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婚》 第一章 崔府七少爷 皇城乃天子脚下,是全天威皇朝最不缺茶馀饭后的谈资之处。 今日,所有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不再是前天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儿子上勾栏院睡人不成反被睡的事;也不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儿子,昨儿个带着一群人抬进一堆东西到吏部尚书大人家里,然后被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儿子给赶出来的事。 而是--皇帝下旨指婚崔府七少爷给英王爷!这等头条大消息! 天威皇朝民风开放,男男成婚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女子同女子也能结亲,甚至女子将男子娶进门的也不在少数--人家能娶个男子为夫是人家的本事,没本事的人才会太间的在那边说三道四。 所以,整个皇城的小老百姓沸腾了!群情激动地聚在一起讨论这椿婚事。 昨日的大热门--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儿子是不是被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儿子给睡了?不然为什么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儿子要抬一堆东西进吏部尚书府呢?--被今日头条:崔家七少爷是真有其人吗?给压了下去。 是的,大家关心的不是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要娶男妻!也不是未过门的英王妃竟为男儿身!而是,崔家什么时候有个七少爷的?! 「肯定是有的啊,不然圣上怎么可能会指婚!」市井小民甲嗑着瓜子语气肯定地说。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誒,不是啊,崔老爷虽然很会生没错,可是你们谁听过崔家有个七少爷的?」市井小民乙反驳。 几个人频频摇头表示完全没听说过! 「崔家到底有几个公子小姐啊?」市井小民丙跑题了。 有人热心地算出来说:「十个公子十三个小姐!」 眾人一阵惊叹。 「这还没算上夭折的呢。」热心民眾丁补充。 「哇,你怎么这么清楚?」有人好奇地问。 热心民眾嘿嘿两声,放低音量说:「我有个亲戚专门送菜给崔府的。」 「哇!那你说说,崔家七少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的有七公子这个人吗?」眾人七嘴八舌地问。 热心民眾露出得意的笑容回答道:「是真有七少爷,只是听说为人其貌不扬且有点吓人,所以一直被关在后院里没出过门,也没见过客,因此很少人知道崔家尚有个七公子……」 ***** 九月秋阳高照,天气温暖得有如迟迟不肯离去的夏日,全王城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主角,崔家七少爷,崔可居,此时此刻手脚冰冷地坐在自己院子里,害怕地看着手里的黄澄澄的圣旨。 他偏着头怯怯地用眼角瞄了一眼鲜少踏入他院落的父亲和嫡母--总是对着他没好脸色的男人,此时一副父爱拳拳的模样,而他那个只会用嫌恶眼神看他的嫡母,见他将目光从圣旨上移了过来,连忙轻声说道:「你爹醉心于事业,忽略了你的婚事,我前些日子才跟你爹提起该帮你物色个好姑娘,这道圣旨来得倒是时候。你也知道我们崔家不过是小门小户,肯将自己家里姑娘下嫁过来的好人家本就为数不多,再加上你的……总之,虽然让你以男子之躯嫁给另一个男子是委屈你了,但别说皇上的旨意咱们不敢违抗,能与英王结为亲家也是咱们家高攀了。」 崔可居抿着泛白的嘴唇没说话。 崔可居的嫡母停顿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对的样子,又继续说:「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为使你好过些,你有何要求儘可提出来,只要是咱们崔家能力范围内,我和你父亲都会答应以示补偿。毕竟这门亲事咱们不能推也推不得。」 崔可居把目光放回躺放在他手上的圣旨,动了动嘴唇,小声但语气坚定地开口:「把喜宝的卖身契给我即可。」喜宝是他的贴身小廝,也是除了他死去的娘亲外,少数不将他脸上的残缺当一回事敢以正眼瞧的人。 不过是件小事,崔可居的父亲和嫡母闻言,连声答应,再三询问是否有其他要求,他只摇摇头,两人见状又说了些好听的话才携手离去。 安静下来的小厅堂里,崔可居愣愣地对着手上重如千金的圣旨发呆。 他是真的很害怕「嫁」到英王府去,他听了太多宝儿口中的英王爷,导致他虽没见过本人,却常常半夜梦到「可怕的英王爷」而被吓醒。 宝儿都说:英王爷可止小儿夜啼。崔可居是十分相信的。 如果可以,崔可居寧愿一辈子窝在他的一小方天地,也不想嫁人,何况是嫁一个「可怕的英王爷」。 崔可居出生的崔家是王城里的商户,他父亲妻妾儿女成群,他作为妾生的庶子本来就得不到重视,再加上佔据了他大半张脸的红色胎记,以及后来添上的狰狞伤疤,更是惹他父亲不喜。他深知自己不被其他崔家人待见,平时足不出户地待在自己的院落,连自家人都不怎么见何况是外人,因此外人甚少知道崔家尚有个七少爷。他惶惶不安,不知为何他会被指婚给身为天潢贵胄的英王爷。 崔可居从没想过自己能娶妻生子,他的生母去得早,又出身自勾栏院,一没家世,二没亲人,不会有人为他的亲事张罗,他父亲厌恶他的容貌,将他眼不见为净地关养在后院,自然也遗忘他已到达论及婚嫁的年纪。更何况,他自己脸上带有残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姑娘家愿意委身于他。 崔家能不短他一份吃食的养着他,已经是他父亲能给予他最大的父子之情,于是他也安安静静地蜗居在他小小的院落里。他这辈子大约就是孤独终老的命了,即使现在有宝儿相伴,但以后宝儿大了,也该得成家娶个姑娘生个胖小子。 而如今,一道圣旨下来将他指婚给英王。 他没奢望娶妻生子,可也没想过嫁给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相较于嫁给英王爷,他情愿选择嫁给一个女子。 然而,这已于他的意愿无关。 就像是他嫡母说的,这门亲事,不能推也推不得,他除了点头答应之外,也没其他的选择。 突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挟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闪进厅堂来,重重地拍了一张什么东西到桌上。 被吓得全身大大震了一下的崔可居心犹馀悸地看向来人,他吞吞口水,放软声音地询问脸黑如锅底的喜宝:「宝儿,怎么了?」 喜宝巴掌大的娃娃脸气鼓鼓的,他挥着手上的东西兇巴巴地质问崔可居:「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崔可居定晴一看,说:「你的卖身契啊。」 「我是问,你要来我的卖身契做什么!」啪一声,喜宝把那张薄薄的纸再次用力地拍到桌上。 崔可居有点担心那张薄纸被粗鲁的喜宝弄破,不过,他转念一想,要回喜宝的卖身契本意便是给喜宝恢復自由之身的,弄破不正中他下怀吗? 如此一想,崔可居也随喜宝去,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我马上要嫁给,嗯,」英王爷三个字,他着实叫不出口,只好含糊过去:「那里、那里想来不比崔府容易,我尚且自身难保,肯定顾不上你,你拿着卖身契和这些年咱们存下的银钱,出去随便找个营生,都比同我一起去王府来得强。」 气呼呼的喜宝听崔可居这样说,如同消气了的河豚,他扁着嘴乾瘪瘪地问:「你怎么知道去了王府不会比较好?」 崔可居奇怪地看着他:「不是你说,嗯,长得面目可憎,身长八尺,身宽有两个我,一隻手臂抵我大腿粗,大腿直比我腰围,力大无穷,脾气奇差,一拳可以打死一个我吗?」 喜宝少见的没马上回嘴,脸色显得很微妙。 崔可居疑惑地歪头看着喜宝,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 喜宝清了清喉咙,「咳咳,我是说过这些话不差,可你嫁过去就是个王妃了!怎么可能会过得比在这破地方差?」 「我没出过门,见识少。」崔可居笑得苦涩:「但我也明白的,皇上指婚不如表面那么简单。除了崔家人,知道崔家七少爷存在的几乎没有,皇上又是从何得知且肯定崔家有个崔可居?再者,皇上的亲弟弟想要哪个好家世的姑娘,哪个不眼巴巴地将自家闺女双手奉上的。也就父亲和嫡母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昏头了,没想到这层关係。」 「……那种坏脾气的人,谁会想嫁给他啊。」喜宝翻着白眼非常小声地喃喃自语。 崔可居习惯性地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没注意到喜宝小动作,继续说:「崔家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价之家,而我又是这副模样,怎么看真正委屈的是……他。」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喜宝嗤之以鼻道:「我觉得你比较委屈!」 崔可居没将喜宝的话当一回事,他抠抠手心语带忧愁地问喜宝:「你说,他脾气不好,会不会为难崔家?」 说到崔家,喜宝就不开心,他戳着崔可居的额头怒道:「你管崔家干嘛啊?他们把你扔在后院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如今一道圣旨下来方想起你来,还喜滋滋地以为攀上大腿了,巴不得明天便把你打包送进英王府!英王最好给我出手教训崔家!」 崔可居一边捂着自己额头躲避喜宝的攻击,一边小小声地反驳:「崔家好歹将我养得这么大,我是真不愿意见到崔家出事。而且,他如果出手教训崔家,我同样难逃倖免,肯定保不了你。」 「你担心你自己就好!我真想走,一张破纸还拦不住本王、王喜宝!」喜宝头抬得高高的,简直是像隻高傲的小公鸡,可惜后面像咬到舌头似的断句破了功。 崔可居不解地问:「宝儿你原来姓王的吗?」一般来说,卖身为奴的人都是跟着主人家姓的,所以崔可居一直不知道喜宝原本的姓氏。 喜宝小脸皱成一块,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撇撇嘴角说:「那不重要,反正,你别想摆脱我,我也要过去英王府!」 「宝--儿--」崔可居拉长音调想再劝说一番。 喜宝头一扭,义正辞严地说:「撒娇也没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崔可居苦恼地想,他没撒娇啊。 另一边,被认为真正委屈的英王爷此时坐在皇帝的书房里喝茶。 皇帝在桌前漫不经心的批阅奏章,目光时不时投射到自己亲弟--自己这个亲弟平时脾气暴躁,要他安静地坐上一刻鐘都是难事,不同他另一个异母兄弟那般能待在屋里看上整天书。没想到,今日传他前来,居然破天荒的不问不说等自己开口。 不过,懂得见好就收的皇帝,赶在英王耐心尽失之前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摸摸光洁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地出声:「最近皇城里都在讨论一件事,皇弟可曾耳闻?」 原本已要放下杯盏告退的英王爷闻言,收回动作,轻抿了一口茶,眼也不抬地回:「臣弟对市井之谈并无兴趣。」 皇帝无视英王爷话里的暗讽继续说:「其实不只是王城里的百姓,朕也十分好奇,崔家真有崔可居这个七公子?」 听见自己未过门王妃名字的英王爷总算捨得抬头看向皇帝,「圣旨不是已下了?」语调平平淡淡。 已经习惯英王爷的目无尊长,皇帝不以为意地用一种关爱弟弟的口吻问:「你到底是从何得知崔可居这号人物的?」 「臣弟以为,臣弟愿意成亲比崔可居这个人更为重要。」英王爷说,语气渐渐带上不耐烦。 皇帝额角抽了抽,率先沉不住气怒道:「你可终于晓得自个老大不小了?你愿意成亲朕自然高兴得很,但你何必同老三一样找个男妻?!还是个年岁比你小上将近十来岁的?」 「准确说来是七岁十个月。」英王爷耸耸肩道。 「崔可居只比太子大上一岁!」皇帝没有鬍子,不然他倒是想演绎一番何谓吹鬍子瞪眼。 「正确算来是十一个月又三天。」英王爷又说。 「……」皇帝被气得什么话都不想说,他桌子一拍把自己亲弟给赶出书房。 英王爷整整衣服悠哉悠哉地退出书房。 皇帝虽然把人给赶出视线里,依旧不解气。他推开折子,怒气衝衝地回寝宫去了。 寝宫中,皇后正在摆弄花草,见到一脸怒气的皇帝随及关心地上前询问:「是谁让皇上不顺心了?」 「除开朕那个不长进的弟弟,还有谁?」皇帝忿忿道。 闻言,原先忧心忡忡的皇后倒是笑了:「英王爷又哪惹得皇上不开心?」说完,她转头让宫女将泡好的温蔘茶端来。 皇帝将书房里发生的事告诉皇后,末了抱怨道:「你说说,好好一个王爷竟是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图得是什么?之前老三娶个男琴师,他人远在凤城,朕鞭长莫及没管着心里头本气闷着。这下好了,这混小子好不容易肯成亲了,要娶的竟然又是一个男妻!朕还想着抱姪子!这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 皇后接过宫女手上的蔘茶给皇帝,柔声劝说道:「英王爷一向是很有自己主意的,皇上且放宽心。再者,皇上不是已差人探听过崔家,知晓崔家不过是个小商户,崔七公子在崔家如同不存在般。虽然不受重视,但是个性温和也不自怨自哀,可惜是的脸上有残缺。想来这样的人也不会对英王爷的事指手画脚的,或许,英王爷身边就适合如崔七公子的人。皇上也晓得英王爷的脾气……不是太好,有个柔和的人待在身边也许是个好事。」 皇帝喝了口蔘茶叹道:「那混小子哪是脾气不太好,分明是差到不行!当初他来请旨赐婚时,朕一时不察,没问清楚便颁旨下去。要是知道崔可居是个男子,说什么朕也不会答应的!」 皇后想到英王爷请旨时的场面,忍俊不住笑说:「英王爷肯定是看准太子大婚订下,皇上龙心大悦才会请旨赐婚。」 英王爷请旨当天正是太子订亲的家宴上,酒过三巡后,英王爷直接在宴席上向皇帝请旨指婚。皇帝为自个亲弟的婚事愁得很,催婚催了数年,不好容易这个浪荡子乐意成亲了,二话不说当场拟旨指婚。直到隔日酒醒后方想起应该先问问这个崔可居的家世背景,等下面的人探查回来后,皇帝才知道被自己亲弟给摆了一道。 听见皇后这么说,皇帝也笑了,说:「那混小子,心眼多了去!算计到朕头上了他!罢了罢了,君无戏言,大不了过个几年再劝他立侧妃,朕抱不上老三的孩子,总该抱得上那混小子的吧。」 「英王爷若真听劝便好,可惜只怕行不通的。」皇后顿了下,续道:「怕是英王爷并不愿要子嗣,毕竟……前车之鑑。」不可不防这句皇后没说出,但皇帝听明白了。 他们原本是东方家族的一个分支,是先皇用着「大义灭亲,救民于苦难」的大旗将自己的堂哥从皇位上拉下来的。因此先皇对他的皇子们三令五申,要彼此相倚相重,绝不可旧事重演。 皇帝叹口气,徐徐说道:「无论是老二或是老三,他们皆为朕重要的家人,朕相信他们绝无二心。」 「想必英王和凤王明白皇上是信任他们的。」皇后柔声地说。 「但愿吧。」 =未完待续= 新文新气象!不一样的画风,一样的傻白甜!真的超甜的!信我! -- 崔可居:你为什么要说我撒娇啊?我明明就没有。 王喜宝:哦,那等一下晚膳有苦瓜你自己吃啊。 崔可居:喜--宝-- 王喜宝:你说,你是不是在撒娇? 崔可居:(为了不吃苦瓜)是! 某王爷:………… -- 感谢阅读,爱你们ヾ(●゜▽゜●)? 第二章 初见小鵪鶉 第二章初见小鵪鶉 夜深人静时,一条矫捷的黑影闪进崔府后院里不起眼的小院落,随即喜宝房间的外窗不紧不慢地被敲了三下。 入睡没多久的喜宝听见声响,恼怒地掀被翻身跳下床,披好外衣,踩着怒气冲冲的步伐拉开房门走到院中--一个挺拔的身影佇立在月下,脚边半跪着另一人。 「王爷怎么如此好兴致,夜半时分还来探望小的?」话是这么说,但喜宝脸上神情倨傲,完全不像个小廝该有的样子。 这个喜宝口中的王爷正是皇城里目前谈论度最高的英王爷,他听见喜宝堪称不敬的语句也不生气,只是先让一旁的人站起来,才懒洋洋地开口:「怕你内急贪睡不肯起夜。」 喜宝磨牙道:「东方意风你好烦啊!半夜不睡觉到底有何贵干?」 天威王朝皇帝亲弟英王爷,东方意风坐到院中的石椅上,下巴往崔可居房间方向一抬,问:「接到圣旨了?」 喜宝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讥讽地说:「我估计宣旨的人前脚一走,崔老头他们后脚便踏进这里了,我以为他们早忘记怎么从前厅走到这来了呢。」 东方意风根本不在乎崔老头他们如何,他不耐烦地打断喜宝,「没问你崔老头,问的是房里的有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吓死了都。」喜宝没好气地回答:「特地跟崔老头要来我的卖身契,说让我拿着出去找个营生,别跟他一起去王府。」 「……你又编排我什么了?」东方意风皱着眉问。他这个危恐天下不乱的小师弟,藏匿在崔家唯一的乐趣大约只剩下说他坏话,好吓一吓没见过世面的崔可居罢了。 喜宝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反而乐不可支地把他跟崔可居说的话重复一次。 东方意风越听脸越黑,若不是碍于这个人是他师父最后收的徒弟,再上身份又十分特殊,他很想不管他死活将人打包丢回去南蛮国任其自生自灭。 「你家小鵪鶉傻呼呼的真好玩。」喜宝丝毫不畏惧黑脸王爷,笑瞇瞇地说。 东方意风手肘支在石桌上地撑着下巴,凉凉地开口:「宝儿。」 听见东方意风叫他最最最讨厌的名字,喜宝马上变脸,他挥着小拳头低声吼道:「别叫我宝儿!」 喜宝这俗气到不行的假名便是东方意风取的!说什么如此才像是个下人的名字!分明是故意的,他家的下人名字各个文雅,像是春咏、夏颂,多好听啊!喜宝一点儿也不好听! 东方意风没把那不及他半个手掌大的小拳头放在眼里,慢条斯理地接着说:「看来在崔府的日子无趣得让你想方设法地毁坏本王名誉,不如本王大婚后送你回南蛮如何?」 喜宝撇嘴道:「不如何!」谁要回去跟那群哥哥姊姊们抢那张椅子,又不是嫌命太长。不过嘛--他瞥见站在东方意风身后不发一语的男人,眼珠子一转,改口要求:「但是,倘若让伍顾跟着我,我便答应回南蛮。」 东方意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作梦。」 「回南蛮我需要有人保护。」喜宝说得理直气壮。 东方意风从石椅上站起来,不咸不淡地说:「你问伍顾意愿,他点头,本王便放人。」说完也不管自己下属求助的眼神,放任喜宝去胡搅蛮缠,逕自住崔可居的房里走去。 崔可居睡得很熟,东方意风开门的动静也没惊扰到他。许是天气炎热的关係,一条莲藕似的白净手臂伸出薄被,搁在床沿。 东方意风撩起床帐,静静看了一会,仍是没忍住地将细瘦的手臂塞回被里。 崔可居没有醒,只是头偏了偏,露出有些狰狞的左脸。 东方意风并不觉得崔可居的左脸难看,他见过比这更丑陋的事物。他弯下身伸手拨去几根散落的发丝,崔可居敏感地缩了缩脖子,把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了。 简直像隻躲进稻草堆的鵪鶉。 东方意风缩回手,摸着下巴想:果真好玩。 崔可居担心日后嫁到英王府的日子会不好过,不过是庸人自扰。因为就东方意风而言,崔可居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他请旨指婚,将人带离崔府,除了偿还恩情,同时也为他自己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东方意风挺满意这一石二鸟之计,却独漏他那骄纵师弟的捣乱功力,对崔可居一通胡说八道,使得崔可居以为嫁入英王府是逃离虎穴又入狼窝。 东方意风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也没坏到能苛待自个的王妃,他不明白崔可居的小脑袋瓜怎会相信他师弟的一派胡言。 更何况,崔可居是他救命恩人,这身份远远重于英王妃那个头衔。 至少,东方意风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东方意风不晓得崔可居是否仍记得,在七年前,他曾经救过一个倒在他院落里的血人。 那个血人自然就是东方意风。 当时他为皇帝办事,归途遭遇暗算,九死一生之际,他逃进一处人家,躲在树丛内,昏沉之时感觉追杀他之人被引走,他心神一松,在黑暗吞噬他前,他隐约听见了小小的惊呼声。 再醒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欲取剑,猛地坐起来,不意拉扯到伤口,痛得他倒抽一口气,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他方发现伤口皆被包扎妥当,且浑身不着丝缕地躺在另一床厚被上,感觉十分怪异。 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几不可闻地:「你、你醒啦。」 若不是东方意风耳力好,他八成是听不到这句蚊吶般的话。 他转头看过去,只见门后露出小半张脸,一隻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他,又因他的目光而快速地移开。 「我的衣服呢?」东方意风开口,声音乾枯沙哑。 门后的小孩抠着自己的手心,支吾了什么东方意风没听见,他皱着眉喝道:「进来说话!」 嗖的一声,小孩不见了。 东方意风气结,但碍于自己没有赤身祼体走动的习惯,加之又不清楚现况,他只能坐着呆等小孩再出次出现--最好能把他的衣服给拿来! 他环顾一周,看出来这里应该是小孩的房间,他所在的位置离床边不远,大概是小孩力气不够,无法扛他上床榻,于是铺着厚被让他直接躺在地上了事。 亏得正值盛夏,否则他没因伤重而死,也会冻死! 没过多久,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小孩这回一手抱着一隻花布做的猫偶遮着一边的脸,一手拎着件粉色的外衫走了进来。 「你的衣服破得不能再穿了,先穿这个吧--!」小孩说着,衣服一丢想跑,让东方意风眼疾手快地拉住。 小孩走近,东方意风才发现小孩瘦得不像样,那隻被他拉住的手腕细得彷彿他稍微用力便会折了,他心里震惊小孩竟有办法将他拖拉到屋子里,表面上仍是恶声恶气地说:「要我穿女人的外衫不如让我死了!我的衣服不能穿,褻裤总没破吧!」 小孩被吓得抖三抖,声音都要带上哭音了,「你、你放开我,我去拿……」 东方意风一放开,小孩立刻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如同后面有猛兽在追他似的,那件粉色外衫倒是不忘丢下。 「嘖。」东方意风不满,他有哪么可怕吗? 没过一会,小孩又蹬蹬蹬地跑回来,他这次学聪明地站在东方意风拉不到他的地方,将手上的黑色布料连同一个布袋扔到东方意风脚边。 东方意风心知自己大概把小孩的胆子给吓破了,他又嘖了一声,当着小孩的面艰难地套上褻裤--过程中因为拉扯到伤口,不停地嘶嘶吸气--捞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 这小孩胆子小归小,脑子倒是挺好使的。还知道拿他的伤药帮自己包扎,就是包得不怎样,而且这些拿来包扎的布料也太花花绿绿了些--后来他才知道,小孩剪了他娘亲的衣物来包扎他的伤口。 东方意风从药罐里挑捡出他要的,打开瓶盖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好不容易吞下去,他咂着舌头找水喝,看见几步之外的桌上有壶水。他忍痛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馀光瞥见小孩动作极快地缩到门后,像极了受到惊吓缩回巢里的鵪鶉,可惜身形不够圆润,是隻他见过最乾瘪的鵪鶉。 东方意风站在桌边一口气喝光壶里的水,然后看向抱着花猫偶的小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捏着猫耳朵小声回答:「崔可居。」 东方意风挑眉,「奇货可居的可居?」 小小的崔可居闻言,眼睛一亮,头点得如捣蒜。 那年崔可居十岁,东方意风赖在崔可居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院落里一个多月,除去吃得不怎样,日子倒是过得非常平静和安寧。没有追杀或被追杀,不用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马,生平头一回,他感受到了何谓岁月静好。 大概也是因为这不同的体验,导致后来,他只要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去崔可居的院子,藏在不被发现的角落,看着整日关在小小院落里的小鵪鶉忙忙碌碌地瞎转,也不知道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哪来那么多事让崔可居做的。 时逢南蛮国内乱,他师弟被託付予他,他顺手将人塞进崔府,美其名曰为躲藏保命,事实是,他想给崔可居有个作伴的人而已。 呱噪的小公鸡的确是给安静的院落多了点生气,可惜的是,小鵪鶉没因此成为一隻活泼的小鵪鶉,依旧是那隻呆呆蠢蠢的笨鵪鶉。 就像七年过去了,小鵪鶉长成大鵪鶉,却仍然是隻乾瘪的鵪鶉,一点长进也没有。 东方意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上头尚有着方才握住崔可居细腕的触感,似乎同七年前一样,只要他稍微用力便能折了般。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闷在被里的脸冒出来,像是梦见了什么,眼睛虽闭着,嘴唇却张张合合的,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东方意风屏气凝神地细听好一会,原本脸色稍霽的英王爷,顿时又黑成木炭。 站着看人家一整夜睡顏的英王爷,最后气呼呼地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心里想着:嘖,这隻笨鵪鶉!本王定要找天让你重新认识本王! =未完待续= 英王爷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偷窥小鵪鶉(盖章) -- 隔天喜宝起床去找崔可居, 喜宝:怎么一大早的在抄佛经? 崔可居:我昨晚作恶梦了。(心犹馀悸地拍胸 喜宝:哦?啥样的? 崔可居:我梦见那个,他,来找我了。 喜宝:………… 崔可居:他长得如你形容那般! 喜宝:噗! 崔可居:吓得我大叫,你好可怕,我不要嫁给你! 喜宝:哈哈哈哈哈哈哈-- -- 谢谢点阅,爱你们>3< 第三章 英王爷驾到 自接到圣旨后,崔可居的院落开始热闹了起来,一早便有奴僕进进出出或是整理庭院,或是将一些物什汰旧换新,年久失修的屋顶也翻了新,崔可居甚至被拉着量身长,说是要做新衣。 崔可居抱着他娘亲做给他的花布猫偶百无聊赖地躲在房里,他坐在床边摸着崭新的锦被,不怎么习惯手下滑顺的触感,他有些难过,他那件盖了很久的棉布被给人扔了,所幸他的小百衲被没让人丢掉,不然他可会伤心得睡不好觉。 他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换过一轮,褪色的床栏补上新漆,味道太重,他连着两晚逃到喜宝的房里打地铺--实在是喜宝睡相太差,一晚上,他能被踹醒两三回,倒不如睡地上换来整夜安眠。 「你躲在房里做啥?外面日头正好,出去晒晒啊。」想谁谁来,喜宝大呼小叫地拍门而入,打散一室寧静。 崔可居摇摇头拒绝,「人太多了。」 喜宝露出一个坏笑问:「你还做有关英王爷的恶梦吗?」 崔可居揪着猫耳朵答道:「没做了。」做一次足够他受了,他可不想老是梦到可怕的英王爷。 喜宝挤上床挨着崔可居坐,他晃着脚丫子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想不想见见真正的英王爷啊?」 崔可居死命摇头。 「誒,迟早总是得见的,心里有个底,好过于成亲当日掀盖头时才被吓晕吧?」喜宝危言耸听地吓唬崔可居。 崔可居摇头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住--他觉得宝儿说得也不无道理。 「再者,难道你真真真不好奇,你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子吗?」喜宝继续游说。 崔可居迟疑了一会,反问:「无非是你描述的那模样吧?」 喜宝皱着鼻子推諉道:「我不过是个小小小小小的下人,哪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见过英王爷?自然也是听来的。」他们回回见面皆是在夜里,倒也不算说谎。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外头的传言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我想、我想到时候再说吧。」崔可居坚守能晚则晚的立场。 喜宝见崔可居如此油盐不进,跳下床榻扠着腰说:「到时候、到时候,我告诉你,现在便是到了时候!」 崔可居不解地望着喜宝。 「我刚刚从前厅来着的,你猜,我看见谁了?」喜宝神神祕祕地压低声音问尚不知大难临头的崔可居。 崔可居傻傻地摇头。 喜宝嘴角扬起一抹笑,「是,英、王、爷!」 崔可居恍然道:「难怪今儿个前面听起来热闹的很,只是他来便来了,与我有何相干?」他来,想必也是找他父亲的吧? 「英王爷紆尊降贵来到这小破地方,你真以为他是来找崔老头的啊?」喜宝用一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的表情看着崔可居。 崔可居没让喜宝失望,他回以「不然呢」的神情。 「得了,我明白,你是真傻!」喜宝仰头大叹三声,说出崔可居不愿相信的事实:「英王爷是来看你的!」 崔可居闻言从榻上跳起来否认:「不可能的!」 喜宝斜睨了崔可居一眼,「怎么不可能,我听得分明,英王爷说要带你出崔府逛逛。等着,前面肯定要来请你过去的。」 喜宝话方说完,果真有下人提高声音在外传话道:「少爷,老爷请你到前厅见客。」 崔可居慌急地左右张望,四处走动,怀里的花布猫偶被揉得变了形。 「你怕什么呢?英王爷难不成会吞了你啊?」喜宝拉住团团转的崔可居。 崔可居被拉得一个踉蹌,他忽然想到:「能说我病得起不来床吗?」 喜宝不愿再跟崔可居多费唇舌,他向外头传话的下人说:「知道了,立刻过去。」说完后,他对崔可居晓以大义:「装病这事你甭想,英王爷即使相信也会过来看看,你照样得见上他一面。无论如何,你今天是逃不过的。」 喜宝说的,崔可居何尝不明白,只是他仍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拉住喜宝的手恳求道:「不如、不如,宝儿你同我一起去吧!」 喜宝内心非常想答应,他能出崔府的机会不多,又不像崔可居那样沉得住气,难得有理由可出崔府,他自是很想把握的,可惜,窗外传来三声清亮的鸟鸣,提醒他别坏了某人的好事。 喜宝撇撇嘴,四两拨千金地说:「但凭英王爷决定吧。」 被喜宝无情拒绝的崔可居,换了一身衣服,拖着脚步低着头一路让喜宝推到前厅去--他的花布猫偶同样被无情地丢在房内。 喜宝的原话是:「都多大人了,整天抱着小娃娃玩的布偶,羞不羞?」 对崔可居来说,那布偶不只是小娃娃玩的布偶,是他娘亲做给他的,和小百衲被一起陪他度过无数个只有自己的黑夜,每当他难过想娘亲了,或是因为夜太黑害怕的时候,只要抱着花布猫偶躲在小百衲里就会感受到像娘亲温柔的怀抱一般。 崔可居知晓喜宝不懂花布猫偶对他的重要性,好脾气地没跟喜宝计较,默默地抠着自己手掌心,为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揣揣不安。 崔可居心不在焉地走到前厅,一时没注意到门槛,被跘了一下,他小小地啊了一声,控制不住地往前跌。他身后的喜宝反应不及,没拉住人,眼见将要与地面碰撞时,在眾人惊呼声中,一双大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腰腹。 馀悸犹存的崔可居抬头,目光触及到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和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隐约有股熟悉感,一时忘记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陌生人应该便是传言中可怕的英王爷。 东方意风一到崔府便直接了当地告知来意:他要见见崔可居,顺带捎他一块去外头逛逛。崔老爷能说什么?当然是忙不迭地遣人将七少爷请来前厅。 等待的时候,他原本坐着安静地在喝茶,崔老爷和他一票儿子们默不作声地随侍在旁--英王爷没开口,谁胆敢说话--崔可居拖沓的脚步声一接近,他便放下杯盏望向门口,因此当崔可居踢到门槛时,他立即起身几个跨步扶住不灵活的小鵪鶉,并不忘狠瞪一眼罪魁祸首。 崔可居身后的喜宝吐着舌头,溜了。 小鵪鶉抬起头,呆住般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心想,这模样可真傻。 东方意风十分手痒地想捏捏崔可居张开的小嘴,但他好歹尚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清清喉咙,尽可能地轻声问道:「没事吧?」 饶是如此,崔可居听到东方意风的问话,仍是受到惊吓地抖了抖。 「……」东方意风心里不愉,面上无语--本王真有那么吓人吗?! 崔可居意识到自己的脸暴露在眾人目光中,迅速地低下头抠着手心回答:「没、没事。」 崔老爷赶忙跳出来圆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居儿快见过英王爷!」 头一次听见父亲如此亲匿地叫唤自己,崔可居心头略感不适,他下意识地往东方意风身后靠,只露出小半张脸,吶吶地开口:「见、见过英、英王爷。」声音小的只有他身前的人听得见。 东方意风被崔可居的小动作取悦,他一边在心里想,他可不记得小鵪鶉是个小结巴,一边往前一步,将崔可居整个人挡在身后,打断张开嘴想说话的崔老爷,「既然人已到,小婿便告退了,」他想了想,续道:「约莫傍晚再送居儿回来。」不愿被比下去的英王爷,选择和崔老爷一样的叫法。 崔可居闻言微微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东方意风可以将他整个人遮挡住的宽厚背影,意外地不反感东方意风叫他居儿--比起他父亲,东方意风叫他居儿的时候,真心实意多了。 而且,他总觉得英王爷的声音和样貌有些熟悉,但他没出过崔府大门,怎可能见过英王?他想,或许只是自个儿的错觉罢了。 崔老爷听到东方意风的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哈躬地要送他们出府。 东方意风向前走了几少,发现崔可居仍呆站在原地,他回过头说:「跟上,小心门槛。」 心里想着事的崔可居糊里糊涂地照着东方意风的话动作,竟一路安然地走到大门。 直到崔老爷领着儿子们返回府里,崔可居也没从魂游天外的状态清醒。 崔府位落于热闹的大街上,两旁是此起彼落的小贩叫卖声,东方意风和崔可居格格不入地佇立在门口,过往的行人视线却没敢搁在两人身上太久--碍于英王爷「多看一眼砍了你」的气场太过强势,就算认出英王爷而特别想知道,那个站在他身边低着头的小公子是不是传说中的崔七少爷,也没人敢逗留在他们方圆十尺内,个个脚底抹油似的溜得远远的。至于那些无法移动的小贩,只能眼不见为净,权当没见到那两人,继续声嘶力竭地叫卖。 东方意风没打扰崔可居发呆--他很想知道,崔可居究竟能出神多久--而是从头到脚静静地打量了崔可居几回,觉得这隻扁鵪鶉似乎又更瘦了些。 崔可居感到有股不可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他低着头慌慌张张地把自己藏在东方意风背后,又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探头探脑。 活脱脱一隻小鵪鶉!东方意风死死咬住嘴内肉才没大笑出声。 「咳,先用午膳吧。」东方意风转身对崔鵪鶉一边说,一边用眼神逼退周遭好奇的目光。 崔可居抠着手心胡乱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东方意风见他点头,回过身长脚一迈,却突地停顿,他偏过头往下盯着崔可居。 崔可居拉住他的外衫一角,见东方意风停下脚步,期期艾艾地说:「可不可以,让宝儿跟着?宝儿是、是我的小廝。他--」 崔可居话还没说完,便被东方意风兇巴巴地打断:「不可以!」谁要带着那个像猪一样能吃的累赘? 「哦。」崔可居丧气地捏捏手指头。 东方意风再次抬脚,又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拉扯。他转身,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可居的头顶,语带不耐地说:「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 崔可居缩缩肩膀,抠着手心小声说道:「能不能让我带着纱帽?」 东方意风皱眉问:「纱帽?那玩意连娘们都不戴,你又有何用处?」 「我的脸……」崔可居的声音几不可闻。 东方意风伸手抬起崔可居的下巴,语气霸道地说:「本王的王妃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你的脸,本王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说着还捏着崔可居的下巴尖左右转动,状似审视他的脸。 崔可居手足无措地任由东方意风摆弄他的脸,完全忘记眼前的人是那个可怕的英王爷,他心里因为东方意风的话宛若有股热流淌过,暖暖的。 于是,他愣愣地问出心中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未完待续= 东方意风死都不会承认,他快被崔鵪鶉给萌出一脸血了!! ps让王爷私下一直叫崔可居小鵪鶉是小写手我的恶趣味萌点,所以如果不喜欢太多拟物化的称谓忍耐一下,只有这章比较多一点,后面我有收敛了(咦 -- 摊贩甲:誒,你瞅瞅,站在崔府大门口那两人,高的那个怎么那么眼熟? 摊贩乙:我看看,嚯,那不是英王爷吗?! 摊贩甲: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那他旁边那个不就是崔七公子? 路人丙:什么?什么?崔七公子? 摊贩乙:如果真是崔七公子,嘖嘖,看看那小身板,英王爷一个抵他两啦。 摊贩甲:哎呀,被挡住了,看不见崔七公子了! 摊贩乙:看什么看,没见英王爷在瞪人了?来啊,来买菜啊!新鲜的大白菜啊! 摊贩甲、路人丙:来啊,来买菜啊!新鲜的大白菜啊! 摊贩乙、围观群眾:………… -- 谢谢点阅、留言、收藏、送珍珠的grass(?),爱你们(???)?? 第四章 小气英王爷 今日皇城最引人注目的话题是--原来崔七公子是真有其人! 根据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甲供称:我今儿个跟平时一样,在崔府附近叫卖我婆娘做的大饼,卖着卖着,突然崔老头带着他那群儿子送了一高一矮的两男子出来,那态度可真是恭敬到不行啊!我瞧那高个子挺眼熟的,可偏想不起来是谁。我就问我隔壁卖大白菜的,他瞅了瞅,说是英王爷!我再仔细一看,嘿,还真是英王爷!既然高的是英王爷,又是从崔府出来的,那想当然耳,矮的那个肯定是崔七公子啊!哦,对了,我婆娘做的大饼可好吃了!一个只要一文钱!要不要买几个? 同样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乙表示:对,卖大饼隔壁那个卖大白菜的是我没错。你们问,崔七公子长得怎样?根本看不清啊!先不说距离远,光是英王爷站在那便能够将崔七公子给挡得严实,如何看得清?英王爷可是一个抵崔七公子俩啊!真不知崔七公子那小身板够不够给英王爷折腾的。哦,对了,我卖的大白菜都是自家种的,每天摘採,一颗才三个铜板,非常实惠!要不要买几个? 也是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丙补充:我啊,刚好上街买菜,听见卖大饼和卖大白菜的说到崔七公子,于是凑过去听了一耳朵。你们不知道,英王爷瞪我们的时候有多可怕!我脖子可是感到一阵凉嗖嗖的,哎呀不说了!总之,照英王爷的反应来看,当时站在他身边的绝对是崔七公子没跑了。 而当全城热议的时候,两当事人正在王城中最大的酒楼--喜来坊--里对坐无言。 崔可居是一路紧随东方意风走来的,他低着头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脸,但又按耐不住想东看西瞧的欲望--他第一次走出崔府,眼前所见的一切对他来说皆新奇无比--最后,他亦步亦趋地走在东方意风右后方,儘量只露出半张脸地走过热闹的街市。 途中经过卖糖葫芦的,崔可居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串串艳红的果子,连东方意风走远了也没注意到,更忘记要遮掩自己的左脸。 东方意风走了几步,发现崔可居没跟上。他回头找人,一眼便瞧见崔可居对着糖葫芦垂涎三尺,他靠过去问:「想吃?」 崔可居听见问话,视线不离糖葫芦地点头。 东方意风不满意崔可居看都没看自己,加之怕崔可居贪吃点心不吃正餐,他果断地拒绝:「用过午膳再说。」说完拉着人继续走。 崔可居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垂头丧气地捏着自己手指任由东方意风拉着走,偷偷在心里说英王爷真是小气! 东方意风不知道,在崔可居眼里,他已经从「可怕的英王爷」沦为「小气的英王爷」了。 两人在英王爷专用的雅间落坐后,东方意风瞥了眼面前不发一言,只顾着低头捏手指的崔可居,算是看出来,这隻小鵪鶉在闹脾气。 七年过去了,崔可居的小习惯依然没变,紧张、害怕的时候抠手心,不高兴、生气了捏手指头。 东方意风就没看过这么情绪外露的人,他富饶兴味地盯着崔可居瞧,没出声打扰生闷气的小鵪鶉。 掌柜站在雅间门口进退不得。 雅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没得到东方意风的示意,掌柜不敢擅自进入,认命地呆站着等人发话。 最后打破一室静謐的不是东方意风,更非掌柜,而是一阵饥呜--来自崔可居腹中。 听到声响的崔可居抬头便对上东方意风眼睛,恍忽间和另一双相似但年轻些的眼神重叠,他微微一愣,随着东方意风笑意越发明显的目光中,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他不由得脸一红,刚抬起的头立刻又放了下去,比之前还要低个几分。 东方意风无视掌柜惊讶的神情,扬手让人进来。 掌柜走进雅间,清清喉咙,表情一正,中规中矩地开口:「小的见过英王爷。」好像刚刚被英王爷柔和的样子给吓得不轻的人不是自己那般。 东方意风不甚满意地抬高下巴点点崔可居的方向。 掌柜马上又道:「以及王妃。」 崔可居闻言不知所措地拿眼角覷了覷东方意风,东方意风替他应承下来:「嗯。」 「王爷今日想用何餐点?」掌柜恭恭敬敬地问。 东方意风也不清楚崔可居喜欢吃什么,他随意道:「先来壶龙井,其馀你看着办。」 掌柜应声退了下去。 崔可居在两人说话时,一直偷偷地打量东方意风--他发现自己被喜宝骗了,英王爷根本长得没喜宝说的那样可怕,什么豹头环眼、血盆大口的是在吓唬他罢。 他见过的人少也看得出英王爷相貌堂堂,是好看的。就是、就是张大眼地瞪起人来,挺兇的。和他模糊的记忆里,有张总是瞪眼生气的脸十分相像。 等到雅间只剩两人,崔可居鼓起勇气抬头想说话,可和东方意风眼神对上,他又怂巴巴地将话嚥进肚子里。 已经默默等崔可居开口等了好半晌的东方意风,不耐地说:「有话说话!」 崔可居一抖,抠着手心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句话。 东方意风听到耳里,只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声调,他用手指敲敲桌面,「慢点说,没人催你。」 崔可居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一字一句地重复稍早被东方意风无视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东方意风挑着眉反问:「你不记得七年前的事?」 崔可居摇摇头说:「我十一岁那年生了场病,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他连娘亲的样子也遗忘了。 东方意风眉头一皱,这事他倒不晓得,他是在崔可居十二岁的时候将师弟安排进崔府,前一年,也就是崔可居十一岁那年,他忙着追查欲杀他之人,没有馀力顾及到崔可居,并不知道崔可居生病的事。 崔可居忐忑不安地看着东方意风皱眉沉思,脑里搜索了一遍十二岁以前的事,可惜一无所获,只馀几副模糊不清的画面和一张同样模糊不清的脸庞。 门被扣响,掌柜亲自领人送来龙井茶和一盘花生米。 掌柜和店小二上好菜便又退下。 东方意风把花生米推过去崔可居手边,「吃点垫垫胃。」 崔可居捉了一小把放在手里,一颗一颗地吃。 东方意风看见,脑里浮现一隻小鵪鶉啄食的模样,嘴角险些失守,他端起杯盏抿了一口龙井掩饰。 崔可居没注意到,认真地吃着手里的花生米。 掌柜很快再次领人进来,上齐四菜一汤,道道皆色香味俱全,引人馋涎欲滴。 崔可居默默地嚥了口口水。 东方意风看得好笑,在掌柜退下后,率先举箸用菜,崔可居跟进。 一顿饭吃得颇为安静,崔可居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何况和一个「可怕又小气」的英王爷坐在一块吃饭,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幸亏每道菜都好吃得让他舌头都要吞进肚子里了,他索性专心致志地填饱肚子。 东方意风更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主,崔可居专心用膳,他则是一心二用,一面吃一面观察崔可居。 观察下来的结果是:崔可居意外的能吃,但是绝对是个挑食的傢伙。 四菜一汤,酸甜苦辣齐全,崔可居却只往水煮牛肉及薑汁扁豆下筷,喜来坊的招牌菜醋溜鱼及苦瓜镶肉,他是碰都没碰一口,鲜笋汤他倒是喝了好几碗。 东方意风不吃辣,所以一盘子水煮牛肉全进了崔可居的肚子里,崔可居辣得额头冒汗,满面通红,左脸胎记更是像要滴血似的,他不停灌茶喝汤犹不解辣,只好偷偷吐着舌头搧风。 东方意风失笑,挟了块苦瓜镶肉到崔可居碗里,「吃苦瓜解辣。」 崔可居捂住嘴死命摇头。 东方意风扶额,训戒道:「都十七岁了,还同孩子般怕吃苦瓜?像什么样!」 崔可居的声音闷在手掌后替自己辩解:「我不喜欢苦的,不是怕吃苦瓜。」 东方意风正想再说什么,掌柜及时敲门送来最后一道菜品:冰糖莲子汤。 崔可居动作很快,掌柜一放下甜汤,他立刻舀了一碗,喝之前不忘说道:「甜的也能解辣!」 东方意风无言以对,只能由他去了。他想,崔可居会瘦成这般模样,大约是和他挑食脱不了关係! 东方意风让掌柜带人将残肴剩饭彻下去,他对甜汤没兴趣,吩咐掌柜再上一壶龙井。掌柜应声退下。 崔可居捧着小碗喝甜汤,饭后食睏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那扇门后有张椅榻,去睡一会,下午附近有市集,等你醒来我们去逛逛。」东方意风指着崔可居身后说。 平日这时辰崔可居和喜宝已用完午膳歇晌了,他睏得很,没仔细听东方意风说什么,只听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他放下碗拖着脚步往东方意风指的方向去,打开门看见一张椅榻,外衣也没脱地一躺上去便立刻熟睡。 东方意风不放心地跟过去,见崔可居抱着椅榻上的薄被睡得香甜,怕崔可居会着凉,东方意风脱下身上的外衫盖着他肚皮。 东方意风站着看呼呼大睡的崔可居一会,听见有人进入雅间才转出来,他关上房,对着垂手站在桌边等候的掌柜说:「传消息进崔府,查一查崔可居十一岁那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东方意风坐回椅子上。 「是。」掌柜接下命令躬身要离开,东方意风叫住他:「肆虑,你莫非忘记本王不食辣?」 「呃,」喜来坊的掌柜,肆虑,闻言摸摸鼻子,知道自家主子要算帐了,老实交待:「属下记得的。只是,有客人点了水煮牛肉,还没出菜,那桌客人便离席了。属下想着,不能让王妃等太久,于是自作主张将那盘辣菜一同送进来。」 东方意风瞪着约莫二十出头岁,长相清秀,舌灿莲花的肆虑,低声斥道:「你个守财奴,不要拿崔可居当藉口!捨不得浪费你何不自个吞下去!」 说起他这个下属,他可是一肚子怨言!肆虑这人,办事妥当,能言善道--因此安排在喜来坊当掌柜,暗地里收集各种讯息,毕竟饭馆酒楼通常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太过贪财,恨不得能将一个子儿掰成两半用!他从不曾苛待过他们这些下属!每回来用饭,吃的不是被其他客人退掉的,便是乏人问津的!他可是这家店真正的主人! 「属下吃不得辣啊,再说,属下看王妃挺喜欢的,一口都没剩呢!」肆虑起初小声地回答,说到后头底气十足,鏗鏘有力。 东方意风被肆虑的强词夺理气得欲拿空杯砸他,尚未来得及动作,一道严厉的女声响起:「肆虑不得无理!」随即一个劲装儷人推门而入。 听到这个声音,肆虑脖子一缩,老实巴交地对英王爷行了一个拱手礼:「是属下逾矩了,请王爷恕罪。」 东方意风没好气地睨了肆虑一眼,「得了,知道你只怕你头儿,下去把我交待的事安排妥当。」 他虽统领着暗部,但是实际管理者并不是他,再者他对自己的心腹很是宽容,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他对这些二十出头岁的年轻人很难威严地起来,这导致除了伍顾,其他人对他只敬不怕,没大没小。 身为他们的头儿,壹念,可不一样。壹念行事作风一板一眼,管理其他人非常的严格,暗部里少有人不怕她。 肆虑得到英王爷的恩淮,忙不迭地跟壹念报告:「头儿,我去办王爷交待的事了。」 壹念眉头一皱,冷酷地说:「办完后来找我领十鞭。」 肆虑可怜兮兮地看向英王爷。 东方意风见肆虑吃瘪,忍俊不住地咳了一声道:「欠着,自己记上一笔,下去罢。」 「殿下!」壹念美目一瞪,不甚苟同。 肆虑在英王爷发话后即脚底抹油般地溜了出去。 「无妨,肆虑本是贫嘴性格,他挨你那十鞭少说得躺上十天半个月,无需为了这点小事让讯堂群龙无首。」言下之意是,这事到此为止,要壹念别再捉着不放。 壹念只能接受,「是。」 「说吧,南蛮国情势如何?」东方意风抿了一口龙井,话峰一转谈起正事。 壹念张开嘴要说话,却听得门后的动静,「隔间有人?」 「崔可居在后头休憩。」东方意风补充:「他睡得很熟,不碍事。」 