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冰（养父女骨科，1v1h）》 1.学姐有男朋友吗 秋遥端着饭盘从打菜窗口出来。 食堂午高峰已经过去，大堂里的学生稀稀拉拉的。她姗姗来迟，倒也不用费心找空位，正准备坐到窗边，突然听见有几个人叫她。 “秋遥学姐！” “真的是秋遥学姐！学姐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坐？” 她转目望去，看见是几个女生。不久之前她在cherry班上扫视过几圈底下学生，对这几个女生大致有点印象。于是她微笑着对她们点头致意，端着饭盘走了过去。 几个初三女生兴奋得脸庞有些泛红。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开朗的短发女生往秋遥身边挪了挪，凑近她一些，“近距离看学姐，感觉比刚刚在讲台上看还漂亮。” 秋遥温声道:“你们怎么现在还在食堂？是最后一节课cherry拖堂了，所以来晚了吗？” “是咯，”几个女生七嘴八舌道，“下课前十分钟突然发张卷子让我们做，cherry传统艺能了。” 秋遥失笑，“我读初中时，她就是这个性子。” cherry是秋遥初中时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现在她带的这一届初三学生快要中考了，她便请秋遥这位得意门生周六时来给补课的学生们讲讲经、传授传授学习经验。 “你们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中考了，学习压力很大吧？有想考的高中吗？”秋遥笑着问。 “我想上一中，继续做学姐的学妹，嘿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最开朗的短发女生抢先开口。 “一中分数线高得吓人，比深市排名第二的高中分数线高了快十分。我能考上八大校就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望一中。”有人道。 “我爸妈说如果我考不上公立高中，就让我去读私立艺术学院。” 秋遥静静地听她们说完，然后点点头，“一中分数线确实高，竞争也很激烈，如果有能力，可以搏一搏。不过就算考不上好的公立高中，也没有关系，人生的路不是只有一条。” 她的声音和话语温柔又妥帖，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几个女生和她聊了一会儿，渐渐有些熟了，便嘻嘻哈哈放开了拘束。“学姐，一中帅哥多吗？” “学姐有男朋友吗？” 秋遥想了想，中肯道:“确实有长得很帅的男生，不过大多数还是普通的长相。我没有男朋友，一中是管早恋的。” 一顿饭吃完，几个女生要回教室自习，秋遥跟她们在门口挥手告别。走了没几步路，那个短发女生突然向她跑过来，“学姐——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秋遥道好，交换完微信后，她伸手抚了抚女生有些凌乱的鬓发，笑意温柔，“去吧，好好加油。希望今年9月开学后能在一中校园见到你。” 女生眸光晶亮地点点头，小跑离开。秋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盯着食堂前那片熟悉的小花园微微愣神，捏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回过神，划开屏幕，看见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秋遥，你还在育才吗？我到门口了。” 她回复，“我在。”然后抬脚向校门走去。 一个颀长挺拔的俊美少年远远冲她招手，向她跑来，“秋遥！” “叶岐，你怎么来了？”秋遥看着男生脸上的汗珠，“大热天的，很累吧？” 他将一瓶可乐塞进她手里，“我来找你啊，不累。cherry让你跟他们说了多久？” “半节课左右。” “盲猜cherry是前半节课让你跟他们说，后半节课开始讲题，然后下课前十分钟突然发卷子让他们写。”叶岐笑道。 “你是懂她的。”秋遥点头，“她还是以前那样。” “走吧，难得回一次育才，我们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叶岐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走。 ———— 易川从沉睡中醒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下午三点。 微信消息有点多，他跳过那些红点，只点开了跟秋遥的聊天界面。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她给他发了条微信，说要回初中给师弟师妹们讲讲经，走之前给他做了午饭，让他醒来后从冰箱里拿出来热一下吃。 那会儿他已经入睡，自然没有看见她的消息。易川关上手机，按了按眉心。连续五天昼夜颠倒的追捕和审问工作让他身心皆感疲惫，即使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依然有些乏力。 胃部抽痛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下床走出卧室。客厅里传来轻微的翻书声，他走过去，有些惊讶，“阿遥？”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外面待到晚上。”他道。 少女抬头，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向他望来，“没什么事，从育才出来我就直接回家了。” “你又没吃午饭，我看见冰箱里的饭菜都没有动。”秋遥起身向厨房走去，“我去给你热一下。” 2.例行公事般怀念一下过去 易川一手按着胃，在茶几上翻找胃药，余光瞥见她落下来的书，突然感觉有点眼熟，于是他拿起来翻了翻。 厨房传来微波炉加热的声音，他走过去，静静地看着少女的侧脸。她低头看着手机，眼帘垂下，掩住了那双温柔的眸子，精致挺翘的鼻梁下是嫣红的唇，落在雪似的肌肤上，那点红便有些打眼。 他知道她她没有涂口红，她的红唇是天生的。易川注视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她，“阿遥，你多高了？” 她这才发现他走到了厨房，想了想，道，“上个月量了一下，差不多正好170cm。” “我感觉你比以前还高了一些。”易川笑笑，伸手虚比一下，“都快高过我肩膀了。” “是你的错觉吧，女生一般16岁就停止长高，我都过17岁生日了。”她一边说，一边从微波炉里端出热好的饭菜，“我不会炒什么大菜，就做了点蒸排骨和鸡蛋，你将就吃吃。” 易川接过盘子，端到餐桌上。等他拿完碗筷盛好饭回到餐厅，见秋遥坐在他位置边上，拿着刚刚茶几上那本书继续看了起来。 “这小说杂志是你初中时喜欢看的吧，那会儿你每期都买。你上高中后倒是再没有见你看它。”易川往嘴里塞了一口排骨。 “是，两年没看了。今天在育才旁边看见以前那家报刊亭还在，一时兴起就去买了一本。”秋遥叹一声，“多了很多新连载，以前我喜欢的连载倒是没几个了。” “你初中的时候还跟我讲这杂志上的连载小说的剧情。”易川道，“我记得有一个是，民国时期的大小姐，阴差阳错进了一个特务组织，结果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取自己未曾谋面的未婚夫的性命。” “你记性真好，”秋遥抬起头笑，“我初中时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说，可惜现在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完结了。” 易川一边吃，一边跟她聊天。他以前在家里，在警校时都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工作之后偶尔跟同事聚聚餐，饭桌上他的话也不多。但跟她住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他慢慢养成了和她边吃饭边聊天的习惯。 他工作性质特殊，昼夜颠倒是常事，饮食也不规律，所以不是每天都能和她一起吃饭。但只要他和她同时在家，她都会陪他吃，不管她自己有没有吃过。 “可能是今天回了育才，看到了一些过去熟悉的景象，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秋遥合上杂志，神情略带一丝怅惘，“不知怎的，我老是想起我们以前住的出租屋。明明当年住在那里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开心，但现在回想起来竟无比怀念。” 易川微微怔愣了一下，少女只言片语便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老旧的屋子里，风扇吱呀转着，他端着电脑戴着耳机看球赛，她窝在他怀里看小说杂志的情景，仿佛犹在昨日。他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笑道:“你觉得新家没有以前的出租屋好吗？” “没有啦，在这儿住了快两年，该习惯的都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比以前那里好很多，离我学校又近，一切都很好。”她笑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例行公事般怀念一下过去而已。”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易川在秋遥中考之前就看好的。