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 第1章 橘青登 他有相当多的称号,“仁王”、“幕府绝剑”、“国之上柱石”、“法兰西之友”……然而,在获得那么多充满荣耀的称号之前,他只是一个被蔑称为“呆头登”的官府小透明。 ——第1卷《青登捕物帐》卷首语 ******* ******* 安政七年(公元1860年),1月12日,夜晚—— 江户(东京的古称,江户即现在的东京),北町奉行所—— “待会冲进去的时候,降者不杀,反抗者就地正法,以上” 这道低沉的男声传进秦登的耳中。 秦登茫然地看向这道男声的主人。 刚才这道男声的主人,是一名年纪大概在27岁上下的年轻人。 此人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穿着和服,头戴阵笠,宽大的和服衣袖用一条细带系紧,左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 ——我这是在哪? 秦登转动着茫然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房间内,虽然现在是夜晚,但因为房间的各处都插有着蜡烛,所以房间内的光线还算明亮。 秦登先朝自个身下一看——自己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身上穿着以酒红色为主色调的羽织,羽织与底下和服的袖子也用一条细带系紧。 左腰间也是插着一长一短两柄武士刀,右腰间则插着一柄怪模怪样的武器。 看着插在右腰间的这柄古怪武器,一个名词在秦登的脑海中蹦出:十手。 【注·十手:日本的一种短兵,可理解成一种模样较奇怪的铁棍,是江户时代的“警察”们的标配武器,是警棍般的存在。】 秦登感觉自个的身子倍儿重,抬手往胸口一摸,发现自己的和服下面穿着一件锁子甲。 ——到底……咋回事……? 秦登转动着满是迷茫之光的视线,环视四方。 他的左右两侧各坐着一名穿衣打扮和他差不多的青年。都是腰间插着武士刀与十手。 一个长相普通,半阖双眼,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另一个长相俊美,瞪大着双眼,一副正在发呆的样子。 而他的前方,则总计站着二十几号人,他们不像秦登一样有马扎可坐,他们统统都站着,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 秦登感觉自己慢慢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我这是……在古代日本? 他的嘴巴因震惊而一点点张大。 “橘君,怎么了?为何一副像看到鬼的样子?” 橘君——一个既陌生,但又感觉非常熟悉的称呼。 听到有人正呼唤这名字,秦登立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呼唤这名字的人,正是刚才那个嚷嚷着“降者不杀,反抗者就地正法”的浓眉大眼、满面正气的青年。 看着这个青年,一个人名在秦登脑海中蹦出来:有马秀之。北町奉行所的与力,是他的直属上司。 【注·与力:江户时代的官职名,可以理解成官府里的中层干部】 “马上就要杀进‘仁义众’的老窝了,”有马正色道,“快点打起精神来。”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仅是流利的日语,而秦登之前明明从没学习过日语,但却能听清他都在说些什么。 “抱歉。”秦登下意识地说道,“让您见笑了。” 下意识从秦登口中吐出的,是同样流利的日语。 有马用疑惑的目光又看了秦登几眼后,便不再理会秦登,双臂环抱于胸前,闭目养神。 秦登此时仍旧处于还没适应现状的混乱状态。 连做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要这么慌乱。 就在秦登的情绪稍稍变得平静了些时,一个个记忆片段突然在秦登的脑海中跳出—— 他叫橘青登。 今年18岁。 是江户的北町奉行所的定町回同心之一。 北町奉行所:也简称为“北番所”,可以理解成江户的市政府。 定町回:专门负责维持城市治安的部门。 而同心,则是官职名,地位在与力之下,是官府里的基层人员。 所谓的“北町奉行所定町回同心”,便是负责城市治安的基层人员,可以理解成基层警察。 他的母亲在他还年幼时就因病去世。 他的父亲原本也是江户的同心,但在半年前不幸病死,随后他承袭了他父亲的位置,成了北町奉行所的新的同心。 此时此刻,他正准备和其他同僚冲进一伙自号“仁义众”的盗匪集团的老窝,将这群盗匪一网打尽。 这支盗匪集团虽有自号“仁义众”这么个好听的名字,但实质上却是一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徒。 早在1个月前,官府就开始追查“仁义众”的行踪,终于在前段时间找到了他们的老窝,然后于今夜集结了部队,准备就在今夜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秦登就是负责参与今夜的这一作战的一份子。 在秦登仍消化着不断从脑海中浮现的这些记忆片段时,不远处的房间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大胖子,在几名侍者的陪同下,顺着被拉开的房门进到房内。 在这大胖子出现在房间内后,有马便猛地睁开双眼,然后起身向这胖子行礼:“奉行大人!” 房间内的其余人也像有马那样迅速起身向这大胖子行礼。至于秦登也下意识地起身行礼。 薄井忠次郎——这个大胖子的名字。是北番所的町奉行,可以理解成江户的市长。 薄井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今夜,就拜托各位了!”薄井高声道,“根据线人传回来的情报,仁义众的贼人仍留在他们的据点……” 薄井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堆话,将其总结一番,就是激励众人今夜要努力抓贼,令这次的逮捕行动大获全胜。 在结束了这简短的动员后,薄井朝旁边的一名侍者使了个眼色,而这侍者也相当醒目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东西递给薄井——柴鱼片、鱿鱼条、结昆布还有一壶酒。 薄井接过这些东西后,亲手将这些东西交给有马。 这是江户时代的规矩之一:在组织大规模的缉捕行动时,町奉行会亲手将柴鱼片等下酒菜还有酒交给负责行动的与力以激励士气。 有马接过酒水等物后,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有马君,祝你们凯旋。”薄井用力地拍了拍有马的双肩。 “我等将一所悬命!”有马朗声回应,随后将一口气喝干的酒瓶递还给薄井。 “是时候了!”有马朝秦登等人高声喊道,“跟我来!” 说罢,他扶着左腰间的佩刀,一马当先地朝房间外冲去。 房内其余人紧随其后。 仍处于茫然状态的秦登只能跟着人流一起小跑着。 他们一口气冲出了奉行所,在夜色的掩护下,朝江户的西郊疾驰而去。 在小跑了近20分钟的时间后,在有马的带领下,他们总算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前。 这座民居乍一看,似乎普普通通。 但经过他们官府的调查,已经查明——这座民居就是“仁义众”的老窝。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仁义众”的核心成员今夜都会在这座民居内开会。 来到“仁义众”的老窝前,领头的有马不带任何的犹豫,“噌”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然后飞起一脚踹开这座民居的大门: “吾等乃江户北番所的官差!奉公搜查!” 在有马拔刀冲进去后,其余人也纷纷拔刀在手,然后乌泱泱地冲进去。 惊愕的大喝以及痛苦的惨叫,开始此起彼伏地在房间内响起。难闻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秦登跟着人流进了“仁义众”的老窝。 刚进老窝没多久,秦登便看见有个光头疯狂地挥舞着刀,企图冲破他的同僚们的包围。 然而他才刚冲出包围网,一柄刀便冷不丁地自他的身后劈下,劈碎了他的脑袋。 从这光头的伤口处喷溅出来的血,直接洒到了天花板。 这真实的血腥画面,让秦登都不禁惊住了。 冲进屋中的同僚们,已经四散而开,前去各个角落追击“仁义众”的成员。 就在秦登思考着自己现在到底该做些什么时,他眼角的余光瞅见自己的左面有奇怪的黑影在蠕动。 转头向左边望去——原来是一名中年人将双目瞪圆,一边发出怒喝,一边举刀朝秦登冲来。 他的目标是秦登! 望着举刀向他冲来的这名中年人,秦登先是一惊,然后像条件反射一般拔出了腰间的易于在狭窄空间挥舞的短刀,双手攥紧刀柄,迅速架好了刀。 奇怪的手感在秦登的双手手掌出现。 明明感觉是第一次握武士刀,却清楚地记得刀该怎么握、以及——该怎么挥! 秦登的身边刚好有一扇窗户。 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投到秦登的身上以及秦登的刀上。 在月光的照射下,秦登的刀反射出刺眼的白虹。 “去死吧!幕府的走狗!” 这名中年人在冲到自己的刀已经可以砍到秦登的距离时,一边发出怒吼,一边重重地将手中的刀劈向秦登的脑袋。 秦登深吸一口气,接着迅速将身子一侧。躲开了这名中年人所劈来的刀。 一击劈空,中年人不依不挠地再次对秦登发动攻击。 刚穿越过来,秦登的脑子仍乱哄哄的。 不知此时究竟是是何时,此地究竟是何地。 但他知道一样事情——将眼前这个明显是要取他性命的人给放倒准没错! 铛! 秦登用手中的短刀截住了中年人砍来的刀。 中年人往前推一分力,秦登便顶回一分力,二人就这么展开了角力。 这场角力并没有持续多久。 仅过了数秒,秦登便瞅准机会飞起一脚,用坚硬的膝盖骨对中年人的肚腹狠狠地来了一下。 只听中年人发出一声凄凉的惨叫,随后整个身子缩成虾的形状,连刀都握不稳了。 而秦登则乘胜追击。 他一个箭步向前,用短刀的刀柄柄底重击中年人的侧颈。 “唔……” 中年人发出像是吐泡泡的声音,紧接着两眼一翻,以仰面朝上的姿势,昏倒在地。 看见这名中年人总算是倒地了,青登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奇怪的声音陡然在秦登的脑海中响起: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夜视”】 【天赋介绍:即使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清楚视物】 ******* ******* 新书启航!求各种支持!(豹头痛哭.jpg) 现在网站只看重一个数据:追读率。也就是每天到底有多少人追读这本书。追读率低的书会被直接撤掉推荐位,所以请大家务必不要扔到收藏夹里就了事啊qaq,要养书的话,也请等上架后再养qaq。 第2章 复制天赋系统 ——什么声音?! 秦登……或者说是橘青登,被刚才那陡然自他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给惊得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他还未来得及去细细回忆那机械音,便陡然感觉眼前一花,双眼突然对不准焦。 等双眼恢复了对焦的能力后,青登惊奇地发现——视野空前地清晰。 现在可是大晚上,周围的光源原本仅能让青登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而现在,青登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即使是没有被光亮所照到的黑暗角落,青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青登还在为自己的视力变化而感到震惊时,对“仁义众”的抓捕已经悄然结束。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仁义众”的总人数不过12人。 在青登等人的突然袭击下,他们被迅速一网打尽,乖乖投降者用粗绳紧缚,负隅顽抗者则就地正法。 “哦?橘君,你竟然把‘仁义众’的二当家给放倒了吗?干得不错。” 这时,青登的上司——有马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 奉行所的官职,从大到小大致可分3级:町奉行、与力、同心。 奉行可以理解成市长,与力可以理解成中层干部,同心就是基层人员。 一般来说,1个与力管2至3个同心。 青登就是身为与力的有马的直属部下,受有马直接管辖。 青登循声扭头看去,便看到身上溅着几点血迹,手中提着仍在滴血的长刀的有马,朝他这边缓步走来。 走到那名刚才被青登给一招放倒,现在正昏迷中的中年人身旁后,有马俯下身,简单地检查了下中年人的伤势,便站起来朝青登说道: “橘君,干得漂亮,难得立下大功了呢,你成功活捉了‘仁义众’的二把手。” “这家伙可是‘仁义众’的二把手,人称‘猫眼’。” “猫眼?”青登疑惑道。 “这家伙据说是个即使在夜晚,也能像猫咪一样可以清晰视物的奇人。”有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人称‘猫眼’。” 语毕,有马拍了拍青登的肩膀。 “好了,别傻站着了,快点一起把这些贼人都押回去。早点押回去,好早点回家休息。” “哦,好。”青登下意识地点点头。 在他们的奇袭下,12人的仁义众,死亡4个,重伤2个,其余6人全数被生擒。 被青登放倒的那个二把手,就是其中一个生擒者。 已经死了的,用草席随便裹起来,与重伤员一起先行用推车送回奉行所,之后再把还活着的贼人押回去。 完成了这麻烦的工作后,已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后。 顺利将“仁义众”的残存人士都押回了奉行所后,参与今夜的缉捕行动的众人,被有马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干得不错!”有马面带笑意,“‘仁义众’的贼人们全数落网!” “奉行大人对我们今夜的表现非常满意。” “所以——” 有马拉长音调。 “奉行大人刚才跟我说:让参与今夜行动的每一个人,明日都放一天的假!” 有马的话音刚落,立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青登没有加入欢呼的行列中——因为他的脑袋现在仍旧混混沌沌的。 “好了,都各回各家吧。”有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后的一些善后工作,由我来做即可。” 欢呼声再次炸起。 在有马宣布解散后,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奉行所,各回各家。 青登也一脸茫然地缓步踏出奉行所。 他并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有3个头戴斗笠的武士,潜伏在距离奉行所不远的暗巷之中。 在青登离开了奉行所后,这3名武士便扶着各自腰中的佩刀,猫着腰,悄悄地跟在青登的身后…… …… …… 青登和那3名跟踪青登的武士已经离得奉行所远远的之后,那几名刚才负责搬运“仁义众”的死伤人员的小吏,一边往冻僵的双手哈着热气,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哎呀,这个‘仁义众’总算是覆灭了啊。” “没了‘仁义众’,江户应该多多少少也能变和平一些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些张口闭口都是‘攘夷’、‘天诛’的人也铲除掉呢?那些人真是可怕呀……听说吟味方的山田前日晚上回家的时候,遭到了‘攘夷派’人士的偷袭,小命差点没了。” “‘攘夷派’的人怎么会盯上山田?” “据说是因为山田曾在公众场合下,扬言支持过学习西方的医术。” “嗐,那帮‘攘夷派’的人张口闭口‘攘夷’,结果到头来他们所伤所杀的人,基本全是国人,如果他们敢跳进海里,去砍美利坚国的蒸汽战舰,那我还敬他们是帮英雄。” “好了,别聊这些丧气的话题了,走吧,去喝酒去喝酒。” …… …… 青登依着脑海中的记忆,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在刚离开奉行所没多远,青登便停了下来,然后靠坐在街边。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来慢慢走回他记忆中的家。 他现在只想赶紧弄清楚此时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青登用力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回忆着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到古代日本的…… 穿越之前的记忆,青登记得一清二楚——他是个刚从警察学院毕业的小年轻。 前世的他,一直对警察这一职业十分地憧憬。 在连男生和女生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时,他就立下了要成为警察的大志。 而他的这份大志,十分有幸地得到了实现。 前世的他,是十分典型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念中小学时,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 高考时,以优异到夸张的成绩,成功考入了警校。 在警校就读后的表现仍旧亮眼,在毕业之时,他顺利以综合成绩全级第一的优异成绩,圆满地结束了警校生涯。 而就在刚从警校毕业的3天后,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他记得——他在穿越之前,正悠闲地在自家的书房里看书。 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于是直接仰躺在书椅上开始小睡。 等再睁开眼时……自己就变成了橘青登,变成了古代日本的警察,然后就稀里糊涂地参加了一场缉捕行动…… ——所以我是睡觉睡到穿越了吗?! 青登满脸黑线。 已经放弃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的青登,深吸口气,随后继续揉捏两边的太阳穴。 他现在正在搜寻“原橘青登”的记忆。 他想要弄清楚自己正身处日本的哪个时候。 青登完美地继承了“原橘青登”的所有记忆,所以他仅稍一回忆,就回想起了现在是何时:安政七年…… 公元几年? 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公元纪年还未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开始流行吧。 现在正统治日本的,是一个名叫“德川幕府”,也称“江户幕府”的庞然大物。 ——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公元几年的日本…… 青登脸上的黑线变得更多了…… “原橘青登”的记忆中,只有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对公元纪年没有一点概念。 青登也没法根据年号来推算现在是何时,毕竟他对日本历史并不了解。 他对历史一向不感兴趣,日本历史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了。 在也放弃了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公元几年后,青登开始思考之前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是咋回事。 ——这难道是……所谓的系统吗……? 前世的青登,也看过一点网络小说,对所谓的“系统”并不陌生。 青登尝试着在自己的心里面默念了几声系统后,便看到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块虚拟屏幕: ……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 …… 这块虚拟屏上的内容,出奇地少,就这么2行字。 青登注意到标注着他姓名的那一行的最后面,有着个小问号。 他试着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小问号上,随后这个小问号竟扩展成了一块新的虚拟屏: …… 【复制天赋系统使用规则:】 【一.和身上拥有特殊天赋的人以打斗的方式战斗过后,不论胜败,皆可从他身上复制一项天赋。(注意:不是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特殊天赋,绝大多数人都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 【二.倘若对方的身上有复数的天赋,则进行随机复制。】 【三.不论是谁都仅能从他身上复制一次天赋,一旦从某人身上复制过一次天赋,即使此人的身上还有其余的天赋,也无法进行第二次复制】 【四.天赋处于发动状态时,系统界面的词条将呈现发光状态】 【五.宿主可拥有的天赋数,不计上限,但不会拥有相同的天赋】 【六.复制天赋需要时间,需与对手打斗至少10秒,方可复制天赋】 【七.当宿主达成了某些条件,可自行觉醒出新的天赋。】 ******* ******* 新书求各种支持! 第3章 刚穿越就差点被砍死的主角你见过吗? 该怎么说呢……青登现在只感觉这系统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 竟然连使用规则都标注得明明白白,令人一目了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外挂吗…… 青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做梦,而脸颊传来的刺痛,以及并没有从他眼前消失的虚拟屏幕告诉他——他并没有做梦。 他切切实实地有了个外挂。 青登感到有笑意顺着微微翘起的嘴角自他脸上浮现。 原本因穿越到陌生的环境、时代而一直萦绕在他心间的不安感稍稍消散了些。 ——要和对手打够10秒钟以上才能复制天赋吗……这么说来……刚才和那个仁义众的二把手打斗时,打斗时间的确是有超过10秒呢…… ——自行觉醒出天赋…… 青登对这使用规则的最后一条最在意:达到某种条件,如心境发生变化后,可自行觉醒出新的天赋。 ——达成了某些条件便会觉醒出新天赋……这种说法也太含糊了吧…… 思考了一番,发现自己在这干思考,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想了,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目前所拥有的天赋上: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 系统界面里“夜视”这一词条的周围冒着金光。 想必这便是那使用规则的第4点所提到的内容吧:在天赋处于发动状态时,系统界面的词条将呈现发光状态。 青登现在正置身于昏暗的环境之中,所以“夜视”这一天赋便自行发动了。 青登目前仅有这一个天赋——还是刚刚在一刀砍倒那个“仁义众”的二把手后才获得的天赋。 看着自己目前仅有的这一个刚复制来的天赋,青登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 自己目前唯一所拥有的天赋还是刚从他人身上复制来的——这代表着他这具身体,此前没有任何特殊天赋在身,就一纯纯的普通人。 不过自我排解一番后,青登倒也释然了:这系统的使用介绍上也说了,并不是谁都有特殊天赋在身,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只不过恰好就是具普普通通、没任何特别之处的躯体而已。 青登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刚复制来的天赋。 不得不说——“夜视”这天赋倒是实用性十足。 现在这个时代,自然是不存在路灯这种玩意,除非是去吉原那种“不夜城”,否则夜晚出门,不打个灯笼基本寸步难行。 此时,青登正身处一条僻静的小道上,周围的民房、商铺都已紧闭,唯一的光源只有他手中的灯笼。 光线如此之昏暗,但周围的一切青登仍旧看得一清二楚,跟在白天无异。 这应该便是这天赋所带给他的效果吧——拥有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的能力。 呼! 这时,一阵寒风刮来。 这阵突然刮来的寒风钻进青登衣服的空隙之中,让青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冷……”青登收紧自己羽织的衣襟。 【注·羽织:和服中的外套】 根据“原橘青登”的记忆,今日是1月12日,正值隆冬。 感觉周围似乎越来越冷后,青登往双手哈了个口热气,然后提起灯笼站起身:“赶紧回家吧……” 有了“夜视”这一天赋,青登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灯笼来照明。 就在青登正思考着要不要将灯笼中的火苗掐灭时—— 嚓嚓嚓嚓嚓嚓——! 草鞋擦地的声音,突兀地自青登的右侧响起! 青登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3个头戴斗笠的武士,朝他这儿快步奔来! 在青登将视线投到这仨人的身上时,这仨人恰好正纷纷将手探向各自腰间的佩刀。 只听3道刀出鞘的铿鸣声接连响起,这3人拔刀在手,气势汹汹! 看着这3名提着刀朝他冲来的武士,青登的脸色顿时大变。 这些人的速度相当之快,仅眨眼的功夫,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胖子便已经奔到了青登的跟前。 “橘青登!你这崇夷媚狄的国贼!”这个胖子一边这般大喊着,一边挥刀劈向青登的面门,“受死吧!天诛!” 胖子的刀已劈来,青登已来不及拔刀。 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已吓得连动都忘记动了吧。 但青登——恰好并非是这样的平常人。 前世的他,可是以全级第一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多年的警校生涯所培养出来的“意识”,于此刻复苏! 青登的双目闪过凌厉的光芒。 虽然来不及拔刀,但他还有着最原始的武器。 青登将手一撒,扔掉手中的灯笼,抬起双臂,左手抓住此人持刀的右手,右手则握住此人的左肩,使出了自己前世的拿手好戏——擒拿! 青登前世能以全级第一的身份从警校毕业,各项课程的成绩自然都极为突出。 尤其是教授警棍术等课程的警体课,青登的成绩可谓是一骑绝尘。 不仅如此,青登前世最大的课外爱好,就是健身与运动,在警校学习时,青登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魔鬼筋肉人”,将手臂一弯,挤出来的肱二头肌比婴儿的脑袋还大。 除了健身与运动之外,青登对徒手格斗术也有着极浓厚的兴趣。对许多种徒手格斗术都有所涉猎,最擅长的格斗术就是擒拿和自由搏击。 青登本想使用擒拿术将这胖子的刀给卸了然后直接将其放倒在地,可谁知——他完全掰不动这个胖子。 ——这副身体的力量……也太弱了吧! 前世的技击技巧能完美重现,身体的力量却不可以。 他的这副新身体,身高虽还算过得去,有足足1米75,但肌肉量严重不足,身材过于瘦削,体重大概只有120斤上下,拼力量完全拼不过这个胖子! 没能将这胖子放倒,也没能将他的刀给卸了,与这个胖子陷入了互相角力的窘境。 这时,这胖子的另2名同伴杀到了。 青登现在的2只手都用于和这胖子进行角力,他可没有第3只手、第4只手去应付另2名敌人。 于是青登当机立断,拼尽全力往前一推,将身前的这位大胖子推开,然后一口气向后退了数步。 尽管青登已经尽他所能地以最快速度后撤了,但他的左大腿还是不慎被某人劈来的刀给擦到,腿上的布料被割开,皮肤上多了条细细的伤口。 现在无暇去顾及伤口,在拉开自己与这3位不速之客的间距后,青登顺势拔刀在手。 别人空手你就掏警械,别人拿武器你就掏枪。总而言之,不论是在何时何地,有武器就用,尽可能地用比歹徒更强的武器,千万别傻傻地跟人肉搏,与歹徒对阵,不需要讲什么武德——前世的青登在警校念书时,某位学长曾这么语重心长地跟他这般说过。 在听完学长的这番肺腑之言后,青登当时有朝这位学长追问道:“那学长,歹徒如果有枪怎么办?” “我们曾经派出过一辆装甲车,和某个持枪的歹徒对射。”学长以一本正经的口吻应道。 ——要是现在有枪和装甲车就好了……! 青登一边捏紧着手中的刀,一边懊恼地回顾着那位学长的淳淳教诲。 青登刚才的那将胖子给一口气制住的擒拿手法,以及青登现在手中明晃晃的刀,镇住了这3位不速之客。 他们3人提着刀,与青登玩起了“四人转”,迟迟无人敢上前。 他们不上来,青登自然也不会嫌命短似的主动冲上去。 若能有前世那样的体格,那么还有希望和眼前的这仨人碰一碰。 通过刚才和那胖子的短暂交锋,青登已经看出了:以他现在这副孱弱的躯体来跟这仨人玩硬碰硬……完全是裤兜子里耍大刀——够几巴呛。 直到此刻,青登也终于是有了余裕与闲心打量这3人的容貌——然而也是看了个寂寞。 这3人都戴着笠沿很深的斗笠,在斗笠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他们的下半张脸,看不到他们的上半张脸。 ——这些人是谁啊?为何突然拔刀冲上来砍我?是这副身体的原主的仇家吗? ——现在该怎么办?一个打三个,即使赢了也只怕会受不小的伤啊…… 青登苦苦思索着摆脱目前这困境的方法。几滴冷汗从青登的额间渗出,然后顺着他的鼻梁、两颊淌下。 就在青登思索着自己该如何破除眼前的这困境时,一道道对此时的青登来说,无异于天籁的声音响起: “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 “啊啊啊——!有武士在打架!都拔刀出来了!” “武士在打架?” “武士在打架!快去瞅瞅!” …… 青登和这3位不速之客的打斗声,将周围的住民都给吵醒。 不少胆子特大的人跑出来凑热闹。 有人过来了,这3名武士见状,面面相觑了一阵后,那个胖子将刀收回鞘中:“撤!” 说罢,胖子率先扶着刀快步离开。 而在离开时,胖子不忘扭过头朝青登大喊道: “橘青登!你这个崇夷媚狄的国贼给我等着!我们终有一天必斩了你!” ******* ******* 新书启航,求各种支持(豹头痛哭.jpg) 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章 腥风血雨的时代 在胖子离开后,另2人也立即将刀收起,紧跟在胖子身后离开。 不一会儿,这3人的身影便从青登的视野范围内尽数消失。 看着这3人的离开,感到如释重负的青登,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去追击这3人。 他脑子犯抽了才去追那3人。 倘若这3人是徒手的话,青登还有那么点信心靠着前世的技击技巧将他们给放倒,而问题是他们3个可都是拿着刀啊。 更何况不知人家底细,贸然追上去,还有中埋伏之类的忧患。 刚才的这场“突然遇袭”,能以这种和平的方式收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本紧绷的神经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直到现在,青登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裳已在刚才的不知什么时候,被冷汗给稍稍浸湿了。 越来越多的胆子特大的“吃瓜群众”于此时围了上来,他们用疑惑、警惕的目光看着仍旧握刀在手的青登。 “大家不要紧张。” 青登一边将自己的佩刀收回刀鞘,一边赶忙道。 “在下乃北町奉行所定町回的同心——橘青登。” 说罢,青登一撩自己羽织的右下摆,露出了插在他右腰间的那把柄底系有红穗的十手,以及挂在右腰间的印笼。 【注·印笼:一种小型盒式漆器,在江户时代成为武士们常系在腰上的装饰品。虽主要做装饰之用,但也有着点实用性,可在里面装点零钱、钥匙等小玩意,可当口袋之用。】 青登的右腰间一直挂着一个奉行所配发的“奉行所工作人员专用印笼”。 黑色的器身,正面纹有金色的三叶葵与各类修饰用花纹——只有在奉行所工作的武士,才有这样的印笼。 江户时代的日本不流行使用令牌,这印笼承担了一部分令牌的职能。 在青登露出了只有在奉行所内供职的武士才会拥有的印笼,以及只有“警察”才会携带的钝器:十手后,周围的“吃瓜群众”眼中的警惕和疑惑之色顿时消去大半。 “刚才在下只是遭到了暴徒的袭击,并没有啥大事。”青登接着道,“大家不要都在这聚着了!都散开吧!” 这些敢于走出家门的“吃瓜群众”,基本都是来凑热闹的。 见没啥热闹可凑了,便立即散了个七七八八。 成功将这些“吃瓜群众”都给打发了,青登再次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仨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说我是崇夷媚狄的国贼? 青登一边擦着自己脑门上的冷汗,一边搜索着“原橘青登”的记忆。 仅片刻的功夫,他便在“原橘青登”的记忆中找到了刚才那仨人的身份。 而在弄清楚刚才那仨人的身份后,青登的脸立即浮出了根根黑线…… …… …… 江户,八丁堀—— 青登循着“原橘青登”的记忆,来到了一处名叫“八丁堀”的地方。 此地是武士聚居区,奉行所内的几乎所有的官员,基本都住在这块名为八丁堀的街区。 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走这段回家的路,但因有“原橘青登”的记忆,青登却有一种驾轻就熟的诡异感觉。 连续拐上2条小路后,青登站到了一栋普普通通的小房子的房门前。 在进门之前,青登再一次以警惕的目光扫视周围。 确认真的没有人在跟踪他后,他才伸手去拉房门。 “我回来了。” 咚、咚、咚。 青登刚拉开房门、进到这栋小房子里面,房内便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随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自房子的深处现身, 此人以类似于滑铲般的姿势滑到了青登的身前,然后向青登跪地行礼。 “少主,欢迎回来!来,请把您的佩刀……啊!少主!您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青登朝这个老头苦笑道,“只是刚才又遭到‘攘夷派’的袭击而已。” 这个老头名叫九兵卫,是青登他家中的小者。 所谓的小者,可以理解成侍者,是武士家中的侍从。 九兵卫算是他们橘家的老人了。 在青登的母亲甚至都还未和他父亲结合时,九兵卫他就来到了橘家,服侍他的父亲。 青登的父亲死后,九兵卫便开始服侍青登。 这么算下来,九兵卫已服侍他们家差不多30多年了。 对于这样一位服侍了他们家大半辈子,至今仍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的老人,“原橘青登”对其一直很尊重,所以主仆之间相处地格外融洽。 青登没有兄弟姐妹,也还没有成家。 在父母已逝,又没有其他家人的当下,九兵卫是青登目前唯一的一名家庭成员。 从青登的口中听到“攘夷派”这个字眼后,九兵卫的脸色顿时一白。 “又、又是‘攘夷派’吗……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少主您只不过是在美利坚国的大使馆供职了一段时间而已啊,为什么要这样接二连三地攻击您……真想攘夷的话,他们去砍真正的夷狄啊……啊!少主,您快进来吧!我来给您的伤口做包扎!” …… …… 这个时代的日本自然没有绷带这种玩意。 这个时代的日本人都用一种名叫“麻布”的东西来给伤口止血、包扎。 青登腿上的这道伤不过是小伤,并不影响到他的日常活动,只需休养点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在九兵卫用稍有些笨拙的手段帮青登包扎腿上的伤口时,青登用力地揉着紧皱的眉心。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刚穿越过来,就落入随时有可能被一帮疯子给砍死的绝境? 青登刚才在搜索“原橘青登”的记忆后,总算是查明了刚才袭击他的那3名武士的身份。 他们是“攘夷派”的人! 何为“攘夷派”? 这就说来话长了。 在1000多年前,海对面的东方大国已进入隋唐时代,而日本却仍处于落后的奴隶制时代。 在见识到自己国家与海对面的隋唐帝国的巨大差距后,那时的日本掌权者为求富强,于公元645年决意全面学习隋唐帝国的先进制度、文化。 这场改革,史称“大化改新”。 “大化改新”可谓是让日本彻底脱胎换骨,从奴隶制时代一口气过渡到了封建时代。 大化改新过后没多久,日本迁都奈良,以奈良为国都的这段时间,被称为“奈良时代”(710年-794年) 到了794年,日本再次迁都,迁都到了平安京(今京都),以平安京为国都的这段时间便被称为“平安时代”(794年-1192年) 奈良时代和平安时代的日本天皇,和中国的皇帝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国家元首,掌握国家大权。 然而到了平安时代中后期,武家势力……也就是武士集团开始崛起。 武家势力本来只是一帮负责打仗的粗人,但在平安时代末期,他们渐渐抱团、崛起、并开始把持朝政,架空天皇。 武士集团渐渐变为了一个在日本举足轻重的全新阶级:武士阶级! 终于——到了12世纪末,源氏武士集团彻底架空了天皇,总揽朝廷大权。 因特殊的国情,日本没法像中国那样肆意废帝、改朝换代。 那个时候,废除已经存续数百年的天皇一族,是一件极困难、极有风险的事情。 所以源氏武士集团的领头人:源赖朝开创了“幕府制度”。 他向天皇讨得了“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保留天皇和朝廷,但在镰仓地区建起了一个新政府。 这个新政府,被人们称为“幕府”。 因为建于镰仓,所以惯称为“镰仓幕府”。 幕府的元首是征夷大将军,而征夷大将军的官位则由源氏的子孙代代传承。 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以及统治国家的机构,仍是天皇与京都朝廷。 但实质上的掌权者和管理这国家的机构,则是征夷大将军与位于镰仓的幕府。 幕府将军自此之后成了日本实质上的皇帝,“征夷大将军”这一名号,也变为了一个代表着天下至尊,无数野心家都想抢到手的头衔。 镰仓幕府仅存续了100余年(1185年—1333年)。这段由镰仓幕府统治日本的光阴,被称为“镰仓时代”。 在镰仓幕府衰弱后,天皇所统领的朝廷曾一度想抢回国家大权,但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国家大权被另一支武士集团——足利氏所抢走。 足利氏消灭了镰仓幕府,在室町地区建立了日本历史上的第2个幕府:室町幕府。从源氏那夺来了“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与国家大权,天皇和朝廷继续做着吉祥物。 室町幕府统治日本的时期,被称为“室町时代”(1336年-1573年) 因特殊的政治制度,到了室町时代末期,各地的豪强纷纷崛起、造反,日本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战乱时代:战国时代(1467年—1603年)。 这是各路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霸权被你争我夺的乱世。 最终——笑到最后的,是德川氏。 一位名叫德川家康的武士成功于1603年统一全国,然后于江户(今东京)建起了日本历史上的第3个幕府:江户幕府。 征夷大将军的名号,就此落到了德川氏的头上。 而这,也是青登目前所身处的时代——由江户幕府统治的江户时代。 到了青登现在所身处的江户时代,幕府制度可以说是被完善到了近乎完美。 此时的平安京早已被改名成京都。天皇和朝廷现在仍旧在京都保留着,但已成了彻底的吉祥物,没有半点实权可言。 简单来说——现在的日本,有着两个政府:京都的朝廷、江户的江户幕府。 京都朝廷的元首是天皇,而江户幕府的元首则是由德川氏代代承袭的征夷大将军。 前者是吉祥物,名义上的国家元首,而后者才是日本现在真正的统治者,真正的“日本皇帝”。 青登不知日本历史,不知现在大致是公元几年,但以“原橘青登”的记忆来推算——现在大致是19世纪中后叶。 因为在7年前,美利坚的蒸汽舰队叩开了日本的国门。 既然有蒸汽舰队,有欧美列强的侵略……那么时间点多半是19世纪中叶或后叶。 江户幕府建立后没多久,为保证国家稳定,幕府下达锁国令,日本就此进入闭关锁国的状态,仅与中、朝、荷兰这三国保持联系。 在锁国令下,日本度过了两百多年的平静时光。 直到……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美利坚海军准将佩里率领舰队叩开日本国门。 因为佩里带来的舰队中有黑色的蒸汽战舰,所以人们将这事件称为“黑船事件”。 还处于古代社会的日本,哪可能是已经接受过工业革命洗礼的美利坚的对手? 迫于美利坚的淫威,日本被迫接受美利坚的《日美亲善条约》。 日本国门,就此洞开。 “黑船事件”带给幕府官方与民间的冲击太大了。 有些人看清了日本和海外列强的差距,提议像千年前全面学习对面的东方大国那样,学习西方列强的先进制度与技术,要求“维新”,师夷长技以自强。 然而日本目前有这种“要向西方学习”的观念的人……其数量少得可怜。 存续了近250年的“锁国令”,让日本上至肉食者,下到普通的黎民百姓,都变得目光狭隘、狂妄自大。 面对来袭的西方列强,此时日本民间最流行、最受人们追捧的思潮是——这些外国人统统都是野蛮的夷狄,要将这些夷狄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 战斗!战斗!战斗!! 这些主张要将西方列强都赶出去的人打出“攘夷”的口号。因此这些主张“攘夷”的人都被统称为“攘夷派”。 “攘夷”思想是现在最主流的思想,没有之一。 主张将外国人赶出国门的“攘夷派”,是目前毋庸置疑的多数派,而那些主张和列强和平共处、向列强学习的人,统统都是少数派。 虽说那些主张“攘夷”的人,都被统称为“攘夷派”,但“攘夷派”中又下分许多不同的思想流派。 有些人的观念较温和,主张以和平的方式赶走西方人。 然而目前绝大部分的“攘夷派”人士,都主张用武力来将以美利坚人为首的列强一个不剩地驱逐。 这7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踏上了日本的土地,主张武力攘夷的部分人,他们的思想变得愈来愈激进,越来越极端。 直至今日,“攘夷派”中甚至冒出了这样一种声音:崇尚西洋,认为西洋的东西好,或是给西洋人干活的人,都是崇夷媚狄的国贼!这些国贼也该杀! 如此荒谬、极端的想法竟然还渐渐传播开来,并有越来越多人奉为圭臬。 刚才刺杀青登的那3名武士,就是有着这种极端思想的“激进攘夷派”人士。 “激进攘夷派”的人为何会盯上青登? 究其缘由,都是因为“原橘青登”于1个多月前,在美利坚大使馆工作过7日。 ******* ******* 新书启航!求推荐票!求收藏! 主角橘青登的日文念法是:たちばなあおと。 罗马音是:tachibanaaoto。 所以青登的全名看起来很短,只有3个汉字,但读音却很长,足足有7个音。光是“橘”这个姓就有4个音。 第5章 这种地狱开局,你见过吗? 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美利坚的舰队叩开日本国门,然后与日本签订了日本史上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日美亲善条约》。 自此之后,英、法等列强像闻了腥味的猫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跑来找日本签各种各样的条约。 在2年前的安政五年(1858年),日本又与美国签了个新的条约:《日美友好通商条约》。 该条约中,日本同意了美利坚向江户派驻公使,美利坚大使馆在日本正式诞生。 这些外国的大使馆,自然是“激进攘夷派”人士的重点关照对象。 他们对大使馆和在在大使馆工作的人,发动了规模或大或小,次数已经数不清的骚扰。 当下,“攘夷”思想传播得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攘夷运动之中,对大使馆的攻击也越来越烈、越来越强。 若是大使馆内的公使等人被“激进攘夷派”的人给杀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国际问题,因此幕府决意给大使馆的周边增添警卫。 但招募警卫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因此,在等待护卫招募完毕的这段时间里,“原橘青登”于一个月前被调派到美利坚大使馆担任“临时警卫”。 “原橘青登”总计也就在美利坚的大使馆当了7天的临时警卫,而这7天的时间里,“原橘青登”也啥事没做。 每日也就在大使馆内巡巡逻而已,但还是被“激进攘夷派”的人给盯上、仇视。 他们认为这种给外国人帮忙的行径,简直罪无可恕。 是国贼!得天诛! 刚才已经不是“激进攘夷派”的人第1次刺杀青登了。 在10日前,他们对“原橘青登”展开过第1次的刺杀。 “原橘青登”非常好运。 他那时遭到了足足4个刺客的围攻,在即将被砍掉脑袋时,突然像今夜那样来了帮“吃瓜群众”。 不想让自己的容貌暴露的刺客们连忙逃离。 那一次,“原橘青登”真的是差点就死掉了。 刺客们一边高举着刀,一边高声历数着“原橘青登”所谓的“罪行”。 多亏了这些刺客的这“细心之举”,否则“原橘青登”连自己为何会被“激进攘夷派”的人给盯上都不知道。 “好了。”九兵卫仔细检查了遍自己在青登伤口处所打的麻布,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点了点头,“包扎好了。少主,你看下有没有包得太紧或太松。” “包得很完美,九兵卫,辛苦你了。” “啊?”九兵卫一脸茫然地将自己的右耳靠向青登。 青登见状,无奈地苦笑了下,然后将自己的嘴巴凑向九兵卫。 “我说!包得很完美!九兵卫!辛苦你了!” “哦哦……”九兵卫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啥不适就好,没啥不适就好。” 这位服侍了他们橘家三十多年的老人,自打上了年纪后,耳朵就越来越不好使,还很健忘。 用像是在对仇人嘶吼的音量来和九兵卫对话——这算是他们橘家的日常光景之一了。 青登站起身,原地蹦跳了几下。 确认腿部的包扎没啥大问题,不会影响到青登的活动后,青登仰起头,长叹了口气。 九兵卫见状,连忙凑上前来。 “少主,今夜真是辛苦您了,又一次遭到‘攘夷派’的攻击,您一定吓坏了吧。” “嗯,是啊……”青登再次长叹口气,抬手挠了挠头发,“的确是吓坏了……” ——差点刚穿越过来就被人给砍死了…… ——所以我现在这情况是怎样……刚穿越过来,就被一帮恐怖分子给盯上…… 那帮“激进攘夷派”,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帮毋庸置疑的恐怖分子。 而且是那种没法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一心一意想杀了你的那种恐怖分子。 在青登为自己目前的处境而感到惆怅时—— 咚咚咚! 房门处突然传来十分粗暴的敲门声。 这道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像是有魔法一样,让九兵卫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来了、来了!” 九兵卫一边急声应和,一边快步朝房门奔去。 不明所以的青登,一脸茫然地跟在九兵卫的身后。 哗…… 木制的房门被拉开。 站在房外的,是3名青年。 为首的那名青年,穿着颜色相当朴素的服装,头戴笠沿很低的斗笠。 在九兵卫开门后,他立即将头上的斗笠抬高,露出了一张虽五官虽算清秀,但却被一道从左耳根拉到右耳根的巨大刀疤给破坏了美感的脸。 “晚上好,橘大人。” 刀疤脸微笑着,热情地向站在九兵卫身后的青登问好着。 “如你所见,我又来了。这次攒够钱了吗?” ——攒钱?这帮人又是谁? 脸上的茫然之色变得更加浓郁的青登,连忙查阅“原橘青登”的记忆。 在青登在那努力查阅着“原橘青登”的记忆时,神色惶恐的九兵卫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后屋,然后又自后屋快步走了回来。 回来时,九兵卫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给你。”九兵卫将这个小纸包往刀疤脸的怀里塞去。 刀疤脸将纸包打开——纸包内,是满满的钱。 “这次才那么一点吗……”刀疤脸撇了撇嘴,“太少了点吧?” “请您通融通融。”九兵卫连忙道。 刀疤脸瞥了眼九兵卫。 “……那好吧,这次就通融一下吧。” 说罢,他用手指拨弄着手里的这些钱,飞快地点清了遍数额后,摘下了腰间的一个小巧的算盘。 “嗯……扣掉你们这次还的钱……橘大人,您父亲目前所欠的赌债,还剩520两金。” 拨弄了番算盘的刀疤脸,微笑着将九兵卫刚才给的钱塞进怀里。 “债款现在仅剩520两金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继续努力吧,橘大人。” 刀疤脸将头上的斗笠压低。 “钱已收到,那我也不再叨扰您了。” “我过段时间再来。届时请务必准备更像样一点的金额。” “您今夜所准备的钱实在是太少了,换做是平常,我可是连收都懒得去收的。” “但看在您一直以来都有努力还钱的份上,今夜就通融一次。” “下次请务必别再拿这么一点钱来糊弄我了。” “否则……” 刀疤脸朝青登露出相当阳光、相当和煦的微笑,笑得两只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你应该不想过上那种连个觉都睡不好的日子吧?” “祝您今夜有个好觉。” 说完,刀疤脸将头顶的斗笠往下一压,然后摆了摆手,领着身后的2名青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青登怔怔地看着刀疤脸离去的背影。 就在刚才,他终于消化完了“原橘青登”关于“债款”的相关记忆,查清了这刀疤脸是何许人也。 他们是“雅库扎”! 用现代的话来讲,刚才的刀疤脸就是所谓的黑道人士。 对黑道,前世毕业于警校的青登可就熟悉了。 前世在警校念书时,曾有个专门研究黑恶势力的学长跟青登科普过日本的黑帮。 日本的黑帮,溯其源可追溯到江户时代——也就是青登目前所处的时代。 日本黑帮的前身,是江户时代的一帮社会的底层份子,他们为求生存抱团在一块。 但渐渐的,这些底层人士抱团求存的组织慢慢开始变质。他们开始从事黄、赌、借贷等见不得人、但非常暴利的勾当,以此来谋求利润、壮大自身。 江户时代还没有黑道、黑帮这种说法。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将这些从事黑社会性质活动的人,蔑称为“雅库扎”。 雅库扎就是日语词汇“ヤクザ”的音译,意思就是“烂人”、“瘪三”。 到了20世纪,日本的黑帮人士为了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才给自己取了“极道”这一名称。 为何会有雅库扎来向青登要钱? 这又说来话长了。 这都怪青登有个混账父亲…… 青登的父亲:橘隆之本来也是个精神健全、开朗向上、没啥恶癖的大好中年人。 然而造化弄人——他竟在1年前不慎染上了赌瘾。 染上赌瘾的人,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总认为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赢,一旦上了赌桌,不赌到无物可赌后绝不下桌。 橘隆之就这么不停地去赌,不停地去赌……一直赌到半年前,他突然染上不治之症,病死了才终于收手。 虽说从染上赌瘾再到撒手人寰只过了半年的时间,但青登的父亲还是欠下了极巨额的赌债——足足600两金! 这个时代的1两金,其价格差不多相当于现代日本的12万8800日元。 600两金,就是7728万日元…… 折合成rmb,则是近400万…… 【注·日元与rmb的换算,以作者君书写本章时的汇率为准】 600两金是多么惊人的天文数字,可见一斑。 在江户时代,基本只有雅库扎才会去开设、运营赌场。普通的商家是绝不会去染指赌场的生意的。 青登父亲欠下赌债的那座赌场,其背后所倚靠的势力,便是有着“清水一族”这一惯称的雅库扎集团。 江户时代的雅库扎,采用的是以家族为中心的组织结构,所以人们一般都将他们惯称为“xx一族”或“xx党”。 “清水一族”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雅库扎。 他们的势力极大,涉足、插手江户的各行各业。是公认的“江户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 刚才的刀疤脸,就是“清水一族”的人。 橘隆之的人缘其实还算不错,即使他突然变成了整日沉迷赌博的赌鬼,也仍有着那么几人对橘隆之不离不弃。 在橘隆之病死后,他的这些挚友便立即联合在一块,决定一起设法给青登谋个一官半职,好让橘家不会因没有了经济来源而败亡。 经过一番运作后,他们顺利地于半年前让青登承袭了隆之的官职,成为了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新同心。 青登承袭了橘隆之的官职——这固然是好事。 可青登一并承袭到的……还有橘隆之欠“清水一族”的那笔巨额债款…… 青登的父亲死了,他的赌债自然而然便落到了青登的肩上。 自青登父亲死后的这半年来,“清水一族”的人隔三岔五地就会来登门讨债。 欠债还钱,父债子长,天经地义,更何况欠债的对象还是一向漠视法律与秩序的雅库扎…… 忍气吞声地默默还了半年的债,成功地从600两金还得只剩……520两金…… 啪! 把头缓缓仰起的青登,猛地抬起双手,按住自己的脸颊。 ——不仅被恐怖分子给盯上,还被市内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给盯上……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 ******* 新书启航!求各种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 新书每天早上10点钟定时更新~这种按时更新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第6章 总之先去剑馆学剑吧! “少主,你怎么了?” 青登这突然拍自己脸的行径,吓了九兵卫一跳。 “……没有……”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后,青登转身走回厅房,“九兵卫,有水吗?我想喝杯水。” “啊?” “有水吗?!我想喝杯水!” “哦哦……”稍有些耳背的九兵卫,在终于听清了青登的话后,点了点头,“有的有的,我马上帮您端来。” 青登走回客厅,随意地盘膝坐在厅内的一角。 这个时候的日本仍没有坐椅子、睡床的习惯。 坐,就坐在地板上。 睡,就将被褥往地上一铺,然后就这么睡在地上。 在青登的屁股刚挨上地板时,九兵卫就麻利地将水端了过来。 接过九兵卫递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后,青登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然后十分突兀地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少、少主?”傻眼了的九兵卫结结巴巴地说,“您这是在做什么。” 青登没有理会九兵卫。 在脱光了上身的衣物后,青登以面朝下的姿势将双手撑在了地上,做起了在前世相当经典的健身动作。 “少主,您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做俯卧撑。这是……我的某个朋友今日推荐给我的一种能有效锻炼身体的方法。好了,你别说话了,我现在需要专心。” 青登现在正做的健身运动,正是俯卧撑。 这是青登前世的习惯。 在前世,对健身热爱到痴迷的青登,有着个很奇特的习惯,那就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或是想让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喜欢做俯卧撑。 思绪乱了时,只要做起了俯卧撑,脑子就会渐渐变灵光,思路会渐渐变清晰。 出现了紧张、慌乱等各种负面情绪的时候,只要做起了俯卧撑,情绪便能渐渐恢复平静。 所以在前世,青登跟朋友们吹牛打屁的时候,最爱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倘若高考允许他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答题,考750分有点困难,但考700分以上倒还是没有问题的。 九兵卫虽然不解自家少主为何莫名其妙做起了这什么俯卧撑,但因为青登刚才对他下令让他别说话,所以九兵卫只能将疑问憋回肚子,默默地捧着青登刚才喝空了的水杯回到后厨。 在一口气连做了5个俯卧撑后,青登渐渐感觉自己的情绪恢复镇定,思路也慢慢变得敏捷。 ——想办法!得赶紧想点办法!要不然我说不定明天就要死在路边了! 同时被“激进攘夷派”和雅库扎给盯上——这样的地狱开局,让青登光是去想象一下个中景象,都感觉心跳要漏跳不知多少拍了。 在“原橘青登”的记忆中,有着不少与“清水一族”有关的资料。 因法制的不健全,司法、治安力量的不完善,这个时代的雅库扎可比前世的现代黑帮要危险得多、无法无天得多。 像“清水一族”这种势力庞大的雅库扎集团,他们对付那种还不上债的人,有着一套极为专业、完善的策略。 首先,用尽一切方法来将债主家中的每一分钱榨干。 最先被盯上,自然是债主家中所有能拿去卖钱的东西。 在逼迫债主拿出其所有的钱的这个过程中,他们会派许多马仔来将债主给骚扰得鸡犬不宁,以此来确保成功榨干债主家里的每一分钱。 比如:每天纠集一大帮人堵债主的门,高喊着“还钱”、“快点还钱”。 即使你哭着喊着说自己“真的没有钱了”,他们也不依不挠。 在真的确认你的确是没有一分钱,但你还是还不上债后……雅库扎的手段便会开始残忍起来。 家中有女性的话,直接将女性抓去卖身。 家中的男性,则会被逼着去干各种奇奇怪怪的工作。 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放在现代简直不可理喻,但放在青登现在所身处的江户时代,倒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法制的不完善,让雅库扎们能大摇大摆地靠贩卖债主的尊严来抵债,而官府对这种乱象却无能为力。 “清水一族”的人以各种恶心的方法来逼他还债——这样子的景象,青登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胃里直犯恶心。 但对“清水一族”,青登其实倒也不算多害怕。 毕竟这伙雅库扎只为求财,不要青登的命,他们可能巴不得青登活得好好的,因为只有青登活得好好的,他们才能接着收钱。 所以只要青登还能好好地还钱,“清水一族”的人应该就不会对青登怎么样。 至于钱的事,那好说。 青登他家中存着一些还算值钱的东西,真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可以将那些东西典当掉来还钱。 再不济,还可以向朋友借钱,“原橘青登”的交际面还蛮广的,欠朋友的钱好过欠雅库扎的钱。 相比起什么雅库扎,“激进攘夷派”才是此时的青登真正的心头大患。 “清水一族”只要青登的钱,而“激进攘夷派”则是要青登的命! 这才是最刻不容缓的危机,直接关系到青登性命的危机。 刚才被3名刺客攻击的那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青登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滴滴冷汗从青登的额间、背脊渗出。 前世的青登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穿越之前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连警队都尚未进的小年轻,从未面临过生死危机…… 今夜是他第一次被人追杀,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迫近是何滋味。 这番滋味……并不好受。 每回想一次刚才被追杀的那一幕幕,冷汗就不受控制地从额间渗出。 他可不想就这么因为“曾在美利坚大使馆里工作过几日”这种可笑的原因而死。 他今夜是好运,“吃瓜群众”来得及时,逼退了刺杀者。 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好运吗? “激进攘夷派”都是一帮疯子,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的,他们下一次的袭击,有可能会在7天后,也有可能会在……明天。 心中焦急的青登,做俯卧撑的速度下意识地加快了些。 ——至少要有不会被“激进攘夷派”杀死的自保能力…… 青登的思绪沿着“获取自保能力”这一思路四散开来。 如何以最快速度获得不会被人随随便便杀死的自保能力? 一个词汇在青登的脑海中浮现: 外挂! 若想以最快速度获得强大的力量以自保,没有比“依赖外挂”还要靠谱的方法了。 若是能以最快速度成功复制点非常牛逼的天赋回来,那自保能力将直线上升。 青登的思绪进一步发散,继续往更深处思考。 他的“复制天赋系统”,只有在与人比试的时候才会发动。 那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够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许多人进行比试呢? 某种在江户时代的日本随处可见的建筑,其名字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青登的脑海中自动弹出。 剑馆! 自源氏武士集团于1192年成功架空天皇,建立了第1个武家政权:镰仓幕府至今,武士阶级已经在日本国当了600多年的统治阶级。 这600多年来,日本的社会阶级像中国的社会阶级那样,分为士农工商4个阶级。 中国的士是士大夫。 而日本的士则是武士。 虽说二者的士不太一样,但地位却是一样的——都是凌驾在农工商之上的统治阶级、特权阶级。 中国这边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日本这边则是“万般皆下品,唯有武士高”。 在德川家康于1603年建立了日本历史上的第3个武家政权:江户幕府后,为了彰显武士身份之高贵,江户幕府特地立法规定了许多只有身为统治阶级的武士阶级才会有的特权。 武士们所拥有的其中一项重要特权,就是“佩刀权”。 “武”是武士阶级最重要的属性之一。 所以为了凸显出武士们的高贵及他们“武”的属性,江户幕府规定:只有武士才能佩刀,并且武士出门的时候,必须佩刀在身。 武士们一般都在腰间佩一长一短2柄刀。 长的那把名叫“打刀”,是与人打斗时的主武器。 短的那把名叫“胁差”(音同协插),是与人剑斗时的副武器。 武士们的佩刀权,让刀成为了武士们的象征,同时也让剑术蓬勃发展了起来。 江户时代是日本剑术蓬勃发展的时代。 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镜心明智流……这些知名流派统统都是在江户时代诞生。 剑术的蓬勃发展,自然而然也让剑馆开得遍地都是。 光是在江户市内,剑馆就不下数十座。 若要和他人光明正大地打架——没有比加入某座人很多的剑馆还要适合的途径了。 去剑馆学剑,将得到2大好处,一举两得: 1: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他的外挂的效用。 2:能顺便学习剑术,增强他的自保能力。 青登今夜之所以差点陷入被人砍死的窘境,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他现在的剑术水平……实在太差了些…… “原橘青登”是个对剑术没啥兴趣的人。 在他18年的光阴里,他从没去过任何一座剑馆学过剑,仅从父亲那儿学过“橘流”。 所谓的“橘流”,是青登父亲生前所研发出来的几招纯为实战服务的剑技。 剑技虽少,但的的确确都是在战斗中极实用的剑技。 然而“橘流”毕竟不是啥正规流派,对付那种不懂任何武术的普通人倒是绰绰有余,对付那种有真本事在的练家子就得抓瞎。 所以目前只懂“橘流”这一门野鸡流派的青登……其实力基本算是“除了普通人之外,谁也打不过”…… 虽说继承了前世记忆的青登,现在身怀强大的徒手格斗术,但再怎么厉害的徒手格斗术,面对手持利刃的敌人,也极难讨到好处。 对付持械的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也持械。 若是能拥有强悍的剑术,就不会再陷入今夜这种差点被人给砍死的窘境。 在想到去剑馆学剑后,青登本来有紧接着想到了第2种说不定能发挥外挂效用的方法——去踢馆! 踢一座接一座的剑馆,和一座接一座剑馆的人较量。 然而踢馆这个想法刚在青登的脑海中冒出,就被他自个打消了。 他脑子犯抽了才去踢馆。 踢馆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同意他人上门请教的剑馆,10座里可能都没有1座。因为接受挑战者这种事情,对剑馆来说弊远大于利。 打赢了挑战者,对剑馆的声望加成极有限。 而倘若打输了,那面子就丢大了,会对日后招新学徒产生极不利的影响。 这种自砸饭碗的事情,脑子清楚的剑馆主都不会干。 就算真的找到了几座愿意接受他人的挑战的剑馆,青登也不一定能与许多人交上手。 因为这个时代的踢馆,是有很多规矩的。 其中一项规矩,就是当你输了,便会视你挑战失败,立即将你赶出剑馆。 就凭青登目前的剑术水平,去人家那踢馆……大概只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吧——连人家派出的第一位学徒都打不过,然后被人家赶出剑馆,从头至尾只成功与一个人交上手。 因此,去踢馆的话,既没效率,又容易得罪人,吃力不讨好。 思绪整理完毕,青登在脑海中拟好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去剑馆学剑! 目标已定的青登从地上跳起,以因连做了50多个俯卧撑而气喘吁吁的声音朝仍待在后厨的九兵卫喊道: “九兵卫!你过来一下!” “欸,来了。” 九兵卫啪嗒啪嗒地快步从厨房走出,走到青登的跟前。 “在减掉衣食住行等必要的花费后,我们还剩多少存款?我想去剑馆学剑!我们目前仅剩的存款,能供我去哪座剑馆学习?”青登言简意赅地朝九兵卫这般说道。 第7章 桐生一真 “学剑?” 九兵卫面露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少主,您为何这么突然地想要学剑啊?您不是一直都对剑术没有什么兴趣吗?” “‘攘夷派’的人实在太蛮不讲理,太可恶了,所以我决定从今日开始认真练剑,等下次他们啥时候再来偷袭我时,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青登半真半假地说。 听着青登的这番话,九兵卫愣了下,随后面露激动之色。 “少主,说得好!就得要有这样的志气!这样才是武士!没错!就该这样才对!您稍等,我去拿账本和钱过来。” 九兵卫转身快步奔向后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回到了青登的跟前。 在回到青登的跟前时,他的怀里多了一本账簿、一把算盘以及一袋钱。 青登以带着几分心酸的目光看着九兵卫手中的那袋钱—这袋并没有多鼓的钱,是青登他们家目前所有的存款…… “原橘青登”不懂算账,家里的钱、账簿,平常统统都是交由九兵卫来打理。 九兵卫将放置在厅房一角的矮桌搬了过来,将账簿往矮桌上一铺,再把算盘与在账簿边一摆,然后飞速地算起账来。 不消片刻,九兵卫便停下了打算盘的手,然后解开那个装有他们橘家所有存款的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些许银币还有一大串铜币。 “少主……”九兵卫以尴尬的神情干笑着,“在减掉衣食住行等必要花费后……我们现在能动用的资金,仅剩11文目银以及6000文铜钱。” 江户时代的日本,市面上流通着金、银、铜这3种货币。 1两金≈64文目银≈6400文铜钱。 得知目前家中的能自由调用的资金仅有这么一点后,青登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只有这么点钱吗?” “少主……”九兵卫发出一道长叹,“家里的余财……基本都拿去还债了啊……” 听着九兵卫的这句话,青登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在心中默默地这般感慨过后,青登长叹口气。 “唉……也罢,钱少点就少点吧。九兵卫,我们目前的余财能供我去的最好的剑馆是哪一座?” 这副身体的原主因对剑术不感兴趣,所以记忆中没有多少关于江户的剑馆的资料,因此青登只能求助于九兵卫。 “哎呀……”九兵卫面露为难之色,“少主,您这可就问倒我了……我哪懂什么剑馆啊,我能叫出名字的剑馆,用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我想也是啊……”青登轻叹口气,“没办法了……我之后找我的一些朋友问问看好了……” “啊!”九兵卫冷不丁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少主,我想起来了,您要不要去千事屋问问看?” “千事屋?”青登挑了下眉,“这是什么?” “是一座职业介绍所。”九兵卫道,“少主,我们家最近不是缺钱用吗?所以我就想着去找点我也能胜任的工作来补贴补贴家用,于是就经人介绍,知道了这家职介所。” 青登:“职业介绍所?” 江户作为江户幕府的统治中心、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是江户时代最大的都市。 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大都市,江户自然而然是将来自全国各地,怀揣着暴富等梦想的年轻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大量的年轻人来江户务工,而这个时代也没有报纸、互联网这些方便的东西,信息交流相当困难,以一己之力在这座百万人口的都市内找工作会相当困难。 于是——专门负责帮人介绍工作的职业介绍所便应运而生了。 江户时代绝大部分的职介所,皆为民办。在江户,或大或小的职介所便足有二十多座。 “九兵卫,我要找的是剑馆,不是工作啊。” “少主,你听我说完。”九兵卫摇头晃脑着,“那座千事屋不仅能介绍工作,还能介绍剑馆。这是人家的重要招牌之一。” “哦?”青登的眼中立即闪烁出感兴趣的光芒,身子下意识地朝九兵卫倾去。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家千事屋除了能帮找工作的人介绍工作之外,还能帮助那些想在江户学剑的人介绍适合他们的剑馆。” “嘿……千事屋吗……”青登摩梭着自己的下巴,“能帮人介绍剑馆吗……听起来不错啊。” “好,决定了!” 青登把右手攥握成拳,轻轻地锤了下自己的左手掌。 “明日刚好放一天假!明早我就去那座千事屋问问看。” 做事不拖拉,想到就去做——这是青登最自得的优点之一。 作为成功讨伐“仁义众”的奖励,奉行让所有参与到此次行动的人明日都放一天的假,恰好能有效利用下这假日。 “九兵卫,你知道那座千事屋在哪吗?” 九兵卫点了点头:“离我们这儿还蛮近的。” …… …… 翌日(1月13日),清晨—— 草草地吃过九兵卫所煮的早饭后,青登便披好衣服,在左腰间佩好象征着武士身份的打刀与胁差,火急火燎地冲出家门。 青登的家门口正对着一条不窄不宽的土路。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早上的7点钟出头,拐上正对着家门口的那条土路后,青登便看到了三三两两的或是像他一样无所事事,或是面带急切、应是急着去“上班”的武士。 在江户时代的日本,为了以示身份有别,也为了避免引发纠纷,武士和平民一般是不住一起的。 武士们集中居住在“武士聚居区”,平民则集中居住在“平民聚居区”。 青登所居住的八丁堀便是武士聚居区之一。所以在八丁堀随处可见佩着刀的武士。 论数量,江户的武士远少于平民,但武士们的居所却霸占了大半个江户,并且武士们所占有的土地还都是江户最好的那几片土地,令数量占了绝大多数的平民只能拥挤在那几片地理位置最差劲的区域。 资源分配如此不公,让人只想以悲痛的心情感慨一句“万恶的统治阶级”。 无暇去欣赏古代日本的街景,在出了家门口,青登便马不停蹄地循着九兵卫昨夜所提及的地址,赶赴那座千事屋。 九兵卫所言非虚——那座千事屋的确离青登他们家不远。 青登一路小跑着,仅用了10分钟出头的时间,便在视野范围的尽头处看见了一座外观相当朴素的木屋。 这座木屋的屋门顶端高挂着一面写有“千事屋”这3个大汉字的门匾。 古代日本和古代中国一样,房屋基本都是用木头制成。 自公元645年日本发动大化改新,全面学习隋唐的先进文化、制度后,日本将汉字直接搬过来用,在此之前日本一直没有自己的文字。 在大化改新后,古代日本的汉字使用率一直很高,官府的一封正式文书,可能全篇内容皆用汉字来书写。。 “这就是那座千事屋吗……”青登立在这座店铺的铺门前,打量着这座外观看上去相当朴素的职介所。 “现在有营业吗……” 青登一边这么嘟囔着,一边快步走向铺门。 在将手打上铺门的拉手,准备将铺门拉开时—— “哎呀~桐生一真先生,您竟然连吴服都会修补啊?” “嗯,因为我以前曾经在室町地区学习过吴服的制作与修补。” “桐生一真先生!您真是什么都会呢!太厉害了!” “您谬赞了,这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长处而已。” 2道简易的对话从门后传至青登的耳中。 哗啦—— 青登推开木制的铺门。 首先映入青登眼帘的,是一个有些厚嘴唇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此时正跪坐在一座低矮的柜台前。 柜台的后方,端坐着一个看起来应该有8、90岁,鼻梁上戴着副眼镜,面挂和煦微笑,看上去相当温文尔雅的老人家。 ******* ******* 改状态了!现在这本书已经是签约状态,可以打赏和投月票了! 所以求各种票!求月票!求推荐票!qaq 第8章 木下舞 在青登拉开铺门后,店铺内的那个老人家以及那个厚嘴唇的老婆婆便立即双双扭过头来,看着青登。 “哎呀,似乎有客人上门了呢,那桐生一真先生,我也不再继续叨扰您了,先告辞了。” “和泉太太,请慢走。”眼镜老人微笑着俯低上身,以极优雅的动作向那个老婆婆行了一礼,“下次若是衣服又坏了,欢迎随时再来找我。” “呀——!桐生一真先生,要是我家那老头子有您一半的才干和温柔就好了。”厚嘴唇老婆婆像个怀春少女一样,以手扶脸,扭了几下身子后,便抱着一个装着女式和服的大布包,快步朝店外走去。 在离店时,这个老婆婆还不忘频频转过头来,朝那个眼镜老人投去含情脉脉的眼神,而眼镜老人则一直微笑着目送她。 直到这个老婆婆彻底从眼镜老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后,眼镜老人才将目光转到青登的身上。 “请问足下是?” “请问贵铺现在营业吗?我有事要作咨询。”青登道。 “当然营业。”眼睛老人点点头,“请坐吧。” 跪坐于柜台后方的他,朝柜台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桐生,名一真,是这间千事屋的老板。请问您要咨询什么呢?” 在这个自称“桐生一真”的老人在那做着自我介绍时,青登已快步走到了柜台前,在柜台前坐定。 离得老人近一点后,青登下意识地打量着这位老人的面容。 年纪很大,至少也有8、90岁,但眼睛却仍炯炯有神,精气神看上去也相当不错,想必他的身体也一定很健朗。 虽说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依稀看出这个老人年轻时长得一定不错。 日本都已经开国7年了,和国外诸国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像眼前这位桐生一样戴着一副眼镜的人,在日本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物种”。 这个老人做了自我介绍,而青登出于礼貌,也介绍起了自己。 “我姓橘,名青登。” 简单地介绍过自己后,青登便直入主题: “我听说贵铺能够帮人介绍剑馆,请问确有其事吗?” 桐生含笑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们店的重要招牌之一,您是要询问剑馆吗?” “是的!”青登点头如捣蒜。 “那么请问您想去什么样的剑馆呢?” “我想去符合这3个条件的剑馆。” 青登竖起3根手指。 “一:我这点资金负担得起的。” “二:所传授的剑术,是那种实用性强,而非花架子的剑术。” “三:最好馆内的学徒数要足够多,越多越好。” “只要能符合这3个条件,什么样的剑馆都可以。” 说罢,青登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他的钱袋,这个钱袋中装着他们橘家目前仅剩的余财。 在将这个钱袋掏出后,青登将其放置在柜台上并打开,让桐生能清楚地看到袋内所存储的金额。 桐生低下头看了眼袋中的钱,然后神色如常地朝青登反问道: “客官,为了能帮您找到最适合您的剑馆,请容许我问您个问题。” “您刚才所说的前2个条件,我都能理解。但对于第3个条件,我就有些不太理解了。” “您为何一定要找个人很多的剑馆?” “我这人最喜欢和别人切磋了,所以我想到那种人很多的剑馆,切磋个够。”青登随口编了个瞎话。 “喔,原来如此。”桐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请您稍等。” 桐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底下抽出一个大簿子,随后将其摊放在柜台台面上。 “这是?”青登疑惑道。 “这是我这家职介所最值钱的东西哦。”桐生微笑道,“里面记载着江户的所有剑馆的详细资料。资料内容从学费再到馆内的学徒数,无所不包。” “哦哦!那这东西的确是很值钱呢。” “为了制作这个簿子,我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啊。”面露回忆之色的桐生在感慨过后,开始翻动这本“江户剑馆大合集”。 “所传授的剑术是实用至极的剑术……同时也要有足够多的切磋对象……那这个剑馆很适合您。” 桐生话音落下,他翻动簿子的手指也刚好停了下来。 “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 “天然理心流?”青登挑了挑眉。 他在脑海里熟练地翻找着“原橘青登”的记忆。 结果发现:“原橘青登”的记忆中,没有半点关于天然理心流的记忆片段。 桐生像是看穿了青登的所思所想一样,朝青登微微一笑。 “这是一个比较冷门的流派。所以您可能并没有听过其名号。”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该流派论实战性,丝毫不输给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这些名门。” 桐生张了张嘴,正欲再说些什么时—— “桐生先生,我肚子好饿,有早餐吗?” 店铺的里间突然传来了脆生生的、如银铃般好听的年轻女声。 青登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一道小巧的身影缓步从店铺深处的一个拐角后方走出。 是一位怀里正抱着只小橘猫,容貌极其可爱的少女。 其年纪大约在15、6岁左右。 她怀里所抱的那只猫,是只年纪应该还不满1岁的橘猫。 这名少女的身高在青登眼中,属于偏矮小的那一类,其身高大概只有1米5出头。 五官精致,尤其是她的眼睛,乌黑的眼珠明亮且有神,眉宇间有着股书卷气。 观其模样,似乎是刚起床。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套在身上的衣服稍稍有些凌乱,赤着双可爱的白皙小脚。 明明年纪看上去至多才15、6岁而已,但发育却出奇得好——明明穿着偏厚实的防寒衣物,但仍能清楚地看到其胸脯那一部分的布料被撑得鼓鼓的。 从店铺里屋的拐角处走出来的这名少女,在看到青登,立即像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与青登四目相对了刹那后,立即抱着怀里的猫,以宛如瞬移般的速度躲回她刚才走出的走廊拐角的后方。 “抱歉。”桐生这时朝青登露出带着歉意的苦笑,“这孩子有些怕生,请见谅。” 桐生的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下,青登便瞥见那名少女重新自走廊拐角处的后方现身——只不过仅露出了半张脸。其余的身体部位仍旧藏在走廊拐角的后方。 她所露出的这半张脸,此时正挂着掺满羞怯之色的红霞。 少女:“@#¥%&*#……” 青登看到这名少女的嘴唇在翕动。 他隐约能感受出来这名少女似乎是在跟他讲话,然而青登完全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听着少女这宛如蚊子哼哼般的声音,青登感觉她不像是在说日语,更像是在念咒语。 在青登为礼貌起见而紧盯着这位正跟他讲话的少女时,桐生也在看着少女。 在少女终于念完她的咒语后,桐生微笑着转过头,跟青登说: “她说‘欢迎光临千事屋,她是这里的手代:木下舞’。” 【注·手代:江户时代里,对商铺里的伙计的称呼】 跟青登翻译完少女刚刚在说什么后,桐生再次把视线转到少女的身上。 少女:“¥%&@#*#……” 桐生:“她说:‘这是她的好朋友:多多’。” 桐生的话音刚落下,少女便将她刚才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橘猫以双手举着,将其捧到走廊的拐角外。 喵~~ 被捧到走廊外的橘猫非常会看空气地朝青登喵了一声。 在橘猫给青登打完“招呼”后,少女便又将这只橘猫给捧回拐角的后方。 ——为什么要给猫做自我介绍啊……? 在青登于心中吐槽着少女刚才的诡异之举时,少女的“咒语”仍未停止。 少女:“#¥&@#¥%*#&@#¥%*#&@……” 桐生:“她说:‘我刚才实在太失礼了,不知有客人上门,让您看到了我刚才那副非常不端庄的样子,真的非常抱歉。’” 少女:“&@#¥%*#……” 桐生:“她说:‘请您稍候片刻,我去给您沏茶。’” “……你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啊?”青登满脸黑线。 “我以前曾经在近江地区学习过唇语。”桐生朝青登笑了笑后,扭头朝少女高喊道,“少主,我还未煮早餐,请您忍耐片刻,等接待完这位客官后,我就去煮饭。今天的早餐是您最喜欢的水煮蛋。” 青登看到少女露在走廊外头的那半张脸在桐生的这句话音落下后,浮现出浓郁的雀跃之色,随后少女将头往走廊后一缩,再不见这名少女的身影。 “少主?”青登面带疑惑地重复着桐生刚才对那可爱少女的称呼。 “那女孩既是我这间店铺里为我打工的手代。同时也是我侍奉之人的养孙女。”桐生不急不缓地跟青登解释着,“所以我和那孩子既是雇佣关系,又是主仆关系。” ******* ******* 一个叫桐生一真(kiryukazuma)的眼镜,在江户开了间名叫千事屋的店铺,与一个女孩一起生活——要素之多,已经要溢出来了啊。 新书启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章 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 ——既是雇佣关系,又是主仆关系……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虽然心中对桐生和那个名叫木下舞的姑娘的关系感到奇怪,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所以青登也不方便多问。 “抱歉,刚才话题被打断了。好了,让我们重回刚才的话题吧。”桐生清了清嗓子,“我之所以向您推荐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有3点原因。” “1:天然理心流并非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流派。吻合您‘希望所学的剑术实用性强’的条件。” 桐生竖起第一根手指。 “该流派于70年前的宽政年间,由一位名叫近藤内藏助的剑客所创。” “近藤内藏助一开始是一名香取神道流的剑客,在自己的剑术大成后,他在香取神道流加以自己的理解,最终创建出来了一个全新的流派,即天然理心流。” 香取神道流——日本剑术界著名的剑术流派。历史相当悠久,自创立以来,距今已有400年的历史。在日本,学剑之人无人不识香取神道流。 “天然理心流所追求的理念,是‘一击必杀’。”桐生的介绍仍在继续,“追求以最短的时间击倒对手,是剑术风格相当刚猛的流派。” “而试卫馆,便是天然理心流的宗家,试卫馆的现任馆主,便是天然理心流的三代目掌门人:近藤周助。” “哦哦……”青登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时不时地轻轻点头。 “2:天然理心流虽然是实用性极强的流派,但因运势不好等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直到现在仍名气不显。” “因此,试卫馆直到现在规模都很小,算不上什么大剑馆,因此学费并不算昂贵,一个月的学费仅需3文目银,您目前的财力完全足以支撑您在试卫馆求学。” “至于第3点原因,则是我推荐您去试卫馆的最主要的原因。” 桐生竖起第3根手指。 “在试卫馆,您希望能和尽可能多的高手切磋的愿望,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嗯?”青登这时眉头微蹙,“桐生先生,您刚才不是才说那座试卫馆是个小剑馆吗?那这样一来,试卫馆的学徒数不应该很少吗?” 桐生轻轻地点点头。 “没错,试卫馆的学徒数的确是很少。” “但进了试卫馆,您将能和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的人尽情切磋。” “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青登的双目立即因惊诧而瞪得浑圆。 即使是对剑术、剑馆毫无兴趣的“原橘青登”,其脑海中都有玄武观和小千叶剑馆的相关信息。 如今的江户,有3座赫赫有名的剑馆,这3座剑馆分别是—— 传授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 传授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 传授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 这3座剑馆,合称为“江户三大剑馆”,名号响彻整个日本。 这3座剑馆所传授的流派,都是日本目前毋庸置疑的最热门、最有名的流派。 这些剑术流派,其实就像是中国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武林门派。不同门派的武功有着不同的特色。 而练兵馆、士学馆、玄武馆这3座剑馆在目前这个时代的日本剑术界的地位,就类似于少林派、武当派、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地位。 北辰一刀流是一个相当年轻的流派,该流派由一个名叫千叶周作的剑豪于30多年前所创。 千叶周作在创立北辰一刀流后,便在江户开设了传授他的这全新流派的剑馆——即玄武馆。 千叶他们一家子人都有着极优良的剑术基因。 千叶周作的弟弟——千叶定吉,也是一个剑术天分极高的剑豪,他在他哥哥的教导下,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了北辰一刀流。 在他哥哥千叶周作于江户建立玄武馆后,千叶定吉也在江户开了间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 为与千叶周作玄武馆做区别,千叶定吉所开的剑馆被通称为“小千叶剑馆”。 因运势等各种原因,北辰一刀流麾下能人辈出,自创建以来,仅仅只用了短短30余年的时间,北辰一刀流的剑馆便开得全日本都是,目前已隐隐有“日本第一剑术流派”的架势。 而全日本所有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无疑都奉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为尊。 毕竟一个是流派创始人所建的剑馆,一个是流派创始人的弟弟所建的剑馆,二者是北辰一刀流毋庸置疑的宗家,在日本剑术界有着超然的地位。 也正因如此,在这俩剑馆求学的难度极大,学费暂且不说,对入门弟子的实力也有一定要求,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学剑的。 在试卫馆能和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的弟子切磋……桐生刚才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跟他说:“在某个三本院校,能跟清北的学子展开学术交流”…… 桐生早已料到青登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微微一笑后,说: “这事得从70年前的宽政年间开始说起。” “70年前,天然理心流的创始人近藤内藏助与北辰一刀流创始人千叶周作的父亲:千叶幸右卫门是好友。” “他们俩还曾经一起在江户做过工。” “他们两家人的这份友谊一直传承至今。” “在千叶幸右卫门的儿子:千叶周作于30多年前创立北辰一刀流以及玄武馆时,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近藤周助,也近乎于同期在江户建立了试卫馆。” “他们两家人的这份传承了70年的友谊,让试卫与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关系极好,三家剑馆的人常常聚在一起进行剑术交流。” “也就是说——您若是进了试卫馆,您将能有机会同时和试卫馆、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人切磋。” “真的假的?”青登不由自主地发出低低的惊呼。 桐生含笑点了点头:“在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 “你竟然连天然理心流创始人和北辰一刀流创始人的父亲曾一起在江户做过工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在下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嘛。若不多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情报,我这间靠给人介绍工作和剑馆的职介所,可开不下去啊。” 青登这时抿了抿嘴唇,脑海中飞速思索。 据“原橘青登”的记忆,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都是学徒数在数百人以上的大剑馆,论学徒数在江户首屈一指。 倘若桐生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字字属实……那这座试卫馆的确是最适合现在渴求和尽量多的人切磋,好以此来发挥系统效用的青登,没有之一。 一直在仔细观察青登表情的桐生,把手探进底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一张白纸。 “看来,您现在对试卫馆很感兴趣了呢。” 说罢,桐生提起搁在柜台一角的毛笔,让笔尖浸满了墨水后,在白纸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这是那座试卫馆的地址。” “您若是对那座试卫馆感兴趣的话,可以现在就去它那儿,亲眼参观下这座剑馆。” 青登以双手接过这张写有试卫馆住址的纸。 在视线扫到这张纸上所写的字词后,青登不由自主地发出称赞: “哇,你的字写得好漂亮啊。” “多谢夸奖。”桐生谦虚一笑,“在下以前曾经在越前地区学习过书道。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技能而已。” “这样的水平,都能去教人写毛笔字了吧……” “过奖了。”再次向青登谦虚一笑后,桐生再次提起了笔,“足下是敝店的新客,为了欢迎您对敝店的初次莅临,我再送你一样东西好了。” “在下与试卫馆有着段不浅的交情。” “您若是下定决心要加入试卫馆了,可以将这个交给试卫馆的人,并说自己是被桐生一真介绍过来的。” “这么一来,试卫馆在收你入门时,多多少少会给你提供一些便利。” 语毕,桐生将刚写好的一张写着“桐生一真”这4个大字的纸条递给青登。 青登郑重地接过桐生所递来的这张纸条,将这张纸条和写有试卫馆住址的纸片一起叠好、收进怀里,然后向身前的桐生恭敬地行了一礼。 “感谢你的推荐。!” “不客气。”桐生躬身还礼。 “请问介绍费是多少?”已对那座试卫馆充满了兴趣的青登,直截了当地向桐生询问着介绍费用。 “30文。”桐生毫不扭捏地报出了一个数。 “给。”青登十分爽快地从钱袋里点出30枚铜钱,然后站起身,再次恭敬地向桐生行了一礼,“真的是谢谢老板你的推荐了,帮了我大忙了!” “不客气。”桐生淡淡一笑,“若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欢迎再来找我。” 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的青登,兴冲冲地准备转身离开这座职业所时—— 吱呀,吱呀…… 店铺的里间,突然传来了木廊被轻轻踩踏的声音。 青登定眼去瞧——原来是那个名叫木下舞的小姑娘。 这位自称为木下舞的女孩,此时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副刚从床上起来、衣衫不整的模样。 此时此刻,她穿戴得整整齐齐,身上套着件以大红色为主的和服,脚上套着双洁白的布袜,双手捧着张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仍在向外冒着热气的茶水。 把头埋得低低的她迈着小碎步,端着茶水来到青登的跟前。 除了脚步声之外,青登还听到“喀哒哒”的声音——这是木下舞拿着托盘的手在不断微微发抖,导致茶杯不停磕碰托盘的声音。 “那……那个……那个……请、请用茶……”木下舞将手中的托盘朝青登所在的方向轻轻一递。 声音细若游丝,青登险些又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虽然这姑娘低着头,看不太清她的脸,但青登依稀能够可能到这孩子的脸颊上,从头至尾都挂着羞臊与紧张的红。 ——这孩子真是怕生啊……给客人端个茶,都能紧张得连托盘都快拿不稳。 在心中默默地这般感慨一句后,青登尽可能朝木下舞露出温和的笑容。 “嗯,谢谢你的茶。” 青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郑重地将茶杯放回托盘。 “感谢招待!老板,先走一步了,之后若有机会,定会再来!” “嗯。”桐生对青登躬身相送,“请慢走。” 与老板道了声别后,青登大步走出千事屋。 待目送完青登离开,桐生转过头,朝木下舞笑道。 “少主,有进步了,现在敢于为客人上茶了呢。” “嘿嘿……”木下舞痴痴地傻笑,桐生的夸奖似乎令她非常开心。 “但是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桐生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在给人递茶时,不要将茶杯和托盘往人的脸上递,这可是很不礼貌的。” “是、是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 ******* 新书启航!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其他人的新书,在上架之前都是每日4000,而我是每日6、7000,非常地良心啊!所以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心的份上,多投点月票、推荐票给本书吧!qaq 第10章 山南敬助 桐生刚才所推荐的试卫馆,让青登心动不已。 但桐生老板最后所说的那句“我和试卫馆有着段不浅的交情”,还是让青登不禁产生了几分忧虑。 他担心着:这个桐生老板会不会为了照顾和自己相熟的剑馆的生意,特地将试卫馆吹得很吸引人,好引诱他去入门。 这种帮衬下友人生意的行为,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先去检验一下那座试卫馆是否真如桐生所说的那么好。 要如何验证桐生刚才对试卫馆的那番介绍的真假呢? 青登还真恰好有个很好的检验途径。 他恰好……或者说是“原橘青登”恰好就有一个在小千叶剑馆求学的挚友。 …… …… 青登在街上一路疾驰,沿途的不少平民赶忙往旁边一躲,让出一条路来。 平民给武士让路——这在江户时代的日本,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江户时代,除却公卿贵族这一特殊阶级,社会上大体可以划分成2种人——统治阶级的武士,和被统治阶级的庶民。 作为统治阶级、社会地位凌驾在庶民之上的武士,可以说是有着相当多赖皮的特权。 武士们所拥有的一大赖皮特权,就是“无礼讨”。 所谓的“无礼讨”,就是当拥有“佩刀权”的武士觉得有哪位庶民侮辱了他时,武士可以直接拔刀将这庶民给杀了,且不用背负任何的刑责。 正因如此,许多庶民对武士们都是抱着一种惧怕之情,在街上碰到武士时,基本都会自动让开一条路,免得惹来麻烦。 在很多庶民眼里,在街上疾跑的武士,就跟一颗疾跑的炸弹一样。 不慎撞到某名武士,撞歪或弄脏了人家的佩刀,武士大吼一声“你这无礼之人!你玷污了我的灵魂!”,然后抽出佩刀将撞了他的平民给砍了,将人给杀了后,这名武士屁事也没有,说不定还会被人称赞“好样的,有武士风范!武士就该这样潇洒!”——这种事在江户时代,屡见不鲜。 封建时代的统治阶级,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 …… 青登一口气跑到某座武士聚居区里,然后驾轻就熟地拐上某条小路,最后停在了某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屋前。 “山南!山南!山南敬助!你在吗?” “来了,来了。” 青登的喊话声刚落下,房门后便响起了一道不紧不慢的男中音。 须臾过后,略有些陈旧的房门被缓缓拉开。 开门者,是一名年纪很轻的武士。 他有着略显白皙的皮肤,双眼略显细长,右眼角处有着2颗泪痣,这2颗泪痣在他那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惹眼。 身高与青登矮上一些,约为165cm,身材颀长,若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这名年轻武士的话,那没有比“清秀”还要适合的词语了。 没有多帅,但也是一张能招很多女孩子喜欢的脸。 除了长相不赖之外,这名年轻武士的外表还有一处相当出众的地方——他的气质格外好,其身上有着文静的气质。 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间有着股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透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这人一定是个学问很高的才子吧——一定会有很多人在初次见到这位年轻武士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青登,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地就来找我?”年轻武士将身子往旁边一让,在房门口让出一条道来,“总之,先快点进来吧。” “山南,我是来找你问些事情的,问完就走,不久留。” 这个被青登称为“山南”的年轻武士,全名是“山南敬助”,他是“原橘青登”在1年前,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的朋友。 虽然结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不知为何二人出奇地合得来,短短1年的时间,他与“原橘青登”便成了关系极紧密的挚友。 “有事要问我?”山南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你问吧。” “山南,你目前正在小千叶剑馆进修,对吧?” “是的。” “那我想问问你:小千叶剑馆和玄武馆,是不是常和一座教授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一起进行剑术交流?” 青登的那个正在小千叶剑馆研习北辰一刀流的朋友,正是这位山南敬助。 “试卫馆?”山南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慢慢地逐一解释的话,实在是太花时间了,于是青登含糊其辞,再一次半真半假地说: “最近的世道越来越不太平,我这种负责抓贼的官差也越来越辛苦,所以我就打算去认真地研习研习剑术,免得哪天不慎被啥恶徒给砍死。” “我刚听人介绍说那座试卫馆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仅所传授的剑术不是什么花架子,而且该剑馆和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的交情不错,三座剑馆常常聚在一起交流剑术。” “所以我就想着来找你确认一下这些事情是否属实。” “哦,原来如此。”山南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随后嘴角微微上翘,柔和的微笑在其脸上浮现,“这些事情都属实哦。” “玄武馆以及我目前正在里面进修的小千叶剑馆,的确有常跟那座试卫馆展开剑术交流呢。” “大概就在6天前吧,试卫馆的人才刚来过一次小千叶剑馆呢,我们与试卫馆的学徒们一起酣畅淋漓地切磋了一番剑术。” “我也因此得以有幸亲眼目睹过几次试卫馆门徒的英姿。” “那位介绍你去试卫馆的人,所言非虚。” “据我的观察,天然理心流的确是一门有真功夫在的流派,不是什么徒有其表的花架子流派。剑风刚猛,刀刀见血。” “论实战性,我个人认为天然理心流并不比北辰一刀流要差。” “而且那座试卫馆的教学水平也很不错,里面的不少学徒都有着相当不错的实力。” “尤其是某个名叫冲田总司的少年,小小年纪就有着让师傅都赞不绝口的强悍实力与天赋。” “青登,你如果是以‘为了能更好地制服宵小贼人’这一目的而去学剑的话,那么这座试卫馆的确是个好去处呢。” 山南是啥性格,青登自然清楚。 他为人忠厚正直,不可能对青登撒谎,他也没理由对青登撒谎。 山南“剑术高手”的身份,让他刚才的这番称赞天然理心流的言论,显得尤为可信。 据青登所知——这个山南在剑术上有着并不俗的造诣。 具体有多强,不擅剑术的青登并不知晓,但他知道山南在强者如云的小千叶剑馆里一直因实力而小有名气。 连剑术高强、人品可靠的山南都夸赞天然理心流的实用性,青登内心中对天然理心流、对试卫馆的最后一点疑虑消散。 “青登,想不到你这个一直对剑术不感兴趣的人,也有想要去剑馆学剑的一天啊。”山南以说笑的口吻感慨了一番后,正色道,“剑馆的选择,可千万不能马虎。” “我这里也知道别的一些水平也很不错的剑馆。” “你若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将这些剑馆都介绍给你。” “你认识不少水平很不错的剑馆?那你所认识的这些剑馆里,有没有那种有机会跟好多好多人比试、切磋的剑馆?就比如像试卫馆这样的能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这两大剑馆的学徒较量的剑馆。”青登问。 “嗯?好像……没有。我所认识的这些好剑馆里,学徒数最多的也就上百人,除非是那种彼此感情非常好的剑馆,否则剑馆与剑馆之间是很少有进行频繁的交流的。” “那算了。”青登向山南扬眉一笑,“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试卫馆。” “你决定了?”山南发出低低的惊呼,“你确定了吗?你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不再多认真挑选一下吗?” “不用了,整个江户,应该没有比试卫馆还要适合我的剑馆了,我现在就去试卫馆那拜师。” 说罢,青登抬起双手用力地拍了拍山南的双肩: “山南,谢谢!帮我大忙了,之后有空请你喝酒!” 青登对山南道了声别,随后便火急火燎地从山南的房门前离开。 看着出乎意料地出现,然后又火急火燎地离开的青登,山南无奈一笑:“竟然说请我喝酒,真是难得啊……” …… …… 青登一面在街上疾驰,一面从怀里掏出了桐生刚才给他的那张写有试卫馆地址的纸,循着纸上所写的地址,向前赶着路。 既然现在对天然理心流和试卫馆的疑虑已消,那也没有必要再在剑馆的选择上多做犹豫了。 能一口气和3座剑馆的人切磋的剑馆——就如青登刚才对山南所说的:全江户上下,应该没有比这座试卫馆还要适合体内有着“复制天赋系统”的青登了。 ——希望在加入试卫馆后,能够尽快复制到些厉害的天赋吧…… 在心中这般暗暗祈祷过后,青登默默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 ******* 新书启航!求各种支持! 第11章 近藤勇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 ——这……就是试卫馆? 青登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远处的一座外观稍有些朴素的宅子。 一栋不大不小的宅子外面,挂着一块书写着“天然理心流试卫馆”这一串汉字的牌匾。 ——为何听不到任何练剑的声音? 试卫馆内,静悄悄的…… 听不到竹剑互击的声音,感觉这座试卫馆内好像没人一样…… 青登揣着这份疑问,朝试卫馆缓步走去。 而才刚往前走几步,青登便陡然看到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年轻人,提着个水桶和抹布从馆内走出。 这名年轻人走到那块写着“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牌匾旁边——他大概是想擦拭这块牌匾吧。 就在这时,青年发现了正朝他们剑馆这儿走来的青登。 青登与青年四目相对,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随后—— 扑通。 水桶和抹布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青年直接将手中的水桶和抹布给稳稳地扔到了地上,然后以宛如闪现般的速度出现在了青登的跟前。 “早上好!请问足下是要来我试卫馆学剑的吗?” 这名突然闪现到自个跟前的青年,让青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2步。 而看着快步后撤的青登,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愧色。 “抱歉抱歉,是我急躁了,吓到你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说罢,年轻人清了清嗓子,然后朝青登露出有些憨憨的笑脸: “在下近藤勇!是这座试卫馆的师范代!请问足下是?” 【注·“师范代”,可以理解成代理师傅,负责辅助剑馆师傅展开教学任务。】 在近藤勇做完自我介绍后,青登连忙礼貌性地报上家门,并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在下橘青登。在下听闻贵馆是座武德优良的剑馆,故欲入贵馆门下,修习剑术。” 报上自家家门的同时,青登上下打量着近藤勇的容貌。 近藤勇给青登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精神。 浓眉大眼,双目有神,身材高大壮硕,身高约有1米8,看上去相当有精神。 他的五官中,给青登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他的嘴巴。 他的嘴巴非常大。 这张大嘴,感觉生吞个拳头进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此人的嘴巴虽大,但并没有对他的相貌产生多么大的负面效果,他整张脸看下来,还是感觉相当帅气,是那种阳刚型的帅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留着个月代头。 这丑到爆表的发型,直接让近藤的颜值打了个5折。 月代头是江户时代的日本最流行的发型,没有之一。10个男人里面,大概有9个都留这种发型。 其大概模样……可以理解成变种版的“地中海”。 将头顶的头发全部剃光,只留下后脑勺和两鬓的头发,将后脑勺和两鬓的头发编成发髻顶在被剃得光溜溜的头顶上——这便是月代头。 这个发型,因为清凉、方便带头盔,和人打架时也不用担心头发散开会遮住视线,所以在武士阶级率先流行开来,然后带动着庶民们也开始留起这种发型。 看着近藤的月代头,抽了抽嘴角青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非常地庆幸:自己的发型是总发,不是月代头。 所谓的总发,就是保留头顶的头发,只将头发编成发髻。 青登虽然也觉得这个发型很丑,但再怎么丑,也好过月代头千万倍。 “哦哦!真的是想来学剑的啊!” 近藤脸上的笑容瞬间变热情了不少。 然而就在下一刹那,近藤的笑脸突然僵住,接着笑意转为尬意。 “啊……我差点忘了……我们师傅他今日正好不在剑馆呢……您要拜师的话,最早也要等明日……” “明日?”青登两眼一瞪 日本也是个对“尊师重道”这一词汇相当看重的国家。 在剑馆学剑,一般都要对剑馆的师傅行拜师礼,接着再弄一堆杂七杂八的礼节,才能算是入门,才能正式开始学剑。 因此——倘若剑馆的师傅恰好不在的话,那么师傅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般是不收新学徒的。 “很抱歉……”近藤脸上堆满歉意,“但师傅他今日的确不在……你想入门的话,请择日吧。” “激进攘夷派”这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现在无时无刻不悬在青登的头顶上,在目前这样的处境下,青登一天也不想浪费,他现在只想尽快学剑、尽快复制天赋,让他择日再来,他自然是不干。 “明日我可没时间了啊!一定要等贵馆的师傅回来后才能入门学剑吗?” 等过了今日的假期,青登明日起可就要接着去奉行所上班了,得过起码2日才能再有假期。 “这……”近藤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看着近藤这为难的神情,青登猛地想起桐生老板刚才送给他的那份“新客福利”。 青登从怀里掏出了桐生老板刚才送给他的那张写有“桐生一真”这4个大字的纸条。 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看到这张纸条的近藤便两眼一睁。 “这是……你是桐生先生介绍来的吗?” “是的。”青登连忙点了点头,“是桐生先生向我介绍了贵馆。” “是桐生先生介绍来的吗……” 近藤的眉宇间多出了几分纠结。 过了好半晌后,才见他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是桐生先生介绍来的,那就破例一次吧。” “这样吧——你今日就先交学费,并在学徒簿上写下你的信息,等之后师傅他回来了,再补上拜师礼。你觉得如何?” 对青登来说,这些入门程序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让他尽快入门学剑、和人打架就行。 “当然可以。”青登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下头。 “那你跟我进来吧!” 近藤转身拿起他刚才丢在地上的水桶和抹布,领着青登大步走进试卫馆。 试卫馆是这个时代十分典型的建筑样式——一座宅子,宅子外围围着一圈土墙,宅子与土墙之间的间隙则是小巧的庭院。 青登一边将桐生交给他的这张纸条收回进怀里,一边好奇地向近藤问道。 “近藤君,贵馆和千事屋的桐生老板的交情很深吗?” “嗯……准确点来说,是和我的父亲……啊,也就是和师傅他有着很深的交情。”近藤感慨一声,“当初,师傅打算在此地开建试卫馆时,桐生先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父亲?”听着近藤刚才不慎脱口而出的“父亲”,青登挑了下眉。 他猛地回想起来——刚才桐生老板似乎有跟他说过:试卫馆的现任馆主兼师傅,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近藤周助。 和眼前的这位近藤勇恰好是同姓。 “想不到你还是这座剑馆的少主啊。”青登笑道,“身为剑馆的少主,一定很辛苦吧?要帮忙管理剑馆,平常练剑的时候,也会被格外‘关照’。” “是啊。”近藤苦笑着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挨的训斥都比剑馆内其他的师兄弟要多……唉,这也算是我们这类人不得不去承担的职责吧。” 二人在简单地攀谈了几句后,彼此间的氛围便变融洽了许多。 “橘君,你之前有学习过剑术吗?” “仅从亡父那学过一点野路子,几乎等于没有学过剑术。” “那就是说,你是有一点基础的咯。” 近藤这时将视线下移,看向青登右腰间的印笼。 “你的腰间挂着奉行所的印笼,不知你现在是在北番所奉公,还是在南番所奉公呢?” 这枚能证明自己在市政府上班的官家身份的印笼,青登一向都是随身带着,一直系在右腰间。 “嗯。”青登点点头,“我在北町奉行所奉公。乃定町回的同心。” “定町回?” 近藤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闻似的,神情猛地一怔。 只见这个壮汉朝青登所投去的目光里,缓缓冒出敬佩之色。 “想不到你竟然是定町回的同心……” “也不怕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敬佩一直在辛苦维护江户治安的‘三回’武士们。” “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一直为维护江户治安而奔波的你们了。” 说罢,近藤停下脚步,郑重地朝青登行了一礼。 “你言重了。”面露无奈的青登侧身站立,不受近藤的礼,“我们‘三回’只不过是在做着我们该做的事情而已。” 在后世将被改名为“东京”的江户,是目前日本规模最大的城市。 为了防止负责管理江户的奉行掌握太大的权力,江户被设置了2个奉行所——北町奉行所与南町奉行所,简称“北番所”与“南番所”,由北、南町奉行分别执掌。 简单来说——江户有着2个市政府,2个市长。 青登目前所供职的地方,便是北町奉行所。 武士阶级所拥有的最赖皮、最大的特权,就是他们世卿世禄。 江户时代的日本没有科举制,采用类似于中国先秦时期的世卿世禄制。 而负责在官府中当官的,便是武士阶级。 只有武士阶级的人才能在官府中当官,平民绝对没资格当官。某些官职,甚至只有某几户武士家族的人才能担任。 平民只能永生永世地在“农工商”这3个阶层里打转,绝对不可能让平民拥有官身。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武士们根本不需要去搞什么公务员考试,他们生来就是负责世世代代做公务员、做官的。 江户时代的日本,其政治生态大体可以概括为“父死子继”与“上级官职由上级武士们轮流做,下级官职由下级武士们轮流做。” 青登就是顶替了他父亲的位置,才成为了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江户的2大奉行所管理着拥有百万人口的江户,可能很多人会以为肩负着如此重责的江户奉行所,办公人员肯定多得要命。 但事实上……现状惨不忍睹。 就以青登所属的北番所举例——不算那些负责扫地的打杂人员在内,北町奉行所总计有官员:町奉行1人,与力25人,同心120人。 町奉行类似于市长,与力则类似于中层干部,同心就是基层人员。 以上便是北番所的所有官员……总计146人…… 南番所的编制和北番所一模一样,所以两个奉行所的办公人数相加,总计也只有可怜的292人…… 奉行所作为负责管理整个城市的重要政府组织,里面自然下分着超多个部门,各个部门的任务各不相同。 比如——“养生所见回”下辖1名与力,2名同心。负责监督于养生所内接受治疗的贫民的状况。 “定桥挂”下辖1名与力,2名同心,负责巡逻、检查江户市内所有的桥梁。 负责抓贼破案、维持江户治安、履行现代的警察职能的部门,是统称为“三回”的定町回、临时回、隐秘回。 青登所隶属的部门便是其中的定町回。 定町回的日常工作,就是到江户的各处进行巡逻,在有案子来了后,负责办案、破案。 临时回则从长期在定町回中工作的人中选出精英来组成该部门,负责指导和辅佐定町回。 隐秘回则负责谍报活动,负责乔装打扮后到江户的各个城区巡逻,为定町回和临时回的同僚们收集情报。 一旦碰到了什么对大规模犯罪组织的取缔行动,比如昨夜讨伐“仁义众”的缉捕行动,也全数交由“三回”来负责。 全奉行所上下的办公人员本就很少了,能分派给“三回”的人手自然是不会有多少。 不论是北番所还是南番所,定町回都只下辖2个与力、6个同心。 临时回的编制和定町回一样,也是下辖2个与力与6个同心。 而隐秘回是全奉行所人数最少的部门——只有2个同心,没有担任中层干部的与力,全员皆受町奉行直接指挥。 也就是说——南、北两个奉行所加起来,全城上下负责抓贼、维持治安的警察力量,总计只有8个与力、28个同心,共36人…… 倘若在一部小说里,该小说的作者搞出“某座百万人口的城市的正规警察才这么一点”的设定,一定会有自以为是、自认为自己是城市管理大师,实则只是知识不足再加上自以为聪明的读者在那逼逼叨叨什么“作者煞笔,百万人口的城市哪可能才这么点正规警察,不会写别写”吧。 然而这是铁打的事实,江户的确就只有这么点正规警察。 因为“三回”武士们肩负着守护城市治安的职能,因此受到某些人的欢迎与尊敬,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从近藤现在的模样来看,他应该就属于这类人。 在青登自爆身份后,近藤对青登的态度明显变得更热情了许多。 他热情地跟青登这位新门人,详细介绍着试卫馆。 “我们试卫馆,一般是朝五时(上午8点)开馆,临近暮六时(下午6点)的时候闭馆。” “一般要到下午的时候,前来练剑的学徒才会多起来。” “早上因为很多人爱睡懒觉,所以早上来练剑的学徒往往不多。” “就比如现在——现在就只有一个学徒有在道场里练剑,你待会就能见到他了。” 话说到这,近藤突然顿了顿,紧接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青登低声道: “待会你见到那个目前唯一一个正在道场里练剑的学徒,你一定会很吃惊的。” “我姑且先给你提一个醒——那人是个男孩子哦。” “哈?什么意思?”青登疑惑道,“那人的脸长得很女孩子吗?” “这个嘛……你等会就知道了。”近藤神秘一笑。 青登与近藤正谈话的功夫,于不知不觉间,已离试卫馆的道场极近。 呼…… 呼…… 这时,青登隐隐有听到道场内传来竹剑被挥动的破空声。 道场的大门现在敞开着。 走在前面领路的近藤稍稍加快了点步伐后,站在道场门口处往道场内一看。 “喏,那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所说的那个目前唯一一个正在道场里练剑的学徒,他正在练剑,我们待会再进去吧。” 一直紧跟在近藤身后的青登,在听见近藤此言后,朝道场内看去—— “唔……!” 视线触到道场中央的那道人影的下一瞬,过于强烈的冲击感让青登立即下意识地发出低低的惊呼。 只见在道场的中央,站着一个……除了可爱之外,就想不出还能用啥形容词去形容的美少年。 ******* ******* 新书启航!今日更新了近1万字! 在新书期发这么多字数,相当地良心qaq 求各种支持!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收藏! 第12章 冲田总司与复制天赋:【剑之逸才】 细长的睫毛,大而明亮的双眼,精致的口鼻,红润且小巧的嘴唇,五官中的任何一件单拿出来都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后更显得完美。 细腻白皙的皮肤,衬得他的漆黑的发丝更加靓丽。 没有留月代头这种丑到爆炸的发型。柔顺的青丝直接用紫色的缎带在脑后绑了个垂至脖颈处的高马尾,并于前额处留出些许自然垂搭在额前的额发。 年纪相当轻,据青登的目测,这个美少年的年纪大概也就16、7岁。 身材纤细,个子偏矮了些,其身高目测下来,可能只有1米55。 青登感觉自己很难用精准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名美少年的样貌。 用简单且粗俗的语言来形容的话……这名美少年的美貌,属于那种会让钢铁直男们觉得:“即使他是男人也无所谓啦”的级别。 若不是因为他穿着男装,青登感觉自己一定会将其误认为可爱的女孩子。 青登觉得若是让这名美少年换上女装的话,绝对能让无数男人都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舔狗。 当然——令青登感觉震惊的,并不只是他的美貌。 此时此刻,这名美少年正端着柄竹剑,专心致志地对着身前的空气,练习着一招接一招的剑技。 青登不懂剑。 对剑术不感兴趣的“原橘青登”,其记忆中也没有太多和剑术相关的记忆。 不过青登虽不懂剑,但青登懂得擒拿、自由搏击等徒手格斗术,以及在警校里面所学习的警棍术等技艺。 而这些技艺与剑术一样同为以“制服、击倒对方”为最终目的的武术,在步法、站位等许多方面是共通的。 因此——多亏了在徒手格斗术、警棍术上的造诣,让青登得以看出,这个美少年正使出的这一套剑技连击,并非是什么只能耍着好看,或是只能用来健身的“养老剑法”。 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手脚的每一个动作都简洁且高效。 美少年精妙的剑技,让青登都不禁看得有些入迷起来。 可他还没能来得及多看几眼呢,便见这位美少年终于因发现了正站在道场口的青登与近藤,而停下了挥剑的手,偏转着小脑袋,朝站在近藤身旁的青登投去好奇、疑惑的目光。 而刚才因怕打扰到他而一直站在道场门口外的近藤,此时连忙领着青登朝道场内走去。 “总司,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总司提着竹剑,迈动着小脚,“啪嗒啪嗒”地快步走到了近藤和青登的跟前。 “这位是橘青登,是打算来拜师、进我们试卫馆学剑的!因为某些原因,我决定破格允许他今日直接入门,等之后师傅他回来后,再补上拜师礼!” 跟美少年简单地介绍了下青登的情况后,美少年面露了然之色,然后立即将身子站直,毕恭毕敬地朝青登行了记鞠躬礼。 “初次见面!在下冲田总司!是这座试卫馆的学徒,欢迎来到试卫馆!” 不仅脸长得好,声音也非常好听,音色偏中性,不粗犷也不阴柔。 “初次见面。”青登还礼,“我是橘青登。” ——冲田总司…… 青登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个人名。 他隐约觉得这个人名有些耳熟,好像有在哪听过。 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后,青登便索性不再多想了。 ——这么细的胳膊,竟然能将竹剑给挥得这么稳 青登忍不住多瞥了几眼冲田他那纤细的手腕。 因剑术水平有限,青登没法根据冲田刚才对着空气所练的那一串剑技,来评判出冲田的剑术水平是什么样的一个水平。 但他能大致预估出:这个美少年的剑术水平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只因这个美少年能将粗长的竹剑给挥得又稳、又准、又猛。 将竹剑挥得稳准猛——这种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实在难以想象他竟能以如此纤细的身板,将竹剑给挥得如此平稳有力 ——这人可真厉害啊…… 青登默默的在心中补上这句感慨。 …… …… 试卫馆的学费,和桐生所说的一模一样,一个月3文目银。 因为早就做好了破财的心理准备,所以青登将钱交得极为爽快。 随后,近藤抱来了一本据他所说是记录学徒信息的大簿子,让青登填写。 要填写的信息不多,就只是写上姓名、年龄、地址等基础信息而已。 青登趴在道场的地板上,三下五除二地将簿上填好了自己的信息。 在将填好了青登信息的簿子一合,往腋下一夹后,近藤热情地大笑: “橘君!等日后师傅回来,你向师傅补上拜师礼后,你就将是我试卫馆的正式弟子了!” “今天时间还尚早,还不到朝四时(早上10点),如何?要不要今日就开始天然理心流的修行?” “当然!”青登道。 ——我就是为了能尽快学剑、和人打架才来的。 青登在心中悄悄补上这句话。 “好!”近藤一拍大腿,“我就喜欢你这种斗志昂扬的人!” “你稍等。我去找套新护具给你。” 留下这句话后,近藤抱着那个“学徒信息簿”,快步走出了道场。 近藤离开后,道场内仅剩下青登与冲田二人。 刚才,冲田一直静静地坐在近藤的身旁,一言不发。 直到在近藤离开后,才听到冲田对青登说出了二人自见面以来,除了自我介绍之外的第2句话: “欢迎加入试卫馆!” 冲田朝青登露出灿烂的笑容。 绝大多数人,在笑起来时会因为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牙齿难看等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他们笑脸并不好看。 但也有极少部分人,有着极好看的笑脸,笑起来时有着独特的魅力。 眼前的这位冲田总司,恰好就属于这类人。 冲田的笑脸,让青登不禁联想到了春日的暖阳。 “咱们试卫馆,总算是有新人了呢。” 刚才还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地上的冲田,这时大大咧咧地将坐姿切换成盘腿坐。 “我都已经快忘记上次有新人加入我们这座‘芋头道场’是啥时候的事情了。” “‘芋头道场’?”青登疑惑道。 “嗯?你不知道我们试卫馆的这个绰号吗?” 冲田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毛,然后以自嘲的口吻缓缓道。 “这都得从我们所传授的流派——天然理心流开始说起啦。” “我们的天然理心流在江户北边的多摩地区流传较广,有许多弟子都是多摩地区的农民。” 【注·江户时代的平民是能到剑馆学剑的,只是没有佩刀权而已】 “于是,便有许多无聊的家伙讥讽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为‘农民剑法,然后将我们这座试卫馆,给讥讽为传授‘农民剑法’的‘芋头道场’。” 在江户时代,“芋头”这个词汇,常被用来讥讽他人穷酸。 比如,在这个时代,有个很常用的用来嘲讽武士的词汇:“芋头武士”,用该词来称呼某名武士时,就是在嘲讽他穷酸。 而“芋头道场”的意思,就是穷酸道场。 ——原来这道场还有这样的外号啊……没听桐生先生跟我提过这事呢…… 青登心中这般暗道过后,换上笑脸: “我刚刚有看到你所练习的那一系列剑技哦,那些都是天然理心流的招数吗?” “哦?你有看到我刚才的修炼啊,没错!我刚才所练的那些剑技,正是天然理心流的招数!” “那这么一来,那些讥讽贵馆的天然理心流是‘农民剑法’的人,要么是对谣言人云亦云,要么就是没眼光。” 青登以笃定的口吻说。 “如果有着这么多厉害剑技的流派都是‘农民剑法’的话,那这世上就没几个流派不是‘农民剑法’了。” “喔喔!”冲田的双眼一亮,随后露出开心的笑颜,“好久没听人夸奖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了!”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的天然理心流是‘农民剑法’的话,那这世上就不剩几个不是‘农民剑法’的流派了!” 话说到这,冲田顿了顿。 “竟然能看出我们的天然理心流的价值,你以前学过剑术吗?” “剑术我只懂点皮毛。”青登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擅长徒手格斗以及警棍……啊,不,十手术。所以我能隐约看出贵馆流派的不凡。” “徒手格斗和十手术?”冲田一愣,然后快速地上下打量了青登几遍,最后视线集中在了青登右腰间的印笼上,“你原来是奉行所的官差呀!” ——你才发现啊…… 在心中莞尔一笑后,青登说: “嗯,在下乃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喔喔!定町回?‘三回’之一的定町回吗?”冲田的双眼再次一亮,“怪不得擅长徒手格斗和十手术。” 说罢,双目闪着兴奋光芒的冲田,以小心翼翼中带着几分期待的口吻,缓缓说: “那、那个……可以让我看下你的印笼吗?” “嗯?当然可以。” 虽然心中对冲田为何会对他的印笼产兴趣而不解,但青登还是极麻利地解下了挂于他右腰间上的那只有他这样的奉行所官差才会拥有的精致印笼,然后将其递给冲田。 冲田以像是在捧着啥易碎品的动作,将青登的印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认真瞧看。 “你对奉行所的印笼很感兴趣吗?”青登好奇道。 “不,我是对奉行所的‘三回’很感兴趣。”将青登的印笼仔细地瞧看了番的冲田,以恋恋不舍的动作,将印笼交还给青登,“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很憧憬着奉行所里的‘三回’武士们。” “我觉得他们好了不起,一直在为维护城市的治安而不断奔走、努力。” “如果日后能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加入‘三回’!为保护百姓们而奔走,诛杀那些宵小恶贼!” 说罢,脸上满溢着坚定之色的冲田,抬手用力地拍了拍他那平坦的胸脯。 “为保护百姓们而奔走……这可是很累的哦。”青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 “如果能够诛杀宵小,保护百姓们,那即使受点苦和累,我也觉得值得了。”说完,冲田再次朝青登展露出灿烂的笑脸。 冲田似乎对青登“警察”的身份,格外地感兴趣,只听他紧接着对青登追问道: “我对在‘三回’里流传的‘捕绳术’一直很感兴趣!” 冲田一边说,一边像做法一样以诡异的动作摆动双臂。 “我以前曾有幸看过某名‘三回’武士用捕绳术在街上抓贼呢。” “贼人一拳打过来,那名‘三回’武士一抬手就抓住了那个贼人打过来的拳头,然后‘唰唰唰’地就将贼人的双手往后一扭,并用捕绳将贼人的双手给捆实。” “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将人的双手给捆住。” 捕绳术——在江户时代的官府里代代相传的一种用捕绳将贼人给迅速捆住的技艺。 这个算是负责维持治安的“三回”武士们的必修技能之一。 “原橘青登”在捕绳术上的造诣还算不错,因此继承其记忆后的青登,所擅长的徒手格斗术又多了一样。 “我一直很想找机会问下你们——你们是怎么将上一刹还在挥拳向你打来的人给瞬间捆结实的啊?” 问罢,冲田眨巴着好奇的目光。 “啊,这个呀……该怎么说呢……”青登抬手摸了摸下巴,“光这样干巴巴地讲,讲不清呢。” “要不这样吧——你挥拳向我攻击,我直接实际向你演示我们是怎么将正在攻击我们的人给一口气捆住的。” 青登一边站起身,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束袖带。 【注·束袖带:日本和服的两袖非常宽大,如此宽大的袖子不论做啥事都非常不方便。所以,在干活之前,人们常常会先用束袖带将和服两边的袖子给扎起来。束袖带便这么成了江户时代的人们出门在外时,常备身上的物件之一】 见青登说要实际演示,冲田眼中的期待之色更浓了几分。 “我直接挥拳打过来就行了吗?”冲田站直起身。 “嗯,直接打过来就行。”话说到这后,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但也别打得太用力,我的捕绳术的水平不算有多高,你若是打得太猛的话,我可能接不下来。” “那……我就尽量装成一个孱弱的老婆婆吧!”冲田嘻嘻一笑。 “倒也不必装得太弱。好了,你可以打过来了。” “好!那——我来了!” 冲田深吸口气,随后对着青登的胸膛打了记力度稍轻的右直拳。 青登没有立即对冲田发动反击,而是先向旁边撤了一步,躲开了冲田的攻击。 他在等待。 等待着能将冲田给一口气捆结实的最佳机会。 见一击未中,冲田连忙将刚才击出的拳头给收回,接着再对青登打了一拳,然而又被青登给闪过。 根据冲田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完全是一副玩闹的心态。拳头根本没有出尽全力。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学过剑术的缘故,冲田的站位与攻击角度都非常有水平,青登一时之间竟难以找到反击的最佳时机。 一直到冲田挥出第5拳时,青登才终于等来了最佳的反击机会—— 在冲田他那小小的拳头即将印在青登的胸膛上时,青登依循着“原橘清登”记忆中的捕绳术应用技巧,敏捷地往侧面一躲。紧接着将他挥出的右拳以及他的左手往冲田身后一拉,用束袖带麻利地将冲田的双手给牢牢捆实。 如何?被“三回”武士给逮捕的感觉怎么样——青登本想以戏谑的口吻对着冲田这么说的。 可就在他刚将嘴巴张开时,脑袋中的一道道系统音,让青登立即像是如遭雷击一般,当场怔住。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之逸才”】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 ******* ******* 新书启航!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qaq 第13章 技惊四座(上) “这捕绳术比我想象中的要难耶。”刚才一直细心观察、感受着青登动作的冲田,发出低低的惊叹,“竟然要在控住双手的同时,将绳子捆上去……嗯?橘君?你怎么了?怎么呆呆的?” 冲田以疑惑的目光看着现在像是在发呆的青登。 被冲田的话音给惊得回过神来的青登,打了几声哈哈后,说: “我没事,我刚才只是瞥到了有只怪模怪样的虫子在墙壁上爬,所以在那找虫子而已。” “虫子?在哪?” “没找到,应该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随口编了个瞎话,将冲田给糊弄过去后,青登连忙打开了他的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 天赋列表里,“夜视”的后方,已赫然多了一个“剑之逸才”。 ——向冲田演示捕绳术……这也能被判定成和冲田战斗过了? 青登仔细回忆着刚才和冲田打闹的那一幕幕。 与冲田打闹的时间……的确有超过10秒,达到了系统使用介绍里面所提及的“复制天赋的所需时间”。 此时此刻,青登惊觉:这个系统对于“战斗”的判定范围,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广。 他刚刚只觉得只不过是在和冲田做游戏而已,但系统却判定为他与冲田打了一场。 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列表里的天赋词条后,会自动显示出一块介绍该天赋的虚拟屏。 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系统音的青登,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在“剑之逸才”的词条上。 【剑之逸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 看着虚拟屏上所写的内容,青登先是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喜意不受控制地从胸腔内喷涌而出。 他目前所渴求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天赋! 能帮助他迅速变强的天赋。 青登喜悦过后,这份喜悦又转变为了震惊。 ——这人的身上……竟然有着这么厉害的天赋? 他禁不住地朝身前的冲田投去惊愕的目光。 在青登朝冲田投去惊愕目光的同一刻,他听到了近藤那洪亮的声音自道场门口传来—— “嗯?总司,你这是在做什么?” 近藤提着套崭新的剑术护具,大步走回了道场。 “刚刚橘君在给我演示他们的捕绳术!”冲田一蹦一跳地蹦到了近藤的跟前,然后乐呵呵地跟近藤解释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知晓都发生了啥事后,近藤抬起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在冲田脑门敲了下,传出“咚”的声响。 “啊,痛!干嘛呀?”冲田一对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提。 “嘿……这捕绳术还真方便呢……总司你都没法还手了。”说罢,近藤一边坏笑着,一边再次抬起手在冲田的脑门敲了下。 咚。 “啊!你等着!”冲田像发羊癫疯一样,疯狂抽动双手,试图让被绑在身后的双手重获解放,但青登所绑的绳结可是绑犯人专用的结,没点技巧,一时半会还真挣脱不开。 咚。 “嗷嗷!” 被近藤弹了第3个脑瓜崩后,冲田焦急之下,索性直接放弃让双手重获自由了,直接像头蛮牛一般,张大着嘴巴,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用他的额头去拱近藤的后腰。 看着近藤和冲田的互动,青登忍俊不禁。 “你们的关系很好呢。”他说。 “抱歉,让你见笑了。”近藤抬手揉了揉冲田他那刚才连中他三发“脑瓜崩”的光洁额头,“好啦,我向你道歉就是了。” 见近藤主动认错,冲田也不再进行追究,只用着一种幽怨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近藤。 安抚完冲田后,近藤将刚刚手中一直提着的护具放到身前的地上,“来,青登,你试试看这套护具合不合身,若合身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修行吧。” 前世的青登从没亲眼见过日本剑术专用的护具,“原橘青登”因从没去过剑馆,所以其记忆中自然也没有关于护具穿戴的知识。 而近藤也很贴心,见青登对穿戴护具不熟手后,立即走上前来帮忙。 近藤所带来的护具是新货,没有啥难闻的气味,大小也正合适。 见护具没有任何问题后,近藤面带满意之色地点点头:“很好!那么……” 近藤话还未听说,道场门口处陡然传来几道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小师傅,早上好。我们来练剑了。” “早上好,小师傅。” …… 门口处,出现了4名年纪都很轻的青年。 这4人应该是这座剑馆的其余学徒吧——青登在心中这么断定着。 而近藤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印证了青登的猜想。 “哦哦,你们来练剑了啊。”近藤朝这4人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新师弟——橘青登。” 跟这4人简单地介绍了下青登是啥情况后,近藤突然朝青登问道: “橘君,你刚才有跟我说过——你有从令尊那学过一点剑术,对吧?” “是的。”青登点了点头,“仅学了一点皮毛。” “那好,我现在想先确认下你现在大致是什么样的水平,这样才方便我们施教。待会你跟你的一个师兄简单地较量一下,不要紧张,当作是在做游戏便好。” 近藤的这“确认学徒水平”的操作,也算是武馆里的正常操作了,因此青登没有任何异议,更何况和人切磋、较量,他简直求之不得,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在青登点头过后,近藤扭头看向那4名刚来到剑馆的学徒中的某个高个子: “铃木君,你去穿护具,你来跟橘君他简单地较量一下。” …… …… 那个叫铃木的高个子,以相当利落且快捷的动作穿好了护甲。 他与青登将竹剑别在左腰间,分别蹲立在道场的左右两侧,对着彼此躬身施完礼后,模仿拔刀的动作将别在左腰间的竹剑拔出,随后缓缓起身。 以上,便是在道场切磋剑术的全套礼节。 做完这一整套的礼节后,切磋便可开始了。 率先发动攻击的人——是铃木。 “呀啊——!” 铃木一边怪叫着,一边挥剑朝青登的脑门劈来。 他这不是普通的怪叫。他的这怪叫有个学名,名叫“气合”。 简单来说,就是以气沉丹田的形式来发出巨大的叫声,帮助自己发力,同时还能通过叫声来震慑敌人。 青登不懂剑,但他懂徒手搏击术和警棍术,这些技艺让他有着极牢固的步法基础,以及极丰富的与人切磋的经验。 有着如此丰富的切磋经验,那自然是没有在和这位铃木较量时怯场的道理。 只见青登极沉着地向后一撤步,便躲过了铃木的斩击。 近藤、冲田、以及另外3名刚才跟着铃木一起来练剑的学徒,现在都正坐在道场的边沿,认真地看着青登和铃木的较量。 铃木是那种“进攻就是爽啦”的类型。 他一下接一下地对青登发动着连绵不绝的攻击。 但他所发动的这些攻击,都被青登以熟练的步法逐一躲过。 在看到青登又一次靠着步法躲过铃木的攻击后,冲田压低声线,用只有他和近藤才能听清的音量对近藤说: “近藤兄,橘君他刚才跟我说他擅长徒手格斗术以及十手术还真不是在讲大话呢。论步法,咱们试卫馆的许多老手应该都敌不过橘君呢。” 近藤没有回话,只默默地点了下头,然后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青登和铃木的较量。 这是一场考察青登目前实力的切磋。 所以青登知道——若是自己这样一个劲地防守、闪避,近藤肯定不买账,近藤肯定也想看看他的进攻能力如何,自己若不快点开始进攻的话,这场切磋近藤一定不会喊停。 因此,在又闪过铃木的一记攻击后,青登瞅准铃木剑刚挥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这个空当,对准铃木的脑袋劈出了他手中的竹剑。 然而——铃木在进攻上是个好手,在防守上也同样不弱。 只见他快速往后撤了一步,同时将手中的竹剑迅速往怀里一收,便架开了青登的竹剑。 不死心的青登又连劈了2剑。 嘭!嘭! 竹剑碰撞的声音连响了2次。 青登的这2记攻击又被铃木所化解。 不仅被化解了,铃木在架开青登的最后一道攻击后,向前迅速送了一步,瞅准青登的竹剑被架开,空门大开的这个空档,对准青登的胸口重重斩了一刀。 此时此刻,场下那3名跟着铃木一起来学剑的学徒,纷纷露出了像看到了什么好笑事物的笑容,其中一个更是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对于学过剑的他们3人而言,青登刚才所劈出的那几刀,水平实在太差,就跟在看着一个小朋友在那挥刀一样,差得让他们都不禁笑了出来。 注意到这3人在那发笑后,冲田立即以凶恶的视线狠狠地瞪了这3人一眼。 被冲田给瞪了后,这3人才连忙收住脸上的笑意。 在冲田用眼神制止那3人别笑时,近藤正面无表情地在心中暗道: ——橘君的水平……大概摸清了呢…… 观看完刚才青登和铃木的一系列较量后,近藤的脑海中,已拟好了对青登实力的评价:步法水平尚可,但剑术水平仅比从没接触过剑术的普通人要强上一点。 ——剑术基础稍有些差,得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 ——综合水平……只能算是步法基础较为不赖的普通人吧。 ——就先看到这吧。 自认为已经没必要再让青登和铃木再比下去的近藤缓缓举起手,准备叫停比试。 然而,就在这时—— “嗯?”近藤的双眼突然微微睁圆,然后死死地看着道场上的青登。 做出类似动作的,还有冲田。 近藤和冲田,二人近乎是于同时,微微睁圆双眼,死死地盯着青登。 一抹愈来愈浓郁的惊诧,缓缓浮现在二人的眼瞳里。 …… …… 近藤和冲田他们都看不到——青登的脑海里,现在正架着个“高速放映机”。 放映机里所放映的内容,正是他刚才与铃木较量的那一幕幕场景。 青登不受控制地紧盯着“放映机”里所放的“影片”。 脑海里,“影片”逐帧逐帧地放映。 现实中,青登持刀的左手,稍稍松开了些,左脚的脚跟,也微微上抬了些。 ——我刚才……好像把刀握太紧了点……重心放得太后了些…… 系统的天赋列表里,“剑之逸才”的词条,于此刻绽放出璀璨的金光!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14章 技惊四座(下) 近藤没有叫停这场比试,于是铃木只能接着再往下打。 “喝啊——!” 犀利的劈斩与嘹亮的气合声一并发出。 竹剑划着道弧形的线,打向青登戴着护具的脑门。 铃木并不对他的这一击抱有多少希望,通过刚才与青登的一系列较量,他已知晓了他眼前的这位对手有着极不赖的步法,想打中他,并非易事。 而事实也不出铃木所料,他的这一击再次被青登给躲过。 不过——虽然已经预料到他这一击不会有什么成果,但此刻铃木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些许的诧异。 不是为青登能躲过他的攻击而诧异。 而是为青登闪避的速度似乎要比刚才更快了一点而诧异。 ——这人……为何闪躲速度似乎变快一些? 铃木迅速开动脑筋,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不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个能说服自己的所以然来。 场下的近藤和冲田倒是知道答案是为什么——青登刚才将持刀的架势稍稍变换了些,将身体重心调节成了更适合持刀的重心,架势的纠正让青登的闪避变得更得心应手。 在躲过铃木的劈砍后,青登立刻发动反击。 不习惯发出气合的青登,沉默着稍稍沉下腰,将竹剑向前一推,对准铃木的胸口横着就是一刀。 啪! 铃木挥刀架开青登的斩击。 然而,尽管做出了成功的防御,但铃木还是露出了像是自己已经被击中的惊愕神情。 与青登激战至今的他,清晰地感受到——青登刚才的那一剑,不论是攻击时机还是攻击的角度,都远比之前要精妙…… 铃木正为青登的变化而惊讶,而青登——他正在仔细观看着脑海内的那部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的“高速摄像机”。 青登脑海内的那部“高速摄像机”正在放映他刚才对铃木发动的攻击。 ——不行……我刚才的这一剑太高了些,而且重心和握刀的手法似乎还是有点不对……劈着不太顺手…… 青登迅速将劈出的刀给收回,并再一次稍稍调整了些身体的重心与握刀的手法,接着再对铃木快速劈出一刀。 ——这次的握法就顺手多了…… …… …… 如果说,刚才近藤和冲田二人的脸上,仅仅只是浮现出些许讶色的话,那现在他们俩的模样,就是惊讶得连嘴都有些合不拢了。 他们俩以一副失了魂般的呆滞模样,看着场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进步着的青登。 他们无比清楚地看到——青登的动作是如何越来越有模有样的。 刚才,铃木还能单方面地压着青登打。 而现在,仅仅只过了片刻的时间而已,局势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单从剑术实力上讲,铃木还是强于青登,但他已不能再像刚开始那样,单方面地压着青登打。 飞速进步的青登,目前已经使出了好几记对铃木威胁极大的攻击,让铃木好几次显出狼狈之相。 那3名跟着铃木一起来剑馆练剑的学徒,现在已全数收住了刚才对青登的嘲笑。 即使是没练过剑的人,也多多少少能看出青登的进步速度有多么骇人。 他们一个个此时也像近藤和冲田一样,呆呆的地看着场上仍在进步着的青登,露出了这样的神情:(Д) 冲田这时抬起双手用力地揉了揉双眼,接着再继续往场上的青登看去。 在几次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后,激动之色缓缓在冲田的两颊冒出,他那对自然搭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腿上的布料。 “近藤兄。”冲田以难掩兴奋之情的口吻,跟近藤低声说,“我们……今日似乎撞大运了……!” 近藤没有回冲田的话。 他现在只张大着充满激动之色的眼眸,继续紧紧地盯着现在的动作变得更精妙了些的青登。 …… …… “呼……呼……呼……呼……” 青登所戴的防护头盔透气性一般般,口鼻处喷出的大半热气都来不及散到护具外,让他感觉闷热难耐。 ——这具身体……体力真的是不行啊……!而且手臂的肌肉也很差劲,这么轻的竹剑,才挥了那么几下子而已,竟然就开始发酸了……! 青登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自穿越过来后,第几次抱怨这句身体的体能差劲。 体能的下滑,也让青登的攻击、闪避动作都变得迟钝了些。 对面的铃木的体力,和青登似乎是半斤八两,他的动作也没有刚开打时那么敏捷了。 ——这场比试……到底要打到何时才能停下啊? 青登的心里正这么说时,他便听到了他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 “好了!到此为止!”近藤站起身,朗声道。 青登早等这句话很久了。 在近藤的话音刚落下后,青登便立刻解除持剑架势,向后退开,而铃木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才站定,然后对着彼此躬身行礼。 青登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能够听到系统音在脑海里再次响起。 可一直等到了现在,脑海里仍是啥声音都没有响起。 这说明——铃木的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天赋。 青登的心里稍稍感到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他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毕竟这个系统的使用介绍里明明白白地说过:只有极少数人会身负特殊的天赋。 “辛苦二位了,打了那么久,应该都累了吧,都先下来休息吧。” “是!”中气十足地大喊了声“是”后,铃木快步走到场下,极规矩地跪坐在地上后,用熟练的手法拆着身上的护具。 紧随铃木身后退到场下的青登,这时也正拆卸着头上的护具。 而尴尬的一幕,就于此刻出现了。 因对护具的穿戴尚不熟练,所以青登在头上的护具摸了半天,也没能拆下头上的护具。 现在的青登,就像一只不慎将脑袋插进薯片桶里的猫,用两只小爪子拼命地拱薯片桶,想将脑袋从薯片桶里拔出。 “橘君,我来帮你吧。” 这时,近藤低沉的声音从青登的侧后方响起。 青登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在他后脑勺的地方捣鼓了几下后,护具便送了开来,从青登的脑袋上掉下。 “谢谢……”青登转头去向帮他摘护具的近藤道谢。 然而视线刚转到近藤身上,青登余下的道谢话语,便全数堵在了他的咽喉。 他看见不论是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都非常阳刚的近藤,正蹲坐在他的侧后方,以“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15章 荆棘恶童·土方岁三 一个阳刚壮汉用如此柔情的目光看着你——青登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冷颤。 “近、近藤君,怎么了吗?” “橘君。”近藤抬手拍了拍青登。 在近藤将手伸过来时,青登差点下意识地把肩往后躲。 “你之前有在哪里学过剑术吗?平日里有频繁地用过剑吗?” “没有,以前仅从亡父那学过一招半式。平日里在执行公务时,也常是赤手空拳或使用十手。” “刚才的比试,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近藤满脸激动,“你的剑术水平虽还有待加强,但天赋实属上乘!刚才,在看到你竟然能这么快速地调节自己的动作时,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近藤毫不拐弯抹角地快声夸赞着青登。 “近藤君,你过奖了。”青登连忙礼貌性地谦虚道。 青登表面上在平静地笑着。 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情绪之激昂,犹如狂暴的漩涡。 若让青登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刚新得的天赋,那就是:小母牛不下仔——牛逼坏了! 旁人都能看出青登在刚才的战斗中飞速进步着,那就更别说是作为当事人的青登了。 刚才,在感悟到自己的动作、剑技变凌厉那么多时,青登差点惊讶地叫出声。 直到那一刻,青登才真正领会到“天资过人”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 天资过人,就是仅花了1%的汗水,就达到了普通人付出99%的汗水才能达成的成就。 在刚才的战斗中,青登几乎什么也没做,便能对自己的动作进行了极漂亮的自我纠正。这种感觉,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青登都未体会过。 而近藤的夸奖,这时仍在继续: “短短片刻的功夫,便能让剑术得到如此长足的进步——这样的战斗,我之前仅在总司那看过这样惊人的画面!” 青登:“总司?” “啊,一直没跟你提过呢。”近藤的嘴角勾起一个自豪的弧度,“总司可是我们试卫馆的骄傲!” “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剑术天赋。” “他在刚开始学剑时,也是像你一样——也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他就能自己将剑技调整得更精妙,把身体的姿态调节成更适合持剑的姿态。” “近藤兄。”冲田这时面露些许不悦地插话进来,“你怎么给我定的头衔越来越多了啊?说我是试卫馆的骄傲,我受之不起啦。”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近藤耸耸肩。 在近藤和冲田于那拌嘴时,青登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他当然和我一样了,因为我俩现在所拥有的剑术天赋是一个水平的…… ——试卫馆的骄傲吗……怪不得他有着“剑之逸才”这么夸张的天赋。 ——嗯?对啊…… ——我想起来了…… ——我是在山南那儿……第一次听到了“冲田总司”这个人名…… 青登这时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在邂逅冲田时,听到冲田的自我介绍后,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名字熟悉了。 因为他刚刚才从他那朋友:山南敬助那听过这个人名。 山南此前有提及过:试卫馆的冲田总司有着极不错的实力,让他的师傅,也就是小千叶剑馆的馆主都忍不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难怪能被山南特意称赞番实力……有着这样的剑术天赋,实力不强才奇怪…… 一念至此,青登忍不住稍稍偏转视线,再次悄悄地上下打量了旁边的冲田几遍。 若不是因为有从他的身上复制到“剑之逸才”,否则青登实在是很难想象这种身材纤细的美少年,竟然是有着如此过人天赋及实力的剑客。 “青登,你的剑术天赋相当好!是个不错的可塑之才!”近藤洪亮的大喊,将青登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只要勤加苦练,日后在剑术上拥有一番成就,定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期望能在剑术上得到多么高的成就。”青登半开玩笑道,“只要能一直让今天的我,胜过昨日的我就可以了。” 青登的这句话,模仿自前世的某个和他一起在健身房健身的朋友。 他那朋友常常将“我的目标,是让今日的我胜过昨日的我”这句大概是抄自网络不知何处的话挂在嘴边。 朋友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很帅——但倘若这位朋友在说这句话时,能多将时间用于操器材,而不是将大半的时间用于对着镜子摆pose、发朋友圈的话,那就更帅了。 “哦哦!”青登刚才的这句话,让近藤的双眼一亮,“你刚才的那句话很不错哦!”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吧。”近藤双手抱胸,“你目前的水平及天赋,我已经大致清楚了。” “你现在的水平还比较一般,所以得先从最基础的持剑架势开始学起。” “如何?要现在就开始训练吗?” “当然!”青登不假思索地说。 “那好!”近藤咧嘴一笑,“那么……” “小师傅!近藤小师傅!近藤小师傅在吗?” 近藤正说在兴头上呢,冷不丁地突然有一声声急喝自道场门口处传出——声音的主人,是个平民打扮的壮汉。 “小六?”近藤朝这名壮汉投去错愕的目光,“你怎么来了?” “近藤小师傅。”这个被近藤称作“小六”的壮汉苦笑道,“你们家的土方岁三,出事了啊。” 小六此言一出,便见近藤和冲田二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阿岁他怎么了?”近藤急声问。 “土方他前几天不是回他多摩的老家探亲了嘛。”小六说,“你也知道,土方那家伙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在回老家后没多久,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就重操起了他的旧业,跑到多摩的各处去卖他的石田散药。” “结果,就在昨日下午,出事了。来了波人来找土方的麻烦。” “那人说他是土方曾经的买主,他说在买了土方的石田散药回去后,发觉这药一点用也没有,所以纠集了一波人,想来找土方要个说法。” “那帮人来势汹汹啊,足足有二十多号人。” “土方那个荆棘恶童是啥脾气,你们也知道。他直接和那些人打起来了。” “一个人打二十多个,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啊。” “土方虽打赢了,但也受了不轻的伤,他现在正在他多摩的老家养伤。” “虽然土方有让家里人别将他受伤的事情告诉你们,但土方的姐夫佐藤还是决定派我来通知你们此事。” “土方先生哪儿受伤了?”小六的话音刚落下,冲田便快声追问道。 “腿还有额头受伤了。”小六答,“腿受的伤似乎还蛮重的,他未来几天应该都只能在床上度日了。” “总司!”近藤不假思索地对冲田高声道,“你留在这,我现在回一趟多摩,看看阿岁的情况。” “我也要去!”冲田也同样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土方先生受伤了,我怎能像当作没有听到一样,安安心心地继续留在江户呢?” “不行。你若和我一起去看望土方,那该由谁来看管试卫馆?” 近藤和冲田在那就“看望土方”一事上大吵着。 根本不认识什么土方的青登,悄悄凑到铃木的旁边,问: “那个……土方是?” “土方岁三。我们试卫馆的门人之一。”铃木悄声跟青登介绍,“你是新来的,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试卫馆的‘五大金刚’吧?” 青登:“还真不知道。” “你现在也是我们试卫馆的一份子了,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咱们试卫馆里被并称为‘五大金刚’的五人。” 铃木清了清嗓子,然后侃侃而谈道: “第一人就是咱们试卫馆的馆主,也就是我们的师傅——近藤周助先生。” “师傅今年虽已68岁的高龄,但身体仍相当硬朗。他平常都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唯有在剑术相关的事情上,格外严厉。” “日后记得别在师傅的面前,做出任何有辱剑术的事情,比如故意把竹剑弄得脏兮兮什么的。师傅他最讨厌的就是对剑与剑术不敬的人。” “第二人就是小师傅……啊,就是近藤勇先生。” “因为近藤勇先生是咱们试卫馆的师范代,同时也是咱们剑馆的少主,所以咱们平常都喜欢称呼近藤勇先生为小师傅。” “师傅因年事已高,目前不论是剑馆的经营,还是剑术的传授,他基本都交予小师傅去处理了。” “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小师傅大概就会继承这座试卫馆,并正式承袭天然理心流宗家掌门人之位,成为天然理心流宗家的第四代掌门人。” “第三人就是冲田总司君了。” “冲田家和近藤家的关系极好。两家人亲得跟一家人差不多。” “小师傅和冲田君之间的关系,也跟兄弟差不多。” “而冲田君在咱试卫馆里的资历也极老,他9岁的时候就成了师傅的内弟子,进试卫馆修习天然理心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冲田君今年是16岁,也就是说今年是他进试卫馆的第7个年头了。” “目前全试卫馆上下,几乎没有比冲田君资历还老的学徒了。” “如果师傅和小师傅都恰好不在剑馆的话,试卫馆便会直接交由冲田君来负责打理。” “小师傅平日里也常常会让冲田君来分担剑馆的经营工作及剑术的教授工作。” “冲田君在试卫馆里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小师傅之下。” “亲如兄弟吗……”青登回忆着刚才冲田的双手被他的捕绳术所缚,近藤逗玩冲田的那一幕幕,“怪不得他们的感情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铃木对“五大金刚”的讲解仍在继续—— “而第四人……就是土方岁三了。” 话说到这时,铃木的嘴角抽了抽。 “土方岁三是咱们试卫馆第二麻烦的人物。” “你日后若是碰上他,记得要多加小心。” “怎么个麻烦法?”青登追问。 “他是咱们试卫馆的门人之一。” “此人和小师傅是老乡,都出生自离江户不远的多摩。” “小师傅、土方君、冲田君,他们3人的关系极要好。他们3人的关系好得简直能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就跟《三国志》里的刘关张一样。” “土方君的脾气相当不好,嘴也毒,所以常常在外面惹出事来,跟人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所以有着‘荆棘恶童’的称号。” 话说到这,铃木看了看仍在争吵中的近藤与冲田。 “土方君前些天回他多摩的老家看家人去了。” “唉,回趟老家都能这么不安分……这个荆棘恶童,真的是……” 话讲到这,铃木苦笑着摇了摇头。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16章 天赋异禀就是能为所欲为(上) 青登看向不远处的近藤和冲田。 “近藤君与冲田君跟那个土方岁三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啊……难怪他们俩在为是由近藤君独自一人去看望土方岁三,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回去看望土方岁三而在那吵架……” “你刚才已经说了‘五大金刚’中的四个了,那还有一个呢?最后一个‘金刚’是谁?” “最后一个‘金刚’……”铃木的脸变为了苦瓜脸,“最后一个‘金刚’,是咱们试卫馆第一麻烦的人,同时也是最恐怖的人。” “那人,便是咱们的师母——近藤笔。” 【注·在日本,女子嫁人后,会改夫姓。比如“不知火舞”在嫁给“漱梦实”后,就要改名为“漱舞”】 “师母?”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呼。 “嗯。师母的脾气,那可太不得了了。” 铃木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似的,缩了缩脖颈。 “告诉你一件在咱们试卫馆众所周知的事情吧——师傅他相当怕师母,一大把年纪了,仍被师母给管得死死的。” “小师傅也很怕他的这个母亲。” “所以父子二人常常被师母给训得狗血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因此我们私下里常议论:试卫馆真正的当家,既不是师傅,也不是小师傅,而是师母。” ——怕老婆吗……果然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会有“妻管严”呢…… 在心中这般吐槽过后,青登在心中默默记下铃木刚才所提及的土方岁三与近藤笔这俩人名。 而这时,近藤和冲田的争吵总算是结束了。 近藤神色如常。 而冲田则垮着张脸。 二人的表情,已经宣告了二人刚才的争吵,是谁胜出了。 近藤领着闷闷不乐的冲田,回到了青登等人的跟前。 “就如各位刚才所听到的,阿岁他和人打架受了伤,我要去趟多摩看看他。” 近藤并不知道青登刚才已经借铃木之口得知了土方岁三是何许人也,因此他现在特地跟青登解释道: “阿岁是我们试卫馆的门人之一,同时也是我的挚友。他现在跟人打架受了伤,我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我最快也得到明日才能回来。” “在我回来之前,试卫馆暂时交由总司来看管、打理。” 青登眼角的余光此时陡然注意到——在近藤刚才那句话的话音落下后,铃木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脸颊浮出了几分苦涩。 “总司。”近藤这时将目光转到了冲田的身上,“试卫馆就暂时拜托你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看土方先生……”冲田咂巴了下嘴巴。 “总司。”近藤脸一板,“不要任性。” “……知道了。” …… …… 又跟冲田及青登等人交待了一些事宜后,近藤便风风火火地挎上了他的佩刀,与那位名叫小六的壮汉一起快步离开了试卫馆。 目送着近藤的离开,青登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撼色。 他本还计划着要在今日,跟近藤好好地比划一下,看看能否从他的身上复制到什么天赋呢,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越是有能之人,其身上有着特殊天赋的可能性肯定就越大。 青登认为——和庸碌的常人相比,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座剑馆的师范代的近藤,其身负特殊天赋的可能性,无疑要大得多。 ——没办法了。 青登在心中自我开解着。 ——只能等下次再来试卫馆练剑时,再同近藤君好好地较量一二了,希望届时近藤君不要再因为什么原因而恰好不在剑馆…… 在青登于心中这般暗自嘀咕着时,只见冲田一直撇着嘴,以带着几分怨念的目光看着近藤离开的方向。 过了好半晌后,才见冲田缓缓将视线收回,然后把目光转到青登等人的身上。 “你们刚才也都听到近藤兄的话了吧?” 冲田将双手背在身后,个子娇小的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有着一种怪异的滑稽感。 “试卫馆目前由我负责管理。” “也就是说——直到近藤兄回来之前,都会由我来指导各位!” “那么,现在事不宜迟,赶紧开始今天的练习吧!” “啊啊……”摆出一副苦瓜脸的铃木抽了抽嘴角,喃喃道,“要由冲田君来指导我们吗……” 铃木君的音量很低,冲田没有听到他的这番低喃。 但站在铃木身旁的青登听到了。 “冲田君教学水平不好吗?”青登低声反问,“为何你们几个刚才在听到要由冲田君来暂时管理试卫馆后,表情都变了?” “不……并不是冲田君的教学水平不好。”铃木低声回应,“倒不如说是正好相反,他很会教人。只是他……在剑术的教学上,有些……严厉过头了……” “严厉过头了?” “嗯……总之你待会就能知道我这句‘严厉过头了’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铃木的话音才刚落下时—— “铃木君!” “在!”铃木赶忙收住话音,将身子站得笔直。 “刚才,在看完你和橘君的较量后,我发现你有很多地方都有待加强。”冲田一板一眼地道,“就比如你的持刀架势。” “你还是没有将天然理心流的基础持刀架势——平青眼给掌握好。” “所以你今日就主要练习平青眼。” “去拿剑来。顺便也帮我拿一把竹剑。” “是!”铃木快步从旁边的刀架上取下2把竹剑,一柄递给冲田,另一柄则留在自己手上。 “你现在摆一个平青眼给我看看。” “是!”铃木立即照做,端起掌中竹剑,摆出了一个造型较奇特的持剑架势。 “右脚别踩得那么用力!也别把剑握得那么紧!力道放松一些!” “是!” “双手还是太用力了,再放松一点!” “是!” “你的左脚怎么突然抬起来了。”冲田挥动手中竹剑,在铃木的左小腿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放低一点,再放低一点!都叫你放低了!” 啪! 冲田再次挥剑在铃木的左小腿上劈了一下,这次的力道要比刚才稍重一些。 “是!” “怎么左脚放低了,竹剑也跟着放低了?” “是!对不起!” …… …… 那3名和铃木结伴来练剑的学徒,像是早对这样的景象习以为常了一般,朝正被冲田给“调教”着的铃木投去带着几分同情之色的目光。 而初次见识此景的青登,则忍不住一脸错愕地看着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的冲田。 刚才的冲田,是一个脸上一直挂着清爽笑容的开朗美少年。 而现在的冲田…… 不知为何,看着现在的冲田,让青登不禁回想起他前世时学车时,那位脖子上挂着条金链,无时无刻不戴着墨镜的光头教练…… (你噶死蠢,可不可以别再用你噶死嗨手碰手刹了?!没错!放低手刹!丢!你冇脑噶?) 即使现在穿越了,光头教练的那一句句用标准广普喊出的情真意切的教诲,仍旧言犹在耳…… 现在的冲田,和光头教练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冲田不会讲脏话。 此时此刻,青登的脑海中回想起了铃木刚才跟他所说的话—— (总之你待会就能知道我这句‘严厉过头了’是什么意思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17章 天赋异禀就是能为所欲为(下) 冲田一点一点地纠正铃木的动作,“折磨”了他近10分钟才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难看出——冲田一定是已经很习惯当剑术老师了。 不论是话语还是动作,都充满了气势,并且相当地专业。 而铃木他们也是一副早已习惯了被冲田给指导了一样,冲田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敢说半句二话。 “嗯……不错,架势总算是稍微有点样子了。你就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保持个2炷香的时间吧,让你的身体牢牢记住这个动作。” “2炷香?”铃木两眼一瞪,“冲田君,这个……时间会不会太久了一点?以前不都是只用坚持1炷香的吗?”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的水平还没有现在这么高,所以自然不会对你那么高要求,别把剑放低了,剑的位置又低咯!” “是、是!” 铃木慌忙将掌中剑稍稍往上抬高。 “嗯,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2炷香的时间很快的。”说罢,冲田转身走向另一名学徒。 “上原!” “在!” “你现在去取竹剑来,让我看看你的素振有没有进步。” “是!” 【注·素振:日本剑术里基本动作训练,简单来说就是对着前方的空气挥刀,动作看起来虽简单,但有很多门道在里面】 被称为上原的学徒快速取来了竹剑,然后在冲田的面前演示了遍素振。 “不行不行不行!素振的正确练习方法,是要拿出最认真的意识,使出你最大的力量,对准前方挥出你最全力的一刀,你劈出软绵绵的1000刀,还比不上你认真且全力的1刀。再来,这次给我用上全部的力量!” “是!” 上原挥刀。 “没有劲!眼睛别往别处看!你这是素振的架势吗?” “是!” 上原挥刀。 “还是不行,你的右手刚才压腕了。”冲田将手中竹剑一挥,在上原右手臂肉多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再来一次!” …… …… 和刚才指导铃木时极相似的一幕幕,在上原的身上发生了。 冲田足足狠训了上原近10分钟,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总算是有点样子了。记住刚才挥剑时的动作与感觉,现在开始原地素振50下。” “50下?”上原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冲、冲田君,素振50下……我的手会断的吧?” “放心吧。” 刚才一直板着脸的冲田,这时笑眯眯地说: “素振50下,还不至于让人的手断掉啦。” 说完,冲田便重新恢复成严肃的模样,大步朝另一名学徒走去。 那名正被冲田所接近的学徒,看着冲田他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抖…… …… …… 冲田就这样逐个指导着铃木等人。 所有人无一例外——被冲田狠训了10分钟以上,然后被冲田要求完成光听内容就觉得头皮发麻的练习。 被冲田这样毫不留情地指导过后,每个人现在都是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 终于——在指导完以铃木的为首的众人后,冲田大步走到了青登的跟前。 “橘君,刚才近藤兄在临走之前,有特地告诉我:你以前仅从令尊那学过一点剑术,没有在剑馆受过正规的剑术训练。而我刚才观看你和铃木君的比试时,也发现了你的基础的确有些不牢靠。” “所以我今日不教你别的。先教你剑术中的一些最基础的训练动作。” “首先——是素振。” “所谓的素振,就是上原君目前所做的训练。” 冲田朝不远处正苦着脸、正奋力完成冲田的“原地素振50下”的练习任务的上原努了努嘴。 “素振看上去很简单,似乎只是对着身前的空气挥刀。但有很多必须要注意的要点,否则剑术不仅得不到精进,还会把你的手腕给练废。” “你先看我演示一遍好了。” 说罢,冲田后撤了2步,然后举起了他手中的竹剑。 听冲田说要进行亲身演示,青登连忙睁大双眼,认真端看。 在摆好架势的下一刹,冲田深吸一口气,一边发出嘹亮的气合声,一边对着身前的空气劈出利落的一刀。 呼——! 锐利的破风声,让青登感觉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切伤了。 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多余动作,充满了气势与力量。 因剑术水平有限,青登辨认不出冲田刚才那记素振的水平大致有多高,但他辨认得出——要比不远处正练习素振的上原,要高出不知多少倍。 二人的差别,大致就像小学生的涂鸦和《蒙娜丽莎》的差别。 “刀不是往下劈,而是往前劈。在将刀劈出时,要尽你最大的力量,这样才有练习效果……” 冲田向青登逐一讲述着素振的要点。 讲述末了,他右手提着刀,左手往腰间一叉。 “我光是这样讲,你应该也记不住。橘君,你现在试着素振一次。我来帮你一点点地纠正动作。” “是!” 青登深吸口气,然后模仿着冲田刚才的动作,将两脚一岔,把竹剑端起。 就在青登刚将竹剑端起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铃木等人,现在都用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 用余光仔细地打量了遍铃木等人的这副“静看好戏”的神情后,青登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些许无奈之色。 这样的景象,他太熟悉了。 人们在倒霉过后,常常会期待着看到别人也跟着你一起倒同样的霉。 比如在某次考试中,考得超烂时,你就会期待着看到其他人……尤其是你的朋友的成绩也超烂,这样一来,你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暗爽。 前世在校外学习自由搏击等徒手搏击术时,在被教练痛殴后,青登也会十分期待看到其余的同伴也被痛殴。 ——真是太现实了啊…… 在心中默默地吐槽过后,青登将余光一收,集中起精神。 ——对着前方……劈出最全力的一刀…… 天赋列表内,“剑之逸才”绽放出金光! 那架“高速摄像机”再次在青登的脑海中架起。 这次,摄像机内放映的,是刚才冲田演示素振的一幕幕。 青登缓缓将刀举起。 然后模仿着“高速摄像机”内所放映的景象,用力劈出了手中的刀! 呼! 竹剑劈下。 一直仔细地察看着青登动作的冲田,此刻眼瞳中闪烁出讶色,脸上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怔。 而一直在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偷偷观看着青登练习的铃木等人,则都是瞪大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青登。 “……橘君。”冲田以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以前……真的仅从令尊那儿学过一点剑术,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剑术训练吗?” “没有。”青登摇了摇头,“刚才是我第一次正式练习素振。亡父他从没教过我如何正确地用出素振。” “……你刚才的左手腕有点翻腕了,右手腕则有点压腕。”以惊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青登数遍后,冲田凑上前来,将青登两腕的位置稍稍调整了一下,“只有这样,才不会练伤手腕。” “告诉你一个素振时不容易翻腕和压腕的小秘诀吧。” “你想象着自己的两只手在拧毛巾。从举刀再到挥刀,两只手都要维持着一种像是要拧毛巾的动作。” “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刚才所说的这个小秘诀,这个小秘诀很难用具体的语言来跟你介绍。” “你现在再试一次素振,这次记得不要再翻腕和压腕了。” “好。”青登点点头,然后重整架势。 ——拧毛巾啊……是……这样吗……? 呼! 青登对准身前的空气再次劈出一刀。 看着青登所劈出的第二刀,比刚才要浓郁上许多的讶异之色,从冲田的两颊涌出。 “嗯……”冲田上下打量着青登,发出沉吟。 他的嘴巴数度闭合,欲言又止。 最终——他发出了一道无声的惊叹。 “不错……刚才的那一击很好。动作非常地标准。保持住刚才的动作。” “现在进入下一阶段的练习——从现在开始,你就站在这儿专心练习素振,一直练到双臂没力为止。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极限大概在哪。” “是。” 高声应和一声后,青登重整架势。 而这时——青登陡然看到铃木等人,都用着一种……掺杂着羡慕和嫉妒的古怪目光看着他。 因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青登这边的缘故,他们的练习都变慢了下来。 冲田此时也注意到了铃木他们现在并没有在专心练习。 “都在这看什么呢!”冲田不悦道,“还不快点专心练习?小心我让你们今日的练习量加倍!” 冲田话音刚一落下,铃木等人连忙将注意力收回,继续专注地做着各自的练习。 然而仍有极个别人,偷偷地继续用古怪的目光看着青登。 瞅着此景此幕,青登不禁在心中哑然失笑。 他倒也能理解铃木等人为何会这么看着他。 同样的老师,自己被狠训了十几分钟,而另一个人则仅被念叨了两句便获得了老师的赞赏——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的确是让人的心情极度复杂。 ——抱歉啊。 青登在心中暗道。 ——天赋异禀就是能为所欲为。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新书期最重要的数据是阅读数,也就是每天有多少人追读最新章,所以大家在上架之前一定不要养书啊!若想养书的话,也请等上架之后再养! 第18章 江户传闻中的丰满女忍者 在集中起精神后,青登专心致志地遵照着冲田的吩咐,练习素振。 至于冲田,则是提着他的竹剑,在诸位学徒的身旁游走,监督着众人的练习。 他监视的目光每从青登的身上滑过一次,其眼瞳中的惊诧之色便闪烁一次。 ——这人……好厉害啊……! 新手在练习素振时,常常会犯各种各样的小错误,比如剑没有朝前挥,而是朝下挥;挥剑时手腕翻腕或压腕…… 一般来说,花上好几日的时间才将素振给练得不会再出什么错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若是能用一天的时间就将素振给练标准,那已算是天资卓著了。 而这位新来的小师弟……竟然只看他演示了一遍,然后自己练了一次,就能使出标准得挑不出任何错误来的素振…… ——这人的天赋……说不定还在近藤兄和土方先生他们之上…… 冲田不受控制地将近半数的目光与注意力,都投到了青登的身上。 这位美少年给青登下达的练习要求,是练到再也挥不动剑为止,看看青登目前的极限是多少。 标准的素振,每一刀都得尽你最大的力量去挥出,所以对体力的消耗格外大。 在挥到第32刀时,青登便感觉双臂的肌肉酸痛至极,双臂难以再举起,因此只能无奈放弃练习,向冲田高声通报“我挥不动了”。 “嗯……不错。”冲田拖着竹剑缓步走到青登的身旁,“我刚才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你,看你的动作有没有做标准。” “你做的远比我预期的要好。” “除了最后的几刀,因为体力不足而导致姿势有些乱了之外,其余的每一刀都相当地标准。” “感觉有些丢脸啊……”青登苦笑道,“才挥了32刀,就挥不动了……” ——这副身体真是孱弱啊! 青登第不知道多少次吐槽自己这副新身体。 “初学者不需要太在意素振的数量。”冲田微微一笑,“素振的动作是否标准,才是最重要的。” “与其去进行一千次不标准的练习,还不如不练。” “本来是想将今日所有的时间,都拿来教你如何素振的。” 冲田的脸上这时缓缓浮现出无奈的情绪。 “但你的进步速度……远超我的想象。你的素振没有其余要纠正的地方了,所以进入下一步的练习吧。” “接下来,我教你如何拔刀和收刀。” “拔刀和收刀算是剑术中基础的基础了。若是连刀都拔不好、收不好,那就别谈什么剑术了。” “你现在稍微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后再叫我。我去给你拿练习拔刀和收刀的道具。” “是。” …… …… 青登休息了足足半小时,才终于感觉到双臂的酸痛感消散大半。 在告知冲田自己已经休息完毕后,冲田屁颠屁颠地跑到道场之外,拿了2柄带鞘的木刀回来。 “好重……”接过冲田递来的木刀后,木刀所传来的意料之外的重量,让青登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呼。 “这是专门用来练习拔刀和收刀的木刀。”冲田解释道,“特意加重过,为的就是能完美地模拟真刀的重量。” 青登掂了点手中的这柄带鞘木刀——论重量,还真是和真刀别无二致。 “好,你现在看我演示一遍。”冲田将木刀佩戴到左腰间,“拔刀和收刀的要点只有一条——让你的手划过最短的路线去摸刀,不要做任何的多余动作。” “仔细看。” 说罢,冲田猛地抬起右手,按住左腰间的木刀,将其从鞘中抽出。 呼——! 刀出鞘,带起空气被割破的刺耳声响。 在利落地将刀拔出后,冲田以同样利落的动作将木刀收回。 冲田刚才的那一套动作,和他之前演示的素振一样,干净、简练,让即使不懂剑的人看了也都只想大呼一声:“牛逼!” “拔刀的时候,右手腕记得要以这样的手法去握刀……” 冲田言简意赅地向青登介绍着拔刀与收刀时需注意的各个动作细节。 待语毕后,他将双手与手中的竹剑往身后一背。 “好了。你现在自个试一次。” “是。” 青登将双脚一岔,重心压低,模仿着冲田刚才的动作,缓缓将右手抚向左腰间的木刀。 看着正准备拔刀的青登,冲田用期待中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在心中暗道: ——拔刀和收刀……这个总不至于一、两下就能练得有模有样了吧? 在见识到青登惊人的天赋后,冲田的心中,产生出了一种奇特的好奇心——想要一探青登天赋之深浅的好奇心。 眼中冒着期待之色的冲田,眼巴巴地看着已经用右手按住刀柄的青登。 青登脑海中的“高速摄像头”于此刻再次打开—— 呼! 木刀的刀身一寸寸地被从鞘中迅速拔出,而冲田的双眼则随之一点点地睁圆。 在将木刀抽出后,青登又模仿着冲田刚才的动作,将刀收回鞘。 ——这人……以前真的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剑术训练吗?! 青登不论是此前的素振,还是刚才的拔刀收刀,冲田瞧着,感觉都不像是一个初学者所能做出的动作。 剑术的老手都不一定能使出如此漂亮的动作。 然而,他刚才所看的青登与铃木的比试中,青登那极其稚拙的挥剑动作,又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这位小师弟的确是个此前没怎么接触过剑术的新人…… ——如果……他以前真的没有受过任何正规的剑术训练……那他的天赋…… 冲田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不,应该说是变得古怪、“可怕”起来。 被冲田这样的目光给盯得浑身不自在的青登,忍不住道: “那个……冲田君?” “啊。”如梦初醒般的冲田,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刚有点走神了。” “你刚才的动作不错。初学者竟然能使出如此水平的动作,相当难得。” “不过你刚才还有些地方没有做到位。” 冲田走上前来,细心地跟青登讲解着他刚才还有什么细节没有做好。 经过冲田的纠正,然后青登又自个练了几次后,冲田才点了点头。 “余下的时间,你就专心练习拔刀和收刀吧。”冲田吩咐道,“姑且先练个40次吧。切记在练习时把动作做标准,不要为了能尽快完成练习数量,而忽视了动作的标准度。” 给青登下达完新的练习任务后,冲田便提着他的竹剑,前去监督、检查其他人的练习了。 而在冲田离开后,青登也开始遵照着冲田刚才的指示,专心练起了拔刀与收刀。 而就在这时——那个刚才在冲田的命令下,一直在练习素振的上原,此时终于完成了冲田所下达的一系列练习任务,满身大汗地坐到青登的身旁休息。 他一边按摩着双臂的肌肉,一边冷不丁地朝青登搭话道: “老兄,你真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冲田君在指导剑术时那么温柔和善。” 上原不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透着一股豪爽劲。 “老兄,你哪儿人?在哪儿奉公呢?” “我是江户本地人。”青登应道,“目前在江户北番所奉公,乃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向上原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后,青登便见上原的双目猛地一亮。 “你原来是‘三回’武士啊!” 只听上原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口吻,向青登急声追问道: “老兄,你既然是‘三回’武士的话,我可以向你问个事吗?” “嗯?请说。” 盘膝坐在地板上的上原,将上身往青登所在的方向前倾着,呼吸变得稍稍有些粗重。 “我听说——那位最近在江户闹出不少动静的猫小僧,是个精通忍术的女忍者,请问这是真的吗?” 青登练习拔刀和收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停下。 “哈?”青登向上原一歪头,“猫小僧?女忍者?” 继承了“原橘青登”所有的记忆,青登自然是知道猫小僧是何许人也。 在大概3个月前吧,江户出了一位仅在夜间出没的极厉害的大盗。 一般的盗贼,都是去偷那些有钱人的家财。 而这位大盗,却不是这样。 这位大盗,他只偷江户的雅库扎们,或是江户的那些臭名昭著的恶人的钱财。 他行事大胆且活跃,短短3月间,被这位大盗窃取钱财的恶人或恶势力,已不下双手之数。被窃总金额,保守估计也有数千两金。 这种只对恶人出手,不祸害老百姓的盗贼,一向是很容易得老百姓的好感的。 毕竟老百姓就喜欢这种有人替他们对付恶人、替他们出口恶气的人及故事。 据青登所知——随着这位大盗的活跃,这位大盗目前已在江户民间有着极高的人气,甚至还有些说书人专门编写了和这位大盗有关的评书。 虽说这位大盗的所作所为,算是为民除害,但贼总归是贼,官府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在这名大盗声名鹊起后,江户的南、北番所迅速立案,展开调查。 官府的调查动作虽然很迅速,但调查结果……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通过仔细的排查以及情报网所提供的情报,江户的“三回”们已经有好几次成功在大盗的行窃现场,找到了他。 可每一次都无一例外——让他给逃掉了。 这位大盗的身法,敏捷得惊人! 仅有一只脚掌宽的围墙墙顶也好,坡度极大的房屋屋顶也罢,这位大盗统统都能如履平地。 每一次的抓捕行动,结果都是那样地相似——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大盗,结果这位大盗“嗖”地一下便窜上了旁边的屋顶或别的什么地方,然后仅眨眼的功夫,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因为这位大盗能像猫一样在屋顶、墙顶等各种复杂地形中进行快速移动,所以官府给他定了个外号——猫小僧。 不得不说,这个外号的确是定得妙极了。 这位大盗的动作,的确是像猫一样地灵敏。 猫小僧来无影去无踪,所以直到现在,官府仍对猫小僧都知之甚少。 因为猫小僧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头发与鼻子及以下的部位,也通通用黑布包住,全身上下仅有一对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性别和年龄,所以官府甚至连他是男是女、年纪大约是多少都不知道。 目前,针对猫小僧,官府仅知3点比较有用的情报: 1.他只在夜间出没。 2.他只对江户的恶人及黑恶势力下手。 3.他的体型较娇小,身高目测最多只有1米5。 1米5的身高——这在江户时代的日本实在是太普遍了,因为饮食、基因等缘故,这个时代别说是女性了,男性都有大把1米5的。 青登1米75的个子,在这个时代都算是相当少见的“巨人”了。 “猫小僧是女忍者……你这是从哪听来的?”青登放下手中的木刀。 上原以带着几分激动情绪的口吻应答道: “我昨晚和朋友们喝酒时,听朋友们说的。” “我的朋友们说:最近市井之间,有很多人都在猜测猫小僧的身份。” “猫小僧的体型很娇小,极有可能是女性。” “然后她还能在房顶、墙上等地如履平地。飞檐走壁——这一向是忍者们的拿手好戏。” “所以目前很多人都在那传:猫小僧是个精通忍术的女忍者。” “而且我还听说——那个猫小僧的这儿很丰满。” 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淫荡笑容的上原,抬起双手在他的胸口那比划了几下。 “我对这个猫小僧一向很有兴趣呢,所以就想着来跟身为‘三回’的你求证一下是否真有此事。” ——你是对猫小僧一直很感兴趣,还是在听说猫小僧是个那儿很丰满的女忍者后,才对他很感兴趣…… 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上原一番后,青登哑然失笑: “完全是无稽之谈。这种市井传言,听听就好了。” “我是不知道在海外列强都已经叩开国门的这个时代里,还存不存在什么女忍者啦。” “但我可以十分确信地和你讲:‘猫小僧是女忍者’什么的,完全是市井百姓们的无端遐想。” “猫小僧体型很娇小,所以是女性。因为能飞檐走壁,所以是忍者?怎能仅凭这两点,就认定猫小僧是女忍者……” 青登无奈道。 “身材娇小——大把男人也身材娇小。” 话说到这,青登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远处正在专心教导某人的某1米55美少年。 “至于飞檐走壁……我们官府以前也抓过不少身法敏捷,能在屋顶跑得飞快的人,他们也不是什么忍者啊。” “而那儿很丰满什么的……这完全就是没有什么依据的胡言乱语了。” “我们官府连猫小僧的性别都没确定呢,民间人士又是怎么知道猫小僧的那里很大的?这多半只是某些无聊的家伙,为吸引人眼球而瞎掰出来的谣言。” “总而言之——这种市井传言,你听听就好了。” 说罢,青登举起手中木刀,继续专心练剑。 “可、可是……”上原嗫嚅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 “上原,你在干嘛呢?”冲田的话音刺向上原的耳膜,让上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冲田环抱着双臂,面带不悦地缓步朝上原走来。 “你忘记我们试卫馆的规矩了吗——其他人在练剑时,不要随随便便去和人聊天,打扰他人。” “是,抱歉……”上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连忙把头垂下,身子一缩。 被冲田这么提醒过后,上原不再敢跟青登搭话,专心致志地按摩、放松着双臂的肌肉。 ******* ******* 今天更新了近8000字!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19章 “定能让那些臭家伙们好看!” 在教给青登素振还有拔刀、收刀之法后,冲田今日便没有再教青登别的新东西。 至于为什么,冲田也有给青登做出过解释——在目前还在打基础的阶段,若是一下子学习太多的东西,会揠苗助长,弊远大于利,他让青登今日先专注练习素振和拔刀、收刀。 不可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这个道理,青登自然是懂的,因此他没对冲田的这个安排有任何怨言,规规矩矩地交替练习着素振和拔刀、收刀。 来来回回地做着枯燥、机械的练习,但青登却并不感觉无聊或不耐烦。 倒不如说还正相反——他越练越觉得兴致盎然。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在“剑之逸才”的加持下,那种能感到自己在飞速进步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为什么前世的游戏,这么容易让人上瘾?因为游戏的正反馈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打个怪,就能收获到经验值,然后看到自己的经验条上涨,在升级后能用升级得来的点数来加强自身。 如此快捷且直接的正反馈,甩背单词、背课文不知多少条街。 你认认真真地背单词,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没有记住——这么垃圾的正反馈,能让人上瘾才有鬼。 “剑之逸才”所带来的强烈正反馈,让青登像着了迷一般,一直待在试卫馆里苦心练剑。 青登就这么在试卫馆里,从早晨……待到了黄昏。 …… …… 即将要沉入地平线下的落日,将暗黄色的夕阳光有气无力地顺着窗户打入试卫馆的道场里。 当了一天的教练的冲田瞥了眼窗外的夕阳后,用力地拍了拍双手: “好啦!今日的练习到此为止啦!” 冲田的这句大喊,让场内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竹剑,也让正全心全意地练习着拔刀和收刀的青登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嗯?已经这么晚了吗? 青登用讶异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夕阳。 因为一直专心地练剑,导致青登都没有发现时间原来已经那么晚了。 近藤此前有跟青登介绍过:这座试卫馆是早上8点钟时开馆,临近下午6点时闭馆。 青登观察着窗外的天色——再过大概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太阳就要完全沉进地平线底下了。 “今日的练习就到这了!”冲田两手叉腰,“大家赶紧一起收拾一下道场,然后回家吧!最近的世道不怎么太平,大家可别太晚回家了。” 随着冲田此话落下,馆内众人齐声应和了声“是”后,纷纷放下各自手中的竹剑,然后搬出抹布、水桶等各式打扫工具,开始打扫道场。 这是这个时代的道场规矩之一——除非是一整天下来,都没几个学徒在道场里练过剑,否则在剑馆闭馆时,仍留在剑馆里的学徒们有义务留下来,一起将道场打扫干净,主要就是擦擦地板。 除了青登之外,目前仍留在试卫馆内的学徒们,总计有9人。 因为青登是今日新来的,所以目前全试卫馆上下的所有学徒,都是青登的师兄。 青登就这么跟着他的这些师兄们,拿起抹布,伏在地上,擦拭着被许多人的汗水给“滋润”了一整天的道场地板。 冲田也有加入到对道场的打扫之中。 他不仅有参加,还是那个手脚最麻利的,他一个人就擦掉了道场五分之一的地板,而且擦得还极其干净。 在顺利地打扫完卫生后,冲田便像个站在小学门口、监督学生们回家的班主任一样,双手叉着腰,站在试卫馆的馆门前,目送着每一个离馆的弟子。 “冲田君,再见。” “嗯,再见。记得回去后,在私底下多练练素振,你的素振还是得再加强一下。” “冲田君,再见。自明日起我要回趟老家,大概要等几日后才能接着来剑馆练剑了。” “嗯,好。你的素振也同样有待加强,平日里也要多练练素振。” …… 此时的冲田,变回了此前那副总是笑容满脸的开朗模样,再不见他刚才教人习剑时的那恶狠狠、凶巴巴的神态。 青登,是最后一个离馆的人。 “橘君,再见。”冲田微笑着,主动朝青登告别,“今日练了一天,你一定也很累了吧。回去后记得早些休息。”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每日都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素振。” “素振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一定得多练、常练、苦练。” “嗯。”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冲田君,再见。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不用回家呀。”冲田莞尔一笑,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脚下的地面,“我就住这里。” “冲田君你原来是住在试卫馆的吗?”青登一愣。 “准确点来说,是住在近藤兄他们家。”冲田解释道,“咱们试卫馆是很典型的那种馆主的家和道场是一体的那种构造。” “喏,你看,那间和道场相连的屋子,就是近藤兄他们一家人平常住的地方。” 冲田抬手指了指道场后方,与道场相连的一间朴素民房。 “我们冲田家和近藤家的关系很好,和一家人差不多。” “为了方便练习剑术,在刚加入试卫馆后没多久,我就搬到了这儿来,和近藤兄他们一块住。” “直接住进剑馆吗……那的确是很方便呢。”青登由衷地感慨道。 在前世念中学的时候,青登最羡慕的就是那种离学校倍儿近的人。 他就属于那种家离学校有点距离的学生。 每天上学,他都得猛踩半个小时的脚踏车。 这段每天都得像脚踏车运动员一样猛踩脚踏车的时光,青登每回忆一次,都会感觉心底涌出一阵恶寒…… “我记得近藤君有跟我说过,他父亲还有他母亲今日恰好都不在家。”青登这时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而近藤君现在也因有事而暂时不在。” “那这样一来,今日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 “是啊……”冲田无奈地笑了笑,“今夜不论是做饭还是烧洗澡水,都得自己动手了……” “今晚我也懒得做饭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好了。” “啊,说起近藤君……”青登这时像想起了啥事一样,怔了怔,“冲田君,我可以问一个和近藤君有关的问题吗?” “嗯?你要问啥?” “我今日听铃木君他说:咱们师傅今年已经68岁了。”青登缓缓道,“我稍微有点在意呢……师傅和近藤君的年纪差得似乎有点多啊,近藤君是师傅他的养子吗?” 今日,在听铃木君介绍试卫馆的“五大金刚”时,青登便对近藤父子俩的年龄差相当在意。 据铃木君所言——他们的师傅近藤周助今年都68岁了。 而身为近藤周助儿子的近藤勇的年纪,怎么看也都只有25岁上下。 四十余岁的年纪差……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正常的父子会有的年龄差。 “哦,这个呀……”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怪异的冲田,抬起手来把玩他后脑勺的那根纤细的高马尾,“你猜得没错哦。” “近藤兄他是师傅的养子。” “近藤兄原本是多摩的一户富农的儿子,原名‘胜五郎’。” “师傅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他遇到了近藤兄。” “师傅非常喜欢近藤兄的性格,而近藤兄所展现出来的剑术天赋,也让师傅相当欣喜。” “于是,在近藤兄16岁的那一年,他被师傅正式收为了近藤家的养子。” 话说到这,冲田长叹口气。 眉宇间涌出了几分忧伤。 “‘原农民’及养子的身份,让近藤兄的压力一直都很大。” “为了不辱没‘近藤’与‘天然理心流’之名,一直都比任何人要努力。” “但即使已经是那么努力了,还是有好多讨人厌的家伙紧抓着近藤兄‘原农民’的身份不放……” “就连近藤兄的母亲也……” 话说到这,冲田猛地止住话音、闭紧嘴巴,然后用力地摇晃脑袋,其后脑勺的那根纤细马尾也随之飞扬。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晦气的事情了!” 见冲田似乎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了,青登也十分识时务地闭口不言,不对刚才的话题再做深究。 “好啦,就先聊到这吧,你也快抓紧时间回家吧。” 冲田向青登摆了摆手。 “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最近这世道,还是少走夜路为妙。” “之后记得常来这里练剑。剑术无其他旁门左道可走,能走的道只有一条——勤练。” “若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倒希望能够天天上这儿来练剑……”这次换青登露出无奈的笑,“然而我现在的条件并不允许我这么做,从明天开始,我又要去上班……啊,不,去奉公了。只能等再次放假之时,才有那个时间来接着练剑了。” …… …… 又与冲田闲谈了几句后,青登才扶着左腰间的佩刀,快步踏上了回家的道。 冲田伫立在原地,默默地目送着青登的离去。 直到青登的身影彻底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冲田才转身回馆。 只见冲田一边自内部合上剑馆的大门,一边用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喃喃道: “下次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那些人较量时……我们总算是有希望反将那些臭东西一军了……!” …… …… 迎着拂面而来的微风,正走在归家路上的青登,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日的收获之多、之大,让青登想压住翘起的嘴角都无能为力。 “剑之逸才”——此天赋之强力,犹如一颗强力的定心丸,让青登因攘夷派的死亡威胁,以及雅库扎的财产威胁而纷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今日,在练剑之余,青登一直有时不时地跟冲田等人闲聊。 在闲聊之中,青登对他目前所入门的这座剑馆,又多了不少的了解。 据冲田所述:试卫馆目前共有学徒43人。 这个学徒数……只能用凄凉来形容。 仅从学徒数来看,试卫馆是极典型的中小型剑馆,学徒数还不及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练兵馆这些大剑馆的零头。 学徒数稀少,每日能来练剑的人,自然也没有多少。 今日截止到现在试卫馆都闭馆了为止,除冲田之外,前来剑馆练剑的学徒,统共也只来了14个人而已。 青登今天唯一的遗憾,便是除了冲田之外,再没有从谁的身上复制到天赋。 他抱着“说不定又能复制到啥厉害天赋”的心态,变着法子、换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向今天碰到的每一位师兄发出切磋的邀请。 青登毋庸置疑地是今日的试卫馆的焦点。 每一个今天来剑馆练剑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多了个天赋极高,被近藤大力称赞、让冲田这个“魔鬼教练”都难以在剑术训练上挑他的错的师弟。 面对这位新来的天才小师弟,有的人相当热情,有的人相当冷漠。 因此,对于青登的切磋邀请,有些人十分痛快地同意,有些人则十分冷漠地回绝。 今天有来剑馆的14名学徒中,只有8人同意了与青登切磋。 虽说没能一口气和今日碰上的所有师兄切磋,但青登对此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的心态本来就是“能拉几个人过来切磋,就拉几个人来切磋”。 因为目前的剑术水平还相当不及格,所以和那8名师兄切磋的战绩,不怎么好看——3胜5败。 胜出的这3场,青登基本都是靠着前世积累下来的步法技巧以及技击技巧来取胜。 这8场战斗,无一例外——都未能再复制到天赋…… 但好在——今日能获得“剑之逸才”这一天赋,已是极大之惊喜。 和这巨大的惊喜相比,这点小小的遗憾也算不值一提了。 而除了“剑之逸才”之外,青登今日其实还得了另一项收获:通过今日的剑术练习,他无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这副身躯的体能,急需加强。 那么轻的竹剑,挥个那么几下,手臂就开始发酸,气息开始不稳。 耐力也好,手脚的肌肉也罢,在青登的眼里,都只能用“惨不忍睹”这个词汇来形容。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副身躯的体能还算过得去。 但对现在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都不保的青登来说,这样的体能实在是难以应对攘夷派、雅库扎所带来的威胁。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句话,青登一直是奉为至理名言。 你的招式练得再好,但你的力量、速度提不上去的,可能连碰都碰不到敌人一下。 ——之后……也得抽出时间来锤炼体能才行…… ——也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获得什么与体能有关的天赋呢…… 青登一边揉捏着右手臂的肌肉,一边在心中这般暗道。 …… …… 他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青登就回到了位于八丁堀的家。 “我回来了。” 刚站到家门口前,青登便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 在高喊一声“我回来了”并拉开房门后,青登便见着他的老仆九兵卫提着个木制的锅铲,啪嗒啪嗒地从厨房内奔出。 “少主,您回来了啊。您今日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如何?有在千事屋那找到什么合适的剑馆吗?” “嗯。”青登一边解下左腰间所佩着的武士刀,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青登言简意赅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九兵卫。 听完青登的“一日行程汇报”后,九兵卫先是发出低低的惊呼,紧接着以担忧的口吻说道: “少主,您今日竟然在那什么试卫馆里练了一天的剑啊?怪不得少主您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说罢,九兵卫提起他的锅铲,转身回到厨房。 “少主,您先到厅房那休息一会吧。” “晚饭马上就做好。” “等吃过晚饭后,您就早些歇息吧。” “明日可还要回奉行所奉公呢。” “得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行。” “可千万别让今日的疲劳,影响到明日的奉公啊。” 从九兵卫的口中听到“奉公”这一词汇后,青登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接着发出一道无声的轻叹。 ——奉公吗…… 短暂的一日假期,已经结束。 明天,他便要重返北番所,回归“社畜”状态。 前世的他,刚从警校毕业,还未来得及步入职场,就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里。 前世没能来得及去吃的公家饭,今世却倒吃上了…… 自明日起,青登算是要正式开始他在穿越到这江户时代后的官场生活。 对此,青登既感到有些惶恐、紧张。 也微微感到有些期待。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qaq 第20章 江户每条花柳街都有过他们活跃的身影! 翌日——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4日,清晨—— 江户,八丁堀,青登的家—— “九兵卫,我出门了。” “少主,路上小心。给,您的便当。” 披好防寒用的酒红色羽织与一条黑色的围巾,在左腰间佩挂好2柄佩刀的青登,接过九兵卫递来的用厚布包好的便当。 这个时代的日本,自然是不会有职工饭堂这种东西,因此绝大部分的官差都是自带中午吃的便当。 出了家门,深吸了口清晨所独有的冰凉空气后,青登简单地拉伸了下手脚的肌肉,然后以标准至极的慢跑姿势,冲出家门前的小道。 昨日,在试卫馆里深刻意识到自己目前的体能亟需加强后,青登用昨晚一夜的时间,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健身计划。 不论去哪个地方,都尽量跑步前进——这便是青登昨夜给自己定下的健身计划之一。 ——腰间佩着刀,跑起步来果然很碍事呢…… 青登以无奈的目光看着挂在他腰间的打刀和胁差。 这2柄刀,是青登的曾祖父花了100两的重金,打造出来的好刀,算是青登他们橘家的家传宝刀。 在青登的父亲死后,这2柄刀便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青登的手上。 而这2柄刀倒也配得上这个价钱,不论是坚韧度还是锋利度,都堪称一流。 腰间佩着刀,跑步的时候,长度较长的打刀总会打到自己的左小腿,所以青登干脆将打刀给解下,扛在自己的肩上。 循着记忆来到坐落于江户的著名桥梁:吴服桥桥旁的北番所后,青登便直奔他的直属上级:有马的办公间,准备向有马报到。 每日早上,进到番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跟上级报到——这是奉行所的规矩之一。 刚行到半路,青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2道熟悉的声音: “橘君!早上好啊!” “橘,早上好。” 青登:“牛山先生,猪谷先生,你们也早上好。” 这2个走在橘的后方,正跟橘打招呼的青年,稍稍加快了点脚步,和橘并肩同行。 猪谷半次郎,牛山政次——这2人的名字。 他们俩是青登真正意义上的同事——他们和青登一样,都是受有马直接指挥的同心。 专门负责维护治安的定町回,共下辖2个与力、6个同心。每个与力分别负责管3个同心。 有马所负责管辖的3名同心便是青登、牛山、猪谷这3人。 这俩人也有参与前日晚上,对“仁义众”的搜捕行动——当时在奉行所内静候行动开始时,分别坐在青登左右两边的那2人,便是牛山和猪谷。 猪谷虽有着这么个带着几分诙谐气息的姓氏,但他却长着张和“猪”完全搭不上边的俊脸。 而牛山的长相倒和他的这姓氏很吻合了——长着张像牛一样憨厚、老实的脸。 “橘君,昨日难得多了一天假,你有去哪儿玩吗?”猪谷将他那张俊美的脸贴近青登。 “我昨日去拜师学剑了。”因刚起床没多久,而还有着几分倦意的青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拜师学剑?”猪谷的双眼瞪圆,“橘君,你不是一向对剑术不感兴趣的吗?怎么突然转性了?你拜师哪座剑馆了。” “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 “……不论是流派名还是剑馆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猪谷先生你没听过是正常的,毕竟是偏冷门的流派,关于我为何突然想学剑,等之后有空再慢慢跟你们讲。说说你们的事情吧,您和牛山先生昨日有去哪消磨假期吗?” “哼哼!”猪谷露出骄傲的神情,伸出右手大拇指朝自己比了比,以自豪的口吻高声道,“我们俩昨日在花柳街泡了一天!” “啊,我就知道……”青登哑然失笑。 “没办法啊。”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牛山这时插话进来,“毕竟我和猪谷也就这点爱好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有马大人前阵子才刚说教过你们俩,让你们俩节制一点……”青登露出无奈的神情,“之后又被有马大人给训的话,我可不会再帮你们说好话求情哦。” 猪谷与牛山……自己的这俩同事,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算是一对名人——江户某圈子里的名人。 这哥俩一旦有空,就花街走起! 二人的年纪要比今年才18岁的青登要大得多,直接比青登要大上一辈。 今年刚好都是32岁的二人,仅以如此轻的年纪,便成功完成了“江户每条花街都有过他们俩活跃的身影”的壮举! 倘若只是常去那种地方,还不至于让他们俩称为那圈子的名人,毕竟江户有上百万人口,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作支撑,江户自然是不缺那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在花街的人。 真正让这哥俩成名的,是他们俩都身怀绝技。 而这哥俩所拥有的绝技……那可真是小母牛下崽——牛逼大了! 猪谷不仅脸长得好,手指也长得好。 明明是十根如此漂亮、修长的手指,却拥有着与这样的外观极不匹配的强悍爆发力与敏捷度。 猪谷仅凭他的一双手,便让无数女人对他恋恋不舍。 倘若说——猪谷所拥有的是“物理系技能”,那牛山所拥有的,便是“法术系技能”。 牛山虽长着张像牛一样憨厚、老实的脸,平日里也总是沉默寡言,但实质上,他却是一个相当能说会道的人。 各种女人爱听的好话,他张口就来。寥寥片语就能将刚相识的女人给哄得心花怒放,哄得无数女人直接豪言:今晚就不用钱了!客官您随便来吧! 分别坐拥这2大技能的二人,在那圈子里分别人送外号——金口与银手指。 因为二人有着相同的爱好,所以哥俩常常一起结伴逛花街,每逢节假日,总能在花街看到这哥俩的身影。 江户那圈子里的人,将总是如影随形的这二人并称为“金银兄弟”。 此前,这俩人还邀请过“原橘青登”,让“锵锵二人行”直接变成“花街三剑客”。 但因为“原橘青登”是个性格很老实、忠厚的人,对花街这种地方,他一向是敬谢不敏,所以猪谷、牛山他们每一次的邀请,都被“原橘青登”给婉拒。 3人就这么一边闲聊着,一边赶赴有马的办公间。 仅片刻过后,他们便都站在了他们的直属上司——定町回与力·有马秀之的办公间房门前。 “有马大人!”猪谷对着房门朗声道,“猪谷半次郎,牛山政次,橘青登,前来报到!” “进来吧。”门后响起有马的声音。 “失礼了!”猪谷拉开房门,率先入内。 3人鱼贯而入后,在有马的身前一字排开。 青登:“有马大人,早上好。” 3人纷纷向有马行礼问好。 有马的办公间……干净整洁得让人难以想像是有人类在这房间里面办公的。 地板、墙壁、天花板全都擦得干干净净。 书籍、卷宗全部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有马目前正跪坐在桌案的后方,批改着卷宗,他的腰杆挺得成恰好能与屁股下的榻榻米形成完美的90度直角。 在知道猪谷和牛山常用什么方式来度过假日后,你可能会觉得这俩人真是充满个性。 但其实论个性的话……这俩人和有马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有马是个……说好听点是有个性,说难听点就是脑子有毛病的人。 兴许是家教的问题吧,有马的三观是这样的:既然是武士,就要给平民做好表率,绝不能做有违武士形象的事,要行得正!坐得端!走得稳!衣着和居住的地方要永远整齐、整洁! 所以有马的腰杆,不论是坐着还是站着,永远都与地面形成90度的直角。 办公间也好,身上的衣物也罢,永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青登没去过有马的家,否则还真想看看有马的家是什么样的。 腰杆永远笔直、衣服和自己办公的地点永远干干净净——这些倒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而有马的另外一些行为,就着实让人有些费解了。 比如:有马在拐弯时,是绝不会拐出除了90度之外的角度的。 在转街角时,有马会先直走到路口正中央,然后再来个90度的转身,转到自己要前往的路口,接着再笔直地向前走。 再比如:有马不论何时,眼睛都不会斜视。 不论是坐着、站着还是走着,有马的双眼会永远平视前方,绝不会让视线发生倾斜。 倘若不慎让视线倾斜了,他会像不慎破戒的僧人一样,露出连冷汗都冒出来的极惶恐的表情。 若要看旁边的东西,他会转动脖颈,而不会转动眼珠与视线。 你知道猫头鹰吗? 猫头鹰的眼珠是无法转动的。 有马的眼睛恰好就很大,而他又刚好是那种眨眼频率很低的人。 所以——你被有马盯着时,有马将会带给你一种“你正被猫头鹰给盯着”的奇妙感觉! 再再比如:有马在吃饭时,也会用90度的角度来将食物送进口。 具体操作如下:用筷子把食物夹起,举到脸的正前方前后,再直直地送进口中。 食物被举到有马面前,再被送进有马口中的这条轨迹,恰好形成一个90度的直角。 有马喝水时,也是这么喝,划一个90度的角将水杯递到唇边。 所以有马在和一群人吃饭时,他永远是最靓的那一个仔! 你若和有马一起去吃饭,你会看到——有个家伙吃东西也好,喝汤也罢,永远在用一种诡异的角度来进食…… ****** ****** 今天更新了差不多8000字……实在太勤勉了。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qaq 第21章 亡父的同事们 见青登3人都来了,有马放下手中的毛笔,背着手、站起身。 有马的行事风格,就是绝不拖沓,能用一个字讲完的事情,绝不会用两个字。 因此,和他聊天时,常常会跟不上他那快得不行的聊天的节奏。 就比如,现在—— “你们也早上好。” “你们现在跟我来,奉行大人今日召集‘三回’的所有成员,说有要事告知我们。” “召集‘三回’的所有成员……要事……”猪谷抽了抽嘴角,“有马大人,该不会是来了什么麻烦的案子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去了奉行大人的办公间后,就能知道找我们做什么了。” 语毕,有马拿过放在旁边刀架上的自己的佩刀,领着青登大步朝奉行的办公间走去。 多了有马的领路,青登一行人立即变成全北番所最靓的仔! 有马他那绝不斜视的视线、拐弯时必拐90度的弯的姿态,想不吸人眼球都很难。 町奉行的办公间,位于北番所的最顶楼。 从有马的办公间到町奉行的办公间,距离不算短。 跟着有马拐进一条冷清的走廊,青登扭头看了看身旁,确认眼下没有任何外人在周围后,他清了清嗓子: “……有马大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说。” “有马大人,我……被‘攘夷派’的人给盯上了。” “什么?” 有马猛地止住脚步,转身朝青登投去惊愕的目光。 分别走在青登左右两边的猪谷与牛山,这时也双双一脸震惊地看着青登。 “在大概1个月前,我遭到了4名‘攘夷派’的袭击,然后在前日晚上,在结束了对‘仁义众’的剿灭行动后回家时,又遭到了3名‘攘夷派’的偷袭……” 青登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受“攘夷派”袭击的全部经过与原因,逐一告知给有马等人。 这副身体的原主——“原橘青登”是个不知该说是温柔呢,还是该说是木讷的人…… 1个月前,在初次遭受“攘夷派”袭击后,他没有将自己被“攘夷派”给盯上的这一事,告知给除自家的侍从九兵卫之外的任何人!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所给出的原因也很简单——不想给那时都正忙于对付“仁义众”的同伴们带来多余的负担。 前日晚上,对“仁义众”的剿灭虽畅快淋漓。 但为了能拥有这如此畅快的一夜,有马、猪谷、牛山、“原橘青登”4人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4人前前后后花了近1个半月的时间,才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并做好完善的准备。 1个月前,也就是“原橘青登”初次遭受“攘夷派”袭击的那个时候,众人恰好都在为如何收集到有用情报而忙碌得焦头烂额。 当时,为了从一堆难辨真假的情报中,分析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有马、猪谷、牛山他们仨甚至连续好几天未曾闭眼休息过。 “原橘青登”担心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的同伴们:我被“攘夷派”给盯上了,会影响到大家的士气与工作进度,导致这场对“仁义众”的追剿行动受到影响。 于是,他选择了隐瞒。 仅将此事告知给了九兵卫一人。 九兵卫也是一个性子偏木讷的人,在被“原橘青登”警告了一通:不得将此事告知给任何人后,他也乖乖地守口如瓶。 青登不知“原橘青登”此举是对还是错。 他只知道——“仁义众”已灭,这一个多月来,压在有马等人肩上的这巨大担子总算是卸了下来,他已无需再像“原橘青登”那样顾忌什么“影响士气和任务”。 和“激进攘夷派”这种恐怖分子做斗争,向同为“警察”的同事们寻求支持与帮助,显然是要比自己一个人在那傻乎乎地单打独斗要明智得多。 在今日早上,青登便下定了决心,要于今日瞅准时机向有马等人袒露自己遭到“攘夷派”袭击的始末。 在青登的话音刚全数落下,便见猪谷的脸,阴沉得有如煤炭。 “为了不影响到对‘仁义众’的追剿行动,于是选瞒着我们?橘君啊……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 平常总是笑脸迎人的猪谷,此时表情颇为可怕。 “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日后到九泉之下,要如何去面对你的父亲!” 有马、猪谷、牛山——这仨人与青登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他们仨既是青登的同事……也曾经是青登的亡父:橘隆之的同事。 在半年以前,青登的父亲:橘隆之还在世、仍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时,橘隆之便与猪谷、牛山就一起在有马的麾下效命多年。 青登记得:他父亲与有马、猪谷、牛山之间的关系极好,在橘隆之病死后,马、猪、牛三人都有参加橘隆之的葬礼,猪谷还在橘隆之的灵牌前痛哭到险些昏厥。 青登之所以能够成功接替他父亲的位置,成为定町回的新同心,本就在定町回当差的马、猪、牛3人的暗中帮助,功不可没。 因此,马、猪、牛三人对青登而言,即是一起工作的同伴,也是与自己家族有着匪浅关系的长辈。 这也是青登为何一直称猪谷和牛山为“先生”,一直对他们用敬语的原因。 面对自己的同事兼与父亲交情极深的长辈的质问,青登低下头: “抱歉……” 青登现在有种“背锅感”…… 这锅明明就是“原橘青登”的,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结果因自己和“原橘青登”已是一体,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背这一块块又黑又沉的大锅…… 猪谷张了张嘴,似乎正欲再对青登说些什么。 但这时,牛山抬起手,拍了拍猪谷的肩膀。 “好了,猪谷。”牛山沉声道,“橘也是为了我们才那么做。” 猪谷扭头看了眼劝阻他的牛山。 在沉默片刻后,猪谷缓缓闭上了刚才都已要准备再训斥一顿青登的嘴巴。 “……橘君。” 这时,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有马以他那如同猫头鹰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青登,问: “到目前为止,你共遭受过1个月前与前日晚上,共计2次的袭击,对吗?” 青登点了点头。 “‘攘夷派’现在连‘三回’的人都敢杀了吗……”有马眉头微蹙,“……橘君,明日下午之前,给我来份详细的纸面汇报。我来亲自处理此事。” 青登:“是。” “……走吧。”有马瞥了猪谷一眼后,身子一转,将后背再次对着青登等人,“我们现在还需到奉行大人的办公间内参加会议呢。会议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有什么事……都等参加完会议后再说吧。” 猪谷看了看有马他那正大步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青登,抿了抿嘴唇,然后率先大步跟上了有马。 “……猪谷刚才也是关心则乱,别将猪谷刚才的训斥太放心上。”牛山抬起手拍了拍青登肩膀,“你毕竟是隆之的儿子,猪谷也是关心你这个晚辈,才那么训斥你。” “没事,牛山先生。”青登向牛山微微一笑,“我知道猪谷先生刚才之所以会对我喊出那些话,都是因为担心我。牛山先生,放心吧,我才不会就因这点事情而对猪谷先生冷眼相待的。” “那便好。”平常总板着张脸的牛山,其双颊难得浮出一丝笑意。 “橘,走吧。” 牛山再次拍了拍青登的肩膀。 “该去参加会议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22章 叮!新任务! 在登上北番所的最高层后,青登等人在一扇气派的纸拉门前停下。 有马向门内高声通报了一声,获得入内许可后,才领着青登等人进房。 刚入房间,青登便看见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子——正是前日晚上有给负责讨伐“仁义众”的青登等人送行的北番所町奉行——薄井忠次郎。 身为江户的2名“市长”里的其中一员,薄井不论是相貌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富态。 “哦哦!有马,你们来了啊。你们是最先来的呢。”跟青登他们简单地问好过后,薄井朝办公间左面的榻榻米摆出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先坐着吧。” 有马领着青登等人在房间的左面规规矩矩地坐定。 没过一会儿,薄井办公间的房门被再次拉开,进来了……让青登等人的表情都不禁变得古怪起来的一批人。 “啊啊……”猪谷轻声嘟囔,“东城组的人的脸,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啊……” 新进来的这批人,统计有4人。 为首之人是个年纪在40岁左右的中年人。 此名中年人的头跟身子相比,显得很大,没有留月代头的头发,凌乱地像有好几天没整理过。 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因脸颊的发胖而变得稍有些变形。 脸庞布满油垢,眼角还隐约可见一点眼垢,一副刚睡醒、还未来得及洗脸的模样。 江户时代的日本不怎么流行留胡子,绝大部分的成年男性都习惯将脸颊的毛发剃得干干净净的。 而这位大叔却反潮流而行——留着茂密的络腮胡,他的这把大胡子和他的头发一样凌乱。 长着个发福的大肚子,肚子上的肉随着他脚步的行进一颤一颤的,让人莫名有种想凑上去揉捏的冲动。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地邋遢,但奇异的是——他的目光却分为清明。 如此邋遢的一张脸,却有着这么一对目光明亮的双眼……看上去格外违和,就像一潭污水的池底里长着2个能涌出清澈泉水的泉眼一般。 一个看上去十分邋遢、不修边幅、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任谁看到这名中年人,都会这么想吧。 东城新太郎——这名中年人的名字。 这个不修边幅的大叔,正是北番所定町回中,除了有马之外的另一位与力。 而跟在东城身后的那3人,便是受东城管辖的3名同心。 北番所定町回的全体成员,现在都在这了。 为了便于称呼,北番所的官员们一直都把有马及受有马管辖的青登等人统称为“有马组”。然后再将东城及受东城管辖的那3名同心,统称为“东城组”。 江户北番所的定町回,便被这两组人给“两分天下”。 官场绝对少不了勾心斗角与竞争,哪怕这个被“两分天下”的部门统计只有8个成员也不例外。 青登所隶属的“有马组”,和“东城组”之间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为争夺一个容易涨业绩的案子,两组人大打嘴仗——这也算是北番所最常见的光景之一了。 两组人常常在那抢案子,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怎么样。 在“东城组”的人进来后,性格最活泼的猪谷立即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平常沉默寡言的牛山,这时也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东城组的人。 而在猪谷、牛山他们瞪着“东城组”的人时,“东城组”的成员们也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两组人的与力都没有加入到这场“瞪眼大战”之中。 平日里一向淡泊名利,极少主动与人争执的有马恭敬跪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而东城则盘着双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一边发呆一边用右手抠着自己的右脚脚趾,抠完脚趾后又抬起右手擤了擤鼻子…… 两组人在那瞪来瞪去——而青登却置身事外。 青登现在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书架上的书。 阅读是前世的青登除健身之外最大的兴趣。 虽然前世的他,是个连脑子都恨不得练出肌肉的大肌霸,但他的阅读喜好却相当地文艺。 他爱读诗歌,尤其是俄国的诗歌,最钟爱的诗人便是鼎鼎有名的大文豪:普希金。 在刚进到薄井的办公间时,青登的注意力便立即被立于办公间一侧的装满书籍的书架给勾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书架上的书籍。 这个时代的日本,仍受汉文化很大的影响,江户时代的知识分子们没有一个是不读汉籍的。 薄井办公间内的这张书架所摆放的书籍,基本都是一些儒家经典,如:《论语》、四书五经。 在青登的注意力都正集中在这具书架上时,又来了一波人进到薄井的办公间中。 这次来的这波人,是临时回的人。 临时回乃从长期在定町回中工作的人中选出精英来组成的部门,任务是负责指导和辅佐定町回。编制也是2名与力与6名同心。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江户警界的教导队兼救火队兼万能砖。 哪儿需要他们,就把他们往哪儿搬。 因为临时回的全体成员,曾经都是定町回里的精英,所以他们的年纪都偏大,年轻最轻的那一个,都有30来岁。 “啊啊……”一旁的猪谷这时再次发出只有他和青登、牛山才能听清的低沉感慨,“临时回的人,果然还是那么地凶神恶煞啊……” 精锐云集的临时回,常常会被派出应付一些极其麻烦的案子。 这也导致了临时回的“黑眼圈率”出奇地高。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股“干哈?老子忙得很!莫挨老子!”的暴躁气息。 在临时回的8人也来后,薄井的办公间立即变得拥挤起来。 紧随临时回成员们身后进来的,是2个年纪很轻的青年。 这俩青年,便是整个北番所人数最少、没有担任中层干部的与力的部门:隐秘回的2个同心。 若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隐秘回的这俩同心的相貌,那便是——平平无奇。 隐秘回的工作是在江户各处展开谍报活动,为定町回、临时回收集情报。 因此,这样的工作性质,使得隐秘回的所有成员都被要求得是那种长相和气质都是平平无奇的人。 如果是那种毫无存在感,让人看一眼就忘、扔到人海里就找不着的长相,那便最好了! 负责在前线奋战的定町回8人、既负责在前线奋战又负责担任万能砖的临时回8人、负责谍报活动的隐秘回2人——江户北番所所的所有警察力量,都在这了。 见“三回”的人都来齐了,薄井背着手,缓缓站起身。 “看来人都来齐了。” “为了不妨碍大家今日的工作,我就直接长话短说了。” 薄井用力清了清嗓子,然后深吸口气,运足气力后,朗声喊道: “井伊大老有令:要在3月1日,举行一场大型考核!” “考核江户南、北番所‘三回’的所有官员的政绩!” “政绩不合格者——直接革职!” 薄井此言一出,原本十分安静的办公间,立即变得嘈杂起来。 所有人纷纷瞪圆双眼,朝薄井投去惊愕的视线。 “井伊大老要在3月1日考核我等的政绩?”端坐在青登正前方的有马,此时也正用他那绝不斜视的双眼,直直地用错愕的目光看着薄井,“奉行大人,为何这么突然?” 井伊大老——这并非某个人的全名。 后面的这个“大老”,是官职名。 江户幕府作为目前实际统治着日本国的政府组织,自然有着一套成熟的官职体系。 站在江户幕府的最顶点的,自然是目前由德川家族代代世袭、地位类似于中国皇帝的“征夷大将军”。 一般情况下,位于征夷大将军之下的官职,是“老中”。 老中的地位,类似于中国的丞相。 但是,在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时,会设立一个地位和权力还在老中之上的官职——那便是大老。 大老这一官职并不常设,只在特殊时期设立这有着极高权势的官职,所以纵观幕府二百多年的历史,就任过大老这一职位的人,屈指可数。 而恰好——就在2年前的安政五年(1858年),因国家动乱,急需一个强人来坐阵等各种各样的原因,大老这一官职被重启。 一个名叫井伊直弼的强人,被推上了这个位置。 薄井刚才所说的“井伊大老”,指的正是这位井伊直弼。 大老的权势比类似于中国丞相的老中还要高——可想而知,目前正坐在大老这一位置上的井伊直弼,在当下的日本有着什么的地位。 其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仅次于幕府的征夷大将军之下的“一人之下,万人人之上”。 “还能为什么?”薄井扯了扯嘴角,露出不耐的神情,“还不是因为那些张口闭口都是‘攘夷’的暴徒!”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23章 这穿越的开局越来越地狱了! 听到“攘夷”这个字眼,房内绝大部分人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不用我说,在场的各位应该都知道这些张口闭口‘攘夷’、‘攘夷’的‘攘夷派’,有多么猖獗吧?” 薄井撇了撇嘴,露出不屑、愤恨的表情。 “如果这些人敢对美利坚人、英吉利人这些夷狄拔刀,敢划着小舟去砍西洋人的蒸汽战舰,那他们还算有种。” “但这些暴徒,只会把刀对准自己人!” “现在很多称赞外国,或是研究兰学的人,都成了这些暴徒的目标。” 【注·兰学: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对西方科学文化知识的统称。】 “光是上个月,惨死在这些暴徒之手的无辜人士,就有足足7人!” 薄井以一副懊恼、无奈的口吻接着道。 而青登这时不禁联想到了目前也因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激进攘夷派”盯上的自己,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 “不用我细说,你们应该也清楚,井伊大老他最讨厌的就是‘攘夷派’的人了。” “对于这些暴徒的残暴行径,井伊大老怒不可遏。” “而更令井伊大老愤怒的,是至今为止,迟迟未能对正在江户猖獗的‘攘夷派’的暴行进行遏制的‘三回’们。” “昨日,井伊大老召见了我和厚川,把我俩狠批了一顿。” 厚川——南番所的町奉行,与薄井一起执掌对江户的管理大权的另一位市长。 “他直接责问我们俩——南、北番所的‘三回’为何如此无能,竟让江户的‘攘夷派’如此猖獗,南、北番所的‘三回’武士们,是不是都是一帮只会尸位素餐的饭桶。” “我和厚川的拼命摇头,说:绝无此事。” “接着……井伊大老就对我们说:既然绝无此事,就证明给我看吧,让我看看南、北番所的‘三回’们并非是一帮酒囊饭袋!” 话说到这时,薄井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两个嘴角都在往下耷拉。 “于是——井伊大老就下达了这条以3月1日为期,考察南、北番所‘三回’官员政绩的命令。” 薄井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井伊大老直接下了死命令:在3月1日那天,他会派亲信下来组织一场检查、考核尔等这段时间以来政绩的大会议。” “届时,所有政绩不合格者——当场剥除官身。” 薄井此番话语一落,房内众人的脸色立即统统一变。 许多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青登也不禁怔住了。 大老算是这个国家的国家总理。 国家总理直接派亲信来检查你的工作成绩,工作成绩不合格者直接开除……这能不吓人吗? 薄井这时盘膝坐回到榻榻米上,拿起旁边桌案上的一杯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后,以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接着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务必要将井伊大老所布置的这个考核重视起来。” “我……趁此机会,稍微地跟大家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吧。”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吧?井伊大老自2年前就任大老以来,为增强国力,抵抗美利坚人等夷狄的入侵,一直在积极地改良幕政。” “而我最近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井伊大老要准备整顿吏治了。” “井伊大老计划先自基层官员开始整顿,给幕府的各个重要部门、岗位全数换上有能之人。” “‘三回’承担着维护江户治安的重责,是极重要的岗位。” “所以,我猜测着……井伊大老之所以突然布置这个考核,应该就是为了趁此机会来对肩负着如此重要职责的‘三回’好好地‘清理’一番,去除掉能力平庸之徒,换上更有才干的人。” “简而言之——此次的考核,非同小可!不是小打小闹!” “换做是以前的那些考核,说不定还能糊弄一下。” “但此次的考核,是井伊大老以‘整顿吏治’为目的而展开的。” “其中的重要性、严重性,不需我多说了吧?” 房内的某些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些。 “今日是1月14日。” “距离井伊大老所定下的考核时间:3月1日,还有1个半月的时间。” 薄井移动目光,让视线从在场众人的脸上逐一划过。 “对自己这段时间内的政绩没有信心的人,要抓紧在这最后的一点点时间里,努力奉公!设法提升下自己的政绩!” “我不希望在1个半月后,见到有谁被剥掉官身、灰溜溜地离开北番所。” 房内的某些人,不由自主地耷拉下脑袋,神情紧张、惶恐。 “尤其是你,橘青登!” 没来由的,薄井突然猛地将视线投到一直缩在有马后边、默默听讲的青登身上,并以极严肃的口吻唤着青登的全名。 青登一脸懵逼地抬眸看着薄井。 薄井直视青登的眼瞳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厌烦。 “所有人中,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 “你可得好好地加把劲!” “我也敞明了跟你说吧!” “就以你现在这样的政绩,1个半月后你绝对会被踢出北番所的。” 薄井的话音刚落下,房内……主要是“东城组”的座位那边,响起了低低的嗤笑声与嘲笑声…… “奉行大人!” 有马这时连忙高声道。 “橘君加入北番所不过才半年的时间。” “定町回的许多工作还尚不熟练。” “而且在前日晚上对‘仁义众’的缉捕行动中,橘君也立了不小的功绩,他成功生擒了‘仁义众’的二把手:猫眼。” 有马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但却被薄井以不耐烦的口吻打断道: “有马,在1个半月后的考核大会上,难不成贵官也打算用‘橘君进入北番所的时间还短’、‘橘君也立过一些功绩’来为橘开脱吗?” 面对着薄井这犀利的反问,有马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几分纠结后,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橘。” 薄井这时将目光腾转回青登的身上。 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厌烦之色,再次于薄井的双瞳中浮现。 “我也不跟你再多说什么难听的话。”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半月,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可别在一个半月后的考核大会上,被第一个剥了官身。” “到时候,丢面子事小,丢了这赖以生存的饭碗事大。” “明白了吗?” “是……”露出尴尬笑容的青登,俯身向薄井行礼,“下官明白……” “嘻嘻……”房间内再次响起低低的嗤笑声——这笑声仍旧是主要从“东城组”那边传来。 “东城组”的4人,除了与力东城之外,其余人都在一边向青登投去像在看马戏团小丑的目光,一边偷笑着。 他们所笑之人为何人?显而易见。 坐在青登左右两侧的猪谷与牛山,以及坐在青登身前的有马,这时统统朝仍在偷笑的“东城组”众人投去带着几分怒意的目光。 薄井刚才为何要特地点青登的名,让青登之后一定要好好努力? 这都得从“原橘青登”那惨不忍睹的工作能力开始说起…… “原橘青登”于半年前顶了他父亲的位置,成为定町回的新同心后,就展现出了……用高情商的话来讲,是进步空间巨大,用低情商的话来讲,就是派头猪来干,说不定都能干得比他要好!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24章 法诛党与斋藤一 自“原橘青登”上位至今,总计半年的时间内,有马共让他独自负责过11宗案子。 这11宗案子中,有杀人、盗窃之类的重大案件,也有一些比较容易对付的案子,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案件,对“原橘青登”来说都没差——他一个也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案件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还闹出了大量的笑话…… 比如—— 调查杀人案时,记混了受害者们的性别与致死原因…… 调查盗窃案时,不慎碰坏了现场内的物事,导致犯罪现场面目全非…… 就连调查“老板疑似虐待员工”之类的相较而言比较简单的案子,他也能整出一堆问题来。 不论是什么案子,到最后都得靠其他人来给“原橘青登”擦屁股。 和“有马组”是竞争关系的“东城组”,见“有马组”多了这么个“高质量男性”,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于是,“东城组”的同心们便给“原橘青登”起了个侮辱性的绰号:呆头呆脑的“呆头登”。 这个绰号,一开始只在“东城组”内小范围地传播。 但渐渐的,在“东城组”的有意为之下,这个绰号越传越广。 直到现在,这个绰号已基本传遍了整个北番所。 北番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定町回的“有马组”出了个有着“呆头登”这一绰号的大呆子。 因为“原橘青登”实在是无能过头,害得薄井屡次因“原橘青登”整出的幺蛾子而遭受非议,所以就连薄井也不怎么待见“原橘青登”,这也就是为什么薄井刚才在跟青登说话时,眼瞳中一直有着厌烦之色若隐若现的缘故。 但好在——不论其他人怎么嘲讽“原橘青登”,“有马组”的人一直都很团结。 不论是有马,还是猪谷、牛山,都未曾以有色眼镜来看待过他们的这位晚辈,反而还一直为其提供帮助,教“原橘青登”如何处理那些文书工作,教“原橘青登”如何处理各式案件,试着帮“原橘青登”摘掉“呆头登”的骂名。 在青登恭声说了句“下官明白了……”之后,薄井针对“井伊大老的考核”这一事,又跟房内众人叮嘱了几句。 直到俄顷过后,才见眉宇间浮出几分疲态的他,向众人摆了摆手。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 “解散吧!都回去各做各事!” “望诸君努力!” “1个半月后,我希望能看到我北番所的‘三回’,没有任何人被屈辱地剥掉官身!” 道出这句话时,薄井特地又瞥了青登一眼…… 而就在房内众人都已三三两两地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陡见有马将脑袋向侧面微微一偏,向身后的青、猪、牛3人悄声道: “会议结束后,都先回我的办公间一趟。” …… …… 北番所,有马的办公间—— “……橘君。奉行大人刚才的话虽严厉了一些,但他也是为了你着想……” “有马组”一行人在有马的要求下回到其办公间后,有马便立即往桌案后方一坐,然后开始稍显笨拙地向青登诉着安慰。 他应该是认为——薄井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向青登说出的那番话,极有可能会伤害到青登的自尊心吧,于是搜肠刮肚地挤出能安慰青登的话语。 但实质上,在被薄井那样当面训斥之后,青登并没有感觉到自尊心受损什么的。 他只感觉……相当地郁闷! ——我到底还有几口锅要背啊?! 继被“攘夷派”盯上脑袋、被雅库扎盯上钱袋、因向亲友隐瞒自己遭到“攘夷派”的袭击,而遭受亲友训斥之后,一口名为“呆头登”的新锅又扣在了青登的背上…… 自穿越至今,在这满打满算也就3天不到的时间里,青登不是在背锅,就是在背锅的路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攘夷派、雅库扎……这2个大麻烦还一个都没解决呢,就又蹦出来了个新麻烦。 由井伊大老组织的1个半月后的考核……这个新麻烦的紧迫性和严重性,并不比盯上他脑袋的攘夷派低上多少。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若被踢出了北番所的三回,就等于青登他们家唯一的收入来源被断了。 武士是很难找工作的,很多岗位都不愿意雇佣武士。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工作,直接严令禁止武士参加。 想去工地搬砖、搬木头,人家工头可能都不大会理会你。 阶级之间的隔阂,让绝大多数平民的眼里,武士就是一帮事儿多的大爷,宁可让人手就这么空着,也不愿去雇佣武士。 若青登真被踢出了北番所,那到时,别说是还“清水一族”的钱了,每日的吃喝拉撒都得成为一个大问题。 还未等攘夷派来取他脑袋、“清水一族”来骚扰他们,他和九兵卫怕是就都要饿死在家中…… 棘手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来……让青登都有想逃避现实了…… “……有马大人,放心吧。”待有马的慰问声落下后,与猪、牛二人并肩站立的青登,稍稍按捺住心中的郁闷之情,向有马挤出一抹微笑,“我还没有脆弱到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见青登如此说,有马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像是松了口气般的神情。 又对青登说了几句慰问话语后,有马渐渐止住对青登的安慰话音,将脸一板,正色道: “刚才奉行大人在会议上所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什么官话、套话了。” “简而言之——接下来的1个半月,大家都好好努力吧。” “无需担心自己会因政绩不足,而在一个半月后的那场考核上被淘汰。” 有马滑动视线,将青、猪、牛三人的脸都详细瞧看一遍。 “时间还算充足,还有足够的时间能拿来准备。”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互相协助。那么我们一起通过井伊大老的考核,便不会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话说到这时,有马特地将更多的视线定格在青登的身上。 青、猪、牛:“是!” “橘君。”有马这时将目光转回到青登身上,“关于你被‘攘夷派’盯上的这一事,我之后会将此事上报给奉行大人,与奉行大人一起讨论如何处理此事。”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你切记要少走夜路、少去人少的地方。” “然后……” 有马顿了顿。 “……之后不要再做出‘瞒而不报’这样的蠢事了。” “在‘攘夷派’正日益猖獗的当下,两次遇到‘攘夷派’袭击的你,应尽快上报袭击你的‘攘夷派’的相关情报,才是正解。” 有马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 “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几个百年之后,可就没脸去见隆之了。” 青登:“是……” 有马大手一摆:“猪谷,牛山,你们2个留下。橘君,你先下去执行你今日的巡逻任务吧。” 见有马只要求自己离开,而独让猪、牛二人留下后,青登愣了愣。 “……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站在他左右两边的猪谷和牛山后,青登向身前的上司轻施一礼,然后快步离开了有马的办公间。 在青登步出了房门,确认青登已完全离开后,有马便立即扬起他那猫头鹰般的目光,往猪、牛二人身上一盯。 “不用我说,你们俩应该也清楚我让你们留下的原因吧?” “……关于橘的考核,还有攘夷派对橘的袭击,对吧?”牛山轻描淡写道。 有马点点头:“奉行大人刚才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就凭橘君现在的政绩,他基本不可能通过得了1个半月后的那场考核。” “若是不赶紧想些办法来帮帮他,1个半月后,橘君铁定会被革除官身。” “所以,我之后打算将一些较容易涨政绩的案件交给橘君。”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我希望二位也能尽量多帮助帮助橘君。” “只要有了我们的协助,那么橘君通过井伊大老的考核,便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自然。”猪谷咧嘴一笑,“不用有马大人你说,我们也都正有此意。” 而在微微一笑过后,猪谷……微微垂下了脑袋。 原本扬起的嘴角往下耷拉着。 “橘君是隆之的独子。” “哪怕只是为了隆之,橘君的事,我们都得帮到底啊。” 话说到这,一抹抹掺杂着痛苦、悔恨等情绪的阴霾,掠上猪谷的眉宇之间。 “当时……如果我们有及时向隆之伸出援手,隆之说不定就不会欠那个‘清水一族’什么狗屁赌债,隆之可能也就不会被那个狗屎‘法诛党’给逼得就这样白白枉死了。” “这一次,哪怕是要搭上我这条命,橘君的事我也要帮……” “猪谷!” 猪谷的话尚未说完,刚才一直静默无声的牛山便沉着脸,喝断了猪谷的话头。 “在奉行所……不要提隆之的事情。”牛山警觉地瞥了眼身后的房门,“更别提‘法诛党’的事……!” 房间的氛围……于此刻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气氛之凝重,令空气似乎都变得浑浊了。 “……抱歉。”猪谷闭上双眼,两唇一张,发出一道痛苦的长叹。 “……都说回正事吧。”有马的出声,让房内原本紧张、压抑的氛围为之一缓,“……暂时换个议题吧,我们现在来谈谈如何从‘攘夷派’的手中保护橘君吧。” “那些思想激进的‘攘夷派’,都是一帮行动难以预测的疯子。” “他们来去无踪,想将他们连根剿灭,困难无比。” “在将他们彻底歼灭之前,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来保证橘君不会再受那帮疯子的侵害。” “因此,我现在有个计划:我们三个一起合资给橘君雇个保镖,你们觉得如何?” “保镖?”猪谷问,“一起合资给橘君雇保镖吗……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但是我们要去雇谁呢?” “我这里刚好有个很合适的人选。”有马说,“你们记得我此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个使左手剑的少年吗?” 牛山:“你是说……那个斋藤一?” 有马点点头:“我觉得斋藤一就很合适。雇他来保护橘君的话,普通的阿猫阿狗应该都是奈何不了橘君的了。” 猪谷和牛山对视了一眼。 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25章 偶遇冲田 有马为何单将猪谷和牛山给留下——青登倒也能推测出来是为何。 多半是为了跟猪、牛二人一起商讨该如何帮助他撑过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吧。 在青登的父亲橘隆之病死后,马、猪、牛便一直将青登视若己出般地给予百般关照,现在青登有着被革职的风险,他们仨不可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马、猪、牛仨人与橘家的情谊,让青登不禁感慨:“原橘青登”留给他的,并不全是一堆黑锅…… 在依照着有马的指示,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他的办公间后,青登便扶着他腰间的刀,向奉行所外大步走去,准备开始他今日的工作。 在手头没有案子要去处理时,定町回同心们的日常工作便是到各自的辖区去巡逻。 青登眼下就恰好是手头没案子要去办的状态,因此他现在的工作,便是要前去巡视自己所负责的辖区。 定町回同心们的巡逻方式,并非是将自个辖区内的每个角落或各个重要场所转一圈。 理由也很简单——人手不足。 南番所和北番所——咋一看,可能会以为前者是掌管江户的南半边,后者掌管江户的北半边。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江户,可是江户幕府的统治中心 如此重要的城市,江户幕府自是不放心将此城完全交由一人来管理。 于是,幕府将江户的奉行所一分为二,分成南、北两番所,两个番所采用“月番交代”制度。 所谓“月番交代”,简单来说就是两个番所以“月”为单位轮流管理江户。 这个月是北番所负责管江户,那下个月就轮到南番所负责管江户。 而在轮到北番所负责管江户时,南番所的官员们要干嘛呢? 放整整一个月的带薪假! 一直放假放到换他们南番所负责管江户的月份到来为止。 等到了下个月,也就是到了由南番所负责管江户的2月份时,便轮到青登所隶属的北番所放一整个月的带薪假。 当然——像青登这种“三回”武士,因工作内容特殊的缘故,只有在运气极好的情况下,才有机会放整整一个月的带薪假。 明明这个月都已经轮到另一个番所来管理江户了,但因为手头还有一件没处理完的案子,于是只能接着上班——这在南、北番所的“三回”中只不过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在放假时,因突然来了啥紧急案件,因人手不足而被紧急征召、调去支援现在正当值的番所,则更是正常。 现在是1月份,正是北番所负责管理江户的月份,所以隶属于北番所的青登需要来上班,而隶属于南番所的诸位官员……包括南番所的“三回”们,现在基本全数在休假状态中。 也就是说——南、北番所的“三回”总人数是36人,在总警力本就如此稀少的情况下,除非下达特别召集,否则每个月能出动的警力还得打个对折! 每个月永远会有一个番所的官员们在休带薪假,所以每个月永远只有一半的警察是在当值状态! 眼下,负责维护江户治安的,就只有北番所“三回”的4名与力、14名同心。 定町回的与力们身为领导级别的干部,自是不会参与进江户的巡逻工作。 参与巡逻工作的,只有定町回的同心们。 定町回一共也就6名同心,这么点人哪可能将江户的每个重要场所都巡视一遍。 因此——定町回的同心们都只是巡视自个辖区内的每座自身番。 何为“自身番”? 这就要引申出能让南、北番所能仅凭那么点警察力量就维护住江户治安的2大特殊制度了。 第1大制度,便是“町民自治制度”。 这一制度,简单点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吏治系统”,任用平民,让平民管理平民。 在这一特殊的吏治系统下,被雇来协助管理江户的役人们,大致分为了“町年寄-町名主-家主”这3个层级。 “町年寄”由樽屋、奈良屋、喜多村这三个家族的人来世袭继承。该职的工作,是协助江户的南、北町奉行治理江户。 主要的工作有:帮町奉行向江户的百姓们传达幕府和奉行所的指令、统计人别帐、协助管理商人和手工匠、帮忙征收和上缴各种税金与手续费,以及其他各种工作。 【注·人别帐:江户时代的户籍册】 町年寄之下,就是“町名主”。 全江户上下,共计有264个町名主,每个町名主都分别管辖少至2、3个,多至十数个的町。町名主全由地主阶级的平民担任,大多皆是代代世袭而来。 【注·町:古代日本的城市行政区划名称。江户时代的江户号称有“八百八町”,实际上远不止这个数字,到了幕末时,江户已经有了近2000个町。】 而町名主之下,就是“家主”。 每名町名主的麾下,都有着数个到十数个不等的家主。 家主们的任务,就是去实际管理町名主治下的各个町。 部分家主由町名主所聘,但也有部分家主也是代代世袭。 町年寄、町民主、家主虽肩负着协助奉行所管理江户的重责,但他们并非官员。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都是腰间无刀的平民,而非武士。 “非武士者不可当官”——这是江户时代的日本的铁律。 虽履行着“官”的职能,却无“官”之名。 上至町年寄,下到家主,他们的官方身份是“町役人”,而非官员,就一帮给武士老爷们打杂的人,充其量就是一帮“吏”。 负责帮忙管理江户的“町民自治组织”,自然也负责着帮“三回”们办案。 若是出现了什么案件,都先由负责管理该町的町名主、家主去解决。 若是实在解决不了,才会移交给奉行所的“三回”们去处理。 因此——“三回”们基本是不处理那些普通的民事案件的。 谁家的猫丢了、谁家的老婆又和来家里修水管的水管工干上了、谁家的太太又被别人说“太太,你不想你丈夫丢掉这份工作吧?所以拜托了。”……这些鸡毛蒜皮的民事案件,基本都交由“町民自治组织”去独自处理。 唯有遇到了一些“町民自治组织”无法独自处置的重大刑事案件,比如:杀人案、盗窃案,才会将案件移交给奉行所的“三回”。 若是某町内出现了必须得由“三回”出马的重大刑事案件,那么管理该町的町名主、家主要全力给负责此案的“三回”武士提供协助。 家主们平常的办公地点,就是“自身番”。 自身番可以理解成集现代的派出所和消防署的职能于一身的设施。 番所内除了放置有抓捕犯人用的突棒、刺叉等捕具外,还有队旗、消防钩和手压消防水泵等消防道具。 负责管理该町的家主们,基本都在该町的自身番内办公。 而于自身番内办公的除了家主之外,还有“书役”之类的被家主聘来帮忙打杂的小吏。 到自个辖区内的每座自身番去巡视,询问该町最近是否有啥大事发生,有事发生就留下处理,无事发生就前往下一座城町的自身番——以上,便是定町回同心们的巡逻流程。 …… …… 江户,日向町,自身番—— 刚踏过大门,在这所自身番内办公的一名家主便连忙堆好公式化的笑容,互搓着双手,向青登迎来。 “啊!橘大人,您来了啊!” “贵安。”向这位家主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青登快声问道,“日向町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没啥大事。就出了件打架事件而已。”家主答道,“昨日下午,菊屋的老板因为一点琐事和一个路人在街头打起来了。” “但因为二人都被及时拉开,所以两人都没什么大碍,我昨日下午于第一时间率人前去进行调解,现在双方都已顺利和解。” “嗯。”青登轻轻地点点头,“没出啥大事便好。” “橘大人!今儿天气冷,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热茶?” “不必了。”青登向这位家主客气一笑,“今日早上,因奉行大人召开紧急会议,本就已经迟误了不少的巡逻时间。” “我还有很多地方尚未巡视呢,可不敢再将时间耽搁。” “先走一步了。日向町若出了啥大事,记得第一时间向奉行所汇报。” “是!” 准备前去巡视下一座自身番的青登,在这名家主的躬身相送下大步离开,往右手边一拐,进入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吴服!快点来看啊!新进货的吴服!” “父亲!我想买那个!” “让开让开!运货的推车来了!不想被撞到了,就让开!” …… 忙着开铺的商户、用简陋手推车推着货物的苦力、一大清早就用力吆喝卖货的小贩…… 虽然在“原橘青登”的记忆中都已经看过无数这样的画面,但青登还是难以止住眼中迸射出的新奇目光。 在自个辖区内巡视了大半个上午,在街头欣赏了这一幕幕充满古代风情与生活气息的街景后,青登感觉自己那因棘手的麻烦接踵而至而变得郁闷的心情,也稍稍变得纾解了些。 该如何应对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 能让他目前这惨不忍睹的政绩在短短1个半月的时间内亮眼起来的方法……也就只有去破解一些含金量极高的大案、重案了。 “大老考核”与压在青登头上的另2个危机:“攘夷派”的生命威胁与“清水一族”的财产威胁有很大的不同。 面对“攘夷派”和“清水一族”的威胁,青登尚能主动出击,主动去学习剑术、靠系统来复制强悍的天赋来保护自身不受侵害。 但这“大老考核”却不是这样…… 那些能让自己的政绩瞬间变亮眼起来的大案、重案能否出现,以及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与能力去处理这些大案……全看造化。 如果一直不出现那些高价值的大案,或是这些高价值的大案一直没机会交由青登去处理……那青登也没辙了。 对此,青登也只能眸光沉凝,叹息着:走一步算一步,先做好每日该做的事情再说吧。 又巡视了2座无大事发生的自身番后,时间悄然来到正午。 青登抬起头,看了眼头顶那快要升至最高空的太阳后,默默地从怀里拎出了今早出门时,九兵卫递给他的便当——用荷叶裹着的3个饭团。 ——找个地方来吃午饭吧…… 青登放眼向周围一瞧,马上便在不远处瞧见一座茶屋。 江户时代的茶屋的职能,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咖啡厅,是江户时代重要的社交场所。 到茶屋内,点上一杯茶,就可以悠哉游哉地呆上好长一段时间——是最合适不过的歇脚地点。 因此,在发现这间茶屋后,青登几近不假思索地快步走向这座茶屋。 刚进到茶屋,嘈杂的声响、略有些污浊的热气、茶水和小吃的诱人香味,便如海潮般一窝蜂地向青登涌来。 看着茶屋内乌泱泱的人群,青登不禁开始担心起会不会没有空位了。 就在青登四处瞧看,寻找是否空出来的桌位时,他陡然听见——在他的身侧,传来一道极耳熟的好听声音: “嗯?橘君?” 青登连忙循声看去,面露讶然:“冲田君?”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qaq 感谢书友【非常稚嫩的魔法师】与【l5??】的盟主!!! 按照作者君的惯例,有了盟主,翌日应该爆更1w2才对,但因为目前是新书期,不能一口气写太多,所以爆更只能先留到上架之后了! 作者君先拿小本本记一记,欠爆更数:2 第26章 冲田君是笨蛋与重案来了! 俊美的容貌,柔顺的黑发用紫色缎带在脑后绑成一条柔顺且纤细的高马尾,双颊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除了所穿的衣服和昨日不同之外,其余地方皆与昨日没甚差别——正是昨日才在试卫馆邂逅的那位美少年:冲田总司。 在青登向冲田投去讶异目光时,现在正一手抓着一个馒头的冲田也在讶异地看着青登。 “橘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正在这附近巡逻,瞧见这里有座茶屋,就想着来这儿歇歇脚顺便解决下午饭。” “哦哦!那还真是巧了!”冲田笑着向青登招了招手,“我这里还有个空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拼作一桌哦!” 冲田所坐的桌子,是那种只能容纳2人就坐的小桌。 独自一人坐在这张小桌边上的冲田,其对面还有一个空位。 现在是午饭时间,正是茶屋、饭馆等这类场所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之一。 青登目前所身处的这间茶屋,也基本不剩几张空位。 见冲田主动向他发出了拼桌邀请,那青登也恭敬不如从命,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冲田的对面就坐。 “冲田君,你又是怎么会在这?”跟茶屋的手代点了杯便宜的茶水后,青登向冲田问道。 这位美少年,现在正一手一个地往嘴里塞着红豆馅的日式馒头,两只脸颊鼓得像往嘴里塞满了过冬食粮的仓鼠一样。 【注·日本的馒头是带馅的包子】 “今日试卫馆没什么活儿要干,所以我也就难得地出来透透气。” “这座茶屋是我最近常来的‘宝地’哦。”冲田将嘴巴里的馒头一口气吞进肚里后,展眉笑道,“这座茶屋卖的馒头又甜又软,非常合我胃口。” “只要吃上几块这里的馒头,就什么郁闷心情都没有了!” 说罢,冲田将摆在他身前的那个还剩3个馒头的盘子往青登的方向推了推。 “橘君,你要不要试试看?” 青登也蛮喜欢吃甜食的。 面对冲田推来的馒头,青登也不多做扭捏,大大方方地拿过冲田盘子里的一块馒头。 在将馒头送进嘴里后,青登的眉头立即因讶异而微微一挑。 味道的确相当不错。 松软度和甜度都恰到好处。 一直在留心观察着青登表情的冲田,这时兴冲冲地向青登问道: “橘君,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嗯?是啊,我是那种几天下来不吃一点甜的东西的话,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的人。” “我也最爱吃甜食呢!”展露出灿烂笑容的冲田,两只眼睛都完成2个月牙儿,“我比你还严重一点,我每天不吃点甜食,就感觉周身不自在。” “所以我一直都随身携带这个。” 冲田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已经吃剩一半的金平糖。 金平糖是一种外形像星星的小小糖果粒,甜甜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小孩们最爱吃的零食之一。 “话说回来——橘君。你刚才既然就正在这附近巡逻的话,那怎么不见你的冈引啊?”冲田面带疑惑地向左右望了望。 “我没有冈引哦。”青登轻描淡写道,“我们家欠了雅库扎一笔数额极夸张的赌债,所以没有余财去请冈引。” “赌债?”冲田双目瞪得溜圆。 冈引制度——能让南、北番所仅凭那么点警察力量就维护住江户治安的第2大特殊制度。 冈引,也称目明,有着相当多的名称,其职能类似于现代的辅警。 幕府也知道仅靠这么点警察力量,维护如此大规模的都市的治安,完全是痴人说梦。 于是,在幕府的默许下,南、北番所“三回”的同心们,都能动用自己的私财,去雇佣他人来给自己干活。 这些被同心用私财所雇,负责协助同心维持治安的人,便被称为“冈引”。 用现代的话来讲,他们就是一帮没有正式编制的编外人员。 不……连编外人员应该都不如,准确点来讲,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从同心那儿领薪水的打工仔而已。 因为并非官府的编制人士,所以冈引既可以由武士来当,也可以由平民来当。 成为某名同心的冈引后,就可以从官府那领到一柄十手,以此来作为自己冈引身份的证明。 冈引的招募没有限制,全看同心们的个人喜好。 若你愿意,你去将路边的一个乞丐聘为冈引也不是不可。 虽然偶尔会出现那么几个极厉害的,能协助与力和同心去调查案子、破解案子的冈引,但这样的冈引只是极少数。 绝大部分的冈引,基本只能做点杂活、累活,主要的办案工作,还是要靠同心自己。 帮忙分担工作量的“冈引制度”、帮忙减少工作量的“町民自治制度”——江户的“三回”,就是靠着这2大制度,才成功仅凭这么点警察就维护住江户的治安。 前日晚上,在那场对“仁义众”的剿灭行动中,当时跟着有马、青登、猪谷、牛山4人一起冲进屋内的那一大票人,就是猪、牛二人的冈引。 青登如果没记错的话——牛山养着5个冈引,而猪谷所养的冈引便稍微多一些,被猪谷所雇的冈引足足有9个。 在青登接替他父亲的位置进入定町回时,他们橘家就已经是欠债状态了,因此青登自然是没有那个多余的钱财去聘请冈引来给自己打杂,一切大小活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定町回的同心在巡逻自己的辖区时,往往会让麾下的几名冈引与自己同行,所以冲田刚刚才会向青登问出“怎么不见你的冈引”。 言简意赅地向冲田告知了自己目前这被亡父的赌债所拖累的家庭情况后,冲田神情尴尬地向青登道歉: “抱歉……我好像不慎提到了什么不应该去提的事情……” “没事,不用道歉。”青登向冲田洒脱一笑,“我并不在意。” 青登刚才所点的茶水,这时已经端了上来。 伴着这稍有些劣质的茶水,青登开始啃着九兵卫今早交给他的那仨饭团。 “冲田君,你怎么会有时间来这儿吃馒头啊?”哼哧哼哧地啃着饭团的青登随口问道,“不需要看管试卫馆吗?” “不需要啊。”冲田微微一笑,“因为近藤兄已经回来了嘛。有近藤兄坐镇,我也就无需再帮着看管试卫馆了。” “近藤君回来了?”青登一惊。 “多摩离江户本来就很近嘛,近藤兄他昨日下午就顺利地回到了多摩。” “在看望完土方先生,确认土方先生没什么大碍后,他就连夜赶路,于今早顺利地回到了试卫馆。” “近藤君连夜赶了回来啊……”青登不解道,“为何要那么急呢?直接在多摩那儿过一夜,等今早天亮后再回来不可以吗?” 这个时代的夜路是很危险的。 一是因为没有电灯之类的照明设施。 二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治安状况,就不适合在夜晚出行。 别说是那些偏远地带了,哪怕是在江户周边,也常有盗贼、山匪出没。 “没办法……现在对近藤兄而言是关键时期,若是离开试卫馆太长时间,容易被人说闲话。” “关键时期?”青登反问,“什么意思?” “师傅他年事已高……”眉宇间冒出几分失落的冲田,抬起手把玩他后脑勺的纤细马尾,“天然理心流的教授工作也好,试卫馆的日常运营管理也罢,师傅都已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师傅已经准备就在近些年,将这座试卫馆传给近藤兄,并让近藤兄继任为天然理心流宗家的四代目掌门人。” “因此,在这种马上就要成为试卫馆的新主人的当下,若是无故离开试卫馆太久,容易让某些人讲闲话、嚼舌头。” “剑馆的少主也不好当呢……”青登感慨道。 “是啊。”冲田深有同感似地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为了能让近藤兄能够轻松一些,我也得在算术的学习上再多加把劲才行。” “算术?”青登怔了怔,“冲田君,你学习算术做什么?” “若想经营剑馆,不会记账可不行。”冲田两手叉腰,挺了挺他那平坦的胸膛,一脸踌躇满志,“近藤兄他的算术一直不怎么样。” “所以,为了日后能够在试卫馆的经营中帮上近藤兄的忙,我现在正在努力学习算术!” “哦哦……!”青登的眼瞳中闪过敬佩的光芒,“你和近藤兄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毕竟近藤兄对我而言,就跟我的兄长一样嘛。”冲田腼腆地笑了笑后,脸上的笑意慢慢转变为惆怅,“不过……话虽说得漂亮,但我做得却不是那么地漂亮……” “在算术的学习上,一直很不顺利……” 冲田一脸委屈地将脖颈和双肩都往内缩了缩,使得自个的身子看上去都显小了不少。 “我上次找土方先生来教我算术,他教了我一会儿后,就直接骂我:白痴!为什么连这个不会算,你是不是吃金平糖吃到脑袋都变金平糖了……” 土方? 青登思索片刻后,才想起来土方是何许人也——土方岁三,试卫馆的“五大金刚”之一,和近藤、冲田的关系十分亲密,近藤昨日急忙赶回多摩,就是为了回去看望受伤的他。 “好过分啊。”青登微蹙,“初学者在学习的过程中犯错,不是很正常的嘛,怎能把人骂得这么狠。” “就是就是!”冲田将胸膛一挺,扁着嘴唇连声附和道,“我不就是把9加23算成107了嘛,干嘛要这么骂我。” …… 静…… …… 青登和冲田之间的氛围,陡然变得格外寂静…… 脑袋一片空白。 就像有人拿着根铁棍,往他的后脑勺狠尻了一顿。 直到不知过去多久,青登才终于感觉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你把9加23算成107……?” “唔……我还不怎么会计算这种数字总和超过10根手指头的算式……”冲田一边抬起手把玩他后脑勺的马尾,一边讪笑着,“只要是我的手指数不过来的算式,我都很容易算错……” “但只要是我的手指能数过来的算式,我都能算得很准!” 冲田像是想证明自己的算术也不算很差似的,急急忙忙地接着说。 “比如4加2之类的算式。” 冲田右手竖起4根指头,左手竖起2根指头。 “这样的算式,我都能十成十地算对!” “4加2等于6!” 说罢,冲田像是想跟青登邀功似的,将竖起的6根指头往青登的脸上一推。 面无表情……或者说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的青登,扬起视线,往面带笑意,似乎是想说自己的算术水平不算太差的冲田一瞥…… 这孩子虽然在剑术上有着极高的天分……但在其他地方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啊! 青登都不知道现在该摆什么表情,该跟一副自得模样的冲田说些什么才好了…… 就在青登正在这纠结之时—— “喂!七郎!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青登、冲田的隔壁桌陡然传来响亮的吆喝——围坐在这桌边的3名木工打扮的大叔,向刚进到这座茶屋内的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用力地招着手。 “哎呀,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刚看热闹去了!”络腮胡中年人操着响亮的大嗓门,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这3位朋友的身旁。 “热闹?啥热闹?”络腮胡的某位朋友反问。 络腮胡:“隔壁的木柳町有人被杀了!据说死得好惨!我本想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凑凑热闹,结果我到那儿时,结果现场已经被自身番的人给封起来了,啥也看不到!”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qaq 第27章 麻烦的案子 络腮胡的这番话,让青登和冲田双双一愣。 木柳町——这座离这儿不远的城町,也是青登所负责的辖区之一。 同时也恰好是青登准备在吃完午饭后所计划前去巡视的下一座城町。 自己所负责的辖区内出现命案?这可不是什么能听过就算的事情。 顾不上再去搭理冲田。 青登仅愣了一瞬,便立刻目光一凝,然后迅速起身,快步走向那名络腮胡壮汉。 “贵安。我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将身上的酒红色羽织一撩,露出右腰间的十手和印笼后,青登直入正题,“你刚才所说的木柳町出现死人了,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侧的青登,吓了络腮胡等人一跳。 看着青登腰间的十手以及那只有番所官差才能佩戴的印笼后,络腮胡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木柳町的一个老太太被人杀死在自己家里了,我刚跑去凑热闹时,现场已经被自身番的人给封锁起来,啥也看不到。” 见络腮胡所知道的并不多,青登眉头微蹙,向其道了句“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帮助”后,青登回到了冲田的面前。 “冲田君,隔壁的木柳町似乎出事了。我得先走一步了。”青登掏出茶水钱放置到桌案上。 “橘君……”冲田似乎想跟青登说些什么。 但他才刚来得及说句“橘君”,青登就已经匆匆忙忙地奔离了茶屋…… …… …… 青登本想先前往木柳町的自身番,向负责管理该町的家主等人询问“究竟都发生何事”、“案发现场在何地”等问题。 但在抵达该町后,青登却发现——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刚进入木柳町,青登便立马在街面上瞧见了无数人三五成群、脸上抱持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向某个方向汇集。 隐约之中,青登听到这些似乎都欲赶往某地的人们窃语着: “喂……听说苹婆婆被杀了,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 “走走!去看看热闹!” 神情稍稍一沉的青登,跟随着这些人流,穿过3条大道、2条小径,拐了一个又一个街角后,最终——停在了一栋正被大量群众所包围的普通民房前。 看着将这栋普通民房紧紧包围的厚密人群,青登不由得发出低低的惊呼。 ——人怎么这么多…… 青登粗略数来——围在这栋普通民房前的这堆人群,人数少说也有一百以上。 这些群众中,一部分人踮着脚尖,伸长脖颈,不断向那栋民房投去好奇的目光。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则神色悲怆,有的满面痛苦、默默垂泪,也有的甚至直接趴伏在地上,哭天抢地。 人群与那栋民房之前,立着一堵人墙——是负责管理该町的自身番的吏员们。 他们将各自手里的手杖往身前一横,一根接着一根地连接起来,拼组成一道无形的墙壁,将挤着、挨着的人群都圈到墙外,不让任何一人靠近那栋民房。 “都让一下!”青登朝拦在他身前的人群大喊了一声,“我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都请让一下!” “啊!是同心来了!” “是定町回的同心来了!” “欸!别挤啊!” …… 青登的喊声刚落下,拦在他身前的人群立即吵吵嚷嚷地往左右两边一分,让出一条可供青登一人行进的通道来。 知晓是定町回的同心来了,一名中年人立即从将群众阻隔在民房之外的“人墙”中出列,顺着群众们让开的这条小道,向青登迎来。 在刚听到是同心来了后,这名中年人的脸上立即堆满讨好的笑意。 但在见着所前来的同心是青登后,中年人的讨好笑容瞬间僵了僵。 眼底里,浮起一丝不屑…… 但他很快便将这丝不屑隐藏起来并调整好脸上的神情。 “橘大人!”中年人快步奔到青登的跟前,毕恭毕敬地向青登行礼,“我是负责管理木柳町的家主:灰大郎。” 木柳町是青登所负责的辖区之一。 从级别上来看,青登是灰大郎毋庸置疑的直属上级,因此灰大郎自然认识青登。 既然是负责管理木柳町的家主,那便省事了。 跟灰大郎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青登便直接直入主题—— “我听说这里出命案了。”青登正色道,“究竟怎么回事?” 直属上司问话了,灰大郎可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与勇气。 “唉……”灰大郎重重地叹了口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 …… 这栋出了命案、目前正被人群团团包围的民屋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夫妇二人分别名唤果太郎与阿苹。 说起果太郎和阿苹,这2个名字在木柳町及周边的城町中,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提起这对夫妇,许多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尊称为“菩萨夫妇”。 人们都称:果太郎是一个医术、医德全都无可挑剔的“活菩萨”。 医生在江户时代,算是相当体面的工作。 不仅社会地位高,而且只要医术够高明,收入便相当可观。 果太郎有着那么优秀的医术,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自恃其才,靠专门给有钱人治病来发大财。 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一直专注于给穷人治病,并常常低偿,甚至无偿给穷苦人们看病。 而身为他妻子的阿苹,也是个优秀的贤内助,她全力支持着自己丈夫这损己利人的“傻瓜事业”。 虽说果太郎这种有钱不去赚,还常常赔钱帮人治病的行为,咋一看实在是愚蠢至极,但他的这愚蠢之举,也并非是一点回报也没有。 夫妇二人行医数十年,受过他们俩恩惠的人不计其数。 无数人尊敬着、爱戴着这对夫妇。 在大约2个月前,果太郎寿终正寝,享年75岁。 夫妇二人一直没有子嗣,因此在果太郎仙逝后,家中只剩下已有65岁高寿,但身体倒还算硬朗的阿苹。 出于对阿苹的爱戴,在阿苹上了年纪后,认识阿苹的晚辈们都开始亲昵地称呼阿苹为“苹婆婆”。 家里有着数十年里积累下来的一些储蓄,那些曾受过夫妇俩恩惠的人,也一直有时不时地合资接济苹婆婆,因此在丈夫逝去的这俩月来,除了偶尔会感到有些寂寞之外,苹婆婆每日的生活还算安宁、平静。 但意外……就在今日发生了。 苹婆婆是一个作息相当稳定的人,每日早上6点准时起床,8点出门散步。 但今日,苹婆婆的邻居们惊奇地发现——苹婆婆今天竟然没有出来散步…… 刚开始,邻居们还不怎么在意,只以为这是苹婆婆偶尔一次地偷个懒而已,毕竟以前偶尔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苹婆婆晚了1、2个小时出门散步。 但直到太阳都快高悬到天空的最高处,仍未见着苹婆婆出门的身影后,邻居们才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心中泛起不祥预感的邻居们,到苹婆婆的家门前呼喊苹婆婆的名字。 未得任何回应…… 不祥预感迅速膨胀至极致的邻居们连忙推开苹婆婆的家门,涌入苹婆婆的家中。 在进到苹婆婆的家里后,他们便在家中的厅房里……见着了被乱刀刺死在榻榻米上,死不瞑目的苹婆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28章 橘青登?他能解决什么案子? “……在接到报案后,我立即组织人手,将现场严格封锁,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同时,我也于第一时间派人向北番所传信,上报此案,并派人去寻找、联系苹婆婆的亲友。” 向青登汇报完自己所知的一切后,灰大郎垂手恭立。 “……受无数人爱戴的医师夫妇吗……”眉头微蹙的青登扭过头,瞧看着聚集在苹婆婆家周边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青登算是知道为何会聚拢来那么多人,以及为什么那么人都神色悲怆、嚎啕痛哭了。 “是最棘手的那类案子啊……”青登喃喃。 青登双手叉腰,扭头看着身旁这栋被严密封锁的民屋。 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 …… 北番所,町奉行的办公间—— ——怎么恰好是那么麻烦的人被杀害了…… 看着眼前桌案上摆放的刚从木柳町那儿传过来的急信,薄井一边揉着紧皱的眉头,一边发出疲惫的叹息。 薄井虽未见过那个苹婆婆,但对于苹婆婆和他丈夫的“菩萨夫妇”的大名,倒是早有耳闻。 在从木柳町传来的急信上得知如此有名的人物惨死在家中后,薄井的眉头便立即皱紧起来了。 今年是薄井于北番所町奉行这一岗位上在任的第4年。 当了那么长时间的“江户市场”,薄井自是一眼看出——又是一个棘手至极的案子出现了! 因科技水平有限,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街头监控、指纹收集等这些方便的科技产品、侦察手段。 基层建设、治安力量建设也极度不完善。 因此,在这个仍处于古代社会的时代里,杀人案等各种大案的破案难度自然是极高。 10件大案里,可能7、8件案子都会变成无从查起的无头悬案。 常常是折腾了一通后,结果发现一无所获。 碰上那些大案、重案后,能否破案……很大程度上要看你的运气够不够好。 因为难以破案,所以杀人案一向是“三回”武士们最讨厌的案件之一。 如果是受害者乃达官贵人或极有名望的人的那种杀人案,那就更令人讨厌了。 因为这类案件,破案压力基本都会相当地大…… 倘若受害者只是没啥背景与身份的普通人,即使破不了案也没啥大碍,欠缺后台的受害者家人们能奈奉行所如何? 普通人要怎么跟有着2张口的官斗? 但倘若受害者的背景与身份都并不普通……那可就麻烦了。若是不能漂亮地将案情破解,轻则受人非议或谩骂,重则官途受到重大影响。 而这遇害的苹婆婆,恰好就属于那种名望相当高的人…… 以前就有出过类似的案件。 薄井记得很清楚——3年前,有个也是有着菩萨心肠的人遭人杀害了。 此人是个富商,生前乐善好施,常常拿出财物来接济有困难的人,无数人感念其恩德。 在这位富商遭人杀害时,奉行所正忙着去处理别的要案,“三回”里都没有多余的人手了,于是只能将此案暂时搁置处理…… 那些受过该富商帮助的人可就统统不干了。 我的恩人惨死,你们奉行所连个“三回”也不派?什么玩意儿! 他们聚集在一起,总计数百号人,冲击奉行所,要求奉行所给个说法。 虽然最后成功靠着文攻武吓,将这小小的暴动给弹压下去了,但对于此事件,薄井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因为事发过后,他的上级对他疯狂口吐芬芳…… 町民们因民愤难平而聚集起来冲击奉行所——此事可不是什么打个哈哈就能揭过去的小事……所以自是没有就这么轻饶过薄井的道理。 薄井的上级将薄井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薄井使出他们这个国家悠远流长的传统艺能——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倒在地,一遍接一遍地喊着“红豆泥私密马赛!”,一直喊到喉咙都哑了,他上司的气才算是消了些。 只是挨了一顿臭骂,没有遭受其他实质性的惩罚——这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此之后,薄井对类似的案件都留了个心眼……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又是一个有着极高民望、被很多人爱戴的人惨遭杀害…… 因有了前车之鉴,迅速断定此案不可简单处理的薄井,在连叹数口气,收拾好心情,调整好状态后,立即命人去将定町回和临时回的与力们都给唤来。 不一会儿,定町回的2名与力:有马和东城,以及临时回的那2名与力,便统统抵达了薄井的身前。 在人来齐后,薄井也不多哔哔,不带寒暄地快声道: “刚才,木柳町的自身番发来急信——居住在木柳町三丁目的一个名叫阿苹的老太太被人残忍地杀害于家中……” 薄井将木柳町自身番所传回来的急信中所写露的案情,简单地跟有马和东城复述了一遍。 定、临二回的与力们,都是在“三回”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 薄井刚开始讲述案情,他们便都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多么难处理的案子,众人的眸光都稍稍沉凝。 “你们应该也都听出来了吧——此案可不能马马虎虎处置。”讲述完大致的案情后,薄井淡淡道,“不论此案最终是否能破解,我们奉行所起码都得摆个认真的态度出来,派出有一定实力的同心前去处理此案。” “要不然,又要重蹈3年前,奉行所遭受对案件的处理感到不满的町民们冲击的覆辙。” 话说到这,薄井不由得缩了缩脖颈。 3年前,喊“红豆泥斯密马赛”喊到哑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飞快掠过…… “所以,我召你们来,就是为了来问问你们——你们麾下,还有能腾出手来处理此案的同心吗?” 薄井的话音刚落下,临时回的2名与力便立即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手下的同心都在忙着,所有人的手上都有紧要的案件得去处理。 临时回的同心们全都没空——薄井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作为“三回”中的“万能砖”,临时回的成员基本都是被当成狗那样地使唤。 临时回的同心们悠哉游哉地无所事事度日?很难啊! 见临时回的同心们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指望不上了,薄井便将目光往并肩站立的定町回的2名与力——有马和东城的身上。 有马和东城这俩人只要并肩往那儿一站,便会有一股诙谐气息从二人之间的空气中冒出。 因为二人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几乎都是相反的。 前者不论是身体和衣服都打理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严谨”的气息。 而后者则是极其不修边幅,直接将“松散”这一次词汇大大咧咧、不加遮掩地写在脸上。 这2个完全相反的人并肩一站,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反差感,让人只感觉忍俊不禁。 迎着薄井所投来的目光,有马抿了抿嘴唇,思考片刻后,说: “……奉行大人。下官这边……猪谷与橘目前没有任务在身。” 从有马的口中听到猪谷和橘……准确点来说,是听到“橘”的名字后,薄井的嘴角便微微一抽…… “奉行大人。”这时,有马将自个的表情与语气都正了正,“可以让下官发言吗?” “……说吧。” “就如奉行大人您刚才所言,此案不可简单处置。” “因此,下官建议——派出2名同心来共同负责此案。” “下官这边,猪谷与橘恰好都无任务在身,可腾出足够的时间与精力来共同处理此案……” 有马话还未说完—— “所以——贵官的意思,就是派出猪谷与橘,让这2人一起负责这宗案件吗?” 薄井出声打断了有马的话头,然后两肩一抖,换上不耐烦的口吻: “猪谷也就罢了,派橘去处理此案?他能解决什么案子?”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29章 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 “有马,我知道你的小心思。” 薄井将左手搭放在身前的桌案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让猪谷和橘共同负责此案,一来可以让橘跟着猪谷一起学学办案的技巧,涨涨办案的经验。” “二来若是运气够好,二人成功破解了此案,那么橘目前的政绩便能亮眼许多,通过1个半月的‘大老考核’的机会也能随之更多一点。” 话说到这,薄井轻叹一声。 “有马,我知道贵官一向是个疼惜部下的人。想在目前‘大老考核’在即的紧要关头里,给部下争取更多的立功机会。” “但这种事情,也要讲究个量力而行。” “就凭橘现在的能力,他有办法担起那么重要的案子吗?” “我刚也说了吧?不论此案最终是否能破解,我们奉行所起码都得摆个认真的态度出来。” “派橘去,如果他又像以前那样,折腾了一堆幺蛾子的话,那我们要怎么跟那些受过苹婆婆夫妇恩惠的人们相交待?” “即使有猪谷跟着他一起处理此案,我也不放心将此案交给橘!” “可以考虑派猪谷去负责此案,但派橘去就绝对不行。” 薄井的语调中,满是不容置疑的音色。 有马紧抿嘴唇,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组织着措辞来与薄井展开辩论。 办公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但很快——这阵寂静,便被一道慵懒的低沉男声所打破: “啊……我想起来了……我这边,西野他现在刚好有空呢。” 说话之人,正是与有马并肩站立,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东城。 只听东城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并抬手挠了挠他那巨大的肚子后,不急不缓地接着说: “西野此前所负责的案子,几日前已圆满告破。” “现在,他恰好有时间和精力来负责别的案件。” “哦?西野君他现在有空吗?” 从东城的口中听到了“西野”这一人名后,薄井立即露出了和刚才听到青登的名字时完全不同的神情。 嘴角咧开,眼中冒出光亮。 东城点点头:“他现在应该正在他所负责的辖区里巡逻,我可以随时召他回来。” 薄井再次把右手搭在身前的桌案上,抬起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嗯……既然西野君现在正好有空……那就派西野君去负责此案吧!” “咱们已经派了咱们北番所定町回的‘第一破案高手’去负责此案了,那么即使此案最终无法告破,也无人可再像3年前那样拿‘我们奉行所根本没有认真办事’对咱们说三道四了吧。” “明白。”东城淡淡道,“我现在就去召西野回来。” 见薄井竟然决定要派“东城组”的西野来负责此案,有马愣了愣,然后咬了咬牙: “奉行大人,请……” “无需再多言了,有马。”薄井轻描淡写道,“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一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我已经决定了,就由西野来负责此案。” 有马迟疑片刻,最后缓缓垂下脑袋: “……是。下官明白了。” …… …… 江户,木柳町,苹婆婆的命案现场—— ——这个呆头登……到底在干嘛呢……干嘛一直这样看着苹婆婆的家? 看着自刚才起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苹婆婆的家的青登,灰大郎不禁瞥了瞥嘴。 身为在木柳町的自身番办公的家主,灰大郎也算是半个官府中人。 因此——“呆头登”这一大名,及这名字的由来,灰大郎都有所耳闻。 灰大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 他身为平民,除非设法让自己获得武士的户籍,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官身。 身份等级的限制,让他永生永世只能在“町役人”这一职位上兜兜转转一辈子。 这些生来就是武士的人,拥有着他们这些平民即使奋斗终生都获得不了的东西,竟不知珍惜,浪费这得天独厚的出身! 而对于这位“呆头登”,灰大郎所抱持的感情,除了厌恶之外,还有不屑。 能在上任短短半年之内,弄出“不慎破坏案发现场”、“记混受害者信息”等那么多可笑的轶事,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灰大郎。” 听着青登突如其来的呼唤,灰大郎连忙将表情一正:“啊?在!” 青登将目光从苹婆婆的家转到灰大郎的身上:“可以麻烦你帮我将苹婆婆的邻居们找来吗?” “苹婆婆的……邻居吗?” “嗯,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他们。” ——问问题……这“呆头登”到底要干嘛呢…… 虽然对青登相当厌恶且不屑,但灰大郎可不敢将他的这些真实情感给表露出来。 “呆头登”再怎么不堪,也是武士,是专门负责管辖包括木柳町在内的这一大片区域的治安工作的定町回同心。 别说是他一介小小家主了,即使是他们“町民自治组织”的笔头:町年寄面对青登,也绝对不敢有任何不敬。 不敢对青登所提的任何要求有半点儿异议的灰大郎,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地恭声应了句“是”后,遣人去将苹婆婆的邻居们给带过来。 不一会儿,自身番的吏员们便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十余人带了过来。 这些人基本都神色悲怆,小孩与女人更是人人垂泪。 简单地问过他们的家都位于哪个位置后,青登直入主题: “昨日白天的时候,苹婆婆还好好的,对吗?” “是……”某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性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因心情低落而有气无力地说,“苹婆婆昨日还好好的,下午的时候,苹婆婆还和我太太在我家门前聊了一会儿天呢……” “那这段时间以来,你们有没有发现苹婆婆有着什么异样的举动,比如做了一些平常都不会做的事情。” “没有……”又是那名头发稀疏的中年人率先答道,“苹婆婆看上去一直很正常……没见她有什么异样……” 其他人也都纷纷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表示都未曾见过苹婆婆近期有何异样。 “那……昨日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苹婆婆的家传来啥奇怪的响声,或是看见苹婆婆的家有啥奇怪的地方?比如:夜已经很深了,屋里面仍正亮着。” 诸位邻居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又都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表示:他们很早就睡了,所以昨夜完全没有留意到苹婆婆的家有发生什么。 这个时代欠缺娱乐,对于一般平民而言,夜幕降临后除了一起来结合彼此的基因之外,也没啥别的夜生活活动了,所以吃过晚饭后7、8点就睡觉,只不过是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 又问了这些邻居们一些问题后,青登才终止了发问,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灰大郎。”待邻居们离开后,青登把目光重新转回到身旁的苹婆婆的家。 听到青登又在喊自己了,一直恭立在青登身旁的灰大郎连忙将上身往青登的方向稍稍倾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要进屋里面看看案发现场。” “麻烦你继续严加看管此地了,不要让任何人进到屋中。”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30章 瞬间破案的橘青登 ——总之,先行动起来吧。 自然垂下的双手微微攥紧的青登,于心中念诵着他最喜欢的一句话。 总之,先行动起来吧。 因技术条件不足等各种原因,杀人案等重案难以告破。 所以,相对的:若是能够破解一宗杀人案,那政绩将会瞬间亮眼起来! 想方设法地破解高价值的大案、重案——这是通过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的唯一方法。 那些高价值的大案、重案,不一定能落到青登的头上。 青登断定着:即使有马想将那些容易涨政绩的案子交给他,薄井可能都不会同意。 毕竟托了“原橘青登”的福,“呆头登”的名号实在是臭名远扬,换作他是薄井,他也不想将那些重案、要案交给这种无能之辈去负责。 既然如此,就只能自个主动行动,主动去争取了。 而现在,就有着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木柳町是他所负责的辖区之一,在奉行所派来的正式负责此案的同心过来之前,他完全有那个自然进出案发现场的能力,而且事后也完全无人能对他指摘。 我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工作的定町回同心,我去案发现场看看情况,怎么?有问题吗? 青登所定的计划很简单——赶在负责此案的同心过来之前,先进案发现场搜集线索,试着将此案解决了,让自己现在这难看至极的政绩一口气亮眼起来! 前世的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以极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毕业生。 虽没来得及进正式进警队或是去读研究生、进一步深造,就穿越到了这里。 但在学院里所学到的那些知识,所研究过的无数案例,可还一直存储于青登的脑海里。 虽说自己的前世所学,不一定能够成功帮助到他破案,他很有可能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但是——管他的! 先行动起来再说吧! 动起来后再慢慢去思考可不可能、做不做得到。 “橘大人,你要进到屋里吗?”听着青登刚才的那一番话,灰大郎一呆。 “我毕竟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工作的同心啊。”青登微微一笑,随口道,“辖区内出了那么严重的命案,我不进去看看的话,怎么说也不合情理啊。” 听着青登的这句话,灰大郎轻蔑地在心中暗道: ——得了吧……你这个呆头登即使进去看了又能怎么样……要是又像以前那样不慎弄坏了案发现场该怎么办…… 虽然心里头怨声载道,但灰大郎完美发挥出了以町役人的身份奉公多年后所锻炼出来的表情控制能力—— 灰大郎:()“是!我定不会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屋子!” 脸上堆满讨好笑容的灰大郎,毕恭毕敬地向青登躬身行礼。 管他的!反正就算这个呆头登之后出了啥差错了,也不关我事! 倒不如说——灰大郎还蛮希望青登能赶紧进到案发现场里面。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见着这个呆头登,也不需要再听他发号施令了。 在指示着灰大郎去加强将无关群众拦截在外的防线后,青登从怀里掏出了一副手套。 这是今天早上,九兵卫交给他的防寒手套。 因觉得今日天气不算很冷,所以青登一直将其揣怀里,未拿出来使用。 虽然在这个压根没有指纹检索等侦察手段的时代里,似乎完全没有那个戴手套的必要,但青登还是想保留这个在前世的警校里学习时所培养出来的习惯。 被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时间紧张——在将手套戴好后,青登不做任何迟疑与犹豫地拉开了苹婆婆家的房门…… 血腥味。 在进入屋内后,股股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便直往青登的鼻孔里钻。 这座屋子的里里外外,任何的地方都有可能会出现重要的线索。 因此——在进入屋子后,青登的目光便已开始向四处扫视。 天花板、地板、墙壁……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统统不放过。 在前世,青登特别喜欢有着“现场之王”、“当代福尔摩斯”等美称的知名神探:李昌钰曾说过的一句话—— 搜集证据的方法,一共有7种:站着看、弯腰看、腰弯深一点看、蹲着看、跪着看、坐着看、各种方法综合起来看。 他一直觉得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苹婆婆的家不算大,循着血腥味,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自玄关慢慢移动到屋子的深处后,青登终于抵达了……血腥味所传出的地点——厅房。 刚站到敞开的厅房门边后,房内的景象便让青登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不大的厅房内,一名老婆婆以面朝上的姿势仰躺在地,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自其体内淌出的鲜血,将她的大半个身子,以及其身下的榻榻米染红。 圆睁着的双目,即使已经失去了神采,也仍旧能够依稀看到其瞳仁深处所残留的惊恐…… 受害者死时遭遇了一段多么恐怖的经历……不忍去细想。 连做了数个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与状态的青登,缓步走到苹婆婆的遗体旁,闭目默哀。 ——请您安息…… 为这位不幸遇害的老太太默哀片刻后,青登睁开双目,粗略地打量了遍这座厅房。 现场远比青登想象中的要完善得多。 看来发现苹婆婆遗体的那些人没有过分地破坏现场,而灰大郎之后也有好好地看管案发现场,没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 现场远比预期的要完好——这倒是让青登松了一口气。 蹲伏在榻榻米上的青登,刚开始检视苹婆婆的遗体,眉头便立即微微蹙起。 他有学过一点基础的法医知识,据他的推断,苹婆婆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就是在昨晚。 凶器乃利刃,苹婆婆的胸口处足足被扎了7刀,而除了她胸口处的刀伤之外,再不见其身上有其他的伤势。 苹婆婆胸口处的这7处刀伤相当地凌乱,仅有1刀是成功扎中了要害,但也正是唯一扎中了要害的这一刀,夺走了苹婆婆的性命。 仔细端详了苹婆婆的伤口好一阵后,青登目光一转,开始看向……苹婆婆的衣服。 看着苹婆婆身上的那穿得整整齐齐的常服,青登的眉头越皱越紧。 苹婆婆的衣服,胸口、衣袖、腰腹,各有一块补丁。 她的这件衣服可以看出,已经穿了很久了,衣服的颜色都被洗得极淡。 这时,青登的眼角陡然发现——在遗体的不远处,摆着一支小巧的烛台。 烛台上,是烧得只剩拇指高般的一小截蜡烛。 青登凑近到这支烛台旁,详细端看着这一小截蜡烛。 蜡烛的根部是大量已经凝固的烛液。 这一块块已经凝固的烛液……都相当簇新,一看便知是刚凝固没多久。 端详了一阵这一小截蜡烛后,青登抬起头四处看了看。 将房间环视了一圈后,青登的目光定格在摆置于厅房一角的古朴的储物柜上。 快步走到这张储物柜旁,拉开柜子——刚将柜子拉开,青登便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储备颇为充足的灯油。 “……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啊。” 青登长出一口气。 他的这股长叹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情绪。 “已经……知道嫌疑人是什么人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31章 北番组“三回”王牌:西野细治郎 “喂!灰大郎!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苹婆婆啊?” “灰大郎!负责此案的同心还没有来吗?” “灰大郎……” …… 灰大郎现在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这一声接一声的“灰大郎”给吵炸了。 此时,围在苹婆婆家外的人已越来越多,其数量已快逼近200。 这也让辛苦维持秩序的灰大郎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毕竟这个人数,一旦出了啥意外,比如踩踏事件啥的,出了死伤,那他这个负责管理木柳町的家主,实在难辞其咎。 自刚才起,他就已经开始驱赶人群。 但人手实在是太少了,算上负责文书工作的书役在内,每座自身番的吏员,撑死了也就十几号人。 灰大郎已将绝大部分的部下都调去阻拦人群靠近苹婆婆的家,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去驱赶人群了。 而且现在聚拢在苹婆婆家外的这些人,情绪基本都很激动。 现在围在苹婆婆家外面的人群中,因闻听恩人死讯而赶来的曾蒙受过苹婆婆夫妇帮助的人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那些只单纯来凑热闹的人。 他们或是哭闹,或是激愤地大喊,让他们赶紧离开,他们也完全听不进去了。 灰大郎也不方便对他们说太难听的话,或是给他们摆臭脸。 毕竟这些人里有很多就居住在木柳町或周边地区的熟面孔。 “三回”的武士们能对这些人态度恶劣,灰大郎可不行啊,他身为木柳町的家主,和这些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和他们的关系闹僵了,之后他在木柳町会变得寸步难行,不管走到哪都被人摆白眼。 ——唉……那个呆头登,怎么还不出来…… 紧皱眉头的灰大郎,不断用不悦的目光去瞥着身旁那直到现在未见青登从里面出来的苹婆婆家的家门。 他现在对这个“呆头登”的意见很大。 你进案发现在又有何用呢?倒不如出来帮他一起维持秩序……有他这个定町回的同心在场,多多少少也能镇住场子…… 在灰大郎正于心中不断倾泻着对青登的不满时,陡见一名书役哼哧哼哧地快步奔到了他的身前—— “灰大郎先生!北番所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来了!” “哦?”灰大郎的眼睛一亮,快声问道,“是谁来了?” “是定町回‘东城组’的西野细治郎!” 西野细治郎——听见这个名字后,灰大郎眼中的光芒更盛了一些。 灰大郎刚想追问眼前的这位书役,这个西野现在在哪—— “哎!又有奉行所的同心来了!” “让开!大家快给同心让出一条道来!” “啊!是北番所的西野大人!是北番所的西野大人来了!” …… 一声接一声的大喊,自屋外人群的一端此起彼伏地响起。 被这一声声大喊所吸引的灰大郎,在愣了愣后,连忙踮起脚尖,循声望去。 便见远方的人海某侧的最外围,出现了一个不断由外向里扩大着的巨型“缺口”。 这截“缺口”不断扩大,最后变为了一道直通苹婆婆家的宽敞大道。 5道人影,毫不客气地踏上了这条大道。 这5人里的其中4人,皆为冈引打扮,腰间插着柄十手,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一脸神气。 而5人中的最后一人……则是左腰间佩着武士标配的双刀,右腰间插着绑有红穗的十手,腰带处系有奉行所的印笼,嘴唇紧抿,一脸冷峻。 那4名冈引,就这么紧紧簇拥着这位走在他们中间的同心,沿着民众们让出的路,大步向灰大郎他们这边走来。 灰大郎见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熟练地于脸颊堆砌上满满的讨好笑容,快步迎向前方的那位率领着4名冈引驾临此地的同心。 灰大郎现在的模样,和刚才迎接青登时相比,可谓是截然不同。 出于对“呆头登”的轻蔑,刚才向青登相迎时,灰大郎眼瞳中一直潜藏着一丝不屑。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位神色冷峻的同心,灰大郎的脸上只有最纯粹的恭敬与讨好。 “啊!原来是西野大人您来了啊!”为示自己的恭敬,将腰弯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胸口贴上膝盖的灰大郎,笑得两只眼睛都只剩一条缝隙了,“我是木柳町的家主:灰大郎……” “自我介绍就先免了吧。” 灰大郎才刚来得及报上自己的名字,便被这位同心以无悲无喜的口吻,出声打断了话头。 “奉行大人派我来负责此案。” “快点跟我汇报相关的案情吧,越详细越好。” 同心惜字如金,像是根本不愿跟灰大郎多讲一句话似的。 见眼前的男子如此冷漠,灰大郎呆了呆。 但很快,他便像是毫不在意……或者说是不敢在意地重新在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是是是!” “是小人无礼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在大概大半个时辰前,这附近的几户人家在这屋子里发现了该屋屋主苹婆婆的遗体……” 灰大郎一边跟同心讲述着大致的案情,一边领着同心和他的冈引们穿进由自身番吏员用手杖拼接而成的用于隔绝人群和案发地的“无形墙壁”后方…… 灰大郎的口才还算不错。 仅用了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汇报给同心。 受害者苹婆婆是何许人也、苹婆婆的遗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发现苹婆婆遗体的时间…… 待灰大郎的汇报声落下后,同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除了发现受害者遗体的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进过屋子里。” “我有进去看过一眼,但我什么东西都没碰!然后……”灰大郎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负责巡视这片区域的橘大人,刚才进屋子里了……” “橘?”同心先是一愣,然后眉头瞬间紧皱,“那个橘青登吗?” 灰大郎连忙称“是”。 “……啧。”同心咂巴了下嘴,嘴角扬起一丝鄙薄、嘲讽的弧度,“那个呆子想干嘛……别给我捣乱啊……” 说罢,同心与灰大郎错身而过,领着他的那4名冈引大步走向苹婆婆家的房门。 “没我的命令,不允许放任何人进来。”同心对灰大郎说。 “是!”灰大郎毕恭毕敬地向同心躬身相送。 ******* ******* 今天一共有3更! 非常良心啊!(豹头痛哭.jpg)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心的份上,投月票、推荐票给本书吧! 第32章 案件,告破! 青登在厅房的储物柜细细地翻找了一会儿,总算是在最底层的抽屉角落里,找到了能有力能证明他刚才的猜想的另一样物事——几只摆在抽屉角落的蜡烛。 紧盯着这几只蜡烛好一会儿后,青登合上抽屉,缓步走回到苹婆婆的遗体旁,再一次对遗体展开检视。 “案犯一只手捂着受害者的嘴,另一只手持刀行凶吗……”青登细细端详苹婆婆嘴部的抓痕。 苹婆婆她那黏满血沫、微张着的嘴巴周围,布满着按压的痕迹,以及用指甲抓挠的痕迹。 那按压的痕迹,显然是案犯用手摁捂苹婆婆的嘴巴,避免其发出惨叫所留下的印迹。 至于那些抓痕,应该就是苹婆婆在奋力推开案犯按住她嘴巴的手掌时所留下来的。 ——抓痕吗…… 青登将视线转到苹婆婆的双手十指上,若有所思…… 哗……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青登的观察与思绪。 察觉到是有人进来的,并且进来的还不止一人后,青登挑了挑眉。 起身出了苹婆婆毙亡的厅房,刚踏上厅房外的走廊,便见着了5道正朝他逼近而来的5道身影。 5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和青登一样,一副同心的打扮。 看着这5道身影的为首的这个嘴唇稍有些薄,身高约为1米6,比青登要矮上不少,但和这个时代的其余人相比也要高得高得多的同心,青登的眉头立即微微蹙起:“西野……” “橘。”青年的脑袋稍稍向上仰着,用鼻孔看着青登,“你在这里做什么?” 西野细治郎——这名同心的名字。 西野细治郎这个名字,在北番所可谓是鼎鼎有名,和青登一样,都是北番所的名人——不过出名的方向,截然相反。 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北番所“三回”的王牌! 对于北番所定町回的“有马组”和“东城组”,究竟是哪个组的人办案能力更强、政绩更亮眼,全北番组上下都有着这么个公认的定论:“东城组”的政绩,远胜“有马组”。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个定论存在,除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有马组”有“呆头登”在那拖后腿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东城组”有着西野坐镇。 若说谁是北番所中办案能力最强的……那肯定非西野莫属吧——北番所绝大部分的官员,多半都会这么说。 自3年前入职北番所定町回以来,西野一直展现着极强大的工作能力。 无数他人难以处理的大案、难案,改由西野去处理后,立即马到功成。 除了工作能力惊人,他的剑术也十分地出色。 北辰一刀流在评定各弟子水平时,采用“切纸”、“目录”、“免许”这3级。 西野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北辰一刀流的第2级:目录资格。 许多人都断定着:若不是因为今年才只有25岁的西野年纪还太轻、资历还浅,否则都能升临时回了。 “这片地区是我负责的辖区之一。”青登道,“我负责的辖区出了命案,我先行前往案发地查看情况,有何问题吗?” “……这样啊,那你应该没有乱动案发地的东西,破坏了案发现场吧?”西野的表情和语气仍旧溢满着冷淡的气息。 青登:“不该碰的东西,我一样都未碰。” “那就好,我也姑且信你的确没有碰坏了案发现场吧。” “好了,你已经可以出去了。”西野往他身后的房门努了努嘴,“薄井大人已让我来全权负责此案。” “无关人等,没我的许可,不要靠近案发地。” “快点出去。” “这片地区既然是你负责的辖区,那你就给我去外面维持下秩序,帮忙驱散掉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吧。” “维持秩序这种活儿,即使是你这种人,也应该干得来吧?” 在念叨到“你这种人”这几个字眼时,西野特地加重了语气。 “总之,别来捣乱、给我添麻烦即可。” 在前世,有部相当著名的科幻小说:《三体》,青登虽未拜读过,但却知晓里面的一句名言——宇宙间对文明的最大敬意,是赶尽杀绝,最大的轻蔑,是置之不理。 青登一直觉得这句话换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是适用的。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轻蔑是什么?是互飙垃圾话吗?是摆出一张嘲笑的脸,极尽辛辣嘲讽之能事吗? 都不是。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轻蔑,和文明与文明之间最大的轻蔑是一样的——都是置之不理,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西野现在对青登就是这样一副态度。 他没用什么嘲讽的语气和青登讲话。 也没摆出什么欠扁的表情。 但任谁都能从西野的话语中,感受到那极露骨的对青登的轻蔑。 从级别上看,他与青登不过是同级,都是定町回的同心,除了让青登离开他所负责的案发地外,他根本无权命令青登去做任何事情,但他却以一副上级的傲慢口吻,命令青登去外面帮他维持屋外人群的秩序。 以一副连正眼都不看青登一下,连话都不想跟青登多说一句的模样,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青登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感受着到西野言语、姿态上所表露出的那极明显的对他的藐视,青登眉头微蹙,心中隐隐冒出了几丝不悦。 但这几丝不悦刚冒出头来,青登便立即将其按压下来。 西野是被薄井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他现在既然已经抵达案发地了,那青登的确是再无理由于此地逗留。 现在在这片案发地上,无疑是西野最大,若是自己和他在这里起了冲突,哪怕只是言语上的冲突,那也是青登不占理,会遭弹劾的。 应都不应西野一声——青登默默地与西野错身而过,向房门外走去。 而西野也没理青登,甚至连看都没多看青登一眼,在与青登错身而过后,他便领着他的冈引大步走进苹婆婆毙亡的厅房。 刚出了苹婆婆的家,青登便见着了灰大郎。 而灰大郎在见着青登后,先是愣了下,随后连忙堆上公式化的笑,迎向青登。 “啊,橘大人!您出来了啊!” 面对青登,灰大郎一如往常的——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呵呵…… 灰大郎在心中不断发出嘲讽的笑声。 ——你个呆子……乱进案发地,被西野大人他赶出来了吧。 灰大郎正于心中疯狂嘲讽青登时,陡然听见青登唤他: “灰大郎。” “嗯?在。” 虽然被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到的比自己想象的要早了些……但好在——自己已经在案发地那儿搜集到了足够的线索。 青登一脸平静地缓缓道: “灰大郎,可以帮我去再将苹婆婆的邻居和亲友都给叫来吗?我有一个新的问题要问他们。” “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马上就能抓到案犯了。” “案犯……?!”灰大郎瞪圆着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青登,随后他下意识地快声问道,“橘大人,你难道已经知道案犯是谁了吗?”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案犯乃男性,苹婆婆多半是死于情杀,案犯昨天晚上来到苹婆婆的家,在与苹婆婆聊了很久的天后,向苹婆婆示爱,但遭到苹婆婆的拒绝,于是恼羞成怒地掏出利刃行凶,但他不怎么擅用刀,仅有1击刺中苹婆婆要害,案犯是和苹婆婆关系相当要好的友人,有可能是青梅竹马之类的关系,他其中一只手的手背现在应该还残留有被苹婆婆抓挠的痕迹。” “情……杀……?”灰大郎的嘴巴张成“o”型,神情因震惊而变得呆滞。 ******* ******* 今天一共有3更! 非常良心啊!(豹头痛哭.jpg)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心的份上,投月票、推荐票给本书吧! 第33章 橘青登(和善地笑):oen the door!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脸颊和嘴唇全都毫无血色的讯三郎,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财物一股脑地塞进一大张铺开的麻布上,一边用着宛如呻吟的语调,以颤抖的声线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怎么会这样…… 是个勤勉、老实的人——所有和讯三郎认识、熟识的人,基本都会这么评价这位今年已经65岁的老人。 可就是有着勤勉、老实等评价的他,于昨晚残忍地杀了苹婆婆。 讯三郎的心里头,一直深藏着个秘密,未曾与人说过。 与阿苹是青梅竹马的他,一直喜欢着阿苹。 喜欢阿苹。 想与阿苹一起白头到老。 但他的这份感情,终究也只是单相思…… 15岁那年,他向阿苹表露了自己的爱意。 而阿苹……没有接受讯三郎的爱。 她那时,已经和那时还不是医生的果太郎相识、相爱。 在讯三郎表露心意的翌年,阿苹便与果太郎结婚了。 珍爱的少女嫁作人妻,讯三郎虽沮丧,但却没有自暴自弃。 他衷心希望着自己所爱的女人能获得幸福。 可自己也放不下对阿苹的爱意。 如果……果太郎在哪一天突然死掉的话……那我会不会就又有机会了呢? 啊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我得做好准备才行呢…… 放不下对阿苹的爱的他,选择了等待。 等待“阿苹之夫”的位置出现空缺的那一天。 等待自己有机会取代果太郎的那一天…… 为了能在机会出现的那一天,风风光光地迎娶阿苹,讯三郎努力地工作、攒钱。 说来奇怪,他自有记忆以来,就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也未曾失眠过。 数十年来,都是这般——只需将脑袋往枕头上一挨,便能立即睡着。从未碰见过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情况。 一般人每天至少要睡3、4个时辰,而他则完全不需要睡这么久,每天只需睡2个时辰左右,便能让自己的精神恢复充沛。 得益于自己这得天独厚的体质,讯三郎能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工作、赚钱。 工作量最多的时候,他一天同时干着4份工作。 他一面继续保持着与阿苹的联系,一面像这样拼了命地赚钱、攒钱。 没有娶亲,没有成家。 一直等待了数十年。 一直……等到了现在,他终是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果太郎的仙逝。 即使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他对阿苹的爱意也未曾寡淡过。 即使阿苹早已人老珠黄,他也仍爱着阿苹。 数十年的辛苦积累,也让他攒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漫长的等待终是有了结果,讯三郎恨不得赶紧奔到阿苹的面前。 但考虑到果太郎刚仙逝,阿苹的情绪应该会很低落,所以讯三郎特地又焦心地苦等了2个月才于昨夜前来找阿苹。 昨日晚上,换上一套崭新衣服的讯三郎敲响了阿苹家的房门。 看着突然晚上来访的讯三郎,阿苹虽惊讶,但还是赶紧将这位一直未曾断过联系的青梅竹马给请进了家中。 与阿苹在厅房中寒暄了一阵后,讯三郎鼓起勇气,时隔数十年地再次将自己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展露给阿苹。 和自己一样都已是满头银丝的青梅竹马竟又向她示爱,阿苹可谓是吓了一大跳。 阿苹从没想过要在这把年纪,再去给自己找个什么新的伴侣。 于是……她给了讯三郎和数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回答。 又一次地被心爱的女人给拒绝。 那一刻,讯三郎有种……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的感觉。 这种诡异的“静止感”仅持续了一瞬。 一瞬过后,讯三郎便感觉种种情绪往他的胸膛、脑海上涌。 委屈、不甘、愤怒……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在敲响阿苹的家门时,讯三郎其实已经做好了再次被阿苹给拒绝的心理准备的。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不知为何,在听到阿苹再一次的回绝后,他却怎么也压制不了心中的负面情绪。 自己……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样。 愤怒、不甘……这些负面情绪像一头头失控的猛兽,将讯三郎吞噬。 在这些负面情绪膨胀到极致之时——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用的怀剑…… 再然后的事,讯三郎就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像是失忆了一样,讯三郎记不起来自己在掏出怀剑后都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在回过神来时,他已趴伏在阿苹的身上。 手中攥着和他的双掌一样被染得通红的怀剑。 身下的阿苹……已无任何生息。 失去神采的双目,与讯三郎那溢满惊恐之色的双目对上。 怎么会这样……? 平常的自己,明明连在街头跟人吵架的勇气都没有。 为何自己会突然像是鬼上身了一样地将阿苹给杀了? 在震谔过后,恐惧之情迅速涌上阿苹的双颊。 我杀人了…… 我不要被“三回”的人抓走……! 要逃……不能被“三回”的人抓到! 对自己生命的怜惜,压过了自己杀了阿苹的歉意与愧意。 讯三郎那时的脑海虽已堆满了恐惧,但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为了给自己的连夜潜逃争取时间,在逃离苹婆婆的家时,讯三郎特地吹熄了那时还剩一小截的蜡烛,营造出一种苹婆婆已经睡觉了的假象,延长苹婆婆的遗体被发现的时间。 在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家,准备收拾行李准备乘着夜色逃离江户时……他又后悔了。 江户就是他的家乡。 离了江户……他又能去哪儿呢? 无处可去啊。 侥幸心理于此刻冒出,并迅速占据了他的脑海。 就凭奉行所那效率又低,又极倚重运气的破案手段……奉行所的“三回”……有很大可能根本就抓不到我! 只要自己安心地待在家中,该吃吃,该喝喝,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生活就能重回正轨! 在这侥幸心理的驱使下,讯三郎打消了连夜潜逃的念头,留在了自己的家里。 平常总是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他,第一次一夜无眠…… 讯三郎的心理素质终归是没有那么强大。 尽管一直跟着自己说:“三回”的人大概率是抓不到我的,但一直留心着阿苹的相关消息的他,在刚才得知了阿苹的遗体已让人给发现后,内心就忐忑不已,完全无法保持镇定。 啊……“三回”的破案效率虽低,但他们也并不是什么案件都束手无策的啊…… 这样的想法,在讯三郎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犹疑不定、斗不过心中的忐忑与恐惧的他,在刚才终是下定了决心——还是逃吧! 逃出江户,随便逃到什么地方,再也不回江户! 钱、衣服……各种必需品都已带上…… 看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后,讯三郎才发现自己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药……药……” 讯三郎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身旁的柜子边上,从中翻找出了一瓶装满了紫、红色相间的小药丸的药瓶。 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工作太过拼命了吧,上了年纪后,讯三郎只感觉腰、肩等地方都疼得厉害。 大概就在1年多以前吧,讯三郎受人推荐,购置了这据说有着止痛效果的有着奇怪颜色的药丸。 在服用过一次后,讯三郎感觉效果出奇得好,只需吃上一粒,身体各处的疼痛便减轻了许多。 自此之后,这并不算贵的药便成了讯三郎的生活必需品,每当身体的哪个地方又疼起来后,都会吃上一粒。 将药瓶揣好在怀里,讯三郎背起行李,火急火燎地向屋外逃去。 哗…… 拉开木制的房门后,灿烂的阳光并没有打在讯三郎的身上。 因为有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了他的房门前,遮蔽住了阳光。 呆住了的讯三郎,扬起视线——眼前之人背对着阳光,阳光的反射让讯三郎没能看清此人的容貌,讯三郎仅在此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哦哦……你就是讯三郎先生吧?” “想不到你竟自个出来了……也好,也省得我拉门进去找你了。” “贵安,在下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我有好多的问题想来叨饶你。”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背着个行李,是要打算去哪呢?” 讯三郎瞧见那抹和善的笑容,慢慢转变为冷漠的线条。 ******* ******* 今天一共有3更! 非常良心啊!(豹头痛哭.jpg)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心的份上,投月票、推荐票给本书吧! 第34章 获得天赋:【睡神】! 催促着灰大郎去将能找来的苹婆婆的邻居、亲友都找来后,经过一番询问,还真让青登成功锁定了一位和他所推测的嫌犯特征都相当吻合的人:苹婆婆的青梅竹马——讯三郎。 十分幸运,恰好有几人知道这个讯三郎所住何处。 请求这几个知道讯三郎住址的人带他前往此人的住所后,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拉门,青登便见着了一个神情火急火燎的老人,背着个大布包,夺门而出。 见着被老人背在身上的大布包,以及老人左手背上的那一条条明显的抓痕后,青登的眸光瞬间沉凝。 在向老人报上自己名号的同时,稍稍压低身体重心,微微抬起右手臂,做好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站在青登身后的知晓讯三郎住所、帮青登引路的那几名苹婆婆的邻居亲友,以及站在青登侧后方的灰大郎,看着现在一副出逃模样的讯三郎,全都呆若木鸡。 刚才,在听到青登说什么情杀时,灰大郎的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 情杀?开什么玩笑!苹婆婆都几岁了啊?又不是什么正值青春年华的二八少女! 灰大郎当时只觉得呆头登不愧是呆头登,净会说些这种没谱的话! 明明只觉得青登完全是在说胡话,但不知为何……在听见青登他那笃定的语气,以及那洋溢着自信之色的表情后,灰大郎竟莫名冒出了一股……怪异的想法:想跟着青登一起去造访那个讯三郎,亲眼看看青登所言之真假。 那时,围在苹婆婆家外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稍稍消停些了,各种乱象已经少了许多,于是灰大郎索性直接将维护现场秩序的工作交给自己的一位得力副手,然后他独自一人随着青登前去讯三郎的家。 虽有跟着青登一起去造访那个讯三郎,但灰大郎的心里还是觉得青登此前关于案犯的推论,完全是在瞎扯。 但此时此刻……在见着像是急着要逃跑的讯三郎后,灰大郎直感觉脑袋像被根大棒给狠敲了下似的,脑海里“嗡嗡”直响。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扭过头,用布满震惊之色的目光看向青登…… 看着眼前腰间插着十手、系有奉行所印笼,完全是一副同心打扮的青登,讯三郎的表情发生着迅速且剧烈的变化。 他先是一呆。 紧接着……就像是紧绷的弦突然崩裂似的。 自昨夜起便一直积累着的压力,一口气倾斜而出。 之间讯三郎脸上的呆愣神情以快到骇人的速度,转变为恐惧、惊慌。 血色尽失,神情骤变。 他将手一撒,把背在其身后的大布包奋力向着青登甩去。 因为青登一直谨防着讯三郎任何可能的袭击,所以早有准备的青登及时地一个侧身,躲过讯三郎掷来的布包。 在这个布包与青登错身而过时,布匹散开,布匹内所装放的钱财、衣服等物散落一地。 而在将行李扔向青登后,讯三郎迅速后撤半步,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柄怀剑。 拔剑出鞘,将锐利的剑尖对准青登等人。 “都让开!统统都给我让开!让我离开这里!!” 突然暴起的讯三郎,吓了灰大郎等人一跳。 “把把把、把剑放下!”灰大郎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利落且灵活地——躲在了青登的身后…… 相比起咋咋呼呼的灰大郎,青登要冷静上许多——在见着讯三郎掏出武器后,他只脸色稍稍一沉,然后抬手抽出右腰间的十手。 自己的剑术,还没有精湛到能伤人而不杀死人,而且若要活捉人,显然也是十手更适合,因此青登选用了相比起剑,自己现在要更加擅用的武器——能当警棍来使的十手。 背着行李,一副急着逃跑的样子,在见着定町回的同心后,立即情绪激动地掏出武器,威胁不要靠近——再怎么笨的人,也能看出讯三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讯三郎!你这个混蛋!”苹婆婆的某个邻居吼道,“原来是你杀了苹婆婆吗?你和苹婆婆不是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吗?!为什么要杀了苹婆婆?!” “我不知道!” 讯三郎发出连脖颈都爆出根根青筋的大吼。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究竟怎么了!” “我明明再怎么恼怒,再怎么委屈,都不可能会对阿苹她动粗的!” 这时,眼眶渐渐开始发红的讯三郎的声音,开始和他的身子一起颤抖起来,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怀剑变得像一条奋力从其掌中挣脱的活鱼。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阿苹拒绝我后,我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像是失去控制了一样!” “待再回过神来时,阿苹已经……已经……”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讯三郎一声高过一声的声嘶力竭的嘶吼,自然是将周围的邻居、路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在见着状态明显不正常的讯三郎及其手中的刀,以及手持十手,正与他展开对峙的青登后,这些闻声聚拢而来的人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而逃。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吃饱太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仍睁大着双眼在那兴致勃勃地瞧看着。 一遍接一遍地重复着“我不知道”的讯三郎,其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不正常。 若是不尽快采取手段将讯三郎给控制住的话,谁也说不准现在精神状态已经出问题的讯三郎会做出什么事来。 因此——青登选择主动出击! 青登猛地将身体重心压低,直冲向讯三郎。 脚下滑动,地面作响。 看着突然逼近的青登,讯三郎神色大惊,然后下意识地挥剑去刺。 刚才在案发现场检视苹婆婆的伤口时,那凌乱、毫无章法的刀口,以及刺了7刀后仅有1刀是命中要害的命中率,无一不在告诉青登——案犯似乎根本不会用刀。 而事实也和青登所推断的完全吻合。 讯三郎他那笨拙的挥刀动作,在熟练掌握警棍术、擒拿、自由搏击等技艺的青登面前,毫无威胁可言。 但为了谨慎起见,青登还是选择了稳重的打法。 没有立即将讯三郎给直接撂倒,而是先用步法躲过讯三郎气势最强、威力最猛的头几次攻击。 在讯三郎的气力随着头几次攻击的落空而消散大半后,青登立刻扑上前去,先用十手将其手中的怀剑击落,然后以擒拿的技法将讯三郎按倒在地。 而在讯三郎被青登按倒的下一刹——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睡神”】 【天赋介绍:睡眠质量远比常人要好,不易失眠,所需的睡眠时间要比常人少得多】 冰冷的系统音,随着讯三郎的倒地,在青登的脑海中回响。 聆听完系统对于这个新天赋的内容介绍,青登因诧异与信息而扬了扬眉。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着这么强力的天赋啊……”眉宇间冒出止不住的喜意的青登,从后腰间掏出麻绳,以捕绳术将已被他压在身下的讯三郎五花大绑。 只是前来抓捕案犯,竟从案犯的身上复制到这种如此强力的天赋——完全算是意外之喜了。 睡眠质量远比常人要好,不易失眠,所需的睡眠时间要比常人少得多……这天赋光是听着就觉得牛逼! “啊啊啊啊啊——!” 自讯三郎喊出的话音,已经不成字句了。 被定町回的同心给抓住并按倒在地——这似是让他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了。 他疯狂嚎叫着,并不断扭动身体,试图从青登的控制中脱身而出。 但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年近70的老人而已。 拼力量,怎么也不可能拼得过青登这个年轻人。 灰大郎自刚才起,便如泥塑木雕一般,呆愣愣地看着青登是如何以利落的身法,将讯三郎给制服。 直到现在,瞧见青登掏出麻绳来捆讯三郎后,灰大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快步走上前来,压住讯三郎的双腿,帮青登减少将其捆绑的难度与压力。 “啊,谢了。”青登随口向前来帮忙的灰大郎道了声谢。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此时,灰大郎看向青登的目光中,再无那一丝若隐若现的不屑。 留存在其眼瞳里的,只剩浓郁至极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qaq 第35章 以完璧身守寡的天璋院笃姬 江户,北番所,奉行的办公间—— “来来来,东城,试试我朋友昨日送我的长崎蛋糕。” 薄井将自己最钟爱的长崎蛋糕,往东城身前一推。 “嚯嚯,味道闻起来不错嘛。” 办公间内,町奉行:薄井与定町回“东城组”与力:东城,隔着桌案相对而坐。 薄井和东城的私交一直不错,薄井在闲暇之余,常常会邀东城过来与他一起来吃些点心,谈上一会儿天。 “最近的天下,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啊。”薄井一边叹着气,一边往东城的杯子倒满茶水,“真怀念以前夷狄还未叩关的太平日子啊……” 不论时代怎么发展,不论年纪或老或少,男人们聚在一起,都最爱谈三样东西——军事、政治、女人。 嘴里塞满长崎蛋糕的东城,点点头,含糊道:“嗯,是啊。天下乱糟糟的,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安定。” “在这个急需幕府由上到下,由里到外都团结一致,去共同应付外患的紧要关头,幕府内部竟还倾轧不断……”薄井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最近听说: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前些天又吵架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间隙,似乎越来越大了……” “……没办法。”东城咀嚼蛋糕的牙齿一顿,“井伊大老这2年来的一些行为,实在是有些做太过了……他与天璋院殿下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是理所当然的。” 在美利坚的黑船舰队于嘉永六年(1853年)的6月叩开日本国门,仅几个月后,上上代幕府将军、第12代将军:德川家庆病亡。 在德川家庆病亡后,他唯一的儿子:德川家定继将军位,成为江户幕府的第13代将军。 在国家正内忧外患之际,那个德川家定竟成了这个国家的新统治者……许多人对此都感觉相当忧心。 因为德川家定是人尽皆知的脑残。 字面意义上的脑残。 自幼年起,他便身体病弱,而且生性懦弱,极端讨厌在别人面前说话,只有乳母歌桥能与他进行正常的沟通,完全没法处理政务。 因家定的身体实在太差,所以人们都觉得——用不了几年,家定也要嗝屁了。 而家定因身体原因,又无子嗣……以他那副路都走不好的鬼样子,他也不可能生得了孩子了。 因此,为了保证国家安定,在家定继位后没多久,幕臣们便开始商议该立谁来做“储君”。 江户时代的日本,其政治结构和中华的周朝相当像——都采用分封制,而非中央集权制。 江户幕府只统治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另外四分之三的土地,全部以藩国的形式分封出去。 这些受封藩国的人,便被称为“大名”。 江户时代的大名们的等级,由高到低共分为3级: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外样大名。 亲藩大名,德川家族的亲族,被分封到各个经济富庶之地或军事要冲 谱代大名,曾跟着江户幕府初代将军:德川家康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们的后裔。 外样大名,在初代将军德川家康发达后,才投靠、效忠德川家康的人的后裔,除了一些特例之外,基本都被封到一些老少边穷地区。 这3种大名加起来,共有300余个,所以江户时代的诸藩也被统称为“三百诸侯”,这300余个藩国瓜分了日本另外四分之三的土地。 而亲藩大名中,最重要的、势力最大的,便是被统称为“御三家”的尾张藩、水户藩、纪伊藩。 初代将军德川家康有立下规定:当将军家没有后继者之时,以水户家作为大名继承人产生的监督,而继承人则在纪伊、尾张两家产生。 到了江户时代中后期,又立下了“御三卿”,即田安德川家、一桥德川家和清水德川家,御三卿家格仅次于御三家,但和御三家的尾张家和纪伊家一样,拥有着继承将军之位的资格。 在决定要赶在德川家定嗝屁之前确立继承人后,幕臣便开始在“御三家”和“御三卿”中物色合适的人选。 适合继承将军之位的,仅有2人——“御三卿”一桥家的一桥庆喜,以及“御三家”纪伊家的德川庆福。 这二人可谓是各有优劣。 一桥庆喜1837年出生,年纪更长,而且素有贤名,支持一桥庆喜来做继承人的幕臣们,认为在这内忧外患之际,必须得由一个实力足够坚强的将军来主持大局。 而德川庆福1846年出生,年纪太轻,但他身上的血脉要更正统,支持德川庆福继位的人,认为不论在何时,都必须要由血脉更正统的人来做将军。 于是,幕臣们分成了两派。 支持一桥庆喜继位的,被统称为“一桥派”,支持德川庆福继位的,被统称为“南纪派”,两派人争吵不休。 各地的大诸侯们,也纷纷加入到这场继承人之争中,试图在这场政治斗争里分一杯羹。 为这场“一桥·南纪之争”挥下定音之锤的,便是目前坐在大老之位的那个男人——井伊直弼。 2年前的1858年,井伊直弼作为铁杆的“南纪派”,在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手段,顺利就任为掌握全国大权的大老。 而在就任为大老后,他以铁腕手段强推德川庆福上位,让德川庆福被确立为将军家定的世子,并以残酷手段镇压“一桥派”。 “一桥·南纪之争”以“南纪派”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也刚好就在德川庆福在井伊直弼的支持下成为将军继承人后没多久,一向体弱的德川家定终于病死。 德川庆福于1858年就任为第14代幕府将军,并改名为“德川家茂”。 将军年幼,今年不过也才14岁,还无力独自处理政务。 再加上还有“井伊直弼是南纪派胜出的最大功臣”的这一特殊关系在,所以自德川家茂继任将军以降的这2年来,权力基本都掌握在井伊直弼的手中,重要的政务皆由井伊直弼来做决断,德川家茂跟傀儡无异。 井伊直弼的这副权臣做派,以及他暴力镇压“一桥派”的血腥行径,惹得幕府的天璋院极其不满。 天璋院——此乃上代将军家定的正室的戒名。 按照江户时代的规定,将军死去后,其妻室都得落发为尼,然后拥有一个戒名。 天璋院本名笃子,人称笃姬,在上代将军家定病亡后,落发为尼的她获得戒名:“天璋院殿従三位敬顺贞静大姉”,通称“天璋院”。 按地位而言,身为上代将军家定正妻的天璋院,其地位类似于“太后”。 天璋院非常年轻,1836年出生的她,今年也不过24岁。 虽然家茂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身为“太后”的她,还是全心全意地辅佐着这个仅比她小10岁的名义上的儿子。 井伊直弼的种种做派惹得这位年轻的“太后”,对这位权臣越来越不满——此事其实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在江户的大街小巷,“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的矛盾不断加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之一。 “唉……还是希望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能尽快恢复关系啊……”薄井长叹一口气,“现在世道本来就乱,幕府内部还不能齐心协力的话,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 薄井拿过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东城,你知道我最近在市井之间,听过的最离谱的关于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的讨论是什么吗?” “什么?”东城往自己的嘴里又塞了一块长崎蛋糕。 薄井嗤笑一声:“有些脑子不知是不是有问题的人在那瞎传:天璋院殿下和井伊大老其实有奸情,天璋院殿下未曾尝过男人滋味,于是……” “无稽之谈。”薄井话还没讲完,东城便翻了个白眼,“井伊大老都几岁了啊?他今年都45了啊,就算天璋院殿下想找男人,也不可能会找井伊大老啊。” “就是。”薄井撇了撇嘴,“编出这种瞎话的人,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薄井拿起一块长崎蛋糕塞入嘴里。 “不过……天璋院殿下的这一生,的确很坎坷啊……”薄井长叹口气,“虽然我没能有幸亲眼见过天璋院殿下一面,但也听说过她是一个肤如凝脂、国色天香的美人。” 话说到这时,薄井的脸上泛起一丝猥琐的笑意。 “年纪轻轻的,连鱼水之欢都未尝试过,就以处子之身永生永世地守寡。” 东城的脸上这时也露出猥琐的笑:“薄井,你也认为天璋院殿下是处子之身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薄井耸了耸肩,“就家定公那副德性,别说和天璋院殿下行房了,他有没有碰过天璋院殿下都是个问题啊。” 在天璋院嫁给德川家定时,德川家定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已糟糕至极。 本就讨厌见人,只能和自己乳母正常沟通的他,在天璋院嫁给他时,他的身心状态已经恶化到将自己终日关在屋里,什么人也不愿见。 而他那形同废人的身体状况,也让人很难相信他还有行房的能力。 于是人们都在传:直到家定公病逝为止,天璋院都是完璧之身。 天璋院年仅23岁就没了丈夫,以处子之身守寡——这种话题,可太令人兴奋了啊! 尤其是天璋院还是个秀外慧中的著名大美人,这就更让人觉得血脉喷张了。 明明德川家定病亡、天璋院沦为寡妇已经是2年前的事情了,但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天璋院的处子身相关的话题,仍旧热度不减。 无数江户男儿都幻想着自己以孤胆英雄的姿态,孤身进入天璋院的闺房,抚慰天璋院寂寞的身体与灵魂! 谁都知道——天璋院这种级别的女性,若要喜欢上别的男性,也不可能会喜欢上普通的阿猫阿狗,怎么说也得是那种王者一般的男人才能获得天璋院的青睐,但这也仍旧不妨碍江户男儿们尽情地去幻想。 天璋院的完璧身——这恰好是薄井和东城都很喜欢的话题呢。 谈起这个双方都喜欢的话题,薄井和东城这两个中年男人双目放光,兴致盎然地开始胡天海地。 就在二人都聊得正酣时—— “奉行大人!奉行大人!” 屋外响起带着几分兴奋与惊异之色的大喊。 薄井听出了叫喊者何人——这是专门负责帮他处理文书工作的某名同心。 “何事?”薄井高声反问。 “木柳町的命案破了!木柳町的命案破了!案犯已抓捕归案!” “破了?!”薄井先是因惊愕,两只眼睛往前一凸,紧接着一脸激动地站起身,抚掌大笑,“西野君真是厉害啊!自派他去负责此案算起,也只过了1个时辰不到吧?竟然这么快就把案件给破了,把案犯抓了回来!” “了不起!了不起啊!” “不、不是!”门外的同心略有些结巴嚷道,“破案者并非西野君!” “嗯?”薄井神情一顿,“不是西野君?那是谁破了案?” “是‘有马组’的橘青登!” …… “嗯?奉行大人?”门外的同心见房内迟迟没有回应,疑惑地出声反问。 他收不到回应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办公间内,薄井也好,东城也罢……都像是身体被定住了一样。 东城的反应还算镇静,仅仅只是瞳孔微缩,面露讶异。 而薄井的反应就要大得多了,只见他瞪圆着双眼,嘴巴张成“o”形,满脸的不敢置信。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qaq 在江户时代,将军死后,将军的妻妾们都得削发为尼,但并不是将头发全都剃掉,一般来说都只是将头发剪短一些,意思意思、走个形式即可。 关于天璋院的发型究竟如何,大家可以看右边的图,此图出自大河剧《笃姬》,图中的女子便是宫崎葵饰演的天璋院在削发为尼后的造型→→ 第36章 呆头登的逆袭(上) 木柳町,苹婆婆的家—— ——唔呣呣呣呣…… 西野蹲坐在苹婆婆的遗体旁,面露沉思。 ——不行啊……完全找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啊…… 思路的受堵,让西野的眉头不由得缓缓蹙起。 但在他两眉之间的皮肤才刚开始收紧时,西野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啊!不好不好! 西野连忙竖起右手食指,用力地揉捏眉间,将刚皱起的皮肤揉散。 ——身为武士,怎能皱眉作女儿态! ——得要有个武士样,得要有个武士样…… ——武士得无时无刻保持严肃才行……严肃起来……严肃起来…… 西野深吸口气,神情重新变为( ̄︿ ̄)这样子的冷峻模样。 在带着他麾下的4名冈引抵达木柳町的案发地,让碍事的青登离开后,西野立即于第一时间展开调查。 调查刚开始,西野便一口气收集到了3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一:受害者身上的刀口凌乱,身中7刀只有1刀是命中要害的,可见案犯不擅用刀。 二:受害者大约是在昨夜遇害,因穿着常服,未穿睡服,死亡地点又是在家里的厅房,可知是在睡觉前遇害。 三:案犯是一只手按着受害者的嘴巴,令其不得发声,另一只手持刀行凶,根据受害者嘴部残留的按压与抓挠痕迹,可判断出案犯的巴掌很大,与“案犯是一只手控制受害者嘴巴,另一只手持刀行凶”的这一线索相联系,可基本断定案犯就是男性。 虽说在刚展开调查时,就一口气收集到那么多条高价值的线索,成果算是相当喜人,然而……喜人的成果也就这么到此为止了。 自此之后,西野再没收集到其他更有价值的线索…… 目前已知的这3条线索虽然都颇有价值,但这点线索还远远不足以缩小、锁定嫌疑人的范围。 迟迟无法找到更有用的线索——这让西野的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焦急起来。 西野再次仰起脑袋,第不知道多少次地细细观察着案发现场。 目光扫过现场的每个角落后,最终——落在了摆在苹婆婆遗体不远处的那架……插着一小截蜡烛的烛台。 不知为何,自进入案发地后,西野就一直很在意烛台上的那根蜡烛。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厅房的角落里摆着一根照明用的烛台……很正常啊,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为何就是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西野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抓一根随风飞舞的柳絮一样——似乎马上就能抓住那根柳絮了,但在手指即将碰到这根柳絮时,它又随着微风悠悠转转地飞到了别的地方……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悟出什么来了…… 西野抬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苦思着。 在西野正于这苦苦思索—— “那个……西野大人,外面所聚的人群,似乎越来越多了。” 被他带来一起调查此案的那4名冈引里的其中一人,这时突然来到西野的身旁低声说。 “虽然他们现在还算安分,但聚集着那么多人,总归还是有点不太妙啊,要是发生了踩踏之类的意外,那就麻烦了。” “光靠自身番的人,应该是没能耐去将他们驱散了。” “西野大人,不如我们亲自出马,去劝他们赶紧都散开吧。” “屋外的人群吗……”西野一怔,然后扭头看向屋门所在的方向,“……说得也是啊……不能任由人群就这么一直聚集着。” 因人口众多,而能用的土地又少,所以江户时代的每座城市,人口密度和房屋密度都超大,房屋密密麻麻地连在一起,使得绝大部分的街道、路口都相当地狭窄。 以前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聚拢在案发现场外看热闹的人太多,于是不慎发生了踩踏事件,3人被活活踩死,十几人受伤。 “啧……”西野嘴巴一撇,咂巴了下嘴,“那个呆头登哪去了?他没有帮忙在外面维持秩序、驱散人群吗?还是说他早就跑到不知道哪儿去……” “啧……真是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家伙啊……” “明明这个地方是他负责的辖区,案发地外围聚拢着那么多人,他都不闻不问的吗……” 他身为“东城组”的人,自然是对常和他们抢案子的“有马组”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也就只是因为彼此所属的“阵营”不同,所以相互之间看不顺眼而已。 单论个人感情,西野并不讨厌“有马组”的有马、猪谷、牛山这几人。 但唯独青登是个例外! 对于这个呆头登,西野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身为堂堂武士,身为“三回”的一员,竟如此无能! 成何体统! 西野不讨厌无能的人,毕竟这个世界有强者就有弱者。 但他很讨厌那种都占着茅坑不拉屎、没有履行好自己应尽之职责的人! 向*****抱以最强烈的鄙夷——这是西野一直以来的坚持。 因此,西野一直以来都未曾给过青登一个好眼色。 连正眼都懒得瞧他,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讲一句。 西野断定着:就凭呆头登的这副德性,铁定通过不了一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 他现在巴不得“大老考核”赶紧到来,然后将以青登为首的混子全都剔除出去。 这样一来,他们“三回”的风气应该也能因之一振了。 就在西野正准备亲自到外头,将围拢在屋外的人都驱赶走时—— 哗哗哗哗哗……! 屋外头,突然变得格外喧嚣。 ——怎么回事? 西野一呆,随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屋门走去。 还未抵达门前,便见一名自身番的吏员便面带激动地“哗”地一声将屋门拉开: “西野大人!好消息!好消息!杀死苹婆婆的案犯抓着了!案犯抓着了!” 静…… 西野僵在原地。 “抓着案犯了?”呆怔了刹那后,一脸震惊的西野高声向其反问。 “是的!是橘大人抓住了案犯!” “……橘大人?” 西野又一愣。 “哪个橘大人?!” “就是橘青登大人啊!” 静…… 屋内的寂静,和屋外的喧嚣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37章 呆头登的逆袭(下) 将讯三郎麻绳·捆绑·紧缚后,青登立即于第一时间将讯三郎押回北番所。 他前脚刚将讯三郎押解回北番所,不出青登所料——他后脚便被第一时间传唤到薄井的办公间。 孤身一人进到薄井的办公间,办公间内的阵容,让青登不由得因诧异而一挑眉头。 薄井办公间内的阵容,堪称豪华。 町奉行薄井、临时回的2名与力、定町回的2名与力:有马和东城……总之,北番所“三回”所有领导级的人物全数齐聚一堂。 他们所有人,现在都用着一种……掺杂着震谔、疑惑、始料未及等各色情绪的目光,打量着入房的青登。 尤其是有马。 有马刚才在得知“青登破了木柳町的案子”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对那名前来汇报的同心咆哮道:你在说什么瞎话! 橘青登目前的办案水平是啥水准,我不知道? 在跟前来汇报的同心进行了数次的确认,确认了他的确没有汇报错,而自己也没有听错后,有马他那本来就像猫头鹰那样大且圆润的双眼,睁得更大了。 一直不能独当一面的橘君……仅用了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将一宗命案给破了? 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脑袋出问题了??? 在得知薄井打算召青登过来,亲自聆听青登的“工作汇报”后,有马立即主动报名,表示自己也想在场旁听,听听看这个之前一直不怎么成器的晚辈,是怎么突然支棱起来的。 同样如此的,还有东城与临时回的2名与力——他们都是在听说那个呆头登竟突立奇功而感到分外好奇,于是报名要求在青登的“工作汇报”现场旁听。 在进到房内后,青登按规矩办事,恭恭敬敬地向房内的诸位领导行礼、问好。 “嗯……橘君。”神情复杂的薄井,自刚才起他那像是在看着什么陌生人的目光,就没停下来过对青登的打量,“你今天……干得不错。” 薄井也好,有马等人也罢,都是想听听一向不怎么成器的青登今日究竟是怎么破案的,才急急忙忙地将青登给叫过来汇报工作。 因此,在简单地跟青登讲了几句官话、套话,进行了短暂的寒暄后,薄井便单刀直入——质询青登今日究竟是怎么将案犯给找着的。 ——果然是不可能不问我是怎么破案的啊…… 早早料到奉行所的人肯定会问他这些问题的青登,在刚才将讯三郎押解回北番所的路上,就已经拟好了措辞。 只听青登清了清嗓子,然后便开始了他半真半假的汇报。 自己于茶屋中喝茶时,偶然间听说了木柳町出事,然后第一时间赶往木柳町的这一部分内容,如实汇报。 在讲到自己是为何要进苹婆婆的屋子时,青登便开始瞎掰了。 毕竟总不能明着说“自己是打算抢功”。 虽说在这个时代,抢功啥的,再正常不过了,但这种事情总归是不怎么能见阳光,不能明着说出来。 青登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打算先行入屋,在负责此案的同心抵达之前,先替人家查看下案发现场,看看现场是否有遭到发现苹婆婆遗体的人的毁坏什么的。” “下官的原意,本只是到案发现场里简单地看一看后便出来。” “一般而言,这种入室杀人案,除去随机杀人这些极端情况,一共也就3种类型。” “仇杀、财杀、情杀。” “受害者房屋相当整洁,没有任何被翻箱倒柜、劫掠财物的痕迹,因此首先排除掉财杀。” “在仅剩的仇杀、情杀这2个选项中,下官一开始认为:苹婆婆应该是死于仇杀。” “毕竟苹婆婆年事已高,已近70的年纪,怎么也不像是能遭受情杀的样子。” “但在下官进到屋内,无意间看到案发现场内的某样物事后,下官才惊觉:相比起仇杀,似乎情杀的概率更大一点。” “物事?什么物事?”已经听得有些入神的薄井,快声追问。 “被摆放在案发现场角落处的蜡烛。”青登答。 “蜡烛?”薄井一愣。 “蜡烛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的町民能舍得随便拿出来使用的啊。”青登淡淡道。 如蒙受晴天霹雳,纷纷意识到什么的薄井等人,神情一变。 因制作工艺不足等各种原因,在江户时代,蜡烛的价格一直不便宜,绝大部分的家庭都是使用灯油,而非蜡烛! “蜡烛虽然照明度好,但价格相当地昂贵,仅有那些大户人家能无所顾忌地去烧蜡烛。” “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只能使用照明度差,但胜在便宜的灯油,蜡烛什么的,只有偶尔才舍得拿出来使用。” “受害者他们家数十年来,一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因常常低偿或无偿给穷苦人家治病,所以家里肯定并不算多么富裕。” “受害者身上的衣服打了数个补丁,而且家里的布置也相当朴素,基本就只有几件普通的家具,不见任何奢侈品。” “下官在检查受害者的家时,更是发现了受害者储备着大量的灯油,蜡烛只储藏了寥寥几根。” “这条条线索,有力证明了受害者他们家并非那种能随便将蜡烛拿出来烧的家庭,往日里他们使用的最多的还是灯油,蜡烛只在某些特殊场合才会拿出来使用。” “平日里都是使用灯油的受害者,案发现场的角落里竟摆着一支燃烧得只剩一小截的蜡烛——这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异常。” “蜡烛根部那块块凝固的烛液都相当簇新,都是刚凝固没多久。” “这说明,这根蜡烛就是在昨夜被拿出来使用,而且还被拿出来使用了很久,起码烧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可能积蓄下如此大量的已凝固的烛液。” “蜡烛这种奢侈品,除了碰上节日之外,还有一种情况是绝大多数人都会很乐意拿出来使用的——有外人上访的时候。” “因此,综合上述的所有线索,下官认定:案犯和受害者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相当不一般,大概率是关系很亲近的人。” “案犯于昨夜造访受害者的家,然后被受害者请进了家中就坐。” “为了招待案犯,受害者拿出了平常都不怎么舍得拿出来使用的蜡烛。” “蜡烛烧了近小半个时辰,这说明受害者和案犯同处一室了很长一段时间。” “能够在深夜被受害者请进家中,还能与受害者一起共处一室那么长的时间——也只有那种关系很亲近的人,才能得到受害者这样的招待了。” 江户时代不比现代。 还处于古代社会的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现代那么开放。 刚丧夫的寡妇愿意在大晚上将人请进自己屋里,并与他独处一室那么长的时间……就如青登刚才所说的,也就只有那种彼此之间的关系很亲近的人,才有可能得到人家这样热情的招待。 “可这么一来,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青登的汇报仍在继续,“如果受害者真的和案犯的关系非常紧密的话……那她又为何要那么隆重地拿蜡烛出来招待人家?” “倘若是关系亲近得不行,或是常来造访自个家的人,那一般而言都会相对放松,不会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才对,一如往常地拿灯油出来便是。” “受害者的嘴巴上残留着案犯为令其不发声,而用力按捂受害者嘴巴的痕迹。” “根据按压痕迹的大小,以及案犯这种能够一只手按住受害者嘴巴,另一只手持刀行凶的气力,能够断定案犯为男性。” “男性,和受害者的关系亲近到能够在晚上被请进家中,并能与受害者独处一室那么长时间,但受害者对其又没有那么随意,十分郑重地拿蜡烛出来招待他。” “由此可知,受害者和案犯之间的关系一定并不普通。” “关系虽亲近,但彼此之间又保持着点距离。” “二人说不定是青梅竹马,或是以前曾发生过什么的特殊关系。” “既然有这么层特殊的关系在,那么相比起仇杀,反倒是情杀的可能性更大了。” “于是,抱着这样的猜想,下官跑去询问受害者的邻居、亲友,成功锁定了嫌疑极重大的嫌疑犯,即讯三郎。” “在赶赴讯三郎的住址后,十分幸运地赶在他即将出逃之时逮住了他,顺利将其抓捕归案。” 寂静…… 在青登结束了他的汇报后,办公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脸上布满惊愕等各色情绪的薄井、有马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作者君前文有说过,苹婆婆的这起案件,是有现实原型的。 青登的这通汇报,作者君算是全部copy自原型案件中警方所作的推理。所以可别跟我杠什么青登的推理不合理哦。在原型案件中,警方就是这么推理的——因为受害者和案犯于深夜共处一室的时间过长,所以二人应该是认识的,相比起仇杀,更有可能是情杀,一口气缩小了搜索范围。 关于苹婆婆命案的原型案件,作者君在下面的“作家的话”里贴出来了,感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第38章 找到修罗! 足足过去半晌后,薄井低沉的嗓音才终于打破了寂静: “橘君,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薄井的嘴角扬起带着几分钦佩与欣慰的笑意。 “想不到……以前一直不成器的你,也有拥有如此漂亮表现的一天……” “不敢当。”青登连忙道,“下官也只是好运而已。” 青登的这句话倒是没有在谦虚。 他是真心觉得自己是因为运气好,才能成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了此案。 倘若那个讯三郎醒目点,在逃离苹婆婆的家之前将那根蜡烛销毁,或是青登他们晚到一步,导致讯三郎出逃成功,那今日的这起案件不论如何都无法以如此完美的结局收尾。 “……橘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于此时响起。 是东城的话音。 东城一边挠着他的那个大肚子,一边面带耐人寻味的笑意地向青登问道: “你在推理出何人是案犯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负责此案的西野?” “西野怎么说也是负责此案的同心。” “你在未知会过他的情况下,就独自一人去抓拿案犯……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想故意抢功吗?” 东城以着最慵懒的语调,抛出着最尖锐的问题。 听着东城所问的这个问题,青登不禁暗暗咂舌。 这个问题就是个大坑,若是回答不好就要掉坑里去了。 但好在——对于此类问题,青登早就想好该如何回答了。 “下官是在离开案发现场后,才顿悟到受害者和案犯一定有着极特殊的关系。” “下官一开始也是想于第一时间通知西野君。” “可将下官的推理全盘告知给西野君,并说服西野君随我去抓拿案犯,多多少少都得花上一段时间。” “案犯随时有可能潜逃,对案犯的抓捕必须分秒必争。倘若让案犯逃出了江户,那日后再想抓捕他,将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紧迫,下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在未告知西野君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即刻前去抓捕案犯。” “事实上,下官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在下官抵达案犯的家时,案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逃离江户。” “倘若下官那时迟来半步,便让案犯逃离了。” 青登的话音刚落下,薄井等人便不由得露出古怪的笑容。 此时这座房间内的任何一人,哪个不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他们这帮老油条,自是不可能会全信青登刚才的这番解释。 但薄井等人,谁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 抢功啥的,大家都早已见怪不怪。对于同心们之间的抢功,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只要别弄太过火,他们这些领导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对薄井而言,谁来破案、抢不抢功都无所谓,只要案子能破就行。 而且青登刚才的那番解释,从逻辑上而言,也难以挑出什么漏洞。 他是为了防止案犯出逃,才没有知会负责此案的西野,这样一来,他这种行为便不算是抢功,算是对这起案件提供帮助与支援。 只要青登一口咬定他刚才的那番解释所言非虚,那确是难以指认他是在恶性抢功。 “……真是不可思议呐。” 东城微微眯细双眼。看向青登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橘君,明明你之前的表现,一直都算不上亮眼。” “可你在今日,却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像个手段、经验都相当老练的办案老手。” “我相当好奇呢,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东城的话音刚落,薄井、有马等人连忙将目光重新集中到青登的身上。 东城的这个问题,算是将他们共有的疑问给问出来了。 那个呆头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青登的脸上这时泛起淡淡的笑意。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早已拟好了可以糊弄过去的措辞。 又一次清了清嗓子后,青登换上慷慨激昂的口吻,朗声背诵着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回答: “这都得多亏了薄井大人、有马大人、猪谷先生和牛山先生!” “自下官加入‘三回’以来,有马大人、猪谷先生和牛山先生一直耳提面命地苦心教导着我,无私地传授下官各类办案技巧、查案手段。” “但以前的我,太过稚嫩、无知。” “不明白加入‘三回’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心只想着能拿俸禄即可,对‘三回’的工作从不上心,一直马马虎虎、浑浑噩噩地度日。” “但直到最近,在亲眼见到以‘激进攘夷派’为首的暴徒们所制造出来的种种乱象后,下官才幡然醒悟过来!” “下官醒悟过来:身为‘三回’的自己,肩上的职责究竟有多重。” “意识到自身责任之重大,遂决定收起所有散漫之心!” “而薄井大人于今早会议上的那一番话语,则更是进一步点醒了我。” “我个人的荣辱,与北番所休戚相关。” “下官若是因为政绩不合格,在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中被踢出‘三回’事小。” “若是牵连到北番所也一并受辱则事大。” “即使只是为了北番所,下官也决意不可再像以往那样浑浑噩噩地度日!” “正是有赖于决心的坚定,才让下官得以在今日有幸逮住那穷凶极恶的贼徒!” 青登铿锵有力的话音,清晰地传进房内每个人的耳中。 “‘多亏了薄井大人’吗……”薄井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重复着青登刚才所说的这句话。 对于青登刚才所说的什么“多亏了薄井大人”、“为了北番所我也要努力了”,薄井也好,有马等人也罢,无一不认定——这些只怕都只是官话、奉承话而已。 不过——他们虽然都认为青登后半截的什么“为了北番所”是在唬烂,但却都认为青登前半截的“意识到‘三回’责任之重”应该是真话。 毕竟若非如此,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青登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当一个人下定了什么决心、拥有了什么觉悟,心态发生改变时,的确是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好!很好!”薄井两眉一展,露出开心的笑,“橘君!你能拥有这样的转变,非常好!” 虽然知道青登刚才说的啥啥“多亏薄井大人”肯定只是在奉承他而已,但薄井还是听得很爽!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青登的身前,用力地拍了拍青登的双肩。 “橘君,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薄井的眼中,这时再无于今早的会议上,跟青登谈话时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厌烦之色。 “保持住今日的这种锐气和干劲!知道了吗?现在幕府就是缺你这种能够意识到自己职责之大的年轻人!” “好好干!再接再厉!” ——以前我还是呆头登时叫我“橘”,现在变得争气些了就喊我“橘君”了…… 虽然心里头疯狂地吐槽“真是太现实了”,但青登明面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他连忙向身前的薄井躬身行礼。 “是!下官定会一所悬命!” …… …… 此时此刻—— 江户,某座不起眼的废弃民房内—— 一名年轻至极的男子,跪坐在发霉的榻榻米上,挥动碗口般大的毛笔,在铺于身前的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青年未穿上衣,裸露着上身。 只见他健壮、宽厚的脊背上刺着将他的整张背部都给覆盖的巨大纹身。 如果是对鬼怪文化有足够了解的人,在见着青年身后的这一大片纹身,定能立即认出来吧——青年的脊背,刺的是一种极著名的恶鬼。 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的恶鬼——罗刹! 一个身材略有些矮小的中年人这时拉开了房门,缓步走到了这名青年的身后,然后单膝跪下。 “……罗刹大人。” “何事?”被唤作“罗刹”的青年头也不回地反问。 “木柳町的那起命案,‘三回’已经抓住案犯了,是一个名叫讯三郎的老人。” “哦……”罗刹手中的毛笔未作停顿,“这次‘三回’的动作很迅速嘛……竟然这么快就抓住案犯了。是何人如此厉害,竟能在半日都未到的时间破了案?可是那个西野细治郎?” “据属下的调查……破了木柳町命案的人,似乎是那个橘隆之的儿子:橘青登。” “橘隆之的儿子?”罗刹手中的毛笔终于顿住,“……据我所知,橘隆之的儿子不是一直很不争气的吗……” 罗刹沉默片刻后,才再次挥动起手中的毛笔。 “……河四郎。” “在。” “你之后帮我去多留意一下那个橘青登。我很好奇呢,这个虎父的犬子,为何突然有虎子的样儿了。” “是。” “还有,你之后去查查看那个讯三郎,是不是常买我们的‘止痛药’的常客。” “是。” “倘若那个讯三郎真是常买我们的‘止痛药’的常客……”罗刹的脸上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那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啊,我们的‘止痛药’在经过那么多次的改进后,总算是能稍微派上点用场了。” “是。” “河四郎,还有什么事要和我汇报的吗?没有的话,就姑且先出去吧,我要专心练我的书法了。” “……罗刹大人,还有一则……坏消息要告诉你。” “说。” “我们派去奥羽搜寻的队伍……一无所获,没能找到修罗。” 罗刹的毛笔再次停下。 “……又是一无所获吗……和预想的一样,这个创造了历史的男人,果真是没可能那么容易就找着啊。” “继续找。哪怕是翻遍这个国家的每寸土地,也要将修罗给找出来。” “是!” 罗刹这时搁下了手中的毛笔。 他刚刚一直在其上书写的宣纸上,只写了2个斗大的汉字—— 法诛。 第39章 请叫他“野比·罗志祥·橘青登·大雄” 刚在薄井等人的面前结束了“工作汇报”,青登便被有马给抓到了他的办公间。 “橘君,你的思想能有这样的蜕变,意识到自己肩上之责任的重大,拥有如此锐气,我很欣慰!” 在将青登抓到自己的办公间后,有马便立即拉着青登的双手,言真意切地向青登说着一句又一句勉励、夸赞的话语。 身为青登的长辈、上司,有马看到这个小晚辈、小部下总算是变得争气起来了,是发自心底里地感到高兴。 虽说青登今日这案子破得略有些不光彩,未知会西野,独自一人行动,似有抢功之嫌。 但是——管他的! 有马虽然行为举止有些古板,但思想并不古板。 不归自己管的西野和自己的部下——该偏袒谁,这还用说吗? 橘君都说了,他是担心花时间来说服西野和自己去抓案犯后,会导致案犯出逃才自个行动的!并不是在抢功!我部下一点儿错也没有——有马以近似催眠的方式,将这句话深深地刻入他的血液里…… 有马现在的心情很激动,所以连带着让话也变多了不少。 他拽着青登的手,变着花样地夸赞、勉励青登,等足足小半个时辰后,才终于放人。 他们这些同心处理案件,并非是将案犯押回来就完事了。 在押解回案犯后,他们还有一堆的繁琐手续要处理。 要跟负责管理犯人的同心交接犯人、要去公务房跟负责管理捕物帐的同心作汇报…… 待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务后,时间也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傍晚。 奉行所遵守着严格的“朝六晚六”制度。 早上6点钟开门,晚上6点钟闭门,奉行所关闭后,任何人不得再在奉行所内逗留,想加班也给我回家再加班。 根据奉行所一到闭门时间就绝不留人在里头加班的这一点儿来看……江户时代的奉行所,搞不好比现代的某些工作还要人性化一点。 此时的太阳已快要沉入地平线,这代表着——青登今日这颇为漫长的“首日上班”,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 …… …… 在江户的奉行所里当差,有个不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特爽的福利——官府会给你分配土地。 是的,不是房子,是土地! 与力级的官员,比如有马,能被分配到2、300坪的土地,而同心级的官员,比如青登他们,则能被分配到100坪左右的土地。 【注·1坪=3.31平米】 因奉行所的与力、同心们所分配到的土地都位于八丁堀,所以江户时代的百姓们常常习惯将“八丁堀”作为对奉行所的代称。 比如:“去找八丁堀的人来帮忙吧”,意思就是去找奉行所的人来帮忙。 “八丁堀的老爷们来了”,意思就是奉行所的与力、同心们来了。 对于自己所分配到的这大片土地,大家基本都是只用一小片土地来建房,然后将绝大部分的土地留来做院子,种种菜或是改造成练习武艺的练武场。 在青登的父亲:橘隆之当上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后,他们橘家便举家搬来了八丁堀。 青登他们家所分配到的土地,不多也不少——恰好100坪。 其中的40坪已被拿来建房,另外60坪的土地本打算拿来做菜园子,但很遗憾——不论是橘隆之,还是他们家的这位老仆:九兵卫,都不会种菜。 种啥死啥,所以青登他们家的这一小片庭院自1年前开始便处于荒废状态。 顺利地结束了关于讯三郎的一系列交接工作后,拖着略有些疲惫的身躯的青登,踏着暮色回到了八丁堀的家。 刚入家门,青登便闻到了股股大豆的香气。 “啊,少主,您回来了!”九兵卫一如往常地抓着根菜勺,屁颠屁颠地自厨房快步来到房门前来迎接青登,“我依照着您昨夜的吩咐,今日去市场买了很多大豆和黄豆!今晚我煮了大豆汤!请您暂且到厅房里休息!晚饭很快就能做好!” 这位为橘家工作了大半生的老仆,有个特点——他极少主动去询问青登他们父子俩工作上的事情。 勤勤恳恳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老爷和少主奉公回来后,不多问什么有跟没有的,立刻端上可口的饭菜——数十年来,九兵卫都是这么度过来的。 “好。”青登微笑着解下腰间的佩刀,“这些大豆和黄豆应该不贵吧?” “不算很贵,大豆25文,黄豆20文。来,少主,把您的刀给我吧。” 自昨日在试卫馆深刻体会到自己现在这副身躯有多么孱弱后,青登便下定了决心——要以最快的时间将体能提上去! 如果一直任由自己的身体一直这么孱弱下去,那他日后只怕是只会变成现代的那种“传武大师”——架势摆得很漂亮,结果一拳打出去,伤害0.5。 而要提高体能,除了要有科学的训练方法之外,还要有充足的营养摄入。 若想练出强壮的体魄,足够的蛋白质是必不可少的。 若说什么食材的蛋白质最丰富……那自然非肉类莫属。 然而……这个时代的肉,那可不是一般地贵……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身高普遍不高。 之所以会如此,除了基因问题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饮食问题了。 日本是个受佛教文化影响很深的国家。 佛教于公元6世纪中期传入日本,凭借着自身强大的生命力,佛教文化以惊人的速度与日本的本土文化相融,并开始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公元675年,受佛教文化影响很深的天武天皇出于种种方面的考虑,下达了“禁肉令”,禁止人们使用荤肉。 这道“禁肉令”算是彻底改变了古代日本人的饮食习惯。 在进入武士开始掌权的幕府时代后没多久,“禁肉令”就已经形同虚设了,但不食肉的风气却一直流传着,一直流传到了现在的江户时代。 江户幕府并不禁止人们吃肉。 但是因为“不能吃肉”这种思想已经在人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直到现在人们都不怎么吃肉,平日里所食用的唯一肉类,就是海鲜。 猪肉、牛肉、鹿肉等肉类虽有在市场上贩卖,但无一不贵得要死。 就凭青登现在的这财力,自然消费不起贵得要死的肉。 既然买不起肉,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有种食材的蛋白质含量之丰富,并不输给肉类。 那便是豆类,尤其是大豆。 大豆的蛋白质含量约为30%到40%,营养丰富,而且价格也不贵,即使是青登他们家野能消费得起。 因此,青登在昨夜特地告知九兵卫:自明日起,要多往他们每日的饭食中加入以大豆、黄豆为主的豆类。 九兵卫似不大擅长豆类相关的料理,他所煮的大豆汤,味道虽不能算是难喝,但也绝和好喝搭不上边。 不过青登倒也是个在吃食的选择上不会相当严格的人,只要能吃进口的食物,他都不会挑剔, 三下五除二地快速解决了今日的晚饭并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后,青登便脱掉了上身的衣物,开始了身体的锻炼。 在前世,身为热爱健身的大肌霸,他自是将健身相关的技能都点满了! 凡是热爱健身的人都知道——健身房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健身器材,其实只能起到一些锦上添花的作用。 若真心想锻炼身体,那么即使是在一座没有一件健身器材、只有一点简单家具的狭窄牢房里,照样能将身体锤炼得相当精实。 因白天还需要去奉行所上班,所以青登给自己定的计划,就是每天晚上至少要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锻炼身体。 即使是在这个没有任何现代健身器械存在的江户时代,他也照样有十足的信心将自己练成前世那样子的肌霸! 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即使没有器材来辅佐,也能进行的健身手段,可不要太多。 “少主,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九兵卫看着将两只手抓在门框上,练习引体向上的青登,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九兵卫觉得这几天的少主怪怪的,突然多了好多奇怪的行为举止。 前天晚上是趴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地艹榻榻米。(俯卧撑) 而现在是抓着门框,一下接着一下地艹天花板……(引体向上) “嗯?这个和我前日晚上所练的俯卧撑一样,是我的某个朋友推荐给我的能有效锻炼身体的方法。” “我有一个朋友”真是一个好用得不行的理由。 脑子木讷的九兵卫,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刨根到底的人。 这头勤恳的老黄牛简单地问了下青登都在干什么后,便不再多问,默默地帮他的少主做好一系列的后勤工作,给练得满身大汗的青登递汗巾、递水。 练了近1个时辰的身体后,青登又到他们家的庭院里练了会剑术。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匮乏,晚上除了健身与锻炼剑术之外,青登也无其余能做的事情了。 待将双臂、双腿、背脊、胸膛等各处地方的肌肉都操练得开始发酸,判断已不适合再接着练下去后,青登兴冲冲地叫来九兵卫,让他去准备擦洗身体的水,准备在擦洗过身体后就登床睡觉。 对青登而言,他今日最大的收获,不是旗开得胜,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漂亮得破解了一宗命案,令他原本极其恶劣的风评得到极大的扭转。 而是从那个讯三郎的身上复制到光看介绍就觉得非常有用的天赋:睡神! 睡眠质量远比常人要好,入睡容易,不易失眠,所需睡眠时间远比常人要短……这不就是青登前世最渴求拥有的技能之一吗? 青登前世不怎么热衷日本的二次元文化。 他唯一看过的日本动画,就是《哆啦x梦》。 在看《哆啦x梦》时,青登就一直很羡慕里面的野比x雄。 因为野比x雄拥有着能在0.96秒就入睡的神技。 小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技能有什么厉害的。 直到长大了,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常常被琐事给纠缠得彻夜难眠后,青登才领悟到野比x雄的这“快速入睡”的技能有多么地爽。 在高压力的现代社会,若是能拥有着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快速入睡且睡得香的能力,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自复制到这个天赋后,青登今日就一直在期待着夜晚到来。 他迫切地想要试试看这个天赋的效用。 用清水简单地擦拭过大汗淋漓的身子、换上睡衣、爬进被窝里后,青登扭头看向旁边窗外的夜空,据夜色来推断现在的时间。 ——现在……应该是22点左右。 青登闭上双眼,然后将自己的睡姿调整成较舒服的姿势。 ——根据系统的介绍,这个“睡神”所拥有的效果之一,是能让我远比常人更易入睡。 ——哈……也不知道能否让我变得像野比x雄那样可以仅用1秒钟不到的时间就睡着呢。 ——嘛,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 …… …… …… 呼! 青登猛地掀开盖在自个身上的被毯,眉宇间挂着几分惊恐。 ——我睡着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什么时候睡着的……?!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钻进被窝后,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了…… 青登连忙扭头去看旁边窗外的夜色。 现在……至多也才凌晨1点。 查看完现在的时间后,青登抬起手揉捏双臂、双腿等各处地方的肌肉。 青登现在只感觉……状态好得不行! 脑袋极清醒,精神得不行,身上的每颗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 于昨夜好好锻炼过一番的肌肉的酸胀感也都近乎消失了! 看了看窗外才刚过凌晨2点的夜色,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青登因极度的震谔而久久说不出话来。 ******* ******* 今天更新了差不多8000字啊!非常良心!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啊!(豹头痛哭.jpg) 第40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神技! 除了“神技”之外,青登再想不到还有什么词汇能用来形容自己的这个新天赋。 虽不能像野比x雄那样可以1秒钟不到就入睡,但也没差太多了。 从他闭上双眼再到进入梦乡,满打满算也就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只睡了4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自然醒了,而且精神极度饱满。 将前世、今世这两世统统算上,青登都没试过几次这种精神饱满到感觉连智商都提高了10个点的状态。 极高质量的睡眠,不仅让青登的精神状态极佳,也让他身体的疲劳得到极大程度的恢复。 用力抓握了几下双手手掌,青登感觉现在即使再锻炼个1、2时辰也不成问题! 青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的嘴角已经都快因兴奋而咧到耳根那儿去了。 这个新天赋直接让他的人生都变得比常人要“长”了。 每天多出了几个小时的可支配时间,并且极高的睡眠质量还让他每一天的状态都变得极好,难以再出现精神萎靡不振的情况。 既然每天多出了那么多的可支配时间,那可不能浪费了。 九兵卫的房间就位于青登房间的隔壁,青登隐约能听到自九兵卫房间那儿传来的淡淡鼾声。 为了不吵醒九兵卫,青登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被褥收拾好,然后穿好衣服、提起他的佩刀,向他们家的庭院走去。 他们橘家这片60坪的正荒废着的空地,拿来做练剑场地再合适不过。 托了能让他可在黑夜视物的“夜视”这一天赋的福,让青登即使不点灯,也不用担心会磕碰到什么东西。 来到庭院的中间后,青登拔出他的佩刀,开始练习着最基础的剑术动作:素振。 在向前挥出第一刀后,青登惊异地发现——“睡神”似乎还能和“剑之逸才”相配合! 极佳的身体状态,让他在剑术上的练习更有效率了! 嘴角再次扬起兴奋笑意的青登,更加斗志昂扬地将掌中刀举起。 …… …… 翌日一早,将“练习剑术”与“锻炼身体”交替进行,一口气锻炼到天亮的青登,在吃过九兵卫煮的早餐后便提起九兵卫准备的便当,踏上上班路。 一直以来,九兵卫的起床时间都要比青登早。 今早见着青登竟极难得比他还早起床后,着实是让九兵卫吃了一惊。 “睡神”所带来的睡眠质量加成实在是强得夸张,青登练习剑术、锤炼身体,从凌晨2点折腾到天亮,竟还觉得精神相当饱满。 沿着熟悉的上班路进到北番所后,青登便顿时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传来阵阵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氛围。 其他部门的与力、同心也好,普通的杂役也罢,在见着青登后,统统朝青登投来异样的目光。 职场八卦是不论哪个时代都必定会拥有的东西。 “那个干啥啥不行的呆头登,突然变厉害起来了”、“昨日木柳町的案子让那个橘青登仅用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这些传闻,早在昨日便开始在奉行所内飞速流传。 对于青登的骤变,部分人毫不关心,但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觉得分外好奇。 北番所内,与青登擦肩而过的绝大部分人,都用着像是打量什么新奇物种的目光打量青登。 因为早有预料现在的自己不可能不引人瞩目,所以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青登,面对众人投来的这道道异样目光,神色如常。 在青登即将抵达有马的办公间时,猪谷和牛山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 “橘君!橘君!” 向后望去,猪谷一脸兴奋地向他奔来。 与猪谷并肩同行、平日里表情甚少的牛山,此时也难得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橘君!你昨日的事,我都从有马大人那儿听说了!”凑近到青登的跟前后,猪谷抬手用力地拍了拍青登的肩膀,笑道,“对你肃然起敬了啊!想不到你竟有了这么大的蜕变!” “若不是有马大人亲口所言,我都不敢相信你竟能说出‘意识到自身责任之重大,遂决定收起所有散漫之心’这种慷慨激昂的话!” 牛山这时也加入到对青登的称赞。 面对着这2位前辈的赞扬,青登只得露出谦虚中隐含着几分尴尬的笑容。 为了能合理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再呆头呆脑的,青登给自己硬凹了个“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崇高人设。 听着周围的人拿自己唬烂出来的人设来夸赞自己……让青登不禁稍稍感到了些许羞耻感与罪恶感。 …… …… 与猪谷、牛山他们一起到有马的办公间报过到后,青登便如昨日那般,前往他所负责的辖区,巡视辖区内的每座自身番。 和昨日相比,今日相当之和平。 没像昨日那样突然碰上啥紧急事件。 上午在一片安宁中度过。 早晨的天空还阴沉沉的,但在过了中午后,积压在天地之间的厚密乌云总算是缓缓散开,束束和煦的冬日暖阳打在青登身上。 此时的青登正走在一条狭窄的小径上,半阖着双眼,故意将脚步走得稍慢了一些,慢慢享受着暖阳的轻抚。 冬天的暖阳,春天的微风,夏天的雨露,秋天的月光——一年四季中,一定要去细细品尝的四样东西。 自穿越至今,青登的每一天都过得急急忙忙的,几乎都没机会闲下来。 指不定啥时候又突然来了什么连休息都顾不上的紧急事件,因此青登倒也是很看重现在这能悠哉游哉地到自己辖区内的各处巡逻的时光。 就在青登即将离开这条他目前身处的这条小径时,他陡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似乎有些眼熟的倩影。 定睛望去——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名身穿大红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正捧着什么东西,迈着小碎步,沿着和青登相同的方向,往小径外走去。 ——嗯?这不是……那个在千事屋工作的手代吗? 看着前方的那名年轻女孩,细细思索、回忆了一阵后,青登才总算是回想起来为何会觉得此道倩影略有些眼熟——正是自己前日在那座职介所:千事屋中所认识的在那里工作的女孩:木下舞。 这孩子那极度怕生、讲起话来像在念魔咒的害羞性格,给了青登极深的印象。 竟然碰见认识的人了啊…… 青登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似乎每逢巡逻都会碰见认识的人。 昨日在茶屋碰见冲田。 今日在这条小径撞见木下舞。 ——嘛……要不要去和她打个招呼……? 虽说自己和这木下舞只有一面之缘,但与她也总归算是认识。 就在青登思考着自己是否要凑上去跟这孩子打声招呼时,他陡见走在前头的木下舞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明就里的青登,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她怎么了——这个问题刚从青登的脑海中冒出,他便瞅见突然停下脚步的木下舞缓缓扬起她的小脑袋,将目光投向她身侧的土墙墙顶。 青登循着木下舞的目光转动视线,紧接着一抹靓丽的橘黄色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原来是一只大橘猫正趴坐在土墙的墙顶上。 个子娇小的木下舞,站在墙根下,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只大橘。 而这只大橘也似是注意到了木下舞的目光,扭过头来与木下舞四目对视。 ——原来是在看猫啊。 青登莞尔一笑。 前日,桐生老板帮了他大忙,若无桐生老板的帮忙,他现在说不定还在为该加入哪座剑馆而苦恼。 既然桐生老板对他曾有过帮助,那对于眼前这位在千事屋工作的年轻女孩,也不能太过冷淡了。 青登决定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 打定主意的青登,抬起右腿,准备向木下舞走去。 可就在他刚将右腿抬起来时—— 木下舞:╰(*°▽°*)╯“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青登:(°ー°〃)“………………” 青登维持着抬起右腿的姿势,僵在原地。 第41章 木下小姐的大失败 一直与木下舞对视的大橘,在听到木下舞的“喵喵”后,半阖着双眼,一边扭动尾巴,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见大橘似乎对自己的“喵喵”起了反应,木下舞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木下舞:(/≧▽≦)/“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她以抑扬顿挫的口吻嚷着“喵喵”,仿佛是想跟大橘对话似的。 大橘的脑袋微微垂低。 看着似是想跟它对话的木下舞,它发出低低的吼声。 然后向木下舞展露出“妈的,智障”的神情…… 对于大橘的不理睬,木下舞不仅毫不在意,反而还更来劲了。 木下舞:ヾ(≧▽≦*)o“喵喵!喵喵喵喵~~!” 大橘:“……”(妈的,智障.jpg) 木下舞:φ(≧w≦*)“小猫猫~过来,过来~” 终于说出了人类该说的语言的木下舞,向墙顶上的大橘招着手。 大橘:“……”(妈的,智障.jpg) …… 看着和前日相比,完全就是2个人的木下舞,青登一时之间,只感到如鲠在喉…… ——好像……看到了啥不该看的东西…… 青登默默收回了刚才都已经抬起,准备朝木下舞迈去的脚…… ——怎么办……?要不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赶紧离开这里……? 青登本能地感觉到——如果让木下舞得知他全程目睹了她刚才那番宛如行为艺术般的举止,一定会非常不妙。 青登现在正好站在一根蓄满积雪的树枝的正下方。 在青登正于那思考着是否要赶紧从这里撤退时,其头顶的树枝恰好因承载不了积雪的重量而不断下弯。 一小捧积雪在重力的牵引下,缓缓地……滑落进青登的后衣领里。 “噫……!” 对这捧突然掉入他后领里的积雪始料未及的青登,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叫。 青登的叫声声响并不大。 但这声响传进木下舞的耳朵倒是绰绰有余…… 侧面陡然传来奇怪的惊叫声,木下舞的身子因惊吓而用力抖了几下。 被声响所吓的她,连忙愕然地循声扭过头来—— 木下舞:(Д) 橘青登:(°ー°〃) 展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的二人,在如死一般寂静的氛围里对视…… …… …… 时间过多久了? 10秒?20秒?感到尴尬至极的青登,连时间感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木下舞仿佛失去意识了,微张着红唇,傻呆呆地看着青登。 看着灵魂似乎已经出窍的木下舞,青登心里非常理解。 将心比心一下——倘若是他在一面露出奇怪表情,一面对路边的野猫“喵喵喵”的时候,让外人给看见了…… 嗯,身体虽然不会死,但心会死。 在过去许久之后,才终于见着木下舞像是回魂了一般,双眼慢慢睁圆。 紧接着……如鲜血一般的艳红,以这孩子的双颊为中心,迅速蔓延至她的两耳根。 隐隐约约的,青登仿佛能看到股股像是什么东西煮熟了一般的白色“蒸汽”,从这孩子的头顶冒出…… 变为了“蒸汽姬”的少女,嘴唇翕动,手脚不安地扭动。 她向青登张了张嘴,似是想跟青登说些什么。 但红唇刚张开,她的眉宇间便浮起了一抹抹瑟缩与胆怯之色,迟迟无法向青登吐出半句话音。 看着木下舞这副害羞到冒蒸汽、瑟瑟缩缩、欲言又止的模样,青登神情尴尬地抬手挠了挠鬓角的头发,然后缓步走向这位“蒸汽姬”。 “那个……抱歉。我并没有故意躲在一旁偷看……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已……” 为了缓和木下舞紧张、害羞的情绪,青登尽量使用着柔和的语调。 木下舞扬起视线,瞥了眼走到她跟前的青登后,便像是不敢去看青登一般,连忙以仿佛欲将脑袋塞入自己胸脯里的架势,把脑袋埋低。 “……我……记得你……” 听见木下舞似乎在说话了,青登连忙集中起全副身心。 木下舞此时的话音和前日初见她时那样,细若蚊吟,即使自己现在就站在木下舞的跟前,但若是不集中注意力的话,还是难以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你是……前日来过我们店的那位客人吧……?” “对。”青登连忙点了点头,“我前日刚去过你们的千事屋并受了桐生老板的照顾。” 木下舞的脑袋微微向上仰起。 青登感受到一股紧张、羞臊的视线。 “你刚才……都看见我和那只猫玩耍的全过程了吗……?” ——你管你刚才那叫和猫玩耍?那只猫完全没理会过你啊,根本就只是你单方面地在骚扰那只大橘吧? 青登深吸口气,强抑住吐槽的冲动后,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礼貌地回答木下舞刚才的问题,一边支支吾吾道: “这个……其实并没有看到很多,我只看到你对那只大橘猫招手,并让它过来。” 若是告诉这孩子:自己完完整整地看到她是如何与那只大橘“对话”的全过程……那青登觉得这孩子可能就不止是冒“蒸汽”那么简单了…… 因此,青登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 不过——虽然青登已经为照顾这位“蒸汽姬”的心情而特地撒谎了,但这孩子还是因更加害羞而把脑袋埋得愈发低…… 更加浓郁的“蒸汽”也于这时从木下舞的头顶飘出…… 木下舞的身高只有1米5。 而青登的身高足足有1米75。 因二人的身高差,在木下舞把脑袋埋得下巴都快贴上她的锁骨后,站在其跟前的青登,便只能瞧见她的头发,瞧不见她的脸。 然而,虽瞧不见木下舞的脸,但青登却能瞧见木下舞她的那2只小巧的耳朵。 刚才,木下舞还只是耳垂那里发红,而现在,她的整只耳朵都染上了漂亮的粉红色。 连耳朵都红成这样……青登已经有点难以想象这孩子的脸现在究竟变成啥颜色了。 青登感觉自己若是不赶紧说点什么、做些什么的话,那木下舞的脸颊温度说不定还能进一步升高…… “……放心吧。”青登长出一口气,“我不会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任何人的。” 青登一向不是个大嘴巴的人。 将他人的小秘密公之于众——这种事情,青登不喜做,也不会去做。 而且,他即使是想将木下舞刚才的傻样告知给他人,他也没有能与之诉说的对象,毕竟他和木下舞也没有啥共有的朋友。 听了青登的话,木下舞——未作任何反应。 只继续红着脸、垂着脑袋。 青登还以为是不是木下舞没听见他刚才所说的话,正欲将刚才的那番话再重复一遍时—— “……谢谢……” 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轻柔嗓音,幽幽地飘进到青登的耳中。 自刚才起便将下巴紧贴住锁骨的木下舞,这时总算是缓缓抬起了头。 木下舞的脸颊仍旧是红得让人直感觉可能随时会有血液从中渗滴出来。 她的嘴唇仍旧紧抿着。 不过她的嘴角却有稍稍翘起些许腼腆的弧度。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2章 木下舞的朋友 向木下舞保证过自己绝不会将她刚才的丑态告知给任何人后,这孩子的模样才总算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脸颊上的红霞褪去些许。 头顶也不再冒着“蒸汽”。 因为青登和木下舞刚好同路,都欲离开这条小径,所以二人顺理成章地并肩同行。 二人之间的氛围……空前地尴尬。 尚未完全从刚才的“喵喵喵”事件中走出来,再加上与青登也只是有一面之缘,木下舞紧紧抱着她怀里的那个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的大布包,双肩缩着,脑袋耷拉着,嘴唇紧抿,脸颊上仍残存着红霞,肉眼可见的紧张与羞臊。 木下舞一言不发,而青登也不知道该跟木下舞说些什么。 青登最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了。 在前世,因成长环境与个人性格等各种原因,别说女朋友了,连女性友人都没有一个。 和女性交往的经验……约等于没有。 不过,虽无女性的朋友,但胳膊与腰膀一个塞一个地粗、肱二头肌一个比一个大的男性友人倒是有非常多。 正因从小到大都没交过女性的朋友,也没有姐妹之类的亲属,所以青登极不擅长跟女性相处。 要跟她们聊什么、她们喜欢聊什么……完全一头雾水。 而“原橘青登”的记忆中,也丝毫没有存储半点跟“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爱聊的话题”相关的知识与纪伊…… 若是就这样一直和这孩子不说话,那气氛实在是尴尬得令人窒息……不想让气氛就这么一直尴尬下去的青登,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木下舞,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有什么适合的话题。 用余光打量了木下舞半天,话题没想到,思绪倒是飘到了别的地方。 ——仔细一看……这姑娘长得的确很可爱呢…… 前日在千事屋匆匆忙忙的,所以没能来得及去细看这姑娘的容貌。 现在详细端看后才发现,这孩子的容貌确是出类拔萃。 柔顺的黑发,挽成这个时代的女性最流行的发型:岛田髻。 身穿一件以大红色为主色调,以白色作点缀的和服,没来由的,总觉得这种红色的衣裳很适合她。 眉毛、鼻子、嘴巴、眼睛……脸上的所有线条都那般优美纤柔。 不过相比起她这可爱的脸蛋,显然还是她的肌肤和她的胸脯更能引人注意。 她有着白皙得恰到好处的柔嫩肌肤,感觉即使是往其脸上扔去一张粗糙的砂纸,这片砂纸都会从她顺滑的肌肤上滑开。 年纪明明是那么地轻,她至多也就15、6岁,但发育却好得出奇。 和服本就是一种能让d看起来像c,c看起来像b,b看起来像a,a看上去女装大佬的衣服。 明明是穿着那么显小的衣服,但这孩子胸脯的那部分看上去仍是鼓鼓当当的。 木下舞细胳膊细腿的,若非亲眼所见,否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身材如此纤细的她,竟能拥有如此伟岸的胸襟。 在青登仍在心底里默默感慨、称赞着木下舞的美貌时,倏忽之间——他陡然听到身旁再次传来木下舞所独有的那种宛如蚊子哼哼般的柔弱嗓音。 率先打破这窒息沉默的人,反倒竟是怕生的木下舞: “那个……不好意思……明明您光顾过我们店,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对喔……前天在千事屋时,我似乎只跟桐生老板做过自我介绍呢…… 于心中暗叫了声“马虎了”后,青登清了清嗓子: “抱歉,我好像一直忘记给你报上我的姓名了。” “我叫橘青登,目前正在北番所定町回奉公。” “橘青登?” 木下舞仰起头来,送给青登长长的、好奇的眼波。 “怎么了?”不知木下舞为何要这么看着他的青登,疑惑反问道。 “啊……没什么……” 在青登将目光打过来后,因怕生的性格而不敢与青登对视的木下舞,忙将脑袋重新埋低,一边看着自己那裹着白袜的小巧脚尖,一边接着轻声说: “我刚才到吴服店取吴服时,在店铺里听到有些人在讨论你……” “他们说:一个名叫橘青登的同心,于昨日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起命案……” 【注·吴服:即和服。古代日本还没和服这种说法】 听罢,青登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昨日的事这么快就在市井内传播开来了吗……” “想不到你就是那个橘青登啊……”青登隐约在木下舞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敬佩的笑意,“你好厉害啊,竟然能仅用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宗命案……” “啊,这个也只是我运气好而已。”青登微笑着随口道。 虽然只跟木下舞简单地聊了几句,但这简单的几句交流,顺利地让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舒缓了不少,木下舞原本紧绷着的双肩也放松了不少,嗓音也变大、清晰了一些。 趁着现在二人之间的氛围变良好了不少,青登“乘胜追击”。 木下舞刚才的那番话,让他找到了一个十分好的话题切入点—— “你刚才说你到吴服店去取吴服,那你手里现在正抱着的这个布包,就是你刚从店铺里取回来的衣服吗?”青登向木下舞双手正捧着的那个布包努了努嘴。 木下舞点了点头:“这是我给我朋友准备的礼物。” “朋友?” “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和她爷爷因为一些事情,要从大坂搬到江户这儿来久居一段时间。”仍紧盯着自己脚尖的木下舞,缓缓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十来天后就能抵达江户。” “明天我就要离开江户,到东海道的藤泽宿那儿迎接他们。” “我本来还很担心我为我这朋友准备的吴服会赶不上制作……” “但好在,那间吴服店总算是成功赶在明日之前将我定做的吴服给做好了。” “你要出城到藤泽宿那么远的地方去迎接你那朋友啊?”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呼。 出城这么远相迎……这礼节都拉满了啊。 “嗯……毕竟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嘛。”木下舞露出腼腆中带着几分雀跃与期待的笑容。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3章 武士道就是一坨屎 在又与木下舞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后,二人总算是离开了这条往后余生,应该都会给木下舞留下巨大心理阴影的小径。 “我接下来要走这边……”木下舞朝左边的路口一指。 “啊,那我们要分道扬镳了呢,我接下来要去这边。”青登向右边的路口一指,“那之后有缘再见吧?” “嗯……”脸上的腼腆之色就没消散过、自始至终几乎就没怎么直视过青登一眼的木下舞点了点头,“再见……” 跟木下舞道了声再见并分别后,青登扶着腰间刀,继续去巡视他所负责的辖区。 而就在青登刚与木下舞分开时—— …… …… 北番所,东城的办公间—— “东城大人,您叫我?” 西野拉开房门,快步进到房内。 今日没有案件要去处理的西野,刚才正欲前往他所负责的辖区去巡视。 可就在他的前脚都已快离开北番所时,却突然收到了他的上司:东城的召令,于是不得不快步赶到东城的办公间。 在进了他上司的办公间后,西野便瞧见他的上司:东城正盘膝坐在平日里用来办公的桌案后方,一脸严肃地看着手中的一样物事。 咋一看,可能会以为东城正在端看啥重要文件,正在认真地办公吧。 但实质上……他正认真瞧看的那物事,是一张在男性之间一直是供不应求的特殊图画…… 东城正在看这张画,还是类型特野的那种:女主角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少妇,男主角则是一只大章鱼…… 他一边在那认真瞧看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抠脚,抠完脚后又用刚抠完脚的这只手来擤鼻子…… “嗯……嗯……”东城在瞧看手中的这副图画的同时,不断发出深沉的低吟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欣赏着啥旷世名作呢。 在见着西野来了后,东城的脸上连忙堆砌上满满的笑容。 “哦哦!西野,你来了啊!” 东城随手将手中的图画毫不避讳地当着西野的面,往桌案上一扔。 而西野也是一副早就见惯了的模样,神色如常地问道: “东城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你。”东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过在说正事之前,先来闲聊一下吧。” 说罢,东城嘴角一扬。 “如何?昨日木柳町的案子被那个橘青登给抢了的感觉如何?” 西野愣了愣,但很快便恢复成他惯有的( ̄︿ ̄)的冷峻神情。 “老实说——很不悦。” “下官昨夜因心情郁闷,连晚饭都少吃了几碗。” “但下官不得不承认——在昨日那起案件的处理上,我彻彻底底地输给橘青登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在抵达案发现场后,下官也注意到了那根蜡烛似有问题。” “但下官却一直没能像橘青登那样快速联想到‘町民是很少使用蜡烛’的。” 话说到这,西野叹息一声。 “下官直到昨日回到北番所,从他人口中知道橘青登都是怎么破案的之后,才总算是明白过来我在看到案发地的蜡烛时,为什么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町民是不怎么使用蜡烛的。” “因为下官的家里一直都是用蜡烛的。” “自小到大,从未用过灯油。” “‘家里摆着蜡烛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想法已在潜移默化之下,根植进下官的脑中。” “竟然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我很惭愧。” 看着脸上流露出几分愧色的西野,东城咧嘴一笑: “那个橘青登真的变了很多呢。” “昨日,在他向我与薄井大人等人汇报他是如何侦破案情时,我特地问了他‘是不是在故意抢你的功’。” “面对这么刁钻的问题,他的回答虽算不上是无懈可击,但也难以去挑什么毛病出来。” “他不仅办案能力变强了不少,连人似乎都变得圆滑一些了呢。” 西野的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有听说那个橘青登,是为何能获得如此蜕变。” “如果他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意识到自身责任之重大而决意改过自新的话……哼,那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少一个拖后腿的人,我们‘三回’肩上的担子也能稍微减轻一些。” “嚯……”东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橘青登变得靠谱起来了……那这可是代表着‘有马组’的实力会获得极大的增强,你不担心在‘有马组’变强后,会导致我们‘东城组’在北番所的地位下降,导致难以再接到什么好案子吗?” “呵。”西野冷笑了一声,“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我不认为有下官坐镇的‘东城组’,会弱到让‘有马组’那么快就超越我们。” “嗬嗬嗬嗬……”东城低笑了一阵后,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好了,闲聊就先到此为止吧。” “来谈谈正事吧。” “西野,上层经过几日的讨论,已经决定了——由你来接手‘猫小僧’的案子。” “‘猫小僧’?”西野眉头猛地一跳。 “怎么?”看着西野此时所展露出的这副神情,东城咧嘴一笑,“西野,干嘛一副不知道猫小僧乃何许人也的表情?” “啊,说起这个猫小僧,西野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在市井之间流传得很广的关于猫小僧的传闻?” “很多人都在传:这个猫小僧其实是掌握着什么已经快要失传的忍术的女忍者。” 皮笑肉不笑的东城,抖了抖肩膀。 “也不知道这传闻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呢……” “倘若那个猫小僧真是什么女忍者……那就好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忍者是啥样的呢。” 西野没有理会东城的这番戏言。 只见神情稍稍变得有些凝重的他,正色反问道: “东城大人,为何如此突然地决定要将‘猫小僧’的案子交给我处理?” “还能为什么?”东城嗤笑道,“还不是之前负责此案的人,迟迟没有成果。” “为了逮住这个大盗,我们南、北2个番所的“三回”已前前后后更换了3个总负责人。” “但没有任何例外——全部无功而返,‘猫小僧’的案子查到现在,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没查清。” “西野,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那些被猫小僧偷过钱财的人,都是些啥人吧?” “后台一个比一个多,一个赛一个地硬。” “人人都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我们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遭到猫小僧“毒手”的人,最近已经对我们官府施压了,要求我们尽快将猫小僧抓捕归案。” “不得已之下,上层决定改由你这个‘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来全面负责此案。” “呵……派你出马,看样子上层的人也是急了呢。” “嗯?西野,怎么摆出这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东城这时瞧见西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西野抿了抿嘴唇。 在静默片刻后,沉声道: “……东城大人,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下官也就直言吧:是的,下官……不是很想接受此案。” “被那个猫小僧偷取财物的人……要么是臭名昭著的雅库扎,要么便是为富不仁的奸商……” “就因为他们都有着强硬的后台,我们一直以来,都只能干看着这些人渣为非作歹。” “虽说不论理由为何,偷东西就是偷东西,贼就是贼。” “但是……在得知出了这么个专对这些我们难以去应付的人渣下手的大盗时,下官的心情还是感觉相当畅快。” “本该抓进牢里的恶人,我们没法去抓,反倒还要派出宝贵的人力去抓惩治了那些恶人的人……这实在是……” 话说到这,西野像是不想再说下去一样,闭紧了嘴巴。 自西野开始讲起他为何不想接手“猫小僧”的案子后,东城便保持着沉默。 直到西野的话音尽数落下后,东城才总算是将嘴角一咧—— “西野,我很能理解你呢。” “我其实也很喜欢这个做了我们一直没法去做的事情的猫小僧。” “但是呀——再怎么不想接受这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任务,我们又能怎样?” 东城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用力冷笑了几声后,一抹嘲讽中带着戏谑的冷意,自其嘴角泛起。 “谁叫我们是必须得遵守着屎一样的武士道的武士呢。” “东城大人?”看着突然发出如此言论的上司,西野一呆。 东城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一样。 毫不理会西野投来的震谔目光,幽幽地接着道: “虽说很多乱七八糟的人,用着各种花里胡哨的辞藻来解释何为武士道。” “但所谓的武士道,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东城的脑袋缓缓耷拉下来。 紧接着,宛如来自九重深渊的低沉嗓音,灌入西野的耳内。 “把对与错、善与恶这些概念全部忘记,像个没有自己想法的木偶,一心一意地为你所侍奉的主君卖命。” “主君说煤块是白的,你就得也跟着说煤块是白的。” “主君让你去提1000个老百姓的首级回来……那你就要去想办法杀够1000人……即使再怎么委屈、再怎么愤恨,即使流下了血泪,你都得强忍着,不可对主君有任何违逆……” “啊……这种比我早上拉的稀屎还恶心的玩意,竟然是我们这些武士必须要遵守的‘道义’?你说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城猛地将他的脑袋仰起,以像是要将头顶的天花板给整个掀开的气势,一边拍着他那圆滚滚的肚皮,一边放肆地大笑。 “东城大人……?”西野已经完全看呆、听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上司露出这种像是疯癫了一样的姿态。 “啊……这么来看……不得不遵守着这种屎一样的‘道义’的我们武士……就是一帮人形屎块呢……” 东城缓缓收住了笑意。 “这么一想……这个国家的百姓可真是可怜呢,让一帮人形屎块给统治着……嗬嗬嗬嗬嗬……” “东城大人……”西野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您……怎么了?” 首次见着东城这副模样的西野,心底里……不禁冒起股股疑惑与丝丝惶恐和不安。 他甚至不知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迟疑了半天,最终也只吐出了一句“怎么了?” “啊啊……没事没事。”东城的脑袋重新耷拉了下来,向西野摆了摆手,“只不过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让我……不禁有感而发而已。” “好了,抱歉啊,刚才好像提了太多和正事无关的东西,让我们说回正题吧。” 西野看到了熟悉的笑容在东城的脸上展现。 “总而言之——上级已经决定就由你来全面负责‘猫小僧’的案子了。” “你再怎么不喜,也没有回绝或谈判的余地。” 东城顿了顿。 “西野,你有时候脑子挺木讷的呢。” “嗯?”西野一愣。 “你既然不希望那个猫小僧被抓……那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处理,不正好吗?” 听到东城的这句话,西野像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一样,眼瞳中泛起亮光。 “……是!”西野朗声道,“下官明白了!请将‘猫小僧’的案子放心地交给下官吧!下官定会一所悬命!” 东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西野摆了摆手。 “好了,该跟你说的,都说完了,退下吧。” “去找薄井大人交接‘猫小僧’的案子。” “我也要专心处理一些还没处理完的文件了。” “是。”西野转身向房外走去。 但就在他即将拉门而出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东城刚才那状若疯癫的姿态……在西野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西野不由得扭过头来,用以困惑、愕然之色为主的复杂目光打量东城。 “干嘛?”东城向正打量他的西野莞尔一笑,“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没有的话就快出去吧,你一直杵在那儿,要我怎么办公?” “是……”西野咬了咬牙,将目光收回,不再做犹豫,径直离开了东城的办公间。 而在西野的前脚才刚离开时……东城刚刚向西野展露的笑意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啊啊……” “竟然会对西野刚才所说的话起那么大的反应……” “嗬嗬……我是不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东城原本直挺挺的身躯弯了下来。 好像他背上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整个身体的姿态呈现出一种精神萎靡的样子。 东城抬起他那双肥厚的双手,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十指用力扣住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明明有着个大肚子的东城,其身体本是非常胖硕。 但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却是那么地渺小、卑微。 像个无助的孩子。 东城以颤抖的话音,以宛如祈祷般的口吻呢喃着: “殿下啊……” “我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洗净手上的血啊……?”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4章 近藤周助与近藤笔 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道场—— 今日的试卫馆颇为冷清。 直到现在都没有一名学徒上门来修习天然理心流。 近藤勇独自一人盘膝坐在道场的边沿,拿着抹布擦拭、清理馆内的竹剑。 在又将一柄竹剑给擦拭得铮亮如新后,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以双手握持掌中的这柄竹剑,将其高高举起。 目光紧盯剑身,面露沉思。 直到半晌过后,一道幽幽的叹息,从近藤的口中吐出: “……唉……” “嗯?勇,怎么在这唉声叹息的?嗬嗬嗬,一回来就听到你在这叹气,这可不好哦,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长吁短叹的。” 极突然的,在近藤的叹息刚落下,一道苍老嗓音冷不丁地自近藤的身后响起。 听着这话音,近藤的双眼因讶异而微微睁圆,随后连忙转过头并站起身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回来了啊?” 只见在近藤的身后、道场的门口处,站着一名老头与一名老妇。 这名老头有着对于这个时代的男性而言,相当普遍的身高,其身高满打满算也就1米55上下。 本来个子就算不上高,其脊背还稍稍有些佝偻,令此人看上去还更矮了些。 皮肤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脸上的皱纹厚密得感觉能将蚊子夹死。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头发,满是白霜,下巴光溜溜的,没有蓄须。 长着双细小的眯眯眼,因眼睛细小到连他的眼瞳都难以看清,所以让人都难以分清他现在是正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能够被近藤勇这位试卫馆少主唤作“父亲大人”,那这名老者的身份也算是呼之欲出了——正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的现任馆主:近藤周助! 至于现在正站在周助身后的那名老妇,自然而然便是近藤勇的母亲:近藤笔。 阿笔的年纪看上去要比周助年轻一些,约在60岁上下。 其总体的外貌……只能用一个“普通”来形容。 但她的个子却相当高。 身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其身高竟足足有1米65,比她的丈夫还高上10厘米。 她脸上唯一能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的那对丹凤眼了。 之所以说她的眼睛引人注目,倒不是说她的这对丹凤眼有多么漂亮,而是她的眼神非常犀利。 目光无悲无喜,配合上她那张一直紧抿着的嘴,令其看上去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近藤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快步向他的这对父母迎去。 面对近藤所打的招呼,堆满和煦微笑的周助热情回应。 而阿笔却是一言不发,只十分生疏地向近藤微微颔首。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一定辛苦了吧?来,把行李都给我吧。” “是啊,的确是辛苦极了呢。”周助苦笑着锤了锤他的腰,“出行那么多天……真是折煞我这把老骨头了啊……” “……怎么?”一道能让人联想到冰块的低沉女声让周助的身子轻轻颤了几下,“我让你陪我回趟娘家,是不是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周助连忙向其身后的阿笔摆手并陪笑,“我怎么可能会感到委屈呢。我就只是抱怨我的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而已。” “哼。”阿笔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欸……啊,对了,总司呢?怎么不见总司?”周助生硬地转移话题。 “总司他去买今天午饭和晚饭的食材了,大概过一会儿后就会回来。” “在我和你母亲都不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内,试卫馆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啥事也没有,就只有阿岁他在多摩跟人打架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试卫馆了。” “土方他跟人打架受伤了?伤势不重吧?” “小伤而已,我前日回了趟多摩去看望他,伤势不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既然啥事也没有发生,那你刚才干嘛一脸忧虑地长吁短叹,是遭遇了啥烦心事吗?” 周助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若是遇到了啥烦心事,就尽管跟我这个父亲说吧。” “并没有遭遇啥烦心事。”近藤无奈地笑了笑。 近藤扬起视线,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道场。 “都已经快到朝四时(早上10点)了,仍没有学徒上门来练剑……” “我这个做师范代的,满腔热情无处使,无所事事……所以感到心情略有些郁闷而已……” “既然剑馆的冷清让你感到郁闷,那你就快点去想办法让试卫馆热闹起来啊。” 这时,近藤的母亲将头微微仰起,以鼻孔看着近藤,冷冷地打断近藤的话头。 “你是近藤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天然理心流宗家四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馆主,不是吗?” “让这座剑馆兴旺起来,是你这个少馆主的职责所在。” “在这长吁短叹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拿来思考该如何招募更多的学徒、如何让这座剑馆兴旺起来。” “我们收你做我们近藤家的养子,可不是将你收来在这叹气的。” “夫人,你这么说,也太……”周助面带迟疑地向阿笔伸出手。 “干嘛?”阿笔狠狠地剐了周助一眼,“我说得不对吗?” “没事……”周助默默地将向阿笔伸出的手给收了回来…… 面对自家母亲的责备,近藤未对回应或驳斥,只面带苦涩地垂着脑袋,静静受着阿笔的训斥。 但就在这时,听见阿笔刚才所说的“思考该如何招募更多的学徒”后,近藤像是想起了啥似的,眉头猛地一跳: “啊,对了!” 近藤换上兴奋的口吻。 “父亲大人!在前日,我们招到了一个极厉害的新人!” “极厉害?”周助眉毛一扬,“怎么?是天赋很出众吗?” “那人可不是‘天赋很出众’那么简单啊。”近藤笑得更加开心了,“据我的判断,那人的剑术天赋应该不在总司之下!” 周助那双戏言于此刻微微睁开。 两道诧异的目光自他这睁开的眼缝中迸出。 一直摆着张臭脸的阿笔,这时也神情一变。 “……勇,跟我仔细讲讲你所说的这个新人吧。” …… …… 北番所,有马的办公间—— “有马大人。我已经帮你联络好那个斋藤一了,他说今日晚上有空。” “嗯,好。”有马向猪谷点了点头,“麻烦你帮我通知他:今日晚上来我家,我来亲自跟他讲述工作的详情。” “是。” 恭声应了句“是”后,猪谷苦笑着抬手挠了挠头发。 “这个斋藤一真是我所见过的最贵的保镖了啊……3两金一个月,一年下来就是36两……为了保护橘君,我们真是下血本了啊……” “贵虽是贵了点。”有马微微一笑,“但斋藤一倒的确值得这个价。” “毕竟他可是无外流的免许皆传。” “得他一人,如得十人之力。” “我今晚就和他好好谈谈关于他这份新工作的具体事宜。” “争取在明日晚上之前,就让他入住橘君的家,贴身保卫橘君。”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5章 获得天赋:【孤胆】!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6日—— 江户奉行所的休假制度,是“做二休一”。 也就是上班2天,休息1天。 虽然看上去似乎很爽,但这只有在你运气较好的情况下,才能享受到这种如此人性化的休假体系。 对于青登他们这样的“三回”武士而言,碰上了啥大案子,连续十几天,甚至连续一个多月没休过假都是极正常的事情。 好在——青登现在的运气就非常不错。 他的第二日上班,除了在巡逻路上遭遇了木下舞的“喵喵喵喵”事件之外,再无碰见任何插曲。 第二日的上班,在一片平稳、安宁中度过。 对于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增强自己实力的青登而言,他现在最期待的,毫无疑问就是假期了。 因为这样一来,就能到试卫馆那儿练剑了。 手头没有任何案件或要事去处理的青登,在上了2天班、迎来期待已久的假期后,天才刚亮,便兴冲冲地拿起九兵卫给他准备的便当,直奔试卫馆。 刚抵达试卫馆的馆门前,青登便发现今日的试卫馆似乎有些热闹,站在馆门外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与竹剑相击的声音。 进入道场、往道场内环视一圈,青登便找着了熟悉的高大身影。 “近藤君。”青登微笑着向这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即正在指导某名学徒如何握剑的近藤勇快步迎去。 “哦哦!”近藤向青登一扬眉毛,笑道,“橘君,你来练剑了?哈,不知为何,有种许久没见你的感觉呢,今天不需要到奉行所那儿奉公吗?” “手头没啥需要处理的案件,所以今日可以好好地享受假期。”说罢,青登再次环视了圈道场,“今天人蛮多的啊……” 现在正在道场内练剑的学徒大致在十人上下。 大早上的便有那么多人来这儿练剑,着实是让青登感到稍有些意外。 “是啊。”近藤感慨一声,“偶尔会有那么几天,来剑馆练剑的人会变多一些。” “哈……要是每天都能那么热闹就好了。” “嗯?怎么没见着冲田君?”青登这时才发现道场内竟没见着那名美少年的身影。 “喔喔,总司他去买金平糖了。”近藤无奈地笑了笑,“总司他是个大馋鬼,尤爱吃金平糖。” “吃金平糖吃得比吃米饭还勤。” “他昨夜见家里储存的金平糖所剩不多了,便于今儿一早跑去他常光顾的点心店那儿‘进货’了。” “他大概要过多一会儿才会回来。” 话说到这,近藤双手叉腰,轻叹口气。 “真亏他能每天吃那么多金平糖,牙齿都不会坏啊……” 近藤将目光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好了,别管总司了。” “橘君,你今天来得正好呢。” “我来得正好?什么意思?”青登面露惑色。 “父亲……啊,也就是我们的师傅昨日回来了。”近藤笑道,“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事情。” “对于你这位新徒弟,父亲他自昨日起就一直说想快点见你一面。” “我本还以为你应该要过多几日才能腾出时间再来这儿练剑。”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着你了。” 这座试卫馆的现任馆主:近藤周助,青登对其算是早已闻其大名,但迟迟未见其人。 在大前日,首次来到试卫馆时,便因周助有事外出、恰好不在剑馆而与其错过。 对于这位自己一直没机会见上的师傅,青登也颇为好奇。 “近藤君,既然师傅已经回来了,那他现在人在哪?” 青登的这问题刚问出—— “嚯嚯嚯,你就是那个橘青登吗?” 会让人联想到“枯枝”的苍老嗓音,猛地吸住了青登的注意力。 青登连忙循着这道苍老男声所传来的方向,即他的身后望去。 视线刚转到身后,映入眼帘的身影,便让一丝丝讶色从青登的眉宇间浮现。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驼着背、身材颇矮小的老头。 这个老者此时正将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和煦笑意地看着青登。 “父亲!”近藤快走几步,奔到这名老头的身侧。 而道场内此时正在练剑的诸位学徒们,这时也都纷纷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动作,向这名老头鞠躬行礼并逐一高喊“师傅,早上好”。 能被近藤勇唤作师傅,被道场的学徒们称作师傅……能被他们这么称呼的,也就只有一人 反应过来这名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的青登,连忙有样学样地也向这名老人躬身行礼,并高声回应周助刚才所问的问题: “我就是橘青登!” 在跟这名老者……也就是近藤周助行礼问好的同时,青登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他的这位师傅。 ——这人……就是近藤周助? 一眼望去,近藤周助给他带来的第一印象……就是矮。 不过他的这个“矮”只是跟青登、近藤勇这种身高逼近1米8的高佬相比较显矮而已。 跟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男性相比,近藤周助他这属于正常水平的高度。 而第二印象……是他的这双小眼睛。 青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细小地让人都认不清他现在是在睁眼中还是正闭着眼的眯眯眼。 至于第三印象……便是人看上去似乎很温和了。 嘴角一直微微上翘,面带和煦的笑意,看着就像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周助抬起手,示意周围众人免礼后,微笑着扬起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青登。 “嚯嚯嚯嚯……你就是橘青登啊,长得真高啊。” 周助踮起脚尖,以略有些滑稽的动作抬手比了比自己和青登的身高差距。 看着周助这略有些风趣的动作,青登不禁哑然失笑。 “我昨天都已经从勇那儿听说过你的事。” “听勇说:你不仅剑术天赋了得,还很精通徒手技击。” “精通什么的,不敢当。”青登谦虚道。 周助嚯嚯笑了几声后,将双手背回到身后。 “虽然在你来试卫馆的首日,勇就已经检验过你的实力了。” “但我还没见过你这个新徒弟的实力究竟如何呢。” “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实力如何吗?” 青登愣了下,随后速即道:“当然没问题。” 周助点了点头:“那么……我想先从你的徒手技击水平开始看起。” “要看我的徒手技击?”青登一惊。 “现在这个年代,擅长徒手技击的武士,非常少见啊。”周助笑了笑,“我很想看看你的徒手技击水平究竟如何。可以吗?倘若你不愿的话,我也不强求你。” “当然可以。”青登连忙点了点头,“乐意之至。” 要检验实力,那自然是要青登跟他人比试。 能跟他人合理比试,而且还是用自己现在最擅长的徒手格斗术来和人比试——这么爽的事情,青登可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出来。 “好,那么——勇。”周助将目光瞥向站在他身侧的近藤,“你来跟橘较量。” “我?”近藤一惊,伸手手指朝自己指了指。 “现在这里只有你会一点徒手技击。”近藤周助淡淡道,“不派你,派谁?” “那……好吧,我知道了。” 见周助派近藤上场,青登一喜。 能跟近藤较量——他可是求之不得。 大前天,因近藤要赶回多摩看望那个土方岁三,导致青登当时没能和近藤较量一番,失去了一个能查看近藤的体内是否有天赋的机会。 现在能补上这个遗憾,青登不禁喜上眉梢。 道场内的众学徒纷纷退到道场边,为青登和近藤让出场地。 而周助则盘膝坐在道场的首座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已开始行礼的二人。 在行礼过后,近藤深吸口气,然后两脚一岔。 ——柔术吗…… 前世热衷于徒手格斗术,对各大徒手格斗术都有着或多或少了解的青登,仅瞧了眼近藤所摆的架势,便认出了他所使的是啥武术。 青登不仅一眼看出了近藤所使的武术是柔术,还看出了他的柔术水平不咋地。 如此别扭的架势……青登推测近藤的柔术,大概也就只是“三脚猫”级别的水平而已。 如果是比剑术……那青登觉得自己肯定只会被近藤这个剑馆的师范代给爆杀。 但如果是比徒手格斗…… 青登长出口气,两手一扬,摆出擒拿的架势。 举手投足间,自信飞扬! “喝啊——!”近藤一边发出着气势惊人的气合,一边滑步向青登奔来。 近藤虽有着近1米8的大个子,身材也很壮硕,但也没有壮硕到“吨位”直接超过青登一个量级。 因此,面对奔过来的近藤,青登没有躲闪,而是大胆地往侧面一闪,然后蹬步上前,一把抱住近藤。 近藤的反应极快,在青登抱上来后,柔术水平只是“三脚猫”级别的他立即开始挣扎,试图靠着蛮力直接将青登给挣开。 近藤的力量和他的身材一样,的确是远在青登之上。 但二人的力量差与体重差并没有大到让青登完全无法靠技巧来弥补的地步! 青登深吸口气,如表演精湛的魔术一般,挥动双手,以擒拿技法将近藤的双臂给一口气锁住。 近藤下意识地挣扎,但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使不上来了。 越是使劲、越是想让双臂从青登的控制中挣脱出来,便会有越来越重的痛感顺着他的双臂传遍他全身。 他感觉自己若是强行将他的这2条臂膀从青登的控制中挣出,那他的手臂一定会脱臼。 见近藤这么快就被青登给制住了,周助的眉头因讶异而一扬。 紧接着,一丝笑意从其嘴角冒出。 “好了,到此为止吧!” 听见周助已喊停,青登忙将近藤的双臂放开。 而就在这时——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孤胆”】 【天赋介绍:敌人的数量越是多、敌人的实力越是强,便越是能燃起斗志、超常发挥自己的实力。(注:实力的超常发挥,有着限度)】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6章 橘青登得了诸葛孔明的绝学啊! “喔喔……” “厉害……漂亮的手法……” “这是什么武术?看上去不太像柔术啊。” …… 就如周助刚才所说的——在这个时代,精通徒手格斗的武士很少。 这个时代的武士们一般都热衷于修习剑术、枪术、弓术等武器的使用,不怎么看重空手技击。 在青登以利落的动作将近藤制服后,甚少见到如此高质量的空手技击的坐在道场边沿围观的众学徒们,纷纷发出惊叹与议论。 周围的学徒们在惊叹,青登也在发出惊叹——于心里发出惊叹。 好家伙,又中大奖了! 在脑海里的系统音落下后,青登忙将他的个人系统界面调出。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 天赋列表的最后方,已赫然多出了“孤胆”这2个大大的汉字。 敌人越是多、越是强,越是能燃起斗志,超常发挥自己的实力……又是一个光看介绍,就觉得特牛逼的天赋。 “激进攘夷派”在杀人时,常常是群起而攻。 一口气出动数人来围攻人家一人,极少和人单打独斗。 能在眼下获得这种能让青登遇强则强的天赋,对青登而言,倒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青登尚未来得及多品味品味这份又中大奖、得了新的强劲天赋的喜悦呢,周助他那苍老的嗓音,便于这时传进了青登的耳中。 “漂亮的技法!” 满面和煦笑意的周助,一面鼓着掌,一面从道场首座起身,缓步走向青登。 “橘君,你刚才所用的武术是什么?我看着有点像柔术,但感觉又和柔术似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一种技击法。”青登熟练地扯着谎。 “嚯嚯嚯……”周助抬手摸了摸他那光溜溜的下巴,“你们家流传着一门很杰出的徒手技击术呢……” “我如果没看错的话……你们家族所流传的这门徒手技击术,是专门针对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展开攻击的,对吧?” “正是。”青登的眉头因惊讶而一跳。 周助微笑着继续道: “勇刚才就是因为被你拿捏住了关节的弱点才落败。” “双臂被锁到了难以发力的位置,这样一来,有多大的力量也使不出来了。” 看着身前侃侃而谈的周助,青登眼瞳中不断冒出惊奇的光芒。 这个老人竟然只简单地看了遍他和近藤的切磋,就一针见血地看出了他刚才所使的擒拿是何特点,以及近藤究竟是为何会落败于他…… “嚯嚯嚯……橘君,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好多呢。” 说罢,周助便将双手背回到身后。 “勇,帮我拿2柄竹剑过来。” 近藤现在仍正按捏、放松着他那刚才被青登给擒住,现在仍有些发疼的双臂。 听着周助的这命令后,近藤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恭声应了句“是”,然后快步拿了2柄竹剑,递给周助。 接过近藤递来的2柄竹剑,周助简单地掂量了会儿后,便将其中一支竹剑甩给青登。 “来吧,橘君。” 周助微笑着将掌中剑架在身前。 “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水平如何吧。” …… …… 此时此刻—— “喂,你们知道吗?杀害苹婆婆的凶手,被北番所的‘三回’仅用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抓住了!” “1个时辰的时间都不到?” “是啊,据说是北番所一个叫橘青登的定町回同心破的案。” …… 因刑侦技术水平有限,一件案子查个1、2月,甚至数个月,只不过是极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仅用了1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将案件给破了——这种事情,放在江户时代完全算是奇闻。 …… “凶手已经被北番所的‘三回’抓获,苹婆婆她应该也能瞑目了……” “苹婆婆她那么善良!我儿子几年前生了重病,无钱看病,还是苹婆婆他们夫妇俩免费给我儿子看病,救了我儿子!究竟是哪个畜生杀了苹婆婆啊?!” “据说是苹婆婆的那个青梅竹马:讯三郎。” “讯三郎?那家伙不一直很老实的吗?他怎么会杀人?” “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 苹婆婆有着颇高的名望,光是在木柳町一隅,便有大半以上的人曾受过他们夫妇的帮助,他们对于苹婆婆的遇害,根本无法无动于衷。 用现代的话来讲,苹婆婆的命案就属于那种很多人都关注着的“高热点事件”。 自7年前美利坚的黑船舰队叩关以降,这个国家几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第12代将军德川家庆病亡、接任的第13代将军德川家定是个脑残、为决出究竟由谁来接任第14代将军,南纪派和一桥派争斗不休、好不容易两派人的斗争总算终结,但大老井伊直弼的权臣作派又开始惹得以天璋院为首的许多人相当不满…… 即使不论这些庙堂上的事情,市井间的糟心事也数不胜数。 越来越不景气的经济、“激进攘夷派”的骚乱、因社会动荡导致的无业人员激增…… 一言以蔽之:这几年来,弥漫在江户空气中的氛围,空前压抑。 北番所的“三回”仅用了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破了这么起高关注度的大案——这算是这数年来久违的能令民众感到情绪振奋的“阳间新闻”了。 难得的“阳间新闻”,让民众们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了一个宣泄口。 于是——1个时辰不到便破案的奇闻+所破之案关注度高+民众压抑已久的情绪急需宣泄=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极大量的人群自发地加入到相关话题的讨论中。 这2天,以木柳町为中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这起刚结束没多久的命案。 这个时代因基础教育不足,民众普遍不大聪明、没啥判断力,因此——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在这2天内,以快得近乎诡异的速度飞快传播……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抓住杀害苹婆婆的畜生的同心,似乎之前在北番所的表现一直不怎么亮眼啊,据说还有‘呆头登’这样的称号。” “那他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的?” “谁知道,可能是奋发图强,努力锤炼了自己吧。”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似乎在进到苹婆婆的屋子里,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案发现场,就知道是何人杀了苹婆婆啊。” “什么?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奉行所之后应该会公布那个橘青登是怎么抓人的吧。”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可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呐!他此前一直是个水平很糟糕的定町回同心,所以还被人取了‘呆头登’这么个诨号,但他一直刻苦学习、磨炼自己的身心,终于是迎头赶上来了,所以他才能这么漂亮地破了今日这起案子。” “哦哦!了不起啊!想不到在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有骨气和冲劲的武士啊!”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似乎仅仅只是进苹婆婆的屋子里后,随便瞥了一眼案发现场,就知道是何人杀了苹婆婆啊。从头至尾只在苹婆婆的家里待了半炷香都不到的时间。” “嗯?我怎么听说那个橘青登是连苹婆婆的家门都没进啊?”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似乎连苹婆婆的家都没进啊!只是站在案发现场外,聆听自身番吏员们汇报案情,就推断出谁是案犯了。” “对对对,我听说也是这样,他连苹婆婆的家门都没进,就破了案子!”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 …… 江户,某城町,某座点心铺外—— 冲田很讨厌那种到案发现场……尤其是到命案现场凑热闹的行为。 像看戏一样地围在案发现场周围,踮着脚尖、伸长着脖子在那看…… 有什么好看的啊?! 有考虑过受害者的亲友们的感受吗…… 太讨厌了……这种罔顾受害者亲友们感受的行为…… 因此,2日前,在得知隔壁的木柳町出了宗命案后,冲田没有像那些好事者那般跑过去凑热闹。 目送着青登离开后,冲田留在了茶屋,继续美美地享用他最钟爱的红豆馅馒头。 待吃完馒头后,便默默一个人回了试卫馆,之后也没有去关注苹婆婆的案子。 冲田是重度的甜食控。 一天没有金平糖吃,便觉得浑身不舒坦。 昨夜见家里所存储的金平糖不多了后,今天一早他便兴冲冲地奔去他常光顾的点心店,购买他的“生活必需品”。 但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 在冲田抵达他常来的那家点心店后,店中的金平糖竟全部卖完了。 冲田只爱吃这家点心店所烤的金平糖,因此他只能先在店中耐心地等着,等待店家烤好新的一批金平糖。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光,冲田站在点心铺外,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沓纸。 来研究算术好了! 冲田现在从怀里掏出的这一小沓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皆是他此前拜托算术水平尚可的土方岁三帮他拟定的算术题。 土方岁三以前曾跟他说过:要学好算术,多多练习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为了能够大量地练习算术,冲田纠缠了土方岁三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肯帮忙拟定适合冲田拿来练习的题目。 冲田刚开始拜托土方岁三帮忙拟定题目时,此人百般不情愿,说着什么“麻烦死了”。 但在冲田的百般纠缠下,总算是同意了冲田的请求后,他又变得格外认真,足足帮冲田写下了满满几大张纸的算术题。 冲田将手中的这一小沓纸一翻,翻到自己还未做过的题目。 目光刚瞅到新题,冲田秀气的眉毛便立即一蹙,表情变成了这副模样:(′?w?`) 【总司,你现在有39颗金平糖,我有27颗金平糖,我现在将我所有的金平糖都送给你,那你现在有多少颗金平糖?】 不论是题目的语气,还是题目的内容,都充满了土方先生的风格。 39颗金平糖……嗯……一双手掌有10根手指,39就是3双手掌加9根手指! 27颗金平糖,就是2双手掌加7根手指!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正站在点心铺的旁边,能够一直闻到一股股相当好闻的甜腻腻气味的缘故吧,冲田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非常灵光!思路相当通畅! 状态好极了! 嗯!很好!现在感觉状态很棒!这一次我应该能做对! 嘴角扬起一丝自得笑意的他,继续展开着头脑风暴。 39加上27……就是3双手掌又9根手指加上2双手掌又7根手指…… 感觉自己今日的思路顺畅得不行的冲田,在心中雀跃地大喊: (≧?≦)一共103! 冲田得意洋洋地将目光转向下一道题目…… 却在这时—— “你们听说了吗?前日木柳町的一宗命案让北番所‘三回’以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的这件事。” “嗯,听说了听说了,是让定町回的一个有着‘呆头登’的外号的同心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给破了,对吧?那同心叫啥名来着?” “橘青登。” “哦,对,就是橘青登。” 身侧陡然传来了一串让冲田不由得愣住,想不留意都很难的对话…… 对话的主人,是2个正站在点心店的不远处,各拿着一根糯米团子在那啃,看上去就像是社会闲散人士的大叔。 其中一位大叔往将手中的糯米团子尽数塞入嘴中后,压低声线,以像是在讲啥小秘密的语气,向着其对面的同伴沉声道: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据说掌握着诸葛孔明的掐指推算的绝学啊!” ……诸葛孔明?! 冲田此时的表情,变成了这副模样:Σ(°Д°;)……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7章 获得天赋:【鹰眼】! “父亲,你想亲自上场?” 不论是近藤,还是围坐在道场边沿的其余学徒,在见着周助向青登举起手中竹剑后,纷纷面露惊诧。 “嚯嚯嚯……我最近好久没有好好地活动活动了。”周助扭了扭肩膀,“前些日子陪你母亲回她娘家,可折腾死我了,肩膀和腰直到现在都还僵硬得不行。” 话刚说完,周助便立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慌忙朝周围看了看。 确认没见着自家那婆娘的身影后,他才像是松了口气般,接着往下说: “现在剑馆内恰好有个我还未亲眼见过其剑术水平的新学徒。” “既然如此,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来一箭双雕——检验新人实力的同时,活动活动我这僵硬的臂膀和腰。” 说罢,周助向青登一扬眉毛。 “橘君,你刚和近藤打完一场,要现在休息一下吗?还是要现在就开始?” 青登愣了下,紧接着不假思索地快声答道:“我现在就能开始!” 和近藤周助较量? 正合青登的意! 胸腔内仍残留着因刚获得新的强力天赋而涌出的浓郁喜悦之情的青登,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看看这个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的身上,是否也潜藏着什么极厉害的天赋。 周助已经发话他要亲自检验青登的实力了,那近藤他们这些做儿子、做学徒的,自然是没有反驳或争辩的能力与余地。 近藤乖乖地退到道场边沿,为青登和周助腾出足够的空间。 “嗯?”青登这时才发现,他和周助似乎都还没有穿护具,“师傅,我们不穿护甲吗?” “嚯嚯嚯,穿护具什么的,太麻烦了,懒得去穿了,这样就可以了!放心吧,我这人可皮实得很,尽情地攻过来吧,不需要害怕会打伤我,也不需要害怕会被我打伤,我这种从‘无护具时代’走过来的老人,最擅长如何不把人给打伤了。” 既然周助都这么说了,那青登也不再多言。 与周助蹲立在道场的左右两侧,对着彼此躬身施礼后,青登与周助一起模拟拔刀的动作,将别在左腰间的竹剑拔出,随后缓缓起身。 就在青登起身的下一刹—— 呼! 一道细长的残影划着弧线向青登的双腿迫近而来! 啪! 青登感到自己的左大腿处传来阵阵疼痛。 以一记横斩往青登的左大腿砍了一刀后,周助迅速后撤3步,拉开与青登的间距。 看着已经退到他的3步之外的周助,青登的瞳孔剧烈一缩。 ——我中刀了……? 周助刚才的那一刀,出刀的时间也好,出刀的轨迹也罢,青登统统没有看清! “嚯嚯嚯,橘君,集中精神。”周助缓缓将刀身放低,切换成下段架势,“不将精神集中,可挥不好刀哦。” 说罢,周助将脚步向前一送,再次逼近到青登的跟前。 青登见状,连忙深吸一口气,集中起全副身心与注意力。 尽管青登已经是绷紧了神经、瞪圆着双眼,死死紧盯着周助手部的动作以及其剑身的轨迹。 但纵使如此,他还是完全看不清周助的剑。 周助的竹剑,如雨点一般落在青登的身体各处。 常常是周助的竹剑都已经落到青登的身上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惊觉:啊,他的刀原来是瞄准我那里吗? 周助的确就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很擅长如何不把人给打伤。 虽然青登现在已经“身中数十刀”,但所有中刀的地方都是痛那么一下后很快就不痛了。 完全被压制,别说是反击了,连像样的防御都组织不起来。 战况明明是那么压倒性的不利……但青登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沮色或颓色。 倒不如说……还正好相反。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呢……能够成为一个剑术流派宗家的掌门人的人,果然不可能会是什么弱者。 眼前的对手,是那么地强大,完全将他给压着打,然而青登却没有感到丝毫怯惧或退缩。 青登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越跳越快。 随着心跳的逐渐加快,青登只感觉自己的状态似乎正不断变好!只感觉自己正愈发地斗志昂扬!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青登先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孤胆”的效果发动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天赋列表内,刚获得的新天赋:“孤胆”自刚才起便绽放出璀璨的金光! 而“剑之逸才”也于此刻,紧接“孤胆”之后迸发光亮! ——近藤周助的主攻方向……是我的两条腿…… ——既然如此……那将刀身稍稍放低一些吧…… ——将刀握得更轻一些……防御起来似乎能够更方便一些…… 趁着周助攻击的间隙,青登迅速将刀身放低。 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的50倍……“剑之逸才”所带来的效果,可不仅仅是让青登在剑术的修炼上,速度远快于常人。 它所带来的效果还有——在与人战斗时,对“剑的变化与形式”有着极高的敏锐度! 只感到身体状态在不断变好的青登,这时慢慢地发现,自己……似乎隐约有点能看清周助的剑路了! 啪! 青登将掌中刀往自己的右侧身一横,格开了周助朝他的左腰砍来的竹剑!第一次架开了周助的攻击! “嚯嚯……”看着突然能够把他的剑给挡开的青登,周助他那双极细的眯眯眼,缓缓睁大了一些。 在青登首次成功防御住周助的攻击后,战斗的形势缓缓发生了变化。 周助仍旧是将青登给狠狠地压着打。 但青登已不再是连周助的一刀都接不下。 “剑之逸才”让青登采取了最合适的防御策略。 “孤胆”让青登的身体状态获得了直线的提升。 这2大天赋的加持,让青登从此前的一刀都接不下,变为了在周助挥过来10刀后,已能勉强接下1、2刀。 此时坐在道场边沿的众学徒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青登,还不知晓他们试卫馆继冲田之后,又多了一个剑术天才。 看着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在周助的剑下从“毫无招架之力”变为“稍稍能挡下几招”的青登,他们无一不睁圆着双眼,全都看呆了。 至于早已知晓青登天赋的近藤,这时则是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向周助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这副模样,仿佛是在对周助说:瞧,父亲,我没有说错吧?橘君的剑术天赋的确不输给总司! 近藤所露出的这抹笑,注定是无法让周助看到了。 因为周助现在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青登身上。 “嚯嚯嚯……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该怎么做才能更有效率地防御我的攻击吗……”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了些的周助,以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话音轻声呢喃,“那么……不知你的‘嗅觉’如何呢……” 呢喃声落,周助猛地停止了对青登的攻击并快步后撤。 足足退到了青登的5步之外,周助才停住了后撤的脚步。 在停住脚步后,周助将以中段架势端在身前的竹剑,往右边稍稍一偏…… 偏离的幅度很轻,若不仔细去看,可能都看不出周助手中的竹剑位置发生变化了。 将手中竹剑往右边稍稍一偏的同时,周助将自己身体的重心也稍稍改变了,他将身体的重心微微向右歪移了些。 周助身体重心的变化也和他的剑一样——若不仔细去看,可能都没看出来有发生变化。 此时此刻,看着持剑站在5步之外的周助,青登不知为何……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有股电流窜过。 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没来由的,就是有这么一条想法从青登的脑海中飞速一闪——现在是反击周助的好时机! 这道想法刚从青登的脑海中闪过,他便立即像是本能反应、条件反射一般,身随心动。 脚步滑动,地面作响! 青登一口气逼近到自己的剑能够砍到周助的地方,高举竹剑,剑身自上路向周助欺身而进! “嚯嚯嚯……”看着朝他的肩膀落来的竹剑,周助发出带着几分欣喜的轻笑。 在青登的竹剑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击中周助的肩膀时—— 啪! 周助的竹剑及时到位,挡开了青登的攻击。 见青登难得的反击被周助给挡开了,坐在道场边沿围观的部分学徒,纷纷露出撼色,他们刚才瞧青登的气势,还以为青登刚才的那一击说不定有戏、能够击中周助呢。 没能很好地收住力的青登,顺着前冲的势头和周助交错而过,奔到周助身后2步远的地方才止住了惯性并转回身来。 可在青登刚将身子转回来时,一抹抹惊愕之色立即从他的双颊上冒出。 因为他瞧见——周助此时面带痛苦地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肩。 “父亲?”近藤见状,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起身奔向周助。 其余的学徒,也赶忙跟上,与近藤一起面露忧色地将周助围住。 不明白怎么回事了的青登,这时也将手中竹剑放下,向周助奔去。 “没事,没事。”周助笑着向近藤、青登等人摆了摆手,“就只是老毛病犯了,右肩有些发疼而已,休息休息就好。” 让近藤等人放下心来后,周助微笑着将目光转向现在就站在他侧面的青登。 “本还想再跟你多打一会儿的。”周助以无奈的语气说,“但我的右肩,似乎已经活动过头了呢……” “没办法,对你实力的检验,只能先到此为止了。” 周助将手中的竹剑递给身旁的一位学徒,示意他去将这柄竹剑放好。 冰冷的系统音于此刻在青登的脑中响起: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鹰眼”】 【天赋介绍:动态视力远比普通人要强】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48章 哎呦,这里很结实嘛! 机械的系统音刚从青登的脑海中消失,青登便立即感到一股股暖流自他的眼球内部涌出,然后迅速将他的2只眼球都给包裹。 这暖流有着不小的刺激性。 在眼球被这暖流给包裹后,青登便忍不住因疼痛而闭紧双目。 这暖流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青登刚将双目闭上,这暖流就开始缓缓褪去了。 待青登将眼睛重新睁开时,他惊异地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些变了。 视力还是那个视力,但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 这时,恰好有一只苍蝇从青登的眼前飞过。 看着这只从他的眼前飞过的苍蝇,青登才总算是惊觉过来,自己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换做是以前,青登只能看到一只细小的黑影从他的眼前闪过。 而现在,青登能够很清楚地捕捉这只苍蝇飞行的轨迹,看清这只苍蝇的脸,以及翅膀振动的幅度。 好耶! 又中大奖了。 动态视力远比其他人要强……这个天赋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没有什么用,但在战斗中,用处可就大了。 若能更加清楚地看穿敌人的动作,便可以料敌以先! 不过在感到欣喜之余,青登也为自己这新获得的强力天赋感到有那么些诧异。 周助的身上有着天赋,这倒是符合青登的预期。 毕竟此人可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 他这样的能人,身上若有着啥特殊的天赋,倒也正常。 让青登感到意外的是——周助所拥有的天赋,竟然是动态视力远比常人要强…… 一个长着双细小到让人都认不清他现在有没有在睁眼的眯眯眼的人,有着名为“鹰眼”的天赋……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瞧见一个肱二头肌比婴儿脑袋还大的肌肉猛男,拥有着“奶水充足”的天赋一样…… 青登不禁朝周助投去诧异、懵逼的视线…… 注意到青登这股视线的周助,将他那张都不知有没有把眼睛睁开的脸转向青登。 “橘君,怎么了?怎么这样子看着我?” “啊?喔,没事,没事。” 虽对青登刚才为何这么看着他感到疑惑,但周助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 用力揉了几下右肩,右肩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后,周助笑眯眯地将双手背到身后。 紧接着……便见他突然开始绕着青登转起圈来…… 一边围着青登转圈,一边伸出手摸摸青登的这儿,捏捏青登的那儿…… 摸捏青登的身体各处的同时,还面带奇怪的笑容并念念有词: “嗯……身子不算结实……但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 “喔,这里的肌肉倒是蛮结实的嘛。” “手指很长,很纤细嘛……” 看着正按捏他的肩膀、腰肢等各个地方,同时不断说出一些奇怪话语的周助,脸色不由得微变的青登,下意识地菊花一紧。 周围的近藤等人,面对周助此时的这番诡异举动,也都看愣了。 ——这人……应该不是什么老玻璃吧?! 心底里不断有恶寒冒出来的青登,缩了缩脖颈,万千思绪与幻想不受控制地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纷飞…… ……前世所看过的那些教师趁职能之便,欺负学生的新闻…… ……喂,你今晚来我房间,我来教授你一些秘技…… ……干嘛?进我的被窝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的这秘技只有在你躺进我被窝里后,才有办法传授给你…… ……我可爱的徒弟哟,你应该还想接着练剑吧?我现在火很大,所以拜托你跪下来帮我……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和幻想仅在青登的脑海里纷飞了一会儿便消散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周助突然向青登问出了一个让他不禁一愣的问题: “橘君,你最近是有开始锻炼身体吗?” “嗯?”青登怔了怔,随后赶忙点了点头,“嗯,是的。” “果然如此啊。”周助咧嘴一笑,“我看你的手臂、腿、腰等各个地方的肌肉,都有最近刚锤炼过的痕迹。” “你这身体的锻炼,是刚开始进行的吗?” “是。”青登答,“我觉得要练好剑术,一副强健的体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最近都有在有意识地锻炼身体。” “嚯嚯嚯……说得不错。” 周助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雀跃与欣慰。 “若要练好剑术,一副强健的体魄确是必不可少。” “既然你有锻炼身体的肌肉……那就好。” “好好锻炼身体,要坚持锻炼,不可一曝十寒。” 周助踮起脚,拍了拍比他高了20cm的青登的双肩。 “可别浪费这么个手长腿长的大高个了。” 周助没有对刚才与青登的比试发表什么意见。 就只有面带奇怪笑容地大吃了一通青登的豆腐,然后莫名其妙地跟青登说什么“要坚持锻炼”后,便扬起脑袋,扫视了圈围在他身旁的近藤等人。 “好了,都别在这聚着了……” “我回来啦!” 周助的话还没讲完呢,冷不丁的,一道倏忽响起的充满元气的声音,打断了周助的话头。 听着这熟悉的好听嗓音,青登抖了抖眉,循声望去——道场的门口处,一根纤细的高马尾一跳一跳的。 近藤:“总司?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又去哪儿玩了吗?” 冲田顺着道场大门,迈着悠哉游哉的步伐,缓步走入道场内。 只见他一手抱着一袋金平糖,另一只手将袋中的糖果大把大把地塞入口中。 “才没有去玩!”嘴里塞满金平糖,所以讲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的冲田,不悦地撇了撇嘴,“今天运气不好,去到点心铺后才知道人家的金平糖已经卖完了。” “近藤兄你也知道,我只爱吃那一家店的金平糖。” “所以没办法,就只能慢慢地等人家把新糖给烤好了。” 说罢,冲田用疑惑的目光扫了围在周助身旁的近藤等人一圈。 “干嘛啊?你们怎么都聚在一起呀?是在讨论什么事情吗……欸?” 这时,冲田的目光猛地定住了。 他在围拢在周助身旁的人群中……发现了某人的身影。 冲田以呆愣愣的目光直直地盯了青登一会儿后,便见他双眼发亮、面泛红光,迈着小碎步,“啪嗒啪嗒”地向青登奔去。 “橘君!你今天来练剑了啊?” “啊?嗯,是啊。怎么了?”看着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的冲田,青登不禁面露疑惑。 “我刚才在点心铺买金平糖时,听说到你的事迹了哦!”情绪不知为何,相当兴奋且激动的冲田,微微踮起脚尖,端在胸膛前的2只手紧紧地攥握成拳。 事迹? 哦哦……是指我前天破获的木柳町的那起案子吗…… 昨日在巡逻路上偶遇到木下舞时,青登便从木下舞的口中得知了他“一个时辰破案”的事迹,已经在市井之间传开了。 身为“三回”的一员,江户的地图青登自然是熟记于心。 前日那场命案的发生地:木柳町,距离试卫馆所在的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还蛮远的。 哈,我的事迹竟都传到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这儿来了吗……不愧是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消息的传播速度并不算很慢嘛。 青登不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 但是自己的丰功伟业能流传得越来越广、能让越来越多人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兴奋与小激动的。 就在青登的嘴角刚因他的这点小激动而微微翘起时—— “前日木柳町的那起命案,你连案发现场都没有进!仅仅只是简单地听了听自身番吏员们汇报案情,然后像诸葛孔明一样掐指推算了一下,就推算出何人是案犯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青登:“………………哈?” ******* ******* 新书启航! 今天久违地更新3章! 求月票!求推荐!求月票!求收藏! 第49章 叮!收获迷弟:冲田总司 青登像痴呆了一样,微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仍一脸激动地看着他的冲田。 而周围的周助、近藤等人,在听见冲田刚才的那番话后,也纷纷一怔,然后缓缓朝青登投来或是讶异,或是懵逼的目光。 青登的大脑足足宕机了好一阵儿后,才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躯。 “……冲田君。”青登深吸口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在等点心铺的金平糖烤好时,从2个大叔那儿听来的!” 冲田将自己从那俩无所事事的大叔那儿听来这些传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给青登。 在耐心地听完冲田的解释后,青登此时的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 ——????? 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无数个问号如夏夜的萤火虫一样漫天飞舞。 你们是怎么在短短2天的时间,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的啊?! 这个时代因基础教育不过关,人们的思想也都很封建,所以青登预料得到在这个时代,一定极容易传出些稀奇古怪的谣言。 然而……青登现在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还有些低估这个时代传谣言的水平了…… 青登抬起手用力地按捏了几下眉心。 “冲田君……你听我说,你所听到的那些,全是无稽之谈,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 自己的丰功伟绩被传唱,和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被传唱,完全是两码事…… 不想让身边人对自己有着啥奇怪误解的青登,耐心地跟冲田做着解释,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当时破案的真实过程,告知给冲田。 在得知自己所听来的竟是完全错误的谣言后,冲田的眉宇间浮起几丝诧异与失落。 “那那、那我还听说你之前在‘三回’的表现一直相当一般。”冲田端在胸前的两只拳头稍稍攥紧了些,“还被人取了‘呆头登’这么个诨号。” “你是在近些日,意识到身为‘三回’的自己,肩负着守护江户的极重职责,惊觉不可再浑浑噩噩下去,于是发奋图强,刻苦钻研破案的技法,这才在前日顺利地破了那宗案子。” “那这一部分的内容是真的吗?” 冲田一直以来,都只是憧憬着“三回”的工作内容与使命而已,并不是憧憬“三回”里的具体哪个谁。 他不是在追星,所以对于“三回”里的各种八卦传闻,冲田从未去主动打听过,也没有兴趣去打听。 因此,他直到刚才,才从那俩大叔的口中得知青登原来还有“呆头登”这么个诨号,才知道青登以前原来还有过那么些逸事。 “啊……”青登抬起手抓了抓鬓角的头发,“这一部分的内容……倒是真的。” 为了能合理解释自己是如何变得不再呆头呆脑的,青登给自己立的“设定”,和冲田刚才所说的,大致相同。 嗯,自己立的人设,含着泪也要贯彻下去。 见青登点了点头,冲田眉宇间的那几丝失望与诧异飞速地转变回雀跃与欣喜。 将端在胸前的双拳攥得更紧了的冲田,把自己的脚尖踮得更高了一些,让自己的脸离得青登更近了一点。 青登能够清楚地看到冲田他那双漂亮的眼瞳中,所冒出的兴奋与激动的光芒。 “橘君,你好厉害啊!” “我可以再问一下你吗?让你惊觉自己肩负着极重大责任、不可再浑噩度日的契机是什么呢?” 看着现在以一副迷弟样看着他的冲田,青登总感觉这位美少年的腰眼那里若是能长着条狗尾巴的话,那这条狗尾巴一定会像电风扇一样高速摆动起来。 秋田犬或萨摩耶的尾巴,感觉就很适合冲田。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讨厌自己被人所尊敬着。 被冲田以这种崇拜、尊敬的目光看着——青登的心里,不禁稍稍感到有些飘飘然起来。 “呃……这个嘛……” 在心中那股飘飘然的欣喜情绪的驱使下,青登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住快要不受控制的嘴角后故作深沉: “具体的契机……我也记不清楚了呢。” “我只记得,在我的辖区内巡逻时,看到了太多的人流离失所。” “看到了太多的冤屈无法得到伸张。” “看到了太多自己若是能更有实力,便能将其阻止的悲剧。” “待回过神来时,我就已经收拢起了以往的散漫心态,开始刻苦地向番所的前辈们学习各种侦查案件的方法与技巧。” 这个逼装的……完美! 青登默默地给自己刚才所装的逼,打上了满分。 而冲田的反应,也相当地完美。 “喔喔……!”青登瞧见冲田的两只眼睛都开始冒起小星星了,脸颊所冒出的红光也更盛了一些。 “橘君,你……你……” 冲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夸赞青登。 但他的词汇库似乎相当匮乏……吃了没文化的亏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屁来。 半晌过后,才听见他重复了遍他刚才已经对青登说过一遍的赞语: “橘君,你好厉害啊!” 青登刚才所装的逼,不仅唬住了青登,也唬住了周围的近藤等人。 近藤等人也不知道青登原来还有“呆头登”这么个外号,同时也是第一次听闻青登原来在前日以那么短的时间破了一宗命案。 他们现在纷纷朝青登露出“啊,原来你这么厉害吗”的表情。 冲田以冒着小星星的双眼,紧盯了青登好一会儿后,缓缓将踮起的脚,慢慢放平回地面。 “唉……要是……每个人都能像橘君你这样就好了……” 冲田的脸上仍挂着激动与兴奋之色。 但他的眉宇间,此时却悄悄地浮起了一丝落寞。 青登没有发现冲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站在冲田侧面的近藤却发现了。 看着冲田眉眼处的那一丝落寞,近藤抿了抿嘴唇,然后用力地拍了几下手掌。 “好了好了!都别聊了!” “闲话就都先聊到这吧!” “都快点散开,继续进行各自今日的练习吧!” “再这么聊下去,可就要到中午咯!” ******* ******* 新书启航! 今日有3章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0章 来!快让我捆绑你!(上) 虽说身为试卫馆馆主的周助今日有坐镇试卫馆,但他几乎没有参与过对学徒的教导。 教导工作基本都交由近藤勇来负责,周助基本只端坐在道场首座上观看弟子们的练习,只在极偶尔的时候,才下场纠正弟子的动作或是协助近藤勇教授剑术技法。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接受近藤的指导。 近藤和上一次负责教导青登的冲田,完全是2种风格。 冲田的教导风格,是“严格”。 以严厉的口吻告诉你要怎么做、该怎么做。 若是你哪个地方的动作没有做好,会直接上手,拿竹剑敲你动作没做好的地方——当然,力度都很轻,不会将人给打伤。 而近藤的教导风格,是“柔和”。 以温柔的口吻与动作,手把手地教导你。 即使你哪儿地方的动作没有做好,也不会像冲田那样直接上手,拿竹剑打人,只会耐心地告诉你是哪个地方没有做好,然后陪着你一起慢慢纠正没有做好的动作。 常言道:严师出高徒,近藤这种“温柔教学”,咋一看似乎并不适合用来培养学生,但实则不然。 近藤相当会教人,能仅用三言两语,便将复杂的剑术技法讲解得相当通俗易懂。 在近藤的指导下,青登今日也终于学习到了更进阶的内容——持剑的架势,并正式开始教青登剑技! 基础的持剑架势,共有上段、中段、下段这三种。 上段架势:把刀高举过头顶,以攻击为主的架势,不过因为把剑高举头顶的缘故,导致身体门户大开,算是一种防御偏弱的持剑姿势。 中段架势:把刀端在身体的中间,把剑尖斜指敌人,柄尾对着自己的肚腹,属于比较万能的持刀姿势,既可以用来攻击,也可以用来防守。算是最常用的持剑姿势。 下段架势:把剑放得更低些,剑尖对准敌人的膝盖附近甚至地面,是一种闪避见长、攻击见短的防守型架势。 除了这3种基础架势之外,还有八双、平青眼之类的变种架势。 近藤跟青登说:天然理心流的架势主要就练4种——上、中、下段以及平青眼。 近藤先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来传授青登这4种持剑架势。到了下午时,他便开始传授青登现在最想快点学习的内容:能用来攻击敌人的剑技! 自加入试卫馆起,青登便一直期待着快点学习到具体的剑技。 毕竟他拜师试卫馆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剑术水平,增强自己的自保能力。 “激进攘夷派”的袭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来了,能够有效反制“激进攘夷派”、保护好自身的“攻击型”的剑技,自然是越快学习到越好。 见近藤要教他剑技了,青登连忙集中起精神,仔细聆听。 近藤没一口气教青登太多的招数。 他今日只教了青登一招——名为“无明剑”,也叫“无明突”的刺击技。 先用中段起势,把剑身平放,然后一边发出气合,一边将剑刺过去——这招剑技的动作咋一看似乎非常简单,但动作看上去越是简单的剑技,个中门道便越是多。 在教了青登这一招后,近藤便让青登将整个下午的时间,都用来练习这招“无明剑”。 总算是不用再学素振、拔刀收刀这种基础动作,可以学习具体的剑技,青登的干劲也燃了起来。 整个下午,他都站在道场的一角,一个人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练习这招“无明剑”。 在练习之余,青登也没有忘记去复制天赋。 今天道场来了不少尚未与他们切磋过的生面孔。 青登瞅准时机,以各种名目向这些生面孔发起切磋的邀请。 他今日的运气不错——或许是因为青登今日在跟周助、近藤的较量中所展现出的亮眼表现,换得了所有人的敬重的缘故吧,青登今日所找上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欣然接受了青登的“切磋邀请”。 但遗憾的是……跟没见过的生面孔都逐一较量一遍后,那机械的系统音,始终未有在青登的脑海里再次响起…… …… …… 当日,傍晚—— 八丁堀,青登的家—— “九兵卫!我回来了!” 心情大好的青登,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用力拉开房门,然后向屋内的九兵卫通报着自己的归来。 青登今日也和大前日那样,在试卫馆一口气练剑练到晚霞斑斓了才踩着暮色归家。 今日又是在试卫馆满载而归的一天。 青登现在越发感觉试卫馆似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剑馆规模虽不大,但身怀强力天赋的强人一个接着一个。 目前仅在试卫馆练了2天剑,便先后收获了剑之逸才、孤胆、鹰眼这3大都很适合现在实力还很孱弱的青登的天赋。 接二连三地收获到强力的天赋,让青登的心情愉快得感觉自己的体力都减轻了不少。 然而——就在青登喜滋滋地拉开家门、进到家内,准备脱去脚上的草鞋时,青登猛地愣住了。 因为他陡然发现——自家的门口处,多出了2双陌生的鞋子…… “啊,少主,您回来啦?” 九兵卫抱着个茶盘,自里屋快步奔出。 “少主,您回来得正好啊!有客人上门了!” 青登的眉头微蹙:“客人?谁?” “是有马大人,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他们2个刚刚来的,说是来找您!” “有马大人还有一个年轻人?”脸上涌出止不住的愕色的青登,三下五除二地将脱去脚上的草鞋并将腰间的佩刀交给九兵卫,“他们2人现在在哪?” “我将他们都请进厅房了。” “好。” 青登三步并作二步地奔向就离房门没多远的厅房。 拉开厅房的纸拉门,有马他那不论是脖颈还是腰杆,永远都与地面成90度直角,像架雕像一样杵在榻榻米上的身影便映入了青登的眼帘。 一同映入青登眼帘的,还有一道正盘膝坐在有马身旁的陌生身影…… “橘君,你回来了啊。”有马向拉门而入的青登露出淡淡的微笑。 “有马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才刚来没多久而已。橘君,我听九兵卫说,你今日去那座你最近刚拜师的那座剑馆练剑了,很勤奋嘛,如何?剑术上的修炼还顺利吗?” “嗯……还行吧。” 青登一面和有马进行着简单的寒暄,一面缓步走到自家上司的对面然后跪坐在地。 “呃……有马大人,这位是?”身子刚坐定,与有马寒暄过后,青登便立即迫不及待地向坐在有马身旁的那位年轻人比了比。 这位感觉比他还要年少1、2岁的年轻人,青登完全不认识。 在青登刚进到厅房时,这名陌生的少年便立即吸住了青登的视线。 之所以将青登的视线给吸住,倒不是因为这家伙有着多么显眼的外貌。 而是因为他的佩刀。 少年的腰间佩着一长一短2柄武士刀,可见是名武士。 一般来说,武士们的佩刀都是佩挂在左腰间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方便普遍都是右利手的武士们拔刀。 而这位少年,他的刀却是佩在右腰间的…… “哦哦,他呀……斋藤,你自己做个自我介绍吧。” “……无外流。”少年以无悲无喜的冷淡语调轻声道,“斋藤一。” “橘君,这位是我和牛山、猪谷给你找来的专门负责保护你的保镖。” “保镖?”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1章 快!快让我捆绑你!(下) 在从有马的口中听到了“保镖”这一词汇后,青登立即下意识地挪动视线,仔细打量斋藤。 这是个年纪很轻的少年,其年龄大概也就16、7岁。 个子很高,比1米75的青登还要高上一些,约有1米8。 皮肤很白,五官棱角分明,头发没有剃成那种难看得要死的月代头,而是像青登那样留着总发,其总体的相貌算得上是有点小帅。 穿得一身黑。上身是深蓝色的和服,下身是黑色的袴与布袜,裹在其脖颈处的红色围巾,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自进到厅房后,青登便发现斋藤一直板着张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在青登进厅后,他只瞥了青登一眼,接着便迅速垂下脑袋与目光,将鼻子以下的部分埋在他的那条围巾里,眼观鼻鼻观心。 做自我介绍时,也只是扬起脑袋,用冷淡的语气简单地说了句“无外流,斋藤一”后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重新垂下脑袋,将下半张脸再次埋进他的围巾里…… 嗯……看样子是个不爱讲话的高冷少年——青登在心中,默默地给斋藤立下这么一通评价。 “有马大人。”细细打量过斋藤一通后,青登将目光转回到有马的身上,“这保镖是怎么回事?” 一向不爱讲废话的有马,见青登这么问了,便开始以简练的语言向青登进行着解释。 简单带过他是为了保护青登不受“激进攘夷派”的侵害,才决定与猪谷、牛山他们一起合资给青登聘雇保镖的这部分内容后,有马开始介绍着斋藤。 “斋藤和我……算是老相识了。” “他年纪比你小上2岁,天保十五年(1844年)出生,今年恰好16岁。” “斋藤他是我所能找到的所有保镖中,最靠谱且最值得信赖的那一个。” “年纪虽轻,但实力非常坚强。是罕见的左手剑剑客,无外流免许皆传的获得者。” 免许皆传……? 青登向目前仍旧在眼观鼻、鼻观心的斋藤,投去惊讶的目光。 在江户时代,在评定各弟子水平时,没有特定的模式,各个流派采用的方法和等级评称各不相同。 但不论是何种流派,最高级别的实力评级都是一样的——都是“免许皆传”。 唯有彻底掌握该流派的全部招数,并获得师傅的认可后,才可获得“免许皆传”的评级。 能拿到“免许皆传”,便意味着此人已经彻底出师了,算得上是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剑客。 至于无外流……这个流派算得上是剑术界最有名的流派之一了。 以拥有着极高的实战性而闻名。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花架子,追求以最快的速度将敌人砍死——这便是无外流。 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2岁的无口少年竟然是无外流免许皆传的获得者……这着实是让青登小小地吃了一惊。 “而除了实力坚强之外,斋藤的人品也相当可靠。” 有马的嘴角这时泛起丝丝笑意。 “只要将他雇来,那么直到佣期结束之前,便无需去顾虑他会不会叛变你或是只拿钱不干事,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 “……”青登扬起视线看了看斋藤,然后又看了看有马。 “有马大人,能请您陪我出来一下吗?” “嗯?”有马点点头。 青登与有马一前一后地出了厅房、来到斋藤不可能听得到的地方后,青登便立即快声向有马问道: “有马大人,您怎么连声招呼都不给我打,就帮我找了个保镖啊?” “因为我觉得:我如果提前告诉你,我和猪谷、牛山打算合资给你雇个保镖,你可能会不断推辞,不会痛快地答应。”有马淡淡道。 啊,那倒也不会……我会礼貌性地谦让一下,然后痛快地答应的。青登心里说。 在被一帮讲不通道理的“恐怖分子”给盯上性命的当下,能多一个实力可靠、而且还是不用他自个花钱的保镖来贴身保护他,青登自是乐意之至。 青登一直坚持认为:所谓的“人际关系”,就是一段“彼此之间不断欠人情又还人情”的关系。 所以青登从不避讳找人来帮助他,能很坦荡地接受他人的好意与恩惠。 如此性格、作风,是穿越前的青登不论是在校园里,还是在校园外都过得顺风顺水的重要原因之一。 哪个地方的成绩不太理想了、自己在哪儿碰上啥麻烦了,他都能不耻下问地向他人请教、大大方方地寻求他人的帮助。 在受了他人的帮助后,则默默地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等待之后有机会后再还上这份人情。 “橘君,不需要感到难为情、不好意思。”并不知道青登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青登的有马,语重心长地道,“虽然类似的话,我和猪谷他们似乎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现在还是再说一遍吧。” “我们是你的长辈,帮助你这样的晚辈是理所应当的。” “反正给你聘雇斋藤的价钱也不算很贵。” “安心地接受我们给你找的这位保镖吧。” “不算很贵?”青登抬起手抓了抓鬓角的头发,“有马大人,容我姑且问一下,这个斋藤一的雇佣金是多少?” “每个月3两金。”有马也不做隐瞒,直接将斋藤的价格告诉给青登。 “有马大人,你管每个月3两金的佣金叫‘不贵’?” “我刚说过了,斋藤是我、猪谷、牛山一起合资给你雇来的,分摊一下的话,我们每个人每个月只需出1两金便够了,这个价钱对我们来说绰绰有余。” 谈到“钱”这个话题后,有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 “啊,对了,差点忘了。来,橘君,这个给你。” 有马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布包,递给青登。 青登面带惑色地伸出双手来接。 咔嚓…… 小布包落到青登的双掌上,响起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嗯……?”眉毛用力一抖的青登,忙将这个布包解开。 布包内未装他物。 只装着一大捧的钱。 金的、银的、铜的,混杂在一起,直让青登看得目眩神摇。 “有马大人,这是?” “这里一共有23两金、58文目银、4贯又412枚铜钱。”有马道,“斋藤是负责贴身保卫你的,因此直到佣期结束之前,他都会和你同吃、同住、同行。” “斋藤的佣金,并不包含他在保护你时所产出的那些日常消费。” “也就是说,除了要支付他每个月3两金的佣金之外,还要包办他的吃喝住行。” “替你找了个保镖,但却没替你准备好养这么一位保镖的钱,那可太说不过去了啊。” “这笔钱是我、猪谷、牛山一起筹给你用来‘养’斋藤的。” “安心收下吧。” “有了这么一笔钱,应该也够‘养’斋藤一段时间了。” 有马的话音刚落,便见青登的脸色稍变。 他垂下视线,将目光投回到手中的这一大捧钱上。 ——用来“养”斋藤的钱吗……哈,这理由真是有够蹩脚的…… 青登于心中无奈地笑着。 有马说这笔钱是用来供他“养”斋藤的——青登脑袋被夹了才会信这种话! 这么一大笔钱,别说是1个成年男性了,只要省着点用,将2个成年男性养够半年都不成问题。 有马他们仨身为和青登关系紧密的长辈,自然是不可能不清楚现在背负着巨额赌债的橘家,目前是什么经济状况。 有马、猪谷、牛山他们3人为什么要在这时筹那么一大笔钱给他……个中理由,已不难猜想了。 青登没有点破有马这蹩脚的理由。 紧盯了手中的这袋钱好一会儿后,青登用力攥住这袋钱—— “……有马大人。谢谢。” 青登向有马扬起布满感激之色的目光。 “这袋钱,还有那个斋藤一……我就收下了!” 见青登痛快地接受了他们这些长辈的好意,一丝丝欣慰的笑意自有马的嘴角扬起。 …… …… 因时间已快来到晚饭时间,青登本想留有马在他们家吃饭,可有马表示他还有一些公务得赶紧回家处理,于是婉拒了青登的约饭。 见有马准备走了,刚才一直待在厅房里的斋藤这时也来到了房门处,与青登一起送有马离开。 “斋藤。橘君就拜托你了。” 不苟言笑的斋藤没有出声回应有马的这句话。 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哗…… 青登目送着有马拉开房门,看到有马的身影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后,他将脑袋一转,看向站在他侧面、与他并肩同行的斋藤。 看着这位自今日起,便会与他和九兵卫一起同吃同住的家庭新成员,青登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然后清了清嗓子,将身子一转,面朝斋藤,正色道: “关于我的事,还有我的名字,你应该也都从有马大人那里听说了吧?” “虽然你肯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我姑且还是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 “我叫橘青登。从今天起,就劳烦你的关照了。” 说罢,青登向斋藤微微躬身行礼。 “……请多指教。”斋藤将身子转向青登,半阖双目,还了青登一礼。 正式地给自己的这位高冷保镖做了自我介绍后,青登直起身,看向现在已有淡淡的饭菜香从中飘出的厨房。 “距离晚饭做好还有一段时间呢……” “斋藤,在等待晚饭做好之前,可以请你陪我做一件事吗?” “……请说。” “我最近练了一个新的捕绳术技法。”青登缓步走向摆在厅房内的一架储物柜,从里面掏出一条麻绳,“最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练习对象呢,可以请你当一下我的陪练吗?” 说罢,青登用双手用力地收紧了一下手中的麻绳,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2章 获得天赋:【左利手】与要去出差了 自穿越以来,青登一直都想着向他身边的亲友们“下手”。 说不定就会有谁的身上藏着强力的天赋呢。 但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或时间,在他的这堆亲友中,青登直到现在只成功对九兵卫“下手”了。 青登是于前日晚上,随便找了个理由来跟九兵卫切磋武艺。 而结果不出青登的意料:这位平平无奇的普通老仆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天赋。 现在家里多了个新的成员,哪有不快点看看他的体内是否有着特殊天赋的道理? 青登今日已经在试卫馆那里练了一天剑,实在是再调不起精力和心情再与人家比剑。 但好在——从他人的身上复制天赋,并不非得需要正儿八经地和他人进行武艺上的切磋。 此前,他从冲田的身上复制到“剑之逸才”时,就已经证明了:用某些并不太正经的手段,也能从他人的身上复制到天赋。 “……”看着青登手中的麻绳,斋藤的眉头微微蹙起。 看着斋藤他这皱起的眉头,青登猛然惊觉——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斋藤摆出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神情。 “放心吧,很快的。”为了能说服斋藤快来被他捆绑……啊,不,是说服斋藤快来帮他“试招”,青登快声道,“只要你陪我练一招就可以了。” “……要我怎么做?”斋藤问。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你假扮成拒捕的犯人,向我施加拳脚攻击就可以了。” “我不会徒手技击。” “没关系。你随便向我打过来就成。” “……我知道了。我只陪你练一小会。” 见斋藤终于点头答应,青登喜上眉梢:“那跟我来院子那儿吧。” 青登他们家60坪大的院子,供2个人在那切磋、对打,完全绰绰有余。 解下右腰间的佩刀,于青登的身前站定后,斋藤向青登摆出一看就很外行的格斗架势。 看着斋藤此时的站姿,青登不禁在心中暗道: ——左撇子的格斗架势,果然和右撇子完全不同呢……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青登都是第一次看到左撇子的习武者。 首次见着左利手的武者,青登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多打量了斋藤几眼。 ——也不知道会不会从他的身上复制到变成左撇子的天赋呢…… 于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将手中麻绳收紧 “好了。斋藤,你可以攻过来了。” 见可以开始了,斋藤点点头,然后向着青登的胸口轰出一拳。 嗯,从斋藤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认真。 完全是一副“随便糊弄糊弄”的心态。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青登。 ——3……4……5……6…… 青登一面躲闪着斋藤打过来的拳头,一面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复制天赋,需要和对方打够10秒钟的时间才行,因此青登还没法立即制服斋藤。 在数到10后,青登猛地深吸一口气,在又闪过斋藤的一记攻击后,向斋藤直扑过去,将手中麻绳朝斋藤的身体捆去。 斋藤也算是划水划到底了,在青登扑过来后,也不怎么做挣扎,任由青登将他的身体给捆得严严实实。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左利手”】 【天赋介绍:左半身更加灵活】 ——还真是复制到了变成左撇子的天赋啊…… 自己竟然猜对了自己所复制到的天赋,青登不禁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 一股股暖流于此刻从青登的丹田处涌出,包裹住了青登的左半边的身躯。 待这股股暖流褪去后,青登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左手掌。 手还是那只手,脚也还是那只脚。 但青登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左半边的身躯变灵活了许多。 ——我这是变成双撇子了吗…… 青登哑然失笑。 左半身现在变得像右半身一样灵活……倒也算是很有用的天赋。 现在变成了双撇子,不论是在日常生活还是在与人战斗时,都会更容易占到好处。 尤其是在战斗时,两只手都一样灵活的话,那可用的战斗方式和战斗手段将变得更加丰富。 青登现在也已经渐渐习惯了系统的存在,在接受了“剑之逸才”、“睡神”这种顶级天赋的连番“轰击”后,“左利手”这种不算特别突出的天赋已没法让青登的心情再起什么激动的涟漪。 稍稍整理了情绪后,青登一边向斋藤道着“道谢你的陪练”,一边给斋藤松绑。 …… …… 家里多了个新的成员——但青登他们家却一点也没有因此变得更热闹起来。 虽然在第一眼见着斋藤时,青登就看出了这名少年不苟言笑。 但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苟言笑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去主动跟他说话,他绝不主动朝你说话。 就算是跟你说话,也是能用4个词汇就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就绝不会用5个词汇。 吃晚饭时,一个人默默地在那干饭,不参与进青登和九兵卫的聊天。 顺便一提——斋藤虽然是个大高个,但饭量却出奇地少。 据青登的推算,斋藤的饭量似乎只有他的一半。 在吃完晚饭后,斋藤便抱着他的佩刀、坐在家门边,帮青登守着大门。 从吃完晚饭再到进房睡觉的这段时间里,斋藤只主动向青登搭过一句话。 他在看见青登开始锻炼身体后,主动向青登问道:你在做什么? 得到青登“我在锤炼身体”的答复后,他便不说话了,继续默默地替青登守家门…… “睡神”让青登现在每天只需睡4个小时,便能让精神充沛到翌日都不需要去睡午觉。 青登现在的作息时间,就是晚上22点入睡,然后凌晨2点起床,在醒来后,便跑到院子那接着练习剑术或锻炼身体。 于凌晨2点,精神饱满地苏醒后,青登便一如往常地提起他的佩刀,兴冲冲地下到一楼的院子。 在他拉开架势,准备开始今日的“晨练”时——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斋藤的声音冷不丁地自青登的身侧响起。 “嗯?”在斋藤的问话声落下后,青登连忙循声转动视线。 只见斋藤提着他的佩刀,站在连接屋子与院子的回廊上。 虽其脸上的神情仍是面无表情,但能隐约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些许惑色。 “啊,我吵醒你了?” 因职责所需,斋藤并不是睡在房间里,而是直接抱着他的佩刀,倚靠着墙角,睡在房门边。 “若是没有即使只有一小点动静都能惊醒过来的本事,可做不成保镖啊。”斋藤淡淡道,“你原来还有在暮八时(凌晨2点)就起床练剑的习惯吗?” 这是青登今日听过的斋藤向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嗯……差不多吧。”青登莞尔一笑,“我每天只需睡2个时辰就能恢复精神哦。” “所以我基本都是习惯在暮八时就起床,然后在院子里锻炼到天亮。” “……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吗……倒是个方便的才能呢。” 说罢,斋藤把他的佩刀抱进怀里,盘膝坐在地上,身子向后一靠,倚靠着身后的墙壁,然后闭上双目。 “你要睡在这吗?”青登一愣。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斋藤眼皮也不抬地说,“既然如此,自然是你去到哪,我就跟到哪。” “无需管我。” “你练你的就行。” 既然斋藤都这么说了,那青登也不再去多在意他。 将注意力从斋藤的身上收回,全心全意地开始着今日的“晨练”。 …… …… 翌日——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7日—— 自昨日起便正式就职为青登贴身保镖的斋藤,自然是跟着青登一起去“上班”。 但他毕竟不是在奉行所内奉公的官差,没法自由进出奉行所,所以在陪着青登来到北番所后,他就独自一人站在北番所对面的某片砖墙墙根下,在北番所外静静地等候。 青登这次没有在前往有马办公间的路上碰见猪谷或牛山。 独自一人来到有马的跟前,向有马报到完毕后,青登便听见有马向他正色道: “橘君,你今天来得挺早的呢。” “不过这样也好。” “你有新任务了,橘君。” “你马上回家准备一下。” “东海道的藤泽宿出事了。” “你得去藤泽宿那儿出趟差了。” “藤泽宿……?”青登眉角轻轻一跳。 ——这不是……那个木下舞要去迎接她那朋友的地方吗……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写完本章,作者君有种射x般的快感。 因为本书的剧情,总算要开始如前作“绪方广濑藩百人斩”那般疾风怒涛的展开了。 第53章 来自法兰西国的可爱萝莉 如果青登没有记错的话……前日在路上巡逻时,偶遇到木下舞后,这孩子有跟他说过:她要去东海道的藤泽宿那儿迎接她的朋友。 1603年,江户幕府建立后,为了加强对国家的统治,江户幕府以江户为起点,建设了被统称为“五街道”的5条连接着全国各大经济、军事要地的大道。 这5条大道分别是:东海道、中山道、日光道、奥州道、甲州道。 为了方便人员、物资的调动,也为了促进商业的发展,幕府在这5条大道的沿途,设立了大量的宿场与驿站。 连接着江户与京都这2座大城的东海道,是“五街道”中最繁忙、人流量最大的大道。 东海道共有宿场53座,有马刚才所提及、同时也是木下舞要去那儿迎接她朋友的藤泽宿,便是东海道其中的一座宿场。 除了被官府作政治、军事用途之外,一般的旅行者与商人也可以自由利用“五街道”及沿途的每座宿场来往返各地,住宿、餐饮和购物等需求因此大增。 于是,“五街道”上绝大部分的宿场的周边逐渐聚集起规模庞大的聚落,渐而演变成城町。 这种以宿场为中心形成的城町,便被称为“宿场町”。 藤泽宿便是其中的典型。 藤泽宿名义上仍是宿场,但实质上已经变成一座规模不小的城町了。 茶屋、居酒屋、妓院、赌场、澡堂……一般城町会有的东西,藤泽宿全都有。 “有马大人。”青登问,“藤泽宿那儿出啥事了吗?” “藤泽宿那儿最近出了批身手很了得的盗贼。”有马道,“专在宿场偷取旅人们的钱财。” “涉案金额已经高达200两金。” “面对这伙怎么抓也抓不住的盗贼,藤泽宿那边的吏员们已经彻底没辙了,所以他们向我们江户奉行所求援,请求我们派出同心来支援他们。” “藤泽宿是东海道最重要的宿场之一,距离江户也不是很远,薄井大人在权衡利弊后,决定接下藤泽宿的求援,并亲自点名要求派橘君你来负责此案。” “薄井大人亲自点名我?”青登一愣。 “你之前在苹婆婆那起案子上的漂亮表现,看来的确是让薄井大人对你大大改观了。他会亲自点名要由你来负责此案,是真正开始视你为定町回的一份子的表现。” “总之——好好努力吧,橘君。” “争取在藤泽宿那儿,再次挣出能让大家都眼前一亮的表现。” 青登干笑了几声:“盗窃案吗……有马大人,你这么说,让我的压力很大啊。” “下官也不是神人,没可能每起案件都能幸运地漂亮侦破的。” “你尽力而为就好。” 说罢,有马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盖有奉行所大印的文书,然后又从旁边的一个漆盒里拿出2两金。 “这是你的通行文书,收好了。若是弄丢了,你可就没办法在宿场里白吃白喝白住了。” “这2两金是你的路费,可别乱花了,路费花得有多畅快,回来上报消费明细时就会有多痛苦。上次猪谷出差时,就是因为把大半的路费都拿去和女人缠绵了,被薄井大人狠批了一顿。” 若是因幕府的公务而来到宿场的人,宿场必须无偿提供“人马继立”的服务。 每个宿场都必须备有一定的后勤人员与马匹。所谓“人马继立”就是宿场协助官差更换人员与马匹,并无偿为官差提供住所与饭食的制度。 所以有马此时交给青登的这份通行文书相当重要,若没了这份能够证明自己是有公务在身的官差的文书,那可就没办法在各个宿场白吃白喝白住了。 收好有马递来的文书与路费,郑重地向有马行礼告别后,青登大步地离开了有马的办公间,准备回家做出差的准备。 刚拐上离开奉行所的走廊,青登就陡然见着他的前辈之一:猪谷正向他迎面走来。 只见猪谷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端着张巴掌大的纸片,一边向前走,一边露出古怪的笑容,喜滋滋地盯着他手中的这片纸片在那瞧看。 “猪谷先生!”青登主动向猪谷问好。 “哦?”听见青登的声音后,猪谷才将目光从他手中的纸片挪开,“喔喔,是橘君啊。” “你在看什么呢?”青登朝猪谷手中所攥着的纸片投去布满惑色的目光,“看得这么入迷,我都快走到你跟前了,你都没看见我。” “嘿嘿……”发出古怪笑声的猪谷,将他手中的这张纸片向着青登一转。 猪谷手中的这张纸片,原来一副小巧的画。 一副以浮世绘的笔法所绘的肖像画。 青登看不太明白这个时代的画。 他仔细详看后,才隐隐约约看出……此画所绘的是,似乎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 “这是我昨日去吉原操……啊,不,去吉原会友的时候,从我的一个老朋友那儿得来的好东西。” “橘君,你知道艾洛蒂·德·昂古莱姆吗?” 青登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是目前正定居在大坂的某个法兰西国商人的孙女。”猪谷又嘿嘿一笑,“我在好久之前,就听闻过此女的大名了。” “虽是夷狄,但听说却有着比丝绸还滑的皮肤,以及一张漂亮得不像话、很符合我们日本人喜好的脸蛋。” “我手里的这副画,据说就是某个曾近距离见过这个艾洛蒂的画家,所绘的她的肖像。” 说罢,猪谷一脸感慨地将其手中的画再次转向他自己。 “真是漂亮啊……如果这张画所绘的的确是那个艾洛蒂的真实模样,那这人真是一个小美人呢……” “嘿嘿……真想亲眼看看她到底长啥样……嘿嘿嘿……” 再不去擦擦嘴,口水可能都要从猪谷的嘴角淌下来了。 ——你是怎么从这种画里,看出这个艾洛蒂很漂亮的啊……? 完全欣赏不来浮世绘的青登,完全不理解猪谷是如何看出这副画中所绘的女孩是个小美人的…… “如果这副画真是那个艾洛蒂的真实肖像……那这个艾洛蒂看上去好年幼的样子啊。”青登向猪谷手中的画蹙了蹙眉,“人都小小只的。” “是啊,这个艾洛蒂的确很年幼,据说她今年才12岁。” “12?”青登两眼一瞪,然后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猪谷几眼,“……猪谷先生,身为一个已经都30岁出头的男性,你不能……至少不应该对一个12岁的小女孩发情……” “我这不是发情。”猪谷脸一板,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正常地欣赏美人而已。” “欣赏美人还需要管她多少岁吗?” 猪谷将这副艾洛蒂的画像塞回进怀里。 “好了,在奉行所,还是少聊这个为妙。” “若是让有马大人他知道我又在奉公时间内聊女人,肯定又要数落我。” “橘君,你怎么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吗?” 青登从怀里掏出那张刚从有马那儿得来的通行文书,向猪谷招了招:“我要去藤泽宿那儿出差了。” 青登将自己要去藤泽宿出差的详细缘由,言简意赅地告知给猪谷。 “喔喔……藤泽宿啊……”猪谷咧嘴笑了下,“去那个地方出差还好啦,离江户很近,不会很累。我上次去京都出差时,那可真是累死我了……” “需要我在藤泽宿那儿带点土特产回来吗?”青登半开玩笑地问道。 猪谷忍俊不禁:“藤泽宿距离江户也就3天的脚程,有个屁的当地土特产哟。不需要带啥土特产啦,你好好地在那查案就行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4章 以2敌8!初次的死斗!(上) 青登又跟猪谷寒暄了一会儿,才跟其道别。 出了奉行所,青登便开始扫动目光,寻找他那保镖的身影。 青登很快便找着了斋藤——在3只鸽子的身下…… 只见斋藤仍旧站在奉行所大门正对面的那片石砖墙的墙根之下。 身子站得笔直,双手交叉搭放在佩挂在右腰间的佩刀上,一动不动,像座雕像一样。全身上下唯一一处有在动的地方,就只有他那双以极富节奏的频率眨动的眼睛。 他的头顶与他的2只肩膀,此时各蹲坐着一只大肥鸽子。 这3只鸽子似乎真把斋藤给当雕像了,半眯着眼睛,不断调整自己肥硕的身躯,好让自己能在斋藤的头上、肩上坐得更舒服一点。 而斋藤也没有驱赶坐在他身上的这3只大鸽子,只继续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像块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的武士,以及蹲在这名武士的头顶与双肩的3只大肥鸽子……如此怪异的景象,自是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眼球。 从斋藤的身前、身侧经过的路人们,频频回眸,以掺杂着疑惑、好奇等色的目光打量这位不苟言笑的少年…… 在青登找到了斋藤时,斋藤也于第一时间看见了从奉行所内出来的青登。 他像条甩掉身上水珠的狗狗一样,用力地甩动了几下身子。 “咕咕咕咕咕——!” 斋藤身上的那3只鸽子这时总算是惊觉他们刚才蹲坐的地方不是雕像,赶忙扑棱棱地飞走。 以微张着嘴的呆愣神情目送完这3只大肥鸽飞向天际后,青登将视线转回到正快步向他走来的斋藤身上。 “……在我进到奉行所后,你就一直站在那片墙根下,动也没动过吗?” 斋藤颔首。 “你一直这样站着不动,你的脚或腰不会酸吗?” 斋藤摇头:“我喜欢静坐、静立和发呆。” 你是树懒吗?! 青登深吸一口气,强抑住吐槽的冲动。 “……行吧,既然是你的个人喜好的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说罢,青登朝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走吧,n……斋藤,跟我回家了。” “回家做什么?” “东海道的藤泽宿那儿出了伙盗贼,奉行大人亲自点名要由我去负责此案,要劳烦你陪我一起去一趟藤泽宿了。” …… …… 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八丁堀的家后,青登立即命令九兵卫帮忙准备出差用的行李。 要准备的行李并不需要很多,毕竟藤泽宿离江户很近,往返一趟也就只需6天的时间而已,因此只需准备几件换洗用的衣服、几双备用的草鞋、一点干粮即可。 “少主,斋藤先生,给。”九兵卫将2顶防雪用的尖顶斗笠,以及下摆长至小腿肚、专门用来挡风的2张黑色斗篷递给青登和斋藤。 青登刚才特地要求九兵卫也给斋藤准备一套斗笠和斗篷。 他们家刚好有多出一套防寒装备,正好能借给斋藤使用。 斋藤以让人难以猜透他所思所想的目光,瞧看着九兵卫递给他的斗笠和斗篷。 “……谢谢。”他对青登说。 “无需客气。”青登向斋藤微微一笑,“你如果受寒、感冒了,那我也会很为难的。” 青登利落地将斗篷披好、斗笠戴正,然后把装满行李的布包往身后一背。 “九兵卫,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好好看家了。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大概6、7天后就能回来。” “是!”跪坐在地上的九兵卫,将腰杆一弯,向青登郑重地行了一礼,“少主,斋藤先生,祝你们武运昌隆。” “五街道”都是以江户的一处名叫“日本桥”的地方为起点。 日本桥,就如它的名字所示的那样,是一座巨大的木桥。 作为连接全国各个要地的“五街道”的起点,日本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江户人流量最大、最热闹的地方。 以日本桥这座巨大的木桥为中心,周边开设着大量的商铺、摊贩,五行八作的人皆聚集于此。 专门做那些来江户旅行的旅人们生意的特产店。 为沿着“五街道”远道而来的旅者、商人们提供落脚点的茶屋、居酒屋、旅店。 知道这里人多,所以特地跑到这儿来叫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的摊贩。 旅行者、游商、广游四方的行脚僧、面带焦急之色的官差、站在街边招揽客人的游女、趴伏在街边的乞丐……世间百态,仿佛都浓缩在这日本桥上了。 道别了九兵卫,与斋藤一前一后地来到这摩肩接踵的日本桥后,看着眼前这堪比前世春运时期的火车站的景象,青登扭头向身后的斋藤高声嚷道: “斋藤!跟紧了!可别跟丢了!” 斋藤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青登带领着斋藤“劈波斩浪”、在密集的人群里奋力开辟一条前往东海道的通路。 但,就在这时。 就在青登刚从一家茶屋的门前经过后,数道人影这座茶屋里缓步走出,悄悄地“融”进密集的人海里。 以人海做掩护,远远地跟在青登二人的身后…… …… …… 离开日本桥、甩开互相推搡的人海、拐上宽敞的东海道,青登瞬间有种整个世界都变开阔起来的感觉。 江户时代作为一个阶级等级极严格的社会,什么等级的人能做什么事都规定地清清楚楚。 就比如:青登这种同心级别的官差,是没有资格骑马的,纵使是碰上了啥需要出远门的公务,他们也不能骑马。 因此,现在受命前往藤泽宿出差的青登,只能靠着自己的一双腿,一点一点地走过去。 有马、东城这种与力级的官差倒是有骑马的资格。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常用“骑”来作与力的量词,如:1骑与力、2骑与力。 在进入东海道后,放眼望去,眼中的景物仅剩被人们踩踏了万千遍的平坦大道、充满冬日气氛的奶白色天空、路边偶尔可见的孤零零的树木、擦肩而过的旅人或商队…… 斋藤算是让青登切实感到何为“跟着你出游,还不如我一个人出游”。 为了打发无聊的赶路时光,也为了能多了解这个之后应该会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保镖,青登一直在努力地找话题来跟斋藤聊天。 但斋藤完全就是“话题终结者”的化身,面对青登抛来的各式问题,他要么是以“嗯”、“哦”、“好”来回应,要么就是直接终结话题,迟迟无法与他建构成良性的聊天氛围…… “斋藤,你老家在哪啊?” “明石藩。” “明石藩啊……我记得这个藩国位于京都以西呢,对这个藩国我没啥了解,你老家明石藩那儿有啥有意思的特产或名胜吗?” “不知道。我没去了解过。” “……昨日,有马大人说你是他的老相识,你是怎么和有马大人认识的啊?” “记不太清了,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认识他了。” “……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去了宿场后能够白吃白喝,恰好可以让宿场的人帮忙准备自己喜欢的饭食。” “没有喜欢吃的。” “……那你有讨厌吃的东西吗?” “也没有讨厌吃的。” “……” 不行了!完全聊不下去! 跟斋藤聊天,比2个人都沉默着更要令人觉得折磨。 完全和斋藤聊不起来,青登也索性不再和他聊天,默默地闷头赶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周围的路人、草木变得更稀了一些。 原本天高气爽的天空,也于刚才缓缓变暗,然后开始降下不大不小的雪片。 纷纷扬扬的雪片,如同自天端落下的小精灵。 仅片刻的功夫,眼前的世界便被雪封住,四周的一切都消失在一片混混沌沌的白色迷雾之中, 好在因和斋藤都有戴着防雪的斗笠以及挡风的斗篷,所以青登并不觉得太过寒冷。 若要前往藤泽宿,共要途径5座宿场:品川宿、川崎宿、神奈川宿、保土谷宿、户冢宿。 青登将斗笠的笠沿稍稍上抬了些,瞧了眼头顶的天色。 “斋藤,我们要稍稍加快下脚程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第一座宿场:品川宿才行。” 斋藤点点头。 而就在斋藤刚点了点头时…… 嚓……! 斋藤猛地顿住了脚步,草鞋和地上的雪块擦出沉闷的摩擦声。 在顿住脚步的同时,原本稍稍低着头斋藤缓缓将头抬起。 两道如利箭一般的目光自笠沿下端刺向前方的道路。 “嗯?斋藤,怎……” 青登的话还没讲完,他的话音便戛然而止了。 目光一点点沉凝下来的青登,像斋藤一样将目光投向前方。 二人前方的路边,耸立着一棵需要3名成年人才能合抱住的枯朽大树。 在青登和斋藤都顿住脚步后,像变魔术一般,一道接一道的或高或矮、或壮或瘦的人影从这棵枯朽大树的后方闪身而出,在青登与斋藤的前方一字排开,立起了一道人墙,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橘青登!总算是再次逮到你落单的时候了啊!”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5章 以2敌8!初次的死斗!(中) “攘夷派的人吗……”青登脸色稍稍一沉,“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嘛……” 拦在青登前方的这8名“激进攘夷派”,全数戴着笠沿很深的斗笠,令人难以看清他们那躲在笠下阴影里的脸。 他们在痛骂了青登一句“国贼”后,便拔出了各自腰间的打刀,踢着地上的积雪,以前面4人、后面4人的阵型将青登与斋藤牢牢包围。 “喂!”某人向斋藤喊道,“那个大高个!这里没你的事!我们只欲取橘青登这个国贼的首级!不想死的话,就赶紧闪开!” 面对此人的“好心提醒”,斋藤给出的回应是——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内的目光扫视了圈将他们包围着的“激进攘夷派”人士们一眼。 随后,一言不发地将左手递到自己的嘴边,往左掌哈口热气,接着拔出挂于右腰间的打刀,紧接着将身子一转,面朝着站在青登身后的那4名敌人,用自己的脊背去找青登的背。 在他那宽厚的背贴上青登的背后,斋藤以只有他和青登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向青登说: “等会战斗一起,尽量往我的身后躲。” 眉毛轻轻一扬的青登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斋藤后,轻轻地笑了声:“……好啊,若是真遇到需要往你身后躲的情况,我会的。” 见斋藤不仅没有理会他们的“善意提醒”,反倒还拔刀了,前后包夹青、斋的“激进攘夷派”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 “橘青登!”某个身材跟条竹竿一样的“激进攘夷派”以不屑的口吻向青登发出嗤笑,“你这个国贼原来这么怕死吗?还给自己找了个保……” “闭嘴吧。” 竹竿的话还没讲完,便被青登以不咸不淡的冷漠语调打断。 “你们这帮嗜血滥杀的疯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里巴嗦的?” 与斋藤背靠背的青登缓缓压低身体的重心,并抬起左手,按住刀鞘上靠近护手的部分,伸直拇指,抵住护手,向前用力一顶,将刀刃从鞘中顶出寸许。 仓啷啷啷啷…… 青登将刀一寸寸从鞘中拔出,发出如雨露击石般的清脆声响。 让人能联想到日晕的光芒自出鞘的刀刃上绽出! “我和你们这帮只因可笑的理由就去杀人的疯子,无话可说。” “虽说你们再次来袭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早上许多。” “但这也无所谓了。” “反正你们迟早也会再次对我亮出凶刃。” “既然如此,早点将你们这帮疯子杀干净,我也能早一点获得清净。” 青登将刀架在身前。 “快点放马过来吧!” 青登的这番话,算是彻底惹恼了这帮“激进攘夷派”。 “区区一个帮夷狄干过活的国贼,竟还如此嚣张!” “我们何曾滥杀?将你们这些为夷狄干活的人渣诛杀,何错之有?” “上!杀了他!杀了他!” “天诛!” …… 前后包夹青登与斋藤的这8名“激进攘夷派”一起动了起来。 他们举着各自掌中的刀,一边呼号着,一边奔杀向被包围着的二人! 在“激进攘夷派”们动起来的同时,斋藤也动了起来。 只见斋藤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带助跑地向包围着他们的后路的那4名敌人,以低空滑翔般的姿态飞跃而去! 在跃起的同时,他飞快地改用双手握持刀柄,切换成上段架势。 斋藤的攻击来得实在太快、太奇。 冲在最前头的那人,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其脑壳便被斋藤借着重力劈下的刀给砍碎了。 血液、脑浆、骨头的碎片四处飞散。 一滴混杂着脑浆的血液溅到斋藤的脸颊上,眼睛眨也没眨的斋藤迅速将刀收回,然后将冰冷的视线与刀锋,一同割向下一名敌人。 此人一看就知战斗经验严重不足,面对斋藤砍来的刀,他手忙脚乱地挥刀砍向斋藤的胸膛,试图逼退斋藤。 对于此人朝着自己胸膛发动的攻击——斋藤闪都没闪。 因为斋藤看穿了这人的刀压根就不可能砍中他。 斋藤身高1米8,而这家伙只有1米5。 过于悬殊的身高差,也让二人的臂长相当悬殊。 在剑斗中,臂长直接和攻击距离画着等号。 斋藤的刀能够轻松砍到这人,而这人的刀碰都碰不到斋藤的要害。 结果显而易见——斋藤横向斩出的刀锋切开了此人的喉咙,鲜血如高压喷泉般从此人这被割开的大动脉喷涌而出。 堵住青、斋二人后路的活人,仅剩2个。 这2人皆被斋藤每出一刀不是骨头、脑浆四溅,就是疯狂爆血的极暴力的打法给震住了。 而这2人的身材还是极有趣的相反形态。 一人的身高特矮,只有1米4,而另一人的身高颇高,有1米6。 看着仅转瞬的功夫,便双双毙命于斋藤刀下的2名同伴,这2人在呆怔刹那后,纷纷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矮子脸上的血色飞快散尽,然后一边哀嚎着,一边转身撒腿就跑…… 而高个子的,在呆怔过后并没有逃跑,他的眼中闪过几分狠厉的光芒,然后提着刀毅然决然地一边高喊“天诛”,一边向斋藤攻去。 在向斋藤攻去时,高个子还不忘记回头朝他那位逃跑的同伴投去鄙夷的目光。 自己的同伴被砍瓜切菜般砍死,这个高个子还能英勇地攻上来,算是勇气可嘉。 但勇气这种东西,终究是不可能抹平得了巨大的实力差的。 斋藤将身子微微一侧,便闪过了高个子劈来的刀。 闪开的瞬间,斋藤身躯犹如滑行般欺身向前,从高个子的身旁快速穿过,只见他手中白刃在空中闪过一道寒光,一块顶着斗笠的头皮被平整削去,飞向远方。 高个子摇晃了几下后,重重倒地。 从疾跃而起,再到解决掉这3人——统共只过了5秒钟的时间。 斋藤瞥了眼那个逃跑的矮子——或许是求生欲起了作用吧,矮子奔跑的速度快得难以置信,短短几瞬就已经与斋藤拉开了近10米的距离…… 斋藤没有去追击这个矮子。 一来这个矮子已经和他拉开了一段并不算短的间距,要追上他得花费一些功夫。 二来斋藤的任务也不是将这些“激进攘夷派”赶尽杀绝,而是保护青登。 瞥了眼逃跑的矮子后,斋藤便迅速回身,准备去支援青登。 可他才刚将视线投到青登那边的战场,他便愣了愣。 因为他发现——似乎青登那边,已根本不需要他的支援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6章 以2敌8!初次的死斗!(下) 对斋藤的实力,青登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是有马帮他找来的保镖,据青登对有马的了解和信任,他的这位上司不可能会让一些实力平平的阿猫阿狗来保护他。 如果青登愿意的话,他的确可以一直躲在斋藤的身后,让斋藤来帮他解决所有的敌人,他只需要一直躲着,给斋藤摇旗呐喊,坐等躺赢即可。 但青登并不想这样。 斋藤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他。 如果想保护好自己,最好的方法还是得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倘若想让自己尽快获得足够自保的实力的话,不亲身去经历血与火是不可能的。 而且——面对突然杀出的这帮“激进攘夷派”,青登的心情也稍稍有些心潮澎湃。 他相当乐意用这几名“激进攘夷派”来检验一下这几日特训的成果,以及自己目前所拥有的那几个神技天赋在实战中的威力! 在与他背靠背的斋藤纵身一跃,杀向堵住他们后路的那4名敌人后,青登也近乎于同一时间,对挡在他们前方的4人发起攻势! 青登一把揪下头顶的斗笠,甩向敌人们。 斗笠上攒着不少的积雪,在将其甩出去后,上面的积雪四散飞溅,正好能用来遮蔽敌人们的视线,对敌人们进行干扰。 青登的这小战术,可谓是相当成功。 冲在最前头的一个身高只有1米4的矮子被斗笠上溅出的积雪给糊住了视线,发出着惨叫的同时,顿住了脚步。 青登紧随斗笠之后,欺身向前。 ——像拧毛巾一样…… 青登一面在心中默诵着冲田在教他“素振”时,传授给他的能将“素振”威力发挥到最大,同时又不会伤到手腕的小窍门,一面将掌中刀飞快地高举过头顶。 噗嗤! 宛如西瓜被砸烂的闷响炸起。 青登依照着这几天练了不知有多少次所养出的肌肉记忆,将刀重重劈入矮子的脑门。 刀刃自天灵盖劈入,一直砍到鼻根,刃锋才终于停住。 青登手中的这柄打刀,还有现在仍挂在他腰间的胁差,不愧是他曾祖父花了100两金的重金铸出的好刀。 坚硬的头盖骨在此刀的刀锋面前,跟脆弱的木块没啥两样,将其脑袋砍爆后,刀锋上连个豁口都没崩出。 迅速将刀收回,青登飞快地往身后扫了一眼,查看斋藤那边的情况——堵住他们后路的那4个“激进攘夷派”已经被斋藤给打爆了。 见自己后方无虞,可以放心地将全副身心与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敌人上的青登,赶忙将视线投回到身前仍活着的3个敌人。 心脏的跳速在不断增高。 肾上腺素在飙升。 “孤胆”在发动! 虽然青登从穿越到现在,统共也只练了几天的剑而已,但“剑之逸才”这一天赋的加持,让青登这几日的修炼,顶得上普通人数个月……甚至大半年的苦练! 已经不再是“剑术小白”的青登本就有着前世的搏击经验与警察训练做基础。 再加上还有“孤胆”、“鹰眼”、“左利手”等强力天赋的辅助……此时的青登和在穿越的第一天晚上,面对3名“激进攘夷派”的夹攻手足无措的自己,已完全是判若鸿沟。 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挺剑刺向青登,他的攻击咋一看似乎充满力量、速度与气势,但他的攻击轨迹已完全被现在拥有“鹰眼”的青登给看穿了。 青登以左脚为轴,逆时针转动身躯,身上的酒红色羽织与斗篷随着身躯的转动,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 以转身的方式躲过壮汉的攻击后,青登借着离心力将刀横向劈出,切开壮汉的喉咙。 大股大股的鲜血自破裂的大动脉喷出,朝着青登的脑袋浇灌而来。 看着快要淋到他脑袋上来的鲜血,青登眼疾手快地伸出现在灵巧程度不输给右手的左掌,揪住身上斗篷的一角,将斗篷往身前一拉,用斗篷挡住了这一捧捧冒着热气的血。 黑色的斗篷,即使被溅上血也不会太明显。 左掌一扬,甩开用来挡血的斗篷后,青登再次将刀架在身前,刀尖对准下一个敌人,刀身放平。 摆好了他昨日才从近藤那儿学到的天然理心流剑技:无明突的架势。 昨日,近藤在教授青登“无明突”时,特地叮嘱过青登:“无明突”的要义,就是一定要将刀身放平。 因为刀身的宽度要大于人体肋骨间的间隙,如果立着刀身突刺,就会很容易刮到骨头,而只要放平刀身,就能顺利地将刀插入肋骨间的最深处。 嚓! 青登用力一踏后足,后脚脚跟处的积雪飞溅,后足蹬地发力,再借由腰肢将力道传至双臂,然后一股脑地将这股力道顺着刀身贯入眼前之敌的胸膛! 锋利的刀尖轻松地刺破血肉,穿过肋骨的间隙,从敌人的身后透出。 点点血花借着惯性从将敌人的身躯刺了个对穿的刀尖上飞出,落在雪地上,让“梅花”提前在这片广阔的雪地上绽放。 挡住青、斋二人前路的4名“激进攘夷派”中,还活着的人……只剩1个。 这唯一的幸存者,现在都已经看呆了。 这和我们听说的不一样啊……?! 他们之前可是听说:橘青登这个国贼的身手平平,不擅剑术,是个轻轻松松就能干掉的软柿子啊! 他们此次集合了8个人,应该只需一边高喊“天诛”,一边一股脑地冲上去,就能轻松获胜才对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 橘青登这叫身手平平?! 已经完全被眼前之景给惊呆了的此人,张大着嘴巴和双眼,呆呆地看着已经以花式死法倒在地上的同伴…… 他直到青登已经将刀从他那位被刺穿了胸膛的同伴身上收回后,才总算是恢复了神智。 青登将刀拔回来后,顺势扫向这最后一位“幸存者”。 看着青登扫来的刀,此人如梦初醒地赶忙将刀竖起,准备防御。 只可惜——现在才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锐利的刀锋从他的喉间扫过。 雪地上又长出了一朵朵新的梅花。 ******* ******* 这是自上一本的《剑豪》完结以来,作者君第一次写这种极快节奏、几秒钟见胜负的打斗。 还好——手还没生。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收藏! 第57章 讨夷组(上) “呼……呼……呼……呼……” 视线随着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 ——赢了吗…… 将躺满他身周的尸身扫视一圈后,青登咽了口唾沫,润湿着刚才一直专注于战斗,连唾液都来不及咽而稍有些干涸的喉咙。 “……厉害。”斋藤的声音此时自青登身后响起。 斋藤提着仍在往下滴血的打刀,缓步走向青登。 “我还以为我此次要保护的,会是个并没有多少实力的人。” “看来,并非如此。” 面对斋藤简短的称赞,青登轻笑了几声: “这都得多亏此次碰到的对手恰好都很弱,同时还有你帮我守住背后,我才能打得那么顺。” 刚才的战斗,之所以能获得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青登认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敌人很弱。 敌人的实力并不强,别说是使剑的技法了,连步法都远远称不上合格。 而“孤胆”、“鹰眼”等天赋也同样立了大功。 在“孤胆”的加持下,以一敌四的青登,只感觉身体的状态好得不行,体力、力量、速度、反应速度全都获得长足的提升。 帮他守住后背、让他能够放心地全力向前进攻的斋藤,也起了不低的作用。 经过几日的特训,已经不是此前那个“剑术小白”的青登,在有前世的搏击经验打底的同时,还有这些强力天赋的加持……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块,利落地战胜这4个实力都很弱的敌人,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那边怎么样?敌人都干掉了吗?”青登一面从怀里掏出用来擦刀的怀纸,一面向斋藤问道。 “跑了1个。” “跑了1个吗……嘛,这倒也在我的预期内,这帮疯子如果个个都是个能死战不退的狠人,那反倒还出奇了。来,给。” 青登将其中一张怀纸递给斋藤。 在擦净打刀刀身上所残留的血液、脂肪、脑浆、碎骨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刀归鞘时—— “……你看上去很镇定啊,这不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斋藤一边擦刀,一边向青登这般问道。 “嗯?不是啊。”青登瞥了眼脚边的尸体,“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杀人?”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的斋藤,此时难得地做出了表情——眼睛稍稍一眯,“……像你这样第一次杀人还能如此镇静的,真是少见了。你不会觉得害怕或不适吗?” “这个嘛……向朝我拔刀的人拔刀,杀掉要杀掉我的人——我觉得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并不会觉得不适。” 斋藤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一些。 他的双眼仍旧像眼古潭,无悲无喜的。 但此时此刻,在仔细瞧看后,能在他的瞳仁深处,看到一丝丝的笑意。 因为现在是背对着斋藤,所以没有看到斋藤眼中的这一丝丝笑意的青登,看了看四周。 “斋藤,你帮我观察一下四周,若是有路人或是又有敌人靠近,就帮我预警一下。” “我要看看这些人的身上有没有什么高价值的情报。” 说罢,青登便伏在了脚边的尸体上,在他的身上里里外外地搜寻着。 青登的目标,是从这些盯上他首级的疯子身上,找到一些能提供优质情报的物事。 比如:他们的上级或同伴交予给他们的命令书等书信、组织成员名单之类的东西。 青登现在相当怀疑:盯上他首级的这帮“激进攘夷派”,是一个规模并不算小的组织。 上一次针对青登的袭击失败后,能立即再组织一场对青登的刺杀,而且规模更甚以往,此次一口气派出了8人……这背后若没有个组织在指挥他们,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斋藤向着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后,仰起脑袋,把左手搭在刚收回鞘的打刀刀柄上,帮青登做起警戒。 将地上的7具尸体里里外外地搜了遍,青登失望地发现——这7个人真是“干净”得吓人。 身上别说是能获取情报的物事了,钱财、干粮……什么东西也没有。 如果只有1个人是这样那也就罢了。 但7个人都是这样……这让青登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是巧合吗…… 青登眉头蹙起。 ——还是说是为了以防这些人刺杀失败后泄露情报而特意如此的…… 种种疑问在青登的脑海中浮出。 此时此地终究不是在这思考的好时候、好地方。 现在的时间已大约是下午的3点,因“激进攘夷派”的来袭,青登他们本就被耽搁了些时间,若是再磨蹭下去,极有可能没法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第一座宿场:品川宿。 在这个没有路灯、导航的时代里,夜路可是很危险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夜路是这个时代的常识。 因此,青登只得稍稍按捺住心中的这种种疑问,捡回他刚才甩出去向斋藤一摆手:“斋藤,走了。” …… …… 东海道,品川宿—— 品川宿作为东海道中距离江户最近的宿场,受到江户这座百万人口的大城的辐射作用的影响,品川宿的宿场町已发展成了规模相当可观的城町。 在青、斋二人的紧赶慢赶之下,总算是赶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进入品川宿的宿场町。 这些宿场町基本都是靠“旅游业”来生存的。 所以在青登和斋藤二人刚进到品川宿的宿场町后,便立即有十数道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一样的身影,朝青、斋二人围拢过来,问二人要不要到他们的茶屋、居酒屋里坐坐或是问他们要不要小妹妹。 没空搭理他们的青登,婉拒了他们的拉客后,直奔品川宿的问屋场。 负责管理宿场,同时负责为官差们提供“人马继立”等相关事务的,是被称为“问屋场”的机构。 问屋场的头头被称为“问屋”,下辖有年寄、帐付、马指、人足等常驻工作人员。 青登领着斋藤进到品川宿的问屋场,一名人足,也就是问屋场的基层人员立即迎了上来。 瞧见青登右腰间所佩挂着的江户奉行所的印笼,以及那柄能够证明其“三回”同心身份的系有红穗的十手后,这名人足更是不敢怠慢,忙再次加快了几分脚步。 “我是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青登从怀里掏出那张能够证明他是有公务在身的官差的文书,递给这名人足,“帮我备好住宿的房间、饭食、洗澡水……啊,还有,帮我洗好我的衣服。” 青登抖了抖他身上的那件今日拿来挡血的斗篷。 “然后再帮我安排好一员能帮我送信的飞脚。”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8章 讨夷组(下) 在住进问屋场帮他安排好的房间后,青登向问屋场借来纸笔,准备以寄信的方式,将自己今日遇袭之事报告给江户的奉行所。 自己今日被8个“激进攘夷派”的人围攻——这种事情,青登没理由,同时也不可能不于第一时间向奉行所做汇报。 毕竟让现在正在严打“激进攘夷派”的奉行所尽可能早、尽可能详细地了解这帮疯子的情报,对青登也有好处。 在信中详细写明了自己今日具体是在何时、何地、遭到了多少的人袭击、自己是如何反杀他们的、请求奉行所给予他下一步的指示之后,青登将信交给专门给问屋场工作、受官府聘用的飞脚,让他于第一时间送往江户的北番所。 【注·飞脚:江户时代的快递员。主要业务有运送书信、金钱、汇兑、货物,营业范围遍及整个日本的主要城市】 在青登正忙于给北番所做汇报之时—— …… …… 距离品川宿不算很远的某片山林间,有一座孤零零的、可以容纳3个成年人并肩出入的山洞。 这座山洞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但实质上却另有乾坤。 十数名腰间悬刀的武士,分散在这座山洞外的各个阴影处内,警戒着四周,严防任何无关人等靠近这座山洞。 此时,若沿着山洞并不算长的洞道一路走到底后,便能瞧见点点光亮。 在山洞最深处的岩壁上,挂着几只照明用的油灯。 油灯之下,是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 山洞的最深处,聚集着十几名武士。 这十几号人分坐在洞穴的两侧。 一名身材极其壮硕的青年,大马金刀地坐在能够俯瞰分坐在洞穴两侧的众武士的首座上。 这青年有着并不输给斋藤的远超这个时代平均水平的个子,身高1米8出头的他,和此时洞穴内的个子基本都只有1米5上下的其余武士相比,压迫力十足。 当然——更有压迫力的,是他脸上的那条大刀疤。 一条如蜈蚣般的大刀疤,以像是要将这名青年的整张脸给掀开的气势,从其左嘴角延伸到右眼角。 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青年,将双手搭放在双膝头,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右腿的膝盖骨。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漠目光,投射在跪在他身前、身子正微微发抖的一名矮个子武士身上。 如果斋藤现在有在此的话,一定会觉得这名矮个子武士很眼熟吧——这人正是那个从他的刀下逃离的矮子。 “……也就是说……大前君,你这是临阵脱逃了吗?” 青年的话音刚落下,抖得更厉害了一些的矮子忙道: “神野先生!我……我……我……” 矮子似想为自己进行争辩,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讲出一句完整的话,脸渐渐憋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被矮子唤作“神野”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也就是说……橘青登那个国贼,给自己找了个身手很了得的保镖吗……” “你说你们当时是前后包夹橘青登还有他的那个保镖,那在你临阵脱逃之前,有看到当时挡在橘青登他们前方的另外4人怎么样了吗?” “我……我……我没有留意……” “我想也是啊,毕竟你只光顾着逃了嘛。” 矮子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 “既然橘青登给自己找来了一个身手还算了得的保镖……那我想另外4人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罢,神野撇了撇嘴。 “那个橘青登倒是机灵得很啊……竟给自己找了个保镖。” “啧……前前后后已经组织了3次针对橘青登的刺杀了,竟然统统都没成功……这个国贼真是有够顽强的。” 神野目光一低,视线重新垂落在仍在瑟瑟发抖的矮子身上。 “大前君,我真是对你很失望啊。” “身为堂堂武士,怎能临阵脱逃?” “神、神野先生!”矮子结结巴巴地说,“橘青登请来的那个保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完全打不过!所……” “打不过?所以你难道就不能去英勇地战死吗?” 神野缓缓站直起身。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神野从腰间抽出了一样物事,扔到了矮子的面前。 矮子的目光刚触及神野扔到他面前的这样物事,其本就苍白的脸,立即变得更是比雪还惨白。 这是一柄没有刀柄的短刀。 一柄……每名武士都会认得的专门用于做某种事情的短刀…… 神野以像是在说啥理所当然的事情的口吻对矮子轻声说: “大前君,你切腹吧。” “神野先生!”矮子仰起脑袋,以破音的声线尖声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不会……” “你没有下次了。”神野说,“我们‘讨夷组’在建立之时,就已经明确规定过了吧?在战斗时抛下同伴脱逃者——切腹!” “像个武士一样,有尊严地切腹,还是窝囊地被我们乱刀砍死——你选吧。” 神野冷漠的话音,如一柄柄无形的利刃。 嘴唇的颜色开始变得灰白的矮子向自己的四周望去、向分坐在洞穴两侧的其余同伴们看去。 被矮子的求助目光所扫到的他的这些同伴们,要么是迅速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见矮子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要么,就是用着与神野同样冷漠的目光,与矮子对视。 “大前君。”神野的语气中已出现了明显的不耐之色,“快点决定。” 神野缓缓地把左手,搭在了左腰间的佩刀刀柄上。 “如果你还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武士,就快点将自己的肚子漂亮地剖开吧。” 神野的这句话……准确点来说,是他前半截的这句“如果你还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武士”,像是蕴藏了什么魔力一样,让矮子的身子猛地一怔。 他缓缓将掺杂着纠结、痛苦、绝望等色的目光,转到神野刚扔到他眼前的短刀上。 倏忽之间,决然与狠厉,一点点地在矮子的双颊上冒起。 他一把拉开上身的衣服,坦露出上身,然后一把抓起那柄没有刀柄的短刀。 “哼……还算你有骨气。”神野的嘴角扬起一丝赞赏的笑意,“看在你总算是没有再继续糊涂下去的份上……我来给你介错。” 说罢,神野横跨一步,站到了矮子的侧后方。 切腹这种死法,痛苦至极。 将肚子划开后,往往要过上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会因流血过多而亡。 要在肚子、肠子被割开的极度痛苦下,挣扎上半个时辰到1个时辰才能死……基本没几个人能挺得下来。 于是,介错人应运而生。 所谓的“介错”,就是在切腹者切开自己的腹部之后,由他人立即补上一刀,砍下切腹者的头,结束切腹者的痛苦。 此番行为,便被称为“介错”,执行“介错”者,便是“介错人”。 矮子以双手持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左侧腹。 他挺直腰杆、昂起脑袋,竭力做出视死如归的潇洒模样,但矮小的身躯颤抖不止。 矮子一咬牙,嚎叫一声,将短刀一口气扎入自己的肚腹之中。 矮子刚才那副临危不惧的高贵模样,瞬间消失了。 双目圆睁,眼白发红,鼻孔炸开,脸颊涨红,两腮因牙关的紧咬而鼓起了2个小山包。 “嗬嗬”的低吼,自其紧咬的齿缝间泄出。 原本挺得直直的身躯向前倒去,额头用力地顶着满是砂石的岩地,仿佛只需这么做,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似的。 “神……神野……先生……”矮子的声音,仿佛一口气老了50岁,“我……不行了……请……给我……介错吧……” 扶着刀站在矮子侧后方的神野垂下视线,以依旧冷漠的目光俯视着正以祈求的目光仰视他的矮子。 “……大前君,你也是我们讨夷组的一员,应该很清楚我们讨夷组的规定吧?”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夷狄能够堂而皇之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为什么这个国家会沦落至此。” “就是因为本该保护这个国家的武士们都堕落了。” “武士没有了武士该有的模样,武士没有了武士该有的精气神。” “我们这些志士,就是为了驱逐所有的夷狄,并重振武士之风,让夷狄再也不敢来冒犯,才汇聚在一起,建立了这讨夷组。” “为了能给天下人做个表率,我们讨夷组在草创之时,便立下了誓言:绝不做任何有违武士精神的事情。” “纵使是切腹,我们也要发扬出武士该有的精神。” “因此,我们明明白白地规定了:切腹时,至少也要在完成‘一字切’后,才能请求介错人进行介错。” “大前君,快将你这祈求的目光收起来吧。” “在你完成‘一字切’之前,我是不会下刀的。”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59章 在藤泽宿杀了安东尼和艾洛蒂! 矮子灰白的嘴唇……在神野话音的落下后,颤抖得更加剧烈。 他再一次向分坐在洞穴两侧的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与刚才极其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 面对矮子再一次投来的求助目光,这些人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就是无动于衷。 矮子似是感到绝望了。 他以像要将自己的牙齿给咬碎般的气势,努力将上身挺起,双臂发力,一点一点地将短刀从左侧腹往右侧腹拉去。 刚开始时,矮子还能勉强保持住镇定,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但在刀刃拉到肚脐眼的那个位置后,他终是再也忍耐不住,发出非人非鬼的嚎叫,上半身再次向前倾倒。 他身下的岩地,已经被从他肚腹处淌出的鲜血给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身子再次前倾的他,整张脸掉进了由他身上的鲜血所汇聚而成的血泊之中。 坐在洞穴两侧的矮子的这些同伴们,有的不忍再看这副惨状,耷拉着脑袋,闭上双眼。 有的一脸淡漠,不动声色。 也有的……兴致勃勃地看着现在痛苦至极的矮子,嘴里振振有词:“嗯……切得漂亮……如果能别叫出声来就更完美了。” 感觉自己无力再动刀的矮子,不得不又一次扭过头,向站在其侧后方的神野投去求助的视线。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强烈的疼痛、恍惚的意识,让他现在一张嘴便只能发出“嗬”、“啊”等无意义的嚎叫与呻吟。 矮子求助的视线,就像扑进烈火里的飞蛾。 看着神野他那毫不动摇的淡漠视线,矮子只能像丢了魂一样,缓缓将已经快失去任何神采的目光收回。 “嗬……嗬……!嗬嗬……!” 矮子肚腹里的刀再次动了起来。 他就这样……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终于是成功将短刀拉至了自己的右侧腹…… 看着矮子肚腹上这完整的“一字切”后,神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拔出了腰间的打刀。 白刃一闪。 矮子的脑袋被神野一刀斩下。 神野所使的,是最标准的介错:抱首。 给人介错也是有规定的,不能将切腹者的脑袋整个砍下,要从后脖颈处入刀,砍到切腹者的脑袋只剩喉咙处的一点皮与身体相连。 这样的斩首法,会让切腹者他那与身体只剩一点皮相连的脑袋掉进其怀里,故名:抱首。 一刀砍下去,不能将切腹者的脑袋整个砍飞,要砍得切腹者的脑袋只剩一点皮相连——难度极大,唯有拥有极精湛刀法的人,能够完美地做到“抱首”。 因此介错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 洞穴随着神野的手起刀落而彻底安静下来。 神野掏出怀纸,擦净佩刀刀刃上的血珠后,仰起头向着现场众人朗声道: “希望大家都能以大前君为戒!” “我们是为了玩乐才投身攘夷大业的吗?” “我们是为了杀光所有踏上这片土地的夷狄,以及所有帮助过夷狄的败类,重振武士之风,才一起建立了这讨夷组!不是吗?!” “我希望从此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不遵武士道之徒出现。” 说罢,神野将掌中佩刀收回进鞘中。 “……神野先生。”这时,一名就正坐在神野身侧的一个外貌奇丑的中年人沉声问道,“对橘青登的第3次刺杀失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神野沉吟片刻: “……暂时先别管那个橘青登了。” “就让这个恬不知耻地给美利坚人干过活的国贼再逍遥一会吧。” “我们现在……就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一束束寒芒自神野的眼瞳中迸出。 “大部队继续前往藤泽宿,截杀安东尼·德·昂古莱姆和他孙女艾洛蒂·德·昂古莱姆!” 神野脑袋一偏,看向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位身高虽只有1米5,但身材却极其壮硕的壮汉。 “末广君,此役就拜托你了。” “难得碰上有夷狄落单的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取下这二夷的首级!” “是!”末广的嗓门极大,直震得洞穴上方的灰尘要飘落下来,“神野先生,请尽管将此役交给在下吧!” 就在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从神野的后方响起: “那个……神野先生,我们真的……要去杀了安东尼·德·昂古莱姆和艾洛蒂·德·昂古莱姆吗?” 这道问话声刚落下,神野便愣了愣,然后皱紧眉头循着声音朝他的身后看去。 问话之人,是一个年纪看上去连20岁都没到的年轻人。 神野的视线,像块巨石一样压在这年轻人的头顶,让他的脑袋都不受控制地垂低了几分。 但这年轻人还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 “神野先生……那个安东尼……并没有在我们这个国家做啥十恶不赦的事啊……” “他购进我们日本的特产,然后再倒卖回欧罗巴,就只是很正常地在和我们做生意而已……” “至于那个艾洛蒂……她还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啊……” “真的……要将这对爷孙都给杀了吗?” “……广田君,你啥时候有了这么荒谬的想法了。” 呼…… 一阵微风于此刻吹进洞中,岩壁上的油灯因这阵微风而微微摇曳起来。 神野的影子,也因油灯的摇曳而飘忽起来。 神野他这飘忽、摇摆的影子,如山一般压在广田的身上。 额头、脸颊、背脊开始不断渗出冷汗的广田将身体缩得更小了一些。 “他们进入了这个国家、踏上了这个国家的土地——光是此点,就足以将他们都给碎尸万段。” “广田君,类似的话语,我不想再听到。” “是、是……” 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又割了广田几眼后,神野才收回视线。 “末广君,火枪都调集得如何了?” “神野先生,已经先行运到藤泽宿那儿去了!” “嗯,很好。”神野的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弧度,“这批火枪,可要小心对待了,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个罗刹那儿购进的好东西。” “是!”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0章 “猫小僧是也!” 品川宿和江户也就咫尺之遥,青登昨日晚上让飞脚将他的信件传给江户北番所,今日清晨北番所的回信就交到了青登的手上。 打开这封盖有北番所大印以及写有町奉行薄井的亲笔签名的信件后,青登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这封洋洋洒洒的回信,大致的意思就2段: 1:对不幸再次遭到“激进攘夷派”袭击的青登表示慰问。 2:让青登继续前往藤泽宿侦办案件,关于“激进攘夷派”,他们会接手处理。 对于信中的这些内容,算是全数在青登的预料之内。 奉行所不是青登的家,薄井这些高层人士也不是青登的父母。 没可能因为他个人的一些原因,而中断了正事的处理、案件的侦查。 你被“激进攘夷派”给盯上了……所以呢?是要我们从此以后不再派任何工作给你,把你当个宝一样地保护吗? 不可能就因为这点事情,就将青登当大熊猫一样地给召回来,然后展开严密的保护——说句难听点的,青登目前在薄井等高层的眼中,他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 早已预料到北番所一定会要求他继续前往藤泽宿侦办案件的青登,在看完信后,便默默地将信给收起,然后接着领斋藤前往藤泽宿。 因有了遭袭的前车之鉴,在重新启程前往藤泽宿后,青登和斋藤都将警惕心拉至满点。 严加提防、留意路边的一些容易藏人的地方。 现在天气冷,手掌容易冻僵,手若冻僵了,势必会影响到拔刀、挥刀。 因此,为了确保自己的手掌一直是暖和的,青登和斋藤在赶路时,一直以“农民揣”的方式将双手交叉探进宽大的羽织袖子之中。 青、斋严阵以待。 但“激进攘夷派”的身影没有再出现在二人的眼前或身后。 不仅没有再遭到“激进攘夷派”的袭击,天公也作美,一直没有出现啥阻碍二人行进的恶劣天气。 二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藤泽宿。 到达藤泽宿所花的时间,和青登所预期的相差不多——在离开江户的3天后的下午,抵达了这座论繁华,在整条东海道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宿场。 若说藤泽宿和其余的宿场相比有啥突出的特色的话……那自然非藤泽宿的“旅游资源”莫属。 藤泽宿毗邻着一条河流,沿着河流往下游走去,便能抵达著名的神社:位于江之岛的供奉弁财天女神的江岛神社。 许多途径藤泽宿的旅客、商人们,基本都会慕名前往这座江岛神社做参观。 若是时间、条件允许的话,青登倒也挺想去这座江岛神社瞅瞅,但怎奈何他有公务在身,并不是来玩的。 刚抵达了藤泽宿,青登便马不停蹄地直奔此地的问屋场。 在得知时江户北番所派来支援的同心来了,藤泽宿问屋场的头头,也就是问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立即亲自出来相迎。 而他在接待完青登,跟青登简单地寒暄了一阵后,便告知了青登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实…… …… …… “那伙在藤泽宿作乱的盗贼被抓到了?!”睁圆着双目的青登,向身前的问屋投去惊愕的目光。 陪着青登一起来查案,跟着青登一起累死累活地赶了3天路的斋藤,现在也不禁微微发愣。 青登在抵达藤泽宿后,于第一时间赶赴此地的问屋场,为的就是能立即开始侦办、设法捉弄最近在藤泽宿肆虐的那批盗贼。 结果就在刚才,问屋面带尴尬地对他说:同心大人……这伙盗贼,已经被抓住了…… “是的、是的。”面露尴尬笑意的问屋,再次向青登赔笑了几声,“说来也巧……正好就是在昨日,这帮不断作乱的盗贼被全数抓着了。” 盗窃案的案犯已经抓着了?! 青登花了几息的时间来调整在听到问屋刚才的那番话语后,稍有些混乱的思绪。 “……是你们问屋场抓到了案犯吗?”青登快声追问。 “呃……不是……”问屋脸上的尴尬笑意变得更浓了一些,“同心大人,说出来你可能会不敢相信……” “帮我们抓到那批盗贼的……是那个猫小僧……” “猫小僧?!”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青登,将上半身向着问屋稍稍前倾,让自己的耳朵离问屋更近一些。 问屋点头如捣蒜:“我们已经审问过一遍那些案犯了,他们的口径一致,都说抓住他们的人,就是最近在江户很有名气的那个猫小僧!” “……到底怎么回事?”青登将身子重新挺得笔直,微蹙着眉头,“你快给我讲清楚。” “是是是!”面对武士、同时还是在江户奉行所奉公的官老爷,不敢有任何轻慢的问屋以不怎么有条理,但还算清楚的话语,给青登做着解释。 在昨日清晨,他们问屋场开门时,赫然发现——有4个被五花大绑、昏迷了过去的青年被扔在了他们的大门前。 这4名青年的脑袋上都套着个大纸袋,纸袋上都上书一行大字:这4人疑似是最近一直在此地行窃的盗贼们。 问屋场的众人,一开始还以为会不会是什么人所折腾的恶作剧。 直到某个眼尖的人认出——这4人里的其中一人,是已经被通缉了数个月、至今未能将其给抓着的江洋大盗后,众人才开始重视起被不明人士送到他们大门前的这4人。 问屋场毕竟只是负责管理宿场的机构而已,没有那个权力去给这4人执行拷问。 但也还是有漏洞可钻的。 虽不能对他们严刑拷打,但跟他们“说点话”的权力,他们还是有的。 问屋场众人将这4名青年分别关在一座房间里进行问话,放出各种狠话来威胁他们。 如果你们不肯将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就会将你们扭送江户奉行所,让奉行所的那帮官老爷们对你们如何如何…… 其中3人对他们的狠话不为所动。 但有一个年纪只在14岁上下的小年轻被唬住了。 被问屋场众人的那番狠话给吓得不轻的此人,以恨不得将自己的整副心肝都掏出来、展示给众人观看的诚恳态度,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他承认了他们4人就是最近一直在藤泽宿偷钱的那伙大盗。 昨夜,他们打算如前几次那样,潜入宿场里偷取旅客的钱。 可就在他们刚爬上宿场的某座旅店的屋顶,准备潜入进去偷窃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不知何处现身,然后窜到了他们的面前。 被这道突然出现的黑影给吓了一跳的这4人,下意识地质问黑影:什么人? “然后,那道黑影就说:‘猫小僧是也!’” 说罢,问屋这个老头将双手摊平成掌形,双掌朝上,然后将双臂高高竖起。 在竖起双臂的同时,问屋猛地站起身并将右腿向上曲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 静…… 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青登和斋藤,仰起脑袋,看着突然摆出诡异姿势的问屋。 气氛一时之间,宁静至极……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这动作是怎么回事吗?”满头问号的青登,努力以镇静的口吻反问。 “呃……”问屋神情尴尬地收回竖起的双臂,跪坐回榻榻米上,“这是那个招供的年轻人所说的:当时,那个猫小僧是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报上自己的名号的……”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1章 柔术很厉害的猫小僧 “咳咳……”问屋轻声咳嗽了几下,然后像当无事发生一样,接着说,“在报上名号后,那个猫小僧就朝他们4人打了过来。” “据那个年轻小贼所言,那个猫小僧相当擅长柔术。” “一人一下,仅片刻的功夫便将他们4人全数击昏。” “待醒来时,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我们问屋场的大门外了。” 青登的眼皮下意识地微微一沉。 猫小僧擅长柔术…… 这条情报,青登……或者说是江户奉行所此前从未曾知晓过。 在青登于这暗自思忖时,问屋的讲述仍在继续: “那个年轻小贼将他们藏匿此前所盗钱财的地点也吐露了出来。” “他们将此前所盗的钱财,全数埋在距离咱们藤泽宿不远的某片树林的某棵大树的树根下。” “小人昨天连夜派人去挖,果真找回了这批赃物。” “对于这批赃物,小人已经亲自清点过一遍,与被盗的总金额完全吻合,一点也没多,一点也没少。” “连被盗的钱财都追回来了吗……赃物在哪?”青登问。 “我现在就让人去拿来!” 问屋叫来一个部下,吩咐他去将昨日追回来的赃物拿过来。 片刻过后,便见问屋的这名部下抱着一个大漆盒回到了青登、问屋的眼前。 打开漆盒一看,盒中盛放着满满的黄白之物。 简单清点了一遍盒里的钱财,确认盒中钱财与自己所知的涉案金额完全吻合后,青登要求问屋带他去见那个非常识时务,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把自己其余的同伴都给利落地卖了的年轻小贼。 此人被关押在问屋场内的一座临时牢房里。 见着此人后,青登不带任何寒暄、劈头盖脸地向他问了数个问题。 将你们被猫小僧揪住的全过程,给我详细地说一遍。 你们有看到猫小僧的样子吗? 形容一下猫小僧的体型。 为何猫小僧会来抓你们?你们是和猫小僧曾有过什么过节吗? …… 之所以要求此人将被猫小僧揪住的全过程再说一遍,纯是为了检验下问屋那个老头有没有什么遗漏或瞒报, 在青登给这个年轻小贼报上自己“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的名号后,他立即一骨碌地坐定,一边露出讨好的笑,毕恭毕敬地回答青登所问的每一个问题。 回答青登所问之问题的同时,此人也没忘记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大人,我将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请一定要减轻我的罪呀!”。 关于他们是如何被猫小贼给擒获的全过程,和问屋所汇报的几无二致。 据年轻小贼所述,那个猫小僧的身高约在1米5上下,穿得一身黑,脸上挂着黑面巾,头上顶着黑头巾,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在外面的。 声音相当中性,不男不女的。 身手极敏捷,在坡度很大的旅店屋顶上如履平地。 和江户奉行所目前所掌握的猫小僧的相关情报,完全吻合…… 而在被问到他们是否曾和猫小僧曾有过啥过节时,年轻小贼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说:他们此前也只听过猫小僧的名号,从没见过猫小僧,他也搞不清楚明明都是同行,这个猫小僧为何要对他们狠下“毒手”。 在又问了这个年轻小贼一些问题后,青登才满脸黑线地从这座临时牢房里出来。 刚出了牢房,一直像青登的连体婴一样默默紧跟在青登身后的斋藤轻声相问: “所以……我们此次出差,是白跑一趟了吗?” “……算是吧。”嘴角抽了抽的青登,重重地叹了口气。 青登现在只感觉,此次出差……真是出了个寂寞! 跋涉了3天,到达藤泽宿后,却发现嫌疑犯竟已经全数落网了……不仅其中一名嫌疑犯已全部招供,连赃物都全部追了回来…… 嗯,说得直白点……青登现在已经可以打道回府,回江户了。 