壹念表情微微一变,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苦涩,「属下听得城里百姓谈论陛下指婚之事,当真属实?」她心里渴求一个否定的回答。 东方意风也不知道是真的,或是假装没听出壹念的语气里的冀望,他篤定地回道:「千真万确,圣旨已下,婚期已定。」 得到自己不愿听到的回答,壹念失去冷静,忍不住提高音量,状似替东方意风抱不平地说:「崔可居不过是一介草民,身为男人面容又有残缺!陛下怎能如此对待王爷?」 「住口!」东方意风低声斥喝:「本王对你们不摆架子不表示能容忍你们对本王王妃出言不逊,再者,陛下之事岂是你们可议论的!」 东方意风维护崔可居意味浓厚,壹念只能收拾自己的情绪咬牙向东方意风告罪:「是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罢了,你前去南蛮一趟想必也身心俱疲,你且回去休息,待明早再到书房详谈。」东方意风估摸着崔可居大约也要转醒了,他不愿和壹念多纠结,手一挥直接赶人离开。 壹念自然知晓东方意风的用意,她咬着唇,即使不甘愿也只能遵从东方意风的命令:「属下告退。」 果然壹念离开后没多久,桌上半壶冷茶尚未喝完,崔可居便抱着东方意风的外衫,揉着眼睛从隔间走出来。 他午睡一般躺半个时辰便会自己醒来,喜宝比较贪眠,假如不去喊他的话,他可以睡掉整个下午,直到用晚膳时分。 崔可居刚睁开眼,仍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坐着发呆了一会才醒过神,同时发现自己肚子上盖着件外衫,不是他的。 既然不是他的,那就是英王爷的。 经过一顿饭的时间,崔可居已经不是那么害怕英王爷了,而且,英王爷大概是怕他着凉,因此脱了外衫盖在他身上。他的记忆里--除去十一岁以前的--没人这样做过,或许他娘亲曾经在夜里替他拉好踢掉的被角,可惜他不记得了。 所以,英王爷这样的举动,让崔可居在心里想道,其实英王爷意外地是个好人呢,那他嫁到英王府是不是真如喜宝说的,不会比在崔府来得差? 天真的崔可居在尚未证实到英王府会过比在崔府好,他先证实了英王爷脾气真的不好这回事。英王爷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依然不能让他对英王爷的坏脾气改观! 如果可以,崔可居还是不想嫁给坏脾气的东方意风。 =未完待续= 东方意风看着捏自己手手的崔可居,脑补了一隻小鵪鶉低着头并且左脚踩右脚的模样,然后,再一次被萌出血。 -- 讯堂老大肆虑从头儿手底下逃生后,急忙地逃离现场,潜入崔府找伍顾, 肆虑:伍顾,我告诉你,咱们的女魔头儿回来啦! 伍顾:头儿回来了? 肆虑:是啊!主子正在喜来坊交待事情,头儿就突然出现,吓死我了!(拍胸 伍顾:不是,头儿回来,你这个掌管讯堂的人怎会不知道? 肆虑:………啊!那些该死的部下,我要去揍他们一顿!(转身要离开) 伍顾:(拉住气呼呼的人)你来就是为了告知我头儿回来了? 肆虑:呃,不是,是主子有事交待你。 伍顾:………。 -- 谢谢点阅gt;3lt; 谢谢grass的珍珠和留言,嚒嚒噠 第五章 王妃不见啦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睡醒了,没有多废话,接过崔可居递还给他的外衫,也不在意衣服发皱,随手抖了两下便穿起来,衣料上尚带着馀温,一种微妙的感觉蹿上他心头。 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而他,却不厌恶。 他忽然想到,七年前在崔可居的小落院里,因为崔可居所有的棉被都被他佔走,夜里睡觉时,只能瑟瑟发抖地抱着花布猫偶、裹着外衣盖着一件小小的百衲被地躺在床榻上。 显然,夏日晚间温度对瘦小的崔可居来说依旧是有些冷。 东方意风站在床边,不明白冬天时,这隻瘦鵪鶉是怎么捱过的。 不过,他既然醒了,就不会再委屈自己有床不睡睡硬地板,他拎起薄被丢到崔可居身上命令:「挪进去点!」 崔可居吓了一跳,可怜巴巴地说:「你、你要干嘛?我被子都让给你了,还不给我睡床上,你坏不坏啊。」 东方意风懒得跟他多说,直接动手把人往里推,然后大大方方地霸佔了大半张床。 崔可居抱着花布猫偶缩在床角,一副想睡又不敢睡的模样。东方意风不理他,逕自闭眼准备入睡--他重伤未癒,没力气和一个小孩子周旋。 「你,」崔可居才说一个你字,马上被东方意风兇巴巴地打断:「闭嘴!睡觉!」 崔可居不高兴了,觉得自己好心想提醒坏人要盖被子,却被坏人兇,他捏着手指转身把屁股对着坏人捲起薄被睡觉--坏人如果着凉了是坏人活该! 小孩子入睡快,没多久便熟睡了,或许是觉得热,他踢掉薄被,过了一会又感到冷,身体一滚滚进东方意风怀里。 东方意风伤口痛,又浅眠,被身边的动静搅得心烦意乱,一度想将不安份的崔可居丢下床。为避免恩将仇报之事发生,他只能一直在心里默念,小鵪鶉好歹是救命恩人、小鵪鶉好歹是救命恩人,方勉强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双手。 直到崔可居一头滚进他怀里。 他意外地发现小鵪鶉体温偏低。 在他印象中,小孩子应该都像小暖炉似的,他师弟就是个热烘烘的一团小胖子,一旦被近身,便会被烘得很烦躁! 小鵪鶉不是,凉凉的一小坨,贴在他身上颇有降温的功效,感觉不坏。 崔可居不闹腾了,东方意风终于得到一夜好眠。 养伤那段日子,东方意风贪图崔可居做为散热工具,夜夜与他同眠。这导致他伤好离开后,有一阵子不习惯怀里少了个凉凉的小鵪鶉,夜里睡得不太好。 七年后,再度感受到崔可居的温度,东方意风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怀念那段日子。 崔可居歪着头不解地看着穿上外衫后便陷入沉思的英王爷,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扰,出声怕英王爷生气,不出声又怕英王爷担误时间。 崔可居仍惦记着看起来很好吃的糖葫芦--很久以前,他曾经尝过甜甜的,很好吃的糖葫芦,可是他记不起是谁给他的--怕去晚了,卖糖葫芦的小贩不在或是卖完了,他心里着急,恨不得能夺门而出去买他的糖葫芦。 所幸东方意风很快从愣怔中回过神,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神色焦灼的崔可居,问:「你内急?」 崔可居闻言,原本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又更深一层,他又羞又急地替自己辩解,「不是、是糖葫芦,说好午膳后要买糖葫芦给我的!」 「嘿,本王何时答应要买糖葫芦了?本王只说用过午膳再说。」东方意风逗他。 「明明、明明说好了!」崔可居被气得眼眶红了一圈--这个人,怎能这样坏! 东方意风怕真把人气哭,他赶紧改口:「买买买,你要多少买多少总行了吧!眼泪不准掉!」 崔可居哽着声音反驳:「我没有哭!」已然没察觉,他正在和可怕的英王爷叫嚣。 东方意风捉起自己的衣袖口,动作粗鲁地擦去崔可居没忍住的眼泪,訕訕地反问:「没哭,那你这是什么?」结果还是把人气哭了,嘖。 崔可居被力道没个轻重的英王爷弄得脸很疼,他闪躲之馀不忘狡辩道:「是沙子跑进眼睛里了!」 东方意风伸出一手扣住崔可居的后脑,阻止他转头,嘴上忍不住嘀咕:「屋子里没风,哪来的沙子?」这小鵪鶉胆子不大,脾气倒是挺大的,忘记怕他之后,什么烂藉口都说得出来。 崔可居假装没听明白东方意风的话,他两手捉住在他脸上肆虐的大手手腕,大声嚷嚷:「再擦,皮要破了!」 东方意风一看还真是,崔可居完好的那边的脸颊留下几道挺明显的红痕。 他收回手,自知理亏,咳了一声,先一步打开雅间的门对崔可居说:「走吧,说了要带你逛市集。」 崔可居揉着红通通的脸颊,边走边提醒道:「先买糖葫芦!」 东方意风敷衍地点点头,在崔可居走过他身旁时,忽然拉住他,「等等,你衣服理一理,头发也顺一顺,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说着,又开始对崔可居动手动脚。 崔可居算是怕了东方意风的手劲,他慌忙退开一步,「我自己来!」 崔可居拉拉睡歪的外衣、拍拍有皱褶的地方,又打散头发重新绑好--他为了遮掩脸上的缺陷,并不像一般男子束发扎冠,而是将一头长发全拢在左边再用发带松松地绑成一束。 东方意风从鼻子嗤了一声,「娇气。」 崔可居这次是真的没听到,他急不可待地催促道:「走吧。」 东方意风在崔可居看不见的角度,朝天一翻白眼,领着迫不及待的小鵪鶉离开酒楼。 肆虑被他打发去传话,只有肆虑的手下送他们出大门。 崔可居左右张望,东方意风问他:「找什么呢?」 「掌柜呀。」崔可居老实回答。 东方意风一听,黑着脸再问:「你找他何事?」 崔可居被说变脸就变脸的英王爷一吓,语不带停顿说话:「我想请掌柜将打包一份中午喝的甜汤带回去给宝儿。」 又是王喜宝那傢伙!东方意风心里忿忿--伍顾尽职地把喜宝真实身份差点露馅的事一五一十地秉告了东方意风,所以,东方意风知道他师弟现在改姓王了--表面上冷漠地训着崔可居:「你作为一个主子,怎能和一个小廝如此亲近?太不像话了。」 「宝儿不是我的小廝,他是我弟弟!」崔可居不高兴地反驳。 知道王喜宝实际年纪的东方意风深吸了好几口气,堪堪将那个装嫰的傢伙真正岁数给吞进肚子里。 「总之,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不只是崔府七少爷,更是本王王妃,该有的上下界线给本王好好守着!」说完也不管崔可居的反应,头一甩背着手大步往前走了。 崔可居捏着手指头闷闷不乐地跟在后头,心里觉得英王爷真是不可理喻,他替自己弟弟带吃的怎么了吗?如果英王爷是他弟弟,他也会想带好吃的给英王爷啊! 他赌气地想,要不,还是别嫁了?省得宝儿跟着他过去一块儿被英王爷兇! 想归想,崔可居明白,英王爷和他的亲事不是他说不嫁就能不嫁的。圣旨既下,等同昭告天下,崔可居嫁定英王爷!他愿嫁甚好,不愿嫁也得嫁,哪里有他说不的地方? 崔可居顾着生闷气,没注意到有些人认出英王爷后,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几个好奇的小孩涌上前,然后再被兇巴巴的英王爷给瞪得一哄而散。 东方意风任由崔可居闹小脾气--会闹脾气总比怕他好--他一边往市集走,一边用眼神逼退好事的百姓们,一边又得随时注意崔可居,避免他们被人潮衝散。平时不到半刻鐘的路程,硬是走了一刻鐘仍未走到。 天气热,东方意风走得心头生火,好不容易,卖糖葫芦的小贩近在眼前,他转头让崔可居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他,他自己去买比较快。 崔可居看了看聚集在糖葫芦小贩前的人潮,虽然他有点怕,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可和小贩周边的人群相比,他寧愿自个走到树下等东方意风。 崔可居点点头。 东方意风得到崔可居首肯,一转身,外衫又被拉住,他回头语气有点不耐:「又怎么?」 崔可居没看他,头偏向左边,很小声地说:「快点回来。」 东方意风心头一颤,突然觉得天气也不是那么热得令人无法忍受。 他嗯了一声,转过头,朝着某处使了个眼色后,箭步如飞地挤进人群中。 饶是东方意风已经儘快将糖葫芦买到手了--甚至不惜搬出王爷的身份,以行插队之利--然而,当他走到树下时,哪还有崔可居的身影! 东方意风立在原地,又急又怒,原本暂时按下的坏脾气终于爆发:「来人!」 比较靠近他的百姓被他一吼,吓得四处乱窜,留下四个黑衣人单膝跪在他面前。 「人呢?」东方意风问。 四个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起低头同声道:「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东方意风贵为王爷,出行皆会有暗卫保护--除了他替皇帝办事的时候--他没想到,四个人竟看不住一隻小鵪鶉!他养这些人有何用处? 东方意风火冒三丈,怒气腾腾地吼道:「找到人再回来跟本王请罪!滚!」话落,四个暗卫瞬间消失在东方意风面前。 东方意风不是只会等在原地的人,他手抱胸环顾四周一圈,他就不相信眾目睽睽之下,没一个人看见崔可居去哪了! 他挑中附近卖杂货的,脚尖一转踩着重重的步伐踏向可怜的杂货郎。 杂货郎很想跑,可愣是被英王爷的狠戾的眼神钉住而动弹不得。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青衫,没束发只扎成一把放在左边,高高瘦瘦,年约十六、七岁,头总是低低的男子?」东方意风又补充道:「大概这么高吧。」他比划了一个到他肩膀位置的高度。 在英王爷虎视眈眈有如实质的目光中,杂货郎十分担心若是自己说出个没看见,不知会遭受怎样的凌迟,好在英王爷太显眼了,他和疑似崔七少爷的人一出现,杂货郎便目不转晴地盯着瞧,所以杂货郎特别迅速地回答:「啊,有有有,小的看见那位公子在您离开后,原本是要往树下走的,可走到一半好像看见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小的那时正好有客人,等客人走了再看过去人就不知朝哪里去了。」 东方意风皱眉,大声问道:「有无其他人见着他朝哪里去?」 顿时周围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你一言、我一句,有说朝东、有说往西、有说向北、有说转南,四个方位皆轮了一遍。 东方意风听得额角一抽一抽,他喝道:「安静!」 眾人顿时噤若寒蝉。 「你说!」东方意风指中一个躲在一汉子身后的小孩,他刚才隐约听见小孩说哥哥什么的。 小孩胆怯地抬头看着他身前的汉子,汉子鼓励道:「乖,把刚刚你跟爹爹说的话讲给王爷听,没事的。」 小孩捉着他爹爹的裤子,指着一个方向说:「我看见、那个半边红红脸的哥哥追着一隻小猫往那边去了。」 东方意风听完,已经够黑的脸色更加日月无光,他阴沉着脸将手中本来属于崔可居的糖葫芦塞到小孩手中,接着脚底生风似地朝着小孩指的方向而去。 他气得牙痒痒地想:好你个崔可居!将本王的话当放屁!很好!等本王找到你,定要吊起来痛打一顿屁股,方能消本王心中之气! 而这时的崔可居怀里抱着一隻小花猫,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像,突然没由来得感到背脊一凉,连打了好几下喷嚏。 小花猫喵喵喵地叫了几声。 崔可居低头看着状似关心他的小花猫说:「怎么办,我们迷路了……」 =未完待续= 东方?真霸道?英王爷?意风,人家崔可居还没进你的门耶233333333 -- 小孩一:哇,那个兇兇的叔叔好可怕啊! 小孩二:哇,那个脸红红的哥哥听说以后要嫁个那个兇兇的叔叔哦! 小孩三:哇,那个脸红红的哥哥好可怜哟! 某王爷:………本王只大崔可居八岁而已!!!! -- 谢谢点阅、收藏、朋友们(?д?) 谢谢grass和readcat的留言和珍珠(?д?) 第六章 英王妃遇难 稍早和东方意风兵分两路的崔可居,一开始是真的乖乖要去树下等英王爷的,只是,他没走出去多远,目光便被一个小小的毛团子吸引住了。 市集人多,没有人会在意脚底下是不是有个小东西,个个脚步又急又快。 崔可居心惊胆跳地看见好几个人从小毛团子边踩过去,怕小毛团子被踩到,他急忙地往小毛团子那跑去,跑得近了,他才发现是隻小花猫。 小花猫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一边喵喵叫一边慌不择路地乱窜。好几回,崔可居明明快追上小花猫,一转眼小花猫又离他有段距离了。 他们俩一跑一追,小花猫终于累了,蹲坐在墙角警戒地看着跟牠一路的人类,并从喉咙里发出因为太奶了,一点威吓性也没有的低吼声。 崔可居喘着气站在离小花猫几步的地方,怕小花猫又跑走,他儘可能地慢慢蹲下来,放轻音量对小花猫说:「你怎么和那个人一样,这么兇啊。」 小花猫大概察觉到眼前的人类并没有要伤害牠的意思,牠收起防备,歪着头喵喵叫。 「你问我那个人是谁啊?」崔可居自问自答:「那个人是英王爷,长得可好看了,就是兇巴巴的,生气的时候眉毛会这样竖起来。」他说着,孩子气地用手将自己的眉毛往上拉。 小花猫当然不明白崔可居在说什么,牠只觉得随着崔可居的动作晃来晃去的发带看起来很好玩,于是主动向前挥出小爪子想将崔可居的发带勾下来! 崔可居见状没有阻止小花猫,反而捉起自己的头发跟牠玩了起来。 一人一猫玩了好一会,完全放下戒心的小花猫扑累了,逕自倒在崔可居脚边,翻肚皮朝他喵喵叫讨摸。 崔可居一边伸手揉小花猫的嫰肚子,一边小声地说:「呀,你好可爱啊,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花猫瞇着眼发出呼嚕声。 崔可居将此举当作小花猫答应了,「既然你要跟我回去,那得帮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他沉吟了会,接着说:「嗯,你和英王爷一样兇,就叫你小意或小风,你觉得呢?」 崔可居在思考的时候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小花猫不满意地轻咬了他一口。 「哎呀,你不喜欢吗?」崔可居以为小花不高兴他取的名字,想了想又说:「看你是隻小花猫,那不然叫你花花,好吗?」这次没忘记继续揉着毛肚子。 小花猫闔上眼持续发出呼嚕声,一副快睡着了、儼然很享受的模样。 崔可居见小花猫不反对,戳了戳软绵绵的肚皮说:「走吧,带你去找那个很兇的英王爷。」 他抱着小花猫站起来,小花猫睁大眼睛看着他,不但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团在他怀里打了个大大呵欠。 崔可居朝牠笑笑,再抬头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后,他才终于察觉他迷失方向了。 在莫名地连打了好几下喷嚏,他向喵喵叫的小花猫老实地承认他们迷路后,犯难地站在错综复杂的无人巷弄中,完全无法辨认出哪条是来时的路。 他心想呆站着不是办法,不如先到有人的地方,至少可以问人怎么回崔府,再请父亲派人去英王府通报一声。 虽然他心里很害怕,但他还是对着小花猫替自己打气道:「嗯,就这么办。我们可以做得到的,花花。」 小花猫很给新主人面子,鼓励似的连声喵喵喵地附和。 他抱着小花猫随便选了个方向,眼见快接近巷口,他正高兴要走出去了,却进来了几个肆意喧哗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良老百姓,他心下一紧想转身又怕太突兀引起他们注意,还在想着要硬着头皮继续走或是拔腿往反向跑时,那群男人已朝他而来。 崔可居只好低头儘可能贴着墙边走,但是这些人显而易见并非善类,为首满脸横肉的男人不怀好意地拦住他:「哟,这是哪来的小美人,陪哥哥们乐一乐啊?」 另外几个男人堵住其他地方,将崔可居包围起来。 崔可居生得像他死去的娘亲,单看没有胎记和烧伤的那半张脸,确实是好看的,说他是个小美人一点也不为过。他娘亲当初便是因为面貌姣好才被他父亲看中,因此脱离青楼,可惜最终仍是落得鬱鬱寡欢而逝的下场。 他垂着头不说话,怀里的小花猫像是感受到男人们的恶意,呲牙裂嘴地发出恫吓的嘶哈声,却引来男人们的哄笑。 「瞧瞧这小奶猫是想吓唬谁啊!」为首的男子指着全身炸毛的小花猫嘲笑,并试图伸手从崔可居怀里抢走小花猫,其馀人在一旁大声鼓噪。 崔可居躲着男人的手,没顾得上遮掩,残缺的左脸不小心露了出来,引起一阵抽气声,他急急忙忙地偏过头想将左脸藏起来。 「操!爷见过这么多人,还没看过比这更丑的半张脸!又是胎记又是烧伤的!」男人说着,伸出去的手转向捏住崔可居的下巴,将他的脸固定住,以便看得更加清楚点。 崔可居死死地咬着唇,害怕得直发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惜好好一张脸毁了!真是让人倒尽胃口啊,呸!」男人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有人发出难听的笑声,有人说着十分下流的话:「哎呀,这到了床上,烛火一灭,乌漆麻黑的,啥都看不见,还不是照样能上?」 还有人加上一句,「再不济,把眼睛一蒙也行啊!」 几个男人大笑出声,开始说起荤话来。 崔可居没在听他们说什么,他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好像许多年前,他也被一群人围住辱骂嘲笑。 因为十一岁那年的那场病,他丢失了许多记忆,他连自己为什么生病都忘了,更别说脸上的烧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而如今,他被一群包藏祸心的男人围住奚落,却让他隐约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事情的经过和原因他已记不太清楚,他模糊的记忆中,他的兄弟姊妹们将他困在他们之间,对他丢石头,大声嘲笑他脸上的胎记。 「你娘没教过你长这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吗?」有个哥哥这样说。 有个弟弟接话道:「哈哈哈,他娘不过是个妓女,哪里会教他?」 「妓女生出来的小杂种!」他们说。 「我们来帮小杂种把脸上的胎记用掉吧!」有个姊姊提议。 「好啊好啊。」其他人附和。 「要用什么啊?」有个妹妹问。 他们讨论了一会,最后说:「用火吧!用火烧掉就没有了!」 小小的他听了很害怕,可是却被比他大的孩子们按住,他逃不掉,只能被迫迎来痛辙心腑的酷刑。 再之后的事,他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好痛好痛好痛。 然后是他娘亲抱着他哭说:「对不起,是娘没有保护好居儿。」 他安慰他娘亲,「娘不哭不哭啊,居儿不疼的。」他撒谎的,其实很痛很痛,痛得他都睡不着。 他娘亲只是掉泪。 后来,他娘亲做了一隻花布猫偶给他,「以后这隻小花猫便同你作伴了,不要再去找其他兄弟姊妹,知道吗?」 他很高兴地抱着花布猫偶,十分乖巧地答应他娘亲:「居儿知道了,谢谢娘。」 印象里,那之后没过几年,他娘亲便离世了。 他到现在依然想不起来他娘亲的模样,唯一记得的是他娘亲非常非常温暖的怀抱。 崔可居抱得有些太紧,他怀里的小花猫不适地挣扎着,他回过神放轻力道,小花猫停下扭动,喉咙持续发出低吼声。 他试图转动自己的脸,却依然被控制在男人手里。 男人们没注意到崔可居的走神,仍旧说着一些低级的荤话。 其中一个色瞇瞇地上下打量了崔可居一番,说:「如果您不要,不如让给小的吧?」 有人调侃对方,「你胃口真好,这样的丑脸你也下得去口。」 那人理直气壮地回道:「瞧瞧这一身细皮嫰肉,放过岂不是可惜了?不想闭眼办事,遮住他的脸便是啊!」 几个人又哄笑出声。 崔可居虽然未经人事,但是也能听得出来男人口中那些污言秽语并非什么好话,他依然很害怕,可是他想,自己长大了,就不应该和小时候一样被欺负却无法反抗。 他更加大力地咬住下唇告诉自己「不许哭!你还得保护花花!」,一边拼命想该怎么逃脱,一边察看要跑往那边比较好。 「李爷,您说如何?」那人涎着脸搓着手又问了一次为首的男人。 男人觉得放过崔可居不甘心,但又嫌弃他的脸,一时间无法做下决定,于是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又啐了一口痰,答非所问道:「爷活到今天,可真是见识了何谓半夜别出来吓人的丑脸!」 其他人正要想说什么,一个充满怒气的男声在此时插了进来:「你再不拿开你那隻脏手,本王保证你就只能活到今天!」 =未完待续= 有人是性命堪忧,有人是屁股要糟(捂嘴 -- 某王爷:你不是很会跟本王顶嘴?怎么遇到那些无赖却安静得像隻鵪鶉? 小鵪鶉:你和他们不一样啊。 某王爷:哪里不一样? 小鵪鶉:如果我顶嘴让他们生气,他们不知道会对我做什么。 某王爷:(觉得小鵪鶉说得也没错)继续。 小鵪鶉: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即使真的生气也不会怎样我,顶多顶多揍我一顿屁股? 某王爷:(嘴角抽抽)我不只会揍你一顿屁股,我还会做你一顿! 小鵪鶉:啊?什么做我一顿? 某王爷:(勾着嘴角)哼,以后你就知道了!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3 ̄)╭? 谢谢木木橙的留言(╭ ̄3 ̄)╭? 第七章 英王爷救美 崔可居听见这声音,眼睛一亮地望向来人。 东方意风很快地扫视即将被他揍一顿的崔鵪鶉,见着他人浑身上下好好的,悬得一颗老高的心方堪堪落下-- 就是他下巴那隻肥手实在碍眼,还有,他怀里的那隻脏猫是怎么回事!东方意风怒不可遏地想。 「哟,想英雄救美也不秤秤斤量?知道我们李爷是谁吗?」原本要跟被称为李爷的男子讨崔可居的男人赶紧拍起李爷马屁,其他几人也在一旁起哄叫嚣。 东方意风冷笑道:「本王不知道你们李爷是谁,但本王知道你们的眼睛都可以不要了!」 「好大的口气!竟自称本王,你以为你是谁?」那个李爷放开崔可居的下巴,神色十分锯傲地看向东方意风。 东方意风仗着身高优势,由上往下睥睨那个李爷,「你们马上会知道本王是谁,来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四道人影齐刷刷地出现在眾人面前,他们手持錚亮大刀对着崔可居说:「属下救驾来迟,请王妃恕罪!」 几个男人见对方动刀皆一愣,开始怀疑他们是否惹错人了,被他们围住的半张脸小美人马上证实他们的猜测。 崔可居着急地想跑到东方意风身边,却被挡住,而东方意风又迟迟没动作只叫了四个人出来,他心急地叫出声:「英王爷--」 他们一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称号,当下腿都要吓软了。 被称为李爷的男子只耳闻并未见过英王爷,他心想怎会如此刚好,真的遇到英王爷?不可能的,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有着半张丑脸的男人?肯定是胡诌的!再加上他此次前来王城别有目的,他不由得心虚,却又不愿示弱,于是梗着脖子呛道:「你是英王爷,我还是--」声音嘎然而止。 「放肆!」暗卫之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上大刀架在李爷的短脖子上。 李爷心惊胆跳地看着自己脖子上锋利银刃,深怕对方一个手不稳,他就会头身分家。 比较有眼色的人赶忙求饶道:「英王爷!小的、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尚请王爷高抬贵手!」 原本气焰嚣张的几个人瞬间像夹着尾巴的丧家犬,拼命连声告饶。 「求本王何用?你们该求的是本王王妃!」东方意风冷漠地说。 除了脖子架着一把白晃晃大刀的李爷不敢动,其他人立刻转向崔可居,「小的们只是和王妃开开玩笑,并不是有意惊扰,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也不再围着他。 崔可居没在听他们说什么,他见路空出来了,连跑带跳地几步藏在东方意风身后,一角衣服袖子都没露出来。 东方意风冷眼旁观地任其他人继续在那边求请,也没出声让暗卫收刀。 他回头瞄了一眼崔可居,眼尖地发现他嘴唇有血丝。 他怒问:「你的嘴怎么流血了?」 其他人比崔可居反应更快,齐声喊冤道:「不是小的们做的!」 崔可居闻言,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有点痛痛的,他不是很记得怎么来的,迟疑地说:「可能是方才太害怕,我自己咬破的吧。」 东方意风听见,狠瞪了几个男人一眼,又问:「那你的眼睛红成那样,又是怎么回事?」 崔可居不想让人知道他怕到想哭这种丢脸的事,加上东方意风在他身边给他带来不少底气,他嘴硬道:「风吹的!」 「哼。」东方意风没有拆穿崔可居拙劣的藉口,他问崔可居:「你想如何处置这些人?」 崔可居从东方意风身后探出头很快地瞥了那几个人一眼,在他们的求请声中又迅速地缩回去。 「不知道啊,」崔可居本性单纯,更不会与人为恶,他抬头向提出为难他问题的东方意风求教,「王爷觉得应该如何做呢?」 「衝撞王妃理当以死谢罪。」东方意风说得理所当然。 崔可居倒吸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呃……如、如此严、严严重的吗?」 被随便判死的几人忙不迭下跪叫喊:「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啊!」更有人当场要晕过去了。 「我、他……他们不认识我啊,而且、而且我也没事啊,就就就不必到取他们性命的地步吧。」崔可居见他们抖得犹如风中残叶,有些于心不忍,期期艾艾地替他们说情。 东方意风也知道崔可居做不出什么狠事,他转向他们冷漠道:「王妃宽宏大量愿意饶你们一条狗命,还不快跟王妃磕头谢恩?」 除了那个李爷,其馀人纷纷照着东方意风的话做,嘴巴更是各种好话拼命地往外倒,像是「王妃是个大好人,肯定会齐福鸿天」、「王妃如此贤淑,断然能和王爷百年好合」的马屁话更是没少,连「王妃和王爷一定会早生贵子」这种胡话都出现了。 崔可居听得脸一红,心想这些人也怪可怜的,竟被吓得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了。他拉拉身前听得津津有味的东方意风,东方意风询问地嗯了一声。 「我们、我们回去了好不好?」他小小声地央求。 东方意风听他软软的声调,身心一阵舒畅,想着胆子没他姆指大的崔可居肯定吓坏了,还是先把崔可居带到王府安抚一番再送回去崔府。只是-- 东方意风睨了一脸劫后馀生模样的李胖子,他伸手捂住崔可居两耳后,凉凉地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本王折了唐突王妃的那隻手。另外一隻也顺便了罢。」说完揽着崔可居便要离开,暗卫眼明手快地捂住李爷讨饶的嘴巴。 崔可居心有馀悸地任东方意风推着走,头都不敢回。 走出巷子,热闹的人声中崔可居隐约听到惨叫,但他又不能确定,刚刚耳朵被捂得严实,他听不见东方意风说什么,于是他好奇地问:「你方才跟他们说了些什么?还有那四个穿黑衣的又是谁啊?」 东方意风不想再听崔可居替那帮人说好话,照他看来,那个什么叫李爷的胖子就算死一千次也不足惜,更何况,那胖子有着一张西域脸孔,这几年靠近西域的边城不太平静,京城已不再允许西域人进入,怕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他在心里琢磨着,同时随口回答:「我骂了他们非常难听的话,不说也罢。至于,那四个废物是保护我们的暗卫。」 「你怎么可以说别人是废物呢?何况他们还是保护你的人!」崔可居不赞同地指责东方意风。 东方意风乜斜了崔可居一眼,心想,前不久才吓得快哭出来,现在就有勇气指摘自己,真不知该说这隻笨鵪鶉假胆小还是真心大。 东方意风强调地重申:「是我们,不是只有我。你身为王妃,也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他们四个人竟也能将你看丢,说他们废物都是抬举他们!」 崔可居其实不太明白暗卫到底在做什么,他傻傻地问:「他们都跟在我们身边吗?为什么我没看见他们?」 「他们要是能让你看见得,还当什么暗卫?自然是躲在暗处的。」蠢鵪鶉!最后三个字东方意风没说出来。 崔可居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忽地停下脚步,两眼盯住站在他右边的东方意风空空的双手,「糖葫芦呢?」 崔可居不提糖葫芦,东方意风都忘记有人屁股要遭殃的事了。 他冷笑道:「你还敢提糖葫芦?本王要你待在树下,你人呢?」 「额,」崔可居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本能地缩了缩肩膀,想离东方意风远一点,嘴上没忘替自己开脱,「我原先是要去树下的,但是,我看见花花差点被踩死,于是--」 崔可居话尚未说完,东方意风十分不客气地插话,「你竟帮这隻脏猫取名字了?」 「花花才不是脏猫呢,等我帮牠洗一洗就会变得漂漂亮亮的了,」崔可居不开心地反驳后,又低下头对着小花猫说:「是不是啊,花花。」 东方意风出现后一直挺安静的小花猫,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嘹亮地喵了一声。 崔可居有些得意地望着东方意风。 东方意风不得不承认崔可居的表情挺可爱,然而可爱归可爱,该揍的屁股还是得揍! 他讥讽道:「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帮脏猫洗澡?」 有那么一瞬间崔可居背脊发凉,非常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他根本不识路,再说,东方意风虽然兇巴巴的,可到底是救了他一次,而且,待在东方意风身边,他总会有种熟悉又心安的感觉,所以,最后,他只是稍稍拉开他和东方意风的距离,而不是转身狂奔。 东方意风没把崔可居的小动作放在眼里,他吹了声比小花猫叫声更为响亮的口哨,随及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崔可居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匹通体金色的骏马朝他们而来,然后收蹄停在他们面前。 「好漂亮的马啊。」崔可居讚叹出声,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他怀里的小花猫也同样眼睛张得大大的,喵喵叫个不停。 东方意风嫌小花猫吵,拦腰抱住崔可居上马前,顺手弹了一记小花猫的耳朵,小花猫喵嗷地惨叫一声,听得崔可居心疼极了。 被突然抱上马的崔可居没来得及吓一跳,倒是先替小花猫发出不平之呜:「你怎么可以弹花花耳朵,很痛的!」一边抱怨一边安抚地轻揉小花猫的耳朵。 东方意风怎么看怎么觉得那隻脏猫真是碍眼透了,他趁崔可居不备,拎起小花猫往后一丢!崔可居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四肢挥舞、炸成一颗毛球的小花猫,喵嗷嗷嗷嗷叫地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赶过来的黑衣人手上。 崔可居提高的心一落下,抬头张嘴正想发出抗议,东方意风先声夺人,大手扣住他后脑地将他的脸往自己身体按,同时拉动韁绳地说:「抱好,要走了!」东方意风的汗血宝马如开弓的箭般往前疾衝。 没心理准备的崔可居整张脸撞进东方意风硬邦邦的胸膛里,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出来,他们所骑乘的骏马速度很快,他只能手忙脚乱地环抱住东方意风的腰。 一边耳朵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一边耳朵是砰砰砰的心跳声,鼻子里是属于别人的气味,而这个人--崔可居突然意识到--即将成为他的丈夫。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从未嫌弃过他的左脸。 崔可居后知后觉地害羞了起来,他感觉他的脸蛋热热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大声地问:「我们回崔府吗?」 「不,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东方意风靠在崔可居耳边说。 崔可居觉得他的耳朵也开始热热的了,怕东方意风发现,他一边调整坐姿一边又问:「去哪里啊?」 「去一个适合揍人屁股的地方!」 「什么?」 =未完待续= 我就问一句,英王爷,(没意识地)跟一隻小奶猫吃醋,你真的不觉得丢脸吗? -- 小鵪鶉:不开心。(捏手指) 某王爷:(眼角向下睨身前的人一眼,不说话。) 小鵪鶉:不开心!(继续捏手指) 某王爷:哦。 小鵪鶉:不开心……(红眼眶) 某王爷:……不准哭!(塞零食给他。)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和grass的留言和珍珠(?????????)? 第八章 浮生半日间 东方意风的马来自西域外的国家,天威王朝只得三匹,一匹自然是皇帝所有,另两匹被皇帝给分赐他两个弟弟,即英王爷和凤王爷。 这种马被称为汗血宝马,步伐轻盈,脚程快。 从他们原先所在的地方到英王府,步行约莫得花上三刻鐘,骑马的话不到一刻鐘便可到达。 崔可居头一次接触到货真价实的马,而且是成年大马,还能坐在上面!他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一开始他颇为紧张,等适应马的步伐节奏后,他不再环抱住东方意风的腰,而是新鲜地看着热闹的街景,享受迎面袭来的凉风,不过一隻手仍是怕会摔下马似的揪着东方意风衣服不放。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兴奋的脸颊浮现红晕,当下决定带没出过门的小鵪鶉到城外溜溜,手下韁绳轻拉,汗血马转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崔可居目不转晴地看着他没见过的景象,所有一切对他来说新奇得很,加上过往的行人并不会多往马上的人瞧一眼,他放心地四处张望,暂时忘却要将残缺的左脸遮起来。 他们快接近城门的时候,东方意风勒马停住,在崔可居疑惑的目光中,帮他由侧坐改为正坐,并且不容拒绝地将韁绳塞到崔可居手里说:「你来控制。」 「什……我没……」崔可居手中握着的彷彿不是韁绳而是颗烫手山芋,他想将韁绳还回去,但是东方意风乾燥的大掌包覆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没事,有我在。」 短短一句话带给崔可居莫大的勇气,曾经好像也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这句话。他握紧粗糙的韁绳,在东方意风的协助下,体会了一把何谓纵马驰骋。 他们一路跑过城门口,跑过护城河,跑过垂甸甸的金黄稻田,跑进一片鬱鬱葱葱的林子里,最后按照东方意风的指示停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溪畔。 东方意风率先翻身下马,崔可居独自坐在马背上才反应过来害怕,他看着跟他身长差不多的高度默默地嚥了嚥口水。 东方意风双手扠腰对崔可居说:「快下来!」 「我、我不敢。」崔可居四肢僵硬,一动也不动。 「我人在这还会让你摔着吗?自己下来!」东方意风打算训练崔可居骑马,他的身份特殊,难保有心人不会把目光转移到崔可居身上,至少得让这个即将上任的英王妃学会逃命,而骑马是最快的方法。 崔可居巍然不动。 汗血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同样不耐烦的还有站在地面上的英王爷。 「方才不是挺兴奋的?也不害怕吗?」东方意风手抱胸,烦躁地以脚掌拍地。 崔可居紧紧地捉着韁绳回答:「那是、那是因为你也在啊。」 「…………」东方意风难得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而且,牠太高了。」崔可居补充。 ……咳,好吧,要一个初学者一开始就接触成年大马是困难点,之后再找匹小母马让他学罢。东方意风妥协地想,完全忘记他六岁时骑的第一匹马将近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 东方意风上前抬高手握住崔可居的腰,将他从马背上解救下来。崔可居配合着他的动作,手撑着他的肩膀顺利地下了马。 崔可居的脚一碰到实地,便双腿虚软地站不住直往下蹲。 东方意风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也不理他,逕自将马鞍卸下,拍拍马屁股让马自己喝水吃草去。 过了一会,崔可居的情绪比较平復了,他抬头正好看到汗血宝马踢踢躂躂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纵使被吓得不轻,他依然觉得这匹马很漂亮。 「英王爷。」崔可居蹲在地上喊了东方意风一声。 东方意风正忙着翻找掛在马鞍上的袋子里的东西,心不在焉地回应:「嗯?」 「你都怎么叫你的马啊?」崔可居想知道这匹漂亮的马的名字。 「马。」东方意风说。 这个回答让崔可居很怀疑,「啊?」 「本王都叫牠马!」东方意风以为崔可居没听见,又重覆了一次。 崔可居觉得马真可怜,连名字都没有,他自告奋勇地说:「我可以帮牠取名字吗?」 东方意风一边从袋子里翻出水囊和一件披风,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随便你。过来。」 他摊开披风,铺在树荫下,回头看见崔可居仍蹲在原地,语气不耐地催促他:「你是打算蹲在那里孵蛋吗?快过来!」 崔可居听见东方意风的话,反射性要站起来,腿脚却悲惨地已没了知觉。他可怜兮兮地朝东方意风求救:「我脚麻了……」 「嘖。」东方意风走过去拎起崔可居,嘴上嫌弃道:「你可以再蠢一点!脚动一动、踏一踏!」手上动作倒是挺小心的,怕他跌倒地扶着他的肩。 崔可居这次没法替自己辩解,他沉默地接受东方意风的批评,能蹲到脚麻不自知也真的是挺蠢的。他承认。 好不容易麻木的下肢恢復知觉,他不好意思地对东方意风笑笑,「不麻了。」 东方意风推着他往树下去,撇着嘴说:「你这个不省心的傢伙。」 崔可居无法否认,他低头手指对着手指玩,忽然发现手心有血丝,他不解地发出疑问:「为什么我的手有血?」 东方意风闻言皱眉查看着崔可居摊开的手掌,马上分辨出来那是被韁绳磨破的,他没好气地说:「细皮嫰肉!」他按着人坐到披风上,又去袋子里翻东西。 崔可居没发现手上伤口的时候不知道痛,可一旦意识到之后,他开始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阵抽痛,他对着手心吹气希望能减低疼痛的感觉。 东方意风找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他单手握住崔可居两腕,先从水囊里倒水冲洗崔可居的伤处,崔可居怕疼得缩了缩被他狠瞪了一眼才安份地忍耐。 崔可居开口话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我想到王爷的马要叫什么了。」 东方意风一面拿着乾净的布巾擦乾崔可居的手,一面不怎么在乎地问:「哦,叫什么?」 「牠是金色的嘛,就叫小金啊。」崔可居语调雀跃。 东方意风动作一顿,「…………哦。」 崔可居感觉东方意风似乎不太满意,他改口:「不然金金也满好听的。」 「你--」东方意风抬头和崔可居期待的目光对上,后半句「那是什么破烂取名法?」被他吞进肚子里,接替的话变成:「--还是叫小金罢。」 崔可居眉眼弯弯地说:「我也觉得小金好听。」 不远处的小金接二连三地打了十几个响鼻。 小金的主人无言地低头,并专心一致地帮崔可居处理伤口。 崔可居盯着东方意风专注的神情好一会,越发觉得熟悉,他想起他提了两次都没被回答的问题,不死心地又询问出口:「我们以前有见过的吧?」 「有没有见过很重要?」东方意风不甚在意地反问,他打开伤药罐,挖出药膏厚厚地涂在崔可居手心上。 崔可居抿唇瞪着手上乳白药膏,药膏很快变成透明无色,并带来一股清凉化解灼痛感,他闷闷地回答:「我觉得很重要。」如果真的见过,他是很想能记起来的。虽然东方意风总是兇巴巴的,可是,他也是会很温柔地帮他上药。 东方意风瞟了眼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崔可居,心想,要不是他握着崔可居的手腕,崔可居现在肯定是捏着手指生气。 他私心认为,崔可居能忘记十一岁以前的事也不算是件坏事,他六岁被兄弟姊妹们欺负烧伤左脸,七岁时母亲离世后便独自一人生活在小小的院落里,一直到十岁那年救了他一命,他都不知道,又瘦又小的崔可居是如何撑过那三年的。 即使不清楚崔可居是怎么捱过的,但他也猜得出绝对是不好过的。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七岁到十岁的时候在做啥?大概是让师父踩在地上揍吧?不然便是无止尽地练武。可是,他从来不用担心生活上的琐事。吃的、穿的有人送上门,日子可说是过的锦衣玉食。 可是崔可居呢? 他记得他在崔府养伤时,吃的是清汤寡水,白饭、乾馒头,一丝肉味也没有,有时候崔府下人还会忘记送饭给崔可居,他问崔可居没人送饭给他,他吃什么? 崔可居傻呼呼地说:「喝水呀,不然吃留着没吃完的馒头。」 「怎么不去跟厨房要?」他眉头深皱,很想将那些欺负主子的势利下人找出来好好教训一番。 「不要、不要、外面有哥哥姊姊弟弟妹妹、很多很多,他们讨厌居儿,怕、居儿会怕!」崔可居又是抠手心又是遮脸又是抱着花猫娃娃,慌乱得连话都说不好。 东方意风当时便发现,崔可居因为长期独自生活,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他靠着和花猫布偶自言自语才没有失去正常的说话能力,但是只要一着急,他的语句次序还是会混乱。这现象在他师弟和他作伴后改善很多,现在他要一心急顶多结巴,很少再出现说不好话的情况。 东方意风知道崔可居真的害怕踏出自己的小院子,他也就没再提去厨房找吃的,而是在自己能长时间走动后直接去厨房偷吃的! 崔可居第一次见到他从厨房拿回来的烧鸡,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惜,平时少吃荤食的崔可居,一口气吃下太多烧鸡,当晚便闹肚子了。 小小的崔可居缩成一团抱着肚子在榻上喊疼,东方意风翻遍药袋只找得出各种跌打损伤的药,唯一一瓶止疼的药被他吞了,看崔可居难受成那样,他也不好过,心一狠点了崔可居睡穴。崔可居是睡着了,他整夜没闔眼地揉着崔可居的肚子,并擦去他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也不知道是揉肚子奏效,还是崔可居恢復快,隔天醒来,崔可居便没事了,只是再看见烧鸡也不敢多吃--他也不让多吃--就吃几口解解馋。 东方意风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到送他师弟进崔府不到一年的时间,崔可居到底经歷过什么样的事,竟因生病遗忘了许多的事。 如今看来,忘却过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东方意风想事情没说话,崔可居生闷气也不想说话。 没了人声交谈,偌大的林子里依然充斥着各种声音,小溪淙淙的流水声,此起彼伏像是在对唱的鸟鸣声,在附近走来走去的小金吃草喝水的动静,既吵闹又安祥。 一隻小灰兔从草丛里蹿出来,崔可居目光马上被吸引,他看着小灰兔一蹦一跳地到溪边喝水,两隻长长的耳朵随着小灰兔的动作摇摆着,崔可居一时忘记自己在生气,开心地指着灰兔对东方意风说:「看!是兔子!」 东方意风早察觉到,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为了不扫崔可居的兴,他配合地转头瞟了灰毛团一眼,他看崔可居手心上的药乾得差不多了,放开他的手腕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有没有见过很重要?」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事呀。」崔可居回得理所当然。 东方意风没预料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崔可居等不到他回话,苦恼地说:「我老觉得你十分面善,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你又问我十岁那年的事,不就表示我在十岁那年见过你?但是,我十一岁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东方意风躺到崔可居旁边,他两掌交叠地垫在脖子下,一隻长腿曲起,另一隻横搭在上面,他闭着眼说:「我们的确是在你十岁那年见过面,不过,忘记就忘记。反正你十一岁以前过的日子也不怎样,那些不好的人事物你不记得也罢。」 崔可居罕见的反应很快地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也对我不好吗?」 「………」东方意风少有地感到心虚。 他对崔可居没有不好,可也没有少欺负啥事都不懂的小孩子,还把人给弄哭好几次! 东方意风偶尔忆及当年的事,他都恨不得能够和崔可居一样失忆,并拒绝承认那个顽劣又恶质的少年是他本人!而且,他身受重伤这种丢脸的事,最好是没有人记得!包括他自己! =未完待续= 另一种意义上的追妻火葬场? 好面子的英王爷表示:谁在追妻了?!!!! -- 原本跟在英王爷后头的暗卫们,眼睁睁看着英王爷调转马头往城门方向而去-- 暗卫十一:王爷不是说要回王府揍王妃屁股吗? 暗卫十二:王爷什么时候说要回王府? 暗卫十三:王爷只说要去一个适合揍人屁股的地方! 暗卫十四:王爷没说这隻猫要怎么办,怎么办?(手捧着小花猫) 暗卫十一:我们要跟上去吗? 暗卫十二:我们跟上去干吗? 暗卫十三:我们跟上去看王爷揍王妃屁股! 暗卫十四:我们先处理这隻猫好不好? 暗卫十一、十二、十三:不好! 暗卫十四:………… 暗卫十一:我们三个前去保护王爷和王妃!王妃的猫就由你带回王府! 暗卫十二:如此甚好。 暗卫十三:顺便把猫洗洗,脏死了。 暗卫十四、花花:…………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readcat和grass的留言和珍珠(′▽`???) 第九章 王府一夜游 「你自己想!本王累了,要小憩片刻,安静地自个玩去!」想不出要说什么话的英王爷,恼羞成怒地撂下话便闭上眼假寐。 崔可居小声嘀咕,「我要想得起来,何必问你呢?」 东方意风佯作没听见,不理他。 崔可居无趣地东张西望,溪边喝水的小兔子早不见踪影,小金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远远地看过去能见到一个金色点点。崔可居想去找小金玩,又不敢独自过去。 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起身打算去溪边。 他才刚踏出第一步,东方意风的声音便轻飘飘地从他身后传来,「你的手不能沾水。」 崔可居回头,东方意风的眼睛睁都没睁开。 「沾了水手会烂掉!」东方意风吓唬道。 崔可居听了信以为真,怏怏不乐地跺回东方意风身边。 他手抱膝盖倚靠树干坐着发呆,微风徐徐吹佛在他脸上,他舒服地瞇了瞇眼睛,心想,原来外面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自有记忆以来,连自己的小院子都鲜少踏出,何况是走出崔府,更别说是城外了。 他偷覷一眼似乎是睡着了的东方意风,以他见过的人来说,东方意风是数一数二的好看,如果不是皇帝指婚,他是万万配不上东方意风。 一般倘若像东方意风那般身份地位,遇到这等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心里肯定是气愤难平的,或许都想好之后要怎么整治他了。不会有人像东方意风那样,非但没对这门不匹配的亲事不满意,并且登门拜访要见自己,见到了也不把他脸上的缺陷当一回事,甚至对自己那么……好。 虽然很容易不耐烦,嘴上也挺嫌弃他的,可是--崔可居扳着手指数东方意风的好--带他上街,甚至是出城,让他骑马,控制韁绳,还肯买糖葫芦给他!可惜,他没吃到。 崔可居数到糖葫芦,婉惜地叹了一口,下巴搁在膝盖上打了一个呵欠。 他捉摸不清为何东方意风会对他这么好,思来想去,大约和十一岁以前见过面有关。只是,他无论怎么回忆,都记不清那时候的事。 