当年他问她能考上哪个高中，她答一中。于是他就去看一中附近小区的房子，挑来挑去，选中了这套小两室，便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付了首付。因为是二手房，他又花了二十几万重新装修了一番。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能不能考上一中。她也没有让他失望，她不仅考上了一中，还是她们初中那一届的中考状元。 录取结果出来那天，他带她去外面吃饭，并告诉了她他在一中附近买了房子的事。她表现出惊讶的神情，紧接着皱起了眉。 “易叔，你买房子就是为了方便我读书吗？没有必要啊，我可以住宿的。你花了这么多钱，还背上了房贷。”她这样道。 当时他抿着唇，揉了揉少女的头，告诉她，我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另外一点不足为道的私心是他不想她住宿，他不想每周只能在周末见到她。易川自嘲地想，他就像一个人到中年突然婆婆妈妈的老父亲，雏鸟长大了，他本该放她飞远一点，却还是不舍得撒手。 “一直在说我的事，还没问你，你们最近那个案子结了吧？”秋遥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回来。 “是，嫌疑人嘴很硬，我们审了他三天三夜才撬开他的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检察院和法院了，明天我能在家休息一天。”易川道。 “你是得好好休息，”秋遥盯着男人眼下的青黑，“都快成熊猫了。” 3.他喜欢你 秋遥回房间写作业了，她下周要期中考试，课业比较重。易川一边洗碗，一边思考晚上给她做什么菜。 他曾经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养了她之后才开始学着做饭，现在他的厨艺已足以把她喂得白白胖胖。 当然，秋遥身材纤细，她长不胖是她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 夜幕落下，易川和秋遥在小区花园里并排慢慢走着，絮絮说着话。 这是他们多年来的习惯，只要放假时易川休息在家，他们都会晚饭后一起散步。但今天她的手机老是响，多次打断他们的聊天。秋遥低头回微信，易川扫了一眼，忍了忍，没忍住，问她:“谁啊？” “一个今天在育才认识的学妹。她问我学英语的方法。”秋遥收起手机。 “我们物理老师这周在班上提了一下竞赛的事。”秋遥岔开话题道，“物理竞赛很难，我们班报名的人不多，但我还是想去试试。” “好。”易川没有任何异议，“什么时候比？” “五月底吧，我还有一个月时间准备。”秋遥回答。 “到时候需要我去陪你吗？”易川侧眸看着她。 “不用，”秋遥笑笑，“这次只是预赛，在市内考。听老师安排就行。” 易川点头，她在学习上从来不需要他操心。 她上高中之后，某次他和同事们聚餐，队里有个前辈，酒过三巡开始絮叨他家高三的孩子上补习班烧了多少钱。没有孩子，或者孩子还小的年轻警察们只是笑笑，跟前辈打趣，易川却听得心脏一紧。他第一次知道小孩要上补习班这种事。 回去之后他就问秋遥要不要给她报班，被秋遥拒绝。她不舍得他花这个钱，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只要对她有用，再贵也要给她报。后来秋遥用稳定年级前十的成绩打消了他的疑虑，他便再也没提过补习班这事了。 父女俩说着话，一声叫唤突然打断了他们。 “秋遥！秋遥——” 叶岐牵着一只德牧跑来，对秋遥欣喜地道:“原来你住在这个小区啊，没想到能遇见你，好巧。” 金毛黑背大狗吐着舌头蹲坐在地上，圆溜溜的狗眼乖巧地看着主人的朋友。秋遥惊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就是你家的布鲁斯吧？好威猛，但看起来又好乖啊。你是来这边遛狗吗？” “对，我住的公寓离你们这儿不远。我今天一时兴起去别的小区遛遛狗，没想到就碰见你了。”叶岐揉了一下布鲁斯的毛，对秋遥笑，“你想摸摸它吗？” 易川不等秋遥回答，开口道:“阿遥，这位是？” 叶岐细微地蹙了一下眉，对上那个男人的目光。他老远就看见秋遥和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走在一起，想着应该是她的父亲，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个男人面容英俊，眉眼深邃，虽然能看出并不年轻，但也并不算老。 而且，他和秋遥长得并不像。叶岐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些什么。 秋遥开口，“这是我同学。”又对叶岐道，“叶岐，这是我爸爸。” 真的是她父亲。叶岐细微地在心里松口气，对易川笑道:“叔叔好！我是秋遥的同桌，我叫叶岐。” 布鲁斯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开心，汪汪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易川没有笑。他本能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人对他的阿遥存着某些心思，他克制着没有当场发火把少年和狗赶走，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你好。” 不知为何，这少年看起来竟然有点眼熟。 叶岐牵着布鲁斯走后，易川突然问:“阿遥，你早恋了吗？” “没有啊。”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眸向他望来。 “他喜欢你。”易川用了肯定句。 秋遥沉默。 易川也不再说话。他默了一会儿，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叶岐的身影。 那是秋遥中考完后的暑假，他们还住在育才附近的出租屋时。某天晚上她从同学聚会回到家，在客厅里坐了没几分钟又下楼了。当时易川走到阳台，往下看去，看见他的阿遥和一个俊美的少年面对面站在一起。那少年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身影和刚才那牵着狗的男生重迭在了一起，易川得出了结论:那个男生从初中就和阿遥认识，并一直喜欢她到现在。 他把自己回忆的内容说给秋遥听。 秋遥没有否认，“是……他很早就跟我告白过，但我拒绝了他。后来他没有再提那件事，继续跟我做朋友。” “阿遥，”易川注视着她的脸庞，声音发沉，“我不希望你早恋。” 何止是不想她早恋。她毕业成年后，也许他依然不想她恋爱。 4.他做贼心虚，所以杯弓蛇影 “我不会早恋的，”秋遥望着他认真道，“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和某个男生玩恋爱游戏，我只想好好学习。” 易川微松口气，但又忍不住问:“那个男生很喜欢你？” “或许吧，但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秋遥脸上的表情有些缥缈，“很多时候我都好像能明白电影和小说里刻画的爱情是什么。但很多时候我又不明白爱是什么。” “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可以为了爱而自杀殉情。她是真的爱她丈夫。她成全了他们死生不弃的爱情，却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女儿该怎么办。这大概就是世间最轰轰烈烈的爱情吧，可它实在伤人伤己。”秋遥语气平淡，像个局外人一样点评着。 易川心口一紧，抿唇不言，摸了摸少女的头。 他们慢慢走回家，秋遥突然打破沉默，对他笑了笑，“我觉得亲情才是永恒的，就像你和我。说来也奇怪，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可我们完全就像亲父女一样。易叔，我以后会很孝顺很孝顺你的。” “小丫头，好，好。”易川失笑，心却直直沉了下去。 她话里有话吗？ 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是因为他做贼心虚，所以杯弓蛇影。 秋遥对他百转千回的心思一无所知，回房间继续学习去了。易川坐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他们刘队的消息，“小易，周一咱们支队会来两个新人，你带带他们。” 易川回复完领导消息，起身去给秋遥做宵夜。她学得晚，经常12点多还在看书做题，她现在又正在长身体，这样大的消耗他怕她吃不消，便时常给她做一点小吃当宵夜。 鸡翅在锅里炸着，他思绪略微飘远。本想等她期中考完后五一带她去外婆家看看老人，但她考完期中后还要准备五月底的竞赛，还是等她忙完再说吧。 ———— 秋遥和朋友从洗手间回到班里时，看见叶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秋遥，我们考完期中就是五一了，你准备做什么啊？”他问她。 “准备物理竞赛。”秋遥道。 “你报名了竞赛啊？”叶岐有些惊讶，但又不是很惊讶，“你物理成绩那么好，去试一下也不错。啊对了，我听说李墨然也要去。” 李墨然是他们隔壁14班的学霸，常年年级前三。秋遥自认考不过她，闻言细微地叹了口气，“她物理成绩比我好，她肯定能进复赛吧。” “我觉得你就算不走竞赛的路子，单凭成绩也能考上国内前二的大学。”叶岐眨巴眨巴眼睛。 “我只是想试一下，走不通就算了。你别毒奶了，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能上前二。