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藜》 第一章 阔别多年,桑藜再次回到东淮市第一中学,她的母校。这次是以这所学校新老师的身份,一时间百感交集。 免费师范生毕业必须回到家乡学校任职,桑黎选择了母校,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拿到了历史老师的教职。 很开心,可是没有人可以分享这份喜悦。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留下什么朋友,和所有同学都能和睦相处,但也都是泛泛之交。只有一个关系稍微好点的初中同桌,毕业以后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办好入职手续,桑藜逛了一下学校,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处处都透着亲切感。 这座承载了她叁年青春的校园,从此成为余生几十年的归宿。桑藜不喜欢变动,若非不得已,她会在这里工作一辈子。 回去路过面包店,她买了一个小蛋糕,庆祝自己顺利开启人生的新阶段,希望以后万事顺遂。 * 九月,开学。 桑藜被分配到高一年级,带叁个班的历史。 虽然以前实习过,但和真正工作的时候还是不太一样。开学前两周,她一直都有点紧张,怕自己讲得不好,每天都认真备课到深夜,有空就去听老教师讲课,学习方法,积累经验。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校园里的桂花渐渐开了,香味沁人心脾。每次路过桂花树,桑藜总是忍不住驻足,深深嗅闻。 东淮的春天极短,夏季特别炎热多雨,冬季寒冷漫长,而秋天少雨多晴,温度舒适。桑藜非常讨厌雨天和寒冷,所以一年四季,最喜欢秋天。 周六,学校召开了全体教职工大会,而后年级主任又给新老师开了一个小会。例行公事,讲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以及布置国庆回来月考的相关事宜。 国庆假期,桑藜买了礼物回家看看父母。 她的家在最落后的农村,一个村里也没有几个大学生。城里的公交车不能直达,需要转车城乡公交,到村委会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 因为村里修铁路,家里宅子被征用了,所以一家人搬去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父母用拆迁赔的几万块钱盖了两层小楼,带个院子。 没有多余的钱装修,只粉刷了墙壁,贴了地砖,陈旧、脱漆、变形的木质家具和新房子格格不入。 不过桑藜已经很满意了,至少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哪怕陈设简陋。 到家的时候,只看到弟弟桑龙瘫在泛黄的沙发上看电视,丝毫没有注意到家里有人回来了。 “龙龙,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姐?你回来了,后头狗蛋儿今天结婚,妈和奶奶去看热闹了。爷爷肯定又去打牌了呗。”桑龙翘着二郎腿,看到桑藜手里拎的零食大礼包,立马起来接过去,打开直接吃了起来。 每个小零食都拆开尝了一口,喜欢的就吃个够,不喜欢的咬一口就丢。 桑藜忍不住想说他,不要浪费。 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算了,又不是她儿子,管他也是费力不讨好。 第二章 回到房间,一打开门,就有一股尘土气扑面而来。一个月没回来,桌子上落了一层薄灰,窗台上种的小盆绿植已经干死了。 还好桑藜有先见之明,临走前把衣服被子都用袋子装起来了。 打扫完房间卫生已经是中午了,下楼准备做饭。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桌上一堆垃圾,想必他们都去后头吃喜酒了吧。 也好,只用做自己一个人的饭。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奶奶一个劲儿把肉往弟弟碗里夹,两个鸡腿都给了他。嘴里还念叨着:“哎哟,我们龙龙天天学习太累了,多吃点好的补补。在学校是不是饿瘦了?” “就是,是不是生活费不够,别委屈了自己,还在长身体呢。回头让你爸每个月再多给你两百。”母亲附和道。 “好啊好啊,谢谢妈。”桑龙又说了一堆好话,哄得母亲很开心。 于是,对她的沉默寡言更加不满。 “小藜,你怎么就知道埋头吃饭,谈对象了吗?” “没有。” “那正好,中午吃喜酒的时候遇见你表婶,她要给你说媒。她们村里有个男的叫王涛条件很好,这两年发财了,就是老婆死的早,现在想找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哪天你们见个面。” “我不想去。”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啊?人家狗蛋媳妇今年才十九岁就结婚了,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和你同年的姑娘人家小孩都会走路了。成天上学上傻了,连句话都不会说。谁会喜欢你,趁现在年轻,彩礼还能多要点,以后你弟娶媳妇花钱多着呢。” “我吃饱了。”桑藜实在受不了了,放下筷子就走。 “说你两句都不行,脾气还挺大。” * 国庆假期常常赶上秋收,今年也不例外。 第二天,在城里做泥瓦工的父亲就回来帮忙收豆子了。 家里总共有七八亩地,现在都用机械收割,比以前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天不亮就起床用镰刀割了,豆荚很硬,带着手套也很扎手。桑藜的手曾被磨出水泡,很疼,至今仍记忆犹新。 五天后农忙结束,父亲回到工地,她也要回学校上班了。 整理好要带的厚衣服,放进行李箱。 母亲又不打招呼推门进来,满脸堆笑:“小藜啊,你带这么多东西,肯定很重吧,要不要我骑车送送你。” 无事献殷勤。 “有事吗?”桑藜合上箱子,抬头看她。 “这话说的,没事儿妈不能来找你啊。就是,上次跟你说的相亲那事儿。那男的看了你的照片很满意,愿意出二十万彩礼。人家在城里有房有车,吃喝不愁,老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你嫁过去生个儿子,多好啊。”仿佛看到了二十万在招手,她两眼放光。 “谁让你们泄露我的照片的,经过我同意了吗?”桑藜气得发抖,一想到那个男的可能会对着她的照片意淫,她就恶心。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嫁给那个老头子的,既然他那么好,不如你和爸离婚去嫁给他。” “啪——”桑藜的脸上多了一个微红的巴掌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第三章 桑藜拉着箱子快步出了门,任由身后尖厉的谩骂声响彻云霄。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乡村水泥路在田野里延伸,桑藜跑不动了,慢慢走到一颗大树下,仰头靠着树干,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滑落。 灰白的云朵遮住了太阳,四下无人,只有火车驶过的轰隆声。 自从小时候被弟弟使绊子摔倒疼得嚎啕大哭被母亲嫌吵打了一顿以后,桑藜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再也不敢哭出声了。 上车后,看着窗外极速掠过的风景,大脑完全放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回到学校,桑藜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月考监考,阅卷,备课上课,看晚自习,写教案。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这样就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 月考成绩出来了,顾瑶看着成绩单连连摇头。 要是被爸妈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数学不及格,物理四十分,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好吗,一中的卷子也太难了吧。 家长会肯定不能让爸妈去,她的同桌那么优秀,衬得她更加一无是处了。 顾瑶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沉思,余光瞥见叔叔的车回来了。 她等在门口,待男人来到跟前,二话不说拉着他跑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 “顾瑶,你要干嘛?神神秘秘的。” “叔叔,帮我个忙呗。”顾瑶带着笑意甜甜地喊,古灵精怪地冲他眨了眨眼,看起来就没有好事。 顾逢秋靠着椅背,架着二郎腿,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吧,这次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就是……考试成绩不太理想,明天要开家长会,你帮我去开呗。” “我又不是你爸妈,不去。” “求你了,叔叔,你最好了对不对。好嘛好嘛。”顾瑶厚着脸皮发动撒娇攻势。 顾逢秋不为所动,捏着侄女的成绩单,突然问了一句,“你这九门,语文英语还可以……就历史特别好,其他都是刚及格和不及格。怎么做到的?” “我本来就对历史比较感兴趣,再加上今年新来的历史老师人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讲课深入浅出又幽默风趣,连打定主意要学理科的男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呢,当然考得好咯。” “哦?有多漂亮?” “不施粉黛也不输大明星呢。” “是吗,那我倒要去看看了。她叫什么名字?” “桑藜。你要干嘛,我老师可是个好女孩,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桑藜,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什么叫歪主意,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屁孩不懂。” “你才是小屁孩,你撩过的女孩子排队都能绕操场一圈了。” “啊,突然想起来,我明天有事,不能去开家长会了,你另请高明吧。”顾逢秋起身要走。 顾瑶赶忙拦住,“哎,我错了我错了,叔叔你最好啦。明天上午十点,别迟到了哈。” * 第二天,早上天气阴沉沉的。 开车去学校的路上有点堵车,顾逢秋看了看车载显示屏的时间,恐怕要迟到了。 第四章 酝酿许久的雨终于落下,滴滴答答打湿了挡风玻璃。 到学校的时候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因为赶时间,顾逢秋的车速稍微快了点,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啊!” 女人的尖叫伴和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 桑藜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被撞到。刚才那一瞬间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步也迈不出。 顾逢秋的车与花坛的距离只剩下一厘米。这可是他刚提的新车,老爹送给他的,作为大学毕业的礼物。 “你没事吧?” “没,没事。”桑藜惊魂未定,声音有些颤抖,歪头看了一眼他的车,“你的车还好吗?我刚刚太着急,雨伞遮挡了视线没有看好路,抱歉。” 桑藜完全不懂车,但从外观来看并不常见,应该价值不菲。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衣着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如果撞坏了,她恐怕赔不起。实习期的工资,每个月只有叁千多。 眼前的女孩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雨珠,未施粉黛,天然雕饰。 对美人,他一向很宽容。 顾逢秋轻笑一声,心想这姑娘太好玩了,哪有只关心车不关心车里人的。他捡起地上的雨伞撑着,“算了,我是来开家长会的,请问高一十九班在哪里?” “在南楼二楼左数第二个教室。” 伞下的空间对两个人来说略显拥挤,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闻到了男人身上洗衣液的清香。 她的身高只到他下巴,视线落在他握着伞柄的手上。 “谢谢,给,走路要当心哦。” 桑藜接过伞,男人转身离开。 车子远去消失在拐角,只有伞柄处还留有他的温度。 他的手真好看。 * 一场秋雨过后,东淮正式迎来了冬天。 同学们换上了厚厚的棉服,外面罩着宽大的校服。 金色的朝阳从东南方向升起,早读时间,阳台上零星趴着几个在背书的学生。 顾瑶打了个哈欠,吐出一片白雾。快要期末考试,还要考虑文理分科的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如果选文科,肯定不能再和陆审言一个班了,可是从小学到现在都一直在一个班,这是多大的缘分啊。本来高中是没抱希望的,也不知道他参加一中的选拔考试怎么考的,居然没进重点班,真是奇怪。而且他爸爸是教育局的局长,想去重点班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 初中的数学物理化学还能应付,高中真的完全听不懂,也不能总缠着他教她。 之前给他写的情书不知道他看没看,有可能当作废纸丢进垃圾桶了吧。 陆审言真的很不近人情,简直就是一座冰山,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超过十个字的话,除了国旗下演讲。 如果学理科的话,大概率赔了夫人又折兵,既追不到陆审言又考不上大学。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顾瑶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幽幽叹了口气,开始认真背书。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背后教室里某个人的眼中。 陆审言拿着分科表,人生第一次这么纠结。他的理科成绩更好,顾瑶的文科成绩更好,择优而选,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再分到一个班了。 他是想选择理科的,也不知道顾瑶还会不会像从前追着他去上同一个补习班那样也选择理科。明明自己一点也听不懂,却还是要坚持上完每一课,在他耳边抱怨,“好难呀,这书上根本没有这个知识点啊。陆审言你教教我嘛。” 第五章 圣诞节那天,桑藜收到了许多学生送的礼物,没有什么比得到学生的认可更加让老师开心的事了。 其中有个叫顾瑶的女同学,她印象深刻。在期中考试的联考中历史单科考了前叁名。 作为老师,自然会对成绩好的学生多加关注,毕竟自己也与有荣焉。 元旦放假,桑藜并不打算回家,然而假期第一天就收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声泪俱下地告诉她,奶奶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扩散到全身,医院不收,时日无多,赶紧回家来看看。 “知道了。”桑藜淡淡回答道,声音有些疲惫。 去银行取了一些现金,她坐车回家。 晚上吃过饭,夜深人静。 桑藜想把钱给父亲,让她给奶奶买点好吃的,也算她全了一场祖孙情分。 走到父母的卧室门口,刚想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争论的声音。 “这能行吗?”母亲问。 “嘘——放心,我和王涛商量好了,后天他过来,只要俩人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给咱十万。”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都已经收下两万定金了。谁叫她不愿意嫁,下了药她就没有感觉了,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妨碍。这两天你对她好点,哄着她。这样儿子的彩礼钱不就有着落了吗,要不然养闺女有啥用。” …… 桑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冷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母竟然要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把她卖给王涛。 这个家不能再待了,她连夜收拾了家里剩下不多的自己的东西,把有价值的都带走。 深更半夜,离家出走。 乡间小路没有路灯,无边的黑暗将她吞没,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说一点也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只是此刻就算是鬼,也没有自己的父母可怕。 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车。 桑藜躲在街上一家早餐店棚子下背风的角落,搓着被冻得麻木的手,试图恢复一些知觉。 夜里气温在0度以下,她不得不来回踱步,做一些运动来维持身体的热量。 幸运的是,她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了一辆返城的出租车。也顾不得之前看到的女孩深夜独自坐出租车被害的新闻,赶紧招手拦下来,上了车。 车里的空调好暖和。 也许是上天垂怜,出租车司机是个阿姨,这让她放心不少。 回到宿舍,桑藜终于放下所有戒心,瘫坐在地上。 从此以后,她没有家了。 * 期末考试结束,下了一场大雪。 办公室的空调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 桑离终于批完了卷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膀。 然后接了杯热水,走到阳台透透气。 今年要一个人过年了呢。 “小桑,和你说个事。”来人是姚老师,历史组的组长,也是她读高中时候的历史老师,一个学识渊博的老头。 “老师,你有什么事请说。”桑藜恭敬站好。 “你有男朋友吗?” “啊?”桑藜有些错愕,“没,还没有。” “那正好我有个侄子和你差不多大,也是单身。挺好的,就是贪玩了些。抽个时间,你们见个面吧。”姚老师面带笑容,“他爸催得紧,让我在学校给他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女孩。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怎么样,愿意相亲吗?如果不愿意的话,老师也不强求。” “你们还年轻,也不着急结婚,要是合适的话就先订婚。主要是他爸想找个人看着他,让他收收心,好好干事业。” 第六章 腊月二十六,桑藜早早地来到了约定好的咖啡馆,好奇她等待的相亲对象是个怎样的人。 姚老师给了她那个人的微信,加上以后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对方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和耐心介绍自己,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 只知道他叫顾逢秋。 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脑海中自动联想了一句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如果人还不错的话,就和他结婚吧,她很想看父母知道期待彻底落空而发疯的样子。 窗外,阳光照在绿化带的积雪上,白得耀眼。 十点半,门口传来一声“欢迎光临。” 顾逢秋环顾四周,在窗边看到了微信中所说的那个身影。 “嗨,美女,是桑藜女士吗”顾逢秋脱下大衣搭在臂弯,走到她对面坐下。 桑藜闻声抬头。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点缘分啊,小桑老师。”他抬手招来服务员点单,“你想喝什么?” “都可以。” “两杯卡布奇诺,谢谢。” 顾逢秋原本是不想来相亲的,但父亲说如果相亲成功,领证以后可以搬出去住,自立门户。他早就不想在家里住了,于是一口答应。 桑藜简单介绍了家庭情况,“我家在农村,爷爷奶奶是表兄妹,生了叁个孩子,只有我爸是正常的,伯父和姑姑都是先天残疾。爸爸在城里工地工作,妈妈在家里照顾家人,间或接点零活。我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中。” 最后总结:“我的家人都很糟糕,不过我已经决定和他们断绝来往了。” 顾逢秋听完浑不在意,笑了笑,直言:“我家也没好哪里去,我是个私生子,妈死的早,被亲生父亲带回家,被迫叫那个女人妈。他们有个儿子,已经结婚。还收养了一个女孩,在上大学。这比你家也不遑多让。” 桑藜不置可否,喝了一口咖啡,“如果你对我还算满意的话,我希望可以尽快领证。” 公事公办的语气,好像在谈生意。 她盯着男人握着咖啡杯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让人很想摸一摸。 “想不到桑老师这么爽快,也就是说你对我很满意咯。”顾逢秋挑了挑眉,捏着勺子,翘起二郎腿。 “是,我不要彩礼,也不用举办婚礼,一年之后,你什么时候想离婚我都会配合。只需要你陪我回一趟家,证明我已经结婚了就好。” 巧了,这要求简直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顾逢秋想尽快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搬出来,不受管束,自由自在地生活。如果找富二代圈子里的女孩协议结婚,难免会牵扯过多,最后不好收场。 “好,我答应你。过完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我们就去领证。在此之前,我会拟一份婚前协议,两年后离婚,给你五百万作为补偿。” 一起吃了午饭,俩人在路口分别。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人流如织,处处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气氛。 桑藜来到超市采购年货,虽然是一个人过,但也要有模有样。 除夕夜,桑藜看完无聊的春晚,掐点发了一条朋友圈:【愿新年胜旧年。】 第七章 正月初八,新一年的忙碌正式开始,大街上又恢复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民政局大厅里坐了不少来领证的情侣。 桑藜和顾逢秋夹在一堆卿卿我我的情侣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来来往往的人被沉默的俊男美女吸引,频频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来离婚的,走错了地方。 被人瞩目她如坐针毡,然而身边的人却一派悠然自在的模样。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家的亲戚朋友可多了。他们知道我结婚了的话,一定对你很好奇。”男人似乎看出来她的局促,抱着双臂,侧头看她,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来都来了,我可不想再跑一趟。我们又不举行婚礼,应该还好吧。”桑藜迎上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认真,“对你来说,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吧。以后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也可以少对外人解释几次。” “你想的还挺周到。那你呢,不介意吗?” 她摇摇头,很轻地说了一句,“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在意我。” 说完冲他莞尔一笑又归于落寞,这一刻,顾逢秋的心不知怎么拧了一下。 桑藜看了看手中的叫号单,下一个就是他们了。她又把需要的各项材料拿出来对了一遍,确保没有漏掉什么。 打开户口本,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上大学的时候有迁户口的机会,桑藜没有犹豫就把户口迁到了大学,后来工作落实又随着她回了老家。 之前已经做了婚检,现在还需叁步,填写声明书,拍照,领证。 