不过,他觉得努力想想,也许有机会想得起来呢?毕竟,下午和东方意风失散的时候,他被那些人困住时,似曾相识的景象让他想起一些事,即使是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于是崔可居拼命地运转自己的小脑袋想以前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东方意风一直没听见崔可居的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小鵪鶉缩成小虾米似地睡在一旁。 难怪无声无息。 东方意风坐起来,调整崔可居的姿势,让他平躺在披风上,随手拖过囊袋塞到他怀里--崔可居睡觉喜欢抱着东西,多半是抱着他娘亲做给他的猫布偶--又拉起两边的披风盖在他身上。 整个过程中,崔可居眼皮动都没动。 「睡得像隻死猪!改名叫崔可猪算了!」东方意风蹲在熟睡的崔可居身边小声嘀咕。 崔可居只要睡着,除非打雷闪电,否则是很难被吵醒的,这点东方意风之前可是领教过了。 他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距离,低声道:「出来。」 三条人影现身,「属下见过王爷。」 「怎么剩你们三个?」东方意风问,「十四去哪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说:「带王妃的猫先行一步回王府了,要--」 东方意风抽着嘴角打断他们:「…………停,别告诉本王带猫回府做啥,先回答本王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十一被派出来回话,「已按照王爷的意思,将姓李的两手折断,连他的同伙一併送到讯堂去了。」 「嗯,讯堂那边怎么说。」 「讯堂传来消息,姓李的自称是个由南蛮过来的商人,打算在王城盘个店面做生意。」十二如实回报。 东方意风嗤之以鼻道:「南蛮商人?那几个人有哪一个地方像南蛮人?」 「讯堂猜测他们应该是西域那边的人。」十三说。 「本王也认为他们是西域人,」东方意风沉吟了会,说:「你们留两个下来,另一个回去传话给讯堂,让他们继续查,查出西域派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北方有凤王坐镇,南蛮局势也逐渐稳定,只剩西域情况未明多盯着点。」 「是!」三人领命后遁到隐密处讨论谁要担下传话的重责大任。 东方意风站地原地思考着什么,汗血马吃饱喝足后,见到主人站在那,亲匿地弯下头轻顶他的手臂。 东方意风顺着牠的鬃毛,面无表情地跟牠说:「从今日起,你便叫做小金了。」 汗血马似通人意般,听见自个的大名,不太高兴地用鼻子喷气。 「呵,若是你觉得金金比较好,也可以。」东方意风冷笑道。 汗血马裂着马嘴露出大白牙抗议。 「这名字不是我取,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小金和金金,你选一个吧。」东方意风拍拍牠的马嘴。 汗血马左右摇晃长长的马脸。 东方意风自作主张帮牠决定,「是吧,叫小金总比金金来得好,我也这么觉得。」 ***** 他们在落日时分动身回城。 秋天气温降得快,一阵风吹来,刚转醒的崔可居应景地打起连环喷嚏。 东方意风正在帮汗血马上鞍座,听见那十几声没带停顿的声响,走过去直接连人带披风地将崔可居裹成一个茧地挟带上马,崔可居不安地扭动着,被东方意风骂道:「坐好!你想把屁股摔成四瓣吗?」 「我手伸不出来!」崔可居是怕摔下去才会挣扎地想把手拿出来。 东方意风一手持韁,一隻手则牢牢地环住崔可居的腰,警告地说:「我不会让你摔下去,但是,你再动下去,我可不保证了!」 深怕东方意风抱着他的手臂松动,他立刻乖乖地靠在东方意风身上,不敢再妄动。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安份下来,轻踢马背宣告:「走了。」 他们策马跑进城里,停在一座红木大门前,崔可居在残存的夕阳馀暉中辨视出门匾上「英王府」三个大字。 汗血马前蹄刚落,大门便从里面被开啟,几个人迎了出来。 「属下恭迎王爷,王妃回府。」一个态度彬彬有礼的中年人向二人拱手行礼。 东方意风嗯了一声,抱着崔可居下马,他将韁绳交给一旁等待的小廝,一边向崔可居介绍,「他是府里的总管,叫陆勉,你喊他陆伯或陆总管都行,在府里有任何事情找他便是。」 崔可居躲在东方意风身后,怯生生地露出完好的那一张脸,小声地问:「我们、我们不回崔府吗?」 「大声点说话!你这样是要讲给谁听?」东方意风拧着眉将人拉出来,崔可居不肯合作地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陆勉赶忙阻止自家王爷施暴,「噯噯噯,王爷轻些轻些,小心伤了王妃!」 不用陆勉提醒,东方意风也不敢真的用力,就怕力道太大扯着崔可居的细胳膊。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陆勉转身从后面的小廝手中接过什么,急忙捧到东方意风面前,哄孩子似地说:「王妃,您瞧这是什么!」伴随着一声喵呜。 崔可居听到声音,很快探出头,惊喜地叫道:「花花!」并伸手想抱过来。 陆勉笑瞇瞇地后退一步,崔可居不自觉得往前一步,整个人不知不觉地从东方意风身后走了出来。他专注在小花猫身上,没发弄自己的左脸暴露在眾人面前。 东方意风撇着嘴,伸长手拎起陆勉手上的小花猫丢到崔可居怀里,语气不悦地说:「抱好你的小脏猫。」说完逕自进了王府。 崔可居手足无措地抱着小花猫站在原地,低头盯着小花猫,不敢往旁多看。 陆勉仍是笑瞇瞇的,好似没瞧见崔可居左脸上的残缺,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王妃请跟着属下走,您的猫十四帮忙洗过了,可乾净的呢。」 走在前头的东方意风脚步停顿了一下。 崔可居跟着表现得十分和譪可亲的陆勉走,他摸摸小花猫蓬松的毛发,声如蚊吶地道谢。 「这是属下们应该做的事。晚膳已备妥,王爷交待了,您今晚在府里过夜,明早王爷会送您回崔府。崔府那头也派人通知了您的小廝,王妃就放心留下吧。」陆勉说。 崔可居有些内急,没听得出来陆勉说的话有哪不对,他踌踷了会,期期艾艾地开口:「请问、那个,方便的地方在哪呢?」 陆勉会意,先是领着崔可居去解决,再带路去膳厅。两人走在富富丽堂皇的王府内,陆勉时不时叮嚀崔可居留意脚下。 崔可居一路低着头跟在陆勉后走到膳厅,只敢拿眼角偷看王府内气派的建筑。 他们踏入膳厅时,东方意风已独坐了一会,他等得不耐烦,讽刺道:「本王当陆总管领着王妃在府里逛得乐不思蜀了呢,可真叫本王一阵好等。」 陆勉可是看着东方意风长大的,并不将东方意风的脾气当一回事,他先是请崔可居入座后,方慢条斯理地回应东方意风:「王爷此话差矣,属下是怕王妃走得太急,却不知王爷已然饿极,是属下的过错,请王爷降罪。」没有将因为崔可居如厕,所以耽搁了点时间的事说出来。 东方意风被将了一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目标转向崔可居:「把猫给陆勉,抱着吃饭像什么样子!」 崔可居被安排坐在东方意风的右首,他闻言看看东方意风,又看看陆勉,不是很想把小花猫交出去的模样。 东方意风眼一瞇,嘴张开正要说什么,让陆勉轻飘飘地打断:「王妃,属下带这小傢伙去吃东西,牠可是饿了一个下午呢。」 崔可居听到小花猫饿着肚子,连忙将牠递出去,「那快点让牠吃点什么吧。」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去?坐下好好吃饭!」东方意风喝斥道。 「我想看着花花。」 「属下和小傢伙就在园子里,您从这个位置能很看得很清楚。您先用膳,饭菜冷掉可不好吃了。」陆勉往外指了一个方向,轻声细语地劝说。 崔可居顺着陆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得见下人在一张石桌摆了个像小碗的物品,他方又坐好。 东方意风都要被气笑了--今晚他一定要揍崔可居屁股一顿不可! 崔可居不知道他的屁股即将遭殃,乖乖地坐着等东方意风先动筷。 东方意风瞥了模样乖巧的崔可居一眼,才举箸挟菜,心里想着:出力前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在外头的陆勉抱着小花猫来到园子,他将小花猫放在石桌上,一边看牠狼吞虎嚥地进食,一边乐呵呵地听着从膳厅传出来的说话声。 「我不要吃这个,苦苦的。」 陆勉心想,王妃应该是吃到芥兰,以后要交待厨房,会苦的菜不要烧。 「不行!多大的人了?还同孩子一样挑食!」 陆勉摇摇头,王爷这脾气,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接下来安静了一会,小花猫吃完舔着前脚洗脸时,膳厅又传来崔可居的声音。 「我吃饱了,可以去找花花了吗?」 然后是东方意风的斥责声,「饱什么饱?你碗里的饭没吃完不准下桌!」 陆勉听了好笑,心想,这不晓得的,还以为王爷在带孩子呢。 他才笑完,一个女声幽幽响起,「崔可居简直就是个孩子,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当得起王妃这个身份。」 陆勉收起嘴角笑意,他声色俱厉地出声警告来者:「壹念,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对王妃尊重一点,当年若不是王妃伸出援手救了王爷一命,王爷如今是不是活着都难说!你若胆敢对王妃不敬,别说王爷不会放过你,为师更不会保你,明白吗?」和对着崔可居时判若两人。 「是,徒弟明白。」壹念咬着下唇,不甘地应道。 陆勉清楚壹念有多拗执,恐怕她的明白不过是嘴上说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唯一的女徒弟多少仍是有些心疼,但王爷当壹念是手下,是师妹,是妹妹,就是不可能是妻子。 「趁王爷心思不在这,你回去吧,这时候你不该出现在王府。」陆勉转向膳厅,正巧看见东方意风端着碗抵在崔可居嘴边,崔可居摇头拒绝。 壹念也目睹了这一幕,她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骨节泛白,一丝腥红血痕滑出她手心,她嚐到嘴里的血腥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勉看着壹念的背影,听着膳厅传来的崔可居喊着「我真的撑到吃不下了」,和东方意风兇巴巴地要崔可居再喝一碗汤的对话。 他由衷地想,但愿造化不弄人。 =未完待续= 这对未婚夫夫都很喜欢跟动物说话,而且取名天赋一样的差。 ps攻管(餵)受吃饭是小透明的萌点之一,之前在某个地方看到很多都讨厌逼吃东西的情节,我反省了一下,我大概也是那种老娘要吃什么、还要不要吃老娘自己做主的人!但是,二次元不管bl还是bg或是gl我都很萌!!所以,我就很任性地没砍掉这段情节了wwwwww -- 某王爷:我和小花猫掉水里,你会救谁? 崔可猪:花花! 某王爷:……(╬☉д⊙) 崔可猪:因为我不会泳水,当然是先抱着花花,等王爷来救啊! 某王爷:…………(☉д⊙)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二昨和grass(?˙︶˙?) 第十章 情敌在哪里 待崔可居被恩准下桌,从膳厅里放出来时,小花猫已经盘在石桌上打过不知几个盹了。 崔可居苦着脸,揉着鼓起来的肚子走到石桌边,小花猫瞧见他,热情地喵喵叫。 陆勉笑容可掬地问:「王妃要四处逛逛消消食吗?」 大概是陆勉对崔可居的左脸态度和东方意风一样--即便看见了也不当回事--又加上陆勉对小花猫挺好的,他面对陆勉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拘谨。 他抱起小花猫回道:「可我不识路。」 「嘿,王妃不识,属下还能让王妃在府里丢了吗?」陆勉说着玩笑话。 方踏出膳厅的东方意风正好听见陆勉的话,他语带讥讽地说:「让你去,你就去!跟着陆勉好好认路,免得到时候传出王妃在王府里迷路这等让人笑掉大牙的蠢事!」 崔可居不服气地叫嚷,「我才不蠢!」 东方意风不痛不痒地挖挖耳朵说:「那不知道下午追一隻脏猫追到迷失方向的人是谁。」 崔可居理亏,捏着手指不说话。 陆勉在这时插话道:「没事的,王妃,王爷也曾经在城里走错路拐进一户普通人家家里,并且在那户人家家停留许久,才找到路回王府呢。」 崔可居一脸「你如此愚笨竟说我蠢」的表情望向东方意风。 被拆台的东方意风磨着后槽牙,有苦说不出! 他哪是找不到路回王府?他是在疗伤!疗伤好吗!但这话又不能当崔可居面前说出来,他只能吞进肚子里! 他算是明白陆勉的立场--完全倒戈向着崔可居便是了!二十几年的师生情谊是给狗吃了是吗! 「所以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不熟悉的地方咱们多走几次总能记得住的。」陆勉循循善诱地说。 崔可居觉得陆总管说得好有理,频频点头称是,怀里的小花猫也有模有样地喵喵直叫。 东方意风被这一老一少一猫的一搭一唱气得脑袋疼,他袖子一甩,踩着怒气冲冲的脚步离开了。 崔可居不安地看着东方意风离去的方向,又扭头看看笑呵呵的陆勉,犹豫自己是要去找坏脾气的英王爷,或是留下来和好脾气的陆总管逛王府。 经过一天的相处,崔可居是真不怕东方意风了。而且,与陆总管相比,他和东方意风还算是比较熟悉的,他想了想,抱着小花猫有点紧张地说:「我、我就不麻烦、陆总管了,我去找王爷。」 陆勉有些意外,但表面不显端倪,他笑着指点崔可居:「王爷约莫是去书房,您只要沿着脚下这条石子路便能走到书房。或者,让属下领路带王妃过去?」 崔可居想表现一番以证实他并不如东方意风说得那样笨,他摇头,「我自己可以行的。」 陆勉不再勉强崔可居,面带笑意地提醒他:「您只需顺着石子路走,途中会经过一座池子,再往前些便是书房了。」 「好的,谢谢陆总管。」崔可居抱着小花猫向陆勉挥手道别。 陆勉站在原地目送崔可居,等崔可居穿过拱门拐弯后,他朝空中说:「十四护着王妃过去。」 「是。」 ***** 崔可居间散地走在石子路上,每看到一处新奇的地方总情不自禁地讚叹出声,他哇一声,小花猫有模有样地跟着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一路又哇又喵地走过来,东方意风搁老远都听见他们的动静,他心中暗地好笑,活脱脱个乡巴佬。 东方意风放下看到一半的信件,跺到窗边佯怒地朝崔可居喊道:「你们俩安静点!怕吵不死人吗?」 崔可居循声找到东方意风,眼睛一亮,三步併两步地跑向他,「王爷!」 东方意风看得心惊胆跳,刚才是假装,现在来真的,他怒吼:「崔可居!给本王好好用走的!」 崔可居原先跑得正欢,反而是被东方意风那一声狮吼震得脚步拐了一下。隐在暗处的十四都要衝出来救援了,至于东方意风,咱们英王爷也打算翻窗而出了,好在崔可居很快稳住身形才没有摔个鼻青脸肿。 东方意风和十四齐齐松了一口气。 东方意风使了个眼色给十四,十四默默退回隐蔽处。 崔可居站稳后,再度提脚要走,东方意风一字一顿地警告他:「用、走、的!」 崔可居脚下一顿,改跑为走,并低头小小声地跟小花猫抱怨,「都怪王爷,害我们差点摔跤了。」 「本王听见了!」东方意风瞇眼说。 走到窗前的崔可居装傻,「啊?」 东方意风睨他一眼,暂时放他一马,没好气地问:「叫本王何事?」 「王爷,你府里好漂亮!」崔可居说得很诚恳。 他是真的觉得英王府盖得既气派又好看,跟崔府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东方意风嗤笑道:「等你见过皇宫,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崔可居惊呼出声,「皇宫!」 「怎么?你忘记你即将成为本王王妃吗?以后少不了得进宫请安。」东方意风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从接旨到现在,崔可居仍然觉得不真实,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竟被指婚给英王爷,居然能有机会进到戒备深严的皇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没说话,还以为他吓傻了,想了想又说:「其实宫里也没什么,多去几次也就习惯了。时辰已晚,快些洗簌早点休息。」 「……啊哦。」魂游天外的崔可居随口应道。 东方意风睞了崔可居一眼,做了个让他后退的手势,接着动作俐落地翻窗,「走吧,我带你去浴池。」 说完,往前走了好几步,发现崔可居没跟上,回头叫他,「走啊,你又在干嘛?」 崔可居听到东方意风提及洗簌,他就想到之前东方意风说的事,他苦恼地说:「可王爷说我的手不能碰水。」 ………嗯,好吧,话的确是出于他之口。 「咳,手伸出来,本王看看。」东方意风要求。 崔可居不疑有他地摊开手掌,因为抱着小花猫姿势显得稍微彆扭。 东方意风抹在崔可居手心的药极其珍贵,效果更不用说,他一看,破皮的地方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等明日掉落,崔可居的手心便会光滑如初。 东方意风装模作样地察看了一番,最后说:「收口得很好,碰水也没事了。」 崔可居开心地收回手掌,「那可太好了,」随及又想到另一件事,笑脸垮了下来说:「但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呀。」 「王府难道会短你一件衣服吗?」东方意风没忍住手,用力地戳了戳崔可居额头,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 崔可居吃痛地闪着东方意风的手。 「娇气!」东方意风转身大步往前走。 崔可居跟在后面,对着东方意风的背影作鬼脸。 东方意风带着崔可居走到浴间,陆勉领着几个小廝候在门前。 「王爷、王妃,热水已准备妥当,需要留人侍候吗?」陆勉问。 东方意风走进浴间,想也不想地说:「不用,陆勉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陆勉听见,摆手让身后的小廝离开。 东方意风拉着崔可居往浴间里走。 崔可居怀抱小花猫走进宽广的浴间,又是哇的一声--一浴间中央有个用玉石砌成的大浴池,一面有座平缓的阶梯方便人下到池里去,另一面有个鹰头造型的出水口。 东方意风指着左手边的屏风处说:「你先去那边将自己洗涮乾净再到浴池里泡泡,我同陆勉有事说。」说完就出去了。 崔可居走过去,屏风后有两个装着热水的木桶,一旁的木架掛着乾净的布巾,另一旁有个小柜子,他猜测应该是放置脱下的衣服,他将小花猫放到小柜子上。 小花猫蹲坐在柜子上喵喵个叫不停,直到崔可居把脱下的外衣放到牠身边。小花猫毫不客气地踩上去,绕了两圈,然后躺下来团成一团准备睡觉了。就算崔可居好玩地把里衣盖住牠,牠也没反应,继续睡自个儿的。 崔可居没劲,舀水清洗自己。 他把自个洗涮得乾乾净净的,走到池边试探地伸手测水温,温度刚好,他欢快地顺着石阶走进池里,直到池水漫过他的肩膀为止,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是东方意风和陆勉在说话。 崔可居听不太真切,只能分得出声音低的是东方意风,声音高的是陆勉。两人说着说着,陆勉的音量渐渐大了起来。 在外面的东方意风交待崔可居后,关上门后直接了当地问陆勉:「壹念来做什么?」 陆勉并不意外东方意风知道壹念来过的事,如果东方意风不知道,那他可得好好地再揍、咳、是教导教导东方意风了。 没其他人在,陆勉也懒得再装腔作势,他瞪了东方意风一眼,没好气地回:「你说能做什么事?自然是来查看情敌的。」 =未完待续= 陆?真万能?有了儿媳忘了儿子?勉大总管,平时的兴趣是踩着英王爷的痛处往死揍,各种意义上的。 -- 崔可居:王爷,为什么出水口要做成鸟头啊? 英王爷:什么鸟头!那是金鵰!是很兇的一种猛禽!(瞪) 崔可居:金鵰难道不是鸟吗?(无辜回望) 英王爷:……是!出水口做成鹰头有什么问题吗? 崔可居:就感觉有点…………好笑。 英王爷:……(?皿??) 后来英王爷把浴池池边修成羽翼状,看起来像是一隻金鵰翅膀往前环抱的样子。 #论王妃一句话改变一整座浴池的简单性#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和grass (*ˉ3ˉ*)?ㄘゅ 第十一章 半斤和八两 东方意风抽着嘴角反驳:「什么见鬼的情敌?崔可居只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对他没有私情,对壹念那更没有男女之情!」 「哼,」陆勉不和东方意风争辩他对崔可居的态度很不一般,他要说的反而是:「我看崔可居对你也没有私情!但壹念对你的男女之情可就重了!」 东方意风不满,「你又知道崔可居没有了?」 「嘿,问题是崔可居吗?问题是在壹念身上!」陆勉气得吹鬍子瞪眼,「她人才从南蛮回来,今天崔可居便撞到自称南蛮商人的西域人?」 东方意风沉默。 「崔可居撞到西域人纯粹是巧合,当时壹念在跟我报告南蛮的情势,不可能是她安排他们去惊扰崔可居。怕的是,壹念和西域人达成了什么共识。我已经派人去西域和南蛮查清楚那几个商人的底细了,这事是瞒着壹念的。」 「你派谁去?」东方意风问。 「贰想,他们素来不合,壹念不会多过问他的事。」陆勉说。 「嗯。」东方意风对陆勉的安排没有意见。 如果壹念单纯只是想针对崔可居还好办,但是牵扯到西域,可不再单单只是感情上的问题而已了。 叛国罪,是无人可承担的。 陆勉显然也和东方意风想到一块去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老子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对人家太好,你看看,现在可好了,壹念整颗心扑在你身上,眼里容不下一颗沙也就算了,为了除掉崔可居还极有可能和西域人勾结!这事一旦证实,那可是叛国罪!老子带大你们这群不省心的兔崽子,不是为了让你们丢掉小命的!」 东方意风觉得被冤枉,他皱眉反驳:「我对谁都一样!对壹念也没不同!」 「是是是,下雨叮撑伞,天凉嘱添衣,你怎么没这样关心过老子?」 东方意风摸摸鼻子,「您老人家身强体壮。」 「那群小子呢?」 「他们皮糙肉厚。」 陆勉抡起袖子想揍人。 「壹念是我们这群里唯一的女人,我身为大师兄难免会多照顾她。我后来不是与她保持距离了吗?」东方意风举手投降。 陆勉放下拳头,东方意风说的话,他不是不理解,他对唯一的女弟子同样比较关心。他叹了口气,「如今说什么皆为时已晚,希望壹念将来不会背上叛国罪。」 「她应当没这么傻吧。」东方意风语气不太肯定。 「呵,人一旦为了爱情,做出什么样的傻事都不会让人意外。」陆勉心有戚戚焉。 东方意风接话道:「像师父为了我母后甘心情愿地留在中原那样的傻事吗?」 陆勉怒极拂袖而去。 把自家脾气不好的师父给气走后,东方意风施施然地推门进入浴间。 泡在池子里的崔可居脸颊鸵红,见到他好奇地问:「王爷和陆总管在说什么?陆总管听起来好生气的感觉。」 东方意风走向屏风后,大言不惭道:「陆勉脾气那么差,我如何知道他在气什么?」 崔可居趴在浴池边,不苟同地说:「陆总管脾气才不差呢,他人很好的。」脾气差的人是王爷吧。他心想。 东方意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说,那是你没被他揍过才会说他脾气好。 崔可居也不介意东方意风没回话,自得其乐地在浴池里扑腾着玩,还不忘提醒东方意风:「花花在睡觉,不要吵醒牠啊。」 东方意风没看见小花猫,掀开崔可居的衣服,才瞧见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窝在里面睡得正香,耳朵抖都没抖一下。 他就不明白了,一隻又小又瘦的小脏猫有啥好宝贝的。 果真是个小孩子。 东方意风冲洗乾净后,袒裼祼裎的从屏风后走出来,把崔可居赶到另一边后才下水。 崔可居微为欣羡地看着东方意风健壮的体魄,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身板,再抬头瞧见东方意风搭在池边上的手臂肌肉賁张,他情不自禁地曲起自己的,乾瘪瘪的一点鼓起也没有。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东方意风毫不留情地取笑他:「你想和我一样,这辈子是无望了的!」 崔可居捏着手指头,不高兴地说:「我不泡了。」 东方意风指了指一边,「那个矮柜上有布巾和衣服,蓝色那套应该是你的。」 崔可居照着东方意风的指示,取了布巾擦乾身体换上簇新的里衣。 东方意风闭着眼放松地泡在池子里,只在崔可居走出池子时看了一眼他清瘦的背影。崔可居的头发长到大腿根,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刚好盖过臀部。东方意风暗地比较了一下,很怀疑崔可居的大腿有没有他上臂粗。 恐怖是没有。他想。 崔可居穿好里衣后,坐在柜子旁的躺椅上擦头发。 东方意风没泡多久,崔可居头发还没擦乾,他也从池里起来了。 他穿好衣服,崔可居仍和自己的长发奋斗,他不耐烦地抢过布巾,直接用内力将崔可居一头长发给烘乾。 崔可居惊叹不已,又忘记自己在生气的事了。 沐浴过后,该就寝了。东方意风领着崔可居由另一扇里门进到睡房里,崔可居抱着从衣服堆挖出来的小花猫,好奇地在比他屋子大上一倍的房间探索。 东方意风的寝房分为外间和内间,外间摆了个圆桌和几张椅子,内间是床榻和衣柜之类的傢俱。 「睡觉了,到底在磨蹭什么!」东方意风揪着崔可居后衣领骂道。 崔可居目光流连在外间桌上的书,头也没回地说:「我还不睏。」 「不睏正好!我们来算帐!」东方意风说。 「啊?算帐?」崔可居闻言诧异地转头看向东方意风。 东方意风勾着嘴角,心情不错地说道:「嗯,算算下午本王叫你去树下等,你却不把本王的话当一回事的烂帐。」说完,不等崔可居反应,拎着人进入内间。 措手不及的崔可居想到要挣紥的时候,他人已面朝下被按在东方意风大腿上了。小花猫差点让崔可居给压扁,千钧一发之际,牠灵活地从崔可居怀里跳出去。 小花猫踩着无声的猫步站在床头看他们,看着东方意风抬高手再落下,接着崔可居发出惨叫。小花猫被崔可居的痛呼声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知道那个弹牠耳朵的坏人在欺负自己的主人,裂嘴扑向东方意风第二次抬起的手掌,东方意风眼疾手快地格开小花猫,扬起掌风将牠送到外间桌子上,并关上内间的门。 小花猫四脚朝天地落在桌面,牠翻身跳下桌子,趴在门板上拼命挠门。 内间里崔可居哀嚎一声,外间小花猫跟着喵嗷大叫,伴随爪子刮木板的声响。整座王府显得热闹异常。 暗卫们担心地聚在陆勉身边,希望陆勉去劝劝王爷,请他手下留情。 「打坏王妃怎么办?」暗卫之一说。 陆勉抿了一口陈年老酒,「你们主子捨得下重手吗他。」 「王妃叫得如此凄惨,肯定是重手啊!」暗卫之二立刻回答。 陆勉指出重点,「呵,你们主子要真下重手,我们还能听见王妃的声音吗?」 眾暗卫噤声。他们同时在心里想:大概不行,也许第一下王妃就会痛得晕过去了。 寝房内间,东方意风打完十下,便放开崔可居。 崔可居抹着眼泪缩在床内,面向墙边不看东方意风--太坏了,他明明跟东方意风解释过了,他是因为花花才没在树下等,东方意风还打他! 东方意风也不在乎崔可居闹脾气,他对着崔可居的后脑杓说:「倘若下午我再晚些时候找到你,你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吗?你一个没出过崔府大门的人,也敢随意乱走!你就不会等我回去,再一块去找猫吗?」 崔可居吸着鼻子想替自己辩解:「但但、但是花花快被踩到了,我才--」 东方意风粗暴地打断他:「牠是猫,比你聪明灵巧得很,你不去追牠,牠便不会四处乱蹿,也不会有后来的事!而且,因为你的不听话,连累原本该保护你的暗卫们受罚!」 崔可居一抽一抽的肩膀顿住,嚅囁地求情道:「我、我不知道,不是、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别、别处罚他们?」 「他们办事不力,免罚不可能。」东方意风铁石心肠地拒绝。 崔可居艰难地转过身体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这次是我不对,我都受罚了,王爷就放过他们好不好?」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脸上泪痕犹存便急着替暗卫们说情,又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松口道:「本王念你初犯,已是手下留情,只揍你十下!至于他们,本王会从轻量刑!闭嘴!快睡觉!」说完,他手一挥,房里烛火熄灭,自已也躺到床榻上。 崔可居抠着手心,小小声地喊了东方意风一声。 东方意风没理他。 崔可居两瓣屁股蛋火辣辣的疼,他只能侧躺或趴着睡,他侧向东方意风,不死心地喊道:「王爷,花--」他可还惦记着被关在外间的小花猫。 「牠自有人照顾!现在!立刻!马上!闭眼睡觉!」东方意风兇巴巴地打断他的话,末了恐吓他说:「再不睏,本王补上另十下!」 崔可居捂着自己的屁股往墙边缩,嘴边细碎地抱怨:「好兇。」 「崔!可!居!」东方意风做势起身。 崔可居忙闭上眼,「我睡了!我睡了!」 终于肯闭眼睡觉的崔可居,度过大起大伏的一天,很快便熟睡了。 东方意风等到崔可居呼吸绵长后起身点燃火,在屋里找东西。挠门挠累的小花猫团在门边,听见里面的动静,契而不捨地又抓起门板来了。 东方意风嘖了一声,把内间门打开,小花猫嗖的一声从他脚边飞快地蹿到榻上去,窝在熟睡的崔可居枕边。 东方意风没理睬牠,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他要的东西。 他拿着小小的药罐子来到床边,小花猫呲牙裂嘴地朝他哈气。 「再吵,把你丢出去!」东方意风低声威胁小花猫,捏着后脖子将牠丢到床角去。 东方意风拉过崔可居,扯下他的裤子,被打得红肿的地方露了出来,有些部分已经开始转黑了。 东方意风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莫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但,他才用不到三分力! 他打开药罐,儘量轻手轻脚地替崔可居上药。 小花猫见坏人不再打算欺负主人后,原地走了两圈,踡在崔可居脚边也准备睡觉了。 东方意风上完药,又晾了崔可居的屁股一会才帮他拉上裤子。 做完一切后,他熄灭烛火,在床榻上躺平。 他感觉十分惫累,比练武练上一整都来得惫累。他深深体会到了,当年他师父带孩子的不容易。 =未完待续= 这里的半斤和八两指的是谁,我想大家都知道!!(?????)? ps这周周末没更新哦!因为我目前只写了十四章,意思就是,也没办法日更了。失业将近五个月,终于有工作了,一切都还在适应中,本周產出零qq,之后要改成二四六晚上九点更文,谢谢跟随到这里的朋友,日更果然只是短暂的qq -- 陆勉:谁带孩子谁知道! 东方:我现在可以体会了! 陆勉:哼,老子当初可是一打六! 东方:在育儿的道路上,徒弟只能仰之弥高了! 陆勉:…………(挽袖子,露拳头) 东方:(逃)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和grass的珍珠(?????)? 第十二章 王爷会打人 翌日,崔可居醒来时迷迷糊糊的,瞪着陌生的空间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直到一颗猫脑袋凑到他面前喵喵叫,他的记忆才逐渐回笼。 「花花,早啊。」崔可居笑着跟小花猫打招呼。 小花猫用粉嫰的湿鼻子亲暱地顶顶崔可居,像是催促他起床陪牠玩一样。 崔可居爬起来,觉得昨儿个疼得一抽一抽的屁股好上许多,只馀些微肿胀感。 房里只有他和小花猫,床角放着一套衣服,边上矮柜有个水盆,一旁掛着布巾。 崔可居穿好衣服,就着盆里的清水洗漱过后,抱着小花猫走出内间。 外间桌上摆满丰盛的早点,门外候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进来向崔可居弯腰福身道:「王妃晨安,小的叫喜气,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王爷要您先用早膳,他事情忙完便会送您回崔府。」 喜气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有着一张圆圆讨喜的脸。 崔可居偏着头沉默地坐到椅子上,不知该如何应对。喜气头一次接触王府未来的另一个主人,还摸不清崔可居的性格,也不敢再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尷尬,这时小花猫跳到桌面嗅来嗅去,最后一屁股坐下朝喜气嗯啊地叫了一声,似乎在问喜气:我的饭呢? 崔可居赶忙将小花猫抱下来,教训道:「花花,不可以这样。」如果是在崔府是无所谓,但是这里不是崔府,让猫上桌总归是不太好。 喜气捉住机会开口攀谈:「王妃,您的猫叫花花啊?挺可爱的名字,您取的吧。」 小花猫的名字被夸可爱,崔可居比自己被夸还来得高兴,他害羞地笑着点点头说:「你的名字也很好。」他是真喜欢喜气的名字,会让他想到喜宝。 喜气语带无奈回道:「这名字是王爷取的,说是过年要添点喜气,就将小的取名为喜气了。」他本来是街上的小乞丐,一年年节时,被东方意风捡回王府当小廝。 「我有个弟弟叫喜宝,你们年纪相当,以后可以玩在一起。」崔可居看得出喜气不怎么满意他的名字,他想到喜宝也一样。 喜气当然知道喜宝,他还知道喜宝比崔可居大上几岁,但显然崔可居被蒙在鼓里。他脸色微妙地转移话题:「啊,好的。王妃先用膳吧,王爷交待这些要全部用完才行。」 崔可居将小花猫放到一边的空椅上,他看着满桌子的菜说:「太多了。王爷用过了吗?」 「用过了。」喜气答道。 「那你呢?」 「啊?」正在掀盖子的喜气动作一顿。 崔可居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以前没人陪,只能自己吃,后来喜宝进崔府后,他们都是一起用膳的,所以他十分自然地问喜气:「没吃的话,一块吧?」 「呃,这于礼不合。」喜气说,「而且小的用过了。」 崔可居想想也是,这里毕竟不是崔府,规矩肯定多如毛牛,他不愿再为难喜气,闷闷不乐地吃饭,没吃多少便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抱起旁边的小花猫就要离开位置。 喜气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满桌子菜,心里想,糟,王妃该不会是在闹脾气吧?赶忙出声阻止:「王妃,是菜色不合您口味吗?」 「不是,就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不想吃了。」崔可居老实道。 「可、可是--」喜气想再劝说一番,被谈完正事回来的东方意风打断:「什么没意思?」 喜气见救星来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王爷。」 而崔可居则是觉得昨天惨遭酷刑的屁股隐隐作痛。 东方意风跨过门槛,看了一眼桌面上没动几筷子的饭菜,直接骂道:「崔可居,你多大的人了,吃个饭也要人盯着吗?坐下!」 怕自己可怜的屁股再度遭殃,崔可居乖乖坐下,重新举箸挟菜吃饭。 东方意风嫌崔可居怀里的小花猫碍眼,拎着后脖子丢给喜气说:「带出去!等王妃吃完饭再送进来!」 崔可居嘴里一口菜还没嚥下去,心急地伸手去拦。 喜气机灵地说:「王妃,小的带花花去吃东西,牠在房里陪着您,也未进食呢。」 崔可居一听,手伸了回去。 东方意风气得又想把人捉来揍一顿屁股! 东方意风盯着崔可居把饭吃完方将人送回崔府去。 回崔府时坐的是马车,东方意风考虑到崔可居的身体状况,安排他坐进车驾里,自己骑着汗血马跟在一旁。 崔可居趴在窗边,眼里不掩欣羡。 东方意风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允诺道:「过几天得空再带你出城溜溜。」 崔府老爷得知英王爷亲自送崔可居回来,又领着一群儿子候在门外。 东方意风瞧这大阵仗头就疼,藉口有要事待办,看着崔可居下了马车进到崔府大门后便掉头走人。 崔老爷向来不喜爱自己这个脸上有残疾的儿子,见英王爷离开,也带着儿子们忙商铺的事去了。 倒是崔夫人在英王府的马车一停妥,马上遣下人过去请崔可居来后院,说是有事相谈。 崔夫人找崔可居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要问他昨儿个英王爷带他去哪了,以及两人相处的情况。 崔可居明白崔夫人是怕这门亲事黄了,虽说皇帝已下旨她大可不怕担心被退婚,但是如果经过一天相处英王爷若是不满意,私下做点手脚让这门亲事结不成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他只拣好的说,绝口不提昨天下午走失的事情,省得崔夫人跟他囉嗦。 果不其然,崔夫人听崔可居说英王爷带他吃了午饭又骑马到城外走走,晚上更是主动留他在英王府过夜,满意得点点头很快放他回去自己的院落。 崔可居抱着小花猫一踏进院子,喜宝吵吵闹闹地衝到他面前大呼小叫:「哎哟,你可回来啦!外面好玩吗?咦,这隻小脏猫哪来的?」 「花花不脏,你们怎么那么喜欢叫他小脏猫啊?」崔可居不满道。 喜宝仔细打量崔可居怀里睁着大眼睛的小花猫,只见牠一身黑毛挟着几团橘色斑块,第一眼看起来会觉得脏脏的,看久了反而颇为可爱,于是他伸手讨要,「给我抱抱吧!」 崔可居把小花猫交到喜宝怀里,小花猫没多大反应,衝着喜宝啊的叫了一声。 喜宝笑问:「牠怎么不是喵喵叫,而是啊啊叫?」 崔可居耸耸肩,「花花还会嗯啊,或是猫嗷地叫呢。」 「你说牠叫花花啊?」喜宝摸着小花猫的毛,小花猫瞇着眼发出呼嚕声。 崔可居点头道:「是啊。」 「你这名也取得太随便了。」喜宝嫌弃道。 「分明很适合,是不是啊,花花?」崔可居搔了搔小花猫的下巴,牠呼嚕得更大声了。 喜宝撇撇嘴,不再和崔可居争辩小花猫的名字问题,「你尚未回答我,昨天好不好玩?」 崔可居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喜宝听,顺便交待了小花猫的由来。 「哇,真是十分刺激!」喜宝满脸嚮往。 崔可居鼓着腮帮子,「明明很可怕!」 「说到可怕,经过一天多的相处,你仍会觉得英王爷很可怕吗?」喜宝坏笑着问。 喜宝不提英王爷很可怕的事还好,一提到这崔可居便觉得上当受骗,他气呼呼地质问喜宝:「你不是说英王爷身长八尺,长得面目可憎,眼一瞪能止小儿夜哭吗?」 喜宝装无辜,「我也说了,我不过是一小小小小下人,英王爷的长相也是听来的,做不得准啊,昨天我看了,英王爷也没传言中那么可怕嘛。」 崔可居把小花猫抱回怀里,不高兴地强调:「是没你说的那样可怕,可英王爷真的好兇。」 「这个意思是说,你不怕英王爷啦?」喜宝上手跟着抢。 小花猫不堪其扰,喵嗷一声跳到石桌上,谁也不给抱了。 「怕是没那么怕了,就是、就是好兇,会打人。」崔可居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受创的小屁股。 喜宝瞪大眼睛,「他打你啊?」奇了,他认识东方意风那么久,第一次听到他打人!太新奇了! 崔可居觉得有些丢脸,不是很想说,但经不起喜宝软磨硬泡最后全盘托出他被英王爷揍屁股的事。喜宝听完,大笑出声,吵醒了团在桌上快睡着的小花猫,小花猫抱怨似朝两人喵喵叫。 感觉被嘲笑的崔可居不开心地抱起小花猫要回房,喜宝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叫住他:「哎哎哎,我还没问完,别走啊。」 「不想和你说话了。」崔可居在喜宝面前毫不隐藏自己的小脾气。 喜宝讨好地说:「好啦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并拉着崔可居的手晃呀晃的。 崔可居一向拿喜宝没办法,喜宝撒娇个几句他便败阵下来,心不干情不愿地坐回石椅上。 「既然英王爷没传言中那样可怕,你也不怎么怕他,那可不用担心嫁到英王府会过得比现在差了吧。」喜宝说。 「可是,英王爷很兇,会打人。」崔可居皱眉道:「而且,其实我担不担心没差别啊,总归是得嫁的。」 「差别可大了,谁会想娶个恨嫁的人为妻啊?你说是不是?」喜宝试图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再说吧,我觉得英王爷揍、咳,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记住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也不是错,毕竟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别人动不了英王爷,拿你试刀还不容易吗?你明白不?」 崔可居胡疑地看着喜宝问:「你怎么好像一直在帮英王爷说话?」 「有吗?我就事论事啊。」喜宝有点心虚,但仍是梗着脖子否认--要不是担心伍顾会被调走,他才不会替那个谁说好话呢。什么叫做,自己的错误自己挽救?崔可居怕得不敢嫁,就说服他敢嫁!他不懂了,崔可居愿不愿意嫁,有如此重要吗?如同崔可居说的,无论愿不愿意,他终是嫁定的。 「而且、而且,与其一辈子窝在崔府后院,倒不如顺这次机会到外头好好看一看。我觉得吧,英王爷脾气差是差了点,可对你比崔家人好得多的多,不介意你的脸,又肯带你骑马出城玩。再说吧,你自己不是觉得好像见过英王爷吗?搞不好,英王爷上辈子是隻小金鵰,被你救了一命,今生今世来报恩的。」喜宝半真半假地说着--小金鵰是假的,报恩是真的。 崔可居前面听喜宝说得挺认真的,后面便被喜宝的胡诌逗笑,「你话本看多啦。」 不过,他觉得喜宝说的也没错,以前他想都没想过能有出崔府的一天,如今有离开的机会--虽然方式有些诡异--他是该好好把握,他想英王爷和他父亲不一样,并不会将他关在屋子里,否则也不会带他出城走走。 如此想来,嫁给传言中可怕的英王爷也不是件坏事了。 真正让崔可居接受这门亲事的契机,倒不是喜宝的三言两语,而是,东方意风让喜气送来的东西。 喜宝完成自己任务后,好奇地翻过小花猫的肚皮说要看看小花猫是公或是母的。然而,猫这种生物呢,牠自己翻肚子让你瞧没问题,但你动手翻牠肚子那可不行了。 小花猫兇巴巴地低吼着赏了喜宝一爪子,喜宝捂着手背哇啦哇啦乱叫。 崔可居才不同情喜宝,老早跟他说过,猫肚子不能乱碰,他低声安抚两隻耳朵往后压的小花猫,没理会气得跳脚的喜宝。 手上拿着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的喜气在这时走了进来。 崔可居看清楚喜气拿的东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想接过来,但又碍于自己比较年长,不愿在两个弟弟前失了面子,故作衿持地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喜气,这是喜宝,你们年纪差不多,名字也很相像,以后要好好相处。」 喜宝和喜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腹诽道:也不想想这名字是谁取的! 喜气送来两串糖葫芦没停留随及离开了,崔可居自然地分给喜宝一串,他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心里想,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好吃! 东方意风之后又找时间带崔可居出城遛了几次,崔可居是越来越习惯东方意风的爆脾气,有时候崔可居还会同东方意风闹情绪。不过,东方意风即使被气得七窍生烟,倒是没再揍过崔可居的屁股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未完待续= 我相信大家都猜得到,喜来坊这个名字是谁取得了(捂嘴 -- 崔可居在院子里念念有词地撕花瓣,喜宝路过, 喜宝:你在干嘛呀? 崔可居:你别吵我。(撕一瓣)嫁,(再撕一瓣)不嫁(以下重復循环) 喜宝:理我一下啊!(伸手抢花) 崔可居:哎,你害我乱掉了! 喜宝:……你究竟在闹哪样?看不懂耶! 崔可居: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嫁而已。(对手指) 喜宝:………用花瓣数量决定吗?噗,哈哈哈哈--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天使们, 谢谢carol、kanade和grass, (*′3`*) 第十三章 夜探七少爷 长幼有序,虽然太子大婚先订下,但是东方意风身为太子亲叔叔,姪子抢先在亲叔叔前完婚总是会落人口实,所以东方意风的婚事必须赶在太子大婚前完成。 而皇家礼仪繁琐复杂,纵使东方意风藉口时间紧迫一切从简,然而也简不到哪儿去。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他硬是删去问名、纳吉、请期,剩下纳彩、纳徵和亲迎也够他忙上好一阵子。 不过,这些都和崔可居没什么关係,东方意风在外头忙得团团转,他每天乐呵呵地看书写字逗猫玩,日子可说是过得非常愜意了。 越临近婚期,东方意风越忙碌,祭祖拜天哪项也不能落下。 好不容易忙完一整天,东方意风泡在浴池里忽然想起多日没见的崔可居。 上一回见面还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他带崔可居到喜来坊吃饭,崔可居照惯例挑三拣四,这个不吃、那个不碰,气得他差点又按着崔可居揍一顿屁股! 若不是他师弟告诉他,崔可居对被打屁股这事耿耿于怀,要他稍微顾及崔可居的自尊心,否则崔可居的屁股都不知道开花多少次了。 按理说,一个曾经饿过肚子的人,不应该这么挑食的才是,怎么换到崔可居这就不一样了?东方意风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东方意风直接问本人了。 「挨饿?那都是宝儿进崔府前的事了,更早的事我也记不清楚。」崔可居戳着碗里饭回忆,「我病好后大约半年,宝儿才进崔府,那半年的确是有饿过几顿,宝儿来了之后便没再发生了。」 那头像猪一样能吃的师弟最好能让他自己饿到!东方意风腹诽。 「你饿过肚子为何还能如此挑食?好好吃你的饭,再戳就多加半碗!」好好的一小碗米饭都被戳得不成样子了! 崔可居苦着脸说:「吃不下了啊。」 「吃不下也得吃!是谁在饭前吵着要吃糖炒粟子?还有是谁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吃了粟子也会吃饭的?」东方意风板着脸教训他。 崔可居蔫巴巴地承认,「是我。」 「君子一言,駟马难追,吃完!」 崔可居垂着肩膀看着碗里剩下的半碗饭,拿眼角小心翼翼地覷着大口吃饭的东方意风,语调软软地开口:「能不能--」 东方意风眼也不抬地回道:「不能!不许讨价还价,撒娇也没用!」 这下崔可居连嘴角也垂下了,他扁着嘴否认:「我没撒娇。」然后认命地用筷子尖挟了一小撮米饭,送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 崔可居这样吃了两口,急性子的东方意风便看不过眼地抢走他的碗,挖走一半饭到自己碗里,还碗回去的时候数落他:「你是在算吃了几粒米吗?剩下的一口给本王全吞了!」 崔可居捧着被清空一半的饭碗,笑瞇瞇地说:「一口才吃不完呢。」 东方意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上筷子挟了一块鱼香茄子到崔可居碗里,讥讽道:「不准挑食!你饿过肚子的人竟还能挑食成这样子,也是不简单。」 没想到,崔可居对此还有理了。 他振振有词地说:「以前没东西可吃的时候不能挑喜欢的吃,现在不愁饿肚子了,为什么还不能挑我喜欢的吃?」 ……操,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无法反驳。东方意风在心里忍不住爆粗口。 最后,那块鱼香茄子依然是进了东方意风的肚子。 这十几天没见的,也不知道崔可居过得怎样,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切安好。也是,毕竟崔可居马上要嫁出门了,崔府再怎样不尽心也不敢亏待未来的英王妃。 东方意风转头望了一眼窗外墨染般的天色,这时辰崔可居应该就寝了。 他想着难得有空间,不如去看看崔可居,反正左右无事。 想到做到,他从池子里起来随意擦乾身体,换上外出服便要出王府。 陆勉正和壹念站在大厅前谈事情,见到东方意风的穿着诧异道:「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壹念在,东方意风不欲多说什么,只点了个头。 陆勉大概猜得出东方意风要去哪,碍于壹念在场,他心照不宣地说:「早些回来,明儿个的事多如牛毛!过几天要纳徵了。」 陆勉能猜得出,壹念也想得到,她忍住心酸,语气平淡地开口:「大婚之日将近,主子实不必如此来回波奔,崔可、七公子现下也大约已入睡,主子何不早些休息?主子忙了这些天,该是好生歇息才是,而不是跑过半个城去探望崔七公子。您说过,请旨指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恕属下斗胆,如今属下认为,王爷的表现已不只是单单『权宜之计』了。」 陆勉听壹念说这话,心里便喊糟。东方意风最是讨厌别人对他指手划脚,尤其有关崔可居的事。 果然,东方意风脸色大变,他不悦道:「本王的事尚轮不到你置喙!你管理好暗部的事即可!」说完拂袖而去。 留下的陆勉摇摇头,他对着面容惨白,弦然欲泣的壹念下最后通碟:「为师说的话,你可是都没听进去吗?如果你还想留在皇城,就收好你不该有的心思,暗部的头儿不一定非你不可。」 语毕,他也不管壹念的反应,背着手离开了。 独留壹念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 ***** 东方意风挟着怒气跳进崔可居院子时,惊动了抱剑假寐的伍顾。 伍顾刷地亮出剑才发现是自己主子,赶忙收起剑,「王爷。」 东方意风阴沉着脸对伍顾頷首道:「去休息。」随及往崔可居房间走去。 跟在东方意风后面的十七拼命向伍顾招手,一头雾水不明白王爷为何怒气冲冲的伍顾过去问:「王爷,这是?」 十七用着街坊大婶偷偷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口吻说:「嘿,主子这不是给头儿气的?你也知道主子最是厌烦他人插手他的决定,头儿又……」十七没把话说完,投给伍顾你懂得的眼神。 不只伍顾懂,全暗部的人都懂。 他们头儿单恋主子的事,暗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和壹念最不对盘的贰想,时常拿这事讽刺壹念,说她不要以为自己是暗部的头,就有机会成为未来的英王妃。 壹念是陆勉收的第二个徒弟,而且还是唯一的女性,所以,当时在挑选暗部管理者时,东方意风直接提拔壹念作为暗部的头。对此,贰想是十分不满的。他认为,他和壹念打一架,他不见得会输给壹念。 东方意风把人带到校场痛殴了一顿,指着贰想的鼻子骂他:「是个男人心胸就宽大一点!壹念有本事将暗部所有人的脸和名字对上号,你有吗?」 贰想没有那本事,因为他脸盲。 此后,贰想没再惦记暗部头儿的位置,但是他依然看不惯壹念佔着头儿的位置,还想着当上英王妃。眼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主子对壹念根本无男女之情。 伍顾个性老实,不愿议论主子和头儿,他摸摸鼻子,吶吶道:「哦。」 十七也没为难伍顾,他挥挥手,「你去休息吧,接下来有我守着。