广省你是知道的，这儿的学生根本考不过内地那几个教育大省。”秋遥轻飘飘地横了他一眼，“我们可是要跟全国的学生竞争。” “我觉得咱深市的教育条件蛮好的，虽然考不过别人确实也是事实。不过，秋遥，你清醒一点啊，一中可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你又是一中的年级前十，连你都考不上的话，那深市也太惨了吧。”叶岐啧啧感叹。 “秋遥——有人找你。”门口的同学突然喊她，秋遥“诶”了一声，起身走过去。 叶岐往窗外扫了一眼，见找秋遥的是个男生，当即坐不住了，抱着胳膊冷着脸跟到班门口。 那是个高个儿男生，长相白净斯文。看见心心念念的女神来到他面前，他鼓起勇气道:“秋遥，我是2班的尹逸，上次在图书馆我问了你几道数学题，不知道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秋遥点点头，神情温和，“我记得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问你一下，期中考后，也就是五一，你有空吗？我过生日，要请一些朋友去玩，你愿意来吗？”名叫尹逸的男生有些紧张地问她。 叶岐冷眼旁观，2班，文科班，跟他们13班八竿子打不着，这人怎么就能正好在图书馆碰见秋遥，还正好问了她几道题呢。而且，文科数学可跟理科数学考得不一样。 “秋遥没空，她要准备物理竞赛，哪来的美国时间给你过生日。你跟她熟吗？”他冷着脸走到秋遥身旁，对尹逸道，“有那个时间开趴体，不如好好学习，再过几个月就高三了，建议兄弟你先把书读烂。” 尹逸一愣，脸色难看起来，“你是哪位？我跟秋遥说话，你为什么要插嘴。” “好了，不要吵架。”秋遥开口，然后对尹逸笑笑，“很抱歉，我五月底要物理竞赛，期中考完后就要全力准备竞赛了，没有时间出去玩。谢谢你的邀请，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她的笑容温柔，话语温和又妥帖，抚平了少年心中那点怒火，也没有让他因为被拒绝而感到尴尬。尹逸点点头，“我知道了，比赛加油，秋遥。我相信你能顺利通过的。” 5.茶得不行 叶岐已经不耐烦了，开始赶人，“回你自己班去，别堵在这门口，那么多人围观你不害臊吗。滚滚滚。” 秋遥赶在尹逸发火之前把叶岐揪回了13班，叶岐大咧咧地笑笑，老老实实跟她回座位。围观群众见乐子没了，便作鸟兽散。有人坐在窗边目睹了全过程，跟身边的同学感慨，“啧啧，叶岐稳定发挥。” 年级里认识秋遥的人很多，喜欢她的人也多。她漂亮、温柔、亲切，成绩又好，没人喜欢才怪。不过确实很久没有男生戳到13班找秋遥了，因为叶岐的存在。 “咱们附近这几个班谁不知道叶岐喜欢秋遥啊，谁不知道他对情敌跟疯狗一样啊，我看也就是因为刚刚那个是文科班的，离得远，没怎么听说过这些传闻，才会来撞叶岐枪口上。”几个人小声议论。 平心而论，叶岐也是年级里有名气的帅哥，高一刚入学时在女生里也很受欢迎。但他很快就用各种往秋遥身边冒的举动昭告世人:他心有所属。久而久之，女生们也不特别关注他了。 这样大大方方的明恋赶跑了秋遥不少桃花。毕竟很多男生只要一看到叶岐就会明白，长成这样的男生秋遥都没接受，他们就更没可能了。 “你什么时候给那人讲题的，你都不给我讲。”叶岐控诉秋遥。 上课铃在此时正好响起，秋遥从桌肚里拿出语文课本，趁老师还没走进教室，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别得寸进尺了，我明明每天都给你讲题。” 叶岐嘿嘿笑一声，神情得意起来。 ———— “你看，李墨然。”苏珂玉戳了戳秋遥的胳膊。 秋遥一边嚼着口中的饭，一边抬头望去。高挑清秀的女生留着狼尾短发，一个人坐在窗边吃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自动和周遭世界隔绝开来。 “最近我们寝的女生聊八卦，我听到了一些。她们说她家住湘蜜湖那边，巨有钱。”苏珂玉道，“唉，怎么有的人就又是富婆又是学霸呢。” 秋遥收回目光，“那说明人家厉害，我等羡慕不来。” 苏珂玉耸耸肩。她们和李墨然本来就不熟，也没再关注她，继续聊最近看的动漫和小说。吃完饭，苏珂玉回寝室，秋遥要去图书馆，两人便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遥啊，我们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老李的，他铁拖堂人，我可能没法一下课就陪你去吃晚饭，你到时候等我一会儿哈。”苏珂玉向她挥挥手。 “好。”秋遥点头。 她背着书包一个人向图书馆走，路上偶尔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以微笑。到图书馆找好位置坐下来，她拉开书包拉链拿书，突然感到包底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中是不许学生带手机的，但平时管得也不算很严，便有一些学生偷偷带。秋遥上学时并不需要手机，但易川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希望能时时联系上她，秋遥便带上了手机。 她扫视一圈，周围没有老师，但有监控，便拿着书包到厕所。关上隔间门，她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易川的消息，“阿遥，今天我正常时间下班，晚上9点半我去接你。” 走读的学生晚自习上到9点半。秋遥快速回复了一个好。收起手机，她正准备推开隔间门出去时，听到了两个女生的声音。 “尹逸上午跑去13班找秋遥了，你知道不。你上周才跟他表白，他这周就去找别的女生，我吐了，真贱。” “我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本来我以为他性子清高，与众不同，没想到他跟普通男生也没什么区别，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呵。”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 “我看秋遥也挺不顺眼的，不喜欢直接拒绝就好了，干嘛一直吊着叶岐。茶得不行，还被那么多人说温柔善良，一中眼瞎的人还挺多的。”另一个声音道。 秋遥砰的一声推开隔间门走出来，两个女生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她，脸色当即有些尴尬。秋遥没什么反应，淡淡道:“借过一下。” 两个女生讪讪地让开，秋遥洗完手便走出了厕所。 ———— “今天是带你们熟悉了下流程，之后会给你们安排任务，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易川对面前两个年轻警察道，“你们第一天到岗，也没什么案子，今天就先按时下班吧。” “好嘞易哥！” “小易啊，还有小王、小赵，”刑警支队队长刘坤走过来，“今天来了新人，咱们待会儿去馆子里聚聚，让小王小赵跟队里的同事熟悉一下。” “好。”易川点头，“你们先去，我收拾下东西，马上来。” “行，还是老地方啊。”刘队道。 姓王的年轻警察跟着刘队先走了，赵曦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看见易川正好收拾完从他的位子上出来，便上前打招呼，“易哥，我们一起过去吧？” 6.你们的福气在后面 易川自然没有拒绝，“你应该没去过那个餐馆，正好我带路。” 两人一路向公安局门口走去，赵曦云挑了个话头，“我听说咱们队上周刚结了一个重大案件，嫌疑人砍了受害者十五刀，然后潜逃了。易哥你讲讲追捕的具体细节呗，让我取取经。” “嗯。嫌疑人张某杀死被害者后逃出了深市，跑到了广省和湖省边境，我们跟广市的警察联合，追了两天，在省道收费站堵住了他……” 易川一边说，赵曦云一边仔细听，但与他对视时，她还是忍不住微微分神了一下。 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想不到队里带自己的前辈长得这样英俊。他沉稳，话不多，虽然第一眼让人觉得有些冷漠，但一天的相处下来，赵曦云感觉到易川其实人很好，很有耐心，没什么前辈的架子。 有法医同事经过，跟易川打招呼，“易川，按时下班了？” “是，刚结了个大案子，眼下没什么要紧的事。”易川笑笑。 “挺好。我这儿又来了具，先走了啊。” 赵曦云有些好奇，“易哥，咱们队怎么安排轮班的啊？” “有一张轮班表，明天我拿给你们。不过一般来说，有大案子的时候，我们这些一线的都要加班，昼夜颠倒是常事。”易川道，“那个餐馆不远，几分钟路程，刘队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我们走快些。”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六点，阿遥现在应该已经下课了，在食堂吃晚饭。 赵曦云跟着易川走进包间。人差不多已经到齐，刘队让大家点菜，然后让两个新人介绍一下自己。 两个新警察都是广省警察学校毕业的，在座不少人都是他们的师哥师姐，有了这层关系，他们跟前辈们距离便拉进了不少。很快，一群人便熟悉起来了。 易川跟身边一个男警察说着话，桌子另一头赵曦云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她想起不久之前在路上，她眼睛不小心扫到易川的手机桌面。他的壁纸是一个很美的年轻女孩，雪肤红唇，对着镜头温柔地笑。 她回想了下惊鸿一瞥的那张壁纸，像素一般，构图也不精致，不像网图。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不过那个女孩很年轻很年轻，感觉跟他年龄差距有点大。 