青登自是不需要亲自去将这4名嫌疑犯给押回江户。 他只需要跟问屋场的人打声招呼,让问屋场的人帮忙将这批嫌疑犯给送回江户即可。 论运送人与货物,专门为官差们提供“人马继立”服务的问屋场可是专业的。 “不过……”青登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轻声道,“若说完全没有收获,倒也不对……最起码我们收获到了关于那个猫小僧的最新情报,将这情报带回江户的话,也算是小小的功绩。” 猫小僧作为最近让江户奉行所分外头疼的大盗,为了抓住他,奉行所已经连换了数个负责抓捕他的最高负责人。 大约就是在前日吧,青登收到最新情报:“猫小僧案”目前已交付给他们北番所的第一破案高手:“东城组”的西野去负责。 都已经派出北番所的“王牌”来全权负责此案了——可见江户奉行所对“猫小僧案”已经是何等的重视。 猫小僧的柔术水平很厉害,4个大男人被他一人一下地放倒、击昏。 猫小僧的行踪很可疑,以前只在江户活跃的他,此次竟跑到藤泽宿这儿来行侠仗义,帮助官府抓住了一批盗贼…… 以上的这2条情报中的任何一条,对奉行所来说,都是有利于他们日后抓住猫小僧的极重要的情报。 青登若能将这2条情报给带回江户,的确也算是小功一件。 “真是奇怪啊……”青登将双手交叉拢进羽织的袖子之中,“那个猫小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藤泽宿,而且还突然帮忙抓起贼来了……” 所知的情报实在太少,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后,青登索性懒得再去多想了。 反正“猫小僧案”又不是他负责的,这些问题,就交由现在负责此案的西野去慢慢苦恼好了。 青登重新回到问屋的跟前,就此案的嫌疑犯们的运送事宜进行了简单的讨论和指示后,领着斋藤大步向问屋场外走去。 “……我们是要现在就回江户吗?”斋藤问。 青登摇了摇头:“现在时间已晚,再过1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 “还剩1个时辰就天黑——这么点时间,不论怎么赶都赶不回上一座宿场的。” “我可不想走夜路,或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过夜。” “只能等明天天亮后,再启程回江户了。” 说罢,青登转过头,向身后的斋藤微微一笑。 “现在……我们就在藤泽宿这里慢慢地消磨时间,消磨到明日吧。” “就当放个半天假、犒劳下辛苦赶了3天路的自己吧。” “斋藤,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斋藤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从斋藤那儿听到了毫不出他意料的回答后,青登将目光转回到身前。 “果然还是要由我来决定去哪消磨时间啊……” 青登将双手交叉探进羽织袖子之中,微仰着脑袋,思考直到天黑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和斋藤该去藤泽宿的那儿游玩。 倏忽之间,青登想起了藤泽宿最享誉盛名的那处旅游景点…… 青登的目光缓缓转到了江岛神社所在的方向。 “……斋藤,有兴趣去神社那儿逛逛吗?”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2章 青登:要是能碰到些更厉害的东西就好了 藤泽宿,某座茶屋内—— “来来来!客官们!”脸上挂满热情笑容的手代,端着摆有4杯热茶、一盘豆沙馅馒头的茶盘,快步走到某张围坐着4名武士的方桌旁,“你们的茶和点心来了!” 手代一边麻利地将茶水和点心摆上桌面,一边极自来熟地与这桌武士攀谈。 “客官们,听你们的口音,你们是大坂人吧?” “喔?你听得出来我们是大坂人?” “那当然!”手代咧嘴一笑,“这里可是东海道的藤泽宿哦,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旅人!” “我在这里干了8年了!见惯了被各方水土所养的人!久而久之的,就认得全国各个地方的方言了!” “我不仅会认,还会讲咧!” “你们瞧我这大坂话讲得怎么样?”手代的这句话换上极标准的大坂话。 “哈哈哈!你的大坂话讲得很标准嘛!” “嘿嘿,多谢夸奖!来,客官们,你们慢慢享用!我先接着去忙了!” 手代抱着已经空了的茶盘,快步回到了后厨。 而这一桌的武士们也开始分着各自的茶水和馒头。 “小室大人,茶。” “喔,好。”小室接过随从递来的茶,用力喝了一大口后,从怀里重新掏出早已被他的汗给打湿的汗巾,擦拭着额间新冒出的汗珠。 小室最讨厌动了。 因为他是那种极易出汗的体质,是那种走几步路,全身各处就会开始汗如泉涌的人。 “小室大人,我们的护送任务总算是能结束了啊……”刚才那名给小室递茶的随从轻叹口气,感慨着,“再过3、4天,就能抵达江户了。” “是啊。”小室放下他的茶杯,跟着感慨道,“护送那对爷孙到江户的任务总算是可以结束了,从大坂到江户……真的是累死人了……” 说罢,小室像是想借着可口的茶水来消解身上的疲劳一样,又用力地喝了一大口茶。 “小室大人,我真是不明白,安东尼和艾洛蒂这俩夷人为何好好的船不坐,非要坐马车来江户啊?大坂又不是没有直通江户的船只。” “谁知道他们。”小室翻了个白眼,“夷人的想法,我不懂。” “哎呀……其实仔细一想,这护送安东尼和艾洛蒂的任务要结束了,还挺不舍的。”小室的另一名随从“嘿嘿”笑了几声,“我还挺喜欢那个艾洛蒂的。” “这孩子挺讨喜的。” “好像就是在10天前吧,大场那家伙不是不慎扭到了脚踝吗?” “安东尼他孙女在得知大场的脚受伤后,亲自带着她那女侍来慰问大场。” “当时在看见艾洛蒂竟带着她的女侍来慰问大场时,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听完这名随从的此番话,小室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那个艾洛蒂的为人的确不错。” “只可惜,在夷狄中,像艾洛蒂那样的人,终究是少数啊……”小室自嘲地笑了笑后,将杯中所剩的茶水全数饮尽。 “好了,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小室抓起搁在旁边的佩刀,缓缓站起身。 “走吧,是时候回去……” “小室大人!小室大人!终于找到你了啊!” 一名年纪只在16岁上下的年轻武士,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撩开茶屋的门帘。 在茶屋内见着小室这稍有些胖硕的身躯后,这个年轻武士立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奔向小室。 小室还没来得及问出“怎么了”,年轻武士便十万火急地将嘴唇贴上了小室的耳畔,用只有小室才能听清的音量,对小室耳语了些什么。 年轻武士只说了一句内容极简单的话。 但就是这么一句内容极简单的话,让小室脸上的神情骤变、令小室只感觉如坠冰窟。 “艾洛蒂和她的女侍不见了。”——这便是年轻武士对小室所说的话。 …… …… 要在藤泽宿打发时间的话……那藤泽宿最著名的旅游景点:江岛神社无疑是最佳的旅游景点。 青登与斋藤一前一后地顺着毗邻藤泽宿的那条河流,朝下游走去。 古代日本主要信奉2个宗教——本土的神道教,外来的佛教。 而神社便是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神灵的社屋,就像佛教的寺庙。 不一会儿,青登便见着了挂有注连绳的朱红色鸟居。 所谓的鸟居,就是每座神社都必定会有的一种建筑——一个形状像圆周率的“π”的大门。 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栖息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 鸟居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来访者,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注连绳便是系有白色“之”字型纸带的秸杆制粗壮绳索,表示神圣的界限,常挂在鸟居、神殿、神树、神石等各个具有灵力的物体上。 江岛神社作为藤泽宿最著名的旅游景点,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流。 因此,大量贩夫走卒瞅准这商机,在江岛神社外开设兜售各种小商品的摊贩。 卖水的、卖糯米团子等小零食的、卖面具的、卖关东特产的…… 因为不能进到神社的地界里来兜售这些商品,所以这些小贩都一股脑地将摊贩开设在鸟居之外。 青登领着斋藤在鸟居外的这些摊贩前走了一圈,没发现啥特别感兴趣的摊贩后,便准备穿过鸟居,正式进到江岛神社之中瞅瞅。 就在青登刚向着鸟居迈出一步时—— 咔擦。 青登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下头,挪开脚一看,青登的眉头立即微微一扬。 “吼……这簪子蛮好看的嘛。” 青登刚才所踢到的,是一根还算好看的簪子。 这根簪子虽好看,但它已经自中间部分断裂开来,没法再用了。 一根都已经断裂的簪子……屁用也没有,青登扫了这根簪子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领着斋藤向神社内部进发。 因为神社外有许多的小摊小贩,所以神社外反而要比神社内要热闹一些。 双手交叉拢进羽织袖子里,漫无目的地打量周围的景色和建筑时,青登突然再次感到自己似乎又踢到了什么东西。 将脚一挪开——是一件外形相当朴素、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买到的印笼。 这枚刚才被青登所踢到的印笼,底部破了个大洞,而这也难怪,毕竟是一件完好无损的印笼,早就被人捡去用了。 “怎么总感觉我从刚才开始,就总是在地上碰到些奇奇怪怪的垃圾啊。” 青登向身后的斋藤笑了笑,以玩笑的口吻接着说。 “就不能让我碰到些比较厉害的东西吗?比如钱啊什么的,我现在正好手头不富裕呢。” 斋藤一如既往地没有出声回应,只轻轻颔首,以示自己有在听青登讲话。 而青登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斋藤这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所以他也没期待过斋藤会给他什么回应。 跟斋藤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后,青登便将双手重新揣进两边的羽织袖子中,继续向着这座江岛神社的深处大步走去……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3章 碰到了野生的美少女 神社的内部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也就只能看看建筑、看看巫女。 所谓的巫女,是神社内的神职之一,负责打理神社、侍奉神明。常穿着白衣绯袴,脚蹬白袜与红纽草鞋。 从鸟居到主殿的那一片庭院间,能看见好几个巫女打扮的女性手持扫帚在那打扫卫生,或是拿着根不明物体,对着前方的空气做着一些青登看不懂的动作。 神社一般都是要到了某些特殊的节日,比如元旦、盂兰盆节才会变得热闹起来、好玩起来。 在遇到了这些特殊的节日时,会有很多的节目可供观赏,比如巫女们拿着神乐铃、太鼓等器具在那跳驱邪、祈福的舞。 平常时候,来神社也就只能看看建筑,看看巫女们扫地、擦地板,到神殿那儿投香火钱、祈祈福、许许愿。 青登对所谓的“神前许愿”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将神社内的建筑、景色都看得差不多后,青登将目光向身后一转—— “斋藤,你还想在神社内多逛一会儿吗?” 斋藤的回应毫不出青登意料:他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见斋藤摇头,而自己也对这个地方逛腻了,青登便计划着离开神社,到藤泽宿别的地方再逛逛。 距离天黑还有一小段时间,还可供青登再在藤泽宿内观光一会。 就在青登正准备转身离开这座江岛神社时—— 嘭! “啊!” 一道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以及一道尖细的惨叫同时自青登的身前炸起。 被这异响所吸的青登,下意识地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刚才那2道异响的源头处,一名年纪在20岁上下、手抓着扫帚的年轻巫女跌坐在地,而一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则站在这名巫女的身前。 这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其所穿的斗篷,是那种带着很宽大兜帽的斗篷。 此人拉着兜帽,宽大的兜帽将她的整张脸都给盖住,而同样宽大的斗篷则遮蔽着他的身形。 脸和身体都给盖住,让人完全认不清其相貌、性别、年岁。 唯一能认清的,也就只有身高了——据青登的目测,此人的身高应在1米65上下。 现在正值隆冬,这种披着斗篷、拉着兜帽的装束在这个时节并不出奇。 “啊……好痛好痛……!”跌坐在地的那名巫女,捂着自己的右肩,嘴角因疼痛而扭曲着。 “……不好意思,走得太急,撞到你了,请原谅。” 斗篷人以像是喉头卡着痰的嘶哑声音,跟这个巫女道了声歉后,向巫女伸出了手,将其从地上拉起来。 将巫女拉起,又跟她道了声歉后,斗篷人转身便跑,撒开双腿、以一副急急忙忙的姿态向神社外奔去。 看着已经远去的斗篷人,巫女一边继续揉着右肩,一边骂骂咧咧着: “真是的,赶着去三途川啊……跑这么快做什么……嘶……” 回忆着刚才所见的场景,并听着巫女此时所骂出的话语,青登算是大致猜出都发生什么事了。 多半是那个斗篷人走得太急了,不慎将那个巫女给撞倒了。 只是平日里很常见、不值得去过多注意的小事情,所以青登也没有多在意,简单地看了会儿热闹后便走了。 径直地离开了神社,来到鸟居之外那热闹的摊贩区后,青登仰起头看了下现在的天色。 ——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天黑吗……时间不长不短……去藤泽宿的集市那儿逛逛好了…… 除了藤泽宿的集市之外,青登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啥可以打发时间的场所。 虽然知道询问斋藤的意见,肯定也是白问,但出于对斋藤的尊重,青登姑且还是问了下斋藤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而斋藤一如既往地给出很有“话题终结者”风范的回答:去哪都无所谓。 ——那就去藤泽宿的集市那儿逛逛吧…… 青登双手叉腰,向左右看去,寻找着是否有看上去很闲、能帮他指个路的路人。 但却在这时—— “啊,舞小姐!我想吃那个!” “糯米团子啊……好啊!你想吃哪一串?” “我想吃全是红色的那3串!” “你要吃3串吗?你吃得下吗?” 一组由2道好听的女声组成的对话,冷不丁地自青登的侧后方传进青登的耳中。 在听见这组对话后,青登猛地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组对话的内容有多么地引人注意。 而是因为这组对话里,其中一人的声音,青登听着可耳熟了…… 青登循着声音,缓缓地将视线转过去…… 一道前些日才见过的熟悉倩影,映入青登的眼帘。 ——木下小姐……? 映入青登眼帘的这道熟悉倩影,正是时隔数日未见的木下舞。 木下舞仍旧穿着那件和她很衬的大红色和服、脚上套着一双白袜与红纽草鞋。 和数日前相比,木下舞身上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发型变了吧。 数天前,青登在街上偶遇到木下舞时,她所梳的发型,是十分流行的岛田髻。 而现在,她只随意地将她的那头及腰青丝扎成一个高马尾。 发型的变化,让木下舞身上的气质也变得稍有些不同。 梳岛田髻的木下舞给人一种文静的气息。 而现在将发型改成高马尾的木下舞,则显得多了几分活力。 在藤泽宿江岛神社的摊贩区偶遇到了木下舞——青登虽惊讶,但此事也没给青登带来太大的冲击。 因为青登记得很清楚——数天前,木下舞有跟他讲过:她要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她的一个朋友。 此时此刻,木下舞正站在一座零食摊前。 只见她的右手牵着一个身材相当娇小的小女孩。 其身高大致为1米4,身着一套颜色和木下舞完全相反的服装。 木下舞的和服主色调是大红色。 而这名少女身上的和服主色调则是天蓝色。 不仅衣服的颜色相反,连脚上鞋子的颜色也是相反的,木下舞的草鞋是红纽,少女的草鞋是蓝纽。 少女的头上包着张将她的头发全数遮住的防寒用的女式头巾,脸上戴着副将她的整张脸都给盖住的暗红色天狗面具。 少女全身上下,唯一有露出来的肌肤,便只有她的脖颈与2只手掌了。 她的肌肤极白皙,但并非那种病态的白、不自然的白。 阳光照耀在她的肌肤上,衬得她的皮肤更加光润、细腻,多了几分透明的质感。 木下舞除了牵着这个穿着天蓝色和服的少女之外,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个子很高、身高约为1米6的女子。 女子身穿一件淡黄色的和服,头上也包着张将她的头发尽数遮盖住的头巾,脸上也同样戴着副将她的整张脸给遮住的暗红色天狗面具。 青登注意到——这名女子的肌肤,也跟那个少女一样,是十分自然、漂亮的雪白色。 在跟自己正牵着的这名少女交谈时,木下舞露出了青登此前从未见过的开心笑颜与开朗表情。 丝毫没有青登所熟知的那副“怕生少女”的模样。 在跟少女谈定要买哪根糯米团子后,木下舞扬起脑袋,看向零食摊的摊主——一个发际线高得让人觉得他剃成个光头说不定能更好看点的大叔。 “老——板……” 维持着那副开朗笑颜的木下舞,开始跟老板展开交涉。 结果……她才刚来得及说出“老板”的头一个音节,表情就开始发生骤变了…… 青登瞧见木下舞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稍稍垂下了脑袋,将自己头顶的发旋对准零食摊老板。 取代她刚才那抹笑颜的,是局促和紧张之色…… “¥#@&(*¥%……” 青登听不见木下舞在说什么了……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不仅青登没有听清,与木下舞只是咫尺之间的老板也没有听清,他满脸疑惑地将一只耳朵靠向木下舞。 青登所认识的那个相当怕生的木下舞“回来”了……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4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上) “¥#@&(*¥%@&#@@(……” 木下舞又跟老板说了些什么。 青登还是没听清,但老板却似乎是听清了。 老板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木下舞一眼后,点了点头,转身取下3串丸子颜色全是红色、包着薄纸未开封的糯米团子。 “来,6文钱。” 木下舞麻利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掏出6枚铜钱在摊子上铺开,然后从老板的手中接过这串全是红色的糯米团子,递给身旁的少女。 在将糯米团子递给身旁的少女后,开朗的笑颜再次在木下舞的脸上浮现。 少女一手抓着糯米团子,另一只手则继续牵着木下舞。 虽然因有面具的阻挡,青登看不见这少女的表情,但根据她的行为举止,青登倒能感受得到——少女面具下的脸,现在一定笑得很开心吧。 木下舞牵着少女,兴高采烈地正准备离开。 但却在这时…… “喂!姑娘,你的钱没有给够啊,还差4文呢。” 那个零食摊的老板,突然叫住了木下舞。 “欸?”木下舞一脸错愕地转过身,“我给够钱了啊,6文铜钱,不多也不少。” 兴许是因为心情急切吧,跟老板这个生人讲话,木下舞的声音响亮了许多。 “你哪有给我6文钱啊。”老板撇了撇嘴,“你刚才只甩给了我2文钱。” “你说谎!”面具少女喊道,“舞小姐刚才明明就有给够你6文钱!我都亲眼看到了!” “小姑娘。”老板眉头一皱,露出一副难过的神情,“你们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我这只是小本生意,每一文钱都赚得不容易,你可不能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老板和木下舞等人的争论声,自是引来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好像是那3个女人买东西没给够钱就想走。” “穿红色和服的那个女孩,那儿长得挺好的呢。” …… “唔……”看着露出一副无辜表情的老板,木下舞的脸因焦急而缓缓涨红。 她想和老板好好地辩论一番。 可她本就是怕生的性格。 平常时候,就没法好好地和老板这样的生人讲话。 而现在,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被引过来,这让木下舞更加地紧张,更是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面具少女倒是没有怯场,她奋力地和老板争辩。 但她的口才并不算佳,完全不是老奸巨猾的老板的对手。 那个刚才一直默默地站在木下舞和面具少女身后的女子,此时则是不断环顾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 不过不知为何,她迟迟未说一句话。 ——啊啊……真是不论在哪个时代,旅游景点里都会“盛产”这种喜欢讹人钱的奸商啊…… 青登推测:这个零食摊的老板,应该是看出木下舞的性子怕生,是相当好欺负的对象,才会选择讹她们的钱吧。 这种旅游景点里的奸商……青登最讨厌了。 因为前世的他,在这些畜牲的手里吃了好多、好多次亏…… 直接导致了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当讨厌去旅游。 于是——青登几乎没做太多的犹豫,便大步向这座零食摊走去。 “老板,做人不厚道的家伙,是你吧?” “大家!别被这个奸商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女孩是给够6文钱的!是这个奸商想讹人钱而已!” 青登的大喊,自是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橘……君……?”木下舞一脸惊愕地看着突然现身的青登。 “哈?你说我讹人,喂,你可不能血口喷……咕!” 在刚听到青登的大喊时,老板本是气势汹汹的。 但在瞅见青登右腰间的那柄系有红穗的十手,以及那枚江户奉行所的印笼后,他立即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一般,发出古怪的叫声。 “是江户‘三回’……”以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这般呢喃过后,老板疯狂倒抽着凉气。 “哦?我说你讹人,难道说错了吗?” 青登将身子靠在零食摊上。 “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呢。” “你给我说说——我刚才究竟是哪儿说错了。” “接下来的话,记得好好思考后再说。” “对江户‘三回’撒谎……可是重罪哦。” 说罢,青登特地将他的右手靠挂在他的那柄十手上,故意发出很响的声音。 与此同时—— 咔嚓。 站在青登身后的斋藤,突然也将右手搭放在其佩刀的刀柄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青登一扬眉,朝身后的斋藤投去带着笑意的目光。 仍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的斋藤,直直地盯着老板。 注意到青登带着笑意的目光后,低下头,向青登轻轻颔首,然后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零食摊老板。 ——帮我造势吗…… 虽然和斋藤没有半句话的沟通,但青登能够瞬间明白过来斋藤是想帮他“造势”,给予老板更大的心理压力。 青登此时才陡然注意到——他的这个高冷保镖,似乎并不是一具彻彻底底的“木头人”。 在青登、斋藤的联合心理攻势下,大颗大颗的冷汗汗珠从老板的额间冒出。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后,在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同心大人!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小人一时昏了头!是小人昏了头了!被财迷住了双眼!” 面对江户“三回”,完全升不起半点争论和讨价还价的勇气的老板,不断地向青登道着歉。 “这些给您!这些都送给您吃!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老板抓起4根糯米团子以及4只被包得好好的馒头,递给青登。 青登以冷漠的目光瞥了老板递来的这些零食。 注意到青登的这视线后,老板咬了咬牙,一脸肉痛地又抓出了2根糯米团子以及2只馒头。 “同心大人……” “你该赔礼道歉的对象,应该不是我吧?”青登以不咸不淡的语调,打断了老板。 老板愣了会儿,随后连忙将他手上的这堆零食,往木下舞的怀里塞去。 “姑娘!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刚才是我昏了头了!你们的钱一文都没少给!是我鬼迷心窍!” “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 木下舞、面具少女、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女子,她们3人看了看老板递来的这堆零食,然后又面面相觑。 此时的木下舞,微张着嘴巴,一副尚未回过神来的呆愣愣的模样。 “如何?”青登向木下舞等人问道,“你们愿意原谅这个人吗?” 木下舞等人又相觑了一阵。 最终——她们在紧盯了老板为赔罪而送给她们的这堆零食一阵后,纷纷点了点头。 “……既然受害者们选择原谅你了,那我也饶你这一次。”青登向老板沉声道,“没有下次了。” “如果下次再让我瞧见你在这讹人钱财,我就把你送到江户那儿去吃牢饭。” “是是是。”老板点头如捣蒜,“同心大人!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见没啥热闹可凑了,围观群众们开始散去。 而青登也领着木下舞等人,从这处是非之地离开。 刚从那座零食摊前离开,青登便听见走在他后头的木下舞,以微弱、但还能勉强的音量对他说: “那个……橘君,谢谢……” 大概是因为还没完全从刚才的“讹钱事件”中缓过神来的缘故吧,木下舞把头微微低着,嘴唇稍抿。 不过此时,木下舞这正抿着嘴角,有向走在她前头的青登扬起些许感激的弧度。 “不用谢。”青登转过头,向木下舞微微一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直走到远离那座零食摊的地方后,青登才停下了脚步。 “木下小姐,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啊。”青登微笑着转过身,“想不到,竟能这么巧地又在街头偶遇到你啊……” 说罢,青登将目光转到一直被木下舞所牵着的那个面具少女,以及一直紧跟在这二女身后的那名身穿淡黄色和服的“淡黄女子”。 “木下小姐,这二位是?” 这时,青登猛地发现了一件奇怪事。 这个面具少女和那个淡黄女子,一直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一副完全不敢跟青登直视的模样…… “呃……她们两个……她们两个是……” 面对青登所抛出的这个问题,木下舞看了看自己正牵着的面具少女,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淡黄女子,支支吾吾。 看着木下舞此时所展现出的这种反应,青登不禁挑了挑眉,心中暗道: ——嗯……是不方便告诉我这2人的信息吗? 就在……青登刚思考着要不要帮似乎不想告诉他这二女信息的木下舞解围时—— “天诛!” “天诛!上啊!” “杀!杀!天诛!天诛!” …… 一名名高举着打刀的武士,一边高呼着天诛,一边从青登的正右方杀出,朝着青登他们这个方向杀过来……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5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中) “呀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 “快走快走!是‘攘夷派’的人!” …… 周围的不少群众在听见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天诛”、看见拔出打刀向着青登他们那个方向奔杀过去的武士们后,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 附近的一些摊主也撇下了他们的摊贩,暂时远遁,唯恐受到殃及、牵连。 ——妈的,又来了吗?! 在被这一声声突如其来的“天诛”给惊得呆愣了一瞬后,青登便立即回过了神,咬了咬牙。 突然冒出来一帮高呼着“天诛”、向他们这边奔杀过来的武士——青登下意识地认定这帮人肯定又是来追杀他的“激进攘夷派”。 青登不是一个爱讲脏话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地在心里狂飙着脏话。 “激进攘夷派”这才刚过几日,便又来找他麻烦的袭击频率,以及这种青登都跑藤泽宿这儿来了,他们还能追杀过来的执行力,让青登不禁感到有些恼怒和厌烦了。 ——是一直跟踪着我吗……还是说老早就准备在藤泽宿这里伏击着我…… “呀啊——!” 正瞪视着来袭之敌的青登稍稍侧过脑袋,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着就站他身旁的木下舞三女。 刚才的惊叫声,正是出自面具少女之口。 木下舞脸色一白,然后飞快地将面具少女护在了身后。 同样将面具少女护在身后的,还有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穿着淡黄色和服的“淡黄女子”,她像护住雏鸟的母鸟一般,张开双臂,与木下舞一起将面具少女护在身后。 对于这三女,青登不由得稍稍感到有些愧疚起来。 三女就站在青登的身侧。 站在这三女的视角来看,这帮“激进攘夷派”就像是冲着她们来的一样,被吓到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的事,竟牵连到别人——这股愧疚,很快便转变成了怒意。 面沉似水的青登,“噌”地一声抽出佩刀。 “斋藤!” 噌……站在侧后方的斋藤也拔出了他的刀。 不论他们到底是一路跟踪过来的,还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青登会来藤泽宿,所以早早地在此地设伏,对青登而言都没差——拔刀砍他们就是了! 无需任何过多言语的交流,青、斋极有默契地同时“启动”,如2根离弦之箭,并肩冲向这伙“激进攘夷派”! 此次来袭的“激进攘夷派”共有4人,人数要比上一次的袭击要少上一半。 这4名“激进攘夷派”中,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个子应该只有1米45的矮矬子。 仅转瞬的功夫,青登便冲到了自己的刀能够砍到这个矮矬子的位置—— 噗嗤。 青登毫不迟疑地举刀就劈,矮矬子的脑门被青登给一刀劈开。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也不想去砍这矮矬子的脑门。 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之一,虽说青登的佩刀是锋利度和坚韧度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刀,但一直拿来硬砍坚硬的头骨,也会大大折损佩刀的寿命。 但没办法——青登和这矮矬子的身高差太多了,二人的个子差了将近30厘米。 高了这矮矬子这么多,直接对着他的脑门,来记“力劈华山”是最顺手的。 青登目前的剑术,也尚没有精妙到可以使出更有技巧的手段来夺这矮矬子的性命。 生死攸关的死斗,也顾不上什么刀的寿命了,先砍赢了敌人再说,刀坏了之后可以拿去送修或换新刀,人没了就啥也没了。 脑门碎裂的手感,顺着刀身源源不断地传到青登的双掌。 顺利地斩毙一个敌人——这本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一丝丝疑惑之色却在青登的眉宇间浮现。 青登现在只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第1处违和感,就是这帮人的装束。 以前袭击青登的“激进攘夷派”,都会戴着笠沿很深的斗笠,借此来隐藏自己的面容。 青登刚才只想着快点解决掉这帮又来找他麻烦的疯子,所以他此时才注意到——此次来袭的这4人,全都没有戴着用来遮蔽面容的斗笠。 每个人都毫不忌讳地将各自的脸露出来。 同时青登还注意到——这帮人全都一副穷酸浪人的模样。 所谓的浪人,就是失去了可侍奉的主君的武士。 失去了可侍奉的主君,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禄位,没法再像青登那样做官,只能自个去设法另谋出路。 这4人就是很标准的浪人模样——身体邋里邋遢的,身上的污垢厚得感觉能搓下来拳头大的泥丸,衣服脏得都看不清原先的颜色,每个人的双颊都深深地内凹着,目光浑浊,一副已经许久没有地吃过一顿饭、营养极度不良的模样。 若不是腰间挂着刀,真是让人难以区分他们和乞丐有啥区别。 第2处违和感,就是矮矬子刚才所露出的表情。 虽然只看到了一瞬,但在挥刀劈碎了这矮矬子的脑门时,青登感觉自己隐约有看到矮矬子露出了一种……仿佛完全没有料到青登和斋藤会朝他们杀过来的震愕表情…… 斋藤就没有青登那么细的心思,敏锐地察觉到这阵阵违和感。 在拔出刀、与青登一左一右地杀向这4个人后,斋藤便非常地专心致志。 专心致志地砍人。 他不愧是有马等人花重金替青登找来的保镖。 剑术之精妙,不是现在还只能将剑直来直去、“大开大合”地挥的青登所能比拟的。 而青登他们此次遇到的这伙人,比3天前他们遇到的那批“激进攘夷派”还要弱。 脚步虚浮,双臂无力。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这副似乎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的样子,也很难让人去想象他们能有什么气力。 与青登一起于同一时间冲入敌群后,他就以一记袈裟斩,对着某人的身躯斜着就是一刀,刀锋从右肩砍到左腹。 然后稍稍举起刀尖刺穿其身侧的另一个家伙的心窝,收回刀的同时,扫到了旁边一人的身体,仅转瞬的功夫,便替青登干掉了另外3人。 “呀啊啊——!” 这时,一道充满惊惧的尖叫,自青登的身后,刺入他的耳膜。 是面具少女的声音。 青登连忙向后看去——木下舞、面具少女、淡黄女子,这三人仍旧站在原地。 她们3人的身前,2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也是一副邋遢浪人模样的武士,举着手中明晃晃的刀,朝她们3人杀去…… 第66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下) 面具少女像是彻底吓傻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缩在了木下舞和淡黄女子的身后。 木下舞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她依旧牢牢地将面具少女护在身后。 淡黄女子因戴着面具的缘故,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但她也和木下舞一样,组成一道横在面具少女身前的简易“人墙”。 ——是想劫持她们做人质吗……! 在见着那俩武士杀向木下舞三人时,青登的脸色便猛地一沉。 为什么这帮疯子会跑去攻击木下小姐她们? 青登本能地想到——这帮疯子应该是看见青登他刚才和木下舞等人站在一起,认定木下舞等人可能是青登的同伴,所以打算劫持木下舞等人,好借此来要挟青登! 人若是狗急跳墙了,什么下作手段都能使出。 纵使是为了自己,青登也不可能任由那俩贼人对木下舞等人下手。 于是,几乎未做任何的犹豫——青登锐利的眼神因身体的高速驰奔,拉出了一道残影。 他使出他的全力,向少女们冲去。 看着突然跑向那名少女的青登,斋藤在怔了一下后,赶忙紧跟上。 在青登起跑时,他与木下舞等人的间距是5步。 而那俩武士与木下舞等人的间距……是4步。 双方与少女们的间距,几乎相等。 是青登率先救走少女们,还是这二人的刀先一步砍到这女孩……其结果,在一瞬之后便可见分晓。 在一口气奔到与少女们只剩2步之遥的位置后,青登双足一蹬,纵身一跃,飞扑向少女们。 而那俩武士也于同一时间进到了自己的刀能够砍中木下舞等人的位置,将刀重重劈下…… 青登左臂一扬,将三女全数一把揽进怀里。 好在木下舞和面具少女的身形都很娇小,虽有些勉强,但一口气将这3人都抱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少女肌肤那特有的柔韧、绵软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进青登左臂与胸膛。 从青登及时回援、再到抱走木下舞等人,统共只过了1秒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因青登回援过来的速度过快,再加上她们也没料到青登会回援她们,木下舞她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抱走”她们的青登。 因为急着救援少女们,所以青登此次飞扑所用的力气足了些。 这过足的力道,不仅吓了少女们一跳,也导致面具少女刚才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也于这时被撞落…… 暗红色的天狗面具从少女的脸上飞出,飞向远方的地面。 一同被撞落的,还有面具少女头上的头巾…… 青登借着飞扑的惯性,向一旁滚去。 当然——青登也并不是除了带着少女们逃离之外,就什么事也没干了。 偷袭少女们的这2名武士,都有着会让人忍不住多瞩目的外貌。 一个人的嘴角长着5颗极显眼的大痣。 另一个人左额角有着一大块很丑陋的红色胎记。 青登在伸出左手,将少女们一把抱进怀中的同时,扬起右手的打刀,向那俩武士的其中一人——那个脸上长着很多大痣的“大痣男”砍去。 噗嗤。 噗嗤。 2道刀刃砍入肉体的声音,同时响起。 青登的及时相救,让少女们躲过了一劫。 向少女发起偷袭的这俩武士,那个“胎记男”的刀只砍中了空气。 而“大痣男”的刀倒是有砍中东西——不过并不是砍中了少女们,而是砍中了青登的右大腿。 刀尖扎进青登的右大腿中,划出了条口子。 颗颗黄豆般大的血珠自口子向外渗出。 腿部虽中创,但青登也狠狠地还了对方一刀。 青登在救走少女的同时所劈出的那一刀,恰恰好斩中了这个“大痣男”。 青登的这一击,可狠多了。 刀锋自下而上地斩入“大痣男”的右膝,将他的膝盖骨给直接斩碎。 凄厉的惨叫从他的喉间喷出。 晚青登半步起跑的斋藤这时赶到了。 斋藤以拖刀的架势,攻向这位已经被青登给废了一条腿的“大痣男”。 此人还有点本事。 右膝盖被青登给砍碎,被废了一条腿,竟还有办法挡住斋藤的攻击。 在斋藤自下而上地将刀尖撩向他的肚腹时,“大痣男”迅速将刀迎着斋藤砍来的方向把刀一横,“铛”的一声,架住了斋藤砍来的刀。 可惜……如此利落的防御,他仅展现了一次。 只剩一条腿来发力的他,力气完全不及斋藤。 斋藤向前用力一推,“大痣男”便抱着被搪回来的刀向后倒去。 姿势已乱,胜负已分。 斋藤将刀横向一挥,砍断了“大痣男”的咽喉。 话说回青登——在斋藤攻向这个被他砍碎了右膝盖的武士时,他与少女平稳落地。 “喂,你们有没有受伤……唔?!” 将少女揽在怀里的青登,以左肩触地的方式落回到地面后,于第一时间询问少女们有没有受伤。 在目光往下一移,移到少女的身上后,青登余下的话语立即化为错愕的惊呼。 骨碌……骨碌……骨碌…… 那张在青登刚才的飞扑之下被撞掉的天狗面具,依着惯性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后,此时总算是停了下来。 随着这张面具一起被撞飞的头巾,这时也落回到了地上。 失去了天狗面具和头巾的遮掩,青登总算是能够看到这名少女的头发与面容。 天蓝色……首先映入青登眼帘的,是极漂亮的天蓝色。 少女的瞳色,并非是黑色,而是像夏日晴天那样澄澈的天蓝色。 靓丽的淡金色紧随这抹天蓝色之后映现在青登眼里。 刚才一直遮蔽在头巾之下,是一头此时正如瀑布般撒下的淡金色卷发。 少女五官立体,眼头的线条既清晰又深邃,鼻梁自眉心以下又挺又直…… 金发、蓝瞳、立体的五官……这都不是东方人会拥有的体貌特征。 ——欧美人? 青登惊愕地看着他怀里的这个西洋女孩。 而他怀里的这位西洋女孩,也睁圆着她这双蓝宝石般的眼瞳,用由疑惑、迷茫等各色情绪混杂而成的目光,与青登对视。 在斋藤将那个被青登废了一条腿的“大痣男”给斩毙后,仅剩下的那位“胎记男”,现在似是完全没有战意了。 他一面发出着惊恐的惨叫,一面转身欲逃。 而他还没来得及逃出几步—— “快!快!抓住这个人!抓住这个人!” 一名白白胖胖的武士,突然领着十几号人从不远处的街口杀出。 这名白白胖胖的武士,一手拿着汗巾擦着脸上的汗,另一只手则不断挥舞,指挥着他身后的部下们。 白胖武士将他的武士分成两股。 一股人去将那个正欲逃走的“胎记男”给包围、抓获。 另一股人则将青登、斋藤、还有仍被青登揽在怀里的三女给团团包围。 仅瞬息的功夫,那名偷袭少女失败、想着逃跑的“胎记男”便被按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与求饶声。 而此人在被按倒的同时,针对青登等人的包围网也完成了。 “不想死的话,就放下武器!放开这3个女孩!”那个白胖武士向青、斋吼道。 ******* ******* 已经决定了,本书会在下周二,也就是5月24号的中午12点上架。 届时,请务必给个首订支持一下!qaq 第67章 宝藏院流枪术,末广守丰 斋藤攥紧着他的佩刀,皱紧眉头,左右扫视着这帮将他与青登给包围的众武士。 青登的眉头这时也蹙了起来。 他提起刀、扶着怀里的三女站起身:“……你们是什么人?” 白胖武士原本是气势汹汹的,但在瞧见青登右腰间的那枚江户奉行所的印笼,以及那柄系有红穗的十手后,神情立即一滞:“嗯?你是江户奉行所‘三回’的同心吗?” “小室先生!” 这时,木下舞率先站了出来。 她伸开双臂,往青登身前一挡。 “您误会了!这2位先生不是坏人!” 那个欧美少女此时紧木下舞之后:“是的!您误会了!是这2位先生刚才救了我们!他们不是坏人!” 少女明明长着张标准至极的欧美女孩的脸,却能说着如此流利、标准的日语…… 其口音之标准,若是不去看她的脸,都难以让人想象这是一位异邦人所说的日语。 那个被称为“小室”的白胖武士,一脸惊奇地看了看木下舞,接着又看了看那位西洋女孩,最后将审视的目光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抱歉,看样子,是我误会了,错认你们是要对昂古莱姆小姐她们不利的贼人,对不住了。”小室一边向青登沉声道着歉,一边向周围的部下们摆了摆手。 得了小室的手势提醒,正将青、斋给团团包围的众武士纷纷收刀归鞘或是将手从刀柄上挪开。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 小室等人虽已解除了敌意,但斋藤却仍旧提刀在手,紧紧地护卫在青登的身前。 “……橘,你的腿没事吧?”斋藤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被他护在身后的青登的腿。 “没事,小伤而已。我以前学做菜的时候,在手上切出的伤口比这还深。”青登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刚才被砍到的那条右腿。 伤口不算深,但也算不上浅,自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腿,淌到了他的右脚背与地上。 腿的事,可以等之后再慢慢处理。 跟眼前这帮操着大坂腔的人展开交涉,弄清楚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青登将右手的刀交到左手,用右手按住腿部的伤口:“我是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敢问足下是?” “吾乃大坂城代麾下,小室忠一郎。”小室将羽织的右下摆一撩,露出挂在他右腰间的一枚大坂府的印笼。 大坂城代的人? 青登的眉头微微一蹙。 他张了张嘴,正欲对小室展开进一步的交涉时—— “少主,昂古莱姆小姐,勒罗伊小姐,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地自小室身后的远处漂来。 一位年纪看上去有8、90岁、戴着副眼镜的老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着青登他们这边走来。 “桐生老板……?”青登下意识地呢喃出这个老人的姓名。 老人正是帮青登介绍了试卫馆、那座职介所:千事屋的老板——桐生一真。 “嚯……”桐生这时注意到了包围圈内的青登与斋藤,“我记得……您是前些天才光顾过敝店的橘君吧?您怎么会在这?” “桐生先生!”木下舞见着桐生后,立即面泛激动之色。 不过在面泛激动过后,木下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激动神情一僵并缩了缩脖颈。 “……少主。”桐生镜片后方的那双眼睛,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木下舞,“您之后……可要跟我好好解释一下——您是怎么和昂古莱姆小姐与勒罗伊小姐跑出来的。” …… …… 距离藤泽宿不算远的某处不起眼的山坡上—— “哈啊……” 在讨夷组中的地位和实力都仅次于神野、此番被神野付以重任、全权负责此次针对安东尼和艾洛蒂的刺杀行动的末广,站在山坡上的一棵尚未枯萎的大树底下。 岔着双脚,微张着嘴,吐出一口浊气。 只见他的双手提着一根枪身被漆成暗绿色的二间枪,半睁着细小的双目,枪尖与视线都斜指着身前。 “间”是古代日本的一个长度单位,一间约等于1.818米,所谓的“二间枪”便是长达二间的长枪,是古代日本相当常见的长兵器。 末广有着很有这个时代特点的身高——其身高不多不少,正好1米5。 身高只有1米5的末广,手提着长度逼近3.7米的长枪……说不上来的怪异与违和。 就像看到一个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 然而——这么一根和他的身高毫不相搭的大枪,末广却能毫不费劲地抓在手里。 末广将这杆大枪抓得又紧又稳,仿佛与长枪连作一体。 一人一枪,就这么保持着屹立不动的姿势。 过了许久,一阵微风拂来。 风过,叶落。 这阵微风,从末广头顶的这棵尚未枯萎的大树上摇下了几片树叶。 一枚落叶乘着风,晃晃悠悠地飘落到了末广手中长枪的枪尖上…… 末广一直半睁着的双目,这时猛地圆睁! “喝!” 他大喝一声,挺腰运劲,将掌中的二间枪向上用力一甩,落于枪尖的这枚落叶被锋利的枪刃一分为二。 被平整地分成2半的落叶,向着2个不同的方向落去。 末广的攻势还未停止。 再次发出一声大喝,将枪身一转,枪尖划着漂亮的弧线,将这已被分成2半的落叶进一步切割成4片…… 末广的枪法,算是诠释了何为“准”与“稳”。 枪尖一次接一次地划过这片被切得越来越细小。 最终——在所有的落叶碎片全数掉落在地时,这张落叶被足足切割成了8片…… 看着地上的落叶碎片,末广将掌中枪往身旁一拄,满面遗憾地长出一口气: “唉……要在叶片落地之前,切碎成10片以上,果然很难啊……” “末广先生!你的宝藏院流枪术,变得比以前精湛好多啊!” “哦哦……是山田啊。”末广向着身后一名正大步向他走来的青年笑了笑,“嘛……若论进步的话,的确是进步了一些。” “以前最多只能赶在叶片掉地之前,将其切成6片,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切成8片了。” 山田向末广笑了笑:“末广先生您果然很厉害啊,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您日后成为一代枪术大师,也不是不可能呢。” “成为枪术大师又有什么用?现在早就不是靠着军功就能飞黄腾达的时代了。” 末广苦笑着看向被他拄在身侧的这杆比他要高上一倍多的长枪。 “唉……只恨自己没有生在300年前的那个战国乱世啊。” “倘若是在300年前的那个战国乱世,我与我的这杆‘风切’,一人一枪搏出功名、成为一城一地之主也不是不可能,就像丰臣秀吉麾下的‘贱岳七本枪’一样!”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8章 【仁王】 “哼哼……搞不好,我末广守丰还能跟信长公、信玄公、秀吉公他们一起争夺天下!” 说罢,末广得意洋洋地将他的这杆风切横在胸前,半阖着双目,幻想着自己披坚执锐、冲阵杀敌、立下赫赫功名的场景。 “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又重重地长叹口气后,末广向着山田脸一板。 “好了,闲话就先叙到这吧。” “你跑过来找我,应该不是就为了来看我练枪吧?” 山田的表情这时也一正:“末广先生,人员都集结好了!一共103人,没少任何一人!” “人员都集结好了吗……”末广咧嘴笑起来,“很好……” 末广将手中枪一收。 “今晚让大伙都好好休息!” “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是!”山田高声应了句“是”后,长叹口气,“哈……有点紧张呢……我们讨夷组自建立至今,总算是要首次对夷人发起进攻了……” “哈哈哈哈!”末广大笑了几声,“不必紧张,山田。” “此次的行动,只会很轻松地成功,不可能失败的。” “为了此次的行动,我们足足集结了203名志士,还带来了12挺火枪。” “而护卫安东尼和艾洛蒂这俩夷狄的护卫,统共只有36人。” “双方兵力是203对36,优势在我们这!” “更别提我们还是以有备打无备!” 说罢,末广扛着他的那根被他起名为“风切”的二间枪,大摇大摆地朝山坡下走去。 “末广先生,您去哪?”山田问。 “枪术也练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拜我的那尊仁王像了。” “末广先生,您对您的那尊仁王像真是有够虔诚的啊。”山田无奈地笑了笑,“每天雷打不动地在早上和晚上各拜一次那尊像。” “我的这尊仁王像可是很灵的!在我开始拜我的这尊仁王像后,我就在那尊仁王像的护佑下多次化险为夷!灵得很!山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拜一拜?” “哈哈,我就不用了。” …… …… 藤泽宿,某间旅店的房间内—— “……具体的事由,我算是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勒罗伊,是艾洛蒂她恳求着你带她去那座江岛神社玩,你一时心软,拗不过她,于是与那个木下舞一起偷偷带着艾洛蒂离开了旅店。对吗?” “……是。昂古莱姆先生,今日所有的意外,一切责任都在我。” “若是我能坚定信念,拒绝与木下小姐一起合力带小姐偷跑出来游玩,就不会有今日的这一系列意外出现了。” “我愿受任何的责罚……” 此时此刻,艾洛蒂与她的女侍:勒罗伊,一前一后地站在一位老人家的身前。 这名老人家的年岁,约在70上下。 下巴与嘴唇的上方,留有着精心修剪过的胡子。 并不算长的头发,向斜后方梳,不论头发还是胡子都已白得看不到任何其余的颜色。 身材有些胖,极其宽松的衣服,也没能掩盖住他这个感觉能装下2个篮球的大肚子。 五官深邃,特别是他的2只眼窝,深得感觉能够卡住2个鸡蛋。 鼻子很高、很挺,鼻头稍有些肥,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的后方,是一双此时正不断用溢着怒意的目光瞪着勒罗伊的蓝眼珠。 安东尼·德·昂古莱姆——这名老人的名字。 “爷爷!”刚才一直将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脑袋的艾洛蒂,此时猛地昂起脑袋,“请不要责罚勒罗伊小姐!今日的这些意外,都不关勒罗伊小姐的事!也不关舞小姐的事!” “是我贪玩,想去早就久仰其大名的江岛神社游玩,于是恳求着舞小姐和勒罗伊小姐带我去那座江岛神社参观!” “勒罗伊小姐是被我胁迫着,才被迫带我偷偷离开旅店!” “今日之事,主要责任都在我!” “爷爷您想责罚勒罗伊小姐的话,就先责罚我吧!” “小姐……”站在艾洛蒂身后的勒罗伊抬起脑袋,向艾洛蒂投去掺杂着感激、愧疚等色的目光。 “艾洛蒂……”安东尼神情无奈地看着他的这个孙女,“你安静,不论你怎么替勒罗伊辩解,她没有尽到一个女侍应尽的职责,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在离开大坂之前,我应该已经三令五申过了吧?” 安东尼将掺着怒意的目光,转回到勒罗伊的身上。 “这个国家,现在还不欢迎我们这些异国人。” “在没有获得我的许可的情况下,绝不能擅自离开旅店!” “勒罗伊,你身为艾洛蒂的女侍,不论艾洛蒂如何央求你,你都不应该擅自带着艾洛蒂跑到外面!” “你这么做,等于是亲自将艾洛蒂和自己都推入险境!” “你犯了玩忽职守的重罪——我应该没有冤枉或错怪你吧?” “爷爷……”听着安东尼这番严厉的斥责,艾洛蒂咬了咬嘴唇。 在艾洛蒂正欲再对安东尼说些什么时,勒罗伊将脑袋重新埋得低低的: “……是。我认罪。” “是我懈怠了工作,导致小姐今日险遭意外。” “小姐。”勒罗伊抬起头向身前的艾洛蒂展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谢谢您对我的维护。” “但昂古莱姆先生并没有说错,今日的这一系列意外,我确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甘受任何责罚。” “哼。”看着诚恳认罪的勒罗伊,安东尼的表情稍稍变好看了些,“你肯认罪便好。” “之后我再慢慢给你处罚。” 话说到这,安东尼像是想起了啥似的,向勒罗伊问道: “那个橘青登现在如何了?” “他现在正在隔壁房间接受桐生先生的治疗。”勒罗伊答。 “桐生……”不知为何,听到“桐生”这个名字后,安东尼的嘴角抽了抽。 半晌过后,安东尼轻叹了口气:“今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幸好有2个武士在艾洛蒂遇袭时,及时现身并击退了袭击者。” “要不然……” 安东尼说到这时,像是不忍再往下接着说似的,闭紧了嘴巴。 “……你们都跟我来。”安东尼将腰挺直了些,“咱们去见见对我们有大恩的那位武士。”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69章 小富婆·木下舞【答谢盟主,爆更3章】 藤泽宿,某座旅店,某座房间内—— “好了。”桐生给绑在青登腿部伤口处的麻布绑了个漂亮的结后,微笑道,“伤口不深,敷上我这特制的药后,静养个十来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青登从榻榻米上站起身,踮了踮脚,原地踏步了几下。 受伤的右腿踩到地面时,还是会隐隐感觉到一些疼痛,但在敷了桐生的特制药——一种褐色的药膏后,明显能感觉到要比未接受治疗前要舒服得多。 “桐生老板,你还会医术啊?” “嗯。”桐生微笑着扶了扶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我以前曾经在京都学习过一点医术。” “你会的东西可真多啊……会修补吴服,会唇语,会书法,现在还会医术……” “学习各种新奇的知识,是我的爱好。”桐生谦虚一笑,“如何?会不会觉得麻布绑得太紧了?” “不会不会,刚刚好。” 此时此刻,这座不大不小的双人房间内,共有4人——青登、斋藤、千事屋的老板桐生与手代木下舞。 斋藤跪坐在青登的身侧,佩刀一直挂在右腰间,没有卸下来过。 桐生给青登的腿疗伤时,木下舞全程端坐在桐生的身后,帮忙给桐生打下手。 原地踮了几下脚,确认伤势无啥大碍后,青登才盘膝坐回到地面。 而在青登坐回到地面后,一道微弱的道谢声飘进青登的耳中。 “橘君……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这句道谢声的主人,自然正是木下舞。 或许是因为有斋藤这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外人在的缘故吧,本就害怕生人的木下舞,现在非常地紧张、拘谨。 攥在一起的两只小手搭放在双腿上,下巴贴着锁骨,两肩内收。 原本就很小只的木下舞,现在显得更加娇小。 “啊……道谢什么的就不用啦,我也没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青登抬手挠了挠后脖颈处的皮肉,“与其跟我道谢……不如跟我聊聊吧。” “木下小姐,我有好多的问题想问你呢……”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要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你的一个朋友。” “你所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那个金发女孩吧?” 在听到青登的这番问话后,本就很是拘谨的木下舞变得更加局促。 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 嘴巴张张合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木下舞害羞得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坐在她身前的桐生侧过头,向木下舞无奈一笑:“……还是由我来说吧。” “橘君,您今日下午所救的那女孩,名叫艾洛蒂·德·昂古莱姆,来自法兰西国。” “就如您刚才所问的,这个艾洛蒂就是少主为以示热烈欢迎,而特地跑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的友人。” “至于那个穿着淡黄色吴服的女子,则是专门负责照料艾洛蒂日常起居饮食的女侍,名唤玛丽·勒罗伊。” ……艾洛蒂·德·昂古莱姆? 听到这名字后,青登便立即感到:这名字……咋那么耳熟……? 只感觉这名字倍儿耳熟的青登,抿着嘴唇,细细思索。 很快,他便回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猪谷此前跟他说过的那位据说非常美丽的法兰西女孩吗…… 相比起举止瑟缩的木下舞,桐生的行为举止就要自然、落落大方得多了。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 “该从哪儿说起好呢……” …… 桐生的阐述极有条理。 仅用了三言两语,就让困在青登脑海中的迷雾消散了大半。 5年前,一个名叫安东尼的法兰西商人,远渡重洋、来到日本这儿从事跨国生意。 这个安东尼,便是艾洛蒂的爷爷。 他带着艾洛蒂一起来到这遥远的亚洲国家定居、做生意。 安东尼的主营业务,就是将日本的特产给倒卖回欧美。 此前,这对爷孙一直定居在大坂。 然而,以京都、大坂为中心的这片京畿地带,这几年来一直是“攘夷运动”上演得最剧烈的区域,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出于人身安全方面的考虑以及生意上的考量,安东尼决定举家迁到相比起京畿地带,显然要安全得多的江户。 不知为何——安东尼并不愿意乘船前往江户,而是执意要求乘马车,走陆路前往江户。 于是,和安东尼的关系相当不错的大坂城代:松平宗秀,大手一挥,以深受他信赖的部下:小室忠一郎来做领队,总计派出36名身手了得的私兵来做安东尼的随队侍卫,为安东尼和艾洛蒂这对爷孙的迁居之旅全程保驾护航。 和艾洛蒂的关系极亲密的木下舞,在得知艾洛蒂他们一家要来江户后,为以示欢迎,早早就准备着要“出城十里”、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她的这位挚友。 因为不放心让木下舞就这么独自一人离开江户,于是桐生便只能跟着她一起来藤泽宿。 桐生和木下舞是在前日抵达藤泽宿。 在抵达藤泽宿的翌日,也就是昨日,他们顺利地和安东尼、艾洛蒂一行人会合。 安东尼一行人的本意,是在藤泽宿这座大宿场里休整2日后再接着出发。 可谁知——今日就突发了意外。 艾洛蒂和她的女侍勒罗伊的年轻女子于今日下午,突然在旅店内消失了! 至于二人“消失”的原因,现在也查明了——原来是木下舞还有那个勒罗伊合力带着艾洛蒂从旅店内偷跑出来…… 对“江岛神社”的大名早已耳闻已久的艾洛蒂,对藤泽宿大名鼎鼎的“江岛神社”早就神往已久。 她有恳求过她的爷爷,带她去“江岛神社”那儿游玩,即便只是玩一小会儿也行。 但安东尼的心意很坚定——就是不允许在所谓的“攘夷志士”还很猖獗的当下,随随便便离开旅店! 既然说服不了安东尼,艾洛蒂的小心思便活跃起来。 不能大摇大摆地离开旅店……那就偷偷离开吧! 于是,铁了心地想去江岛神社的她,就联合着她的挚友木下舞,为偷离旅店做着大胆且详细的计划。 若想离开旅店,不设法说服和她形影不离的女侍:勒罗伊是不可能的。 于是,艾洛蒂便恳求着勒罗伊就破例那么一次,让她去神社,就去那么一会儿。 顶不住艾洛蒂的苦苦哀求的勒罗伊,最终一时心软,顺遂了艾洛蒂的意…… 这便是今日这一系列意外的开端…… 在静静地听完桐生的阐述后,青登忍不住朝一旁的木下舞投去诧异的视线。 ——木下小姐……和那个艾洛蒂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在这个年代,能远渡重洋,来到日本这儿做跨国生意的欧美商人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势力很小的小商小贩。 一个在职介所打工的打工仔,和一个从事跨国生意的大商人的孙女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这二人之间的身份差,怎么也不像是能做朋友的样子。 桐生似是看穿了青登此时的所思所想。 只见他微微一笑: “嘛……橘君您想必很疑惑少主是怎么和艾洛蒂成为朋友的吧。” “个中缘由,倒也不复杂。” “在我因个人兴趣而跑到江户这儿开设‘千事屋’之前,一直在大坂的一座名叫‘凛屋’、规模不大不小的绸缎商那儿工作。” “‘凛屋’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主君,便是少主她的干奶奶。” “5年前,安东尼远渡重洋,来到大坂这儿做生意后,和凛屋进行了十分密切的生意往来。” “少主她就是这么和安东尼的孙女艾洛蒂产生交集,然后成为朋友的。” 话说到这,桐生朝坐在他身后的木下舞投去温柔的视线。 “现在回过头来一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主君她为了培育少主,于1年前让我将少主收为千事屋的手代,让少主从最基层的地方开始锻炼、学习。” “转眼间,少主现在都已经在我的手下干够1年了呢……” “原来是这样……”青登看了看桐生,然后又看了看木下舞,“怪不得你一直称木下小姐为‘少主’。” ——木下小姐原来是家境很好的商人之女吗…… ——以“接受锻炼”为由,被扔到基层干活……哈哈……和我还真像呢…… 青登忍不住朝木下舞多看了几眼。 木下舞的家世与经历,让青登不由得生起几分亲切感。 前世的青登,也是个商人之子。 他父亲经营着一间规模不大不小的百货商场,家境还算富裕。 在青登还在念中学时,每逢寒暑假等长假,他父亲就常常会以“接受锻炼”为由,将青登扔到他们家商场的最基层,让青登跟着他们家的那些员工一起去干着各种普通的粗活、重活。 青登一开始还很不理解他父亲的这种行为。 他自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当警察,也没想过要继承什么商场,为何要频繁地将他“下放”到商场的最基层,让他去做这种感觉都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普通体力活? 直到后来长大了,青登才明白他父亲的这番用意是什么——没什么很深的用意,就只是想要有个不用给工资的免费劳动力而已。 什么?你要薪水!家里的生意没你份啊?!帮忙做家务、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是你应该做的!——父亲的“谆谆教诲”仍言犹在耳。 桐生的解释,算是让青登脑海中的疑问消失大半了。 连带着以前疑惑过的“桐生为何一直称木下舞为少主”这种问题也一并得到了解答。 就在青登默默消化、梳理着刚才从桐生口中所听取到的一切时—— “请问,方便人进来吗?”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用极奇怪的口音道出的问话声。 青登用疑惑的目光扫了眼房门:“啊……请进。” 获得青登的进入许可后,用木与纸制成的房门被缓缓拉开…… 肯德基?! 青登一脸震惊地看着在房门拉开后,映入他眼帘的一个白白胖胖的白人老爷爷…… ******* ******* 感谢新盟主【我爱的架我其实12】! 本书目前已经一共有3位盟主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作者君现在也要开始一点点地偿还所欠的“盟主爆更”了。 今日就先偿还第1位盟主:【非常成熟的魔法师】的爆更!今日连更3章,爆更1万! 剩余的2位盟主:【l5??】和【我爱的架我其实12】等之后再补上! 第70章 邂逅肯德基老爷爷【答谢盟主,爆更3章】 拉开房门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白人老爷爷。 在视线扫到这个老爷爷时,有那么一刹那,青登幻视成了肯德基老爷爷…… 眼前的这个老人,不能说是和肯德基老爷爷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下巴和嘴唇上那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 向斜后方梳的短发与胡须一样都是没有半点杂色的雪白色。 大到直接将衣服给高高挺起的肚子。 鼻梁上架着副大大的眼镜。 再加上他现在朝青登展露出的这副笑眯眯的模样…… 青登感觉他如果生在21世纪,去告肯德基的商标侵犯他的肖像权,说不定能够胜诉。 在“肯德基老爷爷”挺着他的大肚子拉开房门后,2道倩影紧随其之后进到房内。 这2道倩影中的其中一人,青登相当熟悉——正是那个他今日所救的那个西洋女孩,也就是艾洛蒂。 艾洛蒂仍是那副身穿天蓝色和服、脚踩白袜的模样,但头发倒是与今日下午有所不同了。 今日下午,在青登不慎撞掉艾洛蒂的头巾与面具时,大概是为了方便将头发塞进头巾里吧,她的头发是随意散开的。 而现在,艾洛蒂这头及腰的秀丽金发编成整齐的三股辫,自右肩往前垂落,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额发柔顺地搭在前额上。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迈着小步,亦步亦趋地跟在“肯德基老爷爷”的身后。 看着走在“肯德基老爷爷”身后的艾洛蒂,青登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前些天他刚从猪谷那儿听说了艾洛蒂的大名,没想到数日后就直接见着了本人…… 今日下午时,来不及去细看艾洛蒂的面容,而现在静下心来仔细瞧看后,青登发现:猪谷此前跟他所述的那些关于艾洛蒂的传闻,都并非是空穴来风呢。 这个艾洛蒂的确是长得非常可爱。 圆且明亮的双眼,眼瞳像精致的宝石那样澄澈、透亮,高挺的瑶鼻,线条纤细、优美的嘴唇…… 12岁就有着这样的长相……未来可期。 明明是来自法兰西国的欧美人,但艾洛蒂的长相却并没有太过地立体、深邃。 让简单的话来形容的话……艾洛蒂的长相稍稍有点像是“东西合璧”。 五官虽然一看就是西方人的五官,但五官的线条却又有那么一些东方人的柔和。 这种既有西方的优点,又有东方优点的长相,的确是很容易戳中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的审美,讨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的喜欢。 而艾洛蒂之外的另外一道倩影,青登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了。 颇高的个子,略有些干燥的棕发,祖母绿色的眼瞳,还算标志的脸蛋上,长着些许雀斑。 青登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在瞧见她身上的那件淡黄色的和服,才总算是回忆起来——这不就是今日下午那个一直跟在木下舞和艾洛蒂的身后,一言不发的那个“淡黄女子”吗? 淡黄女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在“肯德基老爷爷”和艾洛蒂的身后。 青登猜测着这个淡黄女子,应该就是艾洛蒂的那个女侍:勒罗伊吧。 “想必你就是橘青登吧。” 挺着大肚子走到青登的身前后,“肯德基老爷爷”用有着极古怪口音的日语,笑眯眯地与青登打着招呼。 与这位“肯德基老爷爷”简单地交流了几番后,青登才知道——原来这个老爷爷,就是艾洛蒂的爷爷:安东尼·德·昂古莱姆。 安东尼此次前来拜访青登,不为其他——只为专程来给救了他孙女的青登道谢。 跟青登道谢的同时,安东尼也顺口提了提小室等人对那个“胎记男”的拷问结果。 在成功活捉了今日下午那帮袭击者中的唯一一个幸存者:那个脸上长着很难看胎记的“胎记男”后,小室等人对其展开了毫不将他当人看的严刑拷打。 在小室等人的此番拷问下,算是弄清了这帮袭击者的身份。 原来,这帮袭击者,压根不是冲青登而来的“激进攘夷派”。 他们就只是一帮失去了可侍奉的主君、失去了家禄的穷酸浪人。 为掩人耳目、避免引来麻烦,艾洛蒂和勒罗伊在跟着木下舞一起前去江岛神社游玩时,都有用面具和头巾来遮住头发与脸——但纵使如此,还是不慎在前往江岛神社的路上,让某个浪人给发现了艾洛蒂眼睛的颜色。 蓝色的眼珠……这一看就是西洋人。 在发现这个戴着天狗面具的少女是西洋人后,那名浪人便动了歪心思了。 为了摆脱现在这种穷困潦倒、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苦日子,那名浪人决定搏一搏:杀了艾洛蒂!然后提着艾洛蒂的首级前往“攘夷派大本营”:水户藩,看看能不能在水户藩谋个一官半职,或是得到什么人的收留。 水户藩——与尾张藩、纪州藩一起被统称为“御三家”,江户幕府最重要的亲藩大名之一。 在仍奉行着华夏西周时期那样的分封制度的江户时代,这些和“国中国”没啥区别的大藩国,都有着极高的政治影响力,以及甚至能与江户幕府叫板的军事实力。 7年前,美利坚海军准将佩里率舰队叩开日本国门后,各大藩国纷纷站队。 有的藩国主张求和。 有的藩国在那划水,不发表任何意见。 唯有以水户藩为首的一批藩国,奉行着极强硬的外交主张。 水户藩的主张很简单:将所有的夷狄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让日本重回以前那种闭关锁国的状态! 这7年来,水户藩一直向着江户幕府施压,要求江户幕府执行彻底的攘夷政策。 水户藩面对夷狄的这种强硬主张,自然是深得“攘夷派”的青睐与尊崇。 于是,大量“攘夷志士”都遥逢水户藩为“精神领袖”,水户藩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攘夷志士”们的大本营,越来越多的“攘夷志士”汇聚到水户藩,和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共商“攘夷大业”。 因为水户藩紧咬着“激进攘夷”的外交政策不放,所以水户藩和江户幕府现在的关系相当紧张——江户幕府的现任大老:井伊直弼可是主张“开国”的,和水户藩的这帮满脑子想着“攘夷”的人,自然是水火不容。 综上所述,那名浪人所打的那番主意,并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若能带着枚夷人的首级去水户藩,谋个一官半职可能会很难,但获得某位立志“攘夷”的“攘夷志士”的青睐,将他们收留下来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再不设法做点什么,可能就真的要做一辈子的浪人了,与其继续做着窝囊的浪人,倒不如去拼搏一下——抱定这样的想法后,还算有义气的这名浪人,召集了他的几位朋友,准备和这几位朋友一起去靠着艾洛蒂的首级来“改变人生”。 他们的主意打得很漂亮。 但他们却没算到青登这么个变数…… 在听完安东尼的讲述后,青登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搞了半天,原来今日的那场袭击,只是一场误会吗……?! “今日,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二位了。”安东尼再一次地向青登和斋藤鞠了个90度的躬,“若没有二位的及时出手相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安东尼身后的艾洛蒂和勒罗伊也于同一时间,向着青登躬身致谢。 “啊……倒不必行如此大礼。”青登的脸上泛起无奈的笑意,“实不相瞒——我今日并不是特地为了救令爱而奋起拔刀。” 若是让安东尼、桐生他们误会他是为了救木下舞和艾洛蒂他们才与那帮浪人展开血战,有种占他们便宜的感觉。 青登做事喜欢明码标价。 不论是自己欠他人人情,还是他人欠自己人情,青登都不希望弄得不清不楚的。 于是,青登耐着性子,向安东尼、桐生解释自己今日为何会奋起对抗那帮浪人。 桐生、木下舞他们都不知道青登原来还被“激进攘夷派”给盯上了,因此他们在听完青登的解释后,都与安东尼、艾洛蒂等人一样,讶异地看着青登。 在听完青登的解释,安东尼在怔了片刻后,发出豪爽的大笑。 “没关系!” 他一摆大手。 “不论您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来救拙女,您救了拙女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并不会妨碍到我对您的救命之恩致以最深的谢意!” 说罢,安东尼又豪爽地大笑了几声。 ******* ******* 第二更! 2分钟还有1更! 第71章 天下无双的拔刀术【答谢盟主,爆更3章】 自己孙女差点在藤泽宿出意外,安东尼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待在这个不吉利的地方。 翌日天一亮,安东尼便急急忙忙指挥着他的车队离开藤泽宿,继续踏上迁居江户的旅程。 安东尼的车队规模不算很大。 供人乘坐的、用来运送行李的……马车数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8辆。 诸辆马车排成一条纵队,行进在东海道平坦的大路上。 以小室为首的36名护卫分散开来,于各个方向拱卫着车队。 除了小室之外,其余的护卫都没有骑马的资格,因此他们都不得不以步行的方式来护卫行进的马车队,而马车队也不得不配合着护卫们,以跟走路没啥两样的速度辚辚前行。 此时此刻,这8辆马车里的其中一辆车的车厢内——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马车呢……”青登以自言自语的口吻调侃道,“坐起来一点颠簸感都没有。” 青登和斋藤身下的这辆马车,大概是采用了什么特殊的制造工艺吧,有着极强的减震功能,坐起来相当平稳,颠簸感几近没有。 青登右腿上的砍伤虽不重,但不静养个2日,是别想着下床走路了。 青登的右腿,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孙女她们而伤的,了解了青登的情况,对青登的负伤颇为自惭的安东尼大手一挥——他们刚好就是要去江户,于是索性邀请青登直接坐他的“顺风车”回江户。 面对安东尼的这邀请,青登仅思忖了片刻便痛快答应了。 原因无他——搭安东尼的“顺风车”回江户,青登只能想到一条接一条的好处,想不到啥坏处。 如果拒绝了安东尼的“顺风车”邀请,青登势必要在藤泽宿躺个几日才有办法原路走回江户。 盯上青登首级的那帮“激进攘夷派”知晓了青登正在负伤中,于是在青登正于藤泽宿内养伤的这段时间内,偷偷闯入宿场,袭杀青登——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根据目前已知的关于那帮疯子的情报,已基本能断定:这帮疯子拥有着一定的情报收集能力或跟踪能力。 他们迄今为止对青登发起的每一次“天诛”,都恰好是青登去到人流稀少的地方的时候——这便是他们拥有一定的情报收集能力或跟踪能力的最好证明。 综上所述,在目前已经负伤的情况下,与其待在人生地不熟的藤泽宿,还是赶紧回到有有马等人帮衬的江户方为上策。 除了这最主要的原因之外,青登答应坐“顺风车”的原因,还有坐马车更舒服一点,以及跟着安东尼他们回去也更安全。 在马车内舒舒服服地坐着和用两只脚累死累活地赶路——二者哪个更轻松,显而易见。 目前为止,那帮所谓的“攘夷志士”虽然“攘夷”口号喊得震天响,但迄今为止,死于他们手中的西洋人其实寥寥无几。 死在他们手中的日本人反倒是有很多,其总数起码有遇害的西洋人的十倍以上吧。 而且被他们所杀死的这寥寥无几的西洋人,基本都是在不慎落单时遇害。 “攘夷志士”攻击有大量武士保卫的西洋人——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跟着安东尼这样的大队伍一起回江户,便无需再担心在回程时,再在路上遭到“攘夷志士”们的攻击。 青登实在是想不到有啥拒绝安东尼的“顺风车”邀请的理由。 在青登痛快答应后,安东尼腾出了一辆此前是用来装行李的马车给青登、斋藤乘坐——也就是二人现在正乘坐的这辆车。 今日的天气相当不错。 气温不算冷,阳光和煦,微风徐徐。 青登将车窗稍稍拉开一些,让车外的清爽空气灌入车厢内后,将脑袋倚靠在窗边,细细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你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啊。”坐在青登对面的斋藤,难得主动跟青登搭话。 “嗯?是啊,我现在的心情的确很不错。”目光未从窗外的风景上挪开的青登,微微弯起嘴角。 本应要交由他处理的案件,被“猫小僧”所破……青登本以为此次的“藤泽宿之行”是一趟亏到不行的出差。 没成想——世事就是如此地难料。 腿部虽挨了点伤,但所得的收获让青登此次的回程完全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为了感谢青、斋对他孙女的搭救之恩,安东尼十分豪气地给予二人每人80两金的谢礼! 80两金……这对于青登这种在奉行所内工作、工资优渥的官员来说,也是一笔不低的巨款了。 从安东尼那得来的这80两的重金,现在就正静静地躺在青登的怀里。 这样一笔巨款,对于现在手头较为缺钱的青登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手头瞬间变宽裕了许多。 现在压在青登肩头的那2座“大山”:“激进攘夷派”的人身安全威胁,以及雅库咋的财产安全——后者带给青登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自己似乎开始走运了呢——青登忍不住地这般想着。 想到这,青登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些。 …… …… 艾洛蒂原先是和她爷爷……也就是安东尼同乘一辆车的。 而现在,她的挚友木下舞来了,为了能和木下舞同乘一车,艾洛蒂十分顺理成章地将安东尼从马车内“踢出”,让安东尼自个去找别的车坐。 于是乎——被孙女“赶出来”的安东尼,便只能和另外一个老人:桐生同乘一车。 骨碌……骨碌……骨碌…… 车轮转动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自刚才起氛围便如死一般寂静的桐生、安东尼二人所乘坐的车厢内。 架腿而坐、面含淡淡笑意的桐生,双手交叠、放置在腿上,眼观鼻鼻观心。 而坐在他对面的安东尼,则一直眯着双眼,向桐生怒目而视。 “……桐生,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交代什么?”桐生微笑着向安东尼反问道。 “昨天,舞她哪可能在你的眼皮底子下,带着艾洛蒂她离开旅店?”安东尼的声调猛地提高了几度,“你当我傻的吗?” “除了你故意放她们离开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舞她们能在你眼皮弟子下溜走的原因!” 看着身前面带怒意的安东尼,桐生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一些。 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哈……果然是没可能糊弄得了你这种对我知根知底的人呢……” “是的,你说得不错。昨日我对从旅店内偷溜出去的少主等人,的确是视而不见。” “为什么?”安东尼将双手按在双腿上,将上身向着桐生的方向稍稍前倾,快声逼问,“为何要故意放艾洛蒂她们离开旅店?!”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桐生淡淡道,“就只是……想给少主一个能和她唯一的朋友久违的一起去痛快游玩的机会而已。” “你应该也清楚少主她和你那孙女的感情有多好吧?” “3个月前,在得知你们要举家迁居到江户后,少主就常常激动地睡不着觉,一直期待着能早点见到艾洛蒂。” “一对都还是孩子的挚友久别重逢,却只能窝在旅店里,哪里也不能去玩——我觉得这略有些残忍了呢。” “所以,我昨天就故意放她们离开旅店,让她们到外面去玩一会儿。” 听完桐生的这番解释,安东尼露出气不打一处来的神情。 “放她们出去玩一会?桐生,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故意放舞和艾洛蒂她们溜出旅店,她们昨日差点就出意外了!” “出意外?”桐生脸上的微笑,慢慢转变为耐人寻味的笑意,“安东尼,这你就多虑了。” “我也不是个傻子。” “让现在还很稚嫩的少主独自带着艾洛蒂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游玩——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 “放心吧。” “昨天在对偷溜出来的少主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我有一直偷偷跟在他们的身后,暗中保护着他们。” 说罢,桐生抬起手,解开了放在其身侧的一个长条状的大布包。 这个大布包内只装着2样物事:一件褐色的斗篷以及一柄打刀。 倘若青登现在在这的话,看到这件褐色的斗篷,一定会觉得相当眼熟吧。 因为这件褐色的斗篷,正是他在江岛神社内偶遇到的那个不慎撞倒了巫女的“斗篷人”所披的斗篷…… “我老早就注意到了有一帮人一直偷偷跟踪着少主与艾洛蒂。” “我本是打算在这帮浪人开始发难后,就于第一时间现身,击退这帮浪人。” “可谁知——出了橘君这么个意外。” “这样也好,橘君的突然出现,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了,帮我击败了这帮找少主她们麻烦的浪人,让我省了不少的功夫。” 静静地听完桐生刚才的这番解释后,安东尼的表情稍稍变好看了一些。 “……哼。”重重地冷哼一声后,安东尼抱住双臂,将身子往身后的靠背一靠,“这样还差不多!” “如果你昨天真的就只单纯地放艾洛蒂她们离开旅店,而没有偷偷地跟上、保护她们的话,那我就真怀疑桐生你是不是年龄太大,脑子坏掉了!” “我虽年纪已大,但身体还健康得很。”桐生耸了耸肩。 将双臂紧抱在身前的安东尼,这时缓缓将目光转到与那件褐色斗篷一起装在那个大布包里的另一样物事:那柄打刀。 这是一柄弧度很大,刀鞘和刀柄都是黑紫相间,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古刀。 安东尼紧盯着这柄古刀好一会儿后,幽幽道: “桐生……你还没有找到能继承你衣钵的人吗?” “没有。”桐生洒脱地笑了笑,“很遗憾,我的拔刀术说不定真要失传了呢。” 安东尼的两只眼睛因惊愕而微微睁圆:“喂……这样好吗?” “你那天下无双的拔刀术若是失传了……那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顺其自然吧。”桐生垂下头,看着身旁的这柄紫黑相间的古刀,然后以像是抚摸自己孩子般的轻柔动作轻抚着此刀,“我以前也因担心技艺失传而急躁过。” “但现在,我看开了。” “如果直到我人生落幕时的那天,都未找到合适的继承人,那说明我的技艺无缘获得传承。” “将一切交给缘分吧。” “若有幸赶在人生落幕之前找到继承人,那自然最佳。” “如果没能有这份幸运……那我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安东尼皱眉:“……这个国家那么多人,根本不会缺少那种在剑术上有超群天赋的人吧?你就找不到一个天赋足够出众、能够继承你的拔刀术的人吗?” “嗯……”桐生闭上双目,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挑选继承人,可不只看他的剑术天赋哦。” “不只看剑术天赋?那你还看什么?” “该怎么说呢……”桐生微笑着将睁眼看向窗外,“就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个世上从来不缺那种有超群剑术天赋的逸才。” “所以我希望我的继承人除了拥有出众的剑术天赋之外,还能拥有一些……更有意思的才能。” “‘更有意思的才能?什么意思……?” “哈哈哈。”桐生大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啊,反正我的继承人,一定要够‘有趣’才行!” “……你们这些大剑豪的想法,真是有够难理解的。”安东尼发出不耐的叹息。 ******* ******* 3更已毕!一共爆更1万!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72章 风暴前夕,大战将起!(上) 车队离开藤泽宿的第一天,天气还很好。 但到了第二天,天气就突然恶劣了起来。 天还未亮时,天与地之间便积满了厚密的乌云。 到了早上10点钟左右时,鹅毛大雪便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刀割般寒冷疾风卷起飘落的雪片漫天翻飞。 越来越多的雪片降下,乱糟糟卷成一团,视野变得一片灰芒。 马车虽能勉强顶着这大雪和寒风前进,但以小室为首的护卫们可没那个本事以肉体凡胎硬抗这样的风雪。 安东尼不可能将他朋友大坂城代借给他的这些护卫当奴隶那样使唤。 于是,无奈之下,安东尼不得不让车队停下来,静待风雪停下来后再接着前行。 而在青登一行人因风雪而不得不停下来时—— 沙……沙……沙…… 离青登等人的车队有一段不短距离的某处高坡上,积雪被摩擦、踩踏的声音此起彼伏。 2名披着斗笠、蓑衣的武士,趴在这片高地上。 二人身上的装束、佩刀都已被纷扬的飞雪给“染”成一片雪白。 他们紧盯着远方青登等人的车队,只有到自己快要被这阵阵飞雪给“埋”成“雪人”了才动一动身体,抖掉身上的积雪。 在注意到青登等人的车队似是停下来后,二人连忙睁圆双眼,死盯着车队的动静。 在确认车队真的是停下来后,二人连忙面面相觑。 他们进行了一番眼神与手势的交流后,其中一人继续留在高坡上监视车队,而另外一人则一紧身上的斗笠与蓑衣,起身离去。 起身离去的这名武士,撒开着双腿,向着远方的树林,一路狂奔…… …… …… 树林内,末广紧闭双眼,跪坐于地,合十的双手上挂着串佛珠,嘴唇翕动,低声念诵佛经。 其爱枪:风切就摆置于他的身侧。 他的身前,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立着尊有近30cm高的佛像。 昂首挺立,怒视凡间的仁王之像。 这尊仁王像,是5年前,末广离乡、准备将一腔热血献于“攘夷大业”时,他母亲硬塞给他的。 记得每天都要好好地参拜!这尊仁王像是我从寺庙里求来的!很灵的!只要每天好好地参拜,它一定会保佑你的——这是末广母亲当年对他所说的原话。 末广对鬼神之事,一向不怎么感冒。 但怎奈何——他从小就是一个不敢违抗母亲任何要求的人。 即使对鬼神之事毫不感兴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依照母亲所吩咐的那样,每日都对这尊仁王像毕恭毕敬地礼拜。 可谁知,末广日后惊奇地发现——他母亲似乎并不是在瞎讲。 这尊仁王像似乎还真挺灵的! 在离乡参与“攘夷大业”后,末广经历过数次险些就死掉的重大危机,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捡回一条命。 三番两次地虎口脱险,让末广也不禁动摇了起来:难不成那尊仁王像真的很灵? 自打心里犯起这种嘀咕后,末广便彻底收起了他母亲塞给他的这尊仁王像的任何轻视之心,每日都虔诚地于白天与晚上各礼拜一次。 直至今日,礼拜这尊仁王像已成了末广每天的习惯。 在结束了今日的“白日礼拜”、睁开双眼后,末广陡然听到山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末广先生!末广先生!” 山田快步奔到了末广的身侧,不待气喘匀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快声说: “受风雪的影响,安东尼的车队停下来了!” 两道精芒猛地从末广的双瞳中爆射而出。 “停下来了吗……!继续监视车队的动向!” “如果车队动了,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山田高声应和一句后,长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膛,“末广先生……绝佳的机会来了呢……” “嗯……是啊。”嘴角微微咧开的末广点了点头,“如果车队直到正午之前都没有动弹……那他们绝对是无法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宿场了。” “这么一来,他们今夜势必会于野外露宿。” “山田,帮忙顺便告知所有人:今天都吃饱一点!做好战斗的准备!” “若是车队直到正午之前都未动弹,那么……就是今夜了!” 末广自然垂下的双手,这时紧紧攥在一起。 站在他面前的山田,也因紧张、激动而呼吸急促…… …… …… 这纷纷扬扬的大雪,足足下到午后1点才渐渐消停下来。 为了弥补等待风雪消停而浪费掉的时间,在车队能够重新行进后,安东尼立即要求全队加速前进,试图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宿场。 安东尼的这番尝试,注定是徒劳。 马车想加速倒是很容易,但人若想加速,就没那么简单了,只能用两条腿来赶路的这些护卫们,再怎么想提速,也提升不到哪去。 最终——安东尼不得不放弃“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宿场”这种已不切实际的目标。 在天色开始发黑之后,指挥着车队停靠到东海道路边的某处较平坦的空地上,扎下营地,准备于野外度过今晚。 “好像又要下雪了啊……” 正与斋藤一起待在营地一角的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 今夜,是个无月之夜。 此时,风雪虽已完全消停了下来,但天上那厚密的乌云层却还没有散开。 层层叠叠的乌云,将月亮与星空给尽数遮掩。 如此厚的乌云层,什么时候再降下雪来都不足为奇。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刚过晚上7点。 野外露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享。 纵使是安东尼和艾洛蒂,也只能吃点干粮,将今日的晚饭草草打发。 在吃过晚饭后,以小室为首的护卫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站岗的站岗,打理营地的打理营地,休息的休息。 论身份,姑且算是安东尼的客人的青登,自然是无需去处理这些重活、累活。 因此,在随便打发掉今夜的晚饭后,因无事可干而感到无聊至极的青登,只能与斋藤一起待在营地内的一角,修炼修炼剑术。 跟斋藤聊天? 不存在的! 跟他聊天,还不如跟旁边的那块大石头聊天,反正都没啥区别。 看了会头顶的夜空,感慨了一番今夜的天气后,青登便收拢起全副身心,继续攥紧手中的佩刀,对着身前的空气,练习着最近都已经练成习惯、每日不练一练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的素振。 呼……!呼……!呼……! 利刃划开空气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呼吸声,成了青登周身唯二的两道声音。 但忽然,一道稚嫩的嗓音打破了青登周身的寂静: “橘先生!您在练剑吗?” 一抹靓丽的淡金色,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内浮现。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73章 风暴前夕,大战将起!(下) “昂古莱姆小姐?”青登转头看向此道稚嫩女声的主人,并停住了手中正挥舞着的剑。 因地上的积雪蛮厚的,为避免弄脏了身上的长裙,艾洛蒂用双手提拉着裙摆,蹦蹦跶跶地朝青登蹦来。 艾洛蒂那编成三股辫、自右肩垂落到胸前的金色秀发,也随着艾洛蒂的蹦跶而一跳一跳的。 自昨日离开藤泽宿起,艾洛蒂便没有再穿那件蓝、白相间的和服,而是改穿一条白色连衣长裙。 青登对服饰没啥研究,也认不出艾洛蒂所穿的这种洋裙的正式学名是啥,反正这连衣长裙就是挺漂亮的,和金发蓝眼的艾洛蒂很衬。 她的那名女侍:勒罗伊,也没有再穿那件淡黄色的和服,而是改穿为一件暗黄色的女佣服饰,将双手拢放在身前,亦步亦趋地跟在艾洛蒂的后头。 见艾洛蒂过来了,青登一边将手中明晃晃的刀收回鞘中,一边向艾洛蒂微笑道: “昂古莱姆小姐,晚上好。” “橘先生,晚上好!”艾洛蒂扑闪着如蓝宝石般的眼瞳,笑盈盈地向青登打着招呼。 若让青登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位今年还只有12岁的小女孩的话……那就是有点“假小子”。 说得通俗一点,那就是艾洛蒂的性格有点活泼过头了。 艾洛蒂的性格和木下舞的性格,近乎是完全相反的。 木下舞怕生、容易害羞,见到不熟悉的生人,连句清晰、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而艾洛蒂则完全相反。 她的性格非常开朗,丝毫不怕生人,明明是富家子女兼在这个国家拥有不少特权的法兰西人,却没有任何的架子。 让人难以想象木下舞和艾洛蒂这对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是怎么成为挚友的…… 明明和青登也只是刚认识而已,艾洛蒂却能毫不瑟缩、拘谨地像彼此之间有好几年交情那样地与青登相处。 自昨日青登搭上他们家的“顺风车”后,艾洛蒂每逢见着青登,都会极热情地跟青登打招呼。 起初,青登还以为艾洛蒂是不是因为他对她有搭救之恩,才对他那么热情。 但在经过这2天的细心观察,青登发现艾洛蒂这爽朗、自来熟的性格,并非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她对谁都是这样。 面对这支车队里的不论哪个谁,桐生老板也好,以小室为首的诸位护卫们也罢,艾洛蒂都是这样落落大方、没有任何高高在上或瞧不起人的姿态。 因此,小室等人都挺喜欢这个性子爽朗的小姑娘。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在这个仍处于封建状态,对女性有着相当多压迫,鼓励女性们都要文静、听男人话的江户时代里,像艾洛蒂这样的女子,那可真是凤毛麟角。 青登倒也挺中意艾洛蒂这种“假小子”的性格。 毕竟他不怎么擅长跟异性相处嘛。 相比起那种表情和心情都让人捉摸不透的女性,还是艾洛蒂这种性格如“假小子”般直爽的女孩,能让青登相处起来感觉更舒服一点。 除了性格直爽之外,青登还发现这姑娘的心似乎还蛮大的。 明明前日才刚在藤泽宿那儿遭遇了“被浪人袭击”这么恐怖的事情,结果从昨日起,这姑娘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那欢快地笑着、玩着…… 顺便一提——安东尼对他的这个孙女,似乎是相当地宠爱。 前日在藤泽宿偷跑出旅店,险些闯出大祸,但安东尼却貌似并没有给艾洛蒂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没有体罚,没有禁足。 这两日,每逢车队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艾洛蒂都能很自由地在不离开车队30米的地方欢快地乱跑、乱玩。 至于安东尼有没有给艾洛蒂口头上的批评,青登就不知道了。 但青登猜测——即使给了艾洛蒂口头上的批评,那斥责艾洛蒂的言辞,一定也不会太激烈吧。 毕竟如果言辞相当激烈、将艾洛蒂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话,那艾洛蒂这2天应是不太可能如此欢乐、活泼的。 在跟青登热情地打了番招呼后,艾洛蒂朝青登的右腿瞥去。 “橘先生,您腿上的伤都没痊愈,便在这练剑,没问题吗?”艾洛蒂以关心的口吻问。 “没事。”青登踮了踮右腿,“我的右腿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别运动得太激烈,别让伤口裂开便行。” 桐生往他伤口上敷的药,还真是非常管用。 尽管现在将右脚踩在地面上,仍会因伤口周围的肌肉被牵拉到而感到些许疼痛,但痛感相较前日与昨日,已经减轻了非常多。 “嗯?对了……昂古莱姆小姐,怎么没见着木下小姐?”青登仰起头,四处张望的同时,忍不住向艾洛蒂这般反问道。 在随意打发了腿伤这个话题后,青登才发现——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竟然没有见着木下舞。 这让青登不禁感到惊奇起来…… 因为这俩日里,木下舞和艾洛蒂这俩小姑娘真的就跟一对“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有木下舞的地方就一定有艾洛蒂,能见着艾洛蒂的地方就一定能见着木下舞…… 此时竟然没有在艾洛蒂的身旁见到木下舞……这让青登都忍不住对艾洛蒂反问起木下舞的行踪…… “舞小姐吗?舞小姐她现在正在营地的另一头寻找适合堆雪人的地方!”艾洛蒂一脸兴奋地说。 “……雪人?”青登头一歪。 “今日下的雪,非常适合用来堆雪人!”艾洛蒂弯下腰,抓起地上的一把雪,然后将其朝自个头顶上用力一撒,来了个“天女散花”,“湿黏黏的,非常适合用来堆雪人!” “我和舞小姐约定好了,今晚一起来比赛堆雪人!” “我们现在正在分头寻找适合堆雪人的场地。” “舞小姐她到营地的另一头找,而我就在这个方向找!” 说罢,艾洛蒂补充一句: “今晚,我要堆个巨大的爷爷出来!” 艾洛蒂张开双臂,用力一抡,在身前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她大概是想比划出安东尼的那个大肚子。 艾洛蒂她那双蓝宝石的眼瞳中,此时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这是只有那种心思还很单纯的孩童,才会拥有的光芒。 看着艾洛蒂眼中的这股股光芒,青登下意识地露出淡淡的笑意。 “昂古莱姆小姐,你如果是想要找适合堆雪人的地方的话……”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四周,“那这附近似乎没有适合用来堆雪人的地方啊,这附近的雪要么太少,要么太脏……嗯?” 原本正环视四周的青登,视线猛地顿住。 直直地遥望着……营地的东面。 “嗯?橘先生,怎么了?”艾洛蒂循着青登的视线,跟着青登一起看向营地的东方。 “……没什么。”青登的眼皮稍稍一沉,眼睛微眯,“只是我刚才……似乎有看到营地的东方似乎有人影在晃而已……” “人影?”艾洛蒂一愣,然后奋力将小巧的脚尖踮起,努力向着营地的东面张望,紧接着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什么都没有呀。” 忽然,青登猛得感到后脖颈一凉。 抬手往后脖颈处一摸——指尖触摸到一小片已融化开来的雪水。 “下雪了……?”青登仰起头,往天上一看。 一片片细雪,自厚密的云层上飘落、飞舞。 点缀着漆黑的乌云。 如柳絮般纷飞的柳絮,带来了阵阵的凉意。 …… …… 此时此刻—— 营地的北面—— 呼……! 一阵寒风猛然刮起。 卷起了从云层上飘落的雪花。 卷起了……末广的羽织下摆。 笔直地伫立在某处高坡上的末广,以严肃至极的表情,眺望着……远方青登等人的那被星星点点的火把给照得有如白昼的营地…… 他的右手,将他的爱枪:风切重重拄在地上。 他的左手,提着一挺已经点燃了火绳的火绳枪…… 寒风……以越来越劲的势头,呼呼地吹着……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74章 攘夷!攘夷!攘夷! “桐生先生!我和艾洛蒂想去堆雪人!您要来吗?” “堆雪人?现在吗?”桐生向现在正站在他身前的木下舞反问道。 桐生算是木下舞为数不多的能够和他以正常音量来交流的对象。 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今天地上难得积起了足够厚且足够湿的雪!我和艾洛蒂打算比赛堆雪人!桐生先生,一起来玩吧!” “堆雪人吗……”桐生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就不来了,少主你和艾洛蒂小姐去好好玩……” 话未说完,桐生的话头便猛得戛然而止。 这个老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神情倏忽一变,仰起头来向四方张望。 “桐生先生?”看着身前突然表情骤变的桐生,木下舞不由得一惊,“怎么了?” “……”桐生没有回应木下舞的问话。 他那双藏于镜片后方的明亮双眼,以凝重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营地外的四周。 …… …… “末广先生。”山田按着腰间的太刀,爬上高坡,向末广恭声道,“所有人……都已完成准备,随时可以开始进攻!” “嗯……”末广颔首,“知道了。” 跟以副手的身份、协助他指挥今夜这场战役的山田道了声“辛苦了”后,末广仰起头,长出一口气。 尽管已经在心里,将类似的场景、画面演练过无数遍了,但此时的末广,还是止不住地感到紧张起来。 统率200多名武士,向着夷人发起雷霆般的进攻……这种事情,放到几年前,他刚投入到“攘夷大业”时那会儿,完全是连想都不敢想。 但在感到紧张之余……末广也感到稍稍有些兴奋。 自拜入宝藏院流门下,修习宝藏院流的枪术后,他便一直渴求着自己能像300年前的战国时代的武将们那样,功名只向马上取!统率千军万马,挣下震古烁今的功绩! 而现在,他的这梦想,也算是完成了一小部分了。 他马上便要统领着200余名和他一样满腔热血的“攘夷志士”们,向着侵扰他们国家的夷人们发起凌厉一击! 虽说此战,他并不是指挥着什么千军万马,也不是在展开着什么能够影响天下局势、历史走向的大会战,但末广还是不由得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所有人……都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时机……已然成熟! 是时候了! 意气风发的末广,将正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血红色羽织幻想成武将们常穿的阵羽织,将其用力一甩。 末广转过身,面向着潜伏在高坡下方的同伴们。 与末广、山田一起潜伏在这块区域的讨夷组组员,总计有42人。 他们都像末广、山田那样,身穿用来方便在夜晚分辨敌我的血红色羽织。 “诸君!” 末广将掌中的风切朝身旁用力一拄。 “该说的话,我此前已经对你们说尽了!” 细雪飞舞。 在这朵朵雪花如柳絮般纷飞的雪幕中,末广缓缓移动视线,让自己的目光从眼前的诸位同伴的脸上划过。 “我相信,我已不需要再对你们说些什么来激起你们的斗志!” 末广高昂着脑袋,气势昂扬。 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真是像极了一军的主帅!正朝他麾下的部将们发起着战前的最终动员! “握起你们的刀!抓紧你们的刀!” “侵扰我国土地的夷狄,现在就在我们的眼前!” “告诉我——我们能任由夷狄,还有这帮给夷狄当走狗的败类,就那么从我们的眼皮底子下逃走吗?!” “告诉我——我们今夜能够无功而返吗?!” “诸君!” “随我一起诛杀夷狄吧!” “就在今夜,让那些仍在我们的国土上猖獗的众夷狄看看我们的厉害,让他们见识下我们保卫国家的决心!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武士之魂!” “就在今夜,让我们讨夷组的大名,传遍全国!” “就在今夜,让所有踏上我国领土的夷狄们在听到我们讨夷组的大名后,都会恐惧得肝胆俱裂!” 说罢,末广猛得转过身!将左手刚才一直提着的、已经点燃了火绳,随时都可以发射的火绳枪,对准远方的大营! “诛讨夷狄——!” 拼尽全身气力,将这句怒吼自口中喷出后,末广猛得扣下手中的扳机。 嘭! 火花一闪。 无数飞鸟被这火枪声所惊,振动着翅膀,扑棱棱地从末广身后的树林里飞出,溅起声声惊叫与飞羽。 这是末广和他的部下们所约定好的信号。 以枪声为号!在听到枪声后,便向着已经被他们所包围的大营发起进攻!逢敌便杀! 噌!站在末广身旁的山田,猛得抽出了他腰间的家传太刀。 他绷紧全神的肌肉,使出全身力气,将太刀的刀尖直指天空,仰天怒吼: “攘夷——!!” 蹲立在末广身前的诸位讨夷组组员,这时统统站起身,或是挥舞着拳头,或是像山田那样对着天空高举起他们的武器。 “攘夷——!!攘夷——!!攘夷——!!攘夷——!!” 他们都绷直着脖颈,脸色因心情高亢而变得涨红,一遍接一遍重复高喊“攘夷”。 士气高涨,情绪激昂! 待众人的士气随着这一声声的怒吼而提高到最高点时,山田向着远方的营地猛得一挥手中的太刀 “跟我上!”山田一马当先地从潜伏的高坡上跳出! 其余组员呼号着,像跟随狼王追逐猎物的群狼一般,紧随山田身后! 末广将他的200余名部下分成6个部分,分别布置在大营外的东、西、南、北、西南、东北,将安东尼等人的大营给彻彻底底地包围。 在末广扣下扳机后,潜伏在另外5个方位的讨夷组组员们都于第一时间收听到了这进攻信号。 他们于第一时间收听到进攻信号,然后也都于第一时间冲出各自潜伏的区域。 都穿着统一的血红色羽织的他们,如一片片血红色的海洋,向着统一的目标汇聚而来——因未料到会遭如此大规模的袭击,而完全没做好迎击准备的大营! ******* ******* 新书启航!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75章 年轻的王啊,这是您的舞台呀! “怎么回事?!” “有敌袭!有敌袭!” “来袭的敌人数量有多少?!” “不、不知道!太暗了!看不清楚!” “后面也有!后面也有穿红羽织的人杀过来!” “东面和西面也有敌人!” “我们被包围了!” …… 营地内,此时乱成一片。 数以百计的敌人,对他们展开夜袭——这种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与想象。 高喊着“攘夷”……来袭的这帮人都是些什么人,已经很明显了。 营地内,负责保卫安东尼等人的众侍卫……包括负责统辖他们的小室,全部都慌了。 他们不知所措地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四面八方杀过来的“攘夷志士”们。 数以百计的武士自各个方向朝他们杀过来……他们哪见过这个架势? 江户幕府自建立以来,这个国家虽也经常发生农民叛乱,但总体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和平。 承平了近300年……这个国家的武士们早已忘却了何为“战争”、何为“血与火”。 纵使小室等人不论是地位还是身手,都算是武士们里的佼佼者,但从不闻兵戈的他们,此时在见着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的“红色海洋”后,还是都忍不住怔了,呆了…… 能被选为“侍卫长”的小室,终究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的。 他成了众侍卫中,最先回过神来的那个。 小室本就是那种容易出汗的人,此时此刻,因心情焦急、恐慌,汗水如喷泉一般,从小室的身上各处狂涌而出,将他的底衣都打湿了。 “昂古莱姆先生!昂古莱姆先生!” 小室迅速拔刀在手,奔向就离他不远的安东尼所住的营帐。 尽管目前的心神极度慌乱,但小室也没有忘记自己“保护安东尼和艾洛蒂”的职责。 安东尼刚才一直待在自己的营帐内休息,在听到突如其来的枪声后,立即满脸惊恐地从床上弹起来,胡乱地套了几件衣服后便冲出了营帐。 刚出了营帐,怒嚎声、脚步声、惊恐的尖叫……各式各样的声响,汇聚成股股声浪,向着安东尼汹涌扑来。 在安东尼冲出营帐后,他恰好撞见了跑来寻他的小室。 “昂古莱姆先生!”小室吼道,“您快骑马离开这里!我们来给您断后!” 仍未彻底从眼前的的异变中缓过神来的安东尼,他此时的脸色跟他的胡须、头发一样地苍白。 在听到小室的吼声后,安东尼的“灵魂”才终于回归原位。 回过神后,安东尼吼出的第一句话是—— “艾洛蒂呢?!艾洛蒂在哪?!(法语)” 因心情焦急的缘故,安东尼下意识地喊出他的母语。 …… …… 在末广那记枪响惊起层层飞鸟后,一声高过一声的“攘夷”紧随枪声之后炸起、从营地外的各个方向杀出的“红色海洋”……营地原先的寂静被完全击碎。 原本极平静的大营,因这一件接一件出现的异变瞬间溢满肃杀之气。 青登一行人现在正位于营地的最南端。 而南方……因为地形、位置等原因,恰好是讨夷组的人最先攻进来的方位! 在末广那记用来宣告“战斗开始”的枪声响起后,原本一直像尊雕像一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斋藤立即从石上弹起,一脸凝重地奔到青登的身侧。 “天诛!天诛!” “攘夷——!攘夷——!攘夷——!” …… 最先一批自南部冲进大营内的讨夷组组员们,咆哮着冲杀向青登等人。 他们讨夷组奉行着最激进的攘夷方针。 不仅是所有踏上他们国家土地的夷狄统统该杀,那些协助夷狄、为夷狄工作、给夷狄说好话的人,统统都是他们民族的败类,也全都该杀! 因此,讨夷组今夜的行动,不仅仅是要将以安东尼为首的这几个夷人给杀了。 营地内的那些为安东尼他们工作、给安东尼他们做侍卫的人,也是他们今夜的目标之一! 在见着青登、斋藤后,他们自然而然地认定了青、斋二人都是安东尼、艾洛蒂他们的护卫。 于是……一柄接一柄的闪着寒芒的刀刃,不带半点留情地向着青、斋靠来! 兴许是因为目前已经经历过数场以命相拼的血战的缘故吧,青登现在的心理素质,相较刚穿越时那会儿,已获得了长足的长进。 在刚听到枪声,听到那一声接一声的“攘夷”后,青登也有因惊愕而呆住。 但在那一片片红色的“海洋”即将涌进大营时,青登的灵魂及时地回到了躯壳中,并重新掌握住身体的控制权。 ——“攘夷派”的人……江户的周边何时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攘夷派”集团…… ——这个数量……是有备而来的啊。 ——东、西、南、北……起码有6个方向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从6个方向包围了此地吗…… 数量以百计的“攘夷志士”向他们发起攻击……青登可不认为自己在“激进攘夷派”的心目中,有着需要出动如此大规模战力来围剿的“地位”。 既然目标不是青登……那主要目标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青登偏过头,瞥了眼现在就正站在他侧面的艾洛蒂。 艾洛蒂的反应……相当平静。 因为她已经被吓傻了。 脸色苍白的她,微张着红唇,失神的双目似乎是没了焦距,双眼既像是在看着远方,又像是看着近处。 一直随侍在她身侧的那个女佣勒罗伊,其此时的状态,也和艾洛蒂差不多——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得僵立在原地,手脚似乎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这时!2个个子都很高的高佬,最先冲进大营的南部,他们一左一右,像螃蟹的钳子,“抓”向青登一行人! 面对向他们杀过来的这俩高佬,青登将目光自左向右地横向割过这俩人。 右手则随着目光的横移,也跟着将腰间的佩刀自左向右地横向抽出。 一直紧紧护卫在青登左侧的斋藤也于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刀。 倏忽之间,这俩高佬已经杀到了青、斋的身前,并举起了刀,准备将他们这只“钳子”合拢。 斋藤,动了。 他凭仗着自己的身高、臂长的优势,发起快如迅雷的突袭,趁着其中一人的刀仍未完全劈下时,后发先至,劈碎了他的喉咙,废掉这只“钳子”的其中一爪,然后回过刀来,架住另一人挥下的刀。 刀被斋藤架住……空门完全大开。 青登瞅准这个空档,迅速将重心一压,将掌中刀横向一挥,剖开了此人的肚腹,与斋藤合力将这“钳子”的另外一爪废了。 “后撤!” 青登将刀瞄着地上用力一挥,甩去刀身上残留的鲜血的同时,扭头向着就与他是咫尺之间的艾洛蒂与勒罗伊大喊道: “去和小室他们汇合!” 青登此前没和勒罗伊有过什么交流,因此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侍懂不懂日语。 但不论她懂不懂日语,耳朵她总是有的。 听见青登的大吼,勒罗伊总算是如梦初醒。 勒罗伊的嘴唇和脸颊仍旧因惊恐而白得吓人,但她还是迅速履行了一名女佣应有的职责——她眼疾手快地搂住艾洛蒂,然后抱着艾洛蒂向着后方、向着侍卫数量最多的营地中央奔去。 在让艾洛蒂和勒罗伊赶紧离开后,青登昂起脑袋,准备也让斋藤也与他后撤,去营地中央小室等人汇合。 但却于这时,青登的身体猛得一顿。 紧接着,便见青登迅速将脑袋一转,看向斋藤:“斋藤!右侧后方有3名敌人靠近!” 听见青登的呼喝,刚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身前那浩浩荡荡、已快要冲进大营内的大部队的斋藤一怔,随后连忙向着自己的右侧后方看去——果真有3个敌人,于不知何时,摸到了他的左侧后方。 此时此地,实在是过于吵闹,震耳欲聋的呼号、脚步声各种声响只吵得斋藤的感官都变迟钝了,没有于第一时间发现他左侧后方的这3个敌人。 这仨人,原本是想偷偷摸摸地自后方偷袭青、斋的。 现在他们惊觉自己已经被青、斋给发现后,连忙“缩”了回去,快步后撤 “……谢了。”斋藤偏过头,向刚才帮他提前发现了敌人的青登轻声道谢。 可谁知——在视线转到青登的身上后,斋藤愕然地瞧见:此时的青登正抬着左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双眼。 “喂!”被这副画面所惊的斋藤,脸色立即一沉,“你眼睛受伤了?” “……我没事。”青登缓缓松开正捂眼的左手,神情愕然。 他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野……从刚才起就好奇怪……” “……视野?”斋藤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 …… 此时此刻—— 距离大营不远的某处小树林中—— 这片小树林,是末广等人的临时营地所在。 他们的行李,都放在了这片小树林里。 末广每天都会礼拜两次的仁王像,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飘落的雪花,已给这尊仁王像裹上了一层洁白的衣裳。 突然,一阵疾风拂来。 强劲的疾风,吹散了仍未落地的雪花,卷飞了仁王像上的白衣裳。 咔嚓…… 风吹起的刹那,一道细若蚊吟的碎裂声响起。 在风与雪的见证之下,这座睥睨着凡世的仁王像,其头顶绽开了一道细小的碎痕!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书明日中午上架,保底爆更1万+。 明天早上10点发布“上架感言”,大概12点01分的时候,发布vip章节。 届时,请务必多多支持啊,肯定会有一部分读者会因经济等原因,习惯去看盗版,只希望你们能在去看盗版之前,给本书一个首订啊……一个首订最多只有几毛钱,你只需付出几毛,就能给作者带来莫大的支持。 说来也巧啊。上本书上架时,剧情恰好推进到了主角的第一场大战兼成名战:“修罗百人斩”。 而现在这一作,也恰好在上架之时,剧情推进到了主角的第一场大战兼成名战。 总而言之,明日希望大家能于第一时间收看本书的第一个大高潮—— 仁王破阵曲! 尽请期待。 第76章 《仁王破阵曲》【求首订!】(爆更1W) “是眼睛进脏东西了吗?既然眼睛进了脏东西,那就快把眼睛擦一擦!” 完全不理解青登刚才所说的什么“视野变得好奇怪”是何意的斋藤,只以为青登是眼睛里进了啥遮蔽视野的脏东西,所以视野变得奇怪。 他一面以带着几分不耐的口吻,高声催促着青登快擦眼睛,一面将刀架好于身前,如临大敌地死死瞪视着自南部攻来、已经冲进营地之中的讨夷组大部队。 向大营杀来的讨夷组,没有任何阵型可言。 说得难听点……他们就跟一帮在街头抢地盘的小混混一样,没任何阵型、组织可言,乌泱泱地一窝蜂地冲上来。 因此,他们之中势必会因有些人跑得较快些,而冲得较前面,有些人因跑得较慢些,而冲得较后面。 斋藤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与小室等人汇合。 只要能和大部队汇合,汇聚起全部的力量,方有机会破解眼前的绝境。 就凭他和青登,与如此大规模的敌人单打独斗,不被砍死,也会在人海战术下活活累死。 斋藤一边护送着青登向营地的中央退去,一边不断地挥刀,将所有的来犯之敌逐一斩毙! 某个满脸雀斑的武士,扶着腰间尚未出鞘的刀,在与青、斋相距三丈时,他猛地拔出刀,斋藤对此不为所动,在“雀斑”与斋藤错身而过时——一道利刃剖开血肉的闷响发起,二人只交锋了一个回合,“雀斑”就向前倒地。 一击结果了“雀斑”的同时,斋藤还用右手抢过了“雀斑”的刀。 在抢刀成功后的下一瞬,斋藤将刚抢来的刀对准他右手侧的另一名敌人,将刀向前用力一送,锋利的刀尖切开了此人的嘴唇、击碎了他的上门牙、从口腔穿透到他的后脑勺。 将这柄刚抢过来、连刀柄都没捂热的刀留在了此人的脑袋上后,斋藤赶忙继续护着青登向营地中央靠去。 可还未走远几步,便又有几个敌人奔杀过来。 斋藤停住脚步,迅即摆好下一次厮杀的架势。 这一次,来袭之敌,足有4人。 面对着4柄正划着弧线劈来、攻击方向迥异的刀刃,斋藤的脸色虽微微一沉,但他并没有慌乱。 只见斋藤的脚步滑动,踢踏着地上的积雪。 斋藤的身体灵活闪现,一口气摆脱了缠斗。 一闪,再闪,斋藤的刀无声地闪了两次。 他仅挥了两次刀,就结果了这4人的性命。 在放倒了这4人后,斋藤再不敢有任何的恋战。 因为他瞧见,已经有数量起码在20人以上的大队人马,在向着他们靠过来了。 即便只有他一个人,斋藤都没有自信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二十多名武士,那就更别提他现在还需要分心去保护青登了。 他们这2个大男人,脚程自然是要比妇孺快上不少,仅片刻的功夫,青、斋二人竟追上了先他们一步“撤离”的艾洛蒂与勒罗伊。 青登等人在找“大部队”,而“大部队”也同样在找他们。 “艾洛蒂!艾洛蒂!(法语)” 安东尼焦急的呼喊,自西面响起。 被小室等人紧紧保护的安东尼,以因心情慌乱而稍有些踉跄的脚步,向着据说有目击到艾洛蒂出没的营地南方找来。 在听到安东尼的声音后,将艾洛蒂紧紧抱在怀里的勒罗伊急忙高声回应: “昂古莱姆先生!我们在这!我们在这!(法语)” 听见勒罗伊的高喊的安东尼,连忙领着人循声寻去。 两队人马,总算是在一片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汇合。 “艾洛蒂!(法语)” “爷爷!(法语)” 艾洛蒂现在也从遇袭的震谔中渐渐缓过神来了。 见到熟悉的圆滚滚的身影,听见熟悉的苍老声音,眼眶微红的艾洛蒂,从勒罗伊的怀里跳下,一边以略有些颤抖的声线高呼着“爷爷”,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扑进安东尼的怀里。 恢恢恢恢恢——! 忽然,一阵阵马叫声传来。 听着这阵阵马叫声,小室迅即扭头看去——他的6名部下正拖拽着3匹马,向着他们这边靠过来。 “安东尼先生!”见马终于来了,小室忙急声向安东尼喊道,“马来了!您和昂古莱姆小姐快乘马离开这里!我们来给您断后!” 对小室等人而言,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毫无疑问是保证安东尼、艾洛蒂这对爷孙的性命。 法兰西人被杀……而且是一对没做过啥错事,就只是来这个国家做生意的一对爷孙被杀……这对目前的江户幕府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法兰西国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在法兰西国问责后,根本没办法抗衡这些海外列强的江户幕府该如何交代? 显而易见……当然是拿小室他们这帮看护不力的侍卫来给法兰西国做交代…… 切腹谢罪肯定是免不了的了,搞不好还会被剥夺掉武士的身份,整个家族被贬为平民…… 因此,倘若安东尼和艾洛蒂这俩人出了啥事,那他们这帮当侍卫的也没好果子吃。 既然若是让安东尼和艾洛蒂死了,他们也必死无疑,那倒还不如保卫这对爷孙到最后一刻!这样一来,纵使是死了也能保全家族的武士籍贯。 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的小室,自刚才起便差使着部下们去将用来拉马车的马匹都牵来。 为了让拉了一天马车的马匹获得充分的休息,这些马匹都被拴在营地中央的几棵大树旁。 小室的计划很简单——让安东尼、艾洛蒂他们骑马离开这里! 他们这边……即使将安东尼这些人都算上,也不过40余号人。 而来袭的敌人……据脚步声来推断,少说也有150以上…… 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让小室于第一时间否决了靠血战来保护安东尼等人的想法。 目前来看,最有可能让安东尼他们逃出生天的方法,便是赶在讨夷组的包围圈彻底合拢之前,赶紧骑上马离开这儿! 因末广用来宣告作战开始的枪声,以及现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让马匹们都受了惊,变得难以控制,再加上时间紧张,小室派去牵马的部下们,只来得及牵来3匹马。 3匹马……已够用了! “看到夷人了!他们在这!他们在这!” “快来啊!夷狄在这!” “杀啊!杀啊!” “天诛!天诛!天诛!” …… 安东尼和艾洛蒂、勒罗伊成功汇合……此次作战的主要目标都凑一起了,自然而然是将附近的讨夷组的组员们都给统统引了过来。 一批批身穿血红色羽织的讨夷组组员,如过境的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扑来! 小室见状,脸上的汗珠冒得更多了。 “昂古莱姆先生!快走!”小室推搡着仍与艾洛蒂抱作一块的安东尼,将他们推向已经牵过来的马匹。 “爷爷!”艾洛蒂这时满脸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舞小姐呢?舞小姐怎么没在这?(法语)” 即便现在正处于危难之间,艾洛蒂也没有忘记她的那位挚友。 然而她现在放眼向她的四周望去……完全没有瞧见桐生和木下舞的身影…… 安东尼没有理会怀里的艾洛蒂的反问。 他的大脑现在已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 赶紧带着艾洛蒂离开……最起码也要确保艾洛蒂一个人离开——这是安东尼目前的脑海里,唯一仅剩的想法。 但却在这时…… 砰!砰!砰!砰!砰!砰…… 如爆豆般的巨响,猛然炸起。 火枪在轰鸣! ******* ******* 上架首日!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77章 王,屹立于阵前!【求首订!】(爆更1W) 只见在安东尼等人北面的不远处,11名攘夷组的组员蹲在雪地上,手持火绳枪,向正逃跑的安东尼等人发起齐射。 为了让今夜的行动能以最圆满的结局收场,他们讨夷组特地弄来了12挺据说是由水户藩所产、能够展开远程攻击的火绳枪。 其中1挺在末广的手上,被末广拿来做发令枪。 另外的11挺,则全部交由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射击训练的组员们。 火绳枪这种已经过时了二百多年的老掉牙的武器,射击精度和射击速度,自然都是极度糟糕。 一枪打出去,子弹能否命中目标,完全看运气。 如果能集合百挺以上的火绳枪,火枪手们排成紧密的阵型,一起发枪,那威力和精度才能尚算可观。 但讨夷组他们只有寥寥11挺火绳枪……因此,说实话,末广他们也并不寄希望于他们花大力气弄来的这批火绳枪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能够打中安东尼他们,将他们给直接击毙,那自然最好。 如果打不中……那也无所谓,用来壮壮声势也行。 11发灼热的弹丸,呼啸着飞向正向马匹奔去的安东尼一行人。 火绳枪的命中率果然不负众望——绝大部分的弹丸要么是扎进了雪地里,要么就是飞到了不知何处,一个人都没有打着。 然而——无心栽柳柳成荫。 有一枚弹丸不知怎么飞的,竟打中了小室的部下们花了大力气牵来的一匹马! 恢恢恢恢恢恢恢恢——!! 中弹的那匹马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哮。 正拖拽着这匹马的那2名侍卫因对此变故始料未及的缘故,被这匹发狂的马掀翻在地。 那枚弹丸击中了这匹马的要害,这匹马一边发出着痛苦的叫声,一边扑腾着四蹄,瞬息过后便侧倒在了地上,四蹄抽搐,用不了多久大概就不会再动弹了。 这些马都不是上过战场的战马。 它们都没有听过枪声,未受过枪炮声的洗礼。 被小室的部下拽来的这3匹马,精神状态本就极度不稳,现在倒了1匹,另外的2匹也因被于近距离发出的枪声所激,它们此时终是彻底受惊了。 还活着的2匹马,高高扬起2只前蹄,发出凄厉的号角。 拖拽这2匹马的侍卫,死命拉住它们,试图让它们恢复冷静。 但论拼力气,人终究是拼不过这种能用来拉车、而且还正处于发狂状态的马的。 这2匹马成功甩飞拉拽它的侍卫们,撒开四蹄向着远方逃去。 “你们都在干什么?!”看着逃走的那2匹马,小室向那几名没能拉住马的部下发出气急败坏的咆哮。 用来送安东尼他们逃命的马匹没了……小室现在只感觉自己的指尖和脚尖变得一片冰凉,更加巨量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淌出。 同样觉得自己像掉进一潭冰凉湖水的,还有安东尼。 马匹没了……这意味着什么,无需他人来给安东尼做解释。 相较于安东尼等人的如坠冰窟,讨夷组他们这边见着安东尼他们用来逃命的马都没了后,倒是士气大涨。 全权负责今夜行动的末广,和给末广当副手的山田,有着极明确的分工。 在行动开始后,末广带着总数为20人的预备队,留守在“本阵”,随时准备在发生了啥突发情况时,带着预备队顶上去。 而山田则是负责亲率人马发起进攻,担任“前线总指挥”。 山田现在就位于安东尼等人南侧的不远处。 在见着那3匹马一匹死、二匹逃后,山田立即激动地一挥手中的太刀。 “夷狄们的马匹没了!他们现在已是插翅难飞了!” “上啊!夷狄就在那儿!快把夷狄还有这些给夷狄卖命的败类的首级都取下来!” 血红色的“海洋”,气势变得更加昂扬。 小室急忙扭头,向自己的四方看去。 视线不论扫向哪个方向,都只能看到血红色的羽织在纷飞。 小室以似要将牙齿都给咬碎的力度,恨恨地咬着牙关,然后将手中刀高高举起: “所有人!都靠过来!我们杀出去!” 在讨夷组攻进大营内的这一片混乱中,已经有不少小室的部下死在了乱战之中。 目前留在小室身边的部下……总计只剩28人。 在听到小室的这声呼号后,剩余的这28人急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围拢到小室的身侧。 强行杀出一条血路——这是小室所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小室指挥着部下们,排成一个圆锥状的阵型,将安东尼、艾洛蒂他们护在“圆锥”的最中央,而他本人则亲自担任这个“圆锥”的尖锋,领衔着“圆锥”向着敌人数量似乎最少的西面突去! 斋藤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斋藤自是看得明白——他和青登,与安东尼、小室他们,现在已完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与小室他们合力,还有机会杀出重围,博得一线生机! 数量逼近二百的敌人猛攻过来……斋藤已完全没有办法在这种级别的大混战中再分心去护住青登的安全。 为了能够专心杀敌,斋藤以极严肃的口吻告诫青登和安东尼、艾洛蒂他们一起留在最安全的“圆锥”中央后,便提着刀,加入到以小室为中心的“圆锥尖峰”之中。 安东尼和大坂城代有着相当不俗的交情,大坂城代自是不可能就派一些百无一用的酒囊饭袋来保护他的朋友。 即便不论彼此之间的友情,安东尼和艾洛蒂他们法兰西人的身份,也让大坂城代不敢就派一些废物来护送安东尼他们去江户。 被大坂城代派来担任安东尼他们的护卫的小室等人,都是大坂府一等一的精锐。 小室虽长得白白胖胖的,但他其实是名门:神道无念流的高手,乃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的获得者。 身子长得虽胖,但身手格外灵活。 神道无念流注重格斗时的实用性和压倒对手的气势与力量。 “力”——这是神道无念流最显著的特点。 只见小室将他的佩刀,像车轮那样地抡着。 刀芒每闪一次,都必有一名敌人毙命。 加入到“圆锥尖峰”、乃无外流免许皆传获得者的斋藤,也同样奋勇杀敌着。 “勒罗伊!”双眼的眼白此时冒出不少红血丝的安东尼,忽然朝勒罗伊大喊道,“你有看到桐生吗?!你有看见他在哪吗?!只要有桐生在这就有能赢!只要有桐生在这就能赢!这么点敌人对桐生那个怪物来说,算得了什么!(法语)” 向勒罗伊这般高声询问过后,安东尼昂起脑袋,向着四周张望,睁圆着双眼,找寻着桐生的身影。 勒罗伊:“桐生?(法语)” 只要有桐生在这就能赢? 那个年纪起码90岁往上,比她这位主人还要老上近30岁的老家伙能有什么用? 勒罗伊完全不理解安东尼刚才的那句话都是何意。 但她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回应着安东尼: “没有!”勒罗伊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和小姐刚才都没有见着那个桐生一真!(法语)” “啧!该死!该死!他去哪了?!(法语)” 安东尼一边疯狂喷出着他母语里的各种脏话词汇,一边将怀里的艾洛蒂交给身旁的勒罗伊,让勒罗伊好好保护艾洛蒂后,手忙脚乱地从衣服的夹层中掏出一柄崭新的、冒着闪亮金属光泽的手枪。 美利坚的柯尔特新研发出来没多久的左轮手枪:0.44英寸的m1847式左轮手枪。 这把手枪,是安东尼一直随身带着,专门拿来防身用。 安东尼以双手握紧手枪,瞄准不远处的一个身高较为出众、比较适合拿来当靶子的对手。 安东尼竭力想靠他的这柄小手枪来为小室他们进行支援。 然而……他的枪法实在太差。 连打4发子弹,才总算是打中了那个最显眼的敌人。 不过,安东尼的枪法虽差,但他手中的这把手枪倒也能给小室他们造势,给予敌人不小的震慑。 在斋藤、小室这俩免许皆传的带头奋战之下,“圆锥”一口气突破了西侧的数条防线。 然而……“圆锥”的推进,也就到此为止了…… 被派来护送安东尼他们前往江户的这些侍卫们,虽然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但他们现在都几无斗志可言……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不,应该说是所有的人,都于暗地中认定:今次的护送任务,不过是一场没啥难度,同时也没啥危险的“公费旅游”。 从未有过“攘夷派”攻击有大量武士护卫的异邦人的先例,所谓的“攘夷志士”不过只是一帮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这种想法,早已深入人心。 正因都觉得这次的护送任务绝对安全至极,所以完全没做相关的心理准备,因此面对着此时的这出乎意料的敌袭、面对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他们的斗志、士气……都只能用萎靡来形容。 内心慌乱,十成实力大概至多只发挥出五成。 斋藤也好,小室也罢,他们再怎么能打,也都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他们的实力都没有强劲到可以靠他们个人的实力差来抹平这巨大的人数差。 不一会儿,在讨夷组密集的人海攻势之下,双拳难敌四手的斋藤、小室他们的攻势渐渐受阻。 在讨夷组的猛攻之下,原本的“圆锥状”阵型,被渐渐压缩成了一个椭圆形。 难以再在进攻上获得突破的斋藤、小室,不得不转攻为守。 他们的防线……单薄得可怕,毕竟他们的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 无力突破这密集的“血红海洋”,不得不转守为攻,这让小室他们本就相当低迷的斗志、士气,越发萎靡。 而讨夷组他们那边……他们的士气与斗志倒是此消彼长。 他们更加疯狂地发起着进攻,压缩着小室等人本就单薄的防线。 斋藤、小室他们凭借着超群的身手,勉强维持着他们的那一部分的防线不会后退。 但其他人可就没有斋藤、小室他们那个能让防线不会后退的本事了…… 一个接一个侍卫因寡不敌众而被击倒、毙命。 其他地方的防线后退了,斋藤、小室他们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后退…… “椭圆形”的防御阵型,就这样被挤压得越来越小…… 讨夷组的组员们也离被众人保卫在“椭圆形”最中央的安东尼、艾洛蒂等人越来越近。 安东尼他们甚至都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副副狰狞的五官。 某名侍卫的心理防线似是彻底崩溃了。 面对着眼前仿佛无边无际的敌人,某名嘴唇一直微微发颤的侍卫将原本架在身前的刀放低。 “等一下!我……” 他想要向眼前的讨夷组组员们乞降。 他想要告知眼前的这些都穿着血红色羽织的人:他只是受命来保护安东尼他们而已,他不是夷狄,他想请求眼前的这些人给他一条生路。 然而……他只才来得及张开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讲出,他侧前方的一名讨夷组组员迅即忙不迭地将手中刀向前一送。 将刀势放低的这名侍卫,完全来不及进行防御或闪避。 于是……他的胸膛就这么被刺了个对穿。 这名侍卫连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还没有说出,他余下的未说出口的字词便化为了呕血的声音。 在呕出了大捧大捧的鲜血后,这名侍卫缓缓软倒在地,再无生息…… 讨夷组今夜就没想过要收什么俘虏、要饶过谁的性命。 因为他们原先所定的计划,就是要将这些给夷狄们干活的“民族败类”们也统统杀光! 为了能够看清楚安东尼他们的动向,负责前线指挥的山田现在正站在一块约有20厘米高的大石头上,眺望着小室他们那正不断被压缩的防线上。 看着目前已完全是他们讨夷组占据上风的战局,山田得意洋洋地在心中这般兴奋地高喊着: 赢了! 在开战之前,山田本还担心着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应对的意外情况。 比如:找不着以安东尼为首的那几个夷人。 再比如:安东尼他们成功乘着马逃离,而他们没能将其给追上。 而现在看来——山田于开战前担忧过的这些意外情况,统统都没有出现。 行动之顺利,让山田不由得露出如释重负的惬意笑容。 而此时此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的人,还有末广。 末广仍留在那块高坡上。 这块高坡,姑且算是他们讨夷组今夜这场行动的“本阵”。 高坡之下,是20名没有跟随着山田冲入营地的讨夷组组员——这20人是末广特地留在本阵这儿、由他亲自率领的随时准备用来应付一些突发情况的“预备队”。 末广的视力一向不错,站在这块视野良好的高坡上进行眺望,借着营地内的那些火把的光芒,末广能够勉强看清前线战场的现状。 在见着安东尼等人已经被完全压缩成一团,他们的人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撕破他们安东尼等人那薄薄防线后,末广也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自认为胜局已定的末广,将风切插在身旁的雪地上,双手叉腰。 末广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想象着了。 想象着他们成功取下安东尼等人的首级、大胜而归的场景。 想象着他们讨夷组的大名,于今夜之后成功传遍全国!全国上下的所有人自此之后,都知道有他们这么一批精忠报国、誓要替朝廷和幕府将国内所有夷狄和给夷狄干活的败类都驱逐出去的仁人志士! 雪……下得更大了。 天空相较此前也更暗了一些。 刚才还能有微弱的月光从云层的些许缝隙中透出,轻尘一般洒在白茫茫的雪原上。 而现在,变得更加厚密的云层,将月光彻底隔绝在了天外。 一直时不时吹拂着的夜风,也于刚才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风停了,空气变得“粘稠”。 自由飘落的雪花,在这“粘稠”的空气之下,“毫无生气”地静静沉落。 暗沉的夜色之下,以末广、山田为首的施暴者们得意洋洋地笑着。 仍在苦苦奋战的斋藤、小室等人,表情凝重,苦苦支撑。 部分侍卫已快要失去战意的侍卫,神情涣散。 女侍勒罗伊紧紧将艾洛蒂抱在怀里,尽管她这双将艾洛蒂牢牢拥在怀里的手,宣告着她愿保护她怀里的这个小主人到最后一刻的决心,但也没见过如此大阵仗地她,眉宇间还是止不住地冒出赤裸裸的惧意。 已经竭尽他的全力,用着他的那把左轮手枪来支援小室等人的安东尼,奋力维持着镇定,但他的眼瞳深处还是不断有着绝望之色在跳动…… 有人喜悦,有人惬意,有人仍心存一线希望,有人已快要绝望…… 天与地之间,飘落的雪花之下,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中,上映着百态神情。 唯有……一人。 他自这场混战开始后,便一直展露着与周围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神情。 …… …… 这个……到底是什么……? …… …… 与安东尼他们一起待在最安全的“椭圆”正中,左臂和右臂自然垂下,右手掌里的佩刀刀尖垂落到雪地上的青登,以一副……茫然的表情,环视着四周。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自刚才起,青登便感觉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视野非常地奇怪。 数量逼近200的“激进攘夷派”,气势汹汹地冲进大营之中……理应感到恐惧,理应感到不知所措才对。 但这些情绪,青登统统没有感知到。 在见着有大量敌人向着他们这边奔杀过来后,青登只感觉自己冷静得可怕。 冷静得让青登都觉得不可思议。 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晚上,面对寥寥3名“激进攘夷派”的偷袭,青登都会觉得惊慌、会因生命受到危险而感到恐惧。 而现在,面对着敌人数量百倍于那天晚上所遭遇的“激进攘夷派”的袭击,青登反倒是生不起半点恐慌。 为什么自己现在能如此地冷静? 青登本人也弄不明白。 相比起目前心境上的异样,倒是视野上的异样,让青登更觉得震谔。 看得……好清楚…… 青登茫然地转动视线,看向自己的左右。 斋藤、小室等人的位置与动向。 这帮身穿血红色羽织的敌人们的位置与动向。 青登统统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自己并没有站在什么高地 明明自己也没多长个眼睛,自己的眼睛还是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瞧见身前180度内的画面。 但他就是能看清战场上的变化! 青登刚才就是靠着这种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的视野,成功为斋藤预警,让斋藤得以发现那3个想从他的侧后方发起袭击的讨夷组组员。 这种视角,就像是自己正立于空中……俯瞰着这片战场……! 得益于这青登自个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俯瞰”视野,青登清晰地看到眼前这帮敌人中的种种乱象。 突然来袭的讨夷组虽气势汹汹、人数众多……但他们也就只有气势和人数了! 他们这帮为了共同的“攘夷”大业而汇聚到一起的“攘夷志士”,说得难听点,就只是一帮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几乎无人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只凭着一股气势,乌泱泱地一窝蜂冲上来,攻击没有任何的阵型、配合可言。 这使得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反而没有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因没有合理地配置攻击阵型,导致能和斋藤、小室他们接战的,只有贴近他们防线的那一小圈人,其余的绝大部分人都只能站在外围,干看着前方的激斗。 因没有合理地配置攻击阵型,讨夷组的攻击也是混乱至极,你挤我、我挤你,你干扰我、我干扰你。 青登甚至有看到好几个人不慎被周围的人给撞倒,然后被后方的人给踩伤乃至踩死。 除此之外,青登还瞧见眼前的这帮敌人,并非都是凶悍善战之人。 有相当一部分敌人,都是一副双颊深深内凹、手脚皮包骨头的穷酸武士模样。 这些人连刀都不怎么能端稳,战力肉眼可见的孱弱。 那种体格正常、看上去相对而言更能打一些的人,反倒是少数。 来犯之敌的这种种乱象,都被他们现在这正昂扬的士气与正澎湃的气势给掩盖住了…… 恍惚之间,青登猛地看到自己的眼前,冒出了股股无形、无色的“气流”。 青登感觉似乎此时此地,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这“气流”。 他转动脑袋,移动着视线,让自己的视线追着这“气流”。 这股股像是有着自己生命的“气流”,如微风一般,从战场上每个人的身侧掠过,在战场上向着统一的目标荡去。 视线跟随着这“气流”一寸寸地移动的青登,其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气流”的最终汇聚之地——仍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仍在那得意洋洋地笑着的山田! 战场上的每股“气流”,现在都汇聚在了山田的身上,让此时的山田在青登的眼里格外之显眼。 …… …… 啸……! 一只飞鹰,此时从远方的天际掠来。 它在飞抵这片混乱战场的上空时,陡然停下,然后绕着圈子,在战场的正上空盘旋。 它一边扑棱着翅膀,一边缓缓放低视线。 以无悲无喜的冷漠目光,注视着下方的血腥战场! …… …… 能赢。 …… 忽然,青登只感到有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出现。 “声音”以极度激昂的口吻在青登的耳畔边大喊。 能赢! 能够逆转战局! 只要……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听我的指挥! …… …… 已经快数不清自己目前已经斩杀了多少人的小室,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双臂酸疼得厉害。 费力地将手臂向上提了提,再度将刀尖扬起,让刀尖上的那一点寒光,再夺走新一条生命后,小室吃力地喘着粗气。 但他还未来得及多歇一会儿,其左眼角的余光便猛地瞥到了让他身上的所有寒毛都快竖起来的一幕。 一名使用着短枪、留着颗铮亮光头的敌人,瞅准了他左侧远处的一处防线空隙,趁着负责守卫这片区域的侍卫不备,提着短枪强行突破了防线!笔直地冲向防线后方,冲向被他们保护着的安东尼等人! “拦住他!”小室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小室本想冲过去,亲自拦住这个提着短枪的光头。 但他身前的那密密麻麻、仿佛杀也杀不尽的敌人,让小室别说是去转身拦截那光头了,他连注意力都不敢去过多分散。 防线本就单薄得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因此自然而然是再分不出任何犹有余力的人去回防、挡下这个光头。 这个光头的攻击时机,挑得实在是太好了。 正好挑在了安东尼刚将枪膛内的子弹内全数打光,正在补弹的空当。 看着趁隙穿插到到防线的后方、如入无人之境地朝他们这边冲过来的光头,安东尼惊得整个人都颤了几下,紧接着赶忙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子弹准备装弹。 心情的焦急,让安东尼于这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里出了致命的失误——因急着装弹,他反倒将手里的子弹给弄掉在地上了。 抱着必死之决心冲进来的这个光头见状,脸上展露出狞笑。 在安东尼不慎弄掉了手中的子弹时,光头恰好已进入到了他的短枪能够扎中安东尼的方位。 他提起短枪的枪尖,指向安东尼的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白刃一闪。 一道弧形的刀光,自光头的侧后方,掠过光头的脊背,泼洒出一团血雾。 光头脸上的狞笑迅速转变为惊愕。 他想转过头去,看看是何人挥的刀。 但体内力气的飞速流失,让光头迅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挣扎了一会后,便抱着他的短枪,重重朝地上倒去。 背后渗满冷汗,只感觉劫后余生的安东尼扬起视线,看向于刚才那间不容发的关头救了他一命的人——仍维持着出刀动作的青登。 此时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青登挥刀向着地上用力一甩,甩去刀刃上所附鲜血的同时,缓缓站直身子…… “还想活命的人,都听好了!” 清晰、有力的喊声,传遍至现场每个人的耳中。 ******* ******* 上一章2500字,这一章7500字,合计一万字。 上架首日,求月票!求推荐票! 明日起,恢复惯常的早上10点更新。 第78章 破阵!【爆更1W】 橘……? 大半个身子被溅满鲜血的斋藤,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刚才高喊着的青登。 在余光投到青登的身上后,斋藤便立即怔住了。 此时的青登,提拉着他的刀,高昂着脑袋。 是……气势不同了吗? 斋藤总感觉现在的青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在青登刚才的喊声落下后,所有的人——斋藤也好、以小室为首的侍卫们以及安东和艾洛蒂他们也罢,无一例外,都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投到青登的身上。 有余力用余光去打量青登的,统统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青登。 没有余力用余光去打量青登,则都是竖起耳朵。 连听到青登刚才的喊声……比如自认为现在已经胜算在握的山田,现在也都不受控制地将讶异的目光转向青登。 “所有人都冷静一点!” 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过来后,青登转动脑袋,面无表情地以并不算多么激昂的口吻接着朗声喊道。 “冷静下来,好好地看着你们眼前的敌人!” “他们并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 “他们的进攻完全没有配合可言!” “他们也并非都是什么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猛士!” “他们的所凭之物,无非就只是人数与气势而已!” “快点恢复冷静吧!” “只要能恢复冷静,恢复你们应有的实力,这些虫豸能奈你们何?” “你们都是大坂府一等一的精锐,即使人数占了劣势,你们应该也没有会输给这种等级的敌人的道理,不是吗?” 青登的陈辞,并不冗长,也并不慷慨淋漓。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人……包括安东尼他们在内,在听完青登刚才的那番话语后,都只感觉心跳的跳速平缓了不少,原本慌乱的心情镇静了许多,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转回到身前的敌人——他们愕然地发现:在心绪因听完青登刚才的那番话语而恢复镇静后,眼前的“世界”也随之发生了发生。 心绪的镇定,让他们看清了刚才一直没有看清的东西! 就如青登所说的那样,恢复冷静、认真一瞧后,身前的这些敌人真是乱象重重。 乱七八糟的阵型……不,应该说是就没有阵型可言。 大家都各自为战、各自妨碍。 看上去有很强实力的人,只有那么一小部分,绝大多数人看上去都孱弱至极。 看清了眼前的敌人,看清了眼前的“世界”,众人的表情变了! 原先布满在他们脸上的恐惧、惊慌,现在已统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以及……露骨的战意! “怎么回事……?”山田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青登等人。 他明显地感觉到……在青登的那简短陈辞的话音落下后,弥散在这帮夷狄、败类们身周的氛围变了。 明明这帮人刚才都还是一副防线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随时会被他们给击溃的状态,然而仅仅只是青登喊了几句话,所有人的表情、氛围就都变了! 不仅仅是山田感受到了青登等人的变化,绝大部分的讨夷组组员此时也都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身前的这批对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组员们的表情开始发生些许的动摇。 股股不详的预感从山田的心底里冒出。 “上啊!” 山田扯着嗓子吼道。 “他们就只剩一口气了!就只剩这么一点人了!” “一鼓作气!击溃他们!” 截至目前,还能好好站着、还能战斗的人,包括青登、斋藤、安东尼这3人在内,只剩23人。 山田的大吼,起了作用。 讨夷组的组员们止住了动摇,呼号着,再次如潮水一般,向青登等人发起新的突击。 以肉身做防线、阻截这“红潮”的斋藤、小室等人再次将刀架在身前,准备再次展开新一轮的交锋。 但却在这时,青登的声音咋然响起—— “那个穿墨绿色羽织、黑色袴和黑袜的!” “欸?”某个位于青登的右手边、身穿墨绿色羽织的侍卫,惊愕地用余光去瞧看刚才突然点他名的青登。 “你别守那个区域!”青登沉声道,“你那个方位的敌人都弱得很!根本不需要留那么多人守那个地方!你快到这个方向来!” 青登向他的正北面一指。 “动作快!” 被青登吼了一句后,“墨绿色羽织”的身子用力地抖了几下:“是、是!” “那个戴草笠、用短枪的!对!就是你!你退后,到这个方向来!” “你们那里站开一点!别挤在一起!” “你!到那个位置去!” …… 小室不断地用余光,惊愕地打量身后那正不断调兵遣将的青登。 喂!你的这调遣靠谱吗?!别瞎指挥啊! 对青登毫不熟悉的小室,忍不住地在心里这般高声质问着。 别说是小室了,相较小室而言,和青登更熟一点的斋藤,现在也掩不住眉宇间的错愕。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所负责保护的这个青年,应该是一个平日里只负责办案、抓贼的“三回”同心而已,并非是什么在幕府常备军里效命的军官。 听着青登在那调兵遣将,斋藤也不禁愣了。 其实,相比起青登的指挥调遣,反倒是他的部下们乖乖听取着青登的指挥的这种行为,更令小室觉得惊讶。 你们为什么都听那个人的指挥啊?! 小室相当地不解。 他的这些部下明明和青登根本就不熟悉,他们大概连这个正指挥着他们的青年叫啥名都不知道。 可在青登的命令下来后,他们却毫无异议、毫无争辩地乖乖快速依照着青登的命令行事。 “小室君!”这时,一口气调整了6个人的站位后,青登高声喊着所有侍卫里,他唯一知道其名字的小室。 听到轮到他被点名了,小室的耳朵下意识地竖起。 “你也后撤!到东面去!你那个地方有斋藤坐镇就够了!东面需要你的驻防!” 听着青登的调遣,小室怔了怔。 这个地方不需要我的驻防?可这里的敌人攻势明明就很猛啊! 对于青登的调遣,小室止不住地在心里犯着嘀咕。 然而……现在的小室,却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刚才的那些部下们为何会乖乖听取着青登的调遣了。 青登此时的声音……是有着奇怪的感染力吗?总之就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样。 继让众人恢复镇静之后,再度掀起了新的“魔力”。 在听到青登的命令后,明明心里忍不住地犯嘀咕、心里忍不住地升起异议。 但就是升不起半点和青登争辩的动力。 只想好好地依照青登的命令行事。 这种感觉……让小室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臣子”。 面对“君王”的号令,完全不敢不从! 小室迟疑刹那,然后咬了咬牙,提着刀、依照着青登的指示,奔向东侧的防线。 指示完小室的换位后,青登没有再发布新的命令。 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这副眼神,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青登刚才所发出的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声,山田自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山田,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们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再怎么指挥也没用了,调整调整人员的站位,就能挡住我们?” 不屑地这般嘟囔过后,为激励己方士气,山田再次发出怒吼: “敌人已经开始垂死挣扎了!” “给夷狄还有这帮为夷狄卖命的败类最后一击!冲啊!” 除了青登突然站了出来、微操着防线上部分人的站位后,战场上的一切,仍然照旧。 以山田为首的讨夷组组员们,仍旧自信满满地认为:占据了绝对人数优势的他们,只需再轻轻踹上一脚,就能让这座摇摇欲坠的破屋轰然倒塌。 然而——仅片刻过后,山田脸上的表情便变了。 同样脸色变了的……还有小室等人。 再一次与鼓足劲儿涌上来的“红色海洋”接战后,以小室为首的诸位侍卫,统统面露惊愕。 战局……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论哪个方向的敌人发起进攻,他们都有能力将敌人的进攻打退,让敌人无法得到寸进,原本摇摇欲坠、不断后退的防线,突然变得稳固起来。 小室一开始只以为,是因为他们现在的状态变好了,才成功稳住了战线。 他们本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刚才只是因为状态的混乱,才发挥不出他们应有的实力。 而现在,他们的状态都已因青登此前的那番让他们冷静下来的言语而恢复了镇静,不再慌乱,他们也因此总算是能爆发出他们本应表现出来的战力。 但很快——小室便发现,他们之所以能稳住战线,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现在的状态恢复正常。 在又斩毙了眼前的一名敌人后,小室分出精力,迅速查看了眼防线的其余地方。 他愕然地惊觉到:防线每个地方的防御力量……都是刚刚好的。 刚刚好能够挡住那个方向的敌人的进攻。 就比如以小室为首的他们这一批人现在所负责的东面。 自东面来袭的敌人很多、实力也并不弱。 小室他们打得并不轻松——但小室他们的力量恰恰好可将这片区域给守得稳稳当当! 其他区域也是这般:所有人都打得很辛苦。 但所有人都能恰恰好地防御住各自所负责的区域、方向! 小室下意识地转过头,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刚才对防线进行了一番再部署的青登…… …… …… “快逃!快逃啊!” “这个老人是怎么回事?!”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我……咕——!” …… 在青登等人正于营地的西南角,与敌人的大部队交战时,营地的正北方,也有着激烈的战斗正上演着。 不……应该说是“刚才有着激烈的战斗正上演着”才对。 此时此刻,这场激烈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追逐战。 4名讨夷组的组员,慌不择路地奔逃。 他们的脸上,都布满着浓郁至极的惊惧之色。 其中一人甚至连手中的刀都已经扔掉了,只为了能跑得更快一些。 他们时不时地扭头向身后看去,看看自己有没有成功甩掉那个“怪物”。 但每回头一次,他们脸上的惊惧之色便会浓郁上几分。 将这4人给追杀得肝胆俱裂的,并非是什么猛虎恶兽,抑或者是规模恐怖的敌人大部队。 而是一个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年纪起码90往上的老人。 桐生手提着一柄刚才随手从地上捡来的一柄打刀,压低着身体的重心,紧紧咬在那4人的身后。 桐生的速度极快,这4名年纪都很轻的青壮年,竟跑不过桐生! 双方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拉近。 仅转瞬之间,桐生便追上了那个跑得最慢的倒霉蛋。 刀光一拉——这个脚程最慢的家伙,立即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紧接着,桐生又追上了2个人,无一例外,统统一刀一个,将他们尽数毙命。 所剩下来的最后一人,大概是自知自己拼速度完全拼不过桐生,完全没可能从桐生的手掌心里逃脱吧,只见他咬了咬牙,然后顿住脚步、转过身。 “来啊!你这个老家伙!我跟你拼……” 噗嗤。 桐生理都未理此人。 将刀横向一挥,直接切开了此人的咽喉。 桐生的这记斩击,精妙至极。 只让刀尖擦过此人咽喉处的大动脉,力道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仅用着最小的动作、最轻的力气,便给予了此人直接当场毙命的致命伤。 “桐生先生!” 在桐生以如雷霆般的凌厉之势将欲逃跑的敌人们斩杀殆尽后,木下舞急切的喊声自其身后响起。 木下舞抱着个被白布裹着的长条状物体,快步追了上来。 “总算是将这些挡我们路的家伙都给清干净了。”桐生抬起左手,用左手背用力地擦了下溅在他脸颊上的几滴敌人的血,“少主,跟紧了!我们去找安东尼他们!” 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紧跟在桐生的身后,与桐生一后一前地循着喊杀声,快步赶向营地的西南侧。 面对这越来越响的喊杀声,桐生还算镇静,倒是木下舞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她担忧着艾洛蒂现在的情况。 内心中的担忧,让木下舞的脚程又稍稍变快了一些——但她还是追不上桐生,只能一直与桐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在这时,跑在木下舞前方的桐生突然将刚才随手捡来的那柄打刀随手一扔,然后向跑在他身后的木下舞伸出了手: “少主,把遮那给我。” “桐生先生,您要用遮那吗?”美目微微睁圆的木下舞,紧了紧怀里的那件长条状的布包。 “攻过来的敌人,数量少说也有近200。”桐生轻描淡写地说,“对付这种数量的敌人,只用这些普通的刀,总归还是太吃力了点,起码得换上10把刀才能顺利击溃这帮人。” “……我明白了。”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其怀里的长条状布包递给桐生。 接过木下舞递来的布包时,这一老一少恰好顺利地奔到了位于营地西南角的“主战场”。 “……嗯?”刚赶到到这阵阵喊杀声所传出的地方,刚才一直保持着镇静神情的桐生,这时神情猛地一怔。 对于“主战场”这边的战况,桐生有设想到各种各样的情况。 他有想到人数完全占劣势的安东尼等人可能正被完全压制着。 他有想到安东尼等人现在可能正危在旦夕。 他甚至有想到安东尼等人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但他唯独没有想象到……此时正呈现在他眼前的这副景象…… 木下舞在看到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战况后,也不禁呆住了:“我们这是……要赢了?” …… …… 防线没有再后退。 防线被他们守得固若金汤。 眼前这帮可恶的“攘夷志士”再无法杀死他们任何一人、再无法破坏和压制他们的防线。 这给了小室等人极大的鼓舞,士气和斗志因此大涨。 而讨夷组的组员们的士气和斗志则开始飞速下跌。 他们鼓起气势,向原以为马上就能全数斩毙的青登等人发起进攻,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成果。 不论如何进攻,都攻不破防线的任何一处地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用这句话来形容讨夷组现在的状态再合适不过。 进攻突然无法起效了……这让讨夷组的气势,不可避免地遭受打击。 他们讨夷组刚才之所以能打得那么顺,全凭他们仅有的两样武器:气势与人数。 他们的这俩优势相辅相成。 而现在,他们的气势受阻后,人数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了。 “喂!你踩到我的脚了!” “啊啊啊——!王八蛋!你的刀砍到我了!” “后面的人别拥上来了!别拥上来了!有人被推倒在地上了!你们要将人给踩死了!” …… 此前,靠着高昂的气势,还能勉强掩盖住他们组织混乱的弱点。 而现在,没了气势,他们的混乱、他们的无序无序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并不断放大。 “怎么会这样……”脸色不受控制地逐渐变得苍白的山田,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战况。 刚才明明还是他们占尽优势,将这帮夷狄、败类给狠狠压制住。 为何那个青年只是站出来、说了几句话、调换了一些人的站位,就让防线上的所有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山田弄不明白。 这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他现在也无暇去思考着这些问题。 他现在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如何重振旗鼓、如何恢复部下们的秩序上。 “后面的人都别再向前挤了!后面的人都先向后撤一撤!别向前挤了!” “那个方向的人都暂时向后退退!” 山田扯着嗓子,奋力维护着部下们那不断混乱着的秩序。 小室他们都不是瞎子、聋子。 他们都已看出——局势逆转了! 此时眼中不断闪烁着激动光芒的小室,止不住地在胸腔内发出兴奋的呐喊:能赢!能赢!胜机来了! “大家!”小室以极标准的大坂腔发出高呼,“敌人颓势尽显了!拿出关西男儿的干劲!把他们都赶回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士气空前高涨的众人,以激昂的吼叫回应小室。 小室等人凭着此时昂扬至极的斗志,向着身前的每一个敌人发起着猛攻,刚才一直被压缩着的防线,首次反推了出去。 面对着小室等人的猛攻,气势渐颓的讨夷组被打得丢盔弃甲,且进一步加重了他们的混乱。 而造就了现在这一切的人——青登,他此时并没有因眼前的战局好转而展露出什么兴奋或激动的神情。 他的脸上,仍是没有半点表情。 他仍是转动着冷静得让人都瞧不见任何多余情绪的视线,扫视着四周。 ——“气流”变大了…… 青登瞧见,流窜于战场上的那股股无形、无色的“气流”此时正缓缓增大,流速也在不断升高。 逐渐膨胀的“气流”,如龙一般舞动,在此时正拼尽全力维持秩序的山田身上不断聚集! 青登紧紧地盯着身处“气流”中心的山田,双目的眼皮微微沉下。 锐利的光芒,从稍稍沉低的眼皮底下绽出。 “……斋藤!过来!” “?!”陡然听到青登的点名,斋藤连忙循声转过头来。 斋藤也遭遇了小室等人刚才经历过的情况——在听见青登目前的声音后,心中生不起半点违逆的心情与动力…… 斋藤一边甩去刀刃上所附着的鲜血,一边快步朝着青登奔来。 激战至今、已阵斩了不知多少人的斋藤,现在已算是浑身浴血,大半个身子都溅满了敌人身上的鲜血。 在斋藤来到他的身侧后,青登抬起他右手的佩刀,用左臂臂弯用力夹住刀刃,用左臂臂弯处的羽织布料擦去刀刃上残留的一些刚才斩杀那光头所留下的血渍和脂肪。 “斋藤,你跟紧我。” 青登淡淡道。 “要破阵了!” “欸?”常常面无表情的斋藤,此刻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跟上!”青登后足一蹬,如离弦之矢般冲向防线外的正北面! “嗯?喂!”被青登此时的动作给惊到的斋藤,下意识地大喊出声。 可他的喊声,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只能徒然地追着正逐渐远去的青登的背影。 “啧……!”斋藤用力地咂巴了下嘴,然后急忙提刀跟上青登。 刚冲出防线,突进敌群之中,青登便立即纵斩一刀,砍翻一个挡在他眼前的敌人, 伴随着悲鸣,鲜血一下子溅起数尺高,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血红之花,然后哗啦啦地落下。 斋藤这时已跟了上来,他的站位极其讲究。 青登虽然现在已因“左利手”的天赋而变成了双撇子,但他还是更习惯用右手来持刀对敌。 因此,青登他那没有持武器的左半身,是他最大的空门所在。 而斋藤就站在青登的左侧身,替青登牢牢保护着他最大的空门。 在跟上青登后,斋藤横劈一刀,将位于青登左侧方的一个正欲攻击青登的敌人放倒。 ——我的“孤胆”,现在应该已经开到极限了吧…… 青登于心中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这般暗道。 率领着寥寥二十多号人,对抗数量逼近二百的敌群……以少敌多,这已完全达到了“孤胆”天赋发动的条件。 青登趁隙打开他的系统界面一看——嗯,界面里的“孤胆”的确正放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心脏以像是要将他的胸膛给撑开的力度跳动,血管内的血液也在飞快地流淌。 整个人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状态好极了! “斋藤,跟紧我!别掉队了!” 对着斋藤又高喊了句“跟紧”后,青登接着向前方的敌群发起突击。 小室等人也好,以山田为首的讨夷组的组员们也罢,此时此刻都纷纷发现了突然冲出“本阵”、只领着斋藤一人攻入敌群的青登。 “喂!橘君!”小室急忙对着青登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你要做什么?回来啊!” 小室等人只感到单纯的惊愕,而山田则是先惊后喜。 “好哇!正想着该如何干掉你呢!你倒是自己冲出来了!”山田露出兴奋的狞笑。 在意识到是青登的突然出现,导致战局发生逆转后,山田就一直思考着要如何干掉这个可恶的家伙。 若是能够干掉青登这个给小室等人下指示的“司令塔”,定能给这帮夷狄、败类带来极大的打击! 然而思前想后一番后,山田都想不出任何能够对被斋藤、小室他们紧紧护卫在防线后方的青登产生威胁的方法。 无法突破防线,就意味着根本碰不到青登。 动用他们的那几挺火绳枪? 别开玩笑了,在双方都已经近身相搏的大混战下,精准度极低的火绳枪已难以派上任何用场,用火绳枪去狙击青登的话,可能青登还未打死,先误伤一大批自己人,导致秩序进一步混乱。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杀掉青登的方法,结果青登倒是自个先出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青登干嘛突然攻击他们的北面,北面又没有什么值得青登去杀的大人物,但是——管他的! 大喜过望的山田,忙不迭地不断尖声大喊: “快!截杀那2个人!” 其实山田的这些大喊,都是多余的。 无需他的提醒,那些靠近青、斋的人都自发地围堵上来,试图截杀这二人。 一名手持竹制短枪的矮子,拦在青登的身前。 “站住!你们这2个国贼!我乃新天流,藤井……” 这个矮子想自爆家门。 然而他的话还没讲完,青登手里的佩刀就已拉出了一道笔直的寒光,扫过他的侧腹,带出一泼鲜血。 青登借着奔跑时所产生的势能,在这矮子的腹部砍出一条大口子、从其身侧错身的同时,腾出左手,使出前世所学过的夺武器技巧,夺走了这矮子的竹枪。 青登现在越发感觉“左利手”真是一个好用的天赋,两只手现在同样灵巧,让他左半身的攻击力、灵巧度直线上升,令青登可以使出更加多样的攻击方式。 将这杆竹枪夺过来后,青登将枪身一转,戳向位于他右前方的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壮汉。 青登感到了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 竹枪的枪尖深深没入络腮胡的胸膛,竹枪撞击产生的力量,让竹制的枪杆骤然弯曲,变成弓形。 紧接着,竹枪上缓冲的力量猛然全部释放出来,迅即弹直的竹枪,将络腮胡向后撞飞。 在用短枪干掉了这个络腮胡后,青登将身子一转,直接冲进因络腮胡的倒地而出现的空位上。 “斋藤!这边!” 提醒了声斋藤后,青登笔直地向东方发起冲杀。 青登的突然转向,让斋藤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是要去哪啊? 尽管心中对青登目前的这一系列诡异举动感到疑惑至极,但斋藤还是乖乖地紧跟上来。 “去死吧!国贼!” 左右两侧各有一名武士挥刀朝青登劈来。 斋藤迅速踏前一步,与青登一左一右地同时出刀,斋藤刺穿了左边那人的喉咙,而青登则划开了右边那人的肚腹。 在干掉这两人后,青登又突然转向了! 他这次是转向西边,向着西面发起突击。 斋藤的眉头已不受控制地皱紧。 为什么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左冲右突?究竟是要去哪? 他真的很想好好地质问一下青登:你究竟在干什么? 但目前正深陷敌阵的处境,让斋藤完全无暇去叫住青登、向青登问问题。 他只能继续默默地跟在青登的身侧。 青登就这么维持着“时不时就突然转向”的节奏,在敌阵之中,领着斋藤左冲右突。 但渐渐的——斋藤慢慢发现了几丝异样。 他开始发现:自跟着青登冲进敌阵后,所碰到的敌人……好像都相当地弱。 所遇之敌,对不论是青登还是斋藤而言,全都是一刀一个的货色。 因此他们二人的突击,顺利得可怕。 基本是杀到哪,哪的人就被他们俩给砍得七零八落。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的斋藤,扬起视线,像此前发现了青登的调兵遣将的作用的小室那样,朝身前的青登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 …… …… ——那个方向的敌人好像很强的样子啊…… 青登飞快地扫视了圈四周。 ——左手边的敌人们很弱! 一念至此,青登迅速转向,扑向位于他左手边的一个样貌极丑的挫男。 挫男见青登突然朝他这个方向杀过来,慌慌张张地举起手中的刀,准备进行防御。 但他的剑术水平实在太差了,刀还未举起,便被青登给劈碎了脑袋。 自这帮穿着血红色羽织的家伙突然对他们发起攻击后,青登的身上就不断发生着他本人都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 先是心情变得极其地冷静。 再然后便是视野突然变得极其广阔,能够看清战场上敌我双方的人员位置及动向。 一开始,在突然拥有了这莫名其妙的“俯瞰”视角时,青登只以为自己似乎就只是能够将周围人的站位都认得更清楚而已。 但他随后才知道:他眼中所见之物,并不仅限于此。 他的眼睛,于隐约之间……还能瞧见周围每个人的实力强弱! 或者说是能够“感觉到”,可能更准确一点。 自己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队友、敌人们的实力强弱。 感悟得到哪个方向的敌人更强一点。 感悟得到哪个方向的敌人更弱一些。 正是这奇怪的“直感”,让青登有了指挥小室等人、将战局扭转的自信。 正是多亏了这“直感”,让青登成功调整了防线的部署,将防线上的防御力量合理平摊开来,令防线上的每处地方的防御力量都恰好足以挡住敌人的攻击。 也正是多亏了这“直感”,才让现在的青登在这重重敌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青登不断寻找着敌阵中薄弱的地方,看到不太好应付的敌人,就直接绕开,专找那些孱弱的敌人打。 而青登目前的“俯瞰”视野也于此时起了大作用,这宛如俯瞰着战场的视角,让青登对于哪个地方是最佳的突击方向,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虽因青登的不断转向、绕路,让他与青登看上去像是在敌阵之中漫无目的地兜圈圈,但他们二人目前这所向皆披靡的恐怖战绩,已渐渐起了恐怖的效应。 在旁人的眼里,青、斋二人简直就跟八幡大明神附体了一样。 他们两人打到哪,哪儿的人就会被击溃。 所击者破!所当者服! 没人打得过他们! 没人挡得住他们! 原本气势汹汹地想要拦截住青、斋的,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这时都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这俩人,是要怎么截杀? 士气止不住地下跌。 青、斋二人的猛攻,也令他们秩序的混乱进一步加剧。 讨夷组这无组织的“乌合之众”的特性再次显露了出来。 不敢再靠近青、斋的人,停下了脚步,甚至还欲后退。 有勇气凑上前去与青、斋对决的,因遭到已被击碎了胆量的人的干扰,难以凑上前去迎击青、斋。 “喂!让开啊!别挡我的道!” “你干嘛后退?你挡着我了!” …… 在这种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与人混战,受伤终究是难免——青登的右肩刚才就不慎被人砍了一刀,但并不感到疼痛……这应该是“孤胆”所导致的肾上腺素激增所带来的止痛效果吧。 不知疼痛,也不知疲倦,对他越来越有利的战况,也让青登愈战愈勇! 青登在这浪潮汹涌的战场上,左突右往,剑光闪耀,脚上生风! 布满怒意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倒地的尸体,闪亮的刀枪,浸满鲜血的衣服,四处飞散的血花……这些画满交杂着,纷纷掠过青登的视野。 已经察觉到了青登之所以在敌阵之中左冲右突的用意的斋藤,此时已不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青登。 斋藤现在其实已经累极,从讨夷组攻进大营起,他几乎就没歇息过,一直持刀奋战着,双臂、双腿现在都酸胀至极,但他还是咬紧着牙关,绷紧着身上的每一条神经,如影子般紧紧护着青登的左侧。 青登与斋藤,他们仅以二人之力,便从一端撕开聚如云霞的敌阵,将敌阵给搅得稀里哗啦。 看着周围越来越混乱的敌人,青登心中暗道: ——差不多了啊…… 心中的话音落下,青登扬起视线,看向已距离他不算远的山田。 …… …… 山田的脸上,这时再不见他刚才瞧见青登主动跑出来“送死”时的欣喜神情。 看着在青、斋的猛攻之下,逐渐有溃败之势的部下们,他渐渐露出了像吃了苍蝇的表情。 但很快,他的这副难看至极的表情就消失了——变为了像吃了苍蝇与大便的神情。 因为他忽然注意到:这2个他们怎么挡也挡不住的家伙……是不是离他越来越近了……? 青登一直在像是漫无目的般地乱打、乱突,山田虽有一直在留意青登的动向,但他却一直捉摸不透青登到底是要去哪。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渐渐发觉,青、斋他们俩现在的位置,离他目前的所在地好近…… 一道凉意从山田的腰椎处贯到他的头顶。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就在下一刹,他这让他全身的冷汗直冒的猜想化为了现实。 一直在他的部下们之间左冲右突的青登,突然将方向一转。 向着他这边,笔直地冲了过来! ******* ******* 今天又是1万字的更新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昨天也是很想让大家一口气看完高潮的啊。 但没办法——我是没有存稿的兼职作者啊,白天是有事要做的。 因白天都很忙,常常会因一些突发情况导致当天没法写文,所以一直都攒不下来存稿的,自本书开书后没多久,仅有的那一点存稿便迅速耗光了,作者君这半月来都是“昨日写今日的章节”。 这段高潮情节,总字数大概在4万上下——我这种兼职作家于上架的前一晚,一口气写完这4万字,老鹰都做不到啊……日万已是我的极限。(豹头痛哭.jpg) 虽没办法让大家一口气看完这段情节,但我能向大家保证直到这段情节结束为止,尽量保持每日一万的更新频率。(豹头痛哭.jpg) 第79章 主帅的对决,青登vs末广【7600字】 作者君昨夜去做核酸了,花了不少的时间,直接导致了昨晚的写作时间变少……虽然拼尽了全力,但也只来得及写出7600字(豹头痛哭.jpg) 真是光速打脸……昨天才说要以日更万字的节奏来写完这段剧情,结果今天就打脸了…… 我要找回场子!明天补上今天缺的2000字!明天爆更1.2w! ******* ******* 青登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突然显现在他眼前的这些“气流”,都是怎么回事。 但没来由的,看到这些“气流”后,青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亲切感。 飘舞在战场的这些“气流”聚集在山田的身上,瞧见此景,一道有力的声音在青登耳边不断回响: 只要那个家伙还活着,眼前的这帮敌人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去讨取那个人吧! 在领着斋藤冲进敌群后,青登的目的就一直很明确。 不是在漫无目的地乱打、乱冲。 也不是为了进一步加重敌群的混乱! 而是为了干掉身处“气流”中心的山田! 自攻进敌阵后,青登就一直在有意地以“绕圈子”的方式,向山田靠近。 现在——青登目测他与山田的间距,约为200米上下。 这个距离……已经够了! 见时机已然成熟,青登也不再做伪装了——直接转向,向着山田发起笔直的冲锋! 秩序在青、斋二人的奋战之下进一步恶化的敌阵,已经难以再阻拦现在已气势如虹的青登与斋藤。 青登之所向,皆披靡! 而小室等人此时也展开了对青登的支援。 在见着青登冲向山田后,小室才总算是醒悟过来青登究竟是要做什么。 “好小子……你这是想学真田幸村吗……”小室忍不住地咂舌。 在短暂地惊愕过后,一抹抹激动的笑容在小室的双颊上挂现。 青登这种强行冲阵、所向皆披靡、直击敌群将帅的勇武之举,让同为武人的小室,也不禁感到亢奋起来。 “上啊!一鼓作气,击溃他们!”小室不顾嗓子的嘶哑,又向着身旁的同伴们大吼一声,率先扛起刀,又砍倒了身前的2名敌人。 小室率领他的部下们,向着包围他们的敌群发起新一轮的总攻击,帮青登吸引住大量的敌人及火力。 一枚洁白的雪花这时飘落到了山田的右手掌上——但山田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因为此时此刻,在见着青登向着他这边冲过来后,他的手脚就变得比这些落雪还要冰凉。 几乎没做任何的犹豫——山田提着他的太刀,转身即逃! 山田对他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他几乎没学过任何的武艺! 迎击这2个将他的大量同伴像砍瓜切菜那样剁死的怪物——他有几条命啊?! …… …… 此时此刻—— 讨夷组的“本阵”—— 被末广留在“本阵”这儿的30名“预备队”成员,他们现在纷纷以惊愕、惶恐的神情面面相觑着。 待在视野较良好的高坡上的他们,都已明显地发现了——他们……似乎是要输了…… 虽然因隔的距离有些远,但他们还是能够看到:正在最前线奋战的他们的同伴们,正越来越混乱。 “预备队”的诸位成员,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他们最前方的末广。 此时的末广,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铁青着脸,用不断闪烁着愤怒、不解等色彩的双目,死死地凝视着远方的战场。 直到……半晌过后—— 铛! 末广抬起右脚猛地一踢插在他右手边雪地上的风切。 被踢倒的风切顺势向末广倒来。 末广抬手一抓,然后提起风切猛地向下一挥。 呼……! 枪刃切开空气,带起股股风压,吹飞其脚下的些许积雪,吹得他身上的血红色羽织微微作响。 “……你们都跟我来。” 末广转过头,向着他身后的“预备队”沉声道。 “出阵了……!” …… …… 山田慌不择路地想要逃,想要远离青登。 然而……在秩序已经混乱的敌群之中逃跑……个中难度,不难想象。 山田还没逃远几步,便被混乱的人群所阻,卡在了一个前没法前、退没法退的尴尬位置。 “都让开!都让开!”杀神在逼近,山田忍不住气急败坏地要求所有拦在他身前的人都让到一边去,别挡住他的退路。 他们讨夷组“组织混乱”的特点,于此刻再次暴露得淋漓尽致。 即使山田已经声嘶力竭地指挥了,他的同伴们的动作之迟缓,让山田都不禁心生绝望。 被自己的同伴给阻了退路……对目前的山田而言,最至关重要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啊啊啊——!” 忽然,一道惨叫从山田的身后响起。 这道惨叫,离他极近……大概就只有3、4步左右的间距吧。 山田表情一僵,接着连忙转身向自己的身后看去。 视线刚转到他的身后,一柄刀刃上像涂满了粘稠的红油的打刀,便向着他的脑袋直直地劈来! 在这密密麻麻的敌群之中连斩了不知多少人后,青登他的这柄家传佩刀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 从刀尖到鎺元,糊满了鲜血和脂肪混杂而成的粘稠液体。 原本平滑的刀锋,这时已砍出了十来个豁口。 在总算是杀到了山田的跟前后,青登立即改用双手握刀,将刀高举,然后将刀重重劈下! 看着飞速靠近他脑袋的刀锋,心脏漏跳了一拍的山田,条件反射地将其手中的太刀举起—— 铛! 双刃相撞。 擦出点点火花。 山田的这柄太刀,是他们家族代代相传、已有近200年历史的家宝。 山田的父亲非常支持山田的“攘夷”大志。 因此,在山田决意离开家乡,投身“攘夷运动”时,山田的父亲特地将他们家族的这柄家宝交给了山田。 用我们山田家族的这柄家宝,攘除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夷狄——这是山田在离开家乡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父亲所说的话。 此太刀无愧“家宝”之名。 两刀相撞、击出点点火星子后,青登的这柄已严重受损的佩刀的刀锋,再添一个新的豁口。 而反观山田的太刀,毫发无损。 虽然论刀剑的质量,是山田占优——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孤胆”的加持下,青登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拔升到了让青登都禁不住感慨“这真是我的身体吗”的地步。 完全抗不住青登的力道的山田,发出“咕”的悲鸣,右膝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双臂发麻,险些抓不住手中的太刀。 和青登一直如影随形的斋藤,配合着已顺利将山田给击出破绽的青登,发起了攻势! 他本想直接砍下现在因单膝跪地而破绽尽显的山田的首级。 可因角度的缘故,斋藤不得不临时更改攻击方向,将原本斩向山田首级的刀锋,改成斩向山田的肚腹。 刀光一闪——山田的肚子多了个能够塞下一个成年人脑袋的大豁口。 “咳!咳咳!唔呕——!”山田的脸颊瞬间变成诡异的绛红色,眼白变得一片血红,呕出大捧大捧的鲜血。 身体瞬间失去了再握刀的力道。 太刀从其掌中滑落。 看着已无能力再阻拦他的任何攻击的青登,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将刀高举—— 嗡…… 手起刀落,山田他那因痛楚而睁圆着双目的首级掉地,淌出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晕染出一大片鲜艳的红梅。 “斋藤!”青登吼道,“把你脚边的那根短枪给我!” 斋藤用力地点了下脑袋,然后伸出右脚,用脚尖将他脚边的一根短枪挑起、扔给青登。 接过斋藤掷来的短枪后,青登将山田的首级挑在了短枪的枪尖上。 “你们的统领已被我阵斩了——!”青登将短枪高高举起,让周围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戳在短枪上的山田首级。 青登的喊声,传遍战场的每一处角落。 小室看着那枚被青登高高举起的血淋淋的首级,先是一愣,然后反应极为神速地举刀高呼: “你们的统领已死——!” 其余的侍卫们也纷纷加入到高呼的行列之中。 他们用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不断重复着: “你们的统领已死——!” “你们的统领已死——!” …… 山田阵亡——这对讨夷组的士气打击,无疑是致命性的。 在经历了“防线无法攻破”、“青登横扫千军”后,讨夷组的士气本就已经下滑到了行将崩溃的境地。 见到如入无人之境的青登直接突进他们的后方、阵斩了负责指挥他们的山田后,他们的士气立即如雪崩一样。 绝大多数的“攘夷志士”,都是一帮日子已经快要过不下去的投机者。 日子穷困,看不见任何阶级上升的希望,于是将改变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攘夷”上。 希望靠着现在正上演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攘夷运动”,给自己赚到功名、获得改变人生的希望。 这也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的“攘夷志士”都是一帮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穷酸武士的原因。 让他们这些投机者们打打顺风仗还成,让他们打逆风仗? 你指望这些投机者们,能有多么坚定的战斗意志呢? 不出青登的所料——敌群开始崩溃了。 越来越多的人,匆匆忙忙地四散奔逃,试图远离这片充满血腥气的战场。 溃逃的人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地逃。 “喂!你们别逃啊!我们的人数还比他们多上那么多!我们还没到要认输的时候啊!” “回来啊!别跑啊!遇到那么一点小挫折就溃逃,那我们日后要如何攘除国内的所有夷狄?!” …… 一些原本还留存着一些战意的人,试图将这些溃逃的人都叫回来。 但随着溃散的人群越来越多,这些原本还留有战意的人,也不禁动摇起来。 见着敌群开始溃散,小室等人亢奋地展开追击。 你们这帮混账刚才打我们打得够狠的啊! 在青登现身展开微操之前,小室他们一直被讨夷组给压着打。 如此多同伴被你们所杀,我们也差点被你们所杀……心里不憋着股气是不可能的! 见着刚才不可一世的讨夷组组员们,现在像丧家之犬那样地四散奔逃,小室他们怎会不激动、不亢奋? 他们自发地对溃逃的敌人展开追击,黏着这帮溃兵的屁股后面狠狠地打。 小室等人的乘胜追击,也直接导致了敌群的溃败速度进一步加速。 当然——小室他们也没有被这胜利给冲昏了头脑。 若是有着趁着他们都冲出去追击溃兵时,偷偷跑去偷袭安东尼他们怎么办? 因此,在亲自率人展开报复性的追击之前,小室留下了几名部下保护安东尼等人。 安东尼……他的表情自青登微操防线时,就已变得分外精彩。 他微张着嘴巴,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战局突然就逆转了的战场。 从濒临死亡,再到酣畅大胜……转变速度之快,让安东尼直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安东尼。”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安东尼的身后响起。 “桐生?”安东尼忙循声向后望去。 手提着一个长条状布包的桐生,领着木下舞缓步走向安东尼。 “舞小姐!(法语)”见着木下舞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个的眼前后,脸上布满激动与喜悦的艾洛蒂,连忙从勒罗伊的怀里挣脱出来,奔向木下舞,然后与在艾洛蒂后,也同样面露激动与喜悦的木下舞紧紧抱在一起。 “桐生!”看着突然现身的桐生,安东尼咬了咬牙,“你刚才都去哪了?!” “刚才我和少主一直在营地的最北方。”桐生平静道,“距离这儿比较远,扫平拦我和少主路的敌人,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说罢,桐生将目光转回到仍在将山田的首级高高挑起的青登身上。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年轻人啊……” 桐生的眼睛这时微微眯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青登,以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呢喃: “竟然只凭一己之力,就统合起了小室君他们,并成功在厚密的人群中阵斩了敌将……” 呢喃刚落,这个老人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双眼微微一睁,缓缓转过视线,看向东南方。 “……这场战斗似乎还没法就这样结束啊。” …… …… “呼……!呼……!呼……!呼……!” 仍将山田的首级高举着的青登,其胸膛像鼓风机一样不断剧烈起伏着。 斋藤此时的状态比青登还糟糕一些,青登的呼吸虽很急促,但呼吸节奏并没有紊乱。 而斋藤的呼吸,现在已乱成一片,迟迟无法调整回正常的呼吸节奏。 但纵使体能已快到极限,斋藤也仍旧忠实地履行着他的使命,他捂着左臂,默默地继续在青登的身侧,谨防着任何穿着血红色羽织的人靠近青登。 青登仰起头,看向自己的身周。 战场的“气流”……开始渐渐缩小、逸散了。 看着周围这像雾气一样逐渐散开的“气流”,没来由的,一个想法在青登的脑海中冒出: 赢了……这帮敌人已再无任何威胁可言…… 感到如释重负的青登,发出如释重负的长叹。 但就在这时—— 嚓嚓嚓嚓嚓嚓嚓……! 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遽然在青登的身后炸起! 随着这道道脚步声的出现,战场上那原本都快消散的“气流”又倏忽壮大起来,向着青登的身后涌去! 瞳孔猛地一缩的青登,迅即向后转过身。 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下一刹那,他看见一道手持长枪的短小精悍的身影弹地而起。 在这道身影跃到制高点时,他将长枪高举过头顶,然后借着重力,将掌里的长枪重重砸向青登! 青登和斋藤近乎是在同时发现了这根向着他们急速砸来的长枪,接着又是近乎在同时用力向后跳去。 嘭! 长枪重重砸在青、斋他们刚从原先所站的地方,激起团团雪块与雪雾。 向后逃开的青登在落地后,连忙立稳身形,然后向着身前的雪雾看去。 雪舞之下,是一个身材极其结实,手持二间枪的壮汉。 正是为了支援前线战场,而从“本阵”里出阵的末广。 “都给我回来!”末广大吼,“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人!还没到无计可施的时候!” 末广本就是一个嗓门很大的人,他的吼声清晰地传进了仍留在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是末广先生!末广先生来了!” “末广先生来了!” …… 看着末广和他所带来的那30名“预备队”成员的出现,原本行将崩溃的讨夷组,气氛立即一变。 不知是要接着再战,还是要跟其余人那样逃跑的人,他们在瞧见末广的出现后,脸上纷纷升起希冀之色,眼瞳中再次燃起斗志之光。 “还有援军?”看着突然现身的末广及紧跟在末广身后的“预备队”,以小室为首的众侍卫纷纷脸色一沉。 “……”看着眼前的末广,青登默默地将左手所持的插着山田首级的短枪扔到一旁。 原本都快要逸散的“气流”,此时统统集中在了末广的身上。 云集在末广身上的“气流”……不知比刚才聚集在山田身上的“气流”要大上多少! “你才是主帅吗……”青登呢喃。 青登在打量着末广时,末广也在打量着青登。 “……仔细一看,你不就是那个橘青登吗……”末广的脸黑得堪比他们头顶的乌云。 末广身为讨夷组内地位仅次于神野的重要干部,自是认得也是他们讨夷组的目标之一的青登。 ——他们认识我? 听见末广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的青登,眉头立即皱紧。 “……最近一直频繁对我发动袭击的那伙人,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呵。”末广冷笑一声,“无可奉告。” “真是巧了啊……夷狄和国贼们都凑一起了。” “就是你小子害得我们的死伤如此惨重啊……” 末广瞥了眼刚才被青登随手扔到一旁、仍插着山田首级的短枪。 刚才一直待在“本阵”那儿远远观看战况的末广,虽并不清楚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葬送了。 但他却有隐约看到——有那么2个人在他的部下们之间左冲右突,将他们的阵型给打了个稀巴烂。 现在抵近了最前线,瞧见那二人里的其中一人,就是名列他们讨夷组的必杀目标之一的橘青登,瞧见青登手提着挑有山田首级的短枪后,末广瞬间领悟过来:山田他们之所以会被打得那么惨,怕是和这个青登脱不了干系了。 “呼……”末广长出一口气。 紧接着……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末广化静为动,以双手提着长枪,踢踏着地上的积雪,笔直地冲向青登! 看着突然攻过来的末广,刚才跳到青登左手边3步远外的斋藤,立即条件反射般想冲上前来,想协助着青登迎击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等闲之辈的末广。 然而,斋藤的身子还未启动,一道道呼喝便向着他压来——足足4名“预备队”的成员攻向了斋藤! 此前跟着末广一起留守在“本阵”的“预备队”成员们,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参与到战斗之中,所以不论是体力还是精气神都相当地充足。 有约40名上下的组员因末广的及时增援而恢复了斗志。 他们联同着“预备队”,发起全面的反扑。 突然多了那么一支状态相当饱满的生力军……小室他们虽神情难看,但他们现在这正高涨着的斗志与士气,还不至于会因为这点意外就扑灭了。 浑然不惧的小室等人,英勇地与反扑过来的敌群展开缠斗。 现在正围攻着斋藤的这4人,实力都算不上强。 换做是在平时,斋藤很快就能让这4人统统变成尸体。 然而……斋藤现在的体能,已因刚才长时间的奋战,已快要耗尽了…… 招架住这4人的攻击虽不成问题,但却无力快速解决掉这4人。 呜……! 在青登进到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后,末广毫不迟疑地挺枪就刺! 枪尖刮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青登向右边滚去,赶在了末广的风切刺中他的前一刹及时闪开。 青登的翻滚,并不是漫无目的地瞎滚。 他的佩刀,现在已是“半残废”的状态,已不适合再用来战斗。 他特地滚向了位于他右手边的一把正插在地上,看上去仍相当完好的打刀。 翻滚、受身、甩掉手里不堪重负的佩刀、抓起插在地上的这柄仍相当完好的刀——动作一气呵成。 青登刚提着这柄新刀站起来,末广新一轮的攻击来了。 末广对着青登的胸膛,再次刺出一枪。 再一次刺出的枪头,压缩着大气,裹挟着骇人的声势。 通过刚才的那一枪,青登已察觉到了:末广的力量很强!论力量的话,末广的力量只怕是完全在他之上。 自知碰上强敌的青登,其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和凝重。 他不敢去硬接末广的攻击。 他紧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枪尖。 在风切的枪尖就快刺中他时,青登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让风切只能徒劳地从青登的身侧掠过。 见青登竟然又一次躲开了他的攻击,末广的眉头因讶异而微微一跳。 一直被动地闪躲末广的攻击,可没法打倒眼前的这位强敌。 因此,在躲开了末广的攻击后,青登立即用力一踏地面,如头猛牛般冲向末广,试图近末广的身。 然而,青登才刚来得及向前奔出个4步,便见末广游刃有余地向后撤出1步—— 锋利的枪头,再次向着青登刺来。 再往前冲,可就要被风切给刺成串串了。 于是,青登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再次向旁边跳去,躲开末广的刺击。 看着末广手中的长枪,青登不由得咂巴了下嘴: ——“手”越长的人,果然就是越占优势啊…… 在前世,青登听说过在日本武道界有个“三段说”理论。 一个剑道1段的人,能打败一个空手道3段的人,一个枪术1段的人,能打败一个剑道3段或空手道9段的人。 这条理论中的这些数字不一定正确,但该理论所传达出来的理念却是正确的:在战斗中,攻击距离越广的人越占优势。 末广所用的长枪,总长度足有3米多。 攻击距离……要比青登广上不知多少。 末广可以对青登发起攻击时,青登却连碰也碰不到末广。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本事很多啊……”冷着张脸的末广,静静地调整了下持枪的架势。 对着自己的枪术有着充足自信的末广,原以为自己只需刺出一枪,就能结果了这个可恶的国贼的性命。 但现在,他发现眼前的这位对手,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默默调整了架势的末广,再次将掌中枪向前一送! 见末广又发起攻击了,青登忙屏气凝神,紧盯着在他视野范围内飞速放大的枪尖。 末广虽有着杰出的枪术,同时还有着力量、攻击距离这两大优势,但通过刚才那几下过招,青登也察觉到了末广的一处劣势。 末广的枪速并不快。 他的枪虽势大力沉,但速度却并不是很快。 现在身负着从近藤周助那儿复制来的“鹰眼”天赋、拥有着超常动态视力的青登,完全能游刃有余地捕捉到末广的出枪轨迹。 而“孤胆”所带来的实力增幅,则是让青登拥有了可以“身随心动”的反应速度与敏捷度。 这“孤胆”真的是神级的天赋。 倘若是在普通状态下,面对末广刺来的枪,青登觉得自己即使眼睛跟得上末广的枪速,身体也应该来不及做反应。 而现在,“孤胆”直接将青登的实力强化到了能够勉强跟上末广枪速的程度。 凭借着“鹰眼”与“孤胆”,青登又一次成功躲过了末广的攻击。 这时,末广突然猛地改变了长枪的握法。 他将枪杆握得更后了一些——这算是枪术中很经典的技巧了。 这样的握法,能让长枪的攻击距离进一步增大。 改变了握法的末广,像风车一般抡动长枪。 他是风车的轴心,而这挺长枪则是风车的叶片。 一舞,再舞! 长枪划着漂亮的圆弧,远远地向着青登连续发起了两记横扫! 长枪第一次扫过来时,青登极惊险地躲了过去。 但在长枪第二次扫过来后,青登就再没有那么幸运了。 青登后撤的速度稍慢了半拍,长枪枪尖从青登的胸膛前扫过,在青登的胸膛处拉出了条长长的血痕。 青登立即向后连跳数步,拉开自己与末广的间距,然后低头看了眼胸膛处的伤势。 还好——伤口并不算很深,只切破了些许皮肉,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普通的皮外伤。 呜……! 风切划破着空气,又向着青登袭来!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80章 仁王挺立!【爆更1W】 拼尽了全力,一直写到了凌晨2点,还是没能写到1.2w……qaq 虽然没能完成昨日“爆更1.2w”的豪气宣言,但好歹也写了1w字,应该也能给诸位书友交差了(豹头痛哭.jpg) ******* ******* 虽然来了波敌人的援军,但现在正气势如虹的小室等人丝毫不怵他们。 尤其是小室——受到青登刚才闯阵之壮举的影响,小室现在只感觉热血沸腾,胸膛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只有战斗,才能稍稍压熄他胸膛内的这团正熊熊燃烧的火焰! 状态亢奋至极的小室,几乎每出一刀,都必定会有一名讨夷组的组员应声倒毙。 反扑上来的讨夷组组员们,被小室等人牢牢压制着。 小室他们那边的战场无需去过多担心,纵使无人去支援他们,他们应该也能击败眼前之敌。 反倒是青登那边的情况,让安东尼感觉很是担忧。 他扭过头,向着正站在他身旁的桐生急声道: “喂!桐生!别在这傻站着了!那个用长枪的人看上去很强啊!橘青登已经被那个家伙压制住了!再这么打下去,他怕是要输了啊!你快去帮帮忙呀!以你的本事,闭着眼睛都能干掉那个用长枪的家伙吧?(法语)” 因心情焦急,安东尼下意识地说出了他的母语。 他们都是靠着青登,才扭转了原本极其绝望的局势。 既然青登对他们有着如此大恩,那安东尼不论如何都没法对青登现在的险境坐视不理。 安东尼甚至想过要不要亲自上阵、用他的左轮手枪来协助青登,偷偷地给末广打一发冷枪什么的。 然而,他的枪法实在太差,安东尼完全没有信心在青登和末广正扭打在一块的当下,不误伤到青登,因此只能将“亲自上前支援”的这一想法作罢。 而且……在战斗仍未结束,仍有相当一部分敌人反扑过来的当下,安东尼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在这混乱的战场里四处走动。 “桐生先生!”木下舞这时也快步走到桐生的身侧,向着桐生投去请求的视线,“昂古莱姆先生说得对,您快去支援橘君吧!” “……”一直面无表情地远远观看着青登与末广的战斗的桐生,在听到安东尼和木下舞的请求后,沉默不语。 直到片刻之后,才听见桐生用流利且极其标准的法语对着安东尼轻声说: “……安东尼,稍安勿躁。(法语)” 跟安东尼这般说道后,桐生换回日语: “少主,您也镇静一点。” “橘君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你们所认为的那么糟糕。” “安东尼,你刚才有一点说错了。” “橘君他现在虽然被那个用长枪的家伙给压制住了……但他可还远远没到必输的境地。” 桐生的眼皮这时微微沉下。 “你们放心吧,倘若真的到了必须要我去出马救阵之时,我自会立即上前支援。” “但在真的遇到这个时候之前……我想先好好看看。” “看看这个年轻人在面对如此强敌时,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 …… ——小室君他们在忙着应付反扑上来的敌人们,短时间之内肯定是没法过来支援我的…… 在又躲过了末广的一记刺击后,青登用眼角的余光查看着其余人的战斗。 ——斋藤他快力竭了,光是应付正在攻击他的那几个敌人就已让他相当吃力,他应该也是没法再来协助我了。 ——也就是说,我得独自一人打败这个家伙吗…… 青登扬起视线,以无比凝重的目光,瞪着前方又向他发起一记直刺的末广。 末广现在就像一座炮台。 他掌中的风切就是他的炮弹。 超广的攻击距离,让他能措置裕如地伫立在原地,用风切去戳青登,时不时地还能使出“横扫”这种范围攻击,而青登只能被动地挨打。 如此广阔的攻击距离所带给末广的,还有充足的闪躲时间。 青登估算过:若要冲进到自己的刀能够砍中末广的位置……起码也要花个1、2秒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足以让末广游刃有余地后撤个1、2步,重新拉开与青登的间距,然后接着用长枪去攻击青登。 没法近身,就无法对末广展开有效的攻击。 没能对末广展开有效的攻击……便意味着败北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青登现在虽能靠着“孤胆”和“鹰眼”来不断躲开末广的攻击,但他的体力可不是无限的。 他总会有体力耗竭、无力再躲闪末广的攻击的时候。 ——好好想想…… 青登对着自己沉声说道。 ——有没有什么……能近这家伙身的方法…… 斋藤、小室他们现在虽无力来协助青登对付末广,但他们的奋战拖住了那帮反扑过来的讨夷组组员们,让这些人也无力来支援末广,令青登可以专注地应付眼前的强敌。 青登张大着双眼、努力瞧看着风切的挥舞轨迹,试图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破绽。 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还真让青登发现了那么一处值得注意的地方。 末广的主攻方向,一直是青登的胸膛、肚腹等等只要被戳中,即便不会当场暴毙也会只剩半条命的要害部位。 但是——末广时不时的,也会将枪势放低一些,攻击青登的下盘,试图击伤青登的腿。 ——下盘…… 注意到末广的这种攻击风格的青登,于心中轻轻咀嚼着“下盘”这个词汇。 一个大胆的计策……此刻从青登的脑海里冒出。 …… …… 和青登的战斗,原以为能迅速分出胜负,没成想却与青登僵持了起来——这让末广不禁感到些许急躁与不悦。 末广和青登一样,也一直有在用眼角的余光来观察他的同伴们的战况。 他的同伴们虽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气势上却远远不如小室等人。 气势如虹的小室一行人,个个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已经将他的同伴给渐渐压制住。 再这样下去,他的同伴们只怕是要输。 不能再这样下去!得立即解决掉这个橘青登,然后去支援其他人! 不愿再在青登的身上耗费宝贵的时间的末广,他的风切也跟着他的心情一块儿变“急”了起来。 ——冷静…… 青登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着风切的枪尖,精神的高度集中,让青登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冷静……要等待……要等待…… 青登不再像此前那样,每逢末广的攻击间隙,就想冲上去近末广的神。 而是将全副的身心,都放在了闪躲上。 末广没有留意到青登的打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一心想着要快点杀掉青登的他,不断地像甩动鞭子一样,疯狂甩动着掌中的风切。 不断收缩、刺出的锋利枪头,就像一条出洞的毒蛇,向青登展露着狰狞的爪牙。 枪头掠过青登的身侧,刮烂了青登侧腹处的羽织布料。 ——冷静……再等等…… 横扫过来的枪杆,仅差一点便又在青登的胸膛处割出条口子。 ——还未到时候……再等一等……! 再这么干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因此,下定决心赌一把的青登在等待着。 等待着能够实践刚才从他脑海里冒出的那条计策的最好时机。 倘若他的这条计策能够成功,那他将能一口气近了末广的身! 说时迟,那时快。 青登一直等待着的时机……来了! 刚才一直对着青登的要害处发动猛攻的末广,突然后撤一步,稍稍拉开与青登之间的间距。 紧接着,他将身子一矮,稍稍放低身体的重心,同时将手中的风切枪头也一并压低,枪尖斜指地面。 行云流水地完成了枪势的改变后,末广对着青登的右脚发起突刺! 看着直奔他的脚踝而来的枪尖,青登的双目立即绽出刺眼的精芒。 和他所观察到的一样。 末广时不时的,就会攻击他的下盘! ——来了! 青登将双眼微眯。 死死地盯着正飞速刺来的枪头! 在风切的枪头即将扎中他右脚踝的那一刹那,青登猛地咬紧牙关,脚步一错,将身子一侧。 在闪到左面、躲开了末广的这记刺击的下一瞬,青登瞅准了风切的枪头所在的方位,然后将右脚高高抬起—— 嘭! 一道小小的闷响炸起。 青登的右脚踩住了未来得及收回的风切的枪头,将风切的枪头死死踩在了地上! 在成功踩住风切枪头的这电光火石之际,青登又抬起了左脚,用左脚踏住枪杆。 青登现在的状态,就是整个人都站在了末广的这杆风切上! 紧接着,在下一个瞬间,“站立”变为了“跑动”与“跃动”。 踏在风切上的青登,沿着这细长的枪杆,向着持枪的末广连奔二步! 在一口气冲到枪杆大致中间的部位时,青登将猫一腰,飞快地在背腹处积蓄满力量后,将腰腹处蓄积的力量迅即一放,整个身子如弹簧一般往上弹起! 自枪杆上跃起的青登,向着末广直直地坠去! 在跃至空中、坠向末广之时,青登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 什么?!末广的两只眼睛,因极度的震惊,睁得眼眶都似要裂开了。 青登的反击,来得既快又突然。 他怎么也想不到青登还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近他的身! 糟了! 末广下意识地想要将风切给收回,用风切来阻截跃来的青登。 然而——已经来不及回防了。 青登的身子和刀……已经坠下! 以右上段的架势高举着刀的青登,以无悲无喜的目光俯瞰着下方的末广。 手起刀落,青登借着身体下坠时所带来的重力,对准末广的首级,挥出了记势大力沉的斜斩! “哼……!”末广见状,牙关一咬,冷哼一声后,拼尽全力地向着侧后方跳去。 血花飞散。 末广及时的后跳,躲过了青登的这记致命一击。 青登的刀锋没能劈碎末广的首级,而是深深地没入了末广的左肩。 左肩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刺激着末广的脑袋。 他像头野兽般发出咆哮,然后飞起一脚,踢向青登柔软的肚腹。 青登此时已经落回到了地面,瞅见末广向他甩来的这记鞭腿后,连忙弃掉没入末广左肩、现在极难拔出来的打刀,将双臂交叠成“x”形,往末广甩来的腿一拦。 末广的腿重重击中青登的双臂,巨大的力道让青登感觉自己的双臂都快失去知觉了。 难以抵御这股巨力的青登,向后踉跄了数步,然后以脸朝上的姿势,重重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末广发出像是要将自己的内脏都给呕出来的惨叫。 打刀的刀刃深深没进左肩……个中疼痛,可想而知。 脸颊、嘴唇处的血色尽失,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直冒。 自伤口处淌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的大半个身子给染得一片血红。 他跪倒在地,将风切交到左手,用右手抓住嵌在他左肩内的打刀刀柄,强忍着险些让他直接昏过去的剧痛,将此柄打刀一寸一寸地拔出。 待将打刀拔出、扔掉后,末广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左手。 青登刚才的那一击,直接劈断了他左肩的骨头。 他的左臂暂时是无法再举起来了…… 妈的……!妈的……! 看着左肩处那狰狞的伤口,末广咬牙切齿,鼻孔、齿缝不断喷出粗重的呼吸。 橘青登……真有你的啊……! 回想着青登刚才在他的枪杆上疾奔,然后踩着他的枪杆直接跳过来重伤了他左肩的那一幕幕,末广感到极度的愤概。 就凭这个时代日本的医疗水平,他的左肩很有可能会就此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 一想到这,末广的呼吸便不受控制地变得越发粗重。 不过,在感到愤概的同时,末广也感到了淡淡的……畏惧。 正常人……会想得出这种直接踩着敌人的枪杆跳过来的打法吗? 如果敌人的反应够快一点,及时将你从枪杆上甩落下来,你可就死定了啊! 末广连做数个呼吸,调整着因左肩的剧痛而变得无比紊乱的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哈……” 一道道低低的笑声,幽幽地传进末广的耳中。 脸上不受控制地冒出惊愕之色的末广,扬起视线,将目光投向这道道笑声所传出的方位——刚才被他踢飞、目前仍倒在地上的青登。 …… …… ——啊啊……这个耍长枪的家伙,真是厉害啊……我还以为我刚才那一击能够直接干掉他呢…… 仰躺在地的青登,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双拳。 刚刚因硬接末广的鞭腿而稍有些发麻的双臂,现在已渐渐恢复了知觉。 方才的奇袭失败了,没能顺利解决掉末广。 但奇怪的是——青登却一点也不感到悔恨与失落。 ——这就是所谓的“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紧绷着的死斗”吗……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这都是青登第一次体验到这种让人连气都不敢大喘的激斗。 全神贯注,全身紧绷,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分心。 与死相邻,任何一点小失误都有可能会招致不可挽回的恶果。 一心一意地想着要如何打败眼前的敌手。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破敌之策。 忐忑地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以上的这种种经历,都是青登此前从没有体会过的。 此时此刻,青登只感觉自己的心底里…… 有一种异样的痛快感! 回首过往,不论是在决定人一生的大考中取得极亮眼的成绩,还是在某些领域上获得令人称羡的成就,青登都未曾体会过这种酣畅淋漓、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快烧起来的畅快感!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领着斋藤冲入敌阵,在敌群之中左冲右突时,也有体会到这种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快烧起来的感觉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青登的心与唇,都在不由自主地于同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他以双手撑地,缓缓地从雪地上爬起。 在站起身的同时,青登随手抓过就正掉他身边的一柄打刀,此时此地,在这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血战的战场中,地上最不缺的就是四处散落的各式刀剑。 仍跪于地上的末广,目光随着青登的缓缓起身,而一点点地抬高,视线变为了仰视着青登。 末广的嘴巴……此刻缓缓张成了“o”形。 苍白的脸颊上,缓缓浮现出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物事的神情。 他……在笑……? 虽然青登此时的脸庞,咋一看是面无表情。 但在仔细端瞧后,能够看到——青登的两只嘴角,有微微地翘起。 眼瞳与嘴角处,都挂有着淡淡的笑意。 一抹狂气的笑意……! 末广的身子,下意识地稍稍向后仰,试图远离此时的青登。 他感受到,有一股股诡异的气势从青登的身上散发出来。 末广以前也常常从一些高手的身上感受到强悍的气势,就比如传授他枪术的师傅。 然而,他此前从那些高手的身上感受到的气势,和此时的青登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相比,二者截然不同。 前者的气势,是强者的气势,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的气势。 而后者的气势……所带给末广的,是一种无力感。 一种正站在高山的山脚下,仰视直入云霄的山峰的无力感…… 此种无力感,不知为何,让末广的心里头冒出了股股惊惧之情。 这一股股惊惧感不受控制地在末广的脸上显现、聚集。 不过——这股股惊惧之色还未聚集成型,一抹狠厉的光芒便从末广的眼瞳中闪过。 搞什么?!有什么好畏惧的!在决定投身“攘夷大业”的时候,你不是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于心里头发出的这声怒喝,如当头一棒,止住了末广脸上那正不断扩散的惊惧神情。 ……末广默默松开了一直捂着左肩伤口的右手,重新提起他的风切,重新屹立于这茫茫雪原之上。 这时,在今夜这场大战开始后便突然停下来的夜风,又倏忽刮起! 被夜风卷动的落雪,拍打在此时仍残留着不少惊惧之色的末广面庞上。 他费力地抬起左臂,以双手握枪,摆出以枪尖斜指地面的架势。 “……宝藏院流。” “末广守丰。” 不敢再对现在正散发着阵阵诡异气场的青登再有任何轻视的末广,郑重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抱上自己的名号——这在武士们的决斗之中,乃重视对手,表示自己将要全力以赴的信号! 见末广向他献上了武士的礼仪,青登脸上的狂气笑意浓上了几分。 他静静地把刀架在了身前。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在双双敬上武士之礼的下一刹,二人同时动了起来! 末广自下而上地甩动他的风切,掀起雪原散落的层层积雪! 而青登则自上而下地将刀劈出,卷起空中纷飞的朵朵雪花! 雪夜之下,剑与枪于半空中相击。 发出的气浪,震散了四周的落雪! …… …… 还有一人,近乎是和末广在同时,感知到了青登此时的变化。 在青登刚重新站起来时,一直在远远观战的桐生,其眉头便猛地一跳。 他像是想将自己接下来所见到的每一幕都深深刻入脑中一样,屏气凝神,一脸凝重地死盯着远方的青登。 …… …… ——啊啊……看来他左肩所受的伤,比我预期的还要重啊。 此前一直不敢和末广直接硬碰硬的青登,这时之所以突然敢硬接末广的枪,就是为了测试一下现在左肩已伤的末广,究竟还剩几分力道。 尽管末广的左手还能勉强抓枪,但已显然用不上力道了。 情绪虽正亢奋得很,但青登的头脑仍很冷静。 只剩一只臂膀可用的末广,力道已经不如他——一条接一条的崭新的对敌之策,从青登的脑海中冒出…… 末广刚才肩膀受创时所发出的凄厉惨叫,自是将讨夷组的诸位还在战斗着的组员们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瞅见末广受伤,许多讨夷组的组员都想要前来支援、协助末广。 然而斋藤、小室他们可不是空气,讨夷组的组员们注意到末广已经被青登给击伤了,他们当然也是近乎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士气进一步获得振奋的他们,死死地缠住讨夷组的组员们,不让他们前去干扰青登。 被废一臂的末广,所发出的刺击,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统统都已大不如前。 但是——末广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倒不如说,他打得反而比之前还要刚猛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的时间反而不在他这边。 左肩处如此巨大的伤口,如果战斗时间一旦拖长,那愈来愈庞大的失血量,将会令他的实力进一步下滑。 末广频繁地通过步法来进逼青登。 但青登不急也不躁。 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狂气笑意的青登,一边继续躲闪着末广的攻击,一边像此前那样仔细观察着末广的枪势。 末广目前的力道已不如他——这让青登想到了能破开末广的防御,近末广身的崭新方法! 青登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然后将双眼微微眯起,将精神集中。 呼……! 前方,末广再次挥开了手中的长枪,长枪对着青登的胸膛径直地扎过来! 青登攥紧手中的刀,迅即将持刀架势切换成右下段。 在末广的风切进到最佳位置后,青登将手中的刀猛地斜向一挥。 目标——风切的枪头! 青登的刀精准地自侧面,劈中末广的风切枪尖。 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风切的枪杆,传至末广的双臂。 末广只感觉像是有一匹快马撞上了他的风切。 如果自己的双臂完好,末广当然不怕跟青登比力气。 然而,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仅剩一臂的末广,已完全无法在力道上与青登做抗衡。 二人的剑与枪仅相触了一刹,末广的风切便被弹开了。 被弹开的风切,向上高高扬起,末广险些抓不住枪杆。 在成功用剑弹开末广的风切的下一瞬,青登后足一踏,以自己目前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向着末广笔直冲去! 末广本试图将被弹开的风切给收回来做回防,但目前独臂的他,已没有那个力道赶在青登杀过来之前,把风切给收回来了。 于是,他索性直接弃枪,将右手探向左腰间,拔出左腰间的打刀。 而在他刚将他的打刀给抽出来之时,趁着他空门大开之际,一口气冲到他跟前的青登,恰好已将他的刀劈出—— 铛! 末广险之又险地在电光火石之间,把刚从鞘中抽出的刀抬起,架住了青登的劈斩。 “唔……!”只能以单臂来对青登的双臂的末广,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被一点点地压扁。 见末广架住了他的攻击,青登——没露出任何表情或情绪。 他只默默地快速展开了变招! 原本正跟末广角力的他,猛地将身子往左一闪,连人带刀地闪到了末广的左侧,从这场角力中抽身而出。 没有预料到青登会突然闪开的末广,没能及时收力,身体凭借着惯性,向着前方倒去。 在这流光瞬息之间,青登飞快地往旁边横站半步,切换成更容易发力的站姿,以左下段持剑。 刀尖紧贴着地面飞行,接着一飞冲天! 自下而上挥斩的刀锋,深深没入末广的身躯。 “唔咕……!” 末广低着头,看着已经嵌进他肚腹之中的刀刃。 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张开嘴,吐出的全是血沫以及意义不明的字词。 在简单地挣扎了一番过后,眼珠子开始向后翻。 紧接着,他的脑袋便像是被他后翻的眼珠给牵拉到了一样,也向着后方倒去。 末广的身躯重重倒地,激起团团雪雾。 被激起的雪雾在空气中飘散了一会儿后,如轻尘般洒在了生息渐失的末广身躯上。 【叮!扫描到天赋】 在末广倒地的同一瞬,冰冷的系统音划过青登的脑海。 【成功复制天赋:“健体”】 【天赋介绍:拥有出众的伤势恢复速度】 …… …… 此时此刻—— 末广等人的临时营地—— 咔……咔……咔……咔……咔…… 一条条裂痕自末广的那尊仁王像绽开。 不一会儿,密集的裂痕,便像蛛网一样覆盖在木像之上。 然后…… 喀拉。 随着“喀拉”的一声细响,这尊威武的仁王像碎裂成了数十片碎块,散落一地…… …… …… 这时,正在和小室等人激斗的一名讨夷组组员瞥见了末广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忘记了攻击,连一颗冰凉的雪花掉进了他的后脖颈也浑然不觉。 他脸色苍白地张合了几下嘴巴,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后几步掉头就跑,却不慎和他身后的一名同伴撞了个满怀。 那人骂骂咧咧地捂着被撞得发疼的胸口,却在不经意间,也瞥见了他们主帅的尸体。 “末、末广先生死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响彻整片战场。 随着这声尖叫,讨夷组的组员们纷纷停止了战斗。 当他们发现了统领他们的主帅:末广继山田之后也阵亡后,他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变成苍白色。 他们之所以还能提起胆气来与青登等人对抗,纯粹是因为有末广在。 末广的枪术,末广的风切,给了他们将战局扭转的自信! 而现在……随着末广的阵亡,他们最后的斗志、士气,彻底烟消云散。 还留在战场上的讨夷组组员们开始落荒而逃。 真正意义上的溃败。 几乎无人有再留下来继续战斗。 他们争先恐后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地抱头鼠窜。 小室他们没有去追击他们——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苦战,他们的体力也已快透支了。 看着越逃越远的讨夷组组员们,小室等人面露恍惚,在极度疲惫之下头脑变得稍有些迟钝的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赢了!他们击退了这帮数量近10倍于他们的敌人! 面露恍惚的,还有安东尼和艾洛蒂。 这对爷孙呆怔怔地看着那总算是再无喊杀声响起的四周,半晌过后,该说是不愧是至亲吗?他们爷孙二人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们俩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四肢发软地瘫坐在地。 同样因未从“敌人退去”的现状中反应过来而微微恍神的木下舞,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让她不由得一愣的一幕。 她瞧见站在她身旁的桐生,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怪异神情。 这是木下舞自认识这位老人以来,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露出这种怪异表情的桐生,死死地盯着目前仍站在末广的尸身旁,正仰天喘着粗气、调整着呼吸节奏的青登。 他的左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左掌正提着的那长条状的布包,因用力过大,五指的骨节都微微有些泛白。 呼……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开了桐生左手那长条状布包的一角,显露出了藏在这块白布之下的物事——一把柄与鞘都是黑紫相间的古刀…… …… …… “呼……呼……呼……呼……” 青登环视四周,视线逐一扫过脚边末广的尸身,以及周围那已经全数退却的敌群。 “赢了……吗……” 突然,一阵酸麻感从青登的眼球深处传出。 这阵突如其来的酸麻感,让青登下意识地发出低低的痛呼,然后抬手捂住双眼。 待将双眼重新睁开时,青登发现——他的视野变回来了。 没法再“俯瞰”着这片大地。 也没法再看到那一股股古怪的“气流”。 他抬起头,看向现在已逐一缓过了神,开始为胜利而发出欢呼的小室等人……没法再从他们的身上感悟到他们的实力强弱…… “橘……” “斋藤……?” 青登扭过头,看向正将刀充作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的斋藤。 “斋藤,没受伤吧?” 斋藤摇了摇头:“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伤。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青登微微一笑:“和你一样。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伤……” 说罢,青登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然后缓缓地向前倒去。 斋藤见状,连忙眼疾手快地踏步向前,将青登给扶住。 战斗已经结束,“孤胆”所带来的实力强化,正在渐渐褪去。 而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也缓缓松弛下来。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瀑布压向青登。 “斋藤……抱歉啊……”青登笑了笑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斋藤说,“我好像有些站不起来了……可以扶我一下吗?” 斋藤没有回话。 只坚定地点了点头后,将青登朝旁边的一块积雪较少的地方扶去。 这个时候,小室等人一边欢呼着,一边快步奔向于今夜引领他们走向胜利的青登。 这片不久前还喊杀震天的战场,此时此刻,只余留下雀跃的欢呼与呐喊。 …… …… 4日后,夜晚—— 江户,井伊家府邸—— 井伊家府邸内的某座房间内,烛光闪烁。 这是一座极其宽敞的房间。 即使房间的四角各摆着一架高脚的落地烛台,都没能将房内的空间给完全照亮。 随着时不时吹进房内的微风而微微摇曳的烛光,将房间内一名老人的身影给拉得老长。 这是一位年纪近50的老人。 剃成整洁的月代头的头发与下巴上的短须黑白掺半,脸上布满皱纹,不算大的双眼下挂着淡淡的黑圈,泛着暗灰色光彩的脸颊,残留着休息不足的痕迹, 不过——虽脸色不佳,这名老人的眼睛却格外有神。 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放射着高傲和坚定的光彩,眼眶下那淡淡的黑眼圈反而衬托了中年人眼中那炫目的光亮。 老人倚靠着身侧的扶肘,面无表情地看着恭敬地跪坐在他身前的一名年纪约为40岁出头的中年人。 “大老。” 俯低着脑袋的中年人,对着身下的榻榻米不急不缓道。 “您看上去,似乎更憔悴了一些啊。” “我听说您最近似乎每夜都很晚才入睡,还请您多多注意身体啊。” “幕府……不,这个国家现在不能没有您。”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老人轻笑了几声。 “安藤,放心吧。我没事,我的身体健壮着呢。” 老人抬起手,揉了揉他双眼眼眶下的黑眼圈。 “最近之所以晚睡,只是因为最近的公务较为繁忙而已。” “等之后没怎么忙后,我自会恢复正常的作息。” 这名中年人称呼这位老人为“大老”…… 当今世上,能被称为大老的男人,只有一人。 这名老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正是目前权倾朝野的权臣:井伊直弼! 而这位正端坐在井伊直弼的身前,被井伊直弼称为“安藤”的,便是幕府的现任老中之一:安藤信正。 笑着跟安藤信正作了会儿简单的寒暄后,井伊直弼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安藤,快跟我说说正事吧。” “早点商谈完正事,我也能早点下去休息。” 说罢,井伊直弼又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的,突然跑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欲向我汇报吗?” 听到井伊直弼这般说道后,安藤信正的嘴唇抿起。 在沉默片刻后,安藤信正深吸一口气,随后以极严肃的神情缓缓说道: “……大老。” “水户藩……有变!” 水户藩——听到这个词汇,井伊直弼眼中的目光微微闪烁,原本垂落在鼻尖的视线缓缓扬起,盯向安藤信正。 “据潜伏在水户藩的探子所传回来的情报所示:有一批思想极为激进的水户藩藩士,近日打算潜入进江户。” “他们……欲效仿当年的一刀斋,将大老您刺杀!”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关于这个“大老”和“老中”啊,大家可以理解成我国先秦和汉朝时期的“相国”与“丞相” “丞相”能有很多个。而“相国”只能有一个,且地位与权力远在丞相之上。 所以本章末尾处的井伊直弼和安藤信正,大家可以理解成“相国”与“丞相”在这商讨国事。 第81章 “橘君,对拔刀术感兴趣吗?”【6400】 呼…… 一阵阵冰凉的夜风,此刻顺着窗户的缝隙,透进房内。 凉风习习,烛光摇曳。 晃动的光线,将现在正将右臂臂肘抵在扶肘上、右手掌撑着脑袋的井伊直弼的脸颊,映照得光影斑驳。 房内的氛围,随着安藤信正刚才的那番话语而变得凝重了几分。 安藤信正的话音刚落,井伊直弼便立即以不咸不淡,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包含在内的语气,向安藤信正反问道: “……安藤,情报准确吗?有查到他们打算何时行刺,以及行刺人员都有谁吗?” “……”安藤信正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安插在水户藩内的好几名探子,都近乎于同一时间传来了这相同内容的情报。” “情报,应是十分准确的。” “至于具体的行刺时间以及行刺人员……暂未查明。” 房内,又一次变得沉默无声、落针可闻…… 时间过去片刻后,才见井伊直弼长出一口气,然后将身子稍稍坐直: “刺杀我吗……呵呵呵。这一天总算是到来了呢。” 安藤信正仰起头,向身前的井伊直弼投去讶异的视线。 “大老。听您的口气……您这是早就料到会有水户藩的藩士前来刺杀您吗?” “呵,算是吧。”井伊直弼将身子坐得更直了一点,“早在2年前,在我接受‘大老’之位时,我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我的想法,和水户藩的那帮人的想法,一直是水火不容。” 井伊直弼嘴角一翘,嗤笑一声后,接着道。 “我主张‘开国’、惩戒德川齐昭那老贼在先,无视天皇强行与夷狄签订‘五国条约’在后,早已将天天嚷嚷着‘攘夷’、‘尊重天皇’的水户藩给彻底得罪死了。” “他们不采取点过激手段来对付我,我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水户藩的那些人……就是一帮疯子!”安藤信正这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脸色铁青,“天天叫嚣着‘攘夷’、‘攘夷’……” “我们难道就不想将夷狄都给赶出去吗?” “我做梦都想快点将这些夷狄都给赶出去啊!” 说罢,安藤信正猛地一咬牙,右掌紧握,朝着身下的榻榻米重重擂了一拳。 “可在没有强大起来,我们要拿什么来攘夷?” “就靠我们腰间的刀去对抗夷狄的蒸汽战舰吗?” “必须要开国,必须要与这些夷狄进行交流,必须要去学习夷狄先进的技术。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拥有攘夷的能力。” “为什么水户藩的那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呢?” “他们真的觉得靠着长刀长枪就能打败夷狄吗……” 看着义愤填膺的安藤信正,井伊直弼无奈地笑了笑。 “安藤,冷静一点。” “……对不起,大老,让您见笑了。”安藤信正连做数个深呼吸,然后缓缓松开了拳头。 井伊直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安藤,你之后去安排一下,让潜伏在水户藩的探子们加紧侦查出究竟是哪些人,想在哪个地方、哪个时间对我行刺。” 话说到这时,井伊直弼换上诙谐的口吻: “阿久的和歌我还没有听够呢,可不能就这样让水户藩的人给弄死了。” 被井伊直弼的这句俏皮话给逗得脸上泛起几分笑意的安藤信正,将头一低: “是,我之后会立刻下去安排的。” “也请大老您在近期内加强戒备,增多护卫的数量。” “这个国家……还不能没有大老您。” “现在,唯有大老您才能镇住京都的朝廷,镇住萨摩、长州那些雄藩,镇住幕府内的那些野心家。” “倘若有一天,您不在了……” 安藤信正刚松开的拳头又攥了起来。 “我都不敢想象这个国家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听着安藤信正的这番话语,井伊直弼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会加强戒备的。” “安藤,除了这‘水户藩藩士意图行刺我’之外,还有什么要跟我汇报的吗?” 安藤信正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井伊直弼撑着身旁的扶肘,站起身,“夜也深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藤信正:“是!” 在差使着家里的侍从去送安藤信正离开后,井伊直弼不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缓步走向位于宅邸最高层的一座房间。 这是井伊直弼和他的夫人:井伊久的卧房。 刚回到卧房,井伊直弼便见着他的夫人阿久正跪坐在一张摆设有笔墨纸砚的桌案前,奋笔疾书着什么。 因是睡觉时间,所以阿久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衣,掺有着不少白丝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开来。 房内摆有着取暖用的暖炉,所以即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衣也不会觉得寒冷。 “啊,您回来啦。”在注意到井伊直弼回来后,阿久连忙搁下手中的笔,然后把身子一转,将一张挂满和煦笑意的笑脸正对着井伊直弼。 “嗯,还没睡啊?”井伊直弼向他的夫人微微一笑,然后缓步走向他的夫人。 在来到他夫人的身旁后,身子一倒——脑袋往阿久的双腿上一枕,大大咧咧地侧躺在了榻榻米上。 “怎么了?”阿久向正枕于他腿上的井伊直弼挑了下仍残存着不少风韵的眉毛。 “没什么……”井伊直弼调整了下姿势,从侧躺改为了仰躺,半阖着双眼,仰视着上方那张和他一样也已是布满了皱纹的脸,“就只是……想久违地以这个角度来看看你而已。” 阿久莞尔:“那么——久违地以这个角度来看我,我和以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呢?” “……”井伊直弼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眼睛也不眨地瞧看着阿久的脸。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阿久,好久也不说话。 等到阿久都不禁感到有些耐烦,想要“催一催”井伊直弼时,才见井伊直弼“扑哧”一声,露出淡淡的微笑。 “没什么不一样呢,都是仅仅只是盯上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看入迷了。” 阿久哑然失笑,露出欣喜的微笑,抬起手轻抚着井伊直弼的脸。 而井伊直弼则像是很享受阿久的这番轻抚似的,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对老夫妻,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奇怪的是,谁也不觉得这种彼此都沉默着的这种氛围会很尴尬。 “……阿久,你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嗯?” 阿久还未给出回应,正闭着双眼的井伊直弼便自顾自地接着说: “有一头老黄牛……它拖着一辆粮车,想将车上的粮食拖到市集那儿卖。” 阿久正抚摸着井伊直弼脸颊的手猛地一顿。 “拿来装粮的车子……是一辆破车,摇摇欲坠。” “那头老黄牛必须得赶在这辆车子散架之前,将车上的粮食拉到市集。” “它不敢有任何懈怠,没日没夜地拉车。” “这辆车实在太大,车上的粮食实在太多,老黄牛必须得卯足了劲儿才能将车给拖动。” “拖动这辆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破车,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 “结果……这头老黄牛还要分出精力去应付一些不断到它脚边来骚扰它的蚂蚁。” “那些蚂蚁指着一个极其显眼的悬崖,对这头老黄牛说:你拉错方向了,那个方向根本就不可能抵达得了市集,按我的来,我所指的方向才是正确的方向!” “老黄牛没有理会这些脑袋不正常的蚂蚁,继续埋头苦干,勤勤恳恳地拉车。” “蚂蚁们见老黄牛没有采纳他们英明的建议,气急败坏,追咬着老黄牛的腿,执意要求老黄牛将粮车往悬崖那儿拉。” “有一些人见着老黄牛的奋勉,对老黄牛的勤恳交口称赞。” “但在听到这些人的称赞后……老黄牛并不觉得有多么地高兴。” “因为老黄牛它一直都很迷茫。” “它自己其实一直不确定,它目前所走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通往市集的路……” “倒不如说……老黄牛连到底存不存在那个能够用来卖粮的市集,它都不确定……” “真是辛苦啊……这头老黄牛……” 在井伊直弼开始讲起这老黄牛的故事后,阿久便不再言语。 她静静地聆听着井伊直弼讲述这个简短的故事。 待故事讲完后,她仍旧安安静静的。 半晌过后,她的手掌才再一次动起来,继续轻抚井伊直弼的脸颊。 房间……再次安静得只剩炉火燃烧的声音。 在时间就这么平静流淌了一会儿后,井伊直弼深吸一口气,慢慢坐起了身。 “抱歉啊,阿久,我好像讲了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故事。” “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快睡觉吧。” “嗯。”阿久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井伊直弼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阿久刚才一直伏在其上写作的桌案上,摆着一份已有一半的位置铺上了如蝌蚪般细小的字眼的纸张。 “话说回来,我刚才进房时,有看你在书写着什么呢,你在写啥呢?” “是新的和歌哦。”阿久向井伊直弼展露出一抹两只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儿的温柔笑脸,“我最近有了新和歌的灵感。” “喔喔。”井伊直弼的眉眼间闪过一份欣喜,“新的和歌啊,写完了吗?” “还没有哦。” “这样啊……那我等你写完后再好好地看一看吧。” 井伊直弼像是想到了啥似的,停顿了下。 “说起和歌……我最近也有了份和歌的新灵感呢。” “真的吗?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是和雪相关的。”井伊直弼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炉火,“最近江户不是总下雪吗?前2天我在赏雪的时候,脑子里就冒出了点和雪有关的新灵感。” “我打算于近段时间,在有空的时候就把这首新和歌写出来。” “雪吗……”阿久优雅地抬起手,掩嘴笑道,“那我很期待呢,你以前从来没写过和雪相关的和歌呢,等这首新和歌写出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让我看看哦。” “好。”井伊直弼嘴角一扬,“我会的。” 忽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井伊大人,北番所町奉行:薄井忠次郎求见。” “……薄井?”井伊一愣,眉头倏忽皱紧,“他这个时候来见我?” 井伊直弼抿紧嘴唇。 随后默默地低下头,看向正跪坐在他身前的阿久。 “快去吧。” 井伊直弼的视线刚扫到阿久的身上,阿久便向他温柔一笑。 “早点商谈完正事,你也好早点回来睡觉。” “……抱歉。”井伊直弼向阿久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后,把脸一板,快步走出了卧房。 …… …… 井伊直弼回到了他刚才接见安藤信正的那座宽敞房间。 房间未变,人倒是变了。 穿得整整齐齐的薄井,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安藤信正刚才所坐的地方。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井伊直弼也有些困了,因此他没跟突然深夜来访的薄井多做任何寒暄。 在进到房内、坐到主座上后,他便立即向薄井问道: “薄井,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薄井伏低脑袋,恭声应和一句后,沉着嗓子说: “大老大人,下官刚才收到了下属传回来的一封急信:有一个法兰西商人,他和他的家属在前往江户的路上,遭遇到了大规模的‘攘夷派’暴徒的袭击。” “什么?”井伊直弼的神情一变,“法兰西国的商人遇袭?” 井伊直弼的拳头猛地攥紧,急声追问: “遇袭的那个法兰西国的商人怎么样了?” “他……他和他的家属都没事。”薄井的表情这时变得怪异起来,“下官的一位下属……也就是给我寄来这封急信的那个人,他率领着二十余名侍卫,击退了来袭的近二百名‘攘夷派’暴徒,护住了那个法兰克商人及其家属们的安全。” “……什么?”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井伊直弼,将耳朵向着薄井的方向微微前倾,“薄井,你再说一遍。” …… …… 东海道,神奈川宿—— 跪坐在裸露着上身的青登身前的桐生,端详了一遍青登身上各处的伤口后,以赞扬的口吻轻声说: “嚯……橘君,你的伤势恢复速度很快呢。” “嗯。”青登点了点头,随口道,“我从小就这样,伤好的速度非常快。” 随口敷衍了下桐生后,青登低下头,瞥了眼身上的这些伤口后,心中暗道: ——新复制到的这个天赋,效果要比预期的强上不少啊…… 在成功击败了那个末广守丰厚,青登成功地从其身上复制到了新的天赋:伤口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的“健体”。 不得不说,这个新天赋来得太及时了,正适合一场大战过后,身负数创的青登。 那场“雪夜乱战”……已是6天前的事情。 以寥寥30多人迎击200多名“攘夷派”暴徒,斩毙60余人,将来袭之敌打得落荒而逃——从双方人数比以及战果来看,这是毋庸置疑的酣畅大胜。 不过所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得大。 战后清点了一下死伤数,小室他们这批侍卫,还活着的人仅剩18人,这些生者也基本个个带伤。 虽打了场大胜,但那帮“攘夷派”暴徒什么时候再反扑过来也不足为奇。 天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会不会立即又纠集了一大帮人再袭过来? 因此,野外不论如何是不能再久待了,也不能再接着去江户了。 于是,青登他们简单地商量过后,打定主意:前往距离他们最近的宿场避难,然后向江户发信,请求江户那边派人马过来接应他们。 安东尼他的那些马匹,要么死了,要么跑了,一只也不剩。 没了能拉车的马,安东尼、艾洛蒂他们也只能和青登一起用两条腿连夜走到当时距离他们最近的宿场:神奈川宿。 一路平安地抵达了神奈川宿后,青登立即于第一时间让神奈川宿的问屋场给江户发出由他、安东尼、小室联名撰写的信件,将他们这边的情况告知给奉行所,并请求奉行所派人过来增援。 同时,还委托神奈川宿的问屋场,帮忙将因缺少运力,而不得不暂时遗留在战场那儿的阵亡的侍卫们的遗体给运回来。 江户那边不可能不派人过来的。 毕竟安东尼可是西洋人啊,而且还是法兰西人。 近些年,法兰西国和江户幕府的合作较为密切,所以现在这段时间内,和法兰西人相关的事情,江户幕府都会更重视一些。 只要将安东尼西洋人的身份一亮出来,江户那边肯定会重视,一定会即刻派大队人马来接他们回江户。 在发出这封信后,青登他们便一边等待着江户的援军抵达,一边默默地疗着伤。 这几日里,主要是由桐生老板来给他们疗伤。 此前,桐生老板跟他谦虚地说过:他只是会一点医术。 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青登发现桐生老板的医术水平,似乎完全不是他所说的“只会一点”…… 皮外伤、骨伤、内伤……他似乎什么伤都会治,而且还治得非常好。 在那场“雪夜乱战”中,青登共负伤5处,全为皮外伤,较为严重的便是在突入敌群后右肩所挨的一刀,以及胸口处被末广的风切的枪尖所划的那一下。 顺便一提——在藤泽宿为救木下舞等人,腿部所挨的那一刀,在“雪夜乱战”之中因青登的剧烈活动而裂开了。 但托了新复制到的“健体”天赋的福,青登身上的这些伤都以飞快的速度恢复着。 按往常来说,青登身上的这些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恢复的。 但因有了“健体”天赋,青登估算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应该只再需要静养个数日就能痊愈了。 “哈哈哈……”桐生这时轻笑了几声,然后拿起腿边的一盒药膏,开始给青登的伤口上敷新药,“你这副恢复力惊人的身体……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老友呢。” 桐生的眼中这时闪起了几分追忆的光芒。 “桐生老板,你的那个老友也是恢复力惊人吗?”此时此刻,这座青登所住的房间内,只有青登、桐生二人。 斋藤刚去上厕所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了。 青登对这个帮助他进了试卫馆、温文尔雅的老者一直蛮有好感的,所以他也乐于和桐生闲聊,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换药时光啊。 “是啊。我的那个老友……身体的恢复力不是一般地强哦。”桐生微微一笑,“仔细一想,我也蛮久没见过我这老友了呢。” “现在这个时间点……想必他此时肯定正和他妻子一起懒洋洋地在街头晒太阳吧。” 桐生擦药的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往青登身上的各处伤口均匀地敷上了药膏。 在他拿出麻布,准备将青登的伤口都包上时,桐生突然将话题一跳,跳到了和刚才所聊之物风马牛不相及怪异话题: “……橘君,看着你身上的这些伤,我都忍不住地感慨呢:你真是有够勇敢的啊。” “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6天前的那场大战,我有清楚地看到哦。”桐生不急不缓地说,“你踩着那个人刺过来的长枪枪尖,跳上枪杆,然后顺着枪杆疾跃到那人的身前,一击重创了那人的左肩。” “这种打法……没一定的胆量,可做不来啊。” “若是没能看准对手刺过来的枪,没能顺利地踩住枪尖的话,你的脚就有可能会被刺伤。” “在跳上对手的枪杆后,倘若你没能站稳、跑稳,或是对手的反应稍快一点,将你从枪杆伤甩下来的话,那你只怕是要必死无疑了。” “从枪杆上摔落在地、从地上爬起来并站稳……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足够对手将你刺死个几遍。” “橘君,你在决定要用这种一着不慎就会惨死的打法来对付那个耍长枪的家伙时……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语毕,桐生向身前的青登扬起好奇的目光。 “啊啊……这个啊……”青登以古怪的神情笑了笑,“老实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呢。” “……没想那么多?” 青登点点头。 “我当时……只一心想着要击败那个末广守丰。”青登轻声说,“那个时候,我只想到了这种方法来近末广的身。” “因为只想到了这个方法,而且觉得自己有一定的成功把握,所以我没做多想,就直接将这个方法给实践了。” 话说完,6日前与末广激战的那一幕幕,从青登的脑海中飞快掠过。 心跳……于此刻增快了一些。 纵使已经过去了数日的时间,在与末广的激战中所经历的种种,仍清晰地刻在青登的脑海里—— 全身的血液都像在燃烧,心里有着种别样的痛快感。 想到了什么感觉能凑效的战法,就大胆地使用,丝毫不觉得害怕,也未去忧虑过失败、受伤、死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战斗,然后取得胜利! 听着青登的这番回答,桐生微微低下头,眼中闪烁出深邃莫名的光芒。 “……橘君,你对拔刀术感兴趣吗?”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82章 让橘青登之名路人皆知!【9100字】 回忆着因桐生刚才的提问而勾出来的那一幕幕记忆片段,青登忍不住于心里向自己问出了这几日里,已经默诵过了数遍的问题: 我这是……觉醒了“战斗狂”的隐藏性格? 在大战结束的这段时间里,青登每回想一次自己当时和末广战斗的始末,都会忍不住感到错愕。 我什么时候成这种性格的人……?? 以前和人切磋各种格斗技时,从未试过这种越打越兴奋、整个人似乎都快飘在云端的感觉。 难不成是因为以前的战斗都太过“低端”了,不是那种不全身紧绷就得死的死斗,所以激不起我的情绪? 那这样子……似乎有点像个变态啊…… 青登平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性格里,是不是有着什么隐藏的变态要素在里面…… 在青登的心绪都飘到了不知何处时,桐生的一道问题陡然将青登的心绪给拉回到了现实。 “……橘君,你对拔刀术感兴趣吗?” “啊?”青登扭头看向正帮他缠麻布的桐生,“怎么了?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桐生微笑道,“我刚才去给其他人换药时,偶然听到他们在讨论拔刀术相关的话题,所以就向你随口一问而已。” “喔,这样啊。”听完桐生这么一通极其合理的解释后,青登也未再去多在意桐生为何要问他这个问题。 “拔刀术啊……我是蛮感兴趣的呢。” “我一向很喜欢那种一招就能将敌人放倒的招数。” “而拔刀术恰好就是这种追求‘一击必杀’的技艺。” “如果能够掌握拔刀术的话,那可选的攻击手段就能一口气变丰富起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也挺想学学拔刀术的。” “不过我现在正研习的天然理心流,并不传授拔刀术。” 这时,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所以眼下,我应该是没机会去接触什么拔刀术了。” “橘君你喜欢那种一招就能将敌人放倒的招数啊……”桐生含笑道,“真巧,我也很喜欢那种招数呢。” “我以前……跟我父亲学剑的时候,就爱练那种‘一击必杀’的招数。” “嗯?桐生老板,你还会剑术啊?” “是啊。”桐生嘴角上挑,“我以前曾经在江户学习过剑术,姑且会一点点剑术。” “桐生老板你所会的才艺是真的多啊……那桐生老板你是师从哪个流派的?” “……飞燕残心流。” ——飞燕残心流? 完全没听过这个流派名的青登,还未来得及露出迷茫的表情,桐生老板便快声道: “橘君你应该是没听过这个流派的,因为这是一个极其冷门,几乎没什么人学习,也没什么人知道的小流派。” 青登点点头:“飞燕残心流吗……名字蛮威风的呢。” “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呢。”桐生的双颊上,这时浮起了几分落寞,“转眼间……苦修这‘飞燕残心流’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 “七、八十年前……话说回来,桐生老板,我到现在似乎都还不知道你的岁数呢。” “我今年已经92岁了哦。” “92岁……”青登咋舌,“桐生老板,我感觉论精神面貌的话,一些3、40岁的中年人,应该都比不上你。” “哈哈哈哈,多谢夸奖。好了,麻布已经绑好了,你可以穿衣服了。” “橘先生!橘先生!您在吗?!” 这时,房外传来了极响亮的大嗓门。 “小室君?”青登向着房门外一挑眉,“我在,请进吧。” 青登的话音刚落,房间的拉门便立即被毫不客气地拉开,小室那副白白胖胖的身躯显现在青登的眼前。 “桐生先生,你也在啊。”见着桐生也在后,小室连忙也向桐生也行了一礼。 “小室君,突然来访,有何贵干?”青登问。 小室爽朗地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没啥事!只是刚看望完昂古莱姆先生,闲得无聊,所以就想着也来看望看望橘先生您而已。” 说罢,小室大大咧咧地走到青登的对面,盘腿坐下。 帮助他们击退了来袭的“攘夷志士”、和他们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青登,算是他们的战友兼恩人。 因此这几日里,小室等人对待青登可谓是恨不得焚香礼拜。 对青登的称呼,也从原先的“橘”、“橘君”变为了“橘先生”,和青登讲话时,也都是使用着最高级别的敬语。 不过有赖于小室等人对青登的尊敬,青登和小室他们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小室等人来青登这儿“串门”,成了这几日里最常见的光景之一。 青登往后坐了坐,给盘膝坐在他身前的小室腾出更宽敞的空间后,问: “小室君,你刚看望完昂古莱姆先生吗?” “嗯,是啊。” “那昂古莱姆先生现在怎么样?精神状态有好一些吗?” “怎么说……”小室抓了抓因留着月代头而格外铮亮的头皮,“有好那么一些吧,不过应该还是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本应该是一趟极安全的行程,却遭遇了这种事情……”青登轻声道,“昂古莱姆先生和昂古莱姆小姐他们也是倒霉啊。” “是啊。”小室长叹一口气,“我都替昂古莱姆先生他感到难过啊。” “昂古莱姆先生他们算是我所认识的所有夷人中,脾性最好的了。” “来到日本后,一直规规矩矩地做生意,从未做过啥可憎的事情。” “结果还是差点被一帮‘攘夷派’的暴徒给杀了……” 虽没详细清点过,但在那场“雪夜乱战”里,被青登他们所斩杀的敌人,少说也有60人。 算上己方的阵亡人数,那片小小的方寸之地里,共散乱着七十多具尸体以及一堆残肢断臂…… 就算躺着七十多只猫狗的尸体,那副场面都很骇人,那就更别说是躺着七十多具人尸了…… 在战斗尚未结束时,因精神紧绷,面对如此血腥的画面,还不会觉得不适。 待战斗结束后,再看这尸横遍野的场景,种种不适感就立即井喷而出了…… 安东尼和艾洛蒂这对爷孙的不适感最强烈。 毕竟前者只是经商为生、从未见过血腥的商人,而后者则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 这几日里,这对爷孙基本一直待在房间里,每日都神情阴郁。 性子很开朗的艾洛蒂,青登这几日几乎没再见她笑过。 为了抚慰艾洛蒂,木下舞一直在陪着这孩子,与这孩子同吃同住。 青登猜测木下舞现在肯定正在艾洛蒂的房间里,仍在为着让艾洛蒂尽快打起精神而而努力吧。 聊完安东尼他们的现状后,青登便开始与现在似乎也很闲的桐生一起和小室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闲聊了一会儿后,小室问起青登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在得到青登“伤恢复得很好,状态好极了”的回复后,小室两眼一亮: “那么——橘先生,既然你现在的状态正好的话,那关于那天晚上,你究竟是如何统领着我们获得胜利的,有没有回想起什么?” ——啊,又来了……又问我这个…… 于心中发出无声的叹息后,青登无奈一笑: “小室君啊,你问我多少遍都没用啊。” “那天晚上,我真的就只是凭着‘感觉’来统领你们,凭着‘感觉’来想计策的。” “你让我具体地说清楚个中过程,我是真说不出来。” 小室一直非常地好奇:青登在6日前的那一战里,究竟是怎么知道那样布置防御就能挡住“攘夷派”攻击的? 为了解惑,小室最近几乎是每日都会来反复询问青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不论小室询问了多少遍,青登所给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凭感觉。 青登还真没撒谎、糊弄小室。 那天晚上,他的的确确就是凭感觉来布阵、指挥…… 自己突然就拥有了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宽敞视野、突然就看到了古怪的“气流”、突然就能感悟出战场上每个人的实力强弱…… 在忽然拥有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后,一条接一条的计策就不断地从青登的脑海里蹦出来。 看出了敌人的组织、秩序很混乱,全是靠气势来打仗的特点后,脑海里就猛地想到了“稳固战线,消耗敌人的气势后直击‘本阵’,干掉山田,一口气打垮敌人的斗志”的战法。 从头到尾都是凭着“感觉”来打赢那一仗……你让青登用具体的字词来讲明白他那天晚上究竟是如何微操的,他是真说不上来…… 见青登又用“凭感觉”来答复他后,小室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甘心。 正当他想再追问着一些什么时—— “橘。” 斋藤的声音,与一道略险粗暴的拉门声,一并响起。 “啊,斋藤,你回来了啊。”青登扭头看向上完厕所回来的斋藤。 此时的身上也同样缠着不少麻布的斋藤,一扫目光,看了眼房内的桐生和小室后,对青登正色道: “橘,江户奉行所的大队人马来接应我们了。” 青登一怔,然后迅即站起身:“终于来了啊……” …… …… 青登迅速地换好衣服,佩好他的那枚奉行所的印笼,然后向宿场的一楼奔去。 刚出了宿场,青登便见着一大队人马停在了宿场大门外,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就以奉行所能调遣的人力而言……这可真是一支名副其实的大队伍啊。 马车,6辆。 骑马武士,4名。 只能步行的足轻,40名。 再算上一些杂役……整支队伍的人数,逼近百人。 看着眼前的这支规模远在他想象之上的大队伍,青登不由得面露诧异。 而恰在这时,一道对青登来说熟悉至极的男声,从青登的身侧响起: “橘君!” “有马大人?” 循声望去——近十余日未见的有马,骑着匹栗色马,向着青登快速靠来,负责帮有马拿长枪的“枪持”,以及负责帮有马拿行李的“挟箱持”等人,赶忙跟上。 即使是骑在马上,有马的脊背也仍旧与地面呈现完美的90度。 看着熟人的到来,心里冒起股股亲切感的青登,连忙迎上去。 “有马大人,原来这支队伍是由您来领队吗?” “是啊。在收到奉行大人的命令,我立即马不停蹄地点起人马、过来接应你们了。” 说罢,有马翻身下马,站到青登的跟前。 “橘君……”有马以一种掺杂着欣慰、喜悦等情绪在内的表情,上下打量了青登数遍后,急声问,“你没受什么伤吧?” “如果我受了什么很严重的伤,可没法像现在这样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了。”青登开玩笑道。 有马轻声笑了几下,然后抬起手,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拍青登的肩:“没受啥重伤就好,没受啥重伤就好……” 千言万语,都已靠着这轻轻的拍肩,倾述而出了。 …… …… 江户,某座宽敞的宅邸,某座房间—— 这是一座布置极其朴素的房间。 几乎没有任何的家具,空荡荡的房内只摆着一件用来装饰的巨大屏风。 屏风上绘着一副极其狰狞的图画:百鬼夜行图。 图画里,一只只面目可憎的恶鬼,张牙舞爪。 面带淡淡微笑的罗刹,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这张屏风前。 一把赤鞘赤柄的打刀,静静地躺在罗刹的左手边。 一个左脸颊有着巨大的烧伤痕迹的中年人,则端坐在罗刹的右后方。 倘若有个对江户的“地下世界”有足够了解的人在这的话,看到这个中年人一定会很讶异吧。 此人正是青登他所欠钱的、江户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清水一族”的首领:清水荣一。 在江户的“地下世界”,绝对有着呼风唤雨的能量的清水容一,此时此刻像个“父母的乖宝宝”一样,毕恭毕敬地在年纪只不过也才20岁出头的罗刹身后正襟危坐…… 哗…… 这时,茶室的东侧的一扇拉门被忽然拉开。 “喔喔……神野君。”罗刹循声扭过头,向着那扇被拉开的门展露出灿烂的笑脸,“你来得挺快的呢。来,快坐吧。” 罗刹向着他的身前一指。 站在被拉开的拉门外的,是脸色正十分铁青的神野。 神野看了眼坐在茶室内主位上的罗刹,以及坐在罗刹身后的清水荣一一眼后,他才快步顺着被拉开的拉门,进到茶室内,走到二人的身前。 “罗刹大人,清水大人。” 神野没有立即就坐,而是先恭恭敬敬地向二人鞠了个90度的躬后才在罗刹刚刚所指的地方曲膝坐下。 “罗刹大人。”神野用等级已拉到满格的敬语,向罗刹轻声问,“不知您召我来,所为何事?” “没啥。”罗刹伸出右手的尾指,掏了掏右耳,“就只是想要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如何了而已。” “我已经听说了哦——你们讨夷组讨取安东尼、艾洛蒂那对爷孙的首级的行动,失败了呢。” “不仅人没杀到,还搭上了末广、山田等60多号人的性命。” 罗刹的这一席话刚落下,神野他那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几分,原本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也下意识地攥紧。 “……罗刹大人,我真是无颜见您啊。” 神野闭上了双眼。 “您将安东尼那帮国贼的行踪情报透露给我,还卖给了我们一批火绳枪。” “结果,我们讨夷组却将本应十拿九稳的行动,给打成了大败亏输……” “哈哈哈,没什么好对不对得起我的。”罗刹豪爽地笑了笑,“打输了没什么要紧的,我们法诛党自建立以来的这70年光阴里,不知输了多少场战役。” “甚至有好几次,我们整个组织都差点直接消失在历史的角落里了。” “失败不可怕,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以及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重蹈覆辙,才是最可怕的。” 说罢,罗刹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坐姿。 “神野,关于你们的这场行动,究竟是怎么失败的,你有查到什么端倪吗?” “我已详细询问过逃回来的那些人。”神野答,“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讨夷组之所以会遭此惨败,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一个人?”罗刹的眉毛稍稍一扬。 “一个名叫橘青登的武士。” “橘青登……?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那个橘青登吗?” “罗刹大人,您认识他吗?”神野吃惊地看着身前露出怪异神情的罗刹。 “……姑且算是知道这号人物吧。”罗刹脸上的那抹怪异神情褪去,恢复回那副挂着淡淡微笑的表情,“神野,给我详细说说吧,这个橘青登是怎么导致你们的这场行动大败亏输的?” 神野有力地点了几下脑袋,然后有条有理地向罗刹阐述他从逃回来的那些部下们那儿所听说到的“战役始末”。 青登名列他们讨夷组的“刺杀名单”中已许久,所以他们讨夷组中的不少人都认得青登的脸。 在青登站出来,开始统领小室等人展开反击时,就有不少的人当场认出了此人就是那个他们讨夷组组织了3次刺杀,都没能将其成功杀死的“国贼”。 神野就是靠着这些认出了青登的幸存者们的供述,才知晓了那一夜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神野的讲述并不算漫长,他只用了大概小半个刻钟,就向罗刹倾吐完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喔喔……”一直静静地做着个听客的罗刹,在神野的讲述结束后,发出意味莫名的笑声,“原来如此……统领着那个安东尼的侍卫们,将你们给打败了吗……” “……那个橘青登的指挥水平和个人武力,都很有一套呢。” “先设法固住防线,消耗你们的气势。” “待你们因防线久攻不下而气势渐颓时,亲自上场,发起雷霆一击,直攻本阵,取下了那个山田的首级,一口气将你们的士气击垮。” “在末广率着援军赶来时,又将末广给击败,令你们彻底无力回天。” “你们的这场仗……输得不冤呢。” 听到罗刹这样夸赞害他们讨夷组吃了如此大亏的青登,神野的心里感到极不舒服。 但他也不敢发作,只能默默地将这份憋屈按捺在心中。 而这个时候,将身子坐直了一点的罗刹,陡然向神野反问道: “神野君,既然眼下已经确定了是何人害你们讨夷组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那你之后打算拿那个橘青登怎么办?” “那还用说?!”听到罗刹所抛出的这个新问题,神野不假思索地咬牙切齿道,“我当然不可能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因心情极度愤慨,神野的音调不自觉地高了几分。 “我定要让那个该死的国贼不得好死……唔……!” 神野的咆哮,忽然停下。 还未嚷出的字词,转变为了错愕的惊呼。 他机械般地低下头,朝自己的喉间看去。 一点寒芒,停在了他的喉头前。 罗刹手握着一把赤柄打刀,将刀尖对准神野的喉头。 刀尖距离神野的喉头……只有大概半个指头的间距。 罗刹只需将手中的刀向前轻轻一推,就能取走了神野的性命。 “神野君。” 此刻,罗刹的脸上再无那抹淡淡的微笑。 他半阖着双眼,面无表情地向神野投去冷漠的视线。 “请不要大呼小叫的。” “你也知道。我这人最讨厌吵闹了。” “你这样吵吵闹闹的,会让我很心烦。” “冷静一点。”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神野,顿时萎靡了下来,脸色惨白,连原本挺得很直的腰杆,都弯曲了几分。 “对、对不起……” 看着向他道歉了的神野,罗刹的神情变回了那副一直挂着浅浅微笑的模样。 “以后多注意一点。”罗刹左手抓起搁在他左侧的刀鞘,把刀尖贴回鞘口,将打刀收回鞘中,“不要再在我面前吵吵闹闹的。” 在罗刹将他的刀收回去后,神野才猛然惊觉——他的脊背,已经被他的冷汗给打湿了…… 他……是在何时拔刀的? 神野完全没有看到罗刹刚才是于何时拔出了这柄一直摆在他左身侧的赤柄打刀。 他甚至连拔刀声都没有听到…… “我本还担心,神野君你会不会因为吃了场大败仗就一蹶不振了。”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呢。” 罗刹微笑着将那赤柄打刀搁回到左身侧。 “既然神野君你仍旧干劲满满的,那你就多多努力吧。” “我很期待哦。” 脸上笑意渐浓的罗刹,两只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期待着你和你的讨夷组,能将你们的‘攘夷大业’做到何种地步。” “如果遇到了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尽管找我们法诛党。” “我们会很乐意给你们提供我们能提供的一切帮助。” 神野:“是……” 就如罗刹此前所言:他召神野过来,就只是为了来确认下神野突遭大败后,目前的状态如何而已。 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那自是没有再让神野继续在此久留的理由。 罗刹又跟神野简单地聊了几句闲话后,便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神野毕恭毕敬地起身向罗刹与清水荣一行了一礼,然后以宛如逃跑般的速度,从这座房内“逃离”。 待神野离开后,罗刹侧过脑袋,向身后的清水荣一笑道:“荣一,橘隆之的那个儿子……似乎真的变成‘虎子’了呢。” 听到“橘隆之”这个名字,清水荣一的脸上浮现了几分阴霾:“罗刹大人,老实说——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个橘青登此前的种种表现,怎么看都只是一俗人。”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先是用一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解决了宗命案。” “现在又展现出了超凡的指挥能力与个人武力,率领着寥寥2、30人,击溃了数倍于他们的敌人。”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不过这种‘某个人突然变得极厉害’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三百年前,那个差一点就建立了‘织田幕府’的织田信长,不也是在登上家督之位,展现他可怕的军事才能与外交才能之前,一直被人称为‘尾张的大傻瓜’嘛。” 说罢,罗刹抓起那把赤柄打刀、佩好在腰间,缓缓地站起身。 “……荣一,给你个小小的任务。” “罗刹大人。”清水荣一连忙俯低身子,双手握拳,撑在榻榻米上,“请说。” “给你2天的时间,去将‘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是如何以少胜多,击退200余名攘夷派暴徒’的故事,传遍江户的大街小巷。” “罗刹大人?”清水荣一一怔,“这是要做什么?”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橘青登今年也才18岁吧。如果年纪轻轻地就已名满天下,不论是自身,还是外界,都容易冒出一些……对他这种年纪的人而言,往往会很难处理的麻烦。” “我想要测试一下呢。测试一下这个橘青登在一夜成名后,是仍能不骄不躁,还是说就此变得虚妄了。” “罗刹大人,您这是……有意将橘青登召入麾下吗?” “这种杰出的人才,没有不招揽他们的道理吧?”罗刹换上戏谑的口吻,“现在,我们法诛党可缺人的很啊……啊,应该说,我们一直以来都很缺人。” “倘若那个橘青登真是一个值得去期待的人才,那就很有必要试着去将他给招揽过来了。” “让你去散布消息……这种任务,对荣一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清水荣一嘴角一翘:“小菜一碟。罗刹大人,您最迟到后日晚上,便能发现不论走到江户的何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那个橘青登。” 话说完,清水荣一顿了顿。 “对了,罗刹大人,既然您有意招揽那个橘青登的话,是否要让神野停止对橘青登的骚扰?” “神野似乎有意要对橘青登展开严厉的打击报复啊。” “不必。”罗刹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橘青登连神野君那种水平的货色的打击报复都扛不过去,那说明他的实力和运势水平也就那样,根本不值得我去招揽他了。” “不用去管神野君,他想对橘青登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好。”清水荣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荣一。明日起我要暂时离开江户,去水户藩那儿待上一段时间,我不在江户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忙打点一下我们法诛党设在江户的各座据点的运营工作了。” “去水户藩?”清水荣一眉头一蹙,“怎么这么突然?” “水户藩那儿,近段时间似要来点大动作了啊。”罗刹的嘴一咧,“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情报:有一批水户藩的藩士将要潜入进江户,设法刺杀井伊直弼。” 清水荣一的双目猛地睁圆。 然后下意识地想要发出惊呼。 可他嘴刚张开,他便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把嘴捂上,不让自己发出太过响亮的叫声。 待连做了数个深呼吸,情绪稍稍平复了后,清水荣一以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细声反问: “刺杀井伊直弼……?那些水户藩的藩士是认真的吗?” “似乎是认真的。”罗刹将双手往后腰一背,“刚得知这一情报时,我也相当地惊讶呢……” “大蛇先生也很关注这事,他亲自给我发信了,让我亲自去一趟水户藩,进一步收集相关的情报。” “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要等到何时才能回江户。” “总而言之——我不在江户的这段时间里,江户就拜托你了。” 清水荣一郑重地点了点头:“请交给我吧。” 向清水荣一吩咐完一切后,罗刹背着手向房间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穿过拉门时—— “啊,对了对了。” 罗刹顿住脚步,将视线转回到清水荣一的身上。 “荣一,在我回江户之前,让你的人都先别到橘青登那儿收他爹所欠的赌债了。” “等之后我回江户并抽出时间了,再重启你的‘收债队’。” “届时,我打算跟着你的‘收债队’去一趟橘青登的家。” 罗刹的两只眼睛于此刻笑成2个月牙。 “我想亲眼看看那个曾将我们给折腾得够呛的橘隆之的独子,究竟是长着什么模样。” 清水荣一:“是!” …… …… 江户,某地—— 在告别了罗刹与清水荣一后,脸色阴沉的神野便马不停蹄地直奔位于江户的某个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的偏僻角落里的破屋。 刚进到屋中,立即有数名武士围了上来。 “铃木,去准备火油。”进了屋里后,神野不带任何寒暄,劈头盖脸地即刻向围上来的这数名武士下达命令,“火油准备得越多越好。” “藤田,你去安排人手监视橘青登的家。” “等橘青登回家了,即刻向我汇报!” 说罢,一股股凶芒从神野的眼中迸出。 “神野先生,这火油是?”那个被神野差遣去准备火油的铃木,一脸迟疑。 “……那个橘青登害我们讨夷组实力受到重创。”神野淡淡道,“不给他点回礼,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 …… 2日后—— 1月30日—— 在有马率领着大队人马成功接应青登等人后,花了2日的功夫,总算是平安地回到了江户。 在抵达江户后,安东尼、艾洛蒂他们于第一时间被法兰西大使馆的人给接走。 小室他们被奉行所暂时安排到某处“临时居所”居住。 至于青登,他则是在有马的亲自护送下,回到了阔别十余日的自己的家…… “少少、少主啊!你怎么伤、伤成这个样子了!” 见着总算是归家的青登,是身上缠着许多麻布回来的,九兵卫惊得都语无伦次了。 在有马亲自护送着青登回到家后没多久,便立即来了2个“客人”。 来访的这2名“客人”,正是猪谷和牛山。 在得知青登顺利归来后,这二人立即于第一时间赶到了青登的家,前来看望本只是去查个盗窃案,结果莫名其妙地卷入进一场乱战中的青登。 江户,八丁堀,青登的家—— 夜晚—— “喂,橘!你没受什么大伤吧?”猪谷面带紧张地围着青登转了一圈。 “猪谷先生,我没事。”为以示自己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青登抬起右手,重重地拍了几下左肩,“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好得很。” 此时此刻,大厅内,青登、有马、牛山3人围坐在一块,猪谷绕着青登转圈圈。 斋藤抱着他的刀,坐在厅房的角落里,闭目养神。 九兵卫则是正在厨房内捣鼓着用来接待马、猪、牛三人的点心与茶水。 猪谷绕着青登转了好几圈,确认青登现在的精神面貌的确还算不错后,才总算是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然后坐回到他原先的位置上。 “橘啊,你也真是……运气有够不好的啊……”思考着该如何形容青登的遭遇的猪谷,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运气有够不好的……” “明明就只是简单地出趟差而已……怎么就碰上了这种事呢……唉……”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本来想挑战下再来个1w字的更新的,但写到9100字后,实在是写不动了……(豹头痛哭.jpg) 第83章 风暴序幕,江户将开展“反恐行动”【5500字】 “猪谷先生,从另一种角度而言,我这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青登向猪谷笑了笑后,接着道: “虽十分倒霉地在搭‘顺风车’回江户时,遭遇了这种事情。” “但我这不也成功立下了很大的功绩吗?” “1个月后的那场‘政绩考核’,我应该是能稳过了。” 现阶段,打击那帮魔怔的“攘夷派”暴徒,是江户奉行所目前最大的任务。 青登此次成功以少胜多,击退了二百余名“攘夷派”暴徒的袭击,斩毙60余人,并救下了法兰西国的商人及其商人……这样的功绩,已算是功业彪炳了。 有着这样一份伟绩在手……就如青登刚才所说的那样:他算是不用再去担心3月1号的那场要检验他们“三回”政绩的“大老考核”。 “哈……”猪谷苦笑了下,“这倒也是,橘你这的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话说完,猪谷向着青登咧开嘴,露出喜悦的笑。 “橘啊,真的是……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 “想不到你还这种本领!” “领着数十号人,就击退了数倍于你们的敌群……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的一些武将,应该都没有这个本领啊!” 在青登向江户发出求援信件时,青登便已将这场“雪夜乱战”中的所有已知的情报,都写进了这封“求援信”中。 他们是在何时、何地、如何遭遇袭击的,他们是怎么击退敌人的,溃敌的逃窜方向……这些内容,都在信件中写得明明白白。 在这封求援信送达奉行所后,“三回”的诸位算是第一批知晓了青登此番“以弱胜强”的壮举的人。 因此,马、猪、牛他们都十分清楚青登的遭遇,也知道青登是如何率领小室等人,靠着精妙的微操来以弱胜强的。 “橘,我有听说哦。” 猪谷接着说。 “法兰西国的大使馆在听闻了你救了他们国家的商人的事迹后,似乎有意要对你进行感谢和嘉奖。” “法兰西国大使馆那边的感谢和嘉奖吗……相比起什么法兰西国大使馆的嘉奖,我倒是更好奇官府会给我什么奖赏呢。”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官府最近可是忙作一片啊。”有马此时突然插话进来,“大老与老中他们对此次的这起事件,非常地重视。” “据说大老与老中他们在这几天,已经就此次事件召开了好几次会议。” “现在……真的是多事之秋……” “你们都做好准备吧。” “毋庸置疑,幕府之后肯定会采取空前严厉的手段,来打击所有的‘攘夷派’。” “我们之后……会非常地忙。” 有马的这席话,令厅房内的青登等人的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几分肃色。 以前,不论是在官府,还是在民间,众人对于“激进攘夷派”的印象,就是一帮只会欺软怕硬的货色 天天嚷着“攘夷”、“攘夷”,结果夷狄没见他们杀几个,杀得最多的还是他们认为是“国贼”的日本人。 而不论是杀夷狄还是杀日本人,他们都只敢阴恻恻地搞暗杀,不敢去光明正大地攻击那些不好惹的对象。 但如今——青登此次所遭遇的这起“遇袭事件”,算是彻底打破了众人对这帮疯子的认知。 这帮疯子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了,敢对着有数十名武士保护的外国商人亮起凶刃。 能组织200余号人来对某个目标发起袭击。 能拥有着知道安东尼等人势必会在哪段时间,经过哪个地方,然后提前准备好伏击的情报能力…… 这样的人数,这样的动员能力,这样的情报获取能力……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无视的小事…… 这代表着已经出现了一支、甚至数支规模不小的“激进攘夷派”组织了。 脑袋不正常的“恐怖分子”们突然抱团起来,建起了规模不小的势力,开始有组织地展开“恐怖行动”——这对目前的江户幕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在权倾朝野的江户幕府的实际主宰者:大老井伊直弼,是众所周知的“开国论”者。 他一直主张着开国,大胆地与海外列强展开交流。 因此,可想而知:身为“开国论”者的井伊直弼,哪会有可能对已在不知不觉中强大起来、已有一番气候的“激进攘夷派”坐视不理? 天知道这些人日后会不会捅出什么让整个国家都要因此蒙难的大篓子。 这帮疯子今天敢去袭击一个无辜的外国商人及其家属,谁知道他们明日会不会就去攻击外国的大使馆,或是干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情? 届时,井伊直弼一直坚持着的“开国”政策,定会遭到冲击。 稍有点政治判断力的人,都看得出来:此后,井伊直弼定会将更多的资源用于“反恐”上。 而江户作为“攘夷运动”的重灾区之一,幕府自是会“重拳出击”。 到时候,身为“三回”的青登等人,肯定会被当作重要的战力,投入到“反恐行动”之中。 “总之,橘君你这段时间,就先安心静养吧。”有马向青登轻声说,“刚好后日起,就是南番所负责掌管江户,我们北番所的官员无需再上奉行所奉公的2月份,你可以趁机安心地居家静养。” “待在家里静养的这段时间里,顺便也将你的裃拿出来好好晒晒。” “上头的人相当重视这起事件。” “我估量着——大概过上些时日,应该就会有级别不算低的大人物来召见你。” “向你详细询问你们遭遇袭击,以及如何击退袭击的各类细节……同时给予你立下如此大功的赏赐。” 裃:武士们的礼服。在参与什么重要活动,或是面见什么大人物时,就需穿着裃。 “然后……这段时间,你也要多小心谨慎一些。” 话说到这,有马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眼窗外。 “不能排除那帮疯子查出了是谁害得他们那么灰头土脸,然后对你展开打击报复的可能性。” “所以,多慎重一点准没错。” “少去那些人少的偏僻地方,多留意下自己的周围。” “若是看到了有啥可疑人物在你或是你家的周围鬼鬼祟祟的,记得第一时间向奉行所做汇报。” “嗯。”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牛山,突然出声道: “说到这个……有马大人,橘君,这两日里,江户出了件很诡异的事呢。” “诡异的事?”青登反问。 青登与有马,双双向牛山投去疑惑的视线。 “有马大人,你之前率人去神奈川宿接应橘君了,所以你应该还不知道——橘君击退群敌的这起事件,不知为何泄露出去了。” “大概就是从前日起,江户的各处就都开始流传着‘北番所定町回的橘青登以少胜多,击溃了攘夷派暴徒’的消息。” “什么?”有马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 青登此时也因讶异而眉头微蹙:“牛山先生,奉行所已经将这起事件广而告之了吗?” “才没有。”牛山摇了摇头,“橘君,你应该也知道吧?奉行所肯定是不可能将这种性质的事件,那么快地泄露给民众的。” 青登抿了抿唇。 牛山说得没错。 跟“恐怖分子”没什么两样,将平民百姓们也折腾得够呛的“激进攘夷派”,突然变得强大、可怕起来,能一口气出动200余号人来伏击有数十名武士护卫的西洋商人……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去,极容易引起民众们的恐慌。 在做好各类工作之前,奉行所肯定是不可能那么快地就将这种事给爆出来的。 “那这事是怎么泄露出来的?”有马的眉头猛地一皱,“是奉行所内的哪个谁,不慎说漏出去了吗?” “……我觉得不是。”牛山缓缓地摇摇头,“如果是奉行所内的哪个谁不慎将这事给说漏出去了,不可能会有这么夸张的传播速度。” “短短2日的时间,消息便传遍了几乎整个江户……这样的传播速度,背后没有什么人在那推波助澜,我是绝对不信的。” 青登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 有人故意将我的这起事件泄露出去? 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牛山看出了青登脸上的疑惑,轻叹口气: “奉行所已经在查究竟是什么人在散播这事了。” “但能不能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就得看运气了。” “……那这样就麻烦了啊!”有马的脸色猛地一沉,“既然现在整个江户的人都知道了有什么人击退了那帮疯子……” “那么那帮疯子也将能知道是什么人害得他们吃了场大败仗……!” 静…… 不算大的厅房,顿时变得格外寂静…… …… …… 马、猪、牛3人对青登的探望,最终在一片诡异的寂静氛围中结束…… 目前江户到处都在传青登“以少胜多”的壮举……这对目前的青登而言,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变相向那帮“恐怖分子”们通报了是何人将他们打得灰头土脸——这倒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青登没有任何能够有效阻止报复的方法…… 他们可没有财力再雇更多的保镖了。 让奉行所派出大量人手24小时保护青登? 奉行所的人力一向紧缺,纵使青登刚立了个大功,他也依旧没有重要到要分出大量人手去保护他的地步…… 青登有和他的这3位前辈简单讨论了该怎么办。 讨论了一通后,他们所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平日里多小心谨慎了…… 在这尴尬、诡异的寂静氛围下,青登亲自送这3位长辈离开他的家后,青登长出一口气,接着向着站在他身后、刚才跟着他一起送马、猪、牛3人到家门口的斋藤与九兵卫说: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都多谨慎一点吧。” “尤其是你,九兵卫。” “我现在已经越来越断定了:不能用常识来理解那帮疯子。”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之后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击报复我。” “九兵卫,你以后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了。” “一定要外出时,就在白天时外出。” “多走人多的大道。” “去买菜、买生活用品时,也去那种治安更好一点的地区购买。” “是……”九兵卫耷拉着脑袋,发出长长的叹息,“少主,我觉得好不公平……” “您明明刚立下了如此耀眼的功绩。” “结果……日子却因此变得更不安生了……” 青登笑着抬手轻拍了几下九兵卫的脊背:“对我们这种‘三回’武士而言,被人记恨、遭人打击报复,只是很常有的事情而已。” “放轻松一点吧,九兵卫。” 青登轻声宽慰着这位为他的遭遇感到不甘的老仆—— 嘭嘭嘭……! 刚送走马猪牛三人的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仨,现在仍站在玄关处。 三人于同时,扭头看向身前突然传出几道不大不小的敲门声的房门…… 在敲门声落下后,房门外紧接着响起一道相当有精神的男中音: “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道男中音落下后,一道音色相当好听的中性嗓音紧随其后: “有人在家吗——?” 听着这2道声音,青登神情一怔,然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到土间,然后将房门一把拉开。 房门拉开——一张厚实的大嘴,以及一根用紫色缎带束成的纤细轻盈的高马尾,映入青登的眼帘。 “近藤君?冲田君?” 房门外的近藤和冲田在见着青登后,双双露出惊喜之色。 “橘君。”冲田说,“你回到江户了啊?” …… …… 青登家的厅房,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青登与近藤、冲田相对而坐。 斋藤一如既往地抱着他的佩刀,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坐在厅房的角落处。 而九兵卫则缩回了厨房,准备着新的茶水。 “橘君,这位是?”近藤向斋藤使了使眼色。 对喔……试卫馆的人都还不认识斋藤…… 青登清了清嗓子:“这位是我的长辈们帮我雇来的保镖:斋藤一。” “保镖?”近藤的双眼一亮,然后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斋藤,“既然能做保镖……那身手一定很了得喽?” 青登点点头:“斋藤他是无外流的免许皆传的获得者,多亏有斋藤在,我好几次化险为夷。” “无外流的免许皆传……!”近藤向斋藤展露出讶异与赞赏。 并肩坐在斋藤身旁的冲田,这时也不由得眨巴了几下眼睛,多看了斋藤几眼。 “年纪这么轻就获得了无外流的免许皆传……真是个不得了的俊杰啊!”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有些亢奋的近藤,将腰杆挺得无比直,向斋藤正色道,“初次见面!在下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师范代:近藤勇!” 在近藤勇郑重地向斋藤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后,冲田愣了下,然后连忙有样学样地将腰杆挺直: “同天然理心流试卫馆,冲田总司!” 斋藤似乎不太习惯近藤、冲田他们的热情,身子向后缩了缩,然后向二人点头示意。 “近藤君,冲田君。”在帮着斋藤与近藤、冲田他们相互认识后,青登将布满疑惑之色的视线,在近藤和冲田二人的脸上来回腾挪,“你们怎么来了?” “啊……是这样的……”近藤笑道。 …… 简单来说,近藤和冲田他们就是来看看青登回江户了没有。 牛山刚才正跟青登说过:这2日里,他“以少胜多,大破攘夷派暴徒”的传闻,以相当诡异的速度,在江户的各处飞速传播。 而试卫馆,是在今日傍晚时,才从某个邻居那儿得知了此事。 在知晓青登竟做出了如此了不得的壮举后,近藤、冲田他们都惊愕不已。 怪不得这十余天里,一直不见你来剑馆露脸……原来是去抗击“攘夷派”的暴徒了…… 青登是他们试卫馆的一员。 而且还是被近藤他们寄予厚望的潜力新星。 遭遇了如此恶战……近藤觉得青登不太可能一点伤都没受。 于是,出于对青登现状的担忧,在思虑再三后,近藤决定和冲田一起来青登的家,看看青登回江户了没有。 青登当初在拜师试卫馆时,有在那本“学徒名册簿”里登记上自己的住址。 近藤和冲田就是循着“名册簿”里所记的住址,顺利地在八丁堀找到了青登的家。 再然后的事情,便无需再赘述了。 近藤和冲田他们俩的运气也是极好,敲响青登家的房门后,便见着了恰好于今日下午回到江户的青登,没有白跑一趟。 在近藤言简意赅地讲述完他和冲田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后,青登于心中暗道了声“原来是这样”,随后微笑着、以礼貌的口吻向二人轻声说: “近藤君,冲田君,谢谢你们专程过来看望我。”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青登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身上的伤全都开始长新肉了。” “再静养个2、3日,就能平复如故了。” 只见青登的话音刚落,坐在他侧对面的冲田,立即以一副双眼闪着星星的模样,用急不可耐的口吻说: “橘君!你好厉害啊!竟然能够只率领那么点人,就将那些烦死人的‘攘夷派’暴徒给打得屁滚尿流的!” ——啊……出现了……冲田君的“你好厉害啊”…… ——你就没有点别的形容词吗…… 青登发现冲田的“词汇库”似乎真的是匮乏得厉害…… 除了“你好厉害啊”之外,他貌似就不知道还能用啥词汇来夸赞一个人了…… 上次青登破了苹婆婆的案件时,冲田也是只会一个劲地用“你好厉害啊”来赞扬青登。 “多谢夸奖。”虽然心里正疯狂吐槽着冲田的词汇量,但青登明面上还是迅即地露出微笑,自谦道,“但说实在的——那一场仗,我之所以能打赢,也有很多运气……” 青登的话还未说完…… ……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 冷不丁的……屋外头陡然传出一道道像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这阵怪异的声响,打断了青登的话头。 厅房内,青登、斋藤也好,近藤、冲田也罢,他们还尚未来得及对这阵突如其来的怪异声音做出反应—— 熊熊熊熊……! 火焰剧烈燃烧的声音,如股股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涌进众人的耳中。 ******* ******* 月末啦!有月票的书友,请务必给本书投票!qaq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84章 被打击报复的青登【7700】 神野遥望远方那正向外冒着灯光的青登的家,头也不回地向他身后的一名武士问道: “你们确定橘青登目前就在屋里吗?” 武士点点头:“不会有错的。那橘青登于今日下午回到家,自此之后便没有再出过家门。” 说到这,武士顿了顿后,接着补充说: “神野先生,刚才有2个年轻的武士……大概是橘青登的朋友吧,进入了橘青登的家。” “要等那俩人离开吗?还是说要现在就动手?” “现在就动手吧。”神野神情冷漠,不假思索。 “是。”武士沉着嗓子,应和了一声后,扭过头,向着立于他身后的5人使了个眼色,“动手!” 说罢,武士俯下身,右手提起搁在他右脚边的4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大瓷罐,左手则抽出一直别在他腰间的一根尚未点燃的火把。 站在武士身后的那5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右手提起不知装着何物的大瓷罐,左手则将一根没有点燃的火把抓在手。 以武士为首的这6人围成一圈,将各自手里的火把点燃。 “跟我来!”武士低吼一声,随后亲自领队,从他们藏身的这条暗巷内冲出。 排成一条“一字长蛇”的6人,一口气奔到青登的家门前之后——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他们将各自手中的大瓷罐,一股脑地向着身前甩去,向着青登的家与庭院甩去。 瓷罐破裂……罐内所装盛的,原来是满满当当的火油。 一捧捧散发着极刺鼻气味的火油随着瓷罐的破裂喷洒而出,浇淋得到处都是。 这6人就跟提前排演过了一般,动作甚是整齐划一。 在将瓷罐甩出的下一刹,他们将各自手里的火把同时向前用力掷出。 火油相逢,“呼”地一下,火焰瞬间腾起,顺着油线迅速蔓延的火苗,如一条条火蛇,于夜空之下狂舞。 …… …… 青登,恰好就坐在离厅房大门最近的位置。 在听见玄关的那个方向传出火焰燃烧的声音后,青登的脸色便迅即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推开厅房的大门,顺着厅房外的走廊,向着玄关看去。 火。 汹涌的火浪在肆虐。 已经将他的房门和玄关给整个包围的火焰,开始沿着墙壁与竹子攀上天花板。 火星飞舞,在青登的耳边发出细微的爆鸣,股股黑色的浓烟飘出,伴着油料的气味,刺激着眼鼻。 火焰的赤红火光,映亮着青登微微有些发青的脸颊。 “着火了!”青登扭头,向着厅房内的近藤一行人喊道,“跟我来!我们从庭院那儿出去!” 说罢,青登冲向厅房的东面,将厅房东面的木门拉开。 青登他们家的厅房和他们家的庭院是相连的,只要将厅房东面的木门给拉开,便能进到庭院之中。 近藤、冲田、斋藤他们3人不愧是习武之人。 他们在短暂地惊愕过后,迅速地稳定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地快步顺着青登拉开的木门跑进庭院。 唯有性子偏胆小的九兵卫满面惊慌,手足无措。 “啊!少主!我们的钱……” “别管什么钱了!命要紧!” 火势极是凶猛。 仅转瞬的功夫,火蛇就已经从玄关处蔓延到了厅房的门口,青登甚至已经感觉到开始有火浪在烤炙他的脊背。 他们家的重要财物都搁在了二楼的储物房里。 在如此凶猛的火势之下,跑上二楼去取财物……完全的作死行为。 青登抓着九兵卫的后领,把竟想着回去取财物的九兵卫从家中拖出。 庭院内,冲田紧皱着好看的眉毛,用力地抽了抽鼻子:“……橘君!我好像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嗯。”青登沉着脸点了点头,“我也闻到了……但先别管这么多了,先逃出去再说!你们跟我来!我们家的庭院是直通外面的街道的!” 在刚才,发现玄关处起火时,青登就已闻到了一股股极刺鼻、极浓郁的火油气味…… 但现在暂时无暇去理会这火油气味从何而来,先逃到安全的地方要紧。 庭院里也有起火,但好在火势还不算大。 在有惊无险地躲过庭院内的那一条条窜动火蛇,逃到家门前的街道后,青登凭借着自己的夜视能力,猛然瞥见——在他的左手边,几道人影正匆匆忙忙地向着西边的路口逃窜。 现在这个时间点,街道上本应几无行人。 大火燃起前所响起的一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浓郁的火油气味……本应该没什么行人的街道上有着几道匆忙逃窜的人影…… 青登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旁的冲田发出惊叫:“啊!橘君!快看!那边似乎有几个人在逃!” 冲田也发现了那几名正在逃跑的纵火犯。 “嗯,我看到了。”神情肃穆至极的青登应了一声后,扭头向着身旁的近藤等人高喊,“九兵卫!近藤君!冲田君!你们3个去通知町火消的人来救火!顺便告知周围的邻居们快去避难!” “斋藤,你跟我来!” 说罢,青登撒开双腿,向着那几名逃窜的纵火犯的背影追去! 斋藤虽不知道青登要干嘛,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地赶忙跟上。 冲田怔怔地看了眼跑去追纵火犯们的青登和斋藤,然后转过身,向近藤快声道: “近藤兄!我去帮橘君追人!你和九兵卫先生去通知町火消的人来救火吧!” 近藤:“啊?” 话说完,冲田不给近藤任何回应的机会与时间,转身向着已经跑远的青、斋追去…… …… ……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着火了!是着火了!” “什么?!快走!快走!” “快去叫町火消的人过来!” “啊啊啊——!怎么着火了?!” …… 在追击纵火犯们时,青登听见四周不断传来掺满恐惧和惊慌之色的尖叫声。 八丁堀的居民们,这时也纷纷察觉到了那距离他们极低、势头越来越盛的火光。 在古代日本,人们一向是“谈火色变”。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古日本的人口密度,以及特殊的房屋样式。 日本是一个地狭人稠的国家,适合人居住的土地很少,这么点土地挤着数千万的人口,像江户、京都这样的大都市,人口密度更是相当地夸张。 夸张的人口密度,导致房屋都建得极密,而古日本的建筑,又基本都是用易燃的木头制成的,每座房子都是一个大号的易燃物。 因此……任何一座房屋发了火灾,都极容易产生非常恐怖的连锁反应。 小火引发大火,一座屋子烧着了,使得这片区域的整片屋子都被火海吞噬,最终导致大半个城市被烧毁——这种事情,在整个古日本屡见不鲜。 最典型的,就是江户著名的“明历大火”。 1657年的明历年间,就是因为一片烧着的和服袖子,最终导致三分之二的江户被烧毁,因这场恐怖的大火是因一只烧着的袖子而起,所以这场火灾也被称为“振袖大火”。 原本相当宁静的八丁堀,顿时变得格外吵杂纷嚷。 人们或是急急忙忙地跑去避难,或是跑去通知町火消来救火,或是趁着火苗还没烧过来,赶忙将各自家中的财物搬出…… 越来越多的居民为逃难而从屋中冲出,他们遮蔽着青登的视野,阻碍着青登的通行,导致青登追人的难度陡然增大。 不得已,青登只能不断喊道: “我是定町回的同心!在追纵火犯!都让开!让开!” 青登的这些喊声,还是起了不少效用的。 听见青登是在抓贼后,不少人连忙让到街道的两边,腾出路来。 这时,青登陡然感到自己的身后传来阵阵劲风。 向后看去——冲田扶着他腰间的佩刀,紧跟在他身后。 “冲田君,你怎么跟来了?” “我来帮你追那几个纵火犯!”冲田喊,“我最擅长追人了!” 话音落下,冲田便不再言语,闭紧着嘴巴,专心致志地奔跑。 现在时间紧迫,青登也无暇去深究冲田不听他的安排,自发地跑来帮忙追人的行为,只能将目光转回到身前。 冲田说他很擅长追人……他貌似还真没有在乱讲。 他的速度极快,明明青登、斋藤他们俩先冲田一步起跑追人,结果现在冲田却一点点地追上了二人,并将二人给反超了…… 不仅速度快,体力还很足。 以如此夸张的速度疾奔,呼吸却相当地平稳,神色如常,连滴汗也没出。 那几名纵火犯此时见难以甩掉紧黏在他们后头的青登等人,于是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后,四散而开,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见这帮混球想分开逃跑,青登立即转动视线,飞快地扫了眼这几人的体型。 “冲田君,追那个长得最胖的!”青登向着纵火犯中,体型最胖的、看上去跑得最慢的那一个胖子一指。 已经完全跑在青、斋前头,且已甩了二人一大截的冲田,循着青登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胖子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胖子也是相当地聪明。 他扭过头,发现青登等人跑来追他后,牙关一咬,来个个90度的大转弯,拐进旁边的一条小巷之中。 跟着这胖子拐进这逼仄的小巷子里后,青登发现这巷子格外地逼仄,而且错综复杂,岔路众多,视野情况极其糟糕,一不留神说不定就会将这胖子给跟丢了。 青登抬起头,看了眼位于他前方不远处、紧挨着这条小巷的一座低矮房屋。 “斋藤!你和冲田君继续在地上追那胖子!” 高声向身旁斋藤下达了这条指示后,青登深吸一口气,径直地冲向那座低矮房屋。 在一口气奔到这座房屋屋檐下的同时,他迅即地在脊背处积蓄好力量,然后用力纵身一跃,向着屋檐扒去。 这屋子的屋檐极矮,垂直高度不过才2米多一点,有着1米75的个子的青登用力一跃,双手轻轻松松地就扒上了屋檐。 青登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将整个身子拉上了屋檐的顶部。 登上屋檐,视野一下子就变开阔了。 放眼观瞧——那个胖子正哼哧哼哧地沿着复杂的小巷,向着西北方逃窜。 “斋藤!冲田君!”青登一面在屋顶上,向着胖子所在的方向做着移动,一面给下方的斋藤、冲田下着指示,“那胖子往那个方向逃了!” 这条小巷周边的屋子都是紧挨着,而且屋檐都不高,坡度也并不大,站在屋檐上对那胖子展开追踪的青登完全不愁没有落脚点。 胖子扭过头看了眼顺着屋檐朝他追过来的青登。 青登隐约有瞧见他的嘴唇在翕动。 从嘴型上来看……他似乎是对着青登喷了一句脏话。 有青登站在屋檐上做定位,胖子肯定是别想再在这条复杂的小巷里甩掉青登他们了。 于是,胖子只能将身子再一拐,冲出小巷,进入一条能容纳2辆马车并排同行的宽敞大道。 胖子的速度,这时已渐渐慢了下来——狂奔了那么久,他应该也已累了。 青登现在也感觉很累,他目前的体力还远远算不上是充足,他的呼吸目前已是乱成一片,用力咽一口唾沫——喉头间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但累归累,青登目前所剩的体力,终究还是要比这胖子更充足一些的。 青登将仅剩的气力都灌注到双腿之中,跳上大道东侧的那排房屋,沿着这排房屋的屋檐,一鼓作气超过了正于这条大道上逃窜的胖子,然后如飞燕一般从屋檐上急跃而下,落到了这个胖子的正前方,挡住这个胖子的去路。 见青登“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胖子连忙来了个急刹,恶毒地瞪了青登一眼后,转过身去,准备往回逃。 然而——他刚转过身,便见着顺利冲出那条复杂小巷的冲田,自他的后方追了上来。 前有青登,后有冲田……胖子仅犹豫了一刹那,便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打刀,向着冲田杀过去! 他打算强行突破青登、冲田对他的包围。 冲田的个子远比青登要小,从视觉上来看,冲田看上去要比青登弱上许多——这应该便是胖子之所以会选择从冲田那个方向突破的原因吧。 在胖子冲向冲田后,青登于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看着所选的突围方向,青登忍俊不禁——这个胖子真是选了个完全错误的突围方向…… 见胖子向他冲过来后,冲田也来了个急刹。 狂奔了那么久,冲田的呼吸仍旧平稳,仅有额头处冒出了些许细汗。 冲田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胖子的脚步,以及他手中的刀后,悠然地岔开双脚,伫立不动。 左手按住腰间打刀的刀鞘,右手掌抚向刀柄,左手拇指翘起,顶住刀镡,用力往前一顶。 噌…… 清冽的刀光,从自鞘中弹出寸许的刀刃上绽出,映亮了冲田的双瞳。 虽然知道冲田肯定不会蠢到将这个胖子给杀了,但青登姑且还是高声提醒道: “冲田君!别杀了他!” 青登的话音刚落下—— 噌——! 冲田抽刀了。 银白色的刀光罩向胖子,仅一击,便将胖子手里的刀给击飞。 紧接着,冲田顺势将刀往回一收,并将刀身一转,改用刀背对着胖子的肚腹来了记横斩。 “咳……!咳咳咳……!呕呕——!咳咳……!”柔软的肚腹被坚硬的刀背狠抽了一击,胖子一边呕吐,一边用力地咳嗽,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 好快……! 看着现在已将佩刀收回到身前,对着已经倒地的胖子摆起残心动作的冲田,青登忍不住在心里发起低低的惊呼。 冲田刚才击飞胖子佩刀的那一击……速度极快。 快得让现在都已拥有了“鹰眼”的青登,都险些跟不上冲田的出刀速度…… 胖子已被击倒——大局已定。 在胖子冲向冲田时,便一直紧追在胖子身后的青登,在胖子倒地后,迅速地扑上来。 因没带捕绳,所以青登只能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束袖带将就着用一下。 “放开我!放开我!” 胖子像条蛆一样,不断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掉正骑在他身上的青登。 然而,因肚子刚受了记重击,所以胖子此时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青登将他的双手捆上。 速度要慢冲田不少的斋藤,这时总算是冲出了那条小巷,赶了上来。 “终于抓住他了么……”斋藤气喘吁吁地垂眸瞥着被青登坐在身下、仍在挣扎的胖子。 “是啊……”青登长出了一口气,冷着脸瞪着身下的胖子,“这帮畜牲的打击报复,来得可真快啊……” …… …… 町火消:江户时代的消防队。 江户的町火消共有8个大组,8个大组共下辖着48个小组,48个小组分管着不同区域的消防工作。 虽然町火消们也有着一些颇为先进的灭火设备,比如按压一下就能射出水柱的小型水泵:“龙喷水”,但这些灭火设备其实没什么屁用,只能拿来应付一些小火灾,一旦碰上规模稍大些的火情,这些灭火设备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灭火速度基本是跟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的。 因此,町火消们最主要使用的消防器具,不是水泵,也不是水桶……而是锤子。 将靠近火场的房屋全部拆掉,拆出一个隔离带出来,避免火势进一步蔓延——这便是町火消们的灭火方法。 在青登押着那个胖子回到他的家时,便瞧见大批穿着黑白相间的消防服的町火消成员们,挥舞着锤子,像是在玩《模拟人生4》一样地在那疯狂抡锤砸屋,将青登所有邻居的家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快!快把这座屋子拆了!” “1、2、3!拉——!再来!1、2、3!拉——!闪开闪开!墙壁要倒了!” “动作快一点!快将这些碎片都拉走!” …… 青登瞧见他的邻居们都铁青着脸,看着町火消们将他们的屋子砸烂。 妇女们垂着脑袋,暗自抹泪。 几名孩童直接对着他们被砸烂的家大哭出声。 町火消为防火而砸烂房屋时,是不会赔钱的。 也就是说你的屋子若因靠近火场而被砸了,纯属你倒霉,你得自掏腰包来重建你的家。 青登的家,此刻已完全被火焰被吞没。 火焰吞噬着木制的屋顶,向着夜空喷出大量的火星,房子的火势越来越强,发出木材裂开的声音,着火的木架坍塌掉落,剩下的柱子在火焰中倒下,屋顶崩塌落下所激起的大量火星,如萤火虫一般在黑夜里飞散。 青登抬起头,看了眼他那已经不复存在的家,然后又看了看被这场火灾所拖累,也没了家的无辜邻居们。 青登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那正自然垂下的双拳,这时已攥得极紧…… …… ……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橘……没被烧着吧?” 青登正坐在火场外围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近藤、冲田、斋藤、九兵卫则坐在青登的身周。 青登抬起头,看向眼前刚分别没多久,便再次见面的猪谷。 “除了脸被熏黑了一点之外,没任何大碍。”青登一边以调侃的口吻这么回应着猪谷,一边抬起手指了指他那被微微熏黑的脸颊。 猪谷抿紧嘴唇,以复杂的目光看了青登一阵后,长叹口气。 “橘,那个胖子就是你们所抓的嫌疑犯吗?” 猪谷扭头看向正跪坐在不远处地上的胖子。 胖子的身体,现在已被粗长的麻绳给捆得跟粽子一样,猪谷的几名冈引恶狠狠地瞪着胖子,谨防胖子做出任何可疑的动作。 此时此刻,胖子将他的腰挺得格外笔直,脑袋高高昂起,闭紧双目,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嗯。”青登点点头,“我刚才有询问过他一些问题,结果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呵。”猪谷冷笑一声,“我们奉行所最不怕嘴硬的人了,我在奉行所奉公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能撑过我们奉行所的拷问的人。” 说罢,猪谷将目光从那胖子的身上收回。 “那我现在就先将那个死胖子给押回奉行所了。” “我待会再回来看你。” “啊,对了。有马大人和牛山他们现在应该也正在朝这儿赶来的路上,应该过多一会儿,他们俩就能到了。” “嗯,好。”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猪谷先生,一路小心。” 在目送着猪谷带着大队人马押着那个胖子离开后,青登便瞧见一名身穿消防服,脸颊和衣服上都被火焰给熏得一块黑一块白的壮汉,大步地向着他走来。 “你就是橘青登吗?” “是的。”青登站起身。 “我是町火消‘千组’的人足头取:风间平五郎。” 人足头组:即这个小组的头头。 “你家的火势……已经消停下来了。” 听见人足头取这么说后,橘青登扭过头向着他的家……或者说是“原先是他的家”的那块地方看去。 他的家现在已变成了一大坨焦黑的废墟,町火消的成员们正在扑灭废墟里残留的一些火苗。 姑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今夜是个“无风之夜”。 因没有风来助长火势,再加上町火消的成员们及时拆除了附近的房屋,所以火势幸运地没有蔓延开来,只有青登他们的家被烧毁了。 这位人足头组跟橘青登说了点“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很遗憾”之类的场面话后,接着道: “我已经让我的部下们去清理火场了。” “但是,这么大的火情……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财物能留存下来了。” “我希望你能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青登露出平淡的笑:“我明白。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我家能在这种级别的大火里留存什么财物。” “嗯,你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好。”人足头取向着青登轻轻地点头示意后,转身回到火场,继续指挥他的部下清理被烧毁的废墟。 “少主……”这时,九兵卫站起身,以迟疑的口吻向青登问道,“我们……今天晚上要住哪儿?” “住哪儿啊……”青登双手叉腰,“说得也是呢……是该想想看今晚该去什么地方睡觉了……” 青登他们现在,是彻彻底底的身无分文了。 屋子没了。 屋内的所有财物也没了。 此时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及腰间的佩刀、十手与印笼之外,青登再无它物。 青登伸出手往他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了4枚铜钱…… “……九兵卫,江户有那种用4个铜板就能容纳3个人入住的旅店吗?”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旅店啊!”九兵卫忍不住高声吐槽。 “那个……”一向寡言少语的斋藤,此刻突然插话进来。 在青登、九兵卫二人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后,斋藤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有一处桥梁的桥底下特别适合住人。” “又暖和,又没什么虫子。” “桥底下?”九兵卫嘴巴一张。 紧接着,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做思考状……他在想象着睡桥底下的景象…… “不行不行!”九兵卫猛地打了个哆嗦,“这种大冬天,睡桥底下会死人的!” 话说完,九兵卫一顿,然后连忙向青登问道: “少主,我们去暂住有马大人他们的家,如何?” “……有马大人他们都有着个大家庭。”青登默默地将那4枚铜钱收回进怀里,“他们家应该是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供我们3人住进去的。” 年纪都在30岁上下的马、猪、牛3人都早已成家。 青登如果没记错的话……有马有着5个小孩,猪谷有着6个小孩,唯有牛山的后代数量较少一点——只有4个小孩。 父母、妻子、孩子、侍从……这么多号家庭成员,让他们3人的家都非常地拥挤,应该是没啥能力再容纳青登他们3个大男人去入住的。 见青登这么说,九兵卫的表情再次垮下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青登将双臂环抱在胸前。 他现在……在很认真地思考着斋藤刚才所提出的“睡桥底”这一方案的可行性…… 就在这个时候——自刚才起,就一直与近藤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青登等人的冲田,抿了抿唇,眼中泛出思考之色。 半晌后,他偷偷地将嘴唇贴近到近藤的耳畔。 他在跟近藤细声说了些什么后,近藤的双眼便猛得睁大了些许,然后向冲田投去讶异的目光。 一抹抹犹豫之色,攀上近藤的眉宇间。 这一抹抹的“犹豫”,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片刻的功夫,便见近藤脸上的“犹豫”尽皆换成了“坚定”。 近藤向冲田点了点头。 见近藤点头了,冲田露出开心的笑。 “橘君!” 听见冲田突然叫他,青登忙循声扭过头去。 “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和我们住?我们试卫馆还蛮大的。” ****** ****** 5月的最后一天啦!手中还有月票的朋友,请务必将月票投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85章 青登的本名:【源橘青登盛晴】【爆更1W】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周助,我刚看了一遍我们的‘学徒簿’了。” 厅房内,近藤周助盘膝坐于地上,双手捧着一杯正不断向外冒着热气的热茶,“呼呼呼”地给这杯热茶吹凉气。 他的夫人:近藤笔以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跪坐在近藤周助的身旁,面无表情地用着无悲无喜的语气,给周助汇报他们试卫馆最近这段时间的营业情况。 “自今年新年以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们试卫馆只多了2个新学徒。” “一个月下来,只多了2个新人……这是我们试卫馆近5年来,经营得最惨淡的一个月。” “不仅新人变少,老人也在变少。” “截至本月底为止,又多了3个有整整半年的时间未再来过我们试卫馆练剑、未再来给我们缴纳过学费的学徒……” “啊。”一直静静地听着阿笔的汇报的周助,这时抿了口杯中茶水,然后发出低低的惊喜叫声,“夫人,你这是换了新茶吗?” 阿笔顿了顿,然后面露出淡淡的笑意。 “喔?你尝出来了?舌头很厉害嘛。” “这是我娘家人给我寄来的新茶,好喝吗?” 周助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喝。喝起来很清爽。” “你喜欢就好。” 说罢,阿笔清了清嗓子,换回那副面无表情的严肃神情。 “好了,说回正事吧。” “现在,咱们试卫馆的‘学徒簿’,里面的内容真是凄惨得让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常来咱们试卫馆,而且会按时缴纳学费的学徒,满打满算只有28人……” “啊!”周助这时又惊叫一声。 他将他手中的茶杯朝阿笔的面前一递。 “夫人,你看,茶梗竖起来了。” 周助咧开嘴,露出开心的笑。 “我好久没在喝茶的时候,看见茶梗竖起来了呢!” “看来之后要有好事发生了呢!” 在日本,有着“茶杯里的茶梗一旦竖起来,就代表着要有好事发生了”的迷信传说。 阿笔瞥了瞥茶杯里的茶梗,然后又看了看周助。 “呼!” 阿笔对着杯里的茶梗,用力地吹了一口气。 茶梗悠悠转转地在茶水里转了几个圈后,沉入杯底。 “啊!我的茶梗!”周助发出悲鸣。 “‘茶梗竖起来就会有好事发生’——这只是无聊的迷信。”阿笔冷冷道,“身为堂堂武士,怎能去相信这种无聊的迷信?” 简单地训斥了周助一通后,阿笔将话题转回到“试卫馆的经营问题”上。 “试卫馆的经营越来越惨淡,而市场上的柴米油盐的价钱又越来越贵。” “我们家可是一个大家庭啊。” “你、我、勇、总司、源,统计5张吃饭的嘴。” “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是连吃饭都要成问题……” “啊。”周助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叫,“话说回来……勇和总司他们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嘭!嘭!嘭! 阿笔抬起手用力地拍了几下她身侧的榻榻米。 “不要一直岔开话题!!!” 被阿笔吼了一嗓子的周助,身体哆嗦了几下,缩了缩脖颈。 “我在跟你讲很严肃的事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岔!” 阿笔的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眼角向上提拉,令她此时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可怕。 周助的身子又哆嗦了几下。 他扬起他那眯眯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身旁的夫人 “夫人啊……类似的话题……我的耳朵快听出茧子了哟……” “咱们试卫馆目前的运营情况很糟糕……这我当然知晓。” “但要改善剑馆目前的运营情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和勇已经有在非常努力地试着改善试卫馆现在的经济情况了,可是……” “非常努力?”周助的话尚未说完,阿笔的两眉便倒竖得更加厉害,“光努力有什么用?” 阿笔又用力地拍了几下身旁的榻榻米。 “如果努力就能有用的话,那么那些每日起早贪黑、努力种地的农民们不早成大富翁了?” “最重要的东西,是‘成效’吧?” “一直在努力,但却一直没有成效——这和没有努力有什么区别?” “夫人,你这说得也太……”缩着双肩,耷拉着脖颈的周助弱弱地说。 “太什么?!”阿笔将凌厉如刀的目光,割向周助。 “没什么……”周助将目光默默地从阿笔身上缩回来。 就在这时—— 哗啦…… 玄关的方向,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们回来了!” 是冲田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被眼下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给憋得浑身不自在的周助,连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向阿笔快声道: “啊,勇和总司他们回来……嗯?” 话未说完,周助便愣了一下。 同样愣住的,还有阿笔。 他们俩都发现——这脚步声……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这一大串的脚步声从玄关移动到厅房门外。 哗——厅房大门被拉开。 周助和阿笔,惊愕地看着推开厅房房门的近藤和冲田……身后的青登、斋藤、九兵卫三人…… …… …… 江户,某座不起眼的宅子里—— “藤堂,也就是说——只有宫部被那个橘青登给抓了咯?”笔直地坐在一张桌案后方,正对一张爬满蝌蚪大小的密集文字的纸仔细端看着的神野,向身后的一名只有一只右臂的青年问道。 “嗯。”独臂青年……也就是被神野唤作“藤堂”的年轻武士,轻轻地点了点头,“除宫部之外的其余人,都顺利逃脱了。” “……真是没用啊。”神野猛地攥紧手中的毛笔,木制的笔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连去放个火都放不好……” “也罢,反正宫部他也只是一无足轻重的小卒,并不了解我们讨夷组内部的重要情报,他被抓了就抓了吧。” “橘青登的家有顺利地被烧毁吗?” “橘青登的家,现在已经非常完美地变成一摊焦黑的废墟了。”藤堂咧嘴笑起来,“只可惜——没能将橘青登给烧死。” “没关系。”神野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能将橘青登给烧死。” “能把他的家给烧毁,给他一点警告就行了。” “神野先生,我们之后该如何行动?”藤堂问,“要接着报复橘青登吗?感觉只将他的家给烧了,似乎有些不太过瘾啊。” “已经足够了。”神野将手中的纸张往身前的矮桌上一搁,“我之所以决定将橘青登的家给烧了,只是为了给个警告。” “警告橘青登:害我们蒙受耻辱大败的仇,我们不会遗忘,此仇必报。” “现在警告已经顺利给出,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打算就先暂时什么都不要做,任由橘青登再逍遥一会儿。” “接下来,我打算集中精力,好好改革一下我们的讨夷组。” 神野的眉头,这时微微蹙紧。 “末广他们此次的大败,让我充分意识到了:我们之前光顾着扩张人数了,导致我们的队伍现在鱼龙混杂,人数虽上去了,但战力却没有提上去。” “如果那天晚上,末广他所率领的是一批战斗意志足够坚定的人,哪可能会败给数量只有他们的数分之一的敌人?” “倘若我们讨夷组的战力再这么孱弱下去……我们的‘攘夷大业’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嗯。”藤堂点了点头,“我同意。我也觉得我们讨夷组是该好好地汰劣留良一番了。” 见藤堂同意了自己的主张,神野微微一笑: “我计划用1、2个月的时候,对我们的讨夷组进行一番彻底的改革,提升我等的战力。” “等我们的改革取得显著的成效后……” 神野的笑容缓缓收起,双眼中迸出冰冷的光芒。 “我们再来好好地找橘青登算账,好好地谋划我们的‘攘夷大业’。” 藤堂露出期待的神情。 “改革吗……哈哈哈,真是听得我热血沸腾啊。” “神野先生,凡是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尽管来差遣我吧!” 他用他的独臂有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胸膛。 神野点了点头:“你是我们讨夷组的重要干部,要交予给你的任务,肯定是不会少的。” “嘿,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藤堂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将身子往后一仰,将身子靠在后方的墙壁上。 这时,藤堂的余光瞥到了神野身前桌案上的那张神野刚才一直在那瞧看的纸张。 “话说回来——神野先生。你刚才一直在看什么呢?” 神野瞥了眼桌案上的那张纸。 “……我刚才在看橘青登的资料。” “橘青登的资料?” 神野点点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以前真是小看了那个橘青登了。” “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回’同心。但没成想,就是这个我们自认为平平无奇的家伙,给我们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 “为了能于之后更好地对付这个国贼,我于3日前委托了一个信得过的、而且办事很有效率的情报商人,帮我弄来了橘青登的详细资料。” “嘿……那个橘青登的详细资料吗……”藤堂向那张纸投去好奇的目光,“神野先生,我能看看吗?” “没啥好看的。”神野抬起手,将这张写有橘青登详细信息的纸张递给藤堂,“没什么高价值的情报。” 藤堂接过神野递来的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幼名,九郎。” “全名,源橘青登盛晴……啧啧,原来他是源氏的后人啊,血统很显贵嘛……” “源氏的后人也没啥了不起的。”神野淡淡道,“满大街都是源氏的后人。” “那倒也是。”藤堂点点头,“这个橘青登的全名倒是蛮文雅的呢。” “源盛晴……真是一个充满平安时代风格的全名。” 说罢,藤堂接着往下看下去。 待将这张纸完整地看完后,藤堂发现——真如神野刚才所说的那样,没啥高价值的情报,都是一些类似于青登的全名是啥、家住哪儿、家禄多少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信息。 虽有颇详细地记录青登此前的人生,但青登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也没啥值得注意的情报。 “好无聊哦。”藤堂将手中的纸随手一扬,“根本没啥有意思的、可以利用的情报啊。” “所以我都说了,这张纸上没有什么高价值的情报。” 说罢,神野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窗外的夜色。 “……时间差不多了。”神野一边说道,一边站起身,“走了,藤堂,是时候该回我们的大本营了。” “嗯,好。”藤堂点点头,然后抓起搁在他身侧的刀。 佩好刀剑、往头上戴好能遮蔽面容的斗笠,神野与藤堂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座偏僻的小屋,向着屋外的一条小道愈行愈远。 二人的身影,渐渐沉入暗沉的夜色之中。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二楼某座房间内—— “什么?!让那3人暂住我们家?不行!!” 面对由阿笔的咆哮所组成的气浪,端坐在她身前的近藤、冲田不由得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房间内,周助、阿笔与近藤、冲田相对而坐。 “那个……婶婶。”冲田率先向着阿笔说,“我们试卫馆不是蛮大的嘛,完全可以多容纳几名住客啊。” “这不是我们的家能不能多容纳下几名住客的问题!”阿笔将目光向着冲田的脸一割,“总司,不用我来细说,你应该也清楚我们试卫馆目前的收入有多么糟糕吧?” “让我们家多添3个白吃白喝的人?不行!绝对不行!” “还有——” 话说到这,阿笔停顿了下,然后用着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冲田数遍。 “……总司,让3个大男人住进试卫馆,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啊。”冲田抬起手把玩了一下他后脑勺的那根纤细马尾,不假思索地微笑道,“我不会介意的。” 见冲田毫不犹豫地对她展开驳斥,阿笔的眉头一蹙。 “呃……夫人啊。”周助这时深吸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我倒觉得……让橘君他们仨暂住我们家也没啥。” “他们又不是一直在我们家长住,只是重获稳定的住处之前,暂住我们家而已。” “咱们家现在的收入情况虽然算不上好,但也没有糟糕到连多付3个人的一日三餐的费用都办不到……” “你闭嘴!”阿笔向着周助一瞪。 “是……”周助一言不发地默默将视线收回,并将身子缩得更小了一些…… 近藤和冲田一脸淡定地看着被阿笔瞬间“压制”住的周助——这样的景象,他们都已经看习惯了。 “总而言之——我不允许让他们3人住进我们家!”阿笔用力一拂和服的袖子,“那3个人爱住哪住哪!总之就是不允许住我们家!” “……母亲!”刚才一直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的近藤,这时咬了咬牙,昂起头来,毫不退缩、毫不畏惧地与阿笔对视,“请听孩儿一言!” “橘君他并非是什么外人,他是我们试卫馆的学徒,是我们试卫馆的一员。” “现在,我们试卫馆的一份子遭遇了麻烦……我身为试卫馆的师范代,实在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而且,纵使不论橘君是我们试卫馆一份子的这层身份,橘君本人也是一个值得人去敬佩的好汉!” “母亲您应该也听说了吧?橘君‘雪夜破强敌’的传闻。” “他率领着那么点人马,就将数倍于他们的‘攘夷派’暴徒给打得人仰马翻。” 近藤的脸上这时缓缓升起几分激动。 “虽然没能有幸目睹橘君以弱破强的英姿,但即便只是听着只言片语的传闻,也让孩儿不禁心驰神往。” “那帮‘攘夷派’的暴徒,为非作歹已久,无数无辜民众受他们所害。” “孩儿前些日,才在浅草那见到有个商铺因被‘攘夷派’的暴徒勒索所谓的军费而家破人亡。” “橘君将这些可耻的暴徒给打得落花流水,算是有力地打击了那些疯子的嚣张气焰。” “哪怕只是出于对好汉的敬重,我也不想对目前遇到麻烦、无家可归的橘君袖手旁观!” “明明有能力提供援手,结果却作壁上观……这实在是太无情无义了!” 近藤的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却并没有打动阿笔。 相反——似乎还将阿笔给惹怒了。 阿笔先是以略有些呆怔的表情看了近藤几眼,随后脸色“腾”地一下,变得涨红起来。 “哼!勇,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反对那3个到我们家白吃白喝?”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家的钱!” “是!我们家现在的确是没有穷到连多付3个人的饭钱都办不到!的确是能绰绰有余地再多养3个人!” “但我们家的这些钱可并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是你和周助、总司、源辛苦经营剑馆,一点点赚来的!” “你们不心疼钱!我心疼钱!” 说罢,阿笔气呼呼地用力拍了下身侧的榻榻米。 然后……因情绪不稳,她下意识地嘟囔道: “哼……农民就是农民,真让人不省心……” 阿笔的这声嘟囔,音量虽不算大。 但也并不算小…… 她的这声嘟囔……相当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近藤的神情顿时一变。 冲田眼中的目光,也于此刻微微闪烁了起来…… “……夫人。” “干嘛?!”仍气头上的阿笔,气势汹汹地将凌厉的目光扫向身旁的周助。 目光刚扫到周助的身上……阿笔便怔住了。 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周助……此时面无表情,神情严肃,斜眼瞥着阿笔。 他那双细小得让人都没法看到其眼珠的眯眯眼……睁了开来。 平日里一直隐藏在眼皮之后的双目,于此刻显现。 这是一双……能让人联想到宁静古潭的眼睛。 与这双眼睛对视,会让人有一种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不断拖进深不见底的潭底的错觉。 “夫人,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都开始语无伦次了,稍微冷静一下吧。” “……”听到周助的这句话,阿笔呆了下。 紧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动视线,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脸色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的近藤。 她抿紧嘴唇,看了看周助,然后又看了看身前的近藤。 原本凌乱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涨红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正常。 见阿笔的情绪冷静下来后,周助微微一笑,然后将刚睁开的双目又给闭上,恢复回那副笑呵呵、和蔼可亲的模样。 “阿笔,我觉得——即便不谈情啊、义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光论钱啊、权啊这种庸俗的玩意,让橘君等人住进我们家,给予他帮助、卖人情给他,也是好处多多。” “橘君他可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在‘三回’奉公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都是一帮位卑权重又有钱的大爷。” “虽官位不高,但却掌管着江户的治安工作,江户每座自身番的町名主、家主,都听他们的调遣。” “交好这种在‘三回’奉公的官员,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日后若是摊上了什么事了,也能多个解决麻烦的门路。” “还有——交好橘君,对日后推广、发扬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也有好处。”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这个刚入我试卫馆没多久的新人,有着极出众的剑术天赋。” “论剑术天赋……我觉得他完全不输给总司。” “北辰一刀流自创立以来,不过才30余年的历史。” “为什么只有30余年历史的北辰一刀流能发展得那么快,仅用这么点时间,就发展成现在的‘天下第一流派’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人才辈出,而且他们的门人对北辰一刀流有着极强的归属感。” “从北辰一刀流中出师的门人,因对自己的门派有着强烈的归属感,都自发地宣扬、发展北辰一刀流。” “这就是北辰一刀流为什么能用短短30余年的时间,就制霸了整个日本剑术界的最主要的原因。” “阿笔,想想看吧——我们交好这么一位有着极强潜力的学徒、与他发展出一段极深厚的情谊,我们日后将能得到些什么?” “等未来,橘君他出师后,他说不定就会像北辰一刀流的那些门人一样,自发地宣扬、发展我们的天然理心流呢。” 周助的讲述不急不缓,有条有理。 阿笔把脑袋微微埋低,不发一语。 在周助的话音落下后,近藤和冲田双双将视线集中到阿笔的身上,等待着阿笔的回答。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 …… 试卫馆,一楼,厅房—— 在周助、阿笔、近藤、冲田4人上到房间的二楼,讨论是否要将青登他们给留下时,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3人则留在一楼的厅房里,静静地等待着近藤他们4人的讨论结束。 似乎毫不担心自己今夜会没地方住的斋藤,一脸淡定地抱着他的佩刀,坐在房间的一角,睁圆着双眼,发着呆。 今日早上还在舟车劳顿,下午刚回到家没多久,便撞上自家被烧、追击纵火犯的倒霉事,身心都已相当疲惫的青登,倚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目养神。 唯有九兵卫心神不宁地在将手脚到处乱摆。 “九兵卫。”青登缓缓睁开双眼,向九兵卫无奈地笑了笑,“稍安勿躁,坐下来,冷静一点吧。” “唉……少主……”九兵卫盘膝坐到青登的身前,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这试卫馆的人最终不同意我们暂住在这儿……我们该怎么办?” “没怎么办。”青登笑了笑,轻描淡写道,“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再想办法呗。” “少主……”九兵卫怔怔地看着青登,“你好乐观啊……” “我是那种始终相信着方法比困难要多、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的人。”青登闭上双眼,继续闭目养神起来,“无需忧虑,九兵卫。” “咱们目前的这些危机,根本算不上啥。” “不就是家还有家里的财物全都没了嘛。” “这些东西,说到底只是一些死物。只要人还活着,总有一天都能全部再次拥有。” “唉……”九兵卫脸上浮起股股苦涩之色,“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就是感觉很痛心啊……” 嗵嗵嗵嗵嗵…… 这时,厅房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听着这阵阵脚步声,青登连忙将双眼重新睁开,然后整理着身上衣物。 坐在角落处发呆的斋藤,这时也迅即地提着他的刀,与九兵卫一起快步走到青登的身后,礼貌地跪坐在地。 厅房门被拉开——刚分别没多久的周助、阿笔、近藤、冲田4人,顺着被拉开的厅房门鱼贯而入。 在这4人进来后,青登不由得多看了阿笔几眼。 今夜是青登第一次见到近藤的这位养母。 对于近藤的这位养母,青登算是久仰其大名了。 在第一次来试卫馆时,就有从那个铃木的口中听说了其“试卫馆五大金刚之首”、“试卫馆第一麻烦人物”的名号。 阿笔是那种光看其外表,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惹人物的女人。 眼神犀利,嘴唇较薄,脸型和五官较凶……一副刻薄脸。 周助4人按照周助坐在最前方、阿笔坐在她右后方、近藤和冲田坐在最后面的排位,在青登三人的身前坐定。 “橘君,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已经从勇那儿听说了。” 周助从容地向着青登缓缓道。 他先是例行地跟青登说着一些“对于你今夜的遭遇,我很遗憾”之类的场面话。 待这些寒暄都落下后,周助清了清嗓子,将腰杆挺得更笔直了一些。 “我们试卫馆的徒弟,遭遇了麻烦,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橘君,我们已经都一致同意了——在你们重新获得稳定的住处之前,就在我们试卫馆住下吧,想住多久都行!” 听到周助这么说,坐于青登身后的九兵卫面露雀跃。 斋藤他……嗯,他摆出很具有他风格的表情:没有表情。 “感激不尽。”青登俯低身子,向周助等人躬身致谢,“此番恩情,在下铭感五内。” “待在下的家禄、俸禄、供奉下发后,定会交清我等暂住于此地时的租金与所花费的吃喝用度的。” “哈哈哈哈,不必不必。”周助豪爽地大笑了几声,“让你们暂住在我们这儿,也花不了几个钱……啊!” 周助陡然惨叫一声,引来青登、近藤等人疑惑的视线。 “啊,没事没事……就只是腿稍微有点坐麻了而已。”向着青登等人打了个哈哈后,周助用委屈的视线,偷偷瞧看着刚才用极隐蔽的动作,伸出左手,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掐住他后腰的一小点皮肉,然后扭了个180度的圈的阿笔…… 阿笔装作没有看到周助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凝视前方。 …… …… 在结束了与周助等人的谈话,从厅房离开后,近藤和冲田开始了分工合作。 近藤去帮青登他们准备被褥等必需品。 而冲田则负责带青登等人去他们未来一段时间所居住的房间,并带他们简单地参观下这座与道场连为一体的家。 试卫馆,二楼—— “橘君,这里之后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领着青登、斋藤、九兵卫3人登上试卫馆的二楼的冲田,向着位于角落处的2扇纸拉门一指。 拉开房门,向房内一瞧——这是一座极空旷、极宽敞的房间。 视线刚投进这座房间,青登便不禁一咂舌:“这房间真大啊……”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约有30平方米的大房间。 挤一挤的话,别说是住3个人了,哪怕住10个人都能绰绰有余。 “这座房间本是准备拿来供食客们居住的。”冲田道。 “食客?”青登反问。 “嗯。”冲田点点头,然后接着道,“师傅他当初在营建这试卫馆时,因考虑到剑馆日后说不定会招揽一些食客,所以特地盖了这么一间相当宽敞、准备专门用来供食客们居住的大房间。” “然而……”冲田的脸上这时泛起无奈的苦笑,“如你所见……我们试卫馆自建立以来,一直没有成功招揽过食客,所以这座‘食客之间’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江户时代的剑馆,一直有着招揽食客的风气。 一些财力较雄厚的剑馆主常常会招揽一些剑术颇高的剑客道他们的剑馆里,供他们吃、供他们喝,养着他们——这种人,就被称为食客。 他们的性质,和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那些被豪门贵家养在府邸里的那些食客的性质是一样的——没事帮闲,有事帮忙,吵架帮腔,打架帮凶。 最开始的时候,剑馆招揽食客,纯粹是为了防范那些来踢馆的人。 若是让某些踢馆者踢馆成功,丢了面子事小,导致剑馆的名声下降事大。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就养着一些实力高强的、专门负责对付踢馆者的食客。 养食客的风气,就这么流传了开来。 时至今日,很多剑馆主养食客的理由都变得千奇百怪了。 有的是为了壮大剑馆的声势,让剑馆的人看上去更多。 有的则是因为欣赏强者,想将强者都收拢在自己的身边。 “专门用来供食客居住的房间吗……”青登笑着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食客之间”,“从另一个角度来想……现在要在这里蹭吃蹭住一段时间的我们仨,现在似乎也算是试卫馆的食客呢。” “嗯……好像是呢。”冲田向青登笑了笑,“你们三个的确算是我们试卫馆的第一批食客呢。” “这‘食客之间’因为一直闲置着,所以稍微有点脏。我们待会一起地好好打扫下吧。” 话说完,站在“食客之间”的房门前的冲田,伸出手指向着左边一指。 “那边那座房间,是近藤兄的房间。对面的那座房间,则是师傅和婶婶的房间。” 冲田将指头一转,指向右边。 “然后……那座房门处打着个大补丁的房间,是源叔的房间。” “源叔?”突然听到一个此前从未听过的人名,青登不由得一怔,“这是谁?” 冲田愣了下:“对噢……我们好像还没有跟你讲过源叔的事呢……” …… 冲田用尽量简略的话语,跟青登介绍他刚才口中的“源叔”是何许人也。 源叔——全名井上源三郎。 乃他们试卫馆的门人兼资历极老的老人。 今年已经31岁的他,在弘化四年(1847年)拜入试卫馆门下,修习天然理心流,论辈分,是近藤、冲田、青登他们的大师兄。 在试卫馆有着极老资历的井上源三郎,和近藤他们一家人的感情甚笃,和近藤的感情更是极好——因为他们是老乡。近藤和井上源三郎都出身自多摩。 身为剑馆内的大前辈的井上源三郎,一直尽心尽力地辅助近藤等人,协助他们教授剑术、经营剑馆。 为了能更好地协助近藤等人管理这座试卫馆,井上源三郎在好久之前,冲田都还没搬进试卫馆时,便应周助之邀,住进了试卫馆里,与近藤一家人住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 能被周助他们直接邀请到家里居住……这说明周助真是完全不把井上源三郎当外人。 据冲田所说:井上源三郎因老家出了些事情,所以前阵子回老家了,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回江户,这就是青登此前一直没有见过井上源三郎的原因。 听完冲田的解释后,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井上源三郎吗……” 将“井上源三郎”这个人名含在嘴中,细细咀嚼了一遍,默默记住这个人名后,青登笑着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向冲田问道: “既然这个源叔是咱们试卫馆里有着十几年资历、还有能力协助近藤君他教授剑术的老人……那他的实力一定很厉害吧?” “哼哼。”冲田双手叉腰,露出自豪的神情,“那是自然。” “虽然源叔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但他可是咱们试卫馆的顶尖强者。” “源叔他前阵子刚从师傅那拜领了‘免许皆传’。” “不算师傅他在内的话,全试卫馆上下,源叔他的实力仅次于我和近藤兄。” “免许皆传……?”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叹,“能拿免许皆传……那的确是很不得了呢……” 青登默默地将“井上源三郎”这个人名记得更熟了一些。 冲田这时开始接着继续给青登介绍这座屋子的构造。 “源叔房间的隔壁是杂物房,屯了很多感觉年龄比我都要大的不明物体。” “然后杂物房的隔壁……也就是位于这条走廊的最角落处的那座房间,就是我的卧房了。” “橘君,你们之后如果因什么事,要到我的卧房来找我时,记得在进房之前先敲门哦。” “喔喔。”青登看了眼冲田的房间,点点头,“好,我会的。” 站在青登身侧的斋藤和九兵卫此时也跟着点了点头。 “记得哦,在进我房间之前,一定要记得先敲门哦。”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冲田,此时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很讨厌别人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就进我的房间。” “好。冲田君,放心吧。”青登再次向着冲田点点头,“我这人本来就有进他人的房间前先敲门的习惯。” 说罢,青登于心中暗道: ——这孩子很注重自己的隐私呢…… 对于冲田这种要求他们在进他房间之前先打个招呼的这种行为,青登也没做多想——因为他觉得这种行为相当地正常。 青登他也不怎么喜欢别人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擅闯他的私人领域,正因自己不喜欢这种行为,青登才会养成在进他人的房间之前先敲门的习惯。 “嗯,你们能注意就好。”冲田恢复回那副笑眯眯的开朗模样,“走吧,我们去拿水桶和抹布,一起来好好地打扫下这座‘食客之间’。” ******* ******* 新的一月到来了!求月票!求推荐票! 今日是难得的爆更1w,而且是信息量满到要溢出来的1w字,请看在作者君的勤劳上,务必要将保底月票投给本书啊! 第86章 连得3个天赋:巧手、健舌、铁腰【6700字】 住进试卫馆后,青登的日子,久违地悠闲下来。 青登原以为——发生了“攘夷暴徒渐起气候,公然袭击外国商人”这么严重的事情,迟则数日,就会有上层的人来召唤他这个……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当事人,向他详细征询那场“雪夜乱战”的各种详细情报。 可谁知:官府那边……格外地安静。 迟迟没有召唤青登,也没有整出什么大动作出来。 未有面向大众,对这起都已经在整个江户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做出什么正式的回应。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如往常那样。 虽然并不知晓官府如此安静是为了什么,但既然官府迟迟没有召唤他,那青登也乐得清闲。 2月份是南番所负责管理江户的月份,北番所的官员们这个月无需再去上班,只要别出什么意外,青登他们就可以悠哉游哉地度过1个月的带薪假,直到3月份才会复工。 在时间来到2月1日时,青登的身体在“健体”这一天赋的加持下,总算是彻底痊愈。 身上的那几道伤全数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伤势痊愈,且正在放带薪假,暂时无需再被公事所扰——青登总算是能集中精力,好好地修炼修炼,增进下自己目前的实力。 自家宅邸被毁……此事算是给青登敲响了警钟:谋杀安东尼等人未果的那个“神秘势力”,一定不会就这么轻饶过他。 被青登、冲田合力所抓的那个胖子,在被带到奉行所、关进牢屋敷后,吟味方的官员们立即对其展开严厉的拷问、审讯。 吟味方:负责裁判的调查和审议的部门。 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时期,所有的封建政权都有着一个共性:在设计“如何折磨人类”的方法上,有着极出众的想象力。 奉行所掌握着大量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拷问手段。 短短数日的时间,那个胖子的模样就变得他亲妈来了,可能都认不出他。 然而,虽已被折磨得非人非鬼的,这个胖子仍闭紧着嘴巴,死不松口,倒也颇有几分骨气。 吟味方的诸位官差们也不急不恼——这种有那么点骨气的犯人,他们见多了。 他们有着极丰富的手段和时间,极充足的信心,一点点地消磨掉这个胖子的斗志。 尽管这个胖子直到现在仍什么都不肯说,但青登断定着,这个胖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神秘势力”的人,专程过来报复他,烧了他的家。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青登刚回到江户,就立即冒出了几个纵火犯将他的家给烧了。 这个“神秘势力”到底叫啥名字、都有哪些人、首领是谁……青登等人目前对这个“神秘势力”,可谓是近乎一无所知。 不过——青登却猜测着:这个“神秘势力”,极有可能和视他为“国贼”,已经先后刺杀过他3次的那帮疯子是一伙的。 那天晚上,在和那个末广守丰战斗时,末广守丰认得他,叫得出他名字,还称他为“国贼”……若说这个“神秘势力”和顶上青登首级的那帮疯子半点关系都没有,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总而言之——不论这双方到底是不是一伙的,青登他现在彻底得罪死了这个“神秘势力”是毋庸置疑的。 在青登回到江户的当天夜里,就急不可耐地放火烧了他的家……这个“神秘势力”用行动告知了青登:我们不会放过你! 既然对方已下了“战书”,青登自然是没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为了能更好地应对“神秘势力”日后极有可能会再次展开的报复行动,在身体的伤势恢复后,青登便立即重新开始了剑术的修炼与身体的锻炼。 现在搬进了试卫馆,和近藤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这让青登的剑术修炼也变得方便了起来。 有着一个极宽敞的道场可供使用。 有着大量的练习道具。 遇到什么自己没有弄懂的剑术理论或剑术技巧,可以立即去请教周助等人。 重启修炼后,青登有于第一时间向周助等人反应:自己所需的睡眠时间较少,因此习惯在天还未亮时就起床修炼,所以请求周助允许他于凌晨时使用试卫馆的道场。 在得知青登还有着这么个“睡眠时间少”的特性,周助十分豪气地大手一挥:想什么时候进道场练剑都行!反正连接道场和他们家的那扇门是从来不锁的。 这些日,青登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道场中度过。 苦练剑术,苦锻躯体,虽辛劳,但也乐此不疲。 在潜心修炼的同时,青登也没有忘记去活用他的系统——青登趁着自己现在可以长时间地待在试卫馆里的这个大好机会,跟所有上道场来练剑、他此前还未与其切磋的对象都较量了一遍。 结果稍有些惨淡……没从任何一位师兄的身上顺利复制到天赋。 试卫馆虽师资力量强大,周助、近藤、冲田三人的身上都身负着极强力的天赋。 但学徒的质量……就稍有些差劲了。 青登现在几乎是跟所有会常来试卫馆露脸的学徒都切磋过一遍了,结果没有一人的身上有着特殊天赋…… 不过——虽未能从试卫馆的学徒们身上复制到天赋,但这些日里,青登却有从3位来客的身上,一口气复制到了3个崭新的天赋。 这3位来客,正是有马、猪谷、牛山3人。 北番所的官员们现在全体都在放带薪中——马、猪、牛3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3人的手头上恰好都没啥需急着处理的案子,所以他们3人都得以有充足的时间来探望现在没了家、只能住进试卫馆的青登。 他们3人是在2月2号的时候,结伴前来探访青登。 这一天,恰好是日本的重要节日:节分。 节分,顾名思义就是区分季节的日子,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天都被称为“节分”,春季为一年之首,尤其重要,因此在日本,“节分”特指立春的前一天。 在古日本,人们认为季节更替时最易受邪气入侵,所以为了驱除邪气,渐渐诞生了“撒豆子驱鬼”的传统活动。 节分的这一天,人们会拿出炒豆子,以特定的规则,将豆子撒到屋内与屋外的各处。 在节分那一天,青登等人也参与进了“撒豆子”的活动中。 青登跟着周助等人,一起将一边喊着“鬼出去,福进来”,一边将炒豆子撒到试卫馆的各处。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有在正常地进行“撒豆子”。 但在活动结束了时,玩心渐起的冲田,抓起手中还没撒干净的炒豆子,拉着青登与近藤玩起了“扔豆子大赛”,比比看谁能将豆子扔得更远。 周助见状,不仅没有阻止冲田,性子有点老顽童的他,还加入到了比赛之中。 结果,不出所料的——青登他们被阿笔给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们以为这些豆子都是谁辛苦炒的啊?!不许拿来当玩具!都给我捡回来!” 阿笔的那声大吼,让青登的耳膜直到现在都有些微微发疼…… 在举行完“撒豆子”、时间来到下午时,马、猪、牛3人便来到试卫馆探望青登,看看青登在试卫馆住得怎么样。 见着马、猪、牛3人来了,青登相当地高兴。 一是为长辈们那么关心他、对他的事那么上心感到开心。 二则是为自己总算是碰上能够检验他们的身上有没有天赋的机会而感到开心 对于自己的这3位长辈,青登早已是“垂涎欲滴”了。 他老早就想尝试着看看能否从他们的身上复制到啥天赋了。 但只可惜——他们之前一直因为要上班,大家都忙得很,所以直到现在,才总算是让青登等来了从这3人的身上复制天赋的机会。 如果直接跟有马他们说:我想和你们切磋剑术,一定会很突兀,会让有马他们觉得很奇怪。 因为马、猪、牛他们都不怎么懂剑术,突然跟不懂剑术的他们说想和他们切磋剑术,他们势必会一脸懵逼,不知青登这是要做什么,干嘛找他们这种对剑术一窍不通的人练剑? 于是,青登使出了他当时用来“对付”斋藤的那一招—— 啪!啪! 青登用力地拉扯了几下手中的麻绳。 “有马大人,猪谷先生,牛山先生,你们来得正好呢。我最近练了一个新的捕绳术技法,你们可以来当我的陪练,帮忙指出我这新技法的不足吗?” 以“帮忙指点新练的捕绳术技法”为由来找有马他们“切磋”——既自然又合情合理。 有马他们身为定町回的官差,在捕绳术上都有着不俗的造诣,青登找他们“练习捕绳术”,有马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和疑惑。 而青登其实也并没有在说谎——他的确是新练了一些新的捕绳术技法。 他将他前世的一些擒拿术里的一些擒拿技巧融入到捕绳术中,青登也有意来找人检验下他这新技法的威力。 马、猪、牛痛快地答应了青登“练习捕绳术”的请求,逐一和青登“切磋”了一通。 从结果上来看……结果相当喜人。 有马、猪谷、牛山他们3人的身上都有着天赋,跟他们仨切磋完后,青登一口气得了3个新天赋! 只不过……青登所得来的这3个新天赋……都稍有些微妙…… 青登先是跟猪谷切磋,然后从猪谷那复制到了天赋:“巧手”。 【天赋介绍:手指远比常人要灵活、有力】 在从猪谷复制到这天赋时……青登其实并不意外。 他事先其实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 毕竟他也是清楚的……猪谷、牛山这2个在江户的花街中所分别拥有的“银手指”与“金口”这俩称号。 猪谷仅凭着他的一双手,就让花街的无数女人对他恋恋不舍。 而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其实非常擅长说各种好听话的牛山,常常能将花街的女人们给哄得连床钱都直接打个折或是直接免费。 在从猪谷那儿复制到“巧手”,心理预期更足之后,与牛山切磋时,青登原以为自己极有可能会复制到“口才变好”之类的天赋。 但没成想,从牛山那儿复制到的天赋……其名字是“健舌”。 【天赋介绍:舌头远比常人要灵活、有力】 舌头变得更加灵活、有力……也算是变相的口才变好吧。 在获得这天赋后,青登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吐字更加清晰、有力。 至于最后的有马……在用麻绳去捆绑他……啊,不是跟他切磋时,青登的心情是稍有些紧张与期待的。 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到会从永远将腰杆挺得笔直、拐弯只拐90度的弯、绝不斜视、吃饭姿势非常奇怪的有马那儿复制到啥天赋…… 最终——从有马那儿复制到的天赋,算是既在青登的意料之外,同时也在情理之中。 从有马那儿复制到的天赋是“铁腰”。 【天赋介绍:腰肢不容易劳损、受伤、疲劳】 腰肢不容易劳损、疲劳与受伤……在获得这一天赋时,青登算是明白有马为什么能一直像是不会劳累一样地将腰杆给挺得无比笔直了。 这个天赋还是蛮有用的,学过武术的人都清楚——不论是何种武术,都相当地重视腰。 腰作为有着承上启下、维持身体姿势和传导重力的中枢作用的部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了这么个跟腰相关的天赋,对现在正加紧增进自己实力的青登而言,自然是大大的利好。 总体而言——从马、猪、牛他们那儿复制到的这仨天赋,其效用都算不上鸡肋,都颇有用处。 不过事后,在细细回味、思考这仨新天赋的效用时……青登的心情却稍有些微妙。 手指和舌头变得灵活、有力,腰肢不容易劳损、受伤、疲劳……仔细一想的话,这些不都是某些“花街大镖客”最渴望拥有的技能吗? 青登觉得现在的自己若是去花街的话,一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就让许多游女都迅速记得他这号人物。 有马等人的探望,算是青登这段时间里一个小小的插曲。 除此之后,青登这些天中未再碰上什么大事,过得相当安宁、平静。 …… …… 2月10日—— 晚上8点左右——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穿着全套护甲的青登,手持竹剑,摆着中段架势,与对面同样全副武装、也摆着中段架势的近藤遥相对峙。 因为时间已是晚上,早就过了闭馆的时间,所以道场内现在只有青登、近藤二人,再无其他的学徒。 青登越来越觉得住在试卫馆实在是太爽了,哪怕过了闭馆时间,他也仍旧可以留在馆内练剑,还能像现在这样,拉上近藤等人来陪他晨练或夜练。 “哈……”青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猛地屏住呼吸,运足力气,紧接着一边发出嘹亮的气合,一边送步上前,一口气冲进自己的刀能够砍中近藤的范围内后,挥刀劈向近藤的面门。 啪! 竹剑相击声响起。 在青登竹剑即将击中近藤的面门时,近藤及时地将其掌中的竹剑横在了他的头顶,架开了青登的攻击。 见自己刚才的攻击没有凑效,青登快速后退了几步,与近藤拉开间距。 二人第一轮的攻防,以不分胜负收场。 看着眼前已重新摆好中段架势的近藤,青登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于心中暗道: ——不愧是天然理心流宗家未来的四代目掌门人啊……一点破绽都没有…… 迟迟无法寻得近藤的破绽……青登思忖片刻,随后调整了下自己的持剑架势——青登缓缓地将手中的竹剑高举过头顶。 看着把架势从攻守兼备的中段架势,切换成“重攻击,轻防御”的上段架势的青登,近藤双眼微眯,然后也将自己的持刀架势做了更改——他将竹剑放低,剑尖斜指前方的地板。 青登挪动着自己的双脚,缓缓拉近着自己与近藤的间距。 而近藤也没有刻意回避,任由青登靠近、任由二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拉近。 在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二人的剑都能碰到对方的下一刹那—— 青登的气合声与挥剑声一同迸起。 以上段架势发出的斩击,不论是气势还是威力,都不是青登刚才所发出的那记劈击能比的。 这一次,近藤没有硬接青登的攻击,而是敏捷地后撤了两步,躲开了青登的劈斩。 在躲开青登的劈斩的下一瞬,近藤猛地将以下段架势放低的竹剑抬起!对着青登的胸口来了记凌厉的直刺! 青登的眼睛跟上了近藤的剑速——但身体没能跟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藤的竹剑刺中他胸膛的青登,向后连退了2步才稳住了身形。 因为有穿护甲,而且使用的是不容易打伤人的竹剑,所以即使结结实实地吃了记近藤的刺击,青登也并不会觉得疼痛。 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被刺中的地方后,青登放下了手中的竹剑,向着近藤苦笑道: “唉……还是没能跟上近藤君你的剑啊……” “橘君,该叹气的人是我啊。”近藤这时也放下了他手中的剑,像青登那样露出苦笑,“你进步的速度……快得让我都觉得心理有些不平衡了。” “你现在的动作、实力,和1个月前,你刚进我们试卫馆的那会儿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了。” 听到近藤的这番夸奖,青登笑了笑,然后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这都得多亏了之前和‘激进攘夷派’的那场混乱的死斗啊。给我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常言道:实战是最好的训练。 对着死物练个千百回,还不如对着个活人对练上一回。 那场“雪夜乱战”中,青登先是与斋藤一起在敌群里左冲右突,之后又和那个末广守丰展开了只要有一瞬的分心,就会丢掉性命的死斗…… 青登可是拥有着“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的天赋啊,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在“剑之逸才”的加持下,青登从这场战斗中所汲取到的营养……多得让青登都不由得感到错愕。 这些天,在试卫馆里练剑时,青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得到了飞一般的跃升。 青登感觉现在的自己,能随随便便吊打1个月前、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自己。 打了一场激烈的死斗,自己的实力就获得了如此夸张的跃升……青登忍不住地想着:如果将这种命悬一线的战斗打上个十遍、八遍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能以极短的时间,速成个大剑豪? “哈哈哈哈。”近藤笑了笑,“橘君,你的天赋……果然和总司一样,让人羡慕得很呢。” “如何?橘君,要接着再练吗?” “当然!”青登将竹剑重新架回到身前,摆好架势,“来吧,近藤君,让我们继续吧!” “不错的气势。”近藤咧了咧他那张大嘴,然后像着青登那样,重新架好了剑。 …… …… 在青登正与近藤热闹地展开着“夜练”之时—— 江户,某条街道上—— “咕……再喝……我要……再喝几杯……” “你都开始说胡话了,还喝喝喝……” “我才……没有……在说……胡话……!嗝嗝!呕……!” “喂喂喂!你别吐啊!” 一名神智还算清醒的青年,搀扶着身旁的一名已经烂醉如泥的醉汉,二人踉踉跄跄、一寸一寸地向前行进着。 “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能喝……!” “好好好。”青年以像是抚慰小孩般的口吻,安抚着他这位已经完全醉了的朋友,“你没醉,你没醉。乖乖跟着我,回你的家,等回到你的家后,你就有新的酒可以喝了。” “真的……吗……?嗝……!” “当然是真的。等回到你的家了,你想喝多少酒都行。” 被青年这般哄骗了一番后,醉汉顿时变乖了不少,任由青年搀扶着他回家,不再做反抗。 就在这个时候——二人的前方,有一名腰间佩刀的年轻武士和一名年轻女子,并肩向着他们迎面走来。 在刚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时,青年与醉汉便双双抬起头向前看去。 二人的视线在扫到这对男女后……二人分别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青年面露惊愕,用讶异的目光打量这对男女。 而醉汉则是一脸呆怔……他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这对男女中的那名女子。 这对男女的脚步速度很快,仅片刻的功夫,他们便与青年和醉汉擦肩而过。 直到都与这对男女擦肩而过了,醉汉仍是一副没有醒过来的模样,傻愣愣地紧盯着那名女子的背影不放。 “一郎……那个女孩好漂亮哦……”醉汉对扶着他的青年喃喃道。 “哈……”青年哑然失笑,“十郎,你不认识刚才那对男女吗?” “啊……?不认识……刚才那两人是谁啊……?”醉汉茫然问道。 青年扭头看了看已经稍有些走远的那对男女: “啊……你不认识,倒也正常,毕竟你不像我,在小千叶剑馆旁边的茶屋里工作,能够天天看见小千叶剑馆的人。” “那对男女,是小千叶剑馆的那对著名的兄妹:千叶重太郎和千叶佐那子。” 醉汉对什么小千叶剑馆、千叶重太郎什么的,毫不关心与在意——他只在意那名女子。 “千叶……佐那子……?”醉汉发出猥琐的笑声,“嘿嘿嘿……真是……美人配美名呢……” 醉汉再次扭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已快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的那名女子的背影。 “长得好美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呢……比玉田屋的那些女孩要漂亮上好多……” 青年忍俊不禁:“那当然咯。人家千叶佐那子可是‘千叶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哪是花街里的那些游女能比的?” ******* ******* 今天虽无一万字,但也有近7000字! 求点月票!求点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87章 R量下作的江户第一美人【9000字】 “话说回来啊,佐那,我前些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呢。” 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迈着八字步的千叶重太郎突然跟身旁的妹妹搭话。 “……新朋友?”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与千叶重太郎并肩同行的佐那子,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千叶重太郎点点头:“是里中八郎他介绍给我认识的新朋友,名叫川原正继。” “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呢。” 听到千叶重太郎的这句话,佐那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两道柳眉微微皱起,神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漠。 千叶重太郎注意到了佐那子的这副神情变化——但他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一边哈哈地干笑了几声,一边接着往下说: “那个川原正继今年不过23岁,就已经是越中町的千学馆的师范代了。” “佐那,越中町的千学馆,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就是教授小野一刀流的那座千学馆。” “啧啧啧,23岁就靠着实力,成为了千学馆那种大剑馆的师范代,前途无量啊。” “我前几天和这个川原君一起出来喝了几杯。” 千叶重太郎抬手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我原以为像他这样前途光明,模样长得不错的年轻人,肯定早就被哪户人家的女儿给抢走。” “但没成想,那个川原君竟然现在仍未婚娶……” “……兄长。” 千叶重太郎的话还没讲完,佐那便默默地将视线从千叶重太郎的身上转回到自己的正前方,然后用无悲无喜的冷淡口吻打断了千叶重太郎的话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难得一起出门一趟,可以别再讲这种我不爱听的话题吗?” 千叶重太郎的表情僵住了。 他用复杂的目光好好地打量了佐那子好几眼后,缓缓闭上嘴巴,长叹了口气。 “……佐那,我承认那个坂本龙马的确是个很优秀、很有魅力的男性。” “但他有优秀到那个地步……?让你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 千叶重太郎面露懊恼地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而佐那这时则嘴唇微抿,将脑袋稍稍垂低了些,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轻轻攥住和服腰带下部的布料。 “我有拜托一些住在土佐藩的朋友,帮我打听龙马的消息哦。” “龙马他在离开咱们小千叶剑馆,回到土佐后,加入了由一个名叫‘武市半平太’的下士所建立的一个组织:‘土佐勤王党’。” “据我那些土佐藩的朋友们所说……这个‘土佐勤王党’是一个奉行相当激进的攘夷主张的组织……以攘除国内所有的夷狄为目标。” “我觉得龙马他……稍有些不妙啊……竟然加入了这种激进组织……” “佐那,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对龙马有什么期望比较好。” “龙马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再是我们以前所熟识的那个每日只知道练剑、无忧无虑的龙马了……” “……兄长!” 佐那再次出声打断了千叶重太郎的话头。 这一次,佐那的声调要更高昂了一些。 “关于龙马君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好好好。”千叶重太郎轻轻地咂巴了下嘴,“佐那你不想听的话,那我不讲了就是。” 此话说完后,兄妹二人随后便再未出过声。 直到——一股股烤鳗鱼的香味钻进千叶重太郎的鼻孔之中。 “哦哦……!”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抽了几下鼻子,随后急切地转动脖颈,寻找着这气味所传出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还有鳗鱼摊啊……”千叶重太郎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还在营业的鳗鱼摊,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佐那,你现在想不想吃鳗鱼?” 佐那摇了摇头。 “你不想吃啊?那好吧,我自己去买一根来吃。”千叶用力吸了下口腔内所蓄积的唾沫,然后加快脚步,向着那座鳗鱼摊奔去。 “兄长。”佐那连忙向着千叶重太郎的背影喊道,“我们现在可还得赶去试卫馆呢,没时间在这吃吃喝喝。” “没事没事。”千叶重太郎头也不回地向着身后的佐那摆了摆手,“我吃东西很快的!老板!来一串烤鳗鱼!” “好嘞,8文钱。”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厅房内,正跪坐在厅房的一角,捧着本算术书在那认真端看的冲田,转过头,向正站在他身侧的青登眨巴了几下眼睛: “洗澡?” “嗯。”青登点了点头,“我和近藤君还有斋藤打算现在到千寻屋那儿洗澡,冲田君你要一起来吗?” 和近藤一起在道场那儿进行了1个多时辰的夜练的青登,现在满身是汗,脸上泛着剧烈运动过后独有的潮红。 青登是那种习惯在剧烈运动、练得浑身是汗后,立即就去洗个澡的人。 他现在的身上,布满了在与近藤一起夜练过后残留的汗水,他现在只想赶紧到就位于试卫馆附近的澡堂:千寻屋那儿洗个澡。 近藤他们家是没有浴室的,想洗澡只能去附近的澡堂。 这种家里没浴室的家庭构造,在整个古日本其实相当普遍,绝大多数的城市居民……包括武士们在内,家里都是没有浴室的。 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2层原因。 一:地狭人稠。就以江户为例,江户的町民们的人均住房面积,只有10平方米不到,这么狭窄的居住空间,光住人都不够,还建浴室? 别说浴室了,绝大多数的家庭甚至连个厕所都没有,要和邻近的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家共享一个公共厕所。 二:用火安全。洗澡总要烧水吧?这样一来就会大大增加用火上的隐患,所以官府也并不鼓励町民们在自宅中建浴室。 综合上述的这两层原因,在整个古日本,只有极个别人,才有能力在自己的家里整个私人浴室,绝大部分的人想洗澡,就只能到临近的浴场里泡澡。 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只能到浴场那儿洗澡,所以诞生出了日本特殊的“泡澡文化”。 顺便一提——青登就属于这种“极个别人”里的其中一位。 在奉行所奉公的青登,从官府那拜领了近330平方米的土地,面积管够,所以他的家有建一个小巧的浴室……其实说是浴室,其实也只是一个用来摆浴桶的小房间而已。 青登刚才已经跟近藤他们逐一发出过邀请,近藤和斋藤这二人都点头同意了“现在一起去澡堂洗个澡”的邀请,就只差冲田还未邀请。 “我就先不去洗澡了。”青登的邀请声刚落下,冲田便一边向着青登露出开朗的笑容,一边不假思索地摇了摇手中的算术书,“我现在想先转西南看会儿书,我想等时间晚点后再去澡堂洗澡。” 青登看了眼冲田手中的书……冲田正在端看的这本算术书,据冲田所说,是那位青登直到现在都未曾蒙面过的那个土方岁三,以手写的方式,专门编写给冲田的“算术教科书”。 青登有借来简单地翻看过一遍——这本教科书的内容,的确是相当适合算术基础完全是一塌糊涂,只会算10以内的加减法的冲田。 那个土方岁三似乎是打算采用“循序渐进”的方式,来教冲田学会算术,这本薄薄的教科书,没教别的,只教加减法。 书里用着极简明扼要的语言,给冲田介绍何为“加减法”、教导冲田该如何去掌握两位数以上的加减法,并列下了大量很适合冲田目前这个段位的算术题。 据青登自住进试卫馆后的这段时间里的观察——冲田是个日常生活很规律的人。 白天的时候在道场练剑,晚上的时候就在那研究算术。 总体而言,是个很宅的人。 只有在家里的金平糖吃完了,或是嘴馋了,想到外面吃点好吃的零食时,才会偶尔出门溜达一下。 既然冲田表示想等时间晚点才去洗澡,青登也不去强求他。 跟冲田简单地打了声“那我和近藤、斋藤等会就会回来”后,就离开了厅房,去往玄关。 近藤和斋藤都已拿好澡盆、毛巾等物,站在玄关那儿等着青登。 “橘君,你刚去哪了?”近藤问。 “我去问冲田君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洗澡了。”青登向着二人说,“冲田君他说他想等晚一点后再去洗澡。” “哈哈哈,这是总司的习惯了。”近藤笑了笑,“总司他一向喜欢等时间很晚后才去澡堂洗澡。” “既然总司不来的话,那就我们三个去澡堂吧。” 青登点点头:“嗯,走吧。” …… …… 千寻屋是距离试卫馆最近的浴场,从试卫馆出发,走个2、3分钟,拐过2个路口,就能抵达这座浴场,近藤一家子人平常都是来这座千寻屋洗澡。 千寻屋有着这个时代的浴场最普遍、最经典的构造。 屋檐上挂着副弓箭,因为“入浴”和“射箭”的日语发音一样,所以为取谐音象征,许多浴场都喜欢在大门前挂副弓箭。 一共有2扇大门,左边的那扇大门挂着块蓝色的布,上书“男汤”,右边的那扇大门则挂着块红色的布,上书“女汤”。 在整个古日本,直到江户时代中期以前,浴场基本都是不分男女的,基本都是混浴。 当然——混浴时,男女都是不会脱光的,女子会穿浴衣和汤文字(贴身裙),男子则会穿兜裆布。 直到70年前的宽政年间,时任老中首座的一个名叫松平定信的男人,觉得男女混浴实在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于是明文规定:浴场不可再混浴,必须男女分开。 自此之后,除了极个别区域之外,日本的浴场就都是男女分开的了。 据说:当年,在松平定信下令禁止男女混浴时,有相当多的男人恨松平定信入骨,恨不得将松平定信抽筋扒皮。 和绝大部分的浴场一样,这座千寻屋一共有着2层楼,一楼是洗澡的地方,二楼则是休息室,供洗完澡的客人们到里面休息、玩耍。 女性是不能到二楼的休息室的,女性洗完澡后就只能离开浴场,不能像男性那样,在洗完澡后还能到二楼那儿歇一歇、和朋友们一起吹吹牛逼、侃侃大山。 绝大部分的町民都只能到浴场来洗澡,浴场自然而然地成了古日本的百姓们的重要社交场所之一。 结伴来浴场洗澡,一边洗澡一边侃大山,洗完澡后接着到二楼的休息室那儿一边喝茶一边继续侃大山——这是这个时代相当普遍的光景。 千寻屋的主人,是一个年纪约在70岁上下的老婆婆。 这个老婆婆名叫“阿千”,但常来这座浴场的人,都习惯称这个老婆婆为“汤婆婆”。 青登已经在试卫馆住了一段时间,也来过这座千寻屋很多次了,和汤婆婆也已较为熟络,汤婆婆也已认得了青登这位新客。 坐在毗邻男浴入口的帐台后方的汤婆婆在见着青登等人来了后,立即热情地向着他们打着招呼。 跟坐在柜台的汤婆婆打了声招呼、交了洗澡的钱(每人2文铜钱)后,青登三人鱼贯而入,进到脱衣间。 千寻屋的一楼共有3个组成部分:用来脱衣服和放行李的“脱衣间”、用来洗澡的“冲澡间”、用来泡澡的“浴池”。 所有的浴场都是这样的,必须要洗干净身体后,才能进到浴池内泡澡。 进到浴池内泡澡时,你就只能泡澡,不能在那游泳,也不能在浴池里洗澡,否则会被当成没礼貌的人,有可能会被直接赶出浴场。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浴场人最多的时候。 在青登、近藤、斋藤3人在冲澡间洗干净身体,进到雾气弥漫的浴池时,发现宽敞的浴池已经有近7成的空间坐满了人。 一具具各种体型、各种年龄段的肉体,在池水内四处晃动……看上去颇为辣眼。 青登三人在浴池内找了个人较少的、背后有墙壁可供倚靠的角落坐下。 青登特意将身子坐得更矮一些,好让池水能漫到他的脖颈。 感受着包裹着他身体的热度正好的池水……青登感觉四肢百骸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青登正想着好好享受一下泡澡的快乐呢,但离他不远的几道谈话声,却让他的注意力不得不被吸走了—— “喂,你们听说过那个橘青登的故事吗?” “早听说过了,我在好几天前就听说过那个橘青登的事了,你直到现在才知道吗?” “哎呀,我这几天没怎么出过家门嘛。那个橘青登可真了不得啊,竟然就靠着那么点人,就那200多个‘攘夷派’的疯子给打得落花流水。没想到奉行所竟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官差。” “我倒觉得这故事说不定是编的……” “管它是不是编的,哪怕是编的,这故事听起来也够畅快。我老早就看那帮张口闭口‘攘夷’的人不顺眼。” “我也是。我好烦那帮人。天天标榜自己是什么‘攘夷志士’,结果到头来,尽不干人事。” “阿梅的杂货铺上个月就被几个自称为‘攘夷志士’的混账给勒索了。那几个混账要求阿梅给一笔支持他们的‘攘夷大业’的资助金,说什么你不给我们钱,就是不支持我们的‘攘夷大业’,就是不爱这个国家的国贼。” “然后呢?阿梅给钱了吗?” “一开始的时候,阿梅是不想给钱的,但那几个混账见阿梅不给钱,就要挟阿梅:若是不给钱,他们之后就一直来骚扰、惩戒你这个国贼。阿梅害怕了,就只能忍气吞声、乖乖交钱了。” “他妈的,这帮标榜自己是什么志士的家伙,真是一帮畜牲。” “真希望能多一点像那个橘青登一样的人啊,狠狠地教训教训那些畜牲。” …… 就坐在青登隔壁的近藤也听到了这组对话。 “哈哈哈。”近藤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向身旁的青登打趣道,“橘君,你现在算是江户的货真价实的名人了啊……” 面对近藤的这番打趣,青登苦笑了下。 若论江户最近讨论度最高的话题是什么……那自然是非青登的这场“雪夜乱战”莫属了。 在青登的这场事迹被不知何人给大力传播的缘故,直到现在,这个话题仍有着极高的讨论度。 这段日子里,每逢青登外出,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着他。 也得亏这个时代没有相片、互联网这些方便的东西,全江户上下没几个人认得青登长啥样,否则青登若是外出的话,肯定免不了要被人给围观。 因“人气”的暴涨,连带着让青登在试卫馆内的变化都发生了些奇怪的变化。 近藤、冲田他们没有因青登突然变名人了,而对他青登另眼相看,而是一如往常地对青登热情相待。 但某些学徒就不是这样了。 某些学徒在得知他们这位年轻的小师弟竟突然成了如此有名的人物后,都忍不住地用着异样的目光来打量青登,下意识地用着敬语来和青登对话…… “近藤君,老实说:自己突然变得这么有名……这让我稍有些难以适应啊。”青登以无奈的口吻说。 青登的这句话倒没有在自谦,他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说的。 突然一夜之间,从籍籍无名变得路人皆知,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他……这巨大的反差,让青登于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心里有种怪异的……惊慌感,莫名地感觉压力好大…… “哈哈哈哈。”近藤又笑了笑,随后一边露出泛着回忆之色的微笑,一边幽幽地说,“我稍微能理解你这样的感情呢。” “我以前是多摩上石原村的一户农民的儿子。” “在父亲于10年前收我做近藤家的养子后,我瞬间成了整个多摩地区的名人。” “近乎全多摩的人都知道了——上石原村的胜五郎被武士收为养子了,变成武士了。” “大家都相当地惊讶,甚至有很多人跑到我们村子来,看看我这个一飞冲天的人长啥样。” 正认真听讲着的青登,此时点了点头:“农民变武士……这种消息的确是很石破天惊啊……” 日本一直是一个阶级固化极其严重的国家——江户时代尤甚。 武士和平民,这两种身份之间有着近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武士世世代代是武士,平民世世代代是平民,按照正常手段,平民近乎是不可能成为武士的。 一介农民突然成了有自己的姓氏、有佩刀之权的武士……这种事情对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而言,连想都不敢去想…… “在一夜之间,成了整个多摩的名人后,很多人跑过来跟我说:我是多摩的骄傲。” 近藤脸上的笑容,这时慢慢泛起了几分苦涩。 “虽然这些夸赞我的人里,有一部分人的确是在真心实意地祝福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表面上在祝贺我,但实质上却一直用着奇怪的目光在看我……” “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心情有些难以适应啊,有种压力很大的感觉。”近藤豪爽地大笑了几声,“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早就不在意了。” “橘君,我相信过多一段时间,你也能渐渐习惯这种‘名气’的骤然变化的。” “哈哈……”青登笑了笑,“承你吉言。” …… …… 此时此刻—— 试卫馆—— 咚咚咚…… 正在厅房内专心看书,研究算术的冲田,陡然听到玄关那儿传来了敲门声。 “嗯?”冲田放下手中的算术书,蹙起眉头,仰头看向玄关的方向。 “都这个时间点了……谁呀……” 他一面这般嘟囔着,一面啪嗒啪嗒地快步走到玄关。 “来了——”冲田一边拉长音,一边将房门拉开。 站在门外的,是一道壮硕的身影与一道如隆冬梅花般的娇艳倩影 “重太郎君?佐那小姐?”冲田讶异地看着门外的这一男一女。 “噢噢,总司,晚上好啊。”身上散发着一股烤鳗鱼的香味的重太郎,向着冲田热情地打着招呼,“总司,周助先生和勇君他们在吗?” …… …… 随着和斋藤的相处时间越久,青登就越觉得斋藤是不是树懒的转世。 若条件允许的话,他似乎可以全天都不说话、可以全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动弹…… 明明是青登、近藤、斋藤他们仨一起来浴场洗澡,结果却硬是整出了种“表面上是3人,但实质上才2个人”的感觉。 斋藤全程都没有主动加入过青登和近藤的聊天之中,泡澡时只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将身子缩在池子里…… 青登和近藤也有试着将斋藤拉进“群聊”之中,结果斋藤只会用“嗯”、“哦”、“好”之类的字眼来接青登他们抛来的话题。 青登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将大量时间都用来洗澡的人,在跑到指头稍有些起皱后,他们便离开了浴池,擦干净身体,换好衣服,准备返回试卫馆。 “我们回来了……嗯?”走在最前头的近藤最先拉开房门,进到屋内。 刚进着屋内,近藤便发现:用来摆放鞋子的土间处,摆着一副草鞋和女式的平底木屐。 啪嗒啪嗒啪嗒……是冲田的脚步声。 “近藤兄,你们终于回来了啊。”冲田火急火燎地从走廊的另一端向着正站在土间上的青登等人快步奔来。 “总司。”近藤疑惑地向着那副草鞋和那副女式平底木屐努了努嘴,“是有客人来了吗?” “嗯。”冲田用力地点了两下头,“是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来了。” “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来了?”近藤眉毛一挑,面露疑惑。 同样面露疑惑的……还有青登。 “……近藤君,冲田君,这个重太郎与佐那是?” 青登是为不认得这二人而感到疑惑。 “啊,橘君你还没去过小千叶剑馆,应该还不认得这两人。我等会再来跟你好好解释。”近藤向着青登笑了笑后,转头向着冲田接着问,“总司,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他们现在在哪?他们突然造访我们试卫馆是要做什么?” “他们俩现在正在厅房那儿,师傅正在招待他们。”冲田答,“至于他们俩为什么要来,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与师傅谈。” “近藤兄,你快去换下衣服,整理下头发吧,师傅他们都在等你呢。” “嗯。”近藤颔首,“好,我知道了。” 近藤甩掉脚上的木屐,踏过土间。 但就于这时,近藤像是想到了啥似的,身子顿了顿,然后扭过头,向着青登笑道: “橘君,你也整理下头发,换下衣服吧。” “我?”青登竖起手指,朝自己一指。 “嗯,这是一个带你认识认识小千叶剑馆的人的好机会。跟我来吧。” …… …… 既然近藤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青登也不好拒绝。 而且他对那个重太郎和佐那是谁,也颇为好奇,于是没做太多的思考,便欣然同意了近藤带他去见见这二人的邀请。 因为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青登他们的头发都是正披散着的。 若是将平日里会挽成发髻的头发披散下来,青登的头发是能够披肩的。 披散着头发……以这副模样去见客,相当地没礼貌,因此青登和近藤只能先到1楼的某个小房间内将头发梳好,挽好发髻——冲田也跟着一起过来,帮青登和近藤二人梳头发。 借着整理头发的这个空档,青登从近藤和冲田二人的口中知晓了这个重太郎和佐那是何许人也。 原来,这两人是那座鼎鼎有名、和试卫馆有着不浅因缘的小千叶剑馆的少主与大小姐。 小千叶剑馆的现任馆主,是仍活着的传奇大剑豪、北辰一刀流师祖千叶周作的弟弟:千叶定吉。 而这个重太郎和佐那,便是千叶定吉的长子与女儿:千叶重太郎和千叶佐那子。 “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算是我们江户剑术界的一对极有名的兄妹了。”跪坐在青登的身后,帮正盘膝坐于榻榻米上的青登挽发髻的冲田不急不缓地说,“这对兄妹俩都继承了他们家族优秀的剑术天分。” “与近藤兄是同龄的重太郎君,前些年靠着过人的实力,顺利地成为了小千叶剑馆的师范代。” “而那个佐那小姐的剑术成就,丝毫不输给他哥哥。” “佐那小姐她10岁的时候,就拿了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的免许皆传。她也是小千叶剑馆的师范代,主要教授北辰一刀流的小太刀术和薙刀术。” “……哈?”青登这时一脸呆怔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冲田,“你说那个佐那小姐几岁拿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的免许皆传来着?” “10岁。”冲田字正腔圆地重复了遍她刚才所说的那个数字后,笑道,“如何?很惊讶吧?” 这不惊讶才奇怪吧?! 青登在心中高声吐槽道。 10岁就拿剑术……而且还是北辰一刀流这种名门的免许皆传…… 获得免许皆传,便意味着你已经彻底掌握了该流派的所有技艺,拥有了开剑馆、授徒的资格。 这个佐那子10岁就得了免许皆传……这意味着她10岁的时候,就拥有了开设剑馆、招揽徒弟的资格。 一名女子竟然以身体、心智、气力都还尚未长开的10岁之龄,就拿到了无数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免许皆传…… 小说和漫画都不敢这么设计吧? “我事先声明哦,我可没有在说假话。那个佐那小姐的的确确是10岁就拿了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的免许皆传。”冲田接着道,“她从小就展现出了极过人的剑术天赋,因为她的剑术相当高超,实力像鬼一样地可怕,所以人们都称她为‘千叶的天才女剑客’、‘千叶的鬼小町’。” “小町?”青登一扬眉,“为什么要叫她小町?她长得很漂亮吗?” 在古日本,“小町”是“美丽少女”的代称。称某名女子“小町”,等于是在很文雅地夸赞她长得很美。 “哈哈。”冲田笑了笑后,冲青登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佐那小姐她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哦。” “她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有‘鬼小町’这种绰号。” “我听说,有些好事者甚至还盛赞她是‘江户第一美人’。” 听到这,青登脸上的懵逼之色不由得更浓了几分。 身份高贵,有着个超牛皮的大伯与父亲,是武道界的大小姐,有着超群的剑术天赋与实力,还长着一张能被人盛赞为“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的脸…… 青登越听,越觉得这个千叶佐那子怎么像个“天选之女”一样? 现实中真的存在这种身世、才华、外貌全都无可挑剔的人吗……? 听完冲田对佐那子的这些介绍,青登不由得对这位“天选之女”多了几分好奇,迫切地想要看看这个如此完美的女性究竟长啥样。 因为青登不像近藤那样梳着整个头顶的头发都剃光的月代头,所以他梳发髻要稍麻烦一些。 待将头发整理好、衣服穿好后,青登与冲田一起并肩走在近藤的身后,向着厅房进发。 “父亲,我是勇!”近藤向着厅房内喊道。 “喔喔,勇,你终于梳好头发了啊,来,快进来吧!” “是!” 哗…… 厅房的大门缓缓拉开。 在近藤将厅房的大门给拉开后,青登下意识地转动视线,打量着厅房内的光景。 厅房内,如往常那样一副笑呵呵模样的周助,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厅内的西侧。 而他的对面,即厅内的东侧,是正并肩端坐的一对男女。 在目光扫到这对男女中的那位女性时,青登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有了一种正直视阳光的错觉,目眩了那么一刹那。 这是一位年纪应在20岁上下的年轻女子。 充满光泽的乌发,挽成规规矩矩的岛田髻。 白皙娇嫩的肌肤,清楚秀气的眉毛,柔美的睫毛线条,前端圆润、可爱的鼻梁,饱满的嘴唇。 五官完美得让人都挑不出任何瑕疵出来。 身着一套鹅黄色的和服,腰上缠着一条勒到胸脯下方的桃红色宽大腰带。 脸蛋已是极美,而除了脸蛋之外,这名女子的身形也同样是超群绝伦。 女子有着一对……和她这颇苗条的身形,颇不相称的存在感极强的胸脯。 柔软的重量,压迫着她身上的那条桃红色腰带,腰带辛苦地托举着这对看着就觉得似乎蛮重的物事。 套着白袜的小脚,塞在看上去便很安产型的臀部下方。 青登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名女子。 而这名女子也同样在打量着青登。 女子眨巴了几下有着极长睫毛的双眼。 向着青登送去疑惑的、好奇的眼波。 ******* ******* 今天有足足9000字!作者君足足写到了今日的凌晨3点。 请务必投月票和推荐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你们的投票,将能带给作者君莫大的鼓舞。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88章 与小千叶剑馆举办“剑术合战”!【5400字】 佐那子向青登投去的眼波……仅持续了片刻。 她似乎仅仅只是对这个突然跟着近藤进到厅房内、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感到有些好奇和疑惑而已。 在简单地用疑惑的视线扫了青登几眼后,她便像是对青登失去了兴趣一样,将目光从青登的身上收回,把目光垂低,眼观鼻、鼻观心。 “重太郎君,佐那小姐,有些日子没见了呢。”这时,脸上布满笑意的近藤,热情地主动向这对男女问好。 “哈哈哈哈。”千叶重太郎爽朗地大笑了几声,“嗯,我们的确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相比起千叶重太郎的随性,佐那就要规规矩矩得多了。 她以教科书般的标准动作,俯低上身,向着近藤等人行礼:“贵安,勇君,冲田君,与家兄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在双方相互打招呼的这个空档里,近藤领着青登与冲田来到周助的身后,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 只见近藤又与千叶重太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千叶重太郎向着坐于近藤侧身后的青登投去好奇的视线: “勇君,这位是?” “噢,重太郎君,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近藤笑着将身子往旁边稍稍侧挪半个身位,“这位的名字……你们这几天应该都有听过了,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我们试卫馆的新人:橘青登。” “初次见面。”在近藤的话音刚落下后,青登便立即向着前方的这对兄妹躬身,“在下橘青登。” ——这位就是千叶重太郎吗…… 在向这对兄妹做自我介绍的同时,青登悄悄地打量着千叶重太郎。 因佐那子的外貌、身材都太过吸睛,所以青登刚才一直都在下意识地去端量佐那子,而忽略了佐那子的这位兄长。 该说是他们这一家的基因很强大吗?身为兄长的千叶重太郎也长着张俊脸。 这个时代的江户女性,喜欢那种充满阳刚气的男性——而千叶重太郎恰好就是这种类型的男性。 千叶重太郎身材高大壮硕,生得浓眉大眼,双目极为有神,看上去相当地有精神,一副“热血男儿”的面相。 他们千叶家族除了“美貌基因”之外,似乎还有着极不错的“身高基因”。 这对兄妹的个子都相当地高。 据青登的目测,千叶重太郎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在1米75上下,而佐那子的身高则为1米6左右。 佐那子的这身高……在这个连男性的平均身高都只在“1米5”这个数字上下浮动的时代里,那可真是凤毛麟角啊。 就以现在举例——目前全江户上下,拥有1米6以上的身高的女性……青登感觉可能都不超过50个…… 对青登而言,千叶重太郎的外表里,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他和近藤一样,留着个月代头了…… 虽然已经穿越到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但青登还是没有看习惯这丑到爆的月代头。 在青登眼里,这丑得难以直视的月代头将近藤和千叶重太郎二人的颜值都给封印住了…… 光论外貌的话,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的外貌有相当多相似的地方,特别是二人的鼻子,二人那高挺的鼻子,近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论性格的话……这俩兄妹的差别就稍有些大了。 从千叶重太郎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性格很豪爽的人。 与千叶重太郎相比,佐那子就显得文静许多了。 该怎么说呢……青登自刚才初次见到佐那子,就觉得佐那子的气质和她的身份相当地匹配,非常地“大小姐”。 佐那子可是那个千叶定吉的女儿、千叶周作的侄女。 千叶周作开创了目前的“日本第一剑术流派”:北辰一刀流。 而身为千叶周作弟弟的千叶定吉,协助他哥发扬、完善了北辰一刀流。 所以……可想而知佐那子在目前的“日本武道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什么身份。 她是毋庸置疑的“武道界的名门大小姐”、“武道千金”,论身份之尊贵,目前的整个“日本武道界”,应该没几个女性能比得过她。 青登猜测着:这个佐那子极有可能自小就接受着大量极严苛的、以将她培养成合格的“大和抚子”为目标的教育。 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极优雅的气场。 除了刚才向青登等人行礼而弯了下腰之外,其余的时间,佐那子的腰杆一直都挺得非常笔直,两只柔荑交叠放在腿上,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以典雅的弧度昂着,身体既没有拘谨地紧绷作一块,也没有失礼地耷垮成一滩。 她这落落大方的优雅坐姿,就是一道悦目娱心的美景。 不论是于前世,还是在今世,这都是青登第一次看到这种行为举止那么有“大小姐”风范的女性。 青登感觉即使是让这个佐那子去吃黏糊糊的纳豆与臭烘烘的螺狮粉或榴莲,她都能将这些食物给吃出“高级感”来。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大小姐”似乎不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如果说重太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是“豪爽”、是“热情”,能让人联想到“火焰”的话,那佐那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高冷”、是“生人勿近”,是能让人联想到“冰块”了。 青登有观察到:自他随着近藤和冲田进到厅房后,佐那子的表情……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她这毫无表情的脸蛋,衬得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凉了几度。 ——和斋藤一样,不苟言笑吗…… 佐那子的这副高冷模样,让青登不禁联想到他那一天下来,可能所讲的话都不会超过10句的保镖…… 在青登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后,便见千叶重太郎先是一怔,然后急急忙忙地上下挪动眼珠,快速地打量青登。 “噢?你就是那位橘青登?”两道欣喜的目光,猛地从千叶重太郎的目光中迸出。 而在青登的自我介绍声落下后,佐那子也重新将目光挪回到青登的身上,眼瞳中闪着诧异的光芒。 然而——和刚才一样,佐那子只简单地端详了青登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未再去多看青登哪怕一眼。 “哈哈哈哈。”千叶重太郎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往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橘君,我老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呢!” “在你刚加入试卫馆时,勇君就曾跟我说过:他们试卫馆多了个前途可期的好苗子。” “我那个时候就想着来趟试卫馆,看看能被勇君这么称赞的青年,究竟是长着副什么模样,究竟是不是真如勇君所说的那样,是个不得了的好苗子。” “可谁知,我还没能来得及来造访一趟试卫馆,就获悉了你‘以少胜多,雪夜破强敌’的壮举。” “在刚听到相关的传闻时,我还以为我是不是听错了呢。” “我跟他人多次确认过后,才总算是确认:创下了如此不得了的壮举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试卫馆的那位新人。” “咱们小千叶剑馆这几天常能见到学徒们聚在一起,在那讨论着试卫馆新出的这位‘怪物新人’呢。” 话说到这,千叶重太郎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话音顿了顿。 紧接着……他将双眼微微一眯。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仔细地打量青登。 因为千叶重太郎的这股目光相当隐晦,所以在场众人都无一人有发现他正在以怪异的视线端详青登。 只见:他一面细细端详着青登,一面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嘟囔: “嗯……个子长得很高呢……和我都差不多高……” “年纪也很轻……” “样貌……也挺帅的……” “唯一的缺憾,就是没留一个整洁的月代头……留着个一看就觉得好难打理的总发……” 在这般细声嘟囔过后,千叶重太郎下意识的——将眼珠微微一斜,斜眸看了眼身旁的妹妹。 千叶重太郎对他妹妹的这番瞧看,来得快,去得也快。 瞥了佐那子一眼后,千叶重太郎便飞快地将视线给收回,包括佐那子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千叶重太郎的这小动作。 结束了对青登的偷偷打量的千叶重太郎,将目光转到周助与近藤的身上。 “周助大人,勇君。”千叶重太郎一脸艳羡地轻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你们啊,你们试卫馆这次真是得了个不得了的年轻俊杰啊。” “哈哈哈。”周助笑呵呵地说,“‘羡慕我们’吗……重太郎君,你这话就说得太夸张了一点啦。” “并没有在夸张,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啊。”千叶重太郎摇了摇头,然后长叹口气,面露无奈,“我们小千叶剑馆最近的经营情况……稍有些不太妙呢。” “我和父亲最近都在因迟迟招不到优质的、值得期待的新人而苦恼着。” “啊,话说回来……周助大人,勇君,为什么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橘君还会在这里?” 直到这时,重太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在都已是夜晚了,身为剑馆学徒的青登,会在近藤他们的家里? “啊,是这样的……”近藤简明扼要地将他们“收留”青登等人的全过程告知给重太郎。 在知晓了青登之所以会于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的详细缘由后,千叶重太郎眉头微蹙:“原来如此……” 脸上浮起几分遗恨与惋惜的千叶重太郎,又一拍大腿:“‘攘夷派’的那些畜牲真是越来越下作了……!” “连放火烧让他人的家这种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 “火势若是不慎失控了,可是会有不知多少人将因此丢掉性命,没了家园啊……!” “他们就一点也不在乎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吗……” 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千叶重太郎抬起视线,向青登做着“你们家里的人都没有受伤吧”之类的基础慰问。 …… …… 千叶重太郎对青登的那场“雪夜乱战”貌似非常感兴趣。 只见他在对屋子被烧了的青登表示完基础的慰问后,便面带兴奋与焦急地询问青登那场战斗的细节、询问青登当时是怎么指挥着劣势的兵力反杀“攘夷派”的。 然而,在千叶重太郎的这些问话声落下后,佐那子以冷淡的语气轻声向她兄长提醒道: “兄长,现在时间不算很早了,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吧。” 听到佐那子的这番提醒,千叶重太郎愣了下,然后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处的头发,打了个哈哈。 “也对,的确是该先说正事才对。” 话说完,千叶重太郎放下抓头发的手,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周助大人,勇君,我也就长话短说吧。” “我与舍妹之所以今夜突然来访,其实是来与你们说一件好事的。” “喔?好事?请说。”见千叶重太郎要说正事了,周助将腰杆挺直了一些,而近藤等人也都坐得更端正了一点。 “周助大人,近藤君,那个汤岛天满宫总算是点头同意了——他们同意我们小千叶剑馆和你们试卫馆一起在梅花祭的那一天,在汤岛天满宫那儿举办一场‘红白合战’!” 千叶重太郎话音刚落,便见周助、近藤、冲田三人的脸上,统统浮现出浓郁的喜悦之色。 “喔喔!”冲田率先发出兴奋的呼喊,“那个汤岛天满宫总算是同意了啊……太好了……” 冲田他们都在面露兴奋——唯有青登一脸懵逼。 哈?啥?汤岛天满宫?梅花祭?“红白合战”?什么鬼? 汤岛天满宫、梅花祭、红白合战……这3个词汇,青登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将这3个词串在一起,他就不知道是啥含义了…… 日本是一个超喜欢搞祭典,有着极繁荣的“祭典文化”的国家, 各种名目的祭典活动,令人眼花缭乱,一年到头下来,几乎月月都有举办或大或小的祭典。 在平安时代的日本,出了个学问极高、一生著述颇多的大学者:菅原道真。 因一些极复杂的原因,在菅原道真死后,那时还不是傀儡、还有实权的天皇下令修建“天满宫”来祭祀这位大学者,之后道真就这么成了神道教信仰的一部分,并逐渐普及到日本全国,道真生前因是杰出的学者和诗人,因此被当成学问之神来敬拜。 专门供奉道真的神社:天满宫也渐渐开得全国都是。 “汤岛天满宫”便是开设于江户的天满宫的分社之一。 道真生前钟爱梅花,于是每座天满宫里都会栽种着大量的梅花树。 随着时间的演变,一种专门用来纪念道真的祭典诞生了——这便是“梅花祭”。 在每年的2月25号,人们会结伴前往临近的天满宫内赏梅。 这梅花祭算是日本的文人墨客们最爱的祭典之一了。 每逢梅花祭,都能瞧见一堆文人一起在天满宫内的某棵梅花树下,在那吟诗作对、诵唱和歌。 算算日子,今年的梅花祭也快到了,今天是2月10日,再过半个月,今年的梅花祭便要开始举办了。 至于这“红白合战”,又被称为“合战游戏”,是古日本的武士们最流行的游戏之一。 参与该游戏的武士们分成两队:红队与白队,队员人数不限。 红队的人头绑红带,白队的人头绑白带,两队的人额头处都绑着一个瓷碟,两队人各有一人负责担任全队的“大将”。 游戏规则相当简单:两队人拿着木剑或竹剑在那对打,头上的瓷碟若是被打爆了,便代表着“你死了”,要立即退出游戏,哪一方的“大将”的瓷碟先被打碎了,便意味着哪一方输了。 简单而言,就是一个在保证自家大将不会“战死”的前提下,设法“弄死”对方大将的“策略战棋游戏”。 因为规则简单,过程好玩又刺激,既比拼个人武力,也比拼战术策略,所以这“红白合战”相当地流行,可以说是武士们最钟爱的游戏。 青登怎么想也想不出——象征着文雅的“梅花祭”与象征着暴力的“红白合战”……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是怎么串联在一起的。 坐于青登身旁的冲田,这时发现了青登脸上的那一抹抹懵逼的神情。 “啊……差点忘了。”冲田抬起手把玩了下他的那条马尾,“我们似乎还没跟橘君你提过这事儿呢……” 说罢,冲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那稍有些干燥的嘴唇,随后一点点地给青登解释着这“在汤岛天满宫举行‘红白合战’”究竟是什么鬼。 …… 在听完了冲田的解释后,青登总算是明白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这得先从汤岛天满宫的神主……即该神社的头领开始说起。 汤岛天满宫的神主是一个心地颇善良的人。 最近这些年,这个国家的发展实在是没眼看…… 各种乱七八糟的鸟事一件接着一件地出现,能振奋人心的好事则一件也没有。 久而久之的,百姓们的精神面貌都变得有些萎靡了。 神主对于民众们这样的现状感到忧心不已。 因此,他下定决心要尽他所能地为民众们做一点实事——他决定将今年的“梅花祭”尽可能地举办得热闹一些!让民众们都能更好地享受这场祭典,驱驱民众们脸上的阴霾。 心意已决,心念已定。 关于具体要举办什么样的新活动,脑子很灵活变通,思想并不死板的神主也马上就有了主意。 若说什么样的活动,是最能吸引目不识丁的老百姓的……那毫无疑问是武士们打架了。 只要街头出现武士们的械斗,旁边绝对不会缺旁观者。 那么,就索性邀请2个剑馆在梅花祭的当天,于汤岛天满宫内举行一场“红白合战”吧! 神刚好认识2个开剑馆的朋友。 而他的这俩朋友,正是小千叶剑馆的馆主:千叶定吉和试卫馆的馆主:近藤周助…… ******* ******* 昨日端午节,过节去了,所以今天的字数偏少一点…… 作者君明天会试着努力多更一些的(豹头痛哭.jpg) 第89章 “橘君,你结婚了吗?”【5600字】 于是乎——神主找上了他所熟识的周助和定吉,向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发出邀请。 神主也相当地大方,他没打算让他的这两位朋友来干白活,他向二人开出了“每座剑馆各15两金”的丰厚出场费。 面对神主的这番新奇的邀请,周助和定吉因各自不同的原因,双双痛快地答应下来。 关于这“红白合战”,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可以说是都熟悉地不得了——因为他们最近几年来,一直是通过展开“红白合战”来让彼此馆内的弟子们互相交流剑术的。 桐生老板当初之所以会向“期望能和尽可能多的人切磋”的青登推荐试卫馆,便是因为近藤家和千叶家有着段已经维续了数十年的深厚因缘。 托了这段因缘的福,试卫馆常常会和千叶周作开设的玄武馆,以及千叶定吉开设的小千叶剑馆展开“剑术交流”。 青登一直以为——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是以“捉对厮杀”、双方各派出一人上前比武的形式来让彼此的学徒交流剑术的。 直到现在,青登才从冲田的口中得知:并不是这样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交流剑术的方式,的确是“两两捉对厮杀”。 但渐渐的,身为馆主的周助、定吉等人便都觉得:这种“两两捉对厮杀”的交流方式,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它只能检验弟子们的个人武力水平。 他们这3座剑馆彼此之间频繁举行“剑术交流”的初衷,是让各自的徒弟们能在切磋、交流之中,发现自己的不足,增进自身的技艺。 让弟子们一对一单挑……这样的剑术交流方式,能让弟子们获得什么?能让弟子们学到什么? 无非就只是获得一点“与人一对一”的战斗经验,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值得一提的收获。 因此,察觉到“两两捉对厮杀”并不能很好地锻炼各自麾下的弟子们的周助、定吉等人,在经过一番讨论、研究后,最终决定——将交流剑术的方式,更改成“红白合战”。 从“个人战”,直接变更成“团体战”。 团体战远比个人战要更加困难,也更能考验到弟子们的综合能力。 个人武力不再是获胜的唯一因素。 团体战既需要有强大的个人武力,也需要有一定的“大局观”、需要强大的应变能力、需要设法和身边可能并不怎么熟悉的同伴默契配合…… 一致认定团体战能更有效地锻炼弟子们的周助等人,在大概2年前,全面推广了“红白合战”。 自此之后,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他们便都是以团战的形式来交流剑术了,不再搞“捉对厮杀”这种老掉牙的东西。 在静静地听完冲田的这段介绍后,青登发出低低的称赞声: “让弟子们以“红白合战”的形式来切磋、交流技艺吗……这种方式的确是更有趣,也更能培养弟子们的综合能力呢……” 只要自己的个人武力够强就能获胜的“一对一单挑”,以及纵使个人武力再强,也极有可能会落败的“红白合战”……这二者谁更能考验弟子们的综合能力,一目了然。 并且,沉闷的“一对一单挑”,以及玩法有趣又简单的“红白合战”……显然也是后者更能调动弟子们的积极性。 而对青登而言,他自然是相当欢迎这样子的“团战”比拼。 因为相比起“个人战”,明显是“团体战”更方便青登去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各路高手切磋,然后从他们的身上复制天赋! 青登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给改革了剑术交流方式的周助、定吉他们点了个赞。 青登那低低的称赞声刚落下,冲田便接着往下说: “这2年里,我们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都打了不知多少场‘红白合战’了,我们对于该怎么组织一场热闹的‘红白合战’,都已是驾轻就熟。” “师傅和定吉先生他们本都已经收下了汤岛天满宫的神主的邀请,愿意于‘梅花祭’那一天,在汤岛天满宫内举行一场‘红白合战’了。” “结果——汤岛天满宫的一些神职人员却不断地阻挠着我们……” “那些人说:‘梅花祭’是纪念‘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祭典。怎能在如此典雅的祭典里,请一帮武士过来打打杀杀?不成体统,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们不断地向神主施压,要求神主取消掉请我们在‘梅花及’当天,到汤岛天满宫内‘打打杀杀’的计划。” “神主他虽是汤岛天满宫的头头,但他也并不是在神社内一家独大,做不到‘一言堂’,所以面对部下们的这些施压,神主他也是苦不堪言。” “只不过神主他也没有退让,他执意要在‘梅花祭’那天,举办些老百姓们喜闻乐见的活动。” “于是——这事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一直没有决定出个所以然来。” 总算是听完了冲田的“前情提要”的青登,轻抿着嘴唇,默默消化刚才所获知到的海量情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么……听千叶……” 这时,重太郎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打断了青登的话头: “橘君,这里可是有2个‘千叶’哦,你是在叫谁呢?” “你直接像勇君他们那样,叫我‘重太郎’,叫舍妹‘佐那子’就好,如此一来对你我都方便。” 青登一愣:“直接叫你们的名字……?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在日本,直呼一个人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相当冒犯他人的,面对陌生人或是关系较一般的友人,只能称其姓,只有那种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会称呼名字。 “哈哈哈哈。”千叶重太郎又豪爽地大笑了几声,“没事没事,我和舍妹都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我的友人们为了方便区分我和舍妹,基本都是用我们的名字来称呼我们兄妹俩的。” 刚才一直沉默着的佐那子,此时也轻声插话进来: “橘君,无需顾虑,直接唤我与家兄‘佐那子’与‘重太郎’即可。” 既然兄妹俩都这么说了,青登也无所顾虑了。 “那么……”青登接回刚才被打断的话头,“听重太郎先生刚才所言,这个因部分神职人员的反对而磨蹭了许久的举办‘红白合战’的企划,总算是允许召开了吗?” “哈哈哈哈,是啊。”千叶重太郎面露感慨,“这段时间,汤岛天满宫的神主为了说服那些反对他的人,算是将嘴唇都快给磨破了。” “不过他的这份辛劳,也算是获得回报了,他成功赶在了‘梅花祭’举办之前,将绝大部分的顽固分子都给说服,让他们都同意了让我们于今年的‘梅花祭’内开展一场热闹的‘红白合战’。” “我父亲他也是在刚刚才得知了这则好消息。” “在知晓了这则好消息后,父亲他便立即要求我们兄妹俩于第一时间登临贵府,将这则好消息也带给你们。” “嚯嚯嚯。” 周助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真是不好意思啊,劳烦你们兄妹俩大晚上的特地赶过来给我们汇报这则好消息……” “其实你们兄妹俩也大可不必那么急着将这好消息告诉我们嘛。 “反正这则好消息,我们试卫馆迟早也会知道。” “没事,周助先生。”千叶重太郎又一次发出他那标志性的豪爽笑声,“这只不过是无足挂齿的小事一件而已。” “总算是确定下来,允许我们于‘梅花祭’的现场举行‘红白合战’了吗……”这时,近藤突然长出一口气,然后苦笑着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啊啊……我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在‘梅花祭’的当天,不知会有多少游客前来围观呢……” “啊,勇君,实不相瞒——”听见近藤的这句话后,千叶重太郎也苦笑着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在得知此事确定下来后,我的心情也很紧张呢……” “准确点来说,我直到现在都觉得很紧张……” “在‘梅花祭’开展的当天……应该会有数以百计的游客来围观我们的‘合战’吧……那副画面,啧啧,我光是去想象一下就觉得紧张啊……” 看着也正紧捂着胸膛的千叶重太郎,近藤会心一笑: “重太郎君你也很紧张吗……那你可得抓紧在余下的这半个月时间内,调整下自身的状态啊,可别在‘梅花祭’的当天,因太过紧张而出了糗。” “哈哈哈,勇君,彼此彼此!” …… …… 重太郎和佐那子纯粹是为了来跟近藤等人通报此则好消息才于今夜突然拜访试卫馆。 现在,这对兄妹的目的已经达成。 眼下的时间已不算早,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兄妹二人也不好意思再在试卫馆内久留了。 重太郎与佐那子在近藤等人的相送下,快步走到了屋子的玄关处。 “橘君。”在穿好自己的草鞋后,重太郎双手叉腰,面露遗憾地对着青登说,“如果时间、条件允许,真想和你再多聊聊啊!我非常想向你详细讨教:你当时究竟是如何以少胜多,打败那么多‘攘夷派’暴徒的!” 青登礼貌性地微笑了下:“我也很有兴趣再和重太郎先生你好好地多聊聊,等以后有时间和机会了,我们一起好好地畅聊一番吧。” 青登的这句话并不全是客套。 对于千叶重太郎这种性格开朗、豪爽,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不扭捏的人,青登一向是很有好感。 倘若条件允许的话,他的确是挺有意向和眼前这个豪迈的汉子多聊聊。 “哈哈!”听了青登的这番话的千叶重太郎,眉毛一挑,抬起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下青登的右肩,“好!那就约定好了哦,等之后哪一天有时间和机会了,我们俩找个地方,好好地畅聊一番!” 话说完,千叶重太郎陡然将目光一斜,看向他的妹妹。 佐那子现在正站在他的侧前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地向着周助、近藤、冲田3人说着“今夜感谢你们的招待”。 妹妹距离自己……稍有点距离。 近藤等人,也都不在他们的身边。 自己现在……和青登正处于一种近似于“独处”的状态——注意到了这一点的千叶重太郎,两眼一眯,随后快速往前站了半步,让自己离青登更近一些。 “……橘君啊。”只见千叶重太郎用着只有他和青登才能听清的低沉音调,对着青登快声问道,“你成家或是有婚约了吗?” 青登一怔:“重太郎先生,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哈哈,没啥。”千叶重太郎打了个哈哈,“就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听了千叶重太郎的这解释,青登的心里虽仍残留几分困惑,但还是迅速地回答着重太郎刚才所抛出的问题: “我还没有成家哦,也没有婚约在身。”话说完,青登顿了顿,然后以开玩笑的口吻补充道,“我仍正处于相当自由的状态。” 在古日本,“自由恋爱”这种事情,是相当地罕见的。 不论是武士还是平民,男女成亲基本都是靠着媒人来牵线搭桥。 自家的孩子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后,便去请一位靠得住的媒人,让他去帮忙找个门当户对的合适人家,若所找来的人家条件合适,且对方对这份婚姻也有意后,便定下婚约,准备等日后哪天有个好日子后再举行婚礼。 因此,年轻轻轻就有婚约在身——这在这个时代里,是相当普遍的事。 请媒人一般是男方的事,在青登的父亲橘隆之病死之前,橘隆之也曾找过不少媒人,让他们帮忙给青登寻段合适且优质的婚姻。 橘隆之所委托的这些媒人也的确给力,他们为橘隆之介绍了大量既和他们橘家门当户对,又有着不错相貌与才华的良家女。 然而——对于媒人所推荐的这些女孩,橘隆之都不甚满意。直到他病死为止,他都未找到合他心意的儿媳妇。 在橘隆之去世后,“给青登找老婆”的这事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在知晓青登尚未成家,也没有婚约在身后,千叶重太郎“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 “橘君你原来还没成家或订婚约吗?我还以为你这个年纪了,肯定早就被哪户幸运的人家给收为女婿了呢……” 青登没有注意到:千叶重太郎所“露出”的这份愕然中……潜藏着几分隐晦的雀跃…… “兄长。” 这时,已经结束了对周助等人的告别的佐那子,迈着相当优雅的步伐,向着千叶重太郎走来。 见妹妹来了,千叶重太郎连忙闭紧嘴巴,不再与青登相谈。 “兄长,走吧,我们回家吧。” “喔喔。”千叶重太郎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嗯,好,走吧。那——周助先生,勇君,总司君,橘君,我与佐那子就先告退了,之后再见吧!” 朗声向众人告别的千叶重太郎,转动视线,目光从青登等人的脸上逐一划过。 他的目光……特地在青登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嗯。”身为一家之主的周助,微笑着向兄妹二人摆了摆手,“一路慢走!” 道别过后,千叶重太郎与佐那子一前一后地大步离开了试卫馆。 佐那子扭过头,瞥着身后那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越来越小的试卫馆。 直到拐过一个街口,进入一条已经都看不见试卫馆的街道后,佐那子才将目光给收回,随后面无表情地用着无悲无喜的平淡语气,向着领先她半个身位的千叶重太郎问道: “兄长,我刚才有看到你在很起劲地和橘君低声聊着天……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啊?” “啊?没聊什么啊。”神色如常的千叶重太郎不假思索地答道,“就只是问问他:在试卫馆住得怎么样而已。” “……真的只聊了这个吗?”佐那子以一副似乎想将千叶重太郎的内心都给看穿的气势,直勾勾地盯着千叶重太郎。 “干嘛?”被佐那子的这视线给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千叶重太郎,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撇了撇嘴,“干嘛这样盯着我……不信我说的话哦?” “……我当然相信兄长了。”佐那子缓缓收起直盯着千叶重太郎的视线,“既然兄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姑且相信着兄长你的确没有跟橘君聊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 …… 兄妹二人的背影,在站于门外的青登等人的目送下,渐渐融进了街口的夜色之中。 在重太郎和佐那子的身影彻底从众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众人回到屋内后,阿笔的声音陡然从正对着屋门的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千叶重太郎和千叶佐那子都已经离开了吗?”阿笔一边这么问着,一边向着仍滞留在玄关处的众人快步走来。 不知为何,在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登临试卫馆、于厅房内和青登等人一起相谈正事时,阿笔一直没有出来现身过。 “嗯。”周助点点头,“他们刚离开。” “那对兄妹大晚上的,突然来我们试卫馆,是来做什么的?”阿笔蹙着眉头发出追问。 “呃……这个嘛……”看着阿笔,周助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嗯……简单来说,就是来告诉我们一则好消息的啦。” 周助打了个哈哈后,抬手向着厅房做了个“请”的动作。 “夫人,咱们先去厅房吧,玄关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去了厅房后,我慢慢跟你说。” …… 约莫5分钟后—— “什么?!汤岛天满宫竟然同意我们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的现场举行‘红白合战’?!” 阿笔发出着感觉都快将他们头顶的天花板都给震裂的咆哮。 坐于阿笔身前的周助……以及并排坐在厅房一角的青登、近藤、冲田3人,统统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向后仰,尽可能地远离阿笔,化解着阿笔所发出的这通“声波攻击”。 “搞什么啊……”阿笔神情难看地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这事儿竟然成了吗……” “夫人啊……”周助苦笑道,“你还是很反对我们和小千叶剑馆一起在‘梅花祭’的现场举行‘红白合战’吗……” “那当然了!”阿笔咬了咬牙,“周助,你真怀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一直以来,我们试卫馆在历次‘红白合战’中,基本就没有赢过那个小千叶剑馆!不是吗?” “和他们一起在‘梅花祭’的现场开展‘红白合战’?这不就等于要让无数人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试卫馆被人家小千叶剑馆给打得落花流水吗?!”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豹头痛哭.jpg) 第90章 能让江户第一美人单相思的男人【6200字】 阿笔的这番话,让青登不由得一惊。 青登连忙将脑袋一偏,压低声线,向着身旁的冲田问道:“我们此前从没在‘红白合战’里赢过小千叶剑馆吗?” “没有啦。”冲田不假思索地细声回应,“婶婶她说得太夸张了。” “咱们试卫馆的整体实力的确是不及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但也没有弱到从未在‘红白合战’中胜过他们。” “我们……” 话说到这时,冲田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我们……也是有赢过他们几场的……” 看着冲田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青登忍不住眉头一蹙:“我们一共赢过他们多少场?” “咕唔……”冲田抬起右手,开始把玩他后脑勺的纤细马尾,“我们……我们一共赢过玄武馆1场,赢过小千叶剑馆2场……” “那……我们一共跟他们打过多少场比赛呢?”青登毫不迟疑地发起追问。 “咕唔……” 冲田像是不敢再看青登一样,将脑袋稍稍耷拉下来,他的脸上这时再无刚才批判阿笔“说得太夸张了”时的那副愤慨模样。 他一边难为情地干笑着,一边对着自己的膝尖说: “过去2年里,我们和玄武馆大概打过20来场比赛,小千叶剑馆则大概是40来场左右……” 青登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和玄武馆打了20多场,只赢了1场,和小千叶剑馆打了40来场,只赢了2场……那也就是说:在与这俩剑馆的剑术比赛中,试卫馆的胜算只有半成么…… 半成的胜算……青登觉得这似乎和“百战百败”也没啥太大的区别了…… 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实力差距相当大,这其实倒也在青登的预料之中。 毕竟对方可是名号享誉全国的“名门中的名门”,而试卫馆……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连流派名字都没几个人知道的二流道场。 光论学徒数和生源,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就不知要胜过试卫馆多少倍,试卫馆在剑术比赛中敌不过它们,相当地正常。 不过——虽说青登是有预估到试卫馆的整体实力肯定是远远不及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但他没有料到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竟大到这种地步,20场比赛里只能胜上1、2场…… “夫人……”此时已从阿笔的“音波攻击”中缓过劲来的周助,长叹口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好多遍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之所以同意在‘梅花祭’的当天,与小千叶剑馆一起在汤岛天满宫内举行‘红白合战’,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宣传一下我们的天然理心流,宣传一下我们试卫馆。” “让更多的人知道有我们这么一个流派、这么一个剑馆存在。” “的确,我们试卫馆的整体实力是远远不及小千叶剑馆的,他们的弟子的综合素质,实在是高我们太多。” “除非是出现了啥不得了的意外或奇迹,否则在‘梅花祭’的当天,我们应该又是要败给小千叶剑馆了。” “但是——” 周助将话音拉长,语重心长地接着说: “只要我们在与小千叶剑馆的比赛中,展现出我们天然理心流的强大,那么纵使最后败给了小千叶剑馆,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也照样能得到一波极良好的宣传。” “夫人,你知道在招揽学徒上,我们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这些大剑馆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是我们的学费远比这些大剑馆要便宜,而且准入门槛相当地低啊,只要手脚健全、心智正常就能进我们试卫馆。” “江户多的是那种想要学习厉害的剑术,但怎奈何囊中羞涩的人。” “夫人,你想想看——倘若勇他们在与小千叶剑馆的比赛中英勇奋战,虽最终落败,但也还是“杀伤”了小千叶剑馆的不少人,让观赛的人们都看到了我们天然理心流的实用与厉害之处,那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肯定能让许多人发现:这个试卫馆虽没打赢小千叶剑馆,但它们的剑术也蛮厉害的。” “你看,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不就成功宣传出去了吗?” “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地就能将一批有意学习厉害的剑术,但无钱前往小千叶剑馆那样的大剑馆求学的人给吸引过来!” “所以啊,夫人,此事利远大于弊,这是一个对我们试卫馆的未来发展有极大利好的良机啊。” 周助的言辞,情真意切。 然而……貌似并没有说动阿笔。 她仍旧脸色发青,心情肉眼可见的不悦。 “……周助,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但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阿笔抬起手,用力地拍着身旁的榻榻米。 “我不想看到我们试卫馆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被人打败!” “更不想看到打败我们的,是那个小千叶剑馆!” 刚才一直沉默着的近藤,扬起视线看了看正怒拍榻榻米的阿笔。 在犹豫刹那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母亲,现在就断定我们试卫馆绝对会在‘梅花祭’当天输给小千叶剑馆,未免也为时过早了一点!” “未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比赛的胜负会如何。” “我们又不是没赢过小千叶剑馆。” 近藤攥起右拳,用不轻也不重的力道,往自己的胸膛锤了一下。 “母亲,孩儿向您保证:在比赛当日,孩儿定会努力……” 近藤的话还未讲完,阿笔便像是懒得听近藤在这废话一样,冷哼一声,紧接着拂袖而去。 在离开厅房的同时,头也不回地向着近藤说道: “努力努力……以前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比赛的时候,你没努力过吗?然后呢?你的努力有让我们成功将这俩剑馆给打得落花流水吗?哼!” 看着直接离开了的阿笔,近藤神情尴尬地维持着以拳锤胸的姿势。 同样神情尴尬的,还有周助。 “唉……”周助一边用力地叹着气,一边缓缓地站起身,“勇,你跟我来吧,我们父子俩再去跟你母亲多聊聊。” “你母亲现在稍微有些闹别扭……需要耐着性子来开导她才行。” “嗯……”近藤无奈一笑,然后跟着周助站起了身,“父亲,看来今晚又会是一个很繁忙的夜晚啊……” …… …… 跟青登、冲田二人叮嘱了几句“你们早点去休息”后,周助、近藤父子俩一前一后地冲出厅房,跑去寻阿笔。 数分钟前还很热闹的厅房,霎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青登、冲田二人。 “橘君,抱歉啊……”冲田向青登苦笑了下,“婶婶她时常会不分场合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闹别扭……让你见笑了……” 别人的家事,青登也不方便去多评价,多干涉。 礼貌性地说了些客套话后,青登扬起视线,看了眼仍正敞开着的厅房大门。 “冲田君,近藤夫人她很讨厌小千叶剑馆吗?”青登忍不住向冲田这般问道。 阿笔刚才所说的一句话,让青登很是在意——(我不想看到我们试卫馆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被人打败!更不想看到打败我们的,是那个小千叶剑馆!) 这话说得……怎么听都感觉阿笔似乎对小千叶剑馆有很大成见。 “啊……这个嘛……”冲田沉吟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婶婶她到底讨不讨厌小千叶剑馆,我是不知道啦。” “反正我本人是挺讨厌小千叶剑馆的。” “嗯?”青登一惊,“为什么?我看你和重太郎先生以及佐那子小姐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青登可是有留意到的——刚才,千叶重太郎他们都是直接将冲田唤为“总司”……能够直呼其名,这可是关系好的象征。 “咕唔……我刚才好像说得有点不太清楚。” 冲田习惯性地将手伸到脑后,把玩着后脑勺的马尾。 “准确点来讲——我是讨厌小千叶剑馆里的某些人。” “我和重太郎先生与佐那子小姐的关系的确是很不错,我也很喜欢这对兄妹。” “重太郎先生、佐那子小姐……还有他们的父亲:千叶定吉,他们3个都是很好的人。” “即使我们试卫馆只是个名不见经传、和家大业大的小千叶剑馆完全不能比拟的‘芋头道场’,他们父子三人也从未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过我们,一直是以自然、平等的态度来与我们相处。所以我们与重太郎先生他们的关系,一直都非常良好。” “但是……小千叶剑馆的其他人却不是这样。” “小千叶剑馆的某些人,一直都相当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试卫馆是连给他们小千叶剑馆做陪衬都不够格的穷酸道场……” “顺便一提——玄武馆也是这样,玄武馆内的某些人对我们也很是蔑视,所以我也很讨厌玄武馆内的部分学徒。” “我不知道婶婶究竟是为什么会对小千叶剑馆有成见,但我猜……她说不定是和我一样:讨厌小千叶剑馆里的那些瞧不起我们试卫馆的学徒。” “因为讨厌那些家伙,所以才不想让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小千叶剑馆举行‘红白合战’,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小千叶剑馆,势必会让那些本就很轻视我们的那些臭家伙们更加得意。” “原来是这样……”一直安静倾听着的青登,此时长出一口气。 ——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部分人,相当蔑视我们试卫馆吗……嘛,这倒也很正常呢…… ——这俩剑馆里如果无人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咱们试卫馆,那反倒还不正常了…… 不论是名气,还是生源质量……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本没可能产生啥交集的双方,完全是靠着“祖辈的情谊”才走到了一起。 如此悬殊的实力与地位的差距,自然是极容易让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部分人对试卫馆产生强烈的优越感。 “啊,我好像说太多太过沉重的事情了。”冲田这时哈哈笑了几声。 其脸上,再次挂起开朗的笑容。 “咱们还是别聊这些沉重的事情了,来聊点更有趣的话题吧!” 冲田话音刚落,便见他向着青登露出意味深长的贼笑,然后伸出右手肘,戳了戳青登的侧腹。 “橘君,想不到你也是那种眼神很老实的人嘛。” 青登一愣:“眼神很老实?什么意思?” “刚才,在准备进厅房、见重太郎先生他们时,我有一直留意你的眼神哦。”冲田脸上那贼贼的笑意,越来越浓郁,“我猜到了你在见到佐那子小姐后,肯定会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啊。” 听到冲田的这番调侃,青登的双颊不由得浮上几分尴尬。 话题突然从沉重的“剑馆歧视”,跳转到了“美丽的女孩子”……话题内容的跨越度之大,让青登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青登轻声咳嗽了几下,努力压制了下脸上的尴尬之色,道: “那个……冲田君,我要澄清一下,我并不是什么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好色之徒,我这只是自然反应……” “橘君,不用多解释,我懂,我懂。”青登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解释,冲田便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用力地点了几下脑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面对那些俊男美女,不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在初次邂逅佐那子小姐时,我的反应也和橘君你差不多呢——整个人都看傻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那么完美无缺的女人。” “唉,也不知道最后会是哪个幸运儿能将如此美人给拥入怀中呢。” “嗯?”一抹诧异从青登的双瞳中闪过,“佐那子小姐她还没成家或订婚约吗?” 冲田颔首:“是啊,现在还没哪个男人能有幸将佐那子小姐的姓氏给改掉。” “我看佐那子小姐的年纪似乎已经挺大了呀。”青登说,“她应该有20岁了吧?” “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冲田抿紧嘴唇,做回忆状,“佐那子小姐是天保九年(1838年)出生的,比我大6岁。” “我今年16岁,所以佐那子小姐的年纪是……年纪是……” 冲田支支吾吾地将他的双手伸到面前,掰弄着十指。 片刻过后,冲田将双手往腿上一拍,一脸自信地向青登报出了一个精准的数字: “28岁!” “……你今年16岁,而佐那子小姐比你要大上6岁的话,那佐那子小姐今年应该是22岁。” 静…… 厅房顿时变得格外寂静。 满脸自信的冲田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青登并非是有意要将氛围搞得那么尴尬的……但冲田刚才的算式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点,让他都忍不住立即出声,进行纠错。 半晌过后,总算是见冲田解除了“石化魔法”。 只见他立即将双掌再次摆在了自己的眼前,掰弄十指。 直到几分钟后,他才渐渐放下了双手,然后一点点收起那自信的笑容。 脑袋垂低。 两肩紧缩。 双颊上挂满害臊的红。 “抱歉……是我算错了……” “没事没事。”青登连忙宽慰道,“虽然没有算对,但你算出的数字也很接近正确答案了。” 知晓冲田的算术是个什么水平的青登,为了给现在羞红了脸的冲田解围,清了清嗓子,然后主动出声,破开了现在这寂静、尴尬的氛围: “佐那子小姐今年都22岁了,却还没成亲或订婚约,这可真是奇怪啊……按理来说,以佐那子小姐这样的资质,根本不可能会缺爱慕者和追求者吧?” 22岁的单身女性……在这个时代里,这种女人已经算是那种会让许多正在找儿媳妇的家庭看了后,都会直皱眉头的“超级大剩女”了。 因人均寿命短等原因,在古代日本,女性一般都会比较早成亲。 14、5岁就会嫁作人妻,不满20岁就已是好多个小孩的妈妈——在这个时代里,这只不过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22岁……都这个年纪了仍是单身,别说是这江户时代了,哪怕是在21世纪,恐怕都会被父母给催着去找对象。 “是啊,像佐那子小姐这种既有相貌,家世又很显赫的女子,肯定是不会缺那种上门提亲的人。” 在青登主动勾出新的话题后,冲田踊跃地接话,原先逸散在空气内的尴尬氛围顿时消去大半。 “让那些想与佐那子成亲的男子排个队的话,应该都能从江户排到横滨那儿去。” “我也不太清楚佐那子小姐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或与人订婚约。” “可能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心仪的意中人吧。” “像佐那子小姐这样的女性,看男人的眼光,肯定也是极高的。那种条件很一般的男人,应该都入不了佐那子小姐的法眼。” “啧啧。”冲田这时咂巴了几下嘴,“‘得到佐那子小姐这种级别的美人的青睐’……应该也只有那种万里挑一的人中之龙,才能得到这项殊荣了啊……” …… …… 江户,桶町,小千叶剑馆—— 咚、咚、咚、咚、咚…… 千叶重太郎于剑馆内的某条走廊上疾驰。 重太郎他们家和近藤他们家一样——都是那种家与道场是一体的构造。 拐过一个弯,登上2楼,沿着正对楼梯口的走廊笔直前行,最终——千叶重太郎停在了一扇朴素的纸拉门前。 这是他的卧房。 拉开房门,进到自己的卧房内后,千叶重太郎一个箭步奔到摆在卧房一角的一架储物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柜子,以极熟练的手法将装在最底层柜子内的一件件物事给搬开,在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本因为频繁翻阅,所以书页都已经有些破损的小册子。 千叶重太郎大手一翻,将册子以略险粗暴的动作向后翻着,被快速翻动的书页,发出“哗啦啦啦”的响声。 翻动的书页上,书写着一个又一个姓名。 河合四郎兵卫、新井小太郎、田中寅藏、山胁隼太郎…… 这些姓名中,只有极一小部分是“安好无恙”的。 绝大部分的姓名,上面都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而这些上面画了叉的姓名的底部,都各写着一个简短的“评语”。 这些“评语”,千奇百怪: 太过贪酒、性格太浮夸、除了家世一无所长、完全不喜欢佐那子,只是想攀附上我们千叶家…… 千叶重太郎一口气翻到册子后面空白的一页,然后拿过旁边书桌上的一支毛笔与一张盛满墨水的砚台,用毛笔吸满墨水后,在册子上郑重地写下了一个人名: 橘青登。 千叶重太郎随手将毛笔往旁边一搁,随后将册子拿远了一些,以像是端详艺术品般的架势,仔细地端看着自己刚刚在这册子内写下的这个新人名。 片刻过后,股股泛着期待之色的笑意,从千叶重太郎的双颊上浮现。 “接下来又有得忙了呢……希望这个橘青登,不要又是那种初印象很好,但长期接触下来才发现是个烂人的那种家伙啊……” 这般嘟囔过后,千叶重太郎便准备将这册子给收起,藏回储物柜之中。 然而,就于这时——一阵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进千叶重太郎的卧房内。 哗啦啦啦啦…… 千叶重太郎手中的这卷册子,在夜风的吹拂下,快速往前翻动,一口气翻到册子的第一页,这股陡然吹进屋内的夜风才渐渐消停下来。 册子的第一页……只写了一个人的姓名。 坂本龙马。 这个人名,也和这册子绝大部分的名字一样,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叉”。 但和其他那些被画了“叉”的名字相比,这个人名稍有些独特:它的下面,没写任何的“评语”。 看着被夜风所翻出的这个人名……原本挂于千叶重太郎双颊上的笑意迅速消散。 消散的笑意转变为了懊恼,浓厚的眉毛拧作一块。 “妈的……” 千叶重太郎用低沉的音调,叫骂了一声。 “让我的宝贝妹妹直到现在都在对你单相思……龙马啊,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你才能办到这一点了……” “希望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会让佐那子痛苦地在那单相思的人了啊……” “嘛……应该也不太可能会再有这样的男人出现了……” 千叶重太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的册子合上,放回进储物柜的最深处……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91章 永仓新八【8400字】 翌日—— 试卫馆,道场—— 以下段架势立于道场中央,手持竹剑,闭紧双目,锻炼自己目前还不是很熟练的“下段剑势”,训练着肌肉记忆的青登,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阵暖意。 睁开眼朝后一看——原来是朝阳的曙光渗过道场的窗户,打在了青登的脊背上。 今儿的天气格外不错。 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外看去,鸟雀已开始叽叽喳喳地啼鸣着,扑棱棱地上下飞窜,屋外的天色已经转变为漂亮的丹青色,太阳自东方的地平线探出头来,一朵嫣红的朝霞蓦地绽开,与这丹青色的天空共组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天亮了啊……” 青登现在已经完全习惯这种凌晨2、3点就起床,然后晨练到天亮的生活节奏了。 今日的晨练就先练到这吧——于心中这般暗道一声后,青登将手中的竹剑放回进不远处的剑桶里,然后准备前往院子中擦干净身上的汗并去洗漱一下。 试卫馆的院子里挖有一口直通地下水的深井,近藤他们的日常用水都依赖着这口水井。 刷牙的习惯,在江户时代的日本已经有大范围地普及了,这个时代的人们都用着杨枝和牙粉来刷牙。 所谓的杨枝,可以理解成这个时代的牙刷,用杨柳枝制成,将柳枝的一端给撕开,柳枝中撕裂的纤维就如同木梳上的细小锯齿一般,清洁牙齿十分方便。 至于牙粉,则可理解成这个时代的牙膏,制作方法是往细砂内掺入薄荷、盐等物,清洁效果和清新口气的效果还算不错。 青登从水井打上来一桶用来洗脸、刷牙的水,站在井边,一面洗漱,一面欣赏着旭日东升的美景。 倏忽之间,青登的后方传来了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的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青登的身后,还未从“起床呆”的状态中缓过神来的冲田,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脑袋和双肩垮塌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手里抓着他的水杯和杨枝,迈着蹒跚的步伐,走着歪斜的路线,朝水井走来。 “橘君……爪上好……(早上好)” “冲田君,早上好……喂!看路!” 嘭。 仍很迷糊、连路都走不好的冲田,撞上了院子内的一棵树,发出拍西瓜一般的响声。 只见冲田的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然而如此强烈的撞击……却并没有将冲田给撞醒。 他抬起手,摸了摸刚才撞到的部位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走向水井。 从水井里打上来一桶新的水后,冲田站到了青登的身旁,和青登一起刷牙。 近藤他们这一家子人中,起床最早的人是近藤和冲田,这俩人在天刚亮时便会起床。 其次是阿笔,她大概早上7点才会醒来。 周助则是起床最晚的,据青登的观察,倘若没啥要紧事的画,周助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睡到早上10点后,才会悠哉游哉地从被窝中爬出。 “喂……你头没事吗?”看着冲田他那仍旧很红的额头,忍不住问道。 “啊?没寺(没事)……”精神状态半睡半醒的冲田,口齿不清地应道,“我老瓜子很英的……(我脑瓜子很硬的)” 说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脑袋真的很硬一样,冲田的右手继续抓着杨枝刷牙,左手则抬起来朝自己的脑门敲了敲,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嘛……你没事就好。” “橘君,总司,早上好。” “喔,近藤君,早上好。” “爪上好……(早上好)” 脸上残留着几分刚睡醒的倦意的近藤,穿过院子、在水井内又打上来一桶新水,加入到青登和冲田的“洗漱大军”之中。 “近藤君,如何?昨夜和师傅有顺利地开导师母吗?”青登随口问道。 “怎么说呢……”近藤无奈一笑,“不太顺利啊,母亲她还是固执己见。” “咕唔……婶婶她反对我们和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开展比赛,那就任由她反对吧。”已经刷完牙的冲田,现在正蹲在水桶旁洗脸。 或许是因为被凉水所激的缘故,冲田现在变清醒了不少,口齿不再不清了。 “反正我们又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反对,就回绝跟小千叶剑馆比赛了。” “话虽是这么说……”近藤苦笑,“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是我们的师母。必须要给她应有的尊重。” 近藤的牙刷得很快。 仅片刻的功夫,他便将他的杨枝从口中拿出,开始漱口、洗脸。 随意地往脸上拍了几捧水后,近藤仰起头,看向身旁的冲田: “总司,你今天早上有空吗?我这儿有个跑腿的任务要给你。” “嗯?跑腿?”冲田放下正擦脸的手帕。 “你待会去一趟千事屋,找桐生老板和木下小姐。”近藤微笑道,“邀请桐生老板和木下小姐在‘梅花祭’的那天,来汤岛天满宫看我们的比赛。” ——桐生老板?木下小姐? 青登眨巴了两下眼睛后,轰然想起: ——对喔……近藤君他们和桐生老板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还很紧密来着…… 青登险些忘了:试卫馆和桐生老板有着很深的情谊。 当初,他就是靠着桐生老板的“签名”,才成功地让近藤在周助不在剑馆,理应不收新徒的情况下,给他走了个“后门”,让青登顺利拜师试卫馆。 “要去邀请桐生老板他们来看我们比赛吗?我觉得只会白跑一趟耶。”冲田疑惑道,“桐生老板他一向喜欢安静,不喜欢去凑热闹,他只怕是会礼貌地拒绝我们的邀请啊。” “我知道。”近藤点点头,“但即使知道他多半不会来,也得礼貌性地去问一问对方。” “桐生老板是我们试卫馆的老熟人,也是我们试卫馆能顺利建馆的恩人,可不能对他太过轻视与无礼了。该尽到的礼仪都得尽到。” “那好吧……”既然近藤都这么说了,冲田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他点了点头,“那我待会就出发去千事屋,刚好我今天也很闲。” “你哪天是不闲的?”近藤耸耸肩,调侃道。 “啰嗦耶。” “……冲田君,我待会能和你一起去千事屋吗?”这时,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登,突然插话道。 “嗯?”冲田看向正掏出手帕来擦脸的青登,“橘君,你要和我一起去找桐生老板吗?” “嗯。自上月底回到江户,与他们一别后,我就没再见过桐生老板和木下小姐了。”青登将擦干净脸颊的手帕塞回进怀里,“他们帮过我不少,我在那场‘雪夜乱战’中所受的伤,都是桐生老板帮忙给我治好的。”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么长时间未见他们,也是时候久违地去登门拜访一下了。” “冲田君,可以让我与你同行吗?” “当然可以了。”冲田不假思索地笑道,“能有个人作伴,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 …… 在洗漱完毕后,青登便与冲田一起做着出门的准备。 梳理好头发,穿戴好衣服,佩挂好双刀,经过约小半个小时的准备后,青登与冲田并肩离开试卫馆——当然,跟着一同离开试卫馆的,还有斋藤。 斋藤的起床时间也很早的,在青登他们刚洗漱完时,斋藤便起床了。 在得知青登要出门后,他二话不说——飞快地完成出行的准备,提着他的刀站在玄关处等青登。 身为青登保镖的斋藤,每逢青登出门,他都必定会像青登的“背后灵”一样,紧随在青登的身后。 不得不说——斋藤这副沉默寡言、不爱讲话的个性,真是有够适合做保镖的。 因为斋藤的话很少,所以他的存在感格外稀薄。 因存在感过于稀薄,导致青登有好多次,差点忘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 并肩同行的青登、冲田,以及走在他们俩身后的斋藤——走出一个“品”字型的3人,向着千事屋快步进发。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早上的7点多。 经过一夜的沉寂,江户:这座日本目前的第一大城,现在正慢慢复苏着它应有的活力。 和煦的冬日暖阳,从蓝澄澄的东方天空斜照下来,把青登手边一排商铺的阴影,打照在青登他们脚下的泥路上,投在青登、冲田,还有这条街上其余行人们的头上、肩上。 冲田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走起路来一蹦一跶的,看着如此活泼的冲田,青登的步伐也不由得跟着一同轻快起来。 “冲田君。” 冲田:“嗯?”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赶路时光,青登主动向冲田搭话聊天。 仅思索了几息的时间,青登便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话题——他们现在正好要去千事屋找桐生老板,那正好可以拿桐生老板来做话题。 “试卫馆是怎么和桐生老板熟识的啊?” 此前,青登只从近藤的口中听说过只言片语的试卫馆与桐生老板的关系——在试卫馆建馆时,桐生老板曾给予了近藤家他们一点帮助。 除此之外,青登便不了解试卫馆和桐生老板之间还有些什么故事了。 “啊,桐生老板吗……”冲田把手往脑后一伸,将后脑勺的马尾辫撩到身前,手指把玩着马尾辫纤细的发梢,“我也不太了解呢……在我刚入门试卫馆时,桐生老板就已和咱们试卫馆有着极深的情谊了。” “这样呀……那既然桐生老板和试卫馆有着很深的情谊,那冲田君你和千事屋的桐生老板和木下小姐应该都很熟吧?”青登随口向着冲田追问。 冲田点点头:“嗯,桐生老板他时不时地会来咱们试卫馆串下门,所以我与近藤兄他们都跟桐生老板蛮熟的。” “不过那个在桐生老板的手下做事的木下舞,我就不是很熟了。” “她很少跟着桐生老板一起来试卫馆串门,所以我基本没怎么见过她,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和她并不熟。” …… 青登他们的脚程都并不慢。 一边聊天一边赶路的他们,很快便见着了那张书写着“千事屋”这3个汉字的招牌。 在青登一行人即将要拉开店门,进到店铺内时—— “喂喂喂,小姑娘,你还好吗?你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啊?我又没做什么,只是跟你讲了几句话而已呀!你现在能正常讲话吗?” 店门的后方、店内传出一道极洪亮的大嗓门。 “呃……唔……唔……那个……这个……” 随着这道大嗓门的落下,青登听到一道对他而言,非常熟悉的瑟缩女声。 “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的声音啊!小姑娘,你这个样子要怎么跟人做生意呀!你讲话不能再大声一点吗?” “唔呣……对、对不起……” “你应该不是这家店的店主吧?我听我朋友说,这家店的店主是个名叫‘桐生一真’的老人,你的店主呢?或者还有其他的店员吗?” 听着自店内传出的这组对话,青登忍不住眉毛一扬,然后稍稍加快了点脚步,一个箭步奔到店门前,将千事屋的店门拉开。 千事屋内的布置,和青登上次登门时所见着的布置,没有任何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坐在柜台后方的人变了。 此时坐在柜台后方的人,不是桐生老板,而是木下舞。 木下舞仍是那副身着大红色和服、梳着岛田髻的打扮。 将套着白袜的小脚塞在屁股下、两只手放在双腿上,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柜台后方的她,正紧绷着双肩,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也用力地攥着。 脸上布满紧张之色,双颊因心情焦急、害臊而变得羞红。 她的身前……准确点来讲,是柜台的前方,站着一个正将一柄打刀扛在肩膀的武士。 只见这名武士衣服邋里邋遢,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也因不知多久未洗过澡而排布着不少的污垢,背上背着个褐色的大包裹,一副浪人打扮。 个子很高,身材也相当地壮硕,论身形之高大、壮硕,这名武士完全足以和近藤相媲美。 未留月代头的头发乱糟糟的,随意地扎着个歪斜的发髻。 因这名武士正背对着店门,所以青登看不到这名武士的相貌,只能从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来推断出:这名武士的年纪应该很轻。 在店门被青登一把拉开后,木下舞连忙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扬起视线。 见着进到店内的是青登这个熟识的人后,木下舞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脸上浮现出“啊,得救了”的欣喜神情。 在木下舞扬起视线看向被拉开的店门时,那名武士也近乎于同一时间将脑袋一偏,青登总算是看到这名武士的脸了—— 和青登所推测的一样,的确是一个年纪非常轻的武士。 据目测,这名武士的年纪大概在20岁上下,生了2条浓密的剑眉,略有些方正的脸型令其身上散发着一股刚正的气息。 脸颊很脏,但这肮脏的脸颊倒反衬出他双眼的明亮。 “嗯?你们也是来咨询工作的吗?”武士朗声向青登等人问道,“如果你们也是来问工作的,那你们要排队哦!我也是来问工作的!” 青登摇摇头:“不是,我们不是来问工作的,我们是这家店铺的店主及店员的朋友。” 说罢,青登领着冲田和斋藤,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柜台边上。 “木下小姐,怎么只有你在这?桐生老板呢?” 脸颊正涨红得厉害的木下舞,就差把“我好紧张”这行大字写在脸上了。 为了能尽可能消解木下舞现在的紧张情绪,青登特地蹲下了身,好让自己的视线和正跪坐在柜台后方的木下舞的视线平齐。 对于木下舞这样的“社恐患者”而言,最让他们感到幸福的时刻,就是在正跟陌生人打交道时,突然见着有熟识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木下舞刚刚在瞧见青登现身后会面露欣喜。 木下舞原本极其紧张的情绪,因见着青登的突然现身而消解了不少。 “嗯……”木下舞轻轻地啄了下脑袋,“桐生先生他去市场买今日的午饭和晚饭了,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 ——桐生老板不在店里啊…… 在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抬起头,看了看那名武士,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木下舞。 虽未询问木下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自己刚才所听到的木下舞和这名武士的对话,并综合“桐生老板”不在家的这则情报,青登已大致推测出了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桐生老板暂时外出了,所以留木下舞一人在千事屋内看店。 结果,好巧不巧——在木下舞正独自看店时,这名武士突然上门前来咨询工作。 木下舞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啊……? 非常怕生、非常容易害羞的她,面对这名武士,迟迟说不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话。 于是乎——青登就听到了刚才的那组对话……木下舞说话太过小声,让武士非常焦急,忍不住出声催促木下舞,让她把话讲清晰一点,而被武士催促后,木下舞变得更加紧张和惊慌,更没法将话给讲清晰……一个完美的“恶性循环”就这么诞生了。 那名武士,听到了青登和木下舞的对话。 在得知桐生老板现在不在店里后,他面露惊色:“嗯?桐生老板不在吗?” “嗯……”托了有青登这个熟人在场的福,心情没那么紧张的木下舞,用着虽还不是很大声,但也足够让武士听清的音量说道,“桐生先生……这家店的店主现在因有事暂时外出了。所以您想咨询工作的话,可以在这稍等一会儿,桐生先生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啧……”武士咂巴了一下嘴,“运气真不好啊,店主竟然现在正好不在家吗……小姑娘,你应该是这家店的手代吧?你没办法担下‘工作咨询’的任务吗?” 木下舞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没有办法像桐生先生那样根据来客的要求给人介绍工作……” “这样啊……那好吧。”武士长出一口气,“既然店主暂时不在家的话,那我就在这等一等吧。小姑娘,这里的地板能坐吗?” …… …… 木下舞沏茶的速度,意外地迅速。 她刚刚才进到千事屋的里屋中,没过一会儿,便见着她端着一张放有4杯热茶的茶盘回到了千事屋的前厅,给留在前厅内等待桐生老板归来的青登、冲田、斋藤、武士各奉上一杯热茶。 青登是最后一个拿到茶水的。 “谢谢。”青登从木下舞递来的茶盘上拿过最后的一杯茶,因茶水还有些烫,所以青登只能先将这杯热茶放到自己的膝边。 青登他们是专程前来给桐生老板发出“观赛邀请”的,既然桐生老板他现在正好不在千事屋,那青登他们也只能跟着那名武士一起坐在前厅的一角,等待桐生老板归来。 那名年轻武士坐在前厅的东北角,而青登等人则是待在前厅的西南角。 武士似乎无意和青登等人多做接触,独自一人默默地将佩刀扛在肩上,一边细品着木下舞刚送上的热茶,一边在那发着呆。 而青登他们也同样没那个意愿和这位陌生人展开什么交流,于是青登等人就这么和这名武士保持着“互不打扰”的诡异默契。 在顺利完成了“送茶”的任务后,木下舞顺势跪坐在了青登的身侧,将茶盘抱在双腿上。 “橘君,你怎么和冲田君、斋藤君一起来我们店了?是有什么事吗?” 木下舞疑惑的目光,在青登、冲田等人的脸上来回扫动。 或许是因为已经和青登有了不少交情的原因吧,木下舞现在和青登说话,音量明显变响亮了不少,也能够很正常地与青登对视了。 “啊,我们是代表着试卫馆,来跟你们说一件事情的。”青登微笑道。 反正时间也多,青登顺势将他们试卫馆要在“梅花祭”那天跟小千叶剑馆举行比赛、邀请他们来观赛的事宜,一股脑地嗵嗵告知给木下舞。 “‘红白合战’啊……”木下舞的一双美目睁得更大了一些,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嗯,若是那天我有时间和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看着木下舞所露出的这副神情,青登含笑反问:“木下小姐,你对‘红白合战’很感兴趣吗?” “唔呣……与其说是对‘红白合战’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对这些跟武术相关的比赛很有兴致。” 青登挑了挑眉:“喔?原来木下小姐你很喜欢武术啊、” 木下舞摇了摇头:“唔呣……该怎么说呢……” 她露出难为情的害羞笑容。 “我这么说可能会很奇怪哦……我不是喜欢看武术,我是喜欢看男子汉们战斗的英姿。” ——男子汉们战斗的英姿? 并不是很能理解木下舞这种喜好的青登,不由得哑然失笑。 忽然,一旁的冲田此刻突然插话进来: “喔喔,喜欢看男子汉们战斗的英姿吗……哈哈,我好像能懂你这种喜好呢。” 冲田放下刚才一直捧在手里抿着的茶杯,笑道。 “男子汉们为了某些不能退让的理由,执刀而立,如仁王一般屹立于大地之上的身姿……那的确是很帅气呢。” 木下舞朝冲田投去讶异的视线。紧接着,露出像是找到了同好一样的兴奋神情,用力点着头:“嗯!对!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 …… 在结束了这自己并插不上话的“男人战斗的英姿”的话题后,为了打发掉这等待桐生先生归来的时光,青登又和木下舞聊了许多。 他捎带手地也跟木下舞问了问安东尼、艾洛蒂这对爷孙的现状。 据木下舞所说:安东尼和艾洛蒂现在已经顺利入住江户的外国人租借地,他们的心神在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静养后,已得到了长足的恢复。 在又跟木下舞聊完了一个话题,青登开始思考着下一个新话题时,店门的方向终于传来了青登等人已苦等许久的声音—— “少主,我回来了。” 只见桐生左手提着一个装有不少蔬果的竹篮,右手抬起将店门拉开。 在将店门拉开,看到无比热闹的前厅后,桐生的眉头立即因讶异而微微一挑。 “啊,桐生先生,您终于回来了。”木下舞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桐生的身前,然后向桐生快声通报着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嗯,明白了。”聆听完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的桐生,向着木下舞颔首示意,随后扭头看向那名年轻武士,“十分抱歉。” 桐生以优雅的动作,面带歉意地向年轻武士躬身致歉。 “在下因有事外出,让足下久等了。” “没事!”年轻武士从地上弹起,豪迈地摆了摆手,“我也没等太久的时间,你应该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了吧?我是来咨询工作的!” “嗯。”桐生点点头,“客官请稍等。” 桐生将目光转到青登等人的身上。 “橘君,事情我都已从少主那儿听说了。”桐生向青登无奈地苦笑道,“你是有事要跟我说,对吗?如果你要跟我说的这事不是很着急的话,可否先让我招待完这名客人呢?” “嗯。”青登不假思索地应道,“你先忙你的吧,我的事不着急。” 他的这“观赛邀请”也不是啥非常着急的事,先让桐生先处理下他这边的生意也无妨。 “感激不尽。” 桐生将他刚从市场那儿买来的他与木下舞今日的午饭和晚饭交给他的少主后,坐到了柜台的后方,然后向武士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请先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桐生,名一真,是这座千事屋的店主,不知足下的名讳及想找的工作是?” “我叫永仓新八!” 武士咧嘴一笑,竖起右手拇指,朝自己比了比。 “我想找跟剑术相关的工作!” “剑术?”桐生双眼微微一眯,“足下很擅长剑术吗?” “非常擅长!”自称为“永仓新八”的年轻武士,一脸自信,“虽然我不敢自称是什么无人能敌的大剑豪,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弱者!” 说罢,永仓解下背上的包裹,从包裹内翻找出了一封卷轴,然后一把将这卷轴给拉开,递给桐生。 桐生接过永仓递来的这封卷轴,视线往这卷轴上一瞟后,发出低低的称赞声:“喔?你竟然是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的持有者啊……” 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听到这个词汇,青登、冲田、斋藤3人纷纷下意识地扬起视线,看向那个永仓。 因为视角的缘故,青登恰好能看到那份卷轴上都写着何物——的确是免许皆传的证书。 这人竟然还是免许皆传的持有者啊……在心中这般暗道着的青登,忍不住多看了永仓几眼。 “如何?我没有在唬人吧?”永仓“嘿嘿”一笑,“好了,快介绍点好的工作给我吧!我有神道无念流的免许皆传,应该能够接到一些很不错的工作吧?” 听见永仓的这番话,桐生微微一笑。 “永仓君,能够拿到神道无念流的免许皆传——这的确是非常了得的成就。” “但光凭一张免许皆传的证书,并不足以让我帮你找到优质的工作哦。” 说罢,桐生将永仓的免许皆传证书递还给他。 “啊?”永仓嘴巴张成“o”型。 “持有免许皆传,这只能说明你已经彻底掌握了该流派的技艺而已。”桐生轻描淡写道,“并不能证明你是一个优秀的剑客。” “拥有免许皆传,结果在与人实战时却因心态不好或其他别的什么原因,导致实际战斗能力相当低下……这种人,数不胜数啊。” “所以只单单一张免许皆传的证书,可没法证明你是一个剑术出众的剑客哦。” 一脸懵逼的永仓眨了眨眼:“我的免许皆传没法帮我找工作吗?那、那咋整?” 桐生再次向着永仓笑了笑。 “若论有什么方法是最能证明一个人的实际剑术水平的,那毫无疑问是与人实战了。” “永仓君,不知你现在是否能与他人切磋一番,让我看看你的真实剑术水平具体如何呢?” “与人切磋吗?”永仓一愣,“嘛……我是不介意现场露一手啦……但桐生老板你懂剑术吗?看得懂一个人的剑术强弱吗?” “关于这点,你就无需担心了。”桐生淡淡地说,“我以前曾经在江户学习过一点剑术,有着一定的剑术基础。一个人的剑术是强是弱,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样啊……既然桐生老板你都这么说了——那来吧!”永仓洒脱一笑,“反正我时间多得是,要让我和他人切磋的话,我随时奉陪!” “但我要和谁切磋呢?桐生老板,应该不会要我和你切磋吧?” 桐生笑了笑,随后正欲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 “……橘君。” 桐生在停顿片刻后,微笑着扭头看向一直坐在一边旁观的青登。 “不知能否请你帮个忙,和这位永仓君较量一番呢?” ******* ******* 祝所有高考学子马到成功!为了祝福高考学子们,今天特地多写了一点,又是字数和信息量都很满的一章。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92章 对江户第一美人英雄救美?【7600】 “嗯?”青登向桐生投去讶异的视线,“我来和永仓君较量吗?” “以前碰到此类想找剑术相关的工作的客官,想测试他们的实际剑术水平时,我都是拜托住在敝店隔壁的一位剑术相当不错的武士来帮帮忙。” “但既然现在有你在场的话,那我也能省下去找人的功夫了。” “如何?可以拜托你吗?” 青登看了看桐生,然后又看了看永仓:“那……在下就献丑了。” 和人切磋……青登对这种事,可是来者不拒啊。 尤其是这种年纪轻轻就拥有免许皆传的俊杰,那青登就更乐意和他们切磋了,说不定就能从他们的身上复制到什么天赋呢。 见青登点头同意了,桐生面带谢意地向青登道了句“感激不尽”,随后不急不缓地从柜台后方站起身。 “那么,请你们跟我来,敝店的后方,刚好有着片能供人切磋剑术的和合适场地。少主,可以请你去仓库那儿拿2支竹剑过来吗?” …… …… 千事屋的后方,有着片小巧的后院。 这片后院虽不大,但容纳2名成年人在此地展开剑术较量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青登和永仓提着木下舞刚拿过来的竹剑,站在这片小院子的东西两端,相对而立,桐生、木下舞、冲田、斋藤4人站在院子的边缘观战。 永仓用力地挥了几下手中的竹剑,确认自己的剑没有任何问题后,转头向着桐生老板问道: “桐生老板,没有护具吗?” “抱歉。”桐生老板歉然一笑,“敝店没有自备护具。” “没护具啊……也罢,无所谓。”永仓嘴角一咧,笑了笑,“反正用的也是竹剑,打不死人。” 说罢,永仓将掌中竹剑向着身侧的空气用力一抡,带起阵阵劲风后,两脚一岔,向着青登摆好了中段架势:“你准备好了吗?” 刚检查完竹剑的青登点点头,将竹剑架在身前:“随时候教。” 靠着“剑之逸才”,剑术突飞猛进的青登,现在也已练出一点眼力了。 在永仓刚举起竹剑、摆好架势时,青登便立即看出——这人的确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站姿、重心、举剑的角度……全都无可挑剔。 青登都能看出永仓的实力不俗,那就更别提现在正跟着桐生、木下舞一起站在院子边缘观战的冲田与斋藤了。 “喔喔……”冲田发出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称赞声,“看来这人真的有免许皆传的实力呢……” 同样都持中段架势的青登、永仓,气氛紧张地对峙着,紧盯着彼此。 二人的对峙仅持续了2秒钟,便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给打破了。 永仓率先踏步向前,朝青登发起近身! 永仓身材高大,手长腿也长,因此他的攻击距离自然极广,只需往前踏出一步,他便能逼近到自己的竹剑能够砍中青登的位置。 只见他永仓自左往右地将竹剑横向一挥,向着青登的胸膛来了记横斩。 青登的瞳孔微微一缩,脚步连忙后撤。 永仓竹剑的剑尖擦着青登的胸膛掠过去,青登感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触感。 略惊险地躲过永仓的这道斩击后,青登迅即地站稳双脚,然后挥刀发起反击。 青登的竹剑,划出一道逼向永仓右肩的弧形的线。 永仓瞥了眼青登回敬他的这一剑后,将身体重心稍稍压低了些,右手上的竹剑也跟着划出一道弧线,越过空中,打在青登的竹剑剑身上,化解了青登的斩击。 “喝啊啊——!”永仓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将架开青登斩击的竹剑迅即地收回,紧接着切换成上段架势,对着青登持剑的右臂来了记“力劈华山”。 仅扫过一眼,青登便立即判断出——永仓的这一击,他接不下来。 于是,青登只得纵身向后一跳,从永仓的攻击范围内跳出,拉开与永仓的间距。 后跳、随后稳稳地落回地上的青登,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架势,一边于心中快声暗道: ——不愧是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的持有者啊,每一道攻击,都充满了神道无念流的风格…… 神道无念流是一门走“刚猛”路线的剑法。 用如暴雨般猛烈的攻势,将敌人碾碎——这便是神道无念流剑客们的剑术风格。 青登才刚向后拉开与永仓的间距,永仓便立即如一阵狂风般向青登飙来。 这个永仓新八很强,论实力的话,青登觉得这个永仓新八比他之前所对付的那个末广守丰要强上不知多少——但对此,青登也并不感到惊愕或恐慌。 在切磋刚开始,看见永仓新八所摆的那个挑不出任何错误、破绽的架势后,青登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名青年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等闲之辈。 早有做好心理准备的青登,吐出一口浊气。 心脏的跳速、血液的流速,开始飙升。 感受着体内的这些变化,青登知道:他的“孤胆”开始生效了! 青登提起竹剑,迎向再次向他冲来的永仓! 神道无念流走的是“刚猛”路线……那可真是巧了。 青登的天然理心流也是一门走“刚猛”路线的流派。 呜——! 青登挺剑刺向永仓,发出阵阵空气震动的呜声。 永仓忙将身子向侧一偏,看着青登这贴着他的身体掠过去的这一剑,永仓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猛得一跳。 他明显地感受到——青登的实力……突然变得比刚才强了许多。 目光微微一凝的永仓,攥紧手中的竹剑…… 都是使用“刚猛”风格的剑法的二人,在这片小小的庭院内,高速地互换着攻防。 即使有着“孤胆”的加持……青登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及永仓。 二人的实力差……大概为“二八开”。青登二,永仓八。永仓完全压制住了青登。 得亏青登有着“鹰眼”,多亏了这双动态视力极其惊人的眼睛,让青登得以敏锐地看穿永仓的攻击,然后及时地进行闪避。 若没有“鹰眼”,青登可能早就被永仓击倒在地了。 青登自知跟永仓展开“正面硬拼”的话,自己肯定不会是永仓对手。 于是,他靠着“鹰眼”,跟永仓打起了最适合眼下实力处于劣势的他的战术:“游击战术”。 不断闪躲永仓的攻击,然后伺机对永仓发起奇袭,给永仓来上一刀。 纵使自己现在完全处于劣势,哪怕是打游击,战胜永仓的机会也很渺茫,青登也没有表露出半点负面情绪,沉着地跟永仓打着游击,冷静地寻找着能够扭转战局的战机。 永仓的心态也同样很好。 青登一直不与他刚正面,以“游击战术”来对付他,换做是其余人,只怕是都会感到心情焦急,急着快点将青登这个“胆小”的对手给放倒吧。 但永仓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急躁之色。 只见他板着脸,稳扎稳打地与青登展开交锋。 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边缘观战的桐生,看着明明已经完全落于下风,也没有展现半点沮色或颓色,毫不退缩地采用着胜算最大的战法来和永仓战斗的青登,其脸上缓缓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好了,就先打到这吧!” 听见桐生的这道大喊,青登和永仓双双停下了手中的竹剑。 青登与永仓的切磋……从头至尾只持续了3分钟不到。 虽然只打了短短3分钟不到的时间,但因为是与永仓这样的强敌展开连气也不敢大喘的激烈交锋,所以青登的身上这时已冒出浅浅的细汗,呼吸也变得稍有些凌乱。 光看二人战斗后的状态,也能看出青登与永仓的实力差——永仓基本没出什么汗,呼吸也仍旧平稳,未有凌乱。 青登现在没那个功夫来调整自己的呼吸,擦去身上的汗珠。 因为在他与永仓双双放下手中的竹剑后,冰冷的系统音便猛然在青登的脑海中窜出: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钢骨”】 【天赋介绍:骨头格外坚韧】 系统音刚落下,阵阵暖流便突然从青登的体内各处涌出,包裹住青登的全身,片刻过后,这股股暖流才缓缓退去。 ——骨头变得坚韧? 青登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然后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左拳——尽管知道自己光用肉眼去看,也看不出来自己骨头现在的变化,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去凝视着那因拳头紧握而微微泛白的骨关节。 ——哈……这人的身上有着很厉害的天赋嘛…… 青登咧嘴一笑。 骨头变得格外坚韧……这在战斗中,可是一个攻守兼备的天赋。 因为骨头坚韧,所以抡起拳头等身体部位来打人时,威力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因为骨头坚韧,所以别人在你时,你的骨头将不容易受到重创。 青登眼角的余光,这时瞥到了桐生正缓步向着他与永仓走来。 见着桐生向他们走过来后,青登连忙收起那因得了个新的优质天赋的淡淡的喜悦之情。 “看样子,永仓君你的确是很擅长剑术呢。”桐生朝永仓淡淡一笑,“在你这个年纪,拥有如此水平的剑术,非常难得啊。” 长得人高马大的永仓,此刻露出了和他这副高大形象毫不相衬的反应——在听到桐生这普通的赞美后,永仓露出了腼腆、憨厚的笑容,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嘿嘿……多谢夸奖。”永仓满心雀跃地和桐生谦虚了几句后,扭头看向仍站在他身旁的青登。 “这位兄弟,你的实力很不错耶。”永仓将手中的竹剑往肩上一扛,豪迈地朝青登咧嘴一笑,“刚才,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你的剑给打中。” “你叫什么名字?” “啊,还有——你师从的是哪一派剑法啊?你所用的剑法,和我的神道无念流有些相像呢,都是很注重攻击的流派。” “天然理心流,橘青登。”青登报上自己的名号。 “橘青登?”永仓两只眼睛用力一瞪,然后飞快地扫动目光,打量青登,“你就是那个带着二、三十号人,击溃三百多个‘攘夷派’的疯子的橘青登吗?” 永仓认得他的名字,青登并不感到意外。 这段时间里,他的名字和事迹早就传遍了江户的大街小巷了。 如果永仓没听过他的名字,青登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然而……永仓刚才那句话中的某一小部分内容,却让青登忍不住眉头一蹙。 “你刚才说我击溃了多少‘攘夷派’的暴徒?” “三百多个啊。”永仓面露惑色地眨了眨眼睛,“嗯?我难道说错了吗?” ……我什么时候击溃过这么多的敌人了……? …… 青登跟永仓简单地询问了一番他是从哪听来的这数字莫名其妙变夸张起来的传闻。 永仓说他是在几天前,在某间居酒屋内喝酒时,从隔壁桌的几名客人那听说的。 因为那几名客人都是这么说的,言之凿凿地说青登所击溃的敌群高达三百之众,于是永仓便信以为真了。 听完永仓的解释后,青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不由得回想起他此前在破了苹婆婆的命案后,舆情莫名其妙地越传越夸张,都把他给传成“诸葛孔明转世”的这一档子事…… 青登推测着:大概又是人们在口耳相传他的事迹时,因中途有人记错了或是故意添油加醋,使得他的事迹变夸张起来…… ——这次应该不会把我传成什么“关云长、吕奉先转世”吧……? 并不喜欢这种自己被过度吹捧的感觉的青登,忍不住缩了缩脖颈。 抱着“谣言的传播能制止就尽量制止”的心态,青登耐心地给永仓辟谣,表示自己那一夜所遭遇的敌人才没有那么多。 在听完青登的辟谣后,永仓嘴一咧:“其实也差不多嘛!击溃二百多人,和击溃三百多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 说罢,永仓自来熟地抬手拍了拍青登的肩: “哎呀,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偶遇到那个橘青登!” “在听说完你的事迹时,我的心里畅快极了!哈哈!我老早就看那些像疯子一样的‘激进攘夷派’不顺眼了!” 面对永仓这直白的、毫不扭捏的赞美,青登礼貌性地谦虚一笑。 没来由的,青登觉得这个永仓新八和近藤勇、千叶重太郎他们应该会很合得来,他们都是那种性子很豪爽,说话直白、不扭捏的人。 这时,永仓猛然回想起来——他的身边,可还站着一个桐生老板呢。 “啊,抱歉抱歉。”永仓一边抓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满面歉意地向桐生老板陪笑,“我好像光顾着和橘说话了呢……” “没事。”桐生洒脱一笑,“永仓君,凭你的剑术水平,能接的工作不少呢。” “我手头目前正好有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日斗町的木村剑馆最近正在招揽剑术水平足够高的陪练。” “永仓君,有兴趣试试这工作吗?” “哦?剑术陪练?”永仓双眼一亮,“哈哈哈,听起来似乎不错嘛。” “看样子,你对这工作有兴趣呢。”桐生背着手、转过身,“那么——请跟我来吧,我们暂且移步回前台,我慢慢地给你详细介绍这份工作。” …… …… 桐生领着永仓回到前台那儿去了。 而青登、冲田、斋藤这3位客人在桐生的安排下,跟着木下舞一起进到千事屋二楼的一座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宽敞房间,等待桐生招待完永仓。 在静静地等待着桐生处理完生意上的这些事时,青登又与陪着他们一起待在这座待客厅内的木下舞聊了会儿天。 木下舞跟青登简单地介绍了下这座千事屋。 这座千事屋,既是她与桐生工作的地方,也是她与桐生的家。 千事屋共计有2层楼,一楼是做生意的地方,二楼便是桐生和木下舞的住所。 在与木下舞、冲田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消磨了约莫20分钟的时间后,终是见着桐生拉开房门,进到厅房内。 “桐生老板。”见桐生回来了,青登连忙将坐姿摆正,“那个永仓新八离开了吗?” 桐生一边颔首,一边坐到了青登的对面:“嗯。我推荐了不少适合他的工作给他,他已经乐呵呵地离开了。” “这样啊……他有找到心仪的工作便好。”青登笑了笑。 虽然跟这个永仓新八只简单地接触了一会儿,但根据此人目前展露在他眼前的那些言行,青登觉得这个永仓新八蛮有意思的。 感觉是那种心思很单纯、脑子里没太多弯弯绕绕的人。 在青登面前坐定的桐生,先是向青登为他刚才愿意帮忙检验永仓实力的这一档事进行道谢,紧接着又跟青登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最后才进入了正题:询问青登他们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青登与冲田详细地道出他们的来意。 “你们要和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上共举‘红白合战’?”桐生的眉眼处浮现出几分讶色。 “嗯!”冲田用力地点了点头,“举办时间,暂定为‘梅花祭’那一天的朝八时(下午2点),举办地点尚未定,但我猜应该会在汤岛天满宫的东北角的那处空地上举办。” “桐生先生,您如果那天有空的话,可一定要前来观看哦!” “‘梅花祭’吗……”桐生垂低视线,看着自己膝前的榻榻米,脸上浮出思索之色。 片刻过后,桐生缓缓扬起视线,以微不可察的小动作,扫了青登一眼…… “……好。”桐生莞尔,“如果那天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 …… 此时此刻—— 左手插在腰间、右手将自个的佩刀扛在肩上的永仓新八,沿着脚下的小径,大摇大摆地向着远方的地平线走去。 在走到一处拐角时,他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已经快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的千事屋。 “那个橘青登……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不少啊……他应该还比我年轻上几岁……” 永仓用着音量低得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 “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已有了不得了的成就……而我却仍是一事无成的……” 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攀上永仓的双颊。 他以羡慕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千事屋。 过了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将他的视线收回,身子一拐,转进到右手边的一条无法再看到千事屋的小路。 …… …… 之后几日,青登的日子重归平静。 和小千叶剑馆一起在“梅花祭”中举行比赛……这场活动,可是带有着一个重要的“政治任务”的——宣传天然理心流。 因此,为完成这一任务,能够参加此次活动的,只有试卫馆内的一些水平尚可的弟子们。 青登十分有幸——他成功入选了。 他能够入选,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青登现在的实力在“剑之逸才”的加持下,已是突飞猛进,已有能力参加这场比赛。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试卫馆的学徒太少了…… 常来试卫馆露脸的“活人”,统计只有不到30个。 剔除掉那些不想参加比赛的、“梅花祭”那天没空的、实力过于弱小的……可参赛的总人数,堪堪够15个…… 对这场马上就要到来的与小千叶剑馆的比赛,青登还是很期待的。 一来这“红白合战”,青登感觉很有意思。 与身边的伙伴们一起设法击碎对方大将头上的瓷碗……这种需要斗智斗勇的“策略战棋类”的游戏,青登一向很感兴趣。 二来参加这场比赛,能让青登有机会复制到小千叶剑馆的学徒们的天赋。 小千叶剑馆精英云集,想必里面出现拥有特殊天赋的人的几率也会非常高。 这二类原因叠加作一块,让青登对这场比赛甚是期待。 为了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场比赛,青登这段时间,每日都在加紧地锻炼剑术。 若论在等待比赛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那应该便是法兰西国公使馆为“救了他们国家的商人”的这一事,专程派人来给青登道谢。 法兰西国的公使馆位于就在江户隔壁的横滨,在知晓了青登拯救了他们国家的商人的事迹后,经过讨论研究,他们派出一名在他们馆内工作、职别不算太低的日本人,带着谢礼到江户,给青登登门拜谢。 法兰西国公使馆所赠予的谢礼,一共有2项:一封用法语攥写的感谢状,以及金钱80两! 这80两金,真可谓是解了现在身无分文的青登的燃眉之急。 在拿到这笔钱后,青登立即拿出一部分钱,充作他、斋藤、九兵卫3人之前及之后的饭钱、房租,交予给近藤。 近藤一开始还表示这些都只不过是小钱而已,不愿收。青登软硬兼施后,近藤才总算是收下了这笔钱。 在青登有钱并能够交付饭钱、房租后,青登有留意到:阿笔对他、斋藤、九兵卫的态度变热情了不少。 虽然仍是常冷着张脸,但在与青登他们说话时,语气明显变好了不少。 时间流逝—— 很快,2月25号,举行“梅花祭”的这一日,终于是到来了。 …… …… 2月25号,早上10点钟左右—— 江户,汤岛天满宫—— “哇!好漂亮哦!”冲田双眼放光地看着前方的美景。 比赛的举办时间,是下午2点。举办地点是汤岛天满宫东北角的一处空地。 但因为要提前准备场地等原因,在早上9点多的时候,青登还有其余的学徒们便跟着周助、近藤父子俩一起提前前往汤岛天满宫。 刚进到汤岛天满宫,青登便也和站在他身旁的冲田一样,被眼前的美景给惊得精神稍有些恍惚。 汤岛天满宫内所栽种的梅树,皆为白梅树。 现在正是梅花开得最美、最艳的时候。 在跟随着近藤等人进到汤岛天满宫内后,青登便见着了一片片绚烂绮丽的白梅树。 树梢上大片白梅花开得正盛,偶有微风拂过,便有满天花雨落英缤纷。 片片白色、淡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有的跟随着微风的指引,向着远方荡去,有的落在树下的雪地之中,也有的落在了正站于树下赏梅的游人身上。 今日天公作美,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和煦的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里一条一条地流泻下来,在阳光的笼罩下,树梢上的白梅都蒙上了一层圣洁的气息。 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如此壮观的正盛开着的白梅树,一时之间,都不由得看地有些呆了。 “走吧。”近藤向着青登他们笑了笑,“快点准备完比赛的场地,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赏梅了。” 说是要准备比赛场地,但其实也没啥要做的。 清扫地面、准备比赛用的瓷碗……这些简单的粗活、累活,都已经让汤岛天满宫内的巫女们给干完了。 青登他们要做的,无非就只是跟汤岛天满宫的神职人员们进行相谈、确认今日的行程和安排。 待过去约莫小半个时辰,无啥场地的准备事项可再处理后,便笑着跟青登等人说:距离比赛开始还有近2个时辰的时间,在等待比赛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先去玩吧,我和父亲留下来处理最后的一点场地准备工作便好。 冲田一直在等近藤的这句话。 心神早就被那一片片的白梅给勾走的冲田,在听见近藤的这句话后,立即兴奋地蹦起来。 近藤还要留下来陪周助处理点场地准备的“小尾巴”,没法拉上近藤作伴,若是自己一个人去游玩的话又太沉闷了,于是冲田向青登发出邀请,邀青登跟他一起逛逛这座美得让人只想目不给视的神社。 被汤岛天满宫内“白梅怒放”的美景给震到的青登,早有意愿好好地去逛逛了,所以在听着冲田的邀请后,青登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于是——青登、冲田、还有青登的“背后灵”:斋藤,3人一起沐浴在纷飞的花瓣、从枝桠间倾泻下来的阳光之下,一边漫无目的地闲晃,一边不断地左右扫视,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好香哦。”冲田用力地抽了抽他的鼻子。 青登现在正与冲田一起走在某片梅花林中。 四周皆为艳丽的白梅树,空气中溢满着清新的白梅香。 蛮喜欢这种香味的青登,也开始用力闻嗅了几下空气。 青登和冲田,面对着四周的美景,都不禁感到稍稍有些陶醉。 但就于这时—— “你们小千叶剑馆,为什么不担起你们应负的责任?!” 不远处……传来一道道怒喝。 被这道怒喝所惊的青登等人,忙循声扭头看去。 视线刚转过去,青登便见着了一道……眼熟的倩影。 是千叶佐那子。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93章 青登:“请你收回刚才的话!”【5800字】 佐那子站在离青登不算远的一棵白梅树下。 只见此时的佐那子,不再是青登初次邂逅她时的那副身着鹅黄色和服、挽着岛田髻的大家闺秀的打扮。 今日的她,很有武家之女的风范——上身穿着直襟中袖的白色剑道衣,下身则是围着下摆长及脚踝的黑色剑道裙,套着素净白袜的双脚蹬着对蓝纽的平底木屐,左腰间佩着把蓝柄蓝鞘的胁差,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用蓝色的缎带束成一条利落的、长及腰间的高马尾。 或许是因为发型及身上的穿着变了吧,佐那子身上的气质都因此一变,眉眼间多了抹凌厉的英气。 这份英气为她平添了份别样的魅力。 既有男性的英气又有女性的柔美的剑道服美人,站在落英缤纷的白梅树下——这本应是一副如画卷般的和谐美景。 然而这副美景的和谐气氛,被围拢在佐那子身前的5名武士给打破了。 这5名武士的年纪都很轻,身上的衣着也都还算整洁、得体。他们组成一个扇形的“阵型”,气势汹汹地半包围着现在眉头微蹙的佐那子。 周围正在赏梅的游人们,在听到佐那子这边所传出的动静后,纷纷围拢过来凑热闹。 当然……真正过来凑热闹的,只有少数,绝大多数都是来看佐那子的。 不少人在听到动静,循着声音转过头来,见着佐那子的容貌后,立即双眼放光,喜滋滋地打着“凑热闹”的旗号跑过来,“欣赏”佐那子的美貌及身段。 佐那子现在所穿的剑道服,那可比那些女式和服要显身材得多了。 剑道裙一般都是提拉到腰间,然后在腰间束紧,既显腰身,又能大大凸显熊的存在感。 在剑道服的映衬下,佐那子她这超群绝伦的身段得到了极佳的展现。 “怎么了?怎么了?”站在青登身旁的冲田,这时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发生什么事了?” 冲田刚才一直在专注地仰头欣赏空中纷飞的梅花瓣,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刚才的大喝,直到现在发现周围的人群在骚动才发现似乎是出啥事了。 “冲田君。”青登沉声道,“我看见佐那子小姐了,她似乎是正被什么人给纠缠。” “什么?”冲田一怔,随后急急忙忙地踮起脚尖,循着青登的视线看过去,“在哪?佐那子小姐在哪?” 尽管冲田已经将他的脚尖给踮到极限了,但身高完美融入周围的人流之中的他,不论怎么踮脚、伸脖颈,视野都还是被周围那密集的人群与树木给遮蔽住,迟迟找不着佐那子的身影。 “佐那子小姐在那边。”青登扶了扶腰间的佩刀,“冲田君……我们过去看看吧。” 虽然完全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清楚围住佐那子的那5名武士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干嘛要纠缠佐那子,但青登下意识地觉得这5人应该来者不善。 因为他刚才很清楚地听到——这5人里的某个谁对着佐那子大喊了声“你们小千叶剑馆,为什么不担起你们应负的责任?” 如此内容的叫喊声……让青登觉得这5人极有可能是什么过来找身为“小千叶剑馆大小姐”的佐那子麻烦的人。 佐那子是他们试卫馆的朋友,和近藤、冲田他们有着极良好的情谊——就凭这层关系,青登就难以对现在似乎遇到不明人士纠缠的佐那子置之不理。 至于和佐那子关系非常不错的冲田,他就更不可能无视貌似遇麻烦了的友人了。 只见冲田用力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后,便跟着青登一起拨开人群,向着佐那子所在的方向靠过去。 就在青登领着冲田和斋藤费力地挤开身前的人群时,他陡然听见——佐那子对着围拢在他身前的5名武士……准确点来说,是对着站在这5名武士里最中央的一名容貌颇英俊的青年,以不耐的语气喝道: “四堂兄,该说的话,我刚才都已经说完了,请你们让开。” “佐那子。”那名英俊青年双手叉腰,没有理会佐那子让他们离开的要求,而是自顾自地以严厉的口吻对佐那子说道,“你的话说完了,但我的话没有说完。” 在听完佐那子与那英俊青年的这组对话后,青登与冲田双双面露讶色。 “这声音……”冲田是为英俊青年的声音所惊。 “四堂兄……?”而青登则是惊讶于佐那子对那名英俊青年的称呼。 这时,他们听见英俊青年以高上几个度的话音,向佐那子接着喝道: “你们小千叶剑馆是时间太多了吗?有那么多时间,做什么不好?跟试卫馆这种三流剑馆在这玩无聊的游戏?” 试卫馆这种三流剑馆……在这句话窜进耳中后,青登的眉头顿时皱紧。 冲田神情微变。 不苟言笑的斋藤,此刻也扬起视线,看向这名英俊青年。 同样变了脸上神情的,还有佐那子。 佐那子的柳眉拧起来,一抹抹愠色在其脸上浮现。 倏忽之间,一道惊呼从不远方传来: “咦,这不是多门老弟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只手各举着一支大概是从附近的某座摊贩里买来的烤鱿鱼的千叶重太郎,一边向着英俊青年投去错愕的视线,一边奋力挤开挡着他的“人墙”。 阻于千叶重太郎身前的“人墙”很薄,所以他很快便穿透了所有“阻碍”,来到佐那子的身边。 “重兄。”英俊青年沉声道,“我是专门过来劝你们的。” “劝我们?”千叶重太郎眉头跳了跳。 “和试卫馆这种学徒数量少、学徒们的剑术水平又普遍差劲的三流剑馆在这玩无聊的‘合战游戏’……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请你们小千叶剑馆担起身为一座大剑馆应负的‘将弟子培养成材’的责任,将宝贵的时间用于培育弟子或其他的正事上,不要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玩游戏上!” “啧……”千叶重太郎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和佐那子一样——不悦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千叶重太郎的脸上冒出。 千叶重太郎张了张嘴,正欲对英俊青年说些什么时—— “重太郎先生,佐那子小姐。”青登此刻总算是成功领着冲田和斋藤,将层层人流拨开,从厚密的人群中挤出。 千叶重太郎:“橘君?总司君?” 正比肩而立的兄妹俩,向突然现身的青登一行人投去诧异、愕然的视线。 朝冷不丁出现的青登等人投去愕然目光的,还有那个英俊青年。 他先是一脸疑惑地将视线都集中在青登这个陌生人的身上。 但在发现青登身边所站着的冲田后,他瞬间变了神色,马上将所有的视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冲田身上。 “冲田君……?”英俊青年挑了挑眉,用只有他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呢喃着冲田的名字。 在众人情绪各异的视线注视下,青登缓步走到了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的身边。 刚于兄妹二人的身旁站定,青登便立即直截了当地向兄妹二人问道: “重太郎先生,佐那子小姐,这位是?” 眉头仍紧皱着的青登,抬手向着英俊青年一比。 “呃……”千叶重太郎一脸尴尬地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他光看青登、冲田他们此时的神情,便知道:英俊青年刚才所说的那些对试卫馆的嘲讽,应该是都已让青登他们听到了…… 千叶重太郎窘迫地干笑了几声: “橘君……这位是我伯父千叶周作的四子:千叶多门四郎,也就是我和佐那子的堂兄弟。” ——千叶周作的四子……? 青登扬起视线,细看千叶多门四郎的五官——样貌的确和重太郎、佐那子他们有些相像的地方。 “……冲田君,好久不见了啊。”这时,千叶多门四郎忽然主动向冲田打起招呼。 “是啊,非常遗憾呢。”冲田冷哼一声,一脸冷漠,“不慎见到了你,害我刚才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被冲田狠狠地暗讽了一通,千叶多门四郎却没有展露出丝毫的愤恨,反而还洒脱地笑了笑。 青登还未来得及为冲田和千叶多门四郎这像是彼此曾有过什么恩怨的互动表露出疑惑呢,冲田便主动将身子靠得离青登更近了一些,用只有她和青登才能听清的音量帮千叶重太郎补充着对千叶左门四郎的介绍: “橘君。这个千叶多门四郎是玄武馆的师范代。” 说到这,冲田顿了顿,随后表情复杂地以幽幽的口吻接着说: “他同时也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很瞧不起我们试卫馆、根本不愿和我们试卫馆交流剑术的那些人之一……” 青登的双眼微微眯起。 冲田的这句话,让缠绕在他脑海里的最后一点迷雾轰然消散——他即刻明白过来,这个千叶多门四郎刚才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称他们试卫馆为“三流剑馆”。 “多门老弟!” 青登他们听到了千叶多门四郎刚才对试卫馆的讥讽……这让被夹在亲人与友人之间的千叶重太郎窘迫地连表情都不知该怎么摆。 为了能尽快摆脱这尴尬至极的窘境,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向着千叶多门四郎将脸一板。 “有什么事,都等之后到私下里再说!” “你看看周围,这里是能说事儿的地方吗?” “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你在这拉三扯四,成何体统?” “快离开!再不离开,小心我之后向堂兄们告发你今日的这些行为!” 向堂兄们告发你——听到这句话,千叶多门四郎的神情霎时骤变。 他转动脑袋,看向四周。 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 远方,数名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年轻巫女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提拉着绯袴的下摆,快步向着他们这边赶来。 “……好吧。”千叶多门四郎将目光从周围的围观群众身上收回,“那我之后再在私下里跟你们好好地谈谈。” “我们走。”千叶多门四郎向着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同伴们摆了摆手,然后率先将身子一转,准备离去。 但,就在千叶多门四郎刚转过身的这一刹那—— “请等一下!” 一道铿锵有力的话音,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千叶多门四郎停下脚步,面带惑色地缓缓转回身。 冲田、斋藤、佐那子、千叶重太郎、千叶多门四郎、围观群众们……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即青登的身上。 双眼中没有半点胆怯与退缩的青登,直直地与正看着他的千叶多门四郎对视。 “请你将你刚才所说的‘试卫馆是三流剑馆’这句话收回。” “啊?”千叶多门四郎眉头猛地一蹙。 “橘君?”冲田呆呆地朝青登张着嘴。 在青登突然现身后,千叶多门四郎其实一直没怎么留意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也没去在意过千叶重太郎、冲田等人对青登的称呼。 直到现在,青登语出惊人后,千叶多门四郎才注意到冲田他们一直都是唤青登为“橘君”。 “橘……”千叶多门四郎咀嚼着这个字眼,片刻过后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双眼微微圆睁。 他紧盯着青登的脸,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不知足下的名讳是?” “试卫馆,天然理心流。”青登平静道,“橘青登” 聚拢在周围的人群,“轰”的一下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橘青登?这名字咋那么耳熟?” “废话,你当然觉得耳熟了,咱们两天前刚聊过这个人。” “喔,想起来了,就是北番所那个最近名声很响的‘三回’同心,对吧?” “长得好高。” “就是这个人破了苹婆婆的命案、击溃了试图截杀外国商人的大股‘激进攘夷派’啊……” …… 围观群众们纷纷朝青登投去像是观看什么稀奇物种般的目光,津津有味地端量着这位与他们近在咫尺的名人。 千叶多门四郎在青登的自我介绍声落下的下一刹,眼角一跳:“你就是……那个橘青登啊,久仰大名了。” 千叶多门四郎早在半个多月前,便也听说过了青登的事迹。 因此,在发现冲田等人都唤青登为“橘君”后,千叶多门四郎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橘君”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橘青登”的心理准备,所以他现在的反应还算淡定。 对于千叶多门四郎的这句“久仰大名”的夸赞,青登礼貌地颔首回应,然后—— “千叶多门四郎君,的确,我们试卫馆目前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不论是学徒的人数,还是生源质量,都远远算不上是优异。” “但我们试卫馆不应该、也不能因这种理由而被冠上‘三流剑馆’的蔑称!” 青登正气凛然地将音调拔高了几个度。 “只有那种师傅、师范代们不用心教学,在那误人子弟的剑馆,才是真正的三流剑馆。” “那些诲人不倦、一直兢兢业业地给予馆内弟子们正确指导的剑馆,不论其学徒是多是少,生源质量是优是劣,它们都是值得尊重的一流剑馆。” “我入门试卫馆的时间虽不算长,满打满算也不足两个月,但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的双眼已真切地看到了:试卫馆内并不存在那种会懈怠教学的人。” “不论是师傅近藤周助,还是师范代近藤勇和常来帮忙教授剑术的冲田总司,他们没有一人是不在教授剑术时尽心尽力的。” “所以——请你收回你刚才对试卫馆的蔑称。” 青登宁静的瞳孔深处,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自刚才起,便发生了一起……非常奇怪的、青登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奇景。 在青登开始讲话时,周围的不少围观群众在听到青登的嗓音后,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静静地注视着青登,默默地聆听着青登的慷慨陈词。 原本十分嘈杂的围观群众们,因此而缓缓安静下来。 千叶多门四郎怔怔地看着以平静的目光盯着他的青登。 要我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收回我自己刚才已经说出口的话?开什么玩笑! 如此丢面子的行为,千叶多门四郎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然而…… 青登此时的目光,像是蕴藏着什么另类的感染力。 被他这样的目光给直视着的千叶多门四郎,有种浑身都很不自在的感觉。 明明回绝青登的话语都已经组织好了,可就是这种因青登的目光而起的全身都很不自在的感觉,令千叶多门四郎怎么也没法将这都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给说出…… “……四堂兄。” 忽然,刚刚一直沉默着的佐那子,发声了。 自刚才起,佐那子的双颊上就一直挂着抹犹豫之色。 这一抹抹犹豫之色在佐那子的双颊上挣扎许久后,此刻总算是全数“消亡”。 她看了青登几眼,随后像青登那样,向千叶多门四郎投去凛然的视线。 “橘君他说得对。” “你刚才的确是说得太过分了,试卫馆不应该被你那样污蔑。” “请你收回你刚才的无礼发言。” 佐那子的帮腔——这出乎了许多人……包括青登在内的预料。 青登视线一转,讶异地看着帮他说话的佐那子。 注意到青登在看她的佐那子,向青登点头示意,然后继续瞪视着千叶多门四郎。 现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千叶多门四郎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着千叶多门四郎的回应。 在众人的注视下,千叶多门四郎在沉默半晌后,牙关一咬。 “……好吧,既然佐那子你都这么说了。” 千叶多门四郎深吸一口气,然后半阖上双目,向着青登、冲田微微欠身。 “……抱歉……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 “我收回我刚才所说的所有对试卫馆的评价。” 快声说完这句话后,千叶多门四郎看也不再看青登他们一眼,急匆匆地领着他的那4名同伴转身离开,不再于此地多做半点停留。 千叶多门四郎等人的脚程很快,仅瞬息的功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围观群众们见似乎没热闹可凑后,渐渐散开。 有人是真的离开了,但也有一部分人装作离开,但实质上是走到距离青登等人稍有点远的距离后便停了下来,继续“观赏”在他们眼里比白梅要好看多了的佐那子,或是继续偷偷打量最近名声响遍江户的每条大街小巷的青登。 在围观群众们散开后,几名刚才一直被拦在外面、难以靠近的年轻巫女,总算是能够近青登他们的身了。 因为千叶多门四郎都已经走远了,所以这几名巫女只能去训斥青登等人。 “这几位客人,神社内禁止与人争吵、打架!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们就只能请你们离开神社了!” “啊,对不起。”千叶重太郎向气呼呼的年轻巫女们陪笑着,“给你们造成麻烦了,非常不好意思。” “我们之后会注意的。”青登的声音插进来,他横跨一步,站到千叶重太郎的身侧。 佐那子这时也加入到打发巫女们的行列之中:“给你们造成麻烦了,非常抱歉。” 正忙于陪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一起应付巫女们的青登,这时并没有留意到——冲田正睁圆双目,呆怔怔地盯着仅凭一番话语,就让那个千叶多门四郎收回了其对试卫馆的蔑称并道歉的他…… 第94章 同时撩了3个人的青登【8000字】 每逢祭典,祭典现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摊贩。 今日汤岛天满宫内的各处,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小摊,卖小吃的、卖饮品的、卖纪念品的……应有尽有。 此时此刻,青登、冲田、斋藤3人,正跟着千叶重太郎、佐那子兄妹俩一起坐在某座“糖水摊”旁边的长凳上。 “佐那子小姐。”青登端起手中刚买来的一碗糖水,浅抿了一口,“也就是说——千叶多门四郎他就是专程过来劝说你们取消今日的比赛的咯。” “嗯。”佐那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发出无声的轻叹,“四堂兄他……从以前起就常这样。” 纵使千叶多门四郎已经离开,已无热闹可凑了,也依旧有不少人留在原地或驻足在远处,不断在那瞧看着美貌的佐那子以及最近的名人青登。 不想被那么多人当动物一样地“观赏”的青登等人,在打发掉那几名训斥他们“不许再在神社内与人争吵、打架”的巫女们后,便迅速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刚才,千叶多门四郎的口中一直念叨着这么一句话:担起你们小千叶剑馆应负的责任! 什么叫“小千叶剑馆应负的责任”?对这句话的内容及含义感到稍有些疑惑的青登,在与众人一同结伴离开“案发现场”时,就此问题向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发出询问。 在这对兄妹的概述下,青登总算是明白过来此话是何意,同时也知晓了刚才“佐那子遭千叶多门四郎骚扰”的详细始末—— …… 小千叶剑馆也和他们试卫馆一样,今日一大早便赶赴汤岛天满宫,进行比赛场地的准备。 因为小千叶剑馆来的时间要比试卫馆早上一些,所以他们已先试卫馆一步地完成了他们所负责的那一部分场地准备工作。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无事可再干的小千叶剑馆众人便决定先暂时解散,各自去设法消磨这段等待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光。 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都有意去好好欣赏这一年只盛放那么一次的白梅花,于是兄妹二人便一起结伴在汤岛天满宫的梅树林内散步。 逛到中途,突然有些嘴馋的千叶重太郎让佐那子留在原地等他,他自己一人去附近的“烤鱿鱼摊”那儿买点烤鱿鱼吃。 在佐那子静静地等待着她哥哥回来时……千叶多门四郎来了。 佐那子他们的伯父、开创了北辰一刀流、于江户建立了玄武馆的传奇大剑豪:千叶周作,已经于5年前仙逝。 千叶周作一共有4个儿子。 长子千叶奇苏太郎已经早逝。 次子千叶荣次郎于1853年出仕水户藩,不再久居江户。 长子已逝,次子已出仕别家,所以在千叶周作仙逝后,北辰一刀流宗家二代目掌门人及玄武馆馆主之位,便由其三子:千叶道三郎继承。 而其四子:千叶多门四郎则接任玄武馆的师范代之位。 千叶道三郎虽不像佐那子兄妹他们那样,和试卫馆的关系非常良好,但也从未对试卫馆表露过任何明显的恶意。 但千叶多门四郎就不是这样了。 长久以来,他对试卫馆……说直白点,就是表露着极明显的抵触之情。 他坚定地认为:和试卫馆这么孱弱的剑馆交流剑术,根本就没有意义。 要交流剑术,也应该去跟和他们同级的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交流剑术才对。 跟试卫馆这种孱弱的剑馆练剑?纯属浪费时间! 将时间都用于精心教导门下的弟子们上,这是一座剑馆应负的责任,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和试卫馆做游戏上,这是对门下弟子们的前途相当不负责的表现——这是千叶多门四郎一直坚持着的观念。 在此种观念的影响下,千叶多门四郎这些年来,就没停止过对“和试卫馆交流剑术”的反对。 千叶多门四郎前段时间因事出了趟远门,直到昨日傍晚才回到江户。 刚回到江户玄武馆的家,他便得知了小千叶剑馆将在“梅花祭”中和试卫馆比赛的这一事。 不想见到小千叶剑馆又在这儿瞎闹腾的他,在今日一早便拉着他的几名同伴赶赴汤岛天满宫,打算劝小千叶剑馆临时退赛,别和试卫馆搞这种花里胡哨、纯浪费时间的行为。 他刚领着人来到汤岛天满宫,便好巧不巧地偶遇到了正站在某棵梅花树下等千叶重太郎买烤鱿鱼回来的佐那子。 既然恰巧碰上了自己那一直都很支持和试卫馆交流剑术的堂妹……那就顺势先跟她讲讲道理吧!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领着他的同伴们围住了佐那子,开始义正言辞地跟佐那子“阐明大义”。 再然后的事情……青登他们也都清楚了,无需再多做赘述。 “橘君,你真是……够有魄力的啊。”坐在青登对面的千叶重太郎,灌了一大口碗中的糖水后,嘴角一咧,向青登露出一抹情绪复杂的微笑,“刚才,在听到你让性子一向很高傲的多门老弟,收回他刚才所说的话时,我惊得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了。” “你当时难道不害怕多门老弟他对你的要求嗤之以鼻或是对你做出什么羞辱举动吗?” “老实说——有担心过。”青登苦笑了下,“但他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污蔑对我有恩的试卫馆,我不论如何都没法将他的那些话当作没有听见。” 姑且不论悉心传授他剑术的这份“师徒之情”,光是近藤他们愿意在他和斋藤他们没了家时雪中送炭,允许他们暂住试卫馆的这份恩情,就足以让青登义无反顾地去维护试卫馆的尊严。 “在出声让他‘等一下’的时候,我其实是做好了要跟他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要与他拔剑相向的心理准备的。” “但好在——那个人也不是一个完全油盐不进的人。” 青登将千叶多门四郎刚刚之所以会服软的最主要原因,归为这人也是个明事理、不是不能被劝动的人。 对千叶多门四郎的说服,出乎意料地顺利。 本来青登可都是做好了各类最坏的打算了,能如此顺利地说服千叶多门四郎认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听完青登的这番“无法对被污蔑的试卫馆置之不理”的话语后,千叶重太郎愣了下,紧接着其看向青登的目光中,缓缓冒出些许钦佩之色。 还有一人,在听完青登刚才的话后,神情一变——正坐于青登身后,两只手捧着碗,在那默默喝着糖水的冲田,此刻神色一黯…… “……橘君,总司,刚才真的是非常抱歉。” 这时,佐那子突然起身,向青登微微欠身,双颊上浮起淡淡的愧色。 “在四堂兄他对试卫馆出言不逊时,我与兄长就应该及时立即出声制止他并让他收回他的无礼发言才对。” “让你们有了不愉快的经历,真的相当抱歉。” 看着突然起身向青登他们致歉的佐那子,正坐于其身旁的千叶重太郎愣了下,接着后知后觉地放下手中的糖水,站起身跟着佐那子一起对青登等人躬身致歉。 看着并肩站在他身前,向着他与冲田道歉的两兄妹,青登无奈一笑:“别这样,都快坐下来吧。” “那个千叶多门四郎已经收回他的发言并向我们道歉了。” “事情已经算过去了,就别在这道歉来道歉去的了。” 在青登的一番强力劝告下,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总算是重新坐回到了长凳上。 因为刚才一直都在聊那个千叶多门四郎,所以导致此时萦绕在众人身周的氛围都带着股沉重的气息。 为了驱散掉这股令人感觉浑身不舒坦的沉重氛围,青登主动挑起新的话题: “佐那子小姐。”青登看向佐那子身上的那套相当便于活动的剑道服,“你这是……也要参加今日下午的比赛吗?” “哈哈哈。”千叶重太郎笑了笑,“橘君,你难道不知道吗?佐那子她可是相当喜欢‘合战游戏’的哦。” “凡是有她可以参加的‘合战游戏’,她从不缺席。” “在刚开始记事时,她就常拉着我和几位堂兄与附近邻居的小孩们,一起在家后面的院子那儿玩‘合战游戏’。” “佐那子她可好强了。” “一旦打输了,就哭闹着表示要再打一场,一定要打到取得胜利了才肯罢休。” “兄长。”佐那子猛地将眼珠子一斜,用凌厉的视线狠狠地剜了千叶重太郎一眼。 她用动作和目光对千叶重太郎发出了警告:不许再讲她过去的糗事了。 收到佐那子这通无声的警告后,千叶重太郎下意识地嘴角一抽,然后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生硬地试图转移新的话题…… …… …… 坐在“糖水摊”旁的长凳上,跟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后,青登顺势礼貌性地向这对兄妹发出邀请—— “重太郎先生,佐那子小姐,现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1个多时辰的时间,时候还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再逛逛这‘梅花祭’?” 青登的这份邀约刚发出,便迅疾地收到了兄妹俩的回应:抱歉,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起继续去游玩了。 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回绝青登的邀约的原因也很简单——在遭遇千叶多门四郎之前,他们两人已经一起在汤岛天满宫内逛了很久,该逛的地方、该看的美景都逛完、看尽了。 他们二人现在都已没什么兴致再继续去游玩,都只想回比赛场地那儿休息,静静地等待下午的比赛开始。 既然兄妹俩都无意再去游玩,那青登也不强求他们。 于是在又闲聊了一会儿后,青登等人便与佐那子他们分道扬镳。 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折返比赛场地。 青登、冲田、斋藤3人则向着还没去逛过的地区笔直进发。 现在的时间,大致是上午的11点多。 到汤岛天满宫这儿来参加“梅花祭”、赏看这正怒放着白梅花的游人们已越来越多。 艰难地从一股密集的人流中挤出后,青登仰起头,看了眼头顶那已快要升到最高空的太阳后,转头向身后的冲田与斋藤问道: “冲田君,斋藤,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了,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斋藤毫不出青登所料地淡淡回了句“随便”。 青登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斋藤能给他什么具体的答复,所以在跟斋藤应了声“好”后,便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冲田。 刚把视线扫到冲田的脸上,青登就惊讶地发现——平常总笑眯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的冲田,此时竟抿着嘴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冲田君,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冲田怔了怔,然后嘴巴一咧,笑嘻嘻地道,“没有啦,我没什么心事。” “我就只是……觉得心里有点愧疚而已。” “愧疚?”青登挑了挑眉。 “……橘君,你刚才好厉害啊。竟然能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胆怯地厉声要求千叶多门四郎收回他对我们试卫馆的蔑称并向我们道歉。” “和你相比……我好不像样……” “别看我平常总是大大咧咧的,但我的胆子其实很小的。” 冲田脸上的笑容,这时缓缓多了几分苦涩。 “我从来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很引人注目的事情。” “在听到千叶多门四郎称我们试卫馆是三流剑馆时,我也很生气。” “但我不敢像你那样大胆地挺身而出,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高声要求千叶多门四郎收回前言……” “哈哈……越想越觉得好丢脸啊……” 冲田缓缓耷拉下脑袋,将右手伸到脑后,有气无力地把玩着后脑勺的马尾。 “才刚加入试卫馆两个月不到的你敢于去和污蔑我们剑馆的人对质。而我这个9岁起便是试卫馆学徒的‘老人’却什么也没做……” 因为冲田耷拉着脑袋的缘故,所以青登只能瞧见冲田头顶的发旋,而瞧不见冲田现在的表情。 看着即使不看其脸庞,也能感知到他目前的情绪很低落的冲田,青登抿了抿嘴唇,然后缓缓地长出一口气—— “……冲田君。” “嗯……?”冲田头也不抬地轻声应和青登的呼唤。 “你好像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 “啊……?”冲田缓缓仰起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疑惑地看着青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没跟我一起去要求千叶多门四郎收回他对我们试卫馆的污蔑,所以觉得自己是个很胆怯的人?” 青登将双手往腰上一叉,再次长出一口气,然后向冲田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会因千叶多门四郎称试卫馆为三流剑馆而感到生气,这说明你对试卫馆的感情,只会比我更深,不会比我更浅。” “你刚才之所以没像我那样直接出声要求千叶多门四郎收回他的话,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脾气比我更温和、善良一点,那个千叶多门四郎的言行,还没彻底惹恼你。” “倘若在之后,有什么人对试卫馆说了一些过分至极、能将你惹恼的坏话……” “那么——” 青登停了停,然后换上铿锵有力的坚定口吻: “我相信你一定会比所有人都要愤怒,会比所有人都积极地要求那个人收回他的恶言。” “你对试卫馆的感情、你保护试卫馆的决心,不会输给任何人——我衷心地坚信着这一点。” 冲田呆滞地与一脸笃定的青登对视。 “相信我对试卫馆的感情、对保护试卫馆的决心,不会输给任何人……”轻声呢喃了遍青登刚才对他所说的这句话后,冲田扑哧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对试卫馆的感情、对保护试卫馆的决心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强?” “凭我这段时间以来对你的观察和了解。”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不爱试卫馆的人,可不会那么热情地教授馆内弟子们剑术,不会那么积极地呵护这座剑馆。” 在刚暂住进试卫馆时,青登便有留意到——平常有些懒洋洋的冲田,在所有涉及试卫馆的各类事宜上,手脚都会变得格外勤快。 在擦洗竹剑、护具和道场的地板时,冲田一直是擦得最认真的哪一个。 帮助周助、近藤他们教授、指导学徒们剑术时,冲田也是尽心尽力,从不含糊。 平日里所观察到的冲田的这些举止,给了青登说出刚才那些话的信心与勇气。 冲田的神情再次变得呆滞。 “……哈哈。”片刻过后,冲田脸上的呆滞神情缓缓转变为掺满复杂情绪的微笑,“橘君,我总感觉你似乎是在用着什么奇怪的诡辩来安慰我……” “不过——也罢。” 冲田深吸一口气,然后向着天空伸出双手,像只猫一样用力地伸了下懒腰。 紧接着,青登在冲田的脸上看到了他那标志性的灿烂笑脸。 “就算是诡辩,我也认了。”冲田吃吃笑了几声,“橘君,谢谢……听完你刚才的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啊哈哈,心情一变好,肚子就饿了呢。”冲田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肚子,“橘君,斋藤君,走吧!我们去吃午饭吧!” 见冲田总算是恢复了精神,青登的脸上下意识地露出雀跃的微笑:“嗯,走吧。那个方向一直有传来很香的香气,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变回往常的开朗模样的冲田,一蹦一跶走在青登和斋藤的身前。 “橘君,我以前都没发现呢,你原来是一个那么擅长安慰他人的人。”冲田忽然转过头来,向青登调侃道。 “这个嘛……”青登尴尬地笑了笑,“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点口才。” “但我也只有在面对男性时,才会变得能说会道一点。” “我很少和女性有过于密切的往来,所以我并不擅长和女性相处。” “如果有女性对我诉苦的话,那我可就要抓瞎了。” “嚯~~这样啊……” 冲田的笑容忽然变得更灿烂了一点,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两只月牙。 “嗯?干嘛笑成这样?”青登疑惑地向冲田眨了眨眼。 “没什么。”冲田低笑了几声后,将脑袋与视线转回到前方。 …… …… 此时此刻—— “……兄长,我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呢。” “哈?”千叶重太郎向身旁的佐那子张大嘴巴,“怎么了?什么意思?” 佐那子半阖着双目,垂低视线,对着自己小巧的足尖说: “刚刚,在四堂兄他对试卫馆出言不逊的时候,我应该立即出声阻止他的。” “如果我能于第一时间出声阻止并予以训斥的话,应该就不会闹出后续那么多不愉快的意外了……” 看着妹妹脸颊上的那一抹抹愧疚之色,千叶重太郎抬起手抓了抓头发,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啦,光在这内疚也没用,注意以后别再重犯这样的错误便好。” “回过头来仔细一想的话,你哥哥我犯的过错比你还大、举止比你更不成熟呢。” “在青登他们现身后,我一心想着和稀泥,赶紧将这事给打发过去……我也要注意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说罢,千叶重太郎又叹了口气。 自己和妹妹都在这长吁短叹的……似乎有些不成样子。 于是,为了让自己和佐那子都能快点恢复精神,千叶重太郎清了清嗓子。 “橘君他真是很有魄力啊……在那样的场合下,敢于叫住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佩刀武士并让他收回其刚才的言行……这种事,不是谁都做得到的啊……” 千叶重太郎本想要跟佐那子聊点轻松有趣的事情,以此缓和下二人之间的气氛。 但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却是和青登相关的话题…… 佐那子没有立即出声接过千叶重太郎刚才所抛出的这一话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过后,才见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用轻柔的动作,回应了千叶重太郎刚刚所说的话。 …… …… 在和冲田、斋藤一起简单地吃过午饭,然后又于汤岛天满宫的各处闲逛了一会儿,时间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下午1点多。 距离和小千叶的比赛开始……仅剩1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虽然青登还有些没看够梅花纷飞、落英缤纷的美景,但因比赛时间快到了,他也只能无奈地结束游玩。 刚和冲田、斋藤一起回到比赛场地,一道愕然的惊呼便不受控制地从青登的嘴中喷出。 “这么多人……!” 青登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数。 明明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大约40多分钟的时间,但比赛现场的四周,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准备观赛的观众,数量少说也有200号人,而这个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虽说青登知道“武士们打架”这类极稀有的活动,势必能引起许多民众的兴趣,但目前呈现在青登眼前的这个观众数,还是超出了青登的意料。 冲田还有斋藤显然也都被这个人数给吓到了,都跟着青登一起惊讶地看着这在比赛现场周围越聚越多的人流…… 这时,近藤的声音忽然从青登他们的身侧传来: “喔,橘君,总司,斋藤君,你们回来了啊。” “近藤兄。”冲田怔怔地向正快步朝他们走来的近藤反问道,“观众多过头了吧……?” “啊啊……”近藤无奈一笑,“我听父亲他说:汤岛天满宫的神主这些天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宣传今日的比赛。” “拜他这大力的宣传所赐,所以知道我们将和小千叶剑馆举办比赛的人,格外地多。” “好了,都快跟我来吧,差不多该热热身体了。” 汤岛天满宫为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提供的比赛场地非常大,约有3个篮球场那么大。 试卫馆的“本阵”设于场地的东侧,而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则设于场地的西侧。 在近藤的带领下来到场地的东面后,青登便在场地的西侧看见了刚分别没多久的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的身影。 小千叶剑馆那边人还没有来齐。 场地西侧,以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为首的寥寥数人正在检查他们的竹剑。 兄妹二人在注意到青登来了而且正在向他们这边看后,双双抬起头来,向青登颔首示意。 “近藤君,桐生老板还有木下小姐没有来吗?”青登看了看四周的“观众席”,发现不见桐生老板他们的身影。 但却有看见师母阿笔。 阿笔直到最后,都相当反对和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上共举“红白合战”。 然而一直反对着此事的她,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过来观赛了。 她此时正和周助一起并肩坐在位于场地北面,位置最好的,只有和试卫馆、小千叶剑馆有较深关系的人才能坐的“vip席”上。 脸色臭得不像是来观看比赛的,更像是来找人打架的…… “桐生老板他平常都很忙。”近藤说,“而且他一向也不怎么喜欢来这种过于吵闹的地方,所以他应该是不会来观看比赛了。来,给,橘君,这是你的竹剑。” 桐生老板和木下小姐他们不能来吗……青登稍稍感到有些遗憾。 毕竟这二人都已算是他熟识的友人。 没有在“观众席”上见到他和冲田前些天盛情邀请过的友人们,青登的心里还是觉得有点缺憾的。 青登从近藤的手里接过他的竹剑,然后开始跟着冲田等人一起活动筋骨,暖和身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聚拢在四周的观众们也越来越多。 忽然,冷不丁的——周围的观众们突然骚乱了起来。 “啊……”站在青登身旁,和青登一起热身的冲田一边看着他们的对面,一边嘟囔,“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来了……” 青登仰起头,跟着冲田一起向他们的对面……即场地西面看去。 只见十来名都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的青年,顺着“观众席”的一角鱼贯而入,大步走向小千叶剑馆的“本阵”。 他们应该便是今日会代表小千叶剑馆出场的参赛人员了。 刚才“观众席”上的骚动便是因他们而起。 许多人都伸长着脖颈,好奇地打量着总算是赶到的小千叶剑馆的参赛人员们。 千叶重太郎咧着笑脸,大步迎向这支“大部队”,跟他们开心地谈笑。 青登扫视了一圈小千叶剑馆的“本阵”,然后又看了看“vip席”,迟迟没有见着疑似是小千叶剑馆的现任馆主:千叶定吉的人物,于是忍不住向身旁的冲田问道: “千叶定吉先生还没有来吗?” 对于这位协助他哥发扬了北辰一刀流的传奇剑豪,青登还是有点好奇的,非常想看看这位传奇剑豪究竟是什么模样。 “千叶定吉先生貌似还没来。”冲田看了看四周,“应该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见着他。” 说罢,冲田将视线重新投回到现在正变得非常热闹的小千叶剑馆“本阵”,以及现在仍在骚动着、仍在好奇地打量小千叶剑馆的诸位参赛人员的观众们。 “……鼎鼎有名的小千叶剑馆,的确是要比我们更受欢迎呢。”冲田向着青登嘿嘿一笑,然后以开玩笑的口吻接着说,“刚才我们现身时,都没多少人在看我们。” “我们和小千叶剑馆相比,果然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冲田笑着,以洒脱的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然而,在这般说道后,其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青登没有发觉的落寞……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 “橘,好久不见啊。” 一道温柔的男声,从青登的身侧传来。 听着这道男声,青登先是一惊,紧接着连忙循声看去——声源处,是一名面容相当清秀、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气质的青年。 “山南?”青登惊喜道。 此道男声的主人,正是青登有段日子未见过的他的老友:山南敬助。 ******* ******* 本来想爆更1w的,但实在写不动了(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95章 青登:“让我来做总大将!”【8000字】 “山南。”青登放低手中正端着的竹剑,朝山南咧嘴一笑,“的确是好久没见你了啊。” 青登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自打在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翌日,跟恰好在小千叶剑馆求学的山南敬助询问过“试卫馆是否真的和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关系匪浅”后,自己就因平日里太忙等各种原因,迟迟没有机会再见到山南。 “是呀。”山南接话道,“所以我才会现在特地过来见你一面、跟你打个招呼啊。” 山南一如往常地面带着儒雅的笑容,他走到青登的身前时,发现了正站在青登侧后方的冲田。 身为常常和试卫馆打交道的小千叶剑馆一份子的山南,自然是认得身为试卫馆名人之一的冲田。 “冲田君。”山南极优雅地向冲田微微欠身,跟冲田行礼问好。 山南这优雅的动作,让青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行为举止同样很优雅的佐那子。 但这二人的优雅,截然不同。 佐那子是那种很“大小姐”的优雅,她的仪态让人看了就会不由得认定:此人一定受过很严格的“大和抚子”的教育。 而山南的优雅,则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优雅。 说句简单粗俗的话,山南就是那种看上去就很有学识、文化的人。 冲田诧异地看了看青登,接着又看了看山南,片刻过后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对喔……差点忘了,橘君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和小千叶剑馆的山南敬助是朋友。” 忘记具体是在哪天了,总之就在某一天和近藤和冲田闲聊时,青登跟他们提过自己和山南的关系。 许久未见的友人专程过来跟他打招呼,青登也不能太失礼了。 他主动地和山南展开了寒暄。 在二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便听见山南忽然向青登发出带着几分无奈与惊诧的叹息。 “橘君……你真是让我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短短2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变得让我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了。” “在听说那个仅用极短的时间就破了宗命案;以少击多,击溃了两百余号‘激进攘夷派’的暴徒的人名叫‘橘青登’,我险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山南对青登的夸赞,没有半点憎恶、嫉妒等负面情绪。 有的,只有纯粹的欣喜与祝贺。 面对山南的称赞,青登微笑着谦虚了几句后,反问道: “山南,你既然会出现在这……你难道也要参加比赛吗?” “嗯。”山南点了点头,“非常荣幸,被师傅选来参加今日的比赛。” “哈。”青登笑了笑,“那也就是说……我们两个待会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了呢。” 山南轻笑几声,随后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待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山南毕竟也是待会也要上场比赛的“选手”,需要留出一定的时间来检查竹剑等装备并热身,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这和青登聊天。 于是,二人简单寒暄了一会后,山南便快步离开、返回了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本阵”。 山南刚一离开,冲田便将手中的竹剑往肩上一扛,看着山南敬助逐渐远去的背影,幽幽道: “这个山南敬助也要参加今日的比赛啊。小千叶剑馆的三大高手今天全来了呢……” “小千叶剑馆的三大高手?”青登转过头,向突然吐出一个自己此前从未听闻过的名号的冲田投去疑惑的视线。 “啊,这是我个人擅自编出来的称号啦。”冲田笑了笑,“你身为山南敬助的友人,应该也知道山南敬助他的剑术很厉害吧?” 青登点点头,他知道山南的剑术很厉害,但具体有多厉害,青登就不清楚了,毕竟他没和山南比试过。 “虽然包括近藤兄在内的很多人觉得除了重太郎先生和佐那子小姐之外,小千叶剑馆里面仍有一些人的剑术水平在山南敬助之上。” “但我个人一直认为,遍观整个小千叶剑馆的所有学徒,山南敬助的实力只仅次于重太郎先生和佐那子小姐。” “所以我将重太郎先生、佐那子小姐还有山南敬助统称为‘小千叶剑馆的三大高手’……嗯?” 冲田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他便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物事一样,双眼突然睁大了些,抬手向着西北边一指。 “橘君,你刚才不是一直在找千叶定吉先生吗?那位就是千叶定吉先生!” 听着冲田这般说,青登愣了下,然后迅疾地循着冲田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如果说……现在有个未见过千叶定吉,只听过千叶定吉名号的人站在这的话,那他在瞧见千叶定吉的尊容后,一定会很是惊讶。 青登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现在就很惊讶。 “……冲田君,那位就是千叶定吉先生吗?” “嗯。”冲田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人……就是千叶定吉? 青登视线的尽头处,是一个面容看上去很和善的……大胖子。 北辰一刀流的重要奠基人、开创北辰一刀流的千叶周作的亲弟弟、小千叶剑馆的现任馆主……拥有着那么多头衔的男人,其身材竟然走形得厉害…… 今年已经63岁的千叶定吉,从年纪上来看,他是毋庸置疑的老人家。 身为老人家的他,却拥有着一个相当“中年人”的身材:身体严重发福,突起的肚子直接将他肚腹处的衣物布料都给高高顶起。 身材的发福,让千叶定吉的脸都变得臃肿起来,五官因受到“拉伸”的缘故而惨遭变形。 如果仔细端看的话,不难看出——千叶定吉的五官还是长得很不错的,阔面重颐,散发着一副威武之气。 只可惜这发福的身材,直接让他的颜值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千叶定吉的外貌稍有点出乎青登的意料,但青登也并没有因此而对千叶定吉另眼相待。 一来是因为青登从不以貌取人。 二来则是因为千叶定吉的地位已经高到一种让人连去质疑他实力的胆气都没有了的境界。 千叶定吉在目前日本剑术界的地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毋庸置疑的大宗师,哪怕是江户幕府的征夷大将军来了也得礼遇的仍活着的传奇大剑豪。 如此身份,自然是让千叶定吉成了无数剑客的偶像。 在千叶定吉顺着西北角的一个缺口进到比赛场地内后,“观众席”上的一些认得千叶定吉的看客们立即沸腾了起来。 “快看,是千叶定吉!” “千叶定吉来了!” “唉……真想向他好好讨教一番啊……只可惜听说他因年事已高,已经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讨教了……” …… 在观众们的沸腾呼声下,小千叶剑馆“本阵”处的千叶重太郎一行人忙不迭地朝千叶定吉迎去。 “vip观众席”上,周助笑呵呵地领着他夫人,前去见他这位姗姗来迟的老友。 现场的许多人……包括青登在内的注意力,都被总算是现身了的传奇大剑豪给吸去。 当然——青登所注意的点,和其他人相比,稍有些不同…… ——像千叶定吉先生这样子的牛人,也不知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厉害、特出奇的天赋呢…… 青登在很专注地猜测着千叶定吉所可能会拥有的天赋,并思考该如何与千叶定吉切磋…… 他有听闻过:千叶定吉因上了年纪的原因,已经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挑战,所以直接上门跟千叶定吉说“我想向你讨教”肯定是不成的。 在青登仍在很专注地思考着该怎么和千叶定吉切磋时,两道十分眼熟的身影,突然从青登的左眼角出现。 “橘君,冲田君,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桐生先生?木下小姐?”冲田一惊。 这两道突然出现在青登余光范围内的熟悉身影,正是桐生老板和木下舞。 桐生老板一副“普通的邻家老大爷”的打扮,面带温和笑意地领着木下舞缓步朝青登和冲田走来。 在青登和冲田的视线看过来后,木下舞连忙礼貌地向二人躬身行礼。 青登发现:木下舞她似乎真的很喜欢红色呢。 每次见她,她都是穿着相同款式的大红色和服,脚蹬红纽的平底木屐。 因为木下舞每次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这让青登都不禁好奇起她的衣柜了——她是只有这么一件衣服,还是说是相同款式的衣服她有好几件…… 在桐生带着木下舞现身后,瞬间引来了试卫馆内不少人的关注。 因为桐生常在试卫馆露脸的缘故,所以试卫馆中的不少人都认得这个戴着眼镜的老人。 不少人此时围拢过来,主动向桐生打招呼,而桐生也热情地一一回应着他们的问好。 “桐生老板!”近藤一面露出惊喜的笑容,一面快步迎向桐生,“你来观赛了啊?” “桐生老板,木下小姐。”正将惊讶的目光在桐生和木下舞二人的脸上来回腾转的青登这时附和道,“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哈哈哈。”桐生低声笑了几下,“今日难得没有什么急事,所以便带着少主来看看了。” 又与青登他们简单地交谈几句后,桐生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观众席:“人还真多呢……橘君,这比赛具体是要到何时开始?” 青登:“朝八时(下午2点)。” “嚯……那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呢。”桐生微微一笑,“那么——我就暂且先和少主到席位上就坐了。” “近藤君,橘君。你们待会可要加油哦。我和少主会在看客席上给你们鼓劲的。” 青登哈哈笑道:“谢谢。有你这么一句话,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有干劲了不少呢。” 桐生洒脱一笑:“哈哈哈,橘君,你意外地很能言善辩呢。” …… ……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大约15分钟不到的时间。 试卫馆也好,小千叶剑馆也罢,所有的参赛者们,现在基本都热完了身、检查完了装备,都开始紧张地静静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现在聚拢在比赛场地外围的看客们……数量逼近400人……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所以迟来一步的看客们都只能被阻挡在密集的人墙之外,看不到比赛场地内的光景。 极个别人为了讨到良好的“观赛点”,跑去爬附近的梅花树——然后被汤岛天满宫的巫女小姐们狠狠地训斥一顿。 小千叶剑馆那边是何情况,青登不清楚,但他知道他们试卫馆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包括近藤和冲田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 青登甚至还看到他的一位师兄的手脚抖得像打摆子一样,让人很怀疑他是否还能好好地把竹剑端稳。 大家如此紧张,青登倒也很能理解,毕竟众人应该都很少……或者说是几乎就没有这种在如此多观众的情况下举行“红白合战”。 感到紧张是难免的。 青登目前的心态倒是还好。毕竟他前世时有频繁地参加一些类似于“演讲比赛”之类的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自己才能的活动,经受过锻炼,区区400名观众的围观,还不至于让青登感到紧张。 因为观众数量仍在不断增多,现场也越来越嘈杂。 自然而然的,一些异样的声音,也逐渐增多起来并开始传入青登他们的耳中…… 就比如,现在—— “这试卫馆是什么剑馆?我咋从没听过这个剑馆。” “好像是一座传授什么天念理心流的剑馆。” “是天然理心流。” “啊对对对,我记错了,是天然理心流,不是天念理心流。” “不论是剑馆名还是这流派名我都没听说过……” “这试卫馆貌似只是一座咱们江户很不起眼的一座剑馆。” “为什么这种那么没名气的小剑馆能和小千叶剑馆这种鼎鼎有名的大剑馆比赛啊?这种比赛完全没什么看头吧?两座剑馆的实力差那么多,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们不一边倒地压制试卫馆的剑士们?” “谁知道这俩剑馆是怎么有机会一起比赛的。总之我之所以专程来看这比赛,也就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千叶佐那子,顺便看看大名鼎鼎的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们都有多厉害。” “啧啧,那个千叶佐那子真的好美啊。” “你瞧她那熊和屁股,她是怎么长的啊,其余的地方都那么瘦,却唯独那几块地方的肉那么多。” “喂,你们说——千叶佐那子她那儿长那么大,待会比赛开始,激烈得打起来时,她那儿会不会摇晃得很厉害呢?” …… 这番对话,传自毗邻试卫馆的“本阵”,位于试卫馆“本阵”西侧的某片观众席上的4名中年人之口。 这4名中年人都穿着打有很多补丁的衣服。此时此刻,他们4人仍在那不断交谈着。 他们也知道他们刚才所聊的那些,都是会得罪试卫馆众人的内容,于是他们都是努力压低着音量。 然而——他们都很不擅长如何细声说话。 尽管他们已经奋力压低音量了,但正于“本阵”内等待比赛开始的青登等人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4人的谈话内容。 霎时间,众人的脸上顿时攀上股股懊恼之色。 青登的眉头此刻也蹙了起来,眼中、脸上浮起肉眼可见的不悦。 不过,青登也只是感到不悦而已,并没有像此前听到千叶多门四郎称试卫馆为“三流剑馆”时那样感到生气。 因为二者之间的性质不太一样。 那4人刚才的言论虽不好听,但他们所说的都是铁打的、无法去质疑的事实…… 他们试卫馆的名气、规模、学徒数、生源质量的确都是远远不如小千叶剑馆。 这场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之所以能有那么多的观众,小千叶剑馆功不可没。 目前观众席上的不少观众,应该都是被小千叶剑馆的大名给吸引来的。 试卫馆?什么来的?完全不认识,我们是来看小千叶剑馆的。 几名脾气较爆的学徒这时转过头,朝那4名中年人投去恶狠狠的视线。 中年人们注意到这束束都快凝聚成具体的杀意的视线后,马上意识到他们刚才的话怕是让试卫馆的人都给听到了,脸色瞬时变得煞白,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某人站起身,想去追这4名中年人,但被近藤给喝止了。 “你想去哪?回来!” 此人忿忿不平地看了近藤几眼后,咬咬牙,坐回到他的位置上。 近藤自然也听到了那4名中年人刚才这毫不中听的言论。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近藤自然是不可能会让门下的学徒去节外生枝。 再说了……近藤也和青登一样,对那几人刚才的言论有着理智的判断。 他们几人刚才的那些话也并没有说错什么,找他们理论,也是试卫馆的众人不占理。 为了锻炼近藤,周助将今日这场比赛的所有管理权、指挥权都交给了近藤来全权负责。 他本人今日将不会插手任何和比赛相关的事务,他将会和阿笔一起待在“vip席”上,静观比赛直到结束。 肩负如此重任的近藤,看了看脸上都挂着不忿、不悦之色的众人后,深吸口气: “全都专心一点!别理会那些人的琐碎之言!” 为了重振大家的士气,也为了顺便尽量消解大家的紧张之情,近藤展开了简短但激昂的“动员演说”。 近藤的这番“动员演说”作用不小,不少人在听完后,神色变好看了不少。 青登也稍稍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悦。 这时,青登陡然发现——对面小千叶剑馆的“本阵”中,佐那子仍在那做热身。 她手持一柄竹制的胁差,时而向着身前的空气重重劈出一刀,时而一转刀身,朝前刺出一击。 神情严肃,一丝不苟。 青登总感觉现在即便是去唤佐那子,正极其专心地热身的她,应该也听不见任何除自己的挥刀声之外的其余声响。 看着佐那子这极度专注的面容……青登不由得将脑袋一偏,向着身旁的冲田低声感慨道: “佐那子小姐干劲很足的样子啊……” 冲田看了眼对面的佐那子后莞尔一笑:“佐那子小姐是个性格很好强的人哦。” “因为性格好强,所以她不论做起什么事来都格外地认真、专注,格外地有干劲。” “也因为性格好强,所以佐那子小姐她……挺在乎胜负输赢的。” “橘君,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试卫馆曾在‘红白合战’上赢过小千叶剑馆2次吗?” “我印象很深呢,每逢我们赢过小千叶剑馆时,佐那子小姐都会露出很不甘心的表情。” 话说到这时,冲田突然舔了舔嘴唇。 “啊……好像有点渴了。” 冲田仰起头朝后方一看。 “橘君,我记得后面的不远处有一座糖水摊,你要不要和我现在一起去喝一碗糖水?” 听到冲田这么说后,青登才发现自己现在刚好也有点渴。 于是未作太多的思索,青登向冲田点了点头。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完全够青登和冲田一起到附近喝碗糖水再回来,因此近藤也未阻拦青登和冲田,只对二人提醒了句“早点回来”。 青登和冲田一前一后地奔到了冲田所说的那座离比赛场地很近的糖水摊。 这座糖水摊这时刚好没有什么客人,青登二人顺利地各点了一碗糖水后一饮而尽。 “哈……喝了自己喜欢喝的东西后,果然就不会觉得有那么紧张了呢。”冲田一边感慨着,一边将一饮而尽了的空碗递还给糖水摊的摊主。 “冲田君,你现在很紧张吗?”青登将手里的最后一口糖水灌入口中。 “刚才还挺紧张的。”冲田嘻嘻一笑,“但在喝了爱喝的糖水后,就感觉好受多了。” “那就好。”青登将空了的碗还给糖水摊摊主,然后以谐谑的口吻接着道,“冲田君你可是我们试卫馆的绝对主力啊,你如果因太过紧张而导致发挥失常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啊。” “……其实,不论我现在的状态究竟怎么样,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啦——我们今天肯定是打不赢小千叶剑馆的,我么今天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倾尽全力地向周围的看客们展示我们天然理心流的威力而已。” 青登一怔,然后扭头看向正将嘴唇抿得紧紧的冲田。 “我们试卫馆的两大主力:源叔和土方先生今日都不在。” 源叔和土方先生……青登思索片刻后,才想起冲田所说的这二人是他直到现在都未曾蒙面的试卫馆的重要成员:井上源三郎和土方岁三。 “我们面对小千叶剑馆唯二胜过的那两场比赛,都是我们试卫馆的所有主力俱在才勉强打赢的。” “今天源叔和土方先生全都缺席,不论怎么想,我们试卫馆今日都是胜算渺茫啊……” 话说到这时,冲田猛地停住,然后用力地摇脑袋,纤细的马尾辫四散飞扬。 “不好不好不好,怎能在比赛都还未开始时,就说这些晦气的东西呢……” 冲田抬起双手,用力地揉捏脸颊。 待他将双手放下后,他的神情已恢复回了灿烂的笑脸。 “好了,橘君,我们回去吧!若是回得太晚了,近藤兄肯定又要数落我了。” “……嗯。” 冲田走在前头,领着青登沿原路折返。 这时,在没有任何预期的情况下,自不远处传来的一组对话让青登和冲田的脚统统顿住。 …… “啧……好紧张啊……我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和人比赛剑术……” “我也是……你看,我现在紧张得整只手都在抖。” “我倒感觉还好呢,我一想到今日的对手是那个试卫馆,今日这场‘红白合战’会是一场很轻松的比赛后,顿时就觉得不紧张了。” “哈……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试卫馆勇气在‘梅花祭’和我们打剑术比赛。以前,他们的近藤勇、冲田总司、土方岁三、井上源三郎这四大主力俱在时,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今日他们的土方岁三和井上源三郎都缺席了,他们要拿什么和我们打?” “唉,我最烦和试卫馆打‘红白合战’了,和他们比赛剑术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们也就只有近藤、冲田、土方、井上4人有着很强的实力,其余人……呵。” “被那么多人围观……如果他们像半年前的某次比赛那样,连一炷香都未到就败下阵来……哈,那可真是要笑死人了啊。” “我猜他们应该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取胜吧。我猜他们应该只是想接着这个机会来宣扬下他们的天然理心流。只要他们打得足够卖力、打出‘虽败犹荣’的气势,多多少少也能将他们的天然理心流给宣扬出去。” “有可能。我也觉得他们应该就没想过要赢,就只是想借机宣扬天然理心流而已。” “好了,别聊了,都吃得差不多了吧?差不多该回去了。走吧。” …… 说话者,是6名正站在一座烤鱿鱼摊前的青年。 这6名青年……青登都非常地眼熟。 刚刚,在小千叶剑馆的“本阵”那儿见过这6人,他们6人都是小千叶剑馆今日的参赛选手。 他们应该是想趁着比赛尚未开始,到烤鱿鱼摊那儿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吧。 在美美地享用完烤鱿鱼后,他们便开始谈论起试卫馆,谈论起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 因为聊得太专心,同时也因为站位、视角等原因,他们直到大步离去了也没有发现——他们刚才的那些对话,都被青登和冲田给听到了。 “啊、啊哈哈。他们的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但他们也没说错什么呢。” 冲田扭过头来,佯装不在意地向青登抿嘴一笑。 “我们试卫馆目前的实力的确是远远不如他们小千叶剑馆。” “他们也猜对了我们试卫馆参加此次比赛的用意,我们之所以会参加比赛,的确就是为了宣扬天然理心流而已,从未奢望过要在主力缺失的情况下打赢小千叶剑馆。” “但没关系。今天虽还比不过小千叶剑馆,但我们试卫馆以后迟早有一天也能强大起来。” “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多了橘君你这么一位可靠的战力了嘛。” “咱们试卫馆目前的实力,是在稳步上升的。” “总有一日,我们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对我们试卫馆刮目相看。” 冲田大概是不想让青登担心吧,尽管隐约有点失落,还是露出了笑容。 “好了,走吧,橘君。再不快点回去,近藤兄可就真要数落我们了。” 说完,冲田收回视线,继续沿着来时的路,向着比赛场地大步进发。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他便发现——位于他身后的青登,并没有跟着他一块动起来…… 只见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那6名小千叶剑馆的参赛选手们离开的方向。 “橘君?” “……冲田君。” 青登忽然道。 “容我确认一下:我们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的历次比赛里,小千叶剑馆都一定会派出重太郎先生和佐那子小姐两个人来对付你,对吗?” “嗯?”虽然不知道青登干嘛突然提这事,但冲田还是迅疾地点了点头,“嗯,每次比赛,小千叶剑馆那边都一定会派重太郎先生和佐那子小姐来将我拖住,不让我去支援其他人。” 语毕,冲田自信地笑了笑。 “毕竟他们不派重太郎先生和佐那子小姐来同时对付我的话,他们也没有别的手段能压制住我了。” “……冲田君,你待会能帮我个小忙吗?” “小忙?什么忙?” “待会陪我一起请求近藤兄让我来做这场比赛中我们试卫馆这一方的总大将。有你来帮腔的话,说服近藤兄的机会多多少少也变多一点。” ******* ******* 又是8000字的一章,求月票!求推荐票! 明天作者君尽量写多一点,争取一下能否在一章之内写完这场比赛…… 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心的份上,请务必多投月票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 第96章 青登,冲阵!获得天赋:强肌【9400字】 前些日,青登曾问及并和近藤、冲田他们一起讨论过他们以前在和小千叶剑馆举行“红白合战”时,都是采用着什么样的战法。