主子应该是没这么快离开。」依照惯例,他们家主子夜探时,多会待到后半夜,那时接替的人通常也到了。 伍顾点点头,抱剑离开崔府,十七选了颗树跳上去隐藏自己。 火冒三丈的东方意风没去理会两个下属在说什么,他推开崔可居房门的动静大了些,吵醒了入睡没多久的崔可居。 崔可居揉着眼睛坐起身,睡意浓厚地开口:「宝儿--」他撩起床帐看清来人后,瞬间清醒,「咦,王爷?」 夜里会来找他的通常只有喜宝,所以他听到开门声,自然而然以为进来的是喜宝,没想到竟然是英王爷!受到惊吓的崔可居睡意全消。 崔可居的房间没东方意风的那么讲究地分成内外间,门一打开便是直对崔可居的床,天气转凉了,他睡觉时会把床帐放下,此时他不知所措地揪着床帐,不明白东方意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房里。 东方意风没有夜探被捉个正着的窘迫,他泰然自若地关上门朝床边去,语气波澜不惊地说:「无事来看看你。」 在大半夜的?崔可居没问出口,见东方意风向他走来,下意识地往床里挪了挪。 东方意风非常大方地一屁股坐到床上,像是回答崔可居心中的疑问说:「本王可是忙了好几天,到现在才得空。」言下之意是,我也不愿大半夜的来打扰你,实在是不得已。 崔可居闻言,仔细端详东方意风眉目,的确看得出疲惫的痕跡来。 喜宝跟他说过,皇家要办场婚礼是很麻烦的,个个环节都十分讲究,什么祭祖拜天要焚香净身,更得吃素好几天,反正是特别特别费事。 崔可居问喜宝,为什么这么清楚。 喜宝鼻孔朝天说:「没有什么事是本王、王喜宝不知道的!」 由于之前喜宝唬他英王爷的长相,崔可居是不太信喜宝说的那套。 但东方意风人在眼前,面上的疲累显得真真切切,崔可居想,喜宝难得没胡乱说话。 他觉得东方意风人那么累了,不儘早休息却特意来探望自己,不留人过夜,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拍拍床板说:「那王爷要不要在这休息一晚?」 东方意风挑眉问:「我睡这?」 「是啊,」崔可居抱着花布猫偶和小百衲被说:「我去和宝儿挤挤。」他的床没王府里的那张大,睡他一个绰绰有馀,多来一个人高马大的英王爷就有点局促了。 宝儿睡相差,但是只有一个晚上还是能忍受的。 东方意风听到宝儿两字,抽抽嘴角问:「和本王同床共寝可是件委屈的事?」 崔可居摇摇头。 「既然不是,你为何要去跟你的小廝睡?本王说过,你身为王妃应当要懂得保持上下界限!」东方意风板着脸教训他。 崔可居替自己喊冤,「是床太小,怕王爷睡不好,而且,宝儿是我弟弟,不是下人!」犹不忘重申喜宝在他心里的地位。 东方意风冷哼一声,忍着没揭穿王喜宝的真实年纪,他只是把崔可居往里赶,「你睡进去点就行。」 崔可居认为自己一番好意被曲解,鼓着脸抱住他的两个宝物翻身屁股朝东方意风,也不管剩下一半的床够不够东方意风躺,自顾自地睡了。 东方意风脱下外衣随手搁在床前桌子上,整好床帐后大方地躺在空出来的位置下,并且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半棉被,往自己身上盖。 他转头看了一眼生闷气的小鵪鶉,又想起养伤时的事,小小的崔可居生气了就喜欢拿后脑杓对他,经过这些年,崔可居的习惯仍是没变。 他经歷太多人事物非了,一个不变的崔可居让他明白什么是「此奇货可居也」。 原本抱着一肚子火而来的东方意风,不知不觉消了气,心安理得地霸佔一半的床入睡。和七年前,他所怀念的那些平静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未完待续= 花花被王(x)喜宝强抱去陪睡了。 至于为什么王(x)喜宝会知道那么多,是因为--(被消音 -- 来交接的暗卫十八,发现换人了, 十八:咦?怎么是你,伍顾呢? 十七:去休息了啊。 十八:不是,你怎么会这里,你今晚不是跟着主子的吗? 十七:(没说话,用下巴努努崔可居的房间) 十八:哦----(给了十七一个我懂了的眼神) 十七:不知道主子是打算待多久。(打呵欠) 十八:待久点好!一个人守在这实在太无聊了! 十七:嘿,只有伍顾不会觉得无聊。 十八:伍顾怎么会无聊?那个谁总是会来找他聊天的。 十七:哦------ 当晚,十七和十八聊了一整晚的天,直到天微亮,英王爷走出崔可居房间,才依依不捨地结束这个八卦之夜。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你们都是小天使, 谢谢carol,grass和readcat小天使们(?????)? 第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天微亮东方意风便离开了。 崔可居醒来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恍惚间他以为,前晚的事是他作梦呢。直到喜宝抱着小花猫大呼小叫地问他,昨儿个夜里不睡觉是和谁说话呢?他才相信不是自己在作梦,而是英王爷真的来过。 崔可居老实地说是英王爷,换来喜宝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再见面,就是大婚那天了。 纳徵的时候,英王爷亲自来下聘,照理说,崔可居应该也得出面接待。但考量他的情况特殊,崔府并没有让他现身。 英王爷表示理解,崔可居落得轻松。 但是,崔可居--用喜宝的原话--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纳徵他可以不出现,亲迎那天他怎么也避不了。 亲迎之日订在十月十五日,天气凉爽又不致于过冷,即使穿着厚重的礼服也不会感到闷热。 当天一大清早,崔可居便被叫醒洗潄着装,他瞇瞇瞪瞪地任由穿着红衣的媒婆喜娘摆弄。 虽然知道「嫁人」这事没转寰馀地,虽然英王爷也没有他想像中那般可怕,然而,事到临头,他依然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点也不想面对。 当然,躲是没法躲的,前晚他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枕头边的小花猫完全不受他影响,四脚朝天地呼呼大睡。令他好生羡慕。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不清楚。好像眼睛才瞇上,就有人大声地喊他,并且粗鲁地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帮他换衣梳头。 小花猫被吓得炸成小毛球,早逃蹿到外面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他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英王爷迎亲的队伍便来了。 盖上喜帕的崔可居被一群陌生的女子簇拥着出自己的院落,踏出院子门时,他忍不住掀起红布一角看了一眼庇护自己十七年的地方,心中伤感,这一出门,怕是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媒人装扮的妇女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七少爷,走吧,别误了吉时!」 崔可居在拜别父母时,他想着的是已逝多年的娘亲,心里更加难过了。 他的难过没维持多久,一连串他不懂的仪式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加上他醒来后滴水未沾,更枉论吃的了,他头晕脑胀,又是饿又是渴地像个傀儡似地随着媒人指挥,浑浑噩噩走完整个流程。 坐在轿子里,他被晃得七荤八素的,幸好没吃东西,不然说不定会吐出来。 轿子停了下来,轿门咚的响了一声,门帘被掀开,一双大手伸进来,然后是东方意风压低的声音,「饿不饿?」 崔可居饿得都要哭出来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好饿。」 东方意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花生糖,放在他手里,「吃吧,要下轿了。」 果然有人声催促道:「请王爷扶王妃下轿!」 崔可居赶紧将得来不易的花生糖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将手递给东方意风。东方意风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出花轿。 没人知道,一路被拉着踩火盆、拜天地、拜高堂--自然不是皇帝亲临,而是请陆勉上座--和对拜时,藏在盖头下的崔可居专心一意地咬着花生糖,含在嘴里捨不得嚥下。 好不容易,终于进洞房了,东方意风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在这种喜庆的场合上,他也不得不出去敬酒走个过场。 东方意风出去前,趁跟在他们身边的媒婆和喜娘们没注意,又塞了块花生糖到崔可居手里。 媒婆和喜娘们说了一些吉祥话也退出喜房,被妆点得喜气洋洋的卧房里,只剩下崔可居一个人。 这时,他才双手捧着花生糖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崔可居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想,成个亲真是太受罪了。 同样觉得受罪的,还有在外头敬酒的英王爷。 王爷大婚,摆酒席是免不了,纵使英王爷兇名在外,除了和他称兄道弟的朋友们,想沾点光客人仍是络绎不绝,坐满十几张大圆桌。 东方意风冷脸耐着性子逐桌敬酒,和他亲近的损友们,逮着机会拼命灌他,大有不醉不方休的势头--英王爷是谁?可是又横又兇的主,平时可没这等机会,几个人磨拳擦掌地劝他酒,非得喝倒他不行!然后,再去闹个洞房! 想是这么想,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差得远了。 东方意风号称千杯不醉,事实上,他也是千杯不醉。他冷眼瞪着喝趴下的损友们,交待陆勉叫几个下人把他们扔出王府后,踩着稳健的步伐向卧室走去。 陆勉自然不可能真叫人扔他们出王府,这些人皆为达官显要,轻易得罪不起。他大徒弟不懂得做人,只能靠他这个老师父操心了。 他着手安排下人将这些公子哥们好好地送回自家府邸,又吩付下去整理王府后,拎着壶好酒,跳上距离新房最远的屋顶,打算好好犒赏了却一椿心事的自己。 陆勉抿了一口陈年女儿红,对着明亮的月娘轻声说道:「阿风那浑小子终于是成家了,我算是不负你所托,将来若是地下相见,我可无愧于你啦。」 夜风袭来,树叶发出沙沙声,彷彿在应和陆勉的自说自话,恍惚间,陆勉耳边响起令他甚是怀念的笑声。 陆勉想,他肯定是醉了才会听到她的笑声。 他闭着眼独自沉醉在听闻故人笑声的美好气氛,偏偏有不识相的间杂人等硬是要来凑热闹。 几个人影刷刷刷地跳上屋簷,正是带伤休沐的暗卫十一到十四。 他们人手各一盘菜,嘻皮笑脸地齐声道:「陆总管,来来来,喝酒当要配好菜!」 陆勉睁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几个兔崽子惦记我手里的酒很久了,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 被拆穿的四人也不害臊,特别狗腿的地从怀里掏出碗筷,替陆勉挟满一碗的下酒茶,捧到他鼻子下,笑得十分讨好。 陆勉一看,全是他爱吃的,嗤笑一声,「真是有备而来啊!」 四个人异口同声说:「那是当然,来尝尝滷牛肉/滷鸭翅/醋醃萝卜/五香鱼乾花生米!」 这边热热闹闹地开吃,另一头倒是显得冷冷清清,有些寂寥。 至少,独自待在房里的崔可居已经打过好几盹了。 他打着呵欠,不晓得到底什么时辰,只觉又睏又饿又渴--那小块花生糖一点也不顶饿,并且有越吃越饿的趋势。 外间的门响了一声,崔可居精神一振,试探地喊出声:「王爷?」 随着靠近的脚步声是东方意风的简单回应:「嗯。」 然后,崔可居看到一双大脚停在他身前,接着一柄色泽上选的玉如意挑起红色的喜帕。 崔可居的视线随着玉如意移动,盖头被完全掀开时,东方意风俊美无涛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在东方意风专注的眼神之下,他莫名地感到面上一热。 东方意风没注意到崔可居的异状,他放下玉如意和红盖头,对崔可居说:「饿了一整天,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崔可居坐了太久,起身时没站稳地往前倒,东方意风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顺便念了他一句:「小心点!」 两人靠得近了,崔可居才闻到东方意风身上浓浓的酒味,原本要替自己辩护的话,出了口变成关心:「王爷喝了这么多酒啊?身体不要紧吗?」 「无碍,一点小酒,还喝不倒本王。」东方意风按着崔可居坐在椅子上,「你不是饿了一天,快点吃吃,早些休息。」 桌上放着几道小食,当然还有重要的合巹酒。两人姿势彆扭地喝完合巹酒,主要是崔可居感到一丝丝的彆扭,反观东方意风是完全不受影响,喝完合巹酒,他态度自然地吃起桌上的食物。 崔可居见状也举筷跟进,怕吃得慢了要饿肚子睡觉! 东方意风在外面光喝酒,也没到几口正经饭菜,此时也是真饿了,专心地和崔可居抢食起来。一时之间,布置得非常喜庆的新房里,只闻进食的声音,再无其他。 经过一阵风捲残云,桌上的食物被吃得精光,崔可居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东方意风让着崔可居,导致自己只吃了个七八分饱,听见崔可居打嗝,怕他积食,叫他在房里绕着走几圈。 「要走多久啊?」崔可居问。 东方意风想也没想地回说:「走到我从浴间出来为止。」他打算去洗洗,身上的酒臭味他自个儿都有些受不了。 崔可居摸着鼓出来的小肚子讨价还价,「三圈可够了吧?你的房间这么大呢!」双手比划了个大圆。 东方意风挑眉重复道:「三圈?」 崔可居点点头。 「好,现在你去绕着王府走三圈。」东方意风说。 崔可居捂嘴,表示他刚刚啥都没说。 东方意风冷哼一声,「那你可以开始在屋子走了。」说完逕自离开内间,从外间的另一扇门去浴间。 崔可居是个老实的孩子,认命地在内间外间走来走来去--也是因为他撑得很,不走走消消食大概也会睡不好。 他走得呵欠连连,都算不清自己绕了多少圈了,东方意风才带着一身水气回房。 崔可居邀功似地对东方意风说:「我走了好多圈呢,都流汗了!」 东方意风看了看,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夸奖崔可居,而是,「你笨不笨啊?干嘛还穿着喜服,不嫌热吗?」 崔可居没听见预设中想听的话,气得一屁股坐到床上去,说:「不走了,我好累!想睡觉!」 东方意风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崔可居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只当崔可居累过头在闹脾气,他不以为地指了指床右侧的屏风道:「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你将喜服脱下来,那里应该备有乾净的中衣,你换上,想要方便的话,后面有个门打开便是厕间。」 崔可居捏着手指跳下床,往屏风走去。 屏风后的矮柜上不只有乾净的里衣,还有一盆温热的水供人洗漱,他先是去厕间解手,回来时换衣服才猛然想到,所谓洞房花烛夜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便不得了,崔可居整张脸涨得通红,他动作迟缓地换穿里衣,慢吞吞地洗漱完,然后再慢吞吞地走出屏风,最后慢吞吞地走到床边。 东方意风侧坐在床榻外侧,他皱着眉看崔可居的慢动作,完全不知这隻小鵪鶉何时变成小蜗牛的。他不耐烦地出声催促:「磨磨蹭蹭的!你属乌龟的吗?」 崔可居低着头,虽然不想让东方意风看出异状,但还是忍不住回嘴:「我才不是!」 「不是就快点!本王很累了!」 崔可居皱皱鼻子,加快动作从床脚处爬进床内侧。 东方意风怕崔可居没爬好摔个四脚朝天,不错眼地盯着他,才发现他的脸红得不自然,又联想到他刚刚那副扭捏样,突然有点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他等崔可居爬进床内侧,掀开被子要鑽进去时,故意问道:「你知道洞房花烛夜得做什么吗?」 崔可居闻言,难得动作十分迅速,他将被子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装傻说:「王爷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我好累了,可以睡了吗?」 他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洞房花烛夜得做什么,大婚前好几天,他父亲便派了一个老嫲嫲教导他有关房事和该做的事先准备。他听得时候既害羞又害怕,坐立不安,巴不得原地消失。相反地,跟着他听课的喜宝倒是显得兴致勃勃,还对老嫲嫲提出了许多问题。他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感觉自己完全不认识喜宝了。 但是,知道得做什么,并不代表他能做得到什么。现今被英王爷提出来,他只能装死。 东方意风哼了一声,突然翻身整个人虚伏在崔可居上方,且将他俊逸的脸庞凑到崔可居面前,崔可居原本就够红的脸,又红上一层,连耳朵都红得不像话,像要滴血似的。 「真的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东方意风故意压低嗓音问。 崔可居心跳如擂,眼神游移,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含糊地回应道:「嗯啊。」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红通通的脸蛋只差没写上心虚两个大字,心情甚为愉悦,嘴上还是要佔点便宜,「本王对瘦巴巴的扁鵪鶉可没下嘴的兴致。」撂下话,躺回自己的床位,扬手灭了烛火,心满意足地闔眼睡了。 崔可居再傻也听得出来东方意风的揶揄,觉得自己被嫌弃的扁鵪鶉气呼呼地转身面墙而睡,一点也不想再和坏王爷说话了。 累极的两人很快入睡,后半夜刮起风来,崔可居畏冷地挨着东方意风,东方意风没被吵醒,睡梦中伸手直接将人抱进怀里。两人像是一对交颈而眠爱侣,在秋末冬初的深夜里,彼此依偎地熟睡着。 =未完待续= 突然觉得,崔可居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啊(有看出来吗?wwww -- 小鵪鶉和小公鸡一起上课的时候, 老嬤嬤:………老身说到这里,有哪处不明白的吗? 小公鸡:我我我!我要问(消音) 瞠目结舌的小鵪鶉内心:你把宝儿藏去哪了?! 老嬤嬤:嗯,这个问题非常好,你可以-- 小鵪鶉突然站起来。 觉得被打断听课很不满的小公鸡:你干嘛啊?没听到嬤嬤要讲到重点了吗? 小鵪鶉:我、我内急! 小公鸡:内急就去净房。(挥手赶人) 小鵪鶉带着小花猫瞬间逃跑,留下求知欲旺盛的小公鸡继续不耻下问。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小天使们, 谢谢carol,grass,祈柊和刖枫(?˙︶˙?) 第十五章 丑媳见公婆 大清早的王府就开始动了起来,崔可居也被东方意风从被窝里挖出来,「今天要去向皇上和皇后请安,你还不起?」 极度渴睡的崔可居根本没听清楚东方意风说什么,他眼也没睁地将被子拉回来,并且把自己捲成一个茧。 东方意风快被气笑了。 他可是天未亮便起身准备进宫面圣事宜,那像崔可居如此好命,躺到天色大亮仍叫不醒! 外间的门被敲响,东方意风手上忙着把崔可居从被子里剥出来,头也没回地大吼道:「外间候着!」 东方意风这么一吼,成功震跑崔可居的瞌睡虫。 崔可居被吓得瞬间清醒,他张开眼对上气势汹汹的东方意风,下意识地缩了缩,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咦?」 「咦个屁!既然醒了便快点着装!免得误了时辰!」东方意风提溜着崔可居下床,十分粗鲁地扯开他身上捲着的被子。 崔可居迷迷糊糊地,顺着被东方意风的力道转了一圈,脚下不稳地往东方意风那边倒。 东方意风嘖了一声,扶住崔可居,语气不耐地说:「你昨晚才喝了一小杯酒,别告诉我你宿醉!」真正受宿醉之苦可是他本人。虽说他千杯不醉,但昨晚喝下那么多酒,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崔可居摇摇头。 此时外间又传来催促声,「王爷,进宫时辰要到了!」 崔可居闻言惊疑道:「进、进宫?」 「对!所以你快点去洗漱!」东方意风把崔可居往屏风后面一塞,转头喊外间候着的下人进来内间。 等到崔可居洗漱完,换上事先备好的外衣后,走出屏风,喜气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廝一拥而上,喜气帮他梳头,另一个捧着两块玉珮问他:「王妃要系上哪块呢?」 「呃……」他觉得哪块都可以啊,他求助地看向东方意风。 「紫色那块吧。」东方意风替他决定。 一阵兵荒马乱,两人终于上了要进宫的马车。 马车里备有吃食,主要是给根本没时间用早膳的崔可居吃的。 东方意风有些宿醉,没什么食欲,他靠在车厢上看着崔可居净挑自己爱吃的,难得没出声责骂他挑食。 崔可居为了即将到来的会面,心里紧张也吃不下什么,挑挑拣拣地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停筷,不甚满意地出声:「吃少了。」 往常崔可居被这么一说,便会乖乖地举箸再用点,然而这回,他没再重新抬起筷子,而是忧心忡忡地说:「想到要见皇上…………我吃不下。况且,王爷什么也没吃呢。」 之前在王府过夜时,东方意风说过,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宫里见识见识。那时他没多想,以为是很久很久的事,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得进宫去请安。 对他这般平凡的小老百姓,实在、实在是太令人慌恐了。 嫁给一个王爷已经是他无法想像的事了,还得进宫面圣?天啊,一想到这事,他便感到极度紧张! 东方意风看崔可居无意识地抠起手心来,知道他心里害怕,又听他后面说起自己也没吃的事,觉得被关心到的英王爷想了想,掀开蟹黄小汤包的屉帽,挟了两颗到他碗里,说:「你吃两颗,我吃四颗,把这屉吃完吧,进宫后到皇上寝殿尚有段路,别到时候见着皇上,你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崔可居手肘支在马车的小桌子上,撑着下巴嘟囔:「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吃东西啊。」语罢,没来得闭上的嘴色促不及防地被塞了一颗小汤包。 「没心情也得吃,是去见皇上,又不是去赴死。」东方意风神色自若地说。 崔可居鼓着腮帮子咀嚼皮薄馅鲜的蟹黄小汤包,吞下去后回道:「王爷说得到容易,您见皇上见习惯了的,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平民老百性的心情。」 东方意风拿筷子敲敲桌面,不满地说:「都成亲了,还用什么敬语!改掉!」说完,趁着崔可居开口想回话时,又硬塞了一颗小汤包到他嘴里。 崔可居费力地咬着口中的汤包,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另一手朝东方意风比了个二,表示他已经吃了规定的数量。 东方意风一口两颗,快速地扫光剩馀的小汤包,嚥进肚子里后,开口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多见几次你便会习惯了。」 崔可居听着这种不像劝慰的劝慰,没感到安心,反而更加恐慌,「还要多见几次?」 东方意风嗤笑道,「逢年过节,宫里家宴,都是得进宫的。」 崔可居表情很是惊恐,他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方意风被崔可居的模样逗笑,忍不住动手替他闔起下巴,末了捏捏他的鼻子,终于说出比较像是安慰的话来,「皇上和皇后皆平易近人,你无需太担心,何况,不是还有我在吗?」 崔可居是不相信东方意风口中说的平易近人,可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成功地安抚了他的焦虑--是啊,还有王爷在呢。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到宫门,两人下马车换乖坐步輦,一前一后地进入内城。 步輦停在福寧殿外--为了以示皇帝和英王爷两人兄弟情深,皇帝特地选在自己的寝宫书房见这对新婚夫夫--崔可居下了步輦,看着华丽的朱色大门,嚥了嚥口水,下意识地往东方意风身边靠。 殿门门口的宫人在前领路,后面崔可居同手同脚跟着,姿态僵硬像个木头,东方意风看着好笑,伸手牵住他的,嘴上不忘嘲笑他:「你这样真是活脱脱小鵪鶉似的。」 「啊?」崔可居脑里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懂东方意风在说什么。 东方意风还想说什么,被宫人打断,「英王爷偕英王妃求见圣上--」 若不是东方意风牵着,崔可居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落荒而逃,他手心汗湿,反握住东方意风乾燥温暖的大手。 感受到崔可居的浓厚不安,东方意风拍拍他的头,小声道:「有我在,没事的。」 他们站在门边,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快进来呀。」 东方意风偏头看着崔可居,等着他准备好。 崔可居深吸一口气,紧捉着东方意风的手,重重地点了个头,将自己交给东方意风,让他带着缓缓跨过门槛。 书房里,不只皇帝和皇后在,连太子也在。 这种场合照理说太子不应该出现的,但他实在太好奇传言中的崔七少爷了,寻了个藉口留在书房里不走,以便能见一见这个大不了他一岁的皇婶。 「臣弟拜见皇兄、皇嫂。」大概猜得到太子在想什么,东方意风直接选择无视东方宣承的存在。 崔可居手足无措地跟着东方意风行礼,结结巴巴地开口:「草、草草民,拜拜、拜见皇--」 「这孩子真是的,」皇后笑吟吟地打断崔可居,「你俩既然成亲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跟着英王爷一样地称呼我们吧。臣妾说得是不是,皇上?」 「皇后说的是,英王是朕的弟弟,你嫁给他,自然也是朕的弟弟,可不能再自称草民了,知道不?」皇帝和蔼可亲地对着崔可居说。 东方宣承是个好热闹的性子,他笑嘻嘻地接话:「皇婶,你和皇叔一般,自称臣弟吧!」 皇帝板着脸斥喝东方宣承,「太子!休得无礼。」 东方宣承知道自己父皇只是作作样子,根本不是真的动怒,也就继续嘻皮笑脸地说:「儿臣有哪里说错吗?」 皇后娇嗔地骂着自己儿子,「太子,你还没向英王和王妃问安呢。你说,你无不无礼?」 东方宣承闻言,规规矩矩地向东方意风和崔可居说:「姪子见过皇叔、皇婶。」 东方意风点头回应,崔可居始终低着头,不敢轻易显现自己的左脸。 在场的所有人自然都知道崔可居脸上的伤残,只是心照不宣地没表现出特别的关注,毕竟,身为皇家人,没一个是会轻易洩露出自己真实情绪的。 这时,一旁宫人适时端着放了两只茶盏的托盘上前。 东方意风示意崔可居奉茶给皇帝和皇后,崔可居抖着手战战竞竞地奉完茶,皇帝和皇后各赏了不少宝贝,又留他们两人用午膳,被东方意风拒绝。 「宫里用膳规矩太多,麻烦。」东方意风非常直接了当。 碍于崔可居在,皇帝忍着没发作。 太子捂嘴偷笑。 皇后善体人意地说:「知道英王心疼王妃,昨儿个忙碌了一天,今天还起个大早来宫里,怕是累着了王妃,早些回去休息也罢,下回再留饭,可不能拒绝了。」 于是两人顺利告退。 好不容易坐上王府的马车,崔可居瘫在软垫上,一动也不想动。 东方意风取笑他,「胆子和鵪鶉一样小。」 崔可居没出声。 「不过是见皇上和皇后,你便软成这副丢人的样子,幸好皇太后没召见,不然我看你得用爬的过去了。」东方意风说着,拉起他喂了一杯水。 喝完水的崔可居语调惊恐地问:「还要见皇太后?」 「今天不用,」东方意风见他那副怂样,就想吓他,「以后可不知道了!虽说皇太后这几年不问俗事,一心礼佛,但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便召你进宫见上一面。」 所谓一语成讖,东方意风原先不过是说说,没想到,过了几天,皇太后真的召见了崔可居。 =未完待续= 这两个人默默地在放闪啊………闪得非常不自觉wwwww 很赶地写出来,不是很顺,我知道,等以后再改了(笑哭 -- 英王爷:今天的皇宫半日游有什么感想吗? 崔少爷:就,很大吧。 英王爷:……… 崔少爷:进到宫里还得坐步輦走上一段路,不大吗? 英王爷:……是挺大的。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readcat、grass小天使们,谢谢你们的珍珠(?д?) 第十六章 最得宠是谁 宫里派人来的时候,崔可居正和喜宝、不是,是和关玦在院子里的凉亭说话,随侍的人有喜气和喜庆。 那日从宫里请安回王府后,崔可居终于知道喜宝真实身份--南蛮国小王子,关玦是也。 崔可居最为震惊的倒不是关玦贵为一国王子,而是,关玦实际年纪竟比他大上三岁! 前晚睡得迟,晨间又醒得早,崔可居在回程的路途上睡着了,什么时候回到王府、怎么下马车的,他全然不清楚。等他睡醒,他已经在床榻上了,怀里抱着他的花布小猫偶和小百衲被,英王爷不在。 外间的人听见动静,隔门问道:「王妃可是起了?要用膳吗?」 上午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了,此时他肚腹空空如也,饥肠碌碌的,他一边回话一边忙着套上床边放着的外衫,「要的。」 外间的人听了,往外喊着传膳。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待崔可居走出内间,外间桌上已备妥冒着热气的菜餚。 候在外间的人不是他比较熟悉的喜气,而是出门前替他系玉珮的眼生小廝。 崔可居在桌前坐定,他偏着头问:「你叫什么?」 「小的叫喜庆,是王爷派来侍候王妃的。」 他又问:「王爷呢?」 「王爷和陆总管外出办事了。」 崔可居点点头,踟躕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知道喜宝吗?」 喜庆被事先交待过,对于王妃的问题,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者,整个王府都知道喜宝是哪号人物,于是他很快地回答道:「知道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他呀?」崔可居小心翼翼地看着喜庆开口。 他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喜宝和花花,照理说,作为配嫁,他们一人一猫会比他先进到王府,但昨儿个到现在他就没见到喜宝,或是花花,也不知道他们目前状况如何了。早上那会儿顾不上他们,眼下得空了,他马上想到他们。 闻言,喜庆面有难色地支吾:「呃……」喜宝是谁?在王府里可是个混世小魔王,身份还特殊,哪是他这等下人说找便能找的? 崔可居见喜庆的样子,也不打算继续为难喜庆,他笑笑地说:「没事,我等等自己去找找就好。」 语音方落,属于喜宝开朗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找谁?英王爷吗?」 崔可居眼睛一亮,闻声往大门看过去,一眼见着身穿华服的喜宝怀抱小花猫跨过门槛,身后跟着喜气。 「宝儿?」崔可居有些迟疑地开口。 喜宝换去一身小廝的布衣棉裤,穿上锦罗玉衣,整个人焕然一新,崔可居竟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认识的那个喜宝。 喜宝把小花猫塞到崔可居怀里,清了清喉咙,装腔作势的说:「本王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关,单名玦字,是南蛮国的小王子,今年方弱冠。」 语毕,一阵沉默。 平时无法无天惯了的关玦也不由得忐忑起来--其实他本人也颇为纠结,究竟是要继续当喜宝,或是恢復原本的身份呢?虽然他当小廝还真是没个小廝样,多数时候可比崔可居像个大少爷。但是,要他直接向崔可居表示,「对,爷就是装嫰骗了你多年」,他又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崔可居是真心真意将他当个弟弟一样在照顾的。 他在那边纠结得一夜没睡好,天色渐亮才入睡,直睡到东方意风他们从宫里回来为止。 东方意风安顿好崔可居后,直接去关玦房里将人从床上拖起来,勒令他,「今天就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起床气很重的关玦最是讨厌被命令,他梗着脖子说:「如果我不说,又怎样?」 东方意风冷笑,「不怎样。只是,南蛮王传话多回,说甚是想念他么弟,请本王择日派人护送小王子回南蛮。本王想想也是,你们兄弟分别多年,的确也是时候该回去享享天伦之乐才是。」 「是个屁!」关玦张牙舞爪地挥着拳头,「师父他老人家才不会答应的!」 「哼,放眼王府,现在最得宠的可不是你了!」东方意风指出残忍的事实。 自从崔可居被指婚给东方意风之后,关玦在陆勉心中的地位,虽不到一落千丈,但确实是排在崔可居之后的。陆勉极度、很有可能的,会被东方意风给忽悠地答应将他送回南蛮。 对此无言以对的关玦,磨牙道:「崔可居那边你又要怎么交对?」 东方意风老神在在,「如实跟他说,王喜宝的家人找来了,本王答应让他回乡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关玦完全无话可说。因为,东方意风也没说谎,他哥派人来找他回南蛮,不正是王喜宝的家人找了来的写照吗?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关玦咬牙切齿地说。 「多谢夸奖,」东方意风挑眉,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早死早超生,你不可能永远当个王喜宝,迟早得做回南蛮小王子,关玦。我不过推了你一把。」就是不怎么好听。 把话放完的东方意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玦平静地想了想,眼一瞇,决定速战速决。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抄起睡在他床脚、丝毫没被吵醒的小花猫。小花猫似乎已经习惯动不动就被抱来抱去的样子,也没多作反抗,只是睁眼看了一下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又很快闭眼继续睡。 关玦走到半路,遇上喜气,也一併将人拉了来。一走近东方意风寝殿,就听到崔可居说什么自己找,他顺势接话问是不是要找东方意风作为开场,才续上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故作镇静地等待崔可居反应,内心的小人却是紧张得频频搓手,十分惴惴不安。 约莫半刻鐘,崔可居总算是把刚听到的话消化结束,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比我大三岁?你的卖身契上面明明是写着小我两岁的!」 听到崔可居的话,关玦心里松了好大一口,但还是忍不住回嘴:「……等等,重点是这个吗?」 崔可居见识少,可并不笨。 他一直都知道宝儿来歷不凡--宝儿与生俱来的气质怎样都不像是个贫困人家里能养得出来的--他想,宝儿应该也曾经是个少爷,只是家道中落,不得不沦落为伺候人的小廝,所以他从来没把宝儿当一个下人看待,而是将他视为弟弟一样的对待。 没想到,那个比他娇小、比他好看的宝儿,岁数竟比他大!他可是很得意,他有个漂亮弟弟的呀!而如今………… 「我的好看弟弟没有了…………」崔可居抱着小花猫很伤心地说着。 此话一出,喜气和喜庆懵懵懂懂地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听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喜气和喜庆没听懂,但关玦可懂了。 崔可居常年被关在小院子里,见过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虽不到其貌不扬的分上--除了他娘亲--但也不过是相貌平平,加上他自己脸上的伤残,难得出现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关玦,刷新了他的审美观。 崔可居第一次见到关玦的时候,便害羞地说:「你生得真好看。」 关玦当时的想法是: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后来关玦才知道,崔可居因病的关係,记不清他死去的娘亲长相,只隐约记得,他娘亲是个很好看的美人。所以,他对「好看的弟弟」才会那么执着。 好像只要透过「好看的弟弟」,他就能记住,他娘亲也是个好看的人。然而,事实上,他根本想不起来他娘亲的美。 「我不能当你哥哥是吗?」关玦撇着嘴,一屁股坐到崔可居身边,毫不客气拿起他的筷子吃起菜来,喜气机灵地添上新碗筷。 崔可居说:「你一点也不像个哥哥啊。」个子又小。 最后那句话崔可居没说,关玦也猜得出来他在想什么,「我跟你说,我才二十,肯定还会再个子的!」 崔可居无精打采地回:「哦。」 这件事就此揭过。 也亏得崔可居性子好,不同关玦和东方意风计较,要是换成一般人,被欺暪多年,即使不翻脸,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哪像崔可居,轻飘飘地便翻页了。 当天就寝时东方意风问崔可居,「你不生气吗?」 崔可居被问得一愣,反问:「生什么气?」 「关玦是我安排进崔府的。」所以,他也知晓关玦的真实身份,却没对崔可居说明。 闻言,崔可居理解地说道:「不生气,其实,还要感谢王爷让宝儿进崔府与我相伴,况且,他贵为一国王子为了躲避杀身之祸,窝在崔府当个小廝也是委屈了。」下午的时候,关玦也同他说了为什么会进崔府的事。 东方意风神色微妙地看着崔可居,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心里觉得这隻小鵪鶉真是太乖了,同时也有些介意他依然喊关玦为宝儿这事。 「你叫他宝儿?」东方意风问。 崔可居打着呵欠说:「是啊。」大概是心里愧疚,关玦主动跟崔可居说,宝儿只有他可以唤。 东方意风很不是滋味地质问:「但你还是称呼我为王爷。」 「因为你是王爷啊。」崔可居不解,他称呼东方意风为王爷哪里有问题吗? 东方意风自己也说不出来个原因来,可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他哼一声,转身背对崔可居睡了。 崔可居无辜地盯着东方意风明显在生气的背影,不明白英王爷在气什么,一开始不是在问他生不生气的吗?怎么现在成了生气的是英王爷呢?直到睡着,他还是没想通。 一觉醒来,东方意风没再提称呼的事,崔可居也把这件忘诸脑后。 东方意风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连带陆勉也忙得不见人影。崔可居和关玦两个间人,天天待在王府里间晃。 这日,天气很好,关玦提议到湖心上的亭子用午饭,崔可居没异议。 两人吃着吃着,讨论起「英王爷令人发指」的取名能力。 关玦十分唾弃东方意风对「喜」字的执着,「喜来坊、喜气、喜庆和喜宝,全都出于他之手!简直俗不可耐!」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听啊。」崔可居非常诚恳地说。 喜气和喜庆投给崔可居难以置信的眼神,似乎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觉得他们的名字好听。关玦则是对天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以示自己的不赞同。 崔可居吶吶地问他们:「你们不觉得吗?」 三人摇摇头,表示完全不觉得! 「说起来,」关玦支着下巴,回忆道:「东方意风这套喜字开头取名方式也是学别人的。」 崔可居好奇地问:「别人?」 「嗯,就凤王妃,东方意风他弟的男妃,他身边有个跟了他很久的小廝叫喜乐的。东方意风夸过那名字好听,之后,他命名方式便改成喜字开头了。不然,他以前取名字都是一二三这样来着的。」关玦像是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记得,他好像也称讚过凤王妃琴艺,和凤王妃的名字很相配。」 崔可居听见关玦说东方意风讚赏别人,他不由得地觉得一阵胸闷--原来也有人是不会让英王爷感到嫌弃的。他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色,突然食不下嚥了起来。 关玦没注意到崔可居的不对劲,继续说:「凤王妃叫做安弦,平安的安,琴弦的弦,东方意风常说没听过比他更会弹琴的人了。」 崔可居乾巴巴地问:「王爷、王爷喜欢听琴吗?」 「是呀,因为原太后本身就弹得一手好琴。」现任的太后是凤王的生母,原皇后驾崩后才从贵妃被扶为皇后。 棋琴书画,独独这门琴艺,崔可居是一窍不通。 听到关玦这样说,崔可居食欲全失,他捧着茶正要喝的时候,有下人前来稟报说:「宫里派人来请王妃进宫。」 东方意风一早便和陆勉出王府了,府里能作主的,唯有崔可居,但这新上任的英王妃听见宫里两个字,便惊得六神无主。 而关玦虽只是客人,但好歹他见识多,也经歷过各种大场面,他皱眉问:「谁要见王妃?」 「是太后。」 崔可居闻言,失手摔了茶盏,烫红了自己的手背。 =未完待续= 其实,陆勉他老人家是有喜新厌旧的老毛病没错。 其实,咱们小鵪鶉是有顏控的小毛病也没错。 其实,我以为这章见得到太后,结果……(捂脸 其实,这段的时间点是跳来跳去的,看不懂可以发问(捂脸again 其实,安弦很想说:为什么要cue我?!我是无辜的!! -- 英王爷:我们成亲了。 小鵪鶉:是没错,所以? 英王爷:所以,你为什么还是叫我王爷? 小鵪鶉:啊?不然呢? 英王爷:你应该改口才对! 小鵪鶉:改什么口?(不解) 英王爷:比如叫我相公或是夫君! 小鵪鶉:……gt;///////lt;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小天使们, 谢谢carol、grass、readcat和祈柊:???.(*?′?`人′?`?*)??°? 第十七章 强大的靠山 喜气反应最快,捉着崔可居的手往一旁净手用的水盆放,喜庆急急忙忙地跑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 最镇静的当属关玦,他指挥传话的下人:「快将人请进大厅。」 下人跑着离开了。 关玦想了想,对着某处喊,「伍顾!」 伍顾抱着剑出现,不等关玦问话先开口:「来的是舞璇大人。」他说完,恭恭敬敬对两人问安:「下属见过王妃和殿下。」 被突然现身的伍顾吓一跳的崔可居愣愣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关玦听到伍顾说的人名,略为同情地看向呆住的崔可居。 伍顾口中的舞璇大人,乃是太后身边的大女官,更是太后的亲妹妹,连东方意风都得敬重她三分。 「竟然是舞璇,太后请人的诚意也太重了些。」关玦摸着下巴思索,「你知道东方意风和师父去哪了吗?」 伍顾点头。 「舞璇亲自来相请,这面子不能不给,」关玦转头对喜气说,「带你们王妃去换衣服,」又指着伍顾,「你,去找东方意风。」 关玦的想法是能拖则拖,然而他话才说完,一个爽朗的女声便响了起来:「别费事了,王爷短时间之内是赶不回来的。」 几人循声看过去,但见身着淡紫宫服的靚丽女子款款而来,她后面跟着阻止不及,满脸焦急的下人。伍顾趁着女子未走近前,无声无息地迅速离开。 来人略施薄粉的脸庞笑意吟吟,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可惜在场的人个个如临大敌似的,气氛有些紧张。 打破僵局的是舞璇,她态度不卑不亢地说:「下官见过王妃及王子殿下,还请诸位原谅下官的不请自来。」 「舞璇大人说的什么话,王府自然是欢迎舞璇大人的大驾光临,只是王妃刚刚不小心烫伤手,进宫之事可能得先缓缓。」关玦很快地接话道。 「下官正是听见这事,才未经通报直闯后院而来,」舞璇说着,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喜气,「这是九转冰莲膏,抹在伤处有止疼镇静的效果。本是太后要作为见面礼给王妃的,现下刚好派上用场。」 喜气接过,赶忙打开抹在崔可居手上。果真如舞璇所说,一抹上,原先火辣辣的地方被一阵轻凉取代,手背上的红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崔可居怯生生地朝舞璇道谢。 关玦知道舞璇此次前来是势在必得,居然把九转冰莲膏这种高级伤药带在身上,并直接送了一瓷瓶!要晓得,九转冰莲膏是南蛮进贡而来,数量不多,就是东方意风当时也只被分赐了一小瓶。 「王妃无需道谢,只盼王妃与下官到宫里走一趟,太后十分想和王妃见个面,聊聊体己话。大婚之日,太后身体微恙,没能亲眼见到王爷迎娶王妃,心里甚是遗憾呢。」舞璇说得十分诚恳,一时之间眾人分不出她是说客套话抑或真心话。 但是,舞璇把话说到这份上,崔可居无论如何是得进宫一趟了。 「如果王妃觉得路上无聊,倒是可以请王子殿下作陪无妨的。只是,得委屈殿下在偏殿稍待。」舞璇补充道。 既然舞璇安排得明明白白,关玦也无异议,崔可居更不用问,能有人陪他,当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崔可居和关玦坐上舞璇准备好的马车,舞璇则是骑着高大白马跟在马车旁。 崔可居小声地问关玦:「你见过太后吗?」 「见过啊,太后很慈祥也很亲切的。虽然太后并非东方意风的生母,不过,东方意风可说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当然还有我师父啦!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见太后。我是知道你胆子小才想帮你拖时间,至少等东方意风回来,但太后显然有备而来,舞璇能说出他赶不回来话的,就表示他被绊住了。」关玦一边吃着车厢里的小点心,一边分析给崔可居听。 关玦说的话,他听得一知半解,不是很明白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係性。他心里最为不解的是:「可是,为什么太后想见我呢?王爷说,太后这些年潜心礼佛,很少过问俗世了。」 关玦被问得一愣,不是很确定地说:「这个,婆婆想见媳妇也是很正常的吧。」 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已经进到内城了。 舞璇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大女官,有她领路,马车直接驶进后宫太后所居住的清寧殿。 马车一停,立刻有宫女上前将两人迎下来。 舞璇翻身下马,笑着对两人说:「王妃请随我来,殿下请到偏殿稍候。」 关玦在崔可居依依不捨的目光下随着宫女离开了,崔可居低着头跟在舞璇身后。 舞璇为了让崔可居不那么紧绷,一路上挑拣着有关东方意风的趣事说给他听,像是,东方意风小时候最爱爬上院子里的海棠去掏鸟蛋,掏了鸟蛋会献宝似的捧去给当时的凤贵妃看,兴致勃勃地说要孵小鸟。 「结果呢?」崔可居听得入迷,忍不住问道。 「第一个晚上便让王爷压破啦。」舞璇笑着说,「王爷那时约莫四岁左右吧,可伤心了,后来再掏到鸟蛋也不孵,而是叫人煮了吃。」 崔可居闻言,也微微一笑,觉得真的是王爷会做的事。 经过小巧水池的时候,舞璇又道:「有一年冬天结冰,王爷吵着要在冰面上凿洞钓鱼,娘娘不让,王爷趁着没人注意,拿着锤子跑到冰面上,才敲了一下,整个冰面破碎。幸好陆勉正巧来见娘娘,及时捞住王爷。虽然王爷免去伤寒之疾,但仍是被陆勉吊起来一阵好打。」 崔可居心想,原来,王爷也有如此淘气的时候啊。 他听着英王爷小时候的趣事,不自觉地已跟着舞璇来太后寝殿门外了。 舞璇向里头高声说道:「娘娘,王妃来了。」 正要跨过门槛的崔可居一僵,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来了呀,快过来让我看看。」一个温和的女声回应道。 崔可居头一抬,便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宽大椅榻上,满面笑意地看着他。 眼前的女子脸上脂粉未施,也不显老态,瞧着不过三十多。崔可居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是皇太后。 「怎么了?过来坐我身边呀。」皇太后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舞璇掩嘴笑道:「肯定是被娘娘的美貌惊呆了,走不动路啦。」 皇太后斜乜舞璇笑骂她:「就你贫嘴。」 舞璇一边笑一边拉着崔可居过去,崔可居缩手缩脚坐在边边上。 「下官将王妃送到了,使命已成,先退下了。」舞璇嘻笑地走了。 寝殿里只有皇太后和崔可居,再无旁人。 皇太后失笑地看着恨不得缩成一颗球似的崔可居,柔声地说:「你叫崔可居是吧。」 崔可居冷不防地吓了一跳,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回答:「是、是的。」 「我叫你可可好不好?」皇太后拉过他的手问。 「啊?」完全跟不上皇太后想法的崔可居只能乾巴巴地发出单音。 皇太后脸上带着些许困扰地说:「喊你居儿也不是不行,只是肯定有人要跟我闹脾气,还不如一开始便唤你可可来得好。」 拿眼角偷看皇太后的崔可居觉得,她脸上的困扰一点也不像真的。 皇太后见崔可居没反对的意思,继续说:「可可,你就和阿风一同喊我阿娘罢。」 崔可居闻言,颇为惊讶地抬起头,一时忘了遮掩自己的左脸。 皇太后拉过崔可居的手,催促道:「喊呀。」 崔可居吞吞吐吐地开口:「阿、阿娘。」 「好孩子,」皇太后勾着嘴角应道,在崔可居又想低下头时说:「头抬着,让我看看你的脸。」 崔可居再次僵住。 皇太后心疼地抚摸崔可居的左脸的烧伤,她低声问:「疼不疼?」 崔可居被问得一愣,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没人问过他疼不疼,皇太后是第一个,或许他娘亲问过,可惜他不记得了。 「现在,不疼了。」崔可居五味陈杂地问答。 皇太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到他手上:「这是凤城代代相传的冰肌玉肤膏,名字听起来是俗气了点,但对消去伤疤很有功效。阿风跟我要过好几回,我都没给,为的就是要当面给你。」 崔可居不解地看着皇太后。 「阿风跟我提过你的情况,我知道有些事你不记得了。可是,我们都记得的。我要谢谢当年你救了阿风一命,若不是你伸出援手,阿风肯定是兇多吉少。」 「我……」崔可居无措地想说什么,张开嘴却能吐出一个我字。 