赵曦云收起心中那一点惋惜。这么英俊成熟的男人，没有女朋友才比较奇怪。 一群警察，下班之后脱了警服也不过是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家庭和日常生活。不少人喝了点酒，谈论起柴米油盐的日常琐事。刘队想起什么，道:“小易，你家闺女是不是快高三了？想考什么大学？” “她现在高二，今年9月开学后高三。”一谈起秋遥，易川不自觉地微笑，神情变得温柔，“她没有跟我说想上什么大学，不过以她的成绩，前二应该没问题。” 老同事们都知道易川有个在一中读书的女儿，赵曦云却听得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易川竟然有女儿，女儿还十几岁了。可他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老，难道是因为他保养得太好了？ 那个壁纸上的年轻女孩，就是他女儿吗。 赵曦云不是没有分寸感的人，她知道队里前辈的家事和隐私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该去窥探，所以她只是在心中小小地好奇一下，没有开口问什么。 “易川你真是养了个省心的好孩子，不像我家那小子，复读了两年，补习班也上了，家教也请了，最后考了个深市的大专。录取结果出来那天老子气得都想揍他一顿，被他妈拦着了。”一个中年男警察抱怨道。 一顿饭吃完，一伙人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出餐馆。刘队叫了声“小易”，“什么时候再带你闺女来我们家吃顿饭？快两年没见她了，我大儿子还记得这个干妹妹呢。” “她最近要准备物理竞赛，等她忙完这阵，我一定带她去蹭饭。”易川笑道。 “我知道，那个竞赛挺难的。你闺女成绩好，一定可以拿个奖回来。”刘队道。 队里的警察差不多都走完了，刘队和易川落在后面。他抬手拍拍易川肩膀，“老秋在天有灵，他要是知道他姑娘现在过得这样，一定会感谢你的。小易啊，你们的福气在后面。” 易川一愣，思绪霎时翻涌起来，他的眼眸竟然有些细微的酸涩。他顿了顿，用力地点点头，郑重道:“谢谢刘队。您这么多年的关心和照顾，我一直记着，阿遥也记着。” “哎呦，小伙子，别突然这么肉麻，”刘队哈哈大笑，“走了走了，回家去。” 易川也笑，“我也不年轻了，哪能算小伙子呢。刘队再见。” 7.如果不是罪大恶极 凌晨两点。 易川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失眠多年，只有少数极其疲惫的时候能一沾枕头就睡着，大多数时候他都得在床上躺两三个小时才能浅浅入睡。 早年他甚至整宿整宿无法入睡。 他睁开眼睛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下床，轻轻推开秋遥的卧室门。她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紧，透了一大条缝，天花板和墙壁上贴着一些夜光贴纸，整个房间比他那漆黑的卧室明亮许多。 他悄无声息地坐到她床边，凝视着睡梦中的少女。 她有些夜盲。初二的时候她因为夜里看不见东西，起夜时摔倒过。他带她从医院看完眼科回来之后，买了一些夜光贴纸，贴在了在她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和灯的开关上。搬到这个新家之后，他依然在她的房间里贴了这些东西。 这几年她的夜盲症已经好了一些，但初中时养成的窗帘留条缝的习惯保留到了现在。有时易川心想，他应该感谢那条缝，如果不是那样，月光就不会洒进来，他也没法看清她的睡颜。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眼帘紧闭，睡颜安宁。他痴痴地凝视着裹在薄被里的女孩，她睡裙下纤长的双腿从被子里伸出来，他盯着那纤细、骨节突出的脚踝，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握住它。他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那块踝骨，那一小寸柔嫩的皮肤上似乎缓慢升起了一股热气，通过他的指尖渗入血液里，于是他好似感受到自己的血液燃烧了起来。蒸腾地、勃发地，一路烧到了他的大脑。 他做过很多旖旎的梦，梦里的女孩有着温柔的眼眸和嫣红的嘴唇，和他的阿遥长得一模一样。在那些梦境里，她会在临出门时突然回心转意向他奔来，扑入他的怀里对他送上鲜艳的唇。于是他在梦里抱紧她，倒入床中。他的女孩，他年少的、天真的、美丽的、阿芙洛狄忒一样的女孩，静静地躺在他身下，任他撕开她的衣服。肉体上的纠缠带来了闷热潮湿和堕落颓败的气息，混着从窗外洒进来的夏夜的月光，搭配出租屋里吱呀呀转着的电风扇的声音，为他痛苦的情欲再添一把火。 如果不是罪大恶极，他为什么会做那些梦，又为什么会于夜半时分出现在她床边呢。 他是有罪的，他想。有一些心思，哪怕不说，不做，只是想想，都是罪大恶极。 他控制不住自己，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俯下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一触即离。他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她房间。 ———— 一中比较善解人意的一点是，期中考成绩在五一假期结束后才公布。放榜那天中午，苏珂玉拉着秋遥去看榜。 文科排行榜跟理科排行榜是分开的，她们先到1班附近看文科排行榜，苏珂玉惊喜地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第15，一把抱住秋遥，“噫！我中啦！” 秋遥失笑，不免为好友感到欣喜，“你爸妈肯定很开心，你的新iPhone有着落了。” 苏珂玉狂喜一通，然后拉着秋遥去14班附近看理科排行榜。 理科排行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理科生比文科生多太多了，看榜的人自然也很多。两个女生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只好先在外圈等着。突然有人一拍秋遥肩膀，她转头望去，看见了叶岐飞扬的笑脸。 “我刚刚第一时间就冲过来看榜了，你猜你第几？”他笑着问她。 “不会掉出前十了吧。”秋遥难免有些紧张。 “是第6，而且你是这次的数学单科状元诶！你是怎么做到数学考149的！”叶岐道。 秋遥笑着点头，问叶岐，“那你多少名？” “我第57，退步了一点。”叶岐适时流露出委屈神色。 “啧啧，你们班主任不是天天给你们打鸡血说13班是最好的理科班吗，这下你掉出前45了，你没脸待在13班了。”苏珂玉损他。 “我们老王不懂事瞎哔哔，怎么你也瞎哔哔？”叶岐横眉冷对，“一中有13、14班两个理科超常班，只要不掉出前90，我就有脸在13班待着。” 秋遥皱眉道:“叶岐，你以前是考进过前二十的啊，你得加把劲儿。” “我会好好努力的，争取和你在一个考场。”叶岐发誓。 苏珂玉因为要回寝室午休，便先走了。秋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榜的人散了一些，她终于挤进去了。 李墨然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她对着那三个字盯了一会儿，然后快速把前50名扫视了一遍。 叶岐一直在旁边等她。她看完榜后，和叶岐一起走回13班，开口道:“你这次应该是语文又考砸了，拖了你后腿。等卷子发下来，我看看你的错题和作文。” 叶岐小鸡啄米式点头，望着她的目光明亮而欢喜，“我什么都听你的。” 留在班里自习的人并不多。秋遥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叶岐刚想跟上她，就被他们班几个女生截胡了。 “遥遥，我们有话要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秋遥坐过去。几个女生低头凑在一起，一个人说:“我昨天晚上在寝室听室友聊八卦，听到文科班有很多人在说你坏话。 秋遥想了想，“我记得你跟别的班的人拼寝室，对吧？” “对对，所以她能听到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所以是怎么回事儿？”秋遥问。 8.你明明对我那么好 “就，期中考之前，2班那个尹逸不是来咱班找过你嘛。他好像在文科班挺受欢迎的，文科班男生就那么几个嘛，他确实算条件还好的。”那个女生道，“他五一期间跟1班一个女生在一起了，但是在一起之后，他还是跟那女生说他女神是你，而且一直不会变，然后那个女生就毛了。” 另一个女生接嘴，“那个1班的女生在朋友圈说了这事儿，骂尹逸是渣男，单方面跟他分手。还内涵你一边吊着叶岐一边勾搭别的男生。这事儿传出去，文科那三个班很多人都知道了，就跟着那女生一起骂尹逸，顺便骂你。” “我感觉他们很多人也知道尹逸跟你没什么关系，所以骂你吊着叶岐比较多，说你绿茶之类的。” 秋遥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把之前在图书馆厕所听到有两个女生骂她的事跟她们说了。这几个女生跟她关系一直不错，闻言义愤填膺，“靠，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叶岐不知何时站在了秋遥身旁。她抬头望去，见少年神情冰冷，一字一句道，“我去1班找他们算账，顺便去2班把那个男的揍一顿。”说完便要走出教室，秋遥一惊，赶紧去拦他。 “别冲动啊。你去干嘛？把所有背后议论我的人都揍一顿吗？”秋遥拉住他衣角，“别去。