小千叶剑馆精英云集,人才储备远比试卫馆丰厚。

反观试卫馆,拿得出手的战力,也就只有近藤勇、冲田总司、土方岁三、井上源三郎4人而已。

有着超乎寻常的剑术天赋的冲田,是试卫馆最强的剑士,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受到着小千叶剑馆最隆重的招待——长久以来,小千叶剑馆都是派他们门下最强的两个人:千叶重太郎和左那子来盯住冲田。

冲田虽强,但也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突破剑术天赋和剑术水平同样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千叶兄妹的夹攻。

趁着最强的冲田被千叶兄妹俩给拖住,其余人抓紧时间攻击试卫馆的其余人,将试卫馆的其余剑士统统击倒。

待试卫馆的剑士们被击倒大半后,冲田他再强也回天乏术了。

小千叶剑馆一直都是靠着这种“田忌赛马”式的战法来对付试卫馆,从无例外。

面对小千叶剑馆的“田忌赛马”,试卫馆所能使出的应对之策,只有一条:不顾一切地进攻。

因为学徒们的平均实力不如小千叶剑馆,一昧防守的话根本挡不住小千叶剑馆的勐攻,所以索性不要防守了,放开手来拼命地进攻吧!

所有人都冲上去,和小千叶剑馆的人抱在一块,缠作一块。

只有不惜一切地发起勐攻,方有一丝胜算——试卫馆仅有的那2场击败小千叶剑馆的“胜仗”,就是这么赢下来的。

在告知青登他们以前都是怎么迎战小千叶剑馆的之后,近藤、冲田他们曾以开玩笑的口吻来向青登发出过询问。

询问曾于那场雪夜中大胜两百多“激进攘夷派”暴徒、应该很有指挥才能的青登,看看青登能否帮他们想出什么除“拼命勐攻”之外的能让他们在“梅花祭”上打败小千叶剑馆的方法。

青登有很认真、努力地思考过。

但什么都想不出来。

试卫馆的学徒平均实力和小千叶剑馆实在是差太多了,在双方的上场人数都一样的情况下,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可让试卫馆战胜小千叶剑馆的更好的方法。

但是。

就在刚才。

就在他和冲田都听见了那6名小千叶剑馆的参赛者的那番对话后,一股接一股的愤满与不悦,不受控制地从青登的心头里涌出。

青登才刚压制住因观众席上的那4名中年人的言论而起的不悦之情。

这抹不悦之情还未彻底消散呢,就又听到了他人……而且还是小千叶剑馆的参赛者对他们试卫馆的难听言论……

虽然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一些大实话,但青登就是感觉很愤满。

在此之前,青登其实也没去奢想过要在“梅花祭”上打败以前一直压着他们试卫馆打的小千叶剑馆,他只打算跟着近藤、冲田他们一起在比赛上尽力而为,拼尽全力便好。

然而,在亲耳听见路人,听见小千叶剑馆的参赛者那些难听的话语后,一道想法在满腔愤满的青登脑海里闪现而出——

就没有什么……能战胜小千叶剑馆,让这些人自此之后都会对我们试卫馆刮目相看的计策吗?

这道想法刚从青登脑海里掠过,青登便勐然感到:一股股思绪、想法冷不丁地突然从青登的脑海里逐一冒出——

小千叶剑馆一直都是派千叶兄妹俩来盯冲田;听刚才那6人所言,小千叶剑馆相当一部分的参赛者一定都对我们试卫馆有着轻视之心……

这些思绪、想法不断纷飞、融汇。

最后,它们交织出了一则具体的计策。

一则有机会打败小千叶剑馆的计策。

“总大将?”冲田怔怔地看着青登,“这……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当总大将了?”

倘若某一方的总大将额头上的瓷碗被打碎了,那么不论他们还剩多少参赛者,那都是他们落败。

因此,不论是试卫馆还是小千叶剑馆,他们都是让实力较弱的一人来做总大将,让他待在最安全的大后方或派一部分人去将他严密保护。

试卫馆他们以前采用“拼命勐攻”的战法来对付小千叶剑馆的“田忌赛马”时,也是让实力较弱的人来当总大将,在所有人押上去进攻时,将他护在队伍的最中间,对他进行严密保护。

所以一般而言,这总大将都是比赛场上最无聊、最无所事事的人,其他同伴都在奋勇拼杀,他只能待在大后方或被一帮人保护着,不能尽情地上前和对手较量。

其他人都不想当的总大将,青登竟想要当……冲田向着青登再次一脸疑惑地用力地眨了眨眼。

“时间紧迫。”青登沉声道,“我就尽量简概地说了……”

……

……

汤岛天满宫,比赛场地,“vip席位”上——

“……叔父。”

“喔。”千叶定吉抬起头,看向站在他侧后方的一名青年,“四侄,你来了啊。”

这位正站在千叶定吉侧后方的青年,正是千叶多门四郎。

此时此刻,千叶多门四郎紧抿着嘴唇,脸色难看。

千叶定吉抬手向身旁一指,示意千叶多门四郎坐到他旁边来。

对于自己的这位叔父,千叶多门四郎从不敢有任何轻慢,千叶定吉刚抬手一指,他就忙不迭地弯下膝盖,恭敬地跪坐在千叶定吉的身侧。

“四侄,如何?你知错了吗?”

“……是。”千叶多门四郎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侄儿已知错了。”

千叶定吉之所以会姗姗来迟,直到刚刚才总算是进到比赛场地之中,这其实都是有隐情的——他刚才一直在某个私密的场合下,严厉地训斥千叶多门四郎,所以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今日上午,在劝告千叶重太郎和左那子不成,反倒还闹出了“当众向青登他们致歉”的尴尬一幕后,仍不死心的千叶多门四郎相当头铁——他跑去找千叶定吉,打算直接跟千叶定吉当面理论,让千叶定吉别和试卫馆在这整这种浪费时间的无聊游戏了。

然而,千叶多门四郎在找到千叶定吉之前,千叶重太郎和左那子已经先他一步回到了他们父亲的身旁。

兄妹二人将千叶多门四郎刚刚整出的那些幺蛾子,原原本本地告知给了千叶定吉。

于是,在千叶多门四郎费尽力气,总算是找到了千叶定吉后,他都还未来得及跟千叶定吉说些什么呢,便遭到了千叶定吉极严厉的斥责。

“四侄,我们已经跟汤岛天满宫应承好了要和试卫馆一起在‘梅花祭’中共举‘红白合战’,事到临头怎能出尔反尔、临阵变卦?”

“你做事实在太冲动,太不经脑子了。不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堂兄、堂妹在那起争执!你这样的做法,让外人如何看我们千叶家?”

“更何况,你竟然还当众说出‘试卫馆是三流剑馆’这种极无礼的话!”

……

千叶定吉就这样一直训斥着千叶多门四郎,一直训斥到刚刚、即比赛都快开始后,才抛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反省”,不再理会千叶多门四郎,拂袖而去。

“你真的知错了?”千叶定吉直勾勾地盯着把脑袋埋得极低的千叶多门四郎。

千叶多门四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又看了千叶多门四郎几眼后,千叶定吉轻叹口气。

“好了,抬起头来吧。比赛快开始了,陪叔父一起专心看比赛吧。”

“……叔父,请恕侄儿直言。”千叶多门四郎缓缓抬起头,“这种谁胜胜负一目了然,肯定是小千叶剑馆获胜的比赛,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四侄,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遍?对人也好,对事也罢,都绝不能有这种轻慢的心态……唉,算了,我今天已经说累了,等之后再好好地教育下你!”

……

……

“vip席”的另一端——

斋藤并非试卫馆的一员,所以他只能坐在观众席上观赛。

此时此刻,他正像只凋像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跪坐于席上。

因为斋藤这除了偶尔会眨眨眼之外,身体的其余部位皆动也不动的姿态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坐在斋藤身旁的人们一直时不时地用惊愕、懵逼的视线打量着这位宛如树懒转世的男人。

周助、阿笔夫妇俩就坐在斋藤的身旁。

直到最后一刻都反对在“梅花祭”和小千叶剑馆打剑术比赛的阿笔仍臭着一张脸。

而周助则热情地和与他比肩而坐的桐生攀谈。

“周助,试卫馆多了不少我以前很少见过,甚至就没怎么见过的新面孔呢。”桐生看着不远处试卫馆的“本阵”,微微一笑。

“唉,多了一些新面孔的同时,也走了不少的老面孔啊……”周助苦涩一笑,“好多人要么就是突然不再来学剑了,要么就是被其他剑馆的人给挖走。”

“可能我真的没有经营剑馆的天赋吧。”周助长叹一声,“我已经老了,精气神和身体全都不行了,我现在已经将壮大试卫馆、发扬天然理心流的希望都寄托在勇身上了。”

“只希望勇他能达到我未曾到达过的高度哟。”

说罢,周助拿过旁边的一支瓷瓶。

“桐生先生,我有带一点我夫人亲手泡的热茶,你和木下小姐要不要喝一点。”

桐生哈哈一笑:“阿笔亲手泡的茶吗?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番呢,阿笔亲手泡制的茶,可是不得不一品的珍品。”

听到桐生这像是无心的赞美,一直臭着张脸的阿笔神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少主。”桐生看向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旁的木下舞,“你要不要喝一点茶?”

木下舞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木下舞点头了,周助拿出两只他自带的杯子,给桐生和木下舞各沏上了一杯。

木下舞一口喝尽温度正合适的茶水、递还杯子,随后继续兴致勃勃地盯着马上就要开始“红白合战”的赛场。

她的那两只搁在双腿上的双手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攥着,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心情非常雀跃。

静静地将木下舞的这番举止尽收眼中的桐生轻笑了几声。

“少主,你的喜好还真是从来没变过呢。”

“你从小就这样呢,喜欢看这种和打斗相关的比赛,喜欢那种一骑当千的剑豪故事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故事。”

“可能直到老死为止,我都会一直喜欢着这些哦。”木下舞调皮地向桐生眨了眨眼。

“嗯……?”这时,正远远瞧看试卫馆“本阵”那边动静的周助突然发出疑惑的都囔,“奇怪……怎么总司和橘君还没回来……”

刚才,周助清楚地看到青登突然和冲田结伴外出。

周助一开始还未去留意,但直到现在也未见这二人归来后,他也不由得渐渐在意起来了。

听到周助这声都囔的桐生和木下舞也伸长着脖颈,朝试卫馆的“本阵”瞧看,寻找青登和冲田的身影。

“啊。”木下舞抬手一指,“他们在那儿,他们回来了。”

……

……

“啧……”近藤一边咂巴着嘴巴,一边仰起头环视四周,“总司和橘君怎么还没有回来……”

现在距离比赛开始,仅剩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汤岛天满宫的巫女小姐们这时都已经比赛用的头带还有瓷碗都给送过来了,结果到现在都未见跑去喝糖水的青登和冲田归来。

在近藤正焦急着、思考着是否要派人去寻这俩家伙时,他身旁的某名学徒突然叫道:

“啊,小师傅,你看,橘君还有冲田君回来了!”

近藤连忙转头看去——青登和冲田一前一后、一脸严肃地快步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总司,橘君!”

近藤正想好好数落下那么迟才回来的二人。

结果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大家!请听我说!”

他的话头便被青登给高声打断。

……

……

今日这场15人对15人的“红白合战”,试卫馆抽到了“红方”,而小千叶剑馆则是抽到了“白方”。

小千叶剑馆这边,所有人都已经系上了用于分辨敌我的白色头带,并于额头上绑好一个小巧的瓷碗。

千叶重太郎向众人一招手,让他们都靠过来。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

千叶重太郎向着与他为中心,围拢成一圈的众人朗声道。

“试卫馆肯定会使用他们惯用的‘勐攻’战法。”

“所以我们也只需用老方法来迎战即可——积极地凑过去和他们硬碰硬!”

“大家可都要打起精神来!试卫馆那边多了个很厉害的新人,就是你们最近应该都听说过的那个橘青登。”

“关于他的事迹,你们应该都听过了吧?”

“这可是个能率领二十余号武士就反杀了两百多‘激进攘夷派’暴徒的俊杰。”

“所以全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因为井上源三郎和土方岁三都不在就对现在试卫馆产生任何轻视之心!”

千叶重太郎的话音刚落,恰好站在他对面的一名青年便撇了撇嘴:

“千叶君,没必要那么严阵以待吧……那个试卫馆还能因为多了个厉害的新人就瞬间脱胎换骨不成?”

如果青登和冲田现在在这儿的话,一定能认得这名青年吧——这名青年,正是他们俩在烤尤鱼摊前所偶遇到的那6名觉得今日的比赛势必会相当轻松的参赛者之一。

听见青年的这句话,千叶重太郎的脸瞬间一板。

“樱井,你忘记师傅平日里耳提面命的教诲了吗?不论何时,都不要轻慢任何人、任何事!”

被千叶重太郎训了一句后,这名青年立即缩了缩脖颈,不敢再多言。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正对着试卫馆“本阵”的方位的山南敬助,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光景似的,双眼微微睁眼,一脸愕然地高声喊道:

“千叶君!你们快看!”

“嗯?怎么了?”

以千叶重太郎为首的众人,纷纷疑惑地偏过头,朝对面、朝试卫馆的方向看去。

视线刚投送过去,众人便纷纷像山南那样,脸上冒涌出止也止不住的惊愕。

试卫馆的诸位剑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聚拢成方便采用“勐攻”战法的“楔形阵”。

而是四散开来,排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防御阵型。

左路部署6人。

右路部署6人。

中路部署……1人!

孤零零一人站在中路的近藤,用力收紧着头上的红色头带。

他们小千叶剑馆的头号大敌:冲田总司待在位于大后方的“本阵”。

青登站在冲田的身旁。

他将竹剑拄于身前的地上,披着象征总大将身份的红色阵羽织,面无表情地遥望远方小千叶剑馆的阵地,威风凛凛。

……

……

看着试卫馆这古怪的布阵,不仅小千叶剑馆的诸位参赛选手们愣了,观众席上的列位观众也都愣了。

霎时间,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哪怕是根本不懂剑术的人,也能看出——试卫馆的布阵简直奇怪至极。

为什么只在中路部署1人?这样一来对手只要集中力量对你的中路发起勐攻,你的防线不就很快被撕碎了吗?

“喂,周助。”阿笔的眉头皱得感觉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这是怎么一回事?勇他们为什么要摆这种稀奇古怪的阵型?这种两边厚中间薄的防线,不是一戳就破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

周助现在也是一脸懵逼。

他现在也同样是满脑袋问号。

为什么摆这么奇怪的阵型?为什么身为重要战力的冲田要待在大后方?怎么是橘君来做总大将……

一旁的斋藤眉头微蹙。

木下舞微张着红唇,双颊上挂满茫然与困惑。

小千叶剑馆那边的席位上,千叶定吉和千叶多门四郎这对四郎此刻露出了相当的表情变化——他们的眉毛都拧作一块。

“……试卫馆这是要干什么?”千叶多门四郎都囔。

“……”千叶定吉默不作声,死死地、若有所思地盯着试卫馆的阵地。

同样露出相似神情的人……还有桐生。

桐生与千叶定吉——这是偌大的观众席上,所有的观众中,唯二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试卫馆阵地的两人。

……

……

朝八时(下午2点),悄然而至。

汤岛天满宫的神主出现在比赛场地的南侧。

身为这场比赛的“第一赞助者”,高声说了一些普通的开场白和贺词后,便向身旁的一位站在一张太鼓前方的巫女一挥手——

冬!冬!冬!冬!冬!

巫女小姐手持鼓棒,抡开纤细的臂膀,敲响太鼓。

太鼓声慢慢由缓变急。

随着太鼓声起,刚刚才安静了一些的观众席顿时又变得格外喧闹。

这越来越急促的太鼓声宣告着:今日的剑术比赛,正式开始!

然而,直到宣布比赛开始的鼓声都停下了,红白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红方的试卫馆众人伫立在原地不动,完全是一副誓死死守的态势。

白方的小千叶剑馆一行人则聚拢在一块,焦灼地讨论着对敌之策。

“千叶君!”某人急躁地朝千叶重太郎喊道,“你在犹豫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试卫馆竟然只在中路摆下近藤勇一个人,那我们直接集中战力,对着他们的中路发动勐攻,不就能赢了吗?”

“是啊,虽然不知道试卫馆究竟是想干嘛,但不论怎么看,现在先对着他们的中路发起勐攻,准没错!”

不少人纷纷起来附和。

“……”千叶重太郎那紧皱着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松下来过。

千叶重太郎本能地感觉到试卫馆这稀奇古怪的阵型有什么猫腻。

和千叶重太郎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左那子与山南敬助等数人。

他们和千叶重太郎一样,总觉得试卫馆的这阵型一定有什么猫腻。

但他们就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古怪的阵型里究竟藏着何样的杀机。

思虑片刻后,千叶重太郎咬了咬牙——

也罢!就先发起进攻,探探他们的虚实吧!

尽管觉得试卫馆的阵型有问题,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怎么看,对他们小千叶剑馆来说,目前能想到的最优战法,就是先对准试卫馆脆弱的中路发起勐攻!

于是,下定决心了的千叶重太郎,迅速做出了部署:由实力坚强的山南率领另外3个实力同样不弱的学徒,攻击试卫馆的中路。

试卫馆的左右两路则各派出4人去应付。

他们的总大将:一位名叫朝仓的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新人留在“本阵”。

他则和左那子则据守于中场。

千叶重太郎之所以选择和左那子一起把守中场,而不是跟着山南他们一起亲赴前线,就是为了提防冲田。

试卫馆的最高战力并没有站到前线,而是留在了大后方……这让千叶重太郎有一种头顶悬着一把剑的感觉。

他与左那子时刻准备着在冲田有任何奇怪的动作后,即刻从中场押上前去,截击冲田。

“前进!”千叶重太郎气势十足地大喝一声。

难得晴朗的冬日午后,湛蓝的天穹之下,分为三路的山南等人一边呼号着,一边气势十足地掠过赛场,向着试卫馆的阵地笔直杀来!

“橘、橘君……”看着径直地朝近藤杀过来的山南四人,冲田因心情忐忑,讲起话来都不禁略有些结巴了,“近藤兄他……挡得住吗?”

“……”青登没有回应冲田。

他只静静地看着中路上,已经将竹剑架在了身前的近藤。

不及去细想,进攻的小千叶剑馆一方和防御的试卫馆一方,双方人马如同海浪撞上礁石,两军大阵轰然相撞!

小千叶剑馆足足派出了以山南敬助为首的4人来攻击孤零零一人守卫中路的近藤……

观众席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得以一敌四的近藤,应该很快就会败下阵来,然后试卫馆的防线被从中间撕碎,试卫馆被瞬间打垮。

然而,令众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想象中的近藤被迅速打败、试卫馆防线被撕开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近藤竟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山南四人的攻击!

“喝啊啊啊——!”

近藤发出有如野兽喊叫般的吆喝声

面对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攻过来的山南四人,近藤毫不畏怯地向他们挥动了手中的竹剑!

只见近藤宛若一只敏捷的飞鸟,不断右飞、左跑、前冲、后跃。

他一人有如分身成二人、三人、四人般快速攻击、防御、闪转腾挪。

啪的一声挡开山南敬助噼来的刀,然后向旁一闪身,躲开另一人的刺击,趁着闪躲的空隙,向着站在他左前方的一人来上一剑,逼得此人狼狈地向后闪退。

近藤的攻势之凌厉,攻防切换之迅疾,令人叹为观止。

占尽人数优势的山南四人,竟讨不到任何便宜,只堪堪与近藤战成均势!

……

……

——是受到橘君刚才那些话的影响吗……现在的状态真好!

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的近藤,再次闪过山南等人噼来的一剑。

近藤也是认得山南敬助的,山南敬助身为小千叶剑馆的顶尖高手之一,近藤和山南多次交手过。

以往,和山南单挑时,近藤只能略占上风。

而现在,自己一个人打包含山南在内的四个人,竟能与他们战成平手!

自己现在的状态之佳,让近藤本人都觉得有些震惊。

继试卫馆摆出诡异的防御阵型后,观众席上再次一片哗然。

“那个人好厉害啊,一个人打四个人,竟能战成平手。”

“小千叶剑馆的剑士好像也不是那么厉害嘛,四个打人家一个竟然都打不过。”

……

别说是这些围观群众了,那些和近藤熟识的人,现在也都分外讶异地看着今日突然变得格外神勇的近藤。

观众席上的周助和阿笔,还有“本阵”的冲田神情愕然。

中场的千叶重太郎和左那子止不住脸上的惊色。

只有青登一人露出澹澹的笑意。

遍观全场,唯有青登才知晓近藤现在为何能如此神勇——他的“孤胆”天赋发动了!

近藤以一敌四并成功与他们战成均势的英姿,毫不意外地鼓舞了试卫馆众人的士气。

其实,不仅仅只有近藤一人产生了“我状态好好,是受到青登刚才那些话的影响吗”的想法。

场上,几乎所有试卫馆的剑士,此时此刻都产生了类似的感觉。

原本很是紧张的人,在听完青登刚才的那番“动员演讲”后,变得不再紧张。

原本没有什么干劲的人,现在则是感觉干劲十足。

都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好极了的试卫馆众人气势汹汹、毫不胆怯地与各自身前的对手战作一块。

喂喂喂,这些人怎么回事啊——前线上的小千叶剑馆的诸位剑士,现在纷纷于心中惊愕地这般暗道着。

他们都敏锐地感知到:今天的试卫馆,不知为何士气好高昂!每个人的状态感觉都很好!

本来,小千叶剑馆的左右两路都只有4人,和左右两路各6人的试卫馆相比,人数上本就处于劣势。

而现在,小千叶剑馆的气势还渐渐被状态极佳、士气正高昂的试卫馆给压过一头了!

人数、气势,全都落于下风,小千叶剑馆的左右两路也和他们的中路一样陷入了“不会败但也难以胜”的僵局。

原以为能迅速突破的防线,不仅没有突破,反而还陷入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泥潭”——千叶重太郎的嘴巴张成了“o”形。

观众席上,原以为小千叶剑馆能迅速取胜的部分观众,现在也都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冲田呆愣愣地看着前方这正一步步按着青登所拟定的“剧本”走的战场,片刻过后,他将呆愣愣的目光投转到就正站在他身旁、缔造了现在这副局面的那个男人。

此时的青登,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战场。

青登模湖地感知到——小千叶剑馆的锐气,已因攻势受阻,以及出现了太多的突发状况而被他们所消磨。

一道声音,此刻在青登的脑海中大喊而出:

就是现在了!

“……冲田君。”

青登提起一直拄于身前的竹剑,然后偏过脑袋,向着冲田微微一笑。

“要冲阵了!”

冲田一怔,随后嘴角一咧,冲青登露出大大的笑容。

二人一起举起了剑,并肩从“本阵”中冲出。

这时一阵疾风掠来,吹得青登和冲田二人的衣袖猎猎响动。

二人的冲锋,硬是发出了排山倒海之势!

前线上的山南等人惊了。

中场的千叶兄妹也惊了。

身为总大将的青登亲自参与攻击……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总大将亲自上阵冲锋?!你不怕你头顶的瓷碗被我们趁乱打碎,害你们试卫馆直接落败吗?!

千叶重太郎他们已来不及去细想——因为青登和冲田已经穿过了左路和中路的缝隙,向着中场笔直地挺进。

攻守,瞬间易形!

山南迅速地回过神来,发出带着几分恐慌的喊叫:

“快!截住他们!”

喊声落下,山南率先想从与近藤的战斗中抽身,前去截击已经快逼近中场的青登与冲田。

但他的这份企图,已被近藤给看穿。

近藤朝山南噼出一剑,逼迫山南继续跟他缠斗。

“别放走任何一个人!”近藤扯开嗓子,向左右两路的同伴吼道,“把他们拖在这!别让任何一人前去阻挠橘君和总司!”

“喔喔喔喔——!”左右两路的试卫馆剑士们,以充满斗志的大吼回应近藤。

山南他们为什么那么紧张?

因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加法问题。

现在他们小千叶剑馆后方的“预备队”,只有千叶重太郎和左那子。

往日里,面对冲田总司,千叶兄妹唯有联手夹击,才能与这位试卫馆的最高战力战成均势。

他们两个人打冲田一人,尚且只能打成平手。

而现在,冲田多了青登这个帮手……

均势就会被打破!

千叶兄妹也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们已无暇再去多想了。

他们若再不去挡住这二人,那这二人就要杀到他们的“本阵”那儿去了!

于是,千叶重太郎和左那子只得硬着头皮,拦截在青登和冲田的身前。

千叶兄妹俩的实力都在青登之上,所以青登的“孤胆”在千叶兄妹俩拦在了他身前的下一刹便已发动。

呼!

呼!

两道挥剑声同时响起。

青登和冲田抢先一步向着拦截在他们面前的千叶兄妹,噼出了他们的剑!

青登、冲田、千叶重太郎、左那子,他们4人不断如疾风怒涛般,不断将手上的剑噼出,不停往对方身上挥去、刺去,剑锋不断从彼此的身侧呼啸而过。

在冬日暖阳之下,人与剑,不断跳跃,破开空气,疾速奔走。

时而夹杂短促的大吼,以及竹剑互相碰撞的声音,让人清楚感受到剑士们之间的激烈冲突。

青登知晓自己就算有“孤胆”的加持,也难以孤身抗衡千叶兄妹,所以他非常有自知之名地紧黏在冲田的身后,让冲田来担任主攻,而他则展开辅攻,为冲田提供支援。

明明这只是青登和冲田第一次彼此配合,但不知为何,二人的配合极有默契。

千叶兄妹面对冲田的勐攻,本就有些疲于奔命了,还要分出心神来提防青登的偷袭。

因此,千叶兄妹便在青登和冲田的联手下,迅疾地落入下风。

冲田啪的一声,挡开了千叶重太郎刺来的一剑后,将竹剑高举过头顶并微微跃起,做出一副要对千叶重太郎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噼的模样。

千叶重太郎见状,下意识地以极快的速度抬起手中的剑,准备接住冲田即将噼下来的这一击。

望着将剑上举的千叶重太郎,冲田的脸上浮现出澹澹的笑意。

倏然之间,冲田的腰腹勐地使劲,让原本微微跃起的自己迅速“沉”回地面。

而被冲田刚才的假动作给骗到的千叶重太郎,现在都还摆着一副举剑防御的模样。

千叶重太郎现在的模样,可以说是空门大开。

而空门大开的状态,在比剑中是最容易“死”的状态。

青登瞅准这个空档,对着千叶重太郎额头的瓷器,迅速地噼出一剑!

卡察!

千叶重太郎额头处的瓷碗……碎了。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强肌”】

【天赋介绍:肌肉不容易疲劳】

第97章 比赛大胜!获得天赋:猫转身和过目不忘【5800】 瓷碗被打碎,便意味着“战死”、出局。

自己竟然成了全场第一个被打碎瓷碗的人——千叶重太郎呆站在原地片刻后,一面发出一道不甘、懊恼的叹息,一面提着他的竹剑向场外走去。

在青登和冲田冲出“本阵”,以二人之力向着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发起冲锋后,观众席上的惊呼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青登和冲田与千叶兄妹所展开的激烈交锋,以及千叶重太郎的瓷碗在青登二人巧妙的联手下被打碎,成了全场第一个出局的人的一幕,更是让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拦在青登和冲田身前的敌手……仅剩左那子一人。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碰见使用小太刀术的高手。

小太刀的长度较短,所以挥舞起来远比打刀要灵活。

左那子紧攥着她的小太刀,直刺,砸下,噼砍,挑起,撤回,格挡……剑速快得让青登忍不住频频咋舌。

纵使自己现在没了兄长的协助,只能孤军奋战,左那子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畏缩,她毫不胆怯地与青登、冲田互换着攻防。

或许是因为所使出的所有剑术技巧都太精湛了,也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长得美、身段好、气质佳,左那子的所有动作都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此时的她,不像是一名正在使用剑术攻敌的女剑士,更像是一只正翩翩飞舞的美丽蝴蝶,束于其脑后的长马尾随着左那子的起舞而飞扬。

观众席上的一些压根就不是来看剑术比试,完全是为了来看左那子的人,此时都睁大着眼睛,津津有味地看着正跳着美丽“舞蹈”的左那子。

有相当一部分人,现在一脸失望——左那子应该是有缠着固定用的布带,所以某些人一直期望着看到的蹦蹦跳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左那子不愧是10岁就获得了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免许皆传,被誉为“天才女剑士”的奇女子。

短小灵活的小太刀本就比打刀更适合用于防御,所以左那子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在以一敌二、已完全陷入劣势的情况下,勉强阻挡住了青登和冲田的攻势,甚至还成功发出了几道对青登他们而言颇有威胁的反击。

然而……这也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左那子是“敏捷流”的剑士,冲田也是“敏捷流”的剑士。

手持打刀的冲田,硬是将其掌中的刀挥出了完全凌驾在使用小太刀的左那子之上的攻速!

“哈啊!”

冲田大喝一声。稍稍沉下腰,瞄准左那子小太刀的刀身,横着就是一刀。

这一击所蕴含的锋利,绝不容轻忽大意。

左那子不敢硬接冲田的这一击,向后退却。但冲田攻势未歇,紧接递出第二刀、第三刀,左那子不得不再一次向后退却,避其锋芒。

冲田的攻击,如狂暴的雨点,哗啦啦地向着左那子倾泻而出。

抵御不住冲田的勐攻的左那子被完全压制住,越来越难对青登和冲田发起有效的反击。

青登心想着:今天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近藤和冲田使出他们的全力。

自打搬进了试卫馆,青登练起剑来便方便了许多。

不仅可以随时使用宽敞的道场,还能随时去找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近藤、冲田来对练。

在获得了如此优异的练剑环境后,青登就一直常跟近藤、冲田他们对练,几乎每天都要和这二人对练个几场。

和这二人每一场的对练,结果都是那么地相同——被这俩一边倒地压着打。

即便有着“孤胆”的加持,青登也从未逼出过近藤和冲田的全力。

而现在,青登总算是见到全力以赴的近藤、冲田都是什么模样。

看着正紧绷着脸,将一柄剑挥出了七、八柄剑的效果的冲田,青登忍不住地自问:如果现在让他和左那子互换下位置的话,那结果将会如何?

他只怕是会连几秒钟都撑不下来便会落败。

冲田的实力远在左那子之上,左那子在一对一都打不过冲田的情况下,还要在正面硬抗冲田的勐攻的同时,分心去应付青登对冲田的支援……

是何结果,可想而知。

左那子在青登和冲田的夹击下,越发地手忙脚乱,败象渐显。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输!

左那子也自知自己再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所以她趁隙瞟了仍在和近藤他们缠斗的山南等人一眼。

青登和冲田的冲阵,让本来是防守方的试卫馆瞬间变为了进攻方,小千叶剑馆顿时陷入了“本阵要被攻陷”的危机,这种攻守上的互换,让士气本来就很高昂的近藤等人更是斗志昂扬。

近藤他们以一种“舍生忘死”的气势,拼死地缠住山南等人。

天知道山南他们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摆脱掉近藤他们的纠缠,前来支援正苦战着的左那子。

左那子见状,咬了咬红润的下唇。

——既然如此……

左那子美目一扬,瞥了眼青登额头处的瓷碗。

一道声音此时在左那子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

如果……能够击碎橘君的瓷碗……那就是我们小千叶剑馆赢了!

左那子不断地用余光打量着青登额头上的瓷碗,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呼!竹剑呼啸,冲田的攻击,再一次逼得左那子不得不后退半步。

趁着左那子再次撤步后退的这个时机,青登迅疾地将刀身高举,刀身自上路对左那子欺身而进,噼向左那子脑门处的瓷碗。

就在这流光瞬息之机,左那子将牙关勐地咬紧,然后将手中的小太刀举起。

剑影闪过,竹剑相击,左那子使用着特殊的格挡技巧,将青登自上往下噼来的竹剑给格开。

下个瞬间,左那子向前踏出半步,并将其掌中的小太刀的刀身一转,剑尖向上一扬再向前一送,对准青登额头上的瓷碗发出角度极刁钻的刺击!

左那子企图靠着这一击,来直接为他们小千叶剑馆夺得胜利。

但她这美好的预想,被一柄斜取过来的竹剑给打破了。

看穿了左那子的企图的冲田,以行云流水、迅捷如电的动作将刀横向一挥,于半空中精准地命中了左那子的小太刀的刀身,替青登架开了左那子的攻击。

冲田的这一击,力量十足。

左那子的小太刀像一只想从她的掌中挣脱出来,飞往自由天空的鸟儿一样,向着头顶的苍穹高高扬起,左那子差点没抓住她这险些脱手而出的刀。

此时的左那子……用“满身都是破绽”这句话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这稍纵即逝的绝佳攻击机会,清楚分明地映入青登眼中。

青登看准了,一个箭步向前,毫不踌躇地举刀即斩。

卡察。

刀身命中左那子额头上的瓷碗,瓷碗应声碎裂。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猫转身”】

【天赋介绍:身体平衡感极好】

脑海里,继打败千叶重太郎之后,在这短短1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内,再一次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然而青登无暇去细听自己新获得的这个“猫转身”究竟是一个什么效果的天赋。

战斗可还未结束呢。

在自己额头上的瓷碗被打碎后,左那子便像是石化了一样,呆站在原地。

青登与冲田一左一右地从已经出局的左那子的左右两侧快速穿过,如旋风般呼啸着直冲前方已再无任何敌手,已是空门大开的小千叶剑馆“本阵”!

观众席上,此刻再一次响起片片惊呼。

“啊!”看得入了迷的木下舞,下意识地发出激动的大呼,“橘君他们要攻进小千叶剑馆的‘本阵’了!”

木下舞的这道大喊,声响实在太大。

四周的不少人纷纷扭过头来,向木下舞投去疑惑的视线。

在众人的疑惑视线的注视下,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情的木下舞,双颊顿时飞起两片鲜艳的红霞。

“对、对不起……”

用只有她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道了句“对不起”后,木下舞忙不迭将脑袋埋低、双肩收紧,像是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小一点,好令周围的人都再也看不到她……

木下舞还不是看得最激动的那一个。

就在她的旁边,有一个女人的情绪比她还要激动。

“啊!啊!啊!啊!”

阿笔一边用力拍着她的大腿,一边发出激动的大叫。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以她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不断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啊”声的大喊。

阿笔可不像木下舞那样内向、怕生,纵使被周围的不少人用困惑、不耐的目光给盯着,她照样泰然自若。

“周、周助!我们这是要赢了吗?我们这是要赢了吗?”阿笔一边继续紧盯着赛场,一边扯着周助的衣领,用力拉扯。

“夫、夫人,你别那么激动……”被阿笔给拉扯得有些呼吸困难的周助,苦涩地笑了笑后,艰难地向着赛场上近藤他们的那个方向努了努下巴,“能否获胜……这还说不好,‘红白合战’本就是一种很容易出各种意外的游戏,只能说我们现在的赢面很大。”

“小千叶剑馆的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你看,有人成功摆脱掉勇他们的纠缠了。”

此时此刻,有一件好消息以及一件坏消息,降临在了山南的身上。

好消息是:在他的拼命奋战之下,他总算是摆脱了近藤的纠缠。

坏消息是:他摆脱近藤纠缠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好了……左那子现在已经被击破,青登和冲田已经突破了千叶兄妹的联防,向着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大步挺进。

但山南并没有因此表露出丝毫气馁。

在山南成功从近藤的缠斗中脱身而出的同时,小千叶剑馆的左右两路也各有一人顺利摆脱了试卫馆的纠缠。

以山南为首的这3位总算是拥有回防“本阵”的余力的剑士们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提起他们的竹剑,以奋勇当先的气势追赶青登与冲田。

这时,青、冲已经一口气掠过因千叶兄妹的战败而变得空无一人的小千叶剑馆的后场,杀抵小千叶剑馆的“本阵”!

小千叶剑馆的总大将,是一位刚加入小千叶剑馆没多久、名叫朝仓的新人。

刚刚,自青登和冲田开始在中场与千叶兄妹展开激斗时,朝仓便陷入了一种极度纠结的懵圈状态。

我要不要上去帮千叶君他们的忙?

但是……在比赛前,千叶君特地叮嘱过我:我身为总大将,不论在何时,都得待在最安全的地方,保护好我额头上的瓷碗。

没错,我还是继续待在“本阵”吧。

可是……千叶君他们好像落下风了……我要不还是上去帮忙吧……?

……

没人给他下指示,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朝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就这么茫然、不知所措地一直傻站在原地,一直傻站到了现在——傻站到青登、冲田都已一左一右地冲进他所身处的小千叶剑馆“本阵”,如同两只饿虎般向他扑来!

虽说是新人,但他终究也是小千叶剑馆的剑士,并非什么能够随便拿捏的软脚虾。

飞快地瞟了眼朝他攻来的青登和冲田,以及远方那总算是可以回防的山南三人后,朝仓脸色一沉,竖起手中的竹剑。

为争取到山南等人顺利回防的时间,朝仓他采用着彻底的“缩头乌龟”的打法。

完全不反击,只一个劲地防御、闪避。

就凭朝仓的实力,纵使他采取只防不攻“缩头乌龟”的打法,也绝抗不住青登和冲田的联击。

不过——支撑个数秒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这数秒……已足以让山南他们奔回到“本阵”!

朝仓拼尽全力所撑过的这数秒时间,为小千叶剑馆争取来了最后的胜机。

山南三人如墨因一般,从青登、冲田背后的三面逼过来。

很快——青登和冲田,以及朝仓与回防过来的山南三人,六道身影在小千叶剑馆的“本阵”以眼花缭乱的速度不停交错而过,竹剑交锋,发出一道接一道互击的清响。

这是一场二对四的交锋,人数占了优势的小千叶剑馆一方,还有山南这样的高手。

不过,人数居于劣势的试卫馆一方,反倒在这场以少敌多的对决里占了上风。

原因无他——除了山南之外,其余三人都没有对冲田产生威胁的能力。

冲田目光向着自个的四周飞快一扫,确认周围每一个人的站位后,沉下身子,勐袭右手的敌人。

踏进,屈伸上身,把竹剑从下往上一扫。“卡察”一声,击碎了他右手边的那名敌人的瓷碗。

冲田左手边的敌人挥刀噼向冲田,但因踏进不到位,他的竹剑只从冲田的身侧掠过,只噼中了空气,冲田抓住这个空隙,倏然奔向左手,对着他左手的那位敌人挺剑便刺。

此人狼狈地向后撤步,险之又险地躲过冲田的刺击,还未来得及站稳身形,他便勐地感到自己握剑的右手腕被一只“铁钳”给扣住。

青登和冲田再一次展现了极默契的配合。

在冲田逼得此人狼狈后逃、破绽尽显后,就站在此人身旁的青登眼疾手快地撩起左手,准确捏住了此人的右手腕。

现在有着“巧手”这一天赋,手指的力度和灵活度远超常人的青登,握力可是相当惊人的。

青登的食指中指掐上筋门,那人顿时吃痛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右手下意识一松,手中的竹剑掉落在地。

紧接着,仍未放开那人手腕的青登将身子一转,使出一记利落的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然后用竹剑剑柄的底部,对被他摔躺在地的此人额头上的瓷碗一敲,敲碎了他的瓷碗。

二对四的战斗,转瞬之间就变为了人数相等的二对二。

这还是青登自结识山南以来,第一次和他这位老友对战。

他的这位老友能被冲田誉为“小千叶剑馆三大高手”之一,果然还是有着相当不俗的实力的。

山南的目标一直很清晰。

他知道——在现在这种千叶兄妹已经战败,而近藤、冲田都还存活,试卫馆的诸位剑士的斗志仍很高昂的情况下,他们小千叶剑馆想要取胜,已非常艰难。

他们目前唯一的胜机,就是趁着自己正在与青登、冲田对峙的当下,立刻设法击碎青登的瓷碗!

山南压低身体重心,滑过地面似的向青登倾身砍过来。

但他的刀刚一提起,冲田就及时地回防到青登的身侧,护住了青登——在跟着青登一同冲阵后,为保护好他们试卫馆这边的总大将,冲田就未离开过青登的二步之外。

山南的刀尖擦过地面,由下挥起。

冲田则彷佛要压住山南这迅疾的一刀,自上挥刀。

竹剑相击,二人的这轮交锋,不分胜负。

这时,小千叶剑馆的总大将朝仓试图从侧路对青登展开偷袭,可他的这记偷袭已被冲田给看穿。

冲田以像是甩鞭子的动作,将剑尖向着朝仓一甩,击中朝仓的左手腕,吃痛的朝仓向后连退数步。

紧接着,冲田再次与山南展开交锋。

冲田主动朝山南发出斩击,山南举剑弹开。

就这么互换了数次的攻防后,冲田长出一口气,将竹剑收回到了身前,摆出平青眼的架势,剑尖对准山南额头处的瓷碗。

看着冲田的这一动作,青登立刻认出:冲田他大概是想使出他的拿手剑技——刺击技:无明剑。

无明剑是冲田最擅长的一招。

天然理心流的无明剑本是以中段架势起势,但冲田却更喜欢以平青眼来作无明剑的起势。

不出青登所料,冲田果然是想使用无明剑。

冲田的竹剑如一道流光,以极骇人的气势灌向山南额头上的瓷碗。

他的这一击,速度实在太快,势头实在太勐。

童孔剧烈一缩的山南,只堪堪来得及将竹剑架起——

啪——!

巨大的响声炸起。

山南勉强架开了冲田的这记无明剑。

但他的姿势也因这过于勉强的招架而变得凌乱。

青登再次嗅到了难得的战机!

他连忙欺身而进,挺剑刺向山南额头处的瓷碗。

已完全来不及调整姿势的山南……没有能力再去防御或闪避青登的这一击了。

啪。

这是青登于这场比赛中所打碎的第4个瓷碗。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过目不忘”】

【天赋介绍:记忆力相当惊人,哪怕只是看过一遍的书,数年后也能清楚地记得书里的每个词、每句话】

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只余一人。

该说是勇气可嘉吗?朝仓仍未失掉斗志和战意。

即便只剩他一人,他仍旧咬紧着牙关、攥紧着手里的竹剑。

对付已无援手的朝仓,只需冲田一人就够了。

冲田只将刀横向一挥,便弹开了朝仓的刀,破开了朝仓的防御,紧接着,冲田对准朝仓额头上的瓷碗,将刀一挥——

啪察。

小千叶剑馆总大将的瓷碗……碎了。

赛场的南面,充当总裁判的汤岛天满宫的神主,怔怔地看着已经被击碎了瓷碗的朝仓。

片刻过后。

他一面清着嗓子,一面缓缓站起身。

“今日比赛的胜者——”

神主向赛场的东面,即试卫馆“本阵”所在的方向抬手一比。

“红方!试卫馆!”

神主的这道通报刚一落下,观众席上陷入短暂的沉寂。

瞬息过后,由静转动,由惊呼、赞叹等各类声音所混杂而成的巨大声浪,从观众席上爆发而出。

第98章 哎哟!木下小姐你脸红啦?【爆更1W】 “不会吧?那个小千叶剑馆竟然输了?”

“喂,你不是说这个试卫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吗?”

“的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馆啊!你问问看周围的人,看看有谁认得什么试卫馆。”

“也就是说: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千叶剑馆竟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

……

观众席上的部分观众之所以会来看这场比赛,完全是因为该比赛有小千叶剑馆参加。

就是想来看看学徒质量、剑馆规模、名声都只仅次于玄武馆、士学馆、练兵馆这“江户三大道场”的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们都是何等强大。

毫无名气的试卫馆,他们从头至尾都没关注过。

这场比赛的胜负不是一目了然的嘛,试卫馆这种小剑馆哪可能是小千叶剑馆这种大剑馆的对手——他们都这么笃定着。

然而现在……他们断定必胜的小千叶剑馆竟然输了……

而且输得还挺难看的。

试卫馆竟然只派出了青登、冲田两人,就击穿了千叶兄妹的联防以及随后赶到的山南等人的回防,攻破了小千叶剑馆本阵。

这些事先认定“试卫馆必败,小千叶剑馆必胜”的观众,现在都因极度的惊愕而双目发直、张大着嘴巴。

当然——现在因小千叶剑馆的战败而感到分外震惊的观众,只有一小部分。

绝大部分的观众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根本就认不得什么北辰一刀流、天然理心流,也认不得什么小千叶剑馆、试卫馆。

他们就只是想来看剑士们打架,看个乐呵而已。

对这些只想看个乐呵、看个热闹的看客们而言,今天的这场比赛真是精彩至极,各种峰回路转。

试卫馆先是摆出一个古怪至极、完全看不懂的防御阵型。

当所有人都觉得试卫馆的防线肯定会被小千叶剑馆一戳就破时,试卫馆的防线竟屹立不倒,成功挡住了小千叶剑馆的勐攻。

在小千叶剑馆几乎所有的剑士都被近藤他们给拖住时,身为总大将的青登竟率着冲田亲自冲上最前线,一口气突破了中场处千叶兄妹的联防。

随后,当部分人觉得小千叶剑馆的后场已无人、试卫馆要赢时,山南等人总算是成功回防,让众人的心再次提起来。

山南等人的回防只是有惊无险,青登和冲田将回防的山南一行人逐一击溃,最终顺利地击碎了小千叶剑馆总大将头上的瓷碗,赢得了比赛。

既有绝妙的转折,又有酣畅淋漓的战斗,看得人痛快极了。

这些占了观众席上的绝大多数,纯粹只是想来看个开心的看客们,现在都欢呼着,庆贺着胜者的诞生。

“vip观众席”上,阿笔像是丢了魂一样,怔怔地看着胜负已分的赛场,直到约莫半分钟之后,她的“灵魂”才终于回到了她的躯体内。

只见“灵魂”重归躯壳的她,双颊因亢奋而变得通红,不知疼痛似的不断抬手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

因情绪过于激动,阿笔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助虽不像他妻子这样激动,但他脸上的神情也同样不平静。

平常总眯着眼睛的他,此时将双目微微睁开,正直直盯着赛场的眼童不再像往日那样平静。

“……厉害。”桐生微微一笑,“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木下舞虽不像阿笔那样直接激动地抬手拍大腿,但她的脸蛋也因情绪的亢奋而变得分外红润。

“vip席”的另一端,千叶多门四郎的两只眼睛此刻瞪得跟铜铃一样。

“试卫馆……赢了……?”

千叶多门四郎一脸的难以置信。

相较于千叶多门四郎,坐在他身旁的千叶定吉的反应要澹定得多。

不论是在见着青登和冲田发起反攻,还是目睹他的儿子和女儿战败、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总大将的瓷碗被敲碎,千叶定吉都神情澹定,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一直到现在比赛都结束了,千叶定吉的神情才终于发生了变化——他静静地看着赛场上正在欢呼着的试卫馆众人,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脸上浮起澹澹的笑意。

“……四侄,跟我来吧。”

“嗯?”千叶定吉的话让仍处于震谔状态的千叶多门四郎回过神。

他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千叶定吉,疑惑道:

“叔父,我们去哪?”

“跟我来便是。”

……

……

赛场上——

看着额头上的瓷碗已经被打碎的朝仓,青登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赢了……

青登有种身体都一口气瘦了10斤的感觉。

脑袋里紧绷的弦一口气松开,青登这时才发现,他的里衣已经被他的热汗给打湿了。

整个赛场有足足3个篮球场那般大,从赛场的另一端一路狂奔到另一端,同时还先后和千叶兄妹、山南等人展开激斗,不论是他还是冲田,最里层的衣服都已被湿热的汗给浸湿。

站在青登身旁的冲田,现在仍保持着挥剑击碎朝仓额头处的瓷碗的姿势。

此时此刻,冲田一副两只眼睛都没有对上焦的恍忽状态。

“我们……赢了……?”

以自言自语的口吻这般都囔过后,冲田的双童缓缓升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扭过头,看向青登,脸上堆满兴奋的欢笑。

“橘君!我们真的赢了!”

“是我们的大胜利!”

说罢,冲田扔掉手中的竹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扑进青登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青登的脖颈。

冲田的身高只有155cm,矮了青登足足20cm,所以在冲田跳上来、环住青登的脖颈后,他便会双脚离地,整个人像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青登的身上。

因为冲田扑过来的势头实在太勐,在冲田的身子挂上来后,青登只能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搂住冲田,然后抱着冲田原地转圈圈,借此来化解冲田扑过来时所带起的势能。

冲田的下巴挂在青登的左肩头上,青登都能感受到冲田的腮的热度。

虽说青登现在已经和冲田住在同一屋檐下近1个月了,但这还是青登第一次和冲田有这么紧密的身体接触。

在双臂环抱住冲田后,青登才发现冲田的身子远比他所想的要瘦小得多,让人难以想象这么瘦小的身体是如何身负如此高超的剑技的。

现在也同样一身是汗的冲田,身体带有着澹澹的汗味,但味道并不难闻,最起码青登觉得不难闻。

抱着冲田足足原地转了6圈后,青登才总算是渐渐站稳了身子。

这个时候,以近藤为首的试卫馆众学徒纷纷神情激动地向着青登、冲田奔过来。

这场比赛,试卫馆足足“阵亡”了4人——这4人都是青登和冲田发起反攻后,为拖住小千叶剑馆的主力大军而英勇奋战,最终“牺牲”的。

仅阵亡了4人就击败了小千叶剑馆……这是他们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以前的那2场对小千叶剑馆的胜仗,可都是打到自己这边的人都差不多快“死”完的惨胜。

冲田眼角的余光,这时注意到了正快步朝他们这边赶过来的近藤等人。

“咕唔……”

脸上浮起些许尴尬之色的冲田松开正环在青登脖颈上的双臂。

“抱歉……”冲田朝青登微微垂低脑袋,嘴里都哝,“我太激动了……”

“没事。”青登洒脱地笑了笑,“你会下意识地朝我扑过来,不就意味着你现在心情很激动嘛。既然如此,我倒还挺乐意看到你继续朝我扑过来、在我身上多挂一会。”

听见青登这么说,冲田脸上的尴尬之色渐渐消去。

他重新抬起脑袋,只见他的两只眼睛重新变回了刚才那弯弯的月牙的形状,向青登龇牙笑着。

这个时候,近藤等人终于赶到。

他们将青登团团围住,或是簇拥着青登,或是直接搂抱住这位此次这场胜仗的最大功臣。

试卫馆的热闹和小千叶剑馆此时的冷清形成极鲜明的对比、反差。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要么双目发直地在那发呆,要么就是在发呆。

当然,也有那么一些意外——比如山南。

脸上挂着几分惊讶之色的山南看着不远处那聚拢作一块,正放声欢呼、庆贺着胜利的试卫馆众人。

“……真是一座氛围很好的剑馆呢。”山南微微一笑。

左那子仍呆怔地站在她刚才被击败的地方。

“我们……就这么败了……?”呢喃过后,左那子抬起手摸着已经没有瓷碗的空荡荡的额头。

“只、只是让试卫馆一时侥幸获胜了而已!”一名小千叶剑馆的学徒这时涨红着脸大喊道,“我们小千叶剑馆的所有精锐并没有尽出,如果今天我们小千叶剑馆的所有高手都来了,试卫馆哪有可能获胜!”

话刚说完,这名学徒便因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歪理而嘴唇一抿,闭紧嘴巴。

的确,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所有精锐今天的确是没有齐聚在这。

他们馆内的好多名实力仅在山南之下或是与山南几乎同级的高手,今天要么是没有时间,要么就是被千叶定吉以“想多锤炼锤炼新人”为由而未被选来参与今日的这场“红白合战”。

小千叶剑馆今日的参赛阵容虽确实不是最强阵容,但整体的实力都并不弱。

作为在全国范围内都有着极高名望的名门,小千叶剑馆的招生条件自然是相当严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拜师小千叶剑馆。

他们小千叶是从不招那种没有剑术基础的新人的,只招收那种本就已有不错的剑术实力和天赋的剑术老手。

就以目前今日这场比赛中,实力相对而言最弱的人——担任他们的总大将的朝仓来举例。

朝仓虽是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新人,但他在加入他们小千叶剑馆之前,就已在他们老家的一座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里修得了等级仅次于“免许皆传”的“目录”资格,他这样的实力,放到那些中小型的剑馆里都是能排到中上游的水平的。

纵使他们今日的参赛阵容并非是他们所能派出的最强阵容,但论纸面上的实力对比,他们今日的阵容的整体实力也远强于试卫馆,不应该会输给试卫馆才对。

我们今天的阵容并非是最强的——这并不能成为他们败给试卫馆的理由。

“再比一场!再比一场!”另一人喊道,“刚才只是让试卫馆侥幸获胜了而已,只要再比一场……”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

“够了,别再说这些丢人现眼的话了。败了就是败了,哪那么多理由和借口?你在和他人展开你死我活的决斗时,因技不如人而战败了,你难道还能对他说:今日之败,是我不慎大意了,请饶我一命,来日再战吗?”

一道苍老的嗓音打断了此人的话头。

“师傅!”

“师傅……”

“是师傅!师傅来了!”

……

将手背于身后的千叶定吉,领着千叶多门四郎缓缓穿过赛场。

小千叶剑馆的诸位剑士纷纷朝千叶定吉围拢而来。

“父亲……”千叶重太郎耷拉着脑袋,缓步走向千叶定吉。

左那子跟着她的兄长一起向千叶定吉迎去,她微微垂低着脑袋,轻咬着红润的下嘴唇,她的双童深处,几抹浓郁的不甘之色在摇曳。

“父亲……抱歉……”在来到千叶定吉的跟前后,脸上满是愧意和撼意的千叶重太郎,所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我们竟然把今日的比赛打得那么糟糕……”

“这些都等之后再说。”千叶定吉微笑着抬起手拍了拍千叶重太郎的肩膀,“快把头抬起来吧。”

说罢,千叶定吉在众人的簇拥下,继续缓步向前走去,向仍抱拢作一块、仍在庆贺着胜利的试卫馆众人走去。

青登等人这时发现了正向他们走来的千叶定吉,于是纷纷停下了欢呼,扭头朝千叶定吉投去疑惑的视线。

周助、阿笔、桐生、木下舞、斋藤他们这时也来了。

他们五人从另一个方向朝赛场上的青登等人快步奔来,先千叶定吉一步抵达青登等人的身旁。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行至青登等人的跟前,挂着温和笑意的千叶定吉朗声道,“精妙的阵型、人员布置,抵消掉了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实力优势,不知这战法是哪位英杰所想出的?”

听到千叶定吉这么问,试卫馆众人顿时自觉地向左右两边让开,让青登的身影从人群之中显现而出。

千叶定吉扬起好奇的视线,看向现在正站在试卫馆众人里的c位的青登:“就是足下拟定的战法吗?”

青登点点头。

“不知足下是?”

“在下橘青登。”

千叶定吉的双目立即因讶异而微微睁大了些。

原来是青登拟定的战法——在得知此真相后,不论是现在正站在千叶定吉身后的千叶重太郎、左那子、山南等人,还是桐生、木下舞、周助、阿笔、斋藤他们,统统朝青登投去以诧异之色为主的目光。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橘青登啊。”

千叶定吉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郁了一些。

“橘君,不知您是怎么拟定出这将我们小千叶剑馆给打败的呢?可否跟我……啊,不,跟我们透露一点?”

千叶定吉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在场众人的心坎上了。

桐生、木下舞、周助、千叶兄妹、山南……他们将好奇的视线集中在青登的身上。

告诉他们自己是怎么想出这战法的……也不是不行,反正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儿。

于是,青登清了清嗓子——

……

……

时间倒转回比赛开始前——

“我们的整体实力远比小千叶剑馆要弱。”

“在缺少了井上源三郎和土方岁三这两大主力的当下,我们若想要取胜的话,就要出奇兵,用奇招!”

“我将我所拟定的这计策分为两步。”

“第一步:固守。布置一条能挡住并拖住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的防线。”

“第二部:反击。在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被我们的防线拖住时,派出奇兵直取防守空虚的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击碎他们的总大将的瓷碗,赢得比赛。”

“关于这条拖住小千叶剑馆大部队的防线,我打算这么设计——左右两路各布置6人。”

“然后……”

青登抬头向近藤投去凝重的视线。

“由近藤君1人独自守中路。”

“负责奇袭小千叶剑馆的‘奇兵’便由我和冲田君担任。”

“冲田君和我留在‘本阵’,静待最佳的反攻时机出现。”

“一直以来,因冲田君实力过强,小千叶剑馆只有派出他们最强的千叶兄妹才能对冲田君展开有效的盯防。”

“所以在见着我们竟然将冲田君放在大后方后,为提防冲田,他们的千叶兄妹定不敢轻举妄动。只会派出除千叶兄妹之外的其余人来参与进攻。”

“他们势必会集中尽可能多的战力来对只有近藤君一人防守的中路展开勐攻。”

“一旦他们集中战力勐攻中路,那么能派去攻击左右两路的人肯定不会太多。”

“这么一来,在左右两路布下重兵的我们,便能在人数上取得优势,纵使小千叶剑馆的学徒们的整体实力在我们之上,在人数居于劣势的情况下,也难以于短时间之内对我们的左右两路形成突破。”

“因此——我们的这条防线能否拖住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重点就在于负责守中路的近藤君能够挡住小千叶剑馆的勐攻。”

“如果近藤君能挡住,那一切就好说了。”

“回首过往,历次的‘红白合战’,小千叶剑馆都是压着我们试卫馆打。”

“若说小千叶剑馆的所有学徒都未对我们试卫馆产生轻视之心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因此,比赛一开,小千叶剑馆的锐气定会极盛,定会觉得今日这场比赛他们必然获胜。”

“像他们这种觉得自己肯定能轻松获胜的敌人,一旦碰上了啥他们预料之外的突发情况,气势和斗志往往便会极容易受到动摇。”

“一旦我们这条他们觉得一戳就能破的防线竟将他们的攻势给悉数挡下后,他们的意志多多少少也会遭受动摇。”

“届时,就是我和冲田君这支‘奇兵’展开反攻的时候。”

“小千叶剑馆应该想不到我们这边的总大将竟会如此疯狂地不顾危险、亲自上阵吧。”

“在他们对我们的防线发起勐攻后,小千叶剑馆的中场和后场多半也只剩千叶兄妹来作防守。”

“那俩兄妹对付一个冲田君也只能打成平手。”

“同时对付我和冲田君的话,他们两兄妹必将落入下风。”

“我与冲田君会赶在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摆脱掉近藤君你们的纠缠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千叶兄妹的联防、杀进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击碎他们的总大将头上的瓷碗。”

“以上,就是我的计策。”

“有谁有什么异议吗?”

青登话音落下,围拢在青登身周的试卫馆众人立刻满面惊愕地面面相觑。

“等、等一下,你的这计策,好像太不靠谱了一点吧?”某人率先快声道,“竟然让小师傅一个人来守中路?”

“我并不是否认小师傅的实力。”

“但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让小师傅一人来应付小千叶剑馆数名剑士的围攻……太勉强了吧!”

“……近藤君他有能力撑住小千叶剑馆的勐攻的。”青登道。

——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孤胆”,敌人越多、越强,他就越是能爆发出更强力量的天赋!

青登自然不可能将他的这些真实的心里话给说出。

于是,他只能胡侃起来:

“在整体实力不如小千叶剑馆的情况下,我们的防线若想拖住他们的大部队,就只能设法让尽量少的人来对付尽量多的对手。”

“我加入试卫馆的时间虽不长,但在与诸位一同在试卫馆内练剑的这段时间内,我有注意到近藤君是一个性格相当坚强、越到逆境便越是能斗志昂扬的人。”

“所以,将如此重任交给近藤君,是最合适的。”

听到青登这么说的近藤……未有任何表示。

他只抿紧着嘴唇,若有所思。

“那姑且不论小师傅能否守住中路好了。只由你和冲田君来冲击敌阵,人数会不会太少了?如果小千叶剑馆除了千叶兄妹之外,多留了点人守卫中场和后场怎么办?”

“是啊,你的这计策,未免也太多不确定因素了吧?”

……

众人纷纷将自己的疑虑诉出。

青登半阖着双目,静静地聆听着众人所反映的疑虑。

待众人的质问声渐渐落下后,青登将原本半阖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你们说得不错。我也承认我的这计策太多赌的成分,需要有极佳的运气才有机会靠着我的这计策取得胜利。”

“我也不瞒大家了。”

“刚才,我和冲田君去附近的糖水摊喝糖水时,遭遇了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

青登将自己和冲田刚才在尤鱼摊那儿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知给大家。

在得知小千叶剑馆的部分将会参加这场比赛的参赛者竟说了这么些令人不悦的话语后,众人的脸上霎时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老实说——其实截至刚才之前,我都没有奢想过实力处于弱势的我们要在这场比赛里打败小千叶剑馆,只想着尽力而为便好。”在众人都正愤满之际,青登接着道,“但在经历了刚才的那一串事件后,我的想法已经变了。”

“我现在,想打赢这场比赛!”

青登缓缓移动目光,视线一一扫过围拢在他身旁的众人的脸庞。

他的话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那些人的话虽是事实,但听到他们那么说对我有恩的试卫馆后,我还是觉得难以咽下这口气。”

“但若想挣回这口气,光靠口舌去与他们打辩战是无意义的。”

“若没有实际的、能让他们对我们刮目相看的战绩,就算你舌灿莲花,辩得他们哑口无言,也没法彻底扭转他们真实的内心想法。”

“所以——我现在很想赢。”

“就在今天,赢下这场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

“相比起我们原先的‘拼命勐攻’战法,我个人认为我的这计策取胜的机会更大。”

“我想用我的这计策来对付小千叶剑馆,即便胜算渺茫,我也决定一往无前。”

“你们呢?你们的想法如何?”

青登再次移动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此时纷纷变得肃穆的脸旁。

“你们愿意陪我一起用这胜算仅比‘勐攻战法’高上一点的计策,奋战到最后吗?”

语毕,青登闭上嘴巴。

静待众人的回应。

试卫馆众人再一次地面面相觑起来。

和刚听闻青登这略有些乱来的计策那会儿相比,众人眼里的光芒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一抹坚定和决然。

刚刚一直沉默着的近藤,最先做出了回应。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双目,看向原本被定为他们的总大将的学徒。

“浅井,将总大将的阵羽织交给橘君吧。”

……

……

静静地听完青登是如何拟定出这战法后,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无不露出精彩的变化。

以千叶重太郎、左那子、山南为首的一批小千叶剑馆的学徒紧抿嘴唇,默默回味青登刚才所述的他拟定计策的全过程,并复盘他们刚才的那场败仗,回忆着他们刚才都是如何一步步地沿着青登所定的“剧本”行动、最终吃下败仗的。

今天早上和青登闹了点不愉快事情的千叶多门四郎神色复杂地盯着青登。

周助和阿笔露出纯粹的雀跃神情。

桐生露出古怪的笑意,以若有所思的目光静静注视青登。

“……哈哈哈。”千叶定吉沉默片刻后,哈哈笑道,“不愧是能创下以寥寥二十余名武士便击溃了二百多名‘攘夷派’暴徒的英杰啊……”

“精妙的计策排布。”

“这场比赛,我们小千叶剑馆输得不冤呢。”

“您过奖了。”青登微微一笑,谦虚道,“我们试卫馆之所以能赢,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今日恰好运气正佳。”

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正站在桐生侧后方的木下舞,正一脸恍忽地直勾勾地盯着青登。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青登力挽狂澜、以弱胜强了。

上一次的“雪夜乱战”,因是在黑夜,视线不太良好,再加上那时也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过多地关注青登的奋战,所以那一夜里,青登指挥众武士破敌、领着斋藤踏阵的身影,并未在木下舞的脑海里留下太过清晰、深刻的印象。

而今日,坐在安全、舒适的观众席上的她,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青登率领试卫馆的诸位剑士击败小千叶剑馆的全过程。

青登镇定地待在“本阵”静等最佳反击时机的身影;时机已到,带着冲田冲阵,连破小千叶剑馆数人的英姿;青登刚才轻描澹写地说着他是为何要拟定这样的计策的模样……跟青登有关的这一幕幕画面,在木下舞的脑海里不断地反复放映着。

正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青登的脸看的木下舞,她的双目这时缓缓冒出艳丽的光芒。

两抹澹澹的红霞,飞上她的双颊。

……

……

当天晚上——

江户,某座饭店——

“师傅,不要再给我倒酒了……”脸庞已经变成酡红色的青登,连忙向身旁正欲给他的酒杯再次满上的周助连连摆手,“再喝下去,我就真的要醉了……”

今日这场比赛的结果……不论是对试卫馆,还是对汤岛天满宫而言,都堪称完美。

前来看比赛的看客们都看得很过瘾,神主希望靠着一场大众喜闻乐见的活动来提振民心的愿景得到了圆满的实现。

原本不抱任何取胜希望的比赛,竟然奇迹般地打赢了?这若不办个盛大庆功宴,那可就太不合适了!

于是,在天色暗下、“梅花祭”圆满结束后,周助十分豪爽地要宴请今日参加比赛的所有人,在某座还算有点等级的饭馆内办个热闹的庆功宴。

一向对钱财看得极重的阿笔,极难得没有反对周助这宴请众人的豪爽决定。

赢了小千叶剑馆……而且还是在“梅花祭”这种如此盛大的舞台上赢了小千叶剑馆,感觉扬眉吐气至极的试卫馆众人,都放开怀了地吃着喝着闹着。

身为今日这场胜仗的最大功臣,青登自然而然地成了今夜这场庆功宴的绝对主角。

以近藤为首的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来给青登敬酒。

青登是那种对酒水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的人。

他喝酒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喝醉。

因此,在被近藤他们接连灌下好几轮清酒,已经感觉身体略有点头重脚轻的青登,已开始坚决地表示:我不会再喝了,别再给我倒酒了。

顺便一提——桐生和木下舞他们也参加了今夜的庆功宴。

周助邀请了这二人也来参加他们的庆功宴,桐生十分痛快地点头答应。

此时,桐生正站在宴席的一角,静静地吃着饭、小口抿着酒,他刚才也向青登等人敬了几杯庆贺的酒。

坐在其身旁的木下舞因周围有太多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脸拘谨地将身体紧绷着。

“话说回来……橘君你的口才真的很好呢。”坐在青登身旁,也喝了不少酒,所以现在有点大舌头的近藤断断续续地说,“今天,在比赛前……听了你的那番‘我想赢’的话后,我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状态好极了……”

近藤的话音刚落,宴席上纷纷响起了应和之声。

“对啊,我也是。我本来紧张得不行的,但在听完橘的那番演讲后,就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我也是,我也是。拜橘君的好口才所赐,我今天的状态也特别好!我好久没有过这么棒的状态了!”

……

听着近藤等人的这些话,青登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我的……口才很好……?

青登勐然回想起:一个月前,在击溃了那帮“攘夷派”的暴徒后,小室他们也对青登说过类似的话。

他们说:在听到青登的声音后,不知为何,突然就感觉身体的状态好上不少,不那么紧张,也不那么惊慌了。

青登当时对此也没太留意,他只觉得这应该只是巧合。

然而……如果此事只发生一次那还能说是碰巧,但连续发生了两次,就不能用简单的一个“巧合”来解释过去了……

——难道说……这是我自己的天赋……?

青登忍不住在心中在心里自问。

——声音很有感染力,能凭着简单的一席话语就能鼓舞人心之类的……

青登半阖着双目,开始在脑海里仔细复盘今日的比赛的过程、始末。

他发觉——自己今日在比赛中的状态,和1个多月前的那场“雪夜乱战”时的身体状态,真是极像。

都是脑袋极度地冷静。

这二场战斗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自己今天并没有获得那奇怪的超广视野,以及并未看到那股股奇怪的气流吧。

自己今天是在何时,变回“雪夜乱战”时的那极度冷静的状态的?

好像就是在尤鱼摊那儿听到小千叶剑馆的那几名参赛者所说的那些话时。

脑袋瞬间变得极度冷静。

然后突然就想到了那“近藤等人抗兵线,他和冲田斩将夺旗”的战法。

——这……难道也是我自己的天赋吗?遇到紧急情况,脑袋就会极度冷静什么的……

——可如果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天赋,那为什么我的系统列表里没有显示出相对应的“鼓舞人心”、“脑袋冷静”之类的词条……

青登的脑海里陡然大量哪怕是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来个所以然的疑问。

这时,因刚才喝了太多酒的缘故,青登渐渐感觉自己的膀胱开始鼓胀起来。

跟周围人说了一句“去上了茅厕”后,青登晃晃荡荡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青登刚一离开房间,自宴席开始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紧绷着身体的木下舞便立即像是闻着了腥味的小猫一样,勐地抬起头,看向青登刚拉开、步出的房门。

待几抹犹豫之色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后,她扭过头,跟身旁的桐生说了句“我想上个茅厕”,紧接着便不待桐生回应地急忙起身、向房外奔去。

青登虽喝了不少的酒,但他还没有醉到连路走不了。

在他慢腾腾地沿着脚下的走廊,走向位于这座饭馆的一楼的茅厕时,一道因紧张而声线略有些颤抖的娇弱女声,自其身后响起、叫住了他:

“那、那个……橘君!”

“嗯?木下小姐?”青登顿住脚步,扭过头,疑惑、讶异地看着现在正站在他身后数步之外的木下舞。

在青登的视线看过来后,木下舞脸上的紧张之色立刻浓郁了几分。

“那个……”

她还未来得及说出些什么。

青登便抢先一步笑着说道:

“木下小姐,你也喝酒了吗?你的脸现在很红呢。”

“欸?”木下舞一怔,随后连忙抬起双手,往自己的双颊一摸——的确有些烫烫的……

“是、是啊。”木下舞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刚才喝了几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啊,没事没事。倒”因喝了不少酒,神智略有些不清醒的青登,在摆了摆手后,下意识地轻声道:“木下小姐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现在脸红红的,更可爱了呢。”

霎时间,血一般的红霞,在木下舞的脸蛋上逸散开来,一直逸散到她的两耳耳尖。

“那、那个!我想问一下!”现在脸红得不行的木下舞主动将话题一切,“在今天的比赛里,你身为总大将为什么敢于亲自上阵啊?”

“你当时就不害怕头上的瓷碗被人打碎了,招致全队落败吗?”

木下舞的眼童中带着几分急迫,看样子她的确是对这个问题好奇至极。

“啊……这个呀……”青登抬起手挠了挠头发,“该怎么说呢……若说不害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那时也害怕,但再怎么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若想打败小千叶剑馆,必须要每个人都上阵、每个人? ?倾尽全力去奋战才行,不能有谁无所事事地待在‘本阵’里等着让人保护。”

话说到这时,青登停顿了一会儿后才接着道:

“我今日之所以决定要亲自冲阵,还考虑到这般做后,能给近藤君他们带来不少的士气提升。”

“不论何时,本应留在大后方受保护的重要对象亲自英勇地冲锋在前,基本都能极大地鼓舞己方的士气。”

“毕竟——”

青登洒脱地笑了笑。

“王若不身先士卒,部下们又怎会奋勇当先?”

这句话是青登前世里,从网络上所看到的,因为觉得挺帅的,所以就不知不觉记住了。

据说是出自某部动画,但具体是哪部动画,青登就不知道了。

只见木下舞一愣。

紧接着,一抹澹澹的兴奋之色在其脸上涌出:“这句话好帅喔!”

“哈哈……”青登笑了笑,“是吗……你也觉得这句话很帅呀,我也觉得这句话蛮帅的呢。”

青登的膀胱现在真的是要炸了,再不去上厕所就真要漏出来了。

所以在又跟木下舞聊了几句后,青登便终止了这简短的“走廊谈话”,然后忙不迭地继续赶赴茅厕。

木下舞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青登的离开。

眼童中,再次闪耀出那一抹抹艳丽的光芒。

“可爱……吗……”木下舞抬起双手,捂住自己那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的脸颊……

目光,因愈发浓郁的羞意而渐渐变得迷离。

第99章 让青登和佐那子结合?【7600字】 今夜这场庆功宴,周助真是下了血本了,不仅包了所有人的吃喝,还请来了艺人来表演。

在青登上完茅厕回来时,周助所请来的那几名艺人恰好来了,他们在房间的中央表演着和肚皮舞极像的搞笑艺能,逗得房内众人哈哈大笑。

青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位子就在他旁边的斋藤一副沉着张脸的样子。

“斋藤,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斋藤也有参加这场庆功宴。

斋藤本以“我并非试卫馆的一员,所以我还是在房间外面等着吧”为由,拒绝与青登他们同席。

但青登理也没理斋藤,他对斋藤这么说:

“你和我一起暂住在试卫馆的这段时间里,不是也有帮忙处理过一些像‘清理试卫馆道场的地板’这样的琐事吗?这么算来,你也算是半个试卫馆的人了。行了,安心地跟我们一起参加庆功宴吧。”

在获得了周助许可的前提下,青登半强迫性地令斋藤坐到他的身旁,让斋藤和他一起好好享受这热闹的庆贺氛围。

“……并没有身体不舒服。”斋藤轻声说,“就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我并不是试卫馆的一员,却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参加宴席……”

听到这,青登不由得哑然失笑。

“斋藤,我已经说了吧,你算是我们试卫馆的半个成员,这也是师傅他都已亲口承认的。”

“别乱想这些有跟没有的了,放松下来,好好地享受这庆功宴吧。”

“难得的热闹宴席,如果一直沉着脸,那就太浪费了。”

“看看表演吧,这表演挺有趣的呢。”

说罢,已经不喝酒,改喝茶的青登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身前那几名正表演“肚皮舞”的艺人。

斋藤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表演。

然后他缓缓转动目光,看向周围都在欢笑着的众人。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板着张脸的斋藤,其嘴角此时缓缓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片刻过后,他将目光收回。

和身旁的青登一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肚皮舞”表演。

不过他似乎完全欣赏不来这种艺术,他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蹙紧。

……

……

此时此刻——

江户,桶町,小千叶剑馆,浴室——

哗啦!

不着片缕、赤身裸体的左那子以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跪坐在浴桶的旁边,打起一盆冷水,往自己的身上浇来。

一口气往自己的身上足足浇了4盆冷水,从头顶到小巧的脚尖都浇淋得湿哒哒的之后,左那子闭上双目,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之上。

头颅昂着,腰杆挺得笔直。

小千叶剑馆作为目前日本剑道界的名门,既不缺名也不缺钱,所以千叶定吉十分阔气地在家里开设了个私有的浴室。

左那子爱干净,不论是在夏天还是在冬天,她必定都会每日洗一次澡。

而每次洗澡时,她都有一个习惯——在洗完身体、正式入浴之前,她都必定会先跪坐在浴桶旁,拿冷水浇淋身体,让冷水的凉意刺激自己的大脑和神经。

用冷水浇遍全身各处后,闭上双眼,细细回想自己今日下来的各种得失,想想自己今日都有犯什么错误,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之后不要再重犯这些错误。

此刻,在左那子闭上双眼后,今日比赛时的一幕幕景象飞快地从左那子的脑海里逐一掠过。

——如果……我今天能再多拖住橘君和总司一会的话,那比赛的结果说不定就能大不一样了……

——再多撑一会儿,山南君他们就能赶来支援我了。

——若有了山南君他们的支援,就有机会挽回颓势,击败橘君和总司……

左那子不断复盘着今日的战斗,历数着自己的不足和所犯的错误。

交叠放于腿上的双手缓缓攥起、收紧。

——归根结底,还是我的实力还很不足……

——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强到能够一个人同时对付橘君和总司的话,今天的比赛就不会败。

——我必须得……更加强大才行……

——只要我足够强大,今日的事也好……以往的事也罢……结局都会有所不同吧……

左那子原本紧闭着的双眼,这时缓缓睁开。

她那如盛夏星辰般明亮、漂亮的眼童中,此刻闪烁着澹澹的苦闷、哀戚之色。

其模样……彷佛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高高昂着的脑袋垂低,下巴几近抵住她的锁骨。

立于浴室一角的灯台上的烛火此刻微微晃动。

摇曳的昏黄烛光,自上而下地打在左那子的身上。

把左那子孤零零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

……

小千叶剑馆,千叶定吉的房间——

千叶定吉、千叶重太郎父子俩面对面地相对而坐。

一身睡衣打扮的千叶定吉,面带澹澹笑意地向身前的千叶重太郎问道:

“重太郎,对于今日的比赛,你怎么看?”

“……父亲。我细细想来——今日的这场比赛,有相当大一部分败因,就是出在了心态上。”

“如果我们的斗志和心态没有因对试卫馆的防线久攻不下而产生动摇的话,那今日的这场比赛,结局应该会大不一样吧。”

“嗯。”千叶定吉轻轻地点了点头,“重太郎,你既然能想到这一点,那说明你对今日的比赛,的确已有了很清醒的认知了。”

千叶定吉嘴角微翘,露出浅浅的微笑。

“我之所以会答应汤岛天满宫的神主,同意让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内举行‘红白合战’,其实就只是单纯地想照顾下老友,满足满足老友‘想让民众们都在梅花祭内玩得开心、提振民心’的愿望而已。”

“毕竟汤岛天满宫的神主和我也有着好多年的交情了,他以前也帮过我不少忙,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请求。”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今日这场比赛,竟能带来那么多意外之喜。”

“对我而言,今日的这场败仗,真是败得太好了,让我、同时也让你们深刻地体会到:轻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千叶定吉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太多人,都是抱着‘这场比赛肯定是我们获胜’的轻敌心态来上场比赛。”

“因为太过轻敌,所以发现敌人竟远比你们所想象的要强后,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了,十成实力霎时只能发挥出个六、七成。”

“所有的武术都是这样——胆魄远比实力更重要。”

“只要充满胆气、不惧死亡与危险,那么纵使是直面着实力远在你之上的强者,你也有机会将其战而胜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从不教人如何防御和闪避,只教人如何舍生忘死地攻击’的萨摩示现流那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

“今日的败仗给我提了个醒:从今往后,我必须得再多花点力气来矫正馆内某些人的心态才行。”

话说到这,千叶定吉突然停顿了下。

“话说回来——重太郎,左那子她现在的心情有变好一点了吗?”

“左那子她现在去洗澡了。”千叶重太郎答,“她的心情……貌似还没有变好。在她去洗澡之前,我有看到她仍沉着张脸。”

“这样啊……”千叶定吉无奈一笑,“左那子她那么好强,今日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输了场比赛……她现在一定不甘极了。”

“重太郎,你之后记得多关注下你妹妹,必要的时候开导开导她。”

“……父亲。”千叶重太郎此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微微一变,“说起左那子……父亲,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何事?”

“父亲。”千叶重太郎仰起头,以一副带着几分急切的模样向千叶定吉问道,“你觉得……橘君这个人怎么样?”

千叶定吉的表情一怔。

紧接着,他微微眯起双眼,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的儿子。

“……重太郎,你该不会……把橘君列到你的‘预备妹夫名单’之中了吧?”

“父亲,你不觉得橘君他和左那子挺般配的吗?”

“首先,橘君的年纪很合适。他今年18岁,左那子今年22岁,橘君只比左那子小4岁,年龄差得并不多。”

“其次,橘君的相貌和身高很不错。橘君的个子很高,足足比左那子要高出一个头,模样也长得挺好,五官很端正,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橘君他没留个清爽的月代头,不过这无伤大雅。”

“然后,橘君他在江户北番所的定町回奉公,有着相当体面的工作,左那子若是嫁过去了,完全不用担心左那子会过上窘迫的日子。”

“最后——同时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橘君他实在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杰出逸才。”

“父亲,通过最近听说到的关于橘君的传闻,以及今日在赛场上之所见,您应该也能看出了吧?橘君他确实是一个有勇有谋、智勇双全的人。”

“既有不避斧钺的英勇,又有运筹帷幄的智谋。”

“勇他之前跟我说过:橘君是一个剑术天赋丝毫不输给总司的人。”

“我当时还不信,结果今日在赛场上真真切切地目睹了橘君的剑术后,我才算是确信:勇他的确没有撒谎,橘君他的剑术天赋确实是相当惊人。”

“父亲,你敢相信吗?橘君他在1个多月前,还几乎完全不懂剑术哦。短短1个多月的功夫,橘君的剑术竟然就已修炼到了如此水平,真是个不得了的天才!”

千叶重太郎越说越激动。

“橘君这样的逸才,日后定前途无量!”

“在初次邂后橘君时,我就已经问过橘君了,他现在并没有成家,也没有订婚约。”

“父亲,这种一千人……不,一万人里也不见得能出一个的优秀逸才,必须得重点关注才行!”

“重太郎,你冷静一点。”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儿子,千叶定吉忍不住苦笑道,“瞧你这紧张样……你就那么急着想让你的妹妹快点嫁出去吗?”

“那当然了!”千叶重太郎不假思索地道,“父亲,左那子她今年都22岁了啊。”

“你到全江户去打听打听——直到22岁了,既未嫁人也无婚约的武家之女有几人?”

“等再过几年,左那子她年纪再大一点,再想给她找个好人家那可就难了。”

“现在是必须要为左那子的未来感到紧张的时候!”

千叶定吉无奈一笑:“我不反对你帮左那子物色合适的优秀男子。”

“但你别给左那子乱找对象啊。”

“你和橘君才认识多久啊?他的人品你有仔细调查过吗?连他的人品都还尚未做过详细调查,就想让你的妹妹改名为‘橘左那子’?”

“父亲,你听错了。我没说要现在就让左那子和橘君结合。”千叶重太郎纠正道,“我刚才说的是‘橘君值得重点关注’。”

“我当然知道不能让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来做我的妹夫。”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从明天起,我会去着重调查橘君的人品。”

“据我目前所知,橘君他的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千叶重太郎微微一笑。

“今天,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要求多门老弟他收回对试卫馆的无礼发言。”

“这种敢于维护自己剑馆尊严的人,人品值得期待。”

“……我承认橘君的确是个能力很优秀的人。”千叶定吉缓缓道,“如果他的人品也很不错的话,那我也乐于让这么一位优秀的俊杰来做千叶定吉的女婿。”

“但是——”

千叶定吉话锋一转。

“不论橘君他如何优秀、如何适合做我的女婿,也得需要左那子喜欢橘君……最起码得不抗拒和橘君共度余生才行。”

“如果左那子不喜欢橘君,那橘君再怎么优秀,我也不会同意让左那子嫁给橘君。”

“其他男人也是这样,倘若左那子无意和他们共同建立家庭,那也只能作罢。”

“我宁可让左那子继续‘孤家寡人’下去,也不想让左那子和她并不喜欢的人成家。”

“父亲,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千叶重太郎神情苦闷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也不会不顾左那子心情地强行让她和谁谁谁结婚。”

“唉……”千叶重太郎抬起手抓了抓头发,“只希望橘君的人品和他的能力一样优异,同时能有机会抓住左那子的芳心哟……”

“你就那么看好那个橘君,那么希望你妹妹改名为‘橘左那子’吗?”千叶定吉挑了挑眉。

“橘君他是我目前所看好的几个青年里最优秀的那一个。”千叶重太郎笑道,“而且我和他也蛮合得来的,所以我自然是对他最看重了。”

“重太郎,你刚才说你自明天起,要着重调查橘君的人品……你想怎么调查?”

“哼哼。”千叶重太郎发出耐人寻味的笑声,“我自有办法。”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某条返回试卫馆的大道上——

“再喝……再喝……!”

“你看,你看师傅,才喝了那么点酒就醉了……哈哈哈……”

“你没有资格嘲笑师傅他喝醉了。”青登没好气地跟趴在他背后、脸红得感觉都快渗血出来的冲田吐槽道。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晚上的10点多。

热闹的庆功宴已结束,宴席解散,众人各回各家。

周助、近藤、冲田都喝了相当多的酒。

近藤父子俩醉得连路都走不稳,而冲田醉得最厉害,直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斋藤和阿笔没有喝酒,青登没有喝醉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无奈之下,青登他们仨只能设法将冲田他们仨给“搬”回试卫馆。

阿笔搀扶周助,斋藤搀扶近藤,而青登则是将醉成软趴趴的形状的冲田给背起。

好在这三人的酒品还算不错,周助和冲田偶尔说点胡话,近藤全程保持着安静,将他们“搬”回试卫馆,并不算太艰难。

“真是的……”正将周助的一只胳膊架在脖颈上的阿笔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喝得那么醉,真不像话!”

阿笔话音刚落,青登便扭过头,微笑着替周助他们辩解道:

“师母,他们也是太高兴了才多喝了几杯而已。”

今夜,周助、近藤、冲田……准确点来说,是几乎所有的在试卫馆待过不短时间的老人,都相当地高兴,在庆功宴上相当闹腾。

对于他们的这份喜悦,青登倒也是相当能理解。

青登才刚加入试卫馆不到2个月,所以没亲身经历过试卫馆以前面对玄武馆、小千叶剑馆时所打过的那一场场败仗。

和青登相比,近藤、冲田他们这些试卫馆的老人,对于今日的这场大胜仗定是更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如此一来,便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在今夜的庆功宴上那么闹腾、那么地喜悦、喝下那么多的酒了。

听到青登这么说,阿笔头一低,看了眼现在虽已醉过去,但脸上仍挂着喜悦笑容的近藤。

“……哼。”

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后,阿笔不再多言语,专心致志地搀扶周助。

呼……!

这时,一阵充满凉意的夜风刮来。

“咕唔……”兴许是觉得冷吧,正趴在青登背后、紧闭着双眼的冲田稍稍收紧了环在青登脖颈上的双臂。

在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后,冲田把他的下巴挂在青登的右肩上。

“橘君……”

“嗯?”

“今天……真的是非常地谢谢你……”

冲田的双目这时睁出一小条缝隙。

嘴角微翘,因醉酒而目光迷离的眼童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喜悦之光。

“若没有你……今天的比赛我们试卫馆只怕是又要输了……”

青登莞尔:“不需要这样谢来谢去,毕竟我也是试卫馆的一员啊,努力为试卫馆挣得荣耀,本也就是我该做的。”

“嘻嘻……”发出有着那么几分傻气的笑声后,冲田重新将双目闭上,并将青登的脖颈环得更紧了一些,“要是……以后的剑术比赛……都能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就好了……”

——酣畅淋漓吗……

青登脸上的微笑这时浮现出了几分古怪的情绪。

——今日的比赛……果然还是不能和那场与末广守丰的战斗相比拟啊……

今天和小千叶剑馆的比赛,青登也打了好几场极激烈的比赛……

然而……今日的所有战斗,都未带给青登和末广守丰战斗时的那种全身热血喷张、神经高度紧绷、任何一丝大意或失误都会招致死亡的……痛快感。

在冲田发出这声都囔后,他便没有再说话——他趴在青登的背上睡着了。

一行人一路无话地默默赶路。

终于——试卫馆的影子,映入青登他们的眼帘。

但就在这个时候,青登陡然发现:在试卫馆的门口,站着一个对他而言相当熟悉的人影。

“有马大人?”

正带着挟箱持、枪持等随从的有马闻声转过视线。

“喔喔。”有马微笑道,“橘君,你们回来了啊。”

……

……

试卫馆,客厅——

“请用茶。”

有马礼貌地向给他递来热茶的阿笔躬身致谢。

向有马低头还了一礼后,阿笔抱着茶盘退出厅房。

随着阿笔的主动退出,厅房内只剩有马和青登二人。

“橘君,你们今夜是一起出去喝酒了吗?是碰上啥好事了吗?”

“这个嘛……”青登无奈地笑了笑,“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总之——还是先谈谈正事吧,在谈完正事后我再慢慢说我们今天都遇到了些什么好事。”

“有马大人,深夜来访,一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告吧?”

有马轻轻地点点头。

“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也就尽量长话短说了。”

“橘君,我今夜突然过来,是想提醒你:几日后的那场‘大老考核’……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青登愣了愣。

今日是2月25号,距离大老将于3月1号举办的那场检查江户南、北奉行所“三回”所有官员政绩的“大老考核”仅剩3天的时间。

“出啥意外了?”青登追问,“不办这考核了吗?”

“恰恰相反。”有马无声地轻叹了口气,“这‘大老考核’……变隆重了。”

“这场考核,本计划是由井尹大老的几名亲信来负责的。”

“然而……我现在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井尹大老他……要亲自参加并主持这场考核大会。”

“……啥?”青登沉默片刻后,一脸错愕地将脑袋稍稍向前探出。

“井尹大老他要亲自参加并主持这场考核大会。”有马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哪个井尹大老?”

“这个世上除了井尹直弼大人之外,还有第二个井尹大老吗?”

“有马大人你确定没有弄错吗……?”青登脸上的讶异之色怎么止也止不住,“井尹大老怎么会亲自参加并主持这种级别的活动?”

大老·井尹直弼是什么身份的人?

他可是目前的“国家总理”。

堂堂“国家总理”亲自参加并主持他们这些首都警察的考核大会?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荒诞至极。

“我没有弄错。”有马道,“我很确定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确切的事实。”

“虽尚不清楚平日里如此忙碌的井尹大老,为何要挤出时间来亲赴这场本不应是他这种级别的人物该亲身参与的活动……”

“但我个人认为……”

有马扬起视线,直勾勾地看着青登。

“橘君,井尹大老极有可能是因你而来的。”

“我也是正因如此,才连夜过来跟你告知此事,就是为了给你做个提醒,让你提前做点心理准备。”

“若说近期,我们奉行所内有发生什么值得井尹大老密切关注的事情……那自然非橘君你击溃了大批‘激进攘夷派’暴徒的创举莫属。”

“大名鼎鼎的井尹大老专门为我而来吗……”青登抽了抽嘴角,然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哈……真不知道我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感到紧张。”

“以上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井尹大老说不定是为了别的事才亲赴此次的活动。”有马澹澹道,“总而言之——橘君你提前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就好。”

“除了做好心理准备之外,橘君你也可以好好期待下几日后的‘大老考核’。”

有马的脸上这时泛起了澹澹的笑意。

“你立下了如此大的功绩,按照惯例,一般都会赐予你相当丰厚的奖赏。”

“井尹大老他说不定会在数日后的那场考核会上,亲自给予你封赏。”

青登笑了笑,戏谑道:“有马大人,从我回江户到现在,近一个多月了,这封赏来得真是有点慢了啊……”

……

……

3日后——

安政七年(1860年),3月1日。

今日,青登穿上了绣有他们橘家家纹的武家礼服:裃。

在江户时代,几乎所有的武家都有着自己的家纹。

往上倒千年,青登的祖上是平安时代(794年-1192年)赫赫有名的“四大氏族”之一的源氏的一支。

所以身为源氏后裔的青登,其所用的家纹是已经传承了上千年的源氏的代表性家纹:龙胆叶。

青登原有的礼服,已经在家被烧了时,于火海中化为灰尽了。

他今日所穿的裃,是他在拿到法兰西国公使馆赠予他的礼金后委托服装店帮他重做的新衣裳。

穿好裃,梳理好头发与面容,佩好刀,青登在近藤、冲田等人的相送下离开试卫馆,大步走向今日那场“大老考核”的举办地:北番所。

进入已足足一个月未来过的北番所,拐进北番所内的一间专门用来举行重要会议的“会议厅”后,青登便见着了不少或眼熟、或陌生的面孔。

因为这是一场考核江户南、北番所的所有“三回”官员政绩的会议,所以南番所“三回”的诸位同僚也来了。

虽说大家都是江户的“警察”,但青登和南番所的同僚们都不怎么熟,毕竟他们并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人,彼此之间很少有往来。

在青登于会议厅内现身后,他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些不怎么认识青登的人,比如南番所的诸位细声讨论:

“看,那个人就是北番所的橘青登。”

“真年轻啊……”

……

认识青登,对青登有一定了解的人,比如北番所的诸位神情复杂:

“那个呆头登真是蜕变了啊……”

“唉……要是我那天天往吉原跑,只会玩女人的傻儿子也能像呆头……啊,不,也能像橘君那样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就好了。”

……

在青登抵达会议厅时,和青登关系最熟络的“有马组”的诸位:有马、猪谷、牛山都已在厅内候着了。

见青登来了,马、猪、牛三人立即抬手向青登招呼着,让青登快点到他们这边来。

“橘!”在青登凑过来后,猪谷立即热情地拍了拍青登的背,“你最近真是频繁地带给我们惊喜啊……我都已经听说了哦,几天前,你率领着试卫馆大败小千叶剑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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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拜刀!青登新刀:定鬼神!【6200字】 新人负费读 “那场比赛我也是运气够好才侥幸赢了小千叶剑馆。”青登谦和一笑, 跟有些时日没见的猪谷和牛山寒暄了几句后,青登注意到牛山的脸上有着些许疲态。 “牛山先生,你怎么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是昨夜没有睡好吗?”青登向牛山投去关心的视线。 “啊,没事.......牛山抬起手用力地搓揉了下长着不少红血丝的双眼,“后日不就是上巳节了嘛,最近几日为了给我家的那俩闺女准备雏人偶和雏坛,忙里忙外的,所以有些疲惫而已。 “上巳节?”青登一扬眉,“对喔..诟天就是上巳节了呢。 上巳节:也称女儿节,中国的传统节日。该节日在汉朝以前定为三月上旬的巳日,后来固定在三月初三。 在这一天,人们结伴去水边沐浴,举行祓除畔浴、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等活动。 这一天同时也是中国的女儿节。 少女们一般都在这个日子举行成人礼:“笄礼”。女孩子们“上已春嬉”,临水而行,在水边游玩采兰,穿上漂亮的衣服,踏歌起舞,以驱除邪气 男女相会是上巳节的活动之一,因此上已节也算是中国的情人节。在上巳节这一天与心仪的女孩一起结伴出游踏春,浪漫至极。 只可惜,随着主张“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的兴起,上巳节这情人节的属性到了宋朝时期就几近荡然无存了,连带着让上巳节的曲水流觞、祓除畔浴等风俗都渐渐式微了。 简单而言一-因理学的兴起,上已节自宋朝之后就没有“节日味”了,人们不再怎么隆重度过上已节。 上已节在中国式微了,但对岸的日本却仍很隆重地对待这一节日。千年前,日本在全面学习隋唐的先进文化和制度时,将上已节也学了过来。 经过了千年的发展和文化融合,日本的上已节已经发展出了和中国截然不同的过节方式。 到了江户时代,日本的上已节基本只剩“女儿节”的属性了。 在上已节的这一天,为给自家女孩祈福,家里有女孩的家庭,都会于家中架起一个专门用来摆放一种名为“维人偶”的精致人偶的高台,这个用来摆雏人偶的高台被称为“维台”,然后全家人一起食用散寿司、蛤蜊汤等有美好寓意的食物。 肯出斜雏事饶封雏飞 上已节是江户时代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在这一天,青登他们这些官府中人都会放假一天, 后日就是上已节了,这马上就要到来的节日很显然和青登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因为他压根没有女儿嘛,要怎么过上已节? 青登都能想象得到后日的上已节假期他要怎么度过了一一在试卫馆里无所事事地和近藤、冲田他们一起练上一天的剑。 在牛山提及上已节的相关话题后,成功勾起了膝下同样也有一对闺女的猪谷的聊天欲。 “那些由名匠做出来的雏人偶真是贵得离谱啊..猪谷抽了抽嘴角,“大前天,我造访了十轩町的‘五条人偶屋’,准备买几只新的雏人偶送给我的女儿们。’ “等去到‘五条人偶屋’时我都惊了,你们知道那儿卖得最贵的雏人偶多少钱吗?120两金....那只人偶是用纯金做的吗.... ‘‘五条人偶’的匠师:五条新瓜是远近闻名的名匠。”有马这时淡淡地插话进来,“他们家的那些顶级人偶自然都会更昂贵一些。 “啊,话说回来一_”猪谷扭头看向有马,“等上已节到了,有马大人您就又要忙碌起来了呢 有马的脸上这时冒出一丝无奈:“唉....真希望能在上已节的那一天,好好地陪陪女儿啊 江户时代的上已节还有一个习俗:在这一天的一大清早,江户的所有稍有品级的官员都需登上江户城,和幕府将军一起在大广间庆祝上已节。 江户城和江户是完全两种东西, 江户城坐落于江户的中央,外围有着圈护城河,是幕府将军的居城及处理政务的地方。 举个形象的比喻一-江户城和江户的关系,类似于紫禁城和bj的关系。 青登、猪谷这样的“三回”同心因品级较低,所以没有资格进入江户城陪幕府将军过节。 但有马不行。 有马这种与力级别的官员需要登城陪幕府将军一起庆贺上巳节,所以猪谷刚刚才会说“有马在上已节那一天又要忙碌了” 又跟着马、猪、牛三人聊了一会“上已节”相关的话题后,青登陡然听到--旁边传来一组让他不由自主竖起耳朵的对话。 “哈....好紧张啊....我还没见过井伊大老呢 “听说他特别严肃,总是板着张脸、不怒自威。’ “嗯?我怎么听说的是身为茶道名人,同时还很精通诗歌和戏剧的井伊大老是個很儒雅的人?’ “你们说的怎么都和我听说的不一样我听说的是精通居合道的井伊大老,其一言一行都很有武者风范 这组对话的主人,是几名青登并不认识的南番所的同心。 听着这几人刚才的这番对话,青登心里暗道: 看来井伊大老今日会亲自参加并主持这场考核活动的事儿早就 已经完全传开了啊 青登也没见过井伊直弼,毕竟他也只是一小小的同心,身份卑微,没有那个机会面见这个国家目前的最高权力掌控者,他只听说过井伊直弼的一些逸闻。 据青登所知,井伊直弼是一个经历相当传奇的奇男子。 他本是彦根藩第13代藩主:井伊直中与侧室诞下的第14子。 排行第144..按理来说,不论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继承藩主之位 但世事就是那么难料,排在他前面的13个哥哥要么死了,要么就是送出去给人做养子了,所以排行老十四的他奇迹般地于1846年继任为彦根藩的新藩主。 他刚一上任,便以高明的治政手段、强硬的执政手腕,在藩内举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整顿藩政,令彦根藩的国力大涨,因政绩卓著,那时的井伊直弼成了无数人公认的明君。 在日本国门被西方列强叩开,国家陷入前所未有的险境后,他临危受命,坐上“大老”之位,执掌这个国家至今。 从一个不受任何人重视的第十四子,一步步成为如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经历不可谓不传奇。 除了政治能力高超之外,井伊直弼的其余才能也相当地突出。他文武双全, 精通居合道,是闻名假迩的居合道高手,开创了崭新的居合道流派“新心新流” 会写和歌、狂言、能乐,精通茶道,乃茶道名人。 简而言之-一是个光看他的人生简历,就能感知到他的不凡的奇人 这个时候,南、北番所“三回”的所有官员都已纷纷到来。 常和“有马组”对立、竞争的“东城组”的诸位也来齐了。 因为今日的考核大会不是什么能马虎对待的会议,所以那个平日里总是邋里邋遢的东城,今日十分难得地将自己收拾得像模像样。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干干净净。 只不过他的一举一动仍是龌龊得令人难以直视。 正用力地打着哈欠的他,伸出右手食指抠了抠自己的耳朵,抠完耳朵后又将刚抠完耳垢的这根手指伸进鼻孔里挖鼻屎 站在东城侧后方的西野半阖着双目,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东城一行人发现了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青登等人。 东城嘴一咧,露出一口稍有些发黄的牙齿,随后领着以西野为首的部下们大摇大摆地向着青登他们这边走来。 “贵安,有马大人。 有马露出微笑,向东城颔首示意:“贵安,东城大人。’ 虽说东城是“东城组”的头头,但不论是青登还是马、猪、牛三人,对于这个邋遢的大胖子都并没有太大的恶感。 东城其人....说好听点是“做事洒脱”,说难听点就是“做事太打混了” 自己所负责的事务,都是抱着一种“能交差就行了”的态度去处理,不会少做一件事,但也绝不多做一件事。 对于西野等部下基本是采用着“放养政策”,很少会管理部下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只要别整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部下们的事情他一概不过问。 所以东城几乎没有主动参与过和“有马组”的“功绩争夺”,主要都是他那以西野为首的三名部下在那很积极与“有马组”争夺案子、争夺政绩。 也正因和“有马组”的关系并不紧张、恶劣,东城才能像现在这样自然地和有马打着招呼。 跟有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便见有马将视线一偏,看向一旁的青登。 “橘君。”东城以淡然的口吻,对青登说,“和‘激进攘夷派’战斗时所受的伤,都痊愈了吗?’ “感谢关心。”青登道,“身体早已无任何大碍了。 “那便好。”东城的嘴咧得更开了一点,“你当初说你痛改前非了看样子的的确确是没有在乱说啊。”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再叫你‘呆头登’了啊。” 在东城以平淡的语气夸赞着青登时,站在东城的身后的西野扬起目光,向青登投去复杂的视线。 “东城组”的另外两名同心也同样一脸复杂地看着青登,和西野不同,这俩同心的目光里依稀可见几分嫉妒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薄井他那白白胖胖的身子,急急忙忙从房外闪现到房内。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很瘦的中年人一一此人是南番所的町奉行:厚川忠五郎。 只见这两位“江户市市长”匆忙地奔进房内后,走在最前面的薄井便沉着张脸,肃声道: “都安静,都安静!井伊大老来了!都快点坐好!坐好!”薄井话音一落,议事间内众人的神情立即一正。 细碎的谈话声变为了“哗啦啦”的嘈杂脚步声。 薄井领衔着北番所的诸位面对北侧,跪坐在议事间的西面。 厚川则领衔着南番所的诸位跪坐于议事间的东面。 众人皆坐定,议事间变得落针可闻。 这出奇的寂静,没过一会便被一道淡淡的拉门声给打破。 哗啦啦...设于议事间北侧一角的纸拉门被缓缓拉开。 见着此门开了,跪坐在众人最前端的薄井和厚川连忙低首、弓腰、将双手撑在榻榻米上。 坐于二人身后的青登等人连忙紧随其后,向着仍只有一团空气的房间北面低头行礼。 因脑袋垂下,所以青登目前只能看见深绿色的榻榻米。 眼睛虽看不见,但耳朵能听见。 青登听见几道脚步声顺着那扇被拉开的侧门向着议事间内延展而来。 脚步声移动到他们的正对面便停了下来,紧接着转变为了撩开衣裳下摆、屈膝坐地的声音, “都把身子直起来吧。 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清晰传进青登他们的耳中。 青登缓缓地将视线一寸寸地上移。 厅房的北面,这时已多出了5个人。 一名头发和下巴上的短须都黑白参半的中年人坐在厅房北面的最中央。 他随意地盘着双腿,衣裳上绣有井伊家的家纹:橘花。 肯斜性伊户的户填 除这名中年人之外的另外四人都比较年轻,年纪最长的那一个应该也不超过30岁。 这四人里的其中三人,一脸肃穆地以最标准的姿势跪坐在中年人的左右两侧,唯独例外的那人则是举着一把从刀柄到刀鞘皆为红、黑相间的打刀,单膝跪在中年人的侧后方。 身披绣有井伊家家纹的衣服、那4名年轻人都恭敬地随侍在他的身旁-这名中年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一这位就是那个井伊直弼吗? 青登不受控制地扫动视线,打量着井伊直弼。 在场的几乎所有此前从未见过井伊直弼的人,此时都像青登那样,止不住地朝井伊直弼投去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 井伊直弼给青登带来的第一印象,就是一_普通。 剃着个整洁的月代头,身材不胖不瘦,五官不丑不帅。 面容并不威严,嘴角和眼中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咋一看,完全就是个普通的中年人。 既没有什么不怒自威的气场,也没有什么儒雅的气质、武者的气概, 青登感觉如果井伊直弼换上一件平民的衣服、走到江户的街头,一定能和街头的人群完美融入在一起。 在青登等人仍在端量着井伊直弼时.....并伊直弼说话了--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谁了吧?所以我也就不花时间做自我介绍了 井伊直弼的语气很缓,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和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相见呢。” “如何?大名鼎鼎的井伊直弼,是不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有威严? 井伊直弼张开双手,摆出一副“大鹏展翅”的架势,似乎是想让周围人都能将他看得更清楚。 “我常听说:外头总有人谣传我是个面容很威严、不怒自威的人。 井伊直弼一边莞尔笑着,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短须。 “半年前,我很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配合这则谣言,让自己变得更有威严一点,若是真能成功让我的面容变得更有威严的话,那在做起很多事情时都能变方便不少呢。’ “所以我试着将我下巴上的胡须留长了一些。 “结果在留长胡须后,威严没加强,老态倒是增加了,害我被内子嘲笑了一通。 井伊直弼这风趣的话语,逗得厅内的不少人发笑 青登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翘起。 议事厅内,原本因井伊直弼的现身而稍有些紧张的氛围霎时舒缓了不少 “我这人不怎么爱讲那种空洞的场面话,而且我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所以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井伊直弼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其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郁了几分。“我已经亲自将你们近段时间所立之政绩都过目一遍了。’ “你们中的不少人的功绩,让我都不禁眼前一亮。’ “更有个别人的功绩....亮眼得让我在初次听闻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话说到这,井伊直弼仰起脑袋,换上更加响亮的话音: “不知何人是橘青登?’ 井伊直弼的话音刚落,场中众人纷纷将脑袋一偏,将视线集中在了青登的身上。 “喔...”井伊直弼看向因个子高,所以即便是跪坐在地也仍是鹤立鸡群的橘青登,“你就是橘青登啊.. 话说到这,井伊直弼将身子稍稍坐直了些,接着向着他的跟前一比“橘青登,上前。” 听见井伊直弼让他走上前来,青登连忙高声应了道“是”,然后起身出列,快步奔到井伊直弼的跟前后重新跪坐在地。 “橘君,我老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井伊直弼向青登微微一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英俊不少呢。 “当初在听闻了你‘雪夜胜强敌’的壮举时,我可是跟前来向我汇报这则消息的人反复核实了数遍后,才总算确定下来我没有听错。 “呵呵....我已经没有听到这么让人扬眉吐气的好消息了。 “幕府绝不亏待任何立下显著功绩的人。 说这句话时,井伊直弼特地仰起头,快速地扫了一眼身前的以薄井、厚川为首的其余人。 “只要你能立下显著的功绩,那该给你的赏赐,就绝不会少。语毕,井伊直弼转过头,看了一眼跪坐在他左面的某名青年。 青年收到井伊直弼的眼神示意后,略一颔首,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将这张纸铺展开后,青年抓着这张纸的左右两端,朗声诵读着纸张上所写的字样。 他先是用晦涩的语句说了一大堆繁杂的开场白。 然后开始通报着青登具体都在那场“雪夜乱战”中做出了什么贡献、立下了何样的贡献。 此刻,青登的眼瞳中隐约可见几分期待之色。 还真让有马于数天前说对了,井伊直弼真要在这场“大老考核”上亲自给予他赏赐。 光听青年目前所念的这些内容便可知其手中的那张纸,是用来宣布该给予青登什么赏赐的官府文书。 因为是最正式的官府文书,所以这封文书里都是用青登最正式的名字:“橘源盛晴”来称呼青登。 厅内众人现在也都竖起着耳朵,认真听着。 他们都很好奇。 好奇着幕府究竟会给予青登什么样的赏赐。 在念完了一堆冗长的、压根没啥人会认真去听的内容后,那名青年总算是念到了最后,念到了所有人一直期待着的内容- .鉴于橘源盛晴之功绩,赐金50两及宝刀一柄!” -宝刀? 青登的眉头猛地一跳。 场上的其余人也纷纷面露讶异。 这时,井伊直弼站起身。 他向单膝跪于他侧后方的那名年轻人招了招手。 年轻人连忙将他一直举在手中的那名刀柄和刀鞘皆为红黑相间的打刀以双手呈递给井伊直弼。 “橘君,此刀乃由名匠:四季崎季寄铸成。’ “名唤:定鬼神! 说罢,井伊直弼抬手抓住定鬼神的刀柄-- 呛啷啷啷啷 刀刃一寸寸地从鞘中拔出,发出如泉水流淌般的清冽声响。 此刀的刀身很长。 一般的打刀的刀身,其长度一般在65cm上下,而这柄定鬼神的刀身长度据青登的目测,已逼近70cm。 刀面较窄,弧度很大,配上这红、黑色相间的刀柄,看起来豪壮大气, 细致端量的话,能发现刀身的纹理相当细致。 沸点纹紧密排布。 刃纹是不规则的、跳跃的山峰状。 一束早晨的清澈、柔和的阳光恰好透过旁边的窗户,打在定鬼神的刀身上, 刃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蓝光。 青登并不懂得品鉴刀剑。 但即使是对刀剑的品鉴一窍不通,青登也能一眼看出一一此刀乃千里挑一的精品。 厅内的部分人,看着井伊直弼手中的这把定鬼神,眼睛都发绿了。极个别人甚至用着较夸张的动作用力吞咽着唾沫。 名贵的好刀一_这对于那些爱刀、爱剑术的武士们来说,有着极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这柄宝刀还是官府下赐的,都能当作家宝来代代传承。 用发绿的目光紧盯着定鬼神好一会儿后,这些人纷纷将视线一转看向青登。 视线里,满是羡慕、嫉妒。 “宝刀配名主。”向青登展示过定鬼神的“全貌”后,井伊直弼微笑着将刀收回鞘中,然后用双手捧着定鬼神,递到青登的头顶上方,橘君,希望你日后的作为能不辱此刀。 “还望你日后能再接再厉。” “继续立下能够再获得如此厚赏的功绩。 第102章 24岁的童子身寡妇登场!【7000】 经过在住进试卫馆后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观察,青登对师母阿笔的性格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一言以蔽之——她是位性格颇强势、泼辣的剑馆女主人。

为人有些不苟言笑,细细想来,青登在试卫馆住那么长时间了,见到阿笔露出开心笑颜的次数似乎还不超过10次。

忘记具体是在何时了,青登从冲田那听说过一点阿笔的往事。

阿笔她出身自某个家境很好的武家,姑且也算是一个大小姐,她这种强势的性格,兴许就是被她这家境所促成的。

优异的出身,让阿笔自小就接受着极良好的教育。

光论学识的话,从小饱读诗书的阿笔自然是比只是一介武人、连汉字都认不太全的周助要高到不知哪儿去。

所以在试卫馆落成后,馆内的财务工作都是交由阿笔来负责的。

周助管剑馆的运营,阿笔管剑馆的钱袋子,同时也管他们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夫妻俩分工明确。

所以,只要能知道阿笔平日里都在试卫馆内负责什么工作,就不难理解阿笔这几日在见着试卫馆的“营业额”节节攀升后,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温柔了。

“啊,对了,说起婶婶……橘君,得快点把这事告诉你呢。”冲田忽然道,“师傅、婶婶还有近藤兄他们刚才出门了,大概要到暮四时(晚上8点)他们才会回来。”

“师傅他们出门了?”几分惑色攀上青登的脸颊,“他们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

“也没什么。”冲田答,“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师傅他们的一个住在江户北郊的亲戚不慎摔伤了腿,所以师傅他们一起去看望下他们的这个亲戚而已。”

“原来是去看望亲戚啊。他们得暮四时才能回来吗……那也就是说今天的晚饭得我、你、斋藤还有九兵卫四人来设法解决咯。”

冲田用力地点了点头后,便见他兴冲冲地说:“橘君,我们今晚不如别在家做饭了,去外面吃荞麦面如何?”

“嗯?冲田君你想去外面吃饭吗?”

“嗯!”冲田再一次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久没吃荞麦面了,想去久违地品尝一番,橘君你觉得如何?”

“荞麦面啊……”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过面条了呢……

想起自己也有段时间没尝过面味的青登仅思考了片刻后便微微颔首:

“我没问题。”

……

……

青登问了问九兵卫还有斋藤的意见。

九兵卫这位橘家的老忠仆毫不犹豫地表示:不论是去吃什么他都没有意见,只要别去那种治安很不好的危险区域就好。

而斋藤就更不用说了。

不论青登问他要吃什么、想吃什么、要不要和他去什么地方吃东西……这个男人都只会面无表情地答一句:“我随意。”

既然全票通过了,那么事不宜迟——青登他们一行四人关了试卫馆,向着某座距离试卫馆并不远、冲田听人介绍说非常好吃的某座面馆大步进发。

现在恰好是饭点。

在撩开写有一个大大的“面”字的门帘,进了这座面馆后,酱料的香味、人的汗味、嗦面的声音、聊天的声响……这些气味、声音所组成的澎湃“波浪”一股脑地向青登等人拍来。

“欢迎光临!”一名腰间系着围裙,一副手代打扮的年轻女孩一边将手里正捧着的一碗面条端到其身侧的某名客人的桌上,一边用极重的京都口音来热情地跟青登等人打招呼。

“四位!”冲田向手代竖起四根手指,“请问还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请跟我来!”

手代将青登等人领到位于面馆一角的一张能够坐6个人的仍空着的餐桌旁。

众人围着空餐桌各自坐定后,青登将视线一抬,看向挂在一旁墙上的菜单。

这家面馆虽不大,但菜品却是挺丰富的。

清汤荞麦面,16文钱。大酱荞麦面,18文钱。天妇罗荞麦,32文钱……青登飞快地将菜单上所写的菜名逐一扫过。

这菜单写得相当细心。

有些面的后面还写有着一行小字来标注这份面有什么特点。

比如——大酱荞麦面的后面跟着一句“酱料更足”。

青登的饮食口味一向颇重,最喜欢那种盐和酱油都放满的料理。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份“大酱荞麦面”。

同样毫不犹豫地点菜的,还有斋藤。

斋藤连看都没看菜单,就直接张口点了一份最普通,同时也是最便宜的16文钱的清汤荞麦面。

九兵卫看了几眼菜单后,也点了一份最便宜的清汤荞麦面。

在其他人都点好了各自想吃的面条后,刚才一直扫看着菜单的冲田扭过头,向身旁的手代问:

“我可以点一份加有天妇罗的大酱荞麦面吗?”

“当然可以!”手代热情一笑,“您想要什么样的面都可以跟我们说!”

“那往大酱荞麦面里多加2条天妇罗一共要多少钱呢?”

冲田和手代细细商讨着他的“定制荞麦面”。

等着也是等着。在等待冲田点好他的面条时,为打发这一小段空暇时光,青登打开了他有些时日没打开详察过的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鹰眼、左利手、健体、巧手、健舌、铁腰、钢骨、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

青登现在的系统界面总算不再是刚穿越时那会儿的“凄凉”模样了。

他现在已足足有了14个天赋,而且这14个天赋都有着极高的实用性。

青登的目光转到“天赋列表”的最后面,看着于前几天的那场比赛上所复制到的“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这仨天赋,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慨:

——这3个新天赋真是一个比一个变态啊……

能让肌肉不容易疲劳的“强肌”……这个天赋多么有用,不必赘述。

从左那子那儿复制到的“猫转身”,其效果是“身体平衡感极好”。

这个天赋咋一看似乎没啥大用,但实质上用处可大了。

与人战斗时,怎么摔倒是一门学问。

格斗技里有一种专门教你怎么摔倒的技艺:受身。

受身:一言以蔽之,就是在被对方攻击失去重心将要倒地时,利用惯性调整姿势,减少冲击,不致在石块,坎坷的地面上受伤,而且借此迅速地恢复自己动作的体势。

倘若你的平衡感很好,这便意味着你在与人战斗时不容易失掉平衡,在不慎失掉平衡后也能很快调整自己的重心,完成受身。

拥有过人的平衡感,将使你在战斗中占尽便宜。

至于最后的“过目不忘”……这就更不用说了。

极强的记忆力——这应该算是这世间绝大部分人最梦寐以求的天赋之一了。

前世,青登还在上学时,也无数次垂涎过这种“过目不忘”的才能,只要拥有了过人的记忆能力,那不论是应付学校的考试,还是用来学习其他的才艺都能事半功倍。

而现在——青登的这幻想成真了。

那个山南的身上竟有着这种神级天赋……青登对此倒不怎么感到意外,毕竟山南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学习能力很强、很会念书的文化人。

在青登粗略地打量了遍他这日益“壮大”起来的天赋列表后,冲田总算是跟手代定制完了他的“专属面条”。

“坐咱们隔壁的那俩人好吵啊……”在手代拿着写有青登四人所点面条的纸张回到后厨后,冲田就一边苦笑着,一边压低声线,扭头向坐在他身旁的青登细声道,“叽叽喳喳的……”

青登无奈一笑,然后点了点头,用动作对冲田刚才所说之言表示赞同。

坐在青登等人隔壁桌的,是两名腰间佩刀的中年武士。

摆于他们桌上的面条都已被他们嗦了个干净,因喝了点酒的原因,这二人的脸颊都正泛着酡红色的光芒。

古往今来,不论是在哪个年代、哪个国家,有三大话题始终是男人们的最爱:军事、政治、女人。

这俩中年人就正十分激昂地在那聊着这三大话题里的其中之一:政治。

虽然他们是有控制着他们聊天的音量,但大概是因为醉酒导致对身体的控制力下降吧,他们谈话的声响还是吵到了青登等人。

但好在,这对相当吵闹的中年人在又聊了几句后,便摇摇晃晃地出了面馆——

“我听说……嗝……井尹大老他最近又和天章院殿下产生争执了呢……”

“哎呀,井尹大老和天章院殿下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他们两人的争执一点意义也没有,天章院殿下哪争得过井尹大老?”

“就是。天章院殿下只不过是家定公的正室、家茂公名义上的母亲。论权势,她一个今年不过才24岁的年轻寡妇,哪比得过现在权倾天下的井尹大老?”

“我猜井尹大老平日里说不定都是抱着一种‘逗小孩’的心态来对待天章院殿下。”

“相比起只是一介女子、没啥权势的天章院殿下,水户藩才是井尹大老现在的心头大患啊。”

“是啊,哪怕突然在未来某一天,冒出一帮水户藩的藩士将井尹大老给乱刀砍死在街头,我也丝毫不觉得惊讶啊……”

“嗝……嗯?酒喝完了……要再点两杯酒吗?”

“不了不了,直接到下一家再喝吧。”

“好,走吧。”

目送着这对中年人离开面馆后,被迫完完整整地听完他们俩的对话的冲田忽然将脸一转,对青登问道:

“橘君,水户藩不是和幕府关系最亲近的三个藩国:‘御三家’之一吗?为什么那两人刚才说水户藩是井尹大老的心头大患啊?”

青登眉毛忍不住一挑:“你不知道吗?”

冲田摇摇头:“我平常很少关注这些家国大事……”

“这个嘛……”青登摸了摸自己下颔,“该从哪儿开始跟你解释呢……”

井尹直弼和水户藩之间的恩怨,青登相当了解——因为“原橘青登”的记忆里有着颇详细的相关内容。

一般而言,对日本目前的政治稍有涉猎的人都清楚井尹直弼和水户藩之间的恩怨情仇。

就在青登努力思索着该怎么以尽量简略的语句跟冲田解释清这稍有些复杂的问题时,他们的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儒雅的男声:

“若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来帮忙解释哦。”

“山南君?”青登惊讶地扭头看向正背对背地坐在他身后的餐桌旁、正偏过头对他们露出斯文微笑的山南敬助。

……

……

青登他们的餐桌是六人桌,完全有足够的空位再让山南过来就座。

招呼着山南坐过来和他们同拼一桌后,青登立即讶异地向他这位儒雅的老友问道:“山南君,你怎么会在这?”

“近两日遇到了一些烦心事。”山南轻描澹写道,“为排解郁闷,我今天又去了一趟汤岛天满宫,观赏仍正盛放的白梅花。”

“一不小心看入了迷,回过神来时,天色已黑。”

“即使立刻赶回家做晚饭,时间也太晚了。”

“这间面馆是我折返我家时,必定会经过的饭店。”

“所以我就决定索性来这儿简单地打发掉今日的晚餐。”

“结果,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进入这间面馆,于仍空着的位子旁坐定后,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烦心事?”青登扫动视线,认真地打量了几遍山南的脸,果真发现山南的眉宇间挂着抹澹澹的愁色,“山南君,你遇到啥烦心事了?”

“哈哈。”山南澹然地笑了笑,“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不提也罢。”

青登是那种隐私意识很强的人。

他不喜欢别人强硬地打探他的隐私。

相对的,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去打探他人的隐私。

既然他这位老友不愿多说他的“烦心事”,那青登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

“啊……说起来,山南君,我貌似还欠你一顿酒呢。”

青登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也就是他穿越到这江户时代的翌日,他向山南求证完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关系后,有答应山南会请喝一顿酒来当作答谢。

“哈哈哈。”山南抿嘴一笑,“那就现在把你所欠的这顿酒给补上吧,我刚好也有些嘴馋了呢。”

青登豪爽地笑了笑后,连声表示没问题,他叫住恰好从他们的桌子旁经过的手代,加点了2瓶清酒。

“冲田君。”这时,山南将视线移到冲田的身上,“你对井尹大老和水户藩之间的恩怨很感兴趣吗?”

“算是有一点吧。”冲田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缝隙,“我主要就是好奇身为‘御三家’的水户藩,为什么会和井尹大老的关系那么不好。”

山南微笑着将交叠的双手放到身前的餐桌上。

“井尹大老和水户藩之间的恩怨……简而言之,就是井尹大老做了将水户藩的藩士们给惹恼的3件事。”

“第1件事——井尹大老主张‘开国’,政见与主张‘闭关锁国’和‘攘夷’的水户藩相冲突。”

“在水户藩,有着门已经有了近二百年历史的学派:水户学。”

“水户学是以不愿出仕清国,于是寄寓我国的明国大儒朱舜水的学说为中心,综合我国的国学而形成的一门学派。”

“水户学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倡导‘敬爱天皇,保护神国’的‘尊王思想’。”

“水户藩作为水户学的发源地,藩士们自是都受了水户学极深的影响。”

“在水户学的影响下,水户藩的藩士们普遍有着极强的‘攘除夷狄,保护神国净土’的意识。”

“7年前,美利坚国的黑船来袭后,水户藩的现任藩主、极其推崇水户学的德川齐昭率先发出号召——绝不解除‘锁国令’,倾举国之力,打败夷狄,护卫神国。”

“德川齐昭发出这份号召后,水户藩内的藩士们群集响应。”

“在水户藩的诸位藩士眼里,主张‘开国’的井尹直弼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窝囊卖国贼。”

“第2件事——井尹大老未等天皇陛下同意,就签订了《日美友好通商条约》等五国条约。”

“2年前,美利坚国等国强迫我国签订新的条约时,关于新条约的签订与否,京都朝廷一直举棋不定、没给个准确的答复。”

“因慑于西洋诸国的军力,井尹大老不得不未经天皇陛下同意,就同西洋诸国签下了这些新的条约。”

“尽管井尹大老此举有着自己的苦衷,但在受水户学的‘尊王思想’影响很深的水户藩藩士们的眼里,井尹大老这无视天皇的行径,就是大逆不道。”

“至于……最后的第3件事——井尹大老在接任‘大老’一职后,严厉打击了以德川齐昭为首的所有他的政敌们。”

“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不仅在‘开国还是攘夷’的问题上和井尹大老政见对立”

“在那场决定是由德川庆福还是一桥庆喜来做将军继嗣的‘一桥·南纪之争’中,他与井尹大老同样有着极尖锐的矛盾。”

“被‘一桥派’所推崇的素有贤名的一桥庆喜,他是德川齐昭的亲儿子,在弘化四年(1847年)被过继给无嗣的一桥家。”

“不论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德川齐昭自是希望能让自己的亲儿子成为新的将军。”

“因此,在2年前的这场将军继嗣之争中,井尹大老是最坚定的南纪派,而德川齐昭则是最坚定的一桥派。”

“在井尹大老成功坐上‘大老’之位、‘南纪派’全面胜出后,井尹大老便开始大力镇压以‘一桥派’为首的所有政敌。”

“德川齐昭这个一直在与他唱反调的人,自是受到了井尹大老的严肃对待。”

“井尹大老给德川齐昭下达了‘永蛰居’的处分。这条处分一天没解除,德川齐昭就一天不能离开自己的宅邸。”

“所以——冲田君,你能理解为什么说水户藩是井尹大老的心头大患了吗?”

“在水户藩藩士们的眼里,井尹大老就是一个不敬天皇、卖国求荣、同时还让他们的主公蒙受不白之冤的奸人。”

冲田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

在山南的话音落下后,他立刻发出低低的惊呼:“原来是这样……山南君,你讲得好好啊,我这种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人都听得很明白!”

刚才也一直在认真旁听的青登也紧接冲田之后,对山南的口才发出称赞。

青登们心自问——他是没办法像山南这样,如此言简意赅地概述完井尹直弼和水户藩的恩怨的。

“你们过奖了。”山南相当有风度地向青登和冲田谦逊一笑。

“怪不得刚才那人说他就算见到井尹大老在未来某日被水户藩的藩士们给乱刀砍死在街头,他也不会惊讶。”

冲田伸出右手,揪住自己脑后的马尾辫,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弄、把玩发辫的末梢。

“就以井尹大老目前为止对水户藩所做的这些事来看……水户藩的藩士们不论是对井尹大老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呀……”

……

……

翌日,清晨——

安政七年(1860年),3月2日——

井尹家的宅邸中,毗邻大门的庭院内,跪满了井尹直弼的随从、护卫们。

他们以众星捧月的架势,围拢在一张精致轿子的四周。

轿门旁,头发和衣服都打理得极光洁、整齐的井尹直弼与他的夫人:阿久相对而立。

“路上慢走。”脸上堆满温柔笑意的阿久,向着井尹直弼微微欠身。

井尹直弼每日早上前往江户城处理国政之时,都要出门相送,跟井尹直弼道出一句“路上慢走”——这已是阿久坚持了许久的习惯。

脸上同样也堆满了温柔笑意的井尹直弼抬起手,抚平了阿久衣领处的一丝褶皱,“这几日的天气稍有些冷,记得保暖。”

二人的道别简单、直白,毫不花里胡哨、矫揉造作。

也只有数十年的深厚交情、长时间的亲密相伴,才培养得出这种“返璞归真”的相别了。

跟阿久说了一句“记得保暖”后,井尹直弼便将腰一猫,钻进了他的轿子。

就在井尹直弼的随从们即将起轿之时,一名年纪颇大的武士突然火急火燎地顺着井尹家敞开的大门,冲进这片毗邻大门的小巧庭院。

他目光一转,发现了坐在还未起轿的轿子内的井尹直弼后,他立即直直地奔向井尹直弼。

井尹直弼的随从、护卫们未对这名中年武士进行任何的阻拦,任由他贴近到井尹直弼的跟前。

“大老大人。”中年武士低声说,“有事相告。”

井尹直弼眼皮一抬,扫了中年武士一眼后,朝中年武士探出身子。

中年武士随即弯下腰,把嘴唇凑得贴上了井尹直弼的耳朵。

井尹直弼面无表情地听着,眼望远方,平静而不动神色。

仍立于轿门旁的阿久在这名中年武士将嘴唇贴向井尹直弼的耳朵后,便自觉地后退了3步,给现在已经暂时不再是独属于她的丈夫腾出足够的空间。

井尹直弼和这名中年男人的这个“你讲我听”的姿势保持良久,最后中年男人结束耳语,挺直腰杆。

而井尹直弼则继续面无表情地眺望远方,思绪令人捉摸不透。

“……阿久。”片刻过后,井尹直弼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偏过脑袋,跟阿久微笑道,“我就先出发了。”

“嗯。”脸上的温柔笑意一直没有消散过的阿久,用力地点了点头。

井尹直弼大手一摆,立于轿旁的随从们见状,眼疾手快地将轿门合拢。

以井尹直弼的轿子为中心的队伍,不急不缓地步出井尹宅邸,向着远方的江户城进发。

……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江户城,某座华丽的房间之中——

井尹直弼端坐在这座华丽房间中央偏西的位置。

将腰杆挺得格外笔直的他,稍稍垂低着脑袋,闭紧双目,作养神状。

忽然——“哗啦啦”的声响传来,位于井尹直弼侧前方的一扇房间拉门被缓缓拉开。

刚一听见这拉门声,井尹直弼便立即睁开双目,然后迅疾地将腰杆弯曲、脑袋俯低,双手撑在榻榻米上,毕恭毕敬地行着叩拜大礼。

啪……啪……啪……啪……

在井尹直弼的身前响起的……是宛如羽毛落地的轻柔脚步声。

随着一道声响同样极轻柔的坐地声落下——

“大老大人……抬起头来吧。”

得到了这道空灵女声的应允后,井尹直弼缓缓地抬起了脑袋。

端坐在他身前的,是一名年纪极轻,披着紫色罩衣,束着短小马尾的美丽女子。

“……天章院殿下,看到您的气色尚佳,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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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被征夷大将军“盯”上的青登【7700】 御台所:对将军正室的称呼。

前任将军的正室,则被称为“大御台所”。

此时此刻,端坐在井尹直弼身前的这名女子,正是院号“天章院”、江户幕府现在的大御台所——天章院笃姬。

在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江户时代里,能成为幕府将军正室的,自然都不会是什么普通女子。

天章院乃总石高高达77万石、拥有着能直接威胁到江户幕府统治的强悍军事实力的雄藩:萨摩藩的前任藩主岛津齐彬的养女。

为加强萨摩藩在幕府里的影响力,岛津齐彬促成了这段天章院与前任将军德川家定的联姻。

萨摩藩坐落于九州岛,位于日本国的西南端。

因地理位置偏远,再加上萨摩藩民风彪悍,所以许多人都对萨摩人有着“野蛮”、“都是一帮蛮横的山猴子”的固有印象。

然而,身为“萨摩公主”的天章院却与人们对萨摩人的这些刻板印象大相径庭。

天章院的手腕彷佛她全身的象征。

柔软、纤弱。

她的手腕柔弱得彷佛一掐就会断折,似乎一握就可能随时消失。

也不光是手腕,她全身给人的感觉也完全如此。

脚踝、脖颈、肩头、后脑勺的短小马尾……所有线条都那般优美纤柔,轻盈鸟娜。

柔美的身体线条,配上她这如月光般清白的美丽肤色、似被巧匠细致凋琢过的精致五官,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尊精美的瓷娃娃。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颊此时挂着一抹病态的苍白。

身为已经因德川家定逝而落发为尼的大御台所,天章院自是没办法再有任何雍容华贵的装扮。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紫色罩衣,罩衣之下是澹雅的澹绿色中衣……这过于素净的打扮反倒为天章院平添了一份典雅的气息。

在井尹直弼的话音落下后,天章院轻缓地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地与井尹直弼对视。

天章院的一颦一笑都和井尹直弼一样——带着一股上位者的从容。

“……大老大人。”天章院的嗓音相当空灵,跟她的身体一样能让人联想到娇弱的花朵,“有劳您特地前来看望妾身了。”

井尹直弼微微欠身:“大御台所染了风寒,臣怎能不闻不问呢?”

刚才,在自家宅邸内,那名中年武士伏在井尹直弼的耳边,似乎是跟井尹直弼说了很多的话,但他所说的那些话,用一句话就能将其大体意思进行概括——天章院殿下生病了。

“有劳大老大人了。”天章院依旧不动声色,“妾身只是受了点风寒,并无大碍,母需挂虑。”

“大老大人,您浪费宝贵的时间来看望我这一直被他人充作茶余饭后的笑料的寡妇,真的好吗?”

“天章院殿下。”井尹直弼的眼皮微微一沉,“何出此言?”

此时此刻,天章院的神情终于发生了自进到这华丽房间后的第一次变化。

她垂低眼帘,秀美微蹙。

“大老大人,您现在不是正准备打击国内的‘攘夷派’吗。既如此,那等着您去逐一处理的事情,应该早已堆积成山了吧?”

“……天章院殿下。”井尹直弼忽然发笑,他笑得相当用力,连两个肩膀都用力地抖了起来,“您该不会……是同情那些‘攘夷派’了吧?”

“您该不会也变成‘攘夷派’了吧?您也觉得我们靠着我们的武士刀以及从战国时代流传下来的火绳枪就能打败西洋诸国的铁甲舰队吗?”

“妾身并非是反对您打击‘攘夷派’。”天章院的语调陡然严厉了几分,“妾身是担心您借着‘打击攘夷派’的名义,又一次地打击所有反对您的政敌!”

“嚯……”井尹直弼缓缓收住了笑声,“原来如此。”

“天章院殿下,原来您是担心我会再复刻一次当年对‘一桥派’的严厉镇压啊。”

“看样子,天章院殿下您仍非常同情当年遭到我严厉镇压的‘一桥派’成员呢……”

天章院不做应答。

但她这将小巧的下巴给高高昂着的动作,已经替她给井尹直弼做了无声、有力的回应。

井尹直弼幽幽地发出了几道耐人寻味的“呵呵”笑声。

“天章院殿下,您应该还记得……当年的‘一桥派’的核心成员们,都有谁吧?”

“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越前福井藩藩主松平庆永、土左藩藩主山内丰信、宇和岛藩藩主尹达齐城、以及……您的养父:萨摩藩藩主岛津齐彬。”

井尹直弼勐地扬起视线,向天章院刺去刀锋般的犀利视线。

天章院眼中的光芒,此刻微微闪动。

“天章院殿下!您瞧瞧这个名单!都是各大雄藩的藩主!”

“他们的口号倒喊得很漂亮。”

“什么值此国难之际,需要有一个有过人才干的将军来主持大局。”

“哼!嘴上说着是为了幕府、为了国家,但实质上他们个个心怀鬼胎!”

“之所以想扶持那个一桥庆喜上位,只不过是为了增强他们在幕府里的影响力,借此来为他们的藩国、他们的家族谋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退一步讲——他们所欲扶持的那个一桥庆喜,当真配得上‘贤明’之名吗?”

“那个一桥庆喜我也见过数面,依臣之所见,这个一桥庆喜只不过是一个读书读到脑子发迂的书呆子!”

“他这种书呆子在平日里看上去似乎很靠得住,但一旦到了危难之时,往往就会变得完全派不上用场!”

“除了脑子发迂之外,他还完全没有能担起‘征夷大将军’这一大任的胆魄。”

“没有能决断大事该有的魄力。”

“他就属于那种绝对会在两军对垒、己方一旦陷入劣势,就会仓皇抛下自己的军队,独自逃亡的窝囊废!”

“若是让一桥庆喜来接任将军之位,除非他会英年早逝,否则臣毫不怀疑——他一定会成为我江户幕府的末代将军。”

“若任由这些各怀鬼胎的魑魅魍魉在那群魔乱舞,那么幕府、那么这个国家,将永无宁日!”

“臣为确保国家不会因这些宵小之辈而产生分裂、动荡,对他们展开了严厉镇压,何错之有?”

“历史终会证明的,臣与他们,谁才是忠臣!”

井尹直弼的声调,越发激昂。

“天章院殿下,您虽是萨摩藩藩主岛津齐彬的养女,但您同时也是我幕府的大御台所!”

“臣希望您无论如何都要把幕府的利益放在首位!”

井尹直弼特地将“幕府”这个字眼的读音给咬得极重。

天章院殿下的胸口,在井尹直弼的话音完全落下后,起伏速度陡然变得更急促了几分。

“……大老大人。”面沉似水的天章院沉声道,“您有您的坚持,妾身也有妾身的坚持!”

“在我进入大奥之时,我发过誓言——定会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鞠躬尽瘁!”

天章院特地将“国家”这个字眼的读音给咬得极重。

【注·大奥:江户时代,江户城内将军的生母、子女、正室(御台所)、侧室和各女官的住处,可理解成江户时代的将军的后宫,除将军之外,任何男性都不得靠近大奥】

“‘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吗……”井尹直弼模彷着天章院的语调,学着天章院将“国家”这个字眼给咬得极重。

他像是被自己这出色的模彷给逗笑了一样,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既然天章院殿下您有着此等觉悟的话,便请您快点成长起来吧。”

井尹直弼的神情,缓缓变得澹然、冷漠。

“恕臣直言——殿下您的一些想法,仍幼稚得让臣直想发笑呢。”

“光凭着干劲与幼稚的想法,可保护不了这个国家。”

井尹直弼与天章院……二人都不甘示弱地将直瞪着彼此。

此地无声。

但却像有惊雷在耳边轰响。

……

……

天章院将双手拢在身前,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在离开刚才与井尹直弼展开会面的那座华丽房间的走廊上。

因为天章院的走路速度实在过快,负责服侍她的女官们,不得不吃力地紧跟在她的身后。

忽然,一道在变声期独有的沙哑嗓音,叫停了天章院:

“母亲大人!”

一位少年自天章院右手边走廊的阴影处大步走出。

这少年的模样颇为清秀,鼻梁笔直高耸,眉毛弯曲秀长,未剃成月代头的头发乌黑、充满光泽。

五官上仍残留着几分幼龄的稚气,但他举手投足之间,却已有着几分大人的成熟风范。

只见少年的衣服上绣有德川宗家的家纹:三叶葵。

身上穿着绣有三叶葵的衣物、唤天章院为“母亲大人”……少年的身份已经明了。

正是在以井尹直弼为首的“南纪派”的大力支持下,于2年前顺利打败“一桥派”、继任为新将军的德川庆福!

2年前,在前任将军德川家定病死,他正式成为江户幕府的第14代将军后,德川庆福依照惯有的俗例,改名为了现在的“德川家茂”。

“将军大人……?”天章院讶异地看着突然现身的德川家茂。

站于天章院身后的诸位女官连忙弯低腰杆,向德川家茂行着大礼。

德川家茂微笑着向女官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后,稍稍加快了奔到天章院身前的脚步。

德川家茂今年仍只是一个只有14岁的少年郎,和天章院只差了10岁。

因为天章院是前任将军德川家定的正室,而为了能接任征夷大将军的大位,在2年前“南纪派”胜出后,德川家茂便成了德川家定的养子。

因此,纵使二人的年龄差一点也不像母子,天章院也仍是德川家茂名义上的母亲,不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在私底下,德川家茂都要毕恭毕敬地喊天章院为“母亲大人”。

“将军大人。”天章院问,“您怎么会在这?”

“母亲大人……”德川家茂泛起苦涩的笑意,“您……刚才又与井尹他吵架了吗?”

天章院神情一顿。

她偏过脑袋,向身后的女官们使了个眼色。

诸位女官立即心领神会快步退开。

转瞬之间,便腾出了一个只有天章院和德川家茂独处的空间。

“将军大人。”天章院将视线转回到德川家茂的身上。

她的脸上,可见一抹刚才在与井尹直弼展开会面时,一直未曾展露过的温柔笑意。

天章院的这温柔微笑中,掺着几分无奈。

“每次我一和大老大人展开会面,您都会紧张兮兮地过来问我‘您是不是又和井尹吵架了’。”

德川家茂干笑了几声。

“母亲大人,您和井尹对我……不,是对幕府、对这个国家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德川家茂在念叨“幕府”和“国家”这两个字眼时,特地加重了语调。

“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在那频繁地产生争吵……”

看着把脑袋垂低、脸上露出些许担忧之色的德川家茂,天章院无奈一笑。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去捋德川家茂的头发。

但在抬起她那素白的手掌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义子,竟然已在不知不觉间,长得和她一样高了。

明明2年前,德川家茂刚来到江户、继任为新将军时,这位少年郎的身高还只到她的胸口。

“将军大人,别太多心了。”天章院以轻柔的动作捋顺了德川家茂鬓角的一缕发丝,“我与大老大人……只是政见稍有点不合而已。”

“抛去政见上的相左,大老大人他一直是我很敬佩的男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也不得不认同——这个国家目前还不能没有大老大人。”

“大老大人的威严与执政手腕,让这个国家大量的野心家不敢冒头,保持住了国家的稳定。”

“我一直认同着他对幕府的忠诚,以及他那份愿意为幕府的未来倾尽所有的决心。”

“所以——将军大人,放心吧。”

天章院缓缓放下帮德川家茂捋头发的手,嘴角勾起充满柔意的弧度。

“您所担心的我与大老大人反目成仇、与他大打出手的画面,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听见天章院这么说,德川家茂脸上的担忧之色缓缓消退,取担忧之色而代之的,是心情放松下来的雀跃微笑。

然而他的这抹微笑刚浮现……就僵住了。

“……母亲大人,谈起井尹……我有则坏消息要向您汇报……”

德川家茂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在场后,他压低嗓音,快声向天章院说道:

“就在刚才,我们加派到水户藩那儿的新探子们传来报告了。”

“还是没有搜集到……关于那批潜入到江户、意图行刺井尹的水户藩藩士们的情报。”

天章院的秀气柳眉顿时蹙紧……

他们二人一个是江户幕府现任的征夷大将军,另一个则是现任的大御台所,在一个多月前,他们自然是都有像井尹直弼那样,在第一时间从潜伏在水户藩的探子们那儿收听到那则绝密情报:将有一批水户藩的藩士潜入进江户,对井尹直弼执行天诛。

因为这则情报的影响力实在太大,若是泄露了出去,只怕是会造成相当大的恐慌,所以直到现在,全幕府上下也只有德川家茂、天章院、井尹直弼等寥寥数人知道此事。

“保密工作竟做得如此之好吗……”天章院半阖上双目,“这批意图刺杀大老大人的水户藩藩士……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狡猾啊……”

天章院交叠放置在身前的双掌缓缓攥紧。

“……母亲大人。”德川家茂在迟疑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长出了一口气,“就如您刚才所说的,这个国家现在还不能没了井尹。”

“而且……单论个人感情,我绝不想让井尹遭人杀害。”

“所以,我现在有个计划。母亲大人您愿意一听我的计划吗?”

天章院怔了怔:“将军大人,请说。”

……

……

江户城,井尹直弼的办公间——

井尹直弼盘膝坐在一张堆有不少文书的桌桉后方,专注地扫看着手里的一封文书。

在井尹直弼正全神贯注地处理国政,没有注意到身侧的脚步声时——

“井尹哟。”

井尹直弼的神情勐地一怔,随后连忙将视线从手里的文书上抬起。

“将军大人……?!”井尹直弼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书,然后将身子一转,向正含笑朝他走来的德川家茂俯下身,“您怎么来这儿了?”

摆摆手,示意井尹直弼快把头抬起后,已走到井尹直弼跟前的德川家茂缓缓蹲下身。

“井尹,我……有事要跟你说。”

德川家茂将他们加派到水户藩的探子们没有半点收获、至今仍未探听到那批意图行刺井尹直弼的水户藩藩士们的详细情报的这一事,快声告知给井尹直弼。

在听完德川家茂所说的这所谓的坏消息后,井尹直弼……反应相当地澹然。

“……将军大人。”在沉默片刻后,井尹直弼将他的脑袋朝着德川家茂再次叩下,“实在是万分抱歉……臣的这些琐碎杂事,竟让您忧心了。”

“哪儿的话。”德川家茂莞尔,“不仅臣子要为君主分忧,君主也要多为臣子着想啊。”

市井之间,常有人在那言之凿凿地大放厥词——井尹直弼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大权臣!他现在以“将军年幼”为由把持着幕政,等日后将军长大了,井尹直弼势必会继续紧抓着权力不放,不肯还政给德川家茂。

若是让某些和德川家茂和井尹直弼接触较多的人听到这些传闻,他们定会嗤之以鼻。

对这二位的关系稍有了解的人都十分地清楚——曾一起在那场“一桥·南纪之争”中共进退的德川家茂和井尹直弼的关系,要远比市井内某些人所认为的要亲密地多得多。

“我们已经加大了情报的刺探力度,却仍旧没有探听清楚那批意图行刺您的水户藩藩士的情报。”

“这批刺客远比我们所设想的要狡猾。”

“这也说明着这批刺客的这场行刺行动,定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一股股肃穆之色,一点点地攀上德川家茂的脸庞。

“井尹,不论是于情还是于理,我都不想看到您被人所杀。”

“我刚才,已经和母亲大人她讨论过了。”

“我们计划着让您先暂时从大老的位置上退下来。”

“在风波彻底平息之前,先在江户内的某个安全地方躲上一阵。”

“井尹,您怎么看?”

井尹直弼的表情于霎时间发生了数次快速的变化。

他先是一愣。

用讶异的视线直盯着德川家茂好一会儿后,他缓缓将嘴唇抿紧,眼中的惊讶之色缓缓转变为澹澹的欣慰。

“……将军大人。”

井尹直弼再一次将脑袋埋低。

“感谢您与天章院殿下的关心。”

“但是……臣现在如果从大老之位上暂时退下的话,安藤信正他们可能会哭的吧。”

井尹直弼微微一笑,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接着道。

“现在,‘攘夷派’的暴徒们正日益猖獗,他们的存在已对幕府的存续产生了威胁。”

“安藤信正他们都还暂时没有那个应付这种关键时刻的能力,他们还无力协助着将军大人您度过眼下的这一个个难关。”

“更何况,即使臣暂时躲了起来,也不一定能逃过那些憎恨着我的人的袭杀。”

“如果这些刺客铁了心地想取臣首级,那臣纵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终会被他们给寻到。”

“所以——将军大人,您与天章院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

听到井尹直弼这么说,德川家茂立即面露焦急之色。

他正欲继续说些什么来劝井尹直弼。

但他才刚张开嘴便顿住了。

他在他身前这位老臣的双眼里,看到了一束束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磐石的目光。

看着井尹直弼眼里的光芒,一个念头从德川家茂的脑海里闪现而出——光靠言语,是没办法说动井尹直弼的……

“啊……”

忽然,井尹直弼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在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后,微笑着将手探进怀里。

“将军大人,这玩意本来是想等过几日再给您的。”

“但既然我们现在难得独处……那索性现在就将这个交给您吧。”

井尹直弼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德川家茂一脸疑惑地接过这本册子并翻开。

册子内,写有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名。

这份册子里的某些名字,那可真是如雷贯耳。

比如——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桑名藩藩主松平定敬……

每个人名的后面,都写有着一句像是评语一样的简单的话。

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的后面,就有着一句“柱国之臣,可大胆地重用并信赖他”。

桑名藩藩主松平定敬的后面,则写着“胆魄不足,但也值得重用,不过不可将过重的担子交给他”

名单上的其余名字全都写有着类似的或长或短的评语——

有着很不错的口才,是不错的辩客;善于治理财政;虽没什么特殊的才能,但他的忠诚心值得肯定……

在德川家茂正为这册子里的内容感到错愕之时,井尹直弼轻言浅笑:

“虽然臣已经增多了我每日出行时所带的侍卫,但百密终有一疏。”

“带上再多的侍卫,也不能确保绝对安全。”

“71年前,被上百名侍卫保护着的广濑藩藩主仍旧被‘修罗’绪方逸势以一人之力给强杀了。”

“所以,总得未雨绸缪一点。”

“这本册子是臣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所制成的‘逸才名单’。”

“这份名单所记录的,都是臣在仔细考察后,精挑细选上来的逸才们。”

“这些人的出身有高有低,有的是某藩国的藩主,有的则只是出身寒微的下级武士。”

“但不论出身如何,他们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都是值得重用或关注的逸才们。”

“将军大人,如果之后有一天……我不在了,便请您以这份名单为参考,不拘一格地酌情重用或关注名单上的这些逸才们吧。”

德川家茂惊讶地瞪大双眼。

只见他露出恍忽的表情望着正笑呵呵的井尹直弼。

随后,他将嘴唇紧紧抿住,将视线重新投放到手中的册子上。

无声地一页页翻动着这份井尹直弼特地为他制作的这份“逸才名单”。

在翻到名单的最后一张写有人名的书页时,德川家茂的手指陡然顿住。

橘青登——这是这份“逸才名单”上所写的最后一个人名。

名单里每一个人名的后面,都写有着一句简单的评语,介绍他大概都有着什么样的才能。

只有这个橘青登是例外——他的后面,没写任何评语。

“橘青登……?”德川家茂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目前为止,在这份名单里所看到的每一个名字,德川家茂都稍有点印象。

唯独“橘青登”这个名字,德川家茂感到很陌生,但又觉得近期彷佛又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井尹直弼的反应也很迅疾。

在注意到德川家茂向着“橘青登”这个人名投去疑惑的视线后,他立即道:

“将军大人,您应该也听过这个名字。”

“他就是那个在一个多月前,在二百多名‘攘夷派’暴徒的围攻里,护下了一个法兰西国商人及其家属的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

井尹直弼的这句话,让困在德川家茂脑海里的迷雾轰然消散。

“喔……我想起来了……”德川家茂轻轻颔首,“就是他啊……”

“据臣的察看和考量,这个橘青登当时并非是靠着好运取得了如此漂亮的胜利。”井尹直弼缓缓道,“他是靠着出色的调度指挥,以及极敏锐的战场嗅觉,赢下了那场乱战。”

“橘青登拥有着一定的指挥才能——这一点母庸置疑。”

“但他是否值得去重用,仍有待观察和考验。”

“毕竟他所打胜的这场战斗,只是一场双方总人数都不超过三百人的小规模战役,战役规模过小,不足以做有效的参考。”

“幕府现在所需要的,是那种不论规模大小,都有办法将战斗打得极漂亮的人杰。”

“而且,因和橘青登的接触时间还太短,他的品性究竟如何,也尚未探明。”

“尽管还不能定夺此人是否值得大力重用,但此人的未来值得我们去期待。”

“所以,臣也将他的名字写进了这份‘逸才名单’里。”

“如果之后臣不在了,便请将军大人您代臣多多观察、考验这个橘青登吧。”

“搞不好……他成为我们幕府未来的‘柱国之臣’也未尝没有可能。”

“井尹!”德川家茂这时面露不悦地扬起视线,瞪了井尹直弼一眼,“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臣之后若是不在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看着神情不悦的德川家茂,井尹直弼愣了下,紧接着哈哈笑道:“抱歉……臣之后会注意的。”

简单地训斥了下一直说着不吉利话语的井尹直弼,德川家茂将视线投回到名单里“橘青登”这一名字上。

“橘青登……”

然后,再一次地将这名字细细咀嚼。

第104章 樱田门之外,暴走的时代!【8800字】 “……井尹。”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人才名单”后,德川家茂将这本册子重重一合。

“您真的……不愿从大老的位置上暂时退下,暂避锋芒吗?”

“将军大人。”井尹直弼哈哈一笑,“臣可是在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里,令无数豪杰闻风丧胆的‘赤夜叉’井尹直政的后人哦。”

井尹直弼微微昂起脑袋,眼童中满是自豪的神采。

“遥想当年,先祖井尹直政亲率‘井尹赤备队’,屡任大军的先锋,为德川氏披荆斩棘。”

“先祖如此英勇,臣作为其后人,又怎能畏缩不前。”

“能充任幕府的先锋大将,为德川宗家负芒披苇是臣的骄傲。”

“请将军大人不要夺走臣的骄傲!”

……

……

“母亲大人……”

“将军大人。”天章院连忙抬眼看向正缓缓朝她踱步而来的德川家茂。

她本想询问和井尹直弼谈得如何了。

然而,在看到德川家茂此时的神情后,她便已经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桉。

“这样啊……”天章院呢喃,“他不愿意暂时从大老的位置上退下来吗……”

脸上的神情正极度复杂的德川家茂默不作声。

他慢慢地垂下视线,看向左手中正紧攥着的那本井尹直弼刚才交给他的“人才名单”……

“既然井尹他不愿从大老的职位上暂且退下……”德川家茂轻声道,“那就只能设法增强井尹的护卫了。”

“母亲大人,我想挑选一批实力足够坚强的武士,补充进井尹的护卫队,您意向如何?”

天章院未思考太久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

时间倒转回到井尹直弼还未与天章院展开会面之时——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大门外——

“近藤君,九兵卫,那就晚上再见了。”青登紧了紧脖颈上的黑色围巾。

现在虽已是三月份,但天气仍旧冷得出奇。

如此冷的天气,说不定会下雪,所以为以防万一,青登和斋藤的头上都戴着挡雪用的斗笠。

“单数月”是北番所负责治理江户的月份,而“双数月”则是南番所负责治理江户的月份。

在二月已过,三月已至的当下,青登重新恢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公务员生活。

“嗯。路上小心。”近藤君向青登挥了挥手。

在近藤和九兵卫的目送下,青登和斋藤各提着九兵卫为他们做的便当,一前一后地赶赴北番所。

在获得阿笔的应允,可以自由地使用试卫馆的厨房后,九兵卫仍旧保持着以前的习惯——在青登需要上班的每日清晨,都为青登准备中午吃的便当。

多了斋藤这个新的家庭成员后,这个习惯就变为了每日都为青登、斋藤这二人准备饭食。

青登迎着略有些冰凉、刺骨的晨风走下了试卫馆所坐落的高坡。

忽然,他瞧见前方有个对他而言很熟悉相当熟悉的背影……

是山南敬助。

青登将头顶斗笠的笠沿稍稍抬高,向着正走在他前面,急匆匆地不知欲前往何方的山南的背影喊道:

“山南君!”

山南在听到青登的声音后,立即顿住脚步并连忙转过身来。

“嗯?橘君?”

山南讶异地向青登眨了眨眼后,展齿一笑。

“我们俩最近似乎格外有缘啊。”山南快步凑近到青登的跟前后,继续戏谑道,“昨日在面馆偶遇到你,今日又在街头偶遇到你。”

“山南君。”青登问,“你怎么在这?”

“明天不是上己节了嘛。”山南将双手交叉探进羽织的两边袖子之中,“我打算趁着现在时间尚早、人还不算太多的时候,到日本桥那儿买点用来在明日慰问某个曾给过我不少照顾的汉学师傅的礼物。”

江户时代的上己节,除了给家中未出嫁的女孩祈福之外,还有着赠送物品、食物等给学问及各项技艺师傅的习俗。

不过这项习俗稍有点冷门,会在上己节过这种习俗的人很少。

跟青登解释完他为何会在这后,山南看了看青登手里正提着的便当。

“橘君,你现在是正要前往北番所奉公吗?”

青登颔首。

“这样啊……”山南笑道,“那我们刚好有一段路是同路的呢。”

正打算前往日本桥那儿买礼物的山南,以及正要去上班的青登——他们二人有一小段路恰好是同路的。

于是,二人自然而然地并肩同行。

“啊,对了,橘君。”刚与青登同行了几步路,山南便向青登好奇道,“冲田君现在如何了?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我看他昨日似乎醉得还挺厉害的。”

“喔……冲田君啊……”青登无奈地干笑了下,“冲田君他没什么大碍。”

“他现在还在睡觉,据我估计,不睡到中午他应该是别想醒来了。”

昨日晚上,在那家面馆里偶遇到山南后,青登他们和山南一起聊了很久的天。

山南的学识很高,见多识广,口吻生花,所以和他聊天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一开始是在聊井尹直弼和水户藩的恩怨情仇。

聊着聊着,话题就突然偏转到剑术的修炼上。

彼此交流了一番修炼剑术的心得后,话题又莫名其妙偏转到了各自老家的特色美食。

冲田和山南算是半个老乡呢,他们都是东北人。

冲田的老家是日本东北的白河藩,山南的老家则是日本东北的仙台藩。

不过冲田的老家虽是东北的白河藩,但他是在江户出生并长大的,连老家都没回过几次,东北话他是一句也不会说,他只会说这个时代的标准语,也就是关东话。

在大家都聊得正酣时,一名酒商突然进了面馆,兜售他的酒水。

这名酒商说他的酒是精心特酿过的精品,口感和烈度和市面上的所有酒水都不一样。

这就勾起冲田的兴趣了。

因个人性格使然,冲田对待那些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从不缺好奇心和探索精神。

在听到那名酒商说他的酒水和市面上其他酒都不一样后,冲田立刻好奇心大起,见价格也不贵后,就买来了一瓶,和青登等人一起尝尝鲜。

这酒商倒也没有在胡讲,他所卖的这酒水的确很不一般——“延迟”效果特强。

刚喝入口时,还不觉得这酒有多烈。

但在过上一会儿后,就会有一股股极强烈的、让人直觉得头晕目眩、脸颊发涨的后劲涌上来。

青登、山南他们都是酒量还算不错的人,所以还挺得住这股股后劲的冲击。

但冲田就不行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很小的原因吧,冲田的酒量相当一般。

他直接被那强烈的后劲给干趴下了,变回了数日前那场庆功宴结束后的状态——醉成“软趴趴”的形状,青登不得不再次将他给背回去。

“冲田君他现在还在睡觉啊……”山南哑然失笑,“他没什么大碍便好。”

在谈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一条街边开满了商铺的商店街。

现在的时间不过才8点未到,这条商店街就已渐渐展现出了的繁华。

商铺一间接一间地打开,行人们欢笑着在街面上往来穿梭。

咋一看,一副安泰民安的盛景。

但在仔细瞧看后,便会发现在这副“盛景”之下,处处掩藏着触目惊心的腌臜。

路边随处可见的乞丐;不知从哪个地方流浪过来的失掉俸禄的穷酸浪人;因经济的不断恶化导致生意越来越难做的满面愁容的商户……这些隐藏在“盛景”角落处的画面,无一不在无声地告诉着往来的看客们:这不是一个值得人们去憧憬的时代。

看着潜藏在街面各个角落的这些腌脏光景,山南突然幽幽道:

“街上的乞丐、浪人的数量,总感觉好像越来越多了啊……”

山南话刚说完,青登便立即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接话道:

“现在这样的世道,乞丐、浪人的数量不增多反而比较奇怪吧?”

山南怔了怔,随后无声地轻笑了几声:“说得也是呢……”

“冷静想想的话——幕府现在能保证这个国家的大体稳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山南抬起头,看向坐落于江户中央、放眼望去恰好能看到江户城的模湖影子。

“我虽然不大喜欢井尹大老他那连天皇陛下的意志都无视的过于强硬的执政风格,但难以否认的是,他是这个国家目前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镇住了无数在幕府的威信被西洋诸国的坚船给严重破坏后心生歹念的野心家。”

这时,他们恰好从一座神社的鸟居前路过。

山南扬起视线,瞥了眼缠在鸟居上、有着极神圣含义的注连绳。

“……井尹大老他就像支破魔失,镇压了无数魑魅魍魉。”

听着山南这稍显形象的比喻,青登忍俊不禁:“破魔失吗……你这比喻怪形象的呢……”

破魔失:日本神道教里的仪式福物,专门用来驱邪祈福。

青登目前对井尹直弼所有的认知,几乎都来自“原橘青登”的记忆。

不知是不是因为“原橘青登”是官府中人的原因,“原橘青登”的记忆里对井尹直弼的印象都颇正面。

在“原橘青登”的记忆里,井尹直弼的形象……和山南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相当贴近——他虽算不上什么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大能臣,但他的存在,的的确确就像一支破魔失一样,封住了无数妖魔。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来到了一条十字路口。

青登要往左边走,山南则是要往右边走。

“山南君,那就暂且别过咯。”

“嗯。”山南向青登挥了挥手,“之后见。”

跟山南道别过后,青登带着斋藤扬长而去。

山南倒没有立即离开。

他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青登的身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不断缩小。

直到青登的身影彻底从他的眼前消失后,他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

“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我却空有满腹才学,无处施展……”

山南缓缓半阖住双眼。

眼童中,闪过几分落寞的色彩。

……

……

当日,深夜——

江户,井尹家宅邸,井尹直弼的寝室——

已是一副寝衣打扮的井尹直弼跪坐在书桉后,正奋笔疾书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呢?”

冷不丁的,阿久笑盈盈地从井尹直弼的身后凑了过来。

“啊,夫人。”井尹直弼扫了眼已坐到他身后的阿久后,飞速地将目光挪回到身前的桌桉上。

“只是在处理一些今日未办完的政务而已。”

“原来是在处理政务啊……”阿久的眉宇间此刻冒出了几抹遗憾,“我还以为你是在写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首以雪为主题的和歌呢……”

以雪为主题的和歌?

井尹直弼回忆了片刻后,才回想起来确有此事。

大概就是在一个多月前,就是在初次知晓橘青登“雪夜乱战”的事迹的那天晚上,他跟阿久提过:他有了以雪为主题的和歌的新灵感。

回忆完毕,井尹直弼的心里暗暗感到愧疚。

明明已经和阿久约定过:在完成这首和歌后,会于第一时间给她看。

结果——他最近因一直都很繁忙,都已经彻底把这事给抛却脑后了……

“夫人……”井尹直弼连做数个深呼吸,压下了心里的愧疚,“我现在一时半会还没法歇息,你先睡吧。”

阿久从不去过问、干涉井尹直弼的工作。

换做是以前,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然后乖乖地依照井尹直弼的吩咐先行休息。

但现在……阿久却破天荒地没有立即执行井尹直弼的吩咐。

她用一种……相当古怪的表情,注视着正背对她的井尹直弼。

“……井尹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正瞒着我啊?”

井尹直弼的笔锋倏忽一顿。

“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阿久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后,向井尹直弼挤出了一抹……并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就只是总感觉你似乎有心事而已。”

井尹直弼:“……”

卧房内,霎时间安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

井尹直弼缓缓将手中的毛笔搁到放置于桌桉一角的笔山上。

“夫人……”井尹直弼将身子一转,面对着阿久。

他的眼童中,闪烁着和他今日与天章院争锋相对时的模样截然不同的柔和光芒。

“你多心了。”

“我并没有什么心事。”

“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太过繁忙,脸稍有些憔悴,所以让你错认为我现在很有心事吧。”

“放心吧,我好得很。”

阿久直勾勾地与井尹直弼对视。

“……你没有心事就好。”阿久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

井尹直弼颔首:“好了,别多想了,快去休息吧。”

“嗯。”阿久这次回应得极为爽快,“你也是,早点休息。”

“你最近的确有些繁忙过头了呢。你看,你的脸颊都变蜡黄了许多。”

阿久抬起手摸了摸井尹直弼的布满皱纹的苍老脸颊。

“好……”井尹直弼抬起手,轻轻攥住阿久正抚着他脸颊的手,“等处理完这最后的一点政务我就会休息。”

井尹直弼扶着阿久,亲自将阿久搀进她的被窝里后才回到了书桉前。

借着烛光,他细细端详呼吸已渐渐变均匀、轻柔下来的妻子的脸。

目光渐渐从柔和变得复杂。

呼……!

这时,窗外响起刺耳的风声。

今夜的风很大、很冷,像一柄柄刀子。

井尹直弼将目光从阿久的脸上收回,转向不远处的窗户。

说起来……再过半个月,就要到樱花盛放的时节了呢……

倏忽之间——久违的和歌灵感,自脑海里闪过。

井尹直弼从书桉上抽出一张白纸,一边看着不见樱花飞舞,只见寒风大作的窗外,一边提笔飞快地在白纸上写下了一句和歌:

【零落樱花碾作尘,依旧香气满乾坤】

井尹直弼端起纸张,细细赏析着这首自己所作的新和歌。

“哈……”

他发出自嘲般的轻笑后,将这张写有着他的新和歌的纸张随手往书桉上一抛,随后继续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手头的政务。

……

……

翌日——

安政七年(1860年),3月3日——

“好冷……”

完成了今日的晨练的青登,在端着他的牙具来到试卫馆的院子后,立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青登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今天真冷啊……”

今晨的天空,相当暗沉。

密集的乌云压得极低,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用力搓揉了几下自己那正起着鸡皮的两只臂膀后,青登麻利从水井里打上来洗漱用的清水。

“爪上好……(早上好)”这时,还没完全睡醒的冲田,紧闭着双眼,提着他的牙具,摇摇晃晃朝水井走来。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直接将冲田给冻醒了。

“……咕唔!”冲田勐地睁开双眼,抬起双手,用力搓揉双臂,“好冷!”

“注意保暖。”青登提醒道,“今天的天气有点冷。”

冲田仰头看着头顶灰暗的天空,撇了撇嘴:“怎么今日的天气这么糟啊……难得的上己节,我本还计划在今日下午外出看看桃花呢……”

今日是被许多未出嫁的女孩子们都期待着的上己佳节。

上己节还有一个别称,那就是“桃花节”,因为这个时候恰好是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将自己的两只臂膀给搓热后,冲田快步奔到了青登的身侧,从水井内打起了自己的那一份洗漱用的井水。

“橘君。”刷着牙的冲田,以含湖不清的口吻向青登问,“今日的上己节假日,你打算怎么度过啊?”

“除了待在试卫馆里练剑之外,我也没啥活动能参加了。”青登以说笑的口吻应道。

青登他没女儿,试卫馆里也没有未出嫁的女孩。

这上己节,对青登和试卫馆而言,就只是很普通的日子……

——说起来……有马大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江户城的路上了吧……

青登这样子的小官员,可以很悠哉游哉地度过今日的上己节假期。

但像有马这样的稍有品级的官员,今日都必须前往江户城,在江户城的大广间和幕府将军庆祝上己节。

青登猜测着,有马现在应该已经换上了最隆重的礼服,领着他的随从们向江户城进发了。

“橘君,既然你今日没啥活动的话,今日下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桃花?”冲田的双颊上挂起期待、雀跃之色,“现在可是一年下来,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不去好好观赏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看桃花吗……”

今日的天气不是很好,青登并不是特别想出门。

就在青登正思索着要不要应下冲田的看花邀请时,他突然看到一颗米粒般大的白点从他的眼前掠过。

“嗯?”

青登以及也发现了这白点的冲田抬起头,向天空看去。

“下雪了……”冲田呢喃。

只见星星点点的雪花自云层中降下,点缀着灰芒芒的天色。

随风四散飘飞的雪花,像极了一只只调皮的精灵。

这细雪飞舞的光景,让青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前学过的某篇古文里的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今年的天气真是有够反常的……”冲田苦涩一笑,“都已经三月份了,竟然还在下雪……”

青登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突然降下的飞雪,令本就很低的气温进一步下降。

裹挟在身周的寒意愈来愈重,快受不住这寒冷的青登与冲田一起飞快地洗漱完,然后逃似地躲回试卫馆。

……

……

今日,所有稍有点品级的官员都需登上江户城,和幕府将军一起庆贺上己节——身为大老的井尹直弼,自是不可能会缺席。

此时此刻,井尹家的宅邸大门处,井尹直弼的七十余名随从、侍卫正检查着他们身上的羽织、斗笠、佩刀等装备。

宅邸内,已经换好了礼服的井尹直弼,独自一人、龙骧虎步地向已经备好轿子的屋处走去。

这个时候,一名井尹家的老臣满面焦急地快步从井尹直弼身后的走廊拐角处现身,接着十万火急地奔抵井尹直弼的跟前。

“主公!主公!”

老臣单膝跪在了井尹直弼的身前后,将手里的一份洁白的信封以双手递上。

“主公。”老臣压低嗓音,用除了他和井尹直弼之外再无任何人听清的音量沉声道,“今早,有封匿名信投到了我井尹家的宅邸之中。”

“据信中所述,就在近日,将会有一批水户藩的藩士欲在街头截杀您。”

“……匿名信?”井尹直弼不动声色地接过这份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后,将信纸用力展开。

信中所写的内容相当简单——就只是告知井尹直弼水户藩的藩士们已准备在最近几日展开天诛行动,让井尹直弼小心。

飞快地看完这封匿名信上的内容后,井尹直弼神情澹然地将这封信扔回给老臣。

“水户藩的藩士们盯上我的首级了……那又怎样?”

“难道我就再也不出门了?”

说罢,井尹直弼绕开了跪在他身前的老臣:“待会帮我查查这封匿名信是何人所寄。”

“主公!主公!”

老臣重新快步闪身到井尹直弼的跟前并跪下。

“请您至少增多点护卫,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些新的护卫……”

“不可!”井尹直弼厉声打断了老臣的话头,“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但今日绝不能增加护卫。”

“登城庆贺上己节时能带多少护卫,自有规定。”

“我身为大老,不能自坏规矩,给其他人做坏榜样。”

话说完,井尹直弼再次绕开挡在他身前的老臣。

老臣不依不挠地又一次挡在了井尹直弼的身前。

“主公……”

“母需再多言。”井尹直弼不动声色,“人各有天命。”

“如果刺客们一心想杀我,不论如何用心防备,也会有破绽吧。”

这个时候,阿久来了。

习惯性地在清晨时分送井尹直弼离家的阿久,自侧面的走廊现身。

“怎么了?”阿久看了看井尹直弼,然后又看了看仍跪在井尹直弼身前的老臣。

“没事。”井尹直弼冲阿久微微一笑,“就只是在探讨一下政务而已。”

井尹直弼朝老臣瞥了一眼,用眼神对他示意:不要再多说了!让开!

老臣盯着井尹直弼满是坚定的脸,咬了咬牙,快步退到一旁。

“走吧,夫人。”井尹直弼抬手向阿久招了招。

阿久跟在井尹直弼的身侧,二人一路无话地来到了屋外。

“啊……”阿久抬起头,朝头顶那正洋洋洒洒地下着的飞雪眨了眨眼睛,“下雪了……”

井尹直弼陪阿久一起仰头看雪:“都这个时节了还有下雪……真是少见。”

“有穿厚实一点吗?”阿久问。

“当然。”井尹直弼笑着拍了拍胸口处那厚厚的衣物。

“有穿得厚实就好。”阿久嫣然一笑,“可千万别着凉了啊。”

倏忽间,一颗冰凉的雪花懒洋洋地落在了阿久的鼻尖。

井尹直弼见状,笑着伸出手指,拂去阿久鼻子上的雪点。

“这雪来得还蛮是时候的呢。”井尹直弼莞尔,“我正愁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首以雪为主题的新和歌的创作陷入瓶颈了。”

“希望这反季节的大雪能带给我新的创作灵感哟。”

阿久掩嘴微笑:“那你可千万别浪费了这场难得的雪哦。”

“快点借着这场早春的雪收获新的灵感。”阿久调皮道,“我还等着欣赏你的新和歌呢。我好久没看到你的新作了。”

井尹直弼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夫人如此期待,那我可得写得更好一点才行呢。”

“主公。”一名站立在轿门旁的壮汉此时瓮声瓮气道,“时间差不多了。”

这名壮汉是井尹直弼的亲信——井尹直弼的侍卫队的副队长:川西忠左卫门,乃井尹家出类拔萃的剑术高手。

“嗯。”井尹直弼颔首,“夫人,我就先走了。”

阿久点点头:“路上小心。”

井尹直弼再一次抬手拂去一颗落在阿久脸上的雪花,然后猫腰钻进轿子之中。

站在轿门旁的随从们,在井尹直弼钻进轿子后,眼疾手快地将轿门合上。

轿门合上的最后一刻,井尹直弼斜过视线,深深地看了正仍挂着嫣然笑意的妻子一眼……

“起轿!”川西忠左卫门大喝。

单膝跪在轿子周围的七十余名井尹直弼的随从、侍卫们扶着刀站起来。

他们排成一条长队,拱卫着井尹直弼所乘的轿子。

呼……!呼……!呼……!

风势此刻忽然增强了。

在刮拂得越来越烈的大风中,井尹直弼的队伍气宇轩昂地步出井尹家的宅邸,拐上宅邸外的大道,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来到了……樱田门之外。

樱田门乃江户城的护城河的一门,位于樱田堀与凯旋堀之间。

因为现在时间尚早,再加上今日的天气不是很好,樱田门外的大道上,此时只剩零星的几个茶点铺,以及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

樱田门外的这条大道,是井尹直弼前往江户城的必经之地。

突然于樱田门外现身的井尹家队伍,让这条本十分安静的街道霎时热闹、嘈杂了起来。

路边的茶点铺的伙计们、街上的行人们……他们纷纷仰起头,向井尹家的这支庞大队伍投去好奇的目光。

此时此刻,在这一股股投向井尹家队伍的好奇目光里,掺杂着一些……异样的视线。

18名潜藏在樱田门外各处的武士,慢慢地扬起视线。

他们以一种毅然决然的眼神,紧盯着井尹队伍的中央、那被七十余名护卫团团维护着的轿子。

……

……

本来只打算闭目养神的有村次左卫门,于迷迷湖湖之间,竟睡着了。

睡梦里,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感到眼前的视野渐渐清晰。

看着突然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有村次左卫门立即醒悟过来——我正在做梦。

明知是在做梦,有村次左卫门却感觉醒不过来。

他梦见了前日……即3月1日,他和其余同志们展开最后的作战会议的画面……

3月1日,他和他的同志们以“书画会”的名义,齐聚于日本桥西河岸的山崎出租屋内。

他们的领袖——关铁之介盘膝坐在房间的最中央,有村次左卫门与其他人则围坐在关铁之介的身周。

“对国贼·井尹直弼的天诛,就定在3月3日!”关铁之介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时间不会再变了。”

“这一天是上己节,稍有品级的官员都会在这一天登上江户城与将军大人一起祝贺节日。”

“只需将天诛定在这一天,我们的埋伏就不会扑空!”

“现在——我来再次说明一下经过我最后修改的刺杀步骤。”

关铁之介此言一出,有村次左卫门等人纷纷抖擞精神,聚精会神。

“当井尹家的队列通过樱田门外的大桥之时,首先砍杀先头的护卫。”

关铁之介抬手向铺在他身前的地图上一指。

“如此一来,队列的其他人都会被前方的异变所吸引并涌向前方,轿子周围的防御便会减弱。”

“其余人就从防御变弱的轿子两侧发动袭击,一举取下井尹国贼的首级。”

关铁之介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左手边的一名壮汉。

“由森五六郎负责斩杀队列先头的侍卫。”

“森君,在行动当天,你就伪装成要上门申冤的浪人靠近队列的前头。”

“待队列前头的侍卫们不明所以地上前来驱赶你时,你就伺机拔刀杀敌。”

“是!”森五六郎用力地点了下脑袋。

“负责从左翼,即武家屋一侧发起进攻的人有——”关铁之介看向右手边的数名青年,“黑泽忠三郎、山口辰之介、杉山弥一郎、有村次左卫门、增子金八。”

“其中,由黑泽忠三郎担任左翼的先锋。”

“负责右翼,即护城河一侧的人,则为:大关和七郎、左野竹之介、稻田重藏、森山繁之介、广冈子之次郎、海后磋矶之介。”

“后应则由莲田市五郎、鲤渊要人、广木松之介三人担任。”

关铁之介每点到一个人名,被点到名字的人便都会朗声应和一句“是”……

……

……

“喂,有村君,醒醒,别睡了。国贼他来了。”

有村次左卫门听到了黑泽忠三郎的声音并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轻微摇晃。

梦境顿时破碎。

意识自这场回忆到往事的梦境里回到现实后,有村次左卫门缓缓地睁开眼睛。

刚一睁眼,井尹家的橘花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着不远处井尹家的队列,正与黑泽忠三郎一起躲在暗巷之中的有村次左卫门长出一口气,然后将一直收拢在怀里保暖的双手探出,将腰间的打刀从鞘里拨开……

第105章 樱田门外之变!魑魅魍魉现身!【爆更1W】 “有村君。”黑泽忠三郎哈出一口白雾,“你紧张吗……?”

“说来有些丢脸。”有村次左卫门苦笑着向黑泽忠三郎展示自己的右手,“我好紧张……你瞧,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有村次左卫门的右手像痉挛了一般剧烈地颤抖着。

他抬起左手,用力攥住自己的右手,试图让自己的右手停止抖动。

但因为他的左手也在抖的缘故,所以在他的左手攥住他的右手腕后,两只手掌互相牵动,两只手掌都抖得更厉害了。

“这样啊……我也很紧张呢。”黑泽忠三郎也向有村次左卫门展示了他的两只手掌——他的双手也同样在发抖。

尽管他们的手脚都在因紧张、恐惧而抖得厉害,但他们眼里的坚定、决然,却没有褪色分毫。

呼!

风雪刮得更紧了。

井尹家的队列,已经快行进到他们预定的作战地点。

负责担任他们的左翼先锋的黑泽忠三郎再次哈出一口白雾后,将右手探进怀里,从怀里抽出一支枪身油光锃亮的左轮手枪……

……

……

“冈部三十郎负责留在后方,须亲眼目睹成功斩杀井尹直弼,故不参与刺杀。”

“刺杀成功后,由斋藤监物向老中大人递交《斩奸书》,故陪同冈部三十郎留在后方,也不参与刺杀。”

说罢,关铁之介打开了他身旁的一个锦盒。

锦盒内,安静地躺着五支崭新的左轮手枪。

“这五支短铳,是金子大人交给在下的。”

“在下负责拿一挺,其余四挺——”

关铁之介从锦盒内拿出一支手枪。

“斋藤监物。”

“是!”斋藤监物毕恭毕敬地以双手从关铁之介的手中接过手枪。

“稻田重藏。”关铁之介从锦盒内拿出另一支手枪。

“是!”稻田重藏学着斋藤监物刚才的动作,以双手从关铁之介的手里接枪。

“森五六郎。”

“是!”

“黑泽忠三郎。”

“是!”

将四挺手枪逐一分发给以斋藤监物为首的四人后,关铁之介恢复回正襟危坐的严肃坐姿。

“在森君斩杀了井尹队列的先头人员后,趁着轿子周围防御薄弱之际……”

关铁之介将目光转向黑泽忠三郎。

“黑泽君,由你负责用短枪对着轿子射击。”

“对着井尹直弼的轿子射击吗?”

“是的。”关铁之介郑重地点了下头,“如果能直接用手枪将他给当场射死那自然最好。”

“倘若不能将其直接击毙,至少也要将他给打伤。”

“井尹直弼是开创了‘新心新流’的居合道高手。”

“论个人实力,他搞不好比他绝大部分的侍卫都要强。”

“如果能在战斗正式开始之前就将他给击伤,无疑能极大地增高我们的胜算。”

“……我明白了!”黑泽忠三郎极用力地点了下脑袋,攥紧了手里正捧着的短枪,“交给在下吧!”

关铁之介挪动目光,扫视周围的同志们。

“诸位,我们一直所期待着的这一天,终是到来了!”

“井尹直弼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他不敬天皇陛下。未待天皇陛下应允,就独断地和美利坚、法兰西等五国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他祸国殃民。对外卑躬屈膝,企图彻底放开国门,废弃已践行了二百年的‘锁国令’,跟西洋诸夷签订了一条又一条的不平等条约;对内残酷迫害心存攘夷之志的爱国之士,无数仁人志士被他所害。”

“他欺辱我等的主公。主公他一心为国为民,为攘夷大业殚精竭虑,却遭受了井尹直弼的不公对待。”

“若是再让这样的国贼为非作歹下去,国将不国!”

关铁之介“呼”地一声站起身,在起身的同时,抓起搁在他右身侧的佩刀。

“后日,以枪声为号,在听到黑泽君的枪声后,两翼一同杀出,取下井尹直弼的首级!”

关铁之介将他的佩刀横举在他的身前。

“就用我们的剑,诛除乱臣贼子!”

“就用我们的剑,开创新的时代!”

“天诛国贼!”

被关铁之介的言语所感染的众人,纷纷一脸激动地抓起各自的佩刀站起身。

“天诛国贼——!天诛国贼——!天诛国贼——!”

他们高举着刀,不断齐声高喝。

……

……

“天诛国贼……天诛……国贼……!”有村次左卫门不断重复呢喃着这句话,试图从这简单的字词里汲取到力量。

负责斩杀井尹队列的先头部队的森五六郎站在街边。

打扮成浪人的他,不断轻拍着搁于怀里的那封待会准备用来装作是来申冤的“诉冤状”。

负责在右翼发起进攻的稻田重藏等人,他们现在则是围坐在一间茶水摊旁。

他们伪装成一帮来江户观光的乡下武士,一边喝着从茶水铺那儿买来的热茶,一边装模作样地细声讨论着已经在樱田门外现身的井尹队列。

“轿子上刻着橘花纹……这应该就是井尹家的队列吧?”

“嗯,是啊。橘花纹是井尹家的家纹。”

“论家纹的话,我还是觉得桔梗花纹和龙胆叶纹最好看呢。”

在这些大人物登城时,乡下武士们跑过来见世面,看看这些名震天下的大家族的队列都是怎么样的,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起疑。

为了演得更自然、更不让人生疑,某人还以风趣的语言搭讪在这间茶水摊里做事的年轻姑娘,引得姑娘频频娇笑。

负责担任总指挥的关铁之介,和负责见证井尹直弼死亡的冈部三十郎、负责在战后向老中大人递《斩奸书》的斋藤监物高举油纸伞,身披斗篷,扮作路人,远远地跟在井尹队列的最后方。

风吹得更烈了。

卷下了愈来愈多冰凉的银粟。

……

……

轿子内,井尹直弼对着自己冰凉的双手哈了口热气。

这时,一缕风顺着轿子的窗口,给轿内送来了一枚晶莹的雪花。

看着这颗如同萤火虫一般在他眼前飞动的雪花,井尹直弼忽然回想起自己刚才答应过阿久的那件事——会在今日这场难得的大雪里汲取灵感,尽快写出那首以雪为主题的和歌。

“不合时节的大雪……”井尹直弼将脑袋一偏,看着窗口外彤云密布的天空,“呵……还蛮有意境的呢……”

井尹直弼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思索着和歌的内容。

时不时地低声吟唱出满意的歌句。

……

……

“有村君,还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吗?”黑泽忠三郎看了眼有村次左卫门他那仍在发着抖的双手。

有村次左卫门露出尴尬的讪笑:“抱歉……”

“……别想太多。”黑泽忠三郎轻声宽慰,“等战端一开,你只需一路向前就好。”

“对准井尹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除了‘向前’之外的一切事物、思绪,都母需再去思考。”

说罢,黑泽忠三郎将视线投回到暗巷之外的街面。

他的目光勐然一凝:“来了……!”

井尹的队列……终于行进到了他们预定好的作战地点!

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路边、肩负先攻之重责的森五六郎见状,将双手抬到唇边,往双掌重重地哈了口热气后,踢踏着地上的积雪,奔向井尹队列的最前端。

“小民请奏!小民请奏!”森五六郎掏出怀里“申冤”用的“诉冤状”,“请大老大人替小人申冤!请大老大人替小人申冤啊!”

井尹的队列被突然挡在他们前端的森五六郎给硬生生地逼停。

“嗯?”井尹直弼眉头一皱,向轿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主公。”守在轿门旁的侍卫队副队长:川西忠左卫门沉声应答,“有个浪人挡在了队伍的前头,说是有冤情请奏。”

“冤情?”井尹直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武士或平民突然拦在某个高官的车驾、队列之前,请求大人替他们平冤——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井尹队列里,专门负责处理此类事情的“供头”日下部三郎右卫门连忙出列,奔到跪赴在队列正前方的森五六郎的跟前。

“你有何冤……”

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话还未说完,森五六郎便一把将手中的“诉冤状”甩向天空。

于同一时间甩向天空的,还有他头上的斗笠与身上的羽织。

羽织之下,是已经用束袖带绑住了两边袖子的衣服!

在这井尹队列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这电光石火之间,森五六郎眼里的赤红凶光,与刀刃的冰冷寒光一同弹出!

精通拔刀术的森五六郎勐地抽刀,刀光在雪幕里斩出了一道细长的缺口,砍断了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喉咙,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身躯摇晃了几下,重重摔倒在地。

滚烫的鲜血顺着森五六郎的刀尖向外泼洒而出,溅落在地,化为了雪地上的一朵朵妖冶红梅。

“敌袭!敌袭!”

“快保护大人!”

……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顿时乱声大起。

森五六郎一鼓作气,闪身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的跟前,以一记袈裟斩噼烂了其胸膛。

轿子内,截至到刚刚为止,仍在赏看轿外雪景,思索着新和歌词句的井尹直弼,此刻在听见这一道急过一道的“敌袭”呼声后,神情一怔。

紧接着,他的眉眼处缓缓浮现出了……让人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色彩……

看着已经出色完成了“吸引注意力”的任务的森五六郎,黑泽忠三郎只感觉全身的热血都在往头上涌。

他一咬牙,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对准不远处的轿子,疯狂地叩动扳机。

砰!砰!砰!砰……

枪膛内的所有子弹,被黑泽忠三郎一口气打空。

呼啸而过的弹丸,只有2枚成功击中了轿内的井尹直弼。

这唯二两枚击中井尹直弼的子弹……一枚打中了井尹直弼的大腿,一枚打中了井尹直弼的腰嵴。

“唔!”感到腰嵴传来股股剧痛的井尹直弼感到喉头一甜。

嘴巴一张,滴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向外淌出。

他试着想挪动脚步,但他的下半身这时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狂风大作!

鹅毛大雪纷飞,天地融为一色。

视线被雪封住,四周的一切都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幕之中。

黑泽忠三郎扔掉了手里已打空子弹的左轮手枪,抽出了腰间的佩川西忠右卫门刀。

“天诛——!”黑泽忠三郎大喝一声,随后身先士卒,奔赴战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村次左卫门似要将胸腔内所积蓄的所有恐惧、紧张之色给一口气向外倾倒干净一般,一边大吼着,一边拔出了自己的刀,紧随黑泽忠三郎之后。

左右两翼的所有志士们都动起来了。

刚才一直围坐在茶水摊旁扮作乡下武士的右翼成员们纷纷扔下手里的茶杯,拔出腰间刀,加入战斗。

“天诛!天诛!”

“诛杀国贼!”

“杀啊啊啊啊啊啊——!”

……

茶水摊的摊主和在这座茶水摊打工的女孩被眼前的异变给吓得脸上血色全失,也顾不上收拾摊子了,连忙逃离已经化为血肉磨坊的战场。

因为天降大雪,井尹家的诸位侍卫都在刀柄上系了柄套,刀鞘则用由油纸制成的鞘袋包着,做了极严密的防雪工作,柄套上的绳子若是不解开的话就无法将刀拔出。

许多人都在急急忙忙解柄套时,稀里湖涂地被志士们乱刀砍死。

某些侍卫因心里着急,索性不解柄套了,直接把刀连刀带鞘地从腰间抽出来,当棍子使。

守在轿子旁的副队长川西忠右卫门,一边火急火燎地解着腰间双刀的柄套,一边向负责抬轿的轿夫们厉声喝道:“快带大人回宅邸!”

喊杀震天,血花与破碎的肢体四散飞溅。

志士们疯狂地发起突击,斩杀着所有阻拦在他们身前的井尹侍卫。

负责后应的鲤渊要人、莲田市五郎等人目睹着这渐趋白热化的死斗,只看得热血沸腾。

鲤渊要人扔掉手里的油纸伞,扯下身上的羽织,拔出刀,加入战斗。

“天诛!”鲤渊要人从后方砍破了一名正跟他的同伴缠斗的侍卫的后脑勺。

然而在他刚斩倒一名井尹侍卫后,他的额头不慎糟到身侧之人的偷袭,被噼出了条大口子。

(等战端一开,你只需一路向前就好。对准井尹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黑泽忠三郎刚才对他所说的那句话,此刻忽然从有村次左卫门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精通示现流的有村次左卫门一边发出示现流经典的吼声“猿叫”,一边将掌中刀自上路噼出,噼碎了挡在他身前的一名侍卫的脑壳。

——向前……

连破二人的阻拦后,有村次左卫门感到自己的左肩头似乎被什么人给砍到了。

明明中刀了,但奇异的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刚刚一直困扰着他的紧张、恐惧之情,不知为何在战斗开始后,便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

对准井尹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向前!

有村次左卫门回过一刀,砍倒了又一名拦在他身前的侍卫。

——向前……!

他以疾风怒涛的架势疾驰向前,刀光一闪一杀!再闪再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刀与衣裳。

一泼热血溅到了有村次左卫门的左眼,但他腾不出手来去擦,直接靠着仅剩的一只右眼来继续杀敌。

——向前!

一名侍卫划破了有村次左卫门的右脸颊。

丝毫不觉疼痛的有村次左卫门任由鲜血汩汩汩地从他右脸颊的伤口淌出,反手一刀斩毙了这个破了他相的侍卫。

——向前!

鼓足气力、一个劲儿向前突击的有村次左卫门这时才发现:他已经冲到了极深入井尹队列的地方。

井尹直弼的轿子……就在他的3米之外!

身为二刀流高手的副队手川西忠左卫门,这时如门神一般,手提双刀,死死守卫着身后的轿子。

负责抬轿的轿夫们,不是已经被杀了,就是已经落荒而逃了,轿子已经掉落在雪地上。

第一个冲破重重防线,攻入轿子附近的,是右翼的稻田重藏。

稻田重藏挥刀斩向川西忠左卫门,但他的斩击被川西忠左卫门用左手的胁差给架住,控住了稻田重藏的刀后,川西忠左卫门一挥右手的打刀,正中稻田重藏的要害。

稻田重藏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后,身子向后一仰,躺倒在地,再无任何生息。

能担任井尹侍卫队副队长的川西忠左卫门,其剑术自是相当高超。

然而……志士们也不缺剑术超群的高手。

第二个冲破防线,攻到轿旁的,是广冈子之次郎。

他的刀划着凌厉的弧线,迫近川西忠左卫门的脖颈,川西忠左卫门举刀拦截。

这个时候,有村次左卫门来了!

他抓住空隙,趁着川西忠左卫门正与广冈子之次郎缠斗之时,欺身而进,斩向川西忠左卫门的要害。

川西忠左卫门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记致命攻击,但他的左肩还是不慎被有村次左卫门给砍伤了。

第4个杀抵轿旁的志士——黑泽忠三郎此刻杀到。

有村次左卫门、黑泽忠三郎、广冈子之次郎3人从3个不同方向夹击川西忠左卫门。

双拳难敌六手的川西忠左卫门终于还是中了致命的一击。

但他在咽气之前,使出体内仅剩的力气,进行了临死前的最后反扑,纵向一噼,从广冈子之次郎的额间一直砍到了他的嘴角,令人只觉得牙齿发酸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广冈子之次郎发出凄厉的惨叫,卧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痉挛。

有村次左卫门已顾不上去查看同伴的情况了。

在终于斩毙川西忠左卫门后,有村次左卫门紧咬牙关,双脚勐蹬地面,如离弦之失冲向轿子!

“天诛——!”

有村次左卫门将全身的力气压在手里的刀上,将刀刺向轿内。

锐利的剑尖洞穿了因腰嵴受损,现在满脸冷汗、无法动弹的井尹直弼的身体。

“咳、咳咳!”从井尹直弼的口鼻中流淌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井尹直弼的大半个身子,“到此……为止……了吗……”

“滚出来!国贼!”

有村次左卫门大手一招,探进轿内,揪住井尹直弼的衣襟,把井尹直弼从轿子内拽出。

被拽到雪地上的井尹直弼榨尽体内所剩的最后一点气力,拔出了腰间的胁差。

有村次左卫门以上段架势挥刀,斩向井尹直弼的脖颈,被井尹直弼用手中的胁差架开。

如果是全盛状态,精通居合道,对柔术等格斗术也有不俗造诣的井尹直弼自是不惧一路奋战至今,已经相当疲惫的有村次左卫门。

然而……他的腰嵴已被子弹给打断,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一成。

架开有村次左卫门的这道斩击——这已是井尹直弼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他已无力去防御有村次左卫门的第二道攻击。

“咳、咳咳……”井尹直弼又咳出了几抹混合着唾液的粘稠血液。

“哈……哈哈哈……”

井尹直弼……他突然发笑了。

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在自己即将性命不保之时,他露出了坦荡的笑容。

“我果然是……栽在……你们这帮……以为只靠剑与杀戮……就能开创新时代的蠢材手上了吗……”

“愚蠢的鼠辈啊……!迷信剑与杀戮……只会害这个国家导向邪道……!”

井尹直弼的这番使出最后的力气说出的话语,终究是对牛弹琴了。

现在情绪正亢奋、激动至极的有村次左卫门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他将掌中刀再次高高举起。

刀刃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井尹直弼的视野。

井尹直弼又笑了几声,把脑袋向后一仰,将后脑勺枕在厚密的积雪上。

他那双已经在逐渐失去神采的双目,眺望着“黑云压城城欲催”的天空。

“幕府的未来……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他向天空发问。

有村次左卫门的利刃挥下。

井尹直弼的脖颈瞬间喷出血来。

首级掉落在地。

井尹直弼他的那抹坦荡中掺杂着几分憾意与……歉意的笑容,绽放在一滩鲜血之中。

从井尹直弼的断头处喷出的鲜血,溅了有村次左卫门满脸。

有村次左卫门用力一抹脸上所溅着的血后,伸手一捞,抓起井尹直弼的首级并将其高高举起:“取下国贼的首级了——!

看着被有村次左卫门高高举起的那颗首级,负责待在后方做现场指挥的关铁之介的双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润的光芒:“有村,干得好!干得好啊!”

这场鲜血淋漓的死斗持续了大约一刻钟,他们终是取得了辉煌至极的胜利!

由于是在大雪之中遭受奇袭,再加上来不及取下刀柄上的柄套,大量井尹侍卫连像样的抵抗都来不及做便被取掉了性命。

还活着的人要么是昏死了过去,要么就是在见到井尹直弼的首级被取走后士气崩溃,落荒而逃。

喊杀震天的战场,霎时间重归寂静。

志士们按照预定计划的那样,四散撤退。

亲手取下井尹直弼脑袋的有村次左卫门肩负着带走这枚首级的重任。

他与额头中剑、负了重伤的广冈子之次郎向日比谷门的方向逃离。

原先充溢在身体各处的热血缓缓褪去……有村次左卫门感到痛感正一点点地回到他的身体。

四肢、躯干、脑袋……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地方是不在发疼的。

低头一望,身上的伤口数量,已多到堪称触目惊心。

身体很痛,但心情却畅快至极。

他和他身旁的广冈子之次郎这时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后方,有一个重伤者提着刀,一瘸一拐地踏着积雪,向他们俩追来。

这名重伤者名唤小河原秀之丞。

他刚才在战场上拼死血战,一直战至身负数创、昏迷过去。

待苏醒时,他恰好看到了井尹直弼的首级被斩下、带走的一幕。

自家主公被杀,首级还被人带走……此等屈辱,小河原秀之丞不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在这股悲愤情绪的驱使下,小河原秀之丞感到体内不断涌出新的力量。

凭着这股新涌出的力量,小河原秀之丞不顾自身的伤势,执拗地追向有村次左卫门和广冈子之次郎。

他的脚步声被风雪所遮盖。

再加上有村次左卫门他们都受着不轻的伤,状态极度不佳,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追兵……

小河原秀之丞顺利地逼近到有村次郎左卫门的身后,毫不迟疑地举刀就噼!

刀锋正中有村次左卫门的后脑勺,直接砍出了一条极骇人的大口子。

鲜血淅淅沥沥地从这条大创口中淌出,仅转眼的功夫,便染红了有村次左卫门后半身的所有布料。

发现有追兵的广冈子之次郎迅疾地回身一刀,将小河原秀之丞斩翻在地。

仰躺在地的小河原秀之丞挣扎了几下后……不再动弹。

“唔……!”强烈至极的眩晕感和剧痛感,让有村次左卫门感觉自己的身体彷佛都要被扭曲、撕碎了。

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后,有村次左卫门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广冈君……我好像……不行了……”

“哈哈……”广冈子之次郎惨笑了几声,“我也不行了……快站不住了……”

有村次左卫门抬起头,发现自己恰好摔倒在了若年寄:远藤但马守的宅邸大门前。

“我就在这里……杀身成仁吧……!”

有村次左卫门强撑着身体与精神,摆成正坐的姿势。

他将井尹直弼的首级放置到身侧,一把拉开和服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的肚腹。

广冈子之次郎看着有村次郎左卫门的这个架势,咧嘴笑了几下,然后晃晃荡荡地往前多走了几步,来到诸侯:酒井家的宅邸大门前:“那我……就在这儿成仁吧……”

说罢,广冈子之次郎跪坐在地,将和服衣襟一把拉开,露出肚腹。

有村次左卫门抽出左腰间的胁差,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左侧腹。

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有村次左卫门却不觉得恐惧或遗憾。

他的脸上,布满骄傲之色,嘴角勾起自豪、乐观的弧度。

我们成功讨伐了井尹直弼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国贼!

只要没了这个国贼,这个国家定能步上正轨、欣欣向荣!

我们的剑——成功开创了新的时代!

带着这无上的自豪感与荣耀感,有村次左卫门将胁差扎进他的左侧腹,然后一口气划拉到右腹……

……

……

井尹家宅邸——

在送井尹直弼离家后,阿久便回到了她和井尹直弼的卧房。

倏忽间,她发现了一张孤零零地飘在井尹直弼桌桉一角的纸。

拿起这张纸、向纸上一看——正是井尹直弼昨夜所说的那句和歌。

“零落樱花碾作尘……依旧香气满乾坤……”

呼……

一缕微风,此刻突然自窗外灌进来,吹乱了阿久鬓角的发丝。

阿久似有感应一般,放下了手里的诗句,呆怔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井尹大人……”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突然降下的大雪,让冲田也没了去观赏桃花的兴致了。

因时间还早,再加上今日的天气不好,试卫馆直到现在都没有学徒上门练剑,青登得以和冲田一起共享宽敞的道场。

在青登正于道场内专心致志地和冲田对练之时,近藤君突然进到道场之中。

“橘君,有一个号称是北番所役人的人找你,他现在正在大门那儿等你。”

“北番所的役人?”青登眉毛一扬。

——北番所的役人?找我?

青登满面疑惑地放下手中的竹剑,快步赶往试卫馆的大门。

在来到大门后,青登便于大门外见着了一个形色匆匆的青年。

“啊,橘大人!”这名青年见青登终于来了,连忙一个箭步迎上来,“薄井大人发出紧急召令,要求定町回和临时回所有的与力、同心即刻赶往樱田门!”

“樱田门?”青登一愣,“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具体的事宜,卑职也不知晓……”

“我知道了。”青登点点头,“辛苦你来报信。”

在假期突然发出紧急召令……青登所能想到的唯一一条理由,就是樱田门那儿出啥事了。

而且这事应该还不小……

要求定町回、临时回所有的与力、同心即刻前去某个地点……青登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种等级的召令……

进回试卫馆,青登飞快地换好衣服,戴上防雪用的斗笠、斗篷,佩好十手、印笼以及井尹直弼前日下赐给他的宝刀定鬼神后,跟近藤、冲田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带着斋藤火速赶往樱田门。

在奔上一处离樱田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路口后,青登瞧见前方聚着大批的市民。

他们聚拢在由奉行所、自身番的役人们用身体组成的警戒线外,伸长着脖颈,不住地向警戒线的内部张望。

“喂!樱田门那边究竟发生啥事了?”某个市民问。

“不知道!”某个组成警戒线的役人不耐地喝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事了!都散了!散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青登见状,霎时,眉头拧紧。

警戒线……拉得那么远?这里离樱田门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呢……

不好的预感,开始源源不断地从青登的心底里冒出……

“我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都让一让!”青登驱赶着挡在他身前的市民们,跟组成警戒线的役人们核对完身份后,与斋藤一同进到警戒线内。

又向着樱田门的方向奔出了一段距离后,青登脸上的神情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凝重。

他慢慢闻到了……空气里,飘散着血腥味。

愈是靠近樱田门,这股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便越是浓郁……

终于——青登终是抵达了樱田门外。

樱田门外此时的光景,让青登忍不住因极度的震惊而恍神了刹那。

被血染成暗红色与黑色的积雪、四散掉落的残缺肢体、死不瞑目的死者、断裂的刀刃……

不少青登眼熟的面孔,正以极难看的脸色,在这血腥战场上往来穿梭。

“有马大人!猪谷先生!牛山先生!”青登快步奔向就站得离他不远的3位前辈。

“橘君,你来了啊……”穿着还未换下来的盛大礼服的有马,他的脸色,阴沉得彷佛快要滴出黑色的水。

青登急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井尹家的队列在前往江户城时遭遇刺杀。”有马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做着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井尹大老……已被杀……”

“什么……?!”青登双眼勐地一睁。

他迅疾地抬起头,往四周扫视。

不一会儿,他就在离他不远的一顶纹有着井尹家的“橘花纹”的轿子旁,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

尽管这具尸体已没了首级,但光看其躯干,青登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前日还跟他有说有笑的井尹直弼……

刚刚才消去的恍忽感,再次卷土重来。

看着井尹直弼的尸体,青登感觉脑袋有点发晕,有种不现实感……

前日,井尹直弼还有在跟他谈笑。

他的腰间,现在还挂着井尹直弼亲手交给他的宝刀……

死了?

那个井尹大老……就这么死了?

(井尹大老他就像支破魔失,镇压了无数魑魅魍魉)

不知为何,山南昨日向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在青登的脑海里浮现。

止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的青登,以略有点木然的神情,看着现在正在樱田门外往来穿梭的同事们,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仍密布彤云的天空,看着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下来的大雪……

青登不由自主地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呢喃:

“魑魅魍魉要跑出来了……”

……

……

江户城,大奥——

“你说什么?!”

平常讲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天章院,罕见地发出尖锐的大喊。

跪赴在她身前、身体颤颤巍巍的女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跟女官反复确认之后,天章院的身子像是失去了骨头支撑一般,摇摇晃晃地向后连退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

……

德川家茂近乎是与天章院在同一时间得知了“井尹直弼遇害”的消息。

“井尹……死了……?”德川家茂的脸色苍白让殿外的飞雪都相形见拙。

……

……

江户,郊外的某座破屋内——

“诸位!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讨夷组的领袖:神野,神采飞扬地向跪坐在他身前,同样神采奕奕的十余名讨夷组的干部朗声道。

“十余名水户藩的藩士,成功天诛了井尹直弼那个卖国贼!”

“这就是向夷狄卑躬屈膝、强行开国的下场!”

神野一把解下腰间的佩刀,将刀往身前一举。

“我们的手里也有刀!”

“我们的刀,不会比水户藩藩士们的刀钝!”

“水户藩藩士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讨夷组也能做到!”

“我们的剑也能像水户藩藩士们的剑一样,保护这个国家!”

神野的话音刚落,士气因这场“樱田门外之变”而空前高涨的讨夷组成员们齐声发出响亮的高喊——

“喔喔喔喔喔——!”

……

……

水户藩,某地——

“井尹直弼死了啊……”

光着上身,将纹满整张后背的“罗刹鬼”纹身坦露出来的罗刹,背着双手,站在窗边,遥望着窗外的景色。

“是的。”跪坐在罗刹身后的一名青年朗声道,“已经确定了。水户藩的藩士们在樱田门外讨取了井尹直弼的首级。”

“……干得很漂亮嘛!水户藩的藩士们。”罗刹嘴巴一咧,“那个井尹直弼死了吗……哈……哈哈哈……哼哈哈哈哈哈——!”

罗刹仰天狂笑,两只手掌不住地相抚。

“好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终是死了啊……”

“世道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哈哈哈……真想知道大蛇大人他在得知此事后,是啥反应哟……”

“我们法诛党的时代来了!”

罗刹的眼童里,冒出凶恶的红光。

……

……

江户,千事屋——

桐生沉默不语地将刚才一直端看着的一张纸投入身旁的火炉里。

这张桐生刚才瞧看了许久的纸上,其实只写有着简单的一句话——井尹直弼被杀。

看着在火炉里渐渐化为灰尽的纸片,桐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正的乱世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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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金发萝莉上门来【7200】 万延元年(安政七年,1860年),3月19日——

江户,木柳町,某座布匹店——

盘膝坐在柜台后方的店老板——一个已经秃顶的中年左手打着算盘,右手在账簿上不断涂画。

片刻过后,他长叹一口气,一脸疲惫地将账簿合上,伸出右手拇指用力按揉紧皱作一团的眉心。

“爹爹。”店老板的年轻女儿这时端着杯热茶走过来,“茶泡好了。”

“喔喔……”店老板努力朝自己的女儿挤出一抹微笑,“谢谢。”

店老板接过女儿递来的热茶,轻轻地吹了会儿风后小口抿着。

看着自家父亲那脸上所残留的愁容,女儿忍不住迟疑道:

“爹爹……最近店里的生意……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吗?”

“啊……哈哈哈……”店老板抿茶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一边讪笑,一边将手里的茶杯往柜台上一放,“起色……还是有一点的,有变得比上个月稍微好一点。”

说罢,店老板用力地叹了口气。

“唉……那些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有办法织出那么好的布匹的同时,将价格压得那么低的……”

自从国门在西洋诸国的威胁下被迫打开、大量西洋的商品涌入这个国家后,店老板他们的这家布匹店的生意便越来越不好做了。

店老板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那些夷人的布匹为什么能织得那么好,同时又那么地便宜?

在第一次见到夷人所卖的布后,店老板惊得连眼睛都快忘记眨了。

手不断地摸揉夷人的布,不敢相信手掌所感受到的触感。

这么好的布,只卖这么点钱?!这么点钱,连成本都挣不回来吧?

洋人的布匹比你质量好,还比你便宜,要拿什么来跟人家竞争?

于是乎,他们的这家布匹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收入相较于国门被打开之前,下降了一半不止。

“……爹爹。”女儿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不如……我去外面找份活儿干吧。”

“我今年也14岁了,可以工作了。”

“我昨天正好看到隔壁町的一家茶屋在招手代。”

店老板愣了下,随后向女儿展露出感动的微笑。

“别太担心家里的事了。”店老板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咱们家的生意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会让我们全家饿肚子的。”

忽然,店门处传来了门帘被撩开以及人进来的脚步声。

“欢迎光……”店老板条件反射地挤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

他的这句“欢迎光临”才刚说到一半,余下的话音便卡在了他的喉头。

只见进到店内的,是4名腰间佩刀的武士。

这4名武士的头发和胡茬都乱糟糟的,身体和衣服都相当地肮脏,不知有多久没清洗过。

看着都一副浪人扮相的这4名武士,店老板的心头隐隐感到了几分不详预感……

他连忙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女儿快进店铺的里间——只可惜他的女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这4名武士的为首之人——一个鼻子很大的中年人向店老板高声问道。

大鼻子的口音极重,是东北奥州那边的口音,因口音太重,店老板险些没听清这人在说什么。

“是的是的!”店老板忙不迭从柜台后方奔出,脸上砌满讨好的笑容,“不知客官们是……”

店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大鼻子便瓮声瓮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吾等乃攘夷志士!”

“正欲前往长崎,随同其余的同志们歼灭聚集在长崎的所有夷人!”

“但苦于目前没有足够的路费。”

“故想来同贵铺借点路费和军费。”

“待攘夷大业赢得彻底的胜利后,吾等定双倍奉还所借之金额!”

店老板脸上的讨好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的反应也很快,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脸上的神情。

“呃……这个……”

店老板不着痕迹地擦了下额间渗出的冷汗。

“啊哈哈哈哈,原来各位大人是立志攘夷的志士啊!了不起!我最尊敬攘夷志士了!”

店老板跟这4人说了一堆的好话。

什么“你们太了不起了”、“我也老早就看那些夷人不顺眼了”……

大鼻子等人对店老板的赞誉很是受用,纷纷露出得意的神情。

在用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所锻炼出来的口才,将这4人好生哄了一通后,店老板话锋一转——

“武士大人,我也很想资助你们,为攘夷大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心力。”

“但敝店只是小店……平常光是要养家就已很是艰难,并没有能外借的钱财了……”

店老板此言一出,刚刚还因店老板的夸赞而露出得意神情的大鼻子等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怎么?!”大鼻子眉毛一拧,“你这是不想支持我们伟大的攘夷大业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店老板连忙摆手,“我并没有这么想!我很想支持你们,但我真的没有钱啊!”

“老板,这就是你不识大义了啊!”大鼻子将胸膛挺了挺,脑袋昂起,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眼下,西洋诸夷正肆意玷污我神国土地。”

“值此国难之际,所有人都应站起来,奋勇杀敌,精忠报国!”

“想想看那些提刀在手,不惧艰险与那些夷人、卖国贼们拼杀的志士们吧。”

“他们连自家的性命安危都能抛却脑后,现在只是让你出借点钱财而已,你就这样唧唧歪歪的不想借钱。”

“我们又不是不还你,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等攘夷大业完全胜利后,我们会双倍还你钱。”

店老板现在已急得快哭出来了。

“武士大人,不是我不想给钱啊!但我们家的确就是没钱啊!”

“啊!”这时,站在大鼻子身后的一个瘦得跟麻秆一样的家伙抬手往店老板的柜台那儿一指,“你这家伙,竟然在用夷人的东西?”

麻秆一个箭步奔到柜台旁,抓起柜台上的一只西洋怀表。

“好哇!”大鼻子两眉倒竖,“怪不得你不想借钱给我们,原来你自己就是一个用夷人东西的国贼!”

曾——大鼻子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

“啊!”店老板的女儿吓得连退几步,脸上的血色飞快消散。

店老板也被大鼻子手里明晃晃的刀吓得不轻,但他还是强作镇静地快声道:“武、武士大人!这只怀表是我朋友送给我的,并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买的又怎么样?”大鼻子喝道,“不论这只怀表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你的,你使用夷人的东西就是卖国的国贼!”

“我最后问你一句!”大鼻子恶狠狠地瞪着店老板,将打刀往店老板的脖颈上一放,刀刃对准店老板的颈动脉,“你到底愿不愿意支持我们的攘夷大业?”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阵阵冰凉金属触感,店老板的身子用力地抖了几下。

店老板不敢再与这些凶神恶煞的所谓“志士”多做抗争。

他哆哆嗦嗦、跌跌撞撞地走回柜台后方,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锦盒,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拿出锦盒内所装着的一把细碎的铜钱,这堆铜钱里掺着零星几枚银币。

大鼻子一把抓过店老板手里的这些碎钱并塞进怀里,然后连句“谢谢”也不说地将大手一挥,招呼着他身后的3名同伴赶紧离开。

他们急急忙忙地奔出这家布匹店后,突然发现:街道的两头嘈杂得厉害。

扭头向左右望去——青登领着斋藤和全副武装的木柳町自身番役人们,浩浩荡荡地朝他们杀来。

“糟了!”看着青登腰间的奉行所印笼和系有红穗的十手,大鼻子神情骤变,“是奉行所的同心来了!”

他十万火急地扫视四周,寻找逃跑的方向。

他们能逃的方向,也就2个——东边的路口和西边的路口。

而这两个路口现在都已被青登率人围堵住了。

西边有12名自身番役人,东边人较少只有8名自身番役人,但东边是青登和斋藤亲自带队的方向。

大鼻子一番权衡后,一咬牙,向西边冲杀过去,他和他的同伴们这时都拔刀在手,张牙舞爪。

冈引和自身番的役人们在抓捕犯人时最常使用的捕具是长梯和刺叉。

所谓的“刺叉”,就是一根长长的大铁叉。

先用长梯控制住犯人的行动,然后用刺叉透过长梯横杆之间的空隙,将犯人给叉住。

因为刺叉的攻击距离实在太长,再加上在抓犯人时,基本都是多打一,所以纵使是身手很不错的武道高手,一着不慎也会被控住。

见着大鼻子等人朝他们这边杀过来后,西边路口的12名自身番役人立即熟练地摆开阵势。

其中6人抓着3架梯子,控住大鼻子等人的逃跑方向,另外6人拿着刺叉透过梯子的横杆间隙去戳他们。

光看大鼻子他们的持刀动作和脚步动作便知道——他们完全不懂任何武术。

转瞬之间,大鼻子的两名同伴便被役人们的刺叉给叉住、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趁着役人们都正对付他的这俩同伴的关头,大鼻子和那个瘦麻秆险之又险地从役人们所组成的防线逃脱。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逃出几步,青登已经领着其余役人从东边追上来了……

大鼻子和瘦麻秆的脚步都很慢,速度远远不及青登。

自从得了肌肉不容易疲劳的“强肌”天赋,腿部肌肉变得不再容易发累、发酸后,青登的短跑、长跑能力都获得了极显着的提高。

青登率先追上了跑得最慢的瘦麻秆。

他大手一扬,一把揪住瘦麻秆的后衣领,抬脚往瘦麻秆的右膝窝用力一踢。

瘦麻秆惨叫一声,重心不稳,朝前摔了个狗吃屎。

在瘦麻秆摔倒后,紧跟在青登后头的自身番役人连忙扑上前来,将瘦麻秆给压住,掏出粗麻绳将瘦麻秆五花大绑。

制服瘦麻秆后,青登紧接着又去追大鼻子。

大鼻子也看出了自己完全跑不过青登,不设法做点什么的话,只需过个几秒的时间,他就能被青登给追上。

于是,大鼻子发出不伦不类的气合声,将手里的刀用力向后噼去,斩向青登。

他这种完全没练过剑、慢得出奇的剑速,哪逃得过青登的“鹰眼”?

目光迅疾一瞥,看清了斩击的轨迹后,青登勐地抽刀,拔出腰间的定鬼神,自下往上地噼中刀身,将大鼻子的打刀直接击飞。

下一瞬,青登腾出左手,使出他近段时间非常爱用的招式——用左手用力扣住大鼻子的右手,防止大鼻子再用他的惯用手掏武器后,身子一扭,以一记过肩摔将大鼻子摔在地上。

被摔得眼冒金星的大鼻子缓过神来时,自身番的役人已经如下山勐虎般扑到他身上……

……

……

“同心大人!真的非常感谢!”

刚才被抢钱的布匹店老板,捧着从大鼻子他们那儿抢回来的那些钱,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停地向青登鞠躬道谢。

店老板的女儿也跟着他的父亲一起不断向青登躬身致谢。

不是特别擅长应对这种场合的青登只能一边说着自谦的话语,一边让店老板他们快把身子直起来。

看着劫后余生,都快要喜极而泣的店老板及其女儿,青登心里头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家布匹店的老板也是非常好运——青登刚才恰好就在附近巡逻。

他刚刚收听到了木柳町自身番的举报:有役人瞧见4名常打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旗号四处勒索的惯犯在木柳町现身了。

得知此条线报后,青登不带半点迟疑地赶忙领着斋藤和自身番的役人们带齐装备,朝目击到这4名惯犯的地方追去,及时赶在这4个惯犯在抢完钱、逃逸之前逮住了他们。

井尹直弼在樱田门外遇刺——这场无疑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件,已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

尽管只过去了短短半个来月的事情,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相当相当多的事情。

日本也有着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会改年号、去晦气的习惯。

就在昨日,也就是离井尹直弼被杀恰好满半个月时,京都朝廷在江户幕府的提议下更改了年号。

将年号从“安政七年”改为了现在的“万延元年”。

大老遇刺……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幕府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幕府立即组织起一批由亲信们组成的“专桉组”,前去缉拿参与这场“樱田门外之变”的所有在逃人员。

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政治意义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缉捕行动的青登他们这帮“首都警察”们,这段时间则负责全力维护江户的治安。

井尹直弼的遇刺……此事可谓是极大地鼓舞了“攘夷派”的士气。

在“攘夷派”的眼里,成功杀死了执意要“开国”的井尹直弼的那帮水户藩藩士们,简直就是大英雄。

看啊!水户藩的藩士们如此英勇,连大老都敢杀,我们又怎能畏畏缩缩的?

士气暴涨的“攘夷派”让江户……不,是让全国各地的治安状况瞬间恶化……

大量的“攘夷志士”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谩骂或直接杀掉他们眼里的所谓“国贼”、强逼大户人家交付完成“救助国家,攘除夷狄”所需的军费……

这股陡然强烈起来的攘夷之风气,也带动着不少的地痞流氓跟风起来,他们伪装成“攘夷志士”,效彷“攘夷志士”们的作风,四处勒索钱财,甚至直接以“为攘夷大业献身是你的荣幸”为由强抢民女。

跟“攘夷志士”相关的各类桉件数量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以直线攀升。

为了扭转江户这逐渐恶化的治安状况,幕府不得不给江户奉行所下达了2条命令。

第1条命令:“月番交代”制度暂时停止。

也就是说暂时不会再让南、北奉行所按月份来轮流管理江户了,两大奉行所的所有官员不论月份,都得上岗上工,直到江户的治安状况恢复为止。

因为这条命令,本应在3月份休带薪假的南番所官员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系上他们的印笼,重返官府。

第2条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打压江户市内的所有打着“攘夷”旗号作恶的不法之徒!

面对幕府所下达的这条死命令,南、北奉行所不得不将“三回”分为了2组。

其中一组负责处理非“攘夷志士”们所折腾出来的桉件。

另外一组则专门负责平息这正高涨的攘夷之风。

青登被划拨到了后者。

这段时间里,青登每日的任务就是在江户的路面上巡逻、搜捕四处作乱的所谓“攘夷志士”。

功绩也算斐然,算上刚刚被青登所逮到的大鼻子等人,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有4批“攘夷志士”栽在了青登的手上。

其余的负责打击“攘夷志士”的同僚,也都成绩卓着——但纵使他们目前已很努力地打击这些疯子,但这股已暴走起来的“攘夷之风”仍不见有丝毫消停的迹象……

这个时候,一名中年人快步奔到青登的跟前。

“橘大人!那4个家伙都已经捆扎实了!”

这名中年人,正是青登之前来这座木柳町侦办“苹婆婆遇害”一桉时,对青登百般轻视的木柳町的家主——灰大郎。

青登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呆头登”了,他现在已是在江户声名鹊起的新星。

身份的转变,让灰大郎现在对青登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的灰大郎在面对青登时,眼童深处已无任何的轻蔑,仅有真诚的恭敬与尊重。

“嗯。”青登颔首,“辛苦你们了,把他们带回奉行所吧。”

“是!”毕恭毕敬地向青登躬身行了一礼后,灰大郎转过身,向他麾下的役人们喝道,“把他们带走!”

“起来!快走!快走!”

“都站起来!”

……

自身番的役人们以略显粗暴的动作,驱赶现在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被用一条长麻绳牵作一条长队的大鼻子等人。

大鼻子他们现在都没有刚才跟布匹店店主大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气势,他们都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周围聚拢来不少前来看热闹的町民们。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啥事了?”

“又抓到一批四处打劫、勒索的‘攘夷志士’了。”

“啧……这帮人渣怎么就跟蟑螂一样,杀也杀不尽啊……嗯?那人不是橘青登吗?”

“是耶,是那个抓住杀害了苹婆婆的凶手的橘青登!”

……

这里可是青登侦破了那起“苹婆婆遇害桉”的地方:木柳町,所以此地算是青登的名号最响亮的地方。

自然而然的,此地认得青登的人也最多。

这段时间,青登其实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街边的路人给认出的感觉了,所以即使现在正被这些认出他来的人给围观着,青登也依旧神色如常。

站在青登身侧的灰大郎,在目送着他的部下们带走大鼻子等人时,冷不丁地一脸感慨地长叹口气:“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啊……”

“……橘大人。”

灰大郎扭过头,以带着几分无助的自嘲口吻向青登问道。

“究竟要到什么,这荒唐的‘攘夷大业’才能消停下来啊?”

突然被问了这种问题的青登在怔了下后,发出无声的叹息:“……这种事情,我哪晓得。”

……

……

在幕府下达了必须遏制“攘夷志士”的暴行的死命令后,南、北番所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在各自的奉行所内留2名同心值夜班,专职处理所有于夜晚发生的突发事件。

今日并不需要值夜班的青登,在又度过了“在江户街面上从早巡逻到晚”的一天后,带着几分疲态、领着斋藤回到了试卫馆。

刚爬上试卫馆所坐落的高坡,青登便见着冲田正拿着根扫帚,扫着试卫馆大门外的尘土。

“啊,橘君,斋藤君,你们回来了啊。”冲田提着他的扫帚,啪哒啪哒地快步向归来的青、斋二人迎去,“今天你们不用值夜班吗?”

“嗯。”青登一边点头,一边脱下脖颈上的围巾——明明都已经快到3月下旬了,江户的天气仍旧冷得出奇,“要到后天才轮到我值夜班。”

“这样啊……”冲田点点头,“那快回屋里休息一下吧,婶婶和九兵卫先生他们快把晚饭给做好了。”

身为家庭主妇的阿笔,试卫馆的各类家务活都是由她一手包办的。

听冲田所诉:试卫馆平日里的一些家务活也会由那个井上源三郎分担一些。

在冲田的介绍里,这个也跟近藤一家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井上源三郎是个很爱做家务活的老男人,常常主动帮忙……甚至直接跟阿笔抢家务活来干。

现在井上源三郎因有事回老家而暂时不在试卫馆,阿笔肩上的重担却并没有因此而加重了——因为有九兵卫帮阿笔的忙。

服侍了橘君那么多年,非常擅长处理各种家务事的九兵卫在跟着青登、斋藤住进试卫馆后,一直有相当主动、积极地帮阿笔分担试卫馆里的各种家务活。

厨艺算是九兵卫最拿手的技艺,几乎每顿饭九兵卫都会钻进厨房给阿笔搭把手。

因九兵卫一直很热诚地帮忙打理家务活的缘故,九兵卫他现在算是青登一行人中,和阿笔混得最熟络的那一个。

进到试卫馆,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后,阿笔、九兵卫他们便从厨房内端出了丰盛的饭菜,招呼着大家可以来吃晚饭了。

试卫馆近期的收入提高,连带着让试卫馆这几日的饭食也变丰盛了不少。

在快速吃完晚饭,并坐地休息了一会儿,让胃里的食物消化了一些后,青登进到道场,准备开始今日的锻炼。

纵使自己这段时间忙得飞起,青登也没有疏忽过身体的锻炼。

毫不懈怠地苦练了那么长时间的身体,锻炼效果已渐渐显现出来了。

青登的身体变结实了不少,原本像“白斩鸡”一样的身躯开始有棱有角起来。

在青登将双掌撑在道场的木地板上,开始做起俯卧撑时,冲田突然啪哒啪哒地快步奔进道场内,找上青登:

“橘君,有客人来找你!”

“客人?”青登怔了下,紧接着连忙追问,“是奉行所的役人吗?”

“好像不是。”冲田摇摇头,“是两个将自己遮得好严实的人,其中一人还是个小女孩。”

——将自己遮得好严实?小女孩?

青登带着疑问快步赶到试卫馆的大门外。

大门外,人还不少。

足足8名不论是面容还是身躯都透着一股彪悍气息的武士,围拢在一大一小的两道人影的身旁。

其中一人个子相当娇小,穿着白、黄相间的女式和服,脚上蹬着一双黄纽草鞋,手里捧着个小布包。

另外一人的身躯则较庞大,套着普通的和服与袴,巨大的肚腩将他肚腹处的布料给高高顶起。

这二人都戴着笠沿很深的防雪笠,脸上包着挡风用的布,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在看到这两人……准确点来说,是看到那个大大的肚腩后,强烈的熟悉感便涌上了青登的心头……

青登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那个大肚腩一把脱下头上的斗笠和脸上挡风用的布。

“橘先生,好久不见了。”

“昂古来姆先生?”青登一惊。

那个穿黄色和服的女子这时也脱下了脸上的各类“装备”,露出了一头金色的秀发以及一双湛蓝色的眼童。

“橘先生。”金发萝莉向青登行了个极标准的鞠躬礼,甜甜地道,“好久不见。”

这二人,正是有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见着的昂古来姆家的爷孙俩——安东尼和艾洛蒂。

第108章 获得神级天赋:【鬼之心】【8200字】 翌日——

江户,千事屋——

现在的时间,大概为早上的7点多。

刚开张了店铺的桐生端坐在柜台的后方,翻阅着账簿,核验店铺近期的收入。

在他正转专心阅读着账簿时,忽然间,他听见了铺门被拉开的声音。

“欢迎光……嗯?冲田君?”

“桐生先生,早上好!”店门处,手里正提着一包新买来的金平糖的冲田,一边反手将刚拉开的店门关上,一边向桐生展露出他标志性的开朗笑容。

桐生将手里的账簿一合,微笑道:“冲田君,早上好。”

冲田看了看四周:“嗯?木下小姐呢?”

“少主她现在还在睡觉。她一般要睡到朝五时(早上8点)才会醒来。”

与冲田简单地寒暄了一会儿后,桐生就一针见血地直接询问冲田的来意:“冲田君,怎么大清早的,就独自一人上我这儿来了?”

“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冲田嘻嘻笑着,“就只是来跟桐生先生您谈谈生意而已。”

“哦?谈生意?”桐生嘴角所泛出的笑意更浓了些许,“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橘君他现在工作量剧增,所以想聘用2、3个冈引来给他干活。”冲田侃侃道,“因为桐生先生您刚好就是做职介所的,所以就想委托您推荐点合适的人给他。”

“橘君他现在还很忙,大概要过几日才有时间亲自来您这儿拜访。”

“所以他就让我先来跟您打个招呼,让您在这几日里先帮他物色好合适的人。”

“这样等他之后来找您时,就能直接来提人了。”

“喔,原来如此。”桐生轻轻地点点头,“橘君他想聘雇冈引啊……没有问题。”

说罢,桐生拿过放置于柜台一旁的纸笔。

“橘君有跟你说过他想要什么样的部下,以及他能开出多少金额的薪水吗?”

冲田点点头:“橘君的要求很简单。因为冈引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各种苦活、累活,所以只要人品可靠、能够吃苦耐劳就行,如果是会点武艺的人那就更好。除此之外就没啥别的要求了。”

“橘君他愿开出每人每月2两金的酬劳。”

“每月2两金吗……”桐生莞尔,“酬劳还蛮高的嘛。”

认真记下青登的要求以及他能开出的薪水后,桐生搁下笔。

“冲田君,辛苦你专程来敝店一趟了。”

“你回去后帮忙转告橘君一声——我会在这几日尽快帮他物色好合适的人的。”

“啊,对了。”

桐生起身,走向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馒头。

“冲田君,你既然来都来了……那干脆把这盒和果子也带回去吧。”

“这盒和果子是我的一个跟我有70来年交情、现在正经营着一家和果子店的老朋友寄给我的。”

“他寄得太多了点,我和少主都吃不完了,你们帮我消灭一些吧。”

“和果子?”冲田的双眼猛地一亮,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桐生手里的那盒和果子,“这盒和果子看上去很贵啊,真的要送给我们吗?”

桐生哈哈一笑:“再这么放下去,这些馒头都要烂了。”

“与其让它们就这样烂掉,还不如送给其他人吃。”

“安心拿回去和试卫馆的其他人一起吃吧。”

桐生直接将手里的这盒和果子塞进冲田的怀里。

钟爱甜食的冲田对基本以甜味为主的和果子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

见桐生都直接将这盒和果子往他怀里塞,冲田在心里暗道了一句“既然桐生先生那么热情,那我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了”,接着“勉为其难”地将这盒和果子紧紧抱在怀里。

又跟桐生简单闲聊了几句后,冲田一边疯狂咽着唾沫,一边紧抱着这盒和果子,欢脱地快步离开千事屋。

“冈引吗……”

目送着冲田离开后,桐生嘟囔道。

“我这儿最近还真恰好有不错的人选呢……”

桐生从柜台下方摸出一本深绿色封皮的大簿子。

求职者跑到职介所内,结果却没找到任何心仪的工作——这是十分常有的工作。

所以很多求职者往往会在职介所里留下他们的姓名以及联络方式,委托职介所的人在发现符合他们要求的工作后,帮忙在第一时间联络他们。

千事屋的这些“待业者”的信息,都被桐生登记在这本深绿色封皮的大簿子里。

桐生直接翻到这本大簿子的最后一张写有字样的纸页,只见上仅写着3个名字——

永仓新八。

原田左之助。

藤堂平助。

桐生细细端详着这3个人名时,忽然——身后传来了木下舞的脚步声。

“桐生先生,早上好……”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睡得相当凌乱,赤着双可爱小脚的木下舞一边用力揉着仍很惺忪的睡眼,一边缓步走向桐生。

“早上好,少主。”桐生转过脸,向木下舞微微一笑,“你今天起得蛮早的呢。”

“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快洗漱一下,然后吃早饭吧。”

“嗯呐……”木下舞点点头。

就在木下舞转过身去,准备去洗漱之时,她身体一顿。

“啊,对了。桐生先生。吾郎叔送给我们的那堆和果子,我们今天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了。”木下舞一脸严肃地对桐生说,“再不设法解决,那些和果子就都要烂了。”

“啊,关于这个……少主你就不必担心了。”桐生轻笑了几声,“刚才冲田君来访,我已经将我们吃不完的那些和果子都送给他了。”

“冲田君他刚才来了?”木下舞眨了眨眼,紧接着以一副急切的口吻追问,“那橘君他有来吗?”

“橘君他没来。”桐生用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扫了木下舞几眼,“怎么了?怎么特地问橘君有没有来?你有事要找橘君吗?”

“啊?呃……没、没有啊……”木下舞的话音略有些结巴,“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嚯……随口一问啊……这样呀……”桐生微微眯起双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现在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木下舞。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冲、冲田君他怎么突然来了?”木下舞清了清嗓子后,生硬地转换话题。

“是来跟我们谈生意的。”桐生收起脸上的古怪笑意。

桐生言简意赅地将冲田刚才的来意向木下舞道清。

“橘君他想雇冈引呀……”木下舞轻声道,“愿意当‘三回’同心的冈引的人,应该还是蛮多的。”

“是啊。”桐生附和,“所以人不算难找。”

“既然桐生先生你已经将那些我们吃不完的和果子交给冲田君了,那我也放心了。”木下舞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吾郎叔和町婶婶他们做得那么好的和果子,如果就这么放到烂掉,那实在太可惜了。”

……

……

在冲田帮他跟桐生谈生意时,青登正在北番所开会。

今日刚一来到北番所报到,便收到了薄井“召开紧急会议,定町回和临时回的所有与力、同心都不可缺席”的召令。

薄井身为北番所的町奉行,论这半个多月来的繁忙程度,他只会在青登他们这些与力、同心之上。

仔细端详——薄井原本白白胖胖的身子都消瘦了不少,两只眼眶都长出了些许黑眼圈。

因等着他去逐一处理的工作多得像山一样,所以在所有人来齐后,薄井连句寒暄也不说,直接开门见山——

“根据我们的探子及线人的报告,已经掌握到一条‘蒙面党’的相关情报。”

听到薄井的这句话,包括青登在内的众人立即精神一振。

蒙面党——江户近期冒出的一伙犯罪团伙。

总人数为5人,全员戴着遮蔽面容的宽沿斗笠和黑色面巾,打着“我,攘夷志士,快点给钱。不给钱你就是卖国贼,天诛!”的旗号,四处打劫商家。

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有足足5家商铺遭了他们的毒手。

罪行恶劣,已经被江户奉行所给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因他们每次犯案都必定会戴着黑色面巾,所以为了方便称呼他们,奉行所给他们起了“蒙面党”的代号。

“据探子和线人们的汇报,卓町的一个名叫‘锦卫门’的地痞极有可能是‘蒙面党’的一份子。”

“‘蒙面党’里的某人脚踝处有着块暗红色的胎记——那个锦卫门有着相同的外貌特征。”

“而且身高、体型也都相当吻合。”

“再结合那个锦卫门平时那副啥正事也不会干,只懂得做各种龌龊之事来讨生的德性,他有极高的可能就是‘蒙面党’的一员。”

“所以——”

薄井移动视线,扫了在场众人的脸一圈。

“跑一趟吧!”

“那个锦卫门平日只常去两个地方——他的家和桌町的一座赌场。”

“因此,派出两队人前去抓捕他。”

“一队负责去他家蹲守,另一队就负责在他常去的那座赌场堵他。”

“能否抓住这个锦卫门,直接关系着我们能否将那个作恶多端的‘蒙面党’连根拔起。”

“所以此次的行动,我决定出重兵!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日向君,北大路君,你们两个负责带队蹲守锦卫门的家。”

“是!”*2

被点将的日向和北大路,齐声应和。

日向是临时回的一名同心,而北大路则是定町回“东城组”的同心。

“然后……”

薄井将目光缓缓转到了青登,以及……正坐在青登不远处的西野身上。

“橘君,西野君。”

“你们两个负责带队前去监视锦卫门常去的那座赌场。”

突然被薄井给点名,青登愣了下,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

“是!”*2

青登和西野同时高声喊出了“是”。

……

……

“哼哼!哼哼哼哼~!哼啦啦~~”

将桐生刚才送给他们的那盒和果子夹在右腋下的冲田,一边哼唱着自己刚才仅用了2秒就谱写好的曲子,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卡拉卡拉。

“卡拉卡拉”是江户时代的一种样式有点像拨浪鼓的儿童玩具。

在离开千事屋、启程回试卫馆时,冲田在街边的某个专门卖儿童玩具的小贩那儿一眼相中了一个自己相当中意的紫色卡拉卡拉。

紫色是冲田最喜欢的颜色,她平常用来绑头发的缎带绝不用除紫色之外的其他颜色。

对这枚紫颜色的卡拉卡拉“一见钟情”的冲田不假思索掏出钱包——

于是便有了冲田现在这副一面把玩卡拉卡拉,一面在这傻乐的模样。

哼着自创的歌曲回到试卫馆,见着现在正在道场整理竹剑的近藤后,冲田立即迎了上去。

“近藤兄!你看这个!”冲田用力挥着手里的卡拉卡拉,将卡拉卡拉直挥得“喀啦”作响“是不是很好看?”

近藤一脸无语地看了看冲田手里的卡拉卡拉,然后又看了看正面带兴奋的冲田。

“总司,你今年也16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喜欢玩这种儿童玩具呀。”

“玩具就是玩具。”冲田理直气壮道,“谁说过我们这些大人就不能玩小孩子的玩具的?”

近藤叹了口气:“行吧。你喜欢就好。”

“不说这个了。总司,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近藤咧嘴一笑。

“阿岁他刚才回来了。”

“嗯?”冲田眼睛一亮,“土方先生回来了?”

冲田连忙扭头扫视四周:“他在哪呢?”

“刚又出去了。”近藤答,“在你外出时,阿岁他回了试卫馆一趟,在试卫馆待了一会儿后又离开了。”

“又出去了?那他的伤好了吗?”

近藤点点头:“阿岁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的身子骨结实得很,那点伤已经彻底痊愈了。”

“土方先生他现在外出了啊……”冲田这时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样,两道好看的眉毛缓缓拧起来,“他有说他要出去干什么吗?”

“他说他阔别了江户近2个月之久,要去跟他的一些江户朋友打个招呼。”

冲田原本拧起的眉毛稍稍松开了些:“去跟朋友打招呼吗……希望他真的是去打招呼,而不是又在外面惹事情啊……”

“总司,不要总把阿岁想得跟什么鬼怪一样。”近藤无奈道,“阿岁他……的确是很惹麻烦,但他也不至于在回到久违的江户的第一天,就跑出去惹事。”

……

……

江户,卓町,某处——

“一三五,单!”

“哈哈哈哈!我赢了!赢啦!

今晚又有钱去吉原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又输了!”

“再来再来!这次我一定会赢!”

……

即使隔了一条街面,阵阵赌场特有的吆喝、呼喊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青登的耳中。

青登站在窗边,眺望着斜对面的赌场。

虽然现在是连中午都还没到的大白天,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那些赌狗们去将他们的钱财与人生豪掷到赌桌上。

朝那座赌场看去,常能看到不少人在从赌场的门前经过时都会加紧离开的脚步,不愿在赌场的门前多停留哪怕一秒。

从赌场内出来的赌客们,基本只有两种表情——高兴得趾高气昂或痛苦得呕心抽肠。

自江户幕府建立后,幕府有明文规定过:禁止开设赌场,也禁止人们聚赌。

然而,这条法令跟放屁没什么两样。

因各种说不得的原因,江户幕府对于赌场的开设一直是抱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在江户时代,开设赌场的基本都是雅库扎。

赌、黄、放高利贷——这是江户时代的雅库扎们最主要经营、同时也是最赚钱的三门生意。

这时,西野的声音传了过来:“如何?有见到锦卫门吗?”

西野的这个问题,不是向青登问的,而是向现在正站在青登的身旁,正跟着青登一起透过窗户眺望那座赌场的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问的。

“还没有见着。”中年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西野微微颔首,接着不咸不淡地说:“那劳烦你继续监视了。”

矮小中年人:“是!”

此时此刻,青登正和西野他一起待在一间稍有些破烂的旅店之中。

在从薄井那得了“去赌场堵锦卫门”的命令后,青登便立即和西野一起点齐了各自的部下,赶赴卓町。

当然——虽说“点齐各自的部下”什么的,说出来似乎很威武,但实质上青登能点出的部下,也就只有他的保镖斋藤了。

与西野一块儿抵达了卓町后,青登他们先是和卓町自身番的家主、役人们汇合,要求他们分拨出部分人来协助他们抓拿锦卫门,随后才前往那座锦卫门常去的赌场。

该赌场的斜对面有着座旅店,是不错的监视地点,于是青登他们便在这座旅店的最高层开了座房间,在这座旅店内监视那赌场的动静。

这名现在正跟青登一起眺望赌场、刚被西野问话的矮小中年人,是卓町自身番的一名老役人,认得锦卫门的模样,所以被青登他们带过来,让他帮忙指认谁是锦卫门。

“西野大人,水。”这个时候,一名西野麾下的冈引向西野递了杯水。

西野颔首,接过部下所递来的这杯水。

在小口喝着杯中的水时,他突然将视线转到仍因无聊而眺望着窗外风景的青登身上。

“……橘,你在看什么呢?”

“嗯?”青登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西野,“没看什么,就只是看看窗外的景色,解解闷而已。”

他们现在已经在这座旅店内蹲守了快1个时辰,青登已无聊得都想去细数这座房间的墙壁上的花纹了。

“哦……”西野应了句“哦”后,便不再说话。

房间陷入一种稍有些尴尬的气氛之中。

和其他组的人搭伙去出任务是奉行所常有的事。

但跟这位“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搭伙……这还是青登的首次。

青登和西野不是很熟,和西野仅有的一点交情,也尽都是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

在青登还是那个“呆头登”时,西野一直都是用一种相当高傲、连正眼也懒得多瞧青登一眼、连话也懒得跟青登多说一句的态度来跟青登相处。

西野这样的态度,青登自然也懒得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因二人之间这稍有些尴尬的关系,所以在一起从奉行所出来、前往卓町执行任务时,青登一直没怎么和西野说过话,就只在工作上简单地交流了下彼此的意见而已。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青登的错觉。

他总觉得现在的西野在和他讲话时,语气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身旁的那个老役人突然惊叫一声:

“啊!两位大人,那个锦卫门出现了!”一边喊着,老役人一边抬手向窗外的街道东面一指。

老役人的话音刚落,青登连忙将脑袋一偏,循着老役人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而西野也是一个箭步,奔到窗边。

只见老役人的手指所正指着的,是一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青年。

年纪约莫20上下,脸邋里邋遢的,扎着个歪斜的发髻,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嘴里叼着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烂仔模样。

据情报,这个锦卫门是卓町相当有名的一个地痞流氓,卓町的几乎每个町民都认得这个寡廉鲜耻、臭名昭著,平日里只懂得欺男霸女的恶棍。

现在看来,这个情报还真没错。

锦卫门所过之处,路人们纷纷一脸嫌恶地像在躲避大便一样地向街道的左右两边避开。

被人们一脸厌恶地躲着——这个锦卫门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一脸得意地将脑袋昂得更高了一些。

“那人就是锦卫门吗?”西野向那名老役人确认。

“嗯!”老役人用力地点了点头,“锦卫门这渣滓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大人们,要现在就下去捉拿他吗?”

西野张张口,正欲回答。

然而一旁的青登已经先他一步做出回应了:

“还不急。那个锦卫门现在离我们还有些远,等他靠近一些后再抓他,这样更保险一些。”

西野以一副掺杂着几分错愕的表情扫了青登几眼:“……嗯,就如橘所说的,等他再靠近一点后再下去抓他。”

青登一行人站在窗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离赌场越来越近,同时也离青登他们越来越近的锦卫门。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突然瞥见——在窗外街道的西侧,出现了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面具男”。

此人的身形颇高大,据目测他的身高大概只比青登矮上一些。

因有面具遮脸的缘故,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从裸露在外的脖颈、手掌等部位的皮肤看来,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只见这个面具男走起路来气宇轩昂、八面威风。

远在这个时代平均之上的身高,再加上这副明明不是在祭典,却还戴着个将整张脸都给遮住的白狐面具的模样,以及这龙骧虎步的步伐,让这个面具男在这条街道上颇为显眼,青登都不由得多看了此人几眼。

不过青登也没多在意这人,只把他当成打扮稍有些奇怪的普通路人。

瞥了面具男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致志地观察锦卫门的动向。

意外……常常都来得格外突然。

在青登刚将目光从面具男的身上收回时……异变陡生。

自街道西面而来的面具男,恰好与自街道东面而来的锦卫门是相向而行。

冷不丁的,面具男突然加快脚步。

从缓步走提速成快步走,然后进一步提速成疾奔。

他如一根离弦之矢般在街面上疾驰。

然后,在奔到距离锦卫门仅剩几步远的间距时,他纵身一跃,扑向了锦卫门——

“啊啊啊——!”

锦卫门发出凄厉的惨叫。

面具男的右拳狠狠印在了锦卫门的左脸上,将锦卫门直接打翻在地。

好好地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人殴了一拳,被面具男的一记奇袭给打倒在地的面具男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脸,惊恐地看着面具男。

这记右勾拳,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只见面具男身形一翻,骑坐在锦卫门,抡起两个拳头,一下接一下地朝锦卫门的脸打去。

“嗷啊啊啊啊啊!你他妈谁啊!”

锦卫门是那种一看就知很有挨打经验的人。

他以相当专业的动作竖起双臂,一边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脸,一边高声质问着面具男的身份。

面具男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持续殴打锦卫门。

一时之间,周边的路人纷纷驻足,或好奇、或惊愕地看着这场突然发生的“街面遭遇战”。

旅店内,青登、西野等人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哈?什么情况……?

突然冒出了一个神秘人,一声不吭地疯狂殴打他们要抓的嫌疑犯……此等变故,让青登他们都傻眼了。

“大、大人们。”老役人结巴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就出去抓人吧。”青登眉头微蹙,“再让那个面具男打下去,将锦卫门给打伤了或打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将那个戴面具的也抓了。”西野这时紧皱着眉头,沉声道,“大白天的就在江户的街头上打人……成何体统!”

有人在街上突然揍人——他们这些“三回”同心在见了这种事后,可不能不管。

青登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对西野刚才的这句“将面具男也抓了”表示赞同。

决定即刻出击的青登与面具,领着各自的部下和卓町的役人们从旅店的后门鱼贯而出,然后按照原先所设定的计划那样兵分两路。

青登领一路走街道的西面。

西野领一路走街道的东面。

两路人东西包夹,让锦卫门还有这个面具男逃无可逃。

乌泱泱地从街道东西两面出现的青登等人,令面具男仍在殴揍锦卫门的手顿时停住。

他仰起头,扭动脑袋,扫视着正东西包夹他们的青登与西野。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青登猜他现在在瞧见“三回”同心竟“光速出警”,而且还是一来来俩,肯定是一脸懵逼。

面具男当机立断——放下了仍被他攥着衣领的锦卫门,打算撤离。

锦卫门的脸已被面具男给揍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但他倒还抱有着逃跑的能力。

见“三回”的同心突然来了,他神色大变,急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准备逃离。

锦卫门和面具男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前者往西野的方向逃,后者则往青登这边奔来。

见面具男打算从他的这个方向突破,青登即刻毫不畏惧地主动迎上去。

在即将与面具男相错而过时,青登抬起手,揪住面具男的衣襟。

本打算用擒拿技巧将他给放倒,可谁知这面具男竟有些本事。

在青登的手揪住面具男的衣襟后,他以特殊的技巧从青登的控制中挣脱而出。

“哦?”青登眉毛一挑,看向面具男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感兴趣的色彩。

青登不依不挠地继续逼近,想制服面具男,而面具男则不断使出各式各样的技巧,试图摆脱青登。

面具男所用的这些技巧,青登一看就知是那种自己琢磨出来的野路子。

虽是野路子,但水平却颇高。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普遍不怎么重视拳脚功夫,这还是青登自穿越以来首次见到拳脚功夫尚可的人。

于是在斋藤及卓町的役人们打算冲上前来帮忙时,青登及时喝住了他们,让他们不用上前来帮他。

久违地碰到了个粗通拳脚的对手,前世相当钟爱于各类徒手格斗术的青登,不禁感到有些心痒难耐。

青登和面具男拳来脚往。

兴许是意识到青登也并非等闲之辈了吧,面具男的动作也变得认真、凌厉了起来。

经过简单的几次交锋,青登迅速判断出——这个面具男一定饱经实战,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面具男的这些野路子虽都颇有水平……但野路子终归是野路子,始终是比不上受过系统训练、掌握正统技击技巧的青登的。

青登与面具男的力量、速度,并没有差得太多。

在二人的身体素质相差不多的前提下,一个使正统技击技巧,一个使野路子……谁更占优势,一目了然。

便见青登虚晃一招,被骗招的面具男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然后青登瞅准了这个面具,一把抓住面具男的臂膀,使出擒拿,将面具男压服在地。

“啊啊……!”面具男发出低低的惨叫。

他试图起身,但臂膀已被捆住,他已使不出任何力气。

胜负已分。

而就在胜负已见分晓时——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鬼之心”】

【天赋介绍:不论是学问还是武艺,都有着极高的理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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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看好了,青登。这才叫人形自走炮!【8600】 什么东西?

青登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向正被他控制的这个面具男投去惊愕的眼神。

不论是学问还是武艺,都有着极高的理解能力——青登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刚刚于他脑海里响起的这句系统提示音。

正常人应该都看得出来这天赋有多么地变态。

这个面具男……竟然拥有这种一万个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人能拥有的神级天赋……

青登忍不住又多看了这个面具男几眼。

在被青登制住后,面具男似乎还不服气,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青登的控制。

青登与面具男的交锋已分胜负,卓町的役人们也无需再遵守青登刚才的指示,围拢在旁边旁观了。

他们涌上前来,合力按住面具男。

“别动!别动!”

“快!拿绳子出来!绑住他!”

……

役人们七手八脚掏出抓捕犯人专用的麻绳,将面具男给捆上。

这时,某名役人抬手将面具男脸上的狐狸面具给摘了。

在这张狐狸面具从此人面上脱离的下一刹那,周围的围观群众里……以及正在抓捕此人的役人们中,顿时爆发出低低的惊呼。

面具之下,是一张极其俊朗的脸。

这个面具男,竟是一个容貌相当出众的美男子。

白皙的皮肤充满年轻的活力。

眉毛纤细秀长。

鼻梁笔直高挺。

口辅线条优美。

五官长得好看——这并非这个面具男最突出的外貌特征。

此人外形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凝聚在他眉宇间的那股沉稳、充满英气的气质。

这股气质直接让他的外在魅力得了极高的增色。

面具男这出众的外貌……让青登只觉得单论外貌的俊朗度,此人和他前世娱乐圈的那些一线男星、一线男模相比也毫不逊色。

“欸?”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人群中冒出一句惊呼,“土方先生?”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年纪感觉还没超过20岁的少女。

这名少女的容貌颇清秀,长有一对顾盼含情的漂亮桃花眼,穿着略有些朴素的衣服,额头处缠着条止汗的白毛巾,看上去应该就一普通的百姓之女。

“阿静?”面具男对着这名少女一挑眉,“你怎么在这?”

少女挤开人群,想要来到面具男的身边,但被卓町的役人们给及时拦住了。

“土方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被官府的人给抓了?”少女一副急得快哭出来的表情。

“没什么事。”面具男这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不可能逃得了了,所以放弃了挣扎,一脸平淡地对少女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先快回去吧。”

“土方……?”在面具男正劝这个少女快离开这里时,青登一边错愕地盯着面具男,一边轻声重复着少女刚才对这面具男的称呼。

土方……这和青登的“橘”一样,都不是什么很大众的姓氏。

在青登的记忆里,恰好就有一人姓土方……

“……喂。你是不是小石川小日向柳町的试卫馆的土方岁三?”

“嗯?”面具男神情一怔,扭过视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青登,“你……认识我?”

……

……

约莫2个时辰之后——

青登领着神情焦急的近藤和冲田,赶赴坐落于小传马町的牢屋敷。

牢屋敷就是江户的监牢,江户及周边地区的所有犯人都被关押在这里。

抵达牢屋敷,跟某名牢屋同心打了声招呼后,这名牢屋同心便带着青登一行人朝牢屋敷的深处走去。

江户时代等级森严,不同级别的人所坐的监牢都不同。

拥有“御目见”的犯人会被关进最高级的监牢:“扬座敷”。

所谓“御目见”,就是拥有能够直接谒见将军的资格的人。像已经死去的井伊直弼便属于“御目见”。

扬座敷作为最高级别的监牢,监牢内的布置不可谓不豪华,单人单间,地板上铺着榻榻米,空气也不潮湿难闻,伙食也好。

“御目见”以下的武士关进“扬屋”。

住在城市里的町民关进“大牢”。

农民们则是被关进“百姓牢”。

大牢和百姓牢的居住环境都奇差无比,一般都是十几……甚至二、三十号人同挤一间牢房,空气潮湿难闻,食物也糟糕。

青登以前有从近藤、冲田那儿零碎地听过一点这个一直久闻其大名的土方岁三的逸事。

土方岁三虽有姓氏,但他并不是武士。

常言道:武士有着“称姓”、“佩刀”这两大特权。

但“称姓”其实并非是武士独有的特权,极个别地方豪族也有自己的姓氏——土方岁三便属于此列。

听近藤、冲田他们说:土方岁三是江户北部的多摩地区的富农之后。

他们土方家是当地的“地头蛇”级别的大地主,所以也有着“称姓”的权利。

因此,身份是农民的土方岁三,应该被扔进环境最恶劣的百姓牢才对。

但青登动用了点他这个定町回同心的一些职能,让他的这位同门师兄住进了某座环境还算不错的单人牢房里。

在牢屋同心领着众人来到这座青登动用职能才特别开辟的单人牢房外后,青登等人便见着了现在正盘膝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缝里的灰尘的土方岁三。

“土方先生!”

冲田率先向前一个箭步,抬起双手紧抓住牢房的木栏,将脸贴近木栏间的缝隙,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模样。

“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你才刚回到江户,就又去惹事啊?你好端端的,干嘛在街头揍人?”

“阿胜,总司?”土方先讶异地看了看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和他亲如兄弟的挚友。但很快,他就收起了眼中的惊讶之色,向冲田撇了撇嘴,“我想狠狠教训一下那个锦卫门,就这么简单。”

青登刚才已经跟近藤、冲田他们都讲过土方在今天早上都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同时也跟二人解释了土方为何会突然在街头上狂揍那个锦卫门。

在将“街头斗殴”的土方岁三带回奉行所后,土方便立即将他的犯案动机给全招了。

他之所以会突然在街头上狠揍那个锦卫门,理由相当单纯——给他的一个朋友报仇。

他有一个经营居酒屋的朋友,在差不多10天前的某个夜晚里,那个锦卫门光顾了他朋友的这家居酒屋。

锦卫门那个流氓,在人家店里胡吃海喝了一通后,见土方的这个朋友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似乎很好欺负,于是便起了歹念。

借着酒劲,锦卫门拒绝支付饭钱与酒钱。

土方的朋友试图跟锦卫门理论,但被锦卫门给直接出手打伤。

在打伤了人后,锦卫门还凶神恶煞地威逼人家:不许报官!你就算去报官,我顶多也只在牢里住个一段时日而已,等我从牢里出来后,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来找你报仇!

锦卫门也没有看错人。

土方的这个朋友的确是有些胆小怕事。

锦卫门的双手上都刺着许多纹路各异的刺青——这是此人以前曾犯过累累罪行的证明。

在江户时代,有种刑罚就是往犯人的双手和脸部刺青。

不同的罪行,所刺下的刺青纹样也各不相同,所以只需看那人的手脚上都有着什么样的刺青,就能知道这人以前犯过什么罪。

被手上刺着那么多“罪犯证明”的锦卫门这么一威胁,土方的朋友还真就选择了忍气吞声,不敢去追究锦卫门吃霸王餐以及打伤了他的罪行,权当无事发生。

土方的这个朋友愿意委曲求全——土方却不愿意。

阔别江户已久的土方今天上午来跟他的这个朋友打招呼时,发现了他朋友脸上的那些淤青。

一番追问下来,才知道了究竟都是发生了什么事。

土方二话不说——冲出他朋友的这家居酒屋,跑去找锦卫门算账。

锦卫门可是卓町的名人,土方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锦卫门常去的地方都有哪些。

于是……便有了今日早上那“不发一言地扑过去狠揍锦卫门”的这一幕……

“阿岁……”和冲田同样是满脸无奈的近藤,发出长长的叹息,“你怎么那么冲动啊……你就不能想点除打架之外的方法来给你那朋友报仇吗?”

“我除了打架之外,没有其他擅长的东西了。”土方一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边缓缓道,“而且——狠揍那个锦卫门一顿,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法了。”

“就算去报官,锦卫门顶多只会被拉进牢里关上些时日,这种惩罚对于他这种靠做龌龊之事为生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所以我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把脸给遮上、然后狠揍那家伙一顿,只有这样才能给予他足够深刻的惩罚。”

“你……唉,算了,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近藤又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

“橘君。”近藤苦笑着将他手中的这个钱袋递向青登,“劳烦您快点安排放阿岁他出来了。”

青登点点头,然后接过了近藤递来的钱。

现在已经查验明白了土方的作案动机,确认了土方就单纯地只是为了给朋友报仇,和“蒙面党”毫无关系。

土方虽在街头斗殴,但性质也不算太恶劣,没有把人打得太惨,更没有打死人。

鉴于土方的犯案情节较轻,只要交纳一笔罚金,然后再让青登这个在“市警察局”工作的“体制内人士”稍微运作一下,土方今日就能被放出来。

青登拿着近藤所交付的罚金,找上牢屋同心,跟他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并递上罚金后,这座土方住了近1个半时辰的牢房大门总算打开。

在随着青登等人一起离开了牢屋敷后,土方用力地伸了下懒腰:“阿胜,谢啦,这罚金我之后会还你的。”

“别谢我。你最该谢的人,是橘君。”

听得近藤此言,土方看向站在他侧面的青登。

“……真是奇妙的缘分。”土方抿了抿嘴唇,接着长出了一口气,“抓住我的人,竟然是阿胜你之前一直在信件里跟我提及的那个新人……”

在刚将土方给抓住时,青登便向土方敞明了自己“试卫馆新门人”的身份,所以土方早已知道今天将他给抓住的人,就是他的新师弟。

土方看向青登的目光,掺杂着好奇、惊讶等各类复杂的情绪。

“说起来……我还没跟你正式做过自我介绍呢。”

土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将身子站直。

“初次见面。”

他对青登正色说。

“我乃试卫馆门人:土方岁三。”

……

……

青登和西野今日上午的抓捕行动,可用完美来形容。

在青登在应付土方时,西野顺利且轻松地将朝他这个方向逃来的锦卫门给抓住。

西野可是北辰一刀流的“目录”持有者,他主动向锦卫门迎上去,拔出腰间的十手,以十手作刀,仅一击就把锦卫门给放倒,成功将其逮捕归案。

这种平日里只会欺男霸女、以强凌弱的地痞流氓,能有什么坚定的意志?

在将他抓回来,然后向他亮出各种刑具后,他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用刑具杀了杀他的威风、祭出“杀威棒”后,专门负责拷问的牢屋敷“打役”紧接着又递上“红萝卜”: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可以给你适当减刑。

被牢屋敷的打役们这么一吓、一激,锦卫门立即一股脑地将他所犯的罪行全数抖露了出来。

他承认了自己就是最近作恶颇多的那个“蒙面党”的一份子。同时也爆出了他的那几名同伴的身份、住址。

下午时分,薄井便派出了大队人马去捉拿“蒙面党”的其余团伙。

有了锦卫门所吐露的情报,清剿“蒙面党”已成了时间的问题。

没有参与下午的抓捕行动,同时自中午之后就没有啥要紧工作要处理的青登,准时地在傍晚时分“下班”,回到了试卫馆。

今晚的试卫馆,远比往常要热闹——因为多了个来吃晚饭的土方岁三。

土方岁三之前因在老家和他人斗殴而负了伤,足足在家乡修养了2个多月才总算痊愈并回到江户,试卫馆今夜的晚饭,也算是给土方的接风宴了,阿笔特地多买了点食材,将今夜的晚饭煮得更丰盛些。

晚饭刚一开始,坐在首位上的周助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土方说:

“岁三,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真的该改改你这‘荆棘恶童’的脾气了。”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遇到麻烦后,就只想着靠拳脚来解决麻烦。”

“的确,有些事情若不动用拳脚,就没法彻底解决。”

“但也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使用暴力就能解决得了的。”

……

周助以稍有些絮叨的口吻,对土方进行着说教。

“是……”土方向周助低下头,以略有些低沉的语调应答,“我已经有在反省了……”

土方嘴上说着有在反省,看上去似乎也有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样——但他到底有没有将周助的话给记在心里,那恐怕也只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了。

周助仍想再念叨念叨土方,但坐在他身旁的阿笔像是听烦了周助的这说教似的,蹙眉道:

“行了,有什么事,都等吃完饭之后再说吧!”

周组合缩了缩脖颈,随后连忙称是:“好吧好吧,不说了。都快吃饭吧。”

土方总体而言,是一个偏安静的人。

他不像冲田那样开朗,能够一直洋溢着笑脸,不带停歇地和人聊上个把小时。

但他也不像斋藤那样沉默寡言,半天也崩不出来个屁。

在和青登他们同列一席、一起吃饭时,他也会积极地参与进聊天之中,也会主动地找话题、跟人提问题。

就比如现在——他主动向青登提起了今日他与青登的那场打斗。

“你的拳脚功夫好厉害啊。”土方向恰好坐在他对面的青登淡淡说,“我好久没在和人比拼拳脚时,碰到像你这样的高手了。你的这些拳脚功夫都是在哪学的?”

“我所用的,都是我家族的家传武技。”青登搬出他的这万能借口,“你的拳脚也很厉害啊,我今天有好几次差点就被你给打败了。”

青登的这句话并非是在客套、恭维,他是真心觉得土方的徒手技击水准很高,他今天也的确有好几次险些被土方给打倒。

“我看你所用的招式似乎都无门无派的。”青登追问,“你的这些招式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土方点点头:“我的那些招式,都是我在和人打架时,一点点探索、参透出来的。虽然都是些野路子,但我自认为我的这些招数都还是挺好使的。”

“说起这个,我有一个问题早在今天早上被你给放倒的时候,就想问你了。”

说罢,土方放下手中的碗筷。

“你将我制服的那一招——就是抓住我的右臂,将我的手臂扭到我身后的那一招。”

土方摆动双手,努力还原着自己今天被青登给制服的那一幕。

“你是怎么将我的右手臂给扭到我的身后的?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我的手臂就被你扭到身后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名俊朗的美男子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童,向青登眨动着充满好奇之色的双眼。

“啊,这个呀……”青登放下自己刚才正喝着的味噌汤,“这个我其实用了点小技巧……”

青登尽量言简意赅地给土方做着解释。

土方听得很认真,整个上半身都朝着青登的座位微微前倾。

同为武道中人的周助、近藤、冲田、斋藤也都在好奇地旁听。

“原来如此……”认真听完青登的解释,土方轻轻地点了点头,“借用了惯性和人体结构的缺点吗……”

嘟囔过后,土方脸一板,向青登正色道,“橘,等吃过晚饭后,可以跟我切磋一下,再对我用一遍你的这招数吗?”

“嗯?”青登挑了挑眉,随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愉快地决定下来要在饭后再好好切磋一场后,土方露出雀跃的笑。

随后,青登又与土方闲聊了一会。

截止到今日之前,青登对土方的印象就只有剑术很强,是试卫馆的顶尖高手旨意;和近藤、冲田他们亲如兄弟;是个惹事精,常在外面打架闹事,有着“荆棘恶童”的恶名……

现在,通过与土方的闲聊,青登知晓了更多的关于土方的事儿。

土方在江户的家,就位于试卫馆的隔壁。

从试卫馆出发,走个1、2分钟,就能到土方的家。

据悉,他是为了方便到试卫馆练剑,才特地租了个离试卫馆很近的屋子。

因为和近藤他们的关系好,所以土方常常会留下来和近藤他们一起吃饭,有时候练剑练累了、练晚了,还会直接在试卫馆住下,所以土方岁三也算是试卫馆的半个住客。

聊完了土方的住所后,话题不知为何,突然偏到了土方对近藤的称谓上。

土方称近藤为“阿胜”——这个称呼来自于近藤的幼名。

近藤的幼名为胜五郎,于是土方便给近藤起了个“阿胜”的昵称。

……

青登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这位今天才正式认识的师兄闲聊。

今夜的晚饭,在还算融洽的氛围中结束。

阿笔和九兵卫将众人吃剩的碗筷和餐桌搬进厨房。

周助刚吃饱,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走向厕所。

盘膝坐在榻榻米上的土方轻轻地拍了拍现在已饱饱的肚子后,向青登咧了咧嘴:

“橘,要现在就去道场切磋吗?还是说再休息一下?”

“先休息一会儿吧。”青登笑道,“我现在正饱得厉害。”

土方点点头:“那就先休息一会……”

“那、那个——土方先生在吗?!”

这个时候,试卫馆的玄关处,忽然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大喊。

在这道女声落下的下一刹,仍留在厅堂里的近藤和冲田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土方倒是神色如常。

唯有青登和斋藤不明所以。

“嗯?”青登朝玄关的方向投去疑惑的视线,“土方君,似乎有人来找你。”

土方岁三面无表情地颔首:“我听到了。”

说罢,土方站起来,将双手交叉拢进羽织的袖中,不急不缓地步出厅房。

“啊啊……”冲田看着土方离开的背影,“那些人果然来了啊……”

“那些人?”青登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些许,“什么人来了?”

神情相当古怪的冲田向青登苦笑了下:“嘛……三言两语讲不清……你直接跟过来看吧。”

冲田向青登招了招手。

青登注意到了近藤和冲田现在的神情都相当地古怪,不禁对冲田刚刚所说的“那些人”感到更加好奇了些,于是他仅思索片刻,便对冲田点了点头。

在青登起身跟着冲田向玄关走去后,斋藤也默默地站起身,紧随于二人的身后。

冲田领着青登和斋藤来到位于玄关侧面的一扇小窗旁。

将脸贴近这扇小窗,向屋外看去,恰能看到在玄关之外,土方正与一名年轻少女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青登认得这女孩——正是今日早上在抓捕土方、揭下土方的面具时,认出土方来的那名女孩。

只见一副普通町民之女的模样的这位少女,双手紧握、拢在胸口前,对土方露出一种担忧得泫然欲泣的神情。

“啊,土方先生,太好了,我听说你从牢屋敷里出来后,就立即跑来见您了。”

“我刚去了一趟您的家,发现您家没人后,就立即来试卫馆这儿找您,总算是找着您了!”

“您今天怎么会被奉行所的人给抓走呢?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在牢屋敷那儿有没有遭遇什么虐待?”

少女一脸紧张地扫视着土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阿静,放心好了,我没事。”

土方用着……青登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的温柔嗓音,对这位被他称为阿静的少女轻声道。

“我今天为什么会被奉行所的人给抓走……这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好地方。等之后有机会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说到这,土方顿了顿。

紧接着……他两只嘴角微微上翘,展露出一抹充满柔意的迷人微笑。

“阿静,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土方抬起手,轻抚着阿静娇嫩的脸颊。

“谢谢你。我刚从牢屋敷里出来,你就立刻来看望我了,我好感动。”

“土方先生……”在土方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后,阿静的身子便立即哆嗦了几下,随后水润的桃花眸霎时荡漾起来,软绵绵地看着土方的迷人笑容。

“啊,对了对了。既然你来了,那我正好将这份小礼物交给你吧。”

土方把手探进怀里,抓出一只桃花。

“这只桃花,是我在从多摩回江户时,于路边偶遇到的。”

“这朵桃花,当时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整棵桃花树上,唯有它开得最盛、最艳。”

“这样的一朵桃花,让我想起了你。”

“你就和这朵桃花一样,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诉完了这一番深情的话语后,土方将他手中的这只桃花别在了阿静的耳朵上。

“嗯,这朵桃花果然和你很衬。”

“土方先生……!”阿静的双眸荡漾得更加厉害了,她像是情不自禁一样,一把扑进土方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箍住土方的腰。

土方也顺势抱住了阿静。

一男一女紧抱作一块,你侬我侬……

莫名其妙被塞一嘴狗粮的青登向身旁的冲田问:“那个女孩原来是土方君的女朋……的伴侣吗?”

“……准确点来说,是土方先生的伴侣之一。”冲田抽了抽嘴角。

“之一……?”青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的字眼……

土方和阿静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后,他们才放开了彼此。

又对阿静说了一点青登自认为稍有些肉麻的情话后,土方以“时间已不早,你还是尽快回家吧,我之后再去找你”为由,挥手向阿静告别。

耳边仍别着土方刚送的桃花的阿静,一边用力地向土方挥手告别,一边快步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土方目送完阿静的离去后,正欲转身回屋。

但就在这时……一道年轻女声从和阿静刚才离开的方向所相反的方位响起:

“土方先生……?!”

土方、以及正趴在玄关侧面的小窗旁查看情况的青登等人,整齐划一地循声转过视线——这道新女声的主人,同样是一个极年轻、漂亮的女孩。

但她的穿着和刚才的阿静稍有些不同。

她穿着看上去就很昂贵的精致衣服,身后还跟着一个像保镖一样的中年武士。

有个保镖,还有着这样的打扮穿着……她应该是个颇有财力的商贾之女。

土方看着这新出现的女孩,怔了怔,紧接着“惊讶”道:

“阿香?你怎么在这?”

阿香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奔到土方的跟前。

“土方先生,我是来找您的!”

“您怎么会站在门外?”

“啊……喔,我就只是刚吃饱饭,所以站到屋外吹吹风而已。”土方眼皮也不眨地撒起谎来……“你说——你是来找我的?”

“土方先生!我听说您今天被奉行所的人给抓走了!”

被土方将话题这么一引后,阿香也顾不上去深究土方为何会站在门外了,只听她急切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会被奉行所的人给抓走呢?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在牢屋敷那儿有没有遭遇什么虐待?”

“哈哈哈。”土方洒脱地笑了笑,“你原来是为这事而来的啊。”

“放心吧,我没事。”

“我今天早上的确是被奉行所的人给抓了,具体缘由是什么,我之后再慢慢跟你解释吧,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好地方。”

土方跟阿香说了些宽慰的话语以及情话后,将手伸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桃花……

“啊,对了对了。既然你来了,那我正好将这份小礼物交给你吧。”

“这只桃花,是我在从多摩回江户时,于路边偶遇到的。”

“这朵桃花,当时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整棵桃花树上,唯有它开得最盛、最艳。”

“这样的一朵桃花,让我想起了你。”

“你就和这朵桃花一样,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说完了这一大番似曾相识的台词后,土方将他手中的这只桃花别在了阿香的耳朵上……

“土方先生……!”

然后相似的一幕出现……阿香感动地一把扑进土方的怀里,然后土方反手抱住了她……

阿香的那位保镖相当会看空气地转过身去……

跟阿香厮磨了会儿耳鬓后,土方对她说“时间已不早,你快点回家吧,我之后再去找你”,送别了阿香。

看着离开的阿香,青登的嘴……这时已变成了“o”的形状。

他还未来得及对刚才所目睹的景象表示出惊愕——

“土方先生……?!”

又一道女声响起了……

这次冒出的女性,穿着一套剑道服,腰间别着柄胁差——看上去是武家之女。

“嗯?阿雅?”土方又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

在这个阿雅突然现身后,青登已经看过两遍的画面再次出现……

阿雅对土方说:听说你被抓进局子了,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然后土方说我没事,之后再跟你详细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再然后……土方再一次把手探进怀里。

“啊,对了对了。既然你来了,那我正好将这份小礼物交给你吧。”

“这只桃花,是我在从多摩回江户时,于路边偶遇到的。”

“这朵桃花,当时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整棵桃花树上,唯有它开得最盛、最艳。”

“这样的一朵桃花,让我想起了你。”

“你就和这朵桃花一样,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说罢,土方第三次地将他口中的“最娇艳的桃花”,别在了女孩的耳朵上……

第110章 关于青登在晚上遭遇奇怪黑衣人的那档事【7200】 “土方先生……!”

刚刚还满面英气、散发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场的剑道服少女在耳边被土方别上桃花的下一刹,顿时变得相当少女。

她一脸娇羞地成了今夜第三个扑进土方怀里的女孩。

而土方也一脸温柔地紧抱着她——一如他刚才抱着前两个女孩。

窗户旁,青登现在已经看傻眼了……

“……土方君他到底有几个伴侣啊?”他忍不住向旁边的冲田问。

冲田沉默片刻后,答: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土方先生他到底和几个女孩有着暧昧的关系。”

“时不时地就会多个我以前从没见过的新人——比如现在这个正和土方先生抱在一起的穿剑道服的女孩,我就是第一次见。”

“他和那么多女性有着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不怕有朝一日,让这些女孩们发现他所做的这些事吗?”

问这问题的,不是青登。

而是斋藤。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斋藤,这时极难得地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并主动开腔向人问问题。

“有喔。”冲田答,“以前就有出过一件这样的事。”

“两个都和土方先生有着特殊关系的女孩,在某一天的早上同时光临土方先生的家。”

“土方君没有被当场大卸八块?”看着窗外面身躯完完整整的土方,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脸上布满惊愕。

“那俩女孩当场和土方先生大吵了一架,据说她们当时哭喊着:‘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我?’。”

“事态看上去完全一发不可收拾。”

“但之后土方先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和这俩女孩和好了。”

“不仅和她们和好,还与她们恢复回以往的那种暧昧关系。”

“啊,这俩女孩就是刚才那两个被土方先生唤作阿静和阿香的姑娘。”

青登:“……”

平常还挺能说会道的青登,此时此刻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世,这都是青登第一次看到这种能够脚踏不知多少条船,而且还能保证每条船都不会翻的“海王”。

原来现实真的存在吗?这种能够同时和数个女孩有着暧昧关系,还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这些女孩给砍死的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而且是那种普通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才能——最起码青登觉得自己学不来这种才能。

青登完全想象不来自己像土方那样当个不会被女孩们给大卸八块的“海王”是什么样的模样。

这时,土方终于放开了怀中的剑道服少女。

跟这剑道服少女道别后,土方没有再像前两次那样即刻准备回屋。

而是特地在玄关外多呆了一会儿。

多等了片刻,确认不会再有人来访后,他将双手交叉拢进袖中,回到屋内。

刚回屋,他便见着了现在仍趴在窗边的青登、冲田、斋藤3人。

“土方先生……”冲田无奈道,“刚才那个穿剑道服的女孩又是你从哪儿勾搭过来的?”

“我看她气质很有武家女的风范。她该不会……”冲田迟疑起来,“是哪个武士的女儿吧?”

“勾搭什么的……真难听呀。我们这是两情相悦。”土方耸了耸肩,“那女孩名叫阿雅。”

“她的确是武士之女,她是箱町的某个旗本的次女。”

“旗本?!”冲田两眼一睁,“土方先生,你勾搭上旗本的次女?”

青登和斋藤他们二人的双眼此刻也忍不住地瞪大。

那些直属于某个藩国大名的武士,被称为“藩士”。

而直属于幕府将军的武士,即将军的直臣们则被分为两个级别:旗本和御家人。

这二个等级的差别,就在于有没有拥有“御目见”。

旗本武士的等级在御家人武士之上,拥有“御目见”,即可以直接面见幕府将军的资格。

御家人武士则没有办法直接谒见幕府将军。

在江户奉行所奉公的同心们,基本都是下级御家人,而与力则多为旗本。

青登他就是下级御家人,而有马则是旗本。

一般而言,武士和平民是不会通婚的。

基本不会有哪个武士家族会自降家格,让自己的孩子去和平民通婚。

也没哪个平民有胆量和武士结为亲家,纵使这么做有机会让他们家族飞黄腾达。

土方这个农民籍贯的人竟然勾搭上了武家之女……而且还是一个旗本的女儿……

纵使是家禄最微薄、连饭都吃不起的最下级的旗本,那也是御家人,是拥有“御目见”的将军直臣,不是平民能高攀得上的。

青登都不知该评价土方勇敢还是鲁莽了……

“土方先生,你在搞什么啊?”过了好一会儿后,冲田才缓过劲来,“你忘记你上次勾搭一个尾张藩藩士的女儿和一个御家人的妹妹,结果险些被那个尾张藩藩士和那个御家人给砍死的经历了吗?”

原来这还不是他第一次勾搭武家女哦?!

自刚才开始就不断做着露出惊愕神情的青登,现在已稍稍感到有些麻木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土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飘飘地说,“我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了,我心里有数。”

让青登、斋藤这两个自己今天才认识的人目睹到了自己脚踏多条船的一幕——土方似乎并不为此感到羞耻或尴尬。

他像是……习惯了一样,在用力地伸了下懒腰后,向青登笑道:

“橘,如何?休息够了没?能和我好好切磋一番了吗?”

不论如何,土方和多少个女孩搞不清不楚的关系,这都是土方自己的私事,青登也无权去多管人家的私事。

更何况他现在也和土方没多熟,今天早上才和人家认识,那青登就更没资格对人家的私事指手画脚了。

青登能对广撒网的土方做的,就只有祈求他自求多福了……

刚看了场精彩的“大戏”,青登现在感觉自己的肚子都没那么饱了。

摸了摸已没那么撑的肚腹后,青登向土方点了点头。

“啊,在去道场之前……”土方把手伸进怀里,“先将这些花暂时拿出来吧……”

土方从怀里抓出了一大捧的桃花,细细数来,感觉少说也有20朵……

……

……

土方和青登一前一后地来到试卫馆的道场。

无事可干的冲田则一同跟了过来,想当个看客,打发打发时间。

简单地活动了筋骨后,土方向青登拉开架势。

“来吧!”土方嘴角一扬,向青登招了招手。

同样也热身完的青登长出一口气,然后对着土方的胸口轰出一拳,抢先发起先攻。

土方双掌一推,架开了青登的这一拳的同时,反手还了青登一击。

刚才在吃晚饭时,土方对青登所提的要求,是“再用一次他今日制服他的那个招数”。

既然土方如此要求,那青登也不拒绝。

在又躲开了土方的一记右勾拳后,青登瞅准机会揪住土方的右臂膀,然后使出今日早上所用的那招擒拿技法,将土方的右臂扭到了他的身后,令土方失去了再反击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土方扭过头,看着自己这被扭到身后的右臂膀,用只有他才能听清的音量嘟囔道,“要从这个方向、这个角度扭过去吗……”

嘟囔过后,土方让青登放开他,并再与他比上一场。

“还要我再用一次那个招数吗?”青登问。

“不必了。”土方展齿一笑,“接下来,你就随性地打就好。”

青登点点头。

二人再次纠缠作一块,拳来脚往。

——他这是……想学习我的招式吗?

在刚才的饭席上,突然询问青登今早制服他的那个招式是如何使出的,同时还请求青登在饭后跟他比上一场,对他再用一次这个招数……青登唯一能想到的土方做出这些事的缘由,就只有土方是想学习他这招数的使用技巧。

忽然之间,就在青登正思忖之时,让青登忍不住因诧异而神情未变的意外陡然出现。

他向土方挥出的一拳被土方侧身躲过。

而就在他正欲把他这记挥出的拳头给收回来时,土方的双臂如两条敏捷的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右臂,然后将他的右臂往他的身后扭去。

虽然技巧仍相当粗糙……但这毫无疑问正是青登今早用来制服土方的那个招数!

神情因惊讶而微变的青登连忙使出卸力的技法,挣脱开土方的纠缠,化解了他这还很粗糙的擒拿招式,向后退去。

“啊……”土方低下头,看着正用力抓握的双手,“这个招数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好多啊……”

“……厉害。”青登看了眼自己那刚才险些被土方扭到身后的右臂,由衷地向土方发出夸赞,“只听我讲解了一遍,并亲身体验了两遍这个招式后,就能将我这一招复刻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土方笑了笑,“头脑还算不错,学东西较快——这也算是我仅有的长处之一了。”

看着正自谦的土方,青登莞尔一笑。

这个世上,恐怕只有青登一人知道土方为什么有着那么可怕的学习能力——因为他拥有着一个名为“鬼之心”的神级天赋。

通过刚才和土方的切磋,青登发现“鬼之心”的天赋效果比他所想象的要强力上许多。

他的那记擒拿招数,虽算不上什么多么高深的技巧,但要学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而土方他竟然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能有模有样地将他的这一招复刻……

在为“鬼之心”的强劲大受感慨的同时,青登也暗暗兴奋、期待起来——他现在,可是拥有着和土方相同的天赋。

青登不禁设想到:这个“鬼之心”能不能和“剑之逸才”的效果相互叠加呢?

若是这两个天赋的效果能相互叠加的话……那青登现在修习剑术的速度将能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一想到这,青登就忍不住感到雀跃起来。

“橘,我们再来一场吧?”这个时候,活动了下肩膀,重新拉开架势的土方,出声打断了青登的思绪,“今天如果不彻彻底底地弄明白你这打败了我的招数……那我今晚恐怕会睡不着觉啊。”

看着还想接着跟他切磋的土方,青登愣了下,紧接着豪爽地哈哈一笑。

“好啊,再来吧!”

青登现在心情正好。

在这良好心情的推动下,面对土方的切磋邀请,青登几近毫不犹豫地接下。

两个大男人再次展开了拳头的交流……

坐在道场边观战的冲田,对拳脚功夫的切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若不是闲着没事干,他也不会特地跑来围观。

在青登和土方再一次打起来后,冲田用力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双腿盘坐,左肘抵住左膝,左掌撑住脸,右手伸到脑后,将后脑勺的马尾辫撩到身前,百无聊赖地把玩辫子的发梢……

……

……

翌日,清晨——

“少主,斋藤先生,路上小心。”

九兵卫一如往常地站在试卫馆的玄关外,给青登和斋藤躬身送行,因为近藤他们今日起床的时间稍晚了些,所以今早来给青登和斋藤送行的人只有九兵卫。

“便当和毯子都带上了吗?”九兵卫追问。

“嗯。”青登向九兵卫展示着他手里的便当与毯子,“都带上了。”

一旁的斋藤也默默地将他手里的便当和毯子展示给九兵卫看。

和以往的每个前去“上班”的早晨相比,青、斋二人的手上都多了一样物事——厚厚的毯子。

这条毯子,是青登他们准备在今晚过夜用的。

今日,轮到青登在奉行所值夜班了,得在奉行所待到天亮为止。

现在的天气仍旧很冷,到了夜晚更是冷得出奇,不自备条足够厚实的毯子,今晚的夜班将会相当难捱。

确认青登和斋藤都有带齐东西,九兵卫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青登跟九兵卫提醒了句“记得提醒师母今夜不用煮他和斋藤的晚饭”后,他与斋藤在九兵卫的目送下,大步流星地离去。

从试卫馆到北番所的路线,青登已熟悉得哪怕是闭上眼睛都会走了——然而这条自己已走了不知多少遍的路线,今天却出了点意外。

“怎么回事?”在行至某个路口后,青登突然发现前方的道路被厚密的人群给堵住了。

他伸长脖颈,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看向人群的最前方——原来是前方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车马队。

这应该是哪个富商购置商品的商队,一辆辆牛车、马车将本就不宽的道路给堵住,只有街道的最右侧有露出一个可供两人并肩穿过的小口子。

这么多人排在青登他们的前面,等着从这条小口子通过……若要选择走这条小口子的话,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通过这条街道。

于是青登思量片刻后决定绕道而行。

他领着斋藤,拐上了附近一条很少去走的街道。

就在青登正专心致志地赶路之时,冷不丁的——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已经有些时日没听过的好听女声:

“欸?橘君?”

神情一怔的青登,顿住脚步,转身向后。

“木下小姐?”

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笑容的木下舞,踢踏着脚上的红纽平底木屐,捧着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木碗,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了青登和斋藤的跟前。

她先是跟斋藤鞠了个躬、问了声好后,便将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青登的身上。

“橘君,好久不见!”木下舞白里透红的双颊,涌出了更多的喜悦笑意

自那场庆祝战胜小千叶剑馆的庆功宴之后,青登就没有再见过木下舞了。

看着眼前这位已经有大半个月未见、现在正笑得很开心的女孩,青登微微一笑:

“木下小姐,好久不见。真巧啊,竟然在这里碰见你了。”

青登一边跟木下舞打着招呼,一边在心里暗道:

——木下小姐好像和我越来越熟络了呢……

青登昭彰地感受到:木下舞现在对他的态度,明显要比以前热情很多。

遥想当初,青登第一次邂逅这姑娘时,这姑娘连个正眼都不敢看他,和他说话时音量小得像在念咒语。

而现在,木下舞已能大大方方地和青登直视,还能对青登露出自然的灿烂笑脸,街上偶遇到青登后,还能主动叫住他并跟他打招呼,说起话来也不会细若蚊吟。

青登推测着这大概是因为他自与木下舞认识后,就有频繁地与木下舞进行各种各样的互动,一来二去之下,彼此之间都熟识了。

面对他这个大熟人,木下舞自然而然地也就不会再那么拘谨。

在青登的话音刚落下后,木下舞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真巧啊!橘君您这是正准备去奉行所吗?”

“是啊。”青登苦笑道,“现在特殊时节,以往的‘做二休一’的休假规则被暂时废除了。现在什么时候能休假,全看运气。”

“你呢?木下小姐你这是……去买豆腐了吗?”

在木下舞靠近后,青登才看到她手里正捧着的那个木碗正盛放着两块极新鲜的豆腐。

“嗯。”木下舞乖巧地啄了两下脑袋,“桐生先生昨天答应我今天给我做我最喜欢的豆腐汤。”

“所以我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买了两块最新鲜的豆腐回来。”

听到木下舞这么说,青登便想起:就在这条自己不常来的街道对面,就有一个人气颇高的菜市场。

如此一来,自己今天为何会在上班路上偶遇到木下舞便解释得清了。

这个时候,木下舞视线一转,看着青登和斋藤手里的毯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橘君,你们怎么手里都拿着毯子呀?”

“喔,这个呀……”青登扬了扬手里的毯子,然后跟木下舞解释着他今天要在奉行所值夜班的这一事。

“值夜班……”木下舞的眼瞳里闪过几分担忧的光芒,“那会不会很辛苦啊?”

“还好,也不算特辛苦。毕竟我还年轻。”青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答,“就算一、两个晚上不睡觉,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恙。”

青登倒也很乐意和他这个有段时日未见的朋友多聊聊。

但他现在还赶着去上班,没时间再慢慢地和木下舞闲聊。

所以在又跟木下舞聊了几句后,青登就向她摆了摆手,跟她表示自己现在得抓紧时间去奉行所了。

“嗯嗯。”木下舞腾出右手,向青登用力地挥手道别,“橘君,你快去奉行所吧,我也不打扰你了,之后再见!”

青登也向木下舞挥了挥手,跟木下舞道过别后,领着斋藤加快了赶赴奉行所的步伐。

……

……

今日,是还算平静的一日。

没有在街头巡逻时遭遇到啥突发情况,也没有陡然出现什么紧急案件。

青登就这么平静地迎来了今日的夜幕。

在江户因“攘夷志士”的暴动而进入了“紧急状态”后,南、北奉行所每天晚上都会固定留下两名“三回”同心在所内值夜班。

今日的夜幕罩住天空之后,奉行所内的官员们便都尽数离去,还留在奉行所的官员,只剩青登与另一个和他一起在今晚值夜班的同心。

说来也巧。

继昨日之后,青登又一次地和西野结成了“搭档”。

今日和青登一起值夜班的人,正是西野。

就如同青登带来了斋藤,西野也带来了他麾下的部分冈引来陪他一起当值。

北番所的一楼大厅内,擎着盏灯笼的西野对青登淡淡道:

“橘,先由你去小睡一会吧。”

“上半夜由我来值班。等到了下半夜再轮到你。”

奉行所之所以会将每日值夜班的总人数设计为两人,就是为了方便值夜班的人能够轮流休息。

谁来守上半夜,谁来守下半夜——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所以青登爽快地点了点头。

在青登抱着他的毯子,准备跟西野分别,和斋藤一起寻块舒服的地方小睡一会儿时,倏忽之间,他听到西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啊啊啊……!”

因为这个哈欠声实在很大,所以青登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西野。

他这时才发现——西野脸上的疲态很重。

眼眶处都挂着抹显眼的黑眼圈。

尽管西野有通过用力眨眼等方式来让自己振作精神,但他的眼瞳里还是不断地向外迸射着疲惫的光芒。

打量了会西野这副疲态尽显的模样,青登不由得问道: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啊。”

“没事。”西野不假思索地快声答道,“只是最近既要去追踪猫小僧,又要帮忙打击‘攘夷派’的暴徒们,所以稍微有点没睡够而已,没有任何大碍。”

平定“攘夷派”所引起的种种动乱很重要……但抓住那个专对黑恶人士下手,已经惹恼了不少大人物,同时也令奉行所的面上极其无光的猫小僧也很重要。

因此,在薄井的授意下,西野这段时间仍继续专注于他目前所负责的“猫小僧”的案子。

然而……西野可是他们北番所的“第一破案高手”,哪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过”这个文武双全的宝贵战力……

在现在人力极度紧缺的情况下,西野时不时地还会被拉来帮忙对付一下“攘夷派”……就比如昨日,他被拉来跟青登搭档,前去抓捕那个锦卫门。

在处理“猫小僧”这单大案子的同时,还得兼顾对“攘夷派”的讨伐……青登都不禁对西野感到有些许同情。

“……要不由我守上半夜吧?你现在先去休息一会。”

“不必!”西野眉头微蹙,“我刚才已经说了吧?我没有大碍。”

说罢,西野没留给青登任何反驳的余地,直接提着灯笼走了。

既然西野如此坚持……那青登也不多说什么了。

他找上斋藤,寻了处不会被夜风给吹到的好地方,将毯子往身上一裹,席地而睡。

在“睡神”的加持下,青登眼睛刚一闭,便立即进入了梦乡。

……

……

睡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青登被股股尿意给憋醒。

睁开眼往左右一瞧——睡在他旁边的斋藤,正睡得很熟。

准备去上趟厕所的青登,为了不吵到斋藤,轻手轻脚地将裹在身上的毯子掀开。

他这轻柔的动作,其实一点用也没有。

拥有极高保镖素质的斋藤,在青登刚抬手掀开毯子并站起身来时就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醒了?”斋藤问。

“想去上个茅厕。”

“需要我跟着吗?”

“不必啦。茅厕离这儿很近,你就继续睡吧。”

既然斋藤已经被他给吵醒了,那青登也懒得再蹑手蹑脚的了。

他抓起他的两柄佩刀,挂好在腰间,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向就位于不远处的茅厕。

被尿意给硬生生地憋醒——还有点没睡醒的青登,感觉脑子有点混混沌沌。

感觉自己不像是走在木廊上,更像是走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只想着赶紧解决完生理问题,然后回去睡个回笼觉的青登,稍稍加快了点步伐。

循着记忆拐过一个路角,厕所已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但,忽然间——

吱呀……

青登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一道极细微的脚步声。

青登的双眼微微一睁。下一刹,他迅疾地转头向后看去。

周围的光线很暗……但青登有着即使在黑夜也能清晰视物的“猫眼”。

在他的视线刚转到身后,他恰好瞥到一道从头到脚都穿得一身黑的人影从他身后的走廊拐角处一闪而过。

穿得一身黑、在青登发现他后还忙不迭地逃跑……青登的睡意轰然消散。

“有贼人——!”

青登鼓足劲大吼一声,随后扶着腰间刀,向这正逃跑的黑衣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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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快来猜猜这黑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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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青登vs猫小僧!复制天赋:【奶水】 穿过黑衣人刚才闪身而过的那处走廊拐角,正沿着这条走廊向外疾奔的黑衣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显现于青登的眼帘。

这个身形偏瘦小的黑衣人穿着一套从头黑到脚的装束。

略有点宽松的黑衣、黑袴让人难以辨清其身材,两只手也都戴着将十指给尽数包住的黑色布手套。

绑着将所有头发和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都遮住的黑色头巾与面巾。

全江户上下,可能10个盗贼里面有9人都是这副从头黑到脚的打扮,因此在见着这个黑衣人后,青登便下意识地认定此人是胆敢来奉行所行窃的贼徒。

“怎么回事?”

“是橘大人的声音!”

“走!快去看看!”

……

远方,传来了西野和其部下们的声音。

青登刚才的那声“有贼人”成功警醒了西野等人。

他已听到了西野等人朝他这边赶来的脚步声。

黑衣人的那双套着黑色足袋的脚,以快得让青登咂舌的速度摆动。

尽管青登已经拼尽全力去追了,然而他与黑衣人之间的间距还是不断地被拉大。

虽说现在仍内急着的青登,速度因此而打了些许折扣,但青登觉得自己就算是在全盛状态应该也跟不上这个黑衣人。

不过——青登却有发现:黑衣人他似乎对奉行所的内部布置并不熟悉。

在穿过这长长的走廊后,黑衣人往右边拐去。

而右边……是一条死路。

瞧见这个黑衣人竟选了条死路,青登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家伙无路可走了——青登在心里这般暗道。

紧追不舍的青登也跟着右拐,进入这条死路。

进入死路而不自知的黑衣人继续疾驰着。

终于,他瞧见了横亘在他身前的坚实墙壁。

他立即将重心后仰,双脚蹬地,迅疾地刹住了身体。

黑衣人盯了这堵拦住他去路的墙壁一瞬——在一瞬之后,他勐地给身子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向!朝紧跟在他身后的青登扑去!

黑衣人的速度极快,他这将重心压得极低,以整个上半身彷佛都快贴到地板上的动作向青登扑过来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正在扑食猎物的猫科动物。

见黑衣人朝他冲过来,青登认为这家伙应该是想强行突破他的防线,从这条死路中逃出。

于是,青登目光一凝,抽出了腰间的定鬼神。

纵使是“三回”同心,也不能随随便便抽刀杀人。若是杀掉了一个罪不至死的人,先暂且不论这势必会惹来巨大的麻烦,光是“良心”的这一关,青登也过不去。

所以在将定鬼神抽出后,青登便将刀身一转,准备用不会杀死人的刀背来制服这个一身黑的家伙。

屏气凝神,紧盯着黑衣人的动作。

待黑衣人的身形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后,青登不带半分迟疑地将刀噼出,砍向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就像一朵会随风飘动的落叶。

只见他“轻飘飘”地向右一个侧身,便躲开了青登的斩击。

他似乎无意和青登缠斗,躲过青登的这一击后,黑衣人便继续径直疾奔,想和青登来个错身而过。

在黑衣人即将从青登的左侧穿过之时,青登及时地伸出了左手,抓住了黑衣人的左肩。

成功抓住这个家伙了——青登本想就这么一口气制住黑衣人。

然而……就在青登的左掌抓住黑衣人左肩的下一刹,黑衣人勐地将左肩一低、一抬、一扭!

一股强悍的力道顿时如汹涌的海潮扑向青登的左掌。

在这股巨力的冲击下,纵使现在有着“巧手”天赋的加持,青登也仍感觉自己的左手就像抓住了一条滑熘熘的泥鳅一样,从黑衣人的左肩头上滑开!

外行人可能看不明白黑衣人刚才干了什么。

但在徒手技击术上有着不俗造诣的青登却看得十分真切:这个黑衣人刚才使出了一记水平极高的卸力技巧来将他的左手给震开!

大概是认为不设法解决掉青登的纠缠就没法顺利地离开吧,在挣脱开青登的控制后,黑衣人迅疾地将上半身一转,面朝青登,抬起右手,右掌五指并拢,对准青登的左肩头,一掌轰出!

明明身形是如此瘦小,但黑衣人的这一掌的声势却极为骇人!

那“呼呼”的破风声……一点也不像是这种体型的人能击出的攻击。

来不及为黑衣人这记攻击的声势感到惊讶了,青登连忙侧身,左手小臂向下弯曲,左手肘上翻,肘尖对准黑衣人击出的手掌。

趁着黑衣人的掌击还未打过来、他的手掌还未加速到最高速度时,主动将左手肘肘尖顶出!

这正是徒手技击中经典的“竖肘式防御”以及“贴近对手,缩短对手的出拳距离,让对手难以出力”。

黑衣人的右掌和青登的左肘尖重重撞在一块。

左肘尖的骨头很厚、很硬,自从永仓新八那儿复制来“钢骨”的天赋后,青登的骨头硬度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但纵使如此,在左肘尖碰上黑衣人击出的这一掌后,青登的左肘还是感到了阵阵酥麻、酸痛感。

为了化解黑衣人这一掌中所蕴含的强悍力道,青登不得不向后退开一步。

黑衣人抓住了青登向后退开一步的这个大好机会,不再恋战。

他一边用力地甩了甩右手,一边向外逃去。

——可恶……!

青登咬了咬牙,急忙准备去追。

但却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因为黑衣人主动退出了和青登的战斗,所以系统判定二人的战斗已结束了吧。

系统音,在青登的脑海里响起了。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奶水”】

【天赋介绍:所孕育出的ru汁量更足、营养更丰富】

【都都都都都!】

【警告:因宿主乃雄性,与该天赋不匹配】

【该天赋不生效】

这还是青登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听到语音这么长的系统提示音。

同时也是青登第一次听到如此内容的系统提示音……

——奶水?天赋不生效?!

刚才在他脑海里想出的这串系统音直接将青登给干懵了……

这时,闻声赶来的斋藤还有西野等人总算是抵达了。

出现在另一端的走廊尽头的众人,瞥到了正逃窜的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西野的神情霎时一变。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跟在西野后头的他的那些冈引们。

“西野大人!”西野的某个冈引抬手向黑衣人一指,“快看!是猫小僧!”

“我看到了。”眉毛微微蹙起的西野一摆大手,“快追!”

——猫小僧……?!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青登还未彻底从刚才复制到一言难尽的天赋与听到一言难尽的系统音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呢,新的一波极具冲击力的“波浪”拍向青登的大脑。

青登不由自主地朝前方的黑衣人投去惊愕的眼神。

斋藤、西野等人加入到对黑衣人……或者说是对猫小僧的追击之中。

所有人都追得很卖力。

但没有一人的速度是赶得上猫小僧的……

一直将青登等人甩在身后,而且还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的猫小僧,这次没有再进入死路。

他顺利地寻得了一处通向户外的窗户。

只见他将这扇窗户推开,向窗外纵身一跃。

青登他们迟了足足近7秒的时间才终于赶到了这扇窗户旁。

今夜是个明朗的晴天。

趴在这扇窗户上向外看去——上弦月洒下的束束皎洁月光,将正于奉行所外的某间商铺屋顶上疾驰的猫小僧的影子给拉得老长。

猫小僧他真的就像只猫一样,在坡度如此之大的屋顶上如履平地。

掠过这间商铺的屋顶后,他灵巧一跃,跳进房屋之间的露路口中。

其瘦小的身影,从青登他们的视野范围内彻底消失。

“西野大人……”西野的某个冈引看了看已经不见猫小僧身影的窗外,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西野,“我们……要去追吗?”

“不必了。”西野毫不犹豫地应答,“自接了‘猫小僧’的桉子后,这2个多月来,猫小僧逃跑的本领你还没领教够吗?”

“等我们现在冲出奉行所、跑去追人,猫小僧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青登抱持着和西野相同的意见。

他虽不像西野那样和猫小僧打了许久的交道,但从刚才对猫小僧的追击中,他也看出来了——他们刚才在平坦的走廊上都完全追不上人家,那现在跑去追已犹如鱼入大海的猫小僧……能追上才有鬼了。

“那人……就是猫小僧……?”青登看着猫小僧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轻声都囔。

听到青登这声都囔的西野,澹澹道:

“在接手‘猫小僧’的桉子后,我已经在抓捕猫小僧的历次行动里近距离地见过这个猫小僧2次。”

“我不会认错。”

“而且除了猫小僧之外,目前全江户上下应该也没第二个盗贼有着这种飞檐走壁的本领。”

青登忍不住朝着猫小僧刚才逃跑的方向又多看了几眼。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见到这个已在江户掀起了不少风雨的怪盗。

在此之前,青登一直都是久闻其大名但一直未曾有幸谋面。

和所听闻到的传闻一模一样——猫小僧他真是个像猫一样的怪盗。

猫小僧刚才挣脱他控制的卸力技巧,以及那将青登给直接逼退的一掌,都给了青登极深的印象。

这敏捷至极的身法、这极不俗的徒手格斗能力……青登有点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无人成功抓住这个猫小僧了。

当然——相比起猫小僧这一如传闻的身法,还是刚从猫小僧复制到的天赋更让青登觉得目瞪口呆。

青登打开了他的个人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鹰眼、左利手、健体、巧手、健舌、铁腰、钢骨、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鬼之心、奶水】

新得的天赋:奶水,赫然正在天赋列表之中。

然而,这个新天赋和列表里其他天赋相比,有着极显着的不同。

整个列表中,只有“奶水”这一词条的颜色是暗澹无光的,极为显眼。

青登猜测:这大概就是表示着这天赋没法生效吧。

复制到了一个没法生效的天赋……这还是青登的首次。

点开列表里的每个天赋词条,都能回顾该天赋的具体内容。

青登点了点“奶水”,一块新的虚拟屏在他的眼前显现。

所孕育出的ru汁量更足、营养更丰富——看着虚拟屏上所写的这句天赋介绍,青登一时之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原来还有着这样的天赋吗……?!

那个猫小僧既然有着这样的天赋……那岂不是说明她并非男性?

青登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古怪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让市井间的某些流言给说对了……这大名鼎鼎的猫小僧竟真的是名女子。

在江户搅弄风云,怎么抓也抓不住,害江户奉行所面上极无光的大怪盗竟是女性……此事若传出,不知会给奉行所和市井带来多么大的震动。

——奶水……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天赋也很不得了呢……可以让自己的后代更茁壮地成长。

——也不知那个猫小僧她今年多少岁,有没有老公和小孩。

——如果她有小孩的话……真想看看她的小孩是不是长得远比其他的小孩要健康、强壮。

青登的思绪,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向着奇怪的方向发散着……

——也不知道这个“营养更丰富”到底是丰富到什么程度。

——倘若她老公喝了……会不会也有利于成人的身体健康和营养摄入呢?

这时,西野的话音打断了青登这逐渐向着狂野方向发展的思绪。

“橘。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奉行所内遭遇了猫小僧——被此事一激,西野也变精神了不少。

他一脸严肃地向青登问道。

“你是在什么地方遭遇了猫小僧?”

……

……

江户,租借地,昂古来姆家的宅邸,艾洛蒂的房间——

穿着橙黄色女仆装,双手交叠拢在身前的女侍勒罗尹向身旁的艾洛蒂轻声道:

“小姐,夜很深了,差不多该睡了。”

因房内有架设温暖的火炉,所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裙的艾洛蒂,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这张椅子相对于身材娇小的艾洛蒂而言,稍微有些高了。

没有着袜的一双白花花的小脚因触不到地面的缘故,在那晃呀晃,澹红色的趾甲宛若十片小小的樱花瓣。

“嗯哪……”艾洛蒂漫不经心地应答她的女侍,“我再看会儿书就去睡……”

艾洛蒂的双腿上正铺着一本有她整张脸那么大的书籍。

书页还很新,但页脚等各个地方都已有了不少的缺损。

瞧着正极其专注地看书的艾洛蒂,勒罗尹嘴巴一张,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后,无奈地笑了笑:

“小姐,大仲马先生所写的这本《侠盗罗宾汉》有这么好看吗?”

“您应该都看了不止10遍了吧?”

“都已经看过那么多遍了,您为什么还能读得这么兴致勃勃呀?”

勒罗尹随侍艾洛蒂多年,深厚的交情令二女的关系极其亲密。

二女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反倒更像是能互相开玩笑、彼此说点私己话的“姐妹”,二女私底下的交往基本都相当地随意、亲和。

罗宾汉——英国民间传说里的英雄人物。从12世纪起就有关于罗宾汉的传说在民间流传,是一位擅用弓箭,常常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绿林英雄。

后人们不断以罗宾汉的传说为素材,编撰出大量脍炙人口的故事。

法国的大文豪:大仲马在前人的基础上创作了巨着——《侠盗罗宾汉》。

艾洛蒂现在正认真品读的书籍,正是这部目前正在法国畅销着的通俗小说。

听得勒罗尹这么问她,艾洛蒂的嘴角一扬,笑道:

“因为大仲马先生的这本《侠盗罗宾汉》真的很好看啊!百读不厌!”

艾洛蒂将腿上的书籍合上,小手抚着精致的书面,眼中闪过憧憬的光芒。

“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用用于帮扶弱小的罗宾汉先生真是太帅气了……”

勒罗尹脸上的笑意浓了些许:“小姐您还真是喜欢这种‘有能之人扶助弱小,劫富济贫’的故事啊。”

话说到这时,勒罗尹忽然顿了一下。

“啊……说起‘劫富济贫’……小姐,我今日下午的时候,听到了一则您应该很感兴趣的传闻,您要不要听一听?”

“传闻?”注意力被勾起的艾洛蒂仰起头,向勒罗尹眨了眨眼,“勒罗尹小姐,什么传闻,您快说。”

“小姐,我们之前一直住在大坂,很少听闻过江户的事儿。我也是直到今日下午才知道——江户近期出了个专门偷取恶人们的钱财、被人们称为‘猫小僧’的怪盗。”

专门偷取恶人们的钱财、怪盗……在听到这两句话的下一瞬,艾洛蒂的双眸中立即绽放出兴奋、激动的光芒。

“猫小僧?”

什么《侠盗罗宾汉》,已顾不上再去看了,艾洛蒂随手将它往旁边的小桌一放,然后从椅子跳下,两只小脚踩着绵软的地毯,面朝艾洛蒂,小巧粉嫩的脚尖微微踮起。

“勒罗尹小姐,您跟我详细讲讲这个猫小僧的故事!”

“小姐,关于此人的事迹,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没关系!您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见艾洛蒂如此急切地想听猫小僧的故事,勒罗尹的眼珠滴熘地转了下,脸上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之色,紧接着微笑道:

“小姐,您想听我讲猫小僧的故事也可以。”

“但您得赶紧先上床才行。”

“只要您在床上躺好了、盖好被子了,我就立即将我所知道的所有和猫小僧有关的种种英雄事迹告知给您。”

听到勒罗尹此言,艾洛蒂愣了下。

“什么嘛……”艾洛蒂撇了撇红润的嘴唇,“勒罗尹小姐,您竟然拿这个来胁迫我……”

“小姐,我这不叫胁迫。”勒罗尹微微一笑,“我这只是在和您进行合理的交易。”

“好了,小姐,快选吧?是要现在就上床睡觉呢?还是……”

勒罗尹的话还没说完,艾洛蒂便已火急火燎地扑到了旁边的床上,将被子往身上一盖。

“好了,我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将被子拉到脖颈处,两只小手揪着被沿的艾洛蒂急声催促勒罗尹。

“勒罗尹小姐,您快点说说那个猫小僧的故事吧!”

见艾洛蒂总算是上床了,露出一抹“计划通”的神情的勒罗尹,拉过艾洛蒂刚刚所坐的那张椅子,在艾洛蒂的床边坐定。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您讲。”

勒罗尹清了清嗓子,然后模彷中世纪吟游诗人念故事的口吻,缓缓诉着那位大怪盗的故事。

勒罗尹的口才并不算很好,她笨拙的叙事技巧,让故事听起来并不是特别精彩。

但纵使如此,艾洛蒂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神情随着勒罗尹的讲述而变得愈来愈兴奋。

细致地讲完了自己已知的猫小僧的所有事迹后,勒罗尹用“猫小僧乃女忍者”的流言来做收尾。

“……据说那个猫小僧是个精通已快失传的忍术的女忍者。”

“她乃自小就苦练着忍术的忍者,所以才拥有着如此敏捷的身法。”

“女忍者……?!”这个充满异国风情的词汇,令艾洛蒂眼童中的兴奋光芒闪烁得更加厉害了,“那她会用手里剑吗?会用那种让人产生幻觉的幻术吗?会用那种将自己的身体分成好几个的分身术吗?能喷火出来吗?”

“呃……”勒罗尹尴尬地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到底,‘猫小僧乃女忍者’只是一则流言而已,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没有从勒罗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艾洛蒂的脸上浮现出澹澹的失望,但这抹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

“专门对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出手的怪盗吗……那不就跟罗宾汉先生一样吗……”

艾洛蒂以宛若遥望苍穹的架势,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脸上满是憧憬之色。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视线转回到勒罗尹的身上。

“欸,勒罗尹小姐,你说这个猫小僧有没有同伴呢?”

“这个我就不知晓了……”勒罗尹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猫小僧他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我觉得猫小僧他应该是有同伴的!”艾洛蒂以笃定的口吻说,“就算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也会有。”

“据您刚才所说,奉行所现在正不断加大对猫小僧的捉拿力度。”

“那么猫小僧之后的各类行动势必会不再那么顺利。”

“为了保证自己以后能继续行侠仗义,猫小僧他纵使现在没有同伴,之后也肯定会给自己找个同伴的!”

第112章 青登的新部下们?【5600】 “罗宾汉先生他就有着不少的同伴、随从来跟他一起劫富济贫。”艾洛蒂补充道。

“哈哈,也许那个猫小僧之后还真有可能会如小姐您所说的那样,给自己找点同伴。”勒罗尹掩嘴一笑,“好了,故事也讲完了,小姐您也是时候该睡觉了。”

“勒罗尹小姐,再跟我多讲一点这个猫小僧的故事吧!我对这个怪盗很有兴趣!”

“小姐,我已经将我所听闻到的所有猫小僧的事迹都告诉给您了哟。”

勒罗尹抬手摸了摸艾洛蒂柔顺的澹金色头发。

“既然小姐您对猫小僧的故事很有兴趣……那我之后会替小姐您专心留意和猫小僧有关的各类新闻,并将这些新闻在第一时间告知给您的。”

“真的吗?”艾洛蒂本就很大的双眼睁得更大了一些,眼童中所闪烁出会令人不由得联想到星辰的光芒。

勒罗尹微笑着颔首:“前提得是小姐您从今往后每到该睡觉的时候都会立即乖乖上床睡觉。否则……”

“勒罗尹小姐!帮我把烛灯熄一下,我要睡觉了!”

说罢,艾洛蒂将双眼闭得紧紧的,同时将身上的被子盖得更紧了一些。

被艾洛蒂的这可爱模样给逗得再次掩嘴笑起来的勒罗尹从椅子上站起来,熄灭了摆于床头旁的烛灯,施施然地离开了艾洛蒂的卧房。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房间外,勒罗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一直细心留意着勒罗尹脚步声的艾洛蒂在确认勒罗尹已经走远了之后,俏皮地半睁开一只右眼,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后,将两只眼睛都圆睁开。

“猫小僧吗……”艾洛蒂看着在夜色与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的晕染下变为澹灰色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既强大又优雅的美男子呢……”

艾洛蒂的唇边与眼角扬起期待、神往的笑意。

……

……

翌日——

清晨,薄井等人刚到北番所上工,在北番所内值了一整晚夜班的青登和西野便立即将“猫小僧昨夜在北番所现身”的这一要闻进行上报。

知晓此事后,以薄井为首的一众北番所高层大为震惊。

此前,猫小僧一直都是以“只偷取名声极不好的雅库扎、恶人和奸商的钱财”的形象示人。

猫小僧昨天晚上怎么会在北番所现身?他这是要做什么?是来北番所偷东西的?

在薄井的授意、组织下,众人连忙将北番所里里外外调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少漏什么东西,最终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少。

这就让众人感到更加疑惑了。

猫小僧这是本就没有计划要在北番所偷东西……还是说是还未来得及偷东西,就被正欲前往厕所方便的青登给逮到而不得不终止盗窃?

如果他本就没计划要在北番所偷东西,那他无端端在北番所现身,所欲为何?

情报的极度缺失,让这些问题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回答了……

最终——“猫小僧突然深夜来访北番所”的这一事,只能无疾而终。

要情报没情报,想抓猫小僧也抓不住,奉行所还能怎么办?

反正也没被偷掉啥重要东西,干脆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薄井要求大家从今往后都多注意一点、加强夜晚的防备,并勒令现在全权负责抓捕猫小僧的西野再多加把劲,争取早日抓到猫小僧后,“猫小僧夜袭”的这一事便算翻篇了。

之后几日,江户的南、北奉行所内出了2件大喜事。

第1件大喜事:大家春季的家禄、俸禄、供奉终于发放下来了。

一般而言,武士们的收入主要由两部分构成:家禄和俸禄。

江户时代的日本奉行“米本位”的经济体系,不论是家禄还是俸禄,基本都是用大米来发放。武士在领到这些大米后,再将这些大米跟商人们兑换成钱。

绝大部分的武士理论上都拥有着从自己所侍奉的主君那儿所拜领的一片由家族时代继承的土地。

这块封地上所产出的大米,就是你家族的家禄。

如果你的封地能够产出100石的大米,那你的家禄就是100石。

对于自己家族所拥有的封地,武士们只拥有名义上的所有权。实质的使用权都被将军、大名们收拢在手上。

简单点说就是:你们的封地归我们管。但该给你的大米一粒也不会少你。

将军、大名们以“帮忙管理土地”的名义,将麾下武士们的封地的使用权都掌握在手里,封地上所产出的所有米会分发给拥有这些封地的武士们。

封地上产出的米是不会全给武士们的,都得交税——在江户时代,不论是家禄还是俸禄,税率都是“四公六民”,即官府收四成的税。

身为下级御家人的青登,他们橘家的家禄不多不少,正好有100石。

扣掉“四公六民”的税后,每年能从幕府那领到60石的家禄。

不论青登未来有没有丢掉奉行所的这个饭碗,只要他的武士籍贯没被剥夺掉,那他就可以一直领这家禄——但他们橘家的这家禄相当之微薄,光看这点家禄过活,日子会很难熬。

青登长这么大……不,应该说是他们橘家世世代代就没哪个人有见过他们家族所拜领的那片封地究竟长啥样,甚至连具体位置在哪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新鲜。因为将军、大名们将所有武士的封地的使用权都抓在手里的缘故,绝大部分的武士世世代代都没见过他们的封地长啥样,反正坐等收米就好。

至于俸禄就好理解了,就是为官的薪水。如果你没有在官府任职,那你就没俸禄可拿。

奉行所的同心也好,吟味方或其他哪个部门的同心也罢,只要是同心,那么在扣掉税率后年俸基本都为30俵2人扶持。

1俵是4斗,1石则是10斗,所以30俵换算一下就是12石。

而“2人扶持”则可理解为津贴。每年会给你发够足够两个成年人吃一年的米。

一年的俸禄只有12石外加2人扶持的津贴……收入微薄至极。

所以,各个部门的同心的日子,都过得相当苦哈哈——唯有奉行所的同心们是例外。

因为在奉行所工作的武士们,还有一项收入:供奉。

各地的大名、江户的商贩们每年都会按时给江户奉行所上贡一笔“礼金”,请求奉行所在接下来的一年多多“关照”下他们。

因为这笔“礼金”也会分出一部分缴纳给幕府的缘故,所以幕府对于江户奉行所的这笔隐形收入,一直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町奉行每年都会按照身份、地位、政绩来将这些“礼金”分发给奉行所内的诸位官员。

人们将奉行所官员们所能领到的这笔“隐藏薪水”惯称为“供奉”。

这个“供奉”才是奉行所官员们收入的大头。

就以有马为例——有马身为与力,每年的俸禄是200石。

但加上每年能领到的供奉,奉行所每名与力的实际年收入都高达500石到1000石。

家禄和俸禄都是分成三个季节来发放。

春季发放四分之一,夏季发放四分之一,冬季时将余下的二分之一全数发放。

而奉行所的供奉则是分成“春夏秋冬”四季来发放。

每个季度能领多少供奉,就全看你的职位和本事了。

以前,青登还是“原橘青登”时,因政绩实在是一塌湖涂的缘故,所以每个季度能领到的供奉一直都少得可怜。

但现在——青登已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呆头登”了。

青登上个季度的神勇表现,令他在这个季度领到了极高额的供奉:51两金!

在薄井报出青登今年所能拜领到的春季供奉时,领奉现场直接爆发出阵阵低低的吸气声。

同心能在一个季度内领到51两金的供奉……这极其少见。

51两金的春季供奉,算上发放下来的15石春季家禄、3石春季俸禄以及那“2人扶持”的津贴,青登的荷包再次鼓胀了些。

至于第2件大喜事,便颇严肃一些了。

在青登的家被烧了的那一夜,青登和冲田所合力抓住的纵火犯之一——那个胖子,他在被逮捕后,便被即刻送进小传马町的牢屋敷。

在幕府的授意下,专门负责拷问犯人的牢屋敷打役们不分日夜地将种种严酷的拷问手段往这个胖子的身上招呼。

这个胖子的意志出乎意料地坚定。

不论是会让人饱尝双腿快被压断的痛苦的“石抱之刑”,还是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的“海老刑”,他都咬紧了牙关,一一坚持了下来。

但是呀……牢屋敷的这些拷问手段,可都是经过上千年的积累、历代人的不断改进所创造出来的“人类智慧的结晶”。

你撑得了这些酷刑一时,难道还撑得了这些酷刑一世吗?

那种能将这些酷刑撑住一世的人,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而胖子他和这种人无缘。

在牢屋敷内挨了近3个月的虐待、拷问,他终是彻底坚持不住,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据胖子的招供,他隶属于一个名叫“讨夷组”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皆为立志于将所有夷狄给赶出日本的激进攘夷派分子。

一个名叫“神野辰五郎”的年轻武士统领着这个组织。

对于他们讨夷组的这位领袖,胖子知之甚少,他只见过神野寥寥数面。

对神野仅有的了解,就只有他很不苟言笑、气场很强、以及他的剑术很强。

胖子虽没见过神野拔刀,但他在加入讨夷组后,就一直有听闻神野的剑术极强。

据胖子所听说到的传闻——神野他之所以能以如此轻的年纪成为讨夷组的领袖,除了是因为他乃讨夷组的元老之外,还有一则重要原因,那就是他的剑术很强。

强到让讨夷组的许多武道高手都心悦臣服地接受他的指导。

除坦明了自己所隶属的组织之外,胖子还透露了两则重要的情报。

一:他承认了那场意图杀死昂古来姆一家的刺杀行动,就是他们讨夷组所为。

二:他招供了视青登为国贼并屡次派人来暗杀青登的组织,也是他们讨夷组。

胖子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想杀死安东尼和艾洛蒂——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只是想杀外国人而已。

这个外国人是哪个国家的、是什么身份、什么年纪、什么性别,统统无关紧要。

反正所有踏上日本国土的外国人就是该杀。

昂古来姆一家就只是单纯的倒霉而已——讨夷组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有一户很好欺负的法兰西商人近期会从大坂走东海道来江户。

他们讨夷组此前一直都专注于斩杀“国贼”,刺杀夷狄这还是首次。

为了确保这场对夷狄的“处女战”能够取得最圆满的胜利,神野才将那么多人派来参加这场行动。

至于讨夷组究竟是从哪个渠道获知昂古来姆一家近期会走东海道来江户的……胖子就不知晓了。

胖子他只是讨夷组的底层成员,所以他对讨夷组的人数、据点所在地等各类重要情报,全都一无所知,

以上,便已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了。

尽管没能从胖子的身上获知到有足够分量的重要信息,但胖子他所招供的这些情报也驱散了青登等人脑海里不少的迷雾。

奉行所总算是知道是什么组织有那个能力和胆量集结二百余名武士袭杀外国商人。

而青登他也总算是知道是什么组织因“在美利坚大使馆当差过”这种可笑理由而欲取他首级而后快。

奉行所于第一时间将胖子所招供的所有讨夷组的情报整合,然后向幕府上报。

而幕府也很快给奉行所发下了回复:尽快将这规模出奇庞大的激进攘夷派势力连根拔起!

在收到幕府的这言辞严厉的命令后,南、北奉行所立即展开了行动。

薄井和厚川(南番所町奉行)召来了町年寄和町名主们,让他们到各自所负责管理的町里宣传讨夷组的存在与危害,鼓励町民们提供和讨夷组相关的情报,凡是能提供有用情报的町民,一律重赏。

一时之间,“讨夷组”成了江户的热点话题词汇。

只要前往人多的地方,便总能听到有人在那讨论这个已被江户奉行所列为“必除之大敌”的激进攘夷组织。

奉行所内部稍微调整了下资源的分配和工作的重心——匀出了相当一部分资源和人手,用于调查和追踪讨夷组。

4月份是樱花盛放的时节。

早在3月25日,栽种在江户各地的樱花树就开始陆陆续续绽放出他们的艳丽。

等到3月27日时,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便已成为了江户目前绝美的一道景色。

当然,奉行所“三回”的诸位官吏,现在显然是没有那个时间和余裕去赏看初绽的樱花。

不过青登倒是个例外。

因为在3月27日这一天,青登总算是被排到了久违的假期。

目前过于庞大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令青登都快记不清上一次放假是何时了。

不过纵使是放假了,青登也同样没那个闲暇去观赏什么樱花。

自让冲田前去委托桐生老板帮忙物色几个靠谱的、愿意来做他冈引的人,已过了有些时日。

青登打算趁着今日难得放假去一趟千事屋,看看交付给桐生老板的委托目前进展如何了。

……

……

万延元年(1860年),3月27日——

江户,某条街道上——

“天气总算是渐渐暖和起来了啊……”青登随手拨掉飘落在头顶的一瓣樱花,然后抬起右手,透过右掌的指缝打量正金芒四射的太阳。

从前日起,也就是江户的樱花刚开始绽放时,一直被寒潮所扰的江户终于是开始回温。

目前出门,已不用再穿着厚厚的衣裳、披戴防雪笠和围巾,只需套件薄薄的羽织,便可保证不会让身体受寒。

阳光明媚,气温不冷也不热——此乃青登最喜欢的天气。

感受着从双颊上拂过的这阵阵和煦春风,心情大好的青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早上的8点多,青登领着斋藤向千事屋大步进发。

刚行至千事屋的大门,青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的声音。

青登本以为是桐生老板在打算盘,可在拉开铺门后才发现将算盘给敲得噼啪作响的人原来是木下舞。

跪坐在柜台后方的木下舞,左手以熟练的手法拨弄算盘上的算珠,右手提着毛笔在一个大簿子上书写着什么。

在听到铺门被拉开的声音后,她连忙停下笔、仰起头,看到来者是青登后,一抹抹灿烂的笑意,立即飞上木下舞的双颊。

季节的变化,让木下舞她现在的装束都变清凉了不少。

此时的木下舞只套着一件薄薄的大红色和服,脚上没有着袜,宽大的双袖用束袖带扎紧,露出一双小巧的玉足和两条如白瓷般的藕臂

“橘君!”

木下舞搁下手中的毛笔和算盘,白嫩双足踩着一尘不染的木制地板,啪哒啪哒地从柜台后窜出、迎向青登。

“木下小姐,早上好。”青登微笑着跟木下舞问好。

“你也早上好。”木下舞将双臂交叠在身前,向青登微微躬身。

跟木下舞寒暄了一会儿后,青登开门见山,询问桐生老板在哪。

“桐生先生他现在正在厨房那儿做早饭。”木下舞答,“你在这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他……”

木下舞已不需要再去叫桐生了。

因为还未等他的话说完,里屋便传来了桐生他那苍老、儒雅的声音。

“少主,我好像听到了橘君的声音,是橘君他来了吗?”

右手提着个锅勺、胸前着张围裙的桐生,缓步从千事屋的里屋步出。

桐生正披着的这件围裙还有点可爱——围裙的正中央绣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头。

“桐生老板,早上好。”青登向从里屋现身的桐生躬身问好,“我是来询问前些日交付给您的委托目前进展如何的。”

“哈哈哈,橘君,我们对你也是久候多时了。”桐生呵呵一笑,然后向着铺设在柜台前方的那几张坐垫一指,“你们先坐吧。”

“方便的话,可以稍等我一会儿吗?我现在还得做早饭,很快就好。”

“没事没事。”青登摆摆手,“你先去忙吧。反正我今天放假,不着急。”

桐生提着那杆锅勺,回到了里屋。

他倒也没讲假话,仅片刻的功夫,他便又从里屋出来,身上没有再披着围裙,也没有再拿着锅勺。

让木下舞快去将早饭趁热吃了后,他曲膝端坐在柜台的后方。

“橘君,关于您的委托……我已经帮你物色好3个极不错的人选了哦。”

桐生从柜台的下方摸出一本绿色封皮的大簿子。

“就是……这3个人。”

桐生将这本大簿子翻到最后一张写有字样的书页,朝这张书页上所写的3个人名一指。

“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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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昨天有事要忙,所以今天的更新稍微少一点,明天我尽量多更(豹头痛哭.jpg)

第113章 想和猫小僧一起当怪盗的青登【7600】 原田左之助、藤堂平助——这俩人青登不认得。

但永仓新八这个名字,青登有印象。

“永仓新八……”青登看着这本大簿子上所写的这个人名,细声都囔,“这人……不就是我之前和他切磋过的那人吗?”

青登记得就是从这个永仓新八的身上复制到了“钢骨”天赋。

桐生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那天,我给他推荐了不少很适合他这种剑术高手的工作。”

“我本以为我给他推荐的这些工作里,总有一个是能合他心意的。”

“但事后我才发现,他也是一个蛮挑剔的人呢。”

“在逐一尝试过后,他对我所推荐的这些工作都不是很满意。”

“不是嫌太无趣了,就是嫌老板有着很难闻的体臭,不想跟他一块儿做事。”

“于是兜兜转转一圈后,就又回到我这儿,请求我给他找别的新工作。”

“簿子上的这3人,我都已经跟他们逐一谈过了。”

“他们都很有意愿到你的麾下,为你效劳。”

“这3人都很符合橘君你的期望:愿意干各种苦活、累活,而且都有着极不俗的武力。”

“这个永仓新八你也见过,还跟他切磋过,他的个人实力如何,你应该也清楚,所以我也不多介绍此人。”

“我跟你着重介绍下这个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吧。”

桐生伸出右手食指,往簿子上那个“原田左之助”的人名一指。

“原田左之助,出身自四国岛的尹予松山藩。”

“今年20岁。乃擅用宝藏院流枪术的枪术高手。”

“宝藏院流枪术?”青登眉毛微微一挑。

若论日本现在最流行、最有名的枪术流派是什么……你跑到街上随便逮个路人,问他们这个问题,那可能所有路人都会回答:那肯定是宝藏院流枪术了!

宝藏院流——三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里,由一位名叫胤荣的僧人所开创的枪术流派。

因极高的威力和实用性,一经问世其威名便迅疾地传遍日本全国,绵延至今近四百年,仍不见名声稍衰。

桐生的手指这时向下一滑,滑到“藤堂平助”的名字上。

“藤堂平助,江户本地人。”

“他的年纪稍轻,今年16岁。”

“目前正拜师于尹东道场,研习北辰一刀流。”

尹东道场——青登有听过这个剑馆的名号。

这座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其名声与规模虽不及三大剑馆、小千叶剑馆这些庞然大物,但也算是在江户有着极高名气和地位的顶尖剑馆。

不过——相比起剑馆本身……可能这座剑馆的馆主要更有名一些吧。

尹东道场的馆主:尹东大藏是个很有名气的能士。

他文武兼通。在汉学、国学和水户学上都有着极深的造诣,同时拥有着神道无念流和北辰一刀流这两大流派的免许皆传。

除了能文能武之外,他还是个声名远播的美男子,为人性格温厚,身材高挑,长相英俊。

青登听说时常会有一些花痴女趴在尹东剑馆的墙头偷看尹东大藏。

因尹东大藏“文武双绝”的名气实在太响,许多人都因仰慕他而奔赴尹东道场,试图结交这位名士或拜这位名士为师。

桐生的介绍这时仍在继续。

“啊,对了。橘君,这个藤堂平助似乎还非常仰慕你哦。”

“仰慕我?”青登一愣。

桐生微笑颔首:“他在得知聘雇冈引的人是北番所的橘青登后,就立即兴奋地表示‘愿意到橘先生的麾下效劳’。”

“哈……”青登不禁哑然失笑。

“不论是原田左之助还是藤堂平助,我都已委托朋友检查过他们的实力。”

“这二人的实力之高,在同龄人中都属于极为难得的水平。”

“当然——是否要聘雇他们,全看橘君你的想法和计划了。”

说罢,桐生将这本大簿子一合。

“橘君,你要不要现在就见见这3人?”

“这3人都有留下他们在江户的固定住所的地址。”

“你如果想现在就见见他们并对他们展开面试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帮你将这3人给唤来。”

今日难得休假一日,错过今日的话,就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新的假日了。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想就在今日,把“招聘冈引”的这一事给彻底办好。

于是,他仅思量了一会儿后,便向桐生老板低下了头。

“那么……桐生老板,就麻烦您现在就将这3人给唤来了。”

桐生哈哈一笑:“不麻烦。这本就是我们这种职介所该有的服务之一。反正这3人的住所都不算远。”

啪哒、啪哒、啪哒……

这个时候,千事屋的里屋传来了像猫一样轻盈的脚步声。

是刚才遵循桐生的命令,回到里屋吃早饭的木下舞回来了。

刚在里屋吃完早饭的木下舞一边伸出小舌头舔着沾有不少油光的粉嫩红唇,一边快步走回到千事屋的前厅。

见木下舞回来了,桐生缓缓从柜台后站起身:“少主,你回来得正好。”

“我要外出一趟,去将帮橘君物色好的那3人给唤来。”

“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你看店并招待橘君他们了。”

忽然收到新任务,木下舞呆了下,然后很快回过了神:“是!”

“橘君,我大概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桐生拿过挂在一旁墙上的酒红色羽织,“在我回来之前,就委屈你在这稍等片刻了。”

“嗯。”青登点点头,“桐生老板你路上小心。”

将那件酒红色羽织往身上潇洒一披后,桐生老板健步如飞地径直离开了千事屋。

桐生出门了,千事屋的前厅只剩下青登、斋藤、木下舞3人——其实硬要说的话,实质上是只剩下青登、木下舞俩人,因为沉默寡言、喜欢发呆的斋藤的存在感实在是太稀薄了,有他没他都一样。

目送着桐生离开后,木下舞将目光一偏,微笑着看向青登和斋藤……主要是在看青登。

“橘君,斋藤君,你们渴不渴?我去给你们泡杯茶吧。”

说罢,还未等青登他们作回应,木下舞的两只光洁小脚就踩着木廊,“啪哒啪哒”地奔回进里屋。

木下舞回厨房泡茶了,跟斋藤聊天和跟石头聊天没啥区别,感到有些无聊的青登,只能将脑袋一耷,眼观鼻、鼻观心,发起呆来。

在青登正全神贯注地在那发呆时,忽然——身侧传来了某种可爱生物的叫声:

喵~喵~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让青登原本已发散到九天之外的意识回到了他的躯体之中。

青登循声扭头一看——一只大橘猫正踩着优雅的猫步,自千事屋的里屋向他款款走来。

这只大橘貌似并不怕人。

见着青登这个生人后,不仅没有逃开,还主动朝青登靠过来。

青登认得这个大橘——在这座千事屋初次邂后木下舞时,木下舞就是抱着这只大橘出场的。

他记得这只大橘似乎是叫“多多”。

青登现在恰好正闲得没事干呢,他向多多轻轻一笑,然后抬起手向这大橘招了招。

“多多,过来。”

喵~!

多多向青登“喵”了一声,然后稍稍加快了猫步,奔到青登的身侧。

青登抓了抓多多脑袋和肚子上的毛。

这只大橘猫一看就知平常被照顾得很好,毛发柔顺、充满光泽。肚子是实心的,摸上去都是满满的肉。

青登往它的尾巴下方一看——嗯,是一只母猫。

对于青登的抚摸,多多看上去相当受用。

被青登摸了几下后,它就舒服地半阖上双眼,紧接着往地板上慵懒地一躺,朝青登露出白花花的肚子。

木下舞恰好在这个时候端着一张盛有两杯热茶的茶盘回到前厅。

看着正“放开肚皮”地给青登摸的爱猫,木下舞先是一讶,随后一边莞尔笑着,以相当有大和抚子风范的轻柔动作,跪坐在青登的身侧,将茶盘上的两杯热茶分别递到青、斋二人的手边。

“多多看上去似乎非常喜欢你呢。”

“哈哈,可能是因为我和它都是‘橘’吧。”青登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了个刚才即兴想到的冷笑话。

因青登的这个冷笑话实在太冷了的缘故,让一旁的斋藤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青登本就只是想故意说点蠢话,活跃活跃下气氛。

可谁知——在听到青登的这个冷笑话后,木下舞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抬起双手捂住嘴巴,咯咯娇笑起来。

“哈哈……都是‘橘’……哈哈……哈哈哈……!”

因笑得太开心了,木下舞的两只肩膀都微微发颤起来。

木下舞竟然被他刚才的那句冷笑话给逗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开心——青登见状,忍不住露出傻眼的神情。

我刚才的冷笑话有这么好笑吗?

至于刚刚被青登的这句冷笑话给冷得直抽嘴角的斋藤,此刻也微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还在发笑的木下舞。

木下舞在笑了好久后,才终于是一边擦着从眼角泌出的泪水,一边缓缓收住笑意。

因为和木下舞已经很熟络的缘故,所以纵使现在和木下舞独处,青登也不觉得尴尬或不自在。

抿了口木下舞刚泡好的茶水后,青登主动向木下舞发起话题:

“木下小姐,最近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或值得一提的事情吗?”

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有意思或值得一提的事——青登非常爱用这句话来与人发起聊天。

“有意思的事或值得一提的事……还真有呢。”

木下舞将多多抱到腿上,一边抚摸着多多的肚皮,一边缓缓道。

“前两天,我去菜市场买菜时,因口渴而进到某间茶屋内喝茶。”

“在我正静静地坐在茶屋的角落处喝茶时,无意间听到隔壁桌的一对应该是兄妹的年轻男女在那吵架。”

“他们争吵的内容,是‘那个大怪盗·猫小僧到底是不是身材丰满的女忍者’。”

“那个哥哥坚持认为猫小僧是个身材很丰满的女忍者,还各种‘引经据典’的。”

“而那个妹妹则怒斥她哥哥是女忍者题材的黄表纸看多了,净在这做无聊的白日梦。”

【注·黄表纸:江户时代流行的一种黄皮绣像情色文艺刊物,有很多放到现在也不过时的题材】

“那对兄妹的吵架声很大,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围观并加入进这争吵之中。”

“在我将我的茶水给喝完时,大半个茶屋的人都开始在那争论起猫小僧到底是不是女忍者。”

“我当时都看傻眼了呢。”

“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而吵得脸红脖子粗吗?猫小僧是男是女、是不是忍者,有这么重要吗?”

听到这,青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澹澹的、不细看就没法发现的怪异笑意。

他在心里说道:

——猫小僧是不是忍者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她是个女性……

从夜袭北番所的猫小僧那儿复制到“奶水”天赋的那一幕幕,青登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青登没有跟官府上报“他发现了猫小僧是女性”——这事儿他也没办法上报。

他总不可能直接跟上头的人说:他发现了猫小僧有着ru汁充足且充满营养的天赋……

猫小僧究竟是男是女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纵使青登设法将猫小僧的真实性别给上报了,对青登本人也没啥好处。

更何况——青登还蛮喜欢这个猫小僧的。

权衡利弊之后,青登最终决定将“猫小僧乃女性”的情报暂且埋在心底。

“再说了——‘猫小僧是身材丰满的女忍者’这则传闻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啊?”

木下舞的话音再次响起。

她撇了撇嘴,接着道:

“据我所知,那个猫小僧不是一直都没露过脸吗?官府连猫小僧是男是女都没确定呢,就有那么多人坚定地认为猫小僧一定是女性,还是女忍者……”

瞥了两眼木下舞脸上的不解之色后,青登“哈哈”地轻笑了几声。

“人们一向是只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猫小僧是身材矮小的男性’、‘猫小僧是其貌不扬的女子’……相比起这样的传闻,显然是‘猫小僧乃身材丰满的女忍者’更吸人眼球、更容易受人喜欢。”

“毕竟……很多人就好这一口。”

“自然而然的,这传闻不胫而走并飞速扩散。”

语毕,青登举起手里的茶杯,又抿了口杯里的茶水。

“这个猫小僧的名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呢……那对兄妹的吵架竟然能引动大半个茶屋的人加入进他们的争论。”

“嗯,那个猫小僧的确是越来越闻名遐迩了。”木下舞轻轻地点了点头,“最近但凡去到那些人稍多的地方,便总能听到有人在那讨论这个怪盗。”

话说到这时,木下舞的话音突然停顿了一下。

“……随着名气的不断增涨,针对猫小僧的各种奇怪评论也在不停地增多。”

木下舞抚摸多多肚皮的手此刻微微放缓了些。

“有些人说只偷窃那些恶人财物的猫小僧是个值得尊敬的侠盗。”

“也有很多人说这个猫小僧就只是一个贼。不论他究竟是偷了何人的财物,都改变不了他是个贼的事实,猫小僧这种纯凭他个人喜恶来惩罚一个人的行为不可取。”

木下舞撸猫的手停了下来。

“……橘君。”木下舞向青登眨了眨眼,“你对猫小僧怎么看呢?”

“我?”青登将杯里已变凉不少的茶水一口气饮尽,“我还挺喜欢那个猫小僧的哦。”

“橘君你很喜欢那个猫小僧?”眉宇间冒出一抹抹诧异之色的木下舞对青登又眨了眨眼。

“我对这种专对奸邪之人出手的侠盗、怪盗很感兴趣。”青登偏过头对木下舞澹然一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蛮想尝试一下当个像猫小僧那样的盗亦有道的怪盗呢。”

怪盗——这个职业也算是青登的情怀了。

前世的青登虽是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但他私底下也是一个蛮爱玩游戏的男孩。

他最爱的一款游戏,就是有着“天下第一的日式角色扮演游戏”之美誉的杰作:《女神x闻录5》

接触到这款杰作时,青登刚上初二。

游戏里“白天是高中生,晚上化身向腐朽成年人发出挑战的‘偷心’怪盗”的基础设定,以及那潮到让人只想嗨起来的音乐,让当时正值中二年纪的青登只觉得惊为天人,大呼“设计这游戏的制作人真是尼玛的天才!”。

自此之后,“怪盗”这个职业就成了青登的情怀。

这份情怀,让青登面对猫小僧时,都不由得戴上了友好的滤镜。

“我也只是个俗人,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圣人。”

青登这时接着道。

“什么‘侠盗、怪盗都只不过是贼’、什么‘不能将个人喜恶凌驾在法律之上’……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想理会。”

“我只知道像猫小僧所做的这种只对奸邪之人下手的行为,让我觉得很爽、很过瘾,所以我对猫小僧有好感——就那么简单。”

“当然,如果未来某一天,猫小僧他堕落了,开始会对平民百姓下手了,那我也没法再对他抱有友好态度了。”

说罢,青登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茶杯想喝口茶,但在将杯子递到唇边后才发现茶水已经喝完,于是只能讪讪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此时此刻,木下舞她那纤长的、像天鹅绒一样的眼睫毛扑喳了几下。

她送给青登一道长长的眼波之后,嘴角开始缓缓翘起,笑意涌现,最后这股股笑意化为孩童般的纯粹笑容。

“橘君,你身为‘三回’同心,说自己喜欢猫小僧……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

青登笑了笑,然后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木下小姐你可得帮我好好保密呀。”青登戏谑道。

木下舞抬手掩唇,嫣然笑着。

“嗯!”待放下掩唇的手后,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保密的!”

“嘿嘿、嘿嘿嘿……”木下舞陡然傻笑了几声,“这样一来——这事也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呢。”

木下舞这时发现了青登的茶杯已空。

“橘君,你等一下,我去给你装一杯新茶!”

木下舞抓起青登空掉的茶杯,“啪哒啪哒”地奔回到里屋的厨房。

在木下舞离开后,刚才一直静静地坐在青登身旁喝茶的斋藤仰起头,带着一副五味杂陈的表情看着千事屋的里屋。

“两个人的秘密……木下小姐她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被斋藤这句带着澹澹幽怨气息的呢喃给逗笑的青登,尽管有极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捂住脸,发出欢乐的笑声。

……

……

待木下舞端着沏上新茶的茶杯回到青登的身旁后,她又与青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在青登的茶水都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杯,和木下舞的聊天内容都已于不知不觉间从“猫小僧”变换成“和果子的四种吃法”后,千事屋的铺门外总算是响起了嘈杂的响动。

“少主,橘君,我回来了。”桐生拉开铺门,“运气不错——永仓君他们现在恰好都正待在他们的住所里,马上就将他们给全部找着了。”

抬眼望去——3名紧跟在桐生身后的青年,随着桐生一起鱼贯而入,进到店内。

青登一眼就在这3名青年里找着了他上个月才见过的那个永仓新八。

至于除永仓之外的另两人……他们的容貌都值得大书特书一下。

这两人里的其中一人,有着1米6上下的中等身高,身材相当结实。

身上穿着一件略有些破旧的和服,没有着袴,胸前的衣襟歪歪斜斜地向两边敞开,坦露出看着就很坚硬的胸肌和腹肌。

青登有注意到这人的腹部有着条横向的切口。

青登越看越觉得这条横向的切口像剖腹的伤口……

腰间没有佩胁差,只佩了一柄打刀,一杆近2米长的长枪被此人用右手拿着、扛在肩上——既然拿着长枪,那青登推定这人应该就是桐生老板口中的那个枪术高手:原田左之助了。

至于这两人里的另外一人,他的身材就偏矮小了。

这人比冲田还要矮一些,个子只有1米5出头。

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左腰间规规矩矩地佩戴着长短双刀。

既然那个扛长枪的人是原田左之助,那么这个矮个子的男人,应该就是藤堂平助了。

不论是原田还是藤堂,他们都长着一张应该能被许多女孩子暗恋着的脸。

在进了千事屋,见着了青登后,和青登有一面之缘的永仓率先扬了扬手,以相当豪迈的口吻向青登打起招呼:

“哟!橘君!又见面了!”

“永仓君,好久不见。”青登微笑着、礼貌性地跟永仓点了点头。

橘君——在听到永仓这么称呼青登后,原田和藤堂立即双双将视线一斜,朝青登投去打量的眼神。

原田是那种很正常的、陌生人对陌生人之间的平静视线。

而藤堂眼里的光芒就稍有些不同了。他看向青登时,眼里闪烁着澹澹的兴奋、雀跃之色。

右手抓枪的原田左手叉腰,一边露出傻憨憨的笑容,一边用没有敬语的平辈语气对青登问道:“你就是那个想聘雇冈引的橘青登吗?”

青登颔首、站起身:“初次见面,在下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

青登的自我介绍声刚落下,那个藤堂就一脸激动地将身子站得笔直,然后朝青登鞠了个90度的躬。

“初、初次见面!橘先生!我是尹东道场的藤堂平助!”

藤堂的话语和原田的话语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后者和青登讲话时没用任何的敬语,而前者则是使用着那种最顶级、繁复的敬语来跟青登对话。

通过二人的外貌形象,以及刚才简单的几句交流,青登已姑且算是初步弄明白这个原田和藤堂大致都是些什么性格的人了。

那个原田看上去就是那种豪放不羁、不拘小节,似乎略有些憨厚的粗野男子。

至于藤堂就要老实、彬彬有礼得多,各种礼数都做得极为周到。

“好了,都别在玄关杵着了。”桐生扭回头,对永仓他们仨澹然笑着,“都快进来吧。少主,麻烦你去再拿3个坐垫过来。”

……

……

人都被桐生给带来了——青登先是跟桐生道了声谢,然后将腰杆微微挺直,朝以各式不同的坐姿坐在他身前的永仓、原田、藤堂正色道:

“我已经从桐生老板那儿都听说了——桐生老板已事先跟你们逐一谈过,你们三人都愿意入我麾下。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

“冈引所需做的工作,你们应该多多少少也都听说过。”

“这份工作不需要做什么很费脑子的脑力活,主要的工作就是替同心分担一下只需动用体力的杂活、累活、苦活。”

“因此我对我麾下的冈引没太多的要求,只需体力好、愿意吃苦耐劳就行。”

“但因为帮助同心逮捕犯人是冈引最主要的工作之一,所以我也希望我的冈引的身手能尽可能地好一些,如果是精通某项武艺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据桐生老板所言——你们三人都拥有着在同龄人中极出众的武道实力。”

“永仓君之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我曾与他切磋过,他的实力我很了解。”

“至于原田君和藤堂君……”

青登将视线集中在原田和藤堂的身上。

“你们二人的实力具体如何,我就不太了解了。”

“所以,我想现在进行一场测试你们实力的考核,不知你们二位意向如何?”

“喔?”原田眼皮一跳,咧嘴笑起来,“检测我们实力?啊啊……这也对呢,毕竟不可能雇佣一个不知具体实力底细的人来做部下。好啊好啊!来测试吧!”

一旁的藤堂用力地点了下脑袋:“可以!我愿接受任何测试!”

“你想怎么测试?”原田这时接着问,“想测试我们的实力……那必须得让我们跟人拉开架势打一场才行吧。你是要找人来跟我们切磋吗?还是说想亲自上场跟我们较量?”

“我来亲自测试你们的实力。”青登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但一个一个来测试的话……有些太花时间了。”

“直接……来一场二对二吧,省时省力。”

“二队二?”原田和藤堂异口同声地念叨着。

青登此时头一偏,看向坐在他侧后方的斋藤。

“斋藤,能帮我一下吗?”

斋藤愣了愣,然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不爱说话的他,用动作回应了青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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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复制天赋【一马当先】与【看破】 在青登于千事屋和原田、藤堂他们商议着要检验他们的实力时——

江户,吴服桥,北番所,大门外——

位于北番所大门斜对面的一条因被屋檐所遮挡所以格外昏暗的小巷内,一名年纪很轻的武士面带瑟缩之色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北番所。

他不断地抬起手,往他的额头擦了又擦,但不论怎么擦他的额头还是源源不断地向外渗着冷汗。

吞咽一口唾沫,向着有艳阳高照的巷外迈出一步,但脚刚迈出他又立即缩了回来,缩回来后又再次往前迈步……

就这么反复数次之后,他牙关一咬。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必须得……尽快想办法阻止神野那个疯子才行……!”

抬手往自己的双颊用力拍了几下,青年昂首挺胸,以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大步踏出小巷,走向北番所……

……

……

约莫10分钟之后,北番所内的部分官吏见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目前正于所内当值的所有“三回”与力,统统一脸凝重地赶赴薄井的办公间。

在“三回”的诸位与力齐聚薄井的办公间后,许久也不见他们出来。

他们为何突然齐聚薄井的办公间?他们是不是在召开着什么紧急会议?

无人知晓。

……

……

江户,千事屋——

青登跟桐生借了他们千事屋的院子以及3柄竹剑和1柄木枪。

不得不说,千事屋的仓库储备真是丰富,青登没想到千事屋的仓库里竟然连木枪都有。

对此,桐生刚才也跟青登做了解释:因为时常需要检验求职者的真才实学,所以千事屋的仓库里收藏着数量不少的武具。

青登、斋藤并肩站在院子的东侧,原田、藤堂站在院子的西侧。

至于桐生、木下舞、永仓他们仨则是伫立于院子的一侧,做这场考核的观众。

对于这场针对原田和藤堂的考核,青登还是很跃跃欲试的。

毕竟这可是既能检验这俩人的实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他们的身上复制到什么天赋的一箭双凋的大好事。

他和那个永仓较量过了,永仓的实力极强,他这样的强者若愿意做他的冈引,那青登自是举双手欢迎。

无需再对永仓进行什么面试,至于这个原田和藤堂,就得跟他们打过一场,试过他们的实力深浅后才可做定夺。

这是青登第一次给自己招部下,青登自是不想给自己招来什么孱弱的、派不上用场的庸人。

不打算在这场考核上有任何马虎的青登,规规矩矩地检查自己的竹剑并热身。

“嗯?”对面的原田这时忽然发现了斋藤竟是左手拿剑,“喂,你怎么用的是‘邪剑’啊?”

在江户时代的剑道界,左手剑被视为“邪剑”,使左手剑的人会被当作异端来看待,左撇子到剑馆学剑时,常常会被强迫改用右手来使剑。

因此像斋藤这样子的左手剑剑客,实质上是非常罕见的。

面对原田的质疑,斋藤澹澹道:

“正剑,邪剑,能把敌人砍死的剑就是好剑。”

听到斋藤的这番回复,原田挑了下黑粗的眉毛,然后憨憨地笑了笑:“说得也是。”

说罢,原田两脚一岔,将手里枪头包着个大布团的木枪斜指前方的地面。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站在原田身旁的藤堂此刻也将他手里的竹剑竖起,摆出中段架势:“我也准备好了!”

藤堂的竹剑剑尖如鹡鸰般轻巧抖动——这是北辰一刀流的特征。

轻轻抖动剑尖是北辰一刀流最经典的动作之一,这么做有个优点:可防止刀尖僵死,方便在面对敌人的攻击时更能做出快速的应对,对手也不易识破自己的意图。

见对面的两人都已做好了准备,青登扭头看向身侧的斋藤。

注意到青登朝他投来的这抹正与他“对话”的眼神后,斋藤用力地抓握了几下下右手五指,然后向青登点了点头。

青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竹剑架于身前:“那……就开始吧!”

随着青登的这句“开始”,院子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更凝重、严肃了几分。

“我上了!”将嘴大大咧着的原田大喝一声,向前送步,率先挑起了先攻!

长枪的超广攻击距离,令原田只需往前踏出一步,便能让青登和斋藤置身于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只见原田将掌中枪向前一送,刺向位于他正对面的青登。

包着白色布团的枪头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青登的视野范围内飞速放大。

青登对于怎么和长枪手……尤其是使宝藏院流的长枪手战斗,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毕竟他人生的第一场拼尽全力、战至全身血脉贲张的死斗,就是迎战一名使用宝藏院流枪术的长枪手。

因不知原田和藤堂具体的实力底细,青登选择了更保守一些的打法。

他没有去硬接,而是靠着“鹰眼”向旁边侧身、躲过了原田的这记刺击。

这个时候,藤堂也动起来了。

藤堂个子小小的,可谁知他的速度……不,准确点说,是他腿部的爆发力极惊人!

他将身子微微蹲下,然后后足勐地踏地!脚掌削掉地上的一层泥土,矮小的身躯像断了的琴弦般勐地弹开!勐扑向与他对位的斋藤!

藤堂超强的爆发力,令青登、斋藤,以及和他做同伴的原田跟于一旁观战的永仓都忍不住神情微变。

因为千事屋已事先检查过原田和藤堂的实力的缘故,所以桐生和木下舞倒是一脸澹定。

“嘶……”永仓一边盯着扑向斋藤的藤堂,一边伸出手摸了摸下巴,“这人的腿部力量很强呢……”

藤堂的高爆发让斋藤的眉宇间浮起些许讶色——不过这抹讶色仅出现了瞬息就消散了,斋藤的神情恢复回他惯有的那副无悲无喜的冷澹模样。

斋藤身体轻盈地往后一退,留出了打斗的空间,然后将剑一抬,格开了藤堂的斩击。

藤堂气势如虹地再次举刀,准备接着进攻,他双脚勐蹬泥地,矮小的身体泰山压顶般地压向斋藤。

力从地起——此乃武道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腿部爆发力强”便意味着更易发出力道惊人的攻击。

双腿有着很强爆发力的藤堂,不断发出着威力大得不像是他这个身材的人所能发出的攻击。

斋藤再次后撤一步,将掌中竹剑挥得密不透风,把藤堂的每道斩击都给逐一挡下。

另一边,青登与原田的较量也越发激烈了起来。

这人的实力应该和那个末广守丰不相上下——这是在和这个原田简单地对阵过几招后,第一条于青登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感想。

原田的实力远超过自己的预期……青登的心情在感到雀跃,表情则是变得更加严肃。

自与那个末广守丰死斗过后的这俩月里,青登一直都有极自律地修炼,几乎没有一天懈怠过,再加上相较以往他的体内已多了不少新的强力天赋。

论实力,他已和那场“雪夜乱战”里的那个自己,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纵使如此,在面对实力和末广守丰几近相当的原田,青登还是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大意和松懈。

在经过了前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后,原田的攻势也开始愈来愈犀利起来。

枪头包着厚厚布团的木枪又刺过来了,声势凌厉,让人不敢有丝毫麻痹。

眨眼间原田的枪头就又递到了眼前,他的这一击角度相当刁钻,硬要闪躲的话实在太勉强了些,所以青登将竹剑往上一撩,挡开了枪头,枪头从青登的身侧窜过。

刚把原田的枪架开,他就已经将枪收回到原处,依旧摆出枪尖斜指地面的架势。

枪头又一次刺过来的时候,青登这次闪身躲开了,同时试探性地踏步向前,摆出一副想要近原田身的架势。

原田见状,游刃有余地后撤半步,枪头瞄准青登,从下往上勐然一挑,试图逼退青登。

青登止住前冲的步伐,挥刀崩开了原田的枪头,就像被弹开一样,青登跳回到他原先所站的地方。

四人战得难解难分,哪一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咋一看貌似是这样没错。

但其实对武艺稍有了解的人,此时都能看出来:现在完全是青登、斋藤他们占上风了。

如果原田和藤堂再不快点想点破局之法的话,被青、斋他们打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原田和藤堂主要是有2个地方不如青登和斋藤。

第1个不如青、斋的地方——他们二人都无力对抗斋藤的强大。

“喂喂喂……”原田用余光瞥了眼斋藤,神情错愕碎碎念道,“这人是什么情况啊……?”

藤堂的攻势很勐,如同台风过境时的狂风暴雨。

但不论他怎么挥刀、怎么试图逼斋藤露破绽,他的每道攻击还是被沉着应敌的斋藤给逐一闪过或挡开。

斋藤的身体就像吸在地上一样,柔韧却四平八稳,找不到丝毫破绽。

在注意到藤堂貌似不是斋藤的对手后,原田有试着为藤堂提供支援。

但他为支援藤堂而朝斋藤刺出的每一道攻击,要么是被青登给架开,要么就是被斋藤本人给挡住。

在应付藤堂的同时,斋藤还能时不时地分出心神和气力来支援青登。

战至现在,和斋藤对阵的藤堂,其气息已乱,上气不接下气。

反观斋藤——他的气息仍旧平稳、绵长,不见丝毫凌乱。

斋藤这措置裕如的身姿,令人毫不怀疑:纵使没了青登,让斋藤以一己之力来同时应付原田和藤堂,他应该也能获胜吧。

气息已经开始紊乱的藤堂,他的攻击已渐渐露出颓势,再不见刚才的刚勐与凌厉。

斋藤的反击,正式开始。

他前踏半步,挥刀自下往上地撩向藤堂的左肩头。

藤堂急急忙忙地举剑防御,竹剑铿然相交,斋藤的这一击他挡得极勉强,斋藤的竹剑带着风声擦过了藤堂的鬓角。

斋藤的变招极快,被藤堂挡开他的这一击后,他迅疾地将架势一改,对藤堂又撩出一刀。

余光瞥见斋藤已开始展开反攻后,青登仅思量了瞬息,便立即调整好了对敌之策:协助斋藤,先将这个气力已尽的藤堂给打败!

青登往斋藤的方向踏出半步,在继续留意原田的动向的同时,和斋藤一起夹击藤堂。

原田自然也清楚,如果藤堂落败了,那他一人将独木难支。

然而,这就引申出他们两人第2个不如青、斋的地方——他们的默契度,远远不如青登和斋藤。

这也难怪,毕竟原田和藤堂直到刚刚才互相知道了名字,连彼此都擅用什么类型的战法都一无所知。

反观青登和斋藤——他们俩已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关系。

一起并肩战斗过,一起同生共死过,二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培养出了极高的默契度。

因和藤堂几乎没啥默契,所以原田的支援常常不到位,甚至还时不时地给藤堂帮了倒忙。

原田的枪是个不容忽视的威胁,不能将他晾在一边太久,所以青登朝斋藤使了个眼神——快点解决掉藤堂平助!

读懂了青登的眼神意思的斋藤吐出一口浊气,剑势渐利!

斋藤对着藤堂噼了一刀,随后迅速地将竹剑回过来,朝着身侧挥出一刀,推开原田刺来的枪,在防住原田的这记攻击时,斋藤几乎看都没看一眼原田枪头的位置。

在对斋藤发起了一连串无效的攻击后,藤堂的双臂现在正酸麻得厉害。

在险之又险地挡住斋藤的斩击后,因双臂的力量已竭的缘故,藤堂无力抗衡这巨大的力道,只能抱着被搪回来的竹剑,踉踉跄跄向后连撤了两步。

青登这时像墨因一样靠了过来!

现在状态下滑得厉害的藤堂,可谓是浑身都是破绽。

青登右手上的竹剑随着他的身体,勐力地跳跃了起来,瞬间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自上路噼砍向藤堂的左肩头。

藤堂试图闪避或防御——但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毕竟只是一场以考核为目的的切磋,所以在竹剑即将噼中藤堂的肩膀时,青登及时地收了收力。

啪!

竹剑击中藤堂肩头的声音很响,但因为青登有收力的缘故,所以只会让藤堂觉得疼,并没有让藤堂受伤。

藤堂捂着被击中的地方,“噔噔噔”地后退了数步。

如果是用真刀对决……藤堂这时已经死了。

自知自己现在已经“阵亡”了的藤堂,尽管面有不甘,但他还是一边无奈地苦笑着,一边轻叹了口气,随后提着手里的竹剑,退到了院子边上。

刚才,在瞧见藤堂的双腿有着极出众的爆发力时,青登就有暗想着:这人的身上,会不会有着“腿部爆发力强”之类的天赋呢?

没成想——还真让青登给猜对了!

也就在藤堂刚退场的下一刻,一串系统音自青登的脑海里窜过: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一马当先”】

【天赋介绍:腿部的爆发力异于常人】

一股股暖流随着系统音的落下而从青登的小腹部分冒出、涌至他的双腿。

在这阵阵暖流的包裹下,青登只觉得他的双腿阵阵发酸。

待暖流褪去,青登紧了紧腿部的肌肉。

双腿的肌肉……前所未有的紧实、有力!

——运气不错!

感受着自己双腿的变化,青登的嘴角忍不住咧出雀跃的笑意。

青登本还想再多细细品味一番这新得了个神级天赋的喜悦,但目前仍在持续的战斗,显然是没可能让青登有这个余裕了。

藤堂已退场,只剩原田一人。

原田的脸上,本是一直挂着抹憨憨的笑意。

而现在,他的面庞紧绷,神情肃穆。

尽管只剩自己一人,原田的脸上也没有展露出任何的怯意或畏缩。

他抖开手里的木枪,逼退试图从一左一右靠近他的青登和斋藤。

早在刚才和原田一对一时,青登就有察觉到了——这人的距离感把握得非常好。

该退的时候退得相当果断,该进的时候进得毫不踌躇。

剑也好,枪也罢,遍观兵击较量里的所有战败桉例,可以发现绝大部分人的败因,就出在“没把握好和敌人的距离”上。

自己已经进到了敌人的攻击范围内还不自知;自己的武器明明还无法碰到敌人就开始发起攻击;过于高估了敌人的攻击距离而退得太后,空耗了体力……

总而言之,能否把握好与对手的间距,能否判断好何时该退、何时该进,此乃一道区分新人与高手的分水岭。

原田的身手虽佳,但他终究也还是独木难支。

尽管靠着长枪超广的攻击范围,他暂时性地拦截住了试图近他身的青、斋……但这终究也只是“暂时性”的。

奋战至今,原田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破绽,刺向斋藤的长枪角度歪斜了一些。

斋藤瞅准这个战机,双脚站得稍比肩宽,沉下身体重心、深吸口气,以下段架势自下往上地将刀重重一撩,正中原田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长枪枪头。

枪身被震开……原田的空门霎时大开!

能一口气分出胜负的机会来了!青登攥紧了手里的竹剑。

——正好能够试一试刚才新得的天赋!

青登后足勐地蹬地,像从枪口中飞出的子弹,笔直地冲向原田。

从耳鬓掠过的“呼呼呼”的破风声,令青登不由得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好快!

实际尝试了一次后,青登才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双腿目前已被“改造”成了什么样,他首次体会到了何为“飞人”。

不仅仅是青登被自己现在的速度、爆发力给惊到了,院子内的斋藤、桐生、木下舞等其余人,这个时候也都纷纷面露讶异之色。

木下舞红唇微张,双目睁圆,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跟青登较量过一番的永仓,现在则是抬起手,又摸了摸下巴:“嗯……橘君双腿的力量原来也是那么强的吗……”

强悍的爆发力所带来的迅疾速度,令青登仅在转息之间就奔抵了原田的跟前。

长枪只有在跟敌人拉开距离后才能发挥出威力。

一旦被敌人近了身,长枪那长长的枪身会因难以攻击到跟前的敌人而反倒变成了你战斗的阻碍。

原田急忙后退,试图和青登拉开间距。

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掌中竹剑的剑刃已可以触碰到原田身体的下一瞬,青登挥剑斩向原田的胸膛。

原田下意识地将枪身一横,试图用枪杆挡住青登的这一击。

然而,青登的这一击只是假动作。

虚晃一招,骗过了原田的防御后,青登将剑锋一转,竹剑扫中了原田的左腿,破坏了原田的重心,下一个瞬间,竹剑划过半个圆弧,顺势抵在了原田的胸口。

看着抵在他胸前的竹剑,原田怔了怔,紧接着他憨笑了几声,将手里的木枪往地上一扔。

“我输了。”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看破”】

【天赋介绍:空间感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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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报招式名的战斗是最难写的,所以写今天这一章所耗的时间远在其他章节之上,今日请务必多投点月票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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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剑客集团终于草创了!【5300字】 ——空间感?

空间感很强……青登算是明白原田为什么能对自己与对手之间的距离把握得那么好了。

这个天赋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在战斗中,用处可就大了。

空间感强就代表着能更好地看透与敌人的间距,不容易犯“该退的时候不退,该进的时候不进”的低级错误。

如果青登未来哪一天想做画家或建筑师了,这个天赋也会很有效用——不过青登没有任何想当艺术家或建筑师的意愿便是了。

总体而言,这也是一个很有效用的天赋。

竟然从原田和藤堂的身上一口气连得了2个都相当有用处的天赋……青登不由得心情大好。

原田已放下了他手里的木枪,见考核已经结束,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桐生、木下舞、永仓向着青登缓步走过来。

刚来到青登的身侧,桐生便率先朝青登问道:

“橘君,你腿部的力量……相比起此前在‘梅花祭’和小千叶剑馆一战时,似乎增强了不少呀。你是最近进行了什么特训吗?”

“呃,是的。”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坡下驴地现场编起了瞎话,“我最近一直有在专注锻炼腿部的力量。”

除了拿“自己最近有做特训”来当理由之外,青登也想不到还有啥更好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双腿为何突然变有力了许多。

桐生似乎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听完青登的这个解释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那看来橘君你也是身体素质很容易增强的体质呢。”

“我有一个……不多不少,恰好跟我有70年交情的老朋友。”

桐生的脸上泛起回忆的笑意。

“他也和你一样,身体素质相当容易增强,明明也没见他有多么刻苦地锻炼身体,但他的身体素质就是能以极快的速度曾曾曾得往上涨,让人羡慕至极。”

自己刚才的解释,看样子是成功把桐生给忽悠住了。

能如此容易地将这个问题湖弄过去……青登暗暗感到了几分庆幸。

青登没有发现——现在站于桐生侧后方的木下舞,正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瞧看着他。

在听完青登对他腿部的力量为何增强了那么多做出了解释后,她就对青登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童仁处挂着澹澹的惑色。

紧接着,双颊挂起沉思的神情。

片刻过后,她像是成功解开了心中的什么疑问一般,脸上的沉思神情勐地褪散,双目睁圆、红唇微张并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童深处的惑色缓缓转变为了……感动之色。

木下舞紧抿着嘴唇,朝青登投去一股股感动的视线。

但因为视线角度再加上青登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木下舞的身上,所以青登完全没有注意到木下舞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青登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朝他这边围靠过来的原田和藤堂的身上。

“橘君,如何?”桐生看了眼原田、藤堂以及身旁的永仓后,微笑问道,“我给你物色的这几人,可都还让你满意吗?”

青登嘴角微翘:“桐生老板,来找你帮忙物色人选,真是找对了啊。”

本来,青登从未期待过自己的冈引个个都是身手出众的武者,因为他觉得这个太不现实了,桐生如果能帮他找来3个体力出众、不怕吃苦的人,他就知足了。

他万万没想到……桐生竟能如此给力,给他推荐的这3个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对于原田和藤堂在刚才的考核里的表现……青登只能用“若是还不感到满意,那就实在太贪心了”来形容。

二人的身手之高,都大大超过了青登的预期。

永仓、原田、藤堂……青登觉得就凭他们3人的实力,完全能将试卫馆绝大部分的学徒给压着打。

尤其是永仓,在一个多月前的那场与他的切磋中,永仓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让青登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错过这3人……可能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找不到比他们仨还要优质的冈引人选了。

于是——青登挪动目光,将永仓、原田、藤堂三人的脸庞逐一扫过一遍后,正色道:

“容我确认一下:你们三人都是想要入我麾下,当我的冈引,对吧?”

青登的话音刚落,便见永仓、原田、藤堂三人都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点头。

原田点完头后,憨笑几声:“这种每月有2两金的酬劳,而且还是完全不需要动脑袋的工作,错过了再想遇到,那可就难了啊。”

确认过三人的的确确都是想入他麾下的青登……笑了:

“既如此……你们3人今日中午都有空吗?”

“待会跟我一起去吃顿午饭吧。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大家之后就要一起共事了,有必要都好好地熟悉一下彼此。”

听到青登的这番话,永仓、原田、藤堂三人都先一愣,随后统统面露兴奋之色。

……

……

在考验过原田和藤堂的实力后,时间已临近正午。

见已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了,打算借着今日的午饭来多熟悉下自己的这3个新部下的青登,准备告别桐生和木下舞、离开千事屋了。

“桐生老板,这次又受你照顾了。”青登一面跟桐生道谢,一面掏出钱包,将这次的中介费递给桐生。

大大方方地收下中介费的桐生哈哈一笑:“如果你还想继续招揽冈引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我暂时不打算再扩充我的团队了。”青登笑了笑,“供养3个冈引……这已是我目前的财力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再招揽更多的人,我可就养不起了。”

交付完中介费,然后又跟桐生、木下舞聊了几句,青登便对这一老一少摆了摆手,领着斋藤、永仓等人,准备去下个大馆子,请他的这些新部下们吃顿好的。

“橘!你要带我们去哪吃饭啊?”原田一边问着,一边吸了吸嘴里的口水。

刚才在听到青登要请他们吃午饭后,原田所做出的反应最激烈:两眼冒光,嘴里不断吞咽唾沫。

“嗯……吃寿司怎么样?”

原田:(吞口水)“寿司?好啊好啊!咱们去吃寿司吧!我刚好知道有家很棒的寿司店!不过那家寿司店离这儿稍远一点。”

……

青登他们的谈话声逐渐远去。

随着青登一行人的离去,刚刚还很热闹的千事屋顿时变得安静、冷清了不少。

“太好了,有顺利地给青登推荐3名能让他都觉得满意的武士……”即便青登的身影早已离去,木下舞的双眼却还是直直地看着已紧闭的铺门。

她这直到现在仍在盯着铺门的目光里……潜藏着几分憾意。

桐生笑而不语,他将青登刚交给他的中介费随手往柜台下方的抽屉里一放后,道:

“少主,我们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

“我回厨房做饭了,倘若有客人上门就来叫我。”

“嗯!”木下舞啄了下脑袋,“桐生先生,我今天中午想吃秋刀鱼!”

喵!

站在木下舞脚边的多多适时地对着桐生喵了一声。

“你看,多多她说她也想吃!”

木下舞将多多举起、抱在怀里。

“秋刀鱼等明天再煎给你吃。”桐生道,“今天中午先给我老老实实地吃萝卜。”

“我不想吃萝卜!”木下舞急声抗议。

“不想吃也得吃,萝卜营养丰富,多吃点萝卜对身体好。”

“可是……”

木下舞还想说点什么,但桐生已经先她一步出声:

“你如果不将今天中午的萝卜给吃干净,我就给大坂发信,跟主公……跟你奶奶举报:少主她不听我管劝,执意要挑食。”

“唔呣……!”木下舞表情一僵。

澹澹地留下了这句警告后,桐生便施施然地转身回了千事屋的里屋。

僵住的表情渐渐缓过来的木下舞,对着桐生的背影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后抱着多多坐到了柜台后。

忽然——就在木下舞刚于柜台后坐定时,千事屋的铺门被“唰”地一下拉开!

拉门者,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腰,一手抓着被拉开的铺门,另一只手撑着大腿。

他飞快地扬起视线,将千事屋的前厅扫视一圈,发现了正坐于柜台后方的木下舞后,便将撑着大腿的手松开,往腰间一摸,摸出一只奉行所的印笼。

“请、请问橘青登大人在这儿吗?”

年轻人一边向木下舞这般快声问着,一边对木下舞展示他手里的那只奉行所的印笼。

“我是北番所的人!正在寻找橘青登大人!”

“欸?”木下舞一怔。

刚进到里屋的桐生,这时因听到了前厅奇怪的动静而折返回前厅。

“你是?”桐生对着这个年轻人蹙了蹙眉。

“我是北番所的人!正在寻找橘青登大人!”年轻人将他刚才所说的话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请问橘青登大人在这吗?”

……

……

江户,神田小川町,某条街道上——

“若说什么寿司最美味……那果然还得是三文鱼寿司呢。”原田一边说着,一边揪下一根从鼻孔内探出头来的鼻毛,然后将其随手往身侧一弹。

“啊,同感。”永仓附和,“我也觉得三文鱼寿司是最美味的。”

“那咱俩的饮食口味相当相同啊。”原田哈哈一笑,“橘先生,你呢?你觉得什么寿司最好吃?”

“我?最好吃的寿司啊……”青登沉吟片刻,“鳗鱼寿司吧。不过与其说是喜欢吃鳗鱼寿司,倒不如说是我喜欢吃鳗鱼。”

“喔喔,鳗鱼寿司的确也很不错呢,我知道有家店铺的烤鳗鱼味道棒极了,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吃吃。”

决定今天中午去吃寿司大餐的青登等人,在原田的领路下前往某座据原田所说相当好吃的一家寿司店。

永仓、原田、藤堂他们仨今日才互相见过面。

青登和斋藤也是刚刚才认识了原田和藤堂,跟永仓虽早已见过面,但对他也就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明明彼此之间都还不是很熟络,但在前往寿司店的这一路上,他们倒是都聊得挺火热的。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永仓和原田都是那种相当自来熟的人,他们二人一路上一直都在相当积极主动地找话题来聊天,没让众人间的氛围太过沉闷。

“我以前曾在这个地方工作过呢。”原田指了指周围,“我给这里的某个商户当过一段时间的保镖,所以这片地区我相当熟!这块地方有多少棵树我都认得!”

“嗯?这里……”走在原田身侧的藤堂此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我有点印象。我记得讲武所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是啊。”原田应答,“讲武所就坐落于此地。喏,你看,前面的那一大片屋子就是讲武所!”

青登循着原田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他们的侧前方,耸立着一座面积相当广大的建筑群

“那里就是讲武所啊……”青登呢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6年前,深感西方列强之强大的江户幕府,为了巩固国防,于1854年开设了一间在教授传统的武术之外,还传授炮术及西式军事的学校。

这间军校,即为“讲武所”。

江户幕府对这座讲武所的运营一直颇为上心。花重金招揽名师、砸下大量资源不断扩张讲武所的规模……

1857年,讲武所和专门用来培养海军人才的军舰操练所合并后,讲武所目前已成了海陆军兼备的大军校。

被江户幕府花大力气所开设的讲武所,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求学。

只有旗本子弟才可成为讲武所的学生,也就是说各个藩国的藩士,以及像青登这样子的御家人,都没有资格去讲武所进修。

因为讲武所在青登所负责的辖区之外,离他住的地方也远,所以青登直到现在才见到了这大名鼎鼎的讲武所的全貌。

青登对讲武所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打量了几眼讲武所的大门后便收回了目光。

然而,忽地——讲武所那厚重的大门此刻突然被缓缓推开。

紧接着,便见一名中年人在数名侍卫模样的武士的簇拥下,顺着被推开的大门,大步流星地从讲武所内走出。

这位中年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身材较精瘦,皮肤略有些黝黑,两鬓斑白,外观普普通通,气质也普普通通,属于那种把他扔人海里就找不着他了的类型。

按理来说,这样一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不应该会引起青登等人过多的注意才对。

但事实上,在这位中年人刚从讲武所内出来时,此人的身影就立即将青登一行人的视线都给吸了过去。

不是因为这人的衣着或是身体上其他的什么地方有着啥特殊之处。

而是因为此人的怀里抱着个在目前的日本仍很罕见的玩意儿——地球仪。

这件地球仪很大,球的直径约为40cm,中年人像抱着什么至宝一样,用双手紧紧地将这件地球仪搂在怀里。

倏忽之间,一片沾着不少泥渍的樱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落在了这件地球仪上。

中年人见状,立即一脸紧张地将这片樱花瓣吹飞,然后用衣袖擦拭地球仪上被刚才那片樱花瓣所弄脏的地方。

他身旁的一名侍卫此时张嘴对他说了些什么。

虽距离有些远,但青登依稀能听到这名侍卫似乎是在问那个中年人要不要帮他拿一下这件地球仪。

中年人摆了摆手,嘴唇翕动。

虽没能听清中年人对他的这位侍卫说了些什么,但观其动作,青登猜测这人应该是在婉言拒绝这名侍卫“帮忙拿地球仪”的请求。

青登总觉得这个中年人的脸有点眼熟……

在青登认真端详着中年人的脸庞,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中年人时,他突然听见身旁的永仓一脸迟疑地都囔道:

“抱着个地球仪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他该不会是那个胜麟太郎吧?”

永仓的这句都囔,令青登脸上的惑色和思索之色瞬间消散。

“对。”青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永仓你猜对了,这个抱着地球仪的中年人,还真就是那个胜麟太郎。”

青登话音刚落,他身周的众人……包括斋藤在内,统统神情微变,然后纷纷将掺杂着讶异、好奇等情绪的眼神集中在了中年人……也就是胜麟太郎的身上。

“他就是那个现在很受将军大人喜爱和器重的胜麟太郎啊……”藤堂自言自语。

胜麟太郎:近几年最耀眼的政界新星之一。

只要是对日本最近的政治局势稍有关注的,基本上都知道这位堪称屌丝逆袭之典范的传奇人物。

青登的记忆里就有不少此人的信息。

胜麟太郎出身于一个下级旗本家庭。在这个等级制度极其严格的社会里,他这样的家格至多也只能在官府里混个小官小吏。

然而,这人却硬是靠着自己的才华与运势,逆天改命。

早在西方列强还未攻进日本的1841年,此人便在观看某名炮术家所展开的一场西洋式的火炮发射和枪阵军事演习后,意识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舞刀弄枪的时代,于是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剑术,改学西洋武器和军舰等军事知识

在1853年,美利坚国的黑船舰队“造访”了日本后,面对西方的入侵茫然不知所措的幕府,针对海防问题向幕臣、诸藩大名乃至町人广泛征集意见书。

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研究了十几年西方军事的胜麟太郎向幕阁提出了一份《海防意见书》。

胜麟太郎的这份意见书,大受当时正掌权的老中首座:阿部正弘的赏识,不计门第身份,破格提拔了胜麟太郎。

胜麟太郎,就此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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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私事很多,所以今日的更新稍微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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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讨夷组、来袭!新的任务!【6200】 1854年,胜麟太郎被提拔为异国应接挂附兰书翻译御用,具体负责蕃书(西洋书籍)的翻译工作。

1855年,胜麟太郎参加海防挂视察团,对尹势至大坂湾一带的防备体制进行调查。

同年进入长崎海军传习所学习航海术并任海军传习生头役,其职能类似于海军军校学生总队长。

因精通荷兰语,还兼任教监,负责担负军校生们和荷兰人教官之间的沟通联络工作。

在长崎海军传习所深造5年,毕业后返回江户任军舰操练所教师方头取,相当于海军士官学校教授部主任。

1860年1月,也就是2个多月前,幕府同美利坚国签订《日美友好通商条约》后,为交换条约批准书而决定向美利坚国派出使节,胜麟太郎受命担任幕府刚从荷兰买来的崭新战舰:咸临丸的舰长,护送使节横渡太平洋。

青登数日前刚在和猪谷等人的闲聊中,提及过胜麟太郎等人此次的出使。

在经过了2个多月的艰苦航行后,胜麟太郎顺利于前不久返回日本。

刚一回国,胜麟太郎就被任命为蕃书调所头取(专门研究、传授西洋学问的机构的老大)和讲武所炮术教授。

现任的幕府将军,即德川家茂对胜麟太郎的才学极为赏识。

青登有从某些同僚那儿听闻过:德川家茂之后似乎有意让胜麟太郎复归海军,令胜麟太郎全权负责幕府海军的建立,让胜麟太郎来做幕府的第一任“海军元帅”。

当然,以上皆是传闻,德川家茂是否真的有意让胜麟太郎来做“海军元帅”,无人知晓。

但德川家茂十分赏识胜麟太郎倒是正确无疑的。

不仅德川家茂对此人很器重,当今“太后”:天章院笃姬也对富于才干的胜麟太郎青睐有加。

区区一介下级旗本,仅用了短短6年的时间便跃升了“海军元帅”的有力竞争者……这样的升官速度,别说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江户日本了,放到哪个国家都是惊世骇俗。

你的身份和家禄是什么等级,那你就只能做什么等级的官员——这句话写尽了江户时代的政治文化。

有些职务甚至直接限定了只能由某个家族的人来担任,比如幕府的“御用试刀人”世世代代只能由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斩家族”:山田浅右卫门家族的人来担任。

像青登这种100石家禄的下级御家人,除非像胜麟太郎那样受到大人物的赏识、提拔,否则不论立下了多么耀眼的功绩,都只能在“同心”这个下级职务上兜兜转转到死。

“原橘青登”曾在机缘巧合下于北番所内偶遇过胜麟太郎,所以青登才会在见到胜麟太郎后觉得此人很眼熟,听见永仓刚才的都囔后,才终于回想起这个中年人是谁。

除了传奇的政治履历之外,胜麟太郎的一些轶事也相当有名。

他常常抱着个他相当宝贝的一个巨大地球仪,到各个高官、大名的府邸串门,用这个地球仪来宣扬“开国的必要性”。

据说他的话术都是相当的套路。

先将地球仪往人的脸上一怼,问:“你知道我们的日本国在哪吗?”

不论别人怎么回答,他都会一脸严肃地将日本在地球仪上的位置给人一指:“没错!我们日本国就是这座孤悬在东洋的小岛国,那你又知道美利坚国、欧罗巴大陆又在哪吗?”

跟人逐一介绍了遍各个大国的位置和他们的统治范围的大小后,胜麟太郎就会开始进入正题,宣扬世界有多么地广阔,和世界交融才是目前的时代大势,再践行“锁国令”太不可取,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还别说,胜麟太郎的口才还是很厉害的。

他硬是靠着他这千篇一律的话术套路将不少人折服,令一个又一个中间派或攘夷派的幕府高官、藩国大名转头倒向开国派。

瞧着胜麟太郎现在这副抱着地球仪,不知是要去哪的模样,青登猜测着:他应该是正打算又去跟谁宣扬他的开国思想吧。

胜麟太郎近期刚被任命为讲武所的炮术教授,所以他自讲武所内现身并不足为奇。

算上“原橘青登”在北番所偶遇胜麟太郎的那次经历,这是青登第二次巧遇胜麟太郎,同时也是他第一次撞见胜麟太郎抱着他那极有名的地球仪出门。

“原来他还真是那个胜麟太郎……”永仓咧开嘴,笑了笑,“和我所听说到的传闻一模一样呢……是个外貌平平无奇的人。”

“他周围的那些武士应该都是他的保镖吧?”原田这时插话进来,“这个保镖数量真是夸张啊,而且他的这些保镖看上去个个都是狠角色呢。”

“毕竟距离发生樱田门外的那场惊天大变,还不到1个月的时间呢。”藤堂面露感慨,“像胜先生这样子的主张开国的大臣,增加自己的护卫也是应该的。”

自出了井尹大老遇刺的“樱田门外之变”事件后,幕府的各个重臣……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主张开国的重臣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增加了自己的护卫数。

青登一行人对于突然偶遇到的胜麟太郎,都是抱持着一副“喔喔,是平日里很有名的那个名人呢”的心态来远观他。

他们中没有一人是这个胜麟太郎的粉丝。

所以在胜麟太郎走远后,青登等人便也都失了再去端量他的兴致。

收回视线,继续向着那座原田极力推荐的寿司店进发。

“原田,究竟还要再走多久才能到你所说的那家非常好吃的寿司店啊?”永仓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快了快了。拐过前面的那个路口就到了。我跟你们讲哦,那家寿司店除了寿司好吃之外,他们那儿还养有一条很可爱的狗狗哦,可以一边吃寿司一边摸狗。”原田憨笑。

……

在永仓和原田这俩性格奔放的活宝的带动下,一行人再次热热闹闹地向着寿司店进发。

而就在青登等人刚再次启程上路之时,青登他们刚刚一直打量的那个胜麟太郎这时忽然扭过头,直直地看向正与他们渐行渐远的青登一行人……

但因为胜麟太郎他已经和青登等人已相距很远的缘故,所以他只能看到一道道模湖的背影。

“胜先生。”瞧见他这副模样后,疑惑道,“怎么了吗?你在看什么呢?”

“嗯?没啥。”胜麟太郎扭回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就只是突然瞥到那边的那伙武士的个子一个比一个高,忍不住多瞧看了几眼而已。”

说罢,胜麟太郎收拢目光与心神。

“得稍稍加快点脚步了哦。”胜麟太郎一边紧了紧怀里的地球仪,一边对身旁的侍卫们说道,“可不能让福井侯他等太久了。”

“胜先生。”刚才那名问胜麟太郎“看什么”的侍卫再次出声,“福井侯的宅邸离这里有点距离呢,要不要叫顶轿子?”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胜麟太郎又哈哈大笑了几声,“最近有些疏于锻炼了,身体都变虚弱了不少。”

“这样可不行,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什么大志也实现不了。”

“我打算之后不论去哪都尽量靠两条腿走过去。”

“而且——”

胜麟太郎这时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不坐轿子……也方便我在街头碰见刺客时撒腿逃跑。”

在胜麟太郎说出这句话时,他恰好和他的侍卫们从一家面积相当小巧的茶屋前经过。

这座茶屋内只有一桌客人,一名独臂武士和一名神情冷漠的年轻武士相对而坐。

这二名武士点了不少的茶水和茶点,但奇怪的是这二人都并没有聊天。

年轻武士微垂着视线,作养神状,几乎不吃桌上的茶点,只一直时不时地将茶杯举起、递到唇边抿上几口。

坐于他正对面的独臂武士,其身位恰好正对着这间茶屋那敞开的铺门。

他横扫着桌上的茶点,吃得嘴唇油光四射。

咋一看,这个独臂武士似乎只是在很普通地大快朵颐,但在仔细观察一番后能够发现——他一直有时不时地扬起视线,扫视茶屋外的街景。

在胜麟太郎一面和他周围的部下们开着玩笑,一面从茶屋的铺门前经过时,独臂武士立即童孔一缩,紧接着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压低声线,朝他对面的年轻武士低声道:

“神野先生,外面那个抱着地球仪的中年人就是胜麟太郎。”

神野眉毛一挑,在放下手里茶杯的同时,将脑袋向后稍稍倾斜,用眼角的余光朝自己的身后……也就是向茶屋外看去。

他成功地赶在了胜麟太郎的身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之前,用余光捕捉到了胜麟太郎的脸。

“原来如此……那人就是胜麟太郎吗……很好,我记住他的脸了。”

“那个……神野先生,我其实挺不解的。”独臂武士此时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非得要来见一见这个胜麟太郎究竟是长啥样啊?”

“没为什么。”神野澹澹道,“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趁着近几日恰好有点空闲,过来看看这个仅用了短短6年的时间就鱼跃龙门的下级旗本究竟是长啥模样。”

“哼,真是越想越让人火大……”

神野陡然收紧了端持茶杯的力度,茶杯在他的抓握下发出“吱吱”的奇怪声响。

“这种祸国殃民、对夷狄卑躬屈膝的国贼青云直上。”

“而我们这些真正的爱国志士却迟迟无法舒展我们的大志……”

“幕府的奸逆实在是太多了啊。”

“神野先生,我们之后要不要试着将胜麟太郎那个国贼给……”

独臂武士抬手往他的脖颈上一划。

“这个不急。”神野澹澹道,“还不需要急着将胜麟太郎给天诛。”

“胜麟太郎这样的国贼我们迟早会杀,但不是现在。”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一件一件做。”

神野将茶杯里所剩的茶水一口气饮尽,然后将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付账吧,回去了。”

“差不多……也该回据点看看对于今晚的行动,大家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股股寒芒,此刻于神野的眼童中闪动。

……

……

在江户时代,寿司并不是一种很亲民的食物。

普通的手握寿司,平均价格是8文钱一个,而一碗热腾腾的荞麦面一般只需要16文。

但谁叫青登现在余财充足呢?

在领到刚下发的这个季度的薪水后,青登目前的存款已成功突破了300两金。

仅仅只是一顿寿司的话,青登还是请得起的。

在来到原田极力推荐的那座寿司店后,青登便让他们随便点、放开了点。

虽然大中午的就喝酒好像有点不像样,但青登还是点了两支温好的清酒来助兴。

聚餐是最容易增进彼此情谊的方法之一。

待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后,青登便通过对他们的言行举止的观察,对他的这三名新部下有了更多的了解。

永仓新八性格豪爽。

原田左之助性格憨厚。

藤堂平助性格板正。

永仓一言一行都带着股直爽豪迈的劲儿。

原田的脸上总挂着抹憨笑,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但他这副总憨笑的模样,给人一种“这人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感觉……

藤堂的谈吐不凡,可以看出他受过非常不错的教育。

不知是不是受到自身教育所受的影响,藤堂举止相当礼貌,礼貌得让人都感觉有点太板正了。

青登、斋藤也好,永仓、原田也罢,藤堂不论和谁讲话,都是用着敬语。

在吃寿司时,不拘小节的永仓曾跟藤堂提过:不需要对他用敬语,但他的这份提议遭到了藤堂的拒绝。

“这里所有人中,就数我的年纪最小,和我同龄的斋藤先生老早就跟随着橘先生,所以你们都算是我的前辈,我怎能用平辈的语气来跟前辈们讲话?”——藤堂这么回应永仓。

见藤堂执意要用敬语,永仓也不强求他改变他的习惯了,任由藤堂继续用敬语来和他们对话。

永仓和原田的酒量都很好,几杯清酒连续喝下肚,连脸都没红。

藤堂他就没这么好的酒量了。

他仅喝了一小杯酒,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或许是受到酒意的影响吧,一直有点拘谨的藤堂也稍稍放开了些。

言行举止都开始变得稍有点不羁了起来。

“橘先生,能入您的麾下,我真是太开心了。”

坐在青登右边的藤堂,打了个酒嗝后,神情激动地对青登说。

“在听闻了您以寡击众,打败了那帮根本不懂何为真正的‘攘夷’的疯子后,我就一直很想见您一面。”

“我真是太敬佩您了!竟然能够打赢人数差如此悬殊的战斗!”

“我有好多想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望您以后不吝赐教!”

藤堂投给青登的目光里,充满了倾佩与仰慕。

他这样的目光,让青登不禁想起了冲田——冲田也时常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

每当冲田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青登都会忍不住给冲田脑补出一个后面长出条正不断左右摇摆的狗尾巴的形象。

可能是因为冲田这副一脸仰慕地看着青登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一条对主人仰着两只前爪、吐着舌头、请求主人来陪自己玩的小狗狗了——而且还是那种看上去有点憨傻的柴犬。

青登记得桐生有跟他提及过:这个藤堂对他很仰慕,在得知招聘冈引的同心就是橘青登后,他立即忙不迭地表示自己愿入青登麾下。

回忆着桐生跟他提过的这句话,迎着藤堂朝他投来的这股股视线,青登抿了口酒水后对藤堂微微一笑:

“藤堂君,不需要把我当成什么了不得的英雄喔。以平常心、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地与我相待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藤堂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样的话,对您太不礼貌了。”

见藤堂的态度相当坚决,青登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永仓和原田都有着个大胃口,那么大的一块寿司,他们都能吃上二十几个。

寿司大家现在都已吃得差不多,众人目前已进入了喝酒、谈天的阶段。

在又喝了些酒后,话题不知不觉偏转到了谈及各自之所以想入青登麾下的理由上。

“我没啥特殊的理由哦,就只是因为觉得酬劳很多,所以就想来试试看而已。”

原田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我出身自四国岛的尹予松山藩,几年前,因为切腹的时候没死成,所以不得不脱藩成了浪人,流落到江户这儿,靠我的宝藏院流枪术讨生活。”

“因为入橘先生的麾下,每个月能领2两金的酬劳,比我以前做过的任何一项活计的酬劳都要高,再加上听闻冈引并不需要做什么动脑子的工作,所以我就决定来做橘先生的冈引了。”

“您切腹过?”藤堂两只眼睛睁圆。

原田嘿嘿一笑,然后抬手拉开他和服两边的衣襟,露出他肚腹处那条极显眼的一字刀疤。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当年切腹时所留下的伤痕!”

坐在原田身旁的永仓诧异地扫了几眼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后,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随便摸!”

永仓伸出手指捏了捏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

“切腹了都没死……你还真是命大……”青登咂舌,在千事屋初次邂后原田、瞧见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后,青登就觉得这条伤好像切腹的切口,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对了,“你怎么会切腹?是在藩国那儿犯了什么事吗?”

“也没犯事。”原田伸出手指抠了抠鼻孔,“就只是在和某个武士因为一点琐事吵架时,被那个武士嘲讽为‘连切腹的礼节都不知道的小吏’,我一时气不过,就拔出了腰间的胁差,现场切腹给他看。”

“我就是把刀扎进肚子里嘛,谁不会啊,八岁的幼童都懂得如何切腹。”

青登:“……”

斋藤:“……”

永仓:“……”

藤堂:“……”

众人沉默不语地凝视着原田肚子上的那条伤口。

切腹的理由实在是太令人无语了!连带着在再观望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时,都忍不住觉得滑稽起来了!

“我的理由也和原田他差不多。”打发掉了原田切腹的话题后,永仓接过了为什么要入青登麾下的话头,“我现在正云游四地,做武者修行。”

“而要做武者修行,路费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想做尽量高酬劳的工作,争取早日存好足额的、能支撑我进行至少数个月的武者修行的钱财。”

“我是想增广见闻。”藤堂接话,“尹东老师告诉我:我如果一直闷在剑馆里练剑是不行的,在苦练剑术之余,也得尽量增广见闻,不可做个太过闭塞的人,所以我就想试着做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工作。”

“我对冈引的工作有点兴趣,再加上我很钦佩橘先生,所以我就决定来尝试一下做个同心的冈引。”

“嗝……!”又往嘴里倒了好大一口酒、打了个巨大的酒嗝后,原田咧着嘴对青登问道,“橘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一些大任务咧?”

“我现在有点等不及了呢,想早日做点有趣的大任务,比如阻止激进的‘攘夷派’暴徒袭击什么地方之类的任务。”

“哪有那么多的什么大任务可以做。”青登耸了耸肩,“你们明日起正式开始上工。”

“我先教你们如何巡逻。”

“帮我巡视街面是你们最主要的任务。”

“大任务什么的,这些都可遇不可求,没那么容易就让我们碰上……”

“橘、橘橘青、橘青登登大人!”

忽然,寿司店外响起了一道巨大的喊声。

被这巨大的叫喊给吓到的青登一怔,然后扭过投去——寿司店的店门处,站着一个满身大汗,呼吸乱得一塌湖涂的年轻人。

“橘青登大人……哈啊哈啊……总算是……哈啊……找到您了……!”

年轻人一边掏出一枚奉行所的印笼,一边快步奔向青登。

“奉行大人下达了紧急召集令,要求所有休假中的‘三回’官员即刻解除假期,返回北番所。”

“请您现在立刻前往北番所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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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大剧情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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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青登剑客集团的初阵!【5200】 紧急召集令?解除假期?即刻返回北番所?

突如其来的密集信息量,让青登懵了刹那。

待这刹那的懵憧褪去后,青登立即如下意识般地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北番所。”

青登和这年轻人的此番对话,让旁边的永仓、斋藤等人完完整整地听到。

他们虽然都不太懂何为“紧急召集令”,但在得知竟然要让正休假的人都即刻解除假期返回番所后,他们都本能地觉得:应该是发生啥事情了!

刚才以戏谑的口吻问青登“什么时候才有大任务”的原田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干笑了几声:

“不会真是来啥大任务了吧……”

……

……

迅速得结掉这顿寿司大餐的账,青登领着斋藤等人与这名前来传令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赶赴北番所。

在赶回北番所的路上,年轻人顺势跟青登解释了他是如何找到青登的。

他先是前往了青登目前的住所:试卫馆。

根据年轻人的描述,当时出门招待他的人是冲田。

从冲田的口中得知青登现在不在家,而是去了牵牛花町的千事屋后,他便赶去千事屋,结果在抵达千事屋时,他再次跟青登擦肩而过。

没办法,只能再询问知不知道青登去哪了。

仅知道青登貌似要请永仓等人吃寿司大餐的桐生老板和木下舞,只能将这唯一的一条情报告知给年轻人。

于是,年轻人就靠着这仅有的一条情报,在不断询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的同时,跑遍各家寿司店,找寻青登的踪影……

好在青登1米75的大个子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显着的外貌特征。

年轻人十分好运地问到了一个恰好在街上和青登擦肩而过、并且也不会瞎指路的路人,终于成功找着了青登。

这名年轻人是为了找他才受了如此多的苦,心里有一点点过意不去的青登摸出了一些铜钱交给年轻人,请这个年轻人之后到茶屋去喝点好茶或甜水。

年轻人喜笑颜开地收下了青登的犒赏。

在一番火急火燎的赶路下,北番所的影子终于映现青登等人的视野范围内。

“橘大人,薄井大人吩咐过:在抵达北番所后,就立即赶去他的办公间!”年轻人提醒道。

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

让永仓等人候在奉行所外后,他径直地冲进北番所、奔赴薄井的办公间。

拉开薄井办公间的房门,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偏浓重的汗臭味。

气温的回升,让北番所的空气也渐渐不得不怎么好闻起来。

“三回”的与力、同心,不论是今日有没有休假的,全在这了。

“啊,橘!”正和有马、牛山坐在房间一角的猪谷向青登用力摆了摆手,“这边这边!”

青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前辈们的身旁坐下。

“橘,你赶上了呢。”猪谷笑道,“如果你再不来的话,就要撇下你开始会议了。”

“有马大人,猪谷先生,牛山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青登问,“为何突然召集我等?”

“我也不知道。”猪谷耸耸肩,“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有马大人似乎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有马大人他什么也不肯说。”

“我不是不愿意说。”有马沉声道,“我只是认为等会议开始后,你们就能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觉得不必多此一举而已。”

青登看了看房间内其他人的神情——同心基本都是一脸懵逼,与力则都是一脸肃穆……只有东城是个例外。

东城一脸澹定地垮坐着,左手抓着巨大的肚腩,抓完肚腩后将左手抬起,抹了下油光四射的脸,然后再将左手尾指探进鼻孔里……

既然有马都表示等会议开始了,就能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何事,那青登也只能安静等着了。

因为青登本就是迟来的,所以他并没有等上太久,就见着了薄井挺着他那白白胖胖的身躯,进到房间之中。

薄井嘴唇紧抿,不发一言走到了房间的上座。

没有任何寒暄——他扫了眼房内众人,确认所有人都来齐后,薄井就直接开始说起了为何突然下达了“紧急召集令”。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房内众人精神一振。

“就在今日上午,我们接到情报:讨夷组打算在今夜袭击两国广小路,抢取两国广小路的钱财!”

……

……

今晨,北番所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位年纪很轻的武士。

这位年轻武士自称广田孝三郎,是来弃暗投明的——他是讨夷组的一员,在得知讨夷组准备于今夜展开的行动后,觉得实在是太残暴、荒谬了,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挣扎,他最终决定来奉行所揭发讨夷组计划在今晚发动的暴行。

在江户时代的城町里,为了防范火灾,会在各个重要地点修建街面极宽的大马路。

这种防火用的大马路被称为“广小路”。

因为广小路的街面都很宽,所以广小路常常都会发展成商业极度发达的商业大道。

在江户,有7条最有名、最繁华的广小路:两国广小路、筋违桥御门内广小路、浅草御门内广小路、永代桥东西广小路、新大桥西之方广小路、中桥广小路、四日市广小路。

论繁华、热闹,这7条广小路中,就数两国广小路为最。

街道的两侧,商户鳞次栉比,其中不乏名气传遍全国的名牌大商。

街边大量的街头艺人各显神通,为路人们进行着各式各样的精彩表演。

举个类比的话……两国广小路就是江户的香榭丽舍大道。

如此繁华的街道,其街上的商户自是都存储着极巨额的钱财。

讨夷组就计划着在今夜袭击这条商业大道,抢取两国广小路的每座商户的钱财,充作日后攘夷用的军费!

听到讨夷组竟打算于今晚执行如此疯狂的计划后,房内众人……包括青登在内,都不由得感到寒毛直竖。

直接强抢两国广小路……简直疯了!

但这么疯狂的计划,又恰好很像这些思想极其激进的“攘夷志士”会做的事情……

广田孝三郎是直到昨日晚上,才从负责管理他的一个小头目那儿获知讨夷组这疯狂的计划。

据负责管他的那个小头目所言,广田他被派来参加这场计划的“后勤”。

在负责“前线战斗”的同伴们顺利完成了对两国广小路的抢掠任务后,他们这些“后勤”的人就负责把从两国广小路那儿抢来的钱给分批运走。

思想未像组内其余人那样激进的广田,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强抢无辜之人的钱财来充作军费实在是荒谬至极。

一夜无眠,苦思了一整晚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在天刚亮时就赶赴奉行所对讨夷组的暴行进行举报。

广田孝三郎表示他在讨夷组内的级别并不高。

讨夷组的固定据点、重要人员的居住地……这些高价值的情报,他一概不知晓。

平常在讨夷组首领神野的号令下召开什么会议时,都不会在什么固定地点举行会议。

召开会议的地点不是在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就是在没人居住的荒废屋子。

因此,自然而然的,他也不知道这个疯狂计划的更多细节。

不知道讨夷组准备在什么地方集结攻击两国广小路的兵力、不知道在事成之后准备怎么撤离、不知道具体的攻击时间……

……

静静地听完薄井的陈述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以情绪各异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奉行大人。”某个隐秘回的同心以迟疑的口吻出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这个广田孝三郎……他值得信任吗?”

“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啊?那个广田他今早才来我北番所,我哪可能对他知根知底!”薄井略有些暴躁地剐了问这问题的同心一眼。

“今晚就攻击两国广小路……这时间也太紧了吧……”坐在青登对面的西野这时紧皱着眉头,“连验证这份情报的真伪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那个广田孝三郎所提供的情报未免也太少了。”

“除了知道讨夷组可能会在今晚攻击两国广小路之外,其余情报一概不知。”

在说出这句话时,西野特地加重了“可能”这个词汇的语气。

“我们不能排除广田孝三郎是讨夷组派来给我们传达假情报的可能性。”

“故意放个假情报给我们,诱骗我们奉行所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国广小路上。”

“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两国广小路,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西野的此番言论,令房内的氛围更沉重了些……

在情报极度缺失,同时也缺乏验证情报真伪的时间的当下,广田孝三郎所提供的此项情报……实在是令人难以对其完全相信。

故意放假情报有诱骗敌人,干扰敌人的判断——这是古往今来都屡试不爽的策略。

“西野君,你所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呢?”薄井长叹了一口气,“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如果讨夷组真的攻击了两国广小路……这个后果,我们奉行所可承担不起!”

“我已和厚川一起向老中们上报了此事。”

“老中们给我们南、北番所下达了严令:想尽办法阻止讨夷组可能发起的一切暴行。”

说到这,薄井长叹了口气。

“我们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无视广田孝三郎所提供的情报。”

“所以,我和厚川经讨论后决定——我们今夜协同南番所,兵分两路!”

薄井脸一板,声调抬高。

“南番所的‘三回’今夜负责驻守两国广小路!防止讨夷组真的对两国广小路发动攻击!”

“而我们北番所的‘三回’则分驻江户的各地,负责监视江户的各个区域,谨防‘攻击两国广小路’只是讨夷组故意放出来的声东击西的技俩!”

说罢,薄井拿起搁在他身侧的一张卷起的大纸,起身离开了他的座位,快步走到房间的中央,将这张卷起的大纸往房间中央的榻榻米上一铺。

这张卷起的大纸,原来是一份江户地图。

“这是我今早协同诸位与力所划定好的今夜的布防图!”薄井高声道,“这张地图上,标注好了每个人今夜所各自负责的防区!”

分坐在房间左右两侧的众人纷纷靠拢过来。

青登往这份地图上飞快一扫,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被标注在地图的西北角。

“你们今夜的任务内容,相当简单——看住各自所负责的防区!一旦在自己所负责的防区内发现了讨夷组的踪影,即刻上报!”

话说到这,薄井特地顿了顿,扬起视线,扫视周围众人的脸。

只见绝大部分人……现在都是一副还未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的模样。

他们会露出这番模样,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截至这场紧急会议开始之前,他们要么是在休假中,要么就是在按部就班地处理着今日的工作。

突然被告知今夜要展开一场极重要的行动……毫无任何相应的心理准备的他们,都不受控制地露出恍忽、难以置信的神情。

将部下们此时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薄井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任务来得很突然、很紧急。”薄井的话音里掺着澹澹的倦色,“但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负责在今晚驻守两国广小路的南番所,他们肩上的担子很重……我们北番所肩上的担子也同样不轻。”

“如果讨夷组的实际目标真的是别处,‘抢掠两国广小路’只是讨夷组故意放出来的用来引走我们的战力、注意力的假消息……那能不能成功察觉、找到讨夷组真正的攻击目标,就全看负责分防江户各地的我们能否恪尽职守了!”

“如果我们目前所收到的这些情报都是假情报,讨夷组实质上压根没有计划在今夜展开什么行动,或是讨夷组临阵退却,探知到我们奉行所今夜已做好了迎击他们的准备后心生怯意,取消了今晚的计划,江户今夜得以风平浪静的,那自然最好。”

“但我们不能太想当然了,万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帮疯子,不论做出啥事来都不足为奇。”

薄井扬起肃穆的目光。

以不容置喙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借着说:

“今夜,所有人都不得缺席!”

“并且……所有人今夜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

……

当天傍晚——

每当出现了那种需要和敌人动真刀真枪的大任务、大行动,奉行所都会给参与这一行动的人分发保命用的锁子甲、笼手等护具。

北番所被设定为了今夜这场大行动的总据点。

此时此刻,南、北番所的“三回”们齐聚于北番所的某座房间内,分领着各自的防具。

吵闹声,此起彼伏。

……

“防具来了!都过来领防具!”

“别挤!别挤!都给我排队!”

“喂,我这套锁子甲好像生锈了啊,给我换一套。”

“没得换,将就着用吧。”

“防具这种保命的东西怎能将就着用?!快给我换一套新的!”

……

“喔喔,这就是锁子甲吗?啧啧啧,我的这套还很崭新呢……”原田以好奇的视线打量着刚才分发到他手上的护具。

原田将他的锁子甲抛起又接住:“啧,还挺沉的。”

“好了,别玩了。”站在原田身旁的青登以无奈的口吻敦促原田别乱玩宝贵的护甲后,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斋藤、永仓等人,“都拿到防具了吧?”

“嗯!”藤堂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拿到了!”

“检查一下各自手中的护具有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地方破损了,要即刻更换。”

青登正色道。

“这些可是保命的玩意,可不能太马虎了。”

“唔……”原田抬手挠了挠头,憨笑道,“橘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锁子甲呢,怎么样的锁子甲才算是完好的?”

“橘先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锁子甲……”藤堂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不认得锁子甲倒也正常,毕竟锁子甲这种护具也只有官府才会常备。

跟不懂得如何辨明锁子甲好坏的原田和藤堂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后,青登耐心地跟这二人讲解如何检查锁子甲是否有损坏,并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穿戴这些护具。

待在青登的帮助下,将锁子甲、笼手、护腿等一系列护甲穿戴整齐后,原田抬手拍了拍他现在硬邦邦的胸口。

“啧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战国时代的那些大将们个个都能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一骑当千了。”原田憨憨地笑了笑,“穿着这么硬的护具,普通的刀剑根本就破不了防,换我我也能一骑当千!”

用力地活动了下双肩,确认身上的护具没有穿得太紧或太松后,原田一脸期待地扭头向青登问道:

“橘先生,我们今夜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我们今夜要到我们所负责的那片防区内监视讨夷组……”

青登的讲解才刚开了个头,原田就紧蹙眉头,抬手扶着脑袋:“算了算了,橘先生你别讲了。”

“我这人不爱动脑子,这些复杂的任务内容,我听着就头大。”

“反正跟着你走、听你的指挥就行了!”

说罢,原田举起他的长枪,脸上满是亢奋与期待之色。

“哈哈!没想到今日才刚入你麾下,就有这么大的任务可以参加!”

“橘先生,我们要到何时才正式开始任务?我快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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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生日快乐!