皇太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你不记得也没关係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恩人。」 =未完待续= 某王爷表示:那种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太多真的是一件心烦的事。 我尽力了,错字和bug以后改!! -- 小鵪鶉:王爷,你小时候真的掏过鸟蛋吗? 英王爷:……你听谁说的? 小鵪鶉:舞璇说的。 英王爷:……………掏过又怎样? 小鵪鶉:(语带欣羡)好有趣的感觉,我都没掏过鸟蛋呢! 英王爷:咳。 然后,当天,英王爷就带着小鵪鶉去城外找鸟巢,并且吃了很多鸟蛋。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木木橙,grass,刖枫,readcat(????)? 第十八章 彆扭的傢伙(上) 恩人两个字对崔可居来说,太过沉重--他根本不记得他曾经救过东方意风。 但经太后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会觉得东方意风有些熟悉,难怪东方意风会请旨指婚,难怪。 「姊姊,我是说懿贤皇后,走得早,那时阿风不过三岁,小小的什么也不懂,他牵着我的手,问,母后去哪里了?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更不想哄骗他。我告诉他,姊姊去天上,不会回来了。你知道,他怎么回我的吗?」皇太后像是陷入回忆般,停顿了会又自己接着说:「他说,『为什么不回来了,是因为我不乖吗?』我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心都要碎了。那天起,我成为他的阿娘。我看着他从一个小不点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看着他成亲,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我这个做阿娘的,就希望我的两个孩子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阿风这孩子,脾气是不好,可他的心是好的。他只是不习惯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其实,身为皇家中人,谁又不是如此呢?所以,你别被他的坏脾气吓到了。他那人啊,对越喜欢的人越是会嫌弃,该怎么说呢,就是个彆扭的傢伙罢。」 皇太后说到后面,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崔可居听见皇太后说东方意风是个彆扭的傢伙,也禁不住地偷笑,心里十分认同。 不过,他没傻到相信东方意风嫌弃他是因为喜欢他,假使他左脸完好如初,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得到王爷的青睞--他擅常下棋,能书善画,偏不会弹琴。 「阿风说,你同样是小小的年纪便失去了娘亲,那时候你必然受过很多苦的吧。不记得也好,你只要记得,如今你和阿风成亲,那你也是我的孩子了。阿风如果欺负你,你来告诉阿娘,阿娘会帮你揍他一顿的,知道吗?」皇太后对着崔可居眨眨眼。 崔可居不是不感动皇太后说的那番话,但他并没有把话她的话当真,他们的身份地位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他没扫皇太后的兴,乖乖巧巧地微笑点头。 皇太后自然猜得出崔可居在想什么,她也不气馁,反而信誓旦旦地说:「你现在不相信没关係,所谓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把阿风揍到满地爬。」 皇太后前半段的话吓得崔可居直摇头,表示自己并非不相信她,后半段的话则是让他噗嗤地笑出声。 「你肯定觉得我打不到他,你可大错特错!我叫他乖乖站好,他敢跑吗?」皇太后说完,瞇着眼等崔可居的回答。 崔可居想都没想地说,「不敢!」 「那是,怎么说,我也是他阿娘。」皇太后笑得十分得意,「说起来,加上你,我就有四个儿子了呢!太子大婚的时候,阿辰和安安都会回来,到时候你们见见面,认识认识啊。阿辰小阿风几个月,但性子比阿风稳重,安安呢,和你年岁差不多,弹琴弹得很好。」 再次听到凤王妃有着一手好琴艺,崔可居心头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他有些闷闷地说:「我不会弹琴。」 皇太后闻言,不解地开口:「不会弹琴怎么了吗?我也不会呀。」 可能是皇太后开玩笑似地说那些话,崔可居忍不住向她倾诉:「我听说王爷喜欢听琴。」 「弹得好的琴,谁能不喜欢?」皇太后理了理耳边碎发,不以为地笑道,「姊姊生前也弹得一手好琴,先皇最爱的便是姊姊那出神入化的琴艺。至于那小子呀,他最爱的倒不是琴,是棋。」 崔可居听了眼睛一亮地重复:「王爷爱下棋?」 「是啊,只不过,姊姊和安安是弹得一手好琴,他则是下得一手烂棋。」皇太后毫不留情地出卖东方意风,「同他下棋太遭罪!说到棋,可可平时下不下棋呀?」 「下的。」蜗居在崔家小院落时,他时常自己和自己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 「那可太好了,」皇太后拍拍手,立刻有宫女进来,皇太后吩吋道:「备棋,上些点心和甜汤过来。」 「是。」宫女领命退下。 皇太后起身,拉着还胡里胡涂的崔可居换了个地方--皇太后的书房,在靠窗的大桌子摆了一个棋盘,黑子白子安放在玉做的棋盒里。 两人坐在对面,由皇太后先执黑棋,开始一轮廝杀。 宫女安安静静地送上吃食,又默不作声地离开。 皇太后端起紫米甜汤时,俏皮地向崔可居眨眨眼,「我前些日子,就是刚好你和阿风大婚那阵子,染了风寒。这两天才好转,舞璇不淮我吃甜的,所以,别让她知道我喝了一碗甜汤。」 「啊,那我岂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吗?」崔可居慌张不已。 皇太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我巴不得你能天天来陪我下棋呢,就是有人不会愿意的。」 皇太后话说完没多久,「有人」便气急败坏地闯进书房打断未尽的棋局。 「阿娘!」东方意风一副风尘僕僕的模样,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赶过来的。 =未完待续= 对,其实我还没写完,但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我先更新一半,剩下的一半明天补上,所以,记得明天要再来看后半哦,小剧场也明天补,留言也明天回,我先睡了,晚安安>3< 第十八章 彆扭的傢伙(下) 正如关玦所预想,舞璇既然说得出东方意风赶不回王府的话,那便表示东方意风被人绊住了。 东方意风的确是被绊住了,绊住他的人还是和他有着二十几年师生情谊的他师父! 最近他忙着处理西域人的事,顾不上崔可居,太后方有机可趁,偷着他人不在的空档将崔可居拐进宫里。 他是不怕太后会对崔可居做什么,主要是崔可居那胆子小得比耗子还不如,他没跟在身边,那隻小鵪鶉恐怕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好! 崔可居被舞璇带走的时候,他正在位于喜来坊内的暗室里和刚回城的贰想谈话--贰想先去了一趟南蛮,才转往西域。 贰想打探到的消息,并不乐观。 西域属于三不管地带,黄沙遍野,生存不易,这几年却出现了一个神祕的教派,且有越来越壮大的声势。 「这个教派叫无教,属下认为,无教应当创立许多年,只是近几年动静渐大才开始为人所知。」贰想说,「属下猜测,那几个假冒为南蛮行商的西域人,很有可能就是无教教徒。」 「南蛮王怎么说?」一同旁听的陆勉突然问道。 「南蛮王说,壹念确实跟他要过几张行商证,理由是她认识的几个南蛮人想到中原做生意,但因为走官方流程太旷日费时,所以拜託她直接请南蛮王行个方便。南蛮王觉得不过是件小事,也没多想便派了几张行商证给她。」贰想据实以告。 东方意风嗤了一声,「能赚中原人的钱,关珂自是乐意的很。」关珂,现任南蛮王,同时也是关玦的同父同母的二哥。 「即使南蛮王派行商证给壹念,也无法证明那几个西域人和她有关係,她只要咬定不认识他们,或是说南蛮王给她的行商证不小心弄丢了,我们也拿她没办法。」陆勉说。 「让壹念和那几个西域人当面对质,不就得了!」贰想想得简单,说得容易。 东方意风和陆勉不约而同地赏了他一模一样的大白眼。 陆勉用力戳着贰想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凭你这脑袋,还想跟壹念争当暗部的头?老子帮你取名为贰想,就是要你说话前都给老子想过再说!」 贰想往后跳了一大步,一边逃离陆勉的毒手,一边振振有词地替自己申辩:「我哪儿有说错吗?押着双方见上一面,岂不真相大白!」 陆勉气得挽起袖子,追上去破口大骂:「大白个你的头!你的脑子既然没用处,那给爷拧下来当球踢!」 东方意风抱着手臂在一旁凉凉地看戏,看到抱头鼠窜躲拳头的贰想张开嘴又要说话,难得佛心大发地警告他:「我劝你还是闭嘴吧,别气坏师父他老人家了。」 伍顾找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鸡飞狗跳的场面,一时愣在原地,都忘记他为何而来了。 东方意风发现他的到来,皱着眉头地开口:「伍顾,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伍顾应该在府里保护崔可居和关玦才是,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府里出事了。 果不其然,回过神的伍顾急急忙忙地上前说:「主子!太后派舞璇大人将王妃接到宫里去了!」 东方意风一听,立刻待不住,他转身欲离开暗室,却被陆勉挡下。 「正事尚未谈完,儿女私情先放一边。」陆勉说得冠冕堂皇。 东方意风不耐烦地说道:「在没能证实壹念和西域人私通之前,我们只能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西域那头,多派人手去查探无教为何有办法在寸草不生的地方招得那么多人,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也去查清楚。正事谈完,我能走了吗?」 「哟,这回你不反驳儿女私情的事啦?」陆勉依然没放行的意思。 东方意风瞇眼盯着陆勉好半晌,方恍然,「你和太后商量好的?」 陆勉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笑得意味深长地反问:「太后想单独见见儿媳妇,怎么了吗?」 「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老傢伙,日子过得太间了是吗!」东方意风磨着后牙槽吐出十分无礼的话。 陆勉不甚在意地掏掏耳朵说:「我是挺忙的,太后那边我可不清楚。」 东方意风深吸一口气,用手扳了扳脖子,抬起两条手臂活动了一番,了然道:「不和你打上一架,我是走不出这里的是吧。」 「老傢伙偶尔也是需要动动筋骨的。」陆勉说着,率先出手。 东方意风嘖了一声,和陆勉拆起招来。 逃过一劫的贰想蹲在角落里看得两人对招看得津津有味,伍顾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束手无策--这两人的功夫造诣皆在他们之上。 东方意风无心恋栈,採取打带跑策略,一边打一边往出口去;陆勉不过是替太后多争取点时间,顺便验收一下大徒弟武艺是否有荒废,所以意思意思地过了几招,确认了自己的大徒弟的武艺没退还进后,便放人离开了。 东方意风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到清寧殿,原本以为会看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鵪鶉,没想到,却是两人和乐融融地下棋! 他一方面觉得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觉得,白担心的自己像个笨蛋! =未完待续= 后面有点不满意,可能还会改,不过,先这样,我觉得我脑汁要被榨乾了(捂脸 -- 英王爷:下棋好玩吗? 小鵪鶉:挺好玩的,王爷要下棋吗? 英王爷:………掏鸟蛋去不去? 小鵪鶉:去!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grass,readcat和二昨?(′?`)人 第十九章 儿子与儿媳 看见东方意风的崔可居双眼放亮地喊了一声:「王爷!」 皇太后放下棋子,语带遗憾地说:「阿风来得真快,一盘棋还没下完呢。」 「阿娘凤体初癒,理应多休息,居儿打扰多时,我来带他回府。」东方意风中规中矩地说着,一面使眼色给崔可居。 虽然太后很亲切,跟太后下棋也很愉快,但是崔可居仍是想早点和东方意风回王府。他接收到东方意风的眼神,正要站起来告退时,太后慢悠悠地发话:「不急,现下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吃过再回罢。」 崔可居闻言无措地看向东方意风,心里是十分想回王府的。 东方意风不用猜也知道崔可居的想法,他皱着眉开口要婉拒,皇太后先一步说:「就当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吃顿便饭,好吗?清寧殿难得如此热闹,我都不记得上回有人陪着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呢。」 皇太后故意面对着崔可居,讲到后面,脸上神情显得非常落寞。 崔可居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收回欲起身的动作,手放在大腿上,语气里有着请求地询问东方意风道:「王爷,我们还是、还是用过饭再回去,好吗?」 东方意风看崔可居乖巧听话的模样,不忍心拆穿皇太后卖可怜的真面目,又想崔可居愿意留下那就留下,对他来说在哪吃饭不是吃?于是他点点头,说:「那我们便再叼扰阿娘一阵了。」 皇太后轻笑一声,「你们这对新婚夫夫是说好了是嘛!怎么竟说些傻话啊?哪里就叼扰了?要是可以的话,我巴不得你们能天天上我这儿吃饭呢。」 崔可居听到皇太后说的新婚夫夫,脸上一热,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了起来。 东方意风倒是大方地顺着皇太后的话,半真半假地抱怨:「您也知道儿臣和居儿方新婚,这么冷不防地趁儿臣不在,把居儿召进宫里,是打算吓死儿臣,还是居儿?」 「我要和可可说点体己话,当然得挑你不在的时候!再说,清寧殿难不成是龙潭虎穴?来这是很吓人的事吗!还有,别给我搞那套虚礼,儿什么臣?好好说话!」皇太后美目一瞪,手掌一拍,引来崔可居一抖。 东方意风瞥了一眼崔可居,解释道:「清寧殿自然不是什么吓人的地方,只是居儿胆子小,我没有陪在身边,总是不放心,怕他冒犯了您。」 无意吓了崔可居一跳的皇太后,表情饱含歉意地对他笑了笑,接着脸色一正,正经八百地说:「胡说!可可一点也不胆小,能够自己一个人努力地活到这般大,怎么可能是胆小的呢。依我看来,可可是个坚强又勇敢的人才是!」 皇太后的话,再次让崔可居害羞不已,他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我没、太--」 「嗯?」皇太后轻飘飘地打断他。 崔可居迅速地改口,「--阿娘说的那么好……」 「傻孩子,你不要轻看你自己啊,你很好的。单能忍受阿风那臭脾气,就已经是了不得了。」皇太后笑道。 崔可居摸摸自己的鼻子,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一旁状似在思考人生大事的东方意风,挑着眉突然吐出两个字:「可可?」 皇太后叫崔可居可可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偏偏由东方意风来喊,他全身都不对劲极了--具体表现为面红耳赤、心跳如擂。 即将入冬的深秋里,崔可居热得直想往脸上搧风。 「是啊,我倒也想喊人家为居儿,怕是有人不乐意。」揶喻意味浓厚。 那个「有人」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嗯,『可可』这小名挺好的,您可别和我抢居儿。」 崔可居简直要就地自燃了,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捂着脸颊,徒劳无功地想降低温度。 皇太后还想调侃东方意风几句,舞璇的声音适时响起,「娘娘是否要传膳了?」 她看了看天色,又瞅了瞅脸红红的崔可居,忍笑道:「咳,传膳罢,关小王子也一併请来。」 一行人移往皇太后习惯用餐的小花厅。 落在最后的崔可居低着头,松了大好一口气,终究忍不住偷偷地用手搧了搧。 东方意风回头瞧见崔可居的小动作,不解地问他,「你很热吗?」 「啊,不、没有,不热,是闷,屋里有点闷。」被捉了个正着的崔可居,话说得乱七八糟。 东方意风没多想,以为他只是紧张,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嘲笑他:「就你这小怂样,阿娘还说你有勇气。」 原本抠着手心的崔可居,一听东方意风说他怂,捏着手指头,头一偏不理东方意风,自顾自地走。 东方意风不明白他又哪儿戳中崔可居的怒穴,他用着崔可居能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可可心,海底针。」 把东方意风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崔可居脚下一个踉蹌,差点跌倒,他稳住身形,回头瞪了东方意风一眼后,随即加快脚步跟上在前的皇太后和舞璇。 东方意风慢吞吞地缀行在最后,摸着自己的下巴,突然觉得,满脸通红的崔可居还挺可爱的。 半途中,在偏殿睡了一下午的关玦加入他们,见到皇太后便亲亲热热地挽着她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天花乱坠地称讚皇太后的美貌,哄得皇太后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就你这张嘴皮子厉害!」 几个人陆续进到花厅落座,桌上已备妥丰盛的菜点。 皇太后吃饭不用人侍候,更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加上有个说得多吃得也多的关玦在,一顿饭吃得可谓是热热闹闹,连平时只吃得一碗饭的崔可居都多吃了半碗。 虽然如此,皇太后依然不是很满意地直往崔可居碗里挟肉添菜,「多吃点,你太瘦了。」 「阿娘,够了够了,我饱了!」崔可居忙不迭地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他啊,」已经在吃第三碗饭的关玦毫不客气地揭穿崔可居的真面目,「挑食得令人发指!有点苦的他不吃,有点酸的他也不吃,不吃鱼,不吃猪,青椒、茄子、苦瓜更是一口不碰!不甜的果子也不吃!您说,挑食成这样,能胖才奇怪!」 崔可居被说得头快要抬不起来,东方意风还在一边火上添油:「糕点甜汤倒是来者不拒,老是贪吃点心,等到用膳时吃了点就喊着自己饱了。」 皇太后十分不赞同地看向崔可居,「你这年纪尚在长身体,仍是要以正餐为主,点心可以吃,但是正餐也不行落下。至于不敢吃的菜也就罢了,谁没几个讨厌的菜色呢。」 东方意风扒饭的动作一顿,神色带点无法置信地说:「阿娘,您应该对居儿挑食的行径大肆批评一番才是!我小时候挑食,您可是拿着棍子在后面追着我跑的!」 此话一出,正在喝汤的崔可居差点被呛到,他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汤嚥下去,关玦则是兴味昂然地看着起内訌的母子俩。 皇太后气定神间地抚了抚她的鬓发,非常理直气壮地回答:「儿子是儿子,儿媳妇是儿媳妇,怎能相提并论?儿子可以打,儿媳妇可是得用来疼的,我心疼可可以前吃得不好,现在自然得让他挑喜欢的吃,不是吗?」 无言以对的东方意风选择继续扒饭--得,他总算是看清楚这人间险恶了,一个两个都不待念二十几年的旧情! 关玦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掉出来了。 崔可居笑不出来,皇太后一口一个儿媳妇惹得他脸蛋潮红,脖子也没倖免,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皇太后拿起帕子,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开始关心笑到快断气的关玦,「小玦打算何时回南蛮呢?」 关玦夸张的笑声嘎然而止。 他神情转换得很快,马上换了张哀伤的表情,「太后这是赶我走了啊?」 「瞎说!」皇太后瞋了他一眼,「如今南蛮国大势已柢定,你也该回南蛮一趟接受封号,哪能成天喊你南蛮小王子,不像话。」 关玦神色不自然地刮刮自己的脸颊,答非所问道:「我以为太后早已不问俗事了,竟然对南蛮局势如此清楚。」 「我是不问俗事,可也仍耳清目明。该你的,就该你的,怎能让别人轻易地拿去。」皇太后意所有指地说道。 身为局外人的崔可居自然听不懂,但觉得是关玦的私事,也不好多做关注,只好专心一意地喝汤。 至于关玦,他心里明白皇太后的话,他自己的性子也不像崔可居,被人欺负了摸摸鼻子就算了,要是别人敢来欺负他,他肯定会让对方吃不完兜着走! 只不过……。关玦咬着筷子没回话。 「关珂派人来催了好几回,你自个想清楚,拖着也不是办法。」东方意风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崔可居的盘子,挟走他不吃的又推回去,「剩下你自己解决!吃完这些才能下桌!」 饱得很的崔可居苦着脸,投给皇太后一个求助的眼神。 「我只说不敢吃的便罢了,敢吃的还是得吃呀。」皇太后笑吟吟地说。 崔可居只好乖乖地继续吃着盘里的食物。 等到眾人用毕,东方意风一行人离开后,皇太后散步似地走到书房去,便看见一人倚在窗边端详着棋盘。 「你倒是手下留情了。」陆勉头也没抬地说。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皇太后坐回棋桌前,执起一黑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 原本看似势钧力敌的局势,一下定了输赢。 「崔可居那孩子,我喜欢的很,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皇太后语调冷酷。 「嘿,说得好像我不是一样!」陆勉没好气地用皇太后的话回道。 「壹念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对你而言,可不一样。」 陆勉沉默了一下,回道:「即便如此,她若牵扯到叛国罪,我也保不了她。」 「如果人手不够,就去跟凤城调些过来,我不放心由壹念带领的暗部保护我的孩子们。」 不到万不得已,陆勉并不想动用到凤城的势力,毕竟,他对壹念尚有着一丝期望,因此,他只淡淡地回道:「再说吧。」 =未完待续= 英王爷凭实力单的身,不接受反驳! -- 关玦式彩虹屁吹法: 关玦:哎,太后你莫不是神仙? 太后:怎么说? 关玦:我十二岁的时候见到您,您就如此年轻貌美了!现在我都二十岁,您怎么一点儿也没变?哦,仔细看看,您还是些变化的。 太后:是吗? 关玦:您看起来竟比以前更显年轻了!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太后:就你这张嘴皮子厉害。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和readcate?(?gt;?lt;)?3 第二十章 开窍不开窍 一行人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暗。 满怀心事的关玦率先跳下马车,蹬蹬蹬地跑走了。 崔可居担心地看着关玦的背影,有些想跟过去,脚步才迈出,便被东方意风阻止,「关玦的事,无人能插得了手,让他自己一个人想想,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南蛮。」 「……宝儿回南蛮,我就见不到他了。」崔可居神情落寞地说。 东方意风突然问他,「你知道我的封地在哪边吗?」 崔可居不明白东方意风为何会提前这个,也没听谁说过东方意风封地的事,他老实地摇摇头地问道:「在哪呢?」 「在南州城。」东方意风说完,转身往浴间的方向走。 崔可居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他后面追问:「那离南蛮远不远?王爷什么时候要去封地呢?我也可以跟着去吗?」 东方意风猛然停下脚步,崔可居反应不及撞上一堵肉墙,首当其衝的是可怜的鼻樑,酸疼得他眼眶都佈满一层水光。 「你又忘记你是谁了。」东方意风头也没回地说。 崔可居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发出疑问:「啊?什么?」 「你是本王明楣正娶的王妃,我去哪,你自然得去哪。所以,你说,本王去了封地,你能不能跟。」东方意风转头居高临下地睨了抬头看他的崔可居一眼,才又继续往前走。 崔可居缩了缩肩膀,觉得脖子那一片凉嗖嗖的,他摸摸鼻子,鍥而不捨地跟过去。 「南州城是在南边吗?远不远呀?」崔可居小跑步地赶上前。 东方意风明知故问道:「你想知道的是离皇城远不远?还是离南蛮国王都远不远?」 崔可居无辜地眨眨水光盈盈的大眼睛,「我都想知道呀。」 东方意风哼笑一声,没再卖关子,「从皇城到南州城,坐马车得走上一个半月近两个月;倘若从南州城到南蛮国王都,骑马的话,不用十天。」 崔可居闻言惊呼,「离皇城这么远啊,来回一趟可得花上四个月!」 「来回?」这次换东方意风不明白了。 崔可居认真地点点头说:「假使去了南州城,仍得回皇城看看太后的。」 东方意风没想到崔可居会惦记着太后,明明一开始崔可居还怕太后怕得很,他挑起一边眉打趣道:「我以为你恨不得以后都不用再见太后了。」 崔可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太后人很好。」 「那是你没见过她抡起棍子打人的时候,可兇残。」东方意风没好气地说。 一个两个都很会装模作样。他是真看透这险恶的人心了。 崔可居无法想像温柔端庄的太后抡起棍子打人的样子,因此对东方意风的话不予置评,他只是非常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以前在崔府,就觉得我那间小小的屋子太大太空了,清寧殿那么大,却只有太后一个人住,感觉好寂寞啊。如果太后没召见,我能去陪太后下下棋,聊聊天吗?」 崔可居这一席话听得东方意风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崔可居竟然会觉得别人寂寞。崔可居长到十七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独自生活的,还是最需要有人陪伴的年纪,孤孤单单地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太后身边至少有舞璇,再不济还有一干宫女宫人伺候着,但是,崔可居说,感觉好寂寞啊。 可是,由一个曾经懂得什么是寂寞的人口中说出来,似乎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大概只有寂寞过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另一个人究竟寂不寂寞。 「我想是没问题的,回头我和舞璇打个招呼,如果你想进宫看望太后,让人通知舞璇,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来接你进宫或是派人过来。」东方意风想了想,补充道:「趁我们仍在皇城,你没事多去看看太后也好,等我们去了封地,没有皇上旨意是不能轻易回来的。」 崔可居十分讶异地惊叫出声:「为什么呀?」 「嗯,说起来很复杂,你就当去封地像兄弟分家,没遇上什么大节日的话,基本上是不会聚在一块的。」 崔可居有点明白又不是很明白,他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改问道:「那太后能去封地看我们吗?」 「一般来说是没问题,可是太后身体不好,禁不住长途跋涉,而且她已经许久没出过清寧殿了,再说,她都不曾去凤城探望凤王,更不可能去南州城看望我们。最重要的是,皇上也不会放心的。」东方意风最后那两句说得非常小声,一出口便消散在空气中,崔可居根本没听到。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浴间。 东方意风一跨过门槛,便大大方方地脱起衣服来,很快地脱到全身只剩褻裤。 后头跟进来的崔可居一抬头,瞧见的就是东方意风充满力量的背肌--小麦色的皮肤上纵横着几道伤疤,看着都觉得怵目惊心。 他的目光随着东方意风动作时曲起的肩胛骨移动,莫名地感到眼热,此时皇太后一声声戏謔的儿媳妇猛地跃进他脑海里,忽然间,他耳边爆出敲鼓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一剎那,他慌了心神,结结巴巴地说出个彆脚的理由,仓惶地跑走了。 东方意风回头,哪还有崔可居的人影? 他皱眉想了一会刚刚崔可居在说什么,好像是说他要去找小花猫?嘖,小孩子就是屁事多,洗个澡还要带猫。 东方意风耸耸肩,自顾自地沐浴去了。 另一边,藉口要去找花花的崔可居,逃出浴间后,捂着滚烫的脸颊站在院子里降温。 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一想到东方意风赤身裸体--即使只有上半身--他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又会开始躁动,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毕竟,两人袒裎相对也不只一、两回了,东方意风如果早些忙完回府,他们俩一起用完晚膳,东方意风会带他在府里溜达一圈,有时候甚至会带他出府去夜市逛逛,买些小零食和小玩意。然后,再一块沐浴,洗洗睡。别说心里躁动了,他倒是常常被东方意风气得跳出浴池,扬言再也不和东方意风说话了。 当然,不和东方意风说话是不可能的,他气性大,忘性也大,只要东方意风随手拿个什么小零食、小玩意凑过来,他就会忘记他在生气的事。 崔可居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进宫里一趟和皇太后见过面,便不一样了呢? 他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原地站了会,夜风吹来,他瑟缩地搓搓手臂,决定去找小花猫。既然他藉口出来找小花猫,不把小花猫带回浴间说不过去。 他转身,打算先去关玦的房里找找。 这几天夜里关玦霸佔着小花猫睡,说是天气冷了,需要暖床的。 每当崔可居跟关玦讨小花猫的时候,关玦就会抱着小花猫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不一样,你尚有个活人暖被窝呢,何必跟我一个孤家寡人抢花花啊?」 崔可居说是说不过关玦,不得不继续抱着自己的花布猫偶睡。他跟东方意风抱怨,他明明是有猫的人,为什么却还是只能抱着布偶睡? 东方意风理所应然地回他一句:「你可以抱着我睡。」 崔可居原意是想东方意风替他主持公道,把小花猫要回来,没想到,东方意风会说出那样的话,害他不知该接什么才好,灰溜溜地休兵,再也没提过要抱着真猫睡的事。 当然睡是不可能抱着东方意风睡,倒是有几次是在东方意风暖呼呼的怀里睁开眼的,半睡半醒间,有一股令人眷恋的熟悉感让他放任地再次睡去。真正醒来后,身畔早已无人,让他感到莫名的悵然若失。 崔可居往关玦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遇见迎面而来的伍顾,他怀里正抱着喵喵叫个不停的小花猫。 崔可居快步走向前,伸长手接过小花猫。小花猫回到主人怀抱,心满意足地打起呼嚕。 他顺着小花猫的毛朝伍顾说:「谢谢你。」 伍顾恭敬道:「是关殿下要属下将猫带过来的,关殿下说今晚他要一个人静静。」 崔可居点点头,看着伍顾不确定地问:「我听宝儿好像是叫你伍顾?」 「是的,属下叫做伍顾。」 「下午的事也要谢谢你,是你去找王爷的吧。」崔可居笑瞇瞇地说。 伍顾腼腆地直摇手,「都是属下的职责所在,王妃不需道谢。」 「宝儿跟我提过你,说以前在崔府时,是由你在暗中保护我们。」 伍顾正经八百地说:「还有其他人。」只不过,其他人是轮值,只有他是固定守在崔府。 「是王爷说的暗卫吗?」崔可居好奇地问。 「是的。」 「你们怎么都能躲得那样好啊?就算宝儿说了,我们身边随时有人在保护着,我仍然感觉不出你们的存在。」崔可居神情很是钦佩。 伍顾看着崔可居睁得圆圆的大眼睛,以及上扬的嘴角,完全不觉得崔可居那半张左脸有哪里难看,他心里认为,王妃是他见过的人最好看的。不是说长相方面,论到长相,还是关殿下更胜一筹。 而是指内心方面的,崔可居是个十分乾净的人,认认真真殷殷实实地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与世无争,日子过得既平静又安寧。 在崔府时,伍顾可以看着崔可居一整日也不觉无趣。 伍顾有时候挺怀念在崔府的日子,不过,崔可居在王府还是比较好,至少不用再被困在小小的院落里,只能透过话本揣想外面的世界,而是能亲眼去看去体会。 迟迟没等到伍顾回话,崔可居歪着着头叫了他一声:「伍顾?」 伍顾回过神,捉捉头,木訥地回答:「我们受的训练就是要隐藏自己,躲得好是应该的。」 崔可居由衷地说:「我仍然觉得你们好厉害啊。」 在崔可居崇拜的眼神下,伍顾脸色渐红,不晓得要接什么话才好。 这时,东方意风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崔可居!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洗不洗了?」 崔可居被吼得缩了缩肩膀,他朝伍顾歉意的一笑,转身向着已洗好的东方意风跑过去,「要洗的啊!」 伍顾目送崔可居脚步轻快地跑向东方意风,瞧见崔可居脚下一跘,他下意识一动,却因为距离的关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双手稳稳地扶住崔可居。 伍顾愣愣地盯着自己手掌,耳边听着东方意风「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的数落声,心里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敢也不能细想。 =未完待续= 感觉八月底完结不了啊啊啊啊啊 三次元的关係,更新时间很难固定,也常常更不了,有关注粉专的朋友可以以粉专为主,不能更我都会特别说哦!! 目前还是先暂定二四六更文啦……时间就没办法维持在九点左右了,太晚的话就隔天再刷一下这样(捂脸 -- 关玦:你都有人暖床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花花啊? 崔可居:花花都陪你睡那么多晚了,让我抱着睡一晚不行吗? 关玦:嘿,你这有夫之夫不会抱着自己相公睡嘛! 崔可居:……………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grass、祈柊(*′3`*) 第二十一章 牙酸且很饱 太子大婚的日子故意选在年关将近之时,为的便是让许多年没回王城的凤王夫夫能一起过年。只是苦了礼部眾官,要张罗太子大婚,又要准备过节,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成亲没多久的礼部尚书大儿子,忙得好几日没回家,好不容易能回去一趟,结果被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儿子给关在门外不准进。说是,既然不爱回,那乾脆都别回了。」关玦把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崔可居听。 崔可居听得聚精会神,不住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在礼部尚书的大儿子苦苦哀求下,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儿子才开门把人放进去。」关玦抿了一口汤继续说:「唉,这年头当官也不是个好差事,忙点就会被媳妇儿关在房门外。」 「也不是这样说,我觉得吏部尚书的小儿子肯定很心疼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儿子,你上回不是说,吏部尚书大人的小儿子偷偷送了午饭去给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儿子吗?」崔可居捧着饭碗说。 「是啊,不过,这两者有何相干吗?只是送个午饭便算是心疼了?」关玦不解。他也很心疼伍顾,可没送过午饭给伍顾。 「不心疼何必大老远地送过去呢?不就怕礼部尚书的大儿子忙得没吃饭吗?至于被关在房门外,我想,那也不过是撒娇罢了。」崔可居说得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 关玦皱眉思考了会,觉得崔可居说的似乎廷有道理的,他怎么没想过要送饭给伍顾吃,以表心疼呢? 东方意风在一旁听得额角直抽抽,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们俩简直像成天说三道四的三姑六婆!别人家的家事,你们做何如此感兴趣?」 「话不能这样说!要不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大儿子和吏部尚书大人小儿子太高调,搞得两人的事在王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会注意到他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关玦啪的放下筷子和东方意风正面交锋。 东方意风回嘴讥讽道:「那两人年纪可比你大,名字说出口,在王城里同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关玦这号人物,说出去知道的又有多少?到底谁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崔可居看看东方意风,又瞅瞅关玦,怕这不对盘的师兄弟又要吵起来,赶紧各自挟了个一块糖醋鸡丁到他们的碗里,说:「这很好吃,趁热吃啊!」 东方意风和关玦低头瞧了碗里的糖醋鸡丁,异口同声地谴责他:「你又知道好吃了?你根本不吃糖醋肉!」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再哼着转开视线。 崔可居脾气好,莫名被迁怒也不恼,语气软糯地劝道:「这道糖醋鸡丁看起来很好吃呀,你们就试试嘛。」 东方意风用眼角瞥了一眼关玦碗里的那块,在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觉得自己碗里的大上关玦的许多,心里一阵舒爽,表面上则摆出一副勉为其难地率先地啃起鸡丁来。 关玦没那么多小心思,见东方意风动筷,秉着输人不输不阵的想法,他迅速地将鸡丁丢进嘴里,咬了几下咂咂嘴点评:「还行,就是太甜了,吃不出酸味。」 但凡带点酸的,崔可居是都不碰的,他听了关玦的话,转头问仍在细细咀嚼的东方意风:「真的不酸啊?」 东方意风没回他话,而是直接往他碗里挟了两、三块鸡肉丁。 崔可居明白这是不酸的意思,开心地咬了一口说:「好甜呀。」 在旁边的关玦看得一阵牙酸,顿觉肚里十分饱足! 一场如小儿吵架的闹剧,不知不觉中消弭于无声。 三人吃完午饭,关玦裹上大氅,捞过睡在一边空椅上小花猫宣布:「花花和我午睡!」不等崔可居反应,带着小花猫跑了。 「吃完就睡,猪啊?」东方意风撇嘴道。 崔可居打到一半的呵欠,硬生生被他吞进肚子里去 东方意风没注意崔可居的小动作,转头对他说:「你也去午睡吧,看能不能多养点肉,上回太后又再念我是不是亏待你,怎么身上都不长点肉。」 自从和皇太后吃过第一顿饭之后,东方意风和崔可居隔三差五便会进宫陪陪皇太后,有时候是吃个便饭,有时候是去下棋--当然是崔可居同皇太后下棋,东方意风只有观看的份。 他们前几天才又陪皇太后吃过饭,东方意风说的事,同样在场的崔可居自然是知道的。 他觉得皇太后说得饶实太过夸张,他现在可比在崔府时胖了一圈,毕竟,天天皆是三餐加点心的,不长肉他都感到对不起那些被他吃进肚子里的食物了。 崔可居汗顏道:「呃,太后说笑的。而且,我吃得太饱了,先消消食再说吧。」 东方意风一听崔可居这样说,点头同意,「嗯,积食对身体也不好。我要去书房,你要一块吗?」 崔可居自是万分同意。 东方意风的书房离饭厅有一小段距离,时值冬日,外头飘着鹅毛细雪,纵使崔可居已穿上保暖的毛料披风,打开门的时候仍是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崔可居有一瞬欲打退堂鼓,心里想着不如回房,在屋里绕着走几圈。至少,相较之下,睡房离饭厅近得多。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站在门口迟迟不动,半拥着他,将寒风挡在外侧地往书房走,问:「嘖,你怎么比身为南蛮人的关玦还怕冷?」 崔可居无辜地回答:「怕冷是天生的,和是哪儿的人没关係的吧。」 东方意风不意外崔可居的反应,然而,他真正想问的是,以前在崔府,没有他和关玦介入的时候,崔可居究竟是如何一个人撑过寒冷的冬天?但是,即使问崔可居,也得不到答案,因为崔可居不记得。 不记得也无所谓,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的过去,丢失便丢失罢,呆呆的小鵪鶉只要记住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好的现在即可。东方意风心里想道。 东方意风一路替崔可居隔离寒风,遮挡飞雪,等两人延着廊道进入书房,东方意风左侧肩膀已积了一层薄薄碎雪。 进到温暖的室内,崔可居还没脱下厚重的披风,就先踮起脚尖要拂去东方意风肩上的雪花,怕化了沾湿东方意风的衣服,却被东方意风握住手阻止:「我可没你那般怕冷,你还是赶紧去烘热你自己,你的手冰得不像话!你的暖手炉呢?不是说了要随身携带吗?」 东方意风一面说,一面推着崔可居到炭炉边去。 书房里的地龙烧着,又有炭炉,十分暖和,崔可居很快就热到冒汗,他解开披风,随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转头去看东方意风的肩膀,果然肩上那块布料已经被融雪浸湿了,他催着东方意风解下外衣,免得透进内里去,让肩膀受冻。 「你才需要快点烘一烘身子,不要让寒气入体了,小心你肩伤又旧疾復发。」崔可居拉着东方意风说。 东方意风左肩受过伤,落下病根,天气阴寒的时候便会疼痛,有时候甚至抬不起手来,得经过热敷后才会好过些。崔可居知道了之后,每日不厌其烦地督促东方意风热敷,如果东方意风嫌麻烦,崔可居就亲自拧来热布巾要东方意风敷。 每当东方意风见到崔可居烫红的手,便会认命地接过热布巾,比参思的话还好用。 参思是府里的大夫,崔可居原先不知道王府里有专属的大夫,是初冬时,一日晨起,他喉咙感到灼痛,东方意风派人将参思叫来替他看看,他方知道参思这号人物。 参思是个看着有点冷漠,但实际上是个话很多的年轻大夫,要不是参思,崔可居也不会晓得东方意风肩上有旧伤的事。 「才那么一点雪,算得了什么?」东方意风说是这么说,不过,仍是顺着崔可居的意思脱下外衣。冬天的外衣厚实,那一点雪真的不算什么,并没浸到里层去。 东方意风站在炭炉和崔可居烤了一会火说:「我去处理一些事,你若是睏了,便在书房的椅榻睡,别回房了。」 崔可居说:「好的,王爷去忙吧,我看点书。」 东方意风点点头,离开炭炉,坐到不远处堆满信件的桌前,开始办公事。 崔可居背着手,在书房的书柜前来回徘徊,无法下定决心要看哪本书--东方意风的书房里有一个不大的书柜,约莫能放得下四、五十本书,里面的书藉会摆放着崔可居没看过的,待他看得差不多了,就会进一批新的,将他阅读过的书替换掉。 入冬后,怕冷的崔可居挺常窝在书房里看书,关玦要喊他出府玩,他都不愿意动弹。 崔可居挑来选去,最后拣了个话本,打算躺到椅榻上去看。 走到椅榻前,崔可居的目光突然被墙上的一副画给吸引住目光--画里有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坐在一株海棠树下垂眸抚琴,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沉浸在弹奏里。这副画看着简单,却将画里的人描绘得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悠扬的琴声便会流曳出画里。 这副画,在今天之前,是没有的。 崔可居愣在画前,心里隐约猜得出画里的人是谁。 同时,他也感到一丝苦涩,在他心里化了开来。 =未完待续= 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被餵了一肚子狗粮啊23333 先这样,如果有哪边怪怪的,或是错字,等我有空再来改了(捂脸逃 -- 参思:王爷啊,我说过,您肩上的旧伤要每日热敷个两刻鐘,最好能早晚各来一次!热敷对您的旧伤有好处的,您都多大人了,怎么还不懂得好好保养呢?您才二十几,就和老人一样,天要下雨您最先知道!等您真正年纪大了之后,可怎么办呀! 东方意风:………你说完了吗? 参思:还没有!我-- 东方意风:闭嘴!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grass、readcat(*ˉ3ˉ*)?ㄘゅ 第二十二章 是居还是猪 凤王一行人,赶紧赶慢地终于在太子大婚前五日回到皇城来。 东方意风穿着正装,立在城门口隆重地迎接凤王马车。 城门口挤满看热闹的百姓,人人都想一窥究竟凤王的长相--传言中,凤王凤离辰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是的,凤王除了战功彪炳之外,最广为人知的是他的外表,完全继承了皇太后美貌,俊美无涛。 凤王自马车下来,引来一阵抽气声。 不同于东方意风偏阳刚的长相,凤离辰面容精緻,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秀气的小巧玲瓏鼻、朱唇皓齿,若不是和东方意风相似的剑眉,大概没人会觉得这两人是兄弟! 两人无视周遭眾人惊艳的反应,不咸不淡地客套一番后,凤王回到马车上,再在东方意风骑马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进入王城。 凤王进宫面见皇帝,皇帝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宫宴欢迎凤王一行人。席宴上尽是许久未见的同僚们,大伙吃吃喝喝,共享这些年有趣的见闻,很是热闹了一番。 相较于其他人的热络,主位上倒显得冷清,只有皇帝皇后同太子和两位王爷--崔可居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东方意风乾脆替他称病没让他来,凤离辰也藉口安弦舟车劳顿,先回凤王府休息而不克前来共襄盛举--几个人谈的多是边境局势和朝内之事,话题和神情都挺严肃的。 宫宴过后,还有一场家宴,但是考虑到凤王一路长途跋涉地赶回皇城,的确也需要休整休整,于是家宴推迟到明晚去了。 宴席结束时,皇帝提醒凤王:「太后十分记掛你,和太后请安过后再回府罢。」 凤王恭敬地回道:「皇兄说的是。」 东方意风回到王府时,崔可居正窝在房里看书,小花猫团在他腿上呼呼大睡着。 崔可居讶异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东方意风:「宫宴结束啦?」 「嗯,」东方意风一边脱下繁复的正服,一边叼念他:「说过多少次了,房里採光不好,要看书便点烛灯!」 自从崔可居看见书房里掛的那副画像后,他对书房就有股莫名的抗拒,现在他寧可走远点到藏书房去挑书,也不愿进书房一步。 东方意风不解地问他,他当然说不出真正原因,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那个,总觉得一直待在屋里也不是很好,想要多、对,想要多走走。」 东方意风听了,挑眉建议:「不然,我每日晨起练武时,也喊你一声?你可以绕着王府跑个一圈半圈的。」 崔可居抠着手心拒绝:「这可免了……我还是多走几路去藏书房就好。」 换来东方意风的笑骂:「小懒居。」 虽然崔可居听得出来小懒居取的是小懒猪的谐音,不能是什么好词,可是东方意风话里的亲密仍是让他默默地红了脸。 崔可居没问过东方意风为何要将凤王妃的画像掛在书房里,也不敢在心里妄自揣测,只能眼不见为净,假装自己不去看,那副画在他心里便不存在。 他改在房里看书后,东方意风就耳提面命地要他点烛灯,他觉得大白天的点烛浪费,东方意风不在府里的时候,他便犯懒地不点烛灯。 没想到东方意风今日回府得如此早,他以为宫宴至少会延续到晚上,才被东方意风给捉个正着。 「其实……房里也不怎么暗的。」崔可居心虚道。 东方意风懒得多说废话,换好家常服后,直接点亮烛灯,又突然想到他没在府里,崔可居午饭肯定又是随便应付,于是问道:「午饭都吃了什么?和关玦一起吃的?」 崔可居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用饭,往常东方意风若不在府里的话,他都是和关玦一块解决的。 崔可居最怕东方意风问他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少一口饭,东方意风都能在下一顿逼他补回来,所以,即使东方意风不在府里,他还是老老实实该吃多少吃多少。 崔可居乖乖地回答东方意风中午的菜色后,语气里带点讨赏的意味说:「午饭我自己用的,宝儿在王爷出府后,便拉着喜气和喜庆去看凤王爷啦。」 东方意风不负崔可居所望,讚扬了他一个人也乖乖地用饭,并承诺有空时带他出府去买糖炒粟子。 崔可居馋刚出锅的热呼呼的糖炒粟子很久了,他吃过喜气买回来的,但冬天热气散得快,就算喜气揣在怀里带回府也都冷掉了,他吃了一颗就全部给不介意的关玦了。碍于东方意风不爱带他出府买零食--出门逛逛走走倒是可以的--他自己没东方意风陪着也不想出府,所以,东方意风说之后要带他出府买的时候,他可乐坏了,直问什么时候要去? 被问得烦了的东方意风不耐烦地说:「不会是今天便是了!」然后走到床边,抬脚跨越崔可居躺到床榻上打算小憩一会。 崔可居见东方意风闭上眼睛,也不再追问,反正,东方意风说了会带他去,就会带他去。 怕东方意风睡不好,崔可居移开窝在他腿上的小花猫,轻轻地下床想去吹熄烛灯,他脚方落地,闭目养神的东方意风发话了:「不用,你看你的书,我躺会儿。晚点会有客人来。」 