变化 “进来吧。” 陈青海带着陈继东走进宽大的办公室。 “怎么样，这就是你以后办公的地方。” “我什么都不懂。” 这一刻，陈继东反而没有了在医院的傲气，他确实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 海森集团在西京市的这一处办公场地并不小，位于西京市钟楼附近，目前绝对属于西京市最中心的范畴。 特别是眼前宽大的办公室，冲击着陈继东的视觉神经。 陈继东的养父陈大海也只是纱厂的职工，母亲是教师，这样的家境，在这个年代其实算不上差，最起码比起大多数孩子都强。 西京市的纱厂前些年情况还是相当不错的，也是近几年才开始走下坡路，随着国家大政策的变化，开始鼓励个体和私人企业，以国退民进为大前提的情况下，原本毫无竞争力的一些国企逐渐在民营企业的挤压下，生存空间一步一步被蚕食，除了一些大型企业，小中型的基本上都竞争不过民营。 不得不说，在生存竞争方面，养尊处优的国企确实没有民营企业的危机意识感强。 海森集团和强生其实也是趁着这一股浪潮，开始进入国内，特别是强生，目前算是西京市这边很有影响力的一家外资医药企业。 海森集团和强生是合作关系，不过各取所需，目前还是蜜月期，而且海森集团的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 如此一家跨国公司，门面招牌自然不会太过寒酸，像陈继东这种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 “你不需要会什么，因为你是我儿子。” 陈青海笑着道：“所以我的就是你的，将来海森集团的一切也都会交到你的手中。” 陈继东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 今天在这样的环境下和陈青海说话，和那天在酒店的情况又是完全不同的。 这会儿，陈青海就等于是拿出数千万的现金放在陈继东的面前，然后平静的说：“因为你是我儿子，这些都是你的，你可以予取予求。” “而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陈青海笑着道：“你是医学生，之前又在西京医院当过医生，对医疗行业应该很了解，这也是你的优势，过来之后，你现在就暂时把公司的人事这一块负责起来......” 说着，陈青海傲然一笑：“别看我们海森只是做医疗行业的，在某些情况下确实不能得罪一些业内大拿，可我们海森集团的医药代表起步都是本科学历，本科之下，一概不收。” “嗯。” 陈继东点着头，心情激荡。 自己就是这么一家跨国企业的继承人了？ 少东家？ “方乐！” 一时间方乐的身影又在陈继东的脑海中浮现。 “方乐，你拿什么和我比？” ...... 江州省，一辆黑色的奥迪在一家工厂门口停稳，奥迪车刚刚停稳，等候在工厂门口的一大群人就急忙迎上前去。 与此同时，奥迪车的车门打开，副驾驶上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迅速下车，到了后面打开车门，一手护着上面，车上下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美女。 另一边则下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美女。 “张总。” 等候在工厂门口的一大群人脸上带着谄媚，到了二十岁左右的美女面前。 “欢迎白总前来工厂视察指导，大家欢迎。” 工厂门口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张曦月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干练飒爽，只不过真的是过于年轻，给人的感觉还显得有点稚嫩，可工厂门口的一群人却没有人敢小觑这位略显稚嫩的美女。 万江集团的董事，副总，这样的身份，绝对不是万江集团旗下一家工厂负责人能够小觑的。 “张总，咱们先进去吧？” 白素雪走到张曦月边上，笑着对张曦月说道。 “嗯，先进去吧。” 张曦月点了点头：“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种仪式，刘厂长也不用这么盛情。” “张总说笑了，其实我也知道张总您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只不过大家伙听说张总您要过来，那热情我是拦也拦不住，我也不好扫了大家的热情.......” 来了江中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张曦月在白素雪的陪同下查看商场、门店、工厂，已经从最初的胆怯、生疏、到现在逐渐的得心应手了。 “刘厂长，厂里主要是承担哪方面？” 张曦月一边走一边问，刘厂长在边上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一直带着张曦月和白素雪到了招待室。 客套了一番，等其他人暂时离开之后，白素雪这才对张曦月说道：“张总，这一段时间我也了解了一些，方先生的眼光确实很敏锐，年初国家就出台了引进外资的扶持政策，最近沃尔玛等一些国外超市已经开始在云州那边布局了，咱们也要尽快。” “嗯，所以我现在需要了解一下产业链，方乐给我说，开超市想要不被人制衡，就必须形成自己完整的产业链，目前国外超市才开始布局，国内超市行业，还没有开始冒头，咱们的时间很充裕，稳扎稳打就可以。” 说着张曦月笑着道：“我懂得少，白姐姐你可要多多教我。” “张总您进步的够快了，我刚入职那会儿，可不如您呢。”白素雪是由衷的佩服，张曦月这两个月变化确实很大。 ...... 西京医院，急诊科。 韩胜学走在前面，边上是杨晓辉和郑錦帆，这一次方乐也没有在后面和一群住院医实习生们一块，而是跟在韩胜学几个人身后，边上是另一位副主任林建东。 实习生是没有值班任务的，除了方乐之外，科室的其他实习生都是按点下班，所以实习生们都是早上来了之后才知道昨晚的事情，这会儿一群人还凑在后面窃窃私语。 “昨晚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可惜没在场。” “是呀，听说方医生昨晚抢救了一位已经被认定死亡的患者......” 对于多数实习生来说，错过了昨晚的事情，还是相当遗憾的。 在医院这种地方，新人想要有用武之地，越是比较忙的时候，特别是对实习生们来说，要不是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上级医生一般是不怎么愿意用实习生的。 实习生那也能叫医生？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想你了 “患者是腹腔内出血，当时淤血堵塞，是方医生进行的紧急处理，然后开了处方，用药之后患者现在的情况已经明显好转......” 一路走来，负责管床的医生都及时的在边上给韩胜学等人介绍着患者的情况。 昨晚上，危重患者，术后要么转去了icu，要么转去了其他科室，急诊科这边更多的是以轻中度伤者为主，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而轻中度伤者，则大都是方乐进行处理的。 所以一路走来，时不时的就能遇到方乐进行处理治疗的患者。 相对于其他急诊科医生，方乐的优势要更大一些。 像郑锦帆，最多也就是进行一些紧急处理，而后续的治疗其实还是其他医生负责。方乐则是中西医皆通，外科和中医方面的水平都不算低，对患者进行紧急处理之后，方乐也会留下后续的调理治疗方案。 事故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到了今天早上，时间并不算长，因而目前凡是方乐处理过的患者，沿用的还是方乐昨晚上留下的治疗方案，等于其他医生还没有插手，而患者现在的情况也都相对稳定。 韩胜学查房，了解过情况，基本上都不需要进行什么调整，继续沿用，或者方乐在边上进行补充即可。 这一路走来，其他人还好一些，可跟在边上的郑博士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了，因为郑锦帆吃惊的发现，方乐在急救方面的水平同样很高，而且掌握的知识面很广。 昨晚的患者，大多数外伤，可一些伤者也可能之前有着其他病症，因为外伤都暴露了出来，这些方乐也都没有忽视。 以前吧，方乐治疗的患者总是零零星星的，因为还只是实习生的缘故，开展手外之前在处置室那边还是以缝合为主，可这一次，骨伤、内科、外科、止血、急救，好像就没有方乐不会的。 一时间郑博士的心中真是五味具杂。 mmp，你这么能，让其他人怎么办？ 郑锦帆甚至都有了挫败感，想着自己是不是再回米国进修上七八年再回来？ 可看着边上方乐年轻的面庞，郑锦帆觉的，哪怕自己就是再回米国进修上七八年，回来之后可能和方乐的差距更大。 像肌腱缝合，方乐用的缝合法，特么米国也没有好伐？ 还有pdt，目前在米国也只是开始推广没多久，一些医生掌握的东西可能都没有方乐掌握的东西多。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生而知之？” 郑锦帆有点怀疑人生了。 “嗯，不错。” 韩胜学一路是连连点头，对方乐是越发满意。 昨晚看的只是结果，没了解过程，韩胜学了解的都有限，今天查房，韩胜学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方乐这小子简直就是全能型人才呀。 查过房，方乐换了衣服，回去休息了。 回到家里，先冲了个澡，方乐还有点睡不着，拿起沙发边上的座机给张曦月打了个电话过去。 “呀，方乐！” 张曦月正和白素雪说着话，看到方乐打来电话，瞬间就从才刚刚有点女总裁气质的新人女总裁变成了没长大的小姑娘。 “那我就不打扰张总和方医生说话了。” 白素雪笑着道：“我出去也叮嘱一下，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张总您也休息一下，下午咱们去流水线上看一看。” “白姐姐，不用的。” 张曦月还有点不好意思。 “快接电话吧，要不该挂断了。” 白素雪笑了笑，转身出了休息室。 “喂，方乐！” 张曦月急忙接起电话，声音中都是惊喜。 “张总忙着呢，怎么这么久才接，我是不是影响了张总的工作了？”方乐笑着问。 “才没有呢。” 张曦月急忙道：“不许取笑人家。” “哈哈，好，不取笑。” 方乐笑着道：“那你说说，想老公了没有？” 虽然隔着电话，方乐一句话又把张曦月问的满脸通红，声音像是蚊子一样：“想呢。” “想没想，我没听到呀。”方乐笑着道。 “想呢。” 张曦月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晚上做梦都梦见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方乐笑问。 “不告诉你。” 张曦月撒了个娇道：“我今天和白姐姐一块来这边工厂查看情况，才刚到一会儿，工厂这边招待的人才走呢。” “张总辛苦了。”方乐笑着道。 “再这样不理你了。” “哈哈，不理我我可是要打屁股的哟。” 方乐笑了笑。 “方乐，我刚才还在和白姐姐说呢，目前云州那边沃尔玛等一些外资超市已经开始布局了，所以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要开始？” 张曦月问方乐。 “你们在江中，都了解了云州那边的情况？”方乐问。 “前几天去了一次广云，才回来呢。” 张曦月说着还向门口看了看，声音压低了些：“白姐姐好厉害的，懂得好多。” “毕竟是燕大的高材生，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瞧得上她？” 方乐笑着道：“跟着小白多学着，不要和她比，咱们是用人，不一定就要在某些方面比她强。” “嗯！” 张曦月笑着道：“再厉害也没有你厉害呢，去了一趟云州，白姐姐对你更佩服了呢。” 之前方乐的一些说法，在白素雪眼中，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展望，具体是不是可行，有多少可行性，其实还说不准。 在这个时候，超市行业的前景其实还是有些不够明了的，政策方面依旧是以引进外资，扶持外资企业为主，对本土企业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本土企业涉足超市行业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去了一次云州之后，白素雪也不能看清楚超市行业目前的前景，可她却看出来了，方乐之前的一些判断都是相当准确的。 明明方乐人就在西京市，也就年前去过一次江州，却能对各行业的大环境如此了若指掌，仅仅这一点，就让白素雪对这个行业产生了信心。 “现在整体局势其实还是不错的，可以开始了，不过不用着急，稳扎稳打，不需要着急扩张门店，争取开一个，稳一个。” 方乐对张曦月说道：“目前广云那边竞争可能激烈一点，江中却是空白区，而且有着万江集团，大部分供货都可以由万江集团提供，这对咱们是有利的，现在江中这边站稳脚跟，然后开始辐射周边，由南向北，等广云那边他们斗的差不多开始涉足内陆的时候，那他们可就没多少优势了。” “嗯，我记得你说的，刚才我和白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张曦月道。 “我这两天给你发个邮件，里面有一些细致的规划，你可以看一下，按照相应模式操作。”方乐笑着说道。 “嗯。”张曦月应了一声。 “那行，那就先不说了，我睡觉了，昨晚熬了一夜呢。” “峎” 张曦月应了一声，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不可闻：“方乐，我想你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冯飞上门 挂了电话，方乐刚刚躺下，正准备睡觉，手机响了。 “喂！” 方乐接起电话。 “方......方哥。” 手机中是冯飞的声音，听着冯飞的声音，方乐瞬间就坐了起来。 “昨晚那边工地出事，也有咱们的工人？” 方乐的语气都严厉了些许。 “啊......方哥你都知道了？” 冯飞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方乐沉声问道。 昨晚太忙，忙了一夜，方乐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也没想到说可能会有冯飞的工人在，冯飞电话打来，听语气，方乐瞬间就想到了。 “我在医院边上的电话亭。” 冯飞急忙道。 “来锦东小区，就在医院西边，你一直走，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说着，方乐挂了电话，起身穿上外套下了楼。 在小区门口等了大概七八分钟，方乐就看到了冯飞。 “方哥。” 冯飞走过来，整个人应该是一夜没睡，看上去很憔悴，眼袋很重，头发都有点杂乱。 “方哥，真不怪我。” 冯飞都有点不敢看方乐。 虽然冯飞在镇上的时候，带着一群人游手好闲，天不怕地不怕，可这儿毕竟是西京市，冯飞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 昨晚，他手底下的工人就伤了好几个，有的还伤的挺重的，冯飞什么时候经过这个阵仗，一晚上跑前跑后也就罢了，如何善后，怎么办，冯飞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昨晚冯飞本来就想给方乐打电话来的，可又不敢，一直到了今天早上，这事总要解决，毕竟工人都是一个镇上的，还有村上的，这事要不解决好，冯飞以后都没法回家了。 “走吧。” 在小区门口，方乐也没多说，带着冯飞上了楼，进了房间。 “吃了吗？” 方乐问。 “没呢，吃不下。” 冯飞急忙道：“方哥，你不用管我。” “那先喝点水吧。” 方乐给冯飞倒了一杯水，递给冯飞，然后道：“坐下说吧。” 冯飞在沙发上坐下，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方哥，我衣服脏.....” “哪儿那么多屁话？” 方乐没好气的道：“坐下，给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咱们这一次下来的工人不少，五十几个人，年后这一阵又下来一批，总共跟了四个工地，不过都是二建的。” 冯飞急忙道：“这次的拆迁其实算是个好活......” “干活的时候不知道安全措施？” 方乐没好气的道。 “飞哥，我很注意的，可拆除又不是咱们一家，我这边才十个人，那么大的楼，别人不注意，我......” 冯飞自己都觉的委屈：“而且，这一次出了事，我之前认识的项目经理可能都要倒霉，其他的几个工地......这工钱我都不知道找谁要了，还有医药费，赔偿款......” 方乐起身，进了卧室，不多会儿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然后递给冯飞。 “这里面有二十万，先拿着用，医药费，补偿，这些都要照顾到，不能让乡亲跟着你寒心。” “方哥。” 冯飞看着放在面前的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这给方乐一分钱没赚呢，已经搭出去不少了，这二十万，按照他之前的算法，每个三五年都赚不回来。 “这个钱先拿着，咱们办咱们自己的事情，不过这种事，补偿、医药费，所跟的城建公司都是要负责的.....” “方哥，可我都不知道找谁了。” 冯飞道：“今天早上我其实就找过我之前认识的田经理，人说他自己都朝不保夕，管不了我。” “钱先拿着，去办事情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方乐道：“去吧，先吃饱，然后去看看大家，都在哪一家医院？” “在红会。” 冯飞道：“总共伤了五个人，一个轻伤，其他四个人都骨折了......” “你先去吧，我下午过去看看。” “飞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冯飞拿着卡，站起身来，满脸愧疚。 “吃一堑，长一智，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后干活，安全第一。” 方乐也没有过于苛责冯飞，正如冯飞所说，这种拆迁，都不是一个小包工队能干的，都是好多家，不过这件事也要让冯飞长个记性。 “方哥，那我先走了。” “去吧，先吃饱，把受伤的照顾好，且不说乡里乡亲的，出门干活的都不容易，不少都是家里的主劳力，出了任何意外，都不是单纯用多少钱能解决的，记住一点，把人平平安安的带出来，就要把人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方乐伸手拍了拍冯飞的肩膀。 送着冯飞出了门，方乐想了想，找到柳健民留给他的名片，然后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分钟，柳健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喂，我是柳健民。” “柳经理，我是方乐，西京医院......” 方乐说了一半，柳健民就急忙道：“是方医生呀，您瞧我，这忙的，您的声音都没听出来，方医生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向柳经理打听点事。” 方乐客气的道。 “方医生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这条命就是您救回来的，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柳健民道。 “柳经理这么说我可就挂了。” “方医生，我这可是真心话，您有事先说嘛。”柳健民呵呵笑道。 “是这样的，昨晚工地出事，小区楼层坍塌，是你们二建的工程吧？”方乐问。 “是。” 柳健民道：“昨晚伤了不少人，西京医院那边的情况我也听说了，还没好好感谢你们呢。” “其实我也是因为这事，上班之后一直在忙。” “这种事，工人的医药费，后续补偿都应该是你们二建承担吧？” 方乐问。 “这是肯定的嘛。” 柳健民道：“只要和我们二建有着承包协议，出了事肯定是我们二建负责，这些事目前也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负责的项目经理是不是要承担责任？”方乐又问。 “肯定要承担责任，方医生您问这个干什么？” 柳健民好奇的问。 “我有个朋友，就在你们二建承包了工程，昨晚伤了几个人.....” 方乐把冯飞说的情况说了一下。 “哈.....” 柳健民听罢，冷笑一声：“这人呀，真是什么时候都想伸手。” “柳经理您的意思是？” “事情才发生，哪怕是追究责任，哪有这么快，什么自顾不暇，说的严重了。” 方乐一听就明白了，冯飞认识的那什么经理动了歪心思。 第二百四十四章城市套路深 “飞哥！” 冯飞从方乐家中出来，来到原本的电话亭附近，边上出现两个年轻人，和冯飞年龄差不多大，正是上次在康复路的时候方乐遇到过的。 虽然目前工地这边是刚开始，可冯飞办事还是喜欢用自己人，年轻人肯定更相信的是和自己关系好的，因而来西京的时候冯飞也带了两三位之前在镇上跟着自己混的小弟。 “飞哥，方哥那边怎么说的？” 个头稍微高一些的青年问冯飞。 原本两个人都留的的中分，上次被方乐说了之后，都留成了板寸。 “方哥给了点钱，先去医院吧。” 冯飞叹着气：“真是够倒霉的，第一次跟着方哥做事，就遇到这种事，我刚才真是一点脸都没有，玛德。” “飞哥，这种事用方哥钱不太好吧，我觉的还是要找那个经理，姓田的跟着我们吃吃喝喝的时候就行，现在就不管了？” 另一位个头稍矮一点的气愤的说道。 “是呀，还是要找姓田的。” 冯飞咬着牙：“不过还是先去医院吧，大家跟着咱们干活，总不能让大家跟着咱们寒心，这事要是让方哥知道了，肯定扒了我皮。” “飞哥，姓田的事情你给方哥说了没有？”个头高的问冯飞。 “这事给方哥说了也没用吧？” 个头矮一点的道：“方哥虽然很厉害，可也只是在西京医院当医生，我听人说，方哥这种还只是实习什么医生，在医院完全都是跑腿的，姓田的人家可是二建的经理，方哥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石头说的对呀。” 冯飞道：“方哥是有本事，可毕竟是医生，是要干大事的，有时候要干大事，反而束手束脚......” “飞哥，要我说，咱们晚上把姓田的......”个头高的建议道。 “先去医院，下午我再去一次，方哥不让我们惹事。” 冯飞叹了口气。 这要是以他在镇上的脾气，当场就揍姓田的，让姓田的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方乐一再叮嘱他，不要随便惹事，冯飞也只能先忍着。 说着话，三个人拦了车，到了红会医院门口，在附近买了点水果，然后进了医院。 在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安抚了一下受伤的工人，冯飞这才离开了医院，又去找田向存。 二建是国企单位，级别不低，旗下的项目也有很多，冯飞几个人口中的姓田的名叫田向存，其实也只是副经理，且不说上面还有项目经理，即便是项目经理，也只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而已，上面还有相应部门。 可即便如此，项目副经理的权限也很大了，这一次的事故虽然不小，可还真烧不到田向存身上，下面还有各级人员，随便拉出来人顶缸也就是了。 虽然烧不到自己屁股下面，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田向存还是比较忙的，应付的事情也比较多，今天一天都在接各种电话，处理各种事情。 同时前来找田向存的分包商也不少。 刚刚被上面训了一顿，田向存才刚刚喘了口气，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然后有人推门进来了。 田向存的办公室就在工地，属于活动房，平常田向存其实在这边呆的时间不多，可今天一天都在这边。 “小冯呀。” 看到进来的冯飞，田向存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笑着起身：“怎么又来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这事情公司肯定会负责，只不过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我这边搞不好都要受处分，也有可能被调走......” 说着，田向存给冯飞倒了一杯水：“说实话，今天来找我的人不少，你不是唯一一个，这一阵特殊时期，你们先撑着，等公司这边调子定了，后续肯定会帮你们解决问题，到时候不管是我在，还是换了别人，都不能不认账嘛。” “田经理，事情我也知道，可您这边也要理解，原本工人的生活费之类的就是垫付，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肯定要对工人有所交代，要不然，其他人不满，我这还怎么干呀？” 冯飞也是可劲的说着好话：“我也没别的要求，还希望冯经理您这边先批一点，让我这边先解一解燃眉之急。” “小冯呀，你还年轻，第一次做事吧？” 田向存坐了回去，淡淡的道：“哪有这种先例，那么多分包商，哪个不是垫付，都来找我，我去找谁，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我们二建，下面这多么工程，有的是人干，要不是看你小冯人不错，我会给你安排那么好的活？” 年轻第一次遇到冯飞的时候，田向存还真有点摸不清冯飞的脉，可时间长了，冯飞什么来头，什么货色，田向存早就摸清楚了。 能在二建担任项目副经理，田向存吃过的盐比冯飞吃过的米都多，这么久怎么能看不透？ 干工程的都知道，活好干，钱难要，特别是在九几年这个时候，基本上下面的分包商就很少有能把工程款要完的，能要八成都算是很了不起了。 而且还要看分包商的手段。 会不会做人，会不会来事，来头如何？ 像冯飞这样的，其实还真是田向存比较喜欢的，没什么来头，反而容易拿捏，到时候他能得到的好处也最多，真要是顺顺利利的，田向存也没想着为难冯飞。 可现在这不是出事了吗？ 冯飞这边一群人还没干多少活，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田向存基本上还没拿到什么好处，冯飞就想要钱，哪有这么好的事？ “田经理您这意思是不管了？” 冯飞确实不太懂，不太懂也就不会来事，这会儿又觉的对不起方乐，更是有些火气上涌。 “小冯你要真是这个态度，我还真就不管了。” 田向存呵呵笑道：“怎么，觉的请我吃了几顿饭，洗个几次桑拿，我就欠你的？” “我们在帮你干活，这是我们的血汗钱。” 冯飞声音拔高，伸手向着外面一指：“我们的工人现在还在医院呢。” “关我屁事。” 田向存风轻云淡。 “你......” 冯飞有点傻眼了，他是没想到姓田的翻脸如此之快，这是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你其他几个工地的工人明天也不用干了。” 田向存呵呵笑道：“至于工程款，去下面结算吧，手续办完了，来找我签字，不会欠你一毛钱。” 说完，田向存又淡淡的补充道：“前提是，你能把手续办完......” 冯飞双眼赤红。 果真是城市套路深，像冯飞这种没怎么出过县城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田向存这种无赖。 “打算揍我？” 田向存毫不在意：“动手呀，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凭什么让你叫哥 冯飞走后，方乐眯了一会儿，起身换了衣服，然后开车去了红会。 冯飞没有手机，方乐和冯飞说的是下午三点，车子到了红会医院门口，方乐就看到有个青年蹲在医院门口抽着烟。 对方看到方乐的车子，急忙站起身摇手。 方乐把车靠边停下，降下车窗玻璃，青年就急忙凑了过来：“方哥！” “我见过你，冯飞呢？” 方乐认出了对方，在康复楼的时候见过。 “方哥，飞哥......飞哥......” 青年结结巴巴的。 “说，人呢。” 方乐脸一沉，说好的下午三点，这会儿冯飞却不在这边，对方说话又结结巴巴的。 “飞哥说他没脸见您了，等他把事情办完，到时候任杀任剐。” “又出什么事了？” 方乐沉声喝问。 “早上那会儿飞哥先去了医院，然后又去找那个姓田的经理，不仅钱没要到，而且还让姓田的把几个工队都停了，飞哥说......说晚上他要把姓田的绑了。” 青年急忙道：“我是听说方哥您下午要过来，所以一直在这边等您，我们说话飞哥都不听，也就您......方哥您说了飞哥才会听。” “艹！” 方乐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然后拿起手机，转到寻呼台，给冯飞的传呼发了一条消息。 冯飞没有手机，不过有bp机，不能接电话，可以收到消息。 方乐的话冯飞确实是听的，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冯飞就到了红会医院门口，整个人看上去比早上的时候还要狼狈。 冯飞确实是没脸见方乐，过了春节，冯飞来西京市的时候，还颇有些意气风发，工队的工人越来越多，冯飞算着今年怎么也能帮方乐赚不少。 现在倒好，一分钱没赚，还贴出去不少，工人受伤，后续的活也没了。 说穿了，冯飞也才二十岁出头，从小到大哪儿经过这种事，田向存真的是把冯飞逼急了，甚至逼到了绝境，要不是还顾及着方乐，冯飞当场可能就要揍人了，甚至拉着田向存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 “方哥！” 冯飞走到方乐面前，低着头，低低的喊了一声。 “啪！” 方乐直接就是一巴掌，打的冯飞一个趔趄。 “你特么想死，别拉着老子，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不要碰，你这还想着绑人，那是绑架，你懂不懂？” 冯飞被方乐打了一巴掌，也不敢生气，梗着脖子：“方哥，我一个人做事一人.....” “啪！” 方乐又是一巴掌。 “你一人做事一个人当？” 方乐骂道：“你和我有协议你知道吗，你上午才从我家里出去你知道吗，你这边任何事，我都有嫌疑，躲不开干系，我是医生，跟着你去警局被调查，我这个医生还当不当了？” 冯飞不吭声。 “做事情动动脑子。” 方乐没好气的道：“原本是咱们占理的事情，被你这么一闹，成了咱们理亏了，你进去吃牢饭，我惹一身骚？” “方哥，我.....可那个姓田的太欺负人了。” 冯飞气的都快哭了：“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没脸见你。” “你叫我方哥，要我干什么的？” 方乐骂道：“你要真能耐，自己早就出息了，用跟着我，出了事，我不给你兜着，凭什么让你叫一声哥？” 冯飞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方哥！” “以后再这么没脑子，就不要跟着我干了。” 方乐没好气的骂了一声，道：“先去买点水果之类的，然后和我去看看受伤的工人。” “嗯！” 冯飞点着头，先去买了点东西，然后乖乖的跟在方乐后面，和方乐一块进了医院。 受伤的几个人都安排在骨伤科，方乐和冯飞还有刚才在医院门口等候的青年一块来到住院部，刚出电梯，就遇到了高建平。 “方医生！” 方建平有点意外。 “高主任。” 方乐也有点意外。 “方医生这是？” 高建平客气的问道。 见识过方乐的水平，高建平自然再不会以年龄和职称来衡量方乐，医生的地位最终还是取决于水平，更何况高建平和方乐还是同领域，那就更不能忽视了。 同领域的医生，技术辗轧那是相当可怕的，水平不如人，还得罪人，这要是在一些场合遇到了，是很容易被人家喷的体无完肤的。 “昨晚的事故，就有几位老乡，就在红会医院住院，过来探望一下。” 方乐客气的说道。 “是在我们骨伤科吗？” 高建平笑着道：“方医生也不早说，你看这，我都不知道。” 跟着方乐一块进来的冯飞还有另外一位青年都有点意外。 这位高主任昨晚冯飞就见过，是骨伤科的副主任，而且红会医院本就是以骨伤领域出名，骨伤科是大科室，高建平这位骨伤科的副主任地位可不低。 没想到竟然也认识方乐，而且还如此客气。 不是说方哥是那什么实习医生吗，在医院没什么地位吗，怎么来了红会医院，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我也是才知道。” 方乐客气的道。 “我陪方医生一块去。” 高建平笑着道：“以后方医生要过来，提前打个招呼嘛，你看，要不是凑巧遇到，我都不知道。” 当着韩胜学的面，高建平还有点矜持，可单独面对方乐，高建平就自然多了，水平不如人，该客气还是要客气的，在一个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矜持，迟早也要低头呀。 这种事高建平看的很明白。 “谢谢高主任。” 方乐客气的道谢。 说话间，冯飞进了病房，高建平在前面带路，陪着方乐一块进了病房。 几位工人是昨晚送到的，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所以方乐也没有再掺和，红会医院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今天方乐过来，主要也是探望一下。 虽然工人们名义上是跟着冯飞的，可事实上幕后却是张曦月，准确的说就是方乐。 上午冯飞就来过一次，不仅带了东西，每人也给了点钱，并且保证，要是公司那边不管，补偿费什么的也一分钱不会少，所以工人们倒是没有多少怨念，挺好说的。 高建平当着方乐的面，又喊过管床医生，当面交代，几位伤者要怎么怎么样，人情也送的很漂亮，更是让住院的工人们感觉到了温暖。 出门干活，受伤在所难免，只能注意，不能避免，这些出门打工的，最怕的就是遇到不负责任的老板，真要受了伤，老板的关怀其实是很容易让工人感动的。 方乐是以老乡还有冯飞朋友的身份过来探望的，所以人情还算在冯飞身上。 几个人甚至表示，等自己好了，以后还跟着冯飞干，这辈子就认准冯飞了，更是让冯飞愧疚不已。 在医院耽误了一会儿，方乐又去了高建平的办公室和高建平说了会儿话，快下午五点的时候才离开了医院。 “上车吧。” 方乐招呼冯飞。 “方哥！” 冯飞坐在车上，依旧很愧疚：“现在怎么办，工地那边要是停了，钱肯定要不到，姓田的翻脸不认人，手续绝对办不下来。” 别的一些冯飞不清楚，可结账的一些程序他还是知道的，层层把关，层层签字，少签一个，工程款都到不了手。 “走吧，带你吃个饭，顺便见个人。” 方乐说了一声，也没解释，开着车出了医院，下午，方乐已经和柳健民约好了，订的是下午五点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际 冯飞坐在车内，也不敢吭声，方乐说见什么人，也不敢问。 冯飞今天是真的觉的自己没脸了。 先是被田向存气的，感觉自己都走到绝路上了，然后又被方乐一顿骂，两巴掌打醒了。 之前在镇上，打个架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可真要说绑架，冯飞这会儿又有点后怕了，当时是气血上涌，那一股子劲过去，又有几个人真的不害怕？ 大概二十分钟，车子在一家档次还算不错的饭店门口停稳，方乐和冯飞下了车。 进了饭店，说了包间号，方乐和冯飞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推开门，柳健民竟然已经先到了。 包间是方乐订的，这会儿也才五点二十不到，方乐一路上也就开的快了点，想着是自己请客，肯定要先到，没想到还是到了柳健民后面了。 而且柳健民还不是一个人，和柳健民一起的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柳总。” 方乐进了门就连连告罪：“没想到柳总竟然先到了，不好意思。” “方医生您这就见外了不是。” 柳健民笑着道：“您是我的大恩人，咱们不说这个，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目前几个项目的负责人，陈文舟陈经理。” “陈经理，这位是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方医生，方医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孙清平孙老的弟子，医术精湛呀，上次要不是方医生，我今天可没机会和你们一块吃饭了。” 柳健民也同时向陈文舟介绍道。 柳健民介绍人的时候就很有水平，先说是自己的恩人，表示重视，再说是孙清平的弟子，避免陈文舟轻视。 像柳健民这种人，那可是经常和社会上的各种人物打交道的，方乐毕竟年轻，柳健民很清楚，单纯他恩人的身份，陈文舟或许不会轻视，可绝对不会太过重视，可要加上孙清平的弟子这个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陈经理好。” 方乐笑着伸出手去，和陈文舟握着手：“很高兴认识陈经理。” “能认识方医生这样的年轻俊杰，也是我的荣幸。” 陈文舟也笑着道：“上次柳总住院，我去探望的时候就听说方医生了，前几天还念叨着让柳总帮我引见一下方医生呢，今天可算是认识了。” 陈文舟也很会说话，和柳健民陈文舟这种人打交道，绝对要比和在医院更累一些，每个人说话都很有水平。 客套了一番，方乐急忙给柳健民和陈文舟介绍冯飞。 “柳总，陈经理，这位是我的发小，冯飞，目前就跟着你们二建混饭吃。” 方乐笑着道：“正好来的时候遇上了，就拉着一块来了，蹭个饭，两位没什么意见吧？” “方医生这话说的，方医生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嘛。” 柳健民笑呵呵的说道。 陈文舟也笑着道：“柳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都坐吧，就别客套了。” 和冯飞，柳健民以及陈文舟就没有握手的意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说着话，几个人依次落座，柳健民想让方乐坐主位，双方又谦让了一下，今天方乐是有事相求，自然不能坐主位，把柳健民让在了主位，方乐和陈文舟一左一右，冯飞就坐在方乐边上。 坐下的时候，冯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刚才进了包间，冯飞就认出了陈文舟，陈文舟是项目经理，田向存只是副经理，陈文舟这位项目经理出现在工地的次数要比田向存更少，可毕竟也出现过，冯飞怎么可能不认识。 看着边上和柳健民陈文舟有说有笑的方乐，冯飞心中真的是有点翻江倒海。 刚才那会儿，他被田向存逼的差点走投无路，没想到方乐反手就把陈文舟请了过来，而且看柳健民的身份，明显比陈文舟来头更大。 “方哥果然是方哥。” 冯飞是真的服气了。 他年前带着人在西京市吃吃喝喝，也就认识一个不靠谱的田向存，方乐这边不声不吭的，却认识更大的领导，原本他都觉得无解的事情，现在看来竟然成了笑话。 方乐和柳健民陈文舟说了几句话，然后点菜，柳健民主动说了不要酒，方乐是医生，也知道柳健民不能喝酒，就要了一壶茶，边喝边聊。 聊天的时候，柳健民这才顺嘴问：“方医生刚才说冯总目前跟着我们二建？” “也就是下面的小包工头，带了一群工人。” 方乐很是随意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方哥您别说了，我这可能都走投无路了。” 冯飞毕竟在镇上混了那么久，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苦涩的插话。 然后柳健民和陈文舟也都关心了一下，事情也就清楚了。 其实原本就是清楚的事情，可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么多弯弯绕。 “这次出事，也是我们二建的责任，工人的医药费、误工费和赔偿等各方面，上面已经在计算了，这两天就会安排好，冯总安心干活就是了，别的不用多想。” 陈文舟笑着对冯飞说道。 “可田经理那边.....” 冯飞犹豫道。 “明天正常上工，田向存要是问，就说是我的意思。” 陈文舟道：“出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们这些人担责任，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谢谢陈经理。” 冯飞说着叫来服务员，送来一瓶酒。 “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也是第一次来省城，一切都在酒里面了。” 说着直接干了三大杯。 纵然冯飞酒量不错，三杯酒喝完，人都有点小晕。 “冯总这是干什么？” 陈文舟笑着道：“你是方医生的朋友，那就是我陈文舟的朋友嘛，你看着......” “方哥是方哥，我是我，今天第一次见柳总和陈经理，以表诚意。” “方医生，您这位发小很有意思嘛。” 柳健民笑呵呵的说道。 正如冯飞说的，方乐是方乐，冯飞是冯飞，如果方乐表明事情就是他的事，那自然不同，可如果事情是冯飞的事情，方乐最多也就是个引荐人，这次的事情柳健民看在方乐的面子上管了，可下次呢？ 冯飞也很清楚，他还要跟着二建吃饭呢，没了田向存，他和陈文舟这边就必须维持住，不能每次都找方乐。 真要每次都找方乐，那还要他冯飞干什么？ “我这个发小性子直，心中藏不住事，以后还希望柳总和陈经理多多照顾。” 方乐对冯飞的表现也相当满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姓田的算个屁 说过冯飞的事情，几个人闲聊了一阵，陈文舟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方医生，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陈经理请说。” 方乐笑着道。 “其实我刚才说，希望柳总帮我引荐方医生您，还真不是客套话，我爱人的弟弟，住院已经有一阵子了，病情一直没能好转，而且还有严重的迹象，您这边要是有认识相关的专家，还希望帮忙引荐一下。” 陈文舟笑着说道。 其实方乐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有点意外，按说这种事，柳健民其实完全可以搞定，带了陈文舟固然更好，可站在柳健民的角度，其实没必要。 原来陈文舟还真找他有事。 “患者是什么情况？”方乐问道。 “慢性肝炎，之前慢性肝炎已经有两年了，不仅没有好转，前一阵还发生了腹水肿胀，一直在交大医附院那边住院，住了都有一月了。” 陈文舟笑道：“方医生要是认识什么肝病方面的专家，还希望帮忙介绍一下。” “陈总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患者转院来我们西京。”方乐笑着道。 柳健民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他之前不是肝病，所以也不好贸然开口，方乐这么一说，柳健民就明白了，笑着道：“文舟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方医生可正是这方面的行家，中医可没有那么细致的划分。” “你瞧我。” 陈文舟急忙道：“方医生这么一尊真佛就在眼前，我竟然给忽视了，我自罚三杯......” 说着陈文舟就去拿酒，方乐急忙拦住：“陈经理这就见外了，陈经理刚才才帮了我的忙，这怎么能罚酒呢，再说了，我就是医生嘛。” 说实话，方乐是真不喜欢和陈文舟这一系列的人打交道，真的太累。 明明是直来直往的事情，就是不直说，让你猜，这一次要不是遇到这种事，方乐是真不想出面。 “那我就先谢谢方医生了。” 陈文舟道：“转院的事情，我还要回去商量一下，要不这样，方医生明天如果方便，我来接你，先去医附院那边看看情况.....” “毕竟只是妻弟，这关系吧，说远不远，说进不进，我这当姐夫的，还真不好替人家做主。” “行，那我明天陪陈经理走一趟。” 方乐点了点头。 说着话，饭菜就上来了，说过了正事，几个人边吃边聊，吃过饭，柳健民和陈文舟先走一步，方乐和冯飞一直送着柳健民和陈文舟上了车，目送着车子远去，这才出了口气。 和这些人说话，真累呀。 要是不求人，这事自然好说，可有求于人，就要相互应付，这就是社会呀。 “方哥，您竟然认识二建的领导。” 冯飞今天是开了眼了。 虽然方乐之前就认识李万江，从某种程度上讲，李万江要比柳健民和陈文舟更牛逼，冯飞还跟着方乐去过一次江中。 可在家里的时候，冯飞就听说过，方乐是无意中给李万江治过病，这种事只能算是巧合。 可现在，这又救过柳健民的命？ 方哥这医生当的，真的是太牛了。 “所以说，以后遇到事不要急，没怎么样呢，自己就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方乐没好气的道：“今晚上你要是绑了那什么田向存，别说我认识柳健民，我就是再认识谁，也不会去捞你。” 有着上辈子的经验，又有着一身精湛的医术，这一世，方乐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的污点，无论是让张曦月经商也好，还是冯飞干什么也好，都清清白白的。 这一次方乐之所以出面，那是因为自家占理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诉求，只不过，有时候哪怕你是正常的诉求，没有关系，也依旧没办法，这就是操蛋的社会。 可要是冯飞违法乱纪了，方乐哪怕认识人，能把冯飞捞出来，也不会那么做的，有些事做了，迟早会被人扒出来。 方乐还记得，他重生前那个时候，有人在网上直播，不小心说漏嘴一些事，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依旧被清算。 苍蝇不叮无缝蛋，只要你没有把柄，任何人都拿你没办法，可只要你有一丁点把柄，就会被人无限放大，再牛逼的人都有可能跌落神坛。 有着经验，有着预知，再加上自己积攒的人脉，只要是正常诉求，基本上都可以无往而不胜，规则之内，那就是无敌的。 哪怕是一些事，方乐找孙清平都不会张不开口。 类似于二建这次的事情，孙清平听了，也会不满意，也会生气。 可如果是犯法了捞人，那孙清平别说帮忙了，可能都会因此反感方乐。 我占了理，我还有人，这才是真正的牛逼，无懈可击。 “方哥，我知道错了。” 冯飞急忙道。 “记住我说的话，不该碰的，坚决不能碰，要不然，你拥有的一切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哪怕你富可敌国，睡觉也睡不踏实。” 方乐叮嘱道。 “方哥，我记下了，以后我再也不冲动了。” 冯飞急忙保证道。 “走吧，上车，我送你回去。” 方乐说着向车子走去。 “方哥，我自己打车回去吧，你不用管我。” “走路都有点踉跄了，以后喝酒不要这么实诚。” 方乐笑了笑，打开车门。催促道：“上车吧，别墨迹。” 冯飞这才乖乖上了车，方乐开着车把冯飞送到住处，还上去转了一圈，这才离开。 “飞哥，咱们晚上的计划还继续吗？” 等方乐离开之后，上午的矮个子低声询问冯飞。 “继续个屁，以后都给我老实点，违法乱纪的事情都不许碰，让我知道了，趁早给我滚的远远的。” 冯飞没好气的道。 “啊.....” 矮个子一愣，这绑姓田的不是飞哥的意思吗？ “啊个屁。” 冯飞骂道。 “飞哥，那.....事情解决了？” 高个子问道。 “方哥出面，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冯飞得意的道：“你们知道我刚才和谁吃饭了吗？” “和谁吃饭了。” 高个子和矮个子还有那会儿在医院等方乐的，三个人都好奇的询问。 “陈文舟。” 冯飞道：“项目经理，还有一位二建的领导，比陈文舟官还大，姓田的算个屁。” “陈文舟，还有比陈文舟官大的？” 三个人嘴巴大张，方哥这也......这也太牛了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愧方附子 “段主任，您这台手术做的太漂亮了。” 手术室内，边上的主治医小心翼翼的拍着马屁：“我看呀，在手外这一块，您要说是咱们秦州省的第二，绝对没人敢说是第一。” “行了，拍马屁的话就别说了。” 段鹏飞一边摘着手套，一边道：“秦州省的第一，我还真不敢当。” 要是没去西京医院之前，手外这一块，谁是第一还真没个准数，段鹏飞、董文学、潘庆国还有高建平，每个人都觉的自己是第一。 而段鹏飞又是几个人中最年轻的，哪怕现在不是第一，可潜力则是最大的。 可去过西京医院，见过方乐的水平之后，段鹏飞哪怕再自负，也不敢说自己是第一。 主治医见到段鹏飞不像是谦虚，也不敢乱说了，怕段主任不高兴。 “今天医院这边有什么事情吗？” 段鹏飞一边洗手，一边问：“早上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门口有横幅，就是没注意写的什么。” “今天燕京的薛曙阳薛老要来咱们医院。” 边上的主治医急忙道。 “薛老？” 段鹏飞停滞了一下：“中1央保1健局的薛曙阳薛老，杏林国手？” “对，就是杏林国手，薛曙阳薛老。” 主治医道：“这次薛老是因为中药材市场的事情下来的，在全国各地巡视，正好到了咱们西京市，院领导那边应该是主动邀请了。” “欢迎薛曙阳薛老以及燕京巡视组前来我院莅临指导！” 早上，方乐跟着陈文舟来到医附院，走进医院的大门，方乐就注意到门诊大楼上面的红色横幅。 薛曙阳，方乐听程载明说过，是国内的几位国手名家之一，中1央保1健局的专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不过身体硬朗，有时候还要跟着领导出国访问。 其实前一阵，方乐看报纸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报纸上说薛曙阳带着人正在全国巡视，整顿中药材市场。 八九十年代，随着民营经济的起步，以及各项政策的扶持，市场经理确实显得比较混乱，毕竟之前经验不足，一些政策并不完善，最初肯定有着各种弊端。 就拿中药材市场来说，短短的几年时间，就由原本的几十家，迅速发展到了数百家，最多的时候甚至有上千家。 这种现象，表面上看好像是中药材市场的繁荣，可实际上，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等现象非常严重，鉴于此，今年春节之后，薛曙阳被委以重任，重点着手整治中药材市场的乱象。 而秦州省，一边是秦岭山脉，北边是太白山脉，因为地理原因，秦州省也是中药材种植生产大省，西京市作为秦州省的省会，中药材市场的整治也是重中之重。 只是薛曙阳究竟先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秦州，报纸上没有说，方乐也不知道，要不是今天看到医附院的横幅，方乐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方医生是中医，应该知道薛老吧？” 陈文舟也看到了横幅，笑着问方乐。 “嗯，知道，杏林名家，大国手，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前辈。”方乐笑着道。 “是呀，薛老和孙老，都是值得尊重的大医。” 陈文舟道：“只希望咱们国家，像薛老和孙老这样的大医能更多一些，我看方医生就有大医之风呀。” “陈经理谬赞了，我只是晚辈，才刚刚初窥门径，怎么敢和薛老这样的大医相提并论。” 方乐谦虚着。 说着话，陈文舟带着方乐已经穿过前面的门诊大楼，到了后面的住院大楼，陈文舟的妻弟就在肝内科住院。 陈文舟不是普通人，他也知道一些医院的禁忌，所以请方乐来的时候就给肝内的医生打过招呼了，肝内这边的主治医生也给陈文舟面子，同意陈文舟请专家过来看一看。 所以陈文舟带着方乐过来的时候，肝内的主治医生张树红就在病房等着呢。 陈文舟的妻弟住的也不是普通病房，而是单间。 “陈经理。” 张树红客气的和陈文舟打着招呼，同时也看了一眼和陈文舟一起进来的方乐，心中有点惊讶，难道说这个年轻人就是陈文舟请来的专家？ 可要说不是，除了方乐，也没别人了。 “张医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京医院的方乐方医生，方医生是孙清平孙老的弟子，医术精湛呀。” 陈文舟给张树红介绍道。 “方医生好。” 张树红心中大吃一惊，却还是客气的向方乐伸出手。 “这位是我妻弟的主治医生，张树红张医生。”陈文舟给方乐介绍。 “陈医生好。”方乐也客气的伸出手去。 病房除了张树红，陈文舟的爱人和妻弟的媳妇也都在，两人看到方乐的时候，同样意外方乐的年龄。 陈文舟的爱人甚至还不经意的瞪了一眼陈文舟，觉的陈文舟有点敷衍。 请不来专家可以不请，请这么一位年轻人，她娘家人都要笑话她的。 陈文舟是知道当时柳健民的病情的，对方乐确实很客气，就当是没看到爱人的眼神，等方乐和张树红客套过后，就请着方乐到了病床边上。 方乐先观察着患者的情况。 患者住院一月，看上去精神很差，面色苍白晦滞，嘴唇发青，眼睛半眯着，好像在睡觉，却又没睡着的样子，面部浮肿，特别是眼睛下面，就像是卧着一条蚕。 查看过面色，方乐又掀开被子，查看患者的腹部，腹部肿胀，下肢水肿，方乐伸手摁了一下，一摁就是一个坑，而且好半天都恢复不好。 “这儿疼吗？” 方乐摁着患者的小腹询问。 “疼，又胀又疼。” 方乐摁压的时候，陈文舟的妻弟就睁开了眼睛，回答道。 “吃饭怎么样？” 检查过后，方乐搬了凳子，在病床边上坐下，拉过患者的胳膊摸脉，同时问道。 “没什么胃口，嘴里面没味，什么也不想吃。” “喝水情况怎么样？”方乐又问。 “喝的不多，也不怎么想喝水。” 回答的时候，患者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 “脉象沉迟无力。” 方乐松开患者的手腕，道：“这是脾肾阳虚、水寒土湿、寒水泛滥所致，比较棘手呀。” “方医生，不好治疗吗？” 陈文舟问道。 “也不是不好治，只是我的法子，估计张医生不会同意让用。” 方乐摇了摇头。 这要是在西京医院，一切好办，可这是在医附院，就不好办了。 方乐真要开了方，张树红可能真不会同意，可方乐还没开方，就这么说，张树红就不乐意了。 “方医生说来听听，我还怎么就不敢让用了？” “方子也简单，附片100克、干姜40克......” 方乐才说了两味药，张树红就不小心把边上桌子上的水杯碰倒了，发出哐啷的响动声。 还好这是在医附院，这要是在西京医院，边上肯定有人会感慨一声：“不愧是方附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 薛曙阳 “薛老，这边是肝内。” 医附院的一群领导这会儿也正陪着薛曙阳参观医附院。 方乐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了，昨天休假，今天方乐又给韩胜学打了声招呼，再次休假一天，韩主任能说什么？ 方狂魔愿意休息，韩主任其实还是乐意的，要不然，这么下去，复健室又该不够用了，方乐这几天多休息，新的复健室也差不多可以用了。 十点多，薛曙阳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儿正好到了肝外。 参观医附院，薛曙阳也只是走马观花，特别是西医科室，薛曙阳更不指手画脚，也就是转一转。 “附片100克！” 张树红的声音都拔高了些许：“方医生，你是和我开玩笑吗？” 张树红是正儿八经的西医，可附片是什么玩意，只要是当医生的都不陌生。 什么玩意，张嘴就是100克？ 把这玩意当饭吃的？ 正走着，薛曙阳就被病房里面张树红的声音惊动了。 然后薛曙阳就向病房门口走去，医附院的领导也不敢拦着，也都跟在身后。 院长赵德宏还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肝内科主任，询问什么情况，怎么还冒出个附片？ 难道请了中医科过来会诊？ 交大医附院这边中医科只是小科室，医生并不多，存在感很低的。 医附院的领导请薛曙阳前来医院参观，最主要的是在乎薛曙阳本人的名气，而不是因为自家医院中医科有多强势。 当然，也正好有借口，希望薛老过来指点。 科主任这会儿也是满脸懵逼，他不知道这事呀？ 不管知道不知道，薛曙阳已经到了病房门口了。 张树红正说着，就看到一大群人，吓得腿肚子都有点打转。 薛曙阳张树红是不认识的，可院长赵德宏他认识呀，认出了赵德宏，那么薛曙阳的身份就猜得到了。 张树红是知道薛曙阳今天要来，可也没太在意，薛曙阳是杏林名家，他们是西医科室，想来薛曙阳也只是大概参观。 可谁想到方乐能开出这样的方子？ “薛.....赵......” 张医生都不会说话了，不知道是该先向薛曙阳打招呼呢还是先向赵德宏打招呼。 “你们继续讨论，不用理我。” 薛曙阳笑着说道。 张树红都快说不出话了，这还讨论个屁呀。 只是方乐却不在意，笑着对张树红说道：“患者脉沉迟无力，面部水肿.......从脉证来看，是脾肾阳虚，水寒土湿、汗水泛滥，应当扶阳温寒化气利水主之，我刚才说的附片100克、干姜40克，正是四逆汤合五苓加减化裁。” “四逆汤温中祛寒，具有回阳救逆之功效。用于阳虚欲脱，冷汗自出，四肢厥逆，下利清谷，脉微欲绝等症状很有奇效，患者下肢浮肿，小便赤短，正是寒水泛滥，四逆汤下利清谷，排水利尿，而且能稳固元阳，防止阳气爆脱，患者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的治疗更是让患者元气大伤，单纯的利下之法很容易造成元阳爆脱.....” “而五苓散为祛湿剂，具有利水渗湿，温阳化气之功效。主治膀胱蓄水证对小便不利也有奇效，两方合并花菜，可以扶阳温寒，在化气利水的同时，又可以稳固元阳。” 看到门口一群人的同时，方乐也猜出了前面老人的身份，想来应该是薛曙阳。 所以方乐的这一番解释就不是给张医生听的，而是直接说给薛曙阳的，既然有薛曙阳在场，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薛曙阳听罢，却没有吭声，而是走到病床边上，先观察患者的情况，之后诊脉检查。 薛曙阳检查的时候，边上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候着，没人敢吭声。 “小友怎么称呼？” 薛曙阳做过检查，然后回身，温和的问方乐。 “晚辈方乐。” 方乐客气的道。 “可否把你的方剂写出来？”薛曙阳问。 “当然可以。” 方乐走到桌子边上，张医生急忙把自己身上的笔递给方乐，方乐写了处方，然后递给薛曙阳。 “附片、干姜、花椒......” 薛曙阳看着处方，足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道：“用药不过七味，方子简洁，剂量却很重呀，附片足足100克？” “回薛老，我在西京医院的时候，人送外号方附子，附子最大剂量用到过200克。”方乐客气的道。 语气虽然客气，可说出来的话却能吓倒一片人。 200克？ 这么大的剂量，不少人都没听说过。 “方小友走的是火神派的路子？”薛曙阳问道。 “行医救人，哪有什么固定的路子，因人而异，因病施治。”方乐实话实说。 “哈.....” 薛曙阳笑了一声，然后哼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既然知道我，那我来问你，这么大的剂量，你可知道用药之后是何后果？” “对症用药，自然是药到病除。”方乐却没有被薛曙阳吓到。 薛曙阳既然是大国手，这个方子能不能用，薛曙阳心中肯定是有数的，至于这个吓唬？ 方乐猜测还是因为他的年龄。 “药到病除？” 薛曙阳脸上的笑容收敛：“如此用药，就不怕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方乐猜的没错，以薛曙阳的水平，自然能判断这个方剂是不是可行，可方乐毕竟太过年轻，薛曙阳确实是带了点故意，吓唬吓唬方乐。 一方面是试探一下方乐，想看看方乐究竟是有真才实学呢还是运气使然，另一方面，方乐确实年轻，太年轻，太傲气，并非什么好事，薛曙阳也有敲打之意。 只不过薛曙阳遇到的是方乐。 “回薛老，晚辈曾亲自尝试附子，对附子的药性药效有着贴身的体会，既然能用，自然有把握，当医生的，有几个人会平白无故的用自己的前途冒险？” 方乐缓缓道：“至于说风险，既然辩证准确，就当果断用药，瞻前顾后，错失良机，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医附院的一群领导听着方乐和薛曙阳对话，都是战战兢兢。 张树红都惊呆了，陈文舟这是从哪儿找的愣头青？ 这位可是薛曙阳呀，哪怕是他们院长都要陪着小心，这位倒好，不卑不亢，竟然还和薛老辩论起来了。 “你亲自尝试过附子？” 薛曙阳有点意外？ “是，30克的剂量。” 方乐点头。 “嘶！” 薛曙阳也禁不住吸了一口气。 30克的剂量，这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第二百五十章 医不知药，难成大医 50克附子？ 薛曙阳有点半信半疑，这胆魄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尝试附子是50克，记错了） “薛......薛老！” 边上一直没怎么敢吭声的陈文舟趁机道：“方医生之前确实是用过200克的附子。” “哦？” 薛曙阳看了一眼方乐，问：“你真的尝试过附子？” “是！” 方乐点了点头。 “好，很好。” 薛曙阳笑着道：“医不知药，难成大医，医者用药，必须精通药性，方能用药准确，特别是一些峻猛之药，医者必须慎之又慎，而不能照本宣科。” 这一刻，薛曙阳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 薛曙阳这样的国手名家，一生用药谨慎，却又颇具胆魄，方乐这个100克的附子还真吓不到薛曙阳，而且以薛曙阳的眼力，是能看出这个方子是不是合适。 只是方乐太年轻了，哪怕这一次用方无误，下一次呢？ 薛曙阳怕的是方乐只是照本宣科，死套条文，方乐的胆魄在薛曙阳看来是足够的，可年纪轻轻，过于自信，过于自傲。 身为医生，既要谨慎，又要有魄力，在诊断的时候多番求证，小心辩证，一旦确诊，就要果断出手，不可犹豫。 这一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方乐年纪轻轻，给人的感觉自然不算沉稳，哪怕是薛曙阳这样的大国手，心中也不免觉的方乐可能是之前看过类似的病案。 可倘若方乐尝试过附子，又知药效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薛老，您的意思是，这个方子可用？” 边上医附院的院长赵德宏一直就站在薛曙阳的边上，也看到了方乐开的处方，这会儿轻声问道。 “可用。” 薛曙阳笑着道：“就这个方剂而言，极为对症，加减化裁颇有章法，整个方剂简单明了，仅仅七味药，却以大剂量为主，能开出这样的方剂，着实了不起。” 说着，薛曙阳又笑着看向方乐：“要不是我正好遇到，仅仅只是听说病案的话，我是不会相信如此方剂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能开的出来的。” “小友师承何人？” “回薛老，小子承蒙孙老厚爱，跟着孙老学医。”方乐急忙道。 “孙清平？” 薛曙阳问道。 “是。”方乐点头。 “原来是清平的学生，怪不得如此了得。” 薛曙阳呵呵笑道：“这次来西京市，我还说去见一见清平呢，昨天刚到，有点疲惫，还没来得及去。” 目前国内的国手名家本就不多，而且都是七八十岁以上的年龄，大多数人都有所交际，可能数十年都没见过，可彼此也都听说过对方。 听说方乐是孙清平的学生，薛曙阳对方乐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病房内的张树红以及医附院的赵德宏几位也都有些惊讶，这位竟然是孙清平的学生。 从某种程度上讲，孙清平虽然没有薛曙阳在中枢那般位高权重，可在秦州省，孙清平绝对是杏林第一人。 “师父也对我说起过薛老，说好久没见了，要是知道薛老您来了西京，老师昨晚肯定过去找您促膝长谈了。” 方乐也笑着道。 “哈哈，是好长时间没见了，算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年了。” 薛曙阳笑问：“你师父身体还好吧？” “身体很好。” “好，身体好就好。” 薛曙阳笑道：“下午我这边得空，就去看看你师父。” 说着话，薛曙阳把方剂递给边上的赵德宏：“按方用药吧。” 薛曙阳发话了，赵德宏这边自然不敢再质疑，把方剂递给边上的肝内科主任，让安排按方抓药。 认可了方乐的方剂，薛曙阳并没有在病房多做逗留，和方乐说了两句话，就在赵德宏等人的陪同下继续参观医附院去了。 “呼！” 薛曙阳一群人走后，张树红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薛曙阳和赵德宏等人突然到来，可真把张树红吓得不轻。 “呼！” 陈文舟也觉的压力一轻。 赵德宏等人陈文舟倒是无所谓，薛曙阳虽然已经年过八旬，可即便是随意的往哪儿一站，也让陈文舟说话都有点拘谨，呼吸都有点不自然了。 再看看面前的方乐，陈文舟是打心眼里服气了。 你要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行，你要说有恃无恐也可以，可不管怎么说，就冲着方乐当着薛曙阳，也能镇定自若，向薛曙阳分析病情，这就不是寻常年轻人能做到的。 薛曙阳没有逗留，方乐还是在病房等着，一直候着患者用了药，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患者一切正常，这才在陈文舟和张树红的陪同下出了病房。 “方医生这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一边走，张树红一边客气的询问。 那么一剂汤药，100克附子，就那么给患者灌了下去，当时张树红看着都心中发颤。 虽然是薛曙阳认可的，可依旧瞧着害怕。 服药的时候是患者的妻子给喂服的，当时张树红站在边上，颇似有一种“大郎，喝药了”的即视感。 前一段时间《水浒传》正热播呢，张医生也是天天追剧。 可就是那么一剂药，患者用过之后，愣是一点事都没有。 “张医生客气了，多注意患者的情况，用药之后患者会出现腹泻，排水等情况，都是正常的，三剂药用过，我再过来复诊。” 说着，方乐又对陈文舟说道：“最好还是让患者转院去我们西京，这样方便一些。” “好，这个我会和家属商议，今天多谢方医生了。” 陈文舟点了点头。 正如之前陈文舟对方乐说的，小舅子这个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该关心的时候你是一点不能少，可做主的时候却大多做不了主，这一次帮忙找专家，一方面是陈文舟爱人那边过不去，一方面陈文舟也想在老丈人家那边装个比。 今天薛曙阳意外到来，也真的让陈文舟备有面子。 方乐人固然年轻，可水平高，更是得到了薛曙阳的认可，晚上回去，陈文舟的爱人也无话可说了。 找专家毕竟还是要找能看病的专家，地位再高，年龄再大，看不好病，最后还是要被奚落。 听着方乐和陈文舟谈论让患者转院，张树红也只是能当作没听见。 毕竟转院不转院的，那也是患者家属的自由嘛。 另一边，薛曙阳离开病房，一边参观，一边向赵德宏打听：“孙老的这个弟子赵院长之前听说过吗？” “听说过一些，不过不算太了解。” 赵德宏有点尴尬，他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可这会儿还不能说完全不知道。 “年纪轻轻，很是自信嘛。” 薛曙阳笑道：“而且这个方剂着实开的很有水平。” “嗯。” 赵德宏点着头，不好说话，毕竟不了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话间，一群人就到了骨伤科这边，骨伤科主任沈山和副主任段鹏飞等好几个人已经在等候着了。 “薛老，这边是骨伤科。” 赵德宏给薛曙阳介绍着：“骨伤领域一直也是我们医院的重中之重，骨伤科目前也是我们医院的重点科室，这位是骨伤科主任沈山，这位是副主任段鹏飞，小段涉足的是手外领域，虽然年轻，可在手外方面，肌腱缝合领域，却是我们秦州省数一数二的，潜力很大。” “薛老好。” 沈山和段鹏飞等几位骨伤科的领导急忙向薛曙阳打招呼。 “嗯，很好。” 薛曙阳点着头，在一众人的拥簇下向科室里面走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听谁的？ 薛曙阳对于医附院而言，招牌的意义要大于实质，毕竟薛曙阳身上挂着的一系列头衔是很能给医附院带来荣光的。 大佬的参观，莅临指导，这种事是可以上华商报的。 而就事实而言，薛曙阳只是中医，对外科几乎不怎么懂，也就是个牌面。 特别是骨伤科这边，薛曙阳几乎是走马观花，简单的询问两句，走一个形式，要不是医附院的院长赵德宏当年听过薛曙阳的旁听课，勉强算是半个学生，而赵德宏这一次又是厚着脸皮邀请，薛曙阳对这种形式主义还真没什么兴趣。 赵德宏也知道薛老的脾气，所以想着法的找一些薛曙阳感兴趣的话题。 正走着，赵德宏突然问段鹏飞：“小段，听说你前两天去了一趟西京？” “是。” 段鹏飞道：“听说那边急诊科现在也在开展手外手术，做的相当不错，就去看了看。” “听说过方乐吗？” 赵德宏笑问道。 段鹏飞一愣：“听过，西京医院那边急诊科手外领域就是方乐牵头的。” 赵德宏正走着，差点左脚拌右脚没把自己绊倒。 段鹏飞说的和自己说的是同一个人？ 赵德宏刚刚才见过方乐，贼年轻，孙清平的学生，正儿八经的中医，怎么到了段鹏飞这儿又成了西京医院手外领域的牵头人了？ 段鹏飞说的是牵头，而不是参与，这两者差别可是很大的。 薛曙阳也看了过来：“是孙老的那个学生？” “孙老？” 段鹏飞有点不解，方乐是孙清平的弟子，这个段鹏飞并不知晓。 “孙清平孙老的弟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赵德宏提醒道。 “方乐年龄是不大，二十岁出头，目前还在实习期，不过是不是孙老的弟子，我真不知道。” 段鹏飞在薛曙阳面前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方乐在患者术后用的熏洗法效果很不错。” “熏洗法？” 薛曙阳问：“是用中药材进行熏洗，活血化瘀？” “是。” 段鹏飞道：“目前西京那边方乐术后的患者，预后效果相当好。” 这就是同一个人了。 赵德宏有点无语，刚才那小子还会外科手术？ 听段鹏飞这意思，水平不低呀。 “嗯，很不错的想法。” 薛曙阳点着头：“中医的很多东西，其实都可以在实际的临床中加以应用，特别是在术后恢复方面，中医是有独到之处的。” 在往后十来年，中医熏洗，手外术后恢复的应用上已经相当普遍了，可在这个时候，这个先例几乎没有，方乐把熏洗加在术后恢复方面，绝对算是首创。 刚才薛曙阳就对方乐的处方很满意，这会听着，心中对方乐又多了几分好奇。 清平倒是收了一位不错的弟子。 ...... 陈文舟开着车，先把方乐送到了到了小区门口，然后才去了工地。 一大早，冯飞就到了工地，到工地的时候，负责领工的工头蹲在宿舍门口抽烟。 说是宿舍，对于农民工来说，基本上都是在哪儿干活在哪儿休息，就在工地隔一个地方，用木板弄几张床铺，吃在这儿，住在这儿，边上都是工具。 有时候打地面，这边刚好，就要挪地方，居住的地方大都以地下室为主，潮湿不说，味道也不好闻。 不过出门在外的，大家也都不在乎，只要能赚到钱，吃点苦算什么？ 看到冯飞来了，工头急忙起身：“小飞，刚才李工长过来通知，我们今天不用干活了，让我们收拾东西走人。” “小飞，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干的好好的，就不能干了呢，那大家之前的工钱？” 边上也有人围了过来。 冯飞喊来的都是自家村和周边几个村的，大都是熟人，也都没那么多规矩。 活不能干了，那大家自然也就不能再在这边呆了，要重新找活，实在不行，就先回家，在西京市，吃饭什么的都要花钱。 最主要的是工钱。 不少人也都听说了，好像冯飞和上面闹翻了，人家要是不给结账，他们怎么办？ “大家放心吧，活照常干。” 冯飞也不废话，说着从随身夹着的皮包里面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明天应该是发生活费了，我今天正好过来，就先给大家，每人一百。” 说着冯飞就开始发钱。 “小飞，这次也太多了吧？” 见到冯飞发钱，大伙儿都高兴了，特别是冯飞皮包里面的钱，差不多应该有上万块吧？ 这年头，大多数农民，谁见过这么多钱？ 大家伙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一百多，不到二百块，平常冯飞都是一月发一次生活费，一次每人也就发五十，这一次竟然直接就是一百。 会算账的都能算出来，就他们这些人的工资加一块，那也没有上万块。 “小飞，你带这么多钱，多不安全的。” 边上有心眼活的还用话试探。 “这不是咱们有人住院了吗，特意取了点钱，先给大家发生活费，然后去医院，不管他们公司这边管不管，只要是跟着我冯飞干活的，我自己想办法，也不会让大家跟着我受委屈，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冯飞可不想回去之后让人戳脊梁骨。” 冯飞说着，又拿出烟给大家派烟：“工地这边大家不用担心，我保证大家可以干到年底，明年要是有人愿意跟着我干，我也欢迎。” “小飞真是长大了。” 边上有冯飞同村的，忍不住感慨，就冯飞之前在村里那两下子，谁不戳脊梁骨？ 大家教孩子那都是别跟着冯飞学。 “小飞，李工长不给我们派活，那大家今天怎么办？” 领工的问冯飞。 “既然不派活，那咱们就休息，今天依旧算工分。” 冯飞夹着皮包就往边上的床铺上一坐，他知道，李工长不派活肯定是田向存的主意，而田向存也不会仅仅只是不让干活，肯定要赶人的。 果然，大概过了四十来分钟，冯飞这边和一群工人正说着话，李工长又进来了。 “冯总也来了。” 李工长四十岁出头，个头不高，看到冯飞，笑着道：“冯总来的正好。” “李工长也来的正好。” 冯飞笑着道：“我正要问问李工长，怎么我们今天不干活也有工分？” 李工长心中冷笑，脸上却很和气：“冯总开玩笑了，这边工人过多，用不到这么多人了，田经理交代了，你们今天必须搬走，我这也是没办法。” “田经理？” 冯飞一愣：“可为什么陈经理昨天给我说，让我们这边好好干，而且还要我再上一些人，说工期比较紧？” 说着冯飞站起身来，走到李工长面前，略显为难：“李工长你说我这是听陈经理的呢还是听田经理的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冯飞的成长（三更） “陈经理？” 李工长呵呵笑了：“冯总你要真认识陈经理，我这会儿也不会在这儿了，你这边怎么进的工地，自己都忘了？” 陈经理，而且还能压得住田向存的，不就是陈文舟吗？ 冯飞在工地上这么长时间，别说田向存，就是下面的工长也早就把冯飞的底细摸透了。 当然，工地上这么多小包工头，也不是个个都有来头，反而是冯飞这样的最多，真要个个都有来头，下面的工长之类的也没什么油水不是？ 可没什么来头，还得罪了人，那就不好办了。 李工长其实还是挺喜欢和冯飞这种年轻人打交道的，越是年轻人，越是大方，出手越阔绰，基本上都是赚多少花多少，不像年龄大一点的，会过日子了，精打细算的，买条烟都抠抠搜搜的。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冯飞这小子年轻，也有点不识趣，得罪了田向存，田经理发话了，李工长也没办法。 “小冯呀。” 李工长语重心长：“到了这一步，你这边就好好的，乖乖走吧，姿态低一些，之前的工程款应该还能给你结一点，你这边要是不识趣，可能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到，这么长时间，也大几千块呢。” “谢谢李哥这会儿了还能给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冯飞笑着从包里面拿出一盒烟，递给李工长一根，取烟的时候，冯飞故意让李工长看到了他包里面的现金。 李工长的眼睛马上就瞪圆了。 上万块？ 冯飞这边这么多工人，这一次的工程款都算不到上万，冯飞包里面就有上万块？ 这一下李工长都有点拿不准了。 年前冯飞之所以能结交田向存，也正是因为不差钱，三千块钱吃吃喝喝，在这个年月，那可是能吃一阵子的，而且档次都还不低。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田向存之前还真没小看冯飞。 冷不丁，李工长看到冯飞包里面的现金，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冲着这么多现金，这位冯总要么是小地方的暴发户，要么就是真有来头，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 “李工长要是信得过我，就给我手下的工人安排活吧，我保证田经理不敢为难你，李工要是信不过，那就当我看到我们，我们在这儿聊聊天也挺好。” 冯飞拿出火柴，一边给李工长点烟，一边笑着对李工长说道。 李工长看着冯飞的笑脸，沉吟了一下：“行吧，那就还是昨天的活，继续干着。” “谢谢李哥。” 冯飞道了声谢。 “不过田经理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是自己主动干的，和我没关系。” 李工长笑着道。 “李哥放心，我们心中有数。” 冯飞点了点头，招呼众人：“继续干活了，放心吧，绝对不少大家一分钱。” “小飞这话说的。” 一群人呵呵笑着，也都开始起身拿工具，在领工的招呼下出去干活了。 李工长也没逗留，转身走了，冯飞笑了笑，也跟了出去，就和工人们在一块，看着工人们干活。 这边大概干了半个小时，冯飞就看到田向存过来了。 田向存原本只是路过，可看到冯飞这边竟然没停工，脸色顿时一沉。 他这交代好的，下面竟然没照办？ 田经理白色的安全帽在阳光下很是耀眼，这一路走来，要么有人躲避，要么有人问好，干活的都认真了几分。 “田经理，抽烟。” 看到田向存过来，冯飞笑着摸出烟盒，还上前给田向存发烟。 田向存都乐了：“小冯呀，这是打算服软？” “田经理，我年轻，不懂事，昨天是有点着急。” 冯飞陪着笑：“还希望田经理谅解。” “呵呵。” 田向存笑着道：“这倒是个态度，可你就不怕干到头，这钱拿不到手？” “怎么会呢。” 冯飞笑着道：“二建可是大公司，怎么能差我这点小钱呢，田经理您说呢？” “哈哈，是，说的好。” 田向存笑着突然脸一沉：“不过我田向存一项都是言出必践，既然说了你今天不用干了，那就不能干了，带着人走吧。” 说着话，田向存心中冷哼，活倒不是不能继续干，可就想这么空口白牙的，那可不行。 田向存看着手中的烟，一根烟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正说着，田向存看到了路过的李工长。 “李工！” 李工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正好被田向存看到了呢？ 没敢耽误，李工长快步走了过来。 “我说了今天不让安排活，怎么回事？” 田向存沉着脸。 “田.....” “田经理，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陈经理说了让继续干，您看？” 冯飞打断了李工的话，笑着问田向存。 “陈经理？” 田向存一愣：“哈，你怎么不说是柳总？知道柳总是谁吗？” “我应该......好像知道吧.....” 冯飞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昨天刚吃过饭，不知道和田经理您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说你胖你还喘.....” 田向存都懒得和冯飞多说了，柳总他都没见过几次，人都没来过工地这边，还吃过饭？ “陈经理。” 只是田向存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边上的冯飞笑着从他边上走过，口中招呼着。 陈文舟的车子刚刚在不远处停稳，下了车，就听到有人招呼自己。 “小冯呀。” 陈文舟笑着就走了过来。 刚刚才请着方乐给他妻弟瞧过病，人方医生又是孙老的学生，好像刚才薛老对方乐第一印象也不错，年纪轻轻，前途无限呀。 这么一位青年医生，陈文舟自然是想着好好结交，冯飞是方乐的发小，昨天还有刘总一块吃过饭，这人情可不算浅了。 “陈经理。” 冯飞到了近前，也急忙一根烟递了过去。 “我刚刚送方医生回去，这就过来了，没人刁难你吧？” 陈文舟接过烟，让冯飞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这才笑着问。 “这不，正和田经理说着呢。” 冯飞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田向存。 田向存已经傻眼了，冯飞竟然真的认识陈文舟，而且看上去这交情不浅。 看到冯飞看来，田向存急忙小跑到了近前：“陈经理。”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不让人干了？” 陈文舟问。 “没......没有的事。” 田向存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和冯总有点误会，开个玩笑。” “是吗？” 陈文舟问冯飞。 “陈经理......” 冯飞刚开口，陈文舟就打断了：“叫什么陈经理，叫陈哥。” “陈哥。”冯飞急忙改口。 田向存嘴角一抽，这特么踢到铁板了？ 边上跟着过来的李工长嘴巴微张，特么还真是陈经理的意思？ 李工长顿时一阵庆幸，还好，还好，还好自己那会儿没用强呀，要不然岂不是最先倒霉的就是他？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教了个啥 今天因为陈文舟妻弟的事情，方乐再次休假一天，无聊捏。 很多时候，习惯是相当可怕的，当一个人习惯了忙碌，偶尔闲下来，真的会全身不自在。 回到住处，方乐泡了一壶茶，就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这年月，报纸是大多数人获取外界信息的主要渠道之一。 上到国家政策，下到医疗现状，甚至国外的一些医疗情况，都能从各式各样的报纸里面获得。 报纸在这个时候真的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小视频亦或者某某头条新闻之类的作用，只不过上面的信息量远远不够，也不怎么及时罢了。 自从搬到西京市之后，方乐就订购了各种各样的报纸，华商报、秦州日报、医疗报等，每天下班回来都看一下，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网络游戏，当然方乐也不怎么喜欢玩这个，最初还是喜欢的，后来没多少时间玩，渐渐的也就不喜欢了。 在没有其他娱乐项目的前提下，看报纸也算是难得的消遣了。 ...... 下午，刚刚吃过午饭，孙清平家里就迎来了客人。 “薛老！” 打开门，看到门口的薛曙阳，孙清平急忙热情的招呼：“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下午刚到，有点晚了，我也有点困，就没过来，今天上午又去了医附院那边。” 薛曙阳笑着道：“来了西京，肯定要来你这儿转一转的。” “你要敢不来，我以后就不认识你。” 孙清平笑着道。 “哈哈，我是怕你改天来燕京，不来看我。” 薛曙阳笑呵呵的道。 薛曙阳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带别人，孙清平一边招呼薛曙阳落座，一边给薛曙阳泡茶。 “你这次来西京是因为中药材市场的事情？” 孙清平道：“我前一阵在报纸上看到了，不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 “就是为这事。” 薛曙阳道：“目前中药材市场混乱，是有必要整治整治了，这也是今年的头等大事。” “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一位老头子操心？” 孙清平有点埋怨：“你这个身子骨......” “撑得住。” 薛曙阳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得罪人的事情，其他人要么没能力，要么没魄力，要么上面不信任，想来想去，还是我来吧。”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中药材市场之所以混乱，那是因为后面有着巨额利润，每一家中药材市场背后都千丝万缕。 整顿全国中药材市场，这样的事情一般人还真不怎么行，到了下面要么拿不动，要么容易被腐蚀，而且这也确实是得罪人的事情，要不然这件事也不会落在已经年过八旬的薛曙阳头上。 “其实我今天来，倒是来找清平你要人的。” 薛曙阳笑着道。 “找我要人？” 孙清平愣了一下：“我就一个糟老头子，早就不管事了，能有什么人，要不我这个老家伙陪你一起？” “你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就行，在加上你个老家伙，两个老家伙还不让其他人担心？” 薛曙阳笑着道：“倒是你那个弟子，借给我怎么样？” “你是说.....方乐？” 孙清平有点不确定。 要说弟子吧，孙清平的弟子自然不止方乐一个，不说那些听过课的，就说嫡传，也有好几位，薛曙阳这么突然要人，应该不是其他人，其他人薛曙阳应该知道，真要需要，早就打招呼了。 而且薛曙阳也有自己的学生。 想来想去，孙清平就突然就想到了方乐。 “哈哈，看来方乐在清平你心中地位很高嘛，我这边一说，你就想到是谁了。” 薛曙阳笑着道：“怎么样，借给我？” “薛老怎么知道方乐的？” 孙清平问。 “说来也巧，今天上午我在医附院参观的时候，正好听到病房有人说什么附子100克，就进去看了看，原来是清平你的弟子。” 薛曙阳道：“小伙子年纪轻轻，不简单呀。” “这小子，和附子杠上了。” 孙清平听的都有点无语，薛曙阳这边也只是知道这一件事，可孙清平都三次了，第一次就是90克，第二次直接200克，这一次又是100克。 都是大剂量呀，就方乐这种用法，一般人还真能吓个半死。 “这么说方乐用大剂量的附子不是第一次了？” 薛曙阳问。 “说起来，这个弟子我收的都有点惭愧呀，真是白白占了便宜。” 孙清平道：“去年第一次见到那小子，一番交流，我就发现那小子不俗，之前大剂量使用附子都两次了，第一次是90克，当时是我开的方剂，我的剂量是60克，在那小子的建议下改成了90克，第二次是200克，那小子还在西京医院的临床分析会议上当众尝试附子，50克的剂量。” 说着孙清平都笑了：“现在西京医院那边都给那小子取了个外号，人称方附子。” “还真亲自尝试过？” 薛曙阳一惊，当时方乐说的时候薛曙阳只能说半信半疑，可这话从孙清平口中说出来，可信度就高多了。 “当时我就在场。” 孙清平摇着头：“你等一下。” 说着孙清平站起身，进了书房，不多会儿拿了一本书还有一个笔记本走了出来。 “这个就是当时200克附子的方剂。” 孙清平先把笔记本递给薛曙阳：“这个方子我研究了好一阵了。” 薛曙阳接过，打开一看，笔记本里面没别的内容，就是一个方剂，然后是孙清平的分析和注解之类的。 “破格救心汤？” 薛曙阳看了一下方剂，然后就被方剂里面各种药材的剂量惊到了。 虽然吃惊于剂量，但薛曙阳却没有质疑，而是根据处方的药材搭配和配伍来推算。 “这是从四逆类验方演变而来的，回阳救逆，扶正固脱，活血化瘀，开窍醒神.....” 薛曙阳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这个方子了不起呀，适应于一切心衰虚必夹淤的特征，对急性心衰、冠心病类急危重症患者有奇效。” “是。” 孙清平道：“当时正是一位急性心衰患者合并室颤，用方之后迅速转危为安，脱离危险。” “了不起，了不起。” 薛曙阳一边翻看，一边赞叹。 “再看看这个。” 孙清平又把拿出来的书递给薛曙阳。 “五禽戏？” 薛曙阳接过书，翻看了两页，就诧异道：“这......这和我之前接触过的五禽戏完全不同，里面的动作、呼吸、节奏等配合更完全。” “我第一次认识方乐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在院子里练这个五禽戏。” 孙清平道。 薛曙阳听的目瞪口呆：“我说清平，你这真是捡了一位好弟子呀，你这给人家叫了个啥？” “哈哈。” 孙清平笑着道：“算起来我还真什么都没教，反而是跟着那小子学了不少东西。” 第二百五十四章 薛曙阳借人 “竟然两点多了。” 方乐放下报纸，伸了个懒腰，顺手拿起边上的诺基亚。 “洒，还说点个外卖呢。” 方乐又放下手机，起身洗了把脸，不能点外卖，就只能出去吃饭了，一个人做饭吃是没有灵魂的。 这人呀，勤快起来，可以一直勤快，一旦懒起来，那是真的一点不想动呀。 洗了把脸出来，方乐拿起外套正打算出门，座机响了。 接起电话，是孙清平。 “师父！” “刚才打电话去你们科室，那边说你今天休息，这会儿没事？” 孙清平问道。 “没事，您老有什么事吗？”方乐笑着问。 “没事来我这儿吧，薛老过来了，正好说起你，还有件事，问问你的意见。” “行，我这就过来。” 方乐和孙清平说了两句，挂了电话，穿好外套，出了门，来到外面买了个肉夹馍，一边走一边吃，到了孙清平所在的小区，肉夹馍也差不多吃完了。 来到孙清平家，进了门，薛曙阳正坐在沙发上。 “薛老。” 方乐客气的问好。 “我们又见面了。” 薛曙阳笑着道：“上午的时候我还觉的你有点太过傲气，刚才和清平聊了一阵，我怎么突然发现你当时还有点谦虚了？” 方乐：“......” “刚才在看你的那个破格救心汤。” 薛曙阳招呼方乐在边上坐下：“这个方子很不错，是你琢磨出来的？” “也不算是。” 方乐真的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上医科大之前就跟着村上的一位老中医学医，可以说是在一些基础上加以改变吧。” “大隐隐于市，这是民间有高人呀。” 薛曙阳笑着对孙清平道：“有机会倒是想见一见小方说的这位民间大医。” 方乐又汗了一个。 祁远山水平虽然不错，可远远不能和薛曙阳孙清平相比。 方乐记得，他父亲那会儿因为太天才，整天拿他祖爷爷说事，老人家生生被误解为民间大国手，自己这不会又把祁爷爷给..... 不过算起来，祁远山要比他祖爷爷方远晨水平更高一些。 “这个五禽戏也是？” 薛曙阳又拿起边上的书。 “是......” 方乐又汗了一个，这吹牛逼也要看人的，给韩胜学吹牛逼没压力，可在薛曙阳孙清平面前，方乐还是要本分一些。 好在薛曙阳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个方剂，还有这本书，都相当不错，可以说弥补了某方面的空白。” 说着，薛曙阳还有点惋惜：“也就是小方你太年轻了，要不然，就这个方剂，这本书，就能给你带来偌大的名气。” “年轻还不好？” 方乐笑着道：“我倒是宁愿年轻。” 薛曙阳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好，说的好，真要能年轻回去，名气又如何？” 和方乐一番谈话，薛曙阳对方乐是更喜欢了，道：“这次我过来，还有件事，刚才和清平说过了，打算借你一用。” “是中药材市场整顿的事情？” 方乐问。 “这件事你也知道？” 薛曙阳又有点意外。 “报纸上看的，我没事也就看看报纸。” “嗯，就是这件事。” 