从民政局出来,看着手中的红本本,桑藜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就这样结婚了。 “走吧,带你去买东西。晚上带你回家见公婆,用我们的结婚证换新房的钥匙。”顾逢秋替她拉开车门,“请上车,小桑老师。” 桑藜系好安全带,才反应过来,“要买什么?顾先生,我……” “做戏要做全套,别人结婚买什么我们就买什么。虽然不办婚礼,但其他该有的不能少了你,比如戒指之类的。”顾逢秋顿了顿,脸凑到她面前说:“注意称呼,回家可不要露馅儿了,老婆。” 车子启动,空调打开,暖风拂面。 老婆,明明知道是调笑的话,她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刚刚距离太近,呼吸相闻,她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脑袋贴着椅背。甚至在男人的桃花眼中看到自己的剪影。一瞬间,血液直冲大脑,脸颊发烫。 一定是车里的空调太热了。 桑藜转头看向窗外,抬手扇了扇试图给自己降温,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男人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唇角上扬,心情大好。他在心底暗骂一声,真是个乖乖女啊,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 到了商场,顾逢秋带着她直奔珠宝柜台,“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 桑藜看着价签,不禁咋舌,好贵,最便宜的也要她好几个月的工资。 “既然是你花钱,理应你来选。” “行,时间不多,那就这个吧。”顾逢秋随便指了一个。 导购小姐见状笑成了一朵花,“先生真有眼光,这个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设计和工艺都是一流的。” 桑藜从来没有买过贵重首饰,看不出来区别,不过看价格就知道不普通。 戒指的尺寸和她的手指刚好吻合,镶嵌在上面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光彩夺目。 “喜欢吗?” 桑藜抬眼,脸上两个明显的酒窝,“喜欢。” 女孩子对亮晶晶的饰品都有天然的好感,桑藜也不能免俗。虽然这只是他们演戏的道具,但她依然为此开心,就当是对从前被苛待的自己的弥补吧。 —————— 作话:我好想写成虐文啊??? 第八章 从商场出来,桑藜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像是要坐南瓜马车去参加舞会的灰姑娘,过了12点就会变回原形。 还不太适应穿高跟鞋走路,踏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顾逢秋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斜倚在车身,打量着桑藜走路的姿势,憋着笑。 待她走到跟前,伸手扶住她,哈哈笑起来,“你以前没穿过高跟鞋吗?” “没有。” “真是个乖孩子。”顾逢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下不为例,今天第一次见公婆,就辛苦一下你了。” “不是,穿高跟鞋会导致拇指外翻,对身体不好,所以还是少穿比较好。那些漂亮高跟鞋过过眼瘾就行了。”桑藜一本正经地科普。 “是吗,学到了。不愧是小桑老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顾家的别墅在城西,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 桑藜心里有点紧张,本想上网查查第一次见公婆需要注意什么。但是在车上一看手机她就晕车晕得厉害,不得不作罢,索性闭目养神。 “到了。”顾逢秋把车停到车库。 桑藜下车,紧紧抓着包,指尖泛白,她实在不擅长骗人。 到了门口,顾逢秋突然停下,朝她伸手。 她愣了一下,随即与他交握。 顾逢秋似乎觉得不够,动了一下,两个人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掌温暖干燥,宽厚有力,莫名安抚了她紊乱的心跳。 家里的保姆芳姨见他们进来,恭敬地打了招呼,去楼上叫太太下楼。 “爸,妈,我带媳妇回来了。小藜,快叫人。” “爸妈,你们好。”桑藜挂上僵硬的职业微笑,尴尬得脚趾抠地,目光扫过公公顾明山和婆婆苏燕。 “好好,别站着了,坐吧。”顾明山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长得漂亮,又是老师,将来孙子教育不用担心了。 顾逢秋提前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说桑藜家境不好,不要多问。 所以顾明山只问了她的工作和生活,桑藜就一一照实回答了。 婆婆苏燕一直在摆弄自己新做的美甲,对她这个儿媳妇好像没什么兴趣,确切地说是不屑一顾。 顾逢秋娶了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女孩,正合苏燕的心意,不用担心他借媳妇娘家的势力和她的亲儿子顾宇涛分庭抗礼。 “桑老师!你怎么在这?”顾瑶和父母刚从外面走亲戚回来,见到历史老师在自己家,十分惊讶,又看到沙发上小叔和桑老师的亲密无间,立刻明白过来,严正抗议:“原来小叔的结婚对象是桑老师!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第九章 顾宇涛敲了一下女儿的脑袋,训斥了一句,“怎么说话呢?叫婶婶。” 顾瑶揉揉额头,赌气不说话。 桑藜起身喊人:“大哥,大嫂,你们好。” 顾宇涛和妻子林雅雯热情回应,并送上祝福。 顾老爷子倒是很开心,儿媳妇是孙女的老师。 “瑶瑶,你现在该叫婶婶了。回头得好好感谢你姑爷爷,他可是大媒人。走吧,去吃饭。” 席间谈及婚礼事宜,顾逢秋说现在流行旅行结婚,他想带桑藜出国玩一趟,就不用老爷子操心了。 顾明山也就随他去了,儿子能这么快同意结婚成家已经难得,便不再要求更多,只说早日给他添个大胖孙子就满足了。 此言一出,顾宇涛和妻子面色尴尬,二人结婚十多年只有一个女儿,想要儿子已经成了他们的心病,求医问药多年也未能如愿。 “我们还太年轻,现在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爸,过两年再说吧。”顾逢秋早已准备好敷衍的说辞。 看到大嫂给侄女盛汤,他也有样学样,拿起公筷要给桑藜夹菜。可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把离她远的菜都夹了一点,最后满满一碗放到桑藜面前,“多吃点儿,老婆你太瘦了。” “谢谢”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桑藜笑笑,硬着头皮细嚼慢咽,终于挨到长辈离席。 顾逢秋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谈话。顾瑶被父母叫回屋做作业,高一马上就要开学了。 于是,席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放松,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屋子。 “小藜,吃好了吗?”男人声音里满含喜悦。 “吃好了。” “走吧,上楼休息,今晚就住这里。”他说完就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桑藜如蒙大赦,赶紧跟上。 浴室里水声哗哗,桑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豪门媳妇可真是不好当啊。 今晚要和顾逢秋同塌而眠,她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去洗澡吧。”顾逢秋擦着头发,在床头坐下。 “哦。” 桑藜翻身起来,赤着脚就进了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门口就放了一双新的拖鞋。 听见动静,顾逢秋抬眼,女人的长发在头顶盘了个圆圆的丸子头,两颊因为热气熏蒸红彤彤的,褪去了表面的脂粉,显得更加清丽,如出水芙蓉一般。 她缓缓走过来,低声问:“今天要一起睡吗?” 顾逢秋笑,“你说呢,难不成你要睡地上?” 第十章 地上又冷又硬,桑藜才不睡。反正早晚都要面对,她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掀开被子上床,躺下闭眼,一气呵成。 没一会儿,她感觉到旁边的人关了灯也躺下来,似乎正盯着自己,许久也没有动作。 桑藜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翻身侧躺着,迎上他的目光,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反倒让她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 “那个……” “嗯?”顾逢秋好整以暇,等着她的下文。 “夫妻义务我会尽到的,只是我没谈过恋爱……所以,需要一些时间系统地学习一下理论知识和做好心理准备。” 桑藜神色认真,仿佛像是在为新课认真备课的样子。她也好奇做爱是什么感受,性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为什么整个社会都对性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性教育不好好普及,却放任满街都是无痛人流的小广告。上学的时候早恋被家长喊打喊杀,毕了业就立即催婚崔育。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顾逢秋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其实合同里并没有规定这一条。如果她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强求,但是她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顺杆下:“好啊,那我就等桑老师学会了以后,手把手教我。”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呢?师生play什么的真是少儿不宜。 桑藜一阵脸热,把头埋进被子里,翻身背对着他。 突然想起来什么,顾逢秋说:“对了,明天搬到新家去,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傍晚我去接你。” “知道了。”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桑藜收到了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是公婆和大哥大嫂给的。 车上,桑藜把红包拿出来,自己留一个,另一个递给顾逢秋。 “给。” “都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当是陪我演戏的报酬。” 他专心开着车,都没有扭头看一眼。想来大少爷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她也就不客气了。 顾逢秋送她到宿舍以后就离开了。桑藜着手收拾行李,她也没有多少东西,很快打包好了。即将开始新的生活,有些东西也该扔掉了。 不再合身的衣服,泛黄的小白鞋,生锈的雨伞,过期的消炎药,统统都扔进垃圾桶。 冬天太阳落得早,把东西打包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桑藜捧着一杯热水趴在阳台上眺望夕阳余晖。前路迷茫,不知道自己一时任性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沉浸在伤感的思绪中,她没有注意到下面一辆车缓缓停在了空位上,以至于顾逢秋站到她旁边的时候吓了一跳。 搬完箱子,桑藜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然后锁上门转身离开。 也许两年后她还会回来的。 顾逢秋不仅获得了自由,老爷子还给了两套房子,一辆车和一大笔钱,可能因为他从小没有母亲,觉得有所亏欠吧。 把桑藜送到新房,顾逢秋就离开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和朋友一起庆祝庆祝。 疾驰在寒夜中,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感。 从今以后,无论回去多晚都不会有人管他,不用在家还要虚情假意地演戏,终于可以尽情地做自己。 可是面具戴久了,并没有那么容易摘下来。 小圈子微信群里。 顾逢秋:晚上八点,九天揽月随便玩,我请客。 顾逢秋:[红包] 一时激起千层浪,群里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九天揽月可是全市最好的娱乐会所,消费之高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 朋友a:你疯了? 朋友b:你去抢银行了? 朋友c:真的假的,能带女朋友吗? 朋友d:谢谢老板,我马上就到。 …… 顾逢秋:没疯,没抢银行,可以带,待会见。 第十一章 与顾逢秋那边的热闹截然不同,桑藜一个人待在新房,看遍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两百平方的大平层,只有两个人住,实在很奢侈,总觉得空荡荡的。 虽然只是暂时的住所,但是未来两年这里就是她的家。以前的家带给她的都是痛苦和委屈,新的家能带来快乐和幸福吗? 桑藜坐在落地窗前欣赏城市的夜景,心生感慨,能住这么好的大房子,真是此生都不敢想的事啊。就算拥有的只是限时体验券,也是值得开心的事。 居所是一时的,但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她已经开始计划买什么颜色的窗帘,在阳台种什么花了,就像小时候憧憬拥有一个芭比娃娃,拿到手就忍不住想要给它打扮一番。 九天揽月包厢内。 顾逢秋瘫坐在沙发上,醉眼迷离地看着一派灯红酒绿,声色犬马。 江巡凑过来揽住顾逢秋的肩膀,低声问:“哥们儿,你摊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我自由了。今天不回家老爷子也不会骂我。” “卧槽,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很简单,找个人结婚就行了。” 江巡一脸不可思议,“你逗我呢?结了婚还能出来鬼混?我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顾逢秋碰了一下江巡的酒杯,笑得诡异,“干了。” 顾逢秋一连两天都没有回家,桑藜没有钥匙,想出门都不行。明天开学,今天下午她必须要去学校开会。 九点给他发了消息,一直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给他留言,让他晚上务必回来一趟,给她一把备用钥匙。 顾逢秋这两天昼夜颠倒,醉生梦死,好像要把过去十几年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凌晨五点才睡,醒来已经是下午叁点了。 因为宿醉,头痛欲裂,他烦躁地扒拉两下头发,起身去洗漱。 过犹不及,狂欢放纵之后只剩下空虚寂寞。 桑藜开完会,又去菜市场逛了一圈,中间收到顾逢秋的消息,说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这才打道回府,到家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失踪两天的新婚丈夫。 “抱歉,让你久等了。” 桑藜摇摇头,:“也没有很久,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我买了菜,你要在家吃吗?” “好。” “我做饭,你要负责洗碗。” 桑藜简单做了两菜一汤。 明明都是再家常不过的菜,吃起来竟比这两天吃的山珍海味更熨帖脾胃。 “不知道你的口味,都是按我的习惯做的菜,你就凑合一下吧。” “很好吃,桑老师真是多才多艺。” “你喜欢就好,下周末有空吗,我想回一趟我家,和他们做个了断。” “有。” 顾逢秋似乎真的很饿,头也不抬,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筷子。 “还有,我可以换窗帘吗,阳台可以种花吗?” “桑老师,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这样的小事不用问我。”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桑藜笑眼弯弯。 “回头请个钟点工阿姨做家务吧,平时上班那么累。”顾逢秋边洗碗边说。 粉色围裙穿在一米八的大男人身上,透着几分滑稽。 “也好。”,桑藜在旁边监工,“明天我就开学了,回头把我新学期的课表发给你,有事找我的话就下课时间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顾逢秋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擦了擦手,脱掉围裙。 第二天,桑藜收到顾逢秋的消息:门锁换了,密码是160220,你也可以录入指纹。 真是随便啊,密码就是安装日期。 第十二章 新学期开学,顾瑶带着桌椅去了文科班,幸运的是,桑藜仍然教她历史。 大课间,做完操准备去超市。刚走出操场就被陆审言拦住了,他冷冷道:“我有话问你。” 顾瑶听这语气就知道他生气了,让同行的小姐妹先走,然后看向他,“说吧。” 陆审言紧紧盯着她,“为什么?” 顾瑶:“什么为什么?” 她知道他问的什么,可是偏偏要明知故问,就想看眼前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顾瑶见他脸色难看,一言不发,说道:“不说我走了,还要去超市呢。” 和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手腕就被抓住,“为什么选文?为什么不跟我一样选理?” 他这学期非常用心地帮她补习理科,希望他们两个能一起进入重点班。 “因为我就是学不会物理。可以吗?”顾瑶动了一下,没有挣开,“你放手。” 陆审言不为所动,“我可以教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瑶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迁就你学我不擅长的东西?是,我以前犯傻喜欢你,天天跟在你后面跑,但你放心,从今往后不会了。” 说完,俩人僵持不下。上课铃适时打响,顾瑶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跑回教室。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她低头擦眼泪没有看路,在楼梯口撞到了要去教室上课的桑藜。 “对不起,对不起。”顾瑶抬头,愣住了。 “没关系,你怎么了?” “我没事,桑老师。” 还要上课,桑藜也没有细问,晚上有顾瑶班的自习,到时候再找她聊聊吧。 * 目之所及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陆审言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顾瑶说以前喜欢自己,他觉得很开心。 明明之前收到过那么多情书他都无动于衷,以至于后来根本懒得拆开看,直接扔垃圾桶,都是千篇一律的话,浪费时间。 晚上妈妈来给他送饭,还问他怎么没见顾瑶来蹭饭。 以前她经常会凑过来和他分享家里保姆送来的美食,顺便尝尝他妈妈的手艺,每次都特别夸张地说“太好吃了!”,哄得妈妈眉开眼笑,让陆妈妈更有动力变着花样给儿子送饭了。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他每次都要强调“食不言,寝不语。” 为什么现在竟然有些怀念呢? 只是少了一个人,班里的晚自习就静得落针可闻了。 顾瑶自我治愈能力很强,桑藜喊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她已经又是一条好汉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跟老师说。”作为过来人,听过不少校园暴力的故事,桑藜担心小姑娘在学校里受欺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顾瑶摇头,心里却在想,就是有人欺负我了,陆审言欺负我。 “没有,上午我只是和朋友吵架了,有可能会绝交,一时伤心难过就哭了。” “真的?” “真的,桑老师,谁敢欺负我,我一定叫小叔把他头拧掉哈哈。” 桑藜看她不像撒谎,身上也没有外伤,再加上顾家的家世,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便放下心来。 “没有就好,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及时和老师、父母说。” 第十三章 “我会的,老师。”顾瑶跨坐椅子,往前拱了拱,脑袋趴在椅背上,小声问道:“桑老师,你为什么会和小叔结婚啊?你知不知道他可是纨绔子弟,交过的女朋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顾瑶担心桑藜被小叔哄骗了,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温柔姐姐于水火,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听说小叔最开始不是这样的,被高中谈了两年的初恋分手以后就变成了渣男报复社会。大学许多妹子投怀送抱,他答应交往,其实根本对人没兴趣,几个月就分手,享受甩人的快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他的初恋白月光。这会儿白月光出国留学也该回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瑶。老师是自愿和你小叔结婚的,因为他长的好看。也许成了家以后他就会收了玩心也说不定呢?”桑藜也不想欺骗顾瑶,可是她负有保密义务。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顾逢秋的确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看着都赏心悦目。 顾瑶心底叹息一声,这个婶婶有点天真啊。 “老师,你这么温柔,怎么驾驭得了小叔那个魔头。” 桑藜笑笑,没有接话。顾逢秋的口碑竟然那么差吗? * 春寒料峭,冷空气袭来,东淮又下了一场大雪。 顾逢秋从外面回来,也没有撑伞,头发肩膀上落了一层雪花,在暖意融融的室内很快化成了水。 “你回来啦。”桑藜买了几枝腊梅,正在修剪,准备插瓶。 “嗯。”他换了鞋,走到沙发坐下,“好香,我们桑老师喜欢插花?” 桑藜跪坐在地毯上,专心摆弄头也没抬,“挺喜欢的,好看吗?” 她也不在意他答没答话,插好瓶以后,闻了闻,花香怡人,陶醉其中。 随后拿出手机,左看右看,找好角度,连拍了好几张,看着作品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顾逢秋眼里,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外面风雪正盛,屋内却温暖如春。 他最近在和大学认识的朋友谋划创业,朋友的想法不错,只是缺少资金。正好他有一笔闲钱不知道如何投资,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公司筹备阶段,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饶是他从小到大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第一次实践也做不到游刃有余。 还是做纨绔子弟比较舒服啊。 这几天早出晚归,头脑风暴,快要扛不住了。 桑藜看他似乎要睡着的样子,坐到他身旁,轻轻拍了两下,“要睡回房睡,我搬不动你。” 顾逢秋直起身,捏了捏眉心,长臂一伸,将穿着珊瑚绒家居服的桑藜抱了个满怀。 “哎,你干嘛?” “别动,给我抱一会儿就好。毛茸茸的,手感一定很好。”男人低低的磁性嗓音,从耳后传来。 敢情是把她当抱枕了。 桑藜任他抱着,静静感受着男人的胸膛起伏。 宽阔的肩背,坚实的怀抱,温热的气息,无端让她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自然而然地,手环住男人的腰,同他一起享受此刻的静谧安宁。 第十四章 周日是个大晴天,以往桑藜见到这样的好天气都会很开心。可是今天要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一路上她的情绪都很低落。 久违的自卑感又冒出来,她莫名不想让顾逢秋看到那个糟糕的家庭。 “桑老师,桑老师?” “嗯?怎么了?”桑藜回过神来。 “前面就要到村口了,你得给我指下路。” “哦,过了桥右拐第五户人家就是。” “好嘞。” 车子在门口的空地停下,砖砌的路面,旁边有个柴火垛,中间种了两颗白杨树,栓了晾衣绳,上面搭了几件衣服。南边是一条小沟渠,岸边摆了一个花盆,种的好像是仙人掌,积雪很厚,还没有化完。 顾逢秋随意扫了两眼,还算干净整洁。 门上没有贴春联,光秃秃的,去年的春联被浆糊粘的很牢固,撕不干净,还残留着许多碎屑。 桑藜推开大门,院子里阳光明媚,几个大娘婶子围着桌子在和母亲打麻将或是看牌,旁边趴了不知谁家的一条小黑狗,看见陌生人进来,站起来汪汪叫了两声。 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视线,在桑藜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看向她身后的顾逢秋,目光热切带着惊艳。 “哎哟,老王,你家闺女回来了,还带个这么俊的小伙子,你有福哦。”邻居二婶子朝桑母笑着说。 桑藜母亲姓王。 “我有事和我妈说,请各位婶子大娘先回家好吗?”桑藜走到跟前,对大家说。 女婿要拜见丈母娘,大家都很有眼色地说:“好,好,那我们下次再来。老王,恭喜恭喜啊。” 等人都走了,顾逢秋关上了大门。 桑母翻了个白眼,“你这不孝女,还知道回来?你奶奶年前死了都没见你露面,你知道外人怎么说吗,像你这样没良心的东西,谁会要你,你居然敢半夜离家出走,坏了我给你求的姻缘,真是翅膀硬了啊,白养你这么大!” 桑藜并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她,“龙龙他妈,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今以后我和这个家在无任何关系!” 她从包里拿出结婚证,举着给桑母看了一眼,“看清楚了,旁边这位就是我的丈夫,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我有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桑藜撒了谎,只是想让他们彻底死心。 她挽住顾逢秋,娇滴滴地叫了一声:“老公,你说对吧。” 顾逢秋浑身一颤,差点笑场,握拳掩唇咳了两声,“对,老婆,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说什么,你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桑母立刻就急了,朝桑藜伸手要钱,“彩礼呢?给了多少,别想私吞,你弟弟还指望这钱娶媳妇呢!” 看顾逢秋穿衣打扮就知道家境不错,彩礼肯定不会少。 “我没要彩礼,一分钱都没要。”桑藜唇角上扬,心里痛快极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老公家在东淮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果然,桑母听了这话,脸色扭曲,扑上来就要打她,嘴里还振振有词:“你这个贱人,未婚先孕还倒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第十五章 桑藜躲开她的袭击,抓住她的手腕,嘲讽道:“是,我没有你们高贵,为了彩礼卖女儿,我不愿意嫁就伙同外人意图迷奸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贵吗?” 桑母干了多年农活,力气不小,拉扯中大力甩开了禁锢,桑藜一个趔趄,退了几步被顾逢秋扶住。 桑藜转头欲道谢,不料桑母拿了墙边的扫帚就要打她,被顾逢秋一把夺下来。他毕竟是个一米八年轻力壮的男人,对付一个一米六的中年妇女绰绰有余。 顾逢秋本不想插手桑藜的家事,可他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句:“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桑母自知理亏,便转移话题,坐到地上大哭起来,“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桑藜你好狠的心,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多不容易,你就这样报答我,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桑藜还被顾逢秋紧紧搂着,担心他受伤,探出头仰面问他:“你没事吧?” 顾逢秋摇头,“没事,她伤不了我。” “谢谢你。”桑藜退开一步,看着桑母撒泼的样子,心中气极,吼道:“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生了孩子就要养大,这是义务,就像你买东西要付钱一样天经地义。又不是我要你们生下我的,既然不喜欢女孩,为什么不堕胎,不把我掐死,还要我在这里痛苦生活了十八年!” “十八岁以后上大学,为了省钱报了免费师范生,暑假打工课余兼职努力学习拿奖学金维持生活,你们没给过我一分钱!凭什么说我不懂感恩?你们也配?” 说到激动处,桑藜也红了眼眶,“从小帮着洗衣做饭务农还不够,还要把我卖给那个老头子,吸干我最后一滴血,给你儿子娶老婆!” 桑母安静下来,哑口无言。 桑藜擦了眼泪,声音有点哑,最后看了一眼桑母,“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吧,这辈子不要再见面了。” 然后对顾逢秋说:“我们走吧。” 今天让顾逢秋对桑藜刮目相看,原来她不只是温柔的桑老师,也是坚强又勇敢的小女孩桑藜。 她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人,在得见光明的那一刻差一点被自己的父母拽下去。 顾逢秋很欣赏她,没有被世俗的孝道绑架,勇敢决绝地和原生家庭做了切割。 他也讨厌渣男父亲和虚伪的继母,但是他现在没有勇气像桑藜这样。他是个俗人,目前还需要钱创业、维持高质量的生活,需要父亲的支持站稳脚跟,等到实力允许的那一天,就不用再伪装自己了。 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是一句屁话,多少孩子的不幸都是自己的父母造成的,他们却还觉得自己都是为你好,苦心竟不被理解。 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规训建立起不容置疑威权的父权社会,牢不可破。父母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和他们平等的人来看待,理所当然地认为孩子是自己的所有物,肆意评判孩子的言行举止和生活方式,以至于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常常陷入自我怀疑,更有甚者自杀以求解脱。 而其中,女儿所受的规训打压则远远多于儿子。 第十六章 车开到田间小道上缓缓停了下来,桑藜立刻推开门跑下车,蹲在路边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顾逢秋拍了拍她的背,拿了一瓶水拧开盖递过去。 桑藜接过,漱了口,站起身,声音微哑:“谢谢你,今天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桑老师,你要相信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以后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跟我说。”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桑离的眼泪又冒出来。 人总是如此,受了委屈,躲起来暗暗伤心,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如果被人发现温言安慰反而会忍不住想哭,委屈像是一瞬间放大了100倍。 此刻桑藜再也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绪,抱住顾逢秋哇哇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正午的阳光稍稍有了暖意,皑皑白雪无声化作甘泉,滋润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苍茫广阔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相互依偎。 不知过了多久,桑藜终于哭累了,眼睛红的像兔子,抽抽噎噎地说:“我饿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我请。” 于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街市,大吃一顿。 桑藜低落的情绪很快被美食治愈,热情地给顾逢秋推荐以前常常光顾的特色小吃。她向来不允许自己沉浸在不良情绪中,顾影自怜并无任何益处。以前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或是背书,或是做题。 酒足饭饱之后打道回府,半路上桑藜就睡着了,如释重负后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 顾逢秋在等红灯的间隙,把副驾驶的座椅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一个小时后到家,停好车,桑藜还睡着。鼻尖红红的,眼尾还挂着泪痕,嘴巴微微下撇,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顾逢秋叹了口气,解开她的安全带,把人抱下车。 桑藜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卧室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光线昏暗。一瞬间恍如隔世,虚虚实实,如梦如幻,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她急需找个人说说话来驱散这种错觉,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桌子上的梅花已经开尽了,红色花瓣落了一圈。 桑藜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嘴里念着:“顾逢秋,你去哪儿了?” 声音越来越大,“顾逢秋,顾逢秋!” “我在。” 男人拎着超市的袋子,从外面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醒了?在找我吗?” 桑藜跳起来,跑过去抱住他,软软地嗔怪:“你去哪儿了?一觉醒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有些害怕。” 桑老师今天真是格外孩子气呢。 顾逢秋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去超市买了水果和几瓶酒,小桑老师重获新生,好好庆祝一下,如何?” 一瓶啤酒都没喝完,桑藜就已经觉得头开始晕了。酒的味道真不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 “我不喝了,难受。”桑藜皱眉,按着太阳穴。 “小桑老师,你的酒量也太差了点儿吧。”,顾逢秋干了两瓶,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优雅地剥虾。头顶的灯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打下一层阴影,明暗交错显得五官更加立体。 握着酒瓶的手也好看。 桑藜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和手上逡巡,恨不能再多长一双眼睛,同时欣赏绝世美颜和绝世美手。 第十七章 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因为喝了酒,桑藜头还有点沉,但是没有一点困意。 顾逢秋洗完澡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裸露的上半身很明显的六块腹肌。年轻的肉体紧实匀称,线条流畅,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桑藜看得口干舌燥,和这样的身体做爱应该是一种享受吧。她很好奇高潮到底有多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试试吧。 于是,她大胆地发出了邀请,“顾逢秋,我们做爱吧。我准备好了。” 顾逢秋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桑藜下床走到他面前,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今晚我想和你做爱。” 那语气和神情,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顾逢秋丢了毛巾,把人逼到墙角,暧昧地在耳边吐了一口气,“好啊,桑老师,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桑藜被撩地腿软,心怦怦跳,话都说不利索了,“等……等一下,我……我是第一次,很有可能不会成功,请你一定要温柔一点,避免撕裂受伤。” “好,然后呢?”顾逢秋耐心十足,深情注视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还有,第一次不一定会有落红。处女膜,不,准确来说是阴道瓣,只是一个有孔的粘膜组织,形状因人而异,并没有特别的含义。如果没有出血,也不代表我不是第一次,明白吗?” “我明白,还有吗?” 桑藜眨了眨眼,按住狂跳的心脏,“还有……还有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严格全程戴套。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也不想要孩子,而且堕胎对身体伤害很大。” “我答应你,不过家里好像没有准备那个……” “我之前做功课的时候买了一盒,只拆了一个研究。在我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 顾逢秋被她如此郑重认真做学问的样子逗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像大多数女孩那样耻于谈性,反而落落大方一本正经地科普。 他替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说:“还有吗?” “还有最后一点,彼此要坦诚相待,我不会为了你的面子演戏。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应该互相取悦对方,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爽。” “可以,还有吗?” “没……没有了。” 对视良久,周围的空气都要凝滞了,双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你怎么不动?”桑藜硬着头皮打破了沉默。 “不是说了要桑老师教我吗?我生物课没好好听。” 桑藜无语,眼一闭心一横,踮脚,圈住他的脖子,慢慢靠近,张嘴含住了他的下唇,触感凉凉的,软软的。 她努力回忆着看过的接吻教程,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畅通无阻进入了他的口腔,探索勾缠。 顾逢秋也有样学样,礼尚往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她的领地横行霸道。啧啧水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桑藜招架不住,腿软得快要站不住,肺里的空气都被他夺去,宛如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 第十八章 “唔……嗯……”桑藜喘不过气来,开始躲他,奈何后脑勺被大掌扣着,无处可逃,只能狠心咬了他一口。 “嘶——”顾逢秋抹了一下嘴唇,发现被咬破了。 桑藜呼吸急促,“不好意思,我……不会换气。” “没关系,勤能补拙,多练习就会了。” 说完,不给桑藜反应的时间,又吻住了她。 刚要挣扎,她发现,这次温柔了许多,如果说刚才的他是头饿狼,那此刻他就是一只小奶狗。 意乱情迷中,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都被除去,顾逢秋粗重的喘息应和着她咚咚的心跳声。 吻落在耳后,脖颈,胸前,激起颤栗,敏感的身体分泌出一股股清亮的液体。 爱抚过胸前的柔软,大手覆上了阴户,拇指按揉着阴蒂,中指沾上爱液涂抹在穴口周围,然后缓缓推进,进行扩充。 “啊哈……嗯……” 情潮汹涌,桑藜叫出声来。一想到那双看起来出尘禁欲的手在抚摸她的身体,她就能湿得一塌糊涂。 下面又进去了一根手指,模拟性交的动作,浅浅抽插。上面顾逢秋衔住挺立的乳头,舌尖来回擦过,双管齐下带来陌生的灭顶快感,桑藜脚背绷直,迅速高潮了。 欲仙欲死。 “我要进去了,疼就喊停。”他已经硬得发疼。 “嗯……好。” 顾逢秋戴上套,抵在穴口,蓄势待发。 刚进去了一点他就被夹得头皮发麻,太紧了。 他亲亲桑藜的额头,“别怕,放轻松。” 桑藜感受到他的侵入,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被顾逢秋的吻转移了注意力。 顾逢秋出其不意,挺腰尽根没入,两人皆闷哼一声,紧紧抱在一起,水乳交融,等桑藜适应。 “小桑老师,我要开始操你了。”胸腔振动,磁性的声音传来,带着欢愉。 “别,别叫我老师,听上去很背德。”太羞耻了,好像在角色扮演。 “好的,小桑老师。”最后两个字还贱兮兮地加了重音。 “你……嗯~啊……”,身下的动作逐渐加快,桑藜快要受不住,咬住了他的肩膀。 高潮的那一刻,销魂蚀骨的滋味。 初次体验感觉良好,她和顾逢秋意外的很合拍。所以,之后又做了两次,到最后她的嗓子都喊哑了。 清理完身体,桑藜昏昏欲睡,余光瞥见刚刚一直卖力驰骋的人现在却精神抖擞还想再来一次的样子,有点气不过,在胸口锤了他两拳,“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知道,睡吧,”顾逢秋一下一下地拍着被子,像在哄小孩子。 翌日,顾逢秋刚到办公室,秦安就觉得这个合伙人今天有点不一样,春风拂面,容光焕发的。 公司由叁个人创建,另外两个就是秦安和他的女朋友杨雯。打造女性为主流的社交平台的创意是由杨雯提出的,秦安负责技术,顾逢秋负责行政管理。 “你遇到什么好事了?看上去心情不错。” 顾逢秋转头问道:“有吗?” “有啊,昨天你大半夜不睡觉在群里改文件,今天还这么有精神?”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找点事做。嘶——” 唇角上扬牵动了伤口,被秦安注意到。 “怎么搞的,你这有情况啊,谁咬的,玩儿挺大啊。”秦安端着咖啡,一激动差点洒出来。 “关你屁事,滚去干活。” 回想起昨晚那个清甜中夹着一丝铁锈味的吻,顾逢秋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决定今晚早点回家。 第十九章 初经人事,食髓知味,自有了第一次以后,只要顾逢秋下班早,一定会拉着她云雨一番。 平时两个人都很忙,也不会分享工作上的事。不过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倒也算得上平淡温馨。 周末靠在他怀里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桑藜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没有什么宏大理想和目标,只是一个普通人,拥有的东西也很少。 她渴望爱吗? 当然。 从没有得到过亲情之爱,友情也淡薄,爱情是奢侈品,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得到上天的眷顾的幸运儿。 身边和网上都见过不少,由热恋到婚姻,最后只剩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所以像她和顾逢秋这样合作共赢的方式反而简单许多,如果觉得腻了,那就解除合同,再换个人。 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 月考结束,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校园里的杏花开了,柳枝也抽出嫩芽,翠绿丝绦倒映在池塘碧水中,微风拂过,别有意境。 顾瑶觉得自己考的不错,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嘴里还哼着歌,盘算着周末要去哪里放风筝。 文科班里大部分都是香香的女孩子,并没有传说中的勾心斗角。只要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就能聊到一起去,要不了多久就变成手牵手上厕所的好朋友。 顾瑶很庆幸没有盲目跟着陆审言学理科。 想到陆审言,她才发现最近好像都没有看到他了。抬头看向他的教室,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呢。 陆审言正在教室窗边看着顾瑶,猝不及防她视线转过来,他连忙躲到墙后,心跳声震耳欲聋。 看来顾瑶离开他也一样过得很好,她向来人缘不错,活泼开朗,在新班级也交到了许多朋友,经常在大课间活动结束的时候说说笑笑一起去超市,其中也不乏男同学的身影。 以前,她若是在超市买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定会兴冲冲地跑过来跟他分享。超市里新上架的零食小吃,她了如指掌。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她买了一包新品种的辣条,尝了以后赞不绝口,非要他也尝尝。 在他眼中辣条都是垃圾食品,所以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但顾瑶不甘心,经不住软磨硬泡,陆审言最终还是吃了一口,结果被辣得快要喷火,咳了好一会儿,嘴唇红得滴血,灌了半杯水才稍有缓解。 顾瑶难得一见陆审言的囧样,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对不起啊,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辣,看来你的口味还真是和你的生活一样寡淡啊。以后我记住了,给你买其他的。”,顾瑶忍笑,自言自语道:“真的好可惜,错过了好多美味。” 像是灵光乍现,顾瑶歪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豪气十足地对他说:“没关系,以后你的那份,本姑娘帮你吃掉!” 陆审言:“……” 自从她闯进自己的世界,陆审言的节奏规划就全被打乱了。有时会被气得半死,扬言要和她绝交。可是最后还是敌不过顾瑶的厚脸皮讨好耍赖,放任她在身边吵闹。 第二十章 晚上下班的时候,桑藜才发现下雨了,还好她一直都备着雨伞。 小时候第一次遇到下雨没带伞的情况,她在学校傻傻地等了半天,也没见家里人来接她。看着旁边陆续被接走的同学,心里着急又羡慕。等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雨停了,她才回家。 桑藜想,也许是妈妈和爷爷奶奶正好都有事走不开吧。 到家才发现,爷爷奶奶在看电视,妈妈在哄弟弟睡觉。 厨房里剩下的午饭已经凉了。她饿得肚子咕咕叫,也不在乎冷热了。 从那以后,她就明白,世界上的父母不是都一样,会给没带伞的孩子送伞。 桑藜学会自己观察天色,每天准时收听天气预报。当然偶尔也有预测不准的时候,淋过几次雨,甚至感冒发烧。 这也是她讨厌雨天的原因之一。 所以她后来自己攒钱,买了一把折迭伞。每天背在书包里,再也不用担心会淋雨了。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中间换了两把伞。如果发现包里的伞不见了,她就非常没有安全感。 这是唯一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东西。 一天下来,不是上课就是批卷子,月考成绩学校催得紧,根本不把老师当人看。 桑藜累得不行,肩上的包都比往日沉重几分。 她进门换了鞋,把包丢到沙发上。 瞥了一眼桌上的多头玫瑰花,需要换水了。 重新修剪完装水插瓶,桑藜盘腿坐在地毯上静静欣赏,被下雨和工作破坏的心情似乎在慢慢好起来,身体也渐渐放松。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变成催眠的白噪音,桑藜闭上眼睛,靠着沙发不想动弹。 顾逢秋今天应酬到很晚才回来,走近了才发现桑藜就这样睡着了。 