闻言,崔可居缩回脚,好奇地问:「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嗯,」东方意风恶意卖关子,不告诉崔可居来访的会是谁,「晚上见到面你便会知道了。」 崔可居深知东方意风脾性,不说、不答应的事,耍赖撒娇都无用。 他放下书,抱着小花猫,小小声地抱怨:「花花,王爷真坏,故意吊我们胃口。」 东方意风大方承认,「我就是吊你胃口没错!」话里大有,不然你想怎样的意思。 崔可居自是不能怎样英王爷,他只能抿着唇,不搭理假寐的东方意风。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崔可居听到室内暖火炉银炭燃烧的细微声响,以及室外的呼呼作响风声,和他身边平稳的、属于东方意风的呼吸声。 温暖暨静謐的空间,让已经睡过午觉的崔可居不由得地打了呵欠,书看着看着不小心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滚进东方意风暖呼呼的怀里,睡起第二轮午觉。 ***** 崔可居是被东方意风叫醒的,他睡得两颊红扑扑的,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东方意风捏着他的鼻子催促他:「快点起来换衣服,洗把脸精神精神,客人要到了。」 崔可居这时才想起东方意风说过,晚上有客人的事,他挥开东方意风的手,从床榻上爬起来,用着刚睡醒鼻音厚重的声音问:「我也要见客人吗?」 东方意风白了他一眼,「不然呢?」说完,转身到屏风后拧了把热布巾。 「可是,」崔可居靠在床柱上,一副还没醒的模样说:「我的脸--」 崔可居未完的话被糊在他脸上温热的布巾给打断。 「你的脸,我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东方意风动作粗鲁擦着崔可居薄薄的脸蛋。 这句话,崔可居听东方意风说第二次了。 他听得心热,脸热,眼也热--一半是感动,一半是疼痛--一时半刻竟捨不得拂开东方意风作恶的大手。 对于崔可居的左脸,东方意风是真的不在意,也不觉得有何好在意的。但是,崔可居在意,在意得不得了的那种在意,为了让崔可居放宽心,他说出可能连崔可居自己都没发觉的事:「再说,太后给你的那个药膏,你不是抹得很勤吗?你自己都没发现,你脸上的疤痕淡去很多了吗?」 这事,崔可居真如东方意风所料,根本没发觉。 最主要的是,崔可居并不认为他脸上的疤痕有淡化的跡象,温热的布巾传出他闷闷的声音,「即使王爷不觉得哪里有问题,难保来的客人不会觉得哪里没问题呀。而且我脸上的疤痕就算淡了很多,那还是在的。」 东方意风听得出崔可居话里的不相信,他丢开布巾,眼对眼地认真道:「首先,本王一向说一是一,本王说淡了很多便是很多。再者,本王会愿意让你也认识的客人,肯定和本王相同,都不是只看外表的人。最后,本王再重申一次,你的脸一点问题也没有!再让本王听到你质疑本王的话,你的屁股就等着开花!」 揍屁股这种威胁对崔可居十分受用,他缩缩脖子,下意识地捂着曾经受重创的屁股蛋,特别乖巧地说:「好的,我知道了,王爷。」 东方意风冷哼一声,拉起他道:「知道了就快去换衣服!」 崔可居捂着屁股跑得飞快,被两人动静吵醒的小花猫,打着呵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被东方意风手欠地擼了一把,引起小花猫一阵喵喵叫。 护猫心切的崔可居从屏风后探出头抗议:「王爷不要欺负花花!」 东方意风擼起袖子,作势要走过去地说:「快点换衣服!是不是需要本王帮忙?」 崔可居嗖地一声,把脑袋缩了回去。 在两人还窝在房间玩闹的时候,一辆不起眼、毫无标记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英王府的后门。 =未完待续= 我还是最喜欢写两个人的互动惹了,第一段卡得我好苦啊!! 另外,聪明的大家,猜得出来客人是谁吗?我觉得大家都猜得中!!哈哈哈 -- 夸奖的详情: 英王爷:哦,真了不起,自己一个人也能乖乖地吃饭啊! 小鵪鶉:是啊!(得到夸奖很开心) 英王爷:那这样好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糖炒粟子吗? 小鵪鶉:(眼睛一亮) 英王爷:有空了,我再带你出去买吧。 小鵪鶉:真的吗?什么时候?今天吗?今天还有吗? 英王爷:……不会是今天便是了!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grass、readcat和刖枫(???)?? 第二十三章 天大的误会 由于英王府的两位主人尚在卧室里,于是接待客人这等重责大任落到了陆大总管身上。 马车停妥后,陆勉上前迎接来客,大声地说:「欢迎凤王爷、凤王妃两位大驾光临英王府!」 率先下车的凤离辰听了哭笑不得道:「陆伯,您这是要折煞晚辈了。」说着,转身扶着马车里的另一人下来。 陆勉撇着嘴角,「这不是怕有人没听见客人来了嘛。」指的谁,不言而諭。 他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便响起「有人」的声音:「陆勉,你一日不编排我,很难受是吧!」 陆勉回头看着姍姍来迟的东方意风,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若是你一日做好你的本份,老夫岂有编排你的机会?」 凤王爷给自己兄弟面子忍住没笑,凤王妃则是捂着嘴偷笑。 东方意风不想再和陆勉贫,他大步走向凤离辰,凤离辰同样跨步迎上去,许久未见的两兄弟用力一抱,一点也不像在城门口时的疏离。 分开时,东方意风不无感概地说:「真是好多年不见了!」 「是啊,二哥如今都有王妃了。」凤离辰同样感叹。 东方意风捶了他一拳,「早说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听阿娘说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凤离辰笑道。 安弦附和,「我也如此认为。」 东方意风朝天翻白眼,强制结束这个话题:「说不过你们几个!冷风吹够了,吃饭去!」他转身走在前头,头也没回地说:「崔可居在饭厅等我们,天气太冷了,我没让他出来。他个性害羞,又十分在意他左脸的胎记和伤疤,你们不要过份注意他的脸,知道吧。」 后头的三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没得到回应的东方意风转头一看,不满道:「你们眉来眼去的做什么?」 「咳,二嫂的情况阿娘提前跟我们说过了,她千叮嚀万交待我们这次回皇城,一定要带上玉肌冰肤膏,还说有多少带多少。」凤离辰说。 东方意风好奇问,「你们带了多少?」 「我们几乎把城主府的库存都搜刮完了,约莫得有个一、二十瓶吧?」数量之多,安弦也不怎么确定。 「哦?姨母没阻止你们?」东方意风口中的姨母乃太后的另一个亲妹妹,凤舞阳,现任凤城城主。 「我们出发的时候,姨母并不在城里。」凤离辰说得含蓄,东方意风听得明白。 东方意风笑道,「哈哈哈哈哈,你们不怕回凤城时被秋后算帐吗?」 安弦耸耸肩,「到时再说吧,要送给二嫂的东西,想来姨母也不会计较太多的。」 东方意风听了,又再次大笑出声。 一行人说话间,已到饭厅之外。 独自在厅里等候的崔可居先是听到东方意风爽朗的笑意,他有些诧异原来东方意风也是会开怀大笑的,他还在猜什么事让东方意风笑得如此开心,又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说的什么他听不太清楚,但他有种预感,说话的人是凤王妃,东方意风书房里掛着的画像里的,那个琴艺精湛的人。 想到东方意风是因为凤王妃的话而大笑,崔可居的心便微微一揪,有那么一瞬,他很想从饭厅里逃开,躲到房间,不是王府里的,是在崔府里的,小小的、只属于他的房间,抱着他的小百衲被和他的花布猫偶以及他的小花猫。 原来,来的客人是凤王妃啊。难怪,东方意风让他在饭厅里等,怕是他的脸会吓到凤王妃罢。王爷肯定很在意凤王妃的吧,不然怎会把凤王妃的画像掛在书房里呢?他从来没听过东方意风笑得那般开心,肯定也是因为凤王妃的吧。 他想知道,东方意风得知自己在意的人成为弟媳时的心情,有没有感到一丝苦涩,就和他一样-- 饭厅的门被人由外打开,崔可居下意识地抬头,和满脸笑意的东方意风对个正着,他忽然明白了,他心里的苦味来自何处。 东方意风不知崔可居的心理变化,他笑着将门外的人迎进温暖的室内,替彼此引见:「这位便是闻名瑕尔的天威皇朝第一美男子,凤离辰凤王爷。」被点名的凤离辰无奈一笑。 东方意风接着介绍,「而这位是素有天威皇朝第一琴师之称的凤王妃,安弦。」 安弦摇着手否认道:「并没有这种称呼,我不过是默默无名的小琴手罢了!」 「你太谦虚了,有幸听过你弹琴的人,谁不被你的琴艺折服?」东方意风十分不以为然,他走到崔可居身边,揽住崔可居的肩开玩笑地说:「至于我身边这个呢,他是崔可居,你们俩得称他一声二嫂。」 凤离辰和安弦非常合作地异口同声地真喊他「二嫂」,喊得崔可居手脚都不晓得该如何安放,脸都涨红了。 等着崔可居回应的两人面带笑意地直盯着他,他慌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着急地看向东方意风要他帮忙解围,东方意风坏心眼地说:「他们喊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我我……」崔可居急得舌头要打结了。 安弦看了有些不忍心,正想出言解救崔可居,陆勉先一步发话:「王妃年纪小,你们别再同王妃玩闹了,用膳罢。」 陆勉表态了,安弦打蛇随桿上,赞同地说:「是呀,吃饭吧,我饿了!」 东方意风见状,心里想着睡了一个下午没吃上点心的崔可居应该也饿了,于是按着崔可居坐下,招呼其他人落座用餐。 但看在崔可居眼里,就变成:因为怕安弦饿着了,所以,东方意风才赶紧让大家入座用饭。 东方意风和凤离辰兄弟二人许久没见自有聊不完的话,陆勉对北方局势很是关心,拉着安弦问个不停,只有崔可居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一句话也插不进。 虽然崔可居非常努力地吃饭,但是他盘里的食物却有增无减,他默默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东方意风看。 东方意风察觉崔可居的视线,偏过头问:「怎么了?」 东方意风一出声,其馀几人不约而同地跟着望向崔可居,吓得张开嘴正要说话的崔可居,又闭上不敢吭声。 「说话!」东方意风最见不得崔可居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加强语气地又说了一次,「好好说话!」 崔可居抿唇。 「崔--」东方意风瞇着眼,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东方意风兇,有人比他更兇,陆勉端着长辈的架子,恶狠狠地对东方意风骂:「你在兇什么?老子有教过你这样说话的吗!你就不能好声好气的是不是!」接着转向崔可居,态度和蔼地问:「王妃刚刚要说什么?」 尚未见过陆勉了得的变脸功夫的崔可居,愣愣地回答他:「我……吃不下了。」 东方意风闻言,马上去看崔可居的碗,见他碗里尚有半碗饭,皱眉问:「怎么还剩这么多?身体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是王爷挟的菜太多了。」崔可居摇着头否认,又再次重申,「我真的饱了!」 东方意风看了下崔可居盘里的菜,的确是挺多,他方才和凤离辰聊得太起劲,只顾着往崔可居盘里挟--他担心崔可居在生人面前,不好意思挟菜--也没注意到份量已超出了崔可居平时能吃得完的范围。 东方意风看其他人也放下筷子,清了清喉咙说:「既然都用得差不多,那我们去书房罢。」 凤离辰和安弦无异议,陆勉敲了敲桌子提议:「这样吧,两位王妃去书房坐坐,我有些要事欲和两位王爷商谈。」 东方意风闻言,点点头:「行,」他转头向崔可居说:「你带着安弦去书房,看书或是下棋都好。」 安弦瞪眼道:「我哪会下棋啊……」 「不然,我记得,府里有把琴,你弹琴给崔可居听也是可以。」东方意风站起来,也顺手将崔可居拽起来。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起身。 「不是我的凤翅琴,我弹不惯,看看书倒行。」安弦说。 凤离辰不同意:「夜里少看点书,你眼睛不好。」 「之前的伤还没养好?」东方意风一边关心,一边拿起崔可居的毛披风往他身上裹。 「好是好全了,只是,用眼过度总是怕不好。」凤离辰对崔可居笑道:「所以,还要请二嫂帮我盯着安弦,别让他看书,叫他给你说些北方的趣事听听。」 「才没那么夸张呢。」安弦朝凤离辰皱鼻子抗议。 凤离辰捏捏安弦的鼻子,宠溺地说:「听话。」 「你们真肉麻。」东方意风浮夸地搓了搓手臂。 安弦挽着凤离辰的手,笑说:「我们这叫恩爱,二哥和二嫂也可以的啊。」 崔可居被凤离辰和安弦的两声二嫂闹得脸红,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陆勉在一旁,用力地咳了两声,警告两人别玩得太过火。 结果,东方意风火上加油般地由崔可居身后抱住他,并将头搁在他肩上,故做虚心求教地姿态问:「如此这般可以吗?」 除了崔可居,其他人都笑了。 崔可居笑不出来,他只觉得心酸,替自己,也替东方意风。 =未完待续= 凤王爷:不好意思,我也在的哦。 我本来以为假白月光这章可以下线,然后真情敌接着正式出场,这样就能赶在八月底完结, 但是…………哦,别说了,太可怕了(尖叫 -- 英王爷:我,真的很想切开崔可居的脑袋。 凤王爷:我,真的存在感很低。 凤王妃:我,真的是无辜的。 陆总管:我,真的……干我啥事?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grass、readcat(′,,?w?,,)? 第二十四章 东方家的人 出了饭厅,五个人兵分两路,两位王爷同陆总管往议事厅去,两位王妃则走向书房。 东方意风朝暗处使了个眼色,被凤离辰捉个正着。 他取笑东方意风,「人都在王府里,你还怕丢了不成?」 东方意风一点也不在乎凤离辰的揶揄,理直气壮地回他:「你有所不知,崔可居是个连走在平地也能无缘无故跌跤的人,根本无法不能不盯着。」 凤离辰和陆勉再度交换了个「你懂得」的眼神,这次东方意风没有注意到。 三个人进到会议厅,陆勉开门见山道:「壹念今日来同我辞行,说想要四处游玩散心一阵子。」 「她发现我们派人在盯她了?」东方意风问。 「难说,」陆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这次借了太后的人马,照理她应该无法察觉,毕竟隐部之人比暗部那些小子更会藏匿形跡。可是,她选在这个时点又挺啟人疑竇的,不好说、不好说。」 「或许她察觉不是被盯上,而是别的事呢?」凤离辰给予另一种思路。 东方意风和陆勉对看一眼,同时想起假扮南蛮行商的西域人。 「看起来,那几个西域人太久没出现倒是让壹念起疑了。」陆勉说。 东方意风沉吟了会,问:「壹念是如何和你说的?」 陆勉一听,撇着嘴角回道:「还能如何说?自是说她不愿再多看王爷同王妃双宿双飞,想到处去走走,瞧瞧大江风光的,等疗完情伤再回归。」说的同时,不忘看向某王爷。 凤离辰也跟看过去。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都说了,我和壹念没有关係!」东方意风额角直突突。 「你觉得和壹念没有关係,人家壹念可不这么想!我--」看陆勉大有一副要长谈的模样,东方意风赶紧打断他道:「够了,谈正事!你放壹念走了?」 陆勉赏他两颗大白眼,反问:「不然呢?我还能拘着她不成吗?她为暗部效力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说过想休息?不放她走,我可说不过去。」 东方意风才不信陆勉的话,他拆起自己师父的台:「得了吧你,你怕不是想让她和西域人接头才放她走的。」 「嘿,」陆勉表情挺得意的,「当然啦,这不是挺明显的?」 「可是,壹念难道猜不到你们已经在怀疑她了吗?」凤离辰问。 东方意风说得理所当然,「肯定猜得到。」 「那她还会乖乖地往西域去?」 陆勉接话:「绝对不会!」 凤离辰让这两师徒弄得头昏,「既然壹念都猜得到你们在怀疑她,而她又绝对不会去西域,那她怎么和西域人接头?」 「山不转路转,她不去找西域人,西域人就不会去找她吗?」陆勉说完,东方意风接续道:「没你想得那般复杂,壹念知道我们在怀疑她,但西域人不知道,西域那头久没得到这边的消息,一定会派人出来找她,再不济也会派人来找那几个被我们关着的西域人。现在就看哪方沉不住气。」 凤离辰沉吟了会,再问:「假若两方都十分能沉得住呢?」 东方意风耸耸肩,「製造机会让其中一方沉不住气。」 「哦?」凤离辰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道:「哪一方?」 陆勉抢在东方意风前开口:「我有个好办法能让壹念露出破绽!」 东方意风听陆勉的语气,便觉不妙,尚来不及出言阻止,又让陆勉佔得先机,「只要让壹念知道英王爷和英王妃终于圆房了,我相信壹念肯会露出马脚的!」 要不是得顾及东方意风的面子,凤离辰都要忍不住笑出声。 「…………」东方意风连回话都懒了,他假装没听到陆勉的话,转向凤离辰试图拉回正题:「你听过无教吗?」 「咳,无教?前所未闻。」凤离辰以拳头掩饰唇边的笑意。 东方意风抽着嘴角,无视凤离辰忍笑的表情,继续未完的话:「贰想带人去西域查过,才知道无教在西域十分壮大,一个教派在荒芜的沙漠中,是如何养活大一群人?他们的钱又来自何处?我们原本派人想潜进去无教,却发现无教里头戒备森严,不是轻易能够混进去的。派去的人最后只能暗中打听,好不容易探听到一个有趣的事。」 「何种有趣的事?」凤离辰问。 「无教教主姓东方。」 闻言,凤离辰胡疑道:「东方虽是国姓,但也无甚特别,怎么就有趣了?」 「此言差矣,」陆勉摆了个你不懂的神情卖关子。 凤离辰挺配合的,「愿闻其详。」 东方意风看两人演得高兴,没破坏他们的兴致,朝他们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先皇当初登基时,国库空虚,完全是靠着懿贤皇后财力雄厚的娘家撑过来的,你难道不好奇,国库里消失的那些金银财宝到哪去了吗?」 凤离辰是个通透的人,一点就明白,「您的意思是,那位无教教主很可能是前朝遗孤?而且,他坐拥前朝金银才有办法养活那么多的人?」 「凤王爷可别忘了,前朝后宫最得宠的妃子是来自何处。」陆勉提醒道。 凤离辰缓缓吐出两个字:「西域。」 这般推敲下来,凤离辰明白,东方意风和陆勉是百分之百认定无教和前朝馀孽脱不了关係,只是-- 「皇上知道吗?」凤离辰问。 「这事瞒谁都行,唯独那位不行。」陆勉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一开始怀疑无教和前朝可能有关係时,就向上稟告过了,只是对壹念的事隻字不提,以别的理由塘塞。毕竟,对上位者来说,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凤离辰沉默了会,问坐在一旁悠间喝茶的师徒俩,「所以,你们打算如何让西域那边沉不住气?」 东方意风和陆勉露出一模一样的笑脸--不怀好意的那种--异口同声地说:「这就得看凤王爷的手段了。」 凤离辰无奈地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突然后悔大老远的跑回王城一趟了。 ***** 议事厅那头热络地讨论凤王爷的手段,书房这边可有些相对无语的意味了。 两位王妃进到书房,没有什么招待人经验的崔可居,乾巴巴地请人上座后,又倒好下人事先准备好的茶水,然后,便不知该如何了。 安弦的性子向来随遇而安,他也不觉得气氛尷尬,坐下后兴味昂然地看着这间被佈置得很舒适的书房,显然是为了眼前这个新王妃。 以前东方意风尚未成亲、他和凤离辰偶尔回皇城时,来过几回这间书房,那时候的书房真的只是间书房,一张大桌,几张椅子,几个柜子,再无其他。哪像现在,除了大桌,又添了一张红木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备,各种类型各种大小的笔掛满笔架,看着质地不错的宣纸堆得满桌。还有一张瞧着就很舒适的椅榻,上面铺着柔软的毛皮,一件锦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旁边的矮柜上散放着几本书。 想也知道谁会躺在那边看书,绝不会是英王爷。 安弦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低头抿茶的崔可居身上。 他觉得崔可居没东方意风说的那样在意左脸的残缺,从吃饭时他便注意到,崔可居并没有特意遮掩左脸。 殊不知,这是崔可居有意为之。 虽然王府不会有人对他的左脸指指点点,他也时常忘记要隐藏自已的左脸,但在生人面前,他还是很介意自己的左脸。然而,他只要想到东方意风怕他的脸会吓到凤王妃,他便有种「你怕我吓到他,我就故意不藏着我的脸去吓他」的想法。 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自己在赌气罢了,而且,凤王妃本人或许并不知道东方意风的心意,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孩子气过了头,不应该这样对待什么都不知道的凤王妃。 只是,他生平第一次招待客人,即使明白晾着客人不应该,却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他不由得地想,如果关玦在的话,场面也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他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 在崔可居嫌弃自己的时候,久坐无聊的安弦,起身逛了一圈,走到某处时,发出惊呼:「我的老天爷,为什么这副画会被掛在这里?」 崔可居循声抬头,发现安弦不知道何时已离开椅子站在那副画面前了。 他慌张地站起来,想替东方意风解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丈夫哥哥的书房里掛着自己的画像,这种事说出去,都会引人无限瑕想。 安弦满脸不自在,简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这幅画是凤离辰心血来潮时画的,凤离辰挺满意他自己的杰作,一开始是掛在凤城那边王府的书房里,那儿不比这儿,人来人往的,每日议事的人络译不绝,只要进到书房的人一见那幅画,少不得夸过几句好画好意境之类的。 安弦承认画是幅好画,但他长得可没画里的人那样好看啊! 要知道,他相貌平平,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一眼的,完全没有画里人的眉清目秀!使得有些先看过画再见过他本人的人,常常会露出不可置信表情,无法相信他和画中人是同一位! 后来他同凤离辰抗议过许多次,凤离辰方不甘愿地收起那幅画。对他而言,不要再掛起来供人观看就好,他也没去细问凤离辰将画放到哪个角落去了。 没想到,隔了千山万水的,他又在别人的画房里看见他自己画像! 安弦目光炯炯地看向崔可居说:「二嫂!」 「怎、怎么了?」崔可居被他炽热的目光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安弦嘴里的称呼。 「你不觉得这幅画掛在这里十分格格不入吗?我们把它收起来好吗?」安弦认真地问。 崔可居心里很是认同,却碍于东方意风不敢说实话,于是支吾道:「呃,这个,王爷他掛的,我也、还是问过王爷的意思吧。」 推门而入的东方意风正好听到崔可居的话,他随口道:「问哪个王爷?」 时辰不早了,东方意风他们讨论到一个段落后,便决定改日再议,毕竟凤离辰和安弦今日方到王城,奔波一路也疲累不已,明日还有家宴得参加,是时候该回府休息了。 安弦几步过去扯住凤离辰衣袖,指着墙上的画兴师问罪,「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里?」 凤离辰一看,乐了,问东方意风:「二哥,你真掛出来啦?」 「画得不错,那天翻到就顺手掛出来了。」东方意风耸肩道。 凤离辰听得哈哈大笑,安弦不好对东方意风发作,只能气呼呼地偷捏了凤离辰一把,笑到一半的凤离辰脸部略为扭曲地停下了,转身去捉住安弦作乱的手,低声安抚生气的凤王妃。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崔可居有些担心地偷偷看向东方意风,刚好和东方意风的眼神对到,东方意风问他:「怎么了?」 崔可居才想问东方意风怎么了?自己的心上人在前眼和别人打情骂俏,他都不难过吗?如果是自己,肯定会难过得像快死掉。 他觉得东方意风应该也是,不过是在强顏欢笑。 怕东方意风强撑过头,崔可居随口回答:「有点累了。」 「嗯,时候是不早了,你先回房吧,我送他们俩出府。」东方意风说。 「这倒不必,王府的路我还是认得的,我们自个儿出去就行。」凤离辰婉拒道。 陆勉跟着说:「我送我送!你和王妃早点洗漱早点休息,做些有实质性的事情。」 崔可居没听懂,东方意风则是懒得理他,挥着手赶人:「去去去!」 陆勉带着暗自偷笑的凤离辰和一头雾水的安弦离开了。 东方意风推了一把还在想陆勉话的崔可居,「在想什么呢?」 「陆总管说的实质的事情是什么?」崔可居想不通,直接问了。 正在拿崔可居披风的东方意风动作一滞,粗手粗脚地把披风往崔可居身上一罩,恶声恶气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 「什么嘛。」崔可居嘟囔。 他从披皮底拿眼角偷覷东方意风,见东方意风一派正常,没怎么受影响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如果东方意风难过的话,他也同样会觉得不好受。 东方意风自然不晓得崔可居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他催促崔可居去沐浴,「快点洗洗睡了,明天家宴,你可逃不过了。」 崔可居闻言,垂头丧气地跟着东方意风走出书房,和出府疯玩一整天终于捨得回来的关玦碰个正着。 东方意风嘲讽道:「哟,我以为你玩到想不起回王府的路了。」 「我想不起,喜气和喜庆会想不起吗?我们都忘记了,还有伍顾呢!」关玦抱着睡死了的小花猫回嘴道。 东方意风朝关玦翻了白眼。 崔可居一边伸手要抱小花猫,一边问道:「明日宫里的家宴,你会去吗?」 「去什么去,我又不是你们东方家的人。」关玦一个闪身,让崔可居伸出的手扑空。 崔可居还想再抢,被不耐烦的东方意风握住手拖着走,「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快点洗洗睡了!」 「我一整天没抱到花花了!」崔可居抗议。 「等关玦回去南蛮,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抱!现在给我去沐浴!」东方意风拉着崔可居渐行渐远。 留在原地的关玦没听见崔可居回了什么,他皱皱鼻子抱怨道:「哼,一天到晚就想赶我回南蛮,以为我不知道是嫌我打扰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嘛!」 关玦无意中的自言自语,却让隐身暗处的伍顾心里一紧,他忽然明白,为何他会被派离崔可居的身边了。 =未完待续= 假白月光可以功成身退了。 凤王妃表示:yes! -- 回凤王府的马车里-- 凤王妃:啊! 凤王爷:怎么了? 凤王妃:那幅画!! 凤王爷:……… 凤王妃:忘了把那幅画要回来了!!都是你啦!!害我丢脸丢到二嫂那里去了!(捶 凤王爷: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别捶了,小心手痛。 凤王妃:………(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捶下去)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grass,和月月(?˙︶˙?) 第二十五章 谈情说爱吗 虽然东方意风说家宴崔可居躲不过,但是,真到要进宫时,东方意风还是让崔可居留在府里了。 东方意风出门时,崔可居里着厚重的黑熊毛皮大氅去送他。 「你的暖手炉呢?」东方意风扣着同款披皮领子上的釦子问。 「带着呢。」崔可居掀开一小角,露出大氅底下的圆型暖手炉。 东方意风点点头,伸手拢好崔可居的大氅,又拎起兜帽盖住崔可居的头,「好了,回屋吧,要下雪了。」说完帅气地翻身上马。 崔可居抬头语气担忧地问东方意风:「我不去真的没关係吗?」 东方意风垂眸,看着戴上黑熊皮做的大兜帽的崔可居,显得脸既小又白,年纪更是硬生生小了好几岁。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他蹲在围墙上告诉崔可居说,他要离开崔府的时候,小小的崔可居也是仰着脸,担心地问他:「你的伤真的没关係了吗?」 「没事。」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崔可居的。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崔可居带点小心翼翼地口吻问。 「会。」他回答得很篤定,却在将近一年后才实现他的承诺,且由于各种原因而只能隐在暗处地回去看他。 这么一回想,东方意风觉得,崔可居真像个小可怜。 小可怜崔可居歪着头等不到东方意风回话,扯了扯东方意风披风下襬,「王爷?」 东方意风回过神,咧嘴笑道:「没事,但是,如果你想去的话,也成。」 崔可居迅速地缩回手,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一想到凤王妃也会去家宴,就有些犹豫了。 东方意风见崔可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以为他也想去家宴,二话不说地弯腰挟着他的腋下将人抱到马鞍上。 崔可居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环抱住东方意风的腰。 东方意风没等崔可居说话,脚轻踢汗血马的肚腹,汗血马嘶呜一声,举蹄向外跑去,留下的一群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不明白怎么连王妃也一块出门了?不是说好,让王妃待在府里的吗? 至于被挟带上马的崔可居,终于在汗血马跑出一小段后反应过来了,他艰难地在呼啸的风声中叫道:「王爷、王爷--东方意风!」 东方意风本就只是要吓吓崔可居,即使崔可居真的想去家宴,他也不会让崔可居去受罪的。宫里规矩多,家宴的场合虽不比宫宴,但也是多如毛牛,哪道要先用,哪道要后吃,皇帝放下筷子就得跟着停箸,一顿饭吃下来可谓食不之味,要不是他非得出席,他也不想去! 于是他故意无视崔可居急切的呼唤,自顾自地策马向前,直到一声急急的「东方意风」鑽进他耳朵里,一路衝到他心头,挠得他心痒痒的,手上不由自住地扯紧了韁绳,汗血马缓下奔跑的速度。 崔可居连叫东方意风好几声,东方意风都没听见的样子,他一急,忍不住直称英王爷名讳,「东方意风」四个字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将滚烫的脸庞埋到东方意风身上打算装死--他只要想到刚刚的举动,东方意风的名字就似乎仍在他舌尖上打转,惹得他莫名的脸红心跳。 东方意风朝下只能看见胸前一团黑麻麻的东西,他拉住韁绳,从鼻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崔可居感受到东方意风的胸膛随着那一声嗯震动了一下,震得他脸麻麻的,耳朵酥酥的,他把头埋得更深了。 天空降下雪花,没什么行人的街道上,一匹金黄色的骏马驮着常穿相同顏色大氅的两个主人,慢慢跺步地散间走着,摇头晃脑地打着响鼻。 东方意风逗着崔可居,「你刚叫我什么?」 崔可居没回话。 东方意风继续道:「我没听清楚,你再叫一遍。」 崔可居当然不会傻呼呼地再喊他名字,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王爷。」 「不是吧,我怎么听得是四个字。」东方意风说。 「王爷听错了。」崔可居还是没抬头。 虽然看崔可居害羞很有趣,逗崔可居也很好玩,但是眼见再不进宫,恐怕赶不上家宴开席,东方意风不得不放崔可居一马,他语带遗撼地说:「好吧,算是我听错了,那你叫我做啥?」 崔可居心里半是庆幸半是失落,庆幸的是东方意风不再追问,失落的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在失落个什么劲,他摇摇头说:「我想,我还是不去家宴了,那种场合我应付不来,免得丢了王爷的脸。」 崔可居摇头的动作,看在东方意风根本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左胸口又泛起一股痒意,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揉一把黑呼呼的头,却在听到崔可居说怕丢他脸的时候停下,不由分说地改抬起崔可居的下巴,让他的脸从兜帽底下露出来。 东方意风十分不乐意听崔可居说那些话,他兇巴巴地骂道:「你整天的都在瞎想什么?本王的脸不是每个人都能丢的!再说,本王答应不让你去,不是怕你丢本王的脸,而是那种地方吃个饭都不安生,吃到你胃疼都有可能!你胃疼还得叫参思来,若可以,本王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话嘮!所以,你还是给本王安份留在王府里,别去淌那堂浑水!知道了吗?」 东方意风的态度很强硬,语气也不是很好,但崔可居听了,却在心里生出一丝丝甜意,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东方意风视线始终没离开崔可居,见崔可居笑了,不由得也跟着笑,嘴上仍不忘调侃他:「现在开心了?」 崔可居有些不好意思,他挣脱东方意风的手,把脸砸向前重新埋起来,嘴硬道:「我本来就没有不开心。」 「哦,是吗?既然没有不开心,那本王也不用买糖炒栗子给你了是吧。」东方意风说。 崔可居听见糖炒栗子四个字,也忘了继续不好意思,抬头焦急地连声道:「要买的!要买的!你答应过我了!」 东方意风还想逗逗崔可居,偏偏一旁传来十四小心翼翼的提醒:「王爷,家宴快开席了。」 被打断的东方意风瞪了出声的十四一眼,语气不善地抱怨道:「嘖,真麻烦!」听得说话的十四和卖糖炒栗子的小贩都抖了一抖。 他抱着崔可居下马,向小贩买了一包热腾腾的栗子。 崔可居这时才发现,他们并没有离开王府太远,刚才小金应该只是在王府附近溜躂罢了。 小贩动作很快,双手奉上刚出锅尚热呼呼的栗子给英王爷,又眼睁睁地看着英王爷把栗子塞到穿着厚重毛皮大衣的英王妃怀里,接着拍拍英王妃身上和头上的落雪,又帮英王妃带上兜帽,接着很帅气地翻身上马,对着英王妃说:「不准贪多,回来我会问喜气你午饭用多少。」然后朝不知何时出现的四个黑衣人交待:「十一、十二、十三、十四,送王妃回府!再把王妃丢一次,你们便提头来见本王!」交待完,长腿一挟,汗血宝马像满弓射出的箭般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英王爷都走得看不见背影了,英王妃还满眼不捨地望着英王爷离去的方向! 简直是举世无双的恩爱夫夫啊!全程旁观的小贩心中澎湃不已,特别庆幸自己不畏寒冷地出摊! 四个暗卫默默地围在崔可居身边,挡住小贩热烈的眼神。 「王妃,先回府。」暗卫之一开口。 崔可居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啊,好的。」 崔可居在四人护卫下回到王府,一跨进王府大门,喜气和喜庆便迎上前。 他迫不及待地把怀里的暖手炉递给喜气后,从油纸袋里各捉了一小把栗子分给其他人,方笨手笨脚剥起饱满的栗子来。 喜庆想帮他剥都不行,他坚持要自己动手的,说是自己剥的才会好吃。 崔可居一边低头剥栗子一边朝关玦房里走去,走到一半便遇到睡眼惺忪的关玦。 关玦刚睡醒,肚子饿要去厨房找吃的,看见崔可居低头不知忙啥,问道:「你手上那是什么?」 「宝儿,」崔可居捉了一把栗子给关玦,「趁热吃!」 关玦能吃也会吃,他剥出两颗漂亮饱满的栗子肉时,崔可居仍和手上那颗被他抠得坑坑巴巴的栗子奋斗。 「你行不行啊?还是我来吧。」关玦说着,伸手想帮崔可居一把。 崔可居护着手上的摇头,「快好了!」 「好是快好了,但也没剩多少肉了啊。」关玦嘲笑他。 崔可居没理会关玦,他一口咬下好不容易剥好的栗子肉,栗子的香气在他嘴里蔓延开来,他满足得眼睛都瞇了起来,「好好吃啊。」 关玦看了都觉得好笑,「哪那么夸张!」 他拉着崔可居转进厨房找吃的。 厨房大娘和关玦熟,看他进来笑呵呵地指着小桌上的汤麵,「帮你备好啦!」又去问崔可居,「王妃要不要也来一碗汤麵?」 崔可居还来不及回话,喜气先替他开口了:「王妃吃了麵,午饭就甭吃啦!」 大娘理解地点点头,「要不,喝点汤暖暖身子?」 「好的,谢谢大娘。」崔可居笑瞇瞇地说。 得到肯定答覆大娘乐呵呵地去煮汤了。 喜庆帮着崔可居脱下大氅,提醒道:「剩下的栗子,王妃可别一口气吃完,王爷回来要问饭的!」 崔可居倒了四、五颗栗子到桌上,对喜庆说:「袋子里的都给伍顾吧。」 已经在大快朵颐的关玦听到崔可居提及伍顾,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开口:「崔可居,我过一阵子要回南蛮了。」 努力剥着第二颗栗子的崔可居闻言,手一滑,栗子咕嚕咕嚕地滚到桌下了,「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是突然决定的,」关玦捡起那颗栗子,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就剥了自己吃,「我哥派人催了好几次,说我再不回去,他要亲自过来了。」 「……什么时候要走?」崔可居没了吃栗子的兴致,他闷闷不乐地问。 「年后吧,喂!你不要摆那种表情,又不是见不到了?南州城离南蛮都城又不远,等你们到南州城见面就容易多啦!」关玦放了一颗栗子到崔可居手上。 崔可居没剥那颗栗子,只是虚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去南州城呢。」 关玦重新吃起麵来,「应该也差不多了,太子大婚结束后,再不把东方意风放出去也说不太过去。」 崔可居不太明白关玦的意思,但也懂那不是能继续追问的事情。 家宴结束后,东方意风回到王府,不用找喜气问话,喜气就自个跑去向他秉告:「王妃午饭用得很少!」 东方意风以为是栗子吃多了,进到房里却见崔可居没精打彩地抱着小花猫靠坐在床头发呆。 崔可居和小花猫同时望过去,「王爷回来啦。」 东方意风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崔可居额温,并无异样。 崔可居不解地看着东方意风的举动。 「喜气说你午饭吃得很少,不是说了不准吃多吗。」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便是零食吃多了! 崔可居扁扁嘴,说的却是和东方意风预想的不一样,「宝儿说他要回南蛮了。」 「……你就是为这点破事吃不下饭?」东方意风连白眼都懒得奉送,他转身走到屏风后换常服。 崔可居放下小花猫,跳下床跑到屏风前问:「我们什么时候会去南州城?」 「看皇上的意思。」东方意风回道。 「王爷觉得呢?」崔可居不死心地继续问。 东方意风从屏风后走出来,没直接回答崔可居的问题,而是说:「凤离辰他们过完年便要回北方了,等我们去南州城,太后就剩自己一个了。」 被东方意风这样一提醒,崔可居又不怎么期待去南州城了。 他闷闷地爬回床上,把自己捲到被子里。 小花猫见主人要睡了,走到他枕头边,团成一团陪睡。 东方意风看得好笑,走过去推了崔可居一下,问:「栗子都吃完了?」 崔可居眼皮撩都没撩回道:「我只吃了一颗,剩下的分掉了。」 东方意风挺意外的,「不好吃?」 「我剥不好。」崔可居说着打了个呵欠。 东方意风轻笑道:「想也知道。」 崔可居太睏了,没得及回嘴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闻到一股甜甜的栗子味,他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东方意风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 「王爷?」 东方意风没回头,只说:「醒了就来吃,你的猫已经在吃第二颗了!」 闻言,崔可居定睛一看,果然瞧见花花趴在桌上前掌抱着栗子肉啃得不亦乐乎。 他赶紧跑下床,坐到桌前从剥好、还热乎着的栗子堆里捡了一颗吃。 东方意风见他眼睛都瞇成缝,仍明知故问道:「好吃吗?」 「好吃!」 比早上吃的那颗更要好吃上许多! =未完待续= 不觉得这两隻开啟谈恋爱模式了吗?还是只有我觉得??www 不觉得这章真的很甜吗?? -- 暗卫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在讨论谁要去提醒王爷, 暗卫十一:这种事当然是年纪最小的去! 暗卫十二:附议! 暗卫十三:同意! 暗卫十四:………我抗议! 暗卫十一、十二、十三:驳回! 暗卫十四:至少用猜拳决定!(垂死挣扎) 暗卫十一、十二、十三直接动手将他推出去。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3`*) 第二十六章 谁打翻了醋 太子大婚后紧接着是过年,除夕那晚,太后藉口年事已高,喜静厌吵,就没去前面的晚宴了,只召来英王妃和凤王妃作陪。 舞璇早早地回家同自己夫婿过年了,太后又打发走侍候的宫女们,偌大的清寧殿虽没有前头热闹,却显得静謐安详。 用过团圆饭,太后便拉着崔可居下棋,安弦不会下棋,也看不懂,他就在一边弹琴,当然弹的是他自己的宝贝凤翅琴。 前头还得守岁,清寧殿可没这些规矩,太后自己乏了,便要两人也跟着休息。 「偏殿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你们自个挑着睡,不用等那两个小子,他们不到天明是脱不开身的。」太后说完逕自回寝殿睡去了。 两个王妃,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一片清明。 「不如,我们聊会再去睡?」安弦提议。 崔可居也不睏,撇开安弦是东方意风心上人这点的话,他也挺乐意和安弦聊天的,于是他点点头,由衷地夸奖安弦的琴艺,「你琴弹得真好。」 「都是练出来的。我娘是琴师,她弹的琴才是真得好,我和我娘比起来差得远了。」安弦跟崔可居讲起他小时候是如何练琴的,听得崔可居都觉得辛苦。 面对崔可居敬佩的眼神,安弦不太好意思地搔搔头,说:「其实习惯了就好,现在我一日不弹琴便会浑身不对劲。」 安弦是个健谈的人,知道崔可居没出过远门,特地说了一些旅途上的趣事给崔可居听,崔可居也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说一听的,直到炮竹声响起才各自去休息。 后半夜,崔可居睡得迷迷糊糊时候,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崔可居呢喃出声,「王爷?」 「嗯,睡你的,我瞇一下,睏死了!」东方意风打着呵欠回应。 确定是东方意风后,崔可居再度熟睡,天亮醒来时,身边没有人。他心想,昨天果然是在作梦吧。 起来后,崔可居和安弦陪太后用过早膳,东方意风才来接他回王府。他们走的时候,安弦还和太后说话着。 年尚未过完,凤离辰和安弦便要啟程回凤城了。 他们停留在王城期间,凤离辰又在夜晚时分来过一、两次,安弦倒是没再来过。 东方意风随口问了原因。 「小弦说,只要那幅画掛在你书房的一天,他就不会踏进英王府半步。」凤离辰忍俊不住地笑道。 东方意风也笑了,只有崔可居笑不出来。 他酸溜溜地想,东方意风果然是惦记着安弦的。随后又想,会问也是当然的,等他们啟程回凤城后,要再见可不容易了,想多几面也是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想,他又有点心疼东方意风--至少,他想看东方意风随时都见得到。 凤离辰一行人离开王城那天,关玦拉着崔可居跑到喜来坊去围观。 崔可居本来没要凑这个热闹的,是东方意风替他作下决定。 「整天呆在府里不闷吗?出去晃晃也好,省得太后骂我老拘着你。刚好,喜来坊出了新甜品,你去试试。」东方意风说。 崔可居有点心动,但仍犹犹豫豫的,东方意风二话不说,一手拎一个,将崔鵪鶉和关公鸡拎上马车,直接送到喜来坊门口才进宫准备送行事宜。 英王妃和南蛮小王子大驾光临,肆虑全程作陪,视线一点儿也不敢离开王妃片刻,深怕人在他地盘上掉了一根头发! 连崔可居稍微靠近窗栏,肆虑都会急吼吼地阻止:「王妃!那边太危险了!」 崔可居和关玦同时让肆虑的大叫骇了一跳,关玦气得要轰肆虑出去,肆虑抵死不从,抱着门框再三保证不出声才被恩准留下。 东方意风专属的雅间就在城门口附近,又位在二楼,能很清楚地看见东方意风骑着汗血马和站在马车外的凤离辰和安弦说话,只是说什么是听不到的,因为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他们的声音被吵杂的人声盖过去。 关玦趴在窗栏上感概地说:「凤王爷真不亏人称天威皇朝第一美男子,见他一回惊艳一回,可惜,他王妃却是个长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不怎么匹配,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不同于抵达王城的第一天,这次安弦也跟着凤离辰下马车和东方意风道别。旁边的百姓和关玦有相同的想法,看到凤王妃本人,都在议论凤王妃配不上凤王爷。 安弦早习惯别人替凤离辰叹惜的目光,他安然自若地接受各种或隐晦或明显的批判眼神,丝毫不受影响。 崔可居欣羡安弦的勇气,可以无畏他人眼光,充满自信地站在凤离辰身边。 这样勇敢的人,不应该遭受到无礼的对待,他义正词严地帮安弦说话:「宝儿不要这样说凤王妃,他是个很好的人。」 关玦闻言回头挑眉地看着他说:「真想不到你会替他说话,我以为你很讨厌他才对!」 小心思被说中的崔可居呼吸一滞,十分没有底气地反驳:「我……没有……」 「得了吧,自从东方意风在书房里掛了安弦的画像,你就不喜欢待在那,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关玦坏笑着说。 崔可居怕自己多说多错,乾脆闭嘴不回话。 但是关玦没放过他,一直盯着他瞧。 在关玦又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崔可居迅速地转移话题:「为什么王爷和凤王爷看起来关係很不好的样子?」 凤离辰每回来找东方意风,两人总是有说有笑,一点也不像此刻在人前时的疏离。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们面目表情的样子,实在和之前相差太多。 关玦撇着嘴说:「还不是因为『有人』不想看到他们太亲近。」 「什么意思?」崔可居不解。 关玦不想解释,转头正好看到凤离辰偕同安弦双双上了马车,知道没热闹可看了,终于甘愿地拉着崔可居离开窗边回到桌前坐下。 肆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引来关玦怒目瞪视,他赶紧捂住嘴表示不再出声。 「宝儿,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没得到答案的崔可居又问一次。 「说多了你也不懂,其中太多弯弯绕绕了,反正,你知道他们在演戏就行,」关玦抿了一口茶,「还有,元宵过后,我要啟程回南蛮了。」 崔可居马上将之前的问题拋到脑后,他算了算,离元宵也不过五、六日而已,他难过不已地道:「这么快啊……你一定得回去南蛮吗?」 「我也不想,可我答应我哥过完年就回去的。」关玦支着腮帮子叹气道。 照东方意风的说法,关玦离开南蛮许多年了,一般来说,离家背井的人多少会思乡的,可是关玦始终都没有表现想回去的样子,这让崔可居感到好奇。 「宝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崔可居小心翼翼地补充,「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 关玦睨了他一眼,随意地说:「问唄。」 「你为什么似乎很排斥回南蛮啊?」 关玦听了,露出一个没趣的表情说:「呿,我还以为是啥更难以啟齿的大问题呢。」他像是在回想什么,半晌过后接着继续说道,「我也不是很排斥回去,只是,该怎么说呢,我当初会来天威,是因为我的那些哥哥姊姊在争夺王位,在这之前,我们兄弟姊妹的感情其实满融洽的。我是最小的嘛,他们都挺宠我的,所以当我看见他们为了一张椅子而反目成仇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假象。他们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我对王位没兴趣。可是,后来他们发现可以利用我威胁我同母的哥哥后,开始想方设法地拉拢我或是控制我,我哥找了个机会把我送出来,所以我才来投靠我师父。结果,被东方意风丢进崔府和你作伴。 我一直不想回去,是因为我到现在依然不能接受,我从前以为的亲情都是虚假的,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相信那些兄友弟恭是真的。一旦我回去了,我所见的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南蛮王宫,而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南蛮王宫。 不过,太后上回说的那些话,我思考许久,也觉得该是时候回去了,我哥我还是了解的,他嘴巴说得兇狠,内里却是最心软,由他来当南蛮王我那些哥哥姊姊应该是受罪最少的。而且,我不在他身边,大概也没多少人能真心地辅佐他。这年头,弟弟的终生大事尚搞不定就得帮哥哥操心国家大事,想当个游手好间的弟弟还真是难。」 ***** 关玦要啟程回南蛮的前一晚,东方意风在议事厅召见伍顾。 「明日由你带队护送关玦去南蛮,待他平安抵达后,你先行到南州城打理那边的王府。」东方意风翻着桌上的文件说道。 原本低头等候指示的伍顾,听见东方意风的话,平时淡漠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东方意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地问:「不愿意?」 生平头一次,伍顾拒绝东方意风的调派,「属下想留在皇城。」 「是想留在崔可居身边吧。」东方意风冷笑道。 伍顾全身一震,低着头让人瞧不见他的表情。 「你别忘了崔可居的身份,他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给本王收起来。」东方意风语气平淡地警告伍顾。 伍顾清楚,东方意风越是显得平静,就表示越是生气。他也明白,自己触及到东方意风的底线,东方意风身为天潢贵胄,自是不能忍受他人覬覦他的所有物。 可是,伍顾从来没想过就没动过其他心思,他只是想默默地护着崔可居,如此而已。 伍顾深知东方意风不会听他解释,且他护送关玦回南蛮一事也容不得他说不,然而,他还是想问东方意风一句,「王爷,您究竟是如何看待王妃的?」 