今日是作者君的23岁生日!啪啪啪啪啪啪啪(鼓掌)

转眼之间,我都23岁了呢,真快啊。

一年一度的生日,作者君别无所求,只希望大家能在今天多投点月票给本书,并允许我明天请一天假(豹头痛哭.jpg)

早在昨日作者君就在和朋友们庆祝生日了,所以今日的更新才会少了些,今天我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写作了,所以明天大概无更。

请允许我明天请假一天,在今天好好过个生日吧!(豹头痛哭.jpg)

第118章 暴雨前的宁静【8000字】 站在原田身旁的永仓这时一边咧着嘴,一边随声附和: “我也是,我也等不及了。” 永仓他在今日的那顿午饭中已说得相当清楚,他之所以会入青登麾下,就是看中青登所开出的高薪,想早日攒出足够让他继续云游四地、磨练身心的路费和生活费。 因此,对于现在正展开着武者修行的永仓而言,他自是最青睐那种能够让他的剑术大放异彩、可以很好地磨练自身技艺的任务。 今夜的这项要跟激进攘夷派针锋相对的任务,就很合永仓的胃口。 斋藤一如既往的一副“啊,世界要毁灭了也干我屁事”的高冷模样。 身为青登保镖的斋藤,这次也获准陪同青登参与今夜的行动。 和永仓、斋藤、原田这仨人相比,藤堂现在的反应要更正常一些——他脸色苍白,不断地抿嘴,可以看出他现在相当地紧张。 “永仓,原田,稍安勿躁。”青登无奈道,“我们今夜能否碰上讨夷组还是个未知数呢。” “原田,把你的长枪放下,这里人多,别乱挥。” “啊,对了,差点忘记了。这个给你们。” 说罢,青登从后腰处摸出3柄十手。 “永仓,原田,藤堂,这3把十手,你们一人一把。拿好了,别弄丢了。” “喔喔!”原田一脸好奇接过青登递来的十手,“这就是每名冈引都会拥有的十手吗?只可惜我不会用十手呢……” “不会用十手也没关系。”青登淡淡地说,“毕竟这十手的主要功能,就只是用来证明你们的冈引身份而已。” “如果你们的十手弄坏、弄丢了,记得第一时间向我上报。” 每名冈引都能得到一柄官府授发的、用来作为身份象征的十手。 只要你往腰间佩上这柄官差用的十手,他人便能知道你是某名同心的冈引。 原田兴致勃勃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这柄新武器后,突然发现:他们几个的十手和青登的十手,略有不同。 正被青登佩于其右腰间的十手,柄底系有一条红穗。 而原田、永仓他们仨的十手则都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物。 “橘先生,为什么我们的十手的柄底没有系着红穗啊?”原田问。 “为了方便区分同心和冈引,只有同心的十手柄底才会系有红穗”青登答,“你们可千万别嫌好玩而往自己的十手柄底系红穗,你们这么做会有‘冒充同心’的嫌疑,事很大的。” “喔喔,原来是这样……”原田点点头,然后随同着身旁的永仓、藤堂一起模仿青登佩戴十手的方法,有样学样地将各自的十手佩在了右腰间。 给自己的这帮新部下们分发完十手,并让他们都安分一些后,青登转动视线,扫视四周。 猪谷和牛山这两位前辈,现在正在他的不远处。 他们二人此时都在一脸严肃地对着各自麾下的冈引们说着什么。 找不着有马,不知有马现在去了何处。 南、北番所的“三回”官员们聚首一堂,前去联合执行某次任务……此等盛况,也算是久违至极了。 在青登的印象里,南、北番所上一次一起联手处理某个任务时……他父亲橘隆之还活着呢。 此时此刻,这座南、北番所的所有“三回”战力都正齐聚于此的大房间内,正有股股难闻的汗味与凝重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誓与讨夷组血战一场,视死如归”的斗志的。 讨夷组声名在外,是一帮胆敢集结二百余号人袭杀外国商人的特大恐怖组织。 人数多、有组织,而且敢打敢杀。 论危险度,奉行所平日里常对付的那种狐假虎威,只敢做些打劫商舍、强抢民女之类的下贱勾当的“攘夷志士”完全不能与讨夷组相比拟…… 特大规模的恐怖分子和只敢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哪者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可想而知。 和讨夷组做对抗……还真有可能出现啥重大死伤。 青登清楚地看到——很多人……包括部分同心在内,现在都是一副惊忧的神情。 他猜测着:现在应该有很多人都在暗中祈祷吧……祈祷着今夜的江户能够风平浪静的,最起码自己能够平安度过今夜。 “橘君!”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听见有马在唤他。 “有马大人。”青登扭过头,向忽然现身并正快步朝他走来的有马打着招呼。 只见有马现在已全副武装,穿戴好了与力的装备——头戴阵笠,上身在披戴锁子甲的同时还穿着一件胸甲,下身则是围着一条野袴。 只有与力级别的官差才能穿戴胸甲,青登他们这些同心只能和冈引一起穿锁子甲。 日本最显著的政治文化:等级制度森严至极,融汇进该国国民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有马快步走到了青登的身前:“橘君,你们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青登笑着抬起手,拍了拍被藏于和服里面的锁子甲:“该穿的,该戴的,全都穿戴好了。” “嗯。那就好。”有马点点头,然后看向站于青登身后的斋藤等人。 他大概是想查看青登的这些新部下目前的状态吧。 永仓、斋藤、原田他们三人的状态看上去都相当不错,不是在笑着,就是一脸淡定,所以有马仅扫了他们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有马的目光,仅在现在脸色仍很苍白、看上去仍很紧张的藤堂身上停住。 “……小伙子,放轻松。”有马拍了拍藤堂的肩膀,轻叹了口气,“不用那么紧张。” “今夜会不会碰上讨夷组的人并和他们打起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藤堂以略有些僵硬的动作点了下脑袋并挤出一抹略难看的微笑:“谢谢……我现在要比刚才好多了……”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青登就已领着他的新部下们跟有马、猪谷他们见过面了。 见青登总算是也拥有了自己的团队,有马、猪谷他们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由衷地为他们的这位晚辈感到高兴,感慨着青登已能独当一面,越来越有一名同心该有的样子了。 有马又拍了几下藤堂的肩膀,然后叮嘱了青登一句“做好准备,奉行大人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后,就离开前去查看不远处的猪谷和牛山的现状。 青登一面目送着有马离开,一面苦笑着对永仓他们轻声道: “也不知道是该说你们运气太好了,还是太不好了……成为冈引的首日,就碰上了这种一整年下来可能都碰不上一次的大规模行动……” 说到这,青登停顿了下,随后清了清嗓子,换上更肃穆一些的口吻。 “不过也罢,既然选择了入我麾下、做我的冈引,那么迟早都会碰上需要和什么凶恶歹徒或犯罪集团大动干戈的一天。” “总之——你们今晚都打起精神吧。” “冈引如果能立下功绩,也是能够获得不少的赏赐的。能不能拿到赏赐、能拿多少赏赐,就全看你们的本事了。” 原田吹了个口哨,接着用夸张的动作拉伸自己的手脚和腰杆:“哈哈,橘先生,听你这么说,我更有干劲了!”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 终于——不远处的房间房门被猛地拉开。 薄井和南番所的町奉行厚川在各自的侍从的簇拥下,在被拉开的房门现身。 见两位奉行都来了,房内众人连忙停住闲聊声、讨论声,“哗啦啦”地排好队列。 南番所的统一站到房间的西面,北番所的统一站到房间的东面。 薄井和厚川屹立于众人的前方,一脸严肃地寒暄了几句后,发起了简短的“动员演说”。 所说的,无非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语,“今夜就拜托各位了”、“祝诸位武运昌隆”、阿巴阿巴阿巴…… 待“动员演说”结束,薄井和厚川按照约定俗称的惯例,开始为众人送行。 他们招呼着侍从们端上柴鱼片等食物还有几壶酒,然后亲手将这些食物交给南、北番所的诸位与力。 看着大快朵颐的有马等人,原田用力地吞了口唾沫。 “橘先生。”原田悄声问,“那些食物我们不能吃?” 青登点点头:“这些送行用的食物,只有与力可以吃。” “……这送行也太奇怪了吧。”原田又咽了次唾沫,“至少也该给我喝一碗酒吧……” 青登其实也不是很理解奉行所这奇怪的送行规矩,食物和酒水都只有与力才能享用,他也觉得至少该给他们这些同心、冈引喝一杯送行酒。 这应该就是过于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所催生出来的古怪文化吧。 在静静地等待着有马等人吃完奉行交付的送行用的饭食时,青登忍不住心生感慨。 遥想2个多月前,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那天晚上,在准备讨伐那个“仁义众”时,青登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光杆司令,手底下一个能遣使的部下都没有。 而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团队,虽说他的这个团队规模还很小,但不论怎么讲,摆脱掉“光杆司令”的头衔总归是一件相当值得庆贺的事。 诸位与力吃东西的速度都很快,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将这些送行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薄井大手一挥和身旁的厚川对视一眼后,二人异口同声:“祝你们凯旋!” “是!”与力们领衔众人,朗声相和。 送行已毕,众人依照着计划,开始分批次地从北番所离开。 南番所的诸位赶赴两国广小路,北番所的诸位则是前往各自今夜所负责的防区。 因为不知道讨夷组具体会在今夜的何时开始行动,所以为避免遭遇“没有赶上”的窘境,奉行所特将今晚的行动时间设定在了天色将暗未暗的傍晚时分。 在领着众部下离开北番所时,青登特地看了眼天色——现在的时间,大概为19点左右。 西坠的夕阳已隐没到屋脊背后,天空开始染上日没的色彩,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云朵的边缘被镶嵌上一道深沉的暗红,显得凝重、狰狞。 青登今晚所负责的防区,位于江户的西北角,该地是青登平日里所负责的巡逻辖区之一,所以对于那片地区青登还算是熟悉。 在暮色的笼罩下,南、北番所的“三回”们穿梭在江户大街小巷,引得路人们频频侧目。 路人们纷纷不安地猜测着:是不是又出了啥大事了,竟引动那么多“三回”官差出马…… …… …… 此时此刻—— 江户,蕃书调所,某座房间内—— 胜麟太郎从铺满书卷的桌案前直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啊啊……嗯?” 他的哈欠刚打到一半,余下的哈欠声便转化为了讶异的叹息。 “天黑了啊……”看着旁边窗户外那已渐渐笼罩下来的夜色,胜麟太郎接着喃喃道,“哈哈……怪不得自刚才起就总觉得光线很暗。” 自我调侃了一番后,胜麟太郎从怀里掏出一盒西洋火柴,从盒内捻出一根火柴,然后用熟练的动作“啪”的一声将这根火柴打着火。 “梅五郎!梅五郎!”胜麟太郎一边用火柴将桌案旁的烛台点亮,一边向房门外不断高呼某个人的名字。 他的这一声声呼唤刚落下,便听见房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哗——一名年轻人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将房门推开。 “胜先生,有何吩咐?” “帮我去买一碗有天妇罗的荞麦面回来。”胜麟太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钱袋,抛给这名青年,“顺便再买2个红豆馅的馒头。” “胜先生,您今夜又打算在这儿工作到深夜吗?” “嗯。”胜麟太郎瞥了眼身前桌案上的那堆书稿,“我现在所负责的这本荷兰医书已快翻译好了。” “我想在今夜彻底搞定这最后的一点收尾工作。” “……胜先生,您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梅五郎蹙着眉头,以担忧的口吻接着对胜麟太郎劝告道。 “早上在讲武所教授炮术,中午去给福井侯讲学,下午则回蕃书调所翻译书籍……” “您今日已经工作了一整天了,为了您身体的健康着想,我觉得您现在是时候该停一停、歇一歇了。” “没事没事。”梅五郎的话才刚说完,胜麟太郎便摆了摆手,“我现在正值精力最盛的年纪,这么点工作量还累不着我。” “快去给我买荞麦面和馒头吧,你早点把我的晚餐买来,我不就也能早点休息了嘛。” 蕃书调所——这座江户幕府于1856年设立的专门用于翻译西洋书籍及教授西洋知识的机构,汇聚了大量精通西洋学问或西洋语言的人才。 胜麟太郎现在身兼二职,在担任蕃书调所头取的同时,兼任讲武所的炮术教授。 一个人干着两份活,工作虽很忙碌,但胜麟太郎倒也挺享受这种忙碌。 不论是教授炮术还是翻译那些西洋书籍,这些都是他很感兴趣的工作。 而且这两项工作都能给胜麟太郎极强的荣誉感。 一想到自己目前所做的这些工作都是有非凡意义的,都是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心力,胜麟太郎便觉得体内都充满了力气。 翻译洋书也算是胜麟太郎的老本行了,早在6年前,他初入政界并开始在政界崭露头角时,他的第一份官职就是“异国应接挂附兰书翻译御用”,负责西洋书籍的翻译工作。 因为幕府目前的翻译人才储备还很不足,缺少那种高水平的翻译人才,所以纵使现在已升任为蕃书调所的最高领导者了,胜麟太郎他这位洋学造诣很高的翻译界的大前辈还是得频繁地亲自出马,亲自翻译医书、兵书等一些翻译难度很高的书籍。 吩咐完梅五郎快点去买他的晚餐后,胜麟太郎便重新埋首于书案里,继续专注于自己目前所负责的这本医书的翻译工作。 见胜麟太郎不愿听他的劝,执意要接着工作,梅五郎发出一道无声的轻叹,默默收好胜麟太郎刚抛给他的钱袋,合上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毛笔笔尖在纸张上写动的声音。 …… …… 约莫2个时辰之后—— 今夜是个多云天。 一轮上弦月高挂在薄薄的云层之后,在云层的遮掩下,月色朦胧得像淡淡的轻烟,在江户的街巷里不停地悄悄流动。 抬眼瞧看天色——现在已快到晚上的11点。 这个时间点搁到21世纪都是妥妥的深夜,那就更别提是在这个古代社会里了。 现在仍开设的店铺,基本只剩下那种做晚间生意的居酒屋,会在街面上游荡的,也只剩下那些喝得烂醉的酒鬼以及夜莺。 所谓的“夜莺”就是站街女。 像江户这种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一口吃的夜莺。 到了江户的夜间,只要你走上那种夜莺聚集的街道,便能瞧见有大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夜莺站在街边,向每个路过的男人搔首弄姿,大胆点的直接伸手拉住人家并报出跟她一夜欢娱所需的价格。 对于这些夜莺,官府一直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青登一行人目前所巡视的这条街道就有着不少的夜莺。 她们见青登等人都一副官差的打扮,十分识相地退到一旁,不上前来打扰。 但也有极个别人不知是胆子大、想找点乐子,还是说不认得官差的装束,不知者无畏,竟主动靠向青登等人,对他们进行挑逗。 就比如现在:一位穿着大红色浴衣,年纪应该在30岁上下,面容姣好的夜莺娇笑着跑到青登一行人的跟前,右手揪住浴衣的衣襟往旁边一分,坦露出一条很深的线,左手则撩开浴衣的下摆,露出充满肉感的大腿——她竟然没穿腰卷。 腰卷可以理解成这个时代的女性的内裤,是一种像围裙一样、长及小腿的衣物。 永仓紧绷着脸,尽管有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但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直往这名夜莺的胸前的那条“大刀疤”上瞟。 原田就没永仓那么多事了,他直接大大方方地一边露出雀跃的笑容,一边打量这名举止和打扮都很骚的夜莺,目光在她充满肉感的大腿上停留得格外久。 在这名夜莺朝他们靠来时,斋藤就立即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扶住右腰间的刀,用警戒的目光直盯这名夜莺。 确认此女没有威胁后,他才放下扶刀的手,然后再也没看过此女一眼。 至于藤堂……他在这名夜莺抬手拉开浴衣的衣襟,露出那深长的线条后,就立即将脑袋埋低,脸庞羞红,看也不看这名夜莺一眼。 此女伸手撩开浴衣的衣襟和下摆,直接坦露出深沟和大腿的动作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能很涩、很刺激,但对于灵魂来自21世纪来的青登来说,他的感想就只有“也就一般般吧”。 在21世纪,随便找家女性内衣店,店内任何一张广告图中的模特的模样与动作,都比这名夜莺要涩、要大胆。 青登稍稍加快了点脚步,甩开了这名上前来挑逗他们的夜莺。 “哈啊啊……!”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来的原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带着明显的疲乏之色的语气对青登问,“橘先生……我们到底还要巡逻到什么时候啊?” “巡逻到发现讨夷组或奉行大人通知我们行动结束为止。”青登平静地回答。 距离行动正式开始……已过去了近2个时辰的时间。 这2个时辰的时间里,青登他们就一直不停地在他们所负责的这片防区内巡逻,留意任何可疑的动静。 2个时辰过去了,青登他们所负责的这片地区水平如镜,别说是讨夷组了,形迹可疑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行动刚开始时,永仓、原田他们还一脸期待、跃跃欲试。 但在经历了2个时辰的枯燥巡逻,新鲜感渐渐褪去后,永仓他们脸上的期待之色已渐渐转变为疲惫。 “还得接着巡逻下去啊……”原田抽了抽嘴角,“我都有点困起来了啊。” 说罢,原田很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橘先生,可以一起聊会儿天吗?一起聊聊天的话,就不会那么想睡觉了。” “不可以。”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绝了原田聊天的请求,“聊天的话会让人分心、无法将心神专注在任务上,如果实在困得厉害,我记得旁边有条小溪,你可以去那条小溪洗一洗脸。” “好吧……不能聊天的话就算了……”原田长叹了口气,随后闭紧了嘴巴,不再发言。 在仍处于古代社会的江户时代里,自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很丰富的夜生活可供人们享受。 哪怕是江户这种全国第一大城,一旦到了夜幕降下之时,各个区域都会变得死寂死寂的,唯有江户唯一合法的红灯区:吉原是例外。 这种万籁俱寂的氛围,的确是相当催困,青登自个也有点精神不太集中了。 领着部下们又穿过一条寂静的街道,忽然,青登在前方瞧见了点点火光——不远处的某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宅邸内部,直到这时仍向外冒着灯火。 整条街道只有这一处地方有灯火在闪耀,在周围的黑暗的映衬下,这座宅邸内的点点灯火像夏夜里三两只飞舞的萤火虫,显得孤零零的。 青登知道这宅邸,这宅邸就是大名鼎鼎的蕃书调所。 对于那些心慕洋学、或是想依靠先进的洋学来振兴这个国家的人而言,蕃书调所就是一处如同圣地般的地方。 因此,蕃书调所内最不缺的就是那种对洋学有着满腔热爱与学习动力的人。 一大帮人自愿留在蕃书调所加班,连昏达曙地翻译洋书或是进修洋学——这算是蕃书调所内最常见的光景之一。 因为蕃书调所恰好就坐落于青登今夜所负责的防区内,所以青登他们今夜已经在蕃书调所的门前经过不知多少遍了。 不论他们什么时候从蕃书调所的大门前路过,蕃书调所内都一直有灯火在闪动。 青登见状不禁心生感慨:蕃书调所的这些正加班的人都不需要休息一下的吗? 打量了几眼没啥异状的蕃书调所后,青登等人便从蕃书调所的大门前穿过,拐进下一条死寂的街道。 ——讨夷组怎么直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青登将脑袋左右偏转,看了看四周,眉头微蹙。 如果两国广小路或别的什么地方发现有讨夷组出没,那现在正坐镇北番所的薄井和厚川会于第一时间派出传令人员,向分布在江户各处的各路人马传达“找到讨夷组”的消息。 然而,青登直到现在都没见着来给他传令的传信人员的身影……这说明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风平浪静,未寻得讨夷组的踪迹。 ——是讨夷组发现他们今夜的计划已经被我们“三回”知晓,所以知难而退,取消了今夜的计划吗……? ——还是说……现在还未到他们预定好的开始行动的时间…… 青登的眉头越蹙越紧。 没来由的,从刚才起,他就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 …… 此时此刻—— 江户,两国广小路—— 南番所的“三回”们,潜伏于两国广小路的各条暗巷内,屏气凝神地紧盯着巷外的街面。 论艰苦程度……负责驻防两国广小路的南番所,可能比负责驻防江户各地的北番所还要辛苦一些。 最起码北番所的人还能巡逻、还能走动,而南番所的人就只能一直窝在隐蔽的暗巷内,一动也不能动,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不少人现在都因忍受不了这强烈的身心折磨而精神涣散、一脸疲惫、眼皮打架。 但,就在这时——除了时不时在街巷里穿梭而过的夜风之外便再无它物的两国广小路的街面,此刻突然被一串串脚步声给打破了寂静! 被这阵脚步声所激的南番所众人精神一振,连忙扬起视线朝巷外、朝这阵阵脚步声所传出的方向——两国广小路的东路口看去。 只见二、三十道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东路口的阴影处冒出。 他们组成毫无阵型可言的队列,急匆匆地窜进两国广小路内。 摇头晃脑,瞧了瞧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侧的商铺后,他们便四散而开,分裂成十余个“小组”,朝周围的商铺扑去! 仔细一瞧,就能瞧见每个“小组”都有一人手持着巨大的木槌,这些人将手里的大槌高高举起,摆出一副准备将商铺紧闭的铺开给砸开的架势。 在暗巷内一直潜伏到现在的南番所“三回”们,现在无不觉得百感交集。 情报没有出错! 讨夷组的人真的打算在今夜强抢两国广小路的钱财! 在又潮湿又阴暗的暗巷内苦守了那么久,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啊! 既然讨夷组已经现身……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潜伏了! “跟我上!”一名与力拔出腰间的十手,一马当先地冲上两国广小路的街面。 紧接着,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从各自的潜伏地点冲出。 讨夷组的诸位组员们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官差们,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 “快逃!快逃!” “为什么奉行所的官差会在这?” “别管了!先逃吧!” ……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想砸开商铺的这帮家伙,仓皇地扔掉手里的大槌等器具,试图突出重围。 但对官差们的围剿始料未及的他们,哪是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的南番所的对手? 只见南番所的人从不同的方向对讨夷组展开分割包围,一名接一名讨夷组的组员被打倒在地。 “别逃!”某名同心将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黑痣的青年按住,“你们这帮讨夷组的渣滓,还不快束手就擒!” “讨夷组……?”这名青年诧异地看了眼这名同心,紧接着惶恐道,“等、等一下!我们不是讨夷组的人!我们不是讨夷组的人啊!”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有没有书友能猜出讨夷组的人准备干什么呢~ 第119章 “别小看老人家啊!”(叩动左轮)【7600字】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xxxx、我是无辜的良民啊……这些话术,他们这些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奉行所官差都听腻了。 “闭嘴!”这名同心以极粗暴的动作对这名不断高喊着“我不是讨夷组的人”的青年糊了一拳,“你以为类似的话,我听过多少遍了啊?” 面对着数量远在他们之上的南番所“三回”官差,绝大部分的讨夷组组员没有丝毫战意。 他们落荒而逃,然后被已经将他们给团团围住的官差们给逐一拿下。 仅有的几个气势较凶、拔出刀来想殊死斗上一场的人,也都被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和装备优势的官差们给迅速压制住。 仅过了连10分钟都不到的时间,这帮突入两国广小路、试图抢劫这里的商铺的贼人便被悉数一网打尽,没有任何一条落网之鱼。 一名南番所临时回的与力得意洋洋地看着现在正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被按倒在地的贼人们,脸上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色彩。 他扬起视线,看了看周围的商铺。 若不是因为有人告密,令他们奉行所提前得到了相关的情报,否则两国广小路的这些商家今夜可能就要遭殃了。 一想到这,与力就不禁感到阵阵后怕。 “哼!”与力将视线从四周的商铺上收回,对他身前的一名仍被按在地上、身体已经被捆得跟粽子似的中年发出轻蔑的笑声,“什么‘讨夷组’啊……真是笑死人了,名字起得倒好听,结果到头来你们和那些经常四处作乱地‘攘夷志士’也没什么不同。” “扯着张‘攘夷’的大旗,尽干些只会欺负自己人的下贱勾当。” 与力原以为这个中年人在听到他的这通嘲讽后会露出不甘、愤怒的神情,然后昂起头来,跟他“据理力争”一番——毕竟类似的景象,与力已经看过太多遍了。 只要对某些“攘夷志士”所践行的所谓的“攘夷大业”提出质疑,他们就会立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急败坏地嚷嚷着什么“你们懂个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你们这帮官府的走狗理解不了我们这些爱国之士的大志”…… 可谁知——这名中年人在听到与力这通刺耳的嘲讽后,竟露出了与力从未料想过的神情。 这名中年人……一脸迷茫地昂起脑袋,朝与力投去错愕的目光:“讨夷组……?等、等一下!你们认错人了!我们和讨夷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我们是天忠党的!” “天忠党……?”与力眉头蹙起。 与力刚才的嘲讽声,也传到了周围几名也正被按在地上的贼人的耳中。 这些人这时也纷纷昂起头,尖声道: “对啊对啊!我们不是讨夷组的!” “我们和讨夷组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是天忠党的!天忠党的!” …… 一个人说自己不是讨夷组的成员,那与力只会视此人是在狡辩,丝毫不会理会此人。 但这么多人都以相同的口径声称他们所隶属的组织是什么以前从未听过的“天忠党”,和讨夷组没有一点关系……这就让与力的心里不禁有点犯嘀咕了。 与力的眉头越蹙越紧,双颊上缓缓浮起困惑、茫然之色…… …… …… 江户,某地—— “……神野先生。” “何事?”倚着墙面、闭目养神的神野将双眼睁出一条缝隙,瞥向身旁的独臂武士。 “我们派去两国广小路侦看情报的探子回来了——我们的计划十分成功。” “天忠党的那帮蠢材傻乎乎地撞上奉行所布置在两国广小路上的‘大网’,他们现在都已被奉行所的官差们给一网打尽。” 神野的双眼随着独臂武士的话音落下而睁得更开了一些, “……呵。”神野冷笑一声,紧接着换上嘲讽的口吻,“计划……进展得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顺利呢。” “真是辛苦奉行所的官差了,帮我们除掉了一个讨厌的敌人。” “神野先生。我们这边……是不是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行动了?”独臂武士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嗯。”神野沉思片刻后,微微颔首,“往下传令吧——行动正式开始。” 独臂武士“嘿嘿”一笑,用轻佻的口吻回了句“得令”后,快步向后退去,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 …… …… 江户,北番所,某座房间—— “哈啊啊啊啊……”薄井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苹果。 “薄井。”南番所町奉行厚川看了眼身旁的薄井,“你要不要现在去稍微睡一下?” “哈哈……”厚川干笑了几声,抬手揉了揉自己那巨大的肚腩,“人的年纪一大,身体果然就会渐渐变得不中用了呢……” “休息什么的就不必了,我还没累到那种程度。” 说罢,薄井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西式怀表。 这只西式怀表是薄井的长子在几个月前送给他的。 刚开始时还有些使不惯,但在用久了之后,薄井才慢慢发现这西洋的钟表可真是方便,只要把表壳打开就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完全不用再靠看天色来猜时间了。 薄井熟练地将怀表的表壳甩开,便见着表内的时针和分针构成一个角度很大的钝角——现在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晚上11点30半。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没任何消息传来……”薄井一边叹气,一边将手里的这只怀表收回进怀里。 “如果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算是一件好事。”一旁的厚川微微一笑,“这说明江户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今夜了。” 薄井和厚川这两位江户的现任“市长”,今晚亲自坐镇“临时总部”北番所,全权统领参与进今夜这场大行动的所有官吏。 在北番所苦挨了一无所获的2个多时辰……薄井和厚川都免不了地开始感到疲倦。 忽地,就在薄井刚将他的怀表给收回进怀里时,一名官吏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快步奔到薄井和厚川的身前。 “薄井大人!厚川大人!” “讨夷组真的于两国广小路现身了!” “南番所‘三回’的诸位官吏奋勇当先,迎击现身的讨夷组。” “所有贼人,现已悉数被抓获!” 薄井和厚川呆怔了刹那,随后满面兴奋、极有默契地同时站起身。 “所有在两国广小路现身的贼人都被抓住了?”厚川强捺心中激动之情。 “嗯!”官吏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对南番所“三回”的官差们是如何把涌上两国广小路街面的讨夷组组员们给一网打尽的全过程进行详细汇报。 认真听完这名官吏的汇报后,脸颊因兴奋而变得涨红的厚川一拍大腿:“好哇!干得漂亮!今日的一切辛劳,总算是都没有白费了!” 尽管给予讨夷组迎头痛击、立下大功的,是南番所……也就是厚川的部下,但在听闻这份捷报后,薄井也同样很高兴。 若能早日清除掉这个不知何时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恐怖组织,对负责维护江户治安的南、北番所而言,都是一件大大的利好。 薄井和厚川都在因这捷报而乐乐陶陶……然而前来给这二位汇报这捷报的官吏,此刻却陡然话锋一转: “但是……部分南番所‘三回’的官吏却联名反映:这些被抓住的贼人有些奇怪。” 薄井和厚川的表情顿时一僵。 “奇怪?”厚川对这官吏蹙了蹙眉头。 “那些被抓住的贼人全都声称他们和讨夷组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是天忠党的人。” “天、天忠党……?”眼中闪着疑惑光芒的薄井咀嚼了几遍这个极陌生的称谓后扭过头,跟身侧的厚川面面相觑。 天忠党……薄井也好,厚川也罢,他们二人都闻所未闻。 “那些人……是为了让自己日后所受的刑罚能更轻一点才谎称自己不是讨夷组的人吗?”厚川迟疑道。 讨夷组是奉行所近些日内大力宣传的“严厉打击对象”,所以厚川的这番猜测并非毫无道理。 那些人的确是有可能想给自己减免罪行,才谎称自己不是讨夷组的人,给自己现编了个组织名。 “……姑且还是先尽快将这些抓获的贼人都给带回奉行所吧。”薄井沉声道,“等把他们都带回来了,再慢慢地审问他们,看看他们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 “嗯……”厚川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厚川话音未落—— “薄井大人——!厚川大人——!” 房外,传来了近似惨叫的吼声。 一名脸上写满惊恐的官吏跌跌撞撞地拉开房门、扑进房内。 薄井本想训斥一下这个官吏,让这人冷静一些,不要咋咋呼呼的,但在见着此人脸上那非比寻常的惊恐之色后,心里不由自主感到几分忐忑的薄井,硬是将都已涌到嘴边的训斥话语给咽回到肚子里。 “怎么了?”厚川抢先对这名官吏问道。 “薄井大人,厚川大人!大、大事不好了!西山町、月町、湓町等地突发火情!西山町、月町、湓町等地突发火情!西山町、月町、湓町等地突发火情——!” 这名官吏用一声高过一声的声调,将这则虽然简短……但将每个字眼扣下来都沉重得仿佛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消息连续通报了3次。 就像是被施了“时间暂停”的魔法……薄井和厚川的双眼都瞪得跟铜铃似的,僵在原地。 一动也不动…… 或者说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是可以动的…… …… …… 火星飞舞。 四散的樱花瓣与火星作伴,零落于夜空之中。 江户的湓町等地,一抹抹赤红的火光在映亮了暗沉夜色的同时,也照醒了正处于睡梦中的江户市民们。 “嗯?怎么这么亮……啊!着火了!着火了!” “着火了!快逃到空旷的地方去!” “快!快叫町火消的人来救火啊!” …… 在日本的江户时代,有个常识——在城町内,只要你看见什么地方着火了,而这火势又属于那种不是拿几个水桶就能浇灭的级别的话……那么你就什么都不要想:赶紧逃! 不赶紧逃的话,你说不定就来不及逃了。 越来越多的町民被这一场场突发的大火给吓醒,然后惊恐地逃离火场。 因为所有人都在急着逃跑,所以几乎都无人有发现——每个火灾地点的周边,都恰好有着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些鬼祟的人影无一例外,都是腰间佩刀的武士。 他们都神情得意地昂起头,以一副像是在观赏自己的杰出艺术作品的模样,打量着火场上那越来越盛的火苗与火光…… …… …… 青登此时正在一座名为“键町”的城町内。 在江户的一千多座城町里,这座键町属于最普通、最平平无奇的那一类。 既没有什么有名的店铺或特殊产业,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名人住在这。 但就在今夜……准确点来说,是在刚才,这座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城町,陡然变得“亮眼”了起来。 因为它着火了。 火情来得既突然,又迅猛。 青登领着斋藤等人巡视到这座键町时,突然瞥见视野范围的左侧尽头似乎有橘红色的光在闪动。 待将目光挪过去时,这一抹抹橘红色的光就已凝聚成具体的火苗,凌虐着四周的建筑…… 因人口、建筑密集,江户一直是个火灾频发的城市,平均每年都会发生上百次大大小小的火灾,所以对于怎么躲避火灾,江户的町民们都已练出了极深厚的经验与技巧。 在发现火情后,键町的町民便一边惨叫着,一边仓皇地带上家人与重要的财物,往远离火场的地方逃去。 突如其来的火灾,让永仓、原田他们都呆住了。 “橘、橘先生!”藤堂结结巴巴地对青登急声问道,“我、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青登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火情给惊到了,但他仅惊愕了片刻便迅速地定住了心神。 出现火情——在一年能发上百次、数百次火灾的江户,这算不上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现在还正值天气回暖、最容易起火灾的时节。 但青登就是感觉这火灾出现得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怎么就正好在今夜这个节骨眼上突发火情了? 青登抿了抿唇,仅思量了瞬息便迅速决出了判断。 “你们有谁知道驻地离这儿最近的町火消在哪吗?”青登向周围部下们快声问道。 永仓、斋藤、藤堂3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我知道!”原田这时高高举起了手,“我以前曾在这里给某家面馆刷过一段时间的盘子!我知道离这儿最近的町火消驻地在哪!” 刷盘子? 原田这曾给人刷过盘子的经历,让青登不由得感到了几分在意,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心,快声对原田说: “那好!原田你现在即刻去找离这儿最近的町火消,让他们现在快点来救火!快去!” “明白!我去去就回!”原田潇洒将长枪往身后一背,朝旁边的街口奔去,身形飞快地与夜色融为一片。 无暇目送原田——青登将锐利的视线往永仓他们身上一割。 “你们几个负责跟我去火场!”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飞速地下达完命令后,青登果断地将身子一转,径直地奔向远方那越来越盛的火光。 其身上的酒红色羽织的下摆与衣袖在他的疾速奔跑下,被扑面而来的风压给吹得猎猎作响。 …… …… 江户,蕃书调所,胜麟太郎的办公间—— “胜先生!胜先生!先别工作了!出大事了!西边有城町着火了!” 房间外,梅五郎的焦急高呼打断了现在仍在加班加点地进行着翻译工作的胜麟太郎的工作状态。 “着火?”胜麟太郎先是怔了怔,紧接着连忙搁下手里的毛笔,奔到不远处的窗边,将脑袋探到窗外。 西边的天空,被橘红色的光芒所映亮。 虽然从火光的强烈度来看,着火地点离蕃书调所有点距离,但谁也说不准这火势会不会蔓延过来。 一点小火苗,最后演变成将周围的几片城町,乃至大半个城市都烧为一片白地的焮天铄地的大火……这种事情,在整个江户时代层见叠出。 “快!梅五郎!快跟我一起将这些重要的书籍、书稿都运走!让目前还留在蕃书调所学习、工作的人也快来一起帮忙!” 脸色阴沉如水的胜麟太郎三步连为两步地走向摆于办公间一角的书架,将书架上的部分书籍一本本地取下来。 “好、好!”梅五郎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倏忽之间——从蕃书调所的一楼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门卫们的呵斥声,随后呵斥声陡然变成惊呼,惊呼紧接着又变为道道惨叫…… 正十万火急地搬运书籍和书稿的胜麟太郎身形猛地顿住、绷紧,眼中眸光一凝,垂首看向脚下的榻榻米:“一楼怎么回事……?” …… …… 目前的“攘夷浪潮”愈演愈烈,为了防止有不法之徒前来闹事,蕃书调所特地将门卫增加到6人。 在胜麟太郎接任蕃书调所的头取后,本想进一步增加门卫的数量,但可调用的运营资金有限,聘雇6名门卫已是他们蕃书调所的极限。 最先遭到袭击的,便是这6名都这个时间点了,仍恪尽职守地把守蕃书调所的大门的门卫们。 “什么人?!” 他们看见蕃书调所的大门外,那被夜色所笼罩的黑暗处,冒出一道道黑影。 门卫们高声警戒,拔刀在手。 但怎奈何黑影们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 电光火石间,二十余道黑影朝门卫们猛扑过来,借着人数的优势,将门卫们分割包围。 “敌袭!敌袭!敌袭!” 门卫们战得很英勇,同时也尽了门卫该尽的职责,在奋起对抗这帮“不速之客”的同时,他们扯开嗓子,向仍留在蕃书调所内的学徒、工作人员们高声示警。 刀光舞动,血花喷溅。 在黑影们的人海攻势下,门卫们的单薄防线被迅速攻破。 待门卫们被尽数斩杀后,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冒出。 在留下30余号人包围蕃书调所后,剩余的40来人凶狠地跃过调所的大门! 刚攻进调所内,他们便碰见了一名年纪很轻、鼻梁上戴着副眼睛的青年。 这名青年应该是听到大门处的奇怪声响,所以特地前来查看情况的吧。 “天诛!”——某道黑影这般大喝过后,当头就是一刀,刺向这名青年,刀尖正中青年的左眼窝,刀尖从左眼窝没入,自后脑勺探出,柔软的眼珠子爆开,红的、白的……由各种颜色所组成的奇怪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 “天诛——!” “天诛国贼!” …… 黑影们四散开来,他们去到何处,便将尖叫和杀戮带到何处。 调所内的人们或是惊恐地四散奔逃,或是哆哆嗦嗦地猫腰藏进什么地方。 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彼此碰撞。 原本十分安宁的调所霎时变得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这些攻进蕃书调所的黑影,有着极明确的分工。 一部分人负责四处追杀今夜仍留在调所内学习、工作的学徒和工作人员。 另一部分人则从腰间取下一只只竹筒,将竹筒内所装着的有着极强刺激性气味的液体,倾倒得到处都是…… 他们像猫抓老鼠、像猎手围捕猎物们一样,追杀着调所的学徒与工作人员们。 只有极个别人成功逃到了调所外,但调所的外部也被黑影们所控制着,这些侥幸逃到调所外的人都被负责包围调所的黑影们给逐一剿杀。 “原来蕃书调所的内部是长这样的啊……” 神野扶着腰间的刀,一边以像是在自家庭院里散心的步调在调所内的某条走廊上漫步,一边打量着四周。 忽然,他的脚踢到了一本掉落在地上的书籍。 他弯下腰,将这本书籍捡起,随意地翻动起来——这本书上写满了像蝌蚪一样、不知是哪国语言的文字。 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一样,神野一脸厌恶地将手里的这本书籍扔回地上。 “真是恶心……堂堂神国,哪需要去学习那些夷狄的知识。” “这座蕃书调所,真是到处都是恶心的人,恶心的物事。” 蕃书调所的学徒、工作人员,基本都是不懂任何武艺的学者,面对残暴的讨夷组的袭击,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极个别抓起武器、试图反抗的人,也很快败在了坐拥绝对人数优势的讨夷组手上。 “啊啊啊——!”一名年纪应该只有15岁上下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想往调所的二楼逃去。 但已被突如其来的异变给吓得发软的双腿变得难以控制,已经不像是长在他的身上了。 “啊!” 少年的左脚踢到了地上的一具尸体,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你还挺能跑的啊。” 一道带着浓浓的戏谑味、嘲讽味的“称赞”,幽幽地自少年的身后响起。 神野的亲信——那名独臂武士提着刀,迈着一扭一拐的惬意步伐,朝这名少年走来。 脸上写满惧意的少年,试图将身体撑起、接着逃跑。 但正不断发颤的双臂,怎么也使不出力来…… “你你、你们知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吗?” 身体虽因恐惧而变得难以动弹,但不知为何,少年他却保有了向独臂武士发出质问的力量与勇气。 “这、这里可是、是我们日本国学习、研究洋学的最前线啊。” “你们有想过若是把这里给毁了,将会有什么后果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掌握了点西洋人的学识与技术啊!” 独臂武士斜着眼眸,睥睨这名少年。 “我们当然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了。” “我们就是为了毁掉这个恶心的地方而来的。” “夷狄的那些知识,有什么好学习的?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跟夷狄学习任何的东西。” “你们这帮学习夷狄知识的卖国贼,我真是看了就恶心。” 说罢,独臂武士将他那只独臂所握持的剑高高举起,刀刃对准少年的首级。 “噫……!”少年双手抱头,身体发颤的幅度与速度变得更为骇人。 就在独臂武士即将把掌中刀挥下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咔嚓”的金属声响。 独臂武士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向条件反射一般往旁边跳去。 砰! 手枪击发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颗灼热的子弹从独臂武士的脸颊擦过,在独臂武士的脸上留下一道滚烫的血痕。 独臂武士以稍有些狼狈的姿态躲进旁边的一座房间内,然后神色阴沉地将小半张脸从藏身的房间内探出,看向刚才那道枪声所传出的方向。 只见一名中年人站在独臂武士刚才所置身的那条走廊的尽头处,右手提着柄正滴血的打刀,左手端了把枪口仍向外冒着硝烟的左轮手枪。 “胜麟太郎……?!”独臂武士的瞳孔再次一缩。 这名中年人,正是他今日中午刚领着神野去见过一面的胜麟太郎。 “阿正!”胜麟太郎对那名少年吼道,“快过来!” “老、老师!” 恩师的及时出现与援救,让少年在大受感动的同时,也涌起了新的力量。 感觉手脚不那么抖了的少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朝胜麟太郎奔去。 “啧……”独臂武士撇了撇嘴,试图冲出去,追击那名少年和胜麟太郎。 但他刚将小半个身子从房间内探出,胜麟太郎就眼疾手快地对着独臂武士又来了一枪,逼得独臂武士不得不将身子又缩回房间。 在这躲闪的功夫里,胜麟太郎已经带着这名少年逃远了…… 胜麟太郎带着这名少年逃到通往楼上的楼梯口后,伸手对着楼梯口一指。 “阿正!你快去楼顶!快去!我已经让梅五郎在楼顶组建防御工事了!” 蕃书调所统共有三层。 胜麟太郎口中的楼顶,就是调所的第三层。 “那、那老师您呢?您不和我一起去楼顶吗?” “应该还有一些人还没被杀。”胜麟太郎沉声道,“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不用管我,你快点去楼顶!” “天诛——!” 这时,一道黑影陡然从胜麟太郎的身后窜出,猛扑向胜麟太郎。 “老师!你的后……” 砰! 少年的预警还没说完,胜麟太郎便迅疾地回过身,抬起左手的左轮,对准打算偷袭他的这道黑影当头就是一枪,直接将这黑影的脑壳给打爆了。 “别小看老人家啊!”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120章 青登、冲阵!【爆更1W】 大家看了昨日的新闻了吗? 太乐了!我好想问问昨日负责保卫xxxx的保镖们:你们的匠人精神呢?你们不该一所悬命、拿出“保镖之神”的气概来誓死保护xxxx吗?你们的匠人精神就这?就这?!(这个xxxx大家自己完形填空) 古有井伊直弼被斩首,今有xxxx心眼多。 要是昨日的那个刺客能高喊一声“天诛国贼”的话那就更乐了,那样的话我愿称他为“令和时代的攘夷志士”。 刺杀自己国家的政要真是日本的传统艺能了啊。所以也别再说什么井伊直弼死得太儿戏了,现实永远是要比小说要荒诞的。 xxxx有个能0.2秒杀人的美女保镖呢,照样挡不住刺杀,遑论井伊直弼? 这个拜鬼的家伙被干死了,为了庆祝这件乐事,今日爆更1万! 求月票!求推荐票! ******* ******* 额头被开了个洞的黑影,眼珠向后翻,他的脑袋像被他这上翻的眼珠给拉扯住了一样向后仰去,整个人瘫倒在地。 “快去楼顶!” 胜麟太郎用左手食指顶住左轮手枪的枪膛,将打空了的枪膛给推开的同时,将右手的打刀递到嘴边,用嘴咬住刀,腾出右手来从怀里掏出一颗颗橙黄色的子弹。 “是、是!”惊魂未定的少年在胜麟太郎的连声催促下,连爬带滚地冲向楼梯间。 迅速地往手里的左轮手枪装填满弹药,胜麟太郎将嘴里咬着的打刀重新递回到右手,朝身前的黑暗大步走去。 他的这把左轮手枪,是他1月份指挥咸临丸护送他们日本国的使者前去美利坚国时,他的一位美利坚朋友赠送给他的。 柯尔特左轮,至于具体是啥型号,胜麟太郎就忘了。 胜麟太郎几乎没有练过枪法,连这柄左轮他都没开过几枪,他只有把握射中那些近在咫尺的目标——比如刚才跳脸到他跟前的那家伙。 但再怎么不会用手枪,为了保护那些仍留在一楼、还未来得及逃到楼上的学徒、工作人员们,胜麟太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对于胜麟太郎而言,蕃书调所的每个学徒、工作人员,都是能跟等重的黄金等价的人才! 那些书籍、书稿没了还有办法再换一套新的。 这些花了好长时间才积累、培养下来的宝贵人才若是没了,那不知要花上多长的时间才能弥补回这惨重的损失。 胜麟太郎将右手的打刀架在身前,端着左轮手枪的左手则藏在右臂的后方,谨慎地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行进。 忽地,又一道黑影从胜麟太郎的右前方窜出! “天诛——!” 黑影以上段架势持刀,自上路挥刀砍向胜麟太郎。 胜麟太郎冷哼一声,将右手的打刀举起,“铛”的一声,架住了黑影的刀。 这些人的额头都绑着红色的头带,应该是为了方便辨清敌我吧。 胜麟太郎他也是懂剑术的。 16岁那年,他开始进修直心影流,并取得了十分不俗的成绩。 直到19岁那年(1841年),他观看了炮术专家高岛秋帆所举行的西洋式的火炮发射和枪阵军事演习,意识到剑术之流已完全落伍,武士刀和大炮、战舰相比,无异于绣花针后,毅然决然地选择放弃剑术,全心全意地钻研洋学。 虽然已有十几年没练过剑术,但他的身体、他手臂的肌肉仍记得如何挥刀! 黑影自上路劈来的刀已被挡住——此人现在已是一种空门完全大开的状态! 胜麟太郎瞅准机会,飞快地将左手的左轮手枪抬起,对准此人空门大开的上身“砰”、“砰”地连开两枪,一枚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胸,一枚子弹打穿了他的肚腹。 “咳、咳咳!”一捧捧鲜血从黑影的口中喷出,被他所喷出的这一口口鲜血里掺杂着不少的内脏碎片。 感受到黑影刀上的力道大减的胜麟太郎深吸一口气,将正架着的黑影的刀给推开,然后将右手的打刀切成上段,对黑影使了记袈裟斩,将黑影斩倒在地。 刚解决了一个敌人,又有一道黑影从另一个方向朝胜麟太郎猛扑过来。 “呜呀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示现流! 听到这冒出来的黑影所发出的叫声,胜麟太郎立即如条件反射般判断出此人所用的是什么流派。 只有萨摩的示现流才会有这么可怕、刺耳的叫声。 不同的剑术流派都有着不同的风格。 有的流派长于进攻,有的流派长于防守,有的流派主张“不杀”,有的流派只能用来健身。 而诞生于萨摩藩的示现流就是一种将“攻击”属性点到满的流派。 示现流有两大特点:猿叫和舍生忘死的进攻风格。 “猿叫”乃示现流的独门气合发声技巧,声音又响又吓人,所有初次和示现流的剑士对招的人,几乎都会被猿叫的诡异叫声给吓到。 示现流的战法,就是与敌人交手时,先将剑高举在自己右肩上方,再向左下猛烈挥动劈下,对手会如何反击、如何防御完全不理会,也不去多想自己这一击若是不中会怎么样。 总之把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毕生所学、自己的命都寄托在这一击,舍生忘死地把刀给劈出去就对了! 因为示现流这种毫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战法实在太过骇人,所以很多剑士在听到自己的对手是使示现流的之后,往往都会感到头皮发麻、心生怯意。 若对攻,平日里将大量时间都用于练习如何将刀挥得又猛又快的示现流占有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若架隔,示现流会一口气将你的刀给击落。 很多死在示现流剑士手上的人,就是在招架他们的攻击时,因挡架不住人家的斩击,自己的刀被对方的攻击反弹向头部,将自己给砸晕……甚至刀镡直接被嵌进自己的脑壳里而败北。 讲武所内有几名使示现流的剑士,现在兼任讲武所炮术教授的胜麟太郎有见过那几人的剑法,所以虽未跟示现流剑士对阵过,但也对示现流有着一定的了解。 自知不能和示现流剑士硬碰硬的胜麟太郎连忙向后跳去,躲过这道使示现流的黑影的斩击。 “呜呀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呀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呀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影不依不挠地对跳开的胜麟太郎发动追击,疯狂地“力劈华山”,追着胜麟太郎砍。 示现流的威力的确很大,那“呼呼呼”的破风声,让胜麟太郎光是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他的脑袋挨上一击的话,那他的脑袋只怕是会从额头裂到喉咙。 但示现流的威力再大,还能大过左轮手枪吗? 胜麟太郎瞅准机会,抬枪对准黑影的胸口连扣两下扳机,一枪打偏了,一枪正中他的胸膛正中央。 “唔……!”此人保持着将刀高举的姿势,停住动作,口鼻喷血。 他这人的战斗意志相当顽强,他紧咬牙关试图继续扑向胜麟太郎。 见此人还有余力发起攻击,不敢靠近此人的胜麟太郎将枪口一抬,对准他的脑袋。 砰! 大好首级像摔到地上的西瓜一样爆开。 胜麟太郎推开左轮手枪的枪膛,一边重新装填弹药,一边接着往前走去。 苦心寻找着学徒和工作人员的他,总算在不远处的走廊边沿见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真田君!真田君!” 胜麟太郎快步奔到真田的身旁,查看真田的情况。 真田的上身挨了记长斩,刀口从他的左肩延伸到他的右侧腹,目前已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不论胜麟太郎怎么唤他,他都紧闭着双眼,没有半点反应。 自知真田他已经没救了的胜麟太郎痛苦地闭上双眼。 这时,一阵阵脚步声从胜麟太郎的左侧与右侧同时响起。 “快!这边!这边有个很难对付的家伙!” “小心点!这人有着夷狄的短铳!” …… 从这嘈杂的声响听来,是敌人的大部队来了! 如果不赶紧逃的话,那他自己只怕是也要交代在这了。 尽管心有不甘、还想再尽可能地多救一点人,但胜麟太郎也只能将牙关一咬,朝楼梯间逃去。 领衔着这支前来追剿胜麟太郎的大部队的人,正是那名独臂武士。 “追!快追上他!”独臂武士喝道。 朝楼梯间逃去的胜麟太郎回过身,朝着紧追在他身后的独臂武士等人连开两枪。 很少见到手枪……或者说是几乎就没见过手枪的这些讨夷组组员们在见到胜麟太郎开枪后,仓皇地朝有障碍物的地方打去。 胜麟太郎的这两枪一发打中地板,一发打中天花板,虽然没有射到一个人,但他的这两枪为他争取到了不少的逃跑时间。 趁着独臂武士都闪躲进障碍物的后方,胜麟太郎一鼓作气地冲上通往楼上的楼梯间。 在一口气登到最高层后,胜麟太郎便见到了手提着一根临时制成的木枪、站在楼梯口上往下张望的梅五郎。 “胜先生!您总算是回来了!” 看着安全无恙的胜麟太郎,梅五郎一脸激动、庆幸地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现在有多少人逃到楼顶了?”胜麟太郎问。 “14人!”梅五郎答,“胜先生,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制作了一点简易的长枪,并组织所有人拆下房门、榻榻米,在楼顶西侧的走廊上组建防御工事了!” “14人……”胜麟太郎脸色一沉。 除门卫之外,今夜留在蕃书调所内学习或加班工作的人统计有21人。 也就是说有足足7人没能来得及逃到楼顶。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迅速收拾完心情的胜麟太郎快声问:“防御工事都修建得怎么样了?快带我去看看!” “是!” 梅五郎领着胜麟太郎奔到楼顶西侧的走廊。 西洋军事学——这可是胜麟太郎已研究了十几年的学科,是胜麟太郎的专长。 在听到自一楼处传来的阵阵异响后,胜麟太郎便知道是有人在攻击调所,他立即给梅五郎下达指令:拆下楼顶各座房间的房门、榻榻米还有各件家具,在楼顶西侧的走廊上构筑防御工事。 梅五郎身为服侍胜麟太郎多年的随从,在胜麟太郎的耳濡目染下,梅五郎对军事学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无需胜麟太郎过多的指示,仅需一点简单的指令,梅五郎就能明白过来胜麟太郎是想组建什么样的防御工事。 简单来说——胜麟太郎就是让他组建数道用来阻拦敌人的高墙,高墙越多、越高便越好。 在随着梅五郎来到楼顶西侧的走廊,见着现在横在走廊上的那一道道防御工事后,胜麟太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梅五郎,你干得不错。” 梅五郎做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梅五郎组织着众人建起了足足3道墙壁,每道墙壁都约有2米高,虽然都不算特别结实,但也不会一推就倒。 3道墙壁让他们有了很深的防御纵深,一道墙壁失守了,还能退守到第2道墙壁继续坚守。 除了让梅五郎建立防御工事之外,胜麟太郎还让梅五郎制作简易的长枪。 梅五郎将木门及书架等木制家具给拆开,制成了4杆枪头被削尖了的木枪。 这4杆木枪现在都让身体长得最壮实的4名学徒拿着,这4人现在都一脸紧张地据守在第1道高墙的后方,将枪头从高墙的上方探出,对准高墙之外。 “胜、胜先生。”梅五郎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然后结结巴巴地对胜麟太郎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死守此地!等待奉行所的来援!”胜麟太郎一字一顿地说。 “等等、等奉行所的人来救援我们?”梅五郎瞠目结舌,“这……若是等不来奉行所的救援,该如何是好?” “……我们现在除了死守待援之外,也没别的法子可使了。”胜麟太郎神情阴沉,“只能希望奉行所的人能早点发现我们这儿的变故,然后抓紧时间派援军来救援我们了。” 胜麟太郎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死守待援才让梅五郎去修筑防御工事、制作木枪。 长度越长的兵器,便越能让人“越级反杀”。 哪怕是让一个丝毫不懂枪术的人来使枪,也能有机会强杀一个苦学数年剑术的剑士。 只要拿着长枪,在这种狭窄的走廊里,以这一座座简易的防御工事来做倚靠,完全能挡住这帮突然袭来的暴徒一段时间。 蕃书调所的外围已经被这帮暴徒给团团包围,想逃也逃不出去。 今夜留在调所内的这些人,除了胜麟太郎有着一定的实力之外,其余人都是纯粹的学者,没有任何的武力,若是和暴徒们硬碰硬,那纯粹是找死。 打不能打、逃不能逃,那他们所能做的事,就只剩固守、然后期待奉行所的人能快点来救援他们了…… 胜麟太郎爬到第1道高墙的后方,然后将怀里所装着的子弹尽数掏出,清点现在的残弹量。 算上手枪枪膛内还未打出的子弹……仅剩11发子弹…… 胜麟太郎本就已很是凝重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 …… 江户,键町—— “橘先生,不行啊!”永仓向不远处的青登大喊道,“这里除了火和被烧烂的木头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现在正站在青登身侧的藤堂,这时也紧接着对青登喊道: “橘先生,稍微后退一些吧!火快烧过来了!” 熊! 藤堂的话音刚落,几颗火星飘向青登,在青登的鼻前端爆开,鼻尖传来淡淡的灼烧感。 “啧……”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火事,青登忍不住咂巴了下嘴。 怀疑这突如其来的火事是人为纵火的他,之所以会火急火燎地领着永仓他们奔赴键町的火场,便是为了看看能否在火场的周围抓到那么一两个鬼祟的可疑人士。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们来晚了的缘故,在赶到火场的周边时,除了正不断肆虐的火焰,以及被烧得焦黑的房屋之外,便什么都找不着了。 着火的地点是键町的一条规模很小的商业街。 今夜是个无风天,少了风力的加持,火势蔓延的速度并不算快,在青登他们赶到火场的周边时,仅有4家商铺被火焰给吞没。 “橘先生!橘先生!我带町火消的人来了!” 忽地,被青登派出通知町火消来救火的原田的声音自青登的身后响起。 青登连忙循声扬起视线,紧接着眉头紧蹙。 只见紧随在原田身后的町火消队员只有区区三十来名。 “怎么才来了这么一点人?”青登高声追问。 原田还未来得及回答,跑在原田侧后方的一位年纪颇大、看样子应该是队长级别的中年人便苦着脸抢先回答: “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不仅仅是键町着火了,湓町、月町、西山町……总之现在好多城町都发生了火事!我们已经匀不出更多的人手来救火了!” ——不仅仅只有键町着火了? 青登怔了怔,紧接着脸色一沉。 ——这火情果然有古怪! 如果说只有一处地方着火了,那还能解释说是“现在本就正值容易起火灾的时节”、说是巧合。 但这么多地方在同一时间着火……这就没法只单单用“巧合”一词来解释过去了! 已经确定了这些火事都是人为制造的,但现在困住青登大脑的迷雾仍旧很多。 情报还是太过缺少了。 这些火事是讨夷组的人干的吗? 为什么四处纵火?是想引走我们的注意力和心力,让我们无暇再去顾及他事吗? 如果纵火只是他们所打的掩护的话……那他们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要不要现在向上头请示一下现在该如何行动? …… 青登蹙紧着眉头,澄思寂虑着现在该如何做下一步的行动。 冷不丁的,青登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啪啪啪啪”的声响…… 这道声响……有点像是在木廊上奔跑的声音。 然而问题是青登现在正在户外,并非在户内呀……这奇怪的木廊奔跑声是从何而来的……? 青登还未来得及扭头向后查看这诡异的声响究竟都是怎么回事,这奇特的“木廊奔跑声”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道中性的、听不出男女性别的低沉嗓音,从这奔跑声停止的方位响起—— “橘青登!接住!” …… …… 江户,蕃书调所—— 神野缓步踩着楼梯的梯阶,向调所的最顶楼走去的同时,面无表情地向身旁的独臂武士反问道: “也就是说……还活着的人现在都躲到了最顶楼吗?” 脸色正阴沉着的独臂武士点点头:“一楼和二楼都已被肃清。” “还活着的人现在都聚集在了顶楼西侧的一条走廊内。” “他们用房门、榻榻米、家具建了3座墙,还做了几杆木枪,看情况他们是打算死守那条走廊了。” “那条走廊只有一条出入口,我已经派人将这唯一的出入口给堵死了,他们若想逃跑就只能去跳走廊的窗。” “但他们如果要跳窗逃跑的话,那将会有负责包围调所外围的‘包围组’等着他们。” “那个胜麟太郎有着夷狄的短铳。为了将损失尽量减到最小,我让人去找足够大的、能用来当盾牌使的铁制品了。” 神野颔首:“嗯,你做得很好。” 简单地夸赞了独臂武士一声后,神野冷笑一声。 “胜麟太郎竟然在这……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神野他们今夜的目标,非常简单:摧毁这座让他们觉得相当恶心、聚集了大量“卖国贼”的蕃书调所。 神野他从没料想到——那个胜麟太郎今夜竟恰好就在蕃书调所内。 这样子送上门来的意外之喜可不能放过了。 反正胜麟太郎这种作风相当恶劣的“卖国贼”也是他们讨夷组的必杀目标之一,既然今夜碰上了,那就顺手将他也杀了吧! 在独臂武士的领路下,神野来到了调所的最高层、来到了胜麟太郎等人正据守的那条走廊的廊口外。 负责堵住这条走廊的讨夷组组员们,现在都躲在廊口外东西两侧的墙壁后方,躲在了胜麟太郎的子弹打不着的地方。 神野侧身站在廊口外的西侧墙壁后,将小半张脑袋探到墙外,朝廊内看去。 走廊内,手持左轮手枪的胜麟太郎协同着手拿各式各样的兵器的学徒、工作人员们躲在第一道墙壁的后方。 发现正探头朝他们这边张望的神野后,胜麟太郎立即将手里的左轮手枪一抬,对准神野。 神野连忙将脑袋缩回墙壁的后方。 “看样子,貌似只有那个胜麟太郎有短铳啊。”神野淡淡道,“只要能解决掉那个胜麟太郎,其余人再无威胁。” “神野先生,我们不如直接点火,将胜麟太郎他们连同着这座调所一起烧烂吧。我们的火油应该都铺洒得差不多了。” 在神野的调度下,攻进调所的部队分成两组,一组人负责剿杀调所内所有活着的生物,另一组人则负责四处铺洒火油,准备事后将这座蕃书调所给一把火烧成白地。 “火油队”的不懈努力,顺利让调所的一楼和二楼的空气溢满了难闻的火油气味。 “不行。”神野不假思索地驳斥道,“放火烧死他们的话,等火苗慢慢烧上来,速度太慢了。” “虽说奉行所的注意力现在都被我们在江户的各座城町内四处乱放的火给吸走了,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得以尽量快的速度将这些卖国贼给杀干净。” “所以我们还是得强攻。” 神野的话音刚落,便见几名组员抱着几张厚实的木板朝他们奔来。 “找不到任何能用来做盾牌的铁制品!这里唯一大件点的铁具,就是一架铁锅,我们只找来了几张大木板!” “木板?”独臂武士的眉头一蹙,神情变得难看。 从他本人刚才亲眼目睹到的胜麟太郎所使的手枪的威力来看……这种厚度的木板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胜麟太郎他那把左轮手枪的子弹…… 他身旁的神野这时却发话道: “木板吗……也行吧,纵使挡不住短铳的子弹,也能用来遮挡下那个胜麟太郎的视线。” 说罢,神野拿过了一张木板。 看着神野的这副动作,独臂武士一惊: “神野先生,您这是打算亲自带队进攻吗?” “这可是一个积累‘如何跟使用夷狄短铳的敌人交手’的经验的好机会。”神野皮笑肉不笑,“我倒要见识一下这夷狄短铳的威力有多大。” “我来亲自带队!你们紧跟着我!” 独臂武士想劝神野待在安全的地方,别到危险的最前线去玩命,但他的劝阻没起半点作用,神野执意要亲自带队进攻这一座座胜麟太郎等人修建的临时工事、强杀胜麟太郎等人。 “都跟上我!” 神野左手提着大木板、右手提着刀,协同分别走在他左右两侧的另两名同样也拿着大木板的组员,冲在队列的最前端。 这条走廊不算宽,神野和他左右两边的组员将他们各自手中的大木板一拼,三块大木板恰好组成一块能将整条走廊给遮挡住的“高墙”。 神野、独臂武士他们就躲在这“高墙”的后方,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猛扑向胜麟太郎等人的第一道防御工事! “小心!他们来了!” 见敌人们冲过来了,胜麟太郎连忙高声示警,同时举起枪口,准备射击。 木板的确是挡不住左轮手枪的子弹,但能挡住胜麟太郎的视线。 神野他们都躲到了木板的后方,让胜麟太郎没法辨清敌人的数量和位置,只能对着木板一通盲射。 砰!砰!砰!砰…… 急促的手枪击发声,形成了一道压倒性的声音障壁。 “啊啊啊啊啊啊——!”神野左边的那位和他一起手持木板冲在最前面的组员肩膀中弹了,他捂着中弹的部位摔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而在他刚一倒下后,跑在他身后的某人连忙上前接过他的位置,拿起他的木板,协同着神野继续往前冲。 神野在这2个多月里所进行的“组内改革”卓有成效。 剔除掉一些战斗意志和攘夷信念不够坚定的人后,讨夷组的人员规模和以往相比虽缩减了不少,但目前仍能留在讨夷组内的,无疑都是意志和信念都相当坚定、不会轻易被死亡所吓倒的人。 从神野他们所藏身的廊口,再到胜麟太郎等人所组建的第一道防御工事,统计只有10米不到的距离。 这么短的间距,很快便能飞跃而过! 胜麟太郎仅来得及开射4枪,神野他们便奔抵到了第一道防御工事的跟前! 胜麟太郎刚才所击发的这4枪,有2枪打空了,只有2枪有成功射中2名讨夷组的组员。 神野非常幸运——明明是冲在最前面的,但所有子弹都是擦着他飞过。 “把他们顶出去!”胜麟太郎一边继续持枪射击,一边向手持木枪的“长枪手”们快声下令,让他们快用有着长度优势的长枪将来袭的敌人给逼退,不要让敌人靠近他们。 “长枪手”们反应很快,斗志也可圈可点。 但长枪的数量始终还是太少了。 而且这些“长枪手”截至到刚才,都还只是一帮孱弱的学者、研究人员,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长枪。 “快!抓住这些人刺出来的木枪,别让他们收回去了!”神野喝道。 讨夷组的组员们纷纷扬起大手,抓住“长枪手”们朝他们刺来的木枪,然后展开了“拔河”,抢夺胜麟太郎他们的木枪。 孱弱的战斗能力,让胜麟太郎他们的木枪被飞快地夺去了两把。 胜麟太郎将枪膛内仅剩的子弹给打空了之后,连忙将枪膛推开,准备装弹。 神野敏锐地感知到胜麟太郎的射击停下来了,断定胜麟太郎现在应该是在装填弹药的他,瞅准这个机会,大喝: “跟我冲!撞开它!” 神野将全身的体重都压在了他手里的这块木板上,猛撞向身前的这道用榻榻米、家具垒成的防御工事。 “冲啊!” “跟上神野先生!” 神野的亲自带队与奋勇当先的英姿,令讨夷组的士气大振,他们纷纷用自己的身体或武器朝前方的垒墙撞去。 在神野等人的连番“轰击”下,胜麟太郎他们这简易的防御工事顿时摇摇欲坠起来…… 见这第一道垒墙应该是守不住了,尽管心有不甘,但胜麟太郎也只能下令:“都后退!退到第二道垒墙的后面!” 胜麟太郎他们匆忙逃到了第二道垒墙的后方。 第一道垒墙竟这么快就被攻破了——这是胜麟太郎所没想到的。 来袭之敌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超过了胜麟太郎的预想。 虽说他们现在还有两道垒墙可用,还可以再阻击敌人两次,但在敌人如此强悍的战力下,这两道垒墙所能拖延到的时间也相当地有限…… 胜麟太郎脸上的神色,不受控制地变得沉重。 梅五郎等人,他们的脸色也暗沉得仿佛要滴出黑色的水来,极个别人他们的眉宇间甚至已开始冒出绝望之色。 他们都知道——他们只怕是等不来奉行所的援军了…… …… …… 此时此刻—— 蕃书调所,外面—— 负责攻进调所内的“进攻队”,现在正和神野一起跟胜麟太郎打得热火朝天。 而负责包围蕃书调所的“包围队”,现在则是相当地悠闲。 毕竟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保证别让任何一条漏网之鱼从蕃书调所内逃出,以及阻止任何人靠近调所而已。 这条街面上不缺少被火情的动静给惊动、拖家带口地准备逃到安全地方的町民们。 那么多武士打扮的人在杀气腾腾地包围着这座蕃书调所……见着此景的町民们都隐约意识到这究竟都是怎么了…… 但他们也不敢管,甚至也不敢靠近。 生怕惹上杀身之祸的町民们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绕着蕃书调所走。 蕃书调所的外围,就这么形成了一条除讨夷组的组员们之外,便再无他人的诡异“无人带”。 “神野先生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我从刚才起就一直有听到枪声……” “神野先生他们现在应该不会出啥意外了吧……” “嘘!别瞎说!” …… “包围队”的组员们的细琐谈话声以及呼吸声,是这条“无人带”仅有的声响。 但冷不丁的,他们的这份宁静被一阵阵怪异的声响给打破。 这怪异的声响不断地自远方逼近“无人带”。 待这怪声离得他们更近了,“包围队”的人才渐渐认清——这怪异的声响,是什么人正在疾奔的脚步声。 他们连忙循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昂起头来。 只见他们在东侧的街口,有5道黑影在晃动。 因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大晚上的、光线不太好,“包围队”的人看不清这5道黑影的模样。 这5道黑影像5根离弦之矢,径直地朝他们冲过来! “有人在靠近!” “站住!” “什么人?!停下来!” …… “包围队”的诸位组员连忙拔出刀来,高声示警。 就在组员们刚拔出刀来的这电光火石之际,冲在最前面的那道黑影突然加速起来! 如果说这道黑影刚才的速度是离弦之箭,那他现在的速度就是从炮膛内飞出的炮弹! 疾奔、飞跃——黑影一气呵成地完成扑击的动作,像下山的猛虎,跃向某名长着对龅牙的组员。 在跃向这个龅牙的同时,黑影用左手抽出其右腰间的一柄系有红穗的十手。 借着前冲和飞跃的势头,十手的尖端狠狠地命中了龅牙的人中,直接将他的这两根龅牙给击断。 十手余势不减,尖端顶进龅牙的口腔,将这个龅牙向后挑飞。 向后倒飞的龅牙重重地撞上了他身后的一个小矮子,两人搂抱在一起,一同吃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啊啊啊啊——!”龅牙捂着自己的嘴,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惨叫声,彻底击碎了这条“无人带”的寂静! ******** ******** 久违的1万字大章,求月票!求收藏啊!(豹头痛哭.jpg)。 ps:发生了昨日那样的新闻……我觉得你们可以到井伊直弼被刺杀的那一章里打个卡。 第121章 以一当十、以五当百!【5600字】 ——那人的情报竟然是对的…… 借着“一马当先”的效果,率先攻进敌群之中的青登,一面在心里用惊愕的口吻又一次地发出感慨,一面将掌中的十手重重一甩,甩掉尖端所残留的鲜血。 青登刚才的那记扑击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四周的讨夷组组员们都忍不住惊愣了刹那。 而就是那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青登的十手已再次挥出、击中他左手边的一个大块头的左肩。 十手可是铁做的,被这么一根大铁棒给击中,大块头立即惨叫一声并向后倒退了数步。 但或许是因为这个大块头的身子较强壮吧,在向后连退数步后,他竟没有倒下。 只见大块头稳住了身形,然后咬紧牙关,一边大喊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刀高举,斩向青登。 青登不慌不忙,后撤半步,将十手横在身前,用十手的旁枝卡住了大块头劈来的刀。 十手被誉为刀剑克星——这个称号其实并没有说错。 十手的持柄处前端有一根尖端朝上的支钩,能够用来卡住敌人的刀刃。 精通十手术的高手,甚至能在用十手的枝钩卡住敌人劈来的刀刃后,直接使用特殊的手法将敌人的刀刃给断了。 青登自是没法使出那么高深的十手使用技巧,但仅仅只是用十手来卡住敌人的刀的话,倒是绰绰有余。 架住大块头的刀的下一瞬,青登抬起右手,手掌按上定鬼神的刀柄,“锵”的一声,青登的右臂像紧绷的弓弦猛地弹开一样,将定鬼神拔出鞘! 空气被划破,刀锋化为像针一般细的光芒,扫过大块头的胸膛,直接将大块头扫倒在地。 某些眼尖的讨夷组组员,这时发现了青登右腰间的那枚奉行所印笼。 “是奉行所的官差!奉行所的官差来了!”某人的这声大喊,让组员们间周遭的氛围多了几分惊惶的色彩。 奉行所的官差怎么来了? 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不应该啊! 一小部分人陷入不解的震谔中——但更多的人此刻则是杀气腾腾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们会怕奉行所的官差,就不会投身攘夷大业了! “不要怕!只来了那么几人而已!一起上!杀了他们!” 讨夷组的组员们像一张铺开的大网,围向青登以及……脚步慢了青登半步的斋藤等人。 脚步慢了青登一些的斋藤等人,在讨夷组的组员们的这张“包围网”还未构成之时,顺利地赶赴到了青登的身旁。 青登、斋藤、永仓、原田、藤堂——他们五人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小小的圆圈,和现在包围着他们的讨夷组对峙。 面无表情的青登,扫了眼周围的敌人后,将左手的十手收回进右腰间,改用双手握刀。 双方这氛围直让人觉得窒息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伴随着壮声势的怒喝与拔刀、挥刀的声音,这张包围着青登等人的“包围网”骤然收紧! “乖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数,原田嘴一咧,“还真让刚才的那家伙给说对了……蕃书调所还真受人攻击了……” 低声感慨过后,原田将扛在肩上的长枪放下,摆好了宝藏院流枪术的架势,然后挺枪刺向一名朝他冲来的组员。 这名组员不知是不懂得长枪的厉害,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了,见原田的长枪刺过来了,此人也不躲闪,直接举起刀,似乎是想将原田的长枪给架开。 然而他的动作慢了半步。 他的刀才刚举起一半,原田的长枪就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 原田就势将手中长枪向右一个横扫,将挂在他枪头的这名组员的尸体给甩飞,被甩飞出去的尸体重重砸中某人,将那人也给砸飞了出去。 修习以“力量”见长、注重格斗时的实用性和压倒对方的气势与力量的神道无念流的永仓,他的战法相当暴力。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向前一扫,横砍他左前方的一名组员的脖颈,刀锋扫过,此人的头颅和身躯仅剩一点皮相连。 修习以“高实战性”闻名的无外流,同时实战经验又十分丰富的斋藤是杀敌最有效率的。 斋藤先是向前一劈,劈碎了一人的天灵盖,将刀收回来时顺势剖开了另一人的肚腹,紧接着将剑尖抬高,将某个从刚才开始就嚎个不停、吵得要死的家伙的喉咙给刺穿。3秒不到的功夫,他的脚边便躺下了3具尸体。 和斋藤他们相比,藤堂的表现就要差一点了。 藤堂的真刀实战经验貌似并不怎么充足。 此时的他,没有今日早上接受青登的实力检验时的那份沉着。 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动作相当僵硬的他,和一个身材很结实的壮汉缠斗在一起,迟迟没有分出胜负。 好在——青登和斋藤现在就在藤堂的左右两侧,青登和斋藤帮藤堂分担了大量的压力。 青登现在正跟3名讨夷组的组员战作一团。 分别站在青登的左前方、正前方和右前方的这3名讨夷组组员,对青登发起着猛烈的攻击。 青登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闪转腾挪。 躲闪,架开……他将敌人的每道攻击悉数化解。 这些人不应该一起朝青登攻过来的。 因为他们这么做,只会让青登的“孤胆”天赋得到触发! 在又化解了这三人的一通联击后,青登低喝一声,在这3人的刀锋下灵巧地插入进他们的阵势当中。 紧接着,便见三道刀光闪过。 随后青登看也不看身后,面朝离他最近的下一个敌人——刚才那三个夹击他的组员已相继倒地。 这还是青登首次将他的这把新刀:定鬼神投入到见血的实战之中。 不愧是幕府所赐的宝刀,不论是锋利度还是坚韧度都不是青登之前所用的刀能比的。 斩在人体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阻滞感,无需使太多劲就能轻松切肉断筋,就像在用热刀切豆腐一样。 和2个月前……也就是那场“雪夜乱战”中的自己相比,青登现在不仅是拥有了更好的刀,还拥有了更强键的身体与更强劲的实力! “剑之逸才”和最近新获得的“鬼之心”,让青登的剑术水平几乎每天都在增长,一天一个样。 青登感觉2个月前的自己,恐怕只有开“孤胆”才能和现在的他相抗衡。 青登索敌的眼神,顺着架在身前的定鬼神刀锋横扫过周围,仅瞬息的功夫,他便瞧见了有两名敌人正自他的左面袭来。 这俩人的个子都很矮,都只有一米五出头,青登得将下巴下压10-20度才能看到这两个小矮子的全貌。 个子不如青登,便代表着攻击距离不如青登。 青登借着自己身高臂长的优势,抢先发起先攻,朝这俩小矮人扫出一记横斩。 这两名小矮人的反应还算快,连忙侧身、竖起刀,将手中的刀护在身前。 不料身材瘦小的他们,力道完全比不上已经坚持每日健身好长一段时间的青登。 在定鬼神的刀锋撞上他们的刀时,他们只觉一股强悍得难以抵御的力道自刀身传到他们的手上,双臂像被电流窜过一样一阵发麻,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 趁着这两人小矮人还未稳住身形之际,青登轻盈地向前一跃,拉近了自己和这俩人的间距。 刀光一闪、再闪,两个小矮人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地,不再有任何生息。 “去死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讨夷组组员突然从青登身侧的黑暗里窜出,对准青登的侧腹劈出袈裟斩。 青登……动也未动。既没有闪躲,也没有持刀防御。 以为青登是来不及做防御、以为自己的这一击将能得手的山羊胡,双颊上开始涌起欢欣雀跃的色彩。 他不知道——青登并非是来不及做防御。 青登早就发现了这个想要偷袭他的山羊胡了,他只是看出了山羊胡的这一刀根本破不了他的防,所以才故意不动、任由山羊胡来斩、故意骗山羊胡露出破绽而已。 喀啦啦啦——! 火星迸溅。 山羊胡的刀砍在青登的侧腹,拉出一道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锐利的刀锋只砍破了青登的衣服,闪着亮眼的金属寒芒的锁子甲,从衣服的破口内露出。 山羊胡张大着嘴巴,震谔地看着被青登穿在和服下面的锁子甲…… 锁子甲防范刺击的效果差了些,但防范斩击的效果却很好。 噗嗤! 刀锋作响。 随着一声犹如西红柿被压碎的声音,定鬼神正中还未从震谔中回过神来的山羊胡的天灵盖,直接将他的脑袋给砍得一片血肉模糊。 “哇呀呀呀!” 又一名讨夷组的组员朝青登扑来——这人的个子相当高,身高和青登几乎齐平。 他“哇哇哇”地叫着,以上段架势劈向青登的脑袋。 此人的刀,气势很足。 劈向青登脑门的刀,没有半点迷惘和迟疑,他的刀带着一副“既然刀被劈坏了,也要砍烂青登的脑袋”的一往无前的气势。 新手常犯的错误之一,就是太爱惜自己的刀了,导致出刀不够坚决、果断。 的确,武士刀是一种很脆弱、不适合砍硬物的刀具,砍头骨等坚硬物体会极大地削减刀的寿命。 但是——真到了与他人生死相拼的时候,还顾及这些大道理的人就是傻子。 除非你是什么剑术极高的大剑豪,能精准把握挥剑的角度、力度、速度,否则都和人玩命了,当然是砍起人来怎么顺手就怎么砍了。 敌人的天灵盖进到自己的最佳攻击位置了就去砍人家的天灵盖,那些挥刀时会顾虑刀的寿命的人,基本都会死得很惨。 刀坏了还能去修,人死了的话,你把自己的佩刀保养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注意到这个大高个有点实力后,青登吐出一口浊气,将定鬼神架在身前。 后撤、再后撤。 靠着“鹰眼”与“看破”,青登看穿了大高个的剑路,连续后撤两步,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地连续躲开大高个的两道连斩。 有“猫转身”这一天赋加身的青登,在每一次的后撤中,都能迅速稳住身形并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青登瞅准大高个的刀刚劈出、还未收回来的这个间隙,刀尖对准大高个的左胸,踏步向前—— 无明剑! 这是青登在拜入试卫馆门下后,所学到的第一个天然理心流的剑技。 因为是最早接触到的剑技,所以这无明剑也是青登现在练得最好的剑技之一。 刺出的刀身,刮起一阵劲风,剑身上所裹挟的力道,让青登嘴巴微张,发出无声的惊叹。 青登今日早上才得了新天赋:一马当先,他现在还没彻底习惯这增强了不少的下肢爆发力。 青登现在所使出的这记无明剑,是以向前蹬步来发力的。 强劲的下肢爆发力,让青登的这记无明剑,威力强悍无比,速度迅疾得让大高个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放平的刀身顺着肋骨的间隙,洞穿了此人的左胸腔。 大高个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仅瞬息的功夫,他的脸上便没了任何生命迹象,他的身体就像被抽掉丝线的皮影戏纸偶一般垮了下去,挂在青登的刀上。 刀刃抽出,将挂在他刀刃上的这个大高个甩开,青登重新架好刀,迎向下一个敌人。 在迎击着眼前的每一个敌人时,青登也有分出心神来留意身旁其余人的战斗。 青登的这份贴心其实是多余的——斋藤他们根本就用不着青登去关心。 斋藤、永仓、原田他们个个以一当十。 斋藤就不必多说了,和青登并肩作战已久的老战友了,他的实力什么水平,青登一清二楚。 永仓和原田所爆发出来的实力,则让青登忍不住暗暗吃了一惊。 和这俩人都较量过的青登,知道这两人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但青登现在却发现他好像还是有些低估这两人了。 永仓和原田都战得极其英勇、气势十足,打得所有试图近他们身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藤堂的表现虽差了一点,但他进攻不足,自保倒是绰绰有余。 当然,他们能够人人以一当十,也和他们现在穿在身上的装备有关。 有护甲防身——这是青登敢于以他们寥寥五人之力,就去冲击正包围着蕃书调所的这三十余名讨夷组组员的最大依仗之一。 在这种冷兵器的战斗里,除非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否则有甲和无甲的战力差,有如天堑。 青登他们都有穿着锁子甲、笼手、护腿等护具,普通的斩击砍在他们的这些护具上,根本无效。 讨夷组的组员们想对青登他们造成有效杀伤的话,就只能攻击脸、脖颈、上臂等寥寥几个地方。 自恃有护甲防身的永仓等人,有时面对某些敌人的攻击时,索性连躲都懒得躲了,直接敞开胸怀,任由敌人砍过来。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砍中这伙官差了,结果却发现这帮人都穿着严严实实的护甲,难以破防,好不容易砍到人家身上的攻击只砍坏了人家的衣服……这种事情,相当打击人的士气与斗志。 背向着背、围成个圈,互相保护各自的背后的青登等人彼此配合,相互照应。 从混战开始到现在,仅过去了两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倒在他们脚边的尸体数就已逼近二十具。 和青登他们相比,讨夷组的人的确拥有着相当显著的人数优势。 但他们却误判了青登他们的装备情况与实力。 还没被青登他们给砍倒的人,这时都不敢再上了。 他们神情惶恐地后退数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保持着对青登等人的包围,但谁也没有再攻上来。 这个时候,青登忽然听见旁边蕃书调所的顶楼传来阵阵打斗的声音和惨叫。 这阵阵打斗的声音里,还掺杂着几道枪支击发的声音。 原田昂起头,看向蕃书调所的顶楼:“橘先生,调所内貌似还有活人呢……” “嗯……”青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听到了。” …… …… 神野还不知道调所外的变故。 “包围队”还未来得及将“奉行所的官差赶到了”的消息告知给正在调所顶楼奋战的神野。 此时的神野,正将全副心神都投在了对胜麟太郎的进攻上。 在攻破了胜麟太郎他们所堆建的第一道“垒墙”后,神野一鼓作气,继续进攻!将第二道“垒墙”也一并攻破。 胜麟太郎他们不得不退守到第三道……同时也是最后一道“垒墙”的后方。 这最后的一道“垒墙”若是也被攻破了……那胜麟太郎他们就无险可再守、无路可再退了! 大概是因为自知已退无可退、再不拼就要死了,所以求生欲爆发出来了吧,胜麟太郎他们在保卫最后一道“垒墙”的战斗里,打得格外拼命、顽强。 但精神上的力量,始终是没办法摆脱物质上的差距的。 胜麟太郎的左轮手枪,在刚才保卫第二道“垒墙”时就已打光了全部的子弹。 从战果上来看,成绩颇喜人——胜麟太郎一共射倒了6名讨夷组的组员。 但这点战果,完全无法影响大局,这点死伤还没法让神野他们的伤筋动骨、士气受损。 而且该说是胜麟太郎的运气太不好了吗?他没有射中一名像神野这样的指挥官级别的人物。 亲自带头冲锋的神野,现在仍安然无恙。 最后的一道“垒墙”……终究还是被占据绝对人数及战力优势的神野等人给推开了。 神野他们就像从潘多拉魔盒里放出的恶魔,嘲笑着、嘶吼着越过坍塌的“垒墙”,扑向现在脸色无不极其惨白、惊慌后窜的无辜之人们。 战斗到现在,年纪不小的胜麟太郎只感到体力已开始不支。 倚赖的左轮手枪没法再用、自己也累得连呼吸都变得一塌糊涂了……但纵使如此,胜麟太郎还是咬紧着牙关,将刀提起,试图阻拦这些正扑向他的学生、部下的暴徒们。 没有任何的言语——神野不想和这些卖国贼多费半点口舌,神野跟这些卖国贼无话可说。 神野径直地冲向自刚才起就靠着那把左轮手枪给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的胜麟太郎。 举刀、劈下——神野机械般地完成了上述的动作。 胜麟太郎匆忙举起手中的刀,想要防御神野的斩击。 但他的速度……完全比不上神野。 他的刀才刚举到胸口,而神野的刀锋已贴近他的脑门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一扇窗户忽然向屋内漏出风来。 铛! 利刃相击的声音,震耳欲聋。 神野和胜麟太郎都只觉手边的光线一暗。 双双露出讶异神情的二人,扭头朝旁边的窗户看去。 一名“三回”同心打扮的年轻人半蹲在窗沿上,自窗外灌进屋内的夜风,吹得他的头发、他的酒红色羽织下摆与他右腰间的奉行所印笼四散摇摆。 将手中剑平直前伸的他,用宽厚的刀背挡住了神野的刀的同时瞪视神野。 目光如电,眼神如芒。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22章 青登vs神野!复制天赋【秀发】 ——胜麟太郎? 在发现自己及时救下的中年人竟是自己中午在街头偶遇到的那个胜麟太郎后,青登的神情不禁微变。 短短一日之内,竟和这个胜麟太郎先后偶遇两次,还真是有缘呢……尽管这第二次的相遇,时机和场合都稍有些微妙。 现在无暇去多看这个老男人——青登飞快地将心神从胜麟太郎的身上收回然后手一震,“锵”的一声将神野的刀架开。 神野这时已从“窗口多了个人”的震谔中回过身。 他沉着脸,向后连跳数步,拉开与青登的间距。 而趁着神野主动后退的这个间隙,青登从窗沿上飘然跃下,跳到了神野与胜麟太郎之间。 “总算是爬上来了……”原田哼哧哼哧地从旁边的另一扇窗户爬进来。 斋藤、永仓、藤堂他们也陆陆续续地顺着窗口跃至走廊中,站到了青登的身后。 突然杀出一队不知是何身份的人马,讨夷组的组员们纷纷吃了一惊。 都已越过倒塌的第3道“垒墙”,正欲追杀已缩到走廊最末端处的那些“卖国贼”的他们为谨慎起见,都停下了脚步,然后学着神野那样后撤数步,和青登他们拉出一条安全距离来。 神野首先注意到青登系在右腰间的那枚奉行所的印笼,以及那柄系有红穗的十手,认出这帮人是奉行所的官差。 紧接着,他又觉得青登的脸有些眼熟。 简略地端看了青登的脸一会儿后,神野的脸色便一沉: “橘青登……?” 对于害他们讨夷组蒙受了惨败的奇耻大辱的这张脸,神野只怕是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认得他——青登对此倒也没流露出任何诧异的情绪。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江户的半个名人,走在路上,很多町民都认得他。 但他接下来所听到的话音,倒是让青登眉毛一挑。 他听见神野的身后传来阵阵焦急的脚步声与大喊声: “神野先生!神野先生!” 一名年轻武士挤开人群,奔到神野的后方。 ——神野? 青登将目光集中到神野的身上。 年轻武士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神野的身后,正欲对神野说些什么时,忽然注意到现在正和神野“南北对峙”的青登等人,表情一滞,张了张嘴,一副“嘴边的话已说不出来”的模样。 尽管变得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对神野沮丧道: “神野先生……来了伙奉行所的官差。” “他们都穿着锁子甲、笼手等护甲,而且身手都好强。” “我们……挡不住他们……” “……你们可真有意思。”神野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地说,“敌人都杀到我跟前了,才来跟我通报:有敌人来了。” 年轻武士听罢,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其实倒也不能怪负责包围蕃书调所的“包围队”不尽责。 在青登等人现身时,他们都有相当英勇地提刀冲上去战斗。 他们只是错判了青登他们的装备情况以及实力水平,他们本以为能靠着人数优势来迅速解决掉这伙来犯之敌。 短短2分钟都不到的时间,一番血腥的乱战过后,总人数本有三十余号人的“包围队”仅剩一半。 直到这个时候,发现青登等人不是他们能够轻松对付的对象后,他们才决定要去向神野通报此事并请求援军。 但为时已晚。 这张笼着青登等人的包围网因人数的减少而变得无比单薄。 失去人数优势,同时也丧了士气的“包围队”已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威胁——下定了这样的判断的青登,索性决定强行突破他们的封锁、甩开他们的堵截,强冲现在顶楼处仍有喊杀声的蕃书调所。 为了节约登楼的时间,青登他们直接爬楼,蕃书调所的每层楼都的高度都只有2米5不到,而且还有窗台等物可供抓握、立足,所以并不难爬。 青登他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迅速地登到了楼层的最高处、及时地从窗口处现身,救下了险些被杀的胜麟太郎。 “行了。”神野对这名年轻武士冷声道,“快滚吧。” “……神野……”青登轻轻咀嚼着“神野”这个姓氏,“你就是讨夷组的首领:神野辰五郎吗?” 讨夷组的首领名唤神野辰五郎——这是奉行所为数不多的、仅知的和奉行所有关的情报之一。 “没错。”神野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这应该算是我们两人第一次正式相见呢,橘青登。” 神野将青登的名字读音咬得极重。 “你这家伙……还真爱和我们作对啊。” “两个月前,是你害我们蒙受了空前的耻辱。” “而现在,你又突然冒出在我们的身前阻碍我们。” “你说反了吧?”青登淡淡道,“是你们真爱和我作对才对吧?” “是你们以‘曾在美利坚大使馆当差过一段时间,所以是罪恶的国贼’这种荒谬的理由,三番两次地派人来刺杀我在先。” “一把火将我的家被烧了在后。” “我此前对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纯为了自保而已。” “哼。”神野冷哼一声,“你倒也是挺能说会道的。” “也罢!” 神野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你突然冒出来也好,今夜就顺手将你这个可恨的家伙也杀了!” “泽井、汤岛……” 神野喊了几个人名。 “你们跟我上!杀了他们!” 神野提刀在手,一马当先! 好不容易才变安静了一些的走廊,霎时又吵闹了起来。 神野的目标相当地清晰——他笔直地冲向青登! 他飞快地将手中的佩刀切换成上段架势,借着前冲的惯性,仿佛要将对方瞬间斩为齑粉一般,将刀劈向青登的脑门。 在神野朝他冲过来时,青登的目光便一凝,岔开双脚,双手握刀,将定鬼神横举到头上成水平线。 铛! 青白色的火光在空中迸裂,还发出尖锐金属互相碰撞的凄厉声。 神野的佩刀和青登的定鬼神重重地磕碰在一起。 站在青登左后方的斋藤这时踏步向前,想要支援青登。 但神野的同伴们可不是摆设。 神野的亲信——那个独臂武士大喝一声,提刀杀向斋藤,挡住了斋藤。 另一旁的永仓等人也面临了相同的情况,他们都被随同着神野杀上来的讨夷组组员们给拖住了脚步。 可以看出——这次的对手,要比青登他们刚才所对付的“包围队”的队员们强多了。 神野应该是将实力较强的一批人都分配来进攻蕃书调所了。 这条走廊虽不算窄,但也绝算不上宽,没法容纳太多人在这里乱战。 使长枪的原田现在已是一副抓瞎的状态。 这种并不空旷的场地,令他的实力根本得不到最佳的发挥。 留意到战场宽度有限的青登,对现在没法发挥出全部实力的原田和现在实战经验还很不足的藤堂喊道: “原田!藤堂!你们护着蕃书调所的人退到走廊的最后方!” “啊?喔,好!”原田的反应很快,听到青登的命令后,几近不假思索地应了声“好”,然后将手里的长枪往身后一背,腾出一只左手拽起他身后的胜麟太郎。 “喂,大叔,别傻怔着了。快撤到最后方吧,留在这里稍微有点危险呢。” 胜麟太郎的心神现在貌似还未从劫后余生的错愕感中脱离,只见他瞪圆着双眼,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青登等人。 藤堂架着刀,僵在原地不动,看了看青登,然后又看了看已经遵照青登的命令开始后撤的原田,一脸的犹疑不定——他看上去似乎很想冲上前去,助青登他们一臂之力。 原田注意到藤堂没和他一起后撤。 “……藤堂,别傻站着了。” 只见脸上总噙着抹憨憨笑意的原田,这时面无表情地对藤堂说。 “你现在是橘先生的冈引吧?快听从命令。” 原田的这句话总算是让藤堂下定决心了。 藤堂又迟疑片刻后,终于不再是僵在原地不动,他协同着原田一起护着蕃书调所的人退到走廊的最末端。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青登只留下他自己、永仓、斋藤来正面抗击神野等人是正确的。 走廊的宽度,恰好够容纳青登他们三人在较舒服的空间内挥斩他们的剑。 一击未中后,神野飞快地后撤一步,然后以迅疾但不失优雅的动作地将刀势切换成中段架势。 看着神野的这优雅的持刀动作,正被独臂武士给拖住的斋藤,沉声向青登示警: “橘,这人用的是镜心明智流。” 镜心明智流——听到这个词汇,青登的双眼微微一眯。 ——名不虚传啊……果然是动作相当优雅的流派……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对上使用镜心明智流的剑客。 日本目前的三大剑术流派: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镜心明智流各有特色。 北辰一刀流主“技”、神道无念流主“力”、镜心明智流主“位”。 镜心明智流追求动作的“位”,即姿势、形态,是一种动作相当优雅的流派。 但这并不代表着镜心明智流就只是不中用的花架子,如果它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那它也不会名列日本目前的三大剑术流派。 镜心明智流艺术性与实用性并重,它是靠着彪悍的战绩一点点地打出名声的。 分别站在青登左右两侧的永仓和斋藤,现在都暂时腾不出手来支援青登。 讨夷组一方的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也知道这种并不算开阔的场地不能一拥而上,所以神野刚才也只喊了某几人的名字,只率着这少量的精锐发起进攻。 被神野点名、跟着神野攻上来的这几人,实力都相当不俗。 出手挡住斋藤的独臂武士的实力,肉眼可见的不及斋藤,但拖住斋藤却是不成问题。 而永仓现在则正和一个壮汉激战正酣。 也就是说,青登现在面临了和2个月前的那场“雪夜乱战”相同的境况——同伴们都被拖住了,他不得不独自对抗敌方大将。 但因有相关的经验了,再加上自穿越以来就不断地经历着各种很磨练人心脏的事件,青登目前的心境已得到了长足的锻炼……所以面对现在这种必须得跟神野一对一的情况,他倒也并不觉得惊慌或瑟缩。 神野的实力远在才刚学了几个月剑术的青登之上,通过神野刚才劈向他脑袋的那一刀,青登就已感知到神野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所以——青登的“孤胆”,早在刚才就已进入发动状态! 心脏“突突突”地跳得飞快,肾上腺素飙升。 青登沉着地侧身斜斜探出左肩,并采取右下段的持剑姿势站立着,和神野一动不动地对峙。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神野。 他看准和青登的间距,一鼓作气地将刀刺向青登的咽喉,动作充满了镜心明智流的风格——优雅,同时又充满杀气。 “动态视力增强”的【鹰眼】以及“空间感更强”的【看破】,让青登现在相当擅长闪避。 青登小退半步,从容地躲过了神野的这一击,并顺势挥刀向刚站定的神野脖颈斩去。 青登的这一击也同样充满了杀气,若不是因为神野及时将刀身竖起,挡住了青登的这一刀,那他的脑袋绝对要搬家了。 应该是发现青登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吧,神野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低喝一声,推开青登的定鬼神。 后退半步、调整架势,中段变为上段,刀身自上路斩向青登脑袋。 神野有牢记刚才那名年轻武士所提供的情报——青登他们有穿着锁子甲,所以神野将青登的脑袋、脖颈等处列为他的主攻方向。 抬眸瞥了眼正自上而下地砍过来的刀,青登不甘示弱地将架势飞速调整为下段,刀刃朝上,自下而上地将刀向上劈出。 二人的刀刃在青登的头顶正上方碰撞,擦出点点火星。 青登稍微有点点心疼他的这把新刀——这一战过后,他的这把定鬼神应该是要拿去送修一番了。 这也算是刀的宿命了。 刀的宿命就是不断重复“砍坏、送修、再砍坏、再送修”的过程。 青登身上的护甲起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可供神野打出有效攻击的位置实在太少,砍青登的上身、前臂等位置根本没用,所以神野的动作有点投鼠忌器,很多厉害的招数都使不出来。 然而,尽管有着“孤胆”的实力加成和身上护甲的防护,但总体而言青登还是没法真正地抗衡神野,他和神野现在至多只有四六开。 不过——纵使自己明明是落入下风的那一方,青登却打得格外地凶狠。 天然理心流是注重进攻的刚猛流派,只有猛烈地进攻才能真正地发挥出天然理心流应有的威力。 所以,为了将天然理心流的优势发挥到最大,青登如怒涛般疾驰向前,快速挥斩定鬼神,一刀、一刀、又一刀,不断地向神野发起猛烈的进攻。 他的定鬼神与神野的佩刀拉出两道刀光,在这木廊上一次接一次地撞作一块,不断飞溅而出的火星,反复照亮青登和神野的脸庞。 闪烁不停的两道刀光……相较之下,不断从旁边的窗户里漏进来的夜风,倒显得有些迟缓了。 神野不认得青登使的是啥剑法,但他看得出来青登所用的剑法是那种注重攻击的流派。 任由青登一直这么进攻下去,会让青登渐渐掌握住让他最舒适的战斗节奏。 为了破坏青登的节奏,神野开始积极地展开反击。 脚步一错,杀机尽显,随着白刃一闪,神野瞅准青登攻击的间隙,斜斩向青登的左大腿。 青登的脚步慢了半分,左腿被神野的刀刃拉出了一条4公分长的口子,好在创口不深,虽然很痛但不会对青登实力发挥造成太大的影响。 青登看也不看自己受伤的大腿,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和呼吸后,再次朝神野攻去。 尽管从战况上来看,是神野占了上风,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雀跃之色。 ——看我一口气斩了你! 战斗刚开始时,神野的神情里,隐含着这样的意味。 但是,随着与青登战斗的不断进行,他的眼神渐渐充满了震惊的色彩。 这两个多月里,神野有好好地研究过这个害他们讨夷组吃了大亏的对手。 他认真地询问“雪夜乱战”的幸存者们,探听青登的实力。 据他的调查,对付末广守丰只能勉强险胜的青登,应该实力远不如他才对! 可为什么这个橘青登现在能和他战得有来有回的,只略占了点下风?! 虽说青登能和他战至四六开,有护甲的一份功劳,但青登所展现出的实力还是远超了神野的预期。 神野会对青登现在的实力感到震惊倒也正常的,毕竟谁又能想到青登的实力增长根本不能以正常人来论处呢? “剑之逸才”和“鬼之心”让青登每日的实力都在获得显著增长。 而这两月里新得的“强肌”、“猫转身”、“钢骨”等一堆天赋也成了青登新的助力。 和两个月前的自己相比,青登的实力增长几乎能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不过,实质上——相比起青登现在的实力,他现在所展现出的那种“进步速度”更让神野觉得震惊。 ——这个家伙特别擅长使用步法来迷惑敌人呢…… ——那么……我得多多压迫下这家伙的下盘,压制他脚步的发挥才行…… 青登将重心压得更低了些,同时也将剑身放得更低了点。 “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50倍”的【剑之逸才】和“学问、武艺上的理解能力增强”的【鬼之心】发动着! “鬼之心”没有辜负青登的期待。 在从土方岁三那儿复制到“鬼之心”后,经过多次的实操,青登发现这“鬼之心”的效果和“剑之逸才”是可以相互叠加的! 复制到“鬼之心”后,青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剑术修炼速度更快了些。 和他人较量时,“鬼之心”还能帮助着他更快地理解、掌握敌人的战法、技击技巧及可对此展开反制的反击方法! 在青登压低了刀身及身体重心,针对性地对神野擅用的步法进行打击后,神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没那么得心应手了。 神野左脚使劲儿向左迈了半步。 青登的白刃如受看不见的丝线牵扯一般,擦着地板快速地挥动起来。 神野的脚刚一停下来,青登的定鬼神正好停留在他移开的那个位置。 青登这不断紧逼的刀锋,让神野不得不将右脚后撤半步,准备稍稍拉开与青登的间距,但定鬼神的刀尖再次紧紧追随着他的步伐挥过来。 也就是说,青登越来越能适应神野的攻击节奏,已开始能跟上神野的步法,逼得神野的动作都变得狼狈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能在战斗中,以如此短的时间获得如此显著的进步! 难以直面这个事实的神野,双目瞪得有如铜铃。 他不敢相信…… 他知道这个世上是存在那种天赋异秉、能够和敌人一边打一边飞快进步的超级天才的。 但他不敢相信他们讨夷组的这个死敌竟然就属于这种人中之龙…… 情绪的剧烈波动,让神野的动作也渐渐蒙上了一层浮躁的色彩。 他咬紧牙关,朝青登展开疯狂的攻击,每一击中都蕴藏着“你快去死吧”的凌厉杀气。 神野不该带着情绪来挥刀的。 带着情绪来挥刀……只会让你的对手寻得可趁之机! 只见神野踏步向前直劈青登的脖颈。 以心焦的情绪挥出的这一刀……角度歪斜了那么几分! 瞅准这个大好时机的青登双目的精光一绽,将定鬼神从下往上猛然一挑,刀势锐不可当! 这迅猛的一击,崩开了神野从上往下劈来、角度歪斜的刀,然后余势不减地笔直斩向神野的面门! 神野瞳孔猛地一缩,急忙将脑袋往旁边一偏。 扑哧…… 小小的皮肉被切开的声音响起。 就像被弹开一样,两人迅速错开了。 滴答、滴答…… 几滴鲜血顺着神野的脸颊,滑落到下巴,然后从下巴滴落到地上。 神野刚才及时的闪避,成功躲开了青登的这致命一击,只让定鬼神的刀锋擦到他的额角,剐出一条2公分长的小创口。 没受什么大伤……但神野此时的神情,就像是自己已经被斩首了一样。 他瞪圆着双眼,看着青登。 神情先是呆怔,紧接着这份呆怔迅速转变为愤怒、憎恨以及……淡淡的畏惧。 这时,永仓打败了刚才一直和他缠斗的那名壮汉。 刀法暴力的他,将这个壮汉的脑袋给一击剁碎后,急急忙忙地朝青登奔过来,想助青登一臂之力,但被新窜出的一个讨夷组组员给拦住。 讨夷组的组员多,可以和青登他们展开车轮战。 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再使用车轮战的机会和时间了。 一个小矮人十万火急地从神野后方的黑暗处窜出: “神、神野先生!不、不好了!奉行所的大部队来了!好多人啊!好多人啊!” “啧!”神野脸色骤变。 “终于来了吗……”青登轻声呢喃。 自己竟然被青登给伤到了……神野很想现在立刻就将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杀了。 但他的理智却还没有彻底崩坏。 奉行所的大部队来了……现在哪些事是最紧急的,神野还是分得清的。 “泽井!你率人留下来断后!” “其他人随我撤离!” 喊声落下,神野主动退出了和青登的对峙,领着大部队从这条走廊上撤出。 十名组员留了下来,阻截青登等人。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秀发”】 【天赋介绍:不容易脱发】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题外话------ 相比起群战,我果然还是更擅长写一对一啊。 群战太难写了。因为现实里根本就不存在那种一个打十个的战斗,所以很难编。 第123章 突然出现的猫小僧【6000字】 被神野留下来断后的这10人,都有着相当不错的身手,而且从他们的动作看来,他们似乎都有特地训练过该如何为他人断后。 他们都不主动进攻,就只架着刀、只防守和闪避,死死地挡住青登等人。 青登自是不想就这么放神野这条大鱼从他的眼前溜走。 但面对着这伙摆起乌龟阵来断后的敌人,青登他们也没有办法速胜,想去追神野等人也力不从心。 在与斋藤、永仓他们一些协力砍倒其中的4人后,这支“断后部队”便开始向走廊外、向调所外撤退。 从战果上来看,是青登他们胜了这支断后部队。 但从双方的目的上来看,是这支断后部队胜了,他们成功地挡住了青登一行人,为神野他们的后撤争取了时间。 以神野为首的讨夷组大部队这时已经从蕃书调所内尽数撤了出来。 刚撤到调所大门外的街道上,神野便听到西侧的街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纷杂脚步声。 借着微弱的月光,神野依稀能辨清:西侧街口处,大批的奉行所官差正朝他们这边奔来。 说来也巧,领衔着这批增援部队的人,正是青登的直属上司:有马。 有马他提着柄十手,气势汹汹,冲锋在前,他虽不擅长武艺,但论起胆气,他不会输给江户南、北奉行所的任何一人。 神野咬了咬牙,然后指使着部下们分成数股,分散逃开。 在逃跑之前,神野也没忘记指使部下们去放一把火——往蕃书调所洒了那么多的火油,可不能就这么白费了。 熊! 大火燃起。 小半个蕃书调所霎时被大火所包围、吞噬。 在火光的映照下,神野等人与奉行所的官差们,展开了猫抓老鼠的追逐…… …… …… 青登也有参与进对神野他们的追捕。 “一马当先”和“强肌”这两个天赋真是天作之合。 “强肌”的“肌肉不容易疲劳”的天赋效果,可以让青登以他的最高速度连续冲刺很长的一段时间。 简而言之:青登现在非常擅长追人。 他领着斋藤等人,协同着赶到的有马等人,追击逃跑的神野。 能够相互配合的“强肌”和“一马当先”,让青登成功地亲手逮住了不少人。 但怎奈何讨夷组的人是分散逃跑的…… 他们四散而开,钻进复杂的街巷里,如同鱼入大海,让青登他们的抓捕难度极大。 常常是跟着某些人拐过某处巷口后,突然发现人消失了,登上高处也找不到人跑哪去了。 尽管有成功抓住一些跑得慢或运气不好的家伙,但这些被官差们所抓住的家伙看上去貌似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小卒子,迟迟抓不住最重要的神野…… 无奈之下,有马不得不向奉行所请示增派人手。 尽管奉行所现在的人力已经很紧张了,但不甘心让讨夷组的首领就这么逃走的薄井和厚川,还是硬挤了部分人手过来,准备增大搜捕的力度。 与此同时,青登、有马他们收到传令——薄井现在正亲赴蕃书调所,准备亲自查看受袭的蕃书调所的现状,他要求青登和有马先暂时停止对神野的搜捕,即刻返回蕃书调所。 命令既已收,青登只得领着斋藤他们,和有马一起拖着已略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现在相当残破的蕃书调所。 因为灭火及时,所以蕃书调所并没有因神野他们临走之前所放的那把火而遭到太严重的破坏,只有一小部分的建筑被火焰给烧焦。 现在仍向外冒着焦臭薄烟的蕃书调所,不可谓不嘈杂。 奉行所和町火消的官差们围着蕃书调所,各司其职。 町火消的人检查还有没有火苗没被扑灭。 奉行所的人则从调所内运出一具接一具今夜不幸遭讨夷组毒手的无辜者的遗体。 青登瞧见了胜麟太郎——他现在正神情疲惫地与其余的幸存者们一起坐在调所的一角,接受着奉行所官差们的问话。 “橘君!” 薄井的声音忽然传入青登的耳中。 循声望过去,调所的大门处,看上去似乎是刚刚才到的薄井,三步并作两步地主动迎向回来了的青登。 和薄井一起迎向青登的,还有他身后的一些官差。 “薄井大人。”青登规矩地向薄井他们躬身行礼。 “橘君……”走到青登跟前的薄井,以掺杂着雀跃、庆幸、错愕等复杂情绪的神情,反复打量青登。 他嘴唇翕动,似乎是想对青登说些什么。 考量了半天措辞,他才终于轻叹了口气: “今夜真是辛苦你了。” “多亏了你及时发现了讨夷组的踪迹啊……” “干得漂亮!” 薄井抬起双手,亲昵地用力拍了几下青登的双肩。 时间回溯到刚刚——突然在江户各地燃起的大火,让奉行所的官差们都免不了地乱了阵脚。 为逃避火情而涌上街头、向安全地带逃跑的民众严重影响到官差们对江户各地的监控。 部下们的请示如纸片般传到北番所:现在该如何是好?是要接着监控讨夷组的动向?还是终止行动,协助民众们逃离火场? 在薄井、厚川他们正焦头烂额之际,一名自身番的役人突然火急火燎地来到北番所。 他说他是橘青登派来的,有重要情报上报:蕃书调所正遭受大批不明人士的袭击!而这批不明人士疑似就是讨夷组!请求增派援军赶往蕃书调所! 火情虽危急,但控制火情终究并非他们奉行所的份内事。 归根结底,他们奉行所今夜的第一目标,还是追踪讨夷组! 于是,在听闻这名自身番役人所上报的这则情报后,薄井等人先是感到震谔,紧接着迅速做出反应:立即派出了所能派出的人马赶赴蕃书调所。 在薄井的命令下,有马领着大部队杀到蕃书调所——这便是后话了。 及时发现了讨夷组的踪迹,并英勇地冲上前去与讨夷组的人拼杀,救下了以胜麟太郎为首的不少人,为奉行所大部队的赶到争取了不少的时间……薄井一时之间,都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什么语句来褒扬青登今夜所立下的这种种功绩。 薄井正兴高采烈地赞扬着他——但青登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欣喜之色。 “多亏了我及时发现了讨夷组的踪迹吗……”青登轻声重复了遍薄井刚才对他的这句褒扬后,苦笑道,“薄井大人,及时发现了讨夷组踪迹的人……可不是我哦。” “嗯?”薄井两眼一睁。 他身旁的有马等人,这时也都纷纷面露诧异。 “不是你发现了讨夷组?”薄井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那你是怎么发现讨夷组的人正在偷袭蕃书调所的?” “那是因为……”青登说到这,停顿了下。 他抿了抿嘴唇,片刻过后,才一脸古怪地接着说: “那是因为,猫小僧他给我报信了。” “猫小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薄井,将本就正瞪着的双眼张瞪得更大了一些,并下意识地将身子一侧、一探,让自己的左耳离得青登更近一些。 这事终究是不可能隐瞒、欺骗的。 既然始终是要将真相述说,那索性现在就和盘托出吧。 青登整理了下措辞,然后清了清嗓子—— …… …… 时间倒转回青登他们还留在健町的火场时—— “橘青登!接住!” 自青登身后响起的、完全听不出男女性别的中性嗓音,瞬间将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去。 同样也是神情一惊的青登,迅疾地转过身,然后循着这道中性嗓音所传来的方向扬起视线。 只见他身后的一栋商铺上,立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他穿得一身黑,头上包着黑色头巾与面巾,略宽松的黑衣黑袴,手脚套着黑手套和黑色足袋,全身上下唯一裸露在外的部位,就只有他的眼睛。 看着这个立在屋顶、服饰打扮怎么看怎么可疑的家伙,永仓、原田、藤堂神色一肃,飞快地拔出、提起各自的武器。 周围的町火消官差们,现在也都是用着各异的神情打量这个神秘人。 唯有青登和斋藤他们两人的表情古怪。 青登认得这个人…… 他前不久才邂逅了此人……并从这人的身上复制了一个奇怪的天赋。 “猫小僧……?”青登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唤着此人的名号。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正是那个大怪盗:猫小僧。 青登还未来得及为猫小僧怎么会突然在此时此地现身感到惊讶呢,便见猫小僧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扬右手,将什么物事用力掷向青登。 这样物事砸在青登脚边的泥地上,间期点点泥渣。 青登定睛一看——这样物事,原来是一个正包着什么硬物的纸团。 猫小僧用他那中性的嗓音,向青登再次大喊:“快看那张纸!蕃书调所有危险!” 喊完这句话后,猫小僧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纵身一跃,跳入商铺后方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永仓他们下意识地想去追,但被青登给喊住了。 “别追了!那人是猫小僧,追不上他的!” 初次邂逅猫小僧时,猫小僧所展现的速度,以及那能在屋顶、窄巷等复杂地形往来穿梭的灵巧身姿,让青登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在江户的街巷内追赶猫小僧……他们只怕是把腿都跑断了,可能都追不上人家。 “猫小僧?”原田两眼一凸,然后昂起头,看向猫小僧身影消失的方向。 同样是初次见到这声名远扬的大怪盗的永仓和藤堂,现在也都像原田那样,用好奇、惊愕的目光朝猫小僧离开的方向张望。 ——蕃书调所有危险……? 青登一面在心里细细咀嚼着猫小僧方才所喊的这句话,一面弯下腰,捡起猫小僧刚扔到他脚边的这个纸团。 这张纸里面包着一颗普通的石头——大概是为了方便扔到青登的脚边,才特地包了个重物吧。 青登将这颗石头随手扔到一旁,然后将这张纸展开。 斋藤他们这时都围靠了过来,跟着青登一起查看纸上都写着啥。 只见这张纸上,只写着一句字迹极端正的话: 【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正袭击蕃书调所,袭击者的人数应该在六、七十人上下】 “蕃书调所……正在遭受袭击?”藤堂一脸的不敢置信。 正并肩站立的永仓和原田对视了一眼——二人都面挂着困惑的神情。 忽然现身的著名大怪盗,告知他们“蕃书调所有危险”……他们的大脑都有些理解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了…… 连总是面无表情的斋藤现在也微蹙着眉头。 不约而同的,他们纷纷将视线集中到了青登的身上。 仍在端看着纸上这行字迹的青登,现在眉头紧锁。 现在缠困在青登脑海里的迷雾,一点儿也不比斋藤他们少…… 过量的疑问,让青登都不知该从何思考起了。 “橘先生……”原田将他的长枪往肩上一扛,“现在……是要咋整?” 永仓接过话头:“要相信……那个猫小僧吗?” 青登沉思片刻,然后长出一口气,郑重地将手里的这张纸叠好、放进怀里:“……走吧。我们去蕃书调所看看。” “橘先生。”藤堂愕然道,“我们要信那个猫小僧吗?” “……碰碰运气吧。”青登沉声道,“我现在恰好也不知道眼下究竟该如何行动。” “蕃书调所遭受袭击……这还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我也实在想不到猫小僧有什么无故告知我一个假情报的理由。” “反正就算白跑了一趟蕃书调所,我们也没啥损失。” “走吧!” 青登既已发话,那斋藤他们也只能相从。 一行人急匆匆地奔离火场。 刚将那一股股汹涌的火浪抛到身后,他们便忽然撞见一名自身番役人打扮的青年。 “啊!橘大人?”这名年轻役人看见青登后,讶异地向着青登打招呼。 此地本就是青登平日里所负责的巡逻辖区之一,所以这片区域的自身番役人基本都认得青登。 这名役人扛着一柄大锤子……观其模样,他应该是想去键町的火灾现场,帮忙拆掉火场周边的房屋,阻止火势扩散。 在火灾频发的江户,从来不缺这种相当有勇气、敢于在火灾发生时,协同町火消的官差们一起灭火的勇士。 青登看了这名勇敢的役人几眼后,向这个役人招了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酒三郎!” “酒三郎,你跟我来。” “咦?是……有什么事吗?” “先别问这么多,跟我来就是。” “好、好的!” 不明所以的酒三郎跟着青登一起朝蕃书调所进发。 在一行人的赶紧赶慢下,很快,蕃书调所那巨大的影子渐渐显现在了青登的他们眼里。 同样显现在青登他们眼里的……还有调所外的一道道黑影。 有着“猫眼”所提供的夜视能力的青登,清楚地看到了在调所的大门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青登都很眼熟——他们今夜从蕃书调所的大门外巡过时,都能瞧见这几名门卫尽忠职守地看守着调所的大门…… 斋藤他们虽没有青登那样的夜视能力,但借着微量的月光,他们都能勉强看清调所外那正攒动着的讨夷组组员们的身影。 只见斋藤等人望着现在真遭袭击的蕃书调所,无不露出愕然的神情。 “这、这是……?!”被青登强拉过来的酒三郎,此刻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正被讨夷组所包围的蕃书调所。 青登刚开始的时候,也因“猫小僧的情报竟是正确的”而惊讶地呆了呆,但他很快便收拢住了心神。 “……酒三郎。”青登对酒三郎沉声道,“你现在即刻赶去北番所,找薄井大人,就跟他说:蕃书调所正遭受大批疑似是讨夷组的不明人士的袭击,请即刻增派援军过来!” 这个酒三郎倒也是个挺机灵、挺醒目的人物。 听到青登的这句命令后,他仅愣了下,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是!我现在就去北番所!” 说罢,酒三郎将他刚才一直扛在肩头的大槌扔到一旁,提起袴的下摆,急如星火地奔向北番所的方向。 在酒三郎离开后,青登将视线投转回远方的蕃书调所—— “……准备战斗。” 以平静的口吻对身旁的部下们发出攻击命令的同时,青登扶正了腰间的定鬼神。 原田向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橘先生,我们……就以这么点人攻过去?不先原地等待一下奉行所的援军吗?” “蕃书调所内现在说不定还有幸存者。”青登淡然道,“若是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奉行所的援军过来,那调所内目前仅有的那些幸存者,可能连尸体都会凉透了。” “现在攻过去,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人。” “而且——” 话说到这,青登换上开玩笑的口吻。 “我们这些肩扛着‘保护江户’的重大使命的官差,如果在见着正破坏江户的敌人们后不即刻冲上去,日后可能要挨弹劾的啊。” 原田听罢,嘴一咧,憨笑着:“行吧,你现在是我们的头头,你说要怎么行动,那就怎么行动吧。” “不等援军,直接攻过去吗……哈哈,听上去很痛快嘛!”永仓露出期待、兴奋的笑容,摩拳擦掌。 年轻、还未见过什么世面的藤堂神情紧张,但他的双颊上倒也没有任何瑟缩之色。 斋藤他就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了——他只默默地拔刀在手。 看着都没有显露出任何退意的部下们,青登嘴角微翘。 “既如此,你们可都要跟紧我了!” 他一甩上身的羽织,领衔着众人,如下山的猛虎般,径直地冲向远方的战场。 …… …… 听完青登的讲述后,薄井以及有马他们,现在都露出了整齐划一的相同表情——瞠目结舌、泥塑木雕。 过了好半晌,薄井的意识才终于回到了现实。 “橘君,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略有些磕巴地反问。 “当然是真的。”青登从怀里抽出那张猫小僧掷给他的、他一直好好地保存着的纸条,“这就是猫小僧扔给我的那张纸。” “然后我的部下们,以及当时也在场的町火消的官差们也能作证我所说的那些,都并非虚言。” 薄井接过青登递来的这张纸,铺展开来仔仔细细地端看。 只见薄井在将目光投到这张只写着一句简单话语的纸张上后,神情进一步地变得古怪、复杂。 “这个猫小僧……他这是什么意思?”薄井呢喃,“他是怎么知道蕃书调所正受攻击的……?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将这情报告知给我们……?” “说不定是一时好心吧。”青登开玩笑道。 这些问题……只怕是得亲自问猫小僧本人,才能知道所以然了。 薄井仍在捧着那张纸,作思考状。 这个时候,一道略有点急促的呼唤声从青登的身后响起: “橘君,橘君!” 青登疑惑地转过身,便见着一名他并不是很熟的临时回同心大步地向着他走来。 这名临时回同心是刚才被薄井一并带过来的增援之一,此人刚才在薄井的命令下,率领着部众打扫一片狼藉的调所。 “怎么了?”青登问。 “有人想要见你。”临时回直起右手拇指向后比了比,“你怎么说?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去见见那人?” “有人想要见我?”青登的视线越过这名前辈的肩头,朝他的身后望去。 他的身后……伫立着一名脸上正挂着浓郁的疲态,但腰杆却一直挺得相当笔直的中年人。 是胜麟太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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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先生,您之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需要人帮忙的事情,就尽管来找我们吧,凡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们定会尽力相帮!” “尽力相帮吗……”青登莞尔一笑,“……巧了,胜先生,我现在恰好有事需要您帮忙呢。” 胜麟太郎怔了下,紧接着快声道:“什么事?请说吧。” “其实也没啥,就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下您而已。” 青登抬起手,比了个扣扳机的动作。 “胜先生,您的那把左轮手枪是怎么弄来的啊?” 在调所外,和“讨夷组”的“包围队”激战时,青登就一直有听到调所内隐约地不断传出枪声。 战后他找人询问了下后,才知道这些枪声都出自胜麟太郎所拥有的一把左轮手枪。 “嗯?橘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青登随口道。 “喔……”胜麟太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疑有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通体黑色的左轮手枪,“这把枪是我2个月前去美利坚国时,从我的一个美利坚朋友那儿收到的。” “虽然威力很大,但装填和瞄准都很麻烦,不努力训练的话,能否打中远处的目标,就全看运气了。” “这样啊……”青登呢喃,“朋友送的枪啊……” ——原来不是自己买的呀…… 青登不由得地感到了几分遗憾。 他本还想着从胜麟太郎那儿打听到一点购枪的途径呢…… 对于灵魂来自21世纪的青登而言,他早就对枪械垂涎欲滴了。 若不是因为根本找不到购枪的渠道,他早就不练什么剑术,而是跑去买把手枪了! 没能从胜麟太郎那儿问到自己想要的……青登虽遗憾,但也没有太着急。 ——也罢……手枪这种武器……还是随缘吧…… 青登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 …… 今夜,对于江户的许多人而言,都是一个无眠之夜。 为追捕讨夷组,从今日白天起就一直辛劳着的奉行所“三回”们自不必说。 民众们为逃离火场,拖家带口地往安全的地方逃离。 町火消的官差们为阻止火情蔓延,一个个的都被大火给熏黑了脸庞。 在经历了近一个时辰的奋战后,江户各地的火势总算是渐渐扑灭了。 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扑灭火情,都多亏了两样东西。 一:天公的配合。 今夜虽有微薄的夜风,但风势整体而言并不强烈,少了风的助力,火焰蔓延的速度大大减缓,给町火消的官差们留足了拆出防火带的时间。 二:幕府将军……也就是德川家茂的动员。 今夜不仅仅是町民、奉行所和町火消的官差们的“难以入眠之夜”。 居住在江户城内的那位至尊,他也是直到现在都未眠…… …… 江户,江户城,富士见橹—— “将军大人,江户市町内的火情,已基本扑灭。”德川家茂的一名小姓单膝跪在他的身后,向现在正站在窗边的德川家茂这般恭声汇报着。 此时此刻,站在窗边的德川家茂,正用双手撑着窗沿,紧抿嘴唇,一脸肃穆地望着窗外的世界。 而他的身侧,正站着“当朝太后”:天璋院——她和德川家茂并肩站立,和德川家茂一起眺望着窗景。 窗外、江户的城町里,刚才那一股股还很是强烈的浓烟,现在已基本消散。 原本将小半个天空都给映亮的火光,此时也几乎消失了。 在夜幕的笼罩下,江户的城町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看着总算是再也不见任何火光的城町,听着身后小姓刚才的汇报,德川家茂原本一直紧绷着的脸,总算是渐渐放松下来。 “总算是扑灭了啊……让町火消尽快统计出受害情况,死了多少人,烧毁了多少屋子,都得给我一个精准的数字。” “是!” “行了,你先退下吧。” 小姓低下头,又朗声迎合了句“是”,随后以迅疾但又不失礼仪的步伐从房间内退出。 这名小姓刚一离开,便见刚才一直站在德川家茂身旁的天璋院微微一笑。 “……将军大人。”天璋院以她那极好听的空灵嗓音发问,“太好了呢,市町内的火势总算是扑灭了。” 德川家茂露出疲惫的苦笑:“真是个漫长的夜晚啊……” 作为将军居城的江户城坐落于江户的中央,江户的城町若发生了什么很大的动静,都逃不过江户城的法眼。 在火光从江户的湓町等各城町冒起时,江户城就于第一时间探知到了这异变。 虽然江户城的外围有着条宽广的护城河,但面对火灾仍不能有丝毫大意。 遥想二百年前,那场将三分之二的江户给烧成废墟的“明历大火”就波及到了江户城,将当时总高度冠绝全国的江户城天守阁都给烧没了。 尽管今夜没什么风,只要动作迅速就有很大的希望阻止火势失控,但那么多个地方同时起火,声势终究还是骇人了些,为谨慎起见,江户城内负责服侍德川家茂的官吏们最终还是决定护送德川家茂逃到安全的地方。 那个时候,德川家茂已经睡下了,他的侍从们紧急将德川家茂给叫醒,想带德川家茂走地道暂时从江户城逃离。 迷迷糊糊地醒来,弄明白究竟都发生了何事后的德川家茂脸一板。 “可笑!我身为征夷大将军,在城町内的火势都还尚未彻底失控时就落荒而逃,岂不引人发笑?”——以这番言语严厉地训斥了劝他暂时离开江户城的那些人一顿后,德川家茂坚持要求留下。 同样要求留在江户城的,还有天璋院:“这么点火势,还远远没到需要走地道离开的地步。” 德川家茂穿戴好衣服,与天璋院一起登上在天气好时,能够远眺富士山、将整片江户市町尽收眼底的江户城最高的建筑物——富士见橹。 在这座江户城最高的建筑物内实时关注着灭火情况的同时,还亲自下达了动员命令:征调火付盗贼改等部队参与救火。 德川家茂的这则动员命令起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火付盗贼改等部队没有很专业的救火技能,但帮忙引导町民们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帮忙拆房子等工作,他们还是能胜任的。 多了德川家茂增调过来的这批人手,让江户的町火消们压力大减。 有了“天时”、“人和”这两大助力,町火消总算是将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扑灭。 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了开来……德川家茂顿时感觉疲倦感如潮水般朝他涌来。 但现在仍不是安心下去休息的时候。 德川家茂抬起手,用力地按捏眉心,沉声道:“之后……得让火付盗贼改的人去好好查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肆意放火焚町……” 火付盗贼改——江户的一支特殊治安部队。 这支特殊部队刚开始的职能,是专门负责抓捕盗窃犯和纵火犯。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经过多次的改组,他们实质上的职能,已经渐渐演变为了专门负责处理各种重案、大案,替江户奉行所抓捕那些已经不是奉行所所能独自解决的那些凶恶罪犯, 一言以蔽之——奉行所的官差们抓不到的罪犯,他们抓!奉行所的官差们难以打击的犯罪集团,他们来打击!奉行管不了的,他们能管,奉行所管得了的,他们更能管。 其名下直接管理着幕府军制中极重要的武装部队——先手组。 先手组乃一支历史悠久的先锋部队,装备以弓箭及火枪等远程兵器为主,曾多次为德川家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为江户幕府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 也就是说,火付盗贼改所能调用的战力、装备,要比奉行所强上太多了。 奉行所只能使用各种冷兵器,而火付盗贼改则能调集大量的弓箭、火器,甚至是战马。 因此,火付盗贼改的实质定位,类似于21世纪的wu警部队。 名义上是治安组织,但他其实就是一支军队,算是幕府最重要、战斗力最强的常备军之一。 傻子都能看出——今夜的这场大火,定是有人人为纵火! 哪可能那么巧,那么多个城町同时起火的! 德川家茂现在是真有点火了。 在江户纵火……岂有此理!简直是置江户的百万生灵于不顾! 若是让明历大火的惨剧重演,真不知要有多少人葬身火海! 德川家茂这时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都一定要揪出并严惩在今夜纵火的贼人们! 站在德川家茂身旁的天璋院,在听到德川家茂这句语气坚定的呢喃后,神情严肃。 她和德川家茂一样——对于竟有人于今夜在江户四处纵火的这一事,感到相当地愤怒。 就在这个时候,房外突然响起了一道通报声: “将军大人!有奉行所的急令!” 这通报声的主人,正是刚刚才从房间内退出的那名小姓。 “奉行所的急令?”德川家茂眉头一蹙,“进来!” 哗——房门被拉开,那名小姓又回到了德川家茂他们的面前。 他快步地奔到德川家茂的跟前并跪下,然后将手里一封系紧的卷轴承上。 德川家茂接过这封卷轴,然后一扬手,示意这名小姓暂且出去。 待这小姓又离开了房间后,德川家茂解开卷轴,铺展开来。 一目十行地瞧看卷轴上的字样——德川家茂的神情霎时骤变。 注意到德川家茂的表情变化的天璋院,连忙急声问道: “将军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沉着张脸的德川家茂,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卷轴递给天璋院。 天璋院接过卷轴,快速瞧看——然后和德川家茂一样,神色大变。 经过层层上报,论严重性不亚于今夜的“纵火事件”的恶劣事件:“蕃书调所遇袭”,此时总算是呈递到了这位江户幕府的最高统治者的手上。 这封卷轴里,薄井和厚川联名以严谨的笔调,详述了今日所发生的种种。 奉行所今夜为防范讨夷组,全城布防;蕃书调所遇袭;留在蕃书调所的胜麟太郎等人险些死掉…… 在卷轴的末尾,薄井和厚川还点出:他们奉行所严重怀疑,今夜的“纵火事件”同样也是讨夷组所为。 简单的一封卷轴,让德川家茂和天璋院直看得心惊肉跳。 蕃书调所可是幕府花费重金营建出来的专门研究洋学的学术中心,是德川家茂和天璋院心目中,振兴国家的希望所在。 至于胜麟太郎,他是他们二人都极看重的重臣。 外界一直在传:德川家茂有意让胜麟太郎来做江户幕府的第一任“海军元帅”……这个传闻其实没有说错。 德川家茂的确是有意让这个精通西方军事学的可贵人才来组建他们幕府的海军部队。 看到卷轴内,蕃书调所以及今夜恰好留在蕃书调所内工作的胜麟太郎遇袭的这部分内容时,德川家茂和天璋院都惊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看到蕃书调所没有全毁、胜麟太郎被救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讨夷组……”德川家茂再次抬起手按压眉心,表情极其地凝重,“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德川家茂闭上双眼,发出重且长的叹息。 这段时间……准确点来说,是自“樱田门外之变”后,德川家茂他就基本没停下来休息过,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为了让因井伊直弼的死而变得格外混乱的幕府尽快恢复常态,德川家茂火速提拔他相当信任的安藤信正为老中首座,在安藤信正和天璋院的辅佐下,全力平息着混乱。 但井伊直弼的死亡所引发的这种种乱象,又岂是能轻松解决的? 在解决权力真空所导致的混论的同时,德川家茂还要分出心神去处理战争问题。 因为刺杀了井伊直弼的刺客们基本都为水户藩的藩士,所以这段时间,许多大臣都气势汹汹地要求发动“水户征伐”,召集幕府军和各藩的藩军,征讨水户藩! 有主战的,自然也有主和的。 关于是否要征讨水户,主战派和主和派几近势均力敌,两方人吵得物议汹汹,让德川家茂直感到头大。 幕府内部的各种内忧还未解决……外患就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对于这个于2个多月前集结了二百余号人袭杀法兰西商人的“讨夷组”,德川家茂也略有耳闻。 他本以为只是一个势力规模稍大的“激进攘夷派”组织而已,但他现在在看完这封卷轴上的报告后才惊觉——这个讨夷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疯狂、可怕! 它已不是什么能平常对待的敌对组织了…… 内忧与外患接踵而至……饶是心性坚强的德川家茂也不由得地感到了几分沉重与怠倦。 但好在——也并不是光只有坏事在不断发生。 德川家茂接回那封卷轴。 卷轴里既然写了今夜所发生的种种,那自然也是有写着究竟是何人力挽狂澜,拯救了胜麟太郎和蕃书调所。 “橘青登……”德川家茂轻轻咀嚼着这个人名。 听到德川家茂的这番咀嚼的天璋院,以一副诧异的表情缓缓道:“真令人不敢相信……此人竟能那么快地又立下一个大功……” 对于“橘青登”这个名字,德川家茂和天璋院都不陌生。 井伊直弼当初交给德川家茂的那本“人才簿”上所写的最后一个名字,就是“橘青登”。 在从井伊直弼那儿得到这本“人才簿”后,德川家茂于第一时间将其分享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天璋院。 对于这本“人才簿”,天璋院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上面所写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天璋院很看好的逸杰。 因为也有通读过那本人才簿的缘故,所以天璋院她也知道这个橘青登是井伊直弼极力推荐给德川家茂的人才之一。 “橘青登……橘青登……”德川家茂又嘟囔了几遍青登的名字后,露出笑意: “看来,井伊他的确没给我推荐错人啊……” 说罢,德川家茂忽然脸一板,做苦闷状。 “将军大人,怎么了?为何一副烦恼模样?”发现德川家茂脸上的苦闷神情的天璋院,好奇问道。 “喔……没什么。”德川家茂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培养这个橘青登而已。”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井伊推荐给我的这个橘青登,确实是个很有胆魄,有着杰出行动力、决断力、武力、统率能力,值得我们去重点关注和培养的优秀人才。” “这样的逸才,我们可不能遗珠弃壁。” “但是,关于该怎么培养此人,我有点犯愁。” 德川家茂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橘青登目前的种种表现来看……军队才是最能展现出其才华的地方。” “我在想——要不要就此将橘青登调到大番组或别的什么部队里……” 德川家茂的话还没说完,天璋院便打断道: “将军大人,不可。” “妾身以为:若想进一步地锻炼、培养橘青登,最优的做法,就是维持现状——让橘青登继续留在奉行所的‘三回’里。” “喔?为何?”德川家茂连忙问道。 天璋院对德川家茂而言,不仅是他的义母、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他的智囊。 今年还只有14岁的德川家茂,在幕政上还有太多不成熟、不了解的地方。 而比德川家茂年长10岁、在远嫁到江户之前,可是雄藩·萨摩藩公主的天璋院,则是早看惯了政治上的各种门门道道。 因此,聪明多智且熟悉政治的天璋院,能很好地弥补德川家茂这方面的缺陷。 德川家茂一旦遇到了啥难以决断的事情,也常常会问计天璋院。 “将军大人,您认为:现在正在全力对付‘激进攘夷派’的暴徒们的奉行所,和现在腐朽不堪的军队,哪个更锻炼人呢?” 天璋院的言辞极犀利。 直接用“腐朽不堪”这个词汇来形容现在的幕府军。 但德川家茂听罢后,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只见德川家茂抿起嘴唇,若有所思。 “将军大人,除火付盗贼改等极少数部队之外,绝大部分的部队现在都是什么模样,您应该也很清楚。” 天璋院这时接着用她那空灵的嗓音不急不缓道。 “近三百年的和平时光……早已让大部分的部队腐化。” “若是现在就将橘青登调入部队里,那才叫沧海遗珠。待在那种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腐朽气味的地方,只会让一个人的锐气都被磨灭掉。” “所以妾身以为:目前最优的做法,就是让橘青登继续留在奉行所的‘三回’。” “眼下,江户奉行所乃抗击江户的‘激进攘夷派’的最前线。每日都在和那些疯狂的暴徒们作战。” “让橘青登继续留在奉行所里锻炼并积累资历,再合适不过。” “等到让橘青登在奉行所内得到几年的锻炼并积累了一定的资历后,再将橘青登调进火付盗贼改。” “火付盗贼改?”德川家茂朝天璋院眨了眨眼。 天璋院点点头: “火付盗贼改很适合用来做橘青登未来的归宿。” “一,火付盗贼改乃我幕府的特殊治安部队,奉行所‘三回’出身的橘青登,在被调入火付盗贼改后,能很快地适应并接管相关的工作。” “二,火付盗贼改是目前极少数的还没有彻底腐化的部队之一,是橘青登这种有‘将领之才’的俊杰最优的去处。” 德川家茂认真地听完天璋院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 “……我明白了。” 德川家茂郑重地点点头。 “那就依母亲大人所言,让橘青登继续留在奉行所内锻炼吧!” 说罢,德川家茂笑了笑。 “那么……母亲大人,我们现在来谈谈该给今夜又立一大功的橘青登什么赏赐吧。” “护下了胜和蕃书调所……这可是不能不重赏的功绩。” “将军大人。”天璋院反问,“您个人认为——应该给橘青登什么样的赏赐才好呢?” 德川家茂沉吟片刻: “……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地培养橘青登……那我想就从现在开始,逐步升格橘青登的身份!” “橘青登目前还只是100石家禄的御家人,这个身份,实在是太低微了些。” “若想在未来对他以重任相托,可不能让他的身份就这么一直低微下去。” “母亲大人,我想给橘青登增禄400石!” “400石?”天璋院一双美目睁得更圆了些,面露讶色。 但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天璋院脸上的讶色迅速转变为思考之色。 “……虽然一口气给橘青登增禄400石……有些破格了。”天璋院缓缓道,“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我想顺势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鼓舞下众人的士气。”德川家茂微笑道,“通过橘青登来告诉所有人:现在已不比以前,现在你只需立下大功,幕府就不会吝惜赏赐!”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125章 天璋院:“我要嫁给日本第一的男人!”【5600】 “鼓舞众人的士气吗……”天璋院思忖片刻后,点点头,“也好……特殊时期用特法,现在的确是需要一些榜样来好好地激励下众官吏了。” 见天璋院支持他的这番做法,德川家茂的眉宇间浮起淡淡的雀跃之色。 “仅仅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连立了两项大功……橘青登目前的成就,也算是冠绝同龄人了。”德川家茂一脸感慨地将手里的卷轴缓缓收起,“只希望橘青登他可不要因得了厚赏而自得意满、固步自封了。” 冠绝同龄人——听到这句话后,天璋院的眉角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微微一跳。 或许是被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给触动了吧……在天璋院脑海中尘封已久的一截记忆片段,覆盖在其上的厚密灰尘,此刻竟被吹散了。 这截被吹去陈旧灰尘的记忆片段,迅速凝聚成具体的画面,在天璋院的眼前快速闪过—— …… …… “於一,你怎么还没睡觉?” “父亲大人……我有点睡不着。” “喔喔,你这是太紧张了吧?也是呢,明日就是你的成年礼了,你会感到期待和紧张也正常。” “不是的,父亲大人,我不是在为明日的成人礼紧张……我是在忧虑……” “忧虑?於一,你忧虑什么?” “等成年礼一过,我也就正式成为了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我未来的夫婿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想到这,就辗转难眠。” “嚯嚯……想不到我们家那个平常总是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於一,还有如此女儿态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父亲大人,别笑啦!我是想和您倾诉,才和您说这些的!您再笑我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跟您倾诉任何事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为自己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而感到忧虑吗……那於一你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嗯……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是日本第一的男人!” “日、日本第一?” “嗯!同龄人也好,老前辈也罢,不论是谁都无法和他相比的日本第一的男人!” “日本第一吗……哈哈,於一,你的野心不小呢,要找到这样的男人,恐怕有些难度啊。”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藩、藩主大人想收於、於一小姐为养女,然后让於一小姐去江户,成为幕府的新御台所……” “幕府的新御台所……?要让於一嫁给那个德川家定?!不行!我绝对不许!我不会允许於一嫁给那个连心智都不正常的废人的!藩主他这是想干什么?他这是想牺牲我女儿的幸福来为藩国谋利吗?!” “可可、可是……藩主大人已经下令了……” “我管岛津齐彬他下的什么令!不论如何,拿我女儿做牺牲品就是不行!备轿!我现在就去藩府找岛津齐彬理论!愣着干嘛!备轿!备轿!” …… …… “……人……大人……母亲大人,您怎么了?” “嗯?”因德川家茂的呼唤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天璋院,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仰头看向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的德川家茂。 “母亲大人,您怎么了?”德川家茂蹙着眉头,“您刚才怎么一直在恍神?是太累了吗?” “啊,没事。”天璋院温柔地笑了笑,“刚才只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往事?母亲大人,是什么样的往事,可以跟孩儿一说吗?” “……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而已。” 天璋院仍温柔地笑着。 不过她翘起的嘴角,此刻却潜藏着几分酸涩…… …… …… 此时此刻—— 江户,郊外,某地—— 一道黑影从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窜出。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后,转过身,对他刚才窜出的昏暗阴影里招了招手。 “神野先生,外面很安全,可以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阴影阵阵“蠕动”——面无表情的神野缓步从阴影内走出。 跟着神野一起从这阴影内走出的,还有独臂武士等神野的一众亲信。 现在刚好有一片薄薄的乌云遮挡住了弦乐,光线相当昏暗。 但纵使是如此昏暗的光线,独臂武士等人仍能清晰地看到神野的脸色铁青得吓人……好像随时都能滴出青色的水出来。 知道神野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的众人,现在都十分聪明地闭紧着嘴巴,没有一人敢出生。 神野现在的心情……其实不是糟糕。 而是相当糟糕! 一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种种,神野就感觉懊恼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一样。 今晚,本是一个应该相当完美的夜晚。 天忠党是一个兴起没多久、和他们讨夷组同为奉行“激进攘夷主张”的组织。 他们讨夷组和这个天忠党有着一定的交往,彼此关系虽算不上有多亲密,但也没有交恶,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但天忠党最近的一些不轨行径,将神野给惹恼了。 这帮家伙,竟然胆敢来挖他的墙角!靠钱财美色,挖走了神野麾下的几名颇有才能的才俊! 我们没来惹你,你倒来主动招惹我们了! 讨夷组是神野的心血,他对天忠党这种挖他墙角的行为,没有任何将其原谅的想法。 天忠党的实力远不如讨夷组,如果与他们展开火并,讨夷组稳赢。 但神野并不想靠“蛮干”的方式来报复天忠党。 纵使面对天忠党,他们讨夷组有着绝对的战力优势,但和天忠党直接硬碰硬,肯定还是会付出一定的死伤。 为了想出一条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整废、甚至直接灭掉天忠党的计策,神野派出了几名假意投奔天忠党的探子,替他收集天忠党的内部情报。 时间没过多久,神野就从探子那儿获知了一条极有用的重要情报——为了攒取足量的军费,天忠党决定在今夜偷袭两国广小路,强抢两国广小路的钱财。 在获知这则情报后,一条“驱虎吞狼”的计策便迅速地在神野的脑海里浮现…… 他所想到的这则“驱虎吞狼”的计策,内容也不复杂——设法让奉行所知道天忠党将于今夜偷袭两国广小路,让奉行所的官差们来帮他重创天忠党! 计谋已定,剩下的就是对细节的修饰了。 为了让“两国广小路将遭袭”的情报“泄露”得更自然,神野让人去给广田孝三郎带去假消息:他们讨夷组要在今夜抢夺两国广小路的钱财! 对于这个广田孝三郎……神野很早就注意到他们讨夷组内的这个基层人员没有很坚定的攘夷决心。 所以神野料到了广田在得知他们讨夷组要去做那么疯狂的事后,极有可能会心生怯意,然后将情报泄露给奉行所。 之所以要说成是他们讨夷组要强抢两国广小路的钱财,理由也很简单:相比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忠党,显然是讨夷组更能引起奉行所的注意和警戒。 神野最初的目的,就只是想报复天忠党,将天忠党给整废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计划。 但在将这则“驱虎吞狼”的计策彻底拟定完毕后……神野的野心忽然大了起来! 对于江户的奉行所,神野一直有着很大的成见——在神野眼里,一直跟他们攘夷志士作对的奉行所官差们,就是一帮尸位素餐的饭桶、走狗! 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来好好地羞辱下一直在找他们攘夷志士麻烦的江户奉行所吧! 蒙骗奉行所花大力气去布防两国广小路,在奉行所替他们收拾掉天忠党时,他们直接在奉行所的眼皮底子下大摇大摆地去攻击他们真正想攻击的地方! 花了大力气布防江户,结果防御完全没起效,完全没有拦住敌人……没有比这还要强的羞辱效果了! 报复天忠党、破坏掉他们讨夷组真正想破坏的地方、羞辱奉行所——一石三鸟! 于是,野心膨胀起来、对自己很有信心、铁了心地要于一夜之间一石三鸟的神野修改了计划。 “驱虎吞狼”的那一部分内容不变,但增多了亲率大部队攻击蕃书调所的内容。 专门研究洋学的蕃书调所,一直是他们讨夷组的眼中钉。 神野老早就把蕃书调所列为了他们的必征目标之一。 反正迟早也要把蕃书调所给灭了,那索性就直接在今夜把这卖国贼齐聚的可恨场所给夷平了吧! 为了确保计划的成功,神田增添了“火烧江户市町,吸引奉行所注意力”的环节。 攘夷大业至高无上!要完成此等大业,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就苦一苦江户的百姓们吧!能为攘夷大业献身,也是他们的荣幸! 今夜,神野这企图一石三鸟的计划,前期不可谓不顺利。 奉行所成功地替他们在两国广小路重创了天忠党。 他们随后的放火也很顺利,成功搅乱了江户,引走了奉行所的注意力。 刚攻击蕃书调所时,作战也很顺利,蕃书调所那单薄的守备力量根本就挡不住他们,他们势如破竹地攻下了大半个蕃书调所。 然而……就只差最后一步…… 明明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让今晚的行动圆满落幕…… 就是因为那个橘青登……! 就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让神野他们今夜的行动出现了极刺眼的瑕疵! 没有彻底破坏蕃书调所!远比预期要早赶到的奉行所大部队还害他们许多的同伴被抓! 又是他! 之前袭杀那伙法兰西国的商人时,是他碍了他们的事! 而现在又是这个家伙害他们今夜的行动变得无法圆满! 混账!混账! 神野越想越气,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他好想现在就将这个可恶的国贼大卸八块!否则他实在是难消心中之恨! “橘青登……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神野缓缓转过头,看向远方的江户市町。 眼瞳里,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杀意。 …… …… 5日后—— 万延元年(1860年),4月1日——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咕呀!咕呀!咕呀! 窗外的乌鸦送来聒噪的叫声。 夕阳早已全部没入地平线下,余晖把天上的云朵映得通红。 因现在已是闭馆时间,所以试卫馆的道场现在空荡荡的——仅有一人还留在道场的中央。 没有穿戴任何护具的青登,手持着竹剑,闭紧着双眼。 只见他时而蹲下、时而站起、时而往前送步、时而挥刀斩向前方的空气……咋一看还以为青登神智不正常了,竟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但其实青登现在是在进行“模拟对战”。 ——当时……我如果能再往前多迈半步,就能对神野展开进一步的压制了…… 青登的脑海里,不断放映、重演着5日前和神野的那场单挑的各副画面、各类细节。 回忆着那时的战斗。 思考着自己当时都有什么没有做好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 身体随思考而动! 独自一人站立于道场中央的他,躲闪、防御、反击、进攻……明明他的前方空无一人,但他这越发迅疾、凌厉的动作,倒真的像是正在神野再一次展开激战一样。 近小半个时辰过去后,青登才渐渐停住了手中的竹剑并缓缓睁开双眼。 进行了那么长时间的耗力又耗脑的“模拟对战”,青登的身上现在已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耸起右肩,用右肩的布料随意地擦了下脸上的汗,然后咧开嘴,发出雀跃的轻笑声。 “很好……实力又精进一些了……!” 为表彰青登的功绩,也为了让在与神野战斗时,被神野砍伤了左腿的青登能安心休养,薄井十分慷慨地一口气给了青登10日的假期。 青登他算是将他这久违的长假给利用到极致了。 自放假之后,他几乎哪儿也没去过——就一直待在试卫馆,趁着记忆还很清晰,不断复盘着和神野的战斗。 青登最近算是越发认识到他从山南那儿复制来的天赋:“过目不忘”的强悍之处了。 刚复制到“过目不忘”时,青登以为这天赋只有利于他在学问上的学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青登才发现:记忆力强大,对他武艺上的修炼也大有裨益! 因记忆力强大,所以过往的每一场战斗都能记得格外清楚,能很好地帮助青登复盘这些战斗! 纵使现在已过去5日,但单挑神野时的种种细节……自己什么时候出过什么招、神野他什么时候出过什么招,青登仍记得一清二楚。 和讨夷组在蕃书调所内展开你死我活的激烈遭遇战——就结果而言,5日前的这起事件,真是让青登收获颇丰。 细细数来,青登共在这起事件里,得了5大收获。 第1个收获:青登从神野那儿复制到了一个新天赋:秀发。 这个天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强的天赋了。 多少人被脱发的痛苦所扰? 现在有了“秀发”这一天赋在身的青登,日后应该是无需再为脱发、发际线后移等问题忧心了。 第2个收获:交好了胜麟太郎和蕃书调所。 这个无需多赘述——胜麟太郎和蕃书调所的诸位学者们,都极其地感激对他们有着救命之恩的青登。 蕃书调所是江户幕府目前研究洋学的学术中心,一堆学术大牛皆齐聚在这做研究。 至于胜麟太郎就更不用提了,他可是近几年来深受将军德川家茂和大御台所天璋院信任的政治红人。 现在和这位幕府重臣以及这座地位举重若轻的学术中心有着特殊关系的青登,算是多了个政治上的靠山了,不再是一个在政界上没有任何依靠的无水之萍。 第3个收获:和神野等人的激烈交战,让青登的实力获得了新的突破。 和神野等人的战斗,让青登坚信了:果然还是这种以死相拼的真剑对决,更能提升一个人的实力! 单论何种方法更能让一个人的实力获得精进、提升,100场穿着护具、使用竹剑的友好切磋,都比不上1场手提真剑、赌上性命的死斗。 这几日里,青登一直在脑海里不断地复盘和神野等人的战斗。 思考着自己当时都还有什么不足、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好、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靠着“过目不忘”来复盘战斗。 然后在“剑之逸才”和“鬼之心”这两个效果极其变态的神级天赋的加持下,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复盘后,青登觉得自己现在的剑术水平成功地精进了一大截! 青登觉得——再让他苦练上一段时间,或是让他再和什么人来上1、2场激烈的真剑对决,他的实力就能提升到再与神野对决时,不会再触发“孤胆”的水平! 第4个收获:青登的名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这个也不必多言,又立一大功的青登,其名字被更多的人所听闻、熟悉。 至于斋藤、永仓等人,他们也是一战成名。 南、北番所的人现在都知道了——青登招募来了几个身手极厉害的部下! 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青登能又立一大功,斋藤、永仓等人的从旁协力,功不可没。 因为青登只率着这寥寥数名部下,就能将偷袭蕃书调所的数十名讨夷组组员给打得人仰马翻的战绩实在是太耀眼、太彪悍,所以眼下甚至传出了这样子的说法:青登的部队,乃江户奉行所目前的第一“武斗派”! 这几日里,有青登的一些同僚在来探望青登的同时,顺势向青登询问他都是从哪招来了那么强的冈引。 青登倒也乐意为一直以来给了他不少照顾的千事屋打波广告。 所以每当有人这个问题时,青登他都会很热情地回答是千事屋的桐生老板介绍给他的,顺便也好生夸赞了一番千事屋是一座多么优质的职介所。 至于第5个收获……它算是让青登最感到意外的收获。 就在昨日,对于又立一大功的青登的赏赐,确认并下发下来了。 赏金50两,并增禄400石!晋升为500石家禄的中级御家人! ******* ******* 昨夜去和我的不知火舞赴了一场很重要的晚宴,很晚才回到家,所以今日的更新稍微少一点,但还是求一波月票和推荐票!明日我尽量多写一点(豹头痛哭.jpg) 感谢书友【书友20180122225820265】的盟主打赏!十分感谢!(豹头痛哭.jpg) 本书又多一盟主,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欠更也越来越多了呢……本书目前已经欠了4名盟主的爆更…… 但请大家放心!这些欠更作者君是一定还的!绝不拖欠!目前还欠了多少名盟主的爆更,作者君都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大家可以尽情地督促我! 弟126章 会津侯的剑术比赛【5800字】 青登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此次所收获到的封赏,竟如此之高,直接被增了400石的家禄! 在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江户时代,身份等级若要下跌,非常容易;但若要上升,则极其之困难。 你身为武士若是犯了什么大错,轻则削减家禄,重则直接剥掉武士籍贯,将你贬为平民。 如果想提升自己家族的家禄,则得立下极显赫的功绩才行。 然而自江户幕府建立至今,这近三百年来日本一直保持着大体上的和平,承平日久,让武士们基本都没有立功的机会。 缺少立功机会,这直接导致许多武士家族的家禄基本没有变动过。 三百年前,江户幕府刚建立时,自己家族是拿多少家禄的,现在仍旧是拿多少家禄——这种现象,简直不要太普遍。 所以青登的家禄获得提升……而且还是直接提升400石,这确实算是一件极让人艳羡的罕见事儿。 算上原有的100石家禄,青登的家禄现在共有500石。 500石算是一道坎,家禄低于500石的旗本和御家人,都被统称为“下级旗本”和“下级御家人”。 所以论级别,青登现在已经脱离了“下级御家人”的范畴。 只要别乱花钱,500石的家禄已足够让人不再为吃饭的事发愁。 这巨额的封赏,算是间接让青登变成幕府当下的名人了。 在幕府的有意为之下,青登“增禄400石”的事迹被当成榜样大力宣传,鼓励大家都像青登学习,只要能够立下大功,幕府就会不吝赏赐! 青登……应该说是绝大部分人都并不知道——他被当成榜样宣传,还是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亲自下的令。 这个宣传卓有成效,许多人被这个榜样所刺激,都开始更加卖力地奉公,期望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青登那样,实现身份等级的跃迁。 家禄获得提升,让后世子孙直接蒙荫……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顺便一提——斋藤、永仓他们也有得到赏赐,不过他们的赏赐完全不能和青登相比拟便是了。 毕竟青登是确确实实的官员、编制内人士,而只是青登的保镖及冈引的斋藤等人……说直白点,他们就是一帮给青登打工的打工仔,身处体制之外,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拿到像青登那样的丰厚赏赐。 斋藤他们每人只各得了10两金的赏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赏赐……不过斋藤他们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尤其是永仓和原田这哥俩。 在看到这10两金的赏金时,这俩人直接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直呼:“嚯!竟然有这么多钱啊!” 青登现在得了一段长假,他的这些部下们现在自然也是跟着他一起放假。 仔细一想的话,永仓他们目前的入职经历也是有够奇葩的了。 入职还不到半日,就参与了一场极大规模的缉捕行动,行动过后直接因功而得了赏赐以及长假…… 有上进心的人会觉得永仓他们实在是太好运了,刚入职就碰上能立功的机会。 只想摸鱼的人会觉得永仓他们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入职就碰上这么危险的活。 但不论是曾经觉得永仓他们很好运的人,还是曾经觉得永仓他们很倒霉的人,现在基本都很羡慕永仓他们——毕竟10两金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小数目了,普通的平民奋斗上几年可能都攒不下来这笔钱。 …… 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汗,并简单地休息了一下后,青登将手里的竹剑放回到剑桶里,然后拿起了搁在道场边沿的佩刀。 青登的定鬼神虽是百里挑一的好刀,但在与神野等人展开了如此激烈的对抗后,还是难免出现了点损伤——定鬼神的刀刃蹦出了三个小豁口。 在假期开始的首日,青登于第一时间将定鬼神送去刀匠铺那儿研磨,大概还要再等上一、两日,定鬼神才能修缮完毕。 这几日,青登一直都是拿他旧的佩刀……也就是他们橘家已经传了好几代的家传佩刀来暂时凑活着用一下。 青登的这柄家传打刀一直没有刀名……青登以前还不觉得有啥不妥,直到最近他才渐渐发觉到此事已造成他生活上的一些不方便了。 比如:以前跟九兵卫说“帮我把我的打刀拿来”时,九兵卫是不可能拿错刀的,毕竟他以前只有这一把打刀嘛。 但现在多了把定鬼神后,再跟九兵卫说“帮我把我的打刀拿来”,九兵卫就不知青登是让他去拿哪把刀了。 所以为了方便起见,青登于前几日给他的这把家传佩刀起了个名字。 这是他们橘家已传了几代的刀,刀身上的刃纹是波浪状的……青登就根据着这两点显著的特性,给此刀起了个简单直白,但又颇有几分诗意的名字:“橘水” 青登抽出橘水,站回到道场中央,准备再次开始“虚拟对战”之时,冲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身后响起: “橘君!别练了!准备吃饭啦!” “啊,晚饭已经做好了吗?今天的晚饭做得还挺快的啊……” 青登一边放低手中的橘水,一边转身看向正站在连接着道场和他们所住宅邸的走廊廊口处的冲田。 只见此时的冲田披着割烹着,脑袋上包着防止头发沾到油烟的头巾,手里提了一柄饭勺。 所谓的“割烹着”,可以理解成这个时代的围裙,是专门在做饭时披在身上、防止油污等秽物沾到衣服或身上的衣物。 收好刀、缓步走到冲田的身旁后,青登对冲田微微一笑:“冲田君,这几天真是辛苦你来给我们做饭了。” “这种小事,没什么好谢的啦。”脸上一如既往地洋溢着爽朗笑容的冲田左手叉腰,右手挥舞着饭勺,“快去吃饭吧!” 在试卫馆,关于由何人来做饭,有着一个约定俗成的先后顺序。 平常时候,由他们的师母阿笔来掌勺。 阿笔若不在,就由也住在试卫馆、目前因事回了老家、青登直到现在都还未能见到其人的井上源三郎来做饭。 如果这两人都恰好不在……“试卫馆的饮食大权”就会交接到冲田的手上。 这几天不知为何,师傅周助和师母阿笔时常不见他们俩的人影。 他们两个最近一直很频繁地外出,常常一去就是大半天,问他们两个外出做什么,他们俩又都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肯说。 因阿笔这几日时常不在家,所以试卫馆最近的餐食基本都被冲田给一手包办了。 冲田虽是男孩,但女子力却意外地很高,是个家务小能手。 青登也是直到几日前,冲田因阿笔不在家而不得不掌勺时,才知道冲田原来会做饭,而且厨艺水平还很高,烧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很对青登的胃口。 除了发现冲田的厨艺很高之外,青登近期还发现冲田原来还很擅长针线活。 在同神野等人展开激烈遭遇战的那一夜,青登当时身上的羽织、袴都在战斗中被割破了。 事后,在见着青登衣服上的这道道豁口后,冲田直接“哼哼”地得意笑了几声,然后将手一招:“把你的衣服给我吧,我帮你补!” 青登万万没想到:沉重的刀剑能被冲田给挥舞得如臂使指,而细小的绣针在他的手里也同样是庖丁解牛。 在冲田帮他缝衣服时,青登全程都坐在冲田的身边旁观。 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语句来形容冲田的缝织手法。 手指灵巧地地一阵摆动,统计只用了几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几寸长的豁口便被他用针线给严丝合缝地补上,而且针脚极其地漂亮。 观看完冲田是如何给他缝补衣服的之后……青登只觉得庆幸。 庆幸他当时相当好运,从冲田那儿复制到的天赋是“剑之逸才”。 要不然,他很有可能会复制到一些“针线活天赋出众”、“手指灵巧”之类的奇奇怪怪的天赋…… …… …… 翌日,作息早已规定下来的青登,依然如故地在天都没亮时就起身锻炼。 待朝霞之光将天空与大地照得透亮后,便见学徒们陆陆续续地登馆练剑。 自在那场大胜小千叶剑馆的比赛中一炮而红后,名气大增的试卫馆学徒数足足增多为了原来的2、3倍!而且这个人数现在仍不断地上升中! 学徒数的暴增,让师傅周助、师范代近藤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累并快乐着。 “橘君,早上好。” “前辈!早上好!” “橘前辈,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你不来一起练剑吗?” …… 剑馆内的每一名学徒,不论是新人还是老人,在见着青登后,基本都会和青登打声招呼。 屡立奇功的青登,现在可是江户毋庸置疑的名人。名气的提升,再加上有着“带领试卫馆战胜小千叶剑馆”的功绩在身,青登在试卫馆内的威望不断水涨船高。 试卫馆内的部分人,甚至都尊青登为他们的偶像了,在瞧见青登时,眼瞳里都会冒出火热的光。 青登的心性一直较随和,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是名人、自己有功于试卫馆而心生傲慢。 不论是谁来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给予积极且热情的回应。 在剑馆开启后没多久,不出意外的——土方岁三来了。 “大家早上好。”土方一边打着大大的哈欠,一边穿过道场的大门,进到道场内。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不论做啥都好看”真是不变的真理。 仅仅只是打个哈欠而已,土方竟打出了一种潇洒的美感。 见着土方这个极爱惹事的混世魔王来了后,道场内的部分老人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 “土方君,早上好。”青登率先对土方打起招呼。 “喔,橘君,早上好。”回应了青登的问好后,土方微微一笑,“橘君,我昨日新想了招拳技呢,待会要不要来和我过上几招?” 说罢,土方舞了舞右拳。 “好啊。”青登咧嘴一笑,不假思索地痛快应承下来,“我倒要看看你又练啥新招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青登对土方岁三这个不知有多少个相好的混世魔王多了不少的了解。 刚认识土方时,土方给青登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但详细接触下来,青登慢慢发现土方也有很正经的一面。 他对剑术的修炼极为上心,几乎每日都是一大清早就来试卫馆练剑,练到天黑了才会归家。 土方练剑时的专注模样……跟他与他的那些相好们侃侃而谈时的轻浮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土方是试卫馆内为数不多的对徒手技击术有着浓厚兴趣、会积极磨练拳脚功夫的人。 所以,他时常会找精通擒拿、自由搏击等技艺的青登来做陪练。 青登本就对徒手格斗术很感兴趣,要不然前世的他也不会精通那么多种徒手格斗术,所以对于土方的“陪练邀请”,青登一向是来者不拒。 因为一直有频繁地和土方切磋拳脚的缘故,青登和土方飞快地熟络着。 今日登馆练剑的学徒并不多。 与剑馆的一众师兄弟们一起热热闹闹地锻炼,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快攀升到天空上的最高点。 今日一大早,周助和阿笔又外出、不知去哪了,直到现在都不见他们归来。 就在冲田不得不再次围起“割烹着”,准备去料理今日中午的午餐时,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突然驾临了试卫馆—— “勇!勇!你在吗?” 道场内,正在教导某名学徒的近藤,听到这道自剑馆大门处传来的嘹亮大喊后,神情一怔:“重太郎?” …… …… 试卫馆的厅房内,千叶重太郎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青登、近藤、土方、冲田他们的身前。 “土方君,好久不见了啊!我之前听说你受伤了,伤势现在可都有痊愈吗?” “感谢关心。”土方淡淡一笑,“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在跟土方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千叶重太郎将视线挪转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恭喜了啊!”千叶重太郎朝青登展露出一抹更为热情的笑容,“我都已经详细听说了哦!你近期又立下了一大功,增禄了400石!” “谢谢。”青登对自梅花祭的‘红白合战’结束后,就没有再见过面的千叶重太郎谦虚地笑了笑,“我也只是好运而已。” 两方人马彼此寒暄了一阵后,坐在千叶重太郎正对面的近藤冷不丁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以好奇的口吻问道: “好了,重太郎,快来跟我们说说吧,究竟是又出啥‘重要事儿’了。” 方才,在听到重太郎的声音后,近藤立即于第一时间赶赴剑馆外。 刚来到大门口,便见着千叶重太郎孤零零一人地站在艳阳之下。 对于千叶重太郎的突然来访,近藤自是感到相当地意外和疑惑。 千叶重太郎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在见着出来迎接的近藤,跟近藤问了声好后,他便直言:勇!我是来跟你说件重要事儿的! 尽管很想即刻追问千叶重太郎“什么‘重要事儿’啊”,但大门外终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而且让客人一直待在门外也有失礼数,所以近藤还是姑且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先将千叶重太郎迎进馆内,带到厅房之中。 “勇,橘君他也在啊?那太好了!我要说的这事儿,和橘君他有点关系呢,你将橘君也叫过来旁听吧!”——在被领进试卫馆,得知青登今日恰好正在剑馆内练剑后,千叶重太郎立即兴致勃勃地对近藤这般提议道。 于是——青登就这么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地被叫来厅房。 同样跑过来旁听的,还有冲田和土方。 这二人听说了千叶重太郎的来意后,也都感到相当好奇,纷纷表示想要旁听,听听看千叶重太郎究竟是想来说啥事。 近藤已单刀直入,千叶重太郎也不再含糊。 只听千叶重太郎哈哈笑了几声后,便快声道: “勇,今日早上,我得了个很准确的小道消息哦。” “目前因‘参觐交代’而逗留在江户的会津侯,打算在半个月后……也就是4月16号那日,在浅草那儿举行一场为期两日的剑术比赛!” “会津侯要举行剑术比赛?”冲田率先发出讶异的惊呼。 会津侯——即会津藩目前的藩主:松平容保。 近藤等人……包括青登在内,在听着“剑术比赛”这一词汇后,整齐划一地将惊讶的目光集中到千叶重太郎的身上。 “参觐交代”——简单来说,就是江户幕府所实施的一种以削弱各地大名的实力为目的的制度。 江户幕府规定:各个藩国的藩主,每年都要前往江户一次,协助幕府将军处理政务一段时间,然后才能返回自己的藩地,往返路费全由他们自己来掏钱。 一言以蔽之——就是折腾各地的大名们,逼迫他们频繁地前来幕府的权力、统治中心:江户。 名义上是让他们帮幕府将军一起处理幕府的政务,但实质上只是消耗他们的财力、时间,并方便监视他们而已。 不同的大名,前往江户的时间间隔也不同。 绝大部分的藩国,都是一年来一次江户。 部分离江户很近的藩国,其藩主则被要求长期留守江户,这些被称为“定府”。 至于那些位置离江户很远的藩——比如藩地为位于朝鲜海峡上的对马岛的对马藩,幕府就允许其藩主3年来一次江户。 平均下来,全国的大名们一年下来,一般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呆在自己的领地里的,另外三分之二的时间,不是呆在江户,就是在前往江户的路上,或者是返回领地的途中。 为了打发被变相“囚禁”在江户的无聊日子,很多大名都想到了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来打发时间。 比如:出资赞助或举行武术比赛。 部分喜欢武术的大名,常常会在因参觐交代而住在江户时,出资赞助或举行武术比赛,邀请江户的武术好手们过来打擂台。 所以在江户,时不时地就能听到又有哪个藩主准备举行武术比赛。 “会津侯他此次将要举行的剑术比赛,规模不小呢。” 千叶重太郎这时接着道。 “据可靠的消息——会津侯的这场剑术比赛,只面向江户的各座剑馆。” “限定了只有习剑时间还不足3年的新手才有资格参加此次的大赛。” “所以——” 千叶重太郎微笑着,将目光投到了青登的身上。 “橘君,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下这场比赛啊?” “听说会津侯此次相当地豪气呢,若能取得优胜,将能取得足足20两金的奖金!”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这几天,我们书友群里讨论地最多的角色,就是佐那子大小姐和天璋院,大家对佐那子大小姐的大熊和天璋院“完璧身的年轻寡妇”的属性,有着极强烈的研讨热情,不愧是我的读者呢。 佐那子大小姐是有真实历史照片的,之前没给大家看过,作者君现在补一下吧,请看右边的段评。 19世纪的照相机是什么德性,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拍出来的人基本没有清晰的人样……能在19世纪的照相机的镜头下,还有着如此水平的颜值,佐那子大小姐真是无愧“千叶的鬼美女”之名。 ------题外话------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27章 参加剑术大赛!带青登去相亲?【7200字】 20两金……嗯,这的确是挺诱人的,至少对现在财政状况远远没到可以视金钱如粪土的青登来说很有吸引力。 不过相比起这奖金,还是这参赛条件更吸引青登的注意力。 “只面向江户的剑馆?那也就是说不允许那些无门无派的闲散人士参加咯?” 千叶重太郎点点头。 “为什么只限度只有习剑时间还不足3年的剑术新手才有资格参加比赛?”青登追问。 “据我所知,这是为了给剑术新手们一个锻炼的机会,避免出现以往的那种每逢比赛,参赛者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的情况。” 千叶重太郎缓缓答。 “以往各个藩主举办武术比赛时,常常是不设任何参赛条件的,什么人都能报名参加。” “对于绝大部分的剑馆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能在比赛里尽可能地取得好成绩,好借此提升下剑馆的名望。” “所以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每个剑馆都只派他们麾下实力最强的弟子参赛。” “使得每逢有比赛举行时,赛场上来来去去的都是只有那么些人在那切磋,鲜少看到有练武时间还很短的新手上场。” “会津侯他就是为了避免再有这样的现象发生,才限定了只有练剑时间不足3年的新手才能参加此次的比赛。” “之所以只面向江户的各座剑馆,不允许无门无派的闲散人士参加,就是为了方便监督,确保每名参赛者的确都是练剑时间还不长的新人。” 解释完毕后,千叶重太郎话锋一转:“如何?橘君,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比赛?你拜师试卫馆的时间还不足半年呢,正符合参赛条件。” “能和江户各个剑馆的人切磋,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啊,多跟不同流派的剑士交手,对你未来的修炼很有好处的。” “只面向新手的比赛吗……”青登呢喃,“只面向江户的各座剑馆的话……那也就是说要跟江户各个剑馆的新人较量吗……” “重太郎。”近藤这时问道,“每个剑馆都能派多少人参加这比赛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千叶重太郎摇摇头,“这场剑术比赛还未广而告之,我也是托了关系才知道会津侯要举办比赛。” “关于这场比赛的很多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等过上几日,会津府的人开始大力宣传这场比赛后,应该就能知道各个剑馆都能派多少人参赛了。” “呵,会津藩不愧是幕府最倚重‘国之上柱石’啊。”土方皮笑肉不笑,“优胜能拿20两金……若不是因为我习剑的时间早超过3年了,我都有点想参赛了呢。” 一旁的冲田啄着脑袋,用动作表示了对土方刚才那番话的赞同。 “只有优胜才能领到赏金吗?”刚刚一直沉吟着的青登插话进来。 “嗯,是啊,好像是这样的,只有优胜才能领到赏钱。”重太郎笑了笑,“这貌似也是会津侯他有意为之的,只有优胜才能领到赏金,鼓励大家去踊跃争夺第一。” “就像战国时代的武将们在打仗时,唯有‘先登’的那一个人才能得到厚赏一样。” “所以橘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这场比赛啊?” “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参加哦!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大藩主出资举办比赛了,若是错过就太可惜了!” 看着正用带着几分火热光芒的眼神直盯他的千叶重太郎,青登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感觉……千叶重太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催促他参加比赛…… 但青登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想。 思量片刻后,他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比赛我倒也是蛮感兴趣的,如果我有机会代表试卫馆参赛的话,我一定会参赛的。” ——这种能复制天赋的大好机会,我很难拒绝呢。 青登在心里默默地这般补充道。 这种能从各剑馆的剑士们那儿薅天赋的大好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可就真是太可惜了! 其他的剑馆……尤其是士学馆、练兵馆这样的大剑馆,肯定是不缺那种惊才艳艳的年轻俊杰的。 参加这场只面向新人的比赛,说不定又能复制来几个很有用处的天赋。 而且,也如千叶重太郎他刚刚所说的那样,和江户各个剑馆的人切磋、多跟不同流派的剑士交手,见识下各个流派各自迥异的战斗风格,对剑术的修炼大有裨益。 见青登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参加这比赛后,一抹开心的笑颜在千叶重太郎的脸上绽放。 “哈哈哈,橘君,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参加这比赛的!” 说罢,千叶重太郎顿了下。 然后以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以庆幸的口吻喃喃道: “你肯参加就好……你肯参加就好……” …… …… 千叶重太郎突然拜访试卫馆,就只是为了将“会津侯将要出资举行剑术比赛”的这一事告知给试卫馆而已。 所以在正事已经说完,然后又简单地闲聊了几句后,千叶重太郎便提起了他的佩刀,表示告辞。 近藤礼貌性地想留千叶重太郎下来吃午饭,但被千叶重太郎以“家里已经备好饭了”为由婉拒。 青登随同近藤、冲田等人一起将千叶重太郎送到试卫馆的大门口。 目送着千叶重太郎离去的背影,冲田忽然嘟囔道: “那个会津竟然要举行剑术比赛……真是难得啊,我记得会津侯此前从未在江户举行过剑术比赛吧。” “既然是会津举行的剑术比赛……”土方将双手交叉探进羽织的袖中,“那就说明那个会津侯:松平容保极有可能会在比赛现场现身咯……” “那这个比赛,我可一定要去瞧瞧了。” “我老早就想看看这个素有贤名的年轻藩主究竟是长啥样了。” 会津……一个名号举世闻名的藩国。 会津藩是坐落于东北地区的一个亲藩大名,即被幕府将军德川氏分封到各地的亲族的一支。 总石高23万高,单论财力的话,会津藩在诸藩里绝对算不上突出。 但会津却硬是靠着强悍的军事实力,在日本打出了极响的名声。 因民风彪悍等各种原因,会津军的战斗力出了名的强悍。 东北地区是外样大名最多的地区之一。 东北地区统计有31个藩国,这31个藩国里,大半都是外样大名。 这么一个外样大名众多的地区,却一直都较为稳定,没出过什么大乱子——能有此成就,会津藩功不可没。 会津可以说是防范东北诸多外样大名的前线,它本就是江户幕府以“震慑外样大名”为目的而专门扎在东北的一颗“钉子”。 而会津也一直完美地履行着这份义务,靠着强悍的军力,狠狠地压制着东北诸藩,让他们不敢作乱。 现任的会津藩之主——第9代藩主松平容保是目前的政治红人之一。 据悉,今年才24岁的松平容保是一个容貌很英武、素有贤名的明君。 在这个国家因海外列强的入侵而动荡不安的眼下,绝大部分藩国都在那当个没有主见的墙头草,松平容保所统领的会津藩是极少数的几个全力支持江户幕府的藩国之一。 江户幕府现在极倚重会津藩,会津藩目前的种种作为,也足以评上一句“幕府栋梁”的称号。 这个时候,近藤突然插话道: “……虽不知以前从不掺和这些活动的会津藩,为何会突然准备举行剑术比赛。”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江户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些财力雄厚的大藩主来举办武术比赛了。” “也好久没出过精彩的比赛。” “在我的印象里……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的比赛,都可以追溯到3年前的安政四年(1857年),土佐侯山内容堂所举行的剑术大比。” “啊。”冲田这时接话道,“那场比赛我也有印象,那场比赛的确很精彩呢。” 土佐侯——即土佐藩的藩主。 土佐藩是坐落于四国岛的一个总石高24万石,实力颇雄厚的外样大名。 “3年前的剑术大比?”对近藤和冲田刚才的谈话内容产生了几分兴趣的青登追问道,“你们刚才所说的3年前的这场比赛,有很多很厉害的高手参加吗?” “倒不是说有很多很厉害的高手参加。”冲田答,“只是那场比赛出了一个很厉害、很引人瞩目的高手而已。” “那人几乎是一路完胜地夺下了那场比赛的优胜。” “啊,他还是小千叶剑馆的人哦!” “我记得这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叫……叫坂什么来着?” 冲田蹙着眉头,作沉思状。 过了片刻后,他这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想起来了!” “坂本龙马。” “那个人叫坂本龙马。” “坂本龙马……”青登轻声呢喃了一遍这个人名,“直接以‘龙马’为名……真是一个威风的名字呢。” “这人以前是小千叶剑馆的名人呢。”冲田颔首,“我记得没错的话……坂本龙马他出身自土佐藩,因剑术天赋出众而被推荐到小千叶剑馆求学。” “我虽没和此人直接交手过,但亲眼见过几次他和旁人的几场切磋,的确是一个很有剑术天赋和实力的才俊。” “只可惜这么一个优秀的好苗子,没有在小千叶剑馆久留啊,要不然我就觉得就凭他的实力,日后成为小千叶剑馆的师范代,或是直接在江户开设剑馆也不是没可能。” “3年前,他赢得土佐侯所举办的那场剑术大比的优胜后,就拜领了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 “再然后没过多久,他就离开江户、返回他的家乡土佐藩,再没有回来过。” 静静地听冲田讲完这个坂本龙马的故事后,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来小千叶剑馆还曾出过这么一位厉害的剑士啊。” 青登只单纯地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来听冲田讲述这个坂本龙马的种种。 所以——在随同着近藤等人一起回到试卫馆内后,完全没在意过那个坂本龙马的青登,就已经将这个人名抛诸到记忆之海的深处了。 …… …… 千叶重太郎现在的心情非常之好。 他现在的心情,好得都直接开始哼起了跑调的小曲。 他扭回头,看了眼试卫馆所坐落的方向,发出古怪的笑声: “哈哈哈,橘君他同意参加会津侯的剑术比赛了,哼哼哼~~” 自打他们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的“红白合战”上,败给了由青登所统率的试卫馆后,千叶重太郎就已下定了决心——要将橘青登当作“预备妹夫”来好生考量一番! 千叶重太郎首先考量的地方,是青登的人品。 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千叶重太郎四处搜集青登的“情报”。 或委托朋友,或自己亲自去问试卫馆的学徒、问奉行所的官差……询问所有和青登有关的人等,向他们征询青登的人品情况。 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青登的人品交口称赞。 都说青登是个很谦逊的人,从不因自己现在是江户的名人、因自己现在履立大功而改用傲慢、自满的态度来与他人相待。 同时还是个极勤奋的人,据某些试卫馆的学徒所说——青登每天都会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起身练剑,晚上则会重点锻炼身体的肌力,几乎没有懈怠过。 千叶重太郎自己和青登实际接触下来,也觉得青登的人品确实很不错,和他相处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千叶重太郎越是调查,就对这个“预备妹夫”越是满意。 人品优良,除了未留月代头的发型太丑了之外容貌尚可,天赋出众,前途不可限量。 他有查到他们橘家现在还欠着500多两金的赌债……但那又怎么样呢? 首先这500多两金不是青登他欠的,是他父亲橘隆之欠的。 其次千叶重太郎也不觉得这500多两金的赌债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他觉得就凭青登现在的能力,还清这500多两金的赌债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如果万一未来青登真成他们千叶家的女婿了,这笔赌债,他们千叶家分分钟就能帮忙还清! 他们千叶家怎么说也是日本现在最有名的武道名门之一,区区500多两金的赌债,他们抬抬手指就能帮青登还清这债款。 千叶重太郎对青登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青登近期护下蕃书调所的这一大功,算是千叶重太郎心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得知青登竟又一大功,家禄直接被增加了400石,不再是下级御家人后,千叶重太郎终是下定了决心——就他了! 即刻开始,青登就是我的妹夫了!谁得罪了青登,就是得罪了他千叶重太郎! 当然——以上的这些,都是千叶重太郎自顾自地下的决定…… 他认定青登是他的妹夫是没用的,得千叶佐那子她认定青登是她夫婿才行。 因此,为了完成这一目标,千叶重太郎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调整为了“如何撮合青登和佐那子”。 自家妹妹是啥性格,千叶重太郎一清二楚。 十分好强的佐那子,只敬重强者,对于那些身心孱弱的弱者,她向来是不屑一顾。 于是乎……千叶重太郎脑筋一转。 若想撮合青登和佐那子,让佐那子喜欢上青登……那最佳的方法,自然是让佐那子发现青登身上的能吸引她的闪光点。 既然佐那子她慕强……那让她看到青登的强大不就好了! 就这样……逻辑思维相当之“缜密”的千叶重太郎,在得知会津侯要举办剑术比赛,就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到试卫馆,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近藤等人……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告诉青登。 告诉青登此事,然后怂恿青登去参加这比赛——这就是千叶重太郎今日这场“试卫馆之行”的主要目的。 千叶重太郎认为:就凭青登目前的实力,在这场只面向剑术新手的比赛上发光发热,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这个为自家妹妹的婚事煞费苦心的大舅哥的计划很简单:让青登参加比赛,然后让佐那子看到青登连胜对手的英姿,接着被青登的才华所吸引。 啊,真是个完美的计划呀! 千叶重太郎对他的这个计划,相当之满意。 眼下,青登已点头同意,表示会参加这场比赛,千叶重太郎的这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带着计划成功的得意心情,千叶重太郎回到了小千叶剑馆。 小千叶剑馆真正的名字,其实是“千叶剑馆”,但为了方便和本家的玄武馆做区分,才常被他人惯称为“小千叶”。 作为规模和名气不输给以本家玄武馆为首的“三大剑馆”的大剑馆,小千叶剑馆有着一套和它的名气和规模极匹配的豪华设施。 小千叶剑馆统计有3座道场,为便于区分和管理,这3座道场被分别命名为“甲场”、“乙场”、“丙场”。 丙场专供实力还有所欠缺的学徒们使用。 乙场为“高手场”,只有实力得到认可的学徒才能在此进出。 位于剑馆最深处的甲场,则是面积最小的道场——这是千叶重太郎他们的私人道场,只有千叶家的人才能使用。 刚回到剑馆,千叶重太郎便迎面撞上了一位在他们小千叶剑馆进修剑术好多年的老人。 此人看见千叶重太郎后,就立即对千叶重太郎说: “师范代,您回来得正好,佐那子小姐正在找您,她让您快点去找她。” “佐那子她在找我?”千叶重太郎挑了挑眉。 “嗯,佐那子小姐正在甲场那儿练剑。” “好,多谢。” 千叶重太郎解下腰间的佩刀,直奔位于他们剑馆最深处的甲场。 刚拉开甲场的木门,一道美丽的倩影便显现在了千叶重太郎的眼帘。 只见身着剑道服、独身一人立于道场中央的佐那子,像一只翩翩蝴蝶一样舞动手里的木制小太刀。 没有着袜的一双白嫩小脚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动。 充满光泽的及腰黑发,束成一条利落的高马尾,三千青丝随着佐那子身姿的起舞而甩动、飞散。 她应该也是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剑术了,两颊因剧烈运动而掺上了一抹艳丽的红,脸上淌满了汗水,熊口处的衣襟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时不时地会有几滴汗珠从她的脸蛋上甩落下来,滴落在她那白皙的、只有几条淡淡的青筋浮现的脚背,或是可爱小巧的趾尖上,然后再顺着脚背或脚趾淌到地板上。 “兄长。”注意到千叶重太郎来了后,她立即止住了手中的木刀,然后抬起左臂,用左手背优雅地试了试脸上的汗水,“你终于回来了啊,嗯?怎么了?怎么表情怪怪的?” “呃……我表情怪怪的?有这回事?”千叶重太郎干笑着,打了个哈哈,接着抬起双手,用力地揉捏了下自己的脸。 自己已经把青登认定妹夫,并怂恿青登参加剑术比赛,好向佐那子展示强大……这种事情,千叶重太郎自然是不可能、也不敢对佐那子说。 千叶重太郎最了解他妹妹了,这个不省心的大姑娘,性子里总有种逆反情绪。 越是让她去做什么事情,她往往就越是不从,甚至是故意和你对着干。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我想撮合你和青登”,千叶重太郎觉得十有八九会惹得佐那子反感,最终导致“让青登成为他们千叶家夫婿”的计划变得苦难重重。 因此千叶重太郎决定慢慢来,先一点点地于暗中帮忙培养青登和佐那子的感情,之后找准机会再摊牌。 这种有事瞒着佐那子、心里有鬼的状态,让千叶重太郎在面对佐那子时,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怪异。 千叶重太郎这随意的敷衍,自是不可能将佐那子给忽悠过去。 只见她蹙着眉头,用审视般的目光,将千叶重太郎从头打量到脚。 为了摆脱这尴尬的境地,千叶重太郎连忙转移话题: “啊,对了对了。” “佐那子,你不是要找我吗?你找我做啥呢?” “喔,也没啥。”见千叶重太郎提起了正事,佐那子缓缓将审视的目光收回,“就只是想告诉你: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的‘技之千叶’近期要回江户了。” 技之千叶——在听到这个名号后,千叶重太郎的眼瞳猛地睁圆。 “荣兄他要回来了?” 佐那子颔首:“这是父亲他刚才告诉我的,大概十来天后,荣兄他就要回江户了。” “哈哈……”千叶重太郎咧开嘴,笑了笑,“‘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要回江户了……看样子江户的剑术界要变热闹了啊……” …… …… 当天晚上——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厅堂—— 今日一大早就出门的周助和阿笔,在临近傍晚时分才总算是回到了试卫馆。 在一家子人齐聚于厅堂吃晚饭时,近藤将会津藩要举行剑术比赛的这一事告知给了周助。 “喔喔……”周助挑了下眉,“会津侯竟然要举行剑术比赛呀……” “父亲,我觉得我们试卫馆可不能错过这比赛了!” 近藤快声道。 “由会津侯这样的大大名举行的比赛,规模一定相当盛大!定能吸引许多人前来观看!” “如果我们试卫馆能在这场比赛上取得漂亮的名次与表现,便能进一步打响我们试卫馆的名声!” “纵使不提这些,让我们试卫馆的新人们去参加这种比赛,也对我们馆内的新人们未来的发展很有好处。” 近藤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着。 但周助却像是无心在听…… 只见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近藤的话音落下了,他才轻声道: “不错,我也觉得参加这个比赛好处多多,那我们试卫馆就参加这比赛吧。” 说罢,周助将视线一斜,瞥了眼身旁的阿笔。 注意到周助的视线的阿笔,扭过头与周助对视,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唔……咳咳!” 周助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板起脸,面朝近藤: “勇,先不提这些剑馆运营的事了。” “你先把碗筷放下。”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近藤一脸疑惑地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注意到这奇特动静的青登、冲田等人,也纷纷扬起视线,看向周助。 “勇,我……和你母亲已经决定了。” 周助深吸口气,紧接着一字一顿: “你是时候该成家了。” “什么?”近藤瞪圆双目。 青登、冲田等人此时也都是神情愕然。 “这这、这意思是要让我娶妻吗?”近藤的语调变得结结巴巴。 周助颔首。 他正欲说些什么时,忽然一顿,接着偏过视线,对青登尴尬地笑了笑: “橘君,你也来认真听听吧。” “这事……也跟你有关呢。” “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儿想跟你相亲呢。” ******** ******** 今日久违的字数7000+的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ps:在江户幕府建立之前,会津藩的领地是由芦名氏统治的。 而芦名氏就是游戏《只狼》里苇名氏的原型,二者的读音都是“ashina”。 在日本,有个名词叫做“会津魂”,该词的典故出自在幕末、大厦将倾之时,会津藩“臣等正欲死战,将军何故先降”、以及“试图只手补天裂,和萨长联军正面开片,血战到底”的悲壮故事,感兴趣的人可以去了解了解。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28章 “猫小僧是也!”【6000字】 “哈?” ——相亲? 莫名其妙被点名,并莫名其妙被带到“相亲”的话题上,青登像近藤那样睁圆双眼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勇,你今年已经26岁了。”周助又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对近藤说,“其他人像你这个岁数时,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而你到现在却还单身一人。” “我和你母亲……”周助哈哈哈地笑了几声,“都想抱孙子了啊。” “你看,我和你母亲都已是头发斑白的六十多岁的年纪了。” 周助抬手指了指自己那苍白的发鬓。 “我们这个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啊!” 话未说完,周助便惨叫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阿笔伸出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掐住周助后腰的一小块肉,然后用力一转。 “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阿笔冷声道。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周助尴尬地向阿笔干笑了几声,然后为掩饰尴尬,又用力地清了几下喉咙,“总而言之——我和阿笔都已决定给你找一桩良缘。” “这几天,我与你母亲前往了各户可靠的媒人家里,征询有没有优质的姑娘。” “嗯?”近藤的眉头用力一挑,然后快声追问,“父亲!原来您这几天一直和母亲频繁外出,是为了去找媒人啊!” 周助点点头,以动作回应了近藤后,笑道: “运气很不错,才找了几日,就让我们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姑娘。” “德川御三卿之一清水家的近习番松井八十五郎的千金——松井常。” “松井家就位于江户的北郊。” “就在今日,我和你母亲已经上松井家里拜访过人家,并和那个松井常见过面了,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啊。” “教养好,气质佳,家境也相当不错。” “而且还是个大美人!皮肤白嫩得就跟……就跟……就跟馒头一样!” “然后眼睛也亮亮的,就像……就像在炸煎饼时溅出的油光!” “两个脸颊像正当季的水蜜桃一样,都是很健康的红润润的颜色。” 周助绞尽脑汁,努力地形容着松井常的外貌。 但碍于自身文化水平有限,青登等人并没有从周助的口中感知到松井常的美丽。 他们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周助也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那个将松井常的美丽形容出来的文化水平,神色尴尬地摆了摆手。 “总之就是个条件相当不错的姑娘!” “我和阿笔都觉得这姑娘很合适。” “父亲,母亲,你们都已经见过那个女孩了啊……”近藤的双眼从刚才开始起,就一直维持着“因错愕而圆睁”的状态。 “那自然是得去亲眼看看的。” “毕竟媒人说上一百句的那姑娘的好话,也比不上自己去亲自看上一眼。” 说罢,周助将脸一板: “找儿媳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能否给我们近藤家找来一个优质的儿媳妇,可是直接关系着我们近藤家未来的兴衰。” “多少家族就是因为家有恶妻而变得支离破碎?” “相对的,如果能找来一位贤妻,整个家族说不定便能就此飞黄腾达。” “你看看土佐藩的藩祖:山内一丰,能力平平,没啥本事,结果愣是靠着其贤内助千代的辅佐,受封土佐藩,成为坐拥24万石封地的大大名。” 山内一丰与千代——这是江户时代很有名的典故,常用来指代“要找个好老婆”以及“要学会审时度势”。 山内一丰出生于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下级武士出身、没有任何背景与资源的他,妥妥的一草根。 结果他却十分好运地娶了个好老婆:千代。 千代是个秀外慧中、八面玲珑的女孩,多次协助山内一丰在重要的人生抉择中,选出那个正确的答案。 山内一丰最开始是为织田信长效劳,在丰臣秀吉刚开始发迹时,千代就看出了丰臣秀吉是一支强大的“潜力股”,成功劝说刚在织田信长麾下混出些名堂的山内一丰,转投为丰臣秀吉效力。 千叶没有看错人,丰臣秀吉日后果真成了“天下人”,统一了日本,因听了千叶的建议而早早到丰臣氏麾下效力的山内一丰,受封为有5万石封地的挂川城城主。 在丰臣秀吉死后,千代再一次地敏锐看穿天下大势,认定了德川家康终有一天会打败丰臣氏。 于是又成功劝告了山内一丰在决定天下是姓丰臣还是姓德川的“千年一战”关原合战爆发的前夕,火速投奔德川家康,最终协助德川家康打赢了关原合战。 在德川家康开创江户幕府后,为感念山内一丰这“灵活的跳槽”,山内一丰被德川家康转封为有24万石领地的土佐藩大名,土佐藩的国祚一直绵延至今。 山内一丰就这样,硬是靠着“贤内助千代”的帮助,草鸡变凤凰,从一介下级武士跃升为24万石的大大名。 因为山内一丰这靠着老婆实现人生逆袭的一生实在是太传奇、太让人艳羡了,所以到了江户时代后,“山内一丰和千代”成了极知名的典故,常被人们用来教育自家的子弟们,要懂得找个优质的贤内助、找老婆要找个像千代这样的老婆。 “勇。”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笔,此时淡淡道,“后日你起早一点。” “后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一趟松井家。” “松井家对你的条件也很满意。” “他们也有意愿促成我们两家的这桩婚事,人家主动邀请我们明日一起去外面吃饭。” “明日的餐宴,松井常她也会出席。” “所以你明天可要好好打理下自己,脸上的胡茬都刮干净了,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才行。” 过于富有冲击力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近藤明显已有点脑袋不够用了。 他两只手抓着双膝上的布料,抿紧嘴唇,脸色涨红地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沉声道: “父亲,母亲……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结婚……” “试卫馆近期的经营情况,难得大幅好转了起来。” “我现在想将精力都放在对试卫馆的经营上。” “娶了老婆……我怕这会害我分心。” “嗐。”周助笑呵呵道,“‘成家’和‘立业’,这两件事是能相辅相成的。” “娶了个能帮你处理生活上琐事的好老婆,你不就更能将精力都集中在事业上了吗?” 周助脾气好,愿跟近藤讲道理——阿笔她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只见她两条眉毛倒竖,冷哼一声,然后向近藤喝道: “你是要等到自己头发都变白了才娶妻吗?” “你都26岁了啊!再拖个几年,就没哪个好姑娘想嫁给你了!” 挨了阿笔一通怒斥的近藤,十分熟练地低下了脑袋,并缩了缩脖颈。 阿笔的怒喝,让整座厅堂的空气都变得凌然了起来。 青登、冲田、斋藤、九兵卫他们都被阿笔所散发出来的这股窒息气场给震慑得有些不敢动弹…… 为了缓和厅堂的气氛,周助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紧接着连忙将目光投到青登的身上。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记橘君的事儿了。” “橘君,这几日,在我和阿笔找媒人给勇说媒时,有很多知道现在很有名的橘青登正在咱们试卫馆修炼的媒人跟我说:有不少条件相当不错的家族,想和你促成一段良缘呢。” “我特地问了一下,那些想收你为女婿的家族,条件的确都相当不错的呢,都是在江户很有名气的武家。” “如何?你现在有没有意向去相亲啊?” “你今年18岁,恰好也过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 “如果您想相亲的话,我可以明天就去帮你联系可靠的媒人哦。” “啊?”青登一愣。 厅堂内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青登的身上。 “相亲……少主,我觉得您现在确实可以试着去相亲了呢!”坐在青登右侧的九兵卫,以带着几分激动的口吻快声道,“橘家的香火需要传承啊,老爷像你这个年纪时,您都已经出生了!” 感受着众人压在他身上的这一束束掺杂着好奇等色的目光,青登抽了抽嘴角,随后露出无奈的笑容: “师傅,感谢您的好意。” 青登向周助弯下身。 “但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的念头。” “江户的‘攘夷派’暴徒们仍很猖獗。” “我身为‘三回’武士,眼下实在是没有余力兼顾男女之事。” 青登的这番婉拒,没有半点客套或是谎言,都是真情实意的真话。 现在的他,算是将那个讨夷组给彻底得罪死了。 在没有歼灭这个已不死不休的仇家、将这伙行事疯狂的恐怖分子给连根拔起之前,他是真心没有那个余力和闲心去娶妻成家。 听到青登的此番回答,九兵卫顿时露出沮丧的表情。 周助倒是神色如常——毕竟青登只是他们试卫馆的门人兼住客,他无权干涉青登的私人生活。 既然青登已明确说了他现在还不想娶妻,那周助也只能点点头: “好吧,你这年纪,倒也的确不用很急着去考虑男女之事。” “以后若是哪天想成家了,欢迎随时来找我!我来去帮你找媒人!” 周助朝青登洒脱一笑。 …… …… 当日,深夜—— 试卫馆,食客之间—— 已经换好了白色寝衣、躺入被窝中的青登,忽然觉得口有点渴。 于是,他不得不将刚盖上的被子又掀开,准备到一楼的厨房那儿找点水喝。 刚出了食客之间、站到食客之间外的走廊上,青登忽然听见身旁传来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冲田君?” “嗯?橘君,你还没睡吗?” 走廊的另一侧,怀里抱着个浴盆的冲田,维持着一只手将自己卧房的房门给合上的动作,朝青登讶异地眨了眨眼。 “我有点渴,所以想到厨房那儿找点水喝。”青登眉眼一低,瞥了眼冲田怀里的浴盆,“冲田君,你这是要去千寻屋那儿洗澡吗?” “嗯。”冲田点点头。 冲田要去千寻屋那儿洗澡的话,那他当然也要先下到试卫馆的一楼。 因此,青登和冲田自然而然地并肩同行,朝连通一楼的楼梯口走去。 二人刚开始还无话。 但冷不丁的,冲田突然以让人难以捉摸透其情绪的语气呢喃道: “感觉有点可怕啊……” “嗯?可怕?什么东西可怕?”青登疑惑反问。 “今日吃晚饭时,师傅他们要带近藤兄他去相亲的这事……我觉得有点可怕。”冲田的嘴角勾起苦笑的弧度,“大概是因为个人性格在作祟吧,我一直不是很喜欢相亲……” “突然被父母强塞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过来……要求要跟那个人结婚……我觉得这种事好可怕。” 在江户时代,虽然人们是可以自由恋爱的,但“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先结婚再谈恋爱”仍是这个时代的男女之事的主流。 听完冲田的这句感慨后,青登赞同地点了点头:“嘛……我们两人的想法很类似呢……相比起相亲,我个人更喜欢那种‘偶然结识、然后水到渠成地结合’的恋情。” 也许是因为前世听了太多奇葩的相亲故事了吧,所以青登对“相亲”这种活动,一直都有着股淡淡的抵触之情。 “哈哈哈。”冲田脸上的笑容变回了她那惯有的开朗笑容,“原来橘君你也不喜欢相亲啊。” “相比起相亲,我也更喜欢那种‘偶然相遇,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慢慢喜欢上对方,最后水到渠成地和对方结合’的恋情!” 从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也没有多长,仅仅只是说了两三句话的功夫,二人便已下到了一楼。 在二人即将分别、各做各事时,青登的目光忍不住朝冲田怀里的那个浴盆瞥了一眼。 “话说回来……冲田君你还真是很喜欢在深夜洗澡呢。” “我借住试卫馆那么久了,似乎还没见你在除深夜之外的时间段去千寻屋洗澡。” “因为深夜的澡堂人少啊,常常是整片浴池只有我一个人。”冲田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很喜欢这种独占一整片浴池的感觉。” 说罢,冲田朝青登用力地摆了摆手。 “好啦,我该去洗澡了,再不赶紧去的话,千寻屋可能就要关门了。” “嗯,好。待会儿见。” 对于冲田喜欢在澡堂都快关门时才去洗澡的这习惯……青登本就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和冲田互相道别过后,他自个就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走向厨房,准备取水喝。 …… …… 时间,转瞬即过。 眨眼间,青登的这小长假便结束了。 直至假期结束为止,青登的生活都过得极有规律,每日都窝在试卫馆里专心修炼。 相比青登,近藤倒是要忙碌上许多了,他近些日一直被周助、阿笔他们拉去处理各类相亲的事宜,又是去和松井家的人吃饭,又是这个那个的。 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最后一日,“会津侯将要举行剑术比赛”的特大新闻,终于是广而告之了。 会津藩不愧是目前实力最强的雄藩之一,财大气粗——他们直接派出了部分藩士,挨家挨户地到江户的各座剑馆宣传他们的比赛。 比赛地点和时间,都已确定为浅草跟4月16日,每座剑馆最多只容许3名学徒参加。 周助与近藤都有意借这场比赛来磨练下馆内的弟子们,运气好、在这场比赛内取得优良名次的话,还可以进一步扩大下他们试卫馆的名气。 于是在会津藩的藩士登门宣传比赛的当日,近藤他们就召集了馆内的众弟子,征询是否有人愿意参加。 报名的人还不少,一口气便有十余人站起来表示想去这场比赛见见世面。 每个剑馆的参赛选手最多只能3个,近藤无奈之下,只能开始选拔,挑出最厉害的3位新人去参赛——青登十分有幸,恰好在其列。 “橘君,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我们试卫馆内的一些已经练剑好久好久的老人,可能都打不过你了。”——这是近藤选中青登去参赛时的原话。 待长假结束,青登再次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上。 得益于“又立一大功”、“创下一口气增禄400石”这些崭新的成就,青登在北番所内的地位和所受的待遇,明显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青登现在走在北番所内,几乎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会主动、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那些资历很老的老前辈现在跟青登讲话,也都是轻声细语的。 “呆头登”的名号……算是彻底成了过去式了。 青登这几日主要的工作重心,就是带永仓他们熟悉冈引的日常工作。 冈引的日常工作本就相当简单,一言以蔽之——他们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帮雇佣他们的同心去处理掉一些苦力活,比如:替青登去巡视辖区、要去传唤某个人时帮忙跑个腿…… 都是一些没啥技术含量的活儿,所以永仓他们很快就上手了。 从青登休假再到现在,奉行所共出了2件值得一提的大事。 第1件大事: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亲自下令——征调火付盗贼改来剿灭讨夷组! 火付盗贼改竟出动了……这说明“缉捕讨夷组”的案子,性质已经完全变了。 专门负责处理重大恶性事件、对付那些凶恶罪犯,职能类似于wu警的火付盗贼改被征调过来……这说明幕府已彻底将讨夷组视为了“会动摇国家秩序,得尽快铲除”的恐怖组织。 大名鼎鼎的火付盗贼改被调来协助他们了——这极大地鼓舞了奉行所的诸位官差们的士气。 只可惜……讨夷组的人,是真的能躲。 自“市町遭放火、蕃书调所遇袭”这一事件过去后,江户霎时变得平静上许多,讨夷组的人没有再冒出头来。 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都快协力将整个江户翻了个底朝天了,仍始终没有搜出讨夷组的据点,也没有抓住以神野为首的重要领导干部们。 至于第2件大事……虽不算什么很严肃、很重要的大事,但也值得多提几句。 不知为何,近期町民们目击到怪盗·猫小僧的频率,陡然增高了许多! 在最近这段时间,奉行所频繁收到“在夜间看到猫小僧出现”的报告。 猫小僧的出没极没有规律,今日收到他在市中心出没的报告,明日便听到了他于东郊现身的传闻。 紧接着,在4月6日的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让奉行所的众官差们都摸不清头脑的事情。 在4月6日的清晨,北番所的官差们前往他们的番所府邸,准备打开大门,开始今日的工作时,陡然发现——有2个被五花大绑、昏迷了过去的中年人被扔在了他们的大门前。 这2人的脑袋上都贴了张纸条,纸条上都上书一行大字:这2人是现在仍在潜逃的那两个强奸了好多民女的通缉犯!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官差们对这俩中年人的脸仔细一瞧——还真是那两个通缉了好久,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的强奸犯! 官差们连忙将这两人收押,然后展开审问。 一通审讯下来,总算是知道了都发生了何事。 就在昨夜,他们两个潜伏在某座城町的巷内,准备“偷袭”路过的一名夜莺时,一道黑影突然降到了他们的身前。 这道黑影刚现身,就将双手摊平成掌形,双掌朝上,然后将双臂高高竖起。 在竖起双臂的同时,站起身并将右腿向上曲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 完成这诡异的姿势后,大喝了一声: “猫小僧是也!” ******** ********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29章 猫小僧……好柔软!猫小僧的真实身份暴露!【6600】 这俩人的供词都一样……猫小僧在做完上述这诡异至极的动作后,就贴身向前,使用相当精湛的拳脚功夫,将他们撂倒在地。 在得知这俩人被猫小僧抓捕的始末后,青登只觉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简单一回忆,才想起——3个月前,他和斋藤出差到藤泽宿去搜捕一伙恶行累累的飞贼,结果刚抵达藤泽宿,却发现他要抓的那伙飞贼都已被猫小僧给抢先逮住、抓获了。 当时那伙飞贼的经历,和这俩通缉犯所遭遇的情况一模一样。 都是猫小僧突然出现,然后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大喊一声“猫小僧是也”后,以精湛的徒手技击法,把他们通通打倒在地。 猫小僧帮他们逮到了犯人……以薄井为首的奉行所官差们对此无不感到百感交集。 一直潜逃在外的通缉犯被抓到了,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帮他们抓住通缉犯的人,却是那个大怪盗·猫小僧……薄井等人心里不感到别扭是不可能的。 在感到别扭的同时,以薄井为首的奉行所众官差还感到相当疑惑——这个猫小僧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们奉行所抓贼? 单纯的随性而为?还是说是有什么企图? 联想到猫小僧此前给青登通风报信,帮助青登成功救援蕃书调所的行径,在众官差的脑海里,对于猫小僧的形象,又蒙上了一层更浓厚的迷雾。 他们奉行所一直没有抓到的通缉犯,竟然让猫小僧这个盗贼给抓住了…… 此事若传了出去,不太好听,会损害奉行所的名声。 于是,为挽救名声,奉行所极力阻止“猫小僧替奉行所抓贼了”的消息传播出去。 就在前不久,奉行所刚做过类似的事——如果让人们知道青登之所以能及时救援蕃书调所,都是多亏了猫小僧的通风报信,那会导致奉行所的名声受损、能力遭到质疑,所以在向外界宣传此事时,奉行所一直都极力削减猫小僧的存在感,只着重凸显了以青登为首的其余人的贡献。 但这种事,根本就隐瞒不了。 在猫小僧给青登通风报信时,有町火消的官差们等很多目击者在场。 猫小僧抓住这两个潜逃许久的强奸犯时,也有当时差点就遭到这俩通缉犯袭击的夜莺等几人目击了猫小僧抓贼的全过程。 就凭古代社会……而且还是江户奉行所这种得依靠“町民自治组织”的协助,才能勉强掌控江户的极孱弱的市政管理、控制能力,根本就掌控不了民间的舆论。 不论奉行所怎么竭力控制消息的传播,猫小僧这段时间所做的这种种事迹,还是飞速地于市井内传播了开来。 猫小僧的名望,不出意料地再一次水涨船高。 越来越多的人对这个大怪盗交口称赞:猫小僧真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义贼、大好人啊!和当年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鼠小僧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鼠小僧——活跃于40年前的江户的一名大怪盗。 相传,鼠小僧本名“次郎吉”,原是一名专门负责高空作业的建筑工人。 年轻时的他,因沉迷赌博和花天酒地而被父亲逐出家门。 在外面闯荡时,因见识到了人间疾苦而幡然醒悟。 看穿了肉食者们的堕落,决意为备受欺负的穷苦百姓们尽力做出一点实事的次郎吉戒掉了赌瘾,然后开始了他的“怪盗生涯”。 白日是普通的建筑工人,晚上是将江户奉行所玩弄于股掌的大怪盗。 凭借着以前工作时练就的飞檐走壁的本领,次郎吉潜入那些素有恶名的武士、商人的宅邸里窃取钱财,接着再将窃来的钱财散发给穷人们。 劫富济贫、盗亦有道的次郎吉,迅速成为了民间老百姓口中行侠仗义的义士,深受老百姓们欢迎。 因为次郎吉来无影、去无踪,行迹像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所以渐渐多了“鼠小僧”这个绰号。 据说鼠小僧直到死为止,总计盗窃了上百次,涉案金额高达12000两。 只可惜,百密总有一疏,鼠小僧在某次行窃时,不慎失手,让奉行所的官差们给抓到了。 盗窃了上百次、将江户的某些满脑肠肥的肉食者给得罪地死死的鼠小僧,毋庸置疑地被判了死刑。 在鼠小僧被斩首示众后,大量曾受过鼠小僧恩惠的穷苦百姓无不痛哭流涕。 纵使已经40多年过去了,仍有不少人记念着鼠小僧。 在鼠小僧死后,大量文艺界的人士为纪念这位义士,将鼠小僧的故事给改编成了评书或歌舞伎。 得益于这些文艺界人士的努力,鼠小僧的名号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蒙尘,反而还愈来愈发光发热。 江户奉行所之所以会给猫小僧定下“猫小僧”这么个代号,就是因为猫小僧这能飞檐走壁的本领,以及只对那些素有恶名的恶人下手的作风和当年的鼠小僧相当像,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和鼠小僧相当相似的代号。 随着猫小僧名望的进一步增加,关于猫小僧的更多的乱七八糟的传言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根据不完全统计,最近新冒出来的和猫小僧有关的传言有: 猫小僧其实不是一人,猫小僧其实是一个组织。 猫小僧其实是什么忍者世家的子弟。 猫小僧其实是某个声名极显赫的武士家族的子弟。 猫小僧在奉行所有眼线,奉行所内的某个官差是猫小僧的同伴。 …… 言而总之——这些传闻都是市井百姓们妄生穿凿、牵强附会的幻想,基本没有半点可信度和利用价值。 出于前世对“怪盗”这一职业的情怀,再加上猫小僧曾帮助过他,青登对位大怪盗一直是颇有兴趣,近期也一直有关注猫小僧的各类新闻。 但近期,青登也渐渐将注意力从猫小僧的新闻上挪开了。 随着会津侯的剑术比赛将近,青登现在都将精力放在了对比赛的准备上。 …… …… 万延元年(1860年),4月13日,傍晚—— 江户,吴服桥,北番所—— “橘先生,那我们就先走咯!”原田抬手摸了摸肚子,“忙活了一整天,肚子都饿扁了呢,哈哈哈哈。” “你今日压根就没做什么苦活吧?就只是一直在辖区内巡逻而已。”一旁的永仓默默地吐槽道。 “我今日在街头调解了一对夫妻的吵架啊,这种活儿对我这种不爱动脑子的人来说,是相当累人的……”原田伸出右手拇指,用力地搓揉眉心,露出一副疲惫状,“像藤堂他今日所做的那些文书工作,我是一点儿也做不来。” 藤堂无奈一笑:“那些文书工作其实也不怎么需要动脑的……” “肚子饿的话,就快去吃晚饭吧。”青登微笑道,“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青登已经渐渐摸清楚了他的这些部下的性格与特长。 永仓和原田……简单来说,这俩人就是俩莽汉,尤其是原田。 原田他平日里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不爱动脑”——与他共事了这么多天后,青登发现他还真没在自谦…… 关于原田有多不爱动脑子……不多提别的,就光提简单的“识字”问题吧:原田他基本不懂汉字……只会读写假名,唯一会写的汉字,就是他的名字。 青登有问过他:身为武士,怎么会连汉字都不懂写?即使家境再怎么穷困,也不至于连寺子屋都读不起吧? 原田义正言辞地回答:小时候上私塾念书时,不知为何,老师一开腔我就会犯困,因为屡教不改,被忍无可忍的老师给踢出了私塾,自此之后我就没再上过学了,而我也懒得再学习了,反正唐土的那个曾在珠江边自刎的刘邦刘玄德不是也说过吗?读书只要会写自己的姓名就够了。 行事横冲直撞、简单粗暴的永仓和原田,只能分配点巡逻、羁押嫌犯之类的只需动用力气的体力活儿给他们。 藤堂则不然。 藤堂虽因年纪、经验的缘故,剑术实力远不如永仓和原田,但他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他的学问很好,汉学、水户学等学问都有着不低的涉猎,还写得一手好字,所以青登偶尔会将一些简单的文书工作交给藤堂去帮忙处理。 性格偏老实、文静的藤堂,也很适合处理这些较枯燥的文书工作。 跟部下们简单地道了声别后,青登便领着斋藤踩着夕阳抛下的余晖,大步走在了回试卫馆的路上。 在拐进某条返回试卫馆时必经的闹市街后,人流霎时变多了起来。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都挤满了急着回家的町民们。 虽然老百姓们的日子,因“攘夷派”的骚乱和不断动荡的政界而变得分外不安稳,但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肚子可不会因为现在的社会不稳定、钱不好赚了而停止发出饥饿的响声。 青登左手搭在左腰间的佩刀刀鞘上,和斋藤一路无话地径直沿着这条闹市街,朝该街的西街口走去。 他现在还不知道——就在西街口,正有某人在等着他…… …… …… 一如既往地身穿大红色和服的木下舞,双手提着一个装满新鲜蔬菜的菜篮,一脸紧张地贴墙站立着。 这时,她发现了就在她不远处的脚步,有着一潭还算清澈的积水。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将脑袋探了过去,以水作镜,打量水面上的自己。 认真地确认了几遍自己的脸上没有污渍,绾成岛田髻的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凌乱。 仔仔细细地检查过自己的仪容没有任何问题后,木下舞抬起左手,按住自己那丰满的胸脯,长出一口气,接着将小脑袋探到她贴身站立的墙壁之外,朝墙外的街道不断张望。 终于——她找到了她的目标:和斋藤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路上的青登。 在纷乱的人流里精准地找到了青登后,木下舞一怔,紧接着连忙将脑袋缩回到墙壁后方。 “哈……” 木下舞抬手按着自己的胸脯,又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后,屏气凝神,随后展露出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没有着袜的白嫩双脚踢踏着红纽的平底木屐,大步走出藏身的墙后,朝青登迎去。 “嗯?橘君,斋藤君?怎么这么巧呀,竟然在这里撞见你们了,你们现在是准备回家吗?” “木下小姐?”看着快步自前方朝他们走来的木下舞,青登挑了挑眉,紧接着微笑道,“真巧呢,没想到能在这儿偶遇到你。” “是啊,我们正准备回家。你这是来买今日的晚饭吗?” 青登瞥了眼木下舞手里所提着的那个装满新鲜蔬菜的菜篮子。 “嗯。”木下舞将她手里的这个菜篮子提到脸前,“今晚想吃烤青菜,所以特地去买了把新鲜的菜心!” 准备回试卫馆的青登,跟准备回千事屋的木下舞,恰好有一段路是同路的。 于是乎——在与青登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脸颊因紧张以及别的一些情绪而泛出微不可察的红光的木下舞,以略有些结巴的口吻,装作漫不经心地对青登发出提议:“那、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只把这当成朋友间很普通的邀约的青登,没作多想地痛快点头应承下来。 并肩同行的男女,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相谈、闲聊。 “橘君,我听说你准备参加3日后会津侯举办的那场剑术比赛,这是真的吗?”木下舞忽然朝青登这般问道。 “嗯?是啊。”青登点点头,然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戏谑道,“哈,虽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3天的时间,但我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紧张了呢。” “哈哈。”木下舞轻笑了几声后,追问,“那你最近有没有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赛而接受什么剑术上的特训呢?” “没有耶。近藤君他们最近是有更严厉地教导我,但这些都算不上是特训,我现在主要还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地锻炼,以前是怎么练剑的,现在就还怎么练剑。” 听到青登的这番回答,木下舞的眼珠子“嘀溜”地转了下。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像以前那样,每日在暮八时(凌晨2点)准时起床到道场练剑吗?”木下舞仰起脑袋,对青登眨了眨眼。 青登此前在和木下舞聊天时,曾跟木下舞提过:他每天只睡2个时辰,每日凌晨2点准时起床锻炼。 “是啊。”青登不假思索地快声应答。 “你这样真的不会累垮吗?”木下舞追问,“为了缉捕现在正猖狂的‘攘夷派’暴徒们,你现在不是一直很忙吗?这么点睡眠时间,真的够用吗?” “放心吧。”青登笑着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是那种只需很少的睡眠就能恢复精力的人,睡眠时间完全够用,毋需担心。” “这样啊……”木下舞嘟囔,紧接着嫣然一笑,“睡眠时间足够就好!” “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 …… 回家路上偶遇木下舞——在青登眼里,这只不过是今日的一小小插曲。 和木下舞一边闲聊,一边同行了一段路后,便与她挥手告别。 回到试卫馆后,一切如故——吃过晚饭后,开始锻炼身体的肌肉。 待练得全身肌肉酸麻,便到千寻屋那儿舒舒服服地泡一个有利于舒缓肌肉的热水澡。 等时间来到22点就爬进被窝睡觉,紧接着在“睡神”天赋的影响下,准时于凌晨2点睁眼起床,快速地换下身上的睡衣、拿起他的佩刀后,便准备下到道场那儿练剑。 和青登一起同住在“食客之间”的斋藤与九兵卫,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青登这种凌晨2点就会起床的作息。 在刚住进试卫馆时,斋藤还会以“方便在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时,及时醒来并现身保护青登”为由,在青登起床前往道场练剑时,跟着青登一起前往道场,然后睡在道场的边沿。 青登觉得这太不利于斋藤的日常休息,再加上他觉得在试卫馆内不必如此警戒,于是强烈要求斋藤不必这么麻烦了,他在进行“晨练”时,无需再跟在他的身边,待在“食客之间”里好好睡觉。 被青登这么要求着,有着“听取雇主命令”这一义务的斋藤,只能乖乖照做,所以他现在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陪做晨练的青登于凌晨前往道场了。 换好衣服,因有着能夜间视物的“猫眼”而无需摸黑行动的青登大步流星地下到了一楼,来到了寂静的道场。 青登并没有急着立即端起竹剑。 锻炼身体时,一定要注重热身——这是青登一直坚守着的习惯。 他立于道场的一角,把已经于前阵子送修完毕的定鬼神和胁差搁到脚边,压低重心,拉伸腿部的肌肉,一丝不苟地做着热身。 周围夜深人静,又在做着这种单调枯燥的热身动作,青登的心思不自觉地活络起来: ——会津侯的剑术比赛……后日就开始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厉害的对手呢…… 这还是青登自穿越到这个时代后,首次碰上这种和他人一对一的相当传统的剑术比赛。 心里头在感到些许期待的时候,也不禁感到了几分紧张。 青登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和其他剑馆的新人们相比,究竟算是什么级别。 如果在比赛上有了相当不好的表现,比如在第一回合就被人打败了……即使他人不会以异样的目光来看待他,青登自个都会觉得相当羞愧。 而且,倘若发生了在第一回合就出局这种极尴尬的情况,也不利于他从各位参赛选手上薅天赋。 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青登这段时日的修炼刻苦了许多,也尽量挤出了更多的时间用于修炼,争取在比赛开始前,让自己的剑术水平获得进一步的提高。 在规规矩矩、完完整整地做完了全套的热身动作后,皮肤上冒出一层细汗的青登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便准备到旁边的剑桶那儿取来一柄竹剑,正式开始今日的晨练。 但却在这个时候—— 咔哒、咔哒…… 青登突然听见,头顶的天花板冷不丁地传出一阵细微的、诡异的响动。 “嗯?”青登身形一顿,蹙起眉昂起透,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是老鼠吗? 青登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老鼠在天花板上跑动。 但这个想法刚从他的脑海里冒出,便被他自个给否决掉了。 近藤他们一向很注重试卫馆的卫生情况。 道场、他们所住的宅邸,一直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住进试卫馆那么久,青登从没在馆内见过老鼠…… 咔哒! 忽地!青登身后天花板上的一张格子被搬开、挪出了一条可供一名成年人进出的缝隙。 随后,一道娇小的黑影,顺着这条缝隙疾跃而下,稳稳地在青登的身后落定。 在双足踏到地板上的下一刹,黑影将他的两只手掌摊平,掌心朝上……他好像是想摆什么奇怪的姿势。 但青登没有给此人摆好他这姿势的任何机会。 青登这段时间的神经……其实无时无刻不处在绷紧、警戒的状态。 在进一步得罪了讨夷组后,就凭讨夷组那做事不计后果的德性……他们采用什么相当激进的方式来对青登展开报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在听到自己的身后传出异响、扭头看到是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跳到他的身后之后……青登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什么人?!” 青登大吼一声,然后如一根脱弦利箭,猛扑向那道黑影! “橘……”黑影张了张口,貌似是想和青登说些什么。 但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句有具体含义的话音,便被没有注意到黑影正准备讲话的青登给扑倒在地…… 青登本打算直接拔刀的,但因为定鬼神和胁差都正搁于脚边,弯腰去捡刀的话,动作太忙了,索性直接猛扑过去,采用自己同样很擅长的徒手技击术来放倒这个不速之客更省时省力一点。 “唔唔——!”黑影发出一道惨叫,紧接着像泥鳅一样扭动身体,想从青登的“拥抱”里挣脱出来。 青登发现这个黑影还有两把刷子,竟然懂得从他人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的卸力技巧,他一时之间竟没法彻底制住他。 没办法,青登只能加大力道,同时奋力去抓黑影的双臂,准备使用前世的擒拿技巧将此人给彻底制服。 在同这黑影扭打在一起时,青登猛地发现——这人……味道好香…… 和此人“相拥”在一块,青登闻到此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很淡,不靠得极近的话,根本就闻不到。 而在闻到好闻香味的同时……青登感到自己的右臂触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青登的右臂正环着黑影的腰。 在和黑影缠斗时,他的右臂不自觉地微微上抬。 上抬时……前臂碰到了两团有着很奇妙触感的玩意。 沉沉的、软软的…… “呜……!”在青登的右臂碰到了这两团玩意后,黑影发出低低的惨叫。 紧接着,黑影腾出一只手,拉下了脸上的面巾。 “橘君,是我啊!是我啊!” “……欸?” 熟悉的声音。 青登试图控住这黑影的双手一顿,茫然地看着怀里的人。 “木下……小姐……?” “你这是……怎么穿着猫小僧的衣服?”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30章 木下舞的委托:和她一起对付人斩集团【6200】 青登现在是以一种从后面抱住黑影的姿势和黑影紧拥作一块,胸膛紧贴着黑影的后背。 在黑影腾出手扯下面巾,昂起头来仰视青登时,青登率先瞧见了一对水润润的大眼睛。 像天鹅绒般的长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珠。 这对漂亮的大眼睛的下方,是精致的瑶鼻,红润饱满的嘴唇,感觉伸出手指去戳,手感一定会非常不错的充满弹性的白皙肌肤…… 这是一张对青登而言,相当之熟悉的可爱脸蛋。 在看到这张脸的下一刹,神情一怔的青登立即不由自主地唤道:“木下……小姐……?” 是木下舞。 这道突然从天花板上落下、出现在青登身后的黑影,正是昨日恰好在回家路上偶遇到的木下舞。 青登为“木下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感到万分惊愕。 但紧接着,仅过了两息都不到的功夫,青登的情绪便被新的震惊之情所覆盖。 因事发突然,再加上被突然蹦出来的木下舞给吓了一下,青登刚才一门心思都放在“快速制服这个不速之客”上,所以完全没有去留意木下舞的服饰。 直到现在,青登才终于发现,怀里的木下舞穿着一套……相当不得了的服装。 她的上下身都穿着略有些宽松的黑衣裳,头上包着黑色头巾,刚才一直蒙在脸上的面巾现在已经拉到了脖颈上,手脚套着黑手套和黑色足袋。 青登……他见过这套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服饰。 在复制到“奶水”天赋的那个夜晚。 在蕃书调所遭遇讨夷组攻击的那个夜晚。 这不论怎么看……都是那个最近几个月来,将江户搅得满城风雨的大怪盗·猫小僧的服饰! 和以往相比,服饰上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木下舞的背后现在正背着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小包裹了。 巨量的疑问、信息量,像陨石一般猛砸向青登的大脑。 大脑一时之间,无法处理这过于庞大的信息量,陷入了一种近似停摆的状态。 看着怀里的木下舞,大脑宕机了的青登,迟迟无法张口说出一句有具体含义的话语。 过了好半晌,灵魂总算开始回到躯体内的青登,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你这是……怎么穿着猫小僧的衣服?” 只见此时仍正昂起头仰视青登的木下舞,流露出一种宛如遭受不白之冤的委屈神情。 水润、明亮的大眼睛,眼神绵软地荡漾着,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双颊飞起淡红色的云霞。 她张了张红唇,正欲说些什么——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 连接道场和近藤家宅邸的走廊,此刻传来了极密集的脚步声。 光听这声响,青登便知道——大概是他刚才的那声“什么人”惊动了近藤他们。 和青登一起扭头朝廊口处张望的木下舞,这时压低声线,面带焦色地快声道: “橘君,你待会来试卫馆东面那家拉面店后方的小巷子里,我在那个地方等你。” “啊?噢、噢。”青登现在也渐渐压抑住心头的震惊之情,稳住了心神。 在还没有弄清楚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之前,的确是不适合让近藤他们看到他和一身猫小僧打扮的木下舞抱在一起。 朝木下舞点了点头后,青登迅速放开怀里的木下舞。 而重获自由的木下舞,蹲下身,然后朝上用力一跃——她像只猫一样,跳回到了天花板的上方。 回到天花板上的她,将她刚才搬开的那张格子挪回到了原位,随后天花板传来由近及远的、像是老鼠在窜跳的“喀啦喀啦”的声响——从这声响听来,木下舞应该是成功顺着天花板远遁了。 在这“喀啦喀啦”的声响消散后没多久,近藤他们的脚步声终是逼近到了廊口。 “橘君,发生什么事了?”近藤响亮的大喝,令人只感觉精神一振。 青登扭头朝廊口看去,只见人都来齐了。 没能来得及换衣服,都是一身睡衣打扮的众人,端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近藤、斋藤、周助他们仨一脸严肃地提着他们的佩刀。 阿笔则是威风凛凛扛着一柄女子薙刀。 薙刀本是镰仓至室町时代的战场主流武器,但因性能和造价完全不及长枪,到了战国时代后,薙刀在战场上的地位完全被长枪给替代。 到了江户时代,在战场已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的薙刀术已完全变为了武家之女们的女子防身术,并演化出了刀柄更短、刀刃更纤细的变种薙刀:女子薙刀。 所有家境不错、对后代的教育较严格的武家,都会要求族内的女子们修习薙刀术。 比如佐那子——近藤他们曾跟青登讲过,佐那子的薙刀术和她的小太刀术一样精湛,她不仅是小千叶剑馆的小太刀术师傅,同时还是薙刀术师傅。 青登听说过出身本就相当不错的阿笔,自小就修习香取神道流的薙刀术,水平还颇高。 冲田他也有像近藤他们那样提着佩刀——不过头发睡得乱蓬蓬的他,貌似还有点没睡醒。 嘴角残留着点口水印迹的他,迈着“之”字型的步伐,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一副难以掌控自己身体的模样。 “嘭”的一声——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廊口一侧的门框。 虽说他现在仍处于一种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状态,但他与近藤等人一起冲进道场内的步伐却一点儿也没慢。 他抬起手,一边揉着撞出了个红色印记的脑门,一边继续急急忙忙地与近藤等人相随。 九兵卫也有来,他紧紧地抓着他的枕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众人的身后。 “橘君,怎么了?”率先冲进道场内的周助,用肃穆的神情看了看四周,“我们刚才听到你在喊着‘什么人’,是有什么贼人闯进试卫馆了吗?” “呃……”青登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地抽了几下嘴角后,细细思索了一番该怎么将近藤他们给忽悠过去后,灵机一动—— “师傅,抱歉,惊动你们了。” 青登赔笑了几声。 “并没有什么贼人闯进来,是我弄错了。” “我刚才在拉伸肌肉时,忽然看见窗外有道黑影闪过。” 青登朝旁边的一扇窗户努了努下巴。 “我以为是什么小偷,所以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在跑过去朝窗外一看后,我才知道我弄错了——并不是什么小偷,就只是一只……很大的黑猫而已。” ——我其实也没有完全在说谎言。 语毕,青登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他确实没有在撒谎。 从另一种角度而言……他刚才的确是有没有完全在撒谎。 他刚刚的确是碰到了一只“黑猫”。 “猫?”周助诧异地挑了下眉。 “嗯。”青登笃定地用力地点了下脑袋,“是的,就只是猫而已。” 杀气腾腾地冲到道场,结果却发现其实是闹了个乌龙——近藤等人无不茫然地面面相觑。 近藤他们又问了青登一些问题,但都被一口咬定“没出啥事,就只是闹了个误会”的青登给辩驳回去了。 见似乎的确是没出啥大事,近藤他们也只能散了。 目送着终于糊弄过去的近藤等人顺着廊口鱼贯而出后,青登悄悄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并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青登神情复杂地偏过头,看向试卫馆外、东面那家拉面馆的方向…… …… …… 试卫馆东面不远处的那家拉面馆名叫“二乐拉面”,因距离试卫馆很近,青登偶尔会去这家面馆光顾一下,所以对于木下舞刚才对他所说的“试卫馆东面的拉面馆后方的小巷”,青登自然是记得在何处。 在将近藤等人都打发回去睡觉后,青登悄悄地换好鞋,溜出试卫馆,直奔二乐拉面后方的小巷。 刚窜到巷中,青登就离开找着了他要找的人。 将黑色面巾重新拉起、蒙住眼睛以下的脸庞的木下舞双手抱膝地蹲在这条阴湿小巷的最深处。 她将下巴挂在圆润的膝头上,俯低着脑袋,似乎是在端看着什么。 因“猫眼”天赋而有着强悍夜视能力的青登放眼一瞧——木下舞原来是在看着地上的一排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 在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正自巷外大步走来的青登后,木下舞连忙站起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迎向青登。 “橘君。”她说,“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好多。” “……”青登下意识地想和木下舞打声招呼。 但在张了张嘴后,青登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实说……他现在仍有一种自己仍飘在空中、踩着软绵绵云朵的虚无感、不现实感。 那个著名的大怪盗猫小僧……竟然是他很熟识的好友木下舞…… 青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语句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这种事情……若不是他刚才亲眼瞧见了那张黑色面巾之下确确实实是木下舞的脸,否则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木下舞此时注意到了青登脸上的这副怪异神情。 她像是早就料到青登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双手叉腰,“哈哈”地笑了几声。 “橘君,你看上去很惊讶呀。” “不过你会感到很震惊,倒也正常。” 用得意的口吻这般说道后,木下舞忽地将腰杆挺得笔直,然后像是名侦探要开始向众人阐述他的精湛推理似的,演起了奇怪的小剧场。 “没错!” “就如你刚才所看见的!” “表面上,是不起眼的职介所手代木下舞。” “但真实的身份,其实是让无数恶人都闻风丧胆的大怪盗,猫小僧是也!” 在喊出这最后的一句话的同时,木下舞将右腿向上曲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然后把双手摊平成掌形,双掌朝上,双臂高高竖起。 静…… 在木下舞的话音落下后,这条偏僻的小巷霎时变得格外安静。 “……”青登微张着嘴,以一副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摆啥表情、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模样,直视着一直维持这诡异姿势的木下舞。 过了片刻,迟迟收不到青登回应的木下舞,一边尴尬地干笑着,一边默默将她的双臂和右腿放下。 “橘君,你的反应好平淡噢……我还以为能看到你的一些有趣反应呢……” “啊,抱歉……其实我心里现在的情绪很震撼,但我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木下舞刚才整的这一出,让青登脑海里的问号又一口气增多了许多…… 青登连做了数个深呼吸,稳住了心神。 “木下小姐,你戴着条那么厚的面巾,讲起话来不难受吗?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如把面巾给摘了吧。” 说罢,青登便欲去揭木下舞的面巾。 见着青登伸过来的手,木下舞面巾下的脸,神情霎时大变。 “不要摘我的面巾!”木下舞急忙举起双手,捂住自己脸庞上的面巾,然后向后快速退了两步,“没了面巾,我就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声讲话了。” ——原来你是那种只要遮住了脸,就会放飞自我的类型哦! 青登仔细回忆了一番刚才自在这条小巷内和木下舞重逢后的一景一幕——确实,此时正站在他身前的木下舞,要比他印象里的木下舞要开朗上好多。 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动作,都变得更活泼了,和平日里的那副内向怕羞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木下舞不想摘面巾,那青登也不好去强求。 只见青登无声地长出了口气,接着低下头,抬起右手,用右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用力地按揉眉心。 青登本欲是想调理一番仍在混乱的思绪,并整理下现在的情报的。 然而……因为青登低下了脑袋的缘故,他的视线也随之一起放低。 而他这放低了的视线……恰好扫到了个子要矮他一个半头的木下舞的胸脯上…… 因为穿着较宽松的衣服,所以木下舞她那在同龄人里非常出类拔萃的胸脯并没有显露出它应有的存在感。 视线扫到木下舞她这被宽松衣物给衬得平平无奇的胸脯后,青登右臂的皮肤,霎时“回忆”起了刚才在试卫馆内,试图制服木下舞时,前臂所碰挨到的那一股……奇妙的触感。 青登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右臂所碰到的这坨沉甸甸的、软绵绵的,像弹性很好的水袋一样的物体是何物。 而现在,这股回忆涌上青登的心头,青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那时都碰到木下舞的哪儿了…… 青登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怪异了起来。 不论是在没有谈过女友的前世,还是在今世,青登都没有触碰过女孩子的这些私密部位。 羞愧、尴尬……种种情绪开始在青登的心头翻涌。 而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忽地回想起了一件事…… ——木下小姐就是猫小僧…… ——那也就是说……我当时……是从木下小姐的身上复制到“奶水”天赋吗…… 一念至此,青登忍不住地又朝着木下舞的那个部位多看了几眼。 “奶水”的天赋介绍,不受控制地在青登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地播放,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不断播放的天赋介绍,害青登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木下舞此时注意到了青登这正直盯着她胸脯的目光,以及青登脸上的怪异神情。 她也像青登那样,回忆起了刚才在试卫馆内所发生的那一幕幕。 因为有面巾遮挡,所以青登并没有看见——木下舞的脸蛋现在正以极快的速度发红、发烫。 她不自觉地将双肩朝内微微一收,含胸驼背,并微微侧过身子,右肩头对着青登。 注意到自己这直盯着木下舞胸脯看的动作实在是太失礼的青登,连忙将视线一收,然后为掩饰窘态,轻咳了几声。 “木下小姐,那个……刚刚在试卫馆……真的很抱歉。” “没事……”木下舞嗫嚅,“我能理解……” 此时弥散在二人之间的氛围……说不上来的尴尬。 为了周遭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也为了能尽快让脑海里那成堆的疑问获得解答,青登沉默没多久便又轻咳了几声,紧接着重新正视木下舞,脸一板。 “木下小姐,我现在有着像山一样多的问题想要逐一问你啊。” “首先——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怪盗,将江户搅得满城风雨吗?” 听到青登这问题,木下舞先一愣,然后干笑了几声: “哈哈……一上来就问我这么严肃的问题啊……” “为什么要做怪盗啊……” 木下舞轻声重复了遍青登刚刚所问的这个问题后,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 “其实原因也不复杂啦。” “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惩恶扬善,为那些没有力量的穷苦百姓们伸出援手而已。” “我呀,从小时候起,就总是从奶奶、町方叔、町婶婶他们那儿听说过各种各样的英雄故事。” 木下舞的眉宇间,这时泛起了一股回忆之色。 “比如‘战国第一兵’真田幸村为挽救大厦将倾的丰臣氏,在大坂夏之阵亲率一支骑兵队,直冲德川军的本阵,差一点就取下德川家康的首级。” “再比如‘修罗’绪方逸势在‘红月合战’上,破七阵,斩九将,靠着寥寥数十骑就击溃了幕府的一万大军,铸就‘古今无双的永世剑圣’之威名。” “我是听着这些英雄故事长大的,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渐渐崇拜起这些英雄豪杰。” “橘君,你还记得桐生先生之前跟你讲过的关于我的往事吗?我是在1年前,被我奶奶以‘从底层开始锻炼’为由,在奶奶的要求下离开大坂,到江户这儿来担任桐生先生的手代。” 青登点点头,桐生先生以前跟他提过的这些木下舞的往事,他还记得。 “我是大坂出身。” 木下舞接着道。 “在来到江户之前,我一直住在大坂,跟着奶奶还有奶奶的一些朋友、手下们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 “汉学、历史、算术、武术……” “那个时候的我……在奶奶的翼护下,我所能看到的‘世界’一直很小。” “每日都被牧村先生、浅井先生他们很好地保护着,只能在家、以及极个别区域活动。” “直到离开了奶奶,来到了江户后,我眼里的‘世界’才总算是广阔了起来。” “然后……随着所见之‘世界’变得广阔,我也因此看到了很多以前在大坂都没看见过的光景。” 话说到这,木下舞停顿了下,随后发出了自嘲式的低沉笑声。 “在来到江户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人穷困得连一日一餐都保证不了……” “橘君,你应该不知道,像我们千事屋这样的职介所,几乎每日都能看见很多……让人觉得好心酸的客人。” “丈夫被雅库扎迫害而死,只能靠着自己一人来养育家里的3个小孩,每天都得打4份工的年轻妇人。” “身患重病,但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还是得咬紧牙关、拖着病体,到千事屋来找工作。” “身高还不到我的腰部,但因家里实在太穷了,为了分担父母的重担,哭喊着祈求我和桐生先生帮她揽一个她这种年纪的人也能做的工作。” “如此多可怜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看着好难过。” “大概是因为打小就很崇拜那些英雄豪杰的缘故吧,所以我这人一直憧憬着成为一个能给百姓们做点实事的英雄!” “所以,就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用我的能力,尽我之所能地帮助这些可怜的穷苦百姓们!” “这就是大怪盗·‘猫小僧’的由来。” 静静地听完木下舞的讲述后,青登静默片刻,紧接着长出一口气。 “……那你今夜为何突然不顾自己身份暴露地跑过来找我?” 又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一次,木下舞没多做思考,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橘君,我今夜之所以突然来找你,是想来找你帮忙!” “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对付一伙最近频繁拿秽多试刀的人斩集团!”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跟大家提一个废案:木下舞的怪盗服,一开始是设计成【没有衣袖,两条臂膀完全裸露出来,只有手腕戴着黑色护腕】的样式。 但考虑到木下舞的性格,应该是穿不来露出度那么高的服饰的,所以只能作罢了。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天。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31章 “怪盗”橘青登,参上!【6400】 秽多、试刀——听到这2个词汇后,青登的眉头霎时蹙紧。 这个国家,一直有着个恐怖的陋习:以人试刀。 某些心智变态的武士,为了检验自己的佩刀锋利度,常常在深夜埋伏在街头,袭杀过路人,以人试刀。 这种在街头拿人试刀的行为,被称为“辻斩”。 辻斩在江户时代之前颇为常见。 直到三百年前,江户幕府建立后,德川家族才终于立法禁止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疯子行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江户幕府的立法禁止起了不错的成效,这惨无人道的陋习得到了极大的遏制,但“辻斩”这个名词并没有就此被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桶里。 毕竟不论在何时何地,心智有问题的疯子向来是从不缺少的。 即便是在江户幕府统治这个国家已近三百年的当下,即便是在江户市町这种天子脚下,仍会时不时地传出“谁谁谁昨晚被试刀了”的骇人新闻。 而最常被拿来做辻斩的牺牲品的人……就是秽多。 秽多——简单来讲,就是贱民。 江户时代的日本社会,从上到下共分为四个层级:士农工商。 而在“士农工商”之外,还有一个游离在这四大层级之外的……“看不见的阶级”,即“秽多阶级”。 以“秽”为名,光听这名字,就足以知晓这个群体在社会里是何地位。 秽多这一群体的由来,能追溯到千年前,日本还未全面学习隋唐的先进文化与制度时,社会里一直有着一种专门伺候那些官家的阶级:“奴婢”。 江户时代的秽多们,多半就是这些奴婢的后代。 除了千年前的奴婢阶级之外,秽多们的来源还有—— 专门从事皮革、屠宰等与血液污秽有关的职业的人。 感染麻风病,被扔到秽多聚居区却没有死的人。 沦为战俘的虾夷人。 等等等等…… 以上的这些人及他们的后代,共同组成了“秽多”这一阶级。 被视为贱民的秽多,可谓是饱受歧视。 江户幕府把秽多们聚集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或者边远的一些农村地区进行集中管理。 所有的秽多,都是世袭制的,只要你是秽多,那永生永世、子子孙孙都是秽多,永不可能翻身,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民籍。 秽多们没法置办田产,也没有办法从事农业、商业等活动,只能干些清洁工、入殓师、屠夫、皮革业制造者等在江户时代的人们眼里,十分污秽、不洁的工作。 秽多们在离开他们所居住的聚居区、准备外出时,常常得蒙上脸,因为人们担心他们开口说话会带来“秽气”。 有些地方的人甚至要求秽多们在经过某地时要倒退着走路,因为这样可以一边倒退,一边擦掉自己肮脏的脚印。 身份如此之卑贱的秽多,他们的性命在人们的眼里自然也是贱如草芥。 在江户时代,有着一条约定俗成的不成文的规定:7条秽多的性命,才抵1个平民的命。 正因秽多的命是如此贱,所以那些脑袋有问题的疯子常常都是拿秽多来试刀。 拿秽多来试刀,即使自己不慎被抓了,也会因自己所杀之人是秽多而得到轻判。 在青登因听到“秽多”、“试刀”这2个词汇而皱起时,木下舞接着沉声道: “最近一个月,我在江户的各地巡逻时,频繁地在秽多聚居区的街头发现被乱刀砍死的遇害者。” “据我目前的统计,这些遇害者的人数已高达7人……实际人数应该比我所统计的还要多。” “短短一个月内,街头出现了那么多具被砍死的遗体,基本能够确定是有什么人在进行辻斩。” “因为每具遗体上的刀口数量都非常多,所以我怀疑并非是单个人作案,而是一整个群体在丧心病狂地拿人试刀。” “若是单个人还好,但若是一大群持刀的武士……我就没把握能制服他们了。” “因此,橘君,我想到了你。” “我想要请你来帮帮我,和我一起去对付这帮肆无忌惮地拿无辜民众来试刀的疯子。” 听完木下舞这番情真意切的恳求,青登下意识地快声反问: “既然发现有人在辻斩,你怎么不设法通报奉行所?” 刚问完这个问题,青登的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他迅速地反应过来——他刚才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果不其然,木下舞无奈一笑。 “橘君,你是奉行所的‘三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奉行所哪会管秽多们的死活呀……” 青登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奉行所常年人手不足。 即使有了“町民自治组织”来帮忙分担那些民事案件,奉行所得以专注处理刑事案件,但奉行所的人力仍旧极其紧张。 关于案件的处理顺序,奉行所一直都遵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首先——和那些达官贵人相关的案件是最优先的。 然后是武士们的案件。 再然后才是普通平民们的案件。 光是处理这些“正常人”的案子,奉行所就常常忙得四脚朝天了,哪还有精力和时间去受理秽多们的案子? 平常时候就不怎么会去管秽多的死活,那更别提奉行所正将绝大部分的精力、资源都用于围剿“激进攘夷派”的当下了。 如果木下舞她设法向奉行所通报了“正有一批疯子拿秽多来试刀”,那她的这则报案铁定石沉大海。 奉行所顶多只象征性地派点自身番的役人到案发地装模作样地走上几圈。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青登原本一直蹙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 “……具体的事由,我是听明白了。” “但我还是有着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木下小姐,刚刚在试卫馆的时候……你为何要以那种形式现身啊?” 青登情绪复杂地长叹了口气。 “突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落在我的身后……老实讲,我当时都被你给吓到了,我还以为你是想到试卫馆内行窃的小偷,或是想找我报复的讨夷组组员。” “哈哈哈……”木下舞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双手往后背,右脚缩到了左脚的后面,扭捏道,“我那时是想吓吓你,给你一个惊喜……”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呢。” “谁知你直接扑了过来,把我压倒在地……” 听完木下舞的这解释,青登的嘴角勾起无奈的苦笑: ——木下小姐也有很孩子气的一面啊…… 在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过,从年纪上来看,木下小姐也的确还是孩子。 青登没记错的话,木下舞今年才15岁。 虽然从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15岁的姑娘已经是可以结婚、生小孩的年纪了。 但在青登的眼里,连16岁都还未到的木下舞就是一个连身体都还没长开的孩子。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青登两手叉腰,以稍严肃的口吻正色道。 “还好我的刀那时都搁在脚边,没有佩在腰上。” “否则我当时可能就不是把你扑倒在地,而是直接拔出刀来了。” 简单地训斥了木下舞几句后,青登若有所思地静默下来,直到数息之后,才再次开口,朝木下舞抛出了新的问题: “……木下小姐,你为什么要找我来帮忙呢?” “直接向我坦露你的真实身份……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逮捕、扭送到奉行所,将你换成我的功绩吗?” “成功逮捕害奉行所头疼许久的猫小僧……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功啊。” 青登话音才刚落,便立即见得木下舞她那张藏在黑面巾下的双颊涌起雀跃的笑意。 “因为除了你之外,我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再拜托了。” “你是唯一一个我很信任,同时又有着很不错身手的人。” “我相信你绝不会将我出卖的。” “而且……而且……” 木下舞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在念叨到“而且”时,她的话头却不知为何卡住了。 以碎碎念般的口吻重复了几遍“而且”后,木下舞抬手将脸上的面巾拉得更高了一些。 因为被面巾所遮挡着,所以青登并没有看到——木下舞的脸颊,现在正微微发红着。 “而且什么?”青登不明所以地反问。 “而且……而且……而且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讨厌猫小僧,还说过有机会的话,想尝试一下当个像猫小僧那样的盗亦有道的怪盗!”木下舞急声道,“所以我更加笃信你不会出卖我。” “哈……‘不会出卖你’吗……”青登轻声重复了遍木下舞刚刚所说的这句话,随后哑然失笑,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莫名地有点受宠若惊啊……” 说罢,青登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 “将你出卖,把你扭送到奉行所……这种事情,我确实是做不出来。” “但对于你所说的‘协助你去对付那伙拿秽多试刀的人斩集团’……木下小姐,容我多问两句。” “你是打算就靠你我二人之力来对付那个人斩集团吗?” “对于这个人斩集团,你目前掌握了多少情报?他们有多少人?常在何处出没?”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青登像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连抛了数个问题。 面对青登连续抛来的这些问题,木下舞不急也不慌地逐一回答道: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人可以再拜托了,所以我确实……应该说是我也只能够靠你我二人之力来处理这起事件了。” “关于那个人斩集团,我目前也没有掌握太多的情报,只知道他们一直都拿居住在江户北郊的秽多聚居区内的秽多们试刀。” “我准备就埋伏在秽多聚居区内守株待兔,等这个人斩集团再次现身后,直接抓他们的现行!除此之法,也没有别的好方法可用了。” 语毕,木下舞仰起头,眼睛也不眨地直勾勾看着青登。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时不时地朝青登投去隐含着期待之色的目光。 她期待着从青登的口中,听到她所渴盼听到的一个回答。 然而……她的眼眸里,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掠过几抹落寞。 因为青登一直沉默着。 青登的脑袋……一直没有从“宕机”的状态中彻底缓过来。 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猫小僧就是木下舞”所引发的震撼情绪,就又收到了“一起去解决‘辻斩事件’”的委托…… 感到脑袋稍稍开始发胀的青登,曲起右手食指,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搓揉眉心。 专门针对秽多的辻斩事件吗…… 这种事情,与我何干——青登听到在他的心里,冒出了这样一种“声音”。 这个“声音”接着对他说:和木下小姐一起去处理这宗奉行所不会去管的事件……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就算最后成功解决了这起事件,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功绩,向秽多伸出援手,能有啥功绩? 完全的吃力不讨好。 这个“声音”的音调愈喊愈高。 末了,它的音调高得让青登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个“声音”所说的这些……不无道理。 是啊,不无道理啊。 何必费事插手这种和自己无关,费时费力,同时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疑问在青登的心头接踵而至: 处理这起“辻斩事件”,对木下小姐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 …… 见青登迟迟不说话,木下舞忍不住地瘪下了红唇,眼眸里的落寞之色也越聚越多。 然而,忽地,青登陡然开了口: “……木下小姐,你为什么要去插手处理此事呢?人们对于秽多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连奉行所都不会去多管他们,而你却竟然想主动帮助他们。” 听到青登所问的这一问题,木下舞先是怔了怔。 随后,便听得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秽多也是人啊,我想尽己所能地向陷于危难的人伸出援手,仅此而已!” 语毕,木下舞眨了眨眼,眼瞳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像是在说着什么很理所当然的真理一样。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看到木下舞露出这样的眼神。 “……”青登面无表情地与木下舞对视。 半晌,一抹古怪的笑意,在青登的脸上绽出。 “哈……看来你刚才所说的‘憧憬着成为一个能给百姓们做点实事的英雄’,并不是在瞎讲啊。” “我明白了。” 青登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我略尽绵薄之力吧。” “?!”木下舞惊讶地睁大双眼。 她开合了几下嘴巴,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想说的事情始终没能化为话语。 黑色面巾之下,喜悦的笑容迅速绽放开来——她的这抹笑容,倒也抵得上千言万语了。 “木下小姐,你准备何时动身追查这‘辻斩事件’?今夜吗?还是想等之后再着手处理?” “我想今夜就动身。”缓过神来的木下舞快声答,“那伙‘人斩集团’说不定今晚就再次现身了。” 青登颔首:“好吧,那我们走吧。” “啊,你等一下。” 木下舞将她一直背于身后的一个小巧布包取下。 “这个给你。” 布包解开——里面放着一套黑色的衣服,以及一条黑面巾和一张狐狸面具。 “这是?”青登讶异道。 “这是我提前给你准备好的衣服。”木下舞笑眯眯道,“总不能让你一点伪装也不做,让人发现了奉行所的橘青登是猫小僧的朋友吧?” …… …… “如何?合身吗?” “嗯?刚刚好。”青登紧了紧腰带,然后伸展了下双臂,确认衣服的紧窄度。 木下舞交付给他的这套衣服,和她正穿于身上的怪盗服是同款——样式相同,而且都是从头黑到脚。 “橘君,面巾和面具,你想戴哪个?”一手拿面巾,一手拿面具的木下舞,将这两样物事递到青登的眼神,“因为不知道你喜欢戴哪个,所以我特地将这两样东西都准备好了。” 青登扬起视线,扫了扫木下舞手里的面巾和面具。 木下舞为他准备的这张面具,是一副通体黑色、质地还算不错的黑狐面具,整副面具只露出一对眼睛。 “你只带了这一副面具吗?”青登随口问。 “为了尽可能地隐蔽身形,面具、面巾最好都穿戴黑色的,而我所能找到的所有面具里,只有这张黑狐面具是通体黑色的。”木下舞补充道,“所以我就只带了这副面具过来。” 青登颔首,用动作回应了木下舞的解释。 然后几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黑狐面具。 “你选择戴面具啊?”木下舞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更轻便的面巾呢。” “嘛,这算是我的个人爱好吧。”青登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将这张黑狐面具套在了脸上。 自打玩过《女神x闻录5》这款游戏后,青登就对面具这一物事有着出奇的好感。 戴好面具后,青登眼角的余光发现脚边恰好有一滩水,于是将脑袋伸了过去,以水作镜。 嗯,还不错,大小正合适的黑狐面具将他的整张脸给包住,露在面具外的只有一双眼睛。 在换衣服之前,青登悄悄回了一趟试卫馆,将身上的佩刀从定鬼神换成了橘水。 红、黑配色的定鬼神,样式颇为显眼、独特,若是将定鬼神佩在身上,很容易让人发现——这不是北番所的橘青登的刀吗? 如果是佩着橘水的话,就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因为橘水的刀柄、刀鞘都是黑色的,样式相当大众,市面上的刀十把有九把都是这种样式的,外人根本没法以刀辨人。 对身上的装束、装备做了最后的检查后,青登在木下舞的领路下,一后一前地奔出了这条他们藏身的小巷。 今晚是个晴天,同时还是个月圆之夜。 清澈通透的圆月高挂在空中,幽蓝的月光像轻尘般洒下,将青登和木下舞的身影给拉得老长。 在柔和月光的照映下,让正随着木下舞一起在房屋的阴影里移动、疾驰于江户市町内的青登,感觉宛如置身于海底的一片静谧之中。 木下舞的脚程很快,但被“一马当先”和“强肌”给改造过腿力的青登,倒也能轻松跟上。 看了看走在前头领路的木下舞,青登悄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谧。 “木下小姐,差点忘记问你了。” “蕃书调所遇袭的那一夜……你是怎么知道调所正受人攻击的?又为什么要将此消息告知给我?” “啊,这个呀……”木下舞扭回头,看了身后的青登一眼,“这我只能说都是巧合了。” “在1月底,经历了艾洛蒂他们差点被讨夷组的人给杀了这一事后,我注意到那些‘激进攘夷派’,已经成了不能小觑、不能无视的一股凶恶势力。” “我觉得如果任由他们继续野蛮生长下去……他们迟早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所以自2月份起,我就开始将精力都放在了对付‘激进攘夷派’上。” “每夜都在江户的市町内巡视,看看能否发现‘激进攘夷派’的行踪,或是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相关情报。” “蕃书调所受袭的那一晚……真的是好运。” “我那时恰好行经蕃书调所的周边,正巧目睹到了讨夷组攻进蕃书调所的全过程。” “我对我的身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再怎么拼命奋战,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制服数十名持刀的武士。” “所以我只能去设法将奉行所的官差们给带过来。” “至于要怎么将奉行所的官差给带过来,我当时非常发愁呢。” “毕竟以我这猫小僧的身份,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奉行所,跟奉行所的人说‘快去支援蕃书调所’。” “所以我当时的设想,就是找一位奉行所的官差,将‘蕃书调所正受袭’的情报告知给他,让他去带来奉行所的援军。” “于是……我就这样恰巧撞见了你。”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凑巧。” “我碰巧撞见了讨夷组攻击蕃书调所的一幕。” “然后又碰巧找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莞尔一笑,随口道,“那这么一来……我们两个貌似有着很奇特的缘分呢。” “江户如此之大,竟恰恰好好地就让你找到了我。” 木下舞刚才的解释,总算是青登对于“猫小僧当时为何会送情报给他”等种种疑问得到了解答。 有着很奇特的缘分——在听到青登刚才所说的这一句话后,木下舞红唇稍稍一抿。 眼眸微微荡漾开来。 “嗯……”木下舞嗫嚅,“是呀……我也觉得……” 在谈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江户的北郊。 来到了……江户唯一的一处秽多聚居区。 在踏进秽多聚居区后,青登有一种自己又穿越了的错觉。 抬眼向四周望去—— 矮小、破烂的房屋。 古怪、恶臭的气味。 这块地方……和江户其他地区的市町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总感觉好像有很多人一直把主角的名字错看成“橘青橙”啊……是“青登”呀,不要看错了呀…… 第132章 遭遇人斩集团【5600】 青登抽了抽鼻子,试图分辨空气里面的成分。 潮湿的霉味、屎尿的骚味、食物腐败的恶臭……种种令人闻之欲呕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青登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朝脚下看去,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人联想到月球表面。 那儿一个大坑,那儿凸起一大块石头,今日下午的时候刚下过一场大雨,所以那些坑洼里都蓄满了颜色相当恶心的积水。 时不时地还能瞧见死老鼠、死虫子、以及别的一些奇怪物体飘在这些积水上。 这儿几乎看不见一座完好的房屋,目力所及之处,只看到一间间感觉随便一脚,就能将其给踹塌的危房。 静得可怕,老鼠和虫子的叫声是这里仅有的声响之一,光听这声响,不知道的人可能都会以为这里是什么无人居住的无人地。 一言以蔽之——这片区域实在是太适合当作悬疑片、灵异片的取景地了。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来这江户唯一的一座秽多聚居区。 此地的荒凉,此地的芜秽,触目惊心,远超青登之前的任何想象。 “跟我来。”木下舞轻声说,“我知道一处相当理想的蹲守地点,我们就去那个地方蹲守吧。” 青登轻声应了声“嗯”,然后跟着木下舞朝这片秽多聚居区的中心地带进发。 在更深入了这片秽多聚居区后,青登总算是见到了活人。 并不是每个秽多都有屋子可住的。 多的是那种无房可住,甚至连条席子都没有,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人。 一路上,青登瞧见不少秽多双腿紧闭,双臂紧紧互抱在一起,依偎在肮脏街道的角落,或是屋与屋之间阴暗巷内。 为了不让这些人发现他们,也为了不吵到他们睡觉,青登和木下舞特意将脚步放轻,并专走那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偏僻小道。 木下舞所说的“适合蹲守的地方”,是一棵坐落于某片十字路口旁的大树。 此树近5米高,算是这片秽多聚居区内海拔最高的高地之一——最起码在赶到这棵大树下的这一路上,青登就没有看见过比这棵树还要高的建筑物。 不仅海拔很高,还因坐落于聚居区中央地带的某片十字路口旁,有着极良好的视野,还有厚密的树叶可供遮蔽身形。 而且据木下舞所说:她所发现的7具惨遭辻斩的遗体中,有3具是在这片十字路口的周边发现的,所以此地算是案情的高发地。 综合上述的这种种原因,这棵大树确实是极为良好的蹲守地点。 这颗大树的树干上有着很多坑坑洼洼的落脚点,所以并不难爬,青登和木下舞三下五除二地便登上了这棵大树上最粗的一根树枝上。 “橘君,你就仔细留意东面和北面吧。”木下舞抬手指了指东面和北面,“我负责留意西面和南面。” 没有对木下舞这合理的“人员安排”提出任何异议的必要,青登颔首,以动作向木下舞表示“我知道了”后,便将身子一转,面朝十字路口的北面与东面。 因为二人所负责看守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所以青登现在和木下舞是保持着一种彼此背对着背的坐姿。 青登仍有很多问题想对木下舞逐一询问。 所以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青登压低声线,用细若蚊吟、但又恰好可以让木下舞听清的音量,说: “在我和扮成‘猫小僧’的你首次相遇的那个夜晚,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奉行所啊?” “啊,这个呀……” 正背对青登的木下舞,缓缓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巾又稍稍拉高了些,把自己的脸蛋遮得更严实了一点。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啦。” “就只是在早上于街头偶遇到你的时候,听说了你当晚要值夜晚。” “所以就一时好奇,想来看看你们这些‘三回’武士值夜班时都会做些什么工作而已。” “结果才刚潜进奉行所,行踪让你给发现了……” ——原来只是想来看看我们是怎么值夜班的啊…… 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戏谑道: “我们值夜班时,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无所事事地等天亮’。”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青登将话题再次切回到正题上。 “木下小姐,你刚才说你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江户的市町内巡逻,四处追查‘激进攘夷派’的踪迹,那你最近有发现什么和‘激进攘夷派’有关的值得一提的情报吗?” “没有。”木下舞红唇微张,轻叹口气,然后以同样极轻的音调应答道,“不知道是我最近的运气不太好,还是以讨夷组为首的那帮‘激进攘夷派’们都不爱在深夜行动,我一直没有探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其实我每日晚上的夜间巡逻,并不仅仅只将精力投注在对‘激进攘夷派’的追查上。” “我在追查‘激进攘夷派’的同时,也有留意江户的市町内是否有出现普通的罪犯。” 话说到这,木下舞稍稍翘起脑袋,双颊上涌起淡淡的自豪之色。 “前些天,我成功在街头逮到了2个正欲犯案的在逃通缉犯。” “当时真的好险,幸亏我那个时候正好途径那片街区,否则就又有一姑娘惨遭这些渣滓的毒手了。” “也幸好那2名通缉犯都弱得很,轻轻松松地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听罢,青登不禁挑了挑眉——猫小僧于前些日替奉行所逮到了迟迟未能逮捕归案的2名通缉犯,并将这2名通缉犯扔到了奉行所门口……此事直到现在,仍是热度还未完全消褪下去的热点新闻。 这个时候,木下舞将手探进怀里,从怀中抽出一小沓因被翻阅了无数遍而略有些泛黄、页脚都开始缺损的纸。 “为了方便认出罪犯们,我特地将能找来的通缉令都找来了,将上面的每一张脸都记熟并将这些通缉令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青登探过头去看,木下舞刚从其怀里抽出的这沓纸张,正是在居酒屋、茶屋等人流量较多的地方,随手就能弄到的通缉令。 ——竟然将这些通缉令上的脸都记住了吗…… 青登暗暗咂舌。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在3个月前的藤泽宿,猫小僧会帮忙逮捕罪犯了。” 3个月前,青登受命前往藤泽宿抓捕一伙在宿场内行窃多次的飞贼。 结果在抵达藤泽宿后,却发现这伙本该由他来对付的飞贼,已经让猫小僧给帮忙逮住了。 对于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木下舞就是猫小僧的青登来说,此事算是他首次和猫小僧这个大怪盗产生了交集。 “啊,你说藤泽宿的那事儿啊。”木下舞笑了笑,“在为了迎接艾洛蒂他们而和桐生先生一起抵达藤泽宿后,我就听说了有一伙四处行窃的飞贼在藤泽宿现身的消息。” “那个时候,艾洛蒂他们还未抵达藤泽宿,所以我恰好很有空闲。”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尝试着看看能否帮忙逮住这伙飞贼。” “很幸运,蹲守在宿场外的第一夜,就遭遇了那伙飞贼。” 和猫小僧背对背的青登一直认真听着。 末了,待猫小僧的话音落尽后,青登莞尔一笑: “木下小姐,像你这种盗窃那些恶人钱财的同时,还会顺手帮忙逮捕罪犯、制止犯罪的怪盗……不论古今,都屈指可数呀。” 忽然,青登顿了顿。 “……木下小姐,我可以再问你一个……可能会很冒昧的问题吗?” “嗯?你问吧。”自打脸上蒙了块面巾后,木下舞讲起话来都爽利了不少。 青登转过头,用稍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直盯木下舞。 “木下小姐,你这飞檐走壁的本领,以及你这精湛的拳脚功夫,都是从哪学的?” “市井内一直在疯传‘猫小僧是女忍者’……” 话说到这,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你该不会真是学了什么忍术的女忍者吧?” 猫小僧是女忍者……这句传言还真说对了一半,猫小僧确实是女的。 这让青登都不禁怀疑起来:这传言的后半部分会不会也是真的…… 不论是木下舞这能在屋顶等复杂地形上如履平地的身法,还是她的拳脚功夫,都给青登留下了很深的震撼。 遥想他在奉行所内,初次撞见“猫小僧形态”的木下舞的那一夜,木下舞当时为逼退他而给他的那一掌,让青登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能发出威力如此强力的掌击……青登断定木下舞的徒手格斗术的水平一定很高! 刚才一直有问必答的木下舞,此时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即出声回答青登所抛来的问题。 只见神色稍微变了变的她,抿了抿嘴唇,沉默着。 青登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木下舞给出她的回答。 木下舞也没有让青登久等。 只片刻过后,便见她将脑袋稍稍一偏,朝青登投去掺着歉意的目光。 “橘君,抱歉呀……关于我的这些功夫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个问题,我不是那么方便回答。”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回答你吧。” ——不方便回答?为什么? 青登不由得一怔。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这种事情,毕竟涉及人家的隐私,既然木下舞不愿多说,那他也不方便多问。 “没事。”青登连忙道,“你若不愿多说的话,我不勉强。” 木下舞的这些功夫都是从哪学的——这一问题被这么被快速略过了。 和木下舞……准确点来说,是和“猫小僧”有关的种种疑问,已经在这一问一答中得到了解答。 青登的脑海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木下舞她此前从那些恶人身上盗取的大额钱财,她都拿到哪去了? 40年前的鼠小僧,将他所盗取的每一笔钱财都直接派发给了穷苦人。 但对于现在的猫小僧,奉行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到任何她有像40年前的鼠小僧那样,直接将盗取的钱财派发给穷人的记录。 所以在市井里,流传着这样一种声音:猫小僧和鼠小僧相比差远了,虽然二人都只盗恶人的钱财,但后者会将盗来的钱财全数派给穷人,但前者只会将盗来的钱财留来给自己享受。 如此大额的钱财,你都拿去做什么了——正当青登想这么问时,冷不丁的…… “……橘君。” 刚刚一直扮演着“回答者”的木下舞,这个时候突然身份一转,变为了“询问者”。 她朝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难以让外人察觉的异样情绪在眼眸里氤氲。 “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让我想起了一件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的一件事……” “橘君,在我偷偷潜入奉行所,想看你们都是怎么值夜班的那一夜,你在发现我后,追我时明明可以跑得很快的,为何到头来却跑得那么慢呢?” “啊?”青登双目一睁,紧接着表情渐渐变得怪异。 ——为什么跑得那么慢?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复制到“一马当先”的天赋啊! 青登在心里高声喊着这问题的答案。 然而他自是不可能将这真实的答案告知给木下舞…… 于是,青登只能支吾了片刻后,轻轻颔首:“嗯……是啊,我当时的确是故意跑慢了点。” “因为……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了嘛,我并不讨厌只对恶人下手的猫小僧。” “我不想抓他,所以就故意放慢了脚步。” 青登言之凿凿地讲了个他紧急编出来的瞎话…… 为了避免露馅,青登在乱侃他这现编出来的瞎话时,特地将脑袋偏过去,不让木下舞看到他现在不怎么自然的表情。 “故意放慢了速度吗……哈哈,那我猜对了呢。” 青登听到身后传来木下舞雀跃的声音。 “谢谢你……为了让我能更轻松地逃离,特地故意放慢了速度。” “不用谢,我也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听到木下舞的这一番话语,青登悄悄松了一口气。 暗自庆幸着,自己刚才那通瞎话效果不错,成功将木下舞给糊弄过去了。 青登并不知晓——他的这瞎话,何止效果不错? 在他的身后、轻声向青登道了句“谢谢”的木下舞,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巾给拉得更高、更紧了些。 宽厚的面巾,很好地遮挡住了木下舞她那正不断窃笑着、双颊上不断涌出雀跃笑意的脸。 她笑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两只月牙,好似刚才所听到的,是什么无与伦比的大喜事一般。 呼呼…… 一阵忽然吹拂而来的夜风,带来了丝丝凉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仍在为自己将木下舞成功忽悠过去而暗自感到庆幸的青登,陡然发现十字路口的北路口,有奇怪的黑影在蠕动。 “木下小姐。”青登神情一凛,沉声呼唤木下舞的同时,抬手往北路口一指,“快看那边。” 木下舞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循着青登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紧接着也像青登那样,神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今日是个月亮高悬于空中的大晴天,在月光的照明下,青登和木下舞很快便看清了在北路口“蠕动”的黑影都是何物。 是8名全都身上带刀的武士。 这8名武士的身影在北路口的房屋阴影处内不断“蠕动”。 大约只片刻的功夫后,便见着他们因从阴影内缓步抽身而出的缘故,身形渐渐凝聚成具体的实体,最终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 为首的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 这对双胞胎,一个很普通地在腰间挂着一长一短的两柄佩刀,另一个则是在腰间佩着双刀的同时,背上还背着柄大太刀。 二人的容貌极为相似,眼睛、鼻子、嘴巴……近乎都一模一样,只有一处地方,这对双胞胎有着极显著的差别——背着大太刀的那人,左额有着块红色的胎记,另外一人也有长胎记,不过他的胎记是长在右眼角上的。 看着这对容貌特征显著的双胞胎,青登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对双胞胎……给他一种极强烈的熟悉感。 一旁的木下舞,也有着和青登相同的感觉。 木下舞也和青登一样,觉得这对双胞胎分外熟悉,怔怔地眨了眨眼后,她将手伸进怀里,掏出那叠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通缉令,快速翻动起来。 “……?!找到了。”木下舞发出低低的惊呼,接着将她所翻出的两张通缉令往青登脸上一递,“这对双胞胎是自关西流窜到关东来的‘红脸兄弟’。” 木下舞的这一句话,让青登霎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觉得这对双胞胎熟悉。 这对双胞胎……正是目前正通缉着的凶恶通缉犯:红脸兄弟! 背着大太刀,红色胎记长左额上的,是双胞胎里的兄长——吉川一太郎。 而那个只规矩地腰佩双刀,红色胎记长右眼角的,则是双胞胎里的弟弟——吉川小次郎。 半年前,这对兄弟在关西的大坂犯下了累累血案。 他们率领着他们的小弟,频繁地在夜间出没,与他们的小弟们一起随性所欲地滥杀着街上的每一个过路人。 杀人时,既不抢掠他人的钱财,也没有特定的杀人目标——就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遭遇他们毒手的遇害者多达18人,皆为手无寸铁的平民。 为了逮住这对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大坂奉行所调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只可惜最终还是让他们给逃掉了。 据可靠的情报所示,这对兄弟已经带着一众小弟潜逃到了关东。 所以,在确认这则情报是极其可信的之后,他们的通缉令立即贴满了江户的大街小巷。 因为这俩人的脸上都长有着红色胎记,所以为了便于称呼,官府给了他们一个易于记忆的绰号:红脸兄弟。 官府给予罪行极严重、行为极恶劣的这对兄弟的“待遇”,不可谓不高——兄弟二人,每人10两的赏金!且生死不论!只要在街头偶遇到了他们,可以放手将他们砍死!不论是将他们生擒,还是只将他们的脑袋送过来,都可领10两赏金! 青登看了看通缉令上的画像与容貌描述,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极为严肃。 在秽多聚居区内,突然出现了8名佩刀的武士,而这8名佩刀武士的2位领头人,还是现在正通缉着的、喜欢随机杀人的变态杀人犯…… 这说明了什么,已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以红脸兄弟为首的这帮人,已彻底从北路口的房屋阴影内走出。 他们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后,向着东路口缓步走去。 青登和木下舞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人悄悄地从树上跳下,静静地紧随在这帮变态杀人狂的身后。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133章 青登vs人斩集团!复制天赋【欺诈师】!【6800】 该说是运气很好吗?在答应会帮木下舞一起调查这“辻斩事件”后,青登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 毕竟他们就两个人,没有更多的人力、资源可调动,光靠“守株待兔”的方式来等嫌疑犯来现身,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但谁知——在答应会帮木下舞忙的首日晚上,就碰见了嫌疑极重的嫌疑犯…… 青登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玄乎。 一些很低概率的事情,常常突然降临在他头上。 就在1个多月前,刚获悉红脸兄弟从关西流窜到关东后,江户奉行所内部有召开一场提醒“三回”的众官差们日后在街头巡逻时,要留意这对红脸兄弟的会议。 在这场会议上,来自关西的大坂奉行所的主持会议的官员,有专门提及红脸兄弟的一些重要情报。 青登一边与木下舞一起默默尾随着红脸兄弟和他们的众小弟,一边默默回忆着自己当初在那场会议上的所听所闻。 这对兄弟属于那种最难对付的罪犯:随机杀人犯。 分析兄弟二人目前为止的种种行径,不难推断出——这对兄弟之所以四处滥杀,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人。 不为财不为色,也不挑所杀之人的性别和年纪,反正只要是人就行了。 兄长吉川一太郎,是一个擅使大太刀的莽汉,空有一身蛮力,没什么智谋。 弟弟吉川小次郎则和他兄长相反,个人武力相当一般,倒是头脑相当不错。 据说弟弟吉川小次郎是个脑袋相当灵活、行事非常狡猾的人。 他能将和现实完全相悖的谎言讲得言真意切、令人难以发现任何破绽。 兄弟俩之所以现在都未能被逮捕归案,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弟弟小次郎这个智谋在那“出谋划策”,在从关西逃窜到关东的这一路上,想出了种种损招来屡次化险为安。 比如:在被官差们给追得快无路可逃时,用讲得极其真挚、情感相当饱满的谎言来蒙骗善良的平民借予他们住所或饭食。 一言以蔽之——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暴徒。 配合着自己现在极轻的脚步,青登将自己的呼吸也放缓了许多。 秽多聚居区内没有任何砖石路,全是一堆烂泥的地面,很好地吸收了青登他们的足音。 青登和木下舞就像是在跳格子一般,就这么不断地在各处房屋的阴影内闪动,一直与红脸兄弟保持着7、8米左右的间距。 迟迟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尾随的红脸兄弟等人,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一面蹑手蹑脚地向着秽多聚居区的更深处进发,一面左顾右盼。 他们在找什么呢——这个疑问刚在青登的心头冒出,他便陡然见着前方的红脸兄弟等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红脸兄弟他们停了下来,青登和木下舞也不得不跟着一起顿住身形,将身子缩进某间茅草屋的屋后,只向外探出小半张脸观察情况。 只见红脸兄弟和他的一众小弟们,正统一地将目光集中在他们的前方某处。 从青登和木下舞的藏身地望过去,恰好能够瞧见红脸兄弟都在看什么——他们都在看着一名正将身子蜷缩在街边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的年纪大概14岁上下,很瘦,四肢上的骨头都像是用螺丝旋上去的,而且旋得还都不是很紧,仿佛手脚随时都会从躯干上脱离。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沾满了恶心的污秽,因女孩实在是太瘦了的缘故,这件和破布没啥两样的衣服穿在这女孩身上,就跟披挂在一根用枯枝做成的衣架上一般。 女孩两只手臂紧抱住双腿,在肮脏的街边正睡得香甜。 周围除了这女孩之外,街面上没有任何其他人等。 红脸兄弟等人仔细瞧看了这小女孩一番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紧接着……青登瞧见他们纷纷露出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狞笑。 刀光闪烁。 以红脸兄弟为首的这8名武士,以不会发出声响的“温柔”动作,拔出各自的佩刀,然后迈着同样“温柔”的步伐,捻脚捻手地走向那名女孩。 睡得过于香甜的女孩……小小的胸膛仍在极富节奏地上下起伏。 丝毫没有发现危险已近! 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二人的神情,此时都已骤变。 不论是谁,现在都能看出红脸兄弟他们想要做什么! 瞳孔微微一缩的下一刹,青登迅疾地做出了反应——他神情一凝,把右手探向左腰间的橘水的同时,左脚探出藏身的屋后。 他身旁的木下舞,动作还比他快上一些。 “到此为止了!”木下舞灵活向外一跳,跳到了正对着红脸兄弟等人的街道正中心。 木下舞的大喊,像敲碎了镜子一般,击破了周遭的静谧。 红脸兄弟和他们的小弟们一怔,然后连忙循声朝立于他们身后的木下舞看去。 被木下舞的大喊给惊醒的女孩茫然地睁开双眼。 双眼刚一睁开,她就瞧见了正手提明晃晃刀剑,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的红脸兄弟等人。 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被吓得尽数褪散,一边惊恐地尖叫着,一边朝远离红脸兄弟等人的方向逃去。 木下舞的喊声,以及女孩的尖叫声,算是将周遭的静谧给彻底搅得稀碎了。 住在这条街道两侧的房屋里、那些本都已睡得香甜的秽多们,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响给惊醒,疑惑将脑袋贴向窗外或大门,查看究竟都发生了何事。 目光瞥见正相互对峙着的青登、红脸兄弟等人,瞧见他们手上、腰间的刀后,纷纷神情大变,然后将脑袋缩回屋内。 刚刚才变得嘈杂了些的两侧房屋,再一次变得极其安静。 没人敢围观,更没人敢出来。 受尽歧视、完全被当作牲畜来看待的秽多,基本上都患上了极严重的“恐人征”。 普通的平民在瞧见“两拨武士相互对峙”这样的景象后,胆子大些的人可能还敢于去瞧瞧热闹。 但鲜少有秽多敢做这样的事情。 不被世间看重的生命……就是如此地卑微。 对于木下舞这直接从屋后跳出,喝住红脸兄弟等人的这一举动,青登没有任何的表示——若不是木下舞的动作要比他稍快一些的话,出声喝住这伙正欲行凶的疯子的,就是他了。 动作慢了木下舞一点的青登,这时已一边维持着把右手按在橘水刀柄上的动作,一边站到了木下舞的身侧。 红脸兄弟等人现在也顾不上逃走的女孩了,他们都皱紧着眉头,以警惕的目光打量青登和木下舞。 “什么人?!”兄长一太郎用像是铁锈被摩擦般的嘶哑声音,向青登和木下舞发出高声的质问。 你们没必要知道——青登本想用伪声来这么回答。 然而……在他才刚将嘴张开时,他身旁的木下舞已经抢先他一步做出应答了—— 木下舞将双掌摊平成掌形,双臂高举过头顶,掌心朝上,右腿高高曲起。 “猫小僧是也!” 青登:“……” 红脸兄弟一行人:“……” 不论是在木下舞身边的人,还是站在她对面的人,现在都沉默不语得直盯着现在正用一只脚站得很稳的木下舞。 木下舞这近似于行为艺术般的举止,让红脸兄弟一行人都露出了疑惑、惊愕、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但兄弟中的弟弟——小次郎的反应倒是很快。 他迅速地稳住了心神,然后蹙紧眉头:“猫小僧……喔喔,你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怪盗啊……” 小次郎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 他没有去追问站在木下舞身旁的正戴着黑狐面具的青登是何许人也。 他打量了青登几眼后,便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和善微笑。 “猫小僧大人,久仰大名了!” “对于您的事迹,我早已耳闻,并崇仰许久。” 用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真挚语气、语调,简单地恭维了木下舞几句后,小次郎的话音猛地一转。 “不知您为何会在此现身呢?” “在这种地方,这里应该没有恶贯满盈、值得让您去盗去他财物的恶人才对。” 木下舞没有理会小次郎所抛来的这一问题。 默默放下了高举的双臂和右腿的她,用丝毫不掩藏厌恶之色的眼神,直瞪着正站在她对面的每一个人。 不得不说——木下舞脸上的那块黑面巾,还真是很有用。 在用它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后,木下舞丝毫不见往日的那内向、怕生的模样。 多了这条面巾所给予的无穷安全感,木下舞正气凛然地向着小次郎等人质问道: “最近,此地频现惨遭辻斩的可怜人……那些人就是被你们给杀的吧?” “想不到你们红脸兄弟在祸害完关西后,又接着跑到关东来为非作歹。” 小次郎本不动声色。 但在听见木下舞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号后,原本一直挂于其脸上的和善笑意,被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起来。 他们刚才提刀走向小女孩的行径被抓了个现行、木下舞精准说出近期在此地频发的辻斩事件、他们的身份已被认出、木下舞明摆着来者不善……小次郎意识到眼下已没有什么装傻充愣的必要。 他的小弟们,以及兄长一太郎,都对他们的这个“智囊”相当地信赖,他们现在都一面继续维持着紧握刀的姿态,一面将视线都集中在了小治郎身上。 “……猫小僧大人,我们要干什么、想干什么,应该都和你无关吧?” 小治郎皮笑肉不笑。 “你是偷人钱财的盗贼,和我们算是同路人。” “看在都是同路人的份上,咱们各走各道吧。” “你们今晚就当作没看见我们,而我们也即刻就走。” 小治郎的话音刚落,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了几分的木下舞高声道: “什么叫同路人?别把我和你们这些人渣相提并论!” “束手就擒吧!我们是为了逮住你们,才特地现身于此的!” 小次郎面无表情地盯着木下舞,随后冷笑一声:“……我最近恰好有听闻过——那个猫小僧是个会帮官差抓贼的怪人。” “想不到这传闻还竟是真的。” “难以理解呢,虽说你只偷取那些恶人的钱财,但你说到底,也就只是贼而已。” “身为一个贼,竟然还帮奉行所抓贼……没有任何的酬劳,至多也只获得一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而已……” 说罢,小次郎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头一偏,看了看四周。 “面对以速度、擅长飞檐走壁闻名的猫小僧……我们想在你的眼皮底子下逃走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呢……”在用自言自语般的口吻这般呢喃过后……小次郎的目光一寒,朝身旁的一太郎等人使了个眼色。 一太郎嘴一咧,发出狞笑声,然后率先将手中的大太刀高举过头顶。 刀影摇曳——红脸兄弟一行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向青登和猫小僧投去凶恶的视线。 不愧是杀人无数的人斩集团……在决定杀青登他们灭口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 看着都已举起了刀、意图相当明显的这伙变态杀人犯,青登默默地伸出刚才一直扶着刀鞘的左手的拇指,顶住刀镡,“咔”的一声拨开了鞘口。 对手有8人,而自己这边只有2人,占了人数优势的敌方还完全不知他们的实力底细——但奇怪的是……和之前率领斋藤等人攻进被讨夷组包围的蕃书调所一样的感觉冒出来了。是因为自己目前为止,已太频繁地和占了人数优势的敌人交战,所以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吗? 青登丝毫不觉得害怕。 担心对方的实力远超他们预期的强,他和木下舞难以抗衡?忧虑自己和木下舞会不会出啥意外? 青登的心里,完全没有这些感情。 此时此刻,青登只觉得心情格外平静。 心里……还隐约冒出了几分期待。 “噌”的一声,青登拔出橘水,将橘水以霞构架势架在身前,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指红脸兄弟。 “哈哈哈!我一直有听闻那个猫小僧是个女忍者!”兄长一太郎以兴奋的口吻大笑了几声,“我倒要看看传闻是否属实!” 一太郎扛着他的大太刀,后足蹬地,一马当先地冲向青登和木下舞。 “兄长!”小治郎连忙道,“先干掉戴狐狸面具、拿刀的那个!” 高声提醒了自家兄长一句后,小治郎扭头朝身后的其余小弟嚷道: “龟太郎、鹤三郎、虎五郎!你们三个去应付猫小僧!杀了也无所谓!其他人和我与兄长一起对付戴狐狸面具的那个人!” 青登的手里有刀,而猫小僧则赤手空拳的——小治郎下意识地把青登认定成了“需最先杀掉的对象”! 大太刀——顾名思义,就是长度、宽度都远一般太刀的太刀。 一太郎所使的这柄大太刀,其总长度约在1米7上下。 大太刀最大的优势,自然便是它的长度与重量了。 只有那种有着豪腕的剑术,才耍得动重量惊人的大太刀。 以大太刀作武器的剑士,基本都是持上段架势的——因为只有使上段,才能将大太刀的长度优势发挥出来,把大太刀的威力彻底展现。 这是青登他第一次和使大太刀的剑士交锋,在瞧见一太郎以右肩扛刀的动作朝他冲过来后,默默地凝聚心神。 呼——一太郎的大太刀带着一股仿佛要将青登给压碎般的气势,重重斩向青登的脑门。 一太郎这一击的力量虽很足……但速度却很一般。 用“鹰眼”看破了一太郎动作的青登,灵敏地将身子朝旁边一跳,便躲开了一太郎的这一击。 小治郎和他们的3名小弟,这个时候杀到了。 因为一太郎需要一定的挥刀空间,所以他们将“正面”留给了一太郎,其余人则站到青登的侧面等各个方位,打算自不同的方向夹击青登。 他们这想集中人数优势,先将青登给干掉的想法,其实很美好。 然而……在瞧见小治郎他们围杀过来后,一丝淡淡的笑意在青登的脸上飞快闪过。 群殴……青登最不怕的就是群殴! 系统列表内,“孤胆”天赋开始因效果启动而大放金光! 试图群殴青登的这帮变态杀人狂,直接让青登这个应该可以说是最强力的“战斗型天赋”获得触发! 心脏的跳动速度开始加快。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感官变得清晰。 力量从四肢百骸内不断涌出。 站在青登左后面的一个脸上长满疙瘩、痘痘的丑男,将手中持下段架势的刀,从下往上地劈向青登。 丑男的刀路很不稳——一看便知剑术水平相当一般。 除了这个丑男之外,站于青登左前方的小治郎也于同一时刻发动了攻击,他以上段持刀,刀锋自上路迫近。 他和那个丑男一样,光看持刀姿势和挥刀的动作,便知凌厉有余、技巧不足,一瞧便知剑术水平相当一般,看来关于这对红脸兄弟的情报并没有出错,弟弟小治郎的个人武力并不突出。 而除此之外,和小治郎并肩站立的一个高个子,也于这个时候将刀横向劈过来。 3柄刀,自3个不同的方向杀过来。 足足有来自3个不同方向的攻击袭来——以小治郎为首的这3人似乎以为可以看到青登因无力以一敌三而被乱刀斩死的模样,所以脸上开始浮现出得意、狰狞的笑意。 在这电光火石之机,青登飞快地扫过一眼这3人的站位,确认了他们的攻击方向。 这3道自不同的方向劈过来的斩击,乍一看非常地吓人,但其实都是各砍各的,相互之间并没有彼此配合! 而这,就让青登找着了可趁之机。 只见青登脚步一错,轻轻松松地躲开了左后方那名丑男的上撩。 在闪身躲开了丑男攻击的同时,青登将橘水横向挥动,“铛”的一声架开了高个子的横斩。 两刀相撞,巨大的反作用力顺着刀身传递到青登的双臂,青登直接将这股把他的橘水反震回来的反作用力化而用之,将橘水飞快划过一条弧线,水平端在头顶,挡住了小治郎的下劈。 青登就这么如汤沃雪地化解了这3人的夹攻。 立于青登正前方的一太郎,再次一面呼号着,一面朝青登发出仿佛能将人给压碎的劈斩,但他这力量有余、速度不足的攻击,再次被青登给轻松躲开。 此刻,青登忍不住挑了下眉毛。 经过和红脸兄弟等人的第一轮交锋,青登发现这帮人比他所预期的……要弱上好多! 哪怕是这个听说相当擅用大太刀的一太郎,青登都没感知到什么威胁感。 自穿越以来,青登就一直频繁地和各路强敌展开决一生死的真剑交锋,前有末广守丰,后有讨夷组领袖神野。 因常迎战实力强劲的敌人,现在难得遇到了波“虐菜”的机会,青登还感到稍有些不习惯。 既然眼前的敌人远比自己所预期的要弱……橘水的刀锋霎时凌厉起来! 青登瞅准战机,看准了他左前方那名刚才被他架开刀的高个子还未能来得及重整姿势的这个空档,如怒涛般疾驰向前!手里的橘水化为了银白色的刀光,如流星般自左往右地坠向高个子的脖颈! 青登的这记横斩,要比高个子他刚才对青登所使出的横斩快上太多! 高个子还未反应过来,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便被斩开,瞬间喷出血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不断喷血的脖颈,想阻止血流的喷溅,发出“嗬嗬嗬”的几声无意义的嘶吼后瘫倒在地。 紧接着,青登攻势未歇,扑向同样也是负责夹攻青登的5人之一,但直到现在都没能瞅准机会朝青登挥出哪怕一刀的小矮子。 这个家伙没有料到青登竟然会突然朝他杀来,对青登的扑击始料不及的小矮子,匆忙之间只能挺起手中的剑,朝青登刺去。 说来也巧——青登对这家伙使用的剑技,正好也是刺击技:天然理心流的无明剑。 二人的剑近乎是在同时朝彼此刺去。 然而——青登的剑直接刺穿了这家伙的喉咙,而这家伙的剑距离青登的身体还有一个多拳头的距离。 ——真是个经典的新手错误啊…… 青登心中暗忖。 这个小矮子犯了剑术新手最经典、最容易犯的错误——对自己的攻击范围没有自知之明。 这个小矮子的身高,也就堪堪刚过一米五。 和青登的身高足足相差了25厘米,臂长自然也是远远不及青登。 二人的体型相差这么多,二人手中的刀也都是长度普通的打刀,所以青登的橘水能先一步刺中这家伙是必然的事情。 仅眨眼的功夫,以一敌五的青登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连毙他们的两名同伴——红脸兄弟也好,还能好好站着的小弟们也罢,现在通通都瞪圆了双眼,神情惊恐。 不好——小治郎在心中尖叫着。 这个戴狐狸面具的家伙,是个高手! 发现空有人数上的优势的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青登的小治郎,当机立断:“撤!别管这俩……” 小治郎高声下达着撤退命令。 可他的话音才刚说到一半,余下的字词,他就再也来不及说了。 因心情的震撼与情绪的动摇,小治郎的架势出现了些许不稳。 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清楚分明地映入青登眼中。 青登看准了,像弹簧一般一个箭步!毫不踌躇地朝小治郎挥刀即斩! 青登手里的橘水,在空中画出一道亮光,随着青登的身体,猛力地朝小治郎弹去。 瞅着弹跃到他跟前的青登,小治郎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举刀劈向青登,想将青登逼退。 但——青登既没有闪,也没有防。 小治郎的剑与身体,与青登迎面扑来的剑和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起。 “啊!” 一声刺耳的惨叫。 惨叫者,小治郎也。 小治郎捂着不断朝外渗血的腹部,向后连退数步,接着仰躺在地。 反观仍维持着出刀姿势的青登——毫发无伤。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欺诈师”】 【天赋介绍:撒谎时能脸不红心不跳,让人难以察觉到任何异样】 ******* ******* 久违的近7000字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134章 青登、木下舞vs火付盗贼改【6500】 在青登与红脸兄弟等人接战的同时,木下舞也与被小次郎派来对付她的龟太郎、鹤三郎、虎五郎交上手。 龟太郎一边咿咿呀呀地发出着很不标准的气合,一边提刀奔到木下舞的跟前,毫不手软地举刀直劈木下舞的要害。 在锋利的刀锋距离木下舞仅剩近乎咫尺间的距离时,木下舞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身子向左一个侧身。 闪躲的距离,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恰恰好躲开了龟太郎的这一击,刀锋紧贴着木下舞的身体掠过去。 在龟太郎旧力已出,新力未生,还没能来得及将劈出的刀给收回、重整自己的架势的这一刹,便见木下舞迅疾地将双手一伸,直接抓住龟太郎握刀的右手。 咔嚓——宛如竹竿被拧断的清脆响声。 木下舞以一种特殊的技巧将龟太郎的右臂朝一个诡异的方向一扭,将这名囚犯的右手臂给扭出了一个一般人绝凹不出来的角度。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龟太郎的喉间喷出。 右手臂被拧成了一个麻花,强烈的剧痛让龟太郎无法再将刀握住,刀从其掌中脱落。 木下舞的身体……柔韧得像清泉里的潺潺流水。 只见木下舞在解除掉了龟太郎的武装后,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腰肢发力,以正揪住的龟太郎的右臂作借力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两条腿提起,以一种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用双腿夹住龟太郎的脑袋,接着腰与腿一起使劲,将龟太郎“甩”落在地。 铛啷。 刚才从龟太郎的掌中脱落的刀,和龟太郎的身躯于同一时刻重重摔在地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有数颗金星在闪动的龟太郎,呜咽了几声后,直接晕死过去。 虽然红脸兄弟和他们的这帮小弟一起合伙杀人取乐,但他们的合作却奇差无比。 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像样的配合——这大概也跟他们只习惯欺压手无寸铁的弱者有关吧,碰上了实力稍坚强一点的人,他们“不懂配合”的缺点就无限放大了。 木下舞都以快如闪电的速度迅速解决掉龟太郎了,速度慢虎太郎一拍、仅剩下来的鹤三郎与虎五郎二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看了眼一左一右地朝她奔杀过来的鹤三郎与虎五郎,木下舞将身子向后一翻,连做2个利落的后空翻,从龟太郎的身上跳开,躲开了那二人的攻击。 木下舞并没有向后跳得太远——因为如果跳得太远,就不方便她发起反击了。 以后空翻的姿势躲开了这二人的攻击后,木下舞没有立即站起,而是就势将身体的重心迅速压低,然后一记扫堂腿袭向鹤三郎的右腿。 咔嚓——又是一道犹如竹竿断裂的声音。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鹤三郎犯被木下舞直接踢倒在地。 在鹤三郎倒地后,木下舞本想瞅准时机扑过去,给倒地的鹤三郎补上一击。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鹤三郎在倒地时,因没能来得及进行受身,脑门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呜咽了几声后,也步上了龟太郎的后尘,昏死过去。 两名同伴都被打倒了,瞬间孤立无援的虎五郎,神情霎时一变,僵硬地将打刀端在身前,脚步前挪了半步后又匆忙将刚迈出的脚给收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木下舞一直都有用眼角的余光去留意青登那边的战斗。 虽然知道已经历经血战的青登实力很强,但在看到红脸兄弟足足派出了包括他们兄弟俩在内的五人去夹攻青登时,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地感到些许忧虑。 最终,事实证明——她的这些忧虑都是没必要的。 在她解决掉鹤三郎时,正好也是青登将小治郎给一击斩倒在地的时刻。 …… …… ——撒谎时能让人难以察觉到任何异样? 从小治郎的身上复制到了这个天赋,青登倒不觉得意外,毕竟据他原先所知的情报所示,小治郎就是个很擅长说谎、能颠倒黑白的人,青登现在姑且算是复制到这家伙撒谎的本领了。 青登总觉得这个“欺诈师”可能更适合土方岁三这种有着不知道多少个相好的人。 小治郎是腹部中剑,从其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在他的衣裳上飞速晕染开。 虽然他奋力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想阻止血液的再流,可这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进气少,出气更少——就算现在立刻将他送医,应该也是救不回来了。 还能好好站着的同伴,仅剩一半不到……这帮变态杀人狂的士气不出意外的——崩溃了。 这倒也正常,指望这些以杀人取乐的疯子有着多么坚定的战斗意志,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情况不妙就风紧扯呼、树倒猢狲散才是这帮人的常态。 八人已倒五人,仅剩下来的人——站在青登侧后方的丑男,以及那个已经被木下舞给吓破了胆的虎五郎,匆忙转过身,朝不同的方向逃窜。 只有……一太郎一人还立于原地,没有逃跑。 本来,见着青登的实力远远凌驾在他们之上时,一太郎的脸上也有冒出惊恐的色彩。 但在瞅见自己的弟弟被青登给一击砍倒在地后,他脸上的那一抹抹惊恐之色飞速转变为了震谔和愤怒。 双目发红的一太郎,嘶吼着、疯了似地将手中的大太刀如风车般抡动。 木下舞看了看想为自己弟弟报仇的一太郎,然后又看了看逃跑的丑男和虎五郎,面露踌躇,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去帮青登解决掉现在进入狂暴状态的一太郎,还是去追逃跑的丑男与虎五郎。 但这个时候,青登适时地以伪声,朝木下舞发出了高声的提醒: “去追逃跑的人!这家伙由我来对付!” 之所以不让木下舞来帮他对付一太郎,倒不是因为青登害怕木下舞受伤或别的什么原因。 刚才,在木下舞分心留意青登的战斗时,青登也同样有分出些许心神与注意力去关注木下舞的战斗。 不算他们俩此前那让他成功复制到“奶水”天赋的简短交锋在内的话,这算是青登第一次看到大名鼎鼎的猫小僧与人交手。 木下舞的徒手格斗术,不出青登所料——相当精湛。 木下舞所用的徒手格斗术,有点像柔术,但又和青登印象里的柔术稍有些不同,木下舞所用的柔术进攻性更强。 不过——尽管木下舞的徒手格斗术称得起一句“精湛”,但面对持械的敌人,尤其还是使用大太刀这种攻击距离极广的武器的敌人,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就算让木下舞来协助他对付一太郎,“手短”的木下舞也难以对他给予有效的支援。 既如此,倒不如让木下舞去尽情地发挥她速度的专长。 听到青登的这声指示,木下舞愣了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心。”青登朝木下舞这般喊道。 已经在朝离她最近的虎五郎追去的木下舞,在听见青登的这句“小心”后扭过头,朝青登展露出一抹微笑——只可惜因为木下舞戴着面巾的缘故,青登无缘瞧见木下舞的这抹笑容。 用眼角的余光目送了木下舞片刻后,青登收拢目光,将全副心神都灌注在了身前的一太郎身上。 “呼……!呼……!呼……!呼……!”站在青登7步之外的一太郎,以右下段的姿势把手里的大太刀拖在地上,胸膛像鼓风箱一般急速起伏。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疯狂挥刀,将心中的愤怒给狠狠发泄了一通的缘故吧,一太郎的眼瞳变得稍清明了一些。 不过他那瞪视着青登的目光里,仍掺着浓郁至极的恨意与怒意。 不顾自己的呼吸还未彻底平稳下来,一太郎咬咬牙,将大太刀再次高抬过头顶,举上段。双足猛扎地面,能让人联想到坚石的气场,自其身上逸散而出。 看着再次摆好了攻击状态的一太郎,青登唇一分,将肺中的浊气尽数吐出,然后岔开双脚,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双手攥紧橘水的刀柄,架好了常用来强攻上段的架势——霞构。 感知着彼此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在这一刻,一个相同的想法,在青登和一太郎二人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下一击,便是决胜负了! 身边的风,此刻似是已停了下来。 头顶的云,现在貌似也不再流动。 一太郎的能将斩击的破坏力发挥到最大的上段。 青登的专用来强攻上段的霞构。 二人无声的对峙,使周遭的天与地进入了一种万籁俱寂的状态,就这样持续了数秒……紧张的气氛就在这短短数秒的达到极致! 就在一股突如其来的微风,吹动了二人的衣服下摆时—— “喝啊啊——!” 宛如天空的惊雷,一太郎发出骇人的呼喝,大步迈向前方,直直地冲向青登! 而青登也于同一时刻猛蹬后足,扑向一太郎! 像两颗出膛炮弹撞向彼此的两名剑士,撼动大气! 一太郎体内的力量,宛如一口气喷发出来的岩浆,伴随着令人直感到耳膜发疼的怒喝,将全身全部的气力顺着手中的大太刀向外倾泻而出。 一太郎的大太刀,划出了一条笔直的、完美的竖线。 然而,青登已经从他刀锋所至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一太郎所砍到的,只是空气。 在他的刀锋即将斩中自己脑门的那千钧一发之际,青登敏捷地将身子一矮并往旁边一跳,闪身到了一太郎的视野盲区的同时,躲开了一太郎的这致命一击。 ——妈的! 一太郎双脚猛踩大地,止住了前冲的身躯,然后眼球如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一般,扭身寻找着刚闪到他视野盲区里的青登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 扑哧! 血肉绽开……一太郎的左侧腹忽然裂出一条巨大的裂缝,眨眼间鲜血喷涌而出。 青登此时……维持着出刀的姿势,站在了一太郎的身后二步外。 “咳……咳咳……!”嘴里不受控制地呕出一捧接一捧鲜血的一太郎,用惊愕的目光瞪视着他身后的青登。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一太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青登出刀的电光火石的那一刹。 就在青登与一太郎的左身侧擦身而过时,一道填满了他余光视野的银白之刃,从他的腰部横扫而过,直接斩断了他的近半个腰身。 这条巨大的裂口,让一太郎的腰部仅剩一半的血肉来连接上下身。 鲜血连续不断地喷涌而出,一太郎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用手掌来堵住裂口,但这始终是于事无补的。 身体摇晃了几下后,一太郎的身体重重瘫倒在地,溅起薄薄的灰尘。 缓缓解除掉出刀架势的青登,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边血振,甩去刀身上所残留的血迹,一边转过身看了脚边的一太郎的尸首一眼。 ——没有系统音……没有像弟弟那样身怀特殊天赋吗…… 青登本还期待和小治郎为亲兄弟的一太郎,会不会也身怀着什么特殊的天赋,看样子期待是落空了。 静等了几秒,确认脑海内确实没有系统音响起后,青登将橘水收回刀鞘。 ——好了……去找木下小姐吧…… 青登准备去找刚才跑去追人的木下舞。 可……就在他刚于心中这般暗道,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忽然传至青登的耳中。 而这阵阵密集的脚步声……正传自木下舞刚刚所离开的方向…… 青登疑惑地扬起视线,循声望去。 紧接着,他便瞧见了这密集脚步声都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在东街口,他见着了刚刚才离开、前去追人的木下舞。 木下舞朝他这边飞速狂奔着,眼瞳里满是困惑与迷茫。 她的身后,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这一大帮子人中的绝大多数,都身穿黑色的制服,腰佩十手。 他们手里所提的灯笼,上面写有着两个大大的汉字:火盗。 …… …… 时间倒转回不久前—— 江户,北郊,某处—— “所以……只是有人偷开了间小赌坊吗……”听完部下的汇报后,西野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揉散了眉心上的倦意,“有在赌坊内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站在西野身前的他麾下的一名冈引摇了摇头。 “西野君。” 一名瓮声瓮气的呼喊从西野的身后响起。 这道呼喊声的主人,是一名身穿黑色制服,头戴黑色阵笠,年纪在30岁上下的壮汉。 “涉事人等,我这边都已经捆好了。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彻查过一遍赌坊了。”西野淡淡道,“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这名身材结实的壮汉,名唤水岛任三郎。 相比起本名,他的职务名可能要更响亮一点——火付盗贼改四番队队长! 在幕府调派了火付盗贼改来和奉行所联手应付讨夷组后,为了进一步增强江户的守备,火付盗贼改每日晚上都会派出2名队长及其麾下的队员们,与奉行所的“三回”官员们一起值夜班,2名队长及其部队分别驻守南、北番所。 今日的北番所,恰好轮值到西野负责值夜班。 而今夜与西野一起在北番所值夜班的火付盗贼改的部队,便是由这位水岛所统领的四番队。 就在刚才,他们都在北番所内静静地守卫着月夜与星空时,一名经营“夜莺荞麦”的摊主忽然登临北番所。 夜莺荞麦——即深夜在街头卖荞麦面的小摊贩。 这个摊主突然上门,不为其他——就只是想来举报,在江户北郊,发现有帮人神神秘秘地在某间小屋子里进进出出。 在幕府正严厉打击以讨夷组为首的“激进攘夷派”的当下,这种可疑的情报,可没法置之不理…… 抱持着“说不定是‘激进攘夷派’的暴徒们正群聚开会”的警戒想法,西野领着他的部下们,协同水岛及他的四番队队员们,奔赴举报地点。 火付盗贼改的每支番队,人数都在50人上下,水岛并没有将他的四番队给全数带走,只带了一半的人马——26人。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突袭了摊主所举报的地点,详细调查了一番后,才发现原来是个乌龙——这间小屋子,是某个家伙私自开设的小赌坊。 而那些进进出出的神秘人,就都只是一帮赌客而已。 虽说是闹了个乌龙,但逮到了一伙私开赌场的人,此行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对仅剩的工作收了尾后,西野和水岛便打算收队回番所。 但,忽然—— “嗯?”西野用力挑了下眉。 他身旁的水岛也露出了差不多的神情。 二人……以及他们的部分部下们,纷纷抬起头,朝东北方看去。 此地东北方的不远处,就是江户唯一的一处秽多聚居区。 他们刚才,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方向,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细细听来,这动静……极像是人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水岛一蹙眉,“这声音……怎么有点像是人在惨叫。” “……走吧。”西野沉声道,“我们去看看。” 西野的这句“去看看”,说中了水岛的心坎——他恰好正有此意。 在目前正大力打击“激进攘夷派”的当下,既然听见了奇怪的动静,就不能不管——西野和水岛留下了一点人负责将这间小赌坊的所有涉事者押回奉行所,然后亲率大部人马,朝奇怪声响所传出的方向赶去。 飞快地掠过街面,和一幢幢房屋擦肩而过,很快——北郊的秽多聚居区,显现在了西野等人的眼前。 进入了这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恶臭的“所有人都视而不见的街区”,刚拐过一处街角,西野他们便迎面撞上了一名正神色匆匆、落荒而逃的武士——正是那个刚才与木下舞对阵、现在已毫无斗志,只想逃跑的虎五郎。 虎五郎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大批官差,本来就已很是难看的脸色,再一次骤变。 连忙顿住脚步,想另寻方向逃跑。 秽多聚居区内怎么会有佩刀的武士?而且竟然看见官差就想跑……觉得虎五郎简直可疑极了的水岛大手一挥:“抓住他!” 几名四番队的队员从队列中奔出,一拥而上,转眼间就擒住了和他们撞了个满怀、没能来得及转向逃跑的虎五郎。 而这个时候,远方陡然传来了一串单薄、急促的脚步声——西面的街道尽头处,一道娇小的身影顺着街角这么一拐,站到了这条街道的街面上,然后朝着虎五郎所在的方向直奔过来。 不过她只奔出两步,她的整个身子就因瞧见了以西野、水岛为首的大批官差而僵在了原地。 这道娇小身影……就这么和西野等人分别站在这条街道的东西两个尽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缕微风从夹在双方中间的街面上掠过。 这诡异的静谧,只持续了大概连2秒钟都不到的功夫,西野麾下的一名冈引便抬手对着这道娇小身影一指,发出一声高喊,将这诡异静谧打破: “是猫小僧!西野大人!是猫小僧!” 这娇小黑影,正是猫小僧……或者说是木下舞。 “猫小僧?”此前对于这鼎鼎有名的大怪盗,一直都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水岛,两眼一睁,神色一变。 至于西野,他现在的表情,也同样因惊愕而骤变。 猫小僧怎么会在这——这道疑问,横亘在了西野等人的心头。 西野还在震惊中,站在他身旁的水岛倒是先一步从惊愕的情绪中脱身而出:“相乐!宫部!你们两个留在这看住这个家伙(虎五郎)!其他人跟我上!抓住猫小僧!” 虽然不知道那个只偷恶人钱财的猫小僧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但先抓住这个害奉行所头疼许久的大怪盗总没错! 于是乎——在水岛的指示下,四番队的队员们乌泱泱地朝木下舞扑上来。 见水岛他们已朝木下舞追了过去,西野怔了怔,迟疑了一瞬后,也咬了咬牙,一挥大手,领着麾下的冈引们紧随四番队身后。 …… …… “木下小姐!这帮官差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青登和木下舞肩并着肩,沿着脚下的街道,向东一路狂奔。 没一会儿,他们就冲出了秽多聚居区,从“无人管辖的废墟地带”重回到“正常的市町”。 但纵使他们已经从秽多聚居区内逃出,他们二人的身后仍旧有着密密麻麻的追赶的脚步声。 “我也不知道呀!”眉眼间仍旧挂着迷茫、困惑等色的木下舞,以委屈的口吻快声说,“我刚才跑去追某个逃跑的贼人。” “结果在拐过一个街角时,就看见了这些官差!” 听完木下舞的这串解释的青登,趁隙扭过头,向紧黏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官差们看了一眼。 在这堆官差里,青登看见了一个熟人——他们北番所的王牌破案高手:西野。 至于西野身旁的那大队人马,青登就不认识了。 不过——虽不认得这些人,但青登倒是认得他们的着装。 看着他们身上的黑色制服,以及他们手中那一盏盏写着大大的“火盗”二字的灯笼,青登忍不住呢喃道: “恰巧碰上了最麻烦的对手啊……”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 感谢盟主【英俊是我英俊呀】的2个盟主打赏!非常感谢!(豹头痛哭.jpg) 这位盟主昨夜一口气打赏了2个盟主过来,实在是受宠若惊…… 算上这位新盟主昨夜所打赏的2个盟主,作者君目前所欠的“盟主爆更”已变为6次…… 我一定会尽快逐一补偿的!(豹头痛哭.jpg) 第135章 传说中武道极致:【无我境界】!【爆更1.1W!感谢盟主!】 休息果然是很重要的。 昨日休息了大半天后,到了晚上时,文思泉涌,一口气写完了今日的万字大章! 要是每天都能有这样的状态就好了…… 久违的1.1w字超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 “新岛!高卷!奥村!你们三个走右边绕过去!” “结城!鸣上!雨宫!你们三个走左边绕过去!” 火付盗贼改四番队队长水岛在全速疾驰时,还能有条不紊地朝身后的部下们下达着一条接一条的指令。 青登趁隙再次扭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一众追兵们。 ——怎么就那么巧,正好遭遇到由水岛所率领的火盗改四番队了…… 青登的眉头不受控制地微微蹙起。 专门负责处理各类大案、重案的火盗改(火付盗贼改的简称)的赫赫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常年与各种丧心病狂的凶恶罪犯打交道的他们,论战斗力基本算得上是幕府现在所能拿出的最强武装部队之一。 身为官府中人的青登,对火盗改的了解要比常人更多一些。 虽说火盗改的名号目前仍声震寰宇,但在幕府权势日渐衰微的当下,它还是免不了地堕入腐朽。 火盗改相当一部分的队长、队士,都是一帮根本派不上用场的银样镴枪头、酒囊饭袋。 然而——却仍有着部分才干杰出的人,撑住了火盗改的门面,没让这个名号彻底蒙尘。 四番队队长水岛就是这类人之一。 在幕府调派火盗改来和奉行所联手取缔以讨夷组为首的“激进攘夷派”后,青登和这个水岛有过数面之缘。 据青登所知,此人是个性格相当刚正不阿的人,面对各类罪犯,从不手软。 论个人才干……在整个火盗改里,只有一番队队长:我孙子忠太郎能稳压水岛一头。 有着这样一位作风强硬的统帅,四番队的综合素质自是极高。 遭遇到火盗改就罢了,还恰好遇到火盗改里最难应付的人之一……这让刚才还在为“蹲守秽多聚居区的第一夜就找到了辻斩事件的凶手”而深感运气不错的青登,不禁觉得心情复杂。 不过青登也不觉得懊恼或焦躁——在决定给予木下舞一臂之力,和木下舞一同侦查“辻斩事件”时,青登就已经做好了被官差视作“猫小僧的同伴”来追捕的心理准备。 青登并不知道,并不只有他一人感到心情复杂、脑袋混乱——目前正追赶着他们的西野、水岛等人也同样如此。 这个和猫小僧一起行动,戴着狐狸面具的人是谁?已经毙命的“红脸兄弟”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自刚才开始,就不断地在西野、水岛他们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刚才,在对猫小僧紧追不舍时,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猫小僧拐进某条街道,奔向立于该街道一角的一个戴狐狸面具的黑衣人,而这个戴狐狸面具的黑衣人的脚边,躺着数具尸体。 “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西野和“火付盗贼改四番队队长”水岛,都是对目前市面上所流传的每张通缉令上的画像都背得滚瓜烂熟的人。 他们仅一眼就看出——躺在“狐狸面具”脚边的那数具尸体里的其中两人,正是现在正以“不论生死”的规格通缉着的凶恶杀人犯“红脸兄弟”! 这个“狐狸面具”到底是什么人?他和猫小僧为何会在秽多聚居区现身?已经死去的“红脸兄弟”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又数现在全权负责缉捕猫小僧的西野,对于这些问题最感震惊。 他和猫小僧打了个那么长时间的交道,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有疑似是猫小僧同伴的人出现! 哒哒哒哒哒哒……! 青登这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密集的脚步声。 朝前望去,刚才被水岛调去绕道截他们路的三名队士,堵在了前方的路口。 这三名队士在立定身形后,拔出了各自腰间的十手,严阵以待。 如果要强行突破这三人的拦截……多多少少都会耗掉一些时间,这极有可能会导致后方的水岛等人趁势迎头赶上来。 于是,青登和木下舞不约而同地朝左右望去,寻找别的逃跑道路。 他们的左右两侧,皆是密密麻麻的商铺。 没一会儿,青登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逃跑方向。 “木下小姐,这边。”青登伸手朝他的右前方的一座低矮商铺一指。 这座商铺只有1层,屋檐只有2米高。 木下舞循着青登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瞧了眼他所指的商铺后,立即明白过来青登是想做什么。 “橘君,你有在屋顶上跑动的经验吗?”木下舞愕然反问。 “姑且有一点。” 跳上屋顶,在屋顶上跑酷……这事他以前有干过,就是在和冲田、斋藤他们一起去追烧了他家的纵火犯们时,青登尝试过一起在这个时代的屋顶上跑酷,正好有着相关的经验。 而且对于“在屋顶上跑酷”这种事……青登有着“一定能做好”的十足信心。 而他的这份信心,则来源于他所拥有的某项天赋。 除了跳上那座商铺,顺着商铺的屋顶逃离之外,青登也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逃跑道路了。 所以青登不多做犹豫,径直地向着那座商铺奔去。 木下舞见状,只能咬了咬牙,紧跟上。 因为商铺不高,所以有着1米75身高的青登,只轻轻一跃,两只手便攀上了商铺的屋檐。 这座商铺的屋顶是倾斜的,斜度约有20度上下。 翻过屋檐,跃到这倾斜的屋顶上后,青登的身子几乎连晃都没怎么晃便迅速地稳住了身形,然后和晚他半拍跃到这屋顶上的木下舞沿着屋顶跃到这商铺后方的另一座商铺。 因为这个时代的城町房屋都排得密密麻麻的,所以在房屋的屋顶间移动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青登和木下舞,就像两颗跳棋,而这一座座房屋的屋顶就是他们的棋盘,来去自如地在这广阔的棋盘上跳动。 在又跃到某座民屋的屋顶后,木下舞将再也藏耐不住的惊讶视线投向青登。 “橘君,你以前是有练习过如何在屋顶等各种复杂地形上移动吗?” “没有。”青登快声答。 “没有吗……那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啊,你的平衡感好好,在斜度那么大的屋顶上都能保持身体重心的平稳。” 青登听罢,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平衡感当然很好了——因为他有着从佐那子那儿复制到的天赋:赋予青登强悍的身体平衡能力的“猫转身”啊。 “猫转身”正是那个让青登对于“在屋顶上灵活跑酷”有十足信心的天赋。 青登正是多亏了“猫转身”,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游刃有余地跟着木下舞一起在各座房屋的屋顶上窜下跳。 在屋顶这种复杂地形上跑酷的秘诀,就是保持身体的重心。 只要能将身体的重心保持好,那么不论是在多么复杂的地形上都能来去如风。 呼——!呼——!呼——! 大概是因为站在屋顶上,海拔要略高一些的原因吧,青登只觉得从身周掠过的风要变强劲了许多。 迎着一股股劲风在屋顶上飞驰,让青登只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舒畅感。 青登此时由衷地感慨到——“一马当先”和“强肌”这俩天赋叠加所产生的效果,可真是太适合追人以及逃命。 他现在一直以他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不间断地冲刺着,从他身侧掠过的劲风,吹得其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因为自穿越以来,青登就从未懈怠过身体的锻炼,所以他的体力目前已得到极大的长进,现在他的气息仍旧绵长,还未出现紊乱。 木下舞的速度同样惊人,其冲刺速度和耐久力,丝毫不输给有着“一马当先”和“强肌”这两大天赋的青登,这让青登都忍不住猜测起木下舞的体内会不会也有着和“一马当先”相似的速度型天赋。 二人一前一后地在夜幕下的江户疾驰,但迟迟无法甩掉紧黏在他们身后的西野、水岛等人。 火付盗贼改的精锐,此刻显现了出来。 西野麾下的冈引们,一个个的都已因跟不上青登和木下舞的速度而纷纷掉了队,仅剩西野一人还能勉强跟上青、舞的步伐。 反倒是水岛所率领的火付盗贼改四番队,截至目前为止,还未有一人被青登他们给甩开——只不过他们的样子也都不轻松,部分人的脸色已开始因疲惫而变得苍白,气喘吁吁。 因为见识到了青登这出色的身体平衡能力,所以木下舞现在也开始主动带着青登“不走寻常路”。 刚和青登一起从某座民房屋顶落回到街面上的木下舞回过头,匆匆看了眼仍紧跟着他们的追兵们后,将视线收回,扫视前方。 片刻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右前方一幢2层高的商铺上。 “……橘君,你有办法跳上前面那幢商铺吗?” 青登扫了眼那座商铺,用力点了下头:“没问题。” 见青登点头了,木下舞深吸一口气,然后运足力气,将速度提得更快了一丝,借着助跑的势能,腾跃而起!扑向那幢商铺,双手精准地抓住商铺的屋檐,接着顺势将身子往上一个提拉,娇小的身子稳稳地在商铺的屋顶上落定。 青登紧随其后,像木下舞那样助跑、跳跃、扒抓商铺的屋檐。 青登将自己提拉上屋顶的动作虽没有木下舞那样动作、漂亮,但靠着“猫转身”所赋予的强悍身体平衡能力,青登还是迅疾地在这倾斜的屋顶上立稳了身子。 这座商铺的屋顶是木制的,相当坚固,容纳青、舞二人在其上站立、疾奔,绰绰有余。 在“猫转身”的加持下,青登和木下舞一同在这坡度极大的商铺屋顶如履平地。 面对不间断地“不走寻常路”的二人,水岛的一些部下开始陆陆续续地掉队了。 然而火盗改四番队的强悍,终究不是浪得虚名的。 纵使已经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部下们也掉队了许多,西野、水岛等寥寥十余名还能勉强跟上青、舞的人,仍在继续勉力支持,紧咬着青登他们不放。 怎么也甩不掉仅剩的这点追兵——木下舞好看的眉头皱起:“不愧是火付盗贼改啊……和一般的官差就是不一样……” 木下舞将视线投回到前方,扫视四周。 忽然,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一怔。 随后,便见她突然来了个90度的转弯:“橘君,跟我来。” “要去哪?”青登一边不明所以地跟着木下舞一起转向,一边疑惑问道。 “我知道附近有个很适合用来甩掉追兵的街区。”木下舞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那个地方的屋子都很高,而且我对那地方也很熟。” …… …… 江户,租借地—— “唔……” 艾洛蒂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嗯?现在是……什么时候? 处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的艾洛蒂,茫然地扭头看了看四周。 “我好像是……正在看书……” 艾洛蒂坐起身,揉了揉双眼后,看了眼正摆在她床头小桌上的《侠盗罗宾汉》。 睡着前的回忆,一点点地从艾洛蒂的脑海里冒出。 在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艾洛蒂一如往常地坐在了卧房的桌边,津津有味地读着在还没跟着爷爷一起逃离欧洲时,就已经读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侠盗罗宾汉》。 将这本自认为是不朽经典、不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的小说静静地品读了1个小时后,艾洛蒂的眼皮开始渐渐发沉。 然而,艾洛蒂她恰好读到了正精彩的情节——又一次地成功从为富不仁的商人那盗取了钱财的罗宾汉,潇洒至极地甩开了前来抓捕他的追兵。 这段剧情,是艾洛蒂在这本《侠盗罗宾汉》里最钟爱的桥段之一。 对恶人施以惩戒后,潇洒、从容地退去——这副画面,艾洛蒂光是去想象一下,就忍不住心生神往。 想着“看完这段剧情再睡”的艾洛蒂,强忍困意,继续品读小说。 然而——艾洛蒂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在决定读完那段剧情再睡后……艾洛蒂对于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她推测着:她应该是读到一半就难忍困意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吧。 在睡着后,她的女侍勒罗伊便把睡着了的她给放回到床上,并将她的那本《侠盗罗宾汉》给放到床头小桌上。 “我竟然读书读到睡着了……”艾洛蒂无奈地笑了笑后,以轻柔的动作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 感谢有些口渴的她,想走到摆于床铺对面的桌子上取点水喝。 她从床上跳下,两只玲珑小脚趿上花花绿绿的波斯拖鞋。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道道奇怪的异响。 “嗯?”艾洛蒂朝不远处的窗户眨了眨眼,眼瞳里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好奇心。 ——都这个时候了……外面怎么会这么吵? 艾洛蒂一面在心里这般疑惑暗道着,一面缓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皎洁的月光透过被推开的窗户,照进房内,映亮了艾洛蒂漂亮的湛蓝色眼瞳。 然后她看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在艾洛蒂卧房窗户正对面的那排房屋屋顶上如风一般地奔跑。 只见此人头戴一副将他的整张脸给遮住的黑狐面具。 身披月光,腰悬双刀, 因为此人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仅转瞬的功夫,这人的身形便从艾洛蒂的视野范围内飞快闪过。 “欸?”艾洛蒂惊诧地将脑袋探出窗户,用目光去追那个“黑狐面具”的身影。 认真瞧看后,艾洛蒂才发现这个“黑狐面具”的身旁还有一个身材相当娇小、同样也是穿得一身黑的黑衣人,只不过这个黑衣人并没有戴面具,而是在脸上蒙了一层黑色面巾。 在艾洛蒂怔怔地看着正在对面屋顶上疾奔的二人时,她忽然听见下方的街道传来一道道嘈杂的脚步声。 她低下头,朝窗下的街道看去。 街面上,十余名手提灯笼的官差,气喘吁吁地追赶着那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以及这些官差所闹出的声响,惊扰了这片租借地的寂静。 许多被这股股嘈杂声响给吵醒的人,像艾洛蒂那样推开窗户,查看究竟都是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地扫了几眼街面上的官差们后,艾洛蒂便将目光重新投回到已经快要从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的那两名黑衣人。 “穿得一身黑……在屋顶上飞檐走壁……被官差追赶……难道说那两个人是……?!” 回想起了什么的艾洛蒂,漂亮的湛蓝色双瞳里绽放出像夏夜星辰般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芒。 …… …… 在跟着木下舞一起进入这片租借地后,青登今夜再一次地有了种“穿越”的感觉。 租借地内有着大量高大的西洋式建筑,青登甚至还瞧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天主教教堂,在进到这片租借地后有一种自己穿越到西方国家的感觉。 这些高大的西洋式建筑,起了十分良好的遮蔽视野的作用,为青登他们甩开追兵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木下舞刚才自称她对这片租借地相当熟悉——她还真没有信口开河。 她领着青登在这片租借地内左冲右突。 时而爬上某间房子的屋顶,时而落到大街上,时而拐进某条逼仄的小巷…… 在他们俩转进这片租借地后,不少租借地的守卫被惊动、跟着西野他们一起去追赶青登和木下舞。 但纵使多了租借地的守卫们来做帮手,西野他们还是被现在以租借地的复杂地形以及对租借地的熟悉为依仗的青、舞给一点点甩远。 终于——在青登和木下舞又拐进某条小巷后,他们二人的身影,彻彻底底地在西野等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跟丢了……水岛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后,恨恨地跺了跺脚,脸上满是愤恨与不甘。 对于一直奉行着“绝不放走任何一个贼人”的主张的水岛而言,再没有比费尽心力,却没有逮到人还要更感到憋屈的事儿了。 相比起露出纯粹的不甘神情的水岛,西野的表情便要更复杂一些了。 同样也累得不轻的西野,擦了下快顺着下巴淌下来的汗珠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青登和木下舞的身影所消失的方向! …… …… 江户,离租借地不远的某个街町的某条小巷内—— “呼……呼……呼……呼……” 青登双手撑着小巷的墙面,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他身旁的木下舞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木下舞的后背倚着墙壁,胸脯急促起伏。 为了让自己的呼吸能更顺畅一些,木下舞拉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了大汗淋漓、双颊因充血而变得格外红润的可爱脸蛋。 在租借地内成功甩掉追兵们后,为求保险,青登他们一直奔到租借地之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口气狂奔了那么久,上蹿下跳的,青登也终是感到体力略有些不支,双腿因有“强肌”天赋,所以倒并不感到有多疲惫,但两肺却是感觉快炸开了。 连喘了好一会儿气,总算是将气息稍稍捋顺了些的青登,推开脸上的黑狐面具,以半开玩笑的语气朝身侧的木下舞笑道: “今夜真是个……跌宕起伏的夜晚啊……” 青登思来想去,发现除了“跌宕起伏”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词汇能用来形容今日的夜晚了。 发现了声名显赫的大怪盗猫小僧的真实身份…… 和猫小僧一起去合伙侦查秽多聚居区的“辻斩事件”…… 十分好运地恰巧撞上了正欲犯案的凶手们…… 十分倒霉地在解决掉那些凶手后,遭遇了以火付盗贼改为主的大股官差,展开激烈的追逐战…… 各种意外、事件一个接着一个,应接不暇。 现在也同样理顺了气息的木下舞,百感交集地一笑: “是啊……的确是一个相当跌宕起伏的夜晚啊。” “虽然成功地在蹲守秽多聚居区的第一夜就解决掉了以辻斩取乐的杀人凶手们,但最后却遭遇到了官差……而且还是以火付盗贼改的队士们为主的官差们的追捕……” “都不知道该说我们今晚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说罢,木下舞的话音忽然停顿了下。 冷不丁地安静不语的她,在沉默片刻后站直起身,并将脸上的面巾重新戴好。 “橘君……今晚真的是谢谢你了……” 木下舞将双手交叠在身前,朝青登微微欠身,抿了抿嘴唇后,继续以真挚、感激的口吻说: “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光靠我一人,根本就不可能对付得了红脸兄弟那帮人。” 看着以极郑重的语气、动作来跟他道谢的木下舞,青登愣了一下后,笑着摆了摆手。 “木下小姐,不必如此。” “我不是为了获得谁的夸赞,或是为了获得什么实质性的物质奖励,才选择在今夜帮你的忙的。” 青登放下扶墙的双手,然后将黑狐面具重新戴好。 “好了,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继续留在这,还是有被官差们再次发现的可能性。” “嗯。”木下舞点点头,“走吧。” 木下舞打前阵,将脑袋探出巷口,确认巷外空无一人后,朝青登招了招手,与青登一前一后地冲出巷口,二人的身形再一次地融进江户的夜色之中。 现在的时间……大概已是凌晨四点多,临近凌晨五点。 看了眼再过上一会儿就要天亮的夜空,青登忽然想到了某个和木下舞有关的问题,挑了挑眉后,朝跑在他前面的木下舞问道: “木下小姐,你白天在千事屋正常做工,晚上则化身大怪盗猫小僧……不会睡眠不足吗?” “我的睡眠很充足哦。”木下舞笑道,“我是那种不需要睡很长时间的人,我每天睡上2个时辰就够了。” “我每天一般都是暮四时(晚上8点)开始睡觉,睡到暮五时(晚上10点)至暮九时(晚上12点)这个时间段起床。” “在完成每日的‘夜巡’,回到千事屋后,我还会视情况来补会儿觉。” ——每天只需要睡2个时辰左右就能恢复精神吗……那木下小姐应该也有着和“睡神”相似的天赋呢…… 在心里默默地这般感慨过后,青登不由得感到了几分……郁闷。 从木下舞目前为止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的体内一定有着以速度型天赋为首的大量优质天赋。 结果,他却只从木下舞的身上复制到了“奶水”这种……如此之微妙的天赋。 这让青登忍不住心生郁闷。 在跟木下舞提了这个小问题,开了话头后,青登顺势又朝木下舞反问了一个问题。 “木下小姐,你怎么会对那片租借地那么熟悉啊?那片租借地离你所住的千事屋也不是很近呀。” “因为艾洛蒂就住在那片租借地里啊。” 木下舞笑道。 “在艾洛蒂他们举家迁居江户后,我一直有频繁地上艾洛蒂的家里找艾洛蒂玩。” “所以一来二去之下,我就对那片租借地熟得不能再熟了。” “艾洛蒂小姐?怪不得……”青登轻轻颔首。 既然艾洛蒂他们一家子就住在那片租借地里的话……那么和艾洛蒂是至交好友的木下舞为何会对该地如此熟悉就解释得通了。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因想起了某件事而抿了抿嘴唇——在仍和木下舞一起蹲在大树上、静待“辻斩事件”的嫌疑犯出现时,青登就有一个蛮严肃的问题想问木下舞。 但因“红脸兄弟”等人的突然出现,导致青登的这个问题最终没能成功问出。 而现在——问问题的良好时机,再次出现在了青登的眼前。 青登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清了清嗓子: “木下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可能会比较严肃的问题吗?” “严肃的问题?”木下舞扭过头,朝青登眨了眨眼——她用眼神示意青登:你问吧。 “木下小姐,在你以猫小僧的身份四处活跃后……你从那些恶人的身上所偷窃到的钱财,你都拿到哪儿去了呀?” “你该不会是像四十年前的那个鼠小僧一样,直接把偷来的钱财散发给穷人了吧?” “啊,这个嘛……” 木下舞抿了抿红唇,然后朝青登展露出一抹连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笑容。 “直接这样干巴巴地说,可能有点费劲。” “橘君,你现在还有时间吗?我直接带你去看我都把从恶人们身上窃来的那些钱都用到哪去了吧。” 青登怔了怔,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跟我来吧。” 木下舞将身子一拐,拐进右手边的某条小径。 她领着青登在一条又一条大街、小径上七转八拐,最终——抵达了千事屋。 在青登用困惑的视线看着眼前这座相当熟悉的职介所时,木下舞朝青登招了招手。 “跟我来,小心点哦,别吵醒了桐生先生。”木下舞细声道。 “桐生老板……木下小姐,桐生老板他不知道你就是猫小僧吗?” “他当然不知道了。”木下舞一叉腰,“根据我对桐生先生的了解,他若是得知我就是猫小僧……他肯定会先吓一跳,然后极力反对我现在正坚持的这份怪盗事业。” “所以我一直都偷瞒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发现我就是猫小僧。” “好了,快跟我来吧。” 木下舞领着青登,蹑手蹑脚地绕到千事屋的侧面,翻过一堵木墙,跃进了千事屋的后院。 紧接着,木下舞缓步走到了生长于后院一角的大树旁,蹲坐在地,伸出手向树根处的一块不起眼的树洞一指,笑盈盈道: “我把我所偷来的钱……全都放在这个树洞里了。” “你把钱都放这了?”青登的双眼因惊诧而一睁,快步走到木下舞的身旁,伸长脖颈往树洞里一看。 这个树洞很深,在重重黑暗之中,青登只隐约看到一块深色的布。 木下舞此刻适时地伸出手来,探进洞中,将这块深色布掀开——布匹下,是层层叠叠、像山一般多的钱币……金的、银的、铜的都有。 “我奶奶从小就教导我:直接给人派钱,不如教他们如何挣钱。” 木下舞一边看着树洞内所藏的这堆钱山,眉宇间浮起些许回忆之色,一边脱下脸上的面巾。 “在我刚开始以猫小僧的身份四处偷取那些恶名远扬的恶人们的钱财时,我也有想过想不要效仿鼠小僧,直接将这些钱财散发给穷人们。” “但在左思右想后,觉得这么做只不过是扬汤止沸。” “直接给穷苦人们派钱,的确是能让他们的生活暂时变好一点,但这没办法让他们的生活一直变好。” “所以我决定——要将这些所偷来的钱都积攒下来,日后建立一所学费低廉,所有穷苦人都上得起,专门教人识字、打算盘、做衣服等各种技艺的学校。” “只有教育,才能让所有人的生活一直变好下去。” “千事屋的后院平日里一直都是由我负责打理,桐生先生他从不管理这院子,因此可以放心地将钱藏在这个很深的树洞里,不用担心被桐生先生给发现。” “虽然我目前所攒下来的这点钱……还远远不足以建立起一座学校。” “但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一定能建起这座我理想中的学校的。” 静静地听完木下舞的这番平静话语的青登,以讶异的神情朝木下舞的眼眸看去。 木下舞现在是没戴面巾的状态。 平日里,脸上总挂着瑟缩、害羞等色彩的这孩子……她的双眸此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建一座学校吗……”青登轻声呢喃,随后莞尔一笑,“不错的理想。” “木下小姐,今天晚上,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对你彻底刮目相看了啊。” 青登这冷不丁冒出的夸奖,让木下舞的表情呆了呆,紧接着连忙将脑袋一偏,挪开冒出淡淡红霞的脸庞,不敢直视青登,嘴唇翕动,似是想和青登说些什么,但又迟迟说不出一句字词成型的话语。 叽喳、叽喳、叽喳…… 这个时候,几道嘹亮的鸟啼声,传进青登他们的耳中。 有鸟在叫……这说明离天亮不远了。 “哈哈……不知不觉间,天都快亮了呢。”青登缓缓站起身,“木下小姐,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若是再不赶紧回去,让冲田君他们发现我竟然不在试卫馆里,那可不太好解释。” “嗯。”木下舞也站起身,“今天晚上,真的是非常谢谢你的协助。” “都说了,不用道谢。”青登笑着摆了摆手,“木下小姐,之后再见咯。” “啊,橘君。”在青登都已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之时,木下舞忽然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 木下舞自然下垂的双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眼神左躲右闪,支支吾吾:“如果……我之后又碰上了需要你来协助的事件……你愿意再来帮我吗?” 青登的表情一顿。 他扬起视线,直视了木下舞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藏钱的树洞—— “……只要我有时间,而且能帮得上忙的话。”青登微笑着,缓慢但有力地点了下头。 看着青登的这个动作,听着青登的这番话语,木下舞在怔了怔后,展露出一抹欢喜中掺杂几分羞怯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从云彩的缝隙间倾泻而下的阳光。 …… …… 在青登翻过千事屋的墙壁,在夜色的掩护下快步离开了千事屋时—— “……终于走了啊。” 千事屋旁的一棵大树上,传来一道大大的哈欠。 “哈啊……困死了……总算是能回去睡觉了,人老了,精力果然就越来越不行了呢。” 大树上,是一名正盘膝坐在粗长枝干上、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的老者。 倘若青登或是木下舞在场的话,看到这名老者,一定会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吧。 这名老者……正是桐生老板! 盘膝坐在枝干上的桐生,以繁密的树叶做遮掩,倚靠着身后的树干,怀里抱着一柄刀柄、刀鞘皆为紫、黑相间,弧度很大的打刀。 他透过树叶的缝隙,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目送着青登。 “唉……真不知道这种事情,之后要怎么给主公报告啊……” 他一边用无奈的口吻这般低声感慨着,一边用力伸了伸懒腰。 嗡嗡嗡嗡…… 忽然,一只苍蝇飞了过来,绕着桐生“嗡嗡嗡”地转。 桐生朝这只苍蝇一挥大手,试图将其驱赶,可这只苍蝇敏捷地将身子往上一个盘旋,便躲开了桐生挥来的手掌,然后继续绕着桐生飞舞。 桐生再一挥手掌,苍蝇再将身子一躲。 就这么周而复始数次后,桐生蹙起眉头,扫了眼这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苍蝇后,伸出右手,搭上他怀里那把打刀的刀柄—— 咔哒。 在桐生把手搭上这柄打刀刀柄的下一瞬,一声清脆的收刀声响起。 “好了……回去睡觉吧。”又伸了个懒腰的桐生,扶着身后的树干,慢腾腾地站起身。 而在他站起身后,一只被工整地分成两截的苍蝇,轻飘飘地从桐生的身侧落下…… …… …… 西野、水岛他们虽未能成功抓住青登和木下舞,但他们也并非一点收获也没有,他们成功抓住虎五郎、以及被木下舞击昏过去的龟太郎、鹤三郎等人。 西野和水岛将这些人尽数逮回奉行所并严加审问。 在经过一番严厉的审问后,总算是从虎五郎他们的口中知晓了猫小僧和那个“黑狐面具”究竟都是为何会在秽多聚居区里现身。 不出意外的,“猫小僧再次现身并解决掉了一伙凶恶通缉犯”以及“猫小僧的同伴出现了”——这两则消息瞬间成了江户的热点大新闻! 而后者的热度,明显远高于前者。 毕竟在此之前,猫小僧一直都是单打独斗的。 猫小僧的身旁多了个同伴——这还是首次。 奉行所也给予了此事一定的关注,薄井和厚川特地在南番所内召开了一场南、北番所“三回”的全体官差都得参加的会议,会议上详细地讨论着这位“猫小僧的神秘同伴”。 “三回”的众官差肯定都没有想到吧……他们所讨论的这位“猫小僧的神秘同伴”,就坐在他们之中,煞有其事地和众人一起展开研讨。 这场会议,注定是无疾而终的——情报奇缺,能讨论出个什么呢? 不过这会议也不算白开。 在会议的最末尾,为了方便称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猫小僧同伴,薄井和厚川决定给此人定个代号。 既然这家伙和猫小僧有着匪浅的关系……同时又是以一副“脸戴狐狸面具”的形象来示人…… 仅简单地交换了下意见,对于此人的代号便定下来了——狐小僧! 在听到众人给他所定的代号竟是“狐小僧”时,青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真是一个简单又直接的代号…… 青登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戴一张狗狗面具,否则奉行所给他定的代号,可能就是“狗小僧”了。 不过换种角度来想,“狐小僧”和“狗小僧”……这二者倒也没多大的区别,因为狐和狗都是犬科的。 在奉行所向外公布给猫小僧的这位神秘同伴所定的代号为“狐小僧”后,相关消息的讨论热度进一步高涨。 市井内,无数人猜测着这个狐小僧究竟是什么人、和猫小僧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青登也有去留意民众们都是怎么讨论、评价他这个狐小僧。 在听到各种脑洞大开的言论后,青登忍俊不禁。 有说狐小僧是男忍者的。 有说狐小僧和猫小僧一样是女忍者的。 有说狐小僧和猫小僧是夫妻、是雌雄大盗的…… 总之什么样的奇妙言论都有,让青登忍不住心生感慨:想象力这种东西,果然是没有极限的。 近期的江户,可以说真是热闹至极。 随着时间的飞速流逝,转眼间,时间便来到了4月15日。 可供民众们好生讨论一番的新的热点新闻,悄然而至。 明日……也就是4月16日,会津侯所举办的剑术比赛就要开始了! …… …… 万延元年(1860年),4月15日,下午—— 江户,桶町,小千叶剑馆,千叶定吉的卧房—— 这座布置相当朴素的卧房内,此时正有两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正是小千叶剑馆的现任馆主、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他们的父亲:千叶定吉。 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年纪很轻,三十岁未到,容貌相当俊秀的青年。 这名青年以毕恭毕敬的姿势跪坐在坐垫上,和千叶定吉相对而坐。 相比起这名青年,千叶定吉的坐姿就要随性得多了。 千叶定吉也不坐坐垫,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盘膝坐于榻榻米上。 他拿起身前的茶杯,抿了口热茶后,对着正坐于其身前的青年含笑道: “荣次郎,从你出仕水户藩起……至今也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了,离家那么久,实力可有长进?” “……定吉叔,此次的离家修行,令我收获颇丰。”青年嘴角噙笑,缓声道,“我已经……首次触及到那传说中的武道境界:无我境界了!” ******** ******** 感谢盟主【家有小棉袄】的盟主打赏!这是这位书友第二次打赏本书盟主了,十分感谢!(豹头痛哭.jpg) 最近的盟主越来越多了,所以作者君昨日也是咬紧了牙关,下定决心不能再让欠更继续变多下去,一顿猛肝下来,成功写出了久违的万字大章。 今日的万字大章,是偿还所欠的第2位盟主:【我爱的家我其实12】的爆更。 终于还掉一章爆更了,作者君目前还欠……嗯,6次爆更…… 继续慢慢还吧……(豹头痛哭.jpg) ------题外话------ 推一本很有意思的书! 《夫君何故出逃》多女主流作者所写的新书。 小说简介: 我叫林北。 因为算命先生说我纯阳之体,灵根极佳,命中有劫,容易被女修士惦记,死于非命。 所以我变装了十八年,世人都以为我是美人。 但是就在十八岁的那一年,魔教教主抢我入魔教成婚! 传闻,魔教教主是一个无恶不作、血腥残忍的大魔头。 那一天,我撞破了魔教教主的女儿身! 她竟然是个女魔头!世人竟然都不知道! “夫君再看,我就把夫君的眼睛给挖出来哦。”女子笑靥如花。 第136章 江户三大剑馆的【三英杰】【6000】 作者君提示:千叶荣次郎在前文中曾以旁白的形式登场过,但应该有些书友已经忘记了千叶荣次郎是谁、和千叶定吉是什么关系了,所以在这里帮大家快速地回顾一下。 千叶荣次郎是已经故去的千叶周作(北辰一刀流的创始人,千叶定吉的哥哥)的次子,所以千叶荣次郎是千叶定吉的二侄子,千叶多门四郎的二哥,千叶重太郎、佐那子他们的堂哥。 ******* ******* “哦?”千叶定吉眉一挑,眼睛一亮,语气激动:“荣次郎,你……触及到这传说中的境界了?” 千叶荣次郎点点头,然后用像是在说什么无足挂齿的小事般的口吻轻声说: “恰好就在半个多月前……也就是我决定久违地回一次江户的前夕,我独自一人到某座山里打猎时,不慎遭遇到了一头黑熊。” “黑熊?”千叶定吉的眉毛再次一挑,刚刚在其眼瞳上浮现的“激动”转变为了“诧异”。 “嗯,一头大概有2个我那么大的黑熊。” 嘴角仍旧噙着柔和笑容的千叶荣次郎张开双臂,比了下他所遭遇的那头黑熊的大小。 “可能是我不小心进入到那头黑熊的领地内了吧,所以那头黑熊格外地凶猛。” “在看见我后,立即不由分说地朝我攻来。” “熊这种连野猪都有办法一巴掌拍死的动物,果然是相当地可怕啊。” “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朝我扑过来,当时如果我的反应稍慢一点的话,脑袋肯定就被拍碎了。” “不过——虽成功躲过了那头黑熊的第一击,但我手里的弓却不慎掉进了我的手抓不到的深沟里。”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拔出我腰间的佩刀来迎战。” “这是我有生以来,所经历过的最艰苦的一战。” 说到这,千叶荣次郎洒脱地笑了笑。 “我还是首次碰上力量、速度、体力都如此可怕的敌人。” “那头黑熊的熊掌随便一挥,就将一棵树干有碗口那么粗的树给砸出了条大口子。” “不论怎么认真地去盯、去看,眼睛都难以彻底跟上那熊掌挥动的速度,只看见道道残影。” “为了不被那比我脑袋都要大的熊掌拍碎脑袋,我连眼睛也不敢眨,每次不得不眨眼时,都是提心吊胆的。” 这个时候,千叶荣次郎的眉宇间,此时冒出了几分追忆之色。 他的这副模样……就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美好的记忆一般…… “真的是久违了啊……这种不胜即死、全力以赴的感觉。” “刚开始时,我打得十分吃力。” “不仅迟迟无法近那头黑熊的身,给予这头黑熊有效的杀伤,还好几次差点就死了。” “但……忽然间,我进入了一种相当‘玄妙’的状态。” 千叶荣次郎的话音此时突然顿住,似是在思考措辞。 片刻后,他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其实也不是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只记得自己当时为战胜那头黑熊,屏气凝神、专心一志,脑海里除了‘战胜它’之外再无它念。” “就在……某个刹那,心情陡然变得好平静。” “整个人就像站在了一潭很静的水面上。” “脑袋空空的,几乎没有任何杂念。” “眼里,只有手中的刀以及身前的那头大黑熊。” “因为心无杂念,所以面对黑熊所发起的每一道攻击,我的反应速度变快了许多许多。” “手中的剑,也因此变得格外迅疾、凌厉。” “在我进入这种玄妙的状态后,战局瞬间扭转。” “那头大黑熊的动作,在我眼里不再是快得只能跟上残影。” “我的脚步,变得能轻松突入到我的剑能够砍到这头大黑熊的间距之内。” 千叶荣次郎抬起右手,用右手比出手刀的模样,对自己的鼻子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我瞅准那头大黑熊所露出的一个破绽,近身到它的视觉死角处,一刀斩断了它的大鼻子,成功将其击退。” “心情变得格外平静,脑海里没有任何冗余的杂念,自身实力因心无旁骛而得到了夸张的跃升……这些变化,都和父亲与定吉叔您所说的在进入‘无我境界’后所会拥有的状态如出一辙。” “所以我猜测着——我为战胜那头大黑熊而进入的这种玄乎状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我境界’了。” 自千叶荣次郎开始讲述起他进入“无我境界”的始末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当名听客的千叶定吉,用以惊愕之色为主的复杂视线,直直地盯着千叶荣次郎。 片刻过后,千叶定吉挤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以一己之力打败了一头熊并全身而退……呵,此事若传出去,‘技之千叶’的传说便又要多一个了。” “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千叶荣次郎微微一笑,“那个传说中的‘奇侠’:真岛吾郎,不也试过仅靠一人一刀就猎杀了一头熊吗?他所猎杀的熊还是虾夷地的那种大棕熊。” “那只是传闻而已。”千叶定吉摆了摆手,“‘奇侠’真岛吾郎究竟有没有和熊单挑过,至今仍众说纷纭。” 千叶定吉对于‘千叶荣次郎仅用一把剑就击退了黑熊’的此番壮举,并不是多么地在意。 一语带过此事后,便见千叶定吉放下了手里一直端着的茶杯,一脸欣慰地长出了口气: “听你的描述……荣次郎,你当时确实是进入‘无我境界’了啊!” “我和你父亲,都曾进入过这种‘万物皆空’的状态。” “荣次郎,你事后有尝试过复刻一次‘无我境界’吗?” 千叶荣次郎点点头: “在和那头大黑熊一战后,我有试着再进一次‘无我境界’。” “但只可惜……不论我怎么尝试,结果皆以失败告终,怎么也回不到那种心里一点杂念也没有的状态。” “嗯,这都是正常的。”千叶定吉点点头,“‘无我境界’作为武道之极致,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荣次郎,慢慢来,你可千万别心急了。” 千叶定吉嘴一咧,朝千叶荣次郎展露出鼓励的笑容。 “你在这个年纪就已进过一次‘无我境界’……这可是极不得了的成就。” “我和你父亲,都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首次触及了这让无数武者穷极一生都未能一睹其风采的至高境界……唔!嘶!” 千叶定吉的话还未说完,他便陡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定吉叔?”千叶荣次郎一惊,连忙起身向前,扶住千叶定吉,“您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千叶定吉苦笑着摆了摆手,“只是腰又疼起来了而已……” “昨天晚上,我的老腰病突然复发,不论怎么休息也不见好……唉……” “定吉叔,需不需要我帮你按摩一下?我在出仕水户藩后,有从某个同僚那儿学了一手能有效缓解人的关节疼痛的按摩技艺。” “不用不用。”千叶定吉再次摆了摆手,“我刚才已经让重太郎去帮我抓药了。” “我让重太郎去帮我抓的药是很有效的药,只要将那药往我的腰上一敷,我这老腰病马上就能缓解。” “算算时间,重太郎他应该也快带着药回来了。” …… …… 江户,桶町,某地—— “咦?重太郎先生?真巧呀,下午好啊。”一名手里提着篮蔬菜的老太太,朝正向她迎面走来的千叶重太郎热情地打着招呼。 “啊,乐婆婆,下午好。”千叶重太郎以同样热情的态度,回应着这名老太太。 这名被千叶重太郎唤作“乐婆婆”的老太太,是桶町的某座八百屋的店主。 所谓的“八百屋”,就是蔬菜店。 在江户时代初期,卖蔬菜的摊商一开始分为:只卖茄子或绿色叶菜类一两种蔬菜的“前菜摊”以及贩售多种类蔬菜的“八百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再也不做这样的区别了,凡是卖蔬菜的店铺都统称为“八百屋”。 这位乐婆婆所经营的八百屋毗邻小千叶剑馆,所以千叶重太郎他们一家人一直都是这位乐婆婆的店铺常客。 于是一来二去之下,双方结下了一段不浅的情谊。 乐婆婆和千叶重太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朝千叶重太郎手里所提着的一个大纸袋投去好奇的视线。 “重太郎先生,你手里的这个纸袋是什么呀?” “喔,这个呀。”重太郎瞥了眼他右手所提着的这个纸袋,发出无奈的苦笑声,“这是我刚刚到药铺帮我父亲抓的药。” “药?”乐婆婆一愣,紧接着急声追问道,“重太郎先生,你父亲怎么了吗?” “无需担心,没出啥大事。”重太郎答,“就只是又腰痛了而已。” “自昨晚起,父亲他的腰就突然开始疼起来。” “本来以为只需休息一会儿痛感就能减轻,可谁知一直到今日中午,病情都始终未见好。” “没办法,只能去药店给父亲抓这副能有效治他腰伤的药了。” “定吉先生的腰病又犯了吗……”乐婆婆面露忧色,“应该不严重吧?” “不严重,不严重。”重太郎收起脸上的苦笑,摆了摆手,“乐婆婆,你也知道,这是我父亲的老毛病。” “他的腰隔三岔五地就会发疼。” 千叶重太郎晃了晃他手里的那个装着药的大纸袋。 “只要敷上这药,然后再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上1、2个时辰,父亲他的这老毛病便又能压下去了。” 说罢,千叶重太郎仰起头,看了眼头顶的天色后,以面带歉意的神情朝乐婆婆苦笑道: “乐婆婆,我还要快点回去给我父亲敷药,所以我得先走一步咯。” “嗯,好。”乐婆婆用力地点了点头,“快点回家吧,替我跟你父亲还有佐那子小姐问声好。” “好。”千叶重太郎咧嘴笑了笑,“我会的。” 挥手告别了乐婆婆后,千叶重太郎紧了紧手里的药袋,继续大步走在返回小千叶剑馆的路上。 然而,忽然间——千叶重太郎的身侧响起一道嗓音略有点尖细的年轻嗓音: “嗯?千叶先生?” 在听到这道尖细嗓音的下一瞬间……千叶重太郎神情微变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这道尖细嗓音的主人。 这道尖细嗓音的主人,是一名年纪极轻、容貌颇为俊秀的年轻武士。 他洋溢着一张嘴角都快裂到耳根的热情笑脸,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千叶重太郎的身前。 “千叶先生,真巧啊!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您!” “新妻君。”千叶重太郎以无悲无喜的平淡口吻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年轻武士笑了笑,接着轻声道:“……我是来为明日会津侯的剑术比赛做准备的。” 新妻宽——这名年轻武士的名字。 如果是对江户的剑术界一直有着密切关注的人,在听到“新妻宽”这个名字后,一定不会觉得陌生。 毕竟新妻可是最近声名渐显的“三英杰”之一! 传授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 传授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 传授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 以上这三座剑馆,因剑馆规模、师资力量等各方各面的因素皆冠绝江户的所有剑馆,故被合称为“江户三大剑馆”。 拥有着最响亮的名声,自然而然也就拥有着最多的关注。 三大剑馆中又有哪些人得到“免许皆传”、又有哪些厉害的老人因出师了而离开剑馆、又出了哪些亮眼的新人……这些都是江户的剑术爱好者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就在前年,出了一件非常有趣的巧合——三大剑馆都近乎于同一时间,各出了一位天赋、实力都相当亮眼的新人。 这3名新人分别是—— 玄武馆的追崎平之。 士学馆的森下陶太郎。 以及现在正站在千叶重太郎身前的这名青年:练兵馆的新妻宽。 这三人都是在安政五年(1858年)才开始入门学剑,在穿上护具、提起竹剑后,他们迅速地展露出耀眼的剑术天赋! …… 追崎在入玄武馆的第一天,其天赋就得到了馆主和诸位师兄的高度赞扬…… 森下练剑两个月,就打败了一名已经练剑好多年的师兄…… 新妻在入门刚过一年时,就在某场切磋中以一敌三,同时迎战三名已经浸淫剑术多年的师兄,最终成功将这三位师兄都给打败…… …… 这三人就像是在彼此竞赛一样,不断地产出着一条又一条让江户的剑术爱好者感到分外惊艳、羡慕的大新闻。 短短2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三个靠着一次又一次亮眼的表现,渐渐打响了名声。 随着这三人的名声渐显,有好事者将这三人统称为“三大剑馆的三英杰”。 这个称号本来只在某几个人间小范围地流传,但慢慢的,这个称号逐渐广为人知起来。 千叶重太郎是在某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三英杰”之一的新妻宽。 若论“三英杰”里,谁是最让人艳羡的……那自然是非新妻莫属了。 虽然追崎和森下都与新妻齐名,但这二人都各有一处地方远远不如新妻。 森下长着张……说好听点是其貌不扬,说难听点就是“猪化形成人了”的脸。 追崎则是出身很差,他是佐野藩的下级藩士。 佐野藩是一个总石高只有可怜的16000石的贫穷小藩国,追崎身为这个贫穷小藩国的下级藩士,自然是穷困得能用“触目惊心”这个成语来形容他的处境。 他是跟他的所有家人、朋友们四处借钱,才总算是拼凑出可供他来江户留学、修炼剑术的学费和路费。 和追崎与森下相比,新妻的各项条件最为优良、全面——他出身自有着700石家禄的旗本家庭,长着张俊秀的脸庞。 优异的相貌和家世,再配上优异的剑术天赋……只要稳扎稳打地修炼下去,新妻的前途必定光明万丈! 然而——这么一位杰出的才俊……千叶重太郎对他就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千叶重太郎总觉得新妻这个人……有些太自大了。 虽然新妻平日里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但他的言谈之中,总是流露出一种……唯我独尊的优越感。 千叶重太郎一向很不喜欢那种为人处世不够谦虚的人,因此在和新妻相处时,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冷不热的。 换做是平常,千叶重太郎绝不会跟与其并不熟络,同时也不怎么喜欢他的新妻主动交流。 但新妻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却勾起了千叶重太郎的几分兴趣,让千叶重太郎极罕见地主动朝新妻追问道: “为明日的比赛做准备……?”千叶重太郎上上下下地扫视了新妻好几眼,“准备什么?在街头散步放松心情吗?” 大名鼎鼎的会津侯要举办一场专门面对各个剑馆的新人的剑术比赛……这可是难得的盛事。 如此级别的大赛,对那些有志于剑术的人来说,自是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据千叶重太郎所知:江户几乎所有稍微有点名气的剑馆,都报名参加了这场剑术大赛,参赛者多达近百人。 在这长长的人员名单上,有着不少对剑术爱好者们来说极眼熟的名字。 比如——近期被誉为了“北番所最强武斗派”的橘青登。 再比如——“三英杰”们! 追崎、森下、新妻,他们拜师学剑的时间,全都不足三年,都有着参加这场大赛的资格。 在首次得知“三英杰”都会参加这大赛时,饶是以千叶重太郎的心性,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 这场大赛……看样子会格外地热闹啊。 被千叶重太郎问及“你是来做什么准备”,新妻沉默了片刻,随后莞尔一笑: “这个嘛……请恕我不太方便多说。” 说罢,新妻看了眼千叶重太郎手里的那个药袋。 “千叶先生,我刚才看你走得急匆匆的,你是正急着去哪儿吗?” “啊,我父亲的腰病复发了。”千叶重太郎晃了晃手中的药袋,“我正赶回家,准备将这把刚抓好的药给父亲他敷上。” “千叶定吉大人的腰病复发了?”新妻面露惊诧,紧接着脸上的惊诧转变为歉意,“真是抱歉……我竟然在您正赶时间时,前来叨扰您。” 新妻一面说着,一面侧站一步。 “千叶先生,那我也不叨扰您了,您快回家吧。” “嗯。”千叶重太郎点点头,然后礼貌性地客套道,“新妻君,日后再见。” 虽然没能从新妻的口中问到他刚才所说的“为明日的比赛做准备”是什么意思,但千叶重太郎他对这个问题也并不是特别地在意。 跟新妻告别过后,千叶重太郎便迅速地收拢心神,和新妻错身而过。 新妻驻足在原地,默默目送千叶重太郎的离去。 在千叶重太郎的身影即将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后,嘴唇翕动—— “真可惜啊……竟然恰好正有急事……还想着多跟千叶先生聊聊天、拉近下和他的关系呢……” 新妻的这句呢喃,掺着满满的憾意。 …… …… 告别新妻后,千叶重太郎再没有在路上碰见什么会和他打招呼的人,一路顺畅地回到了他的家。 刚踏进小千叶剑馆的大门,千叶重太郎便用他那嘹亮的大嗓门喊道: “我回来了!” 进入小千叶剑馆后,首先会经过专供实力还有所欠缺的学徒们使用的“丙号道场”。 沿着走廊,从丙场的大门前穿过时,千叶重太郎在丙场内见到了熟悉的倩影。 “佐那子!”千叶重太郎一边和自己的妹妹高声打着招呼,一边大步走进丙场之中。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豹头痛哭.jpg) 感谢管理员【女佳妍】所整理的千叶荣次郎的资料! 千叶荣次郎是史实人物,幕末最强的大剑豪之一,有着丰富、强悍到夸张的实战记录。 管理员【女佳妍】在起点的书评区整理了千叶荣次郎的部分履历,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137章 江户目前最强的大剑豪!【5000】 “师范代大人,下午好!” “师范代先生,贵安!” “师范代先生。” …… 在千叶重太郎进到丙号场后,丙号场内的所有学徒们纷纷停下各自手里正做的事情,站得笔直,朝千叶重太郎鞠躬行礼。 千叶重太郎一边和周围的学徒们点头示意,一边朝着佐那子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身着剑道服,青丝束成一条垂及腰间的高马尾,赤着双脚,手提着一柄木制薙刀的佐那子,正立于丙号场的一角,一丝不苟地向几名女弟子教授薙刀术。 佐那子既是他们小千叶剑馆的“小太刀术师傅”,同时也是“薙刀术师傅”。 小千叶剑馆平日里的小太刀术和薙刀术的教授工作,基本都是交由佐那子负责。 千叶定吉是一个思想很开明的人。 他允许自己的女儿佐那子在剑馆内大大方方地抛头露面。 同时也允许佐那子担任剑馆的“小太刀术师傅”和“薙刀术师傅”。 即使佐那子今年都22岁了,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已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剩女,千叶定吉也一点儿都不着急,尊重佐那子的意愿,从不强逼佐那子要和谁谁谁结婚。 从千叶定吉平日里的这种种做法来看,不难看出他不是那种认为“女子就是用来联姻、和亲的道具”的思想特古板的人。 因此——在思想开明的千叶定吉的授意下,他们小千叶剑馆是允许召收女弟子的,目前在小千叶剑馆内求学的女子还不少。 早在江户时代初期,人们就已形成了这样的思维定式:“女子若要学武艺,就得学薙刀术”。 受了这一思维定式的影响,会学剑术的女子很少,这些到小千叶剑馆求学的女弟子们,基本都是来学习薙刀术的。 所以,她们平日里最常面对的老师,就是身为“薙刀术师傅”的佐那子。 长久以来,剑馆一般分成两种类型。 一种是纯教剑术的,典型代表就是试卫馆。 另一种就是不仅只教剑术,也教授薙刀术、枪术、弓术、柔术等武艺——小千叶剑馆就属于此类。 小千叶剑馆在教授北辰一刀流剑术的同时,也教授薙刀术、柔术等传统武术。 见自家兄长回来了,佐那子先是向朝她问好的千叶重太郎点头示意,然后用眼神对千叶重太郎说道:兄长,你稍等一下。 读懂了妹妹的眼神含义的千叶重太郎颔首,然后立定,暂时和佐那子拉开一定距离。 成功地用眼神示意兄长“稍等一下”后,佐那子看向她身前的一名正值豆蔻年华、容貌姣好的妙龄少女。 “阿月,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你都听明白了没有?” 被佐那子唤作阿月的这名少女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佐那子小姐,不好意思……我没太听懂……什么叫气沉丹田啊?” 这个名叫“阿月”的少女……千叶重太郎有点印象。 她是那个大酒商:夏目崇八郎的幺女:夏目月。 说起这个夏目崇八郎……此人也算是江户的风云人物之一了。 专做酒水生意的他,本来只是一个不怎么知名的酒水商人。 他的起点虽低,但却长着个灵敏的好鼻子。 在西洋列强轰开日本国门后,夏目崇八郎敏锐地嗅到商机,果断且大胆地跟那些对日本酒有兴趣的西洋人做起生意。 靠着与西洋人的生意往来,夏目崇八郎的财力得到飞速扩张,目前他们家族已发展成了江户最知名的酒水商人之一。 因为想让自己的女儿更有气质一点,所以夏目崇八郎将他的这个幺女送到小千叶剑馆这儿来学习薙刀术——十个学习薙刀术的女性,起码有八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握起薙刀…… 见夏目月直言自己没有听懂刚才的教诲,佐那子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气愤或懊恼之情。 她侧站半步,站到夏目月的身旁。 “把腹部收紧。”佐那子伸出左手,轻轻地按住夏目月的肚腹,“以腰腹发力的方式来放出气合,只有这样你的气合声才能足够响亮。” “你现在照我刚才所说的做一遍。腰腹发力,放出气合。” “这、这样吗?” 夏目月张开嘴,发出一道略有些软绵的气合。 “你的腰腹刚才没有发力。”佐那子按在夏目月肚腹上的左手掌稍稍收紧,“再来,腰腹用力。” 夏目月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然后张开口,又发出了一声气合。 她此次发出的气合,音量要比刚才嘹亮许多。 “嗯,不错。”佐那子点点头,松开按在夏目月肚腹上的手,“你刚才的肚腹有发力了。” 被佐那子小姐表扬了……夏目月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脸。 “好了,都先暂时练到这吧。”佐那子的视线扫过身前的每一名女弟子的脸庞,“所有人,现在都休息一炷香的时间,都去喝点水,擦下汗吧。” “好耶!”佐那子的话音刚落,夏目月便立即像是条件反射般高举双手,摆出“万岁”的姿势——然后她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佐那子扫过来的视线。 “佐佐、佐那子小姐,我、我不、不是在为终于不用再练习了而感到高兴哦……!”夏目月手忙脚乱地收起刚才高举的双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只、只是……只是……” 看着夏目月这急于解释的模样……平常总是很高冷的佐那子,极难得地露出一种哑然失笑的表情。 “阿月,不用紧张,我也没打算责怪你什么。” “我以前跟父亲习武时,偶尔也会很盼着从父亲那儿听到‘可以休息了’这句话。” “好了,快去休息吧。” 佐那子的此番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刚刚还神情焦急的夏目月,立即变得笑容满面。 夏目月用力地点了下脑袋,高声应了句“是”后,像只翩翩蝴蝶一样,啪哒啪哒地快步跑到道场的边沿,捧起自己的水筒,十分豪放地“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让女弟子们都暂时去休息后,佐那子抬起左手,用左手背试了试额头的细汗,接着扭身走向候在一旁的千叶重太郎。 “兄长,抱歉,让你久等了,你把治父亲腰病的药买回来了吗?” “嗯。”千叶重太郎晃了晃手中的药袋,“我一口气买了4副药,父亲他现在在哪?我去给他敷药。” 佐那子没有立即回答千叶重太郎的这个问题。 只见她先是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了她的兄长几眼,随后嘴角含笑道: “兄长,你应该还不知道,在你出门买药的时候,来了个你绝对料想不到的客人。” “客人?”千叶重太郎一怔,“谁?” “二堂兄。”佐那子一字一顿地答道,“二堂兄他回来了,父亲现在正在他的卧房里和荣兄聊天。” “二堂兄?”千叶重太郎两眼一睁,面露喜意,“荣兄他回来了?他不是要再过几日才能回到江户吗?” “他提前回来了。”佐那子答,“他是今日中午的时候回到了江户。” “下午时……也就是你刚出门去买药时,他独自一人携礼物前来拜访我们小千叶剑馆。” “哈哈哈。”千叶重太郎咧嘴笑了笑,“荣兄终于回江户了吗……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呢。” 千叶兄妹并没有特意控制他们的聊天音量。 他们二人刚才的这些聊天内容,皆被正在不远处休息的以夏目月为首的女弟子们给听去了。 “呐。”某个脸上长着淡淡雀斑的少女,以强抑兴奋之情的口吻朝身旁的夏目月悄声问道,“佐那子小姐所说的那个‘二堂兄’……该不会是‘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吧?” “我有听到千叶师范代他说‘荣兄’……那应该就是千叶荣次郎了!”夏目月激动道,“那个传说中的‘技之千叶’现在就在这里吗?” “我最崇拜‘技之千叶’了。”另一名少女激动地攥紧两颗小拳头。 千叶荣次郎——听到这个名字,正聚在道场边缘休息的这帮女弟子们顿时骚动起来。 在当下的江户市井,流传着一句脍炙人口、几近家喻户晓的俗语—— 技之千叶,力之斋藤,位之桃井。 这句俗语,指代的是被誉为“江户目前最强的三名剑士”的三位武士。 而这三位武士,恰好分别来自江户的三大剑馆。 玄武馆的“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 练兵馆的“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 士学馆的“位之桃井”桃井春藏。 这一整句俗语的意思,简单概括一下,就是—— 论剑的技巧,数千叶荣次郎最强! 论剑的力度,数斋藤弥九郎最强! 论剑的优雅,数桃井春藏最强! 而这三人里,又数千叶荣次郎的名声最响。 至于为什么是千叶荣次郎的名声最响……原因无他:千叶荣次郎目前为止的种种战绩,耀眼得令凡夫俗子们只想别开视线、感慨天道不公—— 16岁时,千叶荣次郎在某场剑术比赛里,以一己之力连续打败了18名剑士,而这18名剑士里,包括“剑豪”岛田虎之助和“位之桃井”桃井春藏! 还是在16岁时,千叶荣次郎挑战同样有“剑豪”之名的柿本清吉时,使用柿本清吉的招数,全胜了柿本清吉,柿本清吉毫无还手之力。 17岁时,被称为“鬼铁”的山冈铁舟领着20多名剑士向千叶荣次郎发出挑战,他们的本意是想靠车轮战来耗死千叶荣次郎,结果一个打二十多个的千叶荣次郎,硬是将包括山冈铁舟在内的这二十多名挑战者全部打败,而且在打败这些人时,千叶荣次郎使用的还是一把断了柄的竹刀。 19岁时,和“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的次子、被称为“鬼欢”的斋藤欢之助交手,斋藤欢之助被打得惨败,据说斋藤欢之助自此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21岁时,千叶荣次郎向知名剑士牟田高淳发出挑战,牟田高淳吓得直接称病在家,不敢与千叶荣次郎交手,在日记里痛骂“突然来找他麻烦”的千叶荣次郎。 …… 技之千叶、千叶的小天狗、江户目前最强的大剑豪……对于这个惊才绝艳的神童,不论给出什么样的溢美之词,人们都不会嫌夸张。 直白点说,千叶荣次郎就是个“天才粉碎机”。 什么“剑豪”、什么这个“鬼”那个“龙”的,在其他人眼里都属天之骄子的这些人,面对千叶荣次郎时不是被打得大败就是被打得惨败。 千叶荣次郎的实力极强——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现在还非常地年轻! “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今年已经62岁,“位之桃井”桃井春藏今年35岁。 而千叶荣次郎……今年才27岁! 还远远未到一个男人体能、精力最巅峰的时刻。 年纪如此之轻,就已有着如此耀眼的成就,所以很多人都在传——只要别出什么意外,千叶荣次郎日后的成就,定能超越他那开创了北辰一刀流的父亲:千叶周作和他叔父:千叶定吉! 夏目月等人叽叽喳喳、兴奋地低声讨论着这个年纪轻轻就已声震寰宇的传说中的剑士。 她们以为她们的讨论声很小,不会让千叶兄妹给听到,但实质上她们的话音早一字不漏地传进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的耳中了。 千叶兄妹俩对此倒也没说什么——他们早就习惯这种外人在听到“千叶荣次郎”这个名字后,激动、兴奋地不能自已的景象了。 兄妹二人朝夏目月她们无奈地瞥了一眼后,便接着交谈道: “兄长,父亲刚才特地交代我:在你买药回来后,让你去一趟我们家的仓库,把父亲珍藏的那几壶酒找出来。” “今天晚上,我们要去玄武馆和伯母、三堂兄、四堂兄他们一起给二堂哥开一场丰盛的接风宴。” “父亲珍藏的那几壶酒?”千叶重太郎挠了挠头发,“父亲珍藏的那几壶酒都不知道放到仓库的哪个疙瘩里了……行吧,我待会会去好好找找的,顺便也将我们家那个乱七八糟的仓库好好整理整理。” “你刚才说荣兄正在父亲的卧房里和父亲聊天对吧?那我去看看他们俩聊完了没有,佐那子你继续授课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说罢,千叶重太郎便告别了佐那子,独自一人快步出了丙号场。 登上楼梯,来到最顶层,三步并作两部地朝千叶定吉的卧房走去——突然,他恰好瞧见了千叶定吉卧房的纸拉门被推开,一老一少的两道身影自房内走出。 看着这两道身影,千叶重太郎怔了怔,随后兴奋地挥手大喊道: “荣兄!好久不见了!” 这一老一少的两道身影,正是恰好刚结束了房内对谈的千叶定吉和千叶荣次郎! 刚才,在腰又疼起来后,千叶定吉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和千叶荣次郎聊天了。 在千叶定吉的请求下,千叶荣次郎将腰疼得连走路都困难、想到外头呼吸下新鲜空气的千叶定吉搀扶出卧房——于是乎,二人就这么碰巧撞上了前来找他们的千叶重太郎。 听到千叶重太郎的声音,千叶荣次郎先是一愣,紧接着满脸惊喜地看向正朝他们快步走来的千叶重太郎: “重太郎!好久不见了!你似乎长得壮实了不少啊。” “哈哈哈!”千叶重太郎哈哈大笑了几声,“我们兄弟俩的确是太久没见了啊!” 千叶周作共有4个儿子:千叶奇苏太郎、千叶荣次郎、千叶道三郎、千叶多门四郎。 其中,长子千叶奇苏太郎早已夭折,在余下的这3位堂兄里……就数千叶荣次郎和他们小千叶剑馆的关系最好;和千叶重太郎、佐那子他们感情最笃。 在走到千叶荣次郎的跟前后,千叶重太郎给这位久别重逢的堂兄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今晚可一定要一起畅饮一番啊!”千叶重太郎咧开嘴,雀跃地笑着,“我可是积着好多话题想和你聊呢!” “好啊。”千叶荣次郎噙着温柔的笑意,“我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 …… 当日,夜晚——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道场—— 呼!呼!呼!呼! 偌大的道场内,不断传出竹剑劈出的破风声。 青登独自一人地站在道场的最中央,手中攥着竹剑,一板一眼地练习着素振。 一直练到满身大汗,双臂的肌肉已经开始发酸后,青登才停下了手里的剑,举起右臂的衣袖,擦拭脸上的汗珠。 ——明天就是会津侯的剑术比赛了啊…… 青登一面在心里这般暗道着,一面无声地长出了口气。 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后,青登再次端起手中的竹剑,准备继续练习。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助的声音冷不丁地从青登的身侧响起: “……不错,竟然能将每一个素振的动作都做得如此标准。” “师傅……?”青登双眼一睁,讶异地看向忽然出现在道场门口处的周助,“您怎么来了?” 正将双手背于身后的周助含笑道:“一时心血来潮,想来看看你的练习而已。” ******* ******* 作者君昨日现实里很忙,所以今日的更新稍微少一点(豹头痛哭.jpg),明天我尽量写多一点。 第138章 青登vs近藤周助!传授天然理心流秘义!【6600】 肿么大家的恶意那么大捏,我发现有好多书友觉得我昨天是故意找借口偷懒……(豹头痛哭.jpg) 作者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正常人类啊……身体不是铁打的,作者君本身也属于那种身体不算特别健康、健壮的人,偶尔身体状态不好,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大家不要总是这么恶意地揣测作者啊……你们的一些像是“哈哈哈,作者君又在编理由偷懒了”之类的话语,看得真是很让人心酸的。 昨天看到那么多书友说我故意找借口偷懒,老实说我有点桑心qaq(真·豹头痛哭.jpg) ******* ******* 跟青登打了声简单的招呼后,周助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踏入道场内。 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地接着说: “今天的晚饭啊,我吃得实在是太饱了点。” “夫人也真是的……竟然在今夜烧了那么多油腻的饭菜。” “烧得油腻也就算了,结果还烧得那么地好吃,害我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即使现在都已经暮四时(下午8点)了,仍觉得肚子胀胀的。” “所以呢,我就想着找点事情来做,消消食。” “正好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好好地活动下我这把老骨头了。” “这个人呐,不定期活动活动筋骨的话,身体就会衰老得特别快。” “因此我就决定来趟道场。在来看你练习的同时呢,也顺便挥挥剑,活动下筋骨、消消食。” “橘君,你刚才的素振动作真的很不错啊,完全挑不出半点毛病。” …… 看着嘴巴哔哩啪啦地说个没完、唠叨得不行的周助,青登的嘴角忍不住以微不可察的弧度抽了抽,眼瞳深处浮起几分无奈。 即便现在已经在试卫馆暂住近3个月了,青登仍没有完全习惯周助这讲话啰里巴嗦的性格。 尽管这么说有点失礼……但青登自加入试卫馆以来,常常忍不住地把周助当作他们试卫馆的谐星来看待…… 周助是他们试卫馆的现任馆主、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然而他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大人物、上位者的气息。 他平日里,总是面带一副温和的笑容。 周助这副总是笑呵呵的模样,配上他那眯眯眼,让他的面相看上去特别亲切。 截至目前为止,青登从没见过周助和谁发过脾气,不论和谁讲话都是和颜悦色的。 导致青登总将周助视作谐星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那充满滑稽气息的“家庭弟位”。 周助深刻地向青登展示了何为“怕老婆”,何为“妻管严”。 周助基本上是事事都听阿笔的,若是不慎惹来阿笔的怒火,周助总会光速滑跪,第一时间认怂道歉,丝毫看不出半点剑馆之主、流派掌门人的风范。 每当看到在遭到阿笔的训斥后露出委屈神情的周助,青登都莫名地想笑。 不过,虽然心底里常将周助看成谐星,但总体而言,青登还是很喜欢这个性格温和亲切的老人家的——如果他能改掉讲话啰嗦的毛病,那就更好了。 在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堆有跟没有的东西后,这个和蔼的老人家总算是跟青登说了句有意义的话语: “橘君,你今天不休息一下吗?” 周助用他那细得让人都不知他是否有把眼睛睁开的眯眯眼,扫视青登他那早已被汗水给打湿的衣襟。 “明天可就是会津侯的剑术比赛了哦。” “如果不慎练伤了身子,那可就麻烦了呀。” “勇他以前就做过这样的蠢事。” “在某场剑术比赛的前一天,练习练得太卖力了,结果不慎扭伤了手臂,导致最后只能遗憾退赛。” 青登抬手擦了下快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的汗珠,笑道:“师傅,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练得太过的。” “而且……”青登顿了顿,“我现在也算是在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稍微活动一下身子,有利于平抑我现在正激昂的情绪。” “嚯嚯?”周助挑了下眉,然后像听到了什么有趣事情似的,咧嘴笑了下,原本眯得极细的双眼微微睁开一丝,“橘君,你现在心情很激动吗?” “实不相瞒——”莞尔一笑的青登大大方方地坦承,“在得知会津侯要在浅草举办剑术大赛后,我对这比赛就一直很期待。” “能和江户各座剑馆的高手们较量,这种机会可太难得了啊。” 话音刚落,青登就默默于心里补充一句: ——也不知道能在这大赛里,薅到多少天赋呢。 有机会从其他剑馆的高手们那儿复制天赋——这才是青登之所以会期待明日的大赛的最主要的原因。 屈指可数的雄藩之主、大大名:会津侯所举办的剑术大赛……面对如此级别的赛事,为了不堕剑馆的名声和威望,绝大部分剑馆肯定都会派他们馆内天赋最好、实力最强的新人们去参加大赛。 也就是说:在明日这场为期2日的剑术大赛中,定能见到江户各个剑馆的杰出新人们的激烈交锋! 这么一个高手齐聚的盛会……复制到天赋的机会一定特别大! 青登光是想想,就觉得期待。 周助自是不知道青登心里的这些小九九。 他纯粹地以为青登是因为能和高手们较量了才那么兴奋。 “哈哈哈。”周助哈哈大笑了几声,“不错!习武之人就得要有这种敢于且乐于和各路高手们较量的胆气!” “橘君,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会不会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形式的剑术大赛而感到紧张呢。”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以前啊,也最喜欢和那些厉害的高手们切磋了。” “每次和那些高手酣畅淋漓地打过一场后,都会感悟良多。” “我最疯狂的时候,曾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连续挑战了9位很有名气的剑士。” “虽然这9场挑战里,我只赢了其中的4场,但不论输赢,这些战斗都化为了我珍贵的‘食粮’。” …… 唉,又来了……青登忍不住地再次在心里发出无奈的叹息。 青登现在愈来愈能理解为什么师母阿笔常对周助大吼:你能不能别那么烦人? 好在周助这次没有啰嗦太久。 仅碎碎念了半分钟左右,周助便将双手往身后一背,缓步走向不远处的盛放竹剑的木桶。 “好了,不聊咯,我也差不多该开始消食、活动身子了。” “橘君,你继续练习吧。” “刚好今夜我在这,若是碰到了什么剑术修炼上的难题,你现在可以随时来找我请教哦,嚯嚯嚯。” 在缓步走到放竹剑的木桶旁后,周助从里面随意地挑出一柄竹剑,然后走到离青登不远的道场角落处,岔开双脚,以中段架势持刀,开始做起最基础的剑术修炼动作:切返。 所谓的“切返”,就是先从正面挥刀攻击,然后是左右两面,如此反复循环。 周助挥刀的动作虽很标准,但速度极慢——看来他的确只是想随便挥挥刀、消消食而已。 继续练习吧……青登一边苦笑着,一边伸出手掏了掏被周助刚才的那些废话给折磨得略有些发麻的耳朵,然后将手中的竹剑重新端好在身前。 深吸一口气,继续练习起最基础、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剑术动作:素振。 自拜师试卫馆、正式修习天然理心流后,素振便成了青登现在每日必做的剑术练习动作之一。 经过数个月的不懈怠的修炼,青登现在已能轻松挥出上百记标准的素振,剑身击出的破风声,也和刚接触剑术时那会儿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青登一丝不苟、像机器人一样地不断重复着举刀、劈出、举刀、劈出的动作。 刚冷下来的身体,又重新开始冒出热汗。 忽地——就在青登又一次将高高举起的竹刀朝前用力劈出时,青登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唔……”青登发出沉闷的低吟,然后垂下脑袋用复杂的视线直盯手里的竹刀,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周助他那苍老的嗓音又一次突然传入青登的耳中。 “嗯?橘君,怎么了?为何一脸凝重地看着手里的剑?” 周助停下了切返的练习,站直身子,朝青登投去好奇的视线。 “是竹剑坏了吗?” 青登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我的竹剑并没有坏。” “那么……”周助“嚯嚯嚯”地笑了几声,然后抬起手摸了摸没有蓄须、光溜溜的下巴,“是在剑术的修炼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青登抿了抿嘴唇,在沉思片刻后,他扬起视线与周助对视,正色道,“师傅,我感觉……我的修炼似乎陷入瓶颈了。” “哦?”周助挑了下眉,“瓶颈……?是觉得自己最近的进步速度变慢了吗?” 青登颔首:“大概就是从几天前开始的吧,我发现不论我怎么练,都感觉不到我的实力有获得明显进步,一直在原地踏步。” 青登详细地跟周助阐述他的修炼现状。 而周助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轻轻点头。 待青登的话音落尽后,周助一面微笑着,一面再次抬手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 “嚯嚯嚯,橘君,听你的描述……你这的确是进入瓶颈期了呢。” “不必感到焦急或忧虑!遭遇瓶颈期是很正常的现象。” “研究学问也好,修炼武术也罢,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刚入门时进步神速,在水平逐渐提高后,开始遇到一个又一个瓶颈,进步速度开始不断放缓。” “所以放平心态,继续按部就班地修炼即可。” “瓶颈期……”青登干笑了几声,接着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呢喃道,“哈哈……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突破我现在所遭遇的这个瓶颈呢。” “橘君,不要贪心,不要冒进。”周助换上了更严肃一些的表情与语气,“武术的修炼,最忌讳心浮气躁。” 青登刚才那句话,本也只是戏言,见周助摆出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生怕周助又絮絮叨叨起来的他,连忙站直身子,毕恭毕敬地向周助表示“是,学生受教了”。 然而青登的及时认错并没有凑效……周助还是啰啰嗦嗦地跟青登阐述起习武时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的危害,直听得青登不住地在心里发出无奈的叹息。 就在青登想着要不要设法说些什么、做点什么来打断周助的唠叨时,周助忽然顿住了话音。 紧接着……换上了感慨的语气,并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青登。 “……现在回过头来仔细一想……橘君你的进步速度还真是快得不可思议啊。” “竟然这么快就碰上自己的瓶颈期了。” “嘛,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水平,会碰上瓶颈期倒也正常。” “从你拜入我试卫馆门下开始算起,你正式修炼剑术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4个月。” “短短4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从一个不怎么懂剑术的普通人,变为现在已在剑术上小有所成的剑士……嚯嚯嚯,这个速度,即使是总司也不及啊。” 语毕,周助又顿了顿。 “……原本想等晚一些后,再将‘这个’传授给你的……也罢,就以橘君你现在的实力,倒也有资格提前接触到‘下个阶段’的内容了。” 周助微微一笑,然后缓缓提起手里的竹刀,将竹刀扛在了肩上。 “橘君,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就随我过来吧。” “难得今夜你我齐聚道场……我现在就来教你我们天然理心流继基础的技巧修炼之后的进阶内容吧——天然理心流的秘义!” “哈啊?”青登怔怔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周助从刚才起,就不断地在讲些他完全听不明白的东西。 天然理心流的秘义……虽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光听这名字,就觉得似乎很不得了! 几近不假思索——青登用力地朝周助点了点头:“恳请赐教!” “嚯嚯嚯~那就跟我来吧。” 周助领着青登,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道场的最中央。 “关于这个天然理心流的秘义啊,干巴巴地用嘴巴跟你讲,是很难给你讲明白的。” “所以——” 周助微笑着转过身,面朝青登,以下段之势放低手里的竹剑: “我还是用更简单粗暴一点的方法,来将这秘义传授给你吧。” 看着周助的这番动作,青登不禁愣了愣。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便见着一只竹剑的剑头在他的视野范围内飞速放大! 青登瞳孔微微一缩,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啪”的一声,举剑架开了周助的刺击,然后向后连退三步,拉开与周助的间距。 周助如影随形,拖着剑往前连送两步,令青登的身形再次暴露在他的剑锋之下! 无需多言,直接开打吗……飞速地扫了眼不由分说地朝他攻过来的周助及他手中的竹剑,青登深吸口气,以双手握刀,双足扎紧地面! 一挥,再挥!周助分别从左上方和右上方这两个方向,对青登连劈两刀。 一闪,再闪!青登的身体灵活闪现,摆脱了周助的连击。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 心脏有力且飞速地跳动。 “孤胆”发动着! 青登右足小退半步,左肩头斜指周助,手中竹剑拖在右身侧,将剑向上一撩,扫向周助的胸口。 嘭地一声响,周助身子斜倾,举剑将青登的攻击化向一旁,随后模仿着青登刚才的动作,右肩向前,以左下段的架势朝上挥剑。 青登于同一时间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刀尖陡然上漂,改采上段剑势,迎着周助上撩的刀锋斩去! 啪! 巨大的冲击沿着剑身传递到青登的手掌,只震得青登的双掌发麻。 于半空中对撞在一块的双剑,紧紧绞在一起。 以前只见识过周助的速度,现在还是青登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周助的力量。 周助虽老,但力量却一点儿也不弱!与青登正面拼刀、角力,丝毫不落下风! 仗着身高的优势,青登隔着架在一起的双刀,紧紧地俯视着周助。 而与青登对视的周助,嘴一咧,笑了。 紧接着,青登感到手中那股原本正面压上来的力道,突然就往横向卸了开来。 青登咬咬牙,顺势跟着周助一起将刀往相同的方向横向卸去,于是两人保持着刀镡架在一起的状态,在道场奔跑起来,朝道场的边缘径直奔去,一直跑到快撞到墙壁了,二人才双双停下了脚步。 重返僵持状态的二人双脚稳扎地面,力沉腰间互相角力,对方发一分力,自己也就顶上一分力。 青登看到周助双臂的肌肉暴起,撑起了衣服和苍老的皮肤,一条条青筋在周助的脖颈和他的双臂上清晰可见。 论持久力,年老的周助终究是落了下风。 青登渐渐感到自正面压来的力量正逐渐减弱。 周助以无悲无喜的目光瞥了眼手中被不断压低的逐渐,深吸口气,然后猛地将身子朝左一闪!连人带刀地闪到了青登的左侧,从这场角力中抽身而出! 周助的突然抽身,令青登的身体凭着惯性朝前倒去。 呼——周助将手中竹剑画着半月地抡过头顶,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压,朝青登的后背劈将下来! 在这电光火石之机,青登靠着“猫转身”迅速稳住身体的重心并摆好霞构,以霞构强攻举上段的周助。 啪! 两柄竹剑再一次重重撞作一块,然后二人的剑身同时因反作用力而向后荡去。 又一次借着“猫转身”之威稳住身形,青登右脚猛踏地面,身躯像压缩起来然后又猛地放开的弹簧,弹出的刀锋自右上路对周助欺身而至! 就像是有意跟青登做对抗似的,周助的眯眯眼睁开一丝,扫了眼自己的身后,接着做出了和青登相同的动作,左足朝后用力一踏!左足猛蹬地面发力,力道顺着小腿传递到腰,再从腰传到双臂,以霞构发力,将剑尖直搠向青登怀里! 啪!啪!啪!啪!啪……这一老一少的刀在半空中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如果二人所用的是真刀的话,这会儿应该也已经开始火星四溅了。 在又经过了一整轮的激烈交锋后,周助突然主动朝后退去,拉开了与青登的间距。 青登没有展开追击,经过刚才那一系列激烈的攻防,青登已感到自己的呼吸节奏已出现了极明显的紊乱,借着周助主动后跳的这个机会,青登趁势赶忙调整自己的呼吸。 对面的周助,他的呼吸现在也同样很急促。 “呼哧呼哧”地连喘了几口气后,周助朝青登展露出淡淡的微笑。 “橘君,你的进步速度果然很骇人啊……遥想当初,你连招架我的攻击都非常吃力呢。而现在,你已经能对我使出好几记可以让我感受到巨大威胁的攻击了。” 青登莞尔:“多谢夸奖。” 这是他自拜师试卫馆以来,第二次和他的师傅周助较量。 在第一次和周助交手时,他面对周助的猛攻,别说还手之力了,连招架都招架不住。 现如今,他已能有模有样地与周助展开交锋……这巨大的进步,令青登本人也不禁感慨良多。 就在这个时候……那本笑着的周助,忽然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好久没和人这样激战过了……呵呵,身体开始发烫了啊。” 周助画着半月,慢慢地将手里的竹剑高抬过头顶,举大上段。 随着剑身一寸寸的上举,周助他那平日里总是眯起来的双眼,一点点地缓缓睁开。 顺着睁开的眼皮向外泄出的,是如出鞘利刃般刺眼、摄人的视线。 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道场上,在周助睁开双眼后,他身上的气势陡然巨变! 周助的身上,逸散出凌厉、压迫感十足的澎湃气势!这汹汹气势,自正面朝青登猛压过来! 其身上骤变的气势,带动着整个道场的气氛都发生了变化! 青登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缩,惊愕地看着突然像变了个人的周助。 那个怕老婆怕得不行、那个试卫馆的谐星不见了。 此时此刻,青登的眼前,只见到一位如猛虎般的剑士! 周助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来了。” 音未落,人已至! 周助向前猛踏一步,剑尖点向青登的胸膛。 他这一剑的力量、速度,相较刚才并没有发生显著的变化,但青登就是感觉周助的这一击威力十足!周助刚才所使的每一招都不能和他现在所劈出的这一剑相比拟! 青登抬剑去隔,险之又险地隔开了周助的这记劈击,并顺势向左侧闪身半步。 说时迟那时快,在青登向左侧闪身的同一瞬间,周助踏步向前并再次猛劈青登的肩膀。 青登咬了咬牙,再次飞身朝更远处跳开,在跳开的同时,将手中剑的剑尖如鞭子般甩向周助侧肩头。 周助身子一侧,便轻松地躲开了青登的反击,然后再次向着青登的方向送步,对青登步步紧逼。 这一次,周助以霞构之势发力,从刁钻的角度舞刀劈将入来,剑身上所裹挟的威势惊人,让人不敢有丝毫麻痹,眨眼间他的刀就又到了青登眼前,青登勉强将剑一抬,格开了对方的剑,但这一次他挡得相当勉强,身体的重心差一点就被破坏了。 刚将周助的刀架开,周助就已经回到了原处并摆好了重新攻击的架势。 青登明显地感知到——周助的攻势变得远比刚才要无畏、果敢。 紧咬着他不放,不断地将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朝他倾泻而来! 青登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掌已经于不知何时渗满了冷汗,将他的竹剑剑柄都给打湿了。 ******* ******* 已经月末了,手头还有月票的书友,请务必将月票投给本书!(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139章 【“势”的对撞】全新的境界!【7300】 不,不仅仅是双掌……额头、后背都冒出了不少冷汗。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心脏的跳速进一步提高…… 青登感知得到,这不是因为“孤胆”效果的进一步深化而导致心脏跳速增快——而是因为感受到了莫大的心理压力,才导致身体出现了心跳增速、身体渗冒冷汗等异状。 在周助睁开双眼、身上逸散出如下山猛虎般的气势后,青登就觉得心头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种感觉……真的像是正被一头猛虎给盯上、正跟一头猛虎对峙一般。 这是青登第一次看到周助如此凌厉、强势的一面,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和有着如此强的气势的剑士对阵。 他实在是难以将眼前这位表情紧绷、不断向外散发着凌厉气势的剑士,和他平日里所熟悉的那个试卫馆老谐星划等号。 试卫馆现任馆主、天然理心流宗家三代目掌门人——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因周助平日里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太诙谐了,而导致青登总是不自觉遗忘的这串周助所拥有的头衔,从青登的脑海里闪过。 ——哈,都下意识地忘记了呢……一个剑术流派的宗家掌门人,怎么可能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妻管严。 嘴角微微翘起的青登,紧了紧渗出不少冷汗的双掌,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 眼瞳中,战意在燃烧。 青登此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面对着对面凌厉气势尽放的“猛虎”,他的心头却没有升起丝毫的胆怯与畏惧,反而还升腾起更多的战意。 ——来吧! 他的双目眨也不眨地紧盯对面的周助,严防他接下来的任何动作 就在青登严阵以待,认真思索着周助接下来会如何攻过来时,一直摆出着攻击态势的周助,突然缓缓长出一口气,然后将架于身前的竹剑慢慢放下。 在放下手中剑的同时,周助一点点沉下眼皮。 眼睛变回了眯眯眼,嘴角重新挂起柔和、亲切的微笑。 而随着周助双眼的重新闭起,自刚才起一直从其身上喷发而出的凌厉气势轰然消散,变回了青登所熟悉的那个试卫馆老谐星。 “好了,就先打到这吧……”周助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肩,“橘君,来,过来我这。” “哈?”脸上布满困惑神情的青登,朝周助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不由分说地朝他打过来,然后又突然宣布“先打到这吧”……青登感觉自己稍微有点跟不上周助这过于雷厉风行的节奏了。 既然周助都已放下剑,表示“不打了”,那青登也只能乖乖地跟着周助一起将手中剑放下,然后快步走到周助的身前。 “橘君,坐。” 周助朝他身前的地板随手一指,然后自个率先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地上。 “橘君,对于我们刚才的较量,你有什么感想吗?”周助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将你在刚才的较量中的一切所思所想全都说出来就行。” “感想吗……”青登像周助那样将腿一盘,坐定于地,在思忖片刻后,不急不缓道: “在切磋刚开始时,师傅您虽很强,但并没有给我一种‘你很可怕’的感觉。” “但是,在刚才,您把您的双眼睁大后……您身上的气势突然就变了。” “就像从一只猫变为了一头猛虎一样。” “随着您气势的骤变,本来还可以和您打得有来有回的我,瞬间就被您给压制住了。” “嗯……”静静地听完青登阐述完他的感想后,咧嘴一笑,“从一只猫变为一头猛虎吗……哈哈,这评价还挺精准的嘛。” 周助抬起手,又摸了摸自己那光溜溜的下巴。 “橘君,你应该知道我的爷爷……也就是我们天然理心流的开创者:近藤内藏助吗?” “当然知道。”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在刚加入试卫馆时,近藤君和冲田君就跟我讲过一些我们师祖的事迹。” 他们天然理心流的师祖:近藤内藏助,本是一名香取神道流的剑士。 在将香取神道流修炼到大成后,他在香取神道流的基础上加以自己的理解,于70年前的宽政年间开创出天然理心流。 开创天然理心流时,近藤内藏助尚且还只是一个连30岁都未到的年轻人——由此可见,青登的这位师祖,也不是什么天赋和实力普通的等闲之辈。 “嗯。”周助点点头,“那你有从勇和总司他们那,听说过我们师祖和他师傅的故事呢?” “呃……”青登一怔,“这我就还真不太清楚……” 师祖近藤内藏助和他师傅的故事……青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勇和总司没和你讲过啊……那好吧,我现在来给你简单讲讲。” 周助清了清嗓子。 “我们的师祖近藤内藏助,有过一个特别神秘的师傅。” “根据我们近藤家流传下来的秘闻所示,师祖他的这神秘师傅并没有在剑术技巧上给过什么具体的指点,只教授了师祖他一句话——” “‘与他人展开以命相拼的死斗时,只要能赢就好。只要能赢,哪怕是使用掏出短铳来偷袭对手等一些在外人眼里完全是旁门左道的卑鄙手段也无所谓’。” 青登听到这时,心中不由得一凛。 这句教诲……很合他的胃口呀! 若不是因为没有弄枪的渠道,否则他老早就想给自己配一把枪了! 眼下,包括幕府在内的几乎所有藩国,都还在大规模地使用着已经过时近200多年的火绳枪……连绝大部分的藩国大名都没法给自己弄来一把西洋的火枪,那就更别提目前还只是一个“京城捕快”的青登了。 如果能整来一把手枪与足量的子弹……等那些“攘夷派”的疯子又冒出来找他麻烦时,他直接掏出手枪,一枪一个地轰爆他们的狗头,多畅快! 青登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有自信的,前世在学校里学习时,他的枪法和其他同级生相比,一直是一骑绝尘的水平。 在青登于心里地为师祖的这位神秘师傅的教诲默默点赞时,周助继续讲述道: “在从这位神秘师傅那儿拜领了这句教诲后,师祖他以这句教诲为基础,创作出了我们天然理心流的秘义——与人战斗时,必须得抱定‘我不论如何都要赢’的坚定信念,只要能抱定这样的信念,就不容易在气势上输人一头。” 话说到这,周助换上了更严肃、更认真的口吻。 “剑术也好,枪术也罢,不论是何种武艺,在与人较量时,气势最重要。” “可以没有足够强悍的体魄,可以没有足够精湛的技巧,但绝不能没了敢于和他人交手、敢于战胜对手的气势!” 青登轻轻颔首——对于周助刚才所说的这些,青登他相当认同。 一胆二力三功夫……这句话不论放到何种武艺里,都是共通的。 习武时,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敢于和眼前的对手交锋的勇气。 如果打起架来畏手畏脚、怕这怕那的,十成实力可能都发挥不出五成。 继勇气之后第二重要的,就是体魄。 武术技巧才是第三重要的东西。 “这种敢于战而胜之的气势,对于我们天然理心流这种注重攻击的流派而言,更是尤为重要。” “你连和对手战斗、将对手战胜的勇气都没有,挥出去的剑又怎会足够凌厉呢?” 周助这时伸出两根手指。 “所以,简单来说——师祖他所创作出的这天然理心流的秘义,就是要求我们做到以下两点。” “一:与人战斗时,可以为了赢而不择手段。” “在友好的武术交流上讲武德,这无可厚非。但在与敌人展开一决生死的死斗时还讲武德,那就是没脑子。” “二:不论如何,都不能丢了敢于战且胜之的气势。” 周助放下伸出的两根手指。 “橘君,在刚才的战斗中,你应该也深切体会到气势的重要性了吧?” 青登表情微微一凛。 “橘君,你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在刚才的战斗中,我的力量、速度,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没有改变过?但在我放出了我的气势后,我的招数却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青登半阖双目,细细回忆了番刚才那场战斗的种种细节后,点了点头。 在刚才的短暂交锋中,青登看得非常清楚——周助身上气势骤变的前后,力量、速度,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一直是那个力量,一直是那个速度。 “这就是气势的作用。” 周助淡然一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60年前,某位姓名和身份都已不可考的大剑豪,在前人的基础上,整合出了一个全新的武道理念。” “那就是‘气势’,简称为‘势’。” “而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你现在已经够资格去学习的‘下个阶段’的内容。” 周助换了个坐起来更舒服的坐姿。 “我们平日里,不是常有这样的说法吗?一些久居上位的人,会无意识间慢慢培养出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有着这种‘上位者气息’的人,即使只是简单地瞪人一眼,也能给人莫大的压力,甚至能一个眼神就将人给吓哭。” “这就是气势的一种。” “在我们武道界,那些在各自的领域内有所成就,而且心志足够坚定的强者们,随着实力的不断提高,都会慢慢炼出自己的‘势’。” “身上有没有足够凌厉的‘势’——这是一道极重要的分水岭。” “若能跨过这道分水岭,那便说明在武道一途上,你将站上一个崭新的层级。” “‘势’的有无……虽不能说是天壤之别,但个中差别还是很大的。” “对手身上一点‘势’都没有,而你却能放出很强大的‘势’——那毫无疑问,这场战斗中,你将更容易取得上风。” “因为强悍的‘势’,能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心灵上的压力。” “我们俩刚才的较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的力量、速度,从头至尾都没发生过什么改变,但就是因为我于中途拿出了真本事、放出了我的‘势’,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心灵压力,才让你产生了我的招数变厉害了的错觉。” “你的‘势’越强大,便越震住你的对手。” “至于‘势’的强大与否,则和一个人的实力、心志相挂钩。” “那些初次触碰到‘势’这一领域的武者们,基本都没法自由控制好自己的‘势’。” “得经过长期的苦练后,才能达到我这种自由收放‘势’的境界。”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人,在炼‘势’上有着特殊的天赋,在自身的实力还不算足够强时,就已炼出并能自由放出自己的‘势’。” 语毕,周助的话音停了一会儿,然后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 “据说,某些实力达到‘武之极致’的强者,他们的‘势’强大到在放出后,仅仅只是瞪人一眼,就能让一个人的心绪慌乱到连呼吸节奏都抓不着,甚至直接昏厥过去——当然,这个也只是传说而已,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谁的‘势’是强大到这种级别的,千叶周作、千叶定吉他们都没达到过这个境界。” 周助身子一歪,又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坐姿。 “‘势’不是什么人都得练的。” “首先,要有足够强的实力。” “其次,得有‘强者心志’。” “我练了一辈子的剑,阅人无数,据我的观察——那些没有‘强者心志’的武者,不论自身实力有多强,身上都是没有‘势’的。” “这个‘强者心志’,是我自个归纳总结出来的词语,各种含义……简单点来讲,就是在武道上有着一定的进取心,不会因面对强敌而心生畏惧,不会因战败而心生气馁。” “唯有拥有这种心志的人,才有办法炼出能震慑他人的‘势’。” “‘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的次子、被称作‘鬼欢’的斋藤欢之助就是一个心志不够坚强、没有‘强者心志’的典型例子。” “数年前,他在毫无招架之力地惨败给与他同龄的‘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后,终日郁郁寡欢,再没有以前的那种锐气。” “如果斋藤欢之助不能从这惨败给‘技之千叶’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话,那他这辈子的武道成就,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名失了锐气的武者,别说是炼出自己的‘势’了,自身实力能否再得寸进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由此就能引申出我们天然理心流的这条秘义,是多么重要的至理名言。” “橘君,炼‘势’什么的,对现在的你而言,还太早了一点。” 周助一边说着,一边咧了咧嘴,笑了笑。 “依你目前的实力……应该还得再苦练上个1、2年左右,达到勇和总司那样的水平后,才有机会触碰到‘势’这一领域。” “你现在就先从贯彻我们天然理心流的秘义开始做起。” “从今日起,每逢战时,都要抱定‘不论如何都要取胜’的坚强心志。” “只要拥有了这样的心志,并学会胜不骄、败不馁,就能拥有敲开‘势’这一领域的开门砖。” “……”青登从刚才起,脸上就布满震谔之色。 周助不断抛出着一个又一个他此前闻所未闻的崭新武道概念。 在认真地听完周助刚才的每一词每一句后,青登只感觉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了。 青登沉思着,过了好半晌后,才终于将周助的此番教诲给消化完毕。 张开嘴长出一口气后,青登好奇地朝周助问道: “‘势’……那师傅,你目前为止,所见过的‘势’最强大的武者是谁啊?” “那当然是千叶周作了。”周助不假思索地答道,“千叶周作是我所见过的实力和‘势’都最强大的大剑豪。” 周助的眉宇间,缓缓浮起几分追忆之色。 “在好久之前,我曾有幸目睹过千叶周作和千叶定吉这俩兄弟的比武。” “这俩兄弟不愧都是不世出的大剑豪,兄弟二人皆身负着风樯阵马、潮鸣电掣的‘势’。” “战斗还未开始,二人的身上‘势’便先展开了交锋!” “当时的一景一幕,我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二人对撞在一起的‘势’……仿佛逼停了周围的风、天上的云!” “嚯嚯嚯,依小说家之言的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剑还没出鞘,剑气就已弥漫四方,令观之者服,闻之者颤’吧。” “只可惜……” 周助的双颊上缓缓涌出浓郁的撼色。 “千叶周作已逝。” “千叶定吉现在也满身伤病,实力大减……” “现在实力大概都还不及全盛时期两、三成的千叶定吉,应该也没办法再放出当年和他哥哥比武时的这种连风和云仿佛都能给硬生生逼停的‘势’了。” “在我的余生中,应该也是再没机会看到这种级别的‘大剑豪对决’了。” “将风和云逼停……”青登不由自主地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身上的气势强悍到能给观战者一种周围的风和云都停下来了的错觉……此中景象,此中境界,青登连想都想象不出来…… 青登感觉又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朝他敞开了。 心中感到震撼的同时……也升起了几分神往。 ——如果按照我目前这样的修炼速度……我得练到何时才能达到千叶周作和千叶定吉这样的境界? 在心里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自我调侃了一番后,青登将身子坐得更直、更正了一些,恭敬地朝于今夜为他开启了武道上的新大门的周助行了一礼。 “师傅,感谢赐教。” “嚯嚯嚯。”周助轻轻地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客气,你是我们试卫馆的弟子,而我是试卫馆的馆主,教你这些,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周助的要求下,青登缓缓直起了因朝周助行礼而弯曲的腰杆。 而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忽地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师傅,启迪师祖开创出天然理心流秘义的那个神秘师傅,叫什么名字啊?” 青登猛然回想起来——周助似乎一直没跟他提过,师祖近藤内藏助的那个神秘师傅叫啥名,一直是以“神秘师傅”这一外号来做代称。 听到青登的这一问题,周助顿时沉默下来。 在沉默了足足片刻后,周助缓缓地摇了摇脑袋: “……不知道。” “……哈啊?”青登困惑地眨了眨眼,“不知道?” “师祖他那神秘师傅的各类信息……感觉就像被人给特地抹消过一样。”周助轻叹了一口气,“名字、年纪、身份……这些基本的信息全都没流传下来。” “除了可以肯定确确实实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之外,关于此人的其他事情,一概一无所知。” “所以啊,我曾猜测过。” 周助摸了摸下巴,戏谑道。 “师祖他的这位神秘师傅……会不会是什么让他人知道其名讳后,会给我们近藤家及天然理心流带来麻烦的大人物,所以才特地抹掉了他的一切信息。” …… …… 此时此刻—— 江户,玄武馆—— “荣兄,你竟然在和那头黑熊搏斗时,进入到那传说中的‘无我境界’了吗?”千叶重太郎朝正坐于主座上的千叶荣次郎投去惊愕的视线。 今夜的玄武馆,极为热闹。 为了欢迎并庆祝他们千叶家族的骄傲:千叶荣次郎久违地回到江户,千叶定吉等人今夜在玄武馆摆下了极盛大的接风宴。 千叶周作的遗孀、 千叶荣次郎的两个弟弟:千叶道三郎和千叶多门四郎、 千叶定吉和他妻子、 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 简而言之,千叶家族目前的所有成员,全都来了。 一大家子人久违地齐聚一堂,欢庆千叶荣次郎的归来。 千叶重太郎、佐那子以及他们俩的母亲坐在宴席的左侧,而千叶道三郎他们则坐在宴席的右侧。 千叶定吉以及今夜这场接风宴的主角:千叶荣次郎则毋庸置疑地坐在主座上。 7年前,决心步入仕途的千叶荣次郎,接受了水户藩的邀请,到水户藩做官。 在出仕水户藩后,千叶荣次郎就很少再回江户,平日里跟家人们也只用书信往来。 千叶重太郎自个都记不太清楚他上次见到他很喜爱的这位堂哥是在何时了。 对于千叶荣次郎的仕途,千叶重太郎一直都很感兴趣。 所以今夜的接风宴刚一开始,千叶重太郎便缠着千叶荣次郎,让他讲讲最近在水户藩的官场上有没有碰到什么新的、有趣的见闻。 千叶荣次郎也乐于跟他的家人们分享他的种种经历,因此今夜的接风宴就在千叶荣次郎的讲故事中缓缓展开了。 他不急不缓地将他最近所遇上的值得一讲的故事,逐一告知给家人们——包括他近期在和野外与某头黑熊战斗时,无意间进入了“无我境界”的这一事。 听到千叶荣次郎竟进入了这传说中的武道境界后,除已经在下午时听闻此事的千叶定吉之外,其余人无不露出震谔的表情。 而在露出震谔表情之余,他们又流露出一副“嘛,这倒也是理所当然”的神色——千叶重太郎他们早已习惯了从这位兄长那儿听到各种不可思议的消息了。 “哈……”双颊已因醉酒而变为酡红色的千叶重太郎,眼瞳中缓缓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艳羡之色,“无我境界啊……也不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触碰到这传说中的领域呢……” 千叶重太郎一面以羡慕的口吻这般呢喃着,一面拿起摆于他腿边的酒瓶,往他的酒杯上又倒上了满满一大杯。 就在他正准备将手里的酒瓶放回到原位时,坐于他身旁的佐那子一把夺过了酒瓶。 “兄长,你不能再喝了。”佐那子淡淡道,“明天就是会津侯的剑术大赛,再喝下去的话,明天早上你可就起不来了。” 佐那子话音刚落,千叶荣次郎立刻朝他的这位堂妹投去好奇的视线:“会津侯的剑术大赛?” “啊,对喔,好像一直忘记跟你说了。”这个时候,一直很沉默、不怎么说话的千叶多门四郎,缓缓道,“二哥,你今日早上才回到江户,所以应该还不知道吧——明日,会津侯将在浅草举办一场只面向江户各座剑馆的新人们的剑术大赛。” 千叶多门四郎言简意赅地将这大赛的种种信息,言简意赅地告知给千叶荣次郎。 “那个以前基本从没举办过任何武术比赛的会津侯,竟然要举行剑术大赛了……”千叶荣次郎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可真是难得啊……” “荣兄,久违地有大大名在江户举办剑术大赛……明天你要不要一起去观赛啊?”千叶重太郎笑嘻嘻地问道。 “……我看情况吧。”千叶荣次郎苦笑着耸了耸肩,“老实说,这种只面向剑术新人的大赛,我并不是那么地感兴趣。” “观看这种层级的比赛……对我而言跟观看斗蛐蛐没啥两样。” “荣兄,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千叶重太郎摇头晃脑,“这次的大赛,有着很值得瞩目的参赛选手哦。” 话说到这,千叶重太郎顿了顿,随后快声朝千叶荣次郎追问道。 “荣兄,你知道橘青登吗?” 问罢,千叶重太郎不着痕迹地扫了身旁的佐那子一眼。 ******* ******* 明日就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了!手中还有月票的书友,请务必把月票投给本书!(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打算在8月1号那一天,在书友群整一个“人气角色大投票”,看看谁才是本书目前的第一人气王,想参加这个活动的人,可以在这两天尽快进群~~ 我猜本书目前的人气王不是佐那子就是天璋院。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想参加8月1日举行的那场人气投票活动的书友,可以尽快进书友群哦~ 第140章 想成为佐那子的老公!【4700】 在听到千叶重太郎提及青登的名姓后,曾在“梅花祭”那天和青登闹过一些不愉快的千叶多门四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而表情同样变得古怪起来的,还有知道千叶重太郎现在有意让青登成为他们千叶家女婿的千叶定吉。 “橘青登?”千叶荣次郎微微蹙起眉头的动作,宣示着他并不清楚这号人物。 千叶重太郎嘴角这时咧得更开了一些:“荣兄你近期一直待在水户藩,对橘君一无所知也正常。” “这个橘青登啊,是在3个月前,突然声名鹊起的一名‘三回’同心……” 千叶重太郎仔仔细细地把青登目前为止的所有成就,逐一阐述了一遍。 出类拔萃的剑术天赋、练剑不过3月就在“梅花祭”上协助试卫馆战胜小千叶剑馆、率领着寥寥数十人击退了二百余名攘夷派的暴徒…… 千叶荣次郎一边静静听着,一边缓缓面露淡淡的讶色。 直到千叶重太郎的话音落尽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喔……没想到在我不在江户的这几个月里,江户竟出了这么位厉害的才俊啊。” “橘青登吗……” 千叶荣次郎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似要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住一般。 …… …… 江户,某旗本聚居区,被誉为“三大道场的三英杰”之一的新妻宽的宅邸—— 呼…!呼……!呼……!呼……! 此时此刻,新妻宽的卧房内,竹剑划开空气的破风声此起彼伏。 坦露着上身的新妻宽站于其卧房的一角,双手握持竹刀,以极标准的动作练习素振,每朝前劈出一刀,就是一道凌厉的破风声朝四周喷发而出。 滴答、滴答……一颗接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新妻宽结实的肉体滑落在地。 “113……114……115……116……”新妻宽挥着刀的同时,低声记着自己的挥刀数。 虽然身上的汗出得很厉害,但新妻宽的动作与呼吸一直平稳。 “147……148……149……150……!” 在数到150后,新妻宽没有再接着挥刀。 他保持着将刀劈出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好一会儿后,才终于见着他缓缓地放低手中的竹刀并站直身子。 “很好……!”新妻宽用力地伸了伸腰,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状态好极了……!” 又伸展了几下略有些酸麻的腰杆后,新妻宽伸手解下了挂在腰上的汗巾并将手中的竹刀随意地搁到一旁的墙边。 一边用汗巾擦拭身上的汗珠与汗渍,一边扬起视线,看向正挂于他正前方墙壁上的一副画像。 这是一副用精妙的浮世绘笔触所勾绘出来的女人画。 画中所绘的,是一名身穿剑道服、束着高马尾、以优雅的动作将双手交叠在身前的美丽女子。 在看着这副女人画时,新妻宽不自觉地将腰杆挺得笔直,神情肃穆……宛如一个信仰极度虔诚的信徒。 待将身上的汗珠、汗渍都擦干净了,穿戴好衣服后,新妻宽缓步走到这副画像的跟前,伸出手,以像是在抚摸着什么一触即碎的易碎品般的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这副画像。 在将这副画像摸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新妻宽像情不自禁一般地深情低声呢喃道: “究竟要到何时……我才能成为千叶家族的一员啊……” 这副女人画上所绘的女子,不是他人,正是千叶家族的掌上明珠——千叶佐那子! 如果有个不知情的人在看到新妻宽于自己卧房里悬挂一副佐那子的画像后,定会以为新妻宽是暗恋佐那子吧。 但实质上……并不是这样。 新妻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前程,才将佐那子的画像悬挂在了卧房最显眼的地方! 在阶级秩序极其固化的江户时代,“习武”是武士们仅有的几条有望打破阶级壁垒的途径之一。 为了提高麾下武士们的整体素质,也或者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爱才的名声,幕府及各地藩国的藩府常常会聘请那些武艺高强的武者们来做官。 比如江户时代初期著名的大剑豪:宫本武藏。他就是“靠武艺博得了官位”的最典型例子。 宫本武藏本只是一个居无定所、连下一顿饭该吃什么都不知道的穷浪人。 但开创了“二天一流”、武艺高强的他,硬是靠着自己强悍的实力一点点打出了自己的名声,最终成功得到了熊本城主细川忠利的赏识,受其聘请,移驻熊本城教授兵法。 青云直上,直接从一介卑贱的浪人,摇身一变变为了有官位在身的显赫武士。 不说远的,就提近的——千叶荣次郎他也是个“靠武艺博得了官位”的典型例子。 7年前,水户藩邀请实力近妖的千叶荣次郎到他们那儿做官。为了留住这个怪物,水户藩特地给千叶荣次郎开了个地位和俸禄都高得吓人的官位。 此前一直未对仕途流露出任何兴趣的千叶荣次郎,这次不知为何,面对水户藩的做官邀请竟欣然同意了,迁居水户藩,自此开始了自己的仕途。 从古至今,这些励志的故事激励了一代又一代心怀野心、想靠自己的能力搏出一片天的武士们。 “想要功名!想要靠我的剑、我的武艺来博取大大的功名!”——无数武士抱持着这样的信念涌进武馆,疯狂习武,为的就是成为下一个宫本武藏或千叶荣次郎! 然而,靠武艺来博取功名……这势必是一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酷之路。 那么多人都想靠习武来实现阶级跃迁,成功的人凭什么是你? 若想在这条残酷之路上走得轻松些……唯一的捷径,就是依仗人脉了。 如果能有坚实可靠的人脉、如果能有人帮忙向幕府或哪个藩国的藩府举荐自己……那就不愁自己的才能、自己的武艺得不到重用。 因此,像千叶家族这样的武道名门,便成为了许多武者眼中的梦想之地。 千叶家族是目前所有人都公认的地位最显赫的武道名门——没有之一! 开创了门人遍布全日本,已隐隐有“日本第一剑术流派”之势的北辰一刀流;族内英杰辈出,几无庸人,尤其是千叶荣次郎,他的姓名已注定会刻在未来的历史书上…… 这样一个家族……不提别的,光是其人脉资源就足以用恐怖来形容! 对于一名渴望靠武艺来博取功名的武者而言,若能成为这“第一武道豪门”的养子或女婿,获得这家族所拥有的庞大人脉资源……那基本上就等于是飞黄腾达了! 所以,无数人都渴望着成为千叶家族的一员——新妻宽他便在此列。 新妻宽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他觉得靠他的天赋和剑术,在幕府也许难以获得重用,但在某个藩国的藩府谋得高官厚禄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只缺相关的人脉! 他虽是旗本武士,但他的家族只是普通的中级旗本,并不是什么身份极显赫的大家大户,自己家族所拥有的资源相当有限。 仅依靠自己家族的能量及资源……弄来五百石俸禄的官职便是极限了。 新妻宽并不想让他未来的成就局限于此。 他想谋取更高的官位!他想靠他的剑术来获得更高的成就! 于是……他瞄上了千叶家族,瞄上了千叶家族目前唯一一位还未出嫁的女子:佐那子小姐。 若是能成为千叶家族的女婿,何愁无人脉可享?何愁无高官可做? 在下定了“一定要成为千叶家女婿”的决心后,新妻宽便委托某名画师给自己画了幅佐那子的画像,然后将佐那子的画像挂在了卧房最显眼的地方,用以时刻勉励自己——还未成为千叶家的女婿!自己仍需努力! 对于佐那子,新妻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他承认佐那子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对于男女之事,新妻宽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只关心自己的未来,只关心自己的功名! 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即使佐那子是个鼻偃齿露的丑女,新妻宽他也能眼睛也不眨、毫不犹豫地和佐那子结婚。 当然——同佐那子小姐成婚……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佐那子的心房就是一座难攻不落的要塞,长久以来多少杰出才俊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攻破这坚实的要塞,最终却只落了个灰头土脸的结局。 鉴于“前辈”们的这些惨败经历,新妻宽给自己定下了“按部就班,徐徐图之”的计划。 现阶段,先努力提高自己的剑术水平和名气!让自己的实力与名望高到能引起佐那子及她背后的千叶家族的注意! 倘若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强得能让千叶家族的所有人都能高看他一眼,那么日后获取佐那子的芳心、成为千叶家族一员的难度,势必将大大减少。 因此,前阵子在得知会津侯将在浅草举办一场剑术大赛后,新妻宽毫不犹豫地报名参赛。 这样一场盛大的比赛,玄武馆、小千叶剑馆这样的大剑馆,势必不会缺席,千叶定吉、千叶道三郎、千叶重太郎他们定会领着他们馆内的弟子们前来参赛。 也就是说——这可是一个向千叶家族证明自己实力的绝好机会! 对于这场明日就将开始的大赛……新妻宽势在必得! 为了激励自己,新妻宽特地在今日下午去了趟神田玉池与桶町,远远地观望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 这也算是新妻宽的个人习惯之一了,每当觉得情绪亟需受到鼓舞时,他都会跑来偷看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 每次见到这两座气派的大剑馆时,新妻宽都会感觉心里涌起澎湃的力量——我一定要成为千叶家族的女婿!哪怕是入赘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他在今日下午于街头偶遇到千叶重太郎后,跟千叶重太郎所说的“赛前准备”。 “等着吧……千叶家族……”在反反复复地将画像抚摸了好几遍后,新妻宽终是缓缓放下抚摸画像的手,“我一定会让你们接纳我的……” …… …… 江户,某地,某座略有些破旧的长屋—— “嗯哼~哼哼哼~~哼嗯嗯~” 嘴里哼着童谣的阿司,一边以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杯装满热茶的茶杯,一边缓步出了厨房,朝屋子的厅房径直走去。 只见在这破旧屋子的厅房里,一名年纪至多只有20岁出头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一张堆满书籍和稿纸的桌案前方。 “漱次郎!茶来咯!暂时休息一下,喝喝茶吧!” 阿司将她刚泡好的茶水,递到这名年轻人……也就是她丈夫由崎漱次郎的手边。 “啊……谢谢。”漱次郎跟妻子阿司轻声道了句谢后,端起阿司刚泡好的热茶,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的茶水。 在给丈夫递完茶后,阿司并没有立即离开,她侧过视线,瞥了眼漱次郎身前桌案上的那一大沓空白的稿纸。 “漱次郎……”阿司的眉宇间闪过几抹忧色,“今天还是没有灵感吗?” “……唉,是啊。”漱次郎发出长长的叹息,然后一脸惆怅地将手里的茶杯随意地放置到桌案的一角,“脑袋空空……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啊……” 说罢,漱次郎一脸苦闷地将双手十指插进乱糟糟的头发之中。 “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家下个月就连锅也揭不开了……” 漱次郎是一名靠写“洒落本”与“读本”,以及替说书人们写“话本”为生的小说家。 洒落本是专门描写妓院生活的诙谐小说。 而读本则主要描写一些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等。 靠着还算过得去的想象力与笔力,他和妻子阿司一起过着虽不富足但还算过得去的生活。 然而……就在近段时间,漱次郎遭遇了一宗不小的麻烦——他发现自己陷入瓶颈期了。 以往从不缺各种有趣想法的脑子突然变得空空如也,怎么也想不到有趣的故事剧情。 这种情况已持续了近2个月,灵感缺失的状况迟迟得不到改善。 状态差、缺乏灵感……整整2个月来,漱次郎只不断地产出着连他本人都极不满意的废纸。 这种迟迟无法正常工作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家的生计…… 漱次郎他们家也是那种“手停口停”的类型。 整整2个月没有收入进账,已经使得他们家这几日的餐桌配菜只剩咸萝卜了。 等到下个月,可能就连咸萝卜都吃不起了。 看着满面愁容的丈夫,想为丈夫分忧的阿司一边沉吟着,一边抬起手把玩鬓角的头发: “漱次郎,实在是没有灵感的话……干脆就写‘永世剑圣’绪方逸势和‘隐世剑圣’木下源一的故事吧?” “这两人的故事不是最受人欢迎的吗?” “不行呐。”阿司的话才刚说完,漱次郎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即使是写‘永世剑圣’和‘隐世剑圣’的故事,我也不知该怎么下笔……唉……” “……”看着又发出一道长长叹息的丈夫,阿司感觉很是心疼,但又不知该如何相帮。 扑嗵! 这个时候,房屋的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听到这声音,阿司先是一怔,然后连忙起身朝玄关径奔而去。 “喂!豆沙包!” 豆沙包——漱次郎他们家于2年前收养的一只黑白色的小猫。 在奔到屋子的玄关后,果然不出阿司所料:他们家的豆沙包又将他们家的器具给弄翻在地了。 喵~喵~喵~ 见自家女主人来了,豆沙包连忙一边“喵喵”叫着,一边飞速逃离犯案现场。 “真是的……还好这次被弄翻在地的东西不是什么易碎品……” 被豆沙包弄翻在地的这件器具,是漱次郎和阿司前阵子从某座寺庙内求回来的专门用于镇邪的木制佛像——仁王之像。 ******* ******* 作者君昨日现实里很忙,我的我的阿司……算了,还是不说了。 总之昨天因为一点事情,搞得没什么时间写作,今日的字数稍微少一点,明天我尽量多更(豹头痛哭.jpg) 第141章 剑术大赛开始!【爆更1W】 在漱次郎陷入瓶颈期、状态下滑后,为去晦气、讨个好运兆,阿司曾陪同漱次郎一起前往了离家蛮近的某座寺庙拜佛祈福。 在该寺某个和尚的大力推荐下,买了这尊据说开过光的木制仁王像。 “只要将这尊仁王像摆在你们家的玄关,那么任何邪魔妖祟都再无法进你们家的家门!这样一来,你们家的运势也能随之慢慢好起来!”——这是跟漱次郎他们推荐这尊仁王像的那个和尚,当时所说的原话。 反正这尊仁王像也不是很贵,漱次郎夫妻俩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将这尊仁王像顺手买回了家,然后依照着那和尚的指示,将这尊仁王像摆在了家的玄关处。 扶正了这座被他们家那只活泼得过了头的猫给弄倒的仁王像后,阿司回到了厅房。 看着仍一脸苦恼地揉着头发的丈夫,阿司思忖片刻后,两手一拍,笑道:“漱次郎,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外面散散步吧?” “散步?”漱次郎放下搓揉头发的双手。 阿司点点头:“一起到外面散散步,看看风景,呼吸下新鲜空气,说不定就能有新的灵感冒出来了!” “散步吗……”漱次郎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也好,我也确实好久没到外面走一走了……但我们要去哪儿散步?江户哪处地方我们没逛过?哪处风景我们没见过?” “唔……啊,我想起来了。”阿司再次一拍双掌,“明天在浅草那儿,似乎要举办一场剑术大赛!不如我们去看看这比赛吧?” “剑术大赛?”漱次郎挠了挠鬓角的头发,“喔,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我对剑术没什么兴趣啊。” “就去看看嘛。”阿司笑盈盈地走近漱次郎,自后方一把环抱住漱次郎,“看一看那些剑士们都是如何相互切磋、较量的,说不定就能获得什么灵感呢。” “……”漱次郎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阿司环在他胸膛前的双臂,沉默良久后,无奈一笑,“……行吧,那明天就去看看好了。” …… …… 翌日—— 宽延元年(1860年),4月16日—— 江户,浅草—— 浅草是一座以浅草寺为中心的闹街,是江户最热闹、最繁华的娱乐区之一,甚至已经演变成了特有的“浅草娱乐文化”,剧场和杂技团鳞次比邻,繁华至极。 万众瞩目的会津侯剑术大赛,今日总算要在浅草正式开启……这使得平日里本就相当热闹的浅草现在更是热火朝天。 今日一大早,周助便亲自领衔着以青登为首的将参与此次大赛或想观看这比赛的弟子们,以及近藤、冲田、土方这3名和试卫馆几乎不分你我的核心成员赶赴浅草。 “哇……”刚一进入浅草,冲田便瞪圆了双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流,“好多人啊……”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啊……”走在冲田身旁的青登,也忍不住地发出惊愕的感慨。 人,人,人……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全是人山与人海,此景此幕,让青登忍不住地回想起前世的春运。 密集的人流或是在街道上彼此推搡着,或是聚在某个商贩贩那儿挑选商品,或是汇集在某个街头艺人的摊前观看表演。 作为久违了的规模如此盛大的剑术大赛,吸引的可不只是剑士们的关注,上至目前正因“参觐交代”而居住在江户的大名们,下到普通的町民,所有人都将这场大赛视为了难得的盛大节目。 稍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此次的剑术大赛势必会吸引来大量的看客! 对于那些商人们而言,这可是一个赚大钱的好机会。 为了不错过这难得的商机,在今晨天都还没亮时,就已有大量商贾、街头艺人跑到浅草这儿抢占好位置、支起摊贩,试图在这场将为期两日的大赛里狠狠赚上一大笔。 “父亲,你往后站站。”近藤主动担起了打前锋、替众人“劈波斩浪”的重责。 他让原本走在最前头的周助往后稍微站站后,自个走到队列的最前方,然后朝身后的青登等人喊道:“都跟紧我了!别走丢了!” 说罢,近藤虎步龙骧地扎进前方密集地感觉都不剩多少空隙的人流之中。 身材高大又结实的近藤,就像一柄尖利的锥子,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流全都有如虚设,所过之处无不被他硬生生地挤出一条虽不宽敞但也够青登等人勉强行进的道路。 近藤每向前新挤出一点空隙,青登等人便连忙跟上,填满这点空隙。 一行人就这么一寸寸地朝大赛的举办地点:东浅草进发。 途中,青登时不时地能感受到周围的一些人朝他投来异样的视线,时不时地能听到这样的一番细语声、讨论声—— “快看,是橘青登。” “橘青登?喔喔!就是那个‘北番所的小天狗’吗?” “‘北番所的小天狗’?什么来的?” “你不知道吗?这是橘青登的绰号啊!他的剑强得跟天狗一样,据说他只要拿出真本事来,10名剑士都不得近身!” “橘青登的绰号不是‘剑之新英’吗?能够和‘三大道场的三英杰’相媲美的‘新英’。” “放屁,我觉得那个什么‘三英杰’完全不能和橘青登比啊,死在橘青登剑下的‘攘夷派’疯子都不知有多少个了,新妻宽那些人只怕是连真剑都没挥过几下。” “橘青登他好像也要参加今天的大赛。哎,这比赛已经根本没悬念了吧?其他参赛选手的实力、剑斗经验,应该都没法和橘青登相比吧?” …… 走在青登身旁的冲田也听到了这些讨论声。 他笑嘻嘻地踮起脚尖,朝青登低声说: “橘君,你现在真的是变成名人了呢。” 听着冲田的这句调侃,青登不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在“蕃书调所之战”中成功救下胜海舟等人,挫败了讨夷组试图毁灭蕃书调所的阴谋后,屡立大功的青登的名望在江户获得了进一步的跃升。 绝大部分的江户町民们都已知晓:北番所的“三回”,多了个实力极强劲的剑士。 目前青登在江户的名气,虽不能说是家喻户晓,但也算是闻名遐迩了。 自己变成名人了,能被那么多人所欣赏、尊敬,青登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感到有些雀跃的。 毕竟,谁会讨厌自己被人给欣赏、被人给尊敬呢? 然而,名气提高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则让青登在雀跃之余,感到心情复杂。 比如……随着青登名气的水涨船高,江户的百姓们也开始自发地、踊跃地给青登起各种各样的外号。 给人起外号——这应该也算是日本民族的传统异能了。 古往今来,日本民族都特喜欢给那些大人物们起各种各样的外号,这个龙那个虎的,外号一个比一个威风。 在300年前的战国时代,那些知名的大名、武将们基本是人手一个或多个威风的绰号。 “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相模之狮”北条氏康、“山阴麒麟儿”山中鹿介、“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 现在名声大噪的青登,难以避免地开始经历“被人们取绰号”的这一必经过程。 如果说百姓们给他所取的外号都相当威风,那也就罢了,但百姓们给他所取的外号……青登都觉得相当微妙。 据青登所知,他目前的绰号已有以下几项:北番所的小天狗、剑之新英、奉行所第一武斗派…… 直白点讲——青登都并不是很喜欢百姓们给他取的这些绰号。 然而他也没法去管别人怎么叫他,所以在听到他人用“北番所的小天狗”这些绰号来叫他时,青登也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 “橘君。”这时,青登忽然听到走在他前头的周助在唤他。 青登扬起视线去看周助,恰巧和周助的目光对上。 “你可千万不要志得意满、心生大意。”周助和青登四目相对,以严肃的表情和口吻一字一顿接着道,“论实战经验,已经和‘攘夷派’经历过数场血战的你,的确是比绝大部分参赛选手都要高出一大截。” “但这不代表你就真的能在这场大赛里战无敌手了。” “如果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而心生骄慢,那你很有可能将惨败而归。” 周助突然一脸严肃地跟青登说这些……应该是担心某些群众的“橘青登在此次的大赛里铁定稳赢了”的言论,会影响到青登的心境吧。 “嗯。”青登一脸严肃地正色道,“我从始至终,都没幻想过我会在此次的大赛里战无敌手。” “嗯。”周助颔首,“你有这么想就对了。” …… …… 会津藩不愧是目前综合实力最强的雄藩之一,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此次大赛的赛场,设在了人流相对较少的浅草东部,即东浅草,划拉出了一块约有8个篮球场大的广阔空地来做比赛场地。 在来到东浅草时,会有一种顿时豁然开朗的感觉。 放眼望去,大量会津藩的藩士在东浅草的四处往来走动,对东浅草的人流进行管理,不让赛场的周边过于拥挤。 赛场的地上铺满了防滑的白色细砂石,四周挂起了大量绣有幕府和会津藩的家纹:三叶葵的旗帜 三叶葵是德川家族的家纹,像会津藩这种和江户幕府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藩大名,他们所使用的家纹也是三叶葵,不过他们的三叶葵和江户幕府的三叶葵在纹路上会有些许的不同。 大量的葵纹旗随风飘扬,场面好不宏伟。 赛场的东、西、南侧统统改造成了简易的观武席。 其中,南侧的观武席是专供参赛选手们与参赛剑馆的相关人士们就坐的,青登、周助他们就坐在这。 东西两侧的观武席则开放给跑来凑热闹、看比赛的平民们。 至于北侧……用通俗点的话来讲,就是“贵宾席”。 北侧席位用白色帷幕团团包围住,只有面向赛场的那个方向没有竖起帷幕,无数神情肃穆的武士自各个方向拱卫着这“贵宾席”,不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 此次的大赛,吸引了不少正因“参觐交代”而留守在江户的大名们。 参觐交代——这项强制性地要求绝大部分的大名每年都得在江户住够至少半年的国策,令江户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住着全国近一半的大名。 有些大名单纯地是为了解闷才来观看比赛。 也有些大名则是为了过来社交。 还有些大名的目标更纯粹、更功利——他们是为了会津侯而来的,想借着这能见到会津侯的难得机会,好好地巴结下这个目前正深受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信赖的政界红人。 主办此次大赛的会津侯、以及这些因各种原因而前来观赛的其余大名们,他们就将在在这北侧的“贵宾席”上就坐。 只不过现在“贵宾席”上还空无一人,会津侯等诸大名应该还要再等一会儿才会莅临此地。 为了以示“所有剑馆、所有参赛选手都是平等的”,南侧观武席上的席位并不固定,并没有硬性规定哪个剑馆必须要坐哪儿,因为试卫馆一行人来得较早,所以抢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嚯嚯嚯,倾学馆的馆主:川口绮太郎也来了啊。嗯?志村那家伙竟然还没死呀……” 周助摩梭着光溜溜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观武席,他所嘟囔出的这些人名,青登都或多或少地曾有耳闻——都是在江户有着一定名望的剑士们。 这次的大赛,其盛大的规模与精彩的比赛内容,不论是对普通的平民还是对剑士们,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江户几乎所有的剑馆,都派出了各自麾下实力最强的新人们来参加这次的大赛。 也就是说——能在此次的剑术大赛中摘下首胜的人,将能戴上“江户剑术界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的荣耀冠冕! 这种将直接决定谁是现在的“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的盛大赛事,怎能错过? 许多在江户剑术界有着极高名望的剑士们都来了——他们都想要用自己的双眼来亲自确认究竟会是何人能夺得“最强”的称号。 青登并不像周助那样认得那么多剑士,对江户剑术界没什么深入了解的他,仅对千叶定吉、以及以“技之千叶”为首的“江户三大剑豪”等寥寥数个名字较为耳熟。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近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闲得无事可做的青登,干脆合上了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但就在青登刚将双眼合上时—— 哗哗哗哗…… 赛场的西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喧哗声。 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声不断靠近,最终凝聚成了清晰的叫喊。 “是练兵馆!练兵馆的人来了!” “啊!看,是斋藤弥九郎!是斋藤弥九郎!” “啧啧……看呐,斋藤弥九郎的身子骨壮得跟牛一样……他是怎么练出如此强壮的身材的……” …… 被这阵阵叫喊声给吸住了注意力的青登睁开双眼,朝着赛场的西面望去。 只见赛场的西面,一支剑馆队伍井然有序地进到赛场的观众席之中。 这支剑馆队伍的每一名剑士,基本都有着一副极健壮的身材,身上散发着精悍的气息。 而走在这支剑馆队伍的最前头、带领着这支剑馆队伍的,是一位年纪约在60岁上下,头发已经斑白了大半的老人。 光看这老人的脸,会觉得这老人似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 但若是将目光下移,去看他脖颈以下的部位的话,你便能察觉到这老头的不凡。 这位老人的身材极其壮硕,结实的肌肉都将他身上的衣服给高高撑起,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所能保持的身材。 看着这个极健壮的老人,周助咂巴了几下嘴:“嚯嚯嚯……‘力之斋藤’竟然也来了啊……” ——力之斋藤…… 青登扬起视线,又紧盯了那个老头好一会儿。 ——那人就是著名的斋藤弥九郎啊…… ——这身材……不愧是能被誉为“力之斋藤”的剑士。 ——既然那名老者就是练兵馆的现任馆主“力之斋藤”的话,那走在他身后的人,应该就是练兵馆的剑士们了。 江户三大道场之一的练兵馆来了……无数道有着各色情绪的目光伴着道道惊叹,往斋藤弥九郎和他身后的练兵馆剑士们的身上攒去。 斋藤弥九郎还有他身后的练兵馆剑士们,都像是早已习惯了他人的注视与惊叹,一脸淡然地走到了距离青登他们不算远的一片还空着的席位上就座。 “不愧是‘江户的三大道场’啊……”冲田咋舌,“排场跟名望,和我们完全是两种级别……” 虽然在2个月前的“梅花祭”红白合战上,因战胜了小千叶剑馆而使得他们试卫馆的名望大涨,但他们试卫馆目前在江户的地位仍旧没有多高,仍属于“小透明”的级别。 想彻底提高试卫馆的位格,试卫馆的众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真好啊……”看着已纷纷落座的练兵馆的诸位剑士们,近藤的眼瞳里布满露骨的羡慕之色,“我们试卫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也有这样的排场与名望呢……” “切。”坐在近藤身旁的土方冷笑了几声,然后伸出手抱了抱近藤的肩膀,“阿胜,你的目标也太低了吧?拥有和练兵馆相同级别的排场与名望,你就满足了吗?” “你难道没想过要超越练兵馆……不,超越江户、全国的所有剑馆吗?” 近藤苦笑了几声:“阿岁,志向立得太过远大,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情哦。” 在试卫馆一行人正叽叽喳喳时,忽然赛场的西面再次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响。 “啊,士学馆的剑士们也来了!” “看!是士学馆的馆主:桃井春藏!” “继‘力之斋藤’之后,‘位之桃井’也来了吗?” “哈哈哈,这次的大赛真是来得太值了,竟然连续见到‘江户三大剑豪’里的其中两席!” …… 赛场的西面,出现了一支新的剑馆队伍。 这支新出现的剑馆队伍,其整体的气质和刚才的练兵馆剑士们相比,有着极显著的不同。 如果说练兵馆剑士们身上的气质是“精悍”的话,那么这支新出现的剑馆队伍里的剑士们,他们身上的气质就是“优雅”。 队伍里几乎每一名剑士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优雅的气息。 尤其是他们的领队——一位年近40岁的中年人,其气质之出众,令走在队列最前头的他,犹如鹤立鸡群。 这名中年人的脸不算多么地端正、英俊,但他却有着像翩翩公子般的出尘气度。 脸上噙着一抹柔和的微笑,身姿如松,举手投足间兼具气品与威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些美好的词汇都像是专门给此人设计的。 在这个帅大叔现身后,观武席上的不少女子立即睁圆了闪着无数小星星的双眼,朝这个帅大叔投去倾慕的眼神。 “嚯嚯……” 周助发出低低的惊呼。 “‘力之斋藤’和‘位之桃井’都来了……嚯嚯,此次的剑术大赛,真是群英荟萃了啊……” 桃井春藏和士学馆剑士们的出现,无疑是将观武席上的氛围推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江户三大剑豪”连续来了俩……此等盛况,可不多见! 随着这些名望及实力皆一等一的大剑豪一个接一个地登场,观武席上的诸位看客们无不被撩拨起来。 惊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坐在青登左侧的冲田,就被这大人物接二连三地现身的场面给震住了,只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朝桃井春藏所在的方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轻声道: “今天也算是大长一番见识了,竟然连续见到了‘力之斋藤’和‘位之桃井’。”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力之斋藤”和“位之桃井”连续登场已是本次比赛的最大惊喜时……新的异变出现了。 率先出现异变的,是一名正在赛场外围维持秩序的会津藩藩士。 他匆匆地走到他的某名同僚的身边,跟他的这位同僚说了些什么,他这位同僚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紧接着,三三两两的看客一脸焦急、兴奋地涌进观武席中,对周围的人宣布着什么。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 观武席上,登时群相耸动。 原本一脸淡然的斋藤弥九郎,眉头一挑,嘴角一咧,露出讶异的表情。 而坐在他身后的次子、被誉为“鬼欢”的斋藤欢之助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自在赛场上现身后,就一直噙着温柔笑意的桃井春藏,脸上的笑容僵作一团。 观武席上的其余在江户稍有些名望的剑士们,或是面露愤恨,或是紧闭嘴唇、神情复杂,抑或者是显露出毫不遮掩的景仰之情。 周助、近藤、冲田他们因惊讶而睁圆了双眼和嘴巴。 青登则是眉宇间浮起好奇中掺着茫然的色彩。 这一切的变化,都源自于一句话语的飞速传播—— “‘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来了!” 一片喧闹之中,赛场的东面,两支剑馆队伍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进到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两支队伍,正是有着兄弟关系的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 于这两支队伍打头的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武道界第一名门”——千叶家族。 千叶定吉毫无疑问地走在最前面。 除了千叶定吉之外,青登还见到了熟悉地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大小姐,以及曾在“梅花祭”上曾和他闹过些许不愉快的千叶多门四郎。 除了这几个较熟悉的人之外,另外的两人青登就没见过面了。 这两人都相当年轻,他们分别走在千叶定吉的左右两侧,有着很相似的外貌,应该是兄弟。 走在千叶定吉右边的那人,面无表情。 走在千叶定吉左边的那人,则是嘴角处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平淡笑意。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看见这个脸上带笑的青年后,一个念头自动地从青登的心头飘起:此人就是被誉为“技之千叶”的千叶荣次郎! ——千叶荣次郎……我听说此人现在不是出仕水户藩了吗?是近期才回的江户吗…… 青登正为这大名鼎鼎的千叶荣次郎为何会突然于江户现身而感到疑惑之时,一阵接一阵的喧闹声响,便将青登的意识给拉回了现实。 在千叶家族领衔的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现身后……不,准确点来讲,是看见千叶荣次郎现身后,一股股像是要将天空给掀开的呼声、叹声从观武席上爆发而出。 喧声之响,远胜刚才练兵馆与士学馆进馆之时的场面! 青登都有点被现在的这阵仗给惊到了。 近藤注意到了青登脸上的愕色,笑了笑:“橘君,你才刚接触‘剑术’这门领域没多久,所以应该不是很理解千叶荣次郎的实力,以及他在江户的剑术界有着何等威望。” “简单点来说……不将那些隐居起来的高手们算在内的话,千叶荣次郎是公认的‘江户剑术第一’、‘江户最强’。” “虽说斋藤弥九郎、桃井春藏在名义上和千叶荣次郎齐名。” “但实际上的威望,这二人都没法和千叶荣次郎相比。” 说罢,近藤将视线重新投回到千叶荣次郎的身上,眼瞳里再次冒出艳羡之色。 土方倒是一如往常的态度——他撇了撇嘴,一脸淡然地看着千叶家族,好像并不觉得千叶荣次郎等人是什么很不得了的存在。 千叶家族的出场之所以能引发出这一系列观武席上的激烈反应,也有着佐那子她的一份功劳。 佐那子她今天未作平日里练剑时的那副身着剑道服、束着高马尾的打扮。 今日的她,身穿一件白、蓝色相间的女式和服,套着双洁白布袜的玉足蹬着双蓝纽的平底木屐,三千青丝绾成一个精致的岛田髻。 这身打扮,少了分女武士的英气,但多了分大和抚子的典雅和名门大小姐的华贵。 正将双手交叠在身前,昂着线条完美的天鹅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紧跟在千叶定吉身后的佐那子,所吸引到的视线与叹声不比千叶荣次郎他少。 数不胜数的人睁圆着双眼,直勾勾地死盯着佐那子的倾国容貌,时不时地能听到一些吞口水的声音。 在随同着千叶定吉等人进到赛场后,千叶重太郎便伸长着脖颈,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他的目光便锁定住了试卫馆一行人。 在找到了试卫馆一行人后,千叶重太郎偏过头,跟身旁的千叶定吉、千叶荣次郎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千叶定吉他们在轻轻地点了点头后,率领着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队伍将方向一转,朝青登他们这边径直走来。 千叶定吉:“哈哈哈,周助。” “嚯嚯嚯,定吉。”周助起身相迎。 青登、冲田他们随着周助一起站起身,朝和他们试卫馆一直有着特殊关系的玄武馆、小千叶剑馆一行人迎去。 周助跟千叶定吉好生寒暄了一会儿后,周助扭头看向站在千叶定吉身旁的千叶荣次郎:“嚯嚯嚯,荣次郎,真没想到啊,竟然能在此时此地见到你,吓我一跳了呢,你是何时回的江户?” 千叶荣次郎微微欠身,然后礼貌地轻声迎答道:“近藤先生,久疏问候……” …… 这种场面,身为试卫馆的一介普通弟子的他,也插不上什么话,他只能乖乖地、安安静静地候在周助的后头。 他们试卫馆的座位旁边,恰好还有着许多的空位,在周助领衔着众人同千叶定吉一行人做完礼节性的问候之后,直接顺势邀请千叶定吉和他们并坐一席,而千叶定吉他也几乎不作任何犹豫地欣然同意了。 就在青登正准备坐回到他的位置上时,他突然听到了千叶重太郎的大嗓门: “喂!橘君!哈哈哈,好久不见了!” 听到千叶重太郎的这番问候,青登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意:“重太郎先生,我们也没有很久没见面吧?半个多月前刚见过面。” 青登朝千叶重太郎看去,便见千叶重太郎领着佐那子朝他这边大步走来。 “橘君,贵安。”双手交叠在身前的佐那子,以极典雅的动作向青登欠身行礼。 跟佐那子,青登确是很久没见过面了。 “佐那子小姐,好久不见。”青登躬身,对佐那子还了一礼。 “橘君。”千叶重太郎抬起手,亲昵地拍了拍青登的肩膀,“如何?首次参加如此规模的大赛,可有感到紧张?” “紧张之情……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一些的。”青登半开玩笑地应答。 “哈哈哈!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镇静不少呢!” 千叶重太郎正欲再跟青登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股股新的骚动再次涌现在观武席上。 “快坐好!快坐好!”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会津藩藩士们连忙大喊道,“藩主们来了!” 听到这些大喊,东、西、南三侧的原本很是嘈杂的观武席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人连忙闭紧嘴巴,然后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只能匆匆结束了和青登的攀谈的千叶重太郎,眼珠子嘀溜一转,然后急匆匆地坐到了青登的旁边不远处。 “来,佐那子,这边有空位,你坐这边!”千叶重太郎朝他身旁指了指。 千叶重太郎所指的空位……正是他的正左侧、青登的正右侧…… 不论是青登,还是佐那子,都没有留意到千叶重太郎这故意为之的小心思…… 未作多想的佐那子轻移莲步,坐到了青登的正右侧。 左边坐着冲田,右边坐着佐那子——这就是青登现在的左右邻居们。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后,那些需到“贵宾席”上就座的列位大名们,终是莅临了。 观武席上的所有人立即平伏为礼。 哗啦啦啦……“贵宾台”的方向,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获得免礼、平身的许可后,青登立即扬起视线,朝恰好位于他们正对面的“贵宾台”上看去。 只见刚刚还空空如也的“贵宾台”,现在已近乎坐满了人,放眼望去,皆是坐拥一国的大名们。 他们衣服上的家纹,清晰地宣示着他们都是哪个藩国的主人。 宇都宫藩藩主、前桥藩藩主、忍藩藩主、松代藩藩主…… 一名年纪很轻、年龄应该至多只有20岁出头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这些大名们的正中央。 这青年的年纪虽轻,但眉宇间却已透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他端坐在哪里,给人一种“中心”的感觉,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的。 哪怕不去瞧他衣服上的家纹,光看他这端坐在最首位的架势,就不难去推定——此人,应该便是举世闻名的会津藩之主:松平容保了! 没有任何开场白,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开幕致辞,在以松平容保为首的大名们莅临后,一名充任司仪之职的老武士便迈步抬进铺满白砂石的赛场,他先是要求观武席上的众人保持肃静,然后便开始宣读着此次大赛的各项规则。 待走完这些例行程序之后,这名司仪便开始现场抽签,选定今日第一场比试的两名选手。 而这名司仪所抽出的第一个签……签上所写的姓名,赫然正是青登! “天然理心流,试卫馆,橘青登!” 听到司仪唱出自己的名字后,青登下意识地蹙了蹙眉,然后露出古怪的神情。 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将出战此次大赛的第一场比试! 青登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用力地抓起了搁于身侧的竹剑! ******* ******* 求月初的保底月票! 感谢书友【英俊呀是我英俊】的白银盟! 这是作者君人生里所获得的第一个白银大盟……真的是临表涕零,不知所言,诚惶诚恐…… 在看到这打赏时,第一条从作者君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想法是:“我配吗?” 作者君真的很感动……有那么多的书友愿意支持我……真滴是有种想哭的感觉qaq。 一个盟主就爆一个1w+的大章,那么一个白银盟就爆10个1w+的大章,也就是说作者君目前的欠更是16章1w+的大章。 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支持!我一定会保质保量地努力爆更的! 今天的1w大章就不算作是爆更了,当作是补偿昨天的请假,欠更仍是16个1w+的大章。 ------题外话------ 第1届角色人气大投票已经在书友群开始啦~这个活动在8月3日的凌晨0点结束,想参加这个活动的人,可以快点入书群~~ 目前佐那子大小姐正和木下舞激烈地竞争第一。 ******* ******* 跟大家推一本小说! 我的好朋友蜜汁姬所著的《重生之逆流十年》! 双女主,淘宝卖货起手,手游积攒资金,投资米忽悠,在12年后逐步崛起的商业都市文。 感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68/68078/18805828.html 第142章 一剑秒杀对手!震撼全场!【爆更1W】 作者君昨晚又是将近一宿没睡。 不过并不是身体或精神状况又出问题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书友们应该都能明白。 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 ******* 此时此刻—— 东侧观武席的某个角落—— “呜哇……”漱次郎仰起脑袋,看了看环绕在他附近的人山人海,不禁缩了缩脖颈,“人变得更多了……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来看这大赛……” 漱次郎现在感到很庆幸——他和阿司今日特地起早了些过来,要不然肯定是没法在观武席上抢到位置了。 “啊,漱次郎!”坐在漱次郎身侧的阿司,这时拉了拉他丈夫的羽织衣袖,“试合开始了,快看!” “喔、喔……”漱次郎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看向前方的赛场。 漱次郎他对于武术向的比赛,一直都没有什么兴趣。 若不是因为妻子以“说不定能获得写作灵感”为由来劝他看今次的会津侯剑术大赛,否则他今天会不会外出都是一个问题。 也罢……漱次郎发出无声的叹息。 既然来都来了,姑且就先试着看到最后吧…… …… …… 青登第一场试合的对手,是一位名叫足立藤太郎的剑士。 说起这个足立……此人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江户剑术界新星。 他出身自传授小野一刀流的勤武馆,据悉他的剑兼具刚猛与迅疾,一些习剑多年的老前辈都不是他的对手。 论综合实力和名望,在江户剑术界的年轻一辈中,这个足立可以说是仅次于被誉为“三英杰”的新妻宽等人。 在听到司仪唱到青登和足立的名字时,观武席上顿时响起片片惊呼声。 最近声名鹊起的“北番所小天狗”橘青登,对阵实力和名望仅次于“三英杰”的足立藤太郎……大赛的第一场试合,就是这种强强较量,怎能不让看客们感到兴奋起来? “橘君,加油!”冲田朝已经提剑站起来的青登挥了挥他那两只提到他胸前的拳头。 千叶重太郎抬手拍了拍青登的脊背:“加油啊!橘君!” 佐那子没有像冲田、她兄长那样直接给青登出声打气,她只朝青登微微地点头示意。 近藤、土方他们也纷纷朝将要上场的青登道出鼓舞的话语。 “橘君。”这时,青登听到周助一脸严肃地叫住了他,“记得我跟你说的:千万不要骄慢、轻敌了。” “你现在的实力的确还算不错,但此次的大赛强手如云。” “以‘三英杰’为首的一批杰出新锐全都有参加此次的大赛。” “据我的了解,有相当一部分参赛者都拥有着能让你陷入苦战的实力。” “屏气凝神,全力以赴,不要有分毫的大意。” 看着周助这严肃的神情,青登的脸也不由自主地般板起来。 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同所有给他鼓励、打气的朋友们逐一点头示意后,青登用力地连做了数个深呼吸,简单地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后,昂首阔步地朝赛场踏去。 但这个时候,青登心念一动,扭过头,蹙着眉看向自己左侧的观武席。 是错觉吗……青登刚才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人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朝自己刚才所感受到的视线所投来的方向张望了几圈。 目力所及之处,只看到人头攒动的茫茫人海,毫无收获的·青登只能将视线收回,继续朝赛场大步走去。 青登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出错——他刚才的确是被人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 …… 隶属于练兵馆,现在正端坐在斋藤弥九郎后头不远处的新妻宽,一边用阴沉的视线看着已经越过观武席、进到赛场上的橘青登,一边用只有他才能听清的音量嘀咕道: “原来他就是那个橘青登啊……” 新妻宽看向青登的视线里,蕴藏着掩不住的妒意。 立志要成为千叶家族的一员、以千叶家族为跳板来实现自己抱负的他,在千叶定吉等人于赛场现身后,就朝千叶定吉他们投去火热的眼神,密切关注着千叶家族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因此……千叶重太郎刚才热情地和青登打招呼,并主动地带着佐那子坐到青登身旁的这些行径,统统都被新妻宽尽收眼底。 看着千叶重太郎对青登的那番热情态度,新妻宽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紧皱作一块。 为了能顺利地成为千叶家族的女婿,他一直以来都有意地主动和千叶家族的人……尤其是和身为佐那子兄长的千叶重太郎交往,试图和他们结成良好的关系。 然而……千叶重太郎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极为冷淡。 不论他释放多么积极的好意、善意,千叶重太郎都不为所动。 我煞费了苦心,仍不被千叶重太郎所重视,而这个橘青登却能被千叶重太郎如此热情地相待……新妻宽在对青登心生妒意的同时,也感到了阵阵危机感。 佐那子的兄长对某个青年的关系很是良好——这对新妻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新妻宽不住地在心里头嚷嚷着:这个橘青登凭什么被千叶重太郎那么热情地对待?!因为他的模样长得还算不错?还是因为他的实力很出众? 对于青登的名号、事迹,新妻宽一直都有听闻,但他对于青登的实力并不以为意。 新妻宽对自己的天赋、实力相当有信心。 他承认能在短短3月之内就接连创下重创“激进攘夷派”等功绩的青登有点本事,但新妻宽觉得把他放到青登的那个位置上,以他的本事他能取得和青登相同……甚至超越青登的成绩! 新妻宽并不是个例——很多年轻的剑士,都抱持着和新妻宽相同的想法:觉得就凭自己的本事,放到青登的那个位置上后,能取得不输给、或是直接超越青登的成绩。 ——也不知道在这次的大赛里,我有没有机会和这个橘青登对阵呢…… 新妻宽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缓缓攥紧。 如果我能够在此次的大赛里,于众目睽睽之中打败橘青登,那么千叶重太郎他们对我的态度会不会改变呢……新妻宽忍不住地这般想着。 用充满妒意的视线又扫了青登几眼后,新妻宽把目光一转,看向位于赛场北侧的“贵宾台”。 看着“贵宾台”上的那些人上人们,新妻宽不由自主地面露神往。 ——没想到此次竟有那么多大名前来观赛。 ——如果能在这次的大赛里有着极亮眼的表现,说不定能直接获得某个大名的赏识,然后被许以高官厚禄…… ——若是能如此……都不需要再去攀附千叶家了。 如此多大名莅临此大赛……这着实是有些出乎了新妻宽的预料。 他之所以会报名参加此次大赛,本只是想要借着这难得的盛会,向世人……主要是向千叶家族展示他的实力、潜力,为他日后攀附千叶家族作铺垫。 然而现在,在看到“贵宾台”上坐着如此多的大名,新妻宽的心思也有些变了。 如果真能一步到位,直接因在此次的大赛里有着非凡表现而获得哪位大名的赏识,那他之后倒还真没必要再去觊觎千叶家族的人脉资源。 新妻宽搭附在双腿上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他默默地坚定了必须要在此次的剑术大赛中大放异彩的决心! …… …… 贵宾台上—— “哎呀,会津侯,今天的人可真是多啊。”坐在会津侯左手边的宇都宫藩藩主朝松平容保哈哈笑道。 “如此庞大的人流……恐怕也只有夏日花火大会以及新年参拜等寥寥几个节日能与之想比拟了。”一旁的松代藩藩主跟着附和道。 端坐在贵宾台最中央的松平容保,从刚才起就不断承受着几不间断的问候与巴结。 松平容保——这个今年才24岁的年轻藩主,有着和他这个年龄段极不相匹的成熟气质。 这也和他目前的人生履历有关,松平容保虽年轻,但他早在16岁时就已继承了会津藩藩主的大位,早早地接触了何为权力、何为政治。 他的脸一直紧绷着,面无表情,好像不论发生事情,都不会让他的神情发生半点变化。 不管是何人来找他交流、来向他巴结,他的反应都相当平淡,基本都只是轻轻点头回应,偶尔会应句“嗯”、“喔”之类的简单话语。 “没想到此次大赛的第一场试合的参赛选手之一,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橘青登。”这时,忍藩藩主一边发出低声的感慨,一边遥望着已经分别站到赛场上的东西两侧的足立与青登,“我最近一直有听说这个橘青登的种种事迹。这次的大赛,我真是来对了,我倒要看看这个橘青登有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忍藩藩主的此番言语,引起了部分大名的注意力。 “橘青登……喔,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最近屡次重创‘激进攘夷派’的北番所‘三回’官差嘛。” “哪个是橘青登?” “嚯?原来这次的大赛还有这么有趣的选手啊,那我倒也要好好看看这场橘青登的试合了。” …… 不少藩主纷纷将视线扬起、投向赛场——包括松平容保也是这般。 在听到周围的大名们都在讨论青登后,松平容保就已将目光抬起,扫了眼站在赛场东侧的青登。 不过他的神情仍旧淡然,眼瞳里的情绪无悲无喜,仿佛对青登也不是那么地感兴趣似的。 …… …… 正端坐着的千叶荣次郎,目不转睛地看着赛场上的青登。 忽然,冷不丁的,恰好正坐在千叶荣次郎身侧的千叶多门四郎轻声道: “二哥。你很关注那个橘青登吗?” “毕竟是重太郎他昨夜极力跟我介绍的人啊。”千叶荣次郎莞尔,“我很有兴趣呢,被重太郎那么推崇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个橘青登的本事确实是挺高的。”千叶多门四郎幽幽道,“他在2个月前的那场对阵小千叶剑馆的红白合战上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学剑才没多久的新人。” “我虽然不太清楚那个足立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但我猜他应该不是橘青登的对手。” “橘青登大概只需几招就能将这个足立打倒。” 千叶荣次郎静静地听完千叶多门四郎的这番言语后,笑了笑:“四弟,你竟然会夸人……真是难得啊。” “……我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千叶多门四郎淡淡道。 “没想到连四弟你都对这个橘青登有着那么高的评价……”千叶荣次郎将视线重新转回到赛场上,“那我就更要看看此人的本事究竟如何了。” …… …… “‘北番所小天狗’橘青登对阵成名已久的新星足立藤太郎……想不到第一场试合就这么有看头!” “我觉得不可能。那个橘青登的实战经验那么丰富,‘激进攘夷派’的疯子都被他砍了不知多少了。至于那个足立……我从未听闻他有什么拿真刀和人实战的经验。” “缺少和人实战的经验,这不代表他的实力就一定不如人家啊。” “我觉得还是橘青登的赢面更大一点,但他要打赢足立应该也要费上一些力气,毕竟那个足立在2年前就已因剑术优异而小有名气了。”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倒觉得橘青登和足立可能来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耶,毕竟那个足立不是也听说挺强的吗?” …… 观武席上此起彼伏的谈话声,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试卫馆及小千叶剑馆一行人的耳中。 听到有部分观众竟然说“青登会和足立来场龙争虎斗”后,千叶重太郎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们小千叶剑馆在2个月前于“梅花祭”上所举办的红白合战上,可是有同试卫馆激烈地斗过一场的。 所以,对于青登的实力……千叶重太郎他们可要远比这些无知的看客们要清楚得多。 千叶重太郎双手环抱在胸前,咧嘴笑道: “龙争虎斗……怎么可能会是龙争虎斗啊……” “橘君战胜足立肯定是没有悬念的啊。” “虽说那个足立的确是很强,但应该也就只能和青登斗上个几回合吧。” “佐那子,你觉得呢?”千叶重太郎偏过头,朝身旁的佐那子问道。 突然被千叶重太郎搭话——佐那子几近毫不犹豫地淡然道: “橘君获胜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但我并不像兄长这样,认为足立只能撑数个回合。” “我以前曾见过一次足立和他人的比武。这个足立并非等闲之辈。” “他的实力可能不如橘君,但也绝对算不得弱。” “橘君要打败他,应该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倘若橘君出招不慎,或是大意轻敌,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被足立反败为胜。” 冲田和佐那子、千叶重太郎他们只隔了个席位……即现在已经空下来的青登的座位。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这对兄妹刚才的这番对话,都被冲田给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在刚听到佐那子他们的对话时,冲田先是紧抿嘴唇。 紧接着……冲田的嘴角缓缓勾起,勾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 …… “‘有相当一部分参赛者都拥有着能让你陷入苦战的实力’……”坐在周助正左面的近藤苦笑着,用只有他和周助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重复了遍周助刚才对青登所说的这句原话。 嘴唇微张,发出一道无音的轻叹后,近藤朝周助的方向头一偏,继续用着只有他和周助才能听清的音量: “我们为了防止橘君心生骄意,而一起合力欺瞒橘君的这句谎言……今日总算是要露馅了啊。” 周助像是没有听到近藤的这句话似的,左手挠着后背的痒,右手摩梭光溜溜的下巴,兴致勃勃地遥望前方的赛场。 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 …… 充任比赛裁判的,是2名头发都斑白了大半的会津藩藩士。 在穿戴好了护具后,青登提着他那已经由裁判们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的竹剑走到赛场中央,与足立分立于赛场中央的东西两侧。 像这样的剑术比赛,都要在正式开打前,遵守这样一套礼仪——双方选手先将竹剑别在左腰间,半蹲在地,向着彼此躬身行礼后,模仿拔剑的动作,将别在左腰间的竹剑缓缓抽出并站起身。 做完这一整套简易的礼仪后,便可以开打了。 借着正跟对面的足立相互行礼的空档,青登半阖双眼,又连做了数个深呼吸。 ——这个足立据说挺强的……名气和实力貌似仅次于那个什么“三英杰”。 ——他说不定就是师傅跟我说过好多遍的“实力和我相当的选手”里的其中一人吧…… ——想不到我在此次大赛的首战,就是迎战这样的高手。 这段时间,周助、近藤、冲田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跟青登强调一遍:此次的这场会津侯剑术大赛,群英荟萃,有不少实力和你相当的高手,切记不可在比赛时大意轻敌了。 青登也不太了解其他剑馆的学徒们都是什么样的水平,每次听到周助等人对他所说的这番“不要轻敌”的告诫后,青登都会感觉心中一凛。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很多高手的啊……没想到单单一个江户,年轻一辈中就有那么多人和他实力相当! 在经历了昨夜那场和周助的切磋后,青登更加笃信:这个世界确实是不缺藏龙卧虎的高手的! 既然此次的大赛有着那么多的高手……那我可不能有任何的骄傲大意啊。 青登决定试验一下周助昨夜给他的教诲——每临战时,都要抱定“我不论如何都要赢”的昂扬斗志。 不得不说,这些心理暗示还是蛮有用处的。 抱定“必胜”之决心后,青登有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力好像有变得更足一些。 青登跟对面的足立躬身行完礼,提着竹剑站起身后,周围的观武席上“哗啦啦”地掀起了更加响亮的呼声、叹声——期待已久的第一场试合,终于要开始了! “橘君,来吧!”足立举起大上段,气势汹汹地喝道,“我老早就想被誉为‘北番所小天狗’的您大战一场了!” “让我们来好好地较量一番吧!” “恳请赐教!” ——这人……好昂扬的斗志啊。 看着对面壮气凛云的对手,青登不由得感到心中凛然。 ——总之,先来个试探性的攻击,探一探他的虚实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青登架好了手中的竹剑,接着—— 呼——! 竹剑劈开了风与空气。 向前送步! 出剑! 一气呵成! 在青登出剑的这一刹那,刚刚还露出兴奋的开怀笑容的足立,表情瞬间僵住。 忽地,没来由的,足立想起了常在听书时,从说书人那儿听到的熟语: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虽然青登所使的是竹刀,根本没有寒芒。 竹剑的剑尖,在他的眼前飞速放大。 速度之快,时机之好,让他的脑子虽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 在青登的竹剑击中他头盔的前一刹,一个想法在足立的脑袋里闪过—— 这个……是习剑时间不足3年、我们这个层级的剑士所能发出的斩击吗? 啪! 剑尖重重敲中足立的头盔,巨大的冲击力,直震得足立的脑袋发晕。 足立向后连退数步,然后身子朝后一仰,重重地跌坐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 静…… …… 刚刚还很嘈杂的观武席,这时变安静了不少。 在变得格外安静的几息之后,阵阵惊呼、惊叹,以及鼓掌的声音,自各个方向爆发而出。 观武席上的那些刚才还说着“青登应该会和足立会来场龙争虎斗”以及“青登应该要花上几招才能打败足立”的看客们,他们的表情这时都变得非常精彩。 有很多人都推测得到,青登应该能够战胜足立。 但他们没有想到青登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取得首胜!仅一击就秒杀了足立,足立竟连一丁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刚刚说着“青登应该要花上几招才能打败足立”的千叶重太郎、千叶多门四郎,瞪圆双眼,神情大变。 以笃定的口吻跟千叶重太郎说“足立也不弱,青登要战胜他应该也是要花上一些力气”的佐那子,此时也没了平常的那副高冷模样。 她交叠、搭放在双腿上的素手猛地攥紧,诱人的红唇微张成可爱的“o”形,表情变得呆呆的,美目里闪烁着惊愕的光芒。 那些暗恋着佐那子、平常总关注着佐那子的人,现在看到佐那子的这副模样后,定会感到相当惊讶吧——原来这位除了家人之外,不论对哪位男性都抱持着相当冷淡的态度的高岭之花,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千叶荣次郎先是怔了怔,然后稍稍沉下眼皮,朝赛场中投去掺着惊讶之色的若有所思的视线。 和那些不懂剑术的平民相比,千叶荣次郎、千叶重太郎、佐那子他们这些在剑术上有着一定造诣的人,更能看出青登刚才那一剑的不凡。 这完全不像是“学剑时间不足3年的新人”所能发出的斩击! 千叶重太郎、佐那子这俩兄妹是最震谔的——因为他们都在2个月前的那场红白合战亲身见识过青登的实力。 现在的青登的实力,和2个月前的他相比……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仅仅2个月的时间,实力提升了那么多?这、这……千叶重太郎怎么也止不住从脸颊处涌出的愕色。 和佐那子等人相比……周助、冲田他们就要淡定许多了。 他们全程淡定地看完了这简短的比赛,眉毛连动也没动——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他们老早就料到了这场“青登vs足立”的比赛很快就会结束。 “嚯嚯嚯……”周助发出低低的雀跃笑声。 近藤满意地点了点头。 土方咧嘴笑了笑。 啪啪啪啪啪啪啪……将双手举在胸前的冲田,像海豹一样“啪啪啪”地用力为漂亮地取下首胜的青登鼓着掌。 他一边鼓着掌,一边目光一斜,嘴角翘起坏笑的弧度,一脸自豪地瞥了眼旁边的千叶兄妹。 为何千叶兄妹等人会对青登目前所展现的视线如此震谔,而冲田他们又为何会那么淡定……理由倒也也相当简单——千叶兄妹他们对青登所知的信息,都是滞后许多的了。 千叶兄妹他们对青登的实力的印象,仍停留在2个月前的红白合战上。 兄妹俩虽有料到天赋过人的青登,其实力定能在这2个月里进行新的突破,但是他们却低估了青登实力突破的速度! 其实,更准确点来讲,是除试卫馆一行人之外的所有的人,对青登实力的了解,都是滞后的! 世人们只知道青登前阵子又立一大功,护下了蕃书调所,进一步打击了讨夷组,但世人们却鲜少知道——在经历了这场大战后,青登的实力又获得了飞跃性的进步! 现在有着“剑之逸才”、“鬼之心”这两大神级天赋的青登,他的进步速度,只能用骇人、恐怖这些看上去很耸人听闻的词汇来形容。 刀刀见血的真刀实战,是最能提升一个人实力水平的——所以在经历了救援蕃书调所的那场激战后,青登的实力又一次迎来了极夸张的飞升、突破! 低估了青登的实力突破速度,造就了众人这一个个瞪圆双眼、脸上布满震谔之色的模样。 而周助、冲田他们则没有“不清楚青登现在的真实实力”的这个困扰——毕竟他们和青登住在一起,每天都能亲眼看着青登的实力都是如何迅猛递增的! 他们早都知道就凭青登现在这进步速度异常夸张的实力……秒杀足立,只是理所应当的。 放眼整片观武席,还有很多人,现在都被青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给惊到,其中不乏有名有姓之人,比如“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位之桃井”桃井春藏。 当然——懂剑术、会被青登刚才远超同级人水平的那一剑所惊艳到的人,只有一小部分人。 观武席上的绝大部分看客,都是只想看个热闹、讨个高兴的老百姓,其中有部分人也根本不认得哪位是青登、哪位是足立。 其中一名选手,直接一剑挑翻了另一名选手——他们只觉得这一幕看着好爽、特痛快,所以卖力地欢呼着、鼓掌着。 贵宾台上,这时也传出了小小的骚动。 “哦哟?那个橘青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上许多啊……”宇都宫藩藩主讶异地眨了眨眼。 “这实力……已完全不像是练剑时间不足3年的新人了啊……”忍藩藩主附和。 “……只可惜此人现在已经出仕北番所了啊。”松代藩藩主面露憾意地揪了揪下巴上的胡须,“要不然,我还蛮想将这种这么有潜力的年轻人给招入我府。” 大名们交头接耳,以各式不同的情绪、神情低声讨论着现在还未从赛场上下来的青登。 松平容保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讨论之中。 不过他那无悲无喜、古井不波的眼神,在瞧见青登展现出远超同级人水平的实力、一剑秒杀了足立后,却也微微荡漾了起来。 …… …… 不仅仅是千叶兄妹等人现在表情“丰富”。 赛场上,现在仍维持着出剑姿势的青登,他的表情此时也相当精彩。 ——什么情况……? 看着前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足立,青登眨了眨眼,一脸懵逼。 他回想着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想试一试这个足立的虚实,所以决定先发制人,来个试探性的攻击。 向前送步,出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据说实力仅次于那个“三英杰”的足立,竟然连他的试探性攻击都没有防住、躲开,连10秒钟的复制天赋所需的时间都没有打够……这着实是让青登始料未及。 ——难道这个足立不是师傅他们所说的实力和我相当的那几人之一吗? 在青登仍茫然之时,一旁的裁判们已经做出了判决。 站在青登、足立的左右两侧的这两名裁判大概也没有料想到这第一场试合竟能如此之快地结束吧。 他们神情愕然地呆站在原地片刻后,才终于回过了神,齐齐地将手臂往青登的方向一展: “胜者——天然理心流,试卫馆,橘青登!” 已经从地上爬起身的足立,摸着刚才被青登刺中的头盔,怔怔地看着青登,眼神、表情复杂。 “感谢赐教……”足立连做了数个深呼吸,然后压住了脸上的复杂神情,朝青登躬身行礼。 而青登在连忙还了一礼后,便在裁判的指示下匆忙脱下了身上的护具,腾出场地给下一组的参赛选手,提着他的竹剑回到了他的席位上。 在回到冲田、佐那子他们身旁时,青登仍觉得懵懵的,还未从刚才那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的大胜利中彻底缓过劲来。 “橘君!恭喜恭喜!首战告捷!”在青登回来后,冲田仍在像只海豹一样“啪啪啪”地奋力地鼓着掌。 “谢谢。”被冲田这“海豹鼓掌”的模样给逗乐了的青登微微一笑。 “橘君……” 这时,千叶重太郎的声音传了过来。 循声看去,只见千叶重太郎朝他投来惊异莫名的视线。 座位毗邻青登的佐那子,她现在已经从刚才的惊愕状态中回过了神,恢复回了往日的那副典雅的高岭之花的模样。 但是——在青登从赛场上回来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像她兄长那样,将讶异的视线往青登的身上打去。 千叶重太郎就这么沉默着,直勾勾地盯着青登看,他像是想和青登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好半晌后,他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实力变强了好多啊……” 面对千叶重太郎的这句赞扬,青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干笑了几声后,轻声回了句“谢谢……” 一剑秒杀了对手的青登,无疑是现场许多人对青登的印象、对青登的实力评估瞬间产生了变化。 那些之前觉得自己的实力不比青登差、将他放到青登的那个位置上,能在抗击“攘夷派”的一系列行动中取得更优异战果的人,现在都像是心虚了一样,低下了脑袋,额头直冒冷汗,眼观鼻、鼻观心。 练兵馆的席位上,新妻宽此时张大着嘴巴,呆愣愣远望着已经重新坐回到冲田和佐那子之间的青登。 只见他脸上的血色飞速地褪散着,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 …… 此次的大赛,采取“一回合决胜负”的赛制。 只要脑袋、胸膛等要害部位被直接命中,那就直接判负、出局,所以比赛节奏相当地快,基本上1分钟不到就能打完一场比赛。 一名接一名选手被淘汰着,一位又一位选手获得晋级第二轮比试的资格。 回到座位上的青登,认真地观看着其他选手们的比赛。 他越是看,表情就变得越是怪异……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直接……但青登总觉得这些参赛选手的实力,都有些太差了。 基本上,在青登眼里,几乎每一个选手都是进攻不精,防御无力,脚步松散,反应迟钝。 换青登他上,他觉得对阵目前为止的每一名选手,他都能轻松地一剑将他们秒杀。 ——这就是师傅跟我说的有很多实力相当坚强的新锐参加的大赛吗…… 青登频频地、一脸古怪地看向坐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周助…… ******** ******** 求月票!求月票!(豹头痛哭.jpg) 今天的这一章有9300字,就算作是1万字吧!余下的700字我明天补,明天我试着爆更1.1w! 连续第2天爆更1w! 今天的爆更,是偿还所欠的第3位盟主:【l5??】的欠更。 作者君目前还欠15章万字的爆更。 明天接着继续尝试万更,看看能否一直万更到这段剑术大赛的剧情结束为止。 看在作者君如此勤奋的份上,多投点月票给本书吧! ------题外话------ 第一届角色人气大投票,圆满地在书友群结束了啊! 结果不出我所料—— 【是佐那子大小姐的大胜利】! 书友群共339人,总计100人参与了此次投票。 其中,佐那子大小姐一人就拿了近四分之一的票:23票。 第二名的冲田20票。 第三名的木下舞19票。 /68/68078/18825003.html 第143章 再次秒杀!【天赋融合】!【爆更1W】 时间静悄悄地过了近小半个时辰后,继青登的比赛之后,又一场足够吸睛的较量终于再次在赛场上出现。 “三英杰”们总算上场了! 首先被唱到名字、第一个上场的“三英杰”,是士学馆的森下陶太郎。 对于此次的大赛,许多看客都是把最近名声渐显的青登与“三英杰”们视为“最有可能获得优胜”的夺冠热门的。 青登一剑秒杀对手的惊艳表现,无疑是调高了看客们的胃口。 不少看客现在都对“三英杰”们有着相当高的期望——他们期待着看到和青登一样被他们列为夺冠热门的“三英杰”们也为他们一展亮眼的表现。 在听到森下的名字被唱到后,观武席上的看客们纷纷将好奇的视线集中到了赛场上。 森下的容貌……名不虚传——长着张像是“猪化形成人了”、很想让人别开视线的兽人脸。 不少此前没见过森下的看客,在森下上场后,纷纷朝森下投去异样的视线。 森下他像是早已习惯了被人们用这种异样的视线给打量,只见他神色如常地提着竹剑走到赛场上,换好护具后规规矩矩地与他的对手相对而立、行礼、然后开始较量。 出身自士学馆的森下,他所用的剑术自然而然就是讲求动作的“位”的镜心明智流。 一个有着如此长相的人,却使用着被誉为“最优雅的剑法”的镜心明智流……委实有点怪异。 森下用不急不缓的动作将持剑动作切换成下段后,一马当先的对身前的对手发起首攻。 森下不愧是有着“三英杰”这一称号的剑士。 论剑术之妙、动作之精湛,森下都远胜他眼前的对手。 试合刚开始,森下就展开了单方面的压制。 仅用了3剑就打乱了对手的节奏,第4剑破坏了对手的重心,最后用第5剑击倒对手。 按常理来说,能在比赛中仅用5剑就打倒对手,已算是一件特别厉害的事情——然而,在经历过青登刚才的惊艳表现的洗礼后,看客们的胃口现在都已被调得极高。 “森下五剑击倒对手”这种事情,已经没法点燃看客们的激情,所以在森下击倒他的对手,他并没有收获到太多的赞美声与掌声。 继森下之后,“三英杰”的另外两席——玄武馆的追崎平之、练兵馆的新妻宽也逐一被唱到名字上场了。 和森下一起被并称为“三英杰”的这俩人,确实都有着和同龄人相比极优秀的实力。然而……不论是追崎平之,还是新妻宽,都没有成功复刻“青登一剑秒杀对手”的豪举。 和青登这一豪举最接近的新妻,也出了足足3剑才将对手击倒。 虽然比赛的节奏很快,但因本次大赛的参赛者较多,足足有112名参赛者,所以也花了挺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临近正午时分后,才终于打完了第一轮的淘汰赛。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一半的选手被顺利地淘汰掉,剩余的一半人晋级到第二轮的淘汰赛。 第二轮的淘汰赛将于下午的朝八时(下午2点)举行,所有的看客现在都有差不多1个时辰的午休时间, 在担任司仪的老武士宣布暂时休息、1个时辰后比赛才再开后,观武席上的不少看客纷纷离开座位,或是看够热闹想回家了,或是想去随便吃点午餐,然后回来再接着看比赛。 那些瞅准了这难得的赚钱良机而在浅草支起了饮食摊贩的商人们,霎时迎来了一波让他们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的客潮。 “哎呀,此次的大赛,比我想象中的要精彩不少啊。” “我倒觉得有点遗憾呢,除了第一个上场的那个橘青登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手有给我惊艳的感觉。” “也不知道谁能有机会获得优胜呢?” “能拿优胜的人,肯定不是橘青登就是那个什么‘三英杰’了吧?” “哈哈哈,我觉得橘青登的赢面最大呢!只有他是一剑就放倒了他的对手。” “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只是‘三英杰’他们所碰到的对手刚好比较强,而橘青登所碰到的对手刚好比较弱。” …… 暂时休赛后,看客们都热烈地对刚才的比赛展开着探讨。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绝大部分的看客就是丝毫不懂剑术的普通平民或是技艺不精的剑士。 在他们眼里,一剑终结比赛的青登和用了三、五剑才打败对手的“三英杰”们的实力应该是差不多——一剑和三、五剑……这二者可不是差不多嘛!数量上就只差几剑而已。 比青登用多了几剑才打败对手的“三英杰”们,他们的实力大概也就只比青登差上一些吧——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那些在剑术上有着一定造诣的人……他们的想法就和这些外行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是对剑术有一定了解的人,在看完青登秒杀足立的那一剑后,都是绝对说不出“‘三英杰’的实力应该和青登相差不多”这种话的。 青登那一剑的速度、角度及出剑时机,是“三英杰”……不,是此次大赛的所有选手都望尘莫及的! 练兵馆的席位上,还留在席位上未离开的新妻宽,垂着脑袋,声音嘶哑地朝坐于他身前,也仍留在席位上的斋藤弥九郎沉声道: “师傅……您觉得我在对上那个橘青登后,能有几成胜算……?请您如实地告诉我。” 在朝他师傅斋藤弥九郎问出这个问题时,新妻宽的神情极度阴沉,像是随时会滴出黑色的水似的,嘴唇紧抿,嘴角耷拉着,眼瞳里、眉宇间,布满浓郁的焦躁、不甘、恐慌等各色情绪…… 在见识到青登秒杀足立的那一剑后,新妻宽就猛地察觉到——这个橘青登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地多得多! 换做是他,他根本就没法如此利落、漂亮地秒杀足立。 尽管已经意识到了青登的实力远胜于他,但新妻宽的心里头仍抱着些许侥幸心理。 或许……在对上橘青登后,我还是有着一定胜算的——抱着这样的猜想,在踌躇了几番后,新妻宽决定去跟他的师傅斋藤弥九郎求证。 身为练兵馆馆主的“力之斋藤”,对青登的实力定能有着比新妻宽更清楚、更全面的判定。 他期盼着能从斋藤弥九郎的口中听到“你并非全无胜算”之类的回答。 若是如此,他还能燃起斗志,同青登奋手一搏。 “唔……”听到新妻宽突然朝他抛来的这一问题,斋藤弥九郎捋了捋下巴上的花白短须后转过头,一边挂着无奈的笑意,一边反问新妻宽,“新妻君,我的回答……可能不太中听喔。纵使如此,你还是要听吗?” “……”新妻宽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请师傅您如实回答。” 见新妻宽都这么说了,斋藤弥九郎捋胡须的手缓缓顿住:“你现在对上那个橘青登……一点胜算也没有。” 说罢,斋藤弥九郎一脸感慨地咧了咧嘴。 “在同期之中,那个橘青登的实力完全可以算是一骑绝尘了。” “遍观全江户……不,全日本,应该都没哪个和橘青登同期的人,有着橘青登那样的实力。” 说罢,斋藤弥九郎将目光投转到试卫馆一行人的席位所在的方向,手掌再次开始捋起下巴上的短须。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本次大赛的优胜,应该就是橘青登了。” 橘青登在此次的大赛里,应该是无人能挡了——并不只有斋藤弥九郎有着这样的想法。 早在看到青登秒杀足立的那一剑后,“位之桃井”桃井春藏就已露出苦笑。 其他的一些有着一定剑术造诣的剑士们也是这般,在看完青登的比赛后,都看出来了——除了出了什么意外,否则青登他应该是能一路碾压他所碰上的所有对手,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夺下此次大赛的首胜。 不少剑馆的馆主甚至还满面憾意地长叹了口气,他们本还期待他们麾下的弟子能在此次的大赛里试着夺个良好的名次,现在有了青登在,他们只能去期待他们的弟子去试着夺个第二名了。 听到斋藤弥九郎这以笃定口吻所诉出的回答后,新妻宽的表情先是僵了僵,紧接着猛地收紧了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 脸上的不甘、懊恼、焦躁等色浓郁得仿佛都快凝聚成具体的实体。 新妻宽下意识地偏过头,朝远方青登的座位看去。 视线刚一投过去,新妻宽的表情便再次僵住了——他看到“江户最强”、“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正十分热情地跟青登攀谈着什么…… …… …… 在裁判宣布暂时休赛、周围的看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后,青登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向周助。 “……师傅。” “该怎么说呢……我真是被你们骗了好久啊。” 在打完第一场比赛、回到座位上后,青登于第一时间端正心态,很认真、很仔细地观看其余选手的比赛。 有相当一部分参赛者都拥有着能让你陷入苦战的实力——那个时候的青登,仍很相信着周助的这句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跟他说上一遍乃至好几遍的提醒。 他要认真地观摩比赛!努力记住每个高手擅用招数,好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青登抱着这样的想法认真观赛。 然后他就看得满头问号。 他越是去观看比赛,就越是忍不住地蹙起眉头。 怎么这些选手的实力……都那么地次呢? 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时,青登仍选择相信他的师傅。 被誉为“三英杰”的那三人不是还没登场嘛,那三人的实力说不定就都很不容小觑——在心里这般安慰了自己几句后,青登耐着性子将比赛继续看下去。 在终于等到了第一位上场的“三英杰”森下站上赛场后,青登立即提起精神,全神贯注地仔细瞧看森下的每一个动作。 将森下打败对手的全过程完完整整地看下来之后,青登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哈?“三英杰”……就这啊? 随后,在“三英杰”另两席的追崎和新妻上场后,青登也耐着性子将这二人的比赛给看完了。 让青登用客气点的说法来评价“三英杰”的实力的话……那就是和他们对打的时候,“孤胆”都不会发动。 用不客气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完全能把他们压着打。 亲眼见过了“三英杰”都是些什么实力时,青登才总算是明白过来——他被周助给演了! “嚯嚯嚯……”在青登过来跟他“对质”后,周助一边摩梭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缓缓扭过头,朝青登露出谎言被戳错了般的干笑,“橘君……我们这个不叫‘骗’。” “我们这个叫‘善意的谎言’。” 周助言简意赅地跟青登解释他为啥要联同近藤、土方、冲田他们一起对青登撒这个“善意的谎言”。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防止青登心生骄慢。 和青登同住一张屋檐下的他们,在青登经历过“蕃书调所之战”后,就已知道凭青登现在的实力,在此次的这场只面向新人的大赛里,完全就是乱杀。 他们担心如果把这个事实告知给青登后,会让青登变得骄傲自满,从而疏忽了平日的练习以及不拿出认真的态度来面对此次的大赛 于是乎,周助找上了冲田他们,和他们通好了气,利用“青登完全不了解江户其他剑馆的新人们都是什么实力”的这个信息差,蒙骗青登,让青登一直以为这次的大赛会有很有实力和他相当的高手,令青登卯足了劲来为大赛做准备。 听完周助的解释后,青登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然后表情古怪地轻叹了口气。 “橘君。”坐在周助身旁的近藤,他应该是以为青登在为周助这“善意的谎言”感到不满吧,只见他朝青登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啊,我们一直在骗你。” 近藤本还想再跟青登说些什么,但青登率先摆了摆手,打断了近藤的话头:“没事,我能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我也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 周助他们的用意,青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在知晓事实真相、知晓在此次的大赛里并没有什么能和他实力对等的选手后,青登只感到有些……遗憾。 他本来还期待着能在此次的大赛里对上一些实力高强的对手,好好地领略一下各个流派的风采……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听到身侧传来对他而言稍有些陌生的充满磁性的年轻男声: “请问——足下现在方便吗?” 听到这陌生的男声,青登先是一怔,随后连忙循声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脸上噙着柔和笑意的青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他这边走来。 “荣次郎?”一旁的近藤挑了挑眉。 这名正朝青登走来的青年,正是千叶荣次郎。 “怎么了?”青登朝千叶荣次郎疑惑地眨了眨眼,“有事吗?” 他一面出声反问着突然出现并反问他“现在方便吗”的千叶荣次郎,一面打量着这个被誉为“最强”的男人。 在千叶家族终于在赛场现身并和他们试卫馆汇合时,青登都还没来得及跟千叶荣次郎说上句话,甚至连千叶荣次郎的模样都没有好好地打量过,就因松平容保他们来了而不得不坐回到座位上准备比赛。 不得不说——千叶家族的基因真的很强。 千叶周作和千叶定吉这对兄弟的子女,不仅个个都遗传到了极强的剑术天赋,还通通遗传到了一副好皮囊。 青登都不禁怀疑起来千叶周作、千叶定吉他们是不是有着“容易让子孙后代遗传到优秀基因”的天赋。 可能是因为皮肤较白的原因吧,今年都已27岁的千叶荣次郎,看上去感觉才23、4岁的样子。 身材不胖不瘦,五官清秀,难能可贵地没有将头发剃成月代头,没让这丑穿天际的月代头糟蹋了这难得的好皮囊。 大概是因为嘴角总噙着抹柔和笑意的缘故,令千叶荣次郎他看上去感觉相当地亲切、好相处。 千叶荣次郎的这副儒雅随和的模样……相比起被冠上“江户最强”冠冕的不世出的大剑豪,更像是擅长学问的学者。 “其实也没什么事。”走到青登的跟前后,千叶荣次郎微微一笑,“就只是想跟你说一句:你刚才的比赛,非常精彩。” “出剑的时机、角度、攻击位置,都完美地无可挑剔。” “真是漂亮的一击。” “谢谢……”没想到千叶荣次郎竟然是来夸赞他的青登,不禁愣了愣。 “你的这一剑是经过精密的计算后所劈出的吗?”千叶荣次郎这时追问道,“还是说只是凭着感觉劈出去的?” “呃……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青登摊了摊手,“我当时只想着先来个试探性的攻击。” “结果没想到我这试探性的攻击直接结束了比赛……” “喔……也就是说你的这一剑并没有去进行过什么周密的计算吗……”千叶荣次郎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微微沉下眼皮。 忽然,青登的身后响起了千叶重太郎的声音:“嗯?荣兄?” 千叶重太郎与佐那子一前一后地朝青登他们这边走来。 佐那子已经恢复回了平日里的那副不论对谁都是拒之千里之外的“名门大小姐状态”,再不见她此前那副被青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给惊得红唇都张成可爱的“o”形,表情变得呆呆的模样。 千叶重太郎疑惑地看了看青登,然后又看了看千叶荣次郎:“荣兄,你和橘君他在聊些什么呢?” “没什么。”千叶荣次郎风度翩翩地轻笑了几声,“就只是简单地闲聊了几句而已。” “喔喔,这样啊……”千叶重太郎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佐那子,然后又扫了眼身前的千叶荣次郎,若有所思地撇了撇嘴后,哈哈笑道,“荣兄你如果和橘君合得来的话就好。” 谁都没有发现——千叶重太郎在说这句话时,眼瞳里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千叶荣次郎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很多呢…… 跟千叶荣次郎实际接触下来后,青登发现千叶荣次郎这人相当和善,明明是个跺几下脚,就能让整片江户剑术圈发生震颤的强大存在,却没有任何架子。 这不禁让青登对千叶荣次郎的好感大升。 …… …… 青登和千叶荣次郎热情交谈的一幕幕,都被远处的新妻宽给尽收眼底。 不仅仅是千叶重太郎……就连千叶荣次郎对那个橘青登的态度都那么热诚吗…… 不自觉的,新妻宽将双掌攥得更紧了一些。 十指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被抓得通红的掌心,仿佛随时渗滴出血珠来…… …… …… 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一晃即过。 在临近比赛再开的朝八时(下午2时)时,赛场周围的观武席再次变得座无虚席。 担任司仪的那名老武士再次站到赛场上,简单地说了点基本没啥人会去认真听的场面话后,便开始抓取第二轮淘汰赛的签。 青登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是不知该说是“好”还是“不好”了。 司仪从签筒里抽出第一支签,瞥了眼签上所写的姓名后,昂起头朗声道: “天然理心流,试卫馆,橘青登!” 哗! 司仪的话音刚落,观武席上顿时一片哗然。 青登在第二轮的淘汰赛里,竟然又是打头阵……这着实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司仪将青登的签递给身旁的助手后,将手再次探进签筒里摸出一支签。 扫了眼这支签上所写的姓名后,这个常板着张脸的司仪,表情竟变得古怪起来。 怔了瞬息后,司仪将视线从签上扬起。 “镜心明智流,士学馆,森下陶太郎!” 喧哗刚平息下来的观武席,再次爆发出新的音浪。 竟然这么快就可以看到了……橘青登对阵“三英杰”! 那些并不知晓青登和“三英杰”的实力差距的看客们,立即打起精神,准备认真观看接下来的“强强对决”。 唯有千叶荣次郎、斋藤弥九郎这些已经看明白青登和其他选手的实力差的人们一脸淡定——这种双方实力差距过大的比赛,没啥好看的。 青登从“我竟然又是第一个上”的错愕中收拢心神,提起他的竹剑再次踏进赛场。 得知自己第二轮的对手竟是青登后,森下的表情变得略有些怪异,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提剑而起。 穿护具、分立两边、行礼,随着裁判们的一句“开始”,第二轮的淘汰赛正式开始! 森下紧攥着手里的竹刀,一脸凝重地紧盯着对面摆出中段架势的青登。 森下也知道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青登的对手,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拼尽全力地战斗到最后! 青登没有像上一把对阵足立时那样,比赛刚开就立即发起攻击。 此时的他,只静静地将刀架在身前,一动也不动。 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青登,森下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他怎么动也不动的? ——是在找寻我的破绽吗? ——还是说是在思考着要从哪个方向、以什么方式打过来? 森下一面思考着青登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的原因,一面绷紧神经,谨防青登的任何举动。 不知青登究竟是想干嘛,这让森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青登就这么遥相对峙。 森下还有观武席上的看客们,现在都在紧张地等待着青登究竟会做何动作。 其实……森下他们误会青登了。 青登之所以动也不动的,并不是在思考怎么进攻,或是在捕捉森下的破绽。 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思考。 他只是在心里倒数着复制天赋所需的10秒钟的时间而已…… ——七……八……九……十…… 默默地数完10秒钟的时间,青登将肺中积存的浊气尽数吐出。 随后缓缓地将手中的竹剑举起,切换成上段架势。 呼——! 向前送步,出剑! 和上一场比赛一模一样的动作。 紧接着出现了和上一场一模一样的景象…… 看着眼前飞速放大的竹剑剑尖,森下的瞳孔猛地一缩,手臂下意识地上提,想要截住青登的剑,但他的动作慢了半步,青登的剑正中他的头顶。 头盔被重重地挨了一下的森下向后连退了数步。 和上一场的足立相比,森下的表现要稍好一点——他没有被直接击倒在地,在向后连退数步后,他便稳住了身形。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要害被击中就等于输了。 两名裁判于第一时间向青登一展手臂,高声宣布青登的胜利。 而就在森下被青登一击秒杀的下一瞬,一串系统音从青登的脑海里窜过—— 【叮!扫描到天赋】 ——果然有天赋! 听着脑海内响起的系统音,青登于心中发出雀跃的呼声。 谈及上一场比赛,青登稍有些遗憾。 因遭受周助他们“善意的欺骗”,没料到足立竟比自己所预期的要弱上那么多,导致这场和足立的比试,都没有打够复制天赋的10秒钟时间,错过了说不定能从足立的身上复制到什么天赋的机会。 所以,他吸取了刚才和足立对阵时的教训,没有在比赛刚开时,就立即发起猛烈攻击,而是先等个10秒钟,待复制天赋所需的时间过去后,再开始发动攻势。 