早春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房间没开空调,她外面只穿着一件米色毛衣,恐怕会着凉。 他俯身想把人抱回卧室,却见桑藜忽然眉头一皱。 顾逢秋停下动作,察觉到自己的衣服沾染了浓重的烟酒味,回房换了家居服,才重新抱起地上的女人。 他洗完澡躺上床,侧身注视身旁的女人,恬静的睡颜在暖黄的灯光下分外柔和。 最近应酬多,他发现已婚的身份倒是很好用的挡箭牌,可以借口家里管得严少喝酒。不过也有人不相信他这么年轻就走进了围城,他只能无奈说下次一定带出来给你们看看。 最开始对她也没有什么期待,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顾逢秋觉得她是个难得的优秀的合作伙伴。 以后可能还有不少场合要桑藜配合他演戏,而桑藜那边似乎再也用不到他了。合作讲究互惠互利,他也得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尽职尽责。 于是他找出结婚证,记下来桑藜的生日和他们领证的日子,在情人节、520、七夕和教师节都设置了提醒,至少得送一束花吧,她肯定会喜欢的。 了解顾逢秋的人都知道,虽然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只要他想做的事情,都会认真负责到底,力求尽善尽美。 第二十一章 两天后,月考成绩出来了,如顾瑶所料,考进了班级前十名,她高兴得手舞足蹈,问爸妈要什么奖励好呢? “瑶瑶,有大新闻。”同桌刘苏苏从外面跑进来,迫不及待分享消息:“新晋校草陆审言成绩大滑坡!上学期一直是年级前叁名,这次直接掉到五十多名!” 顾瑶怀疑自己听错了,吐出棒棒糖,“等等,你说谁?” “十九班的陆审言啊,对了,你好像之前就是那个班的。” 他怎么回事,居然成绩退步那么多。回家肯定要挨骂了吧,陆叔叔要求那么高,一心望子成龙,对陆审言耳提面命,争取考第一名。 每次陆审言也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回答:“我知道了。” 顾瑶觉得这对父子太让人窒息了,去陆家找陆审言玩都会挑他爸爸不在的时候。 顾瑶抬头往十九班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 刚站起身,上课铃就响了,只好作罢,放学再去吧。她又给家里发了消息,说晚饭就不让保姆送了,她今天想去外面吃。 十九班门口,同学们陆陆续续出去觅食,许多人见顾瑶回来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顾瑶心不在焉地一一回应,留心陆审言的身影。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都没看到他。直接进了班,不顾班里零星的异样目光,搜索到陆审言的位置,径直朝他走去。 陆审言趴在桌子上,昏沉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挣扎着直起身,未及看清来人,就听到一句“跟我来。”,然后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拉着朝外走。 晚上池塘里倒映着教学楼的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几声青蛙叫。周围的路灯不甚明亮,堪堪看清脚下的鹅卵石小路。 顾瑶把人按到池塘边的长椅上坐下,居高临下看着他,问道:“你这次月考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也是来责问我的吗?”声音低哑,略带鼻音。 顾瑶察觉到情况不对,探手摸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走,去医务室。” 明亮灯光下,顾瑶才注意到陆审言脸色极差,嘴唇干燥没有血色,满面病容。 “叁十八度九,高烧。”医生读出温度计上的数字,“输液吧。” “医生,他不要紧吧?”顾瑶有些担心。 医生没有回答,继续问诊:“什么时候发现身体不舒服的?” “四五天前。” “有吃药吗?” 陆审言摇头。 “有没有药物过敏?” 仍是摇头。 又问了其他症状,医生得出结论,对顾瑶说:“没什么大问题,普通的感冒发烧,别担心。” 顾瑶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朝陆审言凶道:“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啊?生病了也不知道看医生。考试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冰凉的药水顺着血管游走到四肢百骸,渐渐抚平了头痛和燥热。 陆审言躺在病床上,耳边萦绕着少女的数落,嘴角浅浅上扬。 她的手搭在床上,手背无意间贴着他没有扎针的胳膊,凉凉的很舒服。 看看时间,快到晚自习了。顾瑶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请假,想出去跟同桌打电话说一声。 不料刚一动作,就被陆审言拽住,“别走。”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甚至牵扯到输液的那只手,疼得他嘶了一声。 陆审言攥得太紧,她觉得自己的手腕血液都不流通了。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顾瑶不和他计较,“你放心,我不走。只是出去跟同学说一声,帮我们请假。” 第二十二章 一瓶水滴完,顾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咕咕叫,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非常突兀。 还好病房里只有他们俩,用不着尴尬。 还有一瓶水,顾瑶生无可恋,咬牙切齿对着陆审言在虚空挥了两拳。 这时昏睡过去的陆审言缓缓睁开眼,退了烧一身轻松,意识回笼,想起来今晚发生的事。 “陆审言,你醒了,感觉如何?”顾瑶探身搓了搓手,覆在他额头上,感觉到温度回落。 “你是不是饿了?”他听到了她肚子叫。 “明知故问,你想气死我吗?”顾瑶叉腰瞪他。 陆审言坐起来斜靠在床头,卷起袖子,把手臂伸到她面前,“给你撒气。” 顾瑶也不客气,抓着就狠狠地咬了一口,新仇旧恨一起算。 直到尝到了铁锈味才松口。 白皙的手臂上两排牙印冒着血丝,相当骇人。 陆审言握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臂,放下袖子,深深地回望她:“对不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止是为了今晚的事。 很奇怪,顾瑶不用思考就懂他的意思。 她大人有大量,朝左边微仰头,“哼,本姑娘才没有那么小气,要不然早就被你气死了。今晚救了你,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我吧。” 一周后,陆审言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的消息成了全校的爆炸性新闻。 顾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然后走到自己身后的位置坐下。 “陆审言,你疯了吧?” “我很正常,顾瑶,这就是我的报答。”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桑藜正在上课,突然教导主任来找她,叫她立刻到办公室去。 主任啪地一声把一张传单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说:“自己看!” 桑藜拿起来,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照片和名字,旁边几行大字“嫌贫爱富”“收礼悔婚”“未婚先孕”“不知廉耻”“枉为人师”,最后加粗的两字“还钱”。 拿着传单的手在抖,指甲恨不得穿透那张纸掐住始作俑者的脖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父母收了王涛的钱,事情败露却不退钱,企图赖账。所以现在来找她的麻烦。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主任,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管这上面说的真的假的,你现在马上去校门口解决这件事!让他们赶快滚,别影响了一中的名声。” * 从小到大,桑藜极少与人起冲突,对付无赖着实没什么好办法,如今只能报警了。 打完报警电话,她又查了一下法律条文,有备无患,多少能吓唬吓唬人。 校门口此时挤满了来给自家孩子送饭的家长,王涛正在口沫横飞地卖惨,控诉桑藜一家骗钱的恶行。他还雇了一个黑瘦的平头小伙负责散发传单,一旁的车上还贴着大字横幅。 桑藜走出学校的大门,瞬间吸引了人群的目光。她努力忽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握紧拳头,径直走到王涛面前,打断他的演讲,“请你立刻停止散播谣言,我已经报警了。” “小贱人!你终于肯露面了。你说报警我就信啊,警察会管家务事吗?”他不以为意,继续朝人群大声嚷嚷:“大家快看啊,她就是那个嫌贫爱富不知廉耻的贱人,这种人不配当老师,你们说对不对?” “对,就是,把我们家孩子教坏了怎么办。”一些跟风的家长义愤填膺,甚至说要去举报桑藜,让学校开除她。 “不是他说的这样……”桑藜想要辩解,下课铃突然响起,着急给孩子送饭,想抢个好位置的家长们一拥而上往门里挤,桑藜被推搡撞到墙角,还被踩了好几脚。 观众散场,桑藜和王涛对峙,率先开口:“《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叁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你想坐牢吗?你必须公开道歉,否则我一定会去告你,让你永远背上劳改犯的标签,再也娶不到媳妇。” 第二十三章 打蛇打七寸,一听要坐牢,发传单的平头小伙吓得赶紧扔了东西,脚底抹油溜了。 王涛也心虚,但到底不甘心两万块钱打了水漂,仍试图让桑藜父债女偿,“我也不想这样,你把那两万块钱给我,我马上就走。” 桑藜指指他身后近在眼前的警车,“现在晚了。” 警察把他们带回派出所里问话,最终以王涛向她道歉,罚款并拘留五日作为了结。 桑藜报警的时候担心警察不会管这种私人恩怨,说的是有人扰乱教学秩序,想必安个寻衅滋事的罪名也够他喝一壶了。 若不是她没有证据,一定会揭发父母和他密谋人口买卖强奸未遂的罪行。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此刻路上已经有不少水洼,反射着色彩斑斓的霓虹光。 祸不单行这句话总是反复在桑藜身上应验,身心俱疲还要面对最讨厌的天气。 她是空手从学校出来的,包还在办公室,伞在包里。摸出手机,犹豫着是直接打车淋一小段路,还是先买一把伞。 嘀——有车过来,前灯照得她睁不开眼,只好抬手遮挡。 透过指缝间细碎的光影,她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撑着伞,踏光而来。黑色的伞面遮住了男人的容貌,桑藜心中却无端升起期待,会是他吗?怎么会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雨伞越来越近,直到越过屋檐,落在她头顶上方。谜底揭晓,伞下的男人正是顾逢秋。 这一刻,桑藜的世界被消音,周围的雨声、汽车的引擎声、奶茶店的音乐声全都听不到了。 修长冷白的手指弯曲握住黑色的伞柄,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 这一幕,一如初见。 “哟,这不是小桑老师吗,好巧,你也来派出所办事啊?” 顾逢秋出声打破了静止的世界,雨珠顺着伞面滑下来,落在男人的肩上。他还是一贯散漫的样子,笑意有几分玩味,装模作样地朝里面张望。 桑藜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是来办事的,内心升腾起的隐秘欢喜戛然而止,勉强打起精神问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有人跟我说,我老婆下午遇到流氓骚扰,被警察带走了,我是来接她的,你看到她了吗?”顾逢秋探头探脑作找人状。 桑藜被逗笑,佯装泄愤轻轻锤了他一拳,而后攥住他的衣摆,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不怕。”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是不是还没吃饭,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大餐。” 自从初中的暗恋无疾而终,桑藜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高中学业繁忙,大学也没有加入任何社团组织,一直独来独往,直到毕业都没有认全班里的同学。 而今天,久违的心动,再次出现。 最后一口甜品下肚,桑藜感觉甜到了心里。 在门口等他去开车,春雨还在下,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似之前让那么人烦躁了。 回到家洗了澡,桑藜把衣服收拾收拾丢到脏衣篓里,这才发现顾逢秋的外套一边肩膀和袖子全湿了。下雨天还是有几分凉意的,他又穿的那么薄,思及此,她起身去厨房煮了碗姜汤。 顾逢秋出来就见桑藜端着姜汤在等他,刚想说我身体素质好着呢,就非常应景地打了个喷嚏。念在小桑老师一片好心,他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完了,辣得直吐舌头。桑藜接过碗,拿去厨房洗了。 回到房间,顾逢秋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着手机回消息。她找出吹风机,插上电,朝他招手:“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手指插进发间,温热的风拂过发丝,指腹摩挲头皮,带起一阵颤栗,好像一道电流在体内乱窜。 桑藜收好吹风机,温声说:“今天谢谢你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好学生顾瑶告诉我的。”顾逢秋随便抓了两下头发,手机往床上一扔,抬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小桑老师,你这就谢完了?” 第二十四章 对面的男人刚刚洗漱完,短发黑亮,唇红齿白。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几分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感,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剑眉星目,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今晚实实在在地为他心动,名为喜欢的种子破土而出,从桑藜的眼睛里跑出来。 她倾身靠在顾逢秋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那顾先生想要我如何感谢呢?” 魅惑撩人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女人的指尖沿着后颈脊背滑落到腰间,缓缓画着圈。 顾逢秋的身体紧绷起来,不知道是身痒还是心痒。 血气方刚的男人受不住这样的撩拨,一把抓住作乱的小手,声音染上了隐忍的情欲,“那就看小桑老师愿意做到哪一步了。” 薄唇擦过耳垂,酥酥麻麻的快感汇聚到桑藜的下体,引出一道暖流。 她咬唇忍过颤栗,拨开浴袍,亲上男人的锁骨,吸出一颗小草莓。 而后另一只手覆在胸前的红豆上按捏,同时抬头吻住颈间凸出的喉结,只听顾逢秋闷哼一声,桑藜瞬间感到抓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你抓疼我了,轻点。” 闻言,顾逢秋松开了她,面上浮现两分薄红。 桑藜经验有限,至此几乎已经黔驴技穷,努力回忆着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女性向黄片,慢吞吞地抬腿跨坐在男人身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已经抬头的性器。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照亮夜空的闪电,一声震耳欲聋的春雷乍响。她正欲抬手解睡衣的扣子,猝不及防吓得整个人都抖了抖,紧紧地抱着男人,脸埋在他的颈窝,好像做坏事被发现的小朋友。 下体摩擦,柔软的雪团紧贴,顾逢秋倒吸一口气,笑叹道:“小桑老师,你就这点出息,嗯?居然怕打雷。” “对不起。”,桑藜大囧,稍稍退开一点,从他身上下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要不……明天再那个……” “你点了火,难道不要负责吗?为人师表,做事可要有始有终才好。”顾逢秋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胯下,那里依然兴致勃勃。 大手包着小手握着那根肉棒撸动起来,洁白的浴袍随着动作起伏,圣洁之下满是淫靡。 桑藜清晰地感受到柱身胀大变得坚硬如铁,拇指好奇地抠了抠龟头,惹得它跳动两下。她不禁惊异于身体构造的奇妙,自己下面的小穴竟能吞下尺寸如此可观的东西。 “嗯……别乱动。”,顾逢秋呼吸陡然加重,动情的喘息勾起了桑藜刚刚平息的欲望。 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快感堆积,最后一下撞开了浴袍,射在了桑藜的衣服上,指尖也沾上了星点白浆。 “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第一次用女人的手打飞机,第一次被女人看着射精,顾逢秋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但同时又有些讨厌被欲望支配不受控制的自己。 桑藜的视线被露出的粉色肉棒吸引,心想长得还挺好看,干净粉嫩,并不令人恶心。这还是她第一次意识清明的情况下近距离观察男人的阴茎。 顾逢秋先用纸巾帮她擦干净,然后拉着她去卫生间洗手。见她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因为被自己强迫冒犯而生气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强迫你了。” 桑藜关了水,摇摇头,“我没有生气,衣服脏了再洗就好了。” 她一颗一颗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一对小白兔,直白而明确地说:“顾逢秋,我想要你操我。现在很想和你做爱。” 第二十五章 浴袍和睡衣齐齐落地,堆迭在一起,桑藜被抱到洗手台上,镜子里映出两人交颈缠绵的模样。女人的背光洁白皙,曲线玲珑,脊椎骨微微凸出,向上隐没在如瀑的乌发里。 青筋鼓起的大掌按在尾椎,五指没入黑色蕾丝内裤陷在柔软的臀肉里。欲望如燎原之火,将狭小的卫生间包围,空气变得灼热,急促的呼吸声混合着忘情接吻的啧啧水声被放大,挑逗脆弱的神经。 “给我……唔……”,桑藜的内裤已经完全浸透,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双手撑着身体,腾不出手去脱,只能用脚乱蹬,扭着屁股表达不满。 顾逢秋结束一通深吻,抹去挂断在嘴角的水线,亲了亲她的额头,“别着急,我来帮你。” 手指勾着两边轻松褪下女人身上最后的遮蔽,他抓起两只脚分开放在洗手台上。阴户大开,明亮的灯光下,秘密花园一览无遗。稀疏的毛发沾上爱液变得莹亮,饱满的阴唇微微张开,露出正流着蜜水的穴口。 这个姿势太过羞耻,身体最隐秘的地方毫无遮挡明晃晃地暴露在男人眼前。桑藜咬唇偏过头,无法忽视一种奇异又兴奋的感觉,小腹不受控地一下一下收紧,她刚想说不要看了,张口忽然却变了调,“不啊……哈……嗯……” 顾逢秋单膝跪地,扶着她的腿,全力打开,埋头在腿心吮吸舔舐。灵活的舌头把源源不断的爱液都卷入口中,刮蹭敏感的阴蒂,灭顶的快感把桑藜淹没,浪叫着到达了高潮。 她整个人脱力瘫软从洗手台上滑下来,顾逢秋抱起她,高潮的余韵尚未散去,怀里的人仍在轻抖。他把人放到床上,倾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只避孕套,撕开,戴好。 扶着肉棒在穴口蹭了蹭,他找准角度,用力一顶,几乎要把人贯穿。 “嗯……”,两人皆是舒服地喟叹出声。 紧致的温热包裹熨帖到灵魂深处,皮肉相撞,激起荡漾的乳波,带着哭腔的破碎呻吟不停敲打着他的鼓膜,似是对他奋力耕耘的褒奖。 “叫我什么?”亲吻的间隙,他突然发问。 “逢秋。” “不对。”,他轻咬了一下乳尖以示惩罚。 “呃啊……顾逢秋。” “再好好想想。我是你的谁?”,这次桑藜的屁股挨了一巴掌。 桑藜有些委屈,勉强分神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喊了一句:“老公……” 平时她是从来不会叫老公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到嘴边就像是被施了法一样,说不出来。 “大声点,我听不见。”,顾逢秋显然被这个称呼取悦到,兴奋地猛插了几次。 “老公……啊……老公……操死我。”,鬼使神差地桑藜叫出这么一句话,反应过来后,她赶紧捂住嘴,脸红得滴血。 “叫得很好听,老公这就满足你。”,顾逢秋像是得了莫大的鼓舞,心情愉悦,吻了吻她的眼睛,而后每一下都入得又深又狠,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吼尽数释放。 他躺下,侧身抱住桑藜,替她拂开被汗水打湿粘在脸颊上的发丝,亲亲鼻尖,温声问:“喜欢吗?有没有弄疼你?” “喜欢,很快乐。”,桑藜已经完全忘了今天的烦心事,此刻的温存恍惚使她感觉到一个从未在她的人生词典里出现的词语——幸福。 顾逢秋给她的幸福。 桑藜指尖描画他的轮廓,情难自抑,下意识地问出了心里话,“你会喜欢我吗?” 声音缥缈,像是自言自语。 此话一出,顾逢秋插在她发间正在梳理头发的手顿住。 他听见了,但似乎不敢相信,眼神示意桑藜重复一遍。 “没什么,我去清洗一下,该睡觉了。”自知失言,桑藜笑笑转移话题。 第二十六章 窗外的雨停了,熄了灯,满室寂静。 桑藜有些懊恼,现在就说喜欢未免太过轻浮,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强求不得。她拍拍脸,无声对自己说,睡吧睡吧。 平时她都是平躺入睡的,今天却是背对着他侧躺。 顾逢秋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转变,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最终妥协,起身轻手轻脚来到客厅,倒了半杯红酒浅酌。 自从高中被初恋分手,他就破罐子破摔,索性将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人设贯彻到底,顺便做戏给苏燕看。日久天长,面具几乎要和皮肉融合到一起,他几乎忘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感情之事太过虚妄,他没有考虑过,当下最重要的是事业做出成绩,狠狠打那个女人的脸。 你会喜欢我吗?——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讨厌。 * 周一,桑藜一进校门,就感觉到如影随形的打量议论。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能寄希望于智者。她叹了一口气,径直来到主任办公室。 桑藜解释了半天,主任仍是不松口,要求她停课叁天,好好反省。 末了,主任说:“现在正是舆论热度最高的时候,你先避避风头。放心,这件事不会记录到档案里,就当放个假。” 一天没有见到桑藜,顾瑶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周末她去小叔家问了来龙去脉,得知真相怒不可遏。 桑藜摸摸她的头,反过来安慰她:“都过去了,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你第一次来这里,想吃什么,婶婶亲自做给你吃。” 吃完饭,顾瑶不禁感慨,小叔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到桑老师这样好的女孩。 傍晚,桑藜正在醒花,几枝芍药都是很生的铁蛋。 突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顾瑶。 桑藜开了免提,顾瑶问她为什么没来上课。 “放心,后天我就回去上课了。其他老师暂代我的课,你也要好好听哦。” 学校食堂里,顾瑶听到有同学在议论婶婶的事,当即就想上前理论,被陆审言拦下。她脸颊气成河豚,放下筷子,“吃不下。” 陆审言无奈,好说歹说才劝她吃了半碗饭。 复课的第一天,桑藜把堆积的工作都处理了,直到晚自习放学才随着人流回去。 