薛曙阳道：“这件事是大事，人手其实倒是不缺，可一些人我信不过，你年轻，不引人注意，而且又知药，有你帮忙，我能轻松很多，怎么样？” “薛老如此器重，这是我的荣幸。” 方乐急忙道。 这件事虽然是得罪人的差事，可同样也是好差事，只要心中无愧，这件事那就是好事，是一种历练，是资历，做的好了，不仅仅能得到薛曙阳的器重，还能得到一些老中医的支持。 方乐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种事方乐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也不仅仅只是在西京市，可能要跑不少地方。” 薛曙阳提醒道。 “我知道。”方乐点头。 其实这个时空和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一些人虽然对不上，一些事却能对的上，在重生前那个时空，方乐记得也就是这时候，也有一位大国手整顿中药材市场，和薛曙阳干的是一件事。 上千家中药材市场，最后保留下来的只剩下一百多家，真的是大整顿了。 “行，我这一阵就在西京市，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来找我。” 薛曙阳点了点头。 “好。”方乐笑着应道。 “跟着薛老好好学，薛老的水平比我高多了，这也是你的机会。” 孙清平在边上也对方乐说道。 “互相学习嘛。” 薛曙阳呵呵笑道：“学无止境，任何时候都不能自满，就说小方这个破格救心汤，就有不少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方乐又汗了一个。 这个方子可是李可李老的名方，只不过这个时空并没有李老，方乐也只能厚着脸皮这么认了。 “来，详细的给我讲一讲。” 薛曙阳招呼方乐，拿出笔记本打开。 方乐凑过去，仔细的给薛曙阳讲着，薛曙阳也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询问两句。 下午陪着薛曙阳和孙清平聊了一下午，吃过晚饭，方乐这才告辞。 “清平呀，你的这个弟子了不起呀。” 等方乐走后，薛曙阳又是一阵感慨：“年纪轻轻，基础扎实，而且懂得很多，最主要的是很清醒，对很多事都有清醒的认识，像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水平，还能有如此清醒的认识，真的是实属罕见。” “嗯。” 孙清平走过去坐下，道：“其实现在中医已经走到了岔路口，后面该怎么走，分歧很大，现代医学的发展节奏非常快，中医要有清醒的认识，我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时期，才有方乐这么一个人。”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薛曙阳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这总是好事。” “是呀，是好事。” 孙清平笑着道：“这个年纪，能收这么一位学生，我真的是知足了。” 薛曙阳笑了笑，竟然有点羡慕孙清平。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在这世上留点什么，可以说是大多数人的追求，能收方乐这么一位弟子，最起码百年之后，有人提起方乐就有人提起自己。 第二百五十五章 您不会是要去进修吧 “薛老？” 早上，韩胜学刚刚上班，方乐就跟着进了办公室，向韩胜学说了薛曙阳的事情。 “嗯。” 方乐道：“薛老的意思是借用我一段时间，让我给他打个下手。” “事我听明白了。” 韩胜学瞪了一眼方乐。 事情韩胜学是听的很明白，只是......正是因为听的明白，韩主任才很腻歪呀。 这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休个假竟然都能遇到薛曙阳？ 薛曙阳整顿中药材市场的事情不仅仅方乐在报纸上看到过，韩胜学也看到过，这可是大任务。 而且薛曙阳是从中枢下来的，虽然和孙清平一样，都是杏林国手，可两者代表的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真要认真说起来的话，薛曙阳算是正儿八经的御医，而且还是首席。 这一次整顿中药材市场，薛曙阳是牵头人，可并不代表只有薛曙阳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从中枢下来的，方乐这么一位小年轻被薛曙阳看中，进了薛曙阳的巡视组，那意义可不一般。 有了这个资历，方乐无论是以后从政还是继续在医院，都会是一路坦途。 以后真要进中枢保1健局，那可是相当有优势的。 特别是在竞争一些岗位的时候，优势是相当大的。 孙清平的学生，现在又入了薛曙阳的眼，这小子在杏林圈的靠山很硬了呀。 “那韩主任您的意思是？” 方乐问韩胜学。 “我的意思？” 韩胜学没好气的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敢有什么意思？” 薛老发话借人了，别说是他，就是他们韩院长敢有什么意思吗？ “手外那边怎么办？” 韩胜学问方乐：“你这么一走，其他人干什么？” 放人是必须放人的，薛曙阳要人，谁敢不给？ 别说薛曙阳只是借用方乐，事情办完方乐就会回来，哪怕一借不还，韩胜学又敢说什么？ 何耀武那天不讲理，韩主任都没脾气，更别说薛曙阳了，就是何耀武在薛曙阳面前都不敢耍自己大头兵的蛮横。 按说这事确实是好事，韩胜学也不好拦着，可问题现在摆在韩胜学面前的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方乐还只是实习生，这一走至少就是大半年，或者一年，第二，手外这边怎么办？ 现在手外分区刚成立，就是方乐撑着，方乐走了，那还有手外什么事吗？ “薛老说了，让我先处理自己的事情，他在西京还要待一阵子，又不是马上，我这几天带一带，黄晓龙应该可以勉强主刀了，有董主任看着，问题不大，李希文的话，我这几天也看一看情况。” 这个事方乐昨天就考虑过了。 m-tang法，嗯，也就是其他人觉的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黄晓龙和李希文都跟了上百台手术了。 方乐又是不藏私，手把手的教，上百台手术，黄晓龙和李希文基本上已经把要点掌握了，欠缺的就是独立。 之前方乐也放手让黄晓龙独立做过一次，这几天练一练，黄晓龙独当一面不算难。 雏鹰总要展翅高飞的，不放手，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一辈子都只能打下手。 在这一点上，方乐比其他上级医生要开明，毕竟会的多，不怕别人抢了自己的饭碗。 “小黄行了？” 韩胜学有点意外，也有点激动，毕竟这还没多长时间？ “这个......我好像不太清楚。” 方乐愣了一下。 韩胜学恨不得踹方乐一脚，说正经的呢，这小子哪儿来那么多怪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韩主任竟然还听懂了。 这就很...... 方乐笑着道：“都上百台手术了，要点都掌握了，剩下的就是熟悉，我这几天再跟一跟，练一练吧。” “上百台了呀。” 韩胜学闻言有点唏嘘，差点忘了这小子还是手术狂魔。 算时间的话，确实不算长，可要算手术台数，那是真不少了。 上百台手术，这要是换了董文学，少说是三五个月的手术量，三五个月好好教的话，倒也不算太夸张。 “还有，你的人事。” 韩胜学道：“你现在还只是实习生，到时候毕业了.....” “韩主任要是不要我，那我就只好自己找工作了。”方乐委屈的道。 “滚，滚！” 韩胜学气呼呼的骂道：“滚的远远的。” 特么的，老子是这个意思吗？ 你委屈个屁。 该委屈的是老子好不好？ 这才见了一面，就被薛老看中了，这要是相处上一阵子，薛老要带着方乐回燕京，这该怎么办？ 韩主任顿时就头大了。 “方医生！” 李希文和黄晓龙几个人正在值班室说着话，就看到方乐从韩胜学的办公室出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没看到方乐，还以为方乐今天继续休假呢。 昨天方乐休假，韩胜学也给他们放了一天假，休息了两天，李希文和黄晓龙现在是精神奕奕，恨不得马上上手术，他们觉得今天就是连续八台，那也撑得住。 “第一位患者四十分钟后到，去准备一下，小黄主刀。” 方乐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 “啊.....” 黄晓龙嘴巴一张，激动的都有点不会走路了：“方.......方医生，今天还让我主刀？” 李希文更是满脸羡慕，方医生对黄晓龙果然是偏爱呀。 “过几天我可能要外出，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在医院，这几天你能不能练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方乐点了点头，也对李希文道：“第二台小李你也试试。” “方医生，您要外出？” 两个人顾不得激动，而是抓住了重点。 外出？ 而且还是好长一段时间？ 方医生好像还只是实习生吧，实习生外出，还好长时间？ 该不会是要跳槽吧？ “对，好长一段时间，搞不好可能到年底了。” 方乐点了点头，这一次中药材市场整顿是大事情，全国各地，周期确实比较长，方乐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薛曙阳让他干什么，可绝对不会是三五天。 “年底？” 黄晓龙和李希文就更好奇了。 竟然到年底。 “方医生，您不会是要去进修吧？” 李希文虽然觉的不可能，可这算是最合理的解释了，特么的实习生得到医院的进修名额，这绝壁是破天荒第一位呀。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不吃橘子 一连好几天，方乐都扑在了手术室，每天六台手术。 就这还是因为带黄晓龙和李希文拉低了速度，要不然可以做到八台。 才过了两天，黄晓龙和李希文就有点撑不住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咬牙撑着。 虽然累，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却很兴奋。 方乐真的是打算外出了，这几天基本上都是放任他们两个人轮流主刀。 跟了上百台手术，黄晓龙和李希文的熟练度肯定是不够，可做慢一点，边上有方乐指点，勉强还是能做的。 独立做过五六台，慢慢的也就开始找到一些感觉了 “黄总，你昨天最后一台手术做的不错。” 李希文瘫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下班了，两个人并不急着回去，身体累，精神还有点亢奋。 “还行，要不是方医生提醒，还是要出岔子。” 黄晓龙也瘫坐在边上：“李医生你比我强。” “我缝合水平好一些，手外，还是更考验缝合水平的。” 李希文道：“不过方医生对你是真好，我都有点吃味了。” “方医生对所有人都好。” 黄晓龙心中甜滋滋的，方乐对他确实是很照顾了。 “怎么还不回去？” 高大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瘫坐在值班室的黄晓龙和李希文。 “缓一会儿。” 李希文笑着道：“做了一天手术，腿都僵硬了。” “高医生今晚值班？“ 黄晓龙问高大伟。 “是呀，值班。” 高大伟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吐槽道：“你说，我在处置室那边好好的，这是何苦来哉，听说方医生这两天让你们主刀了？” “是。” 黄晓龙有点兴奋的点头：“这才刚开始呢。” “韩主任就不是人。” 高大伟毫不客气的吐槽。 把他从处置室骗出来，说是跟着方乐呢，这才跟了几天，李希文和黄晓龙都主刀了，他现在还在弄什么pdt。 没有手外之前，pdt固然不错，可和手外比起来，那就不怎么香了。 毕竟一个只是急诊的急救手段之一，另一个，那可是可以吃一辈子的。 就黄晓龙和李希文这两小子，要是跟着方乐学成了，都不需要会别的，私立医院都会抢着要。 “高医生您就别抱怨了，方医生会的可多，现在几乎等于把自己从手外往外摘呢。” 李希文道：“这两天我和黄总几乎是赶鸭子上架。” “听说方医生要外出？” 高大伟问。 “是这么说的，可能年底才能回来，可具体什么事，方医生也没说。” 黄晓龙道：“我也问了，不是进修学习，真是有点奇怪。” “会不会是去军区？” 李希文猜测：“听说上次何司令找韩主任要人了，也就是方医生没答应。” “有可能。” 黄晓龙也说不准，不过这个说法倒是靠谱一点。 “啧，方医生还在实习期呀。” 高大伟砸吧一下嘴巴：“这要是换了别的实习生，轮转都不够。” “您见过哪位实习生直接当牵头人的？” 李希文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方医生那就是披着实习生外衣的资深老怪兽，下班了，明天早上六点还要手术，也就能睡五六个小时。” ...... “你要外出？” 程云星这会儿正在和方乐说着话。 “啊！” 方乐点着头：“临时有点事。” “你走了我怎么办？” 程云星质问道。 “不是，你这话问的怎么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一样？” 方乐没好气的道：“要不我负个责？” “你不应该负责吗？” 程云星气呼呼的道：“我在中医科好好的，因为你到了急诊科，原本吧还能跟着你学点东西，现在倒好，你三天两头不见人，我在科室能干啥？” 方乐：“......” 好像人家星星同学说的很有道理哈？ 这一段时间比较忙，方乐还真有点把星星同学忽视了。 原本吧，方乐确实是打算让程云星跟着他的，可这忙了手外之后，星星同学也就能做个熏洗，这活现在护士都能干。 他这一走，急诊科一位会中医的都没有，星星同学还真没人带了。 “要不你先回中医科轮转？” 方乐提议道。 程云星不说话，盯着方乐。 我本来就在中医科好吧，这是来急诊科轮转来了，然后轮转完了回去？ 轮转了个寂寞。 “行了，行了，我会负责的，不要这样子。” 方乐有点无语。 “你外出是去干什么？”程云星问。 “这事吧一时半会儿不好说，等我快走的时候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带个跟班。” 方乐猜测，薛曙阳之所以看中他，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他知药，能辨别药材的好坏和真假，另一个，他年轻，面生，不在巡视组成员之列，这样的话一明一暗，比较好办事。 现在薛曙阳下来整顿中药材市场的事情早已经人尽皆知，薛曙阳又是大国手，走到哪儿都会被关注，明面上查，能查出多少问题？ 也只有暗中调查，才能查出更多的东西。 所以方乐猜测自己可能是暗线，到时候都不可能和其他成员有什么交集，属于单线和薛曙阳联系的暗子，他这么一位小年轻，自然没多少人注意到。 所以这件事方乐也就告诉了韩胜学，别的人谁都没说，避免他这边还不知道干什么呢就闹的人尽皆知。 如果是这样的话，带上程云星，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具体的方乐还要询问薛曙阳，毕竟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 “神神秘秘的。” 星星同学都不想搭理方乐，他这一阵子在急诊科可郁闷了。 前几天还好，确实跟着方乐涨了见识了，可自从方乐开始做手术，他就成了编外人员了，好不舒服。 “你现在怎么和怨妇一样？“ 方乐笑着问。 “你才是怨妇呢。”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你走了，我在急诊科能干嘛，没你这样的。” “行，我错了。” 方乐笑着道：“要不.....” “我不吃橘子。” 程云星没好气的打断方乐。 又想占自己便宜。 方乐笑着道：“我是说要不吃个夜市，我还没吃饭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祁远山进城 “卧槽，薛老！” 星星同学跟着方乐进了门，看到里面的老人，心中下意识就是一句卧槽。 薛曙阳本人程云星是没见过，可这并不妨碍他能认出薛曙阳。 对学中医的人来说，薛曙阳几乎是每一位中医人的终极目标，大国手，中枢的专家，薛曙阳这样的高度可以说是一位医生能够达到的极致了。 前来的一路上，程云星一直在猜测方乐带他去见什么人，去干什么，可程云星万万没想到，方乐竟然是带他来见薛曙阳的。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方乐同学？ “小方来了？” 薛曙阳笑着招呼。 “薛老！” 方乐也客气的打着招呼，同时给薛曙阳介绍：“这就是我给您说的，程老的孙子，程云星，大学的时候和我是同班。” “薛......老！” 程云星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孙清平毕竟和程云星住一个小区，从小到大程云星没少见，相对来说还好一些，可薛曙阳，程云星这还是第一次见。 越是自己身边人，有时候再牛逼，感触都没那么深，最起码没有那么激动，可从来没见过的大佬，那就不太一样了。 对程云星来说，这可真是传说中的薛曙阳了。 方乐这是什么时候和薛曙阳勾扌......认识的？ “都坐吧。” 薛曙阳很随和，等方乐和程云星坐下之后，薛曙阳这才问方乐：“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已经安排好了。” 方乐点头。 这几天黄晓龙和李希文确实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不过好在手术积累也算不少了，在方乐彻底放手之后，两个人这几天进步也不小，已经勉强可以独立操作了，有着董文学兜底，剩下的也就是慢慢练习了。 董文学虽然不会fang法，可水平经验在那放着。 处理好医院的事情之后，方乐还特意回了一趟方家坪，毕竟这一次可能时间比较长，中途回家的可能性很小了。 从老家回来，方乐又见了冯飞，交代了一番，这才带着程云星过来见薛曙阳。 当然，带着程云星过来之前，方乐是和薛曙阳通过电话的。 程云星是程康诚的孙子，和方乐年龄差不多，薛曙阳很是爽快的就同意了。 “这几天，西京市这边的中药材市场也已经转了好几次了，查封了好几个。” 闲聊了几句之后，薛曙阳就进入正题：“不过隐藏在幕后的依旧不少，我这边来了西京市之后，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都在等着我离开呢。” “都知道薛老您来了，那些魑魅魍魉哪儿还敢露头。”方乐笑着拍了一句马屁。 薛曙阳笑了笑，道：“不露头也要想办法让他们露头，这一次不扫干净了，等我走后，不知道又有多少死灰复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最终受害的还是患者。” “除恶务尽，只有一次把他们打疼了，他们才能长点记性，虽然这种事屡禁不止，可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去做。” “薛老说的是。” 方乐点着头：“您老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薛曙阳叹了口气：“其实我这几天也是比较犹豫的，让你们年轻人掺和这种事，危险还是很大的，要知道，牵扯到利益，一些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方乐没吭声，静静的听着。 薛曙阳沉吟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原本是想着让你在暗中调查，先摸清楚一些药商的底细，然后我这边再迅速出手整顿......可想着万一.......” “薛老您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程云星听出来了，原来方乐是被薛老看中，要方乐配合一起整顿中药材市场？ 这..... 这简直太刺激了。 每一位少年都有一颗躁动的心，星星同学虽然话不多，人也不狠，可同样有一颗躁动的心。 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他们胆子再大，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你们在暗处，就不一样了。” 薛曙阳笑着看了一眼程云星：“所以我这边想来想去，是有点犹豫，你们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方乐笑着对程云星说道。 “你不用考虑吗？” 程云星瞪了一眼方乐。 这次多好的机会呀，上次方乐拜师孙清平，他可是挨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当时是有点没明白，可事后还是明白过来了。 “我能打呀。”方乐笑着道。 “胡洋那次是什么情况？”程云星问。 方乐：“......” 特么的，这事过不去了呀。 薛曙阳笑呵呵的看着方乐和程云星逗嘴，这两个年轻人....... ....... “方乐，咱们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从薛曙阳那边离开，星星同学就显得相当兴奋：“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弄个身份什么的，就像是电视里面演的那种卧底？” 星星同学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比方乐还小点，看上去话不多，可内心戏是真的多。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不假，星星同学虽然出身中医世家，可家境好，担当也就少，相对来说还真不够成熟。 就像是从小到大被家里人管的很严的孩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瞬间就放飞了自我。 这一点其实和方乐还真有点像。 “咱们先去接人。” 方乐没好气的提醒：“你这样满大街嚷嚷，搞不好真容易挨打。” “接人？” 程云星问：“咱们还有别的成员吗？” 好吧，这孩子最近被电视剧洗脑的有点严重。 方乐要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祁远山。 早上的时候方乐就接到了祁远山的电话，祁远山说自己要来省城办点事，顺便看望一下方乐，给方乐带点东西，算着时间，这会儿也快到车站了。 来薛曙阳这边，方乐就是开着车过来的，也不用回家，带着程云星直接到了车站。 在路上，程云星才知道方乐要接的是谁，更是略显兴奋。 方乐真正的启蒙恩师呀？ 和方乐接触的时间越长，方乐展示出来的东西越多，方乐的启蒙恩师祁远山在一些人的心中也越显神秘。 还没见到人，程云星的脑海中都已经浮现出了祁远山的形象，肯定是仙风道骨，气质出尘，哪怕只是随意的穿着，也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既视感。 “祁爷爷。” 就在程云星一边幻想，一边左顾右盼的时候，方乐已经走到了一位身穿一身补丁的蓝色中山装的老人面前，老人满脸皱纹，个头也不算太高，边上还放着一个蛇皮袋子和一个纸箱子。? （这个剧情主要是写游医桥段，中药材市场的事情只是一个线，过度有点难写，揪头发呀。）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不巧了吗 祁远山没有手机，也没有bp机，所以来的时候是和方乐提前约好的，坐哪一趟车，什么时候到，到了在什么地方等。 方乐到的时候，祁远山也是刚到，就在车站门口的路边站着，方乐一眼就看到了。 “小乐。” 祁远山已经有多年没有来过省城了，这还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进城，着实还有点陌生。 祁远山年龄其实不大，也就六十来岁，比起孙清平和薛曙阳都要年轻，可因为在农村，风吹日晒，又经常上山采药，干农活，看上去比孙清平还要苍老。 脸上皱纹纵横，皮肤粗糙，衣服虽然干净，可全是补丁，还带着八九十年代电视剧中那种常见的深蓝色的帽子，打眼一看，就是乡巴佬。 星星同学站在边上，好半天没把眼前的祁远山和他脑海中的高人形象结合到一块。 “这是我同学，同时也是同事，程云星。” 方乐给祁远山介绍了一下，然后提醒：“搬东西呀，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说着话，方乐把祁远山边上的蛇皮袋子提起，程云星急忙搬起纸箱子，把东西搬上车。 这个时候车少，车站这边也没有什么不允许乱停车的规定，出站口这边几乎是相当混乱的，拉人的私家车很少，大都是一些人力车三轮车，不少人都在出站口吆喝着。 “张家堡，张家堡有去的没有？” “吉祥村，吉祥村还差一位了.....” 方乐的车子在这边都是相当显眼的，也没人随便往边上凑。 “祁爷爷，先上车吧，我先带您去吃饭。” 方乐招呼祁远山。 “我就不去了。” 祁远山站在车边上，没有上车的意思：“东西都是我给你带的，咱们山上的一些野味还有我炮制的一些好东西，我自己也就办点事，下午就回。” “您来了，怎么也要去我住的地方看一看，认一下门才行，哪怕办事，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吃过饭，下午我带您去。” 方乐不由分说，打开车门，扶着祁远山上了车。 “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你打招呼了。” 祁远山叹着气。 老人家也是要强的性子，他来了，想着方乐就在省城，下意识就给方乐带了些东西，可却不想麻烦方乐。 “您要这么说，那可是把我当外人了。” 方乐笑着道：“现在我们整个医院可都知道您是我的启蒙恩师，我还说有机会带您去医院转一转呢。” “我其实也没教你多少东西。” 祁远山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开心的不行，方乐还能认他这个老师，他就心满意足了。 “祁爷爷，方乐的本事都是跟着您学的？” 适应之后，程云星那可是有一肚子话询问祁远山。 “小乐从小就跟着我学习，看我给人瞧病，炮制药材，确实很有天赋。” 祁远山笑着道。 说起这个，可能是祁远山一生之中最骄傲的一件事了。 在方家坪行医三十年，祁远山治好的患者不少，治不好的患者也不少，窝在小山村，祁远山自己其实对自己的水平也没有什么太直观的认识。 相对来说，北方省份中医还是要相对稀少一些的，好中医就更少了。 这个年代，乡村的西医都少，更别说中医了，一个镇，好几个村子都没有几位好医生，整个裕山镇最多也就两三位中医，平常打交道的次数又少，都是埋头治病，谁水平高，谁水平低，还真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 反而是方乐，先是治好了人家大老板，又进了西京医院，这在祁远山眼中就很了不起了。 对村上的人来说，能进县医院，那都是很了不起的，更何况是省城的大医院。 “祁爷爷，村上医生是不是很少？” “嗯，很少，缺医少药，遇到患者，硬着头皮也要上。” 祁远山点着头。 “什么样的患者都能遇到吗？”程云星又问。 “是呀，什么样的患者都能遇到。” 祁远山点头：“这几年还好一些，前几年，车几乎没有，路更是难走，大半夜的有人敲门，都要跟着赶快去，稍微耽误了，就是一条人命。” 程云星问的含糊，祁远山答的其实认真，这也是那几年乡村医疗的现状，就是现在，整个裕山镇的好医生都不多，同样是缺医少药。 可这一番经历听在程云星耳中，就下意识的觉的方乐好像也跟着，什么样的患者都能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要解决，那不就比急诊科的患者还要复杂，这么说，方乐这么全能，水平这么高，好像也不是说的过去。 方乐开着车，先带着祁远山在住的附近吃了午饭，然后带着祁远山到了自己的住处。 站在门口，祁远山又不好意思进门。 祁远山虽然是下乡的知青，可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看着方乐的房子，再看看自己穿着，好像都不好意思下脚。 方乐拉着祁远山进了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烧水泡茶。 “方乐，你的本事真的都是跟着祁爷爷学的？” 程云星跟在方乐边上，轻声问着，半信半疑，祁远山怎么看都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老农，压根不像什么高人呀。 “祁爷爷一辈子在山村行医，虽然没进过省城，可水平不低。” 方乐对程云星说道：“其实我觉得把你扔到我们方家坪，跟着祁爷爷学习一阵子，是个不错的主意。” 程云星：“......” “小乐你这是真的出息了。” 祁远山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方乐的房间，感慨道。 “祁爷爷有没有想过来西京市开一家诊所？” 方乐端着茶壶走过来，笑着问。 “我还是算了吧，在方家坪就挺好的，省城我还真不习惯。” 祁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祁爷爷这次来省城是有什么事？” 方乐给祁远山倒了一杯茶，然后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弄点药材。” 祁远山道：“一些药材我一直都是从省城这边弄的，都是让别人代稍，只不过最近的几批药材都有问题，稍的人又不太懂，所以我这边亲自跑一趟，原本也就是一小会儿的事情，下午还能赶上下午的班车。” 程云星下意识的就看向方乐，这不巧了吗？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药材市场（补一） “大家看这是什么？” 早上方乐没有去医院，不过一大早，整个科室却因为方乐炸开了锅。 何耀平早上一大早来到科室，手中就拿着一本书。 “《天龙八部》还是《射雕英雄传》？” 高大伟笑着问。 这个时候，电视少，还没有网吧，手机同样少，消遣的东西少，金古龙系列小说反而是这个时代很多人用来消遣的东西。 特别是一些学校、单位，都有喜欢看小说的偷偷带几本小说，上班的时候偷偷看。 而且能舍得买书的人还少，往往一本书这个人看完另一个人看。 高大伟前一阵就看《倚天屠龙记》看的入迷。 “我哪有时间看那些东西？” 何耀平道：“我可不是高医生您，之前在处置室，闲时间多，这是方医生出的书。” “方医生出书了？” 黄晓龙和李希文等不少人都瞬间凑了上去。 “方医生出的书？” 高大伟也走上前：“真的假的，也没见方医生写书呀，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出书了？” “何医生，不会是同名同姓吧？”有人问。 “上面有介绍呢，省中医药学院的学生.......” 何耀平炫耀着：“我也是昨天凑巧去书店发现的，当时还纳闷呢。” “五禽戏？” 高大伟从何耀平手中抢过书，作者是方乐，注解是孙清平。 看到孙清平的名字，这一下大家伙都可以肯定，确实是方乐，而不是同名同姓了。 “五禽戏，扁鹊的那个五禽戏吗？” 边上有人凑过来问。 “什么扁鹊，是张仲景。” 高大伟没好气的纠正道：“没事多看点书，没文化。” 黄晓龙忍着笑：“高医生，是华佗。” “给关羽刮骨疗毒的那个？”高大伟老脸一红。 “是给曹操开颅的那个吧？”边上有人不确定的道。 “那不是同一个人吗？” “一大早，闹哄哄的干什么呢？” 韩胜学的进了值班室，就看到一群人闹哄哄的，当下脸一沉：“早上来了之后不知道交接班吗？” “韩主任，方医生出书了。” 何耀平急忙道。 “方乐？” 韩胜学大步就走到跟前，高大伟急忙把手中的书递给韩胜学。 “五禽戏？” 韩胜学接过书，看了一下封面：“李时珍的那个五禽戏？” 众人：“......” 韩主任说是李时珍，那就是李时珍吧。 西京市的大型中药材市场目前有七八个，最大的一家在西京医院附近，距离西京医院并不算太远，另一家在火车站附近，两家中药材市场其实距离也不算远。 其他的有的分布在郊区，以及下面的乡镇，距离市区较远一些。 喝了会茶，方乐先开着车带着祁远山去康复路买了一身衣服，然后才去了西京医院附近的中药材市场。 原本祁远山是不让方乐给自己买衣服的，方乐把薛曙阳的事情说了一下，祁远山这才配合的买了一身衣服，他之前带着补丁的中山装，看着还真不怎么像样子，所以买了一身崭新的不带补丁的中山装。 车子在中药材市场这边停稳，方乐三个人刚下车，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老板，看药材吗？” “老板，看我这边，都是精心炮制的。” “老板，额这药材好，都是纯野生的。” 中药材市场有点类似于那种大型的菜市场的规模，市场周边还都是农田，简易的帐篷，方乐等人下了车就能看到，不远处还有不少人在装车卸车。 市场的环境相当差，也就是在露天搭建了一些简易的帐篷，周边还有一些小商铺之类的。 市场的台子上，各种药材堆积，后面有人喊着。 “老山参，正宗的长白山老山参。” “黄芪，西北野生黄芪......” “老板，需要什么药材，咱们先看看嘛。” 围在边上的人笑着对方乐三个人说着，有人还伸手打算拉扯祁远山的胳膊，只不过手伸出，却有点不太敢。 毕竟方乐开的车不便宜，三个人的穿着也都可以，祁远山虽然只是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可腰杆笔直，再加上眼神犀利，虽然脸上皱纹纵横，这会儿却给人一种阅尽沧桑的感觉。 “嚯，你们这儿就这样子，我听说上面最近有人在查这个，你们这就不怕被查了？” 方乐笑着向边上一人说道。 “乱是乱了点，这也是刚来了一批货，可咱们这儿的药材那都是没问题的，而且都有许可证。” 边上一位中年人笑着道。 这也是方乐三个人来的时间有点晚了，这会儿都下午四点了，市场都快散了，而且这儿主要是以批发为主，这会儿装车的装车，卸货的卸货。 而且这个地方也是有着好多家的，有真的，有假的，市场不过只是一个平台罢了，真真假假，真假掺杂，这也是薛曙阳等人调查的时候困难的一点。 “老板，你们大可放心。” 赵成攀一边摸出烟盒，一边给方乐几个人派烟，一边道：“这一阵上面风头紧，我们这边怎么敢不当回事，别的地方不说，就说这儿，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药材的真假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我不抽烟，谢谢。” 方乐婉拒了赵成攀的烟，问：“听你的意思，这儿的药材没什么问题，那就是别的地方药材有问题了？” 赵成攀自己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老板你们这是要药材呢还是来查事情的？” “药材要，事情也要查。” 祁远山道：“我也不怕直说，原本吧，这次我都不直接来，正是因为之前的一批药材出了问题，药材这东西，那可是救命用的，半点马虎不得。” “您老说的是。” 赵成攀听祁远山这么一说，倒也放心了不少，他们这些人，眼力还是有的，祁远山虽然穿的崭新，可脸上的皱纹还有手上的老茧，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人物。 只是之前没见过祁远山，面生，赵成攀这才多问两句。 “老板怎么称呼？” 方乐问赵成攀。 “我姓赵。” 赵成攀道：“之前吧，确实有一些人鱼龙混杂，不过几位老板放心，我这边的药材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要不咱们先去看看？” “那劳烦找老板带路。” 方乐道。 “几位这边请。” 赵成攀一边前面带路，一边打听：“几位老板什么地方来的？” “金宝市。” 方乐实话实说。 “金宝市那边也有中药材市场，几位老板怎么来这儿了？” “种类不全，而且省城更便宜一些。”说话的是祁远山。 “这倒是。” 赵成攀说着带着祁远山等人到了自己的摊位前面。 “赵老板这儿是批发还是零售？”方乐走到摊位面前，抓起一把药材，一边放在鼻尖闻着，一边问。 “批发也可，零售也可。” 赵成攀笑着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西北黄芪。” 看到方乐抓起一把药材，赵成攀就在边上说道。 “药材倒是真的，炮制手法有点差，只能算是下品。” 方乐把手中的药材放了回去，然后又抓起一把药材。 “去年的陈药了，受潮之后晒干的。” “小兄弟厉害呀。” 赵成攀有些惊讶。 他这儿的药材自问都是真的，可药材的质量确实是有好有坏，只不过一般人还真辨别不出来，方乐这边抓起一样，闻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而且说得丝毫不差，还真是让赵成攀有点吃惊。 “我们是正儿八经行医的，可不是药贩子。” 方乐再次把刚刚抓起来的药材放了回去：“赵老板这儿要是只是这种层次，那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既然几位老板是行家，那自然有上品嘛。” 赵成攀道：“这市场也快散了，要不我请几位老板吃个饭，然后咱们去我的仓库看看？” 第二百六十章 祖传秘方 药材市场是下午五点半就关门，今天下午方乐三个人来的晚，也只是初步过来转一转。 这边的中药材市场虽然距离西京医院不远，可方乐还真是第一次过来。 赵成攀相邀，方乐三个人也不推脱，等赵成攀收拾好，几个人一块离开了药材市场。 赵成攀开着自己的桑塔纳在前面带路，方乐开着车跟在后面，在一家饭店门口停稳。 “还没问几位老板怎么称呼？” 下了车，赵成攀先一步下车，还过来帮祁远山开车门。 “方。” 说话的是方乐。 “三位都姓方？” 赵成攀笑着问。 “对，都姓方。” 祁远山答话。 “三位老板都是一个家族的？” 赵成攀一边套着话，一边领着方乐三个人进了门，开了一个包间。 虽然和方乐三人接触时间不长，可赵成攀能看出，三个人中主事的应该是方乐，不过方乐对祁远山很尊重，这一点赵成攀也看得出来。 “赵老板好眼力。” 方乐笑了笑。 说话间，四个人进了包间，赵成攀点过菜，四个人又开始闲聊。 一顿饭吃过，方乐三个人也对赵成攀有了简单的了解，赵成攀并非秦州本地人，而是林州省人士。 当然，不仅仅是赵成攀，整个药材市场本地人其实都不算多，大多数都是外地人，相对来说，在做生意这方面，南方人确实要比北方人更有头脑，也更有胆魄一些。 吃过饭，赵成攀就带着方乐到了自己的住处，是城外的一处民宅，位置相当于后世西京市三环地带，不过在这个时候，周边还都是庄稼和村落，还没有开发，公路也都没有修过来。 这个时候民宅便宜，而且地方大，不仅可以居住，还可以有地方做仓库，距离市区又不算太远。 特别是像中药材这种批发零售的大市场，也都不在城内，住在这个地方也确实方便。 “看得出，方老板祖上应该是行医的。” 赵成攀一边带着方乐三个人进门，一边道：“如果是自家医馆供应，我这边是有好药材的，咱们可以长期合作。” 赵成攀在这边已经有四五年了，90年的时候就到了西京市，现在老婆孩子都在这边，在这边住了好几年，和周边的村民也都熟悉了。 刚才下车的时候还有村民和赵成攀打招呼。 赵成攀是看出方乐辨别药材的水平不低，再加上方乐三个人确实不像是相关部门的，所以赵成攀下意识就把方乐三个人当成是祖上行医的，家里开着医馆的那种。 私人医馆，药材需求量也不算小，而且对药材的质量要求高，比起外行来，不怎么好忽悠，可同时，只要药材质量过关，这样的客户，那可是比较牢靠的，所以，赵成攀是诚心想和方乐三人这边建立一个长期合作的关系。 “赵老板！” 赵成攀刚刚招呼方乐三个人进了门，还没来得及落座，门口就有人进来了。 “赵老板，上次你那个药还有吗？” 来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进了门也不忌讳方乐三个人，直接对赵成攀问道。 “肯定是有的，程大哥用着效果还行？” 赵成攀笑着问。 “还行，效果相当好。” 来人笑着道：“麻烦赵老板这边再给我拿点药，以后我给赵老板介绍一些朋友。” “程大哥客气了。” 赵成攀笑了笑，然后对方乐几人说了一句：“几位等一下。” 说罢，进了里间，不多会儿赵成攀从里面出来，提了一个小袋子出来了，袋子里面是黄纸包的小包，看上去里面应该是药材，不过量不大，看着像是处理过的。 “赵老板还懂治病？” 方乐笑着问。 “祖传的秘方，专治荨麻疹。” 赵成攀也不隐瞒，笑着道：“我们家祖上也是行医的，不过断层好几代了。” “介意我看一下吗？” 方乐问。 “方老板这话说的。” 赵成攀笑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递给方乐，方乐打开来，里面是药粉，单看药粉，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药材。 方乐凑在鼻尖闻了闻，然后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 “方老板不会连这个都能尝......” 赵成攀在边上看着，都有点好笑，他承认方乐辩药水平不低，可这个，他还真不信方乐能...... 只是赵成攀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方乐打断了：“这是路......” “方老板。” 赵成攀吓了一跳，急忙打断。 方乐也不吭声了。 赵成攀把药材递给边上的中年人，收了钱，中年人疑惑的看了一眼方乐，拿着药告辞了。 等中年人走后，赵成攀这才苦笑一声：“方老板真是了不起呀，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秘方，不瞒方老板，我这起家的本钱就是靠着这个秘方来的，没想到方老板一眼就识破了。” 说着赵成攀着实有点懊恼：“早知道我是真不应该带着方老板过来呀，这下可是亏大了。” 一招鲜，吃遍天。 赵成攀靠着这个祖传治疗荨麻疹的祖传秘方，在他们老家那都是人尽皆知，赚了第一桶金，只不过毕竟只是秘方，而且赵成攀生怕泄露，又不敢告诉别人，相比起做中药材生意，这个秘方带来的利润就不值一提了。 可这个秘方对赵成攀来说那可是等于是保命的东西，是他的退路。 做生意有赚有赔，可这个秘方那可是稳赚不赔，做生意真要是赔了，赵成攀还有信心靠着这个秘方养家糊口。 没承想方乐只是闻了闻，尝了尝，就知道他这个秘方是什么。 “方乐，是什么呀？” 程云星从方乐手中拿过药粉，也闻了闻，尝了尝，可就是没尝出来。 程云星看过，祁远山也接过去，闻了闻，尝了尝，若有所思，好像是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 从这一点，三个人的水平高下立判。 “方老板既然看出来了，就说吧，也让我死心。” 赵成攀苦涩的道。 刚才方乐只说了一个字，赵成攀也不敢确定。 这会儿没外人，也就他和方乐三个人，方乐都知道了，这会儿不说，谁又能保证方乐回去之后不说。 “路路通吧。” 方乐笑着道：“味苦，性平，有祛风活络，利水，通经的作用，用于治疗关节痹痛，麻木痉挛，水肿胀满，乳少，经闭等病症。” “服了，我是服了。” 赵成攀连连拱手：“方老板果然厉害。” 赵成攀颇是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苦涩，这生意还没做成呢，自家祖传秘方就泄露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奇怪的颈部疼痛 “路路通？” 祁远山再次尝了一下，看着方乐，心中欣慰。 “赵老板有点后悔引狼入室？” 方乐笑着问。 “方老板这话严重了。” 赵成攀急忙道：“我先给三位泡茶吧，咱们边喝边聊。” 事已至此，赵成攀也不埋怨，谁让他过于自信，小看了方乐呢，既然祖传秘方都被方乐知道了，这生意要是都谈不成，那可真是亏大了。 “赵老板其实不用沮丧。” 方乐道：“真要说起来，我觉的赵老板还应该感谢我。” “方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成攀不解，要不是还要和方乐谈生意，赵成攀都要骂娘了。 mmp，老子的祖传秘方都被你知道了，还要感谢你？ 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赵老板虽然不是医生，却也是做医药行业的，应该知道，今年薛曙阳薛老亲自全国巡查，整顿中药材市场，目前薛老就在西京市。” “这个我自然知道。” 赵成攀道：“我也不瞒几位，要不是薛老现在在西京，市场那边要更乱一些。” 说着，赵成攀奇怪的问方乐：“可这我也不该感谢方老板吧？” “在我看来，整顿中药材市场只是一个开始，远不是结束。” 方乐道：“目前行业混乱，混乱的可不仅仅是中药材市场，医疗行业同样乱象很多，国家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像祖传秘方，非法行医，这些必然都是国家打击的重点。” 赵成攀若有所思。 “而且，赵老板既然是做中药材生意的，应该清楚，中医治病，因人而异，虽然一些秘方确实效果不俗，可也并非人人都能用的。” 说着，方乐从祁远山手中拿过药粉道：“就说这个路路通，治疗荨麻疹有奇效，可患者体质不同，病症也有差异，在实际的临床中，湿偏盛应当加苍术、大腹皮，血瘀偏盛应当加红花、丹参，血虚应当加当归白芍......” “中医用药，贵在灵活多变，哪怕是经典名方也有加减变化。” 方乐道：“赵老板这个秘方用的时间不短了，应该也有不见效或者患者病情加重的情况吧？” “是，不过并不多。” 赵成攀点了点头，对方乐又多了几分佩服。 赵成攀是做中药材生意的，对这些好歹也有点了解，不过秘方，秘方，好处是，针对大多数情况都有效，像方乐说的那种毕竟只是个别情况。 “难道就没有人找过赵老板麻烦？”方乐问。 “这个肯定有过。” 赵成攀干笑道。 “赔点钱？” 方乐笑着问。 赵成攀只剩下笑了。 “现在赔点钱，可如果国家打击非法行医，有人把赵老板你告了，那可不是赔点钱就可以的。” 方乐提醒道。 “方老板言重了。” 赵成攀道：“真要说，我这个秘方救的人总比害的人多吧？” “这话我认，可难道因为救的人多，害人就无罪吗？” 方乐道：“倘若是无心的，正常的治疗失误，还有情可原，可明知道其中弊端，却依旧抱着侥幸心理，那就是成心了。” “方老板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医生。” 赵成攀干笑道。 “我也只是提个醒，有些时候不注意，真要因此为赵老板带来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方乐笑了笑。 任何医学其实都是在与时俱进的，现代医学如此，中医也是如此。 虽然中医有着自己的理念，可随着科技的发展，后世对中药材的研究对中医的发展还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的。 现阶段，类似于赵成攀这样守着秘方的人不少，像15克路路通治疗荨麻疹，知道的人就不多，可在后世，很多秘方都已经被人吃透了，开始在临床上应用，路路通治疗荨麻疹，方乐还真不需要从赵成攀这儿得知。 刚才方乐之所以能辨认出药粉是路路通，一方面是方乐对药材熟悉，另一方面也是方乐知道这个秘方，这才能轻易的判断出来。 祁远山之所以不确定，正是因为不知道结果。 “方老板说的是。” 赵成攀并没有和方乐在这方面探讨的心思，他是生意人，主要还是做生意，至于秘方？ 生意做的好，这点小钱能赚就赚，生意不行，不能赚也要赚呀，最多偷偷的来。 都这么多年了，赵成攀还就不信，之前都不出事，以后就能出事？ 说着话，赵成攀的爱人带着孩子回来了。 赵成攀的儿子十三岁，个头已经到了赵成攀肩头的位置了。 “回来了，医生怎么说？” 赵成攀也不介意边上有人，直接就问道。 “还能怎么说，做了检查，开了药，先用着。” 赵成攀的爱人有点疲惫：“整天跑医院，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这医生和你们这些药贩子一样，都是糊弄人的。” 赵成攀老脸一红，咳嗽两声。 自己这个婆娘，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边上有人呢，什么话都说。 “是哪儿不舒服吗？” 方乐问道。 “你瞧我。” 赵成攀一拍额头：“我怎么把方老板你们给忘了，方老板辩药水平那么高，想来水平也高，正好帮忙看看？” 说着，赵成攀向儿子招了招手，对方乐说道：“说来也怪，大概半个月前，我家小子每天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就脖子后面疼，疼的相当厉害，都不能转头，过上两个小时，自动就好了，一整天都没事，到了第二天夜里，又疼......” “这一阵都跑了好几次医院了，做了那什么x光，也没查出什么问题，药也吃了不少，就是没效果。” “夜里十二点？” 方乐倒是来了点兴趣，向孩子招了招手，让孩子在边上坐下，诊脉，检查。 “爷爷，您也看看。” 检查过后，方乐又对祁远山说道。 祁远山起身，坐到方乐刚才坐的位置，摸脉检查。 “奇怪了。” 祁远山道：“脉象正常，检查也没什么异常。” “到了医院，医生也都说没什么问题，还说让住院，晚上疼的时候检查一下。” 赵成攀的爱人在边上道：“也在医院住了一天，开了药，输了液，也是没什么效果。” “夜里十二点？” 祁远山轻声道：“夜里是子时，子时是少阳胆经当令，不通则痛，这么说会不会是胆经气血凝滞？”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了不起的一家人（补二） 祁远山用询问的语气，正是询问方乐。 “爷爷说的有道理。” 在赵成攀面前，方乐没有称呼祁远山祁爷爷，而是直接喊爷爷。 “不通则痛，大多数疼痛都是由气血运行不畅,阻滞于经络、脏腑等处所引起的，像因外伤而导致的气滞血瘀,感受风、寒、湿邪而导致的经气痹阻,心脉瘀阻而导致的胸痹等,均可由不通而发生疼痛。” 方乐说话的时候，也是有些感慨。 这个时代果然是中医最后的辉煌时期。 因为时代和大环境的原因，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中医人水平还是在线的，像祁远山，虽然只是窝在山沟沟里面的村医，可无论是见识还是思维，都是相当纯正的。 而随着医学的发展，特别是当一部分中医人提出中医细致化的观点之后，中医已经逐渐开始变味了，在各大医院，中医已经变成了西医的附庸。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也没什么不好，都是治病的，成为附庸，也提升了现代医学的水平，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非要区分一个中医，一个西医才有意思？ 这话固然不错，可中医是有着现代医学不可取代的一些地位的，就比如赵成攀儿子的这个颈部疼痛，半个月了，等于都没有确诊，什么情况，什么原因，都还在猜测中，药吃了不少，毫无效果。 而且在患者不疼痛的时候，别说检查，就是脉象都没有太大的异常，这种情况下，确诊的难度是相当大的，而针对这种病症，现代医学能做的其实相当有限。 可到了祁远山这儿，祁远山却已经摸到了头绪。 中医除了望、闻、问、切的诊断手法之外，还有着大量的经验和实践，很多人说中医是臆想，其实这是大谬，中医才是真正的实践性医学，是几千年来实践总结出来的。 就说疼痛，疼痛的种类很多，可归纳起来，大多数的疼痛都是有着缘由的，不通则痛，基本上能涵盖大多数的疼痛症状。 正是因为不通，气血运行不畅,阻滞于经络、脏腑等处，所以才引发疼痛。 刚才诊脉，方乐和祁远山都没有诊出太大的异常，而且这会儿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也没有到患者发病的时间，祁远山却能有头绪，这正是经验积累。 至于祁远山说的子时是少阳胆经当令，在《灵枢·经脉》中就有记载，这些也是在长期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而不是谁臆想出来的。 一个疼痛，一个子时，祁远山仅仅根据这两点，就判断患者的情况是胆经气血凝滞，水平可见一斑。 “患者没有别的什么症状，只是子时颈部疼痛，胆经气血凝滞的可能性相当高。” 祁远山刚才虽然在询问，其实自己也在斟酌，思考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得到方乐的肯定，祁远山也更有信心了，他知道，方乐的水平现在比他强。 “哎呀。” 赵成攀急忙道：“我今天果然是遇到贵人了，我家小子这个情况还麻烦方老和方老板费心。” 祁远山说了，他们三个人都姓方，赵成攀自然也就称呼祁远山方老。 这会儿赵成攀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位那是真有本事，就说方乐，辨别药材的本事真的是相当高，而方乐又喊祁远山爷爷，孙子都如此厉害，这当爷爷的能差了。 而且子时少阳胆经当令这些，赵成攀也知道一些。 中医的根基其实是传统文化，在这个时代，高材生少，传统文化口口相传，中医的受众反而要更多一些，质疑中医的往往都是知识分子，基层不少人哪怕不是医生，都知道一两个偏方。 像什么吃饭喝面汤，强过问丹方。 百病从口入，病从虚处发。 一日一枣，长生不老。 先睡心，后睡眼。 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 诸如此类的俗语，不少地方的一些老人都能念叨两句，这些俗语其实就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总结出来的养生门道。 “赵老板客气了。” 方乐笑了笑，回头问程云星：“星星，胆经气血凝滞，该用什么法子？” “啊......” 程云星一愣，怎么突然就考自己了呢？ 刚才祁远山和方乐交流的时候，程云星也在听着，同时心中感慨，这位祁爷爷不愧是方乐的启蒙恩师，确实厉害，竟然仅仅依靠两点，就判断出患者的情况。 看病还可以这么看吗？ 程云星着实受启发了。 听到方乐询问，星星同学急忙回神：“胆经气血凝滞，应该用疏通少阳经脉、祛风活血止痛之法。” 程云星毕竟也是中医世家出身，爷爷是中医，父亲也是中医，诊断结果都出了，程云星还是知道怎么治疗的。 “嗯，不错，开方我看看。” 听到程云星说的方案，祁远山也讶异的看了一眼程云星。 方乐年纪轻轻，水平了得，已经很让祁远山惊讶了，祁远山没想到方乐的这个同学水平也不低。 “来，纸笔。” 赵成攀急忙拿了纸笔递给程云星，程云星沉吟了一下，写了方剂，然后递给祁远山。 “不错，不错、” 祁远山接过药方，连连赞许：“这个酸枣仁开的相当好，酸枣仁是胆经要药，镇定安神，再加上柴胡、黄芩，引诸药直达胆经，舒达少阳，川穹活血化瘀，祛风止痛，郁金活血......这个方剂很不错。” “爷爷您就别夸我了，和方乐比起来，我差远了。” 程云星听着祁远山的夸奖，那是一点兴奋都没有。 原本程云星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在班上，他的基础和成绩都是很强的，毕竟比其他人早接触中医，又有人指点。 可自从年前再次遇到方乐，程云星那是提不起半点争锋的心思了。 “不要和小乐比，我现在都比不过他。” 祁远山笑了笑，然后把方剂递给赵成攀：“按方抓药。” “谢谢方老，也谢谢两位方老板。” 赵成攀接过药方连连道谢。 越接触，赵成攀越是觉的这一家人了不起，老人家就不说了，两个年轻人也都相当有水平，水平如此了得，想来这个方家在金宝市应该相当有来头。 大客户呀！ “方老，两位方老板，要不咱们顺便先去看看药材？” “行，那就去看看吧。” 祁远山点了点头，这一次来省城，祁远山本就是为了药材来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就没事了 赵成攀家里这边，药材的质量还是不错的，祁远山看着还算满意。 方乐一边跟着看，一边问：“赵老板，您这儿的药材和市场那边的差别很大呀，市场那边没有仓库吗？” “好东西谁敢放在市场呀。” 赵成攀现在和方乐三个人也算是熟了，特别是有了方乐三人给他儿子治病的事情之后，赵老板和方乐三个人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老实讲，那边商家多，还是很乱的，而且市场那边地头蛇比较多。” 赵成攀一边说，一边打开这边药材的袋子：“怎么说呢，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在那边也就是揽个客。” “这么说那边仓库的药材质量问题很大？”方乐问道。 赵成攀突然升起了几分警惕：“方老板，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爷爷连续两批药材的质量都出了问题，心中有气呢。” 方乐笑了笑：“赵老板不会觉的我们三个人别有目的吧？” 方乐三人自问今天真的是本色出演了，就口音而言，除了方乐自己是比较纯正的普通话，祁远山和程云星的关中腔都是很浓的。 “瞧方老板这话说的。” 赵成攀笑着道：“我其实也是为了方老板你们好，要是损失不大，这事就算了吧，真要闹起来，你们毕竟是外地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赵老板，我们可是打算找长期的供应商的。” 方乐道：“而且我爷爷年龄大了，不可能总是往省城跑，之前就是有人专门送货，送货的又不太懂，这才吃了亏，您这边也算是地头蛇吧，这后续要是出了事，这岂不是又上当受骗？” 赵成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嗯，这边的药材质量确实要比市场那边好一些，不过小乐说的是个问题。” 祁远山放下手中的药材，点着头。 他这边确实是为了药材来的，可其实需求的量不大，主要是一些紧缺药材，大多数常用药材，祁远山都是自己炮制的。 今天跟着赵成攀过来，主要还是方乐想从赵成攀口中了解一些事情。 之前星星同学问，是不是搞什么便衣卧底，这自然是电视剧的桥段，可实际上，真要摸查了解一些内情，还真需要一个身份。 方乐给自己的人设其实就是医生。 这属于方乐的老本行了。 只不过赵成攀儿子的事情属于意外，这才让赵成攀初次见面就有点交浅言深。 “方老板，如果您这边需要的药材量大，我这边可以送，咱们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成攀是觉得方乐三个人是大客户，就这个水平，医馆患者指定不能少？ 而且这还是一家子，或许家里不止一家医馆呢？ “赵老板的提议倒是不错。” 祁远山笑了笑：“不过不着急，今天我们毕竟第一天来，货比三家，赵老板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赵成攀笑了笑，他能说介意吗？ 谈生意，特别是这种长期生意，本就不是一次就能谈成的，方乐等人这边越是犹豫，赵成攀觉的这个生意反而越大，需求量肯定不小，要不然，不至于。 从赵成攀家里出来，方乐开着车先送程云星回家，今晚上祁远山就住在方乐那边。 “方乐，下来怎么办？” 程云星问着方乐。 “把名气打出去。” 方乐想了想说道。 “名气？” 程云星一愣。 “让西京市这边的几家药材市场都知道，这边来了一位大客户。” 方乐笑着道：“这样，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和咱们谈，不愁打听不到消息。” “其实，今天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祁远山虽然这么多年一直窝在村子里，可毕竟人老成精：“小乐开着的车不错，今天咱们跟着那位赵老板走的时候，早就有人注意到了，那位赵老板有句话说的不错，市场那边毕竟只是平台，不是某一家的，真正的大生意，还要自己私下里谈，赵成攀能注意到我们，就有别人注意到我们。” “祁爷爷说的不错，所以明天我们再去其他市场转一转，肯定还有人上门。” 方乐笑着道：“而且那位赵老板也会有危机感。” “这样就能套出更多的信息。” 祁远山道。 星星同学张了张嘴，怪不得方乐这么精明，感情这位祁爷爷也不是看上去那么老实。 早上的时候，祁远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老农，土包子，谁知道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到地方了，下车吧。”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家属院门口。 “那我先走了？” 星星同学有点依依不舍，对于年轻的星星同学来说，跟着方乐和祁远山跑市场要比在医院有意思多了。 “不要多想，咱们这一次跟着薛老，主要的目的其实不是当侦探，也不是当卧底。” 方乐没好气的对程云星说道：“主要目的反而是趁着这个机会了解全国医疗动态，西京市这边完事之后，咱们还要去外地，有着薛老那边保驾护航，咱们其实可以放开手脚，别整天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哦！“ 程云星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晚？” 星星同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是不是处对象了？” 程云星进了门，刘明霞就凑在边上询问，关切的样子，真的是亲妈无疑。 “哪有。” 程云星翻着眼皮看了一眼神经兮兮的老妈。 “那怎么回来这么晚？” 刘明霞还是了解自己的乖儿子的，除非科室有事，一般都是比较准时的回家，可实习生，大多时候是没事的。 “人家方乐每天都这么晚的。” 程云星正处在叛逆期，嗯，虽然已经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孩子了，可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还整天被人这么管着，多少都有点不自在。 “可人家小乐已经结婚了呀。”刘明霞道。 程云星：“......” “你今天白天也没在科室，干什么去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程载明也回头问道。 “方乐也不在好吧。” 程云星下意识的道。 “方乐不是经常不在的吗？”程载明有点奇怪。 程云星：“......” 这日子没法过了，自从去年在医院遇到方乐之后，这个家好像有点不像家了。 再也没有以前的温馨了。 “说话呀。” 刘明霞没好气的道。 “我和方乐一起......” 程云星无语道。 “和小乐一起呀？” 刘明霞放心的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那就没事了。” 程云星：“......” 第二百六十四章 混乱的市场 第二天上午，方乐陪着祁远山买了点药材，送着祁远山到了车站。 祁远山所需的药材量不大，其实没必要去市场，什么地方都能买，也就是个别药材县城不好找，要不然都没有必要来省城。 “小乐，那我就回了？” 祁远山提着药材，向方乐告别。 原本方乐还让祁远山多留两天呢，祁远山自己不愿意，方乐也不好强留。 “那祁爷爷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没事。” 祁远山道：“我回去了，你这边没事吧？” “没事，不影响。” “你们也注意安全。” 祁远山道：“那个赵老板说的不错，市场那边鱼龙混杂，强龙不压地头蛇，凡事多长点心眼。” “您老放心。” ...... “方乐，这边的情况好像更乱。” 送走祁远山，方乐和程云星到了更偏远一点的一个中药材集散地。 这边的中药材集散地就在公路边上，比起西京医院附近那边更为混乱，基本上摊贩就在道路两边，同样是简易的帐篷，边上甚至还有临时的加工场地。 “先看看！” 方乐一边走，一边对程云星说道：“前几天薛老对我说，不能识药，难成大医，这次这个机会其实对咱们来说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这一次方乐之所以愿意带上程云星，并不是为了让程云星跟着他混资历什么的，而是觉的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程云星出身中医世家没错，可程康诚和程载明其实都是体制内的医生，体制内的医生相对来说比起祁远山那种，就有弊端，不是说自身的弊端，而是带学生。 一个是工作忙，真不见的有多少时间，再一个，分工明确，哪怕程载明和程康诚从小就教程云星，可教最多也只是理论基础方面的，实践是比不上跟着祁远山那种村医的。 方乐的一身基础都不是跟着他父亲学的，反而是跟着关宝成和曾爷爷方远晨学的居多，在医馆，患者，药材，什么都能接触到，在医院就不行。 识别药材，可不是照着书本看插图看介绍就能了解的。 就说附子、大黄、生石膏这些药效峻猛的药物，教材上都写着药性、药效，医学院的学生认识药材就是从教材开始的。 所以只知道这些药物药效峻猛，可究竟有多猛，猛到什么程度，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却知道猛，临床上用到这些药物的时候，下意识就怕，束手束脚，这也是后世中医水平起不来的原因之一。 正如方乐那次在西京医院给程载明解释破格救心汤的时候说的，前人划了一个圈，后人都在圈子内不敢出圈，不敢出圈都不说了，甚至还在圈子内再划一个圈子。 这个一个圈子，那个一个圈子，圈子越缩越小，原本是30克的剂量，逐渐的用到10克一些人还觉的剂量大，这样如何治病？ “两位老板。” 方乐和程云星走过来，就有人招呼。 方乐和程云星随意的走到一个摊子前面，抓起一把药材。 “自己先看看。” 程云星也抓起一把药材：“土茯苓！” 辨别了一下，程云星对方乐说道。 “有什么异常？”方乐问。 “好像比寻常的大一些。”程云星仔细观察着。 “老板，这可是上好的野生药材，肯定要比那些人工种植的看起来大。” 方乐没有理会老板，继续问：“还有呢？” 程云星伸手捏了捏：“好像更硬一些。” “走吧。” 方乐放下手中的药材，招呼程云星前往下一家。 “方乐，那些药材都是处理过的吗？”程云星问。 “看这个。” 方乐又伸手抓起一把药材。 “是黄连？” 程云星辨认了一下。 方乐自己尝了一下，然后递给程云星一块：“尝尝。” “味道很淡。”程云星尝了一下说道。 方乐没吭声，把药材放回去，带着程云星继续走，走两步，方乐就带着程云星辨别一下。 这边的药材种类倒是不少，人参、西洋参，鹿茸，黄柏、乌梅、丹参、五味子。 有的药材染色情况严重，有的明显被提取过有效成分，像刚才的黄连，明显是提取过的，味道很淡，虫类动物骨骼类药材明显也都加工过，里面充斥着杂质。 昨天赵攀成那边的药材好歹还是真的，虽然有陈旧一些的，也有处理不当发霉的，品相只能说是下品，好歹还可以入药，可这边的药材，大部分都是用来糊弄人的。 “方乐，他们这么搞，还有人要？” 程云星不解。 “有时候买家不见得就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有利。” 方乐轻声说道。 这边的一些药材，质量差别很大，除了完全的外行，只要是懂点常识的，其实都能看出来，可为什么依旧有这么大的市场？ 正是因为需求者中除了一部分不能识别的人之外，还有就是明知是假也需要的那种，这种市场才有前景。 这几年，可以说是很多行业都比较混乱的一个时期，医药行业同样如此，随着电视机逐渐开始普及，广告效应是相当的好。 这几年不像是后十几年，人们把广告都看腻了，看腻了广告效应都那么好，更何况现在。 这个时候，人们对电视机里面的东西是很信赖的，觉的能打广告的都是好东西，高大上，如此一来，只要有人鼓吹，就有市场。 中医药材，保jian品市场正在逐步打开，这可是暴利。 方乐和程云星正转着，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原本正在招揽顾客的商贩迅速开始收摊，短短的十几分钟，这边热闹的市场就像是后几年大晚上原本哄闹的夜市摊遇到城管一样，一哄而散，有的来不及甚至连一部分药材都不要了。 方乐和程云星就站在边上看着，等商贩们散的差不多了，几辆执法车这才姗姗来迟，执法人员从车上下来了。 “又来晚了。” 为首的一位中年人懊恼的一跺脚。 “明显有人通风报信。” 边上一位中年人看着杂乱的市场，满地的狼藉，轻声道：“这也是难办的一点呀，这边基本上都是无许可证的，抓不到人，咱们走了，人家明天继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鱼 方乐和程云星就站在边上，看着执法车匆匆而来，然后留下一片狼藉，又缓缓离去，反而惹来一片叫骂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和执法者都有一种天然的对立，遇到事情了，知道找警察，可一旦自己的事情被警察影响了，自然是骂骂咧咧。 执法组过来倘若真的抓到了什么还好，可问题什么都没抓到，反而弄的这边人仰马翻，那就惹人讨厌了。 骂骂咧咧的人大多数反而是看热闹的以及前来这边转悠的顾客。 这些人不会觉的是市场这边有问题，反而会觉的是当官的没事生事，想敛财。 执法车刚走，方乐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赵成攀打过来的：“方老板，快饭点了，中午一块吃个饭嘛。” “行，不过今天我做东。” 方乐痛快的答应道。 “怎么能让方老板做东呢，我这边还有几位客人给方老板介绍，就在咱们昨天吃饭的地方？” 赵成攀问。 “那行，我半个小时到。” 方乐和赵成攀客气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招呼程云星：“走了，去吃饭。” 到了饭店，赵成攀就在门口等着，方乐发现赵成攀的脸色明显不太好，虽然脸上带着笑，却好像很勉强的样子。 “赵老板这是？” 方乐关切的问。 “方老板进去就知道了。” 赵成攀苦涩的笑了一声，然后问：“老爷子没来？” “回去了。” 方乐说道：“家里医馆离不开老爷子，这边就我们两个人看一看。” “以方老板的本事，也不需要老爷子跟着。” 赵成攀也不在意，方乐辩药的本事他是见识过了，他做药材生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方乐这么厉害的，随便什么药草，拿起来一闻，一尝，就能辨认的八九不离十。 想到这儿，赵成攀竟然又轻松了。 方乐这么厉害，他怕什么？ 他这边是打算和方乐谈正经生意的，不像其他人，心思不纯。 跟着赵成攀进了包间，包间里面还坐着三个人，一位三十五六岁，另外两个人三十岁左右，三个人明显以年龄最大的人为首。 看到赵成攀带着方乐和程云星进来，年龄最大的已经起身，脸上带笑：“哎呀，方老板，幸会幸会。” 说着已经伸出手来。 方乐却没有伸手，而是问赵成攀：“赵老板，这几位是？” 对方也不等赵成攀介绍，就自我介绍道：“鄙人江海朝，和赵老板一样也都是做中药材生意的，昨天就想和方老板认识，没想到方老板跟着赵老板走了，今天我是特意托了赵老板，请方老板吃个饭。 昨天的时候，江海朝其实也在边上，只不过不像赵成攀那么热切，毕竟方乐开的车在这个时候那还是很显眼的。 这年头，能开那么好的车，大都是有来头的。 “江老板。” 方乐笑了笑：“那个，其实吧，我就是个郎中，算不上什么老板，要说看病吧，还勉强在行，其他的真是.......” 江海朝心说，说就喜欢你这种郎中，真要是生意人，那才不好谈呢。 “坐吧。” 江海朝一边招呼，一边试探：“方老板家里的医馆规模不小吧？” “规模也不算大。” 方乐又不是真的小年轻，笑着道：“不过我们方家在当地还算有点影响力，再加上我们家懂药材，我们那边的药铺、诊所多少都和我们家有关系，也不瞒江老板，我们家自己也炮制药材的，不过量供不上，品种不全......” 这江海朝可就听懂了。 不管医馆规模大不大，这个方家应该是当地一霸呀，等于当地的药材都是这个方家供应的。 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能开豪车，这车可不是一家小医馆就能养的起的。 江海朝年龄没有赵成攀大，可脑子绝对要比赵成攀好，而且还是地头蛇，这年头，小医馆的盈利江海朝还是清楚的。 就说方乐重生前，老爷子的诊所有了关宝成之后一月也才多少收入，更何况这还是95年，物价远远比不上那个时候。 现在全国经济还在起步阶段，人均月收入还不到五百块，别说小医馆，就是规模不错的医馆，月收入能有上千，就很不错了。 可如果制霸当地的药材供应的话，那就不同了。 方乐这话说的明白，他们家在当地有影响力，又懂药，当地的药房了什么的也都信任他们家，信任，这不很好吗？ “哎呀，看来方老板是做大事情的。” 江海朝道：“像方老板这样做大事情的，我觉的还是要慎重，货比三家，是不是，赵老板这边固然不错，多一家选择更好嘛。” 边上赵成攀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他还是小瞧了这一家子。 昨天方乐三个人口风严，今天这消息又透露出来了，早知道如此，昨晚上他哪怕让点利，也不至于让江海朝有可乘之机。 “都说同行是冤家，江老板和赵老板倒是亲密无间？”方乐笑着问。 赵成攀眼睛一亮，这位小方老板不简单呀，嘴上说着自己什么都不懂，可这心中门清呀。 他和江海朝自然不可能是亲密无间，呸，只是惹不起罢了。 江海朝倒是没多少尴尬：“做生意嘛，无非看的还是实力，还是拳头，谁实力强，谁拳头大，谁就吃肉，谁实力弱，拳头小，那就喝汤。” 说着，江海朝傲然一笑：“我也不怕对方老板说实话，一般的小生意我这边还真看不上，也就是方老板这种有实力的年轻俊杰，我江海朝才乐意交个朋友，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方乐都笑了，心说，我还就喜欢你这种大鳄，赵成攀那样些小鱼小虾还真没什么嚼头。 “江老板这话说的，我心虚。” 方乐苦笑道：“这要是万一店大欺客？” “方老板这话说的，咱们做的是长期买卖，讲究的是以诚待人。” 江海朝呵呵笑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我这边的价格绝对要比赵老板那边更优惠，当然，人是赵老板介绍的，赵老板那边方老板怎么办，我也没意见。” “那......下午咱们就去看看江老板那边的货？”方乐问。 “没问题，绝对让方老板满意。” 赵成攀一边笑，一边招呼人上菜，他觉的这才是正常的谈判嘛，赵成攀还是实力不够。? :啊啊啊，感觉剧情走偏了，这一段我会加快节奏，尽快写过去，咱们是医疗文，不查案......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明明是正派 “方医生走了几天了？” 早上，黄晓龙来到值班室，和同样早来的李希文说着话。 “差不多五天了吧。” 李希文道：“真有点想方医生了。” “是呀，还是跟着方医生做手术舒服，我自己这几天真是胆战心惊的。” 黄晓龙叹着气。 虽然雏鹰总要展翅高飞，可练飞的过程就不怎么愉快了。 就像是小孩子，总是盼着长大，盼着独立，盼着父母再也不管自己，盼着自己独立赚钱，独立去花，可等真的盼到那一天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自己期盼的和想象的差距好大，还是躲在父母的庇护下，永远长不大，什么也不用操心的日子最快乐，最惬意。 之前跟着方乐的时候，黄晓龙整天都盼着自己主刀，现在方乐不在了，他自己主刀手术，却又战战兢兢的，想着要是方医生在边上，那就舒服了。 “是呀，董主任和方医生比起来还是差多了。” 李希文点头：“我现在倒是有点羡慕程云星，也不知道跟着方医生干嘛去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送报纸的到了，就把报纸放在值班室门口专门放报纸的地方。 这个时候医院、单位、企业，凡是公家单位，都有订购报纸的习惯，不管有没有人看，各种报纸都是每天定时定点送过来。 医生们闲暇无事，其实也会看一看报纸打发时间，李希文走过去，拿起刚刚送来的报纸，正是秦州省本地报纸，华商报。 “也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闻。” 李希文说着把报纸展开，然后就看到头版上面的标题。 中1央巡视组查封大小中药材市场十余家，查出伪劣中药材数千吨。 下面是具体的新闻报道。 昨日，中1央巡视组和省厅执法队联合出击，一次查封多家违规中药材市场，查封查处数千吨假冒伪劣中药材，抓捕西京市以江海朝等人为首的假冒中药材制造团伙成员数十人....... “啧，薛老果然是大手笔呀。” 李希文一边看一边对黄晓龙道：“之前薛老下来还都是小动作，没想到这几天没什么动作，一出手却直捣黄龙。” “薛老亲自下来整顿中药材市场，肯定是铁面无私。” 黄晓龙点着头，他们对这些新闻也只是了解一下，听听热闹，又不是医疗信息。 ...... “方......” 赵成攀站在方乐边上，腿肚子都有点打颤，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叫我方医生吧。” 方乐笑着道。 “方医生，您这可是吓死我了。” 赵成攀脸色苍白，强行扶着边上的一棵树，要不然都有点站不稳了。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年轻，竟然是中1央巡视组的成员，这两天把江海朝耍的团团转，基本上把周边好几个市场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看着江海朝等人被带走，市场被查封，赵成攀都差点尿了。 好在方乐给他作保，他才没事，要不然，怎么也要进去走一遭，交代一点事情。 赵成攀自问自己是没有碰过假药的，可要说药材的质量，那肯定也是参差不齐，这要是有人较真，怎么也要脱层皮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方乐笑着道：“赵老板只要问心无愧，怕什么？” 赵成攀：“......” 谁特么敢说自己就问心无愧？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做生意的，谁又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的。 你干净，边上人不干净，怎么也要污你一身泥。 当时赵成攀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方乐三个人，问题是方乐和程云星太年轻了，祁远山满脸皱纹，手上老茧，真的是让人万万没想到。 “赵老板。” 方乐看着赵成攀：“我刚才之所以替赵老板你说话，主要是赵老板你这边的药材还算过的去，我也只是实事求是，倘若你这边真是假冒伪劣的，我也救不了你。” “药材是救命的根本，药材的质量更是关系到患者的安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药材生意，一定要有良知。” “谢谢方医生。” 赵成攀双手合十，在方乐面前晃了晃：“不过现在市场被查封，我这边也只能想办法处理了货，回老家了。” “偌大一个秦州省，肯定是要有药材市场的，西京市是省城，上面不可能不开放，只不过要更加正规化。” 方乐对赵成攀道：“如果赵老板诚心做生意，不妨等一等。” “谢谢方医生。” 赵成攀再次双手合十，给方乐作揖。 “话虽如此，可我在西京这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赵成攀道：“现在这边都知道是我带着您把市场一锅端了，江海朝进去了，迟早也会出来，下面还有小鱼小虾，我这拖家带口的。” 虽然这一次上面动作很快，基本上把盘踞在几个市场的头目都一网打尽了，可依旧有遗漏的，江海朝等人在这边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哪怕进去了，可迟早都会出来，赵成攀是真的怕了。 说实话，这会儿赵成攀都不知道是该谢方乐还是该恨方乐。 “赵老板就这么舍得？” 方乐笑问道。 “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 赵成攀无奈：“我在这边好几年，人脉关系都在这边，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走？” “赵老板有没有考虑过成立一家中药材公司？”方乐突然问。 赵成攀一愣：“方医生的意思是？” “我介绍人入股。” 方乐道：“只要是正规做生意，保证质量，又何必怕鬼魅魍魉。” “这个......” 赵成攀沉吟了一下：“我愿意跟着方医生干，只要方医生给口饭吃。” 赵成攀小心翼翼的看着方乐，心中是七上八下。 这会儿赵老板算是明白了，这位方医生之所以保他，那是有目的的。 不过也好，能跟着这么一位有来头的老板，也不算差，之前在市场，赵成攀也要被别人盘剥，被谁盘剥不是盘剥呢？ 方乐：“......” 这场景怎么好像他是恶霸一样呢，要强行霸占人家的家产？ 他明明是正义的一方好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别瞎说 “方乐！” 江中机场，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刚刚走出机场，远处一道靓丽的身影就扑进了方乐的怀里。 张曦月也顾不得边上还有人看着，扑进方乐的怀里，抱着方乐，眼眶中都有泪花了。 新婚燕尔的，小两口这都分开三个多月了。 “乖，这么多人呢。” 方医生略显矜持，轻轻拍着张曦月的后背，三个多月没见，小丫头变化不小，成熟了不少，这么被抱着，着实让人有点喘不过来气呀。 “讨厌！” 张曦月松开方乐，脸颊红的像是红苹果。 她是真的太想念方乐了，而且没想到方乐会来江中，真的是相当惊喜，昨晚上要不是有方乐给的凝神香，张曦月一夜可能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边上，跟着方乐的程云星只觉得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原本吧，星星同学还没觉的什么，他今年才21岁，年龄又不大，比方乐还要小一岁，找对象什么的真的不是很着急。 可看着边上的方乐和张曦月，星星同学就有种莫名的心酸，就好像被人...... “你看看，刚见面你就喂了星星同学一嘴的狗粮。” 程云星：“......” 你才是狗，你们一家都是....... 心中骂着，星星同学又莫名的觉的方乐的这个说法好像很形象，很能形容他刚才的心情。 呸，才不是呢。 “小白同学，怎么不认识我了？” 和许久未见的小娘子，不对，新媳妇张曦月拥抱之后，方乐这才看向跟着张曦月一块来的白素雪。 “方医生好。” 白素雪笑着向方乐打了声招呼。 “卧槽！” 星星同学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方乐这是连带着李万江的小秘书也一起收编了吗？ 白素雪一身白色的职业装，勾勒出高挑的迷人的身段，看的星星同学眼睛都有点直了。 左拥右抱？ 这特么是腐败的资本主义才能体验的幸福生活吧？ 一时间嘛，星星同学看向方医生的眼神都带了点阶级对立。 方老爷，不对，是方医生压根就没有把小学徒无产阶级小医生星星同学看在眼中，自然也就没有在意小学徒的阶级对立眼神，而是在张曦月和白素雪的拥簇下向机场外面走去。 张曦月挽着方乐的胳膊，白素雪慢了小半步，跟在方乐另一边，星星同学犹如单身狗，不对，本就是单身狗，孤零零的跟在身后。 好在张曦月和白素雪前来并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来的，还带了苦力，自然有人帮忙拿行李，要不然描述的时候就要加上孤零零的拉着行李跟在身后，宛然书童小跟班。 车子就在外面，白素雪开车，星星同学坐在副驾驶，方乐和张曦月两个人坐在后排。 “你怎么突然来江中了？” 张曦月高兴的问着方乐：“是有什么医疗会议吗？” 副驾驶的星星同学禁不住撇了撇嘴，什么级别的医疗会议如此没有逼格，邀请一位实习生带着另一位实习生不远千里的过来参会？ 这年头的医疗会议可不像后几年，早已经开烂了，哪怕是小县城的二级医院动辄都敢冠以什么国际之类的前缀，这个时候，相对来说一些前缀用起来还是比较慎重的。 特别是跨省级别的会议，因为交通不便，出行昂贵，能举办这种规格会议，档次可都不低，至少都是副高以上级别，还要是三甲医院。 以方医生的高情商，回答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张口就来：“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呀。” “呀！” 张曦月又被方乐闹了一个大红脸，未来的女总裁，女首富如今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呢，才历练了不到三个月，边上还有外人，这让女总裁怎么能招架的住方医生的甜言蜜语。 虽然女总裁很清楚，方医生完全没说实话，就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可听着心中依旧是甜滋滋的。 星星同学嘴巴微张。 我擦，学到了。 怪不得方资本家可以左拥右抱，感情撩妹还可以这样吗？ 虽然方医生撩妹的手段并不高端，可在星星同学眼中依旧高不可攀了，这么不要脸的话，星星同学自问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方医生，咱们先去酒店，李总得知方医生过来，晚上要亲自给方医生接风洗尘。” 白素雪挑着小两口调情的空档，对方乐说道。 “麻烦李总了。” 方乐下意识的客气。 “方医生，我现在可是张总的人，这种客套话就不用对我说了吧？”白素雪笑道。 “也是啊。” 方乐点了点头，都是自己人。 程云星嘴巴又是一张。 张总的人，还真是二姨太？ 如此和谐的后宫吗？ 后宫这个词星星同学还是从方乐口中学到的，当时有位后宫不和谐的患者...... 想着，星星同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乐修长的手指，方乐外科手术做的很溜，就是不知道做过断指缝合手术之后，会不会影响水平？ 想来应该是有影响的吧？ 酒店还是上次方乐来的时候和张曦月住过的酒店，不过房间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房间了，毕竟没那么凑巧。 站在酒店房间的窗户前面，方乐看着下面的街道，禁不住有点感慨。 说起来，方乐还是要对江中的情怀更深一些，毕竟前世在这边生活了三十多年。 “方乐，那个白......白秘书现在跟着你了？” 星星同学坐在边上的沙发上，问着正在感怀的方乐。 “你有什么想法？” 方乐回头，直入主题。 “我没说，我没有，别瞎说。” 星星同学下意识就是一个否认三连。 “找一位比你大好几岁的，阿姨会不会说你？”方乐又问。 “应该不会吧？” 星星同学若有所思，有点不确定。 回答过后，星星同学又猛然惊醒：“我没说，我没有，别瞎说。” “星星是看上白姐姐了吗？” 张曦月笑着问。 “看刚才一路上那眼神，眼睛都挪不开了。” 方乐鄙夷道：“就像是没见过美女一样，真是让人觉的丢人。” “这么说方乐你见过好多美女？”张曦月走到边上笑问道。 “我没说，我没有，别瞎说。” 方医生瞬间一个激灵，张口也是一个否认三连。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主场 这一次方乐和程云星前来江中，自然是因为薛老的阵地也转移到了江中。 西京市那边行业整顿之后，方乐和程云星都得到了薛老的表扬，这一次前来江中，星星同学终于给家里说了实情，被程主任一番表扬。 儿子可算是出息了，开始跟着薛老做事了，不容易呀。 当然，当天方乐也被刘明霞请到了家中，亲自下厨，一桌好饭，和程主任一起表达了对方乐的感谢，同时表示，出门在外，星星同学就交给方乐照顾了，要是不听话，可以揍。 大权在握，之前又请星星同学吃了好几次橘子，方医生也有点责任感爆棚，觉的星星同学的人生大事，自己也该操点心。 小白同学其实人不错，只不过年龄大了点，比星星同学大四五岁的样子，而且又比较强势，就怕星星同学....... 不对，就怕人家瞧不上星星同学呀。 方乐和程云星抵达江中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在酒店这边安顿好没多久，李万江就到了，前来的还有方乐的老熟人，朝都娱乐的经理李万江以及当红歌星周媚雪。 接风洗尘，自然要人多一点，才能显得热闹，显得郑重，而方乐在这边也没多少熟人，李万江也就请了李平阳，李平阳顺便带了周媚雪。 虽然知道周媚雪和方乐没什么可能了，可接风洗尘这种事，带上一位当红歌星，还是相当有牌面的。 这不，星星同学当场就差点被震出内伤。 “周媚雪？” 看到周媚雪的时候，星星同学当下禁不住握了一把草。 方乐重生时间不长，再加上之前家境贫寒，家里没电视，对一些歌星影星之类的知道的不多，可人家无产阶级星星同学则是医三代出身。 这样的出身好像也不配无产阶级哈。 不过不重要，毕竟已经是95年了，也不用担心被教育。 星星同学家境是不错的，家里有电视，有音响，还有电脑，自然是认识周媚雪的，要不然周媚雪也谈不上当红。 而且今年才21岁的星星同学还是周媚雪的粉丝，主要是女歌星长的很清纯，玉女歌星，岂是浪得虚名，虽然这个浪不浪的可不可考说不清，可最起码粉丝眼中还是很清纯的。 这么一位女星，竟然也来给他和方乐接风洗尘。 一时间星星同学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了。 简直太特么腐败了。 一时间星星同学觉的方乐就是那种风流才子，在西京市还好，怎么出了门就如此高调，左拥右抱不说，还有花魁相伴。 这典型的就是纨绔子弟，衙内作风。 都是同学，为何阶级差距如此之大？ 一时间星星同学禁不住叹息，当年的整风运行还是进行的不够彻底呀，这才有资本残余，如今已经死灰复燃了吗？ 来到江中之后，星星同学瞬间觉的自己才是土包子，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变迁了。 “方医生。” 李万江很是热情：“我还说过一阵回西京，和方医生好好聚一聚呢，没想到方医生却先我一步，来了江中。” “李总太客气了。” “方医生。” 李平阳也急忙伸出手：“欢迎方医生呀。” 和方乐握手的时候，李平阳的身子都有点颤抖，心中想着自己应该是没有得罪方医生的吧，要不然方医生要是偷偷的给自己来一个罡气，自己是不是也会和谢大师一样，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年前谢大师的事情可着实把李平阳吓坏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而且还是大师，谢大师的功力可不低呀，可就是因为得罪了方医生，被方医生用罡气所伤，没多久就死在了丰州，着实让人惊恐。 而且据说罡气可以外放，以方医生的功力，或许都不需要和他握手。 上次谢大师就是被方医生的汗毛震伤的。 恐怖如斯。 这年头，不少人对气功是深信不疑，气功大师也是真的有市场的，正是因为信，特么才觉得怕。 “方医生！” 周媚雪也急忙客气的和方乐打招呼。 虽然上次方乐对周女星说了，自己兼职配钥匙，问周女星配几把？ 着实有点伤人，可周媚雪却不敢有任何怨气。 特别是和李平阳一样，得知了谢大师的事情之后，周媚雪是万万生不起丝毫的怨念的。 