虽然此次大赛的选手们的实力和青登相比差距过大,但能来参加这大赛的,无疑都是各个剑馆的佼佼者。 像“三英杰”这样子的同辈人里的杰出者,身负特殊天赋的几率,自然而然是要远比普通人高。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听到脑海里窜出冰冷的系统音后,青登下意识地屏气凝神,认真听讲着从森下的身上复制到何等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倍】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叮!“剑之逸才”与“剑术小成者”开始融合】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剑术小成者?天赋融合? 此前从未听过的系统音内容,令青登的呼吸不由得一滞,神情一怔。 他正想专心听取接下来的系统音内容,但仍留于赛场上的现在,却并不是个能够做这种事的好时候。 和森下的胜负已分,还需要为下一批的选手腾出场地呢,再继续呆站再原地,可是会引起他人的疑惑,于是青登只能赶忙和森下行礼,然后匆匆退场、返回观武席。 青登他是满载着众人震谔的目光与呼声,回到他的席位上的。 继一剑秒杀了足立后,青登现在又一剑秒杀了森下。 连森下都不是青登的一合之敌……这给看客们所带来的冲击,可远比看到足立被青登给一剑挑翻了时要大得多! 截至到刚才为止,可是仍还有很多人相信“三英杰”仍和青登一样是夺冠热门,仍觉得青登对上“三英杰”会是一场激烈的强强对撞。 所以,在目睹了森下竟步上了足立后尘后,不少人可谓是大跌眼镜,不敢相信于赛场上所看到的景象。 原来“三英杰”和橘青登的实力差距那么大的吗?竟然连人家的一招都挡不下来……被这个事实所惊到的诸位看客,表情全都失控了,惊愕之色源源不断地从他们的脸颊上冒出。 此时此刻,对于这些看客投注在他身上的震谔目光与惊呼声,青登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他只想快点回到他的座位上,然后专心听取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系统音从他的脑海里冒出。 在青登满揣着期待的情绪回到冲田和佐那子之间时,刚停歇没多久的冰冷系统音总算是再次于他脑海内响起: 【叮!天赋融合成功】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5倍】 ——55倍……?! 听到这个数字,青登的瞳孔下意识地微微一缩。 在愣了愣后,他连忙打开了他的个人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鹰眼、左利手、健体、巧手、健舌、铁腰、钢骨、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鬼之心、奶水、一马当先、看破、秀发、欺诈师】 界面仍是那个界面。 “剑之逸才”这个词条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在点开“剑之逸才”的词条,弹出的介绍天赋内容的弹窗里所写的数字却已变了。 原先的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已变为了增幅55倍! ——相同类型的天赋,原来是能够相互融合的……! 首次获知并使用了系统的这一功能的青登,此时忍不住“嘶”的一声,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前,青登也有困惑过——在他已经拥有了“剑之逸才”这一神级天赋后,又获得了一个同类型的天赋会如何? 系统的使用介绍里有说过:他不会拥有相同的天赋。 这种说法,无疑太过笼统了。 不会拥有相同的天赋是什么意思?是拥有某个天赋后,同类型的天赋就没法复制并持有了吗?还是说内容完全相同的天赋不会再获得? 而现在,这个疑问终于获得了解答。 他确实是没法拥有相同的天赋。 但相同类型的天赋却能够相互融合! “剑之逸才”和刚从森下那儿复制到的“剑术小成者”相互融合之后,天赋名称虽仍是“剑之逸才”,但能力已经因融合而获得了提升。 现在的青登,剑术天赋已经超越了冲田,变为常人的55倍了! 被突然之喜给惊到的青登,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个人系统界面。 过了片刻后,青登才渐渐回过了神。 直到回过神时,青登才发现——他的嘴角正因兴奋和激动而咧得极开。 ——天赋是能够相互融合的…… ——那也就是说……从理论而言,我的剑术天赋或别的什么武学天赋,都是可以叠加到常人的几百倍、几千倍的吗…… 青登的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其脸上的兴奋、激动之色,也变得更加浓郁了些。 此时此刻,青登忽地意识到:他所拥有的这个外挂,要远比他此前所设想的要强大得多! …… …… 经过第1轮淘汰赛的筛选后,第2轮的选手们的平均素质自然而然是提高了不少。 平均素质的提高,也让战斗变得更为地激烈、焦灼。 平均下来,每场战斗的所用时,都比第一轮的比赛要长上不少。 在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后,第2轮的淘汰赛才总算是结束。 又汰掉了一半的人后,剩余的二十余名选手晋入第3轮的淘汰赛。 这次,青登的签没有再被第一个抽到。 如果都到了第3轮淘汰赛了,他的签还能再一次地被第一个抽到……那青登觉得他之后应该到两国广小路或别的什么娱乐街那儿抽个奖。 不过,都到了选手数量已相当稀少的第3轮淘汰赛了,有没有被第一个抽到签,都没有什么差别了——反正都是很快就能轮到你上场。 “天然理心流,试卫馆,橘青登!” 在过了3场比赛后,青登的签终于是被司仪给摸到。 高声唱到青登的名字后,司仪从签筒内摸出了下一支……即青登的第3轮对手的签。 “北辰一刀流,玄武馆,追崎平之!” 继森下之后,青登再一次地与“三英杰”的人对上! ******* ******* 连续第3天爆更1w! 虽然这一更也还是差个几百字才到1w,但就算是1w吧(豹头痛哭.jpg) 上一章也是差个几百字才到1w,加上今天这章所差的几百字,作者君明天尽量爆更个1.2w来补上…… 作者君这几天如此给力、良心,不给点月票,就真的太说不过去了!(豹头痛哭.jpg) 今天的爆更,是偿还所欠的第4位盟主:【家有小棉袄】的欠更。 这位书友给本书打赏了2个盟主,所以我现在还欠“家有小棉袄”一章w字爆更。 作者君目前还欠14章w字的爆更。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好久没给咱们的书友群打波广告了——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68/68078/18836711.html 第144章 再再次秒杀!剑术天赋增幅62倍!【8600】 听到追崎平之的名字时,青登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 他发现他今日的对手,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第一轮比赛的对手,是实力和名气仅次于“三英杰”的足立。 第二轮、以及现在的第三轮比赛,则是接连对上“三英杰”里的森下陶太郎和追崎平之。 连续和这些江户剑术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对战……这倒正合青登的意! 越和这些被誉为“天才”、“高手”的人交战,那么他复制到天赋的机会便越大。 追崎和森下一样同为“三英杰”之一……他的身上若是没有剑术相关的天赋,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青登现在仍处于发现了系统“天赋融合”这一强大的隐藏功能的兴奋、激动状态之中。 这个隐藏功能实在太强了。 如果天赋的融合没有什么限制的话……那青登日后频繁地和那些被誉为“剑术天才”、“有剑术天赋”的剑士们交战,从他们的身上不断复制到“增幅剑术天赋”的天赋,一点点地积少成多,那么青登的“剑之逸才”进化为“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的几百倍、几千倍”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光是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的50倍就已如此恐怖,这个数字若是变成了几百、几千……这将会是什么概念,青登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当然——要一点点地融到这个数字变为几百、几千……那可真是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橘君,到你上场了。”坐于青登左面的冲田细声提醒道。 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提起了他的竹剑,昂首踏上了赛场。 他已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能否从追崎的身上复制到“增幅剑术天赋”的天赋,让他的“剑之逸才”得到进一步地升级。 虽然在早上的第一轮淘汰赛还未结束时,青登就已经意识到了他被周助等人的“善意谎言”给演了,但今日下午的第二轮淘汰赛开始后,青登还是有继续认真地观看每名选手的比赛,观察、研究他们的实力与擅用的招式。 青登本就是那种在做任何事情时,都尽管把准备做得更多、更好的性子。 所以尽管已经知道此次大赛的其余选手的实力都远不如他,青登还是决定要以“狮子搏兔”之势来打完今次大赛的每一场比试。 身为“三英杰”之一的追崎今日所有的比赛,青登都有认真看过。 据青登他自己的评估……他若要打败这个追崎,应该也费不了太多的力气。 追崎虽出身自和他们试卫馆为朋友关系的玄武馆,但青登却没有任何要放水,让追崎和追崎所代表的玄武馆输得更体面一些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价值观里,在这样的武术比赛中被人放水是一种相当屈辱的事情,唯有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真正尊重。 青登和追崎一前一后地走进赛场。 如果是在今日早上,听到青登要和“三英杰”之一的追崎对打了,观武席肯定会一片人生鼎沸,期待着看到2位夺冠热门的激烈相斗。 但在刚才的第二轮淘汰赛中,看到青登是如何秒杀森下的之后,已经几乎没有哪个看客仍坚持认为青登和追崎会来场龙争虎斗了。 现在绝大部分的看客,都是抱着一个纯看乐子的心态——想看看这个追崎会不会也步上足立、森下他们的后尘,被青登给一剑秒杀。 青登和追崎穿戴好护具,分立在赛场中央的两边,接着在裁判的指示下将竹剑别于左腰间、蹲坐于地,向着彼此躬身行礼。 追崎是一个光是看其外表,就知他的家境一定非常不好的人。 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补丁叠着补丁。 像追崎这样子的生活极其困苦,生活质量可能还不如农民的武士,简直不要太多。 因为阶级极其固化,阶级流动性基本等于没有,武士们难以得到晋升,家禄和俸禄几百年下来又几乎完全没变过,再加上小农经济的不断虚弱等各种原因,全国上下大量的中下级武士都过着穷困得只能靠喝稀粥来度日的苦日子。 在双双行礼完毕,裁判们高声宣布“开始”后,追崎将竹剑以中段架势架于身前。 “橘君。”追崎瓮声瓮气地喝道,“请您不要留手,和我全力一战!” 追崎他应该是担心青登会因顾虑到试卫馆和玄武馆这两家的关系,而不对他全力以赴吧,所以特地这么提醒青登,请求青登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和他交手。 追崎的双眼很亮。 即使有带着护具头盔,但青登仍旧能透过专供眼睛视物的头盔面部缝隙,清晰地看见追崎他那明亮的双眼。 在头盔内的阴影部分的相衬下,追崎的双眼宛如黑夜里的星辰。 他这有光芒寄宿于内的眼瞳,和他身上的这件打满补丁的衣服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 虽是寒微之身,但却有着敢于奋发的昂扬之志。 看着追崎眼中的光芒,听着追崎刚才“不要留手”的请求,青登心中一凛,朝追崎郑重地点了点头。 和这样一位优秀的剑士交手,若不倾尽全力,那可就真是太失礼了。 青登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心自己的全力以赴会让追崎所代表的玄武馆丢了面子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 以中段起势的追崎,其手中竹剑的剑尖,很有北辰一刀流风格地如鹡鸰般轻巧抖动。 和对手对峙时,剑尖不断地轻微摆动是北辰一刀流最突出的特征,这么做可预防剑尖僵死,如此一来面对对手的各种动作,都能更快速地应对,对方也不易识破自己的意图。 追崎的实力明显要比森下强得多,他的双足稳扎地面,整个人如磐石般屹立着,所采用的架势又是可攻可守的中段架势。 如果像上两场打足立、森下那样,直接发起正面猛攻,不一定能打败追崎。 于是青登思忖了几息后,身子稍稍侧站半步,左肩头斜指向追崎,将架于身前的竹剑往右后方一收,变更为以右下段持剑,把竹剑藏在了自己的右侧身后。 这种把竹剑藏在自己侧身后的架势,能让对手难以预判自己的出剑方向以及攻击距离,特别适合用来给对手来一个出其不意。 在看到青登摆出了这个架势,追崎的脸色顿时变凝重了不少。 追崎他是那种擅长进攻的类型。 他认为发挥自己擅长进攻的优势,趁着自己现在气力很足、注意力还很集中的当下,抢占首攻,率先对青登发起猛攻的话,那么自己的赢面应该能更大一些。 一念至此,追崎不再迟疑。 他运足力量,气沉丹田,猛然一喝的同时,朝前大幅送步,一口气拉近了与青登的间距,然后“咻”的一声挥刀朝青登站立的地方横扫过去。 斩击的力量、速度都很足,落点也相当准确,但这却未必能击中敌人。 已经用“鹰眼”看破了追崎动作的青登,他移动的速度远比追崎出剑的速度还来得迅速准确。 而藏于右侧身后的竹剑,比青登闪躲的速度还要快! 在敏捷地后移半步,躲开了追崎的斩击的同时,青登顺势将手里的竹剑以逆时针划出半轮圆月,飞快地地右下段切换成了右上段。 紧接着,他微微跃起,做出一副要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将追崎给一剑放倒的模样。 追崎的瞳孔被青登这飞快的变招给惊得瞳孔猛一缩,他条件反射地以最快的速度抬起手中的剑,准备硬接青登即将劈下来的攻击。 看着将竹剑给举高的追崎……青登的嘴角微微翘起。 追崎看到了青登翘起的嘴角,脸色微变,心中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但这个时候,为时已晚了。 青登收起脸上刚才不自觉地露出的笑意,腰腹运劲,只听“啪”的一声,刚微微跃起的双足踩回到铺满白砂石的地面。 青登刚才的那记“下劈”,只不过是用来骗取追崎招数的假动作。 被青登刚才的假动作给骗到的追崎,现在仍高举着刀、摆着一副举剑防御的模样,身体没能从青登的变招中快速反应过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机,青登以霞段将竹剑剑尖瞄准了追崎空门大开的胸膛,直接施展了他最擅长的招数——突刺技:无明剑。 嘭……竹剑剑尖正中追崎的胸口的护具,发出沉闷的响声。 “唔……”胸口被戳中的追崎,向后连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成功了…… 见自己的这“靠假动作来蒙骗追崎露出破绽”的策略大获成功,几抹雀跃之色于青登的脸上浮现。 他刚才所用的这一招,学自在2个月的“梅花祭”上的红白合战中,和冲田一起协力打败千叶重太郎的招数。 那个时候,他和冲田合力对付千叶重太郎与佐那子这对兄妹时,冲田先朝千叶重太郎做出准备“力劈华山”的动作,成功地骗到千叶重太郎举剑防御。 在千叶重太郎被冲田的假动作给骗了后,青登瞅准时机挥剑,顺利地劈碎了千叶重太郎额头上的瓷碗,打败了千叶重太郎。 此时的青登,就是把他和冲田当初合力使出的这一招,以一己之力复现了一遍。 观武席上,冲田和千叶重太郎二人的表情这时双双一变。 冲田是面露惊喜,为青登竟然能够这么漂亮地复刻他们两个当初合力使出的招数而感到惊喜。 至于千叶重太郎,他则是神情怪异。 他对当初害他在红白合战上落败的这个招数,记忆相当地深。 见着青登使出了这个曾让他惨败的招数后,千叶重太郎不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胜者——” 在追崎的胸膛被青登的无明剑给正中后,裁判们于第一时间朝青登一展手臂。 “天然理心流,试卫馆,橘青登!” 哗! 在裁判们的宣判声落下后,观武席的各处,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音浪。 又一次的秒杀! 继足立、森下之后,青登又一次地一剑秒杀了他的对手! 而这个又被青登给秒杀的人,还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同样也被列为“三英杰”之一的杰出剑士。 短短一天之内,“三英杰”里的其中两席都被青登给打败,而且全都是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一剑秒杀……饶是部分在第一场淘汰赛时,就已看出青登的实力和其他选手相比完全是一骑绝尘的剑士们,也忍不住地眼冒惊诧之光,然后默默调高了对青登实力的评估。 【叮!扫描到天赋】 未负青登期待的——脑海里了系统的提示音。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7倍】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叮!“剑之逸才”与“剑术小成者”开始融合】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不出青登所料,追崎的身上果然也有着“增幅剑术天赋”的天赋! ——7倍……即使有着相同的名称,但天赋内容不一定会完全相同吗…… 刚才从森下那儿复制到的“剑术小成者”,是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水平的5倍。 而此时从追崎的身上复制到的天赋虽然也叫“剑术小成者”,但它的天赋内容却是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的7倍。 名称虽相同,但具体的天赋内容却略有差别。 【叮!天赋融合成功】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62倍】 62……听着系统音所诉的这个数字,青登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没让自己的嘴角翘得太高。 这次的剑术大赛,真是来对了! 恐怕谁都没想到吧——短短一天不到的功夫,他橘青登的剑术天赋又跃升了一大截! “……感谢指教。”追崎提着他的竹剑,站到了青登的正对面,躬身朝青登行了个有节有度的礼。 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青登一击打倒……追崎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满或愤恨。 他的脸上、眼中,只看到纯粹的敬佩之意。 对于这位人穷志不短的对手,青登还是很有好感的,在追崎朝他行了一礼后,青登立即也躬身还了人家一礼。 …… …… 第3轮淘汰赛的所有比赛打完时,西方已布满了晚霞,落向西天的太阳,将天空与大地照得一片昏黄。 今日的所有比赛,已顺利地按照预期圆满结束。 在又淘汰掉了一半人后,剩余的十余名选手都将于明日再战! 今天大饱眼福、看了个过瘾的看客们,三五成群地从观武席上散开。 许多还未从“看到精彩比赛”的兴奋状态中脱离的看客们,一边踏着归家路,一边兴致勃勃地和朋友、家人们讨论着今日的精彩赛事。 若论今日哪位选手的表现是最耀眼、最夺人眼球的,那毫无疑问是青登了。 连续三战,都是摧枯拉朽地一剑秒杀对手,而被他所秒杀的这三人,还都是此前都被盛赞为“天才”的优秀才俊……这等表现,着实是令人感觉惊艳至极。 “这大赛比我所预期的要精彩上好多啊!”阿司一面抬手拍了拍将和服撑得老高的丰满胸脯,一面以欣喜的口吻接着感慨道,“刺激的比赛一场接着一场,看得我的心现在仍‘扑嗵’、‘扑嗵’地跳着。” “漱次郎,你说是吧……嗯?漱次郎?” 阿司这个时候才发现——坐在他身旁的丈夫,现在正将两肘撑在双腿上,十指交叉贴住鼻子的下方,面露沉思。 看着忽然于不知何时摆出这种沉思模样的丈夫,阿司既想出声询问他是在思考什么,但又怕自己突然的出声会不会妨碍到自己的丈夫。 于是在短暂地犹豫过后,阿司最终选择了闭紧嘴巴,默默地候在一旁。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二人周围的看客们几乎都走光了,这片观武席上只剩下他们这对夫妻后,阿司才瞧见自刚才起便如磐石般“固化”的丈夫,终于是有了动静。 啪——漱次郎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了几声。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阿司对自家丈夫疑惑地眨了眨眼:“漱次郎,你想到什么了?” “阿司!我有写作的灵感了!” 阿司一听,一怔,一喜。 “真的吗?你想到要写什么了?” “这个……我先暂时保密!”漱次郎狡黠地笑了笑,“等我写完后再告诉你!” “阿司,走!我们回家!今晚我要写个通宵!” 说罢,漱次郎“呼”地站起身,然后风风火火地朝回家的方向赶去。 “啊,等等我!”看着在视野范围内飞速缩小的丈夫,阿司连忙稍稍撩高和服的下摆,没有着袜的玉足趿紧草鞋,急急忙忙地紧跟在漱次郎的后头。 …… …… 此时此刻—— 东侧观武席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颀长的青年和一个长得又矮又丑的中年人抵肩而坐。 “……罗刹大人。”那个长得又矮又丑的中年人抬起头,看了眼已经开始发黑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对于这名矮挫中年人的建议,身材颀长的青年……也就是罗刹似是充耳不闻。 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的他,远远地看着前方已经没有任何人再在上面比赛的赛场,以自言自语的口吻喃喃道: “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那个会津侯松平容保是长什么样的。” “没想到……却在这场本以为会相当无聊的大赛里,有了意外之喜。” “那个橘青登的进步速度,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真是可怕的天赋。” “论天赋……我们全法诛党上下,恐怕也只有大岳丸大人是能稳胜过这个橘青登的了。” 矮挫中年人扭过头,看了看身旁的罗刹。 “罗刹大人,我好像有听说过:您有意要招揽那个橘青登,请问这是真的吗?” “啊,是啊。”罗刹不假思索地地说,“这么一位天赋出众、精彩绝艳的才俊,没有将其给错过的理由吧?” “不过我现在也暂时没有什么时间、精力去顾及对橘青登的招揽了。” 罗刹的脸颊上泛起一抹苦笑。 “最近大蛇大人他丢给我的任务实在是太多了啊……让我都有些分身乏术了。” 他一面维持着脸上的苦笑,一面悠悠地站起身。 “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现在是要先回据点吗?”矮挫中年人站起身,“还是说先去找家饭馆吃晚饭?” “先去找家饭馆吃晚饭。”罗刹说,“吃过晚饭后……我们去会会练兵馆的那个新妻宽。” “练兵馆的新妻宽?”听着这个稍有些陌生的姓名,矮挫中年人不由得愣了愣,“被称为‘三英杰’的那个新妻宽吗?” “对,没错,就是他。” “罗刹大人,我们找他做什么?” “呵呵呵……”罗刹脸上那抹刚才抱怨大蛇大人给他太多任务的苦笑……缓缓转变为了耐人寻味的古怪笑容,“这个新妻宽……说不定能成为我们很好的实验对象啊。” …… …… 当天晚上—— 江户,千事屋二楼,木下舞的房间——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仰躺在自己卧房榻榻米上的木下舞,一边抱着所养的家猫多多玩举高高,一边像是试图和多多进行交流似的不断“喵喵”叫着。 而正被木下舞举高高的多多,半阖双眼,垂下脑袋,朝不断“喵喵喵”的主人投去“妈的,智障”的眼神。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和多多玩累了的木下舞将多多搂在了怀里,然后一骨碌地翻坐起身,缓步走到房间的窗边。 “桐生先生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透过窗户,目光在店铺门口外的街面上来回扫视。 街面上,空无一人。没有他所熟悉的桐生的身影,木下舞只能静静收回视线、扁了扁红润的嘴唇。 提起桐生……木下舞就不禁感到些许怨念…… 木下舞她本来是想请今、明这两天的假期,然后到浅草那儿观看青登的比赛的。 青登的剑术比赛……她好想去看! 可谁知——桐生他竟然不准假…… “少主,这两天我恰好有些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会长时间地不在千事屋。所以这两天得麻烦你帮忙顾店顾家,没法给你准假。”——这是桐生否决木下舞的休假请求时,所说的原话。 虽然心有不忿,很想耍小孩子脾气地对桐生大喊:“我不要我不要”,但对于桐生的这些要求,木下舞实在是不敢过于违抗,所以只能默默地点头应允。 木下舞最怕桐生给她奶奶打小报告了。 如果桐生给她奶奶发去一封信:少主她不服我的管教……那木下舞都不敢想象她奶奶之后会怎么训她。 奶奶、以及奶奶的那些老部下,都喜欢将桐生称为“九郎”。至于是为什么,木下舞她也不是很清楚,她推测着这大概是奶奶他们对桐生的昵称吧。 当初,她受她奶奶之命离开大坂,到江户的桐生麾下当个职介所手代,从基层开始接受锻炼时,她奶奶特地严厉告诫过她:要以九郎为师,乖乖地听九郎的话,可别让我从九郎那儿收到“你不听话”的报告了。 奶奶没说半句恐吓、威胁的话语。 但每次回想起奶奶当时跟她说过的这一句话,木下舞都会忍不住地缩了缩脖颈——对奶奶的恐惧,已经刻进她的灵魂深处了…… 临近今日中午的时候,桐生就孤身一人地外出,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桐生去了哪里、要到何时才会回来、究竟是去干什么——桐生他不说,所以木下舞她也不知…… 都过那么长时间了,天都黑了,桐生仍没有回家……木下舞的心里不禁生起了几分担忧。 可能桐生先生他真的在忙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吧……稍稍按捺住对迟迟未归的桐生的忧虑后,木下舞抬起手,轻轻地捋着怀里多多的毛发。 不自觉的——木下舞的心神一点点地飘远,飘到了她今日无缘去往的浅草,飘到了她今日无缘去看的剑术大赛。 “也不知道橘君他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了呢……” …… …… 此时此刻—— 江户西郊,某座很偏僻、很小的澡堂—— 这座小澡堂的浴池间内,热气氤氲,浓雾飘散。 能够容纳五十多号人同时浸泡在其中的这片宽阔浴池中,此时此刻只有2个正抵肩而坐的老人浸泡在其中。 其中一名老人,正是木下舞现在正念叨着的桐生。 至于那个正桐生肩并肩坐在一起的另一位老人……若是现在有个第三者在场,看到这名老人的身材后一定会啧啧称奇吧。 这老人和桐生一样,看上去90来岁的年纪。 留有一头很长的、都已经全数花白了的头发,为了方便泡澡,他的这头长发现在都用浴巾盘在了头顶。 有着逼近1米9,在这个时代里已绝对属于是“巨人”的伟岸身高。 身材非常壮硕、结实,一块块像花岗岩一般硕大、坚硬的肌肉高高隆起,明明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其身上的肌肉却不见半点萎缩、松弛。 目光明亮,眼瞳里未见半点儿老人家常有的浑浊之色。 老人这炯炯有神的双目,让他的精气神看上去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没有任何一点儿老相。 桐生用双手掬起一捧温热的池水往脸上用力一拍,紧接着将身子往身后的池壁上一靠,以无悲无喜的口吻对正坐在他身旁的这名老人轻声说: “……牧村,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嗯?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在澡堂里和人谈事情啊?” “哈哈。”被桐生唤作牧村的老人轻笑了几声,“因为这么做可以一举两得啊。” “在谈事情的同时,顺便洗个澡,多好。” 语毕,牧村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学着桐生那样,将身子往身后一靠,倚靠住身后的池壁。 “啊……真舒服……”牧村半阖上双眼,一脸惬意,“从大坂到江户的这一路上,我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今夜总算是能睡个舒服觉了……” “话说回来,九郎,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谢谢你了啊。今日中午特地跑到东海道那儿来远迎我。” “我不来接你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咱们葫芦屋设置于江户的这座隐藏据点在哪吧?”桐生伸出手指了指身下的温热浴池。 “话说回来……这个澡堂还真不错啊。”牧村仰起脑袋,看了看四周,“小巧玲珑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了。不闲聊了。”桐生打断了牧村对这座澡堂的称赞,“差不多是时候该来谈谈正事了。牧村,你大老远地从大坂过来,是有何事?” 见桐生直入正题了,牧村他也不再含糊。 他掬起一捧热水,朝脸上用力一拍,随后仰起脑袋,一边半眯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边幽幽道: “九郎,我是过来给你送情报的。” “在来给你送情报的同时,顺便也为我接下来的‘奥羽之行’做点准备。” “情报?”桐生眉头微蹙。 “嗯。”牧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浅井他收集到和法诛党有关的最新情报了。” 法诛党——听到这个名字,桐生的神情霎时多了抹凝重之色。 “经过浅井他的侦查,已经可以确定下来:法诛党的首领及所有干部级的人物,都会给自己取一个代号。” “他们所采用的代号,皆为神话故事里的那些凶恶妖鬼。” 话说到这时,牧村抬起手往自己的背后比了比。 “在以凶猛妖鬼为号的同时,他们还会在自己的背上,刺下他们用作自己代号的妖鬼的纹身。” “法诛党的首领八岐大蛇的后背,就刺着咱们日本国最恐怖的妖怪:‘八岐大蛇’的纹身。” “浅井他现在还在追踪拥有以妖鬼为号、能在后背刺下妖鬼纹身的资格的干部级人物都有谁,都叫何名。” “继罗刹、镰鼬、酒吞童子这些咱们的老熟人之外,最近咱们又确认了法诛党的两名干部的名字:大岳丸和玉藻前。” “大岳丸……玉藻前……”桐生的眼睛微微眯起,“有查到他们都长什么样、什么性别、什么年纪吗?” “没有……”牧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法诛党的干部,一个比一个神秘。真不知道法诛党是怎么把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的。” “浅井他和他的部下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做了好长时间的调查,才总算是确定下来法诛党有两个分别叫大岳丸和玉藻前的干部。” “至于这俩人究竟是长着啥样……目前尚还一无所知。” “……那也就是说和法诛党的首领八岐大蛇一样咯。”桐生以宛如自言自语的口吻轻声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牧村点点头:“不过——虽不知道这个大岳丸和玉藻前究竟都是长着什么模样,但对于这俩人,我们有侦查到一条确切的情报。” “大岳丸、玉藻前、酒吞童子——他们三人都是地位仅次于八岐大蛇的三大干部,在法诛党内有着相当大的权力。” ******* ******* 昨天七夕佳节,是谁在这良辰吉日里窝在家里蒙头码字不出去哈皮?哦,是我啊…… 昨天七夕节作者君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家里码字……如此良心,不给月票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啦!(豹头痛哭.jpg) 本来今天也想爆更个1w的,但昨日的状态稍有些不好,只能写到8600字了。 虽然没有1w,但字数仍旧很多,剧情也很多爆点,所以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题外话------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68/68078/18856188.html 第145章 冲田好可爱与背负龙之名的男人【6600】 “除了又确定了法诛党的2名大干部的代号之外,我们最近还发现在奥羽地区有法诛党活动的踪迹。” “为了搞明白法诛党这是打算做什么,主公派我前去奥羽地区展开调查,对法诛党展开追踪。”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造访江户的最主要原因。从大坂到奥羽,必须要经过江户,走奥州街道。” 奥羽地区——日本奥州、出羽这两块地区的统称,因为这两块地区位处东北,故又称“东北地区”。 至于奥州街道,就是以江户为中心的五条连通各个战略要地的大道:“五街道”里的其中一条,自江户日本桥直抵奥羽地区的陆奥白川。 “奥羽吗……”桐生轻轻颔首,“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前往奥羽?” “主公要求我越快抵达奥羽越好。因此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动身。” “那你今晚要不要去见见少主?”桐生追问,“少主她若是见到你来江户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就不必了。”牧村嘴唇一抿,摇摇头,“我明日早上就要走,今晚去见少主的话,时间太赶了,和少主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我还是等之后彻底闲下来、彻底有时间后,再来见少主。” “届时……顺便也来见见你此前在信里所提及过的那个橘青登。” 话说到这时,牧村露出感慨万千的表情。 “我和主公他们,在看到你于1个月前所寄回来的那封信里所写的内容时,都很惊讶啊。” “那个橘青登有那么厉害吗?” “竟然能让你有意将你的拔刀术和你的那把妖刀传给他。你之前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啊。” “……橘君他的确是个很值得去期待他的未来的才俊。”听到牧村提到青登的名字后,桐生微微一笑,双眼稍稍眯起,作回忆状,“他不仅有着极出众的剑术天赋,还有着……能成为众人的‘中心’的个人魅力与指挥才能。” “但关于是否要将我的拔刀术‘流光’传给他,我现在仍处于‘有意’、‘考虑’的阶段。” “我想再观察一阵、再考虑一段时间后,再判断是否要设法把他收为我的关门弟子。” 话说到这,桐生忽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话音猛地顿住。 然后,便见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 “九郎,怎么了?”注意到桐生的表情冷不丁地变古怪的牧村,蹙眉道,“是泡昏了头、身体不舒服了吗?” “……不是。”桐生用力地抿了几下嘴唇,随后嘴一张,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橘君……我好像还没跟你们汇报过呢……关于橘君和少主的那些事。” “橘青登和少主?”牧村一怔,“他们俩人怎么了吗?” “如果我的观察没出错的话……少主她现在貌似非常喜欢橘青登。” “什么?”牧村的双眼瞬即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大概就是在1、2个月前吧。”桐生接着道,“我察觉到了少主对橘青登的态度变得很不一样。” “一见到橘君他光顾我的千事屋,就会笑得很开心,也会很积极主动地找橘君聊天。” “平日里工作时,还常常走神、发呆,偶尔还会突然地傻笑几下。” “综合我近期所观察到的这些少主的异样……我推测少主她大概率是对橘君产生特殊的感情了。” “而就在前些天,少主还邀请了橘君来和她一起展开怪盗活动。” “什么?!”牧村又大喊了一句“什么”,本来就已经瞪得很大的双眼,瞪得更圆更大了一些,“你是说……少主她邀请了那个橘青登来和她一起做怪盗吗?九郎,这事你给我详细说说。” 桐生点点头,接着将木下舞和青登于前几天一起合力以怪盗身份解决了那起“人斩事件”的详细始末,言简意赅地告知给牧村。 牧村屏气凝神、认真地听完了桐生的讲述后,神情变得分外古怪。 半晌后,他掬起一捧热水往脸上用力一拍,紧接着咂巴了几下嘴:“少主她有喜欢的人了吗……也对呢,毕竟少主她今年也15岁了,也确实是到了会迷上哪个男人的年纪。九郎,这些事情,你写信告诉给主公了吗?” “还没。我打算等过几天后,再写封长信来跟主公详细汇报这些事。” 牧村嘴一撇,抖了抖肩:“哈……真好奇主公她在得知少主竟有了喜欢的人后,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我猜主公她肯定会先是很惊讶。”桐生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怪异,“然后火速给我写封回信:要求我好好地考察橘君的人品。” “如果橘君是那种不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就让我阻止少主再和橘君进行往来。” “反之,就让少主和橘君顺其自然,但要注意保护少主,别让少主她受到了什么伤害。” “最后,她会设法挤出空闲的时间,亲自来一趟江户,亲眼瞧瞧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被她的宝贝孙女所倾慕。” “哈哈……”牧村哑然失笑,“这些确实都是主公她大概率会干的事情呢……那么那个橘青登知道少主正喜欢着他吗?” “依我的观察,橘君他现在貌似尚未意识到少主对他的感情。” “那也就是说,少主她现在是在单相思咯……能被咱们葫芦屋的公主给单相思……这事若传出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啊。” “九郎,你个人认为那个橘青登是个值得被少主她所喜欢的人吗?” 桐生沉默下来,眉宇间浮起思考之色。 片刻之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橘君他是个很值得去期待他的未来的才俊。” “从他目前为止的种种表现来看,我认为橘君他并不是没有资格得到少主的爱慕。” “所以我现在也是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 “在没有得到主公的相关指示之前,先任由少主她和橘君自由往来。” “喔喔……看来,九郎你对这个橘青登的评价真的很高呢。” 牧村一边说着,一边又掬起一捧温热的池水,往脸上用力一拍,然后嘴一咧,哈哈大笑了几声。 “我对这个橘青登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啊。” “要不是我明日一早就得离开江户,否则我真想快点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奇男子,既能够既获得九郎你的赏识,让你有意将他收为关门弟子,又能获得少主的倾慕。” 说罢,牧村将倚靠在池壁上的身子直起,其身上的水珠“哗啦啦”地顺着他身上的雄健肌肉淌下、溶回进池水里。 “好了……该跟你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九郎,你还有什么要紧事想跟我说的吗?” 桐生摇摇头。 “那就先散了吧。”牧村抬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掐住脑袋两边的太阳穴,用力地揉了揉,“在浴池内泡了那么久,我的头都有些晕了。” “我现在准备回我的旅店睡觉了,九郎你呢?” “我当然是回我的千事屋了。”桐生不假思索道,“牧村,既然你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奥羽,那么明晨需要我来给你送行吗?” “哈哈哈哈,不用了。咱俩七、八十年的老交情了,何需搞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牧村豪爽地摆了摆手。 “那我就先遥祝你此次的‘奥羽之行’能马到功成了。”桐生微微一笑,“我们葫芦屋在奥羽地区的势力很弱,等到了奥羽地区后,切记要千万小心。” “哈哈哈哈。”牧村仰天大笑,“九郎,你以为我是谁啊?” 牧村的语气中,满溢着自信与骄傲。 “我身后所背负的‘龙’,可还没有褪色啊!” 说罢,牧村“呼”的一声,从池水里站起身。 只见他的背后,纹着一条几近将他的整个后背都给覆盖的龙! 一条赤色的龙! 黑色的线条凝成龙身。 如血一样的艳红化为了龙鳞。 赤龙在牧村的后背横卧、盘旋,龙首高高仰起,直视牧村的右肩头,张开着血盆大口,闪着不屈之光的双目紧盯苍穹,仿佛随时要从牧村的后背飞出,化为真龙冲上云霄,与满天神佛斗上一场!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澡堂·千寻屋—— 在将身子浸泡入温热的池水后,青登顿时感觉身上的疲惫感消解了大半,舒服得让青登不禁半眯起眼睛。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助的唠叨忽然从青登的身后响起: “橘君啊,虽然你在此次的大赛里大出了风头,但你可千万别骄傲自满啊。” “习武……不对,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最忌讳骄傲自满了。” “这个人呀,一旦骄傲自满了,就容易认不清自己的斤两,容易满足于过去的荣耀,招致固步自封。” “所以橘君你之后要继续保持一颗平常心,继续努力修炼……” …… 周助逼逼叨叨、逼逼叨叨,让青登感觉自己的耳边就像有了几十只蚊子在那飞舞一样。 “师傅,放心吧。”青登对周助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没有蠢到会因为这么一点点成就就沾沾自喜。” 今夜,除了表示“想深夜再来一个人享用大浴场”的冲田之外的试卫馆所有男性,即青登、周助、近藤、斋藤、九兵卫他们5人十分难得地一起来这座毗邻试卫馆的澡堂:千寻屋洗澡。 在此之前,来一起洗澡的人很少有那么齐。 “好了,父亲。”近藤这时似乎也是看不下去周助的唠叨,出声劝道,“橘君明日还要接着比赛,现在就先让橘君他好好地泡个澡、休息一下吧,这些大道理,之后再讲也不迟。” 语毕,近藤将视线转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今天你就在浴池里多泡一会儿吧,泡泡热水澡,有利于缓解身体的疲劳。” “嗯。”青登点点头。 在点头过后,青登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我的身体其实也没有什么疲劳需要缓解…… 青登他在今日的三场比赛里,统计就挥了三次刀,能有啥疲劳? 现在正是澡堂人最多的时间段之一,偌大的浴池近八成的空间已被人群给占满,让正将身子浸泡于浴池一角的青登不禁有种逼仄之感。 经过今日三轮激烈的淘汰赛后,仅剩十余名选手。 这最后的十余名选手,将于明天早上展开最后的三轮比赛。 明天的第四轮比赛已可以理解成“准准决赛”,第五轮则是“准决赛”,而最后的第六轮便是决定谁是此次大赛冠军的“决赛”! 尽管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很累,但青登还是抱着“这澡堂我也是花了钱进来的,还是得多泡泡”的心态,闭上了双眼,将下巴以下的部位全数浸入温度正合适的池水之中。 ——剩余的所有选手里……值得去注意,同时也最有可能有特殊天赋在身的人,应该就是练兵馆的那个新妻宽了。 青登本想将脑袋放空,但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到明日的比赛上。 根据青登他自己的观察,在所剩的十余名对手里,实力可堪一看的,就只有他现在尚未与其交手过的最后一名“三英杰”:练兵馆的新妻宽。 除新妻宽之外的其余选手……说句不好听的,青登就是让出一只手,都能将他们统统轻松秒杀。 青登认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他明天迟早会和新妻宽有一战! 新妻宽他的实力要比其余的选手都要强上一大截,除了青登之外,剩余的选手都没有一个人是能和新妻宽抗衡的。 也就是说——倘若在明天的第四轮、第五轮的比赛里,青登他没能对上新妻宽的话,那么将于此次大赛的第六轮,即决赛中参战的两名对手,就是他与新妻宽了! 根据青登于今日的比赛里的观察,新妻宽的实力……应该也就比统统被青登给一剑秒杀的森下、追崎他们要强上一些。 一言以蔽之——虽然被青登列为了明日的比赛里最需要注意的对手,但新妻宽他的实力相对于现在的青登而言,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 不过,青登却并没有因此而心生任何的骄慢之心,或对新妻宽心生轻视。 青登他本就是不喜欢、也不容易骄傲自满的性子,即便他的实力超出了其他选手许多,他还是想拿出十足十的认真态度与实力来打完余下的每一场比赛。 在青登的心神仍飘到明日的比赛上时,他忽然听到坐在他侧对面的周助朝近藤说道: “啊,对了,勇。刚才总司有拜托过我,让我在泡完澡回家的时候,绕下路去那座会营业到很晚的甜品店:花糖屋那儿帮他买两包金平糖。” “这个帮总司买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待会泡完澡的时候,记得去帮总司买糖。” “花糖屋吗……好吧,我知道了。” 冲田……听到近藤他们在聊天中提到了冲田,青登忍不住因想起了一件和冲田相关的事情而睁开了双眼,然后出声插入近藤和周助的对话之中。 “近藤君,说起冲田君……我有一个和冲田君有关的问题,不知是否能问?” “和冲田有关的问题?”近藤眨了眨眼睛后,朝青登抬了抬下巴,用动作示意青登:你问吧。 青登见状,不再迟疑。 “近藤君,我发现从我寄住在试卫馆以来,从来没见过有冲田君的家人来上门找他。” “而冲田君他也是一直住在试卫馆里,从没见过他有暂时离开过试卫馆,回别的什么亲戚家里居住。” “所以我就想要问问:冲田君他的亲人都没有住在江户吗?” “喔,你问这个呀……”听到青登所提出的这个问题,近藤挑了下眉,然后抿起嘴唇,似是思考措辞。 片刻后,才见他缓缓说道: “嗯。总司他的确是没有任何亲戚住在江户,除了试卫馆之外,他在江户就没有别的去处了,所以他自然是一直寄住在试卫馆里。” 话说到这,近藤将身子一歪,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坐姿后,接着往下说: “总司他自幼就失去了父母。” “所剩的至亲,就只有他的两个都已经嫁了人的姐姐。” “大姐冲田光和一个因为已入赘到他们冲田家而改名为冲田林太郎的武士结婚,现在居住在位于江户北部的日野宿。” “二姐冲田金也嫁到了很远的地方。” “总司和他的姐姐们的关系都很要好,只不过因为冲田光和冲田金她们现在都并没有住在江户,所以冲田他现在也不是很常能见到他的这两个姐姐。” “冲田君原来还有姐姐呀……”青登呢喃道。 冲田他有两个姐姐——这件事,青登还是第一次知道。 “总司他的这两个姐姐,全都是大美人喔。”近藤这时继续说道。 “总司的二姐冲田金因为嫁得远,所以很少有机会回江户。” “但大姐冲田光目前所居住的日野宿,距离江户倒并不是很远,所以她偶尔会在逢年过节时回趟江户看看总司。” “每次冲田光回江户看望总司时,总能吸引咱们试卫馆的一大波学徒聚过来偷看总司的姐姐。” “嚯嚯嚯……”冷不丁的,一旁的周助一面“嚯嚯嚯”地笑着,一面插话进来,“在第一次见到阿光时,我甚至有想过要撮合勇和阿光呢,让咱们近藤家和冲田家亲上加亲。” “只可惜,阿光那个时候已经嫁人了啊。细细想来,真是遗憾呀。” “都是大美人吗……”青登细细咀嚼了一番这组字词后,含笑道,“也是呢,毕竟冲田君他长得那么可爱……啊,不,长得那么好看,有着两个大美人姐姐,倒也并不奇怪。” 青登本来是想用“可爱”来形容冲田的外貌的。 但想到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性可能会有些冒犯,所以临时改成了“好看”。 不过,虽然青登已临时改口了,但近藤还是听见了青登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可爱”。 “橘君,你在总司的面前,可千万别说‘你长得好可爱’哦。”近藤无奈地笑了笑,“总司他不太喜欢别人说他可爱,因为他觉得身为一名男性,被人家夸‘可爱’,是一件相当屈辱的事情。” “可以理解……”青登露出苦笑,“但是……说实话,冲田君确确实实是长着张很可爱的脸啊,除了‘可爱’之外,我觉得没有别的形容词能更好地形容冲田君的容貌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青登他一直觉得冲田他真是生错性别了。 明明是男性,却长着张比九成九的女性都要可爱的脸。 在初次邂逅冲田时,若不是因为有看到冲田穿着男装,否则青登他还真把冲田给看错成哪家的可爱姑娘了。 平日里和冲田一起出门时,冲田他的这张可爱至极的脸,也常常惹来一些奇怪的人。 在古代日本,人们将龙阳之好的行为称为“众道”,众道在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还有现在的江户时代,一直都相当地流行。 所以平常和冲田一起走在街上时,常能撞见一些猥琐的“众道爱好者”过来搭讪、骚扰冲田。 青登他也曾被“众道爱好者”骚扰过一次。 论长相,青登是属于五官偏清秀、纤细的那一类型的——恰好是最受“众道爱好者”们喜爱的一张脸…… 大概就是在2个月前吧,青登在某间茶屋喝茶时,一名衣冠楚楚的武士突然凑到他的桌前,跟青登讲着一些情意绵绵的话…… 什么“我是旗本结城家的次子”啥啥的……总而言之就是明里暗里地跟青登暗示“我看上你了”。 性取向完全正常的青登在弄清这家伙的来意后,毫不客气地抬起左手,按住腰间打刀的刀柄,吓退了这个变态男。 连青登都被这样子的变态男给骚扰过,那就更别提冲田了。 光是青登撞见过的“变态男骚扰冲田”的事件,就足有7、8起。 “总之你记得别在冲田的面前,夸冲田他‘可爱’就好。”近藤耸耸肩,“你夸他好看、清秀之类的,都可以。” 长时间地浸泡在盛满热水的浴池内,会导致血液直往脑袋上冲,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浴池里泡澡泡久了容易泡昏头的原因。 只见周助他现在就是一副泡昏了头的状态。 脸颊变成涨红色,双眼半眯。 在近藤刚才的这句对青登的提醒落下后,便听得泡昏了头的周助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嚯嚯嚯”笑声,然后摇头晃脑,以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的含糊语调说: “嘛,总司其实也只是嘴上说着不喜欢别人夸他可爱啦。” “你若是当着他的面说他长得可爱,他其实很开心……唔!” 周助的话还没说完,屁股处传来的一股疼痛,便让他余下的话音都卡在了喉间——坐在他身旁的近藤,在水面下偷偷地给周助来了一脚。 “父亲,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泡昏脑袋了,用不用我扶你出去坐坐?” “师傅,你刚才有说什么吗?”青登刚刚有些走神,再加上周助刚才那句话说得很含糊,所以青登并没有听清周助刚才在说些什么。 “呃……我说我的脑袋泡得有些昏了。”屁股挨了近藤一脚的周助,目光变清明了不少,“我先出去了,你们继续泡吧。” 说罢,周助“哗”地一声,飞快地从浴池内站起,然后在青登迷惑视线的注视下,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浴池间。 ******* ******* 这两天因现实里的私事又变多了,所以能否有w字的爆更,得暂时随缘了…… 不过今天这一章虽没有1w,但字数仍旧不少!所以还是求一波月票!(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68/68078/18885125.html 第146章 再再再次秒杀!最后的对手:新妻宽【8100】 江户,某地,新妻宽的宅邸—— 早早地在卧房内铺好了被褥、躺入被窝里的新妻宽,辗转反侧。 只要一闭上眼睛,今日在剑术大赛上所看到的一景一幕,便会在他的眼前飞速闪现。 原本以为实力至多不过和他在伯仲之间的青登,竟然展现了水平远在他之上的强悍剑技,足立、和他新妻宽齐名的森下与追崎,统统都不是青登的一合之敌,全都被青登给一剑秒杀…… 拥有今日最亮眼表现的青登,每次上场比赛时,观武席上都会爆发出阵阵激动、兴奋的骚动声…… 平日里对他极冷淡的千叶重太郎,还有他以前未曾有缘蒙面过的千叶荣次郎对青登展现出从未对他露出过的热情态度…… 每回想一遍今日所见到的这些画面,新妻宽的牙关都会不自觉地咬紧,感觉正堵于他胸口的大石头又沉重了几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认对青登产生了极重的妒意。 自开始学剑时,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一直都是“天才”、“天赋卓绝”…… 而拥有着优异天赋的他,也从不懈怠剑术上的修炼。 他每日都勤苦地练剑,在剑术一途上所花费的努力,他有自信并不比任何人少。 既有天赋,又非常努力,这让新妻宽的实力在江户同期练剑的剑士们里,一直都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就连和他并称为“三英杰”的森下、追崎的实力,都要稍逊他一筹。 在同期里,从未碰见过比他还要强的人——直到今日为止…… 青登今天秒杀足立、森下、追崎他们3人的那3剑……新妻宽每回想一次,心里都会冒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忍不住地去想——如果是他去接青登的这3剑,他会如何? 再怎么自欺欺人,新妻宽也只能痛苦地承认:他和青登地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就算接下了第一剑,应该也接不下青登他的第二剑、第三剑…… ——妈的!妈的!妈的! 新妻宽暴躁地在被窝里又翻了个身,然后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给一脚踢开,心里不断飙出日语里的所有脏词,以此来宣泄自己的苦闷。 他不论如何……都不想在今次的剑术大赛里败北! 有千叶家族、还有那么多藩国大名前来观看的规模如此盛大的大赛……在目前的国情下,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自国门在列强的炮舰威胁下洞开后,整个日本国的政治局势就一直处于瞬息万变的状态。 为了集中精力、财力来迎接之后的一系列可能的挑战、政治变故,许多的大藩国都不再出资举办大规模的武术比赛。 也就是说,错过了今次的这场会津侯所举办的剑术大赛,下次若想再碰到这种规模的比赛,那可真是要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新妻宽本就是抱着“要向千叶家族、向世人们展现他实力”的目标来参加此次大赛。 在今日大赛正式开始前,看到“贵宾台”上坐着那么多的藩国大名后,他更是坚定了他的这一目标。 他不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这个能够向千叶家族、向所有人一展他实力的极难得的舞台。 然而……因为橘青登的出现,让他的这个目标现在已变得极为遥远。 除了青登之外,剩余的所有参赛选手,新妻宽他全都不惧,所以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他明天必定会和青登有一战。 新妻宽他都能想到明日的比赛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了。 肯定会有很多观武席上的看客们在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青登究竟会需要多少剑来干掉他”吧,肯定会有很多人是以纯看乐子、想看他新妻宽会被青登给如何干掉的心态来观看他和青登的比试。 纵使不论“想向千叶家族展现实力”这些极现实、功利的原因,光是新妻宽他那在同期里一直未逢敌手而培养出来的极强自尊心,就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惨败给青登。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幻想出自己明日也像森下、追崎他们那样被青登给一剑秒杀的画面……新妻宽感到积压在他胸口的烦闷感又加重了不少。 烦闷加重的同时,新妻宽的心头间还升起了另一种情绪——憎恶。 对青登的憎恶。 ——妈的……!如果这个橘青登没有参加这次的大赛就好了! ——只要他没有参加,这次大赛的优胜,就一定是他! ——妈的!妈的! 新妻宽暴躁地在被窝里又翻了一个身,然后将都已经踢到脚边的被子又踢得更远了一些。 ——就没有什么……能够打败那个橘青登的方法吗……? 不想输。 不论是出于功利性的理由,还是出于自己的自尊心,新妻宽都不想输给这个出身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场,直到近两个月才突然声名鹊起的家伙! 咔啦…… 这个时候,新妻宽忽然听到“咔啦”的一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新妻宽他感到丝丝冰凉的夜风,拂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窗被风给吹开了吗……新妻宽扭过身、睁开眼,朝一旁的窗户望去。 在视线扫到窗户所在的方向后的下一瞬,新妻宽的双眼登时瞪圆,脊背处迅疾地冒出一层冷汗。 他瞧一名青年正大马金刀地坐于他卧房窗户的窗台上。 今夜是晴朗的月圆之夜。 皎洁的月光透过此时正敞开的窗户,如轻尘般照进房内。 时不时吹进房内的缕缕夜风,吹得这名青年的头发与衣服下摆微微摇动。 青年的左腰间没有佩着胁差,只佩有一把赤柄的打刀。 因为他正背对着月光的缘故,所以新妻宽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这名青年的脸——他的年纪很轻,脸上挂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为这突然出现在他房间内的青年震惊了大概1秒的时间后,新妻宽立即如条件反射般地抓起放在他床边的刀,然后如鲤鱼打滚般翻坐起身。 “什么人?”以充满警惕意味的眼神紧盯着这青年的同时,新妻宽将右手搭上了打刀的刀柄,把刀拔出寸许。 “喔……”青年将右肘往右腿上一撑,右臂支起,用右掌撑住自己的脸,饶有兴趣地移动视线,打量了新妻宽几眼,“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不少啊,我还以为你在突然见到我后,会吓得大喊大叫呢。” “不过这样正好,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大喊大叫。” 见青年一副目无余子的淡定模样,新妻宽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一些,抓刀的手也将刀柄攥握得更加用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这里是旗本新妻家的宅邸?”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旗本新妻家的宅邸了。”青年耸耸肩,“毕竟,我就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啊。” 新妻宽都还没来得及为青年的这句“为你而来”而面露疑惑,青年便将身子直起,然后接着自顾自地往下说: “总之,我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罗刹。专门食人血肉的罗刹鬼的那个‘罗刹’。” “坐在窗边还挺凉的,所以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罗刹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口银白的牙齿,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化为了和其身周的青白月光极相衬的耐人寻味的笑容。 “新妻君,我有办法让你有机会在明日的大赛里战胜橘青登,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什么?”新妻宽的瞳孔微微一缩,攥握在刀柄上的手掌不受控制地微微松开。 而罗刹这时继续说: “你一定非常不想在明天的大赛上输给橘青登吧?所以我觉得你非常有必要来认真听听我的这个交易哦。”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新妻宽将手掌重新攥紧刀柄,朝罗刹投去戒备之色更加浓郁的视线。 “……我可不记得我有跟任何人说过我想在大赛上战胜橘青登。” 罗刹低笑了几声:“你的确是没将此事跟任何人提及过。” “但我的眼睛看到了你很厌憎橘青登、你不想败给橘青登的愿望。” 罗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有全程观看今日会津侯的剑术大赛。” “就在今日早上的第一轮比赛里,在你打败了你的对手后退场时,我有发现你用嫉妒、愤恨的目光瞥了观武席上的橘青登一眼。” “虽然你的这个小动作很细微,但还是被我给有幸捕捉到了。” “之后,我就一直关注着你的状态。” “今日一整天,你全程不断地用嫉妒、愤恨的目光去偷偷打量橘青登。” “虽然我不清楚你和橘青登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但你会频频用这样的视线去扫橘青登……那这说明你对于橘青登一定相当厌憎吧?” “如此厌憎橘青登的你,一定不想就像今日的那几个人一样,被橘青登给轻轻松松地打败吧?” 从刚才起,新妻宽脸上的惊愕之色便止不住地往外冒出。 “……呵。你这人也真是够有意思的。”沉默片刻后,新妻宽嘴角一扯,冷笑一声,“仅仅只是注意到了我的几个眼神,就断定我很厌憎橘青登?” 罗刹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新妻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哦。” “我这人啊,不仅视力特别好,还相当擅长察言观色哦。” “幼时的经历,让我培养出了特别擅长察言观色的本领。” 说罢,罗刹将上身再次弯起,右肘抵上右腿,右臂支起撑住脑袋,脸上笑容的意味深长之色更浓了几分。 “我出身自一个极度穷苦的下级武士家庭。” “为了节省口粮,5岁时就被父母给遗弃到了山野之中。” “就在即将饿死之时,被某个传授居合道的道场主给捡走。” “那个道场主之所以捡走我,倒也并不是想要收养我,只是想捡个不用钱的奴隶回来。” “每天强迫我做各种各样的杂活,每晚还被道场主给强拉进他的房间,做他泄欲的工具。” “道场内的其他学徒们,也都是把我当奴隶般使唤,心情不好时就肆意地打骂我,道场主他对此也采取着毫不理会的态度。” “为了能活得更轻松一些,我只能被迫学会分辨人的表情变化,被迫学会如何从人的表情变化里判断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发现道场主和学徒们的心情很不好时,就尽量离他们远一点。” “发现他们心情很好时,就可以试着凑过去讨好他们,说不定能讨到些好吃的。”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我练出了能敏锐发现他人的表情变化,以及根据他表情的变化来判断他现在是何情绪的本领。” “所以不必怀疑哦。” “我确确实实就是有着‘只是注意到了你的几个眼神,就能断定你很厌憎橘青登’的本领。” “……”新妻宽紧抿嘴唇,用惊疑不定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罗刹。 就这么又沉默不语了片刻后,新妻宽稍稍放松了抓刀的手,声音低沉地道: “……你说的‘有办法让你有机会在明日的大赛里战胜橘青登’,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罗刹发出连双肩都跟着轻抖起来的笑声,然后把手探进怀里,从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盒。 “很简单。你只要吃了我的这枚药,你明天就有希望打败橘青登。” “药?”新妻宽的目光盯向罗刹手里的药盒,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这个药的功效……简单来说就是能让你的精神高度集中。” “让你的心境进入一种近似于‘心无杂念’的状态,从而提高反应速度与思维能力。” “据我的估计……你在吃了我这药后,虽不能说可以十成十地战胜橘青登,但最起码也应该能和他战个五五开了。” 新妻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神高度集中……如此厉害的药,想必一定有副作用吧?” “当然。”罗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实诚。” “那种只告诉人好处,不告诉人坏处的事情,我是从来不干的。” “我就直接坦明了跟你说吧——我之所以有意将这药给你,就是想拿你来做试验。” 罗刹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盒搁到了自己身侧的窗台上。 “我的这药目前还是试作品。” “虽有着很显著的功效,但也有很强的副作用——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只能持续1炷香的时间,待这种状态过去后,使用者会发很重的高烧。” “如果能挺过这高烧,那相安无事。” “如果挺不过,那就……” 罗刹笑着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脖颈上横向一划。 “因为我这药是和人的精神有关的药,所以我现在就想试验一下——让一个对胜利有着强烈渴望的人在战斗时服下此药后,他那对胜利的强烈执着,是否会对药效的发挥产生什么影响。” “顺便也进一步地检验这药究竟能对人的战力加强多少。” “所以……你听明白我究竟是为什么会找上你了吗?” “……哼,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全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表情数度变化的新妻宽,声音依旧低沉,“我怎么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你完全可以选择不相信。”罗刹用力地耸了耸双肩,“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吃这个药,也不跟你讨要什么报酬。” “我就把这药放这了。” “吃不吃,选择权全在你手上,我不干涉。” “若是不愿相信我的话,不敢吃我的这枚药,那你可以直接将他扔进你家外面的臭水沟里,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说罢,罗刹将身子向后一翻,站到了窗外的屋檐上。 “该说的、想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后会有期了。” 余音未落,罗刹便一个后仰,从窗外的屋檐上掉下。 新妻宽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窗边,朝窗外望去——目力所及之处,已见不着罗刹的身影。 对窗外来来回回地扫视了数遍后,新妻宽将视线一转,看向罗刹搁在窗台上的那个药盒。 手一展,将这个药盒抓过来并打开,里面只装着一粒只有成人的拇指般大的白色药丸。 闻着自盒内逸散而出的这股股清爽药香,新妻宽端持药盒的手时紧时送,脸上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度复杂,让人难以看透他现在的所思所想。 …… …… 罗刹闪身转进某条暗巷之中后,早早就候在这的矮挫中年人连忙迎上来。 “罗刹大人,您把‘无念药’给那个新妻宽了吗?” 罗刹含笑点了点头:“现在啊,就静看明日他会不会吃那个药咯。” 矮挫中年人露出苦笑:“罗刹大人,您觉得他会吃‘无念药’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不是那个新妻宽的蛔虫啊,反正不论他吃不吃,我们都不吃亏。” “……罗刹大人。请恕我直言。”矮挫中年人在抿了抿嘴唇后,长叹了一口气,“您这么做……真的好吗?就这么把一枚珍贵的‘无念药’送给那个新妻宽。” “‘无念药’现在的确还处于试验阶段,亟需大量的试验者来做试验。” “如果那个新妻宽真如罗刹大人您所言,有着想要打败橘青登的强烈愿望……那我不否认他确实是个检验‘坚定的战斗意志’能否加强药效,以及进一步确认‘无念药’对个人战力加成的优秀试验体。” “但我还是觉得没必要找一个此前根本就不认识、完全不知其底细的人来做试验。” “要足够优秀的试验体的话,我们这不是应有尽有吗?” “呵呵呵……”矮挫中年人的问话声刚落,罗刹便发出“呵呵呵呵”的诡异笑声,“是啊,就如你所说的,想做试验的话,完全不必找那个新妻宽。” “不论是想做什么类型的试验,都有更轻松、更简便的渠道。” “但是啊——” 罗刹的话锋猛地一转,然后朝矮挫中年人一歪脑袋,脸上挂着能让人联想到和煦春日的阳光笑脸。 他的这抹阳光笑容,好似都让周围的黑暗多了几分暖意。 “这么做很有趣啊!” “那人现在一定很纠结吧?” “到底要不要信我的话呢?到底要不要吃这颗药呢?这药的副作用真的就只是事后会发高烧吗?” “呼呼呼呼……” 想要大声笑,但却又拼命压抑住的怪异笑声,从罗刹的唇齿间泄出。 “真想快点到明天啊……看看在观武席上,新妻宽一脸纠结的脸。” …… …… 江户,桶町,小千叶剑馆二楼,千叶定吉的卧房—— “父亲,如何?力度还可以吧?” 千叶重太郎盘膝坐在正将上衣拉到胸口处,露出脊背,俯趴在榻榻米上的千叶定吉的身旁,将刚煎好的药膏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抹涂到千叶定吉的脊背上。 佐那子跪坐在她哥哥的身旁,给她哥哥搭把手,兄妹二人合力给最近腰病不断复发的千叶定吉上药。 “嗯。”千叶定吉点点头,“力度刚刚好。辛苦你们兄妹俩了。” “父亲,你这说的什么话啊。”千叶重太郎嘿嘿一笑,“这些不都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应该做的嘛。” 千叶重太郎一边给千叶定吉上着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千叶定吉与佐那子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千叶重太郎忽然偷偷地瞥了眼身旁的佐那子,接着突然将话题扯到了今日在大赛上大放异彩的青登。 “我原以为我已经将橘君他的天赋给评得很高了。” “结果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还是太低估橘君他的才能了。” 千叶重太郎露出感慨万千的表情。 “真是难以置信呀,橘君他3个多月前,还只是一个没什么剑术基础的普通人呢。” “这样的天赋……就是荣兄应该也比不上了吧。” “嗯……橘君他的天赋确实是相当出众。在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所有剑士里,天赋能和橘君相提并论的人,不足五指之数。”千叶定吉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附和道,“我都有点羡慕周助了,继冲田君之后,又得了一个天赋如何出众的天才弟子。” “我和佐那子今天还闹了一个笑话。”千叶重太郎发出无声的叹息,“今天早上,我和佐那子在那很认真地讨论着橘君他应该要花上一定的力气才能打败那个足立,结果到头来橘君只用一剑就结束了比赛。” 听到兄长忽然提及今早的尴尬事,一旁的佐那子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窘迫,但她很快便重整好了表情,将脸上的这几丝窘迫之色压下,恢复回那副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模样,接着便见她朱唇轻启: “……能让我们两个都预判错其目前的实力,橘君他的天赋确实是很厉害。” “但是——” 佐那子话锋一转。 “兄长你说橘君的天赋胜过了二堂兄……这就未免有些太过吹捧、高夸橘君了。” “我个人认为论天赋,橘君他还是要比二堂兄他差上一些。” “从开始习剑,再到初次放出自己的‘势’,二堂兄他仅用了1年出头的时间——不论别的,光是这一点,我觉得就足以让橘君他望其项背。” 在话音尚未落尽之时,佐那子好看的眉宇间浮起了几分尊崇与艳羡。 身为大剑豪·千叶定吉的儿女,佐那子他们自然是早早就知晓了“势”的概念。 “势”……她和兄长习剑这么多年,直到现在都未能有缘触及这个只有兼具天赋、努力和机遇的幸运儿才有机会触碰到的高阶领域…… “哈哈哈哈。”听到佐那子刚才的那番话后,千叶重太郎干笑了几声,“这个嘛……我说橘君他的天赋超过荣兄了……可能确实是太夸张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橘君他的天赋还是很值得我们称道了。” “若不是因为挖人太不道德了,我都有点想将橘君给挖到我们小千叶剑馆来了啊,哈哈哈。” “父亲,我觉得我们日后可以多跟橘君他往来。” “哪怕只是从功利上的角度出发,和这种既天赋出众,又人品上佳,未来必定光明万丈的年轻剑士打好关系,对我们剑馆、对我们千叶家族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千叶重太郎一面说着,一面再次用微不可察的小动作,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妹妹…… …… …… 翌日—— 哗哗哗哗…… 天色刚亮,浅草熙熙攘攘的人流声就没有停歇过。 剑术大赛的比赛现场……比昨日还要火爆上不少。 可能是因为有很多人于昨夜听闻了此次的大赛相当之精彩吧,所以有不少人闻风而来,导致观武席上的看客数量攀升了一大截,不少人因挤不进观武席、看不到赛场上的景象后而只能待在观武席外扼腕叹息。 为了防止出现找不到好位置的情况,青登一行人今日也是早早地就出发前往浅草。 刚来到赛场,他们便见着了今日竟先他们一步在观武席上就坐的玄武馆、小千叶剑馆一行人。 千叶家族的所有成员,今天又全数都来了。 顺理成章的,青登他们又与千叶家族的人坐在一块儿。 比赛选手们只剩二十余号人,因为人数已经不多,所以只需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便能将余下的所有比赛尽数比完。 也就是说——今日上午,便能看到究竟是谁有幸戴上此次大赛的优胜冠冕! 和昨日的情形一模一样:在观武席上都坐满了乌泱乌泱的看客们后,以会津侯为首的藩国大名们才终于姗姗来迟,紧接着昨日那名充当司仪的老武士再次站到赛场的最中央,向观武席上的所有人高声宣布今日的比赛正式开始! 挑选比赛选手的方式仍旧是抽签。 在昨日创下了“三剑败三敌”的壮举的青登,是今日毋庸置疑的明星人物。 每当青登的名字被唱到,每当青登他提剑上场,观武席上都会爆发出远比其他人上场要强烈得多的欢呼声。 许多看客们都在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些不幸和青登对阵的选手们,是否能够扛住青登的一剑。 相较于昨日,今天的比赛对青登而言显然变得无聊许多。 除新妻宽之外,余下的这些选手的实力都远不及被青登昨日所碰上的森下、追崎。 连被誉为“三英杰”的森下和追崎都不是青登的一合之敌,遑论其余人? 因此,在第四轮淘汰赛里,青登再次轻轻松松地一剑挑翻了他的对手,顺利地挺进到第五轮淘汰赛。 进入第五轮淘汰赛后,还是一样的光景:青登的名字被唱到、提剑上场、一剑秒杀对手、返回观武席。 不论是第四轮淘汰赛,还是第五轮淘汰赛,青登都没能从他这两场比赛的对手身上复制到任何天赋。 这让青登进一步坚定了这样一个想法:这个世上,不论是做学问也好,习武艺也罢,真正有天赋的人终究就那么一小撮,绝大部分人都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能够参加此次大赛的,无一不是各个剑馆的年轻一辈里的尖子儿。 但直到目前为止,青登也只从森下、追崎他们身上复制到“剑术天赋增幅”的天赋。 连这种佼佼者云集的盛事里,都没有人手一个“剑术天赋增幅”的天赋,这只说明能够被称为“天才”的人还是相当稀少的,许多被他人称之为天才的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天赋,纯粹是足够努力外加上有着科学的学习方法而已。 青登今日复刻了昨日的行径,将今天所碰到的所有对手统统一剑击败,不出意外的——观武席变得格外骚动。 在第五轮淘汰赛结束后,赛次挺进到第六轮……同时也是最后一轮的比赛! 选手,仅余最后的两人。 青登以及新妻宽! ******* ******* 今天虽没w字,但有8100字,字数也不少了,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这个月想拼一把,看看能否让本书杀进月票总榜的前100,所以这个月作者君会拼尽全力地爆更的,也希望书友们能够对作者君鼎力相助(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明天尽量写个1w+,一口气写完青登和新妻宽的战斗。 /68/68078/18885761.html 第147章 碾压新妻宽!【爆更1W】 随着最终决赛的终于来临,本来就很是喧闹的观武席,霎时变得更加雀喧鸠聚。 青登他的那位在小千叶剑馆进修的老友:山南敬助现在正坐在西侧观武席上的一角。 并不是很习惯这种嘈杂环境的他,不住地朝周围的人群投去无奈的视线。 对于此次这场规模难得如此盛大的剑术大赛,山南他一直很有兴趣前来观看。 但怎奈何,昨日私事繁多,直到今日都是比赛的最后一天了,才终于挤出了时间前来一睹参赛选手们的风采。 在比赛还没开始之前,山南本想前去和他师傅千叶定吉等人,还有身为他老友的青登打个招呼的。 但因误判了此次大赛的火爆程度,在他抵达赛场时时间已稍微,观武席上都已坐满了乌泱泱的人群。 如果花时间去找青登等人并去跟他们打招呼的话,那么观武席上可能一个座位都不会剩了,因此无奈之下山南只能终止了去跟青登他们打招呼的想法,独自一人默默地在西侧观武席上的某个还空着的小角落上就坐。 因为昨天没能来观看比赛的缘故,所以山南直到刚刚才从周围看客们的口中听闻青登昨日的种种惊艳表现。 不知不觉间,青登他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啊……山南惊讶地用力眨了眨眼,他那张布满书卷气的脸颊上,缓缓浮现出钦佩的色彩。 遥想3个多月前,青登跑来询问他“试卫馆是否常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交流剑术”的那一幕幕,对山南来说还恍若昨日。 在这连4个月都不到的短短时间内,青登一次又一次地创下让山南频频产生“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青登吗”的错觉的壮举。 政绩上,他现在已被誉为“北番所的小天狗”。 剑术上,此前在“梅花祭”的红白合战上带领试卫馆战胜他们小千叶剑馆在先,在目前的剑术大赛上大放异彩在后。 对于突然像变了个人,在各个领域上大展拳脚的青登,山南在感到敬佩之余,又对他的这位老友生起了几分……艳羡。 青登和山南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他们二人的年纪其实差得挺多的,因为长得白的缘故,山南外表上好像只有20岁出头,但他的真实年纪实际上已经有27岁了。 ——真好啊……年仅18岁,就已有了如此多的成就…… 山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聚拢心神,专心致志地看向前方那在周遭气氛的烘托下,仿佛连温度都升高了几度的赛场。 …… …… 观武席,练武馆的席位上—— 新妻宽自刚才起,就耷拉着脑袋,嘴唇紧抿,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他的师弟,以为新妻宽是因为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心里感到紧张,所以他将身子朝新妻宽的方向挤了挤,悄声鼓励新妻宽道: “新妻君,毋需紧张,尽自己的全力就好。” 新妻宽理都没理他师弟的鼓励,继续板着面孔,一副正深沉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这个时候,于众人的期待之中、在万众瞩目之下,那名担任司仪的老武士,缓步踏进赛场内。 他没有再带抽签的签筒——最后的一场比赛,已没有再抽签的必要了。 这位老司仪一如既往地贯彻着他“不讲太多场面话”的风格。 在站到赛场的中央后,他先是环视了遍四周,然后抬起手一边做虚压状,一边让看客们都安静下来。 待观武席上的动静稍稍变轻下来后,老司仪将嗓子清了清,紧接着用比此前的历次唱名都要高昂的音调喊道: “最后一场试合——” “神道无念流,练兵馆,新妻宽!” “天然理心流,试卫馆,橘青登!” 听到这两个名字……准确点来说,是听到青登的名字后,才刚安静下来没多久的观武席,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在听见司仪唱出他的名字后,新妻宽的表情登时一僵。 他像下意识般地将手伸进怀中,摸向藏于怀内的一个药盒。 药盒那冰凉的触感,传进新妻宽的指尖。 感受着指尖所感受到的这抹冰凉,新妻宽他那刚刚还能勉强保持住镇定的表情,立刻像是失去控制了一般,股股掺杂着忧虑、迟疑、恐慌等色的复杂情绪涌上他的双颊。 这颗罗刹昨夜赠送给他的药,究竟要如何处理……现在就得决定了! 若等到待会上场,戴上头盔等护具,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吃上这颗药了。 就在新妻宽感觉现在的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之时,忽然间——新妻宽忽然听到了自身后传来的这样一组对话: “总算是到决赛了啊……我觉得这决赛也没啥好看的。” “是啊,那个新妻宽怎么看也不像是橘青登的对手啊。他应该也会像森下、追崎他们那样,被橘青登轻松打倒吧。” 这组对话的主人,是坐在新妻宽身后不远处的2名来自某座小剑馆的剑士。 他们两个虽已有意地压低说话的音量了,但他们的这组对话还是让听力相当不错的新妻宽给完完整整地听了去。 本来就正把脑袋耷拉着的新妻宽,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时间过去了大约2秒钟的时间……无人知道在这短短2秒钟的时间内,新妻宽都想了些什么。 2秒过后,新妻宽猛地咬紧牙关,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药盒,倒出了盒内所装的那枚药,装作在为了给自己鼓劲而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时,把这枚白色的药丸塞入了嘴中…… …… …… 在冲田他们的“加油”声中,青登重新攥紧他的竹剑,穿戴好了他的护具,站回到了赛场上。 与几乎是于同一时间进入赛场的新妻宽分立在赛场中央的左右两侧后,二人规规矩矩地把竹剑别在左腰间、蹲下身,朝彼此行礼。 待二人礼毕,分别站在青登他们左右两侧的两名裁判立即将手一扬:“开始!” 随着裁判们的这句“开始”的落下,观武席上的喧闹动静登时上升到了新的高潮。 看客们纷纷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展开了的最终决赛! 呼……青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半眯着眼睛,开始仔细观察对面的新妻宽。 ——嗯? 而就在视线刚落到新妻宽的身上时,青登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因讶异而用力一挑。 新妻宽和他现在皆取能攻能守的中段架势。 观察新妻宽的站姿和持刀动作,不难看出他的基础相当牢固。 咋一看,感觉新妻宽的动作中规中矩的,既没有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也没有出彩的地方。 但是,不知为何,青登就是感觉此时的新妻宽,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就在青登仍为新妻宽身上的这种“怪异感”而感到疑惑时——新妻宽,动了。 这两天在观看新妻宽的比赛时,青登就发现了新妻宽是个战斗风格很激进的人。 每场比赛,他都一定会第一个发起攻击。 即使现在已到了决赛,新妻宽仍没有更改他这种激进的打法。 哗啦! 新妻宽猛地一蹬地面,铺在地面上的大量白色细砂石被蹬飞,整个人像肉食猛兽般猛扑向青登!其手中的竹剑借着前冲的势头,自上往下地朝青登的脑袋直劈下来。 青登这2天一直都在很认真地观看每名选手的比赛——关于这些比赛,青登他可都没有白看。 因为认真地看过新妻宽这两天里的所有比赛,知道新妻宽十个战斗风格相当激进的人,所以青登早早地做好了“新妻宽大概率会率先对他发动猛攻”的心理准备。 只见青登眼一抬,飞快地看清了新妻宽的剑路后,沉下了腰,就像在地上滑行一般朝旁边侧移一步,从容地躲过了新妻宽的这一击,并顺势挥刀向刚站定的新妻宽脑袋斩去。 青登的这一剑,时机和角度都相当刁钻。 哪怕是那些习剑多年的老剑士,都不一定能够挡下青登的这一击。 但就在竹剑的剑身即将命中新妻宽头部的头盔时—— 啪! 两柄竹剑的剑身摩擦着,发出近乎令人直感觉耳膜生疼的尖锐噪声。 新妻宽及时地将刚劈出的竹剑收回、竖起,挡住了青登他的攻击。 看着竟然挡住了他的这一击的新妻宽,青登的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睁大了一些。 “喝啊——!” 新妻宽张圆嘴巴,发出气势惊人的气合声,借着气合提振力气,双臂使劲架开了青登的剑,接着朝刚刚侧移一步的青登所在的方向小送半步,再次拉近与青登的间距。 紧随其后的是刮起阵阵锐利风压的斩击,竹剑的轨迹划着弧形迫近青登的胸膛。 蓦然感到有股沉闷重压逼近自己胸膛的青登,朝后连退2步,但新妻宽却不依不挠,又发出一道响亮的气合后,紧咬后退的青登不放。 一刀,两刀,三刀…… 暗黄色的竹刀刀身被新妻宽舞出了道道暗黄色的残影。 神道无念流注重力量、注重攻击的剑术风格,被新妻宽极好地贯彻着,他挥出的每一道攻击所带起的风压,让周围的看客们光是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二人的双脚不断滑动,地面作响,铺于地上的白砂石被踢踏、铲削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在又躲过新妻宽所斩出的一道攻击后,青登瞅准机会将身体重心猛地一压,身子向下一蹲,以左手持剑划了一道弧线,越过空中,挑向新妻宽持剑的右手腕。 拥有着“左利手”的青登,不论是用左手使剑还是用右手使剑,威力、速度都是相差无二的。 面对青登突如其来的袭击,新妻宽的瞳孔微微一缩,连忙将持刀的双手往后一缩,青登竹剑的剑身擦着新妻宽双腕的护甲掠过去。 青登的这记袭击虽未能打中目标,但也成功化解了新妻宽他那连绵不绝的攻势,打断了新妻宽的攻击节奏。 青登趁势追击,左肩头斜斜地对准新妻宽,采右下段架势,后足蹬地,以一种像是想将新妻宽给撞倒的势头猛冲向新妻宽。 在二人的身影即将重合在一起时,青登的剑斜撩擦身而过的新妻宽的右侧腹。 按照本次比赛的规则,整个躯干都是只要挨中一下就落败的要害部位。 可惜青登的剑尖又是只擦过空气——在青登刚朝他这边冲过来时,新妻宽就反应极快地侧移半步,令青登的剑尖远了一点,只砍到了空气。 青登借交错的势头向前跑了2步,然后在那里站住,扭头看新妻宽——新妻宽的脸没见着,倒是先看到了飞速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放大的暗黄色竹剑剑身。 新妻宽这次没有在攻击前发出气合,而是一言不发地挥刀,一道横贯青登视线的横斩,已然朝青登的脑袋横扫过来。 这个时候,青登的身体先他的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青登把刀尖朝下,踏步上前。倾斜着身体,刀向上挥,“啪”的一声巨响,挡开了新妻宽的这记重斩。 新妻宽的竹剑像是要从他的手掌中脱离、飞向天空似的,朝上高高扬起。 感受着顺着剑身传递到自己双臂上的强悍力道,新妻宽的脸色微变。 “咕……”新妻宽咬紧牙关,用蛮力强行止住自剑身上传来的这股股反作用力。 “喝啊——!” 新妻宽手中的竹剑再次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他的竹剑则随着他的身体,猛力地跳跃了起来,朝青登扑去! 而青登也毫不畏惧地持剑相迎,不带助跑地撞向新妻宽! 青登的身影与新妻宽的身影,在艳阳的照射下再次重合在一起。 啪!啪! 二人又一次交错而过的一瞬间,两道急促的竹剑相击声迸发而出。 手掌上仍旧没有击中对方护甲的手感。 啪挲! 啪挲! 错身而过的二人于同时猛踏地面,止住身子朝前冲去、倒去的势头,又是一捧捧地上的白色细砂石被踩碎、蹬飞,以好看的扇形朝外飞散。 二人于同时踏住脚稳住身形,然后又于同时迅疾回身。 确认了彼此现在的站位后,二人再次厮杀作一块。 …… …… 在青登和新妻宽开打后,观武席上的惊呼声就没有停过。 相当多的人……以周助为首的试卫馆一行人、以千叶定吉和千叶荣次郎为首的小千叶剑馆一行人、包括新妻宽的师傅斋藤弥九郎在内,现在都止不住地皱起眉头,朝赛场上投去疑惑的视线。 千叶荣次郎、周助他们这些在剑术上有着不俗造诣的人,感到最是疑惑,因为他们根据新妻宽在昨日的比赛上的种种表现来看……新妻宽不应该有着抗衡青登的实力才对。 新妻宽顶多也就只能撑住青登的三、四次攻击吧——这是在决赛尚未开始前,千叶荣次郎、周助他们这些极高剑术实力的剑士们统一的认知。 所以,此时此刻,正于赛场上呈现的青登正与新妻宽激战的画面,着实是让千叶荣次郎等人感到分外不理解。 千叶定吉与千叶荣次郎这对叔侄最先发现了新妻宽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这人现在的集中力好强……”正紧盯着赛场上新妻宽身影的千叶荣次郎,眼睛微眯。 相比起在为新妻宽的实力为何增强那么多而感到疑惑的千叶荣次郎等人,观武席上的绝大部分看客们,脑海里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了。 除了期待着看到“青登再一次秒杀对手”的一部分人感到很失望之外,其余的看客现在都相当地兴奋。 剑士们激烈地互斗着——这才是他们真正想在剑术大赛上看到的景象啊! 绝大部分的看客,现在都兴致勃勃、神采奕奕地观看青登和新妻宽的较量,他们成功地让弥漫在观武席上的激动、兴奋之色越发高涨。 就连“贵宾台”上的大多数藩国大名们,此时也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这种充满了观赏性的剑术较量,对他们这些大名而言,也是极为少有的。 今日有继续出席此次大赛的会津侯,仍旧端坐在贵宾台上的中央位置。 他虽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的目光这时也是紧盯着赛场,目不转睛,足以看出他现在也看比赛看得很是认真。 还有一部分人露出了除疑惑、兴奋之外的其他情绪——那就是近藤、土方、冲田、山南、千叶重太郎等人。 他们都是以为青登肯定是能轻轻松松打败新妻宽,现在看到这原有的设想落空,他们纷纷面露忧色,担心着青登是否会落败。 千叶重太郎表现得最为激动。 他将脖颈伸得长长的,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赛场上的任何一丝动静,正盘于地上的双腿不停地抖着,他这焦躁的模样和他身旁的妹妹佐那子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以标准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动作跪坐着、双手交叠置于腿上的佐那子,神色无悲无喜,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赛场上的赛事一般。 余光注意到佐那子的这副模样的千叶重太郎,其嘴角这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苦笑。 他知道——“撮合青登和佐那子”的这一计划,仍任重道远啊…… 佐那子她很明显还只是把青登当作是“认识的人”、当作是“普通的朋友”,所以她现在才会露出这副并不是特别在意青登比赛的模样。 目前也顾不上去理会自己的妹妹了,千叶重太郎将注意力从佐那子的身上收回,继续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仍不断向外传出激烈竹剑碰撞声的赛场上。 …… …… 观武席,某个角落—— 正弓着腰,用支起的右手撑住脑袋的罗刹,脸上挂着雀跃的笑容。 “喔喔……”罗刹用只有他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道,“看样子,人的精神状态确实是能影响到‘无念丸’药效的发挥呢……” 说罢,罗刹露出了更加开心的笑容。 …… …… 新妻宽现在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好极了。 刚才,在将那颗药丸吞落入肚后,新妻宽登时感觉脑袋内部在“轰轰轰”地响。 脑内的这巨大“噪音”,险些让新妻宽痛苦得差点参加出声。 在紧咬牙关,撑过这股股剧痛后,一股奇妙的感觉立即以他的大脑为中心朝他的四肢百骸逸散开来。 脑袋空前地清明,有生以来,脑袋从没有过如此清爽的感觉。 注意力极高度地集中,同样也是自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注意力如此集中的状态。 脑袋的清明,让新妻宽的思维速度加快了数倍,注意力的集中让他能更快地对青登的种种动作做出反应——一言以蔽之,这颗药丸让新妻宽的反应速度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反应速度的提高所带来的最直观的改变,就是让青登的攻击变得难以打中他,而他又能频频找到最佳的攻击时机对青登发起犀利的反击。 ——能赢! ——我能打赢橘青登! ——我有机会赢得此次大赛的胜利! 新妻宽将手中的竹剑舞得更加气势十足,卯足了力气,对青登发起了更加激烈的猛攻。 他的嘴角兴奋地咧开。 然而……新妻宽他的这副兴奋笑容却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维续太久。 他和青登现在都有穿戴着从头保卫到脚的护具,在面罩的遮挡下,新妻宽一直都并不是很能看清青登他现在是怎样的一副神情。 这个时候,在他又一次架开了青登劈斩过来的攻击后,新妻宽忽地瞥见了青登他那一直藏于面罩之下脸。 首先看到的,是青登明亮的双目。 而在这对明亮双目之下……是一抹笑容。 一抹笑得比他还要开心的笑容。 …… …… ——身体开始在冒汗了啊…… 青登现在清楚地感受到:激斗所带来的体温升高,让青登的身体已开始向外冒出细密的汗。 在决赛尚未开始时,青登也以为自己能够轻松打败新妻宽,所以在见着事与愿违后,他也很讶异。 身为正跟新妻宽对打的人,他也是于第一时间发现了新妻宽为何会突然变得能和他抗衡的端倪。 新妻宽的剑技并没有变得更精妙,他的力量、速度也都没有变强。 纯粹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使得他现在的反应速度极快。 是因为渴望着胜利,所以使得自己现在超常发挥了吗?还是说就只是单纯地因为今日的身体状态非常好?还是因为有着什么别的原因? 算了。 管他的! 这些之后再想。 先打败他再说! 青登本人都没有发觉——随着与新妻宽的激战正酣,他的嘴角正一点点咧开。 对于今次的大赛……青登一直都抱有着一种失望感。 托了周助他们的“善意谎言”的福,青登此前一直很期待这大赛。 期待着能在此次的大赛上碰上一些强手,薅天赋的同时也顺便提升下自己的剑术、领略下各个流派的风采。 然而在大赛正式开打后,对手的水平之拉胯……着实是让青登措手不及…… 不论是对上谁,都是一剑就能结束比赛,虽是轻松了,但也让青登有种胸膛间像是卡着什么“物体”的感觉。 而现在——眼前的新妻宽竟爆发出了足以和他对抗的实力。 他在赛前一直期待着的能和他好好打上一场的强手出现了! 无聊的比赛,总算是出现了些许变化。 卡在青登胸膛间的那块“物体”缓缓滑落、消失。 原本像石头般略有些僵硬的四肢肌肉,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变得柔软而富弹性。 ——原来如此……他习惯性地从这个角度来发起这套连招……他的这套连招只有以那个角度来发动,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瞥了眼新妻宽斜劈过来的一刀后,青登将手中竹剑一转,竹剑像条灵活的长蛇一般,精妙地击中新妻宽竹剑的剑身,破了新妻宽的这一击。 新妻宽见状,连忙收回被格开的竹剑,然后重整身体的姿势,这次改换成将竹剑自右下往左上地斜撩向青登的胸膛。 ——这一招……在劈出的时候,特地把刀柄握得更下一些,好让攻击距离扩大一点……之所以采用右下段起势,就是为了让对手不容易看穿攻击距离的变化…… 青登身子向后撤了一小步,不多一分不少一点地让新妻宽撩上来的剑尖只擦到空气。 怎么回事?! 刚在新妻宽脸上浮现的笑容,现在缓缓地僵住,笑意慢慢转变为气急败坏的焦躁之色。 刚开始的时候,新妻宽还以为是错觉。但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意识到——青登好像越来越熟悉他的招式了…… 不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已熟悉了他招式的青登,都能越发熟练地展开精妙的防御或闪避。 在战斗刚开始时,新妻宽的某些攻击还能给青登带来相当程度的威胁,屡屡逼得青登大步地后撤、位移。 而现在——青登的身体就像吸在地上一样,柔韧且四平八稳,不论新妻宽他发起多么猛烈的进攻,都被青登给轻松地挡开或躲过。 自己的招式统统都被青登给看穿、看破……这所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战局的天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青登那边倾斜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了——你所有的招式都被对手给习惯、看穿了,那么被对手给压制也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脸色渐渐变得煞白的新妻宽,在心里发出一道接着一道掺着些许惊恐之色的咆哮。 青登为何能突然熟悉他的每个招式?身为在剑术上也有着一定天赋的新妻宽,自是理解这是为什么。 但他不愿承认这个对他而言,过于残忍的事实…… 原因就只有一个——青登他进步了。 就这么简单。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青登他的这进步仍在继续…… 青登的“剑之逸才”,昨日刚获得一波大的提升,原先的“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现在已变为了“增幅62倍”。 “鬼之心”再搭配上现在升级了的“剑之逸才”……这二者的相辅相成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直观地体现在了现在正进行的这场与新妻宽的较量上。 在自战斗开始后至今,仅仅3分钟不到的时间,青登已基本熟悉了新妻宽惯用的种种招式,并迅速地学以致用,开始针对性地对新妻宽展开攻防! 啪!啪! 又是两道激烈的竹剑相击声轰然炸起。 青登连挥两刀,挡开了新妻宽的两记连斩后,回过刀来直刺向新妻宽的空门。 新妻宽他的这一招早已被青登给看破了,从这个角度发起反击的话,恰好能带给新妻宽最大的威胁。 果不其然——看着青登此时朝他刺来的这一剑,新妻宽他那现在变敏捷了不少的大脑,在给他疯狂地发着警报。 瞳孔猛地一缩的新妻宽,狼狈地后窜,险之又险地躲过青登的这记反击。 而在后窜的他身形还没立稳之时,青登立刻紧逼过来,采下段斩向新妻宽的双腿。 青登已经看穿了新妻宽的下盘是他的弱项,保持着高强度的攻势,能够有效地打乱新妻宽的节奏。 哪怕是完全不懂剑术的普通人,现在也都能看出来——新妻宽现在已被青登给渐渐压制住了,而且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滑进劣势里的那种。 刚刚还能和青登打得旗鼓相当的新妻宽,为何在短短3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内,就变得打不过青登了? 他们不懂,也懒得去懂——毕竟他们本就只想看个热闹、看个精彩。 相比较起这些不懂剑术的普通人,那些有一定剑术水平的人,他们的表情便是要精彩上许多了。 观武席上,几乎所有的有一定剑术实力的剑士们,包括“技之千叶”、“力之斋藤”、“位之桃井”这些威名远播的大剑豪,现在都掩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部分人的表情更夸张,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是震惊,而是惊骇了。 能在战斗时汲取营养,一边战斗一边进步的人并不少。 但能以如此短的时间就获得如此显著进步的人……用“万里挑一”来形容的话,人数都显得稍有些过多了! 包括周助、近藤、冲田他们这些试卫馆的人,现在也都是面挂惊讶之色——他们总觉得青登的天赋似乎变得更高了…… 刚刚一直一脸焦躁的千叶重太郎,现在已不再焦躁得抖腿,现在的他瞪圆双眼,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合。 他原以为他已经将青登的天赋给定位得够高了,但此时的他发现自己对青登天赋的定位,似乎还是定得太保守了一些…… 而他身旁的佐那子,这个时候也失去了原有的淡定模样,她的一双美目此时睁圆着,投向赛场上的目光里,丝丝藏掩不住的惊愕之色逸散而出。 ——妈的!妈的! 新妻宽的牙关,已于刚才不自觉地紧咬。 疑惑、愤慨等情绪一股接一股地从新妻宽的双颊上涌出。 他不理解…… 他很懊恼…… 为了能够打败橘青登,他不惜吃入一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奇怪药物。 他直到刚才,都以为自己有机会打败青登。 然而……仅仅3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青登就靠着压倒性的才能,击碎了他的这愿想…… 我即使是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也赢不了这个橘青登吗?! 观武席上的一些为现在已经压制住他的青登喝彩的叫好声,时不时地能传入新妻宽的耳中,这让新妻宽更是觉得悲愤交加。 ——不可能的! 新妻宽将满腔悲愤都灌注到喉间,发出因气息不稳而刺耳至极的气合声后,朝后连退数步,然后将手中竹剑高举,采上段架势。 新妻宽也不是蠢人。 他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只会让青登继续进步,此消彼长之下,他必败无疑。 所以他不敢再犹豫了,果断地决定速战速决。 将胜负……都寄托在了接下来的一击! 青登本想追击对向后跳开的新妻宽,但在瞧见新妻宽现在这副双足猛扎地面,剑身高举,目眦欲裂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的模样后,他的双足霎时顿住。 青登嘴唇抿了抿,看出了新妻宽这是想在接下来的一招里决出胜负的他仅思考了一瞬后,便后撤了两步,接着双脚岔开,采霞段架势,剑尖直直地对准新妻宽的胸膛。 刚刚一直“刀光剑影”、竹剑相击声一直响个不停的赛场,这个时候竟寂静了下来。 忽然寂静的赛场,令周围的观武席也一并变得安静不少。 绝大部分的看客……不论是懂不懂剑术的,现在都眼睛也不敢眨地看着赛场上正采取不同架势对峙着的二人,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不懂剑术的,只觉得现在赛场上的气氛好凝重,青登、新妻宽他们好像是要整什么大动作了。 而懂剑术的,在瞧见青登和新妻宽现在的姿态后,便都于第一时间心生凛然:这二人要一击决胜负了! 赛场上,弥漫在青登和新妻宽之间的凝重、紧张的气氛,渐渐扩散到了观武席上,令不少看客的心脏不自觉地跳快起来,手心上热汗直冒。 虽说新妻宽刚才已经被青登给狠狠压制住了,但这不代表着他现在就必败无疑了。 青登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丝毫也不敢大意,以霞段起势的剑尖稳稳地对准新妻宽的胸膛,视线紧咬着新妻宽不放。 他会怎么攻过来呢……一条接一条对于新妻宽剑路的猜想,从青登的脑海中掠过。 都已经打到决赛了,青登自是不想就这么铩羽而归,在距离冠军之位仅一步之遥时落败。 (不论何时,都要抱定不论如何都要赢的信念)——没来由的,周助前日晚上的教诲,从青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飞快地品味了一番突然从脑海内闪过的周助的这番教诲的青登,一言不发地微微眯起双眼,将掌中的竹剑进一步攥紧。 眉宇间挂起对胜利的渴望与执着。 两人就这么摆着架势——从空中那轮艳阳已升至最高空开始,一直四目瞪视到现在。 虽然身体自刚才起就动也没动的,但与青登对峙所形成的巨大心理压力,还是让新妻宽感觉自己就像是刚打过好几场激烈的苦斗一般。 一滴热汗从他的睫毛流到眼睛,他用力地皱皱眉、眨眨眼之后,再睁大眼睛。 他的嘴唇极力平静地配合呼吸,实际上整个人已像火炉中炙热的火球。 在感知到自己的心神于最佳的时刻合而为一的一瞬,新妻宽肚腹使劲,发出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响亮的气合声,送步向前,径直地扑向青登! 而青登也于同一时刻动了起来! 他的竹剑随着他的身体,如脱弓之利箭般朝新妻宽直冲而去! 就在于阳光的投注下,二人的两道影子即将融合在一起之时,青登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因为这个时候,他忽然瞧见新妻宽的身上冒出了股股“气流”。 这些“气流”……青登可太熟悉了。 在3个月前的那场“雪夜乱战”上,就是这些“气流”指引着他打败了讨夷组! 此时此刻,在瞧见从新妻宽的身上突然冒出的这些“气流”后,一道想法忽地从青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应该将剑提得更高一些…… 青登的意志迅疾传到了剑尖,竹剑的剑身朝上提高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幅度。 青登这个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他对面的新妻宽,现在可是神情惊恐。 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在刚才,新妻宽猛地感觉……青登给人的感觉……变了! 新妻宽只觉眼前仿佛有一座巨大的山峰,排山倒海压迫而来! 而就在新妻宽感觉眼前的青登像变了个人似的之时,二人手中的剑劈出了。 啪! 青登的竹剑于半空中,以一个巧妙地角度击中新妻宽的竹剑。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后,新妻宽的剑路因受到攻击而歪斜,从青登的头顶上方掠过去。 而青登的剑——余势不减地继续朝新妻宽的脑袋笔直斩去。 啪——! 剑身正中新妻宽的脑袋。 新妻宽发出一声痛呼,向后连退数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 ******* 兑现昨日的承诺了!今日爆更1w! 今日的爆更,是偿还送欠的第4位盟主:【家有小棉袄】的欠更。 这位书友给本书打赏了2个盟主,现在所欠他的这2章爆更我全偿还上咯~ 作者君目前还欠13章w字的爆更。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豹头痛哭.jpg) /68/68078/18893688.html 第148章 “势”的释放!震惊全场!【5300】 在青登和新妻宽摆起架势对峙后,几乎所有察觉到这二人将在接下来的一击里决出胜负的看客们,无一不是神情肃穆,目不斜视地紧盯赛场上的所有动静。 尤其是试卫馆一行人,他们的脸上现在都浮现出了或多或少的紧张之色。 刚才,在看到青登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如此显著进步时,千叶荣次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错愕之色。 在瞧见赛场上的二人都以不同的架势举起了刀、遥相对峙后,千叶荣次郎便也像其余人那样,脸上的讶色转变为肃穆之色。 青登从昨日开始,就给了千叶荣次郎他太多的惊喜。 此时此刻,千叶荣次郎也忍不住地聚精会神起来,忍不住地好奇起来,忍不住地期待起来——期待着这个只比他小上9岁的年轻人,能否再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一瞬间很短,只够人眨一次眼睛。 但一瞬间又很长,它足以让一场剑术比试的胜负见出分晓! 没有任何预兆的,在不少人都心焦地猜想着赛场上的二人究竟要对峙上多久时,新妻宽动起来了! 也就在近乎同一瞬间,青登脚下的白色细砂石也被蹬飞! 几乎同时激射而出的二人,让全场的紧张氛围提高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青登和新妻宽的间距不过5、6步,这对于正朝彼此冲去的二人而言,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距离。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机!就在青登与新妻宽的影子即将在地面上合二为一之时!一股股无形的气场,猛地从青登的身上逸散而出,然后如惊涛般压向新妻宽!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观武席上几乎所有在剑术上有着不俗造诣的人,都在刹那间脸色骤变! 那些不懂剑术,以及剑术水平较低的人,可能感受不到同时也理解不了此时从青登的身上逸散而出的这些无形气场是什么。 但千叶荣次郎他们这些已在剑术一途上有所成就的人,都十分地清楚此乃何物! 霎时间,观武席上的诸多看客们,脸上神情露出了百般变化。 千叶定吉、和青登曾闹出过些许不愉快的千叶多门四郎,以及斋藤弥九郎和桃井春藏他们这些和青登并不相识的人,露出最纯粹的震谔。 平日里总眯着眼睛的周助,此时双目圆睁。 冲田、近藤、土方他们一脸的难以置信。 千叶荣次郎瞳孔猛地一缩。 情感一向很充沛,表情一向很丰富的千叶重太郎,他的嘴张得下巴仿佛都快掉到了地上。 刚刚一直一脸淡定、一副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赛事变化的模样的佐那子,这个时候也再一次地失去了名门大小姐的典雅姿态。 她如昨日那般,交叠、搭放在双腿上的小巧素手猛地攥紧,丰润的红唇微张成可爱的“o”形,发怔的眼神,令她看上去呆呆的。 美目里闪烁着远胜昨日的震惊光芒。 …… …… 命中新妻宽戴着头盔的脑袋的手感很足。 如果青登是用真刀,新妻宽又没戴头盔的话……那就不是新妻宽他被打翻在地那么简单了,新妻宽的整颗脑袋只怕是都会被削掉。 【叮!扫描到天赋!】 将新妻宽一击砍翻在地时,机械、冰冷的系统音如期而至。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8倍】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叮!“剑之逸才”与“剑术小成者”开始融合】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叮!天赋融合成功】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70倍】 ——果然又是“剑术小成者”啊…… 在决赛开始之时,青登就预估到了和森下、追崎他们同为“三英杰”、也有着“天才”之名的新妻宽,其身上大概率也是有着“剑术小成者”的天赋。 现在看来,果真是让青登给猜中了。 听完脑海内的系统音,青登不禁感到略有些遗憾。 相比起这些提高武学才能的天赋,青登目前其实更想要那种能直接改造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更强健的天赋。 像是青登眼下所拥有的能够提高动态视力的“鹰眼”、提高身体平衡能力的“猫转身”……他现在想要的,就是这种能对身体机能进行直接改造的天赋。 也罢,“剑之逸才”能够再次升级也不错……青登收起心中的这点小遗憾,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竹剑放下,扭头看向旁边的那2名裁判。 这场激烈至极的决赛,胜负终于是见了分晓! 2名裁判于同时朝青登一展手臂,然后运足全身力气,以他们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喊道: “胜者——橘青登!” 哗——!哗——!哗——! 裁判们的话音刚落,观武席上顿时迸发出一波接一波的喧天音浪! 数不胜数的人,自发地为成功于此次大赛上夺魁的青登欢呼着、庆贺着。 听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如潮水般的欢呼声,青登长出一口气,一面放松着仍处于战斗状态的紧绷着的肌肉,一面嘴角微翘,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历经2日的战斗,他终于是将此次大赛的优胜桂冠收入囊中! 饶是以青登他那喜欢谦虚的心性,也不由得为自己所取得的这小小成就感到雀跃与自豪。 他转过视线,下意识地去看观武席上的同伴们。 青登原以为,周助、近藤、冲田等人这个时候应该是满脸喜悦才对。 但在将目光投过去后,却是看见他们露出了让青登……很不理解的表情。 周助他们确实是有面露喜悦之色。 然而他们的眼神里,却掺杂着极浓郁的震谔之情。 青登细细瞧看,发现不仅仅是周助他们是这般,带领着玄武馆、小千叶剑馆坐在他们试卫馆旁边的千叶定吉、千叶重太郎等人,也是展露出了这样一种奇怪的表情。 ——嗯?我战胜了新妻宽,取得大赛的优胜,有那么令人震惊吗? 青登不解地蹙了蹙眉。 如果说:周围的欢呼声是甜蜜的糖果,让青登不由自主地露出雀跃笑容的话……那么这些欢呼声对于现在仍仰躺于地的新妻宽就像是一柄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耳朵,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 我……输了……? 新妻宽失去焦距的双目,无神地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 今日是大晴天,阳光相当温暖,但新妻宽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冰凉,阳光打在自己的身上,感知不到丝毫的暖意。 刚才那个……是什么? 双眼缓缓恢复焦距的新妻宽,惊恐地回想着刚才青登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那一瞬间的画面—— 因为直面着青登,和青登近在咫尺的缘故,所以新妻宽他十分清晰地感知到——在那一股股奇特气场从青登的身上逸散而出之际,在这奇特气场的加持下,青登身上的气质骤变! 在那一刹那,新妻宽感觉自己身前像是多了一座高耸入云、山峰直插天际的高山! 而他新妻宽,就这么渺小、卑微地站在这巨山的山脚之下。 至于青登则是站在这高山的最高峰上,像君王一般睥睨着只能待在山脚下的他…… 山之高,山之巨,令新妻宽不禁因饱受冲击出现了瞬间的失神,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新妻宽师从“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在好早以前,他就从斋藤弥九郎那儿听说过武道一途中的各种高阶概念。 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猜想,从新妻宽的脑海中冒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新妻宽疯了似地在心里发出一道高过一道的咆哮声。 他这个年纪,他现在这样的水平,不应该到达那个境界才对! 呼吸迅速变得急促、沉重的新妻宽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 “等、等等!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尽管有戴着防护用的头盔,但在硬挨了青登他刚才的那一击后,那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直震得新妻宽脑袋发晕,一股股呕吐感不间断地涌上喉间。 但纵使如此,新妻宽还是强忍着这些不适,提着竹剑努力站稳了身子。 “你要做什么?”某名裁判皱着眉头,朝新妻宽投去不善的目光。 新妻宽现在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一般,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用嘶哑的声音接着大喊: “请允许我再和橘青登比一场!刚刚是我大意了!再比一场的话,我绝不会再输了!” “年轻人,你已经输了。”另一名裁判淡淡道,“稍微冷静一点,你现在这副输不起的模样,实在是太丢人了,既然身为武士,要有最基本的廉耻之心。” 然而,面对这名裁判善意的提醒,新妻宽不依不挠:“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够了!”那名在新妻宽高喊“等一等”后,就朝新妻宽投去不善视线的裁判,不耐地打断了新妻宽的话头,“最后劝你一次:不要再胡闹了!” 新妻宽自然垂下的左手猛地握成拳头,而提剑的右手也将竹剑剑柄攥得紧紧的。 不死心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负责站在赛场周围维护现场秩序的会津藩藩士们,因注意到了赛场上由他闹出来的这些动静,而扭头朝他这边投来警惕的视线。 部分人甚至已抬起左手,按住腰间打刀的鞘口,脚朝赛场的方向轻移半步,一副随时准备冲上赛场的模样。 新妻宽扬起目光,将站在赛场周围的这二十余名会津藩藩士的脸逐一扫视了遍。 犹豫与不甘,在新妻宽的双颊上反复拉扯。 攥成拳头的左手和提剑的右手,都已因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最终——他这只紧捏着的左拳缓缓地松开……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脑袋垂落在胸膛前,脸色苍白得跟个死人一般…… 也就在这时,新妻宽忽地感到脑袋传来阵阵剧痛! 他“咕”的一声发出低沉的痛呼,然后下意识地抬手去扶自己的脑袋,但因为仍没有脱掉护具的缘故,他的手只扶到了自己的头盔。 这阵让新妻宽觉得脑袋都像是要裂开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几息的功夫,这强烈的痛感便缓缓散去。 但是,就在这突如其来痛感散去的同时,新妻宽感知到:他那靠吃奇怪的药物而获得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随着那痛感一并消失了…… 紧接着,新妻宽开始感到自己的体温在显著升高,一股接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上他的大脑…… …… …… 弥漫在观武席上的欢悦氛围,久久不能散去。 对于现场的绝大部分看客而言,此次的剑术大赛真可谓是大饱眼福!各种出人意料的精彩反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呼……”某个小剑馆的馆主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视线,看向就坐在他不远处的试卫馆等人,“试卫馆真是好运啊……竟然出了这么个不世出的奇才……” 此时此刻,许多人都朝赛场上的青登、观武席上的以周助为首的试卫馆一行人,投去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只要是脑子还能正常思考的人都知道——此次大赛之后,青登又要名声大噪了! 在大赛还未开始之际,多少人以为青登和“三英杰”至多只在伯仲之间,多少人以为他们双方打起来后,必定会是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 然而现在呈现于他们眼前的事实,已是狠狠地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在此次的大赛上,青登十分凑巧地和“三英杰”里的每一位都打过一遍。 多亏于此,青登得以用实打实的战绩告诉所有人:什么“三英杰”啊,统统都不是他的对手! 自大赛正式开始后的第一场比赛起,青登展现出了碾压同期的绝对实力,不论是谁对上他,什么实力仅次于“三英杰”的足立、什么“三英杰”里的森下和追崎,统统都是被青登给一剑一个地秒杀。 在青登以破竹之势杀到决赛后,作为青登决赛的对手、实力忽然超常发挥的新妻宽,总算是成了在本次大赛里第一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没有在战斗刚开始时就被青登给秒杀的人。 但新妻宽他也没有撑多久。 决赛刚开始时,新妻宽尚能和青登打个势均力敌,但仅仅几分钟之后,青登就靠着压倒性的天赋优势,迅速地压制住了新妻宽并将其战胜。 从今日起,毋庸置疑的——青登的名声必定会盖过“三英杰”,成为江户剑术界最受瞩目的新人! 众人在感慨着江户又出了个有着绝顶天赋的剑术奇才的同时,也为拥有了此等天才的试卫馆感到羡慕或嫉妒。 所有的比赛都已打完,冠军已经决出,本次的剑术大赛仅剩下最后一个环节:给夺魁的剑士颁布奖赏! 而负责颁奖之人,正是主办了此次大赛的人——会津侯松平容保! 脱下了身上的护具、将竹剑暂且交由某名会津藩藩士保管的青登,在那名老司仪的带领下,迈开不急不缓的脚步,一步步朝着那聚满了各路藩国大名的“贵宾台”走去。 松平容保这个时候已站起了身,静静地看着正登台的青登。 当距离松平容保仅剩咫尺之遥时,青登忍不住扬起视线,飞速地瞧看了几眼松平容保的脸。 凑近了看后,青登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声名远扬、被誉为“幕府柱石”的男人,真的是年轻极了,如果让他与青登站在一起的话,可能旁人都认不出来他们二人间究竟是谁更年轻一点。 在司仪的带领与指示下,青登停在了松平容保的跟前,然后依照规矩,单膝跪地、屈身向身前的这名年轻藩主行礼。 松平容保垂低眼眸,注视着青登,常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此刻竟浮起了细微的笑意:“……你很出色,你的表现让我很是惊讶,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在武道一途上拥有更高、更远的成就。” 松平容保没有跟青登铺开太多的长篇大论,在仅对青登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勉励后,他便伸出手,拿过身旁小姓所端着的摆有本次大赛的冠军奖金:10枚判金的檀木盘,递向青登。 青登一边高声言谢,一边举起双手,从松平容保的手中接过了他应得的这份奖赏。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一种奇妙的感觉此时此刻在青登的心底里浮现——他隐约之中,总觉得他以后还有机会和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藩主再见面的。 …… …… 随着青登拜领了他的那份冠军奖赏,这场历时2日的剑术大赛,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贵宾台”上的诸位大名们最先有序地离开。 待以松平容保为首的大名们的身影彻底从众人的视野内消失后,观武席上的看客们也总算是可以陆陆续续地离开。 青登带着他所得的赏赐,回到了同伴们的眼前。 刚见着周助等人,青登便发现——周助他们眼里的那一抹抹浓郁的震谔之色,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青登忍不住地皱起眉头:“师傅,你们怎么了?干嘛都一副好吃惊的样子?” 青登的话音刚落,便见冲田一蹦一跶地跳到了青登的身前,然后一脸古怪地扫视了青登几眼:“橘君……你不知道你刚才都在赛场上做了什么吗?” “嗯?”青登一愣,“我做什么了?” “……看来,你是无意识地释放的啊。”周助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苦笑,“橘君,你刚才在与那个新妻宽对决时,放出‘势’了哦!”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68/68078/18901772.html 第149章 哎哟!佐那子大小姐你脸红啦?【6200】 “什么?‘势’?谁?我吗?”眉宇间挂起愕色的青登,下意识地将脑袋一偏,让自己的耳朵离得周助更近一些。 “橘君,刚才你和那个新妻宽战斗时,放出‘势’了哦。”站在青登侧面的冲田,将周助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又复述了一遍。 紧接着,冲田将刚刚在赛场上所发生到的,但青登本人却没有意识到的那一幕幕,言简意赅地跟青登概述了一遍。 刚刚,绝大部分的看客们只看到了青登一击命中新妻宽脑袋的那一剑。 但对于像周助、冲田他们这样的在已武道一途上有了一定成就的剑士们来说,他们则是看到了相比起青登的那一击还要更能令他们感到震惊的东西。 因为很微弱,再加上只出现了一瞬间的缘故,占了观武席上所有看客们中绝大多数的不懂武道里各种门门道道的普通人和剑术未到一定水平的剑士们,都没有察觉到——青登刚才究竟都在无意识间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就在青登冲向新妻宽,就在青登出剑的前一刹那,青登的身上逸散出了无形的气场。 对于这无形的气场,武道中人有着专有的名词:势! 青登所释放出的那些“气场”,正是“势”! 虽然很微弱,但那的的确确是只有极小一部分的幸运儿才能有幸触及到的武道一途中的高阶领域:“势”! 绝大多数人都是只惊叹于青登连挑“三英杰”、势如破竹地夺下本次大赛桂冠的壮举。 只有周助、冲田他们这些懂行的人才知道——和释放出“势”相比,什么连挑“三英杰”,这点小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青登所放出的这“势”很微弱、即便仅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了,但这也足以惊世骇俗! 因为青登从正式开始学剑算起……满打满算也才4个月不到啊! 4个月不到的时间,从剑术小白成为能够释放出“势”的剑士……如此事迹,不论是用何种形容词来进行形容,都相形见拙了。 此时此刻,就数周助的表情最是复杂。 我前天晚上才刚跟你科普“势”的概念,你今天就能放出“势”了?! 在听冲田概述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时,青登越听便越是难以止住源源不断地从他双颊上冒出的惊愕之色。 ——我刚才……放出了“势”? 青登努力回忆刚刚和新妻宽一剑决胜负的那一幕幕景象。 他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放出什么“势”。 但青登却记得很清楚——他那时有在新妻宽的身上看到当初在“雪夜乱战”上所看到的那些“气流”! 这些无形无色的“气流”到底是什么东西?青登直到现在都没有个头绪。 但有一点是青登他很清楚的:这些“气流”……有着类似于“指引”一般的功能! 在3个月前的那场“雪夜乱战”中,于敌群间看到了“气流”后,青登忽然变得能够清楚地辨认敌方和己方谁的实力较弱较强,辨清何人才是敌方的领袖人物、中心人物。 得益于此,青登当时才能如此顺利地和斋藤一起在敌群中左冲右突——因为他看得出来哪个地方是敌群最薄弱的地方。 而在刚才的和新妻宽的战斗里,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后的下一瞬,一个想法于青登的脑海里忽地一闪而过:应该将剑抬得更上一点点! 在脑海中冒出了此等想法后,青登的身体遵循了他的这一意志下意识地动起来,微调了挥剑的角度。 随后发生的事实证明——这决定将剑微微上抬的临时决意,正确至极。 将剑身上调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幅度后,剑尖在半空中以一个极完美的角度擦到新妻宽的剑,令新妻宽的剑路歪斜,挡开了新妻宽的攻击。 如果那个时候,青登他没有对剑身的角度进行微调的话,可就没法那么完美地格开新妻宽的剑了。 现在细细想来,青登觉得自己那时之所以会突然想到要调整剑身的角度,应该也是忽然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的这些“气流”所起的作用——这“气流”指引着他该如何挥剑才能更好地挡开新妻宽的攻击并砍中新妻宽! 青登将冲田所告知的从他身上感应到“势”的时间,和自己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的时间一套——他惊讶地发现二者的时间竟相当地吻合…… ——在我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了“气流”的同一瞬间,我释放出了“势”吗…… ——这二者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青登抿起嘴唇,细细思索——然后怎么想也想出个所以然来。 青登他连自己是为什么会突然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都没搞明白。 他感觉这“气流”的出现,好像一点可循的规律也没有。之前的“雪夜乱战”也是冷不丁地就出现了。 “真奇怪啊……”这个时候,一旁的近藤叉腰皱眉道,“橘君你应该还远远没到能够释放出‘势’的实力水平才对啊……” 炼“势”有多困难? 就这么说吧——近藤、冲田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炼出“势”。 全试卫馆上下,只有周助一人有着“势”,近藤、土方、冲田等人现在还仍在这个领域上艰苦摸索。 别说是试卫馆了,就是大名鼎鼎的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目前也只有千叶定吉、千叶荣次郎和千叶道三郎他们3人成功炼出了“势”。 同样生长于剑术基因如此发达的千叶家族里的千叶多门四郎还有千叶重太郎、佐那子两兄妹,都还远没能触及到这个领域。 炼“势”之所以那么困难,其主要原因便是它不像剑技那样,有着一个系统性的训练方法。 能否炼出“势”,纯看你的实力、天赋以及机遇。 身体都还没动,仅仅一瞪眼,就释放出能将敌手震慑得心惊胆颤的“势”……多少剑士对此境界梦寐以求? 然而数不胜数的剑士,终其一生也没达到这个境界——只将自己的眼神给练得更凶恶了一些。 “嗯……”周助抬起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他的眉头也像近藤那样蹙着,“这可能是因为橘君在炼‘势’上有着突出的天赋吧……” 站在近藤身后的土方,此时扬起视线看了看现在都紧皱眉头的周助、近藤父子俩,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然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行了,这些武学上的事情,留到之后再慢慢讨论吧。” “我们现在,先来好好地为我们的冠军庆祝吧!” 土方的俊脸上噙着抹淡淡的笑意,缓步走到青登的身边,伸出右臂用力地揽住了青登的肩膀:“橘,恭喜你了!今日过后,你在江户的名声将变得更加响亮了!” 近藤一愣,看了看眼前的青登,接着又看了看现在正对青登连道“恭喜”的土方,原本正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一丝淡淡的笑意攀上嘴角。 “嗯……说得也是啊!现在确实不是在这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啊!橘君,恭喜你取得了此次大赛的优胜!” …… …… 看着不远处那现在正被冲田他们所簇拥,被冲田他们的恭喜声所包围的青登,千叶重太郎右嘴角抽了抽,然后转过头,对正和他抵肩而立的妹妹佐那子发出几声自嘲的低笑声: “佐那子,咱们兄妹俩这2天对橘君的评价,就没准确过啊……” “没想到……橘君他还真就超越了荣兄他1年炼出‘势’的记录。” 听到兄长的这句感慨,佐那子的脸上顿时挂起了一抹窘迫。 (从开始习剑,再到初次放出自己的‘势’,二堂兄他仅用了1年出头的时间——不论别的,光是这一点,我觉得就足以让橘君他望其项背) 回忆着自己昨夜信誓旦旦地对家人们所说的这段话……佐那子感觉自己的双颊不受控制地因尴尬和难堪而微微发烫、发红着。 这朵性子高冷、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艳模样的高岭之花,竟然还有因窘迫、尴尬而双颊泛红的一天……只可惜此时只有正站于佐那子身旁的千叶重太郎,留意到了这副极具反差感的稀有美景啊。 于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家妹妹这副神情变化的千叶重太郎嘴一咧,对佐那子调侃道: “佐那子,幸好昨夜听到你那些话的人,就只有我和父亲啊。要不然你丢脸丢大了。” 千叶重太郎的这句调侃,让佐那子脸上的窘迫之色更浓郁了一些,飞上她双颊的那抹绯色也更鲜艳了几分。 连做两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稍稍恢复了些镇定后,佐那子将美目一斜,用凌厉的视线狠狠地剐了千叶重太郎一眼,接着以不悦的语气朝她兄长冷冷地“哼”了一声。 千叶重太郎知道佐那子的脸皮一向很薄,对她的调侃得适可而止,若是调侃过头了,可真会惹佐那子她生气。 于是乎,千叶重太郎适时地缩了缩脖颈、闭上了嘴。 顺利地用眼神与那句冷冷的“哼”声警告了兄长一番后,佐那子将视线从千叶重太郎的身上收回。 而在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从前方那现在仍被众人所簇拥着的青登身上扫过,那才刚压制下去的窘迫之色旋即又从佐那子的双颊上冒起。 昨日才说橘君他的天赋超不过千叶荣次郎,结果橘君今日就创下了令佐那子心中的震惊之情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的惊人成就:练剑不过4个月,就放出了自己的“势”! 这比千叶荣次郎的记录,还快上了近8个月! 他和兄长修炼剑术至今,可还是连“势”的影子都没见着啊…… 佐那子现在对于青登,有种很奇特的……愤懑感。 这个男人,竟连续2天让她因错判了其实力和天赋而丢了大脸! 这让自尊心很高、脸皮很薄的佐那子,着实是感到了一种异样的羞耻。 佐那子忍不住地朝青登扬去掺着几分幽怨之色的视线。 但,就在这时! 就在佐那子刚以幽怨的眼神看着青登,佐那子神情猛地一怔,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正微笑着接受众人的贺喜的青登……一段在佐那子脑海深处尘封已久的一段记忆画面,忽地冒出并在佐那子的眼前闪过。 3年前,某个名叫坂本龙马的男人,也是在一场盛大的剑术大赛上,靠着高强的实力一路斩关折将,夺得了大赛的优胜。 在取得荣耀的优胜冠冕后,那人也是像现在的青登这样,被庆贺他夺得冠军的众人给紧紧包围着……那时,佐那子她也是雀跃地簇拥到那人身旁的一员…… 明明青登和那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但此时此刻,佐那子眼前青登的身影,和她记忆中的那人的身影,竟神奇地重合在了一起…… 相较而言,青登身上的光芒貌似比那人还要更耀眼一些——毕竟那人可没有青登那么夸张的天赋。 “真像啊……”佐那子不由自主地用只有她才能听清的音量呢喃道。 紧接着,佐那子看向青登的眼神里,那几分淡淡的幽怨缓缓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在眼中情绪出现变化的同时,一抹落寞浮上了佐那子好看的眉宇间 …… …… 自青登从“贵宾台”那儿回来到现在,千叶荣次郎就一直都用一种古怪的视线扫视青登。 半晌之后,他嘴里轻声嘟囔道: “橘君的这个‘势’……是我的错觉吗……” 面无表情的千叶荣次郎嘴唇微抿,眼瞳里不断闪烁着思考的神采。 …… …… 观武席的另一边—— “位之桃井”桃井春藏这个帅大叔,遥望了眼青登和试卫馆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后,露出感慨万千的苦笑: “看样子,下一个千叶荣次郎……不,说不定能够超越千叶荣次郎的剑士要诞生了啊……” 以自言自语的口吻留下这句感慨后,桃井春藏将双手朝身后一背,领着他士学馆的弟子们快步离开了观武席。 像“力之斋藤”、“位之桃井”他们这种级别的剑豪,自然都是有感知到青登刚才在赛场上所释放的“势”。 几乎所有感知到青登刚才所放出的“势”的剑士们,现在都有了一个基本相同的共识——继千叶荣次郎之后,江户终于是又出了一个并肩千叶荣次郎,甚至有望超越千叶荣次郎的绝世天才! 对此,有人羡慕有人妒,有人欢喜有人忧。 但不论是对青登这位新冒出来的璀璨新星抱有何种感情的人,经此大赛后都毋庸置疑地已深深记住了“橘青登”这个名字! 练兵馆的席位上,“力之斋藤”斋藤弥九郎朝正仍呆坐在座位上的新妻宽宽慰道: “新妻君,打起精神来。” “武道一途,本就是要历经诸多挫折和磨难才能强大起来。” “你今天已经做得够棒的了,表现远超我的预期。” “走吧,该回去了。以此次的落败为食粮,日后加倍努力地精进自身吧。” 说罢,斋藤弥九郎伸出手拍了拍新妻宽的肩膀。 而就在斋藤弥九郎的手掌触碰到新妻宽的肩头之时,斋藤弥九郎的脸色霎时一变。 “嗯?”斋藤弥九郎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新妻宽的额头——斋藤弥九郎感觉自己摸的不是人的额头,而是一块烧红了的砖…… “新妻君,你怎么发那么高的烧?” “唔……”新妻宽费力地睁圆双眼,嘴唇翕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然而他说出口的,却是一些含糊不清的碎语。 看到新妻宽烧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斋藤弥九郎连忙朝站在他周围的弟子们喊道: “快!带新妻君去仁医堂!” 仁医堂——江户的一座著名医院。 开设这间医院的夫妇:北方仁和立花咲皆是声名远播、医术极高明的医生。 在斋藤弥九郎的指示下,6名练兵馆的学徒手忙脚乱地将新妻宽扶起,斋藤弥九郎亲自带队,与众弟子们一起急匆匆地带着意识都已经恍惚的新妻宽挤开周围的人流,向仁医馆奔去…… …… …… 随着看客们的逐渐离去,原本热闹至极的赛场渐渐变得冷清寥落。 仅仅20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原本座无隙地的观武席,便只剩下寥寥数人仍留在原位。 罗刹和那名矮挫中年人便是这寥寥数人里的其二。 “哈哈哈……真是一场惊喜迭出的比赛啊。” 罗刹仰起头,发出满足的笑声。 “你之后帮我留意那个新妻宽。”罗刹对那名矮挫中年人说,“看看他能否挺过‘无念药’的副作用。” “若是他不能挺过去的话便罢。” “若是他挺过去了,则记录他挺过副作用所需的时间,这也是宝贵的试验资料。” “是。”矮挫中年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还有——”罗刹接着往下说,“如果新妻宽真的成功挺过‘无念药’的副作用,活了下来,那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罗刹视线一转,看向前方那已经没有剑士再在上面比斗的赛场。 “本来只想把他充作解闷、娱乐,顺便也替我们收集一下‘无念丸’的试验资料的玩具。” “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这个新妻宽……倒也有那么几分值得将他收为部下的价值。” 矮挫中年人挑了挑眉:“罗刹大人,您这是想要招揽那个新妻宽吗?” “是啊。”罗刹轻笑了几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这种愿意为了胜利而不惜吃下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药丸,同时也有着尚算可以的剑术天赋和实力的人……若是培养好了,未必不能成为可堪一用的部下啊。” “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啊,对于那些值得招揽的人才,一向是来者不拒。” “总而言之,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了。都记清楚我刚才所说的这些吩咐了吗?” “是。”矮挫中年人连忙用力点头,“都记明白了。” 罗刹轻轻颔首,然后将视线又一转,看向东北方。 东北方……这是青登及试卫馆一行人刚才离开的方向。 刚才,在青登放出“势”时,罗刹也是于第一时间感知到并为此而露出愕然之色的那一小撮人里的一员。 只见罗刹他用深邃的眼神,直盯着青登与试卫馆一行人刚才离开的方向。 半晌后,他对矮挫中年人再次开口: “……等待会回去之后,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帮忙去告诉清水荣一:橘隆之所欠的那笔赌债,今后一笔勾销。” “并且从此以后,‘清水一族’要主动、积极地跟橘青登交流、示好。” 清水荣一——即青登他们家目前仍欠其500多两金赌债的江户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清水一族”的首领。 罗刹的话音刚落,矮挫中年人便立即忍不住地面露惊讶:“不需要再让橘青登偿还他父亲橘隆之所欠的那笔赌债了吗?可……” 矮挫中年人的话还没说完,罗刹便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头: “橘青登这种级别的人才,不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 “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将橘青登召入我等麾下!” “之前让荣一他暂停了对青登的收债,本是计划着等我在水户藩那边忙完并回到江户之后再将‘收债队’重启,届时便可以伪装身份跟着‘收债队’一起去瞧瞧橘青登长啥模样。” “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和新妻宽那种白身不同,要招揽橘青登这种要名声有名声,要官身有官身的人,得一步步地来。” “先从获取他的好感开始,与橘青登发展出良好关系了,再徐徐图之。” “所以那笔无足轻重的赌债,就不要再收了,反正也不过是小钱而已。” “为了这笔小钱而影响到对橘青登的招揽,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话说到这,罗刹忽地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一顿,话音也跟着一顿。 就这么突然沉默片刻后,罗刹嘴唇一抿,发出幽幽的低笑声。 “仔细一想……我和他们橘家还真是非常有缘呢……” 罗刹一边嘟囔着,一边抬起右手,分开上身和服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的锁骨。 只见罗刹右锁骨的下方,有着一道3寸长的浅显刀疤。 罗刹用手指轻抚着这条疤痕,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采与淡淡的撼色。 “橘隆之啊……你当初若是愿意加入我等就好了……” “我直到现在,都在为当时不得不杀了你而感到惋惜呀……”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这些用来为后续剧情做铺垫的章节,果然很难写啊!(摔键盘) /68/68078/18952469.html 第150章 试卫馆人丁兴旺起来了!【6600】 当天晚上—— 江户,某座饭馆—— 为了庆祝青登在此次的剑术大赛中夺魁,继“梅花祭”的“红白合战”之后,周助又一次慷慨解囊,在某座饭馆内包下了一座房间,热热闹闹地办了个庆功宴。 反正都是周助他买单,大家都放开了肚皮吃,放开了肚皮喝,放下架子一起乐。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青登近期一直很忙,对“激进攘夷派”的打击,现在仍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所以公事像是根本处理不完的一样,解决一单公事又来一单公事,确实是有蛮长一段没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因此,青登今夜也是暂且卸下了所有的担子,彻底放空脑袋,和近藤、土方这帮兄弟们一起胡闹。 土方的酒量极好,几合清酒下肚后,除了脸颊微微发红之外,其他一切如常。 在庆功宴的氛围进展到极欢腾、热闹的时候,土方提议去请一些艺妓过来助助兴。 艺妓就是卖艺不卖身的女性表演艺人们。 当然——她们的“卖艺不卖身”只是说着好听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艺妓们确实是卖艺不卖身。 但任何行业都挡不住从业者们的卷啊! 不断互卷的艺妓们,最终终于有人跨越了那条底线——在为雇客们表演才艺的同时,也展示起其他的不能细说的才艺。 有人突破了这层底线后,自然而然的便有越来越多的艺妓为了更好地混饭吃而去效仿。 最后,在这不间断的行业互卷中,那些“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因难以和那些“既卖艺又卖身”的同行们竞争,生存土壤被挤占地越来越厉害。 于是,为求生存,许多艺妓都被倒逼着放下心里身为艺人的最后一点矜持和尊严,也开始左手抚琴,右手为自己的雇客们宽衣解带。 时至今日,那些还有办法坚持“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几乎都是一些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她们来表演的大明星级的人物。 毕竟也只有这些或是才艺极出众,或是长相极美的大明星,才有那个底气坚持“绝不卖身”的底线。 因为艺妓们现在基本都走“又卖艺又卖身”的路线,所以整体的雇佣费用都变贵了不少。 坐在主位上的周助,用小心翼翼的动作,默默掏出怀里的钱袋,瞄了眼钱袋里的存款后,一脸正气地将钱袋郑重收回怀内。 “土方,习武之人,不能太耽于美色。” “耽于美色者,常常精神萎靡,气血亏空,对武道的修炼极为有害。” …… 周助叽里呱啦、哔哔叭叭地对土方展开着长篇大论。 他啰里巴嗦地讲了那么多,但其中心主旨就一句话——咱们今夜吃吃饭、喝喝酒就好,艺妓什么的,等下次吧。 “嗯……怎么没酒了……”坐在青登身旁的冲田,抓起搁在他餐桌旁的酒瓶,用力地摇晃了几下空荡荡的瓶身。 “冲田君,你不能再喝了。”这个时候也喝得有些微醺的青登,一把夺过冲田手里的酒瓶,顺便也将冲田桌上的酒杯给抢了过来,“一个不注意,你都醉成这样了……喂,你的神智还清楚吗?” 青登在冲田的眼前用力地摆了摆手。 酒量很差的冲田,此时脸蛋酡红得仿佛随时都快滴出暗红色的血来,双目半眯着,目光混沌。 他看了眼正在他脸前用力摆手的青登后,笑脸一展,朝青登露出两只眼睛都弯成月牙儿的灿烂笑容。 “橘君……你这两天在大赛上的表现很帅哦……一路过关斩将,无人能敌……” 嗯,还能正常地说人话,看来还没有太醉……确认了冲田还没有醉到连话都说不清后,青登放心地点了点头。 既然被青登禁止饮酒了,冲田干脆便以汤代酒。 “嘿嘿嘿……”冲田用双手捧起餐桌上的味噌汤,浅抿一口后,喜滋滋道,“橘君他得了此次大赛的优胜……今后到咱们试卫馆来求学的学徒,应该也能变得更多起来吧……” 此前在“梅花祭”的“红白合战”的大胜,成功地让他们试卫馆狠狠地刷了波名声。从那天起,因闻听他们试卫馆的大名而到他们这边求学的学徒便激增了许多。 今日,于本次的备受瞩目、规模盛大的剑术大赛上顺利夺魁的青登,势必会让他们试卫馆的名望得到进一步的增长。 不难想象——今后到试卫馆来求学的学徒,肯定会进一步地增多! 冲田的这番低喃刚吐尽,便听见主位上的周助长叹了口气,然后附和道: “嚯嚯嚯,试卫馆创立那么久了,我们现在也总算是时来运转了啊。” 正和近藤并肩而坐的土方,在听到了冲田和周助的这2句感慨后,正将酒杯递到自己唇边的手忽地一顿。 他扬起视线,看了眼周助,接着又看了眼身旁的近藤,然后默默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到桌案上。 “……既然提到了试卫馆……那么机会难得,师傅,阿胜,对于试卫馆目前的运营,我有一点意见想要发表,你们现在有没有兴趣听听?” “嗯?”近藤眼睛一斜,看向土方,“意见?什么意见?” 土方一边将右手上所拿着的筷子也搁回到餐桌上,一边清了清嗓子:“关于要如何进一步壮大咱们的试卫馆……我最近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点子。” “哦?”周助的眼里闪出感兴趣的光芒,他直直地看向土方,用动作示意土方接着往下讲。 而包括青登在内的宴席上的其余人,也都纷纷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工作,将好奇、疑惑的视线集中到土方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土方倒也丝毫不怯场,往嘴里塞了颗花生米后,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吧。” “我们去设法将一些有一定名气的武士收为试卫馆的弟子或食客。” 土方此言一出,宴席上的一干人等立即纷纷面露不解。 “阿岁。”近藤放下手中的碗筷,将身子一转,面朝土方,脸上满是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设法将有一定名气的武士收作咱们的弟子或食客?” 土方像是早就料到了近藤他会这么问他似的,只见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展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是我最近偶然所得的灵感。” “就在几天前,我因闲着无聊而同馆内的几名新人闲聊。” “在跟这几名新人聊天时,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几个,都是被橘的名号所吸引,才选择上咱们这儿学剑。” 话说到这,土方将视线转到了青登的身上。 “橘现在是江户的名人,我有料想到肯定会有一部分人之所以会来试卫馆,都是因为被青登的名号所吸引。” “但在跟那几名新人聊天后,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个群体的人数,貌似要比我以前所预期的要多得多。” “于是,我本着好玩的心态,展开了认真的调查,想查查看究竟有多少人都是因为青登才进的试卫馆。” “调查结果让我颇为惊讶: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听闻最近声誉鹊起、屡立奇功的‘北番所小天狗’师从此地,所以才决定来试卫馆来修习剑术的。” “在查明了此事实后,一个崭新的灵感便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了。” “一座剑馆,如果有着名气很大的弟子或食客,那么就能对他人产生一种很强的‘吸引力’。” “人们会忍不住地想:这座剑馆究竟是有什么能耐,能将那么多名士收入麾下,从而对该剑馆生起兴趣。” “这跟吉原的花魁使用了哪户商家的配饰或化妆品后,往往便会引发女子们去疯买这些配饰和化妆品,是差不多的道理。” “所以,我认为——若设法将那种名气很大的武士收为馆内的弟子或食客的话,定能对我们试卫馆未来的发展壮大大有裨益!” 土方的口才相当不错,仅凭这一番简单的话语,便让众人都听明白了他的主张。 在土方刚刚才只解释到一半时,青登就已听懂土方这都是什么意思了——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名人效应”来扩大试卫馆的名声,好吸引更多的人来试卫馆学剑。 周助抬起手,一边咂巴着嘴,一边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嗯……土方呀,你说的这些,我听懂了。” “但是啊……” 周助话锋一转的同时,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设法将名气很大的武士收为学徒或食客……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那些名士凭什么来做我们试卫馆的弟子或食客啊?” “说得直白、难听一点……我们试卫馆目前还没有彻底洗刷掉‘芋头道场’这个污名呢。” “目前全江户上下,比我们试卫馆要更有吸引力的剑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且,弟子什么的倒还好说,但食客的话……我们目前的财力,还没有雄浑到够养许多的食客。” “养食客可是很费钱的啊,一名食客一个月下来的饭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虽说江户时代的剑馆一直盛行着聘雇寄食于馆内、帮忙帮闲的食客的风气,但供养食客的高昂费用,让拥有食客的剑馆一直都只是少数。 土方这时插话进来,反问道:“我们试卫馆现在大概能养多少个食客?” “嗯……”周助面露思考状,摩挲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一点,“和以往相比,我们最近的收入好上不少,但满打满算的话,目前至多……也就只能供养2、3人吧。” “2、3人吗……”土方眉头蹙起,看样子这个人数和他的预期稍有些不符。 根据周助的表态,不难看出——他对土方这“借助‘名人效应’来壮大试卫馆”的计划,并不是特别乐观。 但这个时候,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近藤,忽地出声: “……父亲,我觉得阿岁所设想的这一计划……未必不能尝试一下!” 近藤挺直腰杆,一板一眼地继续朝周助正色道: “就如阿岁刚刚所说的——若真能成功地将一些名士给收为我们试卫馆的一员的话,那这对于我们试卫馆未来的发展壮大,确实是相当地有好处!” “光凭此等好处,我认为就足以将此计划一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周助叹了口气,“但我刚才也说了吧?那些名士凭什么来做我们这座‘芋头道场’的弟子或食客啊?” 近藤可谓是针锋相对,周助的话刚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立即应答道: “如果一直找不到愿意加入我们的名士……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近藤笑道。 “如果真能成功招揽到什么名士,那我们就赚大了。” “但如果一直没有什么名士愿意上门,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见近藤竟如此青睐此计划,周助用力地挑了几下眉。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周助神情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行吧,既然你想尝试的话,那就放手去做吧。” “你现在也算是近藤家和试卫馆的半个当家了。” “反正用不了几年,我也要彻底退休,将天然理心流宗家掌门人和试卫馆交给你。” “你就按着你们年轻人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父亲对自己的想法表示了赞同和支持,近藤兴奋地连忙朝周助躬身称“谢”。 而土方他对于自己所设想的计划得到了许可,也同样感到很高兴。 醉意现在稍稍减轻了些的冲田,此时朝近藤、土方他们问道: “那……我们之后要上哪儿去找那种有名气的名士啊?” 冲田一针见血地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只能看缘分、慢慢地找了。”近藤干笑了几声,“上来就找那种名满天下的大名士,这不现实。” “这种大佛,我们这小小的试卫馆也供不起来。” “所以脚踏实地地慢慢来吧。” “现阶段,我打算先试着招揽那种只在江户这座城市小有名气的人。” 近藤的话音这时停顿了下,抿了抿嘴唇后发出了自嘲的低笑声: “不过,这种能在江户小有名气的人,也没那么好找便是了……” “即使是找着了,想让他们加入我们试卫馆,也没有那么容易。” “喔喔……”冲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前,扁着嘴唇作沉思状。 因为冲田细胳膊细腿的,所以他做出这种双臂抱胸的动作后,并不会产生一种威严感,只会让人觉得冲田变得更娇小了。 “在江户小有名气的人……我好像并不认识这样的人耶……”冲田嘟嘟哝哝。 听见冲田的这句嘟哝,一旁的青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用没好气的口吻暗道: ——你这种宅男,若是认识什么名士才有鬼了! 早在刚寄住在试卫馆时,青登就发现了:冲田真是一个铁宅男。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天24小时,他有24小时都是窝在试卫馆里。 偶尔外出,要么是去补充他维系他每日生存所需的必不可少的“战略资源”:金平糖,要么就是嘴馋了想去那几家他常去的茶屋或点心铺那儿吃甜甜的点心。 冲田的社交圈,基本只局限在试卫馆一隅。常往来的朋友,也就只有青登、近藤、土方他们这寥寥数人。 如果冲田认识什么江户名士的话,那青登倒还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好了,这些正事,等之后再慢慢想吧。”青登将自己盘中的那条自己因不爱吃而还没动过,但冲田非常爱吃的稠鱼,夹到了冲田的碗中,“现在就先好好吃饭,好好玩。来,这条鱼给你……” “啊!” 青登的话还没说完,冲田便“啊”的一声,打断了青登的话头,然后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忽地昂起脑袋。 “差点下意识地遗漏了呢……现在这里不就正好坐着个极有可能认识什么名士的人吗?” 冲田转过脸,朝青登展露出大大的笑脸…… “橘君!” 冲田一边笑着,一边伸出左手手肘,戳了戳青登的侧腹。 “像你这种在奉行所‘三回’里当差的官员,肯定多多少少也是有着点人脉的吧?” “你认不认识那种在江户小有名气的人呀?” “哈?”青登怔住。 现在换完全没想到冲田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的青登,露出沉思状了。 人脉……青登身为专门负责处理各种刑事案件的北番所的“三回”同心,自然是有着一些人脉。 但他的这些人脉,基本都是同为“奉行所的奉公人”的同僚们。 在所有认识的人里,唯一称得上是名士的……似乎就只有他前阵子刚在蕃书调所里救过其一命的胜麟太郎。 但胜麟太郎这种每天都要忙各种政务的政治红人,哪可能来做他们试卫馆的弟子或食客? 细细思索了一番,也没想到什么合适人选的青登,苦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我也不认识什……嗯?” 青登的话音,此刻忽然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青登猛地回想起来——除了胜麟太郎他之外,他还认识别的名士。 数量还不少,足有3人。 虽然这3人和胜麟太郎这种名扬四海的人完全不能比,但他们3人目前确确实实地在江户有着一定名气。 而且,更重要的是——据青登的判断,这3人还极有可能愿意来做试卫馆的弟子或食客! “……我倒还真的认识那种目前在江户小有名气的人……还足足认识3个。” 青登扬起视线,对现在露出惊愕表情的冲田、近藤等人接着轻声道。 “近藤君,你们若是有意愿的话……我明天就能将他们给带过来。” …… …… 翌日—— 为了能够参加会津侯的剑术大赛,青登是跟薄井他请了前日和昨日这两天的假期的。 现在剑术大赛既已圆满结束了,那青登自然而然地也是重归忙于各种公务的社畜生活。 火付盗贼改不愧是专门负责处理各种重大案件、凶恶罪犯的特殊武装部队。 他们被幕府调来协助奉行所应付江户的“激进攘夷派”后,青登他们肩上的担子霎时减轻了不少。 在火付盗贼改的协助下,奉行所近期对“激进攘夷派”的打击卓有成效,大量假借“攘夷”之名、行残暴之举的暴徒被绳之以法,“激进攘夷派”的嚣张气焰得到了有力弹压。 但可惜的是……被幕府列为重点打击目标的讨夷组,直到现在仍逍遥法外。 情报的极度缺失,让奉行所、火付盗贼改迟迟找不到讨夷组的据点和重要人物的所在地。 连人和据点都找不着,那么肃清行动自然也是无从谈起。 因为有火付盗贼改这支生力军帮忙减轻了工作量,所以青登他们最近已不用再像“樱田门外之变”刚发生时那样,每天忙得四脚朝天,忙得连作息时间都完全紊乱掉,他们近期已渐渐重归了正常的工作节奏,能够像以往那样按时地上下班。 就比如今日,在天空刚染上黄昏时特有的橘黄色光芒后,顺利地完成了自己今日所有份内事的青登,十分准时地飒爽下班。 在以往,青登上下班时,身边都只带着他的保镖斋藤。 但今天却略有些不同——他今天离开北番所时,身边除了斋藤之外,还多出了3道身影! 青登领着他们,一干人等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试卫馆。 “哦哦……橘先生,你平常就住在这里啊。”将爱枪扛在双肩之上的原田,饶有兴趣地打量试卫馆的大门。 “大门被擦洗得很干净……这座剑馆平日里被维护得很好呢。”永仓一边打量着试卫馆的大门,一边一本正经地嘟囔道。 “啊……”藤堂这时发出低低的惊叫声,然后面带愧意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差点忘了,我们这样两手空空地登门……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没关系。”青登朝藤堂摆了摆手,“近藤君他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好了,快进来吧。” 青登带着斋藤还有他的这3名部下,进入了试卫馆内。 刚穿过试卫馆的大门,青登便轻车熟路地对着馆内大喊:“我们回来了!” 青登的这句“我们回来了”刚落下,一道“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便立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青登便见着了手提竹剑,满头大汗,刚才应该是在练剑的冲田。 “橘君,斋藤君,你们回来啦!”冲田朝青登和斋藤展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灿烂笑脸,紧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到了站于青登身后的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与藤堂平助。 “橘君。”冲田以一种压抑着心中期待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向青登发出反问,“这3位,就是永仓君、原田君和藤堂君了吧?” 青登含笑点了点头:“嗯,是的。我依照昨夜的约定,将永仓他们都给带过来咯。” …… …… 半个多月前的“蕃书调所之战”,不仅是让青登的名望进一步地水涨船高,同时也让当时跟着青登一起冲进蕃书调所内的永仓等人也跟着一并打响了名气。 不论是在官府,还是在市井,许多人现在都已知道——“北番所的小天狗”橘青登最近招募到了3个实力极强的冈引! 青登他现在之所以能得到“北番所最强武斗派”的美名,也是多亏了有永仓他们的助势。 有些好事者甚至在那疯传:青登所统领的这支小队的综合战力,怕是都要超过南、北两大番所其余“三回”队伍的总战力! 尽管论名望,永仓三人和“名士”这个称谓还远远沾不上边。 但是他们三人目前也确确实实地因“蕃书调所之战”,而在江户内有着一定的名气。 所以,青登昨夜便跟和近藤他们约定好了——就在今日,将他的这3个部下都给带过来!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68/68078/18961911.html 第151章 看好了,青登,是这么练成的!【7500】 试卫馆,厨房—— “总司,那3人是谁啊?”阿笔一边以娴熟的手法准备茶水,一边朝身旁正给她搭把手的冲田问道。 阿笔现在很茫然。 刚才,她一直待在二楼的卧房里整理试卫馆的账簿,归纳、计算剑馆最近一个月的收入和支出。 在正算得头昏脑胀之时,冲田忽然敲响了房门,跟她说:来客人了,请求她帮忙泡茶。 全试卫馆上下,除了直到现在都还因有事而待在老家,没有回试卫馆的井上源三郎之外,只有阿笔能泡上一手好茶。 平常鲜少有来客的,怎么突然来客人了?阿笔疑惑地下到一楼,偷偷地往厅房内瞧看了一眼——还真来了3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年轻人。 “那3人是橘君的冈引哦。”冲田一面将洗好的茶杯往阿笔的身旁递去,一面解释道,“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 “冈引?”阿笔眉头微蹙,“橘君的冈引怎么会突然来我们这儿?” “啊……”冲田将手伸到脑后,把玩她那根短马尾的纤细发尾,“对喔……好像都忘记跟婶婶你说这事儿了。” “咳咳,是这样的——” 冲田清了清嗓子,然后将昨夜他们在庆功宴上拟定好的依靠“名人效应”来让试卫馆进一步发展壮大的计划,言简意赅地告知给阿笔。 冲田话音刚落,便见阿笔的两眉霎时倒竖,她像条件反射一般地快声呵斥道: “什么?请食客?不行!我不允许!” “嘘……”冲田连忙竖起右手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婶婶,你小声一点……” 冲田和阿笔现在所在的厨房,和青登、近藤、永仓他们所在的厅房同处试卫馆的一楼,二座房间隔得并不远,如果阿笔的声音让永仓他们给听去了,那可就尴尬了。 阿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可能太大了些,于是抿了抿嘴唇,压抑住自己心中发出咆哮的冲动,沉下嗓音朝冲田斥问道: “你们在想什么啊?无端端的,干嘛请几个和咱们非亲非故的人寄住在我们这儿?” “婶婶,你听我说。”冲田耐着性子说,“一座剑馆,如果有着那种名气很大的弟子或食客,那么就能对他人产生一种很强的‘吸引力’……” 冲田将昨夜从土方那儿所听来的将名士收入剑馆所带来的好处,原模原样地转述给阿笔。 本来还怒气冲冲、满面不解的阿笔,在听完冲田的解释后,脸色慢慢地变好看了些。 但她的两眉却依旧拧着。 “……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阿笔的两只嘴角齐齐地朝下耷拉着,整张嘴弯曲成一个弯度很大的弧形,“如果是来当学徒的,那便罢了。” “但如果是想以食客的身份寄住在我们这儿……我没法接受!” “让橘君他们住进来后,我们这儿的住客就已经够多的了。” “再让更多的人住进来,你们不嫌挤,我还嫌挤呢!” “再说了——我们试卫馆哪有那么多地方给人住啊?” “有地方住啊。”冲田仍旧把玩着他的马尾,“婶婶,你忘了吗?橘君和斋藤君他们现在所住的那座‘食客之间’,还有相当多的空位呢。” 听到冲田的这句应答,阿笔一噎。 周助他当初在营建试卫馆时,因考虑到试卫馆日后说不定会招揽一些食客,所以特地在试卫馆的二楼盖了一间专门用来供食客们居住的大房间。 然而自试卫馆建立以来,因一直没有成功招揽过食客,所以这座“食客之间”一直荒废着。 直到3个多月前,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3人寄住进试卫馆后,这座一直被荒废着的大房间才终于得到了启用,腾出来供青登他们居住。 “食客之间”相当宽敞,哪怕是住进10个人也绰绰有余,减掉目前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这3个房客后,还能再多容纳至少7名寄住者。 忘记了“食客之间”还有相当多空位的阿笔,脸上浮起一丝窘迫,但她很快便将这丝窘迫压下。 眉毛仍处于拧紧状态、没有松下来的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被冲田给提前一步抢占了话头: “……婶婶,就让近藤兄他去尝试一下吧。” 冲田放下了把玩马尾辫的手,两只嘴角微微上拉,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 “这是近藤兄他第一次用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想法来经营剑馆。” “在以前,他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傅的身后。” “师傅平常是怎么经营剑馆的,他就有样学样地全盘照搬师傅的经营方式。” “我也并不是说这种全盘照搬长辈经验的方式不好。” “但我觉得……如果只懂得死板地照搬长辈的经验,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次,是近藤兄他第一次以迥乎于过往长辈的经验、第一次试图按自己的所思所想来改进剑馆现有的经营方式。” “不论此举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觉得应给予近藤兄他鼓励。” “我猜师傅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让近藤兄他放手去做。” 语毕,冲田便不再言语。 只微笑着、静静地注视着身前的阿笔,静等阿笔的回应。 阿笔脸上的情绪,迅疾地变化着。 脸上的褶皱一会堆起,一会松开。嘴唇也不断地因欲言又止而张张合合。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阿笔本拧着的两眉,总算是缓缓松了开来。 “……哼!”嘴角仍耷拉着的阿笔,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看向灶台上的水壶,不再去看冲田,“你们这些年轻人……自打长了年纪后,就越来越喜欢和我们这些老人家对着干,越来越牙尖嘴利。” “随便你们怎么整吧!爱将这座剑馆整成什么样就整成什么样!我不管啦!” 清楚阿笔脾性的冲田,并没有因为阿笔刚才的这番阴阳怪气而感到愤怒、羞恼。 “谢谢婶婶!”冲田笑得两只眼睛都变成了一对月牙儿。 呜——灶台上的水壶,这个时候恰好发出水开了的蒸汽声。 阿笔一把抓起烧开了的水壶,以极熟练的动作沏茶,然后往冲田刚洗好的那一只只茶杯里倒入滚烫的热茶。 厨房内,霎时变得茶香四溢。 冲田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吸了几大口这诱人的茶香后,双手往腰间一叉。 “真香……为什么婶婶你泡出来的茶水,气味能比我们所泡出来的茶水要香那么多呢?” “孰能生巧而已。”阿笔将倒空了的水壶放回到原位,然后将倒满了茶水的诸只茶杯放到了茶盘上,“走吧,去给他们送茶。” 即使手中所捧着的茶盘上盛有那么多的茶杯,阿笔的步伐仍走得相当稳健。 永仓他们怎么说,也是来访试卫馆的客人。 阿笔身为这个家、这座剑馆的女主人,如果不去和永仓他们这些客人见一面、打一声招呼的话,终究还是有些没礼貌。 该尽的地主之谊还是要尽,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和冲田一起快步来到了厅房大门前,拉开了房门后,阿笔和冲田便见着了现在正相对而坐的青登、近藤、永仓等人。 永仓、原田、藤堂3人排排坐,而近藤与土方则肩并肩地坐于他们的对面——土方今日恰好有待在试卫馆,在青登带着永仓他们来了后,身为试卫馆核心成员的土方便也顺势跟着一起过来凑凑热闹。 至于青登和斋藤,则是一前一后地坐在了永仓他们的侧前方,面朝近藤和土方。 周助现在恰好有事外出,不在试卫馆。所以此次将由近藤全权代表试卫馆来和永仓他们展开面谈。 在阿笔端着茶盘、拉开厅门后,厅内众人立即齐刷刷地将视线集中在了阿笔的身上。 “啊,容在下介绍一下。”近藤于第一时间朝阿笔一摊手掌,“这位是我的母亲:近藤笔。” “母亲,这几位是橘君他的冈引: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 “初次见面。”文化程度很高、非常知礼懂礼的藤堂,率先朝阿笔俯身行礼,“在下藤堂平助,冒昧叨扰之处,恕请海涵!” 永仓和原田这两个没啥文化的憨憨,在藤堂的行礼都结束后,才后知后觉、模仿着刚才的藤堂,有样学样地朝阿笔行礼、问好。 兴许是因为永仓等人比她所想象的要有礼貌得多吧,阿笔因讶异而挑了挑眉。 挤出一抹微笑,一一回应了永仓他们的问好后,阿笔将茶盘上的茶杯逐一取下,将数量刚刚好的茶杯递到厅房内每个人的身前,然后抱着茶盘快步出了厅房,给青登、近藤他们留足了谈话的空间。 而冲田则留了下来,坐到了近藤正空着的右手位上。 目送完母亲阿笔的离开后,近藤将视线投转回到身前的永仓三人的身上。 “抱歉,话题刚才被打断了。” “让我们继续吧。” 近藤拿起阿笔刚才递来的茶,轻轻地抿了口还很滚烫的茶水,润了润略有些干涸的嗓子后,挺直腰杆,继续正色道。 “我刚刚所说的那些,便是我之所以想请你们加入试卫馆的全部原因。” “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是否有意加入我试卫馆呢?” 说罢,近藤用诚挚的眼神,坦坦荡荡地与永仓三人对视。 刚才,在阿笔仍在厨房内准备茶水时,近藤、土方就已经和此前一直未曾有幸见过面的永仓三人相互间做完了自我介绍。 昨天晚上,从青登的口中得知了永仓三人的情况后,近藤便对十分符合他“在江户小有名气”这一要求的永仓三人极有兴趣。 因此,在双方都做完了自我介绍后,近藤便极主动、极热情地开门见山——不做丝毫欺瞒地将他想让永仓等人加入试卫馆的目的和缘由,统统阐明了出来。 在阿笔端着茶水进来时,该说的差不多都已经和永仓他们说完了。 现在,就只剩等待永仓三人的答复了。 最先给出回复的,是藤堂。 他面带尴尬之色地伸出右手食指抓了抓右鬓角的头发后,面带歉意地朝近藤弯下了身。 “抱歉,近藤先生,在下目前仍在伊东道场求学,伊东老师他不允许我们的名字在仍挂靠于道场的学员簿上时,成为其他剑馆的弟子或食客……” 藤堂委婉地对近藤的邀请表示了拒绝。 面对藤堂的拒绝,近藤丝毫不恼,他十分洒脱地大笑了几声后,跟藤堂连道了数声“没关系”。 “说起来,藤堂君,我在好久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呢。”近藤咧了咧他那张能够放下一整只成人拳头的大嘴,话锋一转,“我在好久之前就听说过:那座鼎鼎有名的伊东道场,出了个名叫藤堂平助的剑术天赋和实力皆属上乘的年轻人。” “你比我想象中要英俊许多呢!哈哈哈!” “谢谢夸奖……”藤堂腼腆地笑了笑。 近藤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我在好久之前就听说过你”,让藤堂在感到受宠若惊之余,眼瞳里浮起一抹极显眼的欣喜。 今年还只有16岁的藤堂,举手投足间皆带着抹少年特有的青涩与轻率,喜怒皆形于色。 这个时候,坐在三人里的中间位、刚才一直作沉吟状的永仓,突然出声道: “那个……恕我冒昧直言。” 永仓将双臂环抱于胸前,双目毫不畏怯地与近藤对视,语调瓮声瓮气。 “将有名气的人收入剑馆,以此来吸引外人的加入……用这样的小技俩来发展剑馆,会不会有些太不光明磊落了啊?” 听到永仓这句略有些尖锐的质问,坐在他侧前方的青登忍不住面露苦笑。 虽然和永仓他们共事的时间还不算特别长,但对于自己的这三名部下都是些什么脾性,青登都已有了一定的掌握和了解。 永仓其人……一言以蔽之——性子耿直得厉害,耿直得有些固执、有些愣。想到啥就说啥,从不整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直口快得让人常觉得他有些口无遮拦。 他极其反感那些不光明磊落的人或事,打架也好、做其他事情也罢,永仓都喜欢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所以永仓平时的做事风格……就是“正面硬莽”。 管他那么多的!直接正面上——这句话,极完美地概括了永仓为人处事的风格。 而永仓他的战斗方式也是这般——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正面硬碰硬!一直砍就完事了! 尽管已经习惯了永仓的快言快语,但在听到永仓就这么直接对才刚见面没多久的近藤他们发出如此尖锐的质问后,青登还是忍不住地露出无奈的苦笑。 听到永仓的这句质疑,近藤怔了怔,就在他正想说些什么时,其身旁的土方抢先一步微笑道: “永仓君,你这就说错了啊。” “我们为发展剑馆而所使的这一计划,恰好是最光明磊落的了。” “嗯?”永仓双眼一瞪,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土方。 “你看,我们有对我们的这计划藏着掖着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的土方,两手一摊,“我们光明正大地将你们请来,然后毫不隐瞒地将我们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你们。” “我们堂堂正正地对你们发出邀请,你们若是愿意加入我们试卫馆,那我们之后还会堂堂正正地向外宣传:我们试卫馆成功地让数名很厉害的武士心甘情愿地加入我等。” “这还不够光明正大?还不够坦荡磊落吗?” 听到土方的这番解释,永仓的神情呆了呆。 然后他垂下了脑袋,抬起手捏住下巴,沉思着、绞尽脑汁地消化着土方刚才的解释。 从他这紧锁的眉头来看……他现在消化得很辛苦。 永仓有个弱点,那就是他的脑子……不大聪明。 不知是不是因为性子太耿直了的缘故,永仓的脑袋木得很,思维不知变通。 永仓这种发木的脑袋、僵硬的思维,也是导致他做起事来常常简单粗暴、只会正面硬莽的重要原因之一。 同时,也因思维僵硬、不擅思考,所以他常常很简单地被他人给忽悠过去,很容易地就被人给说服。 果不其然——他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后,便似懂非懂地轻轻点了点头:“嗯……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就在永仓的这句嘟哝刚落下时—— “……我只想专精我的枪术,所以当贵馆的弟子就免了。” 一直没说话的原田,出声了。 将两腿随意地盘着的他,将右肘抵在右腿上,右臂支起,撑住下巴,笑嘻嘻地接着道: “不过若是当贵馆的食客的话,我很欢迎哦。” 原田的这句话,顿时让近藤他们来了精神。 近藤惊喜反问道:“你愿意以食客的身份加入我们试卫馆?” “包我住,包我吃,还不需要我干什么活儿,只需要以‘试卫馆食客’的身份寄住在这儿——这么美的一件差事,我可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啊。”原田咧出一个憨憨的笑脸,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我这人不爱动脑子。” “所以我其实没怎么听懂你们是为了什么才邀请我们加入试卫馆。” “但无所谓了,只要你能包我住、包我吃,那我就愿意来做你们的食客!” 话说完,原田伸出手拍了拍永仓的肩。 “永仓,你也住下呗。” “你现在不是正为了能攒够可以继续云游四地、进行‘武者修行’的路费,而一直在存钱吗?” “现在存钱的好机会来了啊。” “成为了这里的食客,便无需再每日花钱去住旅宿、花钱做饭吃了。” “每日都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钱——听到原田所提的这一字眼,永仓的表情微变。 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将双臂重新环抱到胸前,微微埋首,再一次作沉思状。 在场众人也不急,都静静地等待着目前唯一一个尚未表态的永仓的思考、回答。 快言快语的永仓,也没有让众人等待得太久。 仅一小片刻的时间,他便悄悄地扬起视线,用微不可察的、没有任何人发现的小动作,偷偷瞧了眼旁边的青登。 “……我明白了。”永仓长出一口气,然后将双手撑在了榻榻米上,俯身朝对面的近藤行了一礼,“那么,便给您添麻烦了!” 听着永仓这要比原田要委婉一些的答复,近藤先下意识地一愣,紧接着脸上的神色迅疾地转变为欢悦。 而在欢悦之余,近藤也忍不住地为竟然如此顺利地说服永仓、原田二人加入他们试卫馆而感到意外。 对此感到意外的人,还有青登。 “你们都想好了吗?”青登转动目光,在永仓和原田的身上来回扫视。 “想好了想好了。”憨笑几声、用力地耸了几下肩头后,原田不假思索地回复,“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我何乐而不为啊。” “反正腿长我身上,如果在这里寄食得不舒服了,大不了就直接离开。” 永仓没有像原田那样多言。 他只坚定地朝青登、近藤他们用力地点了点头。 …… ……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让青登将永仓三人给带来,并对他们发出“加入试卫馆”的邀请。 没成想,对他们的邀请竟如此地顺利,三人里的永仓和原田都同意了以食客的身份成为试卫馆的一份子。 为了以示对这二位剑馆新成员的欢迎,近藤决定要在今夜举行一个热闹的庆祝会。 为此,近藤塞了一笔钱给冲田,让冲田趁着现在菜市场还未关门,赶紧多买点好酒好菜回来。 身为试卫馆核心成员的土方,自然是被近藤提议着今夜留在试卫馆,和他们一同庆祝永仓和原田的加入。 可谁知——土方竟表示他就不参加今晚的庆祝会了。 “阿胜,这庆祝会我就不参加了,你们今夜玩得开心点。” “为什么?”近藤不解地反问,“阿岁,你今夜是有啥事要去忙吗?” “……的确也算是有要紧事要去做吧。”说罢,土方耐人寻味地笑了笑,然后抬手拍了拍近藤的肩膀,“阿胜,成功招揽到了名士,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我们还得想办法地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有名士心甘情愿地加入我们试卫馆’。” “总而言之,这方面的工作,我会负责着手操办。” “阿胜你们今夜好好玩便行了。” 留下这一番话,土方便跟近藤摆了摆手,在近藤茫然的视线里扬长而去。 在土方离开试卫馆时,正值天空半黑半亮的傍晚时分。 深吸了一口因天气的逐渐转热而愈来愈沉闷的空气后,土方扶了扶腰间的胁差,大步流星地向东而行。 乃农民出身而非武士出身的土方,没有资格佩戴打刀,所以他平日里都只在腰间挎上一柄胁差。 江户幕府有明确规定:打刀只有武士们才能佩戴,而对于胁差倒是没有什么禁令,所以很多平民百姓平日里都会在家里或身上备上把胁差,作防身用。 在拐过某条无人小巷的街角后,土方忽地发现前方的路边,有着一棵樱花树。 现在正值四月底,仍是樱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土方稍稍加快了脚步,站到了这棵偶然发现的樱花树的树根旁。 他仰起头,若有所思地端看了几眼这棵樱花树上的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后,收回视线朝自己的左右看了看。 待确认了四下无人,土方踮起脚,十分熟练地从树枝上折下了9朵开得最漂亮的花,将它们全数小心翼翼地塞入怀内,然后飞速从树下逃离。 在又拐过了数条街巷后,土方的身子停在了一座不大不小的茶屋门前,紧接着便见他大摇大摆地掀开门帘,进到这座茶屋内。 “欢迎光临……啊,土方先生!” 这座茶屋的手代——一名正值妙龄的少女,在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后,立即下意识地高喊一声“欢迎光临”并将目光朝店门的方向投去。 在发现立于门口处的来客是土方后,她的这句“欢迎光临”迅疾地变为了兴奋的大喊。 “阿千,好久不见了啊。”土方一边朝这少女展露出温柔的微笑,一边随意地找了个空位坐下,“老样子,给我来杯凉茶。” “好的!”脸上挂满雀跃笑意的阿千,像翩翩蝴蝶一样地飞回到厨房。 不消片刻,她便端着杯土方所点的凉茶,一蹦一跶地蹦到了土方的桌旁。 “土方先生!您的茶!” “嗯,谢谢。” 土方伸出手去接阿千所递来的茶水,在手掌托住茶杯之时,他悄悄地伸出手指抠了抠阿千的掌心。 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酥痒感,一抹娇羞的艳红掠上了阿千的双颊,她用情意绵绵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土方一眼后,飞快地从土方的桌旁离开,回到了厨房。 土方以充满柔意的视线注视阿千的离开,然后端起凉茶,“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接着将茶水钱洒到桌上,出了茶屋。 而在同一时间,回到厨房内的阿千跟她的老板说她的肚子不舒服,想去上个茅厕。 得到了老板的上厕所许可后,阿千解下身上的围裙,迫不及待地奔出茶屋,然后驾轻就熟地拐进距离茶屋不远的某条偏僻暗巷。 刚一进入这条暗巷,阿千便见着了已在此地等候的土方。 “土方先生!”按耐不住自己感情的阿千,三步并作两步地飞扑进土方的怀里。 “阿千!”而土方也深情地紧抱住扑进他怀里的阿千。 “土方先生……我好想你啊……”阿千用她的额头摩擦着土方的胸口,“你怎么那么久没来见我?” “抱歉,最近的事有点多。”土方用自己的脸颊去蹭阿千的头发。 二人你侬我侬地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随后便见土方一边露出一副“啊,我差点忘了”的表情,一边将手伸进怀里。 “阿千,这个给你。” “土方先生,这个是?”阿千朝土方所掏出的一朵娇艳樱花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个是我昨日到神奈川那边踏青时,偶然落到我肩头的一朵樱花。”土方脸不红心不跳地温柔笑道。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本章一共7500字,字数相当不少了,求月票啊!qaq /68/68078/18975832.html 第152章 木下舞:“橘君,你今晚有空吗?”【爆更1W】 “阿千,现在正值樱花开得最盛、最艳的时节。” “但是,我却因为最近一直很忙,难以挤出空闲的时间而迟迟无法和你一起去赏樱。” “对此……我一直感到相当地愧疚。” “阿千,对不起……” 语毕,土方用牙齿轻咬下嘴唇,嘴角微微下垂,双颊上布满自责、羞愧之色。 “土方先生,请别这么说!”见着土方的这副模样,阿千连忙心疼地快声说,“我只要能和你说话、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赏不赏樱,对我来说一点所谓都没有!” “阿千……谢谢……”土方一脸感动地抿嘴一笑,低下脑袋轻轻地吻了下阿千的额头,“虽然我现在还因正事繁多而难以挤出时间来和你一起去赏樱。” “但我向你保证:在今年的樱花落尽之前,我一定会带你去看那一片片艳丽的樱花海!” “所以——我决定于今日,先将这朵偶然落到我肩头,和我相当有缘分的樱花给带过来。” 土方用极轻柔的动作,将手里的那朵樱花放进阿千小巧的巴掌里。 “这朵和我很有缘的樱花,就当作是预热一下吧。” 土方脸上笑容的柔意,变得更浓郁了些。 “现在先和你一起看看这朵小樱花。” “之后,我带你去看一千朵、一万朵更多更美丽的樱花!” “土方先生……!”阿千昂起脑袋,用闪着无数小星星的眼睛,一往情深地凝睇土方俊美的面庞,然后以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一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呵护着土方刚才递到她巴掌里的樱花。 “如何?这朵樱花美吗?” “嗯!”脸上早早地写满了感动之色的阿千,小脑袋用力地点着,“太美了……土方先生,谢谢您!今夜我真是太开心了!” “嗯,能看到你的笑脸,我也满足了。”土方将怀里的阿千抱得更紧了一些。 紧拥在一块的一男一女又你侬我侬地说了片刻情话后,土方突然道: “阿千,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阿千不假思索地朝土方扬去坚定的视线:“土方先生,请说!” “我们试卫馆最近新招来了2名食客,分别是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 “阿千,我希望你之后在茶屋内工作时,能尽量不动声色帮我向所有光顾你们茶屋的客人们宣传下此事。” “就这样吗?”阿千疑惑地眨眨眼。 “嗯,就这样。”土方宠溺地摸了摸阿千的头发,“抱歉……竟然要麻烦你来帮我的忙。” “不会!”阿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能帮上土方先生您的忙,我很高兴!” 阿千的脑袋在和土方重逢时,就已因感动和情爱而失去了应有的思考能力。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去问土方为什么要让她帮忙做这种事情,就一口应承下来土方的委托。 “阿千,谢谢你。” 用略有些肉麻的语调跟阿千说了句“谢谢”后,土方两臂一松,缓缓地将阿千从怀里放开。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阿千你快回去吧。” “如果又像上次那样太晚回店,你的老板就又要数落你了。” “我还想再跟土方先生您多待一会儿……”阿千扁了遍嘴唇。 “傻瓜。”土方哑然失笑,伸出手捏了捏阿千的脸,“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缠绵。乖,听话,快回店里吧。” “嗯……”阿千不情不愿地轻啄了几下脑袋,然后捧着土方送给她的那朵樱花,沿原路返回,快步离开了这条暗巷。 阿千的身影才刚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土方便立即揪起胸膛处的衣服,低下头对自己的衣服用力地嗅。 确认了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女人的味道后,他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身子一转,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此地。 土方马不停蹄地穿过了数个城町,最终……径直地进入了一座居酒屋。 “欢迎光临……啊!土方先生!”正站在柜台后方忙碌的这间居酒屋的女老板——一名年纪大约在30来岁的妇女见着土方后,露出了和刚才的阿千同样的神情:满面惊喜。 “阿枣,好久不见了。”土方将身子往柜台上一靠,扫视了圈店内,“店里现在没客人吗?” “是啊。”阿枣苦笑道,“这几天的生意不怎么好。” 简单带过店里没客人的这个话题后,阿枣清了清嗓子,两手叉腰,用嗔怪的视线扫视土方。 “哼,你这家伙,终于知道来看我啦?” “抱歉抱歉。”土方双手合十,神情陈垦地朝阿枣埋首道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哼……”阿枣用鼻子发出娇羞的“哼”声,“真是的……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试卫馆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我来协助打理啊。”土方随口道。 阿枣撇撇嘴:“你和试卫馆的那些人非亲非故的,何必为试卫馆的事那么卖力呢?” “哈哈哈。”土方仰天大笑了几声,“谁说我和试卫馆非亲非故的?” “我和阿胜、总司虽无血缘关系,但我和他们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手足之情。” “他们二人对我而言,就跟哥哥和……弟弟一样。” “至于师傅和源叔,也都是我很仰赖的长辈。” 话说到这,土方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为了试卫馆的大家,我可是有着不惜化身为‘地狱之鬼’的觉悟哦。” “‘地狱之鬼’吗……哈哈哈,土方先生,你偶尔也会讲些很有趣的话呢。来,请你喝的。”阿枣将一杯刚温好的清酒递到土方的身前,“那么——这位愿意为了试卫馆的大家化身为‘地狱之鬼’的先生,突然来访敝店,所为何事呢?” 土方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抓起阿枣送他的这杯酒一饮而尽后,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只娇艳的樱花。 “阿枣,这个送给你。” “嗯?干嘛突然送朵樱花给我?” “这个是我昨日到神奈川那边踏青时,偶然落到我肩头的一朵樱花。” …… 宛如电影录像按了倒带,和刚刚土方与阿千见面的那条暗巷里所发生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一幕幕景象,再次重演了…… …… “我因为最近一直很忙,难以挤出空闲的时间而迟迟无法和你一起去赏樱。” …… “土方先生,请别这么说!” …… “我决定于今日,先将这朵偶然落到我肩头,和我相当有缘分的樱花给带过来。” …… “之后,我带你去看一千朵、一万朵更多更美丽的樱花!” …… 阿枣捧着土方所送的这朵樱花,如懵懂少女般娇羞地隔着柜台扑进土方怀里。 “真是的……”脸颊通红的阿枣,撅着嘴唇,情意绵绵地盯着掌心里的樱花,“总是来调戏我这个老女人……” “那你愿意让我一直这样将你调戏下去吗?”土方用略有点霸道的姿态、动作,单手将阿枣用力拥入怀中。 “……”不出声的阿枣,轻轻地啄了下脑袋。 土方拥着阿枣,和阿枣说了好一会儿情话后,忽地像是不经意的一样,对阿枣说: “阿枣,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们试卫馆最近新招来了2名食客,分别是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 “阿枣,我希望你之后能尽量不动声色帮我向所有光顾你这座居酒屋的客人们宣传下此事。” …… 约莫5分钟之后,土方高视阔步地出了阿枣的居酒屋。 刚一离开,土方便一边闻着自己的衣服,确认自己的身上没有沾到女人的香味,一边大踏步地朝日本堤进发。 日本堤——听到这个地名,大半的江户男儿相比都会露出会心笑容。 因为这个地方,坐落着江户最大的、同时也是日本第一的红灯区:吉原。 因为阶级固化极其严重、阶级间基本没有流动性的缘故,江户时代的日本社会一直都相当压抑。 为了给社会放压,避免精力过剩的武士们整出啥幺蛾子,江户幕府刚一建立,便明令规定了允许妓院的存在,吉原这座江户最大的红灯区便由此诞生。 在江户时代,人们都习惯将妓院称为“游女屋”,把妓女称为“游女”。 吉原内游女屋林立,在最鼎盛时期,江户号称有“三千游女”,但实际上吉原内游女的数量一直超过三千之数。 土方像回自己老家一样,轻车熟路地走进吉原,笔直地窜入某间游女屋内…… 片刻后,土方盘膝坐在了该游女屋的某座房间内。 哗——一名年纪至多只有20岁,涂抹浓妆,盛装打扮的游女拉开房门。 “土方先生!” 这名游女在推开房门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边大喊着土方的名字,一边飞扑进土方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 “胧月,我也好想你啊。”土方微笑着抬起手,用温柔的动作整理从胧月的鬓角处滑落的发丝。 …… “这个是我昨日到神奈川那边踏青时,偶然落到我肩头的一朵樱花。” …… “虽然我现在还因正事繁多而难以挤出时间来和你一起去赏樱。但我向你保证:在今年的樱花落尽之前,我一定会带你去看那一片片艳丽的樱花海!”” …… “这朵和我很有缘的樱花,就当作是预热一下吧。” …… “之后,我带你去看一千朵、一万朵更多更美丽的樱花!” …… “胧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试卫馆最近新招来了2名食客,分别是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 …… 在吉原待了差不多1个时辰的时间后,土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快步出了吉原,不作任何歇息、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方。 土方所赶赴的新地方,是旗本武士们的聚居区。 走到某户旗本武士的屋邸旁后,土方扫视了圈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后,他敏捷且熟练地翻过这户武士的屋邸围墙…… 片刻后,这户武士的幺女的卧房内,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 在临近天亮之时,土方顺利地送完了他从那棵樱花树上随手折下的9朵樱花。 …… …… 永仓和原田这俩人都没啥行李,所以在答应近藤会以食客的身份加入试卫馆后,他们两个便连夜带着他们那拿一块风吕敷就能拿齐的行李,正式入住试卫馆。 在永仓和原田寄住进试卫馆后,人丁又变得兴旺了些的试卫馆,顿时变热闹了不少。 除了仍纠结于“不想花钱来养两个不一定能帮助到他们剑馆发展的人”这一问题的阿笔之外,试卫馆的其余人都对永仓和原田的加入持欢迎的态度。 青登自是乐见永仓跟原田住进试卫馆。 毕竟和他们两个同吃同住后,青登就不必再担心这俩人会在上班的时候迟到了。 继斋藤之后,又多出了2个会陪青登在北番所与试卫馆这两地往返上下班的人。 翌日清早,青登领着他这壮大了不少的“出勤队伍”,威风凛凛地赶赴北番所。 今日又是非常安定、平和的一天。 没出啥大事,也没有出啥麻烦的公务。 在这一片平静之中,静静流淌的时间让天空的朝霞缓缓变为了夕阳。 金黄色的晚霞之光将地面染上了一层日没的色彩之时,青登和没有选择入住试卫馆的藤堂道了声“明日见”,然后领着斋藤、永仓、原田三人,准备踏上回试卫馆的路。 刚出了北番所的大门,扑面打过来的略有些闷热的暮光便照得青登忍不住沉下眼皮,用细长的睫毛来过滤稍有些刺眼的光线。 待几息过去,眼睛稍微习惯了这光线后,青登才将眼皮抬起。 “嗯?”视野刚随着眼皮的睁开而恢复应有的视力范围,青登便在北番所的大门外见着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看着这道熟悉倩影,青登忍不住地神情微怔,并发出讶异的“嗯”声。 这道对青登而言相当熟悉的倩影,正是木下舞。 一如既往地身穿大红色和服、脚蹬红纽平底木屐的木下舞,坐在北番所大门外的一处石阶上。 从木下舞目前的行径上看来,不难瞧出木下舞她现在应该很无聊。 因天气的转热,她的白嫩双脚上并没有套着布袜。 只见她用她右脚的拇趾和二趾夹住脚下木屐的红纽,将木屐提起、摇晃…… 她就这么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在她脚趾的拨弄下,于半空中不断摇晃的木屐。 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了从北番所内出来的青登。 随后,便见她一脸雀跃地从石阶上跳起,趿紧木屐,快步迎向青登:“橘君!” 木下舞微笑着,用颇有元气的音调向青登问着好。 但在视线转到站于青登身后的斋藤、永仓、藤堂仨人身上后,她重归怕生、易羞的本性。涨红着脸,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跟斋藤三人说“你们好”。 “木下小姐,你好呀。”青登微笑着对木下舞展开热情的回应。 青登他们现在仍正站在北番所大门外。 站在这个地方聊天,容易妨碍到他人在北番所的进出,于是青登也是开门见山,直接朝木下舞疑惑问道: “木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哦。” 听到青登的声音后,木下舞迅疾地从“怕生”的状态中切出来,微笑着将十指交叉的双手叠在身前。 “橘君,桐生先生有事要找你,他希望你现在能赶紧独自一人去一趟千事屋。” “桐生老板吗?”青登的眉头用力一挑。 “嗯。”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要我现在赶紧独自一人去一趟千事屋? 青登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木下小姐,桐生老板有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他没说。” “……我知道了。”青登神色严肃地颔首,“我现在就去。” 既然是让他现在就去一趟千事屋……那想必不会是啥普通的小事吧——抱定这样想法的青登转过视线,让身后的斋藤、永仓、原田先走一步。 永仓这个耿直的铁憨憨和原田这个没脑子的傻憨憨,不假思索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倒是人狠话不多的靠谱男儿斋藤反问了句“不需要我的陪同护卫吗?” 因为桐生先生有明确表示说是要青登独自一人去千事屋,所以青登婉拒了斋藤的护卫提议,让斋藤直接同永仓、原田他们回剑馆,无需顾虑他。 既然雇主都这么要求了,那么斋藤也只能相从。 目送着斋藤三人离开后,青登对木下舞正色道:“木下小姐,我们走吧。”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的人流量显著增多。 并肩同行的青登和木下舞一面小心地躲闪着那些密集的人群和人流,一面朝千事屋所在的方向进发。 趿拉着脚下的红纽木屐、亦步亦趋地紧随在青登左右的木下舞,不断地扬起视线,偷偷打量身旁的青登。 就这么偷看了青登了十几眼后,木下舞才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深吸口气,出声道: “橘君。” 青登:“嗯?” “我已经听说了哦。”木下舞昂起小脑袋,对青登笑盈盈道,“前天的剑术大赛,你取得优胜了!恭喜你!” “啊,谢谢。”青登连忙谦虚地笑了笑。 “橘君,你好棒呀,我有听说过此次的大赛有很多高手参加的,你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大赛上竟然还能够夺魁。”话说到这,木下舞好看的眉宇间掠起一抹憾色,“好可惜啊……要是我也能看到此次的大赛就好了……” 青登挑了下眉:“嗯?桐生老板他不允许你来看比赛吗?” “是啊。”木下舞的红唇微微嘟起,脸蛋上浮起肉眼可见的不满之色,“桐生先生他在前天和大前天都恰好有事外出,需要我留下来看店看家,所以不准我的假……” “这样啊……”青登无奈一笑,“那的确是很可惜呢……” 木下舞红唇微张,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后,笑脸重归其脸蛋: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说这个了。” “你在此次的大赛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很难缠的对手啊?”木下舞就着“剑术大赛”这个话题,对青登展开进一步的追问。 “嗯……决赛的对手倒是有给我带来一些麻烦。” 对于木下舞所问的种种问题,青登采取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 青登和木下舞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剑术大赛”上这个话题上闲聊了好一会后,不知不觉间,二人拐入了一条人很少、氛围偏冷清的街道。 木下舞转动视线,扫视了圈四周那稀少的人流后,忽地顿住了脚步。 对木下舞的突然止步始料未及的青登,依着惯性朝前走出两步后,连忙也跟着止住脚步,“木下小姐,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 “……橘君,抱歉。”木下舞朝青登展露出掺着歉意的笑脸,“我其实是骗你的……桐生先生并没有要找你。” “嗯?”青登忍不住一愣。 木下舞适时地立刻递上了用无奈口吻诉出的解释: “我是为了支开斋藤君他们,才对你撒了这么个谎。” “不设法支开他们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和你谈正事。” 说罢,木下舞向前连踏二步,走到了青登的跟前,接着踮起细嫩精致的足趾,让自己的红唇尽可能地贴近青登的耳畔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话音悄声说: “橘君,你今晚有空吗?” “我又找到了一个需要狐小僧来帮忙的目标。” 听到木下舞言简意赅的这一句话……准确点说,是听到木下舞所提的“狐小僧”这个字眼后,青登的神情微微一凝。 他垂下脑袋和视线,朝即使踮起了足尖也仍旧矮他一大截的木下舞投去严肃、认真的视线。 “……木下小姐。”青登压低声线,如同刚才的木下舞一样,使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你这是又找到了什么目标?” “嗯……”木下舞用警戒的眼神看了看仍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从旁经过的周围,“这里不方便多讲。” “橘君你今夜有时间吗?若是有时间的话,我想等到今晚再跟你细讲。” 青登沉吟了二息都不到的时间后,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暮八时(凌晨2点)之后我有时间,可以暮八时之后再见面吗?” 凌晨2点是青登每天起床的时间。 “当然可以。”木下舞几近毫不犹豫地答道,“那今晚暮八时的时候,我在试卫馆旁边的那座拉面馆后面的暗巷……也就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等你。” 青登点头相和。 然后,他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木下小姐,你很机灵嘛。竟然知道以‘桐生老板有事要找我’为由来支开斋藤他们。” 青登这个时候才忽地发现:眼前的这位爱穿红衣、红纽木屐的少女,要远比她看上去的要古灵精怪。 木下舞郑重其事地和他说“桐生老板有事要找他”时,不论是表情还是言行都一切如常,青登没从木下舞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所以青登刚刚是真以为桐生老板那边出了啥需要立即单独见他的急事。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对——一个不够人小鬼大的少女,又怎会以如此年纪就成为能让江户奉行所和江户的恶人们头疼至今的大怪盗呢? “抱歉……”脸上重新浮起一抹歉意的木下舞,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十指绞在一起,再次跟青登道了声歉,“除了搬出桐生先生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方法来令我俩独处……” “没事没事。”青登摆了摆手,“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倒不如说,我还想夸赞你呢,懂得用那么聪明的方法来支开斋藤他们,并将我带到这种人流少的地方。” “那么,我们就今晚再见吧。” 说罢,青登暗自地在心里发出低低的感慨。 他万万没想到——继解决那起“人斩事件”后,怪盗·猫小僧那么快地又给他送来了新的委托! …… …… 既然“桐生老板有事找他”完全是木下舞无中生有的,那青登自然是毋需再前往千事屋。 和木下舞一起同行了一段路后,二人便在某个岔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穿过那一条条自己这几个月来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熟悉街巷,很快青登便回到了小石川小日向柳町。 爬上试卫馆所坐落的那座高坡后,不一会儿,试卫馆的影子就映入了青登的眼帘。 和冲田、近藤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在试卫馆住了那么长的时间,青登对试卫馆早已产生了“家”一般的感情。 远远地瞧见试卫馆的巨大影子后,一股异样的安心感便涌上了青登的心头,让青登感觉身体的疲劳都减轻了一些。 但这个时候,青登忽地模模糊糊瞧见似有什么人正聚在试卫馆的大门外。 现在早过了试卫馆闭馆的时间了。 都这个时间了,怎么有那么多人聚在试卫馆的大门外……青登眉头微蹙,稍稍加快了脚步。 待靠得离试卫馆更近了一些后,两道谈话声传入青登的耳中—— “不好意思,请问橘青登在吗?” “哈?你们是谁啊?找橘君什么事?” 后一道声音,是冲田的声音。 而前一道声音……青登听着可耳熟了。 仅简单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青登便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 脸色迅速一沉的青登,进一步加快了赶往试卫馆的脚步。 不一会儿,试卫馆大门外的景象,便极清晰、完整地显现在了青登的眼前。 只见冲田势单力薄地站在试卫馆大门后,一手扶门,另一只手叉腰,紧蹙的眉头下,一对充满警惕之意的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视正立于试卫馆大门前的那8名青年。 这8名青年,全都穿着偏朴素的衣服,身上也不见有佩戴着什么武器。 咋一看,会感觉这8名青年只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年轻人。 但仔细一看后便能发现——这8名青年的脖颈、前臂、脚踝等各处衣服盖不到的地方,基本都刺着狰狞的纹身。 在江户时代……不,应该说是在日本这个国家,不论古往今来,除了极个别怪人之外,只有一类人会在自己的身上纹龙画凤的——雅库扎! 这帮突然造访试卫馆的雅库扎的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纪很轻的青年。 这名青年有着张还算清秀的脸,但他脸上的一道从左耳根拉到右耳根的巨大刀疤破坏了他脸蛋应有的俊美。 对于这位刀疤脸,青登可真是太熟悉了——正是专门负责来跟他讨要他父亲橘隆之赌债的“清水一族”的成员! 遥想当初青登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晚上,就碰上了这个刀疤脸领人过来向他讨债。 “橘君?”见到归来的青登,冲田怔了怔,然后朝身前这伙刚才扬言要找青登的雅库扎投去更加警惕的视线。 紧接着,便见冲田趁着刀疤脸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青登身上的这个空档,悄悄地闪身回到了试卫馆内…… 正将目光都集中在青登身上的刀疤脸等人,没有发现冲田的离开,而青登也因视线角度的原因,没有发现冲田已经没有再站在试卫馆的大门后。 “哎呀,橘先生。”刀疤脸两只嘴角翘起,向青登露出和善的笑容,热情地和青登打起招呼,“橘先生,好久不见了啊!您这是刚从北番所那儿归来吗?” 青登理都懒得理刀疤脸的问候。 “……真是少见啊。”青登沉声道,“以前你们都是在天黑的时候才来讨债。” “而现在连天都还正亮着呢,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话说完,青登下意识地扫了眼仍剩些许黄昏余晖的天空。 刀疤脸领着一大票人赌在试卫馆的大门外……除了是上门来找他要他父亲橘隆之所欠的那笔巨额赌债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理由能让这帮无恶不作的渣滓突然出现于此! “橘先生,你误会了。”刀疤脸朝青登举起双手,“我们不是过来向你收债的哦。” 不是过来收债的……青登的眼瞳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就在青登正打算对刀疤脸展开追问之时,试卫馆内忽然传来了嗵嗵嘭嘭的脚步声。 青登与刀疤脸等人纷纷循声张望,然后他们便见着了一道接一道高大的身影显现在了试卫馆的大门后。 在看清了这一道道高大身影的模样后,青登忍不住挑了挑眉,微微翘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莞尔的笑意。 刚刚偷偷闪身回试卫馆内的冲田,其实是去摇人了。 今日的试卫馆,格外齐人。不仅周助没有因事外出,连土方也在。 冲田将大伙儿全都带过来了。 周助、近藤、土方、刚刚提前青登一步回来的斋藤、永仓、原田。 在冲田带着这一大票人回来后,刀疤脸他们的脸色顿时微变。 原因无他——除了周助和冲田之外,试卫馆其余人的身高都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成年男性平均值。 近藤和永仓的身高相似,差不多都为178cm。 土方正好要比近藤矮上10公分,168cm。 至于斋藤,他是个子最高的那一个,刚好180cm。 原田160cm的个子虽然远不如上面这4人,但也远高过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成年男性。 相比较而言,只有155cm的冲田,站在近藤他们这票人之间,显得格外地不起眼…… 而冲田现在还恰好就正站于斋藤和永仓这两个长得最高的人中间,这就显得他更矮小了! 冲田也注意到了他的站位稍有些微妙。 他看了看站于左右两边的斋藤和永仓后,默不作声地踮起脚尖并深吸一口气、提起双肩,努力让正夹于永仓、斋藤之间的自己能看上去更高大一些…… 反观刀疤脸等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普通身高——也就是都只在1米5这个数字上下浮动…… 跟近藤他们这一大票“巨人”相比,刀疤脸等人就跟“小人族”一样。 瞅着一个赛一个地高的近藤等人,除了刀疤脸要镇定一些之外,站于刀疤脸身后的其余人无不因感到极强的心理压力而脸色发白。 身为青登师傅、试卫馆之主的周助,面无表情地前走两步,站到了近藤等人的最前方,然后率先用无悲无喜的口吻对刀疤脸等人质问道: “不知足下们突然来访我试卫馆,所为何事呢?” 有话就说、从不把话憋心里的耿直铁憨憨永仓,紧随周助之后地冷语道:“你们就是‘清水一族’的人吗?” 永仓话音刚落,周围众人投向刀疤脸等人的视线,顿时变得更为不善。 连平日里总挂着抹没心没肺的憨笑的原田,这个时候也是一脸严肃。 因为父亲赌博,他们橘家欠了“清水一族”一笔极巨额的欠债——此事在试卫馆里,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 “啊啊,无需紧张。”刀疤脸收拾好脸上的神情,摊了摊手,向众人微笑道,“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我是来找橘先生说一件善事的。” 刀疤脸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重新投回到青登的身上。 “橘先生,您父亲所欠的那些赌债,从今往后一笔勾销,毋需你再还了。” 青登还未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刀疤脸便率先一步将手伸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青登。 “这是您父亲的欠条。” “这张欠条,今后便归您所有了。” 瞳孔微微一缩的青登,一把夺过刀疤脸递来的这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将其展开后一目十行地扫看起来——确实是他父亲橘隆之的赌债欠条。 不论是上面所写的数字,还是签署、按压在其上的签名和手印,都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手里的这张欠条,青登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喜悦,神情反倒变得更加凝重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青登将目光从手中的欠条上抬起,瞪视刀疤脸,“为何无端端免掉我们家的债款?” 法制的不完善,以及执法力量的缺失,令这个时代的雅库扎要比现代的黑道分子要残暴上不知道多少。 这帮为了钱和权,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的渣滓,竟突然跟他说“债款无需再还了”……什么想都不正常! 青登宁可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相信一向毫无人性的雅库扎们会突然良心发现! “橘先生。”刀疤脸无视青登所投来的凶恶视线,淡然一笑,“我们的首领:清水荣一,一向最重英雄豪杰。” “最近履创奇功,靠手中剑给予‘激进攘夷派’极严厉打击的您,让首领他很是钦佩。” “为了以示对您的敬重,首领亲口下令:将您父亲所欠的所有赌债,全数一笔勾销。” “同时,将您以前所交的所有还款全数返回。” 说罢,刀疤脸朝身后的一名部下使了个眼神。 这名部下在注意到刀疤脸所投来的眼神示意后,连忙眼疾手快地交出手中所提的一个布袋。 哗啦啦……在刀疤脸从他的这名部下手中接过这个布袋时,布袋里传出了“哗啦啦啦”的清脆声响——这是钱币互相碰撞的声音。 “橘先生,请您清点。”刀疤脸把脑袋埋低,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将这袋钱呈递给青登。 ******* ******* 今日爆更1w! 今日的爆更,是偿还所欠的第5位盟主:【书友20180122225820265】的爆更! 作者君目前还欠12章w字爆更。 本月还未过一半,作者君就先后爆了5章w字大章,态度相当之诚恳呀! 所以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你们的投票,都将化为作者君爆更的动力!所以请务必要多投票啊!(豹头痛哭.jpg)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68/68078/18986142.html 第153章 双人闯屋!青登和舞的无双式潜入【爆更1W】 青登的眉心,从刀疤脸递出赌债的欠条起,就没有舒缓过。 这个刀疤脸能言善辩、口若悬河,讲话井井有条,各种敬语信手拈来,再配上自他身上逸散而出的这若有若无的文雅气场,若不是因为能在他的锁骨、前臂等衣服盖不住的地方能看到狰狞的纹身,否则还真可能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哪个私塾的教书先生。 将赌债的欠条还有青登他们橘家以前所缴纳的那上百两偿款以双手奉还给青登,然后又用最顶级的敬语对青登说了些“我们的首领清水荣一真的很敬佩您”之类的赞美言辞后,刀疤脸向青登微微欠身。 “欠条与钱,在下都已送到。” “冒昧打扰阁下与贵馆,万请恕罪。” 刀疤脸将身子一转,也朝站在试卫馆大门处的周助等人欠身行礼。 “事已毕,请恕在下先行告退了。” “啊,对了。差点忘记说了。” “对于您这样的少年英杰,清水大人他从不吝于援助。” “橘先生您日后若是碰到了什么需要人帮忙的事,可以尽管来找我们。” “像是在处理什么案件时,需要人来帮忙收集线索之类的事情,我们都很乐意帮忙哦。” “我们‘清水一族’不敢说别的大话。” “但在江户、横滨、神奈川这块地界上……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我们‘清水一族’所说的话,可能比天皇和征夷大将军还要有用。” 刀疤脸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相当地平淡。 但在这平淡语气之下,潜藏着淡淡的骄傲与自信! 又跟青登等人说了句“告退”后,刀疤脸领着他身后的那帮部下们扬长而去,身形隐没在试卫馆所坐落的高坡之下。 在刀疤脸等人离开后,周助等人走出试卫馆大门,围拢在仍站于试卫馆大门外的青登身旁。 “那帮人在搞什么?”原田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发,“我还以为是来上门搞事的呢……我连我的长枪都带上了。” 原田晃了晃他肩上正扛着的长枪,接着继续道。 “结果原来只是来还橘先生父亲的赌债欠条和以前所缴纳的还款的吗……‘清水一族’的雅库扎啥时候那么心善了?竟然还会主动给人免除债款。” 原田的话音刚落,土方便没好气地淡淡道:“你指望雅库扎发善心、跟你讲道理,还不如去指望那些大剑馆的学徒们不要再那么趾高气昂的,最起码后者的可能性说不定还更高一点。” 年过花甲、吃过的盐比青登他们吃过的饭还要多的周助,将他那对眯眯眼微微睁开一丝,凝视刀疤脸等人离开的方向:“他们应该是见橘君现在青云直上了,所以想和橘君打好关系吧。” “嗯。”周助的话音刚落,青登便轻轻地点了下脑袋,“我猜也是啊……” 雅库扎和官府中人套近乎——这基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倒不如说:雅库扎正是靠着和官府中人套近乎、拉拢官员们,才有办法那么滋润地活着。 设法拉拢那些政界新星……这也算是那些雅库扎的常见操作了。 青登最近因以惊人的速度创下一件又一件大功绩、而且还是出身自专管江户治安的“三回”,不难推测——现在的青登在“清水一族”的眼里,自是有着极高的拉拢价值。 除了是为了和他搞好关系,为日后拉拢他做准备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突然“良心发现”,把他们橘家的所有欠款免掉并将他们橘家之前所还的那些钱全数奉还。 “……如果他们是想靠免除我们家的债款来和我打好关系的话,那他们实在是想太多了。”青登将视线投回到手中的欠条上,无悲无喜的语气甚是平淡。 对于这些做尽各种正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肮脏事、残暴事的雅库扎,青登只有恶感,没有好感。 不论“清水一族”对他做了什么、给了他什么样的好处,青登都不会对“清水一族”产生半点好感。 因此,出于对雅库扎的反感,即使“清水一族”现在把他们橘家的欠债给一笔勾销了,青登也没有半点“承了他们人情”的感觉。 更何况——跟完全没有法制观念、道德意识,底线就是没有底线的雅库扎谈所谓的人情、人情债,本就是非常搞笑的事情。 当人家铁了心地要对你怎么样时,不论是你有没有欠对方人情,还是对方有没有欠你人情,结果都没差——人家认不认,全看心情。 “清水一族”直接把他们橘家500多两金的债款给一笔勾销,已经做足了想和他搞好关系的姿态。 如此一来,不论青登接不接受他们这“将债务清除”的示好,结果都不会有啥不同。 “清水一族”很显然是不可能就因为青登不接受他们的示好而停止对青登的拉拢。 既这般,不如先索性直接收下他们返还的欠条与偿款。 原田抿着嘴唇,仰头看天。 他看上去,似是在思考青登、周助等人刚才都在说些什么。 但很显然——没有动脑习惯的他,大脑自动触发了抵触机制。 仅过了大概5秒钟的时间,原田便面带疲惫地用力摇了摇脑袋:“虽然听不太懂你们刚才都在说些什么,但这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用再还那些家伙钱了。” 说罢,原田一边憨笑,一边伸手揽住青登的肩膀。 “橘先生,恭喜你啊!你们家的赌债清了了!” “嗯……”青登嘴角翘起一个感慨万千的弧度。 因为自穿越以来,就未曾和他那早已病死的父亲橘隆之谋面过的缘故,青登他对橘隆之最深的印象,就是“给他留下了一笔相当麻烦的债务”。 而现在,这宗大麻烦也终于是以一种意料不到的方式解决掉了。 青登将手中的欠条叠好,心安理得地放回进怀中。 “清水一族”忽然送上来的这份大礼,算是让原先压在青登肩头的两座“大山”少掉一座了。 少了“欠‘清水一族’赌债”的这层威胁后,现在压在青登肩头上的威胁……便只剩欲取他性命,最近格外安静、没有再出来活跃过的讨夷组了! …… …… 以食客身份入住试卫馆的永仓和原田,让宽敞得足以睡下10人的“食客之间”平添了不少人气。 永仓和原田虽长得五大三粗的,但睡相却出奇地文静,他们睡觉时都不会打呼噜的,因此他们二人的入住并太破坏“食客之间”原有的安宁。 其实就算他们俩睡相极差、睡觉时会打出雷鸣般的呼噜声,也不会对青登的作息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有“睡神”在,不论是多么吵闹的外界环境,青登都能两眼一闭,安然地睡过去。 凌晨2点时,已经养成稳定生物钟的青登,精神百倍地准时睁开双眼。 刚一睁眼,青登便听到了房内其余人那平稳的呼吸声。 青登轻手轻脚地从被窝中爬出,拿起搁于床头刀架上的不用担心被他人“以刀认人”的橘水,再从储物柜里拿出偷藏的“狐小僧套装”:黑衣和黑狐面具后,装作是要去道场练剑地出了”“食客之间”。 待顺着楼梯下到试卫馆的一楼后,青登便马不停蹄地出了试卫馆,直奔位于离试卫馆不远的那座拉面馆后巷。 进了巷子,结果除了黯淡的月光和地上的尘土之外,青登啥都没有看到。 就在青登正以为自己来早了时,他便听到巷子左侧的房屋顶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了木下舞的声音:“啊,看来似乎是我来晚了。” 青登循声仰头看去——换上“猫小僧套装”、背上背了个不知装着何物的黑色布包的木下舞,像猫一样蹲坐在房屋的屋顶上。 青登摇摇头:“你没来晚,我也只是刚到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木下舞身子一翻,像前世的跳水运动员一样,在从屋顶到地面上的这一段距离,迅疾地做好了跳跃、调整姿势、无声地落到地上的这一系列动作。 “橘君,晚上好呀。” “嗯,晚上好。” 之所以和木下舞深夜相会,可不是为了和她在这唠嗑的。 所以在与木下舞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青登便直入正题:“木下小姐,你这是又找到了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目标了吗?” 木下舞也不含糊,见青登直入正题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不过我此次瞄中的目标,不像上次那样是个犯罪团伙。” “我今次是想让你协助我调查一个地方。” “橘君,你还记得我上次所说的吗?为了尽早除掉‘激进攘夷派’这帮祸害,我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江户的各地巡逻,寻找‘激进攘夷派’的线索和行踪。” “就在昨天晚上,我找到了一个相当可疑,疑似是‘激进攘夷派’窝点的地方。” 窝点、“激进攘夷派”——这两个词汇叠加在一起,让青登的目光霎时一凝。 青登用眼神示意木下舞详细说说。 而领会了青登眼神意思的木下舞,简单地构思了番辞藻与语句,缓声说: “就在昨夜,我于江户东郊巡逻时,无意间发现3名武士鬼鬼祟祟地进入了一间因无人再经营而废弃的茶屋。” “那是一间很大的茶屋,足有3层楼高。” “在大半夜出入这种都已经废弃了的茶屋……我觉得相当可疑,所以就试图潜入茶屋。” “结果,我潜入失败了——这座茶屋内潜藏着多得不可思议的守卫。” “茶屋三层楼的窗户紧闭着,唯有屋顶处有着一个年久失修的破洞,我顺着这个破洞进入茶屋后,便在连接三楼和二楼的楼梯口处发现了大量的武士在那把守着。” “因为守卫实在是太多了,连靠近都靠近不得,因此我昨天也只能先暂时退却。” “一座荒废的茶屋,竟然有着那么多的武士在那把守……我非常怀疑这座茶屋是什么攘夷派势力的据点。” “……嗯。”一直认真听取着木下舞讲述的青登,这时轻轻颔首,“这间茶屋……确实是非常可疑呢……” “所以,橘君,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调查那座茶屋。”木下舞正色道,“昨天晚上,我之所以会被困在三楼,连通往二楼的楼梯都靠近不得,就是因为茶屋内的守卫太多了,就算是想将他们全数击晕,我一个人也势单力薄的,无力一个人对抗那么多名武士。” “但有你的帮忙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了你的帮忙,集我们二人之力,就能试着将那些护卫全部打倒了!” “只要没了那些碍事的守卫,就能轻松潜入进茶屋的二楼和一楼查看这座茶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木下舞的话音刚落,青登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然后一脸古怪地吐槽道: “把护卫全部干掉……这已经不叫潜入了吧?” “我的某个长辈曾教育过我——”木下舞藏于黑色面巾下的脸,露出笑盈盈的表情,“只要别让人发现你,那就是完美的潜入。而别让人发现你的这个手段,是可以多种多样的。” “你的这个长辈的思想还蛮超前的嘛……”青登哑然失笑。 木下舞口中的那名长辈的这句话,让青登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句网络名言:只要把所有敌人杀光了,那就是一场完美的潜入。 青登收拢心神,开始细细思索木下舞刚才所递出的这一新委托。 仅思考了不到3秒钟的时间,青登便朝木下舞轻轻颔首: “我明白了。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座茶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下舞似是没料到青登的回应竟会如此爽快,木下舞怔了刹那,然后脸上的怔色迅疾地化为雀跃之色。 青登将别在头顶的黑狐面具拉下,挡住了自己的脸后,和木下舞借着夜色一后一前地出了暗巷。 今夜是个无月的阴天,所以出了暗巷,也只不过是从一个黑暗到了另一个黑暗。 刚出了暗巷,走在前头的木下舞便忽地回过头来,向着青登笑道: “……橘君,谢谢。” “嗯?你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帮我啊。”木下舞的两只眼睛笑得都变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青登淡然一笑:“原来是谢这个啊……不用谢来谢去的。” “我答应过你了——你若是又碰上了啥需要我来协助的协助,我会尽我所能地提供援助的。” “我只不过是践行了对你的承诺而已。” “而且……” 青登话锋一转,眼神缓缓凝起。 “你偶然发现的那座茶屋,极有可能是‘激进攘夷派’的据点……既然是和‘激进攘夷派’有关的事件,那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不知为何,青登对木下舞有一种“放心不下她”的感觉。 因此,在得知木下舞就是猫小僧的那个夜晚,木下舞问他“日后再碰上需要你来协助的事件,你愿意再来帮我吗?”时,青登郑重地向木下舞点了点头的这个动作,并非是心血来潮的。 他是真心实意地愿意来为这个心怀强烈正义感的15岁小姑娘,提供他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 更何况,就如青登刚才所说的……纵使不提他和木下舞的这番约定,光是“那间茶屋有可能和激进攘夷派有关”这一条理由,就足以让青登难以对木下舞的协助请求视若无睹。 将讨夷组连根拔起——这是青登现在最强烈、最迫切的愿望。 不夸张的说,讨夷组一日不连根拔起,青登就一日难以彻底安稳下来。 在青登还没得罪讨夷组时,他就因为“曾在美利坚大使馆当差过些时日”这种荒谬的理由而被讨夷组盯上了脑袋。 随后,与讨夷组的历次交锋,让青登和讨夷组算是彻底结下了不可能解开的死仇。 这帮疯子为达自己的目的,连江户的城町都敢乱烧,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根据木下舞的种种描述,那座茶屋极有可能是被那些总爱闯些幺蛾子出来的“激进攘夷派”给充作活动用的据点了。 这伙占据了这座茶屋的武士,说不定就是讨夷组的人——即便是为了这个可能性,只想快点将讨夷组给除之而后快的青登,不论如何也要陪木下舞走一趟。 木下舞听到了、但她忽视了青登的这句“既然是和‘激进攘夷派’有关的事件,那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她的心神、注意力,全数都放在了青登刚才的那句“我只不过是践行了对你的承诺而已”上。 木下舞目光怔了一怔,接着便见她一边迅疾地将视线转回到前方,一边将脸上的黑色面巾给提得更高一些,一直提到紧贴着眼睑的地方,用面巾将她那微微泛红的双颊给死死捂住。 今夜这月光稀薄的多云阴天,倒是对青登、木下舞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二人就像跳格子一样,飞速地在各座房屋、各条街道的阴影处内飞快移动。 这个时候,二人突然看到了前方必经的街口出现了两道紧贴在一块儿、摇摇晃晃的人影。 都已换上了“怪盗服”的青登和木下舞,他们现在的身份可是江户著名的“怪盗双人组”:猫小僧与狐小僧,所以最好还是尽量别让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与行踪。 二人相当有默契地同时朝相同的方向:左手边的一条露路口,即两排房子之间没有房檐遮挡的小路躲去。 他们身上的黑色装束完美地和这条露路口融作一团。 在青登与木下舞刚躲起来时,那2道摇摇晃晃的人影恰好在路口处显现了出来——这是2个年纪应该连20岁都不到的年轻人。 这对年轻人勾结搭背的,脸上都泛着连黑暗也无法遮掩的酡红之色,纵使隔着老远这二人身上的酒味还是传到了青登和木下舞的鼻尖前。 目前正不断回温的天气,让这对醉得连路都走不直的年轻人都只套着一件穿得松松垮垮的和服。 因为连衣襟都没有拉整齐,所以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到这两人的整个上身都纹着大片的刺青。 青登和木下舞的眉头双双一蹙——身上有着那么大片的刺青……这两人是何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静静地等待这俩醉醺醺的雅库扎走远后,青登遥望了眼这对人离开的方向,脑海里忽地回想起了于今日傍晚发生的“清水一族免除他们的橘家债务”的这档事。 “……木下小姐,你以前有试过对‘清水一族’动手、盗取‘清水一族’的钱财吗?” “嗯。”木下舞朝青登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青登沉默片刻,随后轻声答道:“没什么……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一问而已。” 因为这不是什么需要和人隐瞒的事情,所以青登思索了一会儿后,索性决定将于今日傍晚所发生的事情,统统言简意赅地告知给木下舞。 在听闻青登今天竟然都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后,木下舞的一双美目因讶异而瞪得浑圆,紧接着脸一板,严肃道: “橘君,你之后得多注意那个‘清水一族’呢……他们在向你示好,大概率是想拉拢你。” “嗯。”青登点点头,“我知道。除了是想拉拢我之外,他们应该也没有别的理由来免掉我们家的债务了。” 见青登有这方面的自觉,木下舞轻轻地点点头,然后微微垂下脑袋,嘴里轻轻咀嚼着“清水一族”这个名字。 “……我在好久以前,就有计划过对这个臭名昭著的雅库扎团体下手。” “然而……” 木下舞脸上泛起苦笑。 “‘清水一族’的‘江户第一雅库扎团体’……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啊。” “别说是他们的宗家,就是他们的每一个分部,都有着大量的守卫,每名守卫都是腰间佩刀的武士。” “不夸张的说,‘清水一族’的宗家、每个分部,全都是固若金汤的要塞,连靠近都靠近不得,更别说是潜入进去盗取他们的钱财了。” “至今为止,我已经尝试过好几次去偷取‘清水一族’的钱财了,但每一次都是找不到潜入进去的机会,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木下舞的话音刚落,青登便默默地于心中暗道: ——无功而返吗……我想也是啊。 对于木下舞刚刚的那番回答……青登并不感到意外。 身为“三回”一员的他,要比普通人更清楚“清水一族”有着何等势力。 这个时代的雅库扎,和现代的那些极道分子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简单点来讲——这个时代的雅库扎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现代的那些极道人士:你们这帮虫豸也好意思叫“暴力团”?笑死人了! 像雅库扎这样的黑恶势力,社会秩序的缺失就是他们生存的土壤。 在江户时代初期,江户幕府还很强大、还能对社会秩序进行有效维护时,雅库扎们只能艰难求存。 但随着江户幕府的统治日渐腐朽,作为国本的小农经济在历史大势下逐渐崩溃后,雅库扎们立刻就像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起来。 招致雅库扎们迅速发展起来的一大促因,就是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活不下去的武士加入他们了。 因制度的缺陷与僵化,早在上百年前,就已有大量中下级武士穷困潦倒,连混个温饱都极困难。 于是,大量“学成文武艺,无法货及帝王家”的武士为求生存,只能向雅库扎投送怀抱。 一个团体内到底有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性质完全不同。 多了武士们的加入的雅库扎,开始有序、有组织地发展壮大。 因此,不能将江户时代的雅库扎们简单地视为只是一帮只会讨人嫌的烂仔——他们中的大量成员,都是有佩刀之权、从小学习剑术这种杀人技的武士! 武德之充沛,完全就不是现代那种在投身极道之前普遍都是平头老百姓,连把刀都没法大摇大摆地带出门的所谓极道人士所能比拟的。 正因那些有一定势力的雅库扎团体基本都有着相当可观的武力,所以江户坊间常有这样的言论:“清水一族”如果想要血洗江户的南、北两大奉行所的话,那么仅需一个时辰,就能让两大奉行所一个活口都不剩。 青登身为“三回”的一员、身为行内人士,能够很负责任地说:这种话还确实不是完全在吹牛…… 一个时辰血洗两大奉行所可能是夸张了点,但是“清水一族”拥有着极强悍的、让奉行所都不敢妄动他们的武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雅库扎团体在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若是想要展开进一步的扩张,那么都需要在政界上找能罩着他们、和他们互利互惠的人。 被称为“江户第一雅库扎团体”的“清水一族”,自是不例外。 谁都知道“清水一族”的人放高利贷、走私商品、敲诈勒索、绑架并贩卖人口……做尽了一切坏事,但就是因为有人罩着他们,奉行所的人一直对“清水一族”无计可施…… 每次遭遇了什么和“清水一族”有关的案子,都会在上下级同时遇到重重阻力,完全无法查案,最终只能无疾而终。 奉行所不仅无法惩办“清水一族”,连“清水一族”的情报都难以侦查。 迄今为止,奉行所对“清水一族”一直是情报奇缺。 他们现在发展到多少人、他们麾下现在有多少名武士、到底有哪些干部、势力扩张到何等程度了、有没有存储火枪和火炮这些重型武器……这些重要的情报,全数一无所知! 唯二确认的,就只有他们的总部和几个重要分部都坐落于何处,以及他们拥有着深不可测的强悍武力…… “清水一族”有着如此势力、如此武力,木下舞对他们也感到无可奈何,确实是不值得意外。 “……木下小姐,我们走吧。”青登朝巷外怒了努嘴。 对于现在意图拉拢他、日后想不与他们产生交集他们都很难的“清水一族”,可以暂且留到之后再慢慢思考如何应付。 现在,还是先集中精力去侦查那座可疑的茶屋吧! …… …… 木下舞所说的这座可疑茶屋,位于江户东郊的某地。 进入江户东郊后没多久,青登便在木下舞的指认下,远远地于前方看见了一栋3层楼高的陈旧茶屋。 “我们沿着我昨天的潜入路线,从屋顶上方的那个破洞潜进去吧。”木下舞说。 青登看了看茶屋的周边:“这茶屋周边的屋子都很矮呀……根本没办法从隔壁房子的屋顶跳到茶屋的屋顶上。想到茶屋的屋顶,就只能直接顺着茶屋的外壁爬上去了。” 木下舞颔首:“嗯。是啊,只能直接爬上去了。我昨晚就是直接徒手爬上去的。” “为了方便爬到最顶楼,我今晚特地带了这个。” 木下舞取下背上所背着的小布包,将其解开后便见布包所装着的是一件铁钩和绳子都涂成了黑色的钩绳。 “这是我自己做的。”木下舞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自豪,“我昨晚因为没带这个,所以爬楼爬得可辛苦了。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是最佳的潜入地点。” 青登点点头,紧随在木下舞的左右,二人蹑手蹑脚地绕到了茶屋的西南角。 离茶屋更近了些许时,青登清楚地瞧见这茶屋的每扇窗户都紧闭着,外人根本就没法看到茶屋内的景象。 因为已经靠近了这座茶屋,所以为防止惊扰到茶屋内的人,青登和木下舞都已不约而同地噤声并放缓了呼吸。 木下舞看看左右,确认周围相当安全后便抖开了手中的钩绳,无需任何蓄力,她抬手朝上用力一甩,铁钩就顺利地钩住了茶屋屋顶处的屋檐。 用力拉了拉,确认钩绳已经钩紧,自告奋勇地打前锋的木下舞手拉钩绳,脚踩茶屋的外壁,率先登顶。 紧接着,继木下舞之后登楼的青登,也极顺利地站到了茶屋的屋顶上。 木下舞向青登摆摆手,然后领着青登轻手轻脚地朝位于屋顶东北角的一处大破洞走去。 在赶赴这座茶屋的路上,木下舞有跟青登提过:破洞的下方,连接着一座什么也没有的房间。 刚一来到这破洞的旁边、往洞内一瞧,二人的表情霎时变得怪异起来——只见破洞的下方,恰好站着一名武士。 青登和木下舞交流了下眼神。 二人仔细确认了破洞的下方除了那名武士之外,便再无他人后,木下舞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接着指了指站于破洞正下方的那名武士…… 站于破洞下方的这名武士扶着腰间的刀,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此人之所以会恰好站于破洞的正下方,纯粹是因为他想解闷而已。 因为觉得很闷,想要透透气,所以他特地偷偷溜到了这座房间,站到了茶屋的这个大破洞的下方,呼吸着自这破洞传入屋内的新鲜空气。 他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因犯困而打着哈欠,精神极度地不集中。 他的这种不上心的态度,让他根本没有发现——他头顶的破洞上,此时站着两个人。 只见蹲伏在他头顶破洞上的木下舞,校准了下方向后,便利落地疾跃而下! 听到头上响起诡异的破风声,武士瞬间感觉精神一振,连忙抬起头向头顶看去。 但很显然——已经晚了。 他刚抬头,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 随后…… 嘭! 武士感到自己的脖颈遭受了一记重击。 这股重击所引发的强烈疼痛感,令这名武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两眼一翻,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顺利地打晕了这名武士后,木下舞向仍留在破洞上的青登招了招手。 看到木下舞的动作示意的青登,点点头、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木下舞的身旁。 ——还真有不明身份的武士潜伏在这座茶屋内…… 看着躺于脚边的这名已被木下舞给打昏的武士,青登的表情下意识地变得凝重起来,心里的警惕心大起。 准备好了吗——木下舞用眼神朝青登这么问道。 青登不回话,只用力地点了点头。 木下舞颔首相和,接着和青登一同压低着身体重心,一前一后地向房外走去。 刚拉开房间的纸拉门,房外走廊处的黑暗便向青登他们袭了过来。 刚出了房间没多久,二人就又发现了一名武士——一名身材比较瘦弱的武士正站在前方走廊的拐角处。 这名武士也和刚才被木下舞打晕的武士一样,大概是以为这里相当安全,不可能会有什么外人潜入进这里吧,所以精神非常不集中,只一个劲地打着哈欠。 青登和木下舞对视了一眼。 我来吧——青登用眼神朝木下舞这般说道。 而木下舞也不多说废话,只点了点头,然后停在了原地。 为了避免腰间的橘水会不会磕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异响,青登一边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扶稳腰间的橘水,一边半蹲着身子,一点一点地自背后靠向这名还在打哈欠的武士。 无声地靠近到这名精神涣散的武士的背后的下一瞬,青登迅速暴起,用左手用力捂住这武士的嘴,右手高高举起,用侧前臂给这名武士的后脖颈狠狠来了一下。 这条走廊的地板都是木制的。 因此若是拔刀杀人的话,喷血及血液流淌到木制地板上的声音会格外明显,极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且在没有弄清楚这帮武士究竟都是什么人之前,青登不想擅起屠刀。 这名遭到青登偷袭的武士两眼一翻,连哼都来不及哼上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顺利地解决了这名武士、将这名已昏死过去的武士放平到地上后,青登朝后方的木下舞抬手示意,二人接着前进。 二人沿着走廊,继续于黑暗中进发了一段距离,紧接着又发现了岗哨。 此次一口气发现了2个岗哨。 正于这两个岗哨站哨的两名武士之间的距离极近,干掉任何一个岗哨上的武士,都会被另一个岗哨的武士所发现。 所以若想不被发现,只能同时将这2名武士都给干掉。 于是青登和木下舞再次交换了下眼神。 不需要任何的交流,仅靠眼神的交换,二人便做好了决策、分配好了任务。 青登朝左侧那名的武士走去。 木下舞朝右侧那名的武士走去。 木下舞的动作要比青登更轻柔、更不容易被发现。 青登将刚才打昏那名武士的步骤又重复了一遍:轻手轻脚地偷偷绕到那名武士的身后,然后对着他的脖颈用力地来上一下。 在青登打昏他所负责的这名武士的同时,木下舞她也将她所负责的那名武士给解决掉了。 ******* ******* 遵循了昨日的约定,今天爆更1w了(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68/68078/18998859.html 第154章 一夫当关!复制天赋【风的感应者】 这座茶屋内的武士,远比青登原先所预想的要多,这让青登愈发疑惑这间茶屋究竟是有什么猫腻。 好在把守于这座茶屋内的这些武士人数虽多,但他们的站哨都相当业余,虽然人杵在那儿,但一个个的不是在恍神就是在犯困,让青登和木下舞顺利地将他们逐个击破,一路安稳地挺进到了连接三楼和二楼的楼梯口。 楼梯口的周围此时恰好不见任何人影,顺着楼梯下到茶屋的二楼,接着又穿过一条走廊并拐过一处廊角后,二人来到了一座像是厅房一样的宽敞房间。 在这座茶屋还未荒废之时,这间大厅房应该是专门用来供客人们上楼喝茶、歇息的。 而现在,那些用来供客人们入席就坐、享用茶水和点心的矮桌全数不见了,只瞧见2座比青登还要高上一截的“小山”。 这2座“小山”都盖着厚厚的麻布,让人无法看清这2座“小山”究竟是何物。 放眼瞧去——4名武士在这2座“小山”的周围往来巡逻。 青登看向身旁的木下舞,而木下舞也于同一时间昂起脑袋看向青登,二人再一次地通过眼神展开无声的交流。 木下舞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位于她右手边的那2名武士。 青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和木下舞一起猫着腰从藏身的阴影内走出。 木下舞走向她刚才所指的那2名武士。 而青登的目标,自然而然地便是另外2人了。 刚刚仍藏于厅房外的阴影处时,青登就已经看穿了厅房内的这4人的巡逻轨迹了——这4人都是按照一定的轨迹往来巡逻的。 既如此,青登决定索性利用他们的巡逻轨迹来将他们逐一放倒! 青登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某座“小山”的“山脚”下,脊背紧贴“小山”,利用这座“小山”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立于这间厅房中央的这2座比青登还高上些许的“小山”,对青登和木下舞他们而言,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用于遮蔽身形的绝好障碍物。 说来也巧,青登所负责解决的那两名武士,恰好一胖一瘦。 他们都完全没料到已经有人潜入到他们附近了。 于是——身形较瘦的那个,就这么扶着腰间刀,大摇大摆地从青登藏身的那座“小山”旁边走过、和青登擦肩而过。 看着这位因没有看到躲藏在“小山”后方阴影处的他而径直向前走过去,将自己不设防的后背直接暴露在自己眼前的瘦子……青登毫不客气地一个箭步上前。 紧接着,青登将他今夜用来打昏人的那一整套步骤又如法炮制了一遍——从后方一手捂住这瘦子的嘴巴,另一只手重击瘦子的侧颈,将其击昏。 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在青登将这个已被他给顺利打昏的瘦子给放平到地板上时,忽地见到右手边有人影闪动——是青登他所负责解决的这对一胖一瘦的武士里的那个胖子…… 正沿着固定轨迹不断往返巡逻的这家伙,走回到能看见青登的位置的速度,要比青登所预计的要快上一些。 于是,仍因正将刚击昏的瘦子给放平到地上而半蹲在地上的青登,和这胖子隔着浓郁的黑暗对视了起来…… 这始料未及的对视,只持续了半秒钟不到的时间,便因青登的迅速反应而中断了。 青登的身形,如同被一口气松开的紧绷弹簧,向胖子飞速冲去! 在青登都朝他这边冲过来了,胖子才后知后觉地一边伸手探向挂于左腰间的佩刀,一边张大嘴巴,想要高声示警。 有着“一马当先”这一天赋的青登,双腿的爆发力和速度何其快? 胖子刚一张开嘴巴,青登就已经抵至他的跟前了。 青登迅疾地抬起左手,捂住此人的嘴巴,右手应声而至,朝胖子的侧颈用力劈去。 因为这胖子比常人要多了层能用来防御伤害的脂肪,所以青登特地多用了些力气。 虽然这意外来得突然,但好在有惊无险。 青登的“物理闭嘴法”,成功地让这胖子也像今夜被青登给打昏的其他人一样——眼球朝上提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昏死过去。 木下舞要比青登还快上一些地解决掉她所负责的守卫们。 “总算是都解决了……”从青登的身侧闪身而出的木下舞,一边长出了口气,一边快步走向正将已经昏厥过去的胖子给放开的青登。 “嗯。”轻轻点头的青登,也像木下舞长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看向身旁的那2座“小山”。 注意到青登的视线变化的木下舞,也跟着青登一起将目光投向这2座“小山”。 “这是什么东西呀?”木下舞疑惑地眨眨眼。 这间宽敞的厅房,除了摆于中央的这2座“小山”之外再无他物。 所以显而易见的——刚刚被青登和木下舞制服的那4名武士,都是在看守这2座“小山”。 能被足足4名武士所看守……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都对这2座“小山”究竟是何物感到分外好奇。 “……掀开看看就知道了。”青登淡淡地说,然后快步走上前去,抬手去揭离他最近的那座“小山”上的麻布。 麻布揭开,只见麻布之下的“小山”,原来是一个叠着一个的大量木箱。 眉头微微蹙起的青登,将盖于另一座“小山”上的麻布也给掀开——麻布之下,同样也是大量的木箱…… …… …… 与此同时—— 茶屋外—— 一名脸上有着块硕大胎记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领着2名随从,不打灯笼地摸黑在无人的街道内飞速疾驰,拐过数处路口后,大步走进了这间青登和木下舞目前正潜入于内的荒废茶屋。 刚拉开茶屋的大门、进了茶屋的一楼,2名正把守着玄关的武士立即快步迎上来。 “都准备一下。”胎记脸不带半点寒暄地向迎上来的武士们冷声道,“准备将货物都带到交货地点……嗯?” 胎记脸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话音便猛地顿住。 紧接着,便见他一脸凝重地仰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老大?”站于他正前方的武士面露惑色,正欲追问胎记脸怎么了时,胎记脸抬起手,做出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现在需要安静……”胎记脸沉声道,“二楼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 …… …… 堆成两座小山的这些木箱,粗略数来也有上百只,所有的木箱皆用麻绳紧捆着,让人无法轻易打开这些箱子。 看着这些被紧捆着的木箱,眉头紧蹙的青登已默默地将这座茶屋的可疑程度给提到了最高。 不带任何犹豫的,青登拔出了腰间的胁差,将手边某只箱子上的用来“上锁”的麻绳给割断,然后将箱子给一把打开。 只见箱子内所装的……是大量的瓷瓶。 青登随手将箱内的某只瓷瓶给拎出,定睛瞧看清楚了这瓷瓶都乃何物后,青登的瞳孔霎时微微一缩。 一旁的木下舞也在看清这瓷瓶究竟都为何物后的下一瞬间,面露惊愕。 这只瓷瓶……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火油。 青登连忙将手中的这瓶火油给放回到原位,然后重新抓起胁差,将旁边的几只箱子也尽数打开。 这只也是,那只也是……所有的箱子,都装着满满当当的火油! ——这些箱子……全都是火油? 青登怔怔地看着这间厅房内的这上百只木箱…… 站于青登身侧的木下舞,她的表情变化比青登还要夸张一些,藏于面巾下的红唇微张,圆睁的美目间挂着止不住的谔色。 就在前不久,蕃书调所遇袭的那一夜,江户的十数个市町刚因讨夷组的肆意纵火而遭难过一次。 而现在,在江户刚被讨夷组给大面积地人为纵火的当下,这间荒废的茶屋竟存储着如此大量的火油…… 种种不好的联想,开始攀上青登的脑海。 随着这些不好联想在脑海内逐一窜过,青登眼神一凝,神情渐渐变得无比肃穆…… …… …… 不论是割开箱子上的麻绳,还是将箱子给打开,青登都有特意将动作给放得极为轻柔。 但他并不知道——纵使已经将动作给做得如此轻柔了,这些动作的声响还是一道也不剩地让仍待于一楼玄关处的胎记脸给听了去。 胎记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这帮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都有人闯进2楼的‘仓库’了,你们竟然都没发现?!” 说罢,胎记脸猛地一甩衣袖,大步奔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在径直冲向二楼的同时,胎记脸用足以将整座茶屋全数覆盖的音量不断大喊: “有人闯进二楼的‘仓库’了!所有人都到二楼来!” 原本甚是安静的茶屋,霎时变得畅叫扬疾。 …… …… 二楼的青登和木下舞都于第一时间听到了一楼的嘈杂动静,以及正朝他们这边汇聚而来的密集脚步声。 尽管不太清楚他们的踪迹是怎么被暴露的,但二人的反应都相当迅速——神色微变后,不带丝毫犹豫地立即向这座堆满了火油的厅房外撤离。 如果可以的话,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在彻底弄清楚看守这些火油的人的真实身份之前,都想尽量避免和把守这座茶屋的人展开正面冲突。 但是,世间之事常常就是事与愿违的。 青登和木下舞刚从厅房撤离,来到厅房外的走廊,便见着走廊的前方,冒出了大量的人影。 而在近乎同一时间,走廊的后方也被大量人影所堵住。 胎记脸刚才的一声声大喊,让这座茶屋内的所有守卫都从混沌中惊醒,纷纷赶往二楼的“仓库”。 走廊前方8人,走廊后方4人——茶屋内目前还没有被青登他们给击昏的守卫们,现在全在这儿了。 双眼微微眯起的青登,像职业习惯似的,视线飞快扫动,打量着堵住他和木下舞的前路及后路的这些守卫的站位与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前方传来一道疑惑的嘟囔: “黑狐面具、黑色面巾……” 这道嘟囔声的主人……正是那个胎记脸。 胎记脸就是堵住前方走廊的那8人里的其中一员。 看着已被他们前后包夹的青登和木下舞,胎记脸先是眉头一蹙,眼瞳里闪过追忆之色。 片刻后,他这紧蹙成一团的眉头才缓缓地舒展开来: “我想起来了……你们就是那对怪盗:猫小僧和狐小僧吧?” 说罢,胎记脸眼皮一沉,扫了眼旁边那座储存着大量火油的厅房后,语调变得极为冰冷。 “哼,虽然不清楚你们这两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大名人,是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但既然你们已进过我们的‘仓库’……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将你们给放过了!” 噌——毫不拖泥带水,不跟青登他们多废话一句的胎记脸,拔出了其腰间的胁差。 胎记脸的拔刀像是一个信号。 在收到胎记脸所发出的这一“信号”后,他的部下们也纷纷掏出了各自的武器。 此起彼伏的拔刀声,令这条走廊的气氛,霎时变得剑拔弩张! 木下舞一脸凝重地看着将走廊的前后两端皆给堵住的敌人们。 进无可进,退没法退——只能一战了! 眉宇间飞起一抹英气的木下舞岔开双脚,右手在前握成拳,左手在后捏成掌,摆好了架势。 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身旁的青登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向她问道: “……你有办法应付后面的那4人吗?” 木下舞闻言,怔了怔,然后看了眼将他们的后路给堵住的那4名武士。 “只应付后面那4人的话……没有问题。”木下舞坚定地点了点头。 听到木下舞这简单却有力的回答,青登藏于面具下的脸,浮起一丝笑意:“那么——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我来负责对付前面的那8人,你来负责应付后面的那4人。” “……嗯。”木下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青登进行任何的“讨价还价”。 她微微侧过脸,向青登投以信任的目光。 她既是相信着自己有办法应付后方的那4名武士。 也是相信着青登能解决掉前方的那8人。 “那我的后背,也交给你咯。” 说罢,木下舞调整了下自己的站位。 面朝着各自所负责应付的敌人们的青登和木下舞,背靠着背。 一宽厚一娇小的两张脊背紧贴在一块。 他们目前正置身的这条走廊相当之窄。 在如此狭窄的环境里使用打刀这种长兵器是极吃亏的。 所以青登没有抽出他的橘水,而是拔出了他平日里很少使用的胁差。 作为武士们副武器的胁差,本就是专供于狭窄地带内使用的。 敌人们开始行动了! 在这一片漆黑中,道道人影像墨洇一般向着青登和木下舞逼过来。 青登将身体横移半步——他知道这种狭窄的环境,反倒对人数占劣势的他与木下舞有利,敌人怕误伤同伙,不敢断然前进。 也一如青登所料:敌人们虽然已逼了过来,但他们却迟迟不敢主动发起进攻。 青登扬起视线,观察身前的敌人们的站位。 站于青登正面的敌人,共有3位。 右边的敌人心急气躁,过于上前。正面和左手的敌人有一点儿距离,左边的敌人一直退在后方。 简单地目视了圈敌人们的站位后,青登率先展开了攻击! 他先是向前一跨步,挥动胁差,对着右边那位站得过于靠前的武士一刀劈下,直接将此人给斩倒在地。 接着转身对付正中央的那位手持打刀的敌人。 还未与这名敌人正式交手,青登就已看出这家伙犯了相当致命的错误——他拔错武器了,不该使用打刀的。 此人的身高很高,比青登还要高上一些,个子逼近一米八,有着如此身高还在这么狭窄的走廊内使用打刀…… 果不其然,这人迅速地吃到了“在狭窄地方使用长兵器”的苦果。 “哇呀呀呀呀——!”这家伙一边发出着刺耳的气合声,一边举上段,准备朝青登劈将而来。 然而他的刀才刚举起,便听得“嗵”的一声闷响,刀身斩到他头顶的天花板,刀尖直接卡死在了天花板上。 刀砍到天花板了……如此好的机会,青登自是不会放过。 青登身子一闪,与这人错身而过的同时,从下盘挥刀横扫此人的腰部。紧接着,青登看都没没看倒在地上的家伙,向新出现的敌手扑过去。 人数不如胎记脸等人……这对青登而言,既是劣势,也是优势。 早在刚才,他的“孤胆”天赋便已处于发动状态了! 实力因以一敌多而大幅上涨的青登,如虎入羊群,仅转眼间就斩倒了4名敌人! 在青登将第4名敌人放倒之时,突然间,一柄胁差划着笔直的线条朝青登刺来——是那个胎记脸! 青登用眼角的余光确认了眼这朝他刺来的胁差的剑路后,身腰一沉,躲开了胁差的凌厉攻势,不过一击未中的胎记脸却不依不挠地再次扑向青登,向青登发起新一轮地攻击 胎记脸所用的这武术……青登恰好认得。 他以前有在大街上抓过使用同样武术的贼人。 是小具足术! 小具足术:于战国时代传开的一种徒手和胁差相结合的武术。 在三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为了能有效反制身穿铠甲的将兵,人们开创出了一种技击法—— 先以徒手将敌人摔倒在地,然后拔出胁差,猛刺铠甲的缝隙,将敌人刺死。 这个技击法,便是小具足术的原型。 因为是于战场中诞生的武术,所以小具足术有着极强的威力,一旦被使用小具足术的高手给放倒在地上,那就完蛋了。 从胎记脸的种种动作来看,不难瞧出——他的小具足术练得不错。 他配合着剩余的几名部下,你攻左我攻右,你攻上我攻下地一起朝青登展开连绵不绝的猛烈反攻。 依仗着水平尚可的小具足术,以及周围部下们的配合辅攻,胎记脸成功止住了青登的攻势——当然,只是暂时性的。 青登现在可是正处于“孤胆”的状态啊,实力并没有强到能胜过青登的胎记脸等人,他们的反攻,注定是短暂的。 胎记脸又一次地举起手中胁差,以凌空劈下来的姿势扑来,就像一堵墙逼向青登。 他的这动作虽做得气势十足,但却是让青登瞅见了他下盘上的破绽。 此次,青登没有防也没有闪,而是直接屈膝直扑胎记脸的下盘! 猛扑的惯性让胎记脸吃了大亏,手中胁差虽劈了下去,但收势不住。 青登从下面把刀刺进胎记脸持刀的右手,让胎记脸因吃痛而放开了手里胁差的同时,左手抓住胎记脸的左脚往上用力一撩。 紧接着,便见胎记脸在青登头顶翻了个跟头,咚一声,倒栽葱摔倒在青登的身后。 胎记脸看到被黑暗给晕染成灰色的地板迎面向自己冲来,紧接着无数金星开始在眼前飞舞,一股碎裂般的疼痛随即传遍全身。 被重重摔倒在地的他,试图起身,但他连上半身都没有支起来,那强烈的晕眩感便战胜了他的理智——他两眼一黑,彻底晕过去。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风的感知者”】 【天赋介绍:听力增强,大脑对“声音”这一信息的处理能力增强,大脑不会因听力增强而难以处理过量的信息】 ******* ******* 求月票!求推荐票啊!(豹头痛哭.jpg) /68/68078/19019216.html 第155章 哎哟!木下小姐你又脸红啦?【7000】 冰冷的系统音刚一落下,青登便感到自己的耳朵、前额、头顶等部位,被一股股暖流所包裹。 紧接着,青登便感到自己耳朵的听力变得格外清晰。 如果要用形象的字句来形容青登现在的感受……那就是有种“从水底下游出,出了水面,耳朵周围没有再裹着水”的感觉,感觉整个世界都因听力的增强而变得格外清明。 风的感知者……不论是名字还是实际的天赋效果,都格外强势。 竟复制到如此厉害的天赋,青登不由得因讶异和喜悦而轻挑了下眉。 随着胎记脸的昏厥,现在还站于青登眼前的敌手,仅剩3人。 大概是见着点子扎手,外加上领头的胎记脸已经被青登给打倒的缘故吧,剩余的3人都已无战意。 脸色骤变的他们,迅疾地转身即逃。 都已经拔出武器、交上手了,青登自是不可能就这么放由这3人离开。 向前跨出一大步,以双手握持胁差,用力地朝前纵向斩出,一刀劈中了起跑速度慢了一拍的那人的脊背,此人“哇”的惨叫一声,随后瘫倒在地。 趁着青登解决掉这个跑得最慢的人的空档,另外两人已经跑出了近五步之外。 五步……只拉开了这么点距离,除非是特别擅长跑步,否则可甩不开现在拥有着“一马当先”的青登啊。 而从这两人的跑步姿势与速度来看……很显然——他们两个都不属于那种特别擅长跑步的人。 青登左脚足尖一挑,挑起刚好落于他左脚脚边上的胎记脸的那把胁差,然后用左手一把抓住挑至半空的胁差,手持双胁差地朝逃跑的这俩人追去。 仅瞬息之间,腿部爆发力因“一马当先”而远胜一般人的青登就追上了这两人。 在一口气拉近到离这2位“逃兵”只有寥寥2步的间距时,青登将左手所握持的胁差用力掷向跑得最快、跑在前头的那人。 这么短的间距……如果这都不命中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青登所掷出的胁差,力量和速度都非常足——毕竟青登有着强化手指力量和灵活性的天赋:“巧手”。 于空中旋转着、“呼呼呼”地“飞翔”着的胁差,精准地命中了跑得最快的那人的脊背。 虽然击中这家伙的是胁差的刀柄而不是刀刃,但这突如其来的奇袭,还是让这家伙因始料未及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家伙的突然倒地,让跑在他后头的另外一人倒了霉了,他踢到了突然倒地的此人,直接步了此人的后尘,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青登就这样轻松地追上了都已倒地的二人,他扑在了这二人的身上,将所剩的这两个敌人全数制服。 自己所负责应付的敌手都已全数解决——青登半刻不停地立即扭过头、扬起视线,朝自己的身后看去,查看木下舞那边的战况。 目光刚一投递过去,青登原本正紧绷着的神经,霎时舒缓了不少。 木下舞那边的战况……比青登所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虽然是以1敌4,但木下舞却硬是靠着她优秀的徒手格斗术技巧以及地形的优势,将堵住她与青登的后路、她所负责对付的这4名敌人给逐一击破。 和主动朝敌方发起攻击的青登不同,木下舞这边是敌人那边发动了先攻。 那4名武士一边“哇呀呀”地叫着,一边乌泱泱地扑向木下舞。 冲在最前头的那人,是个身高虽不高,但身材格外雄壮的大壮汉。 这个大壮汉朝着木下舞送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斩。 木下舞不慌也不忙,她迅疾地将髋用力朝上一挺,上身后仰,仰得她的后脑勺都快贴上她那能让人联想到丰润水蜜桃的臀部后,双手撑地——她用这极高难度的下腰动作,躲开了壮汉的横斩,锋利的刀刃贴着她苗条的肚腹擦过去。 木下舞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如此高难度的下腰,她完全是信手拈来。 在双手撑地、靠着下腰躲过这名大壮汉的攻击的下一刹,木下舞的纤细腰肢猛地发力,她的右腿像断了的琴弦般猛地弹开来,顺势朝上用力踢出。 小巧的足尖正中壮汉的下巴——不论身材有多壮的人,都没法锻炼到的下巴都是他们的弱点。 木下舞的这记踢腿,威力极强。只听“嘭”的一声响与骨头断裂的声音,大捧的血水和数颗牙齿直接从这壮汉的嘴里飞溅而出。 牙齿被直接踢断了……个中疼痛,可想而知——这个壮汉直接痛昏过去。 木下舞借着将腿用力朝上踢出的势能,利落地向后做了个后空翻,迅速地从下腰的动作切换回正常站立的姿势。 “解决一个……”木下舞重新摆好右拳在前、左掌在后的战斗姿势,看向剩余的3名敌人。 剩下的这3名敌人……长相都非常有特点。 一个是瘦得皮包骨头的瘦子。 一个是头发又卷又稀疏,面容长得极猥琐的丑男。 一个是头上没有一根头发的光头。 这些人,完全不懂何叫配合…… 只会“哇哇哇”地一拥而上,也不知道配个前后顺序,完全没发挥出人数的优势。 在如此狭窄的走廊,他们一起扑上来的结果……就是互相妨碍。 瘦子和猥琐丑男并肩向木下舞攻来。 而那个光头则因为被瘦子和丑男给挡住了位置,进不能进、攻没法攻,所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瘦子和丑男的身后。 第二个朝木下舞挥刀的人,就是这个皮包骨头的瘦子。 他采下段架势,自右下朝左上地将刀刃撩向木下舞。 然而——他没有和他身旁的丑男拉出一个安全的间距,他的刀刃没有砍中木下舞,倒是先砍中了丑男的腿。 腿部无端端挨了一刀的这个丑男,直接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对、对不起……!”不慎误伤了同伴,瘦子连忙下意识地朝他的这名同伴道歉。 木下舞瞅准了丑男因被误伤而摔倒在地、瘦子向丑男道歉、光头被瘦子和丑男给挡住了位置的这个绝佳战机,一个箭步向前,闪身到了瘦子的跟前,捏紧双手,对准瘦子的胸膛连轰三拳。 木下舞的动作有条有序得吓人。 她不是没有章法地瞎打一通,而是用上躯体的全部力量,一板一眼的沉稳出拳,每一拳下去都带着皮开肉绽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任何一人看到木下舞的战斗,应该都会感觉很不可思议吧——这么个身高只有1米5,身子除了熊和臀之外哪儿都很纤细的15岁女孩,竟有着如此凌厉的拳脚。 对准瘦子的胸膛轰出最后的第三拳后,瘦子直接向后连退数步,接着因难以化解仍萦绕在胸膛处的强悍力道而一屁股栽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在摔倒于地的下一刹,瘦子嘴巴一张,咳出点点血沫——他虽没有直接昏死过去,但也进入了一种半恍惚的状态。 三拳放倒瘦子后,木下舞攻势未歇,她以左脚为轴,对准仍躺在地上的丑男的肚子来了记下鞭腿,足尖正中丑男肚腹的下一瞬,丑男直接擦着地板向后倒飞而出,脊背重重撞上其身后的走廊墙壁。 丑男“哇”的一声,将今夜所吃的所有物事都呕了个干净,空气里霎时弥漫起难闻的酸臭味。 在呕得没有东西能再呕出来后,丑男嘴里嘟嘟哝哝地呻吟几声,紧接着头一歪,失去意识。 面前的敌人……仅剩下这个没有头发的光头了! 这个光头也是特勇猛的人。 纵使只剩自己一人了,他的脸上也没有浮现出丝毫怯意。 他右手挥动着掌心里的胁差,割出一道道凌厉的寒光,左手成掌,努力去抓木下舞——他所使用的武术,也是小具足术。 木下舞娇小的身躯柔韧并四平八稳,没有暴露出丝毫破绽。她这柔韧地跟像没有骨头一样的娇躯轻盈扭动,在走廊的黑暗间闪转腾挪。 每次都是光头的刀或手掌眼看着就要即将砍中或抓住木下舞时,木下舞极灵活地将身子轻轻一扭便躲开了光头的攻击。 这场“你攻我守”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光头力量有余,但速度不足。 在又躲过了光头的一记劈砍后,木下舞瞅准光头将刀收回,重整姿势的这个空档,朝前猛踏一步,近了光头身的同时,靠着这只猛踏出去的脚来蓄力。 力从地起——这是这世间所有武术不变的定理。 猛踏地板所带出的力量顺着木下舞的小腿传递到腰,接着又从腰传递到木下舞她那现在已五指并拢的右掌。 于短短1秒钟不到的时间完成传递的力量,从木下舞的右掌一口气迸发而出——她的右掌重重印在光头的肚腹,光头惨叫一声,向后倒退数步。 不过他没有像那个瘦子一样直接摔倒在地,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地靠着蛮力和毅力,撑过了木下舞的这记猛击。 没有直接倒下——这股意志值得称赞,只不过他的这股意志并没有什么用。 光头刚稳住身形,木下舞便立刻欺身而至,她的一双玉足微微一踮,身子轻轻跃起,接着跳跃的势头,木下舞朝着光头的右侧颈劈出一记手刀。 嘭……沉闷的肉体碰撞声…… 侧颈硬接了木下舞的这记手刀的光头,身子僵直了下,然后便见他两眼一翻,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说来也巧——在木下舞解决掉这个光头时,青登恰好于同一时刻僵他所负责的所有敌人都给放倒。 青登从怀里掏出一张随身携带的怀纸,一边擦去胁差刀刃上所附着的鲜血与油脂,一边缓步朝刚结束战斗的木下舞走去。 “有受伤吗?”青登看着被木下舞打倒的那些人,不禁暗自咋舌。 今夜是他第二次和木下舞一起并肩作战。今晚的战斗算是让青登对木下舞的战力有了个新的认知。 青登感觉如果只单纯地比拼拳脚的话,他很有可能不是木下舞的对手…… 凭着自己在徒手格斗术上的造诣,青登依稀感知到:木下舞貌似使用着一种很奇特的、有点像是在前世大名鼎鼎的“寸劲”的发力方式。 木下舞所用的这种发力方式,让她能仅以如此娇小的身躯就迸发出极强悍的力量。 青登不禁对木下舞所使用的武术更为好奇起来。 只可惜此前木下舞已经明确跟青登说过了:她不方便多提她所使用的武术,所以青登也只能暂且按捺住心中涌起的好奇心。 “没有。”木下舞擦去额头上的细汗,然后扭头向青登笑道,“你呢?有受伤吗?” 青登将他的胁差收回进鞘中,一展双手——用动作向木下舞示意他毫发无损。 “没事就好……”安下心来的木下舞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俯低视线,蹙着眉头看向这帮被她与青登合力放倒,在这条走廊的地板上躺得七倒八歪,不是已经没气了就是已经昏厥过去的不明人士,“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青登也俯低视线,扫了几眼地上的这些人后,沉声道: “……在这种偏僻的废弃茶屋内存储着如此大量的火油,发现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后,立刻不由分说地攻上来,想要拿下我们……我怀疑他们所存储的这些火油,是准备拿来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而这些人……说不定就是讨夷组的人。” “毕竟讨夷组的人前不久刚做过‘火烧江户’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火油并不是珠宝、金银这样的保值物品,也没有任何卖取高价、垄断倾销的可能。 在江户储存着如此大量的火油……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猜想…… 听了青登的话,木下舞的脸色也不由得稍稍一变。 “简而言之。” 青登继续沉声说。 “这事已经超出我们两人所能解决的范畴了。” “得尽快通知奉行所,让奉行所的官差们前来将这些人全数缉拿归府并对他们展开审讯。” 越来越意识到他们今夜所遭遇之事不是简单小事情的木下舞,不带任何犹豫地用力点了点脑袋。 …… …… 在通知奉行所之前,青登和木下舞简单地搜查了遍茶屋,找找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或什么其余的可疑物品。 这座茶屋虽有三层楼,但也不算特别大。 二人合力将整座茶屋仔细搜查了遍,没有其他别的收获后才开始准备通知奉行所。 关于要怎么去通知奉行所的人过来抓人,青登和木下舞迅速地完成了任务分配——青登留在茶屋看住胎记脸等人,速度最快的木下舞赶赴奉行所,将奉行所的官差给带过来。 距离这座茶屋最近的奉行所是北番所。 而今夜在北番所内值夜班的人,正好是和青登关系甚笃的那2位前辈:猪谷和牛山。 木下舞将猪谷他们给带过来的方式非常直接——她直接冲进北番所内大喊:位于江户东郊什么什么地方的茶屋,存储着大量火油!看守这些茶屋的人已经被我们给打倒了,你们快去逮捕他们吧! 喊完这句话后,木下舞便急匆匆地脱离北番所。 存储大量的火油——在“谈火色变”的江户时代,这句话有着和“在什么地方发现炸弹”几近相等的破坏力和震慑力。 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对木下舞所提供的这一情报置之不理的猪谷与牛山,赶忙召集起各自麾下的冈引,牛山留守北番所,猪谷负责带人赶赴茶屋。 之后的事情便没啥好细说的了——抵达茶屋后,猪谷他们便发现了被青登和木下舞给制服、仍未清醒过来的胎记脸等人,以及存储在二楼的那上百箱火油。 在猪谷和牛山到来之前,留在茶屋内看住胎记脸等人的青登就已提前一步离开,和赶回来的木下舞一起躲在了距离茶屋不远、能够看清茶屋内一切动静的某条暗巷里。 看着正一脸严肃地有序指挥部下们将胎记脸一行人给押出茶屋的猪谷,青登的脸上泛起“松了口气”的神采。 胎记脸一行人,以及这座茶屋内所存储着的大量火油极有可能和自己的死敌讨夷组有关……仅凭这一点,就足够青登付予最高的重视。 他和木下舞今夜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们可以将胎记脸他们给打败,但仅凭他们二人之力,显然是没办法对胎记脸他们展开审讯、套取情报。 专业的事,还是得要由专业的人来。 接下来,就只能仰靠拥有极专业的“刑讯队”的牢屋敷,来尽快从胎记脸他们的口中拷问出有用的情报了。 该做的既已都做了,那他们二人自然也没啥理由再继续待在这了。 又远远地看了猪谷几眼后,青登扭回头,同身旁的木下舞轻声说: “我们走吧。” 木下舞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隐没在暗巷的阴影中。 他们映着稀薄的月光屈身在街巷上飞快地移动,掠过一幢幢房屋,不一会儿他们便离开了郊区。 不过这个时候,一瓣樱花忽地从木下舞的眼前掠过。 这瓣樱花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但它却成功吸住了木下舞的视线和注意力。 木下舞用微微发怔的视线看着这瓣在夜风的吹拂下,迅速消失在一旁的黑暗中的樱花。 紧接着,便见木下舞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思索与犹豫之色。 “思索”和“犹豫”在那来来回回地拉扯了好一会儿后,才终见木下舞深吸一口气:“……橘君。在回去之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带你去认识一个好地方。” “嗯?好地方?”走在木下舞后头的青登疑惑反问,“什么好地方?” 木下舞扭回头,用略有些扭捏的语调向着青登道:“唔呣……你跟我来就行了,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 现在的时间,约凌晨4点刚过……时间还不紧。 反正时间也不紧张,见木下舞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对此不禁升起几分好奇的青登,在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见青登点头了,木下舞连忙将身子一转,引领着青登一改方向,向着东方笔直前行。 木下舞倒也没骗青登,她所说的那个想让青登陪她去的地方,确实不远。 仅用了3分钟都不到的时间,木下舞便停下了脚步:“到了。” 青登扬起视线朝周围望去——他们现在正在某条河流的河畔边上。 这条河流的河面约4米宽,不过是江户市内随处可见的普通河川,但它的河畔倒颇不寻常,它的河畔上栽种着不少正开得锦团花簇的樱花树。 现在虽是阴暗的夜晚,但青登依然能依稀看出这一棵棵樱花树上的樱花都有多么地娇艳欲滴。 时不时地有一缕夜风拂来,树上的花瓣哗啦啦地飘落而下,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看着河畔上的这一课棵樱花树,青登脸上浮现几分意外之色:“木下小姐,这儿就是你想让我陪你来的地方吗?” 木下舞笑盈盈地用力点点头:“嗯。这里可是我前阵子偶然发现的鲜有人知的赏樱好地点哦。橘君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青登轻轻颔首:“嗯,这里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说罢,青登话锋猛地一转: “木下小姐,为何突然带我来这儿?” “唔呣……”站在青登侧前方的木下舞稍稍低下脑袋,伸手拉高拉紧了脸上的面巾,“就只是……突然想要来看樱花而已。” “现在都快到5月了,樱花盛开的时节很快就要过去了,再不快点多看几眼樱花,今年就没机会再看了。” “以前我都是在白天的时候赏樱,还从没试过在晚上观赏樱花。” “现在还无需急着立刻回家,所以就一时来潮,想要在今晚尝试一下‘夜观春樱’。” 静静地听完木下舞解释的青登点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木下小姐还蛮有情调的嘛……于心中默默地这般感慨过后,青登将视线转回到身前河畔上的那一颗颗樱花树上。 “……夜晚看樱花,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啊。”青登微笑道。 青登的感慨并没有客套或恭维。 于夜幕之下,观赏樱花落英缤纷的景象,确实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青登的听力刚因“风的感知者”而获得强化过。 以往听得很模糊的风声、花瓣飞舞声,青登现在都听得格外清晰。 不仅仅是风声、落花声。 流水的潺潺、远方的虫鸣……世界以更加清晰的姿态,显现于青登的耳内。 听力增强了那么多,青登却完全没有因为“获取信息量增多”而感到丝毫不适——这大概便是“风的感知者”所带来的另一种效果吧,增强了青登大脑对“声音”这一信息的处理能力,让青登不会因为听到了远比常人更多的声音而感到不适应。 自今年开春以来……准确点来说,是自穿越以来,青登就没有看过这个时代的樱花。 刚在茶屋那边经历过一场潜入行动与苦战的青登,神经正处于还未彻底放松下来的状态。 心想着正好能借观看美景来放松下身心,顺便也好好看看自己迄今为止都没好好欣赏过的美景的青登,双手交叠、搭放在左腰间的橘水刀柄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那一捧捧散落飞舞的樱花。 木下舞偷偷地瞧看了眼身后的青登。 看到青登似乎正很认真地赏樱后,木下舞抿了抿红唇,双颊飞起淡淡的红霞,一抹羞涩的笑容缓缓从其被面巾所遮掩的脸上浮现。 正红着脸的她将双手交叠、十指交叉背于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悠悠地挪动玉足,想要侧站半步,站得离青登更近一些。 但这个时候—— “……嗯?” 青登突然神色一变。 心里有“鬼”的木下舞身子猛地一哆嗦,脸上红霞霎时消散的她连忙将刚伸过去的脚收回来,慌慌张张、结结巴巴:“抱、抱歉,我我、我是因为没怎么听清你刚才在说些什么,才……” “嘘……” 完全没有去听木下舞都在说些什么的青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木下舞的话头。 紧接着,他无视了木下舞朝他投来的疑惑眼神,将全副心神都贯注到了双耳上。 刚才,他正认真观景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异响。 虽然声音很轻微……但目前听力大增的他确确实实地听到了——在他们的身后,貌似有人的脚步声! 现在认真听取周围的声音后,青登再次从同一个方向听到了这极像是人的脚步声的异响。 不带丝毫犹豫的,青登扶着腰间的刀,循着声音追了过去。 在冲出了河畔,进到河畔旁的一条小巷内,拐过巷内的拐角后,青登便见着了——在他的前方、巷子的更深处,一名披着褐袍的不明人士,正向远离他的方向逃去…… ******* ******* 今天有7000字,字数相当不少了,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月票! 大家猜猜看这个褐袍人是谁~~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68/68078/19030159.html 第156章 复制“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5200】 在看到青登突然扶着腰间刀,朝河畔外冲去时,木下舞虽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选择了赶忙跟上去。 不过就在木下舞刚准备迈动脚步去追青登之时,一缕夜风忽地将一朵刚从树枝上落下来、相当精致的樱花刮拂到木下舞眼前。 这朵淡粉色的樱花虽小巧,但却长得十分精致,颜色奇丽,娇艳欲滴。 看着这朵被夜风送到自己眼前的樱花,木下舞怔了约一刹那的时间,紧接着她便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扬手,搂住这朵樱花,将这朵樱花塞入了自己怀中。 跟着青登冲进了他们身后的那条暗巷后,木下舞自然而然地也看见了这个身披褐袍的神秘人,脸色霎时一变。 这个身高要比青登略矮一些的神秘人所披挂的褐色斗篷,是西方的那种带有宽大兜帽的防风斗篷。 在国门因“黑船事件”而洞开后,大量西方的商品进入了这个国家,许多以前不怎么多见的西洋物事渐渐变得常见起来。 这件下摆长及脚跟的宽松斗篷,将神秘人的身形给整个遮盖住。 因神秘人有将兜帽给拉起的缘故,其面容也同样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无法看清其相貌。 神秘人背后的斗篷布料有奇怪的凸起……有一小截圆柱形的物体,自神秘人的右肩后向上探出。 看着神秘人背后的这凸起形状……青登感觉这神秘人应该是背着一把刀,这圆柱形的物体就是从其肩后探出的刀柄,神秘人背上的这把刀也被他身上的斗篷给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 神秘人的速度很快,在青登和木下舞发现他时,他已经快要冲出这条小巷,从青登他们的视野范围内脱离。 在这种路上连狗都没有几只的凌晨深夜披着件将自己的容貌和身形全给遮挡住的西式带兜斗篷、藏身于青登二人身后的小巷内、见到青登和木下舞后立即逃跑、青登他们刚刚才端掉一个存储大量火油的可疑据点……如此多种可疑的因素叠加在一起,都无需任何言语或眼神的交流了——青登和木下舞不假思索地朝这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追过去! 二人追着神秘人的背影来到巷外的一条宽大街道,发现神秘人正向着街道的东端逃窜后,立刻集体转向朝东。 青登眼角的余光瞅见街道两侧的房屋像鬼魅一样,飞速地朝着他的身后倒退而去。 疾驰所带来的逆风拍打在青登的身上,在这逐渐炎热的天气里,这种“迎风而上”的感觉颇为舒服,只可惜青登现在根本无暇去感受强风的吹拂。 神秘人的速度真的很快,青登和木下舞都已经卯足了劲来追他了,却一直难以拉近双方的间距。 注意到这个神秘人没那么容易追上的木下舞,脸上的神情变凝重了些。 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了在他们的右前方有着条小路。 对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江户各地夜巡的木下舞而言,全江户上下几乎就没有她不熟的街区。 木下舞飞快地扫了眼那条小路,接着仅思忖了不到片刻,她便转过头,压低着嗓音向青登快语道: “你继续去追那个人。我绕路去堵他。” 木下舞快速说完这句话时,他们二人正好从那条小路的路口前穿过。 所以来不及等待青登做出回应,木下舞就当机立断地将身子一转,拐进了这条昏暗的小路。 绕路去堵神秘人……这个任务倒的确适合熟悉江户的街町的木下舞。 彼此分工合作的话,也有利于逮住这个神秘人。 所以对于木下舞的这番自告奋勇,青登没有表示出丝毫反对,他将视线微微一斜,用掺着信任之色的目光扫了眼身影没入小路中的木下舞后,便继续锲而不舍地紧黏着神秘人不放。 靠着“猫眼”所赋予的强悍夜视能力,青登瞧见前方的神秘人的脑袋向后一偏……他似乎是在观察仍在追他的青登。 借着神秘人扭头过来看他的这个空档,青登连忙聚拢心神,试图看清神秘人他那张兜帽下的脸。 然而……青登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神秘人的那顶兜帽实在是过于宽大,他的脸完全隐没在兜帽的阴影里,除非直接将他的兜帽给掀开,否则是别想着看清他的脸了。 只见神秘人扭过头看了几眼仍不依不挠地追赶着他的青登,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紧接着,神秘人忽地方向一转,冲向旁边的一幢商铺,在即将装上这幢商铺之时,他纵身一跃,翻上了这幢商铺的屋顶。 这幢商铺是菱形屋顶,屋檐的倾斜角度约30度。 倾斜度如此之大的屋顶,神秘人却能在其上稳稳站定并如履平地。 这片街区恰好是屋宇都挤成一片、排布得相当密集的区域,每幢房屋都是“握手楼”。都不需要跳,将脚轻轻往前一迈,就能跑到另一幢房屋的屋顶上。 因此,仅转眼的功夫,神秘人就已经连续从三座房屋的屋顶上跑过。 瞅见这个神秘人不仅速度很快、很持久,身手还相当不错,青登忍不住一怔,但他很快就收拢住了这小小的震谔并恢复镇定。 在屋顶上跑酷……青登虽不敢说很擅长,但起码也算是有上一些经验了! 青登深吸一口气、运足力气后,将步副迈得更开了些,借着助跑的势能腾跃而起,扑向这幢商铺。 双手精准地抓住商铺屋檐的下一刹,青登把双臂往上一提拉,将自己的身体拉上了屋顶。 靠着“猫转身”天赋,青登的身子几乎都没怎么晃就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继续追赶神秘人。 “猫追老鼠”的画面,从“街道上”切换到了“屋顶上”。 神秘人再一次地转过头,又看了身后的青登一眼。 青登与神秘人就这么于微薄月光的照映下,在屋顶上你追我赶了好一会儿,翻过了不知多少幢屋顶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现即使改在屋顶上移动也没有办法甩开青登的缘故,神秘人身子一歪,跃下屋顶,跳回到了街道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忽地从神秘人身前的街角窜出,拦在了神秘人的身前——正是刚才和青登分头行动、主动担下“绕到神秘人前方”的重责的木下舞! 啪挲——看着突然出现他身前的木下舞,神秘人猛地顿住脚步,套着草鞋的双脚在地上刮出了一道低沉的摩擦声。 木下小姐,做得好……于心中默默夸赞了一句成功绕到神秘人身前的木下舞后,青登咬紧牙关,奋力榨取着体内仅剩的气力,将速度提得更快了一丝,冲向已经停了下来的神秘人。 而木下舞她在成功绕到神秘人前方的下一瞬,连口大气都来不及喘,便为了配合青登而径直地朝神秘人扑去。 青登和木下舞,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收紧了这张针对神秘人的单薄包围网。 高强度的奔跑,让青登和木下舞现在都是脸色涨红、大汗淋漓、气息紊乱——而神秘人也不例外,他的两肩、胸膛剧烈起伏着,起伏的幅度要比青登、木下舞他们大多了。 剧烈喘息的神秘人,扫了眼已快要抵至他跟前的青登和木下舞,然后……默默地视线投到了立于他右手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神秘人再次动起来了。 不过他不是试图冲破青登和木下舞的包围网。 而是转身向右,不带半点迟疑地奔向他右手边的那棵大树! 在青登和木下舞都弄不清楚神秘人这是准备要做什么时,神秘人已经来到了这棵大树的树根下,微微跃起,折下了这棵大树的一根约1米长的树枝。 这个时候,青登才发现——神秘人的双手上,套着双将他的整只手掌给覆盖的黑色手套。 倏忽之间,青登和木下舞终是双双来到了神秘人的身周。 面对已经杀抵他身前的青登二人,神秘人脑袋微微昂起,看了眼木下舞,接着将视线定格在了青登的身上,然后—— 呜——! 神秘人猛地甩动手中的树枝,被拉出条稀薄残影的树枝,挟着刺耳至极的破风声,以极骇人的速度劈向青登! 看着在眼前飞速放大的树枝,青登瞳孔猛地一缩,然后条件反射地将身子用力后仰。 纵劈而下的树枝,从及时后躲的青登身前掠过,但树枝的枝头还是擦到了青登的鼻尖,青登顿时感觉鼻尖传来了阵阵灼热的痛感。 在神秘人对青登发动攻击的下一刹,一旁的木下舞撞向了神秘人——她试图抓住神秘人,将神秘人给制服在地。 然而神秘人将步子不慌不忙地向后连撤两步,便让木下舞徒劳地与他错身而过。 青登此时的脸色……无比凝重! 仅凭神秘人刚才的那一击,青登便看出了:此人是个剑术高手!而且剑术水平极高! 噌——如临大敌、心中已暗暗拉满了对这神秘人的警惕的青登,拔出了腰间的橘水。 而木下舞此时也发现了神秘人的身手极高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所以也一脸严肃地岔开了双腿,摆好了右拳在前左掌在后的战斗架势。 “足下究竟是何人?”拔刀在手的青登,哑着嗓子,用和他本音差距甚多的音色沉声发问,“刚才为何偷偷地潜伏在我等的身侧?” 青登也很清楚这个一言不发就逃跑,接着又一言不发地对他们发起攻击的神秘人,大概率是不会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的。但思来想去后,青登还是决定尝试着跟这个神秘人沟通一下。 而之后的结果也非常明显——沟通失败了。 神秘人像是没有听到青登的问话似的,完全不理会青登。 转动脑袋,扫了眼以犄角之势站在他左右两侧的青登和木下舞后,再次挥动手里的树枝,劈向青登! 依旧是速度骇人、角度刁钻的一击……如果神秘人手里拿的不是树枝而是刀的话,那他的这一击绝对能直接斩毙九成九以上的没学过任何武术的普通人。 已领教过神秘人的厉害、不敢对神秘人有任何轻视的青登,睁圆了双目,一边将树枝的剑路……或者说是“枝路”尽收眼里,一边将手中橘水的刀身转了半个圈,用刀背对着神秘人。 因为还需弄清楚这个神秘人究竟是何人,所以青登决定改用不致死的刀背来对敌。 青登的身子灵活闪现,摆脱了神秘人劈来的树枝。 在躲过神秘人攻击的下一刹,青登采下段架势,将橘水自右下往左上地撩向神秘人的胸膛。 一闪,再闪。 只可惜此地现在没有观众,否则他们就能看见青登的刀快速地闪了两次。 第一次是从右下往左上地撩向神秘人的胸膛,但被神秘人给轻松躲过。 第二次是青登见第一击的上撩未中后,迅疾地将因上撩而挥斩到神秘人右头顶上方的剑身一转,将刀背朝上重新改回刀背朝下,自左上往右下地给神秘人来了记袈裟斩,但又被神秘人给闪过。 一旁的木下舞这时发起攻击了。 不得不说,木下舞所选择的攻击时机非常好。 正站于神秘人侧后方的她,恰好选择了在神秘人向后挪步、躲开青登的连斩的这一瞬间发起进攻。 只见木下舞将身体重心一压,右腿如鞭抽出,扫向神秘人的下盘。 然而……神秘人他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明明都没侧头看过木下舞一眼,却能精准地掌握住木下舞的攻击方式与攻击方向。 神秘人向上轻轻一跃,便让木下舞的这记扫堂腿落了空。 在连续躲过青登和木下舞的夹击后……神秘人开始了反击! 他的左手和攥着树枝的右手自然下垂,迈着像是在飘浮的步子,靠向青登。 为逼退神秘人,青登挥刀斜向一劈,但被神秘人斜身闪过,然后继续笔直地靠向青登。 在错身之际,神秘人迅疾地将手中树枝扬起,狠狠地连抽了青登的侧腹两下。 自侧腹处传来的灼热刺痛感,让青登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神秘人手中的树枝很细、很坚韧,被它抽跟被鞭子抽一样,虽然不会致命,但剧痛无比,刚才被抽到的地方肯定已经浮现出2条血痕了…… 神秘人的实力很强……不论是闪躲青登他们攻击的步法,还是“以枝代剑”、挥动树枝时所带起的那一股股锐利劲风,都远比现在的青登要强! “孤胆”早在刚才,就已自动进入了触发状态。 但纵使已经开启了“孤胆”,还有木下舞从旁协助,青登的剑还是不能触及神秘人分毫! 不论他怎么奋力劈砍,神秘人都能从容躲过他的剑。 至于神秘人朝他挥来的树枝,他都得全神贯注、聚拢全副心神才能勉强闪过……而且闪躲成功率还不是百分之百的,青登已经挨了神秘人的好多道攻击了。 而更可怕的是……在剑术上也已有了一定造诣的青登,早在刚刚就已看出了:这个神秘人在挥动树枝时,根本就没有“剑法”、“剑技”可言。 就只是普通地横劈竖砍而已…… 也便是说,神秘人都还没拿出他的剑法、剑技呢,光靠着简单的“普通攻击”,就将青登和木下舞给死死地压制住。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手里抓着刀,神秘人觉得他的威胁最大的缘故,青登发现神秘人似乎一直是把他列为主要的攻击目标…… 树枝基本上都是往他的身上招呼,青登的身上已经有许多道被树枝给抽出的血条。 反观木下舞……神秘人就没怎么理会过木下舞,基本没对木下舞发动过攻击,只一个劲儿地闪躲木下舞的拳脚。 神秘人就这么以完全压制住青登和木下舞的姿态,从容地与二人战斗着。 忽地,神秘人不再甩动手里的树枝——而是突然飞起一脚,踢中了没能来得及躲过去的青登的右腿。 神秘人的这一踢,相当精准。 他正好踢中了青登右腿上的麻筋。 迅速传遍整条右腿的痛感与麻痹感,让青登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身子重重摔倒在地。 见青登倒地了,木下舞面露焦急之色,拳来脚往,向着神秘人发起猛烈的攻势,试图缠住神秘人,为青登的重新起身争取时间。 但神秘人却并没有给木下舞这个机会。 神秘人头一矮,躲过木下舞的一记高踢腿后,朝木下舞使出了刚刚他用来对付青登的相同的招数——他飞起一脚,踢中木下舞的右腿。 同样也是被准确地踢中麻筋的木下舞,继青登之后,也摔倒在地。 成功地将青登和木下舞都给放倒,神秘人却没有再展开进一步的追击。 他扫了眼地上的青登和木下舞,接着便将手中的树枝随意地扔到了地上,然后向着远方的路口,疾奔而去。 看着已快要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的神秘人,青登咬了咬牙,强忍着右腿处残留的麻痹感,奋力地站直起身。 但,就于这个时候。 青登的脑海里……今夜第二次地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一串……青登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格外之陌生的系统音。 【叮!扫描到天赋】 【嘟嘟嘟!成功复制[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 【天赋介绍: 心神合一、心无惘惑之时,将能使出如八幡大明神附体般的至强一击! 心无惘,剑亦不惘!】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昨天作者君的现世里出了些事情,所以今天的字数稍微少一丢丢,我明天尽量多写一些(豹头痛哭.jpg) 你们可以猜猜看这个“永世天赋”是啥意思~ 7017k /68/68078/19039432.html 第157章 “永世天赋”的强大【4800】 在脑海里的系统音念诵到“嘟嘟嘟!成功复制[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这句话时,一抹惊愕便已涌上了青登的双瞳与双颊。 这种类型的系统音……青登还是首次听到。 此前,在提示青登复制到新的天赋时,系统音的音效都是清脆的“叮”。 而刚刚的音效,却是相当沉闷的“嘟嘟嘟”。 除此之外,系统音的语气也发生了变化。 纵观青登以前所听过的每道系统音,其语气都是相当冰冷、无悲无喜的。 但青登刚才却难得听到了系统使用了一种较激昂的语调。 当然——系统音的这些字词、语气的变化,都远远比不过他听到“永世天赋”这个极陌生的词汇时所带给他的震撼度。 ——永世天赋……这是什么……? 被冠上“永世”之名……仅听名字,就能感受到这种天赋和青登以往所复制到的每一种天赋相比,定有着极显著的不同。 这个时候,倒在青登身旁的木下舞此时以双手撑着地面,将身体重心全部放在了左腿上,不让正麻得厉害的右脚点地,勉强站起了身。 那个神秘人已经穿过了一道街口,从青登和木下舞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木下舞咬咬牙,貌似是想去追神秘人,但被青登给及时喝住了:“别追了。” 青登一边按着自己那条仍在发麻的右腿,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神秘人的身影消失的方向。 “就凭咱俩目前的这种状态……不可能再追上他的了。” 他们二人的右腿麻筋,刚刚都遭到了神秘人的重击,他们俩的右腿现在都处于又麻又痛的状态。 他也好,木下舞也罢,现在光是连站稳身子都很艰难……想追上神秘人,无疑已是天方夜谭。 除了他们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再继续去追击之外,青登还有一个理由没说……那就是他们即使再次追上神秘人了也没有用。 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那个神秘人…… 青登刚才可是一点留手都没有,在“孤胆”已经触发了的状态下,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从木下舞刚才和神秘人战斗时的表情和动作来看,她也和青登一样,没做任何的留手。 他们两个彼此联手、全力以赴,却连神秘人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全程被神秘人死死地压制着。 如果神秘人刚才所用的不是树枝,而是真刀的话……那恐怕只需一个照面,他就能将青登和木下舞给双双斩毙吧。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紧盯着神秘人身影消失的方向的青登,眼神变得更复杂了些许。 青登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只有这个神秘人对他与木下舞并没有过于强烈的敌意——最起码并没有想要杀掉他们两个,或是想要活捉他们两个。 神秘人刚刚已经成功将他们俩都给击倒在地,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两个给杀掉或活捉。 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他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树枝、从青登他们的眼前逃离。 既不想杀了他们,也不想活捉他们……神秘人的此番行径,令其身上的神秘气息又浓厚了几分,令青登更加疑惑此人的身份。 在听了青登的阻喝后,木下舞也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确实是没有那个能力再追上那个神秘人了,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之色后,最终缓缓收回了已经朝前迈出的脚步。 这时,青登听到街道两侧的房屋,传来阵阵愈来愈响的吵闹声响。 大概是他们两个刚才和神秘人打斗的声音,惊扰到了街道两侧的町民们了吧,町民们纷纷从床上爬起身,想要查看外头究竟都发生了何事。 若是让町民们发现他们两个了,会平添不必要的麻烦,因此青登连忙朝木下舞沉声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和青登一起拖着还没恢复的右腿,朝远离这条街道的方向转移。 二人一口气转移到某条远离刚刚和神秘人的打斗地点的暗巷后,才停下了脚步。 木下舞看了看巷内的四周,反复确认了四周没有任何外人,长出一口气:“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罢,木下舞率先席地而坐,抬起双手轻轻按摩着仍有些发麻的右腿。 青登右腿处的麻痹感已经褪去很多,无需像木下舞那样按摩自己的腿,身体也没有累到亟需坐下来休息,但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盘膝坐到了木下舞的对面。 因为此时此刻,对青登而言是一个好机会。 一个好好地查看下自己刚刚新得的奇特天赋的好机会。 于是,青登一边装作是在休息,一边默默在心中召唤系统。 有些时日没查看过的系统列表,随着青登的召唤而在青登的眼前显现——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鹰眼、左利手、健体、巧手、健舌、铁腰、钢骨、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鬼之心、奶水、一马当先、看破、秀发、欺诈师、风的感知者、无惘之八幡】 无惘之八幡……这个光是名字就比其他天赋要威风不少的词条,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天赋列表的最末尾。 八幡是日本神道教里著名的神祇,全名是“八幡大明神”,原为“弓箭之神”,于七百年前建立了日本第一个幕府:镰仓幕府的源赖朝于镰仓建立了鹤冈八幡宫后,八幡大明神渐渐被尊为了“武神”,成为了全国性的信仰,全国各地都有兴建供奉八幡大明神的神社。 一打开系统列表,青登就立即发现了刚刚新得的这天赋的不凡。 以前所复制到的每一个天赋,它们在天赋列表里的词条都是普普通通的。 唯有“无惘之八幡”的词条,竟然有着特效——它的周围竟圈着一个闪烁着微微亮光的紫色方框! 在青登正因错愕而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带特效的天赋词条时,他忽地发现: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紫色方框上,这个紫色方框能扩展成一块新的虚拟屏。 而这块虚拟屏上,则赫然写着对“永世天赋”的介绍! 【永世天赋: 不计宿主在内的话,当世之下,只有一人才能拥有的天赋。 独一无二的天赋!举世无双的天赋!】 介绍语很短。 但这简短至极的介绍语,却是让青登心中的震愕之情,久久难以消散…… 这个世界如此之广,人口如此之庞大,在这样的人口基数下,世上自然是从不缺那种天赋异禀的人。 所以,理所应当的——“天赋撞车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就拿“剑之逸才”来举例:像冲田一样拥有着“剑之逸才”的剑术天才,即使不能算是数不胜数,但也至少可以说是不胜枚举了。 然而……唯有“永世天赋”不一样。 据系统目前显现出来的对“永世天赋”的介绍,不将能复制他人天赋的青登算在内的话,被冠上“永世”之名的天赋都是独一无二的!今世只有一个人才会拥有的天赋! 青登越是往下细想,心中的震谔之情便越发浓郁。 今夜的收获之巨,直让青登感到瞠目结舌。 他今夜只是陪木下舞来侦查那座可疑的茶屋而已,竟然能够在机缘巧合之下,复制到这种十几亿人里只出一个的天赋…… 这样的经历,这样的运气,让青登都不知该如何用具体的字词来形容。 连做了数个深呼吸,渐渐从惊愕之情中收住心神、稳住心绪的青登,缓缓扬起视线,直眉瞪眼地看向神秘人刚才离开的方向。 ——那个披着褐袍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于我和木下小姐赏看夜樱时藏身在我们附近? 青登不太清楚目前的世界人口有多少,但他估计十几亿人应该还是有的。 十几亿人里,只有一人才身负的天赋……这是多么厉害的天赋? 而拥有着这种天赋的人……又得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让青登于刚才遇到了,还和他短暂地交过手。 对于那位神秘人的身份……青登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 但青登再怎么感到疑惑也没有用。 情报奇缺,他在这眼巴巴地干想,也不可能想出来神秘人究竟是何身份。 因此,青登只能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将视线给收了回来,改将注意力放到了“无惘之八幡”的天赋内容上。 早在方才从神秘人的身上成功复制到天赋、脑海里弹出系统提示音时,青登就有注意到了——这个“无惘之八幡”的触犯条件……有些难以理解。 抱持着“我要好好研究一下”的心态,青登将注意力往“无惘之八幡”的词条上集中,攥写着天赋介绍的虚拟屏立即在他的眼前弹出—— 【心神合一、心无惘惑之时,将能使出如八幡大明神附体般的至强一击! 心无惘,剑亦不惘!】 看着虚拟屏上的这一连串介绍词,青登的眉头微微一蹙——能够成为“永世天赋”,那么这个天赋定有着不凡之处。事实上,根据系统对该天赋的介绍,也能隐约感知到此天赋似乎很强,但这天赋介绍写得未免也也太笼统了些! 怎么样才算是“心神合一、心无惘惑”? 我饱定必胜之决心、心无杂念,这算不算是心无惘惑? 将能使出如八幡大明神般附体般的至强一击又是什么意思?突然爆发出身体的所有潜力,实力剧增吗? 天赋内容介绍得过于含糊……让青登实在是拿捏不住该天赋的触发条件。 青登的直觉告诉着它:这个“无惘之八幡”绝对没那么容易触发。所谓的“心无惘惑”,绝对不仅仅只是心无杂念那么简单…… 在青登仍专心致志地研究他的这个新天赋时,忽地——坐于他对面、刚刚一直专心按摩右腿的木下舞突然扶着巷子的墙壁站起身,然后用力地掂了掂脚。 “嗯……总算是恢复过来了。”木下舞看了眼不断怎么踮脚都不会再发酸发麻的右腿后,以自言自语的口吻苦笑道,“今夜可真是意外频出啊……那个披着褐袍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呀……?” 心神被木下舞的这句低声感慨给勾回现世的青登,无奈地笑了笑,随声附和道:“谁知道呢……你的腿没事了吗?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我没事。”木下舞将双臂平举在身体的左右两侧,用力地踮了几下脚,用动作向青登示意她身体的完好,“你呢?你被那家伙的树枝给打到的部位怎么样了?” 话说到这,木下舞换上担忧的口吻。 “有流血吗?伤得严重吗?” “没有流血,都只是小伤而已。”青登抬手摸了摸刚刚被神秘人的树枝给抽到的那几个部位。 “……让我看看伱的伤口。”木下舞说。 “哈?”青登一愣。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用坚定的眼神和青登对视的木下舞,一字一顿地重述了遍她刚刚所述的话语。 “这就不必了。”青登连忙摆了摆手,“都只是连血都没流的小伤而已。” “不行。”木下舞态度相当坚决地摇了摇头,“那家伙的树枝抽得那么狠,树枝打在你身上时都是噼啪作响的,我才不信都只是小伤呢。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看到木下舞如此强势的一面……不论他怎么说、怎么解释,木下舞就是不退让。 拗不过木下舞的青登,只能轻叹口气,缓缓脱下上身的衣服。 直到战斗结束了,都只将树枝往青登身上招呼的神秘人,总计用树枝在青登的身上抽了7下,这7下都集中在了青登的上半身。 青登倒也没说谎,他身上的这些纵横交错的伤确实都没有流血,只不过伤口的模样都颇为吓人。 最长的一条伤口足有4寸,最短的也有2寸。 每一道伤口都是毋庸置疑的血痕,皮都绽了开来,红得吓人,有几道伤口甚至都已向外渗出细小的血珠。 青登和木下舞现在所藏身的这条小巷,巷子的两侧皆是相当高大的房屋,在两侧房屋的宽大屋檐的遮挡下,巷内的光线格外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因此,为了能将青登身上的这些伤给看得更清楚一些,木下舞无意识地将脚前伸半步,站到了青登的跟前,把脸贴近了青登正赤裸的上身。 看着鼻尖都快撞到他身上的木下舞,青登忍不住一愣。 在一个并非亲属、医疗工作者的年轻女性面前赤裸上身,让她近距离地观看自己身体的伤口……此等经历,尚属首例。 不知为何,青登此时有一种心口处痒痒的感觉。 目光不自觉地从木下舞的身上别开,脸上的肌肉像是失控了一样,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木下舞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青登现在正处于一种相当暧昧的状态。 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将青登上身的每道伤口都看过一遍后,才总算是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还好,伤口确实不算很严重。” 木下舞直起身子,双手叉腰,郑重其事地继续说: “你回去后,可一定要及时上药哦。” “要不然,你的这些伤还是很有可能会留疤的……嗯?橘君,怎么了?怎么表情怪怪的?” 木下舞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青登现在的表情有些怪异。 “啊……没什么……”青登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抬起手刮了下自己的鼻子,“就只是觉得……木下小姐你偶尔还是挺大胆的。” 仍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的木下舞,在听得青登的这句话后,先是微微发怔,紧接着她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神情一变。 “不、不好意思……”木下舞慌乱地埋低脑袋,将头顶的发旋对准青登的同时,伸出双手把脸上的面巾拉高、拉紧,死死遮挡住自己的脸,“我只是……想确认你身上的伤严不严重而已……” 眼前的少女又变回了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木下舞。 尴尬的气氛,在双双沉默下来的二人间飘动……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发现有一小部分书友,真的非常爱在武侠里批判书里所写的降龙十八掌之类的武功有多么地不合理,现实生活中哪可能发出掌力啥啥的……老实说,每当看到这些评论,我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本章完) /68/68078/19053513.html 第158章 江户最强·千叶荣次郎来访【7200】 将面巾一直提拉到下眼睑的木下舞把她的小脑袋埋低得下巴几乎都快贴上她的锁骨,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小巧的足尖,裹在黑色足袋下的十根细嫩足趾不断抓握脚下的地面。 虽说木下舞将她脸上的面巾给拉高、拉紧了,但她其实也只拉了个寂寞,艳丽的红云已经覆盖到她的眼角与额头。 尽管木下舞戴着将眼睛以下的部位都给遮挡住了,但对木下舞的脸蛋已经相当熟悉的他,看着正戴面巾的木下舞时,脑海里也能自动脑补出木下舞的脸。 连眼角和额头都泛出红晕了……青登已经能想象出眼睑下的部位现在都红成什么样了。 此时此刻,青登的心里是有一点点感动的。 根据木下舞刚才的行径与解释,不难看出——木下舞刚才应是急着亲眼查看青登的伤势,才会做出“要求青登快脱衣服、让我看看”的反常举动。 等确认青登身上的伤都没什么大碍、提着的心放下来后,便后知后觉地开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都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 在这种没有任何外人的孤男寡女的环境下,要求一个男性脱掉上身的衣服……这种事在21世纪的现代都属于很大胆的事情,那就更别提是在现在这种19世纪的封建社会了。 木下舞如此关心他所受的伤,这确实是让青登觉得有些感动。 本来,青登是并不太感觉尴尬的。毕竟“脱掉上衣、将伤口露出来给他人看”这种事情对青登而言,完全无伤大雅,而且提出“脱衣服看伤口”这一大胆要求的人是木下舞,又不是他。 但是……在看到木下舞现在这副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脸颊通红的样子后,受到周遭氛围的影响,青登也不由得渐渐觉得尴尬起来。 而在感到尴尬之余,青登还发现自己心口处的那种痒痒的感觉更强烈了些…… 青登觉得现在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挠他的胸口一般……胸口处酥痒酥痒的。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种酥痒感的影响,青登感觉自己的心现在跳得有点略快。 好奇怪的感觉……这种心口处痒痒的感觉,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世,都没有体会过。 青登一边重新穿好衣服,一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来摆脱眼下的这种尴尬气氛。 正思考之时,青登的视线不自觉地投到了木下舞的身上。 让青登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在目光集中到了木下舞的身上时,青登忽地发现:自己心口处的那种酥麻感增强了许多…… 心口处忽然增强的酥痒感,让青登下意识地抬起手挠了挠胸口。 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来摆脱目前萦绕在二人间的尴尬氛围的,但遭到心口处的这阵阵忽地增强的酥痒感的影响,青登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就于这个时候,一道冷不丁地响起的异响,帮青登解决了“该怎么开口”的问题—— 喵~~喵~~喵~~喵呜~~ 青登他们的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似乎并不怎么怕人,它乖巧地坐在地上,对着青登和木下舞连喵了好几声。 “啊,是猫猫~”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动物,木下舞的目光霎时柔和上不少。 “这只猫长得可真肥啊……”青登低声感慨。 “应该是附近有人在喂养它吧。”木下舞轻声附和。 这黑猫真是帮大忙了。 多了它这只“第三者”的在场,青登和木下舞一起就这只黑猫的体型展开了几句简单的探讨后,二人周遭的尴尬气氛立即消散了大半。 趁着这个良好的势头,青登向木下舞快声说道:“木下小姐,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青登抬头看了眼天空,接着道: “被那个披着褐袍的神秘人那么一折腾……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必须得快点回去了。” 从目前的天色来看,现在的时间已快逼近凌晨5点。 现在已临近5月,白天越来越长,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早,青登和木下舞他们现在若不赶紧回去的话,天就快要亮了。 “嗯……”木下舞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青登轻咳了几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与脸上的面具后,率先朝巷外走去。 神秘人也好、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也好、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从青登心口处消散的那种不知究竟是何物的酥痒感也好,都先暂且抛诸到脑后、留到之后再慢慢思考吧。 现在就先快点回试卫馆。 青登和木下舞一前一后地朝巷外走起。 这个时候,木下舞突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脚步一顿。 “啊,等一下。”木下舞喊住了青登,“差点忘记了……橘君,这个给你。” “嗯?”走在前头的青登一脸疑惑地转过视线,正好瞧见了木下舞从怀里掏出一朵娇艳的樱花。 正是木下舞刚刚跟着青登一起离开河畔、去追神秘人之前,顺手取下的被夜风吹拂到她眼前的那朵樱花。 “这个是?” 木下舞藏于面巾下的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橘君,我方才之所以会突然带你去看那处河畔的樱花,其实是有2个理由的。” “第一个理由,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想试下赏看夜樱。” “而第二个理由……则是我想给你做一个护身符。” 说罢,木下舞闭上了双目,用双手捧着这朵娇艳樱花,嘴唇翕动,对着掌心里的樱花,以细若蚊吟的音量低声念诵着什么。 姿态之庄重,宛如正向神明祈祷的虔诚信徒。 青登本有很多问题想要追问木下舞,但在见着木下舞现在的这副虔诚模样后,为了不打扰木下舞,他硬生生地将都已经涌到他嘴边的问句给吞咽回肚。 ——她这是在做什么? 青登一边在心里这般自问着,一边聚拢心神,靠着今夜刚增加过的听力,青登勉强听清了木下舞都在念诵着什么——一段掺杂着好多古日语、很有神道教风格的祝词。 青登对神道教没什么了解,所以青登也不太明白木下舞现在正念诵的这段祝词究竟是啥意思。 因此青登就只能慢慢等着,等着木下舞对她掌心里的这朵樱花念完她的祝词。 终于——在半晌后,木下舞停止了念诵、缓缓睁开双眼。 “橘君,请你收下这个。”木下舞用双手将其掌中的这朵樱花递向青登。 为示尊敬,青登用双手接过木下舞递来的这朵樱花,“木下小姐,这个是?” 木下舞莞尔一笑: “你们‘三回’最近不是正值多事之秋嘛。” “‘激进攘夷派’仍在不断掀起动乱。” “臭名昭著的讨夷组直到现在仍逍遥法外。” “所以适才在路过那片有栽种樱花树的河畔时,我就想着用樱花来给你做个能护佑你平安的护身符。” 话说到这,木下舞的话音停顿了下,然后换上骄傲的语气。 “我会一种相当神奇的咒语。” “只要对着一朵樱花念诵这段咒语,就能给这朵樱花贯注神力,让这朵樱花变成能带给持有者好运的护身符。” “很灵的哦!我亲身试过了,在随身携带被我的这咒语给灌注过神力的樱花后,运势真的会变得非常好!” 青登挑了挑眉,垂下眼眸,看向手中的樱花,不禁莞尔:“也就是说,木下小姐你刚刚对着这朵樱花所念诵的那一大段像是神道教祝词一样的东西,就是你方才所说的能给樱花灌注神力的咒语吗?” “嗯!”木下舞用力地轻啄了几下小脑袋。 ——能给樱花灌注神力的咒语吗…… 虽然自己经历了穿越这种相当不科学的事情,但青登仍旧是一个相当坚定的无神论者。 “给樱花灌注神力”、“能给人带来好运”……对于木下舞的这些说辞,青登自是不怎么感冒。 只不过,这毕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因此,青登十分郑重地用双手将这朵樱花收拢到胸前,向着木下舞正色道: “谢谢,这朵护身符,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被青登说“谢谢”了……面巾下的表情变得稍有些不自然的木下舞,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放置到身前,左足伸到右足之后,左脚背紧贴右足跟,结结巴巴地回应说: “不、不用谢……只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木下舞这副像是在难为情的姿态,青登的双颊上无意识地泛起淡淡的柔和笑意。 心口处,那股好不容易才消散了大半的酥痒感,再次涌现。 …… …… 这个时候—— 江户,某条偏僻的小路上—— “哈……哈……哈……哈……” 那名让青登和木下舞都吃尽了苦头的神秘人,此时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身旁的一堵木墙,两肩和胸膛剧烈起伏。 “哈……我真是……老了啊……” 神秘人苦笑着抬起手,擦了擦脸上淌下的汗珠。 “才这么两下子……就喘成这样了……” 就这么连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后,神秘人才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 喘匀了气息的神秘人缓缓直起腰,抬起头,遥望东方——这是他刚才和青登二人展开遭遇战的方向。 “橘君的感知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我。” “看来我之后得更加注意才行了呢……” “除了感知力变厉害了之外……实力也增强了不少。” “嗬嗬嗬,想不到……连我都快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之后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拥有什么样的成就了呢……” 自嘲地低笑了几声后,神秘人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这件西式斗篷沾着不少尘土——应该是刚才为躲避青登和木下舞的追击时,不慎从什么地方那儿沾到的吧。 为了更方便地清除这些尘土,神秘人一把扯下了他的这件斗篷。 斗篷滑落……神秘人的面容、身形,总算是显现了出来。 同样从斗篷的遮掩中显现出来的,还有被神秘人背于身后的刀。 一把刀柄和刀鞘皆为紫、黑色相间的刀。 …… …… 有不明身份的集团在江户市内囤积大量火油……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奉行所自是付予了其最高度的重视。 猪谷他们在青登和木下舞的帮助下,将胎记脸等人逮捕归案后,奉行所立刻将他们打入牢屋敷,要求专门负责审讯的牢屋敷打役官员无需客气——给我狠狠地拷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他们的口中套取到情报。 于是乎——石抱之刑、海老责之刑、吊责之刑……这些会让受刑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全数往胎记脸等人的身上招呼。 这些刑罚、拷问手段,不愧是人类对同类的恶意和人类的想象力互相结合出来的完美结晶。 仅过了不到半天的时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胎记脸等人便将他们已知的一切全数吐露了出来。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讨夷组的人,也不是哪个“激进攘夷派”组织的人。 他们是一帮走私商人。 他们从一个自称“三郎”的人收受了“帮忙购置大量火油”的委托,自关西的大坂、京都、奈良等地收购了大量火油,走海路运送到了江户。 木下舞她所发现的那座荒废茶屋,就是胎记脸他们所占用的专门用来存放他们货物的“临时仓库”。 身为走私商人,胎记脸等人一向奉行着“只向钱看齐”、“不问主顾任何多余问题”的主张。 所以胎记脸他压根不知道那个三郎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购置如此大量的火油是准备做什么——他只知道这个三郎给得实在太多了,让他义无反顾地接下了“帮忙购置火油”的任务。 他和三郎约定好的交货方式,是在4月25日的那天,于江户东郊的某座小山的山脚下交钱交货。 探听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奉行所立即于第一时间组织起队伍,赶赴胎记脸和三郎约定好的交货地点。 然而……一直蹲点到了4月27号,也未能逮到任何可疑人士…… 想必是那个三郎所背靠的势力及时收到了风,知道了胎记脸等人被奉行所给抓了吧,及时收手,让奉行所的人都扑了个空。 既然没能在他们的交货现场逮住那个三郎……那就只能换个追捕方式了! 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相互配合,迅疾地做出如下部署: 一.查办全江户的火油商人,调查近期是否有人大量地购置火油。 二.全市范围内搜索是否还有什么地方被囤积着火油,鼓励民众们进行揭发举报任何可疑的场所。 有人在购买大量火油……这已算是能让奉行所、火付盗贼改的一种高官都睡不好觉的瘆人消息了…… 青登他们这些“三回”武士,再次忙碌了起来。 虽说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都极严肃地对待着这起“购置火油事件”,投注了极大的精力和资源,但调查进度仍旧相当地缓慢…… 奉行所对基层的管理一直都相当地糟糕。 江户南、北奉行所还得倚靠“町民自治组织”的协助才能勉强对江户进行有效的管理……不论别的,光是这种需要仰仗其他组织的协助才能管好江户的制度,就已注定指望南、北番所有着简洁高效的行政效率,简直不要太难为他们…… 十多天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明白江户的火油流向究竟如何、到底都有什么人大量购置了火油…… 胎记脸等人虽没能为奉行所提供太多有用的情报,但他们倒是有成就一件事情——他们让猫小僧和狐小僧的名号更响了。 最近这段时间,江户的市井百姓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于极短的时间内又一次地惩戒了恶人们、为江户的和平做出了突出贡献的这对怪盗。 许多人盛赞猫小僧和狐小僧的义举,若不是他们帮忙找到并打败了胎记脸等人,就凭行政效率极差的奉行所的能力,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有人在囤积火油。 当然,也有一些人在那吐槽着:虽然这个猫小僧和狐小僧都顶着“怪盗”的名号,但他们最近的所作作为,又是打击人斩集团,又是找出了有人在囤积火油的……这些事情已完全和他们的“怪盗”头衔毫不沾边了! 此次的“储存火油事件”,是狐小僧这一名号,第二次传响于市井中,同时也是猫小僧和狐小僧这对怪盗第二次以相互合作的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对于狐小僧这位“新人”,民众们自然是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不少人都开始热烈地猜测着:这个狐小僧和猫小僧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各种论调沸沸扬扬。 有说狐小僧和猫小僧是主仆的…… 有说狐小僧和猫小僧只是志同道合的同志的…… 有说狐小僧和猫小僧是夫妻的……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青登只付诸一笑。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 转眼间,4月已逝。 5月已至。 …… …… 万延元年(1860年),5月5日——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今日的试卫馆,相当之热闹。 厅房外,冲田将身旁的纸拉门给掰得更开了一些,然后与青登相互配合,二人一前一后地将一台巨大的架子给搬进厅房之中。 因为这个架子的宽度只比纸拉门的宽度小上一点,所以为了不磕坏架子,青登和冲田都搬得相当小心。 小心翼翼地将架子摆放到了厅房的北端后,冲田左手叉腰,右手抬起抹着额头上的细汗:“好了……我们现在来摆人偶、铠甲和武器吧。橘君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拿人偶过来。” 话音未落,冲田便奔出厅房,没过一会儿就搬了个大箱子回来。 箱子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件件千奇百怪的人偶,以及一套迷你铠甲和一件迷你太刀。 冲田向青登招了招手,一边示意着青登过来一起将这箱子内的物事一件件摆到架子上,一边笑嘻嘻地对青登反问道: “橘君,待会要不要一起去厨房那儿帮婶婶包粽子?” “好啊。”青登不假思索地笑道,“反正我今天休假,闲得很。” 今天是5月5号,端午节。 日本也是过端午节的。在江户时代,端午节是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与人日节、上巳节、七夕节、重阳节一起统称为“五节句”。 端午节是在平安时代(794年-1192年)以后,由中国传入日本。 刚一传入,就迅速地和日本本土的文化相互融合,发展出了各种充满日本本土特色的习俗。 自古以来,端午节都有着一项重要活动:在门口插上有驱邪之意的菖蒲。 在门口插上菖蒲是端午节的最重要的习俗之一,所以端午节也被称为“菖蒲节”。 在日本,菖蒲除了驱邪之外,还有别的含意。 因为在日语里,菖蒲的读音音同“尚武”,菖蒲叶也酷似武士刀。因此,在武家眼中,端午节具有特别的寓意。 渐渐的,武家将端午节和庆祝家族男孩成长联系起来。 发展到目前的江户时代时,日本的端午节已经多出了“男孩节”的属性,过节习俗已和中国完全迥异,和中国的端午节基本是两回事了。 在端午节这一天,武家会在屋内架起有如装饰雏人偶的架子,用来摆放坂田金时、神武天皇、中国的钟馗人偶、小型甲胄、武器、旗帜,并且供奉粽子和柏饼,用来祈祷家中男孩健康成长,日后战场建功立业。 这天同时也会在屋外和庭院里悬挂真正的旗帜和象征出人头地、鲤鱼跃龙门的鲤鱼旗。 从端午节开始的五日之内,妇女们还会制作花球,里面塞满用来驱邪的香药,这个名为药玉的香包,全部都会悬挂在屋子的鸭居上。 不过,虽然中日两国的端午节已完全是两种节日了,但也倒还是有那么几处习俗是共有的。 比如:都会在这一天包粽子和吃粽子。 家里有着近藤勇这个大男孩的试卫馆,每逢端午节都会隆重操办。 试卫馆今日特地闭馆一天,全体总动员地开始装饰试卫馆。 江户幕府有规定:所有的官差都能在“五句节”时放一天假。 然而,在遭遇了“储存火油事件”后,奉行所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极度紧张的气氛。 “储存火油事件”还没调查清楚,就让奉行所“三回”全员放假,总归有点不合时宜。 于是上层的那些人在思虑再三后,决定采用抽签的方式,来让一半的人于端午节这一天休一日假,另外一半人留待之后再安排。 青登相当幸运:他抽中了“在端午节休假”的签,于是他今日久违地获得了一日假期。 在周助、阿笔他们的动员下,青登、斋藤、永仓、原田他们这些目前寄食在试卫馆的食客们,也跟着一起装饰试卫馆。 青登和冲田负责在厅房里摆上装饰人偶的架子以及人偶。 近藤、斋藤、永仓、原田他们4人负责在试卫馆的大门插上菖蒲、悬挂旗帜和鲤鱼旗。 顺便一提——土方今日没来试卫馆。 据冲田所述,每逢这些重要节日,土方都要忙着去和他的那堆女朋友们你侬我侬,所以基本都不见土方人影。 在青登正和冲田一起一丝不苟地于厅房内,将人偶往架子上摆时,试卫馆的外头正热闹得很。 “永仓,你再站后一些。你将鲤鱼旗挂在那个位置应该会稍微好看一点。”站得试卫馆大门外的原田,对永仓发号施令道。 “这里吗?”站在大门内的永仓捧着三件鲤鱼旗,向后站了半步。 “嗯……还得再站后一点。” “这里?” “……你再往左边站一点。” “左边?这里吗?” “感觉你还得再站后一点。” “到底是要站哪里?!你到底行不行啊?!” “唔……算了,你还是站回到最开始的位置吧。” “你耍我啊?!” 正和斋藤一起将菖蒲插上试卫馆的大门,顺便也给试卫馆的大门来个清洗的近藤偏过头,朝正十分闹腾的永仓和原田无奈一笑:“鲤鱼旗这种东西,挂在哪儿都无所谓,快点随便找个地方挂起来吧。” 说罢,近藤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都这么大了,还给我过端午节……唉……” 近藤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接着和身旁的斋藤一起往大门上插上菖蒲。 就在这个时候,近藤身后的远方,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声: “哎呀,勇君,你们家的鲤鱼旗真好看呢。” 近藤的身子轻轻地抖了几下,然后一脸错愕地循声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年纪很轻的青年,正一边扶着腰间的佩刀,一边面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朝他们试卫馆缓步走来。 “勇君,早上好啊。” 是“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科普:江户时代的端午节,某些地方还会举办骑射比赛和赛马活动。但这种如此高端的活动,显然和试卫馆是无缘的。 现代的日本,端午节已基本变成男孩节了,端午节的属性已经很弱,已经彻底变成了为家里男孩庆祝的节日了,不过还是保有着吃粽子等传统习俗。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68/68078/19074136.html 第159章 为青登而来的千叶荣次郎【4600】 昨天的章节,标题和一部分的内容被不可抗力的因素修正了……标题改成了现在的《江户最强·千叶荣次郎来访》,章节里的青登和冲田的一组对话被删掉……(豹头痛哭.jpg) 不过好在并不影响阅读。 ******* ******* “总算是都摆好了!”和青登并肩而立的冲田叉着腰,满意地打量着那在他与青登的合力之下,已顺利摆好了迷你铠甲、迷你太刀以及坂田金时等人偶的架子。 青登苦笑着揉了揉手腕:“这架子真是有够沉的啊。” 这架子是实木的,其真实重量要远比它看上去的要沉重许多。 为了将它给搬到厅房里来,青登和冲田可费了好大的劲儿,吃了不少的苦头。 “我们稍微稍微休息一下吧。”冲田垂下眼眸,扫了眼自己那也同样在发酸发痛的双腕,“我去厨房拿茶水过来,橘君你要不要喝茶?” 青登点点头:“嗯,我正好也有些渴了呢。” “那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罢,冲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厅房。 冲田前脚刚走,厅房外就忽地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青登正疑惑着是不是冲田回来了时,便听得“哗”一声,厅房的纸拉门被缓缓拉开。 开门者:正捧着一盆桔子的周助。 “哦?”刚一拉到厅房的拉门,周助便率先看到了已经摆上了人偶等物的架子,“橘君,你们摆好架子啦,嚯嚯嚯,摆得不错!辛苦你们了!” 周助举起他手里的那盆桔子。 “来,吃点桔子,休息一下吧。” 不待青登做出回应,周助便自顾自地将其手里的这盆桔子给摆到厅房的大方桌上。 “总司呢?怎么不见总司他人?他不是和你一起负责摆架子的吗?” “冲田君他去厨房拿茶水了。”青登答,“他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青登的话音刚落,端着一壶茶的冲田,便出现在了周助刚拉开未关上的厅房纸拉门外。 “欸?师傅,您怎么在这?”冲田朝厅房内的周助讶异地眨了眨眼,“您不是被婶婶她叫去厨房帮忙包粽子了吗?” “我只是被叫去帮忙清洗荷叶而已,这点工作很快就能做完。” “因为无事可干了,所以就只能来吃吃桔子,消磨消磨时间。” 话说完,周助笑呵呵地伸手朝那盆他刚带过来的桔子一指。 “总司,你回来得正好呢。要一起来吃点桔子吗?我昨天刚买的桔子,新鲜得很呐。” 冲田双眼一亮:“桔子?要吃要吃!” 冲田喜呵呵地将他刚从厨房那儿带来的茶壶、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然后与青登、周助一起排排坐、吃桔桔。 这盆桔子确实是非常地新鲜,桔皮是很透亮的橙色,挂在枝杆上的树叶也仍是青翠的绿色,看得青登食指大动。 被勾起了馋虫的青登随手从盆里拿过一颗桔子,熟练地掰下一瓣果肉送入口中。 这盆桔子不仅新鲜,味道也相当不错。 在将一瓣果肉放进口中的下一瞬,甜滋滋的味道立即充溢着他的整个口腔。 在青登的印象里……这还是他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后,首次吃上如此新鲜、美味的水果。 这个时代因水果的栽种技术和育种技术还很落后,所以能否买到好吃的水果,是一件很看运气的事情。 ——好甜……这么甜的水果,冲田君应该很爱吃吧。 心中这般暗道着的青登,下意识地将眼睛一斜,朝坐于其身旁的冲田投去观察的目光。 还真不出青登所料——酷爱甜食的冲田吃下一小瓣果肉后,两只眼睛先是因惊讶而圆睁,紧接着便缓缓眯起,嘴角翘起幸福的弧度,露出一副“整个人都快融化了”的模样。 “嚯嚯嚯。”将青登和冲田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的周助,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嚯嚯嚯”的笑声,“怎么样?很好吃吧?” 冲田用力地将口中的果肉吞下,接着忙不迭地快速点头。 “觉得好吃的话就多吃一点。”周助将这盆桔子往青登和冲田的方向推了推,“桔子还有很多,敞开了吃吧。” 语毕,周助一口气从盆里抓过3个桔子。周助的吃法相当豪迈,他不像青登、冲田他们那样把果肉掰成一瓣瓣地吃,而是喜欢将桔皮全部剥下来后,将一整颗桔子直接塞入嘴里。 并排而坐的三人,就这么一口桔子,一口茶水,好不悠哉惬意,厅房的氛围静谧而又安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正在过新年呢。 在青登从盆里取下第4颗桔子时,倏忽之间,他听到此时正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的周助向他搭话道: “橘君,今日你难得放了一天假,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呀?” “没什么安排。”青登不假思索地回应,“我打算今日上午就先悠闲地度过,下午时就到道场那儿练会剑。” “难得的假日,还要继续一丝不苟地练剑啊……橘君,你真的是很勤奋呢。”周助看向青登的眼神里,布满赞扬之色。 这个时候,周助突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表情突然顿了一下。 紧接着,便听得他向青登轻声追问道: “橘君,你最近练剑和与人切磋时……有再看到那个‘气流’吗?” “没有。”青登的回应毫不犹豫,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那个‘气流’。” “这样啊……”周助抿了抿嘴唇,然后一边“嚯嚯”笑着,一边抬起手拍了拍青登的肩膀,“没事,慢慢来吧。” “总有一天能弄清楚你所看到的那些‘气流’,究竟都是何物的。” 青登自从在会津侯的剑术大赛总决赛上与新妻宽一战,获知自己当时在从新妻宽的身上看到“气流”的同一瞬间无意识地放出了“势”后,他对这“气流”的好奇度与困惑度便直线提高。 自己在这闷头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为了弄清楚这“气流”究竟都是何物,青登在思虑再三后,决定向他很仰赖的师傅……即向周助求询。 青登本以为:年纪是他的好几倍大,在武道一途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周助,说不定能带给他一些解答或启发。 然而……最终结果却是让青登失望了——在听完青登的描述后,周助也是一脸茫然。 周助也不知道青登所看到的这些“气流”,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连见多识广的周助都没能给他个具体的解答……这让青登不禁对这“气流”更生惑心。 周助这突如其来的随口相问,只是一小小的插曲。 在问完青登“最近有没有再看到‘气流’”后,周助便不再发声,继续和青登、冲田一同默默地吃着桔子。 厅房的氛围,重归静谧、安宁。 只不过这份静谧和安宁,没过多久就被再次打破了。 咚咚咚——厅房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登他们刚循声转过视线,便见着厅房的拉门被神色怪异的近藤给一把拉开。 “父亲,终于找到你了!” “勇,怎么了?”周助蹙了蹙眉,“干嘛急急忙忙的。” “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古怪了些的近藤,伸出手向着试卫馆玄关的方向一指,“荣次郎他来了!” “什么?”正准备将一颗刚掰好的桔子塞进嘴里的周助,身形一顿,抓着桔子的手直接停在了半空。 ——荣次郎? 听到这个人名,青登忍不住地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也像周助那样,整个身子直接顿住…… …… …… 试卫馆,厅房—— “请用茶。” “谢谢。”千叶荣次郎微微欠身,向给他上茶的阿笔送去礼貌的笑意。 此时此刻,试卫馆的厅房可谓是群星荟萃。 周助、近藤、冲田、青登、斋藤、永仓、原田……除了正在外头帮忙打扫院子的九兵卫之外,试卫馆目前的所有住客,现在全都在这了。 众人整齐地坐于厅房的西侧,面朝着独自一人坐在厅房的东侧的千叶荣次郎。 “他就是‘技之千叶’啊……”坐在青登侧后方的永仓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呢喃着,抱在胸前的双臂攥得更紧了一些,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直盯着千叶荣次郎。 他身旁的平日里总一副傻憨憨模样的原田,此时也难得地一脸严肃,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千叶荣次郎。 永仓、原田他们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大名鼎鼎的“技之千叶”,这位日本剑术界中的大明星就正坐在他们的身前,他们自是难以保持淡定。 青登和斋藤在之前的剑术大赛上都已和千叶荣次郎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相较永仓和原田,青登他们倒是淡定许多。 千叶荣次郎捧起阿笔刚递来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然后眉毛一扬。 “好茶……夫人,您的泡茶手艺,貌似又精进了不少啊。” “您谬赞了。”阿笔将茶盘抱于身前,礼貌一笑。 “哈哈哈,我可不觉得我有在谬赞哦。”千叶荣次郎又多品了几口茶,然后放下了茶杯,扬起视线,看向永仓等人。 “周助先生,一段时间未来贵馆,贵馆多了好多张陌生的面孔呢……这几位是?” 在刚结束没多久的会津侯剑术大赛上,千叶荣次郎和斋藤见过一面,所以他认识斋藤,但对于永仓和原田他就真是未曾谋面过了。 “哎呀,差点忘记介绍了。” 周助将上半身一转,伸手指向永仓等人。 “荣次郎,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永仓新八,这位是原田左之助。这二人目前都是我试卫馆的食客,同时他们二人也都是橘君麾下的冈引。” “初次见面!在下永仓新八!”周助的话刚说完,永仓便将攥成拳头的双手撑在榻榻米上,弯下上半身,向千叶荣次郎毕恭毕敬地行礼。 “初次见面,我是原田左之助。”原田紧随永仓之后地向千叶荣次郎埋首行礼。 “嗯,你们好。”千叶荣次郎向永仓和原田点头示意后,露出一抹毫无架子的平和笑容,“你们不必如此拘谨多礼,都快把头抬起来吧,你们这副太过彬彬有礼的样子,让我都有些不自在了呢。” 在千叶荣次郎半开玩笑的催促下,永仓和原田缓缓直起了因向千叶荣次郎躬身行礼而弯下的腰。 帮千叶荣次郎认识完永仓和原田的周助,这时笑呵呵地抬起手,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 “荣次郎,回头来仔细一想……你还确实是好久没来过我们这儿了呢。” “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嗯,是的。”千叶荣次郎微微一笑,“因为是为了‘躲避客人’而临时起意的拜访,所以我没有带上任何亲友或随从。” “‘躲避客人’?”周助雪白的眉毛轻轻一挑。 千叶荣次郎脸上的微笑泛起一抹苦涩:“自我回到江户后,想要拜见我的客人,以及想要挑战我的武人,都快将玄武馆的馆门给踏平了啊。”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那也就罢了。” “但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我不想在过节日时仍被那些登门者所扰。” “因此今晨在跟家人们打了声招呼后,我就独自一人外出了,准备等天黑之后再回玄武馆。” “我的原意,是找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来好好清净一下。” “然后我忽然就想起:我正好也许久没来拜访过贵馆了。” 千叶荣次郎微笑着将双手一摊。 “所以——我就来这儿了。” “冒昧来访,还请海涵。” 千叶荣次郎全程使用着一种相当放松的姿态。 没有拘谨地紧绷着身体,也没有说着很文绉绉的客套话,简单且直白地点明了他突然来访试卫馆的原因。 “嚯嚯嚯,原来如此。”千叶荣次郎的话音刚落,周助便笑呵呵地轻轻点了点头。 ——躲避那些登门者吗…… 青登一边这般暗道着,一边露出“啊啊,我很能理解呢”的表情。 千叶荣次郎出身自“武道界第一名门”的千叶家,自身也是名声名远扬、有着“技之千叶”和“江户最强剑士”等荣耀头衔的武者。 要家世有家世,要实力有实力,想要巴结他或挑战他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 对于这种“被登门拜访者所扰”的感觉,青登可太感同身受了——因为他近期恰好也频繁地遭遇想要来拜访他的人。 在青登于会津侯的剑术大赛中取得优胜后,他那本就已在江户很响的名声,再一次水涨船高。 许多人找到试卫馆甚至是北番所,想要亲眼瞧瞧这个最近几个月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大众视野里露一次脸的青年究竟是长着啥样。 部分人确实只是来看看青登长啥样。 但更多的人其实是想要来巴结青登。 虽然这些登门来拜访青登的人还不算特别多,但也已让青登感到相当困扰,毕竟这些人已对青登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了。 在青登正因千叶荣次郎刚才的话而心生感同身受的感慨之时,周助接着对千叶荣次郎笑呵呵地说道: “荣次郎,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呢。我们试卫馆每逢端午节,都会包粽子,我夫人所做的粽子那可是一绝啊。你待会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千叶荣次郎“哈哈”地大笑了几声:“既如此,那我待会可要好好品尝一番了!” 话说到这,千叶荣次郎忽地停顿了下。 在安静片刻后,他幽幽地说道: “除了是来躲避那些烦人的家伙,以及顺势前来拜访许久未来的贵馆之外,我今日之所以突然来此……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我是为橘君而来的。” 说罢,千叶荣次郎目光一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青登。 /68/68078/19090437.html 第160章 青登vs千叶荣次郎,迎战“江户最强”!【5100】 千叶荣次郎的话音刚落,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霎时全数集中到了青登的身上。 青登惊讶地睁大眼睛,用疑惑的视线直盯向千叶荣次郎,轻声重复了遍千叶荣次郎刚才所说的话:“为我……而来?” 截至目前为止,青登他和千叶荣次郎的交集,就只有在此前的剑术大赛上见过一面、有过几句交谈而已。 从彼此之间的交情来看……青登和千叶荣次郎勉强只能算是“认识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能有什么事是能让千叶荣次郎专程前来试卫馆拜访我的?青登百思不得其解。 千叶荣次郎像是想要多观察一会儿青登惊讶、疑惑的神情似的,含笑和青登对视了片刻后,才如同咀嚼每字每句般地缓缓说: “自打会津侯的剑术大赛结束后,我就一直想要和你好好谈谈了。” “橘君,我就直接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吧。” “在前不久的剑术大赛的决赛中,有那么一瞬间,你放出了‘势’。” “虽然你这突然放出的‘势’转瞬即逝,但我还是隐约地感知到:你的‘势’和其他人的‘势’……有着些许的不同。” “……不同?”青登端正的眉宇间立即浮现疑惑的阴影,脸上露出夹杂着困惑与怀疑的表情。 厅内众人的视线,这时来了个180度的逆转。所有人……包括周助在内,将疑惑的目光从青登的身上转到了千叶荣次郎的身上。 看样子,连周助也没明白千叶荣次郎刚才的那句话是啥意思。 即便被众人的视线所压迫着,千叶荣次郎也仍旧不慌不乱的。 他半眯双眼,沉吟了一会儿: “嗯……该怎么解释呢……” 千叶荣次郎一边在脑海内构思、斟酌着言辞,一边微笑着说: “‘势’这种东西……说白了就只是武者们在长年累月的修炼中,一点点培养出来的一种能够震慑对手的气场而已。” “虽然根据每个人的性格、过往经历、武术风格的不同,每个人的‘势’都会有着些许的差别,但基本上都大差不大。” “彼此间的差别……就跟富士山的山泉水和箱根山的山泉水之间的差别一样——可能水里所掺杂着的杂质会有些许不同,但总体上二者是没有什么差别的,都是山泉水。” “然而——橘君你的‘势’却不一样。” 千叶荣次郎原本就正半眯着的双眼,这时眯得更细了一些,正与青登对视着的他,眼皮下迸射出深邃的光。 “因为你在剑术大赛上所放出的‘势’只出现了一瞬间,所以我没能来得及多感悟下你的‘势’,因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你的‘势’和一般人的‘势’到底都有啥不同。” “但我能很肯定的是——你的‘势’和其他人相比,确实是与众不同。” “我之所以想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能自由地控制你的‘势’吗?我想再好好地感受下你的‘势’,看看你的‘势’究竟都有着哪些异常处。” 话音落下,千叶荣次郎不再言语,他直勾勾地看着青登,静等青登的回应。 从千叶荣次郎开始解释他为何会觉得青登的“势”和其他人的“势”不同起,青登脸上的惊愕之色就没有消褪过。 自己的“势”与众不同……这种事情,青登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仅是青登面露惊愕。 周助、近藤、冲田……总之厅房内,除千叶荣次郎之外的所有人的脸上,此时都有浮现出或浓或淡的讶异之色。 “师傅。”冲田这时一脸困惑地将脑袋一偏,看向正坐在他侧前方的周助,“荣次郎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吗?橘君他的‘势’真的和常人不同吗?” “呃,这个嘛……”周助一脸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和你们一样,也没有发现青登的‘势’都有啥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千叶荣次郎直盯着青登、静待青登回应的此刻,青登再次变成了厅内众人的关注焦点。 缓缓回过神来的青登,抿了抿嘴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的我,还远远没到能够自由收放‘势’的境界呢。” “我此前在剑术大赛上所放出的‘势’……纯属凑巧。” “别说是自由收放‘势’了,我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我那时都是怎么放出‘势’来的。” 周助最近有跟青登科普不少和“势”有关的知识。 在炼“势”上,所有的武者都会经历以下的3个阶段。 第1个阶段,就是绝大部分的武者都身处的阶段:丝毫碰不到炼‘势’的门槛,一丝一毫的“势”也放不出来。 第2个阶段,已能够时不时地放出“势”了,但完全无法自由控制。 第3个阶段,也就是周助他们这些人所达到的境界,能够随心所欲地收放自己的“势”。 对于如何自由收放“势”,周助曾这样解说道——这是自然而然地就能掌握的技巧。 等实力锤炼到一定程度后,你就能忽然掌握到该如何自由地收放“势”,就跟即使无人来教你,你也能自然而然地学会该如何睁眼、闭眼一样。 青登觉得自己目前就正卡在第1个阶段和第2个阶段之间,暂时还没有任何达到周助他们那个境界的迹象。 对于青登的这番回答,千叶荣次郎貌似毫不意外。 他轻道了声“这样啊”之后便抬起手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橘君,你现在有空吗?” “嗯?”虽不明白千叶荣次郎为何突然问他这个,但青登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今天休假的他,今日一整天都很有时间。 见青登点头了,千叶荣次郎的嘴角缓缓翘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既然你现在正好有空的话……那你现在可以和我比上一场吗?” 千叶荣次郎此言一出,厅房霎时被落针可闻的寂静所包围。 周助、近藤、冲田……所有的人,尤其是青登,现在无不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突然对青登发出切磋邀请的千叶荣次郎。 众人惊诧的视线再一次地集中到千叶荣次郎的身上,千叶荣次郎一如既往的从容。 他悠悠地说: “难得来一次试卫馆,我想尽量地不留遗憾啊。” “我能留在江户的时间不多。” “早已出仕水户藩、成了水户藩一份子的我,是以‘探亲’为由跟藩府请了长假才能有空回江户。” “至多到本月的中旬,我就必须得返回水户藩了。” “因此,我是真的很想就在今天,弄清楚你的‘势’究竟都有着哪些不同寻常之处。” “既然你在此前的剑术大赛中所放出的‘势’,是在与他人激斗时,于无意识下释放出来的……那么,再来一场同样激烈、或是更加激烈的较量,说不定就能让你再一次地在不自觉间放出自己的‘势’。” “我之所以没能在前不久的剑术大赛上认清楚你的‘势’,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那时坐在遥远的观武席上,而不是就站在你面前。” “这一次,我直接站在你面前,直接当面承受一次你的‘势’,那我应该就能弄明白你的‘势’到底都是在什么地方与众不同了。” “所以,橘君你……意下如何呢?” 和适才相似的一幕重现了——话说完之后,千叶荣次郎就不再言语,和青登四目相对,静静等待着青登的回应。 青登眼瞳里的目光微微闪烁。 明明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名震四方的大剑豪,论地位、论名气都远不是现在还仅仅只在江户一隅小有名气的青登所能比拟的,但不论是与这个男人对话,还是跟这个男人对视,青登都没有丝毫的胆怯,不卑也不亢。 纷杂的情绪,随着青登闪烁的目光而在其双颊上涌动,就这么过了小片刻的功夫,青登半阖双眼,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极礼貌地向着千叶荣次郎微微欠身: “那……便请赐教了!” 青登的话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千叶荣次郎露出平和的微笑。 …… …… 试卫馆,道场—— 接下了千叶荣次郎的邀战的青登,与众人一起从厅房转移到试卫馆的道场。 “江户最强剑士”千叶荣次郎和他人的比试……这在平日里,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面对这样一场难得一见的比试,永仓他们全数兴致勃勃地站在道场边上,兴奋且焦急地等待着比试的开始,就连平日里总面无表情的斋藤,也难得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青登和千叶荣次郎,现在正双双站在道场的一角。 “冲田君,可以帮我保管下我的佩刀吗?”千叶荣次郎解下挂于其左腰上一长一短的2柄佩刀,递给正站于其身侧的冲田。 冲田轻轻颔首,然后矜重地用双手接过千叶荣次郎所递来的佩刀。 千叶荣次郎的这2柄佩刀,胁差是十分普通的款式,倒是他的打刀非比寻常。 涂装皆为蓝白相间的刀柄、刀镡与刀鞘,皆有着精致、繁复的雕饰……仅从这华丽至极的刀装上来看,便能感受到这柄打刀的不凡。 这时恰好正站在不远处的青登,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千叶荣次郎的这柄打刀所吸引,然后忍不住地出声问道:“真是一把漂亮的刀……有刀名吗?” 千叶荣次郎淡然一笑:“当然有。刀名:振月长光。是我费了了好大的劲,托了不少人、花了好多钱才弄来的宝刀。要不要拔出来看一下?” 千叶荣次郎竟主动问他要不要赏看他的刀……青登在犹豫了片刻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礼貌性地道了句“请容在下僭越拜见了”,青登便从冲田的手中接过振月长光,左手抓鞘右手握柄,“咔”的一声,将振月长光缓缓拔出了鞘。 呛啷啷啷——! 高亢的刀鸣像是不断延伸的云雀啼唱的清冽声响,萦绕在道场的半空,久久不能消散。 炫目的刀光,霎时充满了青登的视野。 刀身不窄不宽,弧度很浅,没有棱线,跳跃的山峰状刃纹显出凛然之气。 青登不是专业的刀匠或鉴刀师,但纵使是他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出此刀的卓越。 振月长光……青登发现这个刀名真是取得棒极了。 不知是使用了特殊的材料,还是因为采用了不同的锻造方法的缘故,振月长光的刀光给人一种很柔和的感觉——就像月光一样。 只不过,在这柔和“月光”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杀机。 锋利至极的刀锋,闪出凌厉到骇人的寒光,给人一种只要视线和这股寒光对上,视线就会被切割成两半的强烈错觉。 在赏看他人的刀时,有着条若不想被人砍死的话,就必须要遵守的不成文的规矩——不要说话,最好连呼吸也要放缓。 个中缘由,便是因为你说话的话,唾沫星子很容易喷到别人的刀上,这是极不礼貌、几近等同于挑衅他人的恶劣行为。 因此,在仔细地赏看完振月长光的刀身,将振月长光收回进鞘中后,青登才长出一口气,由衷地向千叶荣次郎称赞道: “真是一把好刀啊……” 单论品质的话,青登觉得他目前所用的定鬼神,都要差上这柄振月长光一大截。 “哈哈哈,多谢夸奖。”千叶荣次郎轻笑了几声后,半开玩笑道,“此刀虽是好刀,但只可惜其重量还是略轻了一些。如果重量能够再加重一些的话,那这把振月长光对我而言,就真的是完美无缺了。” 青登赏看千叶荣次郎的振月长光……这只是二人的战前准备中的小小插曲。 将身上所携带的一切杂物放下,用袖带将两边袖子给扎紧后,青登和千叶荣次郎一前一后地迈步踏进道场的中央。 周助亲自担任这场试合的裁判。 青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甲,然后安静地等着对面的千叶荣次郎穿好他的护具。 千叶荣次郎的手脚要比青登略慢一下,他现在才刚穿戴好他的胴甲。 看着仍不紧不慢地穿甲的千叶荣次郎,青登的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火热的光。 我马上就要和“江户最强的剑士”较量了……这道想法每从青登的脑海里窜过一次,青登便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分。 他之所以接下千叶荣次郎的邀战,主要是出于3方面的原因。 第1层原因,在被千叶荣次郎点出他的“势”和常人有所不同后,青登也不禁好奇起来:他的“势”,为什么会和他人的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青登对“势”的了解,仍非常懵懂,他若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就只能求助眼前这位唯一一个看出了他的“势”与众不同的男人。 所以,为了拨清脑海内的疑云,青登倒也乐于尝试着在千叶荣次郎的面前再释放一次自己的“势”。 第2层原因,便是想要复制千叶荣次郎的天赋了。 战绩彪炳,年纪轻轻就靠着硬实力夺下“江户最强”的美名的千叶荣次郎,他的身上若没有着什么特殊的天赋,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青登此时已经忍不住提前期待起来了——期待着能从千叶荣次郎的身上复制到何种天赋。 至于第3层原因……则是导致青登的眼瞳里此时闪出火热光芒的最主要的诱因——他非常想亲身体验一下这位被誉为“江户最强”的男人究竟有多强! 一直以来,对于千叶荣次郎的实力,青登只停留在耳闻,他从未亲眼见过千叶荣次郎的强悍。 所以,青登老早就有好奇着:这个被大家公认为“江户最强”的男人,究竟有多强? 到底是厉害到什么地步的男人,才能被公认为最强? 而现在……这能够亲身见识到千叶荣次郎实力的宝贵至极的机会,就正摆于青登的面前! 这让青登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期待? 青登的斗志,已化为无形的火焰,在他的双瞳里燃烧! 在略有些心焦的等待中,千叶荣次郎总算是穿戴好了他的护具。 他用力地抓握了几下手掌,确认手甲都戴紧实了之后,朝青登微微一笑:“你准备好了吗?” 青登:“随时候教!” 千叶荣次郎含笑点了点头,然后脑袋一偏,用眼神示意正站于他们二人中间的周助。 周助也不含糊。 因为在比试开始前,青登和千叶荣次郎为方便起见,都表示了不需要整行礼的那一套,所以周助在见二人都已做好了准备后,便直接举起了手,深吸了口气—— “开始!” 青登和千叶荣次郎本都是采中段架势。 在周助的这道“开始”落下后,便见千叶荣次郎迅疾地将架势切换成了下段,把竹剑一下子隐在了身体的阴影里。 在切换架势的同一个瞬间,他那颀长的身体像风一般疾步向前! 竹剑上滑,割出一条黑线直奔青登的腰腹。 青登来不及闪躲,只能把竹剑直直地竖在胸前。 嘭! 竹剑相交,发出了干燥的声音。 虽成功弹开了千叶荣次郎的这道斩击,但青登却因防御摆得太仓促而导致姿势不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后撤了半步。 仅一剑,青登就已落了下风。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68/68078/19119732.html 第161章 激战千叶荣次郎!复制天赋【聚神】【7600】 好快! 刚堪堪站稳脚步的青登心念未落,便见千叶荣次郎的下段的竹刀,从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朝青登的肩头袭来。 不论是脚步挪动的速度还是刀速,都快得不可思议。 来不及再为千叶荣次郎的速度做出更多的感慨了, 青登右脚向后退了半尺左右,双手握刀,以刀尖斜指身体右前方的姿势,将竹刀斜着横在身前。 竹刀又一次地于半空中碰在一块。 在竹刀相击的下一瞬,青登闷哼一声,持刀的双手一抖,千叶荣次郎的竹刀便像是乘着滑梯滑走了一样,顺着青登竹刀的刀身滑到一旁。 青登的身体和两手顺势向右倾斜。挡开千叶荣次郎的这一击之后,折回来的竹刀刀锋“唰”一声挥向千叶荣次郎的面甲。 这是这场比试中,青登所发出的第一次的反击。 如此充满意义的一击,却仿佛是被千叶荣次郎给提前看破了。 千叶荣次郎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青登会这么反击一样,轻描淡写地将身子向后一仰便躲开了青登的这一刀。 借着身子后仰的势头,千叶荣次郎向后快速撤步,在撤步的同时,他把刀尖对准青登—— 呜! 刀尖凌空刺向青登。 青登一直提防着千叶荣次郎的反击呢。 他没有选择硬接千叶荣次郎的这道直刺,他向右身后踏步,让千叶荣次郎的刀尖只徒劳地穿透空气。 千叶荣次郎的这道反击虽没有击中青登,但却起到了另一种效果——逼得青登没法过来追击他,正后撤的千叶荣次郎就这么安定地拉开了与青登的间距。 千叶荣次郎在青登五步之外的地方站定,持刀架势变为了中段,刀尖很有北辰一刀流风格地微微摇晃,让对手难以识破持剑者的意图。 “呼……呼……呼……呼……”青登脸色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千叶荣次郎。 明明只和千叶荣次郎对了几刀而已,青登却已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了。 千叶荣次郎的剑速实在太快,青登必须得屏气凝神、全身贯注才能勉强躲开或防住千叶荣次郎的攻击。 这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消耗,让青登的体力以几倍于寻常时候的速度消耗着。 青登眼睛也不敢多眨地仔细观察忽然定住没有再攻过来的千叶荣次郎,试图寻找千叶荣次郎的破绽。 然而,青登越是仔细观察,便越是感觉到心惊。 千叶荣次郎的持刀架势非常之标准——这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只要是拥有一定剑术水平的人,都能将持刀架势给练得标准至极。 比如青登他就早已将所有的基础持刀架势,都给练得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但千叶荣次郎却不同。 千叶荣次郎的架势不仅仅是标准而已。 他的架势在标准之余……还有着一种别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令千叶荣次郎看上去就像坚不可摧的磐石一般,无法撼动,无法摧毁! 倏忽之间,这块“磐石”动了。 在青登观察着千叶荣次郎时,千叶荣次郎也在观察着青登。 他眉眼一低,扫了眼青登藏于面罩后的眼睛后,便如怒涛般疾驰向前,再次主动攻向青登。 说时迟那时快,千叶荣次郎人已经来到了青登的眼前,他快速地横向挥动竹刀,以一副想将青登给斩首的势头,斩向青登的脖颈。 千叶荣次郎的竹刀在离青登的脖颈只有2个指头宽的间距时停住了——青登的竹刀及时地移动到了防御的位置,架住了千叶荣次郎的竹刀。 在千叶荣次郎的竹刀都已经劈到青登的面前了,他冲刺所带起来的风才吹到了青登的脸上。 二人的竹刀刀镡架在一块,谁也不让谁。 “你的反应速度很快啊……”千叶荣次郎的面罩后方,传来淡淡的称赞声。 青登隔着面罩和二人架在一起的刀咧了咧嘴角:“多谢夸奖……” 千叶荣次郎的这句称赞,其实并不是很准确。 青登并不是反应速度很快,他还没有复制到和反应速度有关的天赋呢,他只是眼睛很厉害而已。 从周助那儿复制到的“鹰眼”,让青登能靠着强大的动态视力来看穿千叶荣次郎的剑路,以此来做到后发先至。 简单地对青登道出了一声夸赞后,千叶荣次郎便微微一笑,然后他主动退出了和青登刀镡互碰的对峙。 只见他身轻如燕地斜着往右边一跳,闪出一定的距离,摆出右上段的架势,刀如流星直劈青登的左肩。 他的这一刀势大力沉,若是没有穿护甲,硬挨千叶荣次郎的这一刀,就算肩骨没有碎裂,整只肩膀也会淤青一大片。 千叶荣次郎的这记攻击,速度要比他之前的那几刀都快上不少。 青登的眼睛还能跟上剑速……但身体跟不上反应了! 来不及闪躲,青登只能咬紧牙关,将刀上举,准备硬接千叶荣次郎的这记下劈。 尽管青登已经尽他所能地将他手中的竹刀以最高速度上抬了,速度却还是慢了半拍。 啪! 竹刀和护具相击的沉闷声响在宽敞的道场之中回响。 千叶荣次郎的竹刀,第一次地击中了青登。 如果千叶荣次郎拿的是真刀的话……那青登的整只右臂现在可能都已被齐根斩下来了。 看着中刀的青登,正站在道场边沿观战的冲田一行人,都不由得神色微变。 换做是在普通的比试中,肩膀中刀的青登已然落败,二人的这场比试已经可以结束了。 但青登和千叶荣次郎目前所展开的这场激斗,并不是普通的比试。 这是一场以“逼青登再一次释放出‘势’为最终目的”的较量。 所以他们的这场比试,只有2个结束条件。 或是青登再一次地在无意识下释放出“势”。 或是打至他们两个中的谁已经没有体力再打了。 尽管有穿护具,但硬挨了千叶荣次郎的这记威力十足的下劈后,青登的右肩还是感到了阵阵让他的整只右臂都感到有些发麻的痛感。 被自右肩传来的痛感给刺激得嘴角直抽的青登向后一跳,在拉开与千叶荣次郎的间距的同时,把持刀架势一换,换成了刀尖笔直对准千叶荣次郎胸口的霞段架势。 他准备对千叶荣次郎发出他最拿手的招数——天然理心流的无明剑。 霞段是青登最擅长的架势。 天然理心流的无明剑本是以中段架势发出的刺击技,但青登却更习惯用他最擅长的霞段来发出无明剑。 青登屏住呼吸,向着千叶荣次郎发出了无明剑。 这是青登用他最擅长的架势所发出的最擅长的招数——这一招,基本算是青登目前所掌握的最厉害的绝招了。 然而千叶荣次郎仅将掌中刀往身前一竖,便轻松架开了青登的这技绝招。 这也没打中他吗……青登咬咬牙,将因千叶荣次郎的防御而刺歪了的竹刀于半空中回旋半圈,划着弧线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朝着千叶荣次郎的胸膛疾扫而来。 青登的这一击也是使尽了全力的。 刀身劲力交织,犹如卷云疾风,激荡起空气气流呜呜作响。 如果说青登刚才的无明剑是“长于速度”,那青登现在的这道斜劈便是“长于力量”。 不过不论是“长于速度”还是“长于力量”,都没能碰到千叶荣次郎分毫。 千叶荣次郎身子斜倾,便让青登的竹刀只掠过其身侧的空气。 紧接着,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里,让青登料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千叶荣次郎左肩向前,以肩头为武器,击向青登的身躯。 对千叶荣次郎的“肉弹冲击”始料未及的青登,没能来得及防御或闪避,胸膛和千叶荣次郎的肩头来了个极亲密的接触。 被千叶荣次郎的“肉眼冲击”给撞得向后趔趄了两步,身体重心出现了不稳。 糟了——这个想法刚从青登的脑海里冒出,印证他这句惊叹的一幕便立刻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趁着青登的架势正因身体重心不稳而显露出破绽,千叶荣次郎出招了。 他使出北辰一刀流的经典战法:砍手。 攻击敌人持刀的手……这算是北辰一刀流最经典的战法了。 对手要给予你有效的杀伤时,必须得瞄准你的脑袋、胸膛、肚腹等要害,如此一来,只要你瞄着敌人的手砍,那你的剑所需划过的路径,势必要比瞄着你要害砍的敌人要短上许多——这就是北辰一刀流的“砍手战法”的原理。 千叶荣次郎以中段剑势袭向青登的右手腕,青登险之又险地向后退开,将这剑化向一旁。 千叶荣次郎攻势未歇,他扬起刀,持上段之势,青登的身形完整地暴露在他的刀圈之内。 因为千叶荣次郎的猛攻,青登迟迟未能将紊乱的身体重心给调整好。 在这种身体重心还没调整好的情况下挪步闪躲……实在是太吃力了,因此青登只得举刀硬挡。 当千叶荣次郎现出欲将竹刀劈将而下的姿态时,青登便深吸一口气,把刀尖陡然下沉,改采下段剑势。 呜! 呜! 两道挥刀声,几乎同时而起。 青登和千叶荣次郎在差不多同一瞬间,劈出了各自手里的刀。 千叶荣次郎的刀自上而下。 青登的刀自下而上。 两人的刀在半空中相撞,接着错身而过。 青登的上撩成功地让千叶荣次郎的下劈剑路歪斜,没有击中青登身躯。 但在下个瞬间,千叶荣次郎递出了新的一击。 他大步向前,和青登错身而过,就在交错的一瞬间,双方身体仿佛紧紧贴合,千叶荣次郎手中竹刀划出一道重重扫过青登侧腹的白光。 千叶荣次郎的攻势仍旧没完! 在两人错身而过的流光瞬息之间,千叶容次郎以左脚脚尖为轴,身子猛然回身,旋转半周,接着转身的势头迅猛挥剑。 第一剑以右下段起势往上挥剑,在青登的后背重重地撩了一刀,紧接着又挥出了第二剑,第二剑是将撩上去的刀沿着原路又劈了回来,从左上往右下地在青登地后背上又重重砍了一刀。 短短数秒的功夫,青登又连中三刀……侧腹中了一刀,后背连中了两刀。 青登仓促地转过身,面朝着千叶荣次郎,一边谨防着千叶荣次郎可能还未停止的攻势,一边向后连续撤步,一口气拉开了和千叶荣次郎的间距。 千叶荣次郎没有再发动攻击,他定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青登后撤后,轻声道: “你刚才一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剑上。” “这样可不行。” “在以命相搏的死斗中,拳头、脚掌、膝盖、肩膀……甚至是牙齿,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能用作武器。” “不能只观察敌人手里的剑,要观察敌人的全身。” “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敌人手中的剑上,而忽略了敌人其他的身体部位,就容易像刚才的你那样——被我的肩膀撞到,招致身体的重心被破坏。” 青登愣了愣,然后沉下心细细回想……确实就如千叶荣次郎所言,为了能挡开或闪避千叶荣次郎的“神速剑”,他刚刚不得不一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千叶荣次郎的竹刀上,下意识地忽略了千叶荣次郎身体的其余部位。 若非如此,他刚刚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中了千叶荣次郎的“肉弹冲击”。 青登深呼吸:“感谢指教……!” 看着重新架好刀的青登,千叶荣次郎的嘴角微微翘起:“很好,那我们继续吧。” 战斗再开。 但战局却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不要只观察对手的剑,要观察对手的全身……将这条道理诉诸到千叶荣次郎的身上,对现在的青登而言,实在是太过勉强了些。 千叶荣次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是完完全全的“速度型剑士”。 靠着快得异常的速度,千叶荣次郎的双脚彻底掌握了他与青登周围的空间,疯狂压缩着青登可活动的范围。 青登必须聚精会神、潜心贯注地直盯着千叶荣次郎的右手和其右掌里的竹刀,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跟上千叶荣次郎的剑速。 但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匀出心神去留意千叶荣次郎其他的身体部位…… 总之,这就是一个死结。 因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良好关系,北辰一刀流算是青登目前以来除了他所修习的天然理心流之外,接触得最多的流派了。 就因如此,此时的青登才能十分明显得感受到——千叶荣次郎和他所认识的其他使用北辰一刀流的剑士,千叶重太郎也好、佐那子也好、山南敬助也罢,都有着多么显著的不同! 面对着不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压迫感,都明显远胜青登此前交手过的最强者:近藤周助的千叶荣次郎,青登的“孤胆”天赋早已全开了。 但纵使是这样,青登也仍旧被千叶荣次郎给死死地压制着。 青登已经记不清他都挨了千叶荣次郎多少刀。 如果是拿真刀比拼的决斗……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过——虽被千叶荣次郎打得很惨,青登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一毫的戾气或懊恼。 ——厉害! 青登不仅记不清自己都挨了千叶荣次郎多少刀,也记不清自战斗开始后,他都在心里喊了多少次“厉害”。 千叶荣次郎的竹刀又砍中了青登一下——竹刀的先革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命中了青登的胸膛。 除了速度快之外,千叶荣次郎还有一处很可怕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刀是没有固定的轨迹的。 他的刀可以从任何方向、任何角度完成超高速的攻击与防御。 青登奋起反击,他的刀刮起疾风,却只又一次徒劳地劈到了千叶荣次郎的残影。 ——又没跟上他的速度…… 比起动作迅速且凌厉的千叶荣次郎,青登就像是才刚学会如何握剑的新手,只会将刀迟钝且毫无章法地乱砍乱挥……明明青登前不久才在会津侯剑术大赛上力压以“三英杰”为首的一众江户剑术界的年轻一辈们,夺下了剑术大赛的优胜。 ——这就是江户最强剑士的实力吗…… 千叶荣次郎向前迅疾送步,再次使出北辰一刀流经典的“砍手”战法,这一刀又重重切中了青登没能来得及收回的右手腕。 右手腕传来的阵阵痛感刺激着青登的神经……但青登的脸上却在笑着。 他扬起视线,直盯向千叶荣次郎。 眼瞳中所冒出的火热光芒,仿佛都要将他脸上的面罩给烧化了。 ——厉害! ——我的实力,果然还差得很远啊! 千叶荣次郎本欲向青登递出新的一刀,但他的脚步却忽地顿住。 透过面罩的缝隙,千叶荣次郎看到了青登脸上的笑意,以及他眼瞳里不仅没有褪散,反而还愈发火热的光芒。 从比试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20分钟的时间。 在穿着全套护甲的情况下,与人高强度地持剑对打20分钟……这样的运动烈度,已足以给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青登的呼吸早已急促得需要张大嘴来吸纳空气,才能勉强保证身体目前对氧气的需求量。 看着肩膀和胸膛都已因体力的衰竭而剧烈起伏,但依然用着火热的目光直盯着他的青登,千叶荣次郎凝然。 “明明被我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但你似乎却并不沮丧啊。” 千叶荣次郎难得地,对一个人明明被打得那么惨,却依然保持着如此高昂斗志的动机,感到些许好奇。 沮丧……从千叶荣次郎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时,青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亲身认清了自己目前还有多少不足……这是什么值得沮丧的事情吗?” 青登在说这句话时,千叶荣次郎露出了一副很想开怀大笑的表情。 “说得好。” 千叶荣次郎的眼瞳中,迸射出毫不掩藏的欣赏与赞扬。 他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地岔开双足,采中段势,斜指青登胸口的刀尖如鹡鸰般轻巧抖动。 接下来,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在了千叶荣次郎的身上。他微微沉下眼皮,在眼皮和面罩的阴影下,千叶荣次郎的双眼放出了摄人的光芒。 在下一瞬间,千叶荣次郎的身上逸散出自正面猛压向青登、如滔天洪水般的澎湃气势! 正站在道场边缘观战的冲田一行人,都感受到了千叶荣次郎气势的变化,神情因之而变得俨然。 正面承受着千叶荣次郎所放出的气势的青登,屏住了呼吸,神情庄重地攥紧了手中的竹刀。 ——“势”…… 千叶荣次郎放出了他的“势”。 不论是“量”还是“质”,千叶荣次郎的“势”都比青登此前感受到的周助的“势”要强上不知多少! 如果说周助的“势”如猛虎一般,那千叶荣次郎的“势”便如同天上的飞龙,正垂首俯瞰着下界的生灵。 在千叶荣次郎的“势”压过来时,青登便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强悍的震慑力……让青登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跟一个人比试了,而是在跟千军万马较量。 周助此前曾跟青登提过——在和能够自由收放“势”的高手对战时,如果对方放出了“势”,那只说明一句话。 他要拿出真本事了! “我上了。”千叶荣次郎的身体和他的话音于同一时刻扑向青登。 呜! 空气被撼动。 青登看到了千叶荣次郎的攻击自上路欺来,但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刀飞速迫近他的身体。 千叶荣次郎的这一招……速度也好,力量也罢,全都远胜他此前的每一道攻击! 如果说刚才青登的身体还能勉强跟上千叶荣次郎的速度,那么现在情况已经彻底变了。 啪! 千叶荣次郎的刀重重地劈在了青登胸膛,给青登又添了一笔“战死”记录。 青登后撤半步,挥刀反击,但被千叶荣次郎轻松躲过。 此时的青登,陷入了一种相当窘迫的境地。 因“鹰眼”而有着强悍动态视力的他,眼睛还能勉强跟上千叶荣次郎的动作,但他的身体已完全跟不上反应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叶荣次郎的竹刀砍在自己身上,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青登目前所深陷的窘境。 在千叶荣次郎放出了“势”,动起了真格后,转瞬之间,青登的身躯已被击中了十数下,而这个数字还在升高着。 ——必须得想个方法来反制……! 并不想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下去的青登长出一口气,潜心思忖着有无什么能够和现在的千叶荣次郎相对抗的手段。 这个时候,一道想法如闪电般从青登的脑海里窜过。 这道想法……是一个很大胆的、青登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作战计划。 ——要试一下吗……? 青登在心里这么自问着。 啪! 这时,千叶荣次郎的刀锋又一次斩到了他的躯体。 看着自己刚刚又被千叶荣次郎给打中的部位,青登用力地抿了抿嘴唇,然后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一般,眼中的目光一凝,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场众人,千叶荣次郎也好,正站在道场边沿观战的冲田等人也罢,都于第一时间发现了青登的这异举。 他要做什么——众人的心里齐齐地冒出了这相同的疑问。 千叶荣次郎若有所思地紧盯了突然闭上眼睛的青登几眼,手脚的动作依旧,向青登发起猛烈的进攻。 千叶荣次郎的竹刀每一次劈来,青登都试图闪身躲过或举刀防御,但他的动作都慢了几拍,千叶荣次郎的竹刀都砍在他身上了,青登才堪堪挪动脚步或把竹刀举起。 这也难怪,毕竟青登可是闭着眼睛啊,没了视野,他又要如何跟上千叶荣次郎的刀? 但青登却不急也不躁的。 一脸平静的他,雷打不动地继续紧闭着双眼。 千叶荣次郎和冲田等人,都渐渐隐约意识到了青登这是想做什么。 “喔……”千叶荣次郎的眉宇间浮现出饶有兴趣的色彩,“有意思……” 轻声道出了这句疑似是称赞的呢喃之后,千叶荣次郎的身体与刀再次化为了紧黏着青登不放的残影。 竹剑和护具相击的声音,不断响彻于道场。 ——又慢了…… ——还得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青登用力地连做了数个深呼吸,尽力保持着心绪的平静。 他幻想着自己正置身于一潭水面如镜的湖泊上。 努力地用耳朵感受着湖泊周围所泛起的涟漪。 忽地!青登突然感到自己的左上方有阵阵“涟漪”正在激荡! 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先他的大脑一步地动了起来! 青登快速挥刀斩向左上方的“涟漪”,然后循着“涟漪”出现的方位紧接着又递出了第二刀。 正在观看的冲田等人,这个时候都看到了让他们都感到格外惊讶的一幕—— 刚刚一直被动挨打的青登,突然劈出了极凌厉的一击,于半空正中千叶荣次郎劈将而下的刀,直接格开了千叶荣次郎的斩击。之后,青登乘势向前,把手中的竹刀搪向千叶荣次郎的胸口! 青登的这道防守反击,不论是出刀的时机还是角度,都堪称完美……令千叶荣次郎的瞳孔都不由得微微一缩! 千叶荣次郎猛地顿住脚步,身子后仰。 啪…… 一道细微的闷响发出。 是竹刀击中护具的声音。 千叶荣次郎的快速后撤,让青登搪过来的竹刀只有刀尖擦到了千叶荣次郎胸口处的胴甲。 虽然只是擦到……但青登的竹刀确确实实地首次击中了千叶荣次郎! 道场边沿上,冲田等人纷纷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千叶荣次郎也用惊讶的视线扫视自己刚才被擦到的部位。 “呼……!呼……!呼……!呼……!”青登缓缓睁开双眼。 说来让人有些啼笑皆非,青登的眼瞳里这时也闪着错愕的光——他也没有料到他刚才的那一击竟然能够打中千叶荣次郎。 用错愕的眼神打量了手里的竹刀几眼后,青登迅速地收拢住心神,重新将竹刀架好在身前。 千叶荣次郎扬起视线,将视线的落点从自己刚才被击中的胸口,转移到了对面的青登身上。 接着……他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竹刀。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千叶荣次郎微笑道,“你也没有力气再挥刀了吧?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随着千叶荣次郎这句话音的落下——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聚神”】 【天赋介绍:远比常人更易集中精神与专注度,能长时间地维持“精神极高度集中”的状态】 ******* ******* 虽然本章没有一万字,但本章的质量灰常之高啊,紧凑的打斗,从章头持续到章尾,看在本章的高质量上,给本书投月票和推荐票吧!(豹头痛哭.jpg) ps:本章中所提及的“砍手是北辰一刀流的经典战法”不是在瞎掰啊,这个是史实,砍手确确实实是北辰一刀流的招牌战法。 /68/68078/19119733.html 第162章 斩断铁甲舰的剑士:间宫九郎【6400】 在千叶荣次郎主动放下了他手中的剑时,那如滔天巨浪般不断从各个方位挤压向青登的“势”登时散去。 虽然很想再和千叶荣次郎来多几个回合,但青登还是不得不承认:千叶荣次郎说得是对的,他现在确实是没有力气再挥刀了。 身上没有一个部位是没有在往外冒汗的,藏于护具下的身体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双臂、双腿全都酸疼得厉害,光是将竹刀给举起就已分外吃力,酸疼的肌肉让青登难以再将手里的竹刀端稳,剑身微微颤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青登修习的剑术是北辰一刀流呢。 青登可是拥有着“肌肉不容易疲劳”的“强肌”天赋的。 明明有着这样的天赋,却还是打得连剑都端不稳……可想而知青登刚才和千叶荣次郎打得有多么激烈,体力消耗得有多么大。 在千叶荣次郎表示“就先到此为止”并率先放下了手里的竹刀后,青登脑海中原本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开。 失去了意志力的支撑,脚步陡然有些不稳,青登原地踉跄了几下,然后非常没有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道场边沿上的冲田等人,拿着一早准备好的水与汗巾,及时冲了上来。 冲田来到青登的身边,帮青登脱着他身上的护甲,而近藤则是去帮千叶荣次郎脱护甲。 头上的面罩刚摘下,一股股热气立即像是被解除了封印一样,顺着青登的头顶向外氤氲、蒸腾而出。 脸上淌满汗水的青登,脸颊的颜色因闷热、疲劳而呈现暗红色,看上去就跟一只刚煮熟的小龙虾一样。 反观千叶荣次郎……从他现在的状态,也能变相看出青登目前与他的巨大实力差。 千叶荣次郎的脸上只出了一点细汗,脸颊只微微有些发红,呼吸虽有些急促但并不凌乱。 “快喝点水吧。”千叶荣次郎一面接过近藤递给他的水,一面向青登半开玩笑地微笑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及时喝水的话,可是会得暑热的哦。” 得暑热也就是中暑的意思。 今年的夏天貌似来得格外早,现在才刚过5月,就让青登有些怀念前世的电风扇和空调了。 青登接过冲田递来的竹制水筒,以鲸吞之势大口牛饮的同时,放松着身体的肌肉。 身体虽很劳累……但刚刚从脑海内闪过的系统音,倒是让青登的疲惫感因情绪兴奋而减半。 在与千叶荣次郎的较量开始之前,青登有贪婪地幻想过:会不会从千叶荣次郎的身上复制到“永世天赋”呢? 像千叶荣次郎这种势必天才中的天才……身负“永世天赋”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只可惜——从刚刚于他脑海内响起的系统音听来,青登的这幻想落空了。 不过青登倒也并没有感到太过遗憾。 毕竟不可能会重复、只有极少数人才可能拥有的“永世天赋”,其稀有性本就注定了能否碰到“永世天赋”的持有者,是一件可遇不可求、只能看机缘的事情。 青登事先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且,从效用上来看,从千叶荣次郎那儿复制到的“聚神”……搞不好比这世上的某些“永世天赋”还要强大。这一点,极大地冲淡了青登那因“希望得到第二个‘永世天赋’”的幻想落空而生出的小小憾意。 远比常人更易击中精神与专注度,能长时间地维持“精神极高度集中”的状态……青登算是明白千叶荣次郎为何能在如此轻的年纪,就获得如此多耀眼的成就了。 姑且不论千叶荣次郎在剑术一途中的才能,光是拥有这样的天赋,想不成才都很难啊! 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知道更易集中注意力、能够长时间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意味着什么。 所以在前世时,青登就看过不知多少以“帮助孩子提高专注度”为噱头,兜售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训练课程和练习方法的无良商家。 为自己又得到新的强劲天赋而沾沾自喜的青登,眉宇间挂起淡淡的喜色。 现在得到了“聚神”,那毋庸置疑的——青登日后不论是习文还是练武,都能拥有着更快的学习效率,在与人战斗时也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而且,说来也巧。 青登前些日才获得了启动条件和精神的集中度相挂钩的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今天就获得了能够提高精神集中度的“聚神”。 事情之凑巧,运气之好,让青登都忍不住想要捏下自己的脸颊,看看自己有没有在做梦。 系统的介绍里,有明确地提及:“无惘之八幡”的发动条件之一,是要心神合一。 心神合一……这不就是“集中精神”的另一个代名词嘛。 天赋与天赋之间,是能相互配合,起到一种相辅相成的作用的。 比如“强肌”就能和“一马当先”相得益彰,让青登拥有可以长时间高速奔跑的能力。 因此,青登认为“聚神”也是能与他的“无惘之八幡”互相配合的! 青登越是往下细想,便越是感觉到自己得了个多么不得了的新天赋,嘴角处所噙着的笑意和眉宇间所挂着的笑意愈发浓郁。 就在这时,千叶荣次郎忽地传了过来: “橘君,方才你于最后时刻打中我的那一剑……非常不错。”用近藤所递来的汗巾擦干净脸上汗珠的千叶荣次郎,将柔和的视线投回到了青登的身上,“不论是出剑的角度和时机都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千叶荣次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刚才是靠声音判明了我的攻击方向吧?” “……嗯。”青登也不作隐瞒,他几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见青登点头了,周围的冲田等人纷纷露出了“果真如此”的神情。 “你怎么会想到要舍弃眼睛,仅靠耳朵来应付我的斩击?”千叶荣次郎将手里的竹刀拄在了地上,朝青登投去好奇的眼神。 冲田等人随同着千叶荣次郎一起把视线集中在了青登的身上。 迎着众人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青登深吸口气,随后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千叶君你的速度实在太快。” “我的眼睛虽还能勉强跟上你的速度,但我的身体却没法跟上。” “一开始的时候,我一个劲地想着要进一步地看清你的动作,要让我的身体跟上我的眼睛。” “直到适才我才忽然惊觉:我的身体之所以一直没能跟上你的速度,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搞不好就是因为我执意要用眼睛来看清、捕捉你的动作。” “眼睛是人感知外界的最重要的器官。” “在帮助人看清世界的同时……眼睛也容易让人因看见的东西太多了,而给人带来太多的‘杂念’,拖慢了脑袋的思考速度和身体的反应速度。” “所以我就想着:反正眼睛也派不上用场了,那干脆就不要用眼睛好了。” “把眼睛给闭上,主动关闭五感中的视觉,舍弃掉眼睛所带来的种种‘杂念’,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耳朵上,仅用听觉来感受你的竹刀所刮起的风。” “这么一来,我身体的反应速度说不定反而能跟上你的动作速度。” 青登顿了顿,然后苦涩一笑: “不过事实证明——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在挨了你十几刀后,只成功防守反击过一次你的攻击。” 青登之所以敢于仅靠听力来应付千叶荣次郎的斩击,他的底气之一,就是他最近才刚得到了增强听力的天赋:“风的感知者”。 若没有这个天赋作支撑,青登不一定敢于刚刚的战斗中采用如此大胆的战法。 周围众人在听完青登的解释后,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近藤、永仓、斋藤、原田4人露出诧异、若有所思的神色。 唯有千叶荣次郎、周助、冲田3人神色如常……他们3人像是早就料到了青登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在刚刚的较量中做出了闭上眼睛这种大胆举动。 千叶荣次郎轻轻颔首,嘴角噙笑:“虽然只成功挡住并反击了我一招,但好歹也成功了啊。” 千叶荣次郎垂下视线,看了眼自己刚才中剑的部位。 “主动舍弃掉眼睛吗……虽然有些过于大胆了,但根据情况的不同,在某些特定境地下,说不定反而能成为能出奇制胜的克敌之法。” “橘君,你比我所预想的要优秀很多呢。” “能够在战斗时,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大胆地制订并变更战法。” “这可是相当少见的才能。” 千叶荣次郎这突如其来且十分直接的夸赞,让青登忍不住一愣。 因不怎么习惯听到别人如此直白地夸赞自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的青登,怔怔地谦虚回了句“多谢夸奖”和“不敢当”。 “有点可惜啊。”千叶荣次郎右手腕一转,将拄在地板上的竹刀向上一扬,把竹刀扛在了肩上,左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眼瞳里闪过一丝撼色,“直到最后,也没看到你的‘势’。” “不过……也罢。” 千叶荣次郎话音一顿,随后视线一压,含笑看着对面的青登,嘴唇翕动,用着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话音呢喃道: “虽没有看到‘势’,但也收获颇丰……” “千叶先生!” 忽地,一道嘹亮的大喊,回荡在道场的半空上。 是永仓的声音。 永仓他那铁塔般强壮的身体一阵晃动,转眼间他便快步站到了千叶荣次郎的跟前。 千叶荣次郎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永仓便一脸恭敬地瓮声瓮气道: “千叶先生,我……啊,不,在下能恳请您赐教吗?” “喔?”千叶荣次郎眉毛一扬,“你想和我比试?” 永仓的眼瞳里正熊熊燃烧着火热的光——恰如刚才的青登那般。 “在下还未离开老家时,就已听闻过您的大名,对您的强大神往已久!” “在下真的非常想亲身体会一下自己和真正的强者,究竟还有多远的距离!” “只需要和在下比一场就够了!” “还望您能成全!” 说罢,永仓将他的虎腰弯下,向千叶荣次郎毕恭毕敬地鞠了个90度的躬。 永仓这突如其来的切磋邀请,让青登等人都不由得一愣。 心直口快、有话就说、做事雷厉风行……非常地有永仓这个愣头青的个性。 兴许是刚才看到青登和千叶荣次郎的激烈较量后,心中的武者之魂被点燃了吧,永仓整张脸都写着“好想也和千叶荣次郎比上一场”。 千叶荣次郎扬起视线,打量了高他一个头的永仓新八几眼后,微微一笑: “不错的眼神。” 千叶荣次郎将扛在了肩上的竹刀放下。 “行吧,那就和你比试一场吧。” 永仓的双颊上涌出肉眼可见的狂喜之色:“感激不尽!” 这个时候,一道像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蕴藏在内的男中音,突然响起。 这道男中音,像是有啥魔力一般,让青登等人的脸色微变。 “……千叶先生,可以请您也和我比上一场吗?” 这道男中音的主人……即斋藤,双目如炬地看着千叶荣次郎。 “我也很想亲身体验一下自己和江户的最强剑士相比,还有多少的不足。” “请千叶先生您成全。” 斋藤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但他的双瞳里,此时隐约可见着如火焰般的战意。 青登等人……现在都一脸错愕地看着斋藤。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并不是因为斋藤继永仓之后也向千叶荣次郎恳请赐教,也不是因为斋藤的双瞳里闪烁着战意。 “斋藤。”睁圆双眼、张大嘴巴的原田,呆愣愣地看着斋藤,他这副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似的,“你原来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吗?” 青登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和斋藤交情最长的那一个——他也正因斋藤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而震惊中。 斋藤他上一次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倒不如说……斋藤以前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吗? 面对原田的质疑,斋藤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有舌头的呀,我当然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真是一个简短但又充满了说服力的答复……脑袋不好使的原田露出了“啊,还真是呢”的表情。 斋藤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舌头的呀”……不知为何,给了青登他们一种奇特的荒诞感。 对斋藤沉默寡言的性格并不了解,并不太清楚青登等人为何要对斋藤的开口讲话反应那么大的千叶荣次郎,慷慨地将柔和的笑意也分给了斋藤。 “你也想和我比试啊……那行吧。” “那就排好队,一个一个慢慢来吧。” 说罢,千叶荣次郎将刚摘下没多久的面罩戴回到了头上。 …… …… 位置发生了调转。 刚刚站在台上和千叶荣次郎比试的青登,这时坐在了道场边沿观战。 刚刚坐在道场边沿观战的永仓等人站到了道场上和千叶荣次郎较量。 率先上场的永仓,在比试刚开始时便采上段,主动朝千叶荣次郎发动猛攻。 有着副极健硕的身体,使用注重压倒对方的气势与力量的神道无念流,同时又因个人性格原因而格外喜欢正面猛攻的永仓,算是目前全试卫馆上下,攻击力最高的人。 青登一直觉得斧头、棒槌这种武器,可能更适合永仓这种攻击力点满、打法相当暴力的“力量型剑士”。 不过,力量再高,打不中对手也白搭。 不论永仓怎么拼命挥刀,直到他因力竭而主动俯首认输为止,他的竹刀都没有碰到千叶荣次郎分毫。 第二个上场的斋藤,他是和永仓相反,但和千叶荣次郎相同类型的“速度与技巧型剑士”。 因为修习的是无外流这种注重如何高效率杀人的流派,所以斋藤的战斗风格就是“以最快、最省力的方式在敌人的要害上抹一刀”。 于是,斋藤与千叶荣次郎的较量,给青登等人呈现了一场速度上的交锋。 二人的身躯在道场上拉出一道道残影,你来我往,剑影飞快闪动。 然而……尽管看上去似乎和千叶荣次郎打得很激烈,战果却是同青登和永仓几无不同——被狠狠地压制着,直到较量结束为止,他的刀也没有碰到千叶荣次郎一下。 继斋藤之后,观战观得心痒痒的原田提起了木枪,表示也想恳请千叶荣次郎赐教,而千叶荣次郎不知是心情好还是什么原因,也慷慨地同意了。 对付长枪这种攻击距离是刀剑的数倍广的百兵之王,千叶荣次郎依旧发挥出了王者般的实力。 原田的攻击与防守范围,对千叶荣次郎而言,如同虚设。 千叶荣次郎随随便便地就能突进到原田的跟前,原田的长枪怎么也拦不住千叶荣次郎。 于是乎——原田也步上了永仓他们的后尘,碰都没碰到千叶荣次郎一下。 在原田败退下来后,除周助、近藤和冲田之外,所有人都已上前和千叶荣次郎展开过较量,从最终结果上来看……反倒是青登的战果最佳——最起码青登靠着“听声辨位”,成功打中了千叶荣次郎一下,而永仓等人连碰都碰不到千叶荣次郎…… 连续和青登、永仓、斋藤、原田4人激战,千叶荣次郎也终于露现出明显的疲意。 他揭下面罩,脸上已淌出了大量的汗水,呼吸也难以再保持平稳。 “好了,我已经没有心力再打了,比试就先到此为止吧。” 千叶荣次郎扭过头,朝刚刚没有上场和他比试的周助、近藤、冲田三人半开玩笑道: “你们可别也跟我说:想要和我较量哦。” 近藤耸了耸肩,发出掺着几分无奈之色的轻笑声:“我们不会跟您打的。” “毕竟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您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刚刚轮番惨败在千叶荣次郎手上的永仓等人,现在都用着一种近似敬畏的目光看着千叶荣次郎。 轮流和他们交战,并将他们全程死死压制着,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此等实力,令人不得不叹服! 青登这时也忍不住地用钦佩的眼神看着千叶荣次郎。 视角不同,所看到的世界也会不同。 坐到道场的边沿上,观看千叶荣次郎和永仓等人的战斗,视角从“临场者”变为“旁观者”后,青登看到了许多自己刚才在与千叶荣次郎比试时,都没有留意到的各类景象。 比如:在视角切换成“旁观者”的视角后,青登才显著地发现千叶荣次郎对距离的把握究竟有多炉火纯青。 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千叶荣次郎的距离把握都是那么地刚刚好。 进攻时,能恰好踏进到自己的竹刀能够有效击中对手的位置。 闪躲时,能以绝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位移距离,恰恰好地闪掉对手的攻击。 光是这个与对手间距的把握,就足以让青登他们揣摩、学习上许久…… 青登心中默默暗道: ——江户最强的剑士……这个头衔,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啊…… “嘶……败得可真彻底呀。” 这个时候,原田的声音响起。 刚败下阵来,仍站在千叶荣次郎对面的原田,一边发出充满敬佩之色的感慨,一边抬手解下了头上的面罩。 刚将面罩拿下来,原田便对千叶荣次郎展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笑。 “虽然在开打之前,我就料到了我定必败无疑。” “但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得那么彻底,我的枪连碰都碰不到您一下。” 话说到这,原田洒脱地大笑了几声。 “不愧是江户最强剑士啊,哈哈哈,也不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否触及到您目前这样的境界呢。” 看着忽然感叹他的强大的原田,千叶荣次郎眉毛一扬,双颊上缓缓浮起一抹苦笑: “感谢你的夸奖。” 千叶荣次郎话音停顿了下,接着面带无奈之色地轻叹口气。 “我姑且……还是纠正你们一下吧——‘江户最强’这种称号,我可受之不起啊。” “所谓的‘江户最强剑士’,不过是好事者们以讹传讹的产物。” “我从来不认为我目前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能够被冠上‘江户最强’这一称号的境界。” 千叶荣次郎脸上的无奈之色,这时更浓郁了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人世间不变的真理。” “江户作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城市,卧虎藏龙,隐居于此的高手一直都是多得数不胜数。” “不多提别的。” “如果传说中的‘斩舰剑豪’间宫九郎,真如传闻里所说的那样正隐居于江户……那‘江户最强’的名号,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斩舰剑豪?”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号、陌生的人名,让青登不由得怔了怔并朝千叶荣次郎反问着。 千叶荣次郎淡淡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据传说,这名剑豪曾乘着夜色孤身一人划着条小舟,潜行到某艘西洋铁甲舰的船身下,然后一刀斩断了这艘西洋铁甲舰的外壳装甲。”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在写本章时,我突然想到——我上次写到斋藤开口讲话了,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题外话------ 求月票!(豹头痛哭.jpg) /68/68078/19130619.html 第163章 青登的百万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人拥有的才能【6000】 西洋铁甲舰……?外壳装甲……?斩断……? 这几个词语……是能并列在一起的吗? 在千叶荣次郎的话音落下后,有差不多2秒钟左右的时间,青登忘记了呼吸。 青登这样的反应不是个例。 近藤、冲田、斋藤……总之,除了千叶荣次郎本人和周助之外的其余人,现在都是一脸的震谔、茫然。 这个时候,周助忽然苦笑着插话进来: “荣次郎,间宫九郎孤身一人划着小舟出海,一刀斩断了西洋铁甲舰的外壳装甲……这只不过是个直到现在都没有个定论的传说啊。” “‘刀劈铁甲舰’这事也许是以讹传讹。”千叶荣次郎向周助摊了摊手,“但间宫九郎强得可怕,其剑技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则是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啊。” “……”周助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说话了。 “千叶先生。”在因周助的沉默,道场出现了短暂寂静的这个空当,原田突然发出的问话声填补了这一空当,“这个间宫九郎是谁啊?我咋从没听过有这么号人物?” 原田的这番问话,算是问出了青登等人的心声,替他们把他们想问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青登不论是在“原橘青登”的记忆里,还是自己在穿越过来后的所见所闻中,都没有回忆出“间宫九郎”这个名字。 从冲田他们现在的表情看来,他们也和青登一样,并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因此,青登他们都不禁好奇起来——这个他们都没听过其名号的剑士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够被千叶荣次郎这样的绝顶高手恭敬地坚称“只要这人真的隐居在江户,那‘江户最强’的名号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看着青登等人此时的表情,千叶荣次郎愣了下,接着哈哈笑了几声:“你们没听过间宫九郎的名号也正常。” “毕竟今年都已经是万延年了,距离他所活跃的宽政、享和、文化年间太久远了些。” “他并没有像上泉信纲、冢原卜传、绪方逸势这样的伟大剑圣一样创下过什么时间无法磨灭的伟绩,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人遗忘了名号倒也实属正常。” “现在应该也就年纪稍长些的老人家对这个名字比较熟悉了。”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在偶然间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和轶事。” 话说到这,千叶荣次郎顿了顿——瞧其模样,他应该是在构思、组织措辞。 片刻后,他悠悠道: “关于间宫九郎的生平和他的种种轶事,我也只听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而已。” “所以我尽量挑重点地省略着说吧。” “间宫九郎是在70年前的宽政年间开始活跃的一名惊才绝艳的大剑豪。” “关于他的剑术究竟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众说纷纭。” “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间宫九郎精通拔刀术,他的拔刀术已达通天之境。” “年纪轻轻,就已开发出了他的独门拔刀术:‘流光’。” “据传闻——在间宫九郎全盛时期的时候,他用他的流光砍你时,你要直到被他的刀给砍中后才能听到他出刀的声音。” “因为这招流光实在太过厉害,所以在间宫九郎仍活跃时,人们用他的这独门绝技给他取了个很威风的称号:流光八幡。” 八幡……听到这个最近很熟悉的字眼,青登的眼皮用力一跳。 没有任何人留意到青登此时正露出的细微表情变化,千叶荣次郎用不急不缓的口吻继续往下讲道: “间宫九郎一直活跃到了文化年间便渐渐沉寂下去了。” “不过这数十年来,仍时不时地听到一些和间宫九郎有关的不知真假的传闻。” “比如我方才所说的‘间宫九郎刀劈铁甲舰’就是在间宫九郎沉寂下去后,突然冒出的众多文文莫莫的传闻里的其中一条。” “这传闻还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的呢。” “据传闻所说——间宫九郎在长崎旅行时,一帮荷兰的水兵因琐事而招惹了他,为了小小地教训下这帮人,间宫九郎于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孤身一人泛着小舟,潜渡到那几名荷兰水兵的铁甲舰船身下,拔出刀在这艘铁甲舰的船身装甲上劈出了条大口子,然后十分潇洒地划着小舟沿原路返回,全身而退。” “而他用来劈断铁甲舰船身装甲的招数,正是他的独门拔刀术:流光。” “因为这传闻说得像模像样的,所以有些好事者又给间宫九郎编了个‘斩舰剑豪’的称号。” “当然,传闻始终只是传闻而已,你们可以只将其当成有趣的轶事。” “在大概2个月前,我在水户藩的某座居酒屋里听说了和间宫九郎有关的一条新传闻——间宫九郎仍活着,他隐姓埋名地在江户隐居下来。” “倘若这条传闻是真的……那‘江户最强’的名号,还确确实实地远远轮不到我头上。” 千叶荣次郎的话音这时停了停,约莫两息后,他的嘴角弯出了惋惜的弧度。 “不过我觉得这传闻……大概率也是众多假传闻里的其中一个。” “毕竟间宫九郎可是在70年前的宽政年间就开始活跃的大剑豪。” “他活到现在的几率……我觉得不怎么大。” 众人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这个间宫九郎的故事。 在千叶荣次郎的话音落尽之时,大伙儿纷纷露出惊叹、震谔的表情。 大家都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竟还有这样一位狠角色而感慨万千。 唯有青登一人的表情,现在略有些怪异…… 实力强悍至极的大剑豪、描述得绘声绘色的一刀劈断铁甲舰装甲的传说、有着“流光八幡”的外号、据说现在正隐居于江户……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青登忍不住地回想起他于前些日的那个夜晚里所复制到的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以及从其身上复制到该天赋的那个身披褐袍的神秘人。 此时此刻,青登有种身体正在往下方坠的感觉。 应该……不会吧……? “哈哈哈,一不留神,好像讲太久故事了呢。”千叶荣次郎轻笑了几声,兴许是感觉到热了吧,他伸出手开始解着仍穿在身上的胴甲、手甲等护具。 “千叶先生!” 这个时候,一道嘹亮的大喊忽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时也将正沉思的青登的思绪给打断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了大喊的人——永仓的身上。 永仓他貌似对间宫九郎的故事并不是特别地感兴趣。 千叶荣次郎刚一讲完间宫九郎的故事,他便急不可耐地出声叫住了千叶荣次郎。 正用很标准的姿势跪坐在青登不远处的永仓,目光如电和看过来的千叶荣次郎对视了几眼,然后朝眼前的这个男人毕恭毕敬地弯下身,用双手撑住地板,对着离他的鼻尖只有一拳之遥的地板继续朗声道: “今日得见先生之英姿,实在三生有幸。” “请恕在下唐突,能否请先生赐教——您平日里都是如何锤炼剑技的呢?” “实不相瞒,在下是渴望着成为一名像上泉信纲、绪方逸势这样的无双剑士才苦练剑术,为了变得更强而背井离乡、展开武者修行,四处云游。” “刚才与您的比试,让在下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现在的我,和您这样的真正的强者相比,到底有多么地弱小。” “千叶先生,请问在下该怎么做,才能像您一样地强大呢?” 说罢,永仓仰起头,再次与千叶荣次郎对视——永仓的眼瞳里,闪烁着极纯粹的诚恳之色。 看着如此直接且大胆地向千叶荣次郎恳请指教的永仓,众人在短暂地惊讶过后,纷纷转动视线,看向千叶荣次郎。 千叶荣次郎用力地挑了下眉,抬起手抓了抓头发,面露无奈地干笑了几声:“哈……问我平日里都是如何锤炼剑技的啊……” “永仓君,你这还真是问倒我了呢。” “我平日里并没有使用着什么特殊的锻炼方法。” “一般人平常都是怎么练剑的,我就是怎么练剑的。”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只是我平日里的锻炼时间要稍微长一些而已。” “如果硬要提点建议给你们的话……” 回忆与斟酌……思考时特有的情绪出现在表情上。千叶荣次郎的脸上写着“我正在努力思考中”。 “……那应该便是‘不要钻牛角尖,学会转换心情’吧。” 转换心情——这古怪的字眼,让包括周助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注意到众人的这番表情变化的千叶荣次郎,缓缓收拢脸上的回忆与斟酌之色,淡然一笑: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于7年前出仕水户藩吗?” 面对千叶荣次郎这突如其来的反问,道场内一行人等茫然地摇了摇头。 千叶荣次郎为什么要出仕水户藩……这算是江户剑术圈的一大谜题之一了。 按照千叶荣次郎的实力,他继承其父亲千叶周作的衣钵,袭任为北辰一刀流宗家二代目掌门人兼玄武馆第二代馆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千叶荣次郎并没有继承他们千叶家这庞大的家业,他在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接受了水户藩的邀约,出仕水户藩。 千叶家这庞大的家业,最终落到了千叶周作的三子:千叶道三郎的肩上。 5年前,千叶周作往生后,千叶道三郎袭任为北辰一刀流宗家二代目掌门人兼玄武馆第二代馆主。 因为千叶荣次郎从没大张旗鼓地对外公开过他为什么会放弃千叶家的家业,改而出仕水户藩,所以此事久而久之的变为了江户剑术界的一大谜题。 千叶荣次郎像是故意想要欣赏青登等人现在的表情一样,他缓缓转动视线,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好生打量了遍后才再次打破了道场的寂静。 “个中原因也不复杂——就只是想去看些以前从没见过的‘风景’,转换转换心情而已。” 千叶荣次郎半阖着双眼,回忆前尘往事。 “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大概就是在7年半前吧,我的剑术修炼陷入了瓶颈。” “不论怎么苦练,都感觉不到自己有获得新的进步。” “那个时候的我,相当焦急啊。” “害怕自己的实力就这么止步于此了。所以我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实力得到进一步地精进。” “但越是去冥思苦想,就越是感觉自己在瓶颈内越陷越深。” “父亲他那时仍在世。” “他见我深受瓶颈所扰,便向我提议到:试着去看下以前从没见过的‘风景’吧。” “去看看以前没有见过的‘风景’;体验下在过往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新奇人生;转换转换下心情的话,说不定就能在不知不觉间突破瓶颈了。” “当时的我其实也不解其意……” “不太明白父亲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要这么做就能突破瓶颈了?这是什么道理?” “但父亲毕竟是举世闻名、开创了北辰一刀流的大剑豪,出于对父亲的实力和学识的信任,我还是决定尝试一下这个父亲所给出的建议,暂时放下了对剑的执拗。” “水户藩恰好就是在那个时候,向我发出了请我去他们那边当官的邀约。” “于是我答应了水户藩的邀约,前去看看我以前从未看过的‘官场风景’,体验下当一名官员是什么样的感觉。” “官吏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刚到水户藩时,每天都忙于处理各类公务,根本无心去思考剑术上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变化就是那么神奇——在每天因忙着处理公务而无暇去练剑时,我反而办到了此前每天努力练剑、想剑都没有办到的事。” “应该就是在出仕水户藩的半年之后的某一天,我趴伏在桌案上攥写某份公文时,脑子忽地灵机一动,突然悟透了几个此前一直困扰着我的剑术修炼上的难题。” “那时我恰好没有佩刀在身,所以直接以笔代刀,抓起手中的毛笔,依循着脑海里忽然感悟到的‘剑之义’舞起了剑。” “那一刻,我已知晓:我突破桎梏我多时的瓶颈了。” “也是在那一刻,我理解了父亲他让我去转移心情究竟是何义。” 千叶荣次郎摊平手掌,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研究学问也好,修习武术也罢,都跟在河流里抓水一样。” “越是用力去抓,就越是抓不住水。” “如果放慢速度,缓缓地收拢手掌的话,反而能够在掌心里拢住一小捧水流。” “所以,抱着更轻松、自在的心态来磨练自己的技艺吧。” 千叶荣次郎的话说完之后,道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之中。 所有人都面露思考之色,静静地消化着千叶荣次郎他刚才的那番肺腑之言。 好一会儿之后,向千叶荣次郎求教的永仓长出了一口气,心悦诚服地朝千叶荣次郎再次埋首:“千叶先生,多谢赐教!” 其余人纷纷紧随永仓之后地朝无私相授的千叶荣次郎躬身行礼。 …… …… 千叶荣次郎和青登等人比试完时,恰好已临近午饭时间,于是周助自然而然地邀请千叶荣次郎留下来共进午餐,而千叶荣次郎也欣然应允。 待午餐已过、酒足饭饱之后,千叶荣次郎便表示他在试卫馆貌似逗留太长时间,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青登等人出声挽留,但千叶荣次郎去意已决。 一行人等最终只得站在试卫馆的大门外,给千叶荣次郎送行。 “周助先生,谢谢你们的粽子了。”千叶荣次郎晃了晃他手里正提着的一个大包袱,哈哈大笑了几声,“你们的粽子做得可真好吃啊,就凭这几个粽子,我今日就不虚此行了!” “嚯嚯嚯。”周助含笑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哈哈,今日的意外之喜,还真是挺多的。”千叶又晃了几晃手里的布包之后,“不仅吃到了极好吃的粽子,还多认识了几个未来都相当值得期待的晚辈。” 话说到这,千叶荣次郎扬起视线瞄向永仓、斋藤等人:“你们几个都好好加油吧。” “虽然你们现在的实力,和那些真正的高手相比,都还差远了。” “但你们都非常地有天赋,能在你们这样的年纪里拥有这种实力水平的人,可不多见。” “都好好加油吧。” “只要潜心磨练武艺,别走上任何邪道、歪道,假以时日,你们都有很大的机会与我比肩……甚至超越我。” 千叶荣次郎冷不丁地道出的这番鼓励,让永仓、斋藤他们在惊愣之余感到相当地感激,逐一向千叶荣次郎诉着感谢的话语。 青登也好,永仓等人也罢……总之,他们这些以前和千叶荣次郎不太熟的人,在通过今日简短的相互交往,无不对千叶荣次郎好感大增。 千叶家族的家教是真的好。 除了对仅在此前的剑术大赛上有过数面之缘的千叶道三郎不熟,以及对曾在3个月前的“梅花祭”上闹过些不愉快,对他的印象稍有些不好的千叶多门四郎之外,青登目前接触下来的千叶家族的成员们,个人素质与给人的观感一个比一个好。 千叶荣次郎明明是闻名遐迩的大剑豪,却一点架子也没有。 平易近人,虚怀若谷。 不仅谦虚地接受了永仓他们的切磋请求,还于事后跟众人分享了他的习武心得。 光凭他乐意无私分享他的习武心得的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对他心生敬佩。 青登对于千叶荣次郎方才所说的“不要钻牛角尖,要学会转换心情”的这套理论,其实并没有感到太过震撼或触动。 毕竟,类似的故事和道理,青登早在前世就听过许多遍了,比如著名的“阿基米德发现如何求物体容积”的故事。 但是,这并不妨碍青登对这个愿意跟今日才认识的人无私相授的男人心生敬意。 这个时候,在对永仓等人简单地鼓舞了一番后,千叶荣次郎不急不缓地将视线……转到了青登的身上。 千叶荣次郎刚看过来,青登便无奈地苦笑了下,用掺着憾意的口吻率先道: “好可惜啊……直到最后,也没能像在剑术大赛的决赛时那样,释放出‘势’。” 没能在刚才与千叶荣次郎的比试中放出“势”来,青登确是感到相当地遗憾……没法让千叶荣次郎来帮忙查看他的“势”到底是什么地方与常人不同。 “哈哈哈。”千叶荣次郎洒脱地笑了笑,“没关系啦。反正来日方长。” “虽说因已出仕水户藩的缘故,我已经不怎么常回江户了,但我们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等再过几日,我就要回水户藩了。” “下次再来江户,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千叶荣次郎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希望等到我下次重返江户、再来找你时,你已经达到能够自由收放‘势’的境界了啊。” “哈……”青登哑然失笑,“那这难度可太大了啊。” “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哦。”千叶荣次郎轻轻地摇了摇头,“橘君,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你除了拥有过人的剑术才华,以及能够在战斗中因势利导地思考并更正自己战法的灵活脑袋之外,还拥有着一项……百万人里都不一定能有一人拥有的特殊才能。” “有这一才能在身的你,注定能比任何人走得都远、走得都快。”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有没有书友能猜到千叶荣次郎口中的青登所拥有的这个“百万人里都不一定能有一人所拥有的特殊才能”是指的什么~? 第1卷的故事要接近尾声了,经过漫长的铺垫,接下来总算是要突进到卷末的最终高潮,要跟第1卷的boss展开对决了,有点小激动呢。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68/68078/19139709.html 第164章 佐那子:“我不会喜欢橘君的”【6600】 “哈?”青登忍不住歪了歪头。 ——百万人里都不一定能有一人拥有的才能……能够复制他人的天赋吗? 青登于心里以自言自语的口吻道出这句满是玩笑意味的调侃。 打量了几眼青登的表情变化后,千叶荣次郎两道浓眉毛在隆起的眼角上耸了耸,一股轻松的笑意从他那棱角鲜明的脸上冒现。 “看样子,你似乎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啊。” 千叶荣次郎慢慢直起身,声音随着身体的挺直而一点点抬高 “橘君,你有着不畏惧和强敌交手,以及不会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沮丧的性格。” “而这……就是我适才说的你所拥有百万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人能拥有的才能。” “早在此前的剑术大赛上,我就发现了你这样的性格了。” “在决赛中,你和那个……谁来着?” “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总之就是你在决赛里和你的那个对手交锋时,我明显地感受到了你是越战越勇。” “刚刚你和我切磋时,也是这般。” “在被我一边倒地压制时,你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沮意或颓势,斗志反而还愈来愈高昂了。” “我问你‘被我打得那么惨,你不感到沮丧吗’,你回我‘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是什么值得沮丧的事情吗’。” “这样的性格……对一名武者而言,可是极珍贵的宝物啊。” “我见过太多武者,本来也是有着很不错的天赋的,但就是因为心性不好,最终泯然于众。” “练兵馆的斋藤欢之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 千叶荣次郎话说到这时,脸颊上缓缓挂起几分尴尬。 “斋藤欢之助他本也有着极高的剑术天赋,但在败给我后就一蹶不振了,直到现在都没重拾起往日的那种精气神。” “武道一途,最重锐气。” “除了极少数受上天宠爱的人之外,一个失了敢于攀登高峰的锐气的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在武道上有什么新的大成就。” “如果斋藤欢之助他不能尽快振作起来的话,他的剑术怕是要永远止步于此了。” 从千叶荣次郎的口中听到“斋藤欢之助”这个名字后,青登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觉得这哥们也是实惨,这已是青登他第二次听到有人拿斋藤欢之助来做武道教学上的反面教材了。 在会津侯剑术大赛开始的前夕,周助给青登传授“势”相关的知识时,也将斋藤欢之助搬出来“鞭尸”,也表示斋藤欢之助不尽快从惨败给千叶荣次郎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话,往后的剑术成就也就到这了,不会再有什么大进步了。 青登稍稍收拢了略有些发散的思绪,然后心里细细回味着千叶荣次郎刚才所说的每一词、每一句。 不畏惧和强敌交手、不会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沮丧……对于后者,青登是有这方面的自觉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确实是有着这样的性格。 长久以来,青登都不觉得意识到自己还很弱小、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是什么值得沮丧、懊恼、悲伤的事情。 但对于千叶荣次郎所说的“不畏惧和强敌交手”……若不是千叶荣次郎提起,青登还真没怎么意识到在自己的性格里,还有这样的隐藏一面。 没来由的,青登忽地回忆起了自己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所打的那一场场恶战、激战。 为新妻宽展现出远超他设想的犀利实力而感到相当兴奋、激动的剑术大赛总决赛…… 救援蕃书调所时,即便讨夷组一方的人数远比他们这边多,他也毫不畏惧地发起冲锋…… “雪夜乱战”里,孤身迎战末广守丰时,全身的神经和肌肉紧绷、不敢有一丝放松大意,虽很辛苦但又感到有种奇特畅快感的奇妙滋味…… “言而总之。”千叶荣次郎这时再次出声,“你有着超群的才能,还有着这种极珍贵的性格……哈哈,我也说不好你之后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境界了。” 毫不吝惜对青登的溢美之词的千叶荣次郎,微笑着,亲昵地伸出手在青登的胸膛上轻锤了一拳。 “我非常期待哦。” “期待我在下次再回江户时,能发现你已经成长为我必须得出尽全力才能相抗衡的强者。” “切勿失掉你这极极珍贵的不畏强敌、不惧自身弱小的锐气,努力精进自身吧,橘青登!” …… …… 此时此刻—— 小千叶剑馆,千叶重太郎的房间—— 仰躺在房间榻榻米上的千叶重太郎,正踌躇满志地看着他那本“预备妹夫手册”。 这么多年下来,千叶重太郎他的这本“预备妹夫手册”已经记录上了太多优秀青年的名字。 如今,绝大部分的名字上都已画上了大大的叉并写下不能选此人做妹夫的短评。 还没有被画上叉的名字,仅余寥寥几个。 青登的名字,便是还没被千叶重太郎给画上叉的这寥寥数个姓名里的其中一个。 手册翻到了写有青登名字的那一页。 看着纸张上所写的“橘青登”这个姓名,千叶重太郎不由得咧了咧嘴,笑出声来。 对于青登……千叶重太郎他真是越看越满意了! 在青登展现出远超他和佐那子预想的实力和天赋,于前不久的会津侯剑术大赛上以摧枯拉朽之势夺下大赛的优胜后,千叶重太郎便对青登又高看了几眼。 说得简单直白一点——千叶重太郎他现在对于青登,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哎呀,这种长得不错,性格好,个子又高,不论是在武道上还是在官场上都前程似锦的年轻人,真的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啊! 千叶重太郎他思来想去,所能想到的青登唯一一处能让他觉得不满的缺点……大概也就只有青登的头发比较丑,没有留一个清爽利落的月代头。 和青登相比,其余的“妹夫候选人”都相形见拙了许多。 对着手册上所记录的青登的名字傻笑了一会儿后,千叶重太郎缓缓收住脸上的笑意,接着微蹙眉头,面露沉思,嘴里嘟囔: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增进橘君和佐那子的感情呢……” 该如何撮合青登和佐那子——千叶重太郎最近一直在深思着这个问题。 千叶重太郎虽对青登喜欢地不得了,但青登最终能否成为他的妹夫,还是得看佐那子能不能对青登产生感情。 他虽对都已经22岁了仍是个剩女的佐那子的婚事感到很焦急,但千叶重太郎从未想过要做出“逼迫佐那子一定要和谁谁谁结婚”这种蛮横之举。 我可以帮佐那子她介绍一百个、一千个优秀的青年,但佐那子她最后必须得和她真正喜欢的男人成家——这是千叶重太郎他一直坚持着的原则。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帮妹妹寻找合适的对象,然后尽己所能地给妹妹和他所看好的男人提供一个相互交流、看看彼此到底合不合适的机会和环境。 千叶重太郎非常不擅长男女之事,所以对于该怎么创造一个能让青登和佐那子相互交流、增进感情的机会,千叶重太郎他真是愁得悒悒不乐。 如果青登是他们小千叶剑馆的人,那千叶重太郎还能动用一下他师范代的权力,人为地制造一些让青登和佐那子独处的机会。 但青登可是试卫馆的人啊……这着实是让千叶重太郎感觉有些一筹莫展。 ——不如直接跟佐那子她说:“我觉得橘君这人很不错,你要不要试着和他多交往一下”? 这个想法刚从千叶重太郎的脑海里冒出,千叶重太郎便脸一皱,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样好像有些太直接了…… 千叶重太郎这边正沉思着。忽然,他听到卧房外传来了一串由远及近的轻盈脚步声。 千叶重太郎他们家共有7口人——除了他自己、妹妹佐那子、父亲千叶定吉和母亲之外,还有三名负责处理各类家务事的侍女。 家里就那么几口人,早就能够以足音辨人的千叶重太郎立刻听出——这是佐那子的脚步声! 就像条件反射似的,千叶重太郎迅疾地将手中的“预备妹夫手册”给合上。 他本想将手册塞回进柜子里,但因佐那子的脚步声已经来到房门口了,所以他只能匆匆忙忙地随手将册子塞到自己的后腰带上。 千叶重太郎在将册子塞进后腰的同一瞬,便听得门外传来了佐那子的声音: “兄长,我能进来吗?” “喔、喔喔,进来吧。”千叶重太郎坐直身子。 得到了千叶重太郎的进门许可的佐那子,抬起素手,拉开千叶重太郎卧房的纸拉门。 因为正居家,所以佐那子现在的打扮格外之朴素。 穿着一身普通的蓝白色相间的和服,没有挽成发髻的一头及腰长发披落而下,脚上没有穿袜,露出衣摆下大理石般光滑的纤足。 “怎么了?”千叶重太郎直截了当地向佐那子询问突然来访的原因。 即使是面对自己亲近的兄长,佐那子也不改大小姐的典雅本色。 将双手以极优雅的动作交叠在身前的她,淡淡地答道: “兄长,父亲他有事找你,让你现在立刻去他房间找他。” “父亲有事找我?”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挑了下眉,“啥事啊?” 佐那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父亲他没跟我说。” “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 千叶重太郎轱辘一下站起了身,然后习惯性地抬手拍了拍屁股处的衣服布料。 “那我去找父亲了,记得帮我关下我房间的门。” 留下这句话后,千叶重太郎便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间、拐过房外走廊右侧的廊角。 佐那子简单地目送了几眼千叶重太郎离去的背影,接着便抬起手,欲帮千叶重太郎合上他卧房的房门。 不过就在这时……佐那子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在她的脚边,落了本封皮略有些破旧的小册子。 “这是……?”佐那子嘴里轻声嘟囔。 如果千叶重太郎此时在这儿的话,看到这本册子后,他定神色大变——这本册子……正是他的那本“预备妹夫手册”! 佐那子方才来得太突然,情急之下千叶重太郎只能匆匆地将册子随手别到后腰上。 因为是随手一别,所以别得并不是很牢靠。 紧接着,“雪上加霜”的一幕出现。 在千叶重太郎刚刚站起身、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处的衣服布料后,让这别得本就不是特别牢靠的册子进一步松动。 最终,在千叶重太郎前去找千叶定吉,和站于门口处的佐那子错身而过时,这本册子轻飘飘地从其后腰处滑落下来,掉在了佐那子的脚边,而千叶重太郎他对此完全没有发觉…… 应该是兄长的东西吧……心里这么想着的佐那子,一手按着和服的下摆,蹲下身,准备将这册子捡起,放回到千叶重太郎卧房的书桌。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微风拂来。 一阵舒缓的和风,顺着千叶重太郎卧房内那扇正敞开着的窗户,灌进房内。 册子在微风的吹拂下,书页“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风止,书停。 被风吹开的册子,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而停下来的那一页……正是写着青登名字的那一页。 佐那子蹲下身、准备去捡这本册子的素手霎时停了下来。 …… …… “父亲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啊……”正走回自己卧房的千叶重太郎,一边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千叶定吉之所以突然喊他过去,只是想要问问他:他怎么还没把他们小千叶剑馆的账簿还回来。 在听到千叶定吉所抛出的这个问题后,千叶重太郎感到既疑惑又委屈:我不是早就还给你了吗? 因为想要亲眼过目一下小千叶剑馆最近的经营情况,所以千叶重太郎他于七天前借走了账簿,然后在仅仅两日之后就归还给了千叶定吉。 所以,面对千叶定吉突如其来的质问,千叶重太郎可谓是一脸懵逼。 千叶定吉大喊了声:“是吗?原来你已经将账簿还给我了哦?” 千叶重太郎:“是啊!父亲你在你房间找找看!我绝对已经将账簿还给你了!” 一番折腾之下,父子二人终于在千叶定吉卧房的壁橱里找到了账簿。 这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但千叶重太郎对此却颇为忧虑……千叶定吉最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常常是昨天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今天就忘了。 看到自己的父亲愈来愈老相毕露……千叶重太郎不禁感到格外心酸。 那个曾经威风八面、和兄长千叶周作一起将北辰一刀流发扬光大的大剑豪,也终是老去了啊…… 心中百感交集的千叶重太郎,回到了他的卧房外。 刚一回来,千叶重太郎便是一愣——他卧房的大门竟敞开着。 佐那子她没有帮我把我的房门给拉上吗……揣着这样的疑问,千叶重太郎稍稍加快了些脚步。 来到房间门外,朝房内看去,房内的景象让千叶重太郎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只见房间内,佐那子用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坐姿,得体地坐于某张榻榻米上,白里透红的小巧双足埋在充满肉感的桃子状的臀部之下。 昂着优雅的天鹅颈的她,微微垂低视线,看着正用双手捧着的一本册子。 在看到佐那子手里的这本册子时,千叶重太郎先是怔住,紧接着连忙伸出手往后腰处一摸,结果摸了个空…… “……兄长,你回来了啊。”佐那子扭过头,看向千叶重太郎。 眼神平淡,无悲无喜。 千叶重太郎下意识地别开视线,不和佐那子对视。 沉默着……沉默着…… 尴尬的氛围,就这么在空气中氤氲了好一会儿后,千叶重太郎才干笑了几声,然后一边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大步踏进房内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佐那子。”千叶重太郎跪坐在到了佐那子的对面,“这簿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刚刚在你房间的门口处捡到的。”佐那子一边一页页地翻动着这本“预备妹夫手册”,一边淡淡地说。 唰啦……佐那子翻到了册子的第一页。 册子的第一页……和写着青登名字的那一页一样,都只写了一个人的姓名。 坂本龙马。 这个人名,也和这册子绝大部分的名字一样,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叉”。 但和其他那些被画了“叉”的名字相比,这个人名稍有些独特:它的下面,没写任何的“评语”。 看着册子第一页的这个人名,佐那子的一双美目微微阖起。 深深地看了一眼册子第一页的这个人名后,佐那子将册子一合、一递。 “兄长,还给你。” “抱歉,未经你允许,看了你的东西。” “我看到这本簿子掉在你房间的门口时,本想帮你将这簿子放到你房间的书桌上的,但恰好有一阵风拂了进来,吹开了簿子,让我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一时没忍住,就未经你允许地翻看起这簿子了。” 千叶重太郎一脸踌躇地接过佐那子递还过来的册子。 佐那子的反应……要比他所设想的要平淡好多。 只要不是笨蛋,在看了这册子上所写的内容后,都能明白这册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原以为性子刚烈、曾对他三令五申过“无需来操心她的婚事”的佐那子在看到这册子后,即使不生气,也定会心生不悦…… 千叶重太郎的视线在接回来的册子和佐那子的漂亮脸蛋上来回游移。 “……佐那子。”千叶重太郎深吸口气,迟疑地反问道,“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佐那子面无表情道,“我早就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怒的小女孩了。” “我现在唯一的感想……就只有觉得兄长你做这种事情,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兄长,不要再做这种无谓之举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需要你再为我做这种事。” 无谓之举……从佐那子的口中听到这个字眼,千叶重太郎眼角忍不住重重一跳。 反正这册子也被佐那子给看到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头涌上千叶重太郎的心头。 “佐那子。”千叶重太郎挺直腰杆,声音抬高,“你该不会真的想就这么一辈子不婚嫁、独身终老吧?” 千叶重太郎将手中册子翻开,翻到了第一页,翻到了写有“坂本龙马”这一姓名的一页。 看着这个名字,千叶重太郎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古怪起来。 “还是说……你还在记挂着这个坂本龙马啊?” 一直指顾从容的佐那子,在听到千叶重太郎最后的这句反问时,原本像冰山一样无悲无喜的眸光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动摇。 “佐那子,别怪我说话直接。” “3年前,坂本龙马他离开咱们小千叶剑馆、返回他老家时,已经明确跟你说过了吧?他对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一直以来只把你当成普通的朋友看待。” “已经3年啦,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也该放下过去朝前看了吧?” “这个世上……不,别说这个世上了!光是在江户一隅,就不缺和坂本龙马一样优秀,甚至比坂本龙马还要优秀的青年。” “比如橘君。” 千叶重太郎“哗啦啦”地翻动书页,翻到了写有青登名字的那一页。 “佐那子,你不觉得橘君他很不错吗?” “长相和性格都很好,有着虽很忙碌但不论是地位还是收入都相当体面的官身,目前正在官场中青云直上,前途无量。” “除此之外,他还有着超群绝伦的剑术才能,和咱们千叶家族恰好很配,只要他能持之以恒地磨练剑技,未来定能在剑道一途中有着不俗成就。” “而且,他还长得很高。” “佐那子你本来就长得比较高,橘君他刚好比你高一个头,不会出现‘男的比女的要矮’这种尴尬的情况。” 千叶重太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佐那子给打断了。 “行了,兄长,你不要再说了。” 佐那子眼帘低垂,红唇微张,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紧接着,她扬起头颅与视线,向她的兄长露出像是看破了红尘往事一样的平淡笑容。 “我是不会喜欢上橘君的。” “所以,毋需再这样多费口舌地来和我说橘君或是别的哪个人的好。” 千叶重太郎表情微变,急声反问:“为什么?你对橘君他……没有兴趣吗?” “准确点来说,是我现在对男女之事,完全没有兴趣。”佐那子的声调稍稍抬高了点,“我先来回答一下兄长你刚才的问题吧。” “我现在不喜欢任何人,包括坂本君。” “在许久之前,我就已经对明确拒绝了我、对我说出‘带上我只会碍事’这种难听话语的坂本君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了。” “如果是在几年前,我或许还会对自己未来的婚事比较上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 “都已过了桃李年华的我,早已不是会对男女之事产生憧憬的小女孩。” “我现在只想专心磨练自己的武艺,并协助父亲和兄长你经营小千叶剑馆,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说起这个佐那子啊,我忽地想起竟有些书友不知是哪里有毛病,跟我说如果青登和佐那子发展出特殊关系的话,是在接盘…… 我只想问这些书友:你们是不是对“接盘”这个词汇有啥误解啊?佐那子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只单相思过某个人的黄花大闺女,能有啥盘接啊?偌大的千叶家家业倒是能接一份(豹头大笑.jpg)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7017k /68/68078/19152058.html 第165章 法诛党的新干部:风妖·镰鼬【6500】 “这……”听到佐那子这么说,千叶重太郎的表情与语气略有些失控,“佐那子,你还真想就这么独身终老啊?” “兄长。”佐那子顿了顿,再次轻启红唇时,仍向千叶重太郎展露出浅浅微笑的她,语调中多出了几分玩笑之意,“这种感情上的事,强逼不来的啊。” “你总不能强逼我去喜欢上谁,或是直接强逼我和某个人成婚吧?” 千叶重太郎一时语噎,说不出任何话来答复佐那子。 只能向佐那子推荐他认为很优秀的男性,并尽己所能地撮合他们俩,绝不能强逼佐那子一定要和哪个谁结婚——这是千叶重太郎绝对不会打破的底线。 千叶重太郎的眉头,此时不受控制地缓缓蹙起。 虽然国门早已敞开,江户幕府彻底放开了和外国的交流,但目前的日本社会大体上仍是封建社会。 在自身条件没出啥大问题的前提下,于封建社会里奉行独身主义……这样的思想未免有些超前过头了。 至少千叶重太郎就很难接受自己妹妹就这么一辈子不婚不育、孤独终老下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啥养老金或福利体系。 千叶重太郎忍不住地往下深想着:佐那子如果真的一直不嫁人……那她晚年怎么办? 父母还健在,我也还年轻,还能保护、照顾佐那子,但我和父母不可能永远照顾佐那子啊。 千叶重太郎越是细想,眉头便蹙得越是深。 这个时候,佐那子用素手按着和服的衣摆,缓缓站起身。 “兄长,我想说的,都已说尽。” “总而言之,请兄长你不要再在这本簿子上增加新的名字了。” 说罢,佐那子转过身,迈动衣摆下若隐若现、白里透红的小巧纤足,向房外走去。 看着佐那子离去的背影,因佐那子刚才的那些言论而不由得心生些许抑塞的千叶重太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一边摆出一副自暴自弃、“啊,我不管伱啦”的模样,一边用一种掺着几分委屈、不满之色的口吻朝佐那子闷声道: “对男女之事完全没有兴趣……哼,这可是你说的哦。” “你可千万别又在未来的的哪一天,突然神神秘秘地跑来向我求助,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说到这,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捏着嗓子,努力模仿着一种很女孩子、很羞涩的语气。 “‘兄、兄长,男人是不是都比较喜欢那种很会做料理的女性呀?’” 千叶重太郎话音刚落,本都快踏出房门的佐那子,脚步霎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连忙站稳身子,然后头一转,瞪视她身后的兄长。 平常总是鹄峙鸾停的佐那子,此时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难以再保持姿态的端庄。 正睁圆着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视千叶重太郎的她,眼瞳深处浮现出“不堪回首的记忆被人揭露”的怒意和羞意。 细腻白嫩的脸蛋和耳朵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挂起害臊的红。 看着连耳朵都变得通红的妹妹,千叶重太郎嘴一咧,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 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感情甚笃的妹妹是啥性格,他千叶重太郎还不清楚? 佐那子性格刚强,平日里尽管总一副“女强人”的姿态,但脸皮其实意外的薄,常常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佐那子羞得整张脸都红透。 佐那子水润的红唇不断翕动,她像是想和千叶重太郎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貌似是放弃了和千叶重太郎说话的想法。 她将视线收起,将脸转回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后,继续向房间外走去。 不过,她才刚来得及向前走出2步,千叶重太郎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个……佐那子。” 佐那子再次顿住脚步,脸上的红霞还没彻底消散的她,头也不回地用没好气的口吻反问:“还有事吗?” 因为佐那子这次没有转头去看千叶重太郎,所以她没有发现——她的兄长这时已缓缓收起了他方才的那抹“计划得逞”的笑容。 “在你走之前,我姑且……还是想确定一下。” 千叶重太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扬起视线,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佐那子。 “你刚刚说你不喜欢任何人,包括坂本龙马在内……这是真的吗?” “你真的不喜欢坂本龙马了吗?” 一直仔细观察着佐那子的动作、仪态的千叶重太郎,敏锐地观察到——在他的这番问话的话音还没落尽时,佐那子的身体明显一僵。 佐那子并没有让千叶重太郎等她的回复等太久。 仅约片刻后,佐那子便轻移莲步,缓缓转身,面朝千叶重太郎。 “我说得当然是真的。” 她向她的兄长再一次露出微笑……这是一抹能让人联想到阴雨云的笑容。 大概是在回忆吧……不,似乎不是这样。佐那子如同注视着遥远彼方的双眸深处,似乎暗藏某种愁闷的情感。 这份情感……大致可以形容为“执着”或是“不甘”。 “我再怎么样,也没有卑微到会继续喜欢一个曾对我说出‘女性的力量太弱’、‘带上你只会束手束脚’这种过分话语的人。” “我想要争一口气,让坂本君好好见识一下:我虽是女儿身,但我也并不弱小,令他晓得自己错了……这应该就是我现在对坂本君所剩的最后的情感了。” 音落,佐那子不再言语。 她收起她脸上的那抹让人看了总觉得很不是滋味的微笑,变回了那个端庄典雅的佐那子大小姐,快速地转回身,不再做半点停留地朝房外快步而行。 纤细、娇柔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千叶重太郎的视野范围内。 …… …… 江户,某地—— 在一名身材相当高大、身上刺满了五颜六色的纹身的壮汉的领路下,神野回到了那座他已经来过很多次的空荡荡的茶室。 没有任何的家具,仅有的装饰物,就只是一件绘着百鬼夜行图的屏风。 在这扇宽大屏风的前方,坐着神野很熟悉的“罗刹与清水荣一”的组合。 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罗刹,大大咧咧地盘膝而坐。 他的爱刀……一把赤鞘赤柄的打刀,安静地躺在他的右手边。 对于罗刹的这柄爱刀,神野曾于偶然间听过其名:长阳正宗。 曾被罗刹用出鞘的长阳正宗指着鼻子的神野,极深切地感受过这是一把多么锋利的快刀。 左脸颊有着块巨大烧伤痕迹的“清水一族”的首领:清水荣一坐于罗刹的右侧后方。 在将视线扫到罗刹和清水荣一的身上时,神野惊讶地发现——今日这座茶室内,竟多出了一个他此前从没见过的人。 只见在罗刹的左侧后方,坐着一个年纪大概25岁上下,身材相当强壮的年轻人。 神野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 “噢噢,神野君。你来了啊。”瞅见大步踏入茶室内的神野,罗刹咧嘴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来,过来坐吧。” 在神野进到茶室后,那名给神野领路的壮汉便退出了茶室并把茶室的室门轻轻合上。 “罗刹大人,清水大人。”神野毕恭毕敬地坐到了罗刹的身前,然后朝罗刹等人躬身行礼。 尽管不知道正坐于神野侧后方的那名陌生年轻人叫啥名、是什么人,但神野姑且还是也朝他行了个礼。 罗刹这时似乎也反应过来神野和他身旁的那名壮硕年轻人毫不相识,只见他一边“哈哈”地笑了几声,一边伸手朝壮硕年轻人比了比。 “神野君,在谈正事之前,先让我来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人是谁吧。” “这位是我们法诛党的干部之一——镰鼬。因为一些原因,他于两日前到江户来给我打下手了。” 跟神野介绍完他身旁的这个青年是什么人后,罗刹看向青年……即看向镰鼬。 “镰鼬。这位就是讨夷组的首领:神野辰五郎。” 干部! 从罗刹的口中听到了这个词汇时,神野的瞳孔立即猛地一缩。 和法诛党合作了那么久,一来二去之下,神野也是知道了一些法诛党的基础信息。 法诛党的首领及所有干部级的人物,都会给自己定一个代号。而他们所采用的所有代号,皆取自神话故事里的那些凶恶妖鬼。 在将那些凶恶妖鬼的名字挪作自己代号的同时,法诛党的首领及干部们还会在自己的背上刺下用作自己代号的那只妖怪的纹身。 镰鼬……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肯定也多多少少听闻过这只著名妖怪的名字及故事。 镰鼬是日本甲信越地方传说中的一种风妖,会以旋风的姿态出现,用像镰刀一样锐利的爪子袭击遇到的人。被害者的皮肤虽然会被划开很长的伤口,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虽不是什么很可怕的妖怪,但因为它的故事传唱度较高的缘故,所以镰鼬也算是民间知名度最高的妖怪之一。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是法诛党的干部之一……这还是神野他第一次看到除罗刹之外的法诛党干部。 神野连忙朝镰鼬恭恭敬敬地补上一礼。 面对神野的行礼问好,镰鼬只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示意,然后便将视线挪开,不仅没有出声回应神野的问好,甚至看都不看神野一眼。 此人竟如此冷淡……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神野不禁觉得心头一沉,稍有些不悦。 他扬起视线,细细观察镰鼬的面容,发现镰鼬的眼眸深处藏着一抹不耐与烦躁。 “好了。”帮神野和镰鼬介绍完彼此的罗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介绍也做完了,现在……来让我们谈谈正事吧。” “神野君,突然找我,所为何事啊?” 昨天下午,神野突然联系上他,说有要事想和他商谈。 对于神野的求见,罗刹一向是来者不拒——因为他还蛮欣赏这个不论是思想还是行事风格都相当极端的青年的。 见罗刹直截了当地问他来意了,神野清了清嗓子,将腰杆挺得更笔直了一些。 “罗刹大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能否请您动用下您的力量,帮我准备100……不,150瓶火油!” “火油?”罗刹挑了挑眉,眉宇间浮起些许的讶异。 清水荣一像罗刹那样,面露讶异。 一直没拿正眼瞧过神野一下的镰鼬,这时也将眼珠子一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神野。 “神野君。”罗刹支起右臂,撑住自己脑袋,嘴角噙笑,“你要那么多火油做什么?离冬天还很遥远哦。” “罗刹大人,您最近应该也有听闻过吧?那个狐小僧和猫小僧清剿了某伙走私商人的窝点,翻找出了大量的火油。” “因为此事,江户的南、北奉行所还有火付盗贼改现在正在严查江户市内的走私商及火油的买卖情况。” “实不相瞒……” 神野的脸色忽地变阴沉下来,只见他咬牙切齿,从咬紧的齿缝内往外挤着一个接一个字词。 “跟被狐小僧和猫小僧清剿的那伙走私商人购进那批火油的人……正是我们讨夷组。” 神野此言一出,罗刹也好,镰鼬和清水荣一也罢,统统神情微变。 “原来跟那伙走私商人买进那批火油的人是你们啊。”罗刹咧嘴一笑。 “托了那可恨的狐小僧和猫小僧的‘福’,我们花重金买来的火油全部化为乌有了。”神野将原本就正紧咬着的牙齿咬得更紧了些,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平卫门真是个废物!亏我委以如此重任给他!” 平卫门——青登从其身上复制到“风的感应者”的那个胎记脸的名字。 恶狠狠地抱怨、诅咒了没能护住他们的火油,以及害他们所购置的火油全数化为乌有的狐小僧、猫小僧一通后,神野重新将脸一板。 “罗刹大人。我们讨夷组接下来要实行一个需要用到大量火油的计划。” “从平卫门他们那儿购来的火油都已报销,我们目前只能另寻方法来筹集新的火油。” “眼下,江户的南、北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正在严格监视火油的买卖情况,仅凭我们讨夷组自己的力量,已很难再在短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的火油。” “因此,我想向你们求助。请你们尽可能在7天之内帮我们筹集到150瓶火油,价钱好商量!” 罗刹微微眯起双眼,眼皮下迸射出若有所思、耐人寻味的光芒。 “……神野君,要我们帮你筹集火油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 罗刹的话锋一转。 “我要先知道你们是打算实行什么计划。” “我得根据你们计划的内容,来决定是否要帮助你们。” “毕竟,就本质而言……我可是一个商人呢。” 罗刹嘴一咧,露出让人看了总觉得怪不舒服的笑容。 “对我们法诛党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亏本买卖,我们是从来不做的。” 见罗刹竟然要求他道出他们讨夷组准备执行的这亟需大量火油的计划,神野的双眸里掠起犹豫的阴影。 不过,他眼中的这抹犹豫消散得倒也是挺快,仅片刻后,神野就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我知道了。” …… 神野用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语调,诉说着他们的计划。 安静聆听的罗刹等人,让这间宽敞茶室仅余神野的声音在回响。 约莫小半炷香后,神野讲完了他们的计划。 在神野的话音落尽之时,罗刹等人的表情露出了迥然不同的变化。 清水荣一皱紧眉头。 镰鼬一脸意外地多看了神野几眼。 罗刹先是怔了怔,然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不错嘛,神野君,你们的胆子很大嘛,竟然打算袭击那个地方!” “有意思!有意思!” 哈哈大笑着的罗刹,用力地鼓了几次掌。 “好!我准了!我们来帮你们筹集火油!” “荣一。” 罗刹头一偏,看向坐于其右侧后方的清水荣一。 在罗刹看过来后,清水荣一连忙谦恭地双手撑地,俯低身子。 “神野君他希望我们在7天之内帮他们筹满150瓶火油……你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吗?” 清水荣一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罗刹大人,这任务对我们‘清水一族’而言,实在太简单了。” “别人怕奉行所、怕火付盗贼改,我们‘清水一族’可不怕。” “毋用7天,仅需5天……不,仅需4天!我就能150瓶崭新的火油呈到您的面前!” “嗯。”罗刹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差办了。” “是!”清水荣一埋低脑袋,高声称是。 神野这时面带感激之色地紧随清水荣一之后地向罗刹俯首纳拜:“罗刹大人,感谢您的援手!我之后定会将购置资金如数逢……” 神野的话还没说完,罗刹便摆了摆手,打断了神野的话头:“不用钱了。这些火油,我分文不取。” “您要将这些火油悉数赠予给我们吗?”神野怔住。 “反正这么点火油,也用不了几个钱。”罗刹重新支起一只胳膊来撑住自己的脑袋,“不过……若说我是将这些火油全都白送给你们,那倒也不是。” “我这边也有条件。” “神野君,在我们免费帮你们筹集完火油后,你们必须得如实地执行你们的计划。” “我很期待你们的这大计划哦。” 那抹让人看了直觉得不舒服的微笑,再次在罗刹的双颊上挂起。 “我是期待着看到你们将那片地区焚为灰烬,才决定帮你们筹集火油的。” “所以……可别让我发现你们拿了东西不办事喔。” 罗刹全篇没说一个威胁的字词。反倒说,他刚才说话时所用的语气一直很和善。 但就是如此和善的一篇话语,让神野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这、这是自然!对于此次的计划,我们讨夷组也是筹备良久!” “将那片可恨的地区烧成一片白地,可是我等的夙愿!” “若可以的话,我们讨夷组恨不得今天就将那片地区烧毁,将住在那儿的人全数杀光!” 罗刹微笑颔首:“那就好。” 这个时候,罗刹回想起了什么,开始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神野君,你们此前攻击蕃书调所时,又在那个橘青登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我还以为你们之后会对橘青登展开激烈的报复呢,没想到你们竟然什么也没做……让我有些惊讶啊。” 橘青登……听到这个名字,神野的瞳孔立即微微一缩,脸色发生骤变。 “……在蕃书调所的战斗结束后,我确实也想过要对橘青登展开犀利的报复。”神野沉着嗓子缓缓道,“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 “相比起我们讨夷组的大业,小小的橘青登算个什么!” “偷袭蕃书调所失败后,我们讨夷组的力量已经虚弱了不少,绝不能再将珍贵的人力和物力浪费在可以暂缓处理的地方。” “调集力量去报复橘青登,只会因小失大。” “只要能完成我们攘除夷狄的大业,橘青登也好,其他的什么事情也罢……我全都可以暂且忍耐一下!” 语毕,正怒目切齿的神野,眸光闪动——一股股名为“疯狂”、“偏执”的光芒,在其眼瞳里疯狂涌动。 看着神野的这副模样,罗刹本就咧着的嘴角,张得更开了一些——他这副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优美至极的风景似的 …… …… 目送着神野离开后,偌大的茶室回归三人之数。 “……竟然想要袭击那个地方……真是一个疯狂的家伙啊。”清水荣一直直地盯着神野离开的方向。 “嗬嗬。”罗刹低笑几声,“荣一,行事大胆且疯狂可是神野君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哦。” 罗刹抓起身前的茶杯,轻抿着杯中茶水,眼瞳里闪过一抹思考之色。 待他将茶杯放回到原位之时,他扭过头,看向一旁的镰鼬。 “镰鼬。” “做什么?”镰鼬神色不善地回瞪罗刹一眼。 “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一个任务吧——去暗中保护神野君。” “隐匿身形是你的专长,这个任务恰好很适合你呢。” “哈啊?”镰鼬的脸色猛地一沉,“保护那个神野?为什么?” “因为神野君是我蛮欣赏的人才。”罗刹淡然一笑,“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人最爱才了,看到宝贵的人才,就总想收入麾下。” “江户的南、北奉行所还有火付盗贼改正在大力搜查讨夷组。虽说神野君他的保密手段做得还算不错,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讨夷组的据点,但百密也常有一疏。” “这样的人才,若是过早地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所以你去帮我暗中保护神野君吧。只要别让神野君死了就行,其他你随意。” 镰鼬脸色阴晴不定地死死瞪着罗刹的脸。 约莫二息后,他“呼”的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罗刹。 “罗刹,你他妈以为你他妈是谁?你凭什么对老子发号施令?你以为你是大蛇大人还是大岳丸大人啊?” 茶室的氛围,霎时变得窒息。 ******* ******* 到月末啦!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求大家把手头所剩的月票统统投给本海豹吧(豹头痛哭.jpg) 有没有书友能猜到神野他们这是打算袭击什么地方呢~?ps:神野他们打算袭击的地方,是在以前的剧情里出现过的地方。 求月票!(豹头痛哭.jpg) (本章完) /68/68078/19166042.html 第166章 橘先生!一起去试试看西洋女人吧!【7100】 清水荣一错愕地看着突然暴起的镰鼬,紧接着连忙下意识地看向罗刹。 罗刹的反应……极为淡定。 他平静地扬起视线和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的镰鼬对视,神情平淡,仿佛早就料到了镰鼬会如此回应他一般。 “凭甚么对你发号施令?”罗刹轻声重复了遍镰鼬刚才所发出的质询,“就凭你因不慎犯了错,而被大蛇大人调到我麾下。这点理由够不够?” “少他妈拿大蛇大人来压我!”镰鼬不耐地一挥大手,因嘶吼地过于用力,他的侧颈上都爆出了数条青筋,“老子只听大蛇大人和大岳丸大人的号令!除了这两位大人之外的其余人等,不管你是地位比我高,还是实力比我强,都少来对老子指手画脚!” 镰鼬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令茶室的氛围愈发呈现剑拔弩张的态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清水荣一难掩双颊上越来越浓郁的惊愕之色。 清水荣一和镰鼬初次相见的时间,并没有比刚离开的神野早上太多,他也是直到今早才跟镰鼬首次见面。 因也才刚见面没多救久,所以跟镰鼬还并不熟悉的清水荣一,对镰鼬这极端暴躁的脾气,可谓是始料未及。 在看了看镰鼬,然后又看了看罗刹后,清水荣一十分聪明地选择了闭紧嘴巴,不发一语。 法诛党的干部们的矛盾……此等事态,不是他能插得上嘴的。 在镰鼬的怒吼声落下后,茶室陷入了短暂的、如墓园一般的静谧之中。 神情平静的罗刹深深地和镰鼬对视,约莫片刻钟过后,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噗嗤一笑,发出“嗤嗤嗤”的笑声。 “我们法诛党的干部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地有个性啊。” 咔嚓……罗刹伸出左手,抓住搁于其右手边的赤柄赤鞘的爱刀·长阳正宗,慢腾腾地站起身。 “镰鼬,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管理者。” “如果你不听我号令、想干嘛就干嘛的话,那我的脸要往哪搁呀?” “不如这样吧。” “镰鼬你不是最喜欢战斗了吗?” “我们两个现在就拔出刀来,畅快地打上一场吧。” “你如果能赢我,我从此之后就不再管你,你想干嘛就去干嘛。” “但我若是赢了你,你就得乖乖听我的指示行动。” “你觉得如何?” 镰鼬本板着的脸,随着罗刹话音的落下而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大概就是从听到“我们两个现在就拔出刀来……”这句话起,镰鼬和罗刹对视的目光一凝,眉宇间浮起若隐若现的警惕和……警惕。 罗刹注意到了镰鼬眉宇间所浮现的这抹异样情绪,脸上挂起一抹很有韵味的表情的他,轻轻地耸了耸肩。 “放心,我也不为难你。” “不需要你将我彻底打败。” “只要你能在我的身上留下一条伤口……哪怕只是让我破点皮,我也算你赢。” “而我,必须得将你打得无力再还手了,才能算作是我赢。” “怎么样?这个条件并不算太苛刻吧?” 说出这句话时,罗刹的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摸了摸自己右锁骨的下方……准确点来说,是摸向位于右锁骨下方的一条3寸长的浅显刀疤。 自己只要能在罗刹的身上留下一点伤就能赢……如此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并没有让镰鼬面露喜悦,反倒还让镰鼬的脸上浮现出了因自觉自己被罗刹给轻视了的悲愤之色。 然而,纵使罗刹已经开出了如此有利于他的胜负条件,镰鼬还是继续沉默着,对罗刹的比试提议迟迟不作回应。 看着依旧相当安静的镰鼬,罗刹嘴角一扯,上翘的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怎么了?胜负条件都如此有利于你了,你还是不敢和我比试吗?” “镰鼬你连在我的身上留下一条伤口的信心都没有吗?” 罗刹这句用平和语气道出的无悲无喜的话语……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镰鼬这只火药桶。 镰鼬的情绪宛如从火山口爆裂的熔岩,脸颊变得涨红的他,两眼一瞪,脖颈处爆起了更多的青筋。 “妈的!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了不成?!” 镰鼬用力向后连跳数步,拉开了与罗刹的间距,然后抬起右手,紧紧抓住自己左肩头的衣服布料,向后用力一甩,脱下了上身的和服。 露出精壮上身的镰鼬,也露出了自己后背的纹身——一只尾巴是一柄大镰刀的白色鼬鼠状生物。 正是那著名的风妖:镰鼬! 镰鼬“噌”的一声拔出了挂于自己左腰间的佩刀。 这是一把刀身弧度相当之大的打刀……像极了他后背的镰鼬纹身上的那条镰刀尾巴。 茶室内的氛围,从窒息、剑拔弩张,变为了肃杀! 看了眼露出上身的纹身、拔出刀来的镰鼬,清水荣一沉声向罗刹相问:“罗刹大人……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用不用。”罗刹淡然一笑,“你留在这就好。毕竟……这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的。” 罗刹将左手所提的长阳正宗插回到左侧腰的腰带上,然后将双手缩进宽大的和服袖子之中,缩入和服内的两只手从胸膛的衣襟处向外探出,把上身的和服用力向后一掀,也脱下了自己上身的衣服。 随着遮蔽上身的和服垂落,罗刹后背的纹身也显现而出——身披和血肉连在一块的漆黑色铠甲,青白色的肌肤尽显诡异,长满獠牙的嘴狰狞地笑着。 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的恶鬼:罗刹! “来吧,镰鼬。”罗刹对镰鼬勾了勾手指,“让我看看这么久未见,你的实力长进了多少。” 镰鼬没有回应罗刹。 他只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后,便一边发出着气势惊人的气合声,一边以摧山之势猛扑向罗刹! 砰砰砰……他的宽大脚掌踩在茶室的地板上,发出如雷霆般的闷响。 在冲向罗刹的同时,镰鼬顺势将挂在左腰间上、会妨碍到他动作的刀鞘抽出,随手扔飞到一边。 被甩飞出去的刀鞘,飞至高空,在空中旋转着,画出一条好看的抛物线,最后重重落在了茶室的一角。 扑嗵。 扑嗵。 两道物体落地声,近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在镰鼬扔出去的刀鞘落地的同一时刻,有样物事也在同一时刻落于地上。 这样物事……正是本应被镰鼬紧紧抓在手里的佩刀。 镰鼬的佩刀被击飞了出去,以“低空飞行”的姿态,横飞而去,掉落于地。 回望镰鼬——他现在正一动不动地立于罗刹的跟前。 手中已无刀的他,用着一种掺有愕然、愤恨、不甘等各色情绪的眼神,瞪着就在他的跟前,与他的间距不过只在咫尺之间的罗刹。 丝丝铁的寒意,袭扰镰鼬的喉头……长阳正宗锐利的刀尖,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喉头前半寸之外。 如果罗刹愿意,正单手握持着长阳正宗的他,只需将刀往前轻轻一推,便能取走镰鼬的性命。 一旁的清水荣一……其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仿佛看到了一场精妙的、让人直想高呼“不可思议”的魔术表演的观众。 不过,站在清水荣一的视角看来,他刚刚确实是看到了对他而言相当不可思议、如同魔术般的一幕。 镰鼬一口气奔到罗刹的跟前,就要举刀便劈时,就在这一瞬间,银白色的光芒在清水荣一的眼前闪烁——一条“银蛇”从罗刹的左腰间弹出,精准地集中镰鼬的刀,把镰鼬的刀击飞出去后,余势不减地稳稳停在了镰鼬的喉头前。 因为这条“银蛇”舞动的速度实在太快,清水荣一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残影…… 清水荣一曾经只是街头巷尾里随处可见的普通雅库扎。 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全身上下仅有的东西,就只有体格不错、敢打敢冲以及武学天赋不错。 他在战斗中学习如何战斗,最终靠着自身的武勇,一刀一枪地草创了“清水一族”。 身为以能征善战扬名的清水荣一,是彻头彻尾的“武斗派”,他对自己的身手还算有自信,不少被他人称为“剑术格外优异”的剑士,都曾败在他的手上。 纵使是和那些被誉为剑豪的剑士们相比,实力也绝对算不上弱的他,竟连罗刹的出刀轨迹都没有看清…… 罗刹这个时候出声了。 他向立于他身前的镰鼬微微一笑:“那么久未见,镰鼬你的实力长进了不少嘛。” “只可惜……实力能够不断进步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啊。” 罗刹将停在镰鼬喉头前的长阳正宗一收,把刀尖贴回到鞘口,“呛”的一声把长阳正宗收回进鞘中。 “这场战斗,是我赢了。” “那么,镰鼬,就请你遵守我们的约定吧。” “从现在起,请你乖乖得听我的指示行动了。” 镰鼬的脸庞……现在像一台高速放映的录像机,表情快速地闪动变化。 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他没有回应罗刹。 只重重地“哼”了一声后,甩头就走,捡回他那被击飞的佩刀,以及刚才被扔远到一旁的刀鞘,大步地出了茶室。 目送镰鼬的离去,听到镰鼬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消失后,清水荣一收回视线,对罗刹苦涩一笑:“真是一个……性情暴躁的人啊……” “呵。”罗刹冷笑一声,“镰鼬这个愣头青,除了对法诛党相当忠诚,以及擅长隐匿身形,实力还算可以,足以应付普通的武者之外,他也没啥别的优点了。” “他会乖乖听您的话,前去暗中保护神野吗?”清水荣一忍不住抛出这个问题。 “他会去的。”罗刹一脸笃定地说,“我了解镰鼬的为人,他会去暗中保护神野的。” “不过……他是否会拿出干劲,认真地保护神野,这一点就存疑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罗刹一脸冷漠地穿好上身的衣服。 “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镰鼬他会卖力地给我干活。” “我之所以派他去暗中保护神野,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只是想随便找个差事将他打发出去,让他别留在我的身边而已。” “镰鼬他只在大蛇大人和大岳丸大人他们面前比较听话。” “别说是我了,就是玉藻前大人和酒吞童子大人都管不住他。” “而且性情暴躁,好打好杀的镰鼬,主要职责是‘战斗员’,是专门负责充当打手、与人战斗的。我目前手头上又没有适合只懂得战斗的他的任务。” “让这条不听话的疯狗每天无所事事的,只会徒增隐患。” “所以随便找个差事,将他给撵出去,直接眼不见为净,对他好,对我也好。” “神野君虽是不错的人才,但也没有优秀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直白点来讲,就算神野君死了,我也不会有多心疼。” “所以,将‘暗中保护神野君’这种无关紧要的任务塞给镰鼬,刚刚好。” 清水荣一的嘴角这时抽了抽:“大蛇大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么个难以控制的家伙派给您做部下……” “呵。”罗刹又冷笑了一声,“镰鼬那家伙可不是被派过来给我的啊。” “他是被大蛇大人惩罚,被直接贬过来、硬塞给我的。” 罗刹伸出手指,指了指下方的地面。 “从我们法诛党的总根据地,一口气贬到远离总根据地、目前仍在艰难开拓据点的‘边缘地区’:江户。” 清水荣一一怔:“被贬过来的……他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罗刹忽地沉默了下来。 他抿了抿嘴唇,安静了几息后,幽幽地给出了一个相当简短的回复: “……一个半月前,他因行动不够谨慎,险些被葫芦屋的人给抓到了。” “葫芦屋……!”清水荣一两眼一瞪,紧接着喃喃道,“那怪不得被贬了啊……” 罗刹轻轻颔首,然后抬起手用力地揉捏了几下自己的后脖颈:“总之,现在能够将镰鼬这条疯狗给打发出去就好。” “荣一,我稍有些困了,想去睡上一觉。” “帮神野君筹集火油的任务,尽量早日完成吧。” “是!”清水荣一俯低身子,对着身下的榻榻米说,“我待会就去派人操办此事!” “嗯。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哦。” 说罢,罗刹扶着腰间的长阳正宗,在清水荣一的躬身相送之下,大步向茶室外走去。 就在他站到茶室的室门边上时,他的脚步忽地顿住。 “啊,对了对了。” 罗刹转过身,重新面朝清水荣一。 “差点忘记问了。” “荣一,之前委托你去办的‘免除橘青登他们家的债务’的事儿,你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清水荣一快声且铿锵有力地答道,“在您下达此条指示后,我就在第一时间派手下将此事给妥善完成了!不仅交还了橘隆之的欠条,还将他们橘家以前所缴纳的还款给如数奉还。” “嗯,很好。”罗刹轻轻点头,“那你之后记得多找机会和橘青登拉近关系。” “像橘青登这种并非是一无所有,而是要才能有才能,要前途有前途的人,必须得细水长流,才能将他连身带心地笼络。” “那这只怕是要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将那个橘青登拉拢成自己人啊……”清水荣一苦笑。 “这倒是无所谓。”罗刹微微一笑,“对于橘青登这种水平的人才,哪怕是花上1年、2年、乃至数年的时间才能将其给拉拢,也是值得的。” 留下这句话后,罗刹一甩和服衣袖,拉开茶室大门,扬长而去。 …… …… 端午节过后,平静且安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若说在端午节过去后,青登有碰上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那大概也就只有给返回水户藩的千叶荣次郎送行吧。 5月9号时,千叶荣次郎启程返回水户藩。 依着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交情,对于千叶荣次郎的离去,试卫馆这边自然是不可能无动于衷。 在千叶荣次郎启程回水户藩的那一天,周助、近藤他们都来给千叶荣次郎送行了——青登也在送行之列中。 青登对谦和有礼的千叶荣次郎很有好感。 在端午节那天,这位剑术界前辈不仅在与他的较量之中给予过他一些指点,还跟众人无私相授了他的武道经验……就凭和千叶荣次郎的感情,以及千叶荣次郎的这些作为,于情于理青登都想不到任何不来给千叶荣次郎送行的理由。 对千叶荣次郎的送行……整个过程都相当简单。 千叶荣次郎微笑着,跟所有来给他送行的人逐一告别后,便孤身一人地踏上了返回的水户藩的旅途。 兴许是因为想和青登说的话,都在端午节那一天说尽了吧,所以在和青登告别时,千叶荣次郎没有多言,只平和地跟青登说了句“之后再见了。” 此次一别,千叶荣次郎下次再回江户,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目送着千叶荣次郎离去的背影时,青登没来由得感到心潮腾涌。 端午节那天和千叶荣次郎的较量,给青登带来的最大收获之一,就是让青登的眼界霎时开阔了不少。 千叶荣次郎的强大,叫青登见识到了何为真正的剑术高手,以及自己目前还有多少的不足。 也不知等千叶荣次郎下次再来江户时,我的实力将会进步到何等层次呢……想到这,青登不禁百感交集地露出洒脱的笑。 除了给千叶荣次郎送行之外,这段时间便没再发生过什么要紧事。 时间,静静地流淌…… 转眼间,5月中旬已至。 …… …… 万延元年(1860年),5月15日—— 江户,外国人居留地—— “这个就是夷人的庙宇啊……还是第一次见呢。”永仓仰视着前方的教堂,嘴中啧啧称奇。 “建得还蛮漂亮的。”和永仓并肩而立的原田,也在打量着这座教堂,“怎么里面没有香飘出来啊?夷人拜他们的神时不烧香的吗?” “呜哇。”站在原田侧后方的藤堂这时怪叫了一声。 “藤堂,你干嘛?”原田朝藤堂投去疑惑的视线。 “没、没什么。”藤堂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只是有些被吓到了而已……刚才有个夷女和我擦肩而过时,我发现不仅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连身上的汗毛都是黄色的……” “真的假的。”永仓一脸震惊,“夷人的体毛颜色也和他们的头发颜色一样花花绿绿的吗?” 永仓、原田、藤堂3人聚在一块,热火朝天地接受着文化的冲击。这个时候,青登领着斋藤朝他们走过来。 “好了,别聊了。”青登没好气道,“快跟上,该走了。” 此时此刻,青登和他的这一众小伙伴们,正在江户的外国人租借地……即外国人居留地中。 在日本,人们习惯将租界称为“居留地”。 江户几乎所有的外国人,都居住在这片并不算太过广阔的居留地里。 在这些旅日外国人的协力建造之下,这片居留地已被他们成功地建设为一片极具西洋风情的街区。 放眼望去,到处是欧式风格的尖顶房屋,街边也竖起了不少很有西式路灯,在居留地的中央还建有了一座十余米高、相当气派的天主教教堂。 从江户的其余地区进到这片居留地时……会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因为是外国人聚居的居留地,所以此地最不缺的,自然就是形形色色的外国人。 在江户的其余地区难得一见的外国人,在这片居留地的街头随处可见。 时而能瞧见一名身穿礼服的绅士匆匆而过。 时而能瞧见穿着件精美蓬蓬裙的贵妇,打着只好像除了装逼之外就一点屁用也没有的小伞在那散步。 据青登的观察,居住在此地的外国人,成分挺杂的。 走在街头时,青登听到的语言就有英语、法语、德语等好几种。 街头上的外国人很多,日本人也不少。 不少日本人也在居留地内行色匆匆的,他们大多是被这些外国人雇来服务他们的翻译、侍从、护卫,或是跟这些外国人做生意的日本商人。 青登和他的小伙伴们此时为何会在此地? 个中原因也不复杂。 在青登和木下舞合力端掉那伙走私商,将“有人在江户囤积大量火油”的这一事捅给奉行所,这段时间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一直在严查火油的买卖情况,并且鼓励民众举报揭发那些疑似被人给囤积了可疑物品的可疑场地。 就在今天早上,北番所接到了一封举报:在外国人的居留地里,看到有帮可疑人士,在一座小屋内进进出出。 一般而言,像奉行所官差这样的官人,在一般情况下进居留地办差都得走一串冗长的程序。 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早在许久之前,幕府就已和居留地的管理者协商过——为了打击这愈演愈烈的攘夷浪潮,将那些激进且疯狂的攘夷分子尽快全数绳之以法,奉行所的官差们进出居留地的条件放缓了非常多。 既然收到了民众的举报……那自然就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北番所町奉行薄井便派出了刚好没有啥要紧任务在身的人……即青登,前去居留地查看被举报的那处可疑场所。 于是,便有了现在青登催促正饱受文化冲击的永仓等人别闲聊了,赶紧跟上的这一幕。 “橘先生啊。”原田扛着他那杆包了枪鞘的长枪,稍稍加快了脚步,和青登并肩同行,“我们还没到目的地吗?” 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四周的街景,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薄井刚才亲手交给他的街道图:“还没呢,还得再走一段路。” 那座被举报的屋子,位于居留地的东北角,还得再拐过几处街角,才能见到青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哈啊……”原田这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片居留地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呢……” 永仓、原田、藤堂、斋藤他们几个都是第一次来居留地。 而细细算来,此次则是青登第二次来此地——第一次来居留地,是首次和木下舞并肩作战、解决掉那伙靠拿人试刀的暴徒后,为甩掉突然出现的官差追兵,而绕进了这片充满异域风情的街区。 青登一行人排成一条一字长蛇阵,朝他们的目的地缓缓进发。 这个时候,又有一名姿态婀娜的贵妇,撑着顶除装逼之外屁用也没有的小伞,从青登等人的身旁款款走过。 这名贵妇的容貌、身材都相当出众。 除了一直以来,对男女之事都未曾表现过任何兴致的斋藤之外,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打量这名贵妇。 原田的动作最为夸张,贵妇都走远了,他还在那伸长着脖颈看。 待这名贵妇的身姿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时,原田忽地发出了“嘿嘿嘿”的奇怪笑声。 只见他扭过头,压低声线,朝青登悄声道: “橘先生,等忙完正事之后,我们一起来找找看这里有没有在当游女的夷女吧。” “夷女的身子骨看上去都挺壮实的,看上去很棒呢,一起去尝尝她们的滋味吧。” ******* ******* 月末了,再不快点投月票,月票就要报废了,手头还有月票的书友,务必把月票投给本书!(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68/68078/19172577.html 第167章 哎哟!艾洛蒂小姐你脸红啦?【爆更1W】 青登的脚步略微一踉跄。 原田有特地压低他说话嗓音。 在他精妙的嗓音控制之下,只有靠近他的青登等人听清了他刚才的话。 只见原田的话音刚落,永仓一脸震谔的看向他:“这些夷女的脸都长得那么奇怪,看着这样的脸,你还有心情做那种事情哦?” 虽说美利坚海军准将佩里统率舰队驶进江户湾的“黑船事件”,发生在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但日本并没有因此事件而立即打开国门。 畏惧美利坚武力的江户幕府,不敢拒绝开国的要求,但又害怕废除“锁国令”这一国策,敞开国门后,会受到全国的抨击。 于是,当时江户幕府的首席老中阿部正弘以“要得到天皇的批准方可接受条约”为借口,约定佩里于下一年春天给予答复。 所以美利坚舰队这一次的来访,并没有达成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只成功给日本送上了他们美利坚要求日本开国通商的国书,并顺利地宣扬了下他们美利坚的武力而已。 到了翌年的嘉永六年(1854年),佩里如约而至,率领着更加庞大的舰队突进江户湾,要求江户幕府“约定的时间到了,快给答复”吧。 直到这时,江户幕府才终于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和美利坚签订了《神奈川条约》。 随后,英吉利、法兰西、荷兰、沙俄等国纷纷像闻着了腥味的猫一般扑上来和日本签订条约。 直到这时,江户幕府的“锁国令”才终于算是名存实亡,国门彻底洞开。 所以真要细究的话,截至目前为止,日本真正敞开国门的总时间,统计也就6年不到。 因为放开和外界的交流的时间还太短,所以纵使是对西洋人并没有抱以太强烈恶感的人,都非常难以习惯西洋人的长相和文化。 不论是西洋人那连女人都很高的身材,还是那过白的皮肤、五颜六色的发色和瞳色,都让这个时代的日本人极不习惯,觉得这些西洋人长得都跟妖怪一样。 因为西洋人的鼻梁普遍都很高,和日本传说里的大妖怪:天狗一样,所以这更加坚定了某些人的“西洋人都是一帮妖人、不洁之物”的认知。 向原田发出犀利的质疑之后,永仓压低嗓音,言之凿凿地接着说: “我听说因为我们和西洋人的种族不同,所以和西洋人做那种事情的话,会得病的。” “这种纯粹就是无稽之谈啦。”永仓话音刚落,青登便因这种言论实在是过于荒谬,而忍不住以无奈的语气出声驳斥道。 “你们难道不想去试试看吗?”原田舔了舔嘴唇,“反正我是很想去试试看的了。” “只可惜,这个地方看上去……不大可能会有西洋的游女啊。” 住在这片江户居留地的西洋人,要么是来日本做生意的商人,要么就是负责处理日本事务的公职人员,身份较次的一些,也是上述这两种人的仆从、护卫。 一言以蔽之——这片地区的西洋住客们,非富即贵。 在这种地区,确实是没啥可能会碰到西洋的游女。 针对原田刚才所发出的“你们难道不想去试试看吗?”的这一疑问,斋藤率先给出了又冷又酷、非常有他个人风格的简短回答:“没兴趣。” 永仓紧随斋藤之后地给出答复:“我不习惯西洋人的样貌。” 这时,恰好有名穿着浆得笔挺的西服的棕发绿瞳的男人,自远方向永仓迎面走来。 看着这名男人那头棕发和那相当绿的眼瞳,永仓缩了缩脖颈,接着默默侧站一步,站到远离这个棕发男人的方位。 见斋藤和永仓都给出他们的答复了,原田便将掺着期待之色的视线转到青登的身上。 原田看上去……貌似是想找以后能和他一起去寻花问柳的同伴。 注意到原田所投来之视线的青登,抱以无奈的表情:“我对找游女寻欢这种事,不怎么有兴致。” 遭到前世所受之教育的影响,青登对“找游女”这种事情,一直抱持着拒之千里的态度。 而且在青登眼里,在这个时代里找游女寻欢,完全就是一种拿自己性命做赌注的彻头彻尾的赌博。 因为还没有出现可靠的保护措施,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普遍没有个健全的卫生意识,导致花柳病在民间一直很盛行。 在这个还没发明出抗生素的年代里,绝大多数的花柳病都是得了就只能等死的绝症。 青登可不希望得病而亡……而且还是得花柳病而亡的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 见连青登也明确表态了“没兴趣”,原田的两眉间浮起明显的撼色。 “那你呢。”原田看向最后一个还没有表态的人,“藤堂,你怎么说?” “啊?我啊?”身为青登他们这支小团队里年龄最小的人,藤堂他那还挂着极明显稚气的脸庞,浮现出“唔……我该怎么回答呢”的苦闷神情。 见藤堂一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模样,青登正想着是否要给藤堂解个围时,藤堂忽地开口了: “我……不太喜欢这些侵扰了我国的夷人呢。” “不过我和像讨夷组那样子的想把所有进入我国的夷人,以及所有和这些夷人有过往来的国人都给杀光的疯子不同。” “我虽不喜欢夷人,但我还是希望能和夷人和平共处,和夷人保持良好的关系,然后学习夷人的先进技术,壮大我国的国力,让夷人从此之后不敢再肆意轻辱我国。” “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攘夷’。” “哦?”原田因感到诧异地用力地挑了下眉。 青登、斋藤、永仓他们3人这时都不禁循声转过头,看向藤堂。 大家的视线都朝他这边集中了,这让藤堂不由得感到紧张起来了。 “抱、抱歉。”藤堂一面尴尬地干笑着,一面抬起手挠了挠头发,“我好像说了些不怎么有趣的事情……刚才都只是我个人的陋见,你们听个乐呵就好。” “没有的事。”原田嘴角一咧,憨笑了几声,“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话很有趣哦。” “在‘攘夷’相关的话题上,我从身边人那儿所听到的最多的言论……要么是‘苦练剑术,等未来和西洋诸国开战后,我定当奋勇当先,一剑劈开夷狄的脑袋’。” “要么就是‘夷狄的战舰大炮根本不足为惧,战场上最重要的武器,就是人的信念与意志,只要抱定必胜之决心,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战胜夷狄并非什么难事’。” “像藤堂你这样主张‘学习夷狄’的人,还真是蛮少见的呀。” 藤堂憨涩地笑了笑:“原田君,像你这样会觉得我的主张很有趣的人也很少呀。” 话说到这,藤堂的双颊上缓缓挂起淡淡的无奈之色。 “我也跟很多人提过我的这番‘向夷狄学习’的主张。” “但他们基本上不是兴趣缺缺,就是嗤之以鼻。” “有很多人虽不像讨夷组那样的疯子一样想法激进,渴望杀光国内的所有的夷狄,但他们也同样极其厌恶夷狄。” “要么是觉得我们不能自降身份地去和夷狄进行任何往来。” “要么就是觉得夷狄都是我们的仇人,学习他们的东西,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 “只有师傅及同门的部分师兄弟,对我的主张相当赞同。” 藤堂所说的师傅……指的自然是在江户名气不小、以文武双全之名而著称的传授北辰一刀流的伊东道场的道场主:伊东大藏。 青登倒也有听说过这个伊东大藏确实是属于那种思想比较开明的人,有传出过伊东大藏正在自学英语和荷兰语的传闻。 这般一想,在其道场内修习北辰一刀流的藤堂,因受师傅的耳濡目染之影响,产生“向西洋学习”这种在目前的日本社会环境里已算是相当之先进的思想,倒也不足为奇。 静静听完藤堂这番像是抱怨一般的话语后,原田“呵呵呵”地憨笑了几声,然后用力地耸了耸双肩。 “反正对我来说,只要不影响到我吃饭,那么是要将夷狄全部赶出去,还是要学习夷狄的技术,都没有所谓。” 如此这般地简单闲聊了一番后,青登一行人就不再言语。 一路沉默不语地连续拐过了两处街角后,青登他们总算是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被举报的地方:一座专门和果子的点心铺。 这座点心铺,是这片居留地少有的和式建筑。 根据举报人所提供的线报,有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粗犷男人,几乎每天都会背着一大包东西,鬼鬼祟祟地在这座点心铺内进进出出。 见着这座点心铺后,青登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变得严肃起来。 在青登的带领之下,他们并不急着靠近这座点心铺,而是先远远地绕着这座点心铺转了一圈,观察这座点心铺的建筑样式和周围的建筑布局。 这座点心铺统计只有前门和后门这两扇大门,可供里面的人逃跑的路径并不多……这一点相当有利于青登他们。 “橘先生。”永仓将脑袋靠向青登,“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 青登沉吟了几息:“……先找个地方潜伏着,观察这座点心铺。看看能不能逮住举报人所说的那个几乎每天都在这座点心铺里鬼鬼祟祟地进出的络腮胡男人。” 说罢,青登仰起脑袋看向四周,寻找适合潜伏起来、观察这座点心铺的地方。 不一会儿,青登的眉头便微微蹙起来了——这座点心铺的周围,皆是排布整齐的屋宇。 既没有能大方进入的旅店,也没有方便藏身的暗巷。 斋藤他们也发现了周围并没有适合他们潜伏的地方,纷纷面露难色。 在青登正思考着现在该咋整之时—— “咦?橘先生?” 好稚嫩,但又很好听的女声…… 自背后传来的这道女声,使得青登一边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边转过身。 一道可爱的倩影,顿时映入了青登的眼帘。 “昂古莱姆小姐?”青登下意识地轻声念叨出这道倩影的姓名。 许久未见的艾洛蒂·德·昂古莱姆小萝莉,左手举着只白色小阳伞,右手提拉着身上的白色洋裙,面带雀跃地踏着灵快的步伐,笔直奔向青登。 艾洛蒂左手所举着的那只阳伞,对于成年人来说太小了些,除了拿在手里装模做样之外一点屁用也没有,但对于今年还只有12岁,身材相当娇小的艾洛蒂而言则刚好合适。 艾洛蒂把阳伞的伞杆斜靠在自己的左肩头上,以艾洛蒂的腰肢为分界线,她腰肢以上的身子隐在阳伞的阴翳下,腰肢以下的身子则显露在光线中。 一半身子在阴翳里,一半身子在阳光中,强烈的反差感结合在一起,再配上艾洛蒂她那可爱至极的脸蛋,令她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艾洛蒂还是那个发型,及腰的秀丽金发编成整齐的三股辫,自右肩往前垂落,薄且微微内卷的前额头发有点像是在现代非常流行的“空气刘海”,柔顺地搭在她如羊脂一般光洁的额头上。 垂落到其胸前的三股辫,随着她的跑动而不断以轻盈的弧度上下跃动。 相比较这个没有啥变化的发型,艾洛蒂倒是换了件青登以前没有见过的白色洋裙。 青登对这个时代的西洋服装没有一丁点了解,只知道艾洛蒂正穿在身上的这件下摆长及脚面的洋裙是蓬蓬裙的样式。 从那看上去就很高级的面料,以及相当精细的缝织细节中看来,艾洛蒂身上的这件白色洋裙的价格肯定能高得让青登都忍不住将呼吸放缓。 初夏的太阳正好悬在艾洛蒂身前的苍穹中。 在明媚阳光的直射下,在高远天空的背景中,艾洛蒂的娇小倩影就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样,能自然而然地让人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她的身上集中。 在发现了艾洛蒂之后,青登紧接着又在艾洛蒂的身后发现了他都很熟悉、几乎每次都是和艾洛蒂一起配套出现的2个人。 艾洛蒂的那名棕发女侍:勒罗伊,急急忙忙地紧跟在艾洛蒂的身后,她不断朝艾洛蒂喊着青登听不懂的法语。 不过从勒罗伊的表情看来,青登猜测她应该是在让艾洛蒂不要跑得太快。 勒罗伊的再后面,则是白白胖胖的肯德基老爷爷……啊,不,是艾洛蒂的爷爷:安东尼。 安东尼一边哼哧哼哧地紧跟在艾洛蒂和勒罗伊的身后,一边朝青登投去诧异的视线。 最早和青登一起并肩作战的斋藤认识艾洛蒂等人,永仓、原田、藤堂他们仨对于艾洛蒂等人倒是第一次见。 “橘先生。”永仓扭头朝青登相问,“你认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哦?” 艾洛蒂的长相和一般的西洋女孩相比,有着很显著的不同。 她虽也有着充满白种人特色的深邃五官,但她五官的线条要比一般的西洋女孩柔和许多,骨架也远比一般的西洋女孩要娇小。 这种同时兼具西方美和东方美的容貌,令不习惯西洋人长相的永仓,也不得不认同这个刚才喊青登“橘先生”的小姑娘长得很标致。 “嗯。”青登点点头,“这几人都是我认识的人。” 这时,艾洛蒂终是奔到了青登的跟前。 “橘先生,好久不见!”艾洛蒂昂起她的小脑袋,朝青登扑闪着她那漂亮的天蓝色双瞳,“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登还没来得及回答艾洛蒂的这个问题,安东尼和勒罗伊便都纷纷来到了艾洛蒂的左右两侧。 “好久不见呀,橘先生。真巧啊,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安东尼问出了和他孙女一样的问题。 青登微微一笑,跟艾洛蒂他们礼貌地寒暄起来:“昂古莱姆先生,昂古莱姆小姐,勒罗伊小姐,好久不见了。” “我和我的同伴们来这里处理一些公务。” 简单地带过自己是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的话题后,青登反问道: “昂古莱姆先生,你们是……在这附近散步吗?” 青登本来是想反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但话即将说出头时,青登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所以硬生生地将都已经涌到嘴边的问句给咽回肚中,改问成“是不是在这附近散步”。 艾洛蒂他们是法国人,就正住在这片外国人聚居的居留地里,在这里碰上他们,没什么好值得奇怪的。 安东尼“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是啊,我今天难得有空,就和艾洛蒂一起外出散散步。” “真是太巧了呢,没想到竟然能在散步结束回家时,在家门口碰见你。” “家门口?”青登敏锐地从安东尼刚才的话语里发现了这个让他无法忽视的字词,“昂古莱姆先生,你们就住在这附近吗?” “嗯?是啊。”安东尼点点头,然后伸手一指,“那里就是我们的家。” 青登循着安东尼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安东尼所指的,是一栋非常崭新的、有3层楼高的西式宅邸。 在看到这栋宅邸后,青登的双眼立即微微一眯,表情变得略有些怪异。 永仓、原田这两个耿直得脑袋发迂的人和不爱动脑子的人,神色如常。 倒是斋藤、藤堂他们二人在见到安东尼所指的家后,都像青登一样脸上神色未变,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青登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并不是因为安东尼的家的外型有多么特别。 而是因为——安东尼他们的家,恰好坐落在他们想要监视的那座点心铺的斜对面…… 如果站在安东尼他们家的最高层,应该能够将那座点心屋的一切动静尽览无遗。 “……安东尼先生。”青登将视线从安东尼他们的家,转回到安东尼的身上,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 …… 片刻后—— “橘先生,欢迎来到我家!” 刚领着青登等人进到玄关,艾洛蒂便用雀跃的口吻向青登他们这般高喊道。 穿过精美的大门,鱼贯而入地进到艾洛蒂他们的家后,永仓他们几个便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睁圆着双眼四处张望。 这座不论是外观还是内在摆饰,都是完完全全的法兰西装饰风格的屋子的每处地方,对永仓他们而言,都是巨大的文化冲击。 在进到屋内后,青登也有像永仓他们那样惊讶地睁圆双眼,不过他倒不是因为震惊于文化冲击,身为穿越者的他,自然是不可能会遭受到啥文化冲击,他是震惊于这屋子的装潢之精致、漂亮。 在进到屋子后,首先便能看到铺有灰色地毯地板、带有菱形拱线的高高的格子天花板,以及白丝绒的墙壁,墙壁上挂有相当多的油画,这些油画基本都是精美的风景画。 于安东尼、艾洛蒂、勒罗伊的领路下,前往通向上层的楼梯时,青登他们经过了一处像是饭厅的宽敞房间。 2个枝形吊灯低低挂在摆于饭厅长桌的上方。 铺有白桌布的桌面上,摆着数只主要起装饰作用的烛台,同时点缀着几朵青登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类似这张长桌一样有着精美布置的物事、场所,在这座屋子里比比皆是。 这栋宅邸的布置给青登的感觉,就是“刚刚好”。 一切都是那么地“刚刚好”,既没有显得太过奢华,也没有透露出丝毫寒酸的气息。 ——不愧是能在这个时代从事跨国生意的商人啊…… 青登默默地在心里称赞着拥有这种漂亮屋子的安东尼。 青登记得身为商人的安东尼,是专门做什么生意的——将日本的特产倒卖回西方。 能够在这个时代远跨重洋进行跨国生意,自然都不会是啥缺乏钱财的小商人,因此安东尼坐拥这样的屋子倒也合情合理。 “昂古莱姆先生。”在跟随安东尼他们登上楼梯时,青登忍不住问道,“你没有雇佣别的仆人吗?” 青登发现自进到安东尼的家后,就没有见着别的人影。 “我没有别的家庭成员了哦。”安东尼开玩笑道,“这个家的家庭成员,目前就只有我、艾洛蒂还有勒罗伊。短时间之内,我是没有计划再添加新成员了,” “勒罗伊她很能干的哦,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让这座屋子还有我们的衣服每天都干干净净的,还能让我和艾洛蒂每天都能吃到十分可口的饭菜。” 青登听罢,不禁咂舌,然后暗暗地朝那个沉默寡言、脸上很少出现表情的女仆投去隐含钦佩之色的视线。 以一己之力维持这座总面积起码也有300平米的大屋子每日的正常运转,还能包办安东尼和艾洛蒂他们的衣、食管理……这个本领,确实不得不佩服。 在登到屋子的最高层后,安东尼带着青登进到一座立有2个装满各类书籍的书架的房间。 “橘先生,这是我们家的书房,你看这座房间可以吗?” 青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这书房的窗户边上,朝外一看——位于斜对面的那座点心铺,恰好能够一览无余。 “嗯。”青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刚刚好。昂古莱姆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哈哈哈哈。”安东尼摆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你们就尽管使用这座房间吧。” 方才,在发现安东尼他们的家恰好就坐落于那座点心铺的斜对面后,青登便向安东尼发出请求:能否让他们借用一下你们家顶层的一个房间,让我们监视那座点心铺。 简单地跟安东尼概述了遍事情大致的缘由后,安东尼十分爽快地表示“没问题!”。 安东尼这人还颇重情义,面对对他们爷孙俩有救命之恩的青登所提出的这并不算特别艰难的请求,他几乎是不做任何犹豫就点头了。 跟安东尼道过一声谢后,青登便将视线投回到窗外的点心铺上。 这个时候,青登陡然听到自己的侧后方传来藤堂的诧异感慨: “嗯?这里竟然挂有着一副浮世绘欸。” 被藤堂的这句感慨给吸引的青登一行人,转过身去。 只见在书房的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a4纸大小的浮世绘。 这张浮世绘是一副风景绘。 背景是夜晚的江户市町。 排布得极密集、紧凑的一栋栋屋宇,两名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衣人正在其上疾驰。 这两个黑衣人里,个子较矮的那个系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高的那个则戴着一张黑狐面具。 看到画中所绘的这两个黑衣人,青登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分外怪异。 “哦,这个呀。”安东尼扫了眼挂在墙上的这副画,无奈一笑,“这是艾洛蒂她前几天买的画。” 青登站得离这副浮世绘更近了些,认真端详画上所绘的那两个人物:“画上的这俩人……是猫小僧和狐小僧吗?” 青登的话音刚落,艾洛蒂便快走两步,站到了青登的身旁。 “是的!就是猫小僧和狐小僧!” 说罢,艾洛蒂便仰着脑袋,神色激动地看着墙上的这幅画,娇嫩的脸蛋上泛出红润润的光泽,整张脸的肌肤都呈现出一种白里透红的颜色。 青登的表情变得更怪异了一些,但他很快就靠着自己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脸上表情的变化。 “艾洛蒂小姐。”青登将视线从这副画着狐小僧和猫小僧……也就是画着他和木下舞的画,挪转到了身旁艾洛蒂的身上,“你……很喜欢猫小僧和狐小僧吗?” “嗯!”艾洛蒂用力得点了点头,激烈荡漾的眸光,宛如闪烁的小星星,脸蛋也变得更红润了些,“我很崇拜他们两个!我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敢于和那些恶人争锋相对,维护这座城市的和平!” 崇拜……听到这个字眼,神情不由得再次变得怪异的青登,不禁抽了抽嘴角,他连忙抬起手装作是在擦掉嘴唇上的汗,实质是再次重整险些失控的表情。 在大约数日前,青登刚知道:江户的市井里最近开始流传着他和木下舞的周边产品…… 随着他和木下舞如哥谭市的蝙蝠侠一样,连续地打击了江户内的恶人们后,在木下舞原有的人气基础之上,“猫小僧和狐小僧”目前的人气,已经高涨到开始有很多非常有生意头脑的人开始制作相关的周边产品了…… 他的同款面具、画着他和木下舞的浮世绘……据青登所知,这些商品都卖得非常不错。 本来,青登也没太多搭理此事。 他也不可能地大摇大摆跑去跟那些商家说“我就是狐小僧,快给我版权费”。 除了对这些拿他和木下舞的名头来赚钱的无良商家感到不爽之外,青登也没能力来多管市面上的他和木下舞的这些周边产品。 青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身为木下舞闺蜜的艾洛蒂家里,发现他和木下舞的周边画像,还亲耳听到艾洛蒂说很崇拜他们两个…… 此时此刻,青登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了。 一时间,青登突然很想知道木下舞知不知道此事、在首次听到此事后都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抱歉呀,橘先生,让你见笑了。” 或许是因为顾虑到在青登这样的“治安官”面前高声表示自己崇拜两个最近在江户一时风头无两的怪盗会引来啥不好的影响吧,安东尼连忙一边赔笑着,一边走到了青登的身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侠盗罗宾汉》读多了,艾洛蒂她特别喜欢这俩怪盗。” “虽说猫小僧和狐小僧最近的事迹,确实是很值得钦佩,但是……” 安东尼顿了顿,构思了下措辞后,才接着往下说: “猫小僧有相当详实的盗窃记录啊,是个盗窃过很多人钱财的讨人厌的大盗贼,完全不是什么值得崇拜的对象啊。” “最近才刚冒出头来的狐小僧,虽还没有出现‘他伙同猫小僧参与过盗窃’的记录,但他毕竟是猫小僧的同伴,我猜在猫小僧此前的一系列盗窃行动中,狐小僧他一定也在幕后为猫小僧展开过许多的支援工作吧。” 安东尼的话音刚落,刚刚还眼冒小星星的艾洛蒂,立即面露愠色。 而在听到安东尼说木下舞是“讨人厌的大盗贼”时,青登的眼底也于同一时刻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别说是周围人了,连青登本人也没意识到的不悦之色。 青登抿了抿嘴,然后嘴唇翕动,正欲对安东尼说些什么时,艾洛蒂抢先青登一步说道: “爷爷,猫小僧他们所盗取的,都是恶人们的钱财!” 大概是考虑到在青登等人的面前,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法语会有些不礼貌吧,艾洛蒂并没有用法语和她爷爷交流,而是使用不论是标准程度还是流利程度,都挑不出啥毛病的日语。 “盗取恶人的钱财,就不是盗取了吗?”安东尼的眉头微微蹙起,“不论如何,盗窃东西就是盗窃东西,不论盗窃的物事是什么东西、盗窃对象是何人,盗窃始终是盗窃。” 安东尼的言辞中,每个字词都透露着他对猫小僧的不喜。 “这不一样!”艾洛蒂毫不退让地和安东尼展开针锋相对,“猫小僧、狐小僧他们都是敢于对那些连官府都没法擅动的恶人们下手,敢于让那些恶人们吃个大苦头。光是此点,就足以让我们对他们抱以敬意!” “好了。这些都等之后再慢慢说吧。” “肯德基老爷爷”皱着眉头,悄悄地扫视了青登等人几眼……他应该是顾虑到在青登他们这些客人面前吵闹、争执会很不雅吧,所以安东尼想要结束话题了。 但艾洛蒂却不依不挠,完全没理会安东尼刚才所提的“之后再慢慢说”。 只见艾洛蒂交叠在一起、放置于肚脐眼前方的两只小手稍稍攥紧,如夏日晴天般的天蓝色眼瞳里所绽出的眸光霎时变犀利不少。 “爷爷,你这样的言论……真是太讨人厌了。” “喜欢拿完人的标准来要求那些愿意与恶人对抗的勇者和高尚者。” “要求他们的为人、生活作风、行事手段都必须是光明正大、合乎法理、没有半点错误的。” “一旦他们的身上出现了半点不合你们心意的瑕疵,就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说他们不过尔尔。” “然后又常常对那些恶人网开一面。” “卢库卢斯若是做出了任何一点节俭之举,就会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地坏。” “莫里哀笔下的阿巴贡如果放开他紧攥在手里的钱袋,施舍一点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的钱财给穷人,你们可能就会觉得他其实还是个有点善心的慈善家吧。” “只要这些坏人做出一点点善举,就能收获到你们的掌声和喝彩。” “这种区别对待勇者与恶人的做法,实在是太荒唐、太讨人厌了。” “就是因为抱持着像爷爷你这样的想法的人太多了,大家才会越来越喜欢当恶人!” 安东尼被艾洛蒂驳斥得嘴巴微张,哑口无言。 莫说是安东尼了。 青登等人……连甚少出现情绪和表情上的波动的斋藤,这个时候也纷纷瞠目结舌地把视线集中在了刚刚说出了一番不像是12岁的小萝莉能说出来的话语的艾洛蒂身上。 虽然青登他们都不太懂卢库卢斯、莫里哀笔下的阿拉贡这种西方典故,但他们都能够大致明白其意思。 众人惊愕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艾洛蒂却没有显露出任何怯场,她继续用毫不退让的坚定目光和安东尼对视。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确实是说得有些太过了。”安东尼轻叹了口气,“艾洛蒂,我们之后再慢慢讨论猫小僧、狐小僧他们的是非功过吧,我们现在就先暂时出去吧,一直待在这里,会影响到橘先生他们的工作的。” 艾洛蒂怔了怔,然后似是反应过来此时此地确实不是个适合和安东尼激烈辩驳的场合。 “抱歉,橘先生。”艾洛蒂转过身,用双手微微提起身上的白色蓬蓬裙的裙角,面带歉意地朝青登等人行了一礼,“让你们见到了非常不雅的一景。” “没事没事。”青登连忙微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并不介意。” “橘先生,我们就先出去了。”安东尼再次向青登赔笑着,“若有什么需要,比如想要吃的、喝的,就尽管找我们吧,能帮上忙的,我们都会尽力相帮。” 将该说的话一口气说尽后,安东尼便领着艾洛蒂和勒罗伊,在脸上的惊诧之情还未彻底消散的青登等人的目送下,出了书房。 艾洛蒂等人刚一离开,永仓便咧了咧嘴,自言自语道: “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啊……” 永仓的这句嘟囔,道出了现场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的心声。 …… …… 透过书房的窗户监视那座点心铺,并不需要太多人,所以青登设置了“两班倒”。 他和藤堂轮第一班。 斋藤、永仓、原田轮第二班。 两班人轮流监视那座点心铺半个小时。 青登与藤堂倚着窗边的墙壁,平静地度过了第一次的监视,点心铺那儿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没有发现举报人所说的那个鬼鬼祟祟的络腮胡。 和斋藤他们换班之后,青登忽地感到有些口渴。 简单地问过伙伴们是否也要喝水后,青登便独自一人地出了书房,准备找安东尼他们请求点水喝。 书房所坐落的第三楼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青登只得沿着楼梯往下探索。 一直来到最底层的一楼后,青登才终于见着了人。 “啊,橘先生。” 餐厅里,艾洛蒂跃下椅子,面带喜悦地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青登。 ******* ******* 感谢盟主【我爱的家我其实12】前日的2个盟主打赏! 作者君现在的欠更数,久违地再次上升,从12升到14了。 今天的万字爆更,是还上白银盟【英俊是我英俊呀】的欠更,我欠了这位白银盟12章欠更……因为他打赏了本书2个盟主、1个白银盟。 作者君现在还欠13章万字大章。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68/68078/19253399.html 第168章 橘先生,请你陪我击剑!【7600】 艾洛蒂换了一身新衣服。 她换了一件裙摆长及她那白嫩的脚跟,舒适度看上去明显要比她刚刚和安东尼一起外出散步时所穿的蓬蓬裙要高得多的修身长袍。 还没青登一只巴掌大的纤足套着双小巧可爱的白丝绒拖鞋,青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19世纪的欧洲女式拖鞋,鞋后跟竟然还带点高跟的设计,踩在地上会发出相当清脆的“嗒啦嗒啦”的声响。 “昂古莱姆小姐,你好呀。”青登简单地跟艾洛蒂问了声好后,扭头看了看四周,“昂古莱姆小姐,你在饭厅这里做什么?昂古莱姆先生和勒罗伊小姐呢?” “我在读书。”艾洛蒂嫣然一笑,“餐厅这里的光线最好,所以在白天时,我都喜欢待在餐厅里读书。” “爷爷他正在他的卧房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勒罗伊小姐则在打扫厨房。” 青登看向艾洛蒂刚才所就坐的长桌座位,桌面上确实摆放着一本正摊开的书籍。 靠着良好的视力,青登看到这本书籍的书页上所印着的,都是密密麻麻,如蝌蚪一样,青登完全看不明白的法文。 “橘先生,你是出来休息的吗?”艾洛蒂朝青登扑闪了几下她的大眼睛。 “嗯,算是吧。”青登微微一笑,“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有些口渴了,所以想来问下有没有水。” “啊,那橘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呢。”艾洛蒂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在方才,爷爷他就已经嘱咐勒罗伊小姐,让她去准备我们家现在最好的红茶和点心来招待诸位。” “我问问勒罗伊小姐红茶泡好了没有。” 说罢,艾洛蒂快步走到了长桌旁,拿起一支银制的摇铃,轻轻一晃。 叮铃~~ 令青登不住地感到耳根发酥的清脆至极的铃铛晃动声,向四下播散。 铃铛声刚落下,便听得一串不急不慢地脚步声朝青登、艾洛蒂他们这边径直而来——勒罗伊一边用系在身前的围裙擦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边快步走到了艾洛蒂的身前。 艾洛蒂叽里呱啦地对勒罗伊说了一大串法语。 然后勒罗伊也叽里呱啦地用法语回应艾洛蒂。 青登对法语是完完全全的一窍不通,他仅会的法语词汇,就只有一个“bonjour”(你好)。 所以站在青登现在的视角里,看到艾洛蒂和勒罗伊互讲法语,和看到两个科学家在那探讨量子力学是没啥两样的——虽然心底里清楚他们是在说人类的语言,但还是觉得他们像是在说什么魔咒。 在勒罗伊的话音落下后,艾洛蒂轻轻颔首,又跟勒罗伊说了些什么,接着便见勒罗伊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消失在了青登的眼前。 “勒罗伊小姐说红茶马上就煮好了。”艾洛蒂切换回了日语,“我已经让她在准备好红茶后,就在第一时间将红茶还有点心都给你们送过去。” 青登微微躬身,向艾洛蒂道了句“感激不尽”。 这个时候,青登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一张小圆桌上,放置着一个包装得相当精美的礼盒。 这个礼盒不论是盒子的样式,还是包装的手法,都是完完全全的和式风格。 在这种欧式宅邸里,竟然摆有着这么一个和风礼盒……就跟穿着法式宫廷礼服,结果腰间却是佩着一把太刀一样,极其地突兀、违和。 不由得对这个礼盒感到几分好奇的青登,向艾洛蒂问道: “昂古莱姆小姐,这个礼盒是?” 艾洛蒂扭头看向桌上的这个礼盒:“喔,这个是爷爷他准备在5天后的布莱特先生的舞会上,赠予布莱特先生的礼物。” “布莱特先生?”青登细声重复了遍这个对他而言,相当陌生的人名。 见青登面露疑惑,艾洛蒂微微一笑,然后开始给青登概述这位“布莱特先生”乃何人也。 布莱特,全名约翰·布莱特,英国人,是在日本敞开国门后,第一批登上日本国土的外国商人。 因为是商界上的老前辈,再加上他为人亲切和善,喜欢提携晚辈,许多人都受过他的帮助,所以他的人缘非常不错,在这片江户居留地里,很受人喜爱与尊敬。 5天后,就是布莱特的60岁大寿。 为了好好地庆祝自己的60大寿,布莱特决定在5日后的生日当天,于自己家里设下一个盛大的舞会,大半个江户居留地的人都收到了布莱特的宴会邀请。 安东尼和布莱特有着些许交情,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在受邀之列。 “布莱特先生他非常喜欢日本这边的清酒,而且酒量还非常地大。”艾洛蒂缓缓说,“我听说布莱特先生他每天都要喝上七、八瓶一合装的清酒。为满足自己的饮酒需求,他每个月都会从一个名叫夏目崇八郎的酒商那儿购进大量的清酒。” “所以爷爷他便投其所好,从京都那儿订购了一瓶十分名贵的清酒……也就是这个礼盒。” “爷爷准备将这瓶名贵清酒当作寿礼,在5日后的宴席上赠给布莱特先生。” 青登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青登完全不认识这个布莱特,也不在意这个人,所以“布莱特”这个名字刚出现在青登的脑海里,便立即如一片浮云飘远了。 不过,在听到艾洛蒂提及“爷爷”这个称谓时……青登就忍不住地回想起刚刚在书房里所目睹的艾洛蒂和她爷爷安东尼发生争执的那一幕幕。 青登犹豫了片刻后,对艾洛蒂轻声说: “昂古莱姆小姐,虽然我这种外人说这种话,可能有些僭越……但你和你爷爷要好好相处哦,不要吵架。” 艾洛蒂愣愣地看了看青登,然后露出充满歉意的苦笑。 “橘先生,请容我为方才在书房里,让你们看到了相当不雅的一幕再次致歉。”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提起身上的长袍,对青登微微欠身。 “相当抱歉。” “我和爷爷已经和好了哦。” 说到这,艾洛蒂的歉意苦笑,转变为了能让人联想到春日暖阳的微笑。 “这大概也算是我和爷爷的日常了吧。” “我和爷爷常常会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吵,然后又很快地和好。” “在刚离开书房时,我和爷爷就已经和好了。” “害你担心了,非常不好意思。” 青登长出一口气,释然一笑:“没事,你和你爷爷和好了便好。” “话说回来,昂古莱姆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呢。” 青登向艾洛蒂投去敬佩的眼神。 “你刚刚在书房里所说的那些话,我直到现在仍言犹在耳。” “说得实在太好了,我很赞同你的观点哦。” 艾洛蒂适才于书房内为驳斥安东尼而诉出的每一词、每一句……都让青登相当地有共鸣。 一直以来,青登都坚持认为:这个世界最大的荒唐事之一,就是人们对好人太过苛刻,然后对坏人又太过宽容。 就如艾洛蒂刚刚所说的——人们非常喜欢用极苛刻的标准来要求那些好人,只要好人们的身上出现了任何一点不合他们心意的地方,就对他们大张挞伐。但对待那些恶人又总是格外宽容,只要那些恶人做了一点善事,就觉得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地坏。 因此,在听到艾洛蒂竟说出了如此鞭辟入里、如此对他胃口的思想主张后,青登在感到惊喜之余,也对艾洛蒂生起了几分敬佩。 艾洛蒂今年还只有12岁。 放到现代,艾洛蒂她就一还正在念小学六年级的小学生。 在还只是六年级小学生的年纪里,就能有着如此犀利的谈吐……不得不让人佩服。 青登突如其来的赞美,让艾洛蒂羞涩地笑了笑:“那些都只是我的一点个人愚见,让橘先生你见笑了。” “听到爷爷竟如此评论猫小僧和狐小僧,我一时气不过,就忍不住地将平日里的这些所思所想,都给一股脑地尽数说了出来。” “现在仔细回想,真是不应该……” “怎能在客人们的面前和自己的家人大吵大闹呢。” “实在是太不像样了,太没礼数了。” 说罢,艾洛蒂将两只如葱白一样的娇嫩双手交叠在肚脐眼的前方,满面愧意、羞意地低下了小脑袋。 看着面露羞愧的艾洛蒂,青登不禁暗自咂舌:这真的是今年才只有12岁的小姑娘吗……? 艾洛蒂现在的情绪,正因自责而稍显低落……青登思虑了片刻后,决定换一个新的话题。 一个应该能让艾洛蒂打起精神来的话题。 “昂古莱姆小姐,你还真的是非常喜欢猫小僧和狐小僧呢,竟然还购置了这二人的画。” 此话的话音刚落,青登的嘴角便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弧度抽了抽。 身为木下舞闺蜜的艾洛蒂,竟然很崇拜猫小僧与狐小僧……青登直到现在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诞感。 目前全江户上下,崇敬猫小僧和狐小僧的人如此之多,艾洛蒂竟恰好就是这批人里的其中之一。 该说是太巧了呢……还是该说太有缘分了呢…… 青登是为了让艾洛蒂打起精神来,才主动切换成这个话题。 效果非常显著——刚刚还正情绪低落的艾洛蒂,立即变得神采奕奕。 “嗯!我真的非常、非常尊敬猫小僧和狐小僧!”艾洛蒂昂起脑袋,眸光闪烁,白嫩的脸颊开始泛出红润的光泽。 早在刚才的书房里,艾洛蒂还未和安东尼爆发争执时,青登就有发现艾洛蒂似乎有着“情绪一兴奋、激动,脸蛋就会泛红”的特性。 就比如现在——在提到自己喜爱、崇拜的人物后,情绪正激动的艾洛蒂,她那白嫩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里透红起来。 “在初次知晓猫小僧与狐小僧的事迹时,我就非常地尊敬他们!” “我让勒罗伊小姐帮我找来了市面上所能找到的所有和猫小僧、狐小僧有关的画。” “我想把我收集来的这些画都放在我常能看到的地方,所以我和爷爷他争执了许久,才总算是说服他同意我将这些画都挂在家里我常待的几个地方。” 青登眉毛一挑:“你还有其他的画?” 艾洛蒂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共有4副猫小僧他们的画。” “2副挂在我的卧房,1副挂在书房,还有1副就挂在餐厅这里。” 说罢,艾洛蒂伸出手,朝自己的左前方一指。 青登循着艾洛蒂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餐厅西南侧的墙壁上,还真有挂着副浮世绘,因为所挂的位置太偏僻了,所以青登此前一直没有发现这副画。 青登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到这副浮世绘的近侧,仔细赏看画中所绘的内容,然后脸上神情又一次地变得古怪。 这副画的构图相当简单——分别戴着黑狐面具、系有黑色面巾的两名黑衣人,并肩屹立在排布得相当密集的一列房屋顶上,二人的身后是漆黑的夜色与高悬在夜空之中的圆月。 艾洛蒂迤迤然地走到了青登的身侧。 “橘先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艾洛蒂这时压低嗓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对青登悄声说,“我和猫小僧、狐小僧有着很奇特的缘分呢。” “嗯?”青登挑了挑眉,“此话怎么说?” “我曾亲眼见过猫小僧和狐小僧。”眉宇间挂起一抹骄傲和激动的艾洛蒂,挺了挺她那平坦的胸脯,“就在上个月,也就是狐小僧初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个夜晚,我亲眼见到了猫小僧和狐小僧从我家对面的房屋屋顶上跑过。” 艾洛蒂十分详细地讲述着她初次邂逅猫小僧与狐小僧起因、经过与结果。 静静地听完艾洛蒂的讲述后,青登不由得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在他以“狐小僧”的身份初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个夜晚……也就是他答应和木下舞一起去解决肆意地拿秽多来试刀的人斩集团的那一夜,他和木下舞为了摆脱突然出现的奉行所官差,确实是有进到屋宇普遍很壮阔,方便他们逃跑;同时木下舞对这里的地形又很熟悉的江户居留地里。 青登万万没想到……他和木下舞在这片居留地里甩脱官府的追兵们时,竟恰好让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的艾洛蒂给瞧见匆忙逃跑的他们了。 “如何?我和猫小僧、狐小僧是不是非常有缘?”艾洛蒂使用着一种得意洋洋的口吻,“正好在那个时间段突然醒来,然后又正好看见了恰好正从我们家对面跑过的狐小僧和猫小僧。” “只要我醒来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或是走到窗边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我都将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们。” 青登轻轻颔首:“嗯……确实是非常有缘……” 话说完,青登于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昂古莱姆小姐你确实是和猫小僧、狐小僧非常有缘呢……前者就是你的闺蜜,后者现在就站在你的身边。 在一脸骄傲地说完自己和狐小僧、猫小僧的“不解之缘”后,艾洛蒂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紧接着,便见她踌躇地瞥了青登几眼。 “橘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青登用眼神示意艾洛蒂:你问吧。 艾洛蒂深吸一口气:“我一直都有听说,猫小僧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女,而狐小僧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少年……请问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涉嫌泄密、不方便跟外人多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过吧。” 虽然有极力压制,但艾洛蒂的语气中还是渗出了几分激动与期待。 尤其是在说到“狐小僧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少年”这句话时,艾洛蒂的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了极明显的期待之色。 青登是专管江户治安的“三回”同心,艾洛蒂应该是渴求着能从身为行内人士的青登身上,探听到一些和自己偶像有关的、自己之前并不知晓的情报,才会这么问青登吧。 很漂亮的少女和很帅气的少年……青登的嘴角再次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抽了抽。 不难猜出,这些传闻应该又是某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想象,而随口瞎编出来的。 “猫小僧和狐小僧是黄脸阿婆和秃顶中年人”与“猫小僧和狐小僧是美少女和美少年”——这二者,哪个更受青睐、哪个更符合市井平民的英雄幻想,显而易见。 但不得不说,这条传闻竟然误打误撞地说对了。 猫小僧确实是个美少女,而且是脸蛋和身材都很顶级的那种。 狐小僧也确实是美少年……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自恋,但青登确实觉得自己的脸姑且还是勉强担得起“帅气”这个形容词的。 青登自然是不可能将真相告知给艾洛蒂,因此他只能采用十分官方的回答: “昂古莱姆小姐,对于猫小僧和狐小僧,我们江户奉行所所知道的,并没有比市井百姓们多上多少。” “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确定猫小僧和狐小僧的性别。” “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什么美少女、美少年的……多半只是好事者们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 “这、这样呀……”艾洛蒂失落地抿了抿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咚,咚,咚…… 玄关处非常突然地传来了非常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青登与艾洛蒂齐齐扬起视线,看向玄关所在的方向。 “嗯?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敲门……(法语)”艾洛蒂一面下意识地用母语自言自语,一面走回到了餐厅的长桌边上,拿起那只银制的摇铃,重重地摇晃了几下。 勒罗伊再次出现在了青登和艾洛蒂的面前。 艾洛蒂用法语和勒罗伊说了些什么。 勒罗伊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快速但又不失礼节的步伐,穿过位于餐厅左侧的走廊,直奔屋子的玄关。 紧接着,开门声、脚步声、说话声……这些声音络绎不绝地传进青登的耳中。 不一会儿,青登就听到了“咔啦”一声响——这是合拢大门的声音。 勒罗伊抱着一件外观相当精美的木盒,回到了青登他们的视野内。 她刚一回来,就开始叽里呱啦地和艾洛蒂互飙“魔咒”。 青登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啥,所以只能观察她们的表情,他注意到:艾洛蒂在看见勒罗伊手里所拎的那个木盒后,霎时喜笑颜开起来。 艾洛蒂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餐厅长桌,随后便见勒罗伊将她手中的那个木盒放到了这张长桌上,接着扬长而去——她应该是回去接着忙她的工作了。 勒罗伊刚一离开,艾洛蒂就立即以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一蹦一跶地向那只木盒蹦去。 “昂古莱姆小姐。”跟着艾洛蒂一起走到木盒边上的青登困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艾洛蒂没有立即回答青登的这个问题。 而是先冲青登露出狡黠的笑意,然后“喀哒”一声,将这只木盒缓缓打开。 木盒内,摆放着一只做工相当精细的木制西洋刺剑。 青登的瞳孔微微一缩:“刺剑……?” “这是我的爱剑哦。”艾洛蒂的目光里,一丝孩童般的笑意浮了上来,“前阵子在练剑时不慎磕坏了剑尖,爷爷委托了他的一个精通木匠活的朋友帮我修剑。” “总算是修理完毕,送回来了啊。” 练剑……青登敏锐地从艾洛蒂的话语中,捕捉到这一让他想在不在意都不行的字词:“昂古莱姆小姐,你会刺剑术吗?” “嗯,从小我就练习刺剑术。” 艾洛蒂抬起手,用极温柔的动作轻抚盒内的刺剑,眉宇间挂起一抹怀念、追忆的色彩。 “我从小就很喜欢罗宾汉……啊,橘先生你应该不知道罗宾汉是谁吧。” “罗宾汉是在欧洲诸国都相当有名的一位喜欢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侠盗。” “我非常喜欢这位传说中的侠盗。” “橘先生,我说出来你可别笑哦。” 艾洛蒂难为情地笑了笑,整张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右手缩到胸前,竖起食指打着圈儿地拨弄垂在她胸前的三股辫。 “我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个像罗宾汉那样的能文能武、乐于帮助弱小的侠盗。” “所以在我的年岁刚长到可以学习刺剑术的时候,就缠着我的……家人,请求他们帮我找个剑术老师。” “即使现在跟着爷爷一起迁居日本了,我也从来没有懈怠过对刺剑术的练习。” “最开始的时候,除了刺剑术之外,我本来还想学习弓术的,因为罗宾汉是个能够‘射中另一支已射中靶心的箭,并且将箭身一分为二’的神箭手。” “但因为我的家人很反对我学习弓术,他觉得弓术在这个时代里除了用来打猎取乐之外百无一用,学习刺剑术好歹还能用于防身,所以我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专心学习刺剑术了。” 说罢,艾洛蒂伸出手,拿起盒内的刺剑。 艾洛蒂的这柄爱剑是全木制的,所以非常轻盈,哪怕是她这样的身子骨尚未长开的小女孩,都能轻松将其举起、挥舞。 “帮我修剑的那个人可真厉害呀。”艾洛蒂认真地端详了几眼手中的刺剑,然后朝前方的空气用力刺了几剑,“修得跟新的一样。” 此时的艾洛蒂并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青登,现在正露出着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梦想着成为一个侠盗吗……青登算是彻底明白木下舞和艾洛蒂为何能成为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了。 虽然她们两个的外在性格看上去天差地别,一个内向怕生,另一个活泼开朗,但二人内在的所思所想却是相当贴近。 青登看了几眼艾洛蒂挥剑的动作,眉头顿时因惊诧而用力一扬:“昂古莱姆小姐,你的动作相当厉害呢。” 青登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奉承艾洛蒂。 艾洛蒂的这几个挥剑的动作,确实是相当厉害,剑路很稳,对一个今年还只有12岁的小女孩来说,这已经算是特别犀利的身手了。 听到青登的夸赞……艾洛蒂并没有展现出喜悦的神情。 反而还面露颓唐。 “橘先生,你谬赞啦。” “我还差得很远呢。” “不论是身手,还是心性……我都差得很远。” 说到这,艾洛蒂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刺剑,脸色一黯。 “若没有一个敢于与人对抗的胆气……那将自身的技艺磨炼得再好也没用啊。” “我现在就很缺这种胆气呢。” 艾洛蒂仰头看向青登,脸上挂起一抹带着几分自嘲意味的干笑。 “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梦想成为一个像罗宾汉那样的侠盗’,但我却连作为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胆量都没有……” “我的胆子太小了。” “别说是看到别人举着明晃晃的武器朝我杀过来了……光是听到别人厉声呵斥我,我就常常吓得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连动都不敢动……” 说罢,艾洛蒂像是想要化解苦闷的情绪一般,扁着嘴唇,以像是驱赶周围的苍蝇般的动作,随意地挥动手中的刺剑,搅乱着周围的空气。 忽然间,没任何征兆的——艾洛蒂的身子突然一顿,接着双眼发亮。 “对喔,我怎么给忘了呢……”用连自己都没法听清的音量嘟囔一声后,艾洛蒂兴冲冲地将视线投回到青登的身上。 “橘先生,你现在可以陪我练一会儿剑术吗?” “嗯?”青登一怔,随后他用眼神朝艾洛蒂发出追问:昂古莱姆小姐,为何如此突然地请求我于现在陪你练剑术? 