大门口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出了校门,桑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格外抓眼穿着长款风衣,抱着花的顾逢秋,花束里还插着一块发光的字牌,上面写着:亲爱的桑老师,生日快乐。落款是——老公顾逢秋。 路过的女同学纷纷惊叹,“好浪漫啊,花好漂亮。” “这么大一束,得有99朵吧。” “是那个传言中的桑老师吗?她老公好爱她,太幸福了吧。” “看到嵌在花朵里的钻戒了吗,好闪好大,羡慕。” 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从来不过生日的她,想了一会儿,默念出身份证号码,才发现今天真的是她的生日。 这么高调,想必不单单是为了过生日吧。她有些愧疚,无论主观意愿,客观上确实给他添麻烦了。 “谢谢你。”,桑藜走到他跟前,接过花,小声说了一句。 顾逢秋一边把戒指拿出来给她戴上,一边说:“老婆,你怎么总是忘记戴戒指,是不是觉得不好看了,嗯?” “不是,我以后不会忘了。谢谢……老公。” 那晚的照片和视频在学校的贴吧和各种群疯狂流传,有人认出两位主人公以前也是一中的学生,而且是隔壁班。相关人员皆是震惊,因为两人高中时根本没有交集。不少女生脑补出一场大戏,暗恋成真,久别重逢什么的太好嗑了。 桑藜关掉帖子,会心一笑,没想到她和顾逢秋曾经离得这么近。只不过她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八卦不感兴趣,学霸校草什么的通通不认识。 至此,谣言不攻自破。她收获了不少办公室女老师艳羡的目光和追问。 只可惜她和顾逢秋的故事实在乏善可陈,桑藜没谈过恋爱,编都编不出来。只能说两人是相亲一见钟情,勉强敷衍热心群众的好奇心。 第二十七章 江巡作为顾逢秋的同学兼朋友,看到消息十分激动,疯狂私信顾逢秋: 【卧槽,你真的结婚了?!】 【你他妈结婚竟然不请老子?】 【还是不是兄弟了?赶快把嫂子带出来认识认识。】 【人呢,滚出来!】 手机不停震动,顾逢秋忍无可忍,回了一句:【场子你定,我请客。】 * 桑藜第一次踏足会所这种地方,多少有些好奇,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会所内部装修富丽堂皇,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新婚快乐!”一打开门,就响起了热烈的祝福声。 偌大的包厢里座无虚席,挤满了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多是成双成对的。 顾逢秋简单给桑藜介绍了一遍,然后落座。 秦安在此之前也得知消息,和桑藜打了个招呼,叫顾逢秋过去打牌。 江巡对这位嫂子好奇得不得了,忙倒了一杯酒递给桑藜:“嫂子,我敬你。” 迟疑了两秒,桑藜接下,碰了杯,浅浅抿了一口,直皱眉头。 “我先干为敬。”江巡仰头一饮而尽,倒扣酒杯,挑挑眉,看桑藜喝得艰难,问道:“嫂子是不是没喝过酒啊?” “咳咳,不好意思,确实没怎么喝过,让你见笑了。”,桑藜掩唇轻咳两声,被浓烈的酒气呛得眸中浮起一层水雾,眼波盈盈,流光溢彩。 那双眼睛,干净清澈,未染一丝俗世的尘埃。莫名让人想起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句诗。 江巡被惊艳,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看来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他心里暗骂一声卧槽,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地说:“是我考虑不周,来,你喝这个,女孩子都喜欢。” 他又问了许多,没套出什么劲爆消息,兴致缺缺。 最后问了一句:“顾逢秋经常应酬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很晚回家,你不生气吗?” “我相信他。”,桑藜微笑,语气坚定。 其实她没有资格过问。 闻言,江巡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端着酒去找顾逢秋,哀叹道:“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啊,人比人,气死人呐。” 顾逢秋今天手气很好,连赢了叁把。牌桌上的其他人叫苦连天,“秋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江巡最近很不顺,甚至想找个大师去去晦气。他勾住顾逢秋的脖子,恨恨道:“你小子去哪烧的高香,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物极必反,时来运转。也许是倒霉了二十年才换来的吧。你从现在开始倒霉,四十岁就能得偿所愿了。” “哈哈哈哈。”,一桌子人都被逗笑。 “去你大爷的,今晚一定让你大出血。”,江巡笑骂,干了杯中酒,又指着众人说:“再笑把你们嘴缝上。”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顾逢秋身旁,幻想也许能沾点喜气。 没几分钟,江巡掏了根烟出来,作势要点,被顾逢秋拦住。 “她不喜欢烟味,还是出去抽吧。” “操,秋哥你真是够了,还搁这撒狗粮。”,他回头朝桑藜喊话,“嫂子,你不介意吧?” 桑藜一愣,随即摇摇头。 烟味很快蔓延开来,传到桑藜的鼻腔,令人窒息,他忍不住眉心微蹙。 旁边来找她套近乎的几个女孩依然聊得很开心,在讨论谁的美甲做的最好,丝毫没有被影响。 没有共同语言,桑藜插不上话,把面前的果酒喝完,借口上厕所出去透透气。 刚进隔间,就听到女人的高跟鞋声进来,两个人边补妆边交谈。 “唉,你说顾少怎么娶个那么普通的女人,真是可惜了。” “就是,你看她居然穿着帆布鞋来这里,真是笑死了。呆呆的,一点也配不上顾少。” “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也不知道她哪点好。圈子里多少女孩子都想嫁给顾少呢,结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截胡了,真是气死了。” “男人嘛,红玫瑰见多了,偶尔想换换口味喜欢单纯小白花也能理解。不过没想到顾少这么认真,竟然直接结婚了。” “结婚了也能离婚,话说回来,男人都想要个好拿捏的放家里,然后在外面花天酒地找红玫瑰。” “顾少不像这样的人,哎,你觉不觉得……那个桑藜和顾少初恋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女人放下口红,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就说得通顾少为什么和她结婚了。那个初恋叫什么来着,白……书和。我和她一个班的,见证了她追求顾少、谈恋爱的全过程。” 第二十八章 桑藜默默听着她们的谈论,待高跟鞋声远去,她才从隔间里出来。 洗了手,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睛,想起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话,不禁怀疑顾逢秋选择自己结婚的原因也许没有那么单纯。 再次回到包厢,她更加沉默,一个人喝光了一瓶酒,脑子昏昏沉沉的,再也无法思考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顾逢秋终于从应酬中脱身,回来就看到桑藜窝在沙发角落里,闭着眼,脸颊红扑扑的,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空酒瓶。 他有些惊讶,平时小桑老师是个很自律的人。 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 “江巡,替我好好招呼大家。”,他抱起桑藜,“桑老师明天还要上课,我先带她回去了。” “哟,嫂子喝醉了。行,你走吧。” 路上路过药店,顾逢秋让代驾去买了解酒药。 回到家,把人放到沙发上,他起身想倒杯水。 “别走,别不要我……”,桑藜紧紧抱住他,额头抵着胸口,哼哼唧唧,“头好晕……好渴……我以后都不喝酒了,我会乖乖的……” “我不走。”,顾逢秋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侧着身子伸长手,够到茶几上的水壶到了杯水。 “乖,先松开我,喝口水,然后把这个喝了,头就不晕了。” 桑藜听话地松开了双臂,抬眼看他,无辜又期待的眼神,像是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她依次喝了水和药,药味古怪,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好难喝。”,桑藜嘟嘴,饱满红润的唇沾了水,灯光下莹亮诱人,眼尾红红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可怜样子。 没想到小桑老师还有如此童真的一面,可爱极了,让人心头痒痒的。 “有多难喝,我尝尝。” “你……唔……”,话没说完,就被顾逢秋堵住了嘴巴,缠绵的吻让桑藜本就薄弱的意识顷刻沉入水底,只留下灵魂飘荡在水面上,悠然如梦,不知今夕何夕。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甜的。”,顾逢秋品尝完,笑意盈盈地给出了评价,“知道我是谁吗?” 桑藜喘着气,眼神迷离,意识好半天才浮出水面,捧着他的脸,凑近端详一圈,“顾……逢秋,我的老公。” 说完,眼睛笑成月牙,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顾逢秋很受用,于是趁热打铁,追着她亲。 桑藜软绵绵的身子撑不住男人的重量,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男人随即压过来,舔咬她的耳垂,手从衣摆钻进去,解开了内衣的扣子。脱去束缚的娇乳弹了弹,被大手包裹着,变换不同的形状。 “呀,好痒,哈啊,别……嗯……”,桑藜被挑逗得受不了,身体不住地乱动,膝盖不经意碰到了男人的腿间,惹来一声闷哼。 欲望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顾逢秋探手摸到她的腿心,衬衫裙掩盖下的内裤已经被浸湿,两根手指轻松进入小穴,扣挖了两下,引得女人呻吟出声。 他不再犹豫,掏出性器,扒掉她的内裤,直接插了进去。 “啊哈~太深了……嗯……”,桑藜的理智早已不复存在,当然也没有注意到他没带套。 顾逢秋在插进去的那一刻才想起来,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再做措施也为时已晚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考虑哪天去做个结扎。 “你动一下呀。”,桑藜不满地收紧小腹夹他,不明白他怎么愣住了,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逢秋回过神来,倒吸一口气,毫无阻隔的肌肤之亲,爽得他差点射出来。也罢,明天再向她负荆请罪吧,现在他只想狠狠地操她。 他不再顾忌,开始专心享受性爱,结合处的水液随着每一次抽插被带出,滴落在沙发上。速度越来越快,沙发都被撞得移了位。 桑藜的破碎呻吟夹杂着咕叽水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内,“啊,慢……慢点,我……啊哈……不行了……” 高潮来得很快,小穴里喷出的水弄湿了男人的裤子。 热流淋过肉茎,快感膨胀,他疯狂顶弄,恨不得将身下的人刺穿。随着一声嘶吼,欲望如被吹爆的气球,瞬间尽数释放。 顾逢秋伏在她身上缓了缓,回味刚才的极致快乐,每一次和她做爱都欲罢不能,有时候一开始只是想亲亲抱抱而已,最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他亲了亲桑藜的额头,抽身出来,就看到浓白的精液从穴口流出,淫靡不堪。以往都带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视觉冲击力极强。顾逢秋刚刚软下来的性器几乎顷刻抬头,想把她的小穴里灌满他的精液。 心里如是想,便立刻行动起来,利落除去自己和桑藜身上所有的遮蔽,赤身裸体拥吻,抚摸,他徐徐诱哄:“舒服吗,再来一次,好不好,宝贝?” “好。”,桑藜舍不得中断缱绻的吻,简明扼要答了一个字。下面空虚得厉害,急需被填满,被贯穿。 顾逢秋面对面把人抱起,边走边插,这个姿势入得很深,每一步都磨到敏感点,桑藜觉得自己简直要死了,嗯嗯啊啊叫个不停。 落地窗映出两个人交合的身影,窗帘没拉,城市中心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他把人放下,转了个身,从后面插入。 “看着,看我是怎么操你的。” “不要,会被……人看到的,啊哈……”,新地点和新姿势,刺激得桑藜浑身颤栗。羞耻感冒出来,瞬间就被快感和欢愉掩盖。 她拒绝不了顾逢秋,也不想拒绝他。如果以后注定要分开,那拥有的时候就及时行乐吧。 第二十九章 七点的闹钟响起,桑藜睁开沉重的眼皮,挣扎了两分钟,想撑着手臂坐起来,刚一动弹就又跌回去,浑身酸痛得仿佛打了一夜的仗。 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拼凑昨晚的记忆。喝醉酒以后的回忆支离破碎,只记得零星的片段。不过,从满身的欢爱痕迹也不难判断发生了什么。 下床换衣服,腿都在抖。 推开门,闻到饭香,应该是煎蛋,桑藜顿时觉得好饿。 “你醒了,早饭马上就好。”顾逢秋熟练地给鸡蛋翻了个面。 “你今天怎么想做饭了?” “我待会儿老实交代。饿了的话就先去吃,桌上有粥和小菜。” 桑藜还处于蒙圈的状态,点点头,朝餐桌走去。 顾逢秋已经很久没有动手做过饭了,因为学会做饭的过程不太愉快,他总是下意识避免回忆起尘封的往事。 小时候,印象中母亲一直身体不好,经常卧病在床,母子俩只能靠父亲的暗中接济过日子。迫于无奈,他放学回家还要自己学着做饭洗衣,照顾母亲。 后来被接到父亲家里,因为成绩优异被继母刁难,找借口惩罚不给他饭吃。饿得睡不着,他只能半夜起来偷偷煮点东西吃。 时光荏苒,如今他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男孩了,但对做饭的本能排斥依然流淌在血液中。 餐桌上的落日珊瑚芍药盛放,美不胜收。晨光洒落,花瓣质感如上好丝绸,珠光细闪。勺子和瓷碗碰撞,发出叮咚脆响。 “今天特地做饭算是负荆请罪,昨晚……我没做措施,很抱歉。” 最后一口粥送到嘴边又放下,桑藜捏着勺子,眼眸低垂,一时无言。 也怪她自己,明知道酒量不好,还去学人家借酒消愁。 不过顾逢秋趁人之危,乃小人行径。她本该生气的,明明一开始就说好的,不要孩子。但是她现在却动摇了……如果能拥有个女儿,即使以后和顾逢秋分开,她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了。女儿一般随爸爸,一定是个漂亮可爱的宝贝。 可是这样未免太自私了,她不能这么做。可见人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变得不理智。现在对他们两个无论谁来说,都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顾逢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为表自己的诚意,在她开口之前又补充道:“以防万一,我会去做结扎,约了后天。” 他把预约挂号的页面递给桑藜看。 桑藜只瞥了一眼,淡淡答了一句:“好,你放心,我会吃药的,下不为例。” 他如此决绝,看来以后不想和她有一丝关联。 最后一口饭,桑藜突然觉得吃不下了。 此后两个月,顾逢秋都没有再碰她。 暑假来临,桑藜终于得以喘息。每天睡到自然醒,做饭,追剧,插花,看书,自在悠闲。 有时候干脆什么也不做,傍晚窝在阳台吊篮秋千里,望着天边的落日余晖发呆。这时心里刻意忽略的,对顾逢秋的思念就会冒出来,搅乱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她的世界太小了,除去工作,只有他一个人。 最近十来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逢秋似乎特别忙,早出晚归,同住一个屋檐下,两叁天没看到他的人影了。早上醒来看到旁边平整的床铺,她甚至怀疑顾逢秋根本没有回来过。 这天晚上,桑藜盘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放着半个西瓜。电视机正在播放一部偶像剧。 手机来电铃声蓦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一接通,男人略带焦急的声音立即传来,“我是秦安,顾逢秋突然晕倒,现在在市人民医院,速来。” “啊?哦哦。”,她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就挂了电话。匆匆换了衣服出门,才发现脚上穿着拖鞋,又折回去换鞋。 到了医院,急诊大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种哭喊声争吵声仪器声吵得人头大。桑藜问了护士,确定顾逢秋在这里,才进去治疗室找人,可是看遍了每一张床,都不是顾逢秋,也没有秦安的身影。 诊室里每个医护人员都很忙,她也不敢上前打扰,又回到大厅,正准备再给秦安打个电话,就看到他推着病床进来了。 顾逢秋还没醒,额头磕破了一块,贴着纱布。 一瞬间红了眼眶,她连忙跑过去,担心地问道:“他怎么样?” “刚刚做完检查,现在去找医生做诊断。走吧。放心,他肯定不会有事的。”,秦安脸上难掩倦色,仍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医生看完所有的检查结果,又问了顾逢秋最近的作息,给出了结论,“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两天。疲劳过度,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即可。” 第三十章 顾逢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窗外红霞漫天。 这一觉睡了好久,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额头还隐隐作痛,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晕倒磕到头了。 单人间病房很安静,听得到外面零星的蝉鸣。他轻轻转头,只见桑藜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补什么东西。 他就这样静静瞧着她,直到桑藜把衬衫扣子加固好。 头低久了不舒服,桑藜欲扭扭脖子,抬头正对上顾逢秋的视线。 她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眼睛睁大,露出喜色,叁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你终于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等等。”,顾逢秋拉住她,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你是谁?” “我是……”,她顿了顿,转而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医生来检查了一遍,又问了几个问题,顾逢秋皆对答如流。 桑藜送医生到门口,小声问:“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这是为什么?” 医生沉吟片刻,“他知道自己是谁,可见并没有完全失忆。也许只是一时的记忆混乱,脑震荡的临床表现就包括逆行性遗忘。” 秦安和杨雯来探病,远远就看到桑藜靠着墙叹气。 “怎么了?嫂子。”,秦安往病房张望了一下,“秋哥情况不好吗?” “没有,他挺好的,就是忘了我是谁。进去坐。” 顾逢秋说他很饿,桑藜放好果篮和花,给他们倒了水,便去买晚饭了。 “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秦安指指自己和杨雯。 顾逢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然,秦安和杨雯,我的合作伙伴。” “明天记得把我的电脑带来。” 秦安震惊,“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工作呢,不想活了?”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顾逢秋不以为意。 “把自己老婆都忘了,这叫没事?” “老婆?你说刚才那个女人,是我老婆?”,顾逢秋简直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 “是啊,你不声不响就结婚了。连个婚礼也没有,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人家女孩子多委屈。”,说着说着,秦安忍不住控诉他工作狂,“天天加班不着家,让人独守空房。要不是之前强烈要求你带她出来认识一下,现在连个人证也没有。这要是我媳妇啊,早就拿刀砍我了。哎哟——” 杨雯面上不动声色,背后狠狠拧了秦安一把。 “秋哥,你放心吧,公司有我们顶着,你先养好身体。”,说完拉着秦安走了。 “人家夫妻俩的事用不着你多嘴。”,杨雯趁等电梯的间隙提醒秦安。 秦安揉着腰哼哼,“是是是,老婆说得对。是我多嘴了,不过你也不用下手那么狠啊,疼死我了。” * “他们走了?”,桑藜买好饭回来,房里只有顾逢秋一个人。 “嗯。”,顾逢秋放下手机,打开桌板,准备吃饭,“他们说,你是我妻子,对吗?” “嗯……暂时是,这件事说来话长,吃完饭再跟你细说。” “好。”,顾逢秋偷偷瞄了她一眼,开始吃饭。 准备洗澡的时候桑藜才发现,当时只想着给顾逢秋拿东西,忘了给自己带换洗的衣物。不想再跑回家一趟,她只能拿一件顾逢秋的衣服凑合穿,宽宽大大的,可以当裙子。 里面是真空,脚上穿的也是顾逢秋的拖鞋,她莫名觉得羞耻,好像故意勾引顾逢秋一样。 低着头慢吞吞走到床边,桑藜想解释一下,“我只是忘了给自己拿衣服,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他扫了一眼衬衫下笔直细白的双腿,装作听不懂,拍拍身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上床吧。” “啊?”,桑藜看看狭窄的病床,有些犯难,“这样不太好吧,我睡沙发就好。” “为什么不太好,你不是要跟我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离这么远听不清。” “哦。”,桑藜乖乖在他身边躺下,一动不动,感觉随时要掉下去。 顾逢秋把病床两侧的护栏升起来,这样就不怕会从床上掉下去了。 他关掉顶灯,打开床头的小灯,侧过身,面对着桑藜,“你跟我说说我们的故事吧,说不定我会想起来什么。” 桑藜把他俩的故事娓娓道来,说完,满眼期待地问他:“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顾逢秋摇头,不怀好意地建议:“要不你再试试别的方法,比如亲亲抱抱之类的,或许我的身体会有感觉。” 桑藜毫不怀疑他的话,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在外面亲热过,一时有点放不开。她的手搭在顾逢秋肩上,深吸一口气,目光寻到两片薄唇,一寸一寸地凑近,在即将吻上去的一瞬间,顾逢秋突然破功笑出声。 “小桑老师,你真好骗啊。” “你骗我?顾逢秋,你混蛋!”,桑藜瞪大眼睛,恼羞成怒,狠狠给了他一拳,起身就要下床。 顾逢秋按住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桑藜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有眼泪无声滑落。 “别哭,别哭,我全部如实交待。”,桑藜一哭,他就彻底慌了,没想到小桑老师反应这么大。 “我这段时间加班只是想把工作提前做好,留出时间带你出国玩。我看你从放暑假开始,就一个人在家待着,肯定很无聊吧。想着给你补个蜜月旅行。”,他一边给桑藜擦眼泪,一边解释,“今天只是一时兴起,想逗逗你,我没有恶意,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无助,多害怕。”,桑藜哽咽,“你忘了我,我就又变成孤身一人了。” 她紧紧抱着顾逢秋,哭得毫无形象,两个月来隐忍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对顾逢秋的依赖,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厚的多。 第三十一章 静谧的病房里,女孩的哭腔犹如一把利刃,扎在顾逢秋的心上。陌生的异样情绪流窜,牵起一丝心痛,他以为是磕到脑袋的后遗症。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小桑老师,你别哭了,打我骂我都行。”