这位方医生可是披着医生外皮的大师呀，功力深厚，杀人于无形，或许还懂的他心通之类的神通，是万万招惹不得。 跟着方乐一块的星星同学这会儿状态就是，懵逼树下你和我。 原本程云星和西京医院的不少人都以为，李万江和方乐的关系也就是医患关系，因为方乐治好了李万江的病，所以李万江表示感谢，既送车子，又送手机的。 那时候方乐还没有入职西京医院，这些事西京医院也管不到，大家说一说也无伤大雅。 可现在，星星同学突然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李万江和李平阳还有周媚雪对方乐的态度有点过于客气了。 李万江还好一些，毕竟和方乐更熟悉，可李平阳和周媚雪对方乐却好像有点讨好和害怕。 “这是我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程云星。” 方乐和李万江三个人客套过后，介绍了一下程云星，也给程云星介绍了李万江三个人。 “程医生？” 李万江笑着道：“我这个称呼没错吧？” “李总随意就好。” 星星同学有点受宠若惊，他在医院，基本上都是被称作小程或者星星的，程医生之类的称呼还真不多，听起来..... 嗯，感觉不错。 星星同学好歹也是医三代，倒也不至于多么没出息，主要是这么多牛人竟然对方乐这么郑重，很是让星星同学想不明白。 方乐明明是秦州人，好像也就年前来过一次江中，也没待多长时间，怎么到了这边就像是到了主场一样？ 在西京市，方乐最多也就是技术层面的牛逼，让韩主任、董主任、江主任、潘主任等人捧着，开着豪车，拿着电话，孙清平的学生，然后也没了。 到了这边，这待遇，和那边好像完全就是两个天地。 就说这个酒店，星星同学长这么大都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 医三代不代表就是富三代。 来了之后，也就星星同学觉的自己是外地人，其他的人家都是本地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发热 “方医生这次来江中是有什么事吗？” 闲聊过后，趁着菜还没上来，李万江问着方乐：“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方医生尽管开口。” 谢大师的事情可不仅仅把李平阳吓到了，同时也把李万江吓到了，即便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江中和丰州这边依旧还有着方乐的传说。 虽然方乐一再否认，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要不然，谢大师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还是气功大师，功力深厚，怎么说死就给死了。 什么，你说方乐是看出来的？ 能看出来，这特么也是能耐好不好，寻常人谁能看出来？ 再说，除了谢大师的事情，还有方乐的医术以及在商业方面的天赋，这任何一方面，都是李万江不敢忽视的。 “要是有用得着我李平阳的地方，方医生尽管吩咐。” 李平阳也急忙表态，能和方乐这种人打好关系，李平阳也是巴不得。 星星同学坐在方乐边上，只觉的恍恍惚惚，很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今天方乐是客，李万江和李平阳对方乐又很巴结，所以吃饭的时候一番推让，方乐坐了主位，一边是张曦月，一边是程云星，小白同学作为下属，在今天这种场合都是没资格入席的。 周媚雪是当红歌星，虽然是朝都娱乐旗下，可到了周媚雪这种层次，真的就像是星星同学那会儿想的那种，属于花魁级别了，自然是有资格入席的。 坐在方乐边上，听着李平阳和李万江巴结，星星同学就是一阵思绪不宁。 李万江当初去西京医院的时候，刘长胜为了表示重视，都亲自迎接过，朝都娱乐，星星同学确实没听过，可旗下有周媚雪这种艺人，那能是小打小闹吗？ 今天就是他们刘院长过来，估计也没有方乐这种待遇，这么说，方乐比他们刘院长还牛？ “谢谢两位李总。” 方乐笑着道：“我和程医生这次过来，只是单纯的了解一下江中这边的医疗现状，做一下调研，没别的事。” “程医生？” 星星同学突然精神一振，容光焕发，方乐竟然也称呼他程医生。 有点骄傲了怎么办？ “原来是公干呀。” 李万江笑着问：“这么说方医生这次应该是多留一阵？” “应该会待一阵子吧。”方乐点了点头。 之前薛曙阳在西京市都待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在江中这边，应该也差不多，江中这边的中药材市场比起西京市要更多一些，情况更复杂。 方乐重生前虽然是江中人，可时间跨度太大，这个时代江中这边的情况方乐还真不清楚。 ...... 江大医附院。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不过省医院这边会诊室，好几位专家却都没有下班，会诊室灯光明亮，省医院副院长张海琦面色凝重。 “截至刚才，咱们医院已经接收六位发热病人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新型流感。” 急诊科主任周启文说着情况：“因为时间短，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从症状来看，几位患者的症状类似，而且又和普通的感冒不同，常用的消炎药和退烧药都效果不佳，患者病势进展快，应该是新型的流感，我这边已经弄出隔离区，几位发热患者都送往隔离区治疗了。” “嗯，周主任这边做的相当好。” 张海琦点了点头：“目前最关键的是，必须尽快搞清楚传染途径和传染源，避免扩散，如果是零星扩散还好一些，倘若是大面积扩散，那就严重了。” “而且，正在急诊科治疗的几位患者，你们这边要尽快拿出方案出来，不能耽误。” 说话的时候，张海琦也禁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从昨天到今天，他这边已经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陆陆续续已经送来六位发热患者，不由的医附院这边不重视。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条件有限，哪怕医附院这边怀疑是新型流感，可也必须确认，而且要坐实之后才能采取措施，避免造成恐慌。 “对了，有没有注意其他医院，这两天有没有同类型的发热患者？” 张海琦敲了敲脑袋，然后问道。 “我问过了，好像目前也就咱们医院出现了，其他医院还没有类似患者。”周启文说道。 “这么说，即便是新型流感，也是在咱们医院区域范围内首次出现？”张海琦问。 “目前还不好说。” 周启文道：“也有可能一部分患者还在下面小诊所治疗呢，从目前几位患者的病情来看，虽然和以往的患者有区别，病情发展也比较迅速，但是短期内没有生命危险。” “可如果真的是传染性比较强的新型流感，那扩散起来可就可怕了。” 张海琦明白周启文的意思。 一般小感冒之类的，愿意进医院的都不多，要么是自行购买药物，要么是在小诊所治疗，除非病情严重，才会前往医院，其他医院目前没有发现同类患者，却不代表其他区域没有。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真要扩散开，控制起来就比较难了。 “这样，急诊科这边专门开设一个发热门诊，筛选一下。”张海琦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的，张院长。” 周启文点了点头。 ...... “方医生，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李万江正在和方乐程云星这边吃着饭，然后衣兜里传来震动声，有电话打了进来。 “嗯。” 方乐点了点头。 李万江拿着手机出了包间，大概过了三分钟回来了，脸色有点差。 “李总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忙，不用招呼我这边。”方乐客气的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爱人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热住院了。” 李万江道：“我先去看看，真是对不住了。” 说着，李万江又对李平阳道：“李总，方医生这边李总好好招待。” “李总放心。” 李平阳急忙点头。 “李总这就是瞧不起我了。” 方乐站起身道：“既然嫂子住院了，我这怎么也应该去看看，再说了，我可是医生，李总信不过我的水平？” “方医生误会了。” 李万江急忙道：“只不过是寻常发烧，方医生刚来，怎么......” “李总这就见外了。” 方乐打断李万江的话：“病情无大小，我要是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了怎么能安心坐在这儿吃饭？” “真是对不住。” 李万江连连抱歉，原本是给方乐的接风宴，现在却...... 第二百七十章 私人医生 江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上章写错了，已经修改） 方乐和程云星跟着李万江下了车，看着医院门诊上面的大字。 这个地方方乐可是太熟悉了。 重生前，方乐所在的江州省省中医医院，后来和江州医科大学合并，成为江州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而眼前的这一家江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则是第一附属医院，都是直属。 关系有点类似于西京市的西京医院和唐都医院。 虽然分属不同的医院，却都隶属江州医科大学。 医附院和江中院的不少专家都在江州医科大任教，还有教育职称。 方乐的父亲就是江州省医科大学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方乐自己担任江中院急诊科主任之后，在江州医科大也有副教授职称。 原本医附院和江中院一中一西，算是旗鼓相当，综合实力差不多的两家医院，也正是因为方乐的父亲方寒入职江中院之后，江中院急诊科主任方浩洋开始着手中西医结合领域，从此江中院一飞冲天，成为江州省排名第一，综合实力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医院，可以和协和一较高下，远远的把医附院甩在了身后。 方乐入职的时候，医附院已经只能乖乖当小弟了，重生前，方乐可是没少前来医附院这边开飞刀，讲课，医附院可以说是方乐重生前除了江中院之外最为熟悉的一家医院了。 重生之后，再次来到医附院，看着医附院的门诊大楼，方乐恍若隔世。 当然，确实也已经隔世了。 医院虽然还是那一家医院，可人已经不是那些人了，而且现在医附院还在旧院址。 “方医生来过这儿？” 边上的李万江问。 “没有，第一次来。” 方乐道：“我只是有点感慨，我这还是实习生呢，过来这边会不会被人家赶出去？” “方医生说笑了。” 李万江笑着道：“以方医生您的水平，就是这边的主任也要甘拜下风。” 实习生？ 李万江的心情都有点复杂，方乐自己要是不提，李万江都想不起方乐竟然只是实习生。 这位估计是全国最牛逼的实习生了吧？ 说着话，李万江带着方乐和程云星已经进了医院，进了急诊科门诊。 李万江的爱人是刚刚才被送到医院的，当时已经过了六点了，人目前在急诊科。 “李总！” 两个人刚刚走进急诊科，边上一位和白素雪年龄差不多的美女就走了过来，正是李万江新的助手。 “这位是方乐方医生。” 李万江给助手介绍了一下。 “方医生好。” 助手客气的打招呼，眼中带着好奇。 作为白素雪的继任者，接班人，新助手是知道方乐的，她的前辈据说是被这位撬了墙角，白素雪现在已经成了这位方医生爱人的秘书了。 只是让助手好奇的是，明明被人撬了墙角，李总竟然不生气。 “夫人在哪儿呢？”李万江问。 “在隔离区病房，医院这边不允许我们跟进去。” 助手急忙道。 “隔离区？” 李万江一愣，怎么还进了隔离区了？ 原本李万江以为妻子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并不是很在意，所以当时都没打算请方乐，只是作为丈夫，妻子住院了，怎么也要过来看一看。 可隔离区三个字，却让李万江心一沉。 虽然李万江不是医生，却也知道隔离区意味着什么？ 跟着一起来的方乐也有点意外。 正说话间，科室里面出来几个人，来人戴着口罩，当前一位正是急诊科主任周启文。 “李总。” 周启文到了李万江面前，急忙打招呼。 李万江到了西京医院，刘长胜都亲自在门口等候表示重视，更何况这边还是江中市，李万江的大本营。 在这个经济为王的时代，李万江这样的商业巨鳄能量真的是相当大的，去年年底，万江集团更是风头一时无两，李万江本人更是成为江州省乃至周边几个省份最为传奇的人物。 在江中市，李万江不敢说只手遮天，可一跺脚，整个江中市绝对还是能感觉到晃动的。 周启文知道患者是李万江的爱人，得知李万江来了医院，自然不敢怠慢。 “我刚才听说我爱人现在在隔离区？” 李万江直接问。 “是在隔离区。” 周启文急忙解释：“不瞒李总，从昨天到今天，贵夫人已经是我们医院这边接收的第七位发热患者了，症状相似，情况有点特殊，我们怀疑是新型流感，所以......” “确诊了没有？”边上的方乐问道。 “目前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昨天就送了样本，明天早上应该能有结果。” 周启文看了一眼方乐，虽然方乐年轻，可跟着李万江，周启文也没去询问方乐的身份，客气的询问道。 “意思我现在不能探望？” 李万江又问。 “我这边建议最好是不要探望了。” 周启文说完，又急忙解释：“如果李总不放心，我让人准备隔离服，咱们一块去看看也行，主要是以防万一。” 李万江看向方乐。 “那就准备两套隔离服，我和李总进去看看。”方乐说道。 “这位是我的私人医生。”李万江给周启文介绍道。 “去准备两套隔离服。” 周启文一听，既然是李万江的私人医生，那就没事了。 患者要是寻常患者，方乐刚才在饭店的时候或许会有别的建议，毕竟在别人家医院随便出手，是不怎么合适的，可患者是李万江的爱人，那就不存在了。 李万江这样的人，到了很多医院，都是能享受特权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为难李万江。 要不自古医者，喜欢给权贵治病，却又不喜欢给权贵治病。 给权贵治病，扬名很快，收获很大，可限制往往也多，有钱人，难伺候呀。 跟在方乐边上的程云星急忙拉了一下方乐。 两套？ 什么意思嘛？ 又要扔下我？ “周主任，再加一套吧。” 方乐只好再次开口，周启文穿着白大褂，胸前有胸牌，虽然没人介绍，可看胸牌也能知道周启文的身份。 “再加一套。” 周启文看了一眼方乐，也没有多说，心中只是有点好奇，李万江的这个私人医生，未免太年轻了些吧？ 当然，年轻不年轻，周启文也懒得管，私人医生，那是李万江自己的事，哪怕被人骗了，也是李万江的事，只是这么年轻。 等会儿要是胡乱插手，那可着实让人头疼呀。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优越感 换了隔离服，方乐和李万江还有程云星这才跟着周启文进了隔离区，这个时候的隔离服，嗯，不提也罢。 隔离区，也就是急诊科这边临时隔离出来的一个区域，防止患者和其他患者接触。 值得一提的是，流行性传染病，瘟疫，其实一直都没有断过，但是在国内，任何的疫情控制的都是很不错的，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内的大型疫情其实不多。 作为重生者的方乐，知道的规模最大的两次疫情，一次是03年的非1典，一次也就是2019年的新1冠了。 95年之前，大型疫情其实不多，真要算，也有两次，一次也就是五十年代末期的亚洲流感，甲型h2n2毒株，这是建国之后国内首次遇到的最大的一次传染病了。 因为当时的国力有限，医疗水平差，再加上民众普遍文化水平差，封建思想等原因，控制力度不够，在国内爆发了两次，席卷的区域很广。 之后就是六十年代末期的香江流感，也就是h3n2，因为死亡率不高，所以影响不大。 之后就是03年的非典了。 除此之外也就是肺结核、天花、疟疾等这些，在一些区域零零散散的爆发。 自从五十年代末期到现在，国内已经几乎四十年没有什么大型疫情发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医附院这一次对这个异常发热患者的重视程度也并不算多高，也是当成新型流感来对待，避免和其他患者交叉感染。 而不是像03年以后，随着医疗水平的发展，以及一些新型传染病在国外时不时爆发，重视程度相对提高。 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那时候方乐还没出生，准确的说，方乐的父亲方寒和母亲龙雅馨还没有确立关系之前，医附院也遇到过一次疫情，当时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新型冠1状病毒，当时医附院急诊科都迅速关闭了。 据方乐后来了解，其实也正是因为医附院的那次疫情，才让他母亲和父亲的关系有了些许进展。 走在医附院的急诊科，方乐不由的就想到了那件事。 上个时空，是他的父亲方寒，这个时空，又让他遇到了这种事？ 方乐摇了摇头，作为医生，万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方乐是知道新型1冠1状病毒的可怕的，倘若是新型流感，还好一些，如果是新1型冠1状病毒，那可就可怕了。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那可真是大灾难了。 虽然是隔离区，医附院这边也知道李万江爱人的身份不同，是单独的隔离病房。 一边走，周启文也一边给李万江说着病情，嗯，是给李万江说的，而不是给方乐说的，倘若方乐不是以李万江私人医生的身份来的，周启文压根都不会搭理方乐。 “目前来说主要是发烧，高热39.3°c，我们这边已经用了退烧的药物，刚才也注射了肌肉退烧针。” “其他患者呢？” 方乐在边上问。 李万江爱人的身份特殊，刚发烧就被送来了医院，应该发病时间不长，所以方乐还想了解一下其他患者。 医附院的水平方乐还是认可的，江州医科大也是老牌院校了，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在江州省也是排名靠前的医院，在江中院崛起之前，医附院绝对能在江州省排进前三。 既然医附院这边能认定有可能是新型流感，并且采取隔离措施，方乐也不敢大意，真要是新型传染病，那可不是小事。 周启文看了一眼方乐，然后道：“目前医院这边加上李夫人，总共七位类似的患者，虽然第一位患者也是昨天才送来医院的，但是之前在诊所还有下面小医院已经治疗了好几天了，依旧是高热不退。” “主要表现在发热，没有其他症状？” 方乐问：“诸如咳嗽、呼吸窘迫，呼吸困难，全身酸痛、腹泻等？” 周启文就有点诧异了：“目前还没有。” 作为医附院急诊科主任，周启文很清楚方乐问的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如果患者出现呼吸方面的症状，那就是更为严重的传染病了，有可能是死亡率相当高的新型传染病毒。 仅仅方乐这一番询问，周启文就觉得李万江这位私人医生有点见识。 如果不是接触过患者，大多数医生肯定是首先先考虑这方面。 说着话，一群人就到了病房，李万江的爱人高热不退，精神萎靡，不过人还是清醒的。 “方医生今天正好到了江中，听说你住院了，饭都没吃完，就跟着我一块过来了。” 李万江给自己的爱人说道。 “方医生！” 李万江的爱人急忙打招呼，她是见过方乐的，只不过方乐和李万江进来都戴着口罩，一时间李万江的爱人没认出来。 “夫人好。”方乐也客气的道。 “谢谢方医生了。” 李万江的爱人道着谢：“今天刚到，就让方医生过来这边。” 边上周启文又看了一眼方乐，听这意思，好像并不是什么私人医生。 不过这个不重要，李万江说是，那就是。 不管是不是私人医生，既然患者在医院，医院就有责任，哪怕是私人医生，周启文也不会完全放手不管不顾的，这就是规矩。 不过李万江带了人来，周启文却也不好阻止，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倘若是普通人，周启文都不会出面，下面的医生都主动找患者家属沟通去了。 “去年我们家老李多亏了方医生，没想到我又麻烦到了方医生。” “夫人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和李总不仅仅是老乡，而且还相交莫逆。” 说着，方乐拉了凳子在病床边上坐下：“我先诊个脉。” “麻烦了。” 李万江的爱人道了一声谢，同时伸出了胳膊。 边上的周启文眼睛瞬间圆睁。 什么玩意？ 竟然还是中医？ 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中医。 一时间周启文真的有种见了鬼的感觉，心说这位李总不会是真的遇到骗子了吧？ 周启文其实并不反感中医，八九十年代，医疗水平普遍差，高学历医生普遍少，一些中医人在这个时代影响还是很大的。 大多人看中医和看西医，态度还是不同的，虽然都讲究年龄大的医生靠谱，可中医更注重年龄一些。 这么年轻的毛头小子？ 能有多少水平？ 一时间周主任看着李万江，都觉的李万江像傻子。 这些个有钱人，或许赚钱有一手，可也真傻，很容易被人骗呀。 一时间，一种另类的优越感就在周主任的心中油然而生。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冷水急救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方乐一边伸手摸脉，一边询问。 “其实昨天就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在意，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有点发烧，家里有药，吃了点，睡了一觉，越睡感觉越难受，全身燥热，口干舌燥的，量了一下体温，发烧更严重了，这才给小何打了电话。” 李万江的爱人轻声说着。 “那你昨天怎么不给我说？” 李万江在边上问道。 “这不是你忙，怕给你添麻烦吗？” 李万江两口子的感情算是相当好的。 听白素雪说，李万江和他的爱人是在西京市摆地摊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一路扶持，这才有了今天，有点类似于后几年一个电视剧《鸡毛飞上天》那里面两口子那种。 只不过没有那么多阻碍，也没有那么狗血。 当然，这些事不是白素雪对方乐说的，而是对张曦月说的，张曦月和方乐煲电话粥的时候告诉方乐的。 这几年的商界，真的是相当乱的，比起民间的淳朴，商界的乱真的是无法想象的那种。 或许是前些年穷的狠了，一些人有钱之后的生活是相当奢靡的，而且在赚钱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送老婆的事情在圈子里并不罕见。 美人计之类的那都是常态。 有钱了换老婆的更是相当多，也相当频繁。 李万江这个人，也算是个重情的人，这在商界算是比较少见的了。 “不碍事，我开个方子，先吃上三剂。” 方乐松开李万江爱人的手腕，笑着说道。 边上的周主任当下脸色又是一沉，什么叫不碍事？ 什么叫你开个方子先吃上三剂？ 方乐今天扮演的是李万江的私人医生，所以扮演就要到位，大人物的私人医生，多少都是有点傲气的，要不然能给大人物当私人医生？ 重生前，方乐也没少接触一些大人物的私人医生，不少到了医院都是趾高气昂的，人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医生这个职业，说穿了还是要看水平的，无论你多么趾高气昂，多么不可一世，最终也抵不过一句：“你行你上呀。” 如果抵不过这一句，前面的跋扈，迎来的也只有被打脸。 可方乐那是真行。 李万江的爱人感染的确实是流感，在这个年代来说也确实算是新型流感，并非冠状病毒，这样方乐也稍微松了口气。 “太谢谢方医生了。” 李万江连连道谢。 方乐的水平李万江是知道的，去年他的病那么麻烦，在西京医院一个礼拜都没多少好转，方乐来了之后，几剂药下去，他逐步转好，最终痊愈。 边上的周启文有点懵逼。 这两位就这么轻易的把方案定下来了，那自己要不要说点啥？ 周启文还正想着，该如何说话才能让李万江轻易接受，而不至于得罪人，就有护士急匆匆的进来了。 “周主任，隔壁一号病床的患者看上去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 周启文来不及多想，甚至都没来得及向李万江打招呼，就急匆匆的出了病房，去了隔壁。 周主任走了，方乐又不是人家本医院的医生，自然不能下处方，下了处方，也不可能从人家药方拿药出来，于是乎方乐也跟着出了病房，跟着周主任来到了隔壁，李万江紧跟其后。 隔壁一号床，是昨天最先送来的患者，也就是刚才周启文在路上对李万江说的已经发热好几天的患者，先是自己吃药，之后在诊所治疗，最后才到了医附院急诊科，病期最长的一位患者。 患者年龄不大，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男性，方乐过来的时候，患者眼珠上视，嘴唇发焦，看上去有欲脱之势。 周启文还没来得及安排，方乐出于职业习惯，已经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患者的手腕开始诊脉，另一只手在患者的口鼻前面晃了一下，患者出出来的气都有点蒸手。 “弄点凉开水，实在不行，冷水也行，有冰块的话，放点冰块，快。” 方乐一边摸脉，一边说道。 听着方乐口气有点急，周启文也没敢耽误，急忙让护士去拿水，毕竟也只是水，又不是药。 在周启文看来，方乐应该是打算采取物理降温的方法，用冷水降温，这也是个法子。 不多会儿，护士端来一大杯冷水，方乐接过，凑在患者嘴边，就往嘴里面灌。 说来也怪，患者原本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可当方乐开始给患者灌冷水的时候，患者却好像遇到了什么琼浆玉液，下意识的就开始喝，一大杯冷水很快就喝完了。 等冷水喝完，患者的眼珠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大热天喝了一瓶冰镇饮料一样，意识也清醒了。 边上的周启文看的是目瞪口呆。 踏马这也行？ 患者在医院住院，喝水是必然的，不过医院这边肯定不能让患者喝凉水，患者家属照顾人，自然也不能让患者喝凉水，纵然不会喝很热的开水，喝的也大都是温水。 哪怕原本的水凉了，患者要喝水，家属也会给兑上一点热的，这基本上算是人之常情。 没承想，患者刚才看着就要背过气去了，一大杯冷水灌下去，人就好转了。 什么时候冷水竟然成了灵丹妙药了。 送来冷水的护士都有点嘴巴微张。 刚才去拿冷水的时候，护士和周启文想的一样，以为方乐要用物理降温，差点用洗脸盆，后来想到方乐先说的是冷开水，实在不行冷水也行，实在不行放点冰块。 正是因为如此，护士才没用洗脸盆。 “方医生厉害呀。” 也就跟着方乐一块进来的李万江和程云星见怪不怪了。 “患者发热已经差不多十天了，壮热烦渴，应该有大便不通的症状吧？” 见到患者眼珠恢复，神志清醒，方乐也松了口气，站起身问周启文。 “对。” 周启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一般高热不退，无论是中药还是西药，退烧药都有发汗的作用，发表退热，汗后高热依旧不退，这是热邪内盛，又被发表劫汗，因而重伤阴液，所以有逼1阴外脱之像，所以急用冷水关腹，先让水源不至于枯竭。” 方乐解释道。 周主任愣愣的点了点头，你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他一句也听不懂，患者好转就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fang法肌腱缝合法 “韩主任。” 时间稍微往后退，就在方乐前往江中市的当天中午，刚刚吃过午饭，韩胜学回到办公室，正打算眯一会儿，副主任杨晓辉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份期刊和一份报纸。 “怎么了，来急诊了？” 韩胜学没注意到杨晓辉手中的期刊和报纸，还以为是来了急诊了，急忙拿起挂在办公室墙上的白大褂。 “韩主任，您看。” 杨晓辉急忙把手中的报纸和杂志递了过去：“小方的论文上了外科杂志了，小方改进的新的肌腱缝合法也正式被命名为fang法。” “中华外科杂志！” 韩胜学看到杂志的封面，顿时就是满脸惊喜，这可是核心期刊了，中华外科杂志，也是外科学类期刊中权威和影响都比较重要的刊物。 可以说，中华外科学杂志算是国内外科最权威的刊物了，再往上就是国际刊物了。 韩胜学对方乐的论文其实是很有信心的，上国际刊物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是新的肌腱缝合法，这要是都上不了sci，那还有什么可以上？ 不过时间短，韩胜学短期内是没什么指望的，哪怕是国内的核心期刊，韩胜学也没想着能这么快。 这才多长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吧？ 不管了，上了就是好事。 韩胜学先打开杂志，目录页，方乐的论文就在最前面，这是相当重视了。 看过杂志，韩胜学又拿过报纸，报纸的头版，标题依旧很醒目。 “了不起。” 韩胜学看过报纸，笑容满面，就像是自己的儿子获奖了一样。 “韩主任，这一下咱们急诊科可算是出名了。” 杨晓辉笑着道：“小方的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公布出去，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着前来咱们医院学习呀。” “可惜，小方那小子现在不在。” 韩胜学有点惋惜。 杨晓辉等人并不知道方乐干什么去了，可韩胜学却知道，被薛曙阳薛老抓了壮丁了。 前一阵子西京市的中药材市场大整顿，就有方乐的参与。 这一走，短期内肯定是回不来了。 这个时候，杂志、报纸才是大多数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中华外科杂志的影响力不小，基本上全国不少三甲医院都有订购，方乐的论文上了核心期刊，方乐本人瞬间也就出名了。 特别是新的肌腱缝合法，这可不是别的其他类别的论文，影响力更是不一般。 方乐出名，西京医院急诊科自然也就跟着沾光了。 “韩主任，小方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还把程云星也带走了？” 杨晓辉好奇的问。 “跟着薛老走了。” 韩胜学对杨晓辉也没隐瞒，说过之后，叮嘱道：“你知道就行。” “薛曙阳薛老？” 杨晓辉嘴巴微张。 这一阵方乐不在，杨晓辉其实也猜测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方乐和程云星竟然是被薛曙阳带走了。 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呀。 “嗯。” 韩胜学点了点头，对杨晓辉说道：“去吧，把好消息给大家分享一下，这可是咱们科室的喜事。” “知道了，韩主任。” 杨晓辉应了一声，然后出了办公室。 不多会儿，整个急诊科都知道方乐的论文上了中华外科学杂志的事情。 论文上核心期刊，急诊科这么多医生，也不至于没人上过，可上了核心期刊，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这可就是整个科室的独一份了。 “这一下我们就可以正式对外说我们学的是fang法肌腱缝合法了。” 李希文笑着对黄晓龙说道。 之前，这个缝合法也只是科室内部的说法，没有得到权威认证和承认，可现在，这就等于是得到了权威认证和承认了。 新的肌腱缝合法——fang法肌腱缝合法。 “嗯。” 黄晓龙点着头，同样激动的不行。 虽然这个肌腱缝合法是方乐创出来的，可黄晓龙和李希文则是最早两位学习这个缝合法的医生，而且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可以独立主刀了，虽然还有些生疏，可也算是初步掌握了。 如果说方乐是创始人，那么他黄晓龙和李希文就是方乐的大弟子和二弟子，这地位可不一般。 “fang法肌腱缝合法！” 唐都医院，潘庆国也正在看着方乐的论文，眼中全是羡慕之色。 五十岁了，还是主任医师，可潘庆国现在却在羡慕一位实习生。 像方乐这样创出新的术式，这可是所有临床医生的毕生追求。 很多医生，哪怕只是在之前术式方面稍微有所改进，都值得大书特书，但这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方乐这个还是新的肌腱缝合法，牵扯到手外无人区。 就像是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只要有人提到tang法，就不可避免的要提到汤教授，在这个时空也是一样，以后只要有人提到fang法，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到方乐。 有了这个荣耀，方乐哪怕从此躺平，这辈子也绝对衣食无忧了，而且不会寂寂无名。 ...... 江中市，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 急诊科！ 周启文第一次郑重的询问方乐的名字。 “周主任，这位是秦州省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方医生。” 李万江给周启文介绍道。 之前李万江只是说了方乐是他的私人医生，周启文也只知道方乐姓方，并不知道全名，这会儿方乐明显已经立威了，李万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李万江很清楚，对医生来说，名气很重要，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秦州西京医院急诊科，方乐？” 然而周启文听到方乐的名字，反应却有点出人意表。 语气好像也有点诡异。 李万江有点奇怪。 周启文这是什么毛病？ “周主任难道听说过方医生？”李万江问。 “秦州省西京医院急诊科，方乐？” 周启文又重复了一边，不确定的问：“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方乐？” “这事周主任也知道？” 这一下轮到方乐意外了。 江州省和秦州省那可是隔了上千公里呢，周启文竟然能知道这个事？ 听方乐这么问，周启文当下就禁不住握了一把草。 特么的，还真是？ 要是早一天，周启文都不可能知道方乐的名字。 问题今天早上，新一期的中华外科学杂志送到，周启文看了一下，在上面才看到过方乐的名字。 江中市这边杂志比秦州省那边还早到了半天。 这倒不是周启文握草的主要原因。 主要是，特么方乐这么一位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小年轻，竟然特么的还是中医。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承气白虎汤 这一下却轮到李万江懵逼了。 什么肌腱缝合法？ “方医生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论文被最新的中华外科学杂志收录，新的肌腱缝合法，我早上才看过。” 周启文的语气中都带了些许苦涩。 “早上看到论文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是西京医院的哪位专家，这个名字我之前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想着怎么也是四五十岁的年龄，没想到方医生竟然这么年轻。” 这尼玛，眼前这位算是手外大拿了吧？ 是的，就冲着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方乐就能算是手外大拿了。 不管方乐年龄多大，这个缝合法得到认可，论文被核心期刊收录的这一刻，方乐的业界地位就已经确定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现在方乐的业界地位还要在周启文这位医附院急诊科主任之上。 某医院的科主任，也只是自家医院的职务，方乐这个等于已经破圈了，不局限在某一个科室，某一家医院了。 在江中市，或者说江州省，周启文的名字或许一些人还知道的话，可出了省，几乎就没有人知道周启文了，可现在，方乐是秦州省的，周启文这位江州省的主任都知道了方乐，这就是地位。 当然，这也是因为周启文是急诊科主任，没事也了解一些外科方面的动向，想不怎么关心这方面的内科医生或者其他领域的医生不一定就能知道方乐。 即便如此，这也很了不起了。 像中华外科学杂志等一些比较权威的核心期刊，国内大多数三甲医院都有关注的，而且随着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传开，亦或者学习的人越来越多，方乐的名气还会更大。 “论文上了中华外科学？” 方乐还真不清楚这个事。 论文能这么快上期刊，想来要么是有西京医院运作的原因，也有孙清平的原因吧。 “原来方医生还不知道这件事。” 周启文的态度已经明显变了。 这么一位外科大拿，那就不是什么路人甲之类的了。 手外领域，目前全国不少三甲医院都有涉猎，医附院这边同样如此，这么一位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牛人，他们医附院也要给予尊重。 而且新的肌腱缝合法又不仅仅只限于手外，凡是牵扯到肌腱方面，都能用到。 “是，我确实还不知道这个事。” 方乐点了点头。 “方医生能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应该是擅长外科才对，怎么还懂中医？” 周启文有点不解。 “不瞒周主任，我其实是秦州省中医学院的医学生，主修的是中医。” 方乐解释道。 边上李万江适时的补充道：“方医生还是秦州省中医名家孙清平孙老的弟子。” 周启文又握了一把草。 特么的，主修的是中医，还是孙清平的学生，却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 这尼玛跨领域也跨的太大了吧？ 跨领域也就算了，还跨的这么牛掰，人家专业的手外医生都没你牛。 程云星站在边上，静静的看着方乐装逼。 装逼这个词程云星还是从方乐口中听到的。 跟着方乐，真的是相当考验人的神经。 “周主任，其他的咱们等会儿再说，患者虽然稍微好转，可危象犹在，不能耽误。” 方乐：“我刚才诊脉，患者脉象沉数而细，这是热邪内盛，复被发表劫汗，重伤阴液，逼1阴外脱之像，虽然用冷水急救，保证水源不至于枯竭，却也必须尽快凉下以救真阴。” 周启文这才被方乐拉回了现实。 特么的，方乐要是不说，周启文都差点忘了，这会儿边上还有患者呢。 患者确实比起刚才有所好转，可周启文也知道，凉水毕竟不是仙丹，应该也只是救急，还必须尽快采取下一步措施。 得知了方乐手外牛人的身份，周启文对方乐的态度确实客气了不少，也不再觉的李万江是煞笔，被人骗了。 可外科和中医毕竟相差甚远，牵扯到患者的安危，周启文就有点犹豫了。 “以方医生看来，应该怎么办？” 周启文询问道。 “可以用承气白虎汤。” 方乐给周启文解释道：“白虎承气汤出自《重订通俗伤寒论》，为清热剂，具有清热生津，泻热通便的功效，患者现在热邪内盛，高热不退，大便不通，用承气白虎汤再为对症不过。” 好吧，方乐说的每个字周主任都听的懂，可合在一起反正是不太懂，毕竟周主任并非中医。 最主要的是，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现在还没有中医科，中医科还是2000年左右才开始建设的，周启文想找...... 正想着，周启文突然想到一个人，对方乐说道：“方医生先开方，最好把诊断写详细一点。” “行。” 方乐点了点头，知道周启文这是要找人询问，也不多说，周启文这样才算是对患者负责，方乐也不犯病。 别说周启文了，就是方乐自己，如果站在周启文的位置，也不会随便相信一位小年轻。 虽说从情理而言，方乐没必要害患者，没有医生会拿自己的前程随便去赌，更何况方乐已经是手外牛人了。 可万一呢？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万一就遇到个二百五怎么办？ 方乐把患者的症状还有自己的诊断以及处方写好，交给周启文，同时道：“周主任，刻不容缓，麻烦周主任尽快决定。” “我知道轻重。” 周启文接过方剂，也不多说，急匆匆出了门。 “方医生，你嫂子真不碍事？” 周启文出了病房，方乐和李万江程云星也没继续在病房，也走了出来，出了病房，李万江才向方乐询问。 “现在正是五月初，气温飘忽不定，这个季节也是一些传染病比较频繁的季节，嫂子感染的是新型流感。” 方乐明白李万江的担忧。 刚才患者的情况和李万江爱人的情况确实有类似之处，而且患者已经发热十天了，确实出现了危象，可之所以出现危象，主要是现在的一些药物对这种新的流感效果不强，这才导致病情加重。 流感的主要临床表现为高热、乏力、咳嗽、头痛、全身肌肉酸痛等，呼吸道症状一般来说比较轻，和后来的非1典等冠1状1病毒感染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江中院 “田医生！” 方乐和李万江说了几句话，回到李万江爱人的病房，边上还跟着一位医生，对方一直都跟在周启文边上，刚才来科室的时候，方乐注意到了，对方姓田，名叫田小林。 “方医生有什么事吗？” 田小林客气的问道。 刚才周启文和方乐说话，田小林可是一直在边上呢，自然知道这位是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创始人。 这里说一下，这个肌腱缝合法，论文最终肯定是奔着国际期刊去的，每一位医生的终极目标都不是在本国称王称霸，都是希望国际扬名的，国际扬名提升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气，更是本国的医疗水平。 这个fang法缝合法，如果上了国际期刊的话，是会用英文命名的，因为这些都是有固定翻译的，而前面的fang，说穿了就是方乐这个人，华夏人，没有英文名字的，基本上都是拼音直译。 所以这个肌腱缝合法，无论翻译成什么语言，这个fang，固定的都是这个拼音，不会有什么变动，因而在临床上同译命名的格式，也就是差不多这样的格式。 面对一位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牛人，田医生也不敢怠慢，没看他们周主任知道方乐的身份之后，态度也客气了不少。 “也没什么事，只是打听一下，江中市有什么不错的中医医院吗？”方乐问道。 江州省省医院、江州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等一些老牌医院，方乐都是知道的，不过江中院，在方乐的记忆中，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开始创建的，历史不长。 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江中院是郭文渊等人创建起来的，这个时空没有郭文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江中院，亦或者说现在有没有江中院。 “中医医院的话，自然是省中医医院了。” 田小林道：“我们江州省省中医医院虽然是一家新医院，不过却是由我们江州省好几位中医名家一起牵头，去年成为省厅直属医院。” “目前省中医医院的院长是？”方乐问。 “院长是我们江州省的中医名家沈安荣沈教授，沈教授是刘安国刘老的学生。” 田小林答道。 “沈教授今年多大岁数了？”方乐问道。 这个时空没有郭文渊，却又沈安荣，一些人虽然不同了，可一些事却有着其自有的惯性。 “五十来岁。” 田小林道：“沈教授在我们江州省名气是相当大的，被几位老前辈誉为我们江州省杏林界未来的领袖人物。” 另一边，周启文急匆匆到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了半分钟，被人接了起来：“喂，我是沈安荣。” “沈院长，我是医附院急诊科的周启文啊。” 周启文客气的道：“没想到沈院长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正打算走呢，周主任有事吗？” 沈安荣笑着问。 “沈院长，是这样的......” 周启文把情况说了一下：“刚才那位方医生开了处方，您也知道我们医附院没有中医科，我这边也不太懂，所以想向您咨询一下。” “患者的症状什么的周主任都知道吗，要不我过来一趟？” 沈安荣道。 “沈院长能来，我自然是非常欢迎的。” 周启文道：“要不我先说一下，沈院长您先听一听？” “行。” 沈安荣应道。 周启文对照着方乐写好的诊断还有处方，照着念了一遍：“急宜凉下以救真阴，主以承气白虎汤治之......” 沈安荣听过，沉吟了足足一分钟：“周主任，从患者的脉证来看，这个方剂极为对症。” “沈院长的意思是这个方子可以用？”周启文问道。 “可以用。“ 沈安荣道：“这位方医生水平不错。” “谢谢沈院长。” 周启文道了声谢，挂了电话，就在方乐的处方上签了字，交给下面的人去准备。 医附院如今还没有中医科，药材还要去外面的药房购买，好在医院边上是最不缺药房的地方，倒也不麻烦。 “冷水急救，承气白虎汤？” 江中院，沈安荣挂了电话之后，脑海中还在琢磨着刚才周启文所说的情况。 沈安荣今年虽然才五十岁出头，可在江州省杏林圈名气极大，论水平不比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中医差，师从刘安国，可以说是师出名门。 除了水平高，沈安荣的人缘也好，年轻的时候和江州省以及外省不少优秀的中医都关系极好，江中院初建，沈安荣也拉了自己的好几位好友。 可以说这个时空的沈安荣几乎是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郭文渊的翻版，和郭文渊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如今江中院初建，依旧是缺人才的时候，沈安荣坐在办公室，想了一小会儿，就拿起外套，急匆匆的起身，决定去医附院那边看一看情况。 “沈院长。” 沈安荣还没走出医院，正好路过的骨伤科主任曾铁成看到沈安荣，喊了一声：“你这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 “医附院急诊科的周启文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过去看看。” 沈安荣说道。 “医附院那边又没有中医科，让患者直接转院来我们江中院就好，你何必跑一趟呢？” “周启文说，那边来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 沈安荣一边走，一边给郑铁成说着情况：“就周启文说的情况而言，这位方医生水平不低，我过去看看。” “你不会动了心了吧？”曾铁成笑着问。 “是有点动心了。” 沈安荣道：“就是不知道人家乐意不乐意，听周启文说，人家是秦州省西京医院的医生，西京医院，那可是秦州省排名第一的医院。” “这样子确实不好办。” 曾铁成道：“虽然秦州省医疗水平比起咱们江州差了些，可人家毕竟是第一，咱们江中院却是初创。” “先去看看，不管能不能留下人，这样的青年俊杰，认识一下总是有好处的。” “也是。” 曾铁成道：“正好我也没事，和你一块去，二十岁出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久别胜新婚 “方医生这次来江中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患者用了药，周启文陪着方乐和李万江一块出了隔离区。 “一些私事。” 听方乐说是私事，周启文就知道是不方便说，也不追问什么事，而是问：“方医生这一次在江中逗留几天？” “差不多半个月吧，也说不准。” “如果方医生有闲暇，还希望能来我们医院指点一下。” 周启文态度很客气。 “明天早上我再过来复诊，到时候再说。” 方乐笑了笑。 “那行。” 周启文点着头，一直和李万江把方乐送到车边上，方乐晚上要回去，李万江则继续在这边陪着他的爱人。 “务必把方医生送回酒店，路上注意安全。”李万江对司机交代。 等车子出了医院，周启文和李万江又一块往回走，一边走，周启文一边问：“李总是怎么认识的方医生？” “我和方医生可是老乡。” 李万江笑着道：“都是秦州省金宝市人，去年我回秦州，大病一场，幸亏遇上了方医生。” “都说秦州省人杰地灵，果然名不虚传呀，不仅出了李总您这么一位大企业家，还有方医生那么年轻的医界新秀。” 周启文拍着马屁。 李万江周启文固然是不敢怠慢的，可只要不得罪就好。 可方乐就不一样了，发明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牛人，孙清平的弟子，最主要的是还年轻的离谱，这种在医疗界都有影响力的小年轻才是真的让人惧怕的。 被同龄的专家打了脸，还容易接受一些，可要是被小年轻打了脸，那可真就抬不起头来了。 “周主任！” 周启文和李万江边说边走，还没走到急诊科门口，后面就有人喊。 “沈院长！” 周启文回头，发现是沈安荣和曾铁成。 “曾主任也来了。” “正好没事，过来看看，听说这边来了一位年轻的杏林新秀。”曾铁成笑着道。 曾铁成是江中院的骨伤科主任，师从骨伤大家王革新，同样是师出名门，正骨水平相当高。 江州省省中医医院初建，不过却很纯粹，几位科室的主任都是沈安荣的老友，本就是江州省杏林圈的名人，周启文这边也不敢怠慢，客气的给李万江双方做着介绍。 “这位是万江集团的李总。” “这位是省中医医院的沈安荣沈院长，这位是江中院的骨伤科主任曾铁成曾主任......” 周启文介绍过后，沈安荣曾铁成和李万江握过手，几个人一块进了急诊科。 “周主任，那位方医生呢？” 沈安荣问道。 “沈院长和曾主任来的不巧，方医生刚走。” 周启文解释道：“方医生是今天下午才到的江中，还是李总请过来的。” “方医生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了。”李万江也笑着解释。 沈安荣和曾铁成都有点失望，他们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和方乐失之交臂。 不过既然来了，肯定要看一看患者。 “确实是瘟疫，主要是季节性变化，不怎么注意导致的。” 看过几位患者，沈安荣对周启文说道。 “我也判断是新的流感，不过谨慎起见，还是送了样本。” 周启文道：“虽然只是新型流感，却也不容小觑，就目前而言，常用的几种退烧药和抗菌药效果并不佳。” “其他患者方医生没有留方？” 沈安荣不解的问道。 “方医生明天早上会过来复诊。” 周启文有点尴尬。 沈安荣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周启文还是有点信不过方乐的水平。 至于刚才的患者，一方面是病情危急，另一方面，方乐的急救也确实立竿见影，可其他患者，周启文还是打算先看看情况。 ...... “有什么感悟？” 车上，方乐问着程云星。 “你今天这个比装的非常好，下次不要再装了。”程云星幽幽的说道。 方乐：“......” 星星同学现在学坏了，竟然学他说话了。 “刚才患者的情况，你就没什么感悟？”方乐没好气的问。 “我说哥。” 星星同学无语的道：“人家老师教学生，好歹也要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来教吧，没听说过给小学生教高中知识的。” 方乐：“......” 星星同学竟然说的如此有道理。 不过方老师又岂能被星星同学说的没话说。 “万变不离其宗。” 方乐谆谆告诫：“病情我都给你分析了，你自己就不能琢磨？” “我琢磨了。” 星星同学点着头：“相当之高深，我需要好好琢磨。” 方乐：“......” 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回到酒店，星星同学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琢磨去了，方乐进了房间，张曦月竟然正在办公桌前面忙碌着，好一位勤奋的女总裁。 “方乐，你回来了。” 看到方乐进来，张曦月急忙起身，也不忙碌了。 “嗯。” 方乐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边上：“都忙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这一阵的一些总结。” 张曦月用手盖着，还不让方乐看。 “嗯，不错。” 方乐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家宝宝辛苦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好好奖励你。” “呀.....” 张曦月瞬间就成了大红脸：“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又没有外人。” 方乐呵呵一笑，去了卫生间洗澡，还探出脑袋：“你要不要一起？” “我才不要呢，我已经洗过了。”张曦月羞的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洗过了呀。” 方乐呵呵一笑：“那我就知道了，等我。” 说完，洗澡间就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张曦月坐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流水声，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心中有着羞涩、期盼、躁动...... 小两口新婚燕尔，分开这么长时间，要说不想，那才是骗人的。 半个小时后，方乐从洗澡间出来，腰间就围了一条浴巾，到了张曦月边上，张曦月都不敢看方乐。 “娘子，咱们该歇息了。” 方乐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张曦月，进了卧室...... “唔......” 张曦月的声音隐隐传出，让人莫名遐想。 此处省略五百万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感谢 医附院副院长张海琦一大早就到了急诊科。 “张院长！” 值班室的医生看到张海琦，原本还有点没睡醒，瞬间就清醒了。 这会儿才早上七点，早班的医生才来了个别，晚班的医生正在查房写医嘱。 “嗯。” 张海琦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问：“你们周主任来了没有？” “周主任昨晚就在科室值班，刚刚去了隔离区那边。” 田小林急忙道：“张院长您先坐，我去喊周主任。” “不用了，我过去看看。” 张海琦说着话，转身就向外面走去，刚走出值班室，周启文已经回来了。 “张院长。” “隔离区那边患者怎么样？”张海琦问。 “还好，几位患者基本上都已经开始退热了。” “退烧了？” 张海琦盯着周启文：“老周你没给我开玩笑吧？” 昨晚张海琦走的时候，这边几位患者还依旧高热不退，他这一晚上都操心着，没怎么睡好，然后早上来，患者都退热了？ 一时间张海琦都差点下意识掐一下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其实还没睡醒，这会儿还在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种事我怎么能开玩笑。” 周启文道：“昨晚张院长您走后，又送来一位患者，是万江集团李万江的爱人，李万江来的时候带了一位医生......” “秦州省西京医院急诊科，方乐？” 张海琦轻声重复了一下：“方乐，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昨天送来的中华外科学杂志，新的肌腱缝合法。”周启文道。 “怪不得我听着这个名字耳熟。” 张海琦点了点头，作为临床系的副院长，张海琦昨天也看了外科学最新一期的杂志。 这种杂志送过来，一些人也不是说整本都看，大多数人都是先看目录，然后看一下自己感兴趣的，而方乐的论文，新的肌腱缝合法，又在杂志的最前面，是很容易被注意到的。 正说着，张海琦又看向周启文：“不对呀，肌腱缝合法，这是外科领域的，那位方医生除了会肌腱缝合，还懂内科？” “人家主修的是中医。”周启文的语气都有些苦涩：“是秦州省杏林国手孙清平孙老的弟子。” “咳咳.....” 张海琦差点被噎住，好一阵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主修的中医，然后弄出一个新的肌腱缝合法？ 那相关领域的医生都是吃屎的？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所以说隔离区那边几位患者退热是你说的这个方乐的原因？”张海琦问道。 “也不全是。” 周启文道：“昨天有一位患者病危，是方乐抢救的，我这边不怎么懂中医，所以联系了江中院的沈院长，其他的患者是沈院长过来之后治疗的。” “那怎么不一起让方乐给治疗？”张海琦有点不明白。 “咳咳......” 周启文又是一阵咳嗽，他这不是当时心中还有顾忌吗，能同意让方乐治疗一位，都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走吧，去看看患者。” 张海琦说着就向隔离区走去。 ...... 早上睁开眼，方乐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半了。 边上张曦月还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白皙的面庞，脸颊上还带着红晕。 察觉到边上方乐的动静，张曦月迷迷糊糊的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呢喃着问：“几点了？” “九点半。”方乐如实回答。 “呀！” 张曦月猛然就坐起身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怎么了？” 方乐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张曦月光滑白皙的后背，只觉得赏心悦目。 “不许看！” 张曦月急忙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埋怨道：“都怪你，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没起来这么晚过。” “说的好像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起来这么晚一样。”方乐笑呵呵的道。 “反正都怪你。” 张曦月拿起枕头，砸着方乐：“谁让你昨晚......” “我昨晚怎么了？”方乐笑着问。 “呀，不许看。” 张曦月用枕头捂着方乐的头，脸又红到了脖子根。 那家伙的眼光好坏呀，人家本来就腿软，看的人家....... “谋杀亲夫了。” 方乐的声音从枕头下面传出来，双手一抱，就把张曦月抱到了怀里....... ......再次省略五百万字。 雨歇风停，方乐躺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张曦月也不想着起床了，只想睡一天，一直睡到黑。 突然，床头的座机铃声响起，方乐抓过电话：“喂！” “我说你们还起不起床了？” 星星同学埋怨的声音传来：“田医生都在这边等半天了。” “哪个田医生？” 方乐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连续征战，这会儿还沉浸在战后的总结当中。 “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急诊科的田医生，昨天你还和人家说话了。” 星星同学压低了声音。 这记性，刚才干啥了？ “我马上起。” 方乐回了一句，然后翻身坐起。 他是说了今天上午过去复诊，可没说几点呀，没想到医附院那边竟然来人了。 穿好衣服，洗把脸，方乐来到隔壁程云星的房间，田小林正和程云星说着话。 “方医生！” “还麻烦田医生亲自过来一趟。”方乐有点不好意思。 “方医生客气了。” 田小林笑着道：“我今天过来其实是代表我们周主任来感谢方医生的。” 田小林没说是过来请方乐复诊，而是说感谢：“昨天晚上患者用药之后，早上四点左右大便已经通了，体温也明显下降，我来的时候体温是37.8°c，我们周主任说了，昨晚要不是方医生，后果难以预料。” “周主任太客气了。” 方乐和田小林客气了几句，然后又给张曦月打了声招呼，带着程云星跟着田小林又一起去了医附院。 “田医生，其他患者情况怎么样了？” 在路上，方乐询问田小林。 昨天周启文没有让方乐治疗其他患者，方乐也就没多嘴。 人家周主任肯定是要看一下疗效的嘛，再说了，真要有患者再次出现问题，周启文有心，还是能联系到方乐的，毕竟李万江就在医院。 当医生的，有时候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立场不同，站的角度不同，不能单纯的说谁对谁错。 “昨天方医生你走后，江中院的沈院长和骨伤科的曾主任就到了，沈院长顺便看了其他患者留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几位患者的高热都有所减退。” 田小林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偷偷看着方乐的表情。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还是个孩子 医附院，急诊科。 沈安荣在张海琦和周启文的陪同下正在给患者做检查。 “患者大便已通，身热已退七成，不过小便反见短赤，这是邪热已经溃退，阴液尚未恢复的征兆，脉仍沉数。” 沈安荣检查的第一位患者就是昨晚方乐冷水急救的患者。 一边查看着患者的情况，沈安荣一边道：“看来这位方医生应该是火神派传人，火神派不仅善用附子、姜等热药，也善用硝、黄、石膏等凉药，承气白虎汤以生石膏、生大黄、芒硝等凉药为主，凉下通便以救真阴，这位方医生对白虎汤和承气汤等清热泻火剂用的相当娴熟。” 说着，沈安荣又道：“不过秦州的孙老并非火神派名家，难道这位方医生还有别的名师？”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周启文道：“沈院长您可能不知道，这位方医生还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昨天我听万江集团的李总说，方医生好像还擅长正骨。” 什么火神派之类的，周启文也只是听过，并不算了解，不过想来也就类似于内科里面的分类罢了，方乐一边是中医，一边跨领域弄出新的肌腱缝合法，还会正骨，相比起这些，在中医内部的跨领域，倒也不算什么了。 “肌腱缝合？” 沈安荣有点意外，这可是外科领域了。 相比起这个，周启文说的方乐还会正骨，倒是没有让沈安荣过于惊讶。 一般来说，中医医生全能的还是比较多的，虽然各有所长，可很多方面多少都有涉猎，就像沈安荣自己，虽然是以方剂擅长，可针灸和正骨多少也懂一些，主要是看和什么人比。 中医讲究包容万物，有容乃大，最初的中医其实是不分什么手段的，只要能治病的手段，中医们都学，今天学个这，明天学个那，只要用的上，就先记在脑子里，或许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在十七世纪前后，中医几乎已经发展到巅峰的时候，西方国家主要还是以放血治病为主，医疗方面是相当落后野蛮的，就说放血，中医针刺放血的手法，早都不知道出现多少年了。 “沈院长不开方吗？” 给患者检查过后，沈安荣并没有留处方，而是继续看向下一位患者，周启文就禁不住问。 “不是说方医生今天上午要过来复诊吗，我就不随便插手了。” 沈安荣笑了笑，别人正在治疗的患者，而且治疗无误，随意插手，那是犯忌讳的。 “这都几点了？” 张海琦看了看时间：“现在这些小年轻，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年轻人嘛，有水平，肯定也有性格。” 沈安荣笑了笑，倒是不以为意，越是天才的年轻人，越是有性格，越是傲气，不傲气能叫年轻人？ “送检结果出来了没有？” 沈安荣问周启文。 “已经出来了，确实是新型流感，传染途径主要以飞沫为主，症状以高热不退、全身乏力为主，没有明显的呼吸道症状。” “那就好。” 沈安荣点了点头。 “今天上午，其他医院也都陆续有个别发热病人出现，不过都是呈点状、零星扩散。”张海琦也说道。 主要以飞沫传染为主的话，防御就相对容易一些，扩散也没有那么可怕。 “沈院长，目前一些常规的退烧药和消炎药物对这次的流感效果不佳，后续如果有类似患者，我建议还是转入江中院治疗为主。” 张海琦对沈安荣说道。 “嗯，可以，张院长可以向上面建议，我们江中院会做好接收工作。”沈安荣点了点头。 ...... 方乐来到医附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沈安荣和周启文以及张海琦都在周启文的办公室喝茶聊天。 张海琦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要不是方乐还有手外牛人的身份，张海琦都不想等了。 “周主任，方医生来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田小林敲了敲门。 “不好意思，睡起来晚了，让周主任久等了。” 方乐进了门急忙道歉，这是真的晚了。 原本吧，方乐肯定也不会像平常医院上班一样，早上八点就过去，想着九点左右怎么也能过来吧。 奈何小两口久别胜新婚，食髓知味，昨晚夜车开的有点多，早上起来晚了，醒来之后没控制住，又开了一把车......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红颜祸水呀！ “方医生这说的是哪里话。” 周启文急忙起身招呼，同时给方乐介绍：“这位是江中院的沈院长，这位是我们医附院的张院长。” 这介绍人也是要分先后的，沈安荣是客，又是院长，自然在张海琦之前。 “沈院长，张院长。” 方乐伸出手，和沈安荣张海琦握着手。 沈安荣和张海琦都有点吃惊的看着方乐。 没见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方乐年轻，却没想到这么年轻，这还是个孩子呀。 方乐也打量着沈安荣。 或许是因为江中院真的对方乐来说很亲切的缘故，虽然沈安荣并非上个时空的郭文渊，可方乐也不由的觉的亲切。 “很高兴认识沈院长，我在秦州的时候就听说过沈院长，这次来江中能认识沈院长，算是我最大的收获了。” 田小林：“.....” 段位高的医生都是如此会说话的吗？ 明明方乐还是昨天晚上从他口中听说的沈安荣，今天就变成了在秦州的时候就听说？ 这奉承话真是张嘴就来呀。 “方医生客气了。” 沈安荣也不知道方乐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种话，是个人都喜欢听。 “秦州省的孙清平孙老我也是仰慕已久，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当面请教，这次能遇到方医生，也是我的荣幸。” 田小林站在边上，静静的看着，有点舍不得走，这大佬们相互奉承起来，都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吗？ 星星同学也像是小透明一样站在方乐身后，一时间有种当年跟着他爸一起的即视感，都是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无人问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吃橘子了。 呸，才不想吃呢，以后都不想吃。 第二百七十九章 薛曙阳抵达（三更） “大便已通，高热也退了，小便情况怎么样？” 来到隔离区，方乐一边给患者诊脉，一边询问。 “小便短赤。” 跟着一块过来的沈安荣在边上说道。 “小便短赤，脉象仍沉数.....” 方乐松开患者的手腕，站起身道：“这是热邪已经溃退的迹象，不过阴液还没有恢复。” 说着话，方乐从边上田小林的手中拿过文件夹：“昨天方剂中的黄连可以去掉，加麦门冬......” “去黄连，加麦门冬？” 周启文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周主任是不懂中医，也不怎么懂中药材，可周主任懂人情世故呀。 周启文这么问，就是故意找话题。 “方医生这个小调整，厉害呀。” 沈安荣笑着道：“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昨天患者高热不退，邪热内盛，重在祛除热邪，同时凉下救阴，可今天，患者的高热减退，主要是阴液尚未恢复，麦门冬滋阴润肺，益胃生津，清心除烦，正是对症不过，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味药的调整，可考究的东西却不少。” 刚才沈安荣之所以在诊断过后没有留处方，一方面是不好破坏规矩，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看看方乐的水平。 中医治病讲究灵活多变，因时制宜，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处方。 同一位患者，虽然只过了一夜，可患者的病情已经不同了，处方就要相应变化。 中医方剂大都不是一味药，讲究君臣佐使，相互制约，有时候一味药的变化也并非单纯的加减，特别是一些经典名方，倘若不能把方剂吃透，是很难随意变化的。 刚才见到方乐的时候，沈安荣是觉得方乐太过年轻，昨晚能开出正气白虎汤或许是正好看过孙清平的病案也有可能。 可今天的方剂变化，随意加减，就没那么凑巧了。 “原来如此。” 周启文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要不是沈院长解释，我还真搞不懂其中的门道，方医生轻轻一味药的变化，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田小林呆呆的看着周启文。 他们周主任什么水平田小林自然清楚，那对中药材是一窍不通呀，这会儿却煞有其事。 学到了。 “方医生要是有空，可以来我们江中院转一转。” 从病房出来，沈安荣就准备告辞了，要不是真的对方乐好奇，沈安荣刚才那会儿都走了。 “好，我也早就听说江州省省中医医院专家众多，是相当纯粹的一家中医医院，既然来了，肯定要去学习一下。”方乐点着头。 江中院，那可是方乐很深的记忆了。 送走沈安荣，方乐又到了李万江爱人的病房。 “刚才就听到方医生在隔壁说话，昨天的患者没事了？”李万江客气的问。 “没什么大碍了。” 方乐走到病床边上：“嫂子看上去好多了。” “昨晚吃了药，后半夜高烧就退了，今天早上醒来觉得好多了。” 李万江的爱人症状是几位患者中症状最轻的，这会儿看上去精神状态也好多了。 “还要谢谢方医生。” 早上醒来之后，李万江的爱人也听李万江说了隔壁患者的情况，昨晚上要不是方乐，可能就悬了。 虽然李万江爱人自己的情况不严重，可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差别也就是病的时间长短的问题，有了这个前提，李万江的爱人对方乐更是感激。 不说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连续发烧好几天，那个罪人都受不了。 “嫂子和我还这么见外。” “方医生说的对，咱们是老乡，我和方医生也是老朋友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李万江呵呵笑道。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沈安荣回到医院，已经快要吃中午饭了，还没回到办公室，曾铁成就迎了上来。 “老沈，薛曙阳薛老到了咱们江中了。” “薛老到了江中了？” 沈安荣一边问，一边和曾铁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薛老这一次下来是为了全国中药材市场而来的，之前在西京市......” 沈安荣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打住了。 “老沈，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事了？”曾铁成问道。 “方乐。” 沈安荣道：“那个方乐就是秦州省来的，秦州省西京医院。” “你的意思是，那个方乐也是为此而来？” 曾铁成问道。 “不好说，不过可能性不小。” 沈安荣道：“要不然，方乐虽然水平不低，可毕竟年轻，在医院职称不高，突然来江中，不需要上班吗？” “而且方乐是孙清平孙老的学生，孙老和薛老肯定有交情。” 曾铁成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倒也说得通，对了，你刚才见到方乐了？” “见到了，年轻的不像话，二十岁出头，完全就是个孩子。” 沈安荣道：“而且水平比我想象的要高。” “不说这个。” 曾铁成道：“薛老下来整顿中药材市场，这是好事，咱们肯定要帮忙，我要说的是，薛老前来江中，你不去拜访一下，顺便邀请薛老来咱们医院转一转嘛。” “你不说我也要去呀。” 沈安荣道：“吃过午饭，我下午去吧，薛老住什么地方知道吗？” “肯定知道。” 曾铁成道：“不知道我给你说这个干什么。” “那行，我下午去见一见薛老。” 沈安荣道：“算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薛老了。” 吃过午饭，下午两点钟刚过，沈安荣就到了薛曙阳的住处。 “安荣呀。” 薛曙阳看到是沈安荣，笑着招呼道：“这可是有五六年没见了。” “是，五年多了。” 沈安荣笑着道：“薛老您倒是没什么变化，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 “老喽！” 薛曙阳笑着道：“精力大不如以前了，坐吧。” 薛曙阳一边招呼沈安荣坐下，一边问：“给我说说，最近江中这边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薛老您想听哪方面的？” 沈安荣笑道：“说起来也就那些事，对了，倒是昨天医附院那边来了一位年轻的中医后生，年龄不大，水平很高，好像是秦州那边来的。” “哦？” 薛曙阳来了兴趣：“具体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第二百八十章 男人都是骗子 沪上医科大学，已经七十多岁的王云江院士正在办公室写着东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了。 一位四十五六岁的中年医生手中拿着一份杂志走了进来。 “老师。” “小鲁啊。” 王云江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轻轻的揉了揉眼睛，这才问道：“有事吗？” “老师，这是最新一期的中华外科学杂志，您看看。” 鲁朝明把手中的杂志递了过去。 外科学杂志，作为沪上医科大学骨关节领域的院士，外科学杂志王云江每一期都有关注，不过也看时间，并不是杂志过来马上就看。 今天鲁朝明却拿着杂志过来，特意给王云江，王云江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果然，鲁朝明已经把内容折了起来，王云江接过杂志，直接就翻到了鲁朝明需要王云江看的地方。 “肌腱缝合？” 王云江先看了一下题目和摘要，然后认真的看了下去。 作为骨关节领域的院士，肌腱缝合也是王云江这几年研究的重点。 原本王云江还以为只是某位相关领域医生的手术经验总结之类的，可看着看着，王云江就发现不对了，这是新的肌腱缝合法。 “秦州省，西京医院，方乐？” 仔细的看完论文，王云江这才抬起头：“这个名字之前没听说过呀。” “是没听说过。” 鲁朝明道：“看过之后，我特意打电话给秦州省那边的董文学和潘庆国两位主任了解了情况，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是西京医院一位年轻医生创出来的，就临床效果而言和论文上说的没多大差距。” “嘶！” 王江云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刚才看论文，王江云还觉的论文上是不是稍微有点夸大，没想到却没多大差别。 要是如此的话，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可相当了不起呀。 “还有，燕京的外科学报已经对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命名了，fang法肌腱缝合法。” 鲁朝明道：“能直接命名，上面肯定是做过了解的。” “嗯。” 王云江点了点头，作为院士，王云江自然清楚这新的肌腱缝合法意味着什么，官方认可不是那么草率的，肯定要查证。 “准备一下，我要去西京。” 王云江沉吟了一下，对鲁朝明说道。 “老师，现在就去？” 鲁朝明问道。 “现在就去订票。” 王云江道：“新的肌腱缝合法，还牵扯到无人区，我要去西京医院现场了解一下，亲自看一看。” “需要我和西京医院那边进行沟通吗？”鲁朝明又问。 “不用了。” 王云江沉吟了一下，道：“这一次说起来，咱们应该是去学习的，不要那么高调，也不要影响人家的工作，晚上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去西京医院就可。” 院士，是一位医生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了，可以说是学术、科研领域的人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了，而且王云江还是首届院士。 院士制度还是去年才开始设立，首届院士只有九十多人，医疗相关的更少，王云江作为首届院士，地位可想而知，这么一位大佬要去某一家医院，动静肯定不小。 “行，我这就去安排。” 鲁朝明应了一声，退出王云江的办公室，去订机票，王云江则再次拿起桌上的杂志看了起来。 作为首届院士，王云江可以说是国内现代医学骨伤领域的奠基人之一，这几年对手外无人区也一直在研究，今天看到方乐的论文，顿时就让王云江有点迫不及待了。 随着国内工业化的发展以及民众普遍生活的逐渐提高，手外领域和肌腱撕裂、断裂等方面的患者在逐年增加，方乐的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不仅仅比之前的缝合法有优势，更是弥补了国内相关领域的空白。 要知道，之前的kessler法等缝合法，那可都是国外传进来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除了王云江，随着中华外科学最新一期的杂志逐渐送达各大医院，不少相关领域的专家都注意到了方乐，注意到了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 而这一切，远在江中市的方乐自然并不知晓。 从李万江爱人的病房出来，方乐和程云星就离开了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 “咱们现在去哪儿？” 程云星一边走，一边问方乐。 “回酒店呀。” 方乐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一觉，你不困吗？” “你睡到那么晚？” 程云星嘴巴微张，有点难以置信。 他给方乐打电话的时候都过了早上十点了好吧？ 睡到那么晚，又困了？ “你不懂。” 方乐说着话打开车门上了车。 刚才在病房，李万江把自己的座驾借给了方乐，至于李万江自己？ 当然是一个电话就能再来一辆车了。 李万江这辆车是昨晚过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宝马，比起白素雪给方乐留在西京市的那一辆越野车开起来要舒服一些。 “敢情我过来这边就是看你睡觉来了？” 星星同学有点无语。 “那要不我让小白带你出去玩？”方乐提议道。 “好呀，好呀。” 程云星迫不及待的道。 “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方乐嗤之以鼻。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星星同学脸都有点红了。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回家睡觉。” 方乐说话间，车子已经启动。 程云星颇为失落，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为什么要说不呢？ 回到酒店，已经该吃午饭了，方乐起来晚，早饭都没吃，回到酒店，张曦月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战败之后，士气低迷。 方乐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笑吟吟的看着张曦月。 “不许笑。” 张曦月瞪了一眼方乐：“都怪你，都起床了还......” 刚才方乐那会儿走了之后，白素雪就到了，也是笑吟吟的看着张曦月，真的是羞死人了。 “要不我给你按按？” 方乐笑着道：“推拿我可是专业的。” “才不要呢。” 张曦月不上当，昨晚上本来一次之后，就那什么了，方乐就说给她按一按，结果..... 男人都是骗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手抖 “拉钩，注意配合！” 西京医院手术室，黄晓龙正在一丝不苟的做着手术。 因为水平有限，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并不会同时主刀，而是互相轮换，互相配合。 方乐走了已经有二十来天了，这二十来天，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加起来每天就是四台手术，每个人两台，轮换着做。 算下来也有八十多台手术了，每个人单独主刀的手术量也超过了四十台，比起最初，相对都熟练了不少。 边上跟着的是郭军还有马亮亮。 看着主刀的黄晓龙，马亮亮的心情是相当的卧槽。 原本吧，整个西京医院，手外领域，除了董文学等寥寥数人，也就数他马亮亮最为年轻，跟着董学文，马亮亮也独立主刀过几次。 可现在，急诊科的两位小年轻却已经后来者居上了。 特别是方乐的fang法肌腱缝合比起之前的缝合法很有优势，他们董主任都到了急诊了，韩胜学这边又是鼎力支持，资源管够，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的水平天天都在提高，天天都在变化。 “方医生真的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缝合，打结，收尾。 黄晓龙一边走下手术台，一边对边上的李希文说道。 因为两个人最先跟着方乐，现在又同时开始主刀，宛然成了师兄弟，虽然方乐并没有明确的收徒，可这种情况，在医疗界就算是方乐的学生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关系也亲近。 “是呀，这都二十来天了。” 李希文道：“这要是换了别的医生，现在还不霸占着资源，可方医生，就这么撒手了，方医生的缝合法正式命名，这才刚开始。” 类似于方乐这种，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又牵扯到手外无人区，这种成就，对一位外科医生来说，真的是顷刻间就达到了巅峰了。 现在只要说起肌腱缝合和手外领域，方乐绝对能算是王者，第一人不敢说，毕竟再好的方法还是要人来操作的，哪怕是之前的缝合法，一些浸淫多年的专家，也不见得在效率和预后方面就会比fang法缝合法差。 这个优势，只是一个概率方面的对比，同领域，多少患者，这样子来算，可要是人家水平真的够高，还是能弥补这个差距的，后续kessler法也经过了多次改良的。 李希文和黄晓龙没有见过真正的顶尖大拿，不敢保证方乐就是第一，可哪怕不是第一，方乐现在也绝对迅速跻身全国相关领域前十之列了。 这要是换个人，现在要么在医院做手术，要么被一些医院邀请，四处开飞刀，这个时代不说开飞刀，教传授技艺，这是真正的传授技艺。 这个年代，特别是韩胜学那个年龄的医生，当初学医的时候那是真的很纯粹的，一心想着为祖国医学事业做贡献，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都是抱着一腔热忱的。 而能被其他医院邀请，四处做飞刀的，都是顶尖大佬，真正的救火员，科普员，这是真正的荣耀。 可方乐，却不见人了，黄晓龙和李希文都不知道方乐去哪儿了。 说着话，两个人走出手术室，还没到值班室，两个人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来领导了吗？” 黄晓龙拦住一位路过的护士问。 “沪上医科大学的王云江王院士来咱们科室了，这会儿正在韩主任的办公室。”护士低声道。 “王云江王院士？” 黄晓龙和李希文都禁不住嘴巴微张，王老来了？ 王云江这种院士级别的大佬，在黄晓龙这些医学生耳中，绝对是如雷贯耳。 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少，孩子们小时候接触的教育也不一样，这个时候之前，不说经济如何，那真的是相当纯粹的一个时代了。 基本上八零左右的孩子，小时候学习的时候，都知道数学家陈景1润叔叔，物理学家，物理学家钱学1森叔叔，两1弹一星之父邓稼1先叔叔。 问孩子将来长大了干什么，回答都是数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之类，而不是后来，很小的孩子都想着当明星，当网红。 王云江王老，对黄晓龙和李希文这些年轻人来说，那可真是偶像级别的。 去年首届院士，中医方面也就薛曙阳和张永年长老两个人被评为院士，孙清平都没有入选，这第一届的院士含金量是相当高的。 “王老怎么突然来了咱们医院？” 黄晓龙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激动的。 “好像是因为方医生。” 边上的护士说道。 护士正说着话，副主任杨晓辉急匆匆来了。 “小黄，小李。” “杨主任。” “四十分钟之后下一位患者就会送到，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下一台手术王老要亲自看你们做手术。” 杨晓辉说着又补充道：“沪上医科大的王云江院士，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王老要看我们做手术？” 黄晓龙直接靠着墙站着了，腿有点软：“杨主任您别吓我，王老在边上看着，我哪儿还能手术呀。”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手术都做的磕磕绊绊的，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可王老看着，人手都发抖了，还做手术？ “瞧你那点出息。” 杨晓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黄晓龙，对李希文说道：“那小李你主刀，小黄给你帮忙。” “杨主任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李希文也向边上挪了挪，让自己靠着墙：“我也不行，手抖。” “不是，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这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杨晓辉真是恨不得踹黄晓龙和李希文一人一脚，这会儿了，两个人都不行，那谁行？ 王老这次过来就是奔着fang法肌腱缝合法来的，可问题方乐不在呀，整个医院也就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能勉强上阵，现在两个人都怯场了，这可怎么办？ 回去告诉王老，我们这边两位医生看到您就打颤，手抖？ 这特么像话吗？ “杨主任，我们还是初学者，这监考官站在边上看着，谁能不紧张呀。”黄晓龙苦涩道。 “只要心里没鬼，你紧张个什么，人家方乐比你们两个都年轻，也没见紧张。”杨晓辉骂道。 “方医生那完全不是人的范畴好吗？”黄晓龙轻声嘀咕。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又一篇论文 主任办公室内，韩建功和刘长胜都在。 王云江突然到来，着实让西京医院这边有点手忙脚乱，韩建功今天都没在医院，得到消息马上急匆匆赶了回来。 “看来我是应该提前沟通一下的。” 王云江笑着道：“昨天看到论文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激动，就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论文的作者。” “方乐原本一直都在医院的，前一阵子薛曙阳薛老来了江中，把方乐借去了。” 韩建功苦笑道：“薛老要人，我们总不能不答应吧。” 今天这个场合，韩胜学都没有贸然说话的资格。 “薛老找方乐干什么？” 王云江有点奇怪。 薛曙阳下来干什么他是知道的，怎么把方乐叫去了？ “王老您可能不知道，方乐其实是省中医学院的学生，还是孙清平孙老的弟子，在中医方面的造诣同样很高。” 韩建功解释道。 “小韩你和我说相声呢？” 王云江都笑了，他是压根不信。 这方面他都研究了好几年了，这又不是一加一，随便学一学就会了，中医学院的医学生？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越是不懂，可能越不明白里面的深奥，农村村口的大爷们端着小马扎抽着烟，都能吹牛逼，自己要是怎么样怎么样，肯定比那些当官的强，自己只要有那机会，肯定比那谁强。 开飞机嘛，说穿了和我开拖拉机也没多大区别。 可只有你真正的去了解某个领域，那才能明白其中的难度。 王云江这几年就在研究这个领域，所以他很清楚改良和创新肌腱缝合法的难度。 “王老，我们怎么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韩胜学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急忙从自己的办公桌上又拿起一份杂志：“除了中华外科学杂志，小方还有一篇关于中医方面的论文上了《新中医》期刊。” 说着，韩胜学把手中的杂志递给了王云江。 这份《新中医》杂志上面收录的是方乐交给孙清平的那一篇中医急救方面的论文，被《新中医》期刊收录，上的还要比手外科的论文早。 只不过急诊科这边并不订中医方面的杂志，相对来说，《中华外科学》杂志要比《新中医》受众更多，毕竟就医生群体而言，还是西医方面的医生群体大。 这份杂志是在中医内科那边，还是昨天下午韩胜学去程载明办公室在程载明的办公桌上发现的，顺手就拿来了，让程载明好一顿骂。 “《中医和现代急救的关系——新时代中医的成长历程深思》。” 王云江接过杂志，直接就翻到了方乐论文所在，毕竟韩胜学正在看着，虽然韩主任看不太懂，可就是喜欢看。 论文能上核心期刊，这对每一位医生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整体而言，上核心期刊的论文越多，医生在医院的地位也就越高。 在后十来年，医学医院甚至戏称把一些医生称之为论文系，说的就是专攻论文的一类医生，论文越多，上的核心期刊越多，在业内越是有名，这是成正比的。 按说方乐这篇中医方面的论文上了《新中医》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只不过还没传开，就又有了方乐的另一篇论文上了《中华外科学》的事情，相对来说，新的肌腱缝合法，这就和寻常意义上的论文不同了，所以也就显得《新中医》这边这篇论文好像无人知晓。 论文是方乐的名字，不过是孙清平整理然后帮忙投送的，所以还有孙清平的名字。 王云江仔细看了一遍论文，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新中医》上面的这篇论文虽然远不如《中华外科学》上面的那篇论文影响大，可王云江看得出，这篇论文依旧是很专业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讲，意义深远。 一个是外科领域，一个是中医领域，方乐这篇关于急诊医学和中医关系的论述，放在杏林圈，影响绝对不会比《中华外科学》的这篇论文影响小。 这个时候，正是中医正在寻求变革的一个阶段，一部分人认为中医要与时俱进，可以学习现代医学的详细划分，参考现代医学的经验，一部分人认为中医有着自己的特点，不能贸然跟风...... 现在两方面的争论甚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而作为重生者的方乐其实是很清楚的，中医的变化其实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特别是98年全国实行统一执业医师标准之后，中医的变化是相当大的。 之后关于外行领导内行，外行干涉内行之类的言论也相当多。 之所以会有如此言论，也正是一部分反对中医完全照搬西医的中医人的心声。 而在这时候，方乐这一篇中医和现代急诊关系的论文，绝对能让辩论的双方都重视。 中医从来都不是坐在门诊等候患者上门的慢郎中，一旦到了幕后，失去了急诊经验，中医也将变的越发的保守，越发的不堪。 没有急诊经验，中医人势必束手束脚，势必裹足不前，最终成为各大医院其他科室都公认的混子科室。 “嘶！” 王云江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在他看来，一位相当有天赋，相当出色的手外科专家，肌腱缝合方面的医界新星，没想到在中医方面还有如此见地。 原本王云江这一次来，除了打算亲自见一见方乐，看一看方乐的水平之外，还有着带方乐去沪上的想法，这么一位优秀的手外科新星，王云江是打算倾其资源进行培养的。 作为首届院士，王云江在沪上医科大学的地位是很高的，这个时候，全国拥有院士的医院和医学高校可以说寥寥无几，有着一位院士坐镇，那是相当荣耀的一件事，而王云江也有信心，方乐应该会跟着他去。 可现在，王云江反而有点不自信了。 别的不说，孙清平的学生，现在又被薛曙阳借了去，薛曙阳同样也是首届院士。 “对了，之前说除了小方，你们这边还有人能做相关手术，安排好了吗？” 王云江问道。 “我去问问。” 韩胜学应了一声，急忙出了办公室。 刚出来，杨晓辉就来了。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韩胜学问王云江。 “黄晓龙和李希文都不敢做。” 杨晓辉苦笑道：“他们说王老在边上，他们手抖。” “怎么这么没出息？”韩胜学顿时就火了，这个时候掉链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滨江饭店 “陈少！” 一辆黑色的奥迪100刚刚在饭店门口停稳，边上有人就急忙上前打开了车门，陈继东从车上迈步而下。 “陈少能来江中，真是让我们江中蓬荜生辉呀。” 车子边上，四五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候在边上，年龄大一些的大概有四十五六岁，年轻的三十七八岁，几个人都是江中市这边医疗行业的巨头。 随着国外医药代理模式逐渐传入国内，这两年各省份各城市也在争先效仿，江州省属于南方省份，医疗相对秦州省更为发达，像江州省省医院、江州省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江州省交大附属医院等好几家医院现在的综合实力都和秦州省第一医院西京医院相差不大，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 而在秦州省，其他医院现在和西京医院的差距都是挺大的，哪怕是唐都医院，现在和西京医院的差距都相当大。 这几年，现代医学还没有重大变革，不过各方面发展还是很快的，一些医药企业、医疗器械一类的公司现在在各地都开始争夺市场。 这一次海森集团的继承人前来江中市，不少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今晚上正是江中市这边医疗行业的几位巨头给海森集团的继承人陈继东陈大少接风洗尘。 “少爷，这位是江州省江海医药的金总，这位是御风医疗器械的秦总，这位是......” 跟着陈继东一块来的还有原本陈清海的助手，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跟着陈清海已经好多年了，是从米国回来的。 “金总好，秦总好。” 陈继东笑着和几位江州省的巨头握着手，颇是有些意气风发。 目前海森集团主要的市场依旧布局在南边，秦州省西京市那边并不算太着急，同时因为陈继东和方乐的矛盾，陈清海也怕陈继东沉不住气，去找方乐麻烦，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把陈继东打发来了江中。 当然，口头上陈清海可没说是因为方乐，而是说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 方乐虽然只是实习生，可毕竟是孙清平的学生，陈清河轻易还是不希望陈继东和方乐对上的，至于以后，等在秦州省站稳脚跟，那就无所谓了，一位小医生，还能翻了天？ 方乐纵然天赋不错，可毕竟年轻的离谱，成长还需要一个过程的，成长起来的天才，那才是天才，成长不起来，屁都不是。 陈清海作为跨国企业的总裁，有信心在方乐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把方乐收拾掉，不过不是现在。 陈继东原本只是西京医院的住院医，突然成为跨国集团的继承人，就像是久贫诈富的暴发户，并不清楚陈清海的想法，这会儿被一群巨头奉承，更是心情大好。 以前在西京医院的时候，陈继东何曾享受过如此待遇？ 想着自己低三下四的给方乐一位实习生端茶倒水，却换来方乐的不屑一顾，陈继东就咬牙切齿。 方乐，你可曾想过我会有今天？ “陈少里面请。” 金总和秦总等人拥簇着陈继东，一起进了饭店。 “今天陈少初来，我们先给陈少接风洗尘，吃过饭，咱们还有别的安排。” 金总笑呵呵的在陈继东边上说道。 虽然陈继东三十岁还不到，年轻的可怕，可江中这边的几位却没有人敢忽视陈继东，毕竟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 海森集团总部在米国，想来这位陈少应该也是在米国长大的吧？ “陈少，请。” 拥簇着陈继东进了包间，秦总一边帮陈继东拉开椅子，一边道：“这边的环境肯定是没法和米国比的，不过入乡随俗，陈少既然来了江中，今天正好尝尝我们江中这边的口味，这一家饭店，江州菜可是做的相当地道的。” ...... 饭店门口，李万江和李平阳也正拥簇着方乐。 “方医生，这一家饭店是今年过了春节才开的，江州菜做的非常地道。” 李万江笑着给方乐介绍：“虽然才开了几个月，可名气相当大，位子很难定呀。” “对别人来说难定，对李总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方乐笑着打趣。 “哈哈，方医生这话说的不错。” 李平阳和方乐李万江熟了，笑着道：“要是知道李总过来，滨江饭店的老总严永林肯定要亲自过来招呼的。” 李万江现在绝对是江州省的巨鳄，不说首富，最起码是排在前五之列的大佬了，特别是去年年底，万江集团一朝翻盘，着实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趁着去年的东风，万江集团迅速布局，市场比之前扩大了不止一倍，今年哪怕万江集团没什么大手笔，稳扎稳打，利润也不会少。 “滨江饭店？” 方乐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时空，江中市又出现了一家滨江饭店，不过老板姓严，又是不同的人啊。 “方医生和李总就笑话我吧。” 李万江呵呵笑着，同时请着方乐和张曦月还有程云星进了饭店。 “李总太客气了，前天接风洗尘，今天有请我吃大餐。” 方乐笑着道。 “我今天可是奉旨招待方医生。” 李万江笑道：“你嫂子可是说了，必须把你招呼好，要不然和我没完，要不是怕自己没好利索，你嫂子今晚上是要亲自来的。” 李万江的爱人今天已经出院了，在家里休养着。 “嫂子发话了，那可不能马虎。” 李平阳笑道：“今晚上必须把方医生招呼到位。” 说着李平阳看了一眼挽着方乐胳膊的张曦月，方乐今晚是带着张曦月一块来的，有些话就不能说，要不然，李平阳晚上还是有节目安排的。 上次周媚雪竟然都没能让折服方乐，李平阳还真有点没底，这位方医生真的是世上好男儿？ 进了包间，李万江和李平阳又把方乐让到了主位，几个人一边落座，李万江一边问：“方医生，我听说你今天白天去了中药材市场，真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是医生，肯定是喜欢了解药材的吗。” 方乐笑着道：“也就和程医生转一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今天白天，方乐确实和程云星在江中市这边药材市场转了一圈，先初步的了解了一番，探亲归探亲，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传说 “嗯，味道不错。” 菜上来，方乐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快赶上奶......” 话说了一半，方乐急忙打住了。 “快赶上什么？” 张曦月回头问道。 “没什么。” 方乐急忙摇头。 刚才说顺嘴了，方乐下意识的就说快赶上奶奶一半的水平了。 说起奶奶田玲，做饭的手艺那就像是开了挂一样，即便是那个时空滨江大饭店的大厨都要甘拜下风。 “肯定有什么事。” 张曦月瞪了一眼方乐，肯定说的是个女人。 “你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 方乐笑着给张曦月夹着菜。 “哈哈，方医生和张总真是让人羡慕呀。” 李平阳笑着道。 “是啊，确实是让人羡慕。” 李万江也笑着点头。 李平阳或许不是很清楚，李万江可是很清楚的，他送给方乐的股份，方乐可是全部在张曦月名下的，而且张曦月好像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两个人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其实还没领证。 这种情况下，方乐却能把股份全部放在张曦月名下，这一份信任，绝对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哎呀......” 几个人正吃着饭，包间的门被人敲了敲，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女服务员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瓶飞天茅台，边上放着酒杯。 “才知道两位李总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 来人正是滨江饭店的老板严永林，严永林一边陪着笑，一边拿起茅台拧开，给自己倒了一杯：“多的我就不说了，先干为敬。” 说着严永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严总，你这一杯酒可不够了。” 李万江笑着道：“我和李总今天不过是陪衬，进了包间，严总连真正的贵客都没认出来，自罚三杯才行。” “哎呀，你看我。” 严永林说着急忙又给自己倒酒：“确实是眼拙，竟然没有认出真正的贵客，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还希望两位李总给我介绍一下。” 滨江饭店是今年才开的，开了也就三个月，不过因为档次不低，饭菜味道好，生意不错，很快就在江中市打出了名气。 严永林也知道，自己这一家饭店新开，所以对江中市地面上有名的大佬都是结交状态。 这年头，干什么都要有关系，有背景，生意做的越大，背后越是盘根错节，这么一家饭店，要是没有人脉支撑，是做不长久的。 得知李万江来了，严永林自然是第一时间过来敬酒。 刚才进了包间，严永林就看到了方乐，方乐坐在主位，李万江和李平阳只是陪位。 这就很吓人了。 以李万江如今在江州省的地位，能让李万江作陪的不能说没有，可绝对不多，更何况还有李平阳，而且方乐看上去又是如此的年轻。 方乐边上，一左一右，程云星和张曦月两个人同样看上去是如此年轻。 年轻，又能让李万江和李平阳作陪，那来头可想而知。 “严总别听两位李总乱说，我就是打酱油的。” 方乐笑着道。 “应该的，应该的。” 严永林不由分说，连干三杯：“刚才没认出贵客，该罚。” “好，严总好酒量。” 李万江呵呵一笑，道：“给严总介绍一下，这位是秦州来的方乐方医生。” “方医生好。” 严永林急忙伸出手去。 一边和方乐握手，严永林还一边纳闷。 医生？ 什么样的医生能让李万江和李平阳两个人如此客气，还奉上主位？ 刚握过手，严永林就是一愣。 年前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上，好像李万江就邀请了一位年轻的贵客，姓方...... 想到这儿，严永年就是一个激灵，再看方乐，脸上就带了骇然之色。 去年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严永年自然是没去的，可年终庆典上发生的事现在在江州和丰州等江州省周边几个省份的上层圈子可是传的很开。 “陈少是不知道，去年年终，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万江集团不仅仅邀请了朝都娱乐的当红女星周媚雪，还邀请了谢大师，谢大师可是我们江州这边相当有名气的一位气功大师......” 另一个包间，江州省这边几位医疗行业的巨头一边陪着陈继东吃饭，一边顺便说着江州省的一些趣事，其中万江集团年终庆典上发生的事就是上流社会闲谈之中必然会谈起的一个话题。 气功热从八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末，之所以让很多人追捧，一方面是大多数人不懂这个，确实有人信，另一方面，这个也是上流社会的一个潮流，就好像不知道这个，就是乡巴佬一样。 “气功？” 陈继东作为医学生，又在西京医院工作了好几年，其实是不信这个的。 “是呀。” 金总笑着道：“陈少你猜怎么着，结果现场还有一位相当年轻的高人，年纪轻轻，一身罡气已经出神入化，只是和谢大师短暂交手，谢大师都没碰到人家，就被震飞了出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秦总在边上道：“当时年终庆典，那位年轻的方大师原本是很低调的，没打算出风头，是谢大师主动挑衅，算是惹了人家了，那次年终庆典过后也就一个礼拜左右，谢大师就在丰州暴毙。” “死了？” 陈继东原本还听着热闹，就当是听玩笑。 什么气功，什么罡气。 这年头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只不过信的人太多，不信的一些人也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类似于陈继东这种不信，我听听热闹的不少。 可听到谢大师竟然死了，陈继东就有点意外。 “是啊，死了。” 金总道：“当时那位谢大师就被方大师的罡气震伤了，虽然当场道歉赔罪，可一个礼拜之后还是突然暴毙，当场死亡。” 方乐的包间内，严永年此时看着方乐，也想起了万江集团年终庆典上发生的事情。 年轻，又姓方，还让李万江和李平阳如此重视。 想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去年万江集团年终庆典上的那位谢大师了。 “严总......” 突然包间的门被人推开，大堂经理走了进来。 “什么事不能等我出去说？” 严永年脸一沉，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严总。” 大堂经理急忙凑到严永年耳边说了两句，严永年脸色陡然一变。 第二百八十五章 遇到骗子了吧 “方医生，两位李总，外面出了点事，我先出去看看。” 严永林向方乐和李万江告了两声罪，急匆匆出了包间，距离方乐几个人包间不算太远，另一个包间内，陈继东正吐着舌头，边上好几个人都凑在边上。 “陈少，您没事吧？” “陈少。” 严永林走进包间，包间里面已经手忙脚乱了。 “快打电话。” “叫急救车呀！” “几位老板，怎么回事？” “严老板，你这饭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陈少也就喝了一口汤，你看看，舌头缩不回去了。” 金总看到严永年过来，开口就埋怨。 “金总，我们滨江饭店的饭菜那可都是严格把关.....” 严永林急忙解释了一句，凑到跟前，看着陈继东。 陈继东吐着舌头，就像是大热天的狗一样，还好严永年作为滨江饭店的老总，有着基本素养，而且事情又是发生在自家饭店，要不然，严永年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莫不是被狗咬了吧？ “唔、唔.......” 陈继东吐着舌头，脸色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也就喝了口汤，被烫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舌头就缩不回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真的是太特么丢人了。 “严总，陈少可是我们的贵客，这事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过去的。” 边上秦总金总几个人都在陈继东面前表现着，这一次他们给陈继东接风洗尘，本就是想通过陈继东和海森集团合作，这会儿不管是不是滨江饭店饭菜的问题，那都先这么说。 “金总.....” 严永年心中骂着娘，却也只能认倒霉，这位陈少严永年不认识，可秦总金总几个人严永年还是认识的，这么几位陪着一位小年轻，这来头肯定不小。 这种人在自家饭店出了事，无论是什么原因，那都要惹一身骚。 一时间，严永年都有点感慨。 现在这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那边李万江和李平阳陪着一位，这边秦总等人又....... “咦！” 想到这儿，严永年突然一拍额头，这情况那边那位方大师或许能解决呢？ 且不说方大师之名早就在江州这边传的沸沸扬扬，成了传奇，明面上不还是医生吗？ “金总和秦总稍等，我去请人过来看看。” 说着话，严永年又急匆匆出了包间，到了方乐几个人的包间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打扰了。” 进了门严永年连连作揖：“实在是那边有顾客出了点事情，不知道方医生能不能帮忙看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有顾客发病了？”方乐站起身来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舌头缩不回去了，就那么吐在外面。” 严永年苦涩道：“都是老顾客，我这边实在是没办法。” “舌头吐出来缩不回去了？” 李万江一听顿时就乐了：“还有这种事，这倒是奇了。” “方医生，这是什么情况？”李平阳也好奇的问道。 这种情况，倒是罕见。 “现在不好说。” 方乐道：“一般来说，应该本就有心火炽盛或者热伤阴的情况，然后遇到一些情况，比如吃惊，突然被烫，然后舌头突然伸出，所以不能缩回。” “方医生果然厉害。” 严永年急忙道：“那边说是喝了一口汤之后突然就舌头缩不回去了，责怪是我汤有问题，我这新饭店，把关可都是很严格的，这么说来是因为被烫了？” “要是这样，就是被烫了。” 方乐点了点头。 “还麻烦方医生帮帮忙，要不然被顾客误会，还以为我们滨江饭店的饭菜有问题呢。” 严永年连连作揖。 “严老板客气了，那就过去看看。” 方乐笑了笑，已经离开了座位，往外走了。 作为医生，遇到患者，一般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种情况，方乐也有点好奇。 “一块去看看。” 李万江也笑着起身：“这种情况倒是罕见。” 这儿是饭店，又不是医院，李万江几个人要跟着，方乐也没说什么，包括程云星还有张曦月李平阳。 包间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进了包间，方乐就愣了一下。 包间里面，好几个人围在一位青年边上，青年西装革履，头发打理的相当讲究，还打着发胶，类似于《西红柿首富》里面，十亿身价的发型。 看着被一群人拥簇的青年，方乐怎么看怎么觉的眼熟。 这是在哪儿见过？ “陈继东？” 跟着方乐一块进来的程云星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陈继东？” 方乐这才觉的确实像，又仔细看了两眼，还真是陈继东。 嘿，一段时间没见，陈医生这是发财了？ 中彩票了还是继承遗产了？ 陈继东被好几个人围着，原本还没注意到门口进来的方乐几个人，程云星一声喊，陈继东下意识抬头，然后就看到了方乐。 “啊啊.....” 陈继东的嘴巴里面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声音，舌头在外面缩不回去，自然是说什么都是啊啊啊呜呜呜的。 方乐当场就乐了。 方医生表示，作为医生，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绝对不笑，除非忍不住。 陈继东脸色难看，嘴巴里面呜呜呜的，伸手一指方乐，别人也不懂他说的什么。 竟然在这儿遇到了方乐。 陈继东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方乐怎么会在这儿？ 这一家饭店档次可不低，而且还是在江中，在这儿竟然都能遇到方乐，真是特么的见了鬼了。 陈大少原本只是一般家境，其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而滨江饭店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陈少吃的有点急，喝汤的时候有点快，被烫了舌头。 这本就很丢人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方乐，被方乐看到了他如此不堪的一幕。 “陈继东你怎么在这儿？” 星星同学有点不明白状况，奇怪的问陈继东。 就像陈继东觉的方乐在这儿很奇怪一样，星星同学觉的陈继东在这儿也很奇怪。 “方医生你们认识陈少？” 严永林问方乐。 “之前是我们西京医院的医生，不过已经被开除一阵子了。”方乐实话实说。 听方乐这么一说，原本围在陈继东边上的金总秦总等人都是一愣，然后看向陈继东眼中就有了怀疑。 特么自己等人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陈继东快憋疯了（三更） 这年头骗子是相当多的，而且胆子非常大，什么人都敢骗，什么身份都敢冒充，冒充高官的，冒充大师的，冒充医生的，冒充军方大佬的，冒充企业老板的。 真真应了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你敢想，就没有实现不了的。 海森集团虽然是跨国集团，可也是才开始回国发展，又不是江州这边本土企业，哪怕是跟着陈继东一块来的陈清海的助手，其实对这边也不算熟。 而且今晚上也只是接风洗尘，还没有到谈合作的程度，海森集团继承人这种来头，轻易又不能去查证人家的身份。 原本吧，金总等人倒也没多少怀疑。 可初次接触，陈继东确实不像是海外的公子哥，毕竟是才被认回去没多久，陈大少还没有那种二代的气质和素养。 金总等人那可都是人精，这年头能把生意做大的可没几个傻逼，最起码看人还是很准的。 饭桌上，金总等人就觉得陈继东有点土包子样，很是有些暴发户的形象。 毕竟江州这边又不知道海森集团的继承人其实不是从米国长大的，而是在国内长大的，之前还是穷哈哈，小医生。 当然，即便是觉的有些不对，金总等人也没有贸然怀疑，先吃饭，饭后再了解。 可现在方乐和程云星这么一说，金总等人就开始怀疑了。 “严老板，这位是？” 金总向严永林问道。 “这位是西京医院的方乐方医生，万江集团和朝都娱乐两位李总的贵客。” 严永年笑着对金总几个人介绍道：“去年万江集团的年终盛典，方医生可是和谢大师有过切磋的。” 这一下金总几个人就知道是谁了。 万江集团李万江的贵客，刚才他们饭桌上正说的那位方大师。 有了大师这个身份，方乐虽然年轻，金总等人也都不起疑了，这年头，大师的身份就是如此好用，更何况方乐还是震伤了一位知名谢大师的传奇人物。 “方医生在秦州省西京医院？” 金总客气的问。 “是，我真不是什么大师，就是个医生。” 方乐笑着解释。 可是谁信啊。 能震伤谢大师，而且还能让谢大师一个礼拜之后莫名其妙的暴毙，甚至都查不出证据，这还用解释。 “方医生认识陈少？” 方医生就方医生吧，金总客气的问。 “陈继东在我们西京医院好几年，怎么能不认识？” 方乐还没吭声，程云星就开口了，程云星是老实孩子，有点看不出迹象，而且陈继东是找人揍方乐被开除的，星星同学对陈继东可没什么好感。 “算是认识吧。” 方乐点着头，其实方乐也好奇，陈继东是怎么混成这样的，刚才进包间，这边一群人明显对陈继东很在乎的样子。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方乐也没太多兴趣知道。 要是以后不再遇到陈继东，方乐也不会再记起，可遇到了，方乐也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 别人都找人要打断你的手了，这仇能过去？ 被开除被拘留，那是咎由自取。 谁规定的当医生就一定要大度？ 大度那也是看人的。 那天晚上，要不是方乐自己能打，双手肯定被废了，当医生的一双手被废掉，意味着什么？ “呵呵，陈大少？” 金总冷笑着看向陈继东。 “狗日的才是骗子，那个姓方的才是骗子。”陈继东破口大骂，不过说出来就是：“啊啊啊......呜呜呜......” 陈继东舌头还在外面，嘴里面叽哩哇啦的，奈何边上人一句都听不懂。 边上人越是听不懂，陈继东越是生气，越是着急，说的话边上人越是听不懂。 刚才严永林和金总说话，陈继东听出来了，方乐就是刚才金总说的那位方大师。 鬼特踏马方大师，这才是骗子啊啊啊啊....... 陈大少都快气疯了。 在这种场合遇到方乐就不说了，这会儿他还不能说话，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瞬间把他的老底揭了底掉，他竟然成了骗子了。 “金总和秦总这是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 李万江笑着打趣。 李万江其实和金总秦总这些人不算熟，这个时候，国内厉害的医药企业不算太多，秦总和金总等人和李万江比起来还差了点层次。 虽然不熟，却也有过一两面之缘，李万江纯粹是觉的有意思。 “让李总见笑了。” 金总和秦总等人只觉得臊得慌，竟然遇上骗子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一群人还殷勤的不行，请着吃饭喝酒，晚上还有安排。 再看陈继东吐着舌头的样子，金总等人越发的觉的自己几个人是傻逼。 看看陈继东那样，舌头吐着，简直就像是一条狗，喝个汤都能喝成这样，简直是没见过世面。 说话间，金总已经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出去：“来几个人。” 这会儿，金总和秦总等人已经不考虑给陈继东请医生了，也不考虑送医院了，敢骗他们，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啊唔，啊呜！” 陈继东嘴里面叽哩哇啦的，却没法辩解。 今晚上陈继东自然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可老板吃饭，助手自然是没资格上桌的，原本秦总金总等人带着的人都在外面候着，跟着陈继东一块来的陈清河的助手这会儿也在外面候着，这是对陈少的一种尊重。 这一次让陈继东来江中，也有陈清海锻炼陈继东的意思。 如此一来，包间内除了陈继东，就是秦总金总等人，一个陈继东自己人都没有，陈继东说话又没人听的懂，不能辩解。 “方乐，我*尼玛......” 陈继东气的直接扑向方乐，他本就对方乐有怨恨，这一下就更恨了，嘴里面骂着，其实又是人听不懂的话。 只不过陈继东还没有到方乐面前，就已经被边上的金总和秦总拉住了。 陈继东扑向方乐的举动，在金总等人看来，更是一种恼羞成怒，被人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 得知方乐的身份，金总等人又怎么敢让陈继东去打方乐？ 这可是李万江的贵客。 再说了，就是方大师他们也不敢贸然得罪。 陈继东被人摁着，眼睛通红，盯着方乐，都快憋疯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陈大少的悲惨人生 被天才医生欺凌，开除出医院，从此继承亿万家产，开启辉煌人生。 这个时候诸如此类的网文小说虽然还没有诞生，可对陈大少来说，他的人生却已经走上了小说主角的模板。 陈大少这一阵一直都是意气风发，虽然碍于某些原因，暂时还没有找方乐的麻烦，可陈大少早已经把方乐列为了一生之敌。 这一阵，但凡遇到什么开心事，舒爽事，被人奉承，被人巴结，陈大少的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方乐，你可曾想过我会有今天。” 甚至陈继东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期待，期待再次见到方乐。 期待方乐看到他开着豪车，进出高档饭店，被人前呼后拥。 毕竟在急诊科和方乐共事过一段时间，陈继东对方乐的家境还是了解的，虽然方乐医好过大老板，拿着手机，可那毕竟也只是大老板的恩赐，而他陈大少则是跨国集团的继承人，亿万家产的继承者。 陈继东很期待，方乐如果看到他开豪车，住豪宅，被人前呼后拥，会不会后悔？ 当初李万江在西京医院住院的时候，刘长胜甚至都亲自出面招待，从某种程度上讲，海森集团绝对要比万江集团的实力更雄厚。 也就是海森集团是做医疗行业的，在面对医院和医生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弱势，毕竟医疗行业是靠着医院吃饭的。 而海森集团作为跨国企业，也才开始在国内布局，还不适合贸然和一些大医院闹冲突。 要不是这一点，陈大少早就找方乐复仇去了。 虽然没有主动，可陈继东心中是有期待的，或许，万一，方乐某一天无意中看到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 今天陈大少终于等到了。 在江中市滨江饭店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方乐方医生，然而这见面的场景却是陈继东并不想要的。 这一切都和陈大少想象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这会儿，陈大少吐着舌头，像狗一样哇哇的叫着，边上人一句话都听不清，真的宛若犬吠。 而原本拥簇着陈大少的老总们这会儿却把陈大少当成了骗子，反观方乐，被李万江和李平阳陪着，竟然还笼罩着方大师的光环，原本奉承着陈大少的金总等人对方乐都是相当的客气。 “金总，现在？” 严永林也强忍着笑，问金总：“要不让方医生先给陈少看一看，听听陈少的解释？” “不用。” 金总哼了一声：“就不麻烦方医生了。” 陈继东要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那么在金总等人眼中就是贵客，贵的不能再贵的贵客，他们自然是不敢怠慢，可如果是骗子，那么陈继东在金总等人眼中就几乎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好大的胆子，骗人竟然骗到了他们头上。 这事要是传出去，金总等人必然会成为江中市的圈子里的笑话，所以这个气，金总等人自然是要出的。 这会儿金总等人几乎已经确认了陈继东骗子的身份，表现粗俗，没见过世面，哪一点像是跨国集团的继承人？ 进了饭店，就像是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确实，对于才成为海森集团少东家不久的陈继东来说，时间尚短，还没有享受太多跨国集团继承人的好处，目前还在体验中。 这个体验，再加上方乐和程云星曝出陈继东是被西京医院开除的小医生的身份，那是骗子的身份几乎就可以坐实了。 既然是骗子，那还给他找什么医生，先带回去再说。 这年头不少企业家要比后几年更黑，不少人都是半黑不白的存在，心慈手软的可走不长，虽说不至于真的要了陈继东的命，可绝对会让陈大少生不如死。 “方乐！” 这会儿星星同学已经看出苗头不对了，轻轻拉了一下方乐。 星星同学是有时候有点坦诚，可不傻，刚才没看出什么，这会儿却看出来了，陈继东这是骗人了？ 看金总等人的态度，陈继东要被带走，八成落不到好。 毕竟之前是一家医院的，星星同学还是有点不忍心。 “秦总，要不我先看看情况，具体问一下再说？” 方乐虽然确实不怎么喜欢陈继东，陈继东找人揍方乐的事情方乐也不会轻轻揭过，可方乐也清楚这年头一些人的手段，陈继东要是真的被这么带走，那可就不仅仅是吃点苦头那么简单了。 当初在医院，方乐也并非是不带陈继东，而是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学生挑老师，老师也挑学生，考验一下学生的心性，这几乎是常规操作。 方乐没打算收徒，可教东西和收徒在某方面来说本质还是相同的。 别说陈继东，何耀平方乐依旧没有亲自带，那么多医生，巴结讨好方乐的住院医多了，总要考察一下。 奈何陈继东心眼太小，却因此对方乐生了怨恨。 方乐的性子和他的父亲方寒不一样，可有些做人的原则还是相同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再次见到陈继东，倘若陈继东只是被打一顿，丢个人，方乐是乐见其成的，可要真的危及到生命，方乐个人觉的还是没到那个程度。 程云星又在边上，方乐也想给星星同学心中留上一片净土，免得星星同学觉的社会太过黑暗。 所以方乐打算了解一下情况，倘若是误会，那就算了，陈继东人也丢了，可倘若陈继东真的是骗人，那方乐也就不管了。 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骗人家这么多大老板，那已经是犯法的行为了，冯飞犯法了方乐都不会去管，更何况陈继东，管他去死。 “就不麻烦方医生了。” 秦总对方乐还是很客气的：“回去之后我们会找人给陈大少治疗的，毕竟幕后有什么人，我们也想知道。” 说着话，饭店外面已经进来好几个人两三个青年进了包间，在秦总的示意下把陈继东控制住。 陈继东则依旧眼睛通红，看着方乐，就像是看杀父仇人。 看到陈继东的眼神，方乐也彻底不想管了，死了活该。 “金总，秦总，你们这是干什么？” 与此同时，在饭店外面等候的陈清海的助手也进来了，看到包间里面的情况，陈清海的助手脸色就是一沉。 “干什么？” 金总冷哼一声：“全部带走。” 又有两个青年上前，连带着陈清海的助手也一块控制住，一群人出了酒店，上了车扬长而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是大少 “方乐！” 程云星又拉了一下方乐。 “没事。” 方乐看了一眼后来进来的陈清海的助手，虽然陈清海的助手方乐并没有见过，可一个人身上的气质，多少还是能看出些许的。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陈继东被带走，应该是生命无忧，最多吃点苦头。 程云星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星星同学对陈继东也没好感，只不过星星同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确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乐，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程云星低声问方乐。 “没有，你说的是实话，诚实的孩子，继续保持。” 方乐伸手拍了拍程云星的肩膀。 陈继东被金总等人带走，包间这边顿时就空了下来。 “方医生，咱们继续。” 李平阳笑着道：“别被这些琐事影响了心情。” 回到包间，几个人重新落座，李万江问方乐：“方医生，刚才那位真是您和程医生的同事？” “对。” 方乐点了点头。 “和方医生您有矛盾？”李万江又问。 作为旁观者，刚才李万江可是看出了不少事情，那个陈大少明显对方乐很嫉恨，并不仅仅是因为方乐戳穿了他的身份。 而且李万江看得出，那个陈大少好像并不像是骗子。 表面上看，确实像，可要是骗子的话，被人戳穿，不应该是嫉恨，恐慌害怕的情绪应该更多一些才对。 “被开除就是因为方乐。” 程云星又替方乐回答道：“找人揍方乐，所以被开除了。” “方乐，你没事吧？” 张曦月急忙关切的问，这事她都不知道。 “没事，我的身手你不清楚？”方乐笑着道。 “那你也不告诉我。”张曦月责怪道。 “这不没事吗。” “原来是这样。” 李平阳恍然，甚至有些替刚才的陈继东庆幸，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找人揍方乐？ 方大师罡气外放，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想一想当初的谢大师，李平阳就觉得陈继东命真好，或许是方医生念旧吧？ ...... “陈少......” 陈继东和陈清海的助手被金总几个人带走之后，其实也没用多长时间，陈继东的身份也就被确认了。 毕竟无论是陈清海的助手还是陈继东本人都是可以直接和陈清海通话的，电话打到陈清海那边，陈清海想要证明陈继东的身份自然是很容易的事情。 得知这位竟然真的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金总等人瞬间就慌了。 这特么还真是大少！ 一时间金总等人都禁不住握了一把草。 “刘先生，我们那会儿也是被误导了。” 金总和秦总等人急忙向陈清海的助手赔罪，陈继东这会儿舌头还在外面，说话都说不清。 “当时具体怎么回事？” 陈清海的助手阴沉着脸。 这才来江中的第一天，老板的儿子，海森集团的少爷就被人当成了骗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陈继东不过是才被认回来时间不长，但陈清海的助手很清楚，他们老板确实也就这么一位儿子，无论这个儿子之前怎么样，品性怎么样，在他们家老板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这位少爷必然是海森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而不是面子货。 特别是陈清海本人本就是成年之后被认回去，回到米国之后逐渐掌权，继承的家产，从某种程度上讲，陈清海和陈继东的境遇是一样的。 亲父子，又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这位才被认回来的少爷的地位其实是很高的。 陈清海的助手刘恩也是第一次跟着陈继东这位少爷出门办事，却让少爷遇到了这种事，刘恩心中也是相当愤怒的。 金总等人不敢怠慢，急忙把情况说了一遍。 “刘先生。” 金总陪着笑：“那位方医生是跟着万江集团的李万江还有朝都娱乐的李平阳一块过来的，他们说陈少......” “少爷之前确实是西京医院的医生，而且一直在国内长大，可这并不是你们随便怀疑的理由。” 刘恩毕竟是常年跟着陈清海的，虽然只是陈清海的助手，可见过的大人物并不少，一言一行都给金总等人巨大的压力。 “刘先生，我们不清楚情况，所以......” “呜呜......” 边上陈继东发出不满的声音。 “还不安排车，送少爷去医院。” 刘恩这才想起他们家少爷这会儿还吐着舌头呢。 “是，是。” 金总一边点头，一边让人安排车，陈继东很快就被送到了江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金总秦总等人陪同，一大群江州医疗圈的巨头，医附院这边也不敢怠慢。 虽然医药企业在面对医院的时候有着天然的弱势，可医药企业同样在医院卫生部门有着很深的关系，真正需要向一些医生赔笑脸的还是基层的医药代表们，医药企业的巨头往往都是可以和医院的领导对话的。 医附院的副院长张海琦也第一时间赶到了病房。 “患者情况怎么样？” 张海琦拉过周启文，在边上询问。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周启文道：“舌头不能缩回，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目前还在做检查，目前看来，神经麻痹的可能性大一些。” “尽快查明病因。” 张海琦道：“患者是米国海森集团的继承人，这个身份很敏感，而且海森集团是跨国企业，在医疗器械和医药方面渠道很广，如果能通过海森集团引进一批高端的医疗器械，对咱们医院整体医疗水平的提升也是很有帮助的。” 现在国内医疗水平还不发达，基本上临床上使用的医疗器械十之八九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而且进口的还大都是人家西方发达国家已经更新换代之后的产品，人家的最新产品基本上都是不优先对国内出口，这也是限制国内医疗发展的一个因素。 其实并不仅仅是医疗相关，像电子产品、科研产品，从国外传进来的都是人家已经更新换代后的，换句话说，人家淘汰之后的才会供给国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海森集团这种大型跨国医疗企业对国内不少大医院来说，还是需要巴结的对象。 “你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其他科室。” 周启文点着头，不说这位陈大少的身份，就说过来的这个阵仗，周启文也知道是大人物。 第二百八十九章 呵呵（三更） “呜呜，啊啊啊......” 病房内，陈继东大发雷霆。 原以为成为亿万家产的继承人，跨国集团的少东家就可以扬眉吐气，在方乐面前高高在上，没想到却在方乐面前丢了人。 “少爷，您还是写吧。” 刘恩拿过纸笔，递给陈继东，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都怪我，早知道我当初跟着您一块进去了。” 陈继东瞪了一眼刘恩，意思我没你能？ 刘恩急忙闭嘴。 这位少东家他毕竟也是才接触，脾气各方面还有点摸不透，还需要慢慢磨合。 陈继东拿过纸笔，刷刷刷写了一行字。 “方乐，都是那个方乐，我和他没完。” “少爷，我知道了。” 刘恩点了点头。 陈继东狐疑的看了一眼刘恩，目前他爸都不让他找方乐的麻烦，这个刘恩竟然敢？ 刘恩看出了陈继东的心思，笑着道：“老板不让找方乐的麻烦，主要是因为孙老。” “一方面，老板和孙老有渊源，算起来孙老还是老板的恩人，另一方面，孙老在秦州省影响力很大，在咱们没有在秦州省站稳之前，不适合让孙老反感。” 在陈清海眼中，方乐比较麻烦的其实也就是孙清平的弟子这个身份，至于别的，其实影响并不大。 正如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这边需要通过海森集团采购医疗器械之外，西京医院也未尝没有这个需求。 国内的医疗基本上分好几个分水岭，2000年算是一个分水岭，2005年算是一个，2000年之前，国内的医疗器械大都还在起步阶段，国内各大医院对国外进口的医疗器械需求还是很大的。 特别是95年这个时候，医疗行业基本还在布局中，医药代表模式才刚起步，虽然国外的医疗公司确实需要国内的市场，可国内的医院也需要人家的东西。 只有当这个模式逐渐成熟之后，医院这边才会逐渐拿捏起来，毕竟医院是买家，客户才是上帝嘛。 2020年，华夏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医药市场，并承担着全球超过三分之一的原料药供应，然而在国内医疗发展的七十年间，也就是建国到2020年这七十年，国内医疗发展的经历简要的可以概括为，从“仿”到“创”。 从模仿开始，然后到自主创新，自主研发。 八十年代，国内的医疗器械产业几乎还是一张白纸，相比医药领域来说，起步要晚的多，在“仿”这个阶段，国内各大医院对国外顶尖的医疗器械需求还是很渴望的。 在这个阶段，海森这种跨国企业，无论是政策还是各方面，都占有很大的优势。 “那刘叔叔您？” 陈继东拿过纸笔，又刷刷刷写了一行字。 “这个少爷请放心，我们不出面。” 刘恩笑着道。 陈继东疑惑的看向刘恩。 “既然金总他们误会了少爷，让少爷受了委屈，那么这个场子肯定要让他们找回来，不帮少爷出气，咱们就找别人合作。” 刘恩笑着道：“这样也不算我们直接针对方乐，哪怕是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陈继东听的眼睛一亮，给刘恩竖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 病房不远处，金总和秦总几个人都面色忧愁。 今天几个人原本是拍马屁去的，结果马屁没拍成，反而把陈大少得罪了。 “金总，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刚才那么对陈少，陈少会不会生气？”秦总问道。 “生气那是肯定的，换了我们我们也生气。” “依我说，都是那个方乐，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误会陈少。” 金总和秦总都看向说话的那位。 “咳咳！” 对方急忙闭嘴。 “真要说起来，其实人家方大师也没说瞎话，刚才刘先生也说了，陈少之前确实是西京医院的医生，只是我们下意识觉的海森的继承人应该是米国回来的。” 秦总缓缓道。 这要换了别人，不管说的是不是真话，金总等人为了讨好陈继东，都不介意帮陈继东出个气，可问题对方是方乐呀。 方乐除了是李万江的贵客，还是大师，这特么谁敢惹？ 就不怕人家千里之外给你来个罡气外放？ 刚才说话的那位也是说秃噜嘴了，金总和秦总等人看了他一眼，顿时就醒悟了。 无论是李万江还是方乐本人，都不是这些人愿意招惹的。 生意人，虽然有时候不择手段一些，可毕竟还是生意人，大多数生意人，下限其实还是有的，那些没下限的其实算是黑1涩会性子了，干的本就是违法的买卖。 几个人正说着话，刘恩从病房出来了。 “刘先生。” 金总几个人急忙上前，关切的询问：“陈少没事吧？” “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好说。” 刘恩面无表情：“不过少爷很生气。” “刘先生，我们当时真的是误会了。” “这个事你们不用给我说。” 刘恩道：“我们海森集团可不是小企业，少爷又是才被老板认回来时间不长，老板本就有愧疚之心，这个时候，老板基本上是不会违背少爷的心思的。” 金总等人点着头，这要是他们，肯定也有愧疚之心，毕竟才认回来，自然要补偿的。 “少爷很生气，我估计这次的合作基本上没可能了。” “刘先生，还希望替我们说说话，我们是真没什么坏心思，当时那种情况......” “金总，秦总，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事不是这么一回事，除非让少爷消气。” “那不知道怎么样陈少才能消气？”金总问道。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方乐......”刘恩点到即止。 金总和秦总等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是让他们收拾方乐？ “怎么？” 刘恩不解：“那个方乐也就是一位小医生，虽然和李万江认识，可也不至于让诸位忌惮吧？” “呵呵。” 金总干笑两声。 “呵呵。”秦总也干笑两声。 饭桌上，秦总和金总就看出陈继东不信这个，所以这会儿他们也没法给刘恩解释。 陈继东不信，可他们信呀，谢大师死了其实也才没多久。 第二百九十章 有意思 秦州省，西京市。 陈清海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女轻轻的走到了陈清海边上。 “陈总！” “嗯。” 陈清海继续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回应，等着女秘书说下文。 “王云江昨天确实到了西京医院，不过今天已经返回沪上了，王云江这一次来西京，主要是因为西京医院一位叫方乐的年轻医生创出的肌腱缝合法。” 女秘书给陈清海说着情况。 “方乐？” 陈清海放下报纸：“新的肌腱缝合法？” “是的陈总。” 女秘书道：“区别于之前的几种缝合手法，就临床效果而言，优势很大。” 说着，女秘书还把一张报纸递给了陈清海，陈清海接过报纸，看了一眼，坐直了身子。 “哈，我的这个儿子倒是有眼光，招惹人也招惹的不一般呀。” 陈清海笑着道：“还没怎么样呢，就给我招惹了这么一位天才医生。” 原本，陈清海还真没怎么把方乐放在眼中，虽然方乐天赋确实不错，可毕竟还只是实习生，他这边腾出手来，只需要轻轻一挥，方乐这种年轻的天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医生，再天才，更注重的还是成长，只要断了你学习成长的机会，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要不是顾及孙清平，陈清海都不会叮嘱陈继东暂时注意。 可现在，陈清海倒是觉的有点意思了。 一位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青年医生，那可就不一样了，这样一位天才医生，那可就是天下之大，尽可去的了。 医生，很少有厉害的全科医生，大都是专精某个领域的，目前手外无人区、肌腱缝合方面，国内的普遍水平并不算高，方乐能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这就是在一个领域走到了极致了。 一招鲜，吃遍天。 如此，想要再针对方乐，难度就大多了。 哪怕陈清海能让西京医院赶走方乐，也绝对有别的医院愿意要方乐。 方乐这样的人才，哪怕陈清海用手段吊销了方乐的行医资格，也绝对有人会帮忙帮方乐弄回来，毕竟，价值不一样了。 “陈总，手外肌腱方面，基本上耗材和器械需求不大，对药物的需求也不大，这位方医生虽然了不起，可我们也不用过于关注吧？” 秘书不太清楚其中的一些事，所以有点疑惑。 “嗯，你说的对。” 陈清海点了点头：“你去吧。” 秘书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等秘书离开，陈清海这才站起身来。 秘书其实说的不错，手外领域，对大局影响不大，只不过他那个儿子想要出气，就不怎么容易了。 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房间的座机就响了，陈清海走到边上，拿起电话。 “喂，老板，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少爷现在正在医院。” 电话是刘恩打过来的。 “怎么回事？” 陈清海沉声问道：“过去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刚过去就出了这种事？” 刘恩急忙把情况说了一遍：“少爷现在还在医院，当时在饭店凑巧遇到方乐，所以被秦总和金总几位误会了。” “方乐现在在江中？” 陈清海都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作为海森集团的董事长，总裁，别说方乐，就是一些三甲医院的科主任、副院长，陈清海都很少亲自去关注，毕竟海森集团又不是只有陈清海一个人，专门的事情有专门的人去办，哪儿需要董事长事事操心？ 可方乐？ 一位实习生。 一位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 这么一个人的名字，最近却总是在陈清海的耳边萦绕。 “是。” 刘恩道：“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 “少爷被误会，现在又在医院，正生气呢，我想着这件事怎么也和方乐有关，少爷对方乐有气，所以想借秦总等人的手帮少爷出出气......” 刘恩作为陈清海的助手，一些事自然不会对陈清海隐瞒，借着秦总等人收拾方乐，这样陈清海绝对是没意见的。 果然，陈清海笑着道：“嗯，这倒是不错的主意，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我刚才示意之后，金总和秦总等人竟然都只是敷衍，明显对方乐有所忌惮。” 刘恩道：“老板，我觉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一下陈清海都奇怪了：“金正河等人竟然对方乐有所忌惮？” 金总，也就是金正河等人，在江中市多少也算是个人物，要不然陈清海也看不上，可这么几位竟然忌惮方乐？ 方乐不就是西京医院的一位实习生吗，怎么到了外地，到了江中，却好像比在西京的时候还让人觉的棘手？ “还有，方乐和万江集团的李万江关系很好。”刘恩道。 “这个我知道，李万江去年在西京医院住院，是方乐医好的。” 陈清海既然了解过方乐，李万江的事情陈清海自然清楚：“可一个李万江，不至于让金正河等人忌惮吧？”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刘恩道。 “小东是什么情况？”陈清海问。 “舌头缩不回去，还在检查。” “行，我知道了，照顾好小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陈清海道。 “那方乐那边？” 刘恩道：“少爷明显很生气，这一次要不是方乐出现，少爷也不至于受这么大委屈。” “让忍着。” 陈清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事，顺手能办，那就办了，要是影响到利益，还耿耿于怀，格局就小了。” “知道了，老板。” 刘恩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方乐？” 陈清海又念叨了一声方乐的名字：“有意思，有点意思。” ...... 江中市。 李万江这会儿也听着秘书的汇报。 “陈继东确实是米国海森集团的继承人，是海森集团董事长陈清海的独子，不过一直在国内，是陈清海前不久才认回去的。” “还真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 李万江笑着道：“这倒有点意思。” “陈继东之前在西京医院，在遇到陈清海之前和方医生发生过矛盾，然后被西京医院开除了......” 秘书又把方乐和陈继东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海森集团这次前来江中是打算在江中打开局面了？” 李万江站起身来，笑着道：“有意思，有意思，只可惜，江中，那可不是米国。”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就离谱 “你怎么整天和人打架？” 回到酒店，张曦月就抱怨道。 “我什么时候和人打架了？” 方乐躺在沙发上，笑吟吟的问道。 “之前在村子里和冯飞，到了医院又和人家别的医生......” 张曦月话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 “我和冯飞是为什么呀？”方乐笑着问。 “呀......” 张曦月又是满脸彤红，好像冯飞是她的锅。 “我就是担心你。” 张曦月低声道。 “嗯，我知道。” 方乐一伸手，拉过张曦月，让张曦月在自己边上坐下，然后枕在张曦月的腿上问：“你们不是打算开超市吗，准备好了没有？” “白姐姐说不着急。” 张曦月道：“今年万江集团的情况依旧很好，后半年再准备，到时候万一资金不足，年底的分红差不多就可以续上。” “你怎么想的？”方乐问。 “我觉的白姐姐说的很有道理。” “嗯，小白说的确实有道理。” 方乐道：“虽然稳扎稳打，前期一个店铺还是略显不足，最起码要形成一定的区域辐射，先把名气打出去。” 连锁经营，最主要的就是口碑和名气，这一点是很关键的。 方乐躺在张曦月腿上，顺便给张曦月说着一些后世的经营模式和营销理念。 ....... 一夜无话。 在江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的陈继东则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舌头吐在外面，可不仅仅是难看那么简单，说话说不清，吃饭吃不成，喝水都喝不进去，最主要的是，舌头在外面，水分消耗还非常快。 仅仅一夜，陈继东就显得相当憔悴了，浓浓的眼袋，嘴唇干裂，边上护士用棉签沾着水给陈继东润着唇。 “从检查结果来看，舌头没什么问题，也没有神经麻痹的情况......” 会诊室内，周启文和医院的几位专家一起商议着情况。 “嗯，从检查来看，确实没有什么异常，这么说，这个情况应该属于心理因素造成的。” “心理因素？” 周启文道：“林主任，咱们就这么给患者回复？” “那怎么办？” 林主任反问道：“检查确实没什么问题，舌头各方面功能都是正常的，也没有神经麻痹，除了心理因素，还有什么情况，即便是有，我们也不清楚。” 周启文有点头大。 话是这么说，可就这么给患者回复，患者能满意？ “周主任，要不找中医看看？” 边上的田小林轻声对周启文说道。 “你的意思是请方医生过来看看？”周启文问道。 “方医生？” 神经内科的林学江问：“什么方医生？” “是秦州省来的一位青年医生，之前的几位发热患者就是人家解决的。”周启文对林学江说道。 “方？” 林学江若有所思：“不会叫方乐吧？” 周启文有点惊讶：“林主任也知道方乐？” “听说过。” 林学江道：“年前的时候，当红歌星周媚雪突然面瘫，来找过我，说要参加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 “三天时间，我是没多大把握，后来听说周媚雪确实参加了万江集团的年终庆典。” 林学江笑了笑：“当时我还以为是我开的药有效果，后来才知道，是人家找了另外的医生，就叫方乐。” 说起这个事，林学江当时还以复诊的名义特意给周媚雪的经纪人打过电话，当时林学江主要是好奇，也是回访的时候听说的方乐。 边上的田小林都有点不敢相信。 方乐明明很年轻，还是秦州省的医生，没想到竟然在他们医附院也有传说，林学江都知道方乐的名字。 ....... “方医生！” 早上，方乐和张曦月起床，正打算带着程云星一块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饭，李万江又来了。 “李总最近这么闲？”方乐开着玩笑。 “哪怕再忙，方医生来了，我也要有空嘛。” 李万江笑呵呵的说道。 “李总不用这么客气，我这一次要待一阵子的，李总天天过来招待我，这是赶我回去呢。” “陪方医生吃个早饭，还有件事和方医生说一说。” 李万江笑着道。 “那一块吃饭，李总吃了没？”方乐笑着问。 “肯定没吃嘛，总不能方医生吃，我看着？”李万江哈哈笑道。 说着话，几个人一块进了餐厅，找了个僻静的隔间坐下，点了早餐，李万江这才道：“方医生知道昨天那位陈少是什么来头吗？” “嗯？” 方乐有点意外，这么说陈继东还真有来头？ “米国海森集团的继承人。”李万江道。 “米国海森集团？” 程云星诧异道：“不对呀，陈继东他母亲是老师，父亲是我们西京市纱厂的工人，怎么成了米国海森集团的继承人了？” “米国海森集团的总裁叫陈清海......” 李万江道。 只不过李万江才说了一半，方乐就恍然大悟：“陈继东就是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 星星同学又是一脸懵逼，为什么这些人说话他都听不懂？ 你说医学上的事情，方乐水平高，有的他不懂，商业上的事情，他没接触过，也不懂，那也就罢了，为什么这种八卦，方乐知道，他竟然不知道。 “方医生知道？”李万江也有点诧异。 “我见过陈清海。” 方乐道：“陈清海去米国之前已经有对象了，而且还有了身孕，自己一个人去了米国，继承了海森集团。” “怎么能这样？” 张曦月原本静静的听着，听到这儿就禁不住道：“孩子和对象都不要了吗？” “嗯，对，渣男。” 方乐呸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忿。 “嗯，渣男。” 张曦月点着头，觉的方乐这个词用得非常好，抛妻弃子，真的是人渣，渣男，太形象了。 “陈继东就是那个孩子？” 星星同学嘴巴微张：“然后现在成了跨国集团的继承人？” 这也太离谱了吧？ 方乐和他几年同学，突然变得好厉害，星星同学都觉的很不可思议，现在自己身边原本的同事，普普通通的同事，竟然成了跨国集团的继承人？ 为什么这种离谱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他身边人的身上？ 一时间星星同学都有点抑郁了，要是再脆弱一点，就要去跳楼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莫法 “继承亿万家产，跨国集团的继承人？” 方乐的表情就有点诡异了。 作为重生者，方乐自然也是网文爱好者，没少看一些网络小说。 这尼玛妥妥是赘婿流主角模板呀，欠缺的也就是个未婚妻了。 没想到陈大少还有主角属性？ 重生者遇到气运之子？ “方医生，海森集团可是米国实力雄厚的医药企业，虽然比起强生、西门子、雅培等还有差距，不过海森集团也有着自己的特色的，综合实力在米国至少也能排进前三十。” 李万江对方乐说道。 “海森集团主要做的是哪方面？”方乐问。 “主要是心脏领域，涉及支架、造影等。” 李万江笑着道：“我对这方面了解也不多，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这些还是李万江昨天才找人打听的。 现在李万江绝对是方乐的铁杆盟友。 李万江是很清楚方乐的手段的，无论是医疗还是经商，方乐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而且方乐还年轻的可怕，所以哪怕方乐和海森集团对上，李万江也毫不犹豫的站在方乐一边。 海森集团虽然庞大，可毕竟是国外企业，而且还是医疗相关，李万江怕他个鸟。 “支架、造影......” 方乐却若有所思。 医疗行业是方乐必然绕不过去的一个领域，有着后世五六十年的经验，方乐见过形形色色的医疗器械和医疗设备。 不过见过使用过和实际的研发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如果涉足医疗行业，还需要有一定的基本盘。 ....... 刚吃过早饭，李万江还没走，方乐的电话就响了。 “喂！” “方医生吗，我是周启文啊。” “周主任，您好，您好。” 方乐客气的问：“周主任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一位比较棘手的患者，不知道方医生现在方便吗？” 周启文客气的问道。 “患者是什么症状？”方乐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先询问症状。 这也是大多数医生出诊前的习惯和规矩。 “不知道什么原因，舌头缩不回去。' 周启文道：“患者是昨晚送到我们科室的，各方面检查都已经做过了，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说实话，这种情况，我这边还是第一次遇到。” 方乐：“......” 周启文说的八成应该就是陈继东吧？ “方医生？” 听到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声音，周启文试探着喊了一声。 “周主任。” 方乐应了一声，沉吟道：“不瞒周主任，您说的患者我应该认识，而且还有点矛盾......” “原来是这样。” 周启文这就了解了：“真是对不住，冒昧打扰方医生了。” 如果方乐和患者有矛盾的话，那确实是不怎么合适。 医生治病救人，不应该带情绪，应当一视同仁，这个道理，是个人都知道，说起来的时候也头头是道，可在现实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有矛盾，医好了，自然显得医生高风亮节，胸襟宽阔，医德高尚，可要是医不好呢？ 那时候患者和患者家属可不会觉的是医生尽力了，而是会认为医生没尽力，亦或者故意搞鬼了。 最主要的是，方乐还不是医附院的医生，周启文打电话是请方乐帮忙的，有着矛盾，自然就不合适了。 “不会是陈大少吧？” 等方乐挂了电话，李万江笑着问方乐。 “还真是陈大少，现在就在医附院。” 方乐点了点头。 “这个病很难治？”李万江问。 “不清楚呀。” 方乐道：“昨晚我也只是站在边上看到了症状，具体怎么回事还需要做检查，做诊断，李总真当我是神仙呢？” 李万江笑了笑，他还真有点把方乐当神仙了。 “不管好不好治，方医生最好还是别插手。” 李万江提醒道：“我昨晚虽然只见过那位陈大少一面，却也看得出，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主，他对方医生你可是很仇恨的。” “嗯。” 方乐点了点头。 前世就是医生，这种情况方乐有着自己的原则。 刚才方乐之所以拒绝周启文，还真不是因为不想治，或者想让陈继东多受点罪，一位医生，倘若有了这种心态，也就距离步入歧途不远了。 很多事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方乐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确实不清楚陈继东的情况是什么情况，没把握，又有矛盾，那就不去为好。 当医生的，谁敢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方乐只是重生者，借助的只是前世自己所学的东西，又不是挂逼。 作为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四岁的资深医生，方乐对自己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如果不算前世医疗发展带来的优势，他自己的水平和这个时空的一些顶尖专家还是有差距的。 就中医而言，方乐自问还是比不过薛曙阳、孙清平等国手名家的。 至于让孙清平和薛曙阳都惊叹的破格救心汤以及这一次被《中华外科学》杂志收录的肌腱缝合法，一个是李可李老的成名方剂，一个是汤锦1波汤教授的m-tang法，都不算方乐自己改进原创的，算起来方乐倒像是历史文里面的文抄公。 重生到这个时空，在临床上，方乐免不了会用到前世的一些东西，可用归用，方乐不会真的飘的找不到北，觉的自己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送走李万江，方乐开着车和程云星去江中市的中药材市场。 而医附院那边，周启文挂了方乐的电话，则给沈安荣拨了过去，先打的是座机，座机打了好半天没人接，周启文又打了沈安荣的手机。 “周主任？” 沈安荣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事吗？” “沈院长不在医院？” 周启文问道。 “现在不在医院，在上清县。” 沈安荣道：“上清县这边的流感情况有点严重，我昨天就到了这边，忙了一夜了，周主任有事？” “没事，沈院长辛苦了。” 周启文急忙道：“我刚才给您办公室打了电话，没人接，主要是问一下几位患者后续.....” “现在那边的患者情况应该有所好转了吧，方乐不是在市区吗，有什么事周主任可以给方乐打电话，我现在真的有点顾不上了。” “我知道了，沈院长您忙，注意身体，注意防护。” 周启文客气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 沈安荣在上清县那边治疗流感，周启文就不好再说陈继东的事情了。 “啧.....” 挂了电话，周启文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是聋哑人 “呜呜，啊啊！” 病房内，陈继东都快疯了。 刘恩急忙把笔和纸递了过去。 “问问医生，究竟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治了。” 陈继东刷刷刷写了一行字。 刘恩接过，正看着，病房门口，周启文和林学江一块走了进来。 毕竟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陈大少在医附院享受的也是单间待遇，特需病房。 还好是特需病房，病房内没有别的患者，要不然，陈大少更加没脸见人了，吐着舌头，边上肯定有人围观。 即便是特需病房，陈继东也总觉的小护士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笑意，就像是看小丑，被逗乐了那种。 “周主任，林主任。” “刘先生。” 周启文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继东。 别说小护士，就是周主任，每次都忍不住想笑，强行憋着。 “陈少的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从检查来看，各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 刘恩没插嘴，和陈继东一起看着周启文，等待下文。 周启文看向边上的林学江。 “我和周主任还有医院的相关专家都商议过了，觉的陈少的情况，心理因素的可能比较大一点。”林学江硬着头皮说道。 毕竟林学江才是专科医生，周启文只是急诊科主任，倘若不是昨晚患者直接来的是急诊科，周启文这位急诊科主任都不会参与这种病症的治疗。 所以这个结果，周启文是坚决不愿意说的。 “呜呜......哇哇......” 陈继东瞬间就愤怒了。 心理因素？ 特别什么是心理因素？ 他陈继东好端端的吐舌头，有这种心理因素吗？ 狗才有这种心理因素。 “林主任，这就是你们的诊断结果？” 刘恩也脸一沉。 心理因素？ 这个可算是比较万金油的说法了。 “刘先生，海森集团也是做医疗行业的，应该清楚，各方面检查都没什么异常，心理因素的可能非常大，当然，不排除其他可能，我们还会继续跟进。” 林学江耐心的解释。 对西医而言，诊断病症本就是从各方面异常数据还有检查来判断的，至于查体、症状，这些也只是一个参考，查不出问题，别说林学江，就是协和的专家过来，依旧要抓瞎。 ...... “刺！”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宝马车向前滑行了十公分左右，这才稳稳停住。 宝马车前面，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突然躺在了地上，距离宝马车只有二十公分不到。 “艹！” 方乐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还好他开的不快，要不然，刹车都有点来不及。 “撞人了吗？” 副驾驶的张曦月都有点没看清，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还是张曦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好像没撞到吧？” 程云星坐在后面，探过头道。 “碰瓷的。” 方乐看着躺在车前面的老人，有没有撞到人，方乐很清楚，对方只是碰瓷，又不是送命，不过方乐刚才要是开的快一点，可能还真就撞到了。 碰瓷这种情况，方乐其实也没遇到过，只不过在网上看过不少类似的段子。毕竟方乐开始开车那会儿已经快2040年了，别说每辆车都有行车记录仪，就是大街上，探头也是相当密布的，是不是撞人，监控一调，一目了然。 不过10年前后，碰瓷现象是非常普遍的，那时候车子慢慢多了起来，行车记录仪也少，很多事情都说不清。 只是，方乐也清楚，95年这会儿，胆敢碰瓷宝马车的可不多。 碰瓷那也分情况的，特别是方乐这种正在行驶的豪车，一般是很少有人胆敢碰瓷的，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开的起宝马这个级别的豪车的都是非富即贵，还真不怎么怕撞人。 哪怕撞死了，那也是摆的平的，毕竟又不是故意伤人。 “怎么办？” 张曦月有点不知所措。 方乐左右看了一下，对张曦月和程云星道：“你们两个不要露头，我出去看看。” “哦！” 张曦月和程云星虽然不知道方乐打算怎么处理，不过都很听话，星星同学直接就躲在了座椅后面，张曦月的身子也往下缩了缩。 李万江的车，贴膜都是深色的，在车外基本上不怎么能看得清车里面，所以车内几个人，外面人也不是很清楚。 方乐打开车门，下了车。 老头躺在地上，不断的呻1吟，看到方乐过来，声音更大了. “哎哟，腰断了，全身疼。” 方乐走到近前，不吭声，看着老人，这会儿边上也有人围了过来。 “小伙子，撞人了，快送老人家去医院吧。” “就是。” “开车开慢点呀。” 这年头，大多数人的正义感还是相当爆棚的，不像后几年，看热闹的居多，拍照的，发朋友圈的，就是没有管闲事的。 方乐站在边上看了两眼，想到重生前看到的一个段子，先装着很疑惑，然后又走到车子边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和钢笔，打开来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是聋哑人，您怎么了？” 说着方乐把笔记本递到老头面前，依旧不吭声。 边上还有人凑过来看。 “呀，是个哑巴。” “怪不得不说话。” “哑巴还能开车呢？” “哑巴人家家里有钱不行？” 边上还有人讨论着。 老头竟然认识字，疑惑的看了一眼方乐，然后拿过笔记本和方乐手中的笔，在方乐的字下面写：“你撞人了，赔钱，没有五百块，这事没完。” 写完把笔和笔记本递给方乐。 方乐接过笔记本，笑着道：“大爷，您这可就是讹诈了，犯法了，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咱们去警局处理。” 方乐突然说话，边上人都吓了一跳，原本躺在地上的老头听到方乐的话也吓得瞬间蹦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其实这种如果是真的撞人了，哪怕方乐有这个字条，警察来了，该赔偿还是要赔偿的，可老头自己知道撞没撞，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心虚。 “大爷你还是回来吧。” 方乐一个健步上前，拉住了老头的衣领：“不是腰断了吗，不是全身疼吗，这会儿这么利索？” “原来是碰瓷的。” “这是打算讹人呀。” 边上围观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议论了。 “还是小伙子机灵。” “是呀，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什么人布的局？ “刘先生，陈少这边我们会继续尝试治疗，不过目前确实不好确诊。” 医附院，病房内，林学江很客气。 且不说陈继东的身份不一般，就说作为医生，连患者的情况都搞不清楚，也确实有点底气不足。 “林主任，周主任，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刘恩强压着火气：“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陈少现在这样子，饭不能吃，水不能喝，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吧，贵院总要尽快拿出一个治疗方案出来。” “是，这个我们也清楚。” 林学江点着头：“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要不，刘先生可以考虑试一试中医？” “中医？” 听林学江说试一试中医，不知道为什么，刘恩的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方乐的面孔。 作为陈清海的助手，方乐的不少信息都是刘恩亲自去了解的，方乐在西京医院的不少事刘恩都清楚，方乐虽然年轻，可就在西京医院的表现而言，中医水平确实不低。 其实站在刘恩的角度，他也是不赞成自家少爷和方乐闹的不愉快的。 只不过作为下属，刘恩没有权利决定什么，他也清楚他们家陈少和方乐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那林主任和周主任可以请中医过来看看。” “不瞒刘先生，我们医院并没有中医科室。” 林学江道：“要不然，我们早就请中医科一块会诊了，也不至于让陈少一直这么等着。” 刘恩沉吟了一下。 医附院没有中医科室，那人家没有请中医会诊，倒也说的过去。 “那不知道江中市哪一块的中医水平比较高，林主任和周主任可以推荐一下。”刘恩道。 “要说水平比较不错的，肯定是省中医医院了。” 周启文道。 “周主任就没有什么专家推荐？”刘恩有点奇怪周启文的反应。 既然周启文和林学江提议中医，按照常理，应该是有人选推荐，这边只是征求他们的意见而已，可周启文却直接推荐了省中医医院，而不是具体的某人，这就有点让人不解了。 难道医附院这边的意思是建议他们转院？ 刘恩跟着陈清海时间很长，对国内的行情还是了解的，一般来说，像医附院这种级别的医院，是很少轻易让患者转院的，更何况他们陈少身份还不一般。 “不瞒刘先生，其实刚才我这边已经联系过省中医医院的院长沈安荣沈院长了。” 周启文没有隐瞒：“沈院长是我们江中市很有名气的中医专家，只不过沈院长目前并不在江中市，而江中院那边我们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刘恩毕竟和陈继东不同，周启文的话刘恩听明白了。 原本周启文这边是打算请沈安荣的，奈何沈安荣不在，除了沈安荣，其他人周启文没把握，所以不敢贸然推荐。 其实江中市这边有名的中医名家还是不少的，沈安荣现在也只能算小字辈，可沈安荣的水平确实不错，不输一些老中医。 除了沈安荣，年龄大一些的周启文却不会贸然去推荐。 就像是秦州省的孙清平，一般没人会随便给谁推荐。 推荐人不是随便推荐的，首先推荐的时候，自己这边要有把握请的到，或者联系的到，没把握随便推荐，人家来一句麻烦你请一下，这不是把自己装进去了？ 国内的几位国手名家，并不难打听，名字很多人都能打听出来，可要说请人，那就不是随便谁都能请的动的。 “周主任。” 周启文和林学江这边正和刘恩说着话，田小林急乎乎的进来了，还喘着气，也顾不得刘恩就在边上，急忙道：“周主任，方医生送了一位患者过来。” “方医生来了？” 周启文有点意外。 “是。” 田小林点了点头。 “刘先生，科室那边有点事，我先走一步，陈少的情况林主任和你这边继续沟通。” 周启文急忙向刘恩打了声招呼，转身就打算走。 “可是方乐方医生？”刘恩突然问道。 周启文没有回答，看向田小林。 “对，是方乐方医生。” 刘恩没说话，周启文也不逗留，急忙和田小林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田小林这才问：“患者什么情况？” “患者是一位六十岁出头的老人，是被警察送过来的，跟着一块来的还有方乐方医生。” 田小林一边走一边道：“突发冠心病。” “怎么还有警察？” 周启文听的有点懵。 “听说好像是老人碰瓷方医生，方医生报了警，警察刚来，老人就突然发病了，然后被紧急送到了咱们医院。” “确定是碰瓷？”周启文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刚才我听是这么说的。” 急诊科，老人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方乐和程云星还有张曦月都在抢救室外面的排椅上坐着，边上还有警察。 方乐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方乐......”张曦月有点担心的看着方乐。 “没事。” 方乐抓住张曦月的手，给了张曦月一个放心的表情，心中则想着此事。 太巧合了，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先是宝马车被人碰瓷，本就不怎么正常，然后碰瓷的老人还有冠心病，这就更巧合了。 是有人故意的？ 方乐有点不敢确定。 如果说是有人故意的，那么是谁呢，陈继东？ 碰瓷，冠心病患者。 今天这个局可不小。 这也是方乐开车不快，刹车及时，完全没有碰到老人，同时方乐灵机一动，想起重生前看过的段子，试着模仿了一下，没想到奏效了。 边上还有围观的热心群众，所以碰瓷这个事是可以坐实的，要不然，老人突然发病，又不能坐实是碰瓷的话，方乐的麻烦还真不小。 方乐正猜测着，周启文急匆匆赶来了。 “方医生！” ‘’周主任。“ 方乐急忙起身。 “患者现在什么情况？”周启文下意识就问方乐。 “送进了抢救室，我又不是贵院的医生，不好进去。” 方乐说着话，看了一眼边上的警察。 周启文心领神会：“我先去看看情况，方医生不用担心。” 说着话，周启文急匆匆的进了抢救室。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异常发现 亭江别墅。 金正河在别墅宽大的客厅内来回走动。 亭江别墅，还是江中市这两年才建成的一处别墅区，能住在这个地方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金正河能在亭江别墅区弄到一套别墅，绝对是倍有面子的事情了。 作为江州省医疗行业的先行者，金正河可以说是江州省医疗行业的领头人，旗下不仅有制药厂，同时还有医疗耗材，这一次金正河之所以非常热切的想要和海森集团合作，除了想要拿下海森集团在江州省的代理权之外，金正河更看重的其实是海森集团的技术。 国内医药和医疗器械领域一路从“仿”到“创”，是经历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的，特别是医疗器械方面，起步比较晚，这个时候还处于“仿”和“创”的过渡阶段。 可要“仿”，首先是要有东西的，要不然怎么仿？ 金正河的目的是拿下海森集团高端设备的代理权，拿下海森集团零散耗材的代工权，这一步对金正河的江海制药至关重要。 “金总。” 金正河正来回走着，秘书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怎么样？” 金正河迫不及待的问道。 “谭老头这会儿正在医院进行抢救......” 秘书的话说了一半，金正河就兴奋的道：“好，好。” 人都送到医院抢救去了，看来是真的被撞了，谭老头还有冠心病，哪怕撞的不严重，可要是诱发冠心病，那方乐可就陷入麻烦之中了。 这样怎么也能让海森集团的继承人消消气吧？ “金总，谭老头是被警察送到医院的，我专门找人了解了一下，当时方乐并没有撞到谭老头，警方定性是谭老头故意碰瓷。” 秘书这才气喘吁吁的把后面的话说完。 金正河脸色一变，冷冽的眼神瞬间扫向秘书，看的秘书双腿发软。 “你踏马的说话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吗？” 秘书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具体怎么回事？” 金正河沉声喝问。 秘书结结巴巴的把过程说了一遍。 金正河听罢，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常言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虽然当时在医院，金正河和其他人一样，都表现的不想招惹方乐，可利益在前，又有几个人不动心？ 只不过金正河并不想正面和方乐冲突，这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给方乐制造一点麻烦，只是没承想，这个局这么轻易的就被方乐破解了。 边上群众作证，警察都定性了，那么无论谭老头是生是死，对方乐的影响都不算大，不仅没能讨好到海森集团的继承人，现在还有暴露的危险。 想起才死了几个月的谢大师，金正河就有点双腿发软。 ...... 医附院急诊科，抢救室内，周启文正在组织医生进行抢救。 “行胸外按压，肾上腺素1mg静推，林格氏液500ml静滴，除颤仪监护......” 周启文的声音时不时的在抢救室响起，抢救室内，医生们摁压的摁压，除颤的除颤...... “爸，爸......” 抢救室外面，患者的儿子儿媳女儿突然来了一大群，在抢救室门口大呼小叫。 “是你，是你撞了我爸？” 老人的儿子和女儿被医生拦着，在门口吵闹了一小会儿，然后看到边上的方乐，一群人迅速就围了上来。 方乐坐着没动，而是看向边上的警察。 “干什么？” 警察上前一步，拦住了一群患者家属。 “他撞了我爸，我们还不能问了？”患者的儿子红着眼睛。 “撞没撞，怎么处理，自然有警察和法院处理，需要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吗，都私下解决，还要警察干什么？” 原本吧，警察是真心不想管这种事的。 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这会儿老头在抢救室生死不知，患者家属过来，警察也头疼。 可刚才周启文过来对方乐的态度，边上的警察是看在眼中的，看到方乐看过来，警察又不好不管，毕竟就目前来说，方乐确实没撞人。 不得不说，方乐坐在边上的样子确实很有范。 而且人家是开宝马的。 “周主任，不行呀。” 抢救室内，医生们忙的满头大汗，可患者的心跳依旧没有恢复。 “嘶！” 周启文吸了一口气，还是抢救不过来了吗？ “你们继续。” 周启文说了一句，走出抢救室。 原本被警察拦着的患者家属看到医生出来，都呼啦一下又围了上去。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 “心脏停跳，我们已经尽力了。” 周启文语气低沉。 “爸.....” “这么说我爸没抢救过来？” 患者家属的情绪更暴躁了。 “周主任。” 方乐起身走了过去。 “心脏停跳，该想的办法已经想过了，不过还是无济于事。” 周启文叹着气。 “刚才什么情况？”方乐眯着眼睛问道。 周启文也没啰嗦，把情况说了一遍：“胸外按压，除颤监护，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 “麻烦周主任加补一个心脏超声，我看看情况。”方乐沉吟了一下道。 周启文看向方乐。 “这会儿了，多做一个检查，也是对患者的负责。”方乐道。 “嗯，好。” 周启文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抢救室。 方乐说的不错，这会儿做一个心脏超声，也不过是对患者的负责，而且心脏超声也不属于治疗和抢救的范畴，大不了超声费用医院自行承担。 看到周启文又转身进了抢救室，一群患者家属又在门口跳声大骂，因为警察在边上，患者家属倒是没有对着方乐，不过却站在边上冷嘲热讽，不过方乐并不以为意。 “周主任，结果。” 抢救室内，超声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周启文接过心脏超声，仔细的看着。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周启文就发现了异常，患者的心包内竟然有着大量积液。 “快，心包穿刺包，施行心包穿刺。” 周启文的声音在抢救室响起，声音听上去都有点颤抖。 看着心脏超声的结果，周启文简直不敢相信，还真被发现了问题，方乐可是一直都在外面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心脏复跳 病房内，陈继东吐着舌头，脸色阴沉。 方乐，竟然又是方乐。 刚才田小林过来通知的时候，语气含糊，只是说方乐送来了一位患者，并没有说明具体缘由、 田小林的态度，加上周启文的态度，毫无疑问给人造成一种医附院这边早就知道方乐，而且对方乐很重视这么一个感觉。 当然，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一方面，方乐手外牛人的身份，医附院这边就不得不重视，哪怕方乐这一阵在江中没时间，医附院这边要是不想落后的话，肯定也要和西京医院那边争取，派人前去学习fang法。 正如方乐重生前那个时空，tang法虽说不是人人都会，人人都掌握，可基本上在大多数三甲医院，总是有那么一两位医生掌握tang法的，而且掌握tang法的医生，在医院的地位都不算低。 更何况这一次方乐直接用的是汤教授改进之后的m-tang法，而且时间更早。 再加上方乐在急诊科确实帮了周启文大忙，那天晚上要不是方乐正好在场，或许真的会有患者死亡，新型流感，往往最先应对的医院是最吃亏的。 