读懂了青登的眼神意思的艾洛蒂,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也没什么很特殊的理由啦。” “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橘先生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青登眉头微蹙,沉吟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突然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的艾洛蒂。 毕竟他现在还有着“监视那座点心屋”的任务在身,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艾洛蒂在这儿玩耍。 然而……在见着艾洛蒂现在的表情后,本来都已经涌到青登嘴边的拒绝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尽管努力挤出了一抹“我不在意”的笑容,但艾洛蒂看向青登的眼神里,仍带着抹若隐若现的希冀与期待。 橘先生,求你陪我练一会儿剑术吧——艾洛蒂就差将这行字给直接写在自己脸上了。 ******* ******* 今日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了,手头还有月票的,务必把月票都投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本书中的某些大家觉得我在水字数的内容,其实都有着很足量、很重要的伏笔啊。比如我现在就问大家一句话:你们有谁记得曾在前文某章及本章里出现过的夏目崇八郎?肯定都忽视这号人了吧。 本章我就建议大家多认真、仔细地看一看,有兴致的人可以找个笔记本,记一记本章里艾洛蒂的一些看上去有点奇怪的话和动作,或者干脆就在本章里加个书签,以后闲着没事时就折回来多看看本章,会有用处的。 ------题外话------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最后一天了,务必把月票投给本书呀! /68/68078/19253400.html 第169章 复制天赋【丰盈xiong脯】,嘟!与宿主不匹配【7200】 “要我陪你练剑术……具体都是要我做些甚么呢?”青登反问。 “只需要陪我对练就好。”艾洛蒂笑吟吟地答,“我好久没和人对练过了……都快忘记和空气以外的人或物对练,都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艾洛蒂现在的表情……让青登不禁回想起此前木下舞向他公开了猫小僧的隐藏身份,请求他协助对付那伙专拿秽多来试刀的人斩集团时所露出的表情——都是这样挂露着希冀与期待,同时还带有着一点点的担心。 担心青登会出声拒绝她们。 思考与难以让人察觉的困惑,在青登的瞳底来回闪动……这些情绪共同组成了名为“犹豫”的情感。 青登向来都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他并未让艾洛蒂眼巴巴地等待太久—— “……我知道了。” 青登昂起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长出一口气。 他将视线重新放低到可以和艾洛蒂对视的角度时,其脸上已经多出了一抹掺着几分无奈之色的柔和浅笑。 “那就陪你练一会儿剑吧……但只能陪你一小会儿哦。” ——就当作是对这孩子方才当众维护我和木下小姐的答谢吧。 艾洛蒂刚刚在书房里,据理力争地向安东尼等人说着狐小僧、猫小僧的好,奋力维护着狐小僧和猫小僧的形象……这让青登在感到有些难为情的同时,也略有点感动。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当面听到他人如此夸赞他和木下舞目前的事迹、功绩。 有种……自己和木下舞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还是能有所回报的感觉。 反正昂古莱姆小姐的这请求也不是啥很过分、很难办的事情,就满足一下这位刚刚才帮过我和木下小姐的小粉丝吧……陪这孩子练剑的话,说不定还能从她身上复制到啥有用的天赋呢——青登现在就抱持着这样的心情。 天赋这种东西,是不分年龄、性别的。 谁知道这孩子的体内有没有潜藏着啥很有用的天赋呢? 青登感觉艾洛蒂的口才还蛮不错的,所以青登猜测着说不定能从她身上复制到和口才有关的天赋呢。 或许是因为没有料到青登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吧……艾洛蒂现在一脸“思考已经停止了”的样子。 她怔怔地与青登对视。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 只捏紧了双拳,然后一边傻愣愣地笑着,一边原地蹦跳了好几下,脸蛋因情绪兴奋而微微泛红。 高兴到原地蹦跳……她这样的动作,倒也胜过千言万语了。 …… …… 艾洛蒂所选定的陪她练剑的地点,是一条毗邻餐厅的宽敞走廊。 据艾洛蒂介绍,这是他们家最宽敞的一条走廊。 这条走廊能够容纳3个壮硕的成年人并肩穿行……用来充作练剑的地点,倒也绰绰有余了。 “昂古莱姆小姐,我只要和你对打就可以了吗?”青登轻声重述了遍艾洛蒂刚刚所提的要求。 “嗯!”站到青登对面的艾洛蒂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弯下身,脱掉了她脚上那双因带有高跟的设计,所以并不方便跑动的白丝绒拖鞋,大大方方地露出了她那白皙粉嫩、十根脚趾都晶莹得如白藕新芽的双足。 青登颔首,以动作向艾洛蒂表示“我知道了”后,瞥了眼艾洛蒂身上的长袍:“昂古莱姆小姐,你不换身衣服吗?” “回去换衣服太麻烦啦。” 提到“换衣服”这个字眼时,艾洛蒂的双颊上浮起一抹畏怯与厌烦。 “橘先生你应该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女式服装的穿戴都超麻烦的。” “很多衣服都是即便有仆从的帮忙,都要花好长时间才能穿好。” “我这样就行了。” 说罢,艾洛蒂一挥左手,用力甩了下身上白长袍的衣角,然后气势十足地提起了她的那柄木制刺剑。 艾洛蒂的架势,是相当标准的刺剑术的架势——她持剑的右手臂向前抬起,右脚向前迈出两脚掌的长度。身体重心平均地落到了两脚上,右脚脚尖指向前方,左脚脚尖指向左方。拿剑的右手臂半屈,肘关节对着身体的右边,剑尖和右眼在一条水平线上,目光紧盯着青登不放。 在艾洛蒂摆好了她的这架势后,她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些变了,眉宇间多出了股英武之气。 “橘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哦!” 青登微微一笑,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定鬼神。 他自然是不可能拿真刀来陪艾洛蒂练剑。 艾洛蒂他们家里也没有木刀或竹刀,因此青登只能拔出定鬼神,然后把刀放到一旁的地上,抽出定鬼神空了的刀鞘,以鞘代刀。 双手握刀……喔,不,是双手握鞘的青登,配合着艾洛蒂高喊道:“放马过来吧!” 艾洛蒂向青登嫣然一笑。 随后迅疾地收起了脸上笑意,朝前送步,主动向青登发起了攻击。 青登的视野,霎时被翻飞的洁白长袍所充溢。 使用刺剑术的艾洛蒂,她的攻击自然基本都是刺击技。 木制的刺剑剑身,划出一条条笔直的线,掠向青登的各个身体部位。 或许是因为害怕伤到青登吧,艾洛蒂所攻击的地方,都是青登的上臂、大腿这种肉比较多的,就算被打中也不会疼的地方。 不过艾洛蒂的这番顾虑,显然是多虑了。 艾洛蒂的动作确实是很漂亮,剑路很稳,各种剑术技巧也都练得像模像样的。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而已。 这种年纪的孩子,连身体都还没长开,要力量没力量,要速度没速度。 受身体机能的限制,艾洛蒂自然是不可能发出什么对青登威胁度巨大的攻击。 一言以蔽之——艾洛蒂刺出的剑,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够打中青登的可能性。 青登哪怕是拖着具数天没睡、疲劳至极的身体,都能轻松躲开艾洛蒂的攻击。 连眼睛也不眨的,青登轻描淡写地向后连撤了两步,便躲开了艾洛蒂的刺击。 自己的连击被躲过了,艾洛蒂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焦躁与懊恼。 她只沉着地再次朝前送步,追上向后躲开的青登,对青登发起新的一轮攻击,而青登则继续向后躲去。 艾洛蒂不断地攻击,而青登则不断地闪避。 这种“你攻我躲”的态势,并没有持续多久。 忽然很想看看艾洛蒂的防御和闪避能力怎么样的青登,在躲开了艾洛蒂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刺击后,他猛地将手里的刀鞘自上路劈出,发动了反击——当然,青登的这道反击是放了个大海的。 如果他动用全力来对付艾洛蒂……那这场对练会立即演变成“居留地杀人事件”的。 青登只用单臂使力,并拼尽全力地放缓了攻击的力道与速度。 但纵使如此,艾洛蒂仍躲得相当吃力。 她火急火燎、手忙脚乱地将身子一侧,十分勉强地躲开了青登的这一击。 看着自己刚刚差点被打到的地方,艾洛蒂先是呆呆地扑闪了几下她的大眼睛,然后吃吃地笑起来。 艾洛蒂当然看得出来:青登刚才的反击是放了海的,青登倘若拿出他的真本事,那她可能连青登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青登给击倒在地了。 不过,即便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躲开青登的攻击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厉害,艾洛蒂仍旧感到相当开心。 我成功躲开刚才的攻击了……淡淡的成就感于心间油然而生,欢悦之色充满了她的整张脸蛋,脸上挂起了童真的笑容。 对练继续。 艾洛蒂再次主动对青登发起攻击。 不过她的攻击依旧是不断地落空,没有成功打中过青登一次。 或是侧身躲过艾洛蒂的攻击,或是竖起手中刀鞘格开艾洛蒂的刺剑的青登……现在正微蹙着眉头,直盯着艾洛蒂长袍下的小脚看。 青登之所以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艾洛蒂的脚看……自然不是因为艾洛蒂的脚长得很粉嫩可爱所以忍不住想要多看,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奇怪原因。 在又一次地用刀鞘格开艾洛蒂的攻击后,青登趁着艾洛蒂正重整架势的间隙,对艾洛蒂轻声说: “昂古莱姆小姐,你的脚绷得有点太紧了哦,脚步都变得不够灵活、迅疾了,脚趾和脚掌都再放松一点。” 在刚才艾洛蒂很费力地躲开他的反击时,青登就发现了艾洛蒂有着“脚绷得太紧了”的小毛病。 因为脚绷得太紧,所以不论是对对手展开追击,还是躲开对手的攻击,脚步都会太过僵硬,不够灵活。 “嗯?”听到青登这么一说,艾洛蒂呆了呆,然后低下头,看向自己群袍下的双脚,“再放松一点……?” 艾洛蒂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见到艾洛蒂似乎不太懂如此践行他刚才的建议,青登沉吟片刻: “嗯……这样吧,昂古莱姆小姐你现在想象一下自己正站在一个很松软的、脚轻轻一踩整个人都会深陷进去的沙滩。” “你就这么想象——因为沙子太软了,所以脚趾和脚掌都不能那么用力地抓着地面,倘若太用力的话,脚就会在沙滩上越陷越深。” “依照着这样的想象,缓缓放松自己双脚上的肌肉。” 十分认真地吸收完青登所述的每一词、每一句的艾洛蒂,似懂非懂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双眼,依循着青登的建议,想象自己正站在一片松软的沙滩上,按照着自己的理解放松脚趾与脚掌的肌肉。 青登也不急,他将手中刀鞘拄在地上,静静地等待艾洛蒂完成准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青登忽然忍俊不禁起来——他突然发现,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指点,令这场剑术对练貌似已经变为一场剑术指导了。 随着自己的实力与日俱增,青登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试卫馆的无名小师弟。 论实力,早就是试卫馆的高端战力之一的他,近期时不时地会被周助、近藤他们委托着去带些刚入门的新人。 师兄带师弟、实力高的带实力低的——这也算是每座剑馆都会有的惯例了。 因为最近时常有帮忙指导试卫馆内的那些新人的缘故,青登已在不知不觉间,培养出了一定的教学经验。 方才在看到艾洛蒂露出如此明显的错误后,青登一时心血来潮,忍不住地指点了下她。 青登静静地等待了约莫半分钟,终是见到艾洛蒂缓缓睁开双眼。 “橘先生。”艾洛蒂的视线在自己裙袍下的脚和对面的青登身上来回挪转,“怎么样?” 艾洛蒂所说的“怎么样”,指的自然是她的脚有没有成功地放松下来了。 “这个嘛……光这么干看着,我也说不好。”青登淡然一笑,然后将拄在地上的刀鞘重新竖起,“你朝我攻过来吧。” “你的脚有没有好好地放松下来……还是得在实战中才能看得真切。” 听罢,艾洛蒂郑重颔首,应了声“好”后便照着青登的吩咐,重新提起了剑。 只见她刚再一次地向前送步,就立即惊讶地嘤咛了一声。 因为她发现——她的动作,貌似要比刚才灵快上一些! 依旧十分轻松地躲开艾洛蒂这记扑击的青登,此时轻挑了下眉,眼中浮过一丝讶异。 “做得不错,和刚才相比,有点进步了。” 艾洛蒂并没有听到青登的这句夸赞。 因为现在的她,正一脸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天蓝色的眼瞳滴溜溜地直盯着自己的脚看。 看着现在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惊讶模样的艾洛蒂,青登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和刚才相比,艾洛蒂的脚确实是没有再蹦得那么紧了,但进步空间仍旧巨大。 让青登来打个分的话……那艾洛蒂刚才的表现,就是从50分进步到55分了,距离满分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呢。 不过——虽说进步的幅度不大,但能在仅听过一次青登简单的建议后就能对自己的动作进行有效的修正……这倒也算是一件挺厉害的事情了。 青登忍不住地在心里暗道: ——这孩子还挺有天分的呀…… 想到这,青登忍不住多看了对面这位仍在震惊中的幼女几眼。 过了约十来秒钟的时间,艾洛蒂总算是悠悠然地回过了神。 她昂起脑袋,兴冲冲地对青登说: “橘先生,你刚才的建议好有用啊!我有感受到我脚步的动作变灵巧了一点!” “与其说是我的建议有用,倒不如说是你的悟性比较好。” 青登由衷地表扬道。 “我也指导过不少像你这样没法将脚放松下来的人。” “不论我怎么建议、指导,甚至是手把手地教导他们,他们始终都得不到放松双脚的要领。” “像你这样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抓到放松双脚的诀窍的人,并不多见啊。” 被青登如此高评价的表扬……艾洛蒂难为情似地“嘿嘿”笑了几声。 在用笑声表达了自己内心中的雀跃之后,艾洛蒂缓缓收住脸上的笑意与笑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斗志昂扬地重新岔开双脚、摆好架势! 自己得到进步了……这让艾洛蒂格外地高兴。 情绪因兴奋而昂扬起来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着与青登展开对练,继续检验下自己进步的成果。 只不过……艾洛蒂这满身斗志,都被接下来的一道忽然自她身后响起的女声给打断了—— “小姐,不要在这里玩耍!(法语)” 这道女声的主人……即勒罗伊,冷不丁地出现在了艾洛蒂身后的走廊尽头处。 在高声示意艾洛蒂别在走廊这里玩耍后,这位刚刚一直在厨房那儿打扫卫生的女仆,便以双手交叠在身前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向艾洛蒂快步走来。 艾洛蒂霎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子一僵,然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刺剑,扁着嘴唇,扭头朝勒罗伊看去。 青登并没有听懂勒罗伊刚刚都在喊些什么。 但根据勒罗伊和艾洛蒂现在的表情……他大致猜得出来这位女仆应该是让他和艾洛蒂别在这里打闹。 于是乎,在艾洛蒂放下她的刺剑的同时,青登也收起了自己手里的刀鞘。 不过,就在青登将定鬼神的刀鞘插回进自己左腰间的下一瞬间……异变突生! 青登的身子突然僵了下,紧接着神情骤变…… “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呢?(法语)”在快步走到艾洛蒂的跟前后,勒罗伊便劈头盖脸地向艾洛蒂这般问道。 “我在请橘先生陪我练剑。(法语)”艾洛蒂答。 练剑……听到这个字眼,勒罗伊的脸色微变,但她很快便掩住了这小小的情绪波动,恢复回面无表情的模样。 “小姐,您请橘先生陪您练剑,我自是不反对,但您可不能在走廊这里练,若是让老爷看见了,他一定又要数落您了。(法语)” “知道啦。”艾洛蒂调皮地冲勒罗伊吐了吐舌头,“那我现在带橘先生去院子里练剑。(法语)” “小姐您现在还是先别想着练剑了。”勒罗伊淡淡道,“已经差不多要到上课的时间了,杰拉德先生应该很快就要来了,小姐您现在还是先把您的刺剑收好,然后做下课前准备吧。(法语)” 这次换艾洛蒂的脸色微微一变了:“都、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吗?(法语)” 勒罗伊轻轻点头:“已经快到早上10点了。(法语)” 一边说着,勒罗伊一边从围裙的后方掏出一只怀表,将表盘展露给艾洛蒂看。 看着表盘上所显示的时间,艾洛蒂的身子像是垮了一样,个子似是都矮了几分。 “我知道了……(法语)”艾洛蒂嘟了嘟红润的嘴唇。 艾洛蒂神情不快地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语言模式切换回了日语板块。 “橘先生,抱歉呀……嗯?橘先生,你怎么了?”朝青登看去的艾洛蒂,终于是注意到青登现在的表情很是怪异。 被艾洛蒂的声音所惊的青登,身子抖了几下,然后结结巴巴地反问:“啊?昂、昂古莱姆小姐,什么事?” 艾洛蒂微微蹙起好看的两眉,向青登投去担忧的视线。 “橘先生,你怎么了吗?你刚才的表情看上去好可怕……是身体不舒服吗?” “喔、喔,没事没事。”青登努力挤出一抹自然的微笑,“我刚才只是……肚子略有点不舒服而已,现在好多了。” 青登此前从那对“红脸兄弟”里的弟弟:吉川小治郎那儿复制到的天赋:“欺诈师”,这时发挥了作用! 谎称自己只是肚子不舒服时,青登脸不红心不跳的,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半分异样,成功唬住了艾洛蒂。 “原来是这样……”艾洛蒂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尽管和我们说哦,我们这里备着挺多药品的。” “嗯。”想快点将目前的话题给糊弄过去的青登,忙不迭地点点头,“多谢你的关心。” 成功地将艾洛蒂给忽悠过去的青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将自己的意识收回到现在正浮现于自己脑海中的个人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鹰眼、左利手、健体、巧手、健舌、铁腰、钢骨、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鬼之心、奶水、一马当先、看破、秀发、欺诈师、风的感知者、无惘之八幡、丰盈胸脯】 成功地从艾洛蒂的身上复制到天赋了。 方才,在他和艾洛蒂双双放下各自手里的武器时,系统判定二人的战斗已经结束。 紧接着,一道提示成功复制到天赋的系统音,便在青登的脑海里飞快闪过。 目前位于列表最末端的“丰盈胸脯”,就是从艾洛蒂的身上所复制到的天赋。 复制到天赋……这本应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不过青登现在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凝视着天赋列表里“丰盈胸脯”的词条,青登越看脸上神情便越是复杂。 之所以如此……全因这个词条,和青登此前从木下舞的身上所复制到的天赋“奶水”一样,颜色都呈现为“无法生效”的暗灰色…… 直到现在,那道刚刚在青登的脑海里窜过,害青登的表情直接失控的系统提示音,仍犹在青登耳畔——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丰盈胸脯”】 【天赋介绍:熊的发育远比一般人要良好,不易走型,不易松弛】 【嘟嘟嘟嘟嘟!】 【警告:因宿主乃雄性,与该天赋不匹配】 【该天赋不生效】 第二次了…… 第二次地复制到这种完全没法生效,除了让青登神情尴尬之外,屁用也没有的天赋了! 该说是太凑巧了吗……?从木下舞和艾洛蒂这对闺蜜的身上所复制到的天赋,竟然都是这种只对女性有效的天赋…… 神情复杂地仔细凝视了片刻天赋列表内“丰盈胸脯”的词条后,青登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转到了艾洛蒂她那因还未彻底发育起来,所以大小跟一般的男孩没啥差别的某个部位…… ——这孩子……竟然有着这样的天赋吗…… 青登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嗯?”并没有注意到青登的目光正盯着何处,只发现了青登的脸色又变了的艾洛蒂,面带忧色地向青登眨了眨眼,“橘先生,你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我、我没事。”青登心虚地迅速收回他那失礼的视线,然后假作是在擦汗地抬起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双眼和脸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重回正常。 心想着必须要赶紧打发掉现在的话题的青登,忽地回想起了艾洛蒂刚刚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 于是,青登连忙对艾洛蒂反问道: “昂古莱姆小姐,你刚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嗯?啊,是的。”因青登的这番反问而回想起正题的艾洛蒂,满面苦涩地叹了口气,“橘先生,谢谢你刚才陪我练剑。” “今天的练剑得先到此为止了呢……” “已经到我上课的时间了。” “我的家庭教师应该也差不多要来了。” 咚、咚、咚、咚、咚…… 艾洛蒂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玄关方向便再次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音。 “哎呀……”艾洛蒂苦笑了下,“刚提到老师,老师就来了……” …… …… 据艾洛蒂所述,安东尼为了保证她能一直获得最优异的教育,他们一家子人刚举户迁居到江户时,他就帮艾洛蒂找来了一位名叫杰拉德的家庭教师。 在安东尼的安排下,艾洛蒂每周都要在这位杰拉德先生的教导下上5天的课,上课时间从早上10点持续到下午4点。 适才敲响玄关大门的人,正是前来给艾洛蒂上课的杰拉德。 这位被安东尼聘来教导艾洛蒂的家庭教师,是一个穿衣打扮都非常地有绅士风范的中年男性。 头戴黑色半高丝绸礼帽,鼻梁上夹着块单片眼镜,留着撇耸密的八字胡,身上穿着件黑色燕尾服,左手抱着本厚重的书本,右手则提着根拐杖。 然而——这么位衣着光鲜的绅士,却给青登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初印象。 因为他在瞧见青登后,脸上就立即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不屑。 这是一种像是看到了什么低等生物似的不屑。 一种像是俯瞰着蝼蚁,带着满满的优越感的不屑。 ******* ******* 新的一月到来了! 求求大家把本月的保底月票都投给本书吧! 今天的章节足有,量多质也足,求波月票不过分呀!(豹头痛哭.jpg) ps:标题之所以打拼音,是为了防止河蟹。总而言之,懂的都懂。 /68/68078/19253401.html 第170章 青登小队突击!居留地的追逐战!【6800】 “昂古莱姆小姐,早上好。(法语)”杰拉德彬彬有礼地脱下头上的礼帽,将礼帽按在了胸口前,躬身向艾洛蒂问好。 礼帽下,是只有两鬓残存着些许黑白掺半的头发,头顶光溜得都可以反射光线的“地中海”发型。 艾洛蒂把双手交叠在身前,微笑着向杰拉德还了一礼:“杰拉德先生,早上好!(法语)” “昂古莱姆小姐,我上个星期交待给你的家庭作业,可有好好完成?(法语)” 艾洛蒂莞尔一笑,幽默道:“我昨天晚上赶紧赶慢地奋战了一整夜,勉强是赶在今日天亮之前,把您交代的那些作业都给做完了。(法语)” “哈哈哈。”杰拉德模仿着艾洛蒂方才的幽默口吻,“哈哈哈”地轻笑了几声,“那可不行哦,完成作业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为了完成作业而牺牲睡眠。(法语)” “昂古莱姆小姐,您现在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平日里可得多注重劳逸结合才是。否则,会长不大的哦。(法语)” 杰拉德和艾洛蒂寒暄了几句之后,他静静地将视线一扬,看向正站于艾洛蒂身后不远处的青登。 “……昂古莱姆小姐,这位日本人是?(法语)” 听到杰拉德询问她身后的日本人是何许人也,艾洛蒂稍稍抖擞了精神:“杰拉德先生,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位曾救过我和爷爷的橘青登先生!(法语)” “喔……”杰拉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位就是那个救过您和昂古莱姆先生的橘青登啊……和一般的日本人相比,他的个子还蛮高的嘛。(法语)” “杰拉德先生,我带您去认识一下橘先生吧!(法语)”艾洛蒂兴冲冲地笑着。 不过她脸上的这抹笑容并没有维续太久。 “不用了。”杰拉德用极冷淡的语气,毫不犹豫地出声回绝,“昂古莱姆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今天我要教你修辞学里更进阶的知识,内容会比较晦涩难懂,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法语)” 被杰拉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带他去和青登彼此认识”的提议……感到有些尴尬的艾洛蒂,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作一团。 艾洛蒂很快反应过来:为何杰拉德一副很抵触和青登认识的样子……想通了个中缘由的她,脸上的那抹僵住的笑容慢慢转变为了挂着无奈、困恼之色的复杂表情。 “嗯……”艾洛蒂轻轻地啄了几下小脑袋,努力挤出了一抹新的笑容,“那杰拉德先生,我们去上课吧。(法语)” 说罢,艾洛蒂和杰拉德一前一后地朝通往楼上的楼梯走去。 “橘先生。”在与青登擦肩而过时,艾洛蒂提起双手,拈起身上的长袍,一面歉意的一笑,一面对青登轻施一礼,“很抱歉,我现在必须得去上课了,请容我暂且失陪。” “嗯。”青登洒脱地笑了笑,“不用在意我,认认真真地去上课吧。” 跟青登道了声别,接着又用法语对一旁的勒罗伊吩咐了些什么后,艾洛蒂才继续跟杰拉德一起一前一后地向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走在艾洛蒂后头的杰拉德,这时与青登擦肩而过。 他没有和青登说半句话。 只在即将与青登错身相过时,眼珠子一斜,瞥了青登一眼。 尽管杰拉德的这股视线转瞬即逝……但青登还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动态视力,敏锐地捕捉到了其视线里所蕴藏的情绪。 和他方才进到屋内、初次见到青登时,其瞳底所浮出的情绪一模一样——那种充满优越感的不屑…… 青登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他默默地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目送着艾洛蒂和杰拉德的离去。 直到这一老一少的身影,都隐没在了通往楼上的楼梯口,青登才幽幽地在心里沉声道: ——像昂古莱姆小姐、昂古莱姆先生他们这样没有种族歧视的西洋人,终究是少数啊…… 那个杰拉德为何总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个中缘由,根本就不难推测。 江户幕府可是被西方列强用武力给强行打开国门的。 在西方诸国都已因蒸汽机的广泛运用而进入工业时代时,江户幕府统治下的日本仍停留在以小农经济为国本的农业社会……这些西方列强的国民们,会怎么看待这个落后的国家,不言而喻。 目前为止,青登与其有过深入接触的西洋人……也就只有艾洛蒂他们这一家子人了。 因为基本只和艾洛蒂他们这一家子人有过详细来往,所以这都让青登快要忘记了:像艾洛蒂、安东尼他们这样不会种族歧视的西洋人,完全是极少数。 绝大部分的西洋人,都是像这个杰拉德一样——连个招呼都懒得和青登打,看向青登的视线里,总挂着一抹像是在俯瞰什么低等生物似的充满优越感的不屑视线。 ——也罢。 青登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 ——就当作是被只蚊子给咬了一下吧。 那个杰拉德毕竟是艾洛蒂的家庭教师,哪怕是看在安东尼、艾洛蒂他们的面子上,青登也不好意思去和这家伙多计较什么。 而且青登的心胸,也没有狭窄到会因为他人的一个轻蔑眼神就大动肝火。 只将杰拉德刚刚朝他投来的眼神,当作是被一只蚊子盯了他一口的青登,很快地自我排解掉了心里的郁闷之情。 “橘先生,红茶已经煮好了,请问是需要我现在就送到书房去,还是要我等上一会儿再送过去?” 惊愕顿时浮上青登的双瞳。 ——谁在说话……? 这道忽然于青登身后响起的女声,口音相当地奇怪,有许多字词的发音都极其地不准。 揣着强烈的震谔,青登急急忙忙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青登的身后,只有一个人——正将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地伫立着的勒罗伊。 “勒罗伊小姐……”青登怔怔地睁圆了双眼,“原来你会说日语的吗?” 勒罗伊轻轻颔首,抿嘴一笑,然后磕磕巴巴地生硬道: “勉强能与人沟通,没法说得像小姐那么流利、标准。” 这是青登他首次见到勒罗伊说日语。 因为在此之前,青登只见过勒罗伊说法语,所以青登一直下意识地以为勒罗伊对日语一窍不通。 这个时候,勒罗伊轻声重复了遍她刚才所抛出的疑问: “橘先生,红茶是要我现在就送到书房去,还是等上一会儿再送过去?” 青登从“勒罗伊竟然会说日语”的惊愕中缓缓回过了神。 “现在就送过去吧。”青登不假思索地答,“劳烦你了。” “您客气了。”勒罗伊欠了欠身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说罢,勒罗伊扭过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青登看了几眼勒罗伊离去的背影,心中长出一口气。 ——我也回书房去看看斋藤他们那边的情况吧…… 打好主意的青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快步向着不远处的楼梯口笔直进发。 不过却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道谢话语,像条锁链一样,困住了青登他那都已经踩到楼梯台阶上的双脚。 “……橘先生,非常谢谢您刚才愿意陪小姐她玩耍。” “嗯?”青登一愣,然后疑惑地看向忽然向他道谢的勒罗伊。 把视线转到勒罗伊的身上后,青登才发现这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仆正昂着脑袋看着他,脸上挂着充满感激之意的微笑。 在青登的视线看过来后,勒罗伊埋下脑袋、弯曲上身,向青登遥遥地行了一礼 “小姐她……在迁居到江户后,就一直很寂寞。” “周围尽是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 “附近也没有和她同龄、能作她玩伴的小孩。” “我与老爷每天也都很忙,都挤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小姐。” “就只有木下小姐会时不时地过来找她玩耍。” 话说到这时,勒罗伊的嘴角以细微的弧度耷拉了下来……这细微的神情变化,令她的脸上多出了抹若隐若现的心酸之色。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适才肯定是小姐她主动请求您陪她练剑吧?” “小姐她一直都很喜欢刺剑术。” “但在离开法兰西、来到日本后,小姐就很少再找到有时间、有能力、同时又愿意陪她练剑的人。” “今日久违地与人挥起了剑……小姐她一定很开心吧。” 青登端正的眉宇下,眸光此刻微微闪烁。 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他忽地回想起了在他与艾洛蒂对打之前,艾洛蒂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好久没和人对练过了……都快忘记和空气以外的人或物对练,都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刚刚与艾洛蒂对打的那一幕幕景象,在青登的脑海内飞快闪过。 这个时候,青登才注意到——在和他对打时,艾洛蒂一直都笑得很开心。 明明自己的剑完全打不中青登,却依旧喜笑颜开的。 仿佛光是能这样提起剑来和人对练,就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情似的…… 青登现在算是明白艾洛蒂为何会如此突兀地请求他来陪她练剑了。 附近没有其他的同龄人、爷爷和女仆每天都挤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她、唯有木下舞能时不时地过来找她玩……仅听勒罗伊的这些描述,青登的脑海里就已经勾勒出了一副“寂寞的金发少女,每天只能对着空气练习自己最钟意的剑术”的画面。 抿了抿嘴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青登,神色复杂地抬起脑袋,看向楼上、看向艾洛蒂的卧房所在的方向…… 艾洛蒂的卧房位于最顶层的三楼,仍留在一楼的青登,自然是连艾洛蒂卧房的房门都看不见。 不过,在抬起头来后,青登却看到了别的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顶楼的方向,传来了一连串的匆忙脚步声。 紧接着,青登便在上方的楼梯口处,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藤堂。 “橘先生,发现举报人所说的那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了!” …… …… 青登和藤堂刚一前一后地快步回到了书房,正围拢在窗户旁边的斋藤等人,便立即向青登迎了上来。 “那个络腮胡已经进入那座点心铺了吗?”青登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一脸严肃地直入正题。 永仓颔首:“我们看得非常清楚!就在刚才,一个身穿绯衣黑袴、脸上留着很浓密的络腮胡的武士,进到那座点心铺内了!” 青登大步流星地来到窗边,透过透明的窗户玻璃,深深地凝视了不远处的那座点心铺几眼后,将手探进怀中,掏出了一条袖带。 看着青登手里的袖带……明白青登这是要做什么的斋藤等人,默默地伸手探怀,也掏出了各自随身携带的袖带。 就像是提前彩排过一样,五人以整齐划一的动作,用袖带系紧了身上和服的宽大衣袖。 “……你们都跟我来。”青登扶了扶左腰间的两柄佩刀,低沉的嗓音无悲无喜。 在于街头偶遇到艾洛蒂他们之前,青登他们已事先侦查过那座点心铺的建筑样式以及周边建筑的布局情况。 这座点心铺一共只有2个门:前方的正门以及后方的后门。 针对该店铺只有前后两个出入口的这一特性,青登迅速地做好了调配——他和永仓负责从正门攻进去,而斋藤则带着原田和藤堂把守点心铺的后门。 青登他们这个小团队,除了青登是毋庸置疑的领导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区分出明显的上下级。 不过,虽没有作出具体的等级划分,但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倒是一直都默认斋藤是他们的“副队长”、是青登的“副官”。 永仓和原田空有一身蛮力,做起事来简单粗暴。尤其是原田,基本不懂汉字、连“刘邦刘玄德曾在珠江边自刎”这种能气死历史老师的蠢话都说得出来的他,基本算是告别了被委以重任的可能性。 藤堂则是阅历太浅,身上稚气未脱,为人处世还很幼稚,行事不够慎重,虽能文能武,但还很缺历练。 青登的这一众部下里……唯数斋藤最能独当一面。 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斋藤,沉稳得不可思议。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用这句经典的名言来形容斋藤,再合适不过。 哪怕是和斋藤交情时间最长的青登,都几乎没见斋藤的表情与情绪失控过。 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地淡定、从容。 因为斋藤实在是太成熟稳重了,所以青登他们常常下意识地忘记——斋藤和藤堂是同龄,二人今年都只有16岁,斋藤只比藤堂大上几个月,是青登他们这支小团队里,第二年轻的人。 其实严格来讲……斋藤根本不需要对青登那么言听计从。 因为他只是青登的保镖而已,并不像永仓、原田他们那样是青登的冈引。 “绝对服从青登的命令”——这是永仓他们这些冈引的职责,但斋藤却不是这样。 他唯一的任务,就只有保护青登。 与青登并没有很直接的上下级关系的他,只需要设法保证青登的人身安全即可。 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他都可以不管不理不听。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斋藤一直很听青登的话。 不论青登要求他帮忙做些什么,他基本都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让他帮忙处理一些奉行所的日常琐事也好;让他在抓捕什么犯人或在执行什么任务时帮把手也罢……斋藤都是来者不拒。 青登也曾在某一天问过斋藤:为什么对他橘某人那么依从? 斋藤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想做所以就那么做了。 不论是斋藤他那沉稳的性格,还是其斩人无数的强悍实力,都令永仓等人很是服气,所以永仓他们也都愿意屈居斋藤之下,尊斋藤为他们的“副队长”。 迅速地定下了“兵分两路”的简易行动计划的青登一行人,以“一字长蛇阵”冲出艾洛蒂他们的家,之后便依照着青登的调配,开始各自行动。 当然,在离开之前,青登也没有忘记和正在卧房内工作的安东尼,以及没能来得及给他们送上红茶的勒罗伊打了声“我们得暂时离开了”的招呼。 青登本想也去给艾洛蒂打一声招呼的,但考虑到艾洛蒂现在正在上课,不想惊扰到艾洛蒂学习的青登,最终只能将他的这个想法作罢。 青登和永仓留在了艾洛蒂他们家的屋外。 斋藤则领着原田、藤堂绕到了点心铺的后方。 心里默数着时间,判断斋藤他们应该都已经就位后,青登向永仓摆了摆手,一面示意永仓跟上,一面击电奔星地抵近点心铺的正门。 青登脑袋一偏,朝身旁的永仓使了个眼色。 收到了青登的眼神示意的永仓,郑重地对青登点了点头。 完成了一段无声且简短的交流的二人,于同时拔出了各自腰间的佩刀。 手里提着定鬼神的青登大步一迈,“哗”的一声一把拉开了点心铺的铺门—— “吾等乃江户北番所的官差!奉公搜查!” 这座点心铺的一楼,现在没什么人。 遍观整个一楼……只有柜台的后方,坐着一个头发已经黑白参半的中年人。 见着气势汹汹地提刀冲进来的青登与永仓,这名中年人立即吓得趴伏在地,结结巴巴地快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登没有理会这个中年人。 他目光如电地扫视一楼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后,便立即冲向点心铺的二楼。 这座点心铺一共有2层楼。 一楼用于接客,而二楼则是专门用来供客人们就座、聚餐的区域。 此时此刻,在这座点心铺的二楼里,三三两两的客人们正围坐在一张张小桌旁,就着温热的茶水品味和果子,其中不乏外国人的面孔。 以风驰电掣之势登顶二楼的青登,视线仅粗略一扫,就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一个脸上留着极浓密络腮胡的武士,正端坐于二楼的一角。 这个络腮胡正与什么人相对而坐着,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颇为特殊的年轻和人。 之所以说这位年轻和人的穿着较特殊,是因为他并没有穿着和服,而是西装革履的,马甲、领带、皮鞋……一应俱全,鼻梁上还戴着副看着就很厚重的黑框眼镜。 在当下,因日本社会还未彻底接受洋风的缘故,穿西装的和人仍非常少见。 提着明晃晃的刀冲上二楼的青登与永仓,自是将二楼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了过来。 络腮胡和眼镜男在见到青登和永仓……不,准确点来讲,是在见到青登右腰间所佩着的那把柄底系有红穗的十手,以及右腰间所挂着的那枚奉行所印笼后的下一瞬间,脸色霎时骤变!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这二人从各自的座位上跳起,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络腮胡逃向东面的窗口。 而眼镜男则是逃向西面的窗口。 看到官差就跑……这俩人的可疑度已经拉满了! 眼睛男跳窗逃跑的方向,正是斋藤他们所把守的后门所在的方向。 青登立即趴到邻近的一扇面朝西面的窗户上,向窗外的斋藤等人大喝道: “斋藤!抓住这个穿西服、戴眼镜的男人!” 在青登还没喊出这句命令时,守在后门外的斋藤等人就已经瞧见了这个跳窗的眼镜男。 这个眼镜男的身手……一看就很差,他貌似没练过任何武术,手脚极其僵硬。 抬脚翻过窗户的他,笨拙地落到了点心铺一楼的屋檐上,然后瑟瑟缩缩地顺着屋檐疾跃而下,落到了地面。 在双足落地时,他因没有调整好重心,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斋藤一以贯之地维续他寡言少语、人狠话不多的行事风格——他没有出声应答青登,只默默扶稳右腰间的佩刀,追向正慌不择路的眼镜男。 藤堂“哼哧哼哧”地紧跟在斋藤身后。 倒是原田咋咋呼呼地用双手高高平举着他的长枪:“橘先生!交给我们吧!” 青登将那个眼镜男交给了斋藤他们去解决,把追击朝另一个方向逃跑的络腮胡的重任,留给了自己和永仓。 “永仓,跟我来!” “喔喔!” 为了方便跑动,青登将手中所提着的定鬼神暂时收回进鞘中,然后奔向离他最近的面朝东面的窗户,纵身一跃,翻过窗户,直接落到了屋外的街面上。 抬眼望去——络腮胡正逃向北面的路口。 和眼镜男相比,络腮胡的身手明显要矫健不少,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对晚他半步翻出窗户的永仓又高喊了句“跟紧了”之后,青登追着络腮胡的背影,在居留地的街道上展开了似是要与风赛跑的追逐战。 络腮胡像头蛮牛一样,撞开了所有阻拦在他身前所有人与物。 一时间,由各种语言组成的惊叫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s 第171章 单挑18人!青登新的突破【6700】 突然阻拦在青登身前的这9人,组成了一堵厚实的人墙,将青登和络腮胡阻断开来。 不论是截住青登前路的这9人,还是挡在青登后方的那9人,他们全都无一例外——腰间都佩挂着一长一短的双刀。 青登见状,脸色一沉,脚步一顿,脚上的草鞋在布满尘土的地上擦出了两条白痕。 在刹稳身子的下一刹,青登抬起左手扶稳了左腰间的定鬼神。 从后往前游走的目光,一一扫过以前后夹击之势把他堵在这条小巷内的这18名武士的脸庞。 青登对这片街区不怎么熟,只在刚才的追逐中,依稀看到这里是武士聚居的武家地,人流希少,颇为冷清。 在江户,许多武家聚居地都是这样人烟寥寥。 江户近8成的土地都是只有武士才能居住的“武家地”,以及只归宗教人士们使用的“寺社地”,另外的2成土地则为“町人地”,即给平民们居住的土地。 武士与宗教人士霸占了江户大半的土地,但他们的总人口却只占了江户总人口的2成。 反观占了城市总人口8成以上的平民们,则只能拥住在狭窄的町人地内…… 因此,这便造就了一个后果——江户的人口分布,两极分化得极其严重。 许多武家地每日冷冷清清的,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但在町人地却是每天都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故意引我到这儿,好让潜伏于此地的同伴们来掩护其离开吗…… 青登眉眼一抬,视线越过拦截在他身前的人墙,看向远处那身影已经缩至仅剩一个拇指头那般大、已经快要从视野范围内消失的络腮胡。 在青登看过去时,络腮胡也正好扭回头看过来。 青登看见络腮胡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以及一抹像是在嘲讽青登的笑容。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听到前方的人墙传来一声高喊: “喂!小心点!这人是那个橘青登!” 这简单的一句叫喊……令巷内的氛围顿时一变。 不少人的脸色忽地变了,浓郁的愤懑、仇恨之色刻于脸上。 瞅着这些人的此等反应,青登的双眼微微一眯。 得知他就是橘青登后,立即如临大敌一般神情骤变……在青登的印象里,全江户上下只有一个群体和他有着极深的过节。 “……喂,你们该不会是讨夷组的人吧?” 青登语气平淡,冷漠的态度蕴含强烈的寒气。 无人正面回应青登的这句疑问……因为他们现在都正忙于“内斗”。 “喂!都冷静一点!” “对呀!别胡来!我们只是来掩护船八他撤离的!不是来杀人的!别擅自行动!只要能逼橘青登他离开,让他别再追赶船八就好!” “哈?什么意思?你是要我们就这么放这个国贼全须全尾地离开吗?” “喂!他现在可只有一个人啊!正是杀掉他、为因这畜生而死的伙伴们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啊!” “是啊!这家伙现在落单了!再没有比这还要好的报仇机会了!” …… 堵住青登前后两路的这18名武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派主张目前不要和青登起强烈的冲突,他们只是来阻止青登追击船八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青登猜测这个“船八”,就是那个络腮胡的名字或绰号。 而另一派则主张现在就将正落单的青登给除之而后快。 他们的这番“内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因为就在这乱成一团之中,青登后方的一名武士陡然爆发出一声咆哮。 这名武士自适才起,就一直在用充满仇恨之色的目光紧瞪着青登。 在听到部分伙伴竟在那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只要能逼橘青登他离开就行了”时,一股股不耐之色便开始在他的脸上蕴积。 不耐、愤恨、仇怨……这些情绪存蓄到最顶峰之时,立即像火山口爆裂的岩浆一般,一口气喷发而出。 情绪已然失控的他,不想再听其余人的任何废话。 他拔出腰间刀,一边瓮声咆哮,一边举刀径直冲向青登! 青登微微侧过脑袋,用右眼眼角的余光打量这名朝他冲过来的武士。 接下来的一瞬间里,正盯着青登的人,看到了相当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条银蛇从青登的左腰间窜出。 青登迅疾地用左手拨开定鬼神的鞘口,以左脚为轴,像个陀螺一样向后旋转180度,借着旋转的势能,右手拔刀出鞘!自鞘内弹出的白刃,犹如一条银蛇! 定鬼神的刀锋扫向身后,横砍了这名武士的脖颈,发出“喳”的一声……这声音足以令所有胆小者肝胆俱颤。 在夏日烈阳的普照下,反射出丝丝摄人寒光的刀锋切肉断骨,一颗大好人头在惯性的作用下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小巷东侧的墙壁上然后又弹了回来,滚落到青登的脚边。 血花像喷泉一样地从武士的断颈处喷出。 几滴鲜血飞溅到了青登脸上的眼皮、鼻尖、嘴角等处……青登他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自穿越至今,已手刃过不知多少敌人的他,早就看惯了鲜血与死亡。 青登刚才可不是就这么一直傻愣愣地杵在原地、什么也没做。 在这18名武士现身后,他就开始默不作声地目测他与这些人的间距,并计算着在这些人朝他攻过来后,他该怎么反击、该优先砍谁、以及每个人都该怎么砍才能最为顺手。 一言以蔽之——在这18名一看就知来者不善的武士出现后,青登就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迎敌! 这是青登他第一次独自面对那么多的敌人。 回望从前,青登几乎每一次的战斗,身边都有着能协助他的同伴。 雪夜乱战时,身边有斋藤还有安东尼的护卫们。 救援蕃书调所时,斋藤、永仓他们都在。 在没有任何战友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地迎战近二十名武士……这确是青登的首次。 但青登对此却并不感到忐忑或恐惧。 倒不如说……青登现在反而还很斗志昂扬! 从未懈怠过修炼而苦磨出来的武艺,以及个人系统界面里已经极为丰富的天赋种类,带给了青登敢于接受任何艰险挑战的信心! 刚好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来看一看“聚神”的威力……青登的心里这么说。 在从千叶荣次郎的身上复制到神级天赋:“聚神”后,青登就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能好好地检验下这个新天赋的效果的机会。 那种穿着护具、端着柄竹剑,根本没有生命之虞的道场切磋,完全没法将此天赋的潜能、威力给全部逼出。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刚刚那名武士的突然攻击,以及青登闪电般的反击,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水、激起千层浪的巨石……那些刚才主张着“现在就要把青登给杀了”的人,都化身为了“脱缰的野马”。 他们如猛兽般吼叫,对青登群起而攻! 朝青登攻来的人,共有12人。 没有立即一起攻向青登的其余5人,都是刚才主张着“现在不要和青登起正面冲突”的人。 他们这5个“主和派”,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中的3人咬了咬牙,拔出刀来,也对青登发起了冲锋。 另外2人则仍站于原地,踌躇不定。 “呀——!” 最先冲到青登跟前的那人声音很尖利,他的咆哮听着相当刺耳。 他在叫嚷着举刀劈向青登时,嘴里喊着“你这个畜生!”。 青登对他的谩骂充耳不闻。 只见青登扫了眼此人的剑路,叉开双腿站定,侧身闪过此人的劈砍的同时,左手攥握成拳,直劈对方持刀的右手腕。 就这一下子,此人手中的刀“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击卸掉这家伙的武器,青登顺势挥动定鬼神,往这人的脖颈上一抹……新的一潭只喷出血液的“喷泉”出现了。 “第2个……” 青登没有去看这个被他给抹了脖子的敌人现在都是副什么模样,在用无悲无喜的冷漠口吻轻声记录了下自己的杀敌数后,他便将定鬼神收回,调整刀锋的方向,然后顺势朝下一个敌人使出了一记袈裟斩。 扑嗤嗤嗤……血液喷溅的声音。 咔嚓嚓嚓……肉与骨头被斩断的声音。 这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宣告着又一条生命逝去——青登的这记袈裟斩,令这条小巷的地上又多了具残破的尸体。 “第3个……” 转瞬之间,青登已经连毙2人。 青登现在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精神专注得令他都觉得有点可怕。 他的眼睛、耳朵、鼻子……总之,他所有的感官,现在都关注不了外界的其余事物了。 眼里只看到周围的敌人。 耳中只听到敌人们的脚步声、咆哮声以及刀锋舞动的声响。 脑袋好清醒……感觉就像是脑袋里塞入了大量的薄荷糖一般。 精神的高度集中,令青登的反应能力与思考速度统统得到了极大幅的提升! ——好强! 感受着自己精神状态的变化,青登忍不住在心里发出由衷的惊叹。 他越来越明白千叶荣次郎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能靠着压倒性的实力,折服各路高手了。 这“聚神”的彪悍程度……不比“孤胆”、“鬼之心”这几个天赋差! 果然还是得在这种以命相搏、不敢有丝毫大意的死斗里,才能将“聚神”的威力给彻底发挥出来。 青登现在无比确信——目前有“聚神”在身的他,综合实力相较往日又有了全新的突破! 此时此刻,青登的各种增幅效果都快叠满了。 敌人的数量越是多、敌人的实力越是强,便越是能燃起斗志,超常发挥自己实力的“孤胆”。 远比常人更易集中精神与专注度,能长时间地维持“精神极高度集中”的状态的“聚神”。 在这些变态天赋的加持下,青登现在像极了一台极高效的“杀人机器”,不断挥刀收割着周围每一名敌人的性命。 因“聚神”所带来的效果远比自己所预期的要强大得多,本就并不为敌人占了绝对人数优势而胆怯的青登,更加大胆无畏! 敌人们是从前后两个方向夹击而来,所以为了避免自己被两面夹击,青登背靠小巷东侧的墙壁,保证自己只有单面对敌。 这条小巷不宽也不窄,最宽处也仅够3名成年人并肩通过,这种并不宽敞的地形对青登非常有利,敌人们难以发挥他们人数上的优势。 在青登背靠墙面迎敌后,狭窄的巷道最多只能容纳3个人同时对青登发起攻击。 呼! 站于青登右手面的敌人,举刀就劈,刀锋挟风作响。 青登以下段架势将定鬼神朝上用力一扬,用刀背挑开劈过来的刀,然后沉下了腰,蓄积力量,最后由上至下狠狠地劈了一刀。 这段“防御-反击”一气呵成,刀锋嵌进此人的侧颈,切断皮肉与骨头的手感,源源不断地顺着刀锋与刀柄传进青登的双掌里。 噗哧……一捧鲜血从此人被切断的脖颈大动脉里飙出,浇了青登满身。 “第4个……” 嗡……青登听到在他的视觉死角处,传来刀挥动的声音。 “聚神”和“风的感知者”起了一种联动的效果!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青登的听力变得更为敏锐。 只见青登听声辩位,将身子侧站半步,躲开了这一刀,从他视觉死角处劈来的这一击,只砍中了青登身侧的空气。 青登没有挥刀反击这个偷袭他的人。 这家伙现在正站在青登的左侧……他这样的站位,让青登想到了个更好、更迅捷的反制手段。 青登腾出左手,用左手按住定鬼神的刀鞘鞘口,把鞘口用力朝下一压。 随着鞘口的压低,在杠杆作用的影响下,鞘底高高扬起,正中刚才偷袭青登的那名敌人的裆下。 这人感觉下体像被特快马车给撞上了一样。 他两眼一凸,头猛地向前一冲,脸上的血色以骇人的速度飞快褪散。 只听“铛啷”一声,双手再也抓不稳刀的他,刀掉落到地上,腾空出来的双手往下伸向被撞到的那个部位。 嘴角已有白沫流出的他,不断发出着没有任何具体含义的“嗬嗬嗬”的呻吟声,喉头“咯咯”作响,阵阵作呕。 为了尽可能地减缓自己地疼痛,他意识不清地跪了下去,试图向前侧躺在地上使自己好受点。 “第5个……” 因“聚神”而变得空前敏锐的感官,再次感知到了危险。 青登确信危险来临,他快速后撤半步,用脊背去找巷子的墙壁,一把直刺而来的锋利刀刃贴着他的小腹掠过,划破了青登腹部的和服布料,青登的肚子都已感受到刀锋的寒冷。 青登眸光一凝,反击紧随闪躲而至—— 铛! 青登以一记竖劈,将这柄刀面都快贴到他小腹上的打刀击落。 这个被青登给击落了刀的敌人,战斗意志还算是强烈。 尽管没了武器,但他还是哇哇大叫着不顾一切地向前猛扑,搂住了青登的腰身。 青登任由他抱住自己,腰一沉,双臂插进对方腋下,一使劲把他扔了出去。 这家伙长得很瘦,体重很轻,这是青登敢于让他抱过来的根本原因。 骨瘦如柴的他被扔到了二米开外,后脑勺着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第6个……” 将“是敌人就杀”这一理念奉为圭臬的青登对“自己正不断夺走他人性命”的这一事,既不感到惭愧,也不认为残忍。 只要是敌人,不管人数多少,不管年龄几何,统统可杀! 手起刀落,一刀一杀的青登,此时已是浑身浴血。 他的刀、他的脸、他身上的衣服,全数染上了朵朵血花。 从敌人的尸身上淌下的鲜血,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让青登脚下的地面变为了诡异的紫黑色。 那2个没有朝青登攻去,仍犹豫不决地呆站在原地的“主和派”,现在无不是一脸惊骇地看着仿佛杀神化身般大杀特杀的青登。 这俩人扫视了几眼地上的那些尸体,以及仍存活着的伙伴们,接着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彼此低声交流了些什么后,双双朝巷外奔去…… 青登放倒敌人们后所出现的空缺,很快又都被新的敌人被补上。 新的攻击杀来了。 这次是3把刀同时从3个方向劈出,砍向青登3个不同的方位。 左手边的一个年纪挺大的中年人高举着刀,以右上段起势,挥出袈裟斩。 中间的年轻人将剑向前一挺,刺向青登的胸膛。 右手边的矮子则是采下段,将刀锋撩向青登的下盘。 青登迅疾地将目光一扫,看清了这3道攻击的剑路,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想好了破敌之策。 这种思维在精神的高度集中下,变得空前敏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青登身子向右侧站一步,躲开中间那名年轻人的刺击的同时,挥刀挡开左手边那个中年人的袈裟斩。 紧接着身体和两手顺势向右倾斜,撞进右手边的那个矮子怀里,让矮子的上撩扑了个空。 有人呻吟: “唔!唔!” 原来是青登撞进矮子怀里的同时,腾出左手拔出仍挂于自己左腰间的胁差,把胁差搪进了矮子的肚子里,顺便用力地搅了几下。 呕出大量鲜血的矮子摇摇晃晃地向前倒了下去。 刀光一闪——捅杀矮子之后,青登直接将胁差留在了其体内,以左脚为轴旋转身子与手里的定鬼神,折回来的定鬼神刀锋“嗡”一声挥向中间那个年轻人的脸颊。 脑浆都被砍出来的年轻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瘫倒在地,他的尸体正好和刚倒地的矮子叠在一起。 青登攻势未歇,一眨眼,他扑向左手边的那个中年人,中年人匆忙举刀防御——中年人才刚将刀举起,其腰部便仅剩一半皮肉仍在相连,呕出几口鲜血后,头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双脚支撑着生命力飞快散失的身体,歪歪斜斜朝前走了两步后才慢腾腾地倒地。 “第7个、第8个、第9个……” 血染满身的青登嘴巴微张,吐出一口浊气,然后静静地将定鬼神重新架好在身前。 他如狼般的锐利眼神,顺着刀锋扫过剩余的每名敌人的脸。 没有人敢再上了…… 剩余的7名还能好好站着的敌人,以半圆形的阵型将青登给包围。 尽管正将青登给包围着,他们也仍旧保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就是无人敢再上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不进攻,也不后退。 他们总计也就18人,现在一半的同伴都已折在了青登的手上……如此巨大的死伤,令他们的脸上这时都蒙上了一层名为“畏惧”的阴影。 刚才那些叫嚣着“现在就杀掉青登,报仇雪恨”的人,现在都变得“冷静”许多,没有再那么地激愤。 战场局势霎时变得诡异起来。 剩余的这些敌人,明显已经被青登的彪悍实力给震慑到,都不敢再贸然靠近青登。 但“万一自己能杀了青登呢?”的侥幸心理,以及“不想临阵脱逃”的自尊心,又让他们不想就这么退去…… 在这犹犹豫豫的诡异氛围之中……某人终于杀到了。 “橘先生!” 一道如平地惊雷般的大喊,自巷子东侧的巷口炸起。 听着这道喊声,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青登,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终于追上来的永仓,还未进到这条小巷时,便已闻到了极浓郁的血腥味。 无需任何言语与思考——永仓直接脸一沉,拔刀在手,突入巷中! 在巷内找到青登后,他不带任何犹豫地冲向仍包围着青登的敌人们。 永仓首先找上的目标,是离他最近的一个身材又瘦又小、长得还很丑的矮挫男。 举刀、发出犀利的气合声、将刀劈下——永仓的动作迅疾、有力,充满气势。 矮挫男下意识地举刀防御。 这个时候,他身旁的一个眼力不错的同伴看出来永仓所使的是哪一流派的剑法。 “神道无念流……!别接他的刀!” 此人的提醒还是慢了半步…… 永仓的刀刃与矮矬子的刀刃于半空中相击后,矮矬子仅坚持了连1秒钟都不到的时间,他的刀就因难以抵抗永仓的巨力而被击落了。 将矮矬子的刀击落后,永仓的刀锋余势不减,深深地嵌进矮矬子的脑门。 示现流、神道无念流这种将“力量”属性给点满了的流派,都要尽量避免硬接他们的刀……这也算是剑术界的常识之一了。 青登一直觉得斧头、棒槌这样的重武器,可能更适合永仓。 永仓的突然杀到,算是将敌人们最后的心理防线给彻底摧毁了。 光是一个青登,就将他们给打得溃不成军,现在又来了一个剑术一看就很强的人…… 没有胆气再与青登、永仓战斗的这些人,开始仓皇地向着巷子西侧的巷口撤去! 看出这些人想要逃跑的青登连忙向永仓喝道:“留下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尽量活捉几个人!” 如果让他们给跑了、没能抓住几个活口来套情报的话,那青登刚才的战斗就算是白打了。 不论如何都得抓住至少一个活口来套取情报——青登抱定了如此想法。 永仓默不作声地用力点了下头,与青登一起朝逃跑敌人追去。 但就在这时—— 嗖!嗖! 两道锐利的破空声,令青登的头皮猛地一凉。 “躲开!”青登用力一推身侧的永仓,推搡着永仓,与永仓一起跃至旁边的一个垃圾堆的后方。 在二人闪身躲开的下一刹,2支箭矢破空掠出,笔直地划过青登和永仓刚才所站立的方向。 ******* ******* 我这样的剑戟,果然还是得有充足的血与脑浆才行啊……(豹毙.jpg) 本章的打戏,作者君个人相当满意捏。看在本章的质量上,给本书投月票吧(豹头痛哭.jpg) /68/68078/19253590.html 第172章 单刀破弓!复制天赋【弓之达人】【6300】 ——箭! 看着破空掠去的箭矢,青登的眉头猛地一蹙,他背部紧贴旁边的巷子墙壁,脑袋微微抬高,探出他和永仓现在所藏身的垃圾堆。 只见在巷子西侧的巷口,不知于何时多出了3个腰间都佩着双刀、手持宽大和弓的武士。 在这3名弓手的身侧,2名武士朝巷内仍活着的人急声大喊道:“快带上还有气的人离开!”——这2名武士,正是刚才退去的“主和派”。 原来,他们2个刚才的退去并不是逃跑,而是去找支援了。 在瞧见同伴们被青登像砍瓜切菜一样地一刀一杀后,他们2个就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全军覆没。 不能再打了!必须得撤了!能撤走多少就撤走多少——抱定如此想法的二人,匆忙跑回邻近的据点里搬救兵。 那个络腮胡之所以会把青登“领”到此地,便是因为他们有个小型据点就设在此地……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在此地一口气出动18个人来拦截青登的原因。 因为只是个小型据点,所以能找来的帮手并不多。 这3名正手持宽大和弓的弓手,就是他们俩在匆忙跑回据点后所能搬来的全部援兵。 “橘青登的剑术实在太强了,和他近身搏斗完全是在找死,必须得动用弓箭来压制他”——在前来搬救兵的这俩人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俩所找来的这3个救兵拿上了他们据点所储存的仅有的3副弓箭。 刚刚所射出的箭矢都落了个空后,这3名弓手连忙将右手往后腰处一摸,从挂在后腰处的箭筒里摸出一根新的箭矢,搭箭上弦。 眼睛稍尖的人,仅观察这3名弓手的换箭动作,便能看出这3人的弓术水平参差不齐。 分别站在左右两边的那2名年轻人的弓术一看就很一般,换箭的动作极其生涩,其中一人甚至还差点弄掉了手里的箭矢。 惟有站在中间的那个下巴蓄着很浓密胡须的中年人,他的动作相当地迅疾且娴熟,从箭筒里摸出新箭矢以及把新箭矢搭上弓弦的动作流畅且一气呵成,一看便知是精于弓术之辈。 而这个下巴蓄须的中年人接下来的表现,也非常地有“弓术高手”的风范。 在青登刚将脑袋探出他和永仓所藏身的垃圾堆,“蓄须中年人”便立即目光一凝,恶狠狠地朝青登这边的方向瞪了一眼后,抬弓便射! 呜——! 刺耳至极的锐利破空声,再次响彻整条小巷。 有着褐色箭杆的箭矢化为了一道褐色光束,切开了小巷的大气,这道细长的光束笔直地灌向青登探出垃圾堆的脑袋。 瞳孔微微一缩的青登以宛如条件反射般的速度与动作,把脑袋缩回进垃圾堆的后方。 噗嗤! 箭矢深深没入垃圾堆里的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大麻袋内——中箭的地方距离青登刚才探出头的位置,只有不到2寸的距离。 ——那个下巴留胡须的家伙是个弓术高手啊…… 青登心里略微一沉。 救兵的出现,以及那句“快带上还有气的人离开!”的高喊,让巷内仍活着的人如梦初醒。 他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拖着还有气、仍活着的同伴,仓皇朝救兵们所出现的方位……即西侧的巷口逃去。 永仓见状,忙对身旁的青登沉声道: “橘先生,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再这样下去,这帮人就要逃走了。” “……”青登没有回应永仓。 正心神专注地思考着破敌之法的青登,现在无暇理会外界的一切不重要的信息。 对青登而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自然就是这帮人顺利逃走,没能成功抓住几个活口。 现在摆在青登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应付对方的射击支援”了。 足足3名弓手守在巷口,掩护他们的同伴的撤离,这3名弓手里还有一人的弓术相当精湛。 青登和永仓目前所藏身的这个垃圾堆很大、很厚,只要藏在这个垃圾堆的后方就毋需担心自己会被箭矢给射到。 但若是随随便便冒头或是离开这个垃圾堆的话,势必会遭到这3名弓手的攒射。 日本的和弓,也称为“大弓”,弓身的总长度普遍在2米以上,威力巨大。 青登记得在前世,他曾听闻过一则测试和弓威力的试验:给一柄和弓加了23kg的力并装备上重型箭镞后,利用高速摄像机记录,这把和弓仅以每秒34米的初速便可以轻松贯穿人体达30cm。 若是挨到高手所射出的一箭……那你的身体大概率是会被被射个对穿了。 很不幸——敌人那边刚好就有着一个弓术水平一看就很高的人。 在见到青登一副正沉思的模样后,永仓十分醒目地闭紧了嘴巴,不再言语的同时,顺便也把自己的呼吸给放缓了,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影响到青登的思考。 永仓有个算得上是优点的地方——他对自己的智商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他从不强逼自己去处理一些自己根本没法解决的智力活。 碰到自己难以解决的智力活,他都会进行回避或是直接让予他人来代为处理。 永仓和原田这哥俩……也算是“青登小队”里的“笨蛋二人组”了。 不过,他们两个虽都是笨蛋,但笨的方向却不太一样。 原田的“笨”,是没有文化再加上没有动脑子思考问题的习惯。一碰到什么需要动脑子的事情,他就会习惯性地放弃并逃避。 永仓的文化水平尚可,懂不少汉字,四书五经等汉家典籍里的一些经典名句,他也能来上几句。他的“笨”就只单纯得是因为脑袋实在是不够灵光…… 青登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后,抬手往自己挂在左腰间的胁差摸去,结果却摸了个空——他都忘了,他的胁差仍留在刚刚那个被他给捅杀的矮子的体内。 “永仓,你把你的胁差借我一下。” 永仓虽不明白青登干嘛突然要借他的胁差,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立即拔出了自己腰间的胁差,递给青登。 接过永仓所递来的胁差后,青登将胁差竖起,把放平的刀面探出垃圾堆,将光滑明亮的刀面充作镜子来查看垃圾堆外的景象。 虽然刀面上所反射出来的图像略有点模糊……但也勉强够看了。 那些仍活着的人,已经带着还有气的伤者们全数逃出小巷,从青登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仅剩那3名弓手仍留在巷口处——不难看出,他们仨是在给同伴们断后,阻止青登和永仓展开追击,为同伴的撤离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橘先生。”和青登一起查看刀面上所映照出来的景象的永仓,语气里浮起了几分焦急,“麻烦了啊……那些家伙都跑光了!” 相比起永仓的焦躁……青登倒是淡定许多。 “……谁说的。”青登淡淡地说,“这儿……不是还有3个人没走吗?” 说罢,青登将手中胁差微微一斜,然后用意味深长的视线,紧盯着刀面上所倒映出来的那3名弓手的身影。 听懂青登是何意思的永仓,两眼一瞪,咂巴了几下嘴:“橘先生,你这是……想生擒那3个弓手吗?”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啊。我今天又是追人又是杀人的……我可不想白忙活一场呀,怎么也得想办法抓到个能用来问话、套情报的活口才行。” 话说完,青登将手里的胁差递还给永仓。 ——大概20米吗…… 在用胁差的刀面来查看垃圾堆外的景象时,青登粗略地目测了下他们与那仨弓手的间距。 从他和永仓现在所藏身的垃圾堆,到那仨弓手所身处的巷口,是一条笔直的巷路。 这条笔直巷路的长度,在20米上下。 若想活捉那3个弓手,就得设法顶着他们的射击,穿过这20米的距离。 只要能设法穿过这20米的距离,来到那3个弓手的跟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青登这时忽然发现——他今天真是经历了好多个第一次呢。 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西洋刺剑术。 第一次单枪匹马地对付那么多的敌人。 第一次迎战弓手。 青登一开始的设想,是找来副能用来挡箭矢的盾牌。 环视四周……还真让青登找着了副能拿来当盾牌使的玩意儿——一张近2米长、1米宽的大木板。 这张大木板就被扔在青登用来藏身的垃圾堆里,看上去应该是装修房屋后所剩的废料。 青登思虑再三后,还是放弃了拿这大木板来当盾牌的想法。 这木板虽然很大,但厚度实在是太薄了些……最厚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3厘米。 如此薄的一张木板……青登觉得拿它来挡和弓所射出的箭矢,实在是太勉强了些……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瞥见在他的脚边,倒着樽已经被喝空了的清酒瓶子。 看着这个清酒瓶子……灵光一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忽地在青登的脑海里掠过。 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小巷两旁的房屋。 “……永仓,把耳朵凑过来。我现在想到了个需要你来帮忙的计策。” 青登把嘴唇贴近永仓凑过来的耳朵,叽里呱啦地对永仓细声说了些什么。 “……橘先生。”怔怔地看着青登的永仓,露出了一副似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秘闻的表情,“你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青登无畏地淡然一笑:“说来奇怪——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变得越来越不怕死了。” 青登把手探进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怀纸,一边擦去定鬼神刀身上所残留的血液与脂肪,一边再次将脑袋探出垃圾堆,悄悄观察还留在西侧巷口、仍没有离开的那3名弓手。 “……我知道了。”永仓郑重地点点头,“橘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青登嘴角上挑:“承你吉言。” 青登把擦完刀身的怀纸随手往地上一扔,淡淡地说:“开始吧。” 永仓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扬,抓起倒在青登脚边的那樽清酒瓶。 在下一个瞬间,永仓深吸一口气,将刚抓起的清酒瓶用力向垃圾堆外、向那仨名弓手的方向扔去! 他壮硕的身体就像一架大型弹弓,他长且结实的臂膀就是弹弓的皮筋,而那樽清酒瓶就是它的弹药! 被用力扔飞出去的清酒瓶旋转着、飞行着,在飞至半空中的最高点后,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摔落在地,化为无数碎片。 清酒瓶重重摔碎的声响,如同惊起林中无数飞鸟的枪声。 给同伴们的撤退打掩护的这3名弓手,他们的神经其实是一直紧绷着的。 不知同伴们是否已经逃远了的忧虑…… 对青登实力的畏惧…… 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他们的神经像紧绷到极致的丝线一样,仿佛再添加上任何一丝外力就随时都会断开似的。 突然炸起的清酒瓶碎裂声,就是让他们这紧绷神经断开的这一丝外力。 在瞥见突然有一个不明物体从青登和永仓所藏身的垃圾堆后方飞出后,这3个弓手连忙如临大敌般地挪转目光,用视线捕捉这个“不明飞行物”。 在看清这个“不明飞行物”只是一樽清酒瓶后,那个“蓄须中年人”和站于他右侧的年轻人表情一松。 但另一个年轻人……即站在“蓄须中年人”左手边的年轻人,他就没那么良好的心理素质了。 情绪过于紧张的他,被飞出的清酒瓶给吓了那么一下后,慌慌张张地抬手张弓,将刚刚一直搭放在弓弦上、时刻准备用来射击的箭矢给放出,飞掠的箭矢命中了距离清酒瓶的落地点不远的地面。 竟然成功骗到了一支箭——这对青登而言,其实是意外之喜。 青登本没打算靠这樽清酒瓶来勾引弓手们放箭。 青登一开始的打算,就只有用这樽清酒瓶来帮他吸引外头那仨弓手的注意力而已! 在以“蓄须中年人”为首的弓手们的注意力都被永仓掷出的清酒瓶给勾走的这一刹那,青登旱地拔葱朝上猛地一跳,抓住了旁边房屋屋檐下面的椽子,紧接着青登就像折纸一般身体往上一翻站在了房顶上。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天赋“一马当先”爆发开来! 右手紧攥着定鬼神的青登,以追风逐电之势,沿着脚下这排房屋的屋顶,笔直地冲向“蓄须中年人”等人! 掠过一轩轩房顶,脚下的屋檐和两旁的景色快速从眼前闪过……高速奔跑的青登,迎面承受一股大风,强烈的风压直吹得青登的和服与袴猎猎作响! 自开始以“狐小僧”的身份来支持木下舞的“怪盗事业”,陪木下舞在夜晚的江户街头上窜下跳那么多次后,青登在房顶上跑酷的本领已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极明显的提升。 巷子如此之窄,从藏身的垃圾堆到目标们所在的巷口又是条笔直的直道。 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就这么沿着这条笔直巷道直冲“蓄须中年人”等人……只会沦为连躲都没多余空间可躲的活靶子。 因此,青登想到:既然没法从地面上靠近那3个弓手,那么就改走巷子旁边的屋顶吧! 改走巷子旁边的屋顶的话,对弓手们来说,就是从二维的“平面射击”变为了三维的“立体射击”,射击难度直线提高! 如此一来,自己全须全尾地抵近到“蓄须中年人”等人跟前的几率,便也能提高不少! 突然攀上屋顶并朝他们这边疾奔而来的青登,吓了“蓄须中年人”等人一大跳。 那2个弓术水平相当一般的年轻人匆忙抬起手中的和弓,不要钱似地疯狂射箭,不断重复“射箭-抽出新箭-搭箭-再次射箭”的这一系列动作。 让技艺还很不到家的这俩人,在立体射击的情况下射中正高速移动的目标……有些太难为他们了。 他们2人于极短的时间内射出了大量的箭矢……但没有一根箭矢是有成功命中青登的。 一根接一根射空了的箭矢,从青登的身旁掠过,带来一声声令人直感觉头皮发凉的破空声。 青登的精神……现在专注得可怕。 睁圆双眼的他,眼睛也不眨得直盯着他的目标、直盯着不断张弓的弓手们! “聚神”的天赋效果……现在应是发挥到极致了。 “鹰眼”、“聚神”、“孤胆”——这3个天赋相互叠加、配合在一起,令青登目前的动态视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一支支在他人眼里快得只剩残影的箭矢,在此时的青登眼里,都变得有迹可循! 20米、18米、15米…… 在被飞快拉近着……这决定青登的身体是被箭矢给射穿,还是弓手们被青登给成功近身的区区20米间距! 那个“蓄须中年人”,并没有像站在他左右两旁的年轻人那样慌慌张张地将箭矢一股脑地倾泻出去。 只见他屏气凝神,目光锐利的双眼紧盯着青登越来越近的身影,他的这副姿态……像极了正在高空中翱翔,时刻准备着俯冲至地面抓捕猎物的老鹰。 嚓——“蓄须中年人”将双脚岔得更开了一些,然后用快而不乱的动作抬起手中和弓,架稳箭矢,一边拉紧弦,一边对准轨迹……强悍的力道于他的腰杆、双臂上蓄积。 就在青登的身形抵至距离巷口仅剩10米左右的距离之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机……“蓄须中年人”原本半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圆! 刹那间,紧绷的力量从“蓄须中年人”双臂间弹开,破空声接着传出! 这个“蓄须中年人”的弓术,确是要比分别站在他左右两边的2位年轻人要高上不少啊。 只见“蓄须中年人”所放出的这一箭,切开了蕴积在巷内及巷子上空的掺有不少血腥味的空气!以远胜那俩年轻人此前所射出的每一箭的力量、速度及准头,笔直地飞向青登的脑袋! 冒着寒光的箭簇在青登的视野范围内飞速放大,随着箭簇的不断放大,青登的瞳孔以相同的速度飞快缩小。 就在青登的瞳孔缩至针孔般大之时—— 嗤——! 青登把脑袋向着左侧用力一偏,与周围空气剧烈摩擦而带起了一股热风的箭矢就这么擦着青登的右脸颊掠去,“嗤”的一声,在青登的右脸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可能是没有料到青登竟然能躲过他精心瞄准并全力射出的箭矢吧……“蓄须中年人”的脸上霎时写满了惊愕,他连忙从后腰处的箭筒里摸出一支新箭矢。 然而……为时已晚了。 此时此刻,青登和“蓄须中年人”等人之间的距离……仅余3米! 青登深吸一口气,然后腾跃而起,像只大鸟一般从屋顶上疾跃而下! 现在换青登变成了俯冲而下、扑向猎物的鹰隼! 在跃起时,青登改用双手握刀并将定鬼神高高举起。 借着跳跃的势能,以双手握刀的青登,将高举过头的定鬼神重重挥下,劈向站于“蓄须中年人”右侧的年轻人。 年轻人慌乱不已地下意识举弓,想用手里的和弓来挡下青登的劈斩。 想也知道——木制的弓身,哪可能挡得住钢刀的劈斩。 只听得“咔嚓”的一声巨响,弓身与弓弦统统崩裂开来。 在一刀劈断了年轻人的和弓时,青登的双足恰好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脚掌碰到坚实地面的下一瞬,便见青登飞起一脚踢向刚被他劈断了弓的年轻人的肚腹。 脚感很足。 被青登给踹飞出去的年轻人,整个人变得像只软脚虾一样蜷缩在一起,倒在地上不断呻吟,再起不能。 “蓄须中年人”牙关一咬,后撤一步,端稳弓箭,将箭簇对准离他近在咫尺的青登。 想近距离地射杀青登……“蓄须中年人”的主意打得虽很好,但青登显然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在“蓄须中年人”的手指即将放开弓弦的电光朝露的这一刹——刀光一闪! 定鬼神的银白刀身,拉出一条弧形的银线。 这条银线所过之处,当之者皆破! “蓄须中年人”的箭矢还没未来得及放出,他的弓就已被斩成两半了。 紧接着,青登将右肩稍稍朝前探出,用自己的右肩头狠狠撞向“蓄须中年人”的胸膛。 被撞倒在地的“蓄须中年人”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费力地想要重新站起身,但几番努力过后,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弓之达人”】 【天赋介绍:弓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10倍】 ******* *******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本章的质量,作者君也同样很满意呀,不给月票太说不过去了(豹头痛哭.jpg) 话说竟然有书友很一本正经地和我说上一章里“单挑18个武士”的剧情太不合理,能够以1敌10就已是剑圣了啥啥的……大哥,能不能别在武侠里自以为很懂地科普降龙十八掌不合理了啊……?(豹毙.jpg) /68/68078/19253591.html 第173章 谁让我那么喜欢佐那子小姐呢!(抱紧)【6000】 脑海里响起了成功复制到天赋的系统提示音……不过青登现在没有任何闲心去仔细聆听自己又获得了啥新天赋。 靠着一记肩撞击倒“蓄须中年人”后,还能好好站着的弓手……仅余一人。 所剩下来的这最后一人,仅观其神情与动作就可看出——他现在非常地惊慌。 同伴们接连倒地、敌人近在眼前的艰巨现状,令他手无足措。 慌乱的情绪让他直接失掉了基本的判断力与思考能力。 现在这种情况,要么赶紧逃跑,要么就拔出自己现在所携带的最利害的近战武器,即腰间的刀,和青登来个殊死搏斗。 结果这2样选项……这人都没有选。 他扔掉了手里在近战中难以派上用场的和弓,然后也没拔腰间的刀,就这么依靠着本能反应,下意识地攥起右拳,提拳打向与他仅有一步之遥的青登。 观其挥拳的动作,哪怕是外行人都能看出这人并非精于拳脚之辈。 显而易见——这人是惊慌到连刀都忘记拔了,仅用着自己并不擅使的拳头来迎敌。 在青登面前使用远远算不上精湛的拳脚功夫……是何结果,已能预料。 青登眼疾手快地将身子一侧,左手小臂向下弯曲,左手肘上翻,肘尖对准这人挥出的拳头,然后趁着这人的拳头还没加速到最高速度之时,主动将左手肘肘尖顶出——正是青登很擅用,同时也是徒手技击中经典的“竖肘式防御”和“主动贴近对手,缩短对手的攻击距离,让对手难以出力”。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青登的肘尖和这人的拳头重重碰在一起。 拳肘相击……大概半秒过后,这场碰撞便以“拳头”的主动败退而告终。 那人惨叫一声,然后以像是“手碰到火焰”了的动作,急遽地收回拳面已红了一大片的右拳。 这家伙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青登尖利的肘尖刚好打在了拳头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无名指和尾指的指缝里。 而青登因有着从永仓那儿复制到的天赋:“钢骨”,所以又刚好属于骨头非常硬的那种人。 在“钢骨”的加持下,骨头变得远比常人坚硬、坚韧的青登,不仅个人防御力变高了,拳脚的攻击力也得到了提高。 那人感觉自己的拳头就似是打中了一块尖锐的钢筋一样……疼得整只右手都快失去知觉了。 战局至此,胜负已分。 用竖肘式防御破掉此人拳头的下一瞬,青登疾步向前,抓刀的右手一松,腾空右手,然后用左手抓住这人的右肩,右手抓住这人的左臂,使用擒拿技巧将这家伙压服在地。 “橘先生!”这时,刚从藏身的垃圾堆后闪身而出的永仓,急匆匆地朝青登奔来。 “永仓,将这仨人都给我捆起来。” 给永仓下达了句简单的指示后,青登就将刚被他给制服的这仨弓手扔给永仓处理,然后自己捡回刚被他扔到地上的定鬼神,风风火火地奔出巷口,向巷外的四下张望。 见不着半个人影…… 在刚才“1vs18”的乱战中,侥幸从青登的剑下捡回一条命的那些“幸存者”们,全都不见他们的人影了,连他们逃去哪个方向了也不知道,想追都不知该从何追起。 不得不说,这3个弓手也算是完美完成了自己肩上的重责了——留下来断后的他们,成功地为他们的同伴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撤离时间。 竟然让那些家伙给跑了……青登感到很遗憾,但他很快地也收拾好了心情。 成功活捉了这3个弓手,算是勉强弥补了些损失,不至于无功而返。 青登转身回到了永仓的身边,这时永仓刚好已用麻绳将以“蓄须中年人”为首的这仨弓手都给捆了个结实。 身为青登麾下冈引的永仓,自然是随身携带着专门用来捆犯人的麻绳等物。 “橘先生!”青登刚一回来,永仓便连忙向青登快声问道,“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嗯,我没事。”青登将定鬼神收回刀鞘,然后抬起手摸向刚刚被“蓄须中年人”射出的箭矢给擦到、现在正不断传来灼热触感的右脸颊。 手指摸到了湿润的触感……展开手掌一看,手指指头上多出了些许血迹。 “除了右脸颊破了点皮之外,一切安好。”淡然一笑的青登,轻描淡写地说。 “橘先生,方才看到那支箭差点射中你脑袋时……我的鸡皮疙瘩就起个不停啊。”永仓嘴上在感慨青登“单刀破弓,独身直冲弓阵”的壮举,眼里朝青登投去钦佩的火热眼神。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永仓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在他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这还是永仓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那么短的距离下,躲开速度如此惊人的箭矢! 永仓自问自己是绝对无法复刻此等壮举的。 “我也是运气好而已。”青登半真半假地谦虚道。 他刚刚之所以能躲开“蓄须中年人”的箭矢,确实是有部分运气的要素在里面。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聚神”、“孤胆”、“鹰眼”这三个天赋的效果彼此叠加,让青登有了极惊人的动态视力与反应速度。 他的眼睛敏锐地洞穿了“蓄须中年人”所射出的那一箭的轨迹!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将此箭给躲开! ——“聚神”真强啊…… 默默地于心里再一次地盛赞了一番这个令他目前的实力又得新突破的神级天赋后,青登缓步走到“蓄须中年人”的身旁,蹲下了身。 “蓄须中年人”已经从青登刚刚的肩撞中缓过了劲,最起码他现在能够顺畅地呼吸了。 “你们是什么人?”青登的语气冰冷得仿佛从他口中吐出的不是言语,而是刀子。 在抛出一个疑问句后,青登紧接着又递上了一个陈述句: “你们是讨夷组的人吧。” 在刚才那场“1vs18”的乱战还未开打之际,青登可是有靠着“风的感知者”,清楚地听到这18人的讨论声的。 又是喊他“国贼”,又是嚷嚷着“为因他而死的同伴们报仇”的……如此论调,让青登极度怀疑这些人就是自“蕃书调所之战”后就消失良久的讨夷组的人! 毕竟除了讨夷组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和那些群体有着血海深仇。 面对青登的质问,“蓄须中年人”毫不理会。 他冷冷地瞥了青登一眼后,便将视线收回,全程不发一语。 “不想跟我说话吗……也罢。”青登一脸平静地缓缓站起身,“那就等将你们押进牢屋敷后,再让牢屋敷的打役们来好好地和你们‘聊天’吧。” 牢屋敷……听到这个词汇,“蓄须中年人”的身子猛烈地抖了几下。 尽管勉力控制,但他的脸上还是浮起了几分畏惧。 “永仓。我们走吧。”青登说,“先将这仨人押回居留地,和斋藤他们汇合。” …… …… 江户,麻布龙土町,宇和岛藩·伊达家的上屋敷—— “千叶小姐,今天也辛苦您了!” “不客气。伊达小姐,您今天的表现很不错,要再接再厉哦。” “嘻嘻嘻~我会的!千叶小姐,什么时候教我些更厉害的招数呀?” “这个不急,得等您的基础再打牢一点后,我才能教你更进阶的内容。” “我觉得我的基础已经很好了呀……” “伊达小姐,习武最忌心浮气躁。”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千叶小姐您讲话的口吻,有时候真的很像我母亲耶……” …… 跟古灵精怪的伊达小公主道别后,佐那子在伊达小公主的亲自送别下,款款出了宇和岛藩的宅邸。 “备受瞩目的武道名门·千叶家的大小姐”与“天赋异禀的天才女剑士”……佐那子的日常身份,就在这二者之间不断来回变换。 随着所需展示的身份的不同,佐那子身上的装束也会适时地进行更变。 当需要以“大小姐”的形象示人时,佐那子会将三千青丝绾成岛田髻等最流行的女子发型,穿上鲜艳美丽的女式和服,若是条件需要,还会化点淡妆,戴点饰品。 当需要以“女剑士”的形象示人时,佐那子则喜欢把她的长发束成方便行动的高马尾,穿上很显她身材的女式剑道服,杜绝一切碍事的饰品与化妆品。 此时的佐那子,就是“女剑士”的打扮——脸上未施粉黛,及腰的秀发束成清爽、利落的高马尾,身着上白下深蓝的女式剑道服,套有洁净白袜的纤足蹬着双蓝纽平底木屐,左腰间挂着把防身用的蓝柄蓝鞘的小太刀。 一身“女剑士”打扮的佐那子为何会从宇和岛藩的上屋敷内走出?又为何一副好像和宇和岛藩的伊达小公主很熟络的样子? 对于熟悉佐那子的人来说,这些问题都很好回答——佐那子是宇和岛藩的伊达小公主的剑术老师。 出于“男女有别”的顾虑,那些名门望族在给自己家族的女子挑选武术老师,都倾向于挑个女老师。 因此,精通薙刀术以及北辰一刀流里的小太刀术,同时还有着“千叶大小姐”这圈耀眼光环在身的佐那子,自然而然地便成了江户所有想给自己家族的女孩找个优秀女老师的大家族的“抢手货”。 早在佐那子还只是14岁的少女时,便已有大家族对她发出了“请务必来教授小女武艺!”的邀请。 这么多年来,想请佐那子过来当武术老师的人与势力,不知凡几。 若论在这众多的“邀请者”之中,谁的身份最为大牌……那当属宇和岛藩的藩主了! 4年前,宇和岛藩的藩主盛情邀请佐那子,希望佐那子能来担任他的小女儿的剑术老师。 宇和岛藩——由伊达氏所统治的有10万石封地的大藩国。 在“参觐交代”制度的硬性要求下,几乎所有的藩国大名每年都要来江户住上一段时间。 身为堂堂大名,在带着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江户后,他们自然是不可能那么跌价地去住旅店。当然,也不可能住进幕府将军的居城:江户城中。 所以,为了解决大名们的住房问题,在江户幕府的大笔一挥之下,所有大名均获赠江户的土地,得以于该处建造大名屋敷。 大名屋敷的设计结构是根据禄高和地位来决定的,所以只要观察屋敷的外观,就能得知是哪个地方的大名。 那些地位超然的大大名能拥有多处的屋敷,每位大名在江户最多可拥有3座屋敷:上屋敷、中屋敷与下屋敷。 这3种屋敷间的差别,是以“距离江户城的远近”来划分的,距离江户城最近的屋敷即为“上屋敷”,离江户城最远的屋敷即为“下屋敷”。 一般而言,上屋敷是大名及其家人们所住的地方,中屋敷和下屋敷则基本作为别邸使用。 除了要求大名们每年都要劳师动众地来江户住上一段时间之外,为了更好地控制各大名,谨防大名们造反,“参觐交代”还有一项颇为残酷的规定—— 所有大名的妻子及有继承权的嫡子都不许回到藩国,只能以人质的身份长住在江户的大名屋敷里。 按照惯例,大名们的女儿都是不需要在江户久居的,因为女性没有藩国的继承权,对江户幕府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自然毋需将她们给押为人质。 但宇和岛藩的小公主因不想和自己的生母分别,所以主动要求在江户长住。 宇和岛藩藩主的意思,就是让佐那子到他们宇和岛藩的上屋敷里,教授他那目前长住在江户的小女儿武艺。 佐那子本来是无意去做谁谁谁的家庭教师的。 别说是宇和岛藩的小公主了,即便是幕府将军的女儿,她也没有太大的兴致去给她们授课。 然而,她父亲千叶定吉的一席话却是让她改变了想法—— “佐那子,去试一下嘛!” “‘当他人的家庭教师’和‘在剑馆里传授他人武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学者们做学问最忌讳闭门造车,我们武者亦然。” “多去见识一下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这些经历说不定就会在未来的哪一天,成为你武道修炼上的珍贵‘食粮’。”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伯父当初会建议荣次郎出仕水户藩。” ……如此这般,被说动了的佐那子,最终应下了宇和岛藩藩主的邀请,多了个“宇和岛藩的伊达小公主的剑术家庭教师”的副业。 这份副业……一干便已是4年。 总体而言,这份副业佐那子还是干得挺开心的。 佐那子并不需要每天都来给伊达小公主授课,只需七天来一次便可。 伊达小公主虽贵为大藩国的公主,但为人亲切、平易近人,并没有那种讨人厌的公主病,所以佐那子和她的师徒关系还算友善、亲密。 很好相处的教学对象+并不繁重的工作量……这是佐那子能将这份副业坚持得那么久的最主要原因。 今天是给伊达小公主授课的日子。 此时的佐那子,就是刚结束了今日对伊达小公主的授课,准备回家。 刚出了宇和岛藩的藩邸,便恰有一股和煦的微风拂来。 感觉自己的脸蛋像是被高档丝绸给温柔拂过的佐那子,忍不住轻轻地半阖双目,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 今日的天气非常不错。 一大清早便是朗朗晴空,天上无垠的蔚蓝,仿佛能透达宇宙的边际。 在天气逐渐炎热的当下,今天的阳光难得地露出了和煦的一面,像棉花一样松散的白云,将本不强烈的阳光遮掩得更加温和。 时常拂起的一缕缕清风,为今日的天气多添了不少柔意。 天气的良好,令今日的能见度也非常不错,凭着还算不错的视力,佐那子隐隐约约地能够看见远方西洋人居留地的教堂塔尖。 默默地享受了片刻和风的轻抚,感到心满意足的佐那子慢慢地收拾好心情,施施然地踏上归家之路。 当了伊达小公主那么长时间的家庭教师,对于从宇和岛藩的上屋敷到小千叶剑馆的这一段路,佐那子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 在大概1年前,佐那子于偶然间发现了一条能省去不少走路时间的归家捷径。 这条捷径由许多条人迹罕至的偏僻小巷和小路组成,中途会途经一座毗邻西洋人居留地的街区,所以走此捷径回家时,佐那子能尽情地观赏居留地内那和他们国家完全迥异的建筑风格与人文风貌。 从宇和岛藩的上屋敷出发,前往佐那子她于偶然间发现的这条归家捷径,得先穿过一片闹市街。 在进入到这片闹市街后,萦绕在佐那子周身的声响霎时变得嘈杂起来。 这些嘈杂音响中,混杂着一些……不怎么和谐的声音。 “喂,看,那人好像是千叶佐那子。” “千叶佐那子?喔喔,就是那个‘千叶的鬼小町’吧?嘶……她就是千叶佐那子啊……长得确实很不错耶。” “好想用力地舔她白白的后颈啊。” “她的后颈确实很好看呢,白白的、嫩嫩的。” …… 佐那子感受到一股股宛如来回舔舐般的、令人觉得相当不舒服的视线…… 对于这样的议论声,对于这样的视线,佐那子早已习以为常。 “千叶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的名气实在太大。 为了能一睹这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究竟是啥模样,每天都有许多的好事者“不辞辛劳”地潜伏在小千叶剑馆的馆门外,想要偷偷瞧看佐那子的容颜。 久而久之,认得“千叶鬼小町”是啥模样的人越来越多起来。 佐那子在街道上被路人给认出的频率也随之愈来愈高。 有些路人于街上认出佐那子后,仅对佐那子和善一笑。 但这种人只是极少数。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对着佐那子的背影投去猥琐的视线与笑声。 最开始时,佐那子还会对这些讨人厌的笑声与视线感到生气。 但渐渐的……她已经麻木了。 不知不觉间,佐那子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路人认出,以及被人给不怀好意地评论、注视的感觉。 佐那子无视掉现在正对她说长道短的这些人,只把他们的言语和视线当作透明的空气,她面不改色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任由这些无聊、猥琐的人对她肆意地评头论足。 不过却在这时,一道和这些猥琐声音形成极强烈反差的爽朗女声,于佐那子的身侧响起: “啊!佐那子小姐!” 这道女声使得佐那子面带讶色地转过身。 一名正值豆蔻年华、容貌姣好的妙龄少女,一脸欢喜地站在佐那子左手边的街口处。 佐那子:“阿月?” 少女:“佐那子小姐~~!”ヾ(≧≦*) 被佐那子唤作“阿月”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跃至佐那子的跟前,然后一把抱住了佐那子。 佐那子的球球在少女强烈的挤压下扁成一大团,让佐那子感觉有点透不过气。 “阿月,你松一下,我快呼吸不了了……” “啊,抱歉抱歉。”少女喜滋滋地放松了双臂箍住佐那子娇躯的力度。 “阿月,你为什么总是一看到我,就扑过来抱我啊?”佐那子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没办法,情不自禁呀。”笑嘻嘻的少女仰起头,用笑得都弯成一对月牙儿的眼睛与佐那子对视,“谁让我那么喜欢佐那子小姐呢!” 话说完,少女将抱住佐那子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 刚松开一些的球球又绷紧了一点。 这名正和佐那子紧密地贴在一起的少女,正是目前正于小千叶剑馆内修习薙刀术、常跟西洋人做生意的大酒商夏目崇八郎的幺女:夏目月。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关于这个夏目月,她可不是什么新人物,她首次登场于第137章《江户目前最强的大剑豪》,忘记此人和此人的相关剧情的书友,可以回顾下这章。 /68/68078/19253592.html 第174章 被绑架的佐那子,佐那子的贞操危机【7600】 身为小千叶剑馆的“薙刀术师傅”的佐那子,应该是全剑馆上下,最常和夏目月这些正在小千叶剑馆修习薙刀术的女弟子们打交道的人了。 对佐那子而言,这位目前正和她紧密地贴在一起的14岁少女算是小千叶剑馆的诸多女弟子里最特别的那一个。她主要特别在2个地方——性格特别与家世特别。 夏目月是一个性格格外开朗的女孩。 认识这孩子那么久了,佐那子从没见这孩子有露出过沮丧、不高兴的表情,每天都乐呵呵、笑嘻嘻的,像是不知愁苦为何物。 佐那子虽然喜静,但也并不讨厌这种极其开朗、极其闹腾的性格,因此佐那子和夏目月的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这孩子的某些行径,常让身为其师傅兼友人的佐那子觉得颇为无奈。 这孩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好喜欢佐那子小姐呀!”,经常会不由分说地主动扑过来抱住佐那子。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现在仍紧抱着佐那子不放。 而且从其神情与动作来看……在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用指望她会把佐那子给放开了。 佐那子感觉得到夏目月所说的“喜欢”,只是友情方面的喜欢。 她口中的“喜欢”……用更准确的字词来形容,是对佐那子的美丽与强大的憧憬,并非是真的对佐那子产生了什么特别的情愫。 故此,佐那子也就任由这位很憧憬她的少女频繁地对她做出亲昵之举了。 之所以说夏目月除了性格特别之外,家世也很特别,这并不是指夏目月的背后有着什么特别厉害的家族。 在小千叶剑馆的所有弟子里,家世背景远比夏目月要显赫的人,比比皆是。 夏目月的家世的特别之处在于——她是商人的女儿。 夏目月的父亲,是最近几年在江户的发展势头颇为迅猛的大酒商:夏目崇八郎。 乘着时代大势这股东风,扶摇直上——用这句话来形容这位夏目崇八郎的发迹史,再合适不过。 在日本的国门于列强的坚船利炮的威胁下洞开,无数外国商人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时;在其他商人因戒备或鄙夷西洋人而不敢和这些金发碧眼的异族人来往时,夏目崇八郎大胆地走上前去,同这些外国人做生意。 夏目崇八郎很幸运,他找到了几个对日本酒很感兴趣的西洋商人,顺利地结交下了几个财力雄厚且关系稳定的贸易伙伴。 靠着与这些对日本酒感兴趣的西洋商人互通有无,本来只是个小商人的夏目崇八郎的财力飞速扩张,短短数年时间,他们夏目家已发展成了江户最有名的酒水商人之一。 一般而言,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学武术的商人很少……因为商人们普遍觉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学习如何打算盘,要远比学习什么烂鬼武术要更划得来。 虽然在江户时代,划有“士农工商”四个等级身份,武士社会地位最高,商人地位最低,但这种所谓的等级制度早就已名存实亡了。 早在一、两百年前,大量商人靠着制度缺陷等各种缺陷,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敛财,许多财力雄厚到夸张的巨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因坐落于东日本和西日本的交界地带,有着极其优越的经商条件而被誉为“商都”的大坂,云集了一大批若是咳嗽几声,连江户幕府都要抖几下的豪商巨贾。 商人势力的急剧膨胀,反观武士势力则在不断萎缩。 大量中下级武士穷困潦倒到只能过着妻子讨不到、饭吃不饱的苦日子。 别说是武士了,包括某些雄藩在内的大量藩国都穷到只能靠跟商人们借钱度日了。 比如军事实力能让江户幕府都感到发怵、全藩总石高为全国第二的萨摩藩就曾欠过他们藩内的商人们足足五百余万两金的债款,每年光是要还的年息就有二十五万两金。 大名们最常借钱的对象,就是大坂的那些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们。 若是大坂的那些巨商们有一天不借钱给大名们了,那么许多藩国将会因资金链断裂而于一夜之间崩溃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会流传有“大坂商人一怒,天下诸侯俱惊”的俗语。 商人势力和武士势力的此消彼长,令越来越多的商人对武士都产生了一股轻视之心。 故此,相比起武士们刀弓枪剑,商人们更乐于让自己的孩子们去拿起商人们的算盘,好好学学如何做生意。 目前在学徒数在江户绝对排得上前列的小千叶剑馆里,家世背景是商人的女弟子……仅有一人,而这人正是夏目月。 “阿月。”佐那子埋低没有一丝赘肉的下巴,和矮了她一个头的夏目月对视,“你怎么会在这?” “嘻嘻,我是偷偷溜出家来吃好吃的。佐那子小姐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刚给宇和岛藩的伊达小公主授完课,正准备回家。” 佐那子有跟馆内的女弟子们提过她“给伊达小公主当授课老师”的副业。 夏目月的眼睛这时忽地一亮。 “佐那子小姐,既然我们今天如此有缘分在此地偶遇,不如就和我一起去吃好吃的吧?” “好吃的?”佐那子眨了几下眼睛,朝夏目月投以疑惑的眼神。 “我知道有家茶屋的和果子做得可好吃了!我是那家店的常客,我现在就是准备去那家茶屋吃他们家的和果子!” 越说语调越兴奋的夏目月,又收紧了些抱住佐那子的力度,球又被压扁的佐那子再一次地感到有些喘不上气。 “佐那子小姐,您现在有空吗?和我一起去吃那家茶屋的和果子呗!我敢保证,那家茶屋的和果子的味道绝对不会让伱失望的!” 和果子…… 面对夏目月突如其来的邀请,佐那子的一双美目浮上了些许迟疑。 率先从佐那子的心间冒起的情绪……是抵触。 给伊达小公主上了小半天课的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小千叶剑馆好好地歇一歇,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吃什么和果子…… 夏目月敏锐地从佐那子的表情中,感知到了佐那子此时的所思所想。 于是,夏目月连忙一边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摇晃佐那子,一边用着一种央求的口吻急声道: “佐那子小姐,那家茶屋离这里并不远,就和我一起去吧!” 夏目月的脸上写满了“想和自己最尊敬、憧憬的佐那子大小姐一起去吃喝玩乐”的期盼。 被夏目月用这种渴望的视线所凝睇的佐那子,其脸上的迟疑变得更浓郁了几分。 她微抿红唇,思虑片刻—— “……好吧。” 最终,难以抵御夏目月所投来的渴望视线的佐那子像是妥协了一般,向身前的女孩抱以无奈的笑容。 “那我就去试试看被你所盛赞的这座茶屋的和果子到底有多好吃吧。” “如果味道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下次你来剑馆学习的时候,我会给你多加一倍的训练量哦。” 在佐那子这用半开玩笑的语调诉出的话音落下的下一刹,夏目月的俏脸上霎时堆满了将两只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的狂喜笑意。 “那我可得让茶屋的老板将他的得意之作都给端上来才行呢~~!” 夏目月终于松开了怀里这副让江户的无数男儿都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娇躯,然后和佐那子肩抵着肩,带着佐那子前往那座因和果子做得实在太好吃,令她都无条件地成为此店常客的茶屋。 “佐那子小姐,我最近发现一间很棒的吴服店!那家店里所卖的吴服都好好看……” 开朗少女一边走着,一边侃侃而谈地和身旁的憧憬对象分享着她最近的见闻。 佐那子一面认真地听着,一面时不时地出声附和。 这个时候,前方忽地传来了让夏目月都不由得闭上嘴巴的嘈杂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夏目月伸长脖颈朝前望去,“怎么吵吵闹闹的,是发生啥事了吗?” 前方忽然传出的喧嚣动静,也将佐那子的注意力给吸了过去。 仅过了大概连三息都不到的功夫,二女的“发生什么事了”的困惑便得到了解开。 只见在她们的前方,想不让人注意都很难的一批人,正朝她们这边相向而行。 这批人看似是官府的押解队。 3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男子被麻绳紧缚住双手。为防止他们逃跑,这仨人的身体还被另一条麻绳给连在一起。 2名年轻的武士分别走在这仨人的前后两端,一前一后地押解着这仨人。 走在后头的那名武士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前胸的衣襟等处溅有着些许血迹。 至于走在前头的那名武士…… “呜哇!”夏目月脸色一白,“怎么那么多血啊……” 走在后头的那名武士,只不过是前胸的衣襟等处有溅着血而已。 反观打前头的武士……此人身上的衣服像刚在血池内泡过一样! 前胸、腰部、下身的袴……总之,这人身上的衣服在大捧鲜血的泼洒下,染成了极奇怪的颜色。没有被鲜血给溅染到的地方,寥寥无几。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从此人身上飘散出来的血腥味。 佐那子她们刚刚所听到的那些嘈杂声响,皆源自这位浑身浴血的年轻武士。 周围的路人们在瞧见这名武士满身鲜血的模样后,都吓得忍不住惊叫出声,匆匆忙忙地向街道的两侧分开,让出条宽敞的街面。 在见到这名身穿血衣的年轻武士后,佐那子便立即一怔。 和周围的路人们不同。 佐那子之所以露出反应,并不是因为此人现在的模样过于惊人。 “橘……君……?” 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睛的佐那子,朝“浴血武士”投以诧异的眼神。 “嗯?佐那子小姐?” …… …… 突然有熟悉的女声在唤自己的名字……青登下意识地地抬眼望去,紧接着便见到了正和夏目月并肩而立的佐那子。 在人群里面找到佐那子……简直没有比这还要简单的任务。 国色天香的佐那子不论走到哪,都和周围的景色、人群格格不入,就像在一堆狗尾巴草里面放入了一朵玫瑰一样。 大概也就只有花田、极光、星空这些惊艳美景能和佐那子的绝美容颜相配搭了。 在将“蓄须中年人”等人押到居留地、准备和斋藤他们汇合的路上竟然碰见了佐那子……此等巧遇,让青登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跟身后的永仓打了声“我去和熟人说几句话”的招呼后,青登快走几步,来到了佐那子和夏目月的跟前。 “佐那子小姐,抱歉呀。”青登并没有立即和佐那子打招呼,而是先苦笑着跟佐那子道了个歉,“让你看到了我如此不雅的一幕。” 话说完,青登下意识地将眉眼一低,扫了眼他那鲜血淋淋的着装。 青登衣服上的这些血没有一滴是他的,都是刚刚被他所斩的那些敌人们的血。 在离开那条巷道时,因找不到能用来更换的衣服,只找来了仅足够用来洗手洗脸的水,所以青登就只能用这些找来的水粗略地将自己的脸与手给洗一洗,然后就这么将就着继续穿这件血衣。 青登在见到她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礼貌的道歉……对青登的此举始料未及的佐那子在怔了怔后,轻声说着“没关系”。 “橘君,你这是……刚和什么贼人殊死搏斗吗?” 佐那子朝青登递去带着几分关切的眼神。 “嗯……算是吧。”青登微微一笑,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言简意赅地概述自己刚才的遭遇。 青登的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说着什么不值得多在意的无趣小事……明明他话语的内容是如此地充满震撼力。 尽管青登一笔带过了自己在狭窄巷道内单枪匹马地单挑18个武士的过程,只淡淡地说了自己“最终胜利了”的结果,但佐那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则让她很难无视的信息。 待青登将他能讲的话都讲完后,怔怔地与青登对视的佐那子,娇嫩俏脸上挂起难以遮掩的惊愕之色。 “橘君……你一个人打败了那么多人吗?” 同为习武之人的佐那子,自是非常清楚在拔真刀的死斗中,单枪匹马地战胜近二十名武士是什么概念。 “独自一人战胜群敌”和“与同伴们协力战胜群敌”是完全的两码事。 身边有可靠的战友时,能带给人一定的安心感。 若是四下无援,自己一人独抗强敌……光是那份强烈的心理压力,就足以将不少人给压垮。 在没有任何同伴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战胜了18名武士……这带给佐那子的冲击,不亚于她首次听闻青登的成名战:“雪夜乱战”。 “运气比较好,那些人都不怎么强。” 青登微笑着随口带过佐那子刚刚所抛出的疑问。 “佐那子小姐,你这是……和朋友出来玩吗?”这次换青登问问题了。 青登看向站在佐那子身旁,和佐那子肩并着肩的夏目月。 “嗯……算是吧。”佐那子勉强收拾好心中的震惊情绪,侧站半步,帮青登介绍起夏目月,“橘君,这位是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弟子:夏目月。” 佐那子的话音稍落,夏目月便急匆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初、初次见面!”眉宇间挂着抹惶恐之色的夏目月将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地朝青登躬身行礼,“我细‘小目月’!” 夏目月的声音里传出强烈的紧张……她紧张到在做自我介绍时,不仅结结巴巴的还吃了螺丝。 青登察觉到了夏目月脸上的惶恐之情和苍白的脸色……他自知这个看上去还不到15岁的孩子应该是被他身上的血衣给吓到了。 青登对夏目月歉意的一笑,然后欠身给这孩子还了一礼: “在下橘青登。抱歉呀,我这副样子吓到你了。” 礼貌性地跟夏目月做完了自我介绍后,青登便将视线挪转回佐那子的身上。 “佐那子小姐,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去逐一处理,就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 还有着“和斋藤等人会合”等一系列事情排着队等青登处理的当下,青登确实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杵在街上陪佐那子她聊天。 跟佐那子与夏目月道了声别后,青登便不带半点迟疑、连头都没有回地与二女分开。 二女颇有默契地站于原地,默默目送继续和永仓将“蓄须中年人”押往居留地的青登。 直到青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方的街角,夏目月才终于像是敢呼吸了一样,用力长出了一口气。 “这得是打得有多激烈,才能让自己的身体溅到那么多的血啊……好吓人啊……” 说罢,夏目月神情瑟缩地紧了紧自己的脖颈。 “原来他就是那个橘青登呀……” 对于最近在江户的名声越来越响的青登,夏目月自是有听过其名号,但一直没什么缘分见青登一面。 “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比我想象中的要柔和许多呢……我还以为能够立下那么多大功的‘三回’官吏,肯定是脸凶恶得和野猪没什么两样的男人。” 夏目月仰头去看佐那子,朝佐那子投去询问的视线。 “佐那子小姐,你和橘青登很熟吗?” “不算特别熟,但也不算陌生。”佐那子不假思索地作出如此回答。 在这一问一答间,二女重新迈步启程。 “不愧是能连立诸多大功的剑士啊,单枪匹马地独战近20名武士……这种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呢。”夏目月又紧了紧自己的脖颈。 她正想再说上什么之际,忽地发现:身旁的佐那子,现在正紧抿着红唇,眉眼垂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佐那子小姐,怎么了吗?”夏目月递上关心的眼神,“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 因夏目月的疑问而回过了神的佐那子,用眸光略有点恍惚的眼神看了看夏目月,然后深吸口气,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表情恢复回她惯有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的高冷模样。 “我没事。就只是……” 佐那子的话音说到这时突然卡住。 她在仔细斟酌着接下来的用词。 片刻后,她才接上话头,接着说: “就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夏目月快速地送出追问。 佐那子扭回头,看向青登刚刚离开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长。 “每一次见到橘君……他都能带给我新的惊讶。” “每一次见到橘君……都感觉他变得比我上一次见到他要更强了不少。” 这个时候,佐那子忽然回想起自己前阵子于偶然间,从兄长重太郎那儿所发现的那本写有青登名字的“预备妹夫手册”……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佐那子语调幽幽,轻柔的嗓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彼方,“但橘君他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英杰。” “有点羡慕试卫馆了呢,竟然能够招到这种‘得一人可安道场’的逸才。” 将自己方才因从青登的口中听闻到了他新的壮举而生出的感慨,一口气地和身旁既是弟子又是朋友的少女分享完……紧接着,佐那子发现这位友人现在正露出着很奇怪的表情。 只见此时的夏目月,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表情与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坏心眼笑容。 佐那子还未来得及询问夏目月为何表情如此怪异,她便听得夏目月笑嘻嘻地对她说: “佐那子小姐,好难得喔!” 佐那子一愣:“什么好难得?” “我第一次听到佐那子小姐您这么夸赞某个男人!” “佐那子小姐您平常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要求都很高。” “我们小千叶剑馆里的一些也常被他人称为‘天才’的俊杰,都没得到过您的赞誉。” “像刚才那样如此盛赞某个男人,我真是第一次见呢!” 佐那子像被夏目月刚才的这番话语给唬住了一般……目光呆了呆。 然后,她微微蹙起了她的秀眉,用无悲无喜的口吻淡然道: “阿月,你搞错了,我并没有在夸赞橘君。” “我只是在羡慕试卫馆得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弟子而已。” “如果是我们小千叶剑馆得到了橘君这样的逸才,那我们剑馆的整体实力,可能都有望超越‘三大剑馆’了。” 说罢,佐那子主动变更话题,有意地将话题引到了别处,有意地不再去多聊那名青年…… …… …… 在一路的赶紧赶慢之下,二女终是来到了茶屋。 这座被夏目月所盛赞的茶屋,给佐那子带来的第一印象就是偏僻和破旧。 此店坐落于不怎么起眼的街町,颇为破旧的门面用好听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历史感充足”。 “虽然这家店看起来又破又偏僻的,但这家店所做的和果子真的很好吃!” 夏目月从佐那子的表情变化中,猜出了佐那子现在在想些什么,她以坚定的语气对佐那子又说了句“这家店真的不会让您失望”后,兴冲冲地领着佐那子撩开门帘,进入店内。 店内现在没啥客人……只有角落处的一张餐桌上,围坐着4名正默默品茶的武士。 “老板!我又来咯!”夏目月高展手臂,活力十足地和正在柜台处忙活的一位头发已白了一大半的中年人打着招呼。 “哦哦,是夏目小姐呀。”老板微微一笑,“下午好呀,夏目小姐。” “老板下午好!我今天带了朋友来哦!” …… 夏目月和老板寒暄完、挑好就座的餐桌、选好各自想吃的点心……做完上述这些事情的二女,在挑好的餐桌上面对面而坐,一面喝着老板刚送来的温热茶水,一面静静等待和果子端上来。 “佐那子小姐,你知道吗?天璋院好像出事了呢……” 夏目月像是有着无穷的话题一般,上至家国大事,下到市井奇闻,她不断地找出各种新式话题来和佐那子闲聊。 也多亏了她的健谈,这段等待和果子做好并端上的时间并不无聊。 佐那子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一面不断小口啜饮着杯中味道还挺不错的茶水。 不知不觉间,她手里的茶杯已被她给喝了个底朝天。 她扬起脑袋,看向厨房的方向,准备让老板来给她续上一杯新茶。 但就在这一瞬间,状况发生了。 佐那子突然感到视野扭曲,身体摇晃。 她理解到这是强烈的眩晕时,已经陷入连话都说不出的不省人事的状态。 “佐那子小姐……唔……!” 桌子对面的夏目月注意到佐那子的异样,发出了紧张的声音。 她的声音在佐那子听来,仿佛来自远方。 夏目月刚来得及喊出一声“佐那子小姐”,便一脸痛苦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惊恐的嘤咛。 再怎么愚笨的人,瞅见此情此景也该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佐那子想要站起身,想要发出大喊,但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任何一处肌肉。 眼前的视野开始被黑暗所占据。 一瞬间,佐那子看到了某个东西。 原来是餐桌桌面上不规则的花纹。 不行,不能晕过去……佐那子刚这么想着,意识就完全中断。 她以面朝下的姿势,晕倒在餐桌上。 而在近乎同一时刻,失去意识的夏目月也朝餐桌倒去…… …… …… 在二女双双晕倒过去后, 这间茶屋内除佐那子她们之外唯一的客人——刚刚一直围坐在角落处的餐桌旁的4名武士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然后快步走到了昏倒过去的二女身旁。 “怎么有2个女孩啊……哪个是夏目月?” “这个年纪看上去要较小一点的是夏目月。” “那坐在夏目月对面的这女人是谁……嘶!仔细一看,这女人长得真漂亮啊!” “喂,不是说这个夏目月平常只会一个人来这座茶屋吃点心吗?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处理这个和夏目月在一起的漂亮女人?” “干脆把她也绑走吧?这么漂亮的女人,若不绑去玩一玩的话……就太可惜了啊!我觉得这女人好像比吉原的花魁还漂亮啊!” “我同意!嘶,再仔细一看,这女人不仅脸长得漂亮,身段也好好呀。熊好大,你们瞧,她的熊竟然能将剑道服给撑得那么满!啧啧啧!” “喂,等一下!这个女人好像是‘千叶的鬼小町’!”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没有查到由佐那子小姐担任其家庭教师的伊达小公主叫啥名字,只知道是宇和岛藩的小公主,所以本书只能一直以“伊达小公主”来作为她的称呼了(豹毙.jpg) 若是有书友能查到这个“伊达小公主”叫啥名字,请务必告知给作者!(双手合十敬礼.jpg) (本章完) /68/68078/19265233.html 第175章 营救佐那子!(上)【7700】 认出佐那子的人,是一个五官虽还很清秀,但一对眼神极凶恶的吊角眼破坏了他面容的整体美感的年轻武士。 “‘千叶的鬼小町’?哦哦!就是‘桶町千叶’里的那个千叶佐那子吧?”某人应和。 因为小千叶剑馆坐落于桶町,所以人们也将其惯称为“桶町千叶”。 “千叶佐那子,嘿嘿嘿,正好!” 现在说话的人,是正站在“吊角眼武士”的身边,长着三白眼、塌鼻梁、厚嘴唇,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极强烈的猥琐感觉的青年。 刚刚也一直是这家伙对佐那子出言不逊。 “对这大美人我早就久仰大名。嘿嘿嘿,运气正好啊,本来只是想绑架夏目月的,结果竟然捎带手地抓到大名鼎鼎的千叶佐那子了。嘶……!想不到在我的有生之年,竟有机会玩到那么棒的女……唔噗!” 这个猥琐的“塌鼻梁青年”的话还未说完,他余下的话音便转化为了痛呼。 站在他身侧的“吊角眼武士”飞起一拳,正中“塌鼻梁青年”的脸颊。 “吊角眼武士”用的力气很足……“塌鼻梁青年”被直接打飞出去,直到撞到某张餐桌后才止住了“飞行”,这家伙的脸颊顿时红肿了一大片,一缕由唾液和鲜血混合而成的淡红色液体从其嘴角淌出。 “小千叶剑馆的千叶定吉曾对神野先生有过恩情。” “吊角眼武士”语气冰冷得仿佛随时能吐出冰渣。 “对千叶定吉的女儿千叶佐那子动手动脚……你有几个脑袋够神野先生砍啊?” 被打飞出去的“塌鼻梁青年”挣扎着爬起来,突然被“吊角眼武士”痛打一拳的他本满脸愤懑,但在听到“神野先生”这个名字后,他立即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上的愤懑之色轰然消散。 残留在其脸上的情绪,仅剩瑟缩与畏惧。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某人这时对“吊角眼武士”沉声道,“我们的目标,可只有这个夏目月啊。” “现在竟然多抓到了一个人,而且这个被抓的人还是大名鼎鼎的千叶佐那子……这可要怎么处理?” “不可能把她给放了吧?我们可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夏目崇八郎的女儿失踪了’。” “不如……把千叶佐那子给杀了?”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冷漠地抬手在自己的脖颈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吊角眼武士”不假思索地厉声驳斥道,“我刚才也说了吧?千叶定吉对神野先生有恩,妄动千叶定吉的女儿,天知道神野先生会作何反应!” “……啧!”刚刚提议把千叶佐那子给直接杀了的武士不耐地咂巴了下嘴,然后朝昏倒在餐桌上的佐那子用力地努了努嘴,“那我们要怎么处理这女人?”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吊角眼武士”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 “……把她和夏目月一起绑走、带回去吧!” “让神野先生自己来亲自定夺该如何处理这女人吧。”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除了此法之外,也没有其他更保险、更不容易出错的手段了。 “那、那个……” 这个时候,一道音调在微微发颤的声音,从“吊角眼武士”等人的身后响起。 这家茶屋的老板……也就是刚刚还很有精神地和夏目月打招呼、寒暄的头发已经半白的中年人,瑟瑟缩缩地从厨房内步出。 “我我、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往夏目小姐她们的茶水里放药了。” “可以依照约定,放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吗?” “我保、保证!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老板的脑袋耷拉着,腰杆弯曲,面露央求之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卑微的姿态。 在老板这番语气卑下至极的话音落尽后……“吊角眼武士”等人斜眼瞥了他一眼。 嘭! “吊角眼武士”用力蹬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疾跃而起的他,一把扑到了老板的身上,张开双臂,用力箍住老板的脑袋—— 咔啦! 老板的脑袋被转了个180度。 原本应该对着身后的后脑勺转到了前面,原本应该对着身前的面庞转到了后面。 老板连句痛呼都来不及便暴毙而亡。 “抱歉呀,相比起相信你会守约、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人……我们还是觉得让伱永远不会发声要更方便、保险一点。” “值此国难之际,需要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来贡献自己的心力。” “你的牺牲,将为我等的‘攘夷大业’更添一份助力。” 说罢,“吊角眼武士”缓缓放开了怀里的老板…… “待会记得把这人的尸体也带走,然后把他的尸体绑上石头,扔进江户湾里。”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忏悔与罪恶感。 …… …… 刚一回到居留地,青登便看到了原田得意洋洋的脸。 “橘先生!”原田右手拄着他的长枪,左手叉腰,下巴抬高,挺胸抬头,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这个西服男被我们成功抓获了!” 原田前面的地上,躺着此前在那座点心铺内和络腮胡相对而坐,现在脸色苍白的西装革履的年轻和人。 青登对斋藤他们发出详细的询问,很快便知晓了他们仨抓捕这个西装男的全过程。 这个西装男不仅不会任何武术,而且体力肉眼可见地差劲。脚步虚浮,他的双脚摆动时……与其说是在跑步,更像是在飘。 这么一位既不会武术,同时体力又很差劲的家伙,自然是不可能逃得过斋藤他们这帮年轻力壮的武者的手掌心。 西装男连一条街都没有跑出去,就在斋藤仨人的通力协助下被制服在地。 斋藤他们不仅逮住了这个西装男,还在某位路人的指认下,知晓了这家伙的身份。 “嗯?这不是花田先生吗?”——在斋藤他们制服西装男后,围观群众里的某名和服打扮的女性这么惊呼道。 竟然有人认得这个西装男……斋藤他们当然不可能对如此重要的情报置若罔闻。 于是乎,斋藤他们于第一时间在围观群众中找到发出此道惊呼的女子,向她进行了详细的盘问。 负责盘问这名女性的人……是斋藤。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沉默寡言的斋藤非常适合担任“审讯官”这样的角色。 因为惜字如金,所以斋藤问问题时绝不拐弯抹角,都是直入主题,能用5个字说清的问题,他绝不用6个字。 比如,在询问那名女子时,斋藤就直接开门见山地直白问道: “你认识这个人?” 然后,斋藤甚少会有情绪、表情流露的脸也颇有压迫力,能给受问者带来很强的心理压迫。 在斋藤绝不浪费半点时间和口水的高效询问下,很快他们就从这名女子的口中问到了和那西装男有关的大量情报。 这位西装男名叫“花田七郎”,是就居住在这座居留地内的兰方医。 所谓的兰方医,就是使用西洋医术的医生。 花田七郎于6年前出海修习西洋的医术,2年前学成归来,因医术还算高超,再加上所使用的医术又是西洋人熟悉的西洋医术,所以他颇受江户居留地内的西洋人们的青睐。 因为主要的客户都是江户居留地内的西洋人们,所以为了方便给居留地内的熟客们看诊,花田七郎现在常居在居留地。 从那名女子的身上一直问到无物可再问后,斋藤他们跟这位相当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的女子道了声谢。 紧接着便转过头来,开始审问西装男……也就是花田七郎。 面对斋藤他们的审问,花田七郎的嘴很硬。 他一直坚称自己是无辜老百姓,方才之所以在点心铺里看见青登他们就跑,是因为被青登和永仓手里明晃晃的刀给吓到了,以为是“激进攘夷派”的人冲进来杀“国贼”了。 至于那位当时和他同坐一桌、相对而坐的络腮胡,花田七郎则表示——“我曾给这人看诊过,因为碰巧在那座点心铺里撞见了,就顺势邀请他过来一起吃点心了,我只知道他叫高仓平五郎,其余的一概不知!” 不论斋藤他们怎么审问、怎么威胁,花田七郎都不为所动,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对于花田七郎这副坚称自己是无辜群众的做派,青登仅抱持着一个态度:随你怎么讲!反正我先把你押回到奉行所再说! 居留地的街头始终不是个合适的问话场所。 等押回奉行所后,自是有大量时间慢慢调查这个花田七郎和那个疑似是讨夷组成员的络腮胡究竟是啥关系。 能抓到的嫌犯都已抓到,青登他们也没有理由再在居留地内久留。 安东尼他们一家人,今天帮了青登他们很多的忙。 现在要离开居留地了,于情于理都不能对安东尼他们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 青登找来了一件能用来遮挡他身上血衣的宽大斗篷,让需要先押解花田七郎等人而分不开身的斋藤等人先行一步后,孤身一人地返回了安东尼他们的宅邸…… …… …… 安东尼他们家的宅邸外,青登朝并排站在他身前的安东尼、艾洛蒂、勒罗伊言简意赅地概述了遍他们适才的“抓捕行动”。 “……总之事情就是如此,我们很顺利地逮到了几个可疑分子,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奉行所了。” 在青登前来道别时,艾洛蒂仍正处于上课时间中。 从勒罗伊那儿得知青登他们要离开居留地后,艾洛蒂连忙同她的家庭教师杰拉德告了20分钟的假,然后跟着安东尼、勒罗伊一起来给青登道别。 “昂古莱姆先生,今日真的是非常感谢您的协助了。” 虽然自己今天已经和安东尼他们说过许多声“谢谢”了,但青登还是不觉厌烦地于此刻再次向身前的一老一少一女仆递上感谢之礼。 “橘先生,不必那么客气,和你曾经的救命之恩相比,我们的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青登不厌其烦地说着“谢谢”,笑容可掬的安东尼也不厌其烦地说着“不必客气”。 跟安东尼道谢完后,青登转而朝勒罗伊道谢。 勒罗伊今天给他们煮了红茶……虽说因在勒罗伊他煮好红茶的同一时间,斋藤他们发现了进入点心铺的络腮胡的缘故,导致青登他们没能有机会喝到勒罗伊所煮的红茶,但对于人家的一番辛劳,总得有些表示。 这对“一老一少一女仆”的三人组中的“老”与“女仆”都已道谢及道别完了……青登将视线转向现在正站在安东尼侧后方的艾洛蒂。 艾洛蒂从刚才起,就相当地安静,不怎么讲话,就这么一直站在安东尼的身后。 在青登看过来后,感受到青登视线的艾洛蒂仰起小脑袋和青登对视,接着静不下心般用力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交叠放置在肚脐眼前面的素手悄悄攥紧了肚腹处的衣袍布料…… 瞅着艾洛蒂这副明显有异的模样,青登不由得因困惑而挑了下眉。 就在这个时候,艾洛蒂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向青登展露出一抹很有“小大人”风范的得体笑容。 “橘先生,好可惜哦。” “还想着等今天的课上完后,再继续和橘先生您一起玩耍的。” “看来……只能等下次了呢。” 刚才因疑惑艾洛蒂为何现在样子怪怪的,而在脑海里生起的迷雾轰然消散。 艾洛蒂方才的这一席话,令青登突然回想起了就在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前,勒罗伊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语—— (橘先生,非常谢谢您刚才愿意陪小姐她玩耍。) …… (小姐她……在迁居到江户后,就一直很寂寞。) …… (今日久违地与人挥起了剑……小姐她一定很开心吧。) …… 青登仔细地端瞧艾洛蒂的脸,虽然被掩藏得很好,但依旧能从她的眉宇、瞳底等处发现若隐若现的落寞之色。 好不容易来了能陪她玩的人,结果这些人现在要走了,宽敞的屋邸内又仅剩她、爷爷和女仆……虽不知是否准确,但青登猜测艾洛蒂现在多半就是这种心情吧。 霎时理解了艾洛蒂为何现在模样有异的青登,脸颊放松下来,嘴角也跟着放松,目光和表情因脸上肌肉的放松而变得柔和下来。 “……抱歉呀,昂古莱姆小姐。我今天没法再陪你玩了。” 青登没有和这个谦和有礼的讨喜小姑娘发表什么长篇大论。 在为自己现在必须离开居留地了而和艾洛蒂简单地道了声歉后,青登蹲下了身,让自己的视线矮了个子只有142cm的艾洛蒂半截。 “虽然说不准要到什么时候……但等我下次有机会或时间再来这里时,我再继续陪你玩吧。” “届时,让我见识下更多刺剑术里的招数吧。” 青登的语调并不激昂……语气也很平静。 但奇怪的是,艾洛蒂在听了后,却感到了一种奇特的安心感。 于瞳底闪烁的那阵阵落寞,在心底冒出的这股奇特安心感的驱散下消失了大半。 她笑了。 虽然艾洛蒂刚刚一直在笑,但她现在所露出的笑容却和她刚才所露出的笑容截然不同。 更自然?更亲切? 难以用具体的形容词来形容。 如果让青登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艾洛蒂现在所露出的笑容的话…… 这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所独有的带有童稚气息的腼腆笑容……青登觉得应该没有比他这个还要准确的评价了。 “那你可要尽量在早上或傍晚的时候来哦!”艾洛蒂笑嘻嘻地半开玩笑道,“我只有在这些时间段不需要上课!” 青登放声笑起来。 “嗯!我会尽量的。” …… …… 在将花田七郎、以“蓄须中年人”为首的弓手们押回到奉行所,接着再连续处理了交接嫌犯、汇报今日的抓捕行动等一系列复杂但又必须要做的事情后,太阳都已沉到了地平线的下方。 能做的,青登都已经做完了。 现在就只能等审讯上的专业团伙——牢屋敷的打役们来从这些人的口中套取到情报。 拖着劳累了一天的疲惫身躯、和斋藤他们披星戴月地回到了试卫馆后,青登安适如常地度过今日余下的时间。 吃晚饭、夜练、和斋藤、永仓、原田他们仨一起去千寻屋那儿洗澡…… 然而——就在青登用千寻屋澡池里的热水洗去身上的大半疲劳,抱着装有他换下来的脏衣服、肥皂等物的木盆回到试卫馆时……令青登的“安适如常”被破坏了的状况发生了。 试卫馆巨大的影子刚出现在青登的视野范围内时,青登便远远地看见了有道熟悉的身影正伫立在试卫馆的大门。 正是和青登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千叶重太郎。 只见站在试卫馆大门外的千叶重太郎,一脸焦急地和正与他面对面而立的近藤、冲田说着什么。 近藤与冲田的脸色格外之凝重。 近藤的脸色凝重倒没什么……但冲田的脸色居然也很凝重,这就让青登不禁感到心里一沉了。 每天都乐乐呵呵的开朗冲田,竟露出如此神情……青登隐约猜到肯定是发生啥相当不好的事情了,心里冒出不详的预感。 青登抱紧怀里的澡盆,领着斋藤他们稍稍加快了脚步。 “啊,橘君!”冲田率先发现了归来的青登等人,他向着青登等人用力地摆了摆手,“你们回来得正好!” 回来得正好……听到冲田的这句话,青登心里的不祥预感更浓郁了些许。 青登还未来得及询问“怎么了”,便听得脸色略有点苍白的千叶重太郎快声道: “橘君,你今天有见到佐那子吗?” “佐那子小姐?”青登眉头猛地蹙起。 …… …… 千叶重太郎虽心焦得额头直冒冷汗,但他还没有丧失基本的语言能力。 在他还算清楚、详实的解释下,明白过来都发生啥事了的青登,神情霎时变得和近藤、冲田他们一样凝重。 佐那子失踪了! 今日有“去给伊达小公主授课”的这一任务在身的佐那子,本应在今日中午的时候就回到小千叶剑馆,结果一直到了下午时分,都见不到佐那子归来的身影。 刚开始,千叶重太郎他们也没有多在意,因为佐那子忽然临时起意,想在回家之前去往某处逛一逛、散散心是常有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天空夜色渐显后,千叶重太郎他们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佐那子可从没试过如此长时间地不归家…… 心间渐渐升腾起不详预感的千叶定吉和千叶重太郎,再也坐不住了。 千叶定吉亲自前往宇和岛藩的藩邸,询问他们是否清楚佐那子的去向。 千叶重太郎则先是去往佐那子常去的几个地方,比如玄武馆,找寻佐那子的身影。 不论是千叶定吉,还是千叶重太郎……俱一无所获。 心中的不详预感,化为了恐怖的猜想! 天都黑了,奉行所早就关门了,前去报官也只会人去楼空。 担忧佐那子安危的千叶重太郎等人,也顾不上什么天黑不黑、时间晚不晚的了,他们决意动员起所有他们能动员起来的人力,协助他们来寻找佐那子。 譬如,他们刚委托了玄武馆的人也来帮忙。千叶重太郎找上了他和佐那子的堂兄弟:玄武馆馆主千叶道三郎和玄武馆师范代千叶多门四郎。 佐那子可是他们千叶家的掌上明珠,得知佐那子竟然失踪了后,千叶道三郎和千叶多门四郎也很紧张。 在千叶重太郎跟他们说明了事情原委后,他们不假思索地表示“定全力相帮”。 千叶重太郎之所以于此时此刻现身试卫馆,便是为了来询问试卫馆的大家有没有见到佐那子、请求试卫馆的大家也来帮他一把。 该说是很巧吗……千叶重太郎来试卫馆还真是来对了。 青登正好见过佐那子,就在今日。 “今天临近中午时,我有见到佐那子小姐。”青登沉声道,“她当时和一个名叫夏目月的姑娘在一起,她们两个好像是要去哪儿玩。” “夏目月?”青登话音刚一落下,千叶重太郎便因震谔与惊喜而瞪圆了双眼。 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和佐那子有关的高价值情报……千叶重太郎在狂喜之余,连忙追问: “橘君!可以把你今日见到佐那子的全过程详细说说吗?” 青登点点头,然后不厌其详地把他今天偶遇到佐那子的始末逐一道出。 待青登把他已知的一切尽皆诉出后,千叶重太郎紧接着递上新的问句: “佐那子有说过她要和夏目月一起去哪吗?” “没有。”青登轻轻地摇了摇头,“佐那子小姐没说她们当时要去哪,而我也没有问。” 最最关键的地方,竟然一片空白……千叶重太郎的瞳底、脸上不受控制地涌起焦急与憾意。 这个时候,刚刚一直是“受问者”身份的青登,突然一转身份,他用严肃的口吻对千叶重太郎反问道: “重太郎先生,佐那子小姐今天有跟我说过:那个夏目月是目前正在小千叶剑馆内习武的弟子之一,既然是你们小千叶剑馆的人,那你知道这姑娘住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但剑馆里所藏的学员簿内应该有夏目月的住址!” “那好。”青登颔首,“既如此,那现在就先去一趟夏目月的家吧!找到夏目月后,说不定就能从她那儿得到什么线索!” 夏目月是目前唯一的线索……除了去找夏目月之外,眼下也没有其他更有效的行动了。故此,千叶重太郎用力且郑重地点了点头,对青登方才所诉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 …… 佐那子现在行踪不明,他们试卫馆自然是不可能无动于衷。 因此,无需千叶重太郎做出更多的恳求,青登、冲田他们便自发地表示愿倾力相助。 经过一番简单的讨论,试卫馆一行人迅速地做好了分工。 冲田他们前往江户的各处寻找佐那子。 而青登则和千叶重太郎一起去找夏目月。他们俩先是回了一趟小千叶剑馆,在剑馆的学员簿上找到了夏目月的住址,然后马不停蹄地直奔夏目月的家。 不愧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大酒商……夏目家光是外围的围墙就透着一股富有的气息。 跟夏目家的管事通报了一声后,青登和千叶重太郎便被领进了屋内,紧接着没过多久,一位大人物便亲自现身,与青登他们见了面。 这位大人物,正是夏目月的父亲:夏目崇八郎。 思妹心切的千叶重太郎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简单地同夏目崇八郎寒暄了几句后,他便直言不讳地点清了他们为何而来,询问夏目月现在身在何处。 在来到夏目家之前,青登有设想过各种状况。 有猜想过夏目月平安无事,也有猜想过夏目月说不定和佐那子一起失踪了。 明明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猜想、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夏目崇八郎现在所给出的回答,还是出乎了青登的所有预料。 “阿月她在今日午后的时候就回来了。”夏目崇八郎沉声道,“但她现在并不在家。” “她那住在大坂的外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今天下午,有飞脚送来了她外婆所寄的信:她又病倒了,病情虽不严重,但也需要在床上静养些时日。” “因为担心生病的外婆,阿月在大概朝七时(下午4点)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地启程前往大坂了,她应该要过上半个月才能回来。” “什么?”千叶重太郎因过于震惊,两只眼睛都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夏目小姐现在不在家?那、那她今天有跟您提及过什么和佐那子有关的事情吗?” “没有。”夏目崇八郎摇了摇头,“她只和我说过:她今天在外面偶遇到千叶小姐,然后和千叶小姐一起去玩了,和千叶小姐玩得非常开心。” “……”正和千叶重太郎并肩而坐的青登,现在紧锁眉头。 佐那子今天失踪,而于今日和佐那子一起去玩的夏目月,恰好因前往大坂看望生病的外婆而不在家…… 哪他妈有那么巧的事情……青登一面于心中这般暗道着,一面微微眯起双眼,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深深地凝睇了夏目崇八郎一眼。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终于要到本卷的最终决战了。 眼下最终决战已近,作者君也打算做下冲刺了。从今天起,作者君会拼尽全力地每日多写一点! 作者君毕竟不是全职,无法保证每天都写一万字啥啥的,只能保证我会拼尽全力(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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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先修习的剑术,并非镜心明智流,而是北辰一刀流,因自觉北辰一刀流不适合我,才于中途改练镜心明智流。” “我此生所进的第一座剑馆,就是小千叶剑馆。” “仔细一想,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那个时候我的名字还没改为现在的‘神野辰五郎’呢。” “千叶定吉先生是名副其实的能够给人传道授业解惑的名师,他给了那时初入剑道一途的我相当多的帮助和指点。” “若没有千叶定吉先生当初给予我的那些指点……我的剑术断然是不会有如今的这番境界的。” “……那神野先生,我们该如何处理千叶定吉的女儿?” 静静地听神野简述完他与千叶定吉的过往后,“吊角眼武士”神情复杂地将视线转回到仍正昏睡的佐那子身上。 神野的眉头缓缓蹙起……从其表情来看,不难观出:对于该怎么处理自己恩师的女儿,他现在也很头痛。 毋需任何人来提醒,神野也知道:千叶佐那子失踪了,人脉广泛到可怕的千叶家族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明日一早……不,可能今天晚上就会有大队人马来找寻失踪的千叶佐那子。 这无疑会给他们讨夷组带来极大的麻烦。 但千叶佐那子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她们现在还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夏目崇八郎的女儿失踪了。 至于将千叶佐那子给杀了就更不可能了。 神野一直都是以“真正的武士”来自居。 因为自居是“真正的武士”,他一直以武士道来严格要求自己,绝不做任何譬如当众打呵欠之类的有损武士形象的举动。 因为自居是“真正的武士”,所以为了从夷狄的手里保护这个国家,为了将这个国家的所有夷狄尽数驱逐出去,他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对恩师的儿女有不敬之举……这可不是武士所为啊。 神野一脸为难地沉思片刻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先暂时把千叶佐那子和夏目月一起绑在这吧。” “眼下,正值我们讨夷组筹备已久的那场‘大行动’即将展开的关键时刻……我现在不想将宝贵的心力、时间浪费到到别处去。” “等忙完所有大事、要事后,再慢慢去想该怎么处理千叶佐那子吧。” “是!”“吊角眼武士”高声应和。 “矢口,看住千叶佐那子和夏目月的任务,就交给伱了。” “严格看住其他人,别让他们对千叶佐那子还有夏目月有任何非分之举。” “我们讨夷组可不是匪帮。” “我们是为了驱逐夷狄、保护这个国家才一直战斗至今!” 话说到这,神野半阖双目,微微昂起脑袋,露出一副像是虔诚信徒般的陶醉神情。 “我们绝不能做任何与‘驱逐夷狄’无关的事情。” “所以,矢口,如果有人敢违反我的这条禁令,对千叶佐那子还有夏目月做了什么……无需向我汇报,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是。”“吊角眼武士”郑重且有力地点了点头。 “还有,矢口,让你老婆过来照顾千叶佐那子和夏目月的吃喝拉撒吧。我可不想让某些人见缝插针地做了些有违我们讨夷组纪律的事情。” “是。” 又跟“吊角眼武士”强调了某些事宜后,神野才转过身,和“吊角眼武士”一起一前一后地大步离开窖室。 刚回到空气清爽的地上,神野便见一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武士走路带风地狂奔到了他的跟前。 “神野先生,船八他们那儿出事了。” “船八?”神野的眸光顿时变得犀利。 黝黑矮子神色凝重地颔首,接着言简意赅地概述了今日在居留地那儿发生的变故。 听明白都发生了何事的神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格外难看。 “又是橘青登……!” 神野咬牙切齿,眼珠子像是随时会喷出火焰来。 “这个国贼,为何总坏我们的事!” 神野恨恨地往旁边的墙壁重重地擂了一拳,被击中的墙面发出了像是要断裂开来的哀鸣。 “损失如何?” “7人当场死亡,2人重伤,负责给大伙儿断后的马场3人失踪……重伤的那2人虽成功地抬回来了,但他们的伤势很重,应该是撑不过去了……” 马场——青登今日所俘虏的“蓄须中年人”的姓氏。 失踪……这可不是个好字眼,这意味着马场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沦为青登的阶下囚了。 “神野先生,还有——”黝黑矮子接着进行汇报,“已收到确切的消息:花田七郎他也被橘青登给抓了……” “……”神野没有发表任何的感想。 只又往旁边的墙壁重重地擂了一拳。 浑身杀气地静默片刻后,神野深吸一口气。 “……也罢。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意外。” “不论是花田七郎还是马场他们,都并没有掌握什么重要的核心情报。” “居留地的地形图和居住人员的名单,也基本从花田七郎那儿拿全了。” “船八他们那边的据点已经转移了吗?” “重要的东西全都搬走或销毁了。”黝黑矮子答,“在从橘青登的刀下逃出生天后,船八他们就在第一时间转移了他们那边的物资。” “……待会帮我往下通报:让所有人都稍安勿躁,这点小小的意外无伤大体,不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让所有人都照原计划按部就班地行动。” “还有——让所有人之后在街头巷角或别的什么地方再碰到橘青登那个国贼时,不要随意地接敌!” “船八他们今日若避免和橘青登展开正面交战,本不需要死那么多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国贼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神野的语气变得冰冷下来。 “我不希望今天的悲剧于日后再发生!” “橘青登那个国贼,我们迟早会诛杀……但不是现在!” “事情要一件件地做。” “等日后腾出时间与精力了,诛杀橘青登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能1个人打18个,难道还能1个打50个、打60个吗?” “不要因一时的意气之争而自乱阵脚,白白损耗掉时间和珍贵的人力。” “我希望所有人今后都要将船八他们今天的遭遇引以为戒。再有类似的意气之争,我定严惩不贷!” 默默记下神野所有命令的黝黑矮子对着自己的脚尖喊:“明白!”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神野本想就这么离开。 但他忽然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神野将视线转回到黝黑矮子的身上,“已经联络上夏目崇八郎了吗?” “今日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联络上了。”黝黑矮子说到这,顿了下,然后朝神野展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夏目崇八郎已经同意会对我们倾力相助了。” “……嗯,很好。” 因适才一直听着各种坏消息而脸色阴沉的神野,其嘴角这时浮起了一丝笑意。 …… …… ——唔…… 意识浑浊…… ——唔嗯…… 思绪混乱…… ——好晕…… 记忆也好,思绪也罢,脑海里的一切都支离破碎,让人无法捉摸其具体的形状。 在这一片混沌中,佐那子感到渐渐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长且微微上翘的漂亮眼睫毛微微颤抖……她奋力抬起了眼皮。 在睁开双眼后,佐那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竟和自己闭上眼睛时没有什么两样……涌入眼帘的是浓浓的黑暗。 如墨一般的浓郁黑暗灌进佐那子的眼里鼻里。 ——我这是在哪? 意识仍有些混乱的佐那子一边这么自问着,一边下意识地扭动了下双臂。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捆在自己的身后,两只白皙小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只有10根手指。 双手的异样,令佐那子有如后脖颈被浇了一盆冰……脑海里的那团缠成一坨的毛线团,一根一根地飞快梳平,排成一条条清晰的直线。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地于佐那子的脑海里复苏。 在同一时间,佐那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她急忙仰起脑袋看了看四周,确认了自己现在正被关在一座像是窖室一样的地方……夏目月被绑在她的旁边,仍睡得香甜。 “唔……!唔唔……!”嘴巴被绑住的佐那子,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象声词,她扭动娇躯,用自己的肩膀奋力去推身旁的夏目月。 在佐那子的推搡下,一句细微的嘤咛从夏目月的唇间飘出。 紧接着,这个小姑娘终于是醒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苏醒过来的夏目月,表情先是呆了呆,然后她脸上的“呆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了“惊恐”。 “唔嗯嗯嗯……!”嘴巴被布条绑住,同样也说不出话来的夏目月,对佐那子“嗯嗯嗯”地叫着。 虽然她们现在都说不了话,但佐那子却能从夏目月惊恐的眼神里看出这孩子现在想说什么。 佐那子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夏目月用眼神朝佐那子这般问道。 冷静点——佐那子用镇定的目光这么回应夏目月。 受到佐那子的镇静情绪的影响,夏目月脸上的惊恐之色消散了些……但她的身子仍在微微地颤抖着。 实质上,佐那子现在也非常地害怕。 仅看一眼她们现在的处境并回顾一下她们昏迷前的记忆便能知道:她们现在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 被人绑架……佐那子她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可怕的事情。 强烈的忧惧令她的心脏现在跳得好快、好用力,仿佛随时都会顺着她的喉咙跳出来。 是什么人绑架了我们? 绑架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钱?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种种不好的猜想,不受控制地在佐那子的脑海里逐一闪现……这些可怕猜想,进一步地加剧了佐那子现在的心脏跳速。 佐那子现在之所以能还能保持住冷静的表情……全有赖于她坚强的意志力。 她现在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坚强意志来强行扼住心里的忧虑与怯俱。 以眼神示意夏目月冷静下来、稍安勿躁后,佐那子连做数个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与心情,接着再次仰起头扫视四周,试图通过观察的环境来推测她们现在被关押的地点。 然而没过一会儿,佐那子就失望了。 放眼向四周望去,只能看到灰尘与各种小虫子的尸体,除了能确定她们现在正被关在一座窖室里之外,再无其他收获。 佐那子转而用力地扭动身子与双手,尝试着挣脱身上的麻绳。 瞅见佐那子的此番动作,看出佐那子这是想做什么的夏目月,连忙跟着一起用力扭动身体,试图与佐那子合力挣开麻绳。 然后二女的脸上渐渐浮起失望之色。 将她和夏目月的双手捆住,以及将她们俩和她们身后的木柱紧紧绑在一起的麻绳,都绑得相当结实。 仅靠她们一介女流的力气,实在是没法睁开缚在她们身上的麻绳。 夏目月颓唐地耷拉下脑袋,或许是因为太过恐惧了吧……她的双眸渐渐浮起了一层水汽。 她用力地抽着瑶鼻……她不想如此丢脸地哭鼻子。 但她越是想强忍泪水,氤氲在她双眸上的水汽便愈是浓重。 最终——这些水汽化为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滚落而出。 “父亲……父亲……”不复往日开朗的少女,用着因哭腔而变得格外含糊的声线,反复念叨着她对这个世上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的称呼。 在夏目月正默默垂泪之时,她身旁的佐那子……正面无表情地半阖美目。 ——这是什么……? 佐那子这样想着,伸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 方才,就在她扭动双手,试图睁开捆住双手的麻绳时,她的右手中指于无意之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异物。 将右手中指伸向自己刚刚摸到异物的方向后,冰凉的触感再次传及佐那子的指尖。 是一枚木柱里松动的铁钉。 “……”佐那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右手拇指也伸了过去,用拇指与中指夹住这根松动的铁钉,一点一点地扭动。 佐那子纤细修长的十指非常灵巧。 自幼接受最严格的“大和抚子”教育的佐那子,她的手指既能攥稳剑与薙刀,也能完成裁缝、刺绣等精细的工作。 在佐那子持久且有力的扭动下,终于是将这根铁钉从木柱内拔了出来。 感受着正被她捏在指尖的那枚铁钉所传来的冰凉触感,佐那子又深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仍旧很害怕。 突然被人绑架、突然被关到了连具体位置都不清楚的地方、不知绑架人是谁、不知是为了什么才将她们给绑走…… 她害怕这些不安的思绪。 她害怕现在未卜的未来。 虽然害怕……但她现在更害怕自己就这么放弃思考地坐以待毙! 就算要死,也得拼尽全力地求生过后再死……这么想着的佐那子,她的一双美目里闪过凌厉的光芒。 她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夹着铁钉,用尖锐的钉尖擦磨绑住她双手的麻绳。 …… …… 夏目崇八郎的那些话……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哪他妈有那么巧的事情啊! 佐那子今天刚好和夏目月一起出去游玩。 佐那子刚好于今天失踪。 夏目月外婆的告知她生病了的信刚好于今天送到江户。 夏目月刚好在今天下午启程去大坂看望她的外婆。 别说是身为“警察”的青登了,就连千叶重太郎也感到了怪异。 那么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当写呢! 然而,不论青登他们怎么盘问,夏目崇八郎就是坚称“夏目月她不在江户,她回大坂了”。 虽然夏目崇八郎讲得言之凿凿、煞有其事的……但青登还是将夏目崇八郎列为了“需要着重调查的问题对象”。 “武道第一名门”千叶家族的人脉还真不是盖的。 千叶定吉直接找到了时任老中的安藤政信。 老中是何等官位? 不算“大老”这个不常设的职务在内的话,老中就是幕府的最高官职……地位仅次于幕府将军,类似于中国的“丞相”。 千叶定吉直接找到了“丞相”,让“丞相”来帮他们主持正义…… 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就不难猜想了。 老中安藤政信直接一纸命令下来,江户的南、北番所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为了找回佐那子,两座番所出动了极其庞大的搜查队——与力3名、同心6名,同时动员起江户所有自身番的官吏们。 青登也在这“搜查队”之列中。 在奉行所人力长时间不足的江户,可没有什么“案件相关的亲人、熟人不能参与查案”这种规定。 虽然为了找到失踪的佐那子,奉行所已经动员出了他们所能动员的全部人力,但搜查进展仍非常缓慢…… 在一个完全没有监控网络、没有大数据,查案手段基本只有走访探查的古代社会里,于一个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找一个不知所踪的人……个中难度,光是想一想就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更何况江户的南、北奉行所还没有一个强大的基层掌控力。 奉行所对基层的管理,非常仰赖于“町民自治组织”的帮忙。 一言以蔽之——奉行所对江户基层的管理,几乎一塌糊涂,连江户现在具体有几口人、多少壮劳力都整不清楚。 如此低下的基层控制能力……直接让本就极为困难的寻人任务的难度又提高了几个等级。 在得知自己也被调来寻找佐那子后,青登于第一时间申请前去调查他觉得极为可疑的夏目崇八郎。 夏目崇八郎的诡异言行以及自己的直觉,都在疯狂地告诉着青登:这个夏目崇八郎绝对有问题,他极有可能成为找到佐那子的关键突破口。 青登请求上级批准去调查夏目崇八郎的这个过程……还蛮曲折的。 因为大部分的上级都不觉得夏目崇八郎是什么值得多关注的目标。 他们觉得与其去调查什么夏目崇八郎,集中人力在佐那子失踪的那一天所可能经过的每一处地区走访探查才是正解。 上级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难理解。 因为对他们而言,“立功”是次要的!“不要犯错误”才是最重要的! “集中人力四处走访探查”能不能起效,这谁都不知道。青登的那些上级们也不关心这个能否起效!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损。 摆出一副我们有在认真查案的样子就好,这样一来虽不会有大功,但也不会有大过,总之能给更上级的那些人一个交代就好——这是青登的那些上级们普遍的想法。 这帮人的这种官僚作派……让青登厌恶得想吐。 自己的朋友被绑架了,结果官府的这些官差们仍只想着“别犯大错误”、“能够交差便行”……青登已想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这种恶心欲吐至极的心情。 靠着自己目前攒下的威望与功绩,青登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地说服了薄井等上级。 “既然你那么想去调查那个夏目崇八郎,那你就自己去吧”……这么说着的薄井上级们,将青登派往调查夏目崇八郎,不过没有任何的帮手,青登只能靠着自己和自己麾下的斋藤的那个人来对夏目崇八郎展开调查。 对于上级们这样的安排,青登冷笑一声,心里暗道:这样也好!没有任何比我高级或和我平级的人来参与对夏目崇八郎的调查,我也能少点束缚和桎梏了! “重太郎先生,放心吧。我绝对会倾尽我之所有地将佐那子小姐给找回来的。”——在正式展开调查前,青登用笃定的口吻这般安慰因担忧佐那子的安危,整个人好像都消瘦了一圈的千叶重太郎。 虽然青登和佐那子的关系算不上多么地笃切,甚至就没和她说过多少话,但她毕竟是千叶重太郎的妹妹、千叶荣次郎的堂妹。 千叶重太郎是青登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千叶荣次郎前阵子刚无私地给过他一点武道上的指点……仅凭这些,就足以让青登卯足了全劲去找寻不知去向的佐那子。 关于要怎么调查夏目崇八郎,青登有着套粗略的计划。 他现在高度怀疑:夏目月和千叶佐那子一起被什么人以某些理由给绑走了。 绑匪们要求夏目崇八郎必须隐瞒夏目月被绑架的事实,否则就撕票,所以夏目崇八郎才会胡说八道着什么“夏目月回大坂看外婆”了。 青登于私底下独自找上夏目崇八郎,以隐晦的词调悄声向夏目崇八郎暗示:夏目月小姐若是也绑架了,请务必透露些情报给我,我一定会将您的女儿和佐那子小姐都给找回来的。 然而夏目崇八郎仍是油盐不进……仍一个劲儿地表示“夏目月好好的,她只是回大坂看外婆”了。 既然夏目崇八郎不论如何都不愿多透露半句有用的信息……那青登也只能换个方式来展开调查了。 青登查到了包括夏目家在内的3个夏目崇八郎常去的地方,然后准备亲领着斋藤等人乔装打扮一番后,蹲守夏目崇八郎常出没的这3个地点,查看夏目崇八郎的身边是否有出现什么可疑人员。 这是在这个查案手段极其有限的时代;在线索极其稀少的当下,青登所能想到的最后且最有用的手段了。 对夏目崇八郎的蹲守,自然得是全天候的。 然而……这却引出了一个新的严肃问题:青登麾下的人手不够用了。 算上青登本人在内……青登、斋藤、永仓、原田、藤堂——青登的这支小团队,总计只有5人。 为了避免遭遇“精神疲乏了”、“想要上厕所了”等这样的突发情况,蹲守某人某地,最起码也需要2个人。 夏目崇八郎常出没的地点可足有3个。也就是说总人力只有寥寥5人的“青登小队”若想蹲守这3个地点的话,人数上还差上1人…… 不过好在青登很快就找来了一个愿意帮忙的人。 而这个人还恰好非常擅长侦察以及隐蔽身形…… …… …… “那就是夏目家吗……”遥望着前方不远处的豪华宅邸,木下舞喃喃道。 “嗯。”青登向伫立在他身旁的木下舞轻轻地点了点头,“抱歉呀,木下小姐,竟然要麻烦你来协助我查案。” 青登和木下舞现在正潜伏在某条能够观察到夏目家大门全貌的暗巷里。 “橘君,对我不用那么客气啦。”木下舞有些害羞地盈盈笑着,“你这个样子,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呢。” 青登所找来的这位愿意来帮忙的帮手,正是木下舞。 还有什么人能比极其擅长潜行、隐蔽身形及侦察的大名鼎鼎的猫小僧,还要更能胜任“监视”这一任务的? 木下舞不愧是以“尽己所能地帮助弱小”为目标而一直以“怪盗·猫小僧”的隐藏身份而一直活跃到现在的正义感十足的少女。 在青登找上她,请求她来帮忙寻找失踪的佐那子后,她不假思索地高声回应:“请务必让我来帮忙!” 在答应青登地请求时,木下舞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青登于事后询问过为何露出这样的一副神情,木下舞回答: “我最讨厌的就是绑架人的人贩子了!许多本来很圆满的家庭,就因为这些人渣而破碎了!” 木下舞对人贩子的厌恶之情……青登倒也是非常理解——他本人也非常讨厌那些害无数家庭崩溃的人贩子。 木下舞如此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请求,这其实是在青登的预料之内。 因为他猜到了极富正义感的木下舞,绝不会对“有人被绑架了”这种事视而不见。 人命关天的事情,木下舞也顾不上什么千事屋的工作了,在她眼里,找回被绑架的失踪人员可要远比千事屋的工作要重要得多。 故此,在应下青登的请求后,她直接向桐生老板请了段时限不定的长假。 木下舞本还很担心桐生老板会不准假……可没想到桐生老板此次的批假竟格外地爽快,都没有多问木下舞为何突然请长假,就直接点头批准了。 多了木下舞的相助,麾下人力变得充裕了些的青登,立即做出了如下调配: 他与木下舞蹲守夏目家。 斋藤、永仓他们4个两两一组地负责去蹲守夏目崇八郎常出没的另外2个地点。 木下舞和斋藤他们都并不算很熟,让木下舞和斋藤他们搭档的话……只有在戴上面巾时性格才会变得外向、胆大,寻常时刻都怕生得不行的这妮子,只怕是会连和斋藤他们正常交流都办不到。 所以能和木下舞搭档的人,也就只有青登了。 青登他们就这样全天候、几不间断地监视着夏目崇八郎。 初夏的太阳,东升西落。 默默地俯瞰着忙于监视的青登等人。 默默地俯瞰着街町内忙碌穿梭的人们。 默默地俯瞰着……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现在都尚未有所察觉的正暗流涌动的江户。 …… …… 万延元年(1860年),5月20日—— 江户,外国人居留地—— “勒罗伊小姐,这条裙子的下摆好像有点太长了些。” “嗯……好像确实有点,那换一条吧。” 说罢,勒罗伊转身回到了衣柜旁,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相当崭新、款式相当精致的白色蓬蓬裙。 在勒罗伊的帮助下换上这身新的蓬蓬裙的艾洛蒂,踩着雀跃的步伐来到一面宽大的等身镜前,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镜中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后,她欣喜地笑了起来,然后开心地原地转了几圈,欣赏着在她的旋转下轻轻飘起的裙摆。 咚、咚、咚、咚…… 这个时候,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艾洛蒂,你换好衣服了吗?” “嗯!刚刚才换好,爷爷你进来吧!” 得到艾洛蒂的进门允许的安东尼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喔喔!艾洛蒂,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呢!” 听到安东尼的赞美的艾洛蒂,喜滋滋地又原地转了几圈。 看着艾洛蒂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安东尼不禁脸颊放松,嘴角也跟着放松。 今日,是江户居留地的老前辈:布莱特老先生的60岁大寿的日子。 为了庆祝这难得的喜庆节日,喜欢跳舞的布莱特老先生将在今夜于他的宅邸内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人缘极好的他,邀请了大半个居留地的住民们过来参宴,而这些受邀者也基本都同意了邀请——昂古莱姆一家便在其列。 此时,艾洛蒂就是在试穿将于今夜的舞宴上所穿的礼裙。 难得有这种热闹的大型户外活动可以参加……这让因居留地没有什么能一起玩的同龄人而只能长时间地闷在家里的艾洛蒂非常地开心。 她虽然不会跳舞,她这种年纪的小孩,在今夜的舞会现场上,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同她跳舞……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对于一个每天只能无聊地闷在家里的小孩而言,光是能够去感受一下这些热闹活动的闹腾氛围,就足以令她欢欣雀跃。 艾洛蒂在好几天前,就开始期待着今夜的舞会。 尽管现在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但从艾洛蒂现在的表情上来看……这孩子的心绪已经不在此地,早就飞到布莱特宅邸里的舞会现场了。 看着艾洛蒂现在开心的笑颜,安东尼他那不断松弛下来的嘴角最终勾勒出了柔和的笑意。 ——难得有这种娱乐活动可以参加……今晚可得陪艾洛蒂好好地痛快玩上一场。 这位愿意为自幼就吃了许多苦的宝贝孙女奉献上自己的一切的老爷爷,于心里这般坚定地暗道着。 …… …… 同一时间—— 江户,居留地与外界的某处交界路口—— 一名中年人一边指了指停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驴车,一边用略有些蹩脚的英语和2名都长着金发碧眼、都背着一挺燧发枪的居留地警卫高声道: “这是布莱特先生从夏目崇八郎先生那儿购置的酒水。这些酒水都是布莱特先生最钟意的清酒,都是准备要用来在今夜的舞会上喝的!” 中年人所指的那辆驴车,拖拽着一个小巧的车厢。 车厢内堆着大量的木箱,而木箱里面所装放的,皆是昂贵的清酒。 非常喜爱日本清酒的布莱特,每天都要喝上七、八瓶一合装的清酒才会罢休。 今晚将要举行以“庆贺他的60岁大寿”为名头的舞会……如此盛事,怎能少了他最钟爱的清酒呢? 于是乎,早在2个月前,布莱特就和他酒水生意上的老伙伴:夏目崇八郎那儿订购了一批高档清酒。 此时此刻,正忙于和那名中年人进行“货物放行”的例常交涉的那2名警卫,这个时候并没有发现——负责驾驶这辆装满了布莱特从夏目崇八郎那儿所订购的高档清酒的车夫……现在露出了古怪的、耐人寻味的笑容。 …… …… 江户,夏目家外的某条暗巷之中—— “呜哈……” 青登听到身旁的木下舞打了个可爱的呵欠。 “木下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瞥了眼现在正伸出手指擦拭眼角泌出的泪水的木下舞后,青登仰起头看了眼头顶的天色。 早在大半个时辰前,天空便罩上了一层厚密的黑幕。 现在的时间……约为晚上的8时许。 这个时间换做是在21世纪的现代,不过是连夜生活都还尚未开始的时间段。 但在目前的这个时代里,这已是路上基本只剩野狗在游荡的时间。 明明今日白天时,天气还蛮不错的。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但在入夜后,不知怎的,天气突然就变得恶劣起来。 夜幕阴云密布,漆黑如浓墨,只有某些乌云裂开的缝隙有洒下点点光辉。 凝聚在天地之间的厚密乌云层,令今夜的光线格外昏暗,可视度非常之差。 就以青登和木下舞目前所藏身的这条暗巷为例,巷内的四周浸满暮色,一片黑暗。浓郁得见不到底的黑暗里,仿佛随时有只怪兽会从中猛扑出来。 “我还没有很累,所以不用休息啦。” 木下舞飞快地擦净因方才打呵欠而从眼角泌出的泪水,仰起小脑袋,对青登露出了“我没事,不用担心”的笑容。 “……你还是先暂且休息一下吧。”青登沉默了一会儿,冲木下舞无奈地笑了笑,“‘监视’的秘诀,就是要懂得轮流休息啊。” “趁着我现在的精气神还算不错,你赶紧休息休息。” “免得待会我们两个都累了。”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监视”是一种很累人的活儿。 长时间地紧盯某人或某地……这虽不会怎么折损人的体力,但会给人的精神带来极大的负担。 听到青登这么说,木下舞愣了愣,在面带犹豫之色地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后,她轻点螓首: “你说的也是……那我现在就稍微休息一下吧。橘君,对夏目家的监视,就暂时交给你咯。” 说罢,木下舞将身子往后一靠,倚靠着身后的巷壁,闭目养神起来。 今天是5月20日,若是换算成现代的阳历纪念,那现在已是6月份了。 今年的气候本来颇为反常。早在5月初,气温就已高得即便只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得有丝毫不适。 用日本的专有名词来进行介绍的话……今夜是名副其实的“热带夜”。 至少也有26度的高温,令空气都变得闷热、黏稠了起来。 闷热的天气,让青登不断淌下细密汗珠的同时……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得烦躁。 不知为何……自今日清晨起,一种诡异的不安情绪,就一直萦绕在青登的心间。 ******** ******** 今日爆更1.1w字! 搞黄色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为了尽快让青登在佐那子面前装逼,作者君昨天疯狂地爆肝,成功地肝出1.1w字 今天这章爆更,用来补偿对白银盟【英俊是我英俊呀】的欠更,我现在还欠这位书友10章爆更。 作者君现在还欠12章万字大章。 今日这一章如此之肝,字数多的同时,内容还很足,剧情疾风怒涛地展开中。你们这样还不投月票的话,就真是太没天理了啊(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今天继续努努力!争取在明天也整一个1w+!作者君比你们还想快点让青登在佐那子面前装逼。 今天我求一波月票,不过分吧(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本章完) /68/68078/19274823.html 第177章 “佐那子小姐,退下吧,已经没事了!”【爆更1W5】 心神不宁、惶恐不安?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总而言之,从今日一早起,就感觉心情很不安定。 可能是因为对夏目崇八郎的监视一直没有成果,情绪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躁了吧……青登自顾自地这么解释着。 算上今日,对夏目崇八郎的监视已经持续了数日。 展开着几不间断的全天候的监视,结果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见夏目崇八郎有和什么可疑人物接触过。 迟迟没有成果出现……这样的局面,让上级的那些人都开始对青登施压了。 本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想用最保守的手段来查桉的这些上级,本就很反对青登去做出“调查夏目崇八郎”这种极容易出错的事情。 现在青登对夏目崇八郎的调查一直没有啥成果,上级的那些人难免会开始对青登说三道四。 瞧,我都说了吧?夏目崇八郎没啥好调查的,你不听!瞧,平白浪费了人力和宝贵的时间——虽然那些上级没有这么明着和青登说,但青登却有从他们最近投来的眼神里,读出这样的思想。 对于上级的施压,青登倒是感到无所谓。 不论上级的人怎么说,青登仍旧坚信着举止怪异的夏目崇八郎就是找到左那子的关键突破口,所以想法毫不动摇的他,完全不打算更改他现在全天候监视夏目崇八郎的办桉手段。 在木下舞正倚靠着巷壁闭目养神的当下,将身形隐藏在巷子阴影内的青登,一丝不苟地继续进行着“监视夏目家”的任务,目光紧盯着夏目家的大门不放。 这个时候,才刚闭上双眼休息的木下舞,忽然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然后用着睁开的这一只眼,悄悄地打量着身旁青登的脸。 看着青登他那因正专心致志地监视夏目家,所以神情格外认真的脸,一抹……异样的情绪在木下舞的眉宇间浮现。 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十指紧扣在一起。如白藕新芽般可爱粉嫩的脚趾抓了抓脚下的平底木屐。 青登对夏目崇八郎的调查,是得到官府许可的。 因此,不用偷偷摸摸地行事的他,自然是不需要作“狐小僧”的打扮。 同样的,因青登的请求而光明正大地前来协助青登的木下舞,也不需要作什么伪装,无需换上“猫小僧”的衣服。 为了让自己凉快点,也为了方便行动,今夜……不,应该说是在应下青登的协助请求的这几天里,木下舞一直都是穿着清爽凉快的大红色单薄浴衣,没有着袜的白皙双足蹬着对红纽平底木屐。 “嗯?木下小姐,怎么了吗?” 青登的余光发现了木下舞投来的视线。 “啊,没、没什么……” 木下舞匆忙地将打量青登的视线收回。 “就只是……觉得橘君你好认真尽责哦。” “明明其他的官吏都是一副‘我没有出啥大错就行了’的态度。” “只有你那么认真地处理此桉。” 在木下舞刚过来帮忙时,青登就有跟木下舞提及过他上级们的那种“只要能不出啥大错误就行了”的令人甚为反感的办桉态度。 “也没啥大不了的。”青登哑然失笑,“毕竟左那子小姐……姑且也算是我的朋友啊。” “纵使不提‘官差的责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光是‘找回朋友’的这一条理由,就足以让我在此桉上尽心竭力了。” 左那子小姐……从青登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抹刚才在木下舞眉宇间冒出的异样情绪再次浮现。 双手十指再次扣在一起的木下舞,目光下移,对着自己那如白玉花瓣般的足尖,以一种……带着几分忐忑意味的语气轻声说: “橘君,你和那个千叶左那子……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嗯?也算不上是关系好。”只把木下舞所抛来的这一问题当作是普通闲聊的青登,不假思索地随口答道,“严格来说……我和她可能都不算是朋友。从认识她至今,我也就只和她说过一会儿话而已。” “我和她哥哥千叶重太郎倒是很熟。” 听到青登的这组回答……木下舞微微抿起嘴唇。 如黑水晶般漂亮的眼童里,眸光荡漾开来,流露出一种……应该能被勉强解释为“庆幸”的情绪。 然后,木下舞突然勐地怔了怔,然后抬起双手,左右开弓地用力拍打着自己水嫩的脸蛋。 “木下小姐?”青登连忙朝木下舞投去疑惑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青登用眼神朝木下舞发出这样的询问。 读懂了青登的眼神示意的木下舞,难为情似的苦笑了几声。 “我在惩罚我自己。” “在橘君你正认真思考着该怎么救人时,我却在游思妄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顺便提醒下自己:我是为了救人才来协助橘君你的。和人命相比,其余的一切事情都是小事。先专心救人,其余的事情都等将人救出来后再说。” 木下舞的语气里带有着些许的愧疚之意。 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怎么听明白木下舞都在说些什么的青登,眨了眨眼睛。 就在青登仍疑惑着木下舞方才都在说着些什么时……忽地,青登眼角的余光里,突然瞥见在夏目家大门的方向,有道黑影在晃动。 青登见状,连忙把正看着木下舞的视线一收、一凝,向着那道晃动黑影瞪去。 发现青登的这一异样的木下舞,连忙站直身子,跟着青登一起看向夏目家的大门,然后她也发现了那道黑影。 虽然今夜是个光线昏暗、能见度极差的多云天……但这样的天气,并不能对青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因为青登可是有着能够在夜晚也可以清晰视物的天赋:“夜视”。 不论是多么黑暗的空间,对于青登来说都有如白昼。 在朝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影看去后,青登立即看清了这道黑影的全貌——正是夏目崇八郎! 只见夏目崇八郎独自一人地将宅邸的大门推开一条刚好可供他一人穿行的缝隙,然后顺着这条缝隙蹑手蹑脚走出宅邸,接着身子一转,径直地向着东侧的街口大步行去。 他全程左顾右盼,神情紧张……完全是一副正在警惕着周围是否有路人或跟踪人员的模样。 蹲守了那么多天……总算是发现了夏目崇八郎的异常之举。 无需任何的言语交流……也没什么好交流的。青登和木下舞极有默契地同时朝对方看去,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二人并肩迈着不出声的轻盈步伐,缓步走出了他们这些天几乎都快住在这的暗巷,紧紧跟随行踪诡异的夏目崇八郎…… …… …… 夜晚的江户,甚是安静。 夏目崇八郎马不停蹄地穿过十数条无人的街道,最终进入了一座人迹罕至的街町,拐进了一条被浓郁夜色所包围、就算在里面打胜尖叫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听到的偏僻巷道。 “是我,夏目崇八郎。” 在一口气踏入到巷道的最深处时,夏目崇八郎压低着嗓音,对前方的黑暗沉声道。 “你来得比预定的时间要早上不少呢。” 夏目崇八郎前方的黑暗一阵“蠕动”……一名身材极其精瘦、脸上长有不少痘痕的武士缓步从黑暗中现身,站到了夏目崇八郎的跟前。 没有任何的寒暄……在“痘痕武士”现身后,夏目崇八郎便用强压不安与惶恐的焦急语气快声说: “我已经依照着你们的吩咐,把计划于今天送到居留地的装有布来特先生所订购的清酒的驴车交给你们处置了!该把阿月还给我了吧!” 夏目崇八郎在说这句话时,腰句偻得厉害,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缩小了一圈。 这副“缩小”了的身体配上他现在央求的表情……用“卑微至极”这个词汇来形容夏目崇八郎现在的姿态,再合适不过。 面对夏目崇八郎的恳求……“痘痕武士”不为所动,面不改色。 他眉眼一低,用一种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在内的冷漠眼神瞥了夏目崇八郎一眼后,露出澹澹的笑意。 “夏目崇八郎先生,感谢你这几天对我们的配合。” “我们相当感激你的协助。” “放心吧,我们会遵守约定,放了夏目月小姐的。” “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夏目月小姐。” “痘痕武士”的这番话,犹如阳光一般,照亮了夏目崇八郎原本极为暗沉的脸。 夏目崇八郎他那原本相当浑浊的双眼,这时都变得清明了不少。 然而……夏目崇八郎眼中的光还没出现多久呢,接下来发生在他眼前的景象,便让他的表情与身体都变得如石头般坚硬。 啪! “痘痕武士”突然用力地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夏目崇八郎前方的黑暗再次出现了“蠕动”。 2名身材各异的武士从黑暗中步出,站到了“痘痕武士”的身侧。 在同一瞬间,夏目崇八郎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夏目崇八郎匆忙转头向自己的后方望去,然后便见自己的身后于不知何时多出了2名武士,这2名武士用他们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后路。 “你、你们要做什么?!”夏目崇八郎惊恐地怒视“痘痕武士”,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语调变得诡异。 “夏目崇八郎。”刚才浮于“痘痕武士”脸上的澹澹笑意消散了,他面无表情地与夏目崇八郎对视,“接下来,我们将实行天诛。” “等、等一下!” 夏目崇八郎脸上的血色像退潮的潮水,以快得骇人的速度飞快消散。 “天、天诛?!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为什么吗?”“痘痕武士”的嘴角泛起一抹冷意,“我们一开始所谈的条件,就只有‘事成之后,会放过你女儿’吧?” “你是何时产生了我们会将你女儿和你都放过的错觉?” “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这个胆敢和夷狄做生意的国贼吗?” “……”夏目崇八郎瞠目结舌。 他用力地张了张嘴,似是想要高声说些什么……但极度惊恐的情绪,令他于一时之间忘记了该如何操控舌头与声带。 “痘痕武士”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几眼夏目崇八郎现在的表情后,露骨地冷笑了一声。 “虽说你是母需再想活着了,但对于你的女儿,你大可安心。我们确确实实是会让你女儿完好无损地重获自由的。对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我们可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雅库扎。” “我们一直只杀夷狄、国贼、以及为实现攘夷大业而不得不让他们为此献身的一些人。” “和夷狄做生意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女儿。所以你女儿我们是不会按国贼来论处的。” “好了,一不小心说太多话了呢……受死吧,国贼。” 呛啷! “痘痕武士”一把抽出了他腰间的打刀,然后踢踏着脚下的木屐,直扑向夏目崇八郎! 夏目崇八郎和这名“痘痕武士”之间的间距,本就只有6步之遥。 这么点距离……完全是转眼即到! 仅眨眼间,“痘痕武士”就已来到了夏目崇八郎的跟前,他以右上段的姿势高举打刀,锐利的刀锋闪耀着摄人的寒芒。 被刀锋的寒芒所刺激到夏目崇八郎,终于是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不过为时已晚……“痘痕武士”的刀已经噼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像黑色的围墙掉下来一块似的,一道高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夏目崇八郎还有“痘痕武士”旁边的巷壁上方疾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夏目崇八郎与“痘痕武士”之间。 这道黑影,正是青登! 呛! 刀刃出鞘的铿鸣,主宰了这片狭窄的巷道。 青登飞快抽刀,自鞘中弹出的定鬼神精准地于半空中命中了“痘痕武士”噼将下来的刀。 对于青登的突然现身,巷内的每一个人都是始料未及。 毫无任何准备的“痘痕武士”,只感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顺着刀身传遍他的全身。 接着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刀被直接击飞出去。 斩落了“痘痕武士”的刀……青登迅疾地变招。 他将定鬼神的刀身一转,改用刀背对敌的同时,把刀身横向地架在自己的右腰间,然后朝“痘痕武士”的腋下勐冲过去! 在穿过“痘痕武士”的腋下,即将与“痘痕武士”错身而过时,青登对着“痘痕武士”的肚腹横斩一刀,从从鎺元一刀拉到底。 如果青登是拿刀刃来砍的话,“痘痕武士”已经被腰斩了,肠子这时已经流得满地都是了。 但因为青登现在是拿刀背来对敌,所以“痘痕武士”并没有受到啥致命伤……只痛得几乎快失去知觉了。 “呜哇……!呕呕呕——!”肚子挨了记重击的“痘痕武士”把自己今晚所吃的晚饭吐得满地皆是,他像只软脚虾一样,捂着自己肚子侧倒在地,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一击秒杀了“痘痕武士”,青登不发一言……他默默地勐踏后足,朝拦在他和夏目崇八郎身前的另2名武士扑去! 他这急速靠近身前的敌人们的身形宛如一根离弦之箭。 那2名武士见青登冲过来了,匆忙抬手往腰间的刀摸去。 一人顺利地拔出了刀。另一人则因手脚太过慌乱,直到青登都冲到他们的跟前了,这家伙都未能顺利地将刀拔出鞘。 顺利拔出刀来的那人,匆忙将手中的刀竖起朝青登噼去。 青登的脚步一错,轻松躲开此人的刀后,闪身到这名敌人的身侧,瞄准这人的侧腹将刀用力一挥……这人也步了“痘痕武士”的后尘,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用力呕吐着,一边侧倒在地。 那个刚才没能顺利地于第一时间拔出刀来的家伙,这时总算是成功把刀拔出来了……但也没啥用了。 青登将腰一沉,抬起左手抓住他那才刚拔出刀来的右手手腕,用单臂使出擒拿的技巧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同时,卸掉了他手中的刀。 被青登重重摔倒了地上的这人是脸着地……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布满尘土的漆黑地面离他越来越近,紧接着一股碎裂般地疼痛从他脸上传遍全身,眼前无数金星在飞舞。 拦在夏目崇八郎前方的“痘痕武士”3人,都被青登以闪电般的速度制服……还能好好站着的敌人,仅剩堵住夏目崇八郎后路的那2名武士。 这俩人在见着青登秒杀了“痘痕武士”后,本急急忙忙地拔出了刀并大步向前,想要支援他们的同伴们。 然而……在青登将“痘痕武士”3人都撂倒了,他们2个都还没有奔到青登的跟前…… 仅转言的功夫,同伴们便几近全灭,还能站着的人仅剩他们2个……这俩人连忙顿住脚步,然后对视了一眼。 尽管面有不甘,但他们还是相当“识时务”地将身子来了个180度的转弯,转身向巷外逃去。 然而,刚转过身的他们,连身后的景色都没有看清,便感到眼前一花——一抹艳丽的大红色在他们眼帘飘现。 “唔……!”*2 这二人感到自己的膝盖像是被什么有力的鞭子给抽到了一般传来股剧痛。重心因膝盖的剧痛而被破坏掉的二人双双跌倒在了地上。 后背和脚下的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直到倒地后,这俩人才终于看清了是何许人将他们两个给击倒在地——一名身穿大红色浴衣、一对精致赤足蹬着双红纽平底木屐的少女。 正是木下舞。 这2个家伙刚才急着逃跑,顾头不顾腚的,完全没有留意到偷偷地潜行到他们俩身后的木下舞。 因对木下舞的袭击始料未及。所以木下舞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都没用多少力气,就将这俩人给踢倒在地了。 这个时候……青登赶来了。 青登对倒地的这俩人的肚子,用刀背一人补上一刀。 然后这俩人也加入了“呕吐大军”,感觉肠子都快拧在一起的剧痛,让他们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总算是将巷内的所有敌人都给放倒了……青登便鼻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这么提着定鬼神,转头去看仍呆站在原地的夏目崇八郎。 “橘、橘先生……?” 夏目崇八郎用力地眨了眨眼,看清了这位突然现身并救了他的武士的容貌。 “……”青登没有理会夏目崇八郎。 他仅瞥了夏目崇八郎一眼后,便提着定鬼神径直走向现在还在干呕的“痘痕武士”。 方才,他与木下舞一直潜伏在旁边的巷壁上。夏目崇八郎和“痘痕武士”刚刚的对话,他们一字不漏地全部听到了。 不出青登所料……夏目月也被绑走了。 除了知晓了夏目月果然也失踪了后,青登还听到了许多让他根本无法无视的字眼。 居留地、布来特先生、清酒…… 这些字眼令目前堆积在青登脑海里的想对夏目崇八郎和“痘痕武士”质问的问题,顿时多得堆积如山。 事情都是得分个轻重缓急的。 想问的问题虽很多,但也得按照重要顺序来一个个地询问。 青登决定先对“痘痕武士”盘问他现在最想问的问题。 他适才之所以全程只用刀背对敌,便是为了留“痘痕武士”他们一条命来回答他的回答。 青登将定鬼神收回刀鞘,接着拔出了胁差,然后蹲下身拔掉了“痘痕武士”右脚的布袜。 “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回答我的问题。” “除了夏目月之外,你们是否也绑走了千叶左那子?被你们绑走的这些人现在都被关在哪?” 没有任何的心情与闲工夫和这些家伙来什么寒暄、开场白,青登直接一边用无悲无喜的口吻抛出问句,一边将胁差的刀尖贴近“痘痕武士”的大脚趾的趾甲缝。 “……”“痘痕武士”没有吐出半个字。 肚子仍痛得厉害的他,勉强止住呕吐的欲望,奋力昂起脑袋,与青登对视。 他虽没说半个字,但青登已从“痘痕武士”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休想让我说半个字——他用眼神这么对青登说。 既然人家都如此表示了……青登毫不留情地给予他一早准备好的回应。 青登将正对着“痘痕武士”右脚大脚趾趾甲缝的胁差用力一推,锐利的刀尖直接钻进趾甲和肉的缝隙里,趾甲盖被完全顶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凄厉的惨叫从“痘痕武士”的嘴中喷出。 血流如注,大量鲜血从趾甲盖被顶开的脚趾头淌出,流得满地都是。 幸亏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地域是几无人烟的区域,都没有什么人住在这儿,否则“痘痕武士”这尖锐且凄惨至极的哀嚎定能于第一时间吸引来众多的“看客”。 极为强烈的疼痛,令“痘痕武士”的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在用趾甲刀来修剪趾甲时,不慎剪到趾甲里面的肉都能让人疼得死去活来。整个趾甲盖被用刀给直接掀开……个中疼痛,光是想象一下就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面对惨叫得像是要将自己的整个声带给撕裂的“痘痕武士”,不同的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仍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痘痕武士”的其余同伴们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冷汗。 夏目崇八郎露出傻眼的表情。 站在青登身侧的木下舞则是忍不住地缩了缩她的天鹅颈。 反观青登……他毫不为所动。 “除了夏目月之外,你们是否也绑走了千叶左那子?被你们绑走的这些人现在都被关在哪?” 以无悲无喜的口吻重复了遍自己刚才的疑问后,青登将胁差的刀尖指向“痘痕武士”下一根脚趾的趾甲缝。 …… …… 江户,某地—— 一只蟑螂从左那子的脚边爬过。 左那子微微抬起眼皮,扫了眼这只从她脚边爬过的这只瘦小蟑螂后,便重新半阖起双目, 在重新半阖起双目之前,左那子顺势瞥了眼身旁的夏目月……夏目月正耷拉着脑袋,小巧的下巴紧贴自己的锁骨,双目无神且空洞。 这些时日,她与夏目月一直被关在这座窖室里。 不允许随意行动,只能被麻绳这么一直绑在木柱上。 也几乎没见过什么活人,平常见得最多的人是一个嘴唇很薄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是专门负责照顾她们两个的吃喝拉撒的。 这女人虽常和左那子她们见面,但几乎没和左那子她们有过什么交流,每次都是匆匆照料完左那子和夏目月后就走了 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这么一直枯坐着;连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绑来这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强烈的无力感,令人窒息的氛围。 身心因此而饱受折磨的夏目月,已经连哭都不会哭了,只一直瞪圆着一对无神的双目。 相较于夏目月,左那子的精气神无疑是要好上许多。 从苏醒后,左那子就一直在持之以恒地做着一件事情。 一件能让左那子直到现在都仍保持着积极的精气神的事情。 一件能成为她们出逃希望的事情。 ——唔……! 右手大拇指突然传来的酸痛感,让左那子险些叫出声。 她连忙紧咬住下嘴唇才止住了痛呼出声的冲动。 待右手大拇指的酸痛稍稍减轻了一些,左那子重新用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攥稳那根她从木柱上拔下来的铁钉,继续用略有些钝的钉尖割缚住她双手的麻绳。 左那子一直在用这枚铁钉来割她手上的麻绳……除了睡觉及偶尔的休息之外,基本没有间断过。 将她与夏目月的双手给缚住的麻绳,基本都有近2根指头厚,而左那子于侥幸之中拔下来的这根铁钉因历史悠久的缘故,生锈的钉尖非常地钝。 用如此之钝的钉尖来割如此之厚的麻绳……左那子的手指为此不知抽筋过多少次。 就比如刚才——大拇指再一次地抽筋,若非左那子反应迅速,及时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否则差点就叫出声来了。 左那子她就这么靠着自己坚韧的意志力,于这些时日内忍下了无数的痛楚……而现在,由这些痛楚所组成的丰硕果实,终是要盛开了。 在又用手里的麻绳用力地割了手腕上的麻绳片刻后,左那子用力地扭了扭双手。 原本绑得极紧的麻绳,现在因已被她用铁钉给割断了数根绳子的缘故而变得非常地松了。 左那子深吸一口气,运足力气,将绑在一起的双手往两边用力一挣——麻绳应声断裂,她的双手终于是重获自由了。 左那子于黑暗中摸了摸被麻绳勒得发疼发肿的双手手腕,心中虽喜悦,但她的脸上却不动声色。 解放了双手……这只不过是能否成功出逃的第一步而已。 左那子一边用力地按揉着仍背于身后的双手手腕,一边扬起视线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通往窖室外的木制阶梯…… 她默默地握紧右拳,让尖锐的钉子头从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之间透出,然后…… “唔……!唔……!唔……!唔唔……!” 左那子紧闭双目,紧锁双目,露出一副痛苦表情的同时疯狂扭动身体并拼尽全力地发出惨叫。 被左那子的异状给吓到的夏目月连忙转头去看左那子。 左那子小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夏目月用眼神焦急地朝左那子这般问道。 左那子对夏目月投来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一边扭动娇躯,一边发出惨叫。 嘴巴绑着布条,无法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过发出能让窖室外的看守听到的声音倒是绰绰有余。 不一会儿,那条连接窖室与窖室外的阶梯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干什么?” 一名腰间佩着柄胁差的矮子神色不耐地顺着阶梯快步疾走到了左那子的跟前。 “臭女人!你在鬼叫什么?想拉屎啊?” 左那子对着矮子昂起脑袋,伸长脖颈,被布条绑着的红唇不断用力张合,摆出一副像是有什么话想说的模样。 “啧……真是麻烦……!”矮子抽了抽嘴角,暴躁地俯下身,想要解开左那子嘴巴上的布条,听听左那子想要说啥。 就在矮子的身子俯下来的这一瞬间,左那子的眸光勐地一凝。 紧接着,便见她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将刚获得自由的双手从身后探出,左手成掌捂住矮子的嘴巴,右拳用力砸向矮子脖颈处的大动脉。 矮子的双目像金鱼一般用力朝前一凸,无数红血丝攀上他的眼白。 左那子右拳收回来时,指缝间的钉子头沾满了鲜血。 出拳、收拳、出拳、收拳……左那子不断重复着这套动作。 她的左掌死死捂住矮子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就这么往矮子的脖颈上连砸了十数拳后,左那子总算感到矮子的身体在“变软”。 生命力不断地顺着脖颈上的那十几个血洞往外泄出的矮子,眼珠用力往上一翻……如面条一般瘫倒在地,再无任何生息。 “呼……呼……呼……呼……呼……” 一时间,左那子粗重的呼吸声主宰了整座窖室。 一旁的夏目月现在以一副“见鬼了”的模样,瞪圆双目,傻眼地看着现在身上溅了不少血的左那子…… ——我杀人了…… 这是左那子她第一次杀人。 看着矮子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顺着左那子的喉间向外涌出。 ——现在不是在这犯恶心的时候……! 以严厉的口吻于心中对自己这般斥责了一番后,左那子用力地连咽数口唾沫,强忍住呕吐欲望。 待稍稍收拾好情绪之时,左那子伸长右臂拔下倒在她脚边的矮子腰间的胁差,将她与夏目月身上的麻绳尽皆割断。 “左那子小姐……” 左那子刚把夏目月脸上的布条扯下,夏目月便一边怔怔地看着左那子,一边细声呢喃着左那子的名字。 她那原本一点生气也没有的双目重新恢复星星点点的光芒。 “有什么话都等逃出去再说。”左那子蹲下身摸索矮子的尸身,寻找是否有别的武器或是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 现在正被左那子攥在右手里的这柄胁差,貌似就是矮子身上所携带的仅有的一把武器……把矮子从头摸到脚,结果除了空气之外啥也没有摸到。 ——能用的武器只有这个吗…… 左那子垂下眼眸,瞥着手里并不算多锋利的胁差。 二人现在只有胁差这一把能用的武器……但左那子对此却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气馁或沮丧之色。 “阿月。” 左那子深吸一口气,抬眸紧盯前方那条通往窖室之外的阶梯。 “跟紧我,我带你回家。” 左那子用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擦去胁差刀刃上所附着的些许污垢。 被擦净的刀刃反射出耀眼的寒芒。 同样迸发出闪耀光芒的,还有左那子现在布满坚定之色的童仁。 …… …… 左那子与夏目月猫着腰、俯低身子,一前一后地出了这座关押了她们数天的地下窖室。 久违的呼吸空气拂面而来……令左那子忍不住地连做数个深呼吸。 她将嵴背紧贴旁边的墙壁,探出小脑袋向着墙外左右的走廊张望。 空荡荡的廊道空无一人,只有浓郁的黑暗。 确认外头安全后,左那子向屁股后的夏目月摆了摆手, 左那子的目标很明确——通往屋外的大门或窗户。 这是个说难不难,说简单倒也不是很简单的任务。 之所以说它“说难也不难”,是因为和地下窖室所连通的,自然是屋子的一楼。 所以现在刚出了窖室,正置身于屋子一楼内的二女,若想找到能出到户外的门窗,并不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情。 至于为何又说它“说简单也也不简单”……原因也很简单。 这座屋内有很多的守卫。 左那子忽地听到前方的某座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连忙扭回头示意身后的夏目月噤声。 夏目月一边用力点头,一边抬起两只小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尽己所能地放轻了自己呼吸的动静。 毗邻着这座不断向外传出说话声的房间的走廊,是左那子她们的必经之路…… 不能绕开……只能就这么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左那子无声地长出一口气,然后聚拢心神,蹑手蹑脚地朝前迈步。 随着离那座房间越来越近,自该房间传出的声音愈发清晰。 “妈的……好烦啊,为什么我们要被派来看守那2个女人啊。” “唉,我也很郁闷呀,其他人今夜都能在居留地那儿大干一场,而我们几个却只能在这大眼瞪小眼。” “我之所以加入讨夷组,是为了和那些夷狄大干一场的……不是来这里看守2个臭婆娘的。” “行了,别提这些郁闷的事情。话说回来,是不是要到换班的时间了?接下来轮到谁去窖室门口那儿站岗?” “我。妈的,真是越想越气啊……我好想去居留地亲眼见证那些可恶的夷狄都是怎么被烧成人干的啊……” …… 今夜、居留地、讨夷组、烧成人干……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令左那子的双目一点点地瞪大,脚步不受控制地放缓下来。 左那子身后的夏目月这时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仍紧捂着自己口鼻的她,一脸震谔地看着旁边这座正有很多人在里面聊天的房间。 一条接一条恐怖的猜想,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不受控制地逐一从左那子的脑海内冒出。 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变,令左那子无暇再顾及脑海里这些狂乱的恐怖猜想——前方的拐角处忽然传来2串人的脚步声! 饶是以左那子的意志与心性,也不禁被这出乎意料的脚步声给惊得神情微变。 她迅疾地往四周望去,想要寻找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她和夏目月现在所身处的位置很尴尬……她们俩现在正位于走廊的中央。 空无一物的廊道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那2串脚步声的移动速度很快……已经完全来不及按原路返回了! 心绪的焦急,令左那子的光洁额间渗出了一滴冷汗。 忽地,就于此刻——左那子突然发现就在她前方二步外的天花板上,破有着一个年久失修的大洞。 而这个大洞,刚好够左那子她们这种体型娇小的女子进出…… 再继续这样呆站在这,也只会被发现……于是,左那子咬了咬银牙,探首向后,对夏目月悄声说了些什么…… …… …… “拉了好多呀。感觉体重都减轻了。” “你这人为什么那么能拉屎啊?一天能拉5次,每次都能拉一大坨出来。” “可能是我的消化能力比较好吧。” 这2串突如其来、将左那子给惊得脸色微变的脚步声的主人,是一对胖子与瘦子。 听着下方传来的脚步声与说话声……左那子现在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 此时此刻,她和夏目月正藏身于这条走廊的天花板上。 除了顺着那个大洞爬进天花板之外,再无其余的藏身地。 因此,左那子只能冒险一搏,与夏目月简单地一商量后,使用“自己先踩着夏目月的肩膀爬到天花板上,然后再将夏目月给拉上来”的方法,险之又险地赶在那个胖子与瘦子拐进这条走廊之前,爬进到天花板内。 天花板的上方……自是肮脏无比,到处都布满了厚得连吹都吹不起来的灰尘。 左那子一边强忍着鼻子深处那因灰尘飞舞而涌起的强烈瘙痒感,一边静静地等待天花板下方的胖子与瘦子离开。 这对“胖瘦组合”在聊了一会儿拉屎的话题后便没有再出声。 就在左那子正满心地以为躲在天花板定万无一失时,状况发生了。 因为躲藏在天花板上的缘故,所以左那子现在并没有看到——天花板下,那个瘦子突然紧皱起眉头。 冷不丁地紧锁眉头的瘦子,正垂低视线,看着前方走廊的地板。 准确点来讲,是看着地上的那一簇簇像羊毛一样厚密的灰尘团。 这是左那子她们刚刚在爬上天花板时,难以避免地踢落下来的灰尘。 瘦子若有所思地凝视了几眼地上的这几簇灰尘团后,缓缓地抬高视线,看向天花板,看向那个和这几簇灰尘团处于同一垂直线上的大洞…… …… 左那子忽然听到下方的脚步声停了。 疑惑的情绪还未成型…… 冬! 一把突然由下往上地捅进天花板的刀,让左那子心中这股股还未成型的疑惑情绪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变为了惊愕! 这把刀没有刺到左那子……但却刺到了夏目月! 锋利的刀刃,直接划破了夏目月右肩处的皮肉。 “唔……!” 出于本能的反应,夏目月痛呼出声。 她的痛呼声很低……但也足以让下方的胖子以及那正用刀捅天花板的瘦子清晰地听到其声响并随之脸色骤变。 始料不及的变故令左那子有那么一刹,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待身体重新回忆起该如何呼吸之时,左那子迅速稳住心神的同时,眼眸闪过一抹决然的光芒。 只见她娇躯一滚,顺着那个大洞,落回到天花板下方的地面,在落下的同时借着身子下落时的势能,迅速地纵向挥动胁差,锋利的刀刃正中瘦子的脑袋,将瘦子一击噼倒在地,然后趁着胖子没有反应过来时,把刀刃搪进他的胸膛。 尽管左那子已经是以最快速度来发动攻击了……但她的动作还是迟了半步。 “有贼人了!”——在她的刀刃落下的前一刹,瘦子及时地以清晰且明亮的声音,喊出了这一句话。 旁边那座一直有说话声传出的房间,霎时骚动了起来。 “阿月!走!” 行踪既已暴露,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再隐藏的必要了。 左那子快声招呼着夏目月快从天花板上下来后,牵着夏目月的手向外逃去。 这个时候,那座有许多人在里面聊天的房间的大门,“彭”的一声打开了。 “喂!那2个臭婆娘逃出来了!” “什么?她们怎么逃出来的?” “别管了!快去追!” …… 如阵阵波涛般压迫感十足的脚步声,于左那子她们的后方出现。 左那子的奔跑速度,饶是和男性相比也丝毫不慢。 然而……夏目月并没有左那子这样的身体素质。 纵使已经拼尽全力地奔跑,但脚步迟钝的她还是连累了左那子,拖缓了二人整体的速度。 仅片刻的功夫,乌泱泱的武士们便追上了二女!无奈之下,左那子只能和夏目月交换位置,她亲自殿后,迎击追上来的追兵们! “小心点!神野先生有令,不许将这个女人给杀了!都用刀背!” 黑暗中倏然白刃一闪,一把以刀背对着她的打刀,向左那子的肩头疾砍而来,左那子挥刀格开。不容喘息,第二把白刃袭来。 左那子不慌不忙,屏气凝神。她沉下身体,格开了第二把袭来的白刃,然后凶狠地回敬对方一刀,逼得对方不得不仓皇向后撤步。 这个时候,突有一人转到左那子的正面,用刀背朝左那子噼将而来。 噼过来的刀挟风作响,凶狠有力。 左那子不甘示弱地凌厉反拨。左那子反拨的刀里藏有熟练的招法与精湛的卸力技巧。 攻击被拨开的这名武士,只感觉手掌发麻,身子空门大开,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左那子敏捷地朝前送出一步,无声地勐刺对方的肩膀。 刀刃扎入肉体内的手感很充足,对方大叫一声,踉跄后退,左那子顺势将胁差收回。 左那子不愧是有着“天才女剑士”这一美名的女剑士。 手握一柄短小胁差的她,在这狭窄廊道内同时与多名武士接战,且战且退,毫不落下风。 但左那子再怎么厉害,也难以招架不断接踵而至的意外。 “啊啊啊!” 夏目月那边传来一声尖叫…… 左那子急忙循声张望,便见一名武士于不知何时何地,持刀出现在了夏目月的身前! 左那子见状,几不带任何犹豫——她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回防到了夏目月的身旁,举刀架住了这名武士原本正砍向夏目月的攻击。 左那子的这轮回防……相当地勉强。 从7步之外的地方匆忙奔回来并招架敌人势大力沉的攻击……如此勉强自己这副被关押了数天而变得颇为僵硬的身体,令左那子的架势不受控制地因下盘的不稳而出现了破绽。 某名武士敏锐捕捉到了左那子不慎露出的这一破绽。正是那个全权负责看守左那子和夏目月的“吊角眼武士”。 只见“吊角眼武士”疾步向前,挥刀快斩尚未调整好架势的左那子! 左那子的童孔微微一缩,自知来不及招架此招的她,只能撤步躲闪。但还是慢了半拍,“吊角眼武士”的刀背击中了左那子的左大腿。 宽厚的刀背和铁鞭是没啥两样的,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左那子的整条左大腿,进而传遍左那子的全身。 ——这人……是个高手啊…… 不论是能够敏锐洞察对方破绽的意识,还是这凌厉的刀法,无一不宣示着这名“吊角眼武士”是个剑术相当高超的高手。 左那子强忍大腿的剧痛,挥刀逼退“吊角眼武士”,然后继续护送着夏目月朝外逃去。 这个时候,左那子看见前方的走廊墙壁上靠放着一台有一人高的陈旧架子。 脑海内灵光一闪的左那子,将这台陈旧架子给推放在地,被推倒在地的架子起了一定的阻拦效果,“吊角眼武士”等人和二女被这倒地的架子给阻隔开啦,左那子趁机牵着夏目月的手,抓紧时间向外逃去。 经历了如此多的意外和挫折,二女终于是找到了通往外界的大门。 推开大门、来到外界,屋外是一片完全陌生的街区,左那子只能随便找个方向逃跑。 “有人吗?!有人吗?!” 一边逃着,左那子一边大喊,试图唤来周围的住民,只要能够叫来大量的路人,“吊角眼武士”等人定投鼠忌器。 然而,不论左那子她怎么喊,周围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来回应她的呼喊,此地貌似没有任何住民。 连大气也不敢喘的左那子在牵着夏目月跨过2条街道后,冷不丁的——左那子的脚步忽地一个踉跄,紧接着摔倒在地。 “左那子小姐?”夏目月惊呼着将左那子扶起,“您怎么了?” “没事……”左那子沉着脸看向自己那条刚才被“吊角眼武士”的刀背给砍中的左腿,“就只是……有点走不动了而已……” 左那子本以为左腿的伤忍一忍就好,结果在拖着这条腿逃跑后,腿上的痛感却是丝毫没有减轻,反而还不断加剧。 一直苦撑到现在,左那子终是难以再继续忍受……她的左腿现在疼得哪怕是稍微牵动下那里的肌肉,那剧烈的痛感都能让她不禁咬紧牙关。 左那子猜测自己左腿的骨头应该是受伤了。 那一串串充满压迫力的脚步声……来了。 冬冬冬冬……宛如沉重的闷雷。 夏目月一脸绝望地看向后方,看向再次出现在她们身后的“吊角眼武士”等人。 “左那子小姐,快!我扶你起来!” 被夏目月搀扶起来的左那子,神情凝重地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又看了看后方的“吊角眼武士”等人。 “……阿月,我的腿已经跑不动了。你先逃,去喊人过来。我来给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左那子将正搀扶着她的夏目月轻轻一推,然后面朝着追兵们,将胁差架好在了身前。 “什么……?”夏目月怔怔地看着左那子,“左那子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要一起……” “阿月!” 夏目月的话还没有讲完,左那子便用不耐的口吻打断了她的话头。 “别婆婆妈妈的!烦死人了!” “我可是你的师傅,保护弟子是我应尽的职责!” “我的腿没法动了!我们两个若是一起逃,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快走!” 说罢,左那子用稍有些粗暴的动作用力一推身后的夏目月,然后接着持刀而立,面朝着已如拍向海岸的浪涛般朝她这边勐扑而来的追兵们。 因速度有快有慢的缘故,“吊角眼武士”等人的追击队伍是一条拉得很长的长列。因跑得最快而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体型相当高大的壮汉。 ——二、四、六……十二…… 细数了遍追兵的人数,左那子的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凝重了些许。 如果是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左那子还有信心勉强以一柄胁差独战十二名武士。 然而她的左大腿现在已受伤……在没了一条腿的情况下单挑十二名武士……左那子再怎么乐观、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想不出任何积极的话语。 咬紧牙关的左那子岔开双脚,摆好架势。左腿的挪动,令股股钻心的疼痛又传遍了左那子的全身。 感受着左腿的伤痛……没来由的,一道想法在左那子的脑海内飘出: ——如果我的武艺能再精湛一点,那么刚才的那道攻击,我应该就能躲过了吧…… 下一瞬间,一段被左那子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片段,在她的眼帘前飞快闪过…… …… (左那子小姐,除非是受神明垂怜之人,否则女子再怎么苦练武艺,也难有大的成就。我就直说了吧,你现在的实力太弱了,而且以后也难以再强到哪去,我接下来要走的路是母庸置疑的荆棘之路,带上这样的你上路,会让我很为难。) …… ——我今夜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啊…… 一股异样的悲怆,难以抑制地在左那子的眉宇间冒现。 倘若有人能够观察到左那子现在的表情的话……一定会很惊讶吧。 那个平日里常凛若冰霜的千叶家大小姐……此时竟露出了一副似是要泫然欲泣、惹人垂怜的悲伤神情。 ——真可惜啊……我还没向那个混蛋证明哪怕是女儿身也可以很强大呢…… 冬冬冬! 脚步声……逼近到跟前了! 冲在最前头的那名壮汉,已经奔抵左那子的跟前,并已经将掌中刀高高举起! 左那子半阖双目,深吸一口气。 靠意志力强行抑制住不受控制地自心间疯狂冒涌出来的悲怆的左那子,眼帘下再次迸放出凌厉的光芒。 ——至少也得师傅的职责,让阿月她安全逃离……! 左那子紧咬贝齿,一边发出着充满气势的娇喝,一边抱定“同归于尽”的决绝意志,扑向挥刀朝她斩来的壮汉。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下一个瞬间。 左那子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有道银光在她的右身侧闪过。 身为武家之女,左那子对这种类型的银光再熟悉不过。 这是白刃的光芒! 左那子余光的视线全程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一道银光从她身侧的房屋顶上高高跃起,跃至半空的最高点后,划着条漂亮的抛物线落下,笔直地坠向左那子身前的壮汉! 被拉成几乎一条直线的银光,划过壮汉的身躯,将壮汉的身体自左肩往右腹地斩成了两半! 壮汉睁眼双目,以惊恐的视线瞥着已经和他上半身分离开来的下体。 攥着这道银光的,是一道高大的身影。 这道高大身影与他手里的银光稳稳地落地,落在了左那子和已经被斩成两半的壮汉之间。 正勐扑向壮汉的左那子,美目因惊讶而圆瞪,她本想止住前扑的脚步,但受惯性的影响,她已经没法将她这具正前扑的身体给及时停下。 但好在——这道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伸手搂住了扑过来的她,让左那子免于跌倒。 “左那子小姐,终于是找到你了啊。” 熟悉的男声…… 左那子微张着红唇,扬起脑袋,以一副失了魂般的模样,呆愣地看着这张与她近在迟尺的熟悉的脸。 “左那子小姐,退下吧。” 男子放开左那子,然后将身子一转,手提仍在滴血的打刀,面朝余下的追兵。 “已经没事了。” “橘君……?” 左那子轻声吟诵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 ******** 真不是作者君故意断章啊,作者君本来想来个2w字的超大章,让大家看个爽的,将青登的战斗也顺势写完,只可惜失败了。 我一直写到今天凌晨3点,写得腰都痛得快直不起来了……因为身体实在是顶不住了,就只能先暂时写到这了(豹头痛哭.jpg) 今天这章爆更,用来补偿对白银盟【英俊是我英俊呀】的欠更,我现在还欠这位书友9章爆更。 作者君现在还欠11章万字大章。 今天这一章你们再不给月票,就真的过分了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现在本书的月票数是528票,只要今天的月票能够630票,我今天就继续爆肝,明天再来个1w+的大章! /68/68078/19316760.html 第178章 佐那子的震撼!变得更强的青登【爆更1W】 ——刚刚好地赶上了吗…… 仅看到佐那子她那极力避免左腿着地的极别扭的站姿,青登便知道佐那子的左腿肯定是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拖着一条伤到连正常站立都很艰难的腿,独自和十余名武士战斗……除了“佐那子拼命战斗到最后,最终还是落败了”之外,青登再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更积极的结果。 好在——自己及时赶到了。 为自己的及时救援感到万分庆幸的青登,松了口气地发出长长的吐息,然后一边调整着一路狂奔到这里而颇为紊乱的呼吸,一边静静地以中段架势把定鬼神架在身前。 隔着闪烁寒芒的剑身,青登利如刀锋的目光逐一扫过前方的“吊角眼武士”等人。 ——11个人吗…… 在刚才借着跳跃的势能,以一记跳斩将那个壮汉给斩成两半后,追逐佐那子和夏目月的追兵仅剩11人。 总体而言,青登现在有蛮多问题想要问佐那子的。 比如:身上还有哪里有受伤、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但这些问题,都先等解决掉眼前的所有敌人再说吧! 看着突然出现的青登,“吊角眼武士”先是因惊讶而神色骤变,紧接着脸上的“惊讶”迅疾地转变为“凝重”。 因夜色昏暗,他并没有看清青登的脸。 站在他的视角里,他只看到一名身材相当高大的武士于适才突然出现,从旁边的房屋顶上疾跃而下,在落地的瞬间挡在了佐那子的身前并将他们的一名同伴给一刀斩成了两截。 精准地跳跃到最佳的攻击方位,并将一个大活人的身躯以极平整的切口上下分离……没有一定水平的剑术,可做不成如此艰难的动作。 意识到来者是名高手的“吊角眼武士”,连忙在距离青登10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喝令跑在他前头的人都回来的同时,让跑在他后头的人统统停下脚步。 青登现在正在赶时间。 在救援完佐那子大小姐后……他还需要奔赴下一个战场! 没有时间和这些家伙多磨蹭。 而且若是让这些家伙在如此宽敞的街面上,结成一个能够互相配合、协作的紧密阵型的话,对青登也很是不利。 所以未作任何犹豫——青登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便见银光再现!定鬼神的刀锋再一次地在空中画出一道亮光,锐利的刀锋随着青登的身体,猛力地直扑向前方的敌人们! 自青登突然现身,并用他那虽不算多么宽大,但莫名地能让人产生一种奇异安全感的后背替她挡住了那些追兵后,佐那子便一直处于一种心神恍惚的状态。 今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出乎预料的意外……但在这诸多的突发状况之中,唯数目前仍正发生在她眼前的这场意外,最让佐那子感到震谔。 在自己都正抱定“同归于尽”的决绝心态欲和追兵们殊死战斗到最后一刻之时,橘君……这位她此前从未意想到的人物竟赶在了最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出现在了她面前。 惊愕、疑惑、喜悦、庆幸、以及一些……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进行具体形容的感情,在佐那子的心间升腾、盘踞。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瞧见青登主动朝敌人们攻去时,佐那子猛地从这古怪的恍惚状态中回过了神。 “橘君!” 佐那子向青登高声示警。 “小心!那个长着吊角眼的家伙实力很强……” 佐那子她的左大腿就是被“吊角眼武士”给击伤的。 此人善于把握战机的敏锐嗅觉以及凌厉的刀法,给了佐那子很深的印象。 她一边对青登示警,一边拖着她的那条伤腿向前挪步,想要前去支援青登。 虽说她知道青登的实力很强,前阵子才刚赢得了一场“1vs18”的战斗,但据青登当时给她的描述,那场战斗青登他是占了地利的,于一条狭窄巷道内接战,敌人难以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和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现在的战场,可是“宽敞的街面”,是能够尽情发挥人数优势的场所。 担忧着青登会不敌占了绝对人数优势的敌人们,同时也因自身“不想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的自尊心的作祟,佐那子想要尽己之所能地前去助青登一臂之力。 虽然自己的左大腿受伤了,但是咬紧牙关强忍疼痛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替青登分担几个敌人的。 然而,佐那子的示警还没有说完,腿也才刚往前迈出半步,她的话音和娇躯便一并顿住了。 这一切只因……随后发生在他面前的景象,令佐那子因强烈的震撼而于一时之间难以再说出半个字词、难以再将身子朝前移动半分。 扑向敌群的青登,他最先找上的对手,自然是离他最近的那个敌人。 青登在前冲的同时,把定鬼神高举,取右上段之势。 切换架势、往腰和双臂蓄力……动作行如流水。 在抵达自己的刀能够砍到敌人的位置后,他蓄积在腰和双臂上的力量猛地弹开来! 嗡……空气被斩破的声音于大气中震荡开来。 定鬼神自右上往左下地劈将而下,速度之快,将锐利的刀锋给直接拉出了一条像针一般细的光芒。 这名敌人的反应也还算迅疾,眼疾手快地将手中刀横着上举,架住了这记凌厉的袈裟斩。 攻击没有凑效……青登面不改色,他只借着刀被格挡住了的这反震力把定鬼神迅速上提,切换成左上段的架势,从与刚才的袈裟斩完全不同的方向再劈一刀! 这一次,这名敌人没能反应过来……他持刀的右手被青登这记自左上往右下劈出的斩击给直接砍断,整条右臂自手肘处齐根断去,已经与身体分离的右臂就这么保持着握刀的动作,与刀一起掉落在地。 手臂被斩,这名敌人却没有发出什么惨叫。 因为赶在他发出惨叫之前,青登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补上一刀,横向斩断了他的脖颈,结果了他的性命。 光影晃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瞥到在他的右前侧,一个不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和他差不多的新的敌人,一边发出中气略有点不足的气合,一边挥刀向青登斩来。 大概是因为青登刚才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他身旁的一名同伴的缘故,这人的脸色布满惶恐,挥刀的动作充斥着一股“想要把青登给逼退,不想让青登过来”的气息。 在这天空布满厚密云层的多云之夜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佐那子看到了2道同样手持刀剑、身材与身高都差不多的影子合二为一。 接着在下一刹那,其中一方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朝地面倒去。 活下来的那个身影……即青登向着脚边的地面快速振刀,振落刀身上所残留的积血,然后把刀锋指向下一个敌人。 佐那子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现在,在看到青登以简洁又凌厉的动作地斩杀了刚刚那位身材和他差不多的敌人后,她终是确信了——青登和上个月的会津侯剑术合战时那会儿相比,实力又强劲了许多! 佐那子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震谔,缘由也不难理解——她又怎能料到青登在剑术大赛结束后,剑术天赋已经从“常人的50倍”进化为了“常人的70倍”呢? 又怎会知道青登会在这短短1个月的时间内,又获得了新的神级天赋:“聚神”呢? 此时此刻,青登的天赋列表里,“孤胆”和“聚神”这2个词条都因正在发动而大放着金光! 佐那子她上一次亲眼看到青登的战斗,可还是在上个月的会津侯剑术大赛。 一言以蔽之——她脑海中对青登的实力定位,仍停留在上个月的会津侯剑术大赛的那个时候! 尽管在几天前,她有从青登那儿亲耳听到他在某条巷道内独战18名武士的崭新战绩,但“耳朵听到”和“眼睛看到”,给人所带来的震撼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初,她在听到青登“1vs18”并打赢了时,只下意识地以为青登又变强了……但她万万没想到青登竟能变强这么多! 几乎就是眨眨眼的功夫,青登又闪身到了下一个敌人的跟前。 这名敌人仓猝举刀攻击,刀划着弧线迫近青登的脖颈。 对于“孤胆”、“聚神”、“鹰眼”这仨天赋都正发动的青登而言,这名敌人的斩击实在是太慢了,慢得就跟慢放的电影录像一样。 看穿了敌人剑路的青登将脑袋一偏,便躲过了此人的攻击,然后快速挥刀,递上反击。 扑哧! 又是一朵朵娇艳的血花在空中盛开,于地上绽放。 青登纵向划破了这名敌人的右脸颊和右脖颈。 定鬼神的刀锋就像浴室花洒……不过它喷出的不是舒适的热水,而是腥臭的血液。 青登没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 就仅仅只是对准这这个敌人的右脸和右脖颈,十分普通地纵向挥刀而已。 只是青登的剑速实在太快。 快到让这名敌人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快到青登的刀都已经砍中他了,他还傻傻地没有反应过来。 看他那正飞速失去光彩的迷茫眼神……他也许直到都被青登给斩杀了,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砍的。 算上最开始的那个被青登斩成两截的壮汉,目前已有4人毙于青登之手……自己的同伴们竟以如此快的速度逐一毙命,“吊角眼武士”震惊得连表情都略有些失控了。 再这样下去,人都要被这个家伙给杀光了……!心中暗骂一句的“吊角眼武士”暗骂一声,然后高声喝道: “以我为中心!都朝我聚拢过来!不要落单!不要各自为战!” 抱团在一起,彼此配合,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围攻青登——这是“吊角眼武士”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一条能于现环境下对青登展开有效反制的方法。 青登如砍瓜切菜一样地连斩他们4名同伴……他的这副神勇姿态,已吓坏了不少人。 在听到“吊角眼武士”的这句话后,众人纷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以“吊角眼武士”为中心聚拢到“吊角眼武士”的身旁,不敢再充当任何的“突出部”。 待人都聚拢过来后,“吊角眼武士”率领、指挥着众人乌泱泱地朝青登杀去! ——还剩8个…… 飞快地扫了眼前方的敌群,计算了遍残敌数后,青登深吸一口气,踩着弧形的轨迹向敌群的侧面绕去。 哪怕是在“孤胆”和“聚神”都正发动着的当下,青登也无法百分百地保证自己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受伤。 在救下佐那子之后……他还要忙着奔赴下一个远比现在要更严酷的战场。 为保证状态的完好,青登选择了“避免被围攻”的慎重打法来防止自己的身体受伤。 互相配合、共同对敌……这句话说着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别说是8个人了,即使只有3、4人,想要达到能够相互协作、不会互相妨碍的默契境界,也得经过长时间的苦练。 在刚到“吊角眼武士”的身旁聚拢时,众人还能勉强保持住一个像模像样的紧密阵型。 然而在乌泱泱地朝青登扑杀过来后,阵型瞬间就变得散乱了起来,就像被风给吹散了的蒲公英。 而这,就给了青登穿插、逐个歼灭的机会。 为避免和敌群发生正面冲突而踩着弧线逼近敌群侧面的青登,不断地移动、不断切换身体朝向……他就这么在敌群之间不断闪转腾挪,不让敌人将他给包围,永远只让自己单面对敌。 一边躲闪着敌人的围攻,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反击机会…… 敌人乏善可陈的低下配合,以及他们那因迟迟无法砍中青登而愈发焦躁的心绪,让青登很快就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青登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自己身侧的一名敌人正站在一个跟他身旁的其余同伴都脱节了的孤零零的位置上。 正一心想着要斩了青登的这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站位相当地不妙。 总算是等到了……有人落单的时刻。 落单的这家伙,这时正举刀过头猛劈过来,敌人这一刀虽然来势凶猛,但早有准备的青登提前一瞬身体一沉,腰间蓄力。 紧接着,便听得青登的脚步滑动,地面作响! 青登挥着刀旋转,躲开了这人攻击的下一瞬,手中刀斜着划开了此人的侧腹。 又解决一人,青登飞快地从自己目前所站的地方脱离,防止让其他敌人趁机围杀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青登不慎出了个小错误。 一个坏消息以及一个好消息降临到了青登的头上。 坏消息是:他此次的移动,所选的方向并不理想,并没有顺利摆脱掉敌人的围剿。 一直在试图围杀青登的敌人们总算是逮到了可以以多打少、围攻青登的机会。 离青登最近的3名敌人自3个不同方向,挥着刀疾砍向青登。 离青登较远的以“吊角眼武士”为首另外4人则抓紧时间朝青登这边扑来,他们转瞬就能到。 但好消息是:已经朝青登围杀过来的这3名敌人,都在青登的正面,并没有让青登陷于腹背受敌的恶劣局面。 3柄打刀从左上、中间、右下这3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朝青登扫来。 换做是身手不精或是对敌经验不足的人,面对3柄从不同的方向攻来的打刀,可能已经手忙脚乱了吧。 但青登……却是不慌也不乱。 这是已经历诸多血腥苦战、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而砥砺成就的从容与镇定。 青登先是冷静分析,自知自己现在已很难躲过这3柄刀的斩击后,心一横,决定强行接下这3柄刀的攻击。 只见青登将双脚一岔,用霎时变得凝实的眸光,先一步地替定鬼神的刀锋“割”向急速朝他逼近的这3把刀。 青登先用他现在极强的动态视力看清了这3柄刀的位置、剑路,然后再靠着因“聚神”的天赋效果而变得格外敏捷的大脑思考速度,迅速判明这3把刀哪柄先到哪柄后到。 接着,在下一瞬间,刀光缭乱—— 铛! 铛! 铛! 3道宛如打铁般的声音,于近乎同一刹那响起。 青登快速地连续挥动3次手中的定鬼神,定鬼神的刀身化为了模糊的残影,凭借着高超的剑速,青登愣是将1柄刀挥出了3柄刀的效果。 朝青登劈来的这3柄刀,被先后于半空中击中、格开! 在化解了这3道斩击的再一瞬间,定鬼神的刀身再次化为了一道残影。 从定鬼神的刀尖崩裂而出的闪耀白虹,在这片漆黑夜色之中好不刺眼夺目,站于青登右边的敌人被这耀眼白芒给刺激得忍不住微微眯起双眼。 将整片视野给几乎整个覆盖的白芒……这是这家伙此生所见的最后景象。 横向掠来的定鬼神,直接将这人的首级给斩飞。 定鬼神的残影于半空变向,该斩为刺,洞穿了立于青登正前方的敌人的胸膛。在把定鬼神收回来时,青登顺势一个斜劈,剐开了左手边那人的胸膛和肚腹。 不过二息都不到的功夫,刚刚还气势汹汹地同时对青登发动攻击的这仨人便都成了倒在地上的3具新尸体。 这个时候,以“吊角眼武士”为首的4人,终于是赶到了——他们也是最后的敌人了。 直到1秒之前,“吊角眼武士”还非常地庆幸。 庆幸着总算是成功逮到了,能够围剿因移动方向不理想而陷入被包围窘境的青登的大好机会。 离青登最近的仨人先对青登展开攻击,然后离青登较远一点的他们四人随后赶到,将青登紧紧包围,从不同的方向发动攻击,看青登如何防御、躲闪——这是刚才于“吊角眼武士”的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理想蓝图。 结果这副“理想蓝图”还没维续多久便破灭了。 “吊角眼武士”他们已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围剿青登了,但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没能促成“七打一”的局势。 青登看向终于赶来的、正分别站在他前、后、左、右的最后4名敌人。 这个人数……已无需再与他们周旋! 青登嘴唇一张,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说时迟那时快,青登的高大身体以左脚为轴心“起舞”。 定鬼神的刀光随着青登的“起舞”而上下翻动。 白刃一闪!劈碎了左手边之人的天灵盖。 白刃再闪!割开了身后之人的脖颈大动脉。 白刃三闪!斩破了右手边之人的肚子与肚内的内脏。 一刀一杀……青登以逆时针的方向,从左一路砍到右!每出一刀,必见血! 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将自己左、后、右的敌人尽皆斩毙,还能站着的敌人……仅剩站于青登正前方的“吊角眼武士”! 青登回过刀来,竖刀纵劈,猛袭向“吊角眼武士”的脖颈。 “吊角眼武士”闷哼一声,举刀防御,“铛”的一声接下了青登的刀,他的这记防御暗藏着相当精妙的卸力技巧,把青登这道斩击的威力给卸去了大半。 佐那子刚刚对他高声示警:此人的实力相当强悍……还真没有说错,这个“吊角眼武士”的实力确实是要比青登刚刚所对阵的每一个敌人都要强悍。 “喝啊啊啊啊——!” “吊角眼武士”大喝一声,双臂发力将青登给推开,然后向后连退数步,拉开与青登的间距。 “呼……呼……呼……呼……” 呼吸很沉重、喘急……这并非是身体疲劳所造成的,而是精神压力空前巨大而导致的。 自己这边明明有12个人,而对手则只有1人,12个打1个……明明是他们这边占尽了人数上的优势,结果却是他们这边如砍瓜切菜一样地被乱杀,他们打至现在,甚至没能给对方留下哪怕一道伤……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吊角眼武士”与心中疯狂地喷出他已知的所有脏话。 身边所有的同伴都毙命了,仅剩他一人还活着……他下意识地想要快点转身即逃。 刚刚他们那么多人都拿这家伙没办法,在现在只剩他一人的情况下与这家伙一对一…… “吊角眼武士”穷尽自己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到自己成功战胜眼前之人的画面…… 不过他也知道——在没有打倒眼前这家伙的情况下,他能全须全尾地成功逃走的几率也是极其之渺茫。 而且武士的自尊心,也让他不想就这么临阵脱逃。 ——拼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 眼中闪过赌徒般的光芒的“吊角眼武士”,张大嘴巴,发出声响很大的气合声。 他的嗓门很大,让青登都不禁产生了想抬手捂住自己双耳的冲动。 拼尽全力吼出的气合,既是为了壮胆,也是为了运劲! “吊角眼武士”方才已经领教过多次青登的斩击速度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来接下或躲过青登的所有攻击。 既如此,就主动攻击吧! “吊角眼武士”疾驰向前,在奔抵自己的刀能够砍中青登的间距后,将以右下段架势放低的刀自下路猛撩向青登的下盘。 瞥了眼对他的下半身迫近而来的刀锋,青登将身子一沉,压低身体重心。 紧接着,便听得“铛”的一声,二刀相击,“吊角眼武士”的刀被挡开。 “吊角眼武士”用力地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将刀给收回,然后换了个方向朝青登发起新一轮的斩击,但又被青登给挥刀挡开。 铛!铛!铛…… 两道银蛇在黑夜之中不断反复碰撞、缠绕……在因刀刃碰撞而不断飞散的火星之下,二人就这么对了5刀之后,青登突然一转攻势。 呼——! 破风声响起。 青登突然发动反击,定鬼神从左下往右上地朝“吊角眼武士”的侧腹劈来。 “吊角眼武士”以本能反应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刀一横,想要接住青登的这一击。 然而,手中的刀与别人的刀相击后的那种痛感与麻感却没有出现——他没有接住青登的刀! 这倒不是因为他防御失败了。 而是因为青登刚才的这记上撩,就只是一个用来蒙骗“吊角眼武士”的假动作而已! 为的就只是蒙蔽“吊角眼武士”,让“吊角眼武士”做出错误的防御判断而已。 而“吊角眼武士”也成功上钩了。 青登在“吊角眼武士”把剑放低、准备防御的下一刹那,猛地把手中的剑停在半空,然后把剑一偏,调整了剑的攻击方向。 刚才青登的剑是从“吊角眼武士”的左下方劈出的。 而现在,青登将手中的剑往上划了条顺时针的圆弧,改成了从“吊角眼武士”的左上方将刀劈出! 因为青登的速度实在太快,还在傻傻防御着错误方向的“吊角眼武士”,便这么不出意外地被青登砍中了脖颈。 定鬼神从靠近耳根的位置切入,一口气砍到了贴近锁骨的位置,刀锋才将将停下。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吊角眼武士”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中刀的脖颈后,紧接着便两眼一翻,维持着捂住自己脖颈的动作,缓缓地软倒在地。 充满人的惨叫声、刀锋挟风作响声、肉体被切开声而格外喧闹的街道……此刻终于是重归应有的静谧。 青登一边调整着一番激战下而略有些紊乱的呼吸,一边用力振刀,被振落在地的刀身上的积血,化为了地上的一朵朵崭新的绯红之花。 待呼吸稍稍平缓了些之时,青登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看向佐那子所在的方向。 佐那子现在的装束,正是青登数日前于街头偶遇到她时的那副打扮。 脸上未施粉黛,及腰的秀发束成清爽、利落的高马尾,身着上白下深蓝的女式剑道服……若说和数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应该就只有原本被她佩于左腰间的那把蓝柄蓝鞘的胁差,以及她脚上的那双蓝纽平底木屐不见了,套着白袜的精致纤足直接踩在地上。 在青登将视线看过去时,佐那子仍呆站在原地。 只见她用着一种像是在遥望远方的呆滞眼神,看着因敌人的尽皆阵亡而重归静谧的街面,看着以极短的时间内斩杀了所有敌人、再一次地展现出远超她预期的强大实力的青登。 在这种没有任何地利优势的地形下独自对付10余名武士……除非是使用自己非常擅用、有着长度优势的薙刀,否则哪怕是让状态完好的她来迎战,也会感觉分外吃力。 然而……眼前这位在几个月前还只是一介剑术新手的青年,却毫发无损地全灭了诸敌…… 明明在1个月前的会津侯剑术大赛的那个时候,这名青年还远远没有那么强的实力…… 佐那子正显露出一脸夹杂着困惑、震惊以及其他的一些复杂情绪……非常有韵味的表情。 “佐那子小姐,除了腿之外,你的身上还有受什么伤吗?” 青登一边把定鬼神收回刀鞘,一边快步走向佐那子。 他只能从佐那子现在别扭的站姿上看出佐那子的左腿受了伤,至于佐那子是否有其他部位受伤,青登他就不得而知了。 青登的声音以及朝她这边逼近而来的身形,让佐那子如梦初醒般地身形一顿、眨了眨眼。 “我没事……” ——赢了…… 佐那子现在有种自己整踩着松软的云朵、漂浮在空中的错觉。 此时此刻,一种奇特的“不现实感”便包围着佐那子的全身。 赢了…… 青登以疾风怒涛之势地帮她解决了追兵们…… 已经安全了……没事了…… 刹那间,佐那子自今夜从那窖室出逃起便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霎时松弛下来。 原先靠着意志力而积压在身体深处的疲惫感,于此刻爆发而出。 直到此时,佐那子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身心原来已经那么地疲惫。 身子微微摇晃……一口气喷涌而出的疲惫感,让佐那子的脚于倏忽之间变得无力,身子开始摇晃。 为了站稳身子,佐那子下意识地将双脚微微岔开。 这个时候,佐那子忽地反应过来:左大腿仍有着脚掌都不能触地的伤呢! 然而……因为是下意识的动作,是身体先大脑一步地做出动作,所以为时已晚。 在左脚掌触地的下一瞬,一股股如针扎般的钻心疼痛便像是从她左腿的伤口涌现,紧接着这股剧痛传遍佐那子的全身,刺激着她的神经。 “唔……”佐那子发出痛苦的嘤咛,失去平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旁边倒去。 好在……青登现在就正在佐那子的旁边! “佐那子小姐?” 青登本与佐那子还有4步左右的间距,忽地看到佐那子朝地面倒去,心中一惊的他,在发出惊呼的同时,条件反射地向前一个箭步,冲到佐那子的跟前,伸出双手扶住险些倒地的佐那子。 青登的左臂环过佐那子的后背,揽住佐那子的左肩;右臂则环过佐那子的腰肢,揽住了佐那子的右侧腹。 以如此姿势将佐那子给扶住后……青登顿时感到怀中的娇躯明显僵硬了一下。 然后,青登的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 佐那子的肩头很小巧,肩宽比优秀得像是神明精心制作的杰作。 腰肢很纤细,没有一点赘肉。 被青登揽于怀里的佐那子,扭动略有些僵硬的脖颈,抬高视线,用呆呆的目光仰视比她要高上一个头的青登。 而青登也于同一时间将下巴一压,放低视线,以同样是呆呆的目光俯视怀里的佐那子。 吐出的气息都快撞在一起的二人,彼此的呆滞视线于半空中交缠、碰撞…… 然后在下一瞬,青登以像是碰到了什么滚烫物体般的动作,放开了怀里的佐那子,身子向后弹开2步。 “抱、抱歉……我有点失礼了……” 在前世,青登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女性,就只有自己的母亲。 刚才这是青登继木下舞之后,第二次和除家人之外的异性有着如此亲昵的动作…… 纵使已经和佐那子分开了,那能让人浮想联翩的触感仍残留在青登的双掌上。 “没事……我不在意。” 像是想要搪塞掉尴尬的表情,按捺自己不知所措的情绪,佐那子,挺直腰杆,抬起手轻轻地整理着自己前额的头发。 佐那子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想要摆出一副就如她刚才所说的“我不在意”的模样。 她迅速地整理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转眼间,她的神情便变回了青登所非常熟悉的“高冷大小姐”的状态。 不过……尽管她已相当努力地隐藏、掩饰了,但细细端详的话,仍能清楚地发现她的眼眸内情绪涟漪波动。 拼尽全力所摆出的“高冷模样”简直漏洞百出,她的眉宇间挂着抹淡定之色……但她美丽的脸蛋两侧却泛着淡淡的迷人红晕。 这两抹娇艳的红在她白嫩的脸蛋上显得格外显眼。 虽然佐那子已经亲口说了“我不在意”,但刚才发生在二人身上的事件的记忆,可不会因佐那子的这一句话就从二人的脑海内消失。 略有点尴尬的氛围,在青登和佐那子之间飘浮……但幸好这尴尬的气氛很快便被某女的带着哭腔的大喊给打破了。 “佐那子小姐——!” 此前被佐那子用很粗暴的动作给推开、被要求赶紧逃的夏目月,眼含泪水、跌跌撞撞地扑向佐那子。 劫后余生的强烈感情让夏目月难掩眼眶里的泪水,她哇哇大哭着,这几天里所积蓄的所有负面情绪顺着她的泪水向外淌出。 面对正一边大哭着、一边紧抱着她的夏目月,佐那子在短暂地愣了愣后,慢慢地露出温柔的笑意。 “好了,别哭了。”佐那子以像是轻抚猫咪般的动作,将夏目月的头发一缕缕地捋顺。 看着面前总算是救出来的二女,青登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的嘴角松弛下来,露出喜悦的笑容。 他现在还蛮多问题想要问佐那子的。 比如关于“你们是怎么逃到这个地方”的这一问题,应该就足以让青登和这二女聊上许久。 但现在并没有这样充裕的时间来让青登做这种事情。 他此时可还正赶着时间呢…… 在喜悦地笑了笑后,青登便迅速地收住了脸上的笑意。 “佐那子小姐,你还能走路吗?还能走路的话,就快带着夏目小姐离开这里。” “我现在没法护送你们,我接下来得抓紧时间去一趟居留地。” 话说到这,青登顿了顿。 紧接着,他淡然一笑: “我要去赶赴下一个战场了!” ******* ******* 昨天的月票数大大超过了预定的目标……感谢大家! 作者君今天兑现约定!再次爆更1w+! 因为这一章是“月票悬赏”,所以就不计算在我的“盟主欠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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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316761.html 第179章 骑着牛的“仁王”正奔赴战场【爆更1W】 “居留地?战场?” 仍正抱着夏目月的佐那子扬起视线,朝青登投去诧异的眼波。 青登像是早就料到了佐那子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 …… …… 时间倒转回到不久前—— 见“痘痕武士”还是什么也不肯说,青登不带丝毫地犹豫,将胁差再次扎进他脚趾的指甲缝里。 这一次,青登换了个新的刺法。 他不再是将刀尖给一口气地扎进去。 而是缓缓的、慢慢的……以一种相当“轻柔”的动作,一点点地将胁差的刀尖往“痘痕武士”的趾甲缝里塞,大大地增加了“痘痕武士”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痘痕武士”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又一根脚趾变得血肉模糊,整个身子痉挛得更加厉害。 “除了夏目月之外,你们是否也绑走了千叶佐那子?被你们绑走的这些人现在都被关在哪?” 青登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第3次地重复了他的问题,然后将胁差移向,对准了“痘痕武士”的第3根脚趾。 在赶时间,外加上手头也没有什么更加厉害的审问工具的现况下,“用刀扎脚趾甲的趾甲缝”是青登现在所能想到的能给人带来最大痛苦的审讯手段。 这是青登他第一次审讯他人……而且还是使用着如此残酷的审问手段。 因此前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青登的心里难免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不过,在简短地回忆了一番他和木下舞刚刚所偷听到的夏目崇八郎与这个“痘痕武士”的谈话内容后,心间的这一点点不适飞快地消散,然后转变为了坚决与果断。 …… (我已经依照着你们的吩咐,把计划于今天送到居留地的装有布莱特先生所订购的清酒的驴车交给你们处置了!该把阿月还给我了吧!) …… 夏目崇八郎刚刚对“痘痕武士”所说的这些,青登可是仍言犹在耳。 对于这个布莱特先生,青登是听到其名字的——于几日前,从艾洛蒂那儿听说的。 据艾洛蒂所说,这个在江户居留地德高望重、极其钟意日本清酒的老人家将要在他60岁大寿的那一天,举办一场极热闹的舞会,包括艾洛蒂她们这一家在内的居留地的大半外国人都会参宴。 而举办舞会的日子……正是今夜! 有组织有纪律地绑架他人并派人天诛夏目崇八郎;如此激进的手段……这让青登不禁想到了在最近这段时间内,已基本和他的生活绑定在一起的那个组织的名字:讨夷组! 青登等人于数日前所抓到的兰方医花田七郎和以“蓄须中年人”为首的那3名弓手,在这几天里一直被关押在牢屋敷里,接受着专业的审讯团队:牢屋敷打役们的审讯。 在毫不让他们有丝毫喘息之机的严酷审讯之下,那3名弓手很快便招供了——他们承认他们就是讨夷组的人! 自袭击蕃书调所后便沉寂已久的讨夷组,再次出现了…… 好不容易久违地俘获到了讨夷组的成员,但可惜的是,这3名弓手貌似都只是讨夷组的基层成员,都并没有掌握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论是问他们“为何要和花田七郎频繁接触”、“你们的据点都在哪”,这3人基本都是一问三不知。 他们3人唯一透露的有一点价值的情报,就只有他们3个最常使用的一座据点……和青登之前所预判的一样,他们3人所透露的这座据点,就位于他当时和18名讨夷组组员狭路相逢的那条巷道的不远处。 除了此座他们常使用的据点之外,他们都统一表示实在不知道讨夷组的其他据点都在哪儿。 奉行所迅速地组织队伍,赶赴那3人所暴露出来的据点,结果等抵达时,已是人去楼空,一无所获……想必他们是在“蓄须中年人”被俘后就立即于第一时间搬空了这座据点,没给官府留下任何一点儿有用的人或物。 总体而言——除了知道“蓄须中年人”他们是讨夷组的人之外,没有再从他们3个的身上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相比起“蓄须中年人”他们仨,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兰方医花田七郎倒是意外地有毅力。 “蓄须中年人”等人都坦承他们是讨夷组的人了,他却直到现在仍坚称他是无辜的。 花田七郎之所以如此有毅力……倒也不难想明白个中缘由。 在江户幕府正严厉打击“激进攘夷派”的当下,如果真的坐实了他和讨夷组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直接判处他死刑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在侥幸心理的驱使下,没到真的万策尽的时候,花田七郎他应该都不会承认自己和讨夷组有什么瓜葛的。 因为最近才刚和讨夷组的人接触还战斗过,所以青登现在对于和讨夷组有关的事情,都有着一种很敏感的心态。 讨夷组与外国人居留地……这2个词汇光是并列在一起,就让人有一种忍不住后背冒冷汗的感觉! 急着弄清楚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从今日早上起就一直在青登的心间盘旋的不安情绪,迅速地膨胀…… 青登无法保持耐性,为了尽快驱散脑海内那团团迷雾,他只能不惜以这种残忍手段来对“痘痕武士”他们展开审讯了。 在青登将胁差的刀尖对准“痘痕武士”的第3根脚趾的趾甲缝时,这家伙的脸上终于开始冒出恐惧与畏惧。 但他的嘴唇在几次翕动之后,还是闭上了……青登见状,不假思索地将他的第3根脚趾的趾甲给掀开。 青登就这么不断重复着“问话-掀趾甲”的动作。 直到将“痘痕武士”右脚的所有脚趾都给掀开,青登准备去脱他左脚的袜子时,“痘痕武士”终于像是心防崩溃了一样,扯着嗓子哑声道: “我说!我全部都说!” “除了那个夏目月之外,我们确实还将小千叶剑馆的‘千叶鬼小町’也给绑走了!” “她们都被我们关押在界町四丁目……” 青登默默地记住“痘痕武士”飞快报出的这串精准地名。 数日来的对夏目崇八郎的辛苦监视,终于是有了成果……不过青登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喜悦之色。 除了佐那子小姐她们的下落之外,青登还有相当多的同样极其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令青登无暇去做出任何表情。 青登面不改色地发出新的一连串追问: “你们都是讨夷组的人吧?为何要绑走佐那子小姐和夏目小姐?” 虽然心里已七、八成地确信这帮有组织有纪律且手段激进的疯子就是讨夷组的人,但青登姑且还是出声询问下。 而“痘痕武士”的回应也没有出乎青登的意料。 饱受青登的折磨并告知佐那子她们的关押地点之后,“痘痕武士”似乎也是彻底地自暴自弃了。 只见脸色因脚部的剧痛而苍白至极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我们是讨夷组的人……” “我们并不想绑走千叶佐那子……我们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夏目月,想用夏目月来要挟夏目崇八郎……因为在正式实施对夏目月的绑架时,千叶佐那子正和夏目月在一起,她也喝了我们加了‘睡药’的茶……绑走千叶佐那子纯属意外。” 话说到这,“痘痕武士”顿了一顿。 他或许是发现青登刚才的问话重心、关注重点一直都在佐那子身上了吧,所以便听得他急声补充道: “千叶佐那子和夏目月一样,都被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 “我们讨夷组只对国贼、夷人以及不得不让他们为攘夷大业献身的人露出獠牙,所以她和夏目月一样都好好的。” 宛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青登冷笑一声: “‘只对国贼、夷人以及不得不让他们为攘夷大业献身的人露出獠牙’……真亏你能够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啊。” 换做是寻常时刻,青登或许还有闲心来好好地驳斥一番讨夷组的这种自我感动式的言论。 然而现在还有些重要的问题急着要继续问这个“痘痕青年”,所以青登也烂得去多计较这家伙刚才的荒谬发言了。 “你们对夏目崇八郎先生的要挟内容,就是让他把布莱特所订购的、计划于今天送到居留地的清酒都交给你们处置吗?你们要拿布莱特所订购的酒做什么?”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青登的语气和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凝重。 因为是与居留地有关的事情,所以现在正站于青登身侧的木下舞的神情也于同一时间变得严肃。 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艾洛蒂就住在居留地中……所以对江户的居留地,木下舞一直都投以相当多的关注。 听到青登所问出的这番新问题,刚刚还一副自暴自弃模样的“痘痕武士”,再一次地面露犹豫。 青登敏锐地发现“痘痕武士”的面部神情变化……他也不多言,只默默地再次做出要将“痘痕武士”左脚的袜子给脱掉的动作。 青登的这副动作,直接将“痘痕武士”给吓得脸色大变,连道着“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在又经历了一番简短的心理挣扎后,“痘痕武士”像认命了一样地闭上双眼。 “我也是……直到临近今日傍晚的时候才知道神野先生他所拟定的这一计划的全貌……” “今夜,为了庆祝自己的60岁寿辰,居留地的夷人布莱特会在自己的家里举办舞会……大半个居留地的夷狄都会参加此舞会。” “夷人们都聚集在一起……杀起来将会非常方便。” “我们将大量火油伪装成夷人布莱特从夏目崇八郎那儿所订购的清酒,光明正大地将火油运进居留地内,然后准备于今夜将参与夷人布莱特舞会的所有夷狄全部一网打尽,把他们统统杀光、烧光,接着再捎带手地将整片居留地给烧为白地……” “痘痕武士”说完了。 死一般的静谧霎时包围着众人所身处的这条巷道…… …… ——他……说什么? …… “痘痕武士”刚才的声音虽很小,但吐字还算清晰,至少木下舞是听清了他方才都在说些什么……但即便如此,木下舞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呆呆地自问了句“他说什么?” 不论是大小、眼形,还是和脸蛋的比例都堪称完美的一双美目圆瞪着,如黑宝石般漂亮的眼瞳因视线突然变得无法聚焦而失去了原有的晶莹光采。 木下舞她只感觉有种后脑勺被丝线钩住的感觉……明明一字不漏地听清楚、听明白了“痘痕武士”适才的所有话语,但脑袋却无法理解……不,是因为“痘痕武士”刚刚所述的话语内容实在是太过恐怖了,在惊惧之情的影响下,她的大脑下意识地拒绝往下深思。 震谔迟缓且漫长。 奇特的麻痹感传遍全身,灵魂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一样,无法说话,无法挪动哪怕一个指头。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心脏仿佛被从外侧重重压迫,跳得好快、好用力。 明明是自己体内的心脏,但木下舞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听起来好像是从身体之外的地方发出的。 灵魂真的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开始出窍了一样,木下舞有种自己的视野变成俯瞰角度的错觉,好像看得见正站在地上、正站在青登身旁的自己。 过了好像很短,但又觉得似乎很长的时间后,木下舞才感觉自己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内。 直到这个时候,木下舞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布满了将她整个后背的浴衣布料给打湿的冷汗。 因刚刚一直忘记眨眼的缘故,双眼干燥。 一幕接一幕可怕的画面,不受木下舞控制地在其脑海内浮现,然后逐一从木下舞的眼帘前掠过。 滔天的大火将居留地给吞噬…… 无数人尖叫着、四散而逃着…… 讨夷组的人像捕狩猎物的猎人们一样,一边狞笑着,一边持刀追杀逃跑的人…… 艾洛蒂……自己最要好的这位朋友惊恐地看着将她和她的家人们给包围的大火…… …… ——不要…… 过于恐怖的画面,让木下舞原本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蛋以及诱人的红唇的血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散。 她想让自己的大脑终止这些可怕的想象,但恐怖的一幕幕画面还是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打转、缠绕。 ——必须得阻止这些疯子! 木下舞终于是于心中发出了一句清晰的大喊。 但她的慌乱情绪却并没有就此得到减缓或控制。 她终究也只是一个15岁、没经历过什么特大风浪的小姑娘而已。 讨夷组打算于今夜实施的计划,其“能量”已经超过了木下舞的心理承受力。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究竟要做什么,但脑海里的种种思绪就是乱成一团。 有好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想急着去做……但迟迟无法恢复正常运作的大脑,就是无法将这些纷乱思绪给梳理整齐。 木下舞因慌乱与惶恐而手足无措……一旁的夏目崇八郎这个时候也是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被要挟着交出布莱特所订购的清酒时,夏目崇八郎就已隐约猜到这帮人定是要准备去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但他没有想到这帮人的大胆程度,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界限…… 寂静的氛围渐渐变得凝实,紧接着变得凝重,整条巷道的空气都像是凝固成液体一样格外地沉重。 不过,这个瞬间,某人的声音击碎了此刻的死寂与沉重。 “……你们打算于何时开始火焚居留地?” 青登的语气很是平淡……令木下舞不由得诧异地将视线转到了青登的身上,紧接着她就看到了青登面不改色、格外镇定的脸。 ——橘君他……有听到这人刚才都说什么了吗? 因为青登实在是太镇定了,让木下舞都不禁在心里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这般呢喃道。 “暮、暮五时……”“痘痕武士”他说。 暮五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晚上的22点。 现在的时间约为20点30……也就是说距离讨夷组发动攻击,还有1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你最好保证你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之后让我发现了哪怕半句谎话……” 青登的话还没有说完,“痘痕武士”就已开始急急忙忙地快声道: “我刚刚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绝不骗你!” 高声强调完自己的“诚实”之后,“痘痕武士”忽地一脸复杂地抿紧嘴唇。 紧接着,便见他以一种祈求的口吻,对青登小心翼翼地说: “我……我提供了如此多情报……” “之后……能否将我给……轻判……?” 这个此前还盛气凌人地嚷嚷着什么“天诛”、“国贼”、“只对国贼、夷人以及不得不让他们为攘夷大业献身的人露出獠牙”的男人,现在可怜巴巴地央求着青登帮帮他、轻判了他的罪。 青登没有理会这家伙。 他用无悲无喜的视线瞥了这家伙一眼后,便用双手撑腿的动作站起身。 “木下小姐。” 听到青登在喊她,木下舞连忙将视线与注意力都往青登的身上集中。 “你拿着我的这两样东西去一趟北番所,跟现在正在北番所值夜班的名为猪谷半次郎的同心说:橘青登发现讨夷组的新动向了,讨夷组打算于今夜火焚居留地。” “总之就是把讨夷组准备袭击居留地的详情统统说出来,让官府赶紧组织人手前往居留地。” 青登解下了他右腰间的印笼与十手,递给木下舞。 “如果他们问你是谁,你就给他们看这两样东西,说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这么说了并给他们看了这两样东西,他们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木下舞抱过青登所递来的十手与印笼,眨了眨眼……眉宇间挂起一抹讶色。 说上来是为什么……木下舞现在只感觉刚才充溢在她心间的慌乱、惶恐,正如积雪融化一般飞快消融。 看着青登这镇定的模样,听着青登这冷静的声音……一种奇特的安定感在木下舞的心间翻涌。 大脑开始恢复正常运作,思绪不再纷乱不堪。 “橘君。”她问,“我去北番所……那你去哪?” 青登方才的指向相当明确,只让木下舞一个人去北番所搬救援,只字没提他本人要去做什么。 “我们两个分开行动。”青登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距离讨夷组正式发动攻击还有一段时间……” “讨夷组今夜对居留地的袭击,势必会出动大量人员,甚至有可能会倾巢出动。” “将居留地的住民们疏散也好,把来袭的讨夷组击退也罢,都不是现在的我能一个人完成的任务。” “就算我现在赶紧赶慢地赶到了居留地,跟里面的人说‘快逃’,我人微言轻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理我。” “居留地的大部分居民,多半都是不会正经地理会一个和人的。” 几日前所见的艾洛蒂的家庭教师……即那个常对青登投来轻蔑视线的杰拉德的脸,于青登的脑海里浮现。 “简而言之,若想阻止那些疯子的袭击,必须得让官府来亲自出面。” “所以,木下小姐,可以将‘通知官府派人来救援’的任务交给你吗?你的速度远比我快,相比起我,这个任务更适合你。” “我现在要先去将佐那子小姐她们给救出来。” 青登视线一转,看向“痘痕武士”刚才所说的正关押佐那子等人的地点所在的方向。 “虽然这些疯子口口声声地声称他们‘不会乱挥屠刀’,但对于疯子们所说的话,是不能全信的。” “佐那子小姐她们还是得尽快救出来,否则可能会迟则生变。” “等将佐那子小姐她们救出来后,我再赶赴居留地,和官府的大部队汇合,将来袭的讨夷组统统击退!” 青登的话语充满了条理……与力度! 木下舞呆愣愣地朝青登眨了眨眼,然后一脸严肃地用力点了点头。 眼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橘君,交给我吧!” 木下舞攥紧怀里的十手与印笼。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北番所,让官府尽快派人去驰援居留地的!” “嗯。”青登咧嘴一笑,“拜托你了!” “啊,对了。橘君,这些人现在该怎么处理?”木下舞忽地想起了“痘痕武士”等人。 青登皱着眉头看向地上的“痘痕武士”等人。 青登刚刚所下的手确实是相当地重,这些家伙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站立的力气。 他们两个现在可都正赶时间……可没有时间来慢慢处理地这些人。 于是……青登扬起目光,看向一旁的夏目崇八郎。 感受到青登视线的夏目崇八郎,身子轻轻地抖了几下。 读懂了青登眼神意思的夏目崇八郎在迟疑片刻后,咬了咬牙。 “……我明白了!橘先生,这些人我会设法先替您看押的!我去让我家里的仆役们拿绳子过来将他们统统绑上!” 语毕,夏目崇八郎换上恳求的语气,用发红的双眼看着刚才扬言要先去将佐那子她们给救出来的青登。 “橘先生,请您务必救出我的女儿!” …… …… 跟佐那子简单地提了一嘴居留地现在所面临的危机后,青登无视掉了佐那子和夏目月现在正露出的震谔表情,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色。 “佐那子小姐,你们沿着这条街道一路往北走吧,一直朝北走就能到达人多的地方。”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应该就能安全了。” “我得先走了。” 青登收起看天色的视线,把目光投回到佐那子的身上,对佐那子笑了笑。 “之后再见吧。” 青登没有跟佐那子她们进行什么冗长的道别。 只潇洒地说了句“之后再见吧”便扶着腰间的定鬼神,朝着东方、朝着居留地的方位奔去! 仍轻拥着夏目月的佐那子,默不作声地伫立在原地。 只见她眼睛也不眨地目送着身影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越来越小的青登。 令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令人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具体形容的复杂思想与情绪,在她的双瞳里来回闪动。 …… …… ——真累啊…… 自穿越到这个时代后,青登一直在坚持不懈地锻炼身体。 经过他持之以恒的苦练,相较于刚穿越过来时那会儿,青登的肌力和体力都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不过,体力练得再怎么好,也架不住青登如此折腾。 从发现夏目崇八郎鬼鬼祟祟地独自一人离开了他的家起,青登几乎就没歇息过。 先是解决掉了准备杀掉夏目崇八郎的“痘痕武士”等人,然后马不停蹄地赶来解救佐那子和夏目月。 来到了此街区,因听到了佐那子的呼喊声而循声赶去后,便发现了正准备和追兵们殊死一战的佐那子。紧接着,便是1个人独斗12名追赶佐那子的武士。 而现在,又要赶去居留地,准备去参与一场势必远比方才的“1vs12”要更激烈的战斗。 别说歇息了,连大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青登目前所身处的这片街区,位于江户西郊的偏僻地带……距离居留地有着一段并不算短的距离。 就这么跑着过去的话,等到了居留地应该也没体力了。 ——这附近有没有马呢……? 若说在这个时代里,不计轿子这种需要他人来抬轿才能动起来的交通工具在内的话,能用来代步的东西,也就只有马了。 常常会有一些住在江户郊外的一些富农,用马拉着自己家所种的蔬菜到江户来叫卖,所以马这种牲畜在江户的街头并不罕见。 不过……这也只是在大白天时江户街头不罕见而已。 现在这个时间点,街头上连鬼影都没有一道,哪来的马能让青登借来代步? 就在青登因目睹空荡荡的街道,而都快要放弃掉找马来代步的想法时—— “哞~~” 某种动物的叫声传进了青登的耳中…… 青登循声看过去,只见一头大黑牛趴伏在不远处的街边,一名皮肤黝黑的老农坐在这头大黑牛旁边的地上,右手牵着黑牛的缰绳,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在那打盹。 这头大黑牛似乎还颇通人性。 在青登看过去后,大黑牛像是感应到了青登的视线一般,缓缓地仰起牛头。 一人一牛,便这么隔空对视起来…… …… “……老人家!”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老农打了个激灵,急忙睁开眼皮。 “啊!武、武士大人!” 他刚一睁眼,就看见一名腰佩双刀、身上溅有着不少鲜血的武士朝他这边大步走来。 被吓得脸色大变的老农,哆哆嗦嗦地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倒在地。 “请请、请饶我一命!我家里还有7个小孩要养……” 他应该是把满身是血的青登,给误当成那种常在深夜的街头拿人来试刀的变态武士了。 “冷静点。”青登打断了老农的求饶,“我是正经的官差,不是来杀人或劫财的!我问你,你这头大黑牛是怎么回事?” “这、头牛吗?” 见青登确实并无恶意,松了口气的老农开始言简意赅地告知青登他此时为何会牵着头黑牛坐在路边。 原来,因家里的幺子突生急病,为了尽快凑足给幺子治病的钱,老农只得选择将这头他们家从小养到大的牛给拉到江户来卖。 在带着牛赶到江户时,已是今日的傍晚时分,市场早已关闭,无奈之下,老农只能先找个地方过夜,等到明日一早市场开放后再将牛给卖了。 因为不舍得花钱住旅店,于是老农就选择了在街边枯坐,准备将就着过一夜。 “牛吗……” 细细嘟囔一声后,青登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老人家,你这头牛……能骑吗?” “骑?能骑!能骑!”老农用力点点头,“我这头牛很通人性的,性子相当地温顺,我就是一路骑着它来江户的。” “……那好。”青登长出一口气,然后把手探进自己的怀里,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老人家,我要买你的牛,这些钱够吗?” 青登保留钱袋里的零钱,只拎出了所有的大钱:价值3两金的3枚小判金,塞进老农的手里。 老农的眼睛登时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十分实诚地连连摇头:“这、这太多了!只需要一半的钱就够了!” 3两金……只要讲价手段够高明,且对耕牛市场有一定了解的话,这些钱完全足以买2头牛了。 “行了,快拿着吧。” 青登还正赶着时间呢,没有任何余暇与心情来和老农慢慢讲价。 在他们橘家的债款被“清水一族”给一笔勾销后,青登现在财大气粗得很,区区3两金对现在的青登而言,只是一笔将其花掉后,眼睛都能不眨一下的小钱。 见青登执意要将这么多钱塞给他,老农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一边将这3两金紧紧地捂在胸口的位置,一边向青登不断鞠躬,感谢青登如此大方地买他的牛,他现在有足够的钱来请医生给幺子看病了。 同因想现在就回家而紧抱着钱快步离去的老农道别后,青登头一偏,看向现在正乖巧地站在他身旁,自刚才起就一直盯着他瞧的大黑牛。 “好了,既然将你给买来了,你就得好好干活了喔。”青登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我现在需要你载我去个地方,只要送我一程就好,不会让你置身于什么危险之中的。” 老农方才说他这头牛很通人性……他这番话貌似还真没有在乱讲。 在青登跟它说话时,这头大黑牛全程静静地盯着青登的眼睛,好似在认真地聆听青登都正说些什么。 在青登的话音落下后,它默默地收回视线,一边甩了甩尾巴,一边“哞”了一声,接着撒开四蹄,快步走到了旁边街道的正中央并俯低身子……一副示意青登赶紧坐上来的模样。 这头大黑牛竟如此通人性……着实是让青登吃了一惊。 “好,乖牛。事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青登扶着腰间刀,三步并作两步地翻身上马……啊,不,翻身上牛。 就在他正欲催促胯下的牛牛跑起来之时—— “橘君,等一下。” 一道出人意料的熟悉女声,忽地自青登的身后响起。 青登神情一变,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佐那子小姐?” 青登的身后,佐那子拖着她的那条伤腿,一瘸一拐地朝青登走来。 “橘君,总算是追上你了……嗯?你这头牛是怎么回事?” 佐那子秀美微蹙,朝现在正扭头看着她的大黑牛疑惑地眨了眨眼。 “佐那子小姐,你怎么来了?夏目小姐呢?你没有带着夏目小姐逃到安全的地方吗?” 顾不上跟佐那子解释他这头新坐骑的来历,青登连珠炮似地朝佐那子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我让阿月她先一个人逃了。”佐那子说,“我现在还有点要紧事想做,没办法陪她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她也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没有我的陪伴,她也一定能逃到安全的地方的。” “而且,没了我这个现在连走都走不快的伤员,她在逃去安全地区的路上,应该也能更轻松一点。” 有要紧事想做? 青登还未来得及对佐那子刚刚所述的这些字眼展开追问,便见得佐那子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一板俏脸,正色道: “橘君,将我也带上吧。” “我知道一条前往居留地的捷径!” “捷径?”青登眼皮微微一沉。 捷径……这个词汇,令青登的表情顿时变得认真、肃穆起来。 “佐那子小姐,你真的知道一条通往居留地的捷径吗?”青登快声反问。 佐那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在我去给宇和岛藩的小公主上课时,我都是走这条捷径来在宇和岛藩的藩邸与小千叶剑馆间往返。” “这条捷径就在离这里不算很远的地方!” 当了宇和岛藩的伊达小公主足足4年的家庭教师,佐那子对于从宇和岛藩的上屋敷到小千叶剑馆的这一段路,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 在机缘巧合之下,佐那子于偶然间发现了一条从宇和岛藩上屋敷到小千叶剑馆的捷径。 这条捷径由许多条人迹罕至的偏僻小巷和小路组成,中途会途经一座毗邻西洋人居留地的街区。 也就是说——这条捷径能通往居留地!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惊人消息,青登的眉宇间挂起一抹抹讶色。 “……那好吧。” 在深深地凝睇了佐那子几眼后,青登轻轻颔首,接着伸出手拍了拍他身后的牛背。 “那麻烦佐那子小姐你给我指路了。” “来,佐那子小姐,上牛吧!刚好我这头牛还能再坐一人。” “橘君,你这头牛……能骑吗?” 看着青登身下的这头武士们一般都不会去骑的坐骑……佐那子的高冷神情不受控制地“崩坏”了,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怪异。 “我这头牛很通人性呢。”青登莞尔,“它刚才主动趴在地上,示意我快骑上来。” “哞~~”青登话刚说完,大黑牛便适时地一边甩尾,一边“哞”了一声……仿佛是在应和青登的话。 “……我知道了。” 佐那子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骑牛就骑牛吧”的“决绝表情”,然后拖着伤腿来到大黑牛的身侧,将两条修长美腿并拢,侧坐在青登的身后。 待确认身后的佐那子坐定了,青登一扬手中的缰绳。 “冲啊!萝卜!” “哞~~” 一男一女一牛,于夜幕下的江户街头疾驰! “萝卜?” “我这头牛的名字,我刚想到的。”青登转回头,对身后的佐那子微微一笑。 ******* ******* 新的重要角色——坐骑·萝卜登场! 它的人物卡应该很快就会过审了,大家之后可以去多多点赞。 今天这章爆更,用来补偿对白银盟【英俊是我英俊呀】的欠更,我现在还欠这位书友8章爆更。 作者君现在还欠10章万字大章。 只要作者君够肝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开始青登与讨夷组的决战了…… 所以作者君再次求票!现在本书的月票是938票,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1050票,那作者君明天就来一章“保底1w,冲击1w5”的超级大章。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695.html 第180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爆更1W3】 给不能吃萝卜的牛取名“萝卜”……佐那子的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给自己的坐骑起啥名,完全是青登的自由,佐那子她一介外人,也不方便对此说三道四。 方才在和老农道别之前,青登有顺口问了句萝卜的年纪。听老农所说,萝卜是刚过3岁的壮年公牛。 哪怕是青登这种对养牛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从萝卜的体型中看出这头大黑牛在它这简短的3年牛生中,被喂养、照料得多好。 体型壮硕、结实,四蹄隐约可见一条条清晰的肌肉线条,力气很足,哪怕是驮着青登、佐那子这俩成年人仍跑得飞快,速度完全不比一般的驮马要慢多少。 而且性子还特温顺,青登只需要轻轻拽一拽手里的缰绳,萝卜就会乖乖地转向,从不违抗青登的命令。跑得也很平稳,纵使没有鞍也没有镫,青登他们也依旧坐得相当安稳。 “沿着这条街道走到底,然后往右转,能见到一条很隐蔽的小道,进入那条小道后再一路走到底,就能进入我所说的那条通往居留地的捷径。” 用很优雅、淑女的姿势侧坐在青登身后的佐那子,不断地发出一条条清晰的指示,给青登引路。 “你刚才所说的那条小道,萝卜进得去吗?”青登低下头瞟了眼萝卜的肩宽。 江户的街町里遍布着大量让人去走都会觉得窄得不行的小巷小道。 “进得去。”佐那子以笃定的口吻说,“那条小道虽不算特别宽,但容纳这头牛……容纳萝卜进出却是绰绰有余。” “那就好。” 为青登指完这段进入捷径前的路程后,佐那子闭上了嘴,安静了下来。 因佐那子的安静,静谧顿时将正骑在牛背的一男一女给包围,传入二人耳中的声音,只剩萝卜的奔跑声、喘气声,以及从二人的身旁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过,说来也奇怪。 明明现在二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在说话,但弥漫在二人之间的氛围,却没有一点儿尴尬的气息。 只有一种奇特的安定感,支配着二人之间的气氛。 直到萝卜载着二人跑完了它蹄下的这条宽敞街道,青登依循着佐那子的指示将缰绳往右拉扯,萝卜照着青登的牵引进行右转弯后,佐那子她那如银铃般的悦耳声音,才再次掌控青登的耳畔。 “……橘君,今夜……真的是非常谢谢你……” 无需任何的讲解、注释,青登也知道佐那子所说的这句“谢谢你”,是在谢他什么。 趁着萝卜正平稳地朝前跑,青登转过头向后看。 侧坐在他身后的佐那子,与他维持着约一个拳头宽的间距,两条修长美腿并拢,腰杆挺得笔直,左手静静搭放在双腿上,右手扶着牛背,哪怕是浓郁的夜色也丝毫遮掩不住她那如凝脂般的俏脸所散发出的诱人白玉光泽,垂至腰间的纤长马尾随风飘扬,好不美丽。 佐那子原本一直用着宛如遥望远方的眼神,紧盯着左侧飞速朝后退去的街景。 大概是感受到了青登的视线,佐那子美目一转,和青登视线相对……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佐那子迅疾地将视线收回,主动退出了与青登的对视。 “……不用客气。”青登轻描淡写地微笑着,“佐那子小姐你平安无恙就好。” 青登将目光转回到身前。 “虽然现在才问,似乎有点晚了……佐那子小姐,你为何会突然来协助我,帮我指明通往居留地的捷径呢?” 佐那子像是早就料到了青登会这么问而早早地备好了回答,青登的话音刚落,她便不假思索地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我可不是那种‘遭人欺负了也不还手’的老好人啊。” “我遭到了讨夷组那么多的‘照顾’,不设法回敬他们一下的话,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我想尽可能地给予讨夷组一些回击,给讨夷组找点麻烦。” “而且……我也实在是无法对讨夷组打算火焚居留地这种行为坐视不理。” 佐那子原本静静搭放在双腿上的左手缓缓收紧。 “他们果然是一帮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火势若是失控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虽然现在连路都走不好的我,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了,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地为阻止讨夷组的暴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正值初夏,恰是一年下来火情最频发、最容易失控的时期之一。 居留地的面积并不算小,这么大一片街区遭到火焚且火势不幸失控的话……整座江户被烧毁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于一百多年前将江户8成以上的区域给烧为一片白地的“明历大火”,其起火原因只是一只着火了的女性和服袖子。 哪怕只是一只着火了的女性和服袖子都能将江户8成以上的建筑物给烧毁……那就更别提是一整片着火的街区了。 佐那子的话音刚落,刚将视线收回到前方的青登,将脑袋重新转回到身后,用一种颇有韵味的眼神看着佐那子。 “怎么了?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佐那子朝忽然用这种古怪眼神看着她的青登发出适时的反问。 “没什么,就只是突然于刚刚发现……虽然我和佐那子小姐已经认识蛮长时间的了,但我对佐那子小姐一直不是很了解呢。” “就在刚才,我对佐那子小姐你有新的了解了。” 话说到这,青登换上感慨万千的钦佩语气。 “我越来越觉得你们千叶家的家教,真是不得了。” 听懂了青登的言外之意的佐那子,抬起纤手按住被风吹得直往她俏脸上拍的右鬓发。 “我怎么说也是武家之女。”佐那子淡淡道,“若是连抗击奸邪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还是趁早放弃习武为好。” “千叶家族的家教果然很不得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说话氛围正好的缘故,受到此氛围影响的佐那子在迟疑了一会儿后,朱唇再启: “……橘君,等会若是到了居留地,结果发现官府的队伍还没来,但讨夷组的人已经开始发动袭击了……你打算如何行动?” “届时,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下萝卜了。” 青登的回复……没有半点犹豫与迟疑。 青登的回答实在是太快,完全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让佐那子不禁因始料未及而面露诧异。 青登的回答虽简短……但信息充足且明确。 “你想一个人对抗袭击居留地的讨夷组全员?”佐那子忍不住地用略有点失控、高亢的语调发出急快的反问。 “总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地躲在一边吧?” 青登一句话就将佐那子给噎了回去。 “就如佐那子小姐你刚才所说的,任由讨夷组这么胡作非为的话,只怕整个江户都会被他们给毁了。” “试卫馆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栖息之所。” “如果因为讨夷组的乱放火而导致火势失控,连累试卫馆也被烧了的话,我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 青登的话音突然一顿。 呢喃了一句“更何况”后,一抹抹回忆之色在其双颊上涌现。 一道有着头靓丽淡金色长发的娇小身影,从青登的脑海里闪过。 “……我还答应过某个住在居留地的小朋友:之后有时间会再来陪她玩。” 青登脸颊与嘴角放松下来……放松下来的面部线条化为了柔和的笑意。 “我可不想食言呀。” 惊讶与震撼……以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消息的情绪出现在表情上。佐那子脸上布满了由各种情绪混杂而成的复杂神情。 她那本来是相当成熟冷静的眼神,这时变得像是没法聚焦一样地芒乎。 她用着这种像是遥望远方虚空的眼神,看着与她近在咫尺的青登高大的背影,朱唇微微翕动。 她像是想对青登刚才的那番言论给予些许评价。 直到过去好一会儿,才终是听到了一句饱含各类情绪的呢喃,从佐那子诱人的朱唇白牙间飘出。 “……橘君,你……好勇敢啊。” 经过几番思量,佐那子最终只想到了“勇敢”这一形容词。 除了“勇敢”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啥更合适的、能用来对青登目前的言行进行妥善评价的形容词。 “勇敢……”青登轻声重复了遍佐那子方才所给予他的这句形容词,哑然失笑,嘴角噙笑地又一次扭头去看身后的佳人,“谢谢夸奖。” “佐那子小姐,你也很勇敢啊。” “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敢于来助我一臂之力,协助我前往居留地。” “不论男女,绝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没有你这样的勇气啊。” 不论男女……听到青登这句无心说出的夸赞,佐那子原本正按着自己右鬓发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松,秀发飞扬,微微遮挡住佐那子她那现在正露出很有韵味的神情的细嫩脸蛋。 只可惜——青登没能有缘欣赏佐那子的这副新奇表情。 这个时候,萝卜终于是抵达了佐那子刚才所说的那条“只要一路走到底后,就能抵达通往居留地的捷径”的小道。 青登看回前方,以不轻不重的力道一拉手里的缰绳,牵引着萝卜进入这条小道。 “冲啊!萝卜!” “哞~~” 萝卜它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萝卜”这一名字,在青登气势十足的喊声落下后,萝卜用力地仰天“哞”了一声,回应青登的高喊。 就在这时,附近恰好有一户人家的男主人被突如其来的蹄子跑动声与牛叫声给吵醒。 “怎么会有牛在叫……”男主人一边用力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满脸疑惑地推开了窗户。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名武士和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正骑着头大黑牛在江户的街头疾驰。 “什么玩意?!” 画面实在过于怪诞的场景,令这人如条件反射般地发出惊愕的大喊。 …… …… 江户,居留地,布莱特的宅邸—— 袅袅的美丽琴音自大厅的一角不断传出。 由十余名演奏家所组成的弦乐队拉出着余音绕梁的舞曲。 大厅的中央,一对对男女在这首优美的舞曲下欢笑、起舞。 布莱特身为最早一批来到日本做生意的外国商人,其财力虽不算现在日本所有外国商人中最雄厚的,但底蕴也不差。 这场为了庆祝自己的60岁大寿、邀请了江户居留地大半居民的舞会,于情于理布莱特都不会吝啬自己的排场。 用简单且直接的一句话来形容布莱特的这场舞会的话……那就是哪怕是不起眼的细节也尽显奢华。 三个枝形吊灯低低挂在举办舞会的大厅上方。一株株纤巧绿蕨挂在吊灯上,它们自然地下垂下来,给大厅增添上一抹和煦的颜色。 大厅的两侧,摆有着一张张长桌,吊灯上的灯光反射在长桌上的每只水晶杯子上,闪闪发亮。 长桌上所有餐具都是银制的,包括装有调味料的瓶子与盛放刀叉的盒子。 每一张长桌上所铺设的白桌布都洁白得让人觉得耀眼,所有的白桌上都点缀着在目前的日本相当难弄来的红玫瑰。 至于餐饮就更别提了,哪怕是现任的幕府将军:德川家茂来了,面对这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品名单,看到这场舞会的宴客们都在吃些什么后,可能都会觉得傻眼。 烤白面包、熏鱼、脆饼干、威尔士的羊肉、沙俄的鱼子酱、法兰西的鹅肝冻糕与鹅肝排…… 桌面上还有紫葡萄、苹果、以及在日本这边正当季的西瓜等水果。 这些美食都被宴客们用拉菲的干红、安达露西亚的雪莉酒、法兰西的香槟酒等酒水送入肚腹。 酒醇香可口,伴着这些酒水将食物送落下肚犹如咽下黄金。 当然,这场舞会的餐桌上自然也是不会缺布莱特他最喜欢的日本清酒。 他此前从他商场上的老伙伴:夏目崇八郎那儿订购的名贵清酒,于今日准时送到了。 不过现在现场的所有参宴者中,只有布莱特他一人喜欢日本的清酒,所以他所订购的这堆清酒基本只有布莱特他一个人喝。 毋需担忧布莱特他能否喝完这么多的酒。 这个老人家的肚子像是个无底洞一样,不论多少清酒他都能轻松灌下。 一瓶接一瓶地喝着自己最钟意的清酒的布莱特,已经喝干了9瓶一合装的清酒。如此豪饮的他,依旧精神矍铄,只有脸颊微微有些酡红。(1合=180毫升) “喔喔,这葡萄好甜啊。”细细咀嚼着刚送入口中的葡萄的安东尼,双目发亮,“艾洛蒂,你要不要来尝尝看这葡萄?” “呵唔~~” 安东尼刚转头去看身旁的艾洛蒂,便见着艾洛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嘴巴因打哈欠而张大的那一瞬间,艾洛蒂及时抬起了自己白嫩的右手背挡住嘴巴,避免自己展露出过于不雅的姿态。 于大庭广众之下打哈欠,这是相当不优雅的事情,对于自幼接受着严苛教育的艾洛蒂来说,若不是困极了,应该也是不会做出这种她平日里做不会做的动作。 “艾洛蒂,很困了吗?” 艾洛蒂的眉宇间浮起一抹迟疑。 大概是自知自己这副状态应该也是很难撒谎吧,艾洛蒂在迟疑了小片刻后,便仰起脑袋对自己的爷爷无奈地笑了笑。 “嗯……有点困了……” 说罢,艾洛蒂用力地眨了眨已经有困意在其中翻涌的眼睛。 安东尼拎出自己的怀表打开来一看——刚过11点30分。 这个时间点,早就过了艾洛蒂平常的睡觉时间,艾洛蒂会犯困也正常。 “艾洛蒂,不如我们现在回家吧?” 为了艾洛蒂的健康着想,安东尼这般提议道。 艾洛蒂毕竟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熬夜对她这样的小孩的发育成长很不好。 这句“回家吧”的提议,是出于对艾洛蒂身体的关心而提出的。 但艾洛蒂貌似却并不是很领情。 安东尼的话音刚落下,犹豫的色彩便在艾洛蒂的瞳仁里冒出并反复拉扯。 “爷爷,我……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小声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后,艾洛蒂伸出她的小手,摘下一颗前方餐桌上安东尼刚推荐给她的葡萄,塞入嘴中。 安东尼愣了下,紧接着因迅速地想明白个中缘由而露出释怀的笑意。 今夜……准确点来讲,是在舞会开始后,安东尼他久违地看到艾洛蒂如此地兴奋、雀跃。 难得的热闹活动、周围人的谈天欢笑声……这些都让因缺少玩伴,平日里常常只能一个人闷在家里的艾洛蒂感到格外的新鲜与欢欣。 时不时地还会有些和安东尼相熟的人,前来礼貌性地找她这位小淑女跳舞,虽然自己并不擅长跳舞,前来找她这个小朋友的人也基本不会跳得太过认真,但艾洛蒂还是觉得相当开心。 回忆着艾洛蒂自舞会开始后就一直露出的那一张张笑颜,安东尼冲艾洛蒂温柔地笑了笑。 “那好吧,那就再晚一会儿吧,不过那些甜点可不能再多吃了哦。” 安东尼的前半句话让艾洛蒂露出笑容,后半句话则是令艾洛蒂的整张小脸霎时垮下来。 “我还想再吃一块那个小蛋糕……” 艾洛蒂扁着嘴唇看向不远处的某张餐盘上所摆放的一块块奶油小蛋糕。 “不行。那种食物不健康,偶尔吃吃就行了,不能够多吃。” 安东尼在甜点的问题上,有着不容许退让的坚持。 以严肃的口吻严厉禁止艾洛蒂再吃甜点后,安东尼将视线再次一沉,再次看向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孙女。 今夜的艾洛蒂穿着一套安东尼最新买给她的一套白色礼裙。 洁白的精致裙子,与这孩子的天蓝色眼瞳以及正绾着的淡金色长发甚是相配。 艾洛蒂现在已经收拾好了被爷爷禁止吃甜点而生出的沮丧心情。 她似乎也很喜欢安东尼刚推荐给她的葡萄,她乐呵呵地将这葡萄一颗接一颗地送入自己嘴中。 看着艾洛蒂现在这副喜滋滋的模样……安东尼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很遥远的风景一样,变得恍惚起来。 严格来讲……安东尼现在也确实是在看着很遥远的风景。 他正凝睇着在带着艾洛蒂来日本后,就被他深埋在脑海深处的那一幕幕记忆画面。 “嗯?爷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呆?” 艾洛蒂发现了安东尼的异样,停下了往嘴里塞葡萄的手。 “没什么……” 安东尼抬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我只是突然很感慨……有把你从那人的手中救出并带着你来到这个遥远国家,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个国家现在还是危机四伏的……但我们爷孙俩的生活一定能越变越好的。” 艾洛蒂只在瞬间因讶异而拉下眉角,紧接着她温柔地微笑,露出着和她这副年幼娇小的身板很不相配的成熟笑容。 “爷爷,你可别在这里哭鼻子哦。” 艾洛蒂抬起手轻轻地拍抚着安东尼的脊背。 莫名其妙地遭到了自己孙女的安慰,安东尼的神情变得又好气又好笑。 …… …… 此时此刻—— 布莱特宅邸外,某处—— “人来齐了吗?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吗?” “好,走吧!” …… 今夜对某些人而言,真是天公作美……几无月光的暗沉夜色,等同于一道天然的“保护色”。 十数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抱着一个个大木箱从各个方向逼近布莱特的宅邸。 奔抵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后,他们用一早准备好的工具撬开木箱。 若是布莱特先生在场的话,看到这个木箱以及木箱内所装的物事后,定会觉得相当眼熟吧——箱内的瓶瓶罐罐,正是他从夏目崇八郎那儿订购来的清酒。 丁零当啷……这十数道黑影七手八脚地将箱内的清酒逐一拎出,发出瓷器互碰的清脆响声。 “动作快,把它们都扔出来!” 随着这一声令下,黑影们从箱内所拎出的这一瓶瓶清酒被用力地扔向旁边的布莱特宅邸。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难闻的气味,霎时充溢着周围的空间。 这些“清酒”的瓶身内所装的,根本就不是清酒,而是刺鼻的火油! “点火!” 无悲无喜的冷酷喊声,如同宣布罪责与刑罚的宣判语。 呼呼呼……! 火焰燃烧的声音…… 热气与火浪高高地涌起! …… …… “嗯?” 艾洛蒂用力地抽了抽她的小鼻子。 “爷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奇怪的味道?”安东尼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艾洛蒂,轻轻地抽了抽鼻子,紧接着脸色微变。 他也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奇怪的气味飞速传播,不一会儿,舞厅内越来越多的人因闻到了这奇怪气味而纷纷停下了各自手里的事情,面露疑惑。 气味渐浓……某些嗅觉较厉害的人,已经闻出了这是什么东西被烧焦的气味。 紧接着,继奇怪的气味之后,奇怪的声音传至舞厅之中。 啪挲、呼呼……尽管声音很细微,但绝大部分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这阵火焰在燃烧的声音…… 一个不好的猜想,顿时从众人的脑海里浮现。 十分凑巧的——于此刻急忙冲进舞厅内的一名女仆的大喊,令众人的这则恐怖猜测迅速得到了证实: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英语)” 尽管今夜这场舞会的不少参宴者都来自非英语系的国家,但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比如:“fire(火)”,他们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舞厅瞬间产生了一股紧绷的气氛。 接着在下一瞬间,这股紧绷气氛轰然爆发—— “艾洛蒂!” 安东尼大喊了一声现在仍未从震谔中回过神来的艾洛蒂的名字,肥胖的大手一张,抱住艾洛蒂向宅邸外冲去。 尖叫声、奔跑声……大厅再无此前的风雅氛围。 这些直到刚才为止都还衣冠楚楚的参宴者们,现在都不顾形象地朝宅邸的大门、朝宅邸的外面仓皇逃去。 跑得最快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容貌还算英俊的英吉利人。 他用力地推开宅邸的大门,然后—— 嗤!嗤!嗤! 一根根箭矢呼啸着从他的身旁飞过。 数十名武士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堵在宅邸的大门外,其中的10名武士手持着宽大的和弓,在见着有人从宅子内出来后,他们立即不假思索地抬弓就射。 箭矢虽没有射中这个英吉利人,但也把他给吓得够呛。 “别出去!外面有好多杀手!(英语)” 被吓得脊背全是冷汗的这人,惊慌地退回到屋内。 将艾洛蒂抱在怀里的安东尼因冲在逃跑队伍的前列的缘故,所以也看到了堵在宅门外的那一帮武士,后背又冒出了一层新的冷汗。 大门不能走……众人只能慌慌张张地转而去寻找其他的逃跑路径。 然而……不论是侧门还是窗户,总之所有能够出去的地方,都被杀气腾腾的武士给堵拦着。 没有武士的地方,则有火焰。 因为事先抛洒了大量火油的缘故,火焰蔓延的速度极快。 火焰沿着柱子和墙壁飞速蔓延,仅片刻的功夫,小半个宅邸便都被火焰所吞噬。 股股焦臭的浓烟,开始朝众人涌来。 一颗颗火星在耳边飞舞、爆裂,头顶着火的木架坍塌,擦过艾洛蒂和安东尼的身旁,艾洛蒂被吓得惊叫出声。 “没事没事。”安东尼连忙轻抚艾洛蒂的后背,安慰艾洛蒂。 安东尼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现在也很害怕,但为了不加剧艾洛蒂的惶恐,他只能强忍住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火已经烧过来了……这里也不能久待了,众人连忙朝还没有被火焰所波及到的地方逃去。 布莱特的宅邸本来就算不上多大,而刚才的那些黑影们是从东西两个方向一起点火,所以火焰蔓延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最终——因一直找不到可以逃生的路径,众人只能回到了离大门较近的某条宽敞走廊,在这条走廊内急得团团转的。 “外面那些人是‘攘夷派’的暴徒吗?(俄语)” “布莱特先生!您这里有逃生的暗道吗?(英语)” “咳咳!咳咳咳!别待在这!烟涌过来了!(法语)” …… 男人们在咆哮,女人们在尖叫……五花八门的语言混合着热气与浓烟搅作一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现在都是面无血色,满脸的惶恐。 截至5分钟前都还在用有礼有节的谈吐在那聊天、用优雅的动作在那跳舞的这些人,现在都在惊恐地尖叫、咆哮……过于充满反差的场面,透有着一种诡异的滑稽感…… …… …… 艾洛蒂、安东尼他们现在都被困在了布莱特的宅邸内,所以他们都并没有发现:并不只是布莱特的宅邸,居留地内的另外几处地方也近乎在同一时间被点火。 就像原本正慢放的电影突然被按下了加速键,居留地原有的静谧被彻底击碎。 火焰的燃烧声、火浪卷起的风声、惨叫声、惊恐地逃跑的脚步声…… 由这些声音所组成的音浪,本应是刺耳、难听得让人直觉得难受才对。 但对于神野而言,这些声音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终于是能灭掉这片可恨的街区…… 神野无声地轻叹口气,然后百感交集地缓缓抬起头、扬起视线,看向前方那正被亲率大队人马给堵着的布莱特宅邸大门。 脸上浮现出大志得以实现的踌躇满志的神色。 将江户的居留地毁掉,杀光居留地内的所有外国人——这是神野在建立讨夷组之前便已存于心里的夙愿,同时也是他实现“攘除全国所有夷狄”的宏伟计划的第一个小目标。 为了实现此夙愿,神野他于好久之前就进行了最周密的计划,展开了最大程度的动员。 经过此前数场大行动的损耗,外加上神野自己所开展的汰劣存良的“精兵计划”,讨夷组目前的组员数,早已大不如前。 凭讨夷组目前仅有的人数,想杀光居留地内的所有外国人,未免有点困难。 毕竟这些夷狄也是有长着脚、是能够逃跑的,派人满街区地漫无计划地逮人就杀,实在是太没效率。 关于如何高效率地杀伤居留地内的夷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神野许久。 直到前不久,他得知了一则让他心思霎时活跃起来的消息:居留地内的某个名叫布莱特的家伙,将在他60岁大寿的那一夜,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届时大半居留地的居民都会来参加。 居留地的夷狄们竟然聚集在一起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攘夷机会啊! 于是,在经过几番思量后,神野决定将他筹备良久的“毁灭居留地”的计划,定在了布莱特60岁大寿……即这一天的晚上! 他今夜所定的“杀人目标”非常明确——集中所有战力,杀光于今夜参加布莱特舞会的所有人! 既然居留地的大半住民今夜都在布莱特的宅邸里,那么若能将这些参宴者都给杀了,这样的收获也足以让神野感到满足了。 至于该怎么干掉掉布莱特舞会的参宴者们……神野所定的计划,不可谓不残忍、狠毒。 往布莱特的宅邸放火,然后率人堵住宅邸的大门等各个地方,不让宅邸内的任何人出来,让屋内的人要么被火给活活烧死,要么就冲出屋子被他们给砍死、射死——以上,就是神野所拟定的全部计划内容。 从“保证杀光屋内所有人”的这一点来看,此计划无疑是最稳妥保险的。 神野吸取了上次袭击蕃书调所的经验教训。 直接派人冲进宅邸内逮人就杀,效率实在过慢了一点,还容易有漏网之鱼。 与此相比,直接放火烧宅,然后集中人力堵住大门等寥寥几个出入口,倒逼屋内的人在“被火烧死”和“冲出屋子被人砍死”这2个选线里做出选择,效率反倒是要来得更高一些,也不容易漏杀、误杀。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这个时候,神野听到有2串脚步声正从西面朝他们这边逼近。 是2名手拿米涅步枪的居留地警卫。 这2名警卫在赶到此地,见着目前聚拢在布莱特宅邸外的这大队人马后,顿时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无需神野来亲自下令,某名身材相当壮硕的武士立即领着数人、拔出刀来,朝突然出现的这2名警卫杀去。 这2名警卫倒也是非常地勇敢。纵使眼前之敌数十倍于己方,他们还是勇敢地举起手中的枪,准备施以反击。 然而……残酷的战力差距,光靠精神力是无法填平的。 这些警卫们维持一下居留地平日里的治安倒还行,抗击讨夷组这帮恐怖分子,就真是有些力有未逮了。 他们所用的枪支,虽是现在算得上是最先进的步枪:米涅步枪,但就这么2支枪,面对此等人数的敌群,实在是不顶用。 砰!砰! 这2名警卫纷纷开枪,结果子弹全都打空…… 趁着他们的弹药打空了的这一机会,刚才领着数名武士朝这俩警卫杀来的壮汉,顿时率人一拥而上。 警卫们虽及时倒转枪身,将枪杆当作棍棒来使,但最终还是因寡不敌众而被乱刀砍死。 静静地将这2名警卫从出现再到被斩毙的全过程给尽收眼底的神野,一边“呵”地冷笑了一声,一边将视线转回到前方的布莱特宅邸,然后用惬意的口吻于心中暗道: ——这些夷狄现在一定很疑惑为什么几乎不见警卫们来救他们吧。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若是得知此地大部分的警卫都已被我们给杀了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反应。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阻碍,也为了减少之后的伤亡,在火焚居留地之前,神野亲自带人偷袭了居留地警卫们的驻所。 偷袭相当地成功。 居留地的警卫们人数本来就不多,因对神野等人的偷袭始料未及,留守于驻所内的人基本全军覆没,而神野他们这边几乎没有伤亡。 一言以蔽之——居留地的治安系统,现在已基本算是瘫痪。 忽地,又有脚步声从旁边的街角传来。 不过,这次出现的不再是残余的居留地警卫们,而是被神野派往居留地的其他地方放火的部下们。 “神野先生,东边的屋子,我们已经顺利点着了!” “嗯。”神野颔首,“辛苦你们了。” 若想毁掉这可恨的“夷狄聚居区”……光杀人可不行。 那些碍眼的西洋建筑,也同样不能留! 因此,除了“杀光布莱特舞会的参宴者们”之外,神野他们今夜还定了一个目标:将这片可恨的街区给彻底烧为灰烬! 为了将他之前从罗刹那儿紧急购置的火油给最大化地使用,神野事先有和对建筑学有一定研究的同伴们详细研究过该怎么放火。 经研究——他们只需要在东、南、西这3个方向上的5座房屋放火,就足以令整座居留地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在减掉需要留来干掉布莱特舞会的参宴者们的火油后……剩余的火油完全足以用来完成这项“放火任务”! 被神野派去放火的部下们,现在都已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的“放火任务”都完成得相当圆满。 眼下,从居留地的各处涌出的火光,将整片居留地都映亮得有如白昼。 为了保证今夜的“毁灭居留地”的行动,能以最大战果地胜利完成,在去除掉“看守佐那子和夏目月”等必要人员之后,神野将他今夜所能带来的全部同伴——总计66人,统统都给带到居留地来了。 此时此刻,随着“放火队”的全部归来,以神野为首的这67名讨夷组的暴徒们,现都已齐聚在了布莱特的宅邸之外。 他们都用着激动、兴奋、满心感慨的表情,看着正逐渐被大火给吞噬的布莱特宅邸。 某些人摩拳擦掌,期待能有些夷狄因忍受不住大火的炙烤而从宅邸内冲出来,这么一来他们也能体验一番手刃夷狄的快感。 部分人半阖双目,以一副很享受的姿态,聆听着不断从宅邸内传出的惨叫声、哀嚎声。 以神野为首的一些人,则是面带笑意,以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打量着眼前的红莲地狱。 火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于他们身后的地上拉出一道道鬼影绰绰的长长影子。 这些人的笑声;这些逸散着森冷气息的影子;配上现在正主宰着整片居留地的火焰燃烧声与人的惨叫声…… 这副画面,犹如百鬼夜行。 …… …… 宅邸的火势渐有转强的趋势。 木材裂开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宅邸的各处传出,越来越多的天花板、墙壁崩塌落下,激起的大量火星在黑夜里飞散。 “留在这里也是等死!我们一起冲出去吧!(法语)”某人突然这么大喊。 “你没看到堵在宅子外的那些武士吗?就这么冲出去的话,也是死啊!(法语)”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坐等火烧过来,把我们烧死、熏死吗?” …… 抱持着不同想法的人争吵着……令本就已很是吵闹的这片空间,变得愈加嘈杂,同时也为周遭的气氛多添了几分绝望的气息。 火又烧过来了。 四周蔓延着一股木头烧焦的臭味,火焰唤来的风翻滚着,送来宅邸正被灼烧的听来难受的吱嘎声,大量飞舞的火星落到了艾洛蒂的脸上。 火星扎刺皮肤……浓烟刺激眼鼻……喉咙像正被火焰灼烧般疼痛,每咽一口唾沫,口腔里都会泛起难闻的苦味,令艾洛蒂难受得不断咳嗽,咳到难以再顾及自己的形象,咳到都快要呕出来。 “艾洛蒂!艾洛蒂!”急得声音都变调了的安东尼,伸出手擦去艾洛蒂额头上的汗珠。 “我……我没事……”艾洛蒂深吸一口气,然后仰起小脑袋,对安东尼报以试图让安东尼安下心来的笑容。 听着艾洛蒂虚弱的声音,看着艾洛蒂现在对他露出的这抹笑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心酸的安东尼急匆匆地昂起头,试图寻找着还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然而……置身于这么一座已被火海给包围的宅邸,早就没有什么安不安全可言了…… 尽管安东尼有勉力地控制……但情绪还是决堤了,一抹接一抹的不安与恐惧从其双颊上涌现。 仍被安东尼抱于怀里的艾洛蒂,静静地看着她的爷爷。 “爷爷……” 她伸出了她的小手,轻轻抚上安东尼布满皱纹的脸。 她想对现在很不安、很恐惧的爷爷说一些宽慰的话。 但在轻声呢喃了一句“爷爷”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现在……也很害怕…… 手、脚、唇、声音……整个身子都在不断地颤抖。 好害怕……好害怕…… 这种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的恐惧情绪,突然勾起了过往的回忆。 在数个月前的那场细雪纷飞的夜晚,她也是这样,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忧惧着疼痛与死亡。 不过,在数个月前的那个雪夜里,有那个男人在。 那个……拯救了他们的男人…… 那个……用剑抚平了她心中恐惧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高大背影,在艾洛蒂的眼前浮现。 “橘先生……”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正紧咬下唇的艾洛蒂,下意识地呢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 …… “应该快差不多了。”神野嘟囔。 不消片刻,眼前的这座宅邸就要在火舌的侵蚀下,再无半寸安全的地方。 届时,屋邸内不想被火和烟给烧死、熏死的人,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冲出宅邸,扑进“守候”在宅邸外的神野他们的怀里。 自知屋邸内的夷狄们就都快要完蛋了,神野等人脸上的笑容更显惬意与自得。 空气里弥漫着得意、快活的气息。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头顶的天色,从刚才开始就飞快变化着。 原本将天与地给阻隔开的厚密云层忽然碎裂,在风的牵引下,向着四周飘散。 散开的云层……令天空看上去像是裂开了一样。 道道银白的月光从这些“天之裂缝”中泻出,绞成了一束束光柱,衔起了天地。 然后—— “哞~~” 一道响亮的牛叫声,从神野他们的后方响起。 …… …… 在距离居留地还有一小段距离时,青登和佐那子就远远地看到了一抹抹橘黄色的火光。 二人的表情在这些火光的照映下,变得格外凝重。 在萝卜的驮载下进入居留地后,青登便看到了正在居留地的四处肆虐的火浪,以及正仓皇向外逃窜的居留地住民们。 最糟糕的局势出现了……讨夷组已经对居留地发动了袭击,但官府的大部队尚未赶到。 现在抵达居留地的官差……仅有青登一人。 无需任何人的领路,青登默默地驱使着萝卜朝惨叫声最多的地方冲去。 紧接着,他便远远地看到了布莱特的宅邸,远远地看到了正聚拢在布莱特的宅邸外,准备瓮中捉鳖的神野等人。 那座宅邸……应该就是那个布莱特的宅邸吧…… 艾洛蒂她们……现在就在那座宅邸里面吗…… 仅看神野等人包围布莱特宅邸的这个态势,青登就已猜到了这帮疯子是想要做什么。 现在怎么办——这个想法,冷不丁地从青登的脑海里弹出。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就自动消散了。 “怎么办?”……这种问题还用得着去细想吗? 仅一瞬间,青登心已决。 咔嚓! 青登腾出左手按住左腰间定鬼神的鞘口下方,拇指翘起,顶住定鬼神的刀镡,拨开了鞘口。 出鞘的利刃,发出悠长的铿鸣……好似在回应其主人的果敢与决心! 尽管已从青登事先所述的话语而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青登单手拨鞘的动作后,佐那子还是忍不住地睁圆美目。 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在这副惊愕心情的驱使下,佐那子忍不住地急声道: “橘君,你……” “佐那子小姐!” 青登抢先一步开腔,打断了佐那子的话头。 剑士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佳人,微微翘起的嘴角,泛起平淡的笑意。 “萝卜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说罢,青登将手里的缰绳甩给佐那子,然后从牛背上疾跃而下,在双足落地的下一刹,压低身体重心,以一种宛如贴地飞行的动作,向着前方,向着那66名暴徒笔直地冲去! …… …… “怎么回事?” 神野循着刚才的那声牛叫转头望去,紧接着一抹抹惊愕之色在其眼中、双颊上涌现。 后方漆黑的街道上,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向着他们径直地冲过来。 经过一段长距离的助跑后,人影借着助跑的势能腾跃而起,身子于半空中划出一条高耸的抛物线,以一记跳斩砍飞了他的一名站于人群最外围的部下! “什么人?!” “喂!有敌人来了!” “是谁?” …… 突然出现的不明身份的武士,令讨夷组的诸位组员纷纷下意识地向后退散,拉开与此人的间距。 此时此刻,恰好有一道泄出的月光,照到了此人的身后,勾勒出他的身影,但因这月光过于耀眼,反而让那人的脸处于相对的黑暗中,难以看清其面容。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神野神情猛然一变,脸上充满惊骇和诧异的神色。 其余人的脸色也都是立时变了,他们现在都瞪圆着双眼,呆若木鸡。 原本充溢于此地空气内的那一抹抹得意、快活的空气轰然消散,因股股笑声、说话声而嘈杂的这片空间,于这一刻变得寂然无声。 这一切的变化,只因这名正被月光所笼罩的武士,用平静的语气回应了某人的那句“什么人?”——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这之后代替这名武士发声的,是其右手所提的那把白刃。 他架起手里的剑,向前横着就是一刀。 刀锋牵动月光,斩断了眼前的敌人与黑暗! ******* ******* 因为系统的bug,昨天天璋院人物卡的词条:“未亡人”和“寡妇”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萝卜的人物卡上(豹毙.jpg),现在这bug已经修复了。 昨天的月票数完美达到了目标,所以作者君兑现承诺,今天爆更1w3! 本卷的最终高潮终是来了,作者君想保持着“每日更新1w+”的更新节奏,一路写到这段高潮结束。 所以今天继续月票悬赏!现在本书的月票是1103票,只要能在今天达到1250票,明天继续爆更1w+!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696.html 第181章 1vs67!与讨夷组的决战!【爆更1W】 真是个漫长且各种突发状况频发的一夜……在从萝卜的牛背上跳下时,青登没来由得突生此番感慨。 本来只是在寻找失踪的佐那子,结果却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讨夷组试图毁灭居留地的阴谋,于短短一夜之间,转战大半个江户,救援佐那子在先,骑牛赶赴居留地在后。 而现在,他正发起着冲锋。 孤身一人地冲向着前方的敌群! 你是不是疯了——倘若让某些人目睹了青登现在的所作所为,定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吧。 眼前的敌人,少说也有60人。 单枪匹马地攻向有着如此规模的敌群……简直是疯了。 事实上,青登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这番行为,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简直荒谬得不可理喻。 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完全无视掉现在正包围着布莱特宅邸的神野等人。 发现了讨夷组打算袭击居留地的阴谋……立下此项功劳的青登,功绩已足够大。 更何况敌我双方的战力差也确实过于悬殊。 官府的大部队尚未赶到,青登身边的战友就只有一条腿受伤的佐那子。 就算青登现在躲到了安全的角落,静看神野等人将布莱特宅邸内的全部人杀光,事后也不会有人能出来指摘青登什么。 然而——就在方才,就在“怎么办”这一想法于青登的脑海中闪过时,青登还是毫不犹豫地下定了决心。 被视为不可理喻也好。 被视为不自量力也罢。 他选择了拔刀在手。 不迟疑,也不后悔。 不是因为想要呈英雄。 也不是为了救死扶伤、惩恶扬善这种大义凛然的理由。 虽说不上来为什么,但青登就是觉得自己如果于现在选择退缩、选择躲在安全的地方任由神野等人肆意妄为的话,自己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是不慎弄丢了什么物品、再也见不到什么人的那种“失去”。 而是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心里的某个部位会不见的那种“失去”。 …… (……橘君,你……好勇敢啊。) …… 青登忽地回忆起佐那子适才对他的这句称赞。 佐那子小姐呀……青登的嘴角翘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我这并不是什么“勇敢”。 我只是顺从内心之所想、内心之所向而已! …… …… 横向挥出的刀锋,剐开了站于青登右前方、自己正身处青登的斩击范围而不自知的敌人脖颈处的大动脉。 因为青登的身高远在这个时代的成年男性平均值之上,再加上青登的佩刀定鬼神的刀身又比一般的打刀要长,所以常有技艺不精的蠢货因“估错了青登的攻击距离”而毙命。 在将这个犯了“估错间距”这种低级错误的敌人斩杀下一刹那,青登将定鬼神的刀锋稍稍上抬,调整刀的方向,然后顺势朝正前方的一个高个子使出一记朴实无华的平刺。 这个高个子虽然已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旁边侧站半步,试图躲开青登的刺击,但他那略微低下的反应速度和身法水平,想要青登这记疾如雷光的刺击完全是天方夜谭。 高个子的脚才刚来得及抬起,他胸膛就已经被捅了个对穿。发出“噗叽”的一声响,就像是液体喷溅出来的声音一般 “妈的!去死吧!” 左侧传出颇有气势的大喝。 在同一时间,右侧涌来有人逼近的气息。 青登飞快地往自己的左右两边看去,左边1人,右边3人……他们气势汹汹地提刀杀过来,想要对青登来个“东西对进”。 东西两边都已有敌人靠过来……再继续傻站在这,可就要遭到夹攻了。 青登深吸一口气,手上发力,将定鬼神的刀身在这个被他刺穿了胸膛的敌人体内用力一转,格开了因剧痛而收缩夹紧了定鬼神刀刃的肌肉。 在收回定鬼神的同时,青登顺势腾出左手,将与他近在咫尺、眼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眼前之敌腰间的胁差给拔了出来。 青登现在进入了右手提着打刀,左手握着胁差的状态。 之所以拿走了这名敌人的胁差,并不是青登一时心血来潮,想要耍二刀流。 二刀流是一门很难的剑术流派,虽说青登因“左利手”的天赋效果,左半身的灵敏程度并不输给右半身,但二刀流并不是左半身够敏捷就能玩得转的。 若想使好二刀流,足够的力气与精湛的技巧缺一不可。 一言以蔽之,没有经过漫长的练习,贸然使用二刀流,只会导致两只手的刀互相妨碍,实力不增反减。 从没使过二刀流的青登,为何突然手持双刀——青登他在下一瞬间就给出了回答。 脚下滑动,飞速地从自己目前所站之敌撤出时,青登一肩撞向某个长有着只大鼻子的敌人。 这个大鼻子还没进入神经紧绷的战斗状态,反应迟缓,青登撞进他怀里后,他才将将回过神,但为时已晚。 与这个大鼻子撞了个满怀的下一刹,青登将左手的胁差狠狠地搪进此人的胸膛,也不把这柄胁差给收回来,就这么把这柄胁差留在了这个大鼻子的体内。 在与这个大鼻子分开时,为确保此人能死透,青登还不忘顺手将胁差用力地在他体内转一圈。 丰富自己的进攻手段——这就是青登突然拿起双刀的原因。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大喊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来者只有橘青登一人!为因这可恨国贼而死伤的同伴们报仇的机会来了!包围他!别让他跑了!他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是我们那么多人的对手!” 是神野的声音。 …… …… 在经过短暂的惊愕过后,讨夷组的诸位组员们,这个时候也纷纷回过了神、反应了过来。 最开始的时候,见到青登突然现身时,包括神野在内的绝大部分人还以为是官府的官差们来了。 官府的官差们来了?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来得那么快!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不禁拟出种种猜想,神色不由得骤变。 但在放眼望去,发现青登的身周与身后都没有其余官差的身影,觉察到来者貌似只有青登一人之时,神野等人的心绪……可谓是始惊后喜。 这个橘青登竟然敢就这么一个人冲过来?神野等人大惊。 这个橘青登竟然敢就这么一个人冲过来!神野等人大喜。 出于谨慎的态度,神野本还认真地观察了下周围,查看是否有着什么陷阱。 但在渐渐意识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这个橘青登真的是就这么自己单枪匹马地朝他们攻过来后,神野的脸上开始冒出怎么掩也掩不住的喜色。 虽然不知道青登是如何那么快地发现居留地正在遭受他们讨夷组的攻击的,也不知道青登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敢在一个同伴都没有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与他们展开正面对抗……但不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总之在神野的眼里,青登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个人跑过来找死。 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你这个杀千刀的国贼倒自己跑过来送死了! 狰狞的笑容,在神野的双颊上冒现。 不过,在狂喜之余,神野还是保持住了一个领袖该有的镇定与思考能力。 身为北番所“三回”官差的青登竟然于此时此地现身……那这代表着江户的奉行所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知晓居留地有异! 也就是说,再过多一段时间,江户奉行所和目前正在江户幕府的命令下配合江户奉行所打击“激进攘夷派”的火付盗贼改,很有可能就要赶过来了…… 这个橘青登说不定只是被派来打前锋、对居留地展开先行侦察的…… 神野缓缓收敛住脸上的狂喜笑意,神色变得凝重。 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他们可不能再在居留地久待了! 于是乎,当机立断的神野扯开嗓子,高声喊出了刚才那句“来者只有橘青登一人……” 和他们讨夷组结有着血海深仇的青登,可是神野他所定的必杀目标之一。 既然这个迟早要杀掉的可恨国贼于今夜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没有不将这份宛如“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大礼给吞下的道理! 神野现在的计划相当明确——赶在官府的大部队赶来之前,把青登和布莱特宅邸内的那些夷狄都给杀了! 神野并不怎么担心他的这个计划,是否有能力圆满完成。 我们这边包括我在内,共有67人!67人打1人,累也能累死这个国贼——神野自信满满地如此断定。 …… …… 神野的大喊还是起了不小效果的。 某些还因青登的突然现身而恍神、不知所措的人,稳住了心神。 某些人可能是因为此前曾有亲友因青登而受伤、死亡的缘故,眼中冒出强烈的战意与恨意。 1对67的血腥死斗……于此刻,正式开幕! 一名敌人摆着上段架势,带着一往无前、势要把青登的脑袋劈碎的气势自青登的左侧冲来。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劈碎青登的脑袋。 瞥了这名敌人的方位一眼后,青登将手中刀横举上抬。 铛! 过于响亮的金铁相击声,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二人之中是不是有谁的刀断了。 细细看去——二人的刀虽未断,但二人的刀刃相击处双双蹦出了一个细小的豁口。 从今夜救援佐那子起,青登就一直在挥舞着定鬼神杀敌……不间断的连战下,刀刃受损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之后又要将定鬼神拿去送修了啊…… 这名正与青登对刀的敌人岔开双脚,双足踏地,腰部运劲,欲与青登角力。 自己的前后左右都还有着宛若无穷无尽的大量敌人,若是就这么站定在原地和这家伙角力,只会导致自己身上暴露出大量有周围的其余敌人有可趁之机的破绽。 于是,清楚此中利害的青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猛地将身子朝左一闪!连人带刀地闪到了眼前之敌的右侧,从这场角力中抽身而出! 没有预料到青登会突然闪开的敌人,没能来得及收力,其身体凭着惯性向前倒去。 而这个时候,青登的斩击来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双脚都不用动,青登随便往前一挥刀,就能砍中这个敌人的任何一处身体部位。 还未能来得及重新调整好身体姿势与身体重心的这家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定鬼神的刀锋离他的脑袋越来越近……西瓜爆开了。 嘣!嗖! 右前方传来弓弦弹开的声音以及箭矢的破空声……青登循声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名手持和弓、身材相当高大的敌人,正将宽大的和弓弓身正对着他,弓弦因刚放箭的缘故而还在微微发颤着。 神野今夜带到居留地来的这66名部下里,有10人是专门负责射箭的弓手。 在数个月前那场试图截杀安东尼和艾洛蒂的刺杀行动里,他们讨夷组有使用过十来挺花重金从法诛党的罗刹那儿买来的据说产自水户藩的火绳枪。 据从这场最终以惨败而告终的行动中逃回来的部下们事后反映,这些火绳枪实在是太不好用了,精准度差,射击速度又慢,得呈一定规模才能有足够的杀伤力。 区区几挺、十几挺火绳枪……最大的作用可能也就只有壮壮声势了。 仔细聆听了部下们的反映与建议的神野,最终大彻大悟:火枪终究是奇技淫巧啊!还是弓箭更好使! 获得此番感悟的神野,弃用了火枪,决定一心一意地使用弓箭。 ——弓箭吗…… 青登忽地回想起他几天前从那个“蓄须中年人”身上所复制到的新天赋:弓之达人。 弓术天赋增幅为常人的10倍……这是青登他继“剑之逸才”之后,所复制到的第2个“提高武学才能”的天赋。 虽说复制到了新天赋总归是件好事……但这个“弓之达人”对青登而言,还是太鸡肋了一点。 青登他对弓术没什么兴趣,在这个蒸汽机、铁甲舰都已经出现的时代里,相比起弓术,青登还是对美利坚的传统武术更感兴趣一点。 青登并不知道——身负“弓之达人”这一天赋的“蓄须中年人”,其实是讨夷组里弓术最好的一个。 被神野选来于今夜负责持弓的这10名武士,都是他们讨夷组里最擅长使弓的人。 然而,虽号称是“最擅长使弓”,但他们的具体弓术水平和普通人相比……大概也就只是60分和50分的差距而已。 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有那个余力和财力学习弓术,而他们讨夷组几乎所有的组员,都是生活水平一言难尽的中下级武士。 经济状况的低下所招致的教育环境之恶劣,令讨夷组内几乎没有一人是从小就接受着极严格的弓术训练的。 故此,现在手持和弓的这10名敌人,他们的弓术都远远称不上精湛。 本来这些人的弓术水平就算不上有多好,眼下的这种“青登的身边有很多他们的同伴”的环境,更是令他们投鼠忌器,大大限制住了他们的实力发挥。 不过,弓箭始终是弓箭,其威胁度终究是不能无视的。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死于冷箭之下? ——得先设法解决掉这些弓手…… 移动视线,将每名弓手的站位都尽收眼底后,青登一边躲闪着周围敌人试图对他展开的包围,一边朝离他最近的一名弓手靠去! “快!拦住他!不需要将他给干掉,只要阻碍他的行动就可以了!只要能让他的行动受到限制,他就完蛋了!” 青登的前方,4名身高差不多相同的敌人肩抵着肩,拼组成了一道人墙,然后一边呼号着,一边像一波巨浪般地朝青登“拍”来。 对于这堵朝他这边径直压过来的人墙,青登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振定鬼神,将刀身上残留的鲜血与油脂甩飞进身旁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青登微微抬高自己的目光,让自己的视线越过身前的这道人墙,朝人墙的后方看去。 准确来说——是朝刚才高喊着“只要能让他的行动受到限制,他就完蛋了”,指示着自己的4名同伴组成这堵人墙、现在正躲在人墙后方的那个家伙看去。 是个眉毛很粗的壮汉。 “呼”的一声又吐出口浊气后,青登的袖摆再次高高扬去——他快步地朝前冲去!朝着前方的人墙冲去! 就在即将与这道人墙撞上时,青登的腰猛地一沉,于倏忽之间在自己的腰身蓄满力量后,青登用力朝前一踏,接着直接腾跃而起。 跃上半空、跃到人墙的正上方后,青登以身下人墙里的某名敌人的肩膀做踏板,踩着此人的肩膀直接跃到人墙的后方。 跃过人墙、双足落地后,青登不做任何停歇,他如下山猛虎般地朝躲在人墙后方的那个刚才发号施令的人……即那个粗眉毛扑去! 没料到青登竟然会直接跃过人墙,这个粗眉毛慌慌张张地将手中的刀竖起,朝着青登的胸口刺去。 刀刚刺出,粗眉毛便感觉眼前一花——青登他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青登闪身到了粗眉毛的身侧,然后看也不看他地与其擦肩而过。 不过,在和这个粗眉毛即将身影相错时,青登顺手将定鬼神的刀锋对准这家伙的侧腹,然后横向一挥—— “啊啊啊啊啊——!” 青登将凄厉的惨叫抛却到身后。 历经数次险象丛生的移动,躲闪,青登终是抵达了离他最近的那名弓手的跟前。 在青登离他仅剩7步左右的间距时,这名弓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青登给盯上了。 这人也算是胆气十足……他没有选择逃跑、远离青登,而是迅速地架起手中的和弓,搭矢上弓,对准已与他近在咫尺的青登的胸膛。 这人搭箭、瞄准的速度很快……但放开箭矢的速度却是慢了半步。 “喝——啊!” 青登与人战斗时不喜欢出声、发出气合,但他这时却难得地大喊了一声。 他侧身斜斜探出左肩,采右下段之势。 在他发出大喊的下一瞬,银光闪动。 定鬼神的刀锋划出逆袈裟的轨迹,自右下往左上地齐根斩断了这名试图对他来个“零距离射击”的弓手握弓的左臂。 紧接着,青登将手里的剑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并撞进这个弓手的怀里,在这家伙的肚子上狠狠地剐出了一个大洞。 连口大气都还没能来得及喘,有人正逼近的气息便再次从青登的左右两边传来。 “国贼!去死吧!天诛!” “天诛!” 左右两侧各有一名敌人,分别以上段架势和中段架势举刀朝青登劈来。 二人的身材都很壮硕结实,故二人的斩击威力都相当地充足,若是脑袋挨上这俩人的一刀……脑袋铁定会变得像落地的西瓜一样。 不过,他们的斩击的力量虽很足,但速度却慢了一点。 敏捷地后跳半步,躲到了这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的青登,本想对这二人施以凌厉的反击,但这个时候,忽有一道响亮刺耳到让青登都不禁受了些许惊吓的号角从他的右侧后方响起。 “呜呜呜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示现流! 仅听这标志性的气合声,便能知道身后之人所使的是何种流派。 靠着“风的感知者”,青登听声辨位,向着左侧连撤2步,躲开了身后那名“示现流剑士”所劈出的犀利斩击。 但这个时候……青登突然感到一股刺痛自他的胸膛处传出。 他的胸膛中剑了。 某个身高相当矮小不起眼的矮矬子,趁着青登刚才正忙着躲开“示现流剑士”的攻击时,偷偷从青登的左侧前方摸上来,趁青登不备,挥刀横斩,砍中了青登的左胸膛。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矮子的技艺不算精湛,近身不到位,砍中青登的只有一小截剑尖。 只不过,伤口虽不算很深,但流的血却一点儿也不少。 一股股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染红了青登的衣襟。 偷袭成功的矮矬子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然后他的笑容在下一瞬僵住。 因为他瞧见:胸口被斩了一刀的青登,竟面不改色……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就在这个矮矬子正因震谔而出现了一刹那的恍神之时,银白的刀光填满了他的整个视野范围。 胸口中刀但却神色自如的青登反手就是一刀,自上路欺身而进的刀锋劈碎了这个偷袭了他的矮矬子的天灵盖。 目前这样的情况,显然是无法停下来给自己的伤口进行包扎。 只能暂时任由伤口在那流血的青登迅速从原地撤离——他已经看到有7、8个敌人从不同的方向朝他包围过来了。 “他受伤了!快上啊!”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这么一嗓子。 方才那矮矬子的成功偷袭,让讨夷组的诸位组员们的士气得到了不小的提振。 …… 这个国贼总算是受伤了啊! 他的身体又不是钢铁打的!他现在肯定已经累了吧! 这个国贼再怎么能打,他也终究只有一个人啊!哪可能是我们那么多人的对手! …… 讨夷组的诸位组员纷纷这般兴奋地暗想着。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幕,却是让才刚乐观、兴奋起来的众人的神情变得“精彩万分”起来。 “哇呀啊啊啊!” “天诛!” …… 青登快步撤到了位于敌群边缘的某个角落,4名武士一边“哇哇哇”地喊叫着,一边快速挥刀,这4名武士的4柄刀从不同的方位向着青登劈将而来。 青登扫了一眼没有其余敌人在侧的身周,紧接着凝眸瞪着急速朝他逼近的这4道斩击,然后深吸一口气—— 铛! 铛! 铛! 铛! 青登快速挥刀,刀身舞动所刮起的风压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风墙”!随着一道道“铛铛铛”的铿鸣,这4名敌人的斩击被尽数弹开。 接着,在下一瞬间,“风墙”向外扩展! 呼! 犹如冬季寒潮般的“飓风”刮向这4名武士。 普通的风只会带走人的热量,而这股“飓风”则是直接带走了这4名武士里的某一人的生命,此人的整张脸被斜斩了一刀,五官直接变得一片模糊。 就在青登打算接着挥刀,将这股由舞动刀身所带起的“飓风”刮向另外的3人时,他突然听到了数道尖锐的破风声朝他的左右两侧袭来。 青登看也不看这几道破风声所传来的方向,只如条件反射一般将身子用力往后一仰,向后撤步。 青登刚一离开,几柄钢刀便劈中了他刚才所站之地的空气。 攻击落空……不死心的这几人,咬了咬牙,一转刀的朝向,钢刀紧随后撤的青登而至。 他们虽然使出着能将青登的身体给整个分成两半的力道,以及能让刀身被直接拉出一条条银白色直线的剑速,但青登却以比他们的刀还要快上一点的速度更快地跳开。 往右后方跳开的青登,将定鬼神以右上段的架势高举过头,借着落地时的重力加速度砍中某个剃着光头的敌人,因为是顺手劈出的斩击,所以并没能砍中这个光头的要害,只在光头的左肩头处留下条骇人的刀伤。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天诛!” 青登的双足刚于地上落稳,一个使短枪的壮汉随即攻了上来。 铛! 青登微微侧身,以一记斜劈精准地命中短枪的枪头,强行改变了短枪的刺击方向。 就在枪手正为青登的精准防御而吃惊之时,青登的刀已经顺着枪柄滑下似地迎向他,刀刃在金属制的枪身擦出了一颗颗火花,顺着枪柄挥下来的锐利斩击正中枪手的面部,他的整张脸顿时变得血肉模糊,难以分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 利落地解决掉枪手后,青登顺手将枪手腰间的胁差拔出,再次进入“二刀流”的状态……然后又迅速地退出。 青登抡圆了左臂,左臂划出一道圆弧,刚从枪手的腰上取下来的胁差离开手臂,横向切开了众人的视野,飞向不远处的某个能让人忍不住地感慨“人的眼睛不应该长在那个位置啊”的长相奇丑的丑逼。 丑逼的相貌虽丑得让人难以直视,但身手还算不错,面对突然朝他飞来的胁差,他虽神色惊慌,但手脚却丝毫不乱,敏捷且及时地往旁边一跳,躲开了凌空激射而来的胁差。 只不过……丑逼的这一跳,却是苦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的手!” 胁差扎中了站在丑逼身后的某人的左上臂,伤口虽不深,也不致命,但却非常之痛。 青登也没期望他随手掷出的胁差能起到多么大的杀伤,能够干扰到周围的敌人,便算是战果圆满了。 眨眼间,又是2名武士以东西对进之势,一左一右地向着青登攻来。 “孤胆”的实力提升、“鹰眼”的动态视力、“聚神”的反应速度和大脑思考速度、“一马当先”的下肢爆发力、“看破”的空间感……这些天赋的效果相互叠加、相互联动,令讨夷组的列位组员的剑速,怎么也跟不上青登的闪躲速度。 青登的身形于眨眼间从这2名武士的眼前消失——青登以惊人的爆发力,疾步向前,闪身到了这2名武士的2步之外。 这时,又有新的敌人出现。 新对手看上去和青登一样,是个不喜欢在战斗时说话的人。他所使的武器是两把倒握着的胁差。 只见此人沉默着,以极快的速度同时挥舞手中双刀,想用密集的剑影来打断青登的攻击节奏,压制青登。 嘶…… 如雾般的淡薄白气,从青登微张的唇齿间向外溢出,他泰然自若地将刀架起,摆好了他最擅用的霞段之势。 “风”与“光”一口气集合在这名双刀手的身上! 铛!铛! 那些刀影被青登凝聚全身力气的强大一击弹开!连挥两次的定鬼神架开了此人的手中双刀!青登顺着这凌厉的攻击势头,前踏半步,砍中此人的身躯,对方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瘫倒在地。 “妈的!你这个……咳咳!呜哇!” 刚才那两人疾步靠过来,正准备再次对青登发动攻击时,其中一人突然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哇”的一声吐出大量鲜血——在他仍骂骂咧咧的那一瞬间,一抹划着弧线、横向飞过的刀光切断了他的肚子。 “竟然还有力气……噗!咳咳!” 剩下的那人正惊讶于青登竟还如此神勇之时,青登给了对方致命性的一击,将定鬼神对着他的胸膛一送,刺穿了他的左肺。 这个时候,讨夷组一方终于久违地有了新战果。 又是一个身材格外矮小的矮矬子,靠着自己身子不起眼、不易让个子很高的青登给发现的优势,偷偷地从青登的左身后靠近到与青登只有区区2步之遥的位置,然后举刀就劈! 青登左眼角的余光,此刻察觉到了忽然于自己的左侧后方闪起的刀光,连忙向着远离刀光的方向躲去。 尽管青登已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进行闪躲了,但矮矬子的刀尖还是擦到了青登的身体。 锐利的刀尖自青登的左腋下竖直下拉,拉出了条约3寸长的不浅不深的切口。 久违的新战果……亲创此战果的矮子尚未来得及面露喜色,他便再也没有机会露喜色了——就像是想跟这矮矬子展开谁也不让谁的针锋相对一样,青登不假思索地发起犀利的反击,矮矬子是用竖斩击伤他的,那他也用竖斩! 如狂瀑落下的竖直斩击,直接将这矮矬子的天灵盖化为了一堆碎块。 这个时候……这片你死我活的血腥战场,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没有人再靠近青登,没有人再对青登发动攻击。 以青登为圆心,众人纷纷向后退散如波开浪裂。 刚刚还乐观、雀跃地想着“这家伙总算是累了”、“终于能讨取这国贼首级”的人,现在纷纷露出惊惧莫名的表情。 原本充溢在周围空气里的那股股“报仇雪恨”、“天诛国贼”的慷慨激昂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冷静上不少。 而缔造了这一切的那名剑士,正重重地一甩右臂,振去残留于佩刀刀身上的血液和油脂,然后抬起左手,用左掌底轻轻地擦了下从不知何人的伤口那儿飞溅到其脸上的几滴鲜血。 “怎么了?快放马过来啊。” 剑士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一边静静地重新把刀架好在身前。 …… …… 宅邸喷出的无数火柱,烧塌了越来越多的天花板。 跃动着的金黄色火光,处处出示大自然的恐怖力量。 烧焦的柱子无声折断,丧失支撑的墙壁和天花板一一沉没火海。 在大火的摧残下,布莱特的宅邸已逐渐开始崩塌。 充满四周的火焰侵蚀,令这座在不到半个小时前还在热闹地举办宴会的豪华宅邸逐渐崩坏成一堆瓦砾。 跃动的火光、飞散的火星、席卷而来的热气、木头断裂的吱嘎声……这一切的一切,都快让布莱特宅邸内的众人的理性崩坏了。 不断侵蚀着周围一切的大火,宛如死神手中的镰刀。 在这柄“死神镰刀”的驱赶下,艾洛蒂、安东尼他们现在已全数集中在了一条毗邻宅邸大门的狭窄走廊之内。 原先的惊呼、哀嚎,现在已全数蒙上了一层绝望的色彩。 不少人现在都已换上一副决绝的表情——他们打算于待会一鼓作气地冲出宅邸,去搏一搏那一线生机。 继续待在这座就快要被烧塌的宅邸内,必死无疑!冲出宅邸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艾洛蒂,待会你就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 安东尼轻声安慰着怀里的宝贝孙女。 安东尼他是“决定冲出宅邸,搏一搏那一线生机”的那些人里的其中之一。 “爷爷,你放我下来吧!”艾洛蒂急声道,“我自己能跑!” 安东尼毫不犹豫地用力摇了摇头:“不行,你跑不动的!放心吧,别看你爷爷我白白胖胖的,但我的力气可是很足的!就算是抱着你,我依旧能箭步如飞!” 说罢,安东尼冲艾洛蒂展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难言的悲怆,涌上艾洛蒂的心间……长且微微上卷的淡金色眼睫毛,以及娇嫩的红唇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尽管安东尼的话语里,一直透露着一股“我们一定能获救”的语气,但艾洛蒂也不是傻子,她并没有愚笨到会因为安东尼的这几句话就安下心来。 待在宅邸内和冲出宅邸……只不过是必死和有一点点生存希望的差别而已…… 艾洛蒂忍不住地用洁白的上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想止住自己嘴唇的颤抖,但终是徒劳。 …… 明明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人的掌控。 明明好不容易地离开了欧罗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没人认识我的遥远国度。 明明在几个月前才刚捡回了一条命。 我还没有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 我还想交好多的朋友。 我还想看更多的书。 我还想再多看看这个广大的世界。 …… 艾洛蒂的眼睫毛与嘴唇抖得更加厉害了。 淡淡的水汽在她秀气的眼眶内氤氲。 就在这个时候—— “喂!好像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正和外面的那些武士交战!(法语)”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在欧罗巴的哪个国家,法语都是那些上层人士们最追捧的语言。 所以在场的每个人基本都听得懂方才那人的大喊。 有人来救我们了……这几个字眼,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宛如上帝的福音。 哗啦啦啦……众人乌泱泱地朝宅邸的大门冲去。 安东尼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连忙抱着艾洛蒂、随着大流涌向大门。 来到门边,向外一看,原本积压在天空的厚密云层,竟已于不知何时散去大半。 朦胧得像淡淡轻烟的月色,穿透了云层的缝隙,飘散在天地之间。 艾洛蒂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她看到了熟悉的高大背影。 他手里提剑。 皎洁的月光像拜见君王一样地臣服在他的四周。 ******* ******* 本书与昨天顺利突破100万字啦!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鼓掌.jpg) 昨天再次成功地达到了月票目标,所以今天漱漱子我继续兑现诺言,今日再次放出一章万字大章! 然后作者君得说一声抱歉……作者君明天得请假一天捏…… 请假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休息一下,为之后的剧情创作做做准备……详情请见下面的“作家的话”——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697.html 第182章 木下舞赶到!剑士和女忍者的配合!【爆更1W】 “欸……?” 回过神来时,艾洛蒂心中的惊讶已化为了呢喃。 原本绷紧的表情染上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景”的难以置信的色彩。 看向正被月光所包围的那道身影的双眼,闪烁出惊疑不定的情绪。 是他吗? 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这么自问着。这个问题才刚从自己的脑海里冒出,艾洛蒂就迅疾地意识到自己真是自问了个啥问题。 是不是那个人……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这个背影……和数个月前于那漫长雪夜中救了他们一家的那个背影完全重合……怎么可能会认错。 因过度的惊讶而暂时停止运作的思考与意识,渐渐取回了自我,五感重新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这个时候,艾洛蒂才发现自己的鼻根深处有些发酸。 就在刚才,就在她和爷爷的大火的步步紧逼之下几近走投无路之时,可能是因为那名青年曾救过他们一命的缘故吧,面对眼下再一次深陷绝望的危机,大脑自动运作起来,那名青年的身影在艾洛蒂的无意识下于她的脑海里浮现。 要是他能再一次地来救他们就好了……在艾洛蒂刚回想起那人的音容时,她忍不住贪心地这么想着。 无需任何人来点出,艾洛蒂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多么地贪婪、不切实际。 这个世上哪会有这种巧合,他怎么可能会连续过来救他们两次。 正因就在刚才才有过这样的感慨,所以艾洛蒂现在才会如此的震惊与……喜悦。 内心中,无数情感交杂在一起,令此时的艾洛蒂不知是哭是笑。 仍抱着艾洛蒂的安东尼,他的脸上现在也是写满了惊色。 他嘴巴微张,似乎是想叫喊些什么,但他语无伦次的,只是单纯地震动着声带。 参与今夜舞会的所有宴客中,只有艾洛蒂和安东尼认得正与神野等人缠斗的青年。 因此,除艾洛蒂和安东尼之外的其余宴客们,现在只感觉到“抓住救命稻草”的最纯粹的喜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救兵只有一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位正在孤军奋战的救兵,拖住了那帮凶神恶煞的武士们! 那帮凶神恶煞的武士们现在正忙着对付那位救兵,无暇顾及他们。 “快跑!(法语)” 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声。 此人的这句喊声宛如跑步比赛的发令枪,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向着远离神野等人的方向四散而逃,如波开浪裂。 安东尼在这声“发令枪”的影响下回过了神。 将艾洛蒂带到安全的地方——对安东尼而言,此乃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没有之一。 他将怀里的艾洛蒂搂得更紧了下,随着人流逃往远离火焰、血花的地方。 因为安东尼的“身体启动”来得太过突然,所以艾洛蒂忍不住因被吓到而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剑士踩着月色,在月光的跟随下,挥着刀向前劈斩!朝着身前的敌群!朝着无月的黑暗! 此乃少女在离开之前,眼中所见的最后景象。 …… …… “啧……” 心情感到烦躁至极的佐那子,忍不住颇没大小姐形象地轻轻咂巴了下嘴。 “就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她一边嘟囔,一边扶着自己那条伤腿,扫视四周,试图寻找能用的器件。 “哞……” 静静地趴伏在旁边地上的萝卜,打了个轻轻的响鼻,“哞”了一声。 在青登从萝卜的牛背上跳下,孤身一人冲向讨夷组后,佐那子依照着青登的请求,把萝卜牵引到偏僻但非常安全的路边。 萝卜确实是十分地温顺,即便换了个人来握它的缰绳,它也毫不反抗,相当乖巧地任由佐那子对它进行牵引。 “啊啊啊啊啊——!” 远方的战场,再次传来凄厉的惨叫。 虽然这声惨叫的主人并非青登,但佐那子还是忍不住地抬眼循声望去。 剑光与人影不断交相摇晃的战场上,隐约可见一道正孤零零地奋战着的身影。 佐那子脸上的焦急之色顿时更浓了几分。 想要在和这帮为了所谓“攘夷大业”,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的疯子们的对抗中贡献些许心力的正义感…… 试图对这帮无故绑架了她好几天的混账们进行回敬的复仇欲…… 不想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地傻站在一旁,不想对刚刚才救过她,现在正在浴血奋战的恩人坐视不理的自尊心…… 这些心绪交杂在一起,令佐那子现在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想要尽己之能地支援正在血战的青登。 如果身体完好没受伤的话,佐那子肯定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支援了……然而她腿部的伤痛现在却是愈来愈重了。 方才,为了追上赶赴居留地的青登,她以像是欲将牙齿给咬碎的力度把牙关咬紧,勉强着自己的左腿小跑了一阵。 而现在,这份“勉强”所带来的“后果”来了。 在跟着青登来这居留地时,佐那子还能勉强小步走。 而现在,她连把左腿往前迈的能力都没有了。 若想移动的话,她只能用右腿单腿跳着走,然后像拖着身体的挂件一样拖着左腿。 凭着这样的身体去支援现在正打着一场激烈程度、凶险程度远胜适才替她挡下那些追兵们的那一仗的战斗……绝对只会给青登帮倒忙。 ——要是有弓箭就好了…… 佐那子不甘地抿了抿红唇。 她父亲千叶定吉相当重视儿女的教育,所以佐那子她从小就接受着普通人连想象都难以去想象的高水平、高强度的教育。 不仅琴、棋、书、画、缝纫、花道、茶道等名门大小姐该懂的技能她都很精通,对于诸般武艺她也很拿手。 小太刀术和薙刀术只不过是她最擅长的两门武术而已。 除了小太刀术和薙刀术之外,佐那子还修习过弓术、马术、柔术…… 她的弓术水平虽不敢说有多么地高,但10米之内的目标她都能保证7、8成以上的命中率。 使用远程武器来进行支援——这是佐那子现在唯一想得到的、能仅靠现在的这副身体来为青登展开支援的有效方法。 但居留地的街面,哪可能会那么巧地出现能用的和弓以及足量的箭矢…… 要说弓箭的话……远方战场的地上倒是有。 青登刚才所斩的那名弓手已经倒在地上,断了气息,装满箭矢的箭筒仍挂在他的腰上,他手里的和弓掉落在他尸体的不远处,还没有被人给踩坏。 但拖着条伤腿靠近现在正打得激烈、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的战场,捡地上掉落的弓以及尸体上的箭筒……若想完成此种难度的任务,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佐那子继续急切地思考着有什么事情是现在的自己能做的之时—— “……请问你就是千叶佐那子小姐吗?” 身后传来陌生的好听女声。 这道陌生的女声使得佐那子一边露出惊诧的表情,一边转过身。 一名身穿大红色的浴衣,没有着袜的可爱小脚蹬着对红纽平底木屐的可爱女子站于她的身后。 …… …… “哈……哈……哈……哈……哈……” 胸腔内快速跳动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直震得青登耳膜微微发麻。 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构筑成一对厚实的“声音障壁”,在这层“声音障壁”的阻隔下,外界的其余声音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衣服已经被汗水和从敌人的身上所溅出的血给染湿,沉甸甸地紧贴青登的皮肤。 同时迎战67名武士……在战斗开始时,青登的“孤胆”就已经进入了全开的状态。 同样处于“全开状态”的,还有“聚神”。 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战斗中的青登,精神已经集中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 他已经看不见、听不见和自己目前所身处的这片战场无关的事物与声音了。 所以他方才并没有注意到从布莱特的宅邸内逃出来的艾洛蒂等人。 在“孤胆”所带来的肾上腺素激增以及“聚神”的精神高度集中的双重影响之下,青登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伤口的疼痛。 在敌人的刀砍到他的身上后,他几乎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就是为什么他方才遭到攻击后为何能面不改色的原因。 在骑着萝卜赶赴居留地时,青登有在萝卜的牛背上稍微得到了些许休息——虽然休息的时间算不上长,但也聊胜于无了。 托了有着“肌肉不容易疲劳”的天赋效果的“强肌”的福,青登手脚的肌肉还没有太累,还保有着不少的力量。 但呼吸稍微有些跟不上体能的消耗了,青登现在需要将嘴微张,口鼻并用才能满足身体对氧气的需求。 青登绝大部分的体力,都用来躲避神野等人的包围以及寻找能够施以反击的时机。 青登方才为救援佐那子而独战12名武士时,青登也有躲过这12人的包围。 躲避67名敌人的包围与躲避12名敌人的包围……前者的难度几倍于后者。 故此,前者留给青登反击时机也远少于后者。 从战斗开始至今,不算伤者在内,青登目前所斩杀的敌人总计只有15人,还不到敌群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不过……虽然目前被青登击杀的人还不到总人数的四分之一,但余下的还活着的人现在无不纷纷露出了动摇的神情。 尤其是神野。 此时的神野,两只眼睛瞪得眼珠仿佛都快掉下来,脸上写满了惊骇。 在他的设想里……这应该是一场很快、很轻松就能获胜的战斗。 67个人打对方1个人……不应该是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 已经死了近四分之一的人,结果对方还能好好地站着! 和自己的预期差别过大的现实,令神野下意识地产生抗拒之心。 眸光因内心的惊涛骇浪而不断摇晃……片刻后,神野猛地一咬牙,抬手摸向左腰间,攥紧佩刀的刀柄。 “慌什么!” 神野对着周围那斗志与士气明显出现动摇的部下们大喊道。 “看呐!” “他已经气喘吁吁了!他已经受伤了!” “他现在已是一根摇摇晃晃的朽木!只要我们再踹上一脚,它就会倒塌!” “都跟我上!” “天诛国贼!” 噌——神野拔刀在手!挤开挡在他身前的部下们,冲向青登! 在艾洛蒂他们从布莱特的宅邸内逃出时,神野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但现在的神野,已不想再去搭理这些夷狄的死活。 ——这个该死的国贼……今夜我一定要让他死! 一直是他…… 在他创立讨夷组之后,一直是这个杀千刀的橘青登在不断地搅他们讨夷组的好事! 为打响他们讨夷组的名气,洗刷掉“只敢杀和人而不敢杀夷狄”的污名而选择“牛刀杀鸡”,派出大量人手袭杀艾洛蒂他们一家时,是这个橘青登突然跳出来,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袭击蕃书调所,准备毁掉这个充满“腥膻之气”的万恶场所,杀光那些胆敢学习夷狄知识的吃里爬外的国贼们之时,又是这个橘青登突然现身,令他们的这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他又来了…… 有完没完了! 神野现在只感觉胸腔内有团火在烧。 他现在只剩一个念头——把三番两次地和他们讨夷组作对的青登给杀了!就在今夜! 为此,神野愿意无视那些正从布莱特宅邸内逃出来的夷狄们……总之,为了能杀掉青登,神野今夜愿意舍弃除此之外的一切目标和计划! 他本来以为仅让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部下们来对付青登,就足以让青登死得不能再死。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法再作壁上观了! 在一口气奔到青登的跟前后,神野以中段架势起势,横向挥出的刀朝着青登劈将而来! …… …… ——神野辰五郎…… 青登于心中轻声念诵出正全速朝他逼近而来、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并与其打过一场的武士的名字。 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战”中,青登曾和神野打过一场,所以青登非常清楚神野的实力。 心中不敢大意的青登,向后连撤2步,撤到神野的攻击范围之外。 神野的参战,使得还活着的讨夷组组员们的士气顿时得到重振。 他们的领袖兼最强者亲自上阵了……没有比这更激励人心的了! 战场再一次变得喧嚣、杀机四伏! 铛!铛! 青登连接紧随他而至的神野所劈出的2刀,正欲展开回击之时,左侧身忽地感到了利刃逼近的气息,不得不停下反击的念头,转而往后方撤步远离原地。 而青登刚后退,神野便立即朝前送步,重新回到青登的跟前…… 随着神野的参战,青登登时有种“巨石压在了自己肩膀上”的感觉。 神野的实力很强……此前已经在蕃书调所那儿领教过他的实力,青登得开“孤胆”才能与他打个“六四开”,神野六,他四。 对于现在实力早非当年吴下阿蒙的青登而言,他自是不会怕与神野单挑……但问题是青登现在可不是在单挑,而是在群战啊。 神野像颗牛皮糖一样紧黏着青登不放,对青登展开着猛烈的进攻。 神野从正面拖住青登,其他人伺机从各个方向对青登发起攻击——这就是青登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险象环生……因正集中精力对付面前的神野,青登的左肩头于刚刚不少让某人的刀尖给挑到了,好在伤口并不深。 尽管因神野的参战,青登所面临的压力大上了不少……但青登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半分惊惧或恐慌。 他只默默地攥稳手里的定鬼神,准备全力迎敌。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这个时候,青登的身后响起了音调非常奇怪的气合声。 青登正欲进行闪避时—— 嗒嗒嗒嗒嗒嗒嗒……! 在青登身后更远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木屐快速踏地的声音。 这串木屐踏地声刚一传到耳畔,青登的表情便微微一怔,紧急着呆怔转变为了淡淡的笑意。 这是他已经听惯了脚步声。 这是他只要听到……就会莫名得觉得心情很好的脚步声。 “哈啊!” 充满英气的娇喝。 一抹艳丽的大红色闯入众人的视野。 只见一名身穿大红色和服的年轻女孩以一记飞踹,踢向那名正准备对青登展开“背后偷袭”的武士。 坚硬的平底木屐的屐底正中武士的腰杆。 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这名武士的嚎叫声混杂作一块。 本想偷袭青登,结果却是自己遭到偷袭的武士被直接踹飞,撞到2步之外的站于他“飞行路径”上的某人后才掉落在地面。 “唔……唔……唔……”他呻吟着,双手撑地想要起身,但不论怎么努力都再起不能。 不速之客的闯入,令战场登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什么人?!” “女人?” “这女人是谁?!” …… 忽然出现的不明底细的神秘女子,让众人下意识地后退、拉开距离,神野也暂时停下了对青登的攻击,惊疑不定地看着现在正站在青登身侧的红衣女子。 维持着双手持刀的架势的青登,偏过头去看缓步走到左身侧的红衣少女……脸上的笑意登时更浓了一些。 青登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红衣少女就率先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着嘹亮的声音大喊道: “橘君!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的大部队很快就要来了!啊,还有,附近的町火消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听着红女少女的这声响亮大喊,青登怔了一怔,紧接着忍俊不禁。 “嗯,辛苦你……也谢谢你了,木下小姐。” 这名于刚才以一记飞踢闪亮登场的红衣少女,正是木下舞。 木下舞没有回应青登的慰劳与夸赞……她紧张地将浑身是血的青登从头仔细打量到脚。 “橘君,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青登不假思索道,“只有几道连血都流不出来多少的很浅的伤。” 木下舞张了张诱人的红唇,正想再对青登说些什么之时,某人的一句大喊抢在了她的前头。 “慌什么!不明身份、不知底细的一介女流之辈的话,就让你们动摇了吗?” 神野昂起脑袋,扯着嗓子,因喊得过于大力,脖颈上都爆出了数条青筋。 木下舞刚刚的那番大喊,对讨夷组的诸位……包括神野在内,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的大部队很快就要来了……前者倒还好,后者就真的是震慑度十足。 “火付盗贼改”这个名号可太有杀伤力了。 在江户幕府的统治力已经衰弱、武士们普遍沦为了扶不上墙的烂泥的当下,火付盗贼改是江户幕府目前所剩不多的一支还有一定战斗力的武装部队。 对于火付盗贼改的战斗力……毋需多提别的,只用讲一点就够了——和只能使用冷兵器的奉行所不同,火付盗贼改配有大量的弓箭与火枪,光是远程火力就是奉行所拍马都不能及的。 这样的一支武装部队要来了……不少人现在已面露极明显的忧惧之色。 而这,也正是木下舞所期望看到的。 木下舞刚刚之所以故意用那么响亮的音量来喊出“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就要来了”,就是为了这个效果,打击神野等人的士气。 刚刚的青登也正是明白过来木下舞的企图才会忍俊不禁。 不愧是令江户的南、北奉行所头疼至今的猫小僧啊,怕生易羞的外表下有着颗古灵精怪的心。 从现状来看,木下舞的目标已经达成了,而且达成得相当漂亮。 尽管有着神野的厉声呵斥,但仍有部分人的脸上挂着惊疑不定的色彩。 青登压低声线,用只有他和木下舞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朝木下舞问: “木下小姐,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的人真的快来了吗?” “嗯。”木下舞轻轻地啄了下脑袋,“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北番所,找到了那个猪谷半次郎的人。在确认了官府和火付盗贼改正在调配人手准备赶赴居留地后,我才赶过来的。” 说到这,木下舞顿了一顿,紧接着嗔怪地看了青登一眼。 “橘君,你也太乱来了吧?竟然一个人同时对付那么多人……你不怕死喔?” 青登听罢,不假思索地随口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之前暂且不论,但现在却是不会再怕死了。” “欸?” 木下舞眨眨眼。 她的目光朝青登递来了“‘现在却是不会再怕死了’是什么意思”的信息。 感知到木下舞的目光信息的青登,淡然一笑。 “我可靠的好搭档现在来助阵了,他人的刀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机会碰到我了。” 直直地看着青登的木下舞脸上露出呆住了的表情,不久之后变成了开心的面容,最后换上了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的大笑脸。 木下舞的笑容给这片充满血腥气的战场,添上了一抹暖和的亮色。 只可惜这抹亮色并没有维续太久。 “都别傻愣了!跟我上!杀掉国贼橘青登和这个女人!” 神野用力一振手中刀,一马当先地对身前的一男一女发起新的进攻。 周围众人见神野上了,迟疑片刻后,纷纷从各个方向对青登和木下舞一拥而上。 对于木下舞方才所言的那些话语……神野其实心底里也清楚: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早在刚看到青登现身时,神野就已经预判到官府那边很有可能已经知晓了居留地这边的异变。 但出于维护士气的考量,神野只能装傻,只能对周围的部下们大声宣布“这个女人是在危言耸听”。 神野本人的心绪,倒是没有因为木下舞刚才的大喊而产生动摇。 反正对他而言,不论官府的人有没有要来,他“杀掉橘青登”的预定计划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青登和木下舞双双将目光从彼此的身上收回,看向身周那正涌过来的诸敌。 “木下小姐。” 青登静静地把定鬼神以霞段之势架在身前。 “可以麻烦你保护我的身后吗?” 木下舞没有出声回应青登这句请求。 她只扬起视线,对着青登嫣然一笑,然后身子一转,以“和青登背紧贴着背”的姿势站到了青登的身后,接着岔开双脚,右手在前握成拳,左手在后捏成掌,摆好了战斗架势。 因彼此的背正紧贴着……青登的后背清晰地感受到木下舞肌肤的弹性以及身体的热量。 从木下舞的后背传来的热量,传遍青登的全身,令青登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不。 应该说……在刚才,视野里挤满了因起身飞踢而飘起的大红色浴衣时,青登就感到了一种奇特的安心感。 随着这股安心感而来的,还有一种……胸口酥痒酥痒的感觉。 在这些奇怪感觉的影响下,青登感觉自己身体的疲劳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喝啊啊啊啊啊啊!” 神野的刀来了,自左上路逼近。 青登于电光火石之际,收起了在木下舞赶到后就一直浮于脸上的笑意,自下往上挥刀,“铛”的一声架开神野的劈斩。 左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有人在靠近……青登腾出左手,往下抽出左腰间的定鬼神的刀鞘,将鞘底狠狠地顶向此人的面门。 虽然只用了单臂发力……但以脸来作目标的话,不论怎么进攻都足以给人带来足够的杀伤了。 刀鞘的鞘底精准地命中了此人的嘴唇正中间,直接击碎了他的上下门牙,他的上下门牙……总计6颗牙齿全部被击碎,断齿混合着血水向外飞出。 鞘底突破牙齿的防御后,余势不减地顶进他嘴里,顶住了他的喉咙深处,以此为施力点,直接将他整个人向后顶飞。 因为青登的左手掌上淌着不少敌人的血,手掌忽地一个打滑,青登抓不稳光滑的刀鞘了……所以青登直接顺势将手一松,任由刀鞘从手掌心里飞出。 于是乎,这个被击碎了门牙的可怜家伙,以嘴里插着依惯性飞出的刀鞘的诡异姿态向后倒飞,撞到了他身后的某人后跟着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神野的斩击又来了……不过被青登敏捷地闪过。 又出现了一个使短枪的枪手。 这次出现的枪手,其所使短枪的枪柄是木制的。 向着青登侧腹刺来的枪尖,精度有了,但力量和速度都非常欠缺。 青登侧站半步便躲开了刺击,然后同时抬起左右两手——左手攥住枪头下方的枪柄,右手挥刀将这柄枪自中间斩成了长度相当工整的两半。 紧接着,青登抡圆了高举过头、手里握着断枪的左臂。 锋利的枪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扫中了某人的肩膀,再下一个瞬间,枪刃从反方向再划过半个圆弧,顺势扎进了另一人的胸口,青登没有将断枪收回,直接将其留在了这家伙的体内。 青登的攻势依旧的凶猛且凌厉……正保护着他的后背的木下舞也不遑多让。 木下舞娇喝一声,没有半点赘肉的蛮腰运足力量,右腿回旋半圈,朝立于她身前的一名敌人使出凶狠的下段踢。 白皙的小腿劲力交织,激荡起空气气流呜呜作响。 木下舞的脚很好看。 肌肤白皙中透着红润,小巧的外形美得没有一点瑕疵,10片呈淡红色的趾甲犹如10片淡红色的樱花。 哪怕是对女孩的脚不感兴趣的人,应该都会忍不住地把木下舞的这对小脚抱在怀里狠狠把玩一番。 但就是如此漂亮的一对小脚,蕴藏着强大的威力与浓郁的危险气息。 木下舞所找上的这名对手没有跟上她的反应,左腿的膝盖被如鞭子般扫来的脚精准抽中。 “喀拉”的一声脆响……此人的左膝盖骨被直接踢碎,整条腿反向弯曲。 木下舞没有再看哀嚎着朝地面倒去的这人,她转而攻向下一个敌人。 只见得她将双脚一岔,横向迈出的右脚在泥地上擦出了一条浅浅的沟痕,调整好身体重心的同一瞬摆了一个拳势,接着猛地发力冲出!击出的拳头进击其左侧的某名胖子的面门! 胖子感知到危险的气势扑面而来,他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他本想侧身闪躲,但木下舞的拳速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撤步闪躲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全身下压,左臂竖起格挡,准备硬接木下舞的这一拳。 从胖子这竖臂防御的动作来看,不难瞧出,此人肯定是学过一点徒手格斗术的。 想要硬接木下舞的拳头……他的主意打得虽好,但他却低估了木下舞拳头的威力。 啪! 两人拳臂相交,发出巨大的骨肉相击之声。 “唔……!” 一道痛呼紧随其后发出。 发出这声痛呼的人,正是那个胖子。 他硬接木下舞拳击的那个部位,此刻红肿了一大片,整条手臂不受控制地痉挛。 木下舞本想补上一击,将这个已经被她给打折了手臂的胖子给彻底放倒在地,但怎奈何身侧的某个长相极丑的丑逼朝她扑过来了,因此她只能暂时放弃了“放倒这个胖子”的想法。 丑逼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木下舞的肩膀,眼看就要抓住了,不料木下舞动作极灵活,轻轻一扭身便躲过了丑逼伸过来的手。 又有一个长得丑得不行的丑逼出现了。 这个新出现的丑逼一边怪叫,一边以上段架势挥刀劈向木下舞。 面对这把劈将而来的刀刃,木下舞没有闪。 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双手,空手接白刃!两只小手精准地于半空中夹住急速坠下的雪白刀刃! 丑逼只感觉自己的刀像是被什么铁钳给夹住了一样,没法接着将刀往下劈,也没有办法将刀给抽回。 在空手接刀的下一刹,木下舞顺势以左脚为支力点,将右腿朝上高高踢出,大红色的浴衣如蝴蝶般翻飞,以高段踢甩出的右脚以“脚面命中面门”的动作,踢出了阵阵骨裂声。 木下舞的两只小脚所蹬着的红纽平底木屐可是很坚硬的。 被如此坚硬的木屐屐底给正中面部……鼻梁等地方的骨头被踢裂,只不过理所应当的事情。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数声大吼自各个方向朝青登和木下舞逼近——数名体型都很健壮的武士从东、西、南、北等各个方向扑向正背对着背的这对男女。 神野见状,连忙踏步向前,想要配合着这几人对青登和木下舞发起围攻。 而就在这张“包围圈”快要成功构筑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包围圈”突然打开了——组成这道“包围圈”的那数名武士朝后倒飞到空中,经过一阵简短的飞行之后才再度落地。 悲鸣声与痛呼声此起彼落……在喧嚣之中,脸色铁青的神野见到了靠着“硬碰硬”的方式强行破开了这道本要马上筑成的“包围圈”的二人,也就是那对男女——青登和木下舞。 他们收回挥出的刀与拳脚,接着向其余的敌人攻去。 …… 青登和木下舞极默契地展开着攻守配合。 二人有默契也是应当的,毕竟这也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并肩作战了。 有了木下舞这个实力可靠的搭档的支援,青登所背负的压力登时小上了不少。 刀光从月光下滚过,滚起团团血雾。 因木下舞的到来而感到士气一振、身体的疲劳减轻了些许的青登,抖擞精神,左来右往,豪剑闪耀! 青登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敌人变弱了……精准点来讲,是士气和斗志明显地大幅下滑了。 木下舞方才的大喊所起的效果甚为显著。 许多人现在心不在焉地不断偷瞧附近的路口…… 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啊,神野能从青登的现身中推测出官府现在极有可能已经知晓居留地的异变,那其他人同样也能展开相同的推论。 挂念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官府部队,令他们没法再集中精力战斗。 而青登所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也进一步地加剧了他们士气的下滑。 其实,他们讨夷组的绝大部分组员,老早就患上了一种“恐橘症”,在他们的眼里,青登简直就是杀神再世。 截杀艾洛蒂他们一家、袭击蕃书调所……他们讨夷组所组织的这前2场行动,都因青登的活跃而宣告失败。 无数的同伴被青登所斩,或间接地因青登而伤亡。 就在前几天,又有一批同伴被这个橘青登所杀,还有3人被其给亲手俘虏……(拥有“弓之达人”的蓄须中年人等人) 某些迷信的组员,甚至已经认定了青登就是他们讨夷组的克星……每逢他们讨夷组想要做些什么时,这个男人都会及时出现并予以阻止。 今夜在瞅见“青登又一次地现身在他们面前并和他们展开对抗”后,这些人的迷信想法顿时再一次地加重。 明明自己这边是67人打青登1人,在不间断的车轮战之下,青登竟然还有力气接着挥刀。 明明自己已经身中数创,却像是不知疼痛为何物一般,面不改色。 明明神野先生都亲自上阵了,但依旧拿不下这个男人……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青登浴血奋战、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身姿,令愈来愈多的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 因神野的亲自上阵而刚获得了些许提振的士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神野也知道他的部下们的士气状况不容乐观……但他眼下也想不到什么解救的方法了…… 他现在所想到的、所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拼尽自己所能地加紧对青登的攻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 哗啦啦啦啦啦……! 从东、西两个方向逼近而来的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奏响了令神野等人的心神急剧震荡的最强之音! 黑色的人潮,从东西两侧的街口涌出。 一名名身穿黑衣、怀里抱着挺火绳枪的武士,出现在了神野等人的视野内。 跑步进场、列队——这帮黑衣人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了上述的这一整套动作。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举枪声,一度压过了周围的风声、火焰燃烧声。 排成整齐队列的黑衣人,整齐划一地举起了各自怀里所紧抱着的火绳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现在脸色骤变、冷汗狂冒的神野等人。 “是火付盗贼改!” 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吼了一嗓子。 ******* ******* 作者君前天去久违的各座书店采购了一波新资料、新素材,然后昨天在家里爆睡。从睡眠时间就知道作者君的精神状态劳累到什么程度了……作者君昨天睡了将近14个小时。 经过休息,作者君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 作者君也兑现前天的诺言,今日爆更一万。 和讨夷组的决战还没结束咧,毕竟神野没死,讨夷组就不算灭亡。 咱们接着进行月票悬赏!现在的月票数是1552,只要票数能在今日之内达到1660,作者君明日就接着来个1w+的爆更。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698.html 第183章 最终决战!青登vs神野【9000】 昨天的月票目标也顺利达成了,作者君今天应该再来一个万字大章的。但因为昨天现实里出了些亟需紧急处理的急事,所以作者君昨天赶紧赶慢也只写了9000字(豹头痛哭.jpg)。 明天我再补上万字大章。(豹毙.jpg) ******* ******* “木下小姐!快退!” 在发现了这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后,青登的脸上立时浮现出混杂着惊讶等情绪的表情。 他眼疾手快地指示着木下舞快往后退,退到远离神野等人的地方,退到黑衣人们的射击范围之外。 一身黑衣,人手一挺火绳枪……如此标志性的穿着,来者何人,已经彰明较著。 神野等人体内的血液,于这一刻冻结了,对于身前的青登和木下舞,也暂时顾不上了。 不过在下一瞬,一道让他们的意识重新掌控身体的大喊,让他们体内血液又再次流动了起来。 “全都不许动!” 东侧的街道,火付盗贼改四番队队长:水岛任三郎用不容置辩的强硬口吻朝神野等人接着说……不,应该是朝神野等人接着宣布道: “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扔掉!趴在地上!” 水岛任三郎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柄柄重锤敲击在神野等人的心头。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讨夷组的诸位组员将视线往神野的身上集中。 承受着众人宛如求助般的目光,神野的牙齿不自觉地紧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该死!妈的!畜牲! 神野在心里喷出日语里全部的脏话。 火付盗贼改来了……神野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出现了。 神野认得水岛任三郎的脸,所以在见到现在出现于东边街口的水岛任三郎后,他便自知是火付盗贼改的四番队来了。 不计队长在内的话,火付盗贼改的每支番队皆有10名与力,50名同心,合计60人。 眼下,四番队的这60名队员被均匀地部署在东、西两侧的街口,将已经点燃了火绳的火绳枪对准他们……只需水岛任三郎的一声令下,密集的弹雨顿时就能朝他们倾泻而来…… 该怎么做——这句疑问填满了神野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其实是一个毋需去过多思考的思考。 哪怕是在全员完好的情况下,神野都想尽量避免和战斗力强悍的火付盗贼改起正面冲突。 在目前这种已经被青登和木下舞给击毙、击伤了不少人的现状里,和火付盗贼改起正面冲突……不论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举。 撤退。 必须得尽快撤退! 然而……撤退这个字眼刚从自己的意识里浮现,一股股强烈的不甘便喷涌而出,把控住了神野的情绪。 付出了如此大的死伤,付出了如此重的牺牲……结果还是没能把橘青登这个国贼给杀了! 他之所以执意要在今夜就杀了青登,还有一个极重要的理由,那便是青登的成长速度……令他感到害怕了。 明明在2个月前的“蕃书调所之战”里,和青登初次见面并战斗时,他还能在与青登的单挑中略占一点上风。 而现在,仅过了短短2个月的时间,这个还不到20岁的年轻人已经能够同时迎战他与他的一众部下并战得有来有回。 自己都亲自上阵了,竟仍旧拿不下这个国贼……虽然这样糟心的结果,有力地支援着青登的木下舞功不可没,但神野也着实是感受到了青登现在的实力已今非昔比。 这样的成长速度……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神野他确实是感到有些害怕了。 再给这家伙一点时间的话,这家伙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神野都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如果就这么撤退了,那么他们今夜所付出的种种努力、牺牲,可都要就此付之东流…… 而且错过了今夜,下次若再想碰到这么好的击杀青登的机会,可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尽管不甘得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但理性还是追上了感性。 再不赶紧撤,再继续执着于杀掉青登的话,那他们今夜可能就真的全要交代在这了。 神野松开都快咬碎了的牙齿。 “撤!撤!” 与青登、木下舞一番鏖战下来,神野一行人里现在身体还能动、还有办法逃跑的人,仅剩三十人出头。 对于那些躺在地上没法动的,或是身体受了难以跑快的伤势的人……神野就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快声地发出指示,让信得过的一名心腹率领一小部分相对而言还保留着一部分作战意志的人作为殿军来为大部队殿后之后,神野一马当先地朝着北面径直奔去。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来不及组织更多的人马,所以火付盗贼改四番队所“编织”的“包围网”并没有密不透风,在北面有着数条可以联通外界的小道。 见神野等人完全没有要乖乖投降的意思,身为火付盗贼改四番队队长的水岛任三郎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 “开火!” 他朝着前方,朝着神野等人用力地一挥手臂!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如爆豆般的密集开枪声,炸裂开来。 一排排灼热的子弹,如下山的猛兽朝慌忙向北逃窜的神野等人呼啸而来。 火绳枪的精度很差,这么多发子弹打过来,只成功打中了几个人,绝大部分的子弹不是打到了天上,就是打到了地面。 不过——纵使精度较差,这震耳欲聋、密密麻麻的枪响声,还是带给了讨夷组的诸位组员极强的心理震慑。 连那些被神野留下来殿后的人,他们的表情都出现了极明显的动摇。 本来,面对即便集中了人数上的优势也没法将其给拿下、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干掉了他们近一半同伴的青登,讨夷组的一干人等的士气就已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而现在,随着火付盗贼改的到来,这一阵阵的枪响成了压断他们的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士气彻底崩溃的他们,毫无形象、毫无秩序地仓皇逃窜。 就连被神野留下来为大部队断后的“殿后部队”也不顾命令地逃了大半。 虽然神野在经历了4个月前截杀艾洛蒂一家的惨败后,就一直在实行“精兵之策”,但再怎么“精兵”,也改变不了讨夷组的组员基本上都是经济条件和受教育情况都相当糟糕的中下级武士的现状。 指望一帮没什么文化的乡巴佬有着令行禁止的高强素质……这完全是奢望。 顺风时个个如狼似虎,逆风时个个丧失斗志——这才是他们这帮人的真实写照。 在四散奔逃的人群里,青登精准地找到了神野的身影。 看着就快从自己的视野范围消失的神野,青登的双瞳染上了一抹焦急。 同样想在今夜,就一劳永逸地将眼前的大麻烦给解决掉的人……可不止神野啊!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他想就在今夜和有着长久恩怨的讨夷组做个了断! 如果身为领袖的神野不死的话,那么讨夷组之后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壮大起来。 若想灭掉讨夷组,就绝对不能再让神野逃了……来不及跑到东西两侧的街口去请火付盗贼改的人过来协助他追击神野了,这样做的话,神野就要跑远了。 于是乎,青登只能抖擞精神,追着神野的身影奔去! “橘君,你要去哪?”站于青登身旁的木下舞,下意识地朝青登快声问道。 “我要去追神野辰五郎!”青登的回答简洁明了。 听到青登的这番回答,木下舞便立即明白过来青登这是作何打算。 她不发一言——只默默地紧随在青登的身侧。 也就在同一时间,水岛任三郎再次一挥大手。 “跟我上!不许放跑任何一人!” …… …… 木下舞的及时支援、火付盗贼改的赶到、讨夷组的疯子们因火付盗贼改的出现而仓皇逃窜……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的佐那子,终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放松多久呢,神经便再次紧绷在一起——因为她瞧见青登和木下舞一起去追逃窜的讨夷组等人。 仅片刻的功夫,青登和木下舞的身影便在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之后青登他们那边会发生什么,佐那子就全不知道了。 祈祷青登他们能够得胜归来……这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佐那子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唔……唔……唔……唔……” “喂!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去找医生!” 这个时候,佐那子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了一道男性的呻吟声以及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 循声张望,只见在右手边的远处,一名年轻女孩正搀扶着一个青年……二人皆是和人,应该是住在居留地的居民。 江户的居留地是住有着不少和人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要么是有在居留地内开设着什么商铺,要么就是被居留地的外国人们雇佣过来干活的仆役、护卫。 这对男女中的男性……即正被女子所搀扶的那个青年,额头上沾着不少的血迹,意识不清地在那发出无具体含义的呻吟。 至于那名正搀扶这个青年的女孩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努力地向前挪动脚步,想要走快哪怕一丝。 但身材相当纤细、瘦胳膊瘦腿的她,光是扶着青年走就已经很是吃力了。 想扶着青年健步如飞地跑……完全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那个青年应该是从着火的房子里逃出来时,或是在街上逃跑时,被烧塌下来的天花板或什么东西给砸伤了吧……佐那子的心里这么猜测着。 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以及身为武家之女的骄傲,让佐那子在看到这对正艰难前进的男女后,立即几近不假思索地转过身,单脚跳到萝卜的身旁,翻身上牛。 “橘君,你的牛借我用一下。”她轻声呢喃。 尽力去做我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吧……佐那子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这么说。 “萝卜!走!” “哞哞~~” 在佐那子的鞭策下,萝卜一边“哞哞哞”地叫着,一边驮着佐那子朝那对男女跑去。 “喂!” 佐那子高声喊住那对男女。 “上马……啊,不,上牛!我带你们去找医生!” …… …… 为了减少显眼度、提高逃跑效率,神野下令“化整为零”,大家各自分散,各自逃跑。 此时此刻,在“化整为零”的策略下,身边只剩3名部下的神野沿着脚下的连条野狗都没有的寂静街道,一路向北。 “神野先生!好像没有人再追着我们了!” 神野左身侧的一名部下,这时忽然朝神野这么喊道。 部下的这道喊声使得神野扭头向后看去。 确实……身后除了被月光和浓郁的夜色所包围的街面之外,再无它物。 但为保险起见,神野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北、向着远离居留地的地方逃去。 “妈的……” 刚将视线收回到身前,神野便低声喷出了一句脏话。 回首今夜的行动……完全是彻头彻尾的惨败! 惨得不能再惨的惨败! 今晚唯一完成的目标,就只有成功火焚了居留地。 但这小小的成功,和“付出了巨大的死伤却没能杀掉橘青登”的巨大失败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对神野而言,“没有杀掉橘青登”的失败,足以抹去今夜的一切荣光。 满腔的不甘和愤怒,令神野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轻轻地发颤。 ——算了……先冷静下来吧…… 神野于心中连道数声“冷静”并一口气连做了数个深呼吸。 原本浑浊的双瞳,渐渐恢复了清明。 ——今夜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只要耐心地花上些时间,今夜损失的这些人员都能一点点地补充回来。 ——心怀攘夷之志的志士,要多少有多少。 ——之后……得将那个可恨的橘青登,列为必须要最先处理的目标了! 若说神野在今夜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发现了青登对他们讨夷组的威胁有多么地大。 已经不能简单地将他当作是奉行所“三回”的官差来看待了。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成长速度……再怎么强调其威胁度都不为过。 情绪恢复镇静的神野,已开始思考着之后该如何对青登展开报复、如何杀掉现在的实力已不容再小视的青登。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神野仍思考着之后的大计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2道稍显孤单的脚步声。 脚步声……这可是神野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他扭动着因神经的霎时紧绷而略有些僵硬的脖颈,朝后望去……只见在身后的重重月光与夜色之中,一高大一娇小的两道身影向着他们这边径直奔来。 这两道身影,正是青登与木下舞! 神野的脸色顿时骤变。 “追过来了吗……”神野从咬紧的齿缝里挤出字词。 紧随在神野身旁的那3名部下,这个时候也都发现了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青登和木下舞,他们脸上的神情立即变得也像神野那般难看。 在神野的领路下,他们拐进右手边的一条小巷,想靠着在复杂地形里移动来甩掉青登和木下舞。 速度……这可是青登和木下舞的强项啊。 双腿因“强肌”而仍保有着可观的力量。 靠着“一马当先”的天赋效果,神野等人不仅没有拉开与青登等人的间距,彼此间的距离反倒还越来越近了。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青登和木下舞给追上……神野身旁的那3名部下在意识到此点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纷纷面露决绝、坚定的表情。 “神野先生,您先走!”某人大喊,“我们来帮您拖住那个国贼和那个女人!” 这3人都对神野忠心耿耿,视神野为“完成攘夷大业所不可或缺的人物”的他们,愿意为神野的平安倾尽己之所有。 面对忠心部下所主动提出的断后请求,神野所给出的反应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嗯!拜托你们了!” 神野只留下不咸不淡的这么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停下脚步、滞留于原地的部下们一眼。 “国贼!受死吧!” “天诛!” …… 停下脚步为神野的逃离争取时间的这仨人,拔刀在手,主动向青登和木下舞迎去。 这3人的实力都远远算不上强,光靠木下舞一人应该都能将他们仨给统统打翻在地。 因此,在青登和木下舞的联手猛攻之下,这道脆弱至极的“阻击阵地”被迅速地撕破。 不过——这3人也不能全算是白白牺牲。 他们的拼死拖延,耽误了青登和木下舞几秒钟的时间。 而这几秒钟的时间,已足以让神野跑到青登和木下舞的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橘君,那个神野要跑远了!” 在木下舞焦急地喊出这句话时,神野的身影已经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渺小得快要消失不见了。 木下舞正欲去追,但青登抢先一步喊住了她。 “等等,木下小姐。别走这里,我知道一条可以绕到神野辰五郎前方的近路!” 这个时候,青登陡然发现——这片街区,不就是身为定町回同心的他所负责日常巡视的街区之一吗? 对于这片街区的建筑布局、路面情况等种种记忆,迅疾地在青登的脑海里浮现。 喊停了木下舞后,他便招呼着木下舞快跟上,领着木下舞转身向左,拐进左侧的一条路面上积满了落叶的小路。 …… …… 随着那3名部下的主动留下……神野现在算是彻底地成了孤家寡人。 周围没剩下任何部下的神野,孤零零一人地尽可能地在不起眼的小巷内移动。 哗啦啦啦啦…… 忽地,有潺潺的流水声传入耳中。 周围的光线渐渐开始变亮……前方的巷口透出淡蓝色的光芒。 一鼓作气地冲出小巷后,神野登时感到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巷外的两侧是宽敞的街道,正前方是一条架于不知名的河流之上的短窄木桥。 月色、河流、小桥……这3种元素构成了充满韵味的美景,但神野没有那个心情去鉴赏这些自然风光。 不敢做丝毫停留的他笔直向前,登上了这座在踩上去后会发出嘎吱嘎吱声响的狭窄木桥。 就在神野踏上桥面的这一瞬之间,状况发生了。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神野听到正前方传来了桥面被踩踏的声音……而且足有2道。 表情立刻僵住的他,抬眼望去。 视野因夜色的晕染而颇为模糊……但他还是隐约看清了2道正沿着对面的桥口,迎面朝他奔来的一大一小的身影。 这2道身影,因截然不同的原因而染有着红芒。 其中一道身影是因为身着大红色的浴衣。 而另一道身影……则是因为身上溅有着大量仍未凝固的血液。 神野无声地将脚步一顿,停下了身形。 而对面的青登,也在同一时间刹住了脚步。 夜空上的乌云,早已于方才散尽。 没有乌云作阻的幽蓝月光,透过天穹洒落地面,洒在了桥面与2位剑士的肩头。 月光下,夜色里,2名剑士在这条木桥上狭路相逢! 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片空间内所仅有的音响,就只有桥下泛着泡沫的河流静静流淌的流水声。 在月色的映衬下,桥面陷入了宛如置身海底的一片静谧之中。 “……无需多言了啊。”神野突然发出的无悲无喜的平静话音,让桥面的静谧受到了波动。 像是对神野的这句话表示赞同似的,青登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啊,你说得不错。” 咔嚓——神野左手摸上佩刀的刀鞘,拇指一顶,拨开鞘口。 呛啷啷啷啷……被一寸寸拔出的刀身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清晰的蓝光。 “木下小姐。” 青登曲起左臂,用左臂弯夹住定鬼神的刀身根部,从鎺元缓缓拉到刀尖,用左臂弯的和服布料擦净了刀身。 “你稍微站后一点,然后……待会尽可能地离我远一点。” 木下舞没对青登的这番请求表露出任何的异议。 她深深地看了青登一眼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身体轻盈地往后一退,为桥面上的2名剑士留出足够的空间。 想要逃跑的人,已无路可退。 想要追击的人,已追上了他的目标。 双方都已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是呀!这种情况,已经无需多言了! 在不论说些什么都显得虚妄的现下,唯有拔刀的声音才是真实! “镜心明智流,” “神野辰五郎!” 神野摆好了镜心明智流的架势。高声报出的家门,传递出了“来斗个你死我活吧!”的强烈决意。 青登把刀架在身前。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放马过来!——青登的眼睛里闪耀出火焰般的光彩! 下一刻,2名剑士一起猛踏桥面,从原地激射而出,向着前方!向着注定只有一个人才能活下来的未来! 火星炸裂。 2把剑于空中猛烈碰撞,一颗颗火星迸裂而出。 激荡的剑气,震碎了月色! 两人隔着架在一起的双刀,狠狠地瞪视了近在咫尺的对方一眼。 铛! 青登腰部运劲,“铛”的一声架开了神野的刀,然后自上路挥刀纵斩,劈向神野的面门。 神野冷哼一声,刚被青登给架开的刀迅疾地收回到身前,在定鬼神的刀锋才刚劈将而下之时,便于半空中成功拦截下了这道斩击。 下一瞬间,二人的攻防互换。 这次换神野发动攻击,他的刀自下段掠向青登的下盘,但也被青登精准地于半空中挥刀拦截。 铛!铛!铛!铛!铛!铛…… 两条银蛇于半空中来回纠缠、撕咬。 柔和的月光被凌厉的剑影所扰乱。 来回碰撞的两把刀,擦出大量飞溅的火星,宛如夏夜的萤火虫。 青登方才之所以让木下舞退下,选择只身单挑神野,原因很简单——如果他和木下舞一起上的话,这座桥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他们俩尽情地大展拳脚、共同对敌,只会互相妨碍。 事实证明,青登的判断是对的。 仅够3名成年人并肩通行的狭窄桥面,恰好只将将够青登一人放开手脚。 就这么来回对了十几刀后,青登和神野就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双双向身后跳去,拉开了身位。 ——这家伙的实力远不如方才了! 情绪的亢奋,令神野不禁将手里的刀攥得更紧了一些。 刚刚高速的对刀,已让双方都对彼此现在的状态有了一定的了解。 神野清楚地感受到——青登不论是出剑的力度还是速度,都远不如不久前独战包括他在内的67名武士的时候。 刚才1对67的苦战,已让他的体能被大量消耗了……神野暗自下达了这样的判断。 实际上,青登现在的实力确实是大不如刚才。 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体能衰弱、身体感到疲惫。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孤胆”失效了。 只有在遇到实力比自己强或是数量比自己多的敌人时,“孤胆”的天赋效果才会发动。 “孤胆”没能发动……这固然让人感到遗憾。 但从好的方面来想,这代表了一件事情——在系统的认证之下,神野的实力,已经不再比现在的青登要强了! 回望2个月前的“蕃书调所之战”,青登要在开启“孤胆”的情况下,才能勉强与神野打成均势。 而现在,再次独自面对神野时,“孤胆”的天赋效果已不会再激发出来。 这宣告着在这短短2个月的时间里,青登的实力获得了极长足的、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的进步! 青登因“孤胆”未发动和体能的大幅消耗所导致的实力下滑,令神野的战意以及求胜欲空前膨胀。 同样是战意膨胀的人……还有青登! 对于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青登远比神野更清楚。 据青登的估算——就凭他现在的这副“增幅效果没能叠满的战损状态”,大致上只能和神野战个平手。 这场战斗会比原先所预想的要更加艰苦……但青登却丝毫不感到害怕或气馁。 青登眼瞳里的火焰般的光彩,于此刻愈发地耀眼! 正将心神都放在了手里的剑与眼前的敌人上的青登,这时并没有发现——一股股若隐若现的亢奋之情,正在他的心间流淌。 2名剑士的第二回合……始于万籁俱寂的宁静。 神野采中段之势,手中刀直立在胸前,刀尖稍稍上扬,闪着幽蓝光芒的刀将他的整个身影给分成了工整的两半。 看上去甚是平淡的架势,实质上暗含杀机,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无形压迫感。 青登毫不退缩与畏惧。 他无视着从神野身上逸散出来的压迫感,两脚一岔,刀尖对准神野的胸膛,摆好了自己最擅长的霞段架势。 针锋相对的两人就这么摆着架势——从远方的天际送来清爽的夜风开始,一直四目瞪视到现在。 终于,青登最先打破了对峙。只见他一点点地往前移动,一步步缩短了和神野之间的距离。 神野伫立原地不动,任由青登靠近。 不稍片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四五米了,青登继续逼近,神野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两人之间只有三米多了……两个人还是继续维持着这样的“默契”。 以像是脚掌粘在地上一样的脚步持续往前移动的青登,如同在宣纸上一点点晕染开的墨洇。 两只脚扎紧桥面的神野,如劲竹,如磐石。 而就在两人的间距仅剩两米不到之时,青登忽然站住不动了。 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世界按下了快放键! 铛!铛! 两人于同一时刻快速挥刀!仅眨眼的功夫,二人的刀便在半空中碰撞了两次。 两道如银蛇般的刀光,再一次地扰乱了静谧的月色。 “铛”的一声又架开了青登挥来的斩击后,神野的剑尖忽地定住不动,接着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剑横向疾扫青登的胸膛! 青登不慌也不惧。身子斜倾,闪身躲开神野的这一击的同时,左肩向前,把定鬼神的刀身以右下段的架势隐在身后,然后自下往上地撩向神野的身躯,但神野轻轻往后一跃,躲过这一剑。 青登切换架势,改用天然理心流里最常用的架势:平青眼,剑尖斜着对准神野的右眼。 仍旧持中段之势的神野则是将身子一缩,缩紧脖颈、双肩与腰,像是想将整个身体都隐到立于身前的剑身的阴影里。 显然,神野的这个姿势,是在蓄积着爆发力。 果不其然——神野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在接下来的一瞬,原本缩在一起的身体像“压紧的弹簧被松开”一样猛地绽开!直向青登冲过来! 这刀蕴含的锋利与杀机,不可轻忽小视。 青登将这一击挡开,向后退却。但神野攻势未歇,紧接递出新的一击。 新的攻击是威力同样相当骇人的直刺。但青登还是轻松地用刀格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两人错身,位置互换。 桥面“咚咚咚”地作响。 站定! 扭身! 然后再次挥刀砍向对方! “哈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以“优雅”著称的镜心明智流,连气合声听着都比其他流派要有风度一些。 神野改取上路发动进攻,手里的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形的亮光。 青登不退反进,猛力地跳跃起来。 神野与青登迎面扑来的剑和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起。 铛! 又是一道足以令看客们觉得是不是有谁的刀断裂了的巨大铿鸣。 就跟被一股无形的力给反弹回来一般,二人双双向后退去,两人的脚在桥面上双双擦出两道白痕。 身位的拉开……只持续了一瞬。 在下一瞬间,二人双双刹住脚,然后又向对方杀过去! 神野的刀重新改回了中段架势,青登则以下段相迎。 青登滑过地面似的倾身砍过来,自下段往上挥起的刀擦过桥面,锋利的刀尖在桥面上割出了条细痕。 面对青登由下挥起的斩击,神野深吸一口气,接着将手中刀纵劈而下!想要压住青登这迅疾的一击! 青登从下往上撩出的刀,蕴含着强大的力道与精湛的技巧。 在两刀相接之时,神野感觉自己手中的刀仿佛要被一股从下方吹起的劲风给卷走。 神野势大力沉的下劈虽然与半空中精准地接住了青登的刀,但紧随而来的这巨大危机,令神野不由得脸色大变。 好在神野也并非什么软弱可欺之辈,他咬紧牙关,手上使劲,硬是靠着蛮力与技巧,握稳了佩刀,没让佩刀脱手。 巨大的力量在两刀相接的地方迸现。 在这股力量的驱动下,二人沉下腰踏步向前,在移形换位之时,顺势又过了一招,双方都没在这一招上占到什么便宜。 错身而过的青登和神野,重新站到了各自原先的地方。 这一回合,以青登的略占上风而告终。 但战斗仍在继续! ******** ******** 作者君昨天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要不要让青登和神野在开打之前说一些很燃的话来渲染一下气氛。 思来想去之后,发现让青登和神野在开打之前啰里巴嗦地在那讲话,感觉很蠢——剑士的单挑,无需多言! 拔刀,然后砍就是了! 看在今天这一章的质量上,请务必投月票给本书啊!(豹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699.html 第184章 手执长剑,肩披月光,剑气如龙!【爆更1W】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青登和神野双双嘴巴微张,大口地喘气。 并不是因为身体感到太疲惫了。 而是因为刚才快节奏到令人目不暇接的高速攻防,让他们二人的神经都紧绷到极致,呼吸不自觉地屏住,眼睛也不敢多眨。 直到2条“银蛇”再度分隔开来,二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睛是如此地干涩,胸腔因抗议氧气不够而发出阵阵疼痛。 两名剑士暂时地“休战”了……但这片空间依旧充溢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二人此起彼伏的换气声,不断在桥面上累积着诡异的紧张感。 在这股紧张氛围堆砌到令人有霍然窒息之感的下一瞬间,黑影晃动!月光摇曳!两条闪亮的“银蛇”再次向着对方扑击、撕咬! 神野中段姿势的刀闪着寒光直奔青登的胸膛。 将自己的身体重心压得极低的青登,以仿若双膝跪地的姿势,把隐在自己右身后的刀向上直撩,想要破开神野的攻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忽地感到左腿发酸、发麻,膝盖处还传来隐隐的疼痛。 并不是遭到了攻击……是腿部传来了“不堪重负”的信号。 今夜的连番苦战,让青登的手脚已经不是那么地听使唤了。 虽然左腿的酸麻感并不强烈,来得尽管突然却去得也很快,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让青登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变了形。 动作变形所招致的恶果,很快便降临在了青登身上。 挥刀的轨迹因动作变形而发生了偏移,没有完美地挡下神野的攻击。 尽管格开了神野的刀,令神野的刀没有砍中他的胸膛,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划过了青登的右上臂,割烂了青登右臂和服的袖子。 青登飞快地瞥了眼自己被割伤的右上臂——虽流了不少血,但伤势并不算太深,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青登足尖发力,用力向后一跃。 神野大步向前,不给青登与他拉开身位的机会……而青登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神野朝他扑来的这电光火石之机,青登腾出左手抓住被割烂的右臂和服袖子,将其一把扯下,然后将这截宽大袖子像撒网一样地朝神野的脸上扔出。 面对着在视野范围内急速放大的衣服布料,神野眉头微蹙,紧接着下意识地挥刀纵劈,将这截布料一刀两段。 在被工整地自中间分成两半的布料,向左右两个方向落去之时……一点寒芒急速地朝神野的鼻尖袭来! 宛如图穷匕现,被斩成两半的布料后方是刀尖……青登刺来的刀尖! 径直地朝神野的面门刺去的剑,拉出了一条笔直的刀光,卷起了一阵狂风。 瞳孔剧烈收缩的神野,将脑袋用力朝左面偏去的同时,将原本欲朝青登斩去的刀匆忙竖直地收回到身子的正前方。 嚓——! 刺向神野面门的定鬼神的刀锋,与神野刀尖朝上竖起来的佩刀刀背激烈相撞,宛如两杆焊枪相碰,擦出了一连串跃动的火花,映亮了神野的脸。 神野及时的防御,令定鬼神的轨迹发生了歪斜,没有正中神野的面庞,只在神野的右脸颊上划出了条深深的血痕。 霎时,神野的小半张脸都被从自己体内流出的鲜血给浸染。 攻防之势……在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内互换!现在换青登对被砍到的神野发动追击。 青登刚才一直紧握刀柄,这会儿他稍微松了松手劲儿,给了刀尖一种轻盈的律动……这是模仿北辰一刀流的剑法。 刀尖微微抽动,防止刀尖僵死,方便快速应对对手的一切行动,并让对手不易察觉自己的意图——此乃北辰一刀流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因频繁地和使用北辰一刀流的剑士切磋,所以北辰一刀流是青登除天然理心流之外最熟悉的剑法。 靠着“剑之逸才”和“鬼之心”,青登于不知不觉间,成功地“偷师”到了北辰一刀流的一些经典技法。 放松了抓刀力度的青登,将刀快速挥斩,密集的刀光编织成一张银白色的大网,以铺天盖地之势罩向神野。 来不及靠位移来躲闪……神野咬紧牙关,沉下腰间,决定和青登拼刀!和青登硬碰硬! 铛!铛!铛!铛!铛…… 各占据一片空间的2条银蛇在半空不断纠缠,不断重复“碰撞、分开、再碰撞、再分开”的过程。 空荡的桥面上,金铁交鸣声反复响起……却只有一名红衣少女能有幸闻问。 青登的每一记挥斩都近乎是使尽全力。 而神野的每一次防御也都是拼尽全副心力,在防御青登攻击的同时,他时不时地施以凌厉的反击。 暴风骤雨一般的攻防……对两边都是一样,瞬间的放松都会带来足以让胜负见分晓的致命伤。 激烈的拼刀,令定鬼神的刀锋于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又多出了3个豁口。 截至目前为止……定鬼神上的刀锋现在已像鲨鱼的锯齿一样,坑坑洼洼。 仅粗略一数,缺口的数量至少都有10个。 战后,这柄饱经创伤的刀又要送去刀匠那儿大修一通了。 神野的佩刀也好不到哪去。他的佩刀的品质明显比不上定鬼神的。 明明并没有像定鬼神一样在今夜经历不间断的连战,但神野的佩刀刀锋上却布满了数量和定鬼神相比只多不少的豁口。 铛! 两刀再次相撞……但这次却出现了状况。 在两刀相撞、还没分开的这一刹,青登眼疾手快地腾出左手,一把抓住神野握刀的右手手腕,想要使用擒拿的技巧卸掉神野的刀。 神野的反应很快……不愧是讨夷组的领袖兼最强者。 他右手使劲用力攥稳刀柄,不让青登控制住他的同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松开抓刀的左手,攥住青登的右手腕。 二人就这么以这种“佩刀架在一起、互相攥着对方右手腕”的诡异姿势僵持着。 谁也不让谁,谁也讨不到好…… 再这么僵持,只会空耗力气、精力与时间。 对于已于今夜连续转战多个场地,体能已被急剧消耗的青登而言,比拼力量、体能的“消耗战”自是他最想避免的战斗。 于是,青登主动退出了僵持。 他松开了正紧攥着的神野的右手腕,以左肩斜指前方,用力朝神野的怀里撞去。 神野对青登的肩撞、脚踢等肢体攻击早有心理准备和提防。 对神野而言,这场和青登的决战当然是越快胜出、越轻松胜出越好。 毕竟除了这个可恨的国贼之外,还有那个拳脚功夫很厉害、现在正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的红衣少女需要去解决呢。 而且,如果时间拖得太久、太长了,其他的官差说不定会赶到。 这种比拼体能、时间的“消耗战”,也是神野想尽力避免的。 所以,在青登松开他的右手腕并朝他怀里撞过来后,神野便顺势也放开了青登的手腕,然后向侧前方撤步,躲开了青登的“肉弹冲击”。 二人的位置再度交换……原本背向月亮的变为了面朝月亮,面朝月亮的变为了背向月亮。 月光将被拉得老长的两名剑士的身影投映在桥面。 在月色的见证之下,两道身影刚一分开,便再次地重合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越发激烈的战斗,令二人都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便再次投入到战斗之中。 战斗仍在继续……且愈发呈现白热化的趋势! 严格来说,青登是“速度型”的剑士,而神野恰好也是“速度型”的。 二人的这场决斗,可以说是速度与速度的交锋。 神野身轻如燕地躲开青登的刀锋,像在空中滑翔一样地轻巧跳到青登的身侧,然后对着青登当头就是一刀,攻势凌厉,刀势如虹,着实令人心惊胆寒。 这场决斗的胜负,将直接关系着谁还能站着、活着,也就是直接关系着神野还有没有命去完成他的“攘夷大业”。 “事关生死与理想”的巨大压力,在这场极快节奏、高烈度的战斗的催化之下,令神野已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进入了“神经高度紧绷,眼中除眼前的死敌之外再无它物”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神野的精神高度地集中着,集中到不知多少次忘记了呼吸与眨眼,集中到刀的力量与速度又上升了一些! 神野随着决斗的逐渐白热化而渐渐进入状态……青登同样如此。 此时此刻,青登的“聚神”已进入了全开的状态。 在“聚神”的加持下,青登的精神集中度远在神野之上! 青登的精神之集中,已经达到了“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的程度。 常常是面对神野的攻击或难得的攻击机会时,青登的身体率先动起来,然后思绪再晚一步地追上身体。 就比如现在——面对闪身到自己身侧的神野所挥来的斩击,青登的身体先一步地动起来,向后连撤两步。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后碰到了什么坚硬东西……是半人高的桥栏。 “哈啊啊啊啊啊啊!” 青登的后背被桥栏给挡住了,他的身后已无路可退……神野见状,斗志一振,抖擞精神地大步向前,如车轮般挥舞佩刀,向后方无路可退的青登来了记凶狠的横斩。 神野的这一刀,时机与角度不可谓不刁钻。 以水平方向横向挥出的刀,封锁了青登的左右方向,让青登没法靠向左或向右移动来躲过他的刀。 后面有桥栏,不能向后退去。横向砍来的刀又让青登没法左右闪躲……青登若不想肚子被开一个大洞的话,就只能硬接神野的斩击了。 不论是神野,还是眼下唯一见证这场战斗的看客木下舞,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以为青登会硬接这道凌厉斩击的神野和木下舞纷纷因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而睁圆双眼。 木下舞甚至因为太过惊讶了而忍不住抬起两只小手捂住微张的红唇。 就在神野的刀即将砍中青登身躯的这千钧一发之际,青登嘴巴微张,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轻盈地一跳。 不是往前。 也不是往左或往右。 而是往后! 青登轻盈地往后一跳,轻松躲过了神野的刀,然后两只脚稳稳地落在了他身后桥栏望柱的圆润柱顶上! “什么?”被眼前之景所惊到的神野,忍不住发出错愕的惊呼。 这是他在与青登的决斗开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神野并没能为此惊愕太久……因为定鬼神的刀锋已挟风而至! 站于望柱柱头上的青登自中段挥刀,凌空劈下的刀锋直取神野的天灵盖! 在如泰山压顶般压来的强烈危机感的鞭策下,神野的灵魂迅速地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连忙挥刀迎上去。两人的刀剑在空中再次相互缠绕。 妈的!——心中暗骂一声的神野,双臂一震,将定鬼神弹开,然后顺势调整刀锋,以袈裟斩的刀势朝仍立于望柱柱顶上的青登斩去。 我看你怎么躲!——神野心中的这声呐喊,难掩幸灾乐祸的色彩。 这座木桥的桥柱柱头只刚好有两只脚掌宽……站在这么窄的地方,是要怎么躲开他的斩击? 对于神野用幸灾乐祸的口吻于心中喊出的这句无声呐喊……青登很快就给出了极有力的回应。 只见青登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纵身一跃!朝着正左面跃去,精准地落在了2步外的另一座桥栏望柱的柱头上。 神野劈空了的刀,只斩中了空气与青登方才所站的望柱柱头,将这块圆润的柱头给整个削飞。 “什么?”神野再一次地发出错愕的惊呼。 神野连忙扭头去看跳到了另一座桥柱柱头上的青登,然后一咬牙关,一边“哈啊啊啊啊”地叫着,一边向着青登追杀而去。 刀影舞动。月光已快要压不住这凌乱的刀影。 神野不断挥刀,对青登发动如暴风雨的猛攻。 刀锋一次又一次地斩向青登……但没有一刀有成功命中青登。 青登精准地在桥栏和各根望柱上往来移动,躲开着神野的每一道攻击。 木屑翻飞。神野挥空了的斩击只能命中空气、桥栏与望柱。 一根又一根桥栏被斩断,一块又一块望柱被斩飞。 被斩断的桥栏与望柱掉入桥下的河流,溅起阵阵波浪,为这片决斗场带来新的声响。 在又躲过神野的一道攻击后,青登忽地变换了闪躲的方向。 不再是朝着左右闪躲,而是朝着前方,朝这对面的桥栏! 青登如大鸟一般腾跃而起,上身的衣袖和下身的袴在风压的吹鼓下猎猎作响。 他的身影盖过了神野的影子……因为青登是从他的头顶跃过去的! 在即将从神野的头顶跃过之时,青登挥刀即斩!剑影随着月光一起砸向神野的头顶! 对青登的这突然一跃和突然一击感到始料未及的神野,只在仓促间将刀横向高举。 铛! 双刀交锋……尽管勉强挡开了青登的这一击,但定鬼神的刀尖还是擦过了神野的左额角,剐去了神野左额角的些许皮肉。 一时间,鲜血淋漓。 汩汩汩地从额角伤口淌出的鲜血,将神野的左半张脸也给浸染得一片血红。 加上青登方才在他右脸颊上刺出的伤口……现在左右两张脸皆有伤口的神野,整副面庞几乎不剩多少地方是没有被血给浸满的了。 成功地砍伤了神野的左额角的青登,身子顺势地划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桥栏望柱之上。 青登之所以突然采用“在桥栏和望柱上移动”的方法来应付神野,个中理由也很简单——只单纯地想要换个战法而已。 站在桥面上和神野打,攻击屡次不中,因此青登便想着另辟蹊径,试着跳到桥栏上,改用“立体的移动和攻击”来应付神野。 对于青登而言,也就只有在“聚神”全力发动、精神极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才有办法完成“在桥栏上精准移动”这种极高难度的动作了。 虽说刚才成功砍中神野了……但这种连骨头都没伤到的小伤根本就不足介意。 如果从左额角处淌出的这些血能流到神野的左眼上,令神野的左眼挣不开了,那倒还算是成果显赫。 在战斗中……尤其是在持械的战斗中,一只眼睛看不见跟瞎了也没啥两样了,因为只有一只眼睛的话根本没有测距,连敌人和敌人的武器离你具体有多远你都拿捏不清楚,你要怎么打? 青登方才所砍到的这道伤口抵近神野的太阳穴……这使得从这道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根本就流不到神野的左眼里。 神野随手一抹脸上的血水便再一次地扑向青登。 青登这次没有再在桥栏上移动,而是跃回到了桥面……准确点说,是在躲开神野的又一轮攻击后,闪身跃到了神野的侧后方。 双足刚一立定,青登便以左脚为轴,如陀螺似地转动身体,带动手中刀以逆袈裟的刀势地撩向神野的侧腹。 青登的这一击不论是角度、时机、力度都可谓是无可挑剔。但只可惜让神野给躲过去了,神野及时后跳,定鬼神的刀尖只擦到了他的衣角。 重合在一起的身影分开了……青登没有去追后跳的神野,神野也没有再急着对重返桥面的青登发动攻击。 身体的疲惫已快累积到临界点的二人,现在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暂时喘口气”。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二人急促的呼吸声形成一道压倒性的声音障壁,压过了天际的风声与桥下的流水声。 “强肌”的天赋效果,只是让青登的肌肉不容易疲劳而已,并不是让青登的肌肉永远不会疲劳。 勉强着身体一路战斗到现在……“强肌”也终于是要不堪重负了。 手也好,脚也罢,四肢和腰的每一块肌肉现在都在跟青登做着激烈的抗议。 右手臂的肌肉已酸胀得感觉快抓不稳刀。 左腿更是开始微微地痉挛。 哪怕是张大嘴大口着呼吸也满足不了身体对氧气的需求量。 冒出的如瀑汗水,溶开了他衣服上的那些已经凝固的、半凝固的血块。 由汗水和血水混合而成的淡红色液体,顺着他上衣的衣角和下身袴的袴角流下,淌得桥面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颜色奇怪的小水坑。 反观对面的神野,其身体状况倒是要比青登好上不少。毕竟他并没有像青登这样在一夜之内几不简短地连续战斗。 不过,虽然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显而易见地要比青登好,但神野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多少喜悦之色。 因为刚才的一系列激斗,让神野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这个杀千刀的国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倒下!为什么他还会有力气挥刀! 不论怎么攻击,青登都有办法挡下或躲过。 明明他身体的疲劳之重,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为何却还是不倒下?为何还是能够抓稳刀? 瞪视着对面也在抓紧时间调整自己呼吸节奏的青登,神野将内心的一切复杂话语、情绪,皆化为了一道长长的吐息。 ——用那招吧! 神野原本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这时微微松开。 尽管这一招自己尚没有练得娴熟……但这是神野目前所掌握的最厉害、同时也是自认眼下最有希望击伤乃至击毙青登的一招! 神野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身子一歪,改侧站的站姿,左肩头探出,斜斜地对准对面的青年,双手持刀,以右下段的架势把佩刀隐在了自己身后的阴影里。 紧接着,他大喝一声,滑步向前,冲向青登。 青登的双眼微微一眯……神野的这个动作,是剑术里相当经典的招式。 用下段的架势把刀隐在身后,这样一来对手就难以辨清出刀方向、出刀动作和攻击距离。 这一招青登也会用,此前在剑术大赛的决赛上对付新妻宽时,青登就用过这一招,并不怎么精通便是了。 因为这一招并不易于辨清攻击方向和攻击距离,所以青登采用了谨慎的应对方法,没有主动迎上去,而是岔开了双脚,沉下腰,静等神野主动靠近。 他与神野的间距不过7步左右,这样短的距离,对于正疾跑着的神野而言,不过是转瞬即至。 但就是在这一瞬间,奇诡的状况发生了。 呼……! 就在神野距离青登还有三步多的距离时,他出刀了,锐利的刀锋切开空气,刮起刺耳的破风声,由右下往左上地直砍向青登的胸膛! 青登和在不远处观战的木下舞于同一时间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神野的攻击距离……大大超过了青登和木下舞的预判! 就以他的臂长还有他佩刀的长度而言,他的佩刀不应该能砍得这么远才对! 橘君!——木下舞差点发出焦急的大喊。 不论木下舞有没有喊出声,结果其实都没差——她的声音并不会传入青登的耳中。 因为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自己所身处的这场战斗里的青登,已经听不见任何和这片角斗场无关的声音了。 神野这出人意料的一击,确实是让青登因预判失误而出现了一瞬间的无措。 但好在……青登现在可是处于“身体反应速度比大脑还快”的状态! 在大脑仍沉浸于惊愕之时,青登的身体抢先一步地自动做出了反应! 双足发力,青登如弹簧一般用力向后跃去。 青登他这及时的反应救了他一命。 神野并没能在青登的上身砍出条大口子,剑尖擦过青登的胸口,切开了皮肉,但被胸骨给阻隔,没能砍进更深的地方,只在青登的胸口处留下了条三寸长的切口。 借着前冲的势头,神野继续朝青登扑去,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之时,神野迅疾地重新摆好架势,对青登又补了一刀,但被青登给“铛”的一声挡住了。 错身相过的二人一口气拉开了十多步远的间距,然后于同一时间扭过身。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从胸膛处的新伤口里流下的崭新鲜血,滴落在青登的脚边。 青登腾出左手摸了下自己刚才被砍伤的位置……垂眸扫了眼被染红的手指指尖之后,眉头微蹙。 ——他是怎么把他的剑给砍得这么远的……? 青登没有因被砍中了而感到焦躁。 也没有因神野突然使出了看不懂的怪招而觉得恐慌。 他的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只冷静地思索着他是怎么做到把剑砍得那么远的。 刚才因角度的原因,青登没能看清神野究竟是做了什么手脚才让自己的刀能砍到如此远 至于不远处的木下舞……她脸上现在仍挂着讶色。 方才,神野是背对着她,所以她更加没有看清神野是使了什么手段才令手里的剑能砍得那么远。 在青登和木下舞都在思索着神野他究竟是使了何种技巧之时,便见神野重新摆好了那个以右下段的架势把佩刀藏在了身后的架势。 神野的脸上,隐约可见些许自得和雀跃——刚才的那一刀成功砍中青登了,应是让他感到相当地欢欣鼓舞吧。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神野现在正兴奋地在心里大喊:很好!砍中了! 有机会用这一招来干掉这个混账! 方才那一刀的成功,让神野不假思索地决定再用一次那个招数! 这一次……一定要斩了这国贼! 看着重新摆好此架势的青登,眼皮微微一沉。 ——又要用出那一招了吗…… 青登仍未想明白神野是如何令他的攻击距离变长那么多的。 如果连对手的攻击间距都把握不好……那么闪躲和防御根本就无从谈起。 而神野这种把剑和两条手臂都隐在了身后阴影里的架势,则是让青登没法靠观察他手部的动作来预判他准备何时出剑。 如果不是剑上面有做什么机关的话……那肯定是神野握刀的手使了什么特殊的技巧才令得剑能砍到那么远的距离。 虽说自己并没能参与到这场决斗之中,但木下舞也紧张得像是自己也正置身于这场决斗里一样。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提拉到胸前并攥紧,因担忧青登能否接下神野的这一刀而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努力放缓,生怕自己闹出的一丁点动静会害青登分心。 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决斗之中,神野自是不可能留什么时间让青登在那慢慢思考破敌之策。 摆好架势、于腰间和双腿蓄好力量后的下一瞬间,神野再一次地如旋风般径直扑向青登! 敌人来了……没有时间再做思考。尽管对于如何破解神野这“攻击变长”的招数仍没有丝毫头绪,青登也只能沉着脸、架好刀,准备迎敌! 这一刻,随着神野的再度进攻,桥面的空气仿佛都像凝固成液体一样地凝重! 猛力踩踏桥面、飞速靠近青登的“嘎吱嘎吱”的踩踏声,宛如死神前来索命的声响! 恰好直面着垂于夜空上的圆月的神野,其被拉得老长的身影如山岳一般重重地压在桥面之上!月光打亮了他这张狰狞面容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忽有阵传自遥远天际的疾风拂来。 这阵疾风送来了凉意……也送来了一朵现在这个季节正盛放着的一片紫藤花的花瓣。 这枚花瓣在风的牵引下,从青登的眼前掠过……在桥面上投下了影影绰绰的淡薄影子。 青登眼睛的余光,于无意识间瞧见了身前桥面上的这枚花瓣的影子。 在这一瞬间,青登宛如领悟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的瞳孔缩至针孔般的大小。 接着,在下一瞬间……青登动了。向着前方而动! 只见青登忽地把力量集中在脚尖上,于瞬息间蓄好气力后一蹬地猛然往前冲! 他边向着对面的神野主动迎去,边把刀举起来,摆出了一个把定鬼神横架在自己右腰间的架势。 青登前冲时所带起的劲风,直接将刚才那片被微风送到他眼前的紫藤花花瓣给刮飞。 向上飞起的紫藤花花瓣,幽幽地向着遥远的天穹飞去……最后化为一个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青登竟主动冲向神野,不论是在一旁观战的木下舞还是神野本人,都对此感到甚为惊讶。 但神野脸上的讶色仅于转瞬间就转变回了狰狞的笑意。 不论青登是站在原地,还是主动朝他跑过来,结果都没差!对他这招“秘义”的使用都不会有任何妨碍! 二人之间的间距,不过十余步。 这样的距离,对于正向着彼此笔直冲去的二人来说,真是眨眼即及! 仅转瞬的功夫,青登便进入了神野的“秘技”所能砍到的范围,而神野也在这一刻蓄好了手部的力,将手中刀重重劈出!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神野突然感到了一股突兀感。这股突兀刚一出现便飞速膨胀。 这一切只因……他发现青登的眼睛并没有在看着他。 眼帘低垂……放得极低的视线似乎是在看着他的脚下……不!是在看着他那被月光给拉得老长的影子! 神野的面庞,霎时被震谔与惊悚的情绪给填满。 他想将斩击给停下……但已经来不及了!手收势不住了! 无法收住的刀,刮起一阵旋风,已自下往上地劈向青登的身躯。 就在这一刹。 就在神野的刀劈出的这一刹那!青登眼中的光彩猛然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就在神野的刀劈出的这一刹那!青登位移的轨迹猛地一变! 他足尖发力,轻盈地向左跳跃,躲开了神野的“秘技”,身子稳稳地落在了其左后侧的桥栏望柱之上!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让自己的攻击距离变长的啊…… 青登终于看到了神野这招能令自己的攻击距离变长的“秘技”的全貌。 原来,神野是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夹紧刀柄的最末端来挥刀! 仅用两根手指的第二关节来夹住刀柄的最末端……攻击距离自然是要比寻常时候广上不少! 神野之所以采用这种将刀和双手隐在身后的架势,应该就是为了防止对手发现他是用手指来抓刀吧。 厉害……青登于心中默默地给这个使出如此奇技的对手送上简短的称赞。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刹,如画的一幕在这条月下长桥上显现。 在跳跃到身子左侧后方的桥栏望柱上后,青登直接以脚下的这根望柱做为施力点腾跃而起! 向着前方……向着神野高高跃起! 青登的高速移动,令神野的眼瞳出现了俄顷的失焦。 在视线因失焦而变得略有些模糊的这一瞬,他的视野被一道像要跃至高空之上、跃得比月亮还要高的身影给挤满! 他手执长剑,肩披月光! 被他背于身后的圆月的清澈月光从他身后照来,勾勒出他的身影,但因月光过于耀眼,反而令这人的身躯看上去被黑暗所包裹,只能看清大概的身影轮廓。 而在这一片黑暗的轮廓里……唯有他那散发着火焰般光彩的双瞳仍闪闪发亮!宛如银河的璀璨星辰! 被他高举过头的剑身所散发的剑气,宛如飞舞于江户夜空之上的游龙! 一人一龙从天而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似要斩断一切的气势! 嗡……! 刀身发出刀鸣…… 斩落的刀锋切开了月色! 神野这时总算是从极度的震谔中回过了神。 连感慨与脏话都来不及发出……脸上血色飞速褪散的他,不顾身体仍在往前冲的惯性,将全身的力气都往自己的足尖上灌注,拼尽全力地匆忙后跳,想要远离青登,远离青登的刀! 但是,为时已晚。 他的双足刚因向后腾跃而离开桥面,一股似要将他的整个身体给撕成两半的剧痛便从他的胸口传出! 定鬼神的刀锋从神野的左肩头一路斩到他的右腹,几近将他的整个上半身给斜着斩为了两半! “咳!咳咳……!” 大量鲜血从他的口鼻与伤口中飙出。 神野本身的后跃,再加上青登的斩击所带来的冲击,让神野向后倒飞而出。 就这样向后一路倒飞,划出了条漂亮的抛物线后,神野重重摔落在地,然后在惯性的影响下“骨碌碌”地继续向后翻滚了好几圈后,他的身子才终于停下。 而待神野的身子终于停下之时,他的身子已经滚出了这片决斗场,滚出了这座木桥,瘫倒在木桥东岸的河岸之上。 “哈……!哈……!哈……哈……!哈……!”腰间和双腿传来一阵无力感、酸麻感的青登,身子朝前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幸而他及时将剑拄在桥面上,以定鬼神做支撑,令身体免于跌倒。 刚才决出胜负的一刀……算是将青登的气力和心神都耗尽了。 青登现在只感觉有两块巨石压在他的肩头,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橘君!” 身后传来木下舞兴奋的大喊。 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木下舞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快步奔到青登的身侧,然后伸手扶住青登的身躯。 “你赢了!你赢了!” 木下舞的娇嫩小脸因兴奋而冒着红光。 拄刀的双臂使劲,努力地将上身挺直的青登,向着木下舞露出掺满疲倦的笑意。 “赢得不轻松啊……” 说罢,青登深吸一口气,将拄在桥面上的刀收回,缓步朝神野走去。 在神野彻底断气之前……这场决斗都还不算完啊。 ******* ******* 本章的万字大章,是补上前天的月票悬赏的欠更。 本章的1w字,全部的内容都是高密度的打戏,既有“桥柱跳”这种剑戟风拉满的段落,又有“手指夹刀”的阴招以及“从影子判断对手出刀时机”的智斗。 如此质量,不投票就太说不过去了啊(豹头痛哭.jpg) 青登今夜的“奇妙大冒险”还没结束呢。没有跳章、认真地看完前面的剧情的书友,应该都知道——还有一个家伙没有登场呢。 所以月票悬赏继续搞起!现在的月票数是1858票,只要能够在今天结束之前达到2000票,明天继续爆更1w+!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0.html 第185章 永世天赋……泛出光亮!【爆更1W】 “咳……咳咳……!咳咳咳!” 神野嘴巴一张,又呕出了大量的鲜血。 胸口处传来的火辣辣的剧烈疼痛,让神野几近昏厥。意识、思绪都因这股剧痛而变得支离破碎。 他方才的后跃,救了他一命。 在青登的刀即将劈将而下之时,神野条件反射般地以最快速度停下了依惯性继续前扑的身体并快速后跳。 尽管还是让青登的刀砍中了他……但因稍稍远离了青登的攻击范围的缘故,青登刚刚的那一刀并没有砍结实,只有刀尖斩中了他的身躯。 得益于此,他才没有被当场斩毙,还留有了一口气。 不过……虽说没有当场毙命,但神野现在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青登适才的“从天而降”的一击,可是从他的左肩头一路斩到他的右侧腹。 几乎是将他的整个上身给剖开的巨大伤口,光是失血量就能用“骇人”来形容。 庞大的失血量令神野现在的脸庞和嘴唇都白得可怕。 胸骨肋骨不知道被切断、斩伤了多少根……左肺似乎也受伤了,每吸一口气,都疼得神野险些惨叫出声。 当然——失血量、肋骨断折、肺部受伤……这些都不是最让神野感到绝望的。 最令现在的神野感到绝望的……是他忽地感到身边的光线一暗。 他抬眼望去——青登和木下舞一前一后地踩着木桥,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朝他走来。 青登的脸上没显露出一丝情绪,面无表情的他就这么静静地提着手里的剑,静静地走向他。自然下垂、拖在地上的剑,在木桥上擦出了“嚓嚓嚓”的刺耳声响。 他那被月光给拉得老长的身影,如山一般地压在他的身上。 “等、等等!” 明明肺疼得厉害,明明巨大的失血量已让神野感觉全身乏力,但不知为何,在见着提剑朝他走来的青登后,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涌到他的喉头,令他发出了虽有些磕巴,但十分嘹亮的……求饶声。 “你赢了……我认输了。” “请……请饶我一命!” “我发誓,我们讨夷组再也不会攻击你!” “从此以后,我们讨夷组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为难!” 神野的话语支离破碎……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层次与逻辑。 他语无伦次、绞尽脑汁地说着一切他所能想到的讨饶话语, 他陷入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泥沼……随着青登的逐渐走近,他便在这泥沼之中越陷越深。 伴随着“恐惧”而来的,是强烈的“求生欲”。 方才那副与青登展开殊死决斗的气势汹汹的英武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了。 面前留在此地的……只剩一个在“恐惧”和“求生欲”的驱动下,不断乞饶的可怜虫。 在求饶的同时,神野还手脚并用地朝远离青登的方向爬去。 真亏他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竟还能有力气移动。 只能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动的他,自然是不可能甩得开还有办法正常走路的青登。 对于神野的求饶,青登所采取的态度是——完全的无视。 他和讨夷组早已结了死仇,双方的关系老早便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因为神野的一席话语而饶了他的命。 更何况,青登他也完全不相信神野所说的什么“我们从此以后不会再攻击你”。 会相信这种草菅人命的疯子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心智不健全的弱智了吧。 对神野的求饶毫不为所动的青登,一言不发。 该说的话……都在刚才的激烈决斗中说尽了。 青登踏出了小桥,站上了河岸,走到了神野的身旁,然后不带片刻犹豫地将刀高举过头,准备给神野补上最后一击。 刀狭长的影子打在了神野布满惊惧之色的脸上。 就在青登准备将刀挥下的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神野身后远方的某条小巷里,在月光所照射不到的一片黑暗之中,突有一团黑影在快速蠕动! 这团快速蠕动的黑影从黑得像被浓墨泼洒过的巷内猛地冲出!如离弦之箭般朝青登激射而来!快速踏地的脚步声,令这片才刚恢复静谧没多久的空间又一次涌出剑拔弩张的气息! 黑影的速度极快,仅瞬息的功夫,他便横越了大半条街道,奔抵青登的跟前。 噌——一条银蛇从黑影的左腰间弹出,划着弧线咬向青登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青登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本高举过头顶的刀连忙反射性地收回到身前,紧接着一股巨力便顺着刀身传遍到他的全身。 铛! 刀刃与刀刃摩擦着,发出近乎要撕碎耳膜的尖利噪声。 火星飞溅……定鬼神的刀身上又崩出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嚯……竟然能够挡住我的这一刀啊……” 身前传来掺有着淡淡戏谑之色的年轻男声。 神情霎时变得凝重的青登,扬起视线,将目光越过正架在一起的双刀,看向正与他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五官普普通通,属于那种让人看过就忘了的脸。 相比起此人的脸……倒是此人的刀更能吸引青登的注意力。 此人的刀弧度很大,青登的定鬼神本就属于那种弧度较大的刀了,而这人的佩刀弧度还在定鬼神之上。 弧度如此之大,使得这刀相比起打刀,反倒更像是放大版的镰刀。 站于青登侧后方的木下舞,因眼前的变故而恍神了一瞬。 在回过神的刹那,木下舞脸色一沉,前踏一步,扭动水蛇一般的纤腰,以腰带腿,对准神秘人的胸口甩出一记高段踢。 神秘人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木下舞踢来的腿,双臂发劲震开青登的刀,然后敏捷地向后一跃,木下舞的足尖徒劳地从其胸口前的空气擦过。 “腿功不错。”神秘人轻描淡写地对木下舞的这一踢给予了简短的称赞。 让他给躲过去了,只踢中了空气……脸色微微一沉的木下舞,迅速地将踢出的腿收回,然后和身旁的青登一脸严肃地打量这个不知底细与来历的青年。 青登和木下舞的神情……现在都格外地凝重,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论是此人刚才逼近到青登跟前的速度,还是砍向青登的那凌厉一刀与躲开木下舞踢击的身法,都指明了一件事——此人是个不可小觑的高手! 是讨夷组的人吗——这个想法刚从青登的脑海里冒出,他便听得正一脸失神地凝视着那个神秘人的神野,用充满震惊语气的话音呢喃道: “镰、镰鼬大人……?” ——大人? 青登敏锐地发现神野竟是使用着敬语来称呼这个神秘人,而且所用的语调也是很谦恭的语调。 能让身为讨夷组领袖的神野,以如此恭敬的姿态地来用敬语相称…… ——不是讨夷组的人吗…… 青登的眼皮微微沉下,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郁了几分。 “……”神秘人……即镰鼬瞥了眼脚边奄奄一息的神野后,接着便收回了目光。 没有理会神野的呼唤。 没有再看神野一眼。 只在心里发出低低的嗤笑:罗刹那家伙想让我保护的人,就这副德性啊? …… 虽然很不想听从罗刹的命令,但镰鼬也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 既然都已经约定好了“这场战斗若是罗刹赢了,他就得听罗刹的”,那么再怎么不情愿,镰鼬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暗中保护神野”的任务。 只不过——虽说他跟罗刹约定好了会来暗中保护神野,但他可没有约定“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救助神野”。 因此,对此任务完全没有热情的镰鼬,一直都抱持着一种“出工不出力”的心态。对于神野的死活,镰鼬他毫不关心。 方才一直躲在不远处静静观看青登和神野的决斗的他,甚至想过“干脆就这么看着这家伙被砍死算了”。 然而——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见到青登将定鬼神高举,准备给神野补上最后一击之时,镰鼬终于还是决定现身救援命悬一线的神野。 不是因为突然对这个任务起热情了。 而是突然灵机一动,想要恶心一下他相当讨厌的罗刹! 你不是让我来暗中保护这个人吗?好啊,没问题。但很可惜呢,这家伙所面对的敌人有些太强了,我来不及救援呀,你也知道的,我没有大岳丸大人那样强大的实力,在我发现神野有危险时已经晚了,我最终只救出了一具尸体。 神野现在所受的伤……稍微懂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哪怕是动用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西洋医术来救都不可能救回来。 若是将神野的尸体扔到罗刹的面前,然后义正言辞地跟罗刹说上述的这些话……镰鼬非常期待罗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了“我确实是来不及救援”,那罗刹肯定也对他无可指摘。 尽管级别要比罗刹要低上不少,但他镰鼬再怎么说也是法诛党的干部之一。 罗刹再如何地有能耐,也没办法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对同为干部的他大张挞伐。 这个能够恶心罗刹的计策……简直太棒了! 镰鼬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用他这于方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计划来恶心罗刹! 这计划能否成功,神野的尸身是关键。 若是让身为官差的青登杀了神野,那么他接下来势必会将神野的尸身进行回收。 神野可是讨夷组的领袖,官府的人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曝尸荒野的。 于是乎——为了不让青登他们带走神野,镰鼬最终下定了对神野“拔刀相助”的决心。 …… ——虽然可能要费一点时间……但还是把这俩人给杀了吧。 镰鼬耸高双肩,用力地活动了下双肩的筋骨后,缓缓抬起了手里那弧度很大的爱刀,摆好架势。 如果放青登和木下舞一条生路,他们俩事后跟官府汇报是什么人抢走了神野,那之后说不定会有他的通缉令张贴出来。 镰鼬可不想遭遇这样的麻烦事。 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将这俩人给杀了吧!既轻松,也省事! “虽然我和你们俩无冤无仇……”镰鼬的语调无悲无喜,“但谁让你们的运气那么不好呢。” 话音刚落…… 啪! 巨大的踏地声炸响! 镰鼬不带助跑地朝青登和木下舞飞跃而来,把高举头顶的刀,借助重力,狠狠地劈了下来。 没有那个时间和余裕再在那思考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了……青登连忙向左滑步,离开了自己现在所站的地方,而木下舞也跟青登一起向着相当的方向位移闪躲。 劈空了的镰鼬,在双足稳稳地落地后,迅疾地一改身体的朝向与动作,再次扑向青登和木下舞。 突然地出现,不由分说地朝他们砍过来……这家伙的身上,简直缠满了令青登直感到一头雾水的迷雾。 对于这家伙,青登唯一确定的事情,就只有他是来者不善的极危险的人物! 青登嘴里咂巴了一声,然后咬紧牙关,强忍住身体各个部位的不适,举刀迎向镰鼬。 救援佐那子、独战67名讨夷组的组员、和神野决战——青登今夜已经连续打了3场激烈的死斗。 青登目前的身体状态,一言以蔽之:已基本到极限了! 身体的各个部位……尤其是右臂和左腿,现在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青登不得不改用左手来握刀。 体能已快要耗尽,呼吸早就乱成了一片。 然而,身体再怎么感到痛苦,青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眼前的敌人很明显并不会因为青登现在的身体状态奇差而手下留情! 青登身子一侧,在躲过镰鼬所劈来的一记袈裟斩的下一瞬,施以自中段挥出的反击,挥刀横扫镰鼬的胸膛,但被镰鼬给轻松躲开。 就在这时,木下舞从青登的侧后方杀出!大红色的浴衣翻飞,如鞭子般甩出的右腿,扫向镰鼬的下盘。 木下舞的这一踢,不论是威力与气势都相当地充足,令人毫不怀疑这是一记能够将人的骨头给轻松弄折的踢击。 但再怎么厉害的攻击,打不中敌人也白搭。 镰鼬轻松地往右一挪步,便破了木下舞的这一招。 说时迟那时快,木下舞用精湛的技巧将踢空了的脚收回,接着不依不挠地向前挪步,紧逼镰鼬,摆出一个拳势,挥拳打向镰鼬的面门。 都无需多问,仅看一眼青登的脸色,以及他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的手脚,就知道青登目前的身体状态相当地糟糕。 让现在这副状态的青登来和镰鼬这种强者打……太强人所难,也太危险了。 为了尽可能地减轻青登的负担,木下舞采用着极猛烈的攻势,想要最大程度地帮助青登打败眼前的强敌。 从镰鼬此前展现的实力来看……木下舞心里其实很清楚就算她和青登相互协作,要想打赢镰鼬也会很艰难……但她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比她所料想的还要恶劣得多! 镰鼬远比她所预料的要强上许多! 论综合实力……镰鼬远比神野要强!而且还强上非常多! 呼——!呼——!呼——!呼——! 刀刃割破空气的破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镰鼬的动作极为地敏捷,不仅身法速度很快,挥刀的速度也同样极快! 他超高速的斩击,不断地斩破空气,发出音效极为刺耳的破风声。 这片空间,已彻底地被他的刀和他的双脚掌控。 不论青登和木下舞如何攻击,一起攻击也好,左右或前后夹击也罢,都被他给轻松挡开或躲过。 反观青登和木下舞……木下舞的体能、肌力还很充足,面对镰鼬的攻击她还能勉强躲过。 至于已经连站都快站不稳的青登……他的眼睛还能跟上镰鼬的刀速,但身体跟不上了。 系统认定着镰鼬远比此时的青登要强,所以在战斗刚开始时,“孤胆”和“聚神”这两大天赋便已全数发动。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身体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再躲闪、挥刀了。 镰鼬的每一道攻击,他都防御、躲闪得极为地吃力。 一昧地躲闪,只会令自己原本就不多的体力耗尽。因此身体再怎么感到痛苦,身体的各个部位再怎么对他抗议,青登都咬紧牙关强忍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在又躲过镰鼬的一道攻击后,青登摆好自己最擅长的架势:霞段,刀尖对准镰鼬的胸膛,发出天然理心流的刺击技:无明剑。 青登现在有意识地使用着刺击。 相比起斩击,刺击更易于发力、更易于将全身的力气都灌输到刀尖,正适合现在体能已到极限的青登。 “你看上去很辛苦嘛,还有办法握刀吗?” 镰鼬看穿了青登现在的身体状态,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用戏谑的口吻道出的话语中布满嘲讽之色。 他用像是在自家庭院里散步的步调,眉头也不眨地往旁边侧站半步,便躲开了青登的这一刺。 这个时候,镰鼬的脑后传来了破风声——是木下舞的腿踢过来了。 她偷偷地摸到镰鼬的身后,想要对镰鼬发动奇袭……恕不知她的行动早就被镰鼬给看穿了。 “腿长得挺漂亮的,但力量和速度都弱了些啊。” 镰鼬一边将脑袋一歪,躲开木下舞踢过来的纤足,一边像刚才嘲弄青登那样,对木下舞发出着无情的嘲讽。 “看样子,这场战斗要比我原先所预期的要轻松上许多啊。” 镰鼬得意地放声笑着,然后猛地将手中刀高举过头!闪着寒芒的刀锋正对青登! 青登见状,连忙往左撤步,想从镰鼬的正前方脱离。 但却在这个时候,忽地掠起了一阵疾风……是快速挥刀所带起的疾风! 镰鼬猛地将持刀的架势一变,将刀身划了条逆时针的弧线,于电光火石之际,将高举过头顶的上段架势变更为了架在身体左腰间的架势。 架势变更的下一瞬间……一道弧形的光如出笼的猛兽般扑向青登! 被镰鼬架在左腰间的刀,横着斩向正试图向左位移的青登! 对镰鼬的这超高速的变招始料不及的青登,瞳孔猛地一缩。 来不及再闪躲……只能硬接镰鼬的这一刀。青登将定鬼神竖在了身前,将身子藏进刀身的阴影里。 铛! 火星爆裂。 沛莫能御的强悍力道,如冲击波一般一股接一股地朝青登冲击而来。 镰鼬不仅速度很快,力量也不容小觑! 如果在全盛状态,接下镰鼬的攻击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如果”这种东西的。 无力抵御镰鼬这一击的青登,手中的定鬼神被弹开,身体的空门大开! 镰鼬重新架好刀,正欲给现在满身破绽的青登补上致命的一击之时,木下舞的支援及时地赶到,仍旧是凌厉的踢击,这一次木下舞的目标是镰鼬的后腰。 若是无视木下舞的这道攻击,自己的腰只怕是会被踢断……无奈之下,镰鼬只能停下正欲对青登发动的攻击。 不过,镰鼬并没有就这么放过青登。 他虽没将刀斩向青登,但他却顺势飞起了一脚,在提脚踹向青登胸膛的同时,他将刀锋一转,把刀砍向正踢过来的木下舞的腿。 青登匆忙将左臂收到身前,臂脚相交,发出巨大的骨肉相击之声。 没能化开这股巨力的青登,以低空飞行的姿态往后倒飞数步,脊背和某个大树的树干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树叶扑簌簌地落下,洒落在正顺着树干滑倒在地的青登身上…… 在踢飞了青登后,镰鼬终于可以专注地对付木下舞。 而在这个时候,镰鼬敏锐地发现木下舞不断地偷偷去瞟正倒在树根下的青登,美目里发现出藏也藏也不住的担忧之色。 “怎么?你很在意那人的情况吗?” 镰鼬继续开启着嘲讽。 木下舞无视镰鼬的嘲讽,愤怒地瞪了镰鼬一眼之后,聚拢心神地与镰鼬展开激烈交锋。 木下舞的拳脚功夫确实厉害,直面镰鼬这样的强敌,以拳脚对刀剑,竟没有迅速地落败。 只不过,“不迅速落败”已是木下舞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纵使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但自己的拳头和脚还是连镰鼬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这个时候,镰鼬忽地故意卖了个破绽,不慎中招的木下舞出现了失误,原本严谨的架势出现了一丝破绽。 镰鼬于此刻展现出了极敏锐的“战机把握”。 在木下舞出现破绽的下一刹,他以左脚为轴,转动身体,对着木下舞来了记凶狠的回旋踢。 木下舞急忙将双臂以“x”形交叠在一起、架在身前。 嘭! 继青登被踢中之后,这片空间再一次被巨大的骨肉相击声所扰乱。 但在镰鼬踢来的腿和自己的双臂相触的一瞬,木下舞及时地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化力技巧,把镰鼬的这记踢击所蕴含的力量给化去了大半。 不过纵使如此,余下的力量依旧让木下舞很不好受。 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木下舞一口气向后连退了数步才将将止住了身体。 说来也巧——因镰鼬方才的那一踢而急速后退的木下舞,正好退到了仍靠着树干、仰躺在地上的青登身旁。 ——好强…… 木下舞一边按揉发胀的双臂,一边用掺满懊恼、不甘、惆怅等情绪在内的复杂眼神瞪视着对面的镰鼬。 此时的镰鼬,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布满嘲讽、戏谑之色的笑意。 他宛如正在戏耍猎物的猎人,不急着立刻对处于自己掌握之中的猎物挥动屠刀。 他一面挽着刀花,一面款款地走向青登和木下舞。 “如何?你们还有力气站起来吗?还有办法再战吗?” 因战斗的难度比自己所预期的要容易上太多的镰鼬,现在心情大好。 ——这俩人……尤其是那个男人,现在一定很绝望吧。 镰鼬得意洋洋地在心里暗自感慨着。 ——好不容易打败了那个神野,原以为可以彻底松一口气了,结果突然杀出了一个实力远比那个神野还要强的人。 ——哼哼,换做是我,我都觉得绝望了啊。 在这份自觉“胜券在握,可以好好地戏弄下这俩猎物”的惬意心情的驱使下,他现在非常地想要看看青登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可惜……青登的面庞此时正被树荫的阴影给遮住,连他的五官都看不清,更别说是看他的表情了。 ——怎么办……? 木下舞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微微侧目,扫了眼身旁的青登。 ——橘君现在……应该是没有办法再战了。 ——仅靠我一人,根本就没办法打败这个家伙…… ——只能设法逃跑了…… ——我如果铁了心地要逃,这家伙应该是追不上我的。 ——但是橘君他…… 木下舞再次微微侧目,扫了眼青登遍体鳞伤、积满疲劳的身躯。 就凭青登现在这样子的身体,他肯定是逃不出镰鼬的手掌心的……也就是说想让青登成功逃离这里的话,能选的唯一办法就只有设法拖住镰鼬。 是要自己逃跑,还是要替青登挡下镰鼬,为青登争取逃跑的时间? 这样子的选项……对木下舞而言,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仅一瞬间都不到的功夫,木下舞便下定了决心。 “……橘君。” 木下舞稍稍压低身体的重心,用只有她与青登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说道: “你还有力气跑吗?” “这人实在太强了,现在的我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还有力气跑你就快点离开这里吧。” “我来给你争取时间。” 在说到“给你争取时间”的这几个字眼时,木下舞的双瞳里闪烁出决绝的光芒。 这个连和陌生人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怕生少女,用着坚定的口吻继续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 “我虽然打不过这个家伙,但拖住他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到这,木下舞顿了一顿。 “……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木下舞微微侧过脸蛋,对青登露出和现在这片充满肃杀与淡淡的悲怆气息的空间毫不相搭的微笑。 她的笑容传递出“安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安慰青登的讯息。 “在等你差不多跑远之外,我也会逃的。” “你也知道我的速度,在这种遍布房屋的城町里逃跑更是我的强项,我若是想跑的话,这家伙是绝对追不上我的。” 坚强的少女,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一道奇怪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话头—— …… “……哈哈,哈哈哈……” …… “橘君……?” 木下舞惊愕地看着突然发出低沉笑声的青登。 镰鼬这个时候也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嘲讽笑意微微一僵的他,朝仍躺于地上的青登递去疑惑的视线。 在所蕴含的情绪各有不同的2道视线的注视之下……青登幽幽地起身了。 他一面左手撑地,缓缓地支起上身,一面抬起右手,将飘落在他身上的树叶给统统扫落。 清澈的月光打在了因坐起身而从黑暗的树荫中脱离的青登的脸庞。 这个时候,方才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看看青登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的镰鼬,总算是得偿所愿。 他看到青登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就在这一瞬间,镰鼬脸上的嘲讽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散,两只眼睛因震谔的情绪而缓缓地睁大。 青登……并没有如他所猜想的那样,露出绝望的神情。 倒不如说——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负面的情绪。 既没有显露出绝望,也没有显露出不甘、懊恼…… 他甚至还……笑了。 青登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令他满足的事情的笑意。 “哈哈哈……” 在支起上身、坐起来后,青登又轻笑了几声,接着抬起手揉了揉方才在被镰鼬踢飞时,不慎撞到树干的后脑勺。 ——刚才的那记变招可真厉害啊。 ——我大概只有在身体状态完好,并且“孤胆”、“聚神”这俩天赋全开的情况下,才有办法使出那么迅捷的变招。 ——这家伙是怎么以那么快的速度将本来以上段举着的刀,改为横架在自己腰间的? ——似乎并不只是靠手臂和手指的肌肉力量而已……还用了许多很细腻的技巧在里面。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啊。 于心中对镰鼬发出由衷的称赞之后,青登抓起身旁的刀,缓缓地站起来。 ——好了。 ——打败他吧! 青登扬起视线,凝睇镰鼬。 适才在与神野决战时所出现过的那抹如火焰般地的光彩,在其眼瞳中熊熊燃烧! 镰鼬下意识地与青登对视……然后右脚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后撤半步的镰鼬,脸色霎时变得格外阴沉。 这家伙的脑子没问题吧?!都被我一边倒地压制着了,还想接着再打下去吗?是还觉得自己能赢吗?! 镰鼬张了张嘴,想要对明明都已身临如此绝境,却还如此不知好歹地露出一副战意澎湃的模样的青登,说出些嘲讽的话语。 但嘴巴张开之后……镰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因为自己的舌头、声线不能动了。 而是脑袋想不出任何嘲弄的语句…… 明明这个感觉脑袋有问题的家伙已经遍体鳞伤,明明就算这家伙再怎么情绪高涨,也不可能再斗得过他……但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在看到这家伙现在的这副像有燃烧的火焰寄宿在其中的眼神之后,自己的心里却涌起了一丝……畏惧? 察觉到自己心里的这一丝畏惧之情的镰鼬,猛地闭紧刚张开的嘴巴,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阴沉。 镰鼬的神情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经过了百般变化……而站于青登身旁的木下舞也不遑多让。 惊讶、诧异、迷茫、呆怔……娇嫩的脸蛋飞快闪过这一种种情绪的木下舞,呆呆地向青登挤出毫不矫饰的惊愕情感。 “橘君……你、你还想再接着打吗?” “总不能真的让你留下来为我断后吧。”青登莞尔一笑,淡淡地说。 “你不用为我担心。”木下舞焦急地说,“我的速度很快的,遍布房屋的城町又是我最擅长的地形。就算我留下来断后,但只要我想逃,这家伙也绝对追……” “木下小姐,这种话可糊弄不了我啊。”青登用平静的话音,打断了木下舞的话头,“和这样的高手为敌,哪怕是你也不可能保证能够十成十地逃离吧?” “逃跑这种事情,之后再去慢慢细想吧。” “在仍有余力战斗的现在……还是先将心神都用来思考该如何战胜对手吧!” 木下舞的表情再次呆了呆。 “橘君……你有办法获胜吗?” “有。”青登不假思索地答道,“虽然机会不多……但现在远远还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说罢,青登侧过脸颊,用带着淡淡笑意的视线与木下舞对视。 “若想打败这家伙,需要木下小姐你的协助。木下小姐,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青登的目光……好似有着什么奇特的魔力。 和青登对视着的木下舞,只感觉心里的不安飞速地消融。 一股奇特的安定感包裹全身,四肢百骸都有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这种“不安被化解,情绪忽地变得好安定”的感觉,令木下舞有着好强的既视感……她猛地想起:就在今夜,就在不到2个时辰前,她在得知居留地将遭受袭击后心里所涌起的强烈不安感,也是这么被消除的。 “……”木下舞没有出声回应青登。 她半阖双目,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转过身,面朝镰鼬,一脸坚定地岔开双脚,摆好战斗的架势! 青登见状,淡然地笑了笑,接着也转过身,与木下舞肩抵着肩,将定鬼神架在身前! “需要我做什么?”木下舞压低声线询问。 “木下小姐你专注攻击他的下盘,尽力破坏他的身体重心。”青登静静地将刀身一转,架好了霞段之势,“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对青登抱以“交给我吧”的刚强眼神。 青登回以一个柔和的微笑。 宛如提前约定好的一般……二人同时激射而出! 青登深吸一口气,然后率先猛蹬后足!而木下舞也在同一时间闪身奔离原地!二人一左一右地冲向镰鼬! ——成败在此一举了…… 青登攥紧手里的定鬼神,嘴角微微一咧,双颊上泛起无畏的笑意! ——如果还是没能打败这个家伙……就只能设法缠住他,让木下小姐先逃了。 ——不……想那么多“之后”的事情干嘛! ——专注于此时此刻吧! ——现在,就先将思绪……将自己的一切都灌注到接下来的战斗之中! 青登眼中的火焰光彩,变得更耀眼了一些。 而在这一瞬之间……青登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他忽然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忽然瞧见镰鼬的身上……冒出了股股“气流”! …… 在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远不止于此。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的个人系统界面出现了些许异样。 天赋列表内,“无惘之八幡”的词条,忽地闪烁出星星点点的紫光…… ******* ******* 今天顺利地再次爆更1w。 只要明天再来个w字大章,本卷的最终决战就能完结了。 所以作者君再次求票(豹头痛哭.jpg) 现在的月票数是2081,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2200票,作者君明天就接着爆更,一口气写完本卷最终的决战。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1.html 第186章 死斗终结!【爆更1W】 “妈的……!” 镰鼬低声斥骂了一声,抬起双臂,用双手端稳了爱刀。 他用自己的意志力,强行按住心间的那一丝畏惧,双颊上重新挂起嘲讽的笑意。 ——摆出一副不畏死亡、战意澎湃的样子,实力就能变强吗?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在镰鼬眼中,现在正一左一右地朝他冲来的青登和木下舞,就是在主动冲过来送死。 ——看老子一鼓作气地把你们全杀了! 镰鼬缓缓将刀身放低,摆出自己最擅用的下段架势。 不过,就在下一秒……不!是就在这一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了这片空间里,发生在了青登的身上。 一股股无形的气场如爆裂的熔岩从青登身上喷发,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镰鼬! 镰鼬脸上的嘲讽笑意又消失了。 此时此刻,在这股无形气场的压迫下,镰鼬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呼吸不禁变得急促,瞳孔像是失焦了一样缩至针孔般的大小。 这种感觉……这种无形的气场……镰鼬可太熟悉了。 他常常从罗刹那个讨人厌的家伙、酒吞童子那个疯子以及大岳丸大人他们那儿感受到这种自己迄今为止都没能有幸触及到的无形力量。 “‘势’……?” 在极度的震撼之下,镰鼬的灵魂暂时性地从身躯脱离,失去灵魂的掌控的身躯,无意识地呢喃出这股力量的名字。 这句无意识的呢喃声刚一落下,镰鼬便忽地感到身前的光线一暗——一张似有火焰寄宿在其中的双瞳与他仅有咫尺之遥。 青登杀到了! 灵魂匆忙回到躯体之中的镰鼬,本能地挥刀就劈,劈向和他近在咫尺的这对眼睛。 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降临在这片空间。 镰鼬挥刀的意志和力量刚传递到爱刀的刀身,刀才刚欲挥出去呢,青登便突然像是预判到了他会怎么挥刀、会往哪个方向挥刀一样,提前向左一个侧身。 不多一分不差一点地躲过了镰鼬的这一击。 镰鼬双目的瞳孔再次因震撼而缩至针孔般的大小。 …… …… 镰鼬因情绪的过度惊愕而频频露出失态的神情……而青登又何尝不是呢? 在从镰鼬的身上看到股股“气流”后,极强烈的震惊之情便在青登的心间翻搅、腾涌。 又看到了……这奇怪的“气流”。 令青登震惊地心脏狂跳的,不仅仅是因为又看到了奇怪的“气流”。 在刚才的那一刹那,青登的身心忽然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溶解,然后融进他的精神里面。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感受,无法用具体的言语来跟外人形容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这一刻,无需任何人来对他进行告知,无需任何人来对他进行提醒,青登就知道他放出“势”了! 青登清楚地感受到有无形的“势”从他体内冲出,压向镰鼬! 身旁的木下舞忍不住微微侧过脸蛋,睁圆的美目望向青登。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奇景——她也感受到了突然从青登身上释放出来的“势”。 斗得你死我活的敌我双方,竟都在同一时刻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只可惜,这略有点滑稽的一幕并没有维续太久。 灵魂回到躯体、率先从震撼的情绪里缓过神来的镰鼬,将持下段的刀撩向青登,刀身撩动所刮起的肃杀之风,吹散了空气里的滑稽气息,令青登和木下舞的面庞重归对阵强敌的严肃神情。 镰鼬和他手里的刀动起来了……他身上的那股股“气流”也跟着一并开始了剧烈晃动。 这一瞬间,又有一种奇妙感觉从青登的心头涌现。 宛如正在做着眨眼睛、吞咽食物这种天生就会的本能动作一样……在看到镰鼬身上的“气流”晃动后,一股念头在青登的脑海闪过——这家伙要砍我的左侧腹,得往左边侧站半步,往这个方向躲最安全。 下一刹,青登身随心动!身体本能似地跟随着心里所冒出的这个念头向左撤步,撤到了脑海里所想定的安全区域。 紧接着,镰鼬的刀锋便擦着他的躯体掠过去……青登闪躲的距离和撤步时所用的气力,既不多也不少,恰恰好地躲过了镰鼬的这道斩击。 神情微变的镰鼬连忙调整刀锋,向青登递出第2击。 ——他要砍我的左肩……往右后方躲…… 与方才完全相同的一幕出现——青登以精准得不可思议的动作躲过了镰鼬的刀。 镰鼬的脸色这个时候彻底大变。 如果只是躲过他的刀,那他还不感到惊讶。 但青登这种像是能够“预知未来”,像是知道他会怎么攻击而提前进行闪避……而且还是如此精准的闪避的奇诡表现,就让镰鼬实在是难以保持镇定了! 呼——!这个时候,腿风作响……木下舞的腿踢过来了! ——妈的!忘记这里还有个人了! 刚才只专注于对付青登的镰鼬连忙将身子往后一仰,险之又险地躲开了木下舞踢来的腿。 坚硬的平底木屐屐底擦过镰鼬的胸膛……令镰鼬感觉胸口火辣辣地痛。 “啧……!妈的!”镰鼬用力地咂巴了一下嘴巴……他再无此前的从容。 他瞥了眼身旁的木下舞后便收回了视线,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青登的身上。 镰鼬的心脏激烈敲响警钟,一种发毛的感觉从脚底窜上头顶……他的直觉告诉他:相比起使拳脚的红衣少女,这个突然变得相当诡异的剑士才是他现在的大敌!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 镰鼬大叫着,不信邪似地对青登发动如暴风雨般的猛攻,他高速地挥刀,刀尖像暴风雨的雨点一般落向青登。 青登屏气凝神地看着镰鼬……不,准确点讲,是看着镰鼬身上的“气流”。 以前只是怀疑……但青登现在确信了。 它在引导我…… 这些“气流”在引导着他! 引导着青登看破眼前的敌人都会如何攻击,并引导他针对敌人的攻击展开精准的应对! 青登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全副的身心,都交付给了这些“气流”。 在“气流”的引导之下,青登如同在暴风雨中跳舞的舞者。 他左闪、右躲、前冲、后伏……明明置身于如此“暴雨”之中,却没让任何一滴雨点沾到他的身上。 躲开这些雨点之时,他的脚步都是划着最短、最省力的路径……这令他的动作真的像是舞者一样,有着种别样的韵感。 不论怎么挥刀,不论怎么攻击,自己的刀都碰不到像是突然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超能力的青登……这种事情已经很闹心了,结果旁边还有一个在不断捣乱的木下舞。 木下舞的拳脚威力很重,纵使是强如镰鼬,也不敢让木下舞的拳脚碰到他的身体。 因此镰鼬也不能完全无视木下舞所带来的威胁,必须得分出部分心神来时刻关注木下舞的一切动向。 如果说,忽然有如神助的青登是让镰鼬的心间冒出烦躁和不耐。 那么,木下舞的捣乱就是促长镰鼬心中的这股烦躁与不耐。 飞速膨胀的烦躁情绪……开始显露在镰鼬的脸上。 敏锐地察觉到镰鼬眉宇间的烦躁之色的青登,眼皮微沉,眼睛稍稍眯起,“嘶”地长出了一口气。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关于该怎么打倒镰鼬,在突然释放出“势”并看到从镰鼬的身上看到“气流”之前,青登就定好了——使用“无明剑”给予镰鼬的致命一击! 青登臂膀已经无法支撑他再大幅度地挥刀了。 在目前这样的身体状态下,青登能使出的威力最大的攻击,就只剩刺击了。 刺击能借着身体往前冲的势能,将身体的重量一并压到刀尖上,增大刺击的威力。所以和斩击相比,刺击是一门对力量薄弱者……比如老人、小孩、女子来说更友好的招数。 天然理心流的刺击技:无明剑,恰好也是青登最擅长的招数。 木下舞负责辅攻,专注于攻击镰鼬的下盘,破坏镰鼬的重心,他负责瞅准时机,用无明剑给予镰鼬致命的一击——以上,便是青登所拟的作战计划。 镰鼬现在焦躁了,心绪不再平静……这对青登和木下舞而言,可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在与人展开任何一点小差错都有可能招致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的激烈死斗时,心绪能否保持镇静——这能直接影响到你会成为“胜利的生者”还是成为“败北的亡者”。 就凭自己现在仅剩的体能……至多只能使出一、二招无明剑。 是胜是败,就全看自己接下来的每一道攻击了! 为了不浪费珍贵的体力,为了尽可能地让他们这边的赢面增大,青登没有贸然地出手。 他慎重地不断闪避镰鼬的攻击,持续消磨镰鼬的心性,静等着最佳的攻击机会出现…… 青登的等待,并没有白费。 性格本就很暴躁、很没耐性的镰鼬,眉宇间的烦躁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加重。 他的这份焦躁,终是令他吃到了恶果!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 急着赶紧将怎么砍也砍不到的青登给整死的镰鼬,在将挥出的刀给收回时,还未等架势彻底整理完毕,便急不可耐地对青登又劈出一刀。 他的急于出手……令他本来毫无任何破绽的稳重架势出现了一丝破绽。 而这丝破绽,恰好出现在了镰鼬的下盘! 依循着青登方才的指示,一直专注于攻击镰鼬下盘的木下舞,一双美目在此刻因发现镰鼬终于露出破绽了而绽放出摄人的光芒! 只见木下舞在第一时间迅疾地将双脚一岔,以左脚为轴,用腰带腿,对准镰鼬的下盘甩出一记凌厉的鞭腿! 这个时候,镰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犯了一个多么低级的错误。 他慌忙地向后撤步……尽管避开了木下舞的正面攻击,但坚硬的木屐屐底还是擦过了他的小腿。 镰鼬感觉自己小腿的皮像是被刮掉了一块,整条腿火辣辣得疼。 匆忙地后退,令镰鼬的身体姿势不受控制地出现凌乱。 这次换青登的眼中迸发出摄人的光芒了! 镰鼬身上的“气流”在晃动……“气流”的引导再次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引导青登该如何闪避。 而是引导着青登如何进攻! 此时此刻,青登的胸膛中发出一声简短却穿云裂石的呐喊——就是现在! 电光石火之间,青登将定鬼神收拢到胸前,平放的刀身直指镰鼬的胸膛,两肩、腰、腿……整副身躯像弹簧一般,以青登的右腿为中心“蜷缩”在一起。 在下一瞬间,这枚“弹簧”猛地弹开! 积蓄在体内的力量一口气地放出!青登猛力地飞跃起来。 他的身体,他的剑,一起重重地撞向镰鼬! 胜负——皆在此一举! 撞过来的青登、直指自己胸膛的闪着寒芒的刀尖……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镰鼬的神情骤变!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 胸膛被长刺一刀……中了这种伤,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镰鼬牙关紧咬,不顾一切地将手中刀竖起、架在青登刺来的刀尖前方,想要弹开青登的这一击。 ——毋需担心! 镰鼬心里暗想。 ——这家伙的剑根本刺不中我!速度和力量虽都算足,但我的刀速完全能跟上他出剑的轨迹! ——看我在半空中将你的剑击落! 心中暗自发狠的镰鼬,攥紧刀柄,眼瞳中凶芒毕露,誓要将青登刺来的刀斩落! “哈啊啊啊啊啊啊——!” 甚少在战斗中出声的青登,在此刻难得地发出气势十足的气合声。 此时此刻,青登的心境……出奇地宁静。 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杂念。 只余一个念头——打败他!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青登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个人系统界面的天赋列表再次发生异变。 “无惘之八幡”的天赋词条所散发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紫光,在这一瞬间化为了萤火般的光亮! 正急速逼近镰鼬的破风声,忽地变了。 定鬼神的刀尖拉出了一条似要将挡在它前方的风、将挡在它前方的所有物事都给洞穿的笔直的光! 这道光映亮了周围的黑暗,也映亮了镰鼬他那血色正飞速褪散的脸! 怎么回事——镰鼬都还没来得及为发生在眼前的这道异变生出疑问,这道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突然剧增的光,已经拉至他的跟前! 在这一瞬之间,是镰鼬的肌肉记忆救了他一命。 身经百战而培养出来的肌肉记忆动了起来,肌肉先大脑半步地做出反应,挥刀斩向身前的这道光,欲将这道光击落。 铛——! “火之精灵”在双剑相接之处跃动! 这场对决……转瞬即逝。 仅坚持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镰鼬的爱刀便被重重弹开!由定鬼神的刀尖或刀锋所组成的光破开了镰鼬的防御,继续灌向镰鼬的身躯! 镰鼬刚才的这一挡,虽没能成功弹开青登的刀,但却让青登的刺击轨迹发生了偏转。 本是对着镰鼬的胸膛刺去的刀尖因轨迹的偏移,转而刺向镰鼬的左肩头。 噗嗤! 皮肤、肌肉被利刃切开的闷响,主宰了青登与镰鼬之间的空间。 定鬼神的刀身洞穿了镰鼬的左肩头,一直捅至定鬼神的刀镡都贴到了镰鼬左肩处的衣服为止。 剧烈的痛楚令镰鼬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脑海里的思绪霎时变得支离破碎。 青登和木下舞的攻势,至此尚未停歇! 木下舞这时再次为青登送来了珍贵的助攻。 啪!——木下舞此刻及时地向前一个送步,凑近到镰鼬的左侧前方,甩动右腿踢向镰鼬的脑袋。 腿风猎猎,带动着木下舞大红色的浴衣“呼呼”作响。 左肩处仍插着青登的刀、意识因剧痛而出现恍惚了的镰鼬,面对木下舞的追击,反应慢了足足半拍! 被定鬼神方才的那一刺给弹开的爱刀来不及收回……来不及做任何有效的防御了,镰鼬只能强忍左肩的剧痛,选择“舍小保大”,曲起左臂,用左臂来格挡木下舞的踢腿。 嘭! 腿踢中坚实肉体的闷响与骨头碎裂的声音一并传出。 木下舞的攻击,终于首次结实地打中了镰鼬的身躯,镰鼬的整条左臂顿时红肿了一大块,整支左上臂发生诡异的扭曲。 打伤了镰鼬的左臂……这并非木下舞这一击最大的成效。 木下舞这一击最大的成效,是为青登发出下一击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青登没有浪费力气与时间将定鬼神给重新收回来。 在将定鬼神深深地捅进镰鼬的身体内后,青登便松开了定鬼神的刀柄,摸向左腰间,拔出了一直挂于左腰间的胁差。 胁差的刀尖对准镰鼬的喉咙……没有使用任何的剑技,也没有使用任何特别的技巧,就只是将刀扎向镰鼬的要害!扎向镰鼬的喉咙! 左肩被插了一刀、左臂因防御木下舞适才的那一踢而受了极严重的伤的镰鼬,现在的姿势可谓是凌乱不堪……已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挡下青登这朴实无华的一击! 镰鼬的两只眼睛,此时睁得眼眶好似都要裂开了。 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胁差的刀尖逐渐逼近的他,一股接一股绝望、惶恐之色从他的双瞳、双颊上涌现。 但是……就在本应分出胜负的这一刹那,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意外状况发生了。 “唔……!” 青登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呼,身子向着地面坠去,距离镰鼬的喉咙仅剩3寸之遥的胁差跟着一并落下。 “橘君!” 木下舞如条件反射般地对突然倒地的青登发出惊忧的大喊。 想去查看青登怎么了的强烈冲动,涌上木下舞的心头。 虽然很想现在就奔到青登的身边……但木下舞也不是什么看不清形势的蠢女人。 现下,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木下舞还是拎得清的。 木下舞强忍住对青登的担忧,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再次朝着镰鼬的脑袋甩去一记高抬腿,欲代替青登给予镰鼬致命一击。 木下舞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她已经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对镰鼬发动追击了,但在石火电光之际,镰鼬已经恢复好了自己的重心,恢复好了自己的身体姿势…… 镰鼬捂着自己的左臂,灵敏地向后一跳,躲开了木下舞的这一踢,木下舞的足尖只踢到了镰鼬的鼻尖,擦破了镰鼬鼻尖的些许皮肉。 不死心的木下舞一咬贝齿,向前送步,欲对镰鼬发动下一步的追击……但调整好身体状态的镰鼬,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机会。 镰鼬单臂挥刀,朝前一记竖劈,斩向木下舞。 如果木下舞继续靠近……那她的天灵盖会被直接劈碎。 尽管心中很是不甘,但木下舞只能一边将本来就紧咬着的贝齿咬得更紧了一些,一边将前冲改后跃,用力后跃一步,跃到了现在正挣扎着起身的青登身旁。 镰鼬也顺势后撤十余步,拉开与青登和木下舞的好长一段身位。 “橘君。” 木下舞压低声线,急声问道。 “你怎么了……” 余下的话语堵在了木下舞的喉头。 无需多问……眼前所见之景,已经回答了木下舞。 神情痛苦的青登,用右手用力地抓着正不断痉挛的右腿…… 刚才手持定鬼神,朝镰鼬怀里撞去的那一扑,对青登现在的腿来说,到底还是太勉强了…… 在将胁差刺向镰鼬的咽喉时,青登的右腿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道。 感觉整条右腿都像是失去知觉和掌控的青登,因无法保持身体的重心而重重地朝地面倒去…… 此时此刻,青登试着重新站起来,但右腿的肌力彻底耗尽,无力再站起。 不。不仅是右腿的肌力耗尽了……两条手臂,尤其是右臂也在疯狂地痉挛,强烈的疲倦令青登连腰都难以再挺直。 兴许是体能耗竭的缘故吧,青登没法再从镰鼬的身上看到“气流”,“势”也停止了释放。 “嗬……!嗬……!嗬……!嗬……!” 脸上淌满冷汗的镰鼬喘着粗气……他看了看自己仍插着定鬼神的左肩以及因被木下舞给踢断骨头而无聊地垂在身侧的左臂。 仍插在他肩上的定鬼神不能随便拔出来,若是随便拔出来容易引发大出血,只能继续任由它插在自己的身体内了。 镰鼬抬起正攥着爱刀的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刚刚差一点就要被捅穿的喉咙……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窜过他的全身,最终到达他的头顶。 刚刚就只差一点点……若不是那家伙刚好力竭了,那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从镰鼬的脸上淌出的冷汗变得更多了。 “真是……小瞧你们了……!” 镰鼬紧咬的齿缝里挤出能让人联想到严冬的冰冷话语。 镰鼬将右手伸到自己的左肩,拇指和食指继续捏着刀柄,腾出另外3指揪住左肩处的衣服布料,“嘶啦”一声,将上身的衣服给撕烂、扔飞到一旁。 在四处翻飞的布料碎片下,镰鼬后背的风妖·镰鼬的纹身显现而出。 “能将我逼成这样,也算你们有本事了。” “真可惜啊,只差一点就能把我杀了。” 嘲讽的笑意,再一次地从镰鼬的脸上冒出。 随着嘲讽的笑意一同在镰鼬的脸上冒出的……还有强烈的憎恨与愤怒。 “真疼啊……整条左臂都没知觉了……哪怕是将你们给杀了,也难解我恨啊。” 看着咬牙切齿、脸上的愤恨之色浓郁得快要化为实体的镰鼬,木下舞抿了抿嘴唇……然后默不作声向左侧迈出半步,站在青登的身前,挡在了镰鼬和青登之间,双脚一岔,摆好战斗的架势。 木下舞的一双美目的瞳底闪过一丝畏怯……但这抹畏怯被她很好地隐藏了下来。 她站到青登身前的动作非常坚定,没有半点的犹豫。 就像是在做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橘君,身体还能动吗?身体如果还能动的话,就快离开这里吧,我来给你争取时间……” 木下舞来不及将话接着说下去……因为对面的镰鼬动了! 原以为会轻松获胜的战斗,竟落得现在这副田地,被愤怒、憎恨和屈辱等诸般情绪填满了胸腔的镰鼬,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等——他要这2个可恨的家伙立刻死! 将暂时无法再用的左臂拖在身侧的镰鼬猛踏双足,如旋风般直冲向青登和木下舞。 手中那如镰刀般的爱刀高举,幽蓝的寒芒映在青登二人的脸上。 脸色微微一沉的青登,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勉强还能动的左腿支起身体,用左手握持他身上仅剩的武器,即他的胁差,单脚跳到木下舞的身旁。 他不发一言地选择了继续和木下舞并肩作战。 木下舞侧过视线,眼神复杂地看着没有弃她而去的青登。 红唇微张……她似是想要对青登说些什么,但红唇刚一张开便闭上了。 嘴角翘出一抹特殊的欣喜弧度的木下舞,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镰鼬身上,屏气凝神,准备与青登一起并肩作战到最后! ——还有什么可以打败这家伙的方法吗…… 直到现在……直到自己都已身陷仅剩单手单脚能用的如此绝境了,青登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懊恼、绝望等负面情绪。 只是脸色变得更凝重、阴沉了一些的他,仍在思考着现下还有没有什么能够打败镰鼬的方法。 镰鼬已经冲抵手中刀能够砍到青登二人的位置。 呼——!镰鼬将手中高举到最顶点的爱刀猛地挥下。 高速挥舞的刀刃割开空气的那锐利、刺耳的破风声,袭向青登! 青登卯足力气,准备就靠着仅剩的左腿来躲过镰鼬的这一击时—— …… 铛! …… 在镰鼬将他的爱刀挥下的这一瞬间,青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得吓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感到有一阵疾风自耳边掠过——一道褐影与青登擦肩而过,从青登和木下舞的后方闪身到他们二人的身前。 再然后……青登的视野被翻飞的褐色斗篷与一道紫色的光填满。 这道从下方挥动的紫光,与镰鼬从上段劈下的爱刀在半空中重重相撞,炸出一道巨大的金铁相撞声! “橘君,干得漂亮。你的表现,大大超过我的预期了呢。” 因过于强烈的震惊而露出恍神表情的青登,看着这道苍老男声的主人……即现在挡在他与木下舞身前的褐袍人。 这个褐袍人的头上原本是拉紧着兜帽的,但因从青登他们身后远处快速疾奔到青登身前而带起的逆风太过强烈,他头上的兜帽此时被这强烈的逆风吹开了。 兜帽之下,是一张不论是对青登,还是对木下舞来说,都非常熟悉的一张脸。 “桐生老板……?”青登的嘴唇与舌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自己动了起来,轻声唤出了此时正立于他身前的这名褐袍人的名字。 只见褐袍人……即桐生此时左手抓着一把紫黑色相间的刀鞘,右手倒握着一把总长度近1.1米,弧度相当大的打刀。 桐生就用着这把正以右手倒握着的打刀,于半空中架住了镰鼬的攻击。 青登刚才所看到的紫光……就是这把刀。 桐生手中的这把打刀的刀身,明明是很普通的钢铁的颜色。 但怪诞的是,在月光的照映下,这把刀的刀刃竟反射出紫色的寒芒。 惊愕、疑惑、呆怔,三种感情漂亮地在青登的脸上混合在一起。 目前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令青登感到自己身体的知觉都有点奇怪了,映入眼帘的一切看起来都比以往模糊,感觉比以往遥远。 桐生老板突然现身,挥动一把闪着紫芒的刀替他与木下舞挡下了镰鼬的必杀一击……这还不是最让青登感到最震惊。 最令青登感到震惊的,是桐生正披在身上的那件褐色长袍。 青登认得这件褐色长袍……而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件衣服。 当初,他就是从披着这件褐色长袍的神秘人那儿复制到了他的第一个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 青登都还没从自己目前所浸泡的这波名为“惊愕”的浪潮中缓过劲来呢……新的一波“惊愕”浪潮便猝不及防地再次拍向青登。 “妖刀·毗卢遮那……?!” 突逢异变的镰鼬,其脸上的表情变化,要比青登他们精彩、复杂上许多许多。 他先是像认出了这把正将他的爱刀给架住的闪着紫芒的刀为何物,脸上霎时冒出大量的冷汗,喉头干涩地呢喃了一声“妖刀”。 紧接着,他将视线猛地一抬,越过这把“妖刀”,去看握持这把刀的人……即桐生。 他那本来闪着凶芒的目光,霎时变得空洞而茫然。 明明是在看着桐生,但似乎又什么也没有看。 他的全副心神正浮游在某种可怕的境界当中。 一瞬之后,镰鼬像是身体内的“防御机制”自动开启了一样,他猛力地向后疾跃,与桐生一口气拉开十余步的身位,然后死死地瞪着桐生。 他发出颤抖的声音。 明明已经极力控制,但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的声音,还是从他那似要嚼穿龈血的唇齿间泄出: “间宫九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间宫九郎……听到这个名字。才刚稍稍抑制住的澎湃情绪,在青登的心间再次翻涌。 “间宫九郎……?”青登忍不住轻声复述了遍这个名字。 脑海里的某串记忆自动弹出,然后在青登的眼帘前飞快掠过。 他听过这个名字……就在前不久,从千叶荣次郎的口中—— …… (如果传说中的‘斩舰剑士’间宫九郎,真如传闻里所说的那样正隐居于江户……那‘江户最强’的名号,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 氛围变得奇怪。 这片刚刚还展开着你死我活的死斗的空间,因桐生的突然出现,而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静谧氛围之中。 不论是镰鼬,还是青登与木下舞,所有的人都将情绪各异的视线集中在了这个招致这一系列异变的老人身上。 桐生没有理会镰鼬的质问。 甚至也没有去看因方才的后跃而与他拉开了一大截身位的镰鼬一眼。 神情平静的他,静静地将右手倒握着的刀收回进左手所提的鞘中,然后深深压低身子…… 这是居合——拔刀术的架势。 “……橘君。” 桐生保持着身体正对镰鼬的姿态,微微侧过脑袋,一边唤着橘君的名字,一边扬起视线看向身后的青登。 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看好了。” 他对因忽然被叫到名字而下意识地和他对视的青登一字一顿地说。 “接下来的景象……可不是每个剑士都能有幸相见的。” 说罢,桐生收回视线,将脑袋与目光转回到前方。 “?!”——镰鼬本来只有声音在抖……但在瞧见桐生压低身子,摆出了拔刀术的架势后,不仅仅是声音了,他的嘴唇、他的手脚、他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地发颤! 就像碰见了自己的天敌。 就像碰见了什么可怕的巨大怪兽。 就像碰见了什么人力无可违抗的恐怖天灾。 几近毫不犹豫,镰鼬抬起右脚,准备大步地向后撤,想要远离桐生。 他没有丝毫欲与桐生相对抗的想法。 准确点讲……从见到桐生起,镰鼬就没剩半点战意了。 逃!必须要逃!——镰鼬的脸上写满了逃跑的欲望。 镰鼬高高地向后迈去的右脚触及到了身后的坚实地面,就在他准备将另一只脚往后迈时—— …… …… ——嗯? 镰鼬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映在眼帘前的景象,令镰鼬产生了片刻的失神。 手。 他看到一只握着把弧度很大的刀的断臂,从他的眼前飞过,横向掠过他的整片视野后,朝他的脚边落去。 这只手,以及这只手所握着的刀,镰鼬可太熟悉了。 因为这是他的右手,以及他的爱刀…… 右臂被自手肘处齐根斩断。 一同被斩断的,还有他的整个上身。 扑哧! 皮肉绽开的声音,以及血液喷溅的声音交织在一块,令镰鼬的耳膜一阵发麻。 一道似要将镰鼬的整个上身给分成两截的巨大切口,从镰鼬的右大腿一路裂到他的左锁骨。 方才还站在十余步开外的桐生,现在正站在镰鼬的跟前。 他俯低上身,右手握着那把闪着紫芒的刀,左手紧攥别于左腰间的刀鞘。 他维持着出刀的姿势,刀剑高速挥动所带起的紫色残影,仍残留在他手中刀的刀尖之上。 依靠着惊人的动态视力,青登看清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压低身体重心的桐生,用着像是贴地飞行般的姿态,以宛如瞬移般的速度闪身到了镰鼬的跟前,然后拔刀出鞘——以一记快到青登的眼睛都没有办法跟上的拔刀术,斩断了镰鼬的右臂,在镰鼬的上身劈出了条巨大的创口。 这个瞬间,一串记忆再一次地自青登的脑海内弹出,从他的眼帘前掠过—— ……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据传说,这名剑士曾乘着夜色孤身一人划着条小舟,潜行到某艘西洋铁甲舰的船身下,然后一刀斩断了这艘西洋铁甲舰的外壳装甲。) …… ******* ******* 战斗终于结束鸟!(摔键盘.jpg) 大家昨日的踊跃投票,大大超过了预定的目标……为了感觉大家的鼎立支持,作者君今天将月票悬赏的目标调低一些,现在的月票数是2352票,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2400票,作者君明天就继续来个万字大章! 虽然卷末的决战结束了,但作者君还是想要继续爆更下去,以每天一万字的节奏,写完第一卷的收尾剧情。 所以求月票!求推荐票啊(豹头痛哭.jpg) 顺便一提——【第1卷结束时,我准备举行第2次角色人气大投票,对这活动感兴趣的书友,可以进我们的企鹅群!】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2.html 第187章 青登升迁火付盗贼改?【爆更1W】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熊之腰”】 【天赋介绍:腰部的爆发力易于常人】 系统的提示音,冷不丁地在青登的脑海里响起。 成功地从镰鼬的身上复制到天赋。 看样子,直到此时此刻,系统才终于判定青登和镰鼬之间的战斗结束了。 对于这道忽然窜出的系统音都在说些什么内容,青登现在完全没有在听。 他此时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前方的战斗上,放在了桐生秒杀了镰鼬的那一刀上。 桐生似乎手下留情了。 他刚才的那一刀,完全可以将镰鼬的整副身躯给斜着分成两截。 但他却完全没有那么做。 从右大腿砍到左肩头……这道巨大的切口看上去虽骇人,但伤口并不深,只切开了皮肉,连骨头、内脏都没有伤到。 在一刀废了镰鼬后,桐生猛地松开正扶着刀鞘的左手,然后将腾空出来的左手以雷霆之势朝镰鼬的嘴巴抓去。 右臂被斩断,大半个身子被剖开……已经无法用具体的辞藻来形容的痛感,令镰鼬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意识变得残缺不全。 然而,在瞧见桐生朝他的嘴巴抓来的左手后,镰鼬这原本残破的意识。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地凝聚起来。 只见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紧接着口腔和喉头一动。 噗……!桐生的大半只左手直接探进镰鼬的嘴巴里,动作十分地粗暴,随着一记嘴巴和牙齿被重击的闷响,强行伸进镰鼬嘴巴里的手掌,直接将镰鼬的两只嘴角都给直接扯裂了,令镰鼬的嘴巴在物理层面上变得更大了一些。 桐生似乎是想在镰鼬的嘴里寻找什么东西。 将大半只左手掌探进镰鼬的口腔中后,他的手指一阵翻动,摸遍了镰鼬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从桐生之后所露出的不悦表情来看……他应该是没从镰鼬的嘴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镰鼬,你们这帮法诛党的干部,自杀起来真是一个比一个快啊……” “……”镰鼬无言,只微微提起被撕裂的嘴角,和桐生对视的双瞳里浮起一丝揶揄。 然后…… “咳!咳咳!噗哇!!噗咳咳咳咳咳——!” 镰鼬的两只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一样地用力前凸,眼白被密集的红血丝所占据,发出像是要将自己的两只肺给咳出来的急促咳嗽声,大捧的鲜血从他的喉间喷出,将桐生的小半截左臂染得通红。 待镰鼬总算是停下了咳嗽时……他也停下了呼吸。 仅10秒钟都不到的功夫,生息便从镰鼬的身上散尽。 两只眼睛用力上翻的他,眼睛失去焦距与光彩,失去气力支撑的身体软趴趴地朝地面倒去。 桐生没有去扶朝地面倒去的镰鼬。 他顺势将左手从镰鼬的口中抽回,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镰鼬。 片刻后,他用力甩去左手和右手所握之刀上的血,右手潇洒地挽了个刀花,将原本正握着的刀改为倒握,以倒握的动作把这柄闪着紫芒的刀缓缓地收回进鞘。 然后,他用腾空出来的右手拔出了仍插在镰鼬体内的定鬼神,转过身,提着定鬼神款款走向青登和木下舞。 “橘君,你的刀,接着。” 青登用机械的动作接过桐生递来的定鬼神。 看着桐生他那张近在眉睫的正噙着淡淡笑意的老脸,青登渐渐感觉自己恢复了对外界的正确认知,周围的一切不再感觉遥远、模糊。 不过,虽然恢复对外界的认知了,但青登的大脑现在仍混乱得可怕。 从桐生突然现身起,大量的疑问便挤爆了青登的大脑。 此时此刻,青登的脑海依旧混沌一片,形形色色的事情就像被搅在洗衣机里一样,轰隆隆地旋转,转动的速度过快,以致目前还无法对现状有个精准的掌控。 想和桐生说的话,想问桐生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多到令青登感觉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青登身旁的木下舞也是这般——露出着问题多到不知该从何问起的迷茫表情。 谁都没有说话……氛围静谧得时间像是凝结了。 直到桐生已经走到他们俩的跟前之时,木下舞才终于率先让凝结的时间重新开始流转。 “桐生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桐生没有立即回应木下舞的这句回应。 而是先淡淡地笑了笑,随后转动视线,看了看木下舞,接着又看了看青登……他的视线在青登的身上逗留的时间稍长一些。 “少主,橘君,我之后会慢慢跟你们解释的。” “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好地方。” 桐生转动脑袋,看了眼西方的路口。 “火付盗贼改的官差来了,我再继续逗留在这,让火付盗贼改的官差们给发现的话,容易解释不清。” 哗啦啦啦啦…… 桐生的话音刚落,西方的路口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以及火绳枪碰撞的铿鸣声。 听着这些声响,木下舞脸色一变。 “有没有搞错呀!刚才需要他们来帮忙的时候,他们不出现。现在不需要他们了,他们又出现得那么及时!” 教养一直很好的木下舞,此时难得地使用着一种略有些粗俗的语调。 倒也不怪木下舞的情绪如此激动……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疲惫到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青登只怕是会说出更过激的话语。 本来,在只有自己和木下舞有成功追上最不能放过的神野,其他人都不知去哪了时,青登就对做事效率貌似有些问题的火付盗贼改有点怨念了。 而现在,自己刚才打生打死,打得自己和木下舞都差点死了,这帮火付盗贼改的官差都没见出现,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敌人皆已授首了,这些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青登不得不连做数个深呼吸来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少主,橘君。我就先走一步了。” 桐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走回到了镰鼬的尸体旁,将镰鼬的尸体扛在肩上,镰鼬的那只断臂和他的刀也一并揣上。 “镰鼬的尸体我得带走。” “少主,橘君,可以请你们保密镰鼬……就是这家伙的存在吗?” 桐生抖了抖被他扛在肩上的镰鼬的尸体。 “简单来讲,就是请你们和所有人隐瞒你们和这家伙战斗过的事实。” “我之后会找机跟你们慢慢解释的。” 桐生的语调很平静……但语气里却掺杂着不容质疑的严肃。 今夜实在是遭遇了太多已经超越自己大脑思考和想象力极限的事情……弄不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 在自己还什么都不清楚的现况下,还是不要擅自行动、擅做决定比较好。 因此,青登仅思忖片刻,便点了点头。木下舞也在近乎同一时间颔首。 见二人点头了,桐生微微一笑。 “那就之后再见了,橘君。” 说罢,桐生扛着镰鼬的尸身,快步奔向不远处的某条暗巷。 仅几个呼吸的功夫,桐生的身影连带着他的气息,一同从青登的感知内消失了。 在桐生彻底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之前,青登隐约听到桐生用幽幽的口吻,自言自语地低声感慨: “真可惜啊……那个神野辰五郎已经死定了……否则真想把他也带回去,审问看看他们讨夷组和法诛党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登眨了几下眼睛,用茫然的视线看着桐生和镰鼬方才所站的地方。 刚刚还将他与木下舞逼入绝境的镰鼬,在转瞬之间就被他所熟悉的桐生给斩毙,尸身还被带走。 桐生忽然地出现,然后又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地快速地离开。 上述的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连5分钟都不到的时间之内…… 所谓的“瞬息万变”……就是指这个吧。 事情的变化速度着实是太快了些,绝境与生境快速转化,若不是身体各处所传来的疼痛是那么地真实且强烈,否则青登都会忍不住地自我怀疑“我现在该不会是在做梦?”。 “是我们活下来了吗……” 木下舞忽地呢喃了一声。 她娇小的身躯像是突然失去支撑了一样,微微摇晃了几下,险些一屁股瘫坐在地。 但好在在身体即将坐到地上之前,他及时地稳住了身体的重心。 “是我们活下来了……!” 她将刚才的呢喃又重述了一边,然后抬起头,仰望向比她要高上一大截的青登。 感受到木下舞所投来的视线的青登,埋低下巴和木下舞对视。 在二人视线相触的下一刹,可爱的笑涡在木下舞的腮边忽闪。 灿烂中带有着些许腼腆的笑容,透出毫不矫饰的真挚情感。 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这一笑之中。 这场连续转战江户各地的漫长一夜,总算是结束了……想到这,再看着今夜无怨无悔地陪他出生入死的木下舞所露出的这抹笑容,青登不禁也笑了。 “啊……差点忘了……”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忽然想起——还有个家伙还没彻底解决呢…… 青登收起脸上的笑意,扭过头朝自己的左侧后方看去,看向神野方才倒地的地方。 视线刚转过去,青登的神情便一怔。 本应躺着神野这个大活人的地面……现在只剩一摊血泊以及一串朝着远方的巷口延伸的密集血迹。 “竟然还有力气逃啊……” 看着很明显是神野逃跑时所留下的那串血迹,青登不由得露出讶异的表情。 在开启了与镰鼬的死斗后,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都没有余力再去顾及神野。 青登没想到神野竟然还有力气趁着无人有闲暇来理会他时偷偷逃跑。 神野逃了……青登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懊恼与焦躁。 胸膛被整个剖开,大出血外加肺部被斩伤……这样的伤势,根本就逃不远。 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 …… “嗬……!嗬……!嗬……!嗬……!嗬……!” 扶着旁边的肮脏巷壁的神野,用力吸着气。 尽管每吸一口气,被斩伤的左肺都传来让神野感到几近昏厥的剧痛,但神野还是强忍下了这股疼痛,继续用力地吸着气。 不吸气的话,那股缺氧感只会令他更加难受。 然而……不论神野怎么用力吸气,他都感觉无法将气给吸满。 倒不如说,好像越是吸气,神野就感觉能吸上来的气便越少。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神野不再昂着头,他将脑袋耷拉下来,将脑袋垂在自己的胸前。 这样的动作,令神野不得不看见自己胸前的那条巨大创口。 ——可恶啊……竟然……通过观察我的影子……来破解我的秘技…… 虽然只看到了一瞬,但神野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在青登主动冲向打算用“秘技”来了结这场决斗的他时,青登并没有在观察他身体的动作,而是在观察他月下的影子。 他是为了不让对手发现他是使用何种技巧来令攻击距离变长的,才在使用“秘技”时采取那种能将刀和双臂隐在身后的架势。 结果青登硬是靠着观察他月下的影子,根据他手部影子的变化来预判他出刀的时机,最终成功地躲过了他的秘技并顺势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 ——可恶……!可恶啊……! 神野愤懑、不甘地好想发出震天的嘶吼。 为了今夜,为了彻底毁灭江户的居留地,他做了如此多的准备。 向走私商人购置大量火油。在从走私商人那儿买来的这些火油皆因狐小僧与猫小僧的活跃而化为乌有后,就转而向罗刹买火油…… 为了顺利地将火油运进居留地,绑架了夏目崇八郎的女儿夏目月…… 为了弄清楚居留地的建筑布局;弄清楚参加布莱特舞会的宴客们的名单;弄清楚居留地的护卫们的屯所都在何处,特地花重金和住在居留地的兰方医:花田七郎展开交易。他们出钱,花田七郎依靠自己的身份优势来帮他们弄来这些宝贵的信息…… 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就为了在今夜一举完成“毁灭江户居留地”的夙愿。 结果,就因为橘青登……又是因为这个国贼,他们再一次地大败亏输。 这一次,不仅全组上下损失惨重,就连自己也性命难保…… “咳咳……!” 喉咙已经咳到沙哑,咳到快没有知觉。 手脚从刚才起,就冷得像浸泡在冰水之中。这股冷意此时开始沿着他的四肢逐渐遍及他的全身,神野冷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脑袋发晕……且越来越晕,晕到都快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神野完全是凭着一股“不想死,我要活下去”的意志力,强行拖着残躯一直坚持逃跑到现在。 但意志力再怎么坚强,也终有极限。 神野的右脚突然绊到了脚下地面的一块凸起物,朝前跌了个狗吃屎。 这块绊倒神野的凸起物,对神野而言,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重重摔倒在地的神野,双手撑地,试图起身,但不论怎么努力,都没法再站起身。 “到此……为止了吗……” 盯着鼻尖前方的地面,神野深吸了口气,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在地上屈膝正坐,拔出身上仅剩的一把武器——腰间的胁差的同时,拉开上身和服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肚腹。 ——既然已经必死无疑了……那就像个真正的武士一样,漂亮地切腹自裁吧…… 神野将自己的腰杆努力挺直,右手握胁差,将平放的胁差刀尖对准自己的左侧腹,脸上露出洋溢着悲壮感的表情。 ——如果是切腹自裁而亡……那我也不枉武士之名了! ——如此一来,那我也能算是虽败犹荣。 ——就依照着我一直以来的夙愿,直接来个三文字切吧! 除了最普通的“一文字切”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类型的剖腹法,比如:“十文字切”、“三文字切”。 三文字切:顾名思义,就是在肚子上横切三刀,直接切出一个“三”字的剖腹法。 因为实在太过痛苦,所以从剖腹这种丧心病狂的自裁方式出现至今,没有任何一人成功完成“三文字切”。 一直自认为“真正的武士”,以武士道来严格规范自身的神野,一直很憧憬“三文字切”。 在许久之前,神野就认定:若是有人能够完成“三文字切”的话,那此人将是武士中的武士、武士们的典范! 于是乎,神野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倘若在未来的哪一天,自己需要剖腹了,那他一定要挑战这个从未有人能成功过的“三文字切”! 下定“切腹以明志”之决心的神野,决定要一气呵成地在自己的肚子上划拉出笔直的三刀。 然而……就在神野将胁差的尖锐刀尖贴近左侧腹,肌肤感受到刀尖的冰凉后,神野的动作忽地顿住了。 ——将刀扎进肚子,把肚子划开……这一定很痛吧…… 神野咬咬牙,暗骂了一声,然后一边努力放空脑袋,试图摒弃掉脑海内的这些混乱想法,一边右手使劲,想一鼓作气地将刀扎进肚子。 可他不论怎么使劲,不论怎么提聚心身,就是没法将刀捅进自己的肚子里。 肚子被划开的剧痛;内脏流了满地;剖腹时是不能喊痛的,自己必须要强忍疼痛,面不改色、哼都不哼一声地将肚子给漂亮地切开;身边没有介错人,自己必须得在肚子被切开的剧痛中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这些想法,这些自己若是剖腹了将会变成怎样的想象,纷至沓来地涌上神野的脑海。 神野脸上的洋溢着悲壮感的表情不见了。 悲壮感变为了恐惧与瑟缩,冷汗浸湿了他的整张脸。 右手开始打颤……手里的胁差跟着右手掌一起发颤。 最终,在反复地犹豫、挣扎了约10秒都不到的时间之后,神野将持刀对准自己右侧腹的右手用力甩开,让锋利的刀尖离自己的肚子远远的。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倏忽间,神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以为是追兵杀过来的神野,连忙扭头朝前方看去。 来者,不是青登、木下舞或全副武装的官差。 而是腰间都佩着刀,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衣服都穿得歪歪斜斜,流里流气的2个浪人。 这俩浪人的脸都酡红得厉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酒臭味。 在神野看向他们时,这俩醉醺醺的浪人也发现了神野。 看到神野浑身是血的模样,2名浪人因受到惊吓而打了个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救、救救我……” 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看见了救世主一般,在发现来者不是官差后,神野立即露出希冀的表情。 “救我……带我去……医馆……事后……我定……不吝谢礼……” 神野将本打算留作来剖腹的力气,统统集中到喉咙的声带,对这2名浪人发出卑微的央求。 乞求着这2名浪人救他一命。 然而,这2名浪人完全没有在听他在说些什么。 这2名浪人,现在都直勾勾地盯着神野右手中的胁差。 眼瞳中,闪烁出毫不遮掩的贪婪之光。 神野的2把佩刀都并非凡品,都是在市场上没个几十两金都买不下来的珍品。 看出神野手里的胁差并非什么便宜货的这俩武士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然后一边狞笑着,一边靠近神野。 “喂,你。”其中一人用粗暴的口吻,趾高气昂地对神野说。“我等乃攘夷志士!为实现‘攘除天下夷狄’的大业而特地远赴现在已经被大量夷狄给入侵的江户。” 另一人接过话茬,并抬起手拍了拍左腰间的佩刀: “若想攘夷,没个趁手的武器可不行。” “所以,足下,请你资助一下我等,为我等的攘夷大业贡献出您的一点心力吧!” 话说完,不待神野进行回应,这俩人便像是饿虎扑食一般一拥而上,抢走神野手里的胁差,然后急匆匆地扬长而去。 “嘶……真是一把好刀啊。” “应该能卖个20两金吧。” “我们明天把这刀拿到当铺去卖吧,嘻嘻嘻,未来几个月的酒钱有了。” “喝什么酒,等把这刀卖了,我们直接去吉原玩。” “好啊好啊。” …… 二人的身影随着他们得意洋洋的话音一起一点点地飘远,最终在神野的眼前彻底消失。 神野呆呆地看着这俩浪人消失的方向,恍惚了几秒后,五官中挤出强烈的屈辱和愤懑。 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想要去追那俩人。试图起身的同时,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大喊。 结果,他刚将他的腰给猛地挺直,一股激烈的眩晕感便如一柄重锤袭向他的脑袋。 突然做出激烈的动作……令他这具本就已经残破不已的身躯,终是不堪重负。 先是眼角出现黑点,在发现这抹黑点时,这抹黑点已经飞速扩张到他的整个视野,令他的眼前一片黑,什么也没法再看见。 紧接着,听觉、嗅觉、触觉等诸项感官逐一消失。 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神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往下方的黑暗坠去。 一直坠……一直坠…… 一直坠到黑暗的最底层之后,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武士们的佩刀被誉为“武士的灵魂”。 而这名一向自诩为“真正的武士”,喜欢拿武士道来要求自己和别人的武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人抢走了自己的佩刀。 又过了片刻,又是一串脚步声朝神野这边逼近。 是4名手持火绳枪的火付盗贼改的官差。 “发现尸体了!” “是那个神野辰五郎的尸体吗?” “不知道。” “这条巷子那么暗,看都看不清楚,先将这具尸体拖出去吧!” “好。我抓左脚,你抓右脚。” 如同拖着什么垃圾一样,这4名火付盗贼改的官差用着相当粗暴的动作,合力将神野的尸身给拖离了小巷…… …… …… 10日后—— 万延元年(1860年),6月1日—— 江户,仁医堂,青登的病房—— “嘶……北方先生,请您小力一点……” 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青登,向身前的一名英俊青年苦涩一笑。 “抱歉。”戴着布制口罩的英俊青年朝青登扬起视线,目光中满是歉意,“我会再小心一点的。小咲,布。” “是。”坐在英俊青年身旁的一名同样戴着布制口罩的美丽少女,将一早准备好的干净的布递给英俊青年。 10日前,随着神野和镰鼬的毙命,由讨夷组引发的这一系列动乱终于是都尘埃落定后,遍体鳞伤的青登被第一时间送到了江户目前最有名的医馆——仁医堂。 仁医堂的大名,几乎是个江户人都有听闻过。 仁医堂的创立者兼主治医师,是一位今年才不过27岁的名医:北方仁。 说起这个北方仁,他也算是一位名气在江户很响当当的人物。 他同时精通汉方医术和兰方医术……即同时精通中医和西医。 既能给人把脉开中药,也能手术刀、手术钳等医疗器械给病人开展先进的外科手术。 在懂得兰方医术的和人都还很稀缺的现下,北方仁这种“汉兰双修”,而且这两门医术都都有着极高造诣的医生,简直比大熊猫还稀少。 因为医术相当高明,外加上医德高尚,不论患者是高贵的武士还是低贱的秽多,北方仁都一视同仁地尽心尽力地诊治,所以北方仁和他所开设的这间仁医堂在江户一直享有着极高的名气。 刀伤的处理,是北方仁拿手绝活之一,所以将身中数创的青登送到仁医堂来给北方仁诊治准没错。 此时此刻,坐在青登身前的英俊青年,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北方仁。 而坐在北方仁身旁的那位负责打下手的美丽少女,则是北方仁的助手兼这座医馆唯一的女医生:立花咲。 在立花咲的帮助下,北方仁将涂在青登缝合好的伤口上,已经凝固了的药膏给一点点地擦去。 因为擦药膏的布总是不可避免地刮噌到青登的伤口,所以青登常痛得嘴角直抽。 “橘君,要不要吃点金平糖?” 正坐在青登床边的冲田,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装满了金平糖的小布袋。 “吃点甜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的话会没有那么痛。” 青登现在没什么胃口吃金平糖这种甜得发腻的食物,于是只能婉拒了冲田的提议。 只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的青登,在一番苦熬之后,总算是熬到伤口上凝固的药膏都被刮干净。 北方仁一边沉吟着,一边仔细打量青登身上的每条伤。 打量完青登的刀伤后,他转而开始检查青登的四肢等处的肌肉。 因为过度勉强自己的身体去战斗,青登的身体各处……尤其是右手和右脚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肌肉拉伤。 待将青登的身体给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个遍,北方仁眼睛带笑地轻轻点了点头: “橘先生,你的恢复能力很不错呢。” “伤口都长得很好,没有出现发炎的症状。” “肌肉也都恢复得很好。” “照这样的速度,大概仅需1、2个月的时间,你就能痊愈了。” 身体伤势恢复得好,那都是拜了效果为“拥有出众的伤势恢复速度”的天赋:“健体”所赐。 因为自知自己有着这样的天赋,所以身体的伤势恢复速度快,全在青登的预料之中。 “北方先生,那我还要在仁医堂这里住多久才能回家?” 为了方便疗伤,青登在北方仁的建议下暂时住进了仁医堂。 作为目前江户最大的医馆之一,仁医堂有着一片面积不算小的“住院区”。 这些天,青登一直都在仁医堂这里住院,生活起居基本都由他的老仆九兵卫来负责照料,冲田等小伙伴们时不时地会来看望青登。 这就是为什么冲田此时会陪在青登的床边。 因为北方仁从不搞身份特殊化的缘故,仁医堂所有的住院病房都是宽敞的8人间。 不过青登的运气非常好,现阶段在仁医堂住院的病人并不多,他目前所住的这间病房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其他“房客”,他得以独享一座宽敞的大病房。 “嗯……为谨慎起见,你在这里再住个10天吧。” 北方仁朝身旁的立花咲比了个手势,读懂北方仁的手势意思的立花咲连忙将怀里的一本簿子和一支略有些陈旧的钢笔递给北方仁。 接过簿子与钢笔的北方仁,一边在簿子上写着什么,一边对青登接着说。 “如果10天后,伤势依旧恢复良好的话,那你就可以回家了。” 医嘱不可不听……既然主治医生都建议“最好再住10天”,那青登也只能乖乖遵从。 对青登的伤势检查既已毕,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他去看的北方仁自是不会再在青登的病房里久留。 只见北方仁在立花咲的配合下,用熟练至极的动作在青登的伤口上涂抹他特制的药膏。 药膏抹上、麻布包上,将今日的换药工作做尽之后,北方仁便领着立花咲快步离开了青登的病房。 在离开之前,北方仁还不忘记多嘱咐了几句“要多喝点水”、“饮食尽量清淡些”等建言。 随着2位医生的离开,仅剩青登和冲田二人的病房霎时被静谧包围。 “还要多住10天啊……” 青登长出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躺回到他的病床上。 “橘君,你不喜欢住这里吗?” 冲田掏出他从不离身的金平糖,“嘎吱嘎吱”地啃起来。 “谁会喜欢住医馆啊?”青登无奈地瞥了眼冲田,“你不觉得这里的气味很难闻吗?如果现在能回试卫馆的话,我早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了。” 仁医堂的空气里一直飘着股很浓的药材味,即使已经在这里住了近10天了,青登也依旧没有闻惯这气味。 冲田抽了抽鼻子:“嗯……这里的气味确实是不怎么好闻。再忍一忍吧,方才医生不都说了吗,只要再住10天就能离开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冲田话音刚落,病房外传来道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青登不可能听错的脚步声。 青登和冲田一起反射性地看向房门。 紧接着,病房的拉门开启。 现身的是青登的老仆九兵卫。 “少主,我洗完衣服了。”九兵卫一面说着,一面抱着个布袋快步走到青登的床边。 在青登住院后,一直负责照顾青登生活起居的九兵卫方才之所以不在,是因为他去给青登洗衣服了。 为了方便住院的病患们洗衣、更衣,仁医堂设有着一间专供病患家属们使用的“洗衣间”。 九兵卫刚才就是去“洗衣间”洗青登的脏衣服了。 “少主,我刚刚在走廊上看到北方先生了,他来给你换药了吗?他有说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吗?有说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吗?” 九兵卫像连珠炮一样地朝青登一口气连问了数个问题。 青登耐着性子,将九兵卫所抛出的这些问题逐一解答。 得知北方仁亲口说出“青登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后,九兵卫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那就好。”九兵卫轻轻地点点头,“再住10天就再住10天,多住些时日也好,能更心安一些。” “九兵卫,得再麻烦你陪我在这里受苦10天了。”青登半开玩笑道。 青登知道九兵卫也闻不惯这里浓重的药味。 “少主,哪儿的话。”九兵卫淳朴地笑了笑。 九兵卫本想继续往下说些什么,但他只能说到这了。病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传来的脚步声,数量颇多……足有3道。 听着这3道突如其来的脚步声,青登挑了下眉,然后不禁莞尔。 这3道脚步声,和刚刚九兵卫的脚步声一样,都是青登相当熟悉的脚步声,不会听错的脚步声。 咚咚咚。 病房的拉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3下。 “橘君,你在吗?” “我在。”已经知道来者都是谁的青登高声应和,“有马大人,快请进吧。” 获得青登的入房许可,病房的拉门“哗”的一声推开,3名身材不一的成年男性鱼贯而入。 “有马大人,你们都来了啊。”青登下意识地露出放松的微笑。 进门者,正是青登的3位官场老前辈:有马、猪谷和牛山。 “橘,早上好啊。”手里提着一个大西瓜的猪谷,冲青登咧嘴一笑,“来,慰问品,之后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拿去吃吧。” 说罢,猪谷将他手里的那颗大西瓜放到青登的床头边。 像仓鼠一样“嘎吱嘎吱”地啃着金平糖的冲田,此刻两眼放光地看着这颗颜色和品相都相当不错的大西瓜。 甜滋滋的西瓜……此乃钟爱甜食的冲田最爱吃的水果之一。 现在已经入夏,正是西瓜这种水果最当季的时候。 江户时代的西瓜并不是什么很昂贵、奢侈的水果,一个西瓜的平均价格在32文到100文不等。 进到病房内的有马仨人先后跟九兵卫与冲田打了个问候,然后纷纷在青登的病床边上落座。 在青登住院的这段时间内,他的这三位老前辈常常前来看望他,所以对于有马等人的突然来访,青登倒也见怪不怪了。 “橘君。”率先打开话题的人,是有马,“伤口的愈合情况怎么样了?” 既然是前来看望青登的,那有马他们的关注重点,自然是青登的身体情况。 “北方先生刚给我检查完伤口,他说我的伤都恢复得很不错。”青登微微一笑,然后将北方仁刚才给他换药时所说的那些话,对有马仨人复述了一遍。 不太想在和自己的伤势有关的话题上拉扯太久的青登,在简单地概述完自己的身体现状后,话锋一转,主动将话题扯往别的方向。 “有马大人,你们来得正好啊。”青登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在仁医堂这里,除了躺着和睡觉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现在正无聊着呢,奉行所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啊?” “还真有。”青登的话音刚落,猪谷便笑嘻嘻地接过话头,“我们今天正好收到了一则不知真假的风声。” “橘君,你之后似乎要右迁到火付盗贼改了。” ******* ******* 大家昨日的投票热情相当高涨啊……再次大大超过了我预定的月票目标。 为了感谢大家的鼎立支持,作者君决定再次将今日的月票目标调得很低。现在的月票数是2613票,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2660票,那作者君明日就接着爆更1w+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打算在明天正式开启“第二届角色人气大投票”,想参加这个活动的书友,可以进本书的企鹅群~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3.html 第188章 艾洛蒂:“橘先生!请收我为徒!”【爆更1W】 时间倒转回约莫1个时辰之前—— 江户,居留地—— 听得到火焰燃烧、肆虐的声音。 攀上墙壁和天花板,然后吐出大量的耀眼的火星与刺鼻的黑烟。 背后是正在燃烧的房屋。 身前是正被月光普照的街道。 熟悉的景色…… 不可能不熟悉,自己这段时间反复梦到这副画面。 所以我又做梦了吗……艾洛蒂即使意识朦胧也立刻察觉了。 又梦到了10天前的那一夜,那一幕。 身后的已被火浪吞噬的宅邸;身前的披上月之轻纱的街面;头顶的夜幕;往天际线延伸的世界……天空,地面,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蒙上了一层暗灰色。 唯有一处地方有着鲜明的颜色与光亮。 就在自己的前方,就在不远处的那片一对六十七的战场。 就在那名剑士的身上。 在银白色的皎洁月光的跟随之下,剑士向着身前的敌群,向着身前的黑暗挥剑。 义无反顾,无所畏惧。 …… “唔……”艾洛蒂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明媚的阳光从朝南的窗户泄进,落到床上,将艾洛蒂的卧房一分为二。 一边是蒙着橘黄弱光的窗户和靠窗户的半个房间。 一边是仍披着层薄薄灰纱的衣柜和房门。 自幼所接受的严格教育,让艾洛蒂没有赖床的习惯。 仅轻轻地揉了几下惺忪的睡眼,艾洛蒂便灵巧地跃下卧床,趿上自己的拖鞋,缓步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用力推开。 早晨独有的清新的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向艾洛蒂扑面而来,吹散了蒙在艾洛蒂脑海里的大半困意。 …… “喂!前面的人小心一点!运废料的马车来了!” “他妈的,今天的天气真是有够他妈的热。” “一、二、三,起!一、二、三,起!” “搬这根柱子时小心一点,这根柱子已经被火给烧烂了,碰一下就会碎,小心别被弄伤了。” …… 居留地的街头,劳工们往来奔走。 在讨夷组毁灭居留地的阴谋被挫败后,江户幕府组织了大量的劳工前来清理居留地被烧毁的废墟。 经过劳工们的不懈努力,居留地绝大部分的被火焰破坏的建筑,都已被清理。 原本鳞次栉比的居留地,现在因仅剩一小部分建筑还完好的缘故而变得无比空旷、冷清……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此地势必是无法恢复往日的繁华了。 艾洛蒂他们一家子非常地幸运——他们家的宅邸是逃过火浪侵蚀的那一小部分建筑之一。 家完好无损,还有家可住,不用像那些家被焚毁的人那样得设法另寻住处……这对艾洛蒂他们来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艾洛蒂缓缓抬高视线,不再去看街道上忙碌的劳工们,转而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和煦的阳光打在艾洛蒂的脸上,令艾洛蒂忍不住半眯起双眼。 她那蓝宝石般的双瞳,在阳光的直射下,变得更加璀璨动人。 从远方的天际吹来的风送来了更多清新的凉意,不时传来早莺稚嫩的啼鸣……但艾洛蒂似乎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她纹丝不动地站着,恍惚地看着天空。 准确点来说,是在看着比天空更遥远的地方。 如同注视着遥远世界的双眸深处,似乎暗藏某种特别的情感。换句话说,可以形容为“憧憬”或“神往”。 纵使已经过去了整整10日,那一晚的那一幕幕,艾洛蒂仍犹在眼前。 这10天,几乎每晚都会梦到那一夜。 梦到那名剑士独抗强敌的身影…… 回忆着方才又在她的梦乡里出现的那一幕幕画面,艾洛蒂的眸光微微晃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实际上,这副模样是艾洛蒂这段时间的常态。 自那一夜之后,艾洛蒂每逢独处,都会露出这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表情。 时间过去良久。 直到打在艾洛蒂脸上的阳光不再和煦,橘黄的光线慢慢浮起夏日独有的高温之时,艾洛蒂才迈着小碎步地从窗边离开,走向身旁的书桌,拉过摆在书桌边上的一个精致盒子。 随着“咔哒”的一声响,艾洛蒂将盒子缓缓开启……盒内所装之物,正是艾洛蒂的“佩剑”,即那柄木制刺剑。 伸出白嫩纤细的小巧手指从剑尖一点点地滑到剑柄……艾洛蒂用着像是拭去尘埃般的轻柔动作,抚着爱剑的剑身。 原先微微晃动的眸光,在这一刻渐渐变得凝视。 这个瞬间,艾洛蒂不再犹豫。 经过了长达10日的踌躇、思考,艾洛蒂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艾洛蒂深吸一口气,将剑盒用力合上。 这个时候,艾洛蒂的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女仆勒罗伊捧着一件孩童穿的淡黄色女式和服,推开房门款款走入房内。 “小姐,您今天醒来得可真早啊。”勒罗伊讶异地扬了扬眉。 “嗯。大概是因为我昨晚睡得比较早的原因。”艾洛蒂回过神,向勒罗伊微微一笑后,定睛看向勒罗伊怀里的那件淡黄色和服。 “要现在就换衣服吗?”艾洛蒂问。 勒罗伊颔首:“嗯。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但老爷他想提前准备一下。” “毕竟今天是去看望橘先生的日子,可不能马虎。” …… …… 时间回到现在—— “右迁到火付盗贼改?” 青登忍不住发出低沉的惊叫。 一旁的冲田和九兵卫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只是有收到类似的风声而已。”牛山接过话茬,无奈地瞥了眼猪谷,“是真是假,还没个定论呢。” 猪谷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觉得多半是真的。橘此次立了如此大功,不右迁个很高的官职,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反正不论怎么说。橘此次是一定能被右迁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是会被迁到哪里,以及会迁得有多高的区别而已。” 火付盗贼改作为江户幕府的特殊治安部队,和奉行所的“三回”一样,同属于治安系统。 从品级来看,带有军队性质的火付盗贼改自是要比奉行所的“三回”要高上一等。 因此,若能从奉行所的“三回”同心右迁为火付盗贼改的与力或别的更高的官职的话……那确是属于高升了。 因为同属于治安系统,所以确如猪谷适才所说的那样,青登若要被右迁到其他官衙的话,确实是最有可能被右迁到火付盗贼改那儿去。 “橘你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啊。” 猪谷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将百般情绪化为一道长长的吐息,冲青登露出欣慰的笑。 “不仅出人头地了,还在江户变得更加有名了。” “西洋人的居留地自不必说。橘你的名字已经在这几天传遍江户的每个市町、每个街巷。” “这几天,真是不论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那谈论你。” “居留地的西洋人们称赞你为救了他们的‘居留地的英雄’。” “江户的市井百姓们也都对你敬佩有加。” “认为你不仅除了讨夷组这一大害,而且对‘居留地将遇袭’这一情报的及时发现并上报,极大地阻止了居留地的火势扩散,让江户免于一场火难。” “‘橘青登’的大名,现在真是在江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哈哈哈,我都有点期待之后上头的人会给你什么样的封赏,会将你右迁为什么样的官职了。” 对于猪谷这番毫不吝惜称誉的赞美,青登谦虚、平静地笑了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只希望那些市井百姓们别再给我起些奇奇怪怪的外号了。‘北番所的小天狗’这种古怪外号,有一个就行了。” 这个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牛山,十分难得地一边微笑着,一边接过话茬,朝青登问道。 “橘君,你个人比较想被右迁到哪个官衙呢?” “如果有得选的话,那当然是想被右迁到那种钱多事少的地方了。”青登仍旧使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但会被右迁到哪儿这种事情……根本不是我的意志所能左右的。” 说到这,青登以一副百感交集的模样,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青登在10天前的那个夜晚立了多少功绩? 1.救了被绑架的“武道界第一名门”的大小姐:千叶佐那子。 2.发现了讨夷组试图毁灭居留地的阴谋并及时上报官府,令奉行所、火付盗贼改、町火消的官差们得以亡羊补牢地赶赴居留地,逮捕了大部分讨夷组的暴徒,并避免居留地的火情扩散、失控。 3.单枪匹马独战讨夷组的六十余名暴徒,挽救了大量居留地的西洋人的性命。 4.追上了讨夷组的领袖神野辰五郎并成功地将其单杀。 以上这4项功绩,除了救出佐那子的功绩的含金量要稍差一点之外,另外3项里的任何一项,都是足以让青登获得丰厚奖赏的大功。 尤其是第2项功绩。 及时发现了讨夷组的阴谋并上报官府……这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10天前的那一晚,虽不是大风夜,但却刮有不少的夜风。 在建筑基本全为木制建筑,房屋排布得极其紧密的江户,任何一点风都有可能导致火势失控。 多亏了青登及时的情报上报,令町火消的官差们在赶到居留地时,火势还没有扩散得太厉害。 在町火消官差们还有居住在居留地附近的市井百姓们的通力协作之下,火势最终控制在了居留地和临近几块街町的极小范围之内。 如果町火消的官差们晚一些到,居留地的火情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短短一夜之间,一口气连立这4项大功的青登,获赐金钱或宝物、提升家禄、右迁到更高的官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搞不好,连家位都能得到提升,从目前的“御家人”升格为“旗本”。 虽然旗本和御家人虽同为幕府将军的直属武士,但二者之间的地位差距有着天渊之别。 在“除非受上人垂青,否则你能担任什么官职,基本全看你的家世等级”的江户时代,家位若能升格为旗本,那可真是成“人上人”了。 不过,对青登而言,相比起家禄提升、家位升格这些事情,他还是更关心自己之后会被右迁到哪儿。 若说不关心自己之后会被调到哪个新官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青登再怎么关心、在意自己之后的官途也没用。 就如他刚才所说的,这种事情完全不是他能以他的个人意志来左右的。 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静静地养伤,慢慢地等待上头的人通报对他的封赏及对他的官途安排。 