,顾逢秋慌了,拿起桑藜的手往身上打。 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额头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桑藜赶忙抽回手,吸吸鼻子,“你干嘛,万一真的打坏了脑子怎么办。很疼吗,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要。”,话音未落,头微微低下,身体动作已经先于语言给出反应。 桑藜小心翼翼地掀起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吹了两下。心里庆幸,还好伤在额角,刘海能遮住,不然恐怕要破相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可要精心呵护。 温热的风吹得他心里痒痒的,低头的视线刚好落在她的锁骨上,再往下,白色衣料透出一颗朱果的轮廓,令人心猿意马。因为结扎手术,年轻气盛的他禁欲两个月,此刻温香软玉再怀,几乎一碰就硬。 “好了,还要吗?”,桑藜看着他,眼睛因为哭过还有点红红的。 顾逢秋挑眉,瞄准猎物,蓄势待发,“要,要你。” “唔……” 男人的桎梏如牢笼,她完全动弹不得。 他的吻粗暴猛烈,狂风骤雨般铺天盖地,让人招架不住。趁她不备,柔韧的舌尖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上下扫荡。 桑藜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瞳孔微微放大,久违的亲密接触,他竟如此失控。周围全是顾逢秋的气息,鼻腔里、嘴巴里,都是清甜的味道,令人沉醉,欲罢不能。 回过神来,她闭上眼开始回应,吮吸缠绕,天雷勾动地火,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桑藜舌根发麻,近乎缺氧,顾逢秋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他亲了一下她的眉心,而后额头相抵,平复急促的喘息。 “要不是在医院,我就……吃了你。”,顾逢秋按在女人腰间的手往前一带,两人的下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男人腿间的硬物抵在她的腿心,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存在感极强。桑藜咬住下唇,抑制快感电流激起的呻吟,然而下面早已湿成一片。她整理好被揉乱的衣服,搂着男人的脖子,蹭蹭他的鼻尖,亲亲嘴角,埋头在颈窝深深嗅闻他的气息,依恋又缱绻,低声说:“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单手托起女孩的脸,把滑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拇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轻拂过微微红肿的双唇,眼神是他自己未曾察觉的疼惜与痴迷。 床头小灯照亮的方寸之地,浮光和暗影都充满了暧昧因子。 不知不觉,他的唇越来越近,桑藜放轻呼吸,朱唇轻启,等待他的采撷。影子相接的一霎那,两颗心都轻颤了一下。 唇瓣交迭,柔软湿润,良久,顾逢秋才动了一下,含住女孩的下唇吸吮,仔细用舌尖一寸一寸地描摹。和她也亲热过不少回了,但他觉得这个吻好像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桑藜立刻吓得躲进被子里。 顾逢秋意犹未尽,用手背抹掉口水,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笑叹道:“怕什么,我们可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偷情。” “被人撞见太尴尬了,我可是老师呀,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她一阵脸热,“你现在可是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饥渴。该睡了,晚安。” 说完,桑藜背对着他侧躺,闭眼睡觉。 某人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精神抖擞,才不会轻易放过她。顾逢秋把人圈在怀里,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嘴唇若有若无地蹭着她的耳垂,“你敢说你不喜欢刚才的亲亲吗,嗯?” 她被撩得心神荡漾,但仍装睡,不答。 顾逢秋耐心十足,不以为意,伸出魔爪揉捏把玩娇嫩的胸乳,两个乳丘都爱抚一遍。然后继续向下,探寻秘密森林中的溪流洞穴。下面溪水丰沛,拨开丛林,就沾湿了手心。 “小桑老师,你的水好多,我好想帮你舔干净。”,他故意放低了声音,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在她耳边竭力诱哄。 桑藜咬紧牙关,双拳紧握身体绷直,打算装死到底,不料听到顾逢秋的话直接脑内高潮,下面又涌出水来。她在心里暗叹,自己的身子真是太不争气了。 在她给自己加固防御的时候,顾逢秋摸到一手滑腻,了然一笑,把爱液涂满整个阴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集中刺激敏感的阴蒂。 “嗯啊~”,桑藜不防,口中溢出一丝呻吟,宣告防御全线溃败。她一手捂住嘴,一手去阻止他的挑逗,结果自是徒劳。快感在神经中流淌汇聚成浪潮,几乎要吞没她所有的理智,桑藜扭头,用眼神向男人求饶,声音破碎:“别……求……求你。” 男人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但并未离开,固执地要一个答案,“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桑藜艰难地回忆刚才的对话,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那个问题,她当然喜欢,而且不止是那个吻。 不过此刻的形势也容不得她多想,乖乖回答:“喜欢,很喜欢。现在可以让我睡觉了吗?” “当然……不行,还有一个条件,换你吻我,我满意了,就放你睡觉。”,顾逢秋眼角眉梢都写着开心,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幼稚。 桑藜揪住他的领子,小声控诉道:“你……流氓!” “我还有更流氓的,要不要……”,说着,手指就要往小穴里插。 “等一下!我亲,你把手拿出来。” “好,给你叁十秒准备,我去把门锁上。” 就这样,暧昧的接吻声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顾逢秋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自己起身去卫生间纾解欲望。洗过脸,抬头只见镜子里的男人满面春光,刚结束就忍不住回味,小桑老师太好吃了,根本亲不够。入睡前,他又偷亲了一口,而后抱着她进入梦乡。 早上起来照镜子,桑藜的唇红肿得几欲滴血,后面两天她都一直戴着口罩见人,谎称自己感冒了,心里把顾逢秋骂个狗血淋头。 第三十二章 十天的日本旅行结束,顾逢秋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桑藜休息两天,也着手准备去外地参加教师培训。临走前给顾逢秋发了一条消息,踏上了旅程。 夜幕四合,万家灯火渐次亮起。顾逢秋下班回家,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桑藜不在家。平日里,无论他回家多晚,她都会给他留客厅的灯。 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到玄关顶灯的开关,灯光乍亮,有点刺眼。茶几上摆放的一团蓝色绣球花一枝独秀。 洗漱完毕,躺上床,顾逢秋总觉得少了什么,房间安静得让人发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把桑藜的枕头抱在怀中,上面还有一根她的头发。捏起来,缠绕在指尖。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从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习惯了桑藜的存在,她不在,顾逢秋顿时生出一种这房子真的太大、太空了的感觉。 他拿起手机,打开桑藜的对话框,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放弃。这么晚了,她肯定已经睡了,平时他俩都很默契地不谈工作,此刻他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顾逢秋不禁叹息一声,自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逢场作戏的甜言蜜语都是手到擒来,何曾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候。 * 舟车劳顿,一天下来,桑藜早已筋疲力尽,草草洗了澡就赶紧上床睡觉。酒店的床太软了,被罩好滑,睡着前她迷糊想着。 酒店的自助早餐很丰盛,桑藜还挺喜欢的。和她同住一间房的钱老师赖床,打算踩点到场,让她帮忙带一个鸡蛋。桑藜觉得有点可惜,因为睡懒觉错过这么多好吃的。其实她和钱老师并不熟悉,不在一个办公室也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都是大牌,想来家里条件不错,也许看不上酒店的早餐。 桑藜来得早,到会场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人。她挑了第叁排中间靠过道的位置坐下,顺便给钱老师占个位,这架势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光。 左等右等,报告台上的老师都来了,还不见钱老师的影子。她点亮手机,还差一分钟九点。 “桑老师,你怎么坐这里,这么靠前?”,在时间跳到九点零一之前,钱老师终于出现,还真是准时啊。 桑藜看到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才明白她晚来的原因。漂亮是漂亮,但好像没有必要。不过桑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鸡蛋给她,然后就拿出本子和笔,开始认真听讲。 钱老师偷偷吃完鸡蛋,拿出镜子,又补了一下口红,抿抿唇,开口道:“桑老师,一看你就是个好学生。不过我们现在都是职场人了,你怎么不化个淡妆,台上的老师也是素面朝天的,多少有点失礼。” 桑藜没有立即接话,直到中场休息,才反驳她:“女人不化妆并不失礼,别人作报告的时候在下面讲话才是失礼。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如果一项美德只有女性需要具备,却并不同样要求男性,它的实质是一个阴谋。如果一项美德只要求下位者具备,却不要求上位者,那它的实质是一种剥削。” 钱老师呆住,没想到桑藜居然这么严肃地教育她,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火气上来,语气有些冲:“你在说什么啊,没听过。什么美德阴谋,化个妆而已,我喜欢开心就好。明天不用你帮我占座了。” 桑藜扶额,决定闭嘴,出去透透气。 她并没有要批判钱老师化妆的行为,只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社会对男人和女人是双重标准,女人出席正式场合必须穿高跟鞋化妆,而男人一律只要换件正装。红毯上女人的礼服裙样式繁多,而且多露肩露腿,凸显身材曲线,男人却衬衫领带西裤皮鞋包裹得严严实实,凸出职业性。如果宴会场地突发火灾,肯定是男人更方便逃生。 之后的几天,桑藜和钱老师都没有说过话。偶尔得空的时候,也会想到顾逢秋,他们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培训结束,桑藜回到家,照例给顾逢秋发了消息报备。 公司会议室内,顾逢秋正在听取下属的工作汇报,手机振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严肃的眉眼骤然变得温和,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而后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关掉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迅速切换到工作状态,“方案不错,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众人欢呼过后皆是纳闷,老板最近一周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加班到半夜,搞得他们这些小兵都不好意思走了。虽然按劳动法给加班费,但还是命重要,不然人没了,钱还在可真是亏大了。今天怎么大发慈悲,肯定和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东西有关系。 下班时间一到,顾逢秋就走了。秦安和杨雯对视一眼,都觉得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共事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按时下班。 下班高峰,道路有点拥堵。顾逢秋头一次觉得回家的路这么长,红绿灯这么多,一路上踩着即将超速的线,按了好几次喇叭。 打开门,目光所及并没有桑藜的身影。 “小桑老师?”,他换了鞋往里走。 桑藜听到顾逢秋的声音,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衣服,走出卧室,就看到数日未见的男人大步向她走来。没有任何停顿,在一步之遥的时候就伸手一把将她拉过来抱住。 男人熟悉的低沉声音响在耳畔,“欢迎回家。”,我好想你。 桑藜鼻子撞到男人坚实的胸膛,听到他这句话,鼻子一酸,眼眶发热,搂紧男人的腰,郑重地回应他:“我回来了。” 抱了好一会儿,紧密相拥的身体捂出一层薄汗,两人才分开。 桑藜脸颊红扑扑的,笑着问:“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吃饭了吗?” “公司没什么要紧事,没吃。” “那我叫钟点工阿姨过来吧,冰箱里没有菜了,还得去买……唔……” 顾逢秋等不及了,吻得又急又凶,“不着急,先吃你……把你下面那张嘴先喂饱好不好。” 从卧室门口到床上,衣服散落一地。酣畅淋漓地做了两次,开着空调仍是汗如雨下,二十出头的男人真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做完还能公主抱她去洗澡。 第三十三章 夏去秋来,又到了桑藜最喜欢的季节。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渐渐变黄,秋风吹过,簌簌落了满地,踩在脚下,咔嚓作响。 桑藜带的一个班的班主任休了产假,领导安排她临时接任班主任。 匆匆交接完,原来的班主任就去生孩子了。有很多东西她都还没有搞清楚,压力山大,很怕自己管理不好班级。她的工作一下子变得更忙了,早读要抓迟到,晚自习要看班。每天早出晚归都快赶上顾逢秋的作息了。 一个月下来,桑藜憔悴了不少。放假时间都用来补觉了,甚至丧失了世俗的欲望。她已经拒绝了两次顾逢秋的求欢,明显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了。 桑藜无奈,每次都敷衍地亲两口,然后说寒假再给他补回来。 十月底,顾逢秋和秦安、杨雯商量后决定,正式推出以女性为目标用户的爱女社交软件“女娲”。经过前期的宣传,app在各大应用商店一上线,短短数日就获得千万级的下载量,用户数量直线上升。 一时间,各大女性网红博主纷纷推荐,毕竟全网女性苦虎扑、b站、知乎、小红书猥琐男久矣。 众所周知,女娲是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创世女神,神通广大化生万物,被称为大地之母。 杨雯取这个名字,是想告诉每个女人,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能力,你就是神,是第一性。这个世界上的人,无论有多伟大,也都是母亲孕育的,可以说是女人创造了现在的世界。 不是god is a girl而是girls are god。 没有女人,人类世界百年后将不复存在。 我们应该为自己是女人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女娲”要求实名制注册,严格维护社区女性友好氛围,用户一旦发表辱女言论,会被立即删除,并禁言一个月,被删除或举报叁次以后永久封号。审核员全部招聘女性。 同时推出女性博主流量扶持计划,吸引其他平台的优质女性大v博主入驻。 因此,女娲受到全网女性的欢迎,成为全网唯一一个爱女的社交软件。 顾逢秋的公司也一下子从小透明变成业内顶流。投资意向纷至沓来。 招聘员工也默认女性优先,求职简历塞满了人事部的邮箱。 取得这样的成绩,全公司都欣喜若狂。顾逢秋决定在10.31举行庆祝晚宴,好好犒劳大家。 桑藜收到了顾逢秋的邀请,也为他感到开心,打算那天晚自习和别的老师换班去参加晚宴。 当天下午放学后,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换一身衣服,然后去会场。刚走出办公室的门,有个学生跑来找她,说她班里的学生和别的班学生在篮球场打起来了。 桑藜也顾不得什么晚会了,这些毛头小子气性大下手没个分寸,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立即叫了班里剩下的几个男丁去篮球场阻止这场闹剧。 好不容易把人拉开,问了前因后果,原来是别的班故意挑衅,但先动手的总归理亏,桑藜把学生训斥了一顿,带回班里,让他们明天一人交一份检讨。 处理完打架一事,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晚宴马上就要开始,她没有时间再回去换衣服了。 打车到酒店,按前台的指示找到宴会厅,大门紧闭,旁边的签到处已经空无一人。里面传来顾逢秋讲话的声音,他宣布由杨雯担任公司总裁。 桑藜站在门口,几次抬手都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正纠结的时候,里面突然出来一个接电话的人,大步朝外面安静的地方走去,忘了把门带上。 桑藜吓了一跳,很怕他会问自己为何在门口徘徊。 门内的宴会厅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台上念稿的顾逢秋西装革履,头发特意做了造型,皮鞋锃亮一尘不染,通身贵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逢秋这么正式的打扮,西装的裁剪将身材修饰的更加完美,人间贵公子,不外如是。 低头再看自己,加绒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发丝凌乱,工作一天,满脸的疲惫。怎么看都与里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场景格格不入,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进去以后有多引人注目。还是算了吧。 在回学校的路上,桑藜给顾逢秋发了消息:【学校临时有事,走不开,很抱歉没能履约参加,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顾逢秋念完致辞,又补充了一句:“最后非常感谢我的妻子,因为她的及时出现才成就了现在的我。” 说完,台下掌声雷动。 顾逢秋站在台上,目光扫过会场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个期待的身影,眼中的笑意渐渐消散。 第三十四章 宴会散席,来了个不速之客。顾宇涛在同一个酒店参加商务活动,没想到顾逢秋公司的庆功会也在这里举办,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 印象中他这个弟弟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创业居然还真搞出了名堂来。 “哟,这不是我大哥吗,您这么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小弟真是蓬荜生辉啊。”,顾逢秋现在心情不大好,瞥了一眼来人,仍旧坐着,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顾宇涛觉得他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端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居高临下地拍拍顾逢秋的肩膀道:“弟弟有出息了,当大哥的为你高兴。要不要顾氏集团帮你推广?” 顾逢秋心里冷笑一声,终于正眼看他,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伪善样子,令人作呕。 不过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他一口答应:“好啊,那就先谢谢大哥了,都是一家人,大哥肯定不会问我要钱的,对吧。” 顾宇涛大概没料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以前施舍给他的东西都被扔了,一时语塞,干笑了两声,“那当然,有空多回家看看,老爷子经常念叨你。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不送。” 秦远和杨雯也准备回去了,顾逢秋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捏着酒杯。 “累了一天,早点回去吧,秋哥。我给你叫了代驾。我和杨雯先走了。”,秦远也纳闷,大好日子顾逢秋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顾逢秋点点头,没一会儿听到杨雯对秦远撒娇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十分清晰。 ——“我的脚好痛,不想穿高跟鞋走路了,你背我嘛。” ——“来吧,我的姑奶奶。哎哟,你是不是又重了?” 打打闹闹的声音逐渐远去,原本热闹的会场彻底冷清下来。 桑藜就从来没有这样和他撒娇过,顾逢秋竟然有点羡慕秦远。他和桑藜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明明早就答应的事,为什么要临时失约?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日子,一条信息就把他打发了,也太没诚意了。 顾逢秋越想越生气,还夹杂着一点委屈,他好像总是被放弃的那个。回到家直奔卧室,甚至想把桑藜摇醒,让她给出一个满意的交待。 床头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约能看清桑藜脸上的泪痕,还有枕头上洇湿的一小片深色。 握拳的手缓缓松开,桑藜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一看到她,他身上的烦躁都被轻易安抚,变得平静,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顾逢秋仰头,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选择去睡客卧。 他不知道的是,桑藜在得知“女娲”推出的第一天就下载注册了,用户名叫“爱秋”,她每天都会在里面记录生活的点滴增加活跃度,并且在闲聊群里发红包向同事朋友推荐。 天气越来越冷,短暂的秋天过后,迎来了漫长的冬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陷入了僵局。 那天之后,顾逢秋就搬到客卧,两个人就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可能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人,说不上一句话。 桑藜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儿女情长,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提高学生的成绩,毕竟上学的时候都是名列前茅,工作了也接受不了自己带的班是吊车尾,必须力争上游。 圣诞节当天,晚自习前,办公室的老师闲话家常,有人突然问桑藜,今天为什么没有收到老公送的花。 毕竟之前的情人节、教师节桑藜都会收到一大束花,羡煞众人。 