没有经验，在应对上容易大意。 可这些外因并不能对外面解释，如果首例死亡患者出现在医附院，多少对医附院来说都有影响。 陈继东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乐明明只是西京医院的一位实习生，家里还是农村的，在西京市拜师孙清平，被韩胜学器重也就罢了，可在江中，方乐好像比在西京的时候更让人看不透。 金正河等人竟然都不愿意随便去得罪方乐，医附院这边竟然也知道方乐。 这简直颠覆了陈继东的认知。 陈继东自问自己这位海森集团的继承人在江中市好像都没有方乐威风，反而处处被方乐压制。 “少爷。” 刘恩看到陈继东脸色不好，走到陈继东边上，轻声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 陈继东轻轻点了点头，他心中也好奇，怎么方乐在医附院这边也有人脉。 刘恩回来的很快，大概五分钟不到，就回到了病房。 “少爷，打听清楚了......” 刘恩站在陈继东边上，轻声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对陈继东说了一遍。 陈继东听罢，看着刘恩，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刘恩急忙把纸笔递给陈继东。 “你怀疑是有人针对方乐？” 陈继东写了一行字。 “呵呵。” 刘恩笑了笑：“应该是金正河几个人中的某位，他们当面不想招惹方乐，应该是不想明着得罪李万江，不过财帛动人心，又有谁能控制的住呢。” “不是说是碰瓷吗，对方乐能有影响？” 陈继东又写了一句。 “如果人活着，或许影响不大，可要是人死了，怎么也要惹一身骚，毕竟死者为大嘛。” 刘恩笑着道：“少爷您现在应该也没想着把方乐一棍子打死，猫捉老鼠，总要慢慢玩才有意思，这次方乐惹上麻烦，少爷您就当是看个乐子。” 陈继东笑着看了一眼刘恩，别说，这位刘叔叔确实很会说话。 “看个乐子？” 陈继东的心情不由的好了不少，这可不就是看个“乐子”吗？ “万一抢救过来了呢？” 陈继东又写了一行字。 “我问了，冠心病，突然发作，先等等看......” 刘恩正说着，又有人进来了，是刘恩安排的一个人。 “刚才抢救室那边有消息，患者好像心脏停跳，没有抢救过来。” “呵！” 陈继东吐着舌头，却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笑。 死了，竟然真的死了。 陈继东自己好歹在西京医院干了好几年，也清楚刘恩说的有道理。 死者为大，无论什么因素，患者只要死了，方乐多少也要惹一身骚。 “如果自己这边再推波助澜......” 陈继东想着，拿起纸笔，又写了一行字让刘恩看。 这一次刘恩倒是没有马上照办，而是轻声对陈继东说道：“少爷，目前还是先解决您的问题为重，刚才林学江说的有点道理，可以请中医看一看。” 陈继东毕竟不傻，拿过纸笔：“你的意思是方乐？” 刘恩点了点头：“我刚才特意打听了，江中市这边有水平的中医不少，可我们初来乍到，了解的不多，省中医医院的沈安荣水平不错，可现在确实在上清县，少爷您......和方乐共事过，应该清楚方乐的水平。” 陈继东的心情又不怎么好了。 不过刘恩说的有道理。 陈继东纵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方乐的水平确实很高，要不然他一位住院医也不用去讨好。 看着自己还吐着的舌头，陈继东又拿起纸笔：“方乐会愿意？” “这一次的事情必然是金正河几个人谁的手笔，既然对方要示好，怎么可能不吭声？” 刘恩笑道：“等方乐有了麻烦，肯定有人会来找少爷，到时候我们帮方乐解决一下麻烦，一来显得少爷宽宏大量，一来也让方乐顺便给少爷诊治，先把病治好，咱们再说其他。” 陈继东不由的给刘恩竖了一个大拇指。 怪不得这位刘叔叔能得到他便宜父亲的器重，确实很有能力。 和刘恩接触了这一阵，陈继东确实学到了，当初在医院，他要是有刘恩的心计，也不至于让自己被医院开除。 说实话，自从成为海森集团的继承人之后，陈继东最想做的就是回医院在原本的同事面前装个比，富贵不装逼，犹如锦衣夜行。 可因为当初是被医院开除的，再加上方乐，陈继东一直不好去，前去装逼总要有合适的理由，要是好端端的，可以说是串门，可现在，就显得刻意了。 真的是憋的人难受。 ...... “周主任，穿刺包。” 抢救室内，有人急匆匆从操作室拿来穿刺包。 “我来。” 周启文走上前，亲自给患者施行心包穿刺。 消毒过后，穿刺针刺入心包，心包内的积液渐渐的被抽了出来。 随着心包内的积液被抽出，原本患者已经停跳的心脏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跳动。 “心跳恢复了！” 边上有医生惊喜的喊道。 “周主任，您简直太牛了。” 抢救室，有人情不自禁的拍着周启文的马屁。 不，这已经不是拍马屁了。 患者心脏都停跳了，大家还采取了一系列急救，却毫无效果，周启文竟然又想到做一个心脏超声。 类似于患者这种情况，放在十来年之后，做心脏超声基本上属于常规操作了，可现在毕竟是95年，无论是一些医生的习惯也好还是超声的成本代价也好，都需要逐渐养成。 所以这会儿，在抢救室内的医生们眼中，他们周主任是真的太牛了，想到了他们没想到的东西，生生起死回生，要不是周启文临时让增补一个心脏超声，或许患者真的就这么被判定死亡了。 然而周启文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有的反而是震撼。 边上人夸着周主任太牛了，可周启文则知道，真正牛的不是他，而是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方乐。 肾上腺素5mg静推，多巴胺20mg+生理盐水10ml静推...... 查看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周启文交代了一番，等到患者的情况暂时稳定，周启文这才拿着患者的超声结果走出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患者家属又都围了上去。 “恭喜，患者心脏重新恢复跳动了。” 周启文对患者家属们说道。 “恢复了？” “周主任，您说的是真的？” 患者的子女还有老伴都有点懵，情绪都有点转变不过来了。 刚才说心脏停跳，尽力了，外面一家人都悲伤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又说抢救过来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是来的太快太刺激了，有点跟不上。 不过患者总归是抢救过来了，患者的子女还有老伴愣过之后都禁不住喜极而泣。 “周主任，谢谢您，谢谢您。” “真要感谢的话，不要谢我，谢谢方医生吧。” 周启文拿着超声结果，走向了方乐，方乐也已经起身。 “方医生，您是怎么知道患者的心包内有积液的？” 周启文把结果递给方乐，同时问道。 周启文真的是太好奇了。 刚才抢救的时候，方乐可是一直都在外面，整个抢救过程也只是听他说了一番，然而方乐却能判断出患者的心包内有积液。 这也太神了吧？ “患者这会儿情况如何？” 方乐接过结果，一边看一边问。 “心跳恢复，暂时稳定。”周启文道。 “那就好。” 方乐也松了口气，只要患者活着，那么这件事对方乐来说就几乎没影响，要是患者死亡，确实是有点麻烦。 最主要的是，因为方乐自己和患者牵扯不清，刚才方乐还不好亲自参与抢救，不参与最多只是惹一身骚，可要是参与，救不过来麻烦就大了。 可作为医生，眼睁睁看着不能参与，又确实很折磨人。 “方医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周启文再次追问，他是好奇的紧。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陈大少跑路了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 方乐把手中的超声结果递给周启文：“在临床上，急性心包填塞引起的心跳聚停，特别容易误判，不过一般来说还是有点细小的征兆的，比如心脏骤停前血压轻微下降等一些异常症状。” “在前来的途中，我虽然没有对患者进行有效的抢救，但是也是做过一些诊断的，所以有所猜测。” 当然，除此之外，方乐之所以建议周启文再做一个心脏超声，更多的则是临床经验方面的积累。 就从医年限而言，哪怕加上重生前，方乐的从医年限肯定都是赶不上周启文的，可在信息大爆炸时代，方乐接触的病例、病症，知道听说过的病例病症绝对要比周启文多的多。 还有医疗水平限制等各方面原因，也造成这个年代的医生在临床上的局限性。 重生前，方乐是江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中西医皆通，西医虽然以外科为主，可在急诊科，方乐主持和参与的抢救并不少，经验丰富，各种各样的病症和情况都遇到过。 急性心包填塞引起的心跳聚停，早期识别难度非常大，很容易产生误判，在临床上，心脏超声检查几乎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而这个时候就不一定了。 因为察觉到了些许异常，出于谨慎，方乐才提议周启文加做一个心脏超声，果然，患者是，急性心包填塞引起的心跳聚停。 心包内有大量积液，这种情况下不把积液排除，采用任何办法，患者的心脏都是难以复跳的。 “急性心包填塞引起的心跳聚停！” 周启文急忙把这个记在了心中，道：“还好有方医生您在，要不然，今天我们可真的是要回天乏术了，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心脏超声检查应该随时跟上。” 对于医生来说，任何的风险积累的经验都是宝贵的，这一次因为方乐的提醒，发现患者心包积液的情况，那么在下次，遇到类似情况，心脏超声检查就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有没有心包积液，多做一个心脏超声检查，都是对患者的负责任。 “周主任太客气了。” “方......方医生，谢谢您。” 周启文和方乐说话的时候，患者的儿子女儿老伴也都在边上听着，等方乐和周启文说话的空档，患者家属急忙上前。 首先道谢的是患者的老伴。 “方医生，谢谢，谢谢。” 然后是患者的儿女们。 “刚才我们也是着急，有点......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对不起。” “道谢就不用了，眼下患者应该还没有脱离危险。“ 方乐回了一句，对周启文说道：“周主任去忙吧，有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 看着患者家属，态度确实诚恳，方乐倒也没生气，这个时候患者家属能道谢，说明还是有良心的，最起码是在乎患者的，要是这会儿患者家属还闹事，那可真是“孝”死了。 周启文进了抢救室，抢救室里面，医生们还在忙碌着，患者的心脏复跳，并不意味着就脱离了危险，还有再次停跳的可能。 不过能复跳，等于再次捡回了一条命，医生们还有再次抢救的机会，要不然，刚才就已经宣布死亡了。 “周主任心肌收缩越来越明显，呼吸也恢复了。” “皮氧饱和度85%。” 抢救室内，医生们给周启文汇报着患者的情况。 因为身份敏感，方乐始终都没有参与治疗，不过周启文则时不时出来给方乐说情况，方乐也给予一些建议之类的。 “这种情况，还是要做开胸做心包置管引流手术的。” 周启文急忙喊过一位医生：“通知心外......” 医附院的心胸外科水平是很不错的，这一点方乐是知道的，开胸心包置管引流手术医附院这边完全是可以做的。 ...... “少爷。” 特需病房内，陈继东靠坐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舌头依旧吐在外面。 听到刘恩说话，陈继东睁开眼睛，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昨晚一晚上几乎没睡，刚才眯了一会儿，可根本睡不踏实，除了舌头在外面之外，最主要的是肠胃也难受。 没法吃东西，虽然靠着输液维持营养，可陈继东人是清醒的，其他各方面也都是正常的，饥饿感还是有的。 “刚才急诊科那边传来消息，患者抢救回来了，现在正在做开胸心包置管引流手术。” 陈继东眼睛圆睁，猛然坐直，牙齿都差点咬到舌头，要是再用力一点，或许就咬舌自尽了。 因为咬到舌头，疼痛刺激，陈继东反而清醒了一些。 刘恩急忙道：“是方乐给的建议，做了一个心脏超声，发现心包积液......” 陈继东看着刘恩，好半天颓然的躺了回去。 心脏停跳，竟然又被抢救回来了。 是的，是“又”。 在西京医院，方乐就抢救过一次，心脏已经停跳，人都要被送往太平间了，却被方乐抢救了回来。 当然，那时候陈继东都已经被开除了，并不在现场，可事陈继东却知道。 这次之前，陈继东一直觉的可能有点夸张，可...... 刚才那会儿明明说患者没有抢救过来，这会儿又抢救过来了。 别说陈继东不是外行，哪怕是当过几年医生，这种事对陈继东来说都是很罕见的。 “少爷，我刚才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的意思，要不我们回西京市？” 刘恩轻声道。 陈继东看向刘恩，刘恩继续道：“在这边，医附院目前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们又不怎么熟悉，回了西京，老板可以请孙老.....” “嗯。” 足足过了好半天，陈继东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从昨晚到现在，这会儿都已经中午一点多了，不能吃饭，不能喝水，睡不好觉的折磨已经让陈继东忘却一切了。 这个时候，陈继东最大的心思就是先把自己医好，再想其他。 孙清平和陈清海的关系陈继东大概知道一些，虽然孙清平是方乐的师父，可他父亲亲自去请人，孙清平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 “什么，陈继东去了机场？” 亭江别墅。 金正河听到秘书传来的消息，脸色陡然一变，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是的老板，陈少已经去了机场，下午正好有去西京的航班，应该是要回西京市。”秘书小心翼翼的道。 “艹！” 金正河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个时候，陈继东竟然走了，竟然走了？ 自从得知方乐和谭老头一起到了医院，金正河的心中就忐忑着。 短短的几个小时，金正河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 先是听说谭老头病危，之后又听说死了，然后又听说活了，现在陈继东又打算跑路。 是的，在金正河看来，陈继东这就是跑路了。 医院那边具体怎么回事，金正河也不太懂，他又不是医生。 所以谭老头一会儿死了，一会儿又活了，听在金正河耳中，那真的是相当吓人的，金正河不觉的是什么抢救、误判，他只觉的这特么就是方大师的手段。 这年头，一些人对气功的认知是很可怕的，可以治病，可以伤人，可以灭火，千里之外伤人好像都不怎么离谱。 而方乐能震伤谢大师，让谢大师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方乐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这一下，谭老头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听在金正河耳中，那可不就是大师手段？ 要不然，怎么还能死了又活了？ 医生有这么牛？ 这不，陈继东都被吓跑了。 这一次暗中出手，金正河那可是为了讨好陈继东，现在陈大少竟然跑了。 金正河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色煞白。 陈继东跑了，他该怎么办？ 方大师知不知道背后其实是他在搞鬼？ 现在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知道？ 如果知道了，该怎么对他？ 一时间，金正河惶惶不可终日。 ...... “手术非常顺利。” 医附院，心胸外科主任丁磊从手术室走出来，先给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患者家属说了一声，然后和周启文一块向外走。 “周主任了不起呀，竟然能发现是急性心包填塞引起的心跳聚停，这种情况，临床辨识率很低，很容易发生误判。” “丁主任谬赞了，这可真不是我注意到的。” 周启文苦笑道：“是西京医院的方乐方医生。” “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哪位方医生？” 丁岩问道。 “是呀。” 周启文道：“患者心脏停跳，我抢救了半天，都放弃了，是方医生建议我做了一个心脏超声，这才发现是心包积液。” “那位方医生不是肌腱缝合方面的吗，怎么对这方面也这么了解？”丁磊问。 方乐的名字，丁磊也是这两天听说的：“还懂中医？” “可不是。” 周启文道：“主修是中医，孙清平孙老的弟子。” “听说年龄不大？”丁磊又问。 “二十一二岁。”周启文说道。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天才？”丁磊有点难以置信。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上门赔罪 “方医生，听说您出事了？” 方乐和程云星张曦月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李万江的电话。 患者进了手术室之后，方乐和张曦月还有程云星三个人就走了，没必要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患者心脏复跳，然后开胸做心包置管引流手术，手术虽然有风险，可剩下的已经不是方乐可以掺和的了。 就像刚才在抢救室，方乐不方便进去，手术室也同样如此。 只是在外面给周启文提一些建议，做一些参谋的话，并不会引起什么纠纷，可一旦参与到里面，那很多事就说不清了。 别看患者家属刚才道谢，可患者要是再次出现风险，患者家属变脸的可能性很大。 作为急诊科医生，方乐见过形形色色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在患者生命垂危的时候，一些患者家属不惜下跪磕头，可一旦患者抢救不过来，马上翻脸投诉甚至闹事的并不在少数。 “出了点小事，没想到李总也知道了。” “这会儿没事了吧？” 李万江道：“我听说是有人碰瓷，然后送到了医院？” “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患有冠心病。”方乐应道。 “这么巧？” “我也觉的有点巧。” 方乐笑着道：“好在暂时没事了。” “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麻烦，方医生随时给我打电话，在江中，绝对不能让方医生您吃亏。”李万江表示道。 “谢谢李总，真要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客气的。” 挂了李万江的电话，耽误了大半天，方乐和程云星张曦月暂时也没有去中药材市场的心思了，直接回了酒店，吃过午饭在酒店休息。 江中这边的中药材市场要比西京市的中药材市场更多，像西京市那一次那样的机会也不是每次都有，所以这几天方乐和程云星主要还是摸排，掌握一些规律，方便薛老调查。 昨天晚上方乐还和薛曙阳通过电话，薛曙阳到了江中时候，也正好赶上了江中这边的流感，薛老这样的大国手，到了地方，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的，现在和沈安荣在上江市那边。 “方乐，还好你当时机警，要不然，这次麻烦肯定不小。” 吃过午饭，回到房间，程云星和张曦月回想起上午的事情还有点后怕。 还好方乐当时诈了一下老人，边上有不少人都看出了问题，帮忙作证，要不然，真要被定性为撞人，老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方乐这会儿都不可能回来，肯定要暂时拘留的。 即便如此，刚才方乐和程云星张曦月离开的时候，警察也客气的叮嘱了，希望方乐暂时不要离开江中市，同时留了方乐的电话号码。 “没事。” 方乐笑着安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当然，这个话也只是方乐安慰张曦月和程云星的话。 类似于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方乐没有明显的证据，最终是怎么样一个结果，其实还要看幕后的。 重生前那个时空，就有类似这样的情况，最终被碰瓷者被冤枉，那个案例甚至红极一时，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 不过这一次方乐过来，并非是过来游玩的，且不说江中这边还有李万江，同时方乐来江中还是因为中药材市场的事情，换句话说，方乐背后不仅仅有江中市这边的地头蛇李万江，同时还有薛曙阳。 还是那句话，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背后又有人，那是真不怕人泼脏水的。 很多时候被冤枉，被诬陷，也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不干净，自己不干净，哪怕有人泼脏水，也不敢过于抗争；另一种则是弱小，弱小就是原罪。 当然，强大，却有懈可击，同样只是纸老虎。 “张总，方医生！” 方乐和程云星张曦月正在房间正说着话，白素雪来了。 看到白素雪，星星同学的脸就有点红。 “听说方医生和张总上午出事了？”白素雪也是因为上午的事情特意过来询问的。 “出了点小事。” 方乐笑道：“我这事现在已经闹得整个江中市都知道了吗？” “方医生开玩笑了。” 白素雪道：“这几天方医生你和我们张总两个人卿卿我我，张总都不办公了，我就只能在集团总部混日子，这不，正好听李总说的吗？” 张曦月又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 “要不我给小白你找点事做？” 方乐说着看了一眼边上的程云星：“这边上总是跟着一个电灯泡，合不合适，要不这几天小白你带着程医生在江中市转一转？” 星星同学闻言脸更红了，都不敢看方乐。 白素雪倒是无所谓：“既然方医生交代了，那我肯定招呼好程医生。” “不用，不用。” 程云星急忙摆手。 “真不用？”方乐笑着问程云星。 程云星讷讷的不说话。 “你是不用，不过当电灯泡确实不合适，还是跟着小白吧。” 程云星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程云星对人家小白有意思，方乐看得出来，不能说是爱，只能说是有点喜欢，毕竟对程云星来说，白素雪这么有气质的美女，确实是不多见，白素雪这种干练的女强人范儿，确实是能吸引不少男性的。 同时方乐也知道，白素雪可能不怎么会瞧得上程云星，两个人的可能不大。 不过谁让星星同学是自己人呢，既然星星同学有心，方乐还是乐意给星星同学创造机会的，毕竟橘子不白吃，至于成不成，那就随缘了。 “对了方医生，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李总让我告诉您，海森集团的陈少去了机场，乘坐下午的航班回西京市去了。”白素雪看了一眼程云星，脸色如常，回头对方乐说道。 “嗯。” 方乐点了点头。 “程医生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白素雪又看向程云星，问道。 “没有，没有。” 程云星摆着手：“你别听方乐瞎说。” “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白素雪说了一声，向方乐和张曦月打了声招呼，然后准备告辞。 刚打开房间的门，门口一个人正抬起手准备敲门，差点没敲到白素雪身上。 “那个，请问方乐方医生是住这儿吗？” 金正河也没想到有人突然出来，而且还是一位大美女，急忙放下手，尴尬的问道。 “江海医药的金总？” 白素雪看着金正河，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对，是我。” 金正河点着头：“没想到白助理还记得我。” 白素雪之前是李万江的助手，跟着李万江参加江中市的企业家活动的时候见过金正河一面。 “金总稍等。” 白素雪客气的回了一句，并没有请金正河进门，而是转身又回来了：“方医生，江海医药的金正河找您。” “让进来吧。” 白素雪这才请着金正河进了房间。 “方......方医生。” 金正河进了房间，看着坐在客厅的方乐，下意识就有点惧怕。 人最惧怕的往往是未知的事情。 谢大师的死，谭老头死了又活了，方乐大师的身份，这些事情让金正河完全摸不清楚方乐的深浅。 “金总找我有事？” 金正河前来，方乐基本上就能猜到上午的局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方乐坐在沙发上没动，却很客气的询问。 方乐的这一番做派看在金正河眼中，更让金正河觉的方乐好像万事皆在掌握。 “方......方医生，我今天过来是特意来向方医生赔罪的。” 金正河吸了一口气，这才稍微有点结巴的道。 “金总来赔罪？” 方乐故作好奇的道：“我和金总昨晚上才见过一次，金总也没得罪我呀，何来赔罪之说？” “方医生，上午的事情是我鬼迷心窍。” 金正河也不和方乐绕弯子，直接承认：“是我想帮陈继东出气，所以特意找了人......不过方医生可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不会再给方医生带来任何的困扰。” “金总，你胆子不小。” 边上还没走的白素雪却出声道：“方医生是我们万江集团的贵客，我们李总对方医生都是客客气气的，金总竟然敢给方医生泼脏水？” 目前白素雪还是万江集团的人，张曦月都还是，更别说白素雪。 别看白素雪之前只是李万江的助理，一个小助理自然是不敢和金正河这么说话的，可如果白素雪代表万江集团的话，那就没毛病了。 江海医药现在还远远没法和万江集团相提并论。 白素雪清楚方乐在李万江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也不怕狐假虎威。 “我也是鬼迷心窍。” 金正河不敢反驳，诚恳的对方乐道：“我今天来是诚心来向方医生赔罪的，方医生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李万江对方乐的态度，其实是另类坐实方乐方大师身份的佐证，要不然，很多人都会想不通，为什么李万江会对方乐那么客气。 毕竟年前万江集团起死回生的事情也只有李万江和白素雪清楚其中的缘由，哪怕是李平阳都不知道。 没有这个前提，李万江对方乐的客气就显得有点让人费解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布局医药 星星同学再次进入懵逼状态，有点搞不明白情况。 这位金总是吃错药了吗？ 上午找人碰瓷，下午过来赔罪？ 而且这位金总，好歹也是大老板，怎么看上去一点骨气都没有？ 难道有钱人都是如此让人无法理解，不可理喻，难以猜测，所以人家才能成为有钱人？ 当然，张曦月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唯一猜到点什么的可能就是白素雪和方乐了。 其实方乐也有点纳闷，这位金总怂的有点太快了吧？ 什么方大师的身份，方乐自然是从来没有承认过，也从来没有在意过，所以谢大师的死方乐表示不背锅。 过了三四个月，江中这边一直流传着方乐的传说，可方乐自己其实已经忘记了。 谢大师在方乐眼中也不过是一位不听劝告的患者而已。 方乐虽然猜到了些许缘由，可也有点不是很理解金总为何如此之怂。 “方医生......” 方乐不说话，金正河反而越是害怕。 “金总坐吧。” 方乐招呼道。 “方医生，我站着就行。” 金正河这会儿哪儿敢坐呀，他能来找方乐都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当着方乐的面，在房间内，方大师应该不敢对他放罡气吧？ 最起码眼下应该是没事的，可这一关总是要过的，要是过不了，或许他金正河就是下一位谢大师啊。 “金总既然做了，怎么又过来赔罪？” 方乐好奇的问。 “方医生您就别逗我了，我是真心赔罪的。” 金正河叹着气：“陈继东已经回西京市了，谭老头醒了，您迟早都能知道，我当时鬼迷心窍，这会儿主动前来，就是希望方医生原谅。” “坐吧，坐下说。” 方乐再次招呼。 “我......” 金正河还待说话，就被方乐打断了：“我是真有事向金总了解，坐吧。” 金正河这才在方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金总的江海医药目前都涉及哪些领域？”方乐问。 金正河虽然奇怪，还是老实的道：“消字号及杀字号、医药、医疗器械、试验器械，我们江海医药都有涉猎，目前我们江海医药旗下有一家制药厂，一家医疗器械加工厂。” “同时我们江海医药也做外贸代理和进出口业务，这一次我们江海医药就是希望拿下海森集团在江州一带的代理权以及代工权。” “方医生，江海医药是92年成立的，到现在也就三年时间，旗下自主研发的医药产品不多，主要还是贴牌，医疗器械主要也是代工为主。” 边上白素雪补充道。 “对，白助理说的不错。” 金正河道：“国内的私人医药企业也都是近几年才开始的，我们江海医药成立确实时间不长。” 这一点方乐也知道一些，国内的医药行业发展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快速发展还是八十年代开始的，私人医药企业也都是近几年开始冒头的。 原本方乐是打算等储备一定的资金之后再进入医药行业，只是金正河突然送上门来，又让方乐有了新的想法，或许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 医药行业和别的行业最大的区别就是，一旦等老牌的医药企业占领了市场，新的企业冒头就比较难了。 在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后世著名的医药器械，基本上都是九十年代初期开始冒头，然后逐渐打出自己的品牌，新企业不能说没有，相对来说较少。 之前是没有契机，方乐也只能先积累财富，现在的话，或许江海医药就是突破口。 “方医生......” 见到方乐又不说话，金正河只好主动开口：“现在江州这边医药企业不少，这两年也正是我们江海医药的关键时期，海森集团是不错的机会，所以我才......还希望方医生能够谅解。” “金总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运气好，可能就进去了？” 方乐反问道。 “我知道，我......” 金正河点着头：“方医生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这样吧，我们张总对医药行业也有兴趣，想要入股江海医药，不知道金总意下如何？”方乐突然说道。 “张总？” 金正河愣了一下。 “给金总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万江集团的副总经理，张曦月张总。”白素雪适时的给金正河介绍道。 “万江集团也打算涉足医药领域？”金正河吃了一惊。 “不是万江集团，只是我们张总。”方乐纠正道。 “张总同时也是万江集团的股东，只是在万江集团挂职。”白素雪又补充道。 金正河看了一眼张曦月，又看了一眼方乐，什么张总，明明就是方乐本人嘛。 “方医生打算如何入股？” 金正河并没有急着拒绝，而是先询问道。 “金总放心，我这边只有一个条件，技术共享，渠道共享，至于金总愿意让出多少股份，那就看金总自己的意思了。”方乐风轻云淡的道。 “方医生胃口也太大了吧？” 金正河坐直了身子。 他听明白了，方乐并非是打算要他的江海医药，而是为以后做准备，这位方医生有着涉足医药领域的野心。 技术共享，渠道共享，这也就意味着方乐只要有资金，随时可以跳出去单干。 “金总觉的我占了便宜了？” 方乐笑着问。 “方医生难道不算占便宜？” 金正河气呼呼的道。 既然是谈生意，金正河也不能太怂，他是怕方乐，可怕方乐也是有原因的。‘ 一个是摸不清楚方乐的手段，一个也是舍不得现在的家业，要不然他直接躲国外去，方乐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方乐这么大胃口，金正河又怎么可能愿意？ “星星，把桌上那本杂志拿过来。” 方乐对程云星说道。 “《中华外科学》”程云星问。 “对。” 方乐点了点头。 程云星起身，把桌上的《中华外科学》杂志拿了过来，递给了方乐。 “金总先看看这个。” 方乐把《中华外科学》杂志递给了金正河。 这本《中华外科学》杂志还是方乐找周启文要的。 金正河有点奇怪的接过杂志，打开来。 才翻了几页，金正河就看到了方乐需要他看的内容。 “这......” 金正河认认真真的从头看到尾，然后抬起头来。 “金总是做医药行业的，这篇论文的价值金总应该清楚吧？”方乐平静的问道。 “清楚，清楚。” 金正河点着头，他是万万没想到，方乐竟然真的是医生，而且在业内名气这么大。 新的肌腱缝合法，手外牛人呀。 “如此金总还觉的我占便宜吗？”方乐问道。 “嘶！” 金正河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他还是对方乐了解不够，就冲着新的肌腱缝合法，方乐在手外领域的地位就不低，影响力就不小。 虽然手外领域所需要的耗材和器械不多，可正是因为不多，简单，反而是最容易的，真要是什么尖端领域，单单技术研发就需要庞大的资金和漫长的时间。 医药行业是很吃钱的，现在国内不少医药企业都是先做代工和贴牌。 实力不够，有些领域是不敢轻易碰的。 这确实是个机会，对江海医药来说是个机会。 可金正河也清楚，方乐有着如此影响力，如果到时候跳出去单干，有着他们江海医药开拓的渠道和技术，就可以迅速另起炉灶，成为他们江海医药的竞争对手，而且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技术共享，也就意味着两家做的是一样的东西。 心动吧？ 金正河自然是心动的。 害怕吗？ 也害怕，和方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当然，咱们可以签署一个年限。” 方乐猜到金正河的担心：“三年，三年之后，渠道共享一年，金总觉的如何？” 金正河还在犹豫。 “金总，我的条件已经很优越了。” 方乐提醒道：“等于这三年，我这边替金总你赚钱，要的只是技术，而且江海医药现在的技术我也不见得看的上，只是借金总一个平台，这对金总你是有好处的。” 股份随便给，这就意味着方乐没打算拿江海医药的分红，当然，主要是方乐现在没多少钱，金正河真要给的多，方乐还吃不下。 “还有，金总和海森集团的合作可以继续谈。” 方乐道：“这方面金总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配合。” “干了。” 金正河一咬牙：“不过具体的协议还需要协商。” “这是肯定的，我们张总也要对江海医药做一番了解，万一金总的江海医药只是一个空壳子，完全做贴牌和代工，那也没什么价值。” 方乐缓缓道：“我看中的其实是金总的研发团队和销售渠道，我是真的打算做事情的。” “好。” 听方乐这么说，金正河反而放心了。 方乐看重的是技术，那么肯定就要出力，真要三年没进展，又有什么意思？ 可如果有进展，那对他来说，也不算吃亏，到时候鹿死谁手，各凭手段。 第三百章 携手并进 看着白素雪送着金正河出了房间，星星同学还犹在梦中。 方乐就这样三言两语，就又谈成了一笔生意？ 刚才方乐和金正河谈事情的样子，程云星看着都觉的有点怕，这哪儿还像是上学时候沉默寡言的那个方乐。 生死之间真的能让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要不死一下？ 边上，张曦月一声不吭，看着方乐，眼中却全都是小星星。 这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爱人。 握着方乐的手，张曦月只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以后又要张总多操心了。”方乐笑着打趣。 “有人呢，又乱说。”张曦月脸颊一红。 “呵呵。” 方乐都禁不住笑了，一段时间没见，和张曦月通电话的时候，听着张曦月确实变化不小，可见了人，还是如此害羞。 “方医生，您打算涉足医药领域？” 白素雪送着金正河出了门之后，又折了回来。 “对。” 方乐道：“医药行业是我最擅长的领域，肯定不能放过嘛。” “医药行业想要做大，成本可是很高的。” 白素雪倒是不否认方乐的说法，方乐的水平白素雪是了解的，中西医皆通，一段时间没见，又弄出一个新的肌腱缝合法。 这个缝合法白素雪其实不了解，可看刚才金正河的反应，白素雪就知道，这个东西不简单。 方乐说医药行业是他最擅长的，倒也说的过去。 只不过方乐现在涉足的领域可不少了，一方面白素雪和张曦月这边正在筹备开超市，西京市那边冯飞正在涉足建筑行业，现在又来一个医疗领域。 白素雪都不敢想，这几个行业要是都做起来，那会是怎么一番场景。 想着想着，白素雪都有点奇怪，方乐现在的资产其实不多，也就是万江集团的那点股份，可她竟然没有觉的方乐可能做不成。 “成本确实高，不过做好了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方乐笑着道：“我做医疗行业不为赚钱，只为了改善国内医疗环境，目前国内百分之八九十的耗材和医疗器械设备都是进口的，国内医疗器械的水平远远低于国外，如果不能改善这一点，国内医疗永远被国外掐着命脉，这是一个非常烧钱的行业，要是做不好，可能会血本无归，小白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方医生有如此雄心壮志，素雪甘为走狗，人的一生能有如此一番境遇，是素雪的荣幸。”白素雪笑着道。 “好，那咱们就携手并进，一起奋斗。” 方乐站起身，抓着张曦月的手伸了出去。 “携手并进。” 白素雪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方乐和张曦月的手上。 “还有我呢。” 星星同学终于回过神来了，急忙上前，也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白素雪的手上。 “那咱们就一起，为了梦想，加油。” “加油！” 所有人异口同声。 不得不说，这种稍显狗血的形式主义，确实能凝聚人心，鼓舞士气。 很多时候，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可只要你种下了，迟早都能生根发芽。 ...... 秦州省，西京市 陈继东抵达西京市，就被陈清海带到了孙清平的住处。 “坐吧，坐下我看看。” 陈继东见到孙清平，不由的有点惧怕。 别说陈继东，就是陈清海在孙清平面前都表现的相当本分。 在陈家父子眼中，孙清平可不仅仅只是国医大家那么单纯，更是陈家父子的恩人，无论是陈清海也好还是陈继东也好，都受过孙清平的恩惠。 陈清海的父亲去世的早，还没出国之前，就受过孙清平的接济，小时候要不是孙清平接济，或许陈清海早就饿死了。 陈清海后来出国，却又留了个儿子，陈继东刚出生的时候也有孙清平帮忙，只是后来陈继东的母亲嫁了人，才和孙清平失去了联系。 只不过陈继东的母亲嫁人的时候，陈继东还小，记不得事，这种事一般人也都藏着掖着，要不是陈清海这次找了回来，很多人都不知道陈继东现在的父亲其实是养父。 当然，从做事也能看出来，陈继东父子品性差不多，生性薄凉，孙清平要不是名气大，地位高，陈清海多半也不会在乎这个恩人。 当然，孙清平也不在乎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孙清平毕竟和陈清海的父亲私交不错，陈清海带儿子来孙清平这儿求医，倒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孙清平也不至于把陈家父子拒之门外。 陈继东现在肯定已经不记得孙清平对他的恩情，不过孙清平的名气还是让陈继东战战兢兢的。 特别是陈继东知道方乐是孙清平的弟子，他又和方乐有矛盾，生怕孙清平问起。 “坐吧。” 陈继东有点拘谨，有点害怕，孙清平却很和善，笑着道：“说起来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没承想一晃眼，这么大了。” 是的，孙清平并没有认出陈继东。 西京医院那么多医生，孙清平怎么可能认的过来？ 而且孙清平去西京医院，像陈继东这种小住院医是没资格往跟前凑的，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孙清平见过没见过陈继东都是两说。 看到孙清平的态度，陈继东心中却禁不住悲凉，小心翼翼的在沙发上坐下。 孙清平认出来，陈继东怕，孙清平没认出他来，陈继东则难受。 原本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人家肯定知道，结果人家都不认识你这个人。 这世上最大的悲凉或许就是忽视吧？ 更为准确的说都谈不上忽视，而是压根就没你这么个人。 自己自以为是，却不承想，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你这个人，你生气也好，惧怕也好，无论什么情绪，别人都不在意。 这一刻，陈继东就是如此。 比起孙清平的不认识，陈继东甚至觉的孙清平因此训斥他几句或许要更舒服一些。 孙清平是方乐的老师，也去过西京医院急诊科几次，然而却一点不认识他陈继东。 陈继东脆弱的小心灵再次受到了打击。 陈继东坐下之后，孙清平也在陈继东对面坐下，一边给陈继东诊脉，一边问：“这种症状多长时间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回答的是陈清海。 “除了舌头不能伸出去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情况吗？” 问过之后，孙清平都笑了：“忘了，你这样子不好说话，这样，我问一句，有你就点头，没有你就摇头。” 陈继东点了点头。 “有没有心烦意乱？” 陈继东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这么说就是偶尔有，但是不明显？”孙清平问。 陈继东点了点头。 “有没有失眠，多梦？”孙清平又问。 陈继东再次点头，然后又摇头。 “哦，还是不太严重。” 孙清平笑了笑，又问：“胃口怎么样，好就点头，不好就摇头。” 陈继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般般。” 孙清平笑着松开手指，道：“这是心火炽盛导致的。” “最近一段时间有烦心事或者心里不痛快？”孙清平问。 陈继东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嗯。” 孙清平道：“情志抑郁化火，火热之邪内侵，从而导致心火上炎舌窍.....” “孙老，这个情况好治吗？”陈清海在边上问。 “不难治。” 说着话，孙清平已经站起身来，去了书房，拿了针袋出来，从针袋里面拿出一枚银针，然后消毒。 消过毒，孙清平又拿起镊子，把陈继东的舌头翻起来，银针刺入陈继东的舌头下面，捻转了几下，然后收了银针。 “好了。” 孙清平说话的时候，陈继东就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舌头可以收回去了。 舌头收回去的一瞬间，陈继东都差点落泪。 可算是好了。 “孙伯伯不愧是杏林大家，谢谢孙伯伯。” 陈清海急忙道谢。 “嗨，小问题。” 孙清平笑着道：“我再开个方子，回去吃上两天，年轻人，心态要好，不要生闷气，心胸要宽广。” “嗯，谢谢孙老。” 陈继东急忙点头，因为舌头刚好，陈继东说话还有点口齿不清。 收了银针，孙清平又开了一个处方交给陈清河。 因为陈清河父子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会儿都快下午七点了，孙清平刚吃过晚饭没一会儿，陈清河父子也没多留，一番感谢，然后一块离去了。 出了孙清平的房间，父子俩一边下楼，陈清海一边对陈继东道：“孙老说的话记下了？” “啊？”陈继东愣了一下。 “心胸要宽广，做人要大气，你看看，你这个情况什么原因导致的，一个小小的方乐，把你弄成什么样子了？” 陈清海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做生意，不顺的情况很多，每一次都生气，每一次都记仇，我要是像你这样，早就把自己气死了。” 陈继东没吭声。 毕竟父子俩相认时间不长，还是有隔阂的，陈继东其实是很惧怕陈清海的。 突然成为海森集团的继承人，从穷医生成为人上人，这一切对陈继东来说真的像是做梦。 得到了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同时也非常害怕失去。 第三百零一章 赠书（本卷终） “坐吧。” 方乐和程云星进了房间，薛曙阳笑着招呼。 “沈院长。” 方乐客气的和沈安荣打了声招呼，和程云星在沙发上坐下。 “方医生。” 沈安荣笑着向方乐点了点头。 方乐和程云星进来的时候，沈安荣就已经在了。 “这次江州这边的事情能这么快解决，多亏了小方还有小程你们两个。” 薛曙阳也坐下，笑着道。 这一次来江州，薛曙阳一大半时间几乎都和沈安荣在上清县那边处理新型流感，而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则在各中药材市场摸查情况，把消息传递给了薛曙阳，上清县那边的疫情控制住时间不算太长，薛曙阳这边就部署了计划，江州这边的中药材市场一夜之间被查封整顿。 现在江州这边的事情其实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方乐和程云星今天过来其实是听薛曙阳进一步安排的。 “薛老言重了，我们两个也就跑跑腿。”方乐客气的道。 “可不只是跑腿吧？” 薛曙阳笑着道：“我听说你好像还被人碰瓷了？” “这事薛老您都听说了？”方乐笑着道。 “听说了。” 薛曙阳道：“没想到小方你还真是个多面手，不仅仅中医方面了得，西医方面更是了得，中医皆通，内外兼修啊这是。” 医附院的事情薛曙阳也是听沈安荣说的。 随着金正河亲自登门道歉，张曦月和白素雪亲自前去江海医药参观，最终双方签订协议，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其中的缘由外人却不知晓。 所以方乐被人碰瓷的真相也就远在秦州省的陈继东父子知道，值得一提的是，和方乐达成协议之后，金正河就给陈继东打了电话卖好，再次争取和海森集团的合作。 虽然碰瓷事件因为方乐的谨慎以及谭老头逐渐好转而没有对方乐造成什么影响，可金正河的动作总是有了的。 有些时候结果纵然不如人意，可有着那份心，也是相当难得的。 薛曙阳不知内情，也只知道发生在医附院的事情，方乐被人碰瓷，患者病危，心脏停跳又复跳。 一方面，薛曙阳感慨方乐的水平，另一方面，在薛曙阳看来，方乐被碰瓷也有可能就是因为调查中药材市场的时候被人察觉或者如何。 当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薛曙阳也不刨根问底，虽然薛曙阳是中枢下来的，却也不可能对每件事都做到事无巨细。 事情解决了，方乐和程云星的功劳肯定也是要记的。 方乐笑了笑，没吭声。 薛曙阳笑着道：“春节过后，我就离开了燕京，先到冀州省，再到秦州省，然后是江州省，国内中药材市场最多最大的几个省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广云那边。” “不过广云那边小方和小程你们就不用去了。” 薛曙阳继续道：“你们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了，小方和小程你们两个人应该马上要毕业了，我也不能耽误你们两个人的正事嘛。” 薛曙阳这么一说，方乐这才想起，他和程云星确实快毕业了，还需要回一趟学校。 当然，这事情薛曙阳如果打招呼，方乐和程云星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不过很显然，薛曙阳并不打算这么做。 “我和星星听薛老您的安排。” 方乐倒是无所谓。 “嗯。” 薛曙阳点头道：“这一次你们两个人帮了我大忙，我也给你们医院和学校都打过招呼了，以后到了燕京，也可以来找我嘛。” “薛老客气了。” 方乐笑着道：“其实我和星星这次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两个月在中药材市场，也让我们对药材更加熟悉，而且还不耽误实习，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嗯嗯。” 程云星也点着头。 “哈哈。” 薛曙阳哈哈一笑，回头对沈安荣说道：“瞧见没有，这个小方，还真是与众不同。” 这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儿不说表功吧，最多也是另类的谦虚，可方乐这边，既不说功劳，也不谦虚，反而说的是收获。 像薛曙阳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了小辈，更何况是帮了自己忙的小辈，方乐这么说，不仅不邀功，反而说自己学到了东西，机会难得，就更让薛曙阳喜欢了。 “我现在倒是有些理解，方医生为什么年纪轻轻能有如此水平了。” 沈安荣笑着道：“无时无刻不在学习当中，这要是不进步，那才是没天理。” 沈安荣是江中院的院长，虽然比方乐年龄大，可方乐手外牛人的身份却也让沈安荣不敢小觑，而且两个人也不算太熟，沈安荣也没托大称呼方乐小方。 “安荣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薛曙阳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医学本就是包容万物的，中医更是包罗万象，每一份积累，每一份感悟，或许都是在救人的关键时刻的灵光一闪。” 说着话，薛曙阳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卧室，不多会儿拿了两本书出来。 “这两本书我已经读了三十多年了。” 薛曙阳走到方乐和程云星边上，方乐和程云星也急忙起身。 “今天我把这两本书送给你们两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研读，中医的未来，祖国医学未来的重担，也就交到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了。” 说着薛曙阳一人一本，把两本书交给了方乐和程云星。 方乐的是一本线装版的《黄帝内经》，程云星的是一本线装版的《伤寒论》。 “谢谢薛老。” “谢谢薛老。” 方乐和程云星郑重接过，都急忙道了声谢。 薛曙阳翻看了三十年的书，里面有着薛曙阳每一次阅读的感悟，这两本书绝对算的上是价值连城了。 “薛老您当着我的面，把这么珍贵的两本书送人，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眼馋吗？”边上沈安荣笑着道。 “哈哈。” 薛曙阳笑道：“下次安荣你来了燕京，我再送你一本。” （重要，求不删：这一段剧情原本想的好好的，可写起来之后却发现没有写出想要的味道，西京那边结束，好歹也要再写一些才能写得圆润，就又写了江州这边，算是把这个剧情写完了，下一卷毕业，正式入职，因为这本书时代不同，医疗水平不同，我又想写出和上本不一样的东西，确实有点难，下面我会用心雕琢，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感谢） 第三百零二章 万千宠爱 “方医生真不考虑一下我们江中院？” 沈安荣和方乐走在一起，程云星跟在后面，宛如小跟班，一边走还一边用脚踢着一块小石子。 好气呀。 以前上学的时候，星星同学好歹也算是班上的风云人物，自从认识方乐之后，每天就只能看方乐装逼。 什么时候才能像方乐一样牛逼？ “谢谢沈院长厚爱。” 方乐笑着道：“我毕竟是秦州省人，在西京市距离家也近一点。” “我们江中院虽然才创建时间不长，但是却是一家非常纯正的中医医院，我是真的很希望方医生能够加入呀。” 沈安荣还有点不甘心。 m/n// 沈安荣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只是考虑到方医生中医方面的造诣，倒是忘记了，方医生是一位多面手。” 听方乐如此说，沈安荣也不再说了，笑着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方医生，如果方医生再有机会前来江中，一定要来我们江中院。” “会的。” 方乐和沈安荣握着手：“我对江中这边也感觉很亲切，有点像是我的第二故乡，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的。” “那我就先走了，祝方医生一路顺风。” 沈安荣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在沈安荣看来，方乐的说法就是客套，当医生的，是最为身不由己的，并非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一别，或许又有好几年没机会见到方乐了。 “走吧。” 等沈安荣的车子远去，方乐也打开车门，和程云星一块上了车。 方乐之所以拒绝沈安荣，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这一世，家在秦州省，老太太还在秦州省，老人家大都故土难离。 刚重生过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方乐确实对老太太没有多少感情，老太太对方乐来说也就是个陌生人，甚至还比不上在床边照顾他的张曦月。 这并非是方乐薄凉，而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没有原本的记忆，突然多出一位母亲，都可能不适应。 所以那时候方乐甚至用了手段，把堂嫂江秋娥调教了一番。 可上次回家，老太太对儿子的好，瞬间就感动了方乐，无论方乐本人什么心思，可在老太太眼中，这就是她的儿子。 重生前，方乐就是别人的儿子，能够体会一位母亲的辛酸。 这一世，虽然没有原身的记忆，可他依旧是别人的儿子，割舍不掉的亲情。 不知不觉间，方乐已经逐渐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在这个时空的牵挂也越来越多，母亲刘玉芬，妻子张曦月，好友程云星、师父祁远山、孙清平....... 这个时空和上个时空好像是陌生的，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当你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不觉就会产生牵绊，产生情感，产生留恋。 还有就是刚才方乐向沈安荣说的，目前的江中院确实不适合他。 这时候的江中院和方乐的父亲方寒入职江中院的时候还不一样，那时候江中院的名气要比现在大，各方面也比现在成熟和健全，无论是实力还是影响力都足够了，所以那时候的急诊科科主任方浩洋才能大刀阔斧的改革。 可这个时候不一样，方乐这个时候想要在江中院搞中西医结合模式阻力是非常大的。 中医是医学，西医也是医学，都是治病救人的，各有优劣，中医不应该被埋没，西医也不应该被抵制，两条腿走路，永远也要比一条腿走路走的更稳。 这个话也是方乐的父亲方寒告诉他的。 ...... 西京医院，急诊科。 韩胜学站在手术台边上，和董文学一块看着黄晓龙做手术。 “小黄和小李的水平提升很快呀。” 韩胜学一边看着，一边轻声和边上的董文学说着话。 “嗯，是呀。” 董文学点着头：“现在黄晓龙主刀已经相当稳了。” 看了一会儿，韩胜学和董文学一块走出了手术室。 “复健室那边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咱们科室也增加了五十张床位，现在黄晓龙和李希文也逐渐能独当一面了，手外分区这一块咱们要好好搞起来。” 一边走，韩胜学一边对董文学说着。 “方医生还是离开的太突兀了。” 董文学道：“方医生的论文上了《中华外科学》之后，这一段时间来咱们科室参观学习的专家不少，甚至还有外省医院的，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虽然已经能够独立主刀了，可还是很难展示出fang法缝合法的精髓，要是方医生晚走一段时间就好了。” 方乐基本上是刚刚勉强把黄晓龙和李希文带出来就走了，李希文和黄晓龙都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平常还好，董文学盯着，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勉强还可以做，可一旦来了专家参观，两个人就紧张。 上次沪上的王云江王老前来西京医院，韩胜学原本还打算安排黄晓龙和李希文做一台手术让王云江看一看呢，两个人都不敢上台，最终王云江也是带了一盘方乐手术的录像带回了沪上。 “确实是走的急了。” 韩胜学叹着气，薛曙阳要人，他有什么办法？ “小方走了有多久了？” 韩胜学问董文学：“差不多半年了吧？” “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有五十天吧。” 董文学都笑了，大半年？ 韩胜学也真敢说。 “我都觉的好长时间了。” 韩胜学砸吧一下嘴巴，那小子平常在的时候吧，觉的挺气人的，这不在吧，又整天想，才五十天吗？ “韩主任。” 韩胜学和董文学正说着话，遇到了路过的郑锦帆。 “小郑。” “郑主任。” 喊小郑的自然是韩胜学，喊郑主任的就是董文学了。 方乐离开差不多五十天，郑锦帆三个月的临时合约早就到期了，到期之后郑锦帆再次和西京医院签了合同，长期留在西京医院了。 因而也成为了西京医院急诊科也多了一位副主任。 郑锦帆目前是急诊科学历最高的医生，海龟博士，又是副高职称，同时能力也确实很强，担任副主任倒也实至名归。 这一段时间方乐不在，也没有人抢郑主任的风头了，郑锦帆瞬间就成了急诊科的实力担当，成为急诊科几位副主任中能力最强，表现最出色的一位，倒也不负海龟博士之名。 郑锦帆和韩胜学董文学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也没多说话。 方乐不在，郑锦帆确实很有干劲，这一段时间算是在努力的展示自我。 看着远去的郑锦帆，韩胜学都禁不住笑了笑。 要是没有方乐，他还真有可能降服不了郑锦帆这位心高气傲的海龟博士。 特别是方乐的论文上了《中华外科学》之后，郑锦帆就像是吃了春1药一样，大受刺激。 “呼！” 黄晓龙松了口气，走下手术台，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对边上的李希文说道：“韩主任在边上，感觉压力好大呀。” “韩主任刚才对你可是很满意的。” 李希文笑着道。 “这一段时间手术做的其实不少了，也熟悉了不少，但是觉的还是差了点感觉。” 黄晓龙道：“要是方医生在就好了，一边跟着方医生学习，一边锻炼，进步肯定快。” “听韩主任的说法，方医生回来可能要到年底了。” 李希文道：“也不知道方医生去哪儿了，还带着程云星，说起来程云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呀。” “嗯。” 黄晓龙点着头，表示认可。 “爷爷是知名中医，父亲是中医科副主任，现在方医生也对程云星照顾的不行，这样的条件，别人有一个就不错了。” “可算是回来了。” 西京机场，黄晓龙和李希文口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程云星同学走出机场，下意识张开双臂，来了一个虚空的拥抱，禁不住感慨。 “想家了？” 方乐在边上问。 “想家倒是还好，主要是整天看你装逼，真的是够够的了。” 星星同学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可这和你回来了又有什么关系？” 方乐略带不解的问：“难道回来之后你就不用再看我装逼了？” 程云星：“......” 好像回来了和看方乐整天装逼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回到西京市，他依旧逃脱不了方乐的魔爪。 这悲催的人生。 “对了，那会儿准备过安检的时候，你和人家小白说什么了？”方乐笑着问。 “我干嘛要告诉你？” 程云星脸一红。 “你这没良心的，别忘了，是谁给你创造的机会？” 方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呀。 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了一下电话。” 星星同学瞬间软了。 “那么多天了，临走了你才要的联系方式？” 方乐有点难以置信：“那那么多天你们两个出去都干什么了？” “逛药材市场呀。” 程云星道：“白姐对中药材挺感兴趣的。” “没有牵个手了之类的？”方乐问。 “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男孩子。” 程云星梗着脖子道。 方乐：“......” 第三百零三章 返校 “呀，我儿子回来了？” 下午，程载明进了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程云星。 “爸。” 程云星喊了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到年根吗？ 程载明一边走上前，疼爱的打量着程云星，一边笑着问。 程云星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之前上学的时候，因为省中医学院距离西京市不远，程云星不说每周，基本上每月也会回家一次。 “这不是要毕业了吗？” 程云星道：“下周一要去学校。” “啧，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程载明笑着道：“不知不觉，我儿子竟然已经要毕业了。” “那可不。” 星星同学一边说着话，眼睛则一直往茶几上看着，茶几上放着一本书，线装版的《伤寒论》。 “瘦了。” 然而程载明今天却好像注意力没有在别的地方，依旧看着儿子：“这一段时间在江中那边不习惯吧？” “瘦了吗？” 星星同学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他觉的他这一段时间明显都有点胖了。 跟着方乐去了江中，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住在酒店，顿顿都有肉吃，生活别提多好了。 这可是95年，哪怕程云星家境不错，可这一次在江中的生活对程云星来说都像是人间天堂，简直不敢想，人竟然可以奢侈成那样？ 程云星甚至都有点想不通，方乐明明可以那么潇洒，竟然还能沉下心思当医生，要是他，那肯定不当医生了好吧，当医生多累的。 “来，给爸爸说说，这一段时间在江中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程载明坐在程云星边上，摆出一副准备吃瓜的悠态。 “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程云星的眼睛依旧向茶几上飘着，心中碎碎念：“怎么就看不到呢，怎么就看不到呢？” “你眼睛怎么回事？” 程载明毕竟是当医生的，而且还是主任医师，很快就发现儿子的异常了。 “让爸爸看看，眼睛不舒服？” 程载明关切的凑上前。 “没有。” 星星同学都快哭了。 为什么方乐装个比那个自然，他装个比就那么难呢？ “咦。” 程载明终于发现了茶几上的书，伸手拿了起来。 “线装版的《伤寒论》，这现在可不多见呀，还是我儿子亲，出门一趟回来，知道给爸爸带礼物了。” 程云星：“......” “这里面还有字。” 程载明打开来，这才发现里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注解，感悟什么的，然后翻到第一页。 “薛老送给你的书？” 程载明终于惊讶了。 “啊。” 星星同学淡淡的点着头：“不就是一本书吗？” “不就是一本书？” 程载明声音瞬间拔高：“这可是薛老注解过的书，你知道这书什么价值吗？” “什么价值？” 程云星问道、 “你有钱都买不到。” 程载明道：“这种名家注解的，基本上都是孤本，独一无二。” 别说薛曙阳，就是任何一位中医，注解肯定都是长年累月一本书，没事看一看，有感悟了记一下，不可能有第二本。 一边说着，程载明一边翻着书，就像是遇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当然，薛曙阳注解的医书对程载明来说，也确实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薛老竟然送了你这么一本书。” 程载明的语气中都有点羡慕。 “嗯，送了我和方乐一人一本。” 星星同学点着头。 “哦，原来是沾了小方的光。” 程载明恍然大悟。 程云星：“.....” 一时间，星星同学都很不的给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提什么方乐？ 这次出门这么长时间，回来确实让星星同学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可......为什么要提方乐。 “别聊了，吃饭了。” 刘明霞从厨房出来，朝着父子俩喊道。 程载明这才不舍的放下书，和程云星一起起身。 “让你给小乐打电话呢，你打了吗，怎么还没来？” 刘明霞质问程云星。 “方乐回家了。” 程云星道：“回老家了。” ...... 金宝市，裕山镇，方家坪。 下午六点左右，刘玉芬还坐在门口和人说着话，就看到熟悉的车子从远处驶来。 这时候车本就少，方乐开的这辆车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刘玉芬远远的就站起身来了。 “是小乐回来了吧。” 边上还有陪着刘玉芬说话的几位邻居。 现在老太太心情好了，生活好了，营养也跟得上，身体自然也好了，看上去比之前都年轻了好多岁。 “这孩子，怎么整天往回跑，油钱多贵的。” 刘玉芬脸上带着笑，嘴里面抱怨着，她可是听人说，这油钱不便宜。 “这点钱对小乐来说算什么。” 边上人笑着道：“小乐现在可是省城医院的医生，赚大钱的。” 这年月，村里人对省城医院医生的收入还真没什么概念，反正都是赚大钱。 说话间，车子已经在门口停稳，方乐特意把车子靠边，不挡路。 “妈，三婶，宁嫂。” 方乐下了车，笑着和门口的人打着招呼，同时打开后备厢，拿出一把香蕉，给门口的人分着。 一把香蕉，又迎来门口一群人的赞誉声。 方乐在家里待了两天，就返回了西京市，第二天就是返校的日子，方乐这一届学生的大学生涯算是彻底结束了。 早上一大早，方乐开着车先去接了程云星，然后开着前往学校。 说起来，班上的同学除了星星同学，还有在医院见过一次的，据星星同学说是原身初恋的林小娥同学，其他人方乐一个都不知道，也不认识。 不过不重要，大不了到时候白答话呗。 又不是，又没记忆，真要能相处，那就相处，不能相处，毕业之后，又有几个人还能再次遇到？ 当然，这个时候，学生们还是纯真的，实习了一年没见，再次聚到一块，不少人都有很多话说、 方乐开着车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学校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咦，咱们班这么多人聚在门口干什么？”程云星有些奇怪。 方乐看了一眼聚在门口的七八个人，这都是咱们班的吗？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第三百零四章 说方乐，方乐到 省中医药学院门口，这会儿其实也不止方乐班上的七八个人，而是三五成群，好几拨人都聚在一起聊着天。 今天是省中医药大92届的学生毕业的日子，可不止方乐一班。 毕业季，同时也是分离季。 特别是对医学院的学生们来说，经历了一年的实习期，同学们分别了几乎一年的时间，今天匆匆相聚，然后又要远走天涯。 相对来说，这个时候的同学情谊要远比后十几年的同学情谊更深厚也更单纯一些。 能考上大学的学生真的是鱼跃龙门，无论之前出身如何，考上大学，也就意味着有了新的人生。 而且这个时候交通不便，通讯不便，同学们一旦分离，几乎是没什么联系方式的，就说实习期这一年，除了分在同一家医院的，基本上其他同学都没怎么见过面。 这会儿，三五成群的同学们聚在学校门口，倒也不是刻意的在等谁，而是时间长没见，就聚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熟悉的同学，关系好的朋友。 一年的实习期，同学们也藏了不少话，医院里的一些趣事，实习期间的一些艰辛，亦或者自己学了什么东西，需要找人倾诉、需要找人分享，亦或者迫不及待的想要装个比。 “江勇你们是在市中医医院吗？” “对，是在市中医医院，雅菲你是在省中医医院？” “对，是在省中医医院呢，咱们学校，肯定是市中医医院和省中医医院的学生最多了。” “嗯，毕竟咱们都是学中医的。” 方乐一个班，七八个人聚在一块。 “咱们班也就程云星去了西京医院吧？” “程云星的老爸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实习肯定去西京，实习结束也肯定留在西京了。” 说起程云星，几个同学的语气中多少都有着羡慕。 除了西京医院是秦州省排名第一的医院，综合实力最强之外，还有程云星的背景，有着一位副主任的父亲，那可要少奋斗多少年呀。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还不太知道医院的残酷，这一年的实习，基本上每个人都见识到了医院的生活。 实习生在医院几乎没人权，哪怕是护士都可以呼来喝去的。 医院的住院医们都拽的像是二五八万一样，实习生们进了医院，见了住院医都要叫老师，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年头，大学生基本上不愁找不到工作，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进入医院的就业率相当高，远不像以后，本科生三甲医院基本上都不怎么要。 可正是因为就业率高，学生们反而更加要逆来顺受，原本能分配，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不能分配或者分配到不好的医院，那就真的只能哭瞎了。 就业率低，进入医院的概率低，一些人明知道没指望，反而天不怕地不怕。 “对了，不知道方乐怎么样了，你们谁听说过方乐的消息？” 有人突然问道。 “方乐？” 有人这么一问，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应该，还是不要提方乐了吧。” “嗯，以后少说。” 在大多数同学的意识中，方乐现在可能已经都不在了，按照时间算，坟头草可能都老高了。 已经不在的同学，往往也是大家谈论的禁忌，不管上学的时候交情如何，人都不在了，还是不要再议论的好。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位长相不错的女同学从远处走了过来。 “小娥来了。”几个同学急忙招呼。 “江勇，雅菲，彭凯......” 林小娥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怎么都不进去？” “这不是等大家吗？” 彭凯笑着道：“近一年没见，小娥又漂亮了。” “哪有。” 林小娥脸一红，左右看了一下：“也就来了你们几个人吗，其他人还没来，程云星和方乐没来吗？” “我们还没进去，可能已经有人进去了吧。” 陈雅菲奇怪的问：“小娥，你是不是见过方乐？” “嗯，见过一次。”林小娥点着头。 想到上次见方乐的场景，林小娥还有点恍惚，上次见到方乐，方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小娥你竟然见过方乐，方乐不是生病了吗？” 一群同学顿时就好奇了。 实习前大家都知道，方乐喜欢林小娥，不过林小娥追求者众多，并不在意方乐，方乐只能算是单相思，一厢情愿。 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方乐的情况，林小娥竟然见过方乐，难道？ 方乐开着车和程云星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是林小娥和几位同学说话的时候，因为林小娥是背对着，方乐还真没注意到。 当然，上次也只是匆匆一瞥，哪怕不背对着，方乐也不一定就能认出来。 学校门口三五成群的同学聊着天，也注意到一辆丰田霸道向学校这边驶来。 这么一辆车，自然是相当吸引人眼球的，学校的领导，这个时候大都只是桑塔纳，也就校长是一辆奥迪100。 今天是毕业的日子，一届那么多学生，也有家里有钱的，今天开着车过来的，或者被家里人开车送来的学生也有，可普遍而言，上医学院的学生，特别有钱的相对还是稀少一些，方乐开着的丰田霸道绝对是算是今天前来的一众车里面的豪车了。 原本吧，方乐是没打算张扬的，作为重生者，重生前就已经有着三十多年阅历的成年人，方乐还真没有必要在这么一群小屁孩面前装逼。 只不过，车子到了近前的时候，星星同学却已经降下了车窗玻璃，有些兴奋的向同学们喊着。 “彭凯，江勇.....” 星星同学是心地相当善良的同学，在班上人缘好，和同学们关系也好，这一点从星星同学当初在医院遇到方乐的时候没有任何瞧不起，反而愿意帮忙就能看出来。 将近一年没有见到其他同学，今天突然见到，程云星的心中确实是有着几分欣喜和激动的。 “程云星？” 星星这么一喊，同学们自然也就注意到了程云星，而方乐也只好放慢车速，然后踩下刹车，暂时把车停了下来。 “我就说这谁坐这么好的车，原来是程云星。” 一群同学们说着话就围了上来，方乐也同时降下了车窗。 “方乐？” 然后同学们就注意到了驾驶座上的方乐。 看到驾驶座的方乐，一群同学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还真是方乐。 而且方乐看上去一点病怏怏的样子都没有，更主要的是还开着车。 驾驶座，开着车..... 有人甚至还向车里面看了看，除了方乐和程云星，车里面再没有别人了。 那么这车是谁的？ 程云星的车，方乐代开的？ 方乐怎么和程云星在一块？ 一时间，同学们的心中全是小问号。 “大家好。” 方乐这会儿除了认出了林小娥，其他人那是一个也不认识，哪怕程云星刚才喊了几个人的名字，可方乐也对不上号，所以方乐只能这么含糊的打招呼。 “方乐，可以呀。” 一群人刚才一大半原本都走向副驾驶那边了，看到方乐，又有人绕了过来，彭凯趴在车窗边上，一边看着车内，一边笑着道：“一年没见，开这么好的车，方乐你这是在哪儿发财了？” “朋友的车，暂时开着。”方乐笑着道。 “艹！” 彭凯嘴上没说，心中却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刚才彭凯其实也只是试探，这会儿其实大多数人都觉的这车应该是程云星借的，或者是程云星家里的，可听方乐这么说，明显这车就是方乐借的呀。 哪怕只是借的，那也很牛逼了。 “那什么，这会儿来来往往的车子多，我和星星先进去，把车停好，咱们在学校里面集合。” 方乐笑着道。 “好，你们先去停车。” 一群人纷纷点着头，然后让开路，方乐这才重新启动车子，丰田霸道缓缓驶进了学校。 等到车子远去，几位同学还兀自沉浸在震惊中。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江勇才禁不住道：“刚才开车的真是方乐，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我也一样差点没认出来。” 彭凯也道：“一年时间没见，方乐看上去变化相当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 这年头，先不说买车借车，能学会开车就不容易了，没有车，你拿了驾照，那也只是个摆设。 “走吧，咱们也进。” 陈雅菲和林小娥几个女孩子一块，同样看着远去的车子，对男人来说，车的吸引力很大，对女生来说，车的吸引力更大。 方乐开着车和程云星已经进去了，这会儿基本上也没人继续在学校门口逗留了，所有人都有一肚子疑问。 刚才有人提起方乐，大家还觉的这个话题属于禁忌，心中觉得方乐坟头草应该都老高了，这正说着，方乐就来了，还开着豪车。 这真是说方乐，方乐到。 这一幕比众人见到方乐坟头草老高还要更为震撼。 “不知不觉，这都一年了。” 车上，星星同学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不停的和方乐说着话，在医院里，星星同学可是很少有这么多话的。 第三百零五章 错过了什么事情？ 方乐的开着车进入学校，又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好像是方乐学长。” “确实像呢。” 方乐和程云星刚下车，就有人认出了方乐。 相比起方乐的同届同学，不怎么清楚方乐这一年的情况，反而是目前还在校的学弟学妹们对方乐知道的更多一些。 自从上次胡洋和张轩的事件之后，方乐现在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在任何时候，学校打架伤人事件，都是非常热门的，几乎一瞬间就能传遍全校，成为全校师生议论的热点。 上次张轩和胡洋的事情还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打架伤人，胡洋那可是差点被张轩给送走了。 特别是胡洋还是学校的小霸王，而张轩则是学校的老实孩子，这种反差，更是吸引人眼球。 而当时要不是方乐正好在学校，胡洋可能真的就被送走了，和刚才班上的同学猜测方乐一样，坟头草都老高了，前半学期毕竟是春夏为主，万物复苏的季节。 当时在学校操场，可是围了不少人，很多人都亲眼见到了方乐徒手止血的场面。 “方乐学长！” “方乐学长！” 一瞬间，好几位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就把方乐和程云星围在了中间。 “大家好啊。” 方乐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这才刚下车就被人认出来了。 “方乐学长今天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 “方乐学长，你是在西京医院实习的吗？” “方乐学长......” 一群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你一句他一句的问着方乐，方乐都来不及回答。 都是正值青春的孩子，脸上洋溢着活力，也没什么太多的心思，展露的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纯真的想法。 看着面前的一群学弟学妹，方乐都差点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还好方乐忍住了，要不然星星同学脾气好可能都要踹方乐一脚，你特么也就比人家大两三岁好吧？ 江勇和彭凯以及林小娥等人一块进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被一群人围住的方乐和程云星。 “什么情况？” 江勇等人又有点傻眼。 什么时候方乐和程云星这么受欢迎了？ 虽然大家不认识围着方乐和程云星的一群人，可大概还是能确定，基本上不是他们一届的，有的明显年龄偏小，大四和大一，基本上还是能很明显区分出来的。 “开着豪车就如此受欢迎吗？” 一时间江勇等一些人的心中情不自禁的就冒出了如此的想法。 “是方乐学长。” 方乐和程云星被人围住暂时脱不开身，反而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些人听说那边是方乐，都跑着凑了过去。 方乐学长呀，那可是徒手止血的牛人。 据说胡洋已经出院了，当时那种情况，竟然出院了。 江勇等人还在发懵，就听到有的人喊着方乐学长什么的，然后冲了过去，围在方乐和程云星边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方乐学长，给我签个名吧。” “给我签个。” 竟然有人拿出笔和本子，开始找方乐签名。 “什么情况，方乐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江勇呆呆的问边上的彭凯等人。 “这踏马谁知道呀。” 彭凯都爆了粗口了。 刚才在校门口，看着方乐开着豪车，众人就很惊讶了，还没适应过来呢，这进了校门，又看到方乐像是明星一样被人围住了。 “等会儿再说，等会再说好不好？” 方乐苦笑不得。 一群人围着方乐，跟着方乐的程云星不知不觉的都被人群挤了出去。 果然，时时看方乐装逼，真的是不分地域的，在江中要看，在西京要看，回来参加毕业典礼都要看，太气人了。 “程云星。” 江勇等人凑了过去，就看到被人群挤出来的程云星。 “呼！” 程云星吐着气，整理着衣服，吐槽道：“要不要这么疯。”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全校的人都知道方乐？” 彭凯追问程云星。 “能不知道吗，别说全校了，就是全国，不知道都有多少人知道方乐呢，全校算什么。” 星星同学继续吐槽着。 方乐徒手止血的时候，程云星也在当场，对这会儿一大群学弟学妹们的疯狂倒是不意外，那么大的事情，肯定全校都知道了。 在江中的时候，去了医附院，方乐的名字一说出来，那边的科主任都马上知道了，自家学校算什么？ 可程云星这一番吐槽听在江勇等人耳中，又是一番懵逼。 “全国都知道？” 这吹牛吹大了吧？ 他们怎么不知道？ “江勇，彭凯！” 这边江勇和彭凯一群人还懵逼着，远处就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是班上的学习wei员徐蕾蕾。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看到方乐了没有？” “啊？” 江勇下意识的嘴巴一张。 “方乐在那儿呢。”林小娥伸手一指。 徐蕾蕾顺着林小娥指的方向看去，好不容易看到了人群中的方乐，好在方乐个头高，要不然被这么多人围着，还真不容易发现。 “方乐！” 徐蕾蕾在站在圈子外面喊：“班主任让你来了之后马上去他的办公室。” 一连喊了两三遍。 “不好意思，班主任找我，等会儿我再给大家签名。” 方乐终于找到了借口，急忙解释了几句，挤出了人群。 学弟学妹们简直太热情了，热情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班主任找你呢，快去。” 徐蕾蕾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看到方乐从人群中挤出来，又提醒了一句。 “谢谢，我这就去。” 方乐向徐蕾蕾笑了笑，然后又对彭凯等人道：“我先去一下，咱们等会儿再聊。” 说着，方乐这才向办公楼走去。 还好上次来过一次，知道班主任高进选的办公室，要不然，这会儿没人带着，都不知道怎么走。 “呼！” 徐蕾蕾找方乐找了一会儿了，这会儿还喘着气，缓了一小会儿，然后对彭凯等人说道：“咱们也都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哦！” 众人这才应了一声，跟着徐蕾蕾一块向教室方向走去。 真是活见鬼了，实习了一年回来，怎么总感觉错过了什么事情。 刚才一群学弟学妹们的疯狂，还有班主任找方乐干什么？ 第三百零六章 总是配角 “我们在医院最多也就是写一些病案什么的，跟着在上级医生屁股后面。” “原本还挺期盼进医院的，怎么实习了一阵之后，反而不想去了。” “我可能会继续读研。” 教室里面，这会儿也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同学们都聚在一起聊着天。 今天没有课，也不需要上课，不过教室算是班上同学唯一聚集的地方，离校的学生，无论是不是毕业，回校的第一个地方，自然是自己曾经上课的教室。 江勇彭凯和程云星一群人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聊的正尽兴，都在说着自己在医院内的趣事。 不过一段时间的实习生涯，对同学们的打击还是挺大的，除了一些非常优秀的学生，大多数学生进了医院就是实习狗。 这年头大学生确实值钱，可医院那种地方，却是大学生最为扎堆的一个地方，县区一级医院还好一些，西京市的三甲医院，哪个科室不是本科起步？ 也就是年龄稍大一些的资深医生，像韩胜学那个年龄的，极个别医生可能学历不高，再往后，科室的医生最低都是本科学历。 95年这会儿，距离恢复高考已经快二十年时间了，各大医学类院校每年都有一大批的本科生毕业，进了医院，本科学历还真不占什么优势。 特别是93年开始实行规培制度开始，本科学历的医学生毕业，要先进过规范化培训，拿到规培证之后才能正式上岗，而规培期间，准确的说都不能算是人家医院的医生。 规培医，也就比实习生强那么一丢丢而已。 “程云星来了。” 星星同学无疑是班上最好靠山的学生之一，而且还是专业最为对口的靠山，父亲是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副主任，这样的背景，刚毕业就已经远远的甩出班上同学一大截了。 “咦，你们怎么都是这么一副表情？” 有人就发现了异常了，程云星相对还好一点，跟着程云星一块进来的彭凯、江勇等人的表情明显有点诡异，怎么说呢，具体地说就像是少了点精气神。 这是半路上遇到鬼了？ 被吸了阳气？ “没怎么。” 彭凯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他们倒是没有被吸了阳气，而是被星星同学的爆料震住了，这会儿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什么方乐在学校徒手止血救了一位大一的学生，在西京医院如何，还成了孙清平的学生，还弄出什么fang法肌腱缝合法。 一切听着就像是听天书一样。 “号外，号外！” 这边彭凯和教室内的一群学生正说着话，教室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进了门就大声喊着。 “各位，劲爆消息，咱们班的方乐简直牛大了，几乎成了全校明星。” “方乐，方乐怎么了？” “方乐不是生病休学了吗，难道？” 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方乐已经嗝屁了？ 省中医学院，毕竟是中医类院校，同学们实习都是在中医科，所以对外科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中华外科学》杂志，也很少有人去关注。 没有联系方式，实习生层次对其他医院的事情了解也不多，班上大多数人对方乐的印象还停留在方乐生病休学那会儿。 据说病的不轻。 “我刚才来，听到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不少人都在谈论方乐，就打听了一下。” 进来喊号外的同学兴致勃勃的道：“你们猜怎么着，年初刚开学不久，咱们学校发生了一起砍人事件，这个有人知道吗？” “这个听说过，听说伤的挺重的，操场那边流了一地的血。” “还有这事？” 班上有人听说过，有人没听说过。 “岂止伤的挺重的，差点都救不过来。” 号外同学道：“当时咱们班的方乐正好在学校，听说直接伸手进了脏腑，徒手把血就止住了，当时不少人都在场......” “不会吧，直接徒手伸进脏腑？” 班上的同学不少都表示不相信，都凑了上去打算详细询问。 “那算什么。” 江勇突然道：“方乐前一阵发表了一篇论文，上了《中华外科学》，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 原本正打算围上去听号外同学细说的众人又瞬间把江勇等人围在了中间。 “《中华外科学》？” “那不是外科吗？” “徒手止血就不是外科了？”江勇反问道。 问话的同学一愣，特么，好像还真是。 ...... “高老师。” 方乐到了高进选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 高进选的办公室门就是开着的，高进选正在办公桌前面写着东西，看到是方乐，笑着站起身来。 “坐吧。” 高进选一边笑着招呼方乐，一边道：“我前几天还给你们科室打过电话，科室那边说你不在，给我了你的电话号码，我打了两次也没打通。” “手机信号有时候不太好。”方乐笑着说道。 李万江送的诺基亚，在这个时代算是很牛逼的东西了，去年李万江送给方乐的时候，这种手机市场上都买不到，可再牛逼，时代的局限性还是没办法打破，到了村子里，压根没信号，完全就是砖头。 “今年的毕业典礼，你作为学生代表之一要上台发言的。” 高进选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两张纸递给方乐：“原本是想让你准备一下，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昨晚上我帮你写了一份发言稿，刚才又修改了一下，你等会儿照着念。” “谢谢高老师。” 方乐客气的接过，急忙道着谢。 “坐吧，坐下说。” 高进选招呼方乐坐下，笑着问：“你应该是直接留在西京医院了吧？” 方乐，高进选之前还真没有太多关注，哪怕是学校领导其实都不怎么知道方乐这个人，也就是那次徒手止血，方乐是瞬间扬名全校，校长都知道了。 为此，还专门有校领导通过西京医院那边打听过方乐，这才知道方乐在西京医院都干了些什么。 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 差不多是方乐抵达江中的那几天，高进选被校领导叫到了办公室，主要是向高进选打听方乐的事情。 要不是听校领导说起，高进选都不知道自己班里出了那么牛逼一位学生。 虽然那次方乐在学校徒手止血就已经很牛了，可和方乐在西京医院做的其他事比起来，还真显得有点小巫见大巫。 “嗯，应该没问题。” 方乐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从江中回来，还没回医院呢。 按照惯例，实习生们基本上在毕业的前几天，实习期就已经结束了，准确的说，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在从江中回来之前，其实都没资格再去西京医院了。 