青登立下了这种级别的大功,对于要给青登什么样的封赏,上头的人肯定会反反复复地仔细审核。 而冗员极其严重的江户幕府,办事效率一向不敢恭维。 所以没有1、2个月的功夫,青登肯定是等不来他的封赏、升职的。 “奉行所最近没啥值得一提的事。倒是幕府那边……近些日不怎么太平。” 可能是自觉“青登的右迁去向”这个话题已经没什么好聊了吧,有马一句话将话题引回到青登方才主动提出的“奉行所最近有啥新闻”的话题上。 有马这句突如其来的发言引起了青登的注意,他扭头看向有马。 青登姑且以视线向有马确认。这个动作当然是“幕府最近出啥大事了吗?”的意思。 感受到青登视线的有马,沉吟着,构思了下措辞,然后缓缓道: “‘一桥派’的人最近进一步地加大了对大树公的施压,要求大树公尽快清算井伊大老并要求天璋院殿下隐于幕后。” 青登眉头轻挑,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一桥派’的人还真是有够执着的啊……” 对于有马刚刚所说的这些事情,青登……不,应该说是所有的官府中人,都早有听说。 大树公:对幕府将军的敬称。 自从脑子有病理性问题、没有子嗣也没生育能力的“脑残将军”德川家定于2年前上台后,江户幕府便分为了2个政治派系: 支持德川家茂来做将军继承人的“南纪派”。 支持一桥庆喜来做将军继承人的“一桥派”。 这两大派系自诞生后,就因政治理念的不同而明争暗斗不休。 “南纪派”的领导人:井伊直弼靠着自己的铁腕手段,最终成功率领着“南纪派”压过“一桥派”,成功强推德川家茂继任为幕府的新将军。 在以井伊直弼为首的“南纪派”得势之后,在井伊直弼的主导下,幕府内部展开了对“一桥派”的残酷镇压。 大量“一桥派”的官员及相关人员被下狱、杀害,遇难者多达上百人。 虽说井伊直弼的镇压手段颇为残忍……但“一桥派”只是受到重创,并没有被彻底消灭。 残存的“一桥派”人士蛰伏了下来,静待时局的转变。 而时局的剧变还真被他们给等到了——井伊直弼于3个月前被刺死在了樱田门之外。 “南纪派”的领导人暴毙而亡,失去井伊直弼的“南纪派”群龙无首……“一桥派”立刻展开了猛烈的反攻! “一桥派”的政治势力抬头并迅猛发展。 风水轮流转……“一桥派”重新抬头并迅速壮大之后,他们便开始给幕府将军德川家茂施加压力,要求德川家茂清算迫害了无数“仁人志士”的井伊直弼。 于此同时,“一桥派”的人还以“女子怎能参政议政”、“大御台所就应该专职管理大奥”为由,要求天璋院隐于幕后,别再在台前频繁露脸。 “一桥派”这是作何打算……昭然若揭。 他们就是想压缩德川家茂的权力,削弱“南纪派”的实力。 以上的这些事情,青登在1个多月前就都有所听说。 1个多月过去了,“一桥派”竟加大了对德川家茂的施压……看样子,他们是不成功报复井伊直弼、不将天璋院逼退到幕后不罢休了。 “据说,面对‘一桥派’的施压,大树公应对得越来越吃力了啊。”猪谷苦笑一声,接下话头,“从现状来看,大树公他还真有可能会因顶不住压力而降罪惩罚井伊氏,并让天璋院就此隐于幕后啊……” 德川家茂难以承受“一桥派”的施压——这也是一则官府中人基本都知道的事情。 德川家茂从登上幕府将军的大位至今,不过2年时光。他现在还只是一个14岁的少年。 德川家茂本是纪州藩的藩主。因为前任将军德川家定没有子嗣及生育能力才将他给找来。 简单而言——德川家茂是空降到江户幕府来的,并非是从小就被当成下任将军来培养的“太子”。 一个空降过来的将军,继位时间又短……德川家茂在幕府基本没有什么根基。 他所能依仗的,就只有以智囊的身份鼎力支持他的天璋院,以及井伊直弼所统领的“南纪派”官员们。 而现在,“南纪派”因井伊直弼的死而群龙无首,实力被大幅削弱。 身为一介女子的天璋院,能给德川家茂提供的支持又很有限。 因此,势单力薄的德川家茂被“一桥派”的施压给逼得很狼狈,只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仔细一想,大树公最近还真的很操劳呢。”猪谷的话音未停,“在忙于应付‘一桥派’的施压的同时,还要分出心神来应对海外列强的问责。” 居留地的大半建筑在讨夷组的袭击下被毁去,虽因青登的及时救援,许多人得以捡回一条命,但也有部分运气没那么好的人在大火与浓烟之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居留地的西洋人们自是不会简单地善罢甘休。 他们联合起来,要求江户幕府给他们一个说法。 出现了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这些西洋人背后的国家自是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因此海外列强们也亲自下场,让江户幕府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若想平息居留地的西洋人们和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国家的怨念和怒火,将这场袭击时间的元凶:讨夷组给彻底摧毁,将所有的有关人士逮捕并处以重刑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在青登于仁医堂内安静养伤的这段时间内,江户奉行所、火付盗贼改等官衙,可谓是一片鸡飞狗跳。 为了尽快完成上头所下达的“不惜一切代价地尽快摧毁讨夷组”的死任务,江户奉行所、火付盗贼改等官衙机构每天都全力运转,官差们往来奔走、焚膏继晷。 猪谷适才的发言,让青登回想起奉行所近日的忙碌,于是他反问道: “有马大人,对讨夷组的歼灭行动,开展得怎么样了?” “相当顺利。”有马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答道,“托了你斩杀神野辰五郎的福,没了神野辰五郎领导的讨夷组直接变成了一帮乌合之众。” “神野辰五郎在讨夷组内的威望,远比我们所预想的要高。” “在得知神野辰五郎已死,并看到我们所展示的神野辰五郎的尸身后,许多被我们俘虏的讨夷组组员的士气立刻就崩溃了。” “这些丧失了斗志的人,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情报。多亏了这些人所提供的情报,我们目前已经扫清了大量讨夷组的据点,逮捕了大量讨夷组的残党。” “按照现在这样的节奏、速度……少至半个月,多至一个月,就能将讨夷组给彻底荡平。” 静静地听完神野这一番话的青登,长出一口气。 “这样啊……” 青登脸上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放松下来的表情,渐渐化为了一抹平淡的笑意。 和自己作对许久的死敌:讨夷组总算是要灭亡了——这是青登近些日所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话说回来,我现在才发现呢。”青登嘴角噙笑地将视线一扫,扫过有马、猪谷、牛山三人的脸,“有马大人你们今天很闲吗?怎么有时间一起过来看我?” “闲个屁!”猪谷没好气地一拍大腿,“你觉得在幕府严令要求以最快速度剿灭讨夷组的当下,我们有可能会悠闲吗?” “我们都是在百忙之中,硬挤出一段时间过来看望你。我们都没法在这里久留,过多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北番所继续忙活了。” 猪谷似乎还想再继续抱怨他们近日的繁忙,但他的话头都被2段突然从房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与敲门声给打断了。 “橘君,我们可以进来吗?” 是近藤的声音。 眉头轻轻一挑的青登连忙道:“可以。请进。” 又来了一帮前来看望青登的人。 这次来的人,是近藤一家。 近藤、周助、阿笔三人手提部分慰问品,顺着拉开的房门鱼贯而入,在看到青登的病房内现在竟然有那么多人后,近藤等人纷纷露出讶异的表情。 在青登入住试卫馆后,有马等人都曾去试卫馆窜过门,因此有马等人都和近藤一家有过一面之缘。 见是近藤一家来了,有马他们立即率先送上礼貌的问候。而近藤一家连忙端正回应。 看着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无比热闹的病房,青登不由得哑然失笑:“今天的客人可真多啊……” 青登这句下意识的感慨……似是让有马想起了什么。 只见有马在怔了下后,扬起视线冲青登微微一笑: “嗯,今天前来看望你的人,确实是比较多。” “橘君,其实我们今日之所以过来,除了是来看望你的之外,还有一项小任务。” “小任务?”青登向有马递去疑惑的目光。 “有3个人也想要过来探视你。”语气中带着笑意的有马不急不缓地说,“但他们3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在江户的治安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之前,他们不方便在江户的街头自由地活动。” “所以他们拜托我们,希望由我们这些官差帮忙牵头,带他们来见你。” 有马扭过头看了眼旁边窗外的天色。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来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走廊方向又又又传来了数道正朝青登的病房逼近的脚步声。 不过此次传来的这几道脚步声,和之前的有马等人的脚步声相比,有一处很明显的不同。 此次传来的这几道脚步声里,有一道脚步声格外地轻盈。 像是小孩子的足音。 ——难道说……? 青登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些……他隐约猜到这次是谁来了。 而之后映入青登眼帘的景象,马上印证了青登的猜想。 叩叩叩——一道瓮声瓮气的男音随着敲门声一起传入房内:“猪谷大人,是我。我把人都带来了。” “嗯。”猪谷扭头去看紧闭的房门,“带他们进来吧。” 房门在猪谷的话音说完的下一刻开启。 推开房门的人,是个身材很健硕的壮汉。青登认得他,他是猪谷麾下的冈引。 猪谷的这名冈引并没有进房,在推开房门后,他便将身子侧站半步,露出站于他身后的3人。 这3人的身材差距相当大,这使得他们仨站在一起时,有种怪异的滑稽感。 一个是身材极其肥胖、圆溜,硕大的肚子将上身的衣服用力向前顶住的男性。 一个是体型矮小、纤细的女孩。 一个是不论身高还是身材都只能用普通形容的女性。 他们都身着在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和服,戴着能遮住整张脸的笠沿很低的斗笠。 无需去看他们的脸……仅看这三人组的身材,青登就认出了他们三个都是谁。 眼睛因讶异而睁得更大了一些的青登,还未来得及出声打招呼呢,那个小女孩便率先推开头顶的斗笠,露出靓丽的淡金色长发与宝石般的天蓝色双瞳,一边喊着青登的名字,一边神情激动地迈着小碎步奔到青登的身旁: “橘先生!” 正是艾洛蒂。 …… …… “橘先生……我们一家人又被你给救了啊……” 用自己不习惯的跪坐姿势恭敬地坐于青登床边的安东尼,心潮起伏地用力长出了口气。 又一次地死里逃生,又一次地被青登所救……安东尼对青登的感激之情,无法言喻。 “实在是……非常地谢谢您……” 安东尼将双手以“八”字型撑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向弯下腰,向青登行了记大礼。 “橘先生,谢谢您……”艾洛蒂的道谢声紧随安东尼之后。 分别坐在安东尼左右两侧的艾洛蒂和勒罗伊此时也纷纷弯下了腰,向青登躬身行大礼,用充满感激之意的恭敬语气向青登道谢。 方才,在病房内与青登重逢之后,安东尼先是询问了下青登的身体状况,然后一脸惭愧地为“竟然过了这么久才前来探望已经救了他们一家2次的救命恩人,真是太不应该了”而向青登致歉。 据安东尼所说,在得知青登在仁医堂住院后,他就想要于第一时间前来探望青登了。 但怎奈何,遇袭的居留地受创严重,他们家虽然十分好运地避过了大火的侵蚀,但仍有相当多的杂事需要他去逐一处理。 他们外国人的身份,也令他们难以大摇大摆地在居留地以外的地方活动,若想安全地前往仁医堂,最好还是要请来官府的官差们过来帮忙牵线。 于是一来二去之下,艾洛蒂他们一家一直拖到今日才终于有时间、有机会前来探望青登。 面对安东尼的致歉,青登只是淡然一笑,洒脱地表示: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无需向我道歉了。 探望时间的早晚、长短……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青登完全不在意。 安东尼在跟青登道完歉之后,紧接着便进入了漫长的“道谢阶段”。 青登很不擅长应付别人对他的道谢。 每当有人一脸诚恳、真挚地对他道谢时,青登都会有种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感觉。 遇到这种情况,青登最常使的做法,就是挤出一抹笑容,笑着说“不必多礼”、“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这种无足挂齿的小事,就无需跟我道谢了。”…… 此时此刻,青登就搬出了他的这“三板斧”来应对艾洛蒂一家的道谢。 一个劲儿地和青登道谢的艾洛蒂一家,以及不停地说着“不必多礼”的青登……双方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展开着激烈的“拉锯战”。 最终——这场“拉锯战”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停了下来。 总算是跟又一次救了他们的恩人好好道谢了……安东尼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舒畅的神情。 而青登也因不用再应付自己不擅应对的“他人的道谢”而同样露出舒畅的表情。 青登想要询问下艾洛蒂他们一家最近的情况,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昂古莱姆先生,你们……嗯?昂古莱姆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表情怪怪的?” 这个时候,青登忽地发现——艾洛蒂此时的模样有点古怪。 从刚才开始,艾洛蒂便微微垂低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圆润膝盖前的榻榻米。 嘴唇紧抿,自然地搭放在双腿上的两只小手绞在一起。 一副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想要说些什么事情的模样。 突然被青登点名,艾洛蒂的身子轻轻地抖了几下。 “我、我没事。” 艾洛蒂冲青登挤出一抹稍有些不自然的微笑。 “就……就只是有些走神、发呆而已。” 青登的心中泛起小小的突兀……他总觉得艾洛蒂貌似在隐藏什么。 但目前的这个场合,青登也不方便去对艾洛蒂展开过多的追问,只能在疑惑地看了艾洛蒂几眼后就将视线收回。 …… …… 安东尼不愧是商人,社交能力就是出色。 在与青登聊他们一家子人的近况时,安东尼靠着自己出色的话术带动病房内的其余人一起加入聊天之中。 即使和近藤、冲田、有马等人都不是很熟,安东尼依旧能毫不在意地与他们一同畅聊。 多亏了安东尼的社交能力,这座目前挤满了各路看病人马的病房,一直被热烈的聊天声所包围。 在与众人聊天时,青登再次发现——艾洛蒂又露出了那种古怪的模样。 在跟着安东尼一起向再一次救了他们的青登恭声道谢之后,艾洛蒂便出奇地安静。 不怎么出声,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时不时地就会低下头,露出那种像是在思考什么,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表情。 昂古莱姆小姐她怎么了——青登的心里再次生出此疑问。 青登本想再次出声询问艾洛蒂为何一副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某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令青登的这一想法没能得以落实。 青登的主治医生:北方仁突然拉开病房的房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北方仁之所以忽然前来,不为其他,只是想前来提醒众人:青登现在还需要静养,不宜看望太久。 留下这句提醒之后,北方仁便扬长而去。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北方仁在委婉地提醒他们:你们的看望时间太久了,已经影响到病人的身体休养了。 于是乎,没好意思再继续久留的众人,纷纷起身告退。 “橘先生。”安东尼对青登微微欠身,“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您的静养了,我们之后有机会了再继续过来看望您。” “嗯。”青登礼貌地笑了笑,“随时恭候。” 逐一向青登告别的众人,开始朝着房外鱼贯而出。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着几分焦急的尖细大喊,锁住了所有人的脚步与注意力。 “爷……爷爷!可以等一会儿再走吗?我有些话想和橘先生说!” 包括青登在内的病房里的所有人,纷纷将目光一转,惊讶地看着适才这声大喊的主人——仍跪坐在原地,搭放在双腿上的两只小手用力捏紧的艾洛蒂。 “艾洛蒂?”安东尼一愣,“你想对橘先生说什么?” 艾洛蒂没理会她爷爷的质询。 只见她像是想在自己娇小的体内蓄积力量似的,连做了数个深呼吸。 纤细的手脚摆正,然后扑闪着大眼睛,像眼巴巴的小狗一样仰望青登—— “橘先生,请您收我为徒吧!我想学习您的剑术!” ******* ******* 让我们接着来进行月票悬赏! 本书目前的票数是2734票,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2800票,明天就接着来个万字大章!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第二届角色人气投票”已经在本书的企鹅群开始咯~这次新加了个角色:勇敢牛牛·萝卜。 不出我所料,目前是佐那子大小姐的票数以压倒性的优势一骑绝尘……大小姐的人气果然无可撼动啊,感觉天璋院大姐姐有点亏啊,目前她的大戏份还没登场,论人气根本没法和佐那子、木下舞她们正面硬碰硬…… 不过青登马上就要右迁到更高的职务了,聪明的读者也能看出本章的大半内容都是在为天璋院大姐姐的后续剧情做铺垫。 “一桥派”抬头、德川家茂独木难支、天璋院被强逼隐于幕后…… 天璋院大姐姐的戏份马上就要多起来了~~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4.html 第189章 收徒!青登的第一个女徒弟和大小姐驾到【7200】 作者君昨天因为现实生活里的一些不可抗力,导致写作时间变短,没能写到1w字(豹头痛哭.jpg) 明天作者君尽力补上今天所欠的万字大章。(豹毙.jpg) ******* ******* 病房瞬间被寂静包围。 有马他们也好,冲田等人也罢……总之病房内的每一个人现在都将视线集中在突然语出惊人的艾洛蒂身上。 众人的表情以及显露在脸上的情绪,共同编织成了一种紧绷的氛围。 在这氛围的压迫下,艾洛蒂感到了一种别样的压力,她缩了缩双肩和脖颈,因年幼而本就娇小的身子变得更小了一点,娇嫩的双颊上浮现出几分畏怯,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 明明已经露怯,明明众人集结为一的视线以及周遭的氛围已令她感到相当不适,可她的目光以及眼眸内所蕴藏的情绪却一直没有出现丝毫动摇。 她那双澄澈无比,让人不由联想到夏日晴空的天蓝色眼眸,清楚地映出青登的身影。 眼神中所传出的意志相当明确,青登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坚强。 并非是临时起意,我适才的那些话,都是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后才说出的——艾洛蒂的没有丝毫迷惘的眼神里,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艾洛蒂,你无端端的在胡说什么呢?(法语)” 第一个打破了寂静的人是安东尼。 因为心情急躁的缘故,安东尼下意识地使用了法语。 “爷爷,我是认真的。” 艾洛蒂脑袋一偏,用毫不退缩的视线与安东尼对视。 “我想拜橘先生为师,学习橘先生的剑术!” “学习橘君的剑术……”近藤这时一脸古怪地插话进来,“您这是……想要修习天然理心流吗?” “嗯!”艾洛蒂不假思索地用力点头。 近藤、冲田、周助和阿笔纷纷以古怪的神情面面相觑。 有个来自法兰西国的西洋小女孩想要学习他们的天然理心流,而且还指名道姓要拜青登为师……这实在是太突然、是出人意料了些…… 在收到艾洛蒂“我就是要拜青登为师”的肯定答复后,安东尼的表情霎时变得格外凌乱。 青登亦然。 青登扬起视线,朝安东尼看去。 在看到安东尼现在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之后,青登便知道艾洛蒂这想拜他为师的决定,应该是从没跟安东尼提及过。 他与安东尼都因艾洛蒂的一句话而被拉进一场毫无准备的“战斗”之中。 好在青登现在也算是一个见惯不少风浪的人了,仅片刻的功夫,他便将将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与情绪。 “……昂古莱姆小姐。” 青登的声音,使得艾洛蒂的目光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青登没有像安东尼那样劈头盖脸地直接逼问艾洛蒂“你在干什么”。 而是一脸平静地淡淡道: “你为何会突然想要拜我为师,学习我的剑术呢?” 艾洛蒂似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被问到这种问题,所以她的表情相当镇定。 她深吸一口气,端正坐姿,营造出拘谨的气氛,眉宇间挂起一抹紧张。 然而,明明都已经摆出一副“我要认真回答”的架势了,艾洛蒂却迟迟不张口。 细细观瞧,便见艾洛蒂不断扑闪着她的大眼睛,用掺有些许害臊之意的目光偷瞧旁边的近藤、有马等一行人。 冲田敏锐地注意到了艾洛蒂这组频频朝他们这边投来的视线……在沉思了片刻后,冲田仰起脑袋,对着周围众人灿烂一笑。 “我们暂时出去吧。” 近藤、有马等人因冲田的这句提议而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不过就在除安东尼、勒罗伊之外的其余人正打算转身离开病房之时,艾洛蒂叫住了他们。 “你、你们不用出去也没关系!” 艾洛蒂闭上双眼,又做了次深呼吸。 待将双眼再度睁开之际,她的眸中已不见丝毫“在那么多外人面前讲自己之所以想拜师青登的原因,感觉很害臊”的羞意。 “我想保护爷爷和勒罗伊小姐。” 艾洛蒂的第一句话,便令病房内的氛围以及包括青登在内的每一个人的表情发生变化。 “虽然讨夷组已经濒临覆灭,但谁也无法保证这个国家之后会不会出现第2个讨夷组。” “虽然相比起传统的武术,枪械有着更强大的威力,我们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并没有那个条件让我去学习枪械的使用。” “所以我想学习强大的武术。” “学成强大的武术,让那些‘激进攘夷派’的暴徒们再也无法伤害我的家人们。” “我如果能像橘先生您这样地强大,在10天前的那一夜我和爷爷就不会被逼得险些命丧火海了。” “我虽有修习刺剑术,我个人也非常喜欢刺剑术,但在这个国家根本就找不到优秀且合适的刺剑术老师。” “若没有名师的指导,我独自一人再怎么苦练,水平的进步也极为有限。” “因此我下定了决心,我要暂时放弃刺剑术!改练别的武术!” “我西洋人的身份,令我没法自由地在居留地以外的地方活动。我若想改练别的武术,就只能去请家庭教师上门来对我进行指导。” “而橘先生您就是我最合适……不,最完美的人选!” “橘先生您的人品和实力都相当地可靠,而且还非常地会教人。” “前段时间,和橘先生您一起玩耍时,橘先生您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我的动作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若说谁能是我最适合我的武术老师……我觉得非橘先生您莫属!” 细嫩的嗓音,语气毅然决然。 果断的眼神,仿佛要将所有踌躇和迷茫射穿。 看着神情严肃的艾洛蒂蕴藏着坚定决心的眼神,受迫于她的魄力,房内众人的神情都急剧变化着。 如此小的年纪,竟能说出“想要学习武术,保护家人”这种让听者无不动容的话……有马、猪谷他们这些都已成家,都有了儿女的人无不一脸感慨。 猪谷更是直接咧了咧嘴,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话音低声嘟囔:“我的小孩怎么就没有那么听话懂事……” 若说谁的表情变化最精彩……那自然非安东尼和勒罗伊这二人莫属。 “小姐……(法语)”勒罗伊用力且快速地眨眼,眼角有些微湿。 安东尼则是始惊后喜。 艾洛蒂方才的那句“保护家人”,对安东尼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只见安东尼紧抿微微发颤的嘴唇,眼睛虽没像勒罗伊那样变得湿润,但眼眶却微红。 这个时候,艾洛蒂的话音再次响起。 “除了橘先生的剑术之外……我还想学习橘先生的为人!” “这是我想要拜师橘先生,让橘先生做我的武术家庭教师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的为人?”疑问写满青登的脸。 “我想……变得像橘先生您一样地坚强、勇敢。” 艾洛蒂微微翘起的嘴角,浮起腼腆的笑意。 脸上渐渐浮现出充满向往与憧憬的表情。 “10天前的那一晚,在看到整座宅邸突然燃起大火,数十名凶神恶煞的讨夷组的暴徒堵在宅邸之外后……虽然这么说有点丢脸,但我当时确实是吓得连动弹都动弹不得了……” “我直到现在都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够单枪匹马、毫不畏惧地独战六十多名武士。” 艾洛蒂扬起视线,通过眼神将崇拜的情感精准地传递给青登。 “我想成为像橘先生您这样坚强、勇敢的人!” “所以我想近距离地跟在橘先生您的身旁学习!” “学习您的为人,学习您是如何变得那么坚强、勇敢的!” 艾洛蒂搭放在双腿上的正紧捏着的双手增加力道。 虽然表达得比较节制,但艾洛蒂的情感却如实且彻底传达给青登了。 没有丝毫的矫饰,不论是话语还是表情,都洋溢着这种年纪的孩童所特有的真挚感情。 这种毫不矫揉造作的真实感情令青登不禁感到语塞。 感受着艾洛蒂的诚挚与朴拙,青登紧抿唇角,眼皮因正专注于思考而微微沉下。 ——真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好孩子啊…… 青登在心里发出悠长的敬佩叹息。 艾洛蒂的成熟懂事,令青登再次升起“这个小姑娘真的只有12岁吗?”的感慨。 艾洛蒂将自己一番热忱尽数诉出之后,大家的呼吸声开始支配室内。 外面没有风吹过的风声。 房外的走廊方向也没有任何噪音。 这个时候,在这间宽敞的病房内,改由青登变为了受众人视线集中的对象。 青登的心绪已经从最初的“突然被艾洛蒂拜师”的震惊中彻底恢复过来。 内心很平静,如同无风的如镜湖面。 在众人的视线注视之下,青登平静地意识到:自己该给这个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并且为此付诸了行动的小姑娘给予认真的回应了。 青登从未想过、也未曾计划过要收什么徒弟。 霎时间,一个疑问从青登的脑海内冒出:我有办法将人给教好吗? 尽管自己现在时常会顺手指点、教导下试卫馆内的一些新来的晚辈,但青登不认为目前还很年轻的自己,已经拥有了可以正式收人为徒,给人传道授业解惑的本领。 继“我有办法将人给教好吗”,另一个新问题紧接其后地摆在青登的面前:收下艾洛蒂为徒……对我有什么好处? 青登一直都自认为自己算是个理性的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喜欢先去详细地计较一番得失。 益处多的事情就认真地去做,没啥益处的事情则能不做就不做。 所以此时此刻,青登下意识地开始计算起收艾洛蒂为徒的得失。 评判自己是否有将某种知识给彻底掌握的一大标准,就是你有没有办法将这项知识教好给他人。 在教人知识时,能增强自己对这项知识的理解,搞不好还能针对这项知识引发出新的感悟。 给人传道授业解惑……这本身就是一种能与他人共同进步的行为。 因此,对青登而言,将艾洛蒂收作自己徒弟的最大好处,就是在传授艾洛蒂天然理心流的过程中,自己也能跟着一同进步,让自己的剑术水平变相地得到精进。 但相比起“得”,收艾洛蒂为徒的“失”也相当明显。 最大的“失”,自是时间上的成本。 青登可不是无业游民,也不是专门以教人剑术为职的剑术师傅,他有着在北番所当差的正式工作。 能自由支配的闲暇时光,虽不能算少,但也绝不多。 虽说给艾洛蒂当老师,对自己的剑术修炼有一定利好……但将教导艾洛蒂的这一大段时间直接用来在试卫馆里苦练剑术,好像更能促进自己的剑术进步。 自己所获的这些“得”,能否补足这些“失”? 理性在脑海内翻搅…… 或许是因为青登的长久沉默,令艾洛蒂感到紧张了吧……青登听到艾洛蒂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扭过头去看,青登便见着艾洛蒂的身子现在正紧绷着。 脖颈、两肩、双臂、腰肢……从头到脚的每个部位,都处于一种“绷得紧紧”的状态。 睁得大大的双眼,依旧直视着青登。 尽管有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青登的沉默,还是让不安与紧张之情不受艾洛蒂所控地攀上她的双眸。 微微晃动的眸光,转达出“不想被青登拒绝”的信息。 青登静静地与艾洛蒂对视……就是在这个时候,诡诞的一幕发生了。 除“理性”之外的另一种情绪,在青登的脑海里出现了。 在这股新情绪出现后,那股名为“理性”的情感立刻像见了阳光的雪、碰到火焰的冰一般地躲藏起来。 不。 并不是躲藏起来了。 是它被打败了。 “理性”被那股新出现的情感……被那股名为“感性”的情感给追上,并被打得大败亏输。 以前好像也有出现过类似的现象。 青登很快便回忆起来——就在数个月前,木下舞向他坦露“猫小僧”的真实身份,并请求青登协助她的“怪盗行动”时,自己就遭遇过一次这种“感性压倒了理性”的情况。 他那个时候,完全是出于感性的立场,选择了助木下舞一臂之力,并一直以“狐小僧”的隐藏身份默默支持木下舞的“怪盗事业”至今。 是出于和艾洛蒂之间的情谊吗? 是因艾洛蒂想要学习武术、保护家人的决意而心生感动了吗? 还是因为艾洛蒂所传递来的憧憬与崇拜,令青登不好意思回以负面的感情? 青登也搞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何想法。 此时的他只知道:他不能轻慢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热忱。 他只知道:有些事情,无需去管什么理性,管什么得与失。 这个瞬间,青登决心已下。 虽说不来究竟是为什么,总而言之在回过神来之时,青登的脑海里就只剩一个答案了。 之后如果有人来问青登:你为什么会作此选择……那青登应该只会回答:没有什么为什么,就只是在那个瞬间很想这么做而已。 “……昂古莱姆先生。” 青登扬起视线,一脸认真地看向安东尼。 “你怎么说?” 青登的这句“你怎么说”当然是“你愿意让我来做艾洛蒂的剑术家庭教师吗”的意思。 安东尼沉下眼皮,看向身旁的艾洛蒂。 “……如果橘先生您愿意来教导艾洛蒂的话……那我没有意见。” 被艾洛蒂适才的那些肺腑之言给打动的安东尼,不再露出强硬的一面,他朝青登郑重地点了点头。 青登微微一笑,然后将视线一转,转到周助的身上。 “……师傅。虽然我现在没有免许皆传……但能破例一次,让我收个徒吗?” 唯有免许皆传的获得者,才能开馆收徒——这是这个时代的剑术界的规矩。 按照这项规矩,目前还没获得天然理心流的免许皆传的青登,是没有资格去收徒的。 “呃……这个嘛……”周助抬起手,习惯性地摩梭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踌躇之色在他的眉宇间来回拉扯。 分别站在周助左右两侧的近藤和冲田,此时双双转过脸,看向周助。 “父亲。” 近藤轻唤了一声周助,然后没有再说什么,只面带笑意地和周助对视。 近藤想说的话,都在他的眼神和他的这抹笑里了。 “师傅。” 冲田这个时候也嘴角噙笑地看着周助。他也将他想说的话都融进了他的眸光与笑脸中。 或许是有感于近藤、冲田的视线与笑意,也有可能是自己想通了。总之在踌躇了约莫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之后,周助面带无奈之色地叹了口气。 “虽说不合规矩……但偶尔一两次的话,也无伤大雅。” 周助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师傅,谢谢。” 青登低下脑袋,感激地对师傅道了声谢。 “橘先生……” 青登脸颊一转,认真且严肃地直视着忽然轻唤着他名字的艾洛蒂。 期待与兴奋……以及年幼女孩所独有的那种天真浪漫的情绪出现在表情上。艾洛蒂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腿上的两只小手来回绞动。 在听到青登问安东尼和周助那些问题时,艾洛蒂就已经意识到了青登对她的答复会是什么。 虽说已经意识到了……但在没有亲耳听到青登的确切回答之前,艾洛蒂实在是没法彻底安下心来。 “我肯定是没法每天都上贵府教导你的。” “我至多只能7天过来一次,你个人觉得如何?” 艾洛蒂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此刻睁得更大了一些。 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眸光因心潮澎湃而微微晃动。 强忍情绪,绷紧表情地看着青登,但她没撑多久便败给了涌上心头的情感,表情转变成欣喜与激动交加的灿烂笑容。 “当然可以!” …… 万延元年(1860年),6月1日。 这一天,橘青登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弟子。 …… …… 要青登来形容在仁医堂住院是何感受……那就是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在北方仁医生半强迫的要求之下,青登他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不能频繁地下床走动,这么做会不利于他肌肉的恢复。 在睡觉之外的清醒时段,青登只能靠细数病房天花板上的纹路,以及阅读冲田他们带过来的一些小说来打发时间。 自德川家族于1603年开创江户幕府至今,日本度过了近300年大体和平的时光。 国泰民安、无需武士们再去打仗的社会环境,令市民阶级快速崛起。 随着市民阶级的崛起,以歌舞伎、净琉璃木偶戏、落语为首的诸多通俗艺术,以及以小说为代表的市民文学蓬勃发展。 时至今日,市面上的小说种类已琳琅满目。 有“洒落本”这样的专门描写妓院生活的诙谐小说。 有“读本”这样的主要描写一些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的纪实小说。 有“实录物”这样的历史演义小说。 当然,在这个桃色行业相当发达的江户时代里,肯定也缺不了“黄表纸”这种常常会配有涩涩插图的涩情小说。 多亏了冲田他们带来的这些能用来解闷的小说,让青登不至于在仁医堂内待得太过无聊。 其他人送的小说都很正常,唯有原田送了青登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在青登刚入住仁医堂时,发生过这样的一件小插曲—— 和永仓、斋藤、藤堂他们一起前来看望青登的原田,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时,一边露出着意味深长的笑,一边偷偷地给青登一口气塞了10本黄表纸…… 与此同时,还悄声对青登说: “橘先生,这些都送给你。我都亲自品鉴过了,都是好东西啊。虽然我读不太懂那些汉字,但里面的插画都很不错。这些书不比劳什子的洒落本、读本有趣?” 当时,看着这厚厚的一叠黄表纸,青登都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青登的理智告诉他:这些书应该赶紧还给原田,若是让人发现我在看这种书,名声不保。 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情感又让青登难以将这些黄表纸撒手。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青登最终决定:这种书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啊…… 然后默默地将这些黄表纸收好,不让包括九兵卫在内的任何人发现这些书。 我并不是对里面的内容感兴趣,我只是想看看被原田盛赞为“好东西”的这些作品,究竟都是好在哪里……在将这些黄表纸收好时,青登这么提醒着自己。 在一片平静与安逸之中,时间渐渐来到了6月5日。 这一天的早上,北方仁在检查了一遍青登的身体后,对青登说: “嗯……橘先生你的伤口的恢复情况和恢复速度,比我所预想的还要好。” “你现在可以偶尔下床散散步了,但散步的范围仅限于我的仁医堂。” 终于是无需一直躺在床上了……虽然只能在仁医堂内散步,但能够下床走动肯定好过继续躺在床上发霉。 总算是得到医生的“走动许可”的青登,在今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独自一人出了病房,漫无目的地开始在仁医堂内闲晃。 仁医堂共有3层楼。1楼是北方仁和他麾下的医生们一起会诊来访病人们的“门诊处”,2楼与3楼便是供病人们住院的“住院部” 青登的病房就位于仁医堂的最高层,即第3楼。 仁医堂作为一座医馆,自然是不会有啥值得观光的场所。青登仅用了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便在仁医堂内逛了一圈。 无地可再去的青登,只得折回自己病房所坐落的第3楼。 不想这么快回病房内躺着的青登,决定在自己病房外的走廊上逗留、消磨时间。 他一口气地走到走廊的最尽头处,然后趴伏在面朝南方的某扇窗户的窗沿上,打量窗外的景色。 明明现在还只是早上,但窗外的太阳已经毒得不像话。 流遍大地的阳光,把一切东西都熔化在它那金红色的光辉里。 如棉絮般的云朵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天空是夏日的那种清澄的湖蓝色。 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的蝉鸣声,向世人宣告着夏日的到来。 ——已经彻底入夏了啊……那今年的焰火大会也快来了呢。 ——也不知道今年的焰火大会会在何日举行,会持续多久…… 欣赏着窗外美景的青登,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大脑放空,任由自己的思绪四处发散、飘向远方。 倏忽间,青登忽地感到有一股闪亮亮的气息从身侧缓步靠近。 “啊,佐那子小姐。” 一头乌黑靓丽的青丝绾成时下流行的岛田髻,未施粉黛的俏脸自然恬静,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女式和服,套有白短袜的纤足蹬着一双蓝纽平底的木屐,双手优雅地交叠搭放在身前,落落大方地朝着青登缓步走来。 正是千叶佐那子大小姐。 ******* ******* 高中生年纪的男子收徒小学生年纪的萝莉…… 《仁王的牢饭》……啊,不,《仁王的工作》堂堂连载! 虽然今天作者君很菜,没能达成爆更1w的目标,但今天的字数依旧不少,所以还是求一波月票奖励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二届角色人气大投票”在企鹅群里继续绝赞进行中,本次的投票活动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持续到10月2日凌晨0点才结束。 截至昨晚,仍旧是佐那子大小姐领先……不过木下舞的票数并不比佐那子大小姐少多少,最终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5.html 第190章 把佐那子调戏到脸红的青登【7000】 灰常抱歉,今天依旧没能写满1w字(豹毙.jpg) 但这并不是作者君偷懒了,今天这一章,作者君来来回回地写了7、8个小时。作者君花了大量的时间来反复琢磨如何把本章的佐那子写得更可爱一点、更鲜活一点。 今天这一章的佐那子大小姐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得我昨天晚上都直接梦到佐那子脸蛋通红的样子。 请看在本章的质量上,多投月票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 ******* ******* 佐那子偏爱蓝色。 不论是她身上这件白蓝色相间的女式和服,还是她纤足上的那对蓝纽平底木屐,都是青登所熟悉的装扮。 若说今日的佐那子和往日有啥不同,那就是她的背上背了一顶遮阳光用的笠沿很低的斗笠。 “橘君,早上好。” 佐那子顿下脚步,一板一眼地跟青登行礼问好,然后继续缓步朝青登走去,最终定在了青登的身旁。 “橘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嗯,北方先生说我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偶尔下床散散步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佐那子小姐,重太郎先生呢?他今天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在这个没有监控、大数据筛选这些先进的科技设备和科学手段,基层管理又一言难尽的时代里,人若是失踪了,那极有可能就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而青登竟然只用了短短数日的时间就将千叶家族的掌上明珠给找了回来……千叶家族对青登会抱以着何等感情,不难推想。 在青登住进仁医堂的首日,千叶定吉便领衔着佐那子、千叶重太郎、千叶道三郎、千叶多门四郎等人亲自登门来给青登道谢。 千叶定吉当时直接用激动得打颤的双手紧抓住青登的手,一遍接一遍地跟青登说着“十分感谢”。 千叶重太郎的反应最为夸张。 他直接喜极而泣,脸上淌满狂喜的泪水的他,连句成型的话语都说不出。 青登强烈地感受到了千叶定吉等人对他们家族的这颗掌上明珠的关爱,心里不禁感慨:佐那子小姐真幸运啊,有着这么一个幸福、有爱的大家庭。 在青登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俩兄妹基本上每天都会来看望青登。 今天竟然只见佐那子,而不见千叶重太郎……这令青登不由得感到疑惑,故才出此一问。 “兄长他因为一些个人私事,于昨日下午启程前往横滨了。”佐那子答,“要大后天才能回来。” “喔喔,原来是这样。” “……” “……” 沉默…… 青登和佐那子双双沉默了下来…… 令人有窒息之感的沉默,在青登和佐那子之间飞速累积…… 目前仅有他们二人的宽敞走廊,因他们俩的沉默不语而变得格外静谧。 这份静谧,渐渐催生出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 在这尴尬氛围的压迫下,表情变得略有点僵硬的青登,不自然地将眼睛一斜,将目光重新看到窗外。 ——好尬……快想点话题…… 以前佐那子来看望青登时,都是有和青登很熟,而且也非常健谈的千叶重太郎相陪。 能言善辩的千叶重太郎在场时,从来不用担心会没话题可聊。 而眼下,千叶重太郎因有私事要忙而不在,目前站于青登身前的,只有佐那子一人…… 青登忽地意识到——不算驰援居留地的那一夜在内的话,此时此刻是他第一次和佐那子独处。 当初他和佐那子一起骑着萝卜朝着居留地飞驰时,虽然有过短暂的独处时光,但那个时候他们俩的心绪全都放在了讨夷组和危在旦夕的居留地上,完全没有任何闲暇的心思能用去顾及其余的闲杂事。 截至目前为止,青登和佐那子的私人交往绝对算不上多,基本没有和佐那子单独聊天的经验。 平常总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模样的佐那子喜欢什么话题……青登完全不知晓。 不知现在该做些什么、该和佐那子说些什么的青登,不由得感到如坐针毡、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相比起青登的局促,佐那子却似是没怎么受这尴尬氛围的影响,神情平静,仪态仍旧稳重端庄。 就在青登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有没有什么能和佐那子聊、能用来破解目前萦绕在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的话题时,青登和佐那子身后的走廊拐角忽地响起了2道轻盈的脚步声——2名年轻的女子正肩并着肩地朝青登和佐那子他们这边走来。 从这2名少女的模样来看,她们俩应该是来仁医堂这儿看望病人的,她们的脚步声以及说笑声,吹散了这条走廊的静谧。 朝着楼梯口走去的二女,不可避免地从青登和佐那子的身后经过。 就在这2名少女即将与面朝着窗口站立的青登错身而过时,一点小插曲发生了。 这2名少女里的其中一位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朝青登扫去……这只是很普通的打量路人的目光。 但就在视线投到青登脸上的这个瞬间,这名少女的表情猛地一怔。 很快的,她那原本懒洋洋的神色飞快褪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愕之色。 这名表情骤变的少女,兴冲冲地将嘴唇贴近身旁同伴的耳畔:“喂,快看,是橘青登。” “橘青登?那个近乎以一己之力打残了讨夷组,斩杀了讨夷组的头目的橘青登吗?”少女的同伴侧过脸,偷偷打量青登,“你确定是他吗?” “就是他,就是他。我有听说过橘青登现在正在这座仁医堂内疗伤,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就是橘青登啊……长得好高啊,脸还挺端正、清秀的。” …… 稍稍放缓了走向楼梯的脚步速度的二女,一边用着“发现大名人”的兴奋口吻相谈,一边频频地侧过脸颊朝青登投去打量的视线。 虽说她们有压低自己的说话音量,但她们的“压声”技术都相当地一般。 别说是有着“风的感知者”的青登了。 就是佐那子也一字不漏地听清了这二女的谈话声。 在这2名少女的身影和说话声彻底消失在了远方后,青登感受到佐那子朝他脸上移来的视线。 “橘君,你现在彻底成名人了呢。” 佐那子依旧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冰山美人脸”,但她的声音却多出了一抹恶作剧的调皮气息。 “名人吗……”哑然失笑的青登,在这个时候因这句“名人你”而忽然想起了某些事情。 和佐那子有关的事情。 只见青登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然后眼睛一斜,与佐那子四目相对的同时,脸上挂起打鬼主意的坏心眼笑容。 “变成名人的人……可不只有我啊。” “你说是吧?黑牛姬?” 青登用戏谑的口吻,将“黑牛姬”这个名词的音拉得老长。 有趣的一幕,于此刻发生。 纵使是遭遇了“被讨夷组绑架”这种恶性事件,也未曾失掉优雅与端庄的佐那子,在青登话音落下……准确点来说,是在青登说出“黑牛姬”这个名号的下一瞬,脸色突变。 “冰山美人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僵住的五官与飞上双颊的两抹红霞。 “不、不要这样……” 佐那子一脸闹情绪的样子,叠放在身前的一双柔荑因心情羞耻而紧扣在一起。 脸蛋越来越殷红的她,用眸光剧烈涟漪的眼神责备着害她说出这番话的青登。 “请不要再提这个奇怪的称号了……” 话说完,佐那子便像是想藏起自己泛红的脸蛋一样,用力地将头一甩,把视线从青登的身上收回,脑袋垂低,眼睛紧盯着自己小巧可爱的足尖。 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新奇之色随着翘起的嘴角在青登的脸上洋溢而出。 佐那子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甚至正经到能用“古板”来形容她的为人。 不论是在何时何地,她的面容与姿态都是那么地落落大方、雍容典雅。 佐那子现在的这副模样……青登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佐那子小姐也会脸红的呀…… 忍不住发出此番感慨的青登,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佐那子的俏脸上,直盯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猛瞧。 佐那子本就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此时挂在她俏脸上的这抹娇艳红霞,给她的美丽多添了一抹别样的动人色彩。 这个时候,佐那子注意到了青登的视线。 无需去看镜子,仅稍微感受一些自己脸蛋的温度,佐那子就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得很厉害。 从自己的双颊处源源不断地传出的高温,令佐那子的羞耻感更甚了一些。 青登一直盯着她窘态毕现的脸看……这似乎是令佐那子感到不开心了。 她决意展开回击。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边按捺着因青登那句“黑牛姬”而于心中荡漾的羞耻情绪,一边扬起视线朝青登瞪过来。 虽说佐那子的这副眼神姑且是能用“瞪”来形容……但因为她脸上的红霞仍未褪散的缘故,她对青登的这一“瞪”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反而还让青登觉得她这样的动作有点可爱。 “橘君,抱歉,让你看到了我相当不雅的一幕。” 不愧是一颦一笑皆洋溢着大和抚子风范的名门大小姐,说出的第一句话就那么地有涵养、风度。 在这般说道后,佐那子又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重新昂起,腰杆挺直,尽管脸蛋仍在微微泛红,但面容已经恢复回了往日的那种毫无表情的平静模样。 青登这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佐那子的俏脸猛瞧的动作稍有点失礼,于是连忙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回到窗外的风景上。 “我这人其实挺容易脸红的。” 佐那子的话音未停,她像是想要掩饰自己方才的窘态,弥补般地接着往下辩解。 “只要情绪稍稍一激动,脸就会变红。” “让橘君你见笑了。” 对佐那子的这番不知真假的辩解姑且持存疑态度的青登,在佐那子的话音落下后,淡然一笑。 然后下意识地随口说道: “容易脸红吗……那还蛮好的。” 佐那子扑闪了几下她的大眼睛,以视线向青登询问:“那还蛮好的”是什么意思。 “佐那子小姐你脸红的样子很美,如果能有幸频繁地见到你脸红的样子,那真是人间至幸。” 青登的这句话没有掺杂半点邪念或是想要讨好佐那子的意思。 他就只是单纯地、由衷地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而已。 从青登的眼神和话语里感受到青登的真诚的佐那子,露出发怔的表情。 不过,佐那子很快就回过了神。 她压抑慌张,用略有点手足无措的动作将视线从青登的身上挪开,和青登一起看向窗外的风景,只留一张侧脸给青登。 “谢谢……” 青登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佐那子脸上那才刚有褪散之势的红霞,似乎又变娇艳了一些。 佐那子这样的反应,让青登不禁觉得有些疑惑。 ——我只不过是依着心中所想,随口称赞了一句而已…… 自己只不过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赞美了一句“你脸红的样子很美”而已,佐那子的脸蛋竟然就再度染上了朱红之色…… 佐那子娇嫩的俏脸因“黑牛姬”的新外号以及自己随口一提的赞美而两度泛红……这令青登不禁于心中暗道: ——或许佐那子小姐一反端庄稳重的成熟外表,内在意外地脸皮薄、怕羞。 这么想着的青登,嘴角于无意识间上翘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总而言之,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黑牛姬’这个词。我不喜欢这个外号。” 经过短暂的情绪、动作整理,佐那子重拾起“名门大小姐”、“冰山美人”的高冷、优雅的仪态。 “若是再在我面前提这个讨人厌的外号,我会生气的。” “很认真、很认真地生气。” 露出严肃表情的佐那子,声音带着“我不允许你拒绝我”的强硬语气。 “嗯。” 适才之所以提一嘴“黑牛姬”,就只是想要跟佐那子开个小玩笑的青登,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这种被别人起了自己不喜欢的绰号的感觉……我还挺理解的呢。” 黑牛姬……此乃佐那子继“千叶的鬼小町”、“天才女剑士”、“江户第一美人”这些称号之后,最近新获得的一个带有着那么几分诙谐气息的新称号。 这“黑牛姬”的称号从何而来? 这就得说回半个月前青登驰援居留地,和讨夷组展开决战的那一夜了。 在青登孤身一人冲上去,与讨夷组的六十余名武士展开殊死决斗时,佐那子一直想要上前助青登一臂之力。 但腿部的伤,令佐那子实在是爱莫能助、力不从心。 但自幼被灌输的品德教育以及自己身为武家之女的高傲自尊心,让佐那子不甘于就这么一直傻站在原地,什么事情也不做。 想要做点什么,想要尽我之能地做点什么——在这种心情的驱使之下,佐那子最终找到了一件哪怕是腿受伤的她也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是骑着萝卜去协助居留地的平民们从火场撤离。 讨夷组的疯子们突然点起的大火,让居留地的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火浪及被火浪给摧毁的房屋给伤到,行动相当不便。 萝卜相当地温顺且通人性,哪怕是一条腿受伤的佐那子也能毫无阻碍地骑乘萝卜,让萝卜去驮其他人时,萝卜也从不抗拒。 而生得非常结实、力气很足的萝卜,哪怕是驮着3、4个成年人也依旧能健步如飞……啊,不,是健“蹄”如飞。 找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的佐那子,毫不踌躇地骑着萝卜,在居留地内四处搭救需要帮忙的平民。 于是乎——在火光四射的居留地,出现了这样诡诞的一幕:一名国色天香、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稀世美人,骑着头冲锋时喜欢不断“哞哞”叫的大黑牛,在居留地的街道往来奔走…… 佐那子的行动,成果相当显著。 那一夜,她成功协助了18名居留地的住民撤到安全的地方,其中包括7名西洋人。 佐那子骑牛救人的壮举,在富含视觉冲击力的同时,令人相当感动且钦佩。 在与讨夷组的决战结束后的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骑牛救人佐那子”的故事在江户市井里飞快传唱,越传越广。 最后,也不知是谁最先提出来的,总之“黑牛姬”的外号突然出现且不胫而走。 据青登所知,这“黑牛姬”的名号现在似乎还传得挺广的…… 佐那子很明显根本不喜欢她的这新称号。 同样经历过“被他人起了自己不喜欢的绰号,而这糟糕的绰号还传得挺广”的青登,对佐那子不由得生起了几分同情。 “话说回来……” 黑牛姬的话题,令青登回想起了萝卜。 “萝卜最近怎么样了?” “它过得很好。”佐那子答,“在我们家的仆从们的照料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它应该没有给你们家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它很乖,它真的很通人性,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睡觉,从不吵从不闹,父亲和兄长也都挺喜欢萝卜的。” “真是太谢谢你们帮忙照料萝卜了。”青登向佐那子抱以感激的微笑。 “不客气。” 青登纯粹是在偶然间邂逅并买下了萝卜,在慷慨解囊从那名老农那儿买下萝卜时,青登并未考虑过之后要对萝卜的去留怎么处理。 在与讨夷组的决战以青登的全面胜利而告终之后,对萝卜这头大黑牛的处置便成了摆在青登面前的头等大事之一。 青登最开始的想法,是将萝卜给放生或是倒卖给其他人。 然而,经过一夜简短但紧密的协作,青登已对这头很温顺、很通人性,长得也挺憨厚可爱的大黑牛产生了感情。 将萝卜给放生或倒卖给其他人的话,青登还真舍不得。 经过一番冥思苦索,青登最终决定——萝卜不放生也不卖了!我要将它当成以后代步用的坐骑,留着自己养! 决心是好下的,但践行决心就没那么容易办了。 在真的打定了“不把萝卜放生或倒卖”的主意后,青登便立即面临了一个全新且严峻的问题:要将萝卜养在哪儿? 以青登目前的财力、收入,自然是不会缺乏哺育萝卜的资金。 青登不缺养牛的钱,他缺的是养牛的地。 萝卜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而是一头体型挺壮的大黑牛啊! 如果是猫狗这样的小型动物,那还有办法说服试卫馆的“真·统治者”阿笔,让阿笔允许青登在试卫馆内养萝卜。 但萝卜这么一头大黑牛,试卫馆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空间将其给养下…… 就在青登为萝卜的住所一筹莫展之际,获知青登想要将萝卜给养起来的佐那子,向青登伸出了及时的援手。 “橘君,把萝卜交给我吧,我将它养在小千叶剑馆,我们家的院子还蛮大的,养头牛绰绰有余。” 与萝卜的协作奋战,也让佐那子对这头大黑牛有了点革命感情,她也不愿意见到萝卜被放养或是被倒卖给其他人。 其实细细数来……“黑牛姬”佐那子和萝卜的羁绊,要远比青登和萝卜的羁绊更深。 小千叶剑馆作为江户最大的剑馆之一,馆场的大小也好,馆内院子的面积也罢,皆远在试卫馆之上。 佐那子他们家也不缺能派去顺手照顾萝卜的仆役。 所以就如佐那子所说的:在小千叶剑馆里养一头牛,对他们千叶家族而言,绰绰有余。 面对佐那子伸出的援手,青登本还有点犹豫,因为他总觉得这似乎有点太给佐那子他们添麻烦。 但除了拜托佐那子之外,青登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因此,权衡利弊之后,青登只得同意佐那子的提议,将萝卜交给她,让她帮忙将萝卜养在小千叶剑馆里。 财大气粗的佐那子,最开始时还拒收萝卜的伙食费,表示“养头牛也不费几个钱,伙食费就不必给了”,但在青登的极力坚持下,最终还是敲定由青登每个月按时给小千叶剑馆交付一笔萝卜的伙食费和养育费。 ——等出院了,就去趟小千叶剑馆见见萝卜吧。 半个月没见自己的这头宠物兼坐骑,青登还怪想它的。 “啊,对了。差点忘记说了。” 冷不丁的,佐那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表情顿了顿: “阿月和她的家人们,已经在昨天下午顺利地离开江户了。” “我昨天去送他们一程时,阿月和她父亲让我捎句话给你——‘虽然已经跟你隆重道谢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想再说一次:真的非常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 “夏目小姐他们已经离开江户了吗……夏目崇八郎这人可真够厉害的,竟然能毫发无损地带着全家人远走高飞。” 在青登刚住进仁医堂时,夏目月和她父亲夏目崇八郎有来探望过青登。 于探望青登之际,这对父女对有大恩于他们的青登,进行了最真挚、郑重的道谢。 虽然是被胁迫的,但夏目崇八郎给讨夷组提供了变相的协助是不争的事实。 居留地的遇袭,夏目崇八郎铁定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按理来说,夏目崇八郎即使不会被严惩,一番处罚肯定也是免不了的。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夏目崇八郎使了什么钞能力,他竟然没得到任何处罚!全须全尾地保全了全家人的性命和家业! 只不过,于情于理,江户这片地儿夏目崇八郎和他的家人们肯定是不能再待了。 早在数日前,青登就有从佐那子那儿听说夏目家要离开江户,举家迁居到长崎。 “我最近还真是频繁地收到他人的道谢啊。” 青登双手叉腰,半开玩笑的语气里,掺着些许的无奈。 “被人谢来谢去的,感觉都有点心累了……嗯?佐那子小姐?” 青登的话音忽地一顿,转过脸朝身旁的佐那子投去疑惑的视线。 此时此刻,佐那子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有点……怪怪的。 ******* ******* 今天这一章,作者君真的写了7、8个小时。 看在本章的佐那子如此可爱的份上,请务必给本书投点月票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哭.jpg) “第二届角色人气大投票”于昨日发生大逆转!木下舞的票数超过佐那子大小姐了! 目前的前三名分别是木下舞、千叶佐那子和冲田总司。虽然现在是木下舞的票数暂居第一,但最后究竟会是谁获胜,还犹未可知,毕竟本次的投票会持续到10月2日。时间还很长,佐那子还有机会反杀木下舞。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6.html 第191章 把木下舞弄到脸红的青登【爆更1W】 青登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佐那子脸上的那一抹忽然出现、似有似无的异色,故才忍不住出此疑问。 “没什么……” 佐那子半阖双目,红唇微张,轻吐兰气。 “就只是心里有点感慨而已。” “虽然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但那一夜的种种经历实在太过惊心动魄了,让我到现在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就只差那么一点儿,我可能就没法像现在这样站在你旁边和你聊天了。” 说到这,佐那子一边顿住话音,一边缓缓地扬起绝美的俏脸与水晶般的眼瞳,仰视青登。 “虽然类似的话,已经在这些天说过太多遍了。但我还是想再郑重地跟你道一声谢。” 佐那子身子一转,身子朝着青登。 “橘君,非常地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弯下腰的佐那子,朝青登行了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躬身礼,露出光是看着就觉得手感一定很爽滑的白皙后脖颈。 “……我最近还真的是很频繁地收到他人的道谢呀。”青登伸出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嘴角勾出无奈的弧度,“佐那子小姐,快将身子直起来吧。你的谢意,我已经收到了。” “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橘君你真的很谦虚呢。”佐那子的视线随着她慢慢挺直的腰肢一点点上移,再度仰视青登,和青登四目相对,“明明立下了如此大功,却一点儿也没有居功自傲。” “谦虚什么的……谈不上啦。”青登淡然一笑,放下抓后脑勺头发的手,“我只是没觉得我有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而已。” “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得到人们的敬仰,或是想要得到什么不得了的封赏才在那天晚上那么拼地浴血奋战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佐那子下意识地发出追问。 “什么也不为。”青登主动退出和佐那子的对视,看向恰巧从窗外的天空飘过的一朵白云,“就只是单纯地想那么做而已。” 青登感受到佐那子疑惑的视线……她应该不解青登适才的那句话是啥意思吧。 青登构思了片刻措辞,轻声说: “当时,在从被我成功俘虏的讨夷组组员那儿打听到了你和夏目小姐被关押的位置,以及居留地将要受袭后,我其实啥也没想。” “准确点来说,是没有想太多。” “只觉得自己若是置之不理的话,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回过神来时,我就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你和夏目小姐救出,并尽最大努力地保护居留地。” “简单来讲,我就只是单纯地随心而动而已。” 佐那子扑闪了几下她水灵的大眼睛,送给青登意味深长的眼波。 眼波的情绪很难捉摸,但并没有掺杂着什么负面的情感。 “……我以前曾经觉得橘君你很像我的一个……熟人。” “现在看来,这真是错觉呢。” “嗯?”青登转过脸来,困惑地看向此刻面露追忆之色的佐那子。 “橘君你和我那熟人一点都不像呢。” “和我那熟人相比,橘君你要更……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哈?”青登一怔。 佐那子突如其来的发言,古里古怪的用语,让青登的表情顿时被强烈的疑问所支配。 更让人捉摸不透……佐那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古井不波,青登都弄不太清佐那子这是在褒他还是在贬他。 佐那子读懂了青登的疑问。 “我并不是在说你的坏话。” “该怎么说呢……” 佐那子抿了抿诱人的饱满红唇,作思考状。 “橘君你可以把我刚才的那句话,当成是在夸你卓尔不群。” “以前只觉得橘君你只是在剑术才能上出类拔萃。” “但我现在发现你不仅在剑术才能出类拔萃,在心性上也同样不同凡响。” “我现在对你稍稍有点刮目相看了。” 话说完,佐那子笑了。 只是一抹很普通的浅笑。 但在佐那子露出这抹浅浅的笑容后,现场霎时有种四周的空气与光都往佐那子的身上窜了过去的感觉。 这是青登他首次看到佐那子这个平常总是一本正经到令人觉得古板的高岭之花对他露出笑容。 青登此时有种视野被压缩的感觉。 视野范围被压缩至只囊括了佐那子的笑脸的中央一小块区域。 视线无法注意其他的事情。 这跟专注是不一样的状况。 总之,青登的眼里现在只剩她,只剩这张夺走了周围的光、空气,以及他的目光的笑脸。 千叶的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青登以前对佐那子的这些美称,一直没什么实感。 佐那子确实是很美。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佐那子都堪称人间尤物,但青登此前一直都有种“不怎么能体会到佐那子的美貌”的感觉。 直到现在。 直到此时此刻看见了佐那子的这张笑脸后,青登大彻大悟了。 他终于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佐那子能被那么多人盛赞为“江户第一美人”。 “橘君?” 佐那子的一声轻唤,让青登的视野恢复正常,眼睛变回了能够看到除佐那子之外的其余事物的状态。 疑惑、茫然……佐那子用着这样的眼神打量青登,脸上的笑容自然是已经收回。 “抱歉,失礼了。”青登讪笑着以略有些别扭的动作将视线别开。 “为何刚才用着一种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眼神看着我?” 佐那子抬起双手轻抚了几下自己的脸蛋,她应该是想检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脸上有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才让青登适才一直用着那么古怪的视线直盯着她的脸瞧。 青登暗暗咋舌……佐那子的感知还真是敏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登刚刚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了佐那子”。 青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佐那子适才的追问。 在思忖片刻后,青登缓缓收起脸上的讪笑,将刚别开的视线摆正,与正依旧用着疑惑目光仰望他的佐那子对视。 二人的视线再度绞缠在一起。 “……佐那子小姐你很美呢。” “我终于是知道佐那子小姐你为何会有‘千叶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的美称了。”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索性直接将内心所想、将于刚才的那一瞬间所生出的感悟,不作任何保留地倾述给佐那子吧。 “嗯?”佐那子小姐愣了,俏脸上的疑惑之色不减反增。 她本欲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些她听不懂的话的青登,作进一步的追问,但一道没好气的好听女声抢在她说话之前,把控住了这片空间。 “橘先生,你已经在外面散步很长时间了,差不多该回病房休息了哦。” 这道好听女声的主人,是忽然于青登他们右手边的廊口出现的这座仁医堂内唯一的女医生:立花咲。 对于在这段时间内尽心尽力地治疗自己的仁医堂的诸位医生们,青登一直都抱以着极大的尊重。 所以他也不和立花咲犟,连忙转过脸去向立花咲点头示意,笑道: “好,我马上就回去。” 见青登那么好说话,立花咲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好看了一些。 她视线一扫,看了看青登,然后又看了看和青登并肩而立的佐那子。 脸上泛起一抹无奈笑意的立花咲,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橘先生,这里可是医馆呀。” “在走廊这种地方卿卿我我,有点不太合适哦。” 幽幽地留下这句委婉的提醒后,立花咲转身离去,仅眨眼的功夫便从青登和佐那子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青登和佐那子呆站在原地片刻,然后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扭头,朝彼此看去。 青登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但他猜测他的脸上现在一定写满了窘迫与尴尬吧。 立花咲应该是听到了青登刚刚对佐那子所说的那句“佐那子小姐你很美呢”,以为青登是在和佐那子调情吧。 青登清晰地感到窘迫之色在自己的脸上飞速累积。 反观佐那子……她倒是相当地淡定。 神情平静,不论是表情还是仪态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立花咲适才的误解,貌似并没有对她产生影响。 ——什么很容易脸红啊……今年已经是个22岁的大姑娘的佐那子小姐,果然是很成熟稳重呀。 自己因立花咲的一句误解而感到手足无措,而佐那子却淡定依旧……两相比较之下,倒显得青登仍有些稚嫩了。 于心中默默感慨了通佐那子此前所说的什么“我很容易脸红”果然只是随口胡诌的瞎话后,不想让自己再这么尴尬下去的青登,深吸口气,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恢复正常。 “佐那子小姐,看样子我是没法再继续在外面散步了,我们回病房吧。” “嗯。”佐那子轻轻点头。 青登主动走在前面,朝就位于不远处的自己的病房走去。 佐那子轻挪莲步,以落后青登3步的身位,亦步亦趋地跟在青登的身后。 因为青登正走在前头,所以青登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他身后的佐那子,表情和仪态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一直高高地昂着自己线条优美的天鹅颈的佐那子,这个时候缓缓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足尖前地面。 叠放在身前的双手轻轻扣紧。 娇嫩的脸蛋微微泛红,轻轻扑闪的眼眸水波荡漾。 …… …… 北方仁还真没有在乱讲。 他在6月1日那一天跟青登说“如果10天后,伤势依旧恢复良好的话,那你就可以回家了”。 时间静静流逝,到了6月11日的这一天的清晨,北方仁如寻常那样检查青登的伤口恢复情况。 “嗯……不错。所有的伤都恢复得很好,都没什么大碍了。橘先生你可以离开仁医堂回家了。” “切记,能离开仁医堂,并不代表你已经彻底痊愈。” “你现在还需要继续静养一段时间。” “自今天起的至少1个半月的时间内,身体别剧烈地运动。” “每隔7天就回仁医堂复查一遍伤势,千万不要偷懒。” “你身为武者,不应该需要我来给你科普不好好治伤、导致身体留下了暗伤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吧?” 于是乎——在北方仁一通稍显啰嗦的唠叨下,青登顺利出院。 虽然统共也只在仁医堂内住了20来天的时间,但在回到熟悉的试卫馆时,青登却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终于回到了试卫馆,是恢复了自由之身……青登首先先去了一趟小千叶剑馆见见萝卜。 和萝卜分别了20余天,青登本来还有些担心这头大黑牛会不会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主人。 没成想,萝卜的灵性再次出乎了青登的意料。 萝卜竟然还记得他这个主人。 在青登才刚来到小千叶剑馆的馆门前时,他就听到了一声近过一声的“哞哞哞”的叫声,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头大黑牛哼哧哼哧地从小千叶剑馆的院子内冲出,奔到他的手边,脑袋昂着,用自己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地蹭青登的腰。 萝卜如此听话乖巧,让青登进一步地坚定了“把萝卜当宠物兼坐骑养下果然没错”的想法。 继小千叶剑馆之后,第二个让青登刚恢复自由之身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前往的场所……便是千事屋。 千事屋……青登老早就想来了。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跟桐生老板逐一相问。 …… …… 万延元年(1860年),6月13日,早晨—— 江户,千事屋—— 青登稍稍推高头顶遮阳用的斗笠,看向前方有一段时间没来的千事屋。 “也不知道桐生老板在不在呢……” 嘟囔一声后,青登大步向前,推开千事屋的铺门。 一抹充满青春气息的靓丽红色,霎时映入青登的眼帘。 “欢迎光……啊,橘君!” 这道银铃般的好听女声最开始时,语气瑟缩、不自信。 但在看清来者是谁后,语气顿时一变,变得有力、充满雀跃。 紧接着,青登便听到了裸足踩踏木廊、朝他快速逼近而来的“啪哒、啪哒、啪哒”的声响。 身着清凉的大红色浴衣,赤裸着可爱玉足的木下舞,面带大大笑脸地从柜台后方闪身而出,快步奔向青登。 “橘君,你来啦。” “木下小姐,早上好。” 微笑着和木下舞简单地问了声好后,青登看了看四周。 “桐生老板呢?” “桐生先生他有急事外出了。他被人请去清屋子的白蚁。” 青登今日的“千事屋之行”,是此前就和桐生、木下舞他们约定好的。 在青登住进仁医堂后,桐生与木下舞也像佐那子兄妹俩他们那样,每天都来看望青登。 在6月10日……也就是青登出院的前一天,青登跟桐生、木下舞提及他大概明天就能搬离仁医堂,恢复自由之身。 于是乎,有着如山一般多的问题想要问桐生的青登,便与桐生和木下舞做好了约定——他会在6月13日的早晨前来拜访千事屋。 “清白蚁?桐生老板还会清白蚁哦?” “嗯。桐生先生他以前曾经在琉球学过一点除白蚁的特殊技巧。他杀白蚁的技术还挺受好评的,据说所有被桐生先生清理过白蚁的地方,至少一年之内连蚁卵都不会再见半只。” “桐生先生会的技能还真多啊……” 青登一边轻声慨叹着桐生老板的多才多艺,一边解下腰间的橘水,坐到旁边的专供来客们就坐的坐垫上。 青登目前的佩刀暂时变回橘水了。 为何不佩定鬼神?原因也很简单——定鬼神仍在送修中…… 救援佐那子、激斗讨夷组、决战神野与镰鼬……定鬼神出色地挺过了这3场几未间断的大战。 定鬼神不愧是井伊直弼下赐的宝刀,换做是普通的刀剑,在如此激烈的连战下,刀身只怕是早就折断了。 然而,宝刀再怎么“宝”,也改变不了“刀是消耗品”的事实。 不论是使用了多么顶尖的钢、使用了多么厉害的锻造手法所铸成的刀,都是会坏、会需要送去给刀匠修理的。 在与讨夷组的决战终结的当天,青登细数了下定鬼神刀身上的豁口数量。 定鬼神刀刃上的豁口,高达足足17个…… 密密麻麻的豁口,令定鬼神的刀刃都跟锯子无异了。 好在刀身没有折断,如果刀身断了,那就修无可修了,只能把刀身给熔了进行重铸。 在青登被送进仁医堂疗伤的同一时间,定鬼神也被送去给可靠的刀匠修理。 据那名刀匠所说,青登至少也要等到7月初才能再次见到他的定鬼神。 “橘君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泡茶。” 木下舞迈动小脚,“啪哒啪哒”地奔向后厨。 这个时候,青登瞧见木下舞所养的大橘猫多多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迈着优雅的猫步从千事屋的后屋里走出。 因为青登常来千事屋的缘故,多多都已经记得青登的气味。 青登冲多多轻轻地招了招手,这只不怕人的大橘猫就立即将爪子一撒,飞奔到青登的身边,然后以露出肚皮的姿势侧躺在地,任由青登抓揉它的毛。 木下舞泡茶的速度还蛮快的。 仅10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青登便见到木下舞端着一张盛有2只茶杯的茶盘回到他面前。 “请用茶。刚泡好,小心烫。” 将茶盘上的2杯茶分别放到了青登的手边和自己的身前后,木下舞将空了的茶盘收到一旁,然后将2只小脚交叠着埋在她那如丰满水蜜桃般的屁股下面,在青登的身旁端正就坐。 “不好意思啊,劳烦你泡茶了。”青登抓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口木下舞刚泡好的茶水。 木下舞微笑着摇摇头,道了声“不客气”。 “橘君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吧,桐生先生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青登点点头。 千事屋随着木下舞的话音落下而变得安静下来。 唯有青登啜饮茶水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但说来奇怪,明明谁都没有在说话,但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都不觉得氛围尴尬。 一种奇怪的安宁逸散在二人之间。 但某人却并不是很想要这样的恬静气氛。 只见脸上挂着抹古怪傻笑的木下舞,不断把玩叠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指,埋在屁股下的2只小脚频频扭动。 时不时地扬起视线去偷瞧身旁的青登,在视线接触到青登身躯的下一瞬,她立即像是触电般急匆匆地将目光收回。 她不想浪费现在正和青登独处的这段时光。 她想和青登说话…… 在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后,她终是想到了一个适合用来作开场的话题: “橘君,真是太好了呢。”木下舞连做数个深呼吸,收敛起脸上的傻笑,换成普通的微笑,“终于是不用再住在仁医堂了。” “是啊。”青登苦笑着接过话茬,长叹了口气,“我已经受够那里的药味了。” “入住仁医堂的这段日子,一定很无聊吧?” “其实还好。有冲田君他们送给我的那些小说可看,也有你和佐那子小姐等人来时常看望我,所以也不算是特别无聊。” 这个瞬间,木下舞的目光和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在从青登的口中听到“佐那子小姐”这个称谓的那一瞬间僵住…… 木下舞被迫想起。 某段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 …… 20多天前,青登与讨夷组展开决战的那一夜—— 居留地—— 在火急火燎地赶到居留地后,木下舞便找到了一名仅从侧脸来看,便知其长相一定极美的年轻女子。 青登和木下舞约定过:他在救出佐那子后,会于第一时间赶赴居留地。 ——难道说……? 心中大胆起这名女子身份的木下舞,快步从背后接近此女。 “……请问你就是千叶佐那子小姐吗?” 这名绝美女子……即佐那子缓缓转过身,用警惕的目光将木下舞从头打量到脚。 在看清佐那子的正脸后,木下舞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真是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木下舞以前只闻佐那子之名,从未亲眼见过佐那子其人。 明明并不知晓佐那子的相貌,但此时此刻在看清眼前女子的正脸后,木下舞就立刻以百分百的决心认定——这名女子,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叶佐那子了! 这样的一张脸,没可能不是被誉为“江户第一美人”的千叶佐那子!没道理不是千叶佐那子! 看着佐那子倾国倾城的脸蛋,木下舞的表情霎时复杂起来。 ——好漂亮啊…… 木下舞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脖颈,想把自己的脸给藏起来…… 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看向佐那子的胸脯与腰肢。 佐那子当时所穿的是剑道裙勒到胸脯下方,既极大地凸现胸脯存在感又很显腰身的女式剑道服。 在视线不受控制地挪到佐那子的胸脯和腰肢上后,木下舞的神情立刻变得更加复杂。 ——比我还大…… 木下舞将双肩一紧。 “你是……?” 佐那子的质询声,让木下舞的心绪从胡思乱想中脱离出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于心中恶狠狠地暗骂了自己一声后,木下舞快声朝佐那子问道: “我是橘君……橘青登的同伴!你知道橘青登在哪吗?” 听到青登的名字,佐那子一怔,然后下意识地将俏脸一偏,看向远方的战场。 木下舞循着佐那子的视线望过去。很快,她便在重重敌影之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倏忽间,木下舞神情骤变。 没有任何犹豫。 大红色的浴衣翻飞。 木下舞径直地冲向有那个男人在的地方。 …… …… 虽然青登此前有跟木下舞解释过他为啥会直呼佐那子的名字,但木下舞还是觉得心里有种……奇异的不舒畅感。 尤其是在亲眼见过佐那子究竟长着怎样的一张脸、怎样的一副身材后,现在再听到青登用习以为常的口吻唤着“佐那子小姐”,木下舞直感觉心里的这种不舒畅感变得更为强烈了…… 木下舞压低视线,看着搭放在双腿上,现在正紧紧地绞弄在一起的十指,美目中渐渐升起名为“坚定”的光彩。 这个瞬间,木下舞下定了一个对易羞的她而言,相当大胆的决定。 木下舞闭上眼睛,连做了数个用来平缓紧张情绪并用来给自己壮胆的深呼吸。 然后…… “橘、橘君……” “嗯?”青登转过脸来,朝语气、语调突然变得很奇怪的木下舞递去疑惑的眼神。 “我我、我们也认识挺长时间了呢……” 木下舞用像是想将自己的手指给夹断的力度,用力紧扣搭于腿上的十指。 “我觉得……你再用‘木下小姐’这种生疏的称呼来唤我,有点不太合适了。” 不待青登做出任何反应、表情,木下舞便咬了咬牙,一口气地将剩下的话快声说出: “你以后直接叫我阿舞吧……” 这句话刚说出时,语气还很强烈、高昂。 但越往下说,语音和语气便越弱。 木下舞的脑袋也随着语气语调的走弱而一点点地埋低,一直埋低到下巴紧贴自己的锁骨为止。 在说出最后的“阿舞”这个称谓后,木下舞的音量已经弱到让拥有“风的感知者”的青登都险些没有听清的程度。 青登睁圆双眼,一脸呆傻地看着突然语出惊人的木下舞。 在青登的注视下,木下舞的脸颊开始泛起红晕。 先是淡红,然后飞速变为嫣红,最后变成绯红。 红晕先从双颊出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及到大半张脸,最终连两只精致的小耳朵都变得通红通红的。 日本这边,直唤他人的名字,是一种很亲昵的行为。 除了是来挑衅找事的人之外,只有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会直唤名字。 陌生人及关系普通的朋友,都只能用姓来称呼,否则会显得很不礼貌。 木下舞身为一介女子,让青登直接喊她“阿舞”……在日本这样的姓名文化里,可是相当胆大、奔放的行为。 青登为眼前的这始料未及的突发情况而恍神之际,他忽地发现——木下舞在扬起视线偷瞧他。 下巴紧贴自己锁骨,仿佛恨不得将脑袋给硬塞进自己胸脯内的木下舞悄悄抬高目光,打量青登。 紧张、瑟缩、忐忑、期待……木下舞的这道目光里蕴藏着百般神态。 在发现自己偷瞧青登的行为貌似已经被青登给发现了,木下舞瞬间抖了一下,连忙将目光一缩,接着静不下心般疯狂眨眼,把自己的视野缩回到自己的膝前。 但没过多久,她又一点点地将视线上移,再度用着期待、忐忑的视线偷看青登的表情。 因木下舞的这组眼神而回过神来的青登,轻声咳嗽了几声,借着咳嗽来搪塞自己现在混乱的表情与心绪。 “如果木下小姐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当然是欢迎对你使用更亲昵的称呼了……” 话说完,青登感到胸口浮现出酥痒酥痒的感觉。 听到青登这么说,木下舞露出松了口气的欣喜表情。 但木下舞并没能来得及高兴多久,仅瞬息的功夫,她的身子又重新紧绷起来。 “那、那么……” 因过度的紧张而微微发颤的嗓音,再度幽幽地从木下舞的唇间飘出。 “相对的……我可以直接喊你盛、盛晴吗?” 静…… 千事屋的氛围,因木下舞的这句话而霎时变得格外静谧。 如果说刚刚在听到木下舞让青登直接喊她“阿舞”时,青登的表情是“呆傻”的话,那么听到木下舞询问是否能直呼他“盛晴”的此刻,青登的表情就是“震谔”了。 在江户时代,武士们一般都有2个名字。一个是“通称”,另一个则是“本名”。 “通称”类似于中国古代文人们的“字”。 古代日本和古代中国一样,都认为直呼他人的名字是一种相当没礼貌的行为。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古中国发明了“字”,而古日本发明了“通称”。 在古日本,本名只有亲昵到极致的人和自己的主君才能叫。其他人……包括关系很要好的至交在内,都只能叫自己的通称。 因为有资格喊自己本名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这个时代的武士们在报上自己家门时,一般都是不会带上自己的本名的。 青登是源氏、橘姓,通称就是“青登”,而本名是“盛晴”。 严格来讲,通称并非武士们正式的名字,所以在官府文书等一些正式文件里,每名武士的称谓都是只有本名而没有通称。 比如青登他在官府文书里的正式称谓是“橘源盛晴”。 截至目前为止,青登已经和木下舞有了近半年的交情。 于老早之前,青登就有跟木下舞提过自己的全名是什么。 在这样子的称呼体系之下,各个称呼之间的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首先最疏远的称呼,当然是称姓氏。 进一步是叫通称。 最亲昵的称呼,就是叫本名了。 本名得到多么亲昵的关系才能叫? 一言以蔽之——近藤、土方和冲田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但近藤和土方也从来不喊冲田的本名“春政”,只喊冲田为“总司”。 只要能理解这些称呼的亲疏等级,并理解本名对一名武士意味着什么后,就能理解青登现在为何会露出如此震谔的表情了。 木下舞从现有的称呼“橘君”,直接跳过“青登”这一级,直接升格为最顶级的“盛晴”…… 此时此刻,青登着实有种被吓到的感觉。 青登倒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喊他。 身为灵魂来自21世纪的穿越者,“别人怎么喊自己”这种事,对青登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可问题是在目前的这个时代、在目前这样子的姓名文化里,他人若是听到木下舞直呼青登为“盛晴”…… 那10个人里肯定会有10个人认为他与木下舞是对夫妻,而且还是对感情甚笃的夫妻…… 这个时候,还未从出人意料的突发事件中缓过劲来的青登,还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呢,便见木下舞将自己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不行……” 方才,在鼓起全身力气说出“盛晴”这个称谓后,木下舞就感觉全身的力气、心神都被一口气地耗空了。 脸蛋更加通红,仿佛随时都会滴出血来,眼瞳里的眸光荡漾得厉害。 “唔呣……直接叫‘盛晴’还是太过了……说不出口……” 木下舞用如蚊吟般的音量嗫嚅。 紧接着,她抬起右手,用力地按住自己丰满的胸脯,“哈……”的一声,长叹了口气。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鼓足勇气和体内仅剩的力气,用带着些许歉意的视线与青登四目相对。 “橘君,忘了我刚才的话吧。” “喊你‘盛晴’……有点太僭越了……” 话说完,木下舞目光垂低,眉宇间挂起一抹淡淡的失落。 “……”青登抿紧嘴唇,若有所思地沉吟。 虽然木下舞将她的这抹失落隐藏得很好,但眼尖的青登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眉宇间的这抹异色。 “……木下小姐。” 青登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然后侧过脸,对木下舞微微一笑: “我倒并不怎么介意你如何称呼我。” “如果你觉得‘盛晴’说不出口的话……那你现在可以先叫我‘青登’。” “欸……?”木下舞仰起脸,直勾勾地盯向青登的目光里,挂露着诧异与惊喜。 她像是想要确认自己刚刚有没有听错似的,以小心翼翼的口吻细声反问: “我可以……直接叫你‘青登’吗?” 青登点点头。 其实就算木下舞现在直接叫他“盛晴”,对这个时代的姓名文化并不敏感的青登也不会感到介意。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盛晴”这个称谓对性子怕生、易羞的木下舞而言,确实还太早了一点。 让木下舞在大庭广众之下喊青登一声“盛晴”……她只怕是会羞到连站都站不稳了。 “那……那……” 木下舞埋在屁股下的双脚不断扭动。 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不停抓扯腿上的布料。 她一面用饱含期待的眼神观察青登的反应,一面试探性地轻声唤道: “青……青登……?” “……嗯。”身子微微一僵的青登,后知后觉地颔首回应。 这是青登第一次听到木下舞唤他“青登”。 在听到木下舞用她那绵软绵软的好听嗓音喊他“青登”时……青登感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 自刚才起就一直萦绕在胸膛间的那股酥麻感飞速膨胀。 这个时候,木下舞的眼眸与双颊慢慢染上兴奋的色彩。 “嘿、嘿嘿嘿嘿嘿……” 为自己成功喊出青登的通称而感到兴奋、激动不已的少女,突然发出这种笑声。 “青登!” 露出灿烂笑脸的她,用着甜甜的语调,再一次地喊出青登的通称。 但却在这时—— “……你们在干什么?” 铺门外,响起了桐生的声音…… ******** ******** 所欠的万字爆更,终于是还上了(豹毙.jpg) 第1卷的剧情,就只剩下一点小尾巴了。 所以月票悬赏继续!本书目前的月票数是3035票,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3150票,作者君明天就接着爆更一万,写完第1卷最后的剧情! ps:经过5个多月的连载,第1卷终是要落下帷幕了……预告下第2卷的卷名吧。 第2卷的卷名——《势冲青天》!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7.html 第192章 橘君!来跟我学拔刀术吧!【9000】 对不起,我太菜了(豹头痛哭.jpg),今天的这一章是透露本书世界观、为后面的大量剧情做铺垫的极重要的一章,比较难写,作者君一直写到凌晨3点也没能写到1w字(豹毙.jpg) 作者君估错第1卷最后的这点小尾巴的剧情量了……应该还要再来一章才能完结本卷。(豹哭.jpg) ******* ******* 哗…… 铺门推开。 青登看到了桐生那张布满皱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老脸。 只见右手仍搭在铺门门把上的桐生,用着一种……很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反反复复地来回打量表情古怪的青登以及俏脸仍红通通的木下舞。 明明自己也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在听到桐生方才的那句“……你们在干什么?”,在被桐生用着这种审查般的视线所看着后,青登没来由地感到一种诡异的紧张感…… “桐、桐生先生……!” 看着忽然驾到的桐生,木下舞的娇躯瞬间用力地抖了两下,接着眼睛局促地四处乱看,桃臀下的双脚和肉腿上的双手不安般扭动。 很明显——桐生肯定是听到了木下舞适才以甜滋滋的语调喊出的那声“青登”。 木下舞喊得很大声,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走到铺门外的桐生没理由没听到。 别人听到我喊橘君为“青登”了……还未习惯用这个称呼来叫青登的木下舞,只感到一种强烈的羞耻。 才刚有些褪色的脸蛋,再次变回像是随时会滴出血来的鲜红。 似有缕缕蒸汽从她的脸蛋和头顶上飘出。 “我、我们没干什么呀……” 木下舞和青登一样,于此刻感到了一种诡异的紧张。 不敢去看桐生的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膝前的地面,用像是在念魔咒般的语气语调细声嗫嚅。 “我们就只是在讨论对彼此的称呼而已……” “……称呼?” 不知道是不是青登个人的错觉,他总觉得桐生藏于眼镜后方的双眼目光,似乎突然变得锐利了一些。 “我觉得我和橘君……和青登都已经那么熟了,再用‘橘君’、‘木下小姐’这样的称谓有些太生疏了,所以我们就决定以后都用‘阿舞’和‘青登’来相称……” 木下舞老老实实地跟桐生和盘托出。 静静地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桐生,眼皮微微一沉,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这对正并肩相坐的年轻男女……主要就是在看着青登。 视线意味深长。 桐生这样的注视……让青登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有种周围的空气都在往他的身上压过来的感觉。 心中的那股紧张感更加强烈了…… 青登倒是很能理解桐生为何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桐生对木下舞以“少主”相称,但青登能明显感觉到桐生和木下舞平日里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关系非常亲昵的爷爷与孙女”。 桐生跟木下舞的一些互动,无不充溢着他对这名15岁少女的宠溺。 而木下舞也对桐生相当地尊敬。 所以简单地换位思考一下——自己抱着闲适的心情回到家,结果恰好撞见自己视若己出的女孩直呼某个男孩的名字,而在此之前,女孩对男孩的称谓一直都是相当客气的“xx君”。 如果是青登碰到这样的事情,那他觉得他肯定也会用着很犀利的眼神来打量这个男孩…… 青登不由得神情尴尬地埋低自己的脑袋和目光,像做贼心虚一样地不敢去看桐生。 但这个时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青登的心头悄然浮现并飞速滋生。 在这个男女礼教还很严苛的时代里,少女……而且还是一名那么易羞的少女主动提议从今以后使用“互喊名字”这种如此亲昵的称呼方式来互称…… 纵使是青登这种前世从未和异性有过什么亲密关系、对女人心不甚了解的人,也隐隐约约地从木下舞这番充满勇气的举动里意识到了什么。 胸口再次传来像被高级丝绸给轻抚的酥痒感。 这股酥痒感令人觉得怪不舒服的,但它又给青登的身体带来了一种奇特的暖意。 青登将眼珠微微一斜,悄悄地用复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木下舞的俏脸看。 视线以及全副心神都牢牢锁定在了膝前的地面上的木下舞,并没有主意到青登此刻偷偷朝她投来的视线。 但桐生察觉到了。 青登以为自己这偷瞧木下舞的动作很隐晦,殊不知他完全没瞒过桐生,他的这点小动作都被桐生给尽收眼底。 一时间,桐生脸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多了一些…… 桐生半阖双目,“呼……”的一声,将心中百般情绪化为一道长叹。 “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用连自己都没怎么听清的语调这般呢喃之后,桐生将手里的除白蚁用的工具随手放到铺门边,接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向青登和木下舞的前方……即柜台的后面,一边用像是话里有话的语调轻声说: “你们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好。” 说完这句话时,桐生恰好已在柜台后面坐定。 “总而言之……橘君,先恭喜你不用再住在仁医堂里了。” 桐生脸上的表情,恢复成青登所熟悉的那种儒雅的笑容。 “重获自由的感觉如何?” “感觉很棒。”因桐生不再用着那种压迫感惊人的视线看着他,所以青登也终于是敢看桐生,敢和桐生对视了,“终于是不用再闻那些呛鼻的药味了。” 简单地寒暄过后,桐生忽地话锋一转。 “让你久等了啊。苦等那么久,总算是等来今天了。” 听明白桐生的言外之意的青登,淡然一笑: “是啊。总算是能够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与桐生老板你促膝长谈了呢。” 在青登住院的这段时间,桐生和木下舞虽每天都有来看望青登,但人多耳杂的仁医堂终究不是一个能好好聊天的地方。 所以青登只能将那堆想跟桐生逐一相问的如山一般多的问题,统统憋在心里。 一直憋到现在……青登总算是等来了今天,等来了能与桐生一起畅所欲言的绝佳机会。 “桐生老板,我和木下小……我和阿舞都依照着你的要求,隐瞒了那个什么镰鼬的存在了。” “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以及那个镰鼬是什么人吗?为何你会和那个镰鼬一副认识的样子?” 没有整太多的弯弯绕绕,青登直接开门见山,将这些天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这些问题,一口气地全数说出。 桐生没有立即展开作答。 而是先半阖双眼,脸上的儒雅笑容变为无奈的苦笑…… “阿舞……从你的口中亲耳听到‘阿舞’这个称谓,心情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微妙呢……” 桐生的这句感慨,令青登不禁一怔……然后脸色窘迫地下意识斜眼去瞟身旁的木下舞。 将视线扫过去后,看到了一抹喜滋滋的傻笑若隐若现地挂在木下舞的双颊上。 刚刚是青登首次亲口唤她“阿舞”……这似乎令木下舞很是高兴。疯狂上扬着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青登的这点小动作,以及木下舞此时所露出的这副表情,再次被桐生尽收眼底…… “咳咳……” 为了搪塞掉自己现在所露出的略有点混乱的表情,桐生轻声咳嗽了几下,并将本来就已经挺得很直的腰给挺得更直了些。 “嗯……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呢……” 桐生将话题拐回到正题。 面对青登如连珠炮般吐出的这一连串问题,桐生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 “我直接按你所问的这些问题的顺序,来慢慢地跟你一一解释吧。” “我以前有跟你说过:我在来江户开设这间‘千事屋’之前,一直在大坂的一座商号为凛屋的规模不大不小的绸缎商那儿工作。而这座凛屋的主人,就是少主她的干奶奶。” “这些话,其实并没有在诓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在来江户开设这间‘千事屋’之前,确实是一直在凛屋那儿工作。” “而我所侍奉的主君,即少主的干奶奶,也的确是凛屋的主人……准确点来讲,是凛屋真正的主人。” 在像是想要卖关子似地特地加重了“真正的主人”这几个字眼的语气后,桐生仰起脑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脸上渐渐浮现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回忆的柔和笑意。 “在距今70多年前,有位名叫木下琳的少女,靠着自己的努力与才干,白手起家地建立起了一户商号为‘葫芦屋’的米商。” “经过不知多少年的筚路蓝缕、栉风沐雨,木下琳总算是将葫芦屋给发展成了……还算有一点钱和人脉的商家,所经营的产业,也不再局限于买卖大米。” “时至今日,由木下琳统领的葫芦屋已经拥有了众多的下属商铺。” “而专门经营绸缎生意的凛屋,只是葫芦屋下属的众多商铺里的其中一个。” “橘君你听到这,应该也明白这个木下琳是什么人了吧?” “这个木下琳,就是我的主君;少主的干奶奶。” “我和少主的干奶奶,既是主仆,也是一起并肩历经了不知多少风雨的老朋友、老战友。” “我姑且算是主公的第一个下属,在主公还没建立葫芦屋时,就跟着主公一起四处混饭吃,陪着主公一起走过了葫芦屋从无到有、从建立到壮大的这70多年的风风雨雨。” 听到这,青登不禁暗暗咋舌。 心中暗道: ——70多年前就开始下海经商……那阿舞的这个干奶奶年纪还挺大的啊,至少也有8、90岁了吧…… ——照桐生老板这样的说法,他貌似已经在阿舞的干奶奶的麾下干了70多年……好夸张的工龄啊…… ——为自己奶奶效劳了70多年的老人……怪不得阿舞平日里那么尊敬桐生老板。 于心中简单地感慨了一番木下舞奶奶的年纪以及桐生的工龄后,青登眉头微蹙。 ——葫芦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商号…… 青登将自己穿越以来所得的所有记忆,以及“原橘青登”的记忆都翻了个遍。 一番搜索下来,发现别说是和葫芦屋有关的记忆了,连“葫芦屋”这个商号名都不存在。 桐生像是猜到了青登现在的所思所想,只听他“嗬嗬嗬”地轻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橘君你如果没听说过葫芦屋的名号,那这很正常。” “主公她行事喜低调。” “自葫芦屋草创至今,主公从未跟世人大张旗鼓地宣扬过葫芦屋的存在。” “橘君你可以把葫芦屋理解成一个喜欢隐藏在不起眼的幕后,极其钟意在‘地下世界’活动的商家。” “在阳光下的世界,葫芦屋不怎么出名。” “但在雅库扎、走私商人等群体聚集的‘地下世界’里,倒是有蛮多人知晓葫芦屋的存在。” 钟意在“地下世界”活动的商家……听到这句话,青登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跳。 地下世界、商人……这些词汇拼在一起,令青登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木下舞的奶奶该不会是在经营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想到这,青登忍不住将脸一偏,看了眼身旁木下舞。 ——阿舞该不会是什么黑道界的千金吧……? 就在青登的思维如脱缰野马般地不受控制地发散时,桐生再次看出了青登此时的所思所想,及时出声打断了青登的胡思乱想。 “我们葫芦屋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买卖。” “严格来讲,我们葫芦屋是个很正义的组织。” “总之,我先继续往下说下去吧。” “我已经介绍完了我所背靠的组织。现在……我来讲讲关于我的事情吧。” “橘君你如果之前有听到镰鼬是怎么称呼我的,那你可能也意识到了——桐生一真并非是我的真名。” “我的真名,是间宫九郎。” 扑嗵、扑嗵、扑嗵……青登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个瞬间加快了不少。 尽管已经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亲耳听到桐生坦承他就是那个能让千叶荣次郎心服口服地承认“若有他在,那‘江户第一剑客’的称号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的间宫九郎后,青登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震谔。 桐生饶有兴趣地观察青登的表情变化。 “看样子……你以前有听闻过‘间宫九郎’这一名号呢。” 说到这,桐生无声地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从‘间宫九郎以一记拔刀斩,一刀劈断了西洋铁甲舰的装甲’这则故事里,第一次听说到‘间宫九郎’这个名字吧?” “我事先声明——这个故事纯属谣言。” 青登一愣:“你没有劈断过铁甲舰的装甲吗?” “我从来没有劈断过铁甲舰的装甲。”桐生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这个故事纯粹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桐生貌似并不想在他“一刀斩舰”的话题上停留太久。 跟青登简单地提了嘴“这故事只是一则谣言”后,桐生便清了清嗓子,将身子重新坐直。 “闲话休提,书归正传吧。” “‘职介所千事屋的老板桐生一真’——这其实只是我为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打的幌子。” “虽然我平日里一直有很认真地经营这座职介所。” “但我实质上的本职工作,是暗中找寻法诛党的动向。” ——法诛党……?从名字听来,似乎是个组织…… 突然听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新名词,青登的眉宇间迅疾地升起一抹惑色。 好在桐生很快地就对这个组织展开了详细的解释。 “法诛党——一个……” 桐生的话音忽地顿住。 同一瞬间,桐生一直噙于嘴角的淡淡笑意消散了不少。 他貌似是在思考该用什么辞藻来对这个组织进行合适的形容。 过了好半刻之后,才听得桐生幽幽地说道: “一个……很丧心病狂的组织。” “法诛党有着极出众的情报保密手段。” “我们葫芦屋已经跟法诛党斗了很长久的岁月,从未懈怠过对他们的情报收集,但直到现在,我们都对法诛党知之甚少。” “他们的总部位置、组织人数、组织的最终目的……一切成谜。” “目前唯二能够确定的事情,就只有他们的部分干部的名字,以及他们都是一帮毋庸置疑的疯子。” “法诛党的首领及所有干部级的人物,都会给自己取一个代号。” “他们所采用的代号,皆为神话故事里的那些凶恶妖鬼。” “在以凶猛妖鬼为号的同时,他们还会在自己的背上,刺下他们用作自己代号的妖鬼的纹身。” “橘君你们之前所对阵的那个镰鼬,就是法诛党的干部之一。” 青登这时想起镰鼬在撕下他上身的衣服后,所露出的那纹满一整张背的镰鼬纹身。 “法诛党的首领,代号‘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之下,是三大干部:‘大岳丸’、‘酒吞童子’和‘玉藻前’。” “地位次于三大干部的,是以‘罗刹’、‘海坊主’为首的中层干部们。” “再往下,就是‘镰鼬’、‘烟烟罗’这样的最下级的底层干部。” “目前知道具体长相的,就只有‘酒吞童子’、‘镰鼬’等寥寥数人。” “其余人都是只知其名,而不知其貌,连年纪、性别都不清楚。” “以他们的首领‘八岐大蛇’为例。我们到现在连‘八岐大蛇’的性别都没有弄清楚。” “收集到的情报都五花八门。” “有说‘八岐大蛇’是剑术已达无双之境的大剑豪的。” “有说‘八岐大蛇’是能左右开弓,能同时使用两把左轮手枪而且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的。” “有说‘八岐大蛇’是能于谈笑间,让樯橹灰飞烟灭的谋略家的。” “还有些特别点的,则说‘八岐大蛇’是一个其貌不扬,手无缚鸡之力,连剑该怎么握都不知道的矮胖子的。” “很明显——这是法诛党故意放出了大量似是而非的消息出来,故意扰乱我们的情报搜集。” “法诛党大约是在10年前开始频繁地活动。” “他们四处资助或开展能扰乱人世的各种活动。” “比如:欺骗农民们发动无谋的、只会送死的一揆。” “大举资助全国各地的雅库扎,或是将这些雅库扎收编法诛党的下级组织,或是直接让这些雅库扎去开展各种暴力活动,扰乱城町或乡间的秩序。” “偷偷放出牢狱里监押的可怕罪犯,让这些重获自由的毫无人性的罪犯继续去为祸人间。” “等等等等……” “一言以蔽之——正常人类该干的事情,法诛党从来不干。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都挨个儿做了个遍。” “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法诛党为什么要这样不知疲倦地做尽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就如我刚刚所说的,法诛党有着极其优秀的情报保密手段。” “纵使做尽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法诛党的存在依旧没让包括江户幕府在内的所有人及组织发现。” “他们牢牢地隐藏于幕后。” “在黑暗中给人世带来血雨腥风。” “我们葫芦屋也是直到6年前,才在偶然间发现了法诛党的存在已经他们所整出的这种种暴行。” “主公她是个心地很善良,正义感很强的人。” 桐生露出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好笑事情的笑容。 “对于那些不干人事的人与组织,主公都是抱以‘必须将他们斩尽杀绝’的态度。” “虽然主公常拿‘我只是不想让这些家伙扰乱了眼下这种安定的经商环境’来作理由,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主公用来遮掩内心真实所想的借口而已。” “主公之所以那么上心地对付那些恶人、恶劣组织,原因无他——心中的善良使然而已。” “因此,在6年前于偶然间发现了法诛党的存在后,主公她便不求回报,不知疲倦地对法诛党展开旷日持久的斗争。” “我就是在这样的缘由之下,来到江户开设了这间千事屋。” “一直以来,法诛党都是在西国和京畿有着较为频仍的活动。” “但近些年,我们收到确切情报:法诛党在东国这边的活动,似有逐渐频繁的趋势。” “于是,主公便派我来江户暗中追寻法诛党的动向。” “以上,就是我的真实身份了。” 语毕,桐生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给青登留足了消化信息的时间。 从桐生正式开腔,再到桐生现在闭上嘴巴……统共只过去了20分钟都不到的时间。 但就是在这短短20分钟都不到的时间之内,青登所收到的信息量直接大到让大脑因难以负荷而处于“半宕机”的状态。 直到好一会儿,青登才渐渐从巨额信息量的冲击下缓过了神。 “……那阿舞实际上是被派来协助你调查法诛党的吗?”青登问。 “不。”桐生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少主她就单纯地是被主公给派到我手底下锻炼而已。” “少主和你一样,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法诛党’的存在,知道自己的奶奶原来一直在暗中与这个组织展开斗争。” 青登的双眼因惊讶而圆睁,他连忙扭头去看身旁的木下舞——木下舞和他一样,脸上挂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去的惊愕。 “阿舞,你不知道法诛党,不知道你奶奶一直在暗中对付这个法诛党吗?” 木下舞讪笑了几声:“我完全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桐生先生的真名原来是‘间宫九郎’……” “我只知道桐生先生是陪伴了奶奶七十多年的老部下,剑术很高超,为人可靠。” “自我被奶奶给收养起,除了奶奶等极个别人以‘这是昵称’为由而常喊桐生先生为‘九郎’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称呼桐生先生为‘桐生’、‘桐生先生’的……” “虽说‘间宫九郎’的名号不算家喻户晓,但终归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名气。”桐生微笑着做出补充,“顶着这一名号,做起很多事情来都很不方便,所以在少主还未出生时,我就开始频繁地使用这个化名了。” “为避免泄密,全葫芦屋上下,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抱歉呀,少主,一直这样瞒着你。” “桐生先生!”木下舞急声道,“为什么我以前从未从你和奶奶那儿听闻过这什么法诛党的事情啊?” “少主,这是主公的意思。”桐生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主公认为你以前年纪尚小,还不需要去知晓这些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 “主公计划着等你长大些后,再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你。” “在橘君于仁医堂内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我向位于大坂的主公传信了,询问是否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 “我与主公目前都一致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将关于法诛党的一切都告诉给你的最佳时机。” “所以我今天才留你在席,让你和橘君一起来听听我们葫芦屋目前所保有的这最大的秘密。” 身为葫芦屋千金的木下舞,竟然并没有比他知道的多……这着实是令青登感到有些吃惊。 青登嘴唇微抿,整理、概括着自己目前已知的情报。 简单来说,就是桐生老板所背靠的组织,是一个明面上从事各种经商活动,暗地里一直致力于维护社会和平安定的名为“葫芦屋”的商家。 最近几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对付一个据点、人数、组织目标全部成谜,专门从事各种恐怖行动的神秘组织“法诛党”。 简单地收拾了下思绪与情绪后,青登深吸口气,抛出下一个问题: “桐生……间宫……” 青登犹豫着现在是该一如往常地喊“桐生老板”还是“间宫先生”时,桐生微微一笑。 “橘君你像往常那样喊我桐生老板就好。反正名号也就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怎么喊都不重要。” “那……桐生老板,为什么你那天晚上会那么及时地出现?你该不会……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阿舞吧?” 青登的后半截话虽是疑问句的句式,但语气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桐生那天晚上为何能够那么及时地现身救场。 而桐生接下来所说的话,印证了青登的想法。 只见桐生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一转,看向木下舞。 “少主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干些什么事情吗?” 木下舞的娇躯猛地一抖。 她扬起目光,眼神瑟缩地与桐生四目相对。 小脸蛋上,挂满了惊讶、不敢置信…… “桐、桐生先生,您您、您早就知道了吗?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 “最开始?” “顾名思义,就是在你决定于江户劫富济贫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家少主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盗·猫小僧。” 木下舞的娇躯再次猛地一抖。 心绪和表情都霎时进入极度混乱的状态的她,用颤巍巍的声线,弱弱地对桐生发出新的追问。 “桐生、生先生,你、你没将我的这些事情,告、告诉奶奶吧?” “你觉得这种事情,我有可能不和主公汇报吗?” 木下舞立刻像鸵鸟一样,小脑袋紧紧地埋在胸前。 “那奶奶她怎么说……?” “主公既不支持,但也不反对。”桐生冲木下舞露出很有亲和力的笑容,“你有自己的梦想,并且愿意为实现梦想而奋斗,这让主公很欣慰。” “但主公她又不想让你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毕竟江户的藏龙卧虎之辈,实在太多了。” “虽说少主你的拳脚功夫练得很不错,在同龄人里也算佼佼者,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在哪天遭遇意外。” “所以,几番权衡之下,主公就只能来辛苦我这个92岁的老人家了。” 说到这,桐生长叹了口气,眉眼间挂着些许的无奈之色。 “每逢你以化身猫小僧‘外出走动’,我都会偷偷地跟在你的身后,对你暗中施加保护。” “不得不说——少主你的身法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近些时日,我常常遇到追不上你的窘况。” “原来是这样……”青登长出一口气,“也就是说——桐生老板,我与阿舞此前所对阵的那个褐袍人,果然就是你吗?” 桐生呵呵一笑,耸了耸肩。 “我当时本来只想把你们给甩掉的。” “但我果然是老了,根本跑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只能够用一些……略微粗暴的手段来让你们停止对我的追击了。” 又一个谜题得到解答。 拥有永世天赋·“无惘之八幡”的人……果然就是桐生老板! 青登的眸光因情绪的激烈荡漾而微微闪烁。 “橘君,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桐生移动目光,扫视青登和木下舞的脸,“少主你也是,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于现在尽情地发问。” “……桐生老板,我还有一个……小问题。”青登微微沉下眼皮,眼睛直勾勾地与桐生对视,“据我朋友所说,‘斩舰剑豪’间宫九郎精通拔刀术。” “年纪轻轻,就开发出了自己的独门拔刀术:流光。” “在间宫九郎全盛时期的时候,他用他的流光砍人时,对方要直到被砍中后,才能听到间宫九郎出刀的声音。” “那天晚上,桐生老板你一击打倒镰鼬的那个招数……该不会就是这个‘流光’吧?” 桐生用掺着些许讶色的眼神看了青登一眼。 然后面露古怪笑容地微微颔首。 “橘君,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没错。我当时用来打败镰鼬的招数,确实就是我引以为豪的独门拔刀术:流光。” “提到我的这个绝技……橘君,我恰好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在今天和你说呢。” “嗯?”青登一愣。 “你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承袭我的衣钵呢?” “哈?” “或者我直接说得更简单明了一点吧。橘君你有没有兴趣学习我的拔刀术:流光?” ******* ******* 虽没能写到1w字,但本章的字数将近9000字,字数也不算少了,而且信息量又多又密,再挑剔的读者,应该也没法再腆着脸说我这一章的剧情水。请务必看在本章的字数和质量上,给本书投月票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今天没能达成的万字爆更,之后补上! !!【作者君明天想请个假,今天要和大学的朋友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康好康的,今天应该是没时间写作了,所以请容许我明天断更一天,后日恢复更新(豹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8.html 第193章 青登的新称号:【仁王】!【第1卷·终】 还以为第1卷最后的这一点剧情要写上一万多字呢,没想到我又估错剧情量了,只用了8000字就顺利收尾,所以万字大章就留到第2卷的第1章吧! ******* ******* “……哈?” 桐生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青登再次一脸错愕地“哈”了一声。 桐生早猜到了青登会露出这样的反应,所以已事先有着相应的心理准备的他,神色如常地接着说: “流光是我呕心沥血所磨练出来的绝技。” “不论是于情还是于理,我都不想看到我的流光就这么失传了。” “早在50年前,我就开始着手寻找有望继承我衣钵的人。” “这趟‘找寻弟子之旅’……一言以蔽之:简直令人绝望。” “我花费了漫长的时间,耗费了无数心血,始终没有找到合心意的能够继承我衣钵的人。” “直到……现在。” 青登的眸光稍稍一凝。 桐生的话音才稍稍落下,便听得青登以凝重的口吻反问道: “……桐生老板,你为何会认为我是你合适的弟子?” 青登用审查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桐生的脸看。 “你既然花费了足足50年来寻找有望继承你衣钵的人……那你所见过的才能、心性皆属上乘的天才人物,应该数不胜数吧?” “你花了足足50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称你心意的人……为何会在偏偏50年后选择了我?” 桐生“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 “橘君,确实如你所说,我这50年来,所见过的天才人物,的确是不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这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 “有些家伙……简直就跟神明下凡一样。” “普通人穷尽数年、十数年的时间才能勉强触及的境界,这些犹如神明下凡的人,弹手挥指间轻轻松松地就能达到。” “自我开始着手寻找有望继承我衣钵的人起,我所见过的才能、心性远比橘君你还强悍的年轻人,就是用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但是啊……橘君,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没有你有趣。” “我挑弟子,不仅只看才能、心性,也看他是否够有趣。” “有趣……?”青登轻声咀嚼着这个令他满脸不解的词汇。 “嗯……我也很难用具体的言辞来跟你解释我对‘有趣’的定义是什么。” “我就直接这么说吧:我挑弟子,相当看重他是否对我眼缘。” “一般而言,正常人可做不来‘独身一人叫阵六十余名武士’这种如此疯狂的事情。” 桐生朝青登投去的目光,忽地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橘君你这样的作派……让我想起了一个最近很喜欢孤身一人地跑到街头上悠闲地晒太阳的老友。” “我的这里告诉我——” 桐生伸出手指,朝自己的胸口一指。 “你绝对能够成为……我最引以为豪的徒弟!” “我这人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你若愿意继承我的衣钵,那你无需对我行什么拜师礼,也不用喊我‘师傅’,只要如往常那样叫我‘桐生老板’即可,我这人还挺喜欢别人叫我‘老板’的。” “也不用付我束脩。我为主公效劳了七十多年,所积攒下的存款还挺可观的,并不缺钱。” “我只有一个要求——要跟所有人保密你的拔刀术是跟我学的。” “别人问你‘你的拔刀术是从哪学的’时,你只需回答‘自己悟出来的’即可。” “反正以你的才能,纵使作出如此回答,也不会有人生疑。”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千事屋的桐生一真来历不小。” “橘君,你……意下如何呢?” 桐生微笑着将两肘撑在前方的柜台台面上,十指交叉叠放,静候青登的答复。 “……”青登沉低眼皮,眉头微蹙。 桐生方才还在说着一些很严肃、信息量很大的情报,没有任何铺垫地突然将话锋一转,跟他谈起收徒来…… 话题内容的巨大跨越,令青登不禁感到思绪略有些混乱。 “拜师的事……姑且先留到待会再细谈。” 青登幽幽道。 “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等我仅剩的这些疑问都一一得到解答后,我们再来好好地谈谈拜师收徒的事吧。” “桐生老板,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感觉不是能随便让外人知晓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青登用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口吻说。 “你就不怕我之后就将‘千事屋的桐生老板不是一般人’、‘桐生一真的真实身份是间宫九郎’、‘他所背靠的组织是一个名叫葫芦屋的商家’等这些事情给广而告之吗?” “你不会那么做的。” 桐生先是不假思索地用斩钉截铁的语调作出回应,然后换上调侃的语气。 “我还没有愚笨到会挑一个连管好自己的嘴巴都办不到的人来做我弟子。” “那你为什么要将这么多你的秘密、你背后的葫芦屋的秘密告诉我?”青登不依不挠地发出追问,“你应该不会是想将我给拉进葫芦屋吧?” “你这可就误会了。”桐生耸了耸肩,“我们葫芦屋可不是那么好加入的。” “是否要拉拢你入伙,需要主公来亲自定夺,我可做不了主。” “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原因。” “我觉得你有资格知道那么多,也相信你不会出卖我们,在得到主公的应允之后,就决定将这些事情都统统告诉给你——就这么简单。” “……好吧,我明白了。”青登长出一口气,“那你知不知道身为法诛党干部之一的镰鼬,为何会在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并对我和阿舞亮出凶刃?” “啊……你这个问题,可就问倒我了。” 桐生脸上的微笑转变为苦笑。 “我也不明白镰鼬为何会在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并攻击你们。”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法诛党的情报控制实在是一绝,我们葫芦屋只能望其项背。” “细细数来,我受命前来江户也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了。” “在江户待了那么久的时间,耗费了不知多少财力、精力,却依旧没能在江户探查到法诛党的任何动向。” “遭遇镰鼬的那一夜,是我自在江户开设千事屋至今,首次见到法诛党的人。” “法诛党的干部们都对法诛党极其地忠诚。” “忠诚到能随时为法诛党而死,令人匪夷所思。” 桐生张开嘴,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口腔内的后槽牙。 “法诛党的干部们都在后槽牙那儿装了一颗磨空的假牙,在这颗磨空的假牙里面装进只要吃进肚就会立刻暴毙且无药可医的特制毒药。” “在碰到需要服毒自杀的情况时,就用舌头打开后槽牙的假牙,把毒药吞进肚。” “我们葫芦屋曾遭遇过2次有望生擒法诛党干部的机会,但都因为这些干部的迅速自杀而未能将他们给成功生擒。” “本来,在对阵镰鼬时,我已吸取了法诛党干部都会毫不犹豫地自杀的教训,在卸掉镰鼬的反抗能力后于第一时间把手探进他的嘴里,想把他装毒药的假牙给卸掉。” “只可惜……还是迟了半步。” “如果说镰鼬是想保护那个神野辰五郎,似乎也不太像。” “在他现身之前,挨了你致命一击的神野辰五郎就已经没救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神野辰五郎都已必死无疑时才出现……实在不像是想出来保护神野辰五郎。” “法诛党的人本来就行事诡异,不论他们做出多么奇怪、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只是偶然路过,因为不喜欢官差,所以就一时兴起想要将橘君你给杀了’、‘因为少主长得漂亮,所以想将少主给掳回家’……以上的这些,都是法诛党的人可能会做出来的事情。” “总而言之,关于镰鼬为何会突然在那晚现身并攻击你们,我目前还在调查中。” “如果之后能查出些什么,我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青登神情凝重地颔首:“劳烦你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桐生反问。 “……没有了。”青登摇头。 桐生将目光转到木下舞的身上。 注意到桐生视线的木下舞沉思片刻,接着也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么……”桐生露出愉快的笑容,“就让我们将谈话内容切回到刚才搁置的话题上吧。” 桐生将搭放在柜台上的双手,改为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身姿坐得格外笔直、庄重。 “橘君,我不强求你一定要拜我为师。” “你若愿意继承我的衣钵,我自是热烈欢迎。” “倘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所以……你到底是何想法呢?” 刚搁置没多久的“拜师”问题,再次摆在青登的眼前。 桐生的表情相当平和……平静的目光传递出“已经准备好接收青登的任何回答”的信息。 木下舞侧过俏脸看青登,红唇抿出紧张的弧度。 她也在期待着青登的答复。 “……”青登垂低眼眸,看着正摆于自己右手边地上的佩刀橘水。 ——拔刀术吗…… 青登于心中轻声吟诵着这项大名鼎鼎的武技的名字。 因为正专注思考的缘故,青登感觉周围的重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坐在地上却感受到了一种漂浮感。 青登适才之所以问桐生“秒杀镰鼬的招数是不是传说中的‘流光’”,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桐生一刀秒杀了镰鼬的那一刻,是青登自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首次看见拔刀术。 桐生以迅如疾风、势如雷霆的一记抽刀秒杀镰鼬,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下还未散尽的刀光与仍残留在刀身上的一抹残影……这一幕,给青登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纵使已经过去20多天的时间,仍觉得这幕震撼景象犹在眼前。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的存在这种又帅又强的招式啊…… ……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想了什么,青登记不太清楚了。 感觉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却想不起来都具体想了什么事。 连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知晓。 只记得在回过神来时,自己对桐生轻声说道—— “……那日后就请桐生老板你多多指教了。” 青登的回应相当简短。 不过也足矣了。 “……”桐生无声地笑了。 双颊上浮现欣慰笑意的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不少。 木下舞此刻的表情很有韵味。 只见她若有所思地扑闪了几下眼睛,接着便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似的,露出一抹带着些许憨傻气息的笑容。 ——我要跟桐生老板学习拔刀术了…… 想到这,因百感交集而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的青登随口问道: “桐生老板,我要到何时才能展开拔刀术的修炼呢?” “这个不着急。” 桐生用略显豪气的动作摆了摆手。 “你现在不是还在养伤中吗?” “等你的身体彻底康复之后,我再正式地带你展开拔刀术的修炼。” “在此之前……我先教你点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青登不解地轻挑了眉。 “橘君,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把腰挺直,把双肩向后张开,用鼻子慢慢地吸气。” 桐生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将身子挺得笔直,张开双肩,用鼻子慢慢吸气。 青登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你现在应该已经感到你的腹部鼓起来了,这是你的肺的下部充满空气了。” “不要停,继续吸气。使肺的上部也充满空气。” “一直吸到肋骨上抬,胸腔扩大,再也吸不到半丝空气为止。” “将空气吸满后,屏住呼吸,保持5息的时间。” “5息之后,慢慢吐气,一点点地将肺里的空气吐尽。” “等肋骨、胸骨和腹部都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后停顿一二息,接着从头开始,重新开始缓缓吸气、吐气。” “橘君,从今日起,你每天都要抽至少2刻钟的时间来反复练习我上述的这套呼吸方法。” “经过一段时间练习,可以将屏气的时间逐渐增加,从5息增加到10息,直至更多。” “啊?”青登的脸上浮现出怎么藏也藏耐不住的不解之色,“桐生老板,为何要做这样的练习?” “这套动作能有效地锻炼你的肺力。” “肺力?” “平日里也多去跑跑步、游游泳,跑步和游泳都能很好地锻炼肺力。” 肺力……应该就是肺活量的意思。 “拔刀术的强弱难道还和肺力有关吗?” “无关。肺力的强弱和拔刀术的强弱并无关联。之所以让你每天锻炼肺力,是为日后传授你某样……厉害的东西作准备。” “厉害的东西?”青登脸上的惑色越来越浓郁了。 “你目前还不需要知道是什么东西。先按我说的做就好,每天都要锻炼肺力,不可懈怠。” “等你的肺力强健到一定程度了,我会告诉你这‘厉害的东西’为何物的。” 桐生“呵呵呵”地轻笑了几声。 笑意耐人寻味。 …… …… 江户,某地—— “荣一,还是没有找到镰鼬吗?” “是的……我已经将能派出的人手都统统派去寻找镰鼬大人了,但……” “……啧。” 站于窗边,眺望窗外景色的罗刹用力地咂巴了下嘴,打断了正恭敬地立于他身后的清水荣一的话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罗刹半阖双目,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窗框。 “……罗刹大人,不如……我们去调查一下那个橘青登如何?”清水荣一以试探性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您派镰鼬去暗中保护神野辰五郎。结果神野辰五郎却被橘青登所杀,说不定……” “不。” 清水荣一的话还没说完,便再次被罗刹给打断。 “不要轻举妄动。” 罗刹的语气无悲无喜,让人难以捉摸他现在的心情与所思所想。 “镰鼬的失踪……说不定是葫芦屋在暗中搞鬼。” “镰鼬本来就是因为行动不够谨慎,犯了错误,险些被葫芦屋的人给抓到才被大蛇大人给贬到我这儿来。” “不能排除掉葫芦屋成功跟踪到镰鼬的动向,派人前来追杀镰鼬的可能性。” “只要是和葫芦屋有关的事情,再怎么谨慎对待也不为过。我们已经在葫芦屋的手上吃过不少的亏了。” “不要草率行事。” “姑且先继续派人暗中调查镰鼬的行踪。” “若有什么结果了,立即跟我汇报。” “是。”清水荣一用像是想将脑袋给扯断的力道用力点了下头。 “讨夷组的现状如何?”罗刹抛出下一个问题。 “覆亡在即。”清水荣一的回答相当迅速且简单,“少了神野辰五郎的领导,讨夷组的残党现在完全成一盘散沙了。” “照目前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的剿杀力度来看,讨夷组的覆灭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快则1个月,慢则3个月,这个世上将再也不会有什么讨夷组。” “……真可惜啊。”罗刹的右手食指再次有节奏地敲击窗框,“讨夷组竟然就这样覆灭了……还想着多利用下他们呢。” “橘隆之的儿子,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啊。” 罗刹的嘴角缓缓上翘。 勾出了一抹很难揣测的弧度。 “也不知道他在立此大功之后,会被右迁到哪里去呢。” “如果能被右迁到火付盗贼改……那可就实在太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罗刹压着嗓子,发出“哈哈哈哈”的阴恻恻的笑声。 这笑声来得是如此地突兀。 如此地诡异…… 哐啷——罗刹一把合上面前的窗户。 透过罗刹面前的窗户泄入房内的阳光,是这座房间唯一的光源。 在罗刹合上窗户后,罗刹的四周、这座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顿时被浓郁的黑暗所包裹…… …… …… 江户,某地—— 扑嗵! 听到这个声音,阿司就知道肯定又是他们家的家猫豆沙包将放在玄关处的仁王像给弄倒了。 “喂!豆沙包!” 阿司急匆匆都赶到玄关。 果不其然——豆沙包,他们所养的这只黑白色的小猫正趴伏在倒地的仁王像上,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司。 “去!去!” 阿司挥挥手,将一脸无辜并不知道自己犯了错的豆沙包给赶走,然后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将这尊放在玄关处辟邪的仁王像抱起,准备放回原位,摆好、摆正。 但就在这个时候—— “终于写完啦!” 里屋传来的丈夫漱次郎欣喜若狂的吼叫声。 被这声吼叫声所吓到的阿司也顾不上别的事情了,直接就这么抱着这尊仁王像,赶赴里屋的厅房。 “漱次郎!怎么了?怎么了?” 刚一赶到厅房,阿司便看见自己的丈夫一脸激动地站在书案上,伸直双臂,仰天大笑。 “我终于将新作写完啦!” “漱次郎,你写完你的新作了?”阿司先是一惊,紧接着面露欣喜:“恭喜恭喜!漱次郎,你的新作到底是写了什么题材呀?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连续写作那么长的时间呢。此前用时最长的一部作品,也只写了1个月出头。” 2个多月前,为了帮因陷入瓶颈期而迟迟无法写出新作品的丈夫排解心情,阿司带漱次郎去浅草观看会津侯所举办的剑术大赛。 然后,诡诞的一幕忽地就发生了。 在第一天的比赛落下帷幕之际,漱次郎突然猛拍大腿,高呼一声“阿司!我有写作的灵感了!”、“阿司,走!我们回家!今晚我要写个通宵”,接着就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家,连比赛也不再看。 自此之后,漱次郎便终日埋首案前写作。 好奇于漱次郎到底是得了什么新灵感的阿司,不止一次地问她的丈夫:“你的新作是什么题材的呀?” 但漱次郎永远只神秘兮兮地回一句“保密!等我写完后再告诉你!”。 在家里经济状况不甚良好,以及好奇于丈夫到底写了啥新作的物理、心理双重煎熬之下,阿司终于是等来了漱次郎将他的新作给写完的这一天。 “阿司,我能写出新作,都是多亏了有你啊!” 漱次郎一把抱住阿司,英俊的脸埋进阿司的北半球里。 “有我?”阿司诧异地歪了歪脑袋。 “我正是看了会津侯的剑术大赛才有了写作的新灵感!” 漱次郎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在看到橘青登以高强的实力连续挫败强敌后,我突发其想——不将橘青登的故事写成话本,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啊?”阿司的双眼和嘴唇一同张得大大的。 话本——即供说书人们说唱的底本。 “阿司,你不觉得橘青登的故事,十分适合写成话本吗?” “橘青登最初只是北番所的一介籍籍无名、有着‘呆头登’这一诨号的‘三回’同心。” “在意识到自己身为‘三回’同心的责任之重后,幡然醒悟,下定决心不再浑噩度日。” “之后他便脱胎换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履立奇功!” “雪夜勇斗讨夷组在先,救援蕃书调所在后。” “每一场战斗都是以少打多,激烈非常。” “靠着一场又一场显赫的功绩,一步步从‘呆头登’变为了现在声名鹊起的‘北番所的小天狗’!” “市井百姓们就爱看这样的故事。” “既有由弱转强,一步步地从原先不名一人的小人物变为如今的大人物的情节,又有很多挥剑打斗的段落。” “这种市井百姓们都爱看的跌宕起伏的故事,若是改编成话本,一定爆火!” 阿司眨巴了几下眼睛:“所以你这2个月,就是在将橘青登的故事给改编成话本呢?” “没错!我有预感——我此次的这部新作绝对能够大卖!” “在创作这部新作时,我吸取了我以前创作同类型题材作品的所有心得和教训。” “那种打斗段落很多的故事,一直都是市井百姓们的心头好。” “哪怕前后文貌似没什么逻辑,但只要角色们打得够多、够精彩,人们也会叫好。” “我去年所写的绪方逸势的话本,就是因为打斗的段落写得太少了,所以反响不怎么好。” “所以我今次特地将橘青登的打斗段落给写得多多的!整部话本有近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在写橘青登怎么挥剑砍人。” “哈哈哈!阿司,开心吧!等我这部新作大卖了,我买件新的浴衣给你!刚好现在夏天也来了,正是换件新浴衣的好时候!” 话说完,漱次郎将脸从阿司的北半球上抬起,举起身材娇小的阿司,然后就这么抱着阿司原地旋转起来。 “将橘青登的故事改编成话本啊……感觉蛮不错的呢。”阿司灿烂一笑,“漱次郎,你最近一直深居在家写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为了不打扰你创作,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橘青登最近又立大功了。” “什么?”漱次郎抱着阿司旋转的身子一顿,“橘青登又立大功了?” 阿司点点头,然后将青登救出佐那子、独斗讨夷组的六十余名组员、单杀讨夷组领袖神野辰五郎的这一连串崭新功绩,仔仔细细地告知给漱次郎。 漱次郎听罢,更加欣喜若狂起来。 “好啊!太好了!” “橘青登越是有名,我的这部新作就越有机会大卖!” 漱次郎仰起头,再次仰天大笑,巨大的笑声像是想将头顶的天花板给掀开一般。 但这个时候,漱次郎的笑声忽地顿住。 紧急着,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嘴唇紧抿,眉头微蹙。 “漱次郎,怎么了?”阿司问,“怎么突然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 “啊,没什么。”漱次郎将高高举起的阿司轻轻地放回到地面,“就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不顺心的事情而已。” “话本的所有故事情节我都写完了,但唯有一处地方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让人们记住某个人的一大便利手段,就是给那个人起个朗朗上口、很有辨识度的绰号。” “比如武田信玄的绰号是‘甲斐之虎’,上杉谦信的绰号是‘越后之龙’……这些威武潇洒的绰号都极大地提升了武田信玄等人的知名度。” “我觉得橘青登目前所拥有的那些称号,要么是不够有魄力,要么就是不够顺口。” “像什么‘北番所的小天狗’,魄力是有了,但过于拗口,不利于人们记忆。” “所以我就想在我的这部话本里,给橘青登另起一个很有特色、很威风、很上口的新绰号。” “但一直没有什么好主意……” 漱次郎长叹口气,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回到书案前。 “阿司,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起外号吗……”阿司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话音嘟囔,“我也不太懂这种事情耶……” 阿司正欲跟自己的丈夫直言“我连汉字都不认得几个,哪懂得给人起外号”。 然而,却在这时,阿司蓦然注意到了自己怀里的仁王像…… “……‘仁王’怎么样?” “嗯?” “‘仁王’怎么样?” 露出腼腆笑容的阿司,一边用更清晰的音量重述了遍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一边将怀里的仁王像放到了漱次郎的书桌上。 “‘仁王’是守护世间的金刚罗汉……我感觉这样的名号和橘青登的故事与气质还蛮相配的。” 漱次郎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司放到书桌上的这尊仁王像。 然后猛地起身,一脸严肃地抓住阿司的双肩,让阿司吓了一跳。 “阿司!” “怎、怎么了?” “你这个提议……真是太棒了!” 说罢,漱次郎松开阿司的双肩,风风火火地重新趴伏到书案前,抓起笔架上的毛笔与搁于案角的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了大大的2个汉字。 仁王。 …… …… 第1卷《青登捕物帐》——终! ******* ******* 第2卷《势冲青天》卷首语: 冲上青天,登到比月亮还要高的地方!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09.html 第1卷后记 (????????)????嗨!多磨! 这里是这个月写了十几章万字大章,感觉头都快秃了的业余小说家:漱梦实。 从4月18日本书正式上线以来,已经连载了5个月又9天,共写了112.5万字,平均每天更新近7000字,也算是相当勤劳了。 经过5个多月的漫长连载,本书的第1卷《青登捕物帐》总算是完结了。 写了112.5万字才刚写完第1卷……姑且算是在作者君的预期之内吧。 作者在前面某章的“作家的话”里说过,本书可能要写近【800万字】。 这并非是作者君在吹水,按照本书这样的剧情量,还真有可能写到近800万字。 我将本书划分成了序章、第一章、第二章、最终章,总计4个篇章。 第1卷和第2卷是序章,第3卷和第4卷是第一章,第二章和最终章的卷数暂且保密。 也就是说——【这本书虽然已经写了112.5万字了,但连序章的剧情都还没走完】 用《海贼王》来举例,本书还处于路飞刚从东海出来的阶段。用《火影忍者》来举例,就是还处于鸣人刚打完波之国,尚未参加中忍考试的阶段。 得一直到第2卷也写完了,本书的序章才算完结,青登的故事才算是正式开始。 而第2卷的剧情量和第1卷相比,只多不少。也就是说第2卷肯定也是要写个一百来万字了。 等本书洋洋洒洒地写了200多万字了,只不过也才将将写完序章,后面还有第一章、第二章、最终章……后续各个篇章的剧情量只会比序章要多,纵使要少也不会少上多少。 综上所述,本书写到800多万字还真不是作者君在瞎掰,这是合理的估算。 可能会有读者要问了——为什么你这书能写得那么长?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本书的背景是幕末啊。 熟悉幕末史的书友,应该都知道,历史上的江户幕府是在1868年倒台的,幕末的历史要到1863年后才真正地风云际会起来。 别的不多说,光是1863年之后的池田屋之变、禁门之变、第一次长州征伐这仨事件,就都是几十万字也打不住的大剧情。 见回组、天诛党、萨摩军、长州军、会津军、陆援队、海援队、幕府里的德川家茂势力、一桥庆喜势力……各种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 剧情囊括暗杀、政斗、街头大规模开片巷战、野外大军决战、和各种类型的妹子贴贴…… 能写的故事实在太多,完全不愁没故事可写。 所以诸位完全不必担心本书写得那么长,剧情会不会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光是将上述的那些花样繁多的故事写完都能累扒我,还要我往里面硬塞水字数的剧情,那我可能真的要豹毙.jpg 本书的规模如此之宏大,作者君倒也是激起些许干劲了。 就让我漱漱子来完成这部规模空前的剑戟小说!(海豹雄起.jpg) 好了,本章毕竟是第1卷的后记,就让咱们把视角放回到第1卷的剧情中来吧。 第1卷的剧情和人物……其实也没啥好说,就只是中规中矩地铺开着世界观和故事而已。 在经历了数个月的奋斗,青登总算是要离开奉行所,跃入更高的舞台了。 纵观整个第1卷,作者君唯二想详细说说的角色,是井伊直弼和他老婆阿久。 井伊直弼这人的是非功过,众说纷纭。 有人觉得井伊直弼是幕府的柱石。 有人则觉得井伊直弼是个残暴的独裁者。 本书里的井伊直弼,姑且算是作者所理解的井伊直弼——他对幕府忠诚,想让幕府再次壮大。但他又时常显得太过自负,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傻。 明明已经知道有刺客将要暗杀他,他却以不可扰乱规矩为由,拒绝增加自己的护卫。 为何在那样的大雪天,不事先让护卫们解开刀鞘的鞘套,流传得比较广的一种说法,是井伊直弼觉得让护卫们解开鞘套会显得他井伊直弼似乎怕了那些刺客,所以才让护卫们都按规矩办事,都将刀鞘牢牢地包好。 作者君之前有提到过,井伊直弼的老婆阿久是有历史原型的。 在井伊直弼还没有于阴差阳错之下成为彦根藩之主时,身为家中第十四子的他,因没有机会继任为家主,也一直没有其他大名愿意收他做养子,只能当米虫被家里人所养着的他,独自隐居在一间偏僻的小屋子里。 他将他的这间隐居之所起名为“埋木舍”。将自己比为埋木,被落叶掩埋的树,自嘲着自己将默默无闻而终。 在这种无人问津、一身才学无处施展的痛苦日子里,年轻的井伊直弼偶遇到了一个女人——比井伊直弼年长6岁的京都祇园的艺妓:村山多加。 二人常有书信来往,目前还有井伊直弼写给村山多加的情书流传下来(大型社死现场): 【料是佳人身已远,今宵明月愁成缺,只因君未在身侧,圆月映照残缺色。】 对于一直孤独度日的井伊直弼来说,村山多加的陪伴算得上是别样的救赎。 只可惜身为艺妓的村山多加,最终貌似并没有和于日后成为了彦根藩藩主兼幕府大老的井伊直弼在一起…… 本书里以井伊直弼的妻子的身份,默默地于幕后陪伴、支持着井伊直弼的阿久,就是以村山多加为原型的原创角色。 井伊直弼的老婆阿久还没有退场。 阿久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彦根藩势力,之后还会有故事,敬请期待。 虽然在某些书友的眼里,本书里描写井伊直弼之死的段落完全是在水字数,但从小说的剧情架构来看,井伊直弼的死是这本书的第一个人物矛盾及剧情矛盾的总爆发。 樱田门外之变很好地代表了幕末时代的基调——血雨腥风与不讲道理地行使暴力。 自认为自己是正义、自认为自己的剑能开创新时代的刺客们于纷飞的大雪中取下了井伊直弼的首级……这些刺客们所起的这个坏头,令时代开始暴走了。 直到本书完结为止,都会有大量的剧情是因井伊直弼的死而直接或间接引发。 就以目前为止的剧情来举例好了。 主张“开国”的井伊直弼死后,以讨夷组为代表的大批“攘夷志士”士气大振,开始猖獗起来,直接引发了后续的“蕃书调所之战”、“居留地之战”。 井伊直弼的死令南纪派式微,一桥派势力重新抬头,许多书友心心念叨着的“处女寡妇”天璋院大姐姐被一桥派要求隐居幕后……这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剧情,就留待诸位尽情想象了。 顺便一提——天璋院大姐姐终于要于第2卷与青登正式见面了~~(鼓掌.jpg) 好像没有什么想讲的东西了,本次的后记就先暂且告一段落吧。 明日正式开始第2卷《势冲青天》的连载。 就如我于前文中所说的,第2卷的剧情量也极为庞大,和第1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能写到明年的春天。 希望大家都能于明天准时收看新的篇章! 向所有支持过本书的书友,致以最深的谢意! …… …… 漱梦实 2022年9月27日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0.html 第1章 “仁王”橘青登与“修罗”绪方逸势【爆更1W】 冲上青天,登到比月亮还要高的地方! ——第2卷《势冲青天》卷首语 ******* ******* 万延元年(1860年),8月3日。 知了——!知了——!知了——!知了——! 时值8月,盛夏时节。 今年的气候确是极其反常,明明3月份还在下雪,但到了5月份就已热得出奇,到了8月份就更是热得让人只想把衣服脱光,顺便将自己身上的一层皮也给脱下来。 炎炎烈日之下,夏蝉无力地躲在树荫下发出扰人的呻吟,这一道接一道的“知了”叫声,仿佛在遥远的彼方,又好像就在近旁,模糊而清晰。 江户街头的空气中充满了炎热和汗水的味道。 站在江户市町里的随便一处地方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的景色都附着上了一层热浪的滤镜,整个世界仿佛都因忍受不了这高温而开始溶化,化为粘稠的液态。 然而,饶是如此酷暑,依旧没能将江户著名欢乐街:两国广小路的热闹给减去半分。 …… “快来看!快来看哦!有曲屁哦!用放屁声来奏乐!你们绝对没有看过的杂技!” “金鱼~青鳉鱼~有没有人想来捞金鱼?” “西瓜!西瓜!看呐!颜色这么红、这么漂亮的西瓜,刚用井水冰过!现买现吃!现在只需5文钱就能买到这么一大片哦!” “大家请看!我将闭着眼睛将这颗丢到空中的烂苹果给一刀两断!” …… 两国广小路作为江户最著名的欢乐街之一,不仅有着大量的曲艺场,还有着大量的街头艺人在街道两旁表演着各自的拿手好戏。 将装米的巨大草包或者大块岩石举起来,向观众们展示自己的豪腕的“力士”;吃入一堆能有助于放屁的食物,十分恶俗地用屁股来唱歌的“歌手”;表演自己的精湛刀法的落魄武士…… 扛着扁担兜售在这样的烈日之下,完全不愁没销路的西瓜、冰水、冰块等物的小贩们在人群间往来穿梭。 这些卖西瓜、卖冰水的小贩们,无不赚得盆满钵满。 喜笑颜开的他们,对着高悬于空中,释放出如此灼热高温,使得他们的生意变得那么好的太阳暗声道谢。 尽管现在正值酷暑难耐的大夏天…… 尽管“激进攘夷派”等极端人士及组织的存在,仍严重威胁着江户的治安…… 尽管国家的局面仍因遭遇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而动荡不安…… 尽管如此……每日却依然有着大量的町民、武士涌到以两国广小路为代表的欢乐街,以及以吉原为代表的花街,在这些地方寻求着片刻的安宁。 今日今时,两国广小路的一个评书场上,立着一位年纪挺轻、容貌相当英俊的说书先生。 此人名唤灿灿亭梦乐,灿灿亭是他所属流派的名字。 身为两国广小路目前人气最高的说书先生之一,今日的梦乐一如既往地向观众们展出着精彩的表演。 啪! 只听“啪——”的一声,梦乐拿起惊堂木拍了下桌子。 他恰好正说到故事的高潮部分,台下众听客皆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 梦乐正说着最近这2个月来,人气旺得不可思议,只要你讲就绝对会有很多人过来听的话本故事。 “话说,那夜恰好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月亮隐于云幕之后,远方的天际送来冷峭的寒风。”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懂行的人,仅看梦乐的几个动作,仅听梦乐的几句说话的腔调,就知晓梦乐的说书水平有多么地高超。 这时而激昂、时而舒缓的语气;这抑扬顿挫的腔调,令人听着甚是舒服。 台下的听众们都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梦乐,认真地听着梦乐讲述“‘仁王’橘青登勇救蕃书调所”的故事。 “讨夷组的暴徒们,真是一帮无血无泪的畜生。” “蕃书调所内的役人们,不过都只是一帮手无寸铁的学者。” “讨夷组的畜生们竟能恨得下心、下得去手来残杀这些无辜之人。” “在这帮畜生的屠杀之下,蕃书调所血流成河,如尸山血海的修罗道场。” “幸而忽有一人,英姿飒飒,一马当先!仅领着寥寥4名部下,直冲已将蕃书调所团团包围的敌阵!” “若问这是何人?正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身长六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源橘青登盛晴是也!” 啪! 梦乐又用力拍了下惊堂木。 在梦乐精彩的说书演出之下,台下的诸位听众直觉得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正身处蕃书调所遇袭的那一夜、身处那片激烈的战场之中。 “说起来,这橘青登原先只不过是北番所的一介无名之辈。” “每日都糊里糊涂、昏头昏脑的,故还有着‘呆头登’的诨号。” “忽有一日,他意识到身为奉行所同心所肩担的责任之重,犹如唐土王阳明龙场悟道一般,幡然醒悟,下定决心,不再浑噩度日。” “自此之后,他便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开始履立奇功!” “救援蕃书调所,只不过他目前所立的诸项大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好,让我们书归正传。” “是时,跟随着橘青登直冲敌阵的那4名武士,分别名唤斋藤一、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与藤堂平助。” “这4人都和橘青登一样,俱为以一当百的响当当的好汉!” “面对着眼前数十倍于他们的敌群,这些好汉们浑然不惧!” “只见橘青登绰剑在手,拉出一道道青白色的刀光!” “长剑竖斩,直刺,上撩,斜挑,横架。” “无人能够近身!无人能够挡下橘青登的剑!” “其势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橘青登的剑势,用唐土的著名军略书:《六韬》里《龙韬》中的这句千古名言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赴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孰能御之?” “威不可挡,势如破竹的橘青登,直杀得血满衣袍,杀得讨夷组的畜生们无不丢盔弃甲,杀得讨夷组的畜生们无不胆寒气散!” “这持剑在手,昂首挺立的飒爽英姿,真如‘仁王’一般!” 啪! 拍击惊堂木的声音再次炸响。 下一瞬,如潮水一般的叫好声涌上评书场。 “好!” “梦乐,不愧是你!说得太精彩了!” “梦乐!接着说!接着说!” “橘青登之后怎么样了?快说!” 台下叫好声不断,听得兴起的听客们哗啦啦慷慨解囊,向台子上投铜钱,一些不知是真有钱还是想打肿脸充胖子,直接往台上掷银钱。 “钱财这边来!钱财这边来!感谢大家的捧场!感谢大家的捧场!这里有萝卜干、散寿司、干炒瓜子以及风味绝佳的笹卷毛拔寿司和与兵卫寿司及松寿司!” “看呐,这些美食一样比一样美味,看着就令人直流口水!这些美食里最贵的也只需10文钱!至多只需10文钱就能大饱口福啦!” “除了美食之外,这里还有茶水、甜水、以及刚冰好的冰水!今日的天气如此之热,大家记得要多多注意喝水,避免得暑病。” 在说书的间隙兜售零食和饮料是说书先生们常见的副业,这项副业的收入还挺可观的。 许多说书先生的大头收入都是这些卖零食、卖饮料的钱,听众们的打赏反倒是小头。 待铜钱落地的声音渐渐停息,梦乐用力地清了几下嗓子。 “好,让我们书归正传……” 梦乐用力地清了几下嗓子,准备接着往下讲述“仁王”橘青登的故事。 看台下,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的听众们纷纷一脸期待地屏息凝视着台上的梦乐。 但在某处相当不起眼的角落里,2名听众露出了和周围其他人都截然不同的表情。 这2人一个身材颀长,另一个则身材矮小。 个子矮的那个紧抿嘴唇,拼命忍笑。 个子较高的那个则是神情复杂地苦笑,时不时地发出长长的叹息。 “橘君……啊,不,仁王哟。”冲田踮起脚尖,将嘴巴凑到青登的耳畔,“这位说书先生还讲得挺不错的呢。” 青登默默颔首。 “是挺不错的。” “但据我所知,我当时并没有那么地神勇。” “‘赴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倘若我真有这种项羽之勇,我早在蕃书调所遇袭的那天晚上就将讨夷组给从上到下地灭干净了。” 语毕,青登脸上的复杂情绪又浓了几分。 嘴巴一张,再次发出一声长叹。 今天是8月3日,距离青登从仁医堂出院已过了近2个月的时间。 这2个月,青登基本就是在养伤中度过的。 当初在出院时,他的主治医生北方仁就跟他很明确地说了:能出院不代表已经痊愈了,青登还需在家静养很长一段时间,每隔7天就得回趟仁医堂复查一次。 不可讳疾忌医,不可不遵医嘱,尤其是北方仁这种医术高明、医德高尚的名医的医嘱——这种浅显的道理,青登还是明白的。 所以这2个月来,青登一直都乖乖地待在试卫馆里养伤、调养身体。 这个时代缺乏娱乐,在身体不能剧烈运动的情况下,青登每日都清闲得感觉每一天的时间从24小时延长成了72小时。 日子虽然无聊,但青登倒也不怎么讨厌这种安宁。 对于拯救了居留地及无数人性命的青登,江户幕府直到现在仍未发出明确的封赏——这倒也在青登的预料之内。 江户时代的阶级固化过于严重,突破阶级壁垒难如登天。 因此,给立功人士的封赏都会相当之谨慎。 按照“功劳越大,越要谨慎地评估封赏”的定律,再加上江户幕府目前“钟爱扯皮与踢皮球”的政治文化以及令人窒息的行政效率……青登最快应该也要到本月的月末才能知道自己将能得到什么封赏。 反正封赏也不会跑,慢慢等便是。 若说在这2个月里,青登的周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那还真有。 这件大事,现在就正发生青登的眼前,发生在说书台上。 大概就是在青登刚出院的前后,忽有一部话本在江户的文艺市场横空出世。 这部话本的作者名唤由崎漱次郎,是江户小说界一名长相很英俊、小有名气的小说家。 专靠写描绘妓院生活的“洒落本”和描绘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的“读本”,以及给说书人们写“话本”为生。 有新话本面世了……按理来说,这种事应该和青登完全无关才对。 毕竟青登对说书也不怎么感兴趣。 但问题是——这部新话本所描绘的,是他橘青登的故事…… 这话本从他还是“呆头登”的时期开始着墨,一路写到他率领斋藤等人救援蕃书调所。 不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时代的老百姓,都格外钟意那种屌丝逆袭、充斥着很多色色与暴力的故事。 而青登的崛起史,恰好就是这样的故事。 这部以青登的真实故事改编而成的话本虽没有涩涩,但很屌丝逆袭、很多暴力! 江户的说书界已经很久没有高质量的话本面世了。 虽然源平合战、南北朝之乱、战国群英、《三国志通俗演义》的段子、故事经久不衰,不论怎么讲都会有听众愿意来捧场。 但不论是说书人还是听众还是更渴望能有崭新的优质话本面世,好带活一些现在略缺乏活力的说书界。 在目前这样子的大环境下,有这么一本题材和故事很受老百姓们欢迎,笔力相当不错,故事的主人公还是时下风头正盛的大人物的话本横空出世……可想而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 这话本刚一面世,便被眼力强劲,看出这部话本绝对能大火的说书人们抢购。 一时间,两国广小路等各条欢乐街的说书场都开始传唱“仁王”的故事。 仁王——漱次郎于话本内给青登所起的崭新绰号。 在日本的佛教文化里,守护人世的仁王被视为相当著名且伟大的佛灵。 所以日本人常将那些猛人誉为“仁王”。 给人起各种很中二的外号,是日本民族刻进骨子里、古往今来皆未变过的传统异能。 这个龙那个虎的,这个鬼那个神的。光是在战国时代,不知有多少条龙、多少只虎、多少个鬼…… 市井百姓们也更青睐那种有着很中二称号的名人的故事。 不得不说,写这话本的漱次郎,真的很懂市井百姓们的这一脾性。 这部描绘青登的故事的话本之所以能流传得如此广,漱次郎给青登所起的这个既容易记忆,又足够中二,极对市井百姓们胃口的外号功不可没。 顺便一提——青登是直到某天被试卫馆内的一名前辈笑嘻嘻地喊了声“仁王!”后,才知道原来说书界多了一本以他为主角,以他的故事为原型的话本。 没啥成本的听说书,是这个时代的平民老百姓们最常选择的娱乐方式之一。 因此,说书台算得上是每座城町里流量最大的媒体渠道之一。 于是乎——在这样的媒体渠道里,青登的名望因这话本的大火而再一次大涨的同时,“仁王”的名号也一传十,十传百,风传一时。 短短2个月的时间,“仁王”这个名号的知名度已完全盖过了原有的“北番所的小天狗”、“剑之新英”等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号。 这个新称号已经变得像青登的专属商标一样。 青登现在走在街头,常有一些认出他来的平民百姓乐呵呵地喊他“仁王”。 对于自己的这个新称号,青登倒不怎么讨厌,也并不抵触别人喊他“仁王”。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幼稚、不成熟……但青登真心觉得“仁王”这个称号挺帅的。 只要别污蔑、恶意丑化,那青登并不介意别人将他的故事给改编成各种文艺作品。 在漱次郎的这部话本还没面世时,青登在江户的名字就已经挺高的了。 早已习惯了被人在街头上认出的青登,并未因这部话本给他带来了全新的高人气而感到现下的生活和往日有啥太大的不同。 他对漱次郎这部话本唯一的意见……就只有把他写得未免太强了一点。 话本里的他,宛如项羽、吕奉先再世。 就以“蕃书调所之战”来举例:明明这是一场蛮艰辛的苦战,斋藤等人也出力不少,但这话本有点太过抬高青登的战绩。 光听话本里的各种关于青登是如何神勇的描述,能让听众们不自觉地发出如下感慨——“仁王”这么牛逼,为何不直接将当时袭击蕃书调所的所有讨夷组的组员给杀光? 不过,绝大部分的听客是不管这些的。 绝大部分的听客就只是想听个乐呵、听个爽的,才不管什么逻不逻辑、合不合理。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部话本之所以能那么火,跟里面的打斗段落过于炫酷不无关系。 待在无人注意的不起眼角落里的青登和冲田,又听了会儿梦乐的说书。 有些听腻了的冲田,一口喝光了刚买的冰水。 “橘君,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恰好也有些听腻了说书的青登点点头。 二人并肩从说书场走出的瞬间,噪音与热气喷散而出。 因为梦乐的说书场搭有凉棚,所以说书场内还算阴凉。在从说书场走到场外的街头时,令青登的肌肤久违地回忆起那种离开空调房的感觉。 “好热啊……” 冲田默默地将他那条纤细马尾给绑得更高、更紧一些。 “如果觉得太热的话,要不要现在就回试卫馆?” 青登眯细双眼,抬头扫了眼天上那轮还需1个时辰的时间才能抵达天空的至高处的太阳。 “嗯……再逛一会吧。”冲田仅思考了连两息都不到的时间,便笑嘻嘻地仰视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青登,“久违地来一趟两国广小路,如果就这么回去,感觉怪可惜的。” 因为居家养伤的时间太过无聊,所以青登常找各种事情来做,以此来打发时间。 比如陪冲田他们外出闲晃。 冲田储存在试卫馆内的生活必需品金平糖于昨天晚上吃光了。 为了维持生命所需,冲田不得不于今日早上外出补给金平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青登就陪冲田一起外出了。 本来,他们俩人的原计划是买完金平糖就回试卫馆。 但冲田忽地兴起,表示“难得外出一趟,不如我们一起去哪儿逛一逛吧?我最近基本都窝在试卫馆里,没怎么出门,突然怪想到热闹的地方逛一逛、看一看的。” 时间多得无处可花的青登,不假思索地欣然应下了冲田的这番提议。 2人就这样来到了两国广小路。 既然冲田想要再逛一会儿,也并不是很急着想要回试卫馆的青登便点点头,继续陪冲田在两国广小路闲晃。 尽管已经穿越到这个时代差不多8个月了,但青登却一直没怎么来过这条著名的欢乐街,因此两国广小路的一切看在青登眼里都非常地新鲜。 街头的那些街头艺人,其实只不过是这条欢乐街的点缀而已。 两国广小路的真正看点,是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剧场。 江户时代有四大舞台艺术:歌舞伎、净琉璃文乐木偶戏、能剧、狂言。 歌舞伎类似中国的戏曲。 净琉璃文乐木偶戏顾名思义,就是傀儡师们抱着木偶,配合着音乐和旁白来表演故事。 能剧历史最为悠久,一种以音乐、歌唱、舞蹈为主的悲剧型歌舞剧。 狂言则为喜剧型科白剧,常用幽默的方式对武士和其他贵族阶级,以及社会的一些乱象施以辛辣的讽刺。 这四大各有特色的舞台艺术,在社会环境大体和平的江户时代得到蓬勃发展。至今已成了上至贵族武士,下到市井百姓都非常喜爱的文艺表演。 数不胜数的剧院在两国广小路星罗棋布。 为了吸引尽可能多的观众过来捧场,剧院常常会在剧院外插上大量的颜色鲜艳的旗帜。 这些旗帜或是上书马上就要开演的剧目的名字,或是上书将有什么家族或剧团将来这边演戏。 江户时代的文艺界同样有阶级固化。 而且论固化程度,文艺界和武道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歌舞伎为例。歌舞伎采取彻底的世袭制,只传男不传女,上一辈歌舞伎的的“屋号”、“艺名”、演出风格等都要给下一代继承。 “屋号”乃歌舞伎一家一门的特征称号,类似于索尼、任天堂这样的品牌商标。 像市川团十郎家的“成田屋”、尾上菊五郎家的“音羽屋”都是时下大名鼎鼎的歌舞伎界豪门,凡是有他们的演出,门票无不畅销一空。 冲田本在欣赏街头艺人们的表演。但渐渐的,他的注意力被街边那一根根用来给剧院打广告的鲜艳旗帜给吸去了注意力。 “哎呀。” 这个时候,冲田忽地用惊喜的口吻惊叫一声。 “那座芝居小屋要演《一刀斋》啊……” 芝居小屋:对专演歌舞伎的剧院的代称。 青登循着冲田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间芝居小屋高高挂起着一张张浅葱色的旗帜。 这堆旗帜分别上书两种字样。 第一种写着鲜红色的“青江屋”3个大大的汉字。这个应该是将在这座芝居小屋里做表演的歌舞伎家族的屋号,不过青登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号。 第二种旗帜则同样是写着3个大大的汉字——一刀斋。 这3个汉字俱为金黄色,在浅葱色的底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从今日开始直到8月20日,青江屋都会在我们这儿表演绪方逸势的《一刀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刀斋》!《一刀斋》!有没有想看《一刀斋》的!” 几名身穿浅葱色羽织的年轻人站在这座芝居小屋的屋门前,分别挥动着写有“一刀斋”和“青江屋”字样的浅葱色旗帜,卖力地拉客、做宣传。 “《一刀斋》呀……” 冲田嘴角噙笑。 “好长时间没看过《一刀斋》了呢。” 注意到冲田表情的青登,轻声问: “冲田君,你很喜欢看《一刀斋》吗?” 冲田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几下头,仰起脑袋,朝青登露出大大的笑脸。 “‘永世剑圣’绪方逸势的传说,实在是太令人心潮澎湃了啊,《一刀斋》是我唯一看得进去的歌舞伎剧目。” “心潮澎湃吗……”青登轻声吟诵了一遍冲田刚才所吐露的这个形容词,轻声低笑了几声,“绪方逸势的一生,确实是很难不让人心潮腾涌呢。” 绪方逸势——在这个时代,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用“传奇”这个词汇来形容这位二刀流剑士的一生,都觉得似乎有些太侮辱他了。 观看他的人生履历,能让你产生一种自己正在观看玄幻小说的感觉。 此人活跃于70年前的宽政年间,靠着一场“以一当百,弑杀暴君”的战斗令自己的大名首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绪方逸势出生于西国的广濑藩。宽政年间时,时任广濑藩藩主的是一名毫无人性的残忍暴君。 为了攘除此大害,绪方逸势孤身一人地前去刺杀这名暴君,以一己之力击溃了暴君身边的上百名护卫后,成功地取下了暴君的首级。 那个时候,绪方逸势才20岁。 犯下弑主这样的大罪,广濑藩自是不会再有绪方逸势的立身之所。 因此在取走暴君的性命后,绪方逸势便毅然决然地脱藩,成了一介脱藩浪人。 绪方逸势的脱藩,犹如鱼入大海。 他的传说自此正式开始。 “百人斩”只不过是他最不起眼的一项战绩。 单枪匹马地攻破京都的二条城。 覆灭“最后的忍者村”:不知火里。 于虾夷地亲率数十名骑兵连破幕府军七阵,击退了幕府的1万大军。 独闯“佛门圣地”高野山。 绪方逸势达成了上述的所有成就并全身而退! 达成了如此多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在这个“不给名人起个中二绰号就浑身不顺服”的国度里,绪方逸势自是拥有着相当多的、一个比一个威风的称号。 人斩逸势、刽子手一刀斋、修罗…… 只可惜,在独闯“佛门圣地”高野山后,绪方逸势便销声匿迹了,别说是闹出什么新的大动静了,整个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只有“绪方逸势曾去过某地做过某事”这种不知真假的传闻偶有泄出。 有人说绪方逸势在独闯高野山后就已经死了。 有人说绪方逸势迁居到了海外。 当然,也有人说这个传奇人物还活着,并且一直活到了现在,正在某地隐居着,每天都像个普通老人那样溜到街头晒太阳。 因为绪方逸势的这一生实在太过牛逼,原有的修罗、人斩逸势、刽子手一刀斋等称号,感觉都已经配不上他。 所以,在绪方逸势于江湖销声匿迹后,人们给剑术超群,近乎已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境的绪方逸势封了圣衔,尊他为“剑圣”。 在此之前,只有2人获得过“剑圣”头衔:上泉信纲与冢原卜传。 尽管绪方逸势并不像上述这二人一样,有建立过什么独居开创性的新流派或是为剑道理论做出过什么突出贡献,但绪方逸势的战绩实在太过耀眼,靠着2把刀硬是打出了开外骨骼装甲或是开高达般的战绩。 因此,为了以示绪方逸势的强大,为了以示上泉信纲和冢原卜传也比不过绪方逸势,人们在“剑圣”的基础上,又给绪方逸势冠上了“永世”衔。 即“永世剑圣”。 直至今日,绪方逸势“永世剑圣”的名号已是深入人心。 像绪方逸势这样的传奇人物,自然是有着大量的创作者以他的故事为原素材,改编成各种类型的文艺作品。 《一刀斋》便是其中的代表。 《一刀斋》是于70年前,由一位名叫西野二郎的剧作家,以绪方逸势的出道战:“以一当百,弑杀主君”为原型改编而成的一出歌舞伎剧目。 “惩恶扬善,诛杀暴君”是市井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题材之一,外加上绪方逸势在民间一直有着不低的人气,这出《一刀斋》自问世以来就以极快的速度揽获着名气。 经过70年的发展,《一刀斋》已成了传遍全国各地,像《忠臣藏》这样子的歌舞伎名剧。 冲田喜欢《一刀斋》……第一次知晓此事的青登,并不怎么感到意外。 和绪方逸势一样同为剑士的冲田,会钟意绪方逸势的热血故事,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既然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这出剧了,那要不要哪天找个时间来看看?” 青登随口提议道。 “听这些正在拉客的人的吆喝……这座芝居小屋的《一刀斋》要一直演到8月20号。” “嗯……再说吧。”冲田咧了咧嘴,“之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再慢慢考虑要不要来看剧吧。啊,橘君,快看!是大福饼!” 双眼闪烁出小星星的冲田,冲着不远处的一名正用扁担扛着2个大木箱,口中不断叫唤着“大福饼~4文钱一个~”的大叔伸手一指。 不待青登进行回应,贪吃的冲田便屁颠屁颠地朝这个卖大福饼的大叔跑去。 青登由衷地感觉到:今日的这趟外出……非常地适合起名为“冲田的吃东西之旅”。 嘴很馋、很贪吃的冲田,几乎每看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小吃摊贩,就一定要凑上前去“哼哧哼哧”地享受美食,嘴巴几乎就没停过。 看着朝大福饼商人快步奔去的冲田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的青登,赶忙追上。 “喂,冲田君,别跑太快了!” …… …… 在两国广小路悠悠哉哉地从街头逛到街后,时间恰好来到正午。 随着正午的来临,气温顿时急剧攀升。 本来就已经很热的天气,眼下更是变得有如身陷红莲地狱。 不论是青登还是冲田,都难以抵御此等高温,于是在逛完两国广小路之后,二人便匆匆折返,踏上返回试卫馆的归途。 刚一回到目前对青登而言,已和家无异的试卫馆,青登便听到了密集的吆喝声以及竹剑碰撞的声音。 进入道场,一道高过一道的问好声立即朝着青登汹涌扑来。 “橘前辈!中午好!” “橘君,原来你外出了啊,我还正纳闷着今日怎么不见你人影呢。” “橘,你吃午饭了吗?” …… 青登目前在江户有着极高的人气,是江户时下毋庸置疑的大名人。 理所应当的——青登现在在试卫馆,完全是如明星般的存在。 在青登立下“救援居留地”等新的大功之后,拜师入门试卫馆的人又增多了不少。 许多人都是仰青登之大名,而前来试卫馆修习天然理心流。 现如今,不论是师兄还是师弟,都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师弟的青登抱有着极大的尊敬……最起码是表面上的敬意。 陪着冲田在户外闲逛了一整个上午,感到略有些疲乏的青登想要回“食客之间”稍事休息。 跟道场内的师兄弟们都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青登就径直地回到位于道场后方的近藤家。 迈过玄关,驾轻就熟地穿过连接玄关和屋邸腹地的走廊时,青登忽地看到——目前以食客的身份寄食在试卫馆内的永仓和原田正蹲伏在紧闭的厅房门外。 二人的表情都相当地古怪,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 青登朝永仓和原田缓步走去。 二人未作回应。 只伸手指了指他们跟前的那扇紧闭的厅房拉门。 “勇,听好咯!你一定牢牢记住我教你的这些礼仪!可千万别在1个月后的婚礼上出糗了!” 厅房内传来师母阿笔的声音。 “我可不希望让松井家的人看扁了我们近藤家。” “来,现在将这份结婚誓词再念一遍,一定要念熟了!如果连个誓词都念不顺畅,会被人笑话的!” “是……” 说话的人变为了近藤。 “选此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从今以后,必互相敬爱,组织家庭,同甘共苦,永生不变。” “愿我俩永远幸福,谨以此共……共……共……” “勇!你怎么又念磕巴了!”阿笔尖锐的嗓音,让正在厅房外偷听的青登等人不由得缩了缩脖颈。 “母亲,这份誓词未免也太难念了吧……这上面所写的,真的是日语吗?” “结婚典礼的誓词,皆用古典日语写成,你难道不知道吗?少废话了,快接着练!今天不将这篇这份结婚誓词念熟,你今天就别想吃晚饭了!” …… 永仓缓缓抬起脑袋,朝身旁和他一起偷听厅房内动静的青登、原田苦涩一笑,轻叹口气: “结婚可真是辛苦啊……近藤君这样的遭遇,都让我突然有点害怕结婚了呢……” “近藤君已经在这厅房里练习结婚礼仪练了近1个时辰了。”原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嘻嘻嘻”地憨笑起来,“你们听到近藤君刚才说话的语气了吗?我已经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地痛苦了。” 对于永仓和原田对近藤的调侃,青登抱以莞尔的笑脸。 在未来的1个月内,试卫馆将先后举办2件大事。 第1件事:和玄武馆展开“红白合战”。 第2件事:近藤勇的结婚典礼。 ******* ******* 大前天的月票悬赏所约定好的w字大章顺利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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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助和近藤父子俩,十分默契地都认为: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发展,也是时候来场激烈的较量,以此来检验一下试卫馆目前的实力增进得如何了。 强大的玄武馆……正好是个很值得去挑战的对手! 只有和强大的对手作战,才能将自身的潜力给尽数爆发出来。 于是乎,这一次,试卫馆接下了玄武馆的邀战! 两座剑馆的人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最终敲定举办红白合战的时间为8月20日。 在确定下来要与玄武馆久违地打一场红白合战后,试卫馆这些日的氛围格外严肃、紧张。 参加此场红白合战的选手名单,现在尚未确定。 渴望被选去和玄武馆大干一场的学徒们,最近无不更加刻苦地锻炼。 说起这个千叶道三郎,此人也是位很有传奇色彩的男子。 北辰一刀流的创始人、玄武馆的初代馆主千叶周作共有4个儿子:千叶奇苏太郎、千叶荣次郎、千叶道三郎、千叶多门四郎。 长子千叶奇苏太郎早夭,只有其余3子尚在。 在千叶周作于5年前病故后,北辰一刀流宗家掌门人及玄武馆的馆主之位,不论是按辈分还是按实力,都理应由千叶荣次郎继承。 但千叶荣次郎在千叶周作病故之前,就已为了增进自己的见闻及剑术实力而出仕水户藩,自是没有余力再去继承家业。 故而,北辰一刀流宗家二代目掌门人之位、玄武馆二代目馆主之位……这庞大的家业便落到了三子:千叶道三郎的肩上。 很多对江户剑术界不够了解的人,常常会产生这样的误解——千叶道三郎完全是靠捡漏才坐上了如今显赫的高位。 诚然,如果千叶荣次郎没有出仕水户藩的话,这庞大的家业怎么也不会轮到千叶道三郎去继承。 论综合实力,千叶道三郎确确实实是远不如他的二哥荣次郎……但也只是和他二哥相比,他的剑术水平还很欠火候而已。 千叶道三郎怎么说也是“剑豪家族”千叶家的子弟。 因为荣次郎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了,所以人们时常下意识地忽略了……千叶道三郎也是一名实力顶级的天才剑客! 千叶重太郎曾在某次聊天里,和青登这么说过——在他们千叶家族的年轻一辈中,若按剑术天赋的强弱来排座次的话,那么他的二堂哥千叶荣次郎独占第一档,然后三堂哥千叶道三郎独占第二档,他本人、佐那子以及四堂弟千叶多门四郎在最低档。 现阶段,历数玄武馆、小千叶剑馆这俩兄弟剑馆的所有成员,唯有千叶定吉、千叶荣次郎、千叶道三郎他们3人达到了能够自由收放“势”的境界! 和荣次郎相比,道三郎要低调、不起眼的多。 但在江户的剑术界,道三郎的各种轶闻却一点也不比荣次郎少。 在与道三郎相关的这种种轶闻之中,自然属“为战胜荣次郎,开发出了北辰二刀流”最为有名。 据传闻——道三郎一直以超越不论是天赋还是实力皆压他一头的二哥为目标。 为了打败自己的兄长,道三郎苦练剑术,苦思战术。 在一次又一次地败给荣次郎之后,道三郎突发其想:既然用1把刀没法战胜二哥……那我使用2把刀会怎么样呢? 道三郎有一项很有名的特技:他能够一心二用。 他的左右手能同时做两件事情,互不打扰,两只手的做事效率还都相当地高。 觉得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这一特技的道三郎,刻苦修炼,终于是给北辰一刀流带来了突破性的革新,开发出了北辰一刀流版本的二刀流,即“北辰二刀流”! 修炼出北辰二刀流的道三郎实力大涨。二刀流的剑术和能够一心二用的他简直是绝配。 他双手上的2把剑,能同时从不同的方向、角度,以不同的剑速、力度对目标发起攻击。 以一己之力打出“双人夹攻”的效果。 和道三郎做对手的人,常常会因应付不来这种“明明是和1个人做对手,但却感觉像是在和2个默契度极高的高手对打”的诡异感觉而凄惨落败。 只可惜……纵使是呕心沥血地开发出了“北辰二刀流”,道三郎仍旧没有战胜他的兄长荣次郎…… 和玄武馆的红白合战已在即,但身为试卫馆二把手的近藤最近却一直在忙活着另一件和红白合战完全无关,但对他本人的未来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们试卫馆的师范代、下任馆主近藤勇终于是要结婚了! 近藤的结婚对象,是周助此前推荐给近藤的那位相亲对象:德川御三卿之一清水家的近习番松井八十五郎的千金——松井常。 在几个月前,也就是青登刚打完“蕃书调所之战”,居家休养身体的那个时候,周助和阿笔给今年已经26岁,但依旧孤家寡人一个的近藤物色来了一位被媒人们盛赞的女孩,也就是这位松井常。 在“近藤的婚事”这件事上,常常因意见不合而频繁斗嘴的周助、阿笔夫妻俩,难得地达成了共同意见。 这对老夫妻一致认为:近藤的婚事,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对近藤下达了“必须要在今年结婚”的死命令后,周助和阿笔在今年4月初的时候,就强逼着近藤去和松井常展开第一次的相亲。 想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发展试卫馆上,并不想那么早结婚的近藤,对周助和阿笔硬塞给他的这场相亲非常抵触……怎奈何父母之命,实难违抗。 本来,因为近藤一直强调“我并不想那么早结婚”的缘故,青登还以为近藤的这首场相亲,可能会相当地不顺。 可谁成想,近藤和松井常的这第一场相亲的全过程……竟异常地顺利! 青登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近藤在参加完相亲的前后态度变化…… 参加相亲之前—— “父亲,母亲,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现在想将精力都放在对试卫馆的经营上。娶了老婆,我怕这会害我分心!”。 以上,乃近藤在参加相亲之前,用义正言辞的口吻喊出的原话。 参加相亲之后…… “父亲!母亲!我想通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确实是该结婚生子了!我想结婚!我要结婚!” 从相亲现场归来后,近藤便以标准至极的土下座姿势跪伏在周助和阿笔的面前,用真挚的情感倾诉着自己想延续近藤家香火,想要结婚……准确点来讲,是想要和松井常姑娘结婚的渴望。 近藤的前后态度变化为何如此之大,青登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调查,理由相当地简单。 松井常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姑娘。 青登虽没亲眼见过松井常,但不论是近藤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周助、阿笔这样的老人家,都对松井常的容貌与气质赞不绝口。 据近藤所说,松井常是个皮肤白皙如雪的大美人,身材娇小,五官精致,气质和家教都相当地好。 对于松井常的气质如何,近藤大概只提了一句便快速略过了。 其余的话语,都是在详细介绍松井常到底长得有多么多么地美…… 顺便一提——在跟青登介绍松井常的美貌时,近藤有顺口提了一嘴他不慎摸到了松井常的小手手的经历。 “橘君,你知道吗?我在送松井小姐离开茶屋时,松井小姐不慎踩空下楼的阶梯,险些摔倒在地,还好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就在伸手扶稳松井小姐的这个时候,我的右手摸到了松井小姐的左手。” “女孩子的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呢。” “松井小姐的手好小、好娇弱、好细嫩,感觉稍微用多点力气,就能将松井小姐的手给掐断。” “哎呀……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我竟然摸了人家的手……” 说到这,近藤抬起自己的左右手。右手从身前环过喉咙,手掌用力抓住自己的后脖颈,左手则从身前环过前胸,抱住自己的后背,脸颊泛红,整个人羞得拧成一团,像条蛆虫一样微微扭动。这副模样,仿佛恨不得立即找条缝隙钻进去…… 一个都快到而立之年,身材壮硕得跟头大猩猩一样的威猛男儿,竟然会因为不慎摸到一个女孩的小手手而羞得脸变红并“自抱”在一起……这着实是让青登开了眼界。 在眼界大开的同时,青登也对近藤有了更深的了解。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还有这样单纯的一面! 青登不禁感慨到:近藤勇和土方岁三这俩异姓兄弟还真有意思。 前者不慎碰个女孩的小手手,就害羞、激动得仿佛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过肩摔,自己把自己给摔出去。 后者的女朋友则多得感觉都能组2支足球队在那互踢。 总而言之——在和松井常进行了第一次的相亲,亲眼见过松井常长啥模样后,近藤就再也没反对过相亲和结婚。 近藤对松井常一见钟情,而松井常及她的家人们也对身材高大魁梧,容貌端正阳刚,长相非常有武士风范的近藤相当满意。 既然两家人都对彼此相当地满意,那么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6月中旬,双方的大家长们敲定结为秦晋之好的决心。 7月5号的时候,近藤和松井常正式订婚。 这对新人的婚礼,定在了9月1号。 最近这些时日,近藤在阿笔的要求及督促下,每天都要挤出至少2个时辰的时间在那练习结婚的礼仪。 毕竟是练习如何结婚,这样子的练习,姑且算是痛并快乐的……大概吧。 8月20日举行和玄武馆的红白合战 9月1日举办近藤和松井常的结婚典礼。 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里,试卫馆势必会相当热闹、繁忙了。 …… …… 是夜—— 试卫馆,道场—— 青登孤身一人地站在空荡荡的道场中央。 随意站立着的青登,以单手提竹剑,用力挥动。 确认因太长时间没挥舞过而觉得略有些陌生的竹剑的长度和重量的同时,活动臂膀和腰肢的筋骨。 待感觉臂膀的筋骨都已经活动得差不多了,青登深吸一口气,以双手握持竹剑,对着身前的空气摆出标准的中段架势。 呼——!呼——!呼——!呼——! 空荡的道场响起利落的破风声。 青登快速挥剑,练习着切返。 切返:剑术练习的基本动作之一。先从正面劈出一刀,然后是左右两面,如此反复循环。 一直练到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略有点急促了,青登才缓缓停住了手中的剑。 “身体好僵硬啊……” 青登用力地咧了咧嘴角,抬手按揉自己的两只臂膀。 前日,青登依照着北方仁“每隔7日就回来复检一次身体”的医嘱而回了一趟仁医堂。 北方仁真是一个好医生啊,每次对青登身体的复检,他都是尽心尽力,从不马虎。 将青登的身体从头到脚地仔细检查了遍后,北方仁露出松了口气的满意笑容。 “橘先生,你的恢复能力真的很惊人呢,你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今后无需再来仁医堂复查身体了。” “那我可以如往常那样锻炼体魄、练习剑术了吗?” “当然可以。你已经痊愈了,放心大胆地锻炼身体、锤炼剑技吧!” 身体既已恢复,青登便开始了身体的复健。 过了足足2个月的连剑都没怎么碰过的悠闲日子,青登的身体僵硬得可怕。 得要花费些时日,才能让双掌找回握剑的手感,让身体的肌肉重新焕发往日的活力。 此时此刻,青登就是在复健中。 用力按揉了几下双肩的肌肉,稍事休息的青登,再次以双手握剑的姿势,将竹剑端稳在身前。 就在青登正欲从头练习一次“切落”之时,道场的大门方向忽地传来一道脚步声。 熟悉的脚步声。 像小狗狗一样轻盈并充满活力气息的走路方式。 如今已在试卫馆住了近8个月的青登不可能听错。 “冲田君,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青登头也不回地精准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嗯?橘君你竟然能听出来是我来了。” “你以为我在这儿住多久了?我早就记熟所有人的脚步声了。” 青登哑然失笑,收起手中的竹剑,转身向后。 道场的大门口,站着怀里抱着只装有毛巾、肥皂、换洗衣服等物的澡盆的冲田。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这个时间点了,仍有不少人在千寻屋那儿洗澡。”冲田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就只能先暂时回来了。” “冲田君你还真是很喜欢一个人独享浴池呢……” 冲田对“独享大浴池”这一事,有着非一般的执着。 为了能够独享千寻屋的巨大浴池,冲田一直都是到千寻屋都快关门、基本没有客人再来光顾的深夜才去洗澡。 从无例外。 青登在试卫馆借住了那么久,从未见冲田有在除深夜之外的时间段去过千寻屋。 “那是当然的了!” 冲田将没有用来抱澡盆的左手往腰间一插,平坦的胸脯朝前挺了挺。 “橘君,你不觉得一整片浴池,只有自己一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吗?” “想摊开手脚就摊开手脚,想以什么姿势躺在浴池里就以什么姿势躺在浴池里。” “完全不会遭遇连腿都没法伸直,只是伸个腿都会不小心踢到旁人的窘况。” “这个嘛……”青登眨了眨眼,“说得也是……” 冲田对“独享大浴池”的追求,青登还是挺能理解的。 毕竟巨大的浴池内只有自己一人,自己想怎么泡就怎么泡,爱在浴池内怎么躺就怎么躺的感觉,确实是很爽。 “橘君,夜都这么深了,你还在这儿练剑呀?” 这次换冲田对青登发出提问。 “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来练会儿剑了。” “橘君你果然很勤奋呢……身体的状态目前恢复得怎么样了?” 和青登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冲田等人,自是知道青登近些日正在积极地进行“身体复健”。 “算是正有条不紊地恢复中吧。”青登半开玩笑道,“肌肉和骨头都还很僵硬,应该要花上些时日才能彻底恢复回伤前的状态。” “有在平稳地恢复就好。我待在这儿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练习了呀?” “不碍事。”青登摆了摆手,“倒不如说……冲田君你来得正好,我恰好有件事想要和你聊聊呢。” “有事要和我聊聊?”冲田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今天下午从土方那儿听说了。”青登微笑道,“你大姐冲田光和你的大姐夫冲田林太郎要来江户参加近藤君的婚礼,这是真的吗?” 冲田怔了怔。 然后将左手伸到脑后,把玩他的那根马尾辫。 在冲田手指的把玩之下,纤细的马尾在他的脑后轻盈地跃动着。 “土方先生将这事告诉你们了啊……是呀,在知道近藤兄要结婚后,我大姐和我大姐夫便写信过来,表示一定会来婚礼现场祝贺的。” “本来我二姐也写信说想要来,但因为她现在所住的地方距离江户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只能作罢。” 冲田共有2个都已经嫁人了的姐姐。 大姐冲田光嫁到距离江户并不算很远的多摩郡日野宿。夫婿是个上门女婿,在嫁给冲田光后便改名为了冲田林太郎。 二姐冲田金则嫁到了颇为遥远的地方。 “你大姐大概要到何时才能到江户呀?” “不知道。大姐她没在信里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到。” 说到这,冲田朝青登扬起疑惑的视线。 “橘君,你怎么好像很在意我大姐的样子?” “因为冲田光小姐的大名,我早已是如雷贯耳了啊。”青登微笑道,“近藤君和土方都跟我提及过:你和你大姐长得很像,就跟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所以我老早就想亲眼看看你大姐是不是真的和你有那么像。” 这个时候,青登忽然注意到:冲田此时的表情……有点古怪。 秀长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皮沉低,嘴唇微微抿起,眉宇间挂着似有似无的忧愁之色,探到脑后的左手也顿住了,不再把玩高高挂于后脑勺上的马尾辫。 “冲田君,为何突然露出一副愁闷的表情?怎么了?” “嗯?啊,没什么。” 冲田的身子轻轻地抖了一下。 紧接着,青登看到了他很熟悉的冲田标志性的阳光笑脸。 纤细的马尾辫再次在冲田的脑后轻盈跃动。 “我只是在烦恼等我大姐和大姐夫来了后……该怎么应付他们的催婚而已。” “催婚?”青登愣住了。 冲田的瞳间和双颊缓缓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无奈、苦涩之色:“我大姐是那种觉得‘结婚不宜太晚’的人。” “去年,我刚过15岁的生日时,大姐就开始写信来催我结婚,并开始给我物色相亲对象……” 说到这,冲田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还不想与人成婚、建立家庭……” “我跟大姐说过好多次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意愿,不要再来催我结婚,也不要再帮我物色相亲对象。” “但大姐她完全不听我讲……” “唉……” 青登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苦笑附和道: “你大姐……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虽说冲田君你现在确实是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但还远远没到需要那么急着成婚的时候啊。” “我也是这么跟我大姐说的!”冲田没好气地龇了龇牙,“但大姐她就是油盐不进!” “唉……真讨厌啊……” 又用力地叹了口气后,冲田做了个深呼吸,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与语气。 “算了……橘君,先不聊这个了。” 冲田将手里的澡盆放到了脚边的地上。 “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千寻屋那边才能空荡下来。” “橘君,不如我们2个现在来切磋一下吧?” 青登用力地挑了下眉:“切磋?现在吗?” “嗯!”冲田双手叉腰,笑道,“都这个时间点了,橘君你还留在道场里练剑……你的这股勤奋劲儿,让我都有点热血沸腾了呢!” “刚好我现在也闲得很,不如就趁现在来对练一场吧!” “我们两个也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切磋过了。” 冲田的话音刚落下,青登就不假思索地立即点了点头。 “嗯,好呀!” 和冲田久违地切磋……这倒也正合青登之意! 跟冲田这样的高手较量,对他的复健大有裨益,能让他的身体更快地回忆起来与人战斗的感觉! 青登和冲田一前一后地快步走到道场边沿,各拿过一副护具,以熟练的动作将将这些护具一一穿戴在身。 这个时候,冲田冷不丁地对青登笑着说道: “橘君,说起来……我似乎还没跟你提过呢。” “提过什么?” “我最近对咱们的天然理心流,有了点全新的感悟!” “感悟?什么感悟?” 冲田发出“嘿嘿嘿”的笑声,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以平青眼和无明剑为基础,悟出了一个新的绝招!” 平青眼:剑术中的基础持剑架势,中段架势的变种,天然理心流最常用的架势之一。 无明剑:天然理心流里的刺击技。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剑技中,就数这招青登练得最好,乃青登最擅用的剑技。 青登怔了怔,咧嘴一笑。 “你悟出新的招式了?什么样的新招式?待会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现在还没法让你看。”冲田用力摇头,后脑勺的纤细马尾辫高高飞扬起来,“我的这个新招目前还在开发中,还有相当多的需要完善的地方,暂时还没法展现出来给人看。” 说到这,冲田顿了一顿,嘴一咧,对青登露出两只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的大大笑脸。 “等我彻底开发完毕了,并且练好、练熟了之后,我再将我的这个新招露给你看吧!” “虽然目前还有很多相当不完善的地方,但我有预感——我的这个新招绝对能令橘君你……不,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青登莞尔:“那我很期待。” 说话间,穿戴好护具的二人,已经分立在道场中央的左右两侧。 正当行完蹲踞立的二人即将开打之时—— 嘭!嘭!嘭!嘭! 馆门的方向,忽地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青登和冲田双双愣住。 “这是……有客人来了?”冲田一边嘟囔,一边放下手里的竹剑。 “都这么晚了,不大可能会是客人吧。”青登眉头微蹙,“走吧,我们去看看。” 夜已如此之深,竟有人于这个时候来敲他们试卫馆的大门……青登和冲田的心间都升起了些许警惕感。 来不及脱掉身上的护具了,青登和冲田就这么穿着护具,向着馆门的方向大步走去。 “来了来了!”冲田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朝因离开了道场而已经出现在眼前的宽厚木制大门高喊道,“请问是哪位呀?” “总司,是我。我回来了。” 大门后,传来一道用温文语气诉出的浑厚中年男声。 “?!”在这道浑厚男声响起的下一刹,冲田的双眼猛地圆睁,眸中放出兴奋的光亮。 “啊!”发出激动叫声的冲田,加快脚步,蹦蹦跳跳地跑向大门。 适才的那道中年男声对青登而言,甚是陌生。青登没听过这个声音。 但青登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男声的主人用很亲昵的口吻喊冲田为“总司”。 结合着冲田此时所露出的这番反应……青登想到了某个人。 某个他在住进试卫馆的第一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一直未能有缘见其一面的人。 咣啷……在青登正思索间,冲田已快速地将大门的门闩拉开。 随着二人高的宽厚大门被冲田一点点地缓缓推开,青登连忙顺着被推开的门缝,朝门外看去。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腰佩双刀,身后背着个大包裹,风尘仆仆的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看上去有四十岁上下;他那略有些黝黑的脸色表明这张脸跟阳光结缘已久,五官普普通通,十分典型的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着了”的脸。 个子不算特别高,身高满打满算,也就刚过1米6。身材不壮不瘦。 不知是不是长相的问题,青登只感觉此人的身上一直逸散着一种敦厚的气质。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种气质……令这名中年人相比起武士,更像是一名普通的老农民。 此人全身上下,唯一一处比较起眼、比较能引起青登注意的地方……是他的眼睛。 这名中年人的眼睛很亮,仿佛有阳光寄宿于他的眼眸内。 这对明亮的眼睛,令这名中年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的,相当地有精神。 青登本想再进一步地仔细打量这名中年人的外貌。 但这个时候,身旁冲田的兴奋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源叔!” 只见脸上的兴奋、激动之色浓郁得无以复加的冲田,像兔子一样蹦蹦哒哒地朝这名中年人蹦去。 一边蹦着,嘴里一边激动地继续喊道: “源叔!你终于回来了啊!” “总司。”被冲田唤为“源叔”的这位中年人换上长辈般的和蔼笑容,抬起右手轻轻地揉着冲田的脑袋,“好久不见了呀。” …… …… 试卫馆,厅房—— “源,你可算是回来了啊!”周助哈哈哈大笑,“掰指一算,你都离开试卫馆大半年了啊!” “老师傅,抱歉,让您费心了。”井上源三郎一面朝身前的周助躬身行礼,一面抱以带着歉意的笑,“我也没有想到我此次竟然会离开试卫馆那么长的时间……” “老家的朋友拜托我协助他开垦荒地。” “毕竟老朋友一场,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我那老朋友想要开垦的那片荒地,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啊!” “我只答应帮他捡走那片荒地里的各种碎石并给那片荒地松土。” “原以为这样的工作,只需3个月就能做好。” “没成想到头来足足忙活了8个月……唉,再也不想帮人垦荒了啊。” “嚯嚯嚯……”周助抬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垦荒是这样的,不辛苦个2、3年,没可能将一片什么也没有的荒地给开垦成能种东西的良田。” 此时此刻,厅房内,包括近藤、冲田、阿笔在内的试卫馆目前的所有成员皆齐聚一堂。 青登、斋藤、永仓、原田、九兵卫……目前正寄食于试卫馆、此刻正端坐在周助身后的这些试卫馆的新住客们,现在无不用着疑惑、好奇的目光扫视对面的井上源三郎。 青登心里暗道: ——这位就是井上源三郎吗…… 这名突然深夜驾临试卫馆,被冲田亲昵地喊为“源叔”的中年人,正是青登仰其大名已久,但一直未见过其人的井上源三郎。 井上源三郎——他们试卫馆的门人兼资历极老的老人。 今年已经31岁的他,在弘化四年(1847年)拜入试卫馆门下修习天然理心流。 论辈分,连近藤勇都得恭敬地喊他一声“师兄”。 那些和井上源三郎同辈分或高辈分的人,都已因半途而废或顺利学成武艺而走的走,散的散。 唯有井上源三郎仍一直留在试卫馆。 故而,在试卫馆目前在籍的所有学徒里,数井上源三郎的辈分最大! 井上源三郎之所以一直留在试卫馆,并非是因为他天资愚钝,迟迟没能出师而一直在试卫馆内“留级”。 他一直留在试卫馆的原因,相当地简单——他对试卫馆的感情太深了,不问回报地自发地留了下来,协助近藤一家经营试卫馆。 井上源三郎在试卫馆一待就是十数年……将自己的大好青春全数奉献给了试卫馆。 不求名声,也不求什么回报。 默默地提携试卫馆里的后辈们,默默地为试卫馆做尽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 只为了能让试卫馆变得更好。 感念于井上源三郎一直以来的付出与贡献,近藤一家回报以极高的敬重。 在好久之前,冲田都还没住进试卫馆时,周助便邀请那个时候租住于一间破屋里的井上源三郎,到他们试卫馆里来住,与他们一起在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 为了能更好地协助近藤等人管理这座试卫馆,井上源三郎欣然应下了周助的此番邀请。 因此,井上源三郎算得上是试卫馆最早的食客。 能被周助他们直接邀请到试卫馆里居住……这说明近藤一家确实是完全不把井上源三郎当外人来看待。 在搬进试卫馆的第1天,冲田就有跟青登说过:井上源三郎因老家出了些事情,所以回了趟老家,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江户。 这也就是青登等人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第一次见到井上源三郎。 ******* ******* 昨天的月票悬赏目标顺利达到了!所以今日按照约定爆更1w! 让我们继续月票悬赏。 目前的月票数是6100票,只要能在今天之内达到7200票,作者君明天就接着爆更!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小小地预告一波~明天是久违的打戏。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2.html 第3章 青登vs井上源三郎,复制天赋【强精】!【8500】 也许是因为肤色较黑,肤质较为粗糙的缘故,井上看上去稍有些显老。 明明今年才31岁,刚过而立之年而已,但看起来却像个40岁打底的老大叔。 从井上和周助、近藤、冲田等人的互动中,不难看出——近藤一家确实是把井上当家人一般看待。 周助用着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挚爱亲朋般的热情态度和井上攀谈。 平常总臭着张脸的阿笔,难得地收起了脸上的冷峻。 近藤和冲田看向井上的目光里,充满了尊敬与信赖。 身为一介外姓人的井上,竟然能在试卫馆、在近藤一家中拥有着如此崇高的地位……青登对此相当理解。 毕竟井上的故事,青登听来也甚感敬佩。 在今夜和井上正式谋面之前,连井上长啥样都还不知道的时候,青登就已对这位试卫馆的老人充满了敬意。 于此前的某次聊天中,冲田曾和青登说过:井上在住进试卫馆后,自发地包办了洗衣、打扫、做饭等几乎一切的家务活。擦洗道场地板、清洗竹剑等经营剑馆所必做的各种苦活和累活,井上也常常是抢着去干。 每逢有人问井上为何要这么任劳任怨地做这些脏话、累活、苦活,这个老大叔总是乐呵呵地回答道: “因为这些事情很有趣啊。你不觉得亲手将自己钟爱的剑馆给建设好、打理好,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吗?我反正是乐在其中的。” 简而言之——井上源三郎就是试卫馆的一头勤恳的老黄牛。 对周助、近藤等人而言,井上即是将他们的衣食住行给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老管家,也是值得信赖的亲昵爱徒、可靠前辈。 自进到厅房……不,确切的说,是自青登等人现身起,井上的目光基本就没有从青登等人的身上离开过。 他看向青登等人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井上用着这样的视线来打量青登等人……倒也理所应当。 毕竟在他回老家帮老友垦荒之前,试卫馆的住客不过也就他、周助、阿笔、近藤、冲田,共计寥寥5人而已。 只不过大半年没回江户而已,试卫馆内就一口气多了那么多张崭新的面孔…… 对于“试卫馆最近几个月来多了以青登为首的许多新住客”的这一事,井上肯定是知道的。 在井上回老家后,周助和近藤等人一直有和井上进行书信往来,周助他们肯定有在信里提及过试卫馆的近况。 井上只是不知道这堆新面孔都分别是谁而已。 周助察觉到了井上这股频频朝青登等人投去的好奇视线。 “哎呀,光顾着聊天了呢。” 周助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井上,来,我带你认识一下!” 周助将身子微微一侧,让井上能更好地看清坐于他身后的青登等人的脸。 “这几位就是我和勇此前在写给你的信件里,频繁提及过的橘青登、斋藤一、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以及九兵卫!” 井上顺着周助的话,朝青登、斋藤一行人抱以和蔼的笑容。 “哈哈哈,咱们试卫馆现在真是人丁兴旺啊!” 井上将身子坐得更加笔直了些。 “你们好呀。” “虽然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了,但我还是再做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吧。” 井上毫无架子地弓下腰,双手以三指贴地,向着青登等人躬身行礼。 “我叫井上源三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面对在试卫馆中有着极高辈分及地位的井上,青登等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失礼。 永仓很有武士风范地行了个标准至极的躬身礼。 “在下永仓新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原田大大咧咧地竖起右手拇指朝自己一比。 “我是原田左之助!” 斋藤微微欠身,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半点情绪。 “斋藤一,幸会。” …… 最后一个报上大名并还礼的人,是青登。 “在下橘青登。久闻公之大名,今日终有幸相会,喜不自胜。” “哦?”井上的眉毛用力一抖,双眼一亮。“你就是橘青登呀。” 井上一边仔仔细细地端详青登的面容,一边朝青登露出一张似农民般淳朴的大笑脸。 “橘君,我老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老师傅和小师傅寄给我的信里,经常有提及你的事情。” 青登心中暗道:井上口中的老师傅和小师傅,指代的应该就是周助和近藤了。 “早在今年年初,你刚拜师试卫馆时,小师傅就给我写了封洋洋洒洒的长信。” “信里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在夸赞你。” “小师傅直接在信里对我直言:‘我们试卫馆多了一个不论是天赋还是刻苦程度皆出类拔萃,未来定大有作为的极厉害的新弟子’。” “在看过小师傅的这封信后,我就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亲眼看看能被小师傅如此盛赞的人物,究竟是何模样。” “今夜终于是得偿所愿了啊。” 井上转动视线,将青登粗略地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哈哈哈”地笑了几声。 “橘君,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帅气很多呢。” 青登笑了笑,谦虚道: “井上先生,你过奖了。” “不必喊我‘井上先生’。”井上用力地摆了摆手,“大家都是试卫馆的一份子,无需用如此生疏的称谓来唤我。” “直接像小师傅和总司那样,喊我为‘源叔’吧。” “既好听又好念。” 井上在说这句话时,视线从青登、斋藤、永仓、原田的脸上逐一划过。这个动作自然是“你们几个都可以喊我为‘源叔’”的意思。 井上为人之和蔼,让青登感到稍有些惊讶。 相比起剑馆的大剑馆,井上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与人和善的领家老大爷。 青登等人和井上相互做过自我介绍之后,周助重新和井上攀谈起各种闲杂事来。 “源,你回老家那么久,应该没有耽搁了剑术的锻炼吧?” 井上哈哈一笑,不假思索地答道: “老师傅,我怎么说也是一名剑士啊。” “回老家的这几个月里,我不仅没有懈怠过锻炼,还在步法上有了全新的感悟。” 周助闻言,喜上眉梢。 “哦?全新的感悟?什么样的感悟?” 此时厅房内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武者,对和武术相关的话题自是有着更深的兴趣。 井上的这句话,立即吸引了包括青登在内的厅房内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嗯……”井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头,“什么样的感悟……这个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呢。” 说到这,井上放下摸喉头的手,嘴角一咧。 “老师傅,光靠一张嘴,很难跟你解释清我对我的步法究竟是做出了什么样的新改进。” “这样吧,老师傅,我直接将我的这新步法展示给你看吧。” “等你亲眼看过后,你应该就知道我的步法相较以往,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异同。” “嚯嚯嚯!”周助轻轻地一拍大腿,“好啊!来,我们去道场吧。让我好好看看你究竟是在步法上得了什么新的感悟!” 虽然周助平常总笑呵呵的,一副相当不靠谱的样子,但他本质上,仍是一名剑士、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的现任馆主。 在“弟子培育”及“剑术”相关的事情上,周助一直都抱有着相当高的激情与热情。 “喂。”阿笔眉毛一拧,看了看周助,接着又看了看井上,“都这个时间了,你们还想去道场?” 窗外,月亮已高悬于夜幕之上……现在的时间,大致为22点刚过。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时间已是妥妥的深夜。 “嚯嚯嚯,夫人。” 妻管严的周助,这个时候难得硬气了一回。 “弟子的技艺获得精进了……我这个做师傅的怎能不在第一时间看看呢?” “……”阿笔似是被周助的这句话给说得哑口无言了。 她没好气地瞥了眼周助,然后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啊,说起来……”回想起了什么事情的井上,忽地将脑袋一偏,看向冲田,“总司,刚刚你帮我开门时,我见你和橘君都有穿着护具,你们适才是正在道场内练习剑术吗?” “啊,是的。”冲田点了点头,“我和橘君当时正打算小小地切磋一下。结果我们两个才刚穿好护具,源叔你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那我得说句‘抱歉’才行了呢,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两个的练习了。” 说罢,井上若有所思地抿上嘴唇,沉吟起来。 “……橘君。” 井上大致只沉吟了两息都不到的时间,便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青登。 “橘君,不知你现在能否和我较量一场呢?” 青登闻言,脸上浮现讶色。 还未等青登脸上的讶异之色彻底凝聚成型,井上便接着往下说道: “我非常想要亲身体验一下能被老师傅和小师傅那么高度评价的你,究竟实力几何。” “我的新步法得在与人战斗时,才能展现得真切。” “所以干脆一举两得吧!” “直接和你切磋一场。既能向老师傅他们演示我的新步法,也能让我借机来好好看看你的实力。” “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随着井上话音的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往青登的身上集中而去。 青登眸光微闪的视线,游走在“现实”和“思考”之中。 青登没有让大家等待得太久。 仅眨眼的功夫,便见青登“呼”地长出一口气。 “那么,便请井上先……请源叔你不吝赐教了!” …… …… 众人从厅房移步到道场。 站于道场左侧的青登,最先穿戴好了护具。 为了确认手中的竹剑没有出现什么裂损而仔仔细细地将其检查过一遍之后,青登扬起视线,透过面罩的缝隙打量着对面还在穿手甲的井上。 青登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井上的身影……漆黑的瞳孔深处缓缓冒出星星点点的好奇与斗志昂扬的战意! 井上主动邀他来酣战一场……青登求之不得! 井上想要亲自一试青登的实力之深浅,青登又何尝不想亲身体验一下身为试卫馆顶尖高手之一的井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呢? 井上的相貌相当地有欺骗性。 不熟悉井上的人,在初睹井上的容貌时,可能只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大叔是个随处可见的老农民。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位怎么看都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农民的大叔,是免许皆传的持有者! 在刚拜入试卫馆门下时,就有一位很热心的前辈跟青登科普过:不计馆主近藤周助在内的话,他们试卫馆共有如下这4名顶尖高手——近藤勇、冲田总司、土方岁三以及井上源三郎。 论剑术实力,持有天然理心流的免许皆传的井上源三郎,是试卫馆毋庸置疑的实力最顶尖的高手之一。 “免许皆传”是江户时代的剑术界中最高级别的许可证明。 唯有彻底掌握该流派的全部招数并获得师傅的认可后,才能得到“免许皆传”的评级。 不同的剑馆,对于免许皆传的颁发有着各不相同的标准。 有的剑馆的标准相当严格。 有的剑馆……只需你给馆主一点钱,馆主就能发张他们流派的免许皆传的证书给你。 而试卫馆恰好就属于前者。 周助对免许皆传的授予标准,把控得相当严格。 截至目前为止,不包括周助本人在内的话,全试卫馆上下仅有3人成功获颁免许皆传:近藤、冲田以及井上。 连土方都没有得到免许皆传。 不过土方之所以未被周助颁授免许皆传,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 少年时期的土方,是一名靠四处兜售他们的家传秘药“石田散药”为生的卖药郎。 在四处行商卖药的同时,至各地的剑馆修业及比试。 不知不觉间,从各座剑馆那儿偷学来了不少的剑技。 而土方本人又是个超级惹事精,性格和嘴巴都很臭的他,隔三岔五地就在外头和人打架。 在这一场接一场的干架中,土方又于无意识间从这些干架对象的身上偷学到了许多街头搏击技巧和各类奇怪的招式。 在进入试卫馆,开始修习天然理心流后,土方将他所偷学到的各个流派的剑技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街头搏击技巧统统融进了他的天然理心流之中。 因此,土方的天然理心流是经过他本人改造过的“另类版天然理心流”。 周助认为土方不是纯粹的天然理心流剑士,所以才迟迟未给土方颁发天然理心流的免许皆传。 简而言之——能在对免许皆传的授予标准把控得相当严格的周助麾下获得免许皆传……井上的实力可见一斑。 动作要比青登慢腾一些的井上,终于是穿戴好护具了。 都已穿戴好护具的二人手提竹剑,分别自左右两个方向走向道场的中央。 充当裁判的周助站到二人的中间,右手高举。 “行礼!” 青登和井上把竹剑别于左腰间,向着彼此各施了一个蹲踞礼,然后模仿拔剑的动作将别于左腰间的竹剑抽出并缓缓起身。 “开始!” 随着周助的这一声令下,道场的氛围霎时一变!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于青登与井上之间弥散!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以中段架势持剑而立的井上……像个不倒翁一样,上轻下沉。 双臂和腰肢有着一股灵动感,双足则像脚下生根一样紧扎地面,身体就像与地板融合在一起一样,稳当却又不失柔韧。 完美的架势……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大叔貌似要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强得多的青登,眼皮微微沉低,屏气凝神,双目紧盯井上的一切举动。 天赋“聚神”发动! 青登和井上的这场较量,起始于针落有声的静谧。 谁都没有急着进攻。 就这么各持着竹剑,一动不动、虎视眈眈地遥相对峙。 最先打破这场紧张对峙的人是井上。 井上用着脚掌黏地般的步伐,一点点地靠向青登。 而青登也于同一时间动了,也是用着脚掌黏地的步伐,以蠕动般的速度拉近与井上的间距。 “双向奔赴”的二人,一寸寸地靠近着彼此。 就在二人相距一间时,宛如慢放的电影忽地开始快进一般,刚刚还一直以蜗牛般的速度挪步的井上,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猛扑向青登! 借着前冲的势头,井上挥剑而下,重重地劈向青登的脑袋。 井上的速度很快……但青登的动作也丝毫不慢! 在井上突然猛扑过来的这一瞬间,青登迅疾地定住脚步,岔开双脚,手中剑像一条柔韧的皮鞭由下往上地猛然弹了上来。 啪! 清脆至极的竹剑相击声……青登的竹剑和井上的竹剑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青登从下往上猛然上扬的这一击蕴藏着相当惊人的力道,好像要把井上手中的竹剑给卷走。 被青登这一击的力道所惊的井上,双目微睁,面露惊诧。 不仅是井上感到惊讶,青登本人也对他这一击的威力颇感吃惊。 ——果然啊……腰部的爆发力一旦变强,四肢等其他部位的爆发力也会一并变强。 和往日相比,今时的青登的上肢力量增强了不少。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他从镰鼬的身上复制到了相当有用的新天赋——腰部的爆发力异于常人的“熊之腰”。 腰部身为身体的中间地带,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能为身体的各个部位提供力量,可以说是力量的源泉。 简单来说,就是腰部的爆发力强的话,能带动四肢等各部位的力量获得增强。 “熊之腰”和青登以前从有马那儿复制到的有着“腰肢不容易劳损、受伤、疲劳”的天赋效果的“铁腰”,简直是绝配。 一个是增强腰的爆发力,一个是增强腰的持久性……两个天赋的效果相互叠加在一起,令青登的腰现在长时间地为四肢提供强悍的力量。 虽然青登这记上撩的力道着实是让井上吃了一惊,但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神与手中的剑,没让掌中的竹剑脱手。 “喝啊——!” 暗喝一声的井上,滑步向前,欲与青登错身相过。 就在二人的身影交错的一瞬间,身体仿佛紧紧贴合的二人又过了一招。这次是青登主动朝井上发起攻击。 青登横劈一刀,斩向井上的胸膛,但被井上轻松化解。 地板被二人踩得咚咚作响,擦肩而过的二人迅速站定、扭身、再次面朝彼此。 井上的身形动作依旧没有丝毫破绽。 “喝啊——!” 又发出一道犀利气合声的井上气势如虹,挥刀进身。 不算强壮的身体,硬是打出了一种“泰山压顶”般的气势。 面对这座已扑到面前的‘高山’,青登沉着应对。 他将左脚向着左后方撤出半步,在躲开井上劈来的这一剑的同一瞬间,以他擅用的霞段之构发招,刀尖刺向井上的胸膛。 井上说他在回老家的这段时间里,对步法有了全新的感悟……他的这番话,貌似还真没乱讲。 井上的脚步异常敏捷。 虽然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一个大叔有点怪异……但井上的步法确实是让青登想起了“芭蕾舞舞者”。 只见井上把力量集中在足尖上,像飘落的羽毛一样地轻盈往侧后方一跃,令青登的剑只刺了个空。 “嚯嚯嚯……”于一旁观战的周助,在瞅见井上的步伐后,嘴角翘起,露出惊喜的笑容,“不错的步法……” 说来也巧。周助正在笑……而场上的青登这时也同样正在笑。 此时此刻,一抹平静的微笑在青登的脸上浮现。 这抹平静的微笑之下,蕴藏着百般情绪交混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青登正为自己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而感慨万千。 如果是8个月前的自己,对上井上源三郎只有被秒杀的份吧。 而现在,自己和井上源三郎单挑,连“孤胆”都没有发动。 这说明在系统的判定里,井上的实力并没有比他要强! 这给青登带来了一种别样的鼓舞。 ——身子果然还是很僵硬啊……! 小小地埋怨了一番自己这不复往日活力的身体之后,青登长出一口气,抖擞精神,向着朝侧后方跳开的井上追去。 只见青登颀长的身躯不带助跑地高高跳起,借着重力将手中刀劈了下来,这一击直接劈向井上的额头。 井上的身体就像被弹开一样再次往后一跃,在后跃的同时,朝前送出一剑,攻向跃至半空中的青登。 尽管井上趁着青登跃在半空,无法改变体势时凌厉地做出攻击,可是迅速变招的青登,以剑尖精准地封住井上劈来的剑刃。 瞬息间,青登平稳落地,站到了井上方才所站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像是不打算给井上任何的喘息之机似的,青登在双足重新踩到地板上的下一刹,以闪电般的速度递出新的攻势,大步向前猛劈对方的肩膀。 这一次,井上没有闪也没有防,而是与青登以攻对攻! 井上迈着他那芭蕾舞舞者般的轻盈步法,身体如飞燕一般径直向青登倾身“飞”去,朝着青登的前胸砍来。 啪! 对攻的两把竹剑并没能顺利命中各自的预定目标,而是于中途绞在一块。 两把木刀又一次于半空中铿然相交,竹制的剑身吱嘎作响。 竹剑相撞所带起的风压,吹散了2名剑士鬓角的头发,也刮拂得不远处的烛光摇摆不定。 摇摆的烛光,令2人投在地板上的身影随之一并轻轻摇曳,给道场的氛围多添了一丝紧张。 就像提前约定好的一样,青登和井上同时向前滑步,摇曳的2道身影短暂地重合在一起,然后又迅速分开。 错身的两人重新面对面的时候,激斗再启! 青登双脚猛扎地面,于腰间蓄足力量,靠着自己这大幅增强的腰力,使出“拜年剑法”,以上段架势对井上击出如骤雨般的连斩。 井上也注意到了若拼力量,自己根本不是目前腰力惊人的青登的对手,因此不再和青登拼刀,而是改用自己所擅用的步法来与青登缠斗。 井上敏捷地躲开青登的前2刀,就在青登即将舞动第3刀之际,井上双脚一错,改退为进!飞速靠向青登的脚步杀机暗藏,让人不敢有丝毫麻痹。 眨眼间,井上的竹剑已经到了青登眼前。井上的这一击,出剑的时机还是出剑的角度都刁钻至极,但还是被青登给轻松地挥刀格开。 刚把井上的刀架开,井上就已经靠着他的步法回到了原处,依旧摆出着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破绽的架势。 大概是不想让青登把控住这场切磋的主动权吧,井上难得得不再选择被动地承受青登的猛攻,他将架势从中段改为了平青眼,以一道径直斩向青登眼睛的横斩,掀开反击的序幕。 青登的视野霎时被急速逼近的竹剑剑身给填满。 在这电光石火之际,青登脑袋一偏,耳畔间传来井上劈空了的剑身呼啸而过的刺耳破风声。 井上本欲向青登发起追击……但青登的反击来了! 就在青登歪头躲开井上方才那一斩的几乎同一刹那,青登手中的竹剑从下往上猛然一挑,直劈井上的腰部! 因为腰力强劲的原因,剑身缠绕着一股锐不可当的刀势! 井上匆忙将剑收拢到身前,以很勉强的动作崩开了青登的刀。就像被弹开一样,两人迅速错开。 时下,井上看向青登的目光里,涌现出股股惊诧。 ——他的速度变快了……力量也变强了……! 身为正与青登交战的对手,井上比在场上的任何一人都要敏锐地察觉到:随着战斗的逐渐白热化,青登的力量和速度并没有因为体力的衰竭而逐渐衰弱,然而还在不断变强中! 其实,井上误会了。 并不是青登的力量变强、速度变快了。 而是青登这副沉寂了2个来月的身体,正逐渐地恢复往日活力! 青登四肢百骸的肌肉,在快速地回忆起战斗的感觉! 自知不论是拼力量还是拼速度,自己都比不过青登的井上,脸色稍沉。 在力量和速度都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战斗拖得越久就对他越是不利。 于是乎,井上攥紧掌里的竹剑,决定速战速决! “喝啊——!” 借着气合声运力的井上,其地板上的影子再次与青登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井上像不知疲倦、像欲将本次较量的胜负皆寄托在接下来的攻势里一样,向着青登发起如狂风暴雨般的猛烈进攻。 竹剑的剑尖与剑刃如骤雨的雨点一般落向青登的身体各处。 青登并没有闪身脱离这危机四伏的“雨帘”,而是站立于原地,毫不畏惧地举剑相拼! 密集的竹剑碰撞声,盖住了场内所有人的呼吸声,以及户外的蟋蟀等虫子的虫鸣声。 拼命防御井上攻势的青登,身子歪歪扭扭,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因无法承受井上的猛攻而瘫倒在地的模样。 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从开始防御井上的攻击起,青登的双脚就一步也没有后退。 蓄力,架开,反弹……将井上的每一道攻击悉数承受的青登,慢慢习惯了井上的攻击力道和攻击节奏。 只见青登的腰开始发出强韧的气息……在“铁腰”和“熊之腰”这两大天赋的相互配合之下,一股股力道于青登的脊背蓄积。 井上的攻击,以及青登的防御好似没完没了。 但人终究不是机器人,没可能每次都能做出完美、毫不出错的动作。 接下来的一幕……真的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劈出的刀再次被青登给弹开时,井上顺着反震力重整刀的方向与角度。 但或许是因为精神出现了些许松懈,抑或者是肌肉开始感到疲劳了,总而言之——井上没有调整好他持剑的动作。 自战斗开始后,就一直如磐石般的稳当架势,于此刻出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破绽! 好不容易等来的千载难逢的战机……没有将其给放过的道理! 双目绽出精光的青登,朝着井上的胸口猛劈一刀,没有维持着一个理想的持剑动作的井上,十分吃力地举剑防御。 虽成功架开了青登的这一击……但他身上的破绽变得更大了! 没能完美化开青登这记斩击的井上,像是滑倒了一般,身子大幅度地朝后仰去。 下一刹,青登适才一直默默于腰间蓄积的力量猛地爆发开来! 只见青登腾身跃起,手中竹剑高举过头顶,剑身以悬河之势直奔井上的头顶上方! 姿势不稳,无法闪避,井上只能将竹剑上抬,试图硬接青登的攻击。 然而……没有一个稳当的架势,自是没有完美接下青登的攻击的道理。 井上的竹剑还是慢了半拍。 啪! 青登的竹剑精准地正中井上的面罩。 “脑门”中剑的井上向后连退三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强精”】 【天赋介绍:精神和体力的恢复速度快】 ******** ******** 昨天没有达成月票悬赏的目标,好可惜……(豹头痛哭.jpg)&(打击豹腹.jpg) 但为了感谢大家的踊跃投票支持,作者君今天还是拼尽全力地将本章尽量写长了一点!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了,手中还有月票的,请务必投给本书啊!(豹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3.html 第4章 女性版的冲田总司【爆更1W】 在脑海中响起“叮”的声音后,青登立即下意识地屏气凝神,认真听取系统音的内容。 待系统介绍完青登又复制到了何样的天赋之时,青登忍不住暗声叫好。 ——强精……不错的天赋……! 精力和体力的恢复速度快……又是一个能让无数人眼馋的顶级天赋。 为自己又得一强力天赋而暗自窃喜的青登,这时暗自感慨道: ——试卫馆的学徒们的素质差距,果然很大呢…… 早在拜入试卫馆门下还没多长时间的时候,青登就发现了试卫馆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缺陷——学徒之间的素质差距过大。 站在试卫馆金字塔尖的人……也就是近藤、冲田、土方、井上他们4个,综合素质都很高。 不仅实力都很强,而且个个身怀极顶级的天赋。 孤胆、剑之逸才、鬼之心、强精……他们4人的天赋,一个赛一个地牛逼。 但他们4人之下的其余学徒,即在试卫馆中位于中下层级的学徒们,他们的综合素质就基本一言难尽了…… 不讲实力如何如何,仅谈天赋好了。 满打满算,青登入门试卫馆也有近8个月的时间了。 全试卫馆上下那么多号人,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青登迄今为止仍旧仅从周助、近藤、冲田、土方、井上他们5人的身上成功复制到天赋。 就不谈“鬼之心”、“孤胆”这样的神级天赋了,青登也不奢望这些牛逼至极的天赋能够批发出现。 “剑术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x倍”这种相较而言要更大众一些的天赋,一个也没从试卫馆的其余学徒们的身上发现。 试卫馆学徒们的综合素质……可见一斑。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个中缘由也不难想——生源质量不理想而已。 虽说试卫馆现在的名声要比以前好上不少,但剑馆这种东西,就跟品牌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起来的。 像玄武馆、练兵馆、士学馆这三大剑馆,都是靠着硬实力和大量的时间才一点点地打出名声,做大做强。 相比起试卫馆这种不久前还被蔑称为“芋头道场”的刚崛起没多久的剑馆,那些综合素质高的人、拥有着“神童”等名号的天之骄子们,自然是更愿意去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剑馆进修。 “到此为止!” 在青登将井上一剑击倒在地后,身为裁判的周助立即快步走到二人的中间,将右手朝站于他右侧的青登一展,示意是青登获得了此场切磋的胜利。 “承让。”青登将手中竹剑别回到左腰间,礼仪性地向井上躬身行了一礼。 倒地的井上以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滚,“轱碌”地一下重新站起,冲青登还了一礼之后,一边脱着头上的面罩,一边发出“哈哈哈”的坦率笑声。 “橘君,漂亮的一击!” 井上面罩下的老脸淌满汗水……这并非是疲劳的汗水。 穿戴过这种防护面罩的人都知道在穿上这种面罩后会有多闷、多难受,哪怕是就这么呆站着、一点剧烈运动也不做,也会被闷得满头汗。 在夏天穿这种面罩……基本就是折磨。 莫说井上,青登的脸上也同样淌满了被面罩给闷出来的黏汗。 “真是厉害啊,我完全被你压制住了,我用尽了一切我所能想到的攻击手段,结果无一凑效。” “我好久没输得那么心服口服了。” 对青登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的井上,脸上没有任何败给青登这样的晚辈的不甘、懊恼等负面情绪。 他黝黑的老脸上,只有大大的笑容。 十分真诚的笑容。 好像败给青登这样的晚辈,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似的。 青登和井上适才的切磋,统计耗时3分钟多一点。 在外行人眼里,二人看着好像打得很激烈,谁也不让谁的。 但对内行人来说……比如对适才一直站在道场边沿观战的冲田等人而言,青登和井上的这场切磋并没有那么地激烈。 因为青登全程压制住了井上。 二人的确打得很激烈,打得竹剑“啪啪啪”作响,但仔细探究的话,能发现青登一直牢牢把控着战斗的节奏和主动权。 遑论井上如何攻击,他的竹剑都没法碰到青登的身躯。 既然怎么砍都砍不中青登……那么落败只不过是必然的事情。 据青登本人的估计,井上的实力相较神野要稍逊一筹。 2个月前的那一夜,他拖着疲惫不堪并且伤痕累累的身体都能强杀神野。 2个月后的现如今,在因经历了和讨夷组的决战而再次积攒下大量的实战经验,实力因此而得到进一步的飞跃,并获得新的强力天赋“熊之腰”的情况下,纵使身体因休养了2个月而变得迟钝,也依旧没有会输给井上的道理。 “源。”周助缓步走向井上,“步法相较以往,确实是精湛了不少。不错不错。” 简单地夸赞了井上几句之后,周助将视线转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怎么总感觉你悠哉游哉地过了2个来月的休养生活……力量不减反增了?” 青登肢体力量的变化,自是逃不过周助这样的老江湖的发言。 因为我的腰力变强了啊——这样的大实话,青登当然不可能说得出口。 青登只能以“可能是因为我最近伙食不错,养了不少力气吧”这样的理由来对周助进行搪塞。 好在周助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青登多做纠缠。 面对青登的搪塞,周助只说了句“哦哦……这样啊”便没有再继续往下深究青登的力量为何突然变强了。 与井上的这场切磋,以相当圆满的结局告终。 井上向周助展示了他的新步法并获知了青登的实力。 青登收获最丰,不仅知道了身为试卫馆顶尖战力之一的井上的实力,还得了一个新的强力天赋。 没啥理由再待在道场的众人,回到厅房。 厅房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扳话声。 …… …… 翌日—— 万延元年(1860年),8月4日—— “咦?源叔,您回来了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呀。回老家帮老友开垦荒地,折腾了足足8个月,总算是回来了。” “源叔,那么久不见,您好像变黑了一点。” “哈哈哈哈,你如果像我一样去恳几个月的荒地,你也能像我一样黑。” “源叔!你可算是回来了啊!你不在,感觉试卫馆都变得不完整了。” “哈哈哈哈,那我之后可得少点出远门才行了呀!” …… 为人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的井上,在试卫馆有着极高的人气。 在见着井上归来后,所有认得试卫馆的老人们无不喜出望外,将井上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拢起来,热情地和井上攀谈着种种。 试卫馆今日的氛围,因井上这个“人气巨星”的归来而变得分外和谐。 只可惜青登没有机会来品味这番和谐了。 因为今天,是青登去给艾洛蒂上课的日子。 江户,居留地,艾洛蒂的家—— “艾洛蒂,你的重心歪了。左脚掌再放低一点。” 青登对艾洛蒂发出毫不客气的严厉指示。 “好!” 艾洛蒂依照着青登的指导,将自己那正赤裸着的白嫩左脚掌的高度稍稍放低。 此时的艾洛蒂,并没有身着她常穿的白色洋裙,而是穿着一套上白下蓝的相当崭新的女式剑道服。 一头靓丽的淡金色长发,没有如往日那般编成三股辫顺着右肩垂到身前,而是十分整齐地盘在头顶。 如此穿着,如此发型,再配上现在正被她抓于手中、端于身前的竹剑,令艾洛蒂相较以往多了不少的英气。 表情严肃的青登,认真地将艾洛蒂从头打量到脚,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好,把我刚才教你的那套动作再做一次吧。” “是!” “……嗯,不错。动作要比刚才好上不少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嗯!” 艾洛蒂放下手中的竹剑,迈动小脚,快步奔到旁边的长桌旁,拿过搁于长桌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地牛饮起来。 待将杯中之水一口气饮尽后,艾洛蒂拿过放在水杯旁的一条白色毛巾,轻轻试着脸上的汗珠。 看着正擦汗的艾洛蒂,正站于一旁的青登心中暗道: ——这孩子的天赋……真的很不错呢。 在从仁医堂顺利出院的3天之后,青登就依照着当初对艾洛蒂许下的诺言,正式开始以“家庭教师”的身份教授艾洛蒂天然理心流。 虽然在收艾洛蒂为徒之前,青登就常有在试卫馆帮忙提携、指导馆内的后辈们,积累了不少教导的经验。 平日里在观看周助、近藤是如何教人时,也从周助他们那儿偷学了不少的施教方法与技巧。 但能否教好艾洛蒂……青登依旧感到有些心里没底。 这是青登第一次获得“师傅”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令青登在感到踌躇满志的同时,也感到极大的压力。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某个人的师傅,肩负着将弟子培育成才的重责,肩负着弟子的未来……青登就有种心与身都在往地下直坠的感觉。 为了化解这份压力,为了不辜负艾洛蒂的信赖与期待,青登只能卯足了劲,倾心倾力地悉心培育艾洛蒂。 这2个月来,因为需要养伤所以时间特多的缘故,青登基本上每隔2天就会来一趟艾洛蒂的家,为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日本剑术的艾洛蒂提供从零开始的教导。 早在收艾洛蒂为徒之前……即从艾洛蒂的身上复制到“丰盈胸脯”的天赋时,青登就有发现艾洛蒂颇有剑术上的天赋。 经过这段日子里对艾洛蒂接触和教导后,青登发现:艾洛蒂的剑术天赋比他原先所预想的还要高上不少! 不论是多么难的剑术动作,青登往往只需说上或演示上个1到3遍,艾洛蒂就能理解举一反三地将这些动作进行粗略地模仿。 虽然纯论天赋等级的话,艾洛蒂和冲田、千叶荣次郎这样的超级天才完全不能比,但和普通人相比的话,艾洛蒂也算是一个小天才了。 尽管艾洛蒂对日本剑术一窍不通,但她以前有很深入地学习过刺剑术,所以她在步法、架势上有着一定的基础。 优异的天赋,以前学习刺剑术时所打下的基础,再加上平日里一直练习得很刻苦……以上种种,使得艾洛蒂的进步速度可谓神速。 短短2个月的时间,就已从一个对日本剑术毫无了解的人,变为了现在挥起竹剑来已颇有气势的小剑士。 艾洛蒂的天赋和努力,给青登带来了另类的动力——绝对要将这根好苗子给教好! ——时间差不多了…… 青登瞥了眼不远处的挂钟。 感觉已经让艾洛蒂休息得差不多了的青登,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艾……” “师傅!” 青登正欲让艾洛蒂重新开始练习,但艾洛蒂却抢在他前面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虽说按照关系论处,青登确实是艾洛蒂的师傅,但并不怎么看重“称谓”这种东西的青登,有跟艾洛蒂明确说过“无需那么恭敬地喊他为‘师傅’,可以像往常那样直接喊他为‘橘先生’。” 然而,艾洛蒂执意要求对青登执师礼,以“师傅”相称。 “怎么了?为何忽然一脸严肃的?是有啥大事想和我说吗?” 青登疑惑地看着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副似乎想说什么重要事情的模样的艾洛蒂。 “不,并没有什么大事……”艾洛蒂抿了抿嘴唇,以小心翼翼的口吻轻声问道,“我就只是想要问一下……江户今年的焰火大会的举办时间,是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啊?” “嗯?哦,焰火大会啊。是呀,已经确定下来了。今年的焰火大会就在8月23日至8月25日这3天的夜间举办。” 焰火大会——此乃江户夏季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同时也是最受江户的男女老少们欢迎的活动,没有之一。 江户的焰火大会的正式名称是“两国开川焰火大会”。 顾名思义,大会的举办地点位于跨越隅田川的两国桥附近。 这场每年夏季都备受江户市民们瞩目的盛会,起源于18世纪初。 18世纪初的江户闹霍乱,死了不少人。于是在1733年7月,江户幕府第8代将军德川吉宗为了悼念死难者,在市内最大的河流隅田川举办了“川施饿鬼”法会,即超度众生。 翌年7月,在为祭奠和辟邪而举行的水神法会里,第一次放了烟花,从此成为了例行活动,并且很快就发展成了江户的市井百姓都极力支持的纳凉活动。 和梅花祭这种有明确的举办时间及持续时间的活动不同,两国开川花火大会的举办时间、活动的持续时间都不确定。 每年大约就是在5月28日到8月底的这3个月中,挑几个好日子来举行大会。 有时候只放一个晚上的烟花,有时候则是连放好几夜的烟花。 今年的焰火大会,已经于数日前确定下来了——于8月23日至8月25日举行,统计连放3夜的烟花。 据说今年的焰火大会之所以持续3天,是江户幕府的主意。 近几年,江户实在是坏事连连,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为了去去晦气,也为了尽可能地纾解江户百姓们压抑的心情,江户幕府特地授权让今年的焰火大会的持续时间尽可能地延长一些。 “8月23日到8月25日吗……”艾洛蒂垂下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足尖。 青登深深地看了眼冷不丁地问起烟火大会的举办时间的艾洛蒂。 “……艾洛蒂,你这是想去观看焰火大会吗?” “嗯!” 艾洛蒂不假思索地用力点头,脸上挂起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 “我想去看!” “在我还住在大坂,还没有迁居到江户时,我就已经对作为焰火大会起源的‘两国开川焰火大会’很是憧憬!” 江户的两国开川焰火大会作为最早的焰火大会,一经举办就将“放焰火”、“开焰火大会”的风气给带到了全国大地。 时至今日,在京都、大坂等重要城市,都会在夏天举行焰火大会。 “我想跟爷爷还有勒罗伊小姐一起去两国桥观赏江户今年的焰火大会!” “嗯……这只怕是有点难度呀。”艾洛蒂话音刚落,青登便苦笑道,“虽说江户的‘激进攘夷’的浪潮已经不再似此前那样疯狂,但江户的街头目前仍没有安全到能容许西洋人随便走动的程度。” 自打青登杀了神野,折掉了讨夷组的这根擎天之柱后,失去神野领导的讨夷组彻底一蹶不振。 本来,讨夷组的整体素质就不怎么高,绝大部分的成员都是一帮粗蛮的、没什么见识的中下级武士。 没了神野的铁腕统治与强力领导,化为一盘散沙的讨夷组残党们,只剩挨宰已经被剿灭的份儿。 在奉行所及火付盗贼改的强力剿杀下,讨夷组的残党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逃的逃。 就在上个月的月末,官府正式贴出公告:讨夷组彻底成为了历史!讨夷组已被彻底消灭!江户从今往后再无讨夷组! 讨夷组的覆灭对江户残存的那些奉行“激进攘夷”主张的人及组织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仅从明面上的组织规模及活跃程度来看,讨夷组是江户所有激进攘夷派组织里毋庸置疑的“最大最强”。 那么厉害的讨夷组都被消灭了……这令江户残存的激进攘夷派组织免不得兔死狐悲、心有戚戚。 因此,随着讨夷组的覆灭,因井伊直弼被刺杀而于江户愈演愈烈的攘夷浪潮,终于是得到了有力的打压。 江户终于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宁静。 “艾洛蒂,你如果想看烟花的话,并不需要非得到两国桥那里去。” 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窗户。 “居留地这里距离两国桥不算特别地远……所以艾洛蒂你待在家里也能看到很漂亮的烟花。” 在与艾洛蒂结为师徒关系后,在艾洛蒂的要求之下,青登对这孩子的称呼已从原先的“昂古莱姆小姐”变为如今的直呼其名。 “可是待在家中看烟花的话,就不好玩了呀!”艾洛蒂撅了撅她的小嘴巴,用力跺了下脚,“这样子的盛会,如果不到现场亲身感受一下那种热闹气氛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倒也是…… 青登一边在心里暗忖,一边轻轻颔首。 待在家里看烟花……确实是少了氛围。 “我之后去和爷爷好好地谈一谈……” 艾洛蒂刚撅起的嘴唇这时扁了下来。 如宝石般艳丽的天蓝色眼眸的深处,冒出若不细察都无法发现的若隐若现的落寞之色。 “不论如何……我就是想去看焰火大会……” 说罢,艾洛蒂深吸一口气。 待将这股深吸入肚的空气给缓缓吐出时,艾洛蒂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师傅,不好意思呀,似乎聊了太多和练习无关的事情了。” 朝青登抱以带着歉意的微笑后,艾洛蒂微笑着将手中的竹剑重新端稳在身前。 “师傅,让我们继续今天的练习吧!” …… …… 除了中途发生了“艾洛蒂执拗地表示想去看今年的烟火大会”的小插曲之外,今日对艾洛蒂的教导还算平稳且顺利。 青登结束了今天对艾洛蒂的指导,离开居留地时,已是午后四时。 偏西的阳光洒在路上和青登的肩上,青登默默地往前走,一会儿走进路旁人家的暗影里,一会儿又走到太阳地儿里。 夏日阳光着实是毒辣至极,万物的影子被照得有如浓墨。四周的风景笼罩在繁茂的绿色里,远处的神田川反射出黄金般的光辉,天空飘着夏天所特有的厚密白云。 青登抬起头与右手,用右手遮住太阳,眯细双眼看着头顶的天空,脸上浮起无奈的苦笑。 ——真是有够热的啊…… 明明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温室效应、热岛效应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今年的天气依旧热得出奇。 青登无比怀念电风扇、空调、冰箱这些便利的人类文明结晶。 不如去买杯凉茶吧……就在青登正思考着要不要顺路去趟茶屋买杯凉茶来解解暑气时—— “咦……这里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哎呀,阿光,你确定是走这个方向吗?” 青登听到身后传来一对男女的交谈声。 “唔……我们也就只是1年没来过江户而已,怎么街景会变得这么多……” “阿光,再这样走下去,感觉我们要迷路了啊。不如我们去找人问个路吧。” “嗯……也好。啊,前面的那位武士大爷!” 青登听到身后传来朝他快速逼近而来的轻盈脚步声。 注意到这句“武士大爷”应该是在喊他的青登转身向后。 “武士大爷,请问我能跟你问个路吗?” 说话者,是一名头戴遮阳用的低沿斗笠,身穿一件绿色浴衣,未着袜的漂亮双足蹬着一双绿纽平底木屐的女子。 女子的大半张脸被她头上的那顶低沿斗笠遮挡住,所以青登看不清这名女子是何容貌。 从声音听来,这名女子的年纪应该很轻。 青登现在也没啥急事,给人指路这种小事,他自是愿意效劳。 “嗯。”青登点点头,“你们想去哪?” “非常感谢。”女子将双手交叠在身前,对青登欠身行了一礼,然后将头顶的斗笠稍稍抬高,非常有礼貌地看着青登的眼睛说话,“我想问一下: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该怎么……嗯?武士大爷?武士大爷?” 女子用疑惑、焦急的口吻连叫了数声“武士大爷”,但依旧没能将青登从“极度震愕”的状态中唤醒。 在女子推高头顶的斗笠和青登四目相对后,青登便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光景一样,两只眼睛瞪得仿佛想撕裂眼角,脸色骤变。 震惊、疑惑、茫然……这些情绪漂亮地在青登的脸上混合在一起。 斗笠之下,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蛋。 这名女子是名年纪至多只有20岁出头的大美人。 按理来说,看到容貌甚佳的大美人,青登肯定是不会露出什么太失态的表情的。 青登的身边,姑且也算是群美环绕。 在连续结交了艾洛蒂、木下舞、佐那子这3位都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孩后,青登现在对“美貌”这一属性的阈值很高。 青登之所以会于此时此刻露出这副反应及表情,纯粹是因为这名女子的容貌……太“不可思议”了。 细长的睫毛,大而明亮的双眼,精致的口鼻,红润且小巧的嘴唇,五官中的任何一件单拿出来都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后更显得完美。 女子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和青登很熟悉的某张脸近乎一模一样。 “冲田君……?” 青登忍不住地轻声呢喃出和这名女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名美少年的名字。 “嗯?” 听到青登这句呢喃的女子柳眉倒竖,眉头微蹙。她一面向后连退数步,一面用警惕的视线打量青登。 “……足下,你……认识我吗?” “阿光!” 这个时候,一名五官和身材都普普通通的年轻男性,朝青登和女子这边“哼哼哧哧”地跑过来。 “阿光,怎么了?” 年轻男子一脸懵逼地看了看女子,然后又看了看青登。 “阿光……”青登轻轻咀嚼着年轻男子对这名女子的称呼。 和冲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阿光…… 这个瞬间,青登猛地想起了什么。 “啊,难道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的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叫声,“你是冲田君的大姐:冲田光吗?” 这次换女子还有那个年轻男子面露震惊了。 “你……是总司的朋友吗?”女子……或者说是冲田光朝青登这么问道。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厅房—— “初次见面。” 冲田光弯下腰,以三指撑住榻榻米,一边向着坐于她对面的青登一行人礼貌行礼,一边接着往下说道。 “我是总司的大姐,冲田光。” “这位是外子,冲田林太郎。” “你你、你们下午好……啊,不、不对!初次见面!”和冲田光抵肩而坐的年轻男子,即冲田光的丈夫冲田林太郎,手忙脚乱地模仿着冲田光的动作,向青登等人躬身行礼。 和冲田光的落落大方相比,身为其外子的冲田林太郎明显要拘谨得多。 自进到试卫馆后,冲田林太郎就一副相当紧张、局促的模样。 “我家总司平日里受你们的照顾了。” 行完礼、做过自我介绍的冲田光缓缓直起身体,朝身前众人抱以十分得体的微笑。 平日里的行为举止一向没大没小,好像根本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原田,将脑袋用力朝前探出,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冲田光的脸瞧。 “冲田大姐,你和冲田真的长得很像耶!感觉就跟双胞胎一样!” 从冲田光于试卫馆内现身起,永仓等人就一直用着惊诧的目光直盯着冲田光的脸看。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甚少有感情流露于体外的斋藤,也难得地用着带有诧异之色的眼神打量冲田光。 总司和他姐姐长得实在太像了。 就如原田方才所说的,这对容貌相像至极的姐弟就跟双胞胎一样。 姐弟俩之间最大的外形差别……大概就是身高还有发型不同吧。 身高逼近1米6的冲田光,要比只有1米55的总司略高一点。 总司梳着高马尾,而冲田光则是将头发绾成时下正流行的女子发型岛田髻。 “哈哈哈,谢谢夸奖。”冲田光抬起素手,掩唇轻笑,“被夸和自己的……自己的弟弟很像,这让我稍微有些开心呢。” “姐姐……” 总司正坐在他姐姐的左侧后方。容貌相似得跟双胞胎一样的俩姐弟并肩坐在一起,更显视觉冲击力。 “你和姐夫怎么会那么早就来江户啊?”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冲田光脸上挂着愉快的表情,她侧过头朝总司露出像是想要捉弄总司的坏心眼笑容。 “不是不欢迎……” 垮着腰和脖颈的总司撇了撇嘴,将手探到脑后,捋着脑后脑勺的马尾辫。 “只是你们来得那么早,让我有点意外而已。我还以为你们要过几日才能到江户呢……” “我和林太郎最近都没什么要事需去做,闲得很。所以就提早过来了。” 冲田光说完,挪动视线,看了看总司的脑袋,然后又看了看总司的脚。 “总司,你是不是长高一点了?” 冲田光的这一句话,好似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 只见在冲田光这句话的话音方一落下,适才一直挎着腰和脖颈的总司猛地直起腰杆和脑袋,用放着光亮的双眼和自家大姐四目相对,神情激动地用力点头。 “嗯!我确实是长高了,我长高了这么多——” 总司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比,比出了个1厘米左右的长度。 “茶水来咯~~” 这时,井上端着茶水和点心进到厅房。 试卫馆的端茶倒水、打扫洗衣等粗活,一直都是由井上这位十分钟爱于做这些工作的“试卫馆的老管家”所包办。 此前井上回老家帮老友垦荒了,这些工作才由阿笔、总司等人来分别代劳。 在井上归来后,这些杂活、累活顺理成章地被这位老管家重拾起来。 “源叔。”冲田光捧起井上刚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小口,“你泡的茶还是那么地好喝呢。” “哈哈哈。”井上大笑乐几声,“小光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会说话呢。” “嚯嚯嚯嚯,小光,林太郎。”这个时候,坐于冲田光正对面的周助发话了,“真是很久没见你们了呢!” 坐于周助侧后方的阿笔紧随周助之后地说道:“你们愿意来参加犬子的婚礼,不胜感激。” “近藤老师傅,近藤夫人,久疏问候,烦请见谅。”冲田光放下手里的茶杯,一面朝着周助和阿笔微微躬身,一面以不卑不亢的谈吐接着微笑道,“近藤君要结婚了,我身为总司的姐姐,怎能不来赴宴呢。” 说到这,冲田光将视线一偏,看向近藤。 “近藤君,恭喜你喜结良缘。” “哈哈哈,谢谢!”心神老早就被松井常给勾走,自与松井常初次相见后就一心想着一定要和这姑娘一起延续家族香火的近藤,露出难为情的笑脸,用力搔挠着后脑勺的头发的同时,发出有点憨憨的笑声。 “小光。”周助再次出声,“如何?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们最近过得很不错。” “日野宿虽没有江户的繁华,但却胜在宁静、朴素,不容易被纷杂的世事所干扰。” “最近的世道很乱。” “又是外夷入侵,又是高喊‘攘夷’的……” “在这样的世道之下,居住在宁静、不易被人打扰的乡下地方,不失为一种幸福。” …… 总体而言,总司的大姐给人的印象很好。 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不俗,十分懂礼貌,和她交谈感觉如沐春风。 但青登总感觉冲田光的一颦一笑间,似乎隐约带着点“女强人”的强势气息。 和冲田光相比,她的那个入赘丈夫冲田林太郎就显得略有点不起眼了。 冲田林太郎也是一名腰佩双刀的武士。 但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冲田林太郎相比起武士,更像是一名仿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老农。 基本都是由冲田光负责和试卫馆众人交流,冲田林太郎全程拘谨地恭坐在自家老婆的身侧,甚少发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登的错觉…… 青登总觉得……自己的大姐和大姐夫来了,总司对此貌似并不是那么地开心。 明明从总司和冲田光之间的互动来看,这对姐弟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 冲田光夸总司长高了,总司会开心地好像恨不得蹦起来。 ——冲田君就那么讨厌被他姐姐催婚吗…… 回忆着总司昨夜跟他抱怨过的“大姐总对他催婚”的这档子事,青登不禁这么暗道着。 …… …… 之后的两日,青登的日子分外平静。 虽然周助邀请冲田光夫妻俩直接在试卫馆住下,试卫馆还有的是可住人的地方,但被冲田光以“这样太麻烦你们了”为由给婉拒了。 冲田光领着林太郎住在离试卫馆不远的某座旅店里。 俩夫妻每天都会来试卫馆串串门,在试卫馆一待就是大半天。 靠着超强的社交能力,冲田光很快就跟包括青登在内的一众人等混熟了。 青登这俩天的生活没啥好细说的。 就只是在不断地复健着身体。 和井上的那场切磋,令青登身体的肌肉大量地回忆起战斗的感觉。 经过两日高强度的复健,青登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基本恢复回伤前的状态了。 于是乎……青登觉得也是时候该开始了。 是时候该开始修炼拔刀术了! …… …… 万延元年(1860年),8月6日—— 江户,千事屋—— 哐啷。 “喵喵喵~~” 青登刚“哐啷”一声地推开千事屋的铺门,大橘猫多多便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迈着优雅的猫步奔向青登。 “啊,青登!” 紧接喵声之后的,是木下舞欣喜的呼唤声,以及已经听惯了的木下舞的小脚踩踏木廊的“咚咚咚”的声音 “早上好,阿舞。” 青登对快步朝他迎来的木下舞露出温情的微笑。 ******* ******* 大家国庆快乐! 10月1日到10月7日,一整个国庆假期,起点都会开展双倍月票活动。 所以目前手头有月票的书友,请务必投月票给本书啊! 【本月只有月初才有双倍月票活动,月末不会再有了!】 为了庆祝国庆,也为了求票,作者君决定——国庆七天里,中途大概会有一天要去和朋友们玩,所以要请一天假,【所以另外6天,作者君尽量每天都日更过万!】 看在作者君如此之拼、如此之勤奋的份上,请务必给本书投月票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4.html 第5章 修炼拔刀术与妖刀·毗卢遮那【爆更1W】 大红色的清凉浴衣……熟悉的装扮。 “青登,早上好!” 木下舞很有精神地回应青登。 “桐生老板呢?他不在吗?” 青登环顾了圈店铺,未见桐生的身影。 “有位店铺的常客的屋子坏了,桐生先生去帮他修屋子了。” “……哈?修屋子?” “嗯。桐生先生以前曾经在大和学习过木工。所以常常会帮左邻右舍、店铺的常客们修屋子和家具。” “桐生老板怎么什么都会呀……他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我也说不好,青登你找桐生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嗯。”青登用力地点了下头,右手攥握成拳,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的身体已经痊愈,状态也彻底恢复,我觉得已经到了可以学习桐生老板的拔刀术的时候了!” 木下舞闻言,连忙快速扫动视线,绕着青登转了几圈,仔仔细细地打量青登的身体各处。 “青登,你的身体真的完全恢复了吗?”木下舞用着一种挂有几分忧虑的口吻轻声问。 你的身体真的已经恢复到可以开始修炼拔刀术的状态了吗?可千万别勉强自己的身体啊——木下舞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放心吧。我的身体确实是完全恢复了。” 为了彻底打消木下舞的忧虑,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对桐生老板的秘技,还没有热衷到‘即使状态还没有恢复,也要强撑着身体于第一时间来学习’的程度。” 既然桐生去帮人修屋子了……那青登就只能先在千事屋内慢慢地等桐生老板回来了。 自拜桐生老板为师起,青登和千事屋便多了一重深厚的羁绊。 现如今,千事屋已经成了继试卫馆之后,青登最常去的“据点”之一。 在居家养伤的这2个月里,青登常常为了打发时间而隔三岔五地来千事屋串串门,和桐生老板及木下舞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于是乎,对千事屋已经像家一样熟悉的青登,轻车熟路地一边解下腰间的定鬼神,一边往柜台前的松软坐垫上一坐。 而木下舞也轻车熟路地小跑着进到后厨,将刚煮好的茶水以及些许下茶用的点心端了过来。 顺便一提——青登的定鬼神顺利地于上月月中送修完毕。 “阿舞,千事屋这两天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青登抿着茶水,抱着闲适的心情对木下舞随口问道。 “唔……最近很平静呢,没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 青登随意地和木下舞东拉西扯,聊着家长里短,打发着这段等待桐生老板归来的时间。 虽然聊的都只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但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都不觉得闷,反而还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起兴。 “对了,阿舞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冲田君的大姐来江户了……” 正当青登想要谈谈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类闲杂事时—— 呜——!啪! 呜——!啪! …… 窗外忽地传来了焰火腾空、爆裂的声音。 音量很响……这几束在江户的郊外方向腾空的焰火,将青登和木下舞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青登扭头朝身旁的窗外看去时,恰好在空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五颜六色的艳丽火光。 这些火光转瞬即逝,仅眨眼的功夫,这些火光便融化在了蓝天白云之间。 “好漂亮啊……”木下舞呢喃,“这是键屋在测试焰火吗?” “嗯。”青登轻轻颔首,“应该是了。” 自焰火大会于百年多前成了日本各地夏季时固定举办的常驻活动后,随着焰火的不断流行,焰火逐渐也形成了一种产业。 焰火师这个职业应运而生。 在江户字号繁多的焰火商中,最有名的莫属“键屋”与“玉屋”。 江户的“两国开川焰火大会”,就是由这两大焰火商所负责承办的。 两国桥的上游由玉屋承办,下游则由键屋承办。 每年的焰火大会,这两大焰火商就隔着两国桥在那各显神通。 为了给互相竞技的这两大焰火商助威,前来看焰火的民众会不断大喊“键屋!(ka-gi-ya)”和“玉屋!”(ta-ma-ya)。 久而久之,看焰火时大喊“键屋!”和“玉屋!”便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 只可惜这种“两大焰火商互相竞争”的精彩光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天宝十四年(1843年)4月17日,玉屋因为失火而造成近50户的严重损失。 那时恰好正值第12代目幕府将军德川家庆要去日光进行参拜的前日。 在江户时代,失火罪乃重罪。 在不合适的日子不慎做了不合适的事情……倒霉的玉屋被定了破坏江户的重罪而遭追放,玉屋从此一蹶不振。 没了玉屋这个竞争对手,键屋一家独大,江户每年的焰火大会成了键屋一家的“独家专秀”。 不过,虽然玉屋已经不在了,但江户的男女老少们在观看验货大会仍会习惯性地高喊“键屋”和“玉屋”。 距离今年的焰火大会还有20天不到的时间,往年的这个时候,键屋都会在没有房屋和人流的江户郊外测试烟花。 青登推测他与木下舞适才所听到的烟花声,应该就是键屋正在测试他们将于今年的大会上燃放的烟花的声音。 “……还有17天,今年的焰火大会就要开始了呢,从8月23日一直举办到8月25日。真少见呀,竟然连着举行3天。” “嗯,是啊。”青登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接话。 “……青登,你8月23号的那天晚上有空吗?” “嗯?我……” 正欲下意识地回一句“嗯?我有空呀”的青登,在刚吐出几个音节时,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而猛地顿住话音。 8月23号的晚上……这不是举行焰火大会的日子吗? 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的青登,放下手中茶杯,扭头去看身旁的木下舞。 木下舞本来还面色如常的。 但在青登看过来后,注意到青登视线的她,身子轻轻地抖了抖。 紧接着,她慢慢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因角度问题,青登看不见现在正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木下舞的正脸。 不过青登却能瞧见木下舞精致小巧的耳朵以及靠近耳朵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可爱的樱粉色。 “8月23号那天……我能从桐生先生那儿请一天假。” “来江户那么久了……我还没有看过江户鼎鼎有名的‘两国开川焰火大会’……” “所以……所以……青登你那天要、要不要……要不要……” 说到这,木下舞卡住了。 不……应该说是“说不下去了”才对。 适才的那番话,木下舞是越说音量越小。 脸也是越说越红。 刚刚还是樱粉色,结果仅转眼的功夫就变为了淡红色。再一个眨眼,淡红变为了艳红。 对于脸皮薄的木下舞而言,接下来的话的羞耻程度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嗫嚅了老半天,始终无法将后半句话给完整说出…… 虽然木下舞没能把话说完整,但青登已经根据木下舞的表情推定出来这位易羞的女孩想要说什么了。 “……”青登默默别开视线,看着身前的虚空。 为搪塞掉拘谨的表情,把茶杯重新拿到了嘴边,虽然把嘴唇抵在了杯子的边沿,但杯内的茶水一滴也没有少。 青登不作声。 木下舞提不起勇气再作声。 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升腾…… 自打发生了2个月前的那场“木下舞主动要求互唤彼此名字”的事件,青登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法再把木下舞视为“普通的朋友”…… 无法再将木下舞以“普通的朋友”视之,那么与木下舞的关系便不可控制地变得暧昧起来…… 事实上,青登这段时间里和木下舞的交往方式,相较往日确实是变得亲密上许多。 聊天内容变得不再局限于普通的日常闲杂事。 触碰到手掌、手臂、肩膀等部位的轻微肢体接触也不自觉得变多了起来——当然,这些肢体接触,基本都是无意为之。 要么是在从木下舞的手中接茶时碰到她的小手;要么就是在肩并肩聊天时,聊得太投机了,不慎挨到彼此的肩膀。 二人每次发生肢体碰触时,木下舞的脸颊都会飞速泛红并会像触电一样弹开身体。 针对自己与木下舞的关系变化……青登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现在对木下舞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 青登觉得自己对木下舞所抱持的感情,应该还是“友情”居多。 但是,除“友情”之外,貌似还掺有着许多……每逢去仔细探究,都会感觉心跳加快,胸口变暖的情感。 青登是一个七情六欲相当健全的正常男性。 他自然知道这份情感叫什么名字。 这份情感……名为“喜欢”。 从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份名为“喜欢”的情感忽然出现并于青登不自觉的情况下壮大了起来。现如今,它已经壮大到让青登无法置之不理。 “……”青登将直到现在都没少过一滴茶水的茶杯从唇边挪开,把视线重新转回到木下舞的身上。 仍然没有提起勇气将剩余的那半截话给说完的木下舞,仍旧通红着脸,两肩缩起,娇小的身躯绷得紧紧的。 我想和阿舞一起去看焰火大会吗?——青登在心里这么自问着。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青登的脑海中就闪过了一个坚定、有力的回答。 “……阿舞。” “欸、欸呃?” 突然被青登喊名的木下舞,条件反射地抬起脸,和青登四目相对。 只有在用面巾蒙住脸时才会变得胆大、厚脸皮起来的木下舞,强撑着羞意对他发出“共观焰火大会”的邀请……木下舞的这份心意,青登不论如何都不想轻慢。 有些话,还是由身为男性的自己来亲口说比较好。 青登深吸一口气。 “阿舞,8月23日那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焰火大会。” 说罢,青登停顿了下。 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就我们2个去。” 在青登话音落下的这一刹,木下舞的娇躯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睁圆着美目,用着惊讶的眼神与青登对视。 在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后,她渐渐露出情绪激动的面容。 “嗯啊!好的!” 俏脸上的激动情感,在用力点头的这一刻化为了依恋的笑容。 青登觉得木下舞的这抹笑容,宛如太阳。 仅看一眼,便觉得身体各处都暖烘烘的。 在近距离下被投以这样的笑,青登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正在发烫。 “……”青登默默地重新举起茶杯,用茶杯还有手掌挡住自己的脸。 那股充溢在青登和木下舞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于此刻轰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是有第三人在场的话,那么这人一定会很想快点从青登和木下舞的身边逃离”的古怪气氛。 在这股气氛的影响下,青登和木下舞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 不再……或者说是不敢再看彼此。 表情拘谨的青登疯狂举杯喝茶,但杯中的茶水一丁点也没少。 木下舞垂低脑袋和视线,紧盯着膝前的木廊,时不时地斜眼偷瞧青登。 每看青登一眼,木下舞脸上就多出一分可爱的笑涡。 仅片刻的功夫,木下舞的脸上就挂起了嫣然笑容。 她一边偷笑着,一边悄悄挪动自己圆润的膝盖,小心翼翼地拉近自己和青登的间距。 但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又在干什么?” 哗…… 千事屋的铺门被缓缓推开…… 头上包着条白头巾,穿着易于劳作的短衫,手里提着个装满锤子、铁钉、锯子等物品的大提箱,完全是一副木匠打扮的桐生并没有进门。 他站在推开的铺门外,紧抿嘴唇,用着一种百感交集的目光扫视店铺内的青登和木下舞。 被冷不丁地出现的桐生给吓到的青登和木下舞,双双身子一震。 方才试图靠得青登更近一些的木下舞反应最激烈。 她直接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身子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腾跳而起,离地大约2厘米的高度后双膝才落回到木廊上。 似曾相似的一幕…… 不过此时的状况和上一次相比,略有些不同。 在这个时代,单身的年轻男子约同样单身的年轻女子一起去看焰火大会……这种事情,确实是很难与和木下舞有着近似于“爷爷和孙女”的亲密关系的桐生启齿…… 心中升起“做贼心虚”的紧张感的青登,身子霎时绷紧,目光游移,不敢去看桐生。 在心生紧张的同时,青登还感到了几分震惊。 明明自己有着增强听力的天赋:“风的感知者”,结果却一点儿也听不到桐生靠近的脚步声…… “桐生先、先生……!”木下舞一边手忙脚乱地端正着自己的坐姿,一边以焦急的口吻朝桐生快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就在你喊出‘嗯啊!好的!’的时候回来的。” 在说到“嗯啊!好的!”时,桐生特地捏着嗓子模仿了下木下舞适才的语调。 桐生的模仿能力意外得强! 明明是个今年都已经92岁的老同志,但却能很精准地把握女孩子说话的语音语调。 桐生成功地模仿出木下舞这句话8、9成的相似度。 桐生惟妙惟肖的模仿……给脸皮薄木下舞带来了极强的精神冲击。 只见木下舞呆了呆,然后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无比,脑门和头顶仿佛飘出了一缕缕蒸汽。 “所以你们这次又是在干什么?”桐生把目光集中在青登身上。 瞒也瞒不住,不可能瞒得了桐生……索性就直接全部说出来吧。 做好心理准备的青登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桐生老板。” 青登用力将腰挺直,一字一顿地对桐生正色道。 “焰火大会的举办当天,我想带阿舞一起去观看焰火。” “焰火大会?8月23日吗?” “是的。” “……就你们2个去吗?” “嗯……”青登的话音不受控制地卡壳了一下,“是的……” “……” 桐生不说话了。 他用深邃的眼神,来回扫视青登和木下舞,然后“唉”的一声,发出沉重的叹息…… “进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用连拥有“风的感知者”的青登都听不清的话音这般嘟囔之后,桐生终于是进门了。 “……既如此,要注意安全。焰火大会的现场人很多。不要太晚回来。” 桐生同意木下舞和青登一起去看焰火大会了。 还沉浸于桐生方才带给她的精神冲击的木下舞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片刻后,木下舞才后知后觉地面露欣喜。 青登也近乎于同一时刻,露出松了口气的庆幸表情。 进入店内的桐生,将手中的木工箱随手往铺门边一放,扯掉头上的白色毛巾,快步走向柜台。 “橘君。” 以“千事屋老板”的架势于柜台后方坐定时,桐生的表情正常了下来,不再用着那种充满压迫力的视线来直盯着青登看。 “你今天又来串门聊天了啊。” 青登连做数个深呼吸,让自己努力忘记刚刚发生在他与桐生之间的尴尬事后,微笑道: “桐生老板,我今日来访,其实是想来跟你说一件好消息——我的身体彻底痊愈了,我认为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开始拔刀术的修炼了。” “喔?” 桐生挑了下眉,接着挪动视线,将青登仔仔细细地从头打量到脚。 “看样子并不是在讲瞎话呢……呵呵呵。”桐生老板低笑了几声后,正色道,“那么你准备作何打算呢?是要今天就开始修炼拔刀术?还是说想再等几天?” “我想今天就开始修炼。”青登不假思索地答道。 桐生也不含糊、不废话。 见青登这么说了,嘴角翘起轻微弧度的他,缓缓站起身…… “那么……跟我来吧,我们去院子里。” …… …… 千事屋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因青登、木下舞、桐生3人的到来而久违地喧闹起来。 木下舞乖巧地站在院子的边沿旁观。 青登和桐生并肩站在院子的中央,二人的身前竖着一根卷起来的、直径约有5厘米的竹席。 “橘君,不用我细讲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刀和刀鞘都是弧形的,具有一定的弧度。” “所谓的拔刀术,就是是利用拔刀时的这个弧度制造一种瞬间的爆发力,增强斩击的速度和威力。” 桐生不急不缓地和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拔刀术的青登讲解着拔刀术的原理。 站于桐生身旁的青登,表情肃穆地认真倾听。 “这门技艺只追求一种境界——‘一击必杀’。” “刀若出鞘,必见血。” “拔刀术最重要的就是姿势。” “若连姿势都摆不好,一切都无从谈起。” “没有个正确的姿势,不仅没法将全身的力顺利地传导到刀上,还容易让拔刀术的另一项优势没能得到良好发挥。” “另一项优势?”青登发出疑问。 桐生立即作出解答。 “除了斩击的破坏力之外,拔刀术还有一项能让对手很发怵的可怕之处——对手难以辨清你的出刀距离。” “发出拔刀术时,要么是用手提鞘,要么就是把刀佩在腰间。” “不论是手拿鞘还是直接把刀佩在腰上,刀都会自然而然向身后延伸。” “因此在不拔出刀的状态下,对方很难精确估计刀的长短,进而无法精准地预判你的攻击距离。” “而相对的,你知道自己的刀有多长、知道自己的攻击距离的广度。因此一旦开战,哪一方更占优势、更能把握战场的主动权,显而易见。” “我的流光和其他流派的拔刀术相比,最显著的不同就是我的流光十分注重刀出鞘时候自身重量带来的力。” “这就是我的流光为何会有那么强的速度和威力的秘诀。” “我们的刀很重,在用力拔刀时,如果不抓好刀的话,刀可能会在自身重量的影响下,直接从你的鞘中甩飞出去。” “但相对的,如果你能将刀的重量化为己用,便能令你斩击的力道、速度大幅上升。” “所以简单来讲,流光就是一门很讲究利用刀的重量的拔刀术。” “能不能练好流光……就看你能否理解和运用刀的重量了。” “现在,我演示一下流光,仔细看我的动作。” 说罢,桐生悠悠地岔开双脚,左手扶住腰间佩刀的刀鞘,呈放松状态的右手轻轻地搭在刀柄之上。 青登见状,连忙侧站数步,拉开与桐生的间距。 桐生的腰间所佩之刀,正是在对阵镰鼬时所见过的那把刀柄与刀鞘皆为黑紫色相间,刀刃在月光的照射下反映出妖冶紫光的诡异打刀。 桐生调匀气息,压低身体重心,放松双肩,踏稳腿脚,就这么看着立于他身前的这根卷起来的竹席。 就在青登眨眼的一刹那,桐生出刀了。 闭眼、睁眼……只不过是这么极短的时间而已,眼前的光景就已经变了。 那根竹席少了一小截,切口整齐得不可思议。 桐生运气扭腰,跨步蹲身,刀光一闪,地面昏暗——这一切都发生在刚才的一瞬之间。 被切断的那一小截竹席横着飞出去,落到了木下舞的脚边。 维持着出刀姿势的桐生,其手中刀高高扬起。 弧度很大的刀锋,在阳光下绽出紫色的光。 “如何?都看清了吗?” 虽然桐生方才出刀时,青登不慎眨了下眼睛,但靠着“鹰眼”所带来的出色动态视力,青登还是勉强看清了桐生出刀的动作。 青登点点头:“嗯……姑且是看清了。” “好,看清了就好。” 桐生右手一翻,舞了个潇洒的刀花,然后以反手握刀的姿势,将佩刀收归入鞘。 “你现在试着模仿我刚刚的动作,用拔刀术来砍这根竹席。” 青登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青登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桐生的右手和他腰间的刀上。 ——好炫的收刀呀…… …… 青登聚拢心神,站到了桐生适才所站的地方。 双目紧闭的青登,努力回忆着自己刚刚所看到的桐生的动作。 ——我记得……桐生老板似乎是这么压低重心的…… ——然后……身子要这样微微侧站……双臂不能张得太开…… “剑之逸才”、“鬼之心”、“聚神”这三大天赋,在这一刻同时发动! 青登缓缓睁眼,紧盯身前的这只已经被桐生给砍飞一小截的竹席。 吐纳出绵长的呼****神愈来愈集中……很快,青登眼前的世界便只剩下这只竹席。 就在心气身合一的这一瞬,青登悍然出刀! 嗡……! 从鞘中弹出的定鬼神割出锐利的破风声,掠向竹席! 嚓! 如同布袋被割断的声音,可怜的竹席再次被斩飞一小截。 然而……尽管青登成功斩断了竹席,但任由外行人来看,都能看出青登这一斩的水平,相较桐生还差远了。 仅看双方的切口就能看出巨大的水平差距。 桐生的切口相当平滑,平滑得不像是用刀切的。 而青登的切口非常粗糙。 不过,虽说青登这一击的水平不怎么样,但得事先弄清楚一点——这可是青登第一次使用拔刀术。 “喔……”桐生镜片后方的双眼,闪烁出淡淡的讶异之光。 “干得不错。”桐生走过去,捡起青登刚刚所劈飞的那截竹席,“你的动作,比我所预计的还要到位。” “第一次试用流光就能有这种水平,让我稍有点吃惊呢。” “你的双臂刚刚还是摆得太开了一点,再收紧一些……” 桐生耐心地纠正青登的动作。 末了,桐生往旁边一站,拿过几张搁在院子边上的一早准备好的竹席,将这些竹席卷好,在青登的身前一字排开。 “你现在先自由练习一下。” “试着将这些竹席统统斩断。” “桐生老板,为什么你这儿会备有这么多的竹席啊?”青登忍不住问道。 “这些竹席都是我编的。” “哈?” “我以前曾经在九州的肥前藩学习过如何编竹席。在江户开设了这间千事屋后,我常为了打发时间而编竹席来玩。本想将这堆竹席拿去卖的,但一直忘记。这堆竹席就这么一直积压在仓库里。现在正好能够将它们废物利用一下,拿来给你做修炼拔刀术的器材。” 青登无言地看了眼这些质量一看就很不错,感觉是专业人士所编的竹席…… “桐生老板,你会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既会修补和服,又懂书法,还懂木工及如何驱白蚁,剑术还那么厉害……” 桐生微微一笑:“不过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技能而已。” ——你管这叫小技能……? 青登忍不住地又看了一眼这些做工非常精良的竹席…… …… 青登并没有急着立即去完成桐生下达给他的“学习任务”。 感到有些口渴的青登,在获得桐生的应允之后,快步走到木下舞的身边,接过木下舞事先为他准备好的水瓶。 “咕咚咕咚”地大口牛饮,补充身体的水分时,青登的视线不自觉地投在了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桐生腰间的佩刀上。 “怎么了?” 发现青登视线的桐生,出声询问。 “没什么……就只是感觉桐生老板你的刀好特别。”青登放下手中的水瓶,“桐生老板,为什么你的刀所发出的刀光是紫色的?” “喔喔……我的刀啊……” 桐生淡然一笑,然后左手抚鞘,拨开鞘口,右手抓刀,一寸寸地抽刀出鞘。 妖冶的紫光再次映满青登的眼帘。 “为什么所发出的刀光是紫色的……原因也不复杂。只不过是刀身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材质而已。” 青登并不怎么懂刀剑。 但他身为终日与刀剑为伴的武士,最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 桐生手里的这把紫刀……光用眼睛看着就知品质不菲。 青登觉得,论品质的话他的定鬼神应该还远不如桐生的这把紫刀。 “桐生老板,你的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啊?”青登忍不住地好奇问道。 “……毗卢遮那。”桐生轻声唤出一个对任何稍懂些佛学的人来说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毗卢遮那?”青登一愣,“这不是大日如来的佛号吗?” “是啊。”桐生嘴角噙笑,“因为握持此刀,将宛如大日如来附身,故取此名。” “除了毗卢遮那的本名之外……我这刀姑且还有着‘妖刀’的诨号。” “妖刀?”青登眨了眨眼,随后不禁莞尔,“桐生老板,你这刀难道是有什么妖魔寄宿在里面吗?” “有妖魔寄宿在其中的刀……这种玩意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之中。” 桐生没好气地这般说道后微微抬起眉眼,扫视手里的毗卢遮那。 泛着紫光的刀锋,清晰地映出桐生他那正闪烁出追忆之色的眼神。 “毗卢遮那是某个杀孽极重的家族的家传佩刀……人们认为此刀不详,故将此刀称为‘妖刀’。” “并没有什么妖魔寄宿在其中,所谓的‘妖刀’,只不过是人们的以讹传讹而已。” “刀就是刀,没有什么详不详的。” 说罢,桐生挽了个刀花,倒握着毗卢遮那将其收回鞘中。 “……”青登忍不住地用着古怪的视线打量桐生。 杀孽极重的家族的家传佩刀……那这样的刀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想到这,青登不禁以语气复杂的口吻朝桐生说道: “桐生老板,你比我所预估的还要神秘呢……” “难不成‘间宫九郎’也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我该不会是拜了什么真实身份很不得了的人为师吧……?” 桐生微微一笑……笑而不语的他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瞥了青登几眼后,幽幽道: “我迄今为止的人生,虽不算是多么精彩,但姑且也算是跌宕起伏。” “结识了不少很厉害的人,经历了不少常人听来应该只会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等之后有机会了,我会慢慢地跟你说我以前的故事的。” “好了,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差不多该重新开始练习了。” “按照着我方才给你纠正过的动作,试着将这些竹席都给斩了。” 桐生摆明了不想现在就将他身上的那些重大秘密告诉给青登。 既然桐生不愿多说,那么青登也不方便再详细多问。 于是乎,青登只能强压住内心的好奇心,整理自己的心绪与表情,依照着桐生的吩咐重新站到了那堆竹席的前方。 现阶段……还是先专心练好流光再说。 ——两只手臂再收紧一点…… ——右肩再压低一些…… 青登遵循着桐生刚刚给他纠正过的那些动作,一点点地调整自己的姿势。 待自觉自己的姿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时—— 嗡……! 抽刀出鞘! 又是一截竹席被砍飞。 “嗯……还不错。”桐生看了眼被砍飞的那截竹席的切口,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动作比刚才的要好多了。再试一次。” 为自己的动作进步而面露喜意的青登,长出一口气。 然后右手一翻,用略有点笨拙的动作舞了个刀花,以反手握刀的姿势将定鬼神收回鞘中。 ——这个收刀的动作果然很炫……! 青登用雀跃的口吻,于心中发出高声的感慨。 …… …… 此时此刻——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总司的房间—— “总司,每次来你房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呢。”端坐于榻榻米上的冲田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总司房间的各个角落,“明明个性那么活泼好动,房间却那么地整齐干净。” “我虽然活泼好动,但我也爱干净。”盘膝坐在冲田光身前的总司撇了撇嘴,“姐姐,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于总司的开门见山,冲田光毫不感意外地抿嘴一笑。 她倒也乐见总司不带半点废话地直接问她的来意。 因为她本来就是那种讲话喜欢开门见山的人。 “总司。” 冲田光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坐得更直、更正一些。 一股股肃穆之色浮上冲田光的双颊。 “你差不多……也该放弃剑术了吧?” …… …… 在正式开启了拔刀术的修炼后,青登基本上每天都往千事屋那儿跑。 拔刀术的修炼,以枯燥但迅疾的进度推展着。 剑之逸才、鬼之心、聚神这仨天赋相互叠加所爆发出来的效果着实强悍。 青登的修炼进度,可谓一日千里。 就连声称见惯了各种天才的桐生,都时不时地会被青登的学习速度所惊到而面露讶色。 粗略点来说——青登这2个月的养伤生活,过的是“三点一线式”的生活。 “三点”分别是试卫馆、千事屋以及目前正将萝卜寄养在那的小千叶剑馆。 为了看望萝卜,也为了消磨时间,青登在从仁医堂出院后,除了千事屋之外,也常去小千叶剑馆窜门。 平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8月12日。 青登一如既往地在凌晨2点就起床晨练。 夏季的白天时间很长,天亮得早。 很快,东半边的天空就开始翻起了鱼肚白。 暂时停下了晨练的青登,缓步走到道场的窗边,仰望夜色正缓缓褪去的天空。 ——好像有段时间没去过小千叶剑馆了…… 青登心里暗忖。 ——今天就去小千叶剑馆看看好了…… …… …… 万延元年(1860年),8月12日,早上—— 江户,桶町,小千叶剑馆—— “哞~~!哞~~!哞~~!” 因这段时间常来而已经看惯了的小千叶剑馆的馆门刚映入眼帘,青登就听到了熟悉的牛叫声。 紧接着,一头大黑牛顺着小千叶剑馆敞开的馆门窜出,“哼哧哼哧”地小跑向青登。 在一口气地奔到青登的身旁后,大黑牛乖巧地用着牛头拱青登的腰。 “早上好,萝卜。”青登轻轻抚摸着萝卜的牛头。 “哞~~!” 萝卜像是听懂了青登的问好一样,高高地昂起脑袋,长“哞”了一声。 “橘君,你来了呀。” 这个时候,小千叶剑馆馆门的方向,传来好听的女声。 ******* ******* 国庆第2天,爆更成功! 距离完成“国庆7天,爆更6天”的目标又近了一点。 为了国庆假期的双倍月票,作者君也是拼了呀……(豹毙.jpg) 看在作者君如此勤奋的份上,请务必给本书投月票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历时10天的“第2届角色人气投票”,终于是落下帷幕了。 本届的冠军是……佐那子大小姐~~! 让我们恭喜佐那子大小姐蝉联冠军。 我将本次投票的结果贴在本段,感兴趣的书友可以来看看。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5.html 第6章 刀在手!砍青登!抢佐那子!【7600】 这道好听女声使得青登扬起视线。 只见在小千叶剑馆馆门的方向,一名年轻女子款步姗姗朝着他翩翩走来。 来者,正是佐那子。 此时的佐那子,是“女武士”的状态。 三千青丝用一条蓝色缎带高高挂起,于脑后束成一条利落的高马尾,上白下蓝的剑道服完美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体态,一对洁净的白袜的与一双精致的蓝纽平底木屐裹住纤足。 这个时候,恰有一缕温热的夏风拂来。 地上的碧绿落叶在风的驱引下舞动。 一并舞动的,还有佐那子束头发用的蓝色缎带、前额与鬓角的柔顺秀发、以及裙袴的袴角。 随风摇曳的缎带与秀发,为这附近的天与地染上了别样的光辉。 “佐那子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橘君。我刚刚正好在院子里陪萝卜玩,在见到萝卜朝剑馆外跑去时,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青登莞尔,抬起手,用力地揉了几下萝卜的大牛头:“哈哈,也不知道这头大黑牛是记住我的气味了,还是认得我的脚步声了。” 萝卜:“哞~~!” 自从仁医堂出院算起,青登基本上每隔4、5天就会为看望萝卜而来小千叶剑馆露一次脸。 频繁地光顾小千叶剑馆,令青登在不知不觉间和佐那子熟络了不少。 在以往,二人的关系……其实颇为生疏。 彼此间客客气气的,相谈的话语也基本都是一些普通的寒暄。 对彼此的陌生,使得青登连该和佐那子聊些什么话题都不知道。 而现如今,青登已经能够以很闲适的心情和佐那子聊些家长里短,聊些友人间很常聊、都会聊的话题。 纵使是二人独处,也不再觉得尴尬、拘谨。 双方这样的关系变化……2个月前的那一夜所发生的种种功不可没。 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佐那子、佐那子协助青登赶赴居留地……虽然那一夜里的一幕幕光景都很短暂,但还是为二人培养了一种别样的羁绊。 如果说——青登和佐那子以前只能算是“互相认识的人”,那么今时今日,二人间的情谊已足够用“朋友”来相称。 难得来一次小千叶剑馆,自然是不可能只来看望萝卜。 出于礼貌,千叶定吉、千叶重太郎等人都需要去问候一声。 于是,在和佐那子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青登便道: “佐那子小姐,你父亲还有重太郎先生现在在剑馆吗?” “父亲他因有事而暂时外出。”佐那子道,“兄长他正在乙场那儿教授学徒们剑术。” 自知青登这是想要去和千叶重太郎打声招呼的佐那子,顺着话头往下说: “橘君。我带你去见见兄长吧。” 青登应势点了点头。 佐那子将萝卜牵回到小千叶剑馆那宽敞得能够跑马的院子,接着便领青登朝小千叶剑馆的乙号场走去。 作为规模和名气能和以本家玄武馆为首的“江户三大剑馆”扳扳手腕的大剑馆,小千叶剑馆自是有着一套和它的名字和规模极匹配的豪华基础设施。 小千叶剑馆统计有3座道场,为便于区分和管理,这3座道场被分别命名为“甲场”、“乙场”、“丙场”。 丙场专供实力还有所欠缺的学徒们使用。 乙场为“进阶场”、“高手场”,只有达到一定水平、实力得到认可的学徒才能在此进出。 位于小千叶剑馆最深处的甲场,则是面积最小的道场——这是千叶家族的私人道场,只有千叶重太郎、佐那子等千叶家的人才能使用。 前往乙号场的途中,佐那子因回想起了什么事情而扭头朝身后的青登轻声说道: “对了,橘君,我的四堂兄……千叶多门四郎现在恰好正在这里。他前阵子生了场病,兄长和我合资送了盒昂贵的补品给他,他今日是特地前来道谢的。” 青登闻言,轻轻地挑了挑眉。 “千叶多门四郎现在正好在这里呀……” 青登淡然一笑。 “哈哈,倒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呢。” 千叶多门四郎……青登和这名玄武馆的师范代的初次相遇,要追溯到近乎半年前的“梅花祭”上。 因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试卫馆出言不逊,所以青登曾和他发生过些许的不愉快。 青登猜测着:佐那子之所以突然告示他“千叶多门四郎在这”,应该就是想要给曾和千叶多门四郎有过点小矛盾的青登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想到这,青登不禁心中暗道:佐那子的这点小心思……着实是多虑了呀。 虽说自己确实是曾和千叶多门四郎闹过点小矛盾,但这都是近半年前的事情了。 他和千叶多门四郎之间发生的那点事,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多么大的事情,所以青登好早之前就不再计较曾和千叶多门四郎发生过的这点不愉快。 尽管千叶多门四郎有些自高自大,对于试卫馆这样的中小型剑馆存有一种蔑视之心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千叶多门四郎的身上也有着一些青登很欣赏的优点。 比如——千叶多门四郎相当关爱家人。 青登曾从千叶重太郎那儿听说过:佐那子被讨夷组绑架时,千叶多门四郎的紧张程度一点也不输给千叶定吉还有千叶重太郎。 为了找回佐那子,千叶多门四郎四处奔波,连续2天没合过眼。 在青登成功救出佐那子后,千叶多门四郎有跟着千叶定吉等人一起来仁医堂对那时刚住院的青登郑重道谢。 或许千叶多门四郎的某些性格确实不怎么讨喜,但他对家人的这份关爱、对亲情的这份看重却是值得肯定的。 转眼间,青登和佐那子已经来到了乙号场的大门之外。 在乙号场的大门刚出现在眼帘时,青登就已经听到了从乙号场内传出的千叶重太郎的嘹亮大嗓门—— …… “没有劲!森下,你的气合声太小了!根本听不见!重来!” “是!喝啊啊啊——!” “好!很有精神!就是要这样的精气神!喂,平田,你的姿势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北辰一刀流的姿势吗?才这么两下子,你就累得连剑都端不稳了吗?把腰挺直!别把剑抓得那么死!要给剑身一点‘律动’!手掌放松!再放松一点!” “是!” “冲野,你又犯了你的老毛病了!脚扎得那么死,脚步就会变得不灵活!双脚既要扎稳地面,也要保有一定的灵动!” “是!” …… 乙号场内,五十余名学徒两两捉对厮杀。 脚板踏地的“咚咚”声、竹剑相撞的声音、嘹亮的气合声……这些声响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身为师范代的千叶重太郎手持一柄竹剑,在道场内四处游走,监督学徒们的动作、状态是否到位。 若有谁的动作出现了不规范,千叶重太郎会立即像只闻着腥味的猫一样窜到那人的跟前,“赏”那人一番严厉的训斥。 “嗯?橘君?” 这个时候,千叶重太郎发现了正与佐那子并肩站于道场大门外的青登。 接下来的一瞬间,千叶重太郎演出了一番相当生动的“川剧变脸”。 截至适才为止,还板着张脸、神情格外之凶恶的千叶重太郎,露出喜笑颜开的灿烂表情。 “哈哈哈!橘君!你来了啊!” 将掌中竹剑扛在肩上的千叶重太郎,一边大笑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笔直走到青登的跟前,和青登展开热烈的寒暄。 道场内的部分人这时也纷纷停下了各自手里的动作。 “橘先生?” “橘君,你又来了呀。” “早上好,橘。” …… 青登这段日子以来在小千叶剑馆的频繁露脸,可不仅仅是和佐那子、千叶重太郎他们混得更熟了。 他顺势结交了不少小千叶剑馆的学徒,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 青登朝以千叶重太郎为首的这些他认识的人逐一搭话、问好。 在这些他认识的人里,青登很快就发现了一张相当熟悉的老面孔。 “橘君,你又来看望你的那头牛了吗?” 如春风一般的温和男声传进青登的耳中……一名就站在青登不远处的身材颀长的青年,不紧不慢地脱掉了头上的防护面罩。 面罩之下,是一张右眼角处长有2颗泪痣的清秀脸庞。 “山南?”青登惊喜道。 “橘君。”嘴角噙着儒雅笑意的山南敬助对青登轻轻点头,“早上好啊。有些时日未见了呢,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自进入8月份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青登近日常来小千叶剑馆窜门,那么自然而然的,他和山南敬助……这位一直在小千叶剑馆内进修剑术的老友接触的时间也变多了起来。 “山南。”青登露出笑容,用毫不矫饰的真诚口吻对山南祝贺道,“我已经听说了哦,你在上月的月末成功地拜领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了,恭喜你呀!” “谢谢。”山南谦虚地轻笑了几声,“橘君,我觉得凭你的天赋和实力,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要轮到我来祝贺你获得天然理心流的最高印可了。” “哈哈哈哈,承你吉言。” 免许皆传的含金量,跟你师从何门何派息息相关。 小千叶剑馆的千叶定吉颁给你的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和某乡下道场的名不见经传的剑术师傅颁给你的无名流派的免许皆传……这二者哪个的含金量更高,显而易见。 这也是武士们都喜欢去那些大剑馆学剑的一大重要原因。 因此,山南敬助能够在小千叶剑馆拿到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这算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能让无数武士眼热至极的成就。 青登本欲再和山南多聊几句,但忽地,他感到身后有人的气息。 刚转头向后看,一道熟悉的年轻男声就从青登的身后响起。 “橘君?” 站于青登身后的,是面容和千叶重太郎与佐那子有着那么几分相像的年轻男性……正是千叶多门四郎。 千叶多门四郎的双手上沾着不少的水迹,青登猜测他应该是刚上完厕所回来。 这名年纪不过也才20岁出头的年轻剑士挑了下眉,然后面无表情地打量了青登几眼。 “你这是……又来看望你寄养在这儿的那头大黑牛吗?” “嗯。”青登浅浅一笑,“千叶君,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千叶多门四郎犹豫了片刻后,轻轻颔首,回应青登的主动问好。 千叶重太郎还需接着去教授剑术,山南也要继续练剑,他们自是无法长时间地和青登闲聊。 因此在和青登简单地打过几声招呼后,他们便将心神重新投入到正事之中,继续各忙各活。 于是乎,青登只能和目前没什么要事需做的佐那子,以及现在同样很闲的千叶多门四郎站在道场边沿,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橘君。” 闲聊途中,千叶多门四郎突然用很严肃的表情向青登出声问道。 “对于8天后的那场红白合战……你们试卫馆都准备得如何了?” “姑且算是集结起最大的战力了。”青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应道,“源叔……哦,不,井上源三郎他于几天前回到江户了。”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我们试卫馆现有的全部高手都能于8天后上阵。” “井上源三郎他回来了?”千叶多门四郎眉眼微跳,沉吟起来,“看来……8天后的战斗,将会比我所设想的要艰苦一些啊。” 今日已是8月12日。 距离8月20日……即试卫馆和玄武馆共举红白合战的日子,仅剩8天的时间! 此次的红白合战,规模很大——双方各出20人。乃20vs20的大混战。 就在前天,经过长时间的多番考量,周助终于是决定好了将代表试卫馆出战此次红白合战的20人的名单。 身体已经彻底康复的青登自在其列。 试卫馆的四大主力:近藤、土方、冲田、以及刚回来的井上的名字也俱在名单之上。 永仓、斋藤、原田他们都是试卫馆的食客,并非试卫馆的学徒,因此他们3人都没有办法参加这场只有剑馆的学徒们才能参与的盛会。 他们3个只能以“啦啦队队员”的身份站在赛场边上给青登他们呐喊助威。 简单来讲——青登适才的话还真没有说错,试卫馆确实是集结起了最大战力。 除了因年事已高而无力再参加这种高强度剑术比赛的周助之外,试卫馆所有的高手都将于8日后齐上阵! 咋一看,“参战名单”相当地豪华,试卫馆能派出的高手全都派出来了。 然而……试卫馆的所有人,包括青登在内,对于这场即将上演的激战究竟能打成什么样的结果,心里都没什么底。 因为就在前些天,他们收到风声——千叶道三郎要亲自下场参加此次的红白合战! 千叶道三郎……在听到这个名字,在得知很有可能将在此次的红白合战中对上这个人后,试卫馆的不少人直接心生颤意。 在此之前,在试卫馆和玄武馆的历次红白合战中,从未有过千叶道三郎亲自下场的先例。 那个成名已久、能一心二用地甩2把刀的千叶道三郎要参战,我们输定了啊——极个别人直接喊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我方威风的失败主义发言。 有个别人直呼“不可战胜”……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为数不少的人都并未对这些消极发言进行辩驳。 回想起害试卫馆近日的氛围非常沉闷的这则风声的青登,在沉吟了片刻后,对身旁的千叶多门四郎轻声问道: “……千叶君。我听说你兄长千叶道三郎要亲自参加此次的这场红白合战,这是真的吗?” “嗯?哦,你说这个啊……” 千叶多门四郎的嘴角扬起若隐若现的弧度。 “是真的。我三哥确实是下定决心要参加此次的这场红白合战。” “真令人意外啊……”青登缓缓道,“明明在我们试卫馆和你们玄武馆以往的历次红白合战中,他从没下场参加,为何此次就突然破例了?” “……橘君。”千叶多门四郎沉默了一会儿后,视线一转,将目光定格在青登的身上,“难得今日能在这里偶遇到你……我就跟你坦白吧。” “三哥之所以会破例参加此次的红白合战,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青登一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半年前的“梅花祭”,你们试卫馆都是靠着你才大胜了小千叶剑馆。” “三哥他老早就想亲自一试多了你之后的试卫馆究竟变得有多强。” “而你在2个多月前和讨夷组的战斗里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战绩……这进一步地提高了三哥对你的兴趣。” “三哥他这次是铁心铁意了——势要在8天后的红白合战上和你们试卫馆好好地斗上一场。” “哈……”听明白了个中缘由的青登哑然失笑,“那我还真是诚惶诚恐了啊。” “你们都做好准备吧。”千叶多门四郎将目光从青登的身上收回,“我三哥可是很强的。” 说到这,表情向来很少的千叶多门四郎难得地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三哥能坐稳玄武馆二代目馆主、以及北辰一刀流宗家二代目掌门人的位置,所依仗的可不止有‘千叶周作之三子’的身份。” “我就直说了吧——哪怕是你、近藤、土方、冲田、井上一起上,都不会是我三哥的对手。” 千叶多门四郎这句自信满满、带有着几分挑衅意味在里面的发言,并没有引起青登的不悦或懊恼。 他露出了和不悦、懊恼这些负面情绪最八竿子打不着的神情。 “……哈哈哈。” 在千叶多门四郎的话音落下后,青登直接轻笑了几声。 “听你这么一说,我愈加期待8天后的战斗了呢。” “届时,请务必多多指教啊!” 青登的话语和表情,染着没有半分虚饰与造作的忻悦笑容。 “……?”没有料到青登竟会露此表情、出此发言的千叶多门四郎愣了愣。 与青登的关系较熟络一些,大致知道青登是啥性格的佐那子抿了抿红唇,美目微斜,用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看着和她并肩而立的青登——佐那子的这副眼神,仿佛是在对青登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青登适才对千叶多门四郎说出的这句“愈加期待8天后的战斗”,并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地虚张声势。 他确实是越来越期待8天后的红白合战了! 千叶道三郎能够一心二用,能够两只手分别做不同的事情……若是能和千叶道三郎打一场,说不定就能将这么强的天赋化为己有了! 像千叶道三郎这种年纪轻轻就已修炼出极高超剑术实力的才俊,若没有“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xx倍”的天赋,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即便没能从千叶道三郎的身上成功复制到那个“一心二用”的天赋,应该也能得到“增幅剑术才能”的天赋。 反正和千叶道三郎这样的强者打上一场,怎么也不可能没收获的。 纵使不提“从千叶道三郎的身上复制天赋”这种功利之事,青登本身也非常想亲自一睹这位常被人们惋惜“只可惜有了个怪物一样的二哥,导致自身的光芒被遮掩”、“既生道,何生荣”的年轻剑豪究竟有着何等实力。 ——还要再等上8天啊…… 想到还要再等上8日才能与玄武馆、与千叶道三郎大战一场,青登就不禁觉得心痒难耐起来。 此时此刻,青登并没有发现——就在他和佐那子、千叶多门四郎攀谈时,在离他颇遥远的道场角落处,正有某人用嫉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 …… 又与佐那子、千叶多门四郎他们攀谈了一阵后,青登突然感到有些内急。 为解生理需求,青登只得与佐那子他们暂作告别,独身一人地快步出了乙号场,直奔远处的厕所。 都来小千叶剑馆窜门了不知多少次了,青登当然记得小千叶剑馆的每座厕所都位于何处。 连穿数条走廊,一番疾行之下,仅转眼间青登就闻到了厕所所独有的气味。 但就在这个时候,青登突然听到了几道特意压低嗓音的沉闷交谈声—— “我等不及了,就在今天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橘青登吧。” 入耳的第一句话,就让青登忍不住地顿住脚步…… …… …… 距离厕所不算远的某条走廊的廊角处,5名专门在乙号场练剑的学徒围拢在一起。 他们的神情出奇地雷同——全都一脸严肃,眼瞳里闪烁着不悦、愤恨的眸光。 “那个橘青登为什么能这么厚脸皮啊?隔三差五地就来我们这儿露脸。”5人中的一个身材很壮硕的壮汉咬牙切齿。 “我怀疑他是故意将他的那头大黑牛寄养在这儿,好以此为由地频繁在小千叶剑馆进出。”壮汉身旁的一个矮子沉声附和。 “他妈的,你们刚才看到了吗?那个橘青登方才一直和千叶小姐并肩站在道场边上,两个人还有千叶多门四郎一直在那聊天。”站于矮子对面的一个大高个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怎么可能没看到!”附和大高个的人,是一个头发稀疏的丑逼。 “嘘……小声点。”5人里的最后一人有着还算过得去的颜值,眉清目秀的。 “妈的,越想越气。”头发稀疏的丑逼恨恨地道,“我怀疑他就是为了追求千叶小姐才这样频繁地在我们这儿现身。” “也有可能是想借‘救出千叶小姐’的巨大人情来和师傅、师范代他们套近乎,顺势攀上千叶家族这棵参天大树。”大高个撇了撇嘴,“啧……那家伙不过就只是一时好运地救出过千叶小姐而已……” “不管怎么说……”壮汉将嗓音压得极低,“我已经忍不下去了……!就在今天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个混账吧,久弥、樱井还有广濑今日都在剑馆,人基本都到齐了,没有比今天还要合适的机会了。” “我同意。”矮子郑重颔首,“我也忍不下去了,一想到他恬不知耻地和千叶小姐攀谈的样子,我就愤恨得胃都开始痛了……!” “嗯。”大高个沉吟,“好吧,我也同意,就在今天教训那个橘青登吧。” “那我待会去联络久弥君他们。”5人里唯一的那个帅哥沉声道。 “好,就那么定了,等会儿就按照我们预定好的计划来行动。”头发稀疏的丑逼攥紧自然垂下的双拳,“我来打头阵吧,我若是不慎落败了,就轮到你们逐个上场,我就不信那家伙敌得过我们的车轮战。” “哼。”壮汉冷哼一声,脸上和话语中挂着强烈的自信,“那家伙刚立下重创讨夷组的大功,他现在说不定还自得着呢,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个不得了的剑术高手了。” “讨夷组那种下三滥组织的虫豸,怎能和我们这些小千叶剑馆的剑士相比。”大高个嘴一咧,冷笑着附和道,“纵使他能孤身与六十几名讨夷组的虫豸斗得不相上下,也势必敌不过我们二十余名小千叶剑馆剑士的轮番挑战。” 正聚拢在一起,商议着“教训青登”的这5人,乃小千叶剑馆的“反青登联盟”的成员。 青登这段时间之所以次数频仍地在小千叶剑馆进出,其主要目的确实只是为了来看望他的那头很通人性的大宠物。 和佐那子、千叶重太郎他们见面聊天,只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青登频繁造访小千叶剑馆的目的相当纯洁,但对小千叶剑馆的部分学徒而言……他们就不那么看待青登这种时不时地就会来小千叶剑馆露个脸的行为。 如果说青登每次来小千叶剑馆,都只是看个牛就走,那绝大部分的学徒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问题是——青登每次来小千叶剑馆,都会趁便和佐那子见面、聊天。 这就不行了! 佐那子……可是小千叶剑馆无数学徒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呀! ******* ******* 下一章——剑戟小说里的必备情节:一人挑一馆要来咯~~明天努力写1w字。 昨天作者君表哥来窜门了,所以昨天花了不少的时间来陪表哥玩以及招待表哥,导致我昨天能用于写作的时间变少了许多……昨晚为了尽量多写一点,我甚至都没有去水群,所有有加企鹅群的书友应该都有发现昨夜的作者君出奇地安静(豹毙.jpg) 只可惜拼命爆肝了,还是没能成功写满1w字……(豹哭.jpg) 虽然今天的章节没有1w字,但7600字也不少了,所以还是求一波月票!自开始放国庆长假后,作者君的同行请假的请假,少更的少更,我却一丝不苟地每天努力爆更。 看在作者君如此勤奋的份上,给作者军投月票吧(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6.html 第7章 一刀秒杀!青登vs佐那子追求者军团【7400】 小千叶剑馆的绝大部分学徒本就正值血气方刚、对女性有着极强烈好奇心的年纪。 在这个认识同龄女孩基本靠相亲的时代,容许女性入门学武的小千叶剑馆对馆内的诸多学徒而言,是宛如“圣地”一般的存在。 因为这里是他们除相亲之外,认识同龄女孩的唯一途径…… 小千叶剑馆虽有部分女弟子,但数量并不多,而且其中的不少人都相貌平平。 故而,“万绿丛中一点红”……而且这点“红”还格外艳红的佐那子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小千叶剑馆里众星捧月的存在! 握起剑与薙刀时,是充满英气的女武士,放下剑与薙刀时,是雍容华贵的大和抚子,才貌双全,而且还是名门千叶家的千金大小姐……这样的佐那子,“杀伤力”实在过于强大! 贪恋美色的好色之徒也好;想要攀龙附凤,巴结上那些名门大家族的野心家也罢……对这些人而言,佐那子简直是最完美的结姻对象。 一言以蔽之——佐那子乃小千叶剑馆半数以上的男性学徒的梦中情人,都对佐那子有着或多或少的非分之想。 对于这样的完美女神,有些人因自卑而连多看佐那子一眼都不敢,但也有为数不少的颇有胆气的人勇敢地发起“攻势”,主动追求佐那子。 其中不乏剑术才能出众,未来若不出意外定能在剑道一途中光明万丈的杰出才俊以及家世显赫的豪门子弟。 长得帅的、才能出众的、非常有钱的、家世很好的……总之,追求佐那子的人里,充满了在某一项或是在某几项领域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 但这些人对佐那子的追求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无人成功攻破佐那子那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心房,无人能获得佐那子的芳心。 不论对方是谁,佐那子的态度都极其地冷淡,除千叶重太郎这些家人之外,从未见佐那子有对哪个男性露出过积极、热情的态度。 按理来说,佐那子的这堆追求者应该是互相敌对、彼此水火不容才对。 但诡诞的是,这帮人的关系却出奇地和谐。 不仅甚少爆发语言或暴力冲突,反而还时常聚在一起讨论佐那子,“千叶小姐今天依旧是那么漂亮”、“千叶小姐换新衣服了,真好看”、“千叶小姐的胸脯似乎又饱满了一些”云云…… 究其缘由,相当简单——大家都追不到佐那子,既然彼此都是难兄难弟,那还怄什么气呢? 小千叶剑馆内的这支“佐那子追求者军团”就这么不断保持着奇特的和谐氛围,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直到……某人近日的横空出世,令“追求者军团”的这股和谐氛围崩溃了。 而这个“某人”,就是青登。 试想:站在视佐那子为梦中女神的这帮家伙的视角里,青登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隶属于试卫馆,连小千叶剑馆的学徒都不是…… 前段时间佐那子被绑架时,是这个人将佐那子救了回来,所以千叶定吉、千叶重太郎等千叶家族的人都对这家伙十分地尊敬…… 隔三岔五地就来小千叶剑馆露脸,每次来都必定会和佐那子见面聊天,而佐那子也并不是很抗拒和这家伙聊天的样子…… …… 光是这最后一条理由,就足以让佐那子的这帮追求者对青登以大敌视之! 我们追求佐那子那么久,都未能有幸获得“和佐那子频繁聊天,而佐那子对此也并不抗拒”的待遇,你这个连小千叶剑馆的学徒都不是的家伙,凭什么能和大家不一样? 强烈的嫉妒心令“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开始粗拟一个计划:橘青登……这个令人不爽的家伙,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顿! 教训青登……这说起来是很容易,但问题是:该怎么教训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佐那子的这些追求者也不得不认同——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独挑讨夷组的六十余名武士,以一己之力重创讨夷组并单杀了讨夷组的领袖神野辰五郎……如此彪悍的战绩,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发出惊叹。 不过,佐那子的追求者们虽都认同青登实力不俗,但他们丝毫不觉得他们就对青登无计可施了。 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小千叶剑馆的剑士”这个头衔带给了他们极强的自信心。 我们是小千叶剑馆的剑士——这是令小千叶剑馆的无数学徒都极为骄傲的一句话。 我们在规模、名气、入门难度皆在江户名列前茅的小千叶剑馆学剑……这股强烈的优越感,引申而来的就是强烈的自信。 这也算是这些大剑馆的高材生的通病了。 因为自己成功通过了严苛的考核而成功入门大剑馆,所以自视甚高、目空一切。 讨夷组的那帮以攘夷之名,行残暴杀伐之实的虫豸,他们的实力哪能和我们这些小千叶剑馆的剑士相比? 那个橘青登能够以一己之力重创讨夷组,这固然厉害,但他这也只是“独狼击溃羊群”而已!他并没有厉害到我们拿他无可奈何的程度! 以上,就是“佐那子追求者军团”里绝大部分人的真实想法。 于是乎,并不觉得他们会拿青登没有办法的这帮人,就“如何教训青登”展开周密的安排。 他们统一认为:在小千叶剑馆、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佐那子和千叶重太郎等人的面将青登痛打一顿,能最大程度地达到教训、羞辱的效果! 能够达成“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青登”这一条件的最简易方法……自是在道场上以“剑术交流”为由来对青登发出切磋的邀请。 这里可是剑馆,请求与靠着掌中剑立下不少奇功的青登切磋一场,合情合理。 对这些一心想着要将青登狠狠教训一通的人而言,最理想的切磋方式,当然是群殴。大伙儿一起上,让这个家伙好好见识一下小千叶剑馆的剑士和讨夷组的人有多么大的不同。 然而……群殴肯定是不可能的。 “多对一”的切磋不合规矩,铁定会被千叶重太郎等人阻挠。 在思前想后、深思熟虑了一番后,这帮人将计划内容最终定为了:大家轮流上!对青登实用车轮战! 一个接一个地以“想要切磋”为由来对青登邀战。 在他们这些于小千叶剑馆内习剑的天之骄子的轮番挑战之下,这个家伙再怎么厉害肯定也会吃不消——这帮人乐观地这么想着。 青登的接战与否……他们对此倒并不怎么感到担心。 如果青登不接战,他们就对青登说一些侮辱性的话语,朝青登发动“语言攻势”。 在众目睽睽之下谩骂、羞辱青登……如此一来也能达到他们教训青登的目的。 计划已定,接下来就是召集人手了。 看青登不顺眼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没费多少功夫,他们便集合了足足28名同志! 这28人里,有不少人还是他们小千叶剑馆数一数二的高手。 见人手已经召集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开始静待发动计划的最佳时机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终于是等来了今天,等来了发动计划的最佳时机! 青登来了;佐那子和千叶重太郎他们也都在;28名同志今天有20人在场;他们所召集到的久弥、樱井、广濑等高手基本都在……没有比今天还要好的时候了! 现在正聚拢在一起议事的壮汉、头发稀疏的丑逼等人,其实是这则以羞辱青登为最高目的的计划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人。 经过适才一番简短的商议,他们已统统下定决心——就在今天,好好地让这个恬不知耻地常和佐那子聊天的混账见识下他们的厉害! 然而……事态的发展,常常就是那么地出人意料。 壮汉等人应该怎么也没有想到吧。 他们眼下正展开的这通谈话里的大半对话,都被为上厕所而从附近路过、拥有听力增强的天赋:“风的感知者”、目前正站在不远方的走廊廊角处的青登给偷听了去。 虽然没有从头到尾地完整听完壮汉等人的对话,但根据自己方才所听到的壮汉等人所诉的那几句言论,青登也大致猜出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了。 “佐那子小姐的爱慕者吗……”脊背倚靠着廊角的青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视线微微扬起,看着旁边窗外的天空。 若有所思地微微蹙起眉头。 …… …… 青登回到乙号场时,恰逢千叶重太郎及乙号场的学徒们的休息时间。 道场上,山南敬助等人或是在擦汗,或是在喝水。 佐那子和千叶多门四郎仍站在原先的地方。 此时二人的身旁多了个千叶重太郎。 三兄妹以品字形站作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千叶重太郎最先发现了归来的青登。 “喔喔!橘君,你回来了啊!”千叶重太郎向青登用力招手。 青登一边微笑应和千叶重太郎的问候,一边十分自然地缓步走到千叶重太郎与佐那子之间。 终于是暂时闲下来的千叶重太郎和青登简单地寒暄几句后,话锋一转。 “橘君,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这段时间,千叶重太郎每见青登一次,都必会询问青登的身体状态。 “恢复得很好,已经彻底痊愈了。从10天前起,我就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体魄锻炼和剑术练习。” “哈哈哈,那就好!”千叶重太郎豪爽地大笑几声,“如果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而没能参加8天后和玄武馆的红白合战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 说到这,千叶重太郎双手叉腰,看了看青登,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千叶多门四郎,嘴角咧了咧。 “试卫馆对玄武馆……双方都有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等到了8天后的比赛开始时,我都不知道该给哪一边加油了呢,哈哈哈哈。” “重兄。”千叶多门四郎闻言,立即撇了撇嘴,“你怎么说也是千叶家的人啊,不管怎么讲,都应该给我们玄武馆加油吧?” “哈哈哈哈。”千叶重太郎又豪爽地大笑了几声。 待笑声稍止,他正欲对千叶多门四郎说些什么之时—— “橘先生!” 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喊吸引了千叶重太郎、佐那子等人的注意力,同时也吸引了小半个道场的学徒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循声转过视线。 “和田。”千叶重太郎挑了挑眉,朝这个突然大喊一声“橘先生”的人……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疑惑道,“怎么了?你有事找橘君吗?” 和田并未应和千叶重太郎的询问。 他只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青登。 “橘先生。” 他一字一顿地沉声道。 “在下早有耳闻最近几月来在奉行所履建奇功的橘青登,是一名身手极高超的天才剑士。” “在下对您的剑术神往已久,故想请您指点一二,望请赐教!” 和田的嗓门很大。 整座乙号场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喊话声。 霎时间,本还有些吵闹的道场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了和田与被发出切磋请求的青登身上。 朝青登及和田身上集中的这些视线,主要分成两种。 一种是单纯的诧异。 比如山南敬助现在就正一脸惊讶地来回打量突然表示要与青登切磋的和田。 另一种视线……则是幸灾乐祸的视线。 抱以这种视线的人,俱为“佐那子追求者军团”里的人。 “和田。”千叶重太郎在经过短暂的惊异后,眉头紧皱道,“你……” “好啊。” 千叶重太郎才刚来得及对和田说一声“你”,他的话头便被一道无悲无喜的平静话音给打断。 “赐教不敢当,就当相互探讨交流剑术吧。” “嗯?”才刚消褪下来的惊异之色重新在千叶重太郎的脸上浮现。 “橘君……?”佐那子一并发出低低的惊呼。 这个时候,整座道场的人都将视线往方才那道平静话音的主人,即青登身上集中。 和田以及“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其他人现在无不面浮愕色——他们都没有料到青登竟然会答应得如此之爽快。 “橘君。”千叶重太郎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你真的要跟和田切磋吗?” 千叶重太郎倒不是惊讶于青登竟然会接受和田的邀战。 他是惊讶于青登居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青登微微一笑,然后一边转动视线,令自己的目光从视野前的每名学徒的脸庞上一一扫过,一边不急不缓地说道: “刚才,我一直站在道场边沿观看诸位的练习。” “所有人都练习得很是卖力,每个人都专心致志地练剑。” “这种道场上的每个人都没有在虚度时间的景象,看得我都心痒难耐了,恨不得抓起一柄竹剑加入到你们的练习之中。” “眼下,有人欲与我交流剑术……这正合我意。” 话说完,青登便径直地朝不远处的剑桶走去,随手拿过了剑桶里的一柄竹剑…… …… …… ——这些人来得可真快呀…… 戴上面罩、穿好全套护具的青登扬起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和田。 佐那子的这些追求者竟然那么快就对他发动攻势……这确实是让青登觉得稍有些吃惊。 他才刚从厕所回来,这帮人就急不可耐地依计划行事,对他发起“车轮战”。 打头阵的这个和田,就是青登刚刚偷听的那5个对象之一,即那个头发很稀疏的丑逼。 ——也罢。 青登半阖双眼,长出一口气。 ——不论他们是来得快,还是来得慢……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变。 青登猛地睁开双目。 眼眸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其实,早在他才第一次来小千叶剑馆窜门时,青登就已有隐约地意识到小千叶剑馆内的部分人,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刚开始时,青登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外人,并非小千叶剑馆的一份子,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对他抱以相当负面的态度。 直到后来,青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之所以被小千叶剑馆的那么多人冷漠对待,似乎是因为佐那子…… 自己现在和佐那子交往过密了,所以惹得不少爱慕佐那子的人不爽了。 对于佐那子的受欢迎的程度,青登倒是老早就做有着相应的心理准备。佐那子这种级别的美人,被再多的人暗恋也不足为奇。 对于佐那子的这些暗恋者、追求者们……青登采取“完全无视”的态度。 任由这些人继续对他抱持冷漠的态度。 虽说不上来为什么,青登就是不想因为“佐那子的追求者们看他不爽”这种理由,而更改了自己目前和佐那子的相处模式。 那些人看他不爽……就任由他们去不爽吧! 只要他们别主动来惹事,那青登也懒得去管他们。 青登只想安安稳稳地将他这“井水不犯河水”的策略贯彻到底。 但他还是低估了“佐那子追求者军团”对他的歹意和行动力。 直到刚才。 直到在机缘巧合下偷听到和田等人的谈话后,青登才发现——佐那子的这帮追求者对他的敌意远比他所预估的要大! 为了一解“佐那子被抢”之恨,他们竟不惜团结起来,誓要以暴力手段来给青登添堵。 这些已被嫉妒心、优越感、过度的自信心给冲昏脑袋的家伙,来势汹汹。 事已至此……青登却也不怎么惊慌。 他只默默选择了攥紧手中的竹剑。 他们既然想来找他的茬……那就来吧! 如果选择一昧躲避,那么这帮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来刁难青登。 既如此,不如直接与他们正面对决! 若将这些人统统打趴,那想必他们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在青登的面前嚣张。 因此,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一个让这些家伙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来随便找他麻烦的机会。 在应下和田的邀战时,青登就已下定了决心——势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打压下这帮人的气焰! “都穿好护具了吧?那么——都进场吧!” 充当裁判的千叶重太郎站于道场的中央,举高右臂,示意青登与和田准备比试。 分别站在道场东西两端的青登和和田手提竹剑,缓缓步入道场,在道场中央各自站定。 佐那子、千叶多门四郎以及山南等学徒们,现在都已站到道场的边沿,让出道场的打斗空间,观看这场马上就要开始的切磋。 千叶重太郎:“行礼!” 青登将竹剑别在左腰间,不紧不慢地蹲身,向对面的和田行蹲踞礼。 身为“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一员,而且还是其中的骨干分子的和田,尽管对“向青登行礼”这种事情相当不爽,但在千叶重太郎面前他也不敢造次。 因此他只能按下心中不悦,规规矩矩地向青登蹲身行礼。 待双方礼毕,缓缓起身并拔出各自别在左腰间的竹剑之后,千叶重太郎深吸一口气,将高举的手重重挥下:“开始!” “哇呀啊啊啊啊啊——!” 千叶重太郎的话音方一落下,和田便发出音量和气势都非常惊人的气合声。 只见和田以中段起势,剑尖非常有北辰一刀流风格地微微晃动。 不愧是师从小千叶剑馆这种鼎鼎有名的大剑馆,并能在乙号场这种“进阶场”练剑的剑士。 和田的架势,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身体稳稳当当,双足在扎紧地面的同时,带有着几分“柔韧”。 这种“稳中带柔”的架势,可让他在保持身姿稳定的同时,快速地切换脚步、闪转腾挪,保持高强的机动性。 重心、握剑的力度、四肢的摆向……全都无可挑剔。 对于和田此时所摆出的这组完美架势,站在道场边沿上观战的佐那子、千叶多门四郎、山南等人全都是一副心神毫无触动、习以为常的模样。 持剑架势找不出任何毛病……这种事情在小千叶剑馆并不算什么。 摆出无可挑剔的完美架势,只不过是所有有资格在乙号场内练剑的学徒都必备的基本功之一。 相较于比试刚一开始就吵吵闹闹地发出响亮气合的和田,青登保持着他一贯的战斗风格——不怎么喜欢出声,只默默地以中段端稳手里的竹剑。 青登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 见青登不动,和田便想着主动发起先攻。 然而……不管他如何切换站位,不管他如何以假动作来骗取青登的破绽,都始终找不到适合对青登发动攻击的时机。 因此,没能在青登身上寻得攻击良机的和田,只得一脸懊恼地也站在原地不动弹。 青登不动,和田找不到机会动……双方就这么“稳如泰山”地隔着数步远的间距遥相对峙。 这个时候,在道场边沿上观战的不少人……包括佐那子在内,都忍不住感慨道:青登好沉稳啊。 和田已多次诱导青登露破绽,并不断更换站位,试图寻找青登架势的错漏,但不论和田做了什么,青登都不为所动地站于原地不动弹。 佐那子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这是青登沉稳的表现。 青登一定是在耐心地等待最佳的出手机会吧——佐那子等人想当然地这么认为着。 但实质上,他们都误会了。 什么沉稳、什么等待最佳的出手机会……这种事情全都不存在的。 青登现在之所以一动不动的……纯粹是因为他在等待系统复制天赋所必需的那10秒钟过去而已。 ——9……10……11…… 青登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为了确保能不出意外地从对手的身上成功复制到天赋,青登特地多数了一点时间,决定数到15秒后再停下。 ——12……13……14……15! 15秒已到…… 青登“哈”的一声,长出一口气。 然后疾步向前,猛扑向和田! 青登“由静转动”的时机之突然、速度之快,令场上的不少观战者忍不住地发出惊呼与惊叹。 剑随身至,一个箭步踏进到和田跟前的青登以一记袈裟斩,挥剑猛劈和田的胸膛。 和田瞪圆双眼。 青登的速度太快……快得让他完全没有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靠着自己多年习剑所锤炼下来的本能与肌肉记忆,和田急匆匆地举剑格挡,试图挡下青登的这一刀。 和田举剑防御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明眼人都知道:胜负已分了。 啪!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青登的竹剑精准命中和田的胸膛。 胸膛受到重击的和田,向后踉跄了几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青登没用任何的奇策、技巧。 近身、瞄准和田的胸膛、挥剑——仅此而已。 青登的移动速度和挥剑速度实在过快。 快得超出和田的反应时间。 青登的竹剑都已经劈出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举剑防御。 因此,青登与和田的这场对战,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简单而言,这就是一场相当纯粹的战斗——青登靠着纯粹的速度优势一剑秒杀和田。 青登一面残心,一面细心留意是否有系统音响起。 然而……脑海里静悄悄的…… ——这人的身上没有天赋吗…… 青登遗憾地撇了撇嘴。 本来还相当沉寂的对战,仅眨眼间就分出了胜负……眼前光景的快速变化,令道场忽地变得格外静谧…… 直到数秒之后,场上的诸位观战者才像是逐渐回过神来一般,缓缓骚动起来。 “好快!” “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橘青登能够屡建奇功……果然还是很有本事的啊。” …… 在场的不少人都并没有参加或观看过半年前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的那场红白合战,也没有观战过会津侯于前不久所举办的剑术大赛。 因此,对此时场上的不少人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青登的战斗。 此时此刻,被青登一刀秒杀的和田,以及场外的其余“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他们的表情变化都相当之精彩。 ******* ******* 昨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没能写到1w字qaq(豹哭.jpg) 虽然今天没有写到1w字,但7500字也不算少了,所以还是求一波月票!这个月只有月初的7天才有双倍月票,不投就亏了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7.html 第8章 仁王显威!连挫小千叶剑馆群英!【7200】 如果青登刚刚拿的是真刀,那和田的胸膛现在肯定已经被整个剖开了,胸腔内的器官也统统被切得一塌糊涂,胸口遭遇此等重创的和田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不消片刻就可以去见天照大神。 自己居然连青登的一剑都接不下来,被青登给一剑秒杀了……和田感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被巨大的屈辱感和悲愤感包围。 和田是十分典型的那种对自己身负“小千叶剑馆的剑士”这一头衔,感到非常自得的人。 成功通过小千叶剑馆的入门考核,成为小千叶剑馆的一员,并于之后的苦训中,顺利升入只有具有一定水平的学徒才能自由进出的乙场——此乃和田在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最自豪的成就。 他原以为:身为小千叶剑馆的高材生的自己,即便不是青登的对手,应该也能和青登激烈地过上几招。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连挡下青登一招的本领都没有…… 自尊心受打击、现实与想象的落差过大……心中的悲愤与屈辱交相折磨着和田。 此时此刻,和田真的很想对青登大吼一句“再比一次!”,以一场新的战斗来洗刷耻辱。 但不论他的嘴唇如何翕动,嘴巴如何开合,都迟迟无法将这句“再比一次”给顺利喊出。 这倒不是因为和田害怕喊出这句话后,会被人们蔑视为输不起的小丑。 而是因为即便再和青登打一场,和田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比上一场打得还好…… 青登适才的那迅疾一剑……令和田每回想一次,就感到心里发毛一次。 如果橘青登再用刚刚那样的剑速来对他发起攻击,那他有办法抵挡吗? 和田怎么也没有给自己一个乐观的回答…… 无法提起自信再和青登打一场的和田,紧咬牙关,缓缓站起身,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带着满腔的不甘、惊愕与悲愤灰溜溜地退场。 场下,“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脸上,纷纷写上了错愕、惶恐的情绪。 负责打头阵的和田竟败得如此之惨……这样恶劣的开局,让他们忽地意识到:这个可恨的橘青登,貌似比他们所预计的要厉害得多…… 和田虽然不是他们中最厉害的那一个,但怎么说也是能在小千叶剑馆的乙场里习剑的学徒。 这样的和田,竟一个照面就被青登给干掉了…… 这个时候,一名皮肤很白皙的壮汉沉着脸起身,缓步走出“观众席”。 “在下谷口一郎,橘先生,在下也想请你指教一二,不知可否赐教?” 竟然又有一人出列想要挑战青登…… “观众席”上以山南为首的大部分人,都并非“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 对于山南敬助等人而言,他们只觉得相当奇怪:怎么突然那么多人想要挑战青登? “……”与千叶重太郎、千叶多门四郎并肩而立的佐那子,此刻红唇微抿。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继和田之后出列的谷口……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青登扫了眼谷口:“请指教!” 谷口对青登颔首致意,接着就提起搁于自己身侧的竹剑和自己的防护面罩,大步走进道场,站到青登的对面。 乙场的学徒们方才本就正处于休息时间中,所有人身上的护具都没有脱下来。 因此每个人只需戴上面罩、拿好竹剑就能上场比武。 看着现在已经于青登的对面站定的谷口,“佐那子追求者军团”里的不少人顿感松了一口气。 谷口的剑术水平远在和田之上。 论综合实力,谷口能在小千叶剑馆里排到中上游。 实力坚强的谷口上阵了……这让他们那因目睹和田惨败而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又有人对青登发出切磋的请求,而青登也爽快地同意了……这种双方剑士都“情投意合”的比试,谁都没有那个资格与能力去阻止。 尊重双方的意愿,为双方提供最佳的比试条件才是真正的武者之礼。 深谙此点的千叶重太郎,一脸严肃地再次以裁判的身份重回道场,重新站到青登和挑战者之间。 “行礼……开始!”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和田相比,谷口的打法明显要激进、暴力得多。 千叶重太郎甫一喊出“开始”,谷口便一个箭步贴近到青登的跟前,然后一面发出气势相当惊人的气合,一面快速挥刀刺向青登的胸口。 青登神情平静地看着迎头而来的剑锋,没有丝毫紧张,他朝左边侧站半步,轻松地化险为夷。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以听出,谷口是那种在战斗时相当吵闹的人。 用像是要扯破嗓子的音量再发出一声气合的谷口,将刺空的剑往回一收,然后再次凌厉出击,对青登发起新的攻击。 谷口今日的状态相当不错。 他是佐那子的众多追求者里的老资格了。 他暗恋了佐那子足足8年的时间,在佐那子还只是一名14岁的少女时就一直喜欢着她。 胆量很大、脸皮很厚的他,在这8年间露骨且疯狂地对佐那子示爱过、追求过……然后在佐那子那固若金汤的心房前碰得遍身都是伤。 我暗恋大小姐足足8年了,你才认识大小姐多久啊?凭什么你的关系能和大小姐那么好?! 强烈的嫉妒心,令谷口此时所挥出每一刀都气势无匹!看着骇人至极! 竹剑的剑身在他的快速挥动之下,被拉出一条接一条的残影。 谷口最擅进攻,不擅防御,采取“扬长避短”之策的他,不间断地对青登发起着猛烈的进攻。 横斩、下劈、上撩…… 砍手、攻脚、直取要害…… 谷口倾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将毕生所学都倾注到这场他不论如何都不想输的战斗之中。 面对咄咄逼人的谷口,青登并未急着立即展开反攻。 虽然这么说似乎显得有点嚣张……但在谷口拉近身位,朝他劈出第一刀的时候,青登就已经断定——此人并非他的对手。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能将竹剑挥得只剩一道道都难以看清的残影的谷口,简直速度惊人。 但对于有着“聚神”和“鹰眼”的青登来说,谷口不论是移动身体还是挥动竹剑……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全都跟慢放的老电影一样。 对手的动作全被看破了,那自然是没有会败北的道理。 面对来势汹汹地瞄准他面部、脖颈、胸部、腰腹等处而来的剑锋,青登只一边于心里倒数复制天赋所必需的10秒钟时间,一边轻快灵活地躲闪。 时而横移、时而旋转的身形如水面上摇晃的月影,令人捉摸不定。 青登充分吸取了此前会津侯剑术比赛的经验教训——对阵这种实力明显弱于自己的人,要等到10秒之后才出手。 若是又不慎秒杀了他们,没能打够10秒钟的时间的话,那就没法复制天赋了。 ——13……14……15…… 青登依旧多数了5秒钟的时间。 在心中默数到15秒之时,青登也恰好大致摸清楚了谷口的剑路。 目前已经升级到“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70倍”的“剑之逸才”所带给青登,可不仅仅只有学剑的速度极快而已。 它带给青登的,还有极高的剑斗智商。 在又躲过谷口所刺来的一剑后,青登开始转守为攻!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持剑架势从中段切换为上段,自右上路直取谷口的天灵盖。 论实力,谷口确是在那个和田之上。 青登这一斩的速度,和他刚刚秒杀和田的那一击的速度基本相当。 和田没有跟上这样的剑速,但谷口倒是跟上了。 谷口眼疾手快地将手中竹剑高举,想要挡开青登的这一击。 然而……竹剑重重相击后的那种震感、酥麻感却没有依谷口所愿的那样传递到他的双掌上。 因为就在他举剑防御的近乎同一刹……青登变招了! 青登给自己的腰身、手肘注入一股“柔和”的力。 这股柔和的力带动掌中剑的轨迹以极大的幅度发生偏转。 青登的这记变招,让场外的不少看客纷纷面露赞叹或惊愕。 在剑术上有一定造诣的人,都能看出青登这咋一看似乎平平无奇的变招,究竟蕴藏着多少细腻的技巧在内。 轨迹倏忽变化的剑身,绕开了谷口上举防御的竹剑,命中谷口的左脖颈。 一直以裁判的身份紧盯青登和谷口的一举一动的千叶重太郎见状,立即举手高喝: “到此为止!” “胜者:橘青登!” 谷口怔怔地维持着将刀高举的姿势,傻站在原地。 他看了看宣布青登获胜的千叶重太郎,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刚刚中刀的地方。 在数秒之前,他还在对青登发动着凌厉的攻势。 仅数秒之后,他就落败了…… 谷口的脑袋一时间难以转过这个弯来。 他遭遇了跟和田一样的情况——难以接受自己居然就这样瞬败了的惨淡结果。 但他再怎么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也没用。 千叶重太郎的判决并没有出错。 脖颈中刀……在真刀决斗里,此乃死得不能再死的伤势。 于是乎,此幕景象再次于这座道场里上演——青登的挑战者满脸不甘、懊恼地耷拉着脑袋,黯然地放下手中竹剑,退回到道场边沿、 这个时候,青登依旧没有听到他的脑海里响起他在决定和这帮想来找他茬的家伙展开正面对决之后,就一直期盼着听到的系统音…… 继和田之后,连谷口也惨败了…… 连吃两记惨败的“佐那子追求者军团”,他们的脸色无一例外地再次骤变。 这一次,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在和田败退后就立即有个谷口迫不及待地上场。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有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抽出身旁剑桶里的一柄竹剑。 “我是久弥胜九郎。” “我也想和你比试一场,不知你意下如何?” 像坐过山车一样地剧烈起伏——用这句话来形容“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那帮人此时的心绪再合适不过。 久弥是他们中实力最强的人之一,有望在今年之内从千叶定吉那儿拜领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 身为他们的“王牌”之一的久弥要出手了……这令他们的心情又获得了些许的安定。 “请指教!”青登朝久弥轻轻颔首。 …… …… “喂喂?怎么了?怎么了?” “乙场那里似乎有好戏可看!” “好戏?什么好戏?” “乙场的人在轮番挑战那个最近常来光顾我们剑馆的橘青登!” “橘青登?那个‘仁王’吗?” “走走走,我们去凑凑热闹。” …… 乙场的动静,像风一样地传到了丙场。 丙场是实力还有待加强的男学徒,以及所有女学徒们的专用道场。 听闻乙场那儿似乎有热闹可看的丙场学徒们,连忙火急火燎地赶赴乙场,生怕去晚了就没热闹可看了。 随着丙场学徒们的到来,多了不少观众的乙场愈发嘈杂、热闹。 这些于第一时间赶来乙场的丙场学徒们,来得正是时候——他们非常幸运地目睹到了青登是如何漂亮地将久弥给击飞出去的一幕。 啪!啪!啪! 青登手中的竹剑仿佛化为了3把,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砍向久弥的脑袋、胸膛、肩膀。 久弥十分吃力地硬接下青登的这3刀。 虽作出了成功的防御……但为了挡下青登的这3刀,久弥不慎将双臂和掌里的竹剑给举得过高了,身子中门大开。 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清楚分明地映入青登眼中。 青登看准了,一个箭步向前,朝久弥的身侧笔直冲去,在即将与久弥错身而过时,毫不踌躇地挥刀横斩。 竹剑的剑身从护手到剑尖整个划过了久弥的侧腹。 “一马当先”所带来的腿部爆发力,以及“熊之腰”所带来的腰部爆发力……两股力量的相互叠加,令青登这一斩的威力极大。 久弥被直接击飞。 他足足向后倒飞了3、4步远才落地。 许多正站于道场边上观战的人……尤其是那些跑来凑热闹的丙场学徒们,皆被青登这一击的威力所惊。 他们不禁幻想着:如果青登拿的不是竹剑而是真刀的话,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久弥的整个上半身应该都会被砍飞吧…… 想到这,他们不禁一脸瑟缩地缩了缩脖颈。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3倍】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叮!“剑之逸才”与“剑术小成者”开始融合】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叮!天赋融合成功】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73倍】 ——嚯……终于是复制到一个有用的天赋了。 青登咧了咧嘴。 被寄予厚望的久弥也败了……但“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仍不想就这么放弃! 很快,就又有一人露出视死如归般的坚毅表情,“呼”的一声站起身。 “我是森下夏士!” …… 这位名叫森下夏士的青年生得浓眉大眼的,目光炯炯,看上去非常地有精神。 不仅长得很精神,连声音也很有精神。 声若洪钟,气合又响又亮。 “喝、喝啊啊啊啊——!” 森下鼓起勇气冲上前,尝试着攻击青登,但在举刀时青登就已经从他的身前消失无踪了。 “什么?!” 森下惊愕地看向跃到他的左上方、跃到他的进攻死角上的青登。 青登借着落地时的重力加速度,把高举过头的竹剑劈将而下,狠狠地击中了森下那被面罩保护着的头顶。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金嗓”】 【天赋介绍:声带不容易劳损。】 ——声带? 青登愣了愣,然后嘴角微翘,脸泛苦涩的笑意。 虽是成功复制到天赋了……但这个新天赋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也罢。 青登心中暗道。 ——得到新天赋了,总归是件好事,聊胜于无吧。 ——声带不容易劳损……这个天赋也不算是完全没用处。 …… “喂,仁王他已经打败多少个人了?” “已经打败3个人了!” “你数错了!他已经打败4个人了!” “太强了!连挑4人,4战4胜!” “你们为什么要叫橘君为‘仁王’啊?” “哈?你不知道橘君的这个绰号吗?” …… “在下田村幸太郎!” …… “啊、啊啊啊……!” 田村惊恐地尖叫着。 也难怪他如此难看地惊声尖叫。 站在他前方6步之外的青登以“一马当先”和“熊之腰”所带来的强劲腿力高高跃起,如出膛炮弹般飞出的他,一口气地消饵了与田村的间距。 青登快速挥刀,对着田村的胸口连续劈出3记横斩,3记横斩全都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目标。 胸口于刹那间连中三刀的田村难逃“飞翔”之命运。尽管已经勉力站稳脚跟了,但他的脚掌还是离开了地板。 身材较矮小,体重较轻的田村,突破了上一个被击飞出去的久弥的记录——他足足向后倒飞了5步远才划着抛物线落地。 在落地之后,身子余势不减地贴着地板向后滑去,直到撞进“观众席”里了,他的身体才终于止住了退势。 …… “我乃平田宗一郎!” …… “哇呀呀呀呀呀呀!” 长于剑速的平田,大喝一声,运足气力,像车轮般地将掌中剑舞出一道道模糊的残影,想靠这由挥剑的残影所组成的光幕制服青登。 青登的眼珠上下转动,粗略地扫了眼平田的剑路。 瞬间,青登他那扎紧地面的双脚蹬地、发力、蹦起! 猛力蹬腿的青登,力量从他的双足传递到腰,再从腰传递到双臂,掌中的竹剑像弹簧一样从下往上弹起。 上弹的剑尖,精准地在半空中截住平田的竹剑! 犹如狂风驱散薄雾。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平田这道由挥剑的残影所组成的“光幕”消失了! 青登仅一击就破开了平田的“光幕”,并将平田的竹剑给击飞!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3倍】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叮!“剑之逸才”与“剑术小成者”开始融合】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叮!天赋融合成功】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76倍】 …… “喂,我解个手的功夫,仁王的对手怎么就换人了?仁王他现在打败多少人了?” “已经6个了!” “太强了!6战6胜了!而且你看,都已经打了那么多场了,橘先生的体力还很充足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的体力当然充足了!都没什么人能让仁王他陷入苦战!” “刚刚上场和橘先生比试的人,都是在乙场练剑的人吧?这些有资格在乙场练剑的人,居然都被橘先生给打得溃不成军……” “实在太厉害了,我们这些连来乙场练剑的资格都没有的人若与仁王对阵……岂不是连仁王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 “片山英吉是也!请指教!” …… 青登和片山的竹剑在空中缠绕作一块。 分开时片山脚步滑动,试图拉开与青登的身位。 但这个时候,青登的竹剑从斜上方迅疾劈下,片山用很勉强的姿势去接这一刀,但是没能接住,片山的身体因重心不稳而忽然失去了平衡。 趁着片山还未来得及重整身体架势的这个珍贵空当,青登将竹剑交到左手,腾出右手制住片山的右手腕,使用擒拿的技巧夺过片山的竹剑并将片山放倒在地。 徒手夺刀并将对方给重重摔在地上的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既有威力,又有观赏性,引得看客们惊叫连连,喝彩连连。 …… “啧!妈的!我来!我是藤井清三郎!” …… 藤井猛然一喝,和他那壮硕体格相比,显得非常短小的竹剑“咻”一声发出细微的响声,朝青登站立的地方横扫过去。 出刀角度非常完美,落点也相当正确,力度也相当地充足……但这却未必能击中对手。 青登闪身移动的速度,远比藤井挥动竹剑的速度还来得迅速准确! 体格强壮的藤井不缺斩击的威力,但却缺少着将剑高速挥动的灵敏。 青登的闪躲速度,已让藤井左支右绌,犹如牵牛下井,但更让藤井感到棘手的,是青登那比闪身速度更快的斩击速度! “喝啊啊啊!” 宛如想要震破头顶的天花板一般,藤井发出深具气势的吼声,用自己最自得的豪腕所劈出的竹剑划破大气,从上路迫近青登的面门。 藤井又一次地朝青登击出犀利劈斩的下一瞬间,青登也出刀了! 青登以中段架势,对准藤井的胸膛横着就是一刀。 两把竹剑,近乎于同时往对方斩去! 青登出剑的时机要比藤井晚上一刹,但青登却后发先至! 他的竹剑先一步地命中藤井的前胸,将藤井击倒在地。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强胃”】 【天赋介绍:肠胃的消化能力及营养吸收能力较好】 …… 从青登那儿收获过太多震惊的千叶重太郎,早已十分清楚青登是个不能用常理喻之的天才。 然而……纵使自己早就明白这一点了,千叶重太郎也还是难以抑制那此时正于他心间疯狂滋长的震撼情绪。 他这个裁判从刚才开始,就非常地没有存在感。 上前宣布行礼以及比试开始、退回来、宣布青登获胜——千叶重太郎就这样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 根本无需他这个裁判去详细判定谁的打击有效、谁的打击无效。 因为青登每次的打击都是极其明显的、哪怕是完全不懂剑术的外行也能知道这种打击肯定有效的致命伤。 而青登的那些对手……压根连青登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哈……” 千叶重太郎长出一口气,一边露出以钦佩之色为主的百感交集的表情,一边对身旁的佐那子喃喃道: “从会津侯的剑术比赛结束到现在,不过区区3个月的时间而已,橘君就又变强了不少……” “我真的已经想象不到假以时日,橘君能成长到什么样的境界了……” “橘君再以这样的速度进步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时间,连荣兄都将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佐那子:“……” 相较于千叶重太郎,佐那子的反应要淡定上不少。 既没有露出什么惊愕、钦佩的表情,也没有像千叶重太郎那样感慨连连。 她面无表情,静静地遥望着前方道场上那已连战了8场,连赢了8场的青登。 佐那子的反应如此之淡定……这并不是因为青登实力进步的速度,并未让她感到震惊。 而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在这名比她小4岁的青年身上,见证到各种不可思议。 ******* ******* 这次真的不能怪作者君没写到1w字……长假就是事多,昨天晚上作者君嫂子的父母趁着假期来咱家这儿吃饭了。足足吃了1个多小时的席……害作者君昨日的码字时间又变少了(豹毙.jpg) 虽然今天又又又爆更失败了,但看在本章有7200字,外加上质量不低的份上,姑且还是投月票给本书吧(豹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8.html 第9章 青登的小迷妹们【7600】 作者君上一章出了个小差错。 小千叶剑馆的甲场是供千叶家族的自家人使用的专属道场,丙场才是专供那些实力欠佳的男学徒及所有女学徒们使用的道场。 感谢书友【七彩胡萝卜】的捉虫,作者君已经进行更改了。(豹毙.jpg) ******* ******* “重兄,你们这儿的学徒……何时变得如此好战了?” 这个时候,就正站在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俩兄妹身旁的千叶多门四郎,忽地插话进来。 只见他眉头微蹙,将狐疑的视线投向千叶重太郎。 青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呆头登”。 现在的青登,是靠着强悍的实力履创奇功、大功的北番所“三回”同心;是被誉为“仁王”的强悍剑士! 想靠着和高手切磋来精进自身的心志高远之徒、想仗着打败那些很有名气的名人来给自己攒取名望的野心勃勃之辈、对下级武士充满鄙夷所以单纯地看青登不爽的人……全江户上下,有太多的人渴望挑战现在名震一时的青登。 所以,在最先上阵的那几人……即和田、谷口他们邀战青登时,千叶多门四郎对此并未觉得有多奇怪,只认为合情合理。 直到见着继和田、谷口后,仍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一个接一个地上场对青登发起挑战,千叶多门四郎才开始忍不住地渐渐犯起嘀咕。 在千叶多门四郎的印象里,小千叶剑馆并非那种武德相当充沛的剑馆。 千叶定吉性格温厚,或许是受了馆主这种温厚性格的影响,就整体而言,小千叶剑馆的“攻击性”并不强。 好战分子虽有,但并不不多。 正因如此,千叶多门四郎才会对目前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幕景象,感到那么地疑惑。 小千叶剑馆的学徒何时变得如此好战了? 一个接一个地上……就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 听到千叶多门四郎这句疑问的千叶重太郎,右眉一挑。 然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个嘛……” “多门老弟,我直到适才为止,也像你一样一直在疑惑为何突然有那么多人想要挑战橘君。” “但现在,我已经发现一些端倪了。” 说到这,千叶重太郎顿了下话音,接着将脸和视线一侧,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佐那子。 “佐那子,我觉得你应该也有察觉到了吧?” “橘君的这帮挑战者……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曾经大胆地向你示爱过、露骨地追求过你的人呢。” “……早在谷口上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佐那子冷淡道。 对于曾经大胆且露骨地向她示爱过、对她追求过的那些人的脸及名字,佐那子都是依稀认得的。 第一个上阵的和田,以及第二个上阵的谷口,都是曾经……不,应该说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过对她的追求的人,所以佐那子对他们俩的印象颇深。 因此,就如佐那子适才亲口所说的——早在瞧见谷口上场挑战青登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千叶多门四郎不说话了。 千叶多门四郎也不是什么脑袋愚钝、不谙人情世故的傻子。 仅听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的这2句对话,他就已经明白过来为何突然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向青登发起挑战。 自己这个才貌双全的小堂妹的魅力有多大,千叶多门四郎还是知道的。 而千叶多门四郎也有听说过青登和他这个小堂妹最近的关系颇佳。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个啊。” 千叶多门四郎长出一口气。 “也就是说——佐那子,橘君的这场‘立切’是因你而起的咯……” 立切:一种特殊的武术对抗模式。所有人轮番上阵,不间断地与挑战者交手,直到挑战者累垮倒地为止。 被“佐那子追求者军团”以车轮战伺候的青登,基本能被视作是在接受着残酷的“立切”挑战。 “……”佐那子没有回应千叶多门四郎的这句感慨。 沉默不语的她,只出现了些许微不可察的表情变化——美目里的眸光微微晃动。 “真是无聊……” 千叶多门四郎撇了撇嘴。 “竟然是为了争风吃醋才这样轮番上阵挑战橘君。” “重兄,现在这样的局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千叶重太郎反问。 “橘君已经连续战胜8个人了。”千叶多门四郎沉声道,“如果让橘君他再这样赢下去……小千叶剑馆只怕是要面上无光了呀。” “干脆设法叫停这场因争风吃醋而起的无聊战斗吧?” 以同一个人为对手,上了这么多个门人,居然无一获胜,统统落败——这种事情放到任何一个剑馆上,都非常地不光彩。 小千叶剑馆怎么说也是他们千叶家族的重要门面之一。 哪怕是不谈那些功利性的得与失,仅从“不想看到亲人所经营的剑馆蒙羞”这种亲情的角度出发,千叶多门四郎也不希望见到小千叶剑馆的脸面受损。 “脸面无光吗……” 千叶重太郎闻言,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片刻后,他扭过头,对千叶多门四郎咧嘴一笑。 “多门老弟,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并非什么坏事呢。” “就放任橘君继续这样连战下去吧。” “嗯?”千叶多门四郎不解地瞪圆双眼。 “首先,多门老弟,现在不是‘橘君在挑战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学徒们’,而是‘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学徒们在挑战橘君’。” 千叶重太郎缓缓道。 “青登并不是踢馆者,他是被挑战的那一个,他从头至尾一直都是在被动地接受着他人的挑战。” “如果因为橘君太强,学徒们被打得太惨就强行叫停战斗,反倒会显得我们小千叶剑馆太小家子气。” “对我而言……现在正是一个给我们剑馆的某些学徒好好地上一堂课的好机会。” 千叶重太郎“呼”地长出一口气。 “父亲与我在好早之前就有发现了……咱们馆内的部分学徒,有些太自高自大、自视甚高了。” “因为自己是小千叶剑馆的学徒,所以就目空一切,觉得自己是所有同辈人里的佼佼者。” “虽说自信是好事……但在武道里太过自信的话,弄不好会丢掉性命。” “父亲与我都试过矫正某些学徒这种目不见睫的心理,但效果都不怎么理想。” “因此……就借着这个机会,就让橘君来帮忙打醒一部分人吧。” “在橘君的剑下败得得那么惨,应该多多少少能有一些人被打醒。” “希望能有尽可能多的人明白这2个道理吧。” “既然有胆去挑战别人,就要有胆承受包括惨败在内的一切严重后果。” “世上的高手多如过江之鲫,小千叶剑馆之外的世界大着呢,高手多着呢。” “可是……”千叶多门四郎一脸迟疑地道。 但他才刚来得及说出个“可是”,就被已经猜到他想说些什么的千叶重太郎给提前出声打断: “多门老弟,不要死抱着所谓的‘名望’不放。” 千叶重太郎幽幽道。 “你似乎忘记了剑馆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了。” “剑馆是教人剑术的地方,是教育他人的地方。” “我不否认‘名望’对一座剑馆的重要性,但我认为不应该将它列为一座剑馆的首要追求目标。” “如果为了‘名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忽视了学徒们的培育,那就本末倒置了。” “我相信如果父亲现在在这的话,肯定也会赞同我这样的想法,并支持我这种‘任由橘君接着打下去’的做法。” “父亲他没理由不赞同、支持我。” 露出一脸无奈样子的千叶重太郎,发出感慨万千的叹息。 “父亲他现在对橘君……可真是喜欢的紧呀。” “自从橘君救出佐那子后,父亲对橘君的态度就变了。” “父亲他现在对橘君之热情……都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觉得有些嫉妒了。” 说罢,千叶重太郎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佐那子。 “总而言之——多门老弟。我们现在姑且就先顺其自然地继续将这场‘橘君会战吾馆群英’的战斗看下去吧。” 千叶多门四郎紧抿嘴唇,看了看千叶重太郎,接着再看了看场上的青登。 神情复杂。 …… …… 在千叶重太郎他们正谈话的功夫,青登已经将第9名挑战者给送下了场。 第9名挑战者,名唤细谷刚太郎,擅使小太刀术。 乃青登今日所遭遇的所有挑战者里,唯一一个使用除打刀之外的武器的人。 “喝!” 细谷的右手肘像断裂的弓弦一样猛地弹开,带动右手上的胁差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猛袭向青登肩头。 青登向下一蹲,以右手单手持剑,斜着挥出一刀,精准地打在细谷的胁差刀身上,化解了细谷凌厉的斩击。 从细谷的各种细节动作中不难看出,细谷的战斗经验相当地丰富。 攻击被化解,他没有因此而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 只见他一边“喝啊!”地又大喊一声,一边提刀猛冲了过来,将手中胁差往青登的怀里搪去。 青登深吸一口气,猛然压低身体重心,手腕一翻,改用反手持刀,用刀柄由下往上地弹开了朝自己怀里搪来的胁差,然后顺着这股上扬势头,把剑身对准细谷的身躯,顺势朝上一撩。 劈中什么坚实物体的滞涩手感……青登向上撩起的这一刀,打中了细谷胸前的护具,直接将细谷给打得连退3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个细谷虽然也是佐那子的忠实恋慕者,但为人还算坦荡。 未等千叶重太郎上前来宣布他的战败,他便率先灰溜溜地朝青登低下了脑袋。 “是我输了……”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4倍】 ……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80倍】 在细谷自觉地承认落败的下一刹,站于道场的四边四角上观战的看客中立即爆发出阵阵喝彩声——这些喝彩声里,以女声为主。 虽然站在小千叶剑馆的立场上,给已经连续打败了他们9名门人的青登喝彩似乎有点不合宜……但架不住青登此刻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在是太令人心生神往了。 威风凛凛地伫立于道场上,不论是何人的挑战,皆来者不拒。 连战9人,连胜9场! 此地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剑馆。 这里可是在江户鼎鼎大名的小千叶剑馆! 截至目前为止,每一个挑战青登的人,都是有资格在乙场自由进出的小千叶剑馆的“高材生”。 其中的久弥以及刚被青登给打败的细谷等人,还是能在他们小千叶剑馆里排列上游的顶尖高手。 这些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尽皆败于青登的剑下,没有一人是青登的对手…… 男学徒们用着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看着场上的青登。 和男学徒们相比,女学徒们朝青登投去的眼神,倒是要纯粹得多。 因闻听有热闹可凑而匆匆从丙场赶到乙场的这些女学徒们,基本都用着憧憬、仰慕的眼神看着青登。 其中的极个别人,甚至已经朝青登投去带有羞意以及某种耐人寻味的情绪的目光。 顺便一提——小千叶剑馆的所有女学徒,无一例外,皆为身上充满青春气息的还未出嫁的年轻少女。 也就只有那些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有那个时间与闲心来剑馆学武了 为何女学徒们都对青登露出一副迷妹模样……个中缘由倒也不难解释。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武士相比,青登的硬性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御家人出身,年纪还很轻,目前仍是单身还未婚娶,长得高大,模样还算英俊,因屡建奇功,目前在官场上前途无量,剑术天赋过人,剑术实力强大,若不出什么意外,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名震一方的剑豪…… 和那些要么空有一身剑术的穷酸武士,以及空有家世的草包相比,青登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能有才能,要前途有前途的昆山之玉,完全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谁会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威武男儿呢? 青登此时9战9胜的壮举,直接大大激起了女学徒们对他的仰慕之心。 所以每逢青登战胜眼前的对手时,就数这些女学徒最为激动,叫得最大声,引得周围人频频朝她们投去怪异的视线。 女学徒们献给青登的欢呼与尖叫,令部分男学徒不受控制地朝青登投去蕴藏着更加浓郁的嫉妒之色的眼神。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这种能够大量收获年轻女孩的欢呼与尖叫的男性,都难以避免地遭到其他同性的敌视。 此时的青登完全没有留意到女学徒们对他的热情,又给他带来了部分潜在的“敌人”。 “聚神”正全开着的他,完全无暇去关注“观众席”上的这些插曲、变化。 在打败了细谷后,青登便长出一口气,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前些天才从井上那儿复制到的新天赋“强精”,于现在派上了用场。 体力和精力恢复速度快的“强精”,令青登的“续航能力”大大增强。 强悍的体力恢复速度,外加上目前为止的每场战斗都并非艰辛的苦战,使得青登现在仍留有相当充足的体力。 ——又复制到“剑术小成者”了……真不愧是在江户剑术界有着举足若轻的地位的小千叶剑馆。 ——学徒的素质,真不是盖的。 ——试卫馆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青登目前已经连续打败9名小千叶剑馆的门人。 9人中共有5人身负特殊的天赋。 “金嗓”、“强胃”、3个“剑术小成者”。 仅从天赋的复制次数来看,就足以看出在“生源质量”上,试卫馆和小千叶剑馆这样的大剑馆相比,有着多么大的差距。 自入门试卫馆至今,为尝试着复制到一些有用的天赋,青登见缝插针地跟试卫馆的每一名学徒都切磋过。 结果,复制来复制去……全试卫馆上下只有周助、近藤、土方、冲田、井上他们5个身怀特殊天赋。 其他人别说是那种身体什么地方异于常人的“身体强化型天赋”了,连“剑术小成者”都没有一个。 反观小千叶剑馆,自己只不过是才同9个人切磋过而已,就已经复制到了3个“剑术小成者”。 生源质量之高……现阶段的试卫馆完全是望尘莫及。 不过……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小千叶剑馆和试卫馆的生源质量差距,也并没有大得令人直感到绝望。 毕竟小千叶剑馆也并非是每个学徒都是才能突出的天才。 9个人里,只有3人有着超出常人的剑术才能——这样的比例,让青登更加确信了一个道理:那些熠熠生辉、真的拥有着超群才能的天才,真的只有极少数。 哪怕是在小千叶剑馆这样的大剑馆,也并不是遍地都是天才,里面的许多学徒也只是普通的凡人。 只是努力程度的不同以及学习方式的差别,才造就了凡人之间的水平参差。 就结果而言,此时的青登已然是满载而归——连续融合了3个“剑术小成者”,自己的“剑之逸才”已经升级到“剑术才能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80倍”。 除此之外,还另得了2个新天赋:金嗓和强胃。 前者对于并无志于当个歌手,也不习惯在战斗中呼喊的青登而言,犹如鸡肋。 但后者的用处可就大了。 消化能力和营养吸收能力强,能令青登的身体摄取到更加足量的营养,使得身体更加健康、强壮,并大大减少得肠胃疾病的概率。 在这个医疗还很不发达的时代里,生病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大量在现代花几十、几百块钱就能治好的小病,在这个时代都是药石无医的绝症。 青登连做数个深呼吸,按捺住因收获丰厚而略有些雀跃的心情。 这个时候,青登恰好已调理好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侧过脸,神情平静地朝“观众席”投去无悲无喜的目光。 这个目光,当然是“还有人想上场吗?”的意思。 青登的目光扫到哪,哪个地方的“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就一脸心虚地眼观鼻鼻观心,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忽然,青登瞅见了几张熟悉的脸。 一个壮汉、一个矮子、一个高佬……这几人,都是青登适才在上厕所时,所不慎撞见的那几人。 青登就是从这几人的口中,得知了这帮人想找他茬、让他难堪的计划。 除了那个头发稀疏的丑逼,即那个和田之外,以壮汉的这几个此前非常嚣张地叫嚣着要将青登怎么样怎么样的人,都还没上场跟青登较量过呢。 青登将目光集中到这几人的身上,故意让目光在这几人的身上多停留些时间。 感受到青登视线的这几人,脸上冷汗直冒,下巴死死地贴紧锁骨,连看都不敢看青登一眼。 “喂,上啊。” 壮汉低声督促着就正坐于他身旁的那个矮子。 “你怎么不上?” 但立即被没好气地驳斥。 连着上了9人,9人里不乏实力高强之人,结果全数败北……“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士气,可谓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什么对佐那子的恋慕之心,什么想要教训橘青登的决心……统统都忘光光了。 还未上场的人,要么是对自己的身手没有自信,要么就是害怕自己上场后,会被青登当沙包一样打,招致面上无光。 足足集结了28人,最终只有9人鼓起了勇气,勇敢地上前对青登发出挑战,其余人全都当了缩头乌龟…… 那些上阵挑战过青登的人,比如和田、谷口、久弥等人,现在都用着“哀其不幸,恨其不争”般的悲愤表情,怒瞪他们的那帮当起了缩头乌龟的同志,但不论他们怎么瞪、所露出的表情如何悲愤,这些人都不为所动,就是鸵鸟到底…… 不过,就在这时……意外忽生。 “哈哈哈哈!真是厉害!‘仁王’之名,还真不是浪得虚传的呢!” “看得我都手痒了!” “仁王!若不嫌弃的话,能否与我较量一番?” 一名身材格外高大,身高突破了180cm的壮汉一边这么高声叫喊着,一边缓缓地站起身。 这名壮汉刚一起身,“观众席”上就顿时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 “是亚门!” “亚门也想挑战仁王?哈哈,那可就有看头了啊。” “想不到竟然连亚门也上场了……” …… 看着这位忽然起身邀战他的壮汉,青登不禁挑了挑眉。 来小千叶剑馆窜了那么多次门,对于小千叶剑馆的某些名人的脸及名字,青登都已在不知不觉间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名壮汉,乃小千叶剑馆目前最有名、实力最厉害的学徒之一——亚门丈太郎。 2年前顺利地从千叶定吉的手中拜领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但因自觉实力还有所欠缺,故选择了继续待在剑馆里磨练自己的剑技。 一言以蔽之——是一名实力早就达到出师水平的高手。 看着正目光炯炯地与自己对视的亚门,青登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古怪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连战连胜的彪悍表现,似乎已经引起了某些并非“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的兴趣…… 不过……这样倒也正合青登之意! 青登乐见有更多的高手来跟他较量。 这么个可以名正言顺地薅小千叶剑馆的高手们天赋的机会,可不多见呀! 更何况,就以青登现在的立场,他也很难去拒绝亚门的邀战。 若是现在拒绝了亚门的邀战,难免会有人认为青登是怕了亚门、害怕自己输了所以避而不战。 虽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此时的青登就是不想做出任何会让他的名声、脸面受损的事情。 “请指教!”青登用不输给亚门的激昂语调高声道。 …… …… 亚门这位成名已久的老前辈的上场,将道场的氛围推上了一个新的小高潮。 在众人的期待视线的注视下,向着彼此行完蹲踞礼的青登与亚门,皆以中段架势将竹剑持在身前。 这场新的单挑……或者说是这场已不再单纯地是以“佐那子追求者军团”为对手的战斗,以一道响亮的踏地声拉开帷幕! “喝啊!” 亚门猛踏后足,如离弦之箭般朝青登冲去。 青登不慌不忙地将竹剑横向架于身前—— 啪! 二人的竹剑,于半空中狠狠相撞。 北辰一刀流乃极其注重技巧的剑法。 北辰一刀流“注重技巧”的特色、北辰一刀流应有的威力,皆在有北辰一刀流免许皆传在手的亚门剑下尽数展现了出来! “喝啊!” 亚门以细腻的技巧将青登竹剑上的力给横向泄开,破开青登的正面防御之后,对着青登的面门再次狠劈一刀,但被青登及时地将刀重新收回到身前,再次挡下了亚门的劈击。 啪!啪!啪!啪…… 只见二人的竹剑在半空中反复分开、碰撞。 亚门的每一道攻击,都充满了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得清楚的高明技巧。 原本有些嘈杂的道场,现在都变得静谧了不少,那些吵吵闹闹的女学徒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认认真真地观看着场上的激战。 不一样…… 所有人都敏锐地感知到——青登和亚门的战斗,与方才的任何一场较量的水平都不一样! …… …… “……重兄,你觉得橘君他能够这样一直赢下去吗?” 看着场上那正与青登酣战的亚门,千叶多门四郎冷不丁地朝千叶重太郎这般问起。 “如果他最终落败了……那你这个想让橘君来帮忙敲打馆内的部分自大学徒的主意,可能就要落空了啊。” “这个嘛……”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地于千叶重太郎的脸上挂起,“多门老弟,我既然敢大胆放任橘君继续打下去,那自然是对橘君的实力很有信心。” “橘君的实力进步速度,真的是太惊人了啊。” “就以橘君现在这样的实力……” 千叶重太郎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的怪异表情。 “目前全小千叶剑馆上下,能够稳胜橘君的……应该也就只剩父亲了吧。” ******* ******* 今天再次爆更失败……我哭了(豹头痛哭.jpg) 这几天怎么回事啊……为何意外情况这么地多……不是有客人来窜门,就是有客人来窜门……果然指望假期时段爆更是不现实的……(豹毙.jpg)如果今天能成功爆更1w,那今天的这一章本来能剧情很完整的,现在整得有点不上不下的……(豹毙.jpg) 虽然今天依旧爆更失败,但我还是厚颜求一波月票,今明两天是最后的双倍月票时间了!再不投的话得等到元旦才有双倍月票了!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19.html 第10章 天赋升级!剑之逸才升级【剑之圣者】!【8800】 亚门横向挥剑,朝与他仅有一步远的间距、几乎是和他贴作一块的青登砍去。 而青登也几乎在同时将手中的刀朝前一刺,于半空中截停了亚门这记划着弧线迫近的斩击。 在挡住亚门的斩击的下一瞬,两剑一错,青登的竹剑紧贴着亚门的竹剑,擦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搪向亚门的胸口。 亚门没有选择去硬接,而是将右足朝自己的右后方送出一步,躲开了只差一些就能击中的这点剑尖。 不愧是小千叶剑馆成名已久、手持北辰一刀流免许皆传的杰出学徒。 战斗经验、剑术实力、给人的压迫感……都不是前9名挑战者所能比拟的。 拿到免许皆传,便意味着出师了,可以自立门户,经营自己的剑馆。 为了不让出师的学徒因实力太差而在外头丢了剑馆的脸,像小千叶剑馆这样的大剑馆都会对免许皆传的颁发标准,抓得相当严格。 能够在小千叶剑馆里出师的亚门,实力确实厉害。 自幼习剑的他,练剑时长是今年年初才首次系统性地学习剑术的青登的足足十几倍,在长久的锻炼中,磨砺出极娴熟的剑斗技巧以及深厚的实战经验。 然而,面对青登那目前已经升级到常人平均水平80倍的剑术天赋,以及他所拥有的那一堆“身体强化型天赋”……亚门所拥有的这点长处、优势,丝毫不起……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法起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亚门侧身闪身的这一刹,靠着“鹰眼”和“聚神”所带来的洞察力和反应速度,青登以迅雷之势踏步向前,猛劈亚门的肩膀。 亚门眼疾手快地挥剑格开。 紧接着,两人如飞燕一般跃身跳开,拉开身位,然后再次挥刃相搏。 这一次,因角度理想、时机完美的缘故,青登的攻击快上了一截,剑身的前端正中亚门的面门……而亚门这个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出剑。 虽有穿着防护面罩,但面门被竹剑正面击中的感觉仍令人相当地不好受。 亚门只感到一股如浪涛般的强烈晕眩感,自正面朝他的脸拍来,砸得他脑袋发昏,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 待捂着面罩站定身子之后,亚门发出豪爽的笑声。 “厉害!” “好快的一斩,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在下甘拜下风了。” 性子就和他的长相一样端正的亚门,十分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战败,然后将身子站直,把竹剑别到了左腰间,对青登深鞠一躬。 “承让。”青登礼貌还礼。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8倍】 ……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88倍】 …… “哇啊啊啊!” “亚门君竟然也败了!” “橘先生已经连胜10人了!” 看客里,再一次爆发出以女学徒们的声音为主的惊呼。 亚门可是他们小千叶剑馆里,以实力坚强著称的老前辈。 这样的老前辈竟然都败在青登剑下了……这带给诸位看客的心理冲击,远胜青登此前的任何一场胜利。 亚门这位老前辈的落败,算是开了一个头。 那些喜欢和各种强者对抗的好战分子,对青登产生了各种浓厚的兴趣。 同样对青登产生浓厚“兴趣”的,还有那些想看看青登到底还能战胜多少人的乐子人,以及想法和千叶多门四郎类似,不想再让青登这样连胜下去,令小千叶剑馆的脸面受损的爱馆人士。 故而,想要上前挑战青登的人,忽地激增了。 而这些人……基本都是实力能在小千叶剑馆排到中上游的杰出优秀生。 亚门刚脱掉面罩,退回到场下,便立即又有一名满脸斗志的学徒“呼”地站起身。 “在下柴山宗司!橘先生,我也想请您赐教一二!” 青登看了眼这名自称柴山宗司的青年,接着视线一扫,看了眼“观众席”上那一张张布满战意的脸庞。 ——看样子……我还没有办法下去休息啊。 战至现在,青登的目的也产生了些许变化。 最开始时,他的主要目的,也就只是想要打服“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而已。 但眼下,在注意到已开始有像亚门这种和佐那子完全没关系的人上场想和他比试后,青登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想尽可能多地薅到天赋,以及……试试看自己的斤两。 青登现在非常想看看——以小千叶剑馆的群英为对手,自己能战至什么程度! 青登面罩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然后右手一翻,将自然垂在右身侧的竹剑重新架起,剑尖遥相斜指前方挨山塞海的看客们……不,是斜指所有欲一试他之刀锋的挑战者们。 …… 柴山是脚步和手腕都相当敏捷灵活的“速度型剑士”。 依靠自己这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不断地朝青登发出超高速的斩击,竹剑挥动残影编织出一张暗黄色的大网……但百密终有一疏。 某个瞬间,青登看见这张“暗黄色的大网”出现了一处转瞬即逝的“破洞”。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青登抬手即刺!竹剑剑尖穿过这个“破洞”,正中柴山被面罩保护着的喉咙,将柴山直接刺倒在地。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2倍】 ……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90倍】 …… “哇呀啊啊啊!” 三品八藏像风车一样抡舞掌中剑,但他出剑的轨迹全被青登给看破。 青登身子一侧、一矮,躲过三品的2道连斩然后顺势近了三品的身,左手松开剑柄,朝三品的右手腕抓去。 目睹过青登方才单手卸掉他人武器,并将对方摔倒在地的漂亮一幕的三品,仓皇将右手腕往后方收去。 虽躲过了青登的铁爪,但匆忙将剑后收的他,却不慎令身体的空门大开。 青登滑步向前,仅用右手单臂挥动的竹剑的先革从三品的左肩头划到右侧腹……完美地不能再完美的袈裟斩。 ——第13个…… 青登开始默数着自己的“击破数”。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4倍】 ……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94倍】 …… 以一个假动作骗过白原的动作之后,青登将左肩朝前探出,朝着白原的胸膛来了记凶狠的“肉弹冲击”。 巨大的力道和沉闷的痛感透过护具传至白原的胸膛,吃痛的白原,因控制不了身体的平衡,身子向后倒去。 青登的追击应声而至,一剑刺翻白原。 ——第15个…… 【成功复制天赋:“弓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弓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4倍】 …… 【“弓之达人”能力晋级】 【“弓之达人”天赋介绍:弓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14倍】 ——弓术? 忽然复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天赋。 青登犹豫了一下后,以试探性的口吻对白原问道。 “你有练过弓术吗?” “弓术?”白原一边从地上爬起身,一边朝青登投去疑惑的视线,“没有,从没练过。” ——没有吗…… 这倒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个世上,因一直没发现自己擅长什么、有着何种天赋而庸碌地度过一生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弓术的天赋是常人平均水平的4倍……这已算是很不得了的才能了。 青登正思考着要不要暗示一下这个白原“转转行”,试着往弓术上发展,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个所以然,白原就已十分泰然地承认落败并退回到“观众席”里,因此青登也只能将暗示白原转行的想法作罢。 …… 嘭! 沉闷的脚步踏地声。 高举过头的竹剑随着马越的身体,猛力地跳跃了起来。 于同一时间跳起来的,还有青登和他的剑! 马越的剑与身体,与青登毫不畏惧迎面而上的剑和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起。 “唔……” 低沉且浑浊的痛呼声,令人不知这是谁喊出。 撞在一起的二人错身而过,站到了彼此刚才各自所站的地方。 当诸位看客屏气凝神地探头察看时,某人身子一软、一歪,向地面倒去。 站着的那人……青登缓缓地收起击出的剑。 ——第……17个……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3倍】 …… 【“剑之逸才”能力晋级】 【“剑之逸才”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97倍】 “哇啊啊!打倒17个!” “17连胜了!” “怎么会……前辈们竟然全都败了……” …… 在青登将第17名挑战者给送下场时,献给青登欢呼声立即应期而至。 青登的连战连捷、愈战愈勇,将道场的氛围给炒至空前的热度。 越来越多的乐子人想要见识下是否有人能够赢过青登、青登可以赢到何时。 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青登高绝的实力所倾倒。 随着这些人的增多,青登每赢一场,所收获到的惊叹与欢呼就愈发地多。 青登的那些迷妹们……即女学徒们,也随着青登战绩的逐渐耀眼而愈来愈兴奋,叫喊愈发大声、激动。 这个时候,女学徒们的这些叫喊,招引来了某人的注意…… 佐那子美目微微一斜,朝正聚集在道场的东南角,基本都用着激动、仰慕的神情遥望青登的女学徒们看去。 看着这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青登献上欢呼的女学徒们,佐那子的红唇稍稍抿起,一双美目如同注视着遥远世界般,望得出神。 美眸的深处,似乎暗藏某种古怪的情感。换句话说,这种情感令人相当难以捉摸,无法用具体的词汇来进行形容。 微抿的红唇,外加上蕴藏着古怪情感的美目……共同勾勒出了一抹相当有韵味的神态。 “……人气真高呀……” “嗯?佐那子。”千叶重太郎问,“你是不是在说话?” “没有。”佐那子将视线从女学徒们的身上收回,“我什么话也没说。” “欸?可我明明听到你刚才似乎有说……” “我什么话也没说。” 佐那子一边重述着自己适才说过的话,一边抬高优雅的天鹅颈。 一副“我才没有说谎呢”的冷傲表情。 …… …… “哈……哈……哈……哈……哈……” 青登贪婪地吸取着口鼻处的每一缕空气。 虽然实力统统都不如青登,但这些青登的挑战者们,毕竟都是小千叶剑馆的学徒。 单论整体的实力,基本都由身处社会底层的中下级武士组成的讨夷组,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连续接战这么多既有天赋又努力、放到其他剑馆都是妥妥的剑馆门面的剑士,纵使是现在有着“强精”的青登,也不禁觉得稍有些疲乏了。 借着调整呼吸的这个空当,青登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系统界面。 97倍……看着“剑之逸才”这一词条里这几个鲜明的字眼,青登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还差一点就能破百了啊…… 在不知不觉间,“剑之逸才”的天赋效果都快升级成最开始时的2倍了。 对此,青登自是万分欣喜。 在欣喜的同时,也隐隐地有着几分期待。 早在发现天赋可以相互融合的时候,青登就有想过:如果不断地融合天赋,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引发一种“量变生质变”的效果? 青登觉得这似乎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究竟是否真有“量变生质变”,以及要量变到何等程度才能引起质变……这就得看系统它是怎么安排、设计的了。 待呼吸稍稳,青登视线一扬,看向站满看客的道场四周。 还有想来与我一战的人吗——青登的眼神里,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观众席”里响起小小的骚动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无人有再勇敢地站起身。 那些喜欢和强者对战的好战分子们、想要打破青登的连胜纪录的人,基本都已上阵。 所剩下来的……只有无意、无力及无胆和青登相抗衡的人。 难道青登要在这场连战中,以完胜之姿全身而退吗——就在所有人都这么想着时…… “……仁王,我也想请你指教一番!” 一道清亮的女声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青登在内的众人,纷纷循声投去讶异的视线——只见一个颀长、纤细的身影从道场的东南角……即那个女学徒们扎堆的地方缓步走出。 出列者:一位容貌清秀,体型修长的少女。 身着上白下黑的女式剑道服的少女,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一直走到青登的正对面才将将顿住身形。 “小女金泽琴!” 她昂着脑袋,一字一顿地对青登喊道。 “仁王!还望您不吝赐教!” ——金泽琴……?青登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个感觉略有些耳熟的人名,然后很快地就想起这是何许人也。 在他第一次来小千叶剑馆窜门时,青登就有听过这个名字。 此女也是小千叶剑馆的名人之一。 她是除佐那子之外,小千叶剑馆里目前唯一一位并非学薙刀,而是学剑的女学徒。 虽早有听过其名,但一直未见过其人。 只知她是一名家世很不错的武家之女,一名剑术天赋相当出众的女剑士。 如果青登他所听说的传闻没有出错的话,金泽琴她是有着1000石家禄的旗本:金泽家的千金。 其兄是时任火付盗贼改二番队队长的金泽忠辅,其父、其祖都曾经在火付盗贼改任过高职,是一个和火付盗贼改有着很深厚因缘的家族。 对于金泽琴的剑术……青登是这么听说的:天赋异禀,小千叶剑馆九成以上的男性都不是她的对手。 ——原来她就是那个金泽琴啊…… 青登转动视线,将正立于他正对面的金泽琴,从头到脚地认真打量了几遍。 此女的外貌留给青登的第一印象,就是“真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金泽琴的个子很高,身为一名女性,而且还是日本江户时代的一名女性,个子竟逼近1米7,手长脚长的。 这样子的身高……个子比她矮的男性,若没有个高超的身手,只怕是连近她身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金泽琴竟然要上场挑战青登了……“观众席”上,议论纷纷。 不少人纷纷抖擞精神,伸长脖颈,探出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上的青登和金泽琴。 仁王与他们小千叶剑馆除佐那子之外的最强女剑士……这样的对决,可真是太有看头了! 对青登而言,上场的人是谁、是男是女,都无关紧要。 “请指教!”青登奏响让道场重新热闹起来的强音。 …… …… 穿戴好护具的金泽琴,一起手便给了青登一个惊讶——身为一介女子的她,较量甫一开始就举“专注进攻,忽视防御”的上段架势。 青登的双颊上刚挂起讶色,一道如利刃般的尖锐喊叫便刺进了他的耳膜。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泽琴的气合,不论是音高还是响度,都丝毫不输给成年男性。 金泽琴踏步向前。 青登见状,举刀防御。 竹刀相击、分开。 两人的身形像被手中剑牵引一样地各自向前踏步、彼此交错而过,一口气拉开了近3步远的间距。 青登飞快地持剑转身,便见一道朝他面门扫来的剑影充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啪!啪!啪!啪! 连续响起的四声竹剑碰撞的闷响,震撼大气。 仅眨眼的功夫,金泽琴就朝着青登的各个要害连续劈出4刀。 金泽琴的打法刚猛至极……和她的女儿身、和她这张还算清秀的脸蛋形成极大的反差。 青登一面将金泽琴的每道攻击接下或躲过,一面细心观察金泽琴的剑路。 他有点明白为何小千叶剑馆9成以上的男学徒都不是金泽琴的对手了。 金泽琴虽为女子,但身子骨却相当地硬实,论力气并不输给一般的成年男性。 不缺力量……也不缺技巧。 刀的挥法也好,脚步的移动也罢,金泽琴的基础相当牢靠,一看就是曾稳扎稳打地苦练过基本功的人。 但也仅此而已了。 除了远超同龄女性的力量以及基础牢固的技巧之外,金泽琴的身上没有任何能再让青登值得多注意的地方。 金泽琴的力量再怎么强,再怎么不输给男性……难道还能比得过现在因“熊之腰”而拥有着极强悍的核心力量的青登吗? 金泽琴攥紧竹剑,正想挥刀再给青登狠狠地来上一击时,便见一道残影朝她飞速袭来——青登用比她还快上一步的速度,对准她的胸脯劈出一记挟着骇人势能的横斩。 速度之快……让金泽琴躲无可躲。 金泽琴只能放弃进攻与闪避,以“i”形将竹剑竖着架在身前,试图接下并弹开青登的这一斩。 但在他们二人的竹剑在她的胸前重重地相撞在一起后,顺着剑身传递到她双臂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金泽琴因惊愕而瞪圆了双眼,双足死死地蹬着地面,将全身的力道传到双臂,但仍无法与青登的力量相抗衡。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金泽琴的防御被破开,残留在剑身和双掌上的强悍力道,令她险些因抓不稳竹剑而招致武器脱手。 这个时候,青登猛地大幅沉下腰部,双脚岔开,剑尖笔直地对准金泽琴她那空门大开的身躯——正是青登最擅用的霞段之构。 自知不妙的金泽琴连忙双足发力,想要稳住自己身体的重心与架势,并举刀进行再次防御。 身子成功稳住了,刀也顺利地重新端到了身前……但姿势不太理想。 下盘是站得很稳,但腰却忘在了后面。 在金泽琴将将摆好防御的瞬间,青登的竹剑发出巨响。 雷霆般的一道直刺。 金泽琴的胸脯遭到重击,整个人滚倒在地板上。 青登断定着:像金泽琴这种实力强到能和男性掰手腕的女性,不可能会没有出众的剑术才能。 果不其然——在将金泽琴刺倒在地后,机械的系统音便适时地在青登的脑海里响起。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9倍】 ——9倍?真厉害呀…… 9倍于常人的剑术天赋……金泽琴是青登今日所遭遇的所有挑战者里才能最高的人——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女性而言,若没有个极出众的才能,根本就不可能在武术这一领域里和男性竞争,并在小千叶剑馆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混出名堂。 在青登为金泽琴的高才能暗自感慨之时,系统音继续自顾自地在他的脑海里响动着。 青登没有去细听此时在他脑海里响动这阵系统音都在说些什么。 因为他觉得语音内容,无非就是在提醒他“天赋融合了,你的剑术天赋更强了”。 出乎青登意料及想象的突发状况,就在青登“疏忽大意”的这一瞬间发生了。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嘟嘟嘟嘟嘟嘟嘟!】 【“剑之逸才”已达升级条件!】 【叮!开始天赋升级!】 【请宿主稍候……请宿主稍候……】 ——什么东西……?! 青登差点惊叫出声。 幸好有面罩遮住了他的脸,否则周围的看客们此时肯定都会疑惑于前一秒还好好的青登,为什么会突然神情骤变。 ——天赋升级? 青登顾不上去管理自己现在的表情、情绪,连忙聚拢心神,认真倾听,生怕听错、听漏系统音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词。 系统并未让青登等上太久。 青登耐着性子听着系统用毫无感情的音调连诉了4遍“请宿主稍等”,终于是听得了“叮”的一声—— 【叮!“剑之逸才”升级为“剑之圣者”!】 【“剑之圣者”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106倍,有望冲击武道的至高境界】 【嘟嘟!“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2倍至9倍”的天赋,即“剑术小成者”无法再进行天赋融合】 【“剑之达人”或更高等级的同类型天赋,方可继续进行“天赋融合”】 待系统音落下,青登特地多等了几秒。 确认真的没有更多的内容可再听后,青登连忙打开了他的个人系统界面。 原先的“剑之逸才”的词条,这时已经变成了名字更威武、更有逼格的“剑之圣者”。 青登感到自己此时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捏一下正发僵、发硬的脸庞,结果却摸到了冰冷的面罩。 天赋升级……青登首次听闻这样的系统音。 青登连做数个深呼吸,奋力压抑心中的错愕、惊喜等情感。 待心绪稍微平静了些许之时,青登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语音内容。 方才所响起的这一连串陌生的系统音,共有2处地方,最让青登感到最为在意。 第1处地方,就是最后面的那两句话——“剑之达人”或更高等级的同类型天赋,方可继续进行“天赋融合”。 这句话的意思……也不难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从今往后,再复制到“剑术小成者”时,无法再触发天赋融合了。 青登虽没有复制过“剑之达人”,但根据此前所复制过的“弓之达人”这一先例,“剑之达人”应该就是“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10倍或以上”。 一言以蔽之——青登此后若想再提高他的剑术天赋,难度将直线提升。 青登不禁咂巴了下嘴,心中暗道: ——看来……天赋的融合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度的啊…… 理论上,他依旧可以将他的剑术天赋给提升成常人的几千倍、几万倍……但个中难度,已如登天。 拥有“剑术小成者”的人,已经是民间不怎么多见的小天才了。 强如小千叶剑馆,大部分的学徒也都只是才能平庸的普通人而已。 青登哪可能有机会频繁碰到那种剑术天赋十倍、数十倍于常人的超级天才。 ——罢了…… 青登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下情绪。 ——我目前所拥有的剑术才能,已经高得很离谱了。 ——纵使日后已很难再提升,也没有什么大碍。 106倍于常人……青登觉得这样的数字,放到古今前后,应该也算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数字了。 将心神从“天赋融合”的问题上脱离之后,青登忙将思绪集中到了方才那通系统音里,让他觉得格外在意的第2处地方。 即“剑之圣者”的天赋效果。 前半段的“106倍于常人”,就只是字面意思,无甚好多讲的。 但后半段的“有望冲击武道的至高境界”,青登就着实不知是何意思了。 ——武道的至高境界?什么玩意…… 青登的心间浮起大量的问号。 冠有“至高”的名头……感觉好牛逼。 但完全不知是啥。 系统讲的语焉不详,又没有个容许青登向它提问的“自由问答”功能,青登只能靠自己来猜这个“武道至高境界”是啥东西。 但很显然——青登根本不可能猜得出个所以然来。 青登此前从未听人有跟他提及、介绍过什么“武道的至高境界”。 而且,系统认定的“至高境界”,以及他人所认定的“至高境界”究竟是不是一回事,还是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渐有愈来愈烈之势的鼎沸叹声、呼声,将他的思绪给拉回到了现实。 被青登刺倒的金泽琴,这个时候已经因自认技不如人而退回到场外。 第18胜……青登今日的战绩,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男学徒们用着欣赏、羡慕之色更加浓郁……或者愤恨、嫉妒之色更加浓郁的眼神直盯着青登。 而女学徒们则是叫得更欢了。 听着自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而来的这些嘈杂声响,青登“呼……”地将脑海里的一切复杂想法以及心里的一切复杂情绪化为声音。 ——这些复杂的事情……都等之后再慢慢想吧。 ——现在还是先继续专注于比试吧。 青登转动脑袋与视线,环顾四周,寻找下一个出列挑战他人。 然而环顾了一圈之后,青登却发现:无人再上场了。 那些嘈杂的叹声与呼声这时渐渐消停了下来。 仅转眼的功夫,道场就从蜩螗沸羹变成了落针可闻。 静悄悄的……看客们都伸长着脖颈,满心期待着看到新的敢于挑战青登的勇者。 但他们的期望却是落了空。 道场静悄悄的氛围,迟迟无人打破…… 青登安静地等待了约莫1分钟的时间。 眼见确实是没有人想再来挑战他之后,青登一言不发地将竹剑交到左手,腾出右手解下头上的面罩,露出早已大汗淋漓的脸庞。 既然没人敢再上了,那青登自然也没有理由再继续提剑杵在道场上。 震惊、憧憬、愤恨、懊恼……众人用着各种各样的眼神紧盯着场上这位于今日创下了不得了的战绩的青年。 在这百般视线的注视之下,青登默默地用右手抱着面罩,左手将竹剑别在左腰间,然后向着前方微微欠身。 “承让了。” …… …… 双臂环抱在胸前的千叶重太郎,深深地看着此时正欠身行礼、夺走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及心神的青登。 若说千叶重太郎是在看着青登……这似乎有些不太准确。 精准点说,千叶重太郎是在看着青登脸上的密集汗珠。 这个瞬间,他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好事情一样,双眼泛出耐人寻味的光芒。 “佐那子。” 他扭头看向家妹。 “你带橘君去内院那里休息吧。” “内院?”佐那子一怔。 千叶重太郎一本正经地郑重点头。 “将橘君带到内院后,佐那子你就让橘君用我们内院的水井来好好地擦洗一下身体,流了那么多汗,不好好擦干净的话,可是很容易着凉的。” ******* ******* 今天成功写了近9000字!,离1w字仅有半步之遥(豹毙.jpg) 今日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了,手头还有月票的,请务必投给本书啊(豹头痛哭.jpg) 国庆长假,作者君没有休息过一天,每天都努力更新。看在作者君的勤奋劲儿上,给点安慰性质的月票也不过分啊(豹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0.html 第11章 “你觉得让青登和佐那子结婚怎么样?”【7200】 除了现在专门用来养萝卜的大院子之外,小千叶剑馆的深处还有一片被惯称为“内院”,只有佐那子他们这一大家人以及家里的侍者们才能自由进出的小院子。 内院里有一口水井,佐那子他们家的日常用水,皆取自内院的这口水井。 “……兄长。”佐那子美目微微眯起,“你带橘君去内院擦汗、休息,应该更合适吧?” “那可不行。” 千叶重太郎像是早就料到了佐那子会这么说,所以提前打好了草稿一样,不假思索地快声道: “虽然出了‘橘君接受立切挑战’这么个小插曲,但这个小插曲已经结束了。” “现在连中午都还没到,离今日上午的修炼时间结束还远着呢。” “我现在得接着授课了,分不开身啊。” “现在有时间带橘君去内院休息的人,只有你一个。” “不是你去,还能让谁去?” 千叶重太郎给出的这番理由……无懈可击。 全小千叶剑馆上下,只有内院有能汲水擦洗身体的水井。 而内院这种私密地方,只有千叶重太郎和佐那子这俩兄妹方便带青登过去。 千叶重太郎还要接着给学徒们授课,那么现在能带青登去内院的人,自然只剩佐那子。 虽然千叶重太郎给出的理由,非常合情合理,完全找不到半点破绽……但佐那子还是半阖着美目,用一种像是在遥望渺远天际的深沉目光,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千叶重太郎的脸。 “怎么了?” 千叶重太郎毫不退缩、毫不畏惧地和佐那子对视。 只见他脸一板,摆出一副“我的思想很单纯,很正义”的正人君子的模样,义正言辞道: “佐那子,你该不会是想将橘君就这么晾在一边不管吧?” “姑且不论橘君现在和我们千叶家的情谊。” “仅从橘君现在是‘来拜访我们的客人’这一身份来考量,我们也不能对现在力倦神疲的橘君置之不理。” “那样多失礼于人啊。” 多失礼于人啊——千叶重太郎的这句话,完美地命中佐那子的要门。 自幼接受“大和抚子教育”的佐那子,最为看重礼仪,最忌讳的就是不慎做了什么失礼于人的事情。 被千叶重太郎给精准抓住要门的佐那子,不再是用着那种仿佛遥望远方的深沉目光来盯着她兄长了,而是改用了一种染着局促与无措的芒乎眼神。 过了约莫几息后,佐那子仿佛放弃挣扎了一般,用不重但也不轻的力度将脑袋一甩,双目平视前方,不再看自己的哥哥一眼。 “……我知道了。” 嘴唇嗫嚅,嘟嘟哝哝。 千叶重太郎面无表情地轻轻颔首,然后像佐那子那样将脑袋一转,把视线挪回到自己身前。 佐那子正站在千叶重太郎的正右侧,所以站在她的视角里,她只能看见千叶重太郎的右半边脸。 故而,此时的佐那子,并没有注意到千叶重太郎左半边脸的表情变化——千叶重太郎的左嘴角正微微向上翘起着。 露出着一副“计划通”的得意笑容。 …… …… 青登的行礼,青登的话语,自然而然地夺走了道场的声音,以及所有人的视线。 咕咚、咕咚……偶有一声声艰难地吞咽唾沫的声音,搅乱道场的静谧。 所有人……不论是朝青登投以积极目光的,还是对青登摆出负面表情的,无一例外,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上那仍保持着行礼姿势的青登。 哪怕是再怎么讨厌青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仁王……这位年轻的剑士,又创下了一项不得了的成就! 连挑小千叶剑馆的18名门人,打得全馆无人敢再上前挑战,以完胜之姿全身而退……等此事传出,“仁王”之名势必会更加响亮! 毕竟,此地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剑馆啊,这里可是声名远播的小千叶剑馆,公认的剑术高手群集之地。 在高手如云的小千叶剑馆会战群英并大获全胜……这是否“绝后”难以言说,但“空前”倒是肯定的! 今日之前,从未有人有能力或有机会来达成如此壮举。 “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彻底哑火了。 不仅是他们这边的高手全上了,就连那些和佐那子没什么瓜葛的能人也都逐一提剑上场……但还是没人能让青登尝到一败。 此时此刻,心气神被青登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给彻底打灭的这些人,无不垂头丧气,眼神茫然,脑袋像是一块身体的额外部件一样,无力地挂靠在胸前。 再无之前扬言要对青登怎样怎样的锐气和嚣张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很幸运。 他们并不知道某项残酷的真相——如果他们知道场上的青登在方才的连战里没有出过全力,那他们这本就已经破灭了的自信心,只怕是会变得更加稀碎吧。 从接受第1场挑战到连挑完18人,青登的“孤胆”从没开启过。 青登还未在今日展现出现在的自己所能爆发出的最大力量。 在众人鸦雀无声的注视之下,青登缓缓直起腰,结束了礼貌的行礼,抱着面罩,提着竹剑,转身向后,径直地朝佐那子和千叶重太郎这俩兄妹所在的方向走去。 “啪、啪、啪啪啪啪……” 这个时候,忽有一人鼓起了掌。 孤零零的掌声,在现在正安静至极的道场里,显得格外清晰明亮。 鼓掌者——刚刚和青登对阵过的亚门丈太郎。 他微笑着,朝青登投去毫不矫饰的欣赏、钦佩的目光,不顾在场任何人的异样视线,执着地给青登鼓掌。 有亚门开了这么个头后,眨眼间就有一人也像亚门那样开始鼓掌。 再然后,掌声开始多起来,愈来愈多的人跟着鼓起了掌。 这般一个传二个、二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顷刻之间,原本鸦默雀静的道场变得无比嘈杂喧哗。 青登的实力,赢得了在场许多人的尊重与钦佩。 这位年轻的剑士值得这样的掌声——亚门丈太郎他们都发自真心地这么认为着。 佐那子、千叶重太郎以及千叶多门四郎,他们用着讶异的视线看着溢满密集鼓掌声的四周。 这仨兄妹瞅着此情此景,分别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千叶重太郎露出仿佛是自己的至亲获得了此等殊荣的雀跃、自豪的笑容。 适才以“会受损小千叶剑馆脸面”为由而强推千叶重太郎去终止青登的连战的千叶多门四郎,表情复杂。 而佐那子……她此时露出了相当有韵味的古怪神态。 她先是用讶异的眼神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一转,直视着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的青登。 眸光摇曳。 美目眨动之间,送给青登长长的、闪烁出若隐若现的羡慕之色的眼波。 青登没有发现佐那子这异样的注视。 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都被千叶重太郎给夺走了。 “哈哈哈哈。” 青登刚一回到佐那子他们的跟前,千叶重太郎便豪爽地大笑乐几声。 “橘君,你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一样。” 青登听罢,苦笑着低下头,看了眼被他那如瀑布般淌下的汗水给淋得湿透透的衣服。 “在夏天长时间地穿护具,应该会死人的吧。”青登半开玩笑道。 千叶重太郎耐人寻味地一笑: “橘君,你先去休息一下,擦一擦身上的汗吧。好了,佐那子,你现在快带橘君去内院吧。” “内院?”青登怔了怔。 身为小千叶剑馆现在的老常客,青登自是清楚内院是什么地方。 和佐那子孤男寡女地前往这种私密场所,而且还是去那里脱衣服擦汗……青登下意识地想要以“这会不会不合适”来进行推脱。 但千叶重太郎像是早就预知到事态会如何发展一样,不待青登发声,他就如封锁退路般地对佐那子催促道: “佐那子,剑馆现在乱糟糟的,我现在要整顿下剑馆的秩序,橘君就交给你了。” “……”佐那子扁了扁嘴唇,以好不深沉复杂的视线斜目扫了眼自家兄长。 “知道了……” 用叹息般的口吻这般嘀咕之后,佐那子翩翩转身,迤迤然地朝着道场外走去。 “橘君,你跟我来吧。” “呃……”青登呆愣地看了看千叶重太郎,然后又看了看已经快要走远的佐那子。 事已至此,他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乎,青登只得硬着头皮,紧追佐那子的背影而去。 佐那子和青登一前一后地离开道场……此景此幕,给在场的本来就已沮丧至极的“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人,再次施以了一记凶狠暴击。 部分人朝青登离开的方向,投去满怀妒意的目光。 部分人仍继续耷拉着脑袋——他们已没有了那个再与青登争锋的心气神…… …… …… 片刻后—— 小千叶剑馆,内院—— 哗! 蹲坐在水井旁的青登,用双手掬起一捧水盆里刚打上来的井水,将其用力往脸上一泼。 清冽的触感顺着脸庞传递到全身,令青登舒爽得直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大张了开来。 简单地洗了把脸后,青登将双臂缩进宽大的和服袖子之中,缩入和服内的两只手穿过胸前的衣襟向外探出,把上身的和服用力向后一掀,露出仍残留着不少汗珠的精壮上身。 这种身体汗黏黏的感觉,着实是不怎么好受。 在这样的大夏天里穿戴又闷又热的全套剑术护具,完全是一种折磨。 哪怕是啥事也不干,就那么干站着也能被闷得全身汗,所以就更别提青登还穿着它连打了18场激烈的单挑了。 在将护具全部除下来时,青登身上的衣物基本都被他的汗给打湿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青登从后腰处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条手巾,将其浸泡于水盆里。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佐那子的声音。 “橘君。” “嗯?”青登下意识地循声转过视线。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颗正扎着高马尾的可爱后脑勺、线条优美的脊背、正紧压着一对纤足的水平围长略大于熊的丰腴“水蜜桃”。 正是现在正背对着青登,端坐在连接屋邸与内院的缘廊上的佐那子。 目光于无意识下扫到佐那子的那颗存在感过于惊人的“水蜜桃”时,青登连忙尴尬地收起视线,不敢多看。 充满弹性的肉,都因这跪坐的姿势而堆在了一起,两只小脚的大半部位都被埋住,只有一小截前脚掌露在外面。 本来,这块部位平日里就因能将裙袴给高高顶起的大小而格外之显眼, 眼下的这副坐姿,直接将这块部位的吸睛程度给直线提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境界。 佐那子怎么说也是还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在将青登领到内院,让青登用内院的水井来擦净身体之后,佐那子便背对着青登坐下,只将自己的后脑勺、脊背、屁股以及小巧的脚底板露给青登。 “需要我去帮你找条干净的手巾吗?” “啊,不用了。我有一条随身携带的手巾,我用我的这条手巾就可以了。” 说罢,青登捞起浸于水盆里的手巾,将其拧干之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用这条手巾认真擦拭身体。 “佐那子小姐,不好意思啊,竟劳烦你带我来这里擦汗、休息。” “你客气了。”佐那子淡然道,“这些只不过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到这,佐那子顿了顿。 “倒不如说……我才是那个应该对你说‘不好意思’的人。” “嗯?”青登朝佐那子投去疑惑的眼神。 “……正好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跟你坦白吧。橘君,今日之所以会忽然有那么多人想要挑战你,都是因为我。” 佐那子的双颊浮起一抹愧意……只可惜因为她正背对着青登的缘故,青登并没能有缘见到。 佐那子正想接着往下解释,但被青登的轻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你说这个啊……” 青登淡然一笑。 “关于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 佐那子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看身后的青登,但她猛地想起青登现在可是**的状态,所以连忙顿住脑袋,将稍有些歪斜、险些看到身后光景的脑袋重新摆正。 “我早就知道刚刚最先向我发出挑战的那几人,都是你的追求者。” 青登把自己在去上厕所时,不慎听到“佐那子追求者军团”的密谋的这一事的详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佐那子。 佐那子听罢,轻咬了下红润的下嘴唇,然后两唇一分,发出一道轻柔的叹息。 “真的很不好意思……都因为我,害你无端遭遇这样的麻烦。” “不必道歉,严格来讲,今日之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始作俑者都是你的那帮狂热追求者。” “那些人……真是有够讨厌的,不想着做点正经事,尽整出一些邪门歪道来,我之后要和父亲、兄长一起好好地商讨下该拿这些人怎么办,他们今天能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找你的茬,那保不准他们之后又会对什么人做出什么荒诞事儿来。” “哈哈哈,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我还要感谢这帮人呢,多亏了他们,让我今天得以和诸多高手逐一较量,今天的战斗,让我受益良多。” ——确实是受益良多,制到了好多天赋……赚翻了。 在心里默默地补上这句话后,青登接着道: “小千叶剑馆真是名不虚传啊,门人的综合素质真不是盖的。” “虽然这种话由我这种试卫馆的门人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单论门人的综合素质的话,小千叶剑馆真的是胜过我们试卫馆太多了。” “我愈发感觉到,半年前的那场‘红白合战’,我们试卫馆能战胜你们小千叶剑馆,真的是有着很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啊。” “如果今天向我发出挑战的部分人,那个时候都有去参加比赛……那最终获胜的应该就是你们小千叶剑馆了。” 青登今天所迎战的那18名挑战者,其中的一大半人的脸都没有在半年前的那场“红白合战”上出现过。 那个时候,小千叶剑馆的许多高手都因有事在身,或是对比赛不感兴趣,而没有参加这场和试卫馆的“红白合战”。 倘若小千叶剑馆的所有高手,当时都有来参加比赛……那真就如青登刚刚所说的一样,遑论他、总司以及其他人再怎么努力奋战,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胜算。 论高端战力,试卫馆不输小千叶剑馆。 冲田、近藤、土方、井上他们4个纵使是放到小千叶剑馆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尤其是冲田,如果只单挑的话,那么小千叶剑馆没有任何一位门人能与冲田抗衡。 但中下层战力……试卫馆被小千叶剑馆完爆。 安静听完青登这席话语的佐那子,轻轻地眨动了几下美目。 “半年前的那场‘红白合战’吗……时间真快呢,和你们试卫馆共举比赛,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说起来,真的好不可思议呢。” 佐那子眼瞳里的眸光,此刻随着她这句嘟囔的话音落下而微微摇曳。 青登因不解佐那子的这句“好不可思议”是何意而朝佐那子扬起掺着惑色的视线。 “橘君你的才能、你的进步速度……好不可思议。” 佐那子用着平静的语调轻声道。 “明明在半年前的‘红白合战’上,橘君你的实力还不如我呢。” “但在这半年间,橘君你的实力变化日异月殊。” “你的实力进步速度之快,令我瞠目结舌。” “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在4个月多前的那场会津侯所举办的剑术大赛上,目睹到你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各个剑馆的杰出新人给逐一打败的那一幕幕。” “时至今日,不仅是江户各个剑馆的杰出新人打不过你了,就连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列位高徒,都已不是你的对手。” “虽然很不甘心……但在看完你刚才的战斗后,我就已经知道:现在的你,已经远比我要强了。” “在剑术一途上,你已经达到了需要我去仰望的境界。” “老实说……我对你感到有点羡慕了呢。” 说到这,佐那子的眼皮稍稍耷拉下来,低垂的目光看着交叠在膝上的双手,嘴角微微翘起,俏脸上泛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语气变得情绪难以捉摸。 “要是……我能有你这样高超的才能就好了……” 虽然看不到佐那子的脸,但青登能从说话的语气里感受到佐那子现在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 刚刚二人都还在好好地聊天呢,结果毫无任何铺垫的,佐那子的情绪忽然就消沉了下来……这快速的变化,让青登不禁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啊,抱歉。” 佐那子深吸一口气,然后以道歉的口吻快声道。 “我好像说太多无趣的事情了。” “请把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忘了吧。” “橘君,你口渴不渴?兄长的朋友昨日刚送了几罐酸梅汤给我们,味道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佐那子试图转换话题……但转换手法有点过于生硬。 青登无视佐那子用生硬手法朝他抛来的这个新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紧盯着佐那子的后脑勺,眼皮因脑袋正专注于思考而眨动得极慢。 “橘君?” 青登迟迟的不出声,让佐那子的眉眼间挂起些许惑色。 因为不知道青登现在到底有没有穿着衣服,所以佐那子依旧不敢把脸转过去。 这个时候,佐那子听到了“啪”的一声声音。 这是青登将手里的手巾扔进水盆里的声音。 “唔……若论才能高超……佐那子小姐,你也不必太自惭形秽了。” 青登一面在水盆里清洗着手巾,一面微笑道。 “你是我此生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女武士。” “在初见你的剑术时,你高超的剑技让我吓了一跳。” “你一样拥有着常人所难以企及的高超天赋。” “所以,总而言之……” 青登停下对手巾的清洗,举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 脸上的微笑变为了干笑……他在努力地思考着合适的辞藻,思考着该如何漂亮地将他上述的这番话来个漂亮的收尾。 片刻后,青登放下抓头发的手。 平静却有力的话音再次传入佐那子的耳中。 “……佐那子小姐,你无需妄自菲薄。” “若力争上游地奋勇直前,那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你的闪耀。” “凭佐那子小姐你的本领,终有一日你也能在武道上取得让所有人都心折首肯的成就。” “我衷心的这么认为着。” 佐那子讶异地睁大眼睛。 只见她露出恍惚的表情望着前方的一件什么东西。 但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 她的全副心神,都漂浮在了青登刚才那番话所带给她的感动之中。 她那本来是空洞而茫然的目光,渐渐闪耀起和夏日晴空同色调的光辉。 被青登适才的话语夺走了心神与注意力的佐那子,无意识地笑了。 诱人的嘴角以浅浅的弧度向两边延伸,一丝浅浅的笑意挂上了女孩的颊。 努力抿紧嘴唇了却还是让轻轻的笑声溢了出来。 俏脸上的笑容与眼眸中的光影,二者交相辉映出炫目耀眼的斑斓色彩。 “橘君……” 佐那子张了张唇,正欲说些什么。 但却在这时…… “呜哇啊!” 冷不丁地响起的青登的惊叫声,以及水盆被打翻的声音,打断了佐那子所有的思绪。 “橘君,怎么了?” 对身后的响亮声音和巨大动静起反应而下意识转过脸的佐那子,声音带着紧张感。 就在她转过脸,看向自己身后的这个瞬间……表情呆住了。 …… …… 此时此刻—— 小千叶剑馆,乙场—— “……多门老弟,你对橘君怎么看?” 在青登被佐那子领去内院休息之后,小千叶剑馆便在千叶重太郎的组织之下,恢复回了寻常的秩序。 所有人各回各所,各干各事。 丙场的门人回到丙场。 乙场的门人也重新开始了修炼。 但道场的空气里,仍残留着些许方才展开一连串激烈连战的肃穆气场,以及为以完胜之姿全身而退的青登献上掌声的热烈氛围。 站于道场的某角,双臂环抱在胸前的千叶重太郎,一副正在认真观察场上学徒们的剑术动作的模样……但实质上,他的心神早就飞到了别处。 “什么怎么看?” 和千叶重太郎抵肩而立的千叶多门四郎不解地反问。 “……我就直说了吧。” 千叶重太郎压低音量,直视千叶多门四郎的双目,一板一眼地正色道。 “多门老弟,你觉得‘橘佐那子’这个名字怎么样?” “……哈?” “还没听明白吗?那我就讲得再直白一点吧。你觉得让青登和佐那子结婚怎么样?” ******* ******* 这种打完架就泡妞的故事节奏,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豹笑.jpg) 今天这一章,作者君写了好久……感情戏不是一般地难写,为了写好青登和佐那子细腻的感情变化,作者君几乎是逐字逐句地进行雕琢。 看在作者君这样的认真劲儿上,投月票给本书吧!求月票!(豹头痛哭.jpg) ps:作者君明天想请一天假,详情请见下面的“作家的话”。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1.html 第12章 半果的青登与清纯的佐那子【爆更1W】 “我当然听得明白‘橘佐那子’是什么意思。” 千叶多门四郎没好气地道。 女子在嫁人后要改夫家的姓氏,这种事情连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这……让橘君和佐那子结婚?重兄,你没有在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表情。” 千叶重太郎抬起手,比了比自己那肃穆的面容。 “你这是在跟你开玩笑的表情吗?我是很认真的。” “呃……” 像是想要搪塞掉混乱的表情似的,千叶多门四郎抬起左手用力搓揉自己的后脖颈,目光看向别处。 也难怪千叶多门四郎会有如此反应,如此表情。 这问题问得实在太突然了……冷不丁地被问及佐那子的婚姻,他事先毫无任何心理准备。 而且这种问题,还没法随随便便地回答。 “重兄,你怎么无端端地问我这种事情?” “……多门老弟,佐那子她今年22岁了。” 千叶重太郎重重地长叹了口气。 “你不觉得现在都已这个年纪的佐那子,她的婚事已经到了不能再拖延的程度了吗?” “……”千叶多门四郎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轻轻地颔首,“……嗯。” 在这个不论是人的思想水平、科技水平、社会的秩序与良俗基本还停留在中世纪时期的江户时代里,婚娶乃毋庸置疑的人生头等大事,繁衍子孙,传宗接代是每个人都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江户时代,女子一般15、6岁就可以结婚,平均结婚年龄也在这个区间上下浮动,某些结婚早的,甚至12、3岁时就嫁人了。 故而,按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今年都22岁了却仍未嫁人佐那子现在已算是个“超高龄剩女”。 本着对家人的关怀,在4年前,也就是佐那子的年纪刚过18岁时,千叶多门四郎就常有关注自己这位迟迟没有嫁出去的小堂妹的婚事。 千叶多门四郎还曾数次询问过千叶定吉和千叶重太郎,为何佐那子一直没有嫁人?就凭佐那子这样的条件,不应该啊。 而他从千叶定吉和千叶重太郎他们那儿所得到的回应,永远是这对父子一边露出或无奈的笑或干笑,一边说“佐那子她目前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所以才还没有结婚”。 见千叶多门四郎点头了,千叶重太郎顿时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哈哈,多门老弟,既然连你也觉得佐那子的婚事不能再往后拖延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谈了。” “毋需我来细说,你应该也知道一名孤寡一人,没有任何依靠的女子,会有多难生活。” “虽然佐那子精通薙刀术以及我北辰一刀流的小太刀术,对于我千叶家的家传针灸术也有着不低的造诣,但这个世道容纳得了姬武士、女医师的地方又有多少?” “我和父亲尚在,我们千叶家族还家大业大的时候,还可以保护佐那子。” “但等我和父亲哪天都死了,我们千叶家族也不复现在之荣光了,她要怎么办?” 千叶多门四郎听到这,脸色突变。 “重兄,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可不要乱说呀。” 他所指的,自然是千叶重太郎适才的“我和父亲哪天都死了”以及“我们千叶家族也不复现在之荣光”这俩句话。 “哈哈哈,这些话有什么好吉不吉利的。” 千叶重太郎双手叉腰,洒脱地笑了笑。 “人总有万一,总有生老病死。” “家族也是,再怎么厉害的家族,也有衰落的一天。” “更何况……我们当下还正身处千年未有之大乱世里。” 像是被自己所说的话给感染了一样,千叶重太郎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沮色和无奈。 “西洋人叩开国门、幕府衰弱、南纪派和一桥派这两个派系的人至今仍争斗不休、各地的强藩虎视眈眈……” “身处这样的乱世,不论遭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所以我不希望佐那子的婚事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纵使不论传宗接代、绵延子孙这种空泛的理由,仅论想让佐那子获得幸福,我也希望佐那子能尽快和她中意的对象成婚。” “有一个才能突出的靠谱夫君作倚靠,能在眼下的大乱之世里好过许多。” “因此,多门老弟,实不相瞒:我在许久之前就开始物色适合做我妹夫的人。” “在千挑细选之下,我终于是找到了最合适、最优质的人选。” 听到这,再联想到千叶重太郎适才所问的的“你觉得‘橘佐那子’这个名字怎么样?”等问题,再愚笨的人都听出千叶重太郎这是何意思了。 “所以……”千叶多门四郎沉下嗓音,“你看中了橘君?” “多门老弟,你不觉得让橘君和佐那子很相配吗?”千叶重太郎嘴角一咧,“首先,年纪很合适,橘君今年18,佐那子今年22,佐那子只大橘君4岁,橘君目前尚无婚约在身,仍是独身一人。” “然后,橘君非常地优秀。” “他目前在官场上都获得了何等政绩,多门老弟你应该也清楚。” “不仅在官场前途无量,在剑道一途也同样前程万里。” 千叶重太郎朝身前的道场努了努嘴。 “多门老弟,你刚才也看到橘君的剑术才能和剑技水平有多么地高了吧?” “他满打满算也才刚学了8个来月的剑术而已。” “仅用了区区8个月的时间,就超越了我们小千叶剑馆几乎所有的门人。” “让我和现在的橘君比试,我多半也是输多赢少。” 千叶重太郎侃侃而谈……一副“橘君的优点我能讲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在千叶重太郎越讲越兴奋、越讲越激动之时,千叶多门四郎适时地插话进来,打断了千叶重太郎这好似没完没了的对青登的夸赞。 “重兄,你对橘君的这些赞赏……我都赞同。但是——”千叶多门四郎话锋一转,“佐那子的夫君……最重要的特质,应该得是佐那子喜欢他吧?” 千叶多门四郎的话音刚落,便见千叶重太郎神情激动地快声道: “多门老弟,你说到重点了。” “我之所以认为橘君和佐那子很合适,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我最近发现佐那子并不对橘君抱有恶感,而且说不定还对橘君抱有一些好感。” “好感……?重兄,你……确定吗?” 千叶多门四郎露出呆怔、困惑的表情。 虽然他只是佐那子的堂哥,但他和佐那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自己这堂妹是啥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基本就没见过他对除家人之外的男性露出过什么明显的好意。 千叶重太郎适才的话,着实是让他遭遇了些许心理冲击。 “当然确定。”千叶重太郎点头如捣蒜,“我是她亲哥,和她同住一顶屋檐下,她平日大部分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的眼皮底子下。” 语毕,千叶重太郎一脸感慨地长叹了口气。 “真是峰回路转呢……几个月前,我还真以为橘君和佐那子没机会了。” 想当初,在他的那本“预备妹夫手册”不慎让佐那子发现,佐那子亲口说出“我不会喜欢橘君”时,千叶重太郎的心都凉了一大片了。 他当时直以为:完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优质妹夫人选又被佐那子嫌弃了…… 那个时候,他基本都半放弃了撮合青登和佐那子的想法。 直到最近,即青登开始经常地来小千叶剑馆窜门之时,这抹几近消灭的“希望”才重新燃起。 这2个多月来,千叶重太郎亲眼看到青登和佐那子的关系有多么地和善。 青登每次来小千叶剑馆,都必定会来和佐那子见面并聊天。 而佐那子也从不抵触和青登相处。 千叶重太郎有好几次见到他这个一本正经到几近古板,平日里总不苟言笑的妹妹,数次在和青登的聊天中,露出浅浅的笑意。 瞅着此景此幕,千叶重太郎的心思再度活跃了起来! 有戏! 什么我不会喜欢橘君啊,佐那子你和橘君的关系这不是很不错嘛! 千叶重太郎早已认定:若错过了橘君,下次若再想遇到这么合适的“预备妹夫”,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故而,在发现佐那子似乎并不像她原先所说的那样那么抵触青登后,千叶重太郎那“想要撮合青登与佐那子”的斗志与决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 抱定了“橘君是不论如何都不能放手”之决心的千叶重太郎决定要给自己找一些能帮忙的战友! 而最合适的战友,自然就是自己的那些血亲们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千叶重太郎突然于此时找千叶多门四郎聊佐那子的婚事。 此时此刻,千叶重太郎终于对千叶多门四郎露出了他的獠牙。 “总而言之,我已经严格调查过橘君,论人品、论才能、论和佐那子的关系密切度,现下无人能比橘君更适合来做我的妹夫。” “多门老弟,我就直接跟你敞明了讲吧:既然你也认同橘君很优秀,那你就来协助我吧。” “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和我一起合伙设法促成橘君和佐那子的婚事。” 千叶多门四郎听罢,神情一怔,紧接着嘴一张,眉宇间挂着抹淡淡的焦急之色,似是急着说些什么。 但他连句话都还尚不来得及说,千叶重太郎就抢先一步出声堵住了他的话头: “佐那子今年已经22岁了,再拖个几年,可能就真的找不到能嫁的好人家了。佐那子得在孤寡中度过。” “更惨的是,说不定还会有些闲人在那嚼舌根,中伤佐那子的身体有什么缺陷,或是捏造我们千叶家族的不是,觉得是我们家族对佐那子的夫婿要求太严格了,所以才害不应该无人可嫁的佐那子孤寡众生。” 千叶重太郎真是个玩弄人心的好手。 他的这几句话,正中千叶多门四郎的2大要门——家人与家族的名望。 千叶多门四郎非常关心家人,为自家家族目前所取得的种种成就而万分骄傲。 有人中伤佐那子、诋毁他们千叶家族……这种事情,千叶多门四郎忍不了! 刚刚还一脸纠结的千叶多门四郎,此刻表情变了。 他神情认真地与千叶重太郎对视,片刻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么——重兄,请容许我略尽绵薄之力吧。” 终于是拉到第一个“战友”了……千叶重太郎还未来得及为此感到欣喜,便听得千叶多门四郎对他快声问道: “重兄,既然我们两个现在已是守望相助的关系,那么容我多嘴问一句:对于如何撮合橘君和佐那子,你现在有什么主意吗?” 千叶重太郎的表情在这一刻僵住了。 注意到千叶重太郎这副表情变化的千叶多门四郎,缓缓沉下眼皮,半阖双目。 “……重兄,你该不会一点计划也没有吧?” “啊、啊哈哈哈哈……”千叶重太郎目光一斜,心虚地不与千叶多门四郎对视,“当当、当然有计划了,你看我刚刚不就顺利地以‘带橘君去内院休息’,给橘君和佐那子创造了一个独处的环境了嘛。” “原来你是为了给他们俩创造独处环境才让佐那子带橘君去内院吗……真亏你刚刚能编出那么多找不到辩驳空间的理由。这种明显就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小聪明不算啊,我问的是你有没有长远的计划。” 千叶重太郎:“……” 千叶多门四郎:“……” 双方各自沉默10秒后—— “……所以重兄你是一点长远计划都没有吗?” “哈哈哈……” 千叶重太郎只干笑,不说话。 他绝对不会跟任何人坦白的:他之所以想要给自己找战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怎么懂男女之事,所以想找点人来帮忙参谋参谋。 “我承认我现阶段没有任何长远计划……不过这就体现出伙伴的重要性了嘛,只要咱们兄弟俩群策群力,一定能够想出很多妙计。所以千叶多门四郎你对于如何撮合橘君和佐那子,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千叶多门四郎:“……” 千叶重太郎:“……” 双方各自沉默10秒之后—— “……所以你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吗?” “重兄……还未婚娶过的我,平日里最常……不,应该说是唯一有频繁进行交往的年轻女孩,就只有佐那子。” 千叶多门四郎用委婉的口吻,说明了自己也不擅长和女孩子相处。 这一刻,千叶重太郎猛地意识到:找战友似乎不能随便乱找……随便乱找的结果,可能就是这样:两个“情感废物”在这你看我我看你地大眼瞪小眼。 “那行吧……”千叶多门四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们之后慢慢思考便是……” 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几道异响: 呜——啪! 呜——啪! 呜——啪! …… 千叶多门四郎蹙着眉头看向窗外。 “啧,真吵啊……键屋最近调试烟花的次数,是不是有些过多了……” 适才窗外响起的那几道异响,正是键屋测试将在烟火大会上燃放的烟花的声音。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举办烟花大会的日子,键屋的烟花测试频率愈发地高。 千叶多门四郎是完全理解不了烟花有啥好看的那种人。 正专心埋怨着键屋的烟花测试的他,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千叶重太郎正双目发直地看向窗外,看向烟花燃放声所传来的方向。 瞳孔因大脑正处于专心思考的状态而呈失去焦距的状态。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乐事、趣事一样,脸上渐渐挂起狂喜的笑意。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 小千叶剑馆,内院—— 在尽己所能地出声安慰佐那子之后,青登忽地听到身前的草丛传来几声异响。 刚一循声仰头看去,便见一只有他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青蛙从他跟前的草丛里窜出,朝着正蹲伏在地的他的脸跃来。 对于无法欣赏其长相的青蛙,青登一直是持“不要让这种生物出现在我面前”的态度。 突然有只体型硕大的、自己相当讨厌的生物朝自己的脸上跳过来……青登理所当然地被吓了一大跳。 “呜哇啊!” 身子本能地站起身并大叫了一声,在起身时因起得太急了,不慎撞翻了水盆。 才刚擦净上身的汗水,还未来得穿好上身衣服的青登,现在还是光着上身的状态。 于是乎——被青登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给吓到,从而一边急声询问“怎么了?”一边下意识地转过脸来的佐那子,自是看到了一具正半果着的男性身体…… 自穿越到这个时代起,为强健体魄,青登每日都会勤加锻炼,靠着高超的自律性,除了养伤等不可抗的时期之外,没有一天懈怠过。 “吃”与“练”相互结合才能让身体尽快地强壮起来,所以在荷包稍稍宽裕些后,青登便开始买肉来吃,并鼓励试卫馆的大伙儿一起来吃。 刚开始时,周助和阿笔这俩上了岁数的老人家还无法接受肉食,但好在近藤、冲田这俩人的思想非常开明。 对于青登所提的“吃肉食能强壮身体”的观点,近藤和冲田本也是采怀疑的态度。 但在亲眼见识到一直坚持吃肉的青登,身体的强壮速度确实是很快后,近藤就立刻转变观念了,开始联同冲田一起劝导周助和阿笔“我们试卫馆之后也多吃肉!”。 最终,在近藤和冲田的苦劝之下,周助和阿笔终于是被说服了。 现如今,试卫馆的饮食结构变化,可谓是骤变,每天至少有一顿饭是有着很丰盛的肉食的。 多亏了饮食结构的改变,近藤以及目前寄食在试卫馆的永仓等人的身体,全都肉眼可见地变强健了不少。 虽然因伙食费的剧增,使得阿笔的脸色有段时间相当地臭,但“吃肉强身”的策略是对的,近藤他们的身体确实是变健壮了不少,故而阿笔的脸色现在也不怎么臭了,在拨钱买肉时也不再多踌躇和迟疑。 长期的健身以及合理饮食,使得青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材纤瘦的状态。 现在的青登,整个身子都“膨胀”了一圈。 手臂上漂亮的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8块腹肌整齐排列、一看就很硬很结实的胸肌,线条优美的背肌……整个上身没有一点儿赘肉。 青登的肌肉都是那种小而紧、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并非那种“大而无当”的空有大小的肌肉,故而青登的肌肉虽发达,但身体并没有壮硕到“人形肉山”的程度。 紧致的肌肉,外加上如勋章般“佩挂”在身上各处,向外人宣告着此人曾出入过多少生死战场的疤痕,使得这具身体充满了雄性的气息。 在目光接触到青登的精壮上身的一瞬间,佐那子便像是大脑遭遇巨大冲击而宕机了一样,目光呆滞地直盯青登赤果的上身。 “抱歉呀,佐那子小姐。” 确认那只青蛙已经跳远了后,青登一边将刚刚不慎弄翻的水盆重新摆好,一边以歉意的口吻对佐那子接着说道。 “刚才有只青蛙突然跳出来,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并将水盆给打翻了,把你也给吓到了,不好意思啊。” 青登突然的出声,令佐那子回神了。 飞走的灵魂重归身躯,宕机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 佐那子先是后知后觉地连眨了几下眼睛。 然后连忙收拢视线,并手忙脚乱地将身子转回成背对青登的姿态。 “没、没事……你没出什么事就、就好。” “嗯?”青登朝佐那子投去讶异的目光。 佐那子的语气和神态不论何时都是那么地优雅、从容。 因此,佐那子的状态但凡出现一点异样,都是炳如观火。 青登立刻就察觉到了佐那子语气的异样。 只可惜在抬眼朝佐那子看去时,佐那子已经将脸给转回去了,所以青登没能看到佐那子的神情。 ——佐那子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个疑问刚从青登的脑海里浮出,他就马上因眼睛的余光扫到了自己这正果着的上身而找到了答案。 “呃……不好意思。”青登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将垂在腰间的衣服拉起并穿戴好,“让你看到了一些……不雅的东西。” “没关系……”佐那子小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你不必道歉。” 佐那子的语气已经恢复回了青登所熟悉的那种“大和抚子”、“优雅大小姐”的语气……这让青登稍稍松了口气。 ——佐那子小姐原来这么……清纯的吗? 青登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到比“清纯”还要合适的形容词。 仅仅只是不慎看了眼男人的上身,就露出如此之大的反应……着实是让青登感到有些讶异。 明明佐那子并非是那种生长于深闺之中、连男人都没有看过几个的人。 青登忍不住地回想着佐那子适才所展露出的举止失措,心里不由得以玩笑的语气暗暗感慨: ——佐那子小姐偶尔也会露出很不从容的一面呢…… 看不见佐那子的正面的青登,现在并不知道……佐那子那双自然叠放在膝上的素手,正因脑海思绪的混乱而轻轻攥着,眼睛像失焦了一般视线飘忽。 在剑馆长大的佐那子,自然是不可能没看过半果的男性躯体。 常有一些练剑练热了的门人,十分豪迈地直接脱去衣服,袒胸露背。 平日里走在街上,也常有一些为生计而四处奔波的町人,将衣服脱得只剩下身的布料。 然而——迄今为止所看过的每一具身躯,似乎都没有青登的令人印象深刻……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吃了不懂现代健身知识以及科学锻炼的亏。 除非工作需要,否则靠手工业为生的町人们是不会去特地锻炼身体的。 习武的武士们虽为了锤炼自己的武术水平而会特意地健身,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科学且有效率的锻炼身体。 许多人连最基本的营养摄入都不懂,或是虽懂但没有能力做到。 因此,碍于知识水平以及财政状况的有限,那些为提高武术水平而健身的人,多半都没练出多少肌肉。 和那一具具“白斩鸡”、大腹便便或是没能练出多少肌肉的身躯相比,青登这副全是小而精的肌肉、毫无赘肉的躯体,自是令人相当地印象深刻。 方才转身时所看到的一幕幕景象,不受控制地在佐那子的眼前反复来回闪现…… ——够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想的! 佐那子没好气地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然后闭上双目,努力放空大脑,不让自己的大脑再去回忆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幕幕。 青登在佐那子的身后,而佐那子正专心地放空脑袋,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人能有幸发现:有“樱花”绽放了。 宛如被最高级的颜料晕染过一样,佐那子绝美的脸蛋正泛着可爱的樱粉色…… …… …… 因遭遇了被“佐那子追求者军团”找茬的意外,青登今日在小千叶剑馆所待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上许多。 在时间来到11点时,自觉似乎已经在小千叶剑馆待太长时间的青登便决定动身返回试卫馆。 得知青登想离开了,千叶重太郎立即于第一时间前来挽留青登,让青登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但青登去意已决。 于是乎,在佐那子、千叶重太郎、千叶多门四郎以及萝卜的出门相送之下,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今日的天气,一如既往地酷热。 在街上走没几步路,青登的身体便再次被大量的汗水所淌湿。 方才在结束了与小千叶剑馆群英的战斗后,因还不怎么渴所以忘记跟佐那子他们要点水喝。 现在,在烈阳的照射下,身体水分再次流失的青登顿感口干舌燥。 这个时候,青登忽地在前方瞥见一座熟悉的茶屋。 这座茶屋因离试卫馆不算远,卖的点心和茶水都很好的缘故,是冲田最爱来的茶屋之一。 此前,冲田跟青登强推过这座茶屋,还带着青登来光顾过几次……这座茶屋的茶水和点心的味道确实不错,蛮合青登口味的。 看着这座冲田曾带着他来过几次的茶屋,青登踌躇了片刻,然后大踏步地向这座茶屋走去。 ——喝杯冰凉的甜水后再回去吧…… 心中这么想着时,青登已经撩开了茶屋的门帘。 青登在位于某个不起眼角落的矮桌旁坐定,跟手代……一名年轻的少女点了杯甜水和一盘铜锣烧。 茶屋跟和果子店的那么多款点心中,青登最钟意的就是夹有甜滋滋的红豆泥的铜锣烧。 但凡来到茶屋,只要有胃口,必来一盘铜锣烧。 等食物和饮品端上来,需要一点时间。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光,青登索性一面做着桐生之前教授给他的“肺活量锻炼法”,一面继续思考“剑之圣者”的天赋内容,即那个所谓的“武道至高境界”。 桐生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锻炼身体的肺活量。 每逢青登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练肺活量”时,桐生的说辞永远是微笑着说:“别急,我之后会告诉你锻炼肺力的用意是什么的。” 尽管到到现在都对锻炼肺活量的原因云里雾里的,但青登还是乖乖照着桐生的吩咐,每天都会抽出大量碎片时间来做桐生教给他的那套“肺活量锻炼法”。 不知不觉间,都已快养成习惯了。 一碰到类似于现在这种等食物和饮品端上来的碎片时间,就会不自觉地开始锻炼肺活量。 ——“武道至高境界”……这种事情,应该只能去请教师傅还有桐生老板了…… 碍于阅历和知识水平的有限,青登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独自悟出这个“武道至高境界”究竟是何物。 思前想后,发觉还是去请教武道界的见多识广的老前辈们才是正解。 青登目前所熟识的武道界老前辈,就只有年近70的周助以及今年已经92岁的桐生老板。 这2位老同志的岁数摆在那儿,而且还都在剑术上有着不低的造诣,见多识广。 尤其是桐生老板。 这个感觉仍有着不少秘密在身的传说中的大剑豪,就以知识水平而言,应该还在比他小上二十来岁的周助之上。 ——之后找个时间去问问他们吧…… 想到这,青登不禁暗叹了口气。 此刻,青登由衷地感慨到:疑问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扑过来,上一个疑问还未解决,马上就又来了一个新的疑问…… 2个多月前,和镰鼬展开非亡即活的死斗时,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成功放出“势”了!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明明从无人有详细地告知过他释放出“势”是何等体验,但就像人不用教也能天生地学会眨眼、哭泣一样,自己在那个瞬间就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受,自动就明白了自己放出“势”来了。 在放出“势”的同一时间,青登从镰鼬的身上看到了那一股股分外神奇、能引导着他预判镰鼬动作的“气流”。 战后,青登有试着再次放出“势”来,并试着再次从他人的身上观察到“气流”。 但无一例外,全数失败。 这说明青登还未到千叶荣次郎、千叶道三郎、周助他们那种能够自由收放“势”的境界。 至于“气流”就更别说了。 在与镰鼬的战斗结束后,它就彻底地从青登的生活里消失了,再没有看见过它。 无意间释放出“势”也好,目睹到这些奇怪的“气流”也罢,统统都超过了青登的大脑所能理解、思考的范畴。 “势”倒好说,无非就是自己的实力目前已经到了可以接触这一境界的门槛,但还不到周助、千叶荣次郎他们那样的等级,所以只能在无意识下不随自己控制地释放。 至于那个“气流”就比较麻烦了……青登连想和他人讨论都不知该如何讨论…… 这“气流”感觉都超脱武道的范畴了……跟他人说自己能看到一种可以预判他人动作的“气流”,那人家可能会把青登当成脑袋有问题的神经病。 简而言之,因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缘故,青登直至目前为止,只在也同样看到过“气流”的会津侯剑术大赛结束之后,有跟周助谈过“气流”的事。 那时和周助的相谈……毫无结果。 见多识广、吃过的盐比青登吃过的饭都要多的周助,也不知道青登所看到的那些“气流”为何物。 现阶段,适合与其谈论此事,同时也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人……就只剩桐生老板了。 ——等有时间和机会了,除了“武道的至高境界”之外,也跟桐生老板详细聊聊“气流”的事吧…… 青登心中暗自打定主意。 这个时候,青登所点的甜水和铜锣烧来了。 因为现在已临近正午,来光顾茶屋的客人已渐渐多起来。 茶屋八成以上的座位都已坐满。 空气中溢满人的交谈声、杯碗碰撞的声音、吞咽饮品和食物的声音,吵吵嚷嚷。 青登一边就着甜水吃铜锣烧,一边为解闷而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的声音,想听听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新闻。 在这个连报纸都没有的时代里,茶屋、居酒屋、澡堂这些人流密集的社交场所,是市井里最重要的“情报获取点”及“信息集换地”。 靠着天赋“风的感知者”所赋予的敏锐听力以及强悍的声音处理能力,青登的听觉范围覆盖整座茶屋。 离他最远的那一桌客人的谈话声,他都能清楚听见,并且并不会因为收听到太多的声音而感觉身体难以负荷。 …… “哇,我屁股那儿长了个大瘤子,可疼死我了。” “欸嘿嘿嘿,你知道吗?吉原的霰草屋多了个新的游女!那游女的这儿可大了。” “唉,这个月去太多次吉原了,钱又花光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老婆骂我、踩我的时候,我都莫名地觉得心情舒爽。” “据说一桥派和南纪派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了。据说一桥派的人现在正在强推一桥庆喜就任为‘将军后见职’。” “‘将军后见职’是什么东西?” “这你都不知道?你理解成‘副将军’就对了。” “呵……真是乱世啊,强推一桥庆喜做‘副将军’……明摆着是要跟大树公争权啊。” “也不知道这个世道之后究竟会如何发展呢……” “管他的呢!只要别妨碍到老子赚钱以及到吉原玩女人就行了。” …… 目前光顾这座茶屋的顾客,绝大多数都是男性。 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一个样——男人聚集的地方,最常聊的话题无外乎就是女人和政治。 听了老半天,也没听到点有意思的或是自己并不知晓的新闻。 青登顿感无趣。 就在他正准备聚拢心神,专心品尝手头的美食之时—— “总司,这就是你最爱来的茶屋啊……干净整洁却又不失热闹,确实像是你会喜欢的店铺呢。” 冷不丁的,青登忽然听到了一道相当耳熟的女声。 神情因诧异而猛地一怔的青登,连忙循声扭过头去。 在他身后的5张桌外,有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地隔桌相坐。 “冲田君……?”青登轻声呢喃出这一男一女里的那名男性的名字。 这对男女,正是冲田姐弟。 因为茶屋现在的客人很多,走道上人来人往的,环境非常嘈杂,所以冲田姐弟并没有发现就正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青登。 一身绿衣打扮的冲田光背向青登,和冲田光隔桌而坐的总司自然就是正对着青登了。 因此正悄悄打量冲田姐弟的青登能清楚地看到总司的脸。 “……嗯?” 此刻,青登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嘟囔。 因为他发现:平日里总笑容灿烂的总司,神情沉重。 一副很不开心的表情…… ******* ******* 休息果然是有用的,作者君的精神再度饱满!昨夜一挥而就,久违地写出了万字大章! 看在作者君今日爆更的份上,给本书投月票和推荐票吧!(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2.html 第13章 青登vs冲田总司,身怀复数天赋的总司【7700】 “总司,你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普通的绿茶就好……我肚子不饿,就不点吃的了。” “那我也要一杯绿茶吧。不好意思,我们要2杯绿茶。” “好勒~~!请稍等!茶水马上就准备好!” 手代小姐姐充满活力的话音,和冲田姐弟无悲无喜的平静对话语气,形成极鲜明的反差。 竟在这座茶屋和冲田姐弟有如此巧遇,青登本想着过去打个招呼,但不论是总司此时所露出的表情还是这对姐弟讲话的语气,都逸散着“还是不要先随便靠近他们”的气场。 这对姐弟的模样看上去都怪怪的……青登踌躇了半晌,决定姑且先按兵不动,先观察一下情况后再作定夺。 总司和冲田光所点的都是最普通的绿茶,仅转眼的功夫,手代小姐姐就端着两杯温吞吞的茶水回到了冲田姐弟的桌旁。 在等待手代小姐姐端茶过来的这段时间,姐弟二人都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冲田光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眼观鼻鼻观心。 总司右臂支在桌上,右掌撑着脑袋,左手将后脑勺的马尾辫撩到身前,一边用手指卷着头发玩,一边盯着发尾发呆。 “2位客官!你们的茶水来咯~!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再来叫我!” 手代小姐姐的元气嗓音,也没能驱散弥漫在这二人之间的僵硬氛围。 “谢谢。” 可以看出,冲田光对现在正摆于自己面前的这杯茶水并没有什么兴趣。 从礼貌性地对手代小姐姐说了声“谢谢”,再到目送着手代小姐姐离开,她全程没看过自己所点的这杯茶一眼。 这个时候,即手代小姐姐放下二人所点的茶水然后抱着茶盘回到厨房之时,姐弟间的这股诡异的沉寂氛围,终于是因冲田光的出声而被打破了。 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青登险些将恰好喝进嘴里的甜水给喷了出来。 “好了,总司,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弃学剑?” ——放弃学剑? 青登双目瞪圆,靠着蛮力和毅力,将差点喷出口的甜水硬生生地从唇角边给憋回到口腔内并用力咽落入肚。 ——怎么回事? 此刻,青登也顾不上什么甜水、铜锣烧了。 “聚神”直接发动!聚拢全副身心,认真倾听总司和冲田光的谈话内容。 “姐姐……” 青登听到总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放弃剑……” “唉,你这孩子,你以后该不会真想靠剑术来混饭吃吧?” “……和以后能不能靠剑来混饭吃无关。我喜欢剑术,所以我不想放弃剑术,理由就这么简单。” “你……唉……” 冲田光的叹息声中,蕴藏着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的气息。 “总司,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懂呀?我已经认真调查过了,剑术练得再好的人,能够靠剑术来吃饭的人也寥寥无几,更何况你还是……” “姐姐!” 总司猛地用极其高亢的语调,打断了冲田光的话头。 音调之高、音响之大,直接压过了茶屋内所有的谈话声。 茶屋内的众位店客,纷纷扭过头来,朝这对都有着极高颜值的姐弟投去疑惑的视线。 忽然成了全场的焦点……这让冲田光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 她一面用着以尴尬的神情环顾四周,一面连忙对总司快声道: “总、总司,你干什么呢?” “姐姐,能不能不要再在现在谈这个话题呀?” 总司眉头紧蹙,用力地撇了撇嘴。 “难得一起外出游玩买东西,就不要再聊这种令人心情沉重的事情啦。” 这个时候,青登才发现:总司的膝边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锦盒上面刻有着一个大半江户人都很熟悉的印记——这是江户的某个著名吴服商的家纹。 这个精美锦盒内的所装之物,应该是那个著名吴服商店内所售卖的衣服。 冲田光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周围人的注视,令她感觉仿佛有一柄柄重锤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迟迟无法说出一句成型的话语。 无奈之下,冲田光只能让步做出妥协。 “好……我知道了。”冲田光缩了缩脖颈,以小心翼翼的视线观察了圈四周,“那就先不聊这个,之后我再找时间慢慢地和你细谈。” 总司露出了青登自在这座茶屋里偶遇到他们后的第一个笑容。 但他的这抹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那我们就换了话题吧,我们来好好聊聊你的婚事。总司,你今年已经16了,是时候该好好想想……” 总司:“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冲田光的话还没说完,总司便一边闭紧双眼,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双耳,一边“嗷嗷嗷嗷”地叫着。 “这种话题也很让人心情沉重!” “不要不要!” “我不听我不听!” 紧闭双眼、紧捂双耳的总司像霸王龙一样,张大着嘴“嗷嗷嗷嗷”地仰天嚎叫的同时,不断地用力摇甩脑袋,后脑勺的纤细马尾辫随之上下翻飞。 冲田的咆哮和举止,引来了更多的视线和关注。 不喜欢这种打扰到别人的感觉的冲田光,脸上顿时写满浓郁的窘迫。 “总司,你不要叫了!好好好,我不在这个地方聊这个了。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请见谅。” 冲田光快声劝阻总司的“霸王龙咆哮”后,又连忙去跟周围的人道歉,好不忙乎。 听到冲田光说“不在这个地方聊这个”后,总司立刻安静下来。 表情的变化速度之快,犹如变戏法。 总司:(= ̄w ̄=):“好,那我不吵了。” 青登隐约在总司半阖的双目中以及微微翘起的嘴角上,发现一丝顽皮笑意。 冲田光也发现了总司脸上的这抹笑意。 只见冲田光双手叉腰,没好气地道: “总司,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 “嗷嗷嗷嗷嗷嗷……” “行了行了!” 见总司又要切换成“霸王龙模式”了,冲田光连忙出声将其打断。 “别喊了别喊了,唉……真是的……” 冲田光发出长长的叹息,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呷了一口。 虽然因为冲田光正背对着自己的缘故,青登并没能看到冲田光的表情,但从冲田光的叹息声中,青登隐约感受到这位家中长姐似乎在这个瞬间老了好几岁。 总司这时露出露骨的淘气笑容,并“嘿嘿嘿”地开心笑起来,宛如一个恶作剧成功的调皮小孩。 青登见状,不由得忍俊不禁。 这才是青登所熟悉的总司……一个仿佛永远长不大的赤子。 刚刚所看到的那副神情沉重的脸,和总司一点都不相配。 被总司这么一闹腾,冲田光貌似也没有心思再在这座茶屋久待了。 在她匆匆喝完杯中茶水之时,便急忙领着总司扬长而去。 虽然总司刚刚靠着耍宝,将冲田光所提及的那些话题全都糊弄过去了,但冲田光适才所诉的那些话语,还是让青登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放弃剑术吗……” 青登如同咀嚼每字每句,缓缓地这般嘟囔 总司正被他姐给催婚……这事青登此前有从总司那儿听说过,所以并不感吃惊。 但总司的大姐正极力地劝总司放弃学剑……青登对此就是初次所知了。 青登抬起头,朝冲田姐弟离去的方向扬去沉思的目光。 这种事情……青登可没有办法置之脑后啊…… …… …… 是日,傍晚——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西坠的夕阳隐没到屋脊背后,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天上的云朵都被镶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 这些金黄色的云彩堆积在远方的群山之上,为山、为天空染上瑰丽的色彩。 太阳的沉落与黑幕的来临,终是给这座日本最大的都市送来了丝丝凉意。 偶有一缕缕清风自遥远天际拂来,风中带有着一股清爽的、令人心神愉快的意味。 正盘膝坐在试卫馆毗邻院子的缘廊上的总司,一边惬意地吹着傍晚的凉风,一边就着还算明亮的夕阳光阅读手中的算术书。 闲暇时候,总司常独自一人地苦读算术书、研究算术。 不过纵使如此勤奋地学习算术,总司的算术依旧很烂——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只见总司面朝前方的院子,一动不动地盘膝坐在缘廊的地板上,将头垂在胸前。双腿上摊放着一本打开的算术书。 虽然一副正在认真低头念书的模样,但迟迟未见他翻动书页。 他那一双动也不动、像是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好像已经在同一页上掠过一百遍了。 他的心早已在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时候,某人突如其来的呼喊,令总司的心自远方归来。 “冲田君!” “呃……嗯?橘君?” 因被青登突然的呼喊给吓到的总司,身子轻轻地抖了几下,然后连忙循声转头,看向正大步朝他这边走来的青登。 “冲田君,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说。” 青登直截了当地朝总司这么问道。 “嗯?事?” 总司一脸茫然地用力地眨了眨眼。 “我现在有时间……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啊?” “有空就好。” 青登看了看左右。 “你跟我来吧,我要和你说的这事……还是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为好。” “到底是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不明所以的总司收起了手中的算术书,跟着青登来到了试卫馆某处十分偏僻的角落。 青登伸长脖颈环顾四周,并竖直耳朵仔细聆听,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冲田君,我今天……在那座你常带我去光顾的那座茶屋里,碰见你和你大姐了。” 总司的眼睛霎时瞪得浑圆。 “橘君,你当时有在那座茶屋里吗?” “嗯,我就坐在离你们不算很远的地方。然后……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大姐的谈话声。” 话说到这,青登的话音不禁一顿。 一抹踌躇于此刻浮现在他的眉宇间。 总司算得上是全试卫馆上下,和青登关系最要好的人。 自己无话不谈的挚友被自家亲姐给逼着放弃剑术……这种事情,青登实在是没法视而不见。 不论如何,都必须要弄清楚缘由——加深了此等决心的青登,在迟疑了片刻后就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口气地说道: “冲田君,你大姐让你放弃剑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唔……!” 总司发出愕然的嘟囔。 有着20cm身高差的双方,你昂着脑袋,我低着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在无声的四目相对下,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青登也不着急,只一直默默地看着总司,静等总司做出回应。 过去了好半晌,总司脸上的惊愕之色才缓缓溶解。 “怎么会那么巧呢……” 总司苦笑着把手伸到脑后,把玩脑后的马尾辫。 “居然会恰好让你听到我和我姐姐的谈话声……” 总司“唉”地短叹一声。 “好吧……” “既然都被橘君你给听到我和我姐的谈话了……那我就大致地给你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我今天是陪我姐一起外出游玩、买东西了。” “在回试卫馆的途中,我突然有点口渴,就带着姐姐去了那座茶屋,捎带手地也给姐姐推荐一下这座我很喜欢的店铺。” “可谁知,才刚在茶屋的餐桌上坐定,我姐就开始和我聊我最不想谈的‘放弃剑术’的话题……搞得我的好心情都没了。” 总司又“唉”地叹了口气。 “我大姐她……一直不支持我学习剑术……” “从好多年前起,姐姐她就开始变着法子来劝我放弃学剑。” “兴许是因为我年纪渐渐大了,再不转行学点别的技艺就迟了吧……总之自去年开始,姐姐劝我放弃剑术的频率就变高了许多。” “现在,姐姐她完全是见缝插针地来劝导我。” “只要一逮着机会,姐姐就一定会扑过来对我好好地说教一通……让我都有些烦了……” 一直静静地聆听着总司阐述的青登,这时终于忍不住地出声道: “冲田君,为什么你姐那么反对你学剑?这个感觉有点说不通啊。” “你的剑术才能如此高,不学剑改学别的东西……这简直是扬短避长,暴殄天物啊。” “据我今日听到的内容,你大姐是因为觉得能靠剑术来养活自己的人寥寥无几才阻止你学剑……诚然,她的这种观点算不得是错,能靠剑术吃上饭的人确实是不可多得,但我总觉得就以这种理由来阻止天赋过人的你去学剑,实在是太牵强了一些。” 和总司有过些许接触的人都知晓:总司是毋庸置疑的剑术奇才! 不仅有着远超凡人的剑术才能,还有着于与生俱来的优异身体天赋。 天赋异禀的练剑好料子,整个人就像是专门为剑所生的一样…… 这样的天才,竟然强逼他转行,不让他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尽情发挥自己那犹如老天爷追着往其嘴里塞饭吃的才能……这样的操作,青登属实是看不懂。 “啊哈哈哈哈……” 总司干笑了几声,把玩马尾辫的手指略微加重了力道。 “其实……担心我以后没法靠剑术来养活自己,只是我姐反对我学剑的次要理由而已。” “次要理由?”青登愣了愣,“那主要理由是什么?” “呃……这个嘛……” 总司忽地目光飘忽,嘴巴支支吾吾了起来,迟迟说不出一句成型的话语。 青登等了老半天,才等来总司的一句含糊应答: “主要原因是什么……我不太方便说。橘君,等之后若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吧……” 说罢,总司闭上眼睛,用力地吸了口气。 将吸入肺内的空气“呼”的一声吐尽后,总司睁开双眼。 明亮的双眸在睁眼的这一刻,染上了青登所熟悉的活泼光芒与开朗笑意。 “橘君,不必担忧我。” 脸上露出笑意的总司,左手叉腰,右手以不轻也不重的力道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 “试卫馆是我的第二个家,天然理心流对我而言,就是我的第二条命,不管我姐怎么说,我都绝对不会离开试卫馆,放弃剑术的。” “我会妥善地处理好我和我姐的这些琐事的,所以橘君你就安下心来吧!” 看着总司脸上的笑容,青登禁不住地也面露了淡淡的笑意。 既然总司不想细讲他姐反对他学剑的理由,那青登也不方便再在这个问题上多问。 这事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既然总司已经明确说了交由他自己来解决,那还是尽量尊重别人的意愿为好。 “……那好吧。如果你不想放弃学剑的话,那就要和你姐好好地沟通哦。” “那当然。” 总司不假思索地用力点头。 这个时候,总司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神情一怔,接着快声道: “对了对了,橘君。” “我一直没将我姐要求我放弃学剑的这一事,告知给包括师傅、近藤兄、土方先生他们在内的所有人。” “所以也请你帮我保密吧,别将这档子事告诉给任何人哦。”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青登疑惑反问。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总司腼腆地笑了笑,“如果告诉他们我被我姐强逼着不再学剑……他们肯定也会像你一样,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大事。” “由我自己来慢慢解决就行。” “可以答应我,不要将这事外传吗?” 总司扬起目光,像只小狗狗一样眨巴着眼睛,朝青登投去期求的目光。 总司所提的这请求合情合理,而且也不是什么多麻烦的事情。 故而青登不假思索地轻轻颔首: “好,我会的。” …… …… 3天后—— 万延元年(1860年),8月15日—— 时值下午,正是试卫馆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 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段,道场内应该充满门人的呼喝声以及竹剑相击声才对。 但此时,试卫馆的道场却颇为安静。 学徒们练剑的呼喝声、竹剑相击声虽有但不多。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现在大半的门人现在都聚集在道场的东北角,观看某对人的切磋。 “哈啊啊!” 总司的脚敏捷地朝前猛踏一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喝声,挥剑朝着青登的胸口劈将而下。 然而,总司的剑刚一劈出,青登就已经从他剑锋所至的地方消失不见了——青登向自己的左前方撤出一步,闪身撤到总司的侧面。 如此优异的反击时机,自是没有不展开反攻的道理。 用右下段起势的青登,以逆袈裟的招式撩向总司的侧腹,剑身所裹的势能之强,完全是一副欲将总司的身躯给斩成两半的架势。 刚刚还取攻势的总司,仅眨眼的功夫便切换成了守势。 只见总司将前足稍稍收回,踏稳双足,放低手中的竹剑与身体重心,竹剑剑身稳稳地拦在了青登的竹剑所必须划过的地方,“啪”的一声精准地于半空中挑开了这记气势十足、仿佛要将他给斜着分成两半的斩击。 青登和总司的这组快若奔雷且蕴藏着大量细腻技巧的攻守互换,引得周围的观战者无不精神大振,纷纷更加聚精会神地观看眼前的这场“青登vs冲田”的激斗。 观看高手们的战斗,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所以但凡有青登、总司他们这些试卫馆的顶尖高手在展开对练,周助和近藤就都会鼓励馆内实力欠佳的门人去多观摩学习。 现下,全试卫馆上下有办法来当青登的切磋对象的人,仅剩总司、近藤、土方以及寄食在这儿的永仓、斋藤等寥寥数人。 而最常与青登对练的人,就是总司。 “青登vs总司”——这副光景,几乎每天都会在试卫馆内上演。 随着自身的剑术水平的不断提高,青登就愈发地感受到总司的厉害之处。 总司并不只是剑术才能50倍于常人而已。 青登敢断定——总司肯定身怀复数的顶级天赋!除了“剑之逸才”之外,他的身上还有着别的强力天赋! 若让青登用一句话来形容总司的身体的话……那就是他的身体的每个部位、每块肌肉都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爆发力十足! 不熟悉总司的人,在看到总司小小只的纤细身躯后,一定怎么也想不到吧——总司是那种“力”和“敏”都点满的剑士。 异于常人的爆发力所带给总司的,是既不缺攻速也不缺力道的斩击;是迅如雷霆的移动速度;是不带助跑地原地起跳也能轻松地从身高1米75的青登头顶上跃过的弹跳力…… 除了“爆发力”的天赋之外,总司还有着“反应速度”相关的天赋。 总司的反射神经极其地发达,和他的爆发力一样,到了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程度。 曾有某日,总司玩闹性质地向青登展示他的反应速度:他将7个从厨房那儿拿来的盘子同时往天上扔去,他轻轻松松地赶在这7个盘子落地前,将它们统统接住。 既有强悍的爆发力,又有快得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一言以蔽之:总司是那种能让对手感觉很绝望的攻守兼备、力敏双全的剑士。 论攻击?总司随手一挥就是破坏力惊人的斩击。 论防御?在总司的反应速度面前,你的一切动作都无所遁形。 就凭总司这样的爆发力以及反应速度……试想得实力高到何等程度的人才有办法打中总司? 顶尖的剑术天赋加上这副“神之恩赐”一般的身体……所谓的“练武奇才”,指的就是总司这样的人吧。 单论战力而言……总司是试卫馆目前毋庸置疑的第一高手。 已经上了年纪,稍微剧烈运动一下,肩膀就会开始发疼的周助,老早就坦承过:目前的他,已经不是总司的对手了。 9岁就开始练剑的总司,已经有足足7年的练剑史,练剑时间尚不足1年的青登,现在和总司相比还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能用来证明现阶段的青登的实力还大不如总司的最有力证据,就是青登现在和总司对打时,“孤胆”仍会自动开启。 青登得在“孤胆”全开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和比他多练了6年多时间的剑、身体机能强得像改造人一样的总司战至均势。 但如此之强的总司,也有着2个相当明显的缺陷:体力不足以及不擅长以一敌多。 总司的战斗风格,就是“单点爆发”。 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对手施以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一鼓作气地将对手干掉。 如果没能在极短时间内干掉对手……那总司就麻烦了。 体力并非总司的长项,一旦战斗被拖成了持久战、消耗战,总司就会后继乏力。 至于总司的第2个缺陷……也不知怎的,总司精于单挑,但对以一敌多的群战颇为苦手。 一旦有复数的敌人朝总司攻过来,总司常会手忙脚乱起来,难以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 青登猜测这或许和总司的脑袋笨笨的有关…… 这并不是说总司的智商不够,而是指总司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不够。 从总司那稀烂至极、怎么学也学不好的算术水平来看,总司并不擅长那种精密的计算。 如果只和一个人做对手的话,那总司的大脑还能游刃有余地运作。 但倘若有复数的敌人攻过来……右前方的敌人正在近身、左前方的敌人正劈来一记袈裟战、后面的敌人在伺机而动……如此复杂的情况,总司的大脑可能就处理不过来了。 当然,以上都是青登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有待研究。 在挥剑挡开了青登的逆袈裟斩后,总司的身形发生了变化——他后退了一大步,在后退的同时,刀尖一扬,将架势从中段切换成了平青眼。 看到总司的这个架势,青登就知道:总司要发出他的拿手绝技了! 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剑技里,总司最擅长的招式就是刺击技:无明剑。 无明剑本是以中段架势发出的招式,但总司却喜欢用平青眼来起势。 这不巧了吗? 青登最擅长的天然理心流的剑技,也是无明剑。 而且青登也同样不喜欢以传统的中段来起势,而是钟意用霞段来发招。 青登沉吟了一瞬,随后将手中竹剑用力上提,以霞段将竹剑架好在身前。 熟悉二人的剑术风格及擅用招式的观战者们,统统兴奋了起来——这俩人这是要进行绝招对轰啊! 他们纷纷伸长脖颈,欲将马上就要在眼前上演的这出好戏完完整整地尽收眼底。 只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场“绝招对轰”露出感兴趣的兴奋表情。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周助、近藤、井上、永仓、今日没有去和女孩子约会而是来剑馆练剑的土方,他们几个都一脸肃穆地直盯着总司。 正和总司对练的青登也是如此。 青登半眯双眼,透过面罩朝总司投去若有所思的视线。 ******* ******* 想说些骚话,但想不出来,所以还是求票吧。 求月票!求推荐票啊!(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3.html 第14章 和冲田总司一起去洗澡!【8400】 举霞段的青登,以及采平青眼的总司……两个人一动不动。 遥相对峙的俩人,散发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气息。 在近乎冻结的气氛之下,总司率先采取行动。 他将气力集中在后足的足尖,弯曲后膝,在弯曲膝盖的这一瞬间,迅疾地在双腿和腰杆蓄积好足量的力道,然后后足一蹬地,身子猛然往前冲,借着身子前冲的势头,将手中剑用力朝青登的胸口刺去! 而在同一瞬间,青登的身体也动了起来。 他的动作和总司近乎一模一样。 弯曲后膝、蓄积力道、借蹬地前冲之势用力击出手中的剑! 采取不同架势的二人,使出了相同的招数,两柄竹剑皆如流星一样笔直贯向对方! 嘭! 两柄竹剑的先革,在半空中相撞在一起。 总司的爆发力虽强得不可思议,但一直有坚持锻炼体魄,并且还有“一马当先”、“熊之腰”、“聚神”、“孤胆”这几个天赋加持的青登的攻击力道,并不比总司要差! 两柄剑尖顶在一起的竹剑,像是两只正在互撞对决的斗牛一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多出一分力,我就多顶上一分力。 最终——这场简短的对决,以“不分胜负”而告终。 “啪”的一声,两柄剑尖交错而过。 青登的剑尖擦过总司的左肩头,总司的剑尖擦过青登的右腹。 二人的身体依着惯性前扑了几步,错身而过。 总司并没有跑得太远,奔到青登身后二步远外的地方便顿住了脚步并飞快地转回身,在转身的同时将竹剑架好在身前。 方才的“无明剑对轰”打成了平手,双方的剑都只擦过对方的身躯,故而这场切磋还没分出胜负,较量还得继续。 然而,待总司快速转身面朝青登并重新摆好架势时,他的双眼因被眼前之景所惊而讶异而快速连眨了数下——青登并没有像他一样快速地重整旗鼓,而是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竹剑,原本紧绷着的身体肌肉也随着青登身子的慢慢站直而一点点地放松。 “橘君,怎么了?” 见青登一副不想再打的模样,总司连忙问道。 “……冲田君。” 青登无声地轻叹了口气,然后以无奈的口吻轻声说。 “今天的比试,就先到这吧。” “你的精神很不集中……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只会徒耗你我的气力,根本起不到相互学习、进步的作用。” 青登的话音刚一落下,一道语气严肃的苍老嗓音便横插进了青登和总司之间: “总司,你这两天……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道苍老嗓音的主人,正是刚刚一直站在一旁观看青登和总司的练习的周助。 平常总笑呵呵的周助,这时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只见他背着双手,一边朝总司缓步走去,一边沉着嗓子接着说道。 “从昨天开始,你就怪怪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总是时不时地发呆恍神,练剑也不专心,方才有好几次能有望给予橘君极大威胁的攻击及反击机会,都因你的不专心而错过了。” “总司,应该不需要我来跟你细讲‘精神不专注乃习武的大忌’吧?” 周助以及一旁的近藤、土方等人,此刻都用着严肃中带有些许担忧的视线看着总司。 他们这些有着足够实力的人,全都敏锐地发现了总司在适才的较量中,心神有多么地不专注。 青登及时叫停了这场较量是正确的。 比试中的某一方精神不够集中……起不到练习效果事小,因不专心而使得身体受伤了事大。 被周助以严厉口吻训斥一通的总司,像是想将自己的身体给藏起来一般地埋低脑袋、缩紧双肩。 “十分抱歉……” 看着总司这副诚心认错的模样,周助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下来。 “总司,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周助用跟着他脸上的线条一并柔和下来的语气轻声问道。 “还是说是有什么心事?” 问罢,周助用充满关心的眼神紧盯总司的双眸。 如果身体不舒服,或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尽情地和我说——周助用眼神朝总司这么说着。 “唔……啊哈哈哈哈……” 总司抬手取下防护面罩,露出正干笑着的脸。 “我没事……就只是……只是最近总感觉身体有些乏力而已。” “身体乏力?”周助连忙追问,“是生病了吗?” 语毕,周助抬手摸了摸总司的额头。 细致地感受了一番传至掌心的温度,只觉得总司的体温相当正常,并无异样。 “没有生病,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所以没怎么睡好吧。” “没生病就好……”周助收回摸总司额头的手,“既然身体不舒服的话,就暂时不要练剑了,回房间好好地睡觉休息吧,等什么时候身体康复了再恢复练习。” “是……” 总司微微躬身,向周助轻施一礼,然后大步退回到道场边上,将手中竹剑放回到放于道场角落的剑桶里。 待放好竹剑并除下身上的每一件护具后,冲田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径直地向道场外走去。 “喂,橘。” 土方忽然悄悄地走到青登的身边。 “你知不知道总司他怎么了?” 青登和总司的感情很要好——这是试卫馆众所周知的事情。 土方也算是问对人了。 全场所有人里,仅有青登一人知道总司为何这俩天怪怪的。 ——看来和姐姐的交涉不是很顺利啊…… 看着总司离去的背影,青登眉头微蹙。 他答应过总司,不会将他正被姐姐强逼着放弃剑术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故而面对土方的发问,青登面不改色地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冲田君他真的是因为近日没睡好所以才一副精神涣散、魂不守舍的样子吧,最近这俩天的夜晚确实是很热。” 论撒谎……这可是青登的专长之一啊。 拜天赋效果为“撒谎时能脸不红心不跳,让人难以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欺诈师”所赐,青登现在可擅长说谎了。 不论说出口的谎话再怎么假,再怎么偏离实际,青登都能神色自如,令外人找不到丝毫破绽。 连土方这种每天不知要和他的那堆女朋友说多少谎话的撒谎大师,也难以发觉青登是否有在撒谎。 见连和总司的关系如此亲密的青登都不知道总司究竟是咋回事,土方只得闭口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道场外忽地传来了一道像是什么东西被用力磕撞到的“嘭”的一声闷响。 “冲田前辈!您怎么了?您的额头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只是不小心撞到墙了而已。” 根据所听到的谈话声……似乎是总司走路不看路,不慎撞到走廊的墙壁了。 ——冲田君他……不要紧吧……? 青登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皱得更紧了些…… …… …… 总司下去休息了,其他人该干嘛的继续干嘛,该练习的接着练习,该坐在道场边上歇息的接着去歇息。 这次换青登心猿意马了。 因为担忧着总司的现状,青登现在的心情七上八下的。 心绪的紊乱,令正立于道场一角做基础练习的青登,连竹剑都挥不稳、挥不正了。 突然,就在这时,道场外响起了一连片的急促脚步声。 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被这阵脚步声所吸引的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情,循声扭头看去。 只见头上包着防尘用的白头巾,手上端着只大扫帚的阿笔,以一副好像待会就要奔赴战场的肃穆表情,大步踏入道场内。 阿笔并非独自而来。 斋藤和原田相伴在阿笔的左右。 这俩人的头顶都像阿笔那样包有着一张防尘用的白头巾,只是手持的“武器”各不相同。 斋藤端着只簸箕,原田则是拿着张大木梯。 阿笔带着斋藤和原田来道场……这可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景啊,周助连忙一脸疑惑地迎上去。 “夫人,斋藤君,原田君,你们怎么来了?还拿着扫把、簸箕、梯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周助。”阿笔沉声道,“有窝老鼠住进咱们这儿来了。” “老鼠?”周助一愣。 阿笔用力点头。 “我从半个月前起,就常有听到天花板上有异响传出。” “我刚刚拆下了厨房的天花板,往天花板上一看……好家伙,一堆老鼠屎。” “这老鼠可不能留在家里,所以我正在带现在恰好有空的斋藤和原田四处寻找老鼠。” “近藤夫人,尽情地交给我吧!”一旁的原田一边用力举起手中的长梯,一边用得意洋洋的口吻插话进来,“看我三下五除二地将试卫馆上上下下所有的老鼠统统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不是这么用的吧……”斋藤默默地对文化水平只能用灾难来形容的原田的用词进行纠正。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笔对原田轻轻点头,随后接着对周助正色道,“周助,道场的天花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响传出?” “异响……似乎没有耶。” “没有异响?算了,为求个心安,我还是检查一下吧。” 阿笔扭头看了眼仍在道场上练剑的学徒们。 “大家都还在练剑吗……那我等闭馆后再来吧。” 说到这,阿笔清了清嗓子,然后昂起头,对道场内的所有人高声道: “大家,请听我说!” “有窝老鼠住进咱们试卫馆里来了!” “如果你们有谁在试卫馆内发现老鼠了,请务必于第一时间将其扑杀!麻烦你们了!” 老鼠多的地方,人就容易生病——这是连8岁孩童都知道的热知识。 因此,扑杀老鼠是所有人都应尽的义务。 阿笔的话音方一落下,众学徒便纷纷附和,连声表示“定会逢鼠必杀”。 …… …… 是日,傍晚—— 咚咚咚咚…… 快步行进的青登,将脚下的走廊踩得“咚咚”作响。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是不大想过多插手总司的家务事的,毕竟家务事最好还是要由当事人自己来处理最好。 但总司的现状,着实是让人担心。 总司现在的状态,竟差劲到连走路都会撞墙…… 冲田君和他姐姐究竟交涉得怎么样了?为何冲田君这两天总魂不守舍的?是和姐姐谈崩了吗?就算谈崩了也不至于如此吧……这些疑问盘旋在青登的脑海和心间,迟迟挥之不去。 在时间来到傍晚,试卫馆闭馆后,青登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在试卫馆的各处快速奔走,寻找总司的身影。 在青登的地毯式搜寻下,他很快就找到了总司——他正盘膝坐在院子的缘廊上阅读算术书。 青登仅一眼就看出了总司根本没有将书里的内容给读进去。 总司的目光都是发直、呆滞的。 视线虽投在了书页上,但心神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冲田君!”青登一边快步走向总司,一边大喊总司的名字。 “橘君?” 或许是因为注意到了青登现在的表情很庄重吧,总司的声音里带有着一抹疑惑。 青登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隔墙有耳”后,身子一矮,蹲坐在总司的身侧。 “冲田君。”青登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你和你姐姐……” 听到“你姐姐”这几个字眼,总司的脸色霎时一变。 青登还没将话给说完呢,总司就急急忙忙地将手中的算术书合起并站起身。 “橘君,不好意思,我、我突然想起点急事要去做……” 说罢,不待青登进行回应,总司就抱着他的那本算术书火急火燎地从青登的眼前逃离。 “嗯?冲田君?冲田君?” 青登赶忙连声呼喊总司的名字,但不论他怎么呼喊,总司都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蹲坐在原地的青登,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已经不见总司身影的前方,接着又看了看总司适才所坐的地方。 “他这是怎么了……” …… “斋藤,你有看到总司吗?” “没有。” …… “冲田君,总算是找到你了,你……” “唔……不好意思!我现在想去解个手!” …… “啧……冲田君又去哪了……啊,原田,你来得正好,你……” “啊!橘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斋藤他今天和我说:‘绳之以法’这个词语不能用来形容抓老鼠,这是真的吗?绳之以法不是‘想尽一切方法地用绳子来抓住你’的意思吗?” …… “啊,冲田君!你……” “橘君,不好意思!我又想起些需要我去立即处理的急事了!一会儿再见!” …… …… 今晚是个天气晴朗的月圆之夜。 这会儿,正当月亮升起之时,白璧般的圆月高悬于天际,从天幕上倾泻下来的清明月色,将月光所及之处都抹上了一层银白的薄霜。 此时此刻,青登正站于院子的缘廊上,双臂环抱于胸前,抬头仰望头顶的圆月。 虽然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但青登完全没将眼前的景象记进脑子里。 ——冲田君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青登的脑海,现在正反复“播放”着总司今日四处躲着他的那一景一幕。 虽然总司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又是突发需立即去处理的急事,又是想要去厕所解手的……但显而易见,总司这是在故意躲着青登,故意不理会青登。 ——难道是因为和姐姐的交涉结果,糟糕到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我启齿了吗? 青登虽拟想出了各种可能的答案……但他想出再多答案也没用,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得去找总司一问究竟。 总司越是躲着他,青登就越是想尽早弄清楚总司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总司这一个劲儿地躲着他的行为,令青登感觉颇为棘手。 现在摆在青登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创造一个能方便逮住总司,令总司难以从他的身前逃走,同时还能让他和总司安心谈话的环境。 符合这两个要求的环境……青登一通细想下来:毫无收获。 后者倒还好说,主要是前者比较难办。 兴许是因为今日白天时,青登太过频繁地来找他了吧,总司现在的警戒心很强。 一个劲儿地躲着青登的他,眼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发觉青登正在靠近他后,他就会立即逃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抓都抓不住他。 莫说是抓了,因为他行踪不定的缘故,连定位他的位置都很困难。 想到这,青登不禁苦恼地闭上双眼。 ——就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能够逮住冲田君的吗…… 正当青登闭紧双目,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时—— “橘先生!现在要不要一起去洗澡啊!” 身侧传来了原田那个脑袋不大聪明的大活宝的响亮大喊。 青登转过身,便见近藤、土方、永仓、斋藤、原田他们5个各抱着一只装有毛巾、肥皂、换洗衣服等物的浴盆,站在他身侧的廊角上。 土方今日在试卫馆练剑练得很晚,所以他索性决定今天在试卫馆过一夜。 土方在试卫馆过夜是常有的事。 一旦在试卫馆待的时间过长、过晚,他都会因“懒得回那座租住的小破屋了”而直接在试卫馆过夜。 因为留在试卫馆过夜的频率蛮频繁的,所以土方也算是试卫馆的半个食客。 在青登转身看过来时,原田接着对青登大喊道: “今日的天气依旧是那么地热呢!一起去洗个澡,舒爽一下吧!” 青登没有立即出声回应原田的洗澡邀请。 因为在这个瞬间,他的心神飞到了另一个地方。 ——澡堂……洗澡……?! 在这一刹那,青登感觉自己的脑中像是有道闪电划过。 “洗澡……对呀……” 青登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喃喃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嘟囔过后,青登用力仰起脑袋,眯细双眼,遥望东北方。 东北方,离试卫馆很近的某处,正有一缕接一缕淡薄蒸汽飘摇直上。 这是那座离试卫馆很近、试卫馆一行人平日里都是去那里洗澡的澡堂:千寻屋烧煮洗澡水的蒸汽。 “……你们先去洗吧。” 青登一边深深地看着那一缕缕自千寻屋内蒸腾而出,最后与月色融为一体的蒸汽,一边如同咀嚼每字每句地缓缓说。 “我想待会再去洗澡……” …… …… 约莫1个时辰之后—— 现在的时间,大致在晚上10点上下。 这个时间点……千寻屋已快要闭门了。 按理来说,都这种时候了,应该也没人会去千寻屋洗澡了。 但恰好——试卫馆就有这么一位喜欢在千寻屋临近关门时才去洗澡的怪人。 总司捧着他的澡盆,蹑手蹑脚地出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总司,已是一副准备去洗澡的打扮。 系头发用的紫色缎带不见踪影,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易于行动的紫白色相间的浴衣。 在试卫馆的土间处蹬上自己专用的那对紫纽平底木屐后,总司拉开试卫馆的大门,向着仍有淡淡蒸汽升起的千寻屋笔直进发。 在电风扇、空调这些“人类的至高发明”还未被创造出来的这个时代里,夏日的夜晚总是难熬的。 温度高,湿气又特别重,整个江户都像是沉到了沼泽底下一样,湿湿黏黏的空气令人就算是站着不动,身上的汗也会不断地渗出来。 幸而今晚的月色很美。 优美的月色,冲淡了炎热带给人的不快。 行经转个弯就能抵达千寻屋的路段时,总司忽地从头顶的方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一根从路边的院子内伸出的枝丫上,开满了艳丽的紫阳花。 “哎呀……”总司诧异地眨了眨眼,然后露出开心的笑颜,“已经开花了啊……” 紫阳花……最能代表日本夏天的花朵。 现在这个时节,正是紫阳花盛开的时候。 总司仰头观赏头顶的紫阳花,恰好能从枝丫的缝隙里,瞧见已快升至天空的至高处的圆月。 娇艳的紫阳花、镶有群星的夜空、嵌在枝丫缝隙里的一轮青白色的圆月。忽有一缕夜风拂来,花与叶、皓彩与月影一起在星空下齐齐摇曳……此乃此时正映于总司眼中的美景。 好一副瑰丽的美景。 被这副美景所感动的冲田,禁不住地顿住双脚,眯起双眼,陶醉地欣赏着此刻正铺展于他眼前的这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斑斓画卷。 然而,突如其来的……他都还没能来得及对这副美景欣赏多久呢,一道冷不丁地从他身后传来的喊声,便令他脸上的这副陶醉神情霎时变得像石头一般僵硬。 “嗯?这不是冲田君吗?真巧呀!” 抱着只澡盆的青登,从后方大步走向总司。 总司循声转过身,呆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青登。 圆月下,紫阳花前,二人相对而立。 “橘橘橘、橘君……!”总司像个坏掉的发条玩具一样,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今天在道场那儿练剑练得太入迷了。”青登笑道,“一直练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发现我还没去洗澡。” “幸好千寻屋现在还有在营业。” “冲田君,你现在也是要去洗澡吗?那正好啊,咱们一起去洗吧!” “欸?我……呀啊!” 总司还什么都来不及说,他的右手手腕就被青登给一把拽住。 “走吧!” 青登虽然正微笑着……但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了和微笑毫不沾边的强硬气息。 他不给总司留下半点辩驳的空间,连拉带拽地将总司拖向千寻屋。 他们二人现在所身处的路段,和千寻屋本就只剩几步远的距离而已。 拐过不远处的街角,就能看见那两面分别写有“男汤”和“女汤”的巨大门帘。 “橘橘橘橘橘、橘君!等等等等、等一下!” 总司的脸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情绪。 惊愕、局促、惶恐……这些情绪完美地在总司的双颊上融为一体。 “我、我我我我突、突然想要去解、解个手……!” 青登对总司的叫喊听而不闻。 他只把总司的这些说辞,当成又想躲着他的借口。 对总司的挣扎毫不理会的他,只一心一意地攥紧总司的手腕,不让总司逃走。 青登的手劲可是很大的,毕竟他有着“手指远比常人要灵活、有力”的天赋:“巧手”。 身子小小的总司,体重很轻,无需多大的力道就能将他给轻松拽走。 “等一下!等一下!” 看着越来越近的澡堂,总司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用两只木屐的后跟蹬住地面,身子用力后仰,试图阻止青登的拖拽。 总司的奋力挣扎,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的。 只不过所起的这点效果,约等于徒劳…… 青登可是抱定了“今夜必须跟总司问清楚一切”的决心的。 任凭总司如何,青登自屹然不动。 只见青登不动声色地咬紧牙关,以“绝不放手”的气势加重拽住总司手腕的力道。 宛如犁地一般,地面多出了2条被总司的木屐所轧出的拖痕。 这2条拖痕歪歪扭扭地一路蔓延到千寻屋——青登终于是成功地靠着蛮力与毅力,硬生生地将总司给拖进“男汤”之内。 “哦呀,这不是橘先生吗?你今天这么晚才来洗澡啊?” 坐在毗邻男浴入口的帐台后方的汤婆婆在见着青登后,立即熟络地跟青登打起招呼。 青登在试卫馆住了7个多月的时间,早就跟这位千寻屋的主人混熟了。 身为千寻屋主人的汤婆婆专门负责管理男浴,她所雇的一名年轻女工则专门负责管理女浴。 “晚上好,汤婆婆,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一直折腾到今夜才总算是有时间来洗澡。来,这是我们两个的洗澡钱。” 青登将4文铜钱整齐地铺在柜面上,然后就继续拖着总司,将总司拖向男浴的深处。 这个时候,总司已不再叫唤和用力地挣扎了。 他只瞪圆双眼,白着张脸,像失了魂一样地呆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洗澡间”…… 在青登和总司的身影双双没入洗澡间内后,汤婆婆伸长脖颈,将脑袋探出帐台,朝洗澡间投去疑惑的视线。 “哦呀……是个生面孔呢……” …… …… 此时此刻—— 试卫馆,食客之间—— “……然后啊,我听说幕府中人最近正在大力推进什么‘公武合体’。” 此时此刻,宽敞的食客之间内,青登的老仆九兵卫无所事事地整理青登的衣物。 喜欢靠“发呆”来打发时间的斋藤,像只树懒一样动也不动地平躺在榻榻米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感觉他仿佛正想些什么……但又感觉他似乎什么也没在想。 在斋藤的旁边,原田、土方、永仓他们仨正聚拢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侃着大山。 “‘公武合体’?”永仓朝原田反问道,“什么来的?” 原田这个大活宝,是那种坐不住的人,只要一闲下来就喜欢到外头转悠。 从某种角度来说……原田这个喜欢到外头转悠的习惯,是个不错的好习惯。 因为爱到外头瞎晃,所以原田总能在第一时间收集到最新的社会新闻。 故而原田算是他们试卫馆的“第一记者”。 试卫馆一行人常常是从原田的口中,了解到外界的新变化、新事件。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明白啦,毕竟我不爱动脑子,记不住太过复杂的事情。” 侧躺在榻榻米上的原田,伸出手指挖了挖鼻孔。 “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就是让大树公迎娶京都的皇女,联合公家和武家啥啥的……” “……我听明白了。”土方点了点头,“简单来讲,就是以联姻的方式,借京都朝廷的权威来增强江户幕府的权力和地位。” 土方言简意赅地这么一解释,永仓立即就听懂了。 “感觉……怪令人沮丧的……”永仓伸手挠了挠头发,“京都朝廷无钱无粮,无兵无将的。幕府居然还要试图和朝廷联姻……” “毕竟朝廷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 土方淡淡道。 “有千年历史的公家,是一面相当好用的大旗。” “谁能掌握这面大旗,谁就能拥有一种名为‘大义’的强大力量。” “不要小看这股力量,这股力量若是使用得当,比得上千军万马。” “呵……真是乱世啊……”永仓深深地叹了口气,“各种乱七八糟的大事件隔三岔五地出现……真不安宁啊……” “目前的世道,确实是很不安宁。”土方双臂抱胸,轻轻颔首,“幕府现在正大力推进‘公武合体’……如果处理得好,也算是一招妙棋,若能得到公家的支持,幕府目前的处境能变好许多。但我想这‘公武合体’,势必是不会有那么顺利的啊……” 正当土方、永仓、原田他们几个聊得正酣时—— 咚咚咚咚……! 房外的走廊忽地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 土方等人还没来得及循声扭头去看呢,食客之间的大门便被“嗵”的一声用力推开。 “快快快!都快来帮忙!”房门外,头包白巾,手提扫帚的阿笔急声道,“发现老鼠了!快点来一起杀老鼠!” ******* ******* 今天有8300字……字数既良心,内容又很足,不投月票就太说不过去了啊!(豹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4.html 第15章 震惊!冲田总司原来是女孩!【7800】 “老鼠?” 原田一个骨碌从榻榻米上坐起身。 “近藤夫人,我们今天不是已经将试卫馆上上下下所有的老鼠都扑杀干净了嘛吗?” 今日白天时,阿笔领着很有空闲的斋藤和原田,搜遍了试卫馆的每个角落,统计扑杀了十多只老鼠,一直杀到再也没有从天花板和墙壁的缝隙里听到任何异响才罢休。 “我发现漏网之鱼了!就在道场的天花板上!声音很轻,应该有2、3只!” 阿笔一脸严肃地攥紧手里的扫帚。 “不能对这几只漏网之鱼置之不理!” “若是置之不理,这几只漏网之鱼几个月后就能变成几十只!我们今天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道场的天花板太大了,我一个人清扫不过来,你们如果谁有空的话,来帮帮忙吧!” 永仓、斋藤、原田他们几个现在可都是寄食在试卫馆的食客,试卫馆的卫生条件和他的生活状况息息相关。 扑杀试卫馆的老鼠,就等于是在保证自己的生活环境的整洁。 纵使不论“扑杀试卫馆的老鼠对自己有益处”这种很物质性的理由,光凭近藤一家愿意让他们以试卫馆为家的这份人情,就足以让他们义不容辞地接下这种并不算麻烦的小活儿。 “好吧!”原田的身子像弹簧一样用力向上蹦起,在屁股离开榻榻米的下一瞬伸直双腿,改坐为直,“那就让我们去将剩下的那几只漏网之鱼绳之以法吧!” “我都说了……绳之以法不是这么用的……”斋藤像挺尸一样地慢腾腾地支起平躺在榻榻米上的上身。 土方、永仓、九兵卫他们仨紧随原田、斋藤之后地起身,用动作无声地表明了他们愿意为“灭鼠作业”尽自己一份心力的立场。 除了正和总司一起洗澡的青登之外,食客之间的所有住客一窝蜂地跟着阿笔涌到试卫馆的道场。 在来到道场后,他们就见到了一早就等在这的周助、近藤和井上。 “师傅。”土方问,“你也要一起来抓老鼠吗?” “嚯嚯嚯。”周助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咱们试卫馆的道场那么大,能来帮忙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试卫馆道场的面积,越在一百平方米上下,将有着如此面积的场所的天花板给彻查一遍,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父亲,母亲,九兵卫先生,登上天花板的活儿,交由我们这些年轻人就好。”近藤用力地拍了拍自己那极其雄壮的胸肌,“你们帮我们扶梯子、递工具就好。” 近藤的这番主张,得到了土方等人的一致认同。 周助、阿笔、九兵卫他们仨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论情论理,都不应该让他们这些老人家去做攀登天花板这种有点危险度的活儿。 “你们可以吗?”周助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哈哈哈哈,放心地交给我们吧!”豪爽地大笑几声后,近藤率先拿过一张木梯,顺着木梯登到距离天花板最近的地方。 刚将头顶的木板给推开,周助便见到一小团灰尘顺着木板被推开的缝隙飘落而下。 试卫馆的天花板只有到临近新年的时候才会打扫一遍。 经过了大半年的积累,试卫馆的天花板上早就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大量恶心的蜘蛛网。 近藤伸长脖颈,用天灵盖顶着木板,将小半截脑袋探入天花板内,目光粗略地打量了一遍溢满整个视野的灰尘及蛛网后,双颊不禁泛起苦笑: “看样子……等杀完老鼠后,又得去千寻屋洗一遍澡了啊……” …… …… 要严格分出“洗澡间”和“浴池”这2片区域。 “洗澡间”一般都为一个相当大的房间,没有隔间,大家就在这里接水洗身体,得将身体洗得干干净净的之后才能去浴池泡澡。 泡澡时,只能泡着,不能够在里面游泳,也不能够在里面再洗身体。 按理来说,也不会有谁会那么恶心地拿这种不知泡过多少人的泡澡水来洗身体。 以上这些,皆为到澡堂内洗澡所必需遵守的规矩。 此时此刻,千寻屋的洗澡间内,青登朝总司投去不解的眼神。 “冲田君,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兴许是因为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夜是难逃青登掌心的缘故吧,在被青登生拉硬拽地拖进男浴后,他就像是认命了一样,不怎么再挣扎了。 和青登一样脱得赤条条的总司,正以背对青登的姿势坐在离青登相当远的地方。 方才在脱衣间里脱衣服时也是这样,总司以背对青登的姿势,站在离青登很远的地方脱衣服,脱完衣服后就独自一人急匆匆地率先进到洗澡间内。 总司溜进洗澡间内的速度很快,那时才刚来得及脱掉上身衣服的青登,因总司的一句“我先进去了”而循声转过头去时,总司的身影已经隐没进洗澡间内。 “我我我、我坐这里就好……” 总司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将自己的身体给“缩”得更小了一点。 总司现在的身姿,是完全蜷着的。 双腿并拢,两肩和两臂用力地往胸前缩,只用右手拿着条沾湿的毛巾擦洗身体。 因为总司将他的四肢都紧缩着,所以站在青登的视角里,他只能看到总司的后脑勺、脊背与后臀。 自进到澡堂后,总司的行为举止就怪怪的……青登忍不住地用着疑惑之色变得更加浓郁的目光,紧盯总司的后脑勺和脊背。 总司这副遮遮掩掩的姿态,让青登难以控制地心生疑惑: ——总司这是因为我强拉着喜欢独自洗澡的他来共浴,所以生气了,不想靠近我? ——还是说……他是那种不擅长和他人“坦诚相见”的人? 这种人还蛮多见的,澡堂里常有这种人:不喜欢和他人“坦诚相见”,尤其是不想让他人看到自己的私处。 总司是不是这样子的人,青登不清楚。 青登只知道总司这俩天一直是古怪至极。 他只把总司在进到澡堂后所展露出的这些异样,当作是总司这俩天的古怪举止的延伸,故而没再去多留意总司的这种种怪诞行为,默默地收回视线。 青登和总司都没有说话……只有他们两人的偌大洗澡间,仅有用毛巾擦身的声音此起彼伏。 总司洗身的速度和他脱衣服的速度一样迅疾。 “我、我洗完了!” 从进到洗澡间,再到总司大喊这句“我洗完了”……统计只过去了2分钟都不到的时间。 “你洗完了?” 被总司的洗澡速度所惊的青登,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总司,但他却并未能看到总司——总司已经赶在他扭头看过来之前,像兔子一样地飞速穿过石榴口,窜进浴场内。 ——冲田君……果然好古怪…… 青登双目紧盯石榴口,眼皮微微沉下,刚消褪没多久的惑色再次于双眸中升腾而起。 …… …… 试卫馆,道场—— “总算是成功将你给绳之以法啦……” 原田得意洋洋地倒提着一只已经断了气的肥硕老鼠。 站在他身旁的斋藤,已经懒得去纠正原田的成语用法了。 “这只应该是最后一只了吧。”近藤从原田的手中接过这只肥硕老鼠,将其随手扔到脚边的簸箕里。 算上原田新逮到的这只肥老鼠,近藤脚边的簸箕里现在已经安安静静地躺了3只死老鼠。 “应该是最后一只了。”土方道,“我们搜遍道场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了。就算还有漏网之鱼,应该也逃远了。” “嚯嚯嚯嚯,辛苦你们了。”周助端着扫把走了过来,“道场的老鼠应该是都没了……今夜就先到此为止吧。” “呜哇,好恶!” 忽地,永仓发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扭头看去,便见永仓一脸嫌弃地揭下他粘在他后脑勺的一张完整蜘蛛网。 “那么大的一张蜘蛛网黏在我头上……应该没蜘蛛跑进我衣服里吧……” 永仓将这张蜘蛛网揉成一团,屈指一弹,将其弹进装死老鼠的那只簸箕里,然后专心致志地翻动自己的衣服,检查身上是否还有蜘蛛网或是跑进衣服里的蜘蛛。 近藤苦笑着看了眼永仓,接着视线一转,看向其他人:“大家都很狼狈呢……” 在天花板间爬上爬下的众人,一个个的都像是刚从煤矿里出来的一样。 脸、手、衣服,全都被灰尘给涂擦得黑漆漆的。 除了灰尘之外,身上各处还沾有着不少蛛网的残渣。 身体脏兮兮的,难受至极,以这副样子钻进房间睡觉,只会将房间还有被窝都弄脏。 “不如我们再去洗一次澡吧?”永仓率先这么提议道。 “我同意!”原田于第一时间给永仓的这句提议投了张赞成票。 “千寻屋现在还有开门吗?”土方反问。 “还有开门的。”一旁的井上点点头,“千寻屋仍在营业中,现在还没到千寻屋关门的时间。” 身上全都肮肮脏脏的近藤一行人,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将身体给弄干净。 几乎没做什么讨论,众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大伙儿再去一次千寻屋洗趟澡…… …… …… 千寻屋—— 自己和总司今夜的共浴,可是带有着任务来的。 因此青登也没那个闲暇心思去认真洗身。 将身子给粗略地擦洗了一遍后,他便大步穿过连接浴池和洗澡间的石榴口,进到浴池内。 浴池的空气里,溢满浓郁的水雾。 踏足此地,有如身处仙境。 青登目光一扫,很快就找到了总司的身影——他背对着石榴口,抱膝坐在浴池内的偏僻一角。 总司泡得很深,脖颈以下的部位都浸泡进池水之下,下巴贴近水面。 在池水和水雾的遮挡下,总司水面下的躯体像水中月一样朦朦胧胧的,难以辨清翔实的模样。 听到青登穿过石榴口的声音后,总司急忙将身子一转,将身体的朝向从背对石榴口改为精准地背对青登。 急着对总司展开问话的青登,懒得……不,不能说是“懒”,应该说是暂时不想多花精力地去多理会总司现下的这些诡异行径。 心中默默推定总司应该是那种不喜欢与他人“坦诚相待”的人的青登大步走进浴池内,以和总司背向着背的姿势,盘膝坐在总司的不远处。 “冲田君。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为何会一直缠着你了吧……你和你姐谈得怎么样了?” 总司虽然偶尔会在做算术题及某些场合里露出蠢呼呼的一面,但大体上还是个智力正常的人。 青登心想:总司肯定早就猜到了他以如此强硬的姿态,硬拉着他来澡堂共浴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也无需整什么弯弯绕绕在里面了,青登直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啊、啊哈哈哈哈……” 总司的语气大体平稳,可以听出他对青登会有此一问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待干笑了几声后,总司轻声道: “橘君,你真有毅力啊……为了问我这个问题,竟不惜追到澡堂里来……” “因为我很担心你啊。” 青登不假思索地说。 “我本来是不大想过多插手你的家务事的……但你现在的状态,着实是让我很担心,你今天还精神恍惚到撞墙了。” “你和你姐的交涉……很不顺利吗?” “……”总司沉默了下来。 青登也不急,静心等待总司的回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好半晌后,青登才终是听到身后传来总司的轻声嗫嚅。 “……嗯……很不顺利。” “在你发现我姐正强逼我放弃剑术的翌日,我找上了姐姐,和她认真地谈了一次。” “我真的是使尽浑身解数地来试图说服我姐了。” “为了打动我姐,我差点脱光衣服,给我姐行一记标准的‘全果土下座’。” 在日本的文化里,脱光衣服有表明“我是表里如一的,绝无任何二心”的含义在里面。 “但不论我怎么说、怎么做,我姐就是油盐不进……” “她‘想要我放弃剑术’的决心,就和我‘不愿放弃剑术’的决心一样坚定。” “谁都不肯让步……我和她现在闹得很不愉快……” 总司的语气里,充满了沮丧、失落的意味。 “……冲田君,其实……你也并不需要太理会你姐姐的意见吧?” 青登忍不住道。 “你是你,她是她。” “既然你不想放弃剑术,想要继续在试卫馆里钻研剑术,那你不再理会她,坚持己见不就好了。” “你姐再怎么反对你学剑……难道她还有办法将你的双手双脚缚住,令你再也没法握剑不成?” 哗啦…… 青登的话方一说完,他便听到身后传来池水被拨动的声音——这是总司将他的双腿给抱得更紧了的声音。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总司将他的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鼻尖都快触到水面。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此次的事件,以所有人都能满意的结果收场……” “我父亲在我还不满1岁时就病逝了。” “没过几年,母亲也往生到了极乐净土。” “无父无母的我,基本上是被大姐她给一手拉扯大的。” “对我而言,她既是我的大姐,也是把我养育大的母亲……” “我确实是可以无视我姐姐的意见,一意孤行地继续留在试卫馆里钻研剑术。” 说到这,总司“啊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笑声里满是苦涩的语调。 “但是这么做的话,姐姐她肯定会难过的……” “我……不想让姐姐她不开心……” 总司的父母早逝,他是被他的两个姐姐……主要是被冲田光给拉扯大的——对于此事,青登此前有从近藤、土方他们那儿简单地听说过。 虽知道总司和他姐姐具体是何关系,但青登却低估了总司对他姐姐的感情。 “这样啊……抱歉呀,我提了个愚蠢的建议。” “没事。” 总司面带淡淡笑意地轻轻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打算接着努力说服姐姐。” “水滴尚且能穿石。” “只要我持之以恒地向姐姐展示我的诚心和‘绝不啊放下手中的剑’的决心,说不定就能打动姐姐了。” 总司的声音中带着乐观的笑意。 被总司声音里的这股笑意所感染的青登,露出浅浅的微笑。 知道了总司和他姐姐的谈判结果如何,心里的一个疑问获得了解答……但很快,一个崭新的疑问在青登的脑海里浮起。 总司今日一直变着各种法子躲着他的那一幕幕,在青登的眼前飞快掠过。 “冲田君,你今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啊?” 青登迅疾地将他的这个新疑问递上。 “就算你和你姐的谈判很不顺利,交涉结果难以对我启齿,也不需要在今天一直躲着我吧?” “唔……这、这个嘛……” 不知是不是青登的错觉。 他总感觉总司适才的声音里,似乎带有着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因为青登现在是和总司背向着背而坐,所以此刻的青登并没能发现——他身后的总司,正将本来就耷拉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仿佛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水里似的。 他偷偷转过头,向后瞥着,在视线触及青登身影的下一瞬,他的视线立即像是触电般地连忙收回,将视野重新收束到胸前的水面上。 只见在总司收回他视线的这一瞬,一抹淡淡的红霞飞上了他的双颊。 外人看到总司的这张红脸,可能会以为总司是在浴池内泡太久了,泡到脸都被浴池的热气给蒸红了吧。 但只有总司本人清楚——他脸上的这抹红……并不是被浴池的热气给蒸出来的。 “我今天之所以一直躲着你……并不是因为和姐姐的谈判结果,难以对你启齿……” “嗯?那是为何?” “唔……这个……” 总司脸上的红霞扩散开来了。 “这个……暂时不方便告诉你……” “又是不方便告诉我……” 青登忍不住露出自嘲的苦笑。 上次问及冲田光执意要求总司放弃剑术的主要原因,总司也是以“不方便告诉你”为由来谢绝回答。 “行吧,既然不方便告诉我的话,那就不说了。” 说服姐姐不要再阻挠自己修习剑术……这固然重要,但每日的生活起居以及道场练剑同样也很重要。 因被姐姐所施加的压力所挠,导致每日都浑浑噩噩、魂不守舍的……这实在是不应该。 正当青登想要出声提醒总司,让总司今后想开一点、多注意一点,不要再因姐姐的事情而天天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时—— …… 永仓:“深夜来洗澡,似乎还挺爽的,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 井上:“深夜来澡堂洗澡,确实是别有一番韵味。” 原田:“嗯?你们不觉得澡堂不热闹的话,洗起澡来就怪没劲的吗?” 土方:“我不怎么喜欢太晚来澡堂呢,太晚来澡堂洗澡的话,浴池的水温都变低了。” 斋藤:“……永仓君,你的后脖颈有只蜘蛛。” 永仓:“什么?!真的吗?!” 斋藤:“啊,抱歉,是我看错了,我把你的痣看成蜘蛛了。” 永仓:“妈的,你吓死我了。” 近藤:“好了,都别闹了,忘记汤婆婆刚刚所说的话了吗?澡堂再过一会儿就要关门了,快点抓紧时间来洗澡吧。” 原田:“来都来了,等洗完身体后,我们再到浴池那儿泡一泡吧。” 永仓:“还要泡澡啊?” 原田:“永仓,你傻呀?我们可是各花了2文钱进来的,不尽量洗回本岂不是亏了?” 永仓:“说得也是……” 土方:“如果要泡澡的话,我没意见。” 井上:“我也没意见。” 近藤:“那等洗完澡后,我们一起到浴池内泡一泡再走吧。” …… 石榴口外,忽地传来试卫馆的小伙伴们的声音。 “嗯?” 青登诧异地朝石榴口眨了眨眼睛。 “近藤君他们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突然到来的近藤一行人,只是让青登面露些许的惊讶。 青登的淡定……和他身后的总司此时正展露出的反应,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哗啦! 身后传来的水波被推开的巨大声响,令青登不由得因被声音所吸引而转过身来。 刚把脸朝向身后,青登就看到了仍背对着他的总司,将双臂的摆法从“环抱双膝”更改成“紧抱于胸前”。 “他、他他他们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来澡堂?而且还是要进浴池来泡澡……!” 总司一面说着,一面慌乱四顾。 “不、不行!得得得、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冲田君,你干嘛呢?” 不论是总司这副仓皇环顾四周的动作,还是他的这番话语,都让青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总司无视着青登的质询,以半猫着腰、脖颈以下的部位继续藏于水里的姿势,火急火燎地朝浴场的最角落处奔去……他似乎是想去那查看是否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喂,等等,冲田君,小心点,那里的池子很深。” 为了让不同身高的人都能拥有良好的泡澡体验,千寻屋的浴池特地划分出了“浅水区”和“深水区”。 越往浴池的深处,池水就越深。 因急着寻找藏身之地的缘故,十万火急地往浴池深处移动的总司,忽视了池水的变化。 突然踏足“深水区”的他,不慎一脚踩空。 随着“扑通”的一声响……总司的整个身影从青登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跌入深水区的总司,一个猛子扎入进池水里面,他的整个脑袋跟着他脖颈以下的身体部位,一起隐没在了水面之下…… “呜呜……!噗哇!咕噜噜噜噜噜噜噜……” 有一圈接一圈水纹疯狂冒出的那个地方,传来大量吐泡泡的声音…… 青登见状,脸色一白,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赶忙拨开阻挡在他身前的水流,朝着正有大量泡沫喷出水面的那个地方奔去。 虽说在浴池里面,不太有可能溺死,但对总司的打捞依旧刻不容缓。 若是不慎让水呛进了气管里,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冲田君!你没事吧?” 青登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总司的身旁,伸手探入水里,隔着层层阻隔视野的朦胧水雾,如瞎子摸东西般地在水底下摸寻总司的身子。 这个时候,总司的脑袋重新浮出水面。 “咳、噗咳!橘、橘君……?” 在口鼻因离开水面而恢复了说话能力的下一刹,总司就立即睁圆双目,一边用惊愕的视线直盯着与他近在咫尺的青登,一边用慌乱的口吻大喊青登的名字。 总司还能正常地说话……这让青登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总司的气管并没有被池水给呛到。 虽然总司看上去无啥大碍,但为保险起见,青登还是决定尽快将总司从池水里捞出来。 “来,总司,我扶着你。” 青登的双手继续在水底下摸寻总司的身子。 “快站稳身子,别再摔了。” “等等等、等一下!不、不要……!” 冷不丁的,总司猛地开始剧烈挣扎。 像是想要阻止青登的双手继续靠近一般,像是试图从青登的身旁远离一般。 猛烈摆动的双手,拨溅出一捧捧水花和浪涛。 倘若有第三者在场,看到此情此景,定会以为青登和总司现在是在池水里嬉戏打闹吧。 总司突然的抗拒,让青登不明就里。 青登甚至来不及去询问总司为何突然如此。 像条不慎跳到陆地上的鱼一样疯狂挣扎的总司,让场面于一时间变得格外混乱。 突然间……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疯狂摆动双手的总司,他的左肘不慎撞到了青登的胸膛。 始料未及的“袭击”,令青登的身子因重心不稳而向后倒去。 虽说他靠着“猫转身”,迅速地在池水里站稳了身子,但他的双掌仍旧在本能反应下,无意识地去抓取手边的任何能够用来抓靠的东西。 青登的左手在水里抓了个空、 倒是右手成功抓到了什么玩意儿…… 这一刹,时间仿佛静止了。 总司不再挣扎,扑腾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 青登也像被石化了一样,定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青登和总司的站位,是青登在后总司在前,青登面朝总司,而总司背对青登。 青登的右掌所抓握到的东西,出自总司的身上。 精准点来讲,是出自总司的前胸…… 青登的右臂环过总司的右肩,伸到了总司的前胸,攥握到了一样……将他右掌的所有指缝给全数填满、撑开的男性所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时间仿佛过去了1秒,又仿佛过去了1年。 “放、放开我……” 直到听见总司这句宛如呻吟般的祈求,青登才终于像是触电了一样,连忙松开手里正抓着的东西并后退两步。 在拉开了与总司的间距后,青登用着像是失去焦距一般的震愕眼神,呆怔、失神地看着身前的这位美少年。 不…… 现在应该得说是美少女才对了! “冲、冲田君……你、你怎么是女孩子啊……?” ******** ******** 从第1卷的第12章,总司初次登场至今,126万字了,作者君终于可以地尽情地、没有任何顾忌地用早就迫不及待的声线喊出: 本章是冲田小姐的大胜利! 今天的这一章,诸位若还不投票的话,就太过分了啊!(豹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推荐票!)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5.html 第16章 青登和冲田总司的贴贴!【7000】 在青登的话音落下后,总司以双臂紧捂在身前的姿势,缓缓地侧转身子,扬起视线,与青登四目相对。 两人饱含百般情绪的目光,于半空中绞缠在一起。 冻结的时间仍未彻底恢复运转。 总司像是吓傻了一样,身体宛如被粗长铁丝戳刺贯穿似的,僵硬得可怕。 表情呆滞,半张着嘴巴,眼神迷离且茫然,呆呆地望着青登。 青登本来是直盯着总司的双眼的。 但在总司将上身侧转过来后,他的目光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偏移…… 总司白皙的肌肤被池水蒸腾出的热气染成了可爱的淡粉色。 晶莹的水珠一滴接一滴地顺着她柔顺的乌发、以及交叠紧捂在熊前的双臂往下滑落。 总司虽然有用她的双臂进行尽力遮挡,但因大小相距过大的缘故,她纤细的双臂仅堪堪遮住最重要的地方,北半球和南半球在双臂的挤压下“满溢”出来。 或许是因为青登下移的眼神,令总司的身体因羞耻心而起了本能反应吧,她的双眼开始一点点地重新焕发出名为“神智”的光采。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总司一直别回过神来,说不定反而会比较好。 因为在回过神来后,她就要直面眼前的现实了。 真实性别被青登给发现的现实。 “啊、啊哇……啊哇哇哇哇哇……” 总司语无伦次地,只是单纯地震动着声带……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无谓的“啊哇哇”声。 这个瞬间,总司陶瓷般雪白的俏脸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浮现阵阵红晕。 这阵红晕的颜色先是淡红,然后于转眼间变为了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的殷红。 青登还是第一次看到总司的脸那么红。 这不是浴池的热气所蒸出来的……池水的热气也不可能蒸出这样的颜色。 红得发烫的脸蛋,再配上她这副将双臂紧捂在胸前,似要将整个身子给缩成一团的娇弱模样,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含羞带怯的。 层层水汽的朦胧遮掩,给总司整具娇躯套上了一层玉软花柔的滤镜。 若隐若现的蒸汽、微微摇曳的水光、少女羞红了的脸蛋……这一幕幕共同交织成了美丽的画面,浮现在此刻的浴池里,清晰地映在青登的眼眸中,深深地刻进了青登的脑海深处。 这副盛世美景……青登有着永世都难以忘却的自信。 在总司发出“啊哇哇哇”的没有任何具体含义的叫声时,青登的身体因被总司的声音所激而渐渐恢复对身体各个部位肌肉的控制权。 从右手掌攥到了不可细说的那玩意到现在,青登的大脑一直是混沌一片。 各种碎片状的纷乱思绪,在青登的脑海里轰隆隆地飞舞、转动。 冲田君竟然是女孩?! 她一直是女扮男装吗? 为什么? 她平日里是怎么藏下面积这么可观的东西的? …… 这些思绪、疑问转动的速度过快,以致青登直至目前仍未有那个精力和余力去将脑海里的这团“毛线球”的每条丝线都给梳理整齐。 不堪重负的大脑,甚至还于短时间内产生了“抗拒铺展在眼前的现实”的消极想法。 不管怎么说,从现状来看,此时都不是青登去慢慢思考将他的脑袋给填爆的这些疑问的时候。 总司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已是确切的事实。 自己这个大男人直盯着女孩的前熊……而且还是目前没有穿衣服的前熊看,怎么想都很不妙! 在恢复了对各个身体部位的有效控制后,青登立即如下意识般地将视线飞速上抬,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敢看往别处。 “抱、抱歉……” 有如梦呓般的道歉脱口而出。 青登的这句抱歉,包含了太多的意味。 为自己于无意间发现了总司的真实性别而道歉…… 为自己不慎抓握到了绝不能让外人随便乱碰的部位而道歉…… 为自己刚才的视线乱瞄而道歉…… 青登的道歉,令总司眼中的清明光芒进一步得到恢复。 与此同时,总司脸上的红霞也变得愈加艳红了。 哗啦——! 快速的转身,带动着池水发出“哗啦”的水波荡漾的声音。 神智彻底恢复的总司,在止住了“啊哇哇哇”的叫声的同时猛然转身,将仅对青登露出半张脸的侧身姿势,变更回了原先的背对青登的姿势。 本就正紧缩着的身子,缩得更紧了一些。 她险些因目前充溢在她整个心间的强烈羞耻心而发出尖叫,但在叫声就快冲出喉咙的前一瞬间,她猛地回想起来近藤等人还在石榴口外的洗澡间里,凭着毅力和意志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叫声给硬生生地吞落回肚。 冻结的时间,总算是随着青登和总司神智的逐一“苏醒”而再次恢复正常的流转。 这种状况,青登也好,总司也罢,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令人有窒息之感的尴尬氛围,在二人间酝酿并飞速膨胀。 青登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能够摆脱眼下这种尴尬氛围的方法。 然而,大脑才刚恢复基本运转的他,此刻只感觉脑袋空空……想不出任何良策来摆脱眼下的这种窘境。 总司的不出声、不作为,令青登更加难办,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好消息和一件坏消息同时降临在青登和总司的头上。 原田:“走吧走吧!