他们爱骂就让他们骂去，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叶岐握紧拳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难过，“我讨厌那样说你故意吊着我的人，你明明对我那么好。你只是不想早恋，要错也是我错了。” 这话完全就是变相的告白。几个女生吃吃笑出来，有人甚至吹了个口哨。秋遥愣了一下，但很快正色道:“总之，别去。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她又转头对那几个女生笑笑:“谢谢你们关心我啦，先走了，拜拜。” 叶岐本来就想跟秋遥去图书馆的，闻言也不再犟，老老实实跟上了她。 下午下课后，苏珂玉来找秋遥。她直接走进13班，坐在叶岐的位置上，抱住秋遥的胳膊:“对不起遥宝呜呜，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班有人骂你。我跟我们班很多人根本就不熟，我在我寝室里也没听到有人骂你，要不是叶岐在微信上问我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他们太过分了！” 秋遥捏了捏苏珂玉粉嫩的脸，“我知道，不要紧的。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 苏珂玉还是很愧疚。她们班小团体很多，且那些小团体都很排外，她作为一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二次元死宅，基本跟班里那些女生都是点头之交，连自己好朋友被自己班人骂的事都是现在才知道。 秋遥那句“我已经习惯了”，说起来轻飘飘，但听来实在让苏珂玉心酸。 苏珂玉和秋遥高一分科之前是一个班的。高一刚入学军训时，她们在军训基地是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 当时秋遥的美貌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苏珂玉作为不擅长社交的小阿宅，即使和大美人上下铺，也不怎么敢和她说话，第一晚女生夜谈时，她只敢从上铺伸个脑袋下去，偷偷打量她。 第二天早上起床，苏珂玉不会把被子迭成豆腐块，正犯难到快要抓狂，突然听见秋遥叫她。美得像仙子一样的女孩对她道:“马上就到集合时间了，这样下去你会迟到的，我来帮你迭吧。” 军训为期一周，秋遥帮她迭了一周的豆腐块。 此后苏珂玉和秋遥的关系飞速拉近。苏珂玉跟大多数二次元阿宅一样，既渴望分享热爱的事物又害怕招致异样的眼光，但秋遥会很认真地听她讲她喜欢的动漫和游戏，并且像她一样认真对待着那些虚幻世界里的故事。 即使高一下学期分了文理科，她们不再是一个班的，彼此关系也始终没有疏远，一直好到了现在。 苏珂玉能感受到，秋遥的温柔妥帖是发自内心的。她明明就是一个温柔、亲切、真诚的女孩，可总有人要以恶意揣测她，要说她装，说她绿茶。 “我支持叶岐把他们都揍一顿，”苏珂玉抱着秋遥喃喃道，“太气人了。” ———— 易川站在校门口，等秋遥下晚自习。 没有大案子时，他们这些一线刑警也就是朝九晚五的公务员。虽然队里24小时都需要有人值班，但易川最近正好连着几天没有轮班，也就有空连着几天来接秋遥回家。 校门已经打开，陆续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出来。易川突然听到了“秋遥”的名字，他侧目望去，见是几个女生在谈论她。 “你们刚刚下楼的时候看见高二那个秋遥没有，她真的好美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连头发丝都是美的！” “有没有姐妹去打探一下她的取向？我感觉她很像姬圈天菜，就那种长发t。学姐给个姬会吧呜呜。” 几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走远了。易川听不懂她们冒出来的一些古怪名词，但听到有人夸他的阿遥漂亮，还是忍不住露出微笑。 远远看见秋遥向校门口走来，他脸上笑容扩大，“阿遥。” 不知为何，秋遥神情恹恹，看起来情绪不高。易川牵住她的手，“怎么了？” 秋遥被男人的大掌牵着往家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顾忌着街上有些别的学生，她便没提那事儿，回到家后，才开口把今天的事都跟易川说了。 9.他也曾是少年 “我明明没有招惹任何人，却总有人要骂我，就像他们能从贬低我中得到什么好处一样。”秋遥情绪有些低落。 她毕竟也只是个17岁的女孩，即使再怎么温柔大方，被他人的恶意裹挟时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面对同龄朋友，她可以理智、大度，劝她们不要生气，但面对始终关心爱护自己的长辈时，她的委屈一下子就倾泻出来了。 “我的生活里都只有学习了，我什么校园活动都不参加，也没什么社交，我哪有他们活得精彩啊，为什么老是要说我勾搭谁、吊着谁……”秋遥垂下头，吸了吸鼻子。 易川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抬臂将她拥入怀中，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世上总有许多人刻薄又尖利。浑身臭气的苍蝇，总是见不得玫瑰开得正好。阿遥，你只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就行。” “那个男生，真想揍他们一顿的话，就让他去揍吧。到时候如果事情闹大惊动了公安局，我会给他开后门的。”易川道。 秋遥“扑哧”一声笑了，揩了一下眼角，抬头看着他，“那你会不会因为徇私枉法挨处分啊。” 易川挑挑眉，“无所谓，反正不算重大过错，领导开除不了我。” 坚硬的臂膀依然圈着她。他没有松开拥着她的手，像是带了一点不足为道的私心。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当年我读警校时，也遇见过跟你差不多的事。” 秋遥好奇地问:“你也被迫跟别人的对象产生关系，然后被骂了吗？” “嗯。”易川回想着，“我们当年没什么互联网通讯手段，警校里女生又很少，认识新朋友基本都靠联谊。那会儿我们刑侦专业喜欢跟隔壁师范大学文学系的女生联谊。有一次我们班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成了，还没炫耀几天，就发现那女生一开始是想要接近我，我没理她，她才退而求其次答应了那个男生。那男的气不过，就在系里到处宣扬我绿了他。” “后来呢？”秋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后来老子把那狗男的揍了一顿，按在地上打。这事儿闹大了，我还挨了个处分。”易川道，“对我来说也算无妄之灾吧。” 秋遥忍不住笑，“原来你年轻时候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好学生啊，又打架又挨处分。” “嗯。我那会儿确实也没什么道德觉悟，也会逃选修课，溜出校门去网吧打打游戏。”易川笑道:“当年我边上大学边打工，遇到过拖欠工资的老板，就叫了几个兄弟装黑社会去吓他，人被吓得不轻，第二天就给我发了工资。还好这事儿没被学校发现，不然我怕是要被开除。” 秋遥神情专注地听他讲，边听边笑。笑着笑着，心间突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原来他并非生来就成熟沉稳，原来他也年轻过，也张狂过。 她父亲一样的长辈，也曾经是个少年。那点她没有亲眼见证过的，存在于他话语中的年少轻狂，奇异地和如今的她的心灵连接了起来，让她感到无比亲切。 “好啦，易叔，我不难过了。”她突然醒觉，立即紧张起来，“坏了，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我得赶紧刷题去。” 易川顺势松开她，微笑着目送少女匆匆回房间开台灯学习。 秋遥复习完今天学的内容，并刷完题之后，已经快零点了。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手机，发现11点多的时候，李墨然给她发了条微信。 她跟李墨然认识，是高二上学期运动会的时候。理科班女生少，女生项目基本都报不满，当时秋遥架不住体委软磨硬泡，报了个女子800米。李墨然当时跟她报了同样的项目，最后秋遥没进决赛，李墨然则拿了第一名。 那天比完回去后，秋遥一看微信，发现李墨然申请了自己的好友。她点通过后过了很久，李墨然才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你的外套落在体育馆，被我捡到，已经托人给你放回你桌子上了。 秋遥自是万般感谢。但那一次交集之后，她们再也没在微信上说过话，现实里见到也基本不会打招呼。她们本质上还是陌生人。 她点开那条消息，看见李墨然只发了一个word文档，没说一句话。 她打开那文档，惊讶地发现是广省历年物理竞赛的真题，整理得非常详尽。 她又惊喜又诧异，赶紧回复李墨然:“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整理，没想到你会发给我。” 等了几分钟，那边没回。秋遥便去洗澡了，回来后看见她只回复了一个“嗯”字。 秋遥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便回了一个可爱的小白熊表情包。 10.眼波温柔，红唇昳丽 秋遥拎着奶茶，被苏珂玉拖到食堂。 “才在校外吃过午饭，你怎么又要来食堂啊？”秋遥无奈。 “陪我去小卖部买个冰淇淋和辣条嘛，嘿嘿。”