当然，这只是惯例。 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并不在此列。 刚才来学校的路上，方乐问过程云星，星星同学这几天也没去医院，估计韩胜学现在还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已经回来了吧。 “你本科毕业，没有读研的想法？” 高进选问方乐。 以方乐在西京医院所做的那些事，留下肯定是没问题的，高进选刚才也只是关心的问一下。 主要是方乐的后续，院领导是相当关心的。 省中医药学院是硕士授权单位，不过学生本科毕业，不一定非要选择在本校读研，还可以选择其他学校。 方乐这么优秀的学生，学校这边自然是希望方乐继续读研，当然，是在自家学校继续读研。 “有的。” 方乐道：“我还打算等毕业典礼结束找您打听一下的，我是想继续读研，不过医院那边并不想耽误，就不跟研究课题了，教材我也自己学习。” “这个没问题。” 高进选当下就点头道：“只要考试你能保证过关，其他方面都可以宽松一些。” 把方乐留在本校读研，这也是校领导交给高进选的任务之一，毕竟作为班主任，高进选和方乐沟通起来要更容易。 尖子生，走到哪儿都是让人争抢的，像下面每年县区级的高考状元，那都是很多高校争着抢着，开出种种好处。 方乐作为孙清平的学生，还只是实习生就在西京医院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将来成就必然不低，这么一位学生，省中医药学院自然也是想尽办法挽留。 “谢谢高老师。” 方乐急忙道谢。 “呵呵。” 高进选笑着道：“你呀，之前在班上的时候不显山，不漏水，没想到一场大病，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说着，高进选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先拍毕业照，吃过午饭，是毕业典礼。” 说着，高进选和方乐一块出了办公室，高进选回身锁了门，两个人一块前往了教室。 而这会儿教室里面，早已经炸了锅了。 原本被同学们包围的主角已经由江勇变成了程云星，毕竟程云星和方乐同在西京医院，江勇刚才说的事情都是程云星说的。 这一次，星星同学终于被众星捧月，只不过星星同学却并不开心，被人围着，人家依旧打听的是方乐的事情。 自己总是配角，好忧伤。 第三百零七章 七上八下 高进选和方乐走进教室，原本吵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看向和高进选一起进来的方乐。 虽然一年没见，可班上的同学对方乐还真不陌生，毕竟在一块三四年的时间，哪怕是班上不怎么吭声的同学，也不至于太陌生。 可这一刻，同学们却发现方乐是如此的陌生。 人还是那个人，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真真切切的给人一种陌生感。 这个陌生不是长相，而是气质，之前的那个方乐是绝对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气质的。 方乐的颜值不低，可气质的加成也是不可忽视的，如果真要说，那就是穿水晶鞋前后的灰姑娘的对比。 当然，对方乐来说，教室里的一群面孔确实是陌生的。 好在今天人多，也不需要刻意的去喊某位同学的名字，倒也不至于露出破绽。 上午的时间主要就是同学们聊天，拍毕业照什么的，下午是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上，方乐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发言稿是高老师帮忙写好的，方乐只需要照着念就行了，没必要出什么风头。 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也算是方家的传统了，重生前方乐毕业的时候就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过，这一次更是轻车熟路。 ...... 西京医院。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韩胜学难得遇到了中医科副主任程载明。 虽然同在一家医院，可不在一个科室，平常遇上的概率还真不算高，特别是西京医院科室多，医生多，遇到的概率也就更低了。 “老程。” 韩胜学笑这和程载明打着招呼：“有一阵子没见了，这一阵挺忙？” “还行吧。” 程载明端着餐盘，就站在韩胜学前面：“我们中医科，也就那样，按点上班，按点下班，只要你们急诊科不添乱，工作很规律。” “什么叫我们急诊科不添乱？” 韩胜学不乐意了：“我们急诊科那是帮你们其他科室承担了压力，做人要讲良心。” “再说了，我们急诊科以后用到你们中医科的时候可不多了，要不是方乐这一阵不在......” 说到方乐，韩胜学又有点想念那小子了，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到了那个省份了，自从方乐走了之后，韩主任就特别关注中医药方面的报道，特意定了几份相关报纸。 好像江中市那边的中药材市场被整顿了，这么说，方乐之前应该在江中。 “方乐不是回来了吗？” 韩胜学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恍然道：“忘了，今天人家毕业典礼，应该去学校了。” “方乐回来了？” 韩胜学的声音瞬间就拔高了些许。 “咦？” 程载明有点惊讶：“韩主任竟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你确定方乐回来了？”韩主任顿时就酸了。 那小子回来了竟然不给自己说，这是想干嘛？ 想造反吗？ 把领导不当领导？ “回来了呀，我们家星星都回来好几天了。” 程载明说着，看了一眼韩胜学，故意道：“哦，是了，按照时间算，方乐的实习期应该结束了，后续去哪一家医院规培，进哪一家医院工作，那就不好说了。” 韩胜学：“......” 一瞬间，韩主任就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程载明说的好像......确实.....完全没错。 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实习，实习结束，医院这边是要给一个实习期间的鉴定评价的。 按照规矩，医学生实习期间的表现也是会影响毕业的。 不过一般来说，只要实习生在医院表现的不是很过分，没有旷工，没有恶意行为，医院大都不会给实习生太差的评价。 方乐和程云星不在，同批的实习生实习结束的时候，方乐和程云星的实习鉴定已经送到了学校。 从程序上来说，方乐和程云星现在还真和西京医院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只不过，韩胜学和刘长胜都明确表示过可以让方乐留在医院，按照常态，实习结束能留在实习的三甲医院，那是每一位实习生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所以韩主任也就理所当然的觉的，方乐那就是自家人。 可方乐属于常态吗？ 一时间，韩主任有点不确定了。 算常态吗？ 算？ 不算？ 尼玛！ 一时间，韩主任这心中就禁不住有点七上八下的。 打好饭，程载明就坐在韩胜学对面，看着韩胜学想吃不想吃的样子。 “我听我们家星星说，回来的时候江州省中医医院的院长沈安荣很希望方乐去他们医院，沈安荣是刘国安刘老的学生，是江州省很有名气的杏林名家，江州省省中医医院虽然才创办时间不长，可医院坐诊的专家却不少，都是杏林圈相当有名气的。” 韩胜学翻着眼皮看着程载明，很想端起托盘连菜带饭扣在程载明脸上，姓程的绝对是故意的。 只是，方乐回来了竟然也不给自己打招呼。 难道是真的打算另找下家？ 江州省中医医院，韩胜学倒是不担心，江州省中医医院和西京医院比起来还差了点，方乐不至于舍近求远，可别的地方呢？ 最主要的是方乐是跟着薛曙阳去的，会不会薛老给方乐说了什么，打算推荐方乐去燕京？ 越想，韩胜学这心中就越乱。 “韩主任怎么不吃？” 程载明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韩胜学：“今天这狮子头不错，韩主任要不吃，那分给我？” “我分你一脸。” 韩胜学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吃完，也不搭理程载明，转身就走。 必须给方乐打个电话。 臭小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韩主任。” 韩胜学刚刚回到值班室，就碰到了高大伟，高大伟急忙笑着向韩主任打招呼。 “闪开。” 韩胜学懒得搭理高大伟，伸手一拨，就把高大伟拨到了一边，径自进了办公室。 高大伟满脸呆滞的站在值班室门口，心中七上八下的。 韩主任这是？ 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看上去如此暴躁？ 难道是对自己有意见？ 自己最近没招惹韩主任吧？ 第三百零八章 写作来源于生活 毕业典礼结束，晚上是毕业舞会，也算是八九十年代高校毕业必不可少的环节之一。 舞会本是不分国界的，不过八九十年代的舞会热在国内确实是比较兴盛的，也是国内受到西方文化影响的现象之一，这一点不可否认。 无论是高校，还是上层名流，对舞会的追捧，其实也只是觉的因此，自己就跻身国际，赶上了时髦。 国家从战乱到稳定，从贫穷到改革，百年间，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一些人骨子里的自卑是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磨灭的。 方乐对舞会倒是不反感，只是对同学们对舞会盲目的追捧，感觉到有点叹息，这个时代，国人确实需要一些振奋人心的东西来鼓舞士气。 舞会的地点依旧是学校的大礼堂，大礼堂也是学校唯一能够容纳上千人的地方。 礼堂播放着优美的钢琴音，两边是长长的两排桌子平列在一起，上面铺着红布，桌子上放着水果、点心、廉价的酒水饮料。 女同学们不少都穿着精心准备的晚礼服，男同学则不少都穿上了西装，打着领结。 过了今天，同学们就正式步入社会，告别学校，今天是属于学生们在学校最后的狂欢。 哪怕是参加舞会的老师、领导，今天也都放下了架子。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本就算是一种成功，毕业既是告别，又是庆祝。 在优美的钢琴音中，有的人开心，即将彻底自由，有的人伤感，即将面临分别，甚至一些情侣都聚在一起，诉说衷肠，诉说着未来。 大学同学，来自全国各地，并不仅仅只局限于秦州省，过了今天，大部分同学其实都会离开秦州，有志气的会去往燕京、沪上，有的会回到家乡，前往自己规划蓝图的地方。 方乐和程云星站在长条桌边上，程云星还好，方乐则是一边看着舞会中的同学，一边不停的吃着东西，什么水果，什么甜点，嘴就没闲着。 这倒不是方乐贪吃，而是下午吃午饭的时候，方乐又被校领导喊了过去，和学校的校领导认识了一下，校领导们完事可以继续去吃饭，可方乐去的时候，人家食堂都没饭了，这会儿只能在舞会现场找东西垫垫肚子。 当然，要是别的学生，哪怕下午没吃，这会儿可能也会注意一下形象，可方乐就无所谓了，形象有吃饱肚子重要吗？ 虽然方乐的年龄和程云星这些同学差不多，可作为重生者，观念其实和这个时候的同学却相差了五六十年。 这个时候的规矩是比较多的，什么酒桌文化，递个烟了，倒个茶了，都有众多讲究，而到了方乐那个时候，小年轻谁在乎？ 手机上一些科普礼仪的小视频下面都有人评论虚伪，真实一点不好吗？ 喝茶就喝茶，还倒满了就是赶你走，矫情不？ 相对来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越往后的孩子吃苦越少，经历的艰辛越少，越不在乎一些规矩或者束缚。 八零后和九零后就有代沟，九零后和零零后更有代沟，更何况方乐都算是20后了。 从心理年龄来看，这一群人在方乐眼中都是小屁孩，从思维方面来看，那就是老古董了。 “你就不能少吃点？” 程云星站在方乐边上，满脸嫌弃，和饿死鬼一样。 “饿了还不让人吃了？” 方乐一边吃，一边道：“你不去找人跳个舞？” “你怎么不去？”星星同学反问。 “我已婚男士好吧，要洁身自好。”方乐理所当然的道。 “我......” 星星同学张了张嘴：“我不是随便的男孩子。” 两个人正说着，林小娥一身紫色的晚礼服，到了方乐和程云星两个人面前。 “方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说话的时候，林小娥的脸上还有点微红，今天晚上的晚会，大都是男孩子主动邀请女孩子。 这会儿舞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现场都跳了三支舞了，林小娥特意拒绝了好几位邀请者，就是在等方乐，没想到方乐竟然一直站在这边不动。 没办法，林小娥只好亲自过来了。 以前的方乐，林小娥自然是瞧不上的，木讷，呆子，还穷，可现在的方乐，阳光、自信、还开着豪车，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方乐手中还拿着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道：“让星星同学陪你吧。” 说着，方乐还抬起脚踹了一脚程云星：“人家美女找你跳舞呢。” 程云星：“......” 林小娥：“......” 程云星一扭头，转身走了，他就不应该和方乐站在一块。 林小娥则没有走，看着方乐，方乐依旧很自然的吃着，客气的问：“要吃吗，这糕点味道不错。” “方乐你是嫌我之前不理你吗？” 林小娥咬了咬嘴唇。 她觉的就是的，之前方乐偷偷给她写过情书，不过她没有搭理方乐，或许方乐是故意的。 “没有呀，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方乐说着大实话。 林小娥又咬了咬嘴唇，方乐果然是故意的，之前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记得？ “方乐！” 又有女同学走了过来。 “你好。” 方乐客气的向对方点着头。 过来的女同学看了一眼边上的林小娥，还是道：“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对不起，我真不会跳舞。” 方乐依旧客气的拒绝。 “嘻嘻！” 对方却没生气，看了一眼林小娥，还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你怎么不和陈芳去跳舞？” 林小娥再次咬了咬嘴唇：“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方乐：“......” 什么鬼？ 这妹子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你心里其实还是有我的是不是，只是故意气我呢。” 林小娥自顾的说着：“其实我那只是在考验你，而且我们那个时候还都在上学.......” 方乐已经风中凌乱。 这特么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现在方乐倒是理解琼瑶阿姨的灵感是怎么来的了。 果然，写作来源于生活。 第三百零九章 不要和你爸一样 早上，黄晓龙和李希文一大早就到了值班室，刚进门，两个人就看到高大伟坐在值班室发呆。 “高医生早。” 黄晓龙笑着问了一声好。 “呀，是你们师兄弟来了。” 高大伟这才抬起头，看到是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禁不住打趣道。 这两人现在可是急诊科公认的方乐的弟子了，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第一代传人，整个科室，不多，放眼全球，除了方乐，目前fnag法肌腱缝合法也就这两人会了。 听起来相当牛逼的感觉。 “高医生昨晚值夜了？” 李希文也笑着问。 “是啊，值夜了。” 高大伟叹着气，骂骂咧咧的：“你说说，把我从处置室调出来，结果你们两个小子反而跑我前面去了，凭什么？” 想到这儿，高大伟就来气。 就这，姓韩的还不给他好脸色，昨天也不知道哪儿不对劲，见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高医生您推广pdt，最近都跑了好几家医院了。” 黄晓龙笑道。 “我这个也就一阵子，你们这个那可是一辈子。” 高大伟再次叹着气：“也不知道方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年底吗？” 李希文道：“还有大半年呢，到时候方医生回来，我和黄总肯定要让方医生大吃一惊。” “有人看着，手术刀都握不稳，还好意思让人大吃一惊。” 黄晓龙和李希文背后突然有人说话。 “谁说的。” 李希文下意识就回了一句，然后转过身。 “方......方医生。” “方医生！” 黄晓龙原本是一条腿在凳子上跪着的，也急忙放下来，立正，站直。 “那点出息。” 方乐没好气的看着两个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人看着就不会了？” “方医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都知道了？” 黄晓龙弱弱的道。 “谁这嘴这么碎，什么话都说，还能不能行了？” 李希文嘴里面嚷嚷着。 方乐突然回来了，这自然是意外之喜，可谁这么嘴长，竟然在方乐面前说他们两个人的不是。 “我说的，有意见？” 方乐背后，又有人走了进来。 “韩......韩主任。” 李希文说话又结巴了，嘴碎的人竟然是韩主任？ “自己不争气，还不让人说？” 韩胜学板着脸。 李希文和黄晓龙都闭着嘴，不敢说话。 方医生回来了，韩主任也在边上，他们哪儿还敢说话。 “去我办公室。” 韩胜学不再搭理黄晓龙和李希文，脸上露出笑容，笑着对方乐说道，这变脸的功夫，就是川剧演员估计都要甘拜下风。 方乐跟着韩胜学进了办公室，李希文和黄晓龙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方医生竟然回来了，不是说年底吗？” “都不是韩主任说的。” 黄晓龙也吐槽道：“没想到韩主任现在嘴里也没一句实话了。” “不过方医生回来了也好，最起码我们不用动不动挨骂了。” 黄晓龙道。 这一阵，除了王云江，也有别的医院的专家和医生时不时过来，基本上只要有人过来，黄晓龙和李希文就要挨骂，这么久了，连演示手术都不敢做。 “回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办公室内，韩主任正抱怨着。 “我这不是想着反正要毕业典礼了吗，办完事再回来。” 方乐有点奇怪，怎么韩主任这么大怨气。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只是说了一下医院的情况，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上班，这见了面，怎么像是怨妇一样？ “啊......” 韩胜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方乐这么说也没毛病。 原本可能是年底，现在提前回来了，先办自己的事，没毛病。 这么说方乐原本就是把自己当成急诊科的人了。 这么一想，韩主任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都是姓程的，不是个东西，在自己面前念叨，害的自己胡思乱想。 “你现在毕业了，我等会儿给人事科那边打个招呼，你抽空过去把手续办了。” 韩胜学温声对方乐说道。 “嗯，好。” 方乐点了点头。 “学校那边你是怎么安排的，继续读研还是？” 韩胜学又问。 “继续读研，不过我和学校那边说好了，不跟课题，也就挂个名，只要考试过关就行。”方乐对韩胜学说道。 重生前，方乐就是博士研究生，这一次继续读研，自然是小儿科。 医生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是不同的，属于专业相当对口的一个职业了，而且还是终身学习的职业，不存在毕业之后把老师教的东西还回去的情况，不仅不能还回去，而且还要不断加深。 当然，考试和临床还是有区别的，到时候看看书，熟悉一下即可，不像其他研究生，那都是要下功夫去学的。 韩胜学一听就更高兴了：“那就好。” 方乐如果继续读研，规培都免了，硕士研究生学历，是不需要再进行规培的。 规培医生，按规矩是要轮转的，不能只在一个科室。 说着，韩胜学看了看时间，站起身道：“正好，今天查房，你跟着我一块吧。” 说着话，韩胜学就出了办公室，方乐跟在身后。 值班室，这会儿所有医生已经在候着了，郑锦帆、杨晓辉等几位副主任也都在场。 看到跟着韩胜学一块从办公室出来的方乐，不少人都有点意外。 方医生竟然回来了。 当然，急诊科还有新来的三位规培医，是方乐走了之后来急诊科规培的，并不认识方乐，只是好奇，还以为是新来的住院医呢。 “韩主任。” 郑锦帆等人先是向韩胜学打了招呼，然后笑着对方乐道：“方医生回来了。” “方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段时间方医生不在，科室可是无趣了很多。” 新来的三位规培医生听着一群人和方乐的对话，懵逼了两秒，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方附子。 在急诊科，姓方，如此年轻，又有如此面子的，除了方附子，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小程！” 一群人和方乐说着话，韩胜学则看向程云星，板着脸，喊了一声。 “韩主任。” 程云星急忙道。 “听说你们都回来好几天了，你怎么不来科室，啊！”韩胜学沉声喝问。 “啊......” 星星同学嘴巴一张。 为什么？ 不是，这还有为什么？ 刚才您就没问方乐？ “来了医院，就要守规矩，别把家里那些坏毛病带过来，和你爸一样。”韩主任训斥道。 “啊，嗯。” 星星同学连连点头，心中则在反省，自己把什么坏毛病带来科室了吗？ 第三百一十章 被发配了 “方医生！” 刚刚查过房，方乐正说去手术室，看看黄晓龙和李希文这一段时间究竟长进了多少，边上就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西装革履，打着领带，黑色的皮鞋擦的都能照出人影来。 “医药代表？” 方乐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什么来头。 “是，是。” 任双峰急忙点着头，同时把一张名片递给方乐：“方医生，我是强生公司的，早就听说过方医生您了。” “任经理！” 方乐看了一下名片，然后把名片装兜里：“行，那就算认识了。” 说着，方乐迈步就走。 毕竟重生前就是急诊科副主任，方乐也不需要问任双峰为什么会找上他。 像西京医院这种大医院，医疗器械和医疗耗材的采购权，自然不是某位医生说了算的，可牵扯到具体手术的耗材和器械，负责的医生就有发言权。 虽然不一定能决定用哪一家的，可绝对可以决定不用哪一家的。 换而言之，就是拥有一票否决权，同时还有建议权。 毕竟耗材和器械最终还是为患者服务的，而作为使用耗材和器械的主刀医生完全有话语权，说某一家的东西好，某一家的东西坏。 越是技术牛逼的医生，话语权越大。 哪怕是院领导决定了，相关领域的专家只要来一句，出了事你负责？ 在临床方面牛逼的专家，一般还真不怎么怵院领导，只要在规则之内，院领导都要哄着，医院离开了牛逼的专家，那距离走向没落也就不远了。 随着一个fang法肌腱缝合法，方乐现在毫无疑问已经成为肌腱缝合方面的牛人了，牵扯到这方面的耗材器械，方乐绝对是有话语权的，医药代表们又不傻，每个环节都要考虑到的。 这个时候，手术人工费不算高，手术耗材器械以及药物的成本则是相当高的，这可是大蛋糕，你这边不考虑到，万一人家有意见，反手一个一票否决，说你们家东西用着不好怎么办？ “方医生。” 任双峰急忙拦住方乐，客气的道：“不知道方医生什么时候下班，晚上我请方医生吃个饭？” “什么时候下班还真说不准，有空再说。” 方乐敷衍了两句，继续走着。 说实话，方乐对器械和耗材中的这些东西不感什么兴趣，也不打算掺和在其中，所以方乐也对和任双峰吃饭不感兴趣，只要东西质量过关，方乐也不会去给人家添堵。 “方医生......” 任双峰有点摸不清方乐的性格，搞不懂方乐是真不懂还是真清高，依旧跟在边上。 “那方医生，我随时都在医院这边，方医生要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 任双峰客气的道。 医药代表，本就是为医生服务的，任双峰在这一行也干了一段时间了，什么样的医生都遇到过，看出方乐没有吃饭或者索要好处的意思，任双峰也不勉强，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 手术室内，黄晓龙、李希文、程云海、郭军几个人站列在手术室，每个人的腰板都挺得笔直。 “嗤！” 一声响，手术室的气阀门被人踩开，方乐走进了手术室。 “方医生。” 手术室内的几个人都纷纷出声。 “都准备好了？“ 方乐问道。 “方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黄晓龙急忙道。 “那就开始手术，小黄主刀。” “啊.....” 黄晓龙嘴巴一张：“我主刀？” 今天方乐回来，黄晓龙已经做好了打下手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是他主刀。 “我先看看你们两个这一段时间的成绩。” 方乐道：“我走了这一段时间，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做了一百多台手术了吧？” “嗯，总共一百零五台。” 李希文点着头，这个他记得很清楚。 “一百零五台手术，还不敢见人？” 方乐都想抽两个人。 李希文和黄晓龙算是很幸福了，这也是在95年，正好在急诊科这边，会同类手术的医生少，韩胜学又是大力支持，要不然，哪个新人医生两个月能有这么多的手术量？ 算下来，两个人每个人都有五十台手术的主刀经验了，五十台手术，这数目可不少了。 “快点，别磨蹭。” 看到方乐脸色不善，李希文急忙催促黄晓龙。 磨叽个什么劲，方医生明显不满好不好。 黄晓龙急忙上了主刀位，李希文二助，方乐不参与手术，就站在边上看着。 患者是手指撕裂伤，一根手指，黄晓龙就足足做了五十多分钟，等黄晓龙做完，方乐这才道：“这一段时间黄晓龙就暂时不用跟手术了，先去处置室，练习缝合。” “啊......” 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嘴巴同时微张。 黄晓龙这就被发配了？ 李希文觉的自己和黄晓龙的水平半斤八两，黄晓龙都被发配了，那自己？ “下一位患者到了没有？” 方乐回头问边上的护士。 “马上到。” “李希文准备。” 方乐说着，看向黄晓龙：“之前你们两个跟着我的时候我就说过，肌腱缝合，不管什么手法，说穿了还是缝合，手外领域更考验的还是缝合法，没事多练习缝合，基本功一定要提升。” 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的缝合水平不能说差，只能说是大众水平。 无论是tang法还是m-tang法，也都是缝合法的范畴，临床上各种缝合法也都是在基础缝合法的基础上而来的。 之前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跟着方乐学习的时候，方乐觉的自己还能带两个人一段时间，一边学，一边练，也是后来准备走的时候有点赶鸭子上架。 现在两个人的弊端也都暴露出来了。 各种缝合法其实和中医针灸中的各种针法是一样的，想要学会一些高难度的针刺手法，你的针法基础首先要到位，基础越是扎实，学习高难度针刺手法的时候越是得心应手。 “是。” 黄晓龙闷闷的应了一声。 边上程云海和郭军都忍不住有点偷笑。 说着话，李希文开始准备手术，方乐同样不参与，在边上看着。 等李希文做完手术，方乐这才道：“从明天起，黄晓龙和李希文轮流去处置室练习缝合，五十台手术了，就这个水平。” 李希文也闷闷的点头：“是。” 程云海和郭军两个人强忍着笑，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被发配去处置室，那他们可就有机会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方乐的格局 急诊科处置室，王朝东刚刚处理了一位患者就看到黄晓龙过来了。 “呀，这是什么风把黄医生吹过来了？” 王朝东开着玩笑。 王朝东也是主治医生，三十六岁了，职称要比黄晓龙高，年龄也要比黄晓龙大，黄晓龙当住院总的那一阵，王朝东见了可是一直喊小黄的。 不过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现在今非昔比，跟着方乐学习fang法，身上明显带着闪闪的光环，科室里面的寻常主治医生现在还真不怎么轻易在黄晓龙和李希文面前拿大了。 “王医生你就别笑话我了。” 黄晓龙苦着脸：“我是来这边报到的，王医生有什么活，尽管吩咐。” 王朝东有点意外：“黄医生你没开玩笑吧？” 现在谁不知道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是方乐身边的红人，是整个急诊科除了方乐之外，唯一，不对，是唯二会fang法的两个人。 整个西京医院急诊科的唯二，那就是全球的唯二呀，谁让fang法是方乐创出来的呢。 “黄医生来处置室做清创缝合，那不是牛刀小用了吗？” 做断指缝合的大拿，来处置室清创缝合，这可不是牛刀小用那么简单。 “好歹给新人留点机会嘛。”王朝东笑呵呵的道。 说着，王朝东看着黄晓龙哭丧的脸，又想起今天方乐回来了，试探着问：“黄医生不会是被方医生发配了吧？” “方医生说我基础还需要再练一练，现在水平上不去，是基础不到位。” 黄晓龙点着头。 这话说出来，真的都有点丢人。 自从跟了方乐学习手外手术，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在科室还真是春风得意，方乐走了之后，黄晓龙和李希文轮流主刀，在科室更是成了风云人物了。 除了一些经验丰富，资历很老的资深主治还有副高级别，整个急诊科，几乎就没有不羡慕黄晓龙和李希文的。 这主刀主的好好的，现在过来处置室这边和新人抢机会，真的是丢人，丢人。 原本吧，黄晓龙觉的方乐回来之后，自己最多退化为拉钩侠，没想到直接被发配到了处置室。 “方医生对黄医生你们可真是太好了。” 王朝东却没有觉的黄晓龙丢人，反而有些羡慕。 黄晓龙和李希文这才跟了方乐多久，就开始独立主刀了，马亮亮都跟了董文学一年多了，也没见独立主刀过几次，这就是差距呀。 “黄医生也马上升主治了，清创缝合都做过不少了，我就不掺和了，来了患者，黄医生优先，我正好歇一歇。” 王朝东笑着对黄晓龙说道。 黄晓龙这那叫什么发配呀，明明是历练。 作为主治医生，王朝东也不需要太多的机会练习，能有人帮自己分担，而且还是有经验的资深住院医，王朝东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且王朝东和高大伟不一样，高大伟那是没追求，哪怕在处置室这边待到退休，高大伟也没意见，可王朝东，可不想在处置室这边养老。 黄晓龙过来这边历练，那可是联络感情的好机会呀。 手术室，方乐带着李希文和程云海、郭军继续做着手术。 “断指缝合，主要是缝合，m......fang法，也不是在针对ii区深区肌腱的时候，更具有优势一些......” 一边做着手术，方乐一边给李希文几个人说着：“可你们要知道，越是具有优势的术式，越复杂，难度越高，要不然，早就有人弄出来了......” 说的时候，方乐总是下意识就说成m-tang法，还好改口快。 “嗯。” 李希文急忙点着头。 “注意看，缝合水平在断指缝合手术中的作用是相当大的，手指的功能想要恢复的好，各方面因素都很重要，哪怕是前期的清创对预后都是有影响的。” 方乐会的东西确实很多，手外这一块也只是方乐会的东西里面的一个小分支而已，这种放在二十年后县区级医院都可以完成的手术，在这个时候，在三甲级医院依旧是很顶尖的手术。 除了仪器方面，像全套的外科显微仪器，在二十年后，一些县区级医院都能买的起，虽然很贵，可现在，哪怕是三甲医院，也买不到。 显微镜虽然在20世纪30年代末就被发明出来了，可现在临床上使用的显微镜和后二十年使用的显微仪器差距就大很多了，说是十万八千里都不为过。 而手外手术则是非常精密的手术，对显微镜的要求要更高一些，在目前这样的医疗条件下，方乐的操作个人水平方面的能力要更重一些，李希文和黄晓龙两个人作为新人，想要更好的掌握fang法，就对个人的能力要求更高一些。 说实话，方乐对李希文和黄晓龙两个人是寄予厚望的。 作为最先接触和学习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两个人，黄晓龙和李希文的水平提升上去，就不局限于西京医院内部了，两个人到时候完全就可以作为方乐的医疗器械推广大使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任何的医疗器械都是医生操作使用的，哪怕是国际知名医药企业的顶尖仪器，召开推介会的时候，都需要邀请业内名气相当大的专家操作演示的，这也是医药企业轻易不会去得罪领域大拿的原因之一。 重生到九十年代，方乐是希望改变国内整体医疗水平和医疗现状的，无论中医还是西医，而并非只是为了提升个人的名气，或者在某个领域赚钱。 所以说，在江中的时候，方乐还真没想着坑金正河，金正河计较的是个人的得失，方乐考虑的则是整体医疗水平的提升。 借助江海医药现在的平台，开始着手布局，避免耽误时间，九十年代末期到2006年这个时间段，是全球医疗水平都腾飞的一个时间段。 等李希文和黄晓龙这边水平提升上来，他们完全可以前往江州或者某个地方去推广fang法，把触角逐渐延伸。 至于说前期江海医药也会跟着受益，那毕竟也是国内的医药企业，水平提升也是国内的医疗水平提升。 在这方面，方乐的格局远不是金正河能想到的。 说句装逼的话，方医生很忙，并不愿意把太多的精力浪费在fang法上面，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方医生去做。 第三百一十二章 “孝”死了 下午六点，郑锦帆已经准备换衣服下班了，突然有护士跑进来通知。 “郑主任，来了一位急诊患者。” 郑锦帆来不及耽误，跟着护士急匆匆就往外走，到了急诊通道，急救车已经到了，两位住院医协同护士已经把患者抬上了平车。 “郑主任！” 郑锦帆走上前，跟车的医生急忙向郑锦帆说情况：“患者突然昏迷，神志不清，从症状来看，应该是脑出血。” “嗯。” 郑锦帆点着头，一边招呼住院医推着平车往进走，一边跟随平车给患者做检查。 患者六十多岁，体型肥胖，这种患者，一般血压都不低，突然昏迷，脑出血的概率相当高。 “能听到吗？” “能听到吗。” 郑锦帆一边在患者的脸上轻轻拍打，一边在边上喊着话。 “神志昏迷，无应答。” “高热，准备冰袋，物理降温，先做一个脑部ct。” “通知神内和神外过来会诊，疑似脑出血。” 住院总何耀平急忙去通知神内和神外。 “郑主任！” 加急检查，患者的脑部ct很快就出来了，郑锦帆接过片子，仔细的看着：“右侧内囊以及脑室出血，脑出血，血压量了没有？” “210/120!” “血压这么高？” 郑锦帆眉头微微一皱：“脑出血，高血压病，相当危险呀，和患者家属沟通，神内和神外的医生来了没有？” “郑主任，来了。” 说着话，神内和神外会诊的医生已经到了。 “右侧内囊以及脑室出血，必须马上手术，和患者家属沟通了没有？” 神外这边来的是副主任吴新平，给患者做过检查，查看过患者的脑部ct，询问郑锦帆。 “已经去和患者家属沟通了。” 郑锦帆说道。 “那就先做术前准备吧。” 吴新平道：“患者脑出血，而且血压又高，情况相当危险，急需尽快手术，减轻颅内血压，防止继续出血。” “吴主任，患者高热不退，这种情况下，手术的风险不小。” 神内的副主任张岩松提醒道：“而且患者比较胖......” “张主任说的不错，但是患者现在的情况，必须尽快手术。” 吴新平道：“如果不进行开颅减压，患者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手术的风险确实大，可以患者目前的情况，不手术，几乎是必死无疑。 正说着，在外面和患者家属沟通的何耀平进来了。 “郑主任，患者家属这会儿根本没法沟通。” “没法沟通，什么意思？” 郑锦帆有点不解：“是不同意手术，决定放弃治疗？” “患者的儿子和儿媳妇这会儿在外面吵架呢，我根本插不上嘴。”何耀平苦笑。 “这会儿了还有心思吵架？” 吴新平说着就转身出了抢救室，抢救室外面的走廊，一位女人披头散发，一边跳一边骂。 “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什么都是我做的不对？” “我妈年龄大了，你就不知道让着点，现在好了，把老太太气出好歹来了，你高兴了？” 男人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你一句，他一句，互相骂着，争吵的不亦乐乎。 “够了！” 吴新平走到近前，爆喝一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医院，你们要吵架，把患者拉回去，在家里使劲吵。” 吴新平一声爆喝，患者的儿子和儿媳妇这才安静了下来。 吴新平毕竟和何耀平不同，在医院里面，年龄大一些的医生确实要比小年轻有威慑力。 而且作为神经外科副主任，吴新平也确实有官威。 “医生，我妈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走上前问道，女人则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 “脑出血，高血压，情况非常严重，必须马上做开颅手术。” 吴新平说道。 说实话，看到患者家属的样子，吴新平就有点头大，这个手术就有点不怎么想做。 很多时候，特别是危重患者，患者家属的情绪和态度是真的能够影响医生的，特别是手术风险过大的事情，如果患者家属通情达理，原本主刀医生可能有放弃的想法，都会试一试，遇到蛮不讲理的患者家属，主刀医生原本想试一试，可能都想放弃。 像刚才患者的儿子和儿媳，母亲在抢救室生死不明，两个人已经在外面吵的不可开交了，这要是手术不顺利，这种患者家属闹事的概率是相当高的。 “医生，做手术要不少钱吧？” 患者的儿子问道。 “嗯，手术费肯定不少，而且术后极有可能要进icu，也就是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费用不低，我要说明的是，手术的风险不小，你们考虑一下。” “就是说，花了钱，人也不一定能抢救过来？” 患者的儿媳妇反问了一句。 “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吴新平直接点头，他是不怎么想做这一台手术了，现在就看患者家属的意思，如果患者家属执意要做，吴新平自然不能拒绝，可如果患者家属不愿意，那就不做了。 手术室内，方乐一边做着手术，一边和李希文程云海他们聊着天。 “小程你也毕业了吧？” “是，毕业了。” 程云海道：“我们军医大的毕业典礼比你们中医学院早几天。” “现在开始正式规培了？” 方乐问道。 “嗯。” 程云海点着头：“还要谢谢方医生，要不是您，我可能都留不到西京医院。” “小程，你家是哪儿的？” 李希文问道。 “回李医生，我家也是西京市的，不过在洪庆乡。”程云海道。 “洪庆乡？”方乐愣了一下。 说实话，这个名字方乐还真没听说过。 “在浐河那一块......” 程云海急忙给方乐解释道。 听程云海说了一下，方乐就知道大概区域了，是八桥区，程云海家所在的地方明年应该会改名八桥镇。 方乐下意识的道：“小程不错呀，这以后可就等着拆迁了。” 西京市的八桥区方乐还是知道的，后来发展的相当不错，高速修建之后，那边还有一个收费站，也就在新竹镇那一块。 那一块因为修建高速，拆迁应该不远了。 这是未来的拆迁户呀。 “什么不错，也就是乡下。” 程云海有点不好意思：“方医生您就别打击我了，我们家很穷，我上大学的时候都差点上不了。” “家里就你一个？” 李希文问。 “还有个哥哥和妹妹。” 程云海道：“我哥比我大五岁，妹妹就比我小一岁，当时为了让我上大学，妹妹直接就辍学了。” 说起往事，程云海禁不住有点伤感：“说起来我其实挺对不住我妹妹的，不仅自己没能上成学，我后来上学的学费还有生活费，基本上都是我妹妹帮我挣的。” “你不是还有个哥吗，你哥不管你？” 郭军好奇的问。 “我哥.....” 程云海叹了口气：“以前吧还可以，自从结了婚，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嫂子那人......脾气也不好，还整天在家里和我妈吵架......” “我就想着，尽快赚点钱，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把我妈接出来住。” “好好学，你一定可以的。” 方乐笑着鼓励。 “嗯，谢谢方医生。” 程云海急忙点头，小伙子眼眶都有点红了。 他是真感谢方乐。 这年头大学生确实容易找工作，医学生进医院也好进，可西京医院的门槛还是很高的，没有方乐，程云海也就只能去其他医院了，有可能还只能去县区级医院。 前几天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程云海也和班上的一些同学聊过，没关系，又不是特别优秀，三甲医院还是很难进的。 “行了，郭军收尾吧。” 方乐说着交代一声，下了手术台，一边走一边对程云海道：“小程，你的基本功更要练，我给你的原则是，能跟手术就跟着帮忙，没有手术，就去处置室、练功房。尽快把自己的缝合水平提升上来。” “嗯，知道了方医生。”程云海再次点头。 “医院的医疗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度的照顾你们每一个人，想要学东西，想要跟手术，自己想办法，机会给你们了，有没有那个能耐，能不能跟得上，就看你们自己。” 让程云海跟着自己，完全是方乐的恶趣味，程云海和上个时空西京医院心外科主任同名同姓，可机会给了，程云海有没有那个天赋，那个本事，就看程云海自己了，程云海真要跟不上，该换人方乐还是会果断换人的。 ...... “患者的情况非常危急，你们尽快做决定。” 抢救室外面，吴新平回了一句，就转身回了抢救室。 “救，救，怎么救？” 程东海还没说话，程东海的妻子就道：“且不说能不能救活，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也没说救，我也没说不救，你嚷嚷个什么劲，要不是你，哪儿来的这一出？” 程东海不耐烦的骂道。 “这么说怪我了？”程东海的媳妇毫不示弱。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行了。” 程东海呵斥一声：“让我好好想一想，毕竟是我妈。”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那个弟弟不是大学生吗，不是医生吗？”程东海的媳妇质问道。 “我都不知道在哪一家医院。” 程东海有点烦躁。 “真是你的好弟弟。” 程东海的媳妇冷嘲热讽。 第三百一十三章 被病 “没见过哪种儿子和儿媳妇。” “就是，平常吵吵架也就算了，母亲都病危了，两个人还在外面吵架。” “啊......方医生！” 值晚班的两位护士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突然碰到从手术室出来的方乐和程云海以及李希文。 也是两人说话太投入，都没注意到脚步声。 “嗯。” 方乐点了点头，善意的提醒：“没事不要在背后说人家患者和患者家属的坏话，咱们自己人听到还好，要是撞到患者家属当面，搞不好就是麻烦。” “嗯，知道了方医生。” 两位女护士急忙应道。 这要是寻常的住院医规培医，诸如李希文、程云海之流，小护士肯定是叉着腰：“要你管。” 可说话的是帅气还有本事的方医生，那就不同了，方医生人真好，这是为了她们考虑呢。 “方医生，我们其实平常也很少传闲话的，只不过那边患者家属真的太过分了，母亲还在抢救室，两口子就在外面吵起来了，刚才吴主任出来说了一番，这会儿又吵起来了。” 护士为了不让方乐觉的她们是喜欢传闲话的长舌妇，还特意解释道。 “抢救室那边来急诊了，什么情况？” 方乐问道。 “脑出血。” “谁这会儿在那边？” 方乐又问。 “郑主任，还通知了神内和神外的两位副主任一块会诊，要做开颅手术。”护士道。 “嗯，不管什么情况，还是不要背后讨论的好。” 方乐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医患关系算是比较和谐的时候，不过作为重生者，方乐是知道越往后医患矛盾越是紧张，像两位小护士这样背后说人，被患者家属听到，那都是事。 “嗯。” 两位护士点了点头。 方乐也只是提醒，不算训斥，说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和程云海李希文向值班室走去。 既然抢救室那边有郑锦帆，方乐也就不过去凑热闹了，郑锦帆水平不错，又有神内和神外的两位副主任，人家没通知，方乐自己凑过去，那就不免让人觉的方乐有点自负了。 急诊科离了你方乐，别人还就不工作了？ 方乐没去的意思，程云海和李希文却有看热闹的心思，两个人也不着急下班了，跑去抢救室那边看热闹。 “老妈在抢救室躺着，儿子在外面和儿媳妇吵架？” “这儿子可真是够孝顺的。” 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讨论，方医生刚才说的是护士，又没说他们。 嗯，没毛病。 方乐则直接到了更衣室，换衣服准备下班。 刚刚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方乐就看到李希文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还喘着气。 “方......方医生！” “怎么了？” 方乐奇怪的看着李希文：“你们不是去抢救室那边看热闹吗？” “是。” 李希文喘着气：“过去......过去之后才知道，患者......患者是程云海他妈......” 方乐也相当意外：“患者是程云海他妈？” “嗯！” 李希文道：“方医生您要不过去看看吧，程云海这会儿和他嫂子已经打起来了。” 方乐也不多问，急忙向抢救室那边走去。 还没转过拐角，方乐就听到走廊里面传出女人的喊声：“程东海，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看着你弟弟欺负我？” 随着声音，方乐和李希文已经转过了拐角，然后就看到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女人一蹦一跳的打着程云海，程云海双手护着头，不断的躲避。 一时间方乐都有点无语。 这就是所谓的欺负？ 两个人边上，一位三十五六岁，和程云海长的有着几分相像的男人完全袖手旁观，也不劝架，也不吭声。 “闹什么闹？” 方乐走上前，厉声喝道。 “方医生！” 程云海急忙到了方乐边上，低着头喊了一声。 女人也停了下来看着方乐：“你是干什么的，我们家的事需要你管？” “这是我们方医生。” 李希文急忙上前一步：“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医院，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你说谁撒泼？” 女人瞬间就被李希文这一句话刺激到了：“你说谁撒泼，你说谁撒泼？” 说着，女人又蹦着向李希文扑了上去，打算去抓李希文的脸。 方乐一个健步上前，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然后一扭，就把女人扭在了身后，同时对李希文道：“给八院那边打电话，就说医院这边有一位精神病患者，让他们派人过来拉走。” 原本李希文还觉的方乐有点莽，这种患者家属，你越是招惹越是麻烦，要么别搭理，要么让保安或者派出所的人过来，没想到方乐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方乐的话音落下，原本正在挣扎的女人都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 女人愣了两三秒，又开始喊：“你才是精神病，你们一家......” “愣着干什么，给八院那边打电话。” 方乐并不搭理女人，沉声对李希文说道：“是不是精神病，咱们当医生的说了算，八院那边自有判断标准。” 一句话，女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咙。 这个时候，不少人对医院的敬畏还是很重的，医院走廊又没有监控，更没有智能手机，说句难听的，被病一个人，还真不算多难的事情。 当然，方乐也不是打算真让人把女人拉去精神病院，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女人。 俗话说得好，恶人还需恶人磨，像女人这样的，你越是说好话，她反而越是蹬鼻子上脸。 “继续喊！” 方乐冷眼看向女人：“你越是喊，到时候八院的医生来了，越是容易确诊。” 女人不吭声了，眼中有了恐惧。 女人最多也就是个泼妇，平常撒个泼，家里人和村里人也都忍让三分，习惯了。 可在医院这边，方乐一旦开始较真，女人不由的就怕了。 “医生！” 这时程东海急忙走了过来：“医生，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说着，急忙向程云海道：“咱们先救妈，别的事等会儿再说。” “方医生。” 程云海看向方乐。 方乐松开了女人：“记住了，这儿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来这儿的要么是家属，要么是患者，愿意当家属还是愿意当患者，自己选。” 说罢，方乐也懒得再说，转身进了边上的抢救室。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金针 “还是方医生有办法。” 方乐进了抢救室，郑锦帆笑着对方乐说道。 抢救室外面闹成那样子，抢救室里面郑锦帆和吴新平、张岩松自然注意到了。 只是类似于程云海嫂子这种泼妇，每个人都有点头疼。 刚才郑锦帆还在对吴新平和张岩松说呢：“这种情况，要是在米国，保安早就上来了，再敢闹，枪毙了你都正常。” 回国差不多小半年，郑锦帆也逐渐适应了国内的医疗环境了。 有些患者家属怕医生，医生脸一沉，患者家属都小心翼翼的，可有的患者家属却不怕。 刚才吴新平都出去呵斥了一次了，程云海的嫂子还是老样子，吴新平等人着实有点头大。 原本郑锦帆都打算喊保安了，方乐来了。 “总不能由着闹腾吧。” 方乐笑了笑，这也是在这个时代了，换了方乐重生前那个时候，方乐还真不敢，万一被人抓拍，立马就是社死现场，吃瓜群众有时候可不问是非，只看你医生做了什么。 医生和医院，当人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医生和医院，可要是不生病，那就是对立面，看个病死贵死贵的，还那么麻烦，十个人八个半对医院和医生都没好感。 是离不开，却又要吐槽。 “这位是神内的吴主任，这位是神外的张主任。” 郑锦帆给方乐介绍着。 “方附子，我们早就听说过了。” 吴新平和张岩松笑着道。 “吴主任和张主任客气了。” 方乐笑了笑，也不啰嗦，直接问：“患者什么情况？” 一边问，方乐已经走上前开始给患者做检查了。 “右侧内囊以及脑室出血，同时伴随高血压，高热......” 郑锦帆在边上给方乐说着情况。 “这种时候患者必须尽快做开颅减压，奈何患者家属那边......”吴新平在边上说道。 正说着，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程云海走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方医生，郑主任，吴主任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吧，我这边马上签字，什么后果我都担着，至于手术费，我会想办法的。” 说着，程云海脸上已经泪水模糊。 刚才过来，得知是自己的老妈，程云海也只是质问了一句，然后就被嫂子追着打，程云海都没时间表态。 “起来吧。” 郑锦帆走上前，伸手拉起程云海：“我们也没说不救，你这是干什么。” 程云海被郑锦帆拉了起来，依旧有点哽咽。 刚才在手术室，听着护士们说闲话，程云海最多也只是觉得气愤，可他万万没想到，护士所说的当事人是他的哥哥和嫂子，而患者是他的母亲。 吴新平和张岩松都没有开口。 程云海作为儿子，确实也是患者家属，也能做决定，可手术费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医院来说，患者送到医院，送到急诊科，急诊科最多也只是做常规抢救，而开颅手术或者开胸手术等一些后续的治疗，那就需要患者家属同意，牵扯到费用问题了。 没钱，这个手术还真做不了。 程云海只是实习生，不准确的说刚刚开始规培，还只是规培医，而且这儿又是急诊科，所以这个决定还是要由郑锦帆来做。 “先等方医生做过检查。” 郑锦帆拍了拍程云海的肩膀。 “嗯。” 程云海点了点头。 “ct片呢？” 做过检查，方乐回身问道。 “这儿。” 郑锦帆把ct片递给方乐，方乐接过，在灯光下面看着。 “出血量不算太多。” “是，出血量是不算太多。” 张岩松道：“患者应该是和儿媳妇吵架，生气导致的脑出血，不过患者的血压很高，还有持续出血的可能，风险非常大。” “嗯。”吴新平点了点头。 方乐方附子之名，在西京医院早就传遍了，特别是fang法缝合法，让方乐的地位瞬间就提高了不少。 就事论事，在西医医生圈子里，中医医生的名气除非相当大，最起码也要是江中的沈安荣那种程度，才会引起一些人的重视，给予你尊重，要不然，大多数西医是瞧不上中医的。 一些人说，西医很少黑中医，反而是中医常常抵制西医，黑西医，人家西医医生看不好病了，都推荐患者去看中医，那能是黑吗？ 嗯，不能。 那是没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方乐年轻，方附子的名号在年轻一辈医生中确实名气大，可在副高以上级别眼中，不少人都是呵呵一笑。 可方乐fang法肌腱缝合法创始人的这个身份，却让方乐在业内的地位瞬间就拔高了。 方乐明明只有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可刚才进了抢救室，吴新平和张岩松都下意识的把方乐当成和他们差不多层次的医生了。 这要是换了李希文，哪有插嘴的份儿。 “酒精。” 方乐看过片子，把片子放在边上，伸手从胸口一摸，手中就多了一根明晃晃的金针。 金针连带针尾，长约十寸左右，原本别在方乐胸口的衣服上面的，要是方乐不拿出来，平常还真不会有人注意到，方乐胸口的金线竟然是一枚金针。 这一枚金针是方乐过了春节来西京市之后，特意找人定做的，这还是到手之后第一次使用。 “嗯。” 边上郑锦帆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直跟着方乐的程云海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急忙从边上端过托盘。 方乐拿着镊子和棉球，开始给金针消毒。 “方医生是打算通过针灸缓解？” 郑锦帆问道。 “先试试。” 方乐点了点头，认真的给金针消着毒。 边上张岩松和吴新平也没说话，只是看着。 针灸缓解，能让患者的病情暂时稳定，也能给患者家属多一些考虑和准备的时间。 给金针消好毒，方乐的手腕轻轻一抖，原本还有点弯曲的金针瞬间笔直。 方乐手持金针，手腕抖动间，金针就像是一条细小的金色小蛇，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钻进了患者的眼角。 然后方乐的手指捻动，金针开始不断的往进走，越走越深，越走越深，原本连带针尾差不多十寸长的金针不知不觉间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三四寸了。 边上郑锦帆、吴新平、张岩松等人都下意识的呆滞，一声不吭。 第三百一十五章 急救 方乐的这一手针法，真的是吓坏了抢救室的一众人，有一位算一位，都是满脸震惊，这会儿抢救室内除了设备仪器的声音，也就剩下所有人的呼吸声了。 那么长的金针，竟然就那么顺着患者的眼角一路走了进去。 这种操作，郑锦帆等人别说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么长的金针，这特么一直通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边看着方乐治疗，郑锦帆等人一边不由得替方乐捏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还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方乐。 而方乐这会儿也确实是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整个操作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操作难度则是相当高的。 这一手金针绝技那可是方乐家传的绝技，是方乐跟着自己的父亲方寒学的。 方乐的天赋确实很高，属于那种非常天才中的天才，小时候就记忆力惊人，说过目不忘有点夸张，可基本上任何东西，只要看个两三遍就能记住。 方乐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时候，父亲就说过，这孩子的记忆力和悟性至少也在85以上，我那两瓶药水就是给他喝了。 说实话，方乐对父亲说的85是怎么来的不甚了解，对什么药水也不甚了解，难道是老爸研究了什么药水用自己做过实验？ 长大后方乐倒是问过父亲，不过父亲却矢口否认，说那是开玩笑的，哪有什么药水。 方乐小时候就聪明，三十四岁的年龄，中西医皆通，而且在诸多领域都能取得不俗的成绩，也确实算的上天才了。 不过真要细说，在诸多领域中，方乐在中医方面的天赋确实是最高的，毕竟从小开始接触中医，而方乐的针法也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 说起这个针法，最开始还真不是父亲方寒亲自教导的，而是祖爷爷方远晨。 先是扎豆腐，后来是扎纸张，再后来扎猪皮，再后来，实木桌面都要能扎的进，祖爷爷说他那时候就是这么教他父亲的。 关于这件事，方乐的父亲方寒当时的表情却很诡异。 就好像提起练正骨是用羊腿练的时候那种表情一样，方乐一度怀疑，曾爷爷说的不是实话。 不过，效果确实不俗，方乐的针法基础也就是那么练出来的，后来跟着父亲方寒学习烧山火、透天凉以及金针绝技，那都是建立在扎实的针法基础上的。 随着金针露在外面的部位只剩下三寸左右的时候，方乐手指捻动，金针又缓缓的开始往外走，等刺进去的金针都全部走出来之后，郑锦帆等人都惊讶的发现，患者的眼角有着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帮着擦拭一下。” 方乐交代了一声，然后再次给金针消毒，用同样的手法，金针再次刺入患者另一只眼角，在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中，金针再次缓缓的往进走。 程云海站在边上，一边用棉球擦着他母亲一只眼角渗出来的血液，一边看着方乐针刺。 “就在眼眶外面擦，不要靠近，让血液往外渗。” 方乐同时提醒道。 等方乐把金针从患者的另一只眼角拔出来，患者的另一只眼角也有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患者的颅内压开始降低了。” 等方乐再次给金针消过毒，这会儿抢救室内才有医生看了一下颅内压监护仪，然后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西京医院的颅内压监护仪除了icu和手术室，也就是抢救室这边配备了一台，这玩意的成本可是很高的，这一台颅内压监护仪还是去年方乐来急诊科之前，韩胜学竭力给急诊科争取到的。 随着监护医生的一声惊呼，吴新平和张岩松郑锦帆都急忙凑了过去。 “325......321......还在持续走低。” 吴新平禁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去，颅内压已经是312了。 患者之前的颅内压已经快接近700了，所以吴新平才建议尽快做手术。 要知道，成年人颅内压的正常值最高也就是200，患者的颅内压接近700，几乎是正常人最高值的三倍了，而这会儿，却已经降到了三百多...... 而且还在持续下降。 神经内科主任张岩松和神经外科主任吴新平两个人盯着颅内压监护仪，嘴巴张的足足能塞进去两个大鸭蛋。 按照这个情况，患者等于完全不需要再做开颅减压手术了。 方乐刚才的两针，效果竟然比开颅减压手术效果还好，最主要的是，风险也小。 开颅手术，风险可是相当大的，那毕竟是开颅，是人的脑袋，又不是手指头。 大型手术，手术难度暂且不提，术后恢复，术后感染，术后并发症的概率那都是相当高的，任何一种，都有可能造成相当严重的危险。 而方乐刚才的针刺治疗，看上去虽然风险很大，可这会儿，却几乎没什么危险了，随着患者颅内压的降低，患者几乎已经没有再做开颅减压手术的必要了。 一时间，吴新平和张岩松两位相关方面的专家都有点懵逼和不知所措。 如果每一位中医医生都有方乐这样的本事，那他们这些人还整天研究个什么劲？ 这一刻，吴新平和张岩松就像是以前的武林高手，突然见识到热武器的威力，顿时觉的习武无用。 当然，这种思维肯定是不正确的，可这会儿，突然见到方乐的手段，吴新平和张岩松两个人都禁不住有点拓机了。 郑锦帆同样呆呆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乐的水平郑锦帆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可每一次好像都能让他震惊。 这尼玛还是人吗？ 作为米国麻省理工大毕业的博士研究生，郑锦帆很清楚开颅手术的难度，95年这会儿，远不是2010年前后那个时候，医疗水平有限，相关药物稀缺。 虽然目前国际上，不少国家的顶尖医院动不动都鼓吹什么第一，什么首例，可第一和首例那也只是特例，就国际的整体医疗水平而言，开颅手术依旧是很尖端的手术了。 “方医生......” 程云海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谢谢您，谢谢您。”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 方乐收了金针，走到边上写了处方，然后递给程云海：“目前颅内压虽然降下来了，但是高热还没有退，神志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也不要太乐观。” 说着，方乐把手中的处方递给程云海：“去抓药吧，好好照顾你母亲。” “方医生......” 等方乐给程云海交代完，吴新平和张岩松这才回过神来。 “方医生刚才的针法，是不是所有的脑出血患者都能适用？” “怎么可能。” 方乐道：“任何治疗手段，都是有局限性的，首先出血量不能太大，其次，出血部位也要合适，说穿了，我刚才也不过是通过针刺的手法，减轻患者的颅内压，道理和试着放血其实是一样的。” 吴新平心说，道理我肯定知道一些，可问题没你那么放血的？ 那么长的针，从眼角进去，看着就吓死人了。 这样的方法，别说会了，最起码要有足够的胆量和自信才行。 作为神经外科专家，吴新平对人体脑部构造还是很清楚的，基本上方乐针刺能缓解患者颅内压的原因，这会儿其实是想的明白的。 从某种程度上讲，和开颅引流的道理是一样的。 可特么一个需要开颅，一个不需要，这差距就大了去了。 “银针。” 方乐和吴新平张岩松说着话，又对边上的一位住院医说了一声，住院医急忙又去准备银针。 不多会儿，银针拿来，方乐有用三菱针试着放血。 然后等汤药过来，采用灌肠法给患者用药。 一直到晚上九点，患者终于幽幽转醒，高热减退。 按说，吴新平和张岩松早该下班了，他们是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急诊科的通知，可愣是没舍得走，就在这边一直陪着方乐，等候着患者。 直到患者转醒，高热减退，张岩松和吴新平才依依不舍的下班离开了。 “方医生，你也回去吧，这会儿应该还没吃饭呢吧，今晚上这边我看着，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郑锦帆也客气的对方乐说道。 这一段时间，郑锦帆是努力表现，努力表现，使劲的在科室刷存在感，就是为了方乐回来之后，最起码让方乐知道，他这位海龟博士并非浪得虚名。 虽然有些方面确实没有方乐那么惊艳，可真本事还是有的，总不能被人看轻了。 然而，郑锦帆所有的心思，都随着刚才方乐的一番金针绝技而烟消云散。 面对这么一位选手，郑锦帆还能有什么心思？ 你这边表现的再好，和方乐一比，好像都小巫见大巫了，谁特么见过用一根金针就让脑出血患者颅内压缓解，原本昏迷不醒，高热不退，眼看着就要有生命危险的患者，两三个小时左右就清醒过来的。 “行，做了一天手术，这会儿我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方乐点了点头，也没坚持，刚才金针操作，确实很耗费精力，再加上到了这会儿还没吃饭，方乐是着实又累又饿。 第三百一十六章 昨晚干了个啥 程云海的母亲转醒之后，就被转到了观察室，程云海在观察室足足陪了他母亲一夜，也就天快亮的时候迷瞪了一小会儿。 早上七点刚过，程云海去超市买了洗脸盆和毛巾，打了水，正给母亲擦脸，韩胜学走了进来。 “韩主任！” 程云海急忙道。 “嗯。” 韩胜学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上，问：“昨晚上情况都还好吧？” 说着话，韩胜学已经带上了听诊器，开始给程云海的母亲做检查。 “都还好，基本上没什么异常，早上的时候量了体温，37.3°c。” “嗯。” 韩胜学点着头，仔细的给程云海的母亲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摘了听诊器。 “大便了没有？” “大便了一次，是燥屎。”程云海急忙道。 “大便了就好。” 韩胜学点了点头，关切道：“好好照顾你母亲，这几天科室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给你放几天假，等你母亲这边恢复了，再好好上班。” “谢谢韩主任。” 程云海急忙道谢。 “不要太担心，目前情况不错，恢复起来应该很快。” 韩胜学伸手拍了拍程云海的肩膀，这才转身出了观察室。 “韩主任。” 刚刚走进值班室，韩胜学迎面就碰上了郑锦帆。 “小郑啊。” 韩胜学点了点头：“问，程云海母亲那边什么情况？” “脑出血。” 郑锦帆说道。 “脑出血？” 韩胜学愣了一下：“脑出血？” “当时送来的时候什么情况？” 刚刚韩胜学是才来科室，就听护士说程云海的母亲生病了如何，然后询问了一下在哪儿，先过去看了一下情况。 刚才韩胜学可是亲自给程云海的母亲做过检查的，不过从情况来看，整体状态还算不错，以韩胜学的经验，患者应该是老年常见病，高血压，肠胃也不太好，不过呼吸平稳，神志清楚，并没有什么危险。 却没承想，竟然是脑出血。 如果是脑出血的话，程云海母亲刚才的情况委实算是相当好的情况了。 韩胜学是老急诊，见过的急诊患者很多，像脑溢血患者，一般最大的危险就是出血压迫脑部神经或者颅内压升高，还会有持续出血的风险等一些情况。 如果出血量不算太大，一些患者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原本压迫神经的淤血转移等原因，患者可能又会苏醒...... 甚至一些患者送来科室的时候看上去非常危险，医院已经做好了开颅减压的准备，却因为患者家境等因素，患者家属不同意做手术，结果过一阵，患者却自然苏醒，甚至能生活自理。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临床上虽然不多见，却也能遇到。 因而郑锦帆说程云海的母亲是脑溢血，韩胜学也只是意外了一下，然后感叹程云海的母亲运气好。 一般来说，脑溢血，不说做开颅手术吧，抢救起来都是相当麻烦的，像程云海母亲刚才的情况，真的是相当不错了。 韩主任没有看患者的检查结果，不了解具体情况，可刚才详细的检查，患者的大概韩主任还是能掌握一些的。 “昨晚送来的时候昏迷不醒，还伴随着高热，颅内压接近七百......” 郑锦帆给韩胜学说着情况：“患者的血压很高，210/120......” 韩胜学就不可置信的看向郑锦帆：“当时那种情况，一晚上就恢复的那么好？” 说着，韩胜学脸上就露出笑容：“小郑呀，我还是小看你了，不愧是米国麻省理工大毕业的高材生，这水平可以呀。” 郑锦帆顿时老脸一红。 韩胜学这一番夸奖让郑锦帆羞的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韩主任，患者能好转这么快，可不是我的功劳。” 郑锦帆苦涩的道：“是方乐。” “方乐？” 韩胜学愣了一下，然后就了然了。 要是方乐的话，倒是要比郑锦帆更让人信服一些。 毕竟方乐在急诊科力挽狂澜，救治的急危病症患者不少了，起死回生都有过，脑出血一夜好转，好像也没有多么离谱。 “感情是那小子。” 韩胜学笑着回了一句，也不多问，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郑锦帆张了张嘴，算了，不说了。 原本郑锦帆还打算给韩胜学说一下昨晚方乐的抢救过程呢，毕竟真的太骇人，可看着韩胜学好像没兴趣，那就算了。 算了的同时，郑锦帆又禁不住有点失落。 是方乐，韩胜学竟然就觉得理所应当？ “郑主任。” 郑锦帆愣着神，又有医生陆陆续续到来，郑锦帆点着头，和前来上班的医生打着招呼。 刚才自己准备去干什么来的？ 郑锦帆回忆了一下。 哦！ 要去撒个尿。 想着，郑锦帆这才急急忙忙去了卫生间。 等郑锦帆从卫生间回来，值班室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李希文正在绘声绘色的给黄晓龙等人说着昨晚的事情。 昨晚，李希文也在抢救室，只不过不参与治疗，一直都是小透明而已，可方乐的操作李希文那是亲眼所见。 “当时，这么长的金针，差不多有十寸左右。” 一边说，李希文一边比划着：“那么长的金针，方医生直接就从患者的眼角刺了进去，最后就留这么长，大概三四寸左右在外面，差不多六七寸已经从患者的眼角进去了。” “李医生，有这么夸张吗？” 边上有人道：“金针，且不说那么长有多危险，金针的质地那是很软的，操作难度相当高。” “这事我有必要骗你们？” 李希文道：“患者就是程云海的母亲，再说，昨晚郑主任和神内的张主任神外的吴主任都在，当时吴主任都建议做开颅减压手术了，愣是被方医生用金针缓解，金针刺进去之后，再出来，患者的眼角就有血液渗出来，就像是七窍流血一样，患者的颅内压瞬间就降低了。” 李希文正说着，郑锦帆已经进了值班室。。 有人就问郑锦帆：“郑主任，李希文说的是真的？” 郑锦帆虽然是副主任，可这会儿又没上班，大家闲聊，倒也不至于有人连和郑锦帆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有时候领导心情好，下级医生开玩笑也是常有的。 “嗯。” 郑锦帆点了点头。 “竟然是真的？” 值班室的一群医生都惊呆了。 李希文的话，倒不至于是假的，也有可能会有夸张的成分，可郑锦帆，那就不至于夸张了，科室不少人都知道，郑主任和方医生较着劲呢。 “什么真的假的？” 韩胜学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 “韩主任，我们在说方医生呢。” 何耀平道：“昨晚不是程云海母亲脑出血吗，听说是方医生用金针从眼角进去治疗的。” “从眼角，金针？” 韩胜学表示有点听不懂何耀平他们在说什么。 “张主任，吴主任！” 韩胜学还待再问，值班室门口，吴新平和张岩松一块走了进来，郑锦帆急忙打招呼。 “老吴，老张。” 韩胜学也点着头：“你们这一大早的，来我们急诊科干什么？” “自然不是来给韩主任你请安的，而是来探望患者的。” 吴新平和韩胜学开了一句玩笑，然后问郑锦帆：“郑主任，患者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稳定，高热已经退了，昨晚后半夜还有排便。”郑锦帆对吴新平和张岩松说道。 “这么看来，情况不错呀。” 吴新平道：“患者现在在哪儿呢，一块去看看。” “在观察室。” 郑锦帆道：“我带你们去吧。” 说着，三个人就往外走。 韩胜学急忙追了上去。 这老张和老吴一大早过来，就为了了解患者的情况？ 看两个人这样子，应该是刚来，自家科室还没去呢。 昨晚方乐干啥了？ “小何！” 韩胜学喊了一声。 “韩主任。” 何耀平急忙走上前。 “你刚才说昨晚方乐干什么了？” “还是让李希文说吧，李希文昨晚就在边上。” 不等韩胜学喊，李希文就急忙上前，叽哩哇啦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是说，原本吴新平都准备做开颅减压手术了，后来方乐用金针解决了？”韩胜学听的满脸难以置信。 这玩意怎么听着这么神话呢？ “对，方医生就是用金针.....” 李希文正说着，值班室门口，方乐和程云星一块来了。 “小方。” 韩胜学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韩主任。” 方乐走上前。 “你的那个小金金......不是，金针呢，我看看。” 方乐从胸口一抹，把金针递给韩胜学。 韩胜学伸手接过：“这玩意能针灸？” 看着当了递过来的金针，说是金针，其实和金线没多大区别，毕竟金针很细，又很长，金的质地又软，韩胜学能看出，方乐的这个金针里面应该加了点别的东西，虽然软，却又韧性。 可不管怎么说，依旧很软呀。 “来！” 方乐手一伸，韩胜学把金针递给方乐，方乐捏着金针，手腕一抖，金针瞬间变的笔直，方乐的手腕再一抖，金针就扎进了韩胜学脸上下巴下面的痤疮上面。 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长青春痘，韩主任这是人老心不老呀。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关系？ 韩胜学瞬间就跳脚了。 “我说你金针消毒了吗？” 韩主任脸色铁青，这小子现在越来越飘了，拿自己做实验。 “昨晚消过毒了。” 方乐笑着收了金针。 “昨晚？” 韩胜学抬起脚一脚就踹了过去，方乐一躲，很是轻松的躲过。 “一个痤疮而已，不至于有什么传染病。” 方乐笑呵呵的：“韩主任您不是问金针能用吗，不做个试验怎么知道？” “你就拿我做实验？”韩胜学眼睛圆睁。 刚才他想起来了，方乐这小子不仅医术高，还特么能打，那次陈继东找了三个人，都被方乐打的躺地上动不了。 “我有时候也拿自己做实验，附子我都喝。” 方乐笑着道。 韩胜学：“......” 这就是那种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那种人？ 不过别说，这小子的针法确实厉害，就刚才那一手，他都没看清楚。 之前好像还会那什么烧山火还是透天凉来的。 韩主任不太懂，反正听程载明说，属于相当牛逼的那种，会的人不多。 就这个金针，效果竟然比开颅减压手术还好？ 一时间，韩胜学看着方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有这一手，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把神外和神内踢出局了？ 怪不得刚才吴新平和张岩松两个人自家科室都没去，刚来医院就来了急诊科，这是急着了解患者的情况呀。 虽然就医疗成本而言，方乐的这一手确实不创收，可对医院来说，有着方乐这么一位医生，那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呀。 任何一家医院，想要打出名气，首先要做的还是治好病，只有你病治的好，口碑好，才有患者，有了患者，才有发展，要不然，什么都是空谈。 在顶尖的三甲医院，创收了什么的，其实是下面小医生考虑的问题，真正的顶尖大拿考虑的都是如何治好病，口碑出去了，还怕赚不到钱？ 所以患者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往往会发现一个现象，越是水平高的医生，开药越是简练，检查单什么的越是少，往往一次到位，反而是那些不上不下的医生，开药动不动开一大堆，检查单一大堆。 顶尖医院，厉害的专家，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而不是眼前的利益。 水平到了方乐这种程度，那真的就像是和孙清平一样了。 看着高大帅气的方乐，韩主任又伸手摸了摸下巴下面的痤疮，回头对何耀平道：“纸，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何耀平一个激灵，急忙从边上拿了纸递给韩胜学。 明明是方医生胆子大，敢挑衅主任，韩主任也就欺负他们，真是没人权。 观察室，郑锦帆和吴新平张岩松一块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边走，吴新平一边道：“没想到患者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是呀。” 张岩松点着头：“从患者的脑部ct来看，淤血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后半夜的时候，郑锦帆又给患者开了一个颅脑ct复查，刚才张岩松和吴新平也看了复查结果，两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早就听说方附子水平了得，就是中医科那边都要自愧不如，我还有点不信。” 吴新平是感慨连连。 没站在吴新平的角度，是很难理解吴新平的心情的。 当时那种情况，吴新平都不怎么想手术，结果被方乐一根金针搞定了。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弄出一个fang法，你说气人不？” 张岩松笑着道：“和方乐这么一比，咱们这些年好像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别带咱。” 吴新平表示抗议。 再不济，吴新平也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才不愿意和张岩松并列咱呢。 这个时候，显微手术、神经内镜手术、介入手术、穿刺性手术等手术还没有大范围在各大医院神经内科开始开展，神内和神外的地位那是大不一样的。 心内和心外也是一样。 不像后十几年，随着微创介入手术的开展，神内和心内的地位逐渐提升。 同样是副主任，吴主任可要比张主任牛气的多。 ...... 早上交接班过后，方乐带着黄晓龙和郭军和马亮亮就到了手术室，开始手术。 今天在处置室那边签到的是李希文。 王朝东看到李希文的时候就乐了，李希文是满脸的不乐意。 “怎么，李医生也被发配过来了？” 王朝东忍着笑。 昨天已经见过黄晓龙了，今天看到李希文，王朝东倒也不用再问什么情况，两个人肯定是一样的情况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李希文叹着气。 “既来之，则安之，昨天黄医生在这边也没你这么不情愿。”王朝东笑着道。 “他那是半天。” 李希文噎着脖子，喊出了心中的不满。 黄晓龙昨天下午才到的处置室，凭什么算一天，凭什么？ “哈哈哈。” 王朝东禁不住乐了。 “时间多还不好，方医生的目的是你们把水平提升上去，你这边尽快提升上去，以后不就不用来了？” 李希文一愣：“王医生你说的很有道理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上我帮你值班。” “行。” 王朝东笑呵呵的点着头，有人帮忙，他有什么不乐意的，没有黄晓龙和李希文，他这边也要找规培生和实习生打下手的，新人哪有老人放心，都不用盯着。 ...... 金宝市，市中心医院，全市唯一一家三级甲等医院。 骨伤科二科主任李定江在办公室，翻看着《中华外科学》杂志，翻开的地方正是方乐的论文。 一边看，李定江还一边在杂志上面圈着重点。 整篇论文，李定江看的相当认真。 今年才47岁的李定江是一路从基层医院走上来的，八十年代初，李定江就在下面乡镇行医，后来因为县医院缺人，被调到了县医院，到了县医院之后，机缘巧合，李定江有幸前往红会医院进修学习，回来之后没两年，就被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看中，到了金宝市市中心医院。 在金宝市市中心医院，李定江足足用了八年时间，从副主任成为科主任。 可以说是整个金宝市市中心医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而且还是骨伤科这种关键科室的科主任。 作为整个医院最年轻的科主任，同时还是骨伤科这种关键科室的科主任，李定江知道，他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 之所以能在这个年龄成为科主任，除了李定江确实有水平之外，更主要的是运气。 前任主任春节的时候贴对联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半身不遂，去了省城医院治病，骨伤科除了李定江，也确实找不出别的人扛大梁了。 而前任主任也不过五十四岁，如果不出意外，干到退休，至少还要干六年，那时候李定江哪怕能当主任，也五十三岁了。 五六年的时间，对医生这个职业来说，那可是相当珍贵的六年。 医疗行业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说一天一个变化有点夸张，可要说一年一个变化，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原本李定江还打算找关系再去红会或者唐都之类的医院，学习,kessler缝合法，在骨伤科开展手外手术，没承想，这还没来得及准备，西京医院有人竟然创出了fang法。 “碰！碰！碰！” 李定江正在办公室看着论文，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医院的医教科副主任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李主任，我这边给你送人来了。” 医教科副主任笑着道：“新来的规培生。” （说一下，规培制度是93年开始的，这个前文提到过，有人看书不认真，又给我说这个时候没规培，这儿再提醒一次，后续不再赘述） “还劳烦田主任亲自跑一趟。” 李定江急忙站起身笑着道。 “正好没什么事。” 医教科的张副主任笑了笑：“行了，人我给你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李定江把张副主任送出办公室，这才转身回来，盯着办公室的两个人。 “李主任。” 两个人急忙道。 “叫什么名字，哪一所学校毕业的。” 李定江坐到办公桌后面，继续看着论文，头也不抬的问道。 “李主任，我叫江磊，省医科大的学生，本科学历。” “李主任，我叫彭凯，省中医药学院的学生，本科学历。” 两个人急忙自我介绍。 李定江抬起头，却看向彭凯：“中医学院的学生，怎么分来我们骨伤科培训来了，有关系？” “那个......” 彭凯有点结巴。 规培虽然实行的是轮转制度，可中医学院的学生到骨伤科，没点关系，还真不可能，毕竟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骨伤科可是西医科室，并非中骨科。 “省中医学院？” 李定江又轻声念叨了一句，看向彭凯问：“你们省中医学院有个叫方乐的，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 彭凯急忙点头：“我和方乐就是同班同学。” “你和方医生是同班同学？” 李定江瞬间就来了兴趣了，向彭凯招了招手：“来，坐下说。” 边上，和彭凯一块过来的江磊瞬间就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第三百一十八章 聚一聚 “你去忙吧。” 李定江向另一位规培医江磊挥了挥手：“去找护士长。” 江磊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主任办公室。 一边出门，江磊还一边纳闷，这方乐谁啊？ 听着和那个彭凯是同班同学，也就是他们这一届的，本科刚毕业，怎么这么大面子？ 彭凯仅仅和方乐是同学，竟然就被李主任如此礼遇。 办公室内，李定江相当和蔼：“你和方医生是同班同学？” “嗯。” 彭凯点着头，心中的苦闷其实不比被赶出去的江磊少多少。 前两天毕业典礼的时候，彭凯就听说了方乐很牛逼，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方乐这么牛逼。 人在西京医院，结果金宝市这边都知道方乐。 作为刚毕业的医学生，彭凯确实还不是很理解创出fang法缝合法的方乐具体牛逼到什么程度。 金宝市和西京市虽然都属于秦州省，可两边沟通没那么便利吧？ 彭凯在西京实习的时候，就考虑到西京的大医院可能不好进，再加上家里有关系，所以还没参加毕业典礼，其实就开始找规培医院了。 这来医院的第一天，彭凯还是相当忐忑的，结果就因为他是方乐的同学，这位李主任如此和蔼？ “同学好，同学好呀。” 李定江呵呵笑道。 他正愁着怎么和西京医院，更为准确的说是和方乐套上交情呢，这就给他送来一位方乐的同学，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呀。 这几年，同学情谊还是很深的，虽然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往往大都失去了联系，可基本上能联系到的，交情都不算浅。 特别是医生这个职业，除了去了外地的，本地的同学联系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医院是固定的，单位是固定的。 再加上彭凯这才毕业呀，才毕业也就意味着分开的时间不长。 “你上学的时候和方医生关系怎么样？”李定江问。 “还行。” 彭凯违心的说着。 这会儿只要不是傻逼，彭凯都不敢说自己和方乐关系一般。 其实别说彭凯了，整个班上和方乐关系好的并不多，那时候程云星和方乐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方乐重生前的那位，人缘确实很差，自卑又自负，不怎么会做人。 别说在班上了，就是在村上，人缘都不怎么好，可想而知。 当然，那时候是大家都觉的方乐人缘差，不会做人，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彭凯可不敢认为是方乐不行，只会认为是自己等人有眼无珠。 “那好。” 李定江笑着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过几天我去省城办点事，你和我一起去。” “谢谢李主任。” 彭凯站起身，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那......那我到时候请方乐出来，咱们......咱们一起吃个饭。” “嗯，好。” 李定江笑着拍了拍彭凯的肩膀，心说，小伙子很会做人嘛，他要的不就是这个目的？ ...... 晚上，程云星刚刚进门，刘明霞就抱怨道：“今天家里的电话响了一天，都是来找你的，你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吗？” “没有呀。” 星星同学也有点惊奇：“都是找我的，什么人？” “都说是你的同学。” 刘明霞正说着，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去吧，肯定又是找你的。” 刘明霞说着就进了厨房。 程云星走到座机边上，拿起电话：“喂......” 程云星才刚开口，电话那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程云星，我是江勇呀。” “啊，江勇，有事吗？” 程云星客气的问。 “这不都毕业了吗，有人都回家了，我们也要开始进医院了，想着大家一块吃个饭什么的。” 江勇笑着道。 “可以呀。” 星星同学是不怎么歧视人的，江勇说大家一块吃个饭，星星同学自然是没意见。 毕业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也都少了，聚一聚也不错。 那天学校的晚会，毕竟是整个年级的，人很多，哪怕是同班同学，也有小圈子的。 “那要不明天？” 江勇道：“就在你们西京医院那一块，到时候把方乐也喊上。” “你们今天打了一天电话，主要就是为了喊方乐吧？” 星星同学醒悟过来了。 怪不得刚才老妈说家里的电话响了一天，全是找他的。 整个班上，家里有座机的同学不是很多，不过有的，毕业的时候大都给同学们留了电话。 程云星的抽屉里，就有个电话本，里面都是同学们的联系方式。 只是班上不少人知道程云星家里电话好早了，实习一年也没见有几个人打过。 “哪有，都是同学，一块聚一聚嘛，大家都不知道方乐的电话。” 江勇有点尴尬。 程云星的父亲是中医科的副主任，这个大家都知道，平常班上的同学对程云星也有讨好。 只不过，老爸是副主任，和同学本人牛逼，那差距还是不小的。 巴结程云星，程云星也要能做了程主任的主才行，可巴结方乐，方乐自己就能做主。 “行，我问问，方乐愿不愿意去，我可不做主。” 程云星也就开个玩笑，并没有真生气，星星同学的脾气那是真好，韩胜学说星星同学把家里的坏毛病带到了科室，真的有点冤枉人。 这边刚挂了电话，程云星还没来得及脱外套，电话又响了。 “喂......” “程云星，我是彭凯呀。” 电话中，彭凯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大家明天晚上一块吃个饭聚一聚的事情吧？” 星星同学无语道：“你们商量好，一个人通知就行了，不会每个人都专门打个电话吧？” “明天晚上聚？” 彭凯愣了一下，当下就在心中握了一把草。 这一群人动作也太快了吧？ 他也是今天到了医院见过李定江，这才想起先找程云星要一下方乐的联系方式，提前沟通一下，特么西京市那边就开始想着聚餐了？ “你不知道？” 程云星有点奇怪。 “知道，明天晚上是吧，我准时到。” 彭凯急忙表态。 明天晚上同学聚会，他肯定要去呀，想来李主任都是支持的吧？ 程云星：“......” 你准时到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是来通知我的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断指 “方医生，喝茶。” 