东方意风隐忍着怒意,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无论本王如何看待『本王的王妃』都不是你该过问的,本王最后再说一次,明日你跟着关玦动身前往南蛮国,之后留在南州城打理王府,没本王允许不得擅自回皇城。」 伍顾咬牙应承道:「属下尊命。」 「嗯,下去休息罢。」东方意风冷着脸赶人。 伍顾走向议事厅门口,跨过门槛时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没回头,只是用着东方意风听得到音量说:「师兄,你不要辜负了崔可居的一片真心。」 「滚!」 那一夜,东方意风没有回房。 =未完待续= 东方意风你坏坏!以下开放大家来骂英王爷! 完结到数中,我真怕来不及(gt;艸lt;) -- 关玦在知道伍顾要护送自己回南蛮之后-- 关玦:哟,你怎么突然同意放人啦? 东方意风:哼。 关玦:……你在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东方意风:自己的男人自己看好! 关玦:…………你利用我来赶走你的情敌! 东方意风:你不愿意? 关玦:谁说我不愿意了!!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carol,readcat,grass和刖枫(╭ ̄3 ̄)╭? 第二十七章 王妃又丢了 关玦走后,崔可居不可避免的沉寂好一阵子,整天鬱鬱寡欢,用餐的时候挑三拣四,饭量比以往少了一半不止。 要是搁在之前,东方意风早骂人了,这次他倒是不忍苛责,毕竟,关玦是崔可居唯一的朋友,关玦不在,崔可居可真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了,虽然喜气和喜庆已经尽力在逗崔可居开心,成效却不彰。 加上过完年,东方意风开始忙碌起来 凤离辰他们离开王城后,并没有直接回凤城,而是转向西域。事前当然跟皇帝稟告过,理由是安弦没去过西域,想趁此次机会体验一下大漠风情。 皇帝自是不会多加阻扰,还夸讚凤离辰懂得疼王妃。 为了不打草惊蛇,东方意风和凤离辰完全没有联系,只能靠彼此默契进行之前制定好的计划。 凤离辰去了西域,留在王城的东方意风也没间着,一方面要盯着壹念和西域,一方面又要应付皇帝,忙得分身乏术,顾及不到崔可居。 崔可居知道东方意风忙,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待在藏书阁看书,写点字,画点画,他偷偷地画了好几张东方意风的画像,给他藏在书阁里的隐密处。闷了不想看书,不想写字,也不想画画的时候,他就抱着小花猫在王府里四处间晃,陆勉提议好几次,让他带上喜气和喜庆到街上逛逛,都被他婉拒。 「我怕我的脸吓到人,还是留在府里就好。」崔可居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只是不想没有东方意风陪着出门,虽然王府里没人会对他的脸露出异样的眼神,时日一久,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的左脸是有残缺的。但是,他仍旧害怕别人的视线,然而只要和东方意风出门的时候,东方意风会帮他挡住各种目光,这让他感到很心安。 「嘿,王妃,您是不是都没照镜子?您的左脸可比以前好多了!」陆勉说。 喜气和喜庆也在一边附和,「是呀,太后给的那个什么膏真有用,您脸上的疤痕都淡了不少,而且仔细看,似乎变得更光滑了呢!」 崔可居的确不怎么照镜子,大概脸上有残缺的人都一样,害怕看见镜中的自己。他听他们这样说,也只是笑笑不当真。 崔可居偶尔出王府,都是去宫里陪太后下下棋,聊聊天。 怕太后担心,崔可居在她面前,显得倒是和往常无二致,有说也有笑,可太后是什么人?崔可居那点演技在她老人家眼里根本不够看。 太后也明白,崔可居挚友骤然离去,心里免不了难受,可仍是说了他几句:「你啊,别整日整日地闷在王府里,就算是孵鸟蛋也不是天天守着蛋的。阿风那小子走不开身,否则便叫他带你到行宫去玩玩,那儿有座温泉,这时节去泡泡正好。不如,我让舞璇带你去得了!」 「别别别,阿娘,我就是懒得动弹,还是等王爷忙完再说吧!」崔可居拼命摇着头,深怕太后当真让他去什么行宫的。 太后见他如此激烈的拒绝,只好打消念头,「当心你把自己的头摇没了!算了,反正行宫在那也不会跑了,何时你想去,告诉阿娘一声便是。」 崔可居答应下来。 只是一直到崔可居随东方意风去到封地前,他也没去过那座有温泉的行宫。 后来,让崔可居真正重拾欢顏的,是东方意风送他的一匹马--一匹刚成年的红棕色小母马,不什么名贵的纯血马,但胜在脾气温驯,而且没有汗血马那样高大。 送马的那一天,东方意风难得早早地回到王府,当时崔可居和小花猫在雪地里玩雪,见到提前回府的东方意风,崔可居高高兴兴地迎上去,露出久违的笑容惊喜地说:「王爷今天好早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崔可居这么一笑,东方意风要责备他玩雪玩得双手通红的话硬是吐不出来,他认命地把骂人的话都吞进肚子里,用自己的手捂住崔可居冷冰冰的双手回道:「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崔可居好奇地问。 东方意风卖关子,「你看了就知道。」 小花猫巴着崔可居的衣襬,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崔可居低头看了小花猫一眼,问:「花花能去吗?」 「不能,我们要骑马去,带着牠不方便。」东方意风拒带小拖油瓶。 「啊--」崔可居的失望溢于言表。 不明所以的小花猫跟着,「喵--」 东方意风铁血心肠地说:「撒娇也没用。」 「可是花花一个人在府里很寂寞啊。」崔可居不死心。 东方意风纠正他道:「牠『一隻猫』在府里并不会寂寞,府里有的是人陪牠玩,你就别瞎操心!」 「可--」崔可居还想说什么,被东方意风打断:「不需要提醒我,我知道你名叫可居。」说着,直接拉着人要走。 小花猫好像知道自己要被无情地留下来,可怜兮兮地跟着后面喵呜喵呜叫,听得崔可居心都要碎了,他脚抵着地,又手使劲地反向扯住东方意风手,拉长音调地说:「拜託啦--」 东方意风怕伤到崔可居,停下脚步顺势放开崔可居的手。 崔可居趁这机会,赶紧抱起小花猫,眼巴巴地看着双手抱胸的东方意风,无声地请求。 东方意风被两双大大的、有着相同眼神的圆眼睛盯着,即使心软了,也要从嘴巴上扳回一城,「叫声好听的,我就让你的猫一块去。」 崔可居直觉反应是:「王爷?」 东方意风瞇着眼摇头。 崔可居忽然想到之前脱口而出英王爷的名字,他未语脸先红,吞吞吐吐地说出那四个字。 再次听到崔可居软软地叫着自己名字,东方意风心里舒坦,但还是很坏心眼地继续逗他,「这你叫过了,换一个。」 崔可居想不出还能叫什么,他傻傻地问:「换什么呀?」 东方意风勾着嘴角诱导他:「我们毕竟是成亲了的,你觉得可以换什么?」 大冬天的,听懂了的崔可居脸颊红噗噗,眼神游移,装傻地说:「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话,那就不带你的猫去了。」东方意风作势要拎走崔可居手上的小花猫。 崔可居一急,不加思索地喊道:「夫君!」 东方意风伸手的动作一顿,显然没想到崔可居真能喊出口。 他缩回手,握成拳地抵着唇咳了一声说:「那就走吧。」说着转身大步往前走。 喊完后始终低头不敢看东方意风的崔可居,没发现东方意风微微发红的耳根。 东方意风带着崔可居来到皇家马场,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崔可居抱着小花猫缩在东方意风身前,脸上温度怎么也降不下来。 反观东方意风,吹了一路冷风,发热的耳根终于趋于平静。 抵达马场后,东方意风抱着崔可居下马时,神情已恢復如常。 被抱下马的崔可居依然有些不敢看东方意风,他只好左顾右盼地张望,目光马上让栏杆里散放着的马匹给吸引。 「这是哪里啊?好多马呀。」崔可居问。 「马场。」东方意风将汗血马的韁绳交给在一旁等候的宫人,交待道:「卸下马鞍,放牠进去跑几圈。」 「是。」宫人牵着汗血马往不远处的马厩走去。 崔可居眼睛不离悠间吃草的马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东方意风没回话,他按住崔可居的肩膀,将他转了一个身,指着栅栏里,一匹由宫人牵着往他们而来的马说:「你替牠取个名字吧。」 崔可居不解地回头看他。 「从今天起,这匹马是你的了。」东方意风盯着他的眼睛说。 果不其然,崔可居闻言,眼里为之一亮,不可置信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吗?是我的马?」 「当然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东方意风佯怒地说道。 崔可居笑瞇瞇地直摇头,「没有没有,王爷没有骗过我!王爷人那么好,怎么可能会骗我呢。」 东方意风也笑了,「小马屁精。」 说话间,宫人牵着的马已来到他们面前,宫人恭敬地把韁绳交给东方意风后便退下了。 「我可以摸摸牠吗?」崔可居问。 「骑都能骑了,要摸摸还用问吗?」东方意风好笑道。 崔可居腾出一隻手去摸红棕马,另一手吃力地抱着被养得皮毛油亮,体形大了好几倍的小花猫。 红棕马温驯地靠过来让崔可居抚摸,小花猫倒也不怕大大的马脸,好奇地伸长脖子喵喵叫。 东方意风嫌小花猫吵,拉下崔可居的帽兜,将牠拎起来丢了进去。 来不及阻止的崔可居感觉帽子一沉,小花猫闷闷地叫了几声,安静了,大概是觉得里面又暗又暖和,竟然开始呼嚕了起来。 怀里没了负累,崔可居两手都摸上红棕马光滑的皮毛。 他忽然记起来一件残酷的事情,「我不会骑马啊。」 东方意风翻过栅栏,在崔可居的惊呼中,握着他的腰,将他举高安放在马鞍上说:「不会就学!」 东方意风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崔可居在马场里消磨。崔可居坐在马上,东方意风站在马下教他怎么骑马,两个人握着同一条韁绳,一圈又一圈地绕着马场练习。 撒欢够了的汗血马,也不甘寂寞地凑过来在旁边跟着缓慢走着。 等到崔可居被强行抱下马鞍的时候,骑了一下午马的崔可居腿都要合不拢了,而且大腿内侧隐隐作痛。 晚上沐浴时,脱了衣服才知道,靠近腿根处的地方红了一片。 东方意风按着崔可居要上药,无视只穿着里衣和褻裤的崔可居的挣扎骂道:「活该!都跟你说刚开始学不要骑太久,偏不听!」 如果是在以前,崔可居就算脱光光在东方意风面前间晃都无所谓,但是,在察觉自己心意后,他可没办法泰然处之了。 拉扯中,不免有肢体上的碰触,加上位置又敏感,崔可居无可避免的有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反应,他涨红着脸,拼命地缩起两像细瘦的长腿,用着快哭出来的声音大叫:「我自己擦就好!」 东方意风一开始没发现,是听崔可居的语调不对劲,又看崔可居死命遮掩着的某处,才了然。 他勾着嘴角,没把崔可居微弱的抵抗看在眼里,压着崔可居露出突起一小块的地方,一边上药一边取笑道:「哟,小东西挺精神的。」 崔可居脖子都红了,羞耻得全身泛了一层粉色。他无力反抗,只好气喘吁吁地扯过小百衲被,默不作声地遮住自己简直像要滴血般的脸。 等到东方意风的上药的手一离开,他奋而起身,用力地推着东方意风,把他赶出内间,当着他的门甩上门:「出去!」 同样在内间的小花猫,原本团在猫窝里,见东方意风被赶走,从窝里跳出去地窜上床,光明正大地霸佔了英王爷的位置。 崔可居忿忿不平地爬上床,脸上红晕未散地跟小花猫抱怨:「王爷实在太坏心眼了!」 被赶出内间的坏心眼王爷赤着脚站在外间,听着崔可居的抱怨,脑里浮现崔可居无意从领口处透出来的粉色肌肤,和喘气的模样,他决定到外头吹吹冷风。 崔可居自从有了小红--那匹红棕色小母马--之后,出门的意愿相对地高了起来。 由于王府里的马廏不够大,红棕马暂时仍养在皇家马场里,崔可居若想骑马,就得去马场。马场离王府并不远,崔可居隔三差五便会坐着马车过去练习骑马。 东方意风有空的时候会陪他去,没空的时候,便由喜气和喜庆偕同暗卫们全程护着。 气候逐渐回暖,崔可居骑术也精进不少,能够自己骑着红棕马在马场里恣意奔驰。 这一天,风和日丽,崔可居吃过早饭后就去马场了。 傍晚时分,东方意风和陆勉回到王府,崔可居竟不在府里。 东方意风心中一颤,怒道:「来人!」 陆勉知道大事不妙,马上转身又出王府。 留在府里的下人瑟瑟发抖地跪在暴怒的英王爷面前,暗卫们也闻声而来。 「你们这群废物,王妃没回府,也不晓得向本王通报一声吗?」东方意风语气冷凝。 守门的小廝颤抖地说:「王妃、王妃有遣人来说,中午不、不回来用饭,要到晚上才才才会回。」 东方意风闻言,看向说话的小廝问:「什么样的人?」 「宫里、打打扮的人……」守门小廝头也不敢抬地回话。 「不是府里的人传话,你也信!拖下去责杖三十大板!」东方意风喝道。 两个暗卫拉着不敢求饶的小廝下去了。 「全部的人都给本王出去找!找不到王妃,也不用回来了!」东方意风说完,正也要出府亲自去找崔可居的时候,喜气和喜庆两人浑身是血的,歪歪扭扭地彼此扶持地跌进王府大门。 「王爷……王妃、被劫走了!」 =未完待续= 哄英王妃开心,还是英王爷有办法!! 晚一点还有完结章!记得回来看!! -- 暗卫十七:哎,大半夜的,主子不在房里,站在外头干什么啊? 暗卫十八:哟,还光着脚丫子耶! 暗卫十九:嘿,应该是火气大出来吹冷风吧! 暗卫十七、十八:呿,最好是。 某主子:(心里想)还真的是!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谢谢山山,grass,carol,辛妮和祈柊(????)? 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开始 崔可居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一片黑黝黝的,脚上好像被什么压到,传来阵阵疼痛,他摸索着那个东西,发现是马车里的小茶几,他用力推开,茶几撞到车厢,砸出一声沉重的声响。吓了崔可居一跳,也惊动外面的人。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崔可居尚未看清来人,就被粗鲁地拽出去,狠狠地甩到草地上。 崔可居摔了这一下,完全清醒了。 他抬头,透过摇曳的火光,看见一张美丽却冷若寒霜的女人脸庞,她眼中的恨意和轻蔑毫不掩饰。 他没见过这个女人,也不明白女人对他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他撑起上半身,试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 崔可居不认识眼前的女人,自然也不知道她就是一个多月前向陆勉辞行,说要去散心的壹念。 壹念冷眼旁观崔可居徒劳无功地努力,在崔可居再一次跌回地面时,终于出声:「别费事了,你吸入的迷药,不到明日不会散去的。」 崔可居站不起来,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他双手抱膝靠坐在马车轮子上,问:「你是谁?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喜气和喜庆呢?其他人怎么了?还有花花,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壹念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他:「你的小命都要不保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说着,朝他走去。 崔可居见她伸手要碰自己的脸,下意识地撇过头,却无意将左脸暴露出来。 壹念扼住崔可居的脖子,语带嫌恶地说:「你凭什么顶着这张丑脸得到东方意风的青睞?凭什么!」 崔可居听见壹念的话,呼吸一滞,心脏不受控地急速跳动着。 壹念说到后来,手上不自觉得越用力,崔可居逐渐吸不进空气,他反射性地推攘壹念,想要摆脱她的手。 壹念没理会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持续加重手上的力道,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出言阻止她:「住手!他还有用!」 壹念听而不闻。 「默言!别忘记教主予你的託付!」隐在暗处的老者严厉地喝道。 壹念忿恨地收回手。 重新能够呼吸的崔可居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乾咳着。 崔可居咳得眼角泛泪,他艰难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壹念坐到离崔可居几步距离的火堆边,眼角抬都不抬地回:「等东方意风来到,你就会知道了。」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崔可居。 崔可居不愿坐以待毙,他环顾四周,看不出自己身在何处,也看不见只出声不见人影的老者在哪,更不知道除了他们三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在。 没人说话,唯有木柴燃烧的劈叭声,崔可居再次试着想站起来,仍旧颓然地坐回原位。 「真是不死心,你不能安份地等东方意风找来吗?」壹念不耐烦道。 崔可居心里没底,不知道东方意风会不会来找他,他终归不是东方意风在意的那个人。或许找还是会找的,毕竟他掛着英王妃的头衔。 想到这里,崔可居不由得地酸涩地问:「你们就篤定王爷会来找我?」 崔可居的话听在壹念耳里,赤裸裸是种挑衅,她怒极,腾地站起来,对着崔可居说道:「东方意风不来找你,他会去找谁?你不过是一个出身低贱,面容残缺,且无法生育的男人,镇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间,我不明白,东方意风到底看中一无是处的你哪里!」 壹念每说一句,便在崔可居心上狠狠地上一刀。 他的确如壹念说的那般一无是处,像他这样的人,东方意风怎么会像她说的那样,看中他呢?他想,那个叫做默言的女人,肯定有哪儿误会了。 他张开嘴,正要回话的时候,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冷酷口吻响了起来:「本王也好奇,本王不来找本王的王妃,还能去找谁?」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东方意风阴沉着一张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壹念的反应很快,瞬间扯过崔可居,用锋利的剑刃抵住他的脖子。 「英王爷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听听『英王妃』觉得你能去找谁!」壹念说,同时从她身后闪出几十个黑衣人,将东方意风团团围住,其中包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东方意风看也没看那些人,他的目光不离崔可居,很快地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崔可居纤细的脖子上。他没回答壹念的讽刺,而是漫不经心地说:「本王看中本王王妃的哪里,似乎不甘你的事,壹念。」语毕,他抬眼对上壹念充满怨恨的目光,接着道:「或者,应该叫你默言?」 「王爷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不管是壹念还是默言,皆是我。」壹念勾着嘴角说。 「我和陆勉都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能甩掉隐部的人。」东方意风自嘲道:「更没想到,你居然是无教教徒,潜伏在我们身边十几年,你能耐也真不小。」 「这都是为了你呀,东方意风。」壹念目露痴迷。 「哼,本王无福消受。」东方意风一点面子也不给。 壹念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老者出言斥喝:「默言!速战速决,不要让东方意风再拖时间!」 「说吧,你们要如何才愿意放了本王王妃?」东方意风直接了当地问。 「交出禁卫军的虎符,我们便考虑留了英王妃的一条小命,否则只能让英王爷到地府和王妃相见了。」老者回道。 一旦交出禁卫军的虎符,等于交出皇宫的控制权,无教的目的很明显,他们要推翻天威皇朝。 还沉浸在东方意风真来救他的思绪里的崔可居,听到壹念的要求时,头一个反应便是出声阻止:「不可以!」 他一时忘记脖子上的利刃,喉结一动,浮出一丝血痕。 东方意风眉头一皱,「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馀地。」 壹念不怀好意地笑着凑在崔可居耳边说:「刀剑不长眼啊,搁在你脖子上是危险了点,不如咱们换个地方,摆到你右脸上可好?」壹念说着,真的将她的剑移到崔可居完好的右脸上,「你们两位可别轻举妄动,要是一个不注意,王妃的右脸也毁掉可不好了。英王爷,再不快点将虎符交出来,恐怕我教长老要沉不住气了。」 崔可居感到右脸上的冰凉的刀锋,不想再让东方意风为难--无论东方意风出现的原因是什么,都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他一咬牙,用力往剑上撞去! 事出突然,除了一直盯着崔可居的东方意风,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挟持崔可居的壹念,大概是没料到一向胆小的崔可居有自撞刀口的勇气,她一个分神,一把软剑横插进她和崔可居之间,并直取她眉间,为了闪躲,她只能放开崔可居。 总算将人真真切切护在怀里,东方意风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压住崔可居脸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以为你的脸是铁做的吗?用肉去撞剑,你的脑子里是装豆腐渣吗?你就不能等等吗?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你拿脸去撞剑,就算你不会痛,我也会痛啊!」 崔可居被一连串的问句给砸得晕头转向,他听到最后,傻傻地问:「为什么你会痛?」 「老子喜欢的人受伤了,老子当然会心痛!」东方意风吼道。 东方意风的话让崔可居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嘴巴似,他在震耳欲聋的砰砰砰声中,声线不稳地又问:「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东方意风睥睨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崔可居一面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一面又忍不住说出答案:「是我吗?」 「我要不喜欢你,我管你一顿吃多少饭?我管你冷了还是热了?我管你开不开心?你傻不傻,我当然喜欢你。」东方意风理直气壮地说着。 东方意风一席话说得鏗鏘有力,崔可居想再骗自己听错了都不可能,何况他也不想骗自己。 虽然时机不太好,崔可居还是极欲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给东方意风知道,他声若蚊蚋地说:「我、我也喜欢你。」 东方意风眼底满是笑意,嘴上臭屁地回道:「你不喜欢我,你还能喜欢谁?」 「咳咳!」一个很煞风景声音适时地插话进来,「你们谈情说爱时能不能看一下场合?」 有着同样想法的壹念,怨毒地瞪着被护在她求而不得的怀抱里的崔可居,在听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时,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东方意风朝姍姍来迟的陆勉抱怨:「你们也来得太慢!」 后知后觉开始害羞的崔可居,捂着自己的脸埋在东方意风胸口上不敢见人。 陆勉没理会东方意风,他对壹念说:「束手就擒罢,念在师徒一场,为师会留你全尸。」 壹念不领情,冷哼一声道:「鹿死谁手尚不知晓!」她说完,率先发难,举剑攻向东方意风! 壹念的攻击像个信号,她身后的无教教徒群起而上,全力围攻东方意风,毕竟他身带禁卫军虎符,怀里又有个崔可居,自然是无教教徒的头号目标。 倾巢而出的暗部成员手持刀剑,跟随在陆勉之后加入战局。 两方短兵相接,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身处战场中心的东方意风和崔可居被困在无教教徒之间,一时无法突围,只能等陆勉他们杀进来。 壹念的武艺不在东方意风之下,更何况她懂得先袭击东方意风的软肋,每剑杀招都直往崔可居身上招呼。东方意风不只要闪避壹念的攻势,也得躲开其他人的刀剑,有时来不及闪躲,他只能用肉身护住崔可居,身上很快地添了许多伤口。 心急如焚的崔可居知道自己拖累了东方意风,却也什么事都做不了。东方意风没持剑的手牢牢地锁住崔可居,将他护得全周,除了右脸的伤,他身上没再新增新伤。 崔可居听着东方意风粗重的喘息,只能乾着急,他真的有如壹念说的,一点用也没有! 东方意风面对眾人的攻击,开始左支右絀,他晃了一下,眼见壹念的剑就要刺向他左肩时,一柄剑斜插进来,堪堪格档住壹念。 陆勉终于带着人攻破无教教徒的包围,战事到此,已成定局。 「你……属乌龟的嘛!」力竭的东方意风,在失血过多昏过去之前,不忘讽刺一下自己的师父。 陆勉没心情和东方意风贫,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壹念说:「为师说过,你若胆敢对王妃不利,为师不会保你的。如今,你已不只是简单地对王妃不利了,你是卖国啊。」 「我从来就没当自己是天威人!我爹被你们天威人给活活打死!我娘被你们天威人给轮姦至死,要不是教主路过,动手杀了那些杂碎,我也活不到至今!我这条命只属于教主!」壹念表情除了恨,还有讥誚,「你们不过是东方家的一个分支,东方意扬凭什么佔住本该是教主的皇位?他可是东方本家的后代!」 「就凭东方意扬是个好皇帝!天威皇朝在他的带领下,迎来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单靠这点,他便足以坐稳那张龙椅!」陆勉反驳道。 壹念根本听不进去,她环顾四周,她带来的几十个无教教徒非死即伤,连长老也不得倖免,倒在一片血泊之间,她自嘲一笑:「道不谋不相为同,多说无益,动手吧,师父。」 ***** 后来的事,东方意风没亲眼见到,也猜得出结果。 在两人动手前,他就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十分丢脸的晕过去了。最后的记忆,是崔可居惊慌失措的哭着叫他名字。 再醒来,他浑身赤祼地躺在锦被里,要不是眼前熟悉的床顶板,有一瞬间,他以为他回到七年前,正躺在崔可居房间里的地板上呢。 门口传来脚步声,他循声看过去,果然看见崔可居惊喜的笑脸,他说:「你醒了!」 东方意风全身是伤,动弹不得,于是他勾勾手指,成功勾住正想往外叫人的崔可居。 站着不方便说话,坐着又不能好好看着东方意风,崔可居最后选择跪坐在床脚边,头则趴在床上听东方意风要说什么。 东方意风没说什么,只是问他:「我睡多久了?」 崔可居老实回答,「睡了两天,参思说你只是失血过多,又太累了才会晕过去,睡醒就没事了。」 然后,崔可居告诉东方意风,在他「睡」--东方意风纠正是睡不是晕--过去之后,参思带了好几个穿灰衣的人,将他们两个送回王府,所以,他也不知道陆勉和壹念最后怎么了。 东方意风知道崔可居口中的灰衣人是隐部之人,他们擅常跟踪和盯哨,就是不擅常打架。 至于陆勉…… 东方意风问:「陆勉在府里?」 崔可居摇摇头,有点担心地说:「陆总管两天没回来了。」 「没关係,过几天他自己会回来,你靠过来一点。」东方意风要求道。 崔可居听话地凑向前。 「嘖,再过来一点!」东方意风不耐烦地说。 再过去就要亲到了啊……。崔可居心想,脸上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东方意风假正经地说:「你在脸红个什么劲,我只是要看你脸上的伤。」 以为自己会错意的崔可居略为落寞地哦了一声,根本没想到伤口被包着,是要怎么看看。他乖乖地又往前靠,然后,一个乾燥、软软的东西落到他唇上,接着是一条湿润、热热的东西舔了他一下。 崔可居脸上炸开一朵红云,他捂着嘴反射性地向后退开。 东方意风意犹未尽地砸砸舌,正要开口再哄崔可居让他亲,外间有小廝拿着圣旨大叫着:「王妃!王妃!皇上下旨了,一个月后要去封地了!」 闻言,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东方意风意示神情满是诧异的崔可居去问清楚。 他听着崔可居在外间的说话声,心里想,他总算能带着小鵪鶉离开这座牢笼,重新开始了。 尾声 每个月,身为皇帝的东方意扬会去向他名义上的母亲请安一次。 这日,东方意扬一如往常地到清寧殿问候皇太后。 东方意扬照惯例地对着皇太后嘘寒问暖一番后,正要离开时,皇太后唤住他。 「皇上。」 东方意扬脚步停下,恭敬地问道:「母后有何吩咐?」 「皇上该让英王爷前去封地了吧。」皇太后垂眸看着她手上的杯盏说道。 摸不清皇太后心思的东方意扬没说话。 皇太后抿了一口茶说:「太子已大婚,亲叔叔还留在王城像话吗。」 「儿臣……」东方意扬的话被皇太后放下杯盏的轻脆声响打断。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上让英王爷前往封地,哀家便把隐部交出来。无论是英王爷也好,凤王爷也罢,他们都娶了男妻,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嗣。而且,东方家训中明订,娶男妻者不得为家主,皇上实不必担心他们会有二心。更何况,哀家已立誓,这辈子不踏出清寧殿一步,皇上还怕什么?」 东方意扬离开清寧殿后,便到书房拟旨。 当天全皇城的百姓就得知,英王爷一个月后便要前往南州城了。 =正文完= 真正的神助攻是真情敌! 然后,我赶在死线完结啦!!谢谢每个看到最后的朋友们!! 谢谢一直送我珍珠的几个大天使,没有你们的支持和等待,我绝对完成不了的!! 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太烂尾,后面因为时间的关係,显得有些仓促,正文里没写到的部分,会补在番外的!! -- 睡了两天醒来的东方意风在过了最初的时候,开始感到生理上的需求, 东方意风:崔可居过来! 崔可居:王爷,怎么了吗? 东方意风:扶我起来! 崔可居:王爷要小解吗?可是参思说,王爷最好先不要起身。 东方意风:……那我怎么小解? 崔可居:(从屏风后拿出来夜壶)先用这个吧? 东方意风:好,但是你还是要过来扶我。 崔可居:啊? 东方意风:(理直气壮)你不帮我扶着「那里」我要怎么小解? 听明白了的崔可居红着脸,把夜壶丢到东方意风身上后,就逃跑了。 最后,东方意风还是靠自己解决了。 没关係,反正以后都会讨回来的。 -- 谢谢看到最后的所有朋友们,爱你们 番外--那之后的事(一) 东方意风身上大多是皮肉伤,只有几处伤口较深,其中最为严重的是壹念从他背后刺的那一个窟窿,差点伤及肺腑。 「由爱生恨实在太可怕了,我就说--」来察看东方意风状况的参思不过说了个开头,便被人大声喝道:「闭嘴!」 参思扁嘴收声,满脸写着不高兴地继续检视东方意风的伤势。 崔可居端着东方意风的药进房,脚边跟着小花猫。 他关心地问道:「王爷的伤如何了?」 参思不吭声。 崔可居左看看东方意风,右瞅瞅参思,心里大约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东方意风一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一手接过崔可居递给他的药,一口气喝完才对参思说:「王妃问话,你没听见吗?」 「哼,王爷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养上十天半个月定能痊癒了。」前半句是哼给东方意风听的,最后那一句是说给崔可居安心的。 崔可居拿过空碗,转身放在桌上,偷笑了一会才又转过来,正好看见小花猫嗖的一声跳上床。 「花花!不可以!」他怕小花猫跳到东方意风身上,心急地过去想抱牠下床。 没料到平常对小花猫不怎么待见的东方意风,竟伸手挠起小花猫的下巴,先是对崔可居说:「没事,」接着语气不耐烦地朝参思下逐客令:「杵在这儿干什么?你很间是不是?」 参思跺脚生气道:「我很忙!」 「很忙在这做啥,还不走?走的时候桌上的药碗一併带走。」东方意风吩咐。 于是参思怒气冲冲地抄起桌上的空碗走了。 崔可居用着不太认同的语气对东方意风说:「王爷不要老是故意气参思啊,他最近可忙了。」 和无教的一场恶战,使得暗部也元气大伤,虽然死伤人数远不及全军覆没的无教多,但也算是重创原本人员就不多的暗部。不幸死亡的部属都在贰想安排下厚葬,受伤的人员皆送到王府接受参思的治疗。 因此参思忙得脚不沾地,时不时地还会被东方意风气个了结实,看不下去崔可居才会替参思抱不平。 东方意风根本不在乎参思会不会被他气到吐血,他拍拍身边的空位,朝崔可居说:「你忙了一整个早上,陪我趴会。」 由于喜气和喜庆仍在养伤,其他下人们又得照顾受伤的暗部人员,最间的莫不过是崔可居了,于是他负担起照顾东方意风的「重责大任」,像是到药室端药,或是到厨房拿取餐饭,或是任何东方意风的需求。 东方意风的伤处大多在背后,他趴在床上往里挪了挪,小花猫见没人帮牠挠下巴,站起来走到床脚边瞇上眼准备睡觉了。 崔可居想了想,离晚饭尚有一段时间,眼下他也没别的事要做,于是爬上床趴在东方意风空出来的地方。 东方意风醒来两天,今天精神比昨天好上许多,他看着崔可居的右脸问:「痛不痛?」 崔可居摸摸脸上的白纱布,其实不怎么痛,但是他鬼使神差地说:「有一点点痛。」 「知道痛了吧!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知不知道?」东方意风板着脸说。 原以为会得到安慰,没想到却换来一顿说教,崔可居不高兴地瘪着嘴说:「我睏了。」 崔可居说完闭上眼,准备小睡一番,右脸上却传来轻轻的一触,他张开眼,瞧见的是东方意风放大的俊脸。 「我小时候跌倒受伤,或是被陆勉揍,阿娘就会亲一下我受伤或是被揍的地方,我觉得挺有用的,你觉得呢?」东方意风笑着问。 崔可居闻言,瞬间脸上爆红,明白刚刚那个轻触是什么了。 没等到崔可居回话的东方意风催促地问:「还痛不痛?」 明知道东方意风是故意要逗自己,崔可居却仍是贪恋他方才尚未感受到的轻吻,他目光游移,语气十分心虚地说:「好像,有好一点点……」 「只有好一点点,那便表示本王需要再接再励。」东方意风说完,也不等崔可居反应,往前一凑,准确无误地吻住崔可居。 崔可居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东方意风长长的眼睫毛,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东方意风声音低沉地说:「闭上眼睛,张开嘴巴。」 崔可居乖乖地照东方意风的话去做,他一打开紧闭的双唇,一条湿润的软物长驱直入,缠住他的舌头吸吮,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的尾椎骨往上蹿,在他脑里炸成烟花轰轰作响。 东方意风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强势,强而有力的舌头在崔可居口腔里扫荡,一吋一吋,连直抵舌根。不会换气的崔可居被吻得晕头转向,来不及吞嚥的口涎淌湿两人的下頜。 崔可居全身软绵绵,连推开东方意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表达自己需要呼吸的急迫需求。 东方意风像是没听见崔可居那声小猫似的嚶嚀,又缠吻了一会才总算放崔可居一马,离开令他欲罢不能的柔软双唇。两张黏着的唇,分开时牵扯着一条银丝。 东方意风满意地看着崔可居红灩灩的嘴巴,他舔舔自己的唇角,意犹未尽地抱怨:「唉,这破烂身体,动一下就痛,真是看得到,吃不到。」 东方意风的话让崔可居的脸更加緋红。 算一算他们成亲半年多,可两人尚未圆房,没察觉自己感情时,对圆房一事,要说反感是还好,期待倒是真没有。然而,意识到自己喜欢东方意风后,心里偷偷地想过几回,每每搞得自己面红耳热。 崔可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结结巴巴地转换话题,「那个,陆、陆总管,他他、他到今日仍没出现,会不会、会不会出什么事?」 东方意风虽然仍想再捉弄一下崔可居,但是顾及到自己身体的不便--引火自焚,难受的是他自己--他只能偃旗息鼓顺着崔可居的话回道:「他会有什么事?大概在皇陵吧。」 「皇陵?」崔可居瞪大眼睛神色充满不解。 东方意风摆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朝崔可居勾勾手指,要他靠近一点。崔可居看东方意风一脸神神祕祕的,不由得生起一股浓厚的好奇心,他满脸期待地凑过去,想听、嗯,不是,是想关心一下为什么陆总管会在皇陵。 东方意风故意压低声音,搞得如同说什么悄悄话似的,小小声地说:「陆勉暗恋懿贤皇后。」懿贤皇后,东方意风已薨逝许多年的生母。 「哇……」崔可居忍不住惊呼出声,在东方意风做出噤声的手势后,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用气声问:「你怎么知道陆总管暗恋懿贤皇后啊?」 东方意风小声回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皇陵找母后说说话,或是带着一壶酒独酌。往往一待便是好几天,如果他无故消失,那多半是去了皇陵。陆勉因着母后的託付,和阿娘一起拉拔我成人,至今仍未成亲,若不是心里喜欢母后,哪会甘心情愿替人养儿子。」 东方意风这么说似乎挺有道理的,不过,崔可居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懿贤皇后都薨逝多年,说不定、说不定,陆总管现在喜欢的不是懿贤皇后了呢?」 东方意风睨了崔可居一眼,说:「不然你觉得陆勉现在喜欢的是谁?还有,什么懿贤皇后懿贤皇后的,叫母后。」 崔可居皱着鼻子辩解道:「明明是王爷先称懿贤皇后在前的!」 「嘿,那我改口了,你怎么没跟着改口?」东方意风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 说不过东方意风的崔可居气乎乎的,却又想不到要怎么回击。 东方意风戳了戳崔可居气鼓鼓的腮帮子,又说了一句让崔可居怒气全消的话:「而且,你怎么老是王爷来、王爷去的,不是说好要叫我相公或是夫君吗?」 脸颊飞来红云的崔可居如同洩了气的蹴鞠,软绵绵的、没啥底气地胡言乱语:「哪、哪有说好什么的……」 东方意风收回作乱的手指头,放到自己下巴,故作沉思地开口:「没有吗?既然如此,择期不如撞期,从此时此刻开始,你便改口喊我相公或夫君吧,」他停顿了一下,自以为贴心地补上:「怕你不好意思,在人前你可以不用改口。」 崔可居完全不是东方意风的对手,他害羞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只好再度笨拙地转移东方意风的关注,「我觉得、那个,陆总管可能,喜欢的、会不会是阿娘?」 这招非常有用,东方意风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笑不可遏地捶起床来,睡在床脚的小花猫被惊醒,不高兴地喵喵叫着跳下床跑得不见猫影。崔可居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深怕东方意风的伤口被他自己笑裂了。 「小心伤口啊!」崔可居按着东方意风的拳头喊道。 东方意风笑到扯着了伤处,疼得嘶出声才勉为其难地止住笑意,他揩掉眼角笑出来的湿润,有些气喘--自然是笑得--地说:「陆勉绝对、绝对没可能喜欢阿娘的,噗--」说到后面,没忍住地又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笑了啊!」崔可居着急地掀开东方意风身上的薄被察看伤处,果不其然有几处比较深的口子又渗出血来。 「不,你不知道……陆勉和阿娘他们两人可是水火不容的情敌呢,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哈--」东方意风说着说着又开始捶床。 崔可居看着止不住笑的东方意风简直要哭了,到底他说的陆总管可能喜欢皇太后有什么笑的?再说,情敌就不能喜欢了吗! 大概是东方意风的动静太大,引来正好路过且暂时代替陆勉总管一职的肆虑,他从外间探头进来问:「你们在干什么啊?整座王府都要听到主子的笑声了。」夸大其辞得很。 崔可居如同见到救星似的,他跳下床,将肆虑拉进来说:「你劝劝王爷,他伤口裂开好几处了!」 「唔,」肆虑瞥了一眼仍在哈哈大笑的东方意风,「王妃可以解释一下,王爷在笑什么吗?属下才好劝说主子。」表面上,看似在关心东方意风,然而实际上,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戳中了东方意风的笑穴。 崔可居如实回答,结果,大笑的人由一个变成两个。 他又气又急,转身跑出房找参思了。 等到他拖着参思回来,房里的笑声也没了,他们一进内间,只见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一个坐着捂住肚子上半身趴在桌上一抖一抖的,另一个在床榻上气喘吁吁,时不时抽搐个两下。 参思胡疑地来回看看两人,他用眼神询问崔可居,这两人是在闹哪样。 崔可居含糊地说道:「没什么,你先看看王爷的伤口吧。」他担心参思会落得和那两人同样的下场,只催着要参思察看东方意风的伤口。 参思当然不相信没什么,只是当务之急是东方意风身上的伤。他压下心里的纳闷,打算晚点再问问肆虑。 他一面替东方意风裂开的伤口重新上药,一面碎念:「主子,不是我爱嘮叨,这些伤呢眼瞅着要收口了,你就不能忍耐忍耐?非得弄裂了才甘愿啊?这样一来,又不知要拖到何时能结痂!下个月可要啟程去南州城了,路途遥远先不说,南州城天气炎热,不利伤口瘉合,所以,最好在前住南州城之前能好个七七八八,起码几个比较深的能收口结痂,至于壹念捅的那一剑,在路上能收口就不错了!」 东方意风尚未缓过来,没办法打断参思。崔可居不敢说话,怕好不容易止笑的两人,又开始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于是参思难得不被打扰地囉嗦这么一大串,身心皆舒畅地拎走依然趴在桌上抖抖抖的肆虑。 参思和肆虑离开后,崔可居踌躇了会,倒了杯茶走到床边。 笑得涨红脸的东方意风,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气若游丝地对他说:「本王……怀疑你……想谋杀亲夫……」 崔可居砰地放下茶杯在东方意风枕边,气恼地说:「我才没有!」 =未完待续= 本来想写东方意风问崔可居被壹念劫走的详情,但后来想想,东方意风肯定不愿意崔可居再去回想那天的事,所以,我也就没写了。 我相信大家都能脑补崔可居离开皇家马场之后的事,反正就是壹念带人来劫走马车嘛,然后,喜气、喜庆和暗卫十一、十二、十三、十四都不是壹念的对手,壹念为了让人回去王府引出东方意风,所以对喜气和喜庆手下留情了,至于暗卫十一、十二、十三、十四,他们比较惨,伤的比较重,壹念主要是劫走崔可居,因此,没有对暗卫十一到十四痛下杀手,打伤他们之后,她就连人带马车地到埋伏的地点了。 暗卫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表示:为什么每次王妃出事,都是我们轮值的时候啊q____q 真的只是刚好,不是我故意的。(捂嘴) -- 拎走肆虑的参思,在离开东方意风院子后, 参思:你和王爷是怎么回事? 肆虑:没……什么。(不想再笑到肚子痛,所以不想回答) 参思:最好是没什么,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点你笑穴! 肆虑:你要不要那么狠毒啊! 参思:快点说! 肆虑:你一定会后悔知道的! 参思:那是我的事,你快说! 肆虑:王妃说,陆勉喜欢皇太后,噗--哈哈哈哈哈-- 参思:噗--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 番外来啦!!(????)? 番外--那之后的事(二) 英王爷的底子好,趴在床上不过十来天便能下地走动,除了某些比较激烈的动作被禁止之外,一切行动如常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能帮忙崔可居收拾行囊。 距离前住南州城的时间越来越近,整座王府进入一种忙碌紧张,简单说就是乱糟糟的气氛。因为陆勉始终未归,单靠肆虑一人再加上人手不足,难免造成兵荒马乱的情况。 东方意风可行动自如后,马上进宫向皇帝和皇太后谢恩--他趴床养伤时,皇帝和皇太后两人像比赛似的,拼命往府里赏东西,诸如千年人参、鹿茸、燕窝、天山雪莲等,全被崔可居拿去厨房请大娘煮了给他吃,补得他人躁热得都要流鼻血了。在他严重警告不准再弄补品给他吃,不然后果自负之下,崔可居才訕訕地停手。 他先是跟皇帝交待无教一事,接着见皇太后安她的心,和皇太后一块用了午膳后,带了一个救星回王府。那个救星不是他人,正是皇太后的大女官舞璇是也。 见到舞璇最开心的当属肆虑,他泪眼汪汪地扑上去哭诉:「舞璇大人您再不来,肆虑头绝对得秃!」 舞璇摸摸肆虑的头疼惜不已地说:「可怜的孩子,我这不是来了吗?瞧瞧你眼底下的黑青,你是几天几夜没睡啦?」 肆虑呜呜地告状,「王爷把事都丢给肆虑,只顾着调戏王妃,使得肆虑每日睡没两个时辰!」 「得了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半夜不睡是窝在库房里挑可以卖的东西!」东方意风没好气地拆穿装可怜的肆虑。 肆虑有了座名叫舞璇的大靠山,根本没把东方意风放在眼里,他从舞璇怀里抬头义正辞严地驳斥道:「王爷莫要含血喷人!」 舞璇跟着帮腔:「即使真如王爷所说,那我们的小财迷肯定是为王府才在清点库房里的东西啊。」 东方意风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懒得再理会一搭一唱的两人,拉过在一旁看呆了的崔可居走进王府大门。 「王爷……」被动地拉着走的崔可居喊了东方意风一声。 完全猜得到崔可居想问什么的东方意风头也没回地说:「肆虑是舞琁回凤城省亲时,于归途中捡到的。那个时候她尚未成亲,后宫里也不好养个男娃娃,就把肆虑丢给陆勉照顾,每到她休沐时,她便会去看望肆虑。后来舞璇成亲了,她和她夫婿没有孩子,两夫妻都把肆虑当亲生的孩子对待,在我看来,肆虑会变成守财奴都是让他们夫妻给宠出来的!」 「难怪肆虑听到舞璇要来,早早地到大门前等候了。」崔可居恍然道。 东方意风嗤了一声说:「我去见阿娘,尚未开口,舞璇就自个儿跳出来说要来帮忙。不过是打理个小小王府,哪需要动用到她那尊大佛,还不是为着肆虑而来。」 「我们要去南州城了,舞璇肯定很捨不得肆虑吧。」经歷过和宝儿的分别,崔可居自觉能够理解舞璇的心情。 「他们本来便是聚少离多,也没什么好捨不捨得的。」东方意风无所谓地回道。 崔可居不认同地说:「不一样的,即便是见不到面,但毕竟仍是在同一个地方啊。可是,一旦我们去了南州城,距离如此遥远,要相见自是十分不容易,当然会捨不得的啊。」 东方意风听了问他:「那你会捨不得崔府吗?」 崔可居沉默了一晌,回答:「真要说捨不得的话,大概只有我以前住过的小院落,以及我娘亲吧。」老实说,他对崔府没什么感情,崔府养大他,他不能说不感激,然而,也只是感激,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多的感情了。 东方意风拉着崔可居进到书房,他脱掉外衫,霸佔了崔可居平时坐躺的椅榻--他站了一上午,尚未大好的身体有些受不住,极需缓缓。 崔可居偷偷看了一眼仍掛在墙上的画像,虽然如今在东方意风心上的人是他,可是他对安弦曾经被东方意风爱慕过这件事仍存有介蒂,不怎么愿意待在有安弦画像的地方。 他正在苦思要找什么藉口出去,闭目养神的东方意风开口了,「过来。」 崔可居慢腾腾地挪过去,等得不耐烦的东方意风睁开眼便看见崔可居在捏手指头,他一愣,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崔可居,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起来。 东方意风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既然他想不明白,那就直接开口问:「你在生什么闷气?」 崔可居口是心非地回:「没有啊。」 「没有你捏手指做啥?」东方意风直接了当地拆他。 崔可居下意识地把手往背后一藏,被识破的人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突然、想到……那个,我有事找肆虑说一下!」说完转身要跑,却被一声大喝给震在原地。 「站住!」东方意风直起身体对僵住的人指示:「转身!过来!不要让本王起来去捉你!」 原本想不顾不管离开书房的崔可居,担心东方意风真的起来捉他而使伤口裂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背着手低着头踱步到东方意风跟前。 「说!你在不高兴什么?」东方意风兇巴巴地问。 难得倔强了一次的崔可居声如细丝地重覆,「没有啊……」 东方意风伸手将人扯到椅榻上。 「王爷!」反应不及的崔可居惊呼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撑住自己,深怕压到东方意风的伤处。 没把崔可居那点重量放在眼里,东方意风单手就把崔可居按趴在身上,另隻手捏着崔可居圆润些了的下巴,抬高他的脸,目光炯炯地锁定他四处游移的眼神,固执地问:「为何不高兴?」 「我……」崔可居看着东方意风眼里自己的倒影,最终在两人对视中败阵下来,他闭上眼豁出去地说:「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想待在书房里而已。」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东方意风更迷惑了,「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待在书房里?」 崔可居囁嚅了什么,东方意风没听清楚,他皱眉道:「大声一点,你是要说给蚊子听吗?」 「那是之前,现在不喜欢了!」东方意风不耐烦的语气,把崔可居的小脾气激上来了。 难得听到好脾气的崔可居兇巴巴地说话,东方意风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觉得新鲜,饶有兴致地「逼问」,「为何不喜欢了?书房好好的,是哪儿惹得王妃脾气不喜欢了?给本王说说,本王好整治整治书房一番。」 崔可居的小脾气被东方意风的一席插科打諢给闹得没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挣脱捏着他下巴的手,把整张脸埋在东方意风厚实的胸膛,闷闷地嘟囔:「因为……因为,画像……」 东方意风听得一头雾水,「画像?什么画--你说的是安弦的画像?」他眼角瞥到正对着椅榻掛的安弦画像。 崔可居点点头。 