桑藜被问住,才想起来已经和顾逢秋“冷战”快两个月了。 “桑老师,桑老师?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要找个学生谈话。”,她不想撒谎,也不想和外人谈及私事,可能会被没完没了的追问,所以找个了借口溜走。 期中考试开家长会的时候,桑藜了解到班里有个女孩,家境贫困。父母都没什么文化,常年外出打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和奶奶共同生活。虽然她初中成绩很好,但家里人重男轻女都不赞成她上高中,想让她早点出去赚钱补贴家用。她不肯,以死相逼才得来继续学习的机会,可是高中的学习难度比初中高了不少,一年多来成绩在班里不上不下,最近两次大考排名持续下降,也没钱补课,她开始动摇继续学习的决心。 桑藜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同病相怜,自掏腰包帮她买了教辅资料,并整理了一些自己闲置的衣物给她。桑藜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语重心长劝她一定要坚持下去,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老师说。 上周小测,女孩的成绩有所提高,桑藜正好趁此机会去找她谈谈近况,给她加油鼓劲。 第三十五章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打在办公室沙发上,暖意融融。顾逢秋从案间抬头,捏捏眉心,向外眺望,不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地的金子。 咚咚—— “进。” “顾总,白小姐过来面试。”,前台打了个招呼,转身带上门离开。 来人的身影没了遮挡,完完整整落在顾逢秋略带惊讶,微微睁大的眼眸中。人事交给他的简历还没来得及挨个看一遍,没想到里面藏着一个熟人。 他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白书和一身干练的职业装,高跟鞋,长卷发,大红唇,明媚张扬,和高中时大相径庭。 “好久不见,顾——总。”,白书和嫣然一笑,伸出右手,丝毫没有见到前任的尴尬别扭,而是落落大方。 顾逢秋握了一下她的手指便松开,示意她坐。工作场合,公事公办。 面试的过程很顺利,白书和的学历和作品都能胜任设计师这个职位。 “白小姐,以你的资历和家境,显然可以去更好的公司,为什么还来这里面试?”,顾逢秋抿了一口茶,淡声问。 “我喜欢挑战,看好女娲,想陪他见证以后的辉煌。希望现在加入不算晚。” 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热切。 顾逢秋移开视线,结束对话:“面试结果之后会通知你。” 言外之意,你可以走了。 白书和却迟迟没有动作。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重新看向她。 白书和歪头冲他笑,“不送送我吗,怎么说也是老熟人。” “我很忙。”,说完,他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送客。 白书和不满嘟嘴,担心自己太过,会影响他的判断,不录用她。于是收手,乖乖地离开了。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顾逢秋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啊,当初追他的时候性子就是这么不近人情,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在国外读书,白书和偶然认识了比她小一岁的顾灵,来自同一个地方,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自然而然成为了好朋友。回国后,受邀到顾灵家里玩,才发现原来她是顾逢秋的妹妹。好巧。 了解到顾逢秋的近况,白书和感慨,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虽说在国外也谈过一次恋爱,可是终究没能彻底忘记顾逢秋,也许这就是初恋的魔力吧。只要她想,勾勾手就有一堆男人扑上来,真是无趣。 今天见了他,白书和更加坚定了要和顾逢秋重归于好的想法。虽然他结婚了,但是还可以离婚,她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况且听说两个人认识没几天就领证了,婚礼都没办,庆功会上也只是顾逢秋一个人露面,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闪婚,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叁天后,白书和收到了录用通知,她开心得手舞足蹈,第一关过了。 对待工作,她很认真,因为顾逢秋加班也毫无怨言。 元旦前一天,顾逢秋特地通知,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并在公司群里发了个大红包,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员工们纷纷直呼老板英明。 下午四点一过,办公室只有零星几个人了。然而白书和无动于衷,看了一眼顾逢秋的办公室,继续埋头工作。 冬天天黑得很早,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半。顾逢秋揉了揉脖子,关灯下班。 “别关灯,我还没走。”,一道女声传来。 办公室又亮起来,白书和赶紧关了电脑,收拾东西,拎上包,跑到顾逢秋面前。 “为什么不早点下班?” “我想陪着你。”,白书和肚子饿得咕咕叫,“我饿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知道新开的一家火锅店不错,不如你请我吃顿饭,就当犒劳我了怎么样。” 思索片刻,答应了她,“好。” 顾逢秋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只觉得好笑。 *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几个单身的同事商量着下班去吃火锅驱驱寒,顺便庆祝新一年的到来。其中一个女老师和桑藜关系好,便拉上了她。 两男两女一行四人来到了附近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开业优惠,人很多。好在他们来得巧,有一桌人刚走。 菜上得很快,红油翻滚,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他们的位置在大厅靠窗,一边吃火锅,一边欣赏雪景,真是人生乐事,说笑间一扫桑藜近日的郁闷心情。 临走前,桑藜去了一趟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孩在补妆,只看侧影就知道很漂亮。 擦干手,整理一下仪容,她正要出去,就听到女孩接了一个电话。 她说:“当然,顾逢秋还在等我呢,先挂了,回头跟你说。” 桑藜的脚步停在卫生间门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踯躅间,女孩和她擦肩而过,小跑着回到了座位上,每一步都雀跃。 桑藜躲在装饰木架后,女孩的身影带着她的目光找到了那个两天未见的男人。 答案揭晓,真的是他。 第三十六章 人声嘈杂,桑藜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意外?难过?生气? 都没有,反而是出奇地平静。 “桑老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人太多了,没事,我们走吧。” 另一边,白书和翻看菜单,问:“你想吃什么锅底?” “随便。” “行,那我看着点了。”,白书和一点也没有被顾逢秋冷淡的态度打击到。 这家店味道很好,她吃得很开心,即便顾逢秋没动筷子。 吃完饭都已经十一点了,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店里顾客走得差不多,安静不少。 “白书和,我已经结婚了。”,顾逢秋举起左手,展示婚戒。 她双臂抱胸,不以为意,“我怎么你了,上班的时候又没打扰过你,下班吃顿饭也不行吗。再说结婚也可以离婚啊,我不信你喜欢她,你们连婚礼都没办。” “你这么晚不回家,连个电话也不打,以前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白书和挑眉,胜券在握,伶牙俐齿一如往夕。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已经隔了四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自重。”,说完,他起身离开。 白书和看着他走远,哼了一声,觉得他肯定还在生她的气,气她因为出国读书抛弃了他。她也觉得很委屈,明明顾逢秋家境很好,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出国。 当初追他就追了半年,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穷追猛打,想要破镜重圆,怎么也得个一年半载的吧。这才几天啊,所以不用气馁,要是很快得手那就没意思了。 白书和做完心理建设,去前台结账,被告知已经有位先生买过单了。 还是很有风度的嘛,怎么办,更喜欢他了。 * 衣服头发沾满了火锅味,桑藜回到家就去洗澡了。从浴室出来,准备去收阳台晾的衣服,路过客厅就见顾逢秋仰头靠着沙发,闭着眼眉头紧皱,手搭在胃部,似乎很难受。 “你不舒服吗?”,桑藜倾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刚刚洗过的头发顺滑柔亮,从她肩头滑落,扫过顾逢秋的脸颊。他闻到了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好像是山茶花的味道。 “我没事,胃疼而已。”,顾逢秋睁开眼,瞳孔聚焦,映出桑藜担忧的神情。 “家里有止疼药,我去找找。”,因为痛经,她一直都备着药。 顾逢秋拉住她的手腕,“不用,吃点东西就好。” “你……没吃饭吗?”,他的手有点凉,桑藜回头,目光带着惊讶和不解。 “还是中午吃的。”,他答,因为疼痛,手上用力。 桑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分针快要和时针重迭。秒针走完一圈,她抽出手,去了厨房。 看在他以前帮过自己的份上。 煮粥太慢了,下面条比较快。 就在顾逢秋以为桑藜不管他的时候,听到了厨房抽油烟机启动的声音,他顿时觉得胃没那么疼了。 “你吃吧,我先去睡了。”,桑藜把面放下就走了。 碗里有两个荷包蛋。 他决定原谅桑藜了。 半个小时过去,桑藜还是没有睡着,心里总是控制不住去想,火锅店的那个女孩是谁,和顾逢秋什么关系。 迷糊中,她听到很轻的脚步声,走到床边停顿了一会儿,而后掀开被子上床,从背后搂住她。 刚刚吃完美食,又有美人在怀,顾逢秋心满意足,并不想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桑藜。情爱之事最是捉摸不定,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他已经不记得当初喜欢白书和的感觉了,所以也无从比较。可以确定的是,和桑藜相处很轻松舒服,他并不排斥和她一起生活下去。 就这样,他又搬回了主卧,桑藜没说什么,默默把早上的闹钟调成震动。 之后桑藜忙着学校期末考试,顾逢秋忙着出差。 * 原本安排随同出差的设计师突然生病请假,白书和临危受命。 又有机会和顾逢秋单独相处了,真是天助我也。 她连夜收拾行装。 白天开会,晚上还要在酒店加班。整理资料的时候,白书和的电脑突然罢工蓝屏,怎么也弄不好,这下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找顾逢秋了。 她特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还喷了香水,才去敲顾逢秋的房门。 “有事吗?”,一开门,就闻到浓郁的香水味儿,顾逢秋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我的电脑坏了,能帮我看一下吗?” 顾逢秋走到白书和房间门口便止住了脚步,“你拿过来我看看。” “你至于吗?”,她气笑了,“我房里又没有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 其实白书和真的很想吃了他,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很纯洁,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现在的顾逢秋一看就很好睡,他倚着门,身形修长,那高挺的鼻梁,凸起的喉结,衬衫下精瘦的腰,西裤包裹的长腿,动作间若隐若现的脚踝,于她而言就是行走的春药,让人心痒难耐。 “不拿我走了。”,他的耐心不多。 白书和无法,“等等,我拿还不行吗。给。” 顾逢秋单手托着,另一只手敲了一会儿键盘。无果。 “你先用我的,我问下专业的朋友。” 打开浏览器准备搜索资料,光标一放进搜索框,下面就出现了历史搜索记录。白书和好奇,想看看顾逢秋平时都搜些什么。 大部分都是工作相关的。白书和打了个哈欠。 一目十行扫过去,“婚前协议”、“协议结婚”的字眼让她瞬间精神抖擞。 顺藤摸瓜,她又在文件里搜索到了婚前协议的文档。 第三十七章 寒假第一天,桑藜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打开手机一看,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初中好友陈诗涵打的,不知道有什么事。 回拨过去,一接通就听到陈诗涵的怒吼。 “桑藜!你竟敢不接老娘电话!”,还是那样风风火火,人和名字,气质完全不符。 感觉耳膜要被震碎了,桑藜偏头,等她发泄完才靠近听筒,卖乖求饶,“我刚起床,手机静音了。我错了,请人美心善的陈姐原谅我吧。” “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陈诗涵奸笑两声,卖关子,“你猜是什么事?” “好消息?嗯……你中彩票了?” 陈诗涵嘿嘿笑,还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才不是,我要结婚了,过完年的元宵节。” “咳咳,咳咳咳,真的假的?这么突然。”,桑藜正在喝水,被呛到。 上学的时候,陈诗涵因为脾气火爆,一直是桃花绝缘体。 “当然是真的,”,她说,“呜呜呜,我这个万年牡丹终于开花了。下午出来陪我逛街,挑婚纱还有你的伴娘服。三点南万达广场门口见。” 桑藜还没来得及答应,对面就已经挂了。也罢,见面再详聊。这么多年过去,她还真是一点没变。 吃了午饭,桑藜侍弄完新到的鲜切花,换了衣服便出门赴约。 “桑桑!”,陈诗涵远远看到桑藜就跑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结实的拥抱。 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桑桑了,扑面而来的亲切感,仿佛她们俩还是手牵手一起去操场做广播体操的小女孩。只有初中同学知道她这个昵称。 故人重逢,桑藜也很开心。去年陈诗涵过年没有回来,一晃两年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们一个平淡如水,一个热情似火,性格迥异,很意外能成为好朋友。这份友谊对桑藜而言,弥足珍贵。 一路上,陈诗涵滔滔不绝,把她坎坷的情路讲得荡气回肠。因为性格问题,掰了三个男朋友。好在兜兜转转,终于遇到那个真正爱她的人,不用她做任何改变,包容她的一切。 当然,和对的人在一起,没有摩擦争吵委屈猜忌,情绪也会自然而然平和许多。 婚纱店装潢明亮简洁,店里放着一排排繁复华丽的纱裙。这还是桑藜第一次来婚纱店,趁着陈诗涵穿脱婚纱的空隙,她挑了两件伴娘服。 帘子拉开,穿着婚纱的陈诗涵美得像童话里的公主,头上的水晶王冠闪闪发光。桑藜拿着手机,对着她一顿狂拍。 三个小时后,陈诗涵终于决定选哪一件,脱脱穿穿,也挺累的,热情几乎被消耗殆尽。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陈诗涵带着桑藜去了一家夜市大排档,说这里才能吃得尽兴,那些高大上的餐厅又贵又难吃。 席间谈及同窗时的八卦趣事,陈诗涵感慨当时班里热恋的情侣,没有一对走到最后。 少年人天真烂漫,轻易许下海誓山盟的诺言。后来才明白,在时光洪流地冲刷下,情比金坚不过是一厢情愿。 陈诗涵是八卦集散中心,很多消息,桑藜都是从她这里听说的。桑藜常常惊讶,看着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同学,背后竟然有这么多故事。所以桑藜不敢把自己协议结婚的秘密告诉她,好在她还以为自己还是单身,住在学校宿舍。 酒足饭饱,陈诗涵酒劲上来兴奋过了头,一直喊着“老娘要结婚啦”。 桑藜录了视频,笑出眼泪,打算明天发给她看看。然后赶紧拿她的手机给她对象打电话来接人。 送走陈诗涵,桑藜坐车回家。受到陈诗涵的幸福感染,她心情明朗,一路上嘴角都挂着笑。 顾逢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躺在床上,抱着她的枕头,似乎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 听到浴室的水声,顾逢秋迷糊醒来,“小桑老师,是你吗?你去哪儿了,我快等成望妻石了。” “是我。对不起,吵醒你了。”,桑藜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 “我还特地问了顾瑶,确定你放假了,提前一天回来。” 桑藜匆匆洗完出来,擦着头发,找吹风机。 刚插上插头,顾逢秋就从她手里拿走吹风机,说:“我来帮你。” 他藏了私心,借着吹头发撩拨桑藜,手指插入发间,状似不经意地用指尖和指腹轻轻摩擦头皮,抚摸耳垂。这时,桑藜总会悄悄攥紧拳头来抑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 吹完头发,桑藜面红耳赤,月经刚走,正是欲望强的时候,根本受不住任何挑逗,说话都不利索了,“谢……谢了。” “小桑老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顾逢秋望着镜子里桑藜躲闪的眼神,笑着伸手,“手给我。” 桑藜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给他。 一只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通体清澈无暇,淡淡的天青色,光泽莹润,晶莹剔透,浑然天成。桑藜用尽毕生所学的美好词汇都不够形容看到它的惊艳。 “好漂亮。”,她眼睛都亮了,又有点不自信地问,“是……送给我的吗?” “不然呢?”,顾逢秋捏捏她的脸,“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那就好,后天老爷子六十大寿,就戴着去。” 桑藜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镯子,变换各种角度欣赏,把某人晾在了一边。 顾逢秋顿时后悔送早了,应该等办完正事再拿出来的。他把人拉到腿上坐着,故作严肃地说:“小桑老师,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宠幸我。你之前说的放假补回来,不记得了?我要罚你,三倍补偿。” 第三十八章 桑藜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此刻有些心虚,不敢和他对视,手上摩挲着镯子,低声咕哝:“好像是有这回事吧。” 圈在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指尖状似无意的擦过乳头,她的身子跟着一颤。 “看着我。”,顾逢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桑藜在他漆黑的眸中,看到了隐忍的欲望。 “可以吗?”,他温声征求桑藜的意见。 床笫之欢要两个人心甘情愿才能尽兴。 她迎着他炽热的目光,点点头。 顾逢秋笑了,单手捧着她半边脸,交换了一个深吻。 桑藜下体已经湿成一片。 “想要吗?”,他抹去桑藜嘴角的银丝,语带诱惑。 桑藜手搭在他肩上,胸口起伏,胸前挺立的朱果透出轮廓,急需爱抚。 “想。”,她主动去亲他,却被躲过。 “求我。”,顾逢秋的手已经摸到了她大腿根,刮过肉缝,知道她已经情动,胜券在握。 桑藜咬了下嫣红的唇瓣,“求你,给我。” …… 顾逢秋的服务可谓是无微不至,桑藜高潮好几次,弄湿了一大片床单,搞到凌晨三点才睡。 她低估了男人的贪婪,下午醒来,顾逢秋居然还在她身边躺着,没去上班。 “你怎么还在家?公司放假了吗?”,桑藜的声音有点哑。 顾逢秋动了动被桑藜枕着的胳膊,打趣道:“你不让我走。” 桑藜大囧,赶紧撑起身,“抱歉。” 他也起身,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眉开眼笑,“饿了吧,想吃什么?” 填饱肚子,两个人出门散步,透透气,消消食。 桑藜的手很凉,顾逢秋牵着放在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暖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临近过年,街上一派喜气洋洋。 “对了,明天就是你爸的寿宴了,我们准备什么礼物好呢?”,桑藜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顾逢秋懒洋洋地迈着步子,答道:“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两人在商场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仙女棒。 路过一排娃娃机,桑藜被里面的小玩偶吸引。 “我想要这个。”,桑藜拽住他,指了指娃娃机。 顾逢秋看了一眼,信誓旦旦,“行,我给你抓。想要哪个?” “小鸭子。”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一个娃娃都没抓到。 桑藜看他着急上火、头发被揉乱的样子觉得稀奇,笑着问:“你到底行不行啊,顾逢秋。” 顾逢秋给了桑藜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大概他今晚真的点背,币都用完了,一个娃娃也没抓着。不甘心! 最终,桑藜还是自己动手,抓了两个娃娃出来,小熊和小海豚,没抓到最想要的小鸭子。 她把蓝色的小海豚送给了顾逢秋,语气像哄小朋友,“呐,这个给你了,不要不开心了。我们去放烟花。” 走出商场,天已经黑了。街上人明显多起来,更添几分热闹。 公园空旷处,光线昏暗。桑藜拿出仙女棒,点燃,星星点点的烟火炸开。 “好漂亮啊,快看。”,桑藜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拿着仙女棒忍不住转圈圈。 顾逢秋看得出神,她的笑颜比烟火更耀眼,笑声比天籁更悦耳。一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怀,如此鲜活。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手里的仙女棒燃烧完,他掏出手机,录下这难得一见的美好时光。 桑藜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所有的仙女棒都点完,脸颊上的酒窝才消失。 “走吧,我们回……唔……”,她刚走到顾逢秋面前,男人抬手把她大大的羽绒服帽子戴上,猝不及防落下来一个吻。 在外面待久了,她的唇瓣凉凉软软的,似果冻一般,吃不够。 桑藜紧紧搂着男人的腰,闭眼回应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亲热,她其实有点紧张,虽然现在公园没什么人。 好一会儿,桑藜才得以喘息,心怦怦跳,脸涨得通红。她只好把冰凉的手背贴在脸上降温,还左右张望,没见到一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小桑老师,你真可爱。”,顾逢秋低低笑起来,然后把她的帽子放下,理了理她被弄乱的发丝。 “走吧,我们回家。”,他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并肩而行的身影渐渐走远,只剩下满地月色银辉。 第三十九章 寿宴在顾家名下的酒店举行,由顾宇涛和妻子操办。作为主家人,顾逢秋和桑藜来得很早。 顾瑶见桑藜到了,热情地牵住她的手,“婶婶,你怎么穿着高领毛衣呀?” 昨晚翻云覆雨,脖子锁骨胸前满是明显的吻痕,桑藜面色为难,睨了一眼旁边偷笑的罪魁祸首。 “她怕冷,穿不了裙子。”,顾逢秋替她解围。 桑藜顺势抬手提了两下领子,附和道:“对,我体寒,最怕冬天,总是手脚冰凉。” 顾瑶也发觉牵着的手确实没有什么温度,便没多想,注意力被桑藜抬手露出的镯子吸引过去。 “哇,婶婶,你这个镯子好漂亮啊!