苏珂玉笑道。 从小卖部出来时，食堂人已经不算多了。秋遥眼尖地看见不远处坐在窗边的一个身影，对苏珂玉道:“玉玉，你先回寝吧，我看见了个朋友，想去打个招呼。” 苏珂玉瘪了瘪嘴，“好吧。” 秋遥走到李墨然座位边，将手中奶茶放在她桌上，“李墨然，谢谢你昨晚发给我的比赛真题，请你喝奶茶。” 秋遥今天中午是特意出校门吃饭的，就为了买杯奶茶给李墨然当谢礼。本打算去14班托人放到李墨然座位上，没想到在食堂碰见她了。 清秀冷淡的女生抬头，扫了秋遥一眼，又扫了那杯奶茶一眼，“我不喜欢喝加了珍珠的奶茶。” 秋遥一愣，“抱歉，是我没有问清楚，我改天给你再买一杯，你喜欢喝什么……” 然而没等秋遥说完，李墨然就已经将吸管插了进去，吸了一口，“不过是你送我的，那我就直接喝吧。” 秋遥怔愣过后，微笑地点点头。她有些摸不清面前女生的性子，不确定此时自己是该直接离开，还是该继续寒暄一会儿。想了想，她坐在李墨然对面的位子上，“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李墨然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秋遥第一次距离这传闻中的女生这么近，也是第一次看清她高挺的鼻梁和细长的眉眼。很难说李墨然长得多么好看，但她身上有种非常独特的气质。 秋遥心想，也许她对李墨然终归是有点在意的。为什么会有人像她这样，家境很好也就罢了，体育和成绩也那么好呢。而且她看起来并不费劲，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就拥有了这一切。 没有人当着秋遥的面把她和李墨然比较过，但秋遥自己不得不承认，她可能确实在心里有点跟她较劲。 秋遥思绪纷乱，本想起身离开去图书馆学习，却听李墨然道，“那些题在网上并不好找全，是我的家教有些门路。” “啊啊？那为什么还要发给我？”秋遥回过神来。 “我今年9月就要出国了，国内的竞赛对我意义不大。我想你会需要它，就发给你了。”李墨然又吸了一口奶茶。 秋遥有些惊讶，“你高三要在国外读了吗？” “嗯。在国外读，然后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不出意外的话本硕博都不回国了。”李墨然看着她。 秋遥点点头，认真道:“你成绩那么好，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一定都能非常顺利的。” 李墨然勾了下唇角，面前的美丽女孩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笑了，她也没说什么。快速吃完最后一口饭，她说:“走吧。” 秋遥和李墨然一起走出食堂，她挑了个话头，“我还记得上学期的运动会，你800米拿了第一名，你好厉害啊。” “嗯。”李墨然吸着奶茶，侧眸看着身边的女孩。她比秋遥还高一点，能轻易将秋遥脸上所有细节收入眼中。 确实很美很美，肤白如瓷，眼波温柔，红唇昳丽，就像一朵含苞盛放的花。难怪即使她不怎么参加校园活动，也有那么多人关注她。 “有人骂你的事，我听说了。”李墨然望着她道，“别理那些傻逼。” “啊……好。谢谢你。”秋遥有些惊讶她会跟自己说这些，随即微笑。 她本以为李墨然是很冷漠的人，但现在她觉得好像并非如此了。 ———— 5月来临后，深市好像一下子就入了夏。这座在地图上显示位于北回归线以南的城市，一年有将近两百天都是夏天。伴随着炽烈阳光和高温而来的，还有轰轰烈烈的台风与暴雨。 深市长大的小孩早就对台风见怪不怪，每次一有台风快要登陆大陆，一群学生便开始作法祈祷台风赶紧来广省，好让学校放台风假。 台风活动引起的暴雨红色预警终归还是给学生们带来了停课的消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后这消息传开，无数学生兴奋得冲出教室扒着走廊栏杆，一边看着阴沉的天色一边哇哇叫喊，发泄心中的喜悦。 秋遥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听着他们的鬼哭狼嚎，忍不住笑出声。 叶岐跟他一群兄弟第一时间就冲出教室了，一群男生哇啦哇啦狂叫完，叶岐回头寻找秋遥的身影，见她坐在位子上，目光正好与他相接，对他笑了笑。 他走回教室，问她:“你待会儿就回家吗？” “嗯。”秋遥点头。 “你带伞了吗？”叶岐又问。 秋遥摇头。 “怕待会儿就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的伞大。”叶岐笑眯眯。 秋遥犹豫了一下，“这样会耽误你回家吧，你家在另一个区，很远呢。” “我不回湘蜜湖那边的家，我回我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叶岐道，“你家离我公寓那儿挺近的，两个小区就隔了一条街。” 秋遥想了想，也没再拒绝。两人收拾完书包，便一起走出了教室。 11.恃宠而觉疼 快到校门口时，秋遥看见了李墨然。她抬手想跟她打个招呼，但李墨然扫了她和叶岐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走掉了。 秋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叶岐挑眉，“你认识她？” 于是秋遥就把几天前李墨然给她真题的事跟叶岐说了，最后讪讪道:“我还以为经过那个事，我跟她已经是朋友了呢。” 叶岐听得眉头紧锁，“怪，她可不像是会给别人比赛真题的热心市民，不理人才是她的正常状态吧。” “你跟她熟吗？”秋遥看着他。 “我爸妈认识他爸妈，我跟她不熟。”叶岐耸耸肩。 秋遥想起他和李墨然都住湘蜜湖的豪宅区，大概懂了，便不再多言。他们岔开话题，聊起别的事。 大雨果然很快便倾盆而下，叶岐把秋遥送到她家楼下。她看着少年被打湿的半边肩膀，从书包拿出一包纸巾给他，“擦擦。” “你回去的路上，雨可能会越来越大。你注意看着路，别不小心踩进水坑。”秋遥道，“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叶岐用力地点点头，望着她笑:“你放心，就算被车撞了我也会记着你的话的。” 秋遥横他一眼，“不要开这种玩笑。” “好啦，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再走。”叶岐道。 秋遥回到家，掏出手机给易川发微信:“我们因为暴雨停课了，我已经回到家了。” 红色预警……按理来说也是停工的，但他应该不会离开警局。秋遥在床上躺了两分钟，翻身继续打字，“你如果出外勤的话，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易川很快回复了她一个“好”字，又回她:“冰箱里有菜，我如果今晚没回去，你就给自己做点饭菜，不用给我留。关好门窗，待在家里不要出去，除我之外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 秋遥关上手机，坐到书桌前开始看书做题。 不知为何，一整天她都有些静不下心。也许是因为倾泻的暴雨而难免心情沉郁，也许是因为竞赛将至而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担心易叔……随便吃了点晚饭，效率低下地刷了两个小时竞赛题后，秋遥终于暂时放弃了学习，打开电脑，找了部电影看。 她看得入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动静，跑出去一看，见易川正好开门进来。 他浑身几乎都被雨水打湿，身上还有一些暗红的血迹。秋遥一惊，赶紧上前，“易叔，你受伤了？” “追捕的时候肩上被嫌疑人捅了一刀，已经去医院缝线包扎过了，不要紧。”易川想伸手揉揉她的头，但顾及自己手上沾着雨水，便把手收了回来。 “这样的天气，你竟然还出外勤了。”秋遥盯着他的左肩，止不住难过。他的T恤被雨水打湿，凸显了衣服下纱布的轮廓。不知是因为沾了水还是伤口裂开了，那里正不断渗出血液。 “我先去洗个澡，你该睡觉就去睡吧，不用担心我。”易川对她笑笑。 他想跟他的阿遥多说说话，但现在已经很晚，等他洗完出来，她应该就睡着了。 易川对着浴室的镜子放空了一会儿思绪，然后快速冲了个澡，换上长裤，赤裸着上半身走出了浴室。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被浸湿，他要给自己重新上点药，再换块纱布。 一走到客厅，就看见秋遥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女孩听见声响，向他望来，他愣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秋遥把电脑放在茶几上，指了指身旁沙发上的医药箱，“我把医药箱找出来了，给你上药。” 易川露出笑容，乖乖坐到她身边。 男人肤色偏暗，臂膀和胸腹壮硕魁梧，肌肉线条流畅，又极有爆发力。那胸肌上还躺着几滴未擦干的水，颤巍巍地向下滑落到腹肌的沟壑里。这本该是一具美好的肉体，但上面布满大大小小各种疤痕，有枪伤、有刀伤，右心处还有一块烧伤留下的疤，看起来有些可怖。 美丽的女孩对这些陈旧的伤疤早已见惯，眼里只有他肩上那狰狞的新伤。她神情专注地为他上药，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而他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庞，眸光温柔至极。 