值班室，何耀平给方乐泡了一杯新茶，放在方乐的边上。 “谢谢。” 方乐道了一声谢，端起茶杯，吹了一口茶杯上的浮沫，一边笑着问何耀平：“住院总还干的惯吗？” “还行。” 何耀平点着头：“也就刚开始辛苦一点，习惯了就好了。” “嗯，住院总是相当锻炼人的。” 方乐一边喝着茶，一边和何耀平聊着天：“虽然累，可能学到不少东西，参与感非常强。” 说着说着，方乐也渐渐的找到了重生前当科室副主任的状态了，说话的时候语气越发自然了。 “嗯。” 何耀平点着头，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他比方乐大好几岁，方乐才是刚刚入职的住院医，可这会儿方乐却在教他怎么做住院总。 虽然心里觉得怪，可何耀平却很开心。 方乐来了科室这么久，一些习惯不少人都已经摸到了一些，但凡方乐愿意和谁说个话，那就是有带你的意思。 像程云星、程云海、黄晓龙，包括高大伟，不都是如此。 急诊科现在人不算少，可真正和方乐连续说话超过五六句的人都不多。 虽然高大伟这一段时间很有怨念，可事实上心里美着呢，方乐不在这一段时间，高大伟几乎是在西京市各大医院到处跑。 在西京医院急诊科，高大伟也就是资深主治，可到了别的医院，科主任都是带着些许讨好，要不说当医生的为什么都喜欢出差、喜欢做飞刀呢？ 赚钱是一方面，面子又是一方面。 像西京医院这种大医院，科室里面的二把刀到了下面县区级医院，那都是大爷。 在自家科室还有人压着，做的好不好还有人训，可出了自家医院，到了外面，那几乎都是指点别人，别人只有点头的份，不乐意，转头就走呗。 “小方呀！” 值班室门口，韩胜学走了进来：“你要困了，就先去我办公室休息。” “我还好。” 方乐一边喝着茶，一边问：“患者什么时候到？” “还有二十分钟吧。” 韩胜学看了看时间。 这会儿都晚上九点多了，方乐带着黄晓龙等人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出来，都打算回家睡觉了，结果又要来一位特殊的患者，方乐也只能在这边等着了。 手术室那边的医生，基本上不安排值班，方乐白天动不动就是五六台手术起，晚上自然没有值班安排。 不过身在医院，就没有太过相对的自由，韩主任这么晚了都在候着呢。 “那行，我刚才给食堂那边打了电话，让下两碗馄饨，等会儿你吃一点。” “嗯，谢谢韩主任。” 方乐道了声谢。 何耀平顿时就激动了，韩主任还给自己要了馄饨？ 心中这么一激动，何耀平感谢的话都慢了半分。 韩胜学说着话，就向值班室走去，快进门的时候又回头：“小何，馄饨来了，帮我送办公室。” “谢......我知道了。” 何耀平急忙改口。 感情两份馄饨也就方乐和韩主任的？ 何耀平左右看了一眼，这会儿值班室也就他和方乐两个人，韩主任刚才的话真的很容易遐想呀。 还好谢谢两个字没说出来。 ...... 方乐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吃的满头大汗。 不得不说，接近六月底的这个时候，在西京市吃馄饨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韩胜学同样吃的是满头大汗，在值班室的风扇下吹着风。 原本馄饨确实是何耀平送进去的，只不过韩主任的办公室里面，更显闷热，还不如宽大的值班室敞亮。 吃过馄饨，患者差不多也快到了。 方乐陪着韩胜学一块去急诊科通道口接人。 急诊科通道口，这会儿风吹着，确实非常凉爽，吹的方乐相当的舒服，要不是手术室的温度更适宜，方乐都有点不想回去。 黄晓龙和马亮亮郭军三个人就很聪明，听说还有手术，转身就回值班室纳凉去了。 一辆黑色的普桑在急诊科通道口停稳，一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扶着一位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从车上一块下来了。 女人的手简单的包扎着，还能看出血渍，另一只手还提着密封袋，密封袋里面是两根手指。 “林教授。” 韩胜学带着方乐迎了上去，一边和中年人打着招呼，一边给方乐介绍：“这位是咱们军医大的林雪峰林教授。” “这位就是方乐方医生吧？” 林雪峰和韩胜学打过招呼，就对方乐说道：“我在军医大那边，就听说过方医生了，咱们西京医院最年轻的天才医生，年纪轻轻就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了不起呀。” “林教授客气了。” 方乐谦笑道：“都是我们韩主任教的好。” “哈哈哈......” 林雪峰哈哈一笑：“你这话要是对别人说，别人或许还就信了，可你对我说，我可是不信的，就老韩那个水平，他自己都不行。” 林雪峰是军医大的教授，韩胜学是西京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同样也有教授头衔，和林雪峰算是平级，只不过一个在临床系，一个在搞教学，所以林雪峰还真不怕和韩胜学开玩笑。 韩胜学闻言，伸手一拉方乐：“走吧，咱们不管他，我这大半夜的不回家，在科室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换来你这么一句？” “玩笑，玩笑。” 林雪峰急忙道：“感谢韩主任，非常感谢。” 开玩笑归开玩笑，韩胜学和方乐还是陪同着林雪峰的爱人一起进了科室。 “林教授，这是怎么弄的？” 到了处置室，方乐一边重新给伤口检查清创，一边问林雪峰。 “这不正收麦子呢吗，不小心就把手指头给......” 林雪峰解释道。 林雪峰其实不是秦州本地人，不过媳妇是西京市人，林雪峰因为在军医大任教，户口也迁到了西京市，家里就在蓝县那边。 这一阵正是关中一带小麦成熟的季节，林雪峰的爱人是收麦子的时候，不小心用镰刀切断了手指。 处理过后，方乐拿起边上的密封袋，密封袋里面是断指。 林雪峰毕竟是医学教授，对断离的手指处理的相当好，表面的灰尘杂质都做了处理，用的是干净的密封袋保存，并没有多此一举，做过多的事情。 对于断指的处理，很多人都不是很懂，反而喜欢道听途说，有条件的要么直接放在冰块里面，往往断指容易被冻伤，没条件的，喜欢给弄点草木灰什么的，往往容易造成感染。 针对断指，如果不懂，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做过多的处理，密封保存，防止感染，直接带着上医院就可以了，天气太热，路途比较远的时候，可以用塑料袋保存，放在冰水混合物里面，做到降温的作用就可以，千万防止冻伤。 第三百二十章 风情 急诊科手术室内。 黄晓龙和马亮亮郭军还有李希文一起坐在手术室的角落。 手术室温度恒温，待在里面相当的舒服，大夏天的，整个医院，还真没有比手术室更舒服的温度了。 “李希文你怎么还不下班？” 黄晓龙一边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边问李希文。 “我下不下班关你什么事？” 李希文翻着眼皮。 “哦，是不关我事。” 黄晓龙应了一声，继续慢慢悠悠的翻看着书：“反正你在不在，都不影响我上手术。” 郭军和马亮亮两个人对视一眼，顿时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只要黄晓龙或者李希文在，上手术肯定是这两个家伙优先。 mmp！ “嗤！” “患者马上到，准备手术了。” 巡回护士喊了一声，黄晓龙等人急忙起身做准备。 “嗤！” 手术室的气阀门被人踩开，方乐和韩胜学、林雪峰一块走进了手术室。 “早就听说方医生的fang法缝合法，今天可算是有机会见到了。” 林雪峰一边换着衣服，还一边说着话。 “老林，这话你这会儿说说就行了，等会儿到了手术台边上可不敢说，万一嫂子还带着点意识，听到了，你就完蛋了。” 韩胜学善意的提醒。 林雪峰张了张嘴。 一时间有点忘了，做手术的是自己老婆，这态度好像确实不怎么合适。 “韩主任，方医生！” 方乐和韩胜学换了衣服做好准备走到手术间，黄晓龙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齐齐问好。 “开始。” 方乐说了一声，走上手术台。 麻醉师上前确认过患者的身份，直接麻翻。 手外手术，一般采用的是全麻或臂丛神经阻滞麻醉，不过因为手外手术时间都不算短，两根手术，要是董文学等人来做，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所以在临床上，全麻采用的比较多。 人常说，十指连心，手外手术的疼痛感是非常强的，如果采用局麻，有时候患者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因而手外手术中，全麻应用的也比较多。 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理所当然的一助和二助，都不和马亮亮还有郭军商量。 马亮亮和郭军两个人也不敢争，也不敢抢，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看着，谁让人家是嫡系呢。 而且方乐不在这一阵，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轮流主刀，也都是郭军和马亮亮程云海轮流打下手，那就更没资格抢了。 “我来吧！” 黄晓龙正打算先做清创处理，方乐则打断了黄晓龙：“我亲自做。” 人家林教授还在边上看着的，最起码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有关系和没关系的区别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正如方乐给李希文和黄晓龙讲的，手外手术，患者预后的恢复情况和方方面面都有关系，哪怕前期的清创处理，同样是会影响到预后的。 做过清创，方乐伸手：“刀！” 器械护士急忙把手术刀拍进方乐手中，方乐持刀先开始切除部分多余组织，然后开始切开剥离...... ...... “井上君，感觉怎么样？” 水云间桑拿会所，程恩平带着一位个头一米六左右的三十五六岁的矮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嗯，很好。” 站在桑拿会所的门口，正好有着凉风，再加上刚才的舒爽，这会儿井上智信更是觉的相当的舒服，舒服的还有点意犹未尽。 “谢谢程桑招待。” 井上智信说的是日文，不过程恩平也懂日文，和井上智信的交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程恩平早些年一直有去r国留学的梦想，虽然最终没能成行，可也因为梦想，自学了日语，而且口语水平相当不错。 程恩平觉的，机会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果然，他学的日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一次前来西京市，原本只是参加一个小型的医疗探讨会，却意外的遇上了海森集团的医药代表。 最主要的是，程恩平通过海森集团的医药代表得知了海森集团的陈大少特意从r国请来了r国札幌医科学大附属于原的井上医生。 r国的札幌医科大学创建于1945年，r国相当有名气的医科大学，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与北海道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同为北海道医疗的核心医院。 方乐重生前的那个时空，创出tang法的汤教授就曾在日本札幌医科大学获博士学位。 得知海森集团邀请了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专家，程恩平几乎是用尽了手段，甚至不惜给海森集团的医药经理开出空头支票，这才和井上智信搭上了话。 程恩平的运气也非常不错，靠着流利的日语，很快就和井上智信说上了话，甚至得以今天晚上单独把井上智信约出来招待。 这个时候，国内的桑拿热正是风靡，而程恩平为了招呼好井上智信，更是挑选了一家档次非常不错的桑拿会所。 借用后世的说法，水云间桑拿会所不仅环境好，服务好，里面的小姐姐更是相当的哇塞。 这种档次的场所，程恩平平常都是舍不得去的，这一次却咬着牙，足足花了自己好几个月的月薪。 不过，只要井上智信高兴，那一切都值了。 “虽然比起我们r国的温泉差了些许，不过异国他乡，也别有一番风情。” 井上智信对程恩平的态度还是相当满意的。 比起海森集团，程恩平这边才让井上智信更为满意。 海森集团家大业大，虽然对井上智信也很客气，可毕竟不会像程恩平这么毫无底线的巴结和讨好。 恰恰井上智信就更享受程恩平这种毫无底线的巴结和讨好。 “等井上君忙完西京市这边的事情，我再请井上君去我们金宝市。” 程恩平笑着道：“我们金宝市虽然比不得西华市这么大，这么繁华，可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风情，肯定能让井上君满意。” 说着，程恩平还给了井上智信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谢谢程桑，我非常喜欢小地方的。” 井上智信果然很懂程恩平的眼神，也给了程恩平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井上君放心，到时候肯定让井上君满意。” 程恩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井上智信这句话，他就满意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小日子过的不错 “谢谢方医生！” 林雪峰使劲的握着方乐的手：“前来的时候，有人还给我介绍过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井上智信，不过我是不相信那些小矮子的。” 林雪峰这是真心认可方乐，所以术前一个字都没提，他是军医大的教授，和韩胜学又认识，来了西京医院这边，还真不怎么担心这边的态度问题。 这会儿事后再说，那是真的觉的方乐的水平了不起。 刚才在边上看方乐手术，林雪峰是很有感触。 作为医学院的教授，林雪峰对一些事也是了解的，手外手术，就是他所说的r过札幌医科大学的专家，平均一根手指至少也要四五十分钟，就这还是相当了不起了。 一般做断指缝合，单根手指能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都算是相当厉害了，而方乐，刚才几乎很轻松的一根手指的时间就控制在了半个小时左右。 当然，手术的时长并不能代表预后，可有一点，手术的时长并不是医生自己能控制的，并非你想做快就做快，并非你想做慢就做慢。 跟在边上的韩胜学有点惊讶：“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专家来了咱们西京市？” “是，听说来了有两天了。” 林雪峰道：“井上智信，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相当年轻的手外科专家，水平相当不错，这一次是被海森集团邀请过来的，不过目前海森集团这边还没有安排井上智信和哪一家医院进行手术合作，估计是待价而沽吧。” 医药企业邀请业内大拿顺带推销自家的医疗器械属于很正常的操作了。 特别是近几年，随着国外医药企业的进入，国外医疗模式也逐渐传到了国内。 因而林雪峰也很自然的猜测这一次海森集团邀请井上智信来西京市，目的是通过井上智信打开西京市这边的市场。 “海森集团？” 没怎么说话的方乐愣了一下。 “对。” 林雪峰道：“方医生你可能不怎么知道海森集团，海森集团是美国相当有实力的医药企业，和强生也有合作关系。” “嗯。” 方乐点了点头，心说，海森集团，他简直太了解了。 不仅仅认识海森集团的总裁，还认识海森集团的继承人。 像海森集团这种跨国企业，总裁基本上是很少直接前来国内的，不过陈清海的情况特殊，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陈清海是在西京市长大的，西京市算是陈清海的故乡，所以政策转好之后，陈清海回国就一直呆在西京市。 要不然，从市场行情来说，现阶段沪上、广云、以及京都等一些区域才是海森集团需要着重布局的地方，江州省也要比秦州省合适。 “谢谢林教授信任。” “方医生说的这是哪儿话。” 林学峰道：“咱们国家医疗起步晚，比不过人家没办法，这一次方医生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着实替咱们争了一口气，这一次井上智信前来咱们西京市，那可是非常好的机会。” “老林说的不错。” 韩胜学呵呵笑道：“看样子有必要把井上智信请来咱们医院转一转。” “请来咱们医院？” 跟在边上的黄晓龙和郭军都有点不解，两个人轻声嘀咕：“韩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 林雪峰禁不住笑道：“还是老韩懂我的意思呀，不过不要主动。” “这个我有数。” 韩胜学笑着点了点头，和林雪峰两个人心照不宣。 “行了，你们下班吧。” 韩胜学回头对黄晓龙几个人说了一声，和方乐一直陪着林雪峰到了病房，一直看着林雪峰的爱人安顿好。 从病房出来，韩胜学笑着对方乐问方乐：“我刚才和林教授的话你听的懂吗？” “不就是借助人家小日......小日子过的不错的r国人吗？” 方乐道：“国际期刊，想上是非常难的，西方发达国家对咱们国家的认可度很低，这种论文想要上国际期刊，想要在国际上产生影响力难度很大。” “小日子过的不错？” 韩胜学满脸愕然，这小子果然懂。 而且这个小日子确定是小日子？ 方乐说的不错，西方发达国家现在对国内的认可度确实很低。 按说，方乐这种级别的论文上国际期刊几乎是百分之百，可论文到了国外，肯定会有人质疑的，方乐的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和寻常的论文还是不同的。 属于首创。 而且方乐抛出的m-tang法比上个时空原本历史时间要更早。 这种新的肌腱缝合法属于全球首创了，要是得到认可，那就说明国内在屈肌腱无人区走在了世界前列，这一点，不少外国佬都是不怎么愿意认可的。 手外无人区可一直都是手外领域的难题。 如果有一位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打擂台，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西京医院这边就可以大吹特吹，进行造势。 完事办一个手外领域的医疗会议什么的再鼓吹一下。 只要在技术上胜得过，不，哪怕只是旗鼓相当，谅那位小日子过的不错的r国专家也没脸说什么。 打出井上智信的旗号，只要井上智信不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有人或许就说了，那要是反驳呢？ 反驳不正好，再次约战呗，这样动静会更大。 只是让韩主任相当郁闷的是。 “你小子就不能装着不懂？” 韩胜学抬起脚就给了方乐一脚。 这次方乐还真没防备，主要是没想到韩主任说踹就踹。 方乐直接被踹了一个趔趄，姓韩的是真踹啊。 “我......” 方乐张了张嘴，看着韩主任贱兮兮的脸。 算了，让韩主任高兴一下吧。 毕竟有一位聪明的下属，往往会衬托的领导很傻，打又不让打，骂又不让骂，很容易肝气郁结的。 就目前来说，急诊科还离不开韩主任这位工具人呀，这要是换一位主任，不一定如此听话....... 不对，是配合，配合。 第三百二十二章 傲慢的井上智信 海森集团西京市办公楼。 早上十点钟，陈继东才来到办公室。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整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整天被人呼来喝去，现在陈继东就很享受这种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陈少！” 漂亮的女秘书穿着包臀裙，配着黑色的丝袜，端着咖啡轻轻的放在了陈继东的办公桌上。 陈继东很喜欢别人称呼他陈少，而不怎么喜欢别人称呼他陈总。 陈少！ 听起来就很有逼格。 “那个井上智信呢？” “早上西京医院骨伤科的顾主任来了，这会儿正在和井上医生说话。“秘书就站在陈继东的办公桌边上，甜甜的回着话。 “顾全？” 陈继东问。 之前在西京医院的时候，陈继东可不敢这么直呼其名，哪怕背着顾全，说的时候那也是顾主任，可现在，陈继东就是如此理直气壮的说着顾全的名字。 当然，见了面还是要称呼顾主任的，别说是他，就是他父亲陈清海也要喊一声顾主任，不是怕，而是必要的礼貌。 陈继东知道，西京医院有中骨科和骨伤科两个骨伤科室。 按说手外应该是骨伤科的领域，在手外科没有独立出去之前，基本上大多数医院的手外领域都属于骨伤科的范畴，西京医院这边之所以特殊，那是因为董文学去过r国进修。 原本董文学去r国并不是学习手外的，没曾想到了r国，董文学自己学了手外，而去r国之前，董文学就是普外科的医生。 可骨伤科主任顾全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手外领域的争夺。 前一阵子急诊科竟然弄了一个手外分区，这就更让顾全觉的脸上无光了。 前一阵顾全出去开会，可是被其他医院的几位主任一阵奚落。 当医生嘛，更重要的难道不是个面子？ 原本随着方乐弄出fang法肌腱缝合法，顾全都有点放弃了，可突然听说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井上智信到了西京市，顾全又禁不住动了心思了。 方乐的fang法确实是不错，从预后效果还有和之前传统缝合法的对比来看，优势很大，可对比的患者毕竟只是董文学和潘庆国的患者。 如果和井上智信比呢？ 正如方乐给李希文等人说的，影响患者预后方面的因素很多，前期的清创、切开、医生的缝合水平，后续的复健等，都能影响到预后。 临床上，屈指肌腱在2区损伤的修复及手术后功能恢复一直是手外科的难题,而这个难题的关键就在于缝合方法以及早期进行功能锻炼。 在之前，临床上bunnell缝合法及kessler法是最常用的，当然，现在也是一样，除了西京医院这边开始有人学习fang法之外，其他医院在屈肌腱损伤和修复方面用的依旧是bunnell缝合法及kessler法。 bunnell缝合法牢固可靠，有利于术后早期进行功能锻炼，但由于缝线在肌腱内部多次交织走行，影响了肌腱血运，不利于肌腱的愈合，而传统的kessler缝合法对肌腱的血运无影响，有利于肌腱的愈合，但只有两条7-0到8-0的显微缝线连接肌腱，承受的拉力较大，易发生断裂，可以说各有优劣。 可同样的缝合法，医生的水平不同，预后的差距就很大了。 就像是玩王者一样，同样的英雄不同的人操作，展示出的水平就不一样，一些新人玩家刚开始进入游戏，遇到人家某位英雄玩的比较好的，就觉得某个英雄很厉害，然后兴匆匆的给自己也马上买一个，进了游戏就会发现，特么自己操作的英雄和别人操作的完全就是不同的英雄。 顾全作为资深玩家，自然不会有着如此粗浅的认识。 或许只是方乐在其他方面水平高，而董文学等人又太菜，拉大了双方的差距，显得fang法更具有优势呢？ 当然，方乐的论文里面对fang法的论述已经很清楚了，优势并不仅仅只是临床对比，还有两种缝合方式的对比，可更重要的还是预后效果不是？ 吹的再好，还是要看疗效的，反正目前fang法除了方乐也就李希文和黄晓龙两个人会。 方乐不在的时候顾全也去了解过，李希文和黄晓龙两个人的患者预后就和方乐差远了，最多和董文学一个水平，甚至还略有不如。 当然，顾主任下意识就忽略了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仅仅只是学了两三个月这个事实。 “嗯，让井上智信和顾全多接触接触。” 陈继东点了点头，伸手抓过秘书白嫩的小手，还没用力，秘书就顺势倒在了陈继东怀里。 “陈少，你好坏呀！” 陈继东：“......” 他明明还没用力，这怎么就倒下了？ ...... 井上智信和顾全谈的确实相当愉快。 别人都以为井上智信是海森集团请来宣传医疗器械的，其实只有海森集团的个别人知道，井上智信是陈大少特意找来的。 而且是特意找来针对方乐的。 陈大少的想法和顾主任一样，觉的方乐的缝合法并不见得就有多少优势，只不过董文学等人太菜而已，所以陈大少特意给方乐找来了井上智信这么一位王者。 你方乐不是牛逼吗？ 那就和更牛逼的比一比。 上次江州回来之后，陈继东也学聪明了。 他现在为什么要和方乐正面交锋呢？ 有着海森集团的底蕴，他陈大少几乎可以请的动各个领域的国际名医，有着如此庞大的资源，他难道还收拾不了方乐一位小医生？ 作为曾经的医生，陈继东很清楚医生最在乎什么。 越是厉害的医生，越是在乎名气。 你方乐不是牛吗，那他就找人阻击方乐。 就说这一次方乐的这个新的肌腱缝合法，如果能让井上智信给方乐上一课，也能遏制方乐的势头。 西京医院现在正在大力捧方乐，宣传方乐新的肌腱缝合法，可同样，也有人不乐意的，这不，顾全顾主任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医院内部是非常鼓励这种良性竞争的。 而且就井上智信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科专家的名头，也绝对值得西京医院重视了。 “听说贵医院有人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 会客室，井上智信和顾全喝着茶，说着话。 顾主任不懂日语，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位懂日语的医生当翻译。 “是，没想到井上君医生也听说过？” 顾全有点惊讶。 “我也是刚刚听说。” 井上智信带着高傲，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 当然，作为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井上智信也确实拥有高傲的资本。 这个时候海龟博士的头衔在国内都是相当响亮的，更别说井上智信这种货真价实的r国手外科专家。 今年三十五岁的井上智信虽然不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科的首席，可在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领域也能排进前三。 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确实让井上智信拥有蔑视很多人的底气。 “其实这几年，总是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说自己创出了什么新的肌腱缝合法，攻克了指屈肌腱ii区领域的难题，可到最后，往往闹笑话的比较多。” “其实方乐创出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顾全是见过方乐的患者的，也看过方乐手术时候的录像。 这个时候，医生的手术录像都是相当珍贵的资源，顾全作为内部专家才能看的到，外部的，几乎都是看不到的。 虽然顾全有心和急诊科争一争，可他也没有完全轻敌，这么提醒井上智信，也是希望井上智信不要太过轻敌。 “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多半还是bunnell缝合法或者kessler法，只不过稍微改良，或者只是稍微改头换面，这种小把戏，也就糊弄糊弄一些弱者罢了，在行家眼中，不过是笑话。” 井上智信相当的自信。 当然，类似井上智信所说的情况，其实也并非没有。 出名是每一位医生的梦想，一些喜欢走捷径，搞噱头的人欺世盗名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井上医生说的是。” 顾全听着井上智信的话，心中很是不爽，不过有求于人，顾全也不想和井上智信硬杠，没必要。 反正井上智信在顾全眼中也不过是工具人而已。 “所以我听说井上医生来了我们西京市之后，非常高兴，如果井上医生方便的话，可以去我们医院参观一番。” “参观的话就不用了，如果只是做几台手术的话，我还是有兴趣的。” 井上智信淡淡笑道：“我听说那位方医生年龄并不大？” “是，也就二十岁出头。” 顾全点了点头。 井上智信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难道贵医院手外领域真的没人了吗，竟然能被如此年轻的新人糊弄住？” “那井上医生正好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 顾全当下就在心中骂了一句mmp。 原本顾全确实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可和这位小日子......一番交流，顾全却有点恼火，这会儿顾全的心中反而希望方乐更争气一些。 第三百二十三章 特例而已 “韩主任！” 中午刚刚吃过饭，韩胜学还在办公室的小隔间打盹，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了。 韩主任带着起床气打开门，杨晓辉就急乎乎的走了进来。 “来急诊了？” 韩胜学原本还带了点起床气，看到杨晓辉如此着急，急忙改口。 当医生再有脾气，来了患者，该忙还是要忙的。 再说了，老杨是副主任，还是不能说骂就骂。 “不是。” 杨晓辉喘了口气道：“骨伤科的老顾把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井上智信请到了他们骨伤科。” “顾全把井上智信请来了？” 韩胜学闻言顿时脸上一喜。 老顾真是好人呀。 昨天韩胜学和林雪峰还说着，要是能把井上智信请过来和方乐打个擂台就好了。 早上的时候韩胜学还在想，这个人该怎么请。 他们急诊科自己请的话有点太直白，最好还是能让其他人请，没想到老顾这就把人请来了。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呀。 杨晓辉有点奇怪的看着韩胜学，心中特别纳闷。 韩主任这是乐什么呢？ 这会儿难道不应该很着急吗？ 杨晓辉觉的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韩胜学。 “韩主任，骨伤科那边把井上智信请了过去，很显然是对手外感兴趣，得知井上智信到了骨伤科，刘院长刚才都已经过去了。” “骨伤科对手外感兴趣，不是很正常吗？” 韩胜学反问道。 “是很正常，难道主任你就不担心？”杨晓辉无语。 那可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国际上都相当有名气的，要是井上智信在骨伤分区待上一阵子，或者顾全能争取到去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进修的机会，等顾全回来，手外科到时候属于骨伤科还是急诊科？ “我担心什么？” 韩胜学慢慢悠悠的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等着吧，那个井上智信应该马上就到了，来了咱们医院不先和方乐打个交道，怎么可能。” “韩主任，刘院长和骨伤科的顾主任陪着一位r国专家来了。” 韩胜学的话音刚刚落下，何耀平就敲门进来通知。 “走吧，咱们迎一迎。” 韩胜学站起身来，同时还吐槽着：“来的这么快，我这还没睡醒呢。” 说着话，韩胜学已经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杨晓辉在后面急忙跟上。 “我去！” 杨晓辉张了张嘴，怪不得人家是主任，自己也就是副主任呢，这差距真的不是一般大。 走出值班室，韩胜学远远的就看到刘长胜和顾全以及骨伤科的另一位副主任陈旺平一块陪着一位身高一米六出头的矮个子向这边走来。 “刘院长，顾主任。” 韩胜学迎上前。 “老韩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井上智信医生。” 顾全和韩胜学打过招呼，给韩胜学介绍着井上智信。 “井上医生好。” 韩胜学笑着伸出手去，客气的和井上智信握着手：“欢迎欢迎，非常欢迎井上医生前来我们急诊科参观指导。” “这位是我们医院急诊科的韩胜学韩主任。” “韩主任好。” 井上智信说的是日语，不过边上跟着翻译，倒是不影响交流。 “小方呢？” 刘长胜问韩胜学。 井上智信这会儿来急诊科，主要是奔着方乐来的。 “去看看小方人呢？” 韩胜学回头对不远处的何耀平喊了一声，然后客气的招呼道：“刘院长，顾主任，井上医生过来，要不咱们先去复健室看看？” 翻译给井上智信翻译过后，井上智信点着头：“也好，一路上我都听顾主任在说贵院的方医生，所以才有点迫不及待。” 小日子虽然傲慢，可并非煞笔，傲慢还是分场合的。 那会儿在海森集团，也就顾全和顾全带着充当翻译的小医生，井上智信是相当的拿捏，这会儿毕竟到了西京医院，小日子依旧傲慢，却多少收敛了些。 复健室，林雪峰这会儿正在陪着他的爱人做熏洗，边上还有好几位患者正在做着复健。 急诊科新建的复健室要比之前普外那边的复健室更大一些。 进了复健室，井上智信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然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对于习惯了消毒水味道的井上智信来说，他很不喜欢闻这种中药味。 r国的中医药是很发达的，这个时候比国内还要发达，不过中医药在r国并不叫中医药，也不叫中药材，而是叫汉药。 r国重视汉药，不过却不重视中医，也就是说，只重药，不重理论，汉药工艺相当发达，为此带动了r国很大一批汉药产业，每年r国的汉药出口量也是相当大的。 七十年代初期，r国津村顺天堂制成了小柴胡汤颗粒制剂，说是可以治疗慢性肝炎，风靡一时，销量相当大，不过正是因为r国重药不重医，所以小柴胡颗粒最终翻车。 “这是方医生弄的中医熏洗法，配合患者术后复健治疗，具有活血通络的功效，效果非常好。” 韩胜学在边上给井上智信介绍。 翻译翻译过之后，井上智信缓缓道：“这么说，方医生的fang法预后效果好，这个熏洗法起到了很关键的效果？” 原本井上智信就不怎么相信方乐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能创出比bunnell缝合法及kessler法还要好的肌腱缝合法，现在看到复健室这边使用中药熏洗，井上智信就更觉的方乐有点言过其实了。 井上智信不懂中医，不过却信赖汉药，西京医院这边在临床上使用中药熏洗配合复健，那么患者的预后效果更好，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复健的方法确实对患者预后很关键，而手外术后复健这一块一直也是重中之重，可这个环节对手外科医生的水平体现就不那么重要了。 复健方法更先进，或者增加别的辅助方法，增加的预后效果，和手外科医生的水平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不能说是关键的作用，最多也只是辅助。” 韩胜学还没说话，刘长胜就笑着道。 这一次井上智信来西京医院，刘长胜热心的主要原因其实和韩胜学差不多，都是希望通过井上智信，把方乐的业内地位再次捧上去。 对于一家医院来说，创出新的术式的医生，那是必然要大捧特捧的，这可是整个医院的骄傲啊。 对于大型医院来说，他们花费大量的资金，搞研究，买仪器，培养人才，争首例，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就是荣誉。 像方乐这个首创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在以后，那是要写在医院的百科里面的，什么首创新的肌腱缝合法云云，这都是能增加医院逼格的。 对公立医院来说，这种荣誉，这种逼格，那可要比真金白银还更值钱。 有了这些，才能有更大力度的扶持，才能有更多的患者，在业内的地位才会更高。 医生讲究业内地位，公立医院同样讲究业内地位。 刘长胜可不喜欢井上智信把患者的预后率归功到熏洗方面。 “不过这个熏洗依旧是很关键的部分不是吗？” 井上智信笑了笑，特意把“关键”两个字咬的很重。 说着，井上智信已经走向一位正在复健的患者，患者正在抓着大小球，看上去已经能够相当完美的完成了。 站在患者边上，井上智信稍作观察，然后微微一笑：“嗯，看上去恢复的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患者应该是术后六七天左右吧？” 说着，井上智信看向翻译的小医生，小医生急忙做了翻译。 “还是个小日子？” 患者正做着复健，听着井上智信的话，都禁不住笑了：“不过这小日子眼光不行呀，韩主任你们那儿找来的，我今天才是术后第四天。” 听着井上智信说话，而且明显还需要翻译，那就是听不懂汉语了，患者和患者家属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反正小日子又听不懂。 这个时候，国内的人对歪果仁的敬畏确实要比后世更严重一些，可具体也要分什么人，小日子的话，在国内大多数人心目中都没什么好印象。 明面上不至于去招惹，可背后肯定要骂两句的。 现在遇到一位不懂汉语的小日子，患者和患者家属还可以当面说，心情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这个小日子明显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鸭子。 “他在说什么？” 井上智信询问充当翻译的小医生。 “他说他是术后第四天。” 充当翻译的小医生毕竟是西京医院自家医生，自然也就忽略了患者的其他话。 “第四天？” 井上智信满脸的不相信，他倒是没有怀疑翻译会翻译错，也不觉的患者刚才在说他坏话。 可术后第四天就恢复成这个样子，井上智信还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术后第四天手功能恢复到这个程度的患者，在他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也不是很多。 “确实是第四天。” 韩胜学笑着道：“井上医生要是不信，可以查看患者的手术记录吗。” “我没有不信。” 井上智信急忙收敛了一下情绪。 也就一位特意而已，很正常。 井上智信如此在心中告诫自己。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以和为贵 心中想着，井上智信又走向下一位患者。 下一位患者是一位术后第三天的患者，刚刚做过熏洗，正做着简单的锻炼，也就是手指简单的弯曲练习。 这一次井上智信谨慎了些许，站在边上足足观察了一小会儿，这才缓缓道：“看上去患者恢复的还算不错，术后第四天，能有这个程度，相当不错了，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在我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都是比较不错的情况。” 屈肌腱断裂，术后第二天就可以开始做简单的术后恢复，不过看患者刚才的情况，至少也应该是术后第四天了。 这一点井上智信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因为刚才判断失误，这一次井上智信已经明显保守了不少，要不然，他绝对会说是术后第五天。 “这次小日子倒是猜的差不多。” 听过翻译的话，患者笑着对病房里面的人说道。 对于患者来说，差一天那就算是很不错了，谁还能判断的多么准确？ 再说了，术后复健，加上术前的清创、术中的差异，以及个人体质差异的话，术后第三天和术后第四天差异不大是很正常的情况。 “他说什么？” 井上智信询问翻译。 作为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到了国内，井上智信一直都享受着被别人尊重，哪怕海森集团那边并没有昨晚上那位金宝市中心医院的骨伤科副主任态度那么卑谦，可依旧是很尊重的。 所以井上智信并不认为翻译这边会搞什么鬼。 尊重强者，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而他井上智信毫无疑问就是强者。 “他说井上医生这次猜的比较准，他是术后第三天。” 这一次翻译倒是没有过多隐瞒，毕竟除了小日子的称呼，患者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作为合格的翻译，就要适当的时候懂得随机应变，不能引发矛盾。 “第三天？” 井上智信脸有点黑。 “你管这叫比较准？” 作为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国际有名的手外大拿，井上智信觉的这种话是对他的侮辱。 井上智信一声不吭，继续在复健室转着，突然井上智信的脸上就露出了喜色。 “这位患者应该是术后第五天吧？” 井上智信这一次保守多了。 “是术后第六天。” 翻译了解过情况，对井上智信说道。 “第六天恢复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不错了。” 这一次虽然猜错了，不过井上智信却很高兴。 他还以为整个复健室的患者都是刚才两位患者的情况呢，没想到还有差的。 相比起前两位患者，这一位患者的情况就差多了。 说着，井上智信再次走向下一位患者，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更胜了。 “患者是术后第七天。” 翻译再次对井上智信说道。 “嗯，我猜到了。” 井上智信点着头，回头笑着对顾全和刘长胜说道：“复健室这边总共八位患者，也就前两位恢复的最好，其他几位患者只能算是一般水平。” “这么看来，所谓新的肌腱缝合法优势也不是那么明显。” 说着话，井上智信的心中轻松了不少。 作为顶尖的手外科专家，井上智信在医术方面还是很清醒的，虽然他刚才一再强调，熏洗法很关键，可如果复健室这边所有患者的情况都像前两位患者那么好，那就很吓人了。 前两位患者那种情况，放在他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都是不多见的情况。 其他患者的话，最多只能说是正常情况。 要不然，井上智信还真有点没底气再见方乐了。 整体预后效果那么好，哪怕人家只是改良的传统缝合法，那也是很了不起了。 新术式的优势在于，同水平的医生来做，预后效果要更好，可哪怕是同样的缝合法，人家预后好，那就说明水平更高。 同样是传统缝合法，如果方乐的水平比他井上智信高，那也不需要有什么新的缝合法做点缀，他井上智信依旧是弟弟。 “井上医生说的是。” 韩胜学笑着道。 “这些都是方医生的患者吧？” 井上智信笑了笑，然后问道。 “哦，三天以上的都是方乐带的两个学生做的。” 韩胜学很是随意的说道。 方乐才回来几天？ “三天以上的都是方医生的学生做的？” 井上智信的脚步为之一滞，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方医生前一阵一直不在医院，才回来三四天。” 顾全在边上道，这个事他是知道的。 井上智信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原本心情已经不错了，他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如果说三天以上的患者都是方乐的学生做的，那就很可怕了。 人家的学生都如此了得，那老师呢？ “韩主任，小方怎么还没来？” 刘长胜看到井上智信脸色有点不好，生怕把小日子吓跑了，急忙询问韩胜学。 人家小日子初来乍到的，还是要和气一点，以和为贵，不能太让人家丢脸不是，毕竟还没见过方乐手术呢。 “我问问。” 韩胜学说着话，正打算找人去问，何耀平急乎乎的跑了过来。 “方乐人呢？” 韩胜学没好气的问。 “方医生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原本都打算过来了，凑巧来了急诊，这会儿进抢救室了。” 何耀平喘着气道。 “这么早就进了手术室？” 韩胜学有点意外，怪不得他早上没看到方乐。 “今天早上六点半方医生就到了。”何耀平解释道。 “井上医生，那咱们一起去看看？” 刘长胜客气的道。 “好。” 井上智信点了点头，这儿确实待着不怎么让人舒服。 不过井上智信也恢复了点信心，毕竟复健室也只遇到方乐两位患者，虽然恢复的不错，可毕竟才两位，或许都是特例呢？ 至于方乐的两个学生。 听说方乐本人年龄都不大，学生，或许之前本就有基础呢，只是跟着学习所谓的fang法而已。 这么一想，井上智信又找回了些许自信。 要是其他患者的恢复程度，井上智信自问他也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他们医院并没有熏洗。 第三百二十五章 灯火十三灸 抢救室内，一对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夫妇满脸焦急，女人还戴着白色的帽子，看打扮就知道是产妇。 产妇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边上，一位刚出生三四天的婴儿正被放在病床上，婴儿脸色铁青，看着就很吓人，方乐的大拇指正竖放在婴儿的手腕上，感受着婴儿的脉象，边上郑锦帆高大伟等都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了方乐。 突然，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韩胜学带着井上智信等人一起走进了抢救室。 “韩主任，刘院长！” “什么情况？” 韩胜学也不寒暄，直接问道。 “刚出生三天的婴儿，不吃奶......情况不容乐观。” 郑锦帆对韩胜学说着。 因为患儿是刚到医院，就遇到了方乐，方乐直接接手，所以也没做什么别的检查，目前具体什么情况，郑锦帆也说不上来。 不过从婴儿的症状来看，郑锦帆还是能判断出来，婴儿的情况不简单，搞不好存活的希望很小。 郑锦帆说话的时候，韩胜学包括井上智信也都走到边上，看着婴儿。 抢救室温度适宜，这会儿婴儿的衣服已经被脱了，脸色铁青，孩子看上去几乎就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一样。 “怎么现在才送来医院？” 韩胜学问孩子的父母。 “最初我们也不知道呀，第一天孩子就什么也不吃，家里的老人说刚出生的孩子羊水吃饱了，第一天不吃很正常，然后第二天看着情况不对，就到了镇卫生所，看了两天，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镇卫生所没说什么情况？”韩胜学问。 “说是细菌感染，他们也说不上来，让我们来大医院。” 说话的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是在家里出生的？” 韩胜学又问。 “是在镇卫生所，顺产，当天就回家了。” 下面的乡镇卫生所，条件差，医术差，孩子出生后护理不当的情况很多。 刚出生三天的孩子...... 韩胜学又看向孩子。 方乐的拇指放在孩子的手腕上，足足感受了七八分钟，这才松开，然后又在孩子的脖颈等几个地方做了检查，这才支起身子。 “程云星。” “嗯。” 程云星急忙应了一声。 “灯芯草，麻油，马上去准备。” 方乐对程云星说道。 说着，方乐同时写了一个方剂，一块交给程云星。 程云星接过方剂应了一声，急匆匆出了抢救室。 “小方。” 韩胜学看向方乐。 “孩子出生前，母亲阳气不足，体质虚寒......” 说着，方乐看向边上的青年夫妇：“孩子的妈妈是不是容易冷，总是生病？” “嗯。” 孩子的爸爸点了点头。 “母亲体质差，阳气不足，体质虚寒，孩子出生后又护理不当。” 韩胜学听着点了点头，也不问了，反正他又听不懂。 方乐的水平现在早已经经过了考验了，这方面韩胜学是完全信任的，也不掺和。 方乐刚才安排程云星去准备什么灯芯草，想来是有办法的。 “这位就是方医生？” 一直在边上看了半天，没吭声的井上智信询问翻译。 “是，正是方乐方医生。” 翻译的小医生道。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井上智信又问。 刚才井上智信在边上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方乐在干什么。 作为手外科专家，井上智信对急救并不擅长，不过也能看出孩子相当危险，只不过方乐等人在干嘛？ 翻译又把刚才韩胜学和方乐的对话说了一遍。 “中医？” 井上智信有点懵逼。 方乐不是和他一样是手外科方面的吗？ 创出了新的屈肌腱缝合法的手外科医生，难道不应该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吗？ r国的医疗资源，准确的说是患者是远远比不上国内的，不仅仅是r国，除了华夏之外，其他国家的医生相对来说都是相当轻松的。 轻松，也就意味着患者少。 像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两个月上百台手术的情况，在其他国家几乎是很少见的。 所以这几年，国内医院一些国外的进修生还是有一些的。 井上智信现在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排名前三的专家，可这世上哪有刚出生就是专家的？ 那都是通过手术堆积而成的。 在井上智信还没有成名之前，他依旧是跟在上级医生屁股后面，珍惜每一次机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和提升上面，几乎是心无旁骛，这才能在三十五岁成为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领域排名前三的专家，拥有自己的医疗小组。 再看方乐，二十一二岁的年龄，足足比井上智信小了十三四岁的样子，这就意味着少了十三四年。 如此年轻，不更应该是非常专一，非常痴迷的那种狂魔吗？ 哪儿有时间学习别的？ 井上智信是听不懂汉语，也不懂中医，可他还是能看清局势的。 这会儿，面对婴儿的情况，抢救室内好像完全以方乐为主了。 什么样的情况才能以某位医生为主？ 自然是大家觉的某位医生能解决，或者某位医生水平高才会如此。 翻译的青年医生看出了井上智信的疑惑，多说了一句：“方医生在中医方面的水平是相当高的，在急救方面也是非常擅长的。” 说话的时候，小医生的声音也特意提高了些许。 充当翻译的小医生也只是日语说的好，这才有资格充当翻译，而不代表他水平有多高。 方乐现在可是西京医院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哪怕充当翻译的小医生是骨伤科的，也禁不住想要讨好一下方乐。 井上智信没吭声。 这一刻，井上智信总觉得自己来的有点冒失了。 怪不得那位海森集团的陈少不惜代价把他从r国请了过来。 这位方乐方医生好像有点邪门。 这会儿，刘长胜和顾全等人也都没多问。 中医他们也都不懂，不过也都很好奇，方乐刚才让程云星去准备灯芯草和麻油干什么。 灯芯草韩胜学和顾全等人是知道的，也是一种中药材，而且是制作灯芯的主材料之一，不过具体有什么功效，韩胜学等人就不知道了。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程云星就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里面放着灯芯草和一杯麻油。 “站在边上。” 方乐招呼程云星近前，拿起一根灯芯草，在麻油里面蘸了一下，然后凑在婴儿的囟门穴附近。 “火柴！” 边上护士急忙划了一根火柴，然后递给方乐，方乐迅速的点燃，在婴儿的囟门穴轻轻一碰，然后迅速提起。 “叭！”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抢救室内响起。 之后方乐依法炮制，继续在眉心，也就是印堂、人中、承浆以及两侧的少商、等穴位依法炮制。 每次都是一碰就提，每一次灯芯草都发出“叭”的一声爆炸声。 “程云星，方医生这是什么操作？” 何耀平轻声询问程云星。 韩胜学闻言，满意的看了一眼何耀平，这孩子就是懂事。 韩主任也不懂方乐这是什么操作，针刺和艾灸韩胜学都见过，可方乐这种，还真没见过。 没见过，韩主任又傲娇，不好意思问，何耀平这个询问真是非常的及时呀。 “这是灯火灸。” 程云星轻声解释道：“灯火灸也是灸法的一种，使用灯芯草蘸麻油后点燃，迅速烧灼身体特定穴位或者部位的一种特殊灸法。” “古书记载，灯火灸在救治危急重症时甚至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 说着，程云星看向正在给孩子灯火灸的方乐，有点不确定的道：“方乐用的好像是‘灯火十三灸’，这种灸法对治疗小儿脐风、惊风、抽搐等不少危急病症都有奇效。” “灯火十三灸？” 韩胜学重复了一句，这种灸法他都没听说过。 “灯火灸我知道，不过灯火十三灸我也是在家里的一本书中看到过，也没见人用过，这还是第一次。” 程云星说道。 方乐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越发多了。 烧山火和透天凉针法，还有那天晚上的金针放血减压，这些在程云星这位中医世家传人眼中都好像是传说级别了，程云星都没听说有谁会过。 还有现在这个灯火十三灸，程云星也只是在书中看过，知道取穴，可具体该什么情况用，怎么用，程云星也不知道。 “是灯火十三灸。” 方乐灸完最后一处，护士已经把熬好的汤药送来了。 说了一句，方乐拿过汤药，坐在边上，小心的给孩子喂着，一点一点喂服，基本上孩子能有一丁点下意识的吃进去。 汤药大概喂服了一半，原本几乎没多大反应的孩子身子突然有了起伏，面容也有了变化。 “痰盂！” 方乐说了一声，护士急忙拿过痰盂，方乐把婴儿反过来，在自己的手心趴着，在背后轻轻拍打，婴儿就开始呕吐，吐出大量的痰液。 等婴儿吐出大量的痰液之后，方乐再次把孩子放平，大概过了几分钟，所有人都看到，孩子原本脸上的青涩渐渐褪去。 “有母乳了吗？”方乐问孩子的妈妈。 “还没有。” “带奶粉了没有，给孩子冲一点。” 方乐又道。 “带了，带了。” 孩子的爸爸点着头，说着就向外面冲去，结果欣喜之余门的方向都没找对，直接碰在了墙上，不过孩子的爸爸却毫不在意，急忙找到门，冲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今天你就见到了 出生三天，几乎没有吃过东西，孩子的爸爸冲了奶粉，孩子很是贪婪的吮吸着。 看着孩子吃的有滋有味，抢救室内的所有医生护士脸上都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才出生三天的婴儿啊。 大多数人对于刚出生的小生命，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爱护，哪怕只是刚出生的小猫小狗。 这么小的孩子，刚才看着就让人可怜，这会儿孩子吃的香甜，所有人都禁不住在心中替孩子感觉到高兴。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这会儿井上智信的脸上却没有笑容，而是有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虽然井上智信并不清楚孩子刚刚具体是什么情况，可刚才孩子的样子，眼看着奄奄一息，这会儿却脸上的青色消退，有滋有味的吃着冲好的奶粉。 从刚才井上智信跟随韩胜学等人一块走进抢救室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准确的说也就五十分钟而已。 诚如翻译的小医生所说，这位方医生在中医方面的水平不低，而且擅长急救。 井上智信之前并不算了解中医，也不对中医发表任何看法，可无论是哪个领域，内科也好，外科也好，亦或者华夏的中医也好，想要达到一定的水平，肯定也是需要付出一定的时间来学习的吧？ 学习了中医，又学习手外，二十一二岁的方乐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说，这儿还有另外一位方医生？ 是了，肯定是这样。 井上智信在心中告诉自己。 他觉的急诊科这边还有一位方医生这样的可能，也要比同一个人两个领域都擅长要更让人信服。 不过很快，韩胜学就打破了井上智信心中对自己的安慰。 “小方。” 韩胜学招呼了一声方乐，然后对方乐介绍道：“这位是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井上智信医生。” “井上医生好。” 方乐走上前，客气的伸出手，居高临下的和井上智信握着手。 这儿必须强调的是，这个“居高临下”绝对只是视觉上的形容词，而不是心态上的，方医生并没有蔑视小日子的意思。 毕竟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方乐在身高一米六的井上智信面前，确实显得居高临下。 当方乐走上前的时候，井上智信就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刚才距离远，还不是那么明显，可这会儿两个人近距离，方乐伸出手的时候，井上智信下意识的伸出手，两个人的差距就显得相当明显了，以至于井上智信想要看清楚方乐的脸，必须要仰着头。 而方医生一贯又没有弯腰的习惯，甚至挺得笔直，毕竟习武之人，举手投足间已经养成了习惯。 井上智信和方乐的手轻轻一碰，然后就下意识的退后两三步，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退后两步之后，井上智信却又有点后悔，他这么退，岂不是显得有点心虚？ 从见到顾全开始，到见到方乐，井上智信一直都带着傲慢，可这一刻，井上智信的傲慢已经有点傲慢不起来了。 毕竟，和方乐站在一起，这种先天上的压迫就让人很不舒服。 “咱们去外面说吧。” 韩胜学笑着招呼，一群人出了抢救室，到了急诊科值班室。 顾全已经明显察觉到，自己请来的这位井上智信医生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虽然截至目前，井上智信还没有见到方乐做手术，可井上智信的心境却已经破了，再也没有最初那种完美无缺的自信了。 如果比作是高手对决的话，双方还没出招，井上智信的心境上就已经有了破绽。 不知道为什么，顾全竟然有点小高兴。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按说井上智信是他请来的，他应该盼着井上智信比方乐强才对，可现在这样的心境是怎么回事？ “方医生今天有手术安排吗？” 井上智信直接开门见山。 到了这一刻，井上智信能做的唯有出招了。 既然来了，不亲眼看一看方乐的手术，井上智信觉的自己的心态会崩。 “下一台手术什么时候？” 韩胜学问方乐。 “十分钟后。” 方乐看了一下时间。 今天的手术安排的依旧很满，要不是韩胜学突然让何耀平喊他，方乐压根都不会出手术室。 “那咱们就先去手术室？” 韩胜学征求井上智信的意见。 “可以，我对方医生的fang法非常期待。” 井上智信点了点头。 被方乐在身高方面辗轧，同时又见识到方乐在别的领域的水平，现在井上智信迫切的需要证明自己。 无论方乐在其他方面有着多大的优势，只要他能在擅长的领域击穿方乐，那么方乐所有的优势也不过是个笑话。 手术室内，李希文和郭军等人正做着准备。 “刚才何耀平过来说什么？” “说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来了。” 马亮亮道：“来的是井上智信，这个井上智信我知道，我在董主任的一期杂志上看到过，井上智信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排名前三的手外科专家，在整个r国也能排进前十。” “国际名医呀。” 李希文禁不住有点兴奋：“不愧是方医生，竟然能让r国的手外科专家前来咱们医院。” “我猜测，井上智信估计是来找茬的。” 马亮亮道：“小日子现在可是相当傲慢和自负的，虽然方医生创出了fang法，不过小日子八成不怎么信，或者以为方医生只是欺世盗名。” “不管是来干什么的，来了，肯定要教他做人。” 李希文道：“方医生的水平那可是相当高的。” 这一点，李希文这一阵还真做过了解。 自从跟着方乐学习fang法之后，李希文对手外领域的一些信息也非常上心，做过不少了解。 就目前国内包括沪上医院、协和等国内相当有名气的几家医院在内，手外科手术单指的速度基本上没有人能超过方乐。 速度虽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可加上优良的预后率，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做得快，预后效果还好，这要是都不能说明水平高，那什么能说明？ 几个人正说着，手术室的门被人踩开，方乐和顾全还有韩胜学井上智信等一起走了进来。 一群人换了衣服，走到了里间。 等方乐这边做好准备，患者差不多也就送到了。 “准备手术。” 方乐招呼一声，率先走上手术台，李希文和马亮亮冯军三个人急忙跟上。 麻醉师确认过患者的身份，进行了麻醉。 “方医生，清创您来做吗？” 李希文询问方乐。 “你做吧。” “好的。” 李希文点了点头，首先开始做清创处理。 方医生都没打算亲自做清创，很显然，这是很自信呀，压根就没有把什么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看在眼中。 “刀！” 等李希文做过清创，方乐一伸手，器械护士把手术刀拍到了方乐手中。 执弓法。 没有划线，锋利的手术刀轻轻一划，患者手指的外层皮肤就被划开，然后是脂肪区...... 方乐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可进度却非常快，毕竟不说重生前，就是重生后，这样的手术方乐都已经做了上百台了。 上百台的手术量，放在r国，那几乎是相当恐怖的手术量了，井上智信没有独立主刀之前，大半年甚至一年都做不到这么多台手术。 哪怕是放在国内，以平均一个小时一根手指的速度，大多数手外专家每天能做三台手术就是相当不错了，就这还不是连续性的，上百台手术也是不少医生三个月左右的手术量了，而方乐开始做的时候，每天至少都是四台五台。 而且方乐的平均速度基本上都维持在半个小时以内。 对方乐来说，这只是一台非常寻常的手术，无论边上有没有人，这台手术依旧是这样做。 可看在边上井上智信的眼中，井上智信的眼珠子就差点瞪圆了。 要不要这么快？ 要不要这么快？ 这才多久，患者的肌腱就已经快要完全暴露出来了。 井上智信自问自己要是用心，速度也不会太慢，四十五分钟拿下一根手指还是可以的，可看方乐现在...... “呵呵。” 井上智信轻笑一声，略显平静：“方医生这也对患者太不负责任了吧？” 边上充当翻译的小医生是第一次进手术室，看方乐手术都有点入迷，翻译都慢了半拍。 等翻译的小医生翻译之后，韩胜学这才不解的问：“井上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最忌讳的就是心态不稳。” 井上智信缓缓道：“方医生现在明显就是在炫技，看来我在场还是给方医生带来了些许压力，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争强好胜的心思太强了，这样很容易出现失误的，其实没必要。” 翻译及时的进行了翻译。 “可是方乐平常做手术也是这个速度呀。” 韩胜学表示不解。 “平常也是这个速度？” 听过翻译的话，井上智信马上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单根手指的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的。” 方乐做着手术，其实也听的到边上的话，听到这儿，方乐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今天你就见到了。” 翻译的小医生嘴巴一张，不知道该不该翻译过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已经谦虚了 其实在看到方乐开始手术之后，井上智信就知道，方乐的水平不低。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井上智信是行家，方乐也是行家，井上智信完全能看的出方乐的水平。 一路从切开皮肤到暴露出屈肌腱，方乐操作的非常流畅，这种流畅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手指虽然小，可血运丰富，里面细小的血管和经络非常多，手外手术是精细活，必须要对手部构造非常了解，而要做到方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事实上重生前方乐做手外手术的时候也足足学习了半年时间...... 以方乐父亲的地位，方乐在江中院急诊科做手术，那肯定是有人亲自带，只要方乐撑得住，手术随便做的那种。 外科手术，确实没有投机取巧之处，天赋是一方面，练习又是一方面。 正是因为看出方乐水平不低，井上智信才故意给自己找台阶，说了那么一番话。 然后正说着，方乐冷不丁就开口了。 吓了井上智信一跳。 “他说什么？” 井上智信询问翻译的小医生。 “方医生说......今天你就见到了。” 井上智信：“......” 听着翻译的话，井上智信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什么叫今天你就见到了？ 别说井上智信了，就是手术室内的韩胜学、刘长胜等人都有点诧异。 “方乐平常就这样子？” 刘长胜问韩胜学。 方乐其实只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梗，可这个时候，刘长胜等人又不知道这个梗，这句话真的听起来就相当嚣张了。 “今天算是比较谦虚了。” 韩主任客观的评价道。 方乐觉的自己是下意识接了一句梗，可韩主任不这么认为，这小子平常比这要嚣张。 动不动自己是天才之类的。 刘长胜和顾全嘴巴微张。 这...... 还算谦虚？ 那特么什么不算谦虚？ “他们说什么？” 井上智信又问翻译。 这会儿井上智信觉的自己没有带翻译很失策，人家自己人说话，翻译的小医生动不动就不翻译了，很不尽责。 “韩主任说，方医生今天已经谦虚了。” 翻译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井上智信，无奈的翻译道。 这一次翻译的小医生还真不是走神，是真的不想翻译，这话太特么打击人了。 可井上智信要听，翻译的小医生又不能不翻译。 “谦虚？” 井上智信刚刚憋回去的老血又差点到了喉咙口。 你们管这叫谦虚？ 你们是不是对谦虚有什么误解？ 这一次还是井上智信第一次来华夏，来华夏之前，井上智信一直都听说华夏人很谦虚，感情这就是谦虚？ “注意拉钩。” 方乐突然提醒了一句。 这一声才把观看手术的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去，井上智信这才注意到，肌腱已经全部暴露出来了。 方乐的手中一挑，两根肌腱就到了方乐的手中，然后熟练的穿针，打结，一气呵成。 继续穿针，打结...... 然后是第二根手指。 “李希文收尾吧。” 方乐把器械放在边上器械护士的托盘中，然后走下了手术台，井上智信看了一下时间，算上之前的清创，总共56分钟。 两根手指，竟然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方医生，下一位患者已经准备好了。” 巡回护士过来对方乐说道。 “嗯，知道了。” 方乐应了一声。 今天的手术是早就规划好的，井上智信来或者不来，手术都是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区别。 不过边上的井上智信又禁不住大吃一惊。 这边才刚刚做过两根手指，然后就紧接着下一位患者吗？ 手外手术，非常耗神的，井上智信都是很少连续做手术的，哪怕手术排的紧，也都会有着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的缓冲，方乐这是打算接着干？ 然后井上智信又禁不住看了看时间。 56分钟。 两根手指的时间，也就是其他医生一根手指的时间，这对其他医生来说也就等于做了半根手指，人家继续做，倒也好像......很合理。 “小方你刚刚做过一台手术，要不休息休息。” 韩胜学笑着道：“井上医生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井上医生的大名了，今天井上医生前来，一定要亲自做一台手术，让我们开开眼，小方你也跟着井上医生学习学习。” 翻译的小医生马上就进行了翻译。 “患者已经做好准备了，井上医生，咱们这就过去？” 韩胜学客气的道。 “啊.....这......” 井上智信嘴巴一张。 刚才两根手指，他也就大概看清楚了方乐的fang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作为手外专家，井上智信可以确认，方乐的fang法确实要比传统的缝合法更具有优势。 传统的kessler缝合法对肌腱的血运没有太大的影响，有利于肌腱的愈合，但是只有两条7-0到8-0的显微缝线连接肌腱，承受的拉力比较大，很容易发生断裂，而方乐的缝合法却更能承受拉力，而且缝线和外露线结也比较少。 作为手外科方面的顶尖专家，井上智信虽然只看了方乐操作两根手指，却也能直观的判断出fang法缝合法的优势。 看过之后，井上智信已经信了，复健室那边的两位患者的情况绝对不是偶然。 外科医生提高水平，学习新的术式，不断的练习，目的是什么，肯定是为了提高手术成功率，提高预后，看过方乐的手术，明白fang法和传统缝合法的区别，井上智信完全有理由相信，方乐的患者预后绝对要比传统缝合法的患者预后好。 除了新的肌腱缝合法，井上智信很不想承认，方乐的操作水平也比他高。 刚来西京医院的时候，井上智信还有信心做手术，当然，他过来原本就是打算做手术的，当医生的，嘴上说的再好，还是要技术来说话，不展示一下，又怎么能证明自己牛逼？ 可这会儿，井上智信已经没有动刀的勇气了。 最起码当着方乐的面，当着韩胜学这些人的面，井上智信已经没有动刀的勇气了。 这要是不做，还没人知道深浅，可要是做了，对比就很明显了。 “那......那个，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还是让方医生继续做吧，我对方医生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非常感兴趣，刚才看的意犹未尽。” 翻译的小医生及时的翻译着。 “不对呀，井上医生你来的时候不是说了要做几台手术的吗，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顾全冷不丁出声问道。 井上智信脸色突然涨红，不敢置信的看向顾全。 他很想问一句，顾桑，你哪头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送了一个助攻 “准备手术！” 方乐压根就没有理会井上智信，喊了一声，留下正在收尾的李希文，带着马亮亮和郭军已经到了隔壁。 井上智信的脸色就更不自然了。 人家方乐压根就没在意他。 这就很尴尬了。 刘长胜和顾全再次对视一眼，再次看到了双方眼中的惊讶。 韩胜学说的没错呀，刚才方乐还真是谦虚了，你瞧瞧，井上智信这位r国的手外专家，方乐压根都没在意。 像井上智信这种顶尖的手外科专家，走到国内任何一家，那都是相当受器重的，哪怕是到了沪上或者协和，也绝对没有人能忽视。 外科医生，哪怕是同层次的医生，之间互相学习，互相交流，也是有益于进步的。 可方乐，竟然真的没想着让井上智信做一台手术。 这是有多自信？ “这小子。” 韩胜学笑了笑，然后客气的对井上智信道：“井上医生，那咱们继续还是？” “我再看一会儿。” 井上智信很尴尬，却又舍不得走。 作为顶尖的手外科专家，见到方乐这种新的屈肌腱缝合手法，那就像是饿狼遇到了美女一样，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要不是还放不下身份，要不是这次是海森集团那边邀请过来的，花着人家的钱，井上智信真想待在这边不走了。 “方医生，您就不想看看那位小日子的水平？” 手术台边上，马亮亮轻声问着方乐。 井上智信听不懂汉语，翻译又是自家人，马亮亮和方乐说话也没什么忌讳，也就是声音低了点。 “有什么好看的。” 方乐一边走上手术台，一边随意的回答道。 重生前，像现在的传统缝合法早都经过了好几次改良了，哪怕是江中院的资深主治医生，水平也是相当高的，要说见识，方乐的见识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碍于时代的限制，这个时空，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些国际顶尖的名医，水平也不见得就比后世二三十年国内顶尖医院的外科专家厉害多少。 身在江中院，方乐不仅仅和协和、沪上、深海等顶尖医院的外科专家有过接触，还和普霍金斯医院医院、华胜顿医院、梅奥诊所等国际顶尖医疗机构的专家有过接触。 相比起来，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真的算是小儿科了。 往后二三十年，县区级医院基本上都能做屈肌腱缝合，改良的kessler缝合法、tang法等更具有优势的肌腱缝合法一些县区级医院的医生掌握的都相当不错。 医疗水平差了那么多年，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又如何，真要论水平，在方乐见过的那么多专家中，井上智信还真排不上号。 除非井上智信也是重生者。 即便是重生者，他也要有方乐的天赋，才能让方乐重视一点。 “方医生真是......” 马亮亮笑了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听到这个前缀，马亮亮都禁不住有点激动，这种国际有名的手外科专家，几乎没有人能淡定。 可方乐，完全不放在眼中。 这真是自信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刀！” 方乐一伸手，器械护士把手术刀拍在了方乐手中，手术刀轻轻一划，外皮肤，脂肪区......层层被方乐切开剥离。 井上智信站在边上，眼珠子一转不转，看的相当认真，哪怕边上人说话，井上智信也顾不得询问翻译了。 刚才那一台手术，井上智信还带着质疑，带着矜持，所以看的时候还有着别的心思，可这一台手术，井上智信则完全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不想当首席的外科医生，绝对不是好医生，井上智信现在还不是首席，他自然是想要当首席的，方乐的fang法缝合法，等于在井上智信的眼前开了一扇大门。 第二台手术做完，差不多也快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韩胜学和顾全刘长胜一边陪着井上智信从手术室往外走，一边道：“井上医生，一块去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菜，下午井上医生一定要亲自做两台手术，让我们开开眼。” “好.....谢......” 井上智信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等听到翻译翻译的韩胜学的后半句话，急忙改口：“谢谢韩主任，午饭我就不吃了，临时还有点事。” 要是只是吃个午饭，下午还可以继续观看手术的话，井上智信是很乐意的，可要是展示的话...... 井上智信已经没有勇气了。 想看方乐做手术，却又放不下矜持，放不下身份，这就是眼下井上智信矛盾的心情。 ...... “井上智信呢？” 海森集团办公楼，陈继东从办公室出来，问着秘书。 “井上君跟着西京医院的顾主任走了。” 秘书急忙道。 “好。” 陈继东禁不住笑着在秘书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心情大好。 井上智信去了西京医院，肯定会和方乐遇上，毕竟两个人是同领域的，陈继东还就不信，方乐能比井上智信还厉害。 “走，去吃饭。” 陈继东大手一挥，心情大好。 现在他只需要等着井上智信带来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方乐创出了fang法，而且陈继东也清楚方乐的水平，哪怕有着井上智信的阻击，也不可能动摇方乐在西京医院的地位。 但是有了井上智信的阻击，却能压制方乐更快的成名。 新的肌腱缝合法能带来什么，陈继东很清楚，如果方乐的这个缝合法真的具有很大的优势，那么肯定是会登上国际期刊的，也会在国际上造成一定的影响。 比传统缝合法更具有优势的缝合法，那就是更先进的肌腱缝合法，单单这一点，就能给方乐带来极大的好处。 虽然仅仅只是在屈肌腱缝合方面，可这也是领先。 在这个时候，国内医疗方面任何的领先，都一定会被无限放大。 陈继东就是要阻击方乐，如果方乐比不过井上智信，有着井上智信的质疑，那么方乐的这个fang法还怎么得到国际认可？ “井上君！” 正走着，秘书突然惊讶的看向前方，办公区门口，井上智信刚刚走进来。 陈继东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陈继东去西京医院的时候差不多是九点多，三个多小时，足够做一台手术了。 “井上医生！” 陈继东笑着迎了上去。 “陈桑！” 井上智信客气的和陈继东打了声招呼。 陈继东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海森集团是跨国集团，实力雄厚，井上智信哪怕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见了陈继东依旧很客气。 小日子嘛，遇到弱者，总是趾高气昂，遇到强者，往往都是卑躬屈膝。 “井上医生去了西京医院？” 陈继东笑着问。 “啊......是。” 井上智信点了点头，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走，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陈继东笑着道。 井上智信回来了，这会儿陈继东兴致很高，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方乐和井上智信交锋的场景了。 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井上智信讲述，想来一定会很有胃口。 “谢谢陈桑，我已经吃过了。“ 井上智信客气的道：“我过来是有件事要和陈桑说的。” “井上医生请说。” 陈继东笑着道。 “是这样的，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程主任一直在邀请我，我打算跟随程主任去一趟金宝市。” 说着，井上智信有点不好意思：“谢谢陈桑这一次盛情相邀，以后要是陈桑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打招呼，我随时愿意为陈桑服务。” 跟着陈继东的女秘书充当着翻译。 陈继东是什么人，心眼虽然小，可并不傻，在医院干了好几年，多少也算是见过场面的。 听过女秘书的翻译，陈继东就明白了，井上智信这是要跑。 mmp！ “井上医生见过方乐了？” 陈继东直接问。 “见过了。” 井上智信犹豫了一下，道：“刚才去过西京医院，见过方医生的水平，我自愧不如。” 说着，井上智信急忙解释：“陈桑，按照之前您所说的，我其实也算是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只不过让陈桑失望了。” “你竟然不如方乐？” 陈继东伸手一指井上智信，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花钱把你从r国请过来，你竟然比不过一个小年轻，你这样特么也敢称国际手外专家？” 秘书看了一眼陈继东，委婉的进行了翻译。 “嗨！” 井上智信不情愿的低下了头：“让陈桑失望了。” “特么！” 陈继东气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想要发泄一下，边上却没有任何东西。 “我真是......” 陈继东气的牙疼：“你不如方乐，我现在还给方乐找了一块垫脚石，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科专家，真特么好大的名头。” 这一刻，陈继东真的是快气疯了，他这是给方乐送了一个助攻，mmp！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同学聚会 陈继东真的是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这个小日子也太特么废物了。 和方乐在西京医院相处过一阵，陈继东并没有小看方乐。 正如方乐给程云星说的，如果你只是比人强那么一点，那么很多人都会在背后给你使绊子，可如果你比人强很多，那就有很多人敬着你，捧着你，巴结你。 最初陈继东在郑锦帆面前说方乐的是非，那就是觉的方乐比他强一点，后来眼红，嫉妒，甚至觉的方乐做手术不带他，那是因为方乐比他强很多，他巴结了，方乐竟然不识好歹。 可陈继东怎么也没想到，井上智信这位小日子手外专家竟然也不如方乐。 方乐毕竟才二十一二岁，哪怕厉害，还能比肩国际名医？ 这一刻，陈继东不觉的是敌方太强大，而是己方太废物。 “对不起，陈桑！” 井上智信再次弯腰。 陈继东是海森集团的继承人，等于是米国人，井上智信看到陈继东发火，还是相当没底气的。 “滚！” 陈继东伸手一指。 作为海森集团的继承人，陈继东还真不怎么把井上智信放在眼中，需要的时候，井上智信也就是工具人，不需要了，那就是废物。 “嗨！” 井上智信再次弯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其实井上智信倒是想在陈继东面前撒个谎，可井上智信也很清楚，这个谎言很快就能被戳穿，而海森集团的继承人又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与其欺骗陈继东，让陈继东记恨，还不如当面被陈继东训斥一顿。 不得不说，在身份方面，陈继东确实是辗轧井上智信的，有着海森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在，陈继东并不怕得罪小日子。 反而是面对方乐的时候，因为有着孙清平的缘故，陈继东目前确实拿方乐没办法。 “马勒戈壁！” 等井上智信走后，陈继东脸色铁青的骂了一句。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经当过医生，陈继东知道这一波给方乐带来的好处。 井上智信竟然都败了。 ...... 下午，方乐连续做了两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这几天，方乐的主要任务还是继续把李希文和黄晓龙带出来，所以每天的手术安排也是相当紧促。 再加上随着fang法肌腱缝合法逐渐传开，前来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患者也更多，找关系打电话的人并不少，董文学这两天都忙了起来。 唐都和红会等几家医院的潘庆国等人也时不时的过来，在手术室看方乐做手术。 “今天就到这儿，晚上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 方乐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手术室。 “方医生，今天这么早？” 马亮亮跟在方乐屁股后面。 五点半，真的算是早的了，完全还可以再做一台的。 相比起来，马亮亮的基础本就要比李希文和黄晓龙两个人高一些，所以学习起来，前期确实要比李希文和黄晓龙快一些。 “今天我有点事。” 方乐回了一句，然后向值班室走去。 到了值班室，程云星正在写着病历，看到方乐，星星同学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写。 “你这什么表情？” 方乐站在程云星边上，笑呵呵的问。 “别打扰我行吗？” 星星同学郁闷的道：“你就做个手术，什么都扔给我。” “那你快点，我等你。” 方乐笑呵呵的拉开椅子，在程云星边上坐下。 程云星恨不得给方乐一脚，过分了哈。 忙到六点，程云星这才无奈的收起东西，然后和方乐一块到了更衣室换了衣服，一块出了医院。 今晚上是几个同学聚餐。 早上的时候，程云星就给方乐打过招呼了。 方乐虽然和班上的同学没什么交情，也确实对大多数人没什么印象，可既然程云星说了，方乐也没拒绝。 刚毕业没两天的同学，其实不存在什么装逼不装逼，感情还算是比较纯的，真要不去，反而显得有点装逼了，而方乐，并不习惯装逼（呵，呸）。 晚上聚餐的地方确实距离西京医院不远，是一家档次还算不错餐厅，川菜馆。 这样的饭馆，对于大学刚毕业的医学生来说，这个时候，西京市的星级饭店还真不算多，类似今天这样的饭馆，已经算是不错的地方了。 地方不远，方乐也没开车，就和程云星步行，差不多十来分钟的路程。 还没到饭店门口，方乐就看到上次见过的彭凯、江勇、林小娥等好几个人正在饭店门口说着话，差不多七八个人。 “方乐，程云星。” “大家怎么不进去？” 方乐笑着道。 “我们也是刚到。” 彭凯笑着道：“这不你和程云星正好也到了。” “是呀，我们也刚到，正说着话。” 江勇也笑着说道。 这一次再见到方乐，不少人确实已经有点放不开了，毕业那天了解了方乐的事情，着实让班上的同学震撼不小。 “走吧，大家进去说，都是同学，不用拘谨。” 方乐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显得很随意，很快就轻易的控场。 说着话，一群人进了饭店。 今天的饭店是彭凯订的，还特意订了个包间，大圆桌，加上方乐和程云星，一群正好十个人。 “方乐，你坐这儿。” 进了包间，彭凯急忙给方乐拉开椅子。 也只有已经进了医院规培的彭凯，是最了解方乐的地位的，他们李主任都想要巴结方乐，更何况是他。 “大家随意坐就行了。” 方乐笑着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都是同学，没那么多讲究。” “我坐这儿。” 林小娥急忙拉开方乐边上的椅子，坐在了方乐边上。 “那大家都随意坐吧。” 彭凯尴尬的笑了笑，自己也随意的坐下。 虽说是随意，方乐的另一边也没人敢抢，程云星就坐在方乐的另一边。 十个人，大圆桌，也不存在什么空位，一群人坐下之后，座位也就坐满了。 坐在原本彭凯拉开椅子主位上的是一位女同学，还好是女同学，男同学是没人敢坐主位的，虽然是随意，可今天，又有几个人真的敢随意？ “先生，女士，人都到齐了的话，是不是可以点菜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进来。 “来。” 彭凯向服务员招了招手。 这个点菜，也是有规矩的，这会儿谁主动招呼要菜单，基本上就等于是谁请客。 彭凯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然后站起身递给方乐：“方乐，你先点吧。” “也行。” 方乐没客气，接过菜单，笑着道：“咱们这是同学聚会，今天就aa，每个人都点两个菜，自己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有什么忌口的，也都说。” “这怎么可以。” 彭凯急忙道。 他今天可是带了任务来的，今天这顿，来的时候彭凯都说好了，他请。 “都是同学，也不能让一个人掏钱，就aa，大家以后要是再有机会聚餐，也都这个规矩来。” 方乐笑着道。 “就听方乐的吧，就aa，最公平。” 林小娥急忙道。 “嗯，就这样。” 江勇也点头。 大家可不想今天和方乐吃了这顿饭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听方乐说以后有机会，也都这个规矩，不少人都表示同意了。 aa，也确实很公平。 方乐点了两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边上的林小娥。 林小娥顿时开心的接过菜单，点了一个菜，然后递给边上的同学。 方乐顿时就无语了。 这个脑补妹，不知道这会儿脑海中又脑补了什么画面，早知道刚才递给程云星了。 毕业典礼那天，方乐其实是想告诉林小娥，自己已经结婚了，就怕说出来又引起一些同学的惊讶或者不信之类的，所以没多说。 这位林妹妹，确实是脑补的厉害。 方乐点了两个菜，其他人都是每个人一道菜，还有一两个人没点，总共十道菜，十个人吃，倒也够了。 “要点酒吗？” 彭凯道：“要不咱们喝点脾的？” “方乐你喝什么？” “那就喝点啤的，大家都少喝点。” “来两打西京！” 彭凯对服务员说道。 这个时候的一些啤酒，像法门寺、西京等牌子的啤酒，在后世都见不到了，这一次同学聚会，还是方乐重生过来之后第一次喝啤酒，彭凯说的西京，正是西京啤酒，西京市啤酒厂产的啤酒。 等菜和酒上来，一群人两杯啤酒下肚，气氛也渐渐的舒缓起来了，也没那么拘谨了，一些人还说着上学时候的一些事情，包间内时不时的传出笑声。 大概半个多小时，彭凯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一个人。 “方乐，我刚才出去上厕所，正好遇到我们李主任，我们李主任听说你在这儿，一定要过来喝两杯。” “我们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骨伤科的李主任。” 彭凯介绍的时候，包间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那可是金宝市唯一一家三甲医院了，三甲医院的科主任，对刚毕业的医学生来说，那可是相当牛逼的存在了。 第三百三十章 皇帝的贵客 “方医生！” 彭凯介绍的时候，李定军就已经到了方乐面前：“早就听说过方医生了，创出了新的肌腱缝合法，这可是咱们国家在手外领域的领先呀。” “李主任好。” 方乐也已经站起身来，和李定江握着手：“能认识李主任，也是我的荣幸。” 刚才彭凯带着李定江进来的时候，方乐就猜出来了，今晚这个巧遇可绝对不是巧遇，而是早有预谋啊。 怪不得今天的饭局选的地方还算不错，在饭桌上，彭凯也表现的很积极，做出了要买单的架势，当然，要不是方乐坚持aa，那今晚的聚餐也肯定是彭凯买单。 不过李定江出现，方乐就知道，真正买单的不是彭凯，而是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骨伤科的李定江李主任，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包间内的其他同学，大半可能还没看明白，还以为是真的巧遇，一些人看到李定江，都有点激动了，可方乐那可是老江湖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服务员。” 