在哪儿买的?” “是你叔叔送的,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宴会厅门口热闹起来,顾宇涛招呼不过来,顾老爷子便叫顾逢秋出来帮忙。桑藜也站起来,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的宾客她全都不认识。看着大嫂忙里忙外,她很不好意思闲坐着。 “你陪顾瑶就好,其他的,不用管。”,顾逢秋临走前,轻声说道。 桑藜看着他,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忽听外面好一阵大声的寒暄。顾瑶好奇地伸头去看,一眼就瞧见顾逢秋身旁的白书和,红裙子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婶婶,你看见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了吗?” 门口的人群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往主桌走,桑藜顺着顾瑶手指的方向看去,红裙女孩的身影竟有几分熟悉。 “看到了,那个女孩怎么了?”,她收回视线看向顾瑶。 顾瑶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她叫白书和,是小叔的初恋。” “你怎么知道?” “她经常去家里找小姑姑。” 桑藜莫名想起那晚在火锅店见到的女孩,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见顾瑶眼前一亮。 “陆审言来了!我过去看看。”,不待桑藜回话,小姑娘就似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桑藜知她急于见心上人,无奈地笑了笑。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桑藜去茶水区接了一杯白开水,她一直喝不惯泡了茶叶的水,更准确地说,是不喜欢在白开水里加任何东西。 大道至简,平淡才能长久。 不料,一转身,撞上一道红色的身影。 “啊——” 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烫得桑藜松了手,一道清脆的陶瓷杯子碎裂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手背烫红一片,桑藜皱眉,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看清对方的脸,桑藜愣了一下,原来白书和就是那天火锅店的女孩。 “好险,我没事。”,白书和并无大碍,只是裙摆被溅了几滴水,还好杯子落地前她及时后退了一步。刚刚只顾着和旁边人说笑,没有注意到桑藜。 桑藜屈膝欲捡地上的碎片,手刚伸出去,就被男人一把拉起来直奔贵宾室的洗手间。顾逢秋拧开水龙头,攥着她的手腕,把烫红的地方放在水流下冲。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知不知道烫伤很疼?要及时处理。”,顾逢秋一时情急,语气不太好,“还捡什么杯子碎片?” 手上火辣辣的痛感在冰冷的流水下终于有所缓和,桑藜低头不语。 半个小时后,桑藜的手已几乎冷得毫无知觉。 顾逢秋把她的袖子都往上折了折,擦干手,“我去买烫伤药,在这等我。” 那边白书和回过神来,意识到顾逢秋拉走的女孩就是他现在的妻子。刚才男人紧张的样子,她全都看在眼里,不像没有一点感情。而且桑藜手上戴的镯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感到情况不妙,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年后,她可能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趁顾逢秋出去的空隙,白书和去了贵宾室。 “嘶——”,好疼,桑藜忍不住出声。 顾逢秋还从来做过这种细致活,“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给你吹吹。” 桑藜实在太贪恋这样的温暖了,蓦地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冒出来,将落未落。在这个场合哭显然很失礼,她仰头,快速眨眼,把眼泪压下去。 “好了,我们入席吧。你该饿了。”,顾逢秋牵着她另一只手,在主桌旁边的圆桌坐下。 这一桌都是年轻人,桑藜左边是顾瑶和陆审言,对面是顾灵和白书和。 她右手受伤,不方便用筷子,顾逢秋就依着她平时的口味给她夹了满满一碗菜,让她用勺子吃。 桑藜慢吞吞地吃着,不敢抬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顾逢秋又问服务员要了一个碗,给桑藜盛了一碗汤。 她拉了一下顾逢秋的西服衣摆,小声和他说:“够了。” “知道大庭广众的你不好意思,要不然我就喂你了。”,顾逢秋侧头和她咬耳朵。 说完,如愿见到桑藜耳根子红透了,他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此情此景,让对面的白书和食不知味。 宴席过半,顾逢秋被叫去敬酒,他拜托顾瑶多照看一下桑藜。顾瑶欣然应下。 白书和和她的父母还有爷爷一起来的,听说她的爷爷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送了一幅字作贺礼,顾老爷子甚是喜欢。 酒过三巡,白书和被她爷爷叫到跟前给顾老爷子祝寿,她三两句话哄得老人家喜笑颜开,连连赞叹真是个好孩子。 她看起来是桑藜从小就羡慕的外向自信的别人家孩子,社交场合从不怯场,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桑藜吃完最后一口甜点,顾逢秋还没回来。顾瑶说要和陆审言去阳台看月食,也走了。 宴会厅人头攒动,正是应酬结交的时候。想来顾逢秋最近风头正盛,应该有不少人想混个脸熟或者寻求合作,恐怕轻易脱不了身。 似乎这里的每个人都享受其中,只有她一个人枯坐着,宛如一座孤岛,落寞煎熬。顾逢秋是她和这个地方的唯一连接,此刻这座桥也消失了。 夜渐深,桑藜给顾逢秋发了条消息,就先去楼上早已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了。出了电梯,迎面遇到顾灵挽着苏燕,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她含笑张嘴准备叫人,就听苏燕十分嫌弃地说:“你真是给顾家丢脸。” 第四十章 离过年还有叁天,桑藜手上的烫伤好得差不多,准备外出买些年货时,收到了白书和的见面邀请。 寿宴那天白书和要了她的联系方式,桑藜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只不过比她预料的更快,心里隐隐有不安的预感,就不能让她过个好年吗。 换了衣服出门,她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一家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咖啡馆。 白书和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你来了,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桑藜坐下,知道肯定是关于顾逢秋的。 白书和不理会桑藜的拒绝,还是招来服务员,自作主张给桑藜点了一杯喝的。 “你知道我和顾逢秋的关系吧。” “知道,是初恋,所以呢?”,桑藜蹙眉,有些不耐烦。 对面的女人撩了一下头发,嫣然一笑。 “看来,逢秋没告诉你,我现在还是他公司的员工,是他亲自面试我的。” 白书和如愿以偿地在桑藜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心中暗爽。 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语出惊人:“你们是协议结婚的对吧?为期两年。” “你怎么知道?”,桑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不重要。现在他事业有成,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应该明白,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离婚,把他还给我吧。”,白书和说着说着红了眼睛,抓着桑藜放在桌上的手,“我很爱他,我相信他也是爱着我的。只是因为之前的事,他还在生我的气。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 手上的镯子暴露在空气中,温度迅速消散,桑藜抽回手,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看着白书和梨花带雨的样子,桑藜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强取豪夺棒打鸳鸯的恶人,真是好笑。她明明从未真的拥有过顾逢秋,又何谈还给别人呢。 走出店门,寒风吹来,一朵云遮住了太阳,最后一丝暖意都被剥夺。 桑藜戴上帽子,系紧围巾,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春联窗花、坚果零食和汤圆。她自我安慰,不管怎么样,过完年再说吧。 除夕晚上的团圆饭是在顾家老宅吃的,席间顾老爷子又问了一遍顾逢秋什么时候要孩子,说自己一把老骨头,没几天可活了,就想抱抱孙子。 “爸,你怎么又说这个,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过两年就要。”,顾逢秋也懒得找借口,想敷衍了事。 “过两年,过两年,还要过几个两年啊。”,老爷子一脸不高兴,放下筷子,“你出去看看,我这个年纪的哪个不是儿孙满堂,过年热热闹闹的,我这想发压岁钱都没处给。” 顾家条件这么好,俩人这么年轻身体也没毛病,生了孩子完全不用操心,完全没有理由不要孩子。知道儿子嘴里没真话,老爷子又看向桑藜,“小藜啊,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为什么不想要孩子,有什么担心顾虑就说出来。” 桑藜顿时觉得好累好烦,不想再演戏了,于是破罐子破摔,“我不喜欢小孩,怕疼,不想要孩子。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留下一桌子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大家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乖巧温和的桑藜,也有这么叛逆的时候。 推门出去,桑藜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因为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别墅区显得空旷寂静,除去大门口亮着的两个红灯笼,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 寒冷的空气沁入肺腑,她终于得以喘息,也许她就是天生孤命,其乐融融的团圆场面只会让她感到压抑。身后传来顾逢秋的呼喊,却未能阻止她的脚步。 顾逢秋跑了几步,终于追上她,拉住她冰凉的手,帮她戴上围巾。 “你要去哪里?”,顾逢秋的声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 桑藜沉默,偌大的东淮市,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她,她无处可去。 席间喝了酒,不能开车,顾逢秋叫了一辆车,显示要二十分钟后才到。毕竟是除夕夜,大部分人此刻应该都在家看春晚吃年夜饭。 男人的大手攥得很紧,她手部的血液估计都不能流通了。桑藜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大手趁机往上攥住更纤细的手腕,完全包裹。 顾逢秋没由来地感到心慌,仿佛他一松手,桑藜就会变成蝴蝶飞走,再也摸不着。除夕的雪夜,两个人就这样在路边僵持着,奇怪又滑稽。 桑藜做了个深呼吸,抬头对上顾逢秋的眼睛,说出那句在脑海中徘徊了许久的话:“顾逢秋,我们现在就离婚吧。” 最终,她还是没能过个好年。 第四十一章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顾逢秋拧眉。 桑藜沉思片刻,呼出一片白雾,“你应该不需要我了,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晶莹的小水珠。 “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不需要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比你更适合我。”,他眼角微红,逼视着桑藜,似要透过眼睛看到她心底去,“总之,我不同意现在离婚。”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曾哀求白书和不要离开,结果仍旧惨遭抛弃。从那时起,他就决定以后再也不挽留任何人,只有他放弃别人的份。 …… 初一早上,天阴沉沉的。 昨晚不欢而散,桑藜心事重重,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醒了也不想起床,裹着被子发呆。 桑藜没想到顾逢秋干脆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并且态度坚决,还提醒她,如果她非要离婚的话,要赔偿10%的违约金,也就是50万。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自己一个月到手的工资还不到五千。当时没有仔细看合同,也没料到自己会对他动心,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再过一年,她恐怕会越陷越深,到时候就怕离不开他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桑藜的胃开始抗议,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扛不住了,起来找点东西吃。 餐桌上放了一盘煮好的饺子,还热着,旁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凉了的话热一下再吃。新年快乐。我回老宅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桑藜的视线瞬间模糊,眼泪砸到字条上,洇出深色的圆形。 * 顾逢秋似乎没把除夕晚上的不愉快放在心上,对她一如既往。只是每天晚上都缠着她求欢,做得又凶又狠,她有点吃不消。其实,她更希望顾逢秋能和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她真的猜不透他到底怎么想的。 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她也不用给亲戚拜年,每天百无聊赖,甚至开始备课。 开学第四天就是元宵节,也是好友陈诗涵的婚礼。 桑藜请了假,认真承担起伴娘的职责,忙了一天虽然很累,但也由衷地为好朋友高兴。 功成身退,找到位置坐下,她才发现旁边是初中时暗恋的人。原来这就是陈诗涵口中的惊喜,想让她再续前缘吗? 不对,哪有前缘,只是她一个人懵懂的单恋罢了。 四目相对,皆有片刻的怔愣。 “桑藜,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江遇洲扶了一下眼镜,声音略带紧张。 桑藜点点头,微笑伸出手,“当然记得,江遇洲同学,好久不见。” 江遇洲礼貌握手,趁机加了好友。 这一桌都是初中同学,对于当时中考年级第一,毕业后再没见过,也不在同学群里的桑藜都很好奇,说她女大十八变,差点认不出来。有人起哄罚她酒,缺席同学聚会的酒今天都补回来。 桑藜直到高中才拥有一部手机,还是自己偷偷打工攒钱买的二手的,所以也没能和同学保持联系。陈诗涵例外是因为桑藜和她的姥姥在一个村,所以假期会见到她,留了联系方式。 起哄的人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一窝蜂涌上来敬酒。念在今天是好朋友的大喜日子,桑藜不想闹不愉快便没有冷脸拒绝,连喝了几杯,她开始招架不住,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江遇洲看不下去了,十分心疼,从桑藜手里夺过酒杯,对众人说:“我替她喝,不要为难女孩子。” 这句话像是掉入热油锅里的一滴水,场面瞬间炸开,同学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变得更加兴奋。 “江遇洲,你想英雄救美啊?” “江遇洲,你是不是喜欢桑藜?” “卧槽,原来你是这样的江遇洲。” “兄弟,我从来没见过你给其他女生挡酒。” …… 世界变得光影迷离,纷乱嘈杂,桑藜的大脑开始迟钝,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冲江遇洲笑着摇摇头,她不想以后班里流传着自己的八卦,每次聚会都可能会被拉出来鞭尸。 “表白!表白!” 局势失控,江遇洲想破罐子破摔,“桑藜,我……” “哎呀,好热闹。在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陈诗涵过来敬酒,打断了正要表白的江遇洲。 “没什么,在开玩笑。”,江遇洲举杯祝福,“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好好表现哦。”,陈诗涵碰杯的时候低声说。 新郎新娘的到来吸引了火力,桑藜趁机去了卫生间,江遇洲紧随其后。 桑藜头晕脑胀,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台阶,一脚踏空。 “桑桑!”,还好江遇洲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酒的后劲很大,她整个人瘫软下来,残存的意识完全无法支配身体,甚至站不起来。 “桑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江遇洲把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家?我没有……没有……家了。”,桑藜喃喃道,不知想起来什么委屈,竟开始落泪。 “桑桑,你怎么了?别哭了。” 正值佳节,是应酬聚餐的好时候,酒店大厅人来人往。 顾逢秋刚刚送走一个合作方,在酒店门口站着,打算散散酒气。助理小王已经喝趴了,给他开了间房休息。 “好冷。”,桑藜往江遇洲怀里缩了缩,单薄的伴娘服完全无法抵御外面传来的寒意,她的外衣落在了婚礼会场。 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江遇洲停下脚步,把她放在大厅的沙发上,脱下大衣盖住她,“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拿衣服。” 第四十二章 此时的桑藜正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暇他顾,没有给江遇洲任何回应。她缩在沙发一隅,无声抹着眼泪,显得可怜又无助。 酒店门口,顾逢秋吹够了寒风,准备叫个代驾送自己回家,一摸口袋,手机不见了。应该是落在包厢了,他返回大厅前台,向前台小姐说明了情况,然后走到沙发旁坐下等着。 他目光环顾一圈,在沙发角落停了一秒,而后收回视线。莫名觉得角落里那个女人的侧影非常眼熟,他忍不住又看了过去,一眼认出了女人抬手擦眼泪的时候露出的手腕上的镯子,是他送给桑藜的那只。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逢秋起身,朝她走去。没几步,到她面前,屈膝蹲下,叫她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传来,桑藜闻声缓缓抬头,眼睛红红的,水汪汪,我见犹怜。一个眼神就扑灭了他心头正升起的火。 这时顾逢秋才发现,她身上盖着的是男人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露肩的纱裙,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完全暴露在明亮的水晶灯下。而且她今晚还化了妆,做了头发,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样子,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喝多了酒。 眼前的场景,无法让人不往坏的方向联想。有了别的男人,所以才想和他离婚吗? 他闭了闭眼,压着脾气,有什么话回家再说,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您……您的手机。” 服务员被顾逢秋的眼神吓到,话都说不利索了,心中腹诽,不就是一部手机,至于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刚刚就英年早逝了。 “谢谢。”,顾逢秋接下手机,放进口袋。 一把掀开桑藜身上盖的衣服,顾逢秋俯身抱起她。桑藜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熟悉的怀抱带来安全感,她不再哭了,额头枕着顾逢秋的肩膀,昏昏欲睡。 刚走出酒店大门,江遇洲追了上来,拦住了他们。 “等等,你是谁,把桑桑放下!”,江遇洲一出来就看到桑藜被人抱走,惊呆了。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猖狂吗? 顾逢秋睨了来人一眼,冷哼一声,“桑桑?” 叫得还挺亲热。 “该我问你才对,你是哪位,和桑藜什么关系?” 这个男人居然知道桑藜的名字,难道是熟人? 江遇洲答:“我是桑桑的初中同学,不信你看。” 他在手机上找出初中毕业的合照,还给顾逢秋指出哪个是他,哪个是桑藜,试图证明他和桑藜关系匪浅。 有几个人成年人手机里会放着初中毕业照,除非里面有他念念不忘,非常在意的人。 看来…… 顾逢秋挑眉,笑得不怀好意,“你喜欢桑藜。” 是陈述句。 “我……”,江遇洲心思被戳穿,脸颊发热,有瞬间的慌乱。 北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天寒地冻,桑藜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两分,身体冷得发抖,再睡不下去。 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张冷峻的脸,桑藜的声音含着醉意:“顾……逢秋?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来……也来参加婚礼吗?” “醒了?”,顾逢秋把人放下来,一手揽着她,一手拿过江遇洲臂弯的羽绒服给桑藜穿上,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上她半张脸。 婚礼?原来她打扮成这样不是来见男人的,是来做伴娘的。 这个认知让顾逢秋的心情好了一点。 他指着江遇洲,用诱哄的语气对桑藜说,“小桑老师,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 看着两个人这么亲密的样子,江遇洲有种不好的预感,“桑桑,你认识他吗?” 桑藜在两个男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信息处理失误,以为是让她二选一。 于是,她毫不犹豫扑到顾逢秋怀里,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呐呐道:“我要你,要抱抱。” 天气更冷了,江遇洲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紧握的手出卖了他平静外表下的内心。 顾逢秋心中涌出一种从感受过的愉悦,情不自禁勾唇,瞥了一眼江遇洲后,抬手摸了摸桑藜的头,声音温柔:“乖,回答问题,才给你抱抱。” “你叫我什么?” “顾、逢、秋。” “不对。” “逢秋。” 顾逢秋摇头,循循善诱:“再好好想想,我是你的谁?最后一次机会。” 桑藜眨巴眨巴眼睛,似在认真思考,突然一段似曾相识的对话在脑海中浮现。 “我知道了……”,她粲然一笑,张着嘴巴,攥着顾逢秋的衣襟,歪头看他,“老公……是老公。” “答对了。”,顾逢秋捏捏她的耳朵,然后再度抱起她。 走出两步,停住,侧头对江遇洲说:“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妻子。另外,你来晚了。” 妻子两个字的音,咬得很重。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桑藜已婚的事实给了江遇洲重重一击,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