这不是她见他伤得最严重的一次，但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一边轻柔地涂药，一边喃喃:“那犯人太坏了，居然袭警，最好判个十年八年……” 易川失笑，另一边的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伤口和疼痛，但她对待他的伤永远小心珍重，于是他竟生出了种恃宠而觉疼的感受，仿佛原本麻木的伤口随着她温柔的注视而产生了强烈的痛觉，让他灵魂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注视了她许久，突然开口，“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只有七八岁，就一点点高，扒着你妈妈的裤腿，怯生生地叫我易叔叔。” “其实当年我也很年轻，你不该叫我叔叔，应该叫我大哥哥。不过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法再纠正那个小学生秋遥对我的错误称呼了。” 秋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过去的事，抬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接话道:“好的，如果有时光机，我一定会穿越回过去提醒小学生秋遥:要叫易哥哥，不然他要不开心的。” 易川微笑，“一转眼就是好多年过去了啊……当年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换药的手法也这么熟练了。” 12.肮脏的性幻想 秋遥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道:“是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直单着呢。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养母？” 易川一愣，随即苦笑，“不急。”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以前她偶尔也提过这事，但他总是糊弄过去。这一次，她的话比以前多了不少，“易叔，我是认真的。你也说我长大了，你知道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家，去外面上大学、工作。我会一直长大，你也会慢慢变老，如果我离开之后，你身边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 “没有人在你昼夜颠倒的追捕结束后给你做饭，没有人在你受伤的时候给你换药，没有人在你胃痛的时候陪着你，没有人在你失眠、做噩梦之后安慰你，我会很难过的。”秋遥神情无比认真。 她给男人肩上的绷带打了个结，然后收拾药箱，“你现在还不算老，即使有我这个拖油瓶，应该也能找到个适合的对象。易叔，去试试吧。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不想你再因为我而放弃你自己的爱情和家庭。” 易川沉默地听她说完，勉强笑了一下，“阿遥，你不是拖油瓶。而且，就算以后你去外面上大学工作，这里永远也是你的家啊。” “我还是希望能有个人在我离开后照顾你。”秋遥轻声道。 “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易川揉揉她的头，有意岔开话题，“你们停几天课？” “不知道。明早起来得等学校通知，不过看现在这雨，明天应该也不用上课。”秋遥收拾完药箱，拿起茶几上的电脑放自己膝盖上，“我想把这个电影看完再睡觉，你累的话直接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陪你看。”易川起身去卧室拿了件家居服穿上，然后回到沙发。秋遥从善如流地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边胳膊上，把电脑往他那儿挪了挪。 “这是什么电影？”他问。 “诺兰导演的《致命魔术》，悬疑电影，讲的是两个魔术师对抗的故事。主演之一是贝尔，他可帅了。”秋遥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我好喜欢他。” 易川右手环住女孩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嗯，我知道他，诺兰版蝙蝠侠三部曲里的蝙蝠侠，你从初中时就喜欢他。” “谁不喜欢从苦难里崛起的、满身伤痕的英雄呢。”秋遥说着，按下播放键，电影继续。 轰鸣的雷雨声包裹了整个房子，客厅温暖的灯光里，男人和女孩安静地靠在一起，盯着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幽幽光芒。秋遥看得非常认真专注，心神完全被电影所吸引，却并不知道男人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睡裙，赤裸的胳膊与大腿紧挨着他。他环抱住她单薄的肩，透过布料感受着她的皮肤。他知道在这件睡裙底下一定是一具鲜嫩的、娇美的、纯洁的躯体，从那躯体中源源不断地传来一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和一种粗浅的性感。 她已经有了女性体征，而且越来越明显，可她对此一无所知。她懵懂又温柔，毫不掩饰地对他展露出了她柔软的双乳、纤细的腰肢和弧度惊人的臀瓣。他微微低头，看见她并拢着双膝，而在她右膝内侧，有一道并不明显的浅色小疤，那是她初中时摔的。 他注视着那道疤，那普通的瘢痕似乎突然延长了，浅色的细线伸入她睡裙中，一路往上攀延，钻进少女最神秘的谷地里。于是他也魔怔一般，幻想着自己的双手去追逐那道伤疤，跟随它来到她的腿心，去逗弄她耻骨上的细毛，甚至伸进她隐秘的花穴口，检查那里是否曾到访过其他客人。 不够，还不够。他应该一把抓住女孩的手，把她拖进他房间里，质问她为什么要让他给她找个养母，质问她爱不爱他。如果那张小嘴里吐露出了伤人的话语，他就要把她按在床上狠狠侵犯她。她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孩，可长大之后，她就成了勾人心魄的女妖，美丽却单纯，无知无觉地引诱他。他决定要惩罚这个女妖，于是他会在她身上释放所有的欲念，把她肏得服服帖帖，然后用精液射满她。 她会被他锁起来，或许会痛哭，或许会咒骂，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野蛮生长的美丽和无心的引诱是她的罪，唯有怀上他的孩子才能消除罪业。他是尽职尽责的父亲，他会终日肏弄她，直到他的养女给他孕育了骨肉。 他的长指在她肩头轻轻摩挲着。他克制不住自己肮脏的性幻想，可他又因此而感到痛苦。他知道他的欲望是畸形的、丑恶的，就像阴暗泥潭里狰狞腐朽的怪物。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压抑那个怪物，不让它在她面前冒出头。 她似乎察觉了他的愣神，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她的眸光一如既往地温柔，被那如水的目光触及，他的心脏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又想起刚才她对他说的那番话。她说希望他拥有自己的爱情和家庭。可他永远也无法开口告诉她他真实的念想是什么。 也许他始终有些自欺欺人地不去设想她高中毕业以后的事，她却轻飘飘地把事实给点破了:她迟早会离开他身边，去往外面的天地。于是他终于被迫正视这个事实，其中含义却让他痛苦得想要再次逃避。 如果时间能流淌得再慢一些，也许他就能更长久地欺骗自己:他和她的生命里只有彼此，他们虽然不曾血脉相连，却始终命途相依，直到永远。 13.明明是想靠近 第二天不出所料，再次停课一天。易川早早就去警局了，最近似乎有大案子，他又忙了起来。 秋遥刷了一天的题，傍晚时分才看了眼手机，有很多人给她发消息。她一一回复完，然后去厨房给自己搞点吃的。易叔今晚不回来，她就只做自己一个人分量的饭菜。随便蒸了点饭和鱼，她一边吃，一边刷朋友圈。 叶岐又在朋友圈发他养的那只德牧布鲁斯的照片。有人在评论里问他这狗咋养在他公寓里，他去上学了谁来照顾它？ 叶岐回复:有阿姨帮着遛狗喂食啊。 那只德牧是叶岐初二的时候养的，刚养那会儿他给它取名大猫。这名字放在一条德国牧羊犬身上，虽然难免显得有些刁钻刻薄，但当时人家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崽，倒也不算太违和。 后来某天秋遥发现他家大猫突然改名布鲁斯了，就问叶岐为什么。一向开朗张扬的少年难得有些羞赧，支支吾吾道:“你喜欢蝙蝠侠啊，我就希望我家狗子能像老爷一样，以后也能长成狗中英雄。” 蝙蝠侠真名布鲁斯·韦恩，老爷是粉丝对他的爱称。当时秋遥又无语又好笑，但也随他去了。几年过去，布鲁斯已步入狗生壮年，如今她也是越看那大狗越顺眼了。 她给叶岐那条晒狗子的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往下翻，看到有人发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的现场照片，她这才意识到学校上周确实有这么一个活动。 她盯着照片里绚丽的舞台灯光，和灯光下的选手们，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些失落。 他们活的才是小说里的青春吧。那样热血、绚烂，和她平淡乏味、只有学习的的生活截然不同。 她发了几秒呆，跳过那条朋友圈，继续往下翻。翻着翻着，她突然发现她那个初三育才学妹的朋友圈点赞区里，有李墨然的名字。 没有想到她们认识，秋遥有些惊讶。她下意识点了下李墨然的名字，点开她朋友圈。 