李定江招呼一声，服务员急忙跑了进来。 “拿一瓶茅台。” 李定江对服务员说道。 说着，李定江又笑着对方乐道：“今天能遇到方医生，我是着实高兴，一定要和方医生好好喝两杯。” “不用，不用。” 方乐急忙阻止服务员，笑着道：“李主任的心意我收到了，酒就不用要了。” 说着，方乐对服务员道：“拿个杯。” “李主任，咱们就啤酒，心意到了就行，我平常其实是很少喝酒的，今天同学聚会，也是喝一点。” 方乐笑着道。 “那就听方医生的。” 李定江笑着对服务员说道：“拿个杯子。” 包间内，一群同学，除了早就跟着方乐长过见识的程云星，以及作为工具人的彭凯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有点吃惊。 李定江对方乐这也太客气了吧？ 客气的有点过分呀。 在大家看来，李定江好歹也是三甲医院的科主任，方乐毕竟和他们一样，才毕业，哪怕水平不错，可让李定江这样的大主任如此客气，众人还是有点难以理解。 服务员拿了杯子，方乐给李定江倒了一杯啤酒，两个人碰了一下。 “很高兴认识李主任。” “我也很高兴认识方医生呀。” 李定江笑着道：“今天是方医生的同学聚会，我就不打扰了，我那边还有客人，我就先过去了，方医生要是有时间，还希望能去我们金宝市市中心医院转一转。” “李主任客气了，其实我就是金宝市人，金宝市可是我的家乡。”方乐笑道。 “没想到方医生还是咱们金宝市人。” 李定江笑容灿烂。 听话听音，方乐这话李定江听明白了，这是方乐的善意，要不然，方乐没必要说出自己是金宝市人。 “那我先过去了，方医生要是方便，可以过来喝杯酒，我就在对面包间。” 李定江笑道。 “行。” 方乐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了。” 李定江笑着对包间内的众人说道：“那你们继续，打扰你们聚会了。” “李主任客气了。” 一群同学，有人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李定江这位三甲医院的大主任，竟然对他们这么说话，这......真的是受宠若惊。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定江是因为方乐，可能有这样一次体验，对这些刚毕业的医学生来说，那也是相当激动的事情了。 “彭凯现在在金宝市中心医院？” 李定江走后，方乐笑着问彭凯。 “嗯，在金宝市中心医院规培。” 彭凯急忙回了一句，然后解释：“我们李主任......” “我知道，没事。” 方乐笑了笑。 今晚上这样的巧遇，方乐知道彭凯八成是想不出来的，多半是李定江的主意。 彭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怕方乐因为这个事怪他。 “走吧，陪我去给李主任敬杯酒。” 方乐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彭凯也急忙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一块出了包间，敲了敲门，进了对面。 对面包间，李定江一个人坐着吃饭。 “李主任的客人是不是智商不够的人都看不到呀。” 方乐笑着道。 “哈哈哈......” 李定江顿时就被方乐这句“皇帝的贵客”逗笑了。 “方医生不就是我的贵客？” 李定江客气的招呼方乐坐下。 “李主任，我敬您一杯。” 彭凯端着酒杯，走到李定江面前，和李定江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 “那我就先过去了。” 喝过酒，彭凯很是识趣的先退出去了。 对面包间，方乐的一群同学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骨伤科主任，竟然对方乐那么客气。” “就是，我之前在西京市中医院实习的时候，我们科主任可牛了，我实习了一年，和我们科主任说话都不超过十句。” “谁不是呢。” 说着话，彭凯推门进来了，所有人急忙停止讨论。 “彭凯，方乐呢？” 有人问彭凯。 “在那边和李主任他们说话呢。” “那边除了你们李主任，还有谁？” 江勇好奇的问。 “也就是西京市这边几家医院的几位科主任。”彭凯自然不敢说就他们李主任一个人。 李定江真要请人，倒也不是请不到，配合吃个饭，有的是人，可李定江就是一个人，为了就是表示一个态度，告诉方乐，他就是为了方乐来的。 ...... “井上君！” 程恩平陪着井上智信从饭店出来，客气的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地方......” “谢谢程桑，今晚就不去了，我没什么兴致。” 井上智信摇了摇头：“谢谢程桑款待。” 上午在方乐面前被打击，之后又被陈继东一番训斥，井上智信的心情很糟糕。 在r国的时候，井上智信都已经好久没有受过今天这样的气了。 不过程桑人不错，请自己吃饭，还带自己体验地方特色，井上智信倒也没有对程恩平发火。 “那我送井上君回去休息，改天到了我们金宝市，我再带井上君好好体验一下我们金宝市的风情。” 程恩平讨好道。 “行，明天我就陪程桑过去。” 井上智信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们家星星 吃过饭，一群同学也都散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量贩ktv之类的，娱乐项目很少，一些场所也不是这一群刚毕业还没什么收入来源的医学生可以承受的。 “李主任！” 吃过饭，彭凯到了李定江所在的酒店。 “饭吃完了？” 李定江笑着问。 “吃完了。” 彭凯站在李定江面前还有点拘谨，身子站的笔直。 “坐吧。” 李定江笑着道：“今天要谢谢小彭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好和方医生私下接触。” 以李定江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骨伤科主任的身份，哪怕是明面去西京医院，其实也是能见到方乐的。 不过李定江很清楚方乐现在的行情。 没在医疗圈的人，甚至说在医疗圈时间不长的人，几乎是很难理解方乐现在的特殊地位的。 井上智信是r国人，而且是r国名气相当大的手外专家，有自己的底气去怀疑方乐，也有底气去质疑方乐，而且对于国外的医生来说，很多人是不怎么认可国内的医疗期刊的。 实事求是的讲，眼下国内的整体医疗水平，确确实实要比国外落后近二十年，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换句话说，国内和国外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医疗环境，真要做个类比的话，国内现在是1995年的水平，而国外现在绝对是2010年左右那个时候国内的医疗水平。 如果一位2015年重生过来的医生，到了95年，会没有一点傲气吗？ 这也是陈继东对小日子很失望的原因之一，特么的小日子竟然被方乐比下去了，而且还等于给方乐送了一块踏脚石。 以后西京医院在对外说方乐，完全就可以打着井上智信的旗号，什么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井上智信都对方乐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赞叹不已，自愧不如。 可李定江是国内的医生，而且还不是秦州省省城的，国内的核心期刊在国内医疗圈的影响力那还是相当大的，方乐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能上核心期刊，被官方认可，那就说明这个缝合法真的不错。 一位创出新的肌腱缝合法的手外科大拿，那已经不能用职称和年龄去衡量了，在手外领域，方乐妥妥的就是不能否认的大佬，站在这个领域最顶尖的大拿，什么职称，又有什么意义？ 无非也就是对外宣传的时候好听一些，真正上了手术，谁敢说水平能胜过方乐，如果单纯做fang法，方乐就是第一人。 以后其他医院要是开展fang法，对外宣传的时候更要可劲的去捧方乐，只有把方乐捧的越高，越能说明fang法好，越能吸引到患者。 这种宣传，这种捧，已经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只要你想学，那就必须捧，总不能你这边一边学fang法，一边踩方乐，那学来的fang法还有什么意义？ 李定江几乎不用猜，这一段时间和西京医院联系的，或者直接去西京医院的各大医院相关领域的医生专家绝对不少。 去了医院，还要面对韩胜学，方乐也会矜持，有些事，远没有私下里谈方便。 今天能见到方乐，而且还和方乐谈妥，李定江的心情非常好。 “李主任，我站着就行。” 彭凯还有点放不开。 “让你坐，你就坐。” 李定江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彭凯这才坐下，依旧坐的很端正。 “今天是要谢谢你，我和方医生已经说好了，也就这两天，方医生就有可能去咱们医院，如果明天方医生不去，我先回，你就在这边候着，到时候陪方医生一块过来。” “嗯。” 彭凯急忙点头。 “方医生这种，那是天生吃医生这碗饭的，天赋绝佳，能和方医生这样的人成为同学，是你的运气，也是你的机缘，多珍惜。” 李定江叮嘱道。 当医生，有时候还真不怕太笨，最怕的就是没人教。 李定江很清楚这一点，当年他要不是运气好，从乡镇卫生所到了县医院，或许这辈子还在镇卫生所，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成为三甲医院的科主任。 要不是后来争取到了进修的机会，同样不可能成为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骨伤科主任。 虽然如今已经成为了科主任，可回想起来，李定江依旧唏嘘，其中有着太多的机缘巧合了，要是稍微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现在他的命运都会完全不同。 相比起来，彭凯能和方乐成为同学，真的是运气了，有时候，你想要进步，想要努力，都没有门路，李定江那时候就是，可彭凯，能和方乐成为同学，这就是机会。 “知道了，谢谢李主任。” 彭凯郑重的点着头。 今天见到了李定江对方乐的态度，彭凯是彻底见识了自己这位大学同学的地位了，不用李定江多说，彭凯都会相当珍惜的。 ..... “方乐，今天这顿饭，是金宝市的李主任的意思吧？” 路上，程云星问着方乐。 “咦，我们家星星变聪明了呀。” 方乐相当惊奇，就星星同学这脑子，竟然看出来了。 “我有那么笨吗？” 要不是觉的可能打不过方乐，程云星真想揍方乐一顿，太气人了。 不过星星同学也确实有点心虚，要不是跟着方乐在西京还有江中那么长时间，今天程云星还真反应不过来。 今天吃饭的时候，星星同学都觉的自己的格局不一样了，看着一群人目瞪口呆大惊小怪的样子，星星同学就很淡然，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 在江中，江州医科大附属医院的主任，江中院的院长对方乐都是相当客气，金宝市，那也只是秦州省下面的地级市，和西京医院比起来差距那可是很大的。 同样是三甲，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那是弟弟中的弟弟，而西京医院，则是哥哥中的哥哥。 “我们家星星肯定不笨。” 方乐笑着道。 方乐连续说了两遍，程云星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又占自己便宜。 什么叫我们家星星？ 谁和你我们家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别让方医生来了 “李主任！” “李主任！” 李定江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回到的科室，到了科室，一路上都有医生护士向李定江问好。 李定江点着头，一路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直等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从办公室出来。 “李主任，程恩平回来了。” 李定江刚从办公室出来，科室的另一位副主任万东泉就到了李定江边上。 “程恩平回来了？” 李定江眉头一挑。 骨伤科，是大科室，在医院的地位不低，除了李定江这位科主任，还有三位副主任，而程恩平则是地位仅次于李定江的一位副主任。 之前李定江担任科室主任之前，程恩平也是李定江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在李定江虽然上位了，可程恩平依旧在上蹿下跳，试图分裂科室。 无论在哪一家医院，科室主任都是临床医生能够走到的最高的位置了，在往上要么转行政，要么破圈，难度是相当大的。 而科室主任的位置又相当稀少，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个占了，那个就没有了。 往上没有晋升空间，左右也没有腾挪的余地，那么对于还有野心的副主任来说，那就是相当不甘心的。 遇到这种情况，副主任要么出走，要么分裂科室，不少医院的诸如内一、内二，骨伤一科室、骨伤二科室，除了一些临床领域方面的偏向，很多其实都是医院为了留注闹腾的副主任的搞出来的，把原本的科室一分为二，一个人管一摊。 特别是大科室，几位主任擅长的也不同，就说骨伤科，有的擅长骨关节方面，有的擅长手外，分开的话，对医院来说，也不算不能承受，只要你水平够，有价值，院领导就能妥协。 可对于科室主任来说，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手中的权利分出去，没人愿意把大科室变成小科室，李定江自然是不乐意程恩平闹独立的。 想着昨天已经见过了方乐，李定江心中大定。 程恩平就是擅长手外领域，闹腾的目的也是为了把手外从骨伤科分出去，李定江找方乐的目的就是为了压制程恩平，如果他这边能培养出一两位可以和程恩平打擂台的医生，那程恩平的价值就小多了，医院也是不会允许的，到时候程恩平要么乖乖听话，要么走人。 95年这个时候，私立医院可不是好选择，且不说有名气的私立医院不多，公立医院的医生基本上也没几个人愿意放弃铁饭碗，去私人医院打工。 这会儿，还是相当讲究铁饭碗，讲究编制的，机关单位的科员，在外面都是相当牛气的，谁愿意放弃公家身份？ “李主任，程恩平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叫什么井上什么的。” 万东泉轻声说道。 李万江原本还很淡定的脸色为之一变：“程恩平带了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 玛德，姓程的果然是不死心。 r国来的手外科专家，这情况可相当不妙呀。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来的专家，到了医院这边，受重视程度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几年国内的经济才刚刚起步，外汇、外国专家、华侨，只要是外国来的，到了国内，那都自带光环，不由的就高人一等。 这样一来，方乐哪怕来了，好像也压不住程恩平了。 “程恩平从哪儿请来的r国专家？” “从省城。” 万东泉看了一眼李主任的脸色，心中也微微叹息。 他知道，李定江是不想骨伤科分裂的，可程恩平这一次请来了外国专家，李主任多半压不住了。 万东泉不懂手外，倒是不会倒向程恩平，他是李定江的铁杆，自然也是不希望科室分裂的，奈何，这一次挡不住了。 “r国的手外科专家到了省城，不在省城呆着，怎么被程恩平请了过来？” 要是平常，外国专家前来，李定江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可这一次，外国专家则是程恩平请来的，李定江就不怎么高兴了， 特么的，小日子怎么一点逼格都没有，姓程的那种货色随便请你就来吗？ 为了请方乐，李定江都是通过方乐的同学，吃个饭，特意过去，带足了诚意，怎么这小日子还不如方乐？ 你好歹端一下呀。 “李主任，这会儿严院长已经过去了，一群人陪着r国的专家正打算去食堂吃饭，您不过去看看？” 万东泉轻声问。 “不去。” 李定江哼了一声：“人是姓程的请来的，我去了，那不是自找其辱？” “他们反正也要来咱们科室，迟早都能见，我何必往上凑。” “李主任您说的是。” 万东泉点了点头。 李定江倒也看的清。 程恩平请了外国专家，科室分裂或许势不可挡了，既然挡不住，又何必往上凑，科室再分，李定江不犯错，医院也不可能拿掉李定江这位科主任。 结果已经注定，凑不凑的，真的没什么意义。 程恩平回来，带着r国的专家，第一时间也不告诉李定江，这是明摆着打算给李定江下马威，毕竟现在来说，李定江还是科主任，而程恩平只是副手。 医院食堂，金宝市中心医院的院长严国民亲自陪同，好几个人在食堂的小包间招待着井上智信。 金宝市是秦州省下辖的地级市，各方面比起省城西京市差距那都是相当大的，整个市也就市中心医院这么一家三甲，城市不大，95年这会儿，西京市尚且还没有发展起来，更别说下面的地级市。 来了金宝市之后，井上智信其实是有点失望的，早知道和西京市差距那么大，他就不来了。 不过到了医院，受到医院这边一群人的追捧，井上智信还是很满意的。 昨天先是在西京医院吃瘪，然后又被陈继东训斥，井上智信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倒是舒服了些，在饭桌上端着架子，又傲慢起来了。 “井上医生前来我们医院，让我们医院蓬荜生辉。” 严国民端着酒杯，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向井上智信敬酒。 “也是程主任诚心相邀。” 井上智信倒是没有忘记程恩平。 饭桌上，程恩平充当翻译，井上智信这么说，程恩平翻译的时候都怪不好意思的：“都是井上医生给面子，我其实没做什么。” “程主任谦虚了。” 严国民对程恩平这一次把井上智信带来医院非常满意。 r国的手外科专家，这名头就够响亮了，这样的专家，就是西京市一些医院想要请的动都是很难的。 小日子的人设，大多数人还是知道的。 “井上医生一路从西京市过来，舟车劳顿，吃过饭，程主任这边好好安排井上医生，让井上医生先好好休息。” 严国民也是带着诚意。 既然来了，就让井上智信多留两天，不着急，今天好好休息，好好招待，招待好了，自然也就能多待几天。 “严院长放心，我一定陪好井上医生。” 程恩平心情大好。 虽然在西京市为了招待井上智信，着实花了不少钱，可只要井上智信来了，这些钱都是可以报销的，又不是他掏腰包。 请来了外国专家，让领导高兴，又能让李定江没脾气，还不花自己钱，这种事哪儿找？ “李定江呢？” 说着话，严国民左右一看，李定江竟然还没过来。 “我们李主任可能在忙吧。”程恩平在领导面前还替李定江说着话。 “能有多忙？” 严国民有点不高兴，程恩平请来了r国专家，李定江作为骨伤科主任这会儿了竟然还没露面，他就不信李定江没得到消息。 “李主任应该在手术吧。” 另一位副院长帮李定江说着话：“真要在手术室，那也没办法。” “希望是在手术室。” 严国民哼了一声。 李定江年轻，才当上科主任时间不长，这要是就开始拿架子，严国民是会很不高兴的。 ...... 西京医院，急诊科。 彭凯今天就跟着方乐，因为是同学，又是金宝市的规培医，同行，方乐也就带着彭凯，在边上看着。 上午七点开始到吃午饭，连续做了三台手术，彭凯都看傻眼了。 “方乐，我是真服了，一上午三台手术。” 彭凯都有点不敢想，手外手术，一上午能做三台，特么真的变态了。 “今天忙一下，明天去金宝市嘛。” 方乐笑着道：“总不能让老同学等久了。” “我其实在哪儿都一样的。” 彭凯急忙道，心中却非常受用，方乐水平这么高，却不在他们这些同学面前拿架子，昨天就很随和，今天依旧如此。 今天在西京医院急诊科，彭凯还听说昨天有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来这边的事情，r国的专家，竟然也在方乐面前吃了瘪。 说着话，方乐陪着彭凯一块出了手术室，去食堂吃午饭，趁着吃午饭的空档，彭凯找了个借口，在医院里面找了一个电话亭，给李定江打了电话过去。 “李主任，方乐说了，明天来咱们医院。” 李定江没去吃午饭，就在办公室，接到彭凯的电话，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你告诉方医生，让方医生过几天再来吧，我对不住他。” “李主任，这是为什么？” 彭凯有点不解，之前李定江可是迫不及待，怎么突然却不让方乐去了？ “程恩平请了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到了咱们医院，方医生这个时候过来，岂不是难堪，我怎么能让方医生这个时候过来？” 李定江叮嘱道：“这个事我就给你说一下，你不要告诉方医生，找个好点的借口，帮我向方医生道个歉，我改天亲自向方医生赔罪。” “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彭凯愣了一下：“李主任，是叫井上智信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也该独立了 “是叫井上什么，我还没见到人。” 李定江问：“你在西京市听说了？” “李主任，我今天就在西京医院。” 彭凯道：“在西京医院这边，我可是听人说了一早上那位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科专家的事情，昨天上午，那位井上医生来过西京医院，看过方乐做手术之后，连拿刀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彭凯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对李定江说了一遍。 其实彭凯很想给李定江卖个关子，到时候给李定江一个惊喜，不过还是不太敢。 毕竟只是刚进医院的规培医生，还真没资格和李定江这种大主任开玩笑，万一李主任心眼小，觉的你没大没小呢？ “还有这事？” 李定江听完，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过《中华外科学》杂志，也看过相关报纸，李定江并不怀疑方乐的fang法肌腱缝合法，可井上那什么毕竟是r国的手外科专家呀。 方乐竟然能让井上那什么没勇气拿刀，这真是出乎李定江的意料。 要是这样的话，再次见到方乐，那位小日子会不会也......没有勇气拿刀呢？ 一时间，李定江的心思就活跃起来了，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李主任，方乐已经见过井上智信了，肯定不会怕井上智信。” 彭凯对李定江说道：“方乐能让井上智信低头，可见方乐创出的肌腱缝合法优势很大，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要学外国的东西？” 对于上面的争斗，彭凯是不清楚的，不过他说的道理很直白。 自家的东西既然好，干嘛要学别人家的？ “嗯，你说的对。” 李定江点着头，从井上智信的态度，那就不难看出方乐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优势，既然优势这么明显，那肯定是更有推广价值，他们医院迟早都是要学习的。 “小彭。” 稍微缓了缓，李定江这才道：“你等会儿就如实的对方医生说明情况，不要隐瞒，还愿不愿意来，全看方医生的意思，西京医院毕竟是主场，方医生来了咱们医院，那就有点故意欺负人了。” “我知道了，李主任。” 彭凯听出了李定江的意思，这是怕方乐多想。 毕竟是外国专家，得罪人还是不怎么好，在自家医院，那是井上智信主动送上门的，可要是去了金宝市，好像有点追着赶着的意思，很容易滋生仇怨。 挂了电话，李定江心情大好，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李主任！” 万东泉看到李定江，急忙打着招呼。 “嗯。” 李定江点着头：“吃过了？” “吃过了，李主任您没去吃饭？” “刚才不饿，这会儿过去吃。” 李定江说着话，已经走出了科室。 万东泉看着李定江远去的背影，总感觉有点奇怪，刚才那会儿李主任明显心情不好，怎么这会儿，却好像好多了，而且又有了自信？ “方乐！” 西京医院，彭凯给李定江打过电话，就找到了方乐。 “给你们李主任打过招呼了？”方乐笑着问。 彭凯有点尴尬，他还真不习惯方乐这么直白的交流方式，虽然他确实是给他们李主任打电话去了，可咱们就不能委婉一点？ 心中想着，彭凯还是道：“是，给我们李主任说了一声，我们医院那边还有个新情况，李主任让我给你说一下。” 彭凯轻声把情况说了一遍。 “小日子去了你们医院？” 方乐有点意外，这也太......巧了吧？ 不由的，方乐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另一位小日子的故事。 据说他父亲那时候也是追着一位小日子使劲揍，差点把人家小日子揍的怀疑人生。 难道说他们方家天生是小日子的克星？ 嗯，应该是了。 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我们李主任原本的意思，其实是希望你过一段时间再去。” 彭凯把他和李定江通话的过程也简单的说了一番。 “没事，明天去吧，今天我这边还有点事，处理一下。” 方乐表示无所谓。 小日子嘛，不用在意。 一般来说，小日子过的不错的话，大都不怎么长记性，有时候让涨涨记性，也不是什么坏事。 方乐觉的自己就是劳碌命，总是替别人操碎了心，星星同学就让人很操心，小日子也让人很操心。 不过要声明的是，星星同学和小日子完全是不同的，不能相提并论，星星同学那是自家孩子，小日子的话，那就是别人家孩子了。 从彭凯的说法来看，李定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确实很有诚意，并没有拿自己当枪使的意思。 方乐为人是比较仗义的，别人有诚意，方乐自然也是有诚意的。 倘若李定江有拿方乐当枪使的意思，小日子去了金宝市市中心医院，李定江却隐瞒不说，去了之后方乐也会马上回来的。 作为重生者，有着领先这个时代五六十年的医疗经验，方乐的格局是很大的，不说布道天下吧，最起码是不会怎么藏私的，别人愿意学，方乐就是愿意教的。 先进的医疗技术，自然是会的人越多，受益的患者也就越多。 在这个阶段把局面打开，到时候医疗器械方面也能迅速的开展，像李定江这种三甲医院的科主任，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有着很大的发言权的。 “那我下午回一下我们李主任。” 彭凯也是有点佩服，方乐是真没把小日子放在眼中，一点都不在乎。 这一年多没见，方乐真的是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压根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难道说这人涅槃重生，还真能有如此变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要不，试一试？ “别做傻事。” 星星同学从边上路过，看着彭凯若有所思，好心的拍了拍彭凯的肩膀。 “啊......” 彭凯回神，看向程云星。 程云星什么时候会读心术了，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你明天去金宝市，我干嘛？” 星星同学没有搭理彭凯，而是质问方乐：“你能不能不要如此不负责任？” 带着自己，整天不务正业，自己还怎么提升？ “你这么大人了，也该独立了。” 方乐语重心长：“急诊科患者那么多，多么锻炼人，不要整天想着躲在我身后，让我给你遮风挡雨，真要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再来找我。” “嗯，方乐说的对。”彭凯点着头。 程云星：“......”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为什么从方乐口中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呢？ ...... “井上君，房间环境比不上西京市那边，不过我特意让人打扫了好几遍。” 吃过午饭，程恩平就带着井上智信到了医院的招待所，最好的房间。 这个时候，很多单位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招待所的。 招待所在外面看着或许不怎么样，可里面的环境却不差，最好的房间，装修布局都是很讲究的。 “很不错了，谢谢程桑。” 井上智信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确实比西京市那边差了些，可那是海森集团招待的，来了金宝市，看过金宝市的环境，能有如此的住处，已经很让井上智信满意了。 “井上君要不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再带井上君去体验一下我们当地风情？” 程恩平问。 “行，我先休息一会儿。” 井上智信点了点头。 从西京市来金宝市，倒也不算太远，可一部分路确实不算好，一路颠簸，近三个小时车程，井上智信也确实有点累了。 “那井上君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可以给前台打电话，前台处理不了，让直接通知我，我马上就到。” “程桑太热情了。” 井上智信很满意：“这次来华夏，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能认识程桑。” 程恩平的讨好，确实让井上智信很满意。 这也不是说别人不讨好，主要是懂日语的不多，因为是海森集团邀请，井上智信来的时候都没带助手，也没带翻译，全程都是海森集团安排的。 可现在这不是被海森集团嫌弃了吗？ 来的时候，井上智信也没考虑过，自己会被海森集团嫌弃，可这种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想到昨天方乐的两台手术，井上智信这会儿还有点不敢相信。 两台手术，单指方乐都能很轻松的控制在半个小时左右。 正如韩胜学说的，平常就这样。 人家还真不是炫技。 从昨天到今天，井上智信的心情颇是纠结，一方面，不如方乐让他很是羞愧，另一方面，见识了方乐的水平，又让井上智信心痒难耐。 更好的肌腱缝合法，谁不想学？ 对井上智信这种手外科专家来说，更好的肌腱缝合法的诱惑和吸引甚至要比du品还要更让人眼馋。 想学，井上智信却又不愿意落下面子，降下身份。 当然，这也是小日子的一贯作风，除非你真的比他强，要不然，他觊觎你们家宝贝，却又想端着身份，想让你感恩戴德的把你们家宝贝送给他。 除非你把他揍疼了，揍狠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李主任气糊涂了吧？ 吃过饭回来，李定江在办公室小歇了一会儿，到了下午两点钟这才出了办公室。 李定江还是被彭凯的电话吵醒的，彭凯说了，方乐明天就到。 方医生果然是不怕小日子，底气十足。 越是如此，李定江越是心中大定。 要是没底气，方医生怎么可能明知道小日子就在这儿还赶过来呢？ 难道还能是过来拜师学艺的？ 昨天小日子可就在西京医院，人家方医生真要有心，小日子也来不了他们金宝市。 “老万！” 走出办公室，李定江喊了一声万东泉。 “李主任。” “那什么程恩平怎么没带着井上智信过来？” 李定江有点奇怪的问。 按说，程恩平既然请了井上智信过来，肯定是要来他们骨伤科的，井上智信又不是全科专家，也就擅长手外，不来骨伤科，还能去哪儿？ 原本李定江觉的，程恩平早就应该带着井上智信回科室了，过来嘚瑟一下，让他李定江吃个瘪，这姓程的竟然能忍得住？ “我听老邱说，井上智信今天下午不会过来，吃过饭就被程恩平安排去了招待所，上午一路过来，应该是乏了吧。” “乏了？” 李定江笑了笑，他也是一大早从西京市过来的，小日子果然还是矫情。 “想来这一次井上智信应该会在咱们医院待一阵子，所以不着急吧。” 万东泉道。 “我看是程恩平也做不了人家的主才是真的。” 李定江哼笑一声。 不过也好。 今天不来那就不来吧，也免的自己尴尬，明天的话，希望小日子不会太尴尬。 “小李！” 下午，方乐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喊了一声。 “方医生。” 李希文急忙到了方乐近前。 跟着方乐的彭凯瞬间又懵了。 方乐明明比人家李医生小了好几岁，这一口一个小李叫的，真的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还有边上的郭医生。 李希文和郭军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介意。 “明天你该去处置室了？”方乐问。 “方医生。” 李希文可怜兮兮的看着方乐。 方乐明天要去金宝市，李希文早已经知道了，方乐这么问，那是打算过去带个人？ “明天去金宝市，咱们科室这边也要留个人......” “方医生，我跟您去金宝市，黄晓龙留下。” 李希文急忙道。 出差，谁不喜欢呀。 同样是做手术，在别人家医院做手术，好像都要更香一些。 “凭什么？” 手术室门口，黄晓龙走了进来。 “方医生，我和您去。” “黄晓龙你不是在处置室吗？” 李希文眼珠子都瞪圆了，黄晓龙这家伙刚下班就跑过来，玛德，也太鸡贼了吧？ “明天该谁跟我了？” 方乐问。 “我，方医生，该我了。”黄晓龙马上到，李希文顿时就有点小失望。 自己这是没戏了？ 方乐缓缓道：“既然该你了，那你明天就留在科室吧，我走了之后，医院这边也要有人主刀。” 黄晓龙：“......” 方医生您不按套路出牌呀。 黄晓龙的一张脸顿时就成了苦瓜脸，没见过这样的。 人家裤子都......不是，心情都起来了，然后就这...... “哈哈哈......” 边上的李希文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方医生果然与众不同。 “李希文明天也......” 方乐缓缓道，等“也”字出来，李希文的心顿时就是一沉，方医生果然与众不同。 “跟着我去金宝市吧。”方乐的话缓缓落下。 李希文：“.....” 明明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被方医生这么一折腾，他就.......更开心了呢？ “明天早上六点。” 方乐对李希文说道。 “好的，方医生。” 李希文急忙点头。 “去了之后好好表现，要是做的好，你就在金宝市多待一阵子。” 方乐没好气的道：“要是还不争气，下次就别跟我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是，方医生，我一定争气。” 李希文大声道。 多呆一阵子？ 这意思是，自己可以在哪里当老师？ 想一想就让人激动。 “方乐，六点钟是不是太早了？” 彭凯问。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方乐回答的言简意赅。 六点出发，最晚九点之前就到了，出发晚了，一上午时间又没了。 彭凯也不再问了，回去之后马上给他们李主任打了电话。 ...... 早上，李定江来到科室，依旧没有看到程恩平。 一直到了早上八点多已经上班有一会了，程恩平还是没有出现，程恩平带回来的小日子自然也没有出现。 “老万！” 李定江喊了一声。 “李主任。” 万东泉急忙到了李东平边上：“李主任您有事，我这边半个小时后还有个手术。” “不着急，和我一块去接个人。” 李定江说着话就往外走。 按照时间算，方医生应该快到了。 “李主任，什么人？” 万东泉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问。 “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李定江笑着道。 “李主任，您也请了一位外国专家？” 看李定江这满脸自信的样子，万东泉猜测道。 昨天得知程恩平请了井上智信，李定江就有了压力，然后没一会儿又开心了，那肯定是找了能压的住井上智信的。 井上智信是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要想压的住井上智信，肯定要比井上智信名气更大，水平更高才行。 难道是米国专家？ “说了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李定江笑着道：“或许比米国专家还要管用。” 按照彭凯说的，昨天井上智信在西京医院手术都没做，直接就找借口走人了，明显是不敢在方乐面前露底。 要是这样子的话，等会儿井上智信见到方乐就敢了？ 这可不比什么专家都管用？ 哪怕是别的国家的专家，没交手之前，人家井上智信还真不一定就会怕。 一边往外走，李定江一边都禁不住乐了。 程恩平昨天没有把井上智信请过来，今天这会儿还没到，那可真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了。 原本吧，昨天方乐没来，程恩平和井上智信真要到了，李定江多少还是要被程恩平奚落一番的，要是院领导作陪，或许还要赔个笑。 可程恩平生生浪费了机会，这会儿还没带着小日子出现，而方乐，却快到了。 这会儿程主任正在招待所招呼井上智信吃早餐呢。 不在自家医院，昨晚又玩的比较嗨皮，井上智信早上起来的有点晚，八点钟才起床，然后和程恩平吃着饭，程恩平自然不敢催促井上智信。 “起来有点晚了，让程桑见笑了。” 井上智信道：“我平常其实还是很克制的，不过程桑的安排确实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井上医生要是喜欢，晚上我再安排。”程恩平笑着道。 “今晚上就算了，既然来了，肯定要帮程桑做几台手术，改天，改天。” 井上智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地方风情着实不错，可就是有点扛不住，需要缓一缓。 吃过早饭，程恩平带着井上智信来到骨伤科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了。 “程主任。” 值班室的医生起身问着好，同时也打量着程恩平带来的井上智信。 “李主任没在？” 程恩平问。 “李主任刚才和万主任一块出去了。” “怎么搞的。” 程恩平脸一沉：“明明知道今天井上医生要来，这会儿李主任却出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程恩平急忙回头用英文向井上智信说道：“井上君，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李主任就是架子大，我也只是副主任，让您受委屈了。” 反正边上没人懂日文，程恩平也不怕有人听的懂，毫不客气的给李定江上眼药。 “董桑客气了，我懂得。” 井上智信点了点头，医院之间，竞争很正常，井上智信不也时时刻刻想着当首席？ 既然程桑如此客气，那就帮程桑找回面子就是了。 在西京医院方乐那边吃了瘪，也让井上智信很是不愉快，好像来了华夏，他还没有展示过他属于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手外科专家的实力呢。 今天正好展示一下。 医院大楼停车场入口位置，万东泉陪着李定江等候着，差不多八点五十，一辆黑色的丰田开进了医院。 看着开进医院的黑色丰田，万东泉下意识看向李定江，这是正主来了吧？ 李定江却不确定。 等车停稳，方乐和李希文彭凯三个人下了车，李定江这才大步迎上前去。 “方医生！” 大老远李定江就伸出手：“欢迎欢迎，欢迎方医生呀。” 方乐真是来得太及时了，说是早上六点出发，还真是六点出发，可比小日子准时多了。 跟在李定江身后的万东泉禁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是什么状况？ 这位二十一二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就是李主任请来的人？ 这能干什么？ 难道是李主任请来的打手？ 咱们做手术做不过，揍他一顿？ 李主任这是被人气糊涂了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巧啊 “老万！” 李定江和方乐握过手，然后给万东泉介绍：“这位是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方医生，创出屈指肌腱新的肌腱缝合法fang法肌腱缝合法。” “方医生！” 万东泉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想到来人会是方乐。 “方医生，久仰大名。” 万东泉客气的和方乐握着手。 创出新的屈肌腱缝合法，单单这一点，方乐就值得万东泉重视了。 怪不得李定江如此重视，特意拉着他来这边等候，创出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方乐，也确实承受的住他们如此的重视。 可吃惊归吃惊，重视归重视，万东泉还是有点纳闷的。 方乐来了就能压得住井上智信？ 万东泉并不怀疑方乐的水平，能被《中华外科学》认可，还能被几家报纸报道，方乐创出的肌腱缝合法肯定是有可取之处的，可井上智信也并非一般人呀。 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水平肯定不会低，含金量还是相当高的。 说实话，井上智信前来之前，万东泉和李定江还都没听说过井上智信的名字，可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招牌就足够了。 医生和医院是相辅相成的，医生成就医院，医院同样也成就医生，协和来的专家，你就不需要听说过他的名字，只听协和两个字，就足够了，井上智信也同样如此。 国际顶尖医疗机构的专家，随便走出来一位，那都是不容小觑的。 梅奥诊所、普霍金斯医院、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麻省总医院等等，这些医疗机构，那都是世界知名的，札幌医科大学虽然没有前面这些响亮，可也是r国相当有名气的医科大学。 “方医生，里面请。” 等方乐和万东泉握过手，李定江客气的在前面带路。 一边走，李定江一边道：“方医生，井上智信来我们医院的事情我确实是从西京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之前我是一丁点音讯都不知道。” “嗯，我知道。” 方乐点了点头。 昨天井上智信还在他们西京，是他们西京医院的骨伤科主任顾全请过去的，这一点方乐很清楚。 顾全请着井上智信过去，可不是游玩观光的。 “我是真怕方医生你误会。” 李定江松了口气。 “李主任多心了。” 方乐笑了笑。 “方医生知道井上智信在我们医院的事情？” 万东泉听的更迷糊了。 刚才万东泉还猜测，方乐是不是被他们李主任忽悠过来的？ 他们李主任没辙了，这才把方乐忽悠过来，死马当作活马医。 可现在听着，方乐是明明知道井上智信就在这儿，却毫不在意，依旧来了。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井上智信？” 跟在方乐身后的李希文也有点意外：“方医生，昨天那个小日子从咱们医院溜了之后跑来金宝市了？” “这不很显然吗？” 方乐笑着道。 “我去.....” 李希文当下就禁不住在心中握了一把草：“那小日子也太怂了吧，至于吗？” 在金宝市市中心医院这边看来，井上智信是程恩平请来的，用着诚意请来的，可在李希文眼中，那小日子不就是怕他们方医生，所以直接躲到金宝市了吗？ 就这还没躲的掉？ 悲惨的小日子。 李希文都有点同情小日子了。 在家里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非要跑出来，这下小日子的小日子可能不怎么好过。 “怂？” 万东泉不解。 “啊，万主任可能不知道，井上智信昨天在我们西京医院，就是被我们方医生吓跑的，都不敢动刀。”李希文笑着道。 这事可是值得吹了。 能让r国的手外科专家没有动刀的勇气，除了他们方医生，就问还有谁？ 作为目前跟着方乐学习fang法的唯二人之一，李希文与有荣焉。 “李医生.......方医生真是......了不起。” 万东泉的话一变再变。 原本万东泉打算问，李医生说的是真的？ 然后觉得在方乐面前这么问不合适，所以急忙改口。 “李主任，万主任。” 说着话，李定江已经领着方乐和李希文到了骨伤科。 “嗯！” 李定江向打招呼的医生点了点头，问：“程恩平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还带了r国的手外科专家，这会儿去了手术区。” 问好的一位住院医急忙说道。 “程恩平就没说什么？”李定江问。 “啊.....” 小住院犹豫了一下，摄于李定江大主任的身份，还是没敢隐瞒，毕竟当时在场的人多，低声道：“程主任埋怨您不在，说您不重视r国的专家。” “小人得志。” 李定江哼了一声，然后对方乐说道：“方医生，让您见笑了。” “没事，理解。” 方乐无所谓的笑了笑。 “那咱们？”李定江征求方乐的意见。 “那就去手术区吧。” 方乐笑着道：“昨天井上医生走的匆忙，我没来得及见井上医生手术，今天这不是赶上了吗？” 李希文强忍着笑。 昨天那是没机会吗？ 且不说人家小日子本就没勇气，方医生您也没给人家机会呀。 这会儿李希文都有点替患者担心了，万一小日子已经上了手术台，正在做着手术，看到他们方医生，这手下意识抖一下？ 要不要劝一劝方医生，要是人家小日子真的已经上了手术台的话，为了患者考虑，就不进去了？ 手术区，程恩平陪同着井上智信已经进了手术室。 这会儿患者还没有准备就绪，井上智信也只是在程恩平的陪同下参观手术室，同时了解手术室的情况，以及手术的器械。 “程桑，有什么说什么，贵医院的设备还是太落后了，就这个显微镜，倍数还是太低了，这样倍数的显微镜，是会影响发挥的。” 井上智信有点嫌弃。 金宝市市中心医院手术室的条件和他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室比起来，真的是差太多了，显微镜用的还是他们五六年前用的产品，他们早就更换了最新的。 “是，井上君说的是。” 程恩平陪着笑：“目前我们国家的医疗水平确实有限，条件和r国自然是没法比的，委屈井上君了。” 还好，两个人说话用的都是日语，手术室的护士们都听不懂，要不然，绝对会有爱国护士表示不满的。 落后是落后，可作为客人，如此语气，确实有点过分了。 “这样的条件的话，预后肯定会差一些的。” 井上智信说道。 “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 程恩平道：“不过以井上君的水平，哪怕是条件再差一些，也绝对比我们做要好的多。” 井上智信满意的点了点头，程桑很会说话嘛。 “万主任，李主任来了。” 程恩平和井上智信说着话，另一位准备给程恩平和井上智信打下手的主治医生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来了就来了呗。” 程恩平不以为意：“我们的李主任倒是很大的架子，井上君都已经到了这么会了，李主任才姗姗来迟。” 说话间，手术室的门被人踩开，李定江带着方乐还有李希文走进了手术室，跟着的还有万东泉和彭凯。 “听说程主任请了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外科专家前来，真是让我们科室蓬荜生辉呀。” 李定江满脸带笑。 程恩平有点意外李定江的表现。 难道李定江真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还能如此开心的笑？ 和李定江认识好几年了，程恩平还是能看出，李定江这会儿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李主任。” 程恩平客气的和李定江打招呼。 背后是背后，当面，程恩平还是要做足姿态的。 更何况他现在胜券在握，又为什么不能给李定江笑脸呢？ 程恩平身后，井上智信只给了众人一个背影，继续看着手术器械。 虽然没回头，井上智信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程桑的顶头上司，骨伤科的主任。 井上智信这会儿自然要给程桑撑腰，他也有足够的底气给程桑撑腰。 “程主任不给我介绍一下井上医生？” 李定江笑着道。 “井上君！” 程恩平回头，用日语喊了一声，井上智信缓缓转过身来。 原本，井上智信的脸上还带着傲慢，板着脸，打算给李定江一个下马威，可当井上智信的身子转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下意识的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定江身边的方乐。 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方乐比起一米七五的李定江还要高出些许，井上智信都不需要刻意去找，一眼就能看到方乐。 “是你？” 然后程恩平就听到井上智信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声音，说的是日语，程恩平听的懂。 “该死，你是魔鬼吗？” 井上智信还在说着话，他知道没几个人懂日语，所以也不忌讳：“小人，小人。” “好巧啊。” 方乐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对井上智信说道：“我们竟然又见面了，井上医生。” 方乐用的也是日语，而且比程恩平说的还要好。 “井上医生好像不怎么乐意见到我，而且还骂我了？” 井上智信：“......” 特么的，方乐竟然也懂日语，这就更尴尬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旅游还是参观？ 井上智信瞬间就斯巴达了！ 方乐不仅追到了金宝市，而且还能听懂日语是什么鬼？ 刚才井上智信也只是觉得方乐听不懂，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方乐竟然听得懂。 “？？？” 边上的程恩平瞬间就是满脑袋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李定江带来的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井上智信竟然如此恐慌？ 在场也就程恩平能听的懂日语，所以也就程恩平能听出井上智信的气急败坏，很显然，井上智信有点怕见到这个年轻人。 “井上医生好像不想见到我？” 方乐说着流利的日语：“刚才还骂我，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井上医生吧？” “方医生绝对听错了。” 井上智信急忙换了一副笑脸：“我怎么可能骂方医生呢，我骂的是.....是程桑。” “对，就是程桑。” 井上智信毫不犹豫：“程桑简直就是个小人，太坏了，方医生来了，竟然不提前告诉我，我刚刚才知道。” 左右看了一圈，除了程恩平，其他人井上智信也都不认识，方乐他也不敢当面骂，就只能程恩平背锅了。 “？？？” 程恩平难以置信的看着井上智信。 “方医生，你和井上医生说什么呢？”李定江好奇的问。 “井上医生说程桑是小人，程桑是哪位？”方乐问李定江。 “程桑？” 李定江左右看了一眼：“要说姓程，这儿也就程主任姓程了。” 说着李定江笑着对方乐道：“你看我，忘记给方医生介绍了，这位是我们骨伤科的副主任，程恩平程主任。” 说话的时候，李定江是强行忍着笑。 小人？ 这个评价果然很准确呀。 被自己请来的贵客说成小人，那真的是人品败坏了，要不然，人家干嘛这么说。 程恩平相当之懵逼，相当之憋屈，相当之搞不清楚状况。 刚才程恩平一直是期盼着李定江早点来，他好装个比，现在李定江来了，可情况好像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边上万东泉看了一眼李希文。 特么人家这位李医生刚才好像没说谎话，井上智信还真的有点怕方乐。 “井上医生真没说我？” 方乐表示不信。 “真没有。” 井上智信和笃定，然后呵斥程恩平：“程桑，方医生要来，你竟然不告诉我。” 是的，这一刻井上智信确实是有点生气了。 生程恩平的气。 方乐要来，程恩平竟然不告诉他。 “井上君，我真不知道。” 程恩平相当委屈，他现在还特么不知道这位方医生是哪儿来的好不好？ 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什么来头？ 全名叫什么？ 程恩平一概不知。 他通知个几把。 井上智信有点失望。 之前挺精明的程桑，现在为什么变的不精明了？ 这会儿竟然不知道给自己个台阶。 “方医生，都是误会。” 井上智信陪着笑。 身为医生，还是同领域的医生，在水平上不如人的时候，是很容易心虚的，在其他人面前，井上智信还能傲慢，可在方乐面前，他还真不能。 这种下意识的心虚，几乎已经是职业习惯了。 毕竟每一位医生都是这么成长过来的。 在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井上智信见了人家首席，当面也是没底气的，被训斥也只能点头应“嗨”！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方乐道：“前天我还说和井上医生探讨一下呢，没想到井上医生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交流，没想到这一次又遇到了，真的是缘分.....” 说着，方乐左右看了一眼：“井上医生这是准备做手术了吗，我正好学习一下。” 井上智信脸色涨红：“方医生误会了，我也只是过来参观一下，并不做手术。” 程恩平：“？？？” 今天这事情怎么越发的邪门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主任，井上医生不是你们程主任请来做手术的吗？” 方乐问李定江。 “是的。”李定江点着头。 “井上医生骗我？”方乐又问井上智信。 “程桑。” 井上智信看向程恩平，刚才方乐和李定江说话是汉语，井上智信听不懂，而他的程桑又不给他翻译。 程恩平这才急忙翻译了一番。 “方医生误会了，我真的只是过来参观的。” 井上智信道：“方医生也知道，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并不能做手术。” “哦！” 方乐然后又看向李定江：“井上医生身体不舒服，并不能做手术，李主任也骗我。” “程主任？” 李定江板着脸。 程恩平：“？？？” “程主任不给我一个交代？” 李定江沉声喝问：“得知程医生请了井上医生过来，我特意从西京医院把方医生请了来，互相交流，现在你让我怎么向方医生交代，院领导要是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向领导交代，咱们金宝市市中心医院就是这么没诚信，以后咱们和西京医院还如何合作？” 不愧是大主任，这一番大帽子扣的那是一个接着一个，程恩平瞬间就懵逼的不能再懵逼了。 不过程恩平倒是从李定江的一番话中大概猜出了方乐的身份。 西京医院的方医生，fang法肌腱缝合法？ 除了那个方乐，程恩平也真的再找不出符合年龄的人了。 可即便如此，程恩平也觉的方乐年轻的可怕。 而且井上智信竟然好像在方乐面前没底气。 一时间，程恩平就禁不住冷汗涔涔。 李定江的大帽子扣的太好了。 井上智信前来，李定江又请了方乐，中日友好交流，这对金宝市市中心医院来说那是多好的噱头，院领导听了估计都要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井上智信固然值得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重视，可方乐也同样值得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重视，如果井上智信水平比方乐高，那还好，程恩平并不会被动。 可现在井上智信明显怂了，那方乐的价值就要比井上智信更高。 井上智信哪怕是麻省总医院的专家，不能做手术，价值也是远远不如方乐的。 “井上君！” 程恩平相当无语，求助的看向井上智信。 “程桑，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一步。” 井上智信扔下一句话，迈步就走。 金宝市是没法呆了，西京市也没法呆了，看来只能回r国了。 这一次前来华夏，真的是相当糟糕的体验。 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井上智信不甘心的回头：“方医生，能和你谈谈吗？” “井上医生有话请说。” 方乐笑着道：“反正在场也没几个人听得懂。” 程恩平闻言，马上进了里间去了。 在场的也没几个人听得懂，意思不就是还有人听的懂吗？ 虽然井上智信明摆着要跑路，可程恩平依旧不敢得罪井上智信，他没有陈继东的底气。 “我其实对方医生的fang法很感兴趣。” 井上智信直言不讳。 “然后呢？”方乐笑着问。 “如果方医生允许我跟着学习的话，我可以介绍方医生去我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井上智信期待的看向方乐。 “我去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干什么，旅游还是参观？”方乐笑呵呵的问。 井上智信：“......” 玛德，井上智信还真没想到方乐会这么问。 难道方乐不应该是很动心吗？ 去他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进修，那是相当大的荣耀啊，多少人求之不得，那个程桑做梦都想去。 可井上智信细细一想，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尚且觊觎方乐的fang法，方乐如果只是专注手外领域的话，去他们r国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吓跑了 躲在里间的程恩平竖着耳朵听着，差点没忍住冲出来。 他这边确实眼巴巴的，巴不得去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进修，可井上智信一直没给话，现在却直接对方乐这么说，而方乐却不在意。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 这一刻，程恩平是彻底服气了，井上智信是真的怕了方乐。 跟在边上的彭凯和李希文同样懵逼。 “方乐（方医生）竟然还懂日语。” 特别是彭凯，他和方乐可是好几年的同学，方乐什么时候学的日语？ “方医生，我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很多领域都非常不错的，不仅仅局限于手外领域，方医生如此年轻，就已经创出fang法，以后未尝不会涉足别的领域。” 井上智信还做着最后的尝试。 “谢谢井上医生提醒，你这么一说，我觉的很有道理。” 方乐对井上智信的提醒表示感谢。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井上智信转身就走。 水平不如方乐，他们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招牌竟然也没能让方乐动心，再留下来，只有自取其辱了。 “井上医生。” 眼看着井上智信就要走出手术室，方乐喊了一声。 “方医生改主意了？” 井上智信回过头。 “我其实想告诉井上医生，我除了肌腱缝合，还懂中医，井上医生要是有哪儿不舒服，我或许能帮忙，说实话，我真的想见识一下井上医生的水平。” 方乐颇显真诚。 刚才方乐回想了一下，他还确实没见过这个时空顶尖专家的水平如何，董文学和潘庆国绝对算不上，井上智信的话，勉强算的上是比较顶尖的专家了。 有对比，才有伤......不是，才能认识自己的不足嘛。 井上智信觉的方乐在羞辱他。 “方医生，我承认你的水平很高，fang法肌腱缝合法也确实具有优势，可我并非我们医院水平最高的医生。” “如果方医生真的有兴趣，可以去我们医院。” “既然井上医生诚心相邀，那有机会我会去的。”方乐笑着道。 最近方乐自然是没空的，以后肯定是要和国际各领域顶尖的高手交手的。 至于说fang法缝合法会不会被小日子学去，这个事其实是不可避免的，就看迟早。 随着fang法的推广，到时候fang法必然是会传到国外的，方乐不愿意教，人家也能从别的途径学习。 不过现阶段，肯定是国内优先。 “好，那我就随时恭候方医生。” 井上智信颇是失望。 要是能学到方乐的fang法，他回去之后或许就能成为首席，可方乐好像对他不怎么感冒。 ...... 井上智信刚走一小会儿，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院长严国民和副院长等好几个人一块向着手术室这边走来。 井上智信要做手术，金宝市这边不少人都是很好奇的，哪怕不是手外领域的外科医生也都很好奇。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时候，能邀请国外的顶尖专家前来，确实是相当难的，西京市作为秦州省省会，想要邀请国际名医都是不容易的。 这个时候，国内有渠道或者说有途径邀请国外专家过来开飞刀的医院并不多，也就协和、沪上医院等那么几家，金宝市作为秦州省的普通地级市，能有r国的手外科专家前来，那真的是比中彩票的概率还要低。 程恩平也是走了狗屎运了......当然，这会儿程恩平已经不这么觉的了。 要不是海森集团出面，井上智信还真很难被请过来，要不是海森集团是医药企业，程恩平还真的很难和井上智信搭上话。 “井上医生这一次到了咱们医院，这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咱们正好可以看一看咱们医院和国际顶尖医院的差距，差距不怕大，咱们要虚心学习，争取提高自己。” 严国民一边走，还一边对跟在边上的众人说着话。 “无论是不是手外领域的，其实都有借鉴效果，基础的东西差距还是不大的。” 众人都纷纷点着头。 要说借鉴，对其他领域的医生来说效果不大，可有机会看一看r国的手外科专家做手术，大家还是很有兴趣的。 以后出去开个会什么的，还可以吹个牛。 手术室内，患者已经到位了。 “李主任，还要找个人给我搭把手。” 方乐一边洗着手，一边对李定江说道。 “我亲自给方医生您打下手。” 李定江当仁不让。 这会儿，李定江是彻底服了，方乐是真牛，做不得假。 昨天彭凯打电话说的时候，李定江其实还有点半信半疑，毕竟彭凯也只是道听途说，西京医院自家的医生护士说话，肯定要带着几分夸张，他们还能说自家方医生的坏话？ 可自从方乐走进手术室，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让李定江不得不信。 井上智信看到方乐的第一眼，脸色就变了，压根没有在方乐面前动刀的勇气，这说明两个人的差距绝对不小，要不然，井上智信那样的专家，为了自己的面子，多少都会争一争的。 “也行。” 方乐点着头，然后对李希文道：“小李，你负责清创。” “知道了方医生。” 李希文急忙应道。 说着话，方乐已经走上了手术台，李希文紧跟其后，开始清创处理，李定江也站在边上，负责拉钩打下手。 自从到了金宝市市中心医院，拉钩这种活，李定江已经有好多年没干过了。 可就是拉钩，边上的程恩平都羡慕的不行。 李定江并非手外方面的医生，今天拉钩打下手，也只是好奇方乐的水平，同时也表示对方乐的尊重，可程恩平是手外的呀。 程恩平闹腾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把手外独立出来，他自己当科主任。 可这会儿，他却没有凑上前的资格。 井上智信都走人了，那么方乐的水平如何，几乎是不用猜的。 程恩平站在手术室，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现在李定江有方乐，井上智信有已经走了，他这边一丁点依仗都没有了，李定江又是大主任，他只是副手，这要是走了，以后怎么办？ 可要是不走，好像更尴尬。 看着李希文开始清创，程恩平一咬牙，转身就走。 事到如今，他必须把井上智信追回来，哪怕追不回来，要是能争取到去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进修的机会，那他也有活路。 只是程恩平正打算走，手术室的门被人踩开，严国民带着好几个人走进了手术室。 “小程呀。” 严国民看到程恩平，和煦的道：“这是打算干什么去，井上医生开始手术了吗？” 程恩平：“......” “看那边，好像已经开始了。” 有人向里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手术台边上有着人。 “小程你怎么没上手？” 严国民又问。 程恩平：“......” 一边说着话，严国民几个人也一边换着衣服，倒是没怎么注意到程恩平的表情。 等换好衣服，严国民又笑着对程恩平道：“小程，这会儿还有别的事？” “没有。” 程恩平苦涩的道。 “既然没有，那就跟着井上医生学着点。” 说着话，严国民已经向手术台那边走去。 “边上的好像是李主任。” 跟着的普外科主任说了一句。 李定江的身影，他们还是认识的。 “确实是李主任。” 跟着一块进来的几位主任都有点惊讶。 这李定江可以呀。 人明明是程恩平请来的，李定江竟然能搞定井上智信，反而把请井上智信前来的程恩平踢出局，自己上手，怪不得程恩平脸色不太好。 这也太垃圾了吧？ 自己请来的人都能被李定江抢走？ 就这？ 就这还打算和李定江竞争？ “主刀的好像不是井上医生吧？” 跟着的副院长道。 昨天他们都是见过井上智信的，井上智信也就身高一米六，可这会儿，手术台边上的主刀医生身高不低呀。 副院长还特意多看了两眼，下面没有垫东西。 “严院长。” 站在边上的万东泉急忙向严国民等人打招呼。 “主刀的不是井上医生？” 严国民问。 “主刀的是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方医生。” 万东泉道。 “西京医院，方乐？” 普外的主任轻声念叨一声：“创出fang法肌腱缝合法的哪位方医生？” “是。” 万东泉点着头。 “方医生竟然也来了咱们医院？” 严国民有点意外，不过却更开心了。 西京医院本就比他们医院牛逼，更何况方乐也并非籍籍无名。 先有井上智信，后有西京医院的方乐，这真是双喜临门呀。 “井上医生呢？” 严国民问道。 “见到方医生，吓跑了。” 万东泉笑着道。 想起刚才的一幕，万东泉依旧觉得有点梦幻，谁能想到，井上智信在方乐面前竟然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太特么怂了。 “吓跑了？” 严国民等人都是齐齐一愣。 吓跑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井上智信好歹是r国的手外科专家，怎么就吓跑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陈中平 “刀！” 万东泉给严国民等人说情况的工夫，李希文已经做过清创，方乐开始手术。 器械护士毕竟不是自家医院的护士，配合还有点不默契，特别是在高大帅气的方乐面前，还微微有点走神，方乐喊了两次，器械护士这才有点手忙脚乱的把手术刀放在了方乐手中。 “怎么回事？” 李定江沉着脸呵斥了一句。 护士吓得额头上都有了汗珠了。 “没事，后面注意。” 方乐说了一声，手中的手术刀轻轻一划，手术开始。 随着脂肪层被切开，边上严国民等人也都看了过去。 “方医生这切开水平相当高呀。” 今天来的都是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眼力自然是有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切开剥离，可这种简单的操作，往往才能看出水平。 没有划线，方乐下刀的位置非常准，操作的非常流畅，一根细细的手指，面积并不大，方乐的手术刀就像是正在雕刻着精细的纹路。 不知不觉间，肌腱和血管等就逐渐的暴露了出来。 “注意配合。” 方乐的声音响起，李希文跟了方乐不短的时间了，配合相当到位，反而是李定江，作为科主任，如今只是拉钩，竟然有点紧张的感觉。 这让李定江不由的回忆起他从乡镇卫生所才到县医院的那个时候。 随着方乐挑出肌腱，穿针，打结..... 一根手指做完，边上有人看了一下时间：“35分钟！” 声音充满了警察。 程恩平有点不敢相信。 35分钟？ 竟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怪不得井上智信在方乐面前都没有动刀的勇气。 程恩平自己做一根手指，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时，有时候还会超几分钟，井上智信的话，程恩平觉的四十分钟绝对是需要的。 而且方乐的缝合法确实不同，程恩平能看出，方乐的缝合法就操作难度而言，其实并不算多复杂，而且承受的拉力要更强，血运要更流畅，比起之前的缝合法，优势是相当明显的。 论文上面说的，可实际操作看到的差距还是不同的。 “35分钟一根手指，方医生今天算是让我开了眼了。” 李定江禁不住感慨道。 “今天是在你们金宝市市中心医院，器械护士配合不到位，方医生也有意放慢节奏，平常的话，我们方医生单指基本上都是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的。” 李希文说道。 程恩平又是一愣。 李希文说的是不是事实，边上人都能知道，第一次配合，器械护士反应确实跟不上，有时候需要方乐多次提醒。 这要是在自家医院，默契肯定是更好一些的。 大家都是医生，明白这一点，往往一些厉害的外科医生，都更注重团队的配合，在这方面，西方国家的医生要更重视一些。 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有时候真要比个人能力还要更好一些。 在陌生的医院，陌生的环境，方乐的单指也只用了35分钟，那么在自家医院控制在半个小时内，好像非常合理。 ...... “陈老，这边请！” 与此同时，金宝市市中心医院门口，一辆普桑在方乐的丰田边上停稳，车门打开，王根平请着一位六十岁出头的老人下了车。 下车之后，王根平不由的看了一眼边上的丰田。 这车竟然比自己的车大气。 这个时候，哪怕是西京市的私家车也并非很多，更别说是在金宝市。 王根平的这辆普桑在金宝市也算是面子的象征了，这年头，在金宝市这种地方，能开的起普桑的，要么是有编制的，而且职务还不低，要么就是老板。 今年不过五十来岁的王根平对自己的普桑还算是颇为满意，他的这辆车还是新车，可和边上的丰田一比，怎么看好像怎么差了点档次。 这儿毕竟是金宝市市中心医院，唯一的三甲，王根平也只是有点羡慕，他也没有自傲的认为自己就是金宝市最牛气的。 下了车，王根平把自己的包夹在咯吱窝，客气的陪着陈中严向住院部走去。 “太感谢陈老了，百忙之中能陪我过来一次，下午金宝饭店，我好好招待陈老。” “王总客气了。” 陈中平笑了笑：“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还就是陈老您随和。” 王根平笑着道：“这年头，一些人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米国总统呢。” 陈中平看了一眼王根平，心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当然，这话，陈中平也只是在心中说一说，没必要平白得罪人。 王根平也不会觉的自己本事不大。 短短的几年，他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开着普桑，谁敢说他的没本事？ “王总，陈老。” 王根平请着陈中平到了住院部，就有医生迎了上来。 “刚才王总说自己去接人，我还想着是谁呢，没想到是陈老您。” 说话的是中医科的副主任周来旺。 陈中平是市中心医院这边的常客了，特别是和中医科这边打交道次数非常多。 “周主任太客气了。” 陈中平虽然来市中心医院这边的次数不少，不过他自己却一直都不拿架子，陈中平自己也就是开个一家医馆，规模不算大，给人看个病，小郎中而已。 人家市中心医院则是三级甲等医院，周来旺是科主任，又有什么架子好拿的？ 类似于祁远山、陈中平这种民间名医，大都是很谦逊的，自己是草根，也一直很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人尊重客气，那是别人懂礼数，自己不知好歹，那就是没分寸。 周来旺也不是第一次和陈中平打交道了，知道陈中平的为人，笑着道：“陈老，那咱们先看看患者。” “好。” 陈中平点着头，跟着周来旺一块进了病房。 病房是单间，病房里面还有人，是王根平的儿子和妻子，患者则是王根平的儿媳妇，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孕妇。 来的路上，陈中平已经听说了症状，腹痛，而且呕吐，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喝什么吐什么，这几天一直靠着输液维持。 第三百三十九章 副本 “李希文收尾吧。” 打结，收尾，方乐习惯性的把后续留给了李希文。 在培养下级医生方面，方乐一直是非常大度的，也是非常愿意给下级医生机会的，不像一些上级医生，生怕下级医生学到东西把自己的碗饭砸了，既需要工具人，又喜欢大包大揽。 毕竟作为天才型的医生，方乐并不担心被人超越。 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往往愿意让别人抄作业，愿意给别人讲题的都是优等生，差等生的话他们往往都是不乐意的，毕竟他们....... 也确实不会。 “哎呀！” 看着方乐走下手术台，严国民夸张的称赞道：“怪不得方医生年纪轻轻就能创出fang法，刚才的手术真是让人看得如痴如醉呀。” 井上智信已经溜了，现在就剩下方乐，严国民自然是可劲的奉承。 且不说小日子人都不见了，而且水平也不如方乐，那还管他干嘛。 其实真要说，就长远而言，方乐的价值绝对是要比井上智信的价值更大的。 井上智信r国手外科专家的名头，也只是能短期内给金宝市市中心医院带来名气，最多也就是程恩平去r国进修一番，这就是最多的好处了。 严国民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事情还是看的明白的，还真能指望井上智信来一次，从此就给他们医院开了绿色通道了？ 哪有那么容易。 反而是方乐，作为西京医院的医生，和他们金宝市市中心医院合作的可能更大，而且好处更多。 同在一个省，邀请也容易，交流也容易。 “是啊，方医生刚才的手术确实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边上金宝市市中心医院的几位外科医生也都纷纷表态。 怪不得井上智信见到方乐之后溜走了，能不溜走吗？ 窥一斑而知全豹，虽然只是看了一台手术，可方乐水平的高低，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严院长。” 李定江也走了过来。 “小李呀，你可是让我意外，一声不吭的竟然把方医生请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严国民假装生气的责怪道。 “院长，我错了。” 李定江笑着道：“我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吗，我们程主任不也一个招呼不打，不声不吭的给了我一个惊喜。” 程恩平嘴角一抽。 他还是太年轻呀。 这手腕和李定江比起来，果然还是太嫩了，李定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杀人诛心啊。 这一刻，程恩平才不得不感慨，自己败的不冤。 “小程！” 严国民看向程恩平。 “严院长。” 程恩平低着头。 “你说说，你这办的叫什么事？” 严国民当面训斥道：“定江毕竟是骨伤科的主任，你只是副主任，请了井上智信过来，也不给你们主任打招呼？” “你要是早早和你们主任商量，提前沟通，能有如此尴尬？” 这会儿，严国民还真有点生气。 如果说让严国民在方乐和井上智信之间选一个的话，严国民表示，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那都是“我都要”。 在严国民看来，如果程恩平和李定江沟通好，不闹矛盾，或许井上智信和方乐都能留下呢？ 亦或者双方错开，让方乐晚来几天，哪有这档子事？ “严院长，我错了。” 程恩平说着，又看向李定江：“李主任，都怪我没有向您打招呼。” 昨天上午，严国民还在说李定江架子大，今天又训斥他程恩平没有打招呼。 程恩平能说什么？ 形势比人强。 “方医生，咱们休息一会儿。” 李定江没有搭理程恩平，而是客气的询问方乐。 井上智信走了，方乐又展示了自己的水平，程恩平已经不足为惧了。 “我过来可不是来休息的。” 方乐笑着道：“既然来了，李主任这边尽管安排，我待两天就走。” “方医生既然来了，多待几天呀。” 严国民急忙道：“也让我们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 “医院那边事情比较多，我待两天就走。” 方乐客气的道：“不过小李可以留下来。” “小李跟着我已经做了上百台手术了，独立主刀没问题。”方乐又补充道。 “方医生难得来一次。” 严国民有点惋惜。 不过话他听明白了。 方乐带来的李希文也能主刀，会继续留下来，这就让严国民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方乐口中的小李水平肯定是比不过方乐的，可能独立主刀，说明最起码出师了，相对来说，真要学习fang法，初学者跟着李希文那样的二把刀学习反而要比跟着方乐这样的大拿学习更容易一些。 “程主任这边今天原本怎么安排的？” 李定江询问程恩平。 手外手术安排，一直都是程恩平负责，刚才方乐要做的患者，原本其实是给井上智信准备的。 “今天安排了两台手术，上午一台，下午一台。”程恩平急忙道。 “方医生，要不我这边再联系？” 李定江询问方乐，同时心中对小日子又多了几分鄙夷。 一天就安排两台？ 看看人家方医生，明显意犹未尽。 李定江这会儿也看出来了，方乐这次之所以这么痛快，而且还带了人来，目的其实是练兵来了。 方乐在西京医院急诊科，西京医院急诊科现在规模并不算大，而手外患者的恢复期时间又长。 一般来说，急诊科的患者，很少有长期患者，要么是急诊，一两天出院，要么是重症，两三天转诊，然后去其他科室，在留观室住好几天的那种患者是比较稀少的，所以急诊科留观室的床位使用率是很高的。 可手外患者，恢复期基本上都在十天以上，而方乐做手术又比较疯狂，按照一天六台手术算，一个礼拜，就能占走急诊科五十张床位。 如果方乐做的同时，又放开让李希文和黄晓龙做，再加上董文学，以目前西京医院急诊科的床位，根本就不够用。 方乐是为了尽快把自己从手外这边摘出来，带着黄晓龙和李希文两个人的同时肯定是不间歇的那种，还要放任两个人独自成长。 那么金宝市市中医医院就是很不错的副本了，非常适合李希文亦或者黄晓龙练级。 ...... 西京医院，急诊科。 韩胜学带着杨晓辉正在查房，不算大查房，只能说是主任巡视。 一路走来，急诊科留观室的床位基本上满满当当的，患者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看着急诊科的气象，韩胜学是心情大好，舒爽的就像是刚刚释放完毕一样，全身舒泰，从内到外的舒服。 以前，急诊科的患者着实不多。 别说这个时候只是95年，就是2020年，一些三甲医院的急诊科室也不见得就有多忙。 急诊科忙不忙，也要看医院，也要分时候，好医院急诊科患者确实多，一般医院，急诊科室患者零零散散。 忙的时候忙死人，闲的时候也闲的慌。 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排名第一的医院，急诊科不能说不忙，可绝对比不过现在。 就方乐不在的时候，李希文和黄晓龙两个人每天也能做三四台手术，一周下来就是二三十位患者。 无论是做手术也好，后续复健也好，还是床位费也好，这都是科室的创收。 说什么宁愿架上药生尘就有点虚了，偌大一家医院，医生护士都是人，都要吃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同时，谁不为了多赚几两散碎银两？ 而科室只有患者多了，创收高了，医生们的奖金才能多一点。 九十年代的医院，真的是非常艰难的，顶尖医院还好一些，特别是下面的县区级医院真的是相当难熬。 因为这个时候民众普遍很穷，有病都是能抗就抗，成年人感冒发烧拉肚子之类的上医院的非常少，而这个群体的患者，在后几年，在各大医院则是非常多的。 别说小病，就是大病，一些老人都是躺在家里扛着，能不上医院就不上医院，熬一天算一天的人是相当多的。 特别是在乡村。 这样一来，县区级医院的患者是很少的，医生护士们闲的没事干，上班时间织毛衣、绣鞋垫的并不在少数。 有的医院，医生护士几个月拿不到工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说，有时候有的忙，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还好小方带着李希文走了，要不然，我又要头疼。” 韩胜学一边巡视，一边对边上的杨晓辉说道。 “是啊，小方太疯狂了。” 杨晓辉很是配合的捧哏，他知道，自家韩主任就是喜欢嘚瑟。 之前看着科室留观室动不动空荡荡的，就没见他们韩主任脸上带过笑。 “科室还是太小了。” 韩胜学道：“急诊科，还是要大一点，越大看着越舒服，也有感觉。” “是。” 杨晓辉点着头，心说什么不是大了看着舒服？ 房子大了舒服、官大了也舒服，钞票大了同样舒服，甚至奈子大了也看着舒爽，更别说科室了。 男人的一生，不是在追求大，就是在追求大的路上..... 第三百四十章 务实求真 “脉象沉浮，四肢发凉.....” 病房内，陈和严仔细的给王根平的儿媳妇诊脉，检查。 “从脉证来看，应该是妊娠恶阻！” 陈和平诊过脉，倒是很自信：“我开个方子，先吃上两剂......” “陈老，患者现在是什么也吃不进呀，吃饭吐饭，喝水吐水。” 周来旺苦笑道。 “啧！” 陈和平砸吧了一下嘴巴，也是满脸苦笑：“你瞧我，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说着，陈和平也犯难了：“这么说，汤药是根本喝不进去，如此......那可就难办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老，就没有别的法子？” 王根平说着一拍咯吱窝的皮包：“陈老您不用担心，咱们有钱。” 陈和平其实有点不怎么喜欢王根平这种暴发户，真的是太嘚瑟。 不过人家是患者家属，陈和平也不好多说，只能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水米难进，哪怕是仙丹，也要能吃进去才行，吃了就吐，再好的药都没办法呀。” “原本倒是可以采用灌肠之法试一试，效果虽然能差一些，可也算是个法子，问题患者有四个月身孕，要是灌肠，就有风险.....” 患者的症状，陈和平是完全诊断的清楚的，他也有法子，自问绝对对症，可患者吃什么吐什么，那就很难办了，汤药吃不进去，灌肠效果本就差，患者还是产妇。 中医有方有法，方法配合，最为适宜，该吃的药外敷就行，现在别说不能吃，灌肠也不行，那如何让药物进入患者体内呢？ “王总，实在对不住。” 陈和平抱歉的对王根平说道：“老头子我实在是水平有限，没办法，这样，我回去之后再想想办法，如何？” “麻烦陈老了。” 王根平也知道陈和平在金宝市名气不小，虽然陈和平没帮上忙，王根平也不恼：“我送送陈老吧。” “不用麻烦王总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陈老这话说的，您来是我开车接过来的，自然也要我送回去，用人朝前，不用朝后这种事我王根平可做不出来。” 王根平这一番话，倒是让陈和平对这位暴发户老板高看了两眼。 这个人虽然嘚瑟，可人还是不错的。 这几年，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事情多了去了。 陈和平虽然在金宝市名气不小，可和祁远山一样，一辈子有治好的患者，也有治不好的患者，被人请了去无能为力的时候还是有的。 有的人请的时候客客气气，一旦你没用，马上就是另外的面孔，这种人陈和平也不少见。 “不用麻烦了。” 陈和平道：“王总心意我领了，不过患者这边还需要人操心，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我送陈老出去。” 王根平不由分说，还是一直送着陈和平出了住院楼。 陈和平从住院楼出来的时候，医院这边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医生们三三两两的前往食堂，有认识陈和平的还客气的和陈和平打招呼。 “陈老！” “陈老来了，吃个饭嘛。” “不了，还有事。” 陈和平也客气的和问好的人打着招呼。 “咦，陈老！” 陈和平正走着，不远处，一群人走了过来，正在陪着方乐说话的严国民就看到了陈和平。 “陈老。” “严院长。” 陈和平停下脚步。 “方医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金宝市很有名气的民间中医，陈和平陈老，陈老虽然没有进过任何一家医院，可水平相当高，活人无数，我们医院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患者，也要请陈老帮忙啊。” 严国民对陈和平确实是很客气，热情的给方乐介绍。 “陈老好。” 方乐闻言，急忙客气的伸出手去。 因为家学的缘故，方乐对陈和平这种民间中医一直都是很钦佩很敬仰的。 “陈老，这位是西京医院的方乐方医生，您别看方医生年轻，可水平也是相当高的，手外方面的顶尖专家。”严国民同时也给陈和平介绍道。 “方医生好。” 陈和平和方乐握着手，一点也因为方乐的年龄而轻视，反而很客气：“如此年轻，就能让陈院长如此夸赞，了不起。” “陈老客气了。” 方乐笑着道：“其实我也是学中医的，我是省中医药学院毕业的，今天很高兴能认识陈老。” “哦？” 陈和平有点惊讶了：“方医生竟然也是学中医的？” 说着陈和平还看向严国民，刚才严国民明明介绍的时候说了，这位是外科医生，手外的顶尖专家，怎么又是中医了呢？ 严国民同样愣住了，看向李定江。 李定江懵逼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 方乐和彭凯是同学，特么不就是省中医药学院的学生吗？ 说实话，看过方乐的手术，李定江真的是忘记了方乐其实是中医药学院的学生这一茬了。 “我们方医生不仅仅是省中医药学院毕业的，同时还是孙清平孙老的学生，中医水平相当高的，我们方医生在我们医院还有个外号，人称‘方附子’。” “前西京医院中医科的孙清平孙老？” 陈和平更惊讶了。 孙清平的名字，陈和平是听说过的，也看过孙清平出的书，对孙清平很是佩服。 “方附子，是因为方医生擅长使用附子？” 陈和平又问。 擅长使用附子的中医，没几个是简单的。 陈和平有点不相信，方乐如此年纪，水平真有那么高？ “我们方医生用附子用的最多的时候用到了200克呢。”李希文得意的道。 每一次对陌生人说起这个话题，都能引来对方一阵惊讶，李希文很喜欢这个过程，虽然当事人不是他，可依旧很装逼。 “200克？” 陈和平突然笑了：“小伙子吹牛都不会吹，年纪轻轻，说话不可如此。” 200克附子？ 陈和平作为民间中医，胆魄也是很大的，附子也用，他用附子用的最多的时候也曾用到90克，可200克附子，陈和平还是觉的夸张了。 这也是陈和平脾气好，一直不觉的自己是什么大人物，方乐虽然年轻，可人家是省城大医院的医生，陈和平也是平等对话的态度。 要是换个脾气不好的，可能就不是如此委婉的语气了。 “小李！” 方乐也呵斥了一句。 “我又没吹牛。” 李希文有点不服气，低声辩解道。 “好，好。” 陈和平笑着道：“我今天过来，其实是为了一位患者，奈何我水平有限，无能为力，倘若方医生能有法子，我就信了，亲自向方医生赔罪。” “陈老，不至于，也就是两句话罢了。” 严国民急忙劝说。 怎么好端端的两句话就说成这样子了呢？ 陈和平平常脾气很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方乐和陈和平两个人，无论谁向谁低头，闹起来都不好看。 “这可不是两句话的事情。” 陈和平道：“行医一定要脚踏实地，务实求真，且不可胡乱吹嘘，特别是现在，西医众多，中医稀少，中医医生更应该恪守本分，避免给老祖宗抹黑，一些言论，好像听着没什么，可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又要给中医戴上一顶吹牛的高帽子，中医被戴的帽子已经不少了。” “陈老高义。” 方乐敬重的道。 刚才方乐还有点纳闷，李希文也就是随便两句话，怎么陈和平突然就较真了，陈和平一番解释，方乐是由衷的被折服了。 老人家是纯粹的医者，没有架子，却唯独对中医有着执念。 “罢了。” 陈和平突然又叹了口气：“都说年龄大了，应该看开了，没想到还是有看不开的时候，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陈老。” 方乐却拉住了陈和平：“您老说的不错，身为医者，应当务实求真，且不可吹嘘，但是身为医者，也不能因为自身见识贸然下结论，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了解的可以求证，不可随便质疑，我说的可对？” 陈和平一愣，然后笑着道：“是了，是了，方医生说的很对。” “没想到方医生如此年轻，却有如此见解，以自己的见识衡量天之大，却是我过于武断了。” “既然陈老刚才说起患者，那咱们一块去看看？” 方乐真诚的道：“陈老切莫误会，晚辈绝对没有和陈老一较高下的意思，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互相商议，或许能有法子。” “也好。” 陈和平倒也不在乎方乐有没有和他争高低，刚才的患者陈和平没法子，心中自然是押着事，回去之后也会典籍，翻看医书，现在遇到方乐，方乐又是孙清平的学生，还敢用200克附子，无论真假，看一看，倒也无妨。 “严院长，李主任，那咱们先看看患者？”方乐对严国民和李定江等人说道。 “患者优先，听方医生的。” 方乐有想法，陈和平又在当面，严国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说话间，一群人跟着陈和平又向后面的住院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