「画像怎么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东方意风觉得崔鵪鶉的心也一样,完全不是他能捉摸得清楚的。 崔可居一想到安弦曾经在东方意风心头上佔有一席之地,他心里就不舒服,心里的不舒服压得久了,让他很想一吐为快,「王爷,为什么要掛着凤王妃的画像在书房里呢?」 东方意风隐约捉住些什么,又似乎没有,他顺着崔可居的话问:「他的画像掛在书房里,有何不妥?」 「这样,不太好,毕竟,凤王妃是有夫之夫,王爷把凤王妃的画像掛在书房里,让人看见会说话的。」崔可居说得太委婉,东方意风一时没听懂。 「说什么话?」 「说些不好听的间话,像是王爷可能喜欢王妃之类的。」崔可居说到后来,字都糊在嘴巴里。 东方意风莫名地觉得这话怎么有股酸味,他掏掏耳朵问,「你再说一次,谁喜欢谁!」 崔可居听出东方意风话里的威胁,闭嘴不吭声。 一向以没耐性着名的东方意风,二话不说,抱着怀里装死的人翻身。崔可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就从趴在东方意风身上,变成被东方意风罩在身下了。 崔可居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对上东方意风虎视眈眈的眼睛,他忍不住嚥了嚥唾沫,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趁此机会,咱们一件事一件事地捋清楚讲明白,如何?」 东方意风的语气挺和善的,然而听在崔可居耳里却是凉嗖嗖的。 崔可居缩了缩肩膀,吶吶地反问:「什么事?」 「第一件事,请解释安弦的画像和『王爷可能喜欢王妃』这两回事的相干性。」东方意风笑容可掬地说。 「呃,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把画像掛在书房里呢?」在东方意风非常有威摄性的目光下,崔可居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当然是因为那副画画得不错啊!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马上破功的东方意风怒气腾腾地吼道,「那副安弦的画像可是凤离辰画的,你知道凤离辰一副丹青值多少银两吗?少说也有个上千两!在我眼里,那副画像就是个值钱又不错的装饰品!哪天王府缺钱银子,哪天可以卖了赚上一笔!」 崔可居耳朵嗡嗡作响,没有对东方意风说的王府缺银子,这种压根不可能发生的事做评论,反而是语气隐含着期待地问:「王爷真的没有喜欢过凤王妃?」 东方意风冷笑一声,「第二件事,请说明,本王哪里给过你,本王喜欢安弦的错觉。」 「王爷夸奖凤王妃琴弹得好,还有凤王妃来府里的那天,王爷--」崔可居扳着手指算了起来。 东方意风被气笑了,他恶狠狠地打断崔可居,「本王不过给你三分顏色你就给本王开起染坊来了!本王看你的小屁股痒了是吧!」 崔可居不算了,他捂住自己的屁股,死命摇头。 「本王夸安弦的琴弹得好,就是喜欢他?本王还称讚过大娘煮的鱼好吃,本王岂不是也喜欢大娘了吗?」 「呃,」体悟到自己很可能误会了的崔可居小心翼翼地开口,「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 东方意风压低嗓音半瞇着眼睛语调十分危险的,「嗯?」 「不!不是那种喜欢!」崔可居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改口。 东方意风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虽然本王的王妃脑袋里老藏着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傻念头,但是,有句话,你倒是没说错。」 崔可居为了让东方意风放过他的无辜的小屁股,非常配合地接话:「什么话呢?」 「王爷可能喜欢王妃那句话,只不过,你说得太过含糊,要我来说的话,英王爷的确喜欢英王妃。」 崔可居不由得红了脸,然而东方意风下一句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虽然英王爷的确喜欢英王妃,但是,被误会的英王爷决定揍英王妃一顿屁股!以消心头之怒!」 东方意风话是这么说,但是最终他依旧没揍到崔可居的屁股,因为,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崔可居为了不让东方意风把他翻过去,手勾着东方意风的脖子巴在他身上,结果他的手摸上一片湿润,他咦了一声,收回手看见的是满掌心的血红。 两人皆是一愣。 东方意风后知后觉地感到背后伤口抽痛着,崔可居从他身下鑽出去,急急忙忙地跑出书房找参思去了。 留在书房里的东方意风可以想像,等会参思那话嘮来了会嘮叨些什么。头一回,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何谓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未完待续= 以为两回内可结束,结果………(捂脸笑 隔壁棚的将爱在做印调,有兴趣收藏的朋友来填一下表单吧gt;3lt; &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 参思:我不是说过禁止房事吗! 英王爷:……我这样像是上过床的吗! 参思:………很好,继续保持。 英王爷:……… 英王妃:gt;/////lt; — 谢谢点阅、留言、收藏和送珍珠的朋友们?(*′?`*)人(*′?`*)? 番外--那之后的事(三)完 有了舞璇的帮忙,总算赶在离城期限前整顿好大匹人马,并且安排一部分人先行出发到南州城。 将近一个月的休养,东方意风和其他人的伤势也都大好了。 出发前天,东方意风带着崔可居进宫覲见皇帝。 皇帝在宫里办了家宴替二人饯行,这次只有皇帝一家子,包含新婚不久便有孕的太子妃,皇太后也难得地出席这场饯行宴。 吃过家宴,东方意风并没有马上带崔可居回王府,而是在马车里换上夜行衣,跑去崔府偷东西。 「不太好吧……」崔可居像隻鵪鶉似的缩在角落捉住自己的衣襟,犹犹豫豫地拒绝。 「有什么关係?你不是放不下娘亲吗?我们把娘亲的牌位带去南州城供奉,好过让她一个独自留在崔府。」东方意风一边说着,一边捉过崔可居扒掉他的外衣,帮他换上黑衣。 抵抗不能的崔可居被换好修身窄袖的夜行衣,仍在迟疑,「可是娘亲会愿意跟我们走吗?」 「你觉得娘亲在崔府过得好吗?」东方意风反问。 虽然崔可居依旧没想起以前的事,但他依稀记得,他娘亲在崔府里过得并不好。于是他诚实地摇摇头。 「那不就成了?如果你不放心,到时候我们再问娘亲便是了。」 崔可居还没说话,行走的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贰想探头进马车说:「主子,到了。」 东方意风点点头,跳下马车,朝踌踷的崔可居伸手道:「走吧。」 崔可居的确是捨不得让娘亲独自留在崔府,他以前在崔府,总是会找时间去崔府的祠堂祭拜娘亲的牌位。也不知他嫁到英王府后,他娘亲的牌位有没有人擦拭?祭拜他就不奢望了,能有人替他擦擦娘亲的牌位,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娘亲是个不得宠的妾,没娘家没背景,崔府的下人们各个是看人下菜碟儿的,且又势利,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事,没人肯做。 想到这,崔可居咬咬牙,将自己的手交给东方意风。 东方意风握住崔可居,拉他下了马车,搂住他的腰翻过崔府围墙。 崔可居吓得来不及尖叫,眼一晃,人就落在崔府里头了。 他眨眨眼,看着熟悉的景色,认出是自己从小住到大的院子。 由于疏于照料,不过半年多,他的小院子已显得有些破败,他心疼地看着那些枯死的花花草草。 东方意风放开他的腰,拍拍他的屁股说:「还有什么东西想带走的,这次一块拿吧。」 当初嫁出崔府的时候,该带的东西都带走了,崔可居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被他落下而没带到的。 他摇摇头。 「既然没有,我们直接去偷娘亲的牌位吧。」东方意风说完,牵着崔可居要走,没想到崔可居反拉住东方意风不肯移动。 东方意风回头挑眉无声询问。 「我、我……王爷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是不是就在这里见过?」崔可居问。 「你想起来了?」东方意风惊讶地问。 崔可居诚实地说:「不算想起来,只是觉得我曾经好像看过有人跟我们一样,从外面翻墙进来。」 东方意风心里一突,原以为当时受伤进来躲藏时神不知鬼不觉,竟是让崔可居看得一清二楚的嘛? 十分好面子的英王爷头个反应便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把娘亲的牌位偷到手再说,早点完事早点回去休息,明个一大早要出城了!」 崔可居想想东方意风说的也没错,点点头跟着东方意风悄声地走出荒败的小院子,压根没意识到东方意风又顾左右而言它了。 夜已深,整座崔府静悄悄,无论是主子或下人们都已歇下,两人在不惊动任何人地顺利来到崔府祠堂前。 东方意风无视上锁的祠堂大门,轻轻地摆弄了两下便解开大锁,看得崔可居面露崇拜的眼神。 崔可居的目光让东方意风感到非常受用,他摆出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牵着崔可居堂而皇之地走进祠堂,完全没有表现出他们正在做偷鸡摸狗之事的自觉。 一踏入祠堂,东方意风意示崔可居带路到他娘亲的牌位前。 「我们要怎么问娘亲愿不愿跟我们走啊?」崔可居小小声地询问。 东方意风指了指主桌上的筊杯,「掷筊杯吧。」 崔可居闻言拿起筊杯正要掷的时候,东方意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劈手夺过。 崔可居吓了一跳,「干嘛呀?」 「我还没跟娘亲说过话呢,」东方意风理直气壮地回道,接着他脸色一正,开始对着崔可居娘亲的牌位说话:「娘亲,我叫东方意风,今年二十七,哦,过完年是二十八岁了,我是居儿的夫君,我们去年成了亲,一直没机会来见娘亲,还请娘亲见谅。我家世清白,人口也还算简单,我们家三兄弟,我排行老二。家里分家分得早,老母亲不和我们住,所以娘亲不用担心居儿会受委屈,何况我母亲很疼居儿,对他比对我这个亲儿子来得好。 我家境挺富裕的,足够让居儿吃穿不愁,所以娘亲也不用担心居儿再过回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虽然我个性比较急,脾气也算不上好,可是我会对居儿很好很好,娘亲大可放心。我对三妻四妾没兴趣,这辈子我只要居儿一个就好,所以,娘亲可以安心地把居儿交给我。 我们明日便要离开王城前往南州,居儿放心不下娘亲,因此今夜特地来请娘的牌位与我们同行,不知道娘亲是否愿意?倘若娘亲愿意的话,请给我们一个圣筊。」 东方意风弯腰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筊杯轻轻往下一掷,没发出太大声响,筊杯呈现一正一反。 一举得到圣筊的东方意风略微得意地转头跟崔可居炫耀:「我就说,娘亲肯定会答应跟我们一起去南州城的吧。」 东方意风对着牌位认认真真说的那些话,让崔可居听得眼眶发热,心里也暖暖的。 可是,他仍是忍不住在东方意风转向他的时候,脱口而出:「王爷,您实在没资格批评参思是个话嘮。」 东方意风那个气啊,他磨磨后槽牙,看在娘亲的面上,暂时不和蠢鵪鶉计较! 崔可居话一出口便知道要糟,他闪躲着东方意风的怒目,唯唯诺诺地顺着东方意风的话道:「啊,王爷果真料事如神,娘亲愿意和我们去南州城真是太好了呢。」 东方意风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瞟了心虚的崔可居一眼,没回话,只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兜将崔可居娘亲的牌位包裹妥当,塞到崔可居怀里。 东方意风越是不发作,崔可居头皮越是发麻,深怕脾气不好的英王爷来个秋后算帐,他的小屁股可要倒楣啦。 东方意风拽过崔可居离开祠堂,英王爷心情不好,索性也不锁门了。 崔可居看着敞开的祠堂大门,提醒道:「王爷,门没锁。」 「没空!赶紧回府睡觉实际点!」东方意风说。 听得出东方意风隐忍的怒气,崔可居噤声乖乖地给东方意风抱着跳上屋顶,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让东方意风消气的方法。 还没等到想出来,几个起落,他们便回到马车边了。 已经不知道打过多少回盹的贰想睡眼惺忪地问:「回府了吗?」 东方意风把崔可居塞进马车里,冷冰冰地反问道:「不然呢?」 贰想被刺得打了个激灵,无声地以眼神询问崔可居,这人是怎么回事。 崔可居抱歉地对遭受迁怒的贰想笑笑,放下怀里的娘亲牌位,凑近随后上马车便靠着车厢闭目养神的东方意风,非常殷勤地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十分狗腿。 贰想摸摸鼻子,韁绳一抖驱车回王府了。 一路上,崔可居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努力想让东方意风消气,他手都酸了,东方意风还是板着脸,崔可居有些苦恼,这人太难哄了。 回到王府,东方意风抱着崔可居下马车后,什么话也没说便逕自走了。 「王妃惹主子生气了?」贰想试探道。 崔可居忧愁不已,「我不该跟王爷说,他和参思一样话嘮。」 贰想给了一个「您自求多福」的眼神。 崔可居将手里的布兜递给贰想,「麻烦你帮我拿到房里,我去找王爷。」说完,便往东方意风离开的方向而去。 贰想打着呵欠,提着布兜缓缓地走向王爷和王妃的院子。 他心里想,主子没小气到不让人说他是话嘮吧。 ***** 天边翻现白肚时,安静的英王府开始动了起来。 今日便要前往南州城,府里的下人们正在做最后的巡视。 肆虑没精打彩,两隻眼肿肿的,站着看忙碌的下人们来来去去,舞璇昨日便回宫里去了,剩下的事都得由他来安排。 同样委靡不振的还有渴睡的崔可居--天尚未亮的时候,他便被挖起来吃早膳了--他抱着小花猫一面打瞌睡一面等着上马车。 东方意风精神饱满地站在一边,丝毫看不出来他昨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肆虑向下人们确认该带的物品都打包完善,没有遗落后,便对东方意风点了个头,东方意风一声令下:「出发。」 前往南州城的车队,浩浩荡荡从王府后门缓缓地向城外移动。 消失一个月的陆勉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跳进车队里位于中间的马车,他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崔可居,随口说了一句:「怎么看起来整夜没睡的,是去当贼了,还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昨天的确是又当贼,又……只要想到浴池里发生的事,崔可居就克制不住脸烧,他将发红的面颊埋进小花猫的毛里,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是起得太早……啊,陆总管这些日子是去了哪里?再晚些便要赶不上出发的时刻了。」 陆勉瞄了眼一旁不动声色,嘴角微扬,看着就很欠揍的东方意风,猜想东方意风昨晚大概对崔可居怎么了,为顾及脸皮薄的崔可居,他撇撇嘴角顺着崔可居的话回道:「我去西域找凤离辰。」 闻言,东方意风皱着眉开口:「西域?」 「嗯,那日之后,我便啟程去西域,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凤离辰,同时了解一下他们在西域的进展。」 「只是这样,也花不到你一个月的时间。」 崔可居见话题顺利转移,他便放心地继续打瞌睡--反正这两人说的话,他也听不太懂。 陆勉给了东方意风一记「你猜对了」的眼神,「你还记得以前的三大世家吗?」 「北凤南温东司徒。」东方意风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母后便是天威首富司徒家现任当家的亲姑姑,他还得叫对方一声表哥。 「南方的温家堡要起復了。」陆勉说。 温家堡在二十几年前一夜之间被灭门,从此之后,三大世家便只剩下北凤东司徒。 东方意风听到陆勉的话,很是意外,「温家的血脉找到了?」他一直知道,温堡主小儿子的伴侣天南地北地在找生死不明的人,只是没料到经过二十多年,竟真的找到了。 「温家的血脉一直在司徒山庄,前几年还生了个儿子,你忘啦?」陆勉提醒他。 「我记得,我是指,温堡主的小儿子。」他表哥儿子满月的时候,他可是送上一份厚礼的呢。 「对,找到了。不过,他们可能不会回南方,似乎打算在西边落地生根。而且,无教我们也不用管了,他们里头闹内訌,加上折在我们手上的人数,他们这次算是重创根本,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再掀起风浪。比较麻烦的是安弦。」 听到安弦的名字,东方意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崔可居,发现人已睡着后,松了一口气,他调整崔可居的姿势,让他头枕着自己的大腿更好睡一些才继续问:「安弦怎么了?」 陆勉压低声音道:「安弦的身分牵扯到前朝,『那位』如果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会?」东方意风跟着压底声音。 「他们也是这次去西域才知道的,这次他们回凤城后,凤离辰打算不让安弦再踏进皇城一步。」 东方意风眉头深锁,「这事得瞒着,绝不能让『他』知道。」 「说得容易,怕的是『那位』哪天召他们回王城,安弦却没跟着凤离辰一起回去的话,『那位』会怎么想?」 依照东方意风对「那位」的了解,肯定会多想,但如果他是凤离辰,他也不会让安弦进皇城,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再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弦身份一旦洩露,「那位」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安弦。 「阿娘知道吗?」 「我跟皇太后说了,她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她虽把手上的隐部给了皇上,但宫里还有她的人,假若东窗事发,她会尽全力保下安弦。」 东方意风沉默了会接话道:「有阿娘在,我相信阿娘有能力护住安弦。等瞒不住了,再来解决吧。」 「是啊,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安弦的事让凤离辰和太后去伤脑筋,我们眼下先烦恼到南州城之后的事吧,南州城那里可有不少难缠的士绅大家等着我们。」陆勉摇头晃脑地说。 东方意风嗤之以鼻,「有啥好烦恼的?不听话的揍一顿,一顿不够,那就揍两顿!」 「嘿!」陆勉指着东方意风的鼻子骂道,「老子是这样教你的吗?」 东方意风反唇相讥,「当然不是,你教的是要揍三顿!还有,讲话小声一点,不要吵着居儿,他昨晚累到了。」 陆勉不客气地大翻白眼,「你还有脸说啊。你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把人家累成这样?」 东方意风笑而不语。 「哼,老子也没兴趣知道,」陆勉忽然想到东方意风刚才的小动作,他抚着下巴问:「不过,为什么提到安弦你要紧张得看了他一眼?」 东方意风上扬的嘴角往下一撇,「这隻笨鵪鶉以为我喜欢安弦。」 「噗--」 「你别笑,他还以为你喜欢阿娘咧。」 「咳咳咳咳--」 然而,他们还没想到要怎么向南州城的士绅下马威,他们便先接到一个坏消息。 南蛮王关珂派来的使者,在半路上和他们相遇,带来关珂跟他们要人的一封信。 「要人?关玦早在两三个月前,就由伍顾带人护送去南蛮了。」东方意风将手上阅读完的信递给陆勉。 「宝儿怎么了吗?」崔可居担心地问。 陆勉很快地瀏览过,「看起来,伍顾和关玦一块失踪了。」 「失踪!?」 深知关玦脾性的东方意风倒是挺不以为意的,「说不定,是关玦拐走伍顾藏在什么旯旮之地培养感情去了。」 「培养感情?」 「你不知道吗?关玦喜欢伍顾啊。」 「什么!」 =完= 指婚的番外暂时告一段落,我要先专心在将爱的番外上,等我把将爱出本的事搞定后,再继续更指婚,我没有忘记肉番啦,至少会有一篇的!相信我! -- 喜气和喜庆在浴池外等着东方意风的传唤, 喜气:王爷和王妃也洗太久了,我好睏。 喜庆:我也好睏。(打哈欠) 喜气:……你有没有听到-- 喜庆:王妃好像在哭? 喜气:那是在哭吗? 喜庆:不是吗?王爷又在揍王妃屁股了。 喜气:你怎么知道是在揍屁股? 喜庆:啪啪啪的,王妃还哭着说不要。这不是在揍屁股,是什么? 喜气:……呃,好吧,你说是就是。 ps王爷不是在揍王妃屁股,但也还没吃到嘴。 -- 谢谢点阅、收藏、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们ヾ(●゜▽゜●)? 将爱印调仍在进行中哦 &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缩个短网址(一样的) &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番外--脸盲的春天 南州城最近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说大呢,是因为堂堂英王府居然遭窃,说小呢,是因为被偷的东西不怎么重要,至少对英王爷来说是如此的。 虽然英王爷不在意,但是,英王妃心疼得很。 「那支千年人蔘是要送给阿娘的啊。」崔可居捂着心脏,满脸不捨地说。 东方意风托着下巴无所谓地回道:「再买便是。」 「你以为千年人蔘是路边随便都买得到的吗?说得容易。」又带着自家儿子,关胖胖,来串门子的关玦撇嘴道。 崔可居想了想那支千年人蔘的市价,心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东方意风看了看自家王妃那泪眼汪汪的样子,脑袋一偏,对着站在一旁的贰想命令:「你,东西在你手上弄丢的,就负责给本王找回来。」 贰想露出个苦瓜脸。 千年人蔘是当地的世绅送给英王爷夫夫的,两人去人家家里吃东西还兼带礼物回府,途中崔可居想去城外骑马蹓蹓,东方意风就把人蔘交给贰想,让他先行回府。 于是,那支千年人蔘就在贰想回府这短短的路程上被顺走了。 而且,那偷儿偷功了得,贰想一时也没注意,直到某天崔可居问起,他才发现那支人蔘不!见!了! 他找遍王府和南州城,遍寻不着后,想起来之前曾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因此推测是在那时被顺走的。 「如果找不回来呢?」贰想苦着脸问。 东方意风挑眉道:「那便想办法买一支,花你自己的银两。」 这回换贰想捂着心脏,脚步蹣跚地离开了。 崔可居同情地看着贰想萧瑟的背影说:「可是他根本认不得人脸……」 「所以,他得花自己的钱买囉。」关玦一脸看好戏地接话。 可是!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贰想居然真的捉到那个偷儿了! 闻风而至的眾人围着被五花大绑的偷儿嘖嘖称奇,发出各种疑问,「你确定是这个人?」、「你真没搞错?」、「你哪里捉到的啊?」…… 贰想信心满满地回答眾人问题:「我确定!没搞错!在妓、呃!」 「在妓院?」眾人异口同声道。 「我有需求,上妓院怎么了吗?」贰想涨红着脸解释。 「哦--所以,你们?」关玦说着做了一个十分下流的手势,伍顾立刻上前拉下那双手。 贰想气急败坏地反驳:「看清楚!这傢伙是男的!」 眾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偷儿饱满的胸前。 「……我记得你是脸盲,不是眼瞎啊,那么--」说话的肆虑双手往前画出两个大圆,「怎么会是男的?」 「而且她明明穿着裙子呀。」崔可居小小声地说。 嘴里被塞布条的偷儿唔唔唔地叫个不停。 参思上前扯出布条,说:「虽然不知道这傢伙在胸部塞了什么东西,但是以我身为大夫专业一看,这傢伙百分之百是男的!」 「呸呸呸、」偷儿吐出口里的异物,对着贰想质问:「你明明认不得人脸,怎么能确定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听见偷儿货真假实的男儿声,崔可居小声地向一脸高深莫测,不知在想什么的东方意风说:「真的是男的耶。」 「嗯。」东方意风瞇着眼,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我就说我认得你啊!」贰想扠着脸,回答偷儿的问题后,得意地仰天大笑。 「放屁!我问你,这人是谁叫什么?」陆勉捉来路过的喜庆问。 「……呃,」贰想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看着对方身着下人服,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喜……?」 「喜什么喜?洗洗睡吧洗!认不出来就说认不出来!你快给老子交待,怎么确定是这傢伙偷了你东西?」陆勉兇巴巴地说。 贰想捉捉脑袋,「我真的认得他那张脸啊。」 偷儿抗议,「我没偷你的东西!你认错人了!」 「你这张脸即便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贰想信誓旦旦地说。 「全南州城谁不知道你是脸盲!我不服!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我偷了你东西!证据呢?」偷儿问。 「你一男的穿女装混在妓院里本来就有问题!还敢问我要证据!」贰想和偷儿吵了起来。 「我喜欢穿女装混在妓院里是犯了天威皇朝哪条律法吗?我高兴,你管得着?」偷儿不服输地回道。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在一旁看得无聊的关玦打了个呵欠,被伍顾带回去睡午觉,关玦离开前不忘交待崔可居,要将吵架的结果告诉他。 参思和肆虑觉得没啥戏好看,也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 剩下英王爷夫夫和陆大总管一边旁观。 最后是没怎么说话的英王爷出声阻止两人无义意的对骂,「这样吧,本王放你离开。」 贰想闻言气得跳脚,张嘴要说话,东方意风举起一隻手意示他安静。 「目前看来,东西不在你身上,本王的确不能无故拘留你,但是,在找到东西前,你不得离开南州城。」东方意风要求。 偷儿毫不迟疑地对东方意风说:「成!」他心里想,哼,脚长在我身上,我要走,谁留得住? 东方意风嘴角微勾接着未完的话:「为了防止你偷溜出城,本王会派人盯着你。」话落,他转向一脸怒容的贰想下令,「你负责在东西找出来前守着他,别东西在你手上不见,人也在你手上不见。」 被激将成功的贰想怒道:「并不会!」 这件事就如此这般定下来了,贰想扯着偷儿的后领离开。 崔可居看着两人边走边吵的背影,担心道:「如果贰想不小心让人跑了,他找得回来吗?」毕竟贰想可是个对方不出声,完全认不出对方是谁的脸盲啊! 大概猜得到自家大徒弟在想什么陆勉开口:「你这么有把握贰想看得住人?」 「让十一、十二、十三、十四暗地里跟着就好。」东方意风摸摸下巴,「你不好奇,连我们都认不出来的贰想为什么一口咬定认得出那偷儿吗?」 「所以,你纵虎归山只是为了测试贰想真认得出那人?」陆勉一脸不相信地撇嘴道。 「一半一半吧,难得出现了个能让贰想认得出的脸,不出手搅和一下,也太可惜了,暗部里光棍剩他一人,让他有个伴好过年也不错。」东方意风说着,想到了他身边的老光棍,嘴一咧,对着陆勉嘲笑道:「哦,我忘了,师父您老人家也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吶。」 陆勉握起拳头,咬牙切齿怒吼:「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陆勉一说话,东方意风就动了,跑得飞快。 独留听太不懂两师徒在说什么的英王妃在原地思考。 崔可居眨眨眼,百思不得其解后,决定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问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崔可居挨着东方意风问:「你和陆总管到底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从贰想能不能看得住那偷儿,会说到有个伴好过年啊?」 东方意风揽着崔可居的肩说:「如果贰想真的像他所说,认得出那偷儿的脸,那不表示这两人命中註定会在一起吗?」 「咦?是这样吗?」 「是不是这样,我们好好看下去便知分晓。」非常完整地表达出英王爷看好戏的心态。 完全不知道被人凑作堆的贰想,自从那天东方意风一声令下后便和那偷儿绑在一块了。 可那偷儿滑溜得很,总是在贰想不经意之间溜走,可是不管偷儿再怎么变装,就算是扮老人、装乞丐,贰想也总是能将他揪出来。 最后一次脱逃又被捉回来的偷儿气喘吁吁地瞪着同样喘得像快断气的贰想,「你、你到……底要、要怎样、才、才能放过我?」 「你、你、你把我的东、东西交出来,我就放、放过你。」撑着膝盖喘气的贰想回道。 「啊啊啊!算我怕了你!」偷儿抓着自己头发捉狂大叫。 缓过来的贰想眼睛一亮,欢喜道:「你打算把东西交出来了?」 「不然还让你在我屁股后面追着跑吗?」偷儿没好气地说。 「嘿,早点觉悟不就没这些事了。」一想到不用自掏腰包买千年人蔘--重点是哪儿买得到还是个问题--贰想就高兴得想把人抱起来转圈。 「奇怪,你这个脸盲的毛病发作是因人而异哦?明明我看你认不得你家王爷和王妃,为什么偏偏能认得出我?」偷儿不高兴地嘀咕。 贰想手抱胸,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你比较特别吧。」 说者无心,听者脸微红,粗声粗气地说:「少囉嗦,快点把东西拿走快点滚!」说完,转身带路往自己的老巢走。 不懂偷儿莫名其妙在气什么的贰想跟在后面,突然想到,「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追你追那么久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这回前面的人连耳根子都红了,他头也没回地答道:「我姓蓝,蓝色的蓝,单名蓝字,也是蓝色的蓝。」 「……这是什么怪名字?」蓝蓝?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贰想这个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蓝蓝翻着白眼回敬。 提前自己的名字,贰想便有无限的心酸泪,他对着矮他了不只一个脑袋的人抱怨:「这名字我师父取的,说什么取这个名字是要我做事说话多过过脑子,谁不知道他只是懒得想名字,才从壹贰参肆伍这样取下来。」 同样也对自己名字深感不满的蓝蓝心有戚戚焉,「我名字是姥姥取的,说我爹姓蓝,我娘也姓蓝,他们俩的孩子自然要叫蓝蓝。」 贰想同情地拍拍眼前的人肩,意外地发现蓝蓝整个人挺瘦小的,他伸长手将人一拉。蓝蓝被贰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脚步不稳地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他抬头刚好和往下看的贰想目光撞个正着。 「……干嘛?」蓝蓝语气些微不稳地问。 贰想盯着蓝蓝的脸认真地说:「欸,仔细一看,你长的挺可爱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的蓝蓝,脸红得更彻底,手肘往后一顶将不自觉撩汉的人撞开,恶声恶气道:「可爱适合用在男人身上吗?」 贰想痛呼一声,揉着自己受创的地方控诉:「喂,你出手也太重了,你是想把我的午膳顶出来吗?可爱用在男人身上怎么了吗?你的长相真的很可爱啊。」 「即使你那样说,但是被你个脸盲夸奖,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蓝蓝转身面对贰想,双手扠腰,气势汹汹地说。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我难得夸奖人耶!」贰想指着蓝蓝鼻子问:「你说你不高兴?你那上扬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蓝蓝快速拉下反叛的嘴角,否认道:「我没有!你看错了!」话落,扭头就走。 「我最好是会看错!我又不是瞎子!」快步跟上的贰想大叫。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来到一扇红色大门外。 蓝蓝正要拍开紧闭的门板,被贰想拉住手阻止,他不解地回头问:「又怎么了?」 「你住这?」贰想皱眉地抬头看了一眼木门上大大的三个字「花容阁」。 「有问题吗?」蓝蓝打掉贰想的手,光明正大地推开大门。 贰想跟着跨过门槛,重新问道:「你住在妓院里?」 蓝蓝停下脚步,旋过身不耐烦地说:「对!不然你以为怎么会在这里捉到我?」 贰想闻言,眉头沟豁更深了,语气不明地问:「你该不会得接客吧?」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隻娇小可爱的蓝蓝可能接客,贰想心里便莫名其妙地老大不痛快。 「搞清楚,这里是青楼,又不是男馆?接什么客?我只是偶尔穿女装帮姥姥充充场面。」没想到,偶尔一次,居然让贰想撞个正着,贰想一看到自己,二话不说,扛了人就跑,他整个人反应不及,等想到要挣扎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动弹不得了。 答应姥姥充场面,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听到蓝蓝说他没有接客,贰想眉头松开,心情顿时好到不行,他上前将半个身体的重量搭在蓝蓝的肩上,语气愉悦地催促,「很好,快点把东西给我,我好带回去王府交差!」 人高马大的贰想压得蓝蓝脚下一个踉蹌,引起蓝蓝怒骂:「好什么好?你知不知道你很重!滚开!」 贰想张开嘴尚未回话,一个身着红衣的艳丽妇人,打着呵欠,扭着腰走过来劈头就骂:「你这死孩子,在外撒野了几天没回来,一回来便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啊?」 「我--」蓝蓝的话刚起头就被打断。 「你什么你?咦,」妇人定睛瞧清楚和蓝蓝拉拉扯扯的人是谁后,双眼一亮,涂着胭脂的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不是陆二公子吗?怎么,那天一句话也没说便虏走我家蓝蓝,现在愿意把人还给我啦?」 贰想站直身体,捉捉头发,穷词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调:「呃……」 蓝蓝向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说:「我们回来拿个东西,等等他就要走了,有事的话晚点再说!」讲完话,也不等妇人的反应,拉了人往后院跑。 贰想被拉着跑,他回头看了一眼妇人,只见妇人笑瞇瞇地向他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笑容里充满深意。 蓝蓝带着贰想穿过大堂,左弯右拐地来到他位于后院最角落的屋子前。 一进房门,他便将贰想丢到一旁,埋头在屋里找那支人蔘。 贰想绕了一圈只有一张床,一组桌椅,几个柜子的房间,坐在唯二的其中一张椅子上,支着下巴对翻箱倒柜的人说:「你姥姥的年纪当你娘比较合适吧?」 忙着找东西的蓝蓝头也没回地反问:「你怎么看得出来她的年纪?」 「……我是认不出人脸,并不是瞎子好吗?」贰想翻着白眼,很是无奈。 蓝蓝闻言,暂时拋下手边的工作,转过头,态度有点小心翼翼,又带点好奇地开口:「你……你这毛病是怎么来的?」 「打小就有。」相较于蓝蓝的战战兢兢,贰想倒是回得挺无所谓的。 「那,」蓝蓝拉着另一张椅子坐到贰想旁边,「你,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是说,从你眼中看到的人脸都长得一样吗?」 贰想思考了一会答道:「其实是不一样的。我能分得出来,那张脸是男、是女,好看或是难看,年轻还是年老,但是,我记不住这张脸是这个人的,还是那个人的。」 「你有让大夫看过吗?」 贰想一脸「怎么会没有」表情说:「我师父带我找遍有名气的大夫,主子也让宫里的御医看过,都说这是天生的,医不好。参思为了我这毛病学医,到现在也仍找不出办法。」 蓝蓝听了低声喃喃道:「真的没办法医治吗?」语气有些许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难过。 不过贰想听出来了,他嘴角微勾,突然凑到蓝蓝跟前,「怎么?心疼我啊?」 被说中心思的蓝蓝伸手推开贰想的脸,掩饰性地恶声恶气斥喝:「少臭美!谁要心疼一个认不出自己的人啊?」 贰想一边心猿意马地想蓝蓝的手好软,一边理直气壮地回话:「谁说我认不出你?我要认不出你,能次次捉到你?」 蓝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泛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你、你运气好而已!」 「哦--」贰想看蓝蓝面上那片红即将蔓延到脖子,怕再继续下去有人要熟了,所以好意地转移话题:「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好心点,快把人蔘还给我。我主子放话了,找不回来要我自己想法子弄一支回去,你知道一支千年人蔘值多少钱吗?」 蓝蓝像隻被踩到尾巴的猫,他从椅子上窜起来,暴跳如雷地重申:「都说我没有心疼你了!」 「好好好,没有没有,拜託你,快点找出来还我好让我交差。」非常非常敷衍的语气。 蓝蓝气得不想再跟贰想说话,他转身再次埋头苦找。 贰想等的略感无聊,他站起来,跟在团团转的蓝蓝后面,引来蓝蓝怒目以对,「你不能滚到一旁,别来碍事吗?」 贰想没有如蓝蓝所愿,乖乖地滚到一旁,而是答非所问地感叹:「你真的好矮哦。」 蓝蓝如同一点就炸的鞭炮,他火大地推着贰想怒吼:「陆贰想!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要。」 想当然而,身材娇小的蓝蓝根本推不动人高马大的贰想,尤其是贰想不合作的状况之下,推的人推得气喘吁吁,被推的人依旧不动如山。 在两人相持不下之际,蓝蓝的房门被敲响,两人闻声望过去,只见红衣妇人端着托盘笑吟吟地站在门外。 「你们是在玩什么你推我不动的游戏吗?」红衣妇人明知故问。 蓝蓝拉开两人的距离,嫌弃道:「是他太碍事了!」 贰想无辜地眨眨眼,没说话。 红衣妇人笑笑,自顾自地跨进门内,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说:「今儿个正好是元宵,厨房里煮了元宵,你们玩完,就趁热吃了吧。」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地走了。 贰想刚好也饿了,红衣妇人一离开,他便坐下来准备大块朵颐,还不忘招乎仍气呼呼的蓝蓝:「快吃吧,冷了可没那么好吃了,吃完再继续。」也没说是让蓝蓝继续找,还是方才被打断的「游戏」。 蓝蓝心里仍有气,并不想和让他如此生气的罪魁祸首坐着一块吃东西,他撇嘴道:「不了,我要快点把东西找出来,快点把你踢出门!免得被你气死了!」 贰想见蓝蓝心意已决,也不勉强他,自己开吃了起来,顺便将蓝蓝那碗也给吃下肚。 没了贰想在一旁捣乱,蓝蓝找东西速度加快不少,但是他几乎翻遍自己的房间,也没找到装着人蔘的木盒子。 他站在被翻得乱糟糟的柜子前,不解地喃喃自语:「奇怪了,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会找不到?」 他想着再去别的柜子找找,没料到一转身,却撞进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贰想怀里。 他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酸疼,抬头正想破口大骂,就发现贰想满头大汗,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 「你--」蓝蓝才开口说出第一个,就被贰想接下来的动作吓得惊声尖叫:「你在干嘛?!」 贰想扒着自己的衣服回答:「你这屋子也太热了。」 「就算再热,也不用脱裤子啊啊啊!」蓝蓝阻止不及,只能大惊失色地看着贰想的裤子落地,然后-- 贰想低头瞧着自己精神羿羿的小兄弟,语气平淡地说出不平淡的事实:「啊,起来了。」 蓝蓝的目光不受控地跟着落在那块突起--眼前的人全身脱得只剩下浅色的褻裤,露出精壮的健强体魄,腹部下方高高隆起的地方在自己的注视下,渐渐沁出一抹深色。 「再看下去,后果自付。」贰想声音低沉地出声警告。 蓝蓝回过神,很快地偏过头,慌慌张张地说:「为什么你会--」话讲到一半,他脑中灵光一闪,撇下几近全裸的贰想,跑到门边对外大喊:「姥姥!你给贰想下了什么药?」 原来红衣妇人并未离开,一直在门外排徊,她听见蓝蓝的质问,笑得十分猖狂地说:「我们这里可是妓院,你说会是什么药?」话落,留下桀桀桀桀的怪笑声扬长而去。 「你--!」蓝蓝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双手将他拦腰拖入屋内,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人已被压在床上了。 蓝蓝惊恐地看着覆在他身上的人,语调颤抖不已,「你、你你你、你想干嘛?」 「既然我人是在你的地盘被下药,那就由你来负责吧。」贰想说,扬起一手,以掌风关上屋里唯一的一扇门。 「我、唔!」 挣扎不能的蓝蓝于是就这样被迫负责了一整夜,直到某人尽兴。 ***** 经过一夜操劳的蓝蓝是在全身酸痛中醒来的,一时间他还没搞清楚为何身上的关节像是被卸下又重组了一样,就先感受到一道专注的视线。 他顺着视线来处看过去,只见贰想撑着脸侧躺在一边盯着自己。 然后,昨夜某些不可言说的记忆涌进脑里,他的脸蛋一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清醒得恨不得再昏睡过去。他费力地抬起酸疼的手臂,慢吞吞地拉高身上的被子,将自己整张都给埋进去。 贰想伸手拉下蓝蓝的被子,直到露出他的眼睛和鼻子,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这种话由你口中说出来特别没有可信度。」蓝蓝闷闷地回道,声音沙哑地让人不忍卒听。 身为一个认不得人脸的人说出那种话,的确是没啥可信度。贰想反省了一会,下床倒了一杯温茶餵给起不来的蓝蓝喝。 蓝蓝靠在贰想身上一口气喝光杯里的茶,「还要!」 「还要?可是昨晚哭着说不要的人是你耶。」贰想说。 要不是自己因某人为所欲为了一整夜而动弹不得,他肯定会拿枕头闷死贰想! 他羞愤欲死地重述他的要求:「我是说我还要茶!」 「哦。」贰想让蓝蓝倚着床头,倒茶时问:「你饿不饿?要吃粥吗?」 蓝蓝怕贰想又恶意曲解他的话意,他这次回地十分完整:「饿了,要吃粥。」 贰想先餵完第二杯茶,才端着碗一口一口地餵着嗷嗷待餔的蓝蓝。 蓝蓝吃了几口没味道的白粥后,抗议道:「我要吃肉!」 「没有肉,只有蛋,你要吗?」贰想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有个女人,应该是昨天穿红衣的那个女人交待,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吃肉,免得自找罪受。」 听懂贰想话里的意思,蓝蓝脸上原本消退的红云再次席捲而来,他咬牙切齿道:「这次被坑大了!」他身后某个难以啟齿的部位现在仍是隐隐作痛! 贰想瞟了一眼蓝蓝后腰的位置说:「我有帮你上药了。」 蓝蓝恼羞地怒斥,「你闭嘴!我要吃蛋!」 蓝蓝一看贰想拿过来的是红蛋,又更生气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送粥的那个女人一起来拿过来的。」贰想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将手上的红蛋递到气呼呼的人嘴边问,「要吃吗?」 「吃!」蓝蓝狠狠地咬了一口红蛋,在嘴里用力地咀嚼,像是他对那颗蛋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贰想看着蓝蓝吃颗蛋也能吃得那么面目狰狞,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咳咳!」蓝蓝狼狈地被红蛋给呛到了。 贰想赶忙又倒了一杯茶餵给蓝蓝。 灌了两杯水,不好容易止咳了蓝蓝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呛到的关係,或是被说中心思的关係--地驳斥:「谁、谁说我喜欢你了?」 贰想没正面回答蓝蓝的问题,而是说:「送东西来的女人说了,你屋里随手便能拿到解药,解除我身上的药性不过是小茶一碟。」 「我……就算我屋里、屋里有解药,你昨天又没给我拿解药的机会。」蓝蓝心虚地辩解。 贰想没理会蓝蓝明显没底气的说辞,他表情认真地继续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能认出你?」 蓝蓝很想大声地说「不想知道!」但是,他的脑袋却很诚实地点了好几下。 贰想差点没被蓝蓝点完头的懊恼神情给逗笑,他勉强维持严肃的态度接道:「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让我能在人群中轻而易举地认出你。」 「那、那里不一样?」蓝蓝忍不住问出声。 「你看我的眼神热切又专注,感觉好像你眼里只装得下我。」 蓝蓝满脸通红,无话可反驳。 「我又不是傻子,再加上昨天的事,不难得出你喜欢我的结论。刚好,我也挺喜欢你的,不如这辈子我们两个就一起过吧。」 听到贰想的话,蓝蓝害羞得脑袋都要冒烟了,然而,他嘴上还是要逞强一下下:「……什、什么啊……谁要跟你一起过……」 「不过呢,」贰想话风一转,「在我们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前,要先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那支人蔘你到底收到哪里去了?」 「陆贰想!你给我滚出去!」 白日里安安静静的青楼后院一角,传出中气十足的怒吼,惊醒了树上栖息的喜鹊,一阵嘰嘰喳喳后,喜鹊从冒着青芽的树枝上飞走了。 春天真的到了。 尾声 被蓝蓝顺走的人蔘最后还是没找到。 因为-- 「哦,那支人蔘啊,我拿去燉鸡汤吃掉了。」某个喜爱穿红衣的美艳妇人如是说。 震惊过后的蓝蓝扑上前掐着她的脖子怒道:「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妇人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地说:「吐是吐不出来了,但你可以去五穀轮回之所挖挖看。」 蓝蓝怒到想和她同归于尽。 听闻恶耗的贰想倒是显得异常冷静,他走上前掰开蓝蓝的手,将气得发抖的蓝蓝抱进怀里,拍着颤动的后背安慰道:「没了就没了,花钱买便是,别气坏身体了啊。」 「……很贵的。」蓝蓝懊恼不已。 「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贰想无所谓地说。 快被气哭的蓝蓝哽咽道:「当初就不应该去偷你的人蔘。」 「你不偷我的人蔘,我可不会知道有个小矮子偷偷喜欢我喜欢很久。」 生平最讨厌被说矮的蓝蓝用力地捶了捶贰想的胸口,「才没有很久!」 被捶了不痛不痒的两下,贰想顺从地改口哄道:「好好好,没有很久。」 「……那你的钱够买吗?」蓝蓝埋在贰想胸前,闷声问道。 「你不是很会偷钱?不够的话,你去偷钱,就先从吃掉人蔘的那个人下手,如何?」贰想提议。 「好!」蓝蓝抬头,信心十足地应道。 贰想低头看着蓝蓝尚带泪光的眼睛,忽然想到之前没得到解答的问题,于是他又重新问蓝蓝:「是说,你姥姥的年纪也太轻了吧?」 「姥姥不是我姥姥,只是她名字叫姥姥。」蓝蓝吸吸鼻子说。 「…………」贰想无言以对。 「姥姥姓蓝,全名就叫蓝姥姥。」 「这是什么怪名字?」贰想突然觉得他师父老人家取名能力满好的。 蓝蓝歪着头说:「很怪吗?我还认识一个叫蓝公公的人呢。」 「……蓝公公又是哪号人物?」 「姥姥的姘头,在城里开男馆,教我偷东西的人。」 贰想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点不单纯,「等等,你说过,你爹娘都姓蓝?」 「是啊。」 「所以,蓝姥姥和蓝公公是你爹娘?」 蓝蓝摇头,「不是……吧?」摇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贰想不可置信地问:「你从来没想过你可能是他们俩的孩子?」 「没有!因为姥姥跟我说过,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呀!」经由贰想这一提醒,蓝蓝也开始怀疑蓝姥姥的话了。 贰想瞇着眼打量着蓝蓝的脸好一会,然后说:「其实,仔细看,你和蓝姥姥颇有几分相似。」 「……你说这话真的特别特别没有可信度!」 「好吧,为了知道事实的真相,我们直接去问本人!」 两人一起望向原本蓝姥姥站的位置,只是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蓝姥姥你给我死出来!」 白日里安安静静的青楼后院,又传出元气十足的怒吼声。 这次没有惊醒树上的鸟儿,而是引来一阵女人们的叫骂:「你们俩到底还让不让人睡了!!」 贰想和蓝蓝对看一眼,默契十足地迅速逃现场,手牵着手。 =番外完= 哈哈哈,有没有很意外?为什么是贰想?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这应该是个发在粉专的小段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越写越长,就乾脆写成番外了ww 顺带一提,蓝蓝的兴趣是偷东西(好玩而已,通常会还回去),专长是易容(有时候要扮成女人帮忙充场面),偷东西是蓝公公教的,易容是蓝姥姥教的,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爹娘呢?以后有机会再说(逃 -- 在经歷了一阵追赶跑跳碰,蓝姥姥还是被两人堵到了-- 蓝蓝:说!把事情交待清楚! 蓝姥姥闭嘴不吭声。 贰想:不如,我们把蓝公公也请过来? 蓝蓝:好! 蓝姥姥:好个头! 贰想:那你要如实托出了吗? 蓝姥姥:(语重心长)你们确定要知道真相?即使这个真相不是你们能所承担的?即使这个真相十分可怕?(认真) 蓝蓝:……我考虑一下。 贰想:…………… 结果依然没结果。 -- 谢谢点阅,情人节快乐!!>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