她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唯一一条能看到的是两天前她转发的一首歌，五月天的《如烟》。五月天正好是秋遥为数不多的喜欢的乐队，她便忍不住在底下评论一句:“你也喜欢五月天啊？” 等她洗完碗回来，一拿起手机，看见李墨然给她发了条微信，内容只有一个“嗯”字。秋遥疑惑了几秒，随即明白她是在回答自己评论她朋友圈的那个问题。 秋遥回了个点头的小白熊表情包。几分钟后，李墨然发来一条长语音。秋遥点开，女生微微沙哑的歌声便从手机里传出来。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 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 却孤单到黎明。” 五月天的《温柔》。这是一首秋遥听过许多遍的歌，但不知是因为一向冷淡的李墨然主动给她唱歌，还是因为她歌声很好听，还是因为她唱的那几句歌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秋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反复听了好几遍那条语音，然后回复:“是《温柔》！你唱得真好听！喜欢！” 秋遥放下手机，回忆了一下，感觉玩得好的女生之间就是可以随便“暧昧”的，虽然她和李墨然并不算熟，但唱两句关于爱情的歌而已，正常现象。这么想着，她心绪便平静了下来。然而再次拿起手机，看到李墨然的回复时，她平静的心绪一下子又被打破了。 李墨然说:“你喜欢就好。” 又说:“我只给你一个人唱过。” ———— 秋遥难以抑制地在学习之余，对李墨然投注了比以前多的关注。 终于在某个课间，秋遥看见李墨然经过13班窗前时，忍不住小声问身旁的叶岐:“你有没有觉得李墨然特别有气质？” “气质，什么气质，棺材脸的气质吗。”叶岐随口道，又仔细端详了她的脸，“你比她有气质，论脸更是甩了她十条街。” 秋遥觉得也许男女之间对女性的审美是存在差异的，于是吃中饭时再次忍不住问苏珂玉:“你有没有觉得李墨然很有气质？” “那当然有气质哇，高冷的学霸富婆。”苏珂玉嘿嘿一笑，“谁看了她不得承认一句她身上带着高智商与金钱并存的气息。” 作为秋遥的好朋友，苏珂玉对秋遥最近的一些变化都看在眼里，“遥啊，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隔三差五就会提上李墨然一嘴？” “有吗？”秋遥一愣。 “是啊，以前她基本上不会出现在我俩的聊天里。”苏珂玉神情笃定。 她自认旁观者清，并对此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在意她，没几天就是竞赛了，李墨然是你在一中最大的竞争对手，而客观来说她物理比你好。你确实不可能不在意她。” “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学习都是拔尖的，她体育更好一点，你人缘更好一点。就算没有人当着你的面把你跟她比，你自己心里大概率也偶尔会有点跟她较劲。这很正常啦。”苏珂玉侃侃而谈。 秋遥不得不承认苏珂玉说的是对的。她把自己最近跟李墨然的一些往来跟苏珂玉说了，然后剖析自己的心:“我一直都知道她很优秀，也确实有在心里暗暗跟她比过。但我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女生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我没法适应……是真的会在心里有点尴尬。” 秋遥斟酌着怎么描述那种尴尬的心情，举了个例子:“就比如，假如这次竞赛她进了复赛，最后拿了个省奖国奖，而我预赛就被刷下来了，我可能没法完全以朋友的姿态为她感到高兴。我可能会忍不住嫉妒，可是她又对我展露了友好的姿态，所以我又会因为自己的嫉妒心而感到羞愧。最后发现我里外都不舒服，怎么想怎么难受。” 苏珂玉表示无比理解:“女生之间的交往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彼此是真的，排斥彼此也是真的。” 14.每个人心里都有伤口 易川低头看了眼时间，22:30。 距离线人提供的交接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车内蹲守的另外两个年轻警察低声聊着天打发时间。易川皱了皱眉，“给我盯紧了，别忘了正事。” “易哥放心，盯着呢盯着呢。”一个人道，“几个销赃古董的小贼罢了，他们逃不出去的。” “那不是普通的小偷，是盗墓贼。”易川看了他一眼，“他们要交易的也不是普通的古董，是墓里面的文物。” “易哥，”赵曦云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地说，“我之前听我们队里其他前辈说你早年是在云省缉毒的，你经历的肯定都是大场面吧，几个盗墓贼哪能跟云省边境的毒贩比啊。” “嗯，我确实在云省缉毒大队干过几年。”易川一边盯着车窗外面，一边答道。 “那易哥你为什么从缉毒大队退下来，到广省了啊？”另一个警察随口问道。 “当年发生了一些事，后来我申请了转岗。”易川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 赵曦云目光扫过易川短袖下裸露在外的一截胳膊，那壮实的肌肉上布着两道长长的伤疤。仅仅露在外面的部分都那样狰狞，可以想象男人赤裸的身躯上会有多少其他伤痕。 干缉毒的。赵曦云心想，这些伤疤再正常不过了。 她本能地察觉到当年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他才会从缉毒警察的位置上退下来，做个普通一线刑警。她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再说什么。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伤口的吧，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曾经的缉毒警察。作为无关紧要的旁人，不去戳那伤口才是正确选择。 易川始终没有放松紧盯着车窗外的目光。紧闭着的厂房门前，几个身影如期而至。他低呵一声“动手”，三人瞬间冲出车门，直扑那几个嫌疑人。 疑似买方的那个人根本没预料到这情况，来不及逃跑，很快被赵曦云铐住。几个盗墓贼倒是反应敏捷，迅速窜逃。易川和另一个年轻警察追上去，三两下便制服了他们，反扭过他们的手，铐上手铐。 赵曦云把几个嫌疑人揪上警车，其中一个人反抗得尤为激烈，易川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把人踹进车里，然后对赵曦云道:“那边还有两个，你跟小王把他们塞到路边另一辆警车里，你俩开那辆车。” 押着几个嫌疑人回到警局时，已经快凌晨两点多了。刘队和其他两三个警察还在警局，等着他们回来。嫌疑人被同事押走了，易川这才稍微松口气。刘队拍拍他们肩膀，“你们几个这些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来审他们，”易川按了按眉心，“小赵和小王回去吧。” “易哥，我不累，我跟你一起。正好让我多现场学学审讯的手法。”赵曦云立正道。 她这样说了，易川自然没有意见，“你去准备一下卷宗和我们前几天的追捕记录，然后跟我来。” ———— 易川走出警局，看了一眼手机，早晨7点过一点。阿遥的竞赛在今天。而现在离她开考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 赵曦云见易川眉头紧锁，问:“怎么了易哥？” 易川沉沉叹口气，“我女儿今天上午9点有场竞赛，我大概赶不及了。” 阿遥考试不在一中，是在另一个区的一个高中，路程比较远。算算时间，她现在可能已经动身出发。他无论如何都赶不及回家，然后送她去考场了。 赵曦云皱眉道:“这太遗憾了，怎么时间正好撞上。” 易川低低“嗯”了一声，扫了她一眼。年轻清丽的女警眼下黑眼圈有些重，他对她道:“这几天你做得不错，回去好好休息。” 得到前辈肯定的赵曦云欣喜地点点头，“易哥你也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易川立在警局门口，给秋遥发消息:“阿遥，出发了吗？” 她秒回一个“嗯”字，“我已经在地铁上了。” “你那边结束了？”她问他。 “是。我现在直接去你考试的那个学校吧，我在那附近等你考完。”他回复。 秋遥连发了三个拒绝的表情包，“不许去。你给我回家睡觉，你已经连着好几天昼夜颠倒没好好吃饭休息了。” 她又放软了语气，“易叔，我真怕你倒下。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给你留了点饭菜放在冰箱里，你醒来后热一下吃。” 又发来一条，“醒来记得吃饭，不然你胃病又要犯了。” 易川失笑，回她，“好，好。听你的。” 他退出微信，回到桌面，看着壁纸上女孩的脸庞。忍不住再次微笑起来。 ———— 秋遥反复检查了两遍卷子，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在心里微微舒口气。 这段时间她已经尽力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她都无愧于心。 结束的铃声在12点准时响起。监考官把卷子收齐，点过数，确认无误后，就放学生们离开了考场。秋遥拿上了自己的书包，想着现在已经是饭点了，便开始思考是就近找家饭店吃饭，还是回家去。 李墨然从另一个考场的后门走出来，正好跟秋遥四目相对，秋遥抬手跟她打招呼，“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