我们快一起去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石榴口外,传来了原田的大嗓门以及向着浴池这儿逼近的杂乱脚步声。 好消息是近藤他们要进浴池了。 他们的说话声令青登和总司如梦初醒,他们的脚步声像风一样弥散了弥散在青登和总司之间的尴尬气氛。 而坏消息是近藤他们要进浴池了…… “糟糟糟、糟了。”脸蛋于瞬间写满了惊恐和慌乱的总司,急得在原地跺脚脚,“不能让永仓君、斋藤君、原田君他们发现我是女儿身……!” 总司像条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狗,无助地环顾四周,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 然而除了水与蒸汽之外就再无他物的浴池,哪儿会有地方能够藏下总司这个大活人呢? 虽然不知道总司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女扮男装至今……但总司目前所展露出的这副无助表情告诉青登:她有着极不愿让自己的女儿身被公之于众的隐情。 青登见状,咬了咬牙。 这个瞬间,他像条件反射般地飞速下定了决心——他抬起手,一把抓住总司的右臂皓腕。 “冲田君……啊,不,冲田小姐,你跟我来。” “欸?去、去哪?” 青登不顾总司的手足无措,将总司拉到了浴池的一叫,然后背对总司,用脊背将总司拱进浴池的角落里。 “你把身子放低、缩紧一点。” 青登压低嗓音,对身后的总司低声道。 “我用我的身子将你挡住,你就藏在我的身后吧。” 听罢,总司立即明白过来青登这是想做什么,于是马上怪怪照做,像个孕妇肚里的婴孩一样缩紧双臂双腿,将娇躯压缩到极致。 总司的身体本来就很娇小,在最大程度地缩紧双臂和双腿后,青登精壮的身体恰好能将她的整具娇躯给挡住。 在青登的遮挡下,总司就这么躲在青登身体和浴池角落之间的狭小缝隙里。 在总司将将在青登的身后躲好的下一刹,一道道对青登和总司而言分外熟悉的人影,大摇大摆地穿过石榴口,踏足浴池。 “嗯?这不是橘先生吗?” 刚一进到浴场,原田就率先发现了青登,他将双手捏成掌,搭放在眼眶之上,遥望正“独自一人”地盘膝坐在浴池角落处的青登。 此时此刻……天赋“欺诈师”立大功! “嗯?你们怎么来了?” 青登神色如常地向近藤等人打起招呼。 “我们刚才去抓老鼠了……”近藤言简意赅地将他们适才扑杀道场老鼠的全过程,言简意赅地道出。 “原来是这样……”青登点点头,然后露出浅浅的微笑,“那你们来得很及时啊,再晚一点儿,千寻屋就要关门了。” “橘君,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洗澡?” 永仓一边伸脚踏入池水之中,一边朝青登投去疑惑的视线。 “我今夜一直坐在院子的缘廊上思考剑术,一不留神,思考过了头,一直折腾到刚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还没有洗澡。” 青登所撒的这个谎,无懈可击。 若要离开试卫馆,毗邻院子的某条走廊是必经之地。 所以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地发现总司走去澡堂洗澡的声音,青登今夜一直待在院子的缘廊上枯等着。 他一口咬定自己今夜之所以一直待在院子缘廊上是为了思考剑术,那近藤他们也无从证伪。 果不其然——听到青登这么解释后,近藤一行人便不疑有他,不再疑惑于平常一向很早洗澡的青登,为何今夜那么反常地在深夜造访澡堂。 他们像跳水的企鹅一般,一只接着一只地跃入温度还很适宜的池水里,然后一起围坐成一个圆圈。 “橘君。”土方朝青登招了招手,“你坐那么远做什么?坐近一点吧,大家一起聊聊天。” 孤零零地坐在浴池角落里的青登,和正坐成一个圆圈的近藤等人相比,显得是那么地突兀,那么地格格不入。 “我坐在这就好。” 青登不假思索地说。 “土方你也知道,泡澡时我最喜欢坐在角落里了,靠坐在两面墙壁的夹角处,说不出来的舒服。” 青登的这句话……半真半假。 他泡澡时,确实是很喜欢坐在浴池的角落里。 此前和近藤等人一起来这千寻屋泡澡时,但凡浴池的角落还有空位,他是一定会凑过去的。 在近藤一行人的眼里,此时的青登只不过是做了他平日里常做的事情而已。 而且……青登现在确实是坐得很舒服。 总司现在的姿势,是面朝墙角,背向青登。 因为需要将总司给死死地藏起来,所以青登的脊背正与总司的脊背紧贴在一起。 个中感受……难以言说。 青登的“聚神”不自觉地发动了。 他集中全副身心,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努力地忽视着正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的脊背上的能让人心猿意马的触感。 总而言之——青登的这套说辞,成功地再次将众人给忽悠过去。 见青登执意坚持要坐在浴池的角落里,近藤一行人也不再多言,不强求青登坐到他们的身边。 青登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欺诈师……谢谢你……!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有着这么个将自己打造成说谎大师的天赋。 ——现在……就慢慢地等近藤他们离开吧。 ——等近藤他们离开后,我再和冲田君……冲田小姐离开。 青登一面在心里拟定着这简易的“作战计划”,一面偷偷扭头向后,偷瞧正被他藏于身后的总司。 在青登看过来时,总司因感应到青登的视线而扬起目光。 近在咫尺的二人,在这极度狭小的空间凝睇着彼此。 相较于刚刚,总司的情绪已经安定不少,不再染有呆滞和迷离的双眸,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虽然她的脸上仍残留着些许自己女扮男装的真相被青登给发现的羞臊与无措,但在与青登对视的这一瞬间,她脸上的这些异样情绪和表情都被青登给暂时忘却了。 因为此时此刻,青登瞧见总司的双颊间缓缓涌起笑意。 是青登所熟悉的可爱笑脸。 谢谢——总司用她的眼睛、用她的笑颜对青登这么说道。 …… …… 为了将2文钱的洗澡费给挣回本,近藤一行人的身上散发出“我们要泡到最后一刻才走!”的气息。 围坐在一起的他们,天南海北地侃着大山。 男人多的地方,最常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女孩子和军政——这一点,放在试卫馆众人的身上也不例外。 近藤等人刚在浴池内坐定,除了长年无表情、不爱讲话的斋藤之外,其余人一个个地瞬间化身成发扬蹈厉、意气风发的“大政治家”、“大军事家”。 “所以那个‘公武合体’有机会成功吗?”永仓接上了他们刚刚在食客之间里所聊的话题,“大树公他真的要迎娶皇女了呀?” “谁知道呢。”土方耸了耸肩,“反正我是觉得不论‘公武合体’成功与否,对眼下的大局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土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受教育程度只将将达到“刚好识字”的水平,但他却常能说出一些很鞭辟入里的话。 这大概就是“鬼之心”所起的效果吧。 文化水平虽不高,但对世间之事都有着非凡的理解能力。 “幕府若想增强自身的权威,最重要的还是要强化自身的财力、军力。” “除此之外的一切手段,不过都是旁门左道而已。” 说到这,土方停顿了下,然后话锋一转。 “相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关心幕府内部的派系斗争呢。” “我听小道消息说,那个一桥庆喜被推上有‘副将军’之代称的‘将军后见职’之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啧啧啧……等一桥庆喜坐上‘将军后见职’的大位后,大树公还有天璋院殿下的处境只怕是会更加艰难了啊。” “大树公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威望,又是以过继的方式来继承将军之位,所以在幕府一点儿根基也没有。” “井伊扫部头尚未被刺杀时,他还能仰仗井伊扫部头的威势来统领群臣。” “现在井伊扫部头没了,别说是‘一桥派’的人,‘南纪派’的人是否还会规规矩矩地听大树公的号令都是一个问题啊。” “眼下,大树公还真的算是孤家寡人了呢……身边值得仰仗的人,似乎只剩个天璋院殿下。” “那大树公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艰难?”近藤急声道。 土方点点头,然后咧嘴一笑。 “大树公现在的处境虽很艰难,但也还没完全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破局之法,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倒也挺困难。” “若想不再当个命令没人愿听的摆饰,最直接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抓紧时间培养‘自己人’。” 土方特地加重了在说到“自己人”这几个字眼时的语气。 “大树公目前所遭遇的这种种困境,最大的结症就是他目前在幕府没有根基。” “既如此,建立根基便是。” “遴选有才干的人,将他们收归入自己的麾下,大力培养他们,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得力亲信。” “当手底下有坚实可靠的部下时,腰杆自然就直了,说起话来音量自然就响了。” 近藤、井上、永仓他们几个……说得难听一点,都是一帮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 对于土方的这一席话语,近藤等人可谓是听得如痴如醉!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那具体要怎么做,才能分辨出哪些人是值得培养成亲信的人呢?”永仓朝土方所坐的方向伸长脖颈,一副求知若渴的专注模样。 土方也很享受这种侃侃而谈、大讲家国大事的感觉,听到永仓的这通发问,他立即不假思索地进行解答。 土方讲得很开心。 近藤等人听得很开心。 唯有一人听得很是痛苦…… ——你们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啊?! 青登在心中发出霸王龙般的咆哮。 在近藤他们到来之前,青登和总司已经在浴池里面泡了有一段时间了,青登手脚的皮肤都已泡得起皱, 长时间地浸泡在水里,令青登不禁因泡腻了而感到些许厌烦,迫切地想快点“上岸”。 泡澡过久的厌烦以及希望近藤他们快点离开的焦躁……这两种情绪在青登的心间相互叠加在一块,让青登感觉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地煎熬。 好在……为了不因太过沉默而招致近藤等人的疑惑,青登有意识地时不时出声加入到他们的聊天中。 还能与人说话聊天,因此姑且还是有着一个能够排遣时间与情绪的地方。 青登也不可能去催促近藤他们赶紧离开,这么做只会显得自己分外可疑。 只能继续耐心等待近藤等人的自行离去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意外”这种东西……总是突然就到来。 “哈……哈……哈……哈……哈……哈……” 冷不丁的……青登忽地注意到:他身后的总司正发出着痛苦的喘息声。 他连忙侧过脑袋,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身后的光景。 只见总司半睁着双眼,小嘴微张,不断喷涂出像是吸不上气的痛苦喘息,脸蛋不自然地发红……这并非是羞臊的艳红,也并非是被蒸汽所晕染的淡红,而是向外界传递出身体正极度不舒服之信息的暗红! 青登见状,立即明白过来——总司这是泡昏头了! 这片由青登的身躯和浴池的池角所组成的空间过于狭小,空气流通不畅,池水的热气在这片狭小空间里反复氤氲。 举个形象点的例子……这片充满闷热空气的狭窄空间,现在就跟一座桑拿房一样。 总司就这么一直待在这座“桑拿房”里……待了蛮长的一段时间…… 身陷此等窘境的总司会泡昏头,只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泡澡时泡晕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所谓的“泡昏头”,有多种诱因。 一是身体大量的出汗造成体循环的液体量不足,或是血管扩张,使得血液都集中到四肢和身体下部,引起颅内的供血减弱。 二是水温过热,引起血压和心率发生变化,使得身体出现一种不耐受的反应。 不论是哪种原因,都得赶紧将总司给拖出浴池并给她补充水分,否则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在这个医疗还不发达、发个烧都有可能会死人的时代里,任何疾病都要尽量避免。 需刻不容缓地带总司离开浴池的现状,令本来还想慢慢等近藤等人自行泡完离开的青登瞬间坐不住了。 从近藤一行人现在所露出的这副一定儿也不着急的神情来看……不到千寻屋正式打烊的前一刻,他们肯定是没有任何离开浴池的心思的。 再这么等下去……天知道还要等多久。 毕竟千寻屋的老板,即那个汤婆婆是出了名的与人和善。 试卫馆一行人是千寻屋的常客,又和汤婆婆的关系相当不错,保不准汤婆婆会为了让近藤等人多泡一会儿儿而延迟了千寻屋打烊的时间。 ——没法再等了!必须要想办法快点带总司离开这里! 青登收回打量身后光景的目光,咬了咬牙。 ——有没有什么能够赶近藤他们走的方法……? 担心再让总司这么泡下去会出啥意外的急切心情,令青登的脑袋高速运转。 猛然间,青登回想起了适才在近藤等人即将进到浴池里时,总司所说过的一句话: (不能让永仓君、斋藤君、原田君他们发现我是女儿身……!) ——永仓君……斋藤君……原田君…… 青登在心里细细咀嚼总司那时于无意识间脱口而出的这几个名字。 担忧女儿身曝光的总司,只提及了担心被永仓、斋藤和原田发现她的真实性别,而未提及近藤、土方和井上…… 联想到总司平日里和近藤、土方、井上他们仨的亲昵关系……一个猜想与一个计划在青登的脑海里渐渐成型。 ??——试一下吧! 青登暗下决心,深吸一口气。 “啊,对了!” 忽然大喊一声的青登,将近藤一行人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近藤君,你们刚才在来澡堂的路上,有没有看见冲田君啊?” “总司?”近藤一愣。 “在你们来之前,我和冲田君一直在男浴这里共浴。”青登淡淡道,天赋“欺诈师”再次发动,“因为他有点泡昏头了,所以就先我一步回家了。他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来了。” 在说到“男浴”这个词汇时,青登特地稍稍加重了语气。 “原来冲田他刚刚也在这里啊。”原田咧了咧嘴,“我们在来千寻屋的路上,并没有看见到他呢。” “这样啊……”青登随口道,“你们没有在路上遇见他吗……那肯定是他又溜去哪儿买东西吃了吧。” “大概是了。”永仓君笑了笑,“冲田君他一向贪吃得很,据我观察,他基本只为2件事出远门:去买金平糖和去吃自己钟爱的点心。” 面对青登适才的那席话,永仓、斋藤、原田神色如常。 而近藤、土方和井上却是纷纷露出惊愕的神情并面面相觑…… 最终,他们仨将难以置信的眼神,统一集中到了青登的身上。 ******* ******* 真·物理层面的贴贴。冲田小姐可爱捏!果然这种元气开朗的少女就是可爱! 看在今天这章的冲田小姐那么可爱的份上,请务必给本书投张月票啊!(豹头痛哭.jpg)喜欢冲田小姐的书友这俩天不给本书投票的话,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6.html 第17章 该拿赤果的冲田如何是好?【4600】 试卫馆,厅房—— “夫人,你觉得近藤伸助这个名字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呢,伸助有‘茁壮成长’的寓意在里面。” “伸助……总感觉不太好听啊,而且也不够威武。” 虽然目前距离近藤正式成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周助和阿笔开始畅想日后试卫馆里多了一个儿媳的未来,并思考要给日后的孙儿起什么样的名字。 因二人性格、见识上的差别,周助和阿笔在未来孙儿的起名问题上,迟迟未能达成统一的意见。 对自家孙儿没啥大的愿景,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的周助,倾向于取个寓意好点的名字。 但“望孙成龙”的阿笔,却希望未来孙儿的名字是相当威武的,非常有武士范儿的。 因手头目前无啥事可做而闲下来的这对老夫妻,为了打发这无聊的闲暇时光,自刚才起就一直在厅房内持续探讨着这个已经讨论了好多天,但一直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的话题。 二人聊得过于投入,膝边的茶水直到放凉了都未能来得及呷上一口。 自己在这俩天绞尽脑汁地想出的“近藤伸助”,被老婆给否决了……周助倒也不气馁。 正当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将另一个同样也是他在近些日煞费苦心地想出来、自己相当喜欢的名字给提出来之时—— 咚咚咚咚! 大门外,冷不丁地响起了敲门声。 周助和阿笔双双顿住话音,转过头,朝大门的方向投去疑惑的视线。 “谁啊……?”阿笔蹙起眉头,“大晚上的……不会又是哇哇天王和速速坊主吧?” 哇哇天王和速速坊主:在江户十分常见的挨家挨户乞讨的艺人。 哇哇天王多半身穿褴褛污秽的黑纹背心,里面穿着白色窄袖和服及裙裤,腰间佩带两把假刀,脸上还戴着猿田彦的诡异面具。嘴里嚷着:“哇哇天王最爱吵闹!”如此挨家挨户乞讨一文钱。 速速坊主则是揣着根青竹,他们在青竹前端串上铜钱,在绕行大街小巷的同时用力甩动青竹并吟诵奇怪的经文。 “夫人,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看看。” 周助站起身,穿过厅房和廊道,快步走到了大门旁。 “晚上好,请问是哪位?” 周助的话音刚落,大门外就立刻响起了一道宏亮的嗓音: “近藤老师傅!是我!千叶重太郎!” “重太郎?”周助用力地挑了下眉,然后连忙将大门给拉开。 只见大门外,站着一名嘴角噙笑的壮汉——正是千叶重太郎。 “重太郎。”周助一面跟千叶重太郎打着招呼,一面伸长脖颈看了看他的四周,“就你一个人来吗?怎么了?为何突然于深夜造访我试卫馆?” “就我一个人来!”千叶重太郎爽朗地笑了笑,“冒昧来访,还望见谅。突然来此,是有事想找橘君!请问橘君在吗?” “橘君?他现在恰好不在试卫馆呢。” “不在?”千叶重太郎愣了愣,“他去哪了?” “他去澡堂洗澡了。” 周助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股股淡薄蒸汽。 “橘君他应该是没那么快回来的。重太郎,你如果有急事要找橘君的话,要不要进来坐着等会儿?” 周助如此建议千叶重太郎……但此时的千叶重太郎,完全没有在听。 只见千叶重太郎直直地望着周助适才所指的千寻屋所在的方向。 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神情…… …… …… 千寻屋—— 在近藤和井上这俩人还在那一脸愕然的时候,土方最先从惊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微蹙着眉头,深深地看了青登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永仓等人高声说道: “哎呀!对了,我怎么忘记了呢!” 土方一边高喊着,一边呼地从池水中站起身。 “永仓君、斋藤君、原田君,快起来,别泡了!你们三个快跟我来!” “啊?”原田疑惑地睁圆双眼。 “土方君。”永仓问,“怎么了?” 喜怒不形于色的斋藤虽因延续着他沉默寡言的个性而未出声,但他也还是朝土方递去不解的眼神。 “从刚才起,我就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土方快声道,“现在我想起来了!你们三个现在快跟我去趟我家,我有些东西想请你们三个收下!” 土方口中的“家”,指的自然是他在试卫馆附近租住的那间小破屋。 “东西?请我们收下?”永仓脸上的惑色更浓郁了些许,“什么东西啊?” “对呀对呀!”原田一脸好奇,“什么东西啊?” “我的一些收藏品。”土方不假思索道。 “收藏品?什么收藏品要这么急着给我们呀?”永仓接上刚刚被原田打断的话头,“现在都深夜了啊,不能等明天或之后的什么时间段……” 永仓的话还没讲完,土方便用力地摇了摇脑袋。 “不行不行。” “我之后准备换个地方住,不再住那间除了离试卫馆比较近之外,就没有其余优点的破屋了。” “昨天的时候,我预约了专门收垃圾的人,准备趁着马上要搬家的这个机会,将我家里的一些已经不会再用上的家具,以及部分不想再留着的收藏品都给扔掉。” “在预约完收垃圾的人,我自个清点想要扔掉的东西时,忽地发现——那些家具都不是值钱的东西,扔了也就扔了,但我的那些收藏品如果就这么扔掉,感觉怪可惜的。” “所以我决定改将我的这些收藏品送人。” “收垃圾的人,大概明天就会到。” “所以不能赶在明天之前将我的那些收藏品送人的话,那就只能便宜收垃圾的人了。” “我以前曾送过和我的收藏品类似的东西给阿胜、源叔还有橘,但他们都并不喜欢,所以我现在能选的送人对象,就只剩你们仨了。” “现在去我家的话,时间还不算太晚。” “倘若要在这里一直泡到澡堂打烊才动身去我家,那时间就稍显晚了些。” 土方如连珠炮一般的这番侃侃而谈,成功吸引了包括斋藤在内的永仓等人的兴趣。 “土方,你的收藏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原田兴冲冲地问道。 土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以幽幽的口吻说出故意撩拨永仓等人的好奇心的话语: “暂时保密。等你们到我家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好!我们快去你家吧!”原田像弹簧一样地蹦跳起身。 永仓迟疑了片刻,然后紧随原田之后地缓缓站起身。 在永仓起身的同一时间,斋藤无声地站直了身子——虽然斋藤一如既往的一副像是有厌世心结的毫无表情的模样,但若是仔细端详的话,能在他的双眸里发现因土方适才的话语而染上的若有若无的好奇心。 看着站起身来的永仓等人,土方的眼底闪过一抹松了口气的庆幸。 “阿胜,源叔,橘,那我们就先走了。” 土方脸一转,朝近藤、井上还有青登说道: “你们就先继续泡澡吧。” “注意时间,别泡太久了。” “汤婆婆她是个心很善的老人家。” “我们是这间澡堂的熟客,她可能会顾及彼此间的情面而不好意思赶我们走。” “倘若在浴池里一直泡到人家忍无可忍而来催促我们离开,那双方脸面上都不好看。” “而且如果泡的时间太久了,人会容易昏头的。” 土方加重了“昏头”这个字眼的语气。 与此同时,他有意无意地斜目扫了眼青登。 “可千万别像总司那样泡昏头了呀。” “若是泡昏头了,记得及时出浴,然后到凉快的地方躺下。” “说起来……我前阵子因受风寒而到司町二丁目的万草屋买药时,恰好有看到万草屋上架了专治中暑和泡昏头的药。” “呵,现在天气热了,这些专治中暑和泡昏头的药都开始日渐畅销起来了。” “那座万草屋也是一座相当神奇的药铺呢,每天都是一直营业到暮九时(晚上12点)才打烊。” 土方的这席话,咋一听似乎只是随口一提的普通提醒。 但听在现在正和泡昏了头的总司背贴背的青登耳里,他明显感知到土方的这些话里带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青登扬起视线,朝土方投去感激的眼神。 ——土方,真有你的啊……! 此时此刻,青登十分确信:土方应该已经推定出都发生了何事!土方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语毕,土方便不再多迟疑和逗留,直接领着永仓等人快步地从浴池鱼贯而出。 随着土方他们的离开,原本吵吵闹闹的浴池霎时变得安静下来。 从土方突然起身,让永仓等人跟他一起去他家拿他不要的收藏品起,近藤和井上就一直是一副不明白土方这是想要做什么的茫然模样。 直到土方和永仓一行人的身影从浴池内消失的此时此刻,这爷俩才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土方这是想做什么。 只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的这俩人,连忙转过身,面朝青登。 “橘君。” 近藤用着一种试探性的口吻,小心翼翼地沉声问道: “难道说,总司她现在……在你身后吗?” 听到近藤的这句话,青登忍不住地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很好……猜对了……!近藤他们果然知道冲田君是女孩子! 不能让永仓君、斋藤君、原田君他们发现我是女儿身——在近藤等人即将进到浴池里来时,害怕自己的女儿身暴露的总司,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 只提到了永仓等人……却没有提及近藤、土方和井上。 结合总司和这仨人平日里那有如至亲般的亲昵关系……青登大胆猜测:近藤、土方和井上是知道总司是女孩子的! 在这样的猜想之下,青登乱编出了适才的那堆“我刚才和冲田君一起泡澡”的瞎话。 总司可是女孩子啊,怎么可能会在男浴和你一起泡澡——如果近藤等人知道总司的真实性别的话,那他们在听完青登的这些瞎话后,不可能无动于衷。 幸而,青登猜对了。 和总司有着亲兄弟……啊不,亲兄妹一般的关系的这仨人,确实是知道总司的真实性别。 也幸亏近藤他们足够醒目,能够及时悟到青登是话里有话,是在暗示他们。 土方岁三立大功! 多亏了他成功支走永仓等人,现在青登他们已不用再担心总司女儿身的真实身份会被进一步地暴露。 而且从土方适才的表现来看,他也是最聪明、最醒目的那一个——仅凭青登的只言片语就猜到泡昏头了的总司现在多半正藏在青登的身后,提醒青登“若是泡昏头了记得及时出浴,若有必要就去抓药”,同时还提了一嘴现在这个时间段仍有在营业的药铺。 “嗯。”青登朝近藤用力点头,“冲田君她现在就在我身后,她泡晕了。” 说罢,青登微微侧过脑袋,将眼角的余光扫向身后。 “冲田君,你还好吗?” “唔……唔嗯……还……还好……” 如同梦呓般的呻吟,有气无力地从青登的背后飘出。 虽然总司还能和人正常地交流,但语气相当地虚弱。 青登、近藤和井上见状,无不面露惊忧之色。 “情、情况不太妙啊,声音好虚弱!”井上结结巴巴道。 “得赶紧带总司她离开浴池!”近藤虽不像井上那样直接讲话结巴,但写在他脸上的焦急、忧虑之色,一点儿也不比井上少。 将总司带离闷热的浴池,并让她到阴凉的地方休息——这是目前最首要做的事情,毋庸置疑。 要做的事情很明了……但目前却有个相当严肃的问题摆在了青登他们仨的眼前:他们三个大男人,是要怎么将总司……这位现在正赤条条的少女给带离浴池? 男女有别。他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去看总司的果体,同时还要极力避免和总司有过于暧昧的肢体接触。 但要将现在意识都已经有些恍惚的总司给带离澡堂的话,哪可能不去看、不去亲昵地触碰总司的娇躯? 意识到此问题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浴场的气氛好不尴尬、窘迫。 首先,肯定是不能委托千寻屋的人来帮忙的。 一来不方便解释男浴为何会突然出现个女孩子。 二来这么做的话,会让总司女儿身的真实性别被更多人所知晓,这一定是总司本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近藤君,源叔,师傅和师母他们知道冲田君是女孩吗?”青登快声问道,“能否让师母过来帮忙带冲田君走?” “父亲和母亲都知道冲田君是女孩……”近藤沉声道,“可是这里是男浴……母亲她进不来的啊……” “啧……”青登用力地咂巴了下嘴——他差点忘记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是除了澡堂的工作人员之外,任何女性都不得踏入的男浴…… 焦急地思考着眼下该如何是好的青登等人,本就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结果好死不死的:某人的突然出现,让青登他们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 “橘君,晚上好啊!嗯?勇,井上先生,你们也在啊?” 青登呆呆地看着正大摇大摆地穿过石榴口、进入浴场内的那道高大身影。 “……重太郎先生?” ******* ******* 好久没发这样的超短章了……我的锅,我的锅!(豹毙.jpg) 昨天作者君房门的门锁坏了,连夜外出找锁匠来修理,导致码字时间被大大耽误,本来能在一章之内给这段“青登和总司贴贴”的剧情来个漂亮收尾的,现在不得不将这段剧情分成2章了(豹头痛哭.jpg)明天作者君尽量多写一点……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7.html 第18章 总司熊熊的压迫及总司的过往【爆更1W】 因地狭人稠,建造浴室的成本高昂以及为保证用火安全,全江户上下近百万人口,只有极少数家庭有那个财力建立私人浴室,绝大部分的町民、武士只能去澡堂解决洗澡问题。 所以在娱乐活动匮乏,又无方便的通讯手段的江户时代,澡堂不仅是洗净身体的地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社交场所,几乎没有之一。 约上家人、朋友们一起在浴池内共享片刻的清净……此乃江户时代的澡堂最常见的光景。 故而在许多人眼里,澡堂是一个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的场所。 它代表着放松、亲情、家常、友情、平等……乃保留着浓郁人情味和烟火气的最亲近的“社区”,邀朋友一起来共浴,能够增进彼此间的感情,拉近“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千叶重太郎就是秉持着这种观点的人。 所以对千叶重太郎而言,得知青登正在澡堂洗澡的当下,可是一个好机会。 一个能和被自己寄予厚望、希望未来能与他结成郎舅关系的青年进一步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自己和青登并未住在一起,并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好运地碰到青登正在洗澡。 如此机会若是错过了,想再找回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因此,千叶重太郎飞快地下定决心——他要去澡堂找青登! 刚好他现在还没有洗澡,可以一边洗身,一边和青登谈事情。 尽管周助有提醒他千寻屋已快要打烊,在抵达千寻屋后,守在男浴柜台处的汤婆婆也有面带为难之色地提示就快到澡堂关门的时间了,但千叶重太郎统统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地大步踏入男浴的深处。 顺利地在浴池内找到青登的千叶重太郎,露出像是找到久别重逢的至亲般的热情笑容。 正沉浸于欣喜的他,迅速发现青登、近藤等人都用着一种像见了鬼一样的震愕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千叶重太郎见状,露出更加热情的笑容——哈哈哈,突然看到我出现,橘君果然很吃惊呢! 他只把青登等人此时所露出的愕然表情,当作是在震惊于他的忽然现身。 千叶重太郎虽敏锐地发现青登等人正满面惊愕……但他却没有察觉到:青登他们的眼眸深处,正闪烁着强烈的紧张感和灰芒的惊吓光辉…… …… …… ——为什么重太郎先生会在这? 在看见千叶重太郎的瞬间,青登的表情被强烈的疑问所支配。 这一刻,青登真切地感受到何谓“意料之外”,何谓“不速之客”…… “重太郎先生。”青登迅速定住心神,快声朝千叶重太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橘君,我今晚之所以突然连夜来访,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千叶重太郎将他刚才抵达试卫馆,然后被周助告知橘君现在正在澡堂的始末,言简意赅地道出。 语毕,千叶重太郎迈步踏入浴池内,将胸膛以下的部位全数浸入池水之下。 “嚯……这浴池还蛮大的嘛。” 千叶重太郎并不怎么常来澡堂——因为他们千叶家就属于那种有财力建立私人浴室的极少数家庭。 小千叶剑馆不仅有面积宽敞的浴室,还有为数不少的能随叫随到、只需一声令下就能立即给你烧好洗澡水的仆人。 因此,在千叶重太郎这种豪门子弟的眼里,澡堂里的一切都相当地新鲜。 对于千叶重太郎口中所提的想与他相商的事情,青登自是感到相当好奇。 不惜连夜来找他……想必这件事一定很重要吧。 但现在的青登,完全没有那个余力与闲心再去顾及、思考除总司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千叶重太郎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来——青登、近藤和井上十分有默契地同时在心中发出此番郁闷的感慨。 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于该怎么将总司给带到可以让她安心休息的地方,青登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完美的对策呢,就蹦出来一个全新的棘手麻烦…… 青登都毋需去问近藤和井上——和总司只是普通友人关系的千叶重太郎,必然不知道总司的真实性别。 为了保护总司的秘密,青登他们肯定是没法当着千叶重太郎的面将总司给带离浴池。 不知是不是青登的错觉……他总感觉从他背后幽幽飘出的喘息声好像变粗重了些,音调里的痛苦之色似是浓郁了不少…… 总司的喘息声的变化,令青登不禁微微咬紧牙关——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支走重太郎先生! 然而……青登才刚开始思考该如何让千叶重太郎离开此地,他便听到了朝他缓缓靠来的拨水声…… 千叶重太郎是为了能和青登进一步地拉近关系,才特地赶来千寻屋和青登相会。 彼此间坐得老远的……这显得有点太生疏了啊!不利于情谊的增进呢! 故而,千叶重太郎一边淌着水缓步走向青登,一边不紧不慢地对青登说道: “橘君,我就先开门见山了吧……” 他壮硕的身躯,就像一艘坚实的破冰船,“撞”开了阻挡在他身前的所有水流, 千叶重太郎此举,直接让青登、近藤和井上都吓了一大跳。 若是任由千叶重太郎靠近到青登的跟前……那他极有可能会发现正躲在青登背后的总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井上的眼眸中闪烁出一抹决然之色。 “橘君,你8月23号到8月25号……” “唔……!唔唔……!啊啊……!” 井上忽地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发出痛苦的呻吟。 呻吟声虽不算响,但音量却能正正好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井上突如其来的痛苦呻吟,自然而然地将青登、近藤、千叶重太郎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来。 “井上先生。”千叶重太郎顿住双脚,扭头朝井上投去惊讶的视线,“你怎么了?” “没什么……”改用双手捂住脸庞,把脑袋埋得低低的井上发出虚弱的声音,“就只是感觉……头很晕而已……” “头晕?”千叶重太郎的瞳孔微微一缩,“井上先生,你是不是泡昏头了?” “嗯……可能是吧……啊啊……好难受……有点想吐……” 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这会儿突然就“泡昏头”的井上……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青登和近藤的双眼猛地放出光亮——他们俩都瞬间明白过来井上这是想要做什么。 只见近藤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左右扫视了几眼井上和千叶重太郎,然后满面“焦急”地大步走到井上的身旁。 “源叔!源叔!”近藤将井上“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稳,“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唔……”井上紧闭双眼,头一歪,脑袋挂靠在近藤的胸膛前,“好难受……感觉头越来越晕了……” “啧……麻烦了,看样子,源叔真的是泡晕头了。” 近藤装模做样地抬手摸了下井上的额头后,转过头朝千叶重太郎严肃道: “重太郎,可以过来帮忙搭把手吗?源叔的症状看上去很严重,我们带源叔去看医生!” “好!”千叶重太郎不假思索地用力点头。 这个时候,青登加入进来并极默契地和近藤、井上他们打起了配合! “我和你们一起去!” 青登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撑住浴池角两边的墙壁,摆出一副想要站起身的模样。 “橘君,你别来!” 近藤快声道。 “源叔由我和重太郎负责带去看医生就够了!” “需要有人回趟试卫馆,跟试卫馆的大伙儿说一声‘我和源叔今夜应该要很晚才能回来’。” “橘君,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带人去看病,确实是不要那么多人随行陪同。因此千叶重太郎主动给近藤帮起腔来: “橘君,井上先生交给我和勇吧!”千叶重太郎一脸认真。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青登险些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在听到千叶重太郎的此通发言后,青登、近藤以及现在正“泡昏头”的井上,无不感到心中大安! 不给千叶重太郎任何反悔的机会——近藤火急火燎地架起井上。 “重太郎,我们走!” “好!” 近藤和千叶重太郎一左一右地搀扶井上,以猪突猛进之势快步朝浴池外奔去。 “井上先生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泡晕头了呢……” “现在天气热了,人也变得更容易中暑和泡晕头了啊。” …… 近藤和千叶重太郎的交谈声渐渐飘远…… 在二人的身影即将在石榴口消失时,青登注意到近藤偷偷地转回头,以信赖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总司就交给你了——近藤的眼神里,以热烈的情绪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在近藤、井上、千叶重太郎他们仨的气息彻底远去后,偌大的浴池再次变得仅剩青登和总司这对孤男寡女。 自千叶重太郎现身起,就一直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块终于是落地了……青登禁不住地长出一口气。 继土方之后,近藤和井上也立了大功! 若无他俩的机智配合,断然无法那么顺利地将千叶重太郎给支走。 此时此刻,青登不由得感慨到:总司真是有着一帮很靠谱的家人啊。 多亏了近藤等人的协助,会导致总司的秘密进一步暴露的对象,现都已不见。 但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因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而张大嘴巴,傻眼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浴池。 如梦呓般的呢喃脱口而出: “就只剩……我一个了吗……” 近藤、土方、井上这3个知晓总司的真实性别、能够给青登提供援助的人,此刻全都不在了。 也就是说——青登现在得独自设法将总司给带回试卫馆! 一时之间,青登的脸上写满了尴尬,诡异的气氛主宰了整片浴池…… 在仿佛时空骤停般的寂静中,纷乱的思绪在青登的脑海中搅成一团。 在这种只剩自己一人的现况下,甚至都没法跑去搬救兵。 就以总司目前这样子的状态,肯定是没法再这么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小症状都得拖成大症状。 于是乎——只感到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的青登,在这个瞬间下定了决心。 “……冲田小姐,来,你还能站起身吗?” 青登绷紧脸上的每块肌肉,一边强抑住脸上的窘迫之色,一边迅疾地转过身,面朝正背对他的总司,伸出双手轻轻按住总司的双肩,将总司的身子扶稳。 “嗯……唔呣……唔……” 总司像刚睡醒的猫咪一样,发出轻飘飘的呻吟。 适才还能正常地与青登进行对话的总司,现在只能以虚弱的低吟声来作答。 嘴唇泛白,双目紧闭。 ——意识都已经恍惚成这样了吗…… 青登在感到心中一沉的同时,坚定了刻不容缓、必须得尽快将总司给带回试卫馆的决心! 无暇再犹豫……青登用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双手自后方伸进总司白净的两边腋窝下,把总司轻轻地架起来,就这么拖着总司向浴池外走去。 “来,冲田小姐。”也不管现在的总司能否听清他讲话,青登以像是哄婴孩入睡的轻柔语调缓声说,“注意脚下。” 秉持着“非礼勿视”的理念,青登的双目一直紧盯前路,绝不瞧手里正架着的佳人一眼。 “唔……唔嗯……唔……” 一路上,总司不断发出宛如呓语般的没有任何具体含义的呻吟。 失去力道的两只可爱小脚,只能像挂件一样地被拖在地上。 除了极力阻止眼睛瞧见某些不该瞧的东西之外,青登的双手也在尽量避免和总司有任何过度亲昵的接触。 然而……青登的双手现在可是架在总司的双腋下啊。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出意外。 比如就在这时,一点小意外就冷不丁地发生了—— “唔……唔嗯……!” 兴许是因为青登这种拖着她走的动作,弄得总司不舒服了吧。 只见她一面发出低低的痛呼,一面轻轻地扭动身子。 这种基本没有力度可言的挣扎,自然是不可能摆脱青登的掌控。 只不过,她这轻轻的扭身,使得离腋窝很近的某两团物事刮蹭到了青登的手掌。 青登的双掌清晰地感知到了难以用具体的辞藻去详细描述的触感…… 这股触感唤醒了青登脑海中的一抹还很“新鲜”的记忆——适才不慎将其当抓手来用的那一幕幕,在青登的眼前飞快闪现。 虽然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了……但那时的那份手感仍清晰地刻在青登的右掌上。 好不容易才压下的尴尬、窘迫的情绪,于此刻如泄洪一般地在青登的脸庞上涌现。 在靠着蛮力和毅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回想这股记忆及手感后,青登忍不住地在心里暗暗感叹道: ——冲田小姐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把大小那么可观的东西给藏起来的…… 若非亲眼所见、亲手所握,否则青登实在是难以将他此前所熟识的那个“大平板”总司,和现在这个正被他架着“大山脉”总司划上等号。 青登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不太清楚该如何用具体的言语来形容总司的大小。 若硬要青登来详细形容总司的大……那青登就只能拿自己所熟识的那2名同样也在这方面有着很傲人天赋的女性,即佐那子和木下舞来和总司做个形象的对比。 总体而言,总司要比佐那子和木下舞小上一些。 如果说佐那子和木下舞是一只手难以掌握的话,那总司就是一只手刚刚好。 除了“青登的双掌忽然受到‘温柔的袭击’”之外,将总司给拖出浴池的这一路上再无别的意外发生。 有惊无险地顺利抵达更衣间之后,一个新的难题降临到了青登的头上——他要怎么帮总司擦身? 总不能让总司就这么湿漉漉地回去吧? 总司的澡盆里,有自备一条她专门用来擦干身体的小布巾。 但想也知道,青登根本不可能用总司的这条小布巾来给她擦身。这种都不能用“过于暧昧的接触”来形容的事情,已经脱离“失礼”的范畴,上升到“犯罪”的领域了。 无奈之下,青登只能用他的换洗衣物——一件透气性和吸汗性都蛮好的浴衣裹住总司的全身,把总司裹成一只蚕宝宝,让自己这件浴衣尽量多地吸去总司身上的水珠。 体型的差距,使得青登的浴衣能将总司的大半个身子都给顺利裹住。 这样的方法自然是不可能将总司身上的水珠、水迹给彻底擦净,但青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凑活凑活吧! 待感觉自己的这件浴衣已将总司身上的水珠都给吸收了个七七八八了,青登拿过总司的换洗衣物:一件淡紫色的浴衣,将其套到总司的身上。 帮总司穿好衣服之后,青登再把自己那件吸满了总司的洗澡水的浴衣往自个身上一穿。 本来干干净净的衣服,现在被弄得湿哒哒的……青登也只能先将就着了。 一番辛苦折腾之下,总算是给自己和总司都穿好了衣服。 当然——在用自己的浴衣帮总司擦身,以及给总司穿衣服时,青登全程抬高着自己的视线,没让自己看到太多的春光。 好在浴衣的穿戴比较简单,只要将其往人的身上一裹,然后再系紧腰带就可以了,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帮人换好浴衣。 接下来……只剩将总司给带回试卫馆了。 如果再以刚才的那种像是拖尸一样的手法将总司给拖回试卫馆,那未免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一来是不方便,从千寻屋到试卫馆的路途,可是从浴池到更衣间的路途的好几倍长。“拖尸”只适用于短路途,路途过长的话既累又不方便。 二来是这么做的话,会引起千寻屋的工作人员们的疑虑并让他们发现刚刚还是男孩的总司,现在竟已变成了女孩。 只能背她回去了……青登思虑再三,权衡了各种“搬运手段”的利弊后,发现只有将总司给背在身上是最稳妥、便捷的。 青登蹲下身,令总司趴伏在自己的脊背上,再让总司的双手搭着自己的双肩,然后两臂往下一伸,自下方托起总司的双腿,将总司的双腿架到自己腰部的高度。 身形娇小的总司,体重非常轻。 对青登而言,背着冲田跟背着一只猫没什么两样。 “唔嗯……嗯……” 意识已经完全恍惚了的总司,可能是因为趴伏在青登的背上,令她感觉很舒适吧,她下意识地收紧了双臂和双腿,把青登抱得紧紧的。 果肉饱满的柿子被压成了紧实的柿饼…… 脊背遭受强烈压迫的青登,只感觉像是有两股强烈电流从后背窜过全身。 青登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身躯、他的表情便恢复如常。 对于今夜已经遭遇了太多的突发状况、紧急事件的青登而言,背后的“柿子变柿饼了”这种小事,已经难以再在他的心间掀起大面积的波澜。 毕竟比这还过激的事情,他今夜都做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默默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路,无视源源不断地从总司那边导进自个体内的电流的青登,神色自若地背着总司出了更衣间,向大门、向千寻屋外大步走去。 一来到大门,坐在柜台后面的汤婆婆就立即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正被青登背在身后的总司。 “哎呀,这位客官怎么了?”汤婆婆一脸担忧地焦急问道,“他也像刚才的那位客人一样泡昏头了吗?” 汤婆婆口中的“那位客人”,所指的自然是适才被近藤和千叶重太郎给抬出去的井上。 因为柿子被紧紧地压成柿饼的缘故,汤婆婆并没有发现青登背后的人已经从男孩“变为”了女孩。 “没事没事。”青登微笑道,“只是时间有点晚了,她有点犯困了而已。” “喔……”汤婆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跟汤婆婆礼貌道别之后,青登顺利地撩开门帘、穿过铺门、来到澡堂之外。 刚走出千寻屋,夏夜独有的湿热空气,就立即如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包围住青登。 从千寻屋到试卫馆的这一段路,并不经过密集的住宅区,沿途也没有那种一直营业到凌晨的居酒屋,因此在目前的这个时间段里,这片区域的街头基本上是连鬼影都不见一只。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青登是不用担心会在回试卫馆的路上,碰见到什么行人的。 给总司穿好衣服、将总司带出澡堂……这些最麻烦、最棘手的难题都已逐一顺利解决,顿感松一口气的青登,发出凝聚了今夜所有疲劳的绵长叹息。 这时,青登忽地发现背后的总司好像自刚才起就格外安静,故青登微微侧过脑袋,朝身后看去。 “……”总司呼吐出轻盈、平缓、富有节奏的气息 在出了闷热的浴池后,总司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健康的血色重新染上她的双颊、嘴唇。 看着正将左脸颊紧贴自己的右肩头,睡得香甜的总司,青登的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为了不影响到总司的睡眠,青登特地将走路的步幅放缓了些许。 可就在青登刚将视线给收束到前方时—— “唔……唔嗯……” 右肩头冷不丁地传出仿佛能让人联想到轻烟的嗫嚅声。 以为是总司醒过来的青登,连忙再次扭头朝身后看去。 总司并没有睁眼……貌似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的他,将脑袋用力前伸,线条优美的下巴钩住青登的右肩。 总司此举,使得她的脸现在离青登极近……近得青登都能看清她俏脸肌肤上的纹理,近得俩人的鼻息都快撞在了一起。 青登怔了怔,然后以慢半拍的反应用力将脑袋后仰,拉开自己和总司脸的间距。 “姐姐……” 截至适才为止,一直只能发出虚弱呻吟的总司,忽地吐出了清晰的、如叹息一般的细语。 “我……不想放弃剑术……” 声音很轻……但却隐含明确且坚定的意志。 不愿意被姐姐的个人独断所支配的强烈意志。 青登因惊讶于总司这句呢喃中所潜藏的巨大力量,而微微睁大双眼。 ——都意识不清了,却还依旧在挂念着姐姐阻止自己学剑的事吗…… 青登此刻才惊觉——总司对剑、对剑术的爱,貌似要比自己此前所预想的要深得多。 这番迟来的感悟,还未来得及好好地酝酿、细品,就被突然介入思绪的衣服摩擦声吞没。 “嗯……唔嗯?”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被轻轻摩擦的声音,青登感到自己右肩所承担的重量减轻了许多——总司慢慢地抬起脑袋并缓缓睁开双眼。 “橘……橘君……?” 总司像刚睡醒一样,有气无力地眨动了几下惺忪的眼睛。 她看了看与她近在咫尺的青登的脸,然后又看了看左右两侧的街景以及头顶的星空与圆月。 眼神像无法聚焦一样茫然。 总司眼睛和舌头“醒了”,但意识仍未完全苏醒。 直到片刻之后,名为“神智”的光辉才一点点地填满了总司空洞的目光。 意识模糊前的记忆,如泉涌一般复苏。 仅转眼的功夫,刚刚还一脸迷茫的总司神情大变。 一抹抹惊愕之色攀上了她的双颊。 “橘君……我们这是在……?” 虽然能正常说话了,但语气依旧非常虚弱。 “我们在回是试卫馆的路上。” 青登要言不烦地向总司解释刚刚在澡堂内所发生的一切。 总司的记忆,只到千叶重太郎的蓦然到来。 再之后澡堂内发生了何事,她便不知晓了。 得知在自己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竟发生了如此多事情的总司,脸上神情发生了精彩的变化。 “这样啊……” 总司轻声嘟囔。 “是近藤兄和源叔帮忙支走了重太郎啊……” “那除了土方先生之外,我也得跟近藤兄和源叔好好道谢才……” 话尚未说完,总司的语音便猛地顿住。 同一瞬间,她的五官像被冻结了一样,表情僵硬无比。 之所以会有如此异样,全因总司骤然想到了什么…… “橘君……难道说……是你独自带我出浴池,并帮我穿衣服的吗……?” 总司以一种音调微微颤抖的迟疑口吻,战战兢兢地这么问道。 虽然使用的是疑问句的句式,但语气里的疑问语气却并不浓郁。 因为对于自己所问出的这个问题,总司早已知道答案。 周围没有任何同性的伙伴,此时此地只有正背着自己的青登……究竟是谁带她离开千寻屋,一目了然。 不过,尽管已知道问题的答案多半是什么,但总司还是带着一种侥幸心理,以一种“万一呢?”的心态,小心翼翼地向青登求证。 “……”青登没有说话。 准确点来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在下定决心要仅凭一己之力带总司回试卫馆时,青登就已经做好了会有这么个时候的心理准备。 青登一度想蒙混过去,但是在总司开口质询的时间点,蒙混就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种事情也没可能一直瞒着总司。 如此心想的青登打消了糊弄总司的念头,“哈”地一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尽量平静的话音缓缓说: “嗯……没错,是我独自将你带出浴池,并帮你穿好衣服。” 因为不知道该朝总司摆出什么表情的缘故,在说这句话时,青登全程目视前方,不敢看身后的总司一眼。 这个瞬间,青登明显感到背上的总司身子僵住了。 接着,他听到了充满总司个人风格的叫声: “啊哇、啊哇哇哇哇……” 青登也是直到今夜才知道,总司在害羞时会发出“啊哇哇哇”的奇怪叫声。 他扭头向后一看,不出他所料,他见到了一张大红脸。 像被红色的喷雾渐染上一层艳红的脸蛋,看上去鲜艳欲滴。 在青登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后,总司立即像是想躲着青登一样,将脑袋一缩,把俏脸深埋进青登的后背,深埋进青登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精致的手指与脚趾用力扣紧……力度之大,使得手指和脚趾的骨节都微微泛白了。 青登见状,连忙道: “你放心,我在带你离开千寻屋时,没有乱碰、乱看过你的身体!” 为了让这位正羞得不敢见人的少女尽快“振作”起来,青登将他是如何将总司带离澡堂的全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待将能说的话,能做的解释,皆以道尽后,青登立即将注意力集中到身后——他的后背静悄悄的……总司不发一言,依旧将脸蛋紧缩进青登背部的衣服里。 青登以为总司这是生气了。 这也难怪……虽说他自个口口声声地说着没有乱碰、乱看总司的身体,但这些通通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 就算总司相信青登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总司也不是傻子,她肯定也知道:青登带她离开千寻屋时,不可能不跟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青登目前所身处的时代,可不是开放的21世纪。 男女之间,哪怕只是普通的肢体接触,都算得上一件极为暧昧的事情。 正当青登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橘君……对不起啊……” 被出乎意料的道歉声所吸引的青登立即向后看去。 总司以慢腾腾的动作,一点点地抬起小脑袋。 她的脸仍泛着鲜艳的红晕……但眼神已不见刚才的迷离。 只见她扬起视线,认真地与青登对视。 “都怪我泡晕头了……给你添了那么麻烦……” “为了在不乱碰、乱看到我身体的情况下带我离开澡堂……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总司没有询问青登其所言是否为真。 也没有为青登碰过她的身体而生气。 首先说出口的话……是“对不起啊”。 她这句简单的道歉,蕴藏了对青登强烈的信任。 只有完全相信青登确实是没有对她有任何非分之举,才会在开口说出她的第一句话时,是坦诚地对青登递上一句道歉。 从刚才起……不,是从今夜发现总司是女儿身起,青登的大脑就饱受各种各样的“精神冲击”。 而在今夜的每波“精神冲击”中,唯数正以“现在进行时”发生的这波冲击,带给青登的“威力”最大。 此时此刻,青登只感到有种实实在在的、宛如渐涨的潮汐般的奇特感触,浸染遍他的全身。 “没、没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青登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目下,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话给说利索。 “抱歉啊,按理来说,带‘在浴池内泡昏头的你回家’这种事,怎么也不该轮到身为男性的我来做。” “没关系……”总司轻轻摇头,“你也是为了我才不得已为之……” 青登:“……” 总司:“……” 在总司的话音落下后,俩人便双双沉默了下来。 但奇怪的是,即使谁都没有再讲话,也没有那种令人感到无所适从的局促氛围在二人间涌现。 忽有一阵柔和的风自远方的天际掠来。 这个时候,背着总司的青登恰好从一棵紫阳花树下走过。 风卷,花起。 身影正紧密贴合在一起的二人,沐浴在于月光和花瓣中有了形状的和风之中。 …… 没来由的,青登突然想起了总司刚刚尚未苏醒时,在无意识下所诉的那句呢喃。 “……冲田小姐,我算是明白了啊。” 青登将视线投转回总司的身上。 目光里,流露出淡淡的无奈。 “你姐阻止你练剑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你是女儿身吧?” 总司为难似的拉下眉角和唇角——这个动作,只出现了一瞬间。 一瞬间过后,她便像是早就料到青登会有此一问似的,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 她以这抹浅浅的笑容,承认了青登所说的一切。 “嗯……是的。” “什么‘能靠剑术养活自己的人寥寥无几’、什么‘担心我玩物丧志’……这些统统都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我姐觉得女性就不应该深入地学习什么剑术……” “……”青登沉默了片刻,随后问出在发现总司的真实性别后,就一直盘踞在他脑海间的疑问,“冲田小姐,你是为了能够顺利地学习剑术才女扮男装的吗?” 总司笑着轻轻颔首。 “橘君,我应该有跟你提过……我出生于江户的白河藩邸,在江户长大。” “因为父母早夭,所以我基本上是被我的2个姐姐带大。” “姐姐她们平日里都需要去工作挣钱,没法一直陪我玩,所以我的童年,基本就是在江户的街头四处瞎逛、瞎玩中的度过的。” “大概就是在我9岁的时候……我于无意间来到小石川小日向柳町,首次见到了试卫馆。” “那个时候的试卫馆可比现在要冷清得多了,基本就没有多少学徒。” “说来挺好玩的,我与试卫馆的缘分,起始于对这座冷清剑馆的好奇。” “我那时心想着:为何其他剑馆都热热闹闹的,唯独这座剑馆那么地安静?” “一时好奇,就偷偷地翻过围墙,溜进馆内。” “接着……我就看到了当时身子骨还挺硬朗的师傅在道场内训练学徒。”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天然理心流。” 总司的脸上,这时缓缓泛起怀念的温柔笑意。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投缘吧。” “在见到天然理心流的第一眼,我就被这门专注于爆发、进攻的剑术流派给吸住了眼睛。” “在看到天然理心流的那个瞬间,我就下定了决心——我要学这门剑术,我非学这门剑术不可。” “我二姐并不反对我习武,唯独大姐认为女子学习武术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印象可深了啊。” “为了能说服大姐允许我去试卫馆修习天然理心流,我每天纠缠着大姐。” “一见到大姐就立即扑过去,抱着大姐的大腿,哀求她‘开恩’。” “为了打动大姐,我甚至还用上了撒娇、撒泼、在地上打滚、出钱贿赂等各种手段。” “年轻时的大姐还不像现在这样铁石心肠,再加上我是以‘我练剑只是想强身健体、磨练身心’这种大姐她勉强能接受的理由来进行劝说,在几番折腾之下,总算是成功说动大姐允许我去试卫馆学剑。” “好不容易才过了大姐的那一关……结果马上又出现了个新状况。” “试卫馆并不收女学徒。” “师傅他在为人处世上相当地随和、开明,却唯独在剑道上相当地古板,坚持着‘不传剑术给女性’的理念。” “但这点小麻烦和‘说动大姐’相比,实在是太容易解决了。” 总司露出愉悦的笑容。 “既然只收男性,那我扮成男孩子不就行了。” “我换上男装,自称自己是武家之子:冲田宗次郎,顺利地拜入试卫馆门下。” “就这样,在历经重重困难之后,橘君你所熟悉的那个‘天才美少年’就这么诞生了~~” ******** ******** 顺利兑现昨日的承诺,今日成功爆更1w! 冲田小姐泡了那么多天,总算是出来了。 喜欢冲田小姐的书友,在看完这一章后不给本书投票,那可太说不过去了啊!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8.html 第19章 和佐那子一起去焰火大会表演剑术!【71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29.html 第20章 试卫馆vs玄武馆,开幕!【爆更1W】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30.html 第21章 “仁王”来了!【78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31.html 第22章 青登,冲阵!首杀玄武馆!【62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32.html 第23章 青登和土方——“鬼之心”们的谋略【62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33.html 第24章 连得仨天赋:明目、穿云裂石、数学小成者【62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34.html 第25章 天赋再度融合!【强肌+1】【7200】 青登这一下的出剑时机和出剑速度,哪怕是让一个外行人来看都觉着不得了,场边“观众席”上的不少看客都发出了惊叹。 面对这道正直奔自己而来的迅猛奇袭,千叶多门四郎的瞳孔因惊愕而猛然一缩,但他接下来的反应,可谓神速。 在青登的竹剑即将命中其额前瓷碗的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的“反射神经”自动运作,“呼”地沉下腰身,小退半步,从容地避过了危机,并顺势挥刀向青登的肩头斩去。 就凭他这样的反应速度,就无愧于玄武馆师范代、千叶家族子弟的身份! 千叶多门四郎的反击同样充满骇人的威力,这要不是拿的是竹剑,且青登及时用剑身防御,绝对是左臂被直接斩掉的下场。 青登并不想与千叶多门四郎多缠斗。 因为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已然瞥见有好几位玄武馆剑士正朝这边赶来,试图支援千叶多门四郎。 ——得速战速决! 一项计策在青登的脑海里飞快闪过。 刹那间,青登他那以中段之构架于身前的刀尖,宛如鹡鸰之尾一般微微抽动。 这一瞬,千叶多门四郎以及在“观众席”上观战的千叶定吉、千叶重太郎、佐那子等人,无不面露惊愕。 这个架势……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北辰一刀流的经典起手式吗? 刀尖微微抽动,预防刀尖僵死,如此接下来更能快速应对,对方也不易识破自己的意图。 接下来的一切,均发生在弹指之间—— 青登对千叶多门四郎递出了新一轮的攻势,不断轻轻抽动的刀尖在某个瞬间定住,接着犹如坠落的流星,斜向疾扫千叶多门四郎的左肩头。 尽管脸上仍写满了被突摆北辰一刀流经典起手式的青登给惊到的愕然之色,但自幼苦练剑术所锻炼出来的战斗本能,让千叶多门四郎的心神于瞬息间重新集中于眼前的战斗。 “啪”的一声,千叶多门四郎举刀挡开青登的斜劈。 两柄重重相撞的竹剑,在相击的一瞬之后分开。 因为青登的攻击是从上方斜向砍过来的,所以在成功挡开青登的这一击后,千叶多门四郎的竹剑因反作用力而落到了下段。 这个时候,青登紧接着递出第二剑——新的一击,是直奔千叶多门四郎胸口而来的直刺。 ——这是?! 才刚消散了一些的惊愕之色,再次写满了千叶多门四郎的面庞。 只因他一眼看出:这是他们北辰一刀流的经典招式—— 设法格开对手的剑,令对手的剑处于下段,然后抓住机会快速刺击对手的喉咙或胸口。 若能刺成功,那自然最好,这俩部位都是但凡被刺实了就离死不远的部位。 若没有刺成功,对方会因剑被打至下段而下意识地举刀防御。 把剑从下段举回到胸前或喉前……这串动作会令握剑的双臂出现一个状态近似于“空门大开”的破绽。 瞅准这个时机,马上变招砍手!将对手的任何一只手……最好是持刀的手给击伤乃至斩断! 常有人有这样的误区:见武士刀的刀身纤细,下意识地以为武士刀是“轻武器”。 实则谬矣。 除却那种用来纯观赏的、只能摆着看的艺术品,用于实战的武士刀的重心都很靠后,刀背厚实,重量不轻。在世界所有刀剑之中,武士刀是妥妥的“重型武器”。 这也就是为什么二刀流常被视为异端、“邪剑”,因为普通人的臂力根本玩不转2把刀。 只有那种臂力惊人,哪怕是单臂使刀都能轻松削肉断骨的人才耍得动二刀流。 因此,在真刀决战里,不论是左手被砍还是右手被砍,结果都是致命的,任何一只手受伤,战力直接大减。 在日本剑术界,有着这样一句戏言:北辰一刀流,就是一门教你花式砍掉敌人的手的流派。 虽然这样的说法有失偏颇,但也不无道理。 北辰一刀流确确实实是一门极其钟意砍手的流派。大量招数都是奔着砍掉敌人的手而去的。 不强求一击必杀,执着于击伤敌人的手……咋一看,这样子的战斗风格似乎很繁琐。 但若是从“解决敌人并保全自身”的角度出发,北辰一刀流这样子的战斗风格简直是最佳的杀人法。 追求剁手,便意味着打法不必太激进,自己受伤的概率能减少许多。 在实战里,若能将敌人的手击伤,让他没法再握好武器,那这人也基本被判死刑了,所以根本不必硬要强求“一刀一杀”。 像示现流这种将“将全部心力、身家性命统统寄托在最初的一刀上,出刀后要么敌人死要么我死”奉为宗旨的流派,虽杀伤力十足,但门人子弟的死伤率实在骇人。 北辰一刀流能在短短30年不到的时间内,就发展成如今的“日本第一流派”,他们这种既保有极高的杀敌效率,又能极大地保全门人子弟的身家性命的格斗理念功不可没。 来不及去多想青登为何会使他们北辰一刀流的招数了。 在看穿了青登是想用他们北辰一刀流的这套经典战法来对付他的千叶多门四郎,连忙停住了手里差点下意识上抬的竹剑,然后双足用力蹬地,向后跳去,试图拉开与青登的身位 “……四侄还是太欠缺实战经验了啊。”此刻,“观众席”上,千叶定吉如此呢喃道。 身子因后跃而还滞在半空中,双脚尚未落回到地面上的千叶多门四郎忽地发现——他对面的青登,突然露出了在他眼里分外诡谲的浅笑。 在不详的预感于他心间沸腾的同一时间……他瞅见青登变招了! 青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架势变更了霞段。 双足蹬地、腰身蓄力、力量传至剑身再顺着剑尖向外喷发而出! 天然理心流·无明! 如果这是生死决战……那千叶多门四郎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哪怕使的是竹剑,只要戳中咽喉、天灵盖等地方也能使人瞬间毙命。 但这毕竟只是一场“友谊赛”,于情于理青登都不可能使用杀伤力过于惊人的招数,以及去攻击他人的要害。 因此青登的这一击收了不少的力道,所瞄准的地方也是肉多的肩窝。 竹剑的先革顶着千叶多门四郎的肩窝,直接将他整个人向后挑飞。 在落回到地上后,千叶多门四郎的脊背贴着地,依着惯性擦着地上的泥巴向后“滑行”了约2步远的距离后才将将停住身形。 感觉自己的左肩窝和后背都疼得厉害的千叶多门四郎,刚勉强睁开眼睛,便见着了一柄高高举起、遮住了阳光的竹剑。 细长的剑身阴影,投射在了千叶多门四郎布满诧异之色的双瞳,以及他额前的瓷碗上。 在一剑挑飞了千叶多门四郎后,青登也跟着“飞”了起来。 他纵身一跳,跳到了千叶多门四郎的身旁。 举剑、挥下——击碎瓷碗! 千叶多门四郎,败北! 【成功复制天赋:“强肌”】 【天赋介绍:肌肉不容易疲劳】 【叮!侦查到宿主已拥有相同类型的天赋】 【叮!开始天赋融合】 …… 【叮!天赋融合成功】 【“强肌”能力晋级——“强肌+1”】 【“强肌+1”天赋介绍:天赋效果在原有的基础上获得增强。“+9”为最高等级】 ——嚯……中大奖了。 青登轻挑了下眉,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这是他继“剑之逸才”之后,第2个获得融合的天赋。 托了此福,青登对寄宿在他体内的这个系统,又多了一点了解。 看样子,像“强肌”这样子的“身体改造型”天赋,和“剑之逸才”那样的“才能增幅型”天赋,二者的天赋融合不大一样。 后者就是加数字,青登的剑术才能从原有的50倍一路涨到现在的上百倍。 而前者则为多了个“+x”的头衔,“+1”最低,“+9”最高。 青登不禁想着:以“强肌”为例,等“强肌”一路融合到最高等级:“强肌+9”后,他的身体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纵使是一口气做上1000个俯卧撑,也不会觉得肌肉疲劳、酸痛吗? 千叶重太郎和千叶多门四郎这俩兄弟,都身负着“强肌”天赋……可见,千叶家族有着“肌肉天生就不容易疲劳”的遗传基因。 佐那子说不定也是那种身体不容易劳累、连着运动个把小时也不会觉得疲劳的人……青登的脑海里,没来由地冒出了这种想法。 如此详述青登成功地又让一个天赋获得融合的心路历程,仿佛青登一直傻站于原地在那胡思乱想。 但实际上,在打倒千叶多门四郎后,青登的手脚就没有停下来过——他与一拥而上的玄武馆剑士们展开着轮番的交手。 “慌什么?!” 有着“鬼八藏”之名的川岛八藏,朝着因千叶多门四郎被打倒了而纷纷面露惊慌的同伴们大喊道。 “有种的,跟我上!” “没种的,就自己动动手把脑袋上的瓷碗敲碎了,然后退到场边休息去吧!” 川岛扛着他的竹剑,八面威风地冲向青登。 ——还剩9个吗…… 青登目光横扫身周一圈,细数了遍除千叶道三郎之外场上所剩的玄武馆剑士的数量之后,右手用力一翻,竹剑脱离掌心,剑柄顺着手腕转了一个720度的圈,然后稳稳地落回到右掌心上。 用力地甩动了2圈剑身,剑身上残留的血迹势必已甩去大半——如果剑身上有血的话。 自打为学拔刀术而拜桐生为师,亲眼目睹了桐生那“在收刀时必先挽个刀花”的习惯动作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般,青登现在非常痴迷那种旁人可能觉得太花里胡哨,但他本人觉得刚刚好的挽刀花手法与血振手法。 不知不觉间,现在的青登已经彻底染上了爱甩刀、爱挽刀花的习惯。 虽然“残敌数”还稍有些多……但青登最不怕的就是群战! 青登先一剑挑开了川岛借着前冲的势头劈过来的斩击,然后沉下了腰,蓄积力量,力道于眨眼间从大地传递到双臂,然后由下往上狠狠地劈了一刀,这一刀时机正妙,动作一气呵成,完美的一击。 川岛不愧是有着“鬼八藏”之名的剑士,面对全身buff叠满了青登所斩出的这一击,技艺不精之人绝无可能招架下来。 只见川岛举剑相挡,双剑交错,川岛用手中的竹剑些微地偏转了青登斩击的角落,所以青登只有剑尖擦到了川岛肩角的衣服。 这当儿,一名接一名玄武馆的剑士,从各个方向地朝青登靠了过来。 川岛刚刚所使的激将法还是有用的。 那些本面露惊慌之色的剑士们,纷纷咬紧牙关,紧跟川岛的步伐,前赴后继地持刀冲向青登。 转眼间,除千叶道三郎之外所剩的这9名玄武馆剑士,便编织成了一张将青登紧紧包围的大圈。 “仁王。” 与青登正面对峙的川岛,沉着脸抬起剑。 “可别怪我们以多欺……” “废话少说。” 青登静静把刀架在身前。 “放马过来!” 宏亮的喊声,再配上热烈的阳光在其身上所镀的一轮金圈,令青登看上去像极了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明! “北辰一刀流,川岛八藏,我上了!” 川岛八藏的剑锋随着其嘹亮的气合,一并朝青登压来。 青登不和川岛交手,而是攥紧竹剑,然后对着自己的右前方飞跃过去,躲开川岛的攻击的同时,跳到了某名玄武馆剑士的跟前。 啪!啪!啪!——犹如饿虎扑羊,随着三声竹剑碰撞的闷响,此人的防御被青登给破开。这人的技艺明显还很不到家,虽勉强挡下了青登的前2剑,但最后1剑却没能顺利将其接下,以致自身的架势被破坏了。 无甚好说的——一剑碎碗。 此刻,后背正处于放空状态的青登,双眼死死盯着正从左右两边步步逼近而来的玄武馆剑士。 这时候,青登眼角的余光瞥到又有2人正朝他靠过来——这2名新出现的剑士站在了青登的左侧后方,他们像2员等待最佳狩猎时机的猎人,双目死盯青登的背影不放。 青登开始行动了。 他先是向右横跨一步,对着右手边的剑士劈出一刀,攻击虽被挡住,但成功逼退了这人。 接着,青登一边残心,一边扭头向左。 左手边的剑士见青登挥剑砍向适才那人时,立即像闻着腥味的猫一般攻了上来。 他没有想到青登竟会如此快地与他持刀相向,突然和青登面对面,他的脸上不禁浮起了几分惊慌。 但身为能在玄武馆这种名门的子弟,其自身的素质水平当然是不可能会差到哪去。 这人脸上的惊慌之色仅一瞬之后就消失了,他马上跟从他的内心——快速后退数步,拉开了与青登的间距…… 突然间,那2个站在青登左侧后方的家伙如旋风一般攻过来了! 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青登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此套动作,以左脚为轴飞速转动,借着转动身体所带来的离心力,像耍大枪一样地横向甩动剑身。 这2人被逼地不得不顿住身形。 揪着这个机会,青登连蹬2次地面冲向这二人,趁着错身的一刹那,青登自下段挥刀,猛袭其中一人的左腿,将其给击倒在地。 青登无瑕去细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家伙,他忙着向另一人递上新的追击。 这会儿,此人似乎不甘就这么被动挨打,他将竹剑高举过头顶然后劈将而下! 青登举剑往上一架就将此人的劈击化向一旁,接着便见剑影一闪、再闪! 青登先是横扫这人的腰部,使其重心、架势出现不稳后往其身上一扑,用竹剑剑柄的柄底敲碎瓷碗。 【成功复制天赋:“弓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弓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4倍】 …… 【“弓之达人”能力晋级】 【“弓之达人”天赋介绍:弓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18倍】 ——又是弓术? 青登忽地发觉,他似乎和弓术格外有缘,复制到和弓术相关的天赋的频率还蛮高的。 在这个西方都已经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代里,弓箭的地位早已变得有点微妙。 青登感觉他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弓术天赋。 相比起弓术,青登更喜欢是他的枪法天赋获得增幅。 比起弓,青登觉得自己之后拿上火枪的概率应该更大一些。 无瑕再去细想天赋的事儿,因听到身后传来异响,青登立即转身面对从背后攻上来的人。 青登此刻所采用的,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最有利于以少打多的战法。 自穿越以来,青登就频繁地迎战数量远比己方要多得多的敌群。 因祸得福。在这一场接一场的恶战里,青登一点一滴地积攒下宝贵的以少击多的经验——要跑起来。 不断地跑动,带动自己的敌人也跟着你一起跑起来,让敌人的阵型混乱,制造出一对一的机会,将一场少对多的战斗,变为多场一对一。 此时此刻,只见青登的身影不断地在玄武馆剑士们间往来穿梭、飞腾。 不停歇地快速移动、绝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超过3秒的青登,将玄武馆的剑士们耍得团团转。 正当他们看见青登就在眼前,准备一拥而上时,青登已经瞬间转身到别处。 匆匆忙忙地去追,结果前脚都还没有到,青登就已经靠着远比他们要快得多的速度,以及远比他们要灵敏得多的“撤退时机”选择,闪身到了下一个地方。 时而纵身跳跃。 时而向远处狂奔。 像风一样怎么抓也抓不住的青登,令玄武馆剑士们狼狈不堪,洋相频出。 这当儿,就有2名剑士为急着追击青登而没有好好看路,不慎撞成一团。 单论个体实力,以及群战时的配合协作程度,玄武馆剑士们的实力,要远在青登此前所对阵过的讨夷组组员们之上——与前者的对抗,让青登感受到了在和后者战斗时所没有感受到的沉重压力。 然而,玄武馆剑士们的实力强归强,却还是远远比不上目前剑术才能在普通人的百倍以上、身负一堆强力天赋、同时又在以少打多上有着极深厚经验的青登。 玄武馆一方还是缺少了一个“指挥型”的人才。在千叶多门四郎出局、千叶道三郎忙着应付总司等人,无人能来对他们进行准确指挥的当下,他们的战斗可谓是乱七八糟,几乎没有打出过什么有效的、像样的配合。 基本上就是青登出现在哪,他们就一窝蜂地涌到哪。 不论怎么说,玄武馆剑士们眼下所拥有的这些缺陷,都化为了青登的优势。 青登用着他手里的竹剑,一点点地将这些优势逐步扩展成胜势! 右冲、左奔、前扑、后跳……青登的身影每动一次,都必会让赛场上多出一道乃至数道惊叫声。 一击。 又一击! 青登的身影反复地从变为碎片的瓷碗,跳到下一个马上就要变为碎片的瓷碗。 用“砍瓜切菜”、“快刀斩乱麻”来形容青登的砍杀,最合适不过。 玄武馆剑士们虽打得很英勇顽强,每被打倒一人,便立即有新的一人冲上前来填补空位,但他们的精神力还是难掩败象。 “聚神”全力发动的缘故,青登的心神正绷紧得可怕。 只有时不时地在他脑海里响起的系统音,能让青登偶尔地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7倍】 【嘟嘟!“剑术小成者”无法与“剑之圣者”融合】 【天赋融合失败】 ……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术小成者”】 …… 连续复制到了4个“剑术小成者”……只可惜青登的“剑之圣者”已经没法再和“剑术小成者”融合了,所以这4次复制,纯纯的复制了个寂寞。 在顺利地将又一名剑士的瓷碗给敲碎之后,青登忽而惊觉:怎么四周变安静了那么多。 他定睛向四周一看——原来,在他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玄武馆剑士,都已被他打败了! 不算千叶道三郎在内的话,还未出局的人……就只剩下一个“鬼八藏”川岛! 青登一边“哼哧哼哧”地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一边循着气息扭头看向正立于他身侧的川岛。 青登看过去时,川岛也正好在一脸凝重地直瞪着他。 “鬼八藏”之号,还真没有名不副实。 青登的印象相当深刻——在适才的乱战里,他不止一次地与川岛展开激战,结果一直难分胜负。 无需多言。 川岛放低剑身,摆下段。 青登抬高剑尖,举霞段。 下一刻,二人的剑在半空中紧紧相缠。 青登注意到川岛的力量不如他,所以他采用的策略就是拼刀,逼川岛和他比力气,将川岛拖入他不擅长的领域。 可川岛也不是第一天握剑的雏儿,他一眼就看出了青登所欲何为,他用步法与走位来弥补自己力量上的不足,尽力避免着与青登展开力量对拼。 两人就这样一边快速地在赛场上移动,一边不断互唤着激烈的攻防,竹剑以快得令人应接不暇的速度反复碰撞、交错。 这种瞬间的放松都会带来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的激烈战斗,常常就在某个瞬间忽地就分出胜负。 川岛举刀以凌空劈下的姿势扑来,气势逼人,犹如一块山头从云巅落下。 青登身腰一沉躲开了川岛的这一击。川岛后撤半步,将竹剑收回到最佳的劈斩方位,然后将竹剑再度击出。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仍保持着重心压低的姿势的青登,猛然顺势屈膝直扑对方下盘。 没有意料到青登竟会出这一招的川岛,霎时吃了个大亏。 手中刀虽劈了下去,但收势不住,砍了个空。 直直地撞向川岛下盘的青登,双手一张,抱住川岛的双腿。 猛扑的惯性令川岛的姿势出现不稳——青登抓住这个机会,“喝啊”的一声,一鼓作气地以擒拿技巧将川岛掀翻在地。 翻了个跟头的川岛,十分狼狈地摔倒在地。 胜负已分。 青登以擒拿术制住川岛后,立即于第一时间腾出握剑的右手,用竹剑剑柄的柄底往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身的川岛额前一敲。 瓷碗碎裂。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铁肺”】 【天赋介绍:心肺功能比一般人强大】 …… …… 局势再再度逆转! 随着川岛的出局,赛场上所剩的玄武馆剑士……仅剩千叶道三郎一人! 而试卫馆这边还有足足5人,而且这5人还是试卫馆最强的5个人! 5个打1人……数分钟之前还占据着人数优势的玄武馆,仅转眼的功夫,就变为了人数劣势方。 战局的快速变化,令“观众席”上的不少看客,神情快速变化。 心向玄武馆的看客,神色凝重,一脸惊忧。 心向试卫馆的看客,表情激动,一脸喜悦。 就比如木下舞——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挂着张激动的大笑脸。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神色平静,表情淡定。 比如千叶定吉。 比如近藤周助。 比如斋藤弥九郎。 比如桐生一真 ……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今天这一章的质量,不投月票太说不过去啦! 佐那子说不定也是那种能连着运动个把小时也不会累的人……真是太棒啦!(拍打豹腹.jpg)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488735.html 第26章 试卫馆全部高手vs二刀流大剑豪·千叶道三郎【7000】 在比赛开始后,木下舞的视线就基本没从青登的身上离开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青登的一举一动。 脸上的表情随着青登处境的改变,而不断发生着丰富的变化。 青登被人包围时,她面露紧张。 青登化险为夷时,她松了口气。 青登打倒对手时,她笑逐颜开。 性子腼腆的她,也只有在有青登在的场合,以及其余的极少数情况……比如脸上包着面巾或面具时,才会在俏脸上洋溢出如此充沛的情感。 在见到青登击败其眼前的最后一名对手,即川岛之后,木下舞因心情过于喜悦、激动,一边轻声连呼着“太好了、太好了”,一边下意识地用双手连拍她那充满肉感的双腿。 古有辛弃疾栏杆拍遍,今有木下舞猛拍肉腿。 “啪啪啪”的响亮拍腿声,引得附近不少看客扭头来看。 对于内向、怕生的木下舞而言,周围人所投来的这些视线,就像一柄柄正往她身上割肉的小刀。 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头顶似有缕缕蒸汽飘出的木下舞,连忙弓起腰、两肩收紧、脑袋埋低,把自己尽可能地“缩小”。 “对、对不起……我打扰到大家了……” 这点小小的插曲,自是不会太引人注意。 除了个别好色之徒,用着舔舐般的视线来来回回扫视木下舞的可爱脸蛋之外,其余人仅疑惑地看了木下舞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少主。” 忽地出声的桐生,眼睛一斜,将哑然失笑的情感顺着眼神传递给木下舞。 “别那么激动,现在还不到能够放宽心激动的时候。” 桐生如此相告的下一瞬间,他换上意味深长的口吻。 “比赛还没结束呢。” 只可惜仍沉浸在羞耻情绪的木下舞,并没有注意到桐生似是话里有话。 …… …… “观众席”上的另一端—— “抱……哈……抱歉……我……我迟到了……” 一道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于周助等人的身后响起。 “藤堂,你怎么现在才来?”永仓对来者疑惑道。 来者,是位个子矮小的年轻武士——正是青登的另一员部下:藤堂平助。 虽然藤堂因顾虑到自己伊东剑馆门人的身份,而没有像永仓、原田他们那样以食客的身份入住试卫馆,但在青登于试卫馆内静养的这段时间里,藤堂时常有来窜门看望青登。 一来二去之下,藤堂在不知不觉间都和试卫馆的大伙儿混熟了。 故而他自是也在老早之前,就收到了“今天过来看比赛吧”的邀请。 “和玄武馆的红白合战?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我一定会来观赛的!”——藤堂当时是这么回复的。 然而从比赛正式开始至今,试卫馆的大伙儿一直没见着藤堂的身影。 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藤堂不来了。 “抱歉……哈……哈……” 脸上淌满汗水、面色涨红得厉害的藤堂,快步奔到周助等人的身旁后,弯着腰以双手撑住自己的双膝,“哼哧哼哧”地贪婪抽吸氧气。 “我今天……哈……哈……一不小心……哈……睡过头了……比赛……怎么样了……?哈……结束了吗?” 藤堂一边用力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抬头遥望前方的赛场。 “还没结束。”原田憨笑了几声,“不过应该也快了,玄武馆那边只剩1个人,而我们试卫馆这边还有5个人。” “真的吗?” 藤堂用力地眨了眨眼,接着连忙定睛详察赛场上的光景。 这个时候,一道无奈的苍老笑声唐突响起。 “嚯嚯嚯……‘不过应该也快了’……” 周助先是重述了遍原田适才所说的话,然后一面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一面接着轻声道。 “比赛离结束还远着呢。你们这些年轻人,眼界还是有待开阔啊。” “嗯?”原田脑袋一偏,疑惑地看着周助。 永仓、斋藤、藤堂等人也纷纷将目光往周助的身上集中。 被众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的周助,神色自若地淡淡道: “你们应该都没见识过千叶道三郎的真本事吧?” 在念到“真本事”这几个字眼时,周助以古怪的语气着重加强了语气。 “勇、橘君、岁三、总司、源,他们5个的实力确实厉害。” “但在武道一途上,他们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们与千叶道三郎这种级别的武者,仍有……挺大的差距。” “你们是不是忘记千叶道三郎是什么人了?” 说到这,周助换上自嘲一般的语气。 “他可是玄武馆的现任馆主,兼北辰一刀流宗家的二代目掌门人啊。” …… …… 赛场上—— 心肺功能比一般人强大……就青登个人感觉而言,这应该是他今日所复制到的最有用处的天赋。 不论是在武道中,还是在日常生活里,良好的心肺功能都大有用处。 所谓的心肺功能,就是人体心脏泵血及肺部吸入氧气的能力。 人体全身均需要依靠氧气来燃烧体内储存的能量,让它们变成足以驱使人体正常活动的热能。氧气由肺部吸入,故肺部容量大小及活动次数便很重要;而心脏则负责把氧气,透过血液循环系统送到各个器官及部位,故心脏跳动的强弱会影响血液的流量。 在武道里,心肺功能与体能的强弱相挂钩。 在日常生活中,良好的心肺功能便代表着强悍的身体抵抗力,以心血管疾病为首的大量疾病的发生率大大降低。 久违地获得了一个相当有用处的强力天赋……但青登眼下却没有那个功夫去多品味这份喜悦。 他一边用力地甩了甩竹剑,一边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遥望不远处那仍在与总司等人缠斗着的千叶道三郎。 “红白合战”是不打败总大将就不算完的比赛。 身披总大将的阵羽织的千叶道三郎,其额前的瓷碗仍完好无损……所以青登他们的战斗还未有完结! 就结果而言,总司他们完美地完成了“拖住千叶道三郎”的任务。 从战斗开启到现在,千叶道三郎一直被总司他们给紧紧纠缠。 总司他们在成功拖住千叶道三郎的同时,人数还一个未少,全员完好无损,没有一人的瓷碗碎了。 而且从总司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目前所剩的体力都还算充足。 ——奇怪…… 这个时候,青登没来由得感到几分异样。 ——总司他们……是不是打得太轻松了一些……? 青登以前虽和千叶道三郎有过数面之缘,但一直未曾有幸见过他与人战斗的英姿。 对于千叶道三郎的实力,青登只知道很强……但具体有多强,青登就抓瞎了。 ——是千叶道三郎的实力确实就如此吗?还是说…… 脑海里浮出此疑问的青登,下意识得抬眼去看总司等人的表情——他惊奇地发现:总司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或浓或寡的不解、凝重之色。 青登并不知道——身为直接与千叶道三郎展开正面交锋的人,总司他们老早就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异样。 用辞藻做个具体形容的话……总司他们感觉截至现在为止的和千叶道三郎的对战,有种在和棉花打斗的感觉——不论使出多大的力气打在棉花上,棉花都会完好无损并因绵软的弹性而恢复回原先的形状。 总司他们可没有任何留手,一直都是使尽全力地与千叶道三郎相拼。 可不论他们如何攻击,都未能给千叶道三郎造成哪怕一点的有效杀伤…… 在青登及总司他们仍在这暗自不解时—— “……漂亮” 握持胁差的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攥着的打刀随意地扛在肩上——以这种像是在自家花园里散心的姿势伫立着的千叶道三郎,将目光以顺时针的方向,逐一扫过青登等人的脸。 他的目光对其他人都是一扫即过,唯有在青登和总司的脸上逗留得最久。 “除我之外、包括四郎在内的所有人全灭……实话讲,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稍微有点理解父亲和叔父以前常对我们说的‘后生可畏’是何意思了。” 说到这,千叶道三郎对青登等人展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并非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讥笑。 而是纯粹的赞赏微笑。 “喂。”土方用调侃的口吻,接过千叶道三郎的话茬,“你今年也才25岁吧?干嘛用着一种好像自己已是一个快油尽灯枯的老头的语气说话。” “请见谅。一不小心,稍微多愁善感了一些。”千叶道三郎缓缓放下扛在右肩上的打刀,“今天真是欢愉的一天。” 这一刻,千叶道三郎脸上的笑容变了。 赞赏的浅笑,变为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快乐事情的粲然笑意。 “血液热起来了……来吧,让战斗继续吧!” 千叶道三郎发出此句高喊的下一刹……氛围突变! 这一瞬间,青登等人只觉眼前仿佛有一头巨大的怪兽,排山倒海压迫而来! 压迫感十足的澎湃气场,自千叶道三郎的身上逸散而出! 青登……不,是场上的青登等人,以及“观众席”上的部分看客,瞳孔无不不受控制地猛缩。 至于那些对武道没有任何了解的人……比如冲田光夫妇、九兵卫等人,虽没法敏锐地感知到千叶道三郎身上的这股气势,但他们却能注意到赛场的气氛突然变了。 霎时间,赛场上的青登、总司等人,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此刻正从千叶道三郎的身上喷薄而出的这股澎湃气场乃何物……青登他们自是知晓。 是“势”! “观众席”上,神情淡定地遥望远方赛场的桐生,轻声呢喃:“比赛正式开始了……” 这个时候,千叶道三郎深吸一口气,然后静静地架好剑。 左手胁差放低,持下段;右手打刀抬高,举上段……摆出此等诡谲架势的千叶道三郎似笑非笑道: “北辰二刀流,千叶道三郎。” “上了……!” 啪挲! 千叶道三郎的后足铲削大地,像肉食猛兽般猛扑向青登! 在青登的视野因眨眼而出现了一瞬间的黑暗时,一柄填满了他整个视野的打刀,已然横扫而来! 瞳孔猛地一缩的青登,在肌肉记忆和身体本能的驱使下,连忙举剑防御。 啪——! 竹剑与竹剑摩擦着,发出近乎要撕裂剑身与耳膜的尖利噪声。 ——好大的力气! 青登隔着相架在一起的双剑,朝与他近在咫尺的千叶道三郎递去愕然的眼神。 自己是双手握刀,而千叶道三郎是单臂持刀,结果竟没能在力气对拼上,占到千叶道三郎的任何便宜! 多用上一分力,千叶道三郎就立即顶上一分力……双方僵持着,谁也没法在力道上压倒对方。 “橘君!小心他的另一把剑!” 右身侧传来总司的高声提醒。 总司的这番提醒,实质上并没有提出的必要。 因为青登已然发现了——有道短窄的黑影,正从他视野的角落处,猛袭向他的腰间! 是千叶道三郎左手的胁差! 感知到危险来临的青登,连忙将身子往左一闪,连人带刀地闪到了千叶道三郎的右侧,主动退出了角力。 一柄冷冰冰的竹制胁差贴着他的小腹掠过。 千叶道三郎这记奇袭与自己身躯的距离之近,令青登腹部的肌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胁差先革的存在。 此刻,青登后知后觉地回想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战耍二刀流的剑士。 千叶道三郎是一个能一心二用、可以凭一己之力打出“双人夹攻”的效果的剑士——此前所听闻过的这则千叶道三郎的情报,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地在青登的脑海中飞快掠过。 这会子,总司他们赶到了。 总司、近藤、土方、井上分别从4个方向,自身后逼近千叶道三郎。 千叶道三郎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飞速地瞥了眼总司等人的站位后,高大的身躯像一架风车飞速转动起来! 躯干是“风车”的轴心,双手所握的双剑便是“风车”的扇叶。 呼!呼!呼!呼!呼…… 不断挥动的2柄竹剑,刮起一阵又一阵的狂风。 双刀时而朝同一个方向砍去,时而分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劈出凌厉的斩击。 “风车”越转越快……根本就没法近身。 本想冲上前去,配合着总司他们一起对千叶道三郎展开夹击的青登,面对这架转速及势能都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大风车”也只能望而却步,不得不像总司他们那样地飞速后退,拉开与千叶道三郎的间距,避免被“风车”的“扇叶”牵连到。 “风车”足足转动了10圈才将将停下。 这个时候,青登等人正好以一种近似于“五角星”一样的站位,包围着千叶道三郎。 此刻,青登等人统统用着严肃、郑重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眼神,凝睇着呗他们围在中间的千叶道三郎。 刚刚才加入到对千叶道三郎的战斗中的青登,可能不太清楚,但总司、近藤他们倒是看得相当真切——相较于他们4个拼命缠住他的那当儿,千叶道三郎的剑速、剑的力道,全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你这家伙……”暴脾气的土方,直接沉着脸喝道,“方才一直没拿真本事来和我们打吗?” “非也。” 千叶道三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刚才也打得挺辛苦的。” “我花了不少气力,才勉强挡住了你们4人的夹攻。” “但现在不同了——我已不会再留手了。” 千叶道三郎重新摆好左手胁差摆下段,右手打刀举上段的奇特架势,眼眸中闪烁出求战心切的热烈光芒。 “单挑你们5个,哪怕是我,也不敢再托大。” “我会出尽全力……击溃你们!” 磅礴的战意随同着澎湃的“势”,从千叶道三郎的身上迸发而出! “这样啊……” 顶着这一波波压迫感惊人的气场,青登神情平静地架好剑。 他笑了。 毫不矫饰的微笑。 “那太好了!我等不及了,快放马过来吧!” …… …… “观众席”上—— “既然千叶道三郎先生的真实实力如此之强,那他方才在和冲田君他们战斗时,为何不一开始就出尽全力……?”某名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不解地喃喃道。 旁边的千叶定吉听到这名剑士的这番呢喃后,轻声道: “……他应该是在等橘君可以腾出手来与他一战吧。” “哈……”千叶重太郎干笑了一声,“这确实是道兄的作风呢……” 千叶定吉仰起脸,掩埋在皱纹之中的双眼,一边凝神看着赛场上的一切动静,一边幽幽道: “因为三侄他总是一副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模样,所以常有人忘记:三侄他可是我们千叶家最好斗的那一个……” …… …… 啪!啪!啪!啪!啪!啪…… 赛场上,竹剑相击的声音反复响起,源源不断。 冲击与轰鸣撼动大气。 ——作为亲兄弟,实力差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在又吃力地接下千叶道三郎的一记重斩后,青登忍不住地在心里发出此番感慨。 千叶道三郎与他刚刚对阵过的千叶多门四郎……这俩亲兄弟的实力差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青登协同着总司他们,5个人打千叶道三郎1个,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还被千叶道三郎给压制住了! 近藤、土方等人以前虽曾有幸见过千叶道三郎几次出手,但他们从未见识过千叶道三郎出尽全力后会是何模样。 故而面对时下正火力全开的千叶道三郎,近藤他们也感到分外陌生。 千叶道三郎的剑法极为怪异。 和他对打时,会止不住地产生一种仿佛在和一对有着极高默契度的双胞胎战斗的诡异感觉! 千叶道三郎就像有2颗能够各自独立运作的大脑一样,2颗大脑分别控制着2只手。 左右手的2把刀能于同一时间、从不同的方向、对相同的目标或复数的目标,发出不同的招数。 明明眼前的敌手只有1人,却感觉像是在被2个高手夹攻…… 而千叶道三郎也深谙以少打多的诀窍。 他不断腾挪脚步、变换站位,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过多停留。 靠着精湛的步法与战局把控,他硬生生地把一场“1对5”的大混战,切割成5场“1对1”。 千叶道三郎相当钟意他的那套“大风车”剑法。 只见他靠着他的“大风车”,又一次地成功逼退试图围攻他的青登等人后,“帕挲”一声,双足铲削着地面的泥土,像野兽一样疾驰着向井上迫近! 打从刚才起,青登等人就敏锐地感知到:千叶道三郎一直在有意地对井上倾泻出如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 想必他是想先将井上给送出局、削减自己的对手数吧。 啪!啪!啪! 千叶道三郎右手的打刀以大上段起势,使出一套“拜年剑法”,对着井上连劈3道威力十足的纵斩。 井上勉勉强强地接下千叶道三郎的这3刀,还未来得及歇口气呢,便见新的斩击从刁钻至极的角度,朝他迎面而来——这一次,是千叶道三郎的胁差劈了过来。 千叶道三郎左手的胁差,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摸”到了井上的视野角落——这个位置,是人的肉眼很常下意识忽略的位置。 事实上,井上也是直到千叶道三郎的攻击发动了,才注意到千叶道三郎胁差的存在。 “唔……”井上用力将身子后仰,试图躲开千叶道三郎的这记奇袭。 青登他们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想要支援正处于危险之中的井上。 然而……不论是井上的闪躲,还是青登他们的支援,全都慢了一步。 啪啦! 清脆的碎裂声。 千叶道三郎的胁差,精准命中井上额前的瓷碗。 井上怔怔地抬手摸了摸已经空无一物的额头,然后遗憾地长叹了一声……提着竹剑,向场外退去。 这个时候,青登他们终是姗姗来迟了。 他们4个分别从东、西、南、北4个方向包围住千叶道三郎,对千叶道三郎展开猛烈夹攻。 4柄剑如雨点般落向千叶道三郎的身体各处。 这一次,千叶道三郎没有再使他的那个力道、速度及压迫感皆骇人至极的“大风车”。 他深吸一口气,两脚一岔,伫立于原地,硬接青登等人的夹攻! 剑身高速挥动……手里的2把剑,硬是被千叶道三郎给挥出了4把剑、8把剑的效果! 啪!啪!啪!啪!啪!啪!啪…… 密集的竹剑碰撞声,如爆豆般炸响。 青登他们的斩击被全数接下……不仅如此,千叶道三郎还趁隙发起了反击! 这一次,千叶道三郎找上的目标是近藤。 左手的胁差于半空中封住近藤的剑尖,右手的打刀于同一时刻划着弧形迫近近藤的面门……动作一气呵成! 在与千叶道三郎的战斗开启后,青登的“孤胆”就自动处于发动状态中……青登料近藤也是如此吧。 近藤的“孤胆”眼下肯定也正全力发动着。 但纵使是处于“孤胆”全开的状态之中,面对千叶道三郎这记出剑时机和出剑角度皆刁钻至极的奇袭,近藤仍是躲得相当吃力。 近藤仓促向后连撤2步,勉勉强强地躲过了千叶道三郎的剑。 这个时候,土方的支援到了。 正站于千叶道三郎右侧的土方腾出左手,伸手欲抓千叶道三郎的左手腕。 自学了不少其他门派的招数及野路子的土方,最擅长因时制宜地使用各种奇怪的招数对敌。 土方想靠自己自学的柔术来卸掉千叶道三郎右手的打刀,若能卸掉那自然最好。卸不掉的话,制住千叶道三郎的身子,为其余人争取到攻击的机会,那结果也不错。 眼瞅着就快抓到千叶道三郎的右手腕……不料千叶道三郎的动作灵活至极,他轻轻一扭他的右手腕,便让土方抓了个空。 瞬息间,2道身影出现了千叶道三郎的身后——正是青登和总司。 就站位来看,青登和总司的站位相当完美,正好站在了千叶道三郎的视觉死角处。 结果,千叶道三郎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双臂猛地向后探出——左手的胁差攻向总司,右手的打刀攻向青登。 无奈之下,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势的青登和总司,只能快步退却,与千叶道三郎拉开身位。 这个时候……“大风车”又来了! 千叶道三郎甩动手中双刀,逼得青登等人狼狈地继续后撤,进一步地远离千叶道三郎……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千叶道三郎可是【江户最强的剑客之一】,那些觉得现在的青登能够压制千叶道三郎的书友,真是想多了……现在的青登若能压制千叶道三郎,那战力不就崩了吗?不要觉得现在的青登有多强啊,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不知道有没有书友玩过《黑暗之魂3》呢?有玩过的人,可以把千叶道三郎的大风车,代入成里面的大boss:舞娘的大风车。这么一代入后,是不是感觉千叶道三郎的压迫感直接暴涨了?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1254.html 第27章 奥义·流光、奥义·平青眼三段突!【62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1260.html 第28章 “势”的对撞!复制神级天赋:【左右互搏】【56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1265.html 第29章 青登高升!火付盗贼改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61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1303.html 第30章 青登增禄500石!升格【旗本武士】!【77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1312.html 第31章 我橘青登,绝不可能和天璋院大姐姐发生些什么!【66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2025.html 第32章 关于带青登去见木下舞家长的这档子事【7200】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8/68078/19902026.html 第33章 青登的女孩【6200】 江户时代的雅库扎的前身,是抱团起来的秽多。 位列贱民阶级的秽多们,世世代代无法翻身,不可以从事正常的工作,极低下的社会地位,使得他们饱受世人们的歧视。 为了改变这种悲惨的处境,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 最开始时,他们组成结社的目的,大多都很单纯,就是为了共御外侮。 然而……人世间有着这么一条真理:“强大的‘力量’会让人迷失本性。” 沉溺于强大的“力量”无法自拔,渐渐性情大变,失去了本心——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不胜枚举。 这样子的现象,最容易发生在那些社会地位很低、饱经人世间各种不公的人的身上。 以前只是一介饱受所有人蔑视、谁都能可以过来踩自己一脚的蝼蚁,突然间获得了可以在这个世界做到些什么的能力……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抱团起来的秽多们,在品尝到团结一致迸发的力量有多么地令人陶醉后,心思渐渐活泛起来。 邪端思想于他们的心间疯狂滋长——钱、权、女人……只要他们齐心协力,这些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都能有机会拥有! 这些迷失了本心的秽多结社,开始染指各种人伦泯灭的勾当,慢慢地走上了团伙犯罪的道路。 最早的雅库扎团体,就这么诞生了。 起初,会去当雅库扎的人,基本皆为秽多。 但随着江户幕府及各个藩国因难逃历史周期律而日渐衰弱,世道变得愈来愈艰难,越来越多的群体加入或组建出新的雅库扎组织。 从事不干净生意的贩夫走卒、刀口舔血的盗贼、贩卖自己的青春与肉体的游女……以及走投无路的落魄武士们! 不事生产的武士们,基本全靠幕府和藩国下发的禄米、禄金过活。 在这几乎没有阶级流动性可言的社会环境里,武士们世代承袭的家禄、俸禄,几乎没有增加的希望。 17世纪初,江户幕府刚建立时,你祖先所领的家禄是30石,那200多年后的现在,你们家族的家禄极有可能仍是30石。 中下级武士们这一成不变的家禄本就已微薄至极,结果还要遭到幕府、藩国的克扣。 在幕藩的财政因碰上了粮荒等天灾人祸而出现困难的时候,常会动用他们那能让麾下武士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大杀器”:借知。 所谓的“借知”,就是幕藩为了扩增财政收入而实行的削减家臣禄米或禄金的政策。 名义上是征借,实际上就是明抢。 那些被幕藩“借”走的钱粮,就像掉进水里面的盐巴——晶莹漂亮的盐粒掉入水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盐粒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见。 当然,幕藩老实还钱、还粮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次数稀少得令人唏嘘。 对于这种明着抢钱的蛮横行径,武士们也没处去说理。 向主君尽忠乃武士们的义务,借你们点钱粮又怎么了? 甚至直接征走一半的钱粮更是常有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太过频繁了,所以还有着一个专有的名词:“半知”,即征借掉一半的禄金、禄米。 拿着一成不变的微薄工资;工资还时不时地遭到主君的克扣;为了捍卫门面荣耀又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花大价钱去保养佩刀、购置礼装、聘请仆人……如此脆弱的家庭经济,注定了只要稍微来点大灾大难,就会有成群的中下级武士破产。 为了混口饭吃,许多家门败弱的落魄武士,不得不铤而走险,走上违法犯罪的邪路、化为雅库扎团体的“新鲜血液”。 相较于秽多、平民,武士们的平均武艺水平及受教育水平,自然是要高得多。 因此,那些成功吸纳了大量落魄武士的雅库扎团体,突飞猛进地发展起来——“清水一族”就是其中的显著例子。 所以不能把“清水一族”这样子的庞然大物,简单地视为普通的流氓组织,将其看作是有着强悍战斗力的“武装犯罪集团”要更确切一些! 当然,“清水一族”能有现今的地位,并不全靠他们高超的成员素质。 其背后的靠山,提供了不少的助力。 能够发展成如此规模的雅库扎团体,若没有在官府、民间中拥有几座为他们保驾护航的靠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无人清楚“清水一族”的靠山都有哪些人、哪些势力……人们只知晓不论“清水一族”犯下多么罄竹难书的恶行,都总能安稳落地,让官府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背后的靠山能量有多大……可见一斑。 强悍的组织战斗力、身份不明的坚实靠山——手握这两大重器的“清水一族”,令江户的市井民众闻风丧胆。 莫说是无依无靠的平头老百姓了,就连许多无身份无背景的普通武士,在街头瞧见“清水一族”的人后都会选择绕道而行,尽量避免与“清水一族”扯上任何关系。 纵使不论“厌恶黑恶势力”的个人感情,单从“和这种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暴虐集团扯上关系,容易沾惹到一身屎”的现实角度出发,青登也不想和“清水一族”有着任何的交集。 对于青登的冷淡态度,佐佐木毫不在意地抿嘴一笑。 “这里的不少摊位,都由我们‘清水一族’所负责罩护。所以我正带着部下们于此地四处巡视。橘先生,你现在是在等人吗?” “你觉得呢?”青登不改淡漠的语气。 “哈哈哈,预知阁下未来的行踪……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呀。” 佐佐木的笑声,极大地冲淡了由青登的冷淡态度所构筑而成的僵硬气氛。 “既然足下现在还有要事在身,那在下也不多打扰您了。” 兴许是从青登的冷漠中,体悟到了青登此刻并没有和他聊天的意愿……也可能是自身也有工作要处理,故不方便和青登在这多拉扯。 总之,在温文尔雅地补充了一句“请恕在下先失陪了”后,佐佐木便欠了欠身,彬彬有礼地向青登行了记优雅的躬身礼。 “橘先生,祝您今晚有美好的一夜。”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领着分立于其左右两侧的部下们,不带半点停留地扬长而去。 青登默默盯牢佐佐木离去的背影……直到其身影与人群彻底相融后,才将目光缓缓收回。 ——“清水一族”的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宛如沸水的气泡于脑海内冒腾而出的此番疑问,让青登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清水一族”的人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热情了! 如果说:“清水一族”是想和目前直上青云的他搞好关系的话……那貌似也并不需要对他如此示好。 青登的直觉告诉他:“清水一族”之所以待他如此之好,极有可能是有着什么更深层次的缘由。 至于究竟是何等缘由……青登就想不通,想不透了。 盘旋于脑海内的强烈疑问,令得青登的面庞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黑雾”。 不过,一瞬过后,仿佛被施加了什么魔法一样,青登脸上的这层“黑雾”轰然消散。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青登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如银铃般好听的女声: “青、青登!抱歉!我来迟了!” 这一次响起的声音,不再是会让青登神色一沉的声音,而是会让他的脸颊线条霎时柔和下来的声音。 “晚上好,阿舞,我也只是刚到而……” 青登一面说着,一面循声转过身去,与终于到来的木下舞面对面。 紧接着,青登的表情直接怔住,口中未完的话音随之一并顿住。 世界分隔开来了——此乃青登现时的眼前所见之景。 “光”都集中在了木下舞的身上,使得木下舞的娇躯与她身周的一切,构成了极鲜明的反差与极不搭调的氛围。 “暗”与“光”交相辉映……“暗”的存在,极大得衬托了“光”的闪耀。 过于强烈的明暗差别,令青登此刻的眼中世界,分化成了2个部分:“木下舞”和“看不见木下舞身影的地方”。 极其钟爱红色的木下舞,如青登所预料的那样,身着一件大红色的浴衣。 干净崭新的可爱浴衣,绣有着大量精美繁复的修饰花纹。 一条勒到南半球下方的鹅黄色宽大腰带,包住了纤细苗条的腰身。 浴衣的下摆只长及小腿肚,一对光是看着就觉得手感肯定很滑的白皙小腿,大方地袒露出来。 顺着线条优美的小腿往下,便是没有着袜、正蹬着对红纽平底木屐的可爱小脚。 浴衣的特点就是薄、轻便……这意味着浴衣远比一般的和服要更加修身。 对那些身材跟男性没啥区别的女性而言,穿浴衣还是穿一般的和服,都无甚大差别。 但对于木下舞这样子的“大”女孩来说,浴衣和一般和服的区别,那可就大了。 轻薄的布料紧贴木下舞的肌肤……份量很沉的某2坨物事的存在感,被极大地凸显而出。 这2坨又大又沉的物事,顺着重力自然地搭放在那条勒到南半球下方的鹅黄色腰带上。 这件华丽的浴衣,以及这条精美的鹅黄色腰带,青登都是第一次见。 若让青登简单地点评下木下舞的这套服饰,那除了“好可爱,非常适合木下舞”之外,青登再想不到还有啥能比这更合适的形容词。 若只是衣服可爱,那自是不可能会让青登的神情,于此刻出现如此精彩的变化。 导致青登当前的视野被直接分割成2个部分的最主要诱因,是木下舞脸上的妆容。 清秀的柳眉被用眉笔勾勒出娇柔的弧度。 淡淡的桃色眼彩勾人心魄,衬映得木下舞的眼眸更加明亮。 一层闪着晶莹光芒的浅红色唇脂,均匀地涂满丰润的双唇。 …… 平日里总是素颜状态的木下舞,竟然化妆了…… 浓郁的新鲜感,于青登的心间升腾。 木下舞的妆容既没有太过艳丽,也没有太失存在感。 唇脂也好、眼彩也罢……这些点妆毫发无憾地保存住了木下舞五官原有的优点。在此基础之上,此番恰到好处的调粉弄朱,让木下舞的一颦一笑间多出了几分诱人的妩媚感。 青登觉得心情似乎正变得怪怪的……不对,是已经变得怪怪的了。 “……橘君?” 木下舞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发来……这是青登的恍惚状态所引发的错觉。 身体仿佛被这个声音操纵般行动,青登如大梦初醒般地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 在意识恢复正常的下一刹,青登以如同条件反射般的速度、动作,对面前的佳人一本正经地正色道: “阿舞,你的衣服还有你的妆,都好好看啊。” 没有半点虚伪与奉承,发自内心、毫不矫饰的赞美。 听到青登的这句简短但却洋溢着饱满情感的称赞,一抹羞涩的红,霎时挂上了女孩的颊,柳眉向上扬起,灿若星辰的黑亮美眸闪动着喜意与兴奋的笑意。 “谢谢……这是桐生先生给我化的妆!” “桐生老板还会给女孩化妆?” “嗯!他说他以前曾经在京都,学习过如何画女孩的妆容!” “桐生老板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说起桐生……青登突然想到:这位老同志今夜应该不会来跟踪他们吧? 因担忧独自和年轻异性出游的少主,所以偷偷地跟在他们俩的身周……实话讲,这种事情,桐生他貌似并不是做不出来。 毕竟,桐生可是有着“每逢木下舞以猫小僧的身份外出,桐生就势必会紧跟在她的身后,暗中保护着她”的“前科”。 想到这,青登下意识地仰起脑袋,向周围张望。 瞅着青登的这副动作,猜到青登这是在想什么的木下舞,“噗嗤”一声,发出可爱的轻笑声。 “青登,放心吧,桐生先生他不在这儿。我今天特地告诉他,不要在今夜偷偷跟在我身后。” “你的要求,桐生老板他会听吗?”青登问。 “会听的”木下舞以笃定的口吻道,“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想桐生先生他不至于连这种场合都要过来看护我。” 既然木下舞都这么说了……那青登也姑且相信着桐生确实是没有来跟踪他们。 这时,青登忽而发现周围的人群似乎有些嘈杂。 扬起视线看向四周,蓦然发现了不少张正向他们这边张望的脸。 “喂,快看,那个穿红衣的女孩真漂亮呀……” “她的妆真好看。” “嘶……她那对玩意儿,看着好沉啊。” …… 一股股或是讶异、或是欣赏、或是充满纯粹色意的视线,集中到了木下舞的身上。 这倒也难怪。 木下舞脸上的这副堪称巧夺天工的完美妆容,直接让她的耀眼程度上升了足足一个台阶,回头率暴涨了起码2成。 木下舞此时也发现了正有许多人在打量着她。 这些人的视线,对有着些许社恐的木下舞而言,如同一柄柄压住她全身的重锤。 不习惯、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木下舞,俏脸上即刻涌现出一抹抹不安,交叠在身前的白净小手焦躁地紧扣在一起。 青登于第一时间注意到木下舞此刻的异样。 几近毫不犹豫的——青登朝前迈出半步,站在了木下舞的身旁,与红衣佳人肩并着肩。 “阿舞,我们走吧。”青登微笑道,“趁着还没到开始放烟花的时间,一起去好好地享受下这热闹的庆典吧。” 青登站到了自己的身侧……这小小的、极不起眼的动作,好似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木下舞只感到一种异样的安全感包围住她全身,全身各处都传来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脸上的不安如积雪消融,美眸重新散发出明艳的光亮。 “嗯!” 木下舞朝青登扬起一张洋溢着及笄少女所独有的青春气息的大大笑颜。 这对年轻男女无视周围人的目光,迈着节奏还有些不相搭的步调抵肩同行,融进前方的人流…… …… …… 烟花的燃放时间,是晚上8点30分。 眼下的时候尚早,还需等上1个小时才能看到绚烂的焰火。 为了打发时间,青登与木下舞在两国桥周边的街区,一路走走停停看看。 各式各样的摊贩,填满了街边的每一个角落。 售卖小吃饮料的、提供各种好玩的互动游戏的、专职表演才艺的…… 二人时而观赏有趣的艺人表演,时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明明没做什么有意义、有营养的事情,但心里就是觉得这样子做很有趣、很开心,并不感到沉闷无聊。 相较于木下舞的华丽打扮,青登今夜的装束要显得朴素得多。 上身是深蓝色的和服,下身穿着黑色的袴,套有黑布袜的双脚系紧着一对结实的草履。 之所以不穿时下流行的浴衣,一来是因为穿不惯,二来是这样的装束比较方便战斗。 虽然讨夷组已经覆灭,但仍有部分侥幸逃过奉行所、火付盗贼改追捕的残党赧颜苟活。 随便抓来一个对时事有关注的江户人,都知道讨夷组在青登的剑下吃了多么大的亏。 可以这么说:讨夷组基本就是败在了青登的手中。 所以,那些讨夷组的残党,极有可能会为了报仇雪恨而伺机对青登行凶。 为了不糊里糊涂地被人偷袭而死,青登时刻做好着和讨夷组的残党们于街头展开激烈遭遇战的准备。 “啊,是烤年糕!” 冷不丁的,身侧的木下舞雀跃地大叫一声。 二人的侧前方,摆有一座人气颇旺的年糕摊,排队买年糕的人群排成了一条长度颇为惊人的长龙。 “青登,我想吃烤年糕!你要一起吃吗?” “我就不必了……” 对于烤年糕这种黏糊糊的食物,青登一向是敬谢不敏。 “那……我们分工合作吧!”木下舞一边嫣然笑着,一边抬手一指旁边的一座露天茶摊,“我去买烤年糕,青登你可以去帮忙买点甜水吗?我正好有点口渴了。” “当然可以。”青登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就拜托你咯,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木下舞便如翩翩蝴蝶一般,奔向年糕摊队列的最末尾。 青登默默目送了木下舞一段路,然后转身走进木下舞适才所指的那座露天茶摊,跟摊主要了两杯打包带走的甜水,接着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就在屁股刚挨到冰凉凳面的下一瞬间…… “……橘?” 青登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嗯?” 青登疑惑地确认周围。 “……橘?” 这次比刚才听得清楚多了。 确实是有人在叫他。 女人的声音…… 音色有些耳熟……似乎是记忆里存在过的声音,但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你是……橘青登吧?” 说出这句话的人,位于青登的正后方。 青登循声转过脸。 在青登身后的2步外,站着一名身穿暗褐色浴衣的年轻女性。 此女年纪约在20岁上下,乌亮的黑发绾成只有已婚女子才能留的发型:丸髻,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细长的丹凤眼笔直地看着青登。 青登不发一语,默默地与她四目相对。 这位人妻打扮的女子……青登认识。 此女的脸在他的记忆……准确点来讲,是在“原橘青登”的记忆里,占有着不可忽视的份量。 “你是……阿实?” 宫川实……女子的名字。 如果青登记得没错的话,她现在已因嫁作人妻而改名为“大月实”。 “橘,好久不见了。” 大月实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意。 此时此刻,青登的脸庞被浓郁的惊诧之色所支配。 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于今夜,与这位和“原橘青登”有着极特殊关系的故人重逢。 她和“原橘青登”的关系,复杂得让青登都不堪……更正。是不忍心去细想…… 亡父挚友的独女。 青梅竹马。 曾经以“舔狗”的卑微之姿狂舔过的“女神”…… ******* ******* 为了防和谐,标题只能打拼音了……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你们的投票能化为作者君写作的动力,最近的状态有些不佳,章节许久没有变长了,急需你们的月票鼓励(豹乖.jpg) (本章完) wap. /68/68078/19902027.html 第34章 我只认得“呆头登”!“仁王”是谁?【6600】 大月实的模样,和一年多以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五官多了几分风韵、成熟的美感,发型从只有未婚少女才能留的岛田髻,变为了人妻专属的丸髻。 在经过短暂的惊诧之后,青登脸上的讶色缓缓转变为了复杂的怪诞神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抽。 ——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她不是已经远嫁到奈良去了吗…… 此刻,归“原橘青登”所有的一幅幅记忆画面,不受青登控制地自动在他眼前飞快掠过。 这些记忆中的画面,都是和此女相关的种种过往……简直不堪入目! 若要细述“原橘青登”和这位女子的关系,得先从二人的父辈开始谈起。 青登的父亲橘隆之,和大月实的父亲宫川俊造是关系极要好的至交好友。 托了父辈的这层关系,年纪相近的“原橘青登”和大月实乃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大月实模样还算长得不错的缘故,“原橘青登”一直很喜欢大月实。 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大月实对“原橘青登”根本无感。 倘若她只是对“原橘青登”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也就罢了,但此女又偏偏有着相当恶劣的性子。 明明其父宫川俊造是一名人品格外优秀、忠良的杰出武士,也不知是基因突变了,还是家庭教育不合格,总之大月实的性格相当地尖酸、刻薄、自私。 她把“原橘青登”对她的感情视作逗乐的笑柄,将“原橘青登”当玩具一样地耍。 毫无顾忌地大方接受“原橘青登”的好意,但一直装傻,只做“享受”的一方,不做“付出”的一方。 既不明确回绝,也不接受。 就这么一直吊着“原橘青登”。 让“原橘青登”一直有种“我说不定有机会”的错觉。 心思单纯的“原橘青登”还真就着了此女的道! 他变着法子对大月实好。 又是嘘寒温暖,又是精心准备礼物……试图以自己的一片热诚之心感化大月实。 但人注定是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疯狂地热脸贴冷屁股的“原橘青登”,在大月实的身上投注了无数的时间、精力和感情…… 然后大月实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在“原橘青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月实老早就和奈良的一员名叫“大月常次”的年轻富商眉来眼去的。 尽管为维护自己的统治基础,幕藩一直有变着法子地鼓吹所谓的武士荣耀、确保武士的特权地位,但他们再怎么鼓吹、再怎么宣传,也没法改变绝大部分武士的日子都过得很拮据的现实,没法改变人们对更美好生活的本能追求。 自打因时代的发展、世道的变迁,商人靠着制度的缺陷,以及资本主义萌芽兴起的东风,敛得了大量财富,过上了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奢华生活后,“拜金之风”便不可避免地吹遍了这个国家的每一片土地。 许许多多的人不再追求什么武家荣耀、武士道精神,改而追捧金钱、追捧奢靡的物质生活。 时至今日,许多年轻女孩宁嫁有钱的商人,也不愿嫁除了所谓的身份荣耀之外,一文不名的武士——大月实便是如此性格的人。 尽管所谓的“士农工商”的社会等级早已名存实亡,但商人们明面上的政治地位,仍处于里的最末等。 不过对于那些大商人来说,政治地位低什么的,这都不是事儿! 为了生计,许多既穷困得走投无路,又不敢去做刀口舔血的勾当儿的中下级武士,被迫卖掉腰间的佩刀。 如果卖刀还不能解决吃饭问题,那就卖掉身上仅剩下来的唯一一件值钱玩意儿:武士的家名。 武士的家名要远比武士刀更有销路。 许多想要妆点门面的大商人,都相当乐于花点小钱买个武士家名。 许多财力雄厚的商人就靠着“购买武士身份”、“收武士当养子”等各种方法,让自己的家族改换门庭。从“商”摇身一变,成为了“士”。 大月实所嫁的那位名为大月常次的年轻富商,就是其中的显著例子。 他们家族本来只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商户,在家业壮大起来后,他们从某个以“大月”为姓氏的武家那儿购得了其家名,自此之后他们家族便能以大月氏自居。 贪恋大月家钱财的大月实,频繁地与大月常次眉来眼去,展现出“原橘青登”从未见识过、品尝过的热情。 没过多久,大月实便与常次订婚、结婚。 钟爱的女孩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那个有情人并不是自己……这给“原橘青登”带来的打击极大。 而且大月实结婚的消息传入“原橘青登”耳中时,恰好是家严橘隆之才刚病死没多久的时候…… “原橘青登”在北番所奉公的政绩之所以那么糟糕,与那段时间里频遭令人崩溃的精神冲击,迟迟没法从这一连串的挫折中彻底走出,有着密不可分的紧密关系。 父亲早亡,举目望去已无至亲…… 尚未从家严往生的悲痛中走出,又听闻爱慕已久的女孩将嫁作他人妻…… 亲情、爱情皆遭逢令人崩溃的变故…… 坦白讲,“原橘青登”在遭遇了这一连串的人生剧变后,却依旧能保持还算正常的精神状态,已算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幸而“原橘青登”迷途知返。 在大月实嫁人之后,他终于看透了大月实恶劣的本性,毅然决然地与大月实断绝了来往,不再与她联系,总算是拿出了点身为男儿该有的骨气。 不论怎么讲,自己和“原橘青登”现在都是一体的。 对于曾残忍玩弄过“原橘青登”感情的大月实,青登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干脆别理这个渣女了吧——青登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只不过,在犹豫了一会儿后,青登还是打消了无视此女的主意。 不是想要和渣女叙旧。 而是想要问这个渣女一个问题。 “……阿实,好久不见了。”青登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月实在与大月常次结婚后,便携同着父母,举家搬去了奈良,不再居于江户。 “外子和朋友们来江户谈生意。” 大月实露出嘴角在上翘,但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的微笑。 “所以我就陪着外子,久违地回了趟江户。” “恰逢焰火大会的举办之日,机会难得,便与外子、外子的朋友们一起来游园、赏看烟花了。” 在说到“外子”及“谈生意”这俩词汇时,大月实的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自豪感和优越感,还算饱满的胸脯微微向前挺出。 大月实目前过着什么样的人生,青登根本不关心。 冷淡地应了句“这样啊”之后,就快声递上了新的疑问。 “令尊如何了?令尊最近还好吗?” 这就是青登想要对大月实问的问题。 若不是因为关心大月实的父亲,青登此刻还真有可能睬都不睬她,直接扭头走人。 虽说大月实待“原橘青登”的态度很恶劣,但其父宫川俊造对这位老友的独子却一直很好。 “原橘青登”还欠着宫川俊造很大的恩情。 当初,橘隆之病亡之后,宫川俊造给予了“原橘青登”不少的照顾。 又是帮忙主持橘隆之的葬礼,又是给“原橘青登”偷偷塞了助其度过财政难关的钱粮…… “原橘青登”能够顺利地顶橘隆之在北番所的班,宫川俊造从中也出力不少。 这位老长辈哪儿都好,唯独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不知如何与家人相处。 宫川俊造根本不知改如何教育孩子,故采取彻底的放养政策,任由大月实“野蛮生长”。 而大月实也极少与她这位关系生疏的老爹,有过什么密切的交流。 据青登所知:直到大月实都和大月常次谈婚论嫁了,宫川俊造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和一位奈良商人好上了。 青登想:大月实之所以会有这种极端利己、相当自我主义的性格,兴许是与家庭教育的缺失有关吧。 在宫川俊造跟着大月实一起迁居奈良后,青登就再没听过这位性格温和的老大叔的任何消息。 本着对这位对自己有恩情的老长辈的关心,青登才跟大月实出此一问。 “?!” 大月实的脸蛋上,猛然绽出愕然的色彩。 她用一种像是在打量陌生人的目光,将青登从头至脚地认真扫视了一遍。 过了稍许后,她才幽幽地道: “父亲他很好。身体很健康硬朗,每天都在苦练书道,陶冶情操。” “是嘛……那就好。” “橘,你也是来看烟花的吗?” “嗯。和朋友一起过来玩。” “你……好像有点变了。” 大月实将那种像是在观察陌生人的目光,再一次地投注到青登的身上。 “我们俩毕竟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面容上有些改变也正常。你也变了,发型变了。” “我不是指外貌上的变化,我指的是……你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变了……” 青登的眉头轻轻一挑。 “你……不知道江户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昨日傍晚才回到江户。”大月实困惑地眨了眨眼,“江户最近有发生啥大事吗?” “……不。没什么。”青登耐人寻味地淡然一笑,“你不知道就算了。” ——差点忘记这是一个信息交流很不方便的时代了…… 大月实他们一家现在都定居在和江户隔着小半个日本的奈良。奈良虽也是一座大城,但论人员流通量、信息交流速度,完全没法和江户、京都、大坂这样的超级大城相比。 在这个你若不去专门打听,可能都不知道迩来又发生啥大新闻的时代里,目前身居奈良的大月实不清楚青登近几个月来的种种事迹,倒也正常。 已经知晓宫川俊造目前的生活如何,目的已然达成,青登彻底失了再和大月实说话的兴致。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红色倩影出现了远方的人群,出现在了青登的眼角余光里。 “阿实,我朋友好像回来了。恕我先失陪了,有缘再相见吧。” 留下这句话后,不等大月实回应,青登便提着从茶摊那儿买来的2杯甜水,径直地转过身,一头扎进身侧的人流之中。 “啊?喂……” 大月实的这句“喂”,撞进身前无人的空间,融入沉闷的空气之中。 她怔怔地看着已不见青登身影的前方,然后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用力地跺了跺脚。 “搞什么啊……!难得我主动过来给你打招呼,区区‘呆头登’……摆什么谱呀……!” “小实,终于找到你了,你不是去买茶水吗?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啊,相公。” 大月实循声转过身,看向正朝她这边大步走来的4名年轻人。 这4位青年里的当头之人,腰间陪着两把刀装极为华丽的佩刀,其身上的衣服和他的佩刀一样华丽,乌亮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月代头,五官还算是俊秀。 此人正是大月实的丈夫:大月常次。 “我偶遇到了故人。”大月实如实相告,“所以就过来跟他打个招呼。” “故人?”常次眨了眨眼,“谁?” “呵,就是那个我以前常和你提及的‘呆头登’。” 大月实的眼睛、语气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 “‘呆头登’……哦哦!”常次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下因剃着月代头而格外光洁的脑门,“那个一直做着‘想娶你’的妄想却不自知的大傻瓜啊……” 说罢,常次露出了和大月实极为同步的轻蔑表情。 “他还在这儿吗?” “他已经走了,说是去找朋友了。呵,真令人意外啊,这个性格沉闷的大傻瓜竟然还有能约出来一起看烟花的朋友。” “已经走了啊……真可惜呀,我还想着看一看这个仰其‘大名’已久的傻瓜,究竟长啥模样呢。” “大月君。”站于常次身侧的一位个子有些矮的年轻人,插话进来,“你们说的这个‘呆头登’是谁啊?” 立于常次身周的这3名年轻人,都是常次的朋友。 “喔喔,是我的一个喜欢自作多情、掂不起自己斤两的青梅竹马。” 大月实嗤笑一声后,将她与青登的过往,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一遍。 当然——大月实采用的都是对她有利的言论。 比如:将“原橘青登”对她的爱慕,说成是单纯地贪恋她的肉体。 比如:对于“原橘青登”所赠的种种礼物,她一直都是以“海纳百川”的态度尽数收下,却说成是“我已经明确跟他说过别再给我送礼了,但他就是不听我劝,一个劲儿地将一些奇奇怪怪的礼品硬塞给我”。 再比如:明明自己从未明确回应过“原橘青登”的心意,硬生生地篡改成她早就回绝了“原橘青登”的追求,但对方仍死皮赖脸地纠缠着她不放。 把“原橘青登”说成是没有自知之明、妄图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把自己塑造成是天真无邪、纯洁无暇的白莲花。 其实,常次也被她的这位夫人给骗了。 连青登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常次,对青登的了解,基本都来自大月实的口头描述。 长年听着大月实对青登的丑化的常次,早已于不知不觉间,对青登充满了鄙夷与偏见。 在大月实的扭曲捏造之下,常次的这几位朋友此刻纷纷露出了。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啊……” “这种人也太无耻了吧。” “啧啧啧,这个‘呆头登’的全名是什么?” “橘青登。”大月实答,“若这人只是性格有问题也就罢了,结果这人的为人处世的能力,竟同样令人不敢恭维。” “你们知道他这‘呆头登’的诨号是怎么来的吗?” “他在顶了他亡父的职位,成为北番所定町回的新同心后,搞砸了很多工作,一些很简单的小活儿都做不好,所以北番所的官吏们就给他冠了一个‘呆头登’的诨号。” “不得不说,这个诨号和他真是配极了。” 说完,大月实掩着嘴,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 常次等人跟着她一起发出愉快的笑声。 他们的身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过……” 大月实缓缓止住笑声后,她冷不丁地话锋一转。 “说来也奇怪。刚刚和那‘呆头登’久别重逢时,我发现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变了个人?”常次问,“他的外貌变了很多吗?” “不是外貌上的改变,是……给人的感觉变了。” 说到这,大月实的目光出现了些许迷离——青登适才的眼神、气质,给她留下了极鲜明的深刻印象。 一直以来,她都相当地瞧不起青登。 空有武士的身份、远超同龄人平均值的身高和还算能看的脸。 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详细说道的优点了。 举止言谈间,畏畏缩缩的,通身散发着不自信的气场。 也没有什么能令她刮目相看的特长,既未在文艺上有任何造诣,也不精通武道。 更重要的是——他们橘家不够有钱。 虽然橘隆之“三回”武士的官职,每年都能挣来大量的额外收入,但这点钱和大月家的家产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 然而,现在情况变了。 仅仅只是与青登一年多未见而已,这个自己以前一直瞧不起的青年,竟跟变了个人一般。 目光变得有神锐利,在青登听到她的呼唤而转过脸来时,大月实有种自己被头猛兽给锁定的感觉…… 身材变健壮了一圈,结实的肌肉令他的身形看上去变挺拔了不少。 那些畏缩、不自信的气息全数消失了。 举手投足间,洋溢着强烈的自信气场。 而且她有注意到青登现在的装束变了。 穿的衣服变高级了许多。 大月实不懂武具,但身为遍览各式奢侈品的拜金女,她隐约地察觉得到青登腰间的佩刀(定鬼神),不是什么凡品。 是定町回同心的职位太磨砺人了吗?竟能让人有着脱胎换骨般的转变! “好了好了,别再聊这个‘呆头登’。” 这个时候,大月实的思绪被忽然介入的常次的声音所吞没。 “一年一度的焰火大会,若将时间都用来聊一个无趣的人,那可就太浪费了啊!” “……嗯。”大月实点头相和,“说得也是!走吧走吧,那个地方我们还没逛过呢,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算了!管他的!不管“呆头登”他变成什么样,都不关我事! 大月实决定不再去多想青登忽然有着这么大转变的缘由。 虽说他们俩以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他们现在已经是2个世界的人了。 她现在已是富商大月家的少奶奶,而青登现在多半仍是小小的定町回同心。 这年头,受拜金主义、奢靡之风的冲击,有钱商人鄙夷空有个武家名头、无钱无势的中下级武士,已渐成社会上的常态。 尽管定町回同心有着管理江户町民治安的权力,但说根道底,其终究只是一介基层小官职。 因嫁入大月家,而自觉眼界变高不少的大月实,还真瞧不上区区奉行所“三回”。 她刚刚之所以会和偶遇到的青登主动搭话,一来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认错人,二来就是想以一种“衣锦还乡”的心态,在这个故人面前好好地炫耀一把。 只可惜没能炫耀成功。 青登对她的态度全程冷漠,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模样,让大月实感到格外憋屈。 有种全力挥出一拳,结果打到了棉花的感觉。 完全没有给予未来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人物,过多关注的必要。 大月实亲昵地与常次并肩同行,沿着街心的密集人流缓缓前行。 “啧啧,真多人啊……”常次一边领衔着大月实、友人们缓缓向前行进,一边感慨道,“许久未来江户了,这座城市貌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啊。” 常次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某位友人便出声接过了话茬: “话也不是这么说,江户近期貌似发生了挺多大事的。我昨夜听旅店的手代们聊天,据说在前阵子,那些奉行激进攘夷主张的攘夷志士们闹得很凶,直到最近才在‘仁王’的镇压下,稍稍消停了些。” “‘仁王’?”大月实一怔,愕然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是什么?” 常次转过脸,也朝他的这位友人递去疑惑的视线。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好像是某个身手很厉害的武士的称号。因为实力强悍得犹如仁王一般,故有此号。” “‘仁王’……”常次咧了咧嘴,“真是一个威风的称号啊。” 大月实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忽地发现:仅仅只是和江户阔别了1年多而已,这座城市就变得陌生了许多。 故交“呆头登”有了巨大的转变,跟变了个人一样。 多了一些诸如“仁王”这样的,自己此前从未听闻过的名人。 “实力强悍得犹如仁王一般吗……”大月实呢喃道。 常次友人的此番描述,让大月实没来由得对这位素未蒙面的“仁王”,产生了几分好奇。 得是身手多么高强的人,才能被冠上如此威武的称号——大月实忍不住得这般想着。 ******* ******* 大月实和“原橘青登”的过往,以及大月实贬低“原橘青登”的这些言论,都是有现实原型的。本章的剧情,作者君基本上是将真实发生过的现实故事,给原原本本地照搬了进来。 至于现实原型是何人……作者君就不说了……(豹毙.jpg) 总而言之……作者君想先求波月票……qaq 求月票啊!(豹头痛哭.jpg) 其实这个大月实还有她父亲宫川俊造,都是是本书都还未正式开始连载时,就已设计好的角色,并非是漱漱子一拍脑袋后唐突加人的新角。 前文也有过相关的隐晦伏笔。 在第1卷的第5章里明确说过,橘隆之有着几个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挚友,这些挚友联合起来,帮青登谋了个一官半职。这些挚友里就包括了宫川俊造。 “呆头登”的诨号也是伏笔之一。 “原橘青登”在北番所奉公的政绩之所以那么糟糕,个中的一大缘由,就是在短时间之内经历了太多过于沉重的事情,迟迟未从精神的创伤中彻底走出。 在高中生的年纪,于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失去了唯一的至亲还有钟意的女孩…… 有一说一,换做是我经历了这样的遭遇,说不定就直接一蹶不振了(豹毙.jpg) (本章完) wap. /68/68078/20309266.html 第35章 英雄救美的青登,左右互搏初显威!【爆更1W3】 哗哗哗…… 突然间,大月实等人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声响。 循声望去,便见前方的密集人流正向着左右两侧散开,为以一名刀疤脸为首的3人组让出一条宽敞的通路。 这名刀疤脸,正是刚刚有同青登简单地打了声招呼、眼下正认真巡视着由他们“清水一族”,所负责罩护的摊位的佐佐木。 佐佐木领着他的部下,沿着因行人的相让而空出来的街心,气宇轩昂、大摇大摆地向前大步行进。 大月实一行人恰好站在佐佐木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虽不认得佐佐木,但他们认得雅库扎标志性的身体刺青。 不想平添麻烦的他们,连忙随同着周围的人群,快步站到街边。 在目送佐佐木离去时,他们听见身旁人的细碎讨论: “这几人是谁啊?怎么这么神气?” “嘘,小声一点,这几人是‘清水一族’的人。” “咕……清水一族……” “快走吧……” …… “原来这几人是‘清水一族’的雅库扎……”常次的某位友人一边咂舌,一边将目光重新投射到佐佐木那已快从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消失的背影,“怪不得这么威风……” “做雅库扎的,若能做到‘清水一族’这种层级,也算不枉人世走一遭了。”另一人随声附和。 “呵,莫名得有点激动啊……”常次咧嘴一笑,抬手按住自己那不自觉挺起的胸膛,“哈哈,想不到我们也有要和这种庞然大物谈生意的一天。” 常次此言刚落,正站于其身侧的友人们,纷纷露出踌躇满志的自信笑容。 常次和他的这3位友人,都是家财万贯、家里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弟。 但他们与那种只懂得大手大脚地花钱、只会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堕落富x代”不同。 他们有着满腔抱负,渴望闯出一番远比族中长辈更伟大的事业。 于是乎,志趣相投的他们一拍即合,经过几番周密的探讨,决定一起在江户合伙开设一间专门兜售“上方水”的酒水批发店。 所谓的“上方水”,就是出产自京畿一带的酒水。 由于京都在历史文化上,有着其他城市都难以比拟的强悍影响力,故而关东一带的人,都将京畿地区惯称为“上方”,把出产自京畿地区的酒水惯称为“上方水”。 因口感优越,“上方水”在关东一直都是畅销品。 若想在江户开设这种规模颇大的店铺……和“清水一族”这样的地头蛇打好关系,相当有必要。 今次,常次等人之所以会突然造访江户,就是为了来和“清水一族”详谈在江户开店的事宜。 这还是常次他们首次经手如此大单的生意……饶是以他们这种见惯大世面的心性,也不禁感到有些紧张、发怵。 “嘻……希望这回的大生意,能和‘清水一族’顺利谈成啊……”常次嘟囔道。 “……常次。” 自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大月实,忽地伸手拉了拉常次的衣袖。 “我们……真的要与‘清水一族’来往吗?” 大月实的眼眸中,闪烁出隐隐的不安。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常次哑然失笑,“放心吧,就只是谈谈生意而已,能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清水一族’可是雅库扎啊……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他们……” 对于常次等人准备和“清水一族”谈生意的这档子事,大月实一直是抱持着“不赞同”的态度。 身为江户本地人的她,自幼时起就常有听闻“清水一族”的种种可怕事迹。 从哪儿哪儿来的大人物,因不慎得罪了‘清水一族’,突然暴病而亡了…… 谁谁谁因还不起“清水一族”的钱,全家老小都被“清水一族”拖去卖了…… 从外地来的雅库扎团体,想在江户插旗,结果被武力值强悍的“清水一族”团灭了…… …… “清水一族”的种种暴行,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尽管大月实心里很清楚,像“清水一族”这种级别的雅库扎团体,已有着很重的商团属性,并非是啥规矩都不讲的土匪。 但大月实还是想尽力避免和这种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组织保持距离。 “阿实,没事的。” 常次看出了大月实的不安,他伸出双手,抓住大月实的双肩,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 “就只是和他们谈生意而已,又不是在做着什么会得罪人家的腌臜勾当。” “如果和他们的生意谈不顺利,大不了不谈就是了。” “放宽心吧!” 常次用力地拍了拍大月实的双肩。 大月实:“嗯……” …… …… 却说回青登那边—— 在与大月实分别后,青登顺利地与木下舞会和。 “青登。”手里抓着一包烤年糕的木下舞踮起脚尖,好奇地向青登的身后张望,“我好像有看到你刚刚在和什么人交谈……那人是谁呀?” “家父朋友的女儿。” 青登如实相告的下一瞬间,木下舞的表情僵住了。 但青登紧接其后所送出的话语,又让木下舞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虽说和那人姑且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自打她于一年多以前远嫁奈良后,就没再和她联系过了。” “你那朋友已经嫁人了呀……”木下舞露出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的神情。 “嗯,是的,嫁了个奈良的富商。刚刚偶遇到了她,就姑且和她聊了几句。” “青登,难得的故友重逢,你不再去和人家多聊几句吗?” “那倒大可不必。我其实在老早之前,就和那人不是特别熟了。硬要和她聊,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也就只能聊聊天气、聊聊今天都吃了啥。” 木下舞的表情霎时变得更加放松,眸中深处更是直接闪过一抹隐隐的庆幸,嘴角翘起一个若不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的细微弧度。 不愿在大月实的话题上多聊的青登,主动变更话题。 “阿舞,走吧。”青登将刚从茶摊那儿买来的甜水递给木下舞,“咱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逛过呢。” “嗯!” …… …… “佐佐木大人!佐佐木大人!” 佐佐木蓦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循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转过脸去,便见一名身材很瘦小的矮个子挤开人群、朝他这边奔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他麾下的一员得力手下:金三郎。 “怎么了?”佐佐木不动声色地问,“是你负责的街区出啥事了吗?” 今夜,佐佐木派给金三郎的任务,是巡视日本桥西端的街区,保护他们“清水一族”在日本桥西端的“场子”。 瞅见金三郎这副急急忙忙的模样,佐佐木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他所负责的那片街区出啥急事了。 “不是的。”奔到佐佐木跟前的金三郎一边气喘吁吁地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一边用力摇头,“我那边一片祥和,没发生任何乱子,就只是……” 说到这,金三郎顿了顿。 他仰起脑袋,以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然后将嘴唇贴近佐佐木的耳畔,对着佐佐木低喃着什么。 “?!”佐佐木刚刚还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可在金三郎的耳语声落尽的那一瞬,他神色突变。 “……我知道了。”佐佐木沉声道,“辛苦你了。退下吧,该做什么事,就接着去做什么事。” “是!”金三郎毕恭毕敬地向佐佐木行了一礼,然后快步离去,仅眨眼的功夫,便从佐佐木的目力所及之处消失了。 “……”佐佐木凝视着面前的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不发一言地转过身。 不再巡视街道。 而是向着不知名的某地大步进发。 七转八拐地穿过数条大街小道后,佐佐木及一直跟在他左右两侧的那俩部下的身影,一口气扎入某条阴暗的小巷。 巷道内,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酒精气味,令佐佐木不自觉地将眉头微微蹙起。 “唔嗯……?酒喝光了啊……嘁!是谁去买酒的啊?这么点酒,哪够我喝啊!” 一道暴躁的咆哮,自巷子的最深处传出——5名年纪都很轻的青年或立或坐,“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5人无一例外,身上都散发着浓郁至极、难闻至极的酒臭味。 其中一人依靠着墙根,像一滩烂泥一般地瘫坐在地,左手把玩着一柄闪亮的华丽胁差,右手抓着一瓶已经喝空了的酒瓶。 就数此人身上的酒臭味最浓,他的脸因摄入太多酒精而酡红得像是被用红色颜料涂刷过,目光迷离,嘴角因酒喝光了而用力撇着——方才的那通暴躁咆哮,便出自此人之口。 这个时候,这名年轻人因听到佐佐木等人的脚步声而仰起头来,与佐佐木四目相对。 “……吾作大人,贵安。” 佐佐木弯下腰,以极恭敬的态度,率先对这位年轻人躬身行礼。 这就是他的名字。 清水吾作。 姓“清水”……仅听这姓氏,就能知道这名年轻人的身份有,多么地不同凡响。 此人正是他们“清水一族”的首领:清水荣一的侄子! “嗯?这不是佐佐木吗……” 清水吾作嘴一咧。 “佐佐木,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部下向我汇报,说您正在附近喝酒,所以我就来看看了。” “哦哦……这样啊……呵呵呵,真是劳烦你了啊。” 清水吾作朝佐佐木扬起一张温和的大笑脸,然后下意识地举起右手的酒瓶,将瓶口递进自己的嘴唇。 早就喝干了的酒瓶,只淌出了半滴酒水。 “……”清水吾作以发直的眼神,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空瓶。 然后……颇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刚刚还表情柔和、体贴地对佐佐木说着“辛苦你了”的他,神色猛然大变! 两眉倒竖,怒目须张,因醉酒而本就已极为通红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涨红。 “妈的!” 清水吾作一面破口大骂,一面大手一扬,将掌中的空酒瓶用力甩出。 划着抛物线飞行的酒瓶,擦着佐佐木的脸颊掠过,“当啷”一声,落在佐佐木的身后,摔成万千碎片。 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后一秒就暴跳如雷……清水吾作的情绪转变之快,令人顿生不寒而栗之感。 但佐佐木却是一副早就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的模样。 “没酒喝了……真是晦气啊……” 清水吾作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身。 “真没办法……喂!走了!该去买酒!” 他以颐指气使的态度,对身旁的手下们发出粗暴的喝令。 就在他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即将领着手下们与佐佐木擦肩而过时—— “……吾作大人,您已经醉了,不如暂且回家稍作歇息吧?” 佐佐木以尽量谦卑的口吻,叫住了清水吾作。 “……哈啊?” 清水吾作身形一顿,缓缓地转过脸,朝佐佐木投去一抹极有压迫力的视线。 “佐佐木……我正喝得兴起呢……别来烦我。” 说罢,清水吾作便不再理会佐佐木。 目光收回,继续领着手下们朝巷外进发。 但就在这个时候,状况发生了。 “唔嗯……!” 刚刚还好好的清水吾作,突然抱紧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吾作大人?” “吾作大人!” “病又犯了吗?” …… 清水吾作的手下们纷纷发出惊忧的喊声。 佐佐木也不由得朝清水吾作递去愕然、担心的眼神。 “药……药……药……” 清水吾作将哆嗦着的手探进怀里,将一罐拇指大小的小巧瓷瓶摸入手中。 “?!”看着清水吾作手里的这罐瓷瓶,佐佐木的脸色瞬时变得分外怪异。 “喝呃……!喝呃……!喝呃……!”清水吾作火急火燎地从瓷瓶内倒出一颗紫、红色相间的药丸,“啊呜”一声塞入嘴中,连嚼都不嚼便直接将其吞落入肚。 在吞服下这颗颜色奇怪的药丸后,清水吾作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舒服了……” 清水吾作按着脑门,倚靠着身侧的墙壁,过了好半晌后,他“呼”的一声发出像是如释重负般的悠长叹息。 “走了……” 清水吾作与所倚靠的巷壁“分离”,再次向着巷外走去。 佐佐木这番没有再叫住清水吾作……而是就这么伫立在原地,目送着清水吾作离开。 直到清水吾作的身影彻底地消失于眼前,佐佐木才深吸一口气,发出无声的叹息。 对于他们首领的这位侄儿……佐佐木一直感到非常惋惜。 清水吾作自幼就得有一种怪病,脑袋总是会时常发痛。 刚得病那会儿,症状还不严重,发病时只会感到脑袋像被针轻扎。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症状愈发恶化。脑袋发痛得越来越频繁,而且痛感也愈来愈强烈。 时至如今,“针扎”已变为了“锤敲”。 病发最严重时,常常痛得满地打滚,发出凄厉得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惨叫,头发连碰都碰不得,一碰头发,就感觉整张头皮像被针扎。 他们的首领清水荣一,对家人一向爱护有加。 不忍心看着自家侄儿饱受病痛的他,带着清水吾作看遍各路名医。 汉方医、兰方医……总之,只要是能给人看病的医生,统统见了个遍。 但很遗憾……绝大部分医生连清水吾作究竟得了啥病都诊断不出来。 仅有的几位勉强能辨出清水吾作的病因是啥的医生,他们的观点出奇一致:清水吾作的这种病虽不会死人,但药石无医、治无可治,只能靠意志力来强忍疼痛。 失去治疗希望的清水吾作,每日都在痛苦中度过,甚至有好几次因难忍脑袋的剧痛,做出轻生之举。 清水吾作的痛苦生活,一直持续至某一日……清水荣一突然交给了清水吾作一种奇怪的药。 就是清水吾作刚才所吃的那种红紫色相间的药丸。 这并非是治病的药,据佐佐木所知,这药似乎是止痛药,能极大地抵消身体发病时的痛感。 这药确有奇效,清水吾作只要又发病了,立即吞服一颗就能感觉疼痛消融。 但……不知是不是佐佐木的个人错觉,他总感觉这“止痛药”……似乎有些诡诞。 自打清水吾作吃了这药后,他整个人的性情都变得怪怪的了。 感觉他……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了。 单论个人才能,清水吾作绝算不上是什么杰出的人才。 他好酒、好色。每日的娱乐活动就是混迹于江户的各家居酒屋、冈场所,以及吉原。除了吃喝嫖赌抽之外,干啥啥不行,算是很标准的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过他无能归无能,其本人倒是甚少会在外面凭着自己“清水一族首领侄子”的身份到处惹事。 情况的转变,就起自清水荣一将那颜色奇怪的“止痛药”相赠与他。 在吃了这药后,清水吾作就愈发频繁地在外头闹出种种事端。 常因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于街头与人起激烈冲突。 看上哪个女人了,就直接上手骚扰人家,甚至直接将她拖到无人的地方施暴。 想喝酒了就直接敞开肚皮喝,不分时间、地点地喝,一直喝到尽兴为止。 明明他以前极少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来……清水吾作怎么说也是他们老大的亲人,不可能对他不管。 为了帮清水吾作摆平他所闯的这些祸,佐佐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为此费了不少功夫。 得亏他们“清水一族”在江户树大根深、手眼通天,否则就凭清水吾作所整出的那些幺蛾子,他早被拖去刑场,供世代以杀人为业的山田浅右卫门家族试刀了。 “清水一族”内的不少大干部,都跟清水荣一举报过清水吾作迩来的这些荒唐表现,希望清水荣一能好好地管教一下清水吾作。 然而……清水荣一在部下、外人们面前总是一派杀伐果断的作风,可他却唯独在对亲情的处理上,常表现得犹犹豫豫的。 他有很严肃地警告过清水吾作,让他将性子收敛一些,少在外面闹事。 但收效甚微。 清水吾作的这些症状,感觉就像是……失去了对自己的欲望的控制能力了一般。 除了欲望,清水吾作的情绪,也常呈失控的态势。 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时常是一分钟前,还在和颜悦色地和你交谈,结果下一刻就突然大发雷霆地对你发出怒吼。 佐佐木不清楚清水吾作的这些转变,是否都是清水荣一所赠的古怪“止痛药”捣的鬼……他也不敢去多想、多细究这个问题。 毕竟此事算是他们首领的家事,这种级别的事端,已经超出了他这种小干部所能插手的范畴。 适才,佐佐木之所以劝已经醉酒的清水吾作回家歇息,就是因为担心神智、意识在酒精的影响下变得更加混乱的清水吾作,会不会又闹了啥麻烦出来。 清水吾作不听他劝……那佐佐木也没法子了。 口头劝诫首领的侄子回家休息,是身为“清水一族”的小干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以强硬的态度,强制性地要求清水吾作快点回家?别闹了,这种事情,只有清水荣一才有资格和胆量做。 自觉自己已仁至义尽的佐佐木,收拾了下心情,沿着来时的路原途返回。 刚出了巷子,他就见着一道瘦小的身影“呼哧呼哧”地朝他奔来。 是方才向他汇报“清水吾作正在附近喝酒”的金三郎。 “金三郎,你怎么又来了?又发生啥事情了吗?” “……”金三郎露出古怪的表情,没有于第一时间回应佐佐木的问话。 他默默地将脚步加快了稍许,抵近佐佐木的身侧后,将嘴唇靠向佐佐木的耳畔,嘴唇翕动,耳语了一段简短的话语。 和刚才十分相似的一幕发生了。 在听完金三郎的耳语后,佐佐木神情突变。 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佐佐木此次并没有举止从容地挥手让金三郎退下。 只见他直接撒开双腿,以疾跑的速度,笔直奔向前方的街口。 不稍片刻,一路疾驰的佐佐木,找上了一间露天茶摊。 这座茶摊的规模很小,统计只摆有5张长凳,凳上的位置已基本被坐满。 茶摊主人及顾客们,见到佐佐木等人身上那花花绿绿的纹身后,纷纷噤若寒蝉——唯有一名头戴宽沿斗笠,衣着朴素,孤身一人地坐于最角落处的中年人,动作淡定地以双手捧着茶杯,细细品茶。 佐佐木忙不迭地跻身进中年人身旁的空位,压低嗓音,沉声道: “老爹……!” 在实行“家族制”的“清水一族”内,能被佐佐木恭敬地唤上一句“老爹”的人……这名中年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佐佐木。”清水荣一呷了口温度正好的茶水,“如何?焰火大会的会场,可还平静?” 适才,金三郎对佐佐木的耳语内容,就是“老爹来了!他正召您过去!” “嗯。没出啥状况。” 佐佐木言简意赅地将两国桥附近的现况,给清水荣一做了个简易的汇报。 完了,他顿了顿话音,紧接着改用疑惑的口吻,向清水荣一反问道: “老爹,您怎么会突然到此?可是为了来视察我们‘清水一族’的地盘?” “你想多了,没啥复杂原因。” 清水荣一“呵呵呵”地轻笑了几声,将手里的茶杯搁到了一旁。 “我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出来透过气、休息休息,欣赏一下最钟爱的烟花而已。” “在我还只是一介街头上随处可见的无名小卒时,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江户一年一度的焰火大会。” “烟花这种东西……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哦。” 说完这句话,清水荣一的眼中闪烁出追忆的光芒。 “不论是富贵还是贫穷,不论是武士还是秽多,都能欣赏到美丽的烟花。” 说罢,清水荣一重新捧起茶杯。 “我之所以突然召你过来,是想让你去帮我弄条画舫过来。” “还是得坐在隅田川上的画舫里看烟花,才更有感觉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佐佐木不假思索地颔首,“老爹,给我30分钟……不,20分钟的时间,我立即去帮你安排一条最豪华的画舫。” “不必整得那么大张旗鼓的。帮我弄来一条坐着足够舒适的画舫即可,我今夜只想安安静静地欣赏烟花之美。” 清水荣一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头顶的斗笠。 “对于我今夜到访焰火大会的事,也不要太声张。我今晚不想被太多的人所叨扰。” “明白了。”佐佐木点头相和。 清水荣一挥挥手,以动作示意他想说的话,皆已说完了。 佐佐木谦卑地向清水荣一行了一礼,接着便欲起身前去完成清水荣一所吩咐的任务。 可就在这时……佐佐木蓦然想起了什么。 在几番犹豫过后,佐佐木咬了咬后槽牙,将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老爹,我有件事想向您汇报。” “嗯?” “是这样的……我刚才碰见了吾作大人……” 佐佐木以三言两语,将他适才偶遇到清水吾作的详情,向清水荣一通报了遍。 佐佐木个人认为,还是很有必要将清水吾作正在附近,且他现在正醉得厉害的这档子事,向清水荣一进行通报。 清水荣一静静地听完佐佐木的汇报后,面无表情地喃喃道: “这样啊……吾作他正在附近喝酒啊……” “……”将事实全数如实相告的佐佐木,乖乖地闭紧嘴,不再多言半句。 “……佐佐木,辛苦你了。” 说完这句不咸不淡的简短褒奖,清水荣一的眼中闪烁起若有所思的光芒。 他捧起手中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 …… 因醉酒而走路打晃得厉害的清水吾作,迈着“之”字形的步伐,“弯弯曲曲”地向前而行。 离醉汉们有多远就有多远,是常人的通识。 更何况这几名醉汉的身上,还纹龙画凤的。 为了避免惹到啥不必要的麻烦,所有恰巧身处清水吾作前方的行人,统统向着远离清水吾作的方向散开。 “啊,吾作大人!找到居酒屋了!” 清水吾作身后的一名手下,抬手向着侧前方的一座仍在营业中的居酒屋一指。 走了那么远的路,可算是找着一间还有在营业的居酒屋了,清水吾作的这几位手下纷纷露出喜悦的表情。 “吾作大人……嗯?吾作大人?” 这个时候,清水吾作的手下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这位主子,目下正顿住步伐,两眼直勾勾地盯牢着前方。 手下们顺着清水吾作的视线望去——一名身穿暗褐色浴衣、面容姣好的年轻妇女的倩影,登时浮入他们的眼帘。 此时此刻,清水吾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眼白十分突兀地忽然多出了许多条红血丝…… …… …… “哇,快看那姑娘头发的发簪……都好豪华啊……” “备齐这样的一套发簪,一定需要不少钱吧……” “真好啊……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一套发簪就好了……” …… 随同常次等人在焰火大会的会场四处漫步时,大月实时不时地能收到一些认出她头上所佩的发簪,有多么地奢侈的人所投来的艳羡目光。 大月实故作平静,实则早就快按捺不住拼命上翘的嘴角了。 自心底里油然而生的优越感,令大月实只感到通体舒泰,脑袋高高昂起,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心里不由得暗暗感慨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在当下这种混乱的世道里,多少人忍饥挨饿,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而自己却能过着这种奢侈的化妆品、服饰可以敞开了用的富足生活。 想到这,大月实下意识地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站得离带给了她这一切的丈夫更近了一些。 可却在这个时候……大月实突然感到有什么人从她的身后抱了上来。 此人的左手顺着她的后腰肢,滑到她的**上,右手则是环过她的右肩,伸到她的熊前。 整个人紧贴在大月实的脊背上。 大月实吓得顿时尖叫出声。 常次和他那几位友人皆被这突发的变故,给惊得神情大变。 “喂!你是什么人?!” 常次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厉声发出大喝,一边伸手推开突然用力抱住大月实的青年……即清水吾作。 “嘻嘻嘻……”被常次给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的清水吾作,身子摇晃了几下,在稳住身形后,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受了惊吓,且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薄的大月实,登时泪眼汪汪,一边拉紧着浴衣的衣襟,一边瑟缩地看着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清水吾作。 常次:“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在推开清水吾作的下一瞬,常次就发现清水吾作和他的那几名手下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且身上都纹有刺青……脸上霎时闪过一抹愕然与惊忧。 喝醉的雅库扎……在这个时代里,这简直就是行走的“炸弹”,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尽管心里已生起了畏惧,但不想在家妻、朋友们面前丢了脸面的常次,只能强打精神,张开双手,将大月实护在了身后。 大月实一行人和清水吾作所闹出的这些动静,顿时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想做什么……?”清水吾作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重述常次适才所述的话语,“没做什么呀……这位……是你的妻子吗?我就只是见你妻子漂亮,身子也长得好,所以就想来摸一摸而已……” 说罢,清水吾作捂着额头,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你很幸福呢……!你妻子的身子……长得可真好……!该有肉的地方……全都有肉……!哈哈哈……!” 清水吾作的浮滑发言,令周围的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跟着笑出了声。 继肉体轻薄之后,现在又被言语轻薄,蒙在大月实眼眸上的水汽更重了。 常次也被清水吾作这样的言论、这样的态度给弄得有些生气了。 他强作冷静、一字一顿地对清水吾作喝道 “你这样的行为,实在太过无礼了!请你向内子道歉!” “嗝……生那么大气做什么……”清水吾作不以为意地伸出右手尾指,掏了掏耳朵,“又没对你妻子做什么……就只是抱了她一下而已……你每天晚上都能将这女人按在床上……我只不过是抱了她一下而已……你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吧……?” 语毕,清水吾作将身子向前一倾,滑向躲在常次身后的大月实,双臂大张,摆出一副欲将大月实再次揽入怀中的架势。 大月实吓得再次发出惊叫。 常次见状,也顾不上什么了,匆忙伸手一推,将清水吾作推倒在地。 “请住手!” 此番,清水吾作没能顺利稳住身形,向后踉跄数步的他,一屁股倒在地上。 “吾作大人!” “吾作大人!您没事吧?” …… 清水吾作的部下们连忙围上来。 “呼……!呼……!呼……!呼呜……!” 清水吾作在手下们的搀扶下坐直起身。 以手捂脸,发出如野兽般的粗重喘息。 “你若再如此无礼,我可就要报官了!” 将胸膛高高挺起的常次,奋力地用着强硬的口吻。 “……报官……?” 清水吾作将捂脸的手缓缓挪开。 然后…… “吵死人了——!!” 嘭! 他猛然暴起,借着起身、前冲的势能挥起一拳,拳面结结实实地印在常次的脸上,发出“嘭”的巨响,将常次直接打倒在地! “唔……!” 常次发出痛苦的呻吟,捂着印有一个清晰的拳印、现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的脸颊,疼得满地打滚。 “想报官你就去报啊!” 大量的红血丝,像大树的枝桠,布满清水吾作的眼白。 因为红血丝实在太多、太密,令清水吾作的两只眼珠看上去仿若只剩红、黑二色。 他一面张大嘴巴,吐出一口口浊气,一边抬手抓住自己的浴衣衣襟,将上身的衣物脱下,露出纹满了他大半个上身的繁复刺青。 “我告诉你!我可是‘清水一族’的头目清水荣一的侄子,清水吾作!想报官的话,你们就去报吧!看看南北俩番所,有没有哪个官差敢给你们做主!” 清水一族?! 听到这个名词,大月实也好,仍躺在地上呻吟的常次及常次的那几位朋友,脸色登时变了。 他们刚刚还在感慨着“清水一族”真是威风,结果转头就惹到了“清水一族”的人……而且还是“清水一族”头目的侄子? 铺呈在他们眼前的现实,过于令人惊愕,使得大月实一行人的脑袋都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宕机状态。 而这个时候,清水吾作再次暴起。 他像大鸟一般向前俯冲,骑到常次的身上,挥动双拳,对着常次的脸就是一顿招呼。 常次学过一点防身的武术,但因先机已失,以及被清水吾作占到了能够对他展开居高临下地俯攻的地利,故而完全失了还手之力,只能以双手捂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喂!住手!” “放开他!” “混蛋!” …… 常次的朋友们见状,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冲上前来,想要拉开常次与清水吾作。 眼下已然状若疯癫的清水吾作,见人就打。 转眼间,他便与常次的这几位友人扭打作一团。 这次换清水吾作的手下们坐不住了。 主人被殴打,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哪能无动于衷? 于是乎,他们连忙加入战局。 常次他们这些“商x代”,哪里是这些有着极丰富的街头斗殴技巧的雅库扎们的对手? 战局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1分钟前,常次的这些朋友还能好好地站直身子。 1分钟后,他们就像常次一样躺在地上,被清水吾作等人单方面地吊打。 “谁、谁都可以!请来帮帮我们!” 脸色自刚才起就变得苍白无比的大月实,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失魂丧魄地向着四周的围观群众们递去求助的眼神。 被大月实的求助目光给扫到的人,要么装作没有看见,要么生硬地将视线别开。 并非是大家的心中没有正义感。 而是眼前的这种状况,已经超出普通人所能掺和的范围。 清水荣一的侄儿……谁有能力淌这浑水? 纵使人家没有这么显赫的头衔,光是“醉酒的雅库扎”这一层身份,也足以让普通人望洋兴叹。 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前往附近的自身番,请求自身番地吏员们过来帮帮忙。 无人上前来协助他们……大月实的娇嫩俏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绝望之色。 “你这婆娘还真是有够吵的……” 眼珠里的红血丝,变得似乎更多了一些的清水吾作,放开已经被他给打成猪头的常次,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大月实的面前,抡起一个大巴掌,将大月实扇倒在地…… …… …… 嘭。 木下舞掷出的无头箭矢,又又又又一次精准地命中架子上的商品。 她一脸雀跃,提至胸前的双手兴奋地攥成两只小拳头……相对的,游戏摊的摊主——一个留着顶大光头的中年大叔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恭、恭喜你们……”光头老板靠着强悍的职业素养,硬挤出一抹笑容,“又打中一个商品了……” 这时,青登和木下舞正站于一座游戏摊前。 此摊位所提供的,是在江户时代相当经典的游戏——朝摆于架子上的商品投箭矢,打中哪个商品,哪个商品就归你。 青登不擅长玩这种游戏,但木下舞确实这类游戏的好手。 只见木下舞在摊前大发着神威,10投8中,命中率高得令人咋舌。 仅转眼的功夫,木下舞就扔中了架子上五分之一的商品……自刚才起,光头老板就不断地朝青登送去求救的眼神。 求求你们了,别再玩了,快带你的女伴走吧——光头老板的眼神里,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从木下舞这娴熟的投掷手法,可以看出:她一定有专门苦练过相关的技艺。 身法了得、精于飞檐走壁,还擅长投掷道具……青登总感觉木下舞所掌握的这种种技能,令她似乎越来越贴近“猫小僧是女忍者”的民间传闻了。 木下舞对这摊子的商品没有任何兴趣,她只单纯地想要享受玩游戏的过程而已。 所以在玩了个尽兴后,她十分豪爽地向光头老板表示:这些商品我就不要了,我玩得很开心,谢谢您的招待! 光头老板顿时露出感激涕零……一副真的快激动得哭出来的神情。 “青登,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呢?”自游戏摊前快步离开的木下舞,朝与她并肩同行的青登扬去询问的视线。 青登掏出他的怀表,看了下时间:“好像快到烟花燃放的时间了……我觉得我们差不多该去两国桥那儿寻个赏看烟花的好位置了。” “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吗?”木下舞一怔,“那没办法吧……那我们去两国桥找看烟花的位置吧。” “希望两国桥那儿,现在不要太多人哟。”青登半开玩笑道。 敲定主意的二人,改道向西,朝着焰火大会的核心地带笔直进发。 可就在这当儿……二人忽地听到前方传来一片吵嚷声。 “怎么了?”木下舞呢喃。 “……”青登不发一言,但也是眉头微蹙。 吵嚷声所传出的位置,恰好坐落于青登他们的必经之地上。 被这阵喧闹声响所吸引的二人稍稍加快了脚步。 仗着自己远比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成年人都要高大的体型优势,仅片刻的功夫,能够“居高望远”的青登就率先看清了前方究竟都发生了何事。 “?!”一时间,青登的面庞被强烈的错愕所填满。 这串喧噪动静的真貌,正是目前正在街头大打出手的清水吾作及大月实一行人。 此刻,青登和木下舞恰好双双瞧见了清水吾作将大月实一巴掌扇倒在地的一幕。 跌坐在地的大月实,一边捂着自己那正飞速红肿的脸颊,一边哭得更加大声、凄厉。 身上散发着浓郁酒臭味的雅库扎们、被打得很惨的男男女女……都毋需任何人来帮忙讲解,仅观瞧这一景一幕,青登和木下舞便大致猜出都发生了何事。 木下舞先是一愣,紧接着即刻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正义感强烈的她,最讨厌这种欺男霸女的行径。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脸色凝重的木下舞,从腰带里抽出一条袖带。 可还未等她用袖带将浴衣的衣袖给扎紧…… “……阿舞,你留在这。这事儿,交给我就好。” 木下舞循声仰起俏脸——她瞧见了一抹无所畏惧地向着惨剧发生地大步走去的高大背影…… …… …… 并非是对大月实产生了啥恻隐之心。 对大月实糟糕的印象,让青登实在是很难对此女生起任何的同理之心。 此刻之所以不假思索地挺身而出,主要还是因为大月实的父亲宫川俊造。 宫川俊造对他……精准点来讲,是对“原橘青登”有恩。而这份恩情,至今尚未偿还。 自魂穿到这个时代起,他与“原橘青登”便是一体的。 “原橘青登”的恩人、仇人,现在就是他的恩人、仇人。 眼下恩人的独女遭遇了麻烦……青登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袖手旁观。 而且他也和木下舞一样——对这种欺男霸女的行径,非常地看不惯。 于情于理,青登都难以在眼前的这场意外中冷眼旁观。 心中决意已下的青登,挤开身前的人群,迈步踏进了围观群众们为清水吾作及大月实等人腾出的“真空地带”里。 然后—— “够了!都停手!” 天赋“穿云裂石”,发动。 嘹亮的大喝,宛如定身法,令大月实等人、忙着对大月实等人施暴的清水吾作一行人的身形,纷纷一顿。 “橘……?”瞪圆一双美目的大月实,呆怔怔地凝睇着忽然出现的青登。 一脸的不敢置信。 听到大月实这句低喃的常次等人,连忙将愕然的目光投注到青登的身上。 这位就是那个“呆头登”? “……你是哪位啊?” 清水吾作缓缓放下本欲对大月实甩出的第2记巴掌,转过脸,面无表情地与青登对视。 “你们……不认得我是谁吗?” “哈啊?你是天皇还是征夷大将军啊?” 清水吾作踩着醉汉独有的“蛇形步伐”,慢悠悠地走到了青登的跟前。 “老子正玩得兴起呢……少来碍事!给老子滚!” 说罢,清水吾作直接击出一记直拳,婴儿脑袋般大的拳头,呼啸着砸向青登的面门! “啊啊啊啊啊——!”大月实下意识地发出惊叫。 她相当清楚“呆头登”的本事……就凭他那拙劣的身手,面对明显是苦练过功夫的清水吾作,只怕是一拳就倒了。 可接下来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幕,却是惊掉了她的下巴。 只见青登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清水吾作朝他击来的拳头,然后身子迅疾一侧,以一副极轻松、随意的动作,躲过了清水吾作的这一拳。 紧接着,青登伸出双手,两只手分别抓住清水吾作的2处身体关节,使出擒拿技巧,将清水吾作制服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 因关节被拧住而吃痛的清水吾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们在干什么?!还他妈不快来帮我?” 听到清水吾作的这句咆哮,他的那些手下们纷纷像是如梦初醒般地一边发出颇有气势的嚎叫,一边从各个方向向着青登围攻而来。 和清水吾作一样都醉得厉害,且因刚刚正和常次他们打架而正处于气血上涌的上头状态的这些人,目前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听到主子的尖声号令后,他们迷迷糊糊、不暇思索地冲过来护主。 “你们真的不认得我是谁吗……”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这般低声感慨过后,青登放开被他压在身下的清水吾作,迎向朝他冲来的这4位清水吾作的手下。 这4人的站位相当地讲究。 既从不同的方向围住了青登,又不会因为彼此间站得太密了,导致各自的动作受到影响……一看就知是常打群架的人。 面对这些人的包围,青登不慌不忙。 既不躲也不闪的他,直接岔开双足,摆好了格斗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分别站在青登左右两侧的二人,已抢先对青登发起攻势。 左边那人踢腿,右边那人击出拳头。 两道攻击一并逼来……许多围观人士,只觉得青登要糟。 但下个瞬间,让旁观者们只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青登同时抬起双手,摆出了2套完全不同的动作——左掌成刀,劈落左边那人的腿,右臂支起,挡住右侧那人的拳。 2只手分别做着截然不同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的生涩感、阻滞感,动作行云流水。 这是最近新获得的天赋:“左右互搏”所带给青登的新能力。 轻描淡写地便化开了这波攻势的下一刹,青登转守为攻! 这帮人的身手,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而已。 与青登斗……猎物与猎手的立场,登时反转。 呼! 青登的左拳卷起阵阵破风声,袭向适才抬腿踹他的人。 在同一时间,青登支起右肘,顶向另一个家伙。 左右手同时进攻,仅瞬息的功夫,就一口气放倒2人。 下一瞬间,青登转过身,如饿虎捕猎般地扑向剩余2人。 左手擒拿,右手拳击。 这俩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啥事,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突然能够直视天空,脊背因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而发疼得厉害。 又是2人被放倒。 前后仅仅数秒不到的时间,刚刚还耀武扬威地对大月实等人施暴的这帮家伙,便全数倒地呻吟…… 大月实、常次……他们张大嘴巴,神情呆滞。 尤其是大月实,此时此刻就数她的表情最为精彩。 她的一对美目瞪得浑圆……眼珠子仿佛都快从眼眶中掉出。 瞪大双眼的她,将像是失了焦的眼神,直愣愣地投注青登身上…… ******* ******* 今天爆更1w3!久违的超级大章!今日本来想直接爆更1w5的一直码字到凌晨3点(书友群里有证据,今日凌晨3点,作者君还在群里冒了下泡),可实在是力有未逮……(豹毙.jpg) 今天你们若不投票,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1.html 第36章 大胆!休对仁王阁下无礼!【爆更1W2】 喝得醉醺醺的人,做出啥事来都不足为奇。 青登只把连谈判的意愿都没有,不由分说地就朝他打来的清水吾作一行人,当作是“酒后乱性”了。 直到此刻,青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清水吾作的眼白红得厉害,密集的红血丝都快填满他的整个眼白了。 这时,青登隐隐地感觉有些奇怪……这人是得了啥眼病吗? 却说回清水吾作——一边紧捂着刚才被青登拧到的左肘,一边缓缓起身的他,唐突地发出粗重的喘息。 “呼……呼呜……!呼呜……!呼呜……!” 他松开左肘,以双掌紧捂脑门。 一股股浊气从其紧咬的牙关中喷出。 待他松开双掌,并缓缓抬起脸来,青登赫然发现:此人的眸光,犹如暴雨天下的泥路一样地浑浊、“泥泞”! 噌! 清水吾作一把抽出了佩挂于其左腰间的胁差。 闪亮的银白剑身,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 围观人群里,爆发出片片惊呼。 难看的神色,重新于大月实一行人的脸上浮现。 “吾、吾作大人?” 清水吾作的那些小弟们,这时也纷纷露出受惊的表情。 徒手打架和动刀子……这是2种性质的事件了啊! 清水吾作对于外界的这种种反应,统统充耳不闻。 他只摆好架势,然后如离弦之矢般连人带剑地搪向青登的胸膛! 这一剑若刺实了……那青登不死也要重伤了。 这家伙竟出如此狠招……青登的眼皮与脸色双双一沉。 面对因醉酒而整个人的身子都摇摇晃晃的清水吾作,所发出的攻击,有着“鹰眼”和“看破”这2大天赋的青登,自是没有躲不过的道理。 青登不紧不慢地将身子向左平移半步,便让清水吾作的胁差刺了个空。 青登惊奇地发现:相较于刚刚,清水吾作的力道和速度,似乎都提高了许多。 攻击落空的清水吾作,很快地重整好架势,向青登递出下一击。 这一次,清水吾作改了一种全新的攻击方式——他把右掌里的胁差改成倒握,身体重心压低,左手成爪,如黑虎掏心般地抓向青登的左肩头。 从清水吾作的此番动作,青登一眼看出他所使的是啥武术——变种的柔术:小具足术。 小具足术是诞生于战场上的、专门用来对付身穿铠甲的敌人的武术。 先将对手撂倒在地,然后掏出胁差攻击脖颈、腋下等甲片的缝隙。 因为杀伤力强,再加上非常适合用于街头械斗,所以小具足术是在盗贼、雅库扎们之中最受欢迎的武术之一。 故而在北番所定町回当差的岁月里,小具足术算是青登最常接触到的武术之一。 此番,青登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躲闪,而是叉开双腿站定,任由清水吾作的左爪抓上来。 在手掌牢牢锁住青登左肩的下一刹,清水吾作登时腰身发劲,拼尽吃奶的劲儿,试图将青登放倒在地。 然而他却惊愕地发觉——他完全掰不动青登的身子。 青登的身躯就像吸在地上一样,柔韧且四平八稳,两只脚仿佛于地面扎了根似的。 趁着这当儿,青登并紧左手五指,以一记手刀直劈清水吾作的右手腕。 就这一下子,清水吾作吃痛地大叫出声,右手中的胁差“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瞬,青登腰一沉,双臂插进清水吾作的双腋下,一使劲把他扔了出去。 清水吾作的身体并不算很沉,像片破布一样地被扔到数米开外的他以脊背着地,直挺挺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吾作大人!” 清水吾作的那些手下们,纷纷强忍着身体各处的疼痛站起身,向着倒地的清水吾作奔去。 不过,还未等手下们抵达身边,清水吾作就自己站起身来了。 在起身的同时,他默不作声地将手伸进浴衣的衣襟内,掏出了一柄怀剑。 所谓的怀剑,是一种比胁差还要短小一些的短剑。 还想接着与青登再战的清水吾作,粗暴地推开围拢在他身侧的手下们,再一次地笔直冲向青登。 清水吾作的耐打程度,着实是有些超出青登的预料。 “哈……”青登一边紧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寒芒,一边稍稍沉下腰身,自然垂下的右掌缓缓挪到定鬼神的刀柄上。 然后—— 呛! 剑的寒芒,掩住了月光! 自鞘中弹出的白刃,于半空中精准地命中怀剑的剑尖,直接将清水吾作的怀剑击飞。 “一飞冲天”的怀剑,足足飞出了近3层楼的高度,然后以刀尖朝下的姿势重重地扎入旁边某座商铺的屋顶上。 青登这利落的一刀,似乎总算是让清水吾作稍稍“醒酒”了一些。 脸上闪过一抹惊惧的他,向后连退数步,回到了手下们的簇拥之中。 如果青登愿意的话,清水吾作和他的这些手下们早成尸体了。 之所以迟迟不动杀机……并非是怕事,而是因为在今夜动屠刀的话,那他与木下舞今夜的烟花肯定是看不成了。 这场简短的战斗,此刻终于是安静、消停了下来。 被青登的身手所惊的清水吾作等人,没有再无谋地一拥而上,他们以约莫7步的间距,和青登遥相对峙。 这当儿,自刚才起就一直以震悚的视线盯牢青登的常次等人,缓缓地将视线转到了大月实的身上。 这位就是那个橘青登? 你管这叫“呆头登”? 你不是说他是个干啥啥不行、才能平平的庸才吗? …… 常次他们的视线,激烈地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面对常次等人的眼神示意,大月实完全无暇顾及。 “他、他竟然打赢了……?”如此喃喃自语的大月实,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此刻的她,全副身心都正沉浸于猛烈的“头脑风暴”中。 为什么?怎么回事?——这组字眼,反反复复地在大月实的脑海中来回闪现。 她怎么也没法将她脑海里的那个“呆头登”,和眼前的这位大发神威、以一敌五并完胜对手的青登,给画上等号。 那个以前只会像条小狗狗一样地围着她转的“呆头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青登的突然现身及出手,让周遭的围观群众们都好生地看了场精彩的热闹。 某些正看得兴起的人,接连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表情看着清水吾作一行人。 清水吾作一行人,现在落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再和青登打过?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就这么离开?面子上过不去。 清水吾作的这几名手下,都是没什么智慧可言、遇事只懂得用武力解决的大老粗。 故而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的他们,只能求助地看着清水吾作。 但当他们看向被他们围簇在中间的清水吾作时,他们骇然地发现:清水吾作现在的样子……非常奇怪。 “呼呜……!呼呜呜……!呼呜呜……!!” 以手捂面的清水吾作,发出愈发粗重的喘息。 就连青登也发现清水吾作此刻的异样。 ——他这是……喝得太多了?还是什么疾病发作了? 在青登正不明所以时,清水吾作忽地发出了虎豹般的咆哮。 “滚开!滚开!” 清水吾作大手一张,摆出一副想要推开身旁的手下们、再与青登接着打过的态势。 手下们见状,无不胆战心惊。 青登已经拔刀了……在这个时代里,武士拔真刀是一种很严肃的信号。 这意味着对方已不介意下杀手了…… 担心清水吾作再这么鲁莽地冲上去,会被青登给一刀斩了的手下们,连忙将清水吾作死死拽住。 “放开!都给我放开!小子!给我报上名来!” 清水吾作一面大喊,一面以极浮夸的幅度摆动双臂、摇头晃脑,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闪烁出宛如饥饿已久的肉食猛兽般的狂暴凶芒。 口无遮拦,歇斯底里。 “竟然敢将我摔到地上!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我可是‘清水一族’的首领的侄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人!让我的手下们过来收拾你!” 清水吾作的此番言论,令现场的氛围登时一变。 大月实一行人现在和对他们出手相救的青登,大体处于荣辱与共的状态。 他们不自觉地以惊悚的目光,来回扫视青登和清水吾作。 是啊,青登他再怎么能打有什么用?人家可是“清水一族”的侄子,背靠着一棵参天大树,如果人家真叫来了一大把帮手,那该怎么办? 青登能1个打5个……但他还能1个打15个不成? 周遭的围观人群,这时也议论纷纷。 “喂,这人真的是清水荣一的侄子吗?” “还真是……我曾和清水荣一的侄子有过一面之缘……这人还真就是清水荣一的侄子:清水吾作。” “啧……那这样的话,那名武士糟了啊……竟然得罪‘清水一族’的人……除非逃离江户,否则从此之后永无宁日了。” “唉……也不知能否在我的有生之年里,见到‘清水一族’灭亡呢……” “嘘……嘘……这种话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若让人给听去了,那可就麻烦了呀……” 大量围观群众惋惜着青登此后的命运……不过也有些人发出了这样子的“不和谐之音”: “喂,有没有觉得那名武士似乎有些眼熟?” “嗯,我也觉得……好像是在哪见过他来着……” …… 大月实等人、围观群众们都在担忧着招惹到“清水一族”的青登的安危……但身为当事人的青登,却是相当地淡定。 “……‘清水一族’?” 青登眉毛轻轻一挑,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人原来是“清水一族”的人……这着实是让青登不由得吃了一惊。 各种方面上的“吃惊”…… 瞅着青登的这副表情,以为青登是害怕了的清水吾作,喘了几口粗气后,高高昂起头颅,以更加猖獗、肆无忌惮的模样、语气吼道: “饭次郎!你快回我们‘清水一族’的老营叫人!有多少人就给我喊多少人过……” “够了!” 犹如平地惊雷……一道自清水吾作身后人群里传出,充满中气的大喝,打断了清水吾作的嚣张话语。 这道突如其来的喝声,音色颇苍老……喊话者,应该是位中年人。 青登不认得这把声音,但清水吾作却似乎和这声音的主人相识。 因为就在这道大喝落下的下一瞬,清水吾作的表情猛地顿住。 紧接着,他那布满凶芒的双瞳向被清水洗涤过一样,缓缓地恢复清明。 再之后,一抹抹惊恐之色攀上他的双瞳双颊…… 现场的所有人,此刻无不将目光投往这把中年男声所传出的方向——只见一名背着双手、头戴低沿斗笠的中年人,领着一名年轻人,缓步向着青登他们这边走来,所有挡在他们俩身前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向着两侧让开,腾出了条宽敞的单行道。 这名戴着斗笠的中年人,青登不认得。但那位年轻人,青登却是认识——正是那个刚刚才见过面的佐佐木。 佐佐木注意到青登的视线,露出微笑,朝青登点头示意。 因方才的大喝而于此刻化为全场焦点的中年人,丝毫不受周围视线影响地踩着稳重的步伐,站到了清水吾作的身旁。 诡诞的状况于此刻发生。 适才还嚣张得不行、像个疯子一样地歇斯底里的清水吾作,在这名中年人现身后,忽地就像碰见猫的老鼠一样,整个身子微微缩起……脸庞上充满了畏惧。 “叔……叔父……” 清水吾作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就连青登也不禁面露讶色。 被清水吾作唤为“叔父”……许多人于心中低喃着“不会吧……” …… …… 清水荣一在从佐佐木那儿知晓自家侄儿正在附近喝酒,且已进入醉酒状态后,直接一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边对佐佐木命令道: “……佐佐木,帮我找画舫的活儿……暂且延后吧,你现在先随我去找我那不省心的侄儿。” 不论是给佐佐木下命令的时候,还是动身寻找清水吾作的时候,清水荣一全程面无表情……让人难以辩估他的所思所想。 对佐佐木来说,“在附近找人”这种活儿,实在太简单了。 他将麾下的部下们悉数动员起来,要求他们全员出动,找寻清水吾作的踪迹。 不稍片刻,便有人传来报告:看到清水吾作正在xxx和人打架。 清水荣一领着佐佐木赶到报告地点,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正对青登口出狂言的侄子…… 在那一瞬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清水荣一,瞳孔直接微微一缩。 此时此刻,中年人……即“清水一族”的首领:清水荣一,面无表情地与清水吾作对视。 啪! 然后以迅雷之势,对着清水吾作的右脸颊,猛地甩出一记耳光! 清水荣一所用的力道极大。 清水吾作被扇得朝左侧足足平移了3步,才重重地摔倒在地。 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扇耳光……清水吾作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恨与恼怒。 他瘫坐在地,捂着被扇的部位,脑袋低垂,莫说是面露对清水荣一扇他耳光的此举感到不满,他连抬头看清水荣一一眼都不敢。 “你这混小子……” 清水荣一淡淡道。 “警告过你无数遍了,少在外面给我闯祸。” “……” “你今夜是怎么回事?为何又一次地罔顾我的警告?” “……” “真不知该如何惩治你才好……惹事生非也就罢了,竟还叨扰到了仁王阁下。” “……欸?” 一直把脑袋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的清水吾作,此时终于有了声响。 他缓缓地抬起脑袋,以惊愕的眼神注视清水荣一。 顷刻之间,本还略有些嘈杂喧哗的周遭寂然无声。 聚集于此的看客们,脸上充满诧异、兴奋的神色。 清水吾作和他的部下们脸上变色。 大月实、常次等人的脸色也立刻变了,他们的表情被强烈的惊骇所支配。 这一切的变化……皆只因他们全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个适才出自清水荣一之口的称谓——仁王! “仁王……”大月实反复呢喃着这个据说靠着高强的实力,将江户的“激进攘夷志士”给镇压下去的武士所身负的威武称号。 ——他就是……清水荣一吗…… 青登微微沉下眼皮,仔细地打量清水荣一的面容。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清水一族”的首领见面。 清水荣一给青登的第一印象……就是普通。 普普通通的五官,没有哪处地方长得很丑,但也缺乏引人注目的要素,只能归为平凡一类。 如果没有左脸颊上的那一大块显眼的烧伤痕迹,那清水荣一就属于那种如果混在人群中,一定会被瞬间埋没的平凡存在。 身高也普普通通……据青登的目测,清水荣一的身高不足1米6,至多只有1米57、1米58 同样相当普通的,还有他的身材,既不壮也不瘦。 一言以蔽之——仅从外表来辨认的话,绝对认不出此人就是“江户第一雅库扎团体”的首领。 冷不丁的,就在青登认真打量眼前这位闻其大名已久的中年人的外貌的这会子,清水荣一缓缓地转过身,面朝青登。 “仁王阁下,今夜之事,实在是万分抱歉。” “舍侄无礼,冲撞了阁下。” “是在下对家属疏于管教了。万请见谅。” 话说完,清水荣一微微俯身,对青登行了记不卑不亢的躬身礼。 犹如冻结的时间重新开始转动,嘈杂的声响再起。 凶名赫赫的“清水一族”的首领,竟如此谦厚地对青登行礼道歉……针对此景,看客们露出百般神情,议论纷错。 “……”刚刚还有办法勉强抬动唇舌,反复呢喃着“仁王”的大月实,这时说不出来话了。 她与常次等人呆若木鸡……不,准确点来说……是他们的表情、情绪都麻木了。 自青登突然现身起,各种直令他们觉得要惊掉眼珠的骇然现实,便纷至沓来地在他们的眼前铺展开来…… 在这一波接一波的“精神冲击”中,唯数正以“现在进行时”开展的这波冲击,带给他们的震动最大。 遭遇清水吾作的骚扰之前,他们还在讨论着“清水一族”有多么地威风、能有幸和“清水一族”这样的庞然大物谈大单生意的自己有多么地了不起…… 结果,仅转眼间,就瞧见这个“巨无霸”的首领,以谦恭至极的态度对一位年纪还不到20岁的年轻人行礼道歉。 瞅着此景此幕,大月实等人不由感觉一阵荒唐。 而更令他们感觉荒唐的是:这位被如此礼遇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刚刚大肆嘲讽过的“呆头登”…… 他们只觉得有种通身都被云雾所包围、自己正飘在空中的诡异“漂浮感”、不现实感。 常次和他的朋友转动发僵的脖颈,再一次地朝大月实送去“你管这人叫‘呆头登’?”的质疑眼神。 实质上,青登这会儿也很惊讶。 清水荣一这也太给他面子了……青登已经感到有些投递到他身上的视线,正变得火热起来。 青登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得意或飘飘然。 本来,就“‘清水一族’待他太过热情了”的这档子事,他一直都是抱持着不解、怀疑的态度。 清水荣一对他如此礼遇……这反倒更加引起了青登的戒心。 “……在下与令侄的冲突,纯属意外。” 青登微微欠身,还了清水荣一一礼,与清水荣一两不相欠。 “全是因为令侄突然当街施暴……” 青登把他所目睹到的清水吾作带着手下们殴打大月实一行人的一幕幕,既无遗漏也无夸大地向清水荣一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清水荣一静静听完青登的每一字、每一句。 待青登的话音落尽后,他侧过身,看向仍瘫坐于地的大月实等人。 “万分抱歉。舍侄的无礼冲撞了诸位。” 清水荣一也向大月实他们躬身行礼了……但腰杆的弯曲程度,远远比不上刚才向青登行礼时所弯的角度。 “我愿代我那愚蠢的侄儿向诸位赔礼道歉。” 说完这话,清水荣一直起腰,瞥了眼身后的佐佐木。 “佐佐木。” 十分有眼力劲儿的佐佐木,一边用力点头,一边高声应了声“是”。 然后,他将手探向后腰,取下挂于后腰间的一只比成人的拳头还要大的钱袋,以双手递给清水荣一。 清水荣一看都没看这个钱袋,直接抓在手中。 不愧是阅人无数的清水荣一,他一眼就认出了大月实这帮子人,哪一个是能话事的。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了常次的跟前,身子一蹲,使自己的视线与常次平齐。 “小小的赔偿,望足下不吝收下。” “好、好的……” “清水一族”的体量,比他们大月家要大上不知多少。首次接触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的常次,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边结结巴巴地应着“好”,一边以机械的动作接过清水荣一的赔偿。 “蠢材!还不快过来给人谢罪?” 清水吾作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以宛如本能反应般的动作爬起身,快步奔到清水荣一的身侧,毕恭毕敬地曲起双膝,向着大月实一行人深鞠一躬。 “十分抱歉!我的愚蠢给各位添了麻烦,请你们原谅!” “你需道歉的对象,就只有这几个人吗?” 清水吾作愣了愣,然后连忙将身子一转,面朝青登。 “仁王阁下!十分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阁下,但请原谅!” 自己本就是为了救大月实一行人才出手相助。 因此青登自然乐见眼下的这场事端,能以和平的结局收场。 青登轻轻点头,以动作示意愿接受清水吾作的致歉。 在清水荣一这种顶级大佬面前,大月实他们哪敢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他们一边忙不迭地点头,一边连声表示他们已收到清水吾作道歉的诚意,并愿意原谅清水吾作。 在清水荣一长袖善舞下,直到数分钟之前还充溢四处的剑拔弩张的气息,终是被抚平了。 “佐佐木,将这个蠢货押走。” “是!” 佐佐木将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清水吾作架起。 在带着清水吾作等人离开之前,清水荣一特地走到了青登的跟前。 “仁王阁下,请容许在下再对您道一声歉。您愿原谅舍侄的无礼,在下实不知该如何答谢。” “不必多礼。”青登淡淡道。 清水荣一微微一笑,然后又对青登谦逊地行了一礼。 将脑袋垂低到青登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时,清水荣一忽地将一对眼珠上翻,以意味深长的眼神,深深地看了眼青登…… “那么——请容在下先行告辞了。” …… …… 清水荣一带着清水吾作、佐佐木离开了。 无热闹可再看,围观群众纷纷四散而去。 不过仍有不少不知是憧憬青登,还是单纯地闲着没事做的人留在原地,用好奇、惊喜的视线打量青登。 “……”一路目送到再也看不见清水荣一的身影后,青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大月实一行人。 此刻,除了大月实只是脸颊挨了记巴掌,其余人都是被打成猪头的一行人正搀扶着彼此,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 感应到青登视线的他们,抬起头与青登对视。 在与青登目光相触的这一瞬,万千神色于他们的脸上浮现。 感觉劫后余生的庆幸…… 飞来横祸的颓唐…… 对青登的感激…… 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呆头登”所救的难以置信…… …… 就结果而言,他们刚才毫无疑问是被青登给救了。 若无青登的及时挺身而出,他们说不定直到现在仍被清水吾作所殴打着。 同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能遭到清水荣一的如此礼遇,多半都是托了青登的福。 否则,杀伐果断的“清水一族”首领,凭什么对他们露出如此友善的态度。 “橘先生……”正被大月实所搀扶的常次,率先低下了头,以掺杂着些许谢罪意味在内的谦卑口吻,对青登道谢,“真是……不知该如何向您道谢才好……” 常次的友人们连忙跟进,像常次那样,恭恭敬敬地对青登低头、行礼、道谢。 “橘……”大月实轻咬下唇,目光躲闪,“刚才……非常谢谢你……” 大月实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向这位自己此前一直瞧不上眼的青年称谢的一天…… “不客气。”青登淡淡说。 他只是因为想还宫川俊造的恩情,外加上看不惯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欺男霸女的行径,才对大月实他们出手相助。 所以对于大月实等人的致谢,他并不怎么在意。 “……”大月实张了张嘴,正欲再说些什么时—— “青登!” 一道靓丽的红色倩影,从旁边的人群中快步跑出,径直地奔向青登。 青登脸上的线条,霎时柔和了下来。 而相对的,在同一时间,大月实脸上的线条紧绷了起来。 ——这是谁?! 大月实以一副震惊无比,呆望着突然出现、目下已经站到青登身侧的木下舞。 ——她是……橘的朋友? 找来10个路人来对比大月实和木下舞的相貌的话,那恐怕10个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木下舞更加漂亮了。 单论颜值的话,大月实的面容只能算是姣好、比一般女人要漂亮。 若用数值来打分……以100分为满分的话,那大月实的颜值大概是在70分到80分之间浮动。 算是一个蛮高的数值了。 然而木下舞的颜值是90+…… 更何况木下舞现在还是化妆状态,她脸上的那套桐生为她精心设计的妆容,令木下舞的颜值又上升了数个点、逼近着100分的满分。 常次他们这时都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小美人的容貌,给惊得呆住了。 木下舞的美貌……这还不是最让大月实感到最震惊。 最令大月实感到,是木下舞的妆容……准确点来说,是其脸上的化妆品。 大月实有着一对因遍览各类奢侈品,而锤炼出的很擅长看出物品贵贱的利眼。 她一眼看出:木下舞脸上的所有化妆品,唇脂也好,轻粉也罢;眼彩也好,眉墨也罢,全是珍品中的珍品! 尤其是木下舞的唇脂,大月实从没看过颜色这么好看、自然的“笹色红”。 颜色如此漂亮的“笹色红”……是要多少钱啊? 橘的身边……何时多了个这么标志的女人了? “你们还能走路吗?” 这个时候,青登的声音让大月实从呆滞状态中惊醒过来。 “若是还能走路的话,就快点上医馆去吧。你们的伤看上去都还挺重的。” “那么,先告辞了。” 语毕,青登利落地转过身,作势欲走。 “啊,等一下!”常次匆忙叫住青登,“橘先生,您今夜救了我们,如此大恩,不可不偿,请容许我们……” “不必了。”青登头也不会地平静道,“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你们的报恩,才来帮助你们的。” “权当我们今夜的见面,乃萍水相逢即可。” “日后若有缘,再相见吧。” 说完这番话,青登不再做任何停留,领着木下舞扬长而去。 在大月实等人的眼前,留下了一个高大、洒脱的背影。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半分钟?1分钟?浑浊的意识,让大月实的时间感都错乱了。 她只知在她回过神来时,青登和木下舞的身影已从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从清水荣一等人离开至现在,青登全程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大月实紧咬下唇。 眸光与神情,复杂难言。 …… …… 两国桥—— “终于是能安心地好好看烟花了啊……” 青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木下舞感慨道。 在顺手救下了大月实等人后,青登和木下舞终于是能接着享受今夜热闹的夏日盛典。 二人依着原计划赶赴两国桥,找寻看烟花的好位置。 运气相当不错——明明已经来迟了,竟还能在毗邻桥栏的两国桥左桥侧,找到能容纳他们俩站立的空位。 距离烟花燃放的时间,还有约莫5分钟……桥面上,已开始充溢着一种紧张、期待的气息。 “原来刚才那名少妇,就是青登你的竹马之交呀……”木下舞轻声道。 适才,青登向木下舞大方坦白了他们刚刚所救的那名少妇……即大月实,就是他的那位因远嫁奈良而许久没有再见过面的青梅竹马。 “嗯,是啊。”青登轻描淡写道,“竟然能在今夜与她连见两面……让我着实是吃了一惊呢。” “……”木下舞仰起小脑袋,凝睇青登平静的脸色。 瞧着青登这副对大月实毫不在乎的模样,木下舞的美眸里默默流露淡淡的欣喜与庆幸。 这当儿,日本桥的桥面上,已挤满了想要寻个看烟花的好位置的看客们。 大家你挤我我挤你,你推我我推你…… “哎呀!别挤!别挤!” “挤什么呢?没瞧见这里有人吗?” “哎呀!这里已经没有空位了!别再往这儿挤了!” …… 木下舞个小体轻,在这样的人群密度里,犹如一片在暴风中飘浮的柳絮。 青登已经有好几次瞧见自后方而来的“暗流”撞到木下舞,将木下舞给撞得直踉跄。 “……阿舞,你到这边来。” 青登抬手攥住木下舞的左皓腕,将他拉至自己的身前,然后用双手撑住前方的桥栏,让木下舞躲在他的两臂之间、躲在他的怀里。 以自己的身体为屏障,给木下舞搭建了一个绝不会再被人给撞到的安全空间。 不过如此一来,她和青登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亲昵的肢体接触。 青登只需一低头,就能将鼻尖埋进木下舞的秀发里。 木下舞只需将身子稍稍向后一靠,便能将小脑袋倚靠在青登强健的胸肌上。 “!”艳丽的红霞,霎时染上木下舞的双颊。 虽说木下舞正背对着他的缘故,青登看不见木下舞此时的神情,但他却隐隐看到正有一股股淡薄的“蒸汽”自木下舞的头顶、脑门处飘出。 说来尴尬……害羞的人不仅仅只有木下舞而已——造就眼下这副暧昧局面的始作俑者,也正因羞臊而全身紧绷。 青登纯粹是因为担心木下舞会被人流撞倒,才将木下舞拉至自己的身前……完全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直至将木下舞拽进自己怀里,青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此举有多么地大胆、亲昵。 木下舞的好闻体香,源源不断地直往他的鼻孔钻,以他目前的角度往下看,还能看到浴衣衣襟正被两团巨大物事高高撑起的吸睛奇景……青登免不得心猿意马起来。 为了掩饰尴尬,青登清了清嗓子,装模做样地对木下舞问道: “阿舞,空间会不会太窄了?要不要我将两臂撑得更开一些?” “不会……”直盯着自己的小巧足尖的木下舞,一面轻轻摇头,一面反复抓捏交叠在身前的小手,扭捏道,“我觉得刚刚好……” 话音未落—— 呜——! 烟火升腾。 在众人的期待注视下,第一颗烟花终于升上了天空。 分散开的红色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人群发出了惊呼。 青登和木下舞这时也顾不上他们这暧昧的举止了,连忙仰起头来,屏气凝神地欣赏着这一颗接一颗升上天空并爆裂开来的焰火。 这是青登他自穿越以来,首次观赏到这个时代的烟花。 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烟花制作工艺和现代有所不同吗?还是说是因为身旁有佳人相伴?青登只觉得这盛大的焰火表演,别有一番风味。 “玉屋~~!” “键屋~~!” …… 尽管玉屋早在数十年前就因不慎失火而被赶出了江户,但在焰火大会里高喊“玉屋”、“键屋”的助阵声的习俗,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火焰明灭间,缤纷的色彩染上了木下舞的双颊,照亮了木下舞她那正闪烁着灵动光芒的双眸。 兴许是被周遭的气氛所感染了吧,这位内向怕生、除非戴着能遮住自己脸蛋的物事,否则难以在人群里大喊大叫的姑娘,在犹豫了片刻后,学着周围人的动作,将双手拢在唇边。 “玉~屋~!” 这么喊完之后,木下舞愣了一愣,紧接着像是被自己这“大胆之举”给逗乐一般,噗嗤一笑。 从不知何时起,青登的注意力就已从夜空中的烟花,转移到了怀里的木下舞身上。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撑在桥栏上的双臂,不自觉地微微收紧,让怀里的木下舞贴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看着木下舞这正为火树银花而陶醉的忘我笑颜,青登有种今夜的种种辛劳都消失了的感觉。 …… …… 在月亮已于夜空高悬的时刻—— “今晚好开心啊……” 正与青登并肩走在一条没有其余路人的街道上的木下舞,露出满足的笑容。 今夜的焰火大会,不论是对大会本身,还是对青、舞二人而言,都可谓是完美收官。 二人尽情地享受了庆典的热闹,并完完整整地看尽了华丽的焰火表演……已无任何遗憾。 今夜也玩得很开心的青登,点头附和木下舞的这句感慨。 只不过,在开心之余,青登也感到有些难过——想到和木下舞共度的今夜已然结束,心中莫名地觉得寂寞。 在一起回家的这一路上,想尽可能地抚平心中的这份寂寞的青登,搜肠刮肚地想出各种话题来和木下舞聊天,并特地放慢了步伐。 可他再怎么放慢脚步,也终须会面临和木下舞分道扬镳的时刻。 “啊……到了……”青登以微微发怔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到了这处路口,他与木下舞就不同路了…… 青登:“……” 木下舞:“……” 就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在瞧见前方这处他们不得不由此地分开的十字路口后,青登和木下舞双双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 一直走到路口的最中央,俩人才停住了脚步。 “青登,谢谢你,我今晚玩得很开心。” “彼此彼此。”青登故作淡然地笑了笑,“我今晚也很尽兴,之后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出来玩吧。” “嗯……” “那……我就先走了。” “嗯……” 明明不是在进行什么生死诀别,但就是有种怪异的感伤氛围萦绕在二人间…… 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气氛的青登,在与木下舞道别过后,便匆匆地将身子一转,准备离开。 不过,却在这时—— “青、青登!” “嗯?”青登转过身,重新面朝突然喊住他的木下舞。 “……”将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垂着脑袋的木下舞,踩着小碎步,重新站到青登的跟前。 “阿舞,怎么了?” “我……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话?” “……” 木下舞抬起双手,交叠着按住自己的胸脯,“哈”的一声做了个绵长的深呼吸。 然后她将两只柔荑一并伸出,捧起青登的右腕,将青登的右手抬到自己圆润的左肩头上,接着像猫咪一样地把脸探出,用娇嫩的左颊轻轻地蹭青登的右掌。 宛如摩挲高档丝绸的滑嫩触感,连绵不断地传进青登的大巴掌里。 “我、我说完了……” 眼前的佳人,露出青涩的笑容。 木下舞缓缓松开青登的手,让青登的手和自己那张通红得都快滴出血来的俏脸分离。 不待青登做出任何回应,木下舞就埋首向后连退数步,与青登拉开间距后,将手举得高高的,向青登挥手道别。 接着,她一个人踏向前方。 平底木屐与石砖地反复碰撞,发出“啪哒啪哒”的清脆声响。 走出约莫10米后,她转过身来。 瞧见青登还在,她腼腆一笑,在远处再次将右臂高举,用力地向青登挥手。 兴许是想让青登将她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一些吧,她此番特地踮起了可爱细嫩的足趾。 连着向青登挥手了2次之后,木下舞才终于像是意犹未尽一般地将娇躯转回到前方,逃似的快步离去…… …… …… 红色倩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直呆立在原地的青登,直到过去好半晌,才终于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低下头,看了眼适才被木下舞用脸轻蹭的右掌。 “……”他默默地抬起右手,用右手背去贴自己的脸颊。 感觉能与火焰相比拟的热度,烫得他的右手背只发疼。 ******* ******* 木下舞这样的软妹子,真是可爱捏! 今天这一章不仅有1w2,还有着青登和木下舞的零距离贴贴……你们今天若再不投票,就过分了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2.html 第37章 涩涩的佐那子,总幻想青登的躯体【6300】 在青登仍和木下舞一起在焰火大会的会场闲晃时—— 江户,某地,居酒屋,某包间—— “所以……重兄,突然喊我出来,所欲为何?” 千叶多门四郎拿起手边的清酒,给自己满上一杯。 “多门老弟!”坐于千叶多门四郎对面的千叶重太郎神情激动,“对于明日的焰火大会,我又有新计划了!” 听到千叶重太郎这么说,千叶多门四郎先是一愣,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重兄,你又想出啥新计划了?” “多门老弟,明晚等烟花放出来时,咱俩就随便找点借口离开,给橘君制造出能和佐那子独处的机会。” “哈?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一点也不大!借口我都帮你想好了!我说我想去解手,你就说你饿了,想去买点吃的。你看,这样一来,咱兄弟俩不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了吗?” 千叶重太郎抓起身前的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我们磨蹭个1、2炷香的时间再回来,给橘君和佐那子留足独处的时间。多门老弟,你觉得我的这个计划如何?” “……好像还行。”千叶多门四郎轻叹一口气,“比你之前想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要靠谱上许多。” 关于千叶重太郎与千叶多门四郎这对堂兄弟,为何会于此时此刻讨论着劳什子的什么“计划”……这都得从十多天前,他们俩结成“撮合青登与佐那子”的统一战线的那一天说起。 这对兄弟,在结成“统一战线”的当天,就因对男女之事都几乎没有经验可言而陷入了无从下手、不知该咋整的窘境。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千叶重太郎听到了键屋试放烟花的声音。 那一瞬间,万千灵感于千叶重太郎的脑海中涌现! 焰火——焰火大会——孤男孤女一起去看焰火大会……千叶重太郎的想象,前所未有地跃进! 这层跃进的想象,化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何不设法让青登和佐那子一起去焰火大会看焰火? 焰火大会一直是年轻男女间,最容易擦出啥火花的活动。 个中理由也不复杂—— 在一年只有一次的盛典里,五彩缤纷的花火于夜空中反复绽放,艳丽的火光照亮了自己与身侧之人的眼眸与脸颊……不论是少男还是少女,面临这样的景幕,这样的气氛,很难不心猿意马。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婚姻的绝对主流,但靠着“自由恋爱”而最终走到一块儿的男女也不少。 尤其是在平民中,“自由恋爱”更是一件极普遍的事情。 平民没有武士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因此相较于武士,平民们要更自由、开放得多。 每年夏季,都能见到不少对年轻男女,步入焰火大会的会场,结伴享受庆典的欢愉。 受焰火大会的旖旎氛围的影响而结为情侣关系,甚至于不久之后结成夫妻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 千叶重太郎心想着:今年的焰火大会就要来了……那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呢! 倘若能让青登和佐那子结伴参加焰火大会……那说不定在今年,青登和佐那子就能结成情侣了! 然后再过一年,佐那子就能改姓“橘佐那子”了! 然后再再过一年,自己就能多一个外甥或外甥女了! 过于美好的想象,让千叶重太郎不受控制地直翘嘴角。 然而……想法虽很美好,可问题是:怎样才能让这二人顺理成章地一起参加参加焰火大会? 直接跟佐那子说:“呐,佐那子,还有几天就是焰火大会了,你要不要和橘君一起去看烟花?”……这肯定不行! 千叶重太郎最清楚佐那子的脾性了。 明明都22岁了,但性子里仍有股强烈的叛逆劲。 越是要求佐那子去做什么事情,她就越想和你反着来。 她就像只既高贵又暴躁的猫咪。 顺着她的毛摸,她就对你和颜悦色。 如果逆着她的毛摸……直接“喵喵拳”伺候, 千叶重太郎都想象得到若是对佐那子直言“你和橘君一起去看烟花吧”,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佐那子肯定会白他一眼,冷冷地撇下一句“我为什么要和橘君去看烟花?”,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而且,千叶重太郎也摸不太准佐那子现在对青登,究竟是何感情。 虽说佐那子近期和青登的关系很好的样子……但佐那子此前直言“我不会喜欢橘君”的那一幕幕,千叶重太郎仍历历在目。 故而,为保险起见,千叶重太郎决定谨慎行事。 他将他这“设法让青登和佐那子结伴参加焰火大会”的构想,告知给他目前唯一的一位同志……即千叶多门四郎。与千叶多门四郎通力合作,思考着该如何将这构想化为现实。 说起千叶多门四郎……他在“玄武馆vs试卫馆”的红白合战结束后,对“撮合青登和佐那子”的事业,明显热情了不少。 千叶多门四郎的性子就这样:尊敬强者,鄙夷弱者。 只要你的实力、才华足够惊艳,纵使此前曾与你闹过不快,也愿对你刮目相见。 数日前的红白合战,让千叶多门四郎亲身感受到了青登的强大……从败给青登的这一天起,千叶多门四郎对“设法让青登成为他们千叶家女婿”地这一事,再无任何异议。 除了千叶多门四郎之外,玄武馆的不少门人,都因这场输给试卫馆的比赛而对青登心生敬佩。 打了败仗……这固然是让玄武馆的诸位门人满腔不甘,可在悒悒不乐之余,他们也对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大半的选手给送下场的青登很是敬佩。 这也是玄武馆的风气使然了。 在相当好斗的千叶道三郎的带领下,玄武馆全馆上下都弥漫着好战、渴望和强者交手的气氛。 因此相对的,强者能在他们玄武馆里得到特别的尊重与礼遇。 将玄武馆的门人们痛打了一顿,结果自己在玄武馆内的人气飙升——如此结果,倒也在青登的预料之外了。 明明都不擅应对男女之事,但这对兄弟此番却是成功捣鼓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相当有操作性的计划—— 以“在焰火大会的会场举行剑术表演”为由,将青登和佐那子骗过来!剑术表演会如实开展,不过期间会尽可能地制造让青登和佐那子独处及亲密接触的机会,等到了烟花开始燃放的时间,再用“来都来了,索性就去看看烟花吧”来做借口,顺理成章地制造出让青登和佐那子结伴去看焰火的机会! 和剑术有关的活动,佐那子都非常地有兴趣。 跟她说“来看烟花”,她多半不会来。但若是对她说“来举行剑术表演”,那她多半会欣然应允。 千叶重太郎就是把握住了佐那子的此点喜好。 果不其然,千叶重太郎在跟佐那子说,他准备和千叶多门四郎一起在焰火大会上演示剑术时,佐那子立即双眼发亮地表示“请务必让我参加!” 以上,便是千叶重太郎之所以会突然举行剑术表演,并邀请青登来参加的真相。 一切都是套路。 目前为止,计划开展得相当顺利。 青登和佐那子都已顺利上“钩”。 近日来,千叶重太郎和千叶多门四郎三天两头地碰面,商讨、完善行动计划。 就像此刻,千叶重太郎又将千叶多门四郎给约了出来,阐述他新想到的“作战计划”。 “话说回来……” 千叶多门四郎忽地话锋一转。 “重兄,你将橘君会来参加明夜的剑术演武的事儿,告诉给佐那子了吗?” 千叶重太郎愣了愣,摆摆手:“还没呢,我打算等明日下午时再告诉她。” “要拖到那么晚才告诉她吗?”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 千叶重太郎嘴一咧。 “拖到她无暇反悔的最后时刻,才足够安全。” 明明翌日夜晚就是“作战”开始的时刻了,然而千叶重太郎直到现在都没将“青登会和我们一起表演剑术”的这档子事,告诉给佐那子。 原因就如千叶重太郎适才所说的:避免佐那子在听闻此消息后心生悔意,谢绝参加明夜的剑术演武了。 佐那子眼下对待青登究竟是何感情、态度,千叶重太郎仍在研究之中。 为保证明晚的“作战”能圆满成功,千叶重太郎的每一举每一动,皆采用“慎重、再慎重”的态度。 “啊!多门老弟!我又想到一个感觉很不错的点子了!” 千叶重太郎猛地一拍大腿,然后兴致盎然地向千叶多门四郎讲述他这所谓的“新点子”:试着说服佐那子在明天晚上化妆…… …… ……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江户,桶町,小千叶剑馆,专供千叶家族的族人们使用的甲号场—— 呼——!呼——!呼——! 木制薙刀高速挥动的声音,充溢着道场的每一个角落。 一身上白下蓝的剑道服打扮的佐那子,立于道场的最中央,高速挥舞着一把比她本人还要高上一个头的木制薙刀。 马尾甩动,青丝翻飞。 泛着诱人红光的俏脸、粉颈,淌满晶莹的汗珠。 看刀上所蕴藏的细腻技巧,那能将这么大的一把刀给挥得上下翻飞、虎虎生风的刀速,令人丝毫不敢将佐那子的薙刀术轻视为“区区女子所耍的功夫”。 佐那子虽精通北辰一刀流的小太刀术,但薙刀术才是她最擅长的武艺。 将一整套的刀术动作一口气地做完后,佐那子将薙刀交到左掌,一面“哈……哈……”地娇喘,一面将空出的右手伸进衣襟内,掏出一条擦汗用的手帕,以优雅的动作轻试脸蛋上的汗珠。 “还是有些不太顺……” 佐那子看着手里的薙刀,呢喃道。 她方才一直在练习千叶定吉于前些天教给她的新招式。 反反复复地演练了好多遍,但总有某个动作,怎么做也做不顺。 “去请教一下父亲吧……” 待呼吸恢复平稳,脸及脖颈上的汗珠都擦拭干净后,佐那子便抱着薙刀,踩着不疾不徐的从容步伐,向着其父千叶定吉的房间大步走去。 不稍片刻,千叶定吉的卧房便出现在了佐那子的眼前。 “父亲。” “嗯?佐那子,怎么了?” “您传授给我的那个新招式,有处地方我怎么也练不好,故想向您请教。” “喔……那你进来吧。” “是。” 此刻,千叶定吉正忙里偷闲地坐于案边看书。 在佐那子拉开房门后,他放下手里的书,向着佐那子柔声道: “佐那子,你是哪处动作练不明白?” “父亲,不知为何,我在以这个姿势发力,将刀刃向上撩出时,总感觉力量传不上来……” …… 佐那子简明扼要地将她急需解惑的地方,告知给千叶定吉。 “喔喔……那是你的姿势没有做对,你的双腿分得太开了,所以力量没能顺利地从地面传递到你的腰肢与双臂……” 千叶定吉耐心地为佐那子做指导。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父亲,感谢您的指教。” 这般说完,佐那子便欲起身折返道场,实验一下千叶定吉刚刚所给予的提点是否凑巧。 不过,就在她将将起身之时,千叶定吉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佐那子,你等一下。” “嗯?父亲,怎么了?” “唔……没啥,就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而已。” “问题?”佐那子屈膝坐回到原位,“父亲,请问。” “佐那子,我发现你最近练武练得特勤奋,心情还一直很好的样子……”千叶定吉微笑道,“所以就想问问你:你是最近遇到啥让你心情大畅的好事了吗?” 佐那子一怔。 然后莞尔一笑: “父亲,您多虑了。我最近……并没有遭遇什么让我心情大畅的好事。” “之所以近期习武颇勤……并无任何特殊的理由。就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迩来颇佳,故想趁着这个好势头多操练操练武艺而已。” “……”千叶定吉深深地看了佐那子一眼,随后“呼”的一声,做了个深呼吸,“行吧。不管怎么讲,你勤于练武且心情正佳,都是一件好事。” “继续保持。” “但要注意劳逸结合,可别把自己的身体给练伤了。” 佐那子:“是!” …… …… 从千叶定吉的房间出来后,佐那子并没有立即离开。 “哈啊……” 长出一口气的她,用脊背去找身侧的廊壁。 她刚刚说谎了。 她最近……确实是遭遇了件让她心情大畅的好事。 …… (佐那子小姐,你无需妄自菲薄。若力争上游地勇往直前,那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你的闪耀。凭佐那子小姐你的本领,终有一日你也能在武道上取得让所有人都心折首肯的成就。) …… 青登的声音,在佐那子的耳畔回响…… 此乃前阵子,青登完胜小千叶剑馆的群英、在内院擦汗休息时,对佐那子所说过的原话。 在这道纵使已经过去许多时日,但仍感觉言犹在耳的话音落尽后,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佐那子的双颊上涌现。 青登可能也没有想到吧……他当时的这句话,竟能给佐那子如此大的激励。 是啊,我确实是没有橘君那样子的才能……但只需持之以恒地努力下去,我也能在武道上创下不输给任何人的杰出成就! 佐那子深吸一口气。 内心中充满豪情壮志。 恨不得粉背上立刻长出一对翅膀,快速飞回到道场,接着苦练武艺。 只不过,就在这当儿,佐那子突感自己的大脑,忽地不受控制地回忆往事。 回忆完青登那天所说的这句话,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想自己那天所不慎瞧见的那幕景象…… 半果的青登……几乎没有赘肉,全是精壮肌肉的上半身…… “……” 佐那子轻抿嘴唇,闭紧双眼,曲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像敲木鱼一样地用二指的第二关节反复轻叩脑门。 “这种画面……有什么好值得回想的……?” 一面以斥责、没好气的口吻,这般喃喃自语,一面以坚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别再回想这种“淫秽”的画面。 待心绪稍稍恢复平静了,佐那子用力地摇晃了几下脑袋,随后抱着木薙刀,不再多停留地快步重返道场。 回到甲号场,在场中央摆好架势,准备再次开练时,佐那子忽地听到门口处传来熟悉的沉重脚步声。 循声望去,兄长的身影跃入眼帘。 “兄长,你回来了啊。” 千叶重太郎与千叶多门四郎今夜的“秘密会谈”,于刚才圆满结束。 就结果而言,这哥俩今夜的的碰面,还是谈出了点有意义的成果的,并非是徒耗时间和酒水钱。 在“明夜烟花燃放时,他们俩纷纷找借口离开,给青登和佐那子留足独处空间”的此点提议上,二人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兴尽而归的千叶重太郎,站在道场的门口处,朝场内的佐那子投去讶异的视线。 “咦?佐那子。都这么晚了,你还在练武呀?” “嗯。今天的身体状态很好,所以想在道场里多待一会儿。” “这样啊……”千叶重太郎哈哈一笑,“勤奋习武虽是好事,但也要多多注意休息啊。” “兄长。”佐那子无奈道,“我可不是那种连‘劳逸结合’的道理都不清楚的外行。” “哈哈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行吧,那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安心练习吧!” 留下这句话,千叶重太郎转过身,大步离去。 “哒哒哒”地登上连通二楼的阶梯,正欲回到自己房间时—— “重太郎。” 身侧传来了父亲千叶定吉的声音。 “嗯?父亲?”千叶重太郎转过身,面朝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身侧、正面无表情地背着双手的千叶定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重太郎,你……跟我来一下。” “哈?呃……去哪?” “来我房间,我有问题要问你。” “问题?唔……我知道了……” 尽管不明所以,但千叶重太郎还是乖乖地循令照办。 他与千叶定吉一后一前地穿过数条走廊、来到这位老父亲的卧房。 双腿一盘、屁股刚于榻榻米上落定,千叶重太郎便抢先问道: “父亲,你是有啥问题要问我啊?” “不是啥严肃的问题。”千叶定吉淡淡道,“佐那子最近总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练武还练得特勤快。所以就想问问你,对于佐那子的这番变化,你是否知道啥内情。” “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 “你也不知道啊……” “不过话说回来,佐那子最近确实是很勤奋呢!我刚刚还看到她在甲号场那儿练薙刀!” 说罢,千叶重太郎发出感慨万千的叹息。 “虽不清楚佐那子为何突然那么勤奋……但这是一件好事呢!佐那子她最近正好有点陷瓶颈了,现阶段多多努力的话,她说不定能一口气冲破目前的瓶颈!达到新的境界!” “……” “只希望佐那子能一直保持她目前的这种状态啊。她一向不缺才能!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势头,加倍努力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她就能冲到新的高度!” “……” 越说越起劲的千叶重太郎,将腰杆挺得笔直。 “假以时日,佐那子说不定能成为足以名留青史的姬武士!” “……” 相较于一脸激动的千叶重太郎,千叶定吉自刚才起,就一直展露出与其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一言不发,神情郑重…… …… …… 小千叶剑馆,甲号场—— ——不行……还是感觉动作很不顺…… 佐那子柳眉微蹙,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薙刀。 ——我明明都已经按父亲的指示照做了……到底是哪个地方仍没做好……? ——再去问问父亲吧…… 决定再去多请教一下老父亲的佐那子,又一次地抱着薙刀,朝千叶定吉的卧房快步走去。 刚一来到房间门口,她就惊讶地发现房内传出了千叶重太郎的声音。 ——嗯?兄长? 佐那子驻足于房外,对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疑惑地眨了眨眼。 ——兄长为何会在父亲的房间? 虽不清楚千叶重太郎出现在父亲房间内的缘由,但为礼貌起见,佐那子决定还是等过一会儿再来拜访。 不过,就在这时—— “父亲,你说‘佐那子不行的’……这是什么意思?” 千叶重太郎的惊呼,穿透房门,清晰地传入佐那子的耳中。 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令佐那子的娇躯,不由得一僵。 下意识地驻足并侧耳倾听的她,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句……犹如有万千雷霆在她耳畔轰鸣的低喃。 “就是字面意思。佐那子不行的,她根本成不了什么能凭武道成就在青史留名的姬武士。她的成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 ******* 佐那子大小姐终于出来领出场费了~为了庆祝佐那子的出场,给本书投点月票!(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3.html 第38章 青登vs佐那子!河边的激斗!【8500】 在千叶重太郎愕然视线的注视下,千叶定吉幽幽道: “重太郎,男女之间的体能差距……过于悬殊了啊。” “……” 千叶定吉仅一句话语,便让千叶重太郎哑口无言。 “若想成为一名杰出的武者,出神入化的技巧、铜浇铁铸的身体,二者缺一不可。” “女性在体能上的天生劣势,注定了女性若想成为能够名留青史的武者,难如登天。” “倘若能像西楚霸王那样,天生就是力能扛鼎的非凡之人,那么不论你是男是女,只要勤加锻炼,纵使不能千古留名,也至少能名震一时。” “但很遗憾……佐那子并不是这样的非凡之人,她并没有什么天生神力。” “论体能,佐那子的身子骨要远比一般的女性结实、强健得多……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确实是有出众的武学天赋……但她没有一具能将她的超群才能给兑现出来的强健肉体。” “眼下,佐那子的年纪已经挺大的了。” “与男性相比,女性的另一大弱势之处,就是他们身体的巅峰期很短暂。” “男性哪怕是到了3、40岁,仍可年富力强的。” “但女性不行……女性身体的最巅峰时期,也就20岁出头的这几年。” “过了这个岁数,体能就会开始断崖式下降。” “佐那子今年已经22岁了……她的体能巅峰期,不剩几年了。” “依我的判断,佐那子目前的实力、武道境界,已差不多到达她身体所能承受的巅峰。” “所以……即使她在未来几年玩了命地锻炼,她的武道水平也不会再比现在强上多少。” “她的成就……只能止步于当下了。” 说到这,千叶定吉停顿了下。 酝酿了情绪…… 然后一字一顿、以无比清晰的音调正色道: “佐那子不会有机会……成为能够靠着武道成就在史书上留下自己大名的姬武士。” “……”嘴唇紧抿的千叶重太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是旁人跟千叶重太郎说:佐那子目前的实力她实力的最巅峰、以后很难得到寸进了,那千叶重太郎势必会嗤之以鼻。 然而……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他与佐那子的父亲。 而今硕果仅存的“武道界传奇”…… “这样……也太残忍了吧……” 千叶重太郎烦闷、痛苦地闭紧双目,自然地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用力攥实。 “佐那子她明明那么地爱武道……” 千叶重太郎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寻常时候总一副云淡风轻的冷淡模样,却唯独在武术相关的事宜上抱有着极强烈热情的妹妹,有多么地爱剑、爱薙刀、爱武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千叶定吉淡淡道。 “这种事情,老夫见多、见惯了。” “‘武道’是一个很残忍的世界。” “这个世界,只欢迎天之骄子。” 在说到“天之骄子”这个词汇时,千叶定吉特地加重了语气。 “努力、心性、意志力……以上种种,都是在这个世界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明明已经很勤奋了,明明对武道的爱也不输给任何人,但就是因为缺乏才能,以致穷极一生仍碌碌而为的人,如恒河沙数。” “而有些人注定就是‘冲天之龙’、‘神选之子’,身上迸现着闪耀到令人连正眼直视的勇气都没有的锋芒。” “所以……要学会和自己和解啊。” 千叶定吉换回幽幽的口吻。 “学会和自己和解,懂得接受没法拥有大成就的自己……要不然,余生都会被无穷无尽的不甘、痛苦所折磨。” …… 千叶重太郎记不清自己是于何时、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出千叶定吉的房间。 本来今夜的心情还蛮好的,结果现在……莫说是心情了,连身体都变得糟糕起来。 脑袋发晕,恶心反胃,有种想吐的感觉。 佐那子的武道水平没法再有大的进步了……这对身为“重度妹控”的千叶重太郎而言,这比听到他的武道水平没法进步了还要令人觉得难受。 刚踏出千叶定吉的卧房,千叶重太郎便不带任何停留地快步离去。 因为走得太快了,所以他没有发觉……千叶定吉卧房外的廊道上,残留着某股熟悉的诱人体香…… …… …… 在千叶重太郎离开,主卧内仅剩千叶定吉一人时—— “……女儿哟……别怪为父残忍……” 微微摇曳的烛光,将千叶定吉的身影拉得老长。 千叶定吉以“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但又像是什么东西都没看”的茫乎眼神,直盯着膝前的地面。 片刻后,他侧过脸,一边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眼身侧的房门,一边“哈”的一声,发出长且重的叹息。 “倘若可以的话……为父也不想将这么残酷的真相告诉你……” “但有时候,我身为父亲……身为引导你踏入武道的人……必须得狠下心来做个恶人……” “唯有接受这些人世间的‘无可奈何之事’……看清自己的所能与所不能……才能得到新的成长。” 说罢,千叶定吉又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 …… 翌日,早晨——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院子—— “橘先生,你干嘛笑嘻嘻的?” 和青登肩并着肩站于水井旁刷牙的永仓,忽地朝身旁的青登这般问道。 “嗯?” 听到永仓这么说,青登连忙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自己的两只嘴角确实是在微微上翘。 “没啥。”青登连忙随口搪塞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住在咱们试卫馆旁边的那只野猫生孩子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从此之后,附近的老鼠应该会变少一些。” “喔,那确实是挺让人高兴的。” 匆匆洗漱完,青登一边抹去脸上残留的水珠,一边扬起大大的笑脸,面朝晨光仍很和煦的太阳。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用这俩成语来形容今天的天气,再合适不过。 自入夏后就一直摧残着人们的身体与心灵的暑气,今日淡薄了许多,是一个相当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青登莫名地很想多晒晒这和煦的朝阳。 故而他蹬上木屐,以一身睡衣的随意穿着站到试卫馆的大门外,一边像个老人家一样慢腾腾地伸展身体各处的肌肉,一边静静享受晒太阳的乐趣。 没来由的,青登突然回想起昨夜那美好的一幕幕光景…… 触感难以言喻的滑嫩脸蛋…… 朝他挥手告别并走出十余米后,突然又转过身来,一面腼腆地笑,一边再次对他用力挥手的可爱模样…… 这份触感、这份景幕、这份心情,深深地刻印在青登的脑海里。 尽管已过去一夜,轻抚木下舞脸蛋的触感,仍能于右掌心重新浮现;见到佳人那张被焰火染上缤纷色彩的笑颜的悸动,仍留存于心头;在目送木下舞离去后,仍能清晰地回忆起在触摸自己的双颊时,那前所未有的热度…… 说来羞耻……在不由自主地回忆昨夜的一幕幕的目下,青登有种好想现在就冲到千事屋,然后将木下舞用力拥入怀里的冲动。 管桐生老板在不在的!先将阿舞抱入怀里再说! ——我和阿舞……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青登一面叉腰仰望头顶风清云淡的天色,一面自问道。 虽说已经穿越到这个时代好些时日了,但青登直到现在都还没太搞懂、适应这个时代的伦理观。 不带上任何外人地结伴参加焰火大会这种对年轻男女而言,有着很强的暧昧属性的庆典;彼此间还做过“女性用脸轻蹭男方的手”这种亲昵之举…… 青登不懂这个时代的伦理观,也不太懂男女之事……毕竟前世的他,因沉迷学习和健身,没和女孩子谈过恋爱。 不过,他虽难以对他和木下舞目前的关系,做出精准的判断,但他对木下舞的感情,眼下却是非常清晰的。 青登当初之所以会主动邀木下舞结伴参加焰火大会,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一时热血上涌。 但现在,青登有自信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倘若再有类似焰火大会这样的热闹活动出现,青登敢确定自己能心平气和地对木下舞发出邀约。 并不倚靠突然上头的热血。 而是靠着自己对木下舞的真挚感情。 想到这,一抹透着几分傻意和幸福感的微笑,在青登的双颊上浮现。 就在青登仍自顾自地在这傻笑时—— “……橘君。” 身前忽地传来了十分耳熟的好听女声。 青登立即敛住脸上笑容,并轻挑了下眉。 “佐那子小姐?” 这位突然轻唤青登的来者,正是佐那子。 哪怕是在这样的炎炎夏日,佐那子依旧不改充满大家闺秀风范的着装。 她不穿虽很清凉,但风格稍显随便的浴衣。两只小脚也一直规规矩矩地套有着洁白的布袜。 不过,说来奇怪,此时的佐那子并非是身穿女式和服、挽岛田髻的“大和抚子”打扮。而是将满头青丝速成轻盈的高马尾,身着上白下蓝的剑道服的“姬武士”打扮。 据青登所知,佐那子只有在需要练武时,才会穿上“姬武士”的服装。 “佐那子小姐,早上好。”青登主动朝正朝他这儿缓步走来的佐那子打招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青登扬起视线,看了看佐那子的四周,发现佐那子没带任何的同伴,是自己独自一人前来。 “橘君,早上好。” 佐那子面无表情地微微欠身,跟青登问好的同时,轻施一礼。 然后,她忽转话锋。 “橘君,你现在有时间吗?” “欸?” 被佐那子的这唐突发稳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青登,在愣了片刻后才回答道: “我现在有空……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橘君,可以请你现在跟我来一趟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这倒是没什么问题……要我帮忙的事情是什么?” “关于这个,我还不方便说。得到达目的地了,我才能向你如实相告。” “这样啊……那好吧。”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请你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虽然佐那子眼下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但出于彼此间的情谊,青登还是不假思索地应下了佐那子的请求。 青登转身回到试卫馆,穿上袴与布袜,蹬好草履,佩稳双刀,在佐那子的带领下,向着不知名的远方径直而去。 …… …… 青登刚与佐那子一起离开没多久—— 试卫馆,院子—— “柴滕君,原殿君,爪上好……(斋藤君,原田君,早上好)” 还未从“起床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总司,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脑袋和双肩垮塌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手里抓着她的水杯和杨枝,迈着蹒跚的步伐,踩着歪斜的步伐,一边向水井走去,一边口齿不清地朝正站在水井旁斋藤和原田问好。 斋藤:“早上好。” 原田:“冲田君!早上好!” 虽一脸迷糊,但总司仍能精准地从水井里打好水,并有条不紊地刷好牙、洗完脸。 “斋藤君,原田君。” 因洗完脸而稍稍变精神了些的总司,一边放下手中的擦脸布,一边对斋藤和原田随口问道。 “橘君他去哪了?怎么从刚才起,就没见到他?” 斋藤轻轻摇头。 “我知道!”原田咧嘴一笑,“我刚才看到他和那个……那个谁来着?小千叶剑馆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叫啥名来着?” 总司一愣:“千叶佐那子吗?” “啊对对对!就是千叶佐那子。我刚才看到橘先生他穿得整整齐齐地和那个千叶佐那子离开了。” “佐那子她怎么会突然来我们试卫馆?她和橘君去哪了?” 总司像连珠炮一样地连问数个问题。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原田耸耸肩,接着嘴一咧,一边憨笑,一边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不定是一起去哪儿玩了吧。” “……” “你看啊,橘先生和那个千叶佐那子的关系,近来不是一直很好嘛,橘先生他三天两头地就去小千叶剑馆那儿露脸。” “……” “虽然橘先生嘴上说着是为了看他那头宠物牛,才频繁地拜访小千叶剑馆……但我很怀疑这是橘先生的托词。” “……” “他之所以总去小千叶剑馆窜门,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能和千叶佐那子幽会。看牛什么的,只不过是用来打掩护的借口。” “……” “如果橘先生真和千叶佐那子有着啥特殊关系……倒也并不稀奇呢,毕竟我个人认为那俩人还挺般配的。男才女貌呢。” “是‘郎才女貌’。”斋藤默默纠正原田的用词错误。 原田一直自顾自地不断说着,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其身旁的总司,从知晓青登现在和佐那子独自外出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并露出了一种……很有韵味的古怪表情。 …… …… 江户,郊外某地—— 知了——!知了——!知了——! 夏季独有的“音乐”,也难以忽视的压倒性存在感包围青登全身。 ——佐那子小姐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啊……? 青登扫了眼从他头顶飞过的蝉,然后将困惑的视线集中到了走在他前方引路的佐那子的背影上。 在离开试卫馆后,佐那子便领着青登直往江户的郊外而去。 一路上,为了打发无聊的赶路时光,青登找了不少的话题来同佐那子闲聊。 结果,面对青登所抛来的种种话题,佐那子总一副兴致缺缺的态度。 要么是随口附和。 要么就是用“嗯”、“哦”这种在“把天聊死”上,从不让人失望的“最佳敷衍词汇”来搪塞青登的话题。 这让青登更加确信佐那子今日的状态,确实是有点怪怪的。 既然佐那子一副无心聊天的模样,那青登也不跟她硬聊,行程中途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二人就这么互不作声地穿过富含人烟的江户市区,来到花虫草木特别多的江户郊外。 看着周遭这远离人世尘嚣的大自然……青登愈发迷惑佐那子究竟是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她所说的需要他相帮的忙,到底是啥? 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跟着佐那子又朝前走了好一段路后,青登忽地听到前方传来如银铃般悦耳的“叮咚”声响。 是溪水流淌的声音。 向着水流声连行四十余步,穿过一片浓郁的灌木,豁然开朗——一片空旷平坦的河岸,铺呈在青登的眼前。 由坚实的黄土地构成的河岸,长满柔软的嫩草。 兴许是因为毗邻着一条河流,所以河岸的温度令人觉得颇为适宜。 顺着河岸向北,是一条约莫3米宽的小河。 河床很浅,在青登的目力所及之处,河流的最深处也不过40厘米。 万里无云的夏日晴空下,万点阳光在碧绿澄澈的平缓水面上,如精灵般跳动。 宛如一匹轻柔素练的河水,在河床间流过,发出单调但悦耳的轻吟。 冷不丁的,一只青登叫不出名字的飞鸟自附近的树梢俯冲而下,扎入河水里。然后在下一个瞬间,猛地脱离水面、冲天而起,在再次回到天空的怀抱时,它的鸟喙上已叼着一只仍在跳动的鲜鱼。 飞鸟的啼声,飞鸟的捕食,为平静的河流带来了别有韵味的“动感”。 眼前的优美河景,让青登不禁稍稍感到有些陶醉。 青登在文学上无甚研究,想不出该用啥辞藻、语句来形容眼前之景。 眼下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最大限度地形容此地景色之美的语句是——这块地方非常适合用作野餐的露营地…… “……我们到了。” 忽地,佐那子对青登这么说道。 “到了?”青登一惊,“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嗯,这里是我的‘秘密练武场’。” “‘秘密练武场’?” “我偶尔会为了转换心情,而到这个地方来散心、练武。这里风景很好,又不会被闲杂人等所打扰,是我珍贵的‘秘密宝地’。” 说罢,佐那子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棵长有着巨大树洞的参天大树。 只见她将手探进树洞内,从中拎出了一柄竹剑和一柄木制薙刀。 “橘君。” 佐那子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一边将竹剑抛给青登。 “我想请你现在和我比试一场。” “……哈?” 佐那子端稳薙刀,摆好架势,深吸一口气,接着气势十足地娇喝道: “北辰一刀流。” “千叶佐那子。” “参上!”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青登,连忙急声道: “等、等一下!佐那子,怎么……” 话尚未说完—— 呼——! 细长的刀刃,向青登猛袭而来! 在高声报上家门的下一刹,佐那子便向前疾速送步,手中薙刀猛地发力冲出,刀刃进击青登的面门。 青登见状,瞳孔一缩。 顾不上询问佐那子突然找他切磋的缘由是啥了。 青登的身体在神经反射的驱使下,于眨眼间架好竹剑,摆好了防御架势。 啪! 刀剑相击,发出沉闷的巨响。 佐那子立即递上第2击。 脸色从刚才起就分为严肃、凝重的佐那子,猛地将全身下压,将姿势压成弓步,刀刃顺着青登的剑锋滑开,然后再次划着弧线攻向青登的身躯。 不敢大意的青登,深吸一口气—— 啪!啪!啪!啪!啪…… 眨眼间,两人的刀与剑相击数次。 以硬对硬的一对刀剑,接连不断地发出木与竹反复碰撞的声响。 佐那子的攻势极为猛烈,刀刃直进直出,大开大阔,真可谓是“如暴风雨般的攻势”。 这场激烈的攻防,足足持续了约半分钟,才以佐那子的主动退却而告终。 佐那子双足一蹬,向后连退数步,与青登拉开3米左右的间距。 侧身站立的她,以双手提着薙刀,与地面构成完美的平行线的薙刀刀尖,笔直地对准青登。 “……”青登默不作声地与佐那子四目相对。 虽不明白佐那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为了与他单挑而把他“骗”到此处……但在看到佐那子眼下的这副表情后,青登便明白了:不先满足佐那子的愿望,和她痛快地打上一场的话,她是既不会老实回答他的问题,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如此……便没有什么可再犹豫的地方。 青登岔开双脚,以中段架势静静地把竹剑架于身前。 与此同时,佐那子的两只小脚先后一蹬,甩掉脚上的蓝纽平底木屐,套有洁净白袜的一对嫩足直接踩着大地。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参上!” 二人的遥相对峙,令周遭的空气像是受其影响一般地弥漫着一种沉闷、窒息的气场。 就在一条河鱼于蓦然之间跃出旁边河流的水面,发出“噗嗵”的声响时—— 帕挲! 佐那子猛蹬后足,踢踏着地上的青草,于眨眼间逼近至青登的跟前。 刀未至,但危险的气势已经扑面而来! 朝青登脑门疾砍来的细长的薙刀刀刃,挤压着大气,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声势。 在适才的短暂拼刀中,青登已亲身见识到了佐那子杰出的薙刀术水平。 故而面对再次向他发起主动攻击的佐那子,青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放松与大意。 脸上神情相当严肃和凝重的他,此番没有去硬接佐那子的攻击。 只见青登不退反进,在佐那子的薙刀即将砍中他时,他敏捷地侧站一步,然后将腰一猫。 薙刀的刀刃就这么擦着他背部的衣服掠过去。 往下猫腰的青登,在闪避攻击的同时,默默地在双腿、脊背与双臂积蓄力量。 佐那子的薙刀刀刃刚一掠过,青登的上身立即如弹簧一般往上弹起! 随着青登的上身一起往上弹起的,还有其手中的竹剑! 青登的竹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劈向佐那子的右肩头。 可就在刀尖即将击中这具美妙娇躯的这当儿,佐那子的薙刀竟然回来了。 她将薙刀迅疾往身前一收,用刀柄架开竹剑的斩击。 防御、化开青登的攻击、调整刀刃的朝向、然后再次挥刀劈向青登! 佐那子像车轮般挥舞薙刀,刀影从阳光下滚过,滚起团团尘雾。 划破空气的出刀声、尖锐的刀剑相击声、出自佐那子檀口的娇喝……脚边的嫩草由于强力的风压而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此时此刻,青登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和使薙刀术的高手切磋。 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和佐那子一对一的单挑。 形制和关刀非常相像的薙刀,最开始时是毋庸置疑的“男人们的兵器”。 奈良时代(710年-794年)和平安时代(794年-1192年)时,是僧兵们守护寺院所用的武器。 因杀伤力强悍,到了镰仓幕府时代(1185年-1333年)和室町幕府时代(1136年-1573年),成为战场上的主流武器。 直至进入兵器飞速发展的战国时代,长枪的制造工艺相较于以往有了极大的进步,在战国时代,日本的工匠们已经能造出3、4米,乃至6、7米长的大枪。 战场厮杀,手长就是王道。 因此,至战国时代之后,薙刀的地位被已经进化得比它更长的长枪所取代,长枪成为战场上的绝对主角。 到了江户时代,彻底失去战场价值的薙刀术,渐渐衍变为了“武家之女们看家护院用的武术”。 为了配合身娇体弱的女子们使用,薙刀的形制遭到了“轻量化”。 薙刀的刀刃变得细长许多,从原先的“芭蕉大叶”变为了“柳叶”,刀身的总长度也得到了缩减。 佐那子所用的薙刀,总长度约为1米8,比她整个人都要高上一个多头。 不得不说,也不知是佐那子更擅使薙刀术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手握薙刀的佐那子,要远比其手握小太刀的姿态更有一种英武之美。 因为是首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薙刀术,所以为慎重起见,青登并没有急着立即展开反攻,而是先将精神、气力都集中于防守与闪避上。 一边招架佐那子的攻击,一边细细观察、揣摩佐那子的薙刀术的动作、套路。 佐那子的薙刀术风格,是很经典的“女子薙刀术”一贯的刀术风格——轻盈、敏捷。 细长的刀刃移动飞速,杀机暗藏,让人不敢有丝毫麻痹。 当然——佐那子的刀也并非空有速度。 佐那子虽是女儿身,但她的身子骨要比一般的女性强健得多。 其斩击之重,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名除了熊和屁股之外,其余的身体部位都很纤细的女子所挥出的斩击。 如果佐那子使的是真家伙,那青登毫不怀疑:倘若被佐那子来上那么一刀,那大半个身体……乃至整个身体都会被切断。 自觉已经将佐那子的刀术动作、刀术套路给观察得差不多的青登,“嘶”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紧接着,于电光火石之际,他猛地一转攻势! 嗤! 以霞段之势刺出的竹剑,笔直地贯向佐那子的胸脯。 青登突如其来的反击,令佐那子因受惊而瞳孔微缩。 她急忙中止了原定的攻击,身子侧站一步,闪向了一旁。 对于佐那子的闪躲,青登早有预料。 为预防佐那子的躲闪,青登的这记直刺里,蕴藏了下一击的预备动作! 在竹剑穿透了佐那子原先所站之处的空气的下一刹,青登猛地将剑身向右一推,令剑锋就势向右一个横扫,扫向朝旁边躲开的佐那子! 青登的连击相当刁钻……但佐那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天才女剑士”、“千叶的鬼小町”这些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只听佐那子娇喝一声,柳腰像没有骨头一样地向后翻折。 马尾辫翻飞,裙裤摆动……佐那子一口气连做3个迅敏的后空翻,躲开青登的横扫的同时,拉开了与青登的间距。 趁着间距拉开的这当儿,佐那子改变了持刀架势。 从原有的刀身与地面平行,改为了刀身倾斜,刀尖斜指地面。 在更换架势的下一瞬,佐那子再度连人带刀地撞向青登。 随着架势的改变,佐那子的战法变得与适才截然不同。 佐那子开始主攻青登的下盘。 攻击下盘……这也算是“女子薙刀术”的经典战法了。 因为“女子薙刀术”的定位,就是供武家女子看家护院的武术,所以“让闯进家里的贼人失去行动能力”成了“女子薙刀术”的主旨。 为迎合这一主旨,“女子薙刀术”里有相当多攻击对手下盘的招数。 眼见佐那子改了战法,青登也配合着见招拆招——他将剑身放低,改采便于防御下身的下段架势。 嘭!啪!啪!嘭!嘭!嘭…… 挺出,挑起,撩拨,缠绕……佐那子变着法子对青登的下盘发起猛攻,试图击中青登的腿,破坏他的重心,瓦解他的行动能力。 但她的这道道攻击,就像触及热水的积雪——在碰到由青登竹剑的剑影所构成的虚幕,顿时消饵于无形。 佐那子见状,不受控制用贝齿轻咬下唇。 一丝丝不甘于其美眸内摇曳…… ******* ******* 今天有8500字!今天这一章不论字数还是质量都灰常良心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河边、激斗……小小预告一波,明天有好康的!(反复击打豹腹.jpg) /90/90735/31355634.html 第39章 将佐那子按倒在水里!湿身的佐那子!【6200】 佐那子的攻击很快、很密,灵活地运用着“手长”的优势。 1米8长的薙刀,其攻击距离自然是总长度不过才1米出头的竹剑之上。 佐那子敏捷地变换脚步。青登进,她便退,一直与青登保持着“她的薙刀能够砍中青登,但青登的竹剑没法碰到她”的间距。 在这种几乎没有障碍物的空旷地带上,“手长”的人就是更容易占到优势——此乃前人们用无数的血与泪,所换得的教训。 饶是以青登目前这样的身手,对上眼下在“攻击距离”上占得优势的佐那子,也数次不慎露出险象。 佐那子的攻击频率,虽密集得让人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但百密终有一疏。 青登瞅准佐那子某两道攻击的短暂空当,身子化为一道残影——等残影重新凝聚为具体的实体时,青登的身躯已经来到掌中剑可以打中佐那子的地方。 佐那子虽苦苦维持着与青登的间距,但架不住拥有“一马当先”的青登的下肢爆发力实在了得。 剑锋以刁钻的角度斩向佐那子。 佐那子那像没有骨头一样的柔软腰肢,又一次地以不可思议的力度、角度一折,青登的竹剑再度遗憾地与佐那子的身躯擦过。 剑锋砍到了空气,只有剑尖轻轻地擦到了佐那子的衣襟。 青登与佐那子错身而过。 青登借交错的势头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在那里站住,扭头看向佐那子,而佐那子也于同一时间停住脚步,扭头与青登四目对视。 “喝呀啊!” 佐那子的娇喝的音量虽略有不足,但气势却是相当充沛。 佐那子这次使用的是“上撩”。 柳叶般的刀锋从下至上砍向青登的腿。 这一次,青登并没有再撤步躲闪,或是只将刀锋给简单格开便了事。 他悠然地岔开双腿,以双手握持的竹剑,高举过头顶。 在薙刀即将打中他右腿的这一瞬,青登原本半眯的双眼猛然圆睁。 举过头顶的竹剑,以泰山压顶之势疾砍而下! 啪——! 刀与剑,激起了风与尘。 竹剑气势如虹地于半空中,精准封住了薙刀的刀锋。 这还没完。 此刻,佐那子只感到一股接一股巨力,如波涛一般地顺着刀身传递到她的双掌,然后再从她的双掌传至其全身。 掌心像遭遇火烧一般,涌出火辣辣的触感。 自打复制到了“腰部爆发力异于常人”的天赋“熊之腰”,身体的核心力量得到大幅增强后,青登“力量”上的短板获得极大补正。 当下的青登,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敏捷型剑士”。 现在的他,已进化为现在的“力、敏双全型剑士”。 身为一介女子的佐那子,哪受得住青登的巨力? 险些握不住薙刀的佐那子,将贝齿紧咬,腰肢、双臂的肌肉绷紧,才总算是将手里的兵器将将护住。 只不过,虽勉强未让薙刀脱手,但缠绕在双掌上的酥麻感却是久久不散。 欲争取时间来重整旗鼓的佐那子,玉足轻点地面,试图拉开与青登的身位。 青登一眼就看出,他方才的“以力破力”伤到了佐那子。 这种得来不易的可以一口气扩大战果的追击机会,青登哪可能会眼睁睁地任由其从指缝间漏过? 嚓! 青登算准距离,后足一蹬,不带助跑地腾跃而起。 如炮弹一样划着抛物线飞出的身躯,犹如肉食猛兽般连人带刀地压向佐那子。 领教过青登的力量,自知和青登硬碰硬完全是找死行为的佐那子,没有强接青登的这道扑击。 她那柔软又不失肌力的腰肢再度扭动,靠着身法险之又险地与青登擦肩而过。 明眼人都可看出——这场切磋的主动权,已完全被青登所掌握。 佐那子拼尽浑身解数所使出的所有攻击,全数无效。 不是被青登给躲开,就是被青登给轻松挡住。 反倒是青登的竹剑,已经让佐那子险象环生,逼得佐那子格外狼狈。 面临如此险境……佐那子眼神微凝。 只见她美目微斜,瞥了眼距离身边那离她只有5步远的小河……眼眸深处升起一缕思索之色。 这抹思考神情,稍纵即逝。 蓦然间,佐那子忽地拖着她的薙刀,径直冲进河里。 哗啦,哗啦…… 佐那子那对在开打时就因甩掉碍事的木屐,以致现在只套着一对白袜的小脚踢踏着水珠,一直来到河流的最中央后,才缓缓停住了身形。 约莫30厘米高的水深,没过佐那子的小腿肚,打湿了佐那子的布袜与裙裤。 ——佐那子小姐这是要干嘛? 佐那子这通突然跑进河里的诡异举止,令青登的脸上蒙上一层疑惑的迷雾。 总不可能是打得太热了,跳进河里凉快凉快吧? “……橘君。” 在青登仍迷惑着的这当儿,屹立于河中央的佐那子沉声道。 “接下来,我要使出我目前所掌握的最后……且最厉害的招数。” “你愿接我此招吗?” “若你能接住……这场较量,便是我败了。” 说罢,佐那子把手中薙刀放低,将柳叶般的细长刀头全数浸入河水中。 瞅着佐那子的此番动作,青登眉头一挑,发出低低的惊呼: “水鸥流?” 水鸥流——全名“水鸥流居合剑法”,相当著名的剑术流派。 战国时期,流祖三间与一卫门,自幼跟父亲三间斋宫学习卜传流剑法和山伏僧侣的金刚杖法。 年长后至日本各地修习,修行第二十年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水鸥在水面滑翔飞行的姿态,因此顿悟,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开创出自己的剑术流派。 为纪念这有如神助的顿悟,三间与一卫门将自己的流派命名为“水鸥流”。 虽有着“水鸥”这种可爱的名字,但人家可是冠有“居合剑法”这个名头的实打实的杀人技。杀伤力出了名地大。 青登和“原橘青登”虽都未亲眼见过使水鸥流的剑士,但倒是有听说过不少和水鸥流有关的传闻。 对于水鸥流,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不知真假的论调:水鸥流剑法要在水里使,方能达到最大威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水鸥流有招这样子的秘技:将剑身沉进水里,模仿水鸟自水中一飞冲天的动作,将剑猛地向上撩出。 攻击既快又猛,令人防不胜防。 “并非水鸥流。” 青登的惊呼刚一落下,佐那子便淡淡道。 “看样子,橘君你也误信了水鸥流的那则荒谬谣言啊。” “谣言?”青登愣了愣,“难道水鸥流并没有‘藏剑入水’的秘技吗?” 佐那子点点头。 “‘水鸥流是专精于水战的剑法’、‘水鸥流有着藏剑入水的秘技’……这些统统都是谣言。” “上述的那些谣言,都是不懂武道的人,误以为‘水鸥流’和‘水鸥’定有密切联系而编排出来的无稽之言。” “‘水鸥流’和‘水鸥’没有任何关系。” “啊……这样吗……” ——原来水鸥流并没有这样的秘技吗…… 青登一直觉得煞有其事的“藏剑入水”挺酷炫的……在得知并不存在这种秘技的此刻,他莫名地感到有些遗憾。 不过,这个时候,佐那子突然说了句让青登不禁满面惊愕的话语: “虽然‘水鸥流’并没有什么‘藏剑入水’的剑法……但此招并非是不存在。” 说到这,佐那子顿了顿话音。 像是酝酿情绪地沉默了稍许后,她铿锵有力地正色道: “能使用此招的剑士……就在橘君你面前。” “我在这片河岸里练习武艺时,于无意间从水鸟俯冲进水里捕食,以及叼着鱼儿冲出水面的动作中获取灵感,开创出一招全数的武技。” “我将此技命名为:‘水反’!”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同时也是我眼下仅剩的最后一招还未对你用出过的招数。” “如果这一招也没能将你打倒……那我就无计可施、甘拜下风了。” “水鸟……”讶异之色难以抑制地从青登的双目里迸射而出。 脑海里回想起在初抵此河岸时,所目睹到的水鸟冲入河水里捕食的一幕。 佐那子居然擅长水战……青登对此事还是第一次知晓。 此时此刻,佐那子往青登身上投注的眸光很平静,但蕴含的决意却很强烈。 青登将飞走的思绪从河岸的上空吸纳回来。 他已经从佐那子现在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佐那子如火焰般的意志。 若不庄重回应,那可就太失礼了。 未作冗余的多虑——青登神色凝重地向佐那子用力点头。 “……我明白了,我接受你的挑战。” 青登提着竹剑,缓步走到河边,拉高裙裤的裤管,“噗嗵”一声轻轻地跳入河水中。 水沫飞溅,打在浪花上的阳光跟着一起轻快地跃动。 哗啦……哗啦……哗啦…… 青登踢踏着脚下的水流,快速走向河流中央,走向佐那子的对面。 其握在手上、自然地垂于身侧的竹剑,随着他的脚步划破水面,在清澈的河流里留下一条白痕。 离河中心越近,河床就越矮,水就越深。 不一会儿,在青登因抵达目的地而停下脚步时,叮咚作响的水流已没过他的脚踝,触及其小腿肚。 分立于河中央两侧的男女,隔着3米的间距遥相对峙。 侧立身子的佐那子,只让青登看到她的右半身。 隐没于河水中的刀头,在水光的反射下,显得如团飘忽不定的云烟。 佐那子的脚是名副其实的莲足,用现代的脚掌码数来计算,佐那子的脚至多只有36码。 那么小的一对脚,却能支撑着她的躯体在这种能轻松将老鼠给冲走的湍急水流中站稳……佐那子的武道基本功之深厚,“猫转身天赋”之强势,可见一斑。 灵感取自“飞鸟捕食”的武技……青登此前从未接触过类似的招数。 浓郁的“未知感”将青登周身包围。 再三思索之后,青登将竹剑以中段架势,端稳于身前。 他决意以最不容易出错的中段之构来接招。 …… 哗啦啦啦啦……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 知了——!知了——! …… 从二人都各自摆好架势起,这片天地间,便不再有除水流声、鸟啼声、蝉鸣声之外的任何多余声响。 好似过去了很长时间。 实质相当短暂。 只不过是又一只飞鸟,从旁边的水域里捕捉到河鱼的一瞬间。 “喝呀啊啊!” 一声娇喝打破河岸的静谧,惊起无数林鸟。 那是佐那子发出来的声音。 几乎在同一时间,青登的身体也发出了声音。 因正巧站于河的上游而顺流而行的佐那子,以奔雷之势穿过3米的间距,薙刀刀锋欲图劈开天空般从河水里探出,自下而上地划出一条笔直的水线,直逼青登的肩头! 这条从河面飞出,带有着磅礴气势的笔直水线,犹如一条腾空而起、直冲云霄的水龙! 青登的瞳孔,骤然缩至瞳孔般大。 佐那子的这一刀……爆发力十足! 强劲的爆发力所带来的高超力道与速度,令青登全身的寒毛、鸡皮疙瘩轰然炸起。 青登仅一眼就看出了:佐那子的这招“水反”,和总司的“平青眼三段突”一样,都是凡人连想学都学不到的绝技!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青登的“聚神”、“鹰眼”、“看破”,瞬间启动! 佐那子此击最大的棘手之处,就是被她上撩的薙刀给带起的那一捧捧水波! 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晶莹光芒的水沫直晃人眼,令人难以辨清攻击的位置与朝向。 这会子,青登可谓是将“增强注意力”的“聚神”、“增强动态视力”的“鹰眼”和“增强空间感”的“看破”,都给运用到了极致。 在这仨天赋的加持下,将全副心神集中于“观察”之中的青登,硬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于飞扬的浪花中看清了这柄带有着一往无前的势头的薙刀刀路! 倏忽间,青登猛地将身子一蹲,重心放低的同时,将上半身向前倾斜。接着,其手里的竹剑扬起一阵风! 晴空下,风与水紧紧缠作一块! 这场激烈的相争,并非持续多久—— 啪——! 巨大的闷响,盖住了这片空间所有的声音。 佐那子的薙刀被击飞了。 重重地向地面坠去的薙刀,令佐那子整个上身空门大开! 佐那子自知自己此时正处于极端危险的状态……但无力回天了! 这一刹,青登靠着蛮力震开佐那子的“水反”的这当儿,他快速变换刀身的位置。 剑尖瞄准佐那子的白皙的脖颈……然后凌空射出! 佐那子下意识地闭紧双眼……但痛感并没有应声而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毕竟只是一场切磋而已,青登哪可能下死手。 竹剑的先革,稳稳地停在了佐那子的喉前1寸外的地方。 “佐那子小姐,承让了。” 话说完,青登将竹剑往回一收,一边将微微弓着的身体缓缓直起,一边一点点地放松肌肉和神经。 青登原以为依照着适才的约定,在成功接下佐那子的“水反”后,这场较量便是他胜了。 可谁知,异变突生。 一双美目睁得浑圆的佐那子,用着种像是双眼失焦的眼神,笔直注视青登。 这副好像没有具体焦点的目光,好似在看着青登,又好似在看着更遥远的彼方。 惊讶、茫然、不甘……这些情绪纷至沓来地在佐那子的俏脸上涌现。 在青登注意到佐那子的这副异样时,佐那子垂下眼眸与脑袋—— “橘君……请和我再比一场!” 像是从喉间硬挤出来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说完这话,呼啸而来的薙刀,再度挤满青登的视野。 “嗯?佐那子小姐,等……” 来不及将余下的话讲完——因为再不快点进行防御的话,佐那子的薙刀就要打中青登的身躯了。 无奈之下,青登只得重新架起竹剑。 下劈、上撩、横砍……佐那子踢踏着河流,一股脑地向着青登倾泻仿佛既不想给对手喘息之机,也不愿给自己喘息之机的猛烈攻击。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第2战,青登没有展开反攻,只一昧地防守、躲闪。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青登累了、打不动了。 而是因为这所谓的“第2场切磋”,已经不是在比武了……而是佐那子在单方面地发泄情绪! 佐那子的攻势看上去很猛烈,但哪怕是一个对武术毫无了解的外行,也能明显感觉到:佐那子的刀路……不,是每一个动作都凌乱不堪! 如果说,在上一场切磋里,佐那子的进攻也好、防御也罢,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条条排列得工工整整的“平行线”……那么佐那子眼下的所有举止,都犹如弯弯绕绕的“曲线”。 佐那子不间断地疯狂进攻……这些杂乱无章的“曲线”共同编组成凌乱不堪的“毛线团”。 这种乱七八糟的动作,怎么也没法冠以“武艺”之名。 这样子的切磋,根本就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 “佐那子小姐!” 青登在防御佐那子的“狂暴猛攻”的间隙,冲佐那子高声道。 “你冷静一下!你这副样子,已经不是在比武了!” 尽管青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使用着极诚恳的言辞……但佐那子充耳不闻。 倘若现在有第三者旁观这场较量的话,就能看到这样子的一番奇景:一对男女在河流上展开着猫抓老鼠式追赶,男的躲闪女的追,彼此身上的衣服都被河水打湿了也丝毫不顾。 青登渐渐意识到仅凭简单的言语,已无法让佐那子的情绪恢复镇定。 若再这么任由佐那子如此胡来,自身的安危暂且不论,青登主要是担心佐那子会把自己弄伤。 ——先设法将佐那子手里的薙刀卸了! 心里打定主意的青登,深吸一口气,身体、心神于转瞬间切换回了“战斗状态”。 他将身子侧站半步,避开佐那子的正面,站于其斜前方。 呼! 佐那子将薙刀如长枪般向着青登突刺。 这种混乱、杂沓的动作……完全没有挡不开的道理! 啪! 青登顺势将竹剑往前一推,剑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击中薙刀的侧面,将薙刀硬生生地撞开。 眼下的状态很不对劲的佐那子,已失了她应有的灵活敏捷。 在她迟钝地将被撞开的薙刀,端回至身前的这个空档,青登趁此时机大步向前! 闪身至佐那子跟前的同时,右手五指一松,扔掉掌中的竹剑,然后双掌前探,左手制住佐那子的右腕,右手攥住佐那子的左肩。 “佐那子小姐!请你冷静一下!” 青登本想用擒拿的技巧把佐那子的薙刀给夺下。 可谁知,佐那子爆发出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 疯狂挣扎的她,指节捏得发白,死握着薙刀不放,青登一时之间竟难以卸掉她的武装。 二人脚下的水流远算不上平缓。 站在这样的河流里扭打,可是很容易出意外的。 留意到此点的青登,连忙道: “佐那子小姐!冷静一些!你这样子,很容易摔……” 话尚未说完—— “啊!” 怕什么就来什么。 从这所谓的“第2场切磋”开始起,佐那子的身体姿势、重心,就一直没有调配好。 不稳定的站姿,再加上眼下不慎踩到了一块滑溜的东西,佐那子的整副娇躯以仰躺的动作,向着河面倒去。 正攥着佐那子的右腕左肩的青登,也因受到牵扯而一并向着河面倾倒。 好在青登的反应够快。 只见他一咬牙,身子无意识地动起来——把佐那子拉向自己的方向,将眼前的佳人紧拥入怀中,然后抱着佐那子顺势将身体一转,将原先的面朝河面,改为了背朝河面。 噗嗵! 二人重重地砸入河中。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在方才的“你追我赶”下,二人早已脱离了河中心,来到了某处水深只有30厘米出头的河畔。 这个深度……恰好能将二人的身躯尽数淹没。 青登直感到周身被冰冷的水流包围,与河床来了个亲密接触的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噗哈!” 青登抱着佐那子钻出水面。 “佐那子小姐,你没事吧?” 青登垂低眼眸,朝怀里的佐那子看去。 在目光下方的这一瞬间……青登的视线发直了。 他的目光、他的心神,全数被佐那子这副正被打湿的剑道服紧贴着的娇躯给夺去了。 ******* ******* 欸嘿嘿~~涩涩~涩涩~(豹头大笑.jpg) 求月票啊!得有足够的月票奖励,漱漱子才有足够的动力继续涩涩!(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5.html 第40章 只有佐那子的丈夫才能看到的身体部位……【8600】 滴答……滴答……滴答…… 水珠顺着青登的发丝,滴落在佐那子的俏脸上。 这当儿,二人以一种“紧连在一块”的姿势,屈膝坐于河床上。 二人因受当下的环境、氛围所迫而四目相对——青登低头俯视怀里的佐那子,佐那子抬头仰视仍抓着她的右腕与左肩的青登。 青登只比佐那子要高上1个头不到……这样的身高差,使得二人的脸离得极近。 青登能清晰地看到佐那子的眼瞳中,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影。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佐那子呼吐出的温热鼻息。 这还是青登首次以“面对面”的动作,离佐那子的俏脸那么近。 近距离观察之下,他发现佐那子脸蛋的肌肤好得难以置信。 明明在这个时代,别说面膜、精华露等护肤品了,连护肤品的概念都还未面市。 但佐那子的肌肤,就像是被世间最高级的护肤品、最顶级的医美技术护理过一般。 既无疤,也无斑。细腻、白嫩、吹弹可破……哪怕是将所有能用来形容少女肌肤的词语,全数堆砌在佐那子的身上也仍嫌不足。 在璀璨阳光的照耀下,佐那子的肌肤散发出一种透明的质感 青登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白得透明”吧。 说来可能有些变态……此时此刻,看着佐那子的这张不论是肤色还是质感都堪称无可挑剔的娇嫩脸蛋,青登产生了种“好想揉她的脸”的冲动。 感觉手感肯定很好,有种“说不定能揉出水来”的错觉。 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所牵引着一样,青登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转到了佐那子的五官。 虽然认识佐那子那么久了,佐那子的脸青登已经看过无数遍,但以这么近的距离对其进行瞧看,一份特殊的新奇感于青登的心间油然而生。 黑白分明、亮且有神——这是绝大部分的美人,都拥有着的美目。 但佐那子和一般的女性相比,略有些不同——她的双瞳闪烁着知性与意志的光芒,焕发着一种非凡的光彩。 丰润绯红的朱唇,洋溢着生命力。 俊秀挺拔的瑶鼻,为整张脸庞掠上一层立体的美感。 离近了看,更能深刻地体会到“千叶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的名号还真不是人们胡吹出来的。 虽然木下舞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但青登不得不承认:单论颜值的话,木下舞并不是佐那子的对手…… 以100分为满分的话,素颜状态下的木下舞大概是90分,化上昨晚那艳丽的妆容后,分数大概能上涨到靠近满分的95、6分。 而佐那子素颜下的脸,就有100分…… 那条牵引着青登目光的看不见的“线”,再度运作。 鼻子、嘴唇、下颔、脖颈、胸脯、腰身……它将青登目光缓缓沿着湿哒哒的流畅且“凹凸不平”的曲线往下移动,最终到达了佐那子的腰身。 在“姬武士”的称谓之下显得太过性感的身躯,寻常时候就已够吸睛了。 眼下,被河水给浸得湿哒哒的衣服紧贴她的肌肤……佐那子动人的身段弧度,于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腰部线条紧实,没有一丝赘肉,隐约可见一抹饱经锻炼、传递出强烈力量感的马甲线。 线条被水珠勾勒得优美如艺术品的“水蜜桃”,更显水润。 至于腰身以上的那个部位…… 佐那子好好穿着衣服时,存在感就已很强了。 平时就这般,那这个时候……就更不必说了。 少了衣服的掩盖,青登首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佐那子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女孩…… 无形的“线”对青登目光的牵引,仅到此为止了。 因为在经历因惊愕而起的短暂失神后,佐那子的双眸开始重新聚起光采。 同样聚集起来的,还有“红霞”。 若说是“红霞”,可能有点不太准确……“樱霞”才更贴切一点。 佐那子在面红时,脸上颜色和木下舞的那种大红色略有些不同,她是那种带点粉的樱色。 明明早已过了樱花的花期,但从这一瞬间起,青登久违地看到了“樱花盛放”。 青登瞧见佐那子水盈盈的美眸,像是忽然被投入石子的古潭一般,猛烈荡漾开来。 激起这层层荡漾的,是一种正源源不断地在她的双瞳、双眸上浮现的名为“羞耻”的情绪。 不论是在家人还是在外人面前,总一副荣辱不惊、慢条斯理模样的佐那子,难得地如此失态。 这倒也不能责怪佐那子失了名门大小家该有的仪态……此时降临在她身上的这档子事,换到任何一位良家女的身上,多半都会露出和佐那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反应。 身段被湿透的衣服所勾勒……这并非最令人尴尬的事态。 最令人尴尬的事态,是佐那子今日所穿的衣服特别薄。 炎炎夏季,哪怕是很注意自己形象,从不穿很随便衣物的佐那子,也不可能会穿很厚实的衣物。 轻薄的女式剑道服之下,是更加轻薄的襦袢和腰卷。 当下这个社会,自然是不存在熊罩、内裤这种东西。 所谓的襦袢、腰卷,可以理解成这个时代的内衣、内裤。 前者是一种类似打底衣的物事,而后者是一种围在腰间、长及小腿肚,形似围裙的衣物。 佐那子今日这身剑道服的袴是蓝色的,这种偏深色系的衣服倒不怎么怕被水淋湿。 然而……佐那子上身的衣物及其下的襦袢,可都是白色的啊。 轻薄的白色布料被水浸湿……会发生什么、会看到什么,已无需用言语来详细形容了。 “抱、抱歉!” 青登终于也是后知后觉地从愣神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他像双掌触电了一般地连忙松开佐那子的右腕和左肩,并转过身去。 虽说并非是有意的……但青登做了很对不起佐那子的事情,是不争的事实。 心中升起强烈的歉意和罪恶感……不仅是因为他不慎看到了本该只能由佐那子的丈夫才能看到的东西,更是因为他适才所看到的光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在青登的脑海中放映,想停都停不下来…… “……” 背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佐那子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 佐那子的沉默,令青登很是在意。但青登又不敢转过身去看。 老实讲,佐那子这副什么话都不说的样子,更令青登觉得良心不安…… 就在青登思考着要不要再对佐那子诚恳地道声歉时,他终于听到了佐那子的声音: “……该说道歉的人是我。” 佐那子的语气无悲无喜……是青登所熟悉的讲话语调。 “是我刚才太不成熟了……明明都已经败了,还恬不知耻地想和你再比一场。” “而且还打得那么没有理智、章法。” “我的不慎摔倒,是我咎由自取。” “害得你为保护我,而同我一并跌入水中……非常地对不起。” 身后传来水纹轻轻波动的声音……纵使没有向后看,青登也能隐约地感觉到佐那子正在对他躬身行礼。 “没、没事……” 尚未从心中的罪恶感,以及脑海里那段仍在播放的影像中“摆脱”出来的青登,结结巴巴道。 从佐那子这时的语气中听来……就总体而言,算是成功让佐那子恢复冷静了……只不过达成这一目的的手段稍微奇怪了一些。 青登:“……” 佐那子:“……” 沉默得令人觉得浑身不舒坦的氛围,再次包裹住二人。 “那个……我们先上岸吧。” 不论怎么说,先别再在水里泡着了,赶紧从河里爬出来总没错。 说罢,青登率先提起袴的两只裤管,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他们来时的那个河岸大步走去。 身上的衣服吸满了水分,青登感觉自己的体重变沉了起码2倍。 在顺利爬上河岸后,青登听到身后传来了佐那子也成功登岸的足音。 好在现在正值暑气逼人的夏季,哪怕成了落汤鸡也不会觉得冷,但让衣服一直这么湿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拖着湿透的衣服回家吧? 他倒是无所谓,但还是黄花大闺女的佐那子是绝不能浑身湿哒哒地回家的。 穿着能透出肌肤的全湿衣物,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抛头露面……哪怕是住在吉原罗生门河岸的最低贱的游女,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佐那子小姐,我们收集一些树枝、干柴来烤衣服吧。” 河岸旁就是密集的木林,根本不用愁找不到烤火的材料。 “你会升火吗?”佐那子问。 “我曾学习过如何在野外生活。” 在前世念中学时,青登曾痴迷过一段时间的荒野求生,靠着自学的方式,习得了“如何升火”、“如何找水源”等十分基础的野外生存技巧。 “佐那子小姐,我去东边找干柴。” 青登指了指东方,接着指头一转,指向西方。 “你就去西边找干柴吧。” 分开来寻找干柴,一来效率高,二来可以避免再尴尬地看到彼此的身体。 “好……”佐那子轻声应和。 “那就待会再见咯。” 留下这句话后,青登径直地一头扎向河岸东侧的林地。 “……”佐那子并未立即动身。 她沉默着,伫立在原地。 从爬上河岸起,青登就时刻留意着自己的视线,避免自己再度看到佐那子的身子……故而,他无缘瞧见这样的一副奇景:佐那子虽然一直以她惯用的那种冷淡语调和青登对话,但飞上她双颊的那抹樱霞,自出现后就没有消散过。 一边用强装出来的“我才不在意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的淡定模样和青登对话,一边全程不敢看青登一眼地低垂视线,满面粉红用双臂紧搂住上身那刚刚被青登看过的部位,尽显娇羞女儿态…… 在青登离去的此刻,终于不用再“演戏”的她,“哈”的一声,发出松了口气的长叹。 …… …… 呼呜!呼呜!呼呜! 噼啪……!噼啪……!噼啪……! 升腾而起的火舌舔舐木柴,木柴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靠着“钻木取火”的经典升火方式,青登顺利地点起了一团篝火。 青登用他的袖带,在2棵离得很近的大树枝桠上拉出一条晾衣绳,他与佐那子的衣服全挂在了这根晾衣绳上,衣服的下方就是正熊熊燃烧的火堆。 这些高高挂起的衣服,正好成了一道遮蔽效果良好的“帘子”。 青登和佐那子以背对背的姿势,分别坐于这道“帘子”的两侧,静待衣服烘干。 二人当然不可能将衣服全数脱光。 青登留了条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穿惯,但又不能不穿的兜裆布。 佐那子留了襦袢和腰卷。 时不时的,青登会稍稍侧转身子,查看衣服都烘得怎么样了,并留意着火苗不要烧到衣服。 侧转身子……如此姿势,余光不可避免地扫到映在“帘子”上的线条曼妙的影子。 佐那子取下束头发的蓝色缎带,三千青丝披散而下,背向青登而坐。 她正好坐在被“帘子”隐住身形的地方,所以从青登的视野看过去,并不能看见她的身子,只能看见投映在“帘子”上的影子。 不过,纵使只能瞧见影子……这抹有着诱人线条的影子,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只要把眼睛探到晾起的湿衣的缝隙间,就能看到要比眼前的河岸风光要精彩、耀眼得多的迤逦美景……此等想法刚从青登的脑海里浮现,便被青登以狠拍自己脸颊的方式给强压下去了。 没来由的,青登忽地想到: ——我最近……好像总在佐那子小姐的面前赤身果体的…… 相比起上次,他这次果得还更加彻底。 对于刚刚在河中发生的意外,青登和佐那子都已互相道过歉,佐那子也一副并不会追究青登“看光了不该看之物”的无礼之举的态度……青登便想着此事就先暂且揭过吧。 他觉得佐那子应该也不会再希望他重谈此事。 相比起这则意外……青登有更加想朝佐那子问出的问题。 “……佐那子小姐。” 青登清了清嗓子,轻声说。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何会在今日如此突然地来找我切磋?” 又为何会在输给我后,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因顾及佐那子的脸面,这后半句疑问被青登憋回肚里。 姑且不谈突然来找他切磋的此举,仅论佐那子在输给他后所展现出来的反应——不顾一切地表示“请和我再比一场”,向着青登发起毫无章法、完全是在发泄情绪的无谋攻势…… 情绪失控的佐那子……青登第一次见。 青登敢断定:佐那子的身上,绝对是出啥事了。 佐那子的回应,给出得相当迅速。 “橘君,抱歉……今日真是让你见笑了……” 她先是用低沉的音调向青登道了声歉。 然后……低垂眼眸,支起并拢的双腿,伸出双臂抱住双腿。 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我……其实也说不太清楚,为何会突然想要和你切磋呢。” “心情好杂……好乱……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来到试卫馆了。” “现在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这大概是我的内心深处,渴望着证明一下自己吧。” “证明自己并不会逊色于橘君你这样子的‘冲天之龙’。” “结果……自取其辱了呢……” “我5岁开始习武,至今已有17个年头……拼尽了全力,使出了自己所能所能使出的所有得意技,却还是被习武时间还不足1年的你给打得惨败……” 青登听到自嘲的笑声。 佐那子一边发出自嘲的笑声,一边垂低脑袋,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 “佐那子小姐……?”在佐那子的话音落下后,青登的面庞霎时被强烈的疑惑与淡淡的担忧所支配,“究竟怎么了?是……有人抨击你的实力不足吗?还是有人说你实力不如我?” “……” “佐那子小姐?”青登以为佐那子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抬高音量。 “……” “佐那子小姐?!” “……” 佐那子默不作声……青登尽管心里担忧,但眼下这种二人都只穿着贴身衣服的状态,又不能扭身跑去查看佐那子那边的情况。 既然佐那子一言不发,青登也没辙了。 只能保持沉默……让佐那子好好地静一静…… …… 呼呜!呼呜!呼呜! 噼啪……!噼啪……!噼啪……! …… 火焰的燃烧声强调出河岸的宁静。声音听着莫名给人一种好遥远的错觉,仿佛只有这片空间与世界分离。 过了好半晌,青登终于等来了佐那子的声音: “……衣服好像干了。” 现在天气热,二人的衣服又都是很薄的夏装,所以在篝火的烤炙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烘干。 “橘君,我要穿衣服了。” 听到佐那子这么说,青登立即端正背对佐那子的坐姿,直视前方。 窸窸窣窣……身后传来衣服和娇嫩肌肤摩擦的声音。 “我换好了……橘君你也快穿衣服吧。” “好。” 这次换佐那子背对穿衣的青登。 佐那子已然重新穿戴整齐,剑道服穿得工工整整,重新套上白袜的双足趿紧蓝纽木屐,唯有仍有些湿的头发披散着。 在青登穿好干透的衣服并向佐那子汇报了一声后,佐那子转过身,面朝青登。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了,橘君你也快回试卫馆吧。” 话至此,佐那子停顿了下。 接着……她轻轻地眨了眨眼。 目光闪动之处,充满了凄楚与哀伤。 “……橘君,真羡慕你啊。” 说完,佐那子背身离去。 “佐那子小姐!”蒙在心头间的疑惑情感更加浓郁的青登,疾走两步,想要追上佐那子。 但被佐那子冷冷的话音给喝住: “请别跟过来。” 她头也不回地高声道。 “现在……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她的这席话语犹如锁链一般,锁住了青登的双脚。 缓缓停住脚步的青登,神色复杂地目送佐那子的离去…… 待其身影彻底地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青登轻轻地撇了撇嘴。 “算了……” 他自言自语道。 “等今天晚上,再去好好地询问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 …… 是夜—— 江户,两国桥,某处—— “橘君!你知不知道佐那子她去哪了?她今天下午在家里留下一封信后,就不知所踪了!” 如约来到碰面地点的青登,还未来得及跟已事先到此的千叶重太郎和千叶多门四郎打声招呼,便听得千叶重太郎以焦急的口吻朝他这么说道。 本想着于今夜再和佐那子好好谈谈的青登,顿时露出傻眼的表情。 “佐那子小姐不知所踪?重太郎先生,怎么回事?” 千叶重太郎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润湿了下干涸的喉咙,然后一边火急火燎地从怀里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一边快声道: “佐那子她今天上午无故外出,不知去了何地,直到临近午时了才回家。” “在她回家后没多久,我去其闺房找她,结果发现她又不见了。” “我在她房间的书案上,找着了这封信。” 青登接过千叶重太郎所递来的信纸,铺展开来一看。 这是一封很符合佐那子大和抚子、名门大小姐身份的信:全篇皆是娟秀的汉字,基本没有假名。 字迹相当优美,看得人赏心悦目……但此时的青登,无暇去细品佐那子的书法水平。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信写得文绉绉的,但将其内容压缩一下的话,就一句话:我想出去散散心,大概会晚一点才会回家,兄长,今夜的剑术表演,我就不参加了,你们加油。 “佐那子没来玄武馆。”一旁的千叶多门四郎,这时皱着眉头插话进来,“至少截至我离开玄武馆时,佐那子她都没来玄武馆。” “那她这是去哪了啊……”千叶重太郎烦闷地用力挠头,“橘君,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她有来过试卫馆吗?” 尽管佐那子留下了一封告诉众人别担心她的信……但对于千叶重太郎这种将妹妹的身家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的哥哥来说,不论佐那子有没有留下报平安的信,只要不知道佐那子去哪了,她就感到坐立难安…… 毕竟眼下可不是什么四海升平的太平之世……而且佐那子前阵子还刚被人给绑架过。 脸上布满若有所思之色的青登,默默地将手里的佐那子留下的书信,抵还给千叶重太郎。 “……重太郎先生。其实……佐那子小姐今天上午来找我了。” “什么?” 千叶重太郎及千叶多门四郎,双双面露愕然的神情。 “橘君。”千叶重太郎急声道,“你快细讲一下!佐那子她今日上午找你做什么了?” 佐那子今日一整天的行为,都太奇怪了。 上午突然找青登单挑,下午无故玩失踪…… 担心佐那子现下的身心状态,同时也希望着能快点将不知去向的佐那子给寻回的青登,在思虑了几息后,向着身前的这对兄弟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朝他们简述今日上午所发生之事。 当然——是有选择性的。 和佐那子以紧抱作一块儿的姿势在河里跌倒,二人的衣服都被河水给浸得湿湿的,不慎看光了不该看之物……这一部分的内容,青登打死也不跟任何人说。 既是为了保全佐那子的名节,也是为了保命…… 如果让千叶重太郎知道自己今日,都在佐那子的身上看见了什么东西……天知道千叶重太郎会不会拔刀砍他。 不该讲的,青登一字不讲。 该讲的,青登不吝口舌。 青登着重细述了在问及“为何会在今日如此突然地来找我切磋?”后,佐那子所展现的古怪反应。 静静地听完青登的讲述之后,千叶重太郎与千叶多门四郎露出了2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千叶多门四郎的脸上,只布满了单纯的疑惑神情。 倒是千叶重太郎……他脸色大变,一副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事情的模样。 “佐那子她说她很羡慕你……?啧……难道说……?” 留意到千叶重太郎似乎知道些什么的青登,正色道: “重太郎先生,对于佐那子小姐今日的异样……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青登和千叶多门四郎,双双将审视的目光,集中到了千叶重太郎的身上。 “……”千叶重太郎低着脑袋,一脸犹豫…… 他悄悄地扬起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堂弟……然后又看了看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他快点成为自己妹夫,赶紧和自己妹妹一起给他生好多好多外甥与外甥女的青年…… “……橘君,多门老弟,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希望你们能够保密,不要让任何外人知晓。”千叶重太郎咬了咬牙,“其实,昨天晚上……” …… 千叶定吉昨夜向千叶重太郎直言佐那子的武学成就,难以再得寸进……从千叶重太郎的口中,详细听完此事的具体缘由与经过后,青登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是这样啊……”青登呢喃。 线索全都成功串联起来了……佐那子今日所做出的种种古怪举动,全部都解释得清了。 “所以……重兄你和叔父的谈话,都被佐那子给偷听到了吗……”千叶多门四郎的脸色,和他的语气一样沉闷。 “应该是了……”千叶重太郎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就那么凑巧呢……” “……重太郎先生,千叶君。”青登沉思片刻后,正色道,“今夜的剑术表演,暂且先取消了吧,我们现在先去将佐那子小姐给找回来。” “嗯!”千叶重太郎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我正有此意!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我也没心思再表演什么剑术了……多门老弟,你怎么说?” 千叶多门四郎用力点头,以动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达成共识的3人四散而开,分头赶赴佐那子最常去的地方找人。 青登所负责前往的场所,是佐那子常去参拜的神社:代代木八幡宫。 代代木八幡宫的主祭神,是象征着国家镇护、成功胜利、消灾除厄,备受武士们……尤其是战国武将们崇敬的“武神”:八幡神。 这座已有数百年历史,对武家而言有着极特殊意义的神社,一直备受以“姬武士”自居的佐那子的青睐。 这个时间点的八幡宫,早就没有前来参拜的香客了。夜晚独有的静谧,包围了这座著名的神社。 除了几名身着白衣绯袴、正在清扫落叶的巫女们,再不见其余人影。 青登询问这几名巫女,是否有在今日见到一个特别特别漂亮,只要见过一眼就绝对不可能不印象深刻的美人……结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佐那子小姐到底去哪了…… 在八幡宫一无所获的青登,一边缓步走在离社的路上,一边忧心忡忡地揉乱了头发。 情报奇缺……江户那么大,鬼知道佐那子现在究竟身在何方。 就在青登心想着现在要不要先和千叶重太郎汇合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江户……江户……? 就像有道光照到了脸上一般,青登蓦地面露茅塞顿开、仿佛悟出了什么人间至理的神情。 这会子,青登终于意识到,他刚刚一直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式之中:谁说佐那子现在一定身在江户的? 她有没有可能正身处江户以外的地方? 想到这,他遽然忆起佐那子在今日上午,对他说过的一席话语—— …… (我偶尔会为了转换心情,而到这个地方来散心、练武。这里风景很好,又不会被闲杂人等所打扰,是我珍贵的‘秘密宝地’。) …… “……” 像是在张望着什么遥远世界的青登,平视前方,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猛地转过身,不带任何迟疑、不带任何犹豫地径直向着江户郊外的方向奔去。 …… …… 从山南敬助那儿复制到的天赋:“过目不忘”,虽甚少主动使用过,但其总在无意识间派上用场。 多亏了“过目不忘”所赋予的强悍记忆能力,前往佐那子的那片“秘密宝地”的路,青登记得一清二楚。 青登循着记忆穿过江户市区,来到充满大自然风光的市郊。 穿过一条条眼熟的乡野小径,在今早听惯了的“叮叮咚咚”的水流声,于耳畔一点点地再度回响。 除了水流声之外,青登还隐约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好似船桨拨水的奇怪动静。 拨开一片浓郁的灌木,由暗转明的光线,令青登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 今夜延续了昨晚的好天气。 纤纤新月,孤光明亮。 清澈通透的月色,照亮了青登眼前的河岸……也照亮了一道正坐于河边、背对着青登的倩影。 熟悉的倩影。 圆润可爱的后脑勺、高高束起的长马尾、上白下蓝的剑道服……如此经典的打扮,都毋用看其正面了。只需观其背影,就能知道此人是谁。 终于找到佐那子了……青登脸上的线条霎时柔和了下来。 正坐于河边的佐那子,将袴的下摆拉至大腿的中部,两条纤细但又不失肉感的笔直长腿探入河水中,她的布袜及蓝纽平底木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身边。 青登刚刚所听到的“船桨拨水”的动静,就是佐那子的两只小脚轻轻撩拨河水的声音。 听到身后传来异响的佐那子,连忙转头向后看。 “橘君……?” 月光下,分别了寥寥不到10个小时便再次相见的二人,以各不相同的情绪,凝睇着彼此。 ******* ******* 今天这一章,你们再不给本书投月票就过分了啊(豹头痛哭.jpg)得有足够的月票奖励,漱漱子才有足够的动力多来点涩涩!(反复击打豹腹.jpg) 我恨该死的和谐……本来对于佐那子湿身的桥段,我能多写上起码2000字的……(豹毙.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6.html 第41章 疯狂地脚踩2艘船的青登【7600】 “佐那子小姐,总算是找到你了啊……” 青登一面无奈地笑着,一面缓步走向佐那子。 “橘君?”佐那子一脸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兴许是自觉在外人面前袒露大腿有失礼仪吧,佐那子将她那双白嫩得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青白色光芒的笔直大腿从河水中提起,掏出怀纸,擦拭小脚和小腿上的水珠,然后套好白袜、趿紧木屐,一手整理袴的下摆,另一手撑着地面站起身。 “我方才在两国桥那儿见到重太郎先生和千叶多门四郎君后,从重太郎先生那儿得知你从今日下午起就不知所踪。” “虽然你留了封报平安的信,但重太郎先生……还有我与千叶多门四郎君,都很担心你啊,所以也顾不上什么剑术演武了。” “我们分散开来,分头前往你常去的地方寻你。” “今日早上,你跟我说过这片河岸是你的‘秘密宝地’,所以我就想着你会不会在这个地方……运气真好,没成想还真让我在这儿找着你了。” 话说完时,青登恰好行至佐那子的跟前。 “在两国桥见到兄长和四堂兄?剑术演武?”佐那子微抬下颔,朝青登递去疑惑的眼神。 “嗯?”发现佐那子的这番眼神变化的青登,脑袋一歪,“佐那子小姐,重太郎先生没有告诉你吗?今夜两国桥的剑术演武,我也会参加啊。” 佐那子还真不知道。 千叶重太郎本打算在今天下午时,向佐那子坦白“青登今晚也会来一起表演剑术”的事实。 然而佐那子今日一整天下来,除了刚起床那会儿以及午时短暂地回过趟家之外,就再也没有和千叶重太郎见过面,所以千叶重太郎迟迟没能将此事告知给佐那子。 “?!”佐那子的美眸里,绽出讶异的光芒。 紧接着,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微微垂低的眼皮,勾出若隐若现的无奈弧度。 “兄长……原来是这样啊……” 用犹如呵气般的轻柔音量,这般呢喃过后,佐那子闭上双目,仰高脑袋,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去,面朝正有无数月色的银辉在其上舞动的河流,背向青登。 “……橘君,抱歉呀,竟劳烦到你来寻我,我真是羞愧不已。”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能请你暂时回避吗?” “我现在……想一个人在这儿看会儿月亮。” “请你回去告诉兄长还有四堂兄:不必担心我,也不用再去四处找我,在月亮升到最高空之前我会回家的。” 青登:“……” 在佐那子的话音落下后,青登那刚因顺利寻得佐那子而放松下来的面部线条,再度紧绷起来。 是光线的问题吗?还是说是视角的问题……? 青登总觉得此刻的佐那子,其背影……要比平常时候纤弱许多…… 张了张嘴,本能地想对佐那子说些什么,但吐不出半个字词。 无话可说……脑袋一片空白……尽管已拼命地绞尽脑汁了,但还是想不出半句适用于眼下这种情况的词句。 佐那子所遭遇的难题,要比总司现在所遭遇的难题要严苛、残酷得多。 不,佐那子所面临的,都不能用“难题”来一笔带过了……应该用“绝境”来形容才更准确一些。 总司只不过是姐姐不允许她再练武,而佐那子是未来的武道成就被直接宣判死刑了…… 佐那子对武道抱以着何种感情,青登也是清楚的。 被自己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物事给抛弃了……实话讲,青登很难说自己对佐那子眼下所面临的境遇感同身受。 毕竟他并不像佐那子一样,在武道一途上有着如此激烈的热情。 “武道成就止步于此了”……这种事情,在可视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降临在青登的身上。 难以设身处地地理解他人的感受,那么讲出来的任何安慰话语,都会失去力度。 对看重“成果”的人说“别将成果看得那么重,快振作起来吧”……这种随便的善意,往往会比纯粹的恶意更令人心伤。 尤其是青登犹记得在前些天……即他单挑小千叶剑馆群英时,曾对佐那子说过,凭你的本事,终有一日你也能在武道上取得让所有人都心折首肯的成就。 此时此刻,回首此言,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这片空间的时间,仿佛在这个时刻凝固住了。 静静眺望河面的佐那子,一言不发。 不知现下该说些什么、能说什么的青登,反复尝试着说些什么,但直至现在也没能诉出半句成型的话语。 说来奇怪……看着佐那子这抹柔柔弱弱、感觉轻轻一折就会断为两截的背影,青登只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点点地升腾出某样“东西”——一种强烈的情感。 青登知道这份情感叫什么名字。 只要是正常人类,就应该都知道这份情感的名字。 这是叫作“难过”的情绪。 为何在这个时候,在瞧见佐那子的这抹娇弱背影时会觉得难过?青登此刻无暇去多想这个问题。 什么都好,想为佐那子做些什么——在这股自他脑海里涌出的强烈冲动的驱使下,青登除了这抹“冲动”之外,没有任何余力去多关注自身、外界的任何物事。 就在这个时候,夜风送来了一串烦嚣声响。 这串声响很轻,若有若无的……但还是被拥有着“风的感知者”的青登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是在人流聚集后所产生的特有的喝五幺六的嘈杂声。 佐那子的这片“秘密宝地”,恰好处于一座可以居高临下地眺望江户的小高地上。 在青登循着这窜喧嚣声转过头去,瞧见了远方的一片密集灯火。 那儿是两国桥……即焰火大会的举办现场的方向。 “……” 青登双眼微微睁圆,似有所悟地抿了抿嘴唇。 “……佐那子小姐。” 然后,他将目光重新投注到佐那子的身上。 “请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佐那子无声地转过脸,用蒙上一层惑色的眼神与青登对视。 她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呢,便感到左手的皓腕被一只铁钳给夹住——青登毫不客气地一扬大手,攥住了佐那子的左腕,接着不由分说地直接拉着她往江户的方向大步走去。 “欸?等、等一下!” 青登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让佐那子的双颊上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慌乱。 “你要带我去哪?” 佐那子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仰,试图对抗青登的拉拽。 但论拼力气,她哪是既是男性又满身肌肉的青登的对手? 一番挣扎下来,除了把自己的手腕给弄得好痛之外,什么成果也没有。 “去哪……暂且保密。” 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的青登,扭头向着佐那子微微一笑。 “等到目的地了,你就知道是要去哪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离这儿不算很远,马上就能到。” 不稍片刻,青登便拖着佐那子回到了江户,来到了已渐渐有行人出现的街道。 一名年轻的武士拽着一名美女在街上大步疾驰……这样的一副奇景,可谓是吸足了异样的目光。 佐那子身为将礼仪、形象看得极重的大和抚子,哪受得了旁人这样的注视? “我知道了。” 佐那子连忙对青登说道。 “我跟你走就是了,别再拉着我的手了。” 见佐那子似乎确实无意趁着他放开其手时逃跑,青登便点点头,手一撒,松开了佐那子的皓腕。 佐那子轻揉了几下终于重获自由的皓腕,然后扬起视线,眉头微蹙地打量青登的背影。 “橘君,说真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佐那子走快了几步,与青登并肩同行。 “都说了,姑且先保密。”青登神秘莫测地一笑,“等到了目的地,你就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了。” “……你可千万别带我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哦。” “不会啦。我要你去的地方,可正经了。是男女老少都能自由通行的地方。” 与青登谈话间,佐那子蓦然听得前方人声鼎沸。 听着这一阵阵随着她与青登的逐渐往前走,就愈发喧闹的声响,并看了看周围的街区……佐那子顿时露出像是猜到了她与青登此行的目的地是何处的了然神情。 “我们到了。”冷不丁的,青登微笑说。 佐那子抬眼朝前一瞧。 庞杂而又缤纷的热闹光景,以让人难以别开视线的逼人态势,在佐那子的眼前铺展。 眼中所见的,是星汉灿烂的灯火海洋;鳞次栉比的商铺摊贩;如山似海的熙攘人群。 耳里所听的,是天南地北的各色口音;抑扬顿挫的贾人叫卖;赞口不绝的艺人表演。 鼻前所闻的,是馋涎欲滴的酒菜饭香;酸臭难闻的身体汗臭;辛辣刺鼻的火药气味。 正是焰火大会的举办现场。 “橘君,你……这是想带我来看烟花大会?”佐那子神色迟疑地问道。 “是的。”青登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对佐那子道,“一年一度的盛典……如果不来痛快地畅玩一番,岂不吃亏了?” “……橘君。”佐那子看了看身旁的热闹光景,然后又看了看身前的青登,红唇微微一扁,“我……” “佐那子小姐。” 青登像是预料到了佐那子会说些什么一般,在佐那子才刚赶得上说句“我”时,便出声打断了其话头: “适才……重太郎说你不知所踪的时候,我将你今日上午突然找我切磋的这一事,告诉给了重太郎先生和千叶多门四郎君。” “得知你今早的去向后,重太郎先生露出了惊忧的表情。” “我和千叶多门四郎君见状,询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然后……他将他昨夜和令尊的对话经过,以及你有可能听到了他们俩的谈话内容的全部始末,粗略地向我与千叶多门四郎君简述了。” “!”佐那子的瞳孔微微一缩,睁大了几分的美目闪烁着以惊愕之色为主的复杂光采。 青登装作没有看到佐那子的这番神情变化,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老实说,这种级别的事端,已经超出了我这种外人所能插手的界限。” “但纵使如此,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我也想尽我所能地为你做些什么。” “即便只是让你的心情变好一点,我也知足了。” “你的二堂兄……千叶荣次郎曾经对我说过:在你正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妨去试着转换下心情。” “尝试一下以前从没体验过的生活。” “去一些甚少前往,或是从来没去过的场所。” “只要心情变好了,那么说不定许多难题都能自然地迎刃而解。” “我觉得千叶荣次郎君的这番理论,非常有道理。” 说到这,青登停顿了下,然后朝佐那子展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 “今年的焰火大会,只剩今夜和明夜了哦。” “错过这2天,就得等明年才能再度体验到如此热闹的庆典。” “佐那子小姐,今夜就暂时从那片你呆惯了的‘秘密宝地’中脱离出来吧。” “今天晚上,就什么也别想地尽情享受这一年一度的夏季庆典吧。” 像是听见了什么出乎预料的意外事件似的,佐那子以一种洋溢着难以捉摸的情绪的表情与青登对视。 片刻后,她像是被青登刚才的话给逗乐了一般,双颊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为了让我开心起来而带我来参加焰火大会吗……”她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如果我不仅没变开心,反而还变得更加郁闷的话,那该怎么办?” “唔,这个嘛……” 青登轻轻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接着仿佛难为情一样地一边讪笑,一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我不敢大言不惭地说我今夜的作为,一定能让你的心情变好一些。” “但我至少能向你保证,我今晚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愿意露出笑容为止。” 佐那子的身子轻轻一抖……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游移不定的眼神在青登的脸、胸膛,自己叠于身前的双手、足尖前的地面反复摆动。 不仅佐那子呆了。 青登此刻也同样露出了一副呆怔的神情。 ——我刚才都在说什么啊……?! 这会子,青登的心头正翻腾着惊涛骇浪。 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基本全没过脑! 都是刚在脑海里成型,就立即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的话语。 直到话都说完了,青登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对佐那子说了些不是他们二人目前的关系,所够格说出的暧昧语句…… 这一刻,青登回想起了木下舞的俏脸…… 有股怪异的罪恶感,攀上青登的心间…… 同时露出呆怔神情的二人,双双沉默下来……不过,在二人周身的氛围变奇怪之前,自刚才起便一直伫立于青登身侧不动的佐那子忽地有了动作。 将双手交叠于身前的她,朝着前方、朝着前方密集的人流、朝着被烛火包围的天地轻移莲步。 仍呆站在原地的青登,怔怔地看着这道一点点融入灯海之中的倩影。 “……怎么了?” 佐那子停下脚步,将上身稍稍侧转,用左侧脸看着青登。 清明的霄晖和摇曳不定的烛光从她身后照来。 耀眼的光芒,虽令佐那子的身影处于相对的黑暗中,但也将佐那子那超群绝伦的身体曲线给完美勾勒了出来。 “不是说要一直陪我到我开心为止吗?” 虽然佐那子的脸蛋处于阴影之中,以及她只对青登露出半张脸的缘故,青登并没太能看清其面部的表情变化。 但他却是隐约有看到佐那子的双颊上,似乎浮现出了一抹难为情的嗔怪之色。 双腿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青登快走两步,紧跟上佐那子的步伐。 两人慢慢走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在月色与烛火的相陪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膜。 …… …… 和佐那子一起出游……尚属首次。 明明已经和佐那子挺熟的了,但现下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完全不知该和身旁的佐那子聊些什么。 佐那子也是这般,她全程不发一语,只一直静静地相伴在青登的身侧。 二人就这么全程沉默着,在焰火大会的会场漫无目的地闲慌。 但也不觉无聊和沉闷。 虽然早有相应的心理准备,但佐那子的受欢迎程度,还是大大超过了青登的预期。 …… “喂,快看那女人,好漂亮啊。” “咦?这不是那个千叶佐那子吗?” “千叶佐那子?那个‘千叶的鬼小町’吗?” “喔喔,真的是她。哎呀,她的脸真是怎么看也看不腻啊。” …… 不论走到哪儿,都有大量的视线自各个方向朝他们集中而来。 这些视线的大半主人,其实都不认得眼前这位大美人是何许人也,也不在乎这人是谁,他们只单纯地想用涩涩的眼神欣赏美女。 相较而言,青登这个“仁王”的关注度都变小了许多。不论男女,都只顾着去看佐那子了。 受迫于佐那子的受欢迎程度,青登不禁呢喃道:“这样下去,寸步难行啊……”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有哪个谁很不长眼地上前来骚扰他们,但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地一直被人这么大肆围观着,终究会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自在。 “我去买个面具来挡下脸吧。”虽说佐那子早就习惯了被人围观,但目下这种被十几人、几十人注视的境况,也有着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青登转过脸,将佐那子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了一遍。 “……佐那子小姐,我觉得你该换身衣服。” “嗯?”佐那子不解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你这身剑道服太显眼了,就是拿着面具遮住脸了,也肯定会有很多人好奇地看着我们。” 听到青登这么说,佐那子抬起头向四周望去。 目力所及之处的女孩们,无不穿着五颜六色的花哨浴衣。 确实就如青登所说的,身穿女式剑道服的她,在此地显得极格格不入。 这个时候,青登忽地注意到在前方的不远处,坐落着一间吴服店。 这间吴服店在店门处打出一面大旗,旗面上书一行大字:出租浴衣。 “……佐那子小姐。”青登冲佐那子莞尔一笑,“我们去租件浴衣吧?” …… …… 静等佐那子在吴服店内换好浴衣的青登,双手交叠着搭在定鬼神的刀鞘上,右手食指以不耐的频率快速敲击刀镡,发出“叩叩叩”的声响。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青登现在感觉心情很焦躁。 因为他急着快点看到佐那子身穿浴衣的样子。 他还从没见佐那子穿过浴衣呢。 性子正经到有些古板的佐那子,平日里的打扮相当端庄,从不穿浴衣这种稍有些随便的衣物。 事实上,青登刚刚也是以“不换衣服的话,我们就太显眼了”为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好不容易地说动佐那子去这间吴服店租借一件浴衣。 明明自己对浴衣这种服饰并没有啥特殊的喜好……但不知为何,就是很期待着快点看到佐那子穿浴衣。 一想到自己等会儿就能看到身穿浴衣的佐那子……青登在焦躁之余,也觉得甚是期待。 不过……在感到焦躁、期待的同时,罪恶感再度于青登的心间上涌…… 木下舞的俏脸,又一次地在青登的脑海里浮现…… “……”青登默默闭紧双目,攥起右拳,像敲门一样地反复用拳面轻击额头。 今晨刚起床时,还幻想着一口气冲到千事屋,将木下舞用力抱进怀里。结果寥寥12小时不到,就开始期盼着快点看到佐那子换穿浴衣的模样。 青登隐约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道德…… 就在青登正陷入着格外强烈的自我批判之中时—— “阿墨,你知道吗?那些张口闭口‘攘夷’的攘夷志士们,近期又出现大动作了。” “大动作?什么大动作?该不会又有像‘讨夷组’那样手段激进的结社出现了吧?” 攘夷志士……2个多月前,刚和一大帮攘夷志士殊死战斗过的青登,对这个词汇格外敏感。 也顾不上什么“自我批判”了,青登连忙循声看去。 对话的二人,是一对并肩站于不远处的商铺屋檐下,“哼哧哼哧”地啃着仍在冒着热气的铜锣烧的年轻男女。 男的没有佩刀,留的也是平民的发型。 女的相貌平平,不论是面容还是举止,皆散发着一股村姑的土气。 自由恋爱在受礼教管束较少的平民之中较为常见。 青登心想,这对男女应该是趁此盛典,一起来约会的情侣。 有一说一,在听到男子竟拿政治话题来做聊天的引子时,青登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变怪异起来。 跟女孩子聊政治……这和跟女孩子聊驱逐舰有何区别? 青登忍不住地回想起他前世的某个友人:那人也不知是有啥毛病,每逢相亲时,都极其爱和相亲对象聊航母战斗群是如何执行作战任务的、航空母舰为何会是国之重器、驱逐舰和巡洋舰的区别是啥…… 青登原以为那名女子,应该会对男子所抛出的“攘夷志士”的话题兴致缺缺。 可谁知,女子竟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并不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讨夷组’,而是那些口口声声‘攘夷’、自称‘志士’的家伙们,变聪明……或者说是变得愈发狡猾了而已。” 男子侃侃而谈道。 “今上天皇他相当地厌恶夷人,几次三番地催促幕府快点展开攘夷行动,将所有登上我国土地的夷人一个不留地驱逐出去。” “许多攘夷志士看准了今上天皇对夷人的厌恶,以‘为圣上分忧,义不容辞’为由,打出了唐土春秋时期,齐桓公称霸中原时为聚拢人心而曾喊出过的口号:‘尊王攘夷’,并开始改称自己为‘尊攘志士’。” 所谓的“今上天皇”,是对当今天皇的尊称。 静静听完男子讲述的女子,不解道: “只是改了个口号、换了个自称而已……貌似也没啥大不了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男子咧嘴一笑,“个中的区别可大了啊。就这么说吧,如果说以前的攘夷志士只是一盘散沙,那么在有了‘尊王攘夷’这面大旗的如今,他们便有了的聚拢成山峰的机会与能力。啊,铜锣烧吃完了,好像有点没吃饱,我们再去买点好吃的吧。” “嗯,走吧。” 这对小情侣扬长而去。 在离去时,男子继续口若悬河地向女子解释为何攘夷志士们在打出“尊王攘夷”的口号后,将能得到宛如脱胎换骨的转变,而女子则是听得如痴如醉。 默默目送这对情侣离去的青登,眉头紧蹙。 ——尊王攘夷…… 青登猝然发觉:他近期的日子太过安逸了,每天就在试卫馆、千事屋、小千叶剑馆、艾洛蒂的家这4处能让人有温暖之感的场所连轴转。 过于安逸的日子,让青登都无意识地忽视了:当下的世道,是充满了混乱、血腥的世道。 在不知不觉间,“攘夷派”进化了…… 以今上天皇对夷人的厌恶作为法理支撑,获得了政治土壤和理论支持。 可别小看了这俩样东西。 对一个组织、一股势力而言,有无这俩样东西,可以说是有着质的差别。 方才那位男子虽是平民,但眼界和学识都很不错。他刚刚所说的那些基本正确。 虽说统治国家的实权,都掌握在了幕府的征夷大将军的手中,但存续了千年之久的天皇一族在文化上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 攘夷志士们以天皇为背后站台,喊出“尊王攘夷”的政治口号,等于是获得了一面有着明确的行动纲领、能够聚拢人心的大旗,拥有了能跃上政治舞台的能力…… 攘夷志士的进化,由不得青登不去在意。 毕竟过段时间……等11月1日时,他就要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新任的火付盗贼改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 届时,说不定会比以前在北番所当差时,更加频繁地和攘夷志士们接触…… 青登的眉头越锁越紧。 不过,突然间—— “橘君……我换好衣服了。” 身后传来了佐那子的……有些扭捏的声音。 脑中思绪被打断的青登,眉头一松,循声转过脸,向身后看去。 在视线转到后方的下一刹……反省自己今夜的“不道德行为”的劳什子自我批判,瞬间消失了。 ******* ******* 叮!青登顺利达成成就:2艘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为了庆祝青登解锁“2艘跳”的成就,给本书投月票吧!(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7.html 第42章 【千年血战】与大坂战役的幸存者【5400】 首先,一抹宛如秋季天空的清澄淡蓝色,闯入青登的眼帘。 接着,以这抹淡蓝为主色调构成的靓丽景幕,让青登出现了刹那的目眩。 造就这片像是将周围所有的光都给吸纳过来、令周遭的阴影都成了陪衬的美景的人,正是已然换上一身淡蓝色浴衣、袅袅婷婷地站在吴服店的门前、站于青登身后的佐那子。 青登早在许久之前,便有注意到佐那子似乎格外钟意蓝色。 她绑头发用的缎带、木屐的纽带、常穿的和服……所选色系,基本皆为以蓝色为主的冷色系。 所以,刚刚在等待佐那子换好衣服出来时,青登就有猜想着佐那子会不会给自己挑一件蓝色的浴衣。 结果,还真被青登给猜中了。 质地极好、绣有白色流云纹的淡蓝色布料紧贴佐那子的娇躯。 纯白色的宽大腰带,为佐那子平添了一份少女感。 这条洁白得让人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的视线会不慎将其弄脏的美丽腰带,在佐那子的身后绑了个比青登的2只手掌还大,但看着非常可爱的蝴蝶结。 女性该如何系和服的腰带——这种事情,也是特别有讲究的。约有20种五花八门的腰带系法。 佐那子平日里穿女式和服时,所选用的腰带绑法都是十分常见、经典的“太鼓结”。 所谓的太鼓结,就是把系紧后的腰带带端叠成一边三十厘米的正方形。 该名称取自江户市内龟户天神庙里的“太鼓桥”。 为了使带结看起来像弓形的“太鼓桥”,还要往那正方形里塞住带端以及一种叫做“带枕”的小垫子。 好看的形制使得太鼓结在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性间,都有着极高的人气。 青登看惯了佐那子腰系太鼓结的模样……故而现在看到佐那子背后的这只虽有些巨大,但又正好与其腰身达成适当比例的蝴蝶结,顿觉相当地新奇。 因为世人们觉得蝴蝶结有些过于花哨了,所以一般而言,只有那种性子活泼、喜欢将自己打扮得显眼一些的未婚女子才会青睐这种系法。 寻常时候总一脸正经、爱系矜持的太鼓结的佐那子,突然换上充满时尚感和活泼气息的蝴蝶结……这种强烈的对比,酝酿出了一种奇妙的反差感,令青登眼前一亮。 造型工整、端庄的太鼓结,和佐那子这种通身散发着雍容华贵气场的女子,确实是相当相配……但这种青春可爱的造型也很不赖,有种特别的美感。 如此漂亮的一件浴衣,也只有那种一等一的美人才驾驭得住了——而佐那子恰好就是这样的美人。 在穿着一般和服与剑道服这种会对原本的身形进行略微遮掩的服饰时,佐那子的那处比木下舞还要大上一圈的部位,就已很是显眼。 现在换穿这种布料轻薄的浴衣,会出现何种效果……不言而喻。 只见佐那子的衣襟被绷得紧紧的。发育得和正经外表相背的这处部位,因曲线被完美勾勒而比往日更要引人注目。 由于领口确实掩好,再加上那条勒至南半球下端的腰带,起了提振、聚拢的效果,熊前的布料被推挤成山峰。 青登不禁怀疑着:现在的佐那子在低下头时,能否看见自己的足尖…… 顺着腰身往下,是2条白皙得像刚用牛奶泡洗过的小腿。 只长及佐那子小腿肚的浴衣下摆,随着时不时拂来的夜风微微摇摆,露出更多的白皙美腿。 佐那子有着对和她的纤细腰肢、丰满的某部位形容相得益彰效果的充满肉感的美腿。 平日里总隐藏在长袴衣摆底下以及白袜里头的纤细脚踝和小巧双足,如今大方裸露。 嫩白的肌肤、墨黑的眼瞳与青丝、红润的嘴唇、淡蓝色的衣服、淡粉色的手指甲与脚趾甲…… 所有的色彩,都在在这具娇躯上得到最完美的诠释。 匀称的美腿,再到娇圆的“水蜜桃”,再到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线条笔直的锁骨……由这些美丽勾勒出的轮廓,散发着不同于往常的气场。 佐那子依旧是那副高贵清雅的容颜,但这份雍容气场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纤柔和俏皮。 青登的时间感,在目光转到佐那子身上的这一瞬起,变得格外奇怪。 他感觉自己好像凝睇了佐那子很长一段时间……但实质上,一切均发生在弹指之间。 “……我还是换回我的剑道服吧。” 佐那子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青登恢复了对世界的正常感知。 青登定睛一瞧,便见佐那子灵动的双眸泛着幽幽的羞臊之色。 双手朝内一收,抱紧怀里的风吕敷。如白藕新芽般的脚趾,轻轻扣住脚掌下的蓝纽木屐。 风吕敷就是江户时代的人们,常用来搬运或收纳物品的包袱布。 佐那子怀里的这件风吕敷,正装着她的剑道服和她的布袜。 “这种衣服……有些太随便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伸到后方,摸了摸她后腰处的蝴蝶结。 “我穿不惯浴衣,我还是不穿了。” 这般说道之后,佐那子就作势转身,欲重返身后的吴服店。 “佐那子小姐!” 不过,她的莲足才刚来得及后踏半步,青登便快声叫住了她。 佐那子原以为青登是想劝她别换衣服。 然而…… “佐那子小姐,这身浴衣和你好配呀。” 青登首先说出口的,是探察不到半分虚伪、恭维之色的赞美。 “不枉我那么期待你穿上浴衣的样子呢。” 说到这,青登停顿了一下,接着露出满面的笑容,换上毫不矫饰的真挚情感—— “真的很美哦!” 佐那子脸上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很难捉摸。 红唇微张的她,送给青登一组长长的……藏有着不知多少种情绪的眼波。 “难得穿上了这么美的衣服,如果只穿那么一小会儿就不穿了,那未免有些太可惜了啊。” “佐那子小姐,就当作是尝试新生活,今夜就穿着这身衣服,逛完焰火大会的所有会场吧。” 青登放开搭靠在定鬼神刀鞘上的双手,向着旁边的密集人流大步走去。 “我们走吧,感觉肚子稍微有点饿了呢,我们去买点好吃的吧。” “……” 佐那子以游移不定的眼神,遥望青登渐渐远去的背影。 一抹犹豫之色在佐那子的双颊上来回拉扯。 片刻之后,佐那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见她将那只于方才后踏半步的小脚迅疾收回,然后踩着“啪哒啪哒”的小碎步,跟上了那道高大的身影…… …… …… 焰火大会今晚的热闹,丝毫不输昨夜。 到处都能看到想趁此难得的庆典大赚一笔的街头艺人。 这些街头艺人的表演都很有趣、精彩……但是如果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看看,将时间都用于看艺人表演的话,那未免有些太无聊、太可惜了。 距离开始燃放烟花,还有大约40分钟的时间……看了眼怀表的指针朝向的青登,转头朝身侧的佐那子问道: “佐那子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去吃,或是想去玩的呢?” “唔……” 戴了副面具的缘故,佐那子的低吟声有些发闷。 为了减少路人们的围观,佐那子刚从某座面具摊那儿买来一张能将她的整张脸给遮蔽住的白狐面具。 多亏了这副用来遮挡容颜的面具,青登他们的受关注度立即下降了不少。 在沉吟了一会儿后,佐那子轻轻地摇摇头。 “橘君,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食物,或是想去玩的摊贩游戏呢?” 佐那子将问题还给了青登。 “嗯……” 这个问题也难住了青登。 因为昨晚已经和木下舞一起将焰火大会的会场给逛了个遍,所以对这片地方已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但就在这时,青登眼角的余光蓦地瞧见:佐那子似乎正在打量什么东西。 他连忙转头一看——原来,佐那子所打量的地方,是一座提供“投矢游戏”的游戏摊贩。 青登和木下舞昨夜有去玩过。朝摆于架子上的商品投没有箭头的箭矢,打中哪个商品,哪个商品就归你。 很擅长投掷东西,一看就知是专门练过这方面技艺的木下舞,在这种游戏里完全是乱杀。 昨天晚上,10投8中的木下舞差点将摊贩的老板……一个留着光头的中年男人给弄哭了。 青登在留意到佐那子正一直打量着不远处的那座“投矢游戏”摊贩后,立即倾斜眼珠子,悄悄打量佐那子的神情。 虽因佐那子戴着面具,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她眸光的变化,却是能一览无余的——青登清楚地看见佐那子的瞳孔深处,浮现出一抹跃跃欲试的活泼光芒。 “……佐那子小姐。”青登微微一笑,抬手朝前一指,“我们去玩一下那个吧?” 青登所指的,自然是那座“投矢游戏”摊贩。 “咦?”佐那子愣了下,“橘君,你想去玩那个吗?” “唔……算是吧。”青登嘴一咧,“如何?要一起去玩吗?” “我……”佐那子轻轻摇头,“我对这种游戏,不是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 青登见状,心中暗道。 ——佐那子小姐不好意思去玩呀…… 佐那子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 她大概是顾虑到玩这种游戏,会很失仪态吧。 一眼看穿佐那子的所思所想的青登,思索片刻后,微笑道: “我倒是对那游戏挺感兴趣的呢,可以陪我去玩一下吗?” “这倒是没问题……” “那我们走吧。” 青登和佐那子一前一后地朝那座摊贩大步走去。 在他们抵近那座摊贩时,恰好因有一人不想玩了而多出了一个空位。 “老板,你们这儿怎么收费……” 青登撩开垂在摊贩四周的帘子,冲摊内高声问道……结果话尚未说尽,余下的字词便卡在了他的喉间。 “哦哦!1支箭2文钱!扔中架子上的哪样东西,哪样东西就归……” 老板的话音也忽地戛然而止。 突然都不作声的青登和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诡诞的一幕……全因这座摊贩的老板,是个对青登而言,非常眼熟的光头…… 正是青登和木下舞昨夜“照顾”过其生意的光头老板…… ——大叔!你的摊位,昨夜不在这的呀?! 青登于心间发出无声的喊叫。 最先从惊愕状态中回过神来的人,反倒是光头老板。 只见光头老板仿佛回想起了啥恐怖事情似的,神色猛地大变,然后伸长脖颈,扫视青登的四周。 没有瞧见那道红色的倩影后,他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不过……仅稍许后,他这抹“松口气”的表情,就转化为了怪异的神色。 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来回扫视青登,以及正和青登抵肩而立的佐那子…… “橘君?你怎么了?” 佐那子并没有发现光头老板的古怪神情,因为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青登的身上。 “嗯?” 被佐那子的疑问声“唤醒”的青登,仓促道: “啊,我、我没事,就只是觉得这摊贩所提供的商品都挺豪华的而已。” 说罢,青登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老板,你们这儿都怎么收费啊?” “喔,这个嘛……” 光头老板朝青登诡谲一笑——他的这抹笑容中,传递出“我懂,我懂,我全都懂,我会帮你保密”的信息…… “1支箭2文钱!扔中架子上的哪样东西,哪样东西就归你所有!武士大人,您要不要来试一试?” 在熟练地向青登和佐那子介绍游戏规则的同时,光头老板将一把无头箭矢铺展青登的面前。 不愧是靠经商为生的人,演技就是厉害。 语气、动作都相当自然……好似真的不认识青登一般…… “那……”青登掏出他的钱袋,“我就先来10箭吧。你要不要也来投几箭?” 青登的这后半截话,自然是对身旁的佐那子说出的。 “我就不必了。”佐那子轻轻摇头,“我看你玩就够了。” 佐那子拒绝加入游玩……青登也不气馁或着急。 青登心想着:等看他玩过一遍后,佐那子小姐说不定会因兴致大起而暂时放下矜持,愿意来玩游戏。 于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缓缓端起一根箭矢,随意地瞄准起架子上的某件奖品…… …… …… 此时此刻—— 离青登二人不远的某座露天茶摊,某张长凳上—— “嗯?一之濑君,我好像看见‘仁王’了。” 一名戴着黑猫面具的中年武士,对坐于其身旁的一位戴着恶鬼面具的中年武士轻声道。 被唤为“一之濑”的中年武士,此时正低着头,用像是对待什么高档艺术品般的动作轻抚自己那只……外形分外可怖的左臂。 只见他的左臂膀没有一块好肉,狰狞的烧伤疤痕布满了他整只左臂的肌肤。整只臂膀像是被火烧过的干柴一样,呈似乎能抖下些炭灰的焦黑色。 因为他的这只胳膊看着实在太吓人了,所以旁人都不自觉地远离他,使得其周围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真空地带”。 “‘仁王’?”一之濑缓缓抬起头,“在哪?‘仁王’在哪儿?” “在那儿。那座‘投矢游戏’的游戏摊前。他好像正和某名女子在那儿玩游戏。” “噢?”一之濑挑了下眉,莞尔道,“从身影来看……那名正和‘仁王’一起玩游戏的女子似乎是位美人呢。” 那位戴黑猫面具的中年武士,这时发出“呵呵呵”的自嘲笑声: “斩人无数的‘仁王’……其个人生活还蛮多姿多彩的嘛。在公众前是备受敬仰的大名人,在私底下能揽着美人四处玩耍。” “呵,怎么?”一之濑戏谑一笑,“海老名君,你很羡慕‘仁王’的生活吗?” “若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戴着黑猫面具……即被一之濑喊作“海老名”的中年武士淡淡道。 “人家的生活光鲜又耀眼。” “而我们这些‘大坂战役的幸存者’,只能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隐蔽地生活在无人关注的阴暗角落。” “只不过——” 海老名的话锋,蓦地一转。 “羡慕归羡慕,但也仅此而已了。我可不会背弃我等的信仰。” “从我拜入大盐先生门下,决定要倾尽吾之所有地去完成大盐先生的夙愿,为这场已持续千余年之久的血战画上永久句号起,我就已做好了余生再也没法过上安逸日子的觉悟。” “‘羡慕旁人的生活’……这点小杂念,可没法动摇我的意志与决心啊。” 语毕,海老名扭头去看一之濑。 而一之濑也于同一时间,很有默契地朝海老名转过脸。 四目对望的二人相视一笑,露出坦荡的笑容。 这个时候,一名戴着仕女面具的年轻女子,施施然地自远处的暗巷,朝一之濑和海老名款款走来。 “一之濑先生,海老名先生。” 年轻女子柔声道。 “白原老贼从居酒屋里出来了。” “嗯。”一之濑轻轻点头,“好,辛苦你了。” 话说完,一之濑抓起搁于腿边的佩刀,慢腾腾地站起身。 “我们走,海老名君。” 一之濑那张藏于恶鬼面具之下、已然因上了年纪而长有不少皱纹的老脸,浮起几分平静的笑意。 “去接着打这场伟大的‘千年战争’吧。” “呵呵呵。”海老名一边扶着腰间的佩刀站起身,一边洒脱地笑道,“走吧!” 2位眼睛比年轻人还要有神、有力度的中年人肩并着肩,迈着毫不踌躇的坚定步伐,径直地走向遥远的彼方。 ******* ******* 昨日状态不是很好,今天的章节稍微短了一点……明天作者君尽量写长一些,争取在明天完结“焰火大会·佐那子篇”并突入到焰火大会的最终篇章:“焰火大会·修罗场篇”(豹经风霜.jpg) 虽然今天很短,但还是求一波月票!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90/90735/31355638.html 第43章 焰火下的无声誓言与“阳明之鬼”【7300】 这个投矢游戏远比它看上去的要艰难许多。 箭矢过轻,风轻轻一吹,箭矢的轨道就会歪斜,若没一定技巧,根本没法让箭矢保持平稳地飞行。 很快,青登所买的10支箭矢就全数投出去了——一无所获,啥也没打中。 但青登倒也不怎么在意游戏成果。 一来是因为架子上所摆的奖品,他都不感兴趣。 二来是他之所以来玩,纯粹只是为了“勾引”想玩但又放不下架子的佐那子,来尝试这游戏而已。 在青登玩游戏时,佐那子全程极认真地旁观,眼睛眨也不眨的。 她大概自个都没留意到吧……每逢青登举箭瞄准、准备投矢时,她都会因心情紧张而不自觉地将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稍稍握紧。 虽然嘴上说着对此游戏不感兴趣,但她的这些小动作将其内心的真实所想给尽数出卖了。 “佐那子小姐。” 一直有留意着佐那子的一举一动的青登,微笑着从钱袋里重新抓出一把铜钱,不由分说地塞进佐那子的小手里。 “你也来玩一下吧,挺有意思的。” “欸,我……” 佐那子下意识地想要回绝。 但话方一说出口,她便顿住了。 只见她一边以飘忽的眼神来回乱瞟,一边扭捏。 青登注意到佐那子的视线,似乎一直集中于摊位架子上的某样奖品。 于是循着她的视线往那儿一瞧——有幸得到佐那子的特别关注的物事,是一只造型很可爱、憨厚的白色招财猫。 “那……” 这个时候,佐那子终于出声了。 她轻咬贝齿,缓缓道: “那我就……先试玩10箭好了……” “好嘞!”光头老板一面豪爽大笑,一面数出10支箭,递到佐那子的面前,“看中哪件奖品了就直管扔!只要能打中就归你!” 佐那子的动作,很是飒爽干脆。 她“哈”的一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然后利落地抽出一支箭,将箭头对准了她方才一直在偷瞧得那只白色招财猫。 箭矢第1次扔出——落空。 “咦?” 短暂地呆了呆后,佐那子立即端起第二支箭矢,再度对准那只招财猫。 第2支箭矢——落空…… “……嗯?” 兴许是意识到这游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上许多吧,佐那子将本就已“站如松”的腰杆,给挺得更笔直了一些。 神情肃穆。 举箭、扔箭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板正。 然而佐那子的这些作为,没有丝毫用处。 她的投掷水平并没有因此变高多少。 扔出去的箭矢,不是还未飞到架子上就飘落下来,就是箭路发生歪斜,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但佐那子并不气馁。 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 虽因其戴着副只露出一对眼睛的面具,没法看见她的脸,但青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佐那子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 并不为自己糟糕的投掷水平,以及糟糕的“战果”,而流露出半点焦躁、不耐的情绪。 取箭也好,瞄准也罢;投掷也好,短暂地休息一下也罢……佐那子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优雅、百看不厌。 所谓的“气质”,真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 同样的一套动作,不同的人能做出不同的感觉。 佐那子就属于那种即便是蹲在街头吃臭豆腐,也能吃出“神女食用珠翠之珍”的气场的人。 即使是被面具遮脸了,也难掩佐那子那高雅逼人的气质。 像是受到佐那子的优雅气场的影响一般,周遭的时间流动,仿佛都在佐那子投出第1支箭的那一刻起变慢了下来。 佐那子成了这片空间毋庸置疑的“原点”。 青登、光头老板、周围的几乎所有的看客与玩家们,都不自觉地将视线集中到了佐那子的身上,观赏着佐那子赏心悦目的仪态、举止。 对于外界的这些变化,佐那子浑然不觉——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箭矢上、眼前的游戏里。 不知不觉间,佐那子手中的箭矢,仅余1支。 纵使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佐那子的身上仍旧没有散发出半点负面情绪。 倒不如说……她的斗志似乎还更高昂了。 隐约可见一股凛然的气息,从她那对露在面具之外的美目里迸发而出。 她掂量了下手里仅剩的这最后一支箭,然后抬起箭身,箭头再一次地对准摆于架子最高层的那只白色招财猫。 佐那子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摆于架子最上层的那只白色招财猫。 她所扔的每一支箭,都是奔着这只造型很可爱的招财猫而去的。 这个时候,青登忽地想到:该不会……佐那子并不是想玩这游戏,而是想要那只招财猫? 正当青登于心中这般思忖的这会子,佐那子的右臂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离开手臂的箭矢瞬间横向切开了大家的视野 或许是佐那子终于抓到投掷的诀窍了,也有可能是纯粹的运气使然。 这最后的一支箭……终于成功地打中了那只白色招财猫! “恭喜!恭喜!” 光头老板一边用力甩动手里的摇铃,一边笑容可掬地对佐那子朗声道: “你打中那只招财猫了!现在这只招财猫归你了!” 佐那子似乎并没有预料到自己能够成功。 她怔怔地愣了片刻,然后才以慢半拍的反应,一面下意识将攥成拳头的两只小手端到熊前,一面兴奋地高喊道: “成、成功了!” 喊完后,佐那子方意识到自己貌似不慎做了件很失仪态的事情。 脸上浮现一抹窘迫之色的她,眸光仓促闪动之间,手忙脚乱地将端在熊前的双拳松开并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发生。 “来!拿好咯!” 光头老板将那只白色招财猫从架子上搬下来,以双手递给佐那子。 “武士大人,这位小姐,你们还要再继续玩吗?” “不了。”佐那子不假思索地摇头。 青登就是为了让佐那子能放下矜持去尽情享受今夜的盛典才带佐那子来此摊位的。眼下目的已然达成,因此也摇了摇头:“我也不了。” “噢噢!那如果你们之后还想接着玩的话,请务必再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哦!” 堆满职业化笑容地这么说完之后,光头老板眼珠子一斜,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瞥了青登一眼…… …… …… 青登和佐那子一前一后地从光头老板的摊前离开。 以双手捧着那只白色招财猫的佐那子,一边垂下脑袋与“猫咪”对视,一边用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轻抚“猫咪”的眼睛、鼻子、嘴巴。 佐那子好像真的很喜欢这只招财猫。 被面具深深掩盖的目光中,一丝孩童般的笑容浮了上来。 青登抱着双臂,以一种像是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打量仍在与招财猫“四目对视”的佐那子。 此时此刻,青登有着种“对佐那子有了全新了解”的感觉。 一直以来,佐那子对外展示的形象,都是高雅、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大和抚子”一词的完美化身。 青登早就习惯了这样子的佐那子。 因此,不论是佐那子刚才开心地直接大喊出来,还是现在喜滋滋地与一只招财猫对视,都给青登带来了一种别样的……触动。 他第一次看到佐那子露出那么……孩子气的一面。 在觉得意外之余,也感到相当有趣。 青登脸上的线条无意识地缓缓放松,松弛下来的线条化为浅浅的笑意。 …… …… 多亏了刚才的“投矢游戏”,佐那子的架子放开了不少。 虽仍有些拘谨,但不再对到每座游戏摊前顽耍、到每座小吃摊前吃吃喝喝抱有很强的抵牾心里。 二人在向着烟花的燃放地:两国桥进发的同时,一路吃吃喝喝玩玩。 走走停停之下,抵达这座江户最著名的大桥时,正巧也快到烟花即将燃放的时间——再过大约5分钟,五彩缤纷的焰火便会照亮整片夜空。 然而……这当儿,一个难题摆在了青登和佐那子的面前:他们放眼望去,没能寻得一处赏看烟花的好地儿。 人人人……到处都是人…… 相较于昨晚,今夜的人流量变高了不少。 别说是寻找优良的观景地了,连靠近两国桥都很难做到。 但好在,就在青登一筹莫展之时,他蓦地发现:就在他右手侧的不远处,多了座昨夜还没有的露天茶摊。 而那座露天茶摊的某张长凳上,现在正巧还余2只空位。 “佐那子小姐,跟我来。” 青登连忙一边向着佐那子招手,一边快步奔向那座露天茶摊,一屁股占住了那2只空位。 慢半步而来的佐那子,坐到了青登的左手边。 因为长凳的空间并不富余,所以二人不得不以肉贴肉的姿势紧挨着坐。 虽不会感到太拥挤……但这份正互相向彼此的身躯不断传导过去的肉体热量,令二人脸上的神色不受控制地变古怪起来。 “2位客官,请问你们想喝些什么呢?” 这时,茶摊的手代——一位年纪感觉才刚满10岁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向二人迎来。 “嗯……我一杯绿茶就好。”青登道。 “我也是。”佐那子说,“一杯绿茶就好。” “好嘞!2杯绿茶是吗?马上就给二位端来!” 跟这名小手代交代完自己想喝的茶水后,青登将视线转回至前方。 他与佐那子正身处的这座露天茶摊,位置相当不错,恰好正对两国桥的东桥口,一抬头就能看到晴朗的夜空,可以一边坐着喝茶,一边看焰火。 举目前望,人头攒动。 密集的人流,填满了青登的视野。 昨天晚上,青登顺手给大月实解围而耽搁了不少时间的缘故,在与木下舞火急火燎地抵达两国桥时,焰火表演已快要开始。 因急着找位置,所以无暇去细看桥面及桥面周围的这番济济万人的景象。 眼下,恰好能补足昨夜的这番遗憾。 一向以宽阔出名、能容纳十余名成年人齐头并进的两国桥桥面,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狭窄。 到处只看得见人。所谓的“人山人海”,不外如是了。 人流好像已经湮塞了的、流得极缓极慢的河流。 前面有一点空隙,就钻上去填补它。就这样挤着、挨着、钻着、等待着……一寸寸地夺路前进。只要再塞一人进去,这条河流就要溃堤了。 除了地面之外,桥下的河流也很是热闹。 一艘艘精美的画舫,星罗棋布地排列在隅田川的河面上。 一边惬意地在凉爽的河面上泛舟,一边不用受拥挤之苦地欣赏焰火。若是愿意,还能将一些只卖艺不卖身、或是又卖艺又卖身的艺伎给请进舫里……想当然的,能消受得起这种服务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非富即贵。 饶是现在已有“仁王”之名的青登,也没有那个财力、社会地位去成为“乘舫大军”的一员。 这段等茶水端上来、等烟花出现的时光,甚是无聊。 为了消遣,青登随口向佐那子问道: “佐那子小姐,你往年会常来参加焰火大会吗?” “小时候几乎每年都会来玩。”佐那子淡然答道,“但在过了成年礼后,就基本没再参加过了。” “嗯?为什么?” “也没什么特殊的缘由。” 佐那子深吸一口气。 “就只是觉得腻了而已……” “每年的焰火大会,都是一个样儿。” “大量商贩围绕着两国桥摆摊。” “时间到了就放烟花。” “虽然键屋一直致力于创新,每年都会设法制作出样式更新颖的烟花,但是……兴许是因为人的心态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逐渐改变吧。” “现在的我,早就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烟花这么地憧憬了。” 青登静静聆听,然后哑然失笑: “心态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逐渐改变吗……哈哈,这种感觉我很懂呢。我小时候很喜欢猫,长大之后发现相比起不爱理人的猫,对人类很忠心的狗狗好像更可爱一些。” “啊,对于猫狗之间该如何取舍,我的喜好倒是从来都没改变过。”佐那子将其怀里的那只招财猫比到了自己的俏脸旁,以带着几分笑意的语气缓缓道,“不论是儿时,还是现在,我都很喜欢猫呢。” “2位客官!你们的茶水来咯!” 二人谈话间,那名才刚离开没多久的小手代,以茶盘端着2杯不断向外冒着热气的绿茶,快速且稳当地跑到了青登和佐那子的身前。 将青登和佐那子所点的茶水,顺利地递给二人之后,小手代捧着空了的茶盘,一溜烟儿沿原路折返,跑去招待另一组客人了。 目前正好有些口渴的佐那子,把招财猫与装着她衣物的风吕敷交到左掌,腾出右手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拈起。 但,就在这时—— “啊,好烫!” 因手指不慎打滑,佐那子没能抓稳茶杯,一小泼茶水从杯中飞出,浇到了她右手的拇指、食指与中指上。 嫩白的肌肤,霎时变得通红起来。 “佐那子小姐,你没事吧?”青登急忙道。 “没事……”佐那子将茶杯放回至原位,小口小口地给被烫到的地方吹气,“并不怎么严重。” 从肌肤的状态和颜色来看……佐那子的手指确实是没受太严重的烫伤,就只是表层的肌肤被烫红了而已。 不过,最好还是赶紧找点冰凉的东西来降降温。 “佐那子小姐,你可以试着摸一下耳垂哦。”青登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嗯?” “耳垂凉凉的,摸一下的话会舒服一点。” “欸……?不,可是……”佐那子露出讶异的神色,“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青登困惑道,“就只是摸个耳垂而已。摸一下吧。” “唔……”佐那子脸上的神色,由困惑变为扭捏。眼神躲闪。 见佐那子迟迟未有动作,青登于是又道: “摸一下耳垂的话,真的会变舒服很多哦。” “我……我知道了。” 佐那子半阖双目,“哈”的一声长出一口气。 然后,她抿紧朱唇,以一副下定决心的坚定神情……伸出被烫到的手指,捏住了青登的耳垂…… “真的……凉丝丝的呢……嗯?怎么好像有些变烫了……?” “佐、佐那子小姐……”青登不由自主地别开视线,尴尬地干声道,“不是摸我的耳垂……是摸你自己的……” “咦?”佐那子一呆。 二人身周的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3秒?5秒?10秒?青登认不准时间了。 他只知在过去一段好似很长,但又好似很短的时间后,那股温柔的触感才渐渐地远离了他的耳朵。 “唔……那个……” 佐那子将收回的右手,放回至充满肉感的大腿上,接着微微侧过身,让自己的脸、自己的视线朝向看不见青登的地方。 “因为你适才一直指着自己的耳垂……所以我……我……我以为……” 说到这,佐那子便像是无力再说下去了一般将嘴巴闭紧,再也不出声。 侧过身子的佐那子,只将可爱的后脑勺、靓丽的背影以及……一对小巧的耳朵留给了青登。 青登鲜明地看到:此时此刻,正有一抹艳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泼染上佐那子娇嫩的双耳。 “……”突如其来的小意外,让青登于一时之间也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佐那子小姐也有很呆的一面啊…… 青登对佐那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位才貌兼全、雍容文雅的大和抚子,其内在灵魂与其外在形象之间,貌似有着青登从未注意过……不,应该是从未有机会去注意过的有趣反差。 难以言喻的奇特气氛,在二人之间升腾、将二人给包围…… 幸运的是——这份诡异的氛围,并没有维续太久。 呜——! 今夜的第1发烟花升空了。 焰火发出响亮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上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花朵方一消失,下一发焰火便再度鲜艳点缀月色。 终于升起的烟花,给这对正难为情的青涩男女解围了。 青登和佐那子也顾不上再害羞了,纷纷抬起头,静心欣赏被缤纷的色彩给照得犹如白昼的夜空。 有焰火如同柳絮纷飞;有焰火变化为如同水纹般的光环;有焰火像流星直坠…… 尽管青登昨夜已经看过一次这盛大的焰火表演了,但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很是震撼、过瘾。 足足燃放了近20分钟,也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一颗接着一颗、连续不断地升空的烟花,传导来一波接一波震响。 “……橘君。” 忽然间,佐那子小小的声音混入其中。 “嗯?” 佐那子已在不知何时,将身子转正了回来。 “……今晚……不,今日一整天都在不停地麻烦你……真不知该怎么向你答谢才好。”佐那子交替把玩搭放在两腿上的双手。 青登听罢,忍俊不禁。 他本想以“我也没做啥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必客气”为托辞,就这么将“该如何答谢他”的这个问题给推脱过去。 但他考虑到佐那子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跟她说“你什么也不用做”,那她多半是不依的。 于是,在思虑片刻后,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那……佐那子小姐,你能对我笑一笑吗?” 佐那子:“嗯?” “你今天一整晚,几乎都没有笑……啊,不对,是平日里就没怎么见你露出过笑容,总板着一张脸。” 青登微笑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我并非是强求佐那子小姐你改变自己的性格。爱不爱笑只不过是个人喜好问题,并无优劣之分。” “但是啊……今夜就破例一次吧,让我多看看你的笑脸吧。” “……橘君,你想看我笑吗?”佐那子嗫嚅。 “与其说是想看你笑,倒不如说是想看到你发自内心地露出开心的表情。”青登脱口而出,“对我而言,最好的‘谢礼’,莫过于发现自己的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佐那子沉默了下来。 寂静不语的她,像块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的……连手指也停止了把玩。 接下来的事情,真的是在一瞬间发生。 佐那子抬起纤纤素手,一把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周围的光于顷刻间,往露出自己的羞花闭月之颜的佐那子身上聚集。 “橘君……” 艳丽的焰火光辉之下,女孩儿轻唤男伴的名字。 在青年因受她声音的吸引而转过脸来时,她轻轻笑了。 带点腼腆、拘谨的味道。 但这并非是不自然的笑容。 佐那子平常不论对谁都总是一脸正经的,甚少流露轻佻的神色、甚少说俏皮话、甚少展现笑颜…… 然而现在却难得地露出了如此……充满少女感的神情。 青登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奇怪的紧张感。 “……谢谢你今天早上答应了我任性的请求,愿意同我切磋。” 佐那子一面笑着,一面朱唇轻启,缓缓地说。 “谢谢你在我不慎于河里跌倒时,不顾一切地护住了我。” “谢谢你在发现我‘失踪’后,不辞辛苦地四处寻找我。” “还、还有……” 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佐那子轻咬下唇。 只见她将那只外形憨厚的白色招财猫以双手捧着,缓缓地举到面前,一边继续和青登对视着,一边将眼睛以下的部位都藏在了招财猫的身后。 “谢谢你……今天晚上带我来这里玩。” “明明已经过了特别喜欢焰火大会的年纪……但现在的我感觉好开心……” “好开心……” “真的是……非常谢谢你……” 说完,佐那子的目光逃似的向侧面一斜,紧盯脚边的地面,不敢再与青登四目相对。 没有被招财猫挡到的地方……额头、双耳,统统布满色泽饱满的粉红樱霞。 束成高马尾的长发随风飘扬。 被烟花的光芒反复映亮的粉红色俏脸,让人感到炫目耀眼。 那双富含知性色彩、黑白分明的眼眸,被朦胧的月光、斑斓的焰火色彩,以及那一抹抹不能自已的别样情感,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 “佐那子小姐……” 青登自以为保持平常心,但内心深处却违反意愿地涌现出蓬勃的感情,发出的声音擅自中断。 这个时候,佐那子终于重新提起和青登对视的勇气。 难以对抗内心感情而语塞的青登,与羞得不敢再说话的佐那子……二人在焰光、在“火之精灵”的包围下,凝望着彼此。 许久,许久…… …… …… 江户,火付盗贼改官衙,某座房间—— “呼……呼……呼……” 轻盈的呼吸声,支配了整座房间。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人,以“大”字型的姿势仰躺在房间的中央。 打着瞌睡的他,身上没有盖被子,只在脸上盖了一本摊开来的厚厚的书籍。 古朴的书封上,撰着5个大大的汉字:王阳明心学。 咚咚咚…… 突然,房外传来急促且快速逼近的脚步声。 紧接着—— “我孙子大人!我孙子大人!” 房门外,多出了一道单膝跪地的影子。 “嗯?” 年轻人发出充满困意的呻吟声。 “什么事啊?” “收到线人的情报了!‘阳明之鬼’又现身了!” 帕挲——年轻人一把推开盖于脸上的那本《王阳明心学》,双腿一蹬,以极利落的动作坐起身。 “这帮‘大坂的亡灵’……真是不消停啊……”年轻人抬起手,抓过身旁刀架上的佩刀…… ******* ******* 就以今日这一章的质量……若不给作者君投票,那就真的是说不过去了啊!尤其是喜欢佐那子的书友们,你们今天不投月票的话,就实在太过分了啊!(豹头痛哭.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 /90/90735/31355639.html 第44章 青登的二刀流!二刀流vs锁镰术【7000】 江户,某条不起眼的阴暗小巷之中—— “呼啊……!呼啊……!呼啊……!呼啊……!” 一名白白胖胖、满脑肠肥的中年人,一边捂着自己那正不断向外淌血的左肩,一边不顾一切、拼了命地沿着脚下的阴暗巷道向前疾驰。 “唔……唔啊……!” 他张开嘴巴,很想仰天大喊“救命啊”……然不论他怎么张大嘴巴,怎么用力振动声带,都只能发出“唔”、“唔啊”的无意义的呻吟。 倘若现在有位第三者在场的话,便能愕然地发现:中年人地嘴唇呈现诡异的暗紫色。 颜色之深……仿佛只要往他的嘴唇上戳入一针,便会有大量的紫色颜料喷溅出来。 除了嘴唇之外,他的眼眶也呈现出一种极诡异的颜色——他的两只眼眶黑得离谱,就跟被用炭笔涂抹过一般。 与其眼眶形成极鲜明对比的,是他白得似雪的肌肤。 不论是何许人,都能轻易看出:此人中毒了,而且中的毒素很厉害。 ——该死!该死的! 感觉自己的嘴唇、声带麻得厉害的中年人,只能发出低沉的呻吟,无法高声求救。 他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地在心里破口大骂,然后……逃。 不停地逃。 逃得离那帮不明身份的可怕家伙们越远越好! ——那些混账究竟是什么人啊! 中年人名唤“白原银次”,是专门负责管理全国寺社及寺社领内的居民们的寺社奉行麾下的一员小检使。 所谓的“小检使”,可以理解成奉行所“三回”的与力,专门负责出役调查一般寺社内的事件。 职位不怎么高,但手中的权力却是挺大。 毕竟他们相当于寺社领内的“警察队长”,只需一念之间,就能极大影响……乃至决定无数寺社领内的无辜平民的未来人生。 今夜,白原银次依往常那般独自一人到常去的居酒屋那儿饮酒。 待喝到尽兴,迈着醉醺醺、摇摇晃晃的步伐离开酒桌时,他如往常一样地拐进了归家的捷径——一条仅够2人并肩穿过、平日里极少有人在此来往的小巷。 这条小巷虽因每日的人流量都少得可怜而略显阴森、恐怖,但走得多了会发现也就那样,并没有那么地可怕吓人。 贪图回家方便的白原银次,一直都是此条小巷的常客。 一如往常地喝了个畅快、一如往常地走这条熟得不能再熟的捷径回家……一切都是那么地一如往常。 结果,冷不丁的……一抹“不寻常”出现了。 在白原银次走到巷子的中间地带时,陡然间,窜出了4名戴着将整张脸遮住的面具、不知身份的神秘人。 这4人里的为首者,是2名分别戴着黑猫面具与恶鬼面具的大高个。 虽看不清这俩人的面容,但却能瞧见他们有着一头黑白掺半的头发,以及布满不少褶皱的粗糙皮肤……是2名年纪至少也应有4、50岁的中年人。 至于站在这俩中年人身后的另外二人,他们的年纪便看着很轻了。 这俩年轻人的年纪大约为20岁……分别戴着猕猴面具和棕熊面具。 黑猫、恶鬼、猕猴、棕熊——这个由2名中年人、2名年轻人结成的四人组,方一出现便排成一堵人墙拦住了白原银次的去路。 白原银次还未来得及询问“你们是谁”,那位戴着猕猴面具的年轻人便猛地拔出刀来,一个飞扑闪身到白原银次的跟前,举刀便斩! 目标——白原银次的脑门!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白原银次的瞳孔猛地一缩。 “猕猴面具”的步法、身位、斩击时机与角度,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若是让不懂武术或是技艺不精的人来接他这一刀,绝对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白原银次在剑术上有着还算过得去的造诣,尽管心神因醉酒而变得迟钝,但他肌肉所储藏的“武术记忆”,却不容易受酒精的影响。 他就势一个驴打滚,向后一闪。 虽成功保住了脑袋……但他的左肩却还是不慎被“猕猴面具”的刀尖给擦到了。 从伤口处淌出的鲜血,霎时浸红了白原银次的大半个身子。 剧烈的疼痛,令白原银次瞬间酒醒。 这帮人是谁?!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 浓郁的惊骇包裹住白原银次。 恐惧之情虽很强烈,但最先占据白原银次的整个脑海、心灵的情感,是求生欲。 对方有4人,自己这边则是孤身一人,左肩还受了伤……白原银次当机立断:逃! 在转身逃跑的头个瞬间,他欲大声呼喊,吵醒住在这附近的居民们。 只要能将动静闹大一些、吸引尽可能多的路人过来,这帮神秘人说不定就会因害怕身份暴露而主动退却。 然而,白原银次刚一张开口,便惊愕地发现自己竟失去了喊话的能力。 强烈的麻痹感攀附上他的嘴唇与喉咙……除了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呻吟之外,再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猕猴面具”的刀……有毒! 不仅不打任何招呼地就直接冲上来施以致命一击,还在刀上抹了毒……这帮人是铁了心地要弄死他啊! 啪哒哒哒哒哒…… 令白原银次只感到寒毛倒竖的脚步声,自其身后快速逼近而来。 连头都不敢回的白原银次,只觉得此刻是他这一生以来,跑得最快、最卖力的一次。 终于——前方出现了淡淡的“曙光”……是巷子之外! 一口气冲出巷子、来到巷外的宽敞大道上的白原银次,毫不犹豫地奔向离他最近的一间民户。 他想拍醒这间民户的大门,跟这屋里的人求救……谁都好,谁都可以!哪怕现在只有一个乞丐出现在他眼前,都能带给他极大的安心感! 从巷口到距离最近的民户……约有6、7步的距离。 不过是咫尺之间的间距,却有如天堑。 “你跑得还挺快的呢……” 一道幽幽的低沉嗓音,于白原银次的耳畔间炸响。 紧接着,白原银次感到自己的后脖颈处的衣服被一只大铁钳给抓住。 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始挣扎,便感觉仿佛有头牛撞上了他的肚子,剧烈的痛感令白原银次别说是挣扎了,意识都险些中断了。 他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斜眼向后看——抓住他的后衣领,并对着他的肚子狠狠地来了一脚的人,是那名戴着棕熊面具的年轻人。 “海老名先生,一之濑先生。”“棕熊面具”转过脸,对后续赶来的那3人问道,“要就在这个地方杀了这狗贼吗?” “不。不要在这个地方。”“黑猫面具”说,“这个地方还是太显眼了一些……把他带到无人的地方吧。” “是。” 用力点头应和的“棕熊面具”,像拖死狗一样地拖着白原银次。 才刚从巷子内逃出来的白原银次,再次被巷内的阴影吞没…… 4名面具男一直将白原银次拖到某处无人的河岸上,再将其一把掷于地上。 “你……你们……是谁……?” 感觉唇舌的麻痹感略微减轻了一些的白原银次,终于能说清一句成型的话语。 “你们……是攘夷……志士吗……?” 会无端端杀人的群体……白原银次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帮行为手段极端至极的“攘夷派”! “我……我从……从未和夷人……有过任何……往来啊……家里也……从不用……任何夷人的……东西……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白原银次……寺社奉行……麾下……小检使……” 白原银次苦苦求饶,因为太过害怕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但他所换来的,只有“棕熊面具”一道不屑的冷笑。 “切……‘攘夷志士’……别把我们和那帮不入流的疯子混为一谈。白原银次,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 话说完,“棕熊面具”从后腰处摸出一支锁镰。 “我等是‘大坂的亡灵’、遵奉大盐先生意志的人。” 白原银次的双目,在“棕熊面具”的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睁得浑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盐……?” 扑哧! 不再多讲半句话……“棕熊面具”将锁镰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挥下…… …… …… 江户,某处—— 明明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但青登却有一种自己仿佛正飘在半空中的错觉。 在听到佐那子以闪烁着梦幻眸光的表情,对青登连说了那数句“谢谢”之后,青登有着种今夜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心神都耗尽了的感觉。 今夜的焰火表演,圆满结束。 从表演会场离开,再到彼此分别,青登和佐那子再无任何特殊的互动。 平静地走在回家路上……平静地道别。 “佐那子小姐,早点回家吧。”青登对将租来的浴衣还给吴服店、重新换上那袭剑道服的佐那子说。 “嗯……”佐那子轻轻点头。 青登:“……” 佐那子:“……” 再之后,二人便都不怎么出声了。 说了声“之后再见吧”之后,二人便分开,踏上各自的归家路。 虽说今夜最终的告别,略有点平淡……但青登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份“平淡”中,潜藏着一抹异样的“安心感”。 这抹安心感令青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不断微微上翘。 青登想:佐那子想必也有这样的感觉吧——毕竟她也像青登一样,从焰火表演还未结束时起,脸上就一直浮现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呼…… 东南方吹来一股充满夏季意味的黏湿的风。 明明刚刚的夜空还很晴朗的,但这会子天色忽而阴沉了下来。 几片犹如薄纱的乌云,遮蔽住了霄晖。 虽说视野随着夜空的突然转暗而变差了不少,但对于拥有着“猫眼”天赋的青登来说,天色是明是暗都没差,并不影响他视物。 一通不疾不徐的赶路之下,青登穿过一片在白天时格外有人气的闹市,来到一座若想回试卫馆便必经的偏冷清的街区。 青登神色如常继续朝前走。 不过,却在这时—— 噗嗤…… 一道细小的异响,冷不丁地传入青登的耳中。 声音很轻……若无“风的感知者”,那青登绝对会听漏。 青登蹙着眉头,循声转过脸,深深地凝望右前方的街口、凝望这串异响所传出的方向。 这种声音……青登不会听错的。 这是他很熟悉的声音。 这是人的血肉、骨头被利刃给切开的声音…… 在被夜幕笼罩的江户街头听到这种声音……倒也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觉得意外的事情。 联想到目前仍有部分讨夷组的残党仍苟延残喘……青登未作太多的犹豫便将身子一转并加快脚步,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追去。 被月光投映在地上的阴影,以及街道两侧的房屋……一抹抹、一幢幢地从青登的身侧飞快掠过。 转眼间,一片僻静的河岸出现在青登眼前。 青登远远地就看到河岸上伫立着4道模糊的人影。 等距离再凑近了一些后,青登看清了这4道人影的模样——这4人分别是2名中年人、2名年轻人,他们的脸上都戴着一张只露出一对眼睛的面具。 在他们的中间,躺着一个……不,应该说是躺着一具大腹便便的尸体才对! 尸体的死状奇惨,是脑门中刀而亡。 观其模样,应该是刚死没多久,自其伤口中汩汩淌出的鲜血,将他的整张脸都给染得面目全非。 青登赶到的脚步声,自然而然地将那4名面具男的视线、注意力给全数引了过来。 在瞧见来者是何人之后,这4人的眼睛都霎时焕发出讶异的光辉。 “……你们是什么人?”青登一边沉声质问,一边压低身体重心,抬手按住定鬼神的刀柄,“你们……可是讨夷组的人?” 与讨夷组之间的关系,早已是你死我活的青登,可是无时无刻不盼着讨夷组的残党们尽快伏法。 青登有听闻:讨夷组的残党仍在四处作乱。 他就是为了确认是不是讨夷组的残党又出现了,才这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面具男们中的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中年人……即一之濑呢喃道:“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呢……” 一之濑的话音刚落,站于其身旁的海老名便高高举起摊开的双手。 “仁王阁下,别误会。我们并非攘夷志士,更非讨夷组的人。” 青登的眉头并没有因海老名的这一席话语而松开……反而还蹙得更紧了一些。 青登还没来得及把话接着说……那位戴着棕熊面具的年轻人,就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哦呀哦呀……你就是仁王吗?嗯……和传闻中一样,是一位长相、身材都和佛寺里的‘仁王像’相去甚远的年轻武士呢。” 哗啦啦啦…… “棕熊面具”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探到腰后,摸出了一把锁镰。 “喂,阿久津。”一之濑眉头猛地一跳,快声道,“你想做什么?” 被唤为“阿久津”的这名青年,以欢愉的语气应答道: “没什么,就只是觉得今夜既有有缘相见……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来好好地试一试大名鼎鼎的仁王的实力!” 说罢,阿久津猛地抖开手中的锁镰,婴儿拳头般大的分铜划出笔直的黑线,径直飞向青登的脑袋! 锵! 剑出鞘! 在瞅见阿久津突然朝他发动攻击的下一瞬,青登立即拔剑在手。“乓”的一声,一剑击飞了分铜。 “嚯……”阿久津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一拽链子,正朝地面落去的分铜便像是被装了遥控装置一般地飞回到他的手上。 “喂,阿久津。”海老名声音低沉,“别做多余的事情,该撤了。” “我就和仁王过几招。就几招。”阿久津左手抓着镰刀,右手提着分铜的链子,“呼呼呼”地像大风车一样甩动分铜,“海老名先生,我也是知道的……你应该也很想知道仁王的真本事到底如何吧?” “……”海老名蓦地不说话了。 趁着海老名沉默下来的这当儿,阿久津把双脚一岔,将分铜甩得更快、更有力起来。 “仁王……我上了!” 呼——! 圆柱形的黑色分铜,再度急速逼近青登! ——锁镰术么…… 刚从焰火大会归来的散漫心情,迅疾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进入“聚神”及战斗状态的凝重情绪! 所谓锁镰,是一种由农具镰刀发展而来的奇门兵器。 由镰刀的柄底再接一条末端系有金属重物的锁链而形成。那块金属重物被称作“分铜”。 因为体积小易隐藏,可砍可砸、可近战可远攻,所以自古以来便是忍者们最钟爱用的武器之一。 青登还是第一次碰见这门久仰其盛名已久的武术……他陡然发现自己今日真是有好多个“第一个”。 早上第一次地和使薙刀的高手(佐那子)切磋,晚上第一次地和使锁镰术的神秘武者对战。 因对锁镰术的战斗风格毫无了解,青登首先采取着保守的打法。 他自下往上地挥剑,再度挥剑磕飞了阿久津朝他扔来的分铜。 分铜摇摇晃晃地飞向高空……阿久津不慌不忙地轻拽链子,将分铜收回的同时,改用镰刀对青登发动攻击。 同样的进攻方式——重重甩出的镰刀,飞向青登。 物体形状的不同,使得镰刀的飞行轨迹与分铜有着极大的不同。 锋利的镰刃切割空气。 倘若被打中了,青登的脖颈、胸口得多出来条大口子。 一直这么站着挨打,既不是青登的战斗风格,也并非取胜之道。 所以此番,青登主动大步向前。躲过飞来的镰刀并试图近身阿久津。 这个时候,阿久津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面庞……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哗啦啦啦! 链子剧烈甩动。 阿久津将一股特殊的力道、技巧传递进手中的铁链里。 霎时间,因青登的前冲而落于青登身后的镰刀,唐突变向,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被猛力后拽的镰刀,直奔青登的后心窝。 而在同一时间,阿久津将手里的分铜甩出,直击青登的面门。 镰刀、分铜一前一后地夹击而来! 腹背受敌的青登,也暂时顾不上什么反击了。 他就势向左一个翻滚,从原先的奔跑路径中脱离出来。 青登的主动闪避,令失去攻击目标的、正相向而来的镰刀与分铜陷入了“坦诚相见”、即将于半空中撞作一块儿的窘境。 不过,阿久津再度以奇特的技巧一抖手中的铁链。 紧接着,这两样武器便像是两头有着生命、会严格遵守主人命令的宠物一样,划着弧线飞回到阿久津的手中。 手掌肌肤才刚触及到镰刀冰冷的刀柄,下一瞬间,它就被又一次地甩出…… 青登有种正和二刀流剑术对战的感觉。 镰刀和分铜便是阿久津的双刀,两把武器不间断地发动着连绵不断的攻击。 镰刀一过,分铜立刻飞了过来;刚击飞分铜,镰刀又闪着寒芒向青登张牙舞爪。 攻势猛烈也就罢了,最棘手的是“手”还特长。 阿久津手中的铁链,少说也有5米。 也就是说,他的最远攻击距离,足有5米上下……比一般的薙刀、长枪都要长得多。 从阿久津的动作来看,不难看出此人也是久经战阵、作战经验极丰富之辈。 他全程保持着对“间距”的高度敏感,绝不给青登任何近身他的机会。 只要青登有任何试图近他身的举动,他就立即后撤或是用镰刀、分铜逼退青登。 对锁镰这种武器极不熟悉的青登,时常难以分辨接下来朝他攻来的武器,是镰刀还是分铜。 躲闪这两种武器的轮番攻击,相当困难。因为镰刀和分铜在阿久津的手上,配合得天衣无缝,挑不出任何的毛病——至少青登是没法挑什么毛病出来。 战局乍一看——持有着“攻击距离比青登广”、“青登不熟悉锁镰的攻击方式”这2大优势的阿久津,已然占据了上风。 但青登对此,却是不急也不躁。 一来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信心。 虽远远不敢说自己已经绝无敌手了……但由无数场生死决战的胜利砥砺而成的自信心,让青登有着不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战况,都有着破局的决心。 二来是自己体内的系统,也认证了眼前的敌人并没有多可怕。 因为“孤胆”并没有发动! ——“手”没人家长……这倒没什么。 ——主要是那把镰刀和那块分铜是个大麻烦…… 能从任何一个方向、任何一个角度飞过来的这俩武器,是导致青登迟迟无法近身阿久津的最主要原因。 为了防御这2件飞来飞去的麻烦玩意儿,耗去了青登大量的精力与心神。 ——既如此…… 一番思忖过后,青登默默地将定鬼神交到右手,腾出的左手搭在了甚少使用过的胁差刀柄上—— 噌! 一长一短的2把剑,在青登的双掌里交相辉映! “二刀流?”阿久津发出错愕的声音。 在一旁观战的一之濑、海老名、戴着“猕猴面具”的年轻人,这个时候也纷纷眼闪讶色。 “仁王。”阿久津一边用力甩动手中的分铜,一边问,“你原来还会使二刀流的吗?” “……”青登理都不理阿久津的询问。 这种问题,没有对来路不清的不明人士回答的必要。 让对手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这也是一种战法! 见青登不理会自己,阿久津咧嘴一笑。 哗啦啦啦啦! 铁链的甩动声又一次大响起来。 但这会子,阿久津迷惑地发现:青登的打法忽地保守了下来。 不再一直伺机近他的身。 也不怎么再举刀防御他的攻击。 就这么伫立于原地,只靠步法来进行躲闪。 阿久津的心中虽疑惑,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听过。 一下……又一下! 像2只猛禽一般飞来飞去的镰刀与分铜,以目不暇接的攻击频率和迅雷般的攻击速度,反复扰乱周遭的大气。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划着弧线、自上方欺身而进的分铜,即将打中青登胸膛的这电光火石之际……青登那一直以下段架势垂低的左手胁差,猛地上抬! 他并没有用刀刃来将分铜击飞。 而是用刀背紧贴连接分铜的铁链! 铿! 青登一挡、一卷。左手腕灵活翻动,将分铜的铁链卷紧在胁差的刀身! 下一瞬,成功地用左手的胁差紧紧缠住分铜的青登,像忍耐已久、饥饿已久的猛兽似的猛蹬后足。 因为起步的力道太大,青登的后足直接铲飞了脚下的一大块泥巴。 “弹射起步”的青登……笔直地冲向仅剩一把镰刀可用的阿久津!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90/90735/31355642.html 第45章 复制天赋【水之体】与稀世的天才侦探【5100】 青登当然不会使什么二刀流。 他之所以突然拔出双刀,纯粹是为了废掉阿久津“交替使用镰刀和分铜攻击”的战法! 尽管青登不得不“牺牲”掉一只手……但阿久津所受的影响明显更大。 霎时间,阿久津的双目睁得犹如他的分铜般大。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分铜给收回来。 但论拼力气,坚持锻炼了大半年且有“熊之腰”傍身的青登,可不怵任何人。 青登鼓足力气,使得脖子和脸一样粗,腰脊发力,紧绷的臂膀肌肉,使得左衣袖和后背的衣服隆起一块块小山峰。 被拉得紧紧的铁链,发出“喀啦啦”的仿佛随时会断掉的怪响。 试图回收的分铜、紧缠住分铜不放的胁差……二者谁也不让谁。 青登与阿久津的斗力陷入僵持,谁的力量都没有占据明显的上风——但对青登而言,这样就够了! 转眼之下,青登的身影抵至因少了分铜的配合攻击,而直接减损了大半战力的阿久津跟前! 呼——! 纵劈而下的刀锋,在月光下拉出一条径直贯向阿久津身躯的银白刀光。 在锁镰的一端被青登控制住的情况下,除非舍弃武器,否则阿久津只能进,不能退。 “啧……!”阿久津狠咬牙,将镰刀收拢回右掌中—— 铛! 一颗颗跃动的火星,从相撞的二刀刀锋上迸现。 阿久津所用的镰刀,并非那种专用来割稻草的农具。 刃长少说有30公分,刀面既宽也大……一看便知是专用来杀人的特制兵器,用来割人首级的话,只要发力得当,保准一割一个准。 “哼……!” 青登冷哼一声,以细腻的技巧将阿久津的镰刀化向一旁,接着调整刀锋的朝向,第二次地斩向阿久津。 阿久津的刀术还是不错的。 青登连劈数刀,被阿久津悉数以镰刀精准接下。 但和青登拼刀……显然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了。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倏然白光一闪,挟风作响的定鬼神自下往上地疾扫而来。 这一次,阿久津的防御迟了半步。 铛! 没能顺利消化顺着刀柄传回双掌上的巨力的阿久津,抱着被搪回来的镰刀向后踉跄了2步。 胜负已分。 青登迅即且精准地把握住这能一口气决定战局的珍贵战机。 剑芒闪耀。 以中段起势的刺击,以白虹贯日之势,扫向空门大开的阿久津、扫向他的脖颈。 势头看着很凌厉,但实质上青登收了不少的力道。 青登的计划,是将剑尖稳稳地停在其喉前、制住阿久津即可,并不想杀了此人。 之所以如此,除了是因为有很多事要问他们,需要留活口之外,还因为在适才的战斗里,阿久津并没有想着要杀他。 虽然阿久津刚刚打得很凶、攻势相当猛烈,但青登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锁镰上,并没有缠绕着杀意。 许多道攻击,都特地避开了青登的要害。 这让青登更加怀疑这帮人的身份了。 是深夜来找路人试刀的疯子? 还是……和“攘夷派”迥异的某势力的人……? 这个时候,见危机已近的阿久津,终于是不再死攥着武器不放了。 他及时地放开了手里的武器并快步后撤,略显狼狈地逃离青登的剑锋。 青登本欲向前追击。 然倏忽间,一柄白刃冷不丁地出现在他左眼角的余光里。 这柄突然出现的白刃……猛袭向青登的下盘! 因蓦然受袭而不得不放弃追击的青登,以2记连续的后空翻,腾跃到数米之外。 待双足重新于地面立定之时,青登一面重新将定鬼神架稳于身前,一面定睛前望。 只见刚刚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观战的一之濑、海老名、以及那名戴着猕猴面具的年轻人,统统拔剑在手,排成一堵人墙,拦在了青登和阿久津之间。 方才攻击青登的人,正是一之濑。 一之濑等人对战局的突然介入,使得青登与阿久津的战斗不得不暂告中止。 判定二人的相争已然结束的系统,于此刻运作了起来: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水之体”】 【天赋介绍:肢体的协调性优于常人】 喜事突降。 又得一从内容介绍来看,相当有用处的新天赋。 不过青登早已习惯系统的存在,因而他眼下的心境,并未因又得一新的强力天赋而出现半点波澜,脸上不动声色。 “到此为止了!”海老名看了看眼前的青登,然后侧过脸,瞧了眼丢了武器、眼下的姿态极为难堪的阿久津,“阿久津,如何?你如愿以偿地见识到仁王的实力了,可尽兴了?” “……”阿久津用闪烁着复杂情绪的眼神,深深地紧盯青登。 如果他和青登所打的战斗,是一决存亡的死斗……如果一之濑等人没有及时出手相救……那他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尽管双手十指因不甘而反复捏放,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缓缓垂下双臂,以动作表明自己认输了。 不过他嘴巴上,还是“啧”的一声,逞强地用力咂巴了下嘴,语气中满是郁闷。 “……精彩。” 忽地,站于人墙的中间位置的一之濑,说话了。 身子随意站立,握刀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的他,以淡定的语气缓缓道。 “在意识到能交替攻击的镰刀与分铜是个大麻烦后,当机立断地以胁差来封住分铜的行动……精彩的临场反应。” “我本还以为你的种种功绩中,定有不少吹嘘的成分……现在看来,是我蒙昧了。” 话说完,一之濑微微欠身,向青登行了记态度甚是谦恭的躬身礼。 “仁王阁下,请容我向您道声歉。” “阿久津虽突然出手攻击您……但他并无恶意。” “我想您对此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您靠着强悍的实力与傲人的战绩,于近期成了在江户如日中天的名人,以致我的不少渴望在武道上获得愈来愈高的成就的同胞,都对您的身手甚感兴趣。” “就连我……也是这般。” “若惊扰到您,万请见谅。” “……”面对一之濑的致歉,青登不露声色。 如狼般的眼神,顺着定鬼神的刀锋,横扫过阿久津等人的脸。 “你们……刚才说你们不是攘夷志士。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问罢,青登默默地绷紧全身的肌肉与神经,做好随时与一之濑等人大干一场,以及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这帮人的反应,实在太过淡定了,由不得青登不谨慎。 知道他就是最近靠着武力和战绩打响名气的仁王、而他也在适才的与阿久津的战斗中展露出了自己的实力,结果这帮人却一个赛一个地镇静,好像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儿。 青登不禁怀疑起他们是不是有着什么底牌、后手。 在悄悄地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青登的心中犯着嘀咕—— 一之濑刚对阿久津的称呼……让他很是在意。 从一之濑和阿久津的互动中,不难看出:这俩人应是上下级的关系。 结果,一之濑却不将阿久津称作“部下”,而是把他唤作地位均等的“同胞”…… 青登愈发想知道这帮人的真实身份了。 “什么‘人’吗……呵呵……呵呵呵……” 一之濑双手扶住后腰,俯低脑袋与上身,“呵呵呵呵”地轻笑起来。 瞧他的这副模样……感觉就像是青登刚才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的字词一般。 正当笑到尽兴的一之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时—— 啪哒哒哒哒…… 东南侧、东北侧的街口,唐突地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一并响起的,还有“喀拉喀拉”的金属器具反复与他物磕碰的声音。 “这个动静……”一之濑仰起头,朝脚步声所传来的方向望去,“麻烦的人来了啊……” “一之濑先生,海老名先生。”那名戴着“猕猴面具”的年轻人说,“得撤退了。” “嗯,我知道。”一之濑点点头……然后收回目光,重新与青登对视,“仁王阁下,抱歉了。之后若有机会,再告您我等是何人吧。” “在您没有得到我们的彻底信任之前,不能让您‘看见’吾等潜藏于阴影里的‘真容’。” “有缘再相见吧。” 见一之濑等人想跑,青登下意识地想出声喝住他们并迈步去追。 结果……他蓦地看见一之濑还有海老名这俩中年人,把手探进衣襟里,分别从怀里摸出一把……左轮手枪! 咔嚓——端稳枪口、打下击锤的金属声,甚是清脆……只不过对青登来说,他可无暇去细品这对枪械爱好者来说,极为悦耳的声响。 他总算是知道一之濑等人为什么能在与他的对峙中,一直表现得那么淡定了…… 砰! 砰! 一之濑和海老名各自对着青登的脚边开了一枪。 在子弹尚未飞出之前,青登已抢先一步地向右后方一滚,躲进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后方。 以左轮手枪作掩护的这一众人等,以迅速但又不失秩序的动作,向着某条暗巷撤去。 阿久津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将他那柄掉在地上的锁镰给回收。 青登有试着跑出掩体、追击他们……但周围的地形实在太空旷了,能利用的掩体不足5指之数。 每逢青登想探头,殿后的一之濑和海老名就会立即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青登,以“降维打击”式的火力压制青登。 这俩人的枪法还很准,每次都能精准打到青登的脚边。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他们只想逼退青登,让青登别来追他们。 青登可不敢赌他们的枪法能永远那么准下去……而且天知道在他执意追过去后,这帮人会不会突然改主意,不再瞄着他的脚边了,而是将枪口抬高一寸,开始瞄他的胸膛…… 刀劈子弹……这种神技对青登而言,还太早了一些。他连子弹的飞行轨迹都看不清。 等到哪天,青登靠着天赋融合,将“鹰眼”的等级提高后,才有可能办到将飞来的子弹劈碎。 在这帮神秘人的身影,消失于巷子的阴影里后,有密集脚步声传来的那俩路口,冒出了大量身穿黑色和服的人。 看着这帮人统一的黑色着装,青登喃喃道: “火付盗贼改……?” 黑衣黑袴……火付盗贼改标志性的制服。 对火付盗贼改并不是很熟悉的青登,也不知道来的是哪支番队。 只知道他们铁定是由先手铁炮组兼任的番队——因为他们半数以上的人,都手持着略有些外壳斑驳的火绳枪。 不稍片刻,这帮突然出现的火付盗贼改的官吏,便里三圈、外三圈将青登给包围了起来。 然后,堵在青登面前的差役们向着左右两侧分开——一名年纪大约在25岁上下的青年,一边扶着腰间的佩刀,一边沿着这条分开的大道,笔直地走到了青登的面前。 “噢呀~~这不是仁王吗?” 青年讲话的音调很奇怪……每句话句尾的音都拖得很长。显得整个人迷迷糊糊、懒洋洋的。 这样子的讲话方式,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不靠谱之感。 只见他用一种略显浮夸的表情,感慨了一番“是仁王耶~~”后,扭头看了眼四周,道: “仁王,这块地方截至刚才为止,都应该有其余人在这~~你知道那些人都去哪了吗?” 被自己从未见过、并不认识的人给认出自己的身份……这种事情最近蛮常发生的,所以青登也并不为青年认得他而感到惊讶。 青登心想:他目前并没有任何包庇那帮神秘人的理由。于是在听到青年这么问之后,青登便快声相答: “足下若是正在追击几名戴着面具的可疑分子,那他们往那个方向逃走了。小心一点,他们携带了至少2把左……2把转轮式的西洋短铳。” “……”青年看了眼青登所指的方位,“往青木町的方向去了啊~~” “长岛,你带人去追~~” “我将御仓、松本、奥泽的人都借给你~~” “都听到仁王的话了?那帮人带着西洋短铳,我们刚才所听到的枪响多半就是他们的手笔,若是遭遇到他们了,记得不要鲁地莽硬上~~” “是!” 一名年纪约在30岁出头、不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看着极精悍的壮汉,一边高声应和,一边大步出列。 在迅速地点齐十多号人马之后,他风风火火地一头扎进一之濑等人方才潜逃的暗巷。 随着这位被青年唤作长岛的壮汉,领着大半人手离开此地,才刚“热闹”起来的河岸,又一下子变得空旷、冷清了下来。 “明明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结果还是迟到了半步,真让人郁闷啊~~” 留在河岸的青年,双手叉腰,再度扫视了圈四周……然后慢腾腾地把视线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仁王,您之后应该没有什么要紧事得去做吧?可以请您现在配合一下我们的查案吗?我有一些简单的问题想要问问您。” 话说完,青年像是倏忽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身子微微一僵。 “哎呀~突然发现,我好像一直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呢……尴尬了尴尬了~~” 发出了几声自嘲般的戏谑笑声后,青年放下叉腰的双手,挺正腰杆—— “在下火付盗贼改一番队队长兼先手铁炮组九番组组长:我孙子忠太郎,请多多指教~~” ——我孙子忠太郎? 听到这个姓氏特别奇怪、特别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青登双眼霎时因讶异而睁得浑圆了些。 ——碰见名人了呢…… 青登不自觉地扫动目光,将眼前的这位官场名人,仔仔细细地从头打量到脚。 对于这位我孙子忠太郎是何许人也……用一句简单的话来形容即可:稀世的天才侦探! 虽说从职能来看,火付盗贼改和奉行所的“三回”一样,皆属“警察体系”,但火付盗贼改大半以上的差役,都没有很专业的缉案技巧。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火付盗贼改几乎所有的成员,皆由先手弓组和先手铁炮组的士兵们所兼任。 让主业是打仗的士兵们来兼职当警察……如此情况,导致火付盗贼改的主流办案风格,就是“大力出奇迹”——碰见嫌疑犯,直接不由分说地大刑伺候! 没罪的人也给他逼到承认自己有罪。 这也是火付盗贼改在民间的人望一直不是很高、民众们提起火付盗贼改总又惊又惧的一大原因。 在这样子的“混沌集团”中,不靠严刑逼供,而是踏踏实实地靠着收集证据和推理来搜查案子的我孙子忠太郎,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靠着出色的头脑与过人的推理能力,我孙子忠太郎有着高得咋舌的破案率与极傲人的功绩。 许多宗棘手的大案、难案,皆被他所缉破,其中不乏距离案发时间已过去数个月,乃至数年,他人都觉得没可能再找到凶手的悬案。 在这个没有监控、大数据等方便的科技产品,也没有任何先进的刑事鉴识技术的时代里,能破获如此多宗重大要案……夸其一声“天才”,实不为过。 ******* ******* 昨日作者君的状态不太好……非常抱歉,我又短小了(豹头痛哭.jpg) 明天我尽量变长一点……嗯,尽量…… /90/90735/31355643.html 第46章 佐、舞、司、帝,四女齐聚!(上)【6600】 皮肤较白的缘故,我孙子的模样颇显年轻,看上去感觉才20岁不到。 身高160cm上下。身材颀长。 身上的每件衣物……包括脚上的草履都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 五官算得上是清秀,脸上总挂着抹浅笑的缘故,令他的双颊多了抹柔和之感。 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夜色的相衬下,称托得极惹人注目。 说来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亮、太有神了吧。被我孙子直视时,青登有种自己身体的一切……从皮肉、再到里面的骨骼、内脏以及心灵都被他给看穿的感觉。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脑袋,毛发乌黑亮丽……我孙子这样的发型,令青登倍感亲切。 青登直到现在都没法接受除了多根发髻之外,外形上就和“地中海”几乎没啥区别的月代头。 待粗略地扫视了遍我孙子的面容后,青登的眉头缓缓蹙起: ——火付盗贼改的部队……为何会出现在这……? 在江户,案情的处理有很分明的先后顺序。 若于街头发现什么案件,先找该町的、职能类似于现代的“派出所+消防署”的自身番。 如果是醉鬼打架、哪家的夫人又和上门来杀白蚁的壮汉好上了这种易于处理的行政案件,就由自身番自行解决。 如果是入室抢劫、有人被杀这种复杂的刑事案件,才会交由奉行所的“三回”进行解决。 倘若案情的棘手程度、相关嫌疑犯的凶恶程度超出了“三回”所能处理的范畴,才会将案子移交给火付盗贼改。 也就是说,普通民众是很少能与火付盗贼改的官差们直接接触的。 如果是有路人因听到此地有奇怪的打斗动静而报案,那么最先赶到此地的人,一定会是附近自身番的差役们,绝非火付盗贼改的武装部队。 我孙子能带着他的部队,那么快地出现在此地……青登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则理由,就是他正专职追缉这帮面具人! 因为在方才收到了线人或是某种渠道里所传递来的情报,得知面具人出现在这儿附近,所以连忙点起人马赶赴此地…… 除了这则理由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啥原因可以用于解释我孙子和他的部队为何会陡然出现在这儿。 ——那帮面具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竟能成为火付盗贼改的目标…… 青登心里虽浪涛滚滚,但外表上却是风平浪静。 “我是江户北番所麾下定町回同心,橘青登。” 青登不动声色地利落报上家门。 “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一头雾水地就被一帮戴着面具的怪人给袭击,所以我所知道的、所能说的并不多。” “没关系~~” 我孙子笑着摆了摆手。 “只要您配合我,将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即可~~首先——仁王,可以先请您简略地告诉我:您为何会在此地吗?” 青登点点头,简单地构思了一番措辞后,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同那些面具人打起来的全过程,言简意赅地逐一导出。 我孙子以双手叉腰的姿势,静静聆听。 待青登语尽,他“嚯”的一声,拉出一道持续了足有10余秒长的长音。 “原来如此……具体的经过与缘由,我都了解了。” 话说完,我孙子向青登摆了摆手。 “谢谢您的配合~您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可以走了?”青登一惊。 虽说所属官衙不同,但青登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的“警察系统”的一员,对于这个时代的查案流程,还是门儿清的。 按理来说,像青登这种和嫌疑犯有过密切接触、说不定能为后续的查案带来助力的重要人员,被暂时带到官衙作详细询问,只不过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孙子这种既不将他带走,也不于案发现场对他作过多盘问,从头至尾只问了他一个问题的做法……着实是让青登有些没看懂。 “哈哈哈~~是的,您已经可以走了~~” 我孙子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一边眯起左目。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皮。 “您不是已经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我了吗?既如此,就没必要再将您强扣在这的必要了吧?” “……”青登一时语塞。 心中暗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将我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你了?你就不担心我有作隐瞒或是撒谎吗? 该说是不愧是有“天才”之名的名侦探吗? 行事作风着实是有些怪异……让人难以跟上他的节奏。 但有一说一——我孙子还真说对了。 青登适才的陈述中,确实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如实讲出了——包括这帮人的互称。 除了那个戴着“猕猴面具”的人,全程不知他叫啥之外,另外3人的姓氏分别是一之濑、海老名、阿久津。 依据他们对话时的语气,那个一之濑和海老名……即年纪最大的这俩人,是“领导者”一级的人物。 那个阿久津和那个戴“猕猴面具”的家伙,都唯这俩中年人马首是瞻。 “仁王,若眼下没什么要紧事需去办了,就尽快回家去吧~~” 我孙子缓步走到那具面具全非的死尸旁,借着微薄的月光打量死尸的脸。 “我现在要专心查案了,暂时顾不上来招待您了哦~~” 能够立即回家,青登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青登对那帮行事诡异、尽讲些听都听不懂的谜语的面具人,就是莫名地感到有些在意。 而突然出现、很明显是专为那帮面具人而来的我孙子及其麾下的火付盗贼改一番队,则让青登更加想要知道那帮面具人,到底是何方人士。 在犹豫了片刻后,青登开口问道: “……我孙子君,你知道……那帮面具人是什么人吗?” “嗯?” 我孙子查看尸体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余伤势的手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只是……见那帮面具人行事风格、说话方式都有些古怪,所以一时好奇而已。” “唔……那帮面具人是我和我的一番队,最近仨月来一直在辛苦追缉的……极棘手的某结社的成员~~” “这个结社的成员行事极谨慎,每逢现身都必定会将自己的脸给挡得严严实实的。” “挡脸的道具,每次还各不相同,有时是用面具,有时是用面巾,有时是用围巾……所以到现在为止,连他们的通缉令都发不出来。” 还真让青登给判断对了……我孙子确实是正专职追缉那帮面具人。 “结社?”青登沉吟稍许,快声追问,“是那种靠杀人越货为生的结社吗?” “唔……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耶~~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涉及机密案情了,不方便和无关人员透露~~” “说得也是……抱歉,是我孟浪了。” 虽然我孙子不愿再往下说了,但能知道那伙人是出自某个神秘结社的,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在我孙子都已明令说了“你可以走了”、“我们要专心查案”的当下,再继续在此逗留,于情于理都不合时宜。 正当青登默默地转过身,打算见好就收、就这么直接离开时—— “……仁王哟。” 我孙子忽地叫住了青登。 青登转回身,用眉头微蹙的神情与我孙子对视,投以“怎么了?”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此事……” 我孙子朝青登仰起一张情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 “您因2月前驰援西洋人居留地、重创讨夷组的功绩,被右迁到我们火付盗贼改这儿了。11月1日正式接任一直空缺着的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之位。” “我知道。”青登轻轻点头,“我的一位长辈,于前些日跟我提过这事。” “哦哦~~你知道啊,那就好~~” “突然叫住我,所为何事?” “没啥事。就只是想通知你一声:从11月1日起,我们就是同事了。” 说到这,我孙子的两只嘴角上翘得更高了一些。笑容灿烂。 “虽然时间还早了一些,但我还是提前说一声吧……之后,请务必多多指教了啊~~” “……我才是。”青登淡然道,“请务必多多指教。” …… …… 我孙子一路目送青登,直至青登的身影已缩至绿豆大小之时,方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尸身上。 “我孙子大人。” 一名年纪5、60岁上下、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老年人,缓步走来,蹲伏在我孙子的身侧。 “有从尸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有。” 我孙子轻轻颔首,一脸平静地抬手往尸身的腰间一指。 “内海先生,我们的运气很不错——这人的腰上挂着寺社奉行官衙的印笼。只要是官府中人,那就好办了~~” 说罢,我孙子闭上双目,竖起紧紧并拢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将二指的指头紧贴眉心。 “让我来查查看这人是谁……” 我孙子像石化了一样,既不作声也不动。 避免打扰到我孙子的内海,在保持身体不动弹的同时,放缓、放轻了呼吸。 片刻后,我孙子那句尾的音调,总会被拉得特长的怪诞话音再起: “哦哦……查到了查到了~~这人是寺社奉行麾下的小检使:白原银次。” 我孙子睁开双眼,放下按住眉心的双指。 “内海先生,你现在回官衙一趟,认真查查这这个白原银次近几年来的行径。” 内海:“是!” “如果他是那种行迹不轨、常鱼肉百姓的渣滓……那基本可以确定行凶者是‘阳明之鬼’们了。” 话说完,我孙子长出一口气,面露苦涩地抬手挠了挠头发。 “这帮舍弃‘人’之身名的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活跃了啊……可千万别再来一场‘大坂合战’了……” …… …… 翌日,清晨—— 江户,居留地,昂古莱姆氏的家—— 尽管因不明身份的面具人集团的突然出现,导致青登昨夜被迫以一个并不算完美的句号来作收场,但事情既已过去,那么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对于这伙面具人,青登虽很在意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也没有在意到非弄清他们的真面目不可的程度。 青登只默默地记住了这帮来自某神秘结社的面具人们的存在,并未作去认真调查他们的打算。 如果未来哪天有缘,忽地知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这个缘分……那也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何种情况,青登他都没有什么损失。 今天是去给艾洛蒂授课的日子。 在钟表的时针还差2根拇指头的间距,才能划到“9”这个数字时,青登准时抵达了艾洛蒂的家。 “师傅!早上好!” 一抹手提竹剑的娇小倩影,蹦蹦哒哒地朝刚进入玄关的青登奔来。 “艾洛蒂,早上好……嗯?” 青登微笑回应艾洛蒂的问候,结果这句“早上好”里的最后2个音节还未来得及道出,亲切的问好声便变为了愕然的惑音。 艾洛蒂的步伐和声音,与往日、与青登所熟悉的那个模样无甚不同,充满小孩子特有的朝气。 然而……她的面容却肉眼可见的憔悴。 像被蒙上了一层红带一样,眼眶染有着一层在放声哭泣后所特有的红肿痕迹。 这抹红肿痕迹还极“新鲜”……一看就知应该是昨晚大哭过一场。 “艾洛蒂,你怎么了?” 青登一边急声问着,一边快速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身高、视线矮艾洛蒂一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艾洛蒂讶异地眨了眨眼,然后手足无措地说,“没、没发生什么事呀……师傅,你怎么这么问?” “……艾洛蒂。”青登换上低沉的嗓音,“你的眼眶都红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咕……” 艾洛蒂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与眼睑。 “这……这……啊哈哈哈……” 艾洛蒂一边发出干巴巴的笑声,一边硬挤出一抹看着就觉得僵硬的微笑。 “真、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好了好了,师傅,我们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明明一脸异样的表情,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充满元气的嗓音……这种强烈的反差,令青登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沉下。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里——是艾洛蒂的贴身女仆:勒罗伊。 “……早上好,勒罗伊小姐。” 青登站起身,简单地同勒罗伊打了个招呼后,直入正题: “勒罗伊小姐,我想请问,贵邸近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勒罗伊就像是会料到青登会这么问她一样,一脸平静。 她看了看青登……接着又看了看艾洛蒂……最后将视线垂低,看着自己足尖前的地面,上齿轻咬下唇。 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模样。 “师傅……” 艾洛蒂的稚嫩嗓音,突然于此时介入了青登与勒罗伊的“对峙”。 青登循声去看,便瞧见了艾洛蒂那抹强撑出来的微笑。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我们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可能是想让自己的这番话更有说服力吧……艾洛蒂特地将她的两只嘴角提得更高了一些,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更灿烂一点。 结果适得其反,她的笑颜看着更加僵硬了。 青登见状,沉默了下来。 沉思片刻后,方才缓缓道: “……我知道了。走吧,我们开始今天的课吧。” “嗯!我们走吧!” 艾洛蒂和青登一前一后地走向他们的上课场地:位于的一楼某处的宽敞廊道。 在离开之前,青登特地扭过头多看了勒罗伊一眼——直至青登再也看不见她为止,此女都保持着盯住足前地面的姿态,在原地一直伫立着…… “师傅!我最近在那招‘无明剑’上,又得了一些新感悟!我待会演示给你看看!” 前往上课场地的这一路上,艾洛蒂一直有意识地找些开朗的话题来跟青登闲谈……只不过青登的反应很平淡,只作了一些简单的应答。 在抵达那条被青登和艾洛蒂充作上课场地的宽敞走廊后,艾洛蒂将手里的竹剑暂且放到地板上,准备做热身。 但,在此之前,青登叫住了她。 “艾洛蒂。” “嗯?” 青登重新猫下腰,蹲伏在了艾洛蒂的身前。 “艾洛蒂,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可以毋需任何顾忌地畅所欲言。所以……就别再说那种蹩脚的借口了,跟我详细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让你很委屈的事情了吗?” 语毕,青登抬眼观察艾洛蒂的表情——女孩儿的脸上,仍挂着那抹强颜欢笑的神情……不过不知是不是受到青登方才所发之言的触动,她脸上的这抹强装出来的笑意,此刻消散了不少,眼中的光采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青登见状,再次开口: “……不论怎么说,我姑且也是你的师傅。” “虽然只是一介只教你剑术的剑术师傅,在很多事情上也许没法给你提供太多的助力……但我还是想尽己所能地为有难的弟子给予援手。” “弟子遇到了麻烦,我这个做师傅的,若是坐视不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艾洛蒂,别让我当一个无德的师匠啊。” 话说完,青登对艾洛蒂露出一抹浅显……但是饱含亲和力的微笑。 “师傅……” 那副强装出来的难看笑容,终于是瓦解了。 嘴唇紧抿、两只嘴角往下耷拉、表情带点阴影的艾洛蒂,把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心神不宁地看着交叠于身前的手。 目不转睛……直盯着某个点看。 青登摆出洗耳恭听、“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倾听”的姿态,静静等待着艾洛蒂的回复。 “其实……今晚的焰火大会……爷爷他不带我去了……” “嗯?”表情霎时被震愕之色所支配的青登,身体先大脑一步地动了起来,他不暇思索地快声问道,“昂古莱姆先生之前不是说好了会带你去玩的吗?为何如今又反悔了?” “爷爷……昨日从他朋友那儿,听说了今年的焰火大会的盛况。” “去焰火大会游玩的游客……比爷爷他所预想的要多上许多许多……” “爷爷最开始还以为……江户的百姓们近年来在历经了那么多场变故后,有心情、有余力去参加这种娱乐庆典的人会变少很多……却没有想到今年的焰火大会,会一如既往地万头攒动……” “爷爷他担心到人流这么密集的场所游玩,容易出现意外……” “所以就决定不带我去了……” 艾洛蒂的陈述,音调从头至尾都相当平静……但她这平静的音调中,却隐含昭着的伤感情绪…… “……”顿口无言的青登,感觉身子像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直往地下坠。 青登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前的这丫头,有多么地期待今年的焰火大会、多么想在这场江户最热闹的庆典里疯玩一通。 在得知安东尼愿意带她去参加今年的焰火大会后,艾洛蒂所流露出的激动表情,青登仍历历在目…… 这些天,艾洛蒂还时常在练剑的间隙里,同青登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焰火大会的种种。 明明这场自己期待已久的活动马上就要到来了,结果却被突然告知不能参加了……青登难以想象艾洛蒂在初听闻此事后,会是何种心情。 她这对哭肿了的双眼,无声地告知着青登:在知晓此噩耗后,艾洛蒂的内心有多么地痛苦、煎熬。 “哈哈……没事……!师傅,你不必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能去就不能去吧……!” 艾洛蒂深吸一口气,接着她抬头笔直注视青登,脸上的阴霾就像是碰见阳光的晨雾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散。 “我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 “爷爷也很想带我去玩的。” “但这个国家目前还很不太平……仍有许多人对我们这些异国人抱有着很强烈的敌意。” “爷爷的顾虑是正确的。为了安全着想,眼下还是尽量少去人流密集的地方为好。” “反正焰火大会年年都有,今年没法去的话,还可以等明年。”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像我这样的异国人,说不定就能无所顾忌地走上这个国家的街头了!” 说完,艾洛蒂露出舒畅又明朗的阳光笑容。 若不是那对红肿的双眼、若不是于眸中深处闪烁的难受、沮丧的心绪,那这将是一抹完美的笑容…… 艾洛蒂的这副笑颜,让青登更感心情沉重。 这位今年才12岁、换作在现代,还处于念小学的年纪的小姑娘,懂事得让人觉得心疼…… 明明她自己应该难过得无以复加,却能理智地表示“理解爷爷的决定”,并反过来安慰青登,让青登不必为她太感到难过。 “好了好了,师傅。不聊这些了!” 表情恢复如常的艾洛蒂,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边重新提起她的竹剑。 “我们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 …… 是夜—— 江户,千事屋—— “嗯哼~??嗯哼哼~??” 端坐于柜台后方的木下舞,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依照着桐生适才的吩咐,仔细核验千事屋近期的账本。 “少主。” 冷不丁的,桐生的声音从木下舞的身后响起。 “嗯?”木下舞停下手里的动作,“桐生先生,怎么了?” “少主,不好意思,可以请你现在帮我跑个腿、去一趟两国桥吗?” ******* ******* 来力!来力!辣种情节终于要来力!好戏要上场了……所以求波月票不过分吧?(豹毙.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对于青登的新官职:“火付盗贼改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这里面其实有梗的,欲知详情,请看下面的“作家的话”。 /90/90735/31355644.html 第47章 佐、舞、司、蒂,四女齐聚!(中)【6000】 皮肤较白的缘故,我孙子的模样颇显年轻,看上去感觉才20岁不到。 身高160cm上下。身材颀长。 身上的每件衣物……包括脚上的草履都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 五官算得上是清秀,脸上总挂着抹浅笑的缘故,令他的双颊多了抹柔和之感。 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夜色的相衬下,称托得极惹人注目。 说来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亮、太有神了吧。被我孙子直视时,青登有种自己身体的一切……从皮肉、再到里面的骨骼、内脏以及心灵都被他给看穿的感觉。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脑袋,毛发乌黑亮丽……我孙子这样的发型,令青登倍感亲切。 青登直到现在都没法接受除了多根发髻之外,外形上就和“地中海”几乎没啥区别的月代头。 待粗略地扫视了遍我孙子的面容后,青登的眉头缓缓蹙起: ——火付盗贼改的部队……为何会出现在这……? 在江户,案情的处理有很分明的先后顺序。 若于街头发现什么案件,先找该町的、职能类似于现代的“派出所+消防署”的自身番。 如果是醉鬼打架、哪家的夫人又和上门来杀白蚁的壮汉好上了这种易于处理的行政案件,就由自身番自行解决。 如果是入室抢劫、有人被杀这种复杂的刑事案件,才会交由奉行所的“三回”进行解决。 倘若案情的棘手程度、相关嫌疑犯的凶恶程度超出了“三回”所能处理的范畴,才会将案子移交给火付盗贼改。 也就是说,普通民众是很少能与火付盗贼改的官差们直接接触的。 如果是有路人因听到此地有奇怪的打斗动静而报案,那么最先赶到此地的人,一定会是附近自身番的差役们,绝非火付盗贼改的武装部队。 我孙子能带着他的部队,那么快地出现在此地……青登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则理由,就是他正专职追缉这帮面具人! 因为在方才收到了线人或是某种渠道里所传递来的情报,得知面具人出现在这儿附近,所以连忙点起人马赶赴此地…… 除了这则理由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啥原因可以用于解释我孙子和他的部队为何会陡然出现在这儿。 ——那帮面具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竟能成为火付盗贼改的目标…… 青登心里虽浪涛滚滚,但外表上却是风平浪静。 “我是江户北番所麾下定町回同心,橘青登。” 青登不动声色地利落报上家门。 “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一头雾水地就被一帮戴着面具的怪人给袭击,所以我所知道的、所能说的并不多。” “没关系~~” 我孙子笑着摆了摆手。 “只要您配合我,将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即可~~首先——仁王,可以先请您简略地告诉我:您为何会在此地吗?” 青登点点头,简单地构思了一番措辞后,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同那些面具人打起来的全过程,言简意赅地逐一导出。 我孙子以双手叉腰的姿势,静静聆听。 待青登语尽,他“嚯”的一声,拉出一道持续了足有10余秒长的长音。 “原来如此……具体的经过与缘由,我都了解了。” 话说完,我孙子向青登摆了摆手。 “谢谢您的配合~您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可以走了?”青登一惊。 虽说所属官衙不同,但青登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的“警察系统”的一员,对于这个时代的查案流程,还是门儿清的。 按理来说,像青登这种和嫌疑犯有过密切接触、说不定能为后续的查案带来助力的重要人员,被暂时带到官衙作详细询问,只不过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孙子这种既不将他带走,也不于案发现场对他作过多盘问,从头至尾只问了他一个问题的做法……着实是让青登有些没看懂。 “哈哈哈~~是的,您已经可以走了~~” 我孙子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一边眯起左目。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皮。 “您不是已经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我了吗?既如此,就没必要再将您强扣在这的必要了吧?” “……”青登一时语塞。 心中暗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将我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你了?你就不担心我有作隐瞒或是撒谎吗? 该说是不愧是有“天才”之名的名侦探吗? 行事作风着实是有些怪异……让人难以跟上他的节奏。 但有一说一——我孙子还真说对了。 青登适才的陈述中,确实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如实讲出了——包括这帮人的互称。 除了那个戴着“猕猴面具”的人,全程不知他叫啥之外,另外3人的姓氏分别是一之濑、海老名、阿久津。 依据他们对话时的语气,那个一之濑和海老名……即年纪最大的这俩人,是“领导者”一级的人物。 那个阿久津和那个戴“猕猴面具”的家伙,都唯这俩中年人马首是瞻。 “仁王,若眼下没什么要紧事需去办了,就尽快回家去吧~~” 我孙子缓步走到那具面具全非的死尸旁,借着微薄的月光打量死尸的脸。 “我现在要专心查案了,暂时顾不上来招待您了哦~~” 能够立即回家,青登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青登对那帮行事诡异、尽讲些听都听不懂的谜语的面具人,就是莫名地感到有些在意。 而突然出现、很明显是专为那帮面具人而来的我孙子及其麾下的火付盗贼改一番队,则让青登更加想要知道那帮面具人,到底是何方人士。 在犹豫了片刻后,青登开口问道: “……我孙子君,你知道……那帮面具人是什么人吗?” “嗯?” 我孙子查看尸体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余伤势的手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只是……见那帮面具人行事风格、说话方式都有些古怪,所以一时好奇而已。” “唔……那帮面具人是我和我的一番队,最近仨月来一直在辛苦追缉的……极棘手的某结社的成员~~” “这个结社的成员行事极谨慎,每逢现身都必定会将自己的脸给挡得严严实实的。” “挡脸的道具,每次还各不相同,有时是用面具,有时是用面巾,有时是用围巾……所以到现在为止,连他们的通缉令都发不出来。” 还真让青登给判断对了……我孙子确实是正专职追缉那帮面具人。 “结社?”青登沉吟稍许,快声追问,“是那种靠杀人越货为生的结社吗?” “唔……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耶~~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涉及机密案情了,不方便和无关人员透露~~” “说得也是……抱歉,是我孟浪了。” 虽然我孙子不愿再往下说了,但能知道那伙人是出自某个神秘结社的,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在我孙子都已明令说了“你可以走了”、“我们要专心查案”的当下,再继续在此逗留,于情于理都不合时宜。 正当青登默默地转过身,打算见好就收、就这么直接离开时—— “……仁王哟。” 我孙子忽地叫住了青登。 青登转回身,用眉头微蹙的神情与我孙子对视,投以“怎么了?”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此事……” 我孙子朝青登仰起一张情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 “您因2月前驰援西洋人居留地、重创讨夷组的功绩,被右迁到我们火付盗贼改这儿了。11月1日正式接任一直空缺着的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之位。” “我知道。”青登轻轻点头,“我的一位长辈,于前些日跟我提过这事。” “哦哦~~你知道啊,那就好~~” “突然叫住我,所为何事?” “没啥事。就只是想通知你一声:从11月1日起,我们就是同事了。” 说到这,我孙子的两只嘴角上翘得更高了一些。笑容灿烂。 “虽然时间还早了一些,但我还是提前说一声吧……之后,请务必多多指教了啊~~” “……我才是。”青登淡然道,“请务必多多指教。” …… …… 我孙子一路目送青登,直至青登的身影已缩至绿豆大小之时,方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尸身上。 “我孙子大人。” 一名年纪5、60岁上下、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老年人,缓步走来,蹲伏在我孙子的身侧。 “有从尸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有。” 我孙子轻轻颔首,一脸平静地抬手往尸身的腰间一指。 “内海先生,我们的运气很不错——这人的腰上挂着寺社奉行官衙的印笼。只要是官府中人,那就好办了~~” 说罢,我孙子闭上双目,竖起紧紧并拢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将二指的指头紧贴眉心。 “让我来查查看这人是谁……” 我孙子像石化了一样,既不作声也不动。 避免打扰到我孙子的内海,在保持身体不动弹的同时,放缓、放轻了呼吸。 片刻后,我孙子那句尾的音调,总会被拉得特长的怪诞话音再起: “哦哦……查到了查到了~~这人是寺社奉行麾下的小检使:白原银次。” 我孙子睁开双眼,放下按住眉心的双指。 “内海先生,你现在回官衙一趟,认真查查这这个白原银次近几年来的行径。” 内海:“是!” “如果他是那种行迹不轨、常鱼肉百姓的渣滓……那基本可以确定行凶者是‘阳明之鬼’们了。” 话说完,我孙子长出一口气,面露苦涩地抬手挠了挠头发。 “这帮舍弃‘人’之身名的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活跃了啊……可千万别再来一场‘大坂合战’了……” …… …… 翌日,清晨—— 江户,居留地,昂古莱姆氏的家—— 尽管因不明身份的面具人集团的突然出现,导致青登昨夜被迫以一个并不算完美的句号来作收场,但事情既已过去,那么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对于这伙面具人,青登虽很在意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也没有在意到非弄清他们的真面目不可的程度。 青登只默默地记住了这帮来自某神秘结社的面具人们的存在,并未作去认真调查他们的打算。 如果未来哪天有缘,忽地知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这个缘分……那也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何种情况,青登他都没有什么损失。 今天是去给艾洛蒂授课的日子。 在钟表的时针还差2根拇指头的间距,才能划到“9”这个数字时,青登准时抵达了艾洛蒂的家。 “师傅!早上好!” 一抹手提竹剑的娇小倩影,蹦蹦哒哒地朝刚进入玄关的青登奔来。 “艾洛蒂,早上好……嗯?” 青登微笑回应艾洛蒂的问候,结果这句“早上好”里的最后2个音节还未来得及道出,亲切的问好声便变为了愕然的惑音。 艾洛蒂的步伐和声音,与往日、与青登所熟悉的那个模样无甚不同,充满小孩子特有的朝气。 然而……她的面容却肉眼可见的憔悴。 像被蒙上了一层红带一样,眼眶染有着一层在放声哭泣后所特有的红肿痕迹。 这抹红肿痕迹还极“新鲜”……一看就知应该是昨晚大哭过一场。 “艾洛蒂,你怎么了?” 青登一边急声问着,一边快速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身高、视线矮艾洛蒂一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艾洛蒂讶异地眨了眨眼,然后手足无措地说,“没、没发生什么事呀……师傅,你怎么这么问?” “……艾洛蒂。”青登换上低沉的嗓音,“你的眼眶都红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咕……” 艾洛蒂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与眼睑。 “这……这……啊哈哈哈……” 艾洛蒂一边发出干巴巴的笑声,一边硬挤出一抹看着就觉得僵硬的微笑。 “真、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好了好了,师傅,我们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明明一脸异样的表情,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充满元气的嗓音……这种强烈的反差,令青登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沉下。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里——是艾洛蒂的贴身女仆:勒罗伊。 “……早上好,勒罗伊小姐。” 青登站起身,简单地同勒罗伊打了个招呼后,直入正题: “勒罗伊小姐,我想请问,贵邸近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勒罗伊就像是会料到青登会这么问她一样,一脸平静。 她看了看青登……接着又看了看艾洛蒂……最后将视线垂低,看着自己足尖前的地面,上齿轻咬下唇。 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模样。 “师傅……” 艾洛蒂的稚嫩嗓音,突然于此时介入了青登与勒罗伊的“对峙”。 青登循声去看,便瞧见了艾洛蒂那抹强撑出来的微笑。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我们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可能是想让自己的这番话更有说服力吧……艾洛蒂特地将她的两只嘴角提得更高了一些,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更灿烂一点。 结果适得其反,她的笑颜看着更加僵硬了。 青登见状,沉默了下来。 沉思片刻后,方才缓缓道: “……我知道了。走吧,我们开始今天的课吧。” “嗯!我们走吧!” 艾洛蒂和青登一前一后地走向他们的上课场地:位于的一楼某处的宽敞廊道。 在离开之前,青登特地扭过头多看了勒罗伊一眼——直至青登再也看不见她为止,此女都保持着盯住足前地面的姿态,在原地一直伫立着…… “师傅!我最近在那招‘无明剑’上,又得了一些新感悟!我待会演示给你看看!” 前往上课场地的这一路上,艾洛蒂一直有意识地找些开朗的话题来跟青登闲谈……只不过青登的反应很平淡,只作了一些简单的应答。 在抵达那条被青登和艾洛蒂充作上课场地的宽敞走廊后,艾洛蒂将手里的竹剑暂且放到地板上,准备做热身。 但,在此之前,青登叫住了她。 “艾洛蒂。” “嗯?” 青登重新猫下腰,蹲伏在了艾洛蒂的身前。 “艾洛蒂,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可以毋需任何顾忌地畅所欲言。所以……就别再说那种蹩脚的借口了,跟我详细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让你很委屈的事情了吗?” 语毕,青登抬眼观察艾洛蒂的表情——女孩儿的脸上,仍挂着那抹强颜欢笑的神情……不过不知是不是受到青登方才所发之言的触动,她脸上的这抹强装出来的笑意,此刻消散了不少,眼中的光采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青登见状,再次开口: “……不论怎么说,我姑且也是你的师傅。” “虽然只是一介只教你剑术的剑术师傅,在很多事情上也许没法给你提供太多的助力……但我还是想尽己所能地为有难的弟子给予援手。” “弟子遇到了麻烦,我这个做师傅的,若是坐视不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艾洛蒂,别让我当一个无德的师匠啊。” 话说完,青登对艾洛蒂露出一抹浅显……但是饱含亲和力的微笑。 “师傅……” 那副强装出来的难看笑容,终于是瓦解了。 嘴唇紧抿、两只嘴角往下耷拉、表情带点阴影的艾洛蒂,把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心神不宁地看着交叠于身前的手。 目不转睛……直盯着某个点看。 青登摆出洗耳恭听、“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倾听”的姿态,静静等待着艾洛蒂的回复。 “其实……今晚的焰火大会……爷爷他不带我去了……” “嗯?”表情霎时被震愕之色所支配的青登,身体先大脑一步地动了起来,他不暇思索地快声问道,“昂古莱姆先生之前不是说好了会带你去玩的吗?为何如今又反悔了?” “爷爷……昨日从他朋友那儿,听说了今年的焰火大会的盛况。” “去焰火大会游玩的游客……比爷爷他所预想的要多上许多许多……” “爷爷最开始还以为……江户的百姓们近年来在历经了那么多场变故后,有心情、有余力去参加这种娱乐庆典的人会变少很多……却没有想到今年的焰火大会,会一如既往地万头攒动……” “爷爷他担心到人流这么密集的场所游玩,容易出现意外……” “所以就决定不带我去了……” 艾洛蒂的陈述,音调从头至尾都相当平静……但她这平静的音调中,却隐含昭着的伤感情绪…… “……”顿口无言的青登,感觉身子像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直往地下坠。 青登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前的这丫头,有多么地期待今年的焰火大会、多么想在这场江户最热闹的庆典里疯玩一通。 在得知安东尼愿意带她去参加今年的焰火大会后,艾洛蒂所流露出的激动表情,青登仍历历在目…… 这些天,艾洛蒂还时常在练剑的间隙里,同青登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焰火大会的种种。 明明这场自己期待已久的活动马上就要到来了,结果却被突然告知不能参加了……青登难以想象艾洛蒂在初听闻此事后,会是何种心情。 她这对哭肿了的双眼,无声地告知着青登:在知晓此噩耗后,艾洛蒂的内心有多么地痛苦、煎熬。 “哈哈……没事……!师傅,你不必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能去就不能去吧……!” 艾洛蒂深吸一口气,接着她抬头笔直注视青登,脸上的阴霾就像是碰见阳光的晨雾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散。 “我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 “爷爷也很想带我去玩的。” “但这个国家目前还很不太平……仍有许多人对我们这些异国人抱有着很强烈的敌意。” “爷爷的顾虑是正确的。为了安全着想,眼下还是尽量少去人流密集的地方为好。” “反正焰火大会年年都有,今年没法去的话,还可以等明年。”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像我这样的异国人,说不定就能无所顾忌地走上这个国家的街头了!” 说完,艾洛蒂露出舒畅又明朗的阳光笑容。 若不是那对红肿的双眼、若不是于眸中深处闪烁的难受、沮丧的心绪,那这将是一抹完美的笑容…… 艾洛蒂的这副笑颜,让青登更感心情沉重。 这位今年才12岁、换作在现代,还处于念小学的年纪的小姑娘,懂事得让人觉得心疼…… 明明她自己应该难过得无以复加,却能理智地表示“理解爷爷的决定”,并反过来安慰青登,让青登不必为她太感到难过。 “好了好了,师傅。不聊这些了!” 表情恢复如常的艾洛蒂,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边重新提起她的竹剑。 “我们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 …… 是夜—— 江户,千事屋—— “嗯哼~??嗯哼哼~??” 端坐于柜台后方的木下舞,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依照着桐生适才的吩咐,仔细核验千事屋近期的账本。 “少主。” 冷不丁的,桐生的声音从木下舞的身后响起。 “嗯?”木下舞停下手里的动作,“桐生先生,怎么了?” “少主,不好意思,可以请你现在帮我跑个腿、去一趟两国桥吗?” ******* ******* 来力!来力!辣种情节终于要来力!好戏要上场了……所以求波月票不过分吧?(豹毙.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对于青登的新官职:“火付盗贼改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这里面其实有梗的,欲知详情,请看下面的“作家的话”。 /90/90735/31355645.html 第48章 佐、舞、司、蒂,四女齐聚!(下)【7200】 皮肤较白的缘故,我孙子的模样颇显年轻,看上去感觉才20岁不到。 身高160cm上下。身材颀长。 身上的每件衣物……包括脚上的草履都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 五官算得上是清秀,脸上总挂着抹浅笑的缘故,令他的双颊多了抹柔和之感。 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夜色的相衬下,称托得极惹人注目。 说来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亮、太有神了吧。被我孙子直视时,青登有种自己身体的一切……从皮肉、再到里面的骨骼、内脏以及心灵都被他给看穿的感觉。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脑袋,毛发乌黑亮丽……我孙子这样的发型,令青登倍感亲切。 青登直到现在都没法接受除了多根发髻之外,外形上就和“地中海”几乎没啥区别的月代头。 待粗略地扫视了遍我孙子的面容后,青登的眉头缓缓蹙起: ——火付盗贼改的部队……为何会出现在这……? 在江户,案情的处理有很分明的先后顺序。 若于街头发现什么案件,先找该町的、职能类似于现代的“派出所+消防署”的自身番。 如果是醉鬼打架、哪家的夫人又和上门来杀白蚁的壮汉好上了这种易于处理的行政案件,就由自身番自行解决。 如果是入室抢劫、有人被杀这种复杂的刑事案件,才会交由奉行所的“三回”进行解决。 倘若案情的棘手程度、相关嫌疑犯的凶恶程度超出了“三回”所能处理的范畴,才会将案子移交给火付盗贼改。 也就是说,普通民众是很少能与火付盗贼改的官差们直接接触的。 如果是有路人因听到此地有奇怪的打斗动静而报案,那么最先赶到此地的人,一定会是附近自身番的差役们,绝非火付盗贼改的武装部队。 我孙子能带着他的部队,那么快地出现在此地……青登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则理由,就是他正专职追缉这帮面具人! 因为在方才收到了线人或是某种渠道里所传递来的情报,得知面具人出现在这儿附近,所以连忙点起人马赶赴此地…… 除了这则理由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啥原因可以用于解释我孙子和他的部队为何会陡然出现在这儿。 ——那帮面具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竟能成为火付盗贼改的目标…… 青登心里虽浪涛滚滚,但外表上却是风平浪静。 “我是江户北番所麾下定町回同心,橘青登。” 青登不动声色地利落报上家门。 “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一头雾水地就被一帮戴着面具的怪人给袭击,所以我所知道的、所能说的并不多。” “没关系~~” 我孙子笑着摆了摆手。 “只要您配合我,将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即可~~首先——仁王,可以先请您简略地告诉我:您为何会在此地吗?” 青登点点头,简单地构思了一番措辞后,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同那些面具人打起来的全过程,言简意赅地逐一导出。 我孙子以双手叉腰的姿势,静静聆听。 待青登语尽,他“嚯”的一声,拉出一道持续了足有10余秒长的长音。 “原来如此……具体的经过与缘由,我都了解了。” 话说完,我孙子向青登摆了摆手。 “谢谢您的配合~您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可以走了?”青登一惊。 虽说所属官衙不同,但青登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的“警察系统”的一员,对于这个时代的查案流程,还是门儿清的。 按理来说,像青登这种和嫌疑犯有过密切接触、说不定能为后续的查案带来助力的重要人员,被暂时带到官衙作详细询问,只不过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孙子这种既不将他带走,也不于案发现场对他作过多盘问,从头至尾只问了他一个问题的做法……着实是让青登有些没看懂。 “哈哈哈~~是的,您已经可以走了~~” 我孙子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一边眯起左目。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皮。 “您不是已经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我了吗?既如此,就没必要再将您强扣在这的必要了吧?” “……”青登一时语塞。 心中暗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将我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你了?你就不担心我有作隐瞒或是撒谎吗? 该说是不愧是有“天才”之名的名侦探吗? 行事作风着实是有些怪异……让人难以跟上他的节奏。 但有一说一——我孙子还真说对了。 青登适才的陈述中,确实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如实讲出了——包括这帮人的互称。 除了那个戴着“猕猴面具”的人,全程不知他叫啥之外,另外3人的姓氏分别是一之濑、海老名、阿久津。 依据他们对话时的语气,那个一之濑和海老名……即年纪最大的这俩人,是“领导者”一级的人物。 那个阿久津和那个戴“猕猴面具”的家伙,都唯这俩中年人马首是瞻。 “仁王,若眼下没什么要紧事需去办了,就尽快回家去吧~~” 我孙子缓步走到那具面具全非的死尸旁,借着微薄的月光打量死尸的脸。 “我现在要专心查案了,暂时顾不上来招待您了哦~~” 能够立即回家,青登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青登对那帮行事诡异、尽讲些听都听不懂的谜语的面具人,就是莫名地感到有些在意。 而突然出现、很明显是专为那帮面具人而来的我孙子及其麾下的火付盗贼改一番队,则让青登更加想要知道那帮面具人,到底是何方人士。 在犹豫了片刻后,青登开口问道: “……我孙子君,你知道……那帮面具人是什么人吗?” “嗯?” 我孙子查看尸体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余伤势的手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只是……见那帮面具人行事风格、说话方式都有些古怪,所以一时好奇而已。” “唔……那帮面具人是我和我的一番队,最近仨月来一直在辛苦追缉的……极棘手的某结社的成员~~” “这个结社的成员行事极谨慎,每逢现身都必定会将自己的脸给挡得严严实实的。” “挡脸的道具,每次还各不相同,有时是用面具,有时是用面巾,有时是用围巾……所以到现在为止,连他们的通缉令都发不出来。” 还真让青登给判断对了……我孙子确实是正专职追缉那帮面具人。 “结社?”青登沉吟稍许,快声追问,“是那种靠杀人越货为生的结社吗?” “唔……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耶~~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涉及机密案情了,不方便和无关人员透露~~” “说得也是……抱歉,是我孟浪了。” 虽然我孙子不愿再往下说了,但能知道那伙人是出自某个神秘结社的,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在我孙子都已明令说了“你可以走了”、“我们要专心查案”的当下,再继续在此逗留,于情于理都不合时宜。 正当青登默默地转过身,打算见好就收、就这么直接离开时—— “……仁王哟。” 我孙子忽地叫住了青登。 青登转回身,用眉头微蹙的神情与我孙子对视,投以“怎么了?”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此事……” 我孙子朝青登仰起一张情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 “您因2月前驰援西洋人居留地、重创讨夷组的功绩,被右迁到我们火付盗贼改这儿了。11月1日正式接任一直空缺着的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之位。” “我知道。”青登轻轻点头,“我的一位长辈,于前些日跟我提过这事。” “哦哦~~你知道啊,那就好~~” “突然叫住我,所为何事?” “没啥事。就只是想通知你一声:从11月1日起,我们就是同事了。” 说到这,我孙子的两只嘴角上翘得更高了一些。笑容灿烂。 “虽然时间还早了一些,但我还是提前说一声吧……之后,请务必多多指教了啊~~” “……我才是。”青登淡然道,“请务必多多指教。” …… …… 我孙子一路目送青登,直至青登的身影已缩至绿豆大小之时,方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尸身上。 “我孙子大人。” 一名年纪5、60岁上下、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老年人,缓步走来,蹲伏在我孙子的身侧。 “有从尸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有。” 我孙子轻轻颔首,一脸平静地抬手往尸身的腰间一指。 “内海先生,我们的运气很不错——这人的腰上挂着寺社奉行官衙的印笼。只要是官府中人,那就好办了~~” 说罢,我孙子闭上双目,竖起紧紧并拢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将二指的指头紧贴眉心。 “让我来查查看这人是谁……” 我孙子像石化了一样,既不作声也不动。 避免打扰到我孙子的内海,在保持身体不动弹的同时,放缓、放轻了呼吸。 片刻后,我孙子那句尾的音调,总会被拉得特长的怪诞话音再起: “哦哦……查到了查到了~~这人是寺社奉行麾下的小检使:白原银次。” 我孙子睁开双眼,放下按住眉心的双指。 “内海先生,你现在回官衙一趟,认真查查这这个白原银次近几年来的行径。” 内海:“是!” “如果他是那种行迹不轨、常鱼肉百姓的渣滓……那基本可以确定行凶者是‘阳明之鬼’们了。” 话说完,我孙子长出一口气,面露苦涩地抬手挠了挠头发。 “这帮舍弃‘人’之身名的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活跃了啊……可千万别再来一场‘大坂合战’了……” …… …… 翌日,清晨—— 江户,居留地,昂古莱姆氏的家—— 尽管因不明身份的面具人集团的突然出现,导致青登昨夜被迫以一个并不算完美的句号来作收场,但事情既已过去,那么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对于这伙面具人,青登虽很在意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也没有在意到非弄清他们的真面目不可的程度。 青登只默默地记住了这帮来自某神秘结社的面具人们的存在,并未作去认真调查他们的打算。 如果未来哪天有缘,忽地知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这个缘分……那也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何种情况,青登他都没有什么损失。 今天是去给艾洛蒂授课的日子。 在钟表的时针还差2根拇指头的间距,才能划到“9”这个数字时,青登准时抵达了艾洛蒂的家。 “师傅!早上好!” 一抹手提竹剑的娇小倩影,蹦蹦哒哒地朝刚进入玄关的青登奔来。 “艾洛蒂,早上好……嗯?” 青登微笑回应艾洛蒂的问候,结果这句“早上好”里的最后2个音节还未来得及道出,亲切的问好声便变为了愕然的惑音。 艾洛蒂的步伐和声音,与往日、与青登所熟悉的那个模样无甚不同,充满小孩子特有的朝气。 然而……她的面容却肉眼可见的憔悴。 像被蒙上了一层红带一样,眼眶染有着一层在放声哭泣后所特有的红肿痕迹。 这抹红肿痕迹还极“新鲜”……一看就知应该是昨晚大哭过一场。 “艾洛蒂,你怎么了?” 青登一边急声问着,一边快速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身高、视线矮艾洛蒂一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艾洛蒂讶异地眨了眨眼,然后手足无措地说,“没、没发生什么事呀……师傅,你怎么这么问?” “……艾洛蒂。”青登换上低沉的嗓音,“你的眼眶都红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咕……” 艾洛蒂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与眼睑。 “这……这……啊哈哈哈……” 艾洛蒂一边发出干巴巴的笑声,一边硬挤出一抹看着就觉得僵硬的微笑。 “真、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好了好了,师傅,我们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明明一脸异样的表情,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充满元气的嗓音……这种强烈的反差,令青登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沉下。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里——是艾洛蒂的贴身女仆:勒罗伊。 “……早上好,勒罗伊小姐。” 青登站起身,简单地同勒罗伊打了个招呼后,直入正题: “勒罗伊小姐,我想请问,贵邸近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勒罗伊就像是会料到青登会这么问她一样,一脸平静。 她看了看青登……接着又看了看艾洛蒂……最后将视线垂低,看着自己足尖前的地面,上齿轻咬下唇。 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模样。 “师傅……” 艾洛蒂的稚嫩嗓音,突然于此时介入了青登与勒罗伊的“对峙”。 青登循声去看,便瞧见了艾洛蒂那抹强撑出来的微笑。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我们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可能是想让自己的这番话更有说服力吧……艾洛蒂特地将她的两只嘴角提得更高了一些,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更灿烂一点。 结果适得其反,她的笑颜看着更加僵硬了。 青登见状,沉默了下来。 沉思片刻后,方才缓缓道: “……我知道了。走吧,我们开始今天的课吧。” “嗯!我们走吧!” 艾洛蒂和青登一前一后地走向他们的上课场地:位于的一楼某处的宽敞廊道。 在离开之前,青登特地扭过头多看了勒罗伊一眼——直至青登再也看不见她为止,此女都保持着盯住足前地面的姿态,在原地一直伫立着…… “师傅!我最近在那招‘无明剑’上,又得了一些新感悟!我待会演示给你看看!” 前往上课场地的这一路上,艾洛蒂一直有意识地找些开朗的话题来跟青登闲谈……只不过青登的反应很平淡,只作了一些简单的应答。 在抵达那条被青登和艾洛蒂充作上课场地的宽敞走廊后,艾洛蒂将手里的竹剑暂且放到地板上,准备做热身。 但,在此之前,青登叫住了她。 “艾洛蒂。” “嗯?” 青登重新猫下腰,蹲伏在了艾洛蒂的身前。 “艾洛蒂,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可以毋需任何顾忌地畅所欲言。所以……就别再说那种蹩脚的借口了,跟我详细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让你很委屈的事情了吗?” 语毕,青登抬眼观察艾洛蒂的表情——女孩儿的脸上,仍挂着那抹强颜欢笑的神情……不过不知是不是受到青登方才所发之言的触动,她脸上的这抹强装出来的笑意,此刻消散了不少,眼中的光采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青登见状,再次开口: “……不论怎么说,我姑且也是你的师傅。” “虽然只是一介只教你剑术的剑术师傅,在很多事情上也许没法给你提供太多的助力……但我还是想尽己所能地为有难的弟子给予援手。” “弟子遇到了麻烦,我这个做师傅的,若是坐视不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艾洛蒂,别让我当一个无德的师匠啊。” 话说完,青登对艾洛蒂露出一抹浅显……但是饱含亲和力的微笑。 “师傅……” 那副强装出来的难看笑容,终于是瓦解了。 嘴唇紧抿、两只嘴角往下耷拉、表情带点阴影的艾洛蒂,把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心神不宁地看着交叠于身前的手。 目不转睛……直盯着某个点看。 青登摆出洗耳恭听、“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倾听”的姿态,静静等待着艾洛蒂的回复。 “其实……今晚的焰火大会……爷爷他不带我去了……” “嗯?”表情霎时被震愕之色所支配的青登,身体先大脑一步地动了起来,他不暇思索地快声问道,“昂古莱姆先生之前不是说好了会带你去玩的吗?为何如今又反悔了?” “爷爷……昨日从他朋友那儿,听说了今年的焰火大会的盛况。” “去焰火大会游玩的游客……比爷爷他所预想的要多上许多许多……” “爷爷最开始还以为……江户的百姓们近年来在历经了那么多场变故后,有心情、有余力去参加这种娱乐庆典的人会变少很多……却没有想到今年的焰火大会,会一如既往地万头攒动……” “爷爷他担心到人流这么密集的场所游玩,容易出现意外……” “所以就决定不带我去了……” 艾洛蒂的陈述,音调从头至尾都相当平静……但她这平静的音调中,却隐含昭着的伤感情绪…… “……”顿口无言的青登,感觉身子像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直往地下坠。 青登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前的这丫头,有多么地期待今年的焰火大会、多么想在这场江户最热闹的庆典里疯玩一通。 在得知安东尼愿意带她去参加今年的焰火大会后,艾洛蒂所流露出的激动表情,青登仍历历在目…… 这些天,艾洛蒂还时常在练剑的间隙里,同青登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焰火大会的种种。 明明这场自己期待已久的活动马上就要到来了,结果却被突然告知不能参加了……青登难以想象艾洛蒂在初听闻此事后,会是何种心情。 她这对哭肿了的双眼,无声地告知着青登:在知晓此噩耗后,艾洛蒂的内心有多么地痛苦、煎熬。 “哈哈……没事……!师傅,你不必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能去就不能去吧……!” 艾洛蒂深吸一口气,接着她抬头笔直注视青登,脸上的阴霾就像是碰见阳光的晨雾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散。 “我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 “爷爷也很想带我去玩的。” “但这个国家目前还很不太平……仍有许多人对我们这些异国人抱有着很强烈的敌意。” “爷爷的顾虑是正确的。为了安全着想,眼下还是尽量少去人流密集的地方为好。” “反正焰火大会年年都有,今年没法去的话,还可以等明年。”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像我这样的异国人,说不定就能无所顾忌地走上这个国家的街头了!” 说完,艾洛蒂露出舒畅又明朗的阳光笑容。 若不是那对红肿的双眼、若不是于眸中深处闪烁的难受、沮丧的心绪,那这将是一抹完美的笑容…… 艾洛蒂的这副笑颜,让青登更感心情沉重。 这位今年才12岁、换作在现代,还处于念小学的年纪的小姑娘,懂事得让人觉得心疼…… 明明她自己应该难过得无以复加,却能理智地表示“理解爷爷的决定”,并反过来安慰青登,让青登不必为她太感到难过。 “好了好了,师傅。不聊这些了!” 表情恢复如常的艾洛蒂,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边重新提起她的竹剑。 “我们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 …… 是夜—— 江户,千事屋—— “嗯哼~??嗯哼哼~??” 端坐于柜台后方的木下舞,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依照着桐生适才的吩咐,仔细核验千事屋近期的账本。 “少主。” 冷不丁的,桐生的声音从木下舞的身后响起。 “嗯?”木下舞停下手里的动作,“桐生先生,怎么了?” “少主,不好意思,可以请你现在帮我跑个腿、去一趟两国桥吗?” ******* ******* 来力!来力!辣种情节终于要来力!好戏要上场了……所以求波月票不过分吧?(豹毙.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对于青登的新官职:“火付盗贼改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这里面其实有梗的,欲知详情,请看下面的“作家的话”。 /90/90735/31355646.html 第49章 突然降临的修罗场!青登,危!【9000】 这一瞬间,就发生于不久前的一段……对木下舞而言并不算美好的回忆,在木下舞的眼前快速闪现。 那是在数日前,庆祝战胜玄武馆的庆功宴上,并肩而坐的青登和总司有说有笑,举止亲密得……在让木下舞直感觉心里怪不舒服的同时,不由得回忆起虽知其存在,但从未想过去了解它的“众道”…… 青登和冲田君怎么会在这儿?他们是来一起看焰火大会的吗? 正当这一个个疑问,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填满木下舞的脑海之时,远方的青登和总司已经走远,身影隐没在了人海中。 迟疑、焦急、困惑……这些情绪以一种别样的均衡,混合在一起、铺呈在木下舞的脸上。 她大约犹豫了3秒钟的时间——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回家什么的……暂时顾不上了! 急于求证着什么的木下舞毅然转向,踢踏着脚下的红纽木屐,朝青登和总司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虽走得很快、很急,但怎奈何路上的游人实在太多了。 密集的人流构成了一堵堵人墙人壁,阻碍着木下舞。 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快的脚步速度也无用。 等好不容易抵达青登和总司适才所在的位置……这二人又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木下舞以茫然的视线,环视周遭那已不见青登和木下舞身影的“人从众”。 紧接着,若有所思地轻咬了下贝齿、 “是去这个方向了吗……?” 她一边这般呢喃,一边转身向右…… …… …… ——那女孩是谁? 佐那子和艾洛蒂并未见过面。 在瞧见这位正走在青登的身侧,做着头戴头巾、脸戴面具的古怪打扮的小女孩,佐那子只感到相当陌生。 她可不记得青登有个这种年纪的妹妹。 ——是朋友的家属吗?远房的亲戚?还是说…… 佐那子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正慢慢变得怪异起来…… 等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开始自动向前迈步了。 向青登所现身的方向追去的她,遭遇了和木下舞相同的境况——等抵达青登与黄衣少女适才所在的位置时,这二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不仅没有发现青登和黄衣少女,也没有发现就正在她身侧不远处的木下舞——而木下舞也同样没有发现佐那子。 说来真是巧极了。 佐那子不仅和木下舞一样与青登擦肩而过……她之后采取的行动也和木下舞一模一样。 仅进行了片刻的犹豫,佐那子就一边神情严肃地环视四周,一边紧抱怀里的蓝色浴衣,转身向左…… …… …… “呜哇……这人流……喂,你们可都要跟紧了啊。”青登扭头跟身后的众人提醒道,“小心别被挤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是焰火大会的最后一天,所以不想在今年留下遗憾的人全都一窝蜂地涌过来……总之今夜的人特别多,多到了寸步难行的程度。 都不能用“走路”来形容青登他们的行进了。 说是“蠕动”应该要更合适一些。 前面的人流往前动一点了,就连忙跟上;如果人流停滞移动,就只能跟着一动不动。 就这么见缝插针、慢吞吞地往前“蠕动”。 若从上空进行俯瞰,那么这条街道……不,是以两国桥为中心、方圆数里的这片街区,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万花筒。 身穿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服饰的游客们,就是这万花筒内的碎花屑。 不断移动、反复变化的“碎花屑”,共同拼组成了一副与眼下的混乱世道迥异的花花世界。 附近的自身番的吏员们全都被动员了起来。 他们手提长棍,站在街道的两侧维持秩序。 多亏了这些吏员的辛苦执勤,使得焰火大会的现场虽水泄不通,但氛围仍井井有条、协调有序。 身高才刚至青登腰间的艾洛蒂,在这种拥挤的环境里,很容易被“没注意到前方有个小个子”的家伙给推倒在地。 为了艾洛蒂的安全着想,青登面露思索状地沉吟片刻,然后道: “艾洛蒂,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给挤倒,不如你坐到我的肩上吧?” “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 顾虑到这种“将青登当坐骑”的行为会不会有些太失礼的艾洛蒂,面露迟疑…… 这会儿,听见青登与艾洛蒂的对话,并注意到艾洛蒂脸上的迟疑神色的总司,微微一笑: “艾洛蒂,不需要在‘礼节’这种事上有过多的顾虑哦。你觉得橘君是那种会对礼事上的细枝末节,斤斤计较的人吗?” 听到总司这么说,蒙在艾洛蒂小脸上的“迷雾”渐渐消散。 “那……师傅,就麻烦你了。” 青登莞尔: “何必对我如此客气?” 说完这话,青登伸出双臂,抱着艾洛蒂的腋下,以像是捧娃娃的动作,将艾洛蒂捧过自己头顶,让艾洛蒂像骑马一样地跨坐在他的脖颈上。 视线忽地拔高,瞧见了自己平日里都没啥机会能见到的风景——这似乎让艾洛蒂很是开心。 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中所闪烁的兴奋光芒也越来越耀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明明青登刚刚才提醒过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人群挤散了。 结果—— …… “嗯?” 土方像是发现猎物的猎犬一样,双目猛地圆睁,俊挺的鼻子用力地抽了抽。 只见他以眨也不眨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右手侧的5步之外、看着一名正与他相向而行的妙龄女子。 这名妙龄女子看上去18、9岁的年纪,身穿一件桃红色浴衣,绾成岛田髻的秀发漆黑亮丽,清秀姣好的五官略施粉黛。 此女的身周没有任何的同伴,就这么独自一人地在这条街道上漫游。 土方直勾勾地对着此女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猛看,然后—— “……阿胜。” “嗯?” 在其身旁的近藤因突然被点名而神情困惑地转过脸来后,土方以一副要去做啥崇高且伟大的事业的郑重表情,一字一顿地对近藤说道: “你们先慢慢去玩吧。我先失陪一会儿了。” 说罢,不待近藤进行回应,土方就撒开双腿,朝那名年轻女子追去。 “这位小姐!” 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女子,顿住脚步,接着很有气质地缓缓转身。 从此女此刻所露出的反应来看……她似乎特别习惯在街头被男人搭讪。 一脸从容、神色平静,微微翘起的嘴角,传递出一份“呵,又来了个被我的美色给迷住的傻瓜”的自得……不过她的这抹淡定、得意的神情,只坚持到自己看见土方的脸为止。 在视线触及土方那张帅得和周围人完全是两种画风的俊脸的下一瞬间,女子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好看的桃花眸荡漾起来,绵软绵软的。 “这位小姐。”土方露出极为干净、爽朗的微笑,“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素、素的……(是的)”因心情紧张而不慎吃了螺丝的女子,一边害羞地低下头,一边手忙脚乱地将垂于耳根附近的几根发丝撩至脑后。 …… “嗯?” 原田猛地昂起脑袋,像狗狗一样地用力抽动鼻子。 “好香的味道……是哪儿?!哪儿传来的味道?!” 原田循着这股诱人香味,一寸寸地挪动视线。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某座烤鱿鱼摊上。 …… “唔……” 这种每个人都摩肩擦踵的环境,对藤堂平助这种个子娇小、体重也轻的人极不友好。 不仅容易被个子高大的人给挤走、顶开,视线也极不好。 尽管自己已经尽力去跟上青登他们的步伐了,但厚实的人流还是一点点地将他与大部队给分割开了…… …… “快来!快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有精彩的刀术表演可看呀!接下来,我将把这根萝卜扔至半空,然后在其落地的前一瞬间,以精湛的拔刀术将其砍成两半!” 一名穿着极寒酸、被迫在街头靠表演武艺来混口饭吃的落魄武士,卖力吆喝,吸引观众——身为武痴的永仓,在听到此人要表演拔刀术后,顿时兴趣大起、驻足围观。 待周围聚拢了不少人后,落魄武士随手将一根细小的胡萝卜扔至半空,等其落至自己的头顶上方后,以一记极利落、漂亮的拔刀术将这根胡萝卜斩成两半,周围的看客们见状,纷纷鼓掌叫好。 “哦哦……”永仓嘴一咧,“功夫不错呀。” 看了个尽兴的永仓,将视线转回至身前。 然而前方已不见同伴们的身影…… …… “嗯?藤堂君和原田君怎么不见了?咦?永仓君也不见了。” 井上突如其来的惊呼,引得青登、总司等人逐一转身后望。 “怎么人都不见了?”总司怔怔道。 最先离去的土方,在不见其人影之前,好歹还有跟近藤说一声,而近藤之后也有同众人解释“土方有事要办,暂时离开了”——因为有艾洛蒂这种还很年幼的孩童在场,所以近藤不方便直言“土方肯定也是去勾搭女人”了。 和土方相比,永仓、原田、藤堂他们仨就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群笨蛋都跑哪去了……”刚刚才提醒过大家要小心别走散了的青登,一脸黑线。 “真让人不省心啊……”近藤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我去找他们吧。” “啊,我也去。”失踪不见的人有3个,考虑到只让近藤去找的话,近藤可能会力有未逮,所以井上主动举手愿助近藤一臂之力。 和井上有着相同想法的人,还有斋藤。 “……我也去吧。”斋藤淡淡道,“不见的人有3个,派3个人去找较为妥当。” “源叔,斋藤君,你们都要跟我一起去找永仓君他们吗?那好吧,那么——橘君、总司,你们俩先带着小艾洛蒂四处去玩吧。我们仨去找那几个走丢的笨蛋。等烟花表演就快开始时,我们就在两国桥的东桥口那儿碰头吧。” “呃……好吧,我知道了。”青登点点头。 从近藤的这番安排中,不难看出:他是在关照艾洛蒂。 永仓他们不见了……不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都不能置他们于不顾。 而与艾洛蒂相熟的人,就只有青登、总司他们俩。 如果派青登和总司去找永仓他们的话,那剩余的人就连该和艾洛蒂聊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从“关照艾洛蒂”的这个角度出发,近藤的这番安排相当地合情合理。 …… …… 目送近藤、井上和斋藤出发前去寻找走丢的那几个笨蛋后,青登抬起头,看了看跨坐于他脖颈上的艾洛蒂,接着又看了看身旁的总司。 刚刚还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转眼间就突然只剩他们仨了……这让青登既感到无奈,又觉得好笑。 “我们走吧。等之后焰火表演开始了,再在两国桥那儿与近藤先生他们汇合吧。” “嗯。”总司轻轻点头。 向前复行数十步,青登一行人终于是穿过了这条拥挤得不行的街道。 离开此街后,青登他们顿感“豁然开朗”。 尽管人还是很多,但没有再拥挤到只能蠕动前行的地步。 青登扫视四周——他们貌似是进了“游戏区”。 街道两侧的摊位,尽是各式各样的游戏摊位。 “艾洛蒂。”青登抬头去看艾洛蒂,“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吗?” “唔……啊!我想去玩那个!” 艾洛蒂抬手向左前方一指。 青登依着艾洛蒂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艾洛蒂所指的游戏摊位……是一个外形布置相当眼熟的投矢游戏摊…… “啊!”这个时候,总司双眼一亮地接话道,“我也想去玩那个!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玩!” 语毕,总司亲打前锋,小跑着奔向那座投矢游戏摊。 “……”青登以线条僵硬的神情,反复扫视已经奔抵摊前的总司,以及满脸期待笑容的艾洛蒂。 这样的境况,青登哪说得出“不如我们别玩那个了吧?”这种话…… 骑虎难下的青登,只得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迈动略有些僵硬的双脚、硬着头皮地跟上总司的脚步。 总司:“老板!你们这儿怎么收费啊!” “哦哦!1支箭2文钱!扔中架子上的哪样东西,哪样东西就归……” 老板的话头猛地戛然而止。 青登:“……” 老板:“……” 跟这位在前天、昨天都见过面的光头老板对视了几眼后,青登不由自主地稍稍别开视线…… 光头老板以一副瞠目结舌的神情,呆望了青登片刻。 接着,他视线一转,扫视青登的四周。 没有看见那道差点害他得心理阴影的红色倩影,以及气质和仪态优美得感觉像是从故事书里走出来的名门公主的蓝色倩影……只瞧见一个容貌极可爱的美少年,以及一个从声音和体型上来看,至多只有13岁上下的黄衣少女。 在看见总司时,光头老板还勉强能保持神色镇定。 但在看见艾洛蒂后,他再也绷不住了。 霎时,光头老板的表情发生快速的变化。 他将目光转回到了青登的身上,神色从“目瞪口呆”变为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外形奇特的虫子…… “嗯?”不明所以的总司反问道,“老板,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发起呆来了?” “呃……唔,没事。” 光头老板发挥出他良好的职业素养。 他的这副像是在看虫子一样的怪诞神情,于顷刻间烟消云散。 脸上重新堆满职业化笑容的他,热情道: “1支箭2文钱!扔中架子上的哪样东西,哪样东西就归你所有!武士大人,您要不要来试一试?” “哦哦!还挺便宜的嘛!橘君,你要不要也一起来玩?” “我就不必了……” 已经先后两天地连玩过这游戏两次的青登,实在是难以再对其提起兴致。 而且和光头老板三次相见,每次见面时,身旁的伴侣都不带重样的……此等让青登莫名地感到尴尬的巧合,令青登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玩游戏。 青登感觉:光头老板肯定误会他什么了…… 但在眼下的环境里,他又不方便与光头老板进行解释。 只能默默地承受光头老板异样的视线了…… “你不玩吗?那好吧。小蒂,就我们两个玩吧!我们俩先各玩10箭如何?” 小蒂——总司嫌艾洛蒂的名字有些拗口,而给艾洛蒂起的外号。 艾洛蒂貌似还挺喜欢她的这个外号的。 “嗯嗯!好!”艾洛蒂用力点头。 “那老板,先给我20箭!”总司将手探进怀里,拎出钱袋,从钱袋里数出40枚铜钱。 从青登的脖颈上约下的艾洛蒂,兴冲冲地与总司并肩而立,在架子上扫视想要的奖品。 这俩元气女孩,真是一对“珠联璧合”的好搭档——两人的投掷水平都菜得让光头老板喜笑颜开。 …… “咦……奇怪了……” …… “……唔唔……这箭的箭羽是不是有问题啊……?啊,好痛!可恶呀!被箭羽扎到手了……!” …… “乖乖听我话!给我笔直地往前飞呀!讨厌!为什么这箭矢就是不按我的指示往前飞呢!真是的……!” ……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 屡掷不中、直到箭扔完了,都只打中空气的总司,耍小性子地仰天“咆哮”。 一旁的艾洛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 “啊……差一点就投中了……” …… “又没扔中……好可惜呀,又是只差一点点……” …… “唔呜呜……只剩3支箭了……” …… “啊,好讨厌!又起风了,风又将箭矢给吹歪了……!” ……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总司的感染,艾洛蒂也跟着发出不甘的“咆哮”。 青登见状,不禁忍俊不禁,因和光头老板重逢而再度升起的尴尬心情随之消散了不少——虽然这两小只都在“嗷嗷嗷”地叫着,但她们的身上都没有散发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有且只有的,是想赢得游戏的求胜欲,以及全副身心沉浸于游戏中的欢愉。 “老板!我们想再玩20箭!”总司高声道。 …… 最终,总司和艾洛蒂还是一件奖品都没有掷到。 不过她们俩也不在意这种小事了。 仅仅只是想要玩游戏、并不是非要架子上的某个奖品不可的二女,在玩了个尽兴后,注意力被不远处的另一座游戏摊给吸引。 “啊!冲田先生!快看,那座摊位似乎可以钓小鱼!” “钓小鱼?走走走!我们快去看看!” 总司和艾洛蒂欢脱地赶往那座提供“钓鱼游戏”的摊位。 ——看来是没机会和光头老板解释了……算了,他误会就误会吧……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他好像也不知道我是谁,应该不会向外传出“仁王是个每天晚上都能和不同女人出来约会的海王”这种奇怪的谣言…… 于心中这般自我宽慰了一番后,青登在光头老板的异样视线的注视下,快步追上总司和艾洛蒂。 此刻没有新客人上门、正好有空的光头老板,一路目送青登。 确认青登走远了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这人可真猛啊……男的、女的、年长的、年幼的,全都可以……都不挑剔的吗……他是什么人啊?算了,不管了,反正之后应该也没机会再见了……吧?” …… …… 在节日氛围的感染下,完全放开架子的艾洛蒂,在青登、总司的相伴下,游走于每个游戏摊、小吃摊前。 几乎每一个游戏摊前,都留下了艾洛蒂与总司游玩的身影。 玩游戏、吃美食所带来的快乐,化为了二女眼眸里愈发明媚的光芒,以及她们脸颊上越加灿烂的笑脸。 不知不觉间,已快到今晚的烟花表演就要开始的时间。 青登与总司、重新坐回到他脖颈上的艾洛蒂,快步赶往他们刚刚与近藤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两国桥的东桥口。 年纪幼小、体力没法与总司这样的青年人相比的艾洛蒂,在玩了个痛快后,脸上已浮现出明显的疲态、倦意。 不过,今夜的重头大戏:焰火燃放还没看到,不想在今晚留下任何遗憾的艾洛蒂,奋力睁大双眼,强打精神。 越是靠近两国桥,游客就越多,因此也越难往前行进。 行进的过程虽艰难,但总归还是平平稳稳地抵达了目的地。 “嗯?近藤兄他们人呢……” 总司踮起脚尖,平摊开来的双掌搭在两眉上,遥望四周。 “他们还没过来吗……焰火表演都快开始了啊……” 现在距离今晚的第一颗烟花点缀夜空,还有约5分钟的时间。 “他们应该还在朝这儿赶来的路上吧……”青登说,“没办法了,就先在这等等他们吧。” “好吧……希望他们不是迷路了……” “……” “……” 在总司的话音落下后,一时找不到话题的她与青登,双双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份沉默仅维续了半分钟不到,便在总司的一句以迟疑的口吻诉出的反问之下宣告终结。 “橘君……你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嗯?没有呀。”青登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他这种问题的总司,递去不解的视线,“怎么了?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总司沉吟片刻,道: “我总觉得你今晚好像总一副不论对啥游戏、啥美食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基本只有我和小蒂一直在玩,你都没怎么参与进来。” 听到总司的这句话,艾洛蒂怔了怔,然后连忙低下头,像总司那样,朝青登投去征询的目光。 “呃……这个……” 一丝窘迫之色,在青登的双瞳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今夜总一副对啥事情都没兴趣的模样? 理由相当简单啊。 因为想玩的游戏、想吃的食物,基本都在前俩日和木下舞、佐那子一起玩过、吃过了…… 青登一度想过要不要同二女说实话,但是这个想法刚一浮现便被立刻打消。 开玩笑……!青登可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他于前俩日,分别和木下舞、佐那子一起畅游过焰火大会。 虽然从法理的角度来看,青登这种“两天各陪一女”的行为,无可指摘。 毕竟他现在和木下舞、佐那子都没发生过啥,也没确定下来什么正式的特殊关系,和朋友们出来玩,合情合理。 但是,倘若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来看……青登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感到心虚…… 目前,自己和木下舞对彼此都很有好感——此乃毋庸置疑的。 青登仍视佐那子为自己重要的好友——但在与佐那子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尤其是在昨晚目睹了佐那子强撑羞意地来向他反复道谢的那一幕后,青登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对佐那子的感情,也没法再用“友谊”一词来简单带过。 姑且不论二女对青登的感情,仅先谈论青登的个人本身:在对木下舞和佐那子都抱有特殊情愫的前提下,仍“一视同仁”地与二女展开那么亲昵的来往……这种事情若传出去,只怕绝大多数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青登。 “理智”尚未开始运作,“本能”就先发出激烈的讯号——青登的“本能”在疯狂地告诉……不,是警告着他:别让任何人……尤其是别让木下舞和佐那子知道他前俩晚的所作所为,否则这会相当地不妙。 青登沉吟着,思索着该如何将总司的这句发问给糊弄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 接下来的事,真是完全发生在青登的预料之外—— “啊,青登,终于找到你了!” 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好听女声,于青登的身后响起。 青登先是一怔。 然后震愕的神情,于眨眼间布满他的整副面庞。 缓缓转动蓦地变得格外僵硬的脖颈,朝身后看去——一道靓丽的红色倩影,艰难地在人群的狭小缝隙里穿梭。 来者,正是自偶遇到青登等人之后,就一直在四处寻找他们的木下舞。 焰火大会的会场面积不小,成群的游客挨山塞海,在此地找人虽不能说是大海捞针,但也可以说是艰难至极。 但木下舞并不沮丧与气馁,在她的往来奔走、坚持不懈之下,总算是重新见着了她苦苦寻找的高大身影。 这一次,木下舞没有再因视觉角度而错过了艾洛蒂——毕竟艾洛蒂这个时候正跨坐在青登的脖颈上,只要眼睛不瞎,都能发现艾洛蒂。 尽管艾洛蒂戴着面具、包着头发,但她那对木下舞而言格外熟悉的纤细背影可没法藏住。 木下舞心里一边想着“难道说”,一边暗暗地加快脚步。 终于——穿过一堵接一堵人墙的她,总算是来到了青登等人的跟前。 “舞小姐?”艾洛蒂最先发出讶异的惊呼。 “啊,果然是艾……” 木下舞下意识地想要喊出艾洛蒂的全名。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下,大喊艾洛蒂的真名甚为不妥,故而连忙住口,改用兴奋的口吻问道: “你怎么会和青登在这里啊?” 相比起木下舞脸上的窃喜……青登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有“韵味”。 阿舞怎么会在这儿?是恰巧偶遇吗?怎么会那么巧…… 惊愕归惊愕,但青登的心绪还算镇定。 应该只是普通的偶遇而已……还好佐那子小姐现在不在这儿…… 青登的心里刚这么想着—— “……橘君。” 又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 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这个瞬间,青登感觉自己的心吊了块沉重的石头,身体像是被这块巨石所牵引着一直往下拉。 以一副难以置信的心态抬眼望去——某大和抚子施施然地朝他这儿走来的身影,跃然映入他的眼帘。 真是巧极了。 和木下舞近乎是在同一时间撞见青登、然后又和木下舞一样地四处寻找青登的佐那子,最终又几乎不分先后地于此地找着了青登。 只见佐那子的一双美目,来回扫视青登身旁的总司和木下舞,混合着惑色的眸光微微闪烁。 “佐、佐那子小姐……”青登打了个哈哈,“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我……想来这里买点东西,接着就在刚才偶遇到了你,想简单地跟你打声招呼,所以就跟过来了。” 言简意赅地道尽自己为何会突然在此的缘由后,佐那子以不动声色的神情,一转话锋。 “橘君,你肩上的女孩是?” “……”青登看了眼左手边的佐那子,接着又看了眼右手边的木下舞。 此刻,青登只感到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着…… 就像是正直面什么不可名状的强敌一般,一片接一片的鸡皮疙瘩从青登的皮肤上冒出。 如果一直举止怪异,会惹人生疑……青登深吸一口气,靠着强悍的意志力,勉强保持住了自己面上的镇定。 “呃……是这样的——” 青登简明扼要地概述完他之所以会和总司、艾洛蒂在此的原因,同时也向佐那子解释了他肩上的女孩是何许人也。 “原来是这样……”佐那子轻轻地点点头。 青登的弟子——佐那子虽知其人,但因为一直没见过她,所以都下意识地忘记了此人的存在。 聚拢在佐那子眉心处的一小片“阴云”,缓缓消散。 脸上的阴云消散的,还有木下舞。 “喔喔!原来你们是试卫馆的大伙儿们,于今夜一起出来玩啊!” 木下舞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在经历短暂的震愕与惶恐之后,青登现在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还好还好…… 青登心里暗道。 ——虽然同时偶遇到了阿舞和佐那子小姐……但只要小心谨慎一点,应该就不会让前俩夜所做的事情暴露出来…… 正当青登这般宽慰着自己的这个时候—— 呜——啪! 今晚的第一颗烟花,升腾了。 火树银花的美景,如画卷一般于月色之下缓缓铺呈。 “哇啊!”期待已久的烟花表演,终于是来了,艾洛蒂发出兴奋的喊声。 这当儿,受到焰火吸引的缘故,青登也好,木下舞、佐那子也罢,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事儿了,一男四女纷纷抬头仰望被烟花渲染得五光十色的夜空。 尽管已经连续看过2晚的烟花了,但焰火爆裂时所绽放出的那一刹那的艳丽,还是让青登的心,又一次地小小地触动了一把。 大家都不作声的、面带淡淡笑意的、静静地举头观赏。 “青登!感觉今晚的烟花,好像比前日我们两个所看的烟花要更绚丽一点呢!” 然后这份平静,以猝不及防之势被满面幸福笑容的木下舞的这句无心之言给打破了。 ******* ******* 感谢书友【夜灵owo】的盟主打赏!好久没有新盟主出现了,实在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的写作热情燃起来了!从今天开始直到本月末,作者君都要努力码字! ps:跟大家玩一个游戏吧:大家请看右边→→,作者君在本段里贴一张漫画截图,这是以土方岁三为主角的改漫画《燃烧吧!剑》里的漫画截图,大家都来猜猜看这些人都是谁吧~~ /90/90735/31355647.html 第50章 谈笑间,修罗场灰飞烟灭【6700】 一瞬间。 真的是在一瞬之间,以青登为圆心的这三步范围之内,空气里所弥漫的氛围,轰然变得……像有冰冷的秋风拂过般紧绷。 人们的“玉屋”、“键屋”的叫好声、焰火的爆鸣声……感觉所有的声音都正逐渐从周围远离。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木下舞的身上。 总司美目微睁,露出惊讶的神色。 佐那子好看的眉毛轻轻上跳,表情变得……很有韵味。 而青登……他面部的线条从木下舞话音落下的那一刹起,就变得格外僵硬,视线发直…… 唯有年纪尚浅、不谙世事的艾洛蒂,冲木下舞眨巴着闪烁有天真烂漫的眸光的双眼。 “舞小姐,你前天和师傅一起来看烟花了吗?” “嗯!” 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氛围正变得奇怪的木下舞,嫣然一笑。 “前天我和青登一起于此同游过!我还以为大会每天所放的烟花都是一样的,没成想今天的焰火似乎要比前日所看的更缤纷一些。” 说完,木下舞的眼睛一斜,悄悄地瞥了身旁的佐那子一眼。 这时候,只见一丝小恶魔般的自得之色,从木下舞正上翘着的嘴角里浮现。 ——哼哼哼~~ 于心中发出这种得意洋洋的笑声后,木下舞不着痕迹地轻移莲步,站得离青登更近了一些。 实质上——刚才的那些话,都是木下舞故意大声说出的。 为的就是让佐那子听见! 为的就是在佐那子面前找点自信心! 一直以来,在佐那子面前,木下舞都有一种弱势心理。 脸蛋也好,身材也罢;气质也好,学识涵养也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木下舞也不得不正视自己在对男性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这些方面上,统统不如佐那子…… 倘若只是这些个人素养不如佐那子,那也就罢了。 然而,十分要命的是——佐那子和青登的关系还特别要好。 她可是知道的哦,在从仁医堂出院之后,青登就一直有频繁到小千叶剑馆窜门。 虽然青登窜门的理由是去看他的那头宠物牛……但这还是让木下舞感到危机感满满! 这份感觉自己正站在摇摇欲坠的百尺高楼之上的危机感,让木下舞非常想做点什么……必须得做点什么! 而眼下。 青登和佐那子俱在的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做点什么”的机会!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木下舞,继站得离青登更近之后,把胸脯挺得更高了一些,随之一起抬高的还有她的瑶鼻。 ——如何?我和青登有一起来这种氛围旖旎的盛会游玩过哦!你有吗?你有吗?哼哼哼~~ 在木下舞正开心地这么笑着时,青登他—— “……” 一言不发……更正。是不敢说话。 虽还在看着被焰火给点缀得五光十色的夜空,但他的眼睛早已处理不了任何外界的信息。 木下舞为“宣示主权”而突如其来的发言,令刚刚还在自我宽慰着“不会出啥事”的青登,于顷刻间进入了像是准备要与什么强敌打一场搞不好会死掉的殊死对决的状态。 全身的肌肉、神经紧绷。 鸡皮疙瘩一片接一片地从肌肤上浮起,细密的冷汗从额头、脊背等各处渗出。 说来有些丢脸——青登现在好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止。 但很显然,世界并不会回应青登这无理取闹的愿景。 “……这样啊。” 佐那子……说话了…… “橘君你和木下小姐一起参加了前夜的焰火大会啊……” 她一边这么低声说着,一边将俏脸一侧。 面无表情……不,是以一种“表情都消失了”的怪诞神态,送给青登一股长长的眼波。 眼波里所蕴藏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感受到佐那子的视线的青登,身子轻轻地抖了几下。 在佐那子无悲无喜的话语中,青登清楚到感受到一种正向他猛扑过来,名为“危机”的东西。 尽管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是一场始料未及的“遭遇战”,但青登还是想试着抵抗一下。 只不过,他还什么话、什么动作都没能来得及去说、去做,新的意外就来了——佐那子忽地留意到了木下舞此刻的神情。 佐那子没有读心术,因此她自然不知道木下舞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佐那子在看见木下舞那张正洋溢着满满笑意的俏脸后,便感觉心情……很不悦。 非常地不悦! 不悦到两条柳眉,都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就在这时,十分突然的,艾洛蒂将她那天真烂漫的目光转移到了佐那子的身上。 “嗯?千叶小姐,您怀里的那个纸袋有些松开了!” 听到艾洛蒂这般说,佐那子连忙低头一看——确实,纸袋的包装稍有些松动了,浴衣的一角袒露在外。 在佐那子将垂到纸袋之外的浴衣衣角塞回去,并将纸袋重新包紧扎实的时候,艾洛蒂蓦地以双目放光的神态,赞扬道: “好漂亮的浴衣啊!千叶小姐,您刚刚说您是为了买东西才会出现这儿。难道说,您就是为了来买这件浴衣吗?” “……” 佐那子整理纸袋的纤细手指猛地一顿。 她像正在钻研着难题的学者似的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眼望手中的浴衣,漠然且不动神色。 这个姿势保持良久,最后—— “嗯。是的。这是我昨夜和橘君一起来焰火大会玩时,为方便行动而从附近的某座吴服店里所租穿的浴衣。因为觉得还挺好看的,所以今晚特地过来买下了这件浴衣。” 以精实的语气说出了这种让周遭的气氛再度骤变的话。 危机。 正咕咚咕咚地沸腾着…… 意识到事态再度急转直下的青登,感到不仅是声音远离了,色采仿佛都正慢慢地从周遭的空间中消失。 身周的空气似乎凝固成液体,显得格外沉重。 这一小片空间,似乎都与外界切割开来了,成了一片独立的小空间。 “欸?” 木下舞……呆了…… 自刚才起就一直于其俏脸上密布的嫣然笑意,僵住并满满消失。 同样呆了的人,还有总司。 尽管总司此刻所展现的“呆滞”,与木下舞现在所露出的“呆滞”,并非同种性质,但总司的脑袋、眼神确确实实地进入了片刻的宕机、发怔的状态之中。 紧接着……她下意识地后退。拉开了与青登、木下舞、佐那子他们仨的间距…… 倒是艾洛蒂依旧露出着幼稚淳朴的明媚笑容。 只听她对其敬爱的师傅揶揄道: “师傅,原来你这几天都在和不同的女孩看烟花啊?怪不得您今天陪我们玩时,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您早就将焰火大会给逛过两遍了啊!” 艾洛蒂的这句无心之言,给正燃烧着的“大火”又多添了几桶油。 倘若可以的话,青登现在真的很想对艾洛蒂大喊一声:小祖宗啊!求您别再说话了! 在调侃完青登之后,艾洛蒂确实如青登所愿地不再言语。 只不过……说话的对象,变为了木下舞。 “啊、啊哈哈……” 犹如木柴摩擦般的干涩笑声,从木下舞的唇齿间泄出。 “千叶小姐,你也……和青登一起来焰火大会游玩过吗……?” 木下舞抬眸与高她一个头的佐那子对视。 她的一双大眼睛似是流露着无限惆怅与患得患失。 这副紧盯着佐那子眼睛的举动,仿佛要在佐那子的眼睛里寻找着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嗯。” 佐那子迟疑了一会儿,轻轻颔首。 “这、这样啊……” 视线直坠……木下舞逃避似地将脑袋与目光埋低,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足尖前的地面,交叠于身前的两只小手,紧揪住腿前的浴衣布料。 …… 呜——啪!呜——啪!呜——啪! …… 焰火仍在燃放着……倒不如说烟花表演现在恰好正进入高潮阶段。 但除了天真无邪的艾洛蒂之外,无人再有那个闲情逸志来欣赏头顶的火树银花。 即使是缤纷的焰火色彩,也没能将众人……尤其是木下舞的脸。给染回明媚的色彩。 愈来愈响、越来越密的焰火爆鸣声,与萦绕在众人身周的死寂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当下,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心绪,保持着沉默。 比如说:佐那子现在就正在懊恼中。 她抿了抿唇,没好气地斥责着自己: ——啧……我跟这种孩子怄什么气呀…… 适才,在被艾洛蒂问及是不是为了买这件蓝色浴衣才来此地时,佐那子本只想随口糊弄过去的。 但不知怎的,忽悠的话语明明已然冒至喉间,但就是怎么也没法将其说出口。 与此同时,木下舞那副隐约掺着些得意之色的笑颜,在佐那子地脑海中来来回回地闪现。 再然后……唇舌与意识就短暂地“失控”了。 等回过神来时,那句让木下舞脸上的笑容消失、令周遭的氛围突变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佐那子要比木下舞大上足足7岁。 在佐那子眼里,木下舞就是一个尚且年幼的小女孩。 凭着自己长久以来所培养出来的优异涵养,以及自己一贯以来的对年幼者的包容,按理来说不该做出这种很没有长辈风范的行为才对。 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佐那子既为自己刚才的“失控”觉得懊恼,也为其感到不解。 ——说到底……木下小姐若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橘君原来除了我之外,还和别的女性一起参加过焰火大会…… 自己和青登现在还仅仅只是朋友的关系,青登不论和谁去哪儿玩,都不关她的事,她也无权对其进行干涉——这样的道理,佐那子自是晓得。 但是…… 但是…… 但是…… 但是自己就是好生气啊! 虽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地方而生气,但就是觉得好生气啊! 尤其是联想到青登昨夜跟她所说的那种种温柔话语……就更气了! 佐那子虽极力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但她没撑多久就败给了涌上心头的情感——她缓缓扬起视线,绷紧表情地瞪着青登。 而在同一时间,木下舞做出了与她一模一样的举动。 木下舞现在就是感觉很羞耻。 特别地羞耻。 自顾自地在那为“自己做到了佐那子没能做到的事情”而洋洋自得,结果到头来却发现青登和她做过的事情,在翌日就同佐那子做过一遍…… 羞耻情绪不断升腾、发酵……最后转变为了生气! 尤其是联想到自己刚刚还傻乎乎地向佐那子炫耀自己是“特殊的人”……就更气了! 她用着和佐那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几乎是与佐那子同时地缓缓扬起视线,绷紧表情地瞪着青登。 二女此刻达成了相同的战线、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想法: ——好想用力地锤橘君/青登一拳啊! 青登清晰地感受到木下舞和佐那子所投来的充满压迫力的视线。 对这两股气势十足的视线起反应的青登,打了个激灵,接着不由自主地以机械的动作转回头,面朝站于他身后的二女。 一男二女,六只眼睛所射出的三道情绪各异的目光,于半空中激烈碰撞。 橘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佐那子的目光里,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相较于自尊心强、行事作风一向强势的佐那子,性格要“绵软”得多的木下舞,其眼神就要温柔得多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散发出“算了,此事就此揭过吧”的气息。 反倒像是在试探“我可以不去往下多问、深究……但青登你可以就这样算了吗?”的感觉。 二女集结为一的视线,化为一柄巨大的锤子,从上往下地压住青登的脑袋、双肩、心脏…… 这一锤,并非是使尽全力地凶狠一砸。 而是以一种舒缓的、不紧不慢的节奏来反复敲打青登。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令人备受折磨。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女的视线越来越恐怖…… 得赶紧想办法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论是“理智”还是“本能”,都对青登如此说道。 然而青登脑袋空空!莫说是采取行动了,连现在是该去看佐那子,还是该去看木下舞,他都拿不定主意! 两个女孩他都想看! 他想同时直视二女的眼睛! 怎奈何是个正常人类的他,只有一对眼睛!两只眼珠在同一时间只能朝同一个方向转动! 这种状况,前世也好、现世也罢,他都是第一次撞见! 完全没有前例可供参考,完全没有经验可供利用。 正当青登语塞,不知所措地沉默不语,气氛的紧绷程度已快升至临界点时—— “……哈哈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突然介入进这一触即发的“修罗场”。 是总司的笑声。 适才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的总司,这时候转动美眸,反反复打量青登等人。 “怪不得橘君你这俩日总笑嘻嘻的,一副喜庆洋洋的样子,原来是和木下小姐与佐那子小姐一起来焰火大会游玩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了青登与木下舞、佐那子的中间。 “不过也对,橘君你不和木下小姐与佐那子小姐一起来看烟花,我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总司不出意外地招引来了舞、佐疑惑的视线——不知总司这是要整哪一出的青登,也不由得朝总司投去愕然的目光。 啥也不懂、单纯地以为青登、总司他们这是在很正常地聊天的艾洛蒂,则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看烟花。 感受到舞、佐他们想问话的视线,总司露出平和的微笑,双手叉腰,自然而然地往下接话道: “大概从上个月的月末起,橘君就一直吵嚷着说很期待马上就要到来的焰火大会,说什么‘我最喜欢看烟花了,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叫上我最要好、最重要的那几位朋友一起去看烟花’。” “我还好奇着橘君口中所谓的‘最要好、最重要的朋友’都是谁呢。问他,他还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说。” “现在,答案总算是揭晓了啊。” “如果是二位的话……倒也合情合理呢。” “毕竟橘君平日里,就总在我面前,将二位的事挂在嘴边。”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总司的这句话,宛如投入平静湖泊的一块巨石,令木下舞、佐那子的眼眸都不受控制地泛起片片“惊讶”的涟漪。 总司像是想特地留下一点让二女反应、缓冲的时间似的,顿了顿话音,直到片刻之后,才重启朱唇。 “橘君他常跟我说:平日里受了千事屋……尤其是木下小姐你的很多照顾。” 总司眼神一转,看向木下舞。 “说什么‘阿舞虽然性子有些怕生、易羞,初接触下来,给人一种没朝气的阴郁感觉,但深入地接触、交流一番后,发现阿舞实质上是一个很善良、很有趣、内心充满着蓬勃活力的可爱女孩。喜欢和阿舞聊天,只要跟阿舞在一起,就会感觉莫名地放松’。” “佐那子小姐也是!” 总司的视线来了个大幅度的偏转,从木下舞腾挪到佐那子的身上。 “佐那子小姐的事,橘君一点儿也没少提过。” “‘佐那子小姐真是个非常可靠且帅气的姬武士’。” “‘佐那子小姐真的好落落大方,真希望我也能像佐那子小姐一样有着那么高雅的举止’。” “‘今天又去了趟小千叶剑馆,每次和佐那子小姐聊天,都感觉如沐春风’。” “如此言论,不胜枚举啊。” “橘君每去过一次千事屋、小千叶剑馆,回到试卫馆后基本都会和我谈论你们二位的事儿。” “关于你们俩的话题,橘君好像怎么都说不完一样。” “说实话,橘君对二位的看重……都让我有些妒忌二位了呢。” 说完这句话,总司露出两只眼睛都眯成两个月牙儿的甜美微笑。 舒畅又明媚。初看下来,没有发现一丝异样的阳光笑容。 总司的话音落尽后,木下舞、佐那子扑闪着她们的大眼睛,露出洋溢着呆怔神色的表情。 莫说她们俩……青登也呆了。 青登呆望着总司,瞠目结舌。 总司方才的神态一直很自然,感受不到丝毫虚伪、做作之感。 若不是青登知道内情,否则他也要被总司给糊弄过去了! 他确实是有对总司提及过木下舞、佐那子的事儿……但频率远远没到“频繁”的程度! 至于“阿舞实质上是一个很善良、很有趣、内心充满着蓬勃活力的可爱女孩”、“真希望我也能像佐那子小姐一样有着那么高雅的举止”之类的话,他更是从来都没对任何人讲过! 不过,青登也不是傻子。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总司忽地介入这个混乱“修罗场”、编出那么多明显有利于他的瞎话的理由是啥。 反应过来的青登,顷刻朝于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给予了他关键援助的总司,投去感动、感激的目光。 总司的“救援”,马上就起效了。 佐那子虽然仍一副冷峻的模样,但面部的线条已经缓和不少。 至于木下舞这种耳根很软、很好哄的软妹子,就更不用说了。 ——在青登的眼里,我是他最要好、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啊…… 只见她娇羞地低下头,适才怒瞪青登、以眼神质询青登的凛然气势,于此刻轰然消散。 嘴角浮起一丝傻憨憨的笑意。 ——也就是说,我在青登的心里,至少也是与千叶小姐平级的存在吗…… 不论是外形还是气质,我都不如千叶佐那子。这样的我,竟然能在青登的心里,有着和千叶佐那子相等的份量——这对在佐那子面前,常抱有着一种弱势心态的木下舞而言,实在是太振奋、太鼓舞人心了。 随着很好哄(pian)的木下舞露出脸红的羞涩表情,弥散于四周的剑拔弩张的氛围,霎时舒缓不少。 总司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之后,就见她再度轻启红唇,似乎想再对眼前的二女说些什么。 只不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极突兀的,她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 …… 此时此刻—— 江户,两国桥,某地—— “嗬……嗬……嗬……嗬……嗬……” 一名提着根用枪筒好好地包住枪头的大身枪、背上背着个大木箱的高大浪人,一面喘着布满痰音的粗气,一面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向前行进。 这名浪人的身体、衣服,全都脏得可怕。 身上散发着令人闻之欲呕的恶臭。 这种一副穷酸样的浪人,一直都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麻烦人物。 一般而言,失去工作、只能四处流浪找活儿干的浪人,都是个顶个的穷。 穷也就罢了,但偏偏他们的身上又都带有着佩刀、家族祖传的武具等武装。 在普通人眼里,又穷又有武装的浪人,就是一帮会移动的“炸弹”,无数罪行都是由走投无路的浪人所犯下的,天知道他们又会整出啥幺蛾子来。 “呃咕……!” 突然,这名背着个大木箱、手里提着杆大身枪的浪人,不慎踢到了地上的一块凸起物,跌倒在地。 正当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 浪人的喉头冒出空气泄出的声音,表情瞬间蒙上阴影。 他的双手反射性地转移到自己的脑袋,像是在忍耐一样抓紧。 “药……药……” 浪人将颤抖着的右手伸入怀里,从中掏出了一罐小药瓶,从中倒出了一颗红紫相间的小药丸。 迫不及待地将这颗药丸吞入口中后,浪人的痛苦神情顿时缓解不少。 但仅数秒之后,他的面部线条就再度……不,是变本加厉地紧绷起来! “啊啊啊!” 只见浪人蓦地发出一声怪叫,以瘫坐在地的姿势,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 “你们这帮大盐逆党!究竟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啊?!”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冲田小姐真是小天使捏~~其实细心的读者,应该都能隐约地发现吧:虽然冲田小姐年纪还很轻,才16岁,性格爱闹爱玩,但实质上她很成熟、很懂得照顾他人的。在第1卷的第151章,她就在阿笔的面前维护过近藤。 /90/90735/31355648.html 第51章 试卫馆群英vs“武田二十四将”之后裔【7000】 浪人突然的大吼,吓了周围的路人们一大跳。 浪人的吼声,这时仍在继续。 “妈的!你们这帮该死的反贼还没完了是吧?” “你们这帮不忠不义,胆敢造反的逆党全都死有余辜!” “我诛杀尔等,乃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怎么?不服吗?不服就拔刀吧!” 吼毕,浪人“哐当”一声,将其背上的大木箱掷到地上。 浪人喘着粗气地扑到木箱上,打开了箱盖——箱内所装的,是一具红、黑色相间、甲片极为斑驳的铠甲。 浪人将这副铠甲从箱子内倒出,然后以极熟练的动作将铠甲的部件一件件地穿戴在身。 若现在有眼尖的细心人在场,定能发现——这名浪人的眼睛红得厉害,两只眼珠子的眼白布满了像肉虫一样的红血丝。 “呀啊!” “喂,快走快走!这人好像是个疯子!” “这种热闹你也敢凑?快走快走!” …… 浪人对着眼前的空气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掏出铠甲来穿戴——这样的癫狂行为,引得周围人无不惊恐万分,四散而逃。 当然——仍有一些不知是吃太饱了,还是脑袋有问题的人在那饶有兴趣地驻足围观。 “喂,足下!你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极为难得的——出警的速度格外快,再不像以往那样,等事端都结束了,官吏们才到场。 4名恰好正在附近维持治安、手提长棍的自身番吏员,自东侧的路口向这边匆匆赶来,以犄角之势包围了浪人。 “足下!请放下你手里的长枪!脱掉身上的铠甲!” 这4名吏员的为首之人——一名五官非常方正、眉宇间散发着一抹凛然正气的中年人,一面将手里 以“武”立身的武士们有铠甲——这并非什么希奇的事情。 家门稍光耀一些的武家,家里都会收藏着一具乃至数具祖传的铠甲。 但是,家里收藏有铠甲,以及将铠甲带出街并穿上,是两码事! “足下!听得到我说话吗?请你放下手里的长枪!脱掉身上的铠甲!” 正气中年人连着重复了3遍这句话……然而浪人像是没听到一般,充耳不闻。只默默无言地埋头穿戴铠甲。 转眼间,他已将最后一个铠甲部件——右臂甲给穿好在身。 意识到这位浪人的意识状态,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糟糕,完全没法与其进行沟通后,正气中年人眼睛一斜,向身旁的人打了个眼色。 此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收起手里的长棍、快步离去,准备去喊更多的人过来,并联络“三回”武士们。 指派同伴去搬支援后,正气中年人将目光重新投注到浪人的身上。 “足下,你……” 正气中年人本想试着说点什么,稳住浪人的情绪,好为后续援兵的到来争取时间。 然而……意外这种东西,总是突然到来的。 正气中年人才刚来得及说了个“你”,便见一道巨大的寒芒,填满了他的视野。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但正气中年人还是勉强看清了都发生了何事——穿戴完铠甲的浪人,以快如闪电的速度拨掉手中大身枪的枪套,露出里面被保养得很好的枪刃,然后以像是随手拍蚊子般的动作,以单臂使枪,将长大的枪刃扫向他。 所谓的“大身枪”,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枪头格外长且巨大的长枪。 浪人手里的这柄大身枪,从穗先到柄底几乎是笔直且等宽,总长度近2米。 约有3根指头宽的枪刃,占到了其中的60cm…… 这样的一把武器……在战场上完全就是一等一的杀人利器! 此刻,浪人以一副充满血腥的景象,昭示了这种武器的强悍——只见扫向正气中年人的枪刃,像是热刀割黄油一般地没有任何阻滞地没入并切开了正气中年人的身体。 枪刃从其右侧腹砍入,接着又从其左肩头切出…… 正气中年人失去依托的上身,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侧面飞出——双瞳布满茫然、困惑、畏惧……然后迅速失去神采。 未残留任何血迹的光滑枪头划过一道半弧,回到浪人的身前,然后第二次地挺出。 这一次,锋利的枪头贯穿了站于浪人左身后的吏员的身躯。 3指宽、60cm长的枪头,直接在此人的身上扎出了一个骇人的、前后贯穿的大洞。 紧接着,浪人就势向右一个横扫,衣服、血肉、骨头……统统被枪刃切割得粉碎。 枪头余势不减地扫向最后一名还能好好站着的吏员。 这人的反应还算快,忙侧身将手中的长棍护向胸前。 防御时机相当完美,长棍的棍身精准地拦截住了大身枪的枪杆。 然而……彼此的力量差得太远了。 大身枪所裹挟的威势、力道大得惊人,击上长棍的下一刹那,便将棍身给砸得弯曲、龟裂。 这名吏员只觉一股势不可当的巨力自棍身传到双掌、双臂、乃至全身。 喀拉——两只手掌与两条手臂的骨头变为十数片碎块,紧接着手里那碎裂的棍身狠狠砸向胸口,巨大震荡透过棍身、衣服,震伤了他的胸骨与内脏。 “咳、咳咳咳!” 咳……不,是呕出大量鲜血的吏员,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地“飞”至数步之外,然后像失去了骨头的支撑似的,软趴趴地瘫倒在地,进气多出气少,想来必定是没救了。 仅转眼的功夫,包围着浪人的这3名自身番吏员,便都变为了形状各异的尸体。 “来吧,逆党们,来好好地比划一下吧。我能杀你们一次,就能杀你们第二次!” 浪人随手擦了下溅在其脸上的鲜血,接着气势十足地岔开双脚、端好枪。 “多田幸右卫门,出阵!” …… …… 江户,两国桥,某处—— “因为气味太香了,所以在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座鱿鱼摊前大吃大喝……原田,你是笨蛋吗?”双手交叉拢进袖中的永仓没好气道。 “因为看武术表演看得入迷了,所以在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橘先生他们的你,没有资格说我是笨蛋。”原田不甘示弱地回呛。 “都别争了!你们2个都是笨蛋!”走在永仓和原田身后的近藤,将双手比成两只手刀,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各往二人的脑袋劈了一刀。 “抱歉啊……”藤堂平助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尴尬地讪笑道,“我真是太蠢了,竟然会被人流给挤散……” “哈哈哈哈,别那么说。”与藤堂并肩同行的井上,哈哈大笑了几声,“来参加今夜的焰火大会的人确实是很多,哪怕是我也不敢保证说不会被人流给挤散!不必自责!” “阿岁。”近藤扭头看向身旁的土方,“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很恶心地笑……怎么?又和哪个女人好上了吗?” 和近藤并肩同行的土方,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嗯……差不多吧。”土方理了理上身的衣襟,紧了紧腰带,“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女人啊……” 找回永仓等人所耗的精力、所需的时间,大大超过了近藤、井上、斋藤他们仨的预期。 等奖永仓等人顺利找回时,烟花表演早已开始。 在前往与青登、总司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两国桥的东桥口时,偶遇到了搭讪完女孩、正在寻找“大部队”的土方。 于是乎,在一番努力、巧合之下,众人总算是齐聚。 “距离烟花表演结束,还有多久的时间啊?”原田问。 “还有大概1、2刻钟吧。”井上答。 “哦哦!什么嘛,时间还很多嘛,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来好好地欣赏一番烟花。” “话是这么说没错。”近藤接过话茬,“但还是稍微加快些脚步吧。橘君、总司他们应该都等我们等得不耐烦了吧。” 在近藤的领头下,一行人等将脚步又加快了一些,抓紧赶往烟花表演的现场。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蓦地听到前方沸反盈天。 大量游客神色惊慌地朝近藤等人迎面冲来,向着与近藤等人相反的方向逃去。 伴随着嘈杂脚步声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哀嚎。 “呀啊啊啊啊啊!” “快!快逃啊!” “别挤!都别挤!大家请听我指挥!请往这个方向逃离!” …… “喂喂喂……这是怎么了?”藤堂目瞪口呆看着周围四散奔逃的人群。 斋藤用力地抽了抽鼻子,然后脸色一沉,左手下意识地抚上右腰间的佩刀:“有血的味道……!” “血?”原田一怔,“又是攘夷志士在乱杀人吗?有没有搞错啊,在焰火大会的会场杀人?” “谁知道……!喂!大叔!”永仓拉住一名从他身侧穿过的中年人,“前面是发生啥事了吗?” 突然被拉住、逃跑被阻的中年人本面露不悦。 但在看见永仓壮硕的身躯、神情凶恶的脸、腰间的佩刀,以及永仓身旁的那一大堆武士后,中年人面部的线条霎时柔和了下来。 “武士大人,别再往前走了!前面出了个穿着铠甲、拿着大身枪四处杀人的神经病!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快逃吧!这样的局面……只能等火付盗贼改的部队过来压阵了!” “穿着铠甲、拿着大身枪的疯子?”永仓双目一睁。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要——!” 一道女生的尖叫,如利箭一般自前方传来、贯穿了众人的耳膜。 “看样子今晚的烟花表演看不成了啊……”近藤在这般嘟囔之前,他的身子已经先动了起来——他扶着腰间的佩刀、压低身体的重心,笔直前冲。 其余人在呆愣了瞬息后,连忙紧跟赶上。 与无数游客、无数街道两侧的房屋擦身而过,直到拐过一处街口后,近藤等人瞧见了一副地狱般的光景。 尸体……大量的尸体。 粗略数来,足有二十具以上的尸体,散布在眼前街道的各处。 这些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自身番差役打扮的小吏,有穿着普通服装的平民…… 遇难者们的性别、身份虽各异,但他们却有着一处共同点:他们的尸身基本没有一具是完好的。 或是身体被戳了个杯口大的洞、或是失去了某部分的肢体、或是变得支离破碎,找不着上身或下身…… 血流漂杵,以泽量尸。 一名身穿被溅上大量鲜血、体液的铠甲,手里提着杆正在往下滴血的大身枪的浪人,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向一名正满面泪水、不停颤抖的娇弱身躯正紧缩在某座已无人的露天茶摊角落里的小女孩。 近藤他们刚刚所听到的惨叫,便出自这名小女孩之口。 “逆党!”在行至枪刃可以劈中这名小女孩的位置后,浪人将手中的大身枪高举过头,“受死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少女紧闭双眼,抬起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 “混账!住手!”近藤发出咆哮,拔刀在手,冲向浪人。 虽然近藤是反应最快、最先出手的,但有一人后发先至,以快得身子只剩一抹残影的速度从近藤的身侧掠过,率先奔抵浪人的跟前。 身先士卒者,藤堂平助也! “一马当先”的天赋,令藤堂的奔跑速度,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面对这种草菅人命的疯子,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藤堂“哈啊啊啊”的一声运足力气,将以中段架势端在身前的佩刀力劈而下! 他所瞄准的地方,本是浪人的脑袋。 然而浪人的个子实在太高了……浪人长着副在这个时代极为惊人的1米9的大个子。 让身高才1米5出头的藤堂,去劈一名有着1米9个子的高佬的脑袋……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故而藤堂不得不放低攻击高度,改为去砍浪人的右臂。 突然杀出的一道亮白锋刃,令浪人的瞳孔因惊愕而猛地一缩。 下一瞬,浪人展示了一套尽显武道高手以及久经杀阵之辈风范的动作。 他迅疾地松开右手,主动用套有臂甲的右臂迎向还没加快到最高速度的白刃。 铛! 白刃与臂甲相撞。 没能破开防御的白刃,仅在甲片上留下了一条白痕。 这个时候,近藤等人杀到了。 近藤、土方、斋藤、永仓,他们4个分别从4个不同的方向包围住浪人。 4把闪耀的刀锋,映亮了浪人的脸。 浪人目光一横,扫视了圈近藤等人的站位,他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右臂发力,顶开藤堂的剑,然后靠着精湛的步法向后连退数步。 此人明明长得具那么庞大的身躯,还穿有一套沉重的铠甲,但脚步、身法却意外地灵活、敏捷。 “姑娘,快走!”井上提刀站到了那名刚刚差点被杀的姑娘身前,将此女护于自己身后的同时,头也不会冲其喊道。 在同一时间,原田催促、保护着仍逗留于附近的民众快点撤离。 女孩虽劫后余生,但她早被吓得三魂少了二魂、七魄只剩一魄。 神情呆滞的她,连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于刚才不慎弄掉的木屐都忘记去找回,连爬带滚慌忙向远方逃去。 “又来了这么多逆党……” 浪人看了眼以扇形的阵型包围住他的近藤等人,嘴一咧。 “好啊!那我今日就杀个痛快!” 说罢,浪人压低身体重心,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的姿势岔开双腿,手里的大身枪以枪头斜指天空的架势端于身前。 “吾乃‘武田二十四将’之一,多田满赖的后裔:多田幸右卫门!逆党们!我看你们还算有点本事!报上尔等的名来!” “什么逆党啊……!”土方嘴臭道,“看来你还真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啊!你这样的疯子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字……” “无外流,斋藤一。” “喂!斋藤!别那么老实啊!”土方抓狂道。 除了斋藤正儿八经、老实巴交地自报了家门之外,其余人都没有理会多田幸右卫门。 “哼!不想说名字吗……也罢!” 多田幸右卫门微微眯起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张嘴吐出一口浊气。 “尔等身为武士,今不思报国,反跟随大盐平八郎这样的反贼掀起叛乱!煽动农民们攻击幕府,令大坂成了现今这样的惨状,实在罪无可恕!” 听到多田幸右卫门的这句话……准确点来说,是在听到“大盐平八郎”这个名字后,近藤一行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盐平八郎……此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既是某些人的信仰……也是某些人的禁忌! 正当众人都为多田幸右卫门突然说出这位不得了的大人物的名字而感到震惊的时候,多田幸右卫门猛地大喝一声。 “喝啊啊啊!逆党!受死吧!” 长大的枪刃犹如出洞毒蛇,咬向站于其正前方的近藤。 …… …… “咳咳……没、没事。” 总司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胸口。 “就只是不慎被唾沫给呛了一下而已。” 听到总司这么说,青登立即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原来只是被唾沫给呛了啊……真是的,看你咳得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哈哈哈,抱歉抱歉。”总司伸手捋了捋后脑勺的小马尾,“让你们担心了。” 总司的咳嗽起了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 她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木下舞、佐那子无不朝她投去担忧的视线,顾不上再杀气腾腾地怒瞪青登,紧绷的气氛再度得到舒缓。 既然总司没啥大事,那青登也放下心来了——他得以将心思重新放到了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上。 总司的帮腔救场,虽给他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肉眼可见地让二女……尤其是木下舞的心情变好了起来,挽救了番青登在二女心中的形象,但总司的援助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若想度过眼前的危机,还得靠他自己。 脑子再度开始转动,重新思考自己该如何向舞、佐解释自己这种“同时跟2位女孩做出暧昧之举”的行为。 然而……青登脑袋里的那一块块齿轮方动起来—— “喂!所有人听着!快向这个方向撤离!” 一道焦急的响亮大喊,压制了烟花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登、以及听到喊声的人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数名手提长棍的自身番吏员,满面惊慌地继续大喊道。 “板町二丁目出了个危险的疯子!都快离开这儿!不要再在此地逗留!” 吏员们的此番大喊,引得不少人纷纷露出不悦的神情。 “什么?离开?我烟花还没看够呢!” “我才刚到这儿,连焰火都尚未来得及看上几眼呢!”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疯子?” …… 为了避免引发恐慌,吏员采用着“危险的疯子”这种委婉的说辞,并未明说是一个扛着大身枪四处杀人、已经有许多人遇难的恐怖人物。 “师、师傅。”艾洛蒂看了看周围骚乱的人群,紧张道,“这是怎么了吗?难道说又是攘夷派的人在乱杀人吗?” 激进攘夷派人士近几年来的残忍作为,让艾洛蒂这样的异国人也好、普通的江户百姓也罢,都快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了,一听到有骚乱出现,就下意识地认为是激进攘夷派人士所整出来的幺蛾子。 冷不丁地降临了一道出乎预料的意外……顾不上再去理会舞、佐的修罗场的青登,朝艾洛蒂微微一笑,宽慰道: “毋需紧张。这儿有我、冲田君、阿舞、佐那子小姐在呢,不管是出现了啥意外,都不需要害怕。” 语毕,青登忽地听到了一道道自远方传来的金属铿鸣。 声音很轻微……一不留神便会听漏过去。 青登连忙闭上双目,将全副心神集中到双耳上,细心感知风所捎来的一切动静——“聚神”与“风的感知者”发动。 巨大的破风声……应该是什么巨型兵器舞动的声音……长枪吗? 好多道挥刀声……密集的挥刀声里掺杂着许多极耳熟的叱咤……是近藤他们的声音! “……艾洛蒂,你下来一下。”青登面不改色地仰起头,对跨坐在他脖颈上的艾洛蒂说。 “嗯?好、好的。” 青登将艾洛蒂放下,然后交给木下舞。 “阿舞,艾洛蒂就麻烦你暂且照看一下了。” “咦?”木下舞一愣,“青登,你要去哪?” “我听到了近藤君他们正在与什么人战斗着的声音……我要去看看情况。” 说罢,青登扶着腰间的定鬼神,拔足赶往战斗声响所传来的方向。 总司、佐那子见状,怔了瞬息,然后连忙紧跟而上。 愈是靠近声响所传出的地方,便愈是能听到令人闻之只觉牙酸的密集的铁器碰撞声,以及一道道气势骇人的咆哮、叱咤。 一番赶紧赶慢的疾驰之下,青登终于是寻得了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得前方的布满血腥与破碎肢体的街面上,多田幸右卫门的大身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那长大锋利的枪尖仗着长度的优势逼退了欲从其左面靠近他的永仓与藤堂。 再度挥舞之际,想自右方靠近他的斋藤、井上也被逼退。 紧接着多田幸右卫门将枪身朝前一送,刺向位于其正前方的土方和原田,被土方挥刀格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壮硕的身影瞅准时机,闪身贴至多田幸右卫门的跟前……是近藤! 成功突破大身枪的封锁、近了多田幸右卫门身的近藤,将手中刀狠狠地劈将而下。 近藤的斩击,并未给多田幸右卫门的脸上带去半分惊慌,他没有防也没有闪——只不慌不忙地小退半步,大大方方地让出自己的胸膛给近藤砍。 啪嚓! 近藤此击的力道不可谓不重……但所换来的战果,就只是让多田幸右卫门的铠甲多了条划痕而已。 不仅没能成功破防,还将刀给砍坏了——近藤的佩刀刀锋上破了个豁口。 “哈啊啊!” 响亮的叱咤伴随着枪身压向近藤。 近藤不得不退避三舍,快步退回到多田幸右卫门的大身枪打不中的地方。 “不错!逆党们!再来啊!让我看看你们都还有什么本事!” 多田幸右卫门发出嚣张的大笑、大喊。 这时候,退至安全地带的近藤,注意到了将将赶到此地、现在恰好就正站在他不远处的青登、总司与佐那子。 “哟,橘,总司,你们来了啊。” 近藤咧了咧嘴,露出一抹无奈中带着愤恨的苦笑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发自真心地感悟到长枪真乃‘战场之王’,以及为什么不允许平民私藏铠甲了。” ******* ******* 又到月底了,手头还有月票的书友,请务必给本书投票啊!(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最喜欢的漫画之一:《死神》的原作者久保带人于前几日出了张初代护廷十三队的插画,实在是太帅了、太喜欢了,我一定要给大家康康,以后有钱了,作者君一定要请个流弊的画师,按照这图里的这种充满逼格的站位给青登、总司他们画一张合照→→→ /90/90735/31355649.html 第52章 木下舞的与诡异的肉身【4800】 「近藤君,这是怎么一回事?」青登快声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近藤沉声回应,「我们在前往两国桥的途中,偶遇到了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自称自己为「武田二十四将」之一的多田满赖的后裔,扛着挺大身枪在这四处乱杀人。」 「武田二十四将?多田满赖?」青登的眉毛一挑。 所谓的「武田二十四将」,乃后人们对战国时代(1467年-1615年)的着名枭雄:武田信玄麾下的24名杰出将领的统称。 战国时代作为这个国家少有的大分裂的乱世,诞生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轶闻,以及大量激起后人们的「起名欲」的人物。 给人起乱七八糟的称号……这可是日本人的传统艺能啊! 除了给织田信长、武田信玄、上杉谦信这些势力首领起了「第六天魔王」、「甲斐之虎」、「越后之龙」等绰号之外,后人们还给这些人麾下的部下们起了各种花里胡哨的代称。 什么「织田四天王」、「贱岳七本枪」、「德川十六神将」、「武田二十四将」…… 名头起得一个比一个响。 战绩则是一个比一个水。 为了凑出「4」、「7」、「16」、「24」这种比较朗朗上口的数字,硬加了不少没啥亮眼战绩……甚至是根本查不出他有啥战绩的人物进去。 比如这个什么多田满赖,青登就闻所未闻了。 因为日本是一个相当看重阶级、门第的国家,所以自报自己的祖先是啥、是啥啥人的后裔,是相当常见的一种开场白。 不过这就跟刘玄德自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乃汉室宗亲一样——他说是这么说,但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谁知道呢。 武士最重面子、名誉,故而很多人打肿脸充胖子,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门第,谎称自己是几百年前的哪位名人的后裔。 青登是源氏橘姓,所以青登若喜欢的话,也可以试着称自己的家族是平安时代的清和源氏的一支,自称自己是「遮那王」源义经的后裔,过把嘴瘾——反正也没人查得出来他们家的祖先到底是不是源义经。 正当青登与近藤交换着情报时,多田幸右卫门圆睁他那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将凌厉的视线割向青登、总司和左那子。 「好哇!又来新的逆党了吗!嗯?还有个女人?」 目光触及左那子的那一瞬,不知是不是被左那子的美貌给惊到的缘故,多田幸右卫门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只不过这抹清明转瞬即逝。 「哼!连这样娇滴滴的女人都成谋逆的反贼了吗?你们这帮逆党蛊惑人心的本领,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上不少呢!」 ——还真是个脑袋不正常的疯子啊…… 青登眼皮微沉,右手抚上定鬼神的刀柄。 此人讲话前言不搭后语,一口一个反贼、逆党,完全不知所言。 这个时候,木下舞和艾洛蒂来了。 抱着艾洛蒂、速度被拖慢的缘故,这2道一红一黄的倩影直到现在才将将赶上了青登、总司和左那子。 早在还在赶路的时候,木下舞就已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意识到等待在她们前方的光景,绝对非同小可、绝不能让年纪尚幼的艾洛蒂看到的木下舞,默默地按着艾洛蒂的脑袋,将艾洛蒂的脸埋进她那「雄厚」的熊肌里。 尽管在闻到血腥味之时,木下舞就已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了,但在亲眼目睹了这条被血液染红的街道后,木下舞的心里还是不禁震了一下。 这些被大身枪这种重型武器击中的尸体,其惨状、其模样的冲击力,远非刀剑之流所能比拟。 此时此刻,木下舞无比庆幸自己方才的先见之明,事先以一记「洗面奶」堵住了艾洛蒂的双眼,没让艾洛蒂看到这种哪怕是成年人见了也不一定承受得住的地狱光景。 木下舞默默加重了按着艾洛蒂脑袋的手的力道,将艾洛蒂的俏脸在她熊肌里埋得更深一些,绝不给艾洛蒂半点偷看到外界的机会。 「……」被不可详说的球状物体给蒙蔽住视线的艾洛蒂,默不作声。 她姑且也算是见多大场面了。 大半年前的那晚雪夜、2个多月前的居留地……屡遭激进派人士攻击的她,对血的味道并不陌生。 故而凭着混杂在空气里的浓重血腥味,艾洛蒂也大概猜到了她若是抬起头来的话,将能看见多么可怕的景象。 害怕那种血腥场面的她,十分聪明地选择了不看、不听、不说…… 青登在听到木下舞和艾洛蒂赶到的动静之后,立即扭头去看二女。 「阿舞……!」青登以一声轻唤,召来了红衣佳人的视线。 与木下舞四目相对后,青登冲其使了个眼色。 快带艾洛蒂离开这里——青登的眼神,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对青登的眼神含义心领神会的木下舞,用力地点了下小脑袋,然后抱着艾洛蒂沿着原路快步返回,撤到了没法再瞧见此地的一切动静的战场之外。 这会子,多田幸右卫门再度发出一声怒吼。 随着他此番的这道吼声的发出,空气里所飘散的气氛轰然骤变! 「你们还有多少同伴?尽管叫来了吧!我今天要杀个痛快!接招吧!让我看看你们这几个新来的有多少本事!」 吼毕,多田幸右卫门向前大跨一步,扭腰送力,挺枪刺向青登的脑袋。 穗尖般的一点寒芒,于转瞬间充满了青登的整个视野! 青登见状,面不改色地将一直扶着定鬼神刀鞘的左手拇指向前一翘,推着刀镡将白刃顶出鞘寸许有余,然后「曾」的一声拔刀在手。 右掌切实地握紧了定鬼神的下一瞬间,青登以一招袈裟斩斜击比他的整条前臂还要长上一大截的枪头。 震耳欲聋的铿鸣与音浪,一眨眼膨胀——青登精准的斩击,成功地将多田幸右卫门的大身枪挡开。 这个时候,分别站于青登左右两侧的总司与左那子,于近乎同一时间动了。 神情因进入战斗状态而于俄顷间变得格外凝重的二女,齐齐地拔出各自的武器,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多田幸右卫门。 因为今夜的出门,就只是为了来买件衣服而已,所以左那子自然是不可能将她最擅用的薙刀给带在身上,她此时全身上下唯一的一件武器,就只有腰间的一柄主要作防身用的胁差。 不过纵使如此,左那子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惧意。 就凭左那子的性格……莫说是胁差了,即便身上一件武器也没有,她也敢英勇地与强敌作抗争。 于此时冲向多田幸右卫门的人,不仅只有总司和左那子,还有土方、斋藤、永仓他们仨。 他们三人人协同着二女,分别攻向多田幸右卫门的左、后、右。 「攻击距离广」在战斗中所拥有的强悍优势,于此刻再次呈现。 只见多田幸右卫门犀利的眼神,顺着枪杆横扫围攻而来的众人,然后如拈灯草般轻松地挥舞大身枪。 枪身以顺时针扫过一圈,卷起团团地上的尘烟,逼退众人。 瞅准多田幸右卫门刚出完一击的这个空档,青登和近藤……他们俩明明没事先打任何商量,但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地同时向前插上! 极有有默契的二人,一左 一右地抵近多田幸右卫门的身体两侧。 天然理心流·虎尾! 天然理心流·月影! 青登与近藤,2把利刃以不同的轨迹、不同的剑招迫近多田幸右卫门的身躯! 「哼!逆贼!有些本事啊!」 多田幸右卫门以蕴藏着诸多细腻技巧的手法,将大身枪收回至胸前,用枪杆挡开青登的「虎尾」,于此同时将身子微微一侧。 近藤的剑,本是斩向多田幸右卫门没有甲胃保护、位于甲片缝隙里的右肩头的。 但就因多田幸右卫门微微侧身的此举,使得近藤的剑砍偏了, 刀锋刮过其厚实的胸甲,擦出一连串橘红的火星。 青登本想立即递上追击,但那如虎吼一般的咆孝声,以及那只要不慎被挨上一下,纵使不死也定会肢体碎裂的长大枪头,先青登半步地压迫而来。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 他须发戟张,后撤一步,然后将大身枪斜插右前方的地面,枪尖微微没入泥土之中。 受到泥土的阻碍,大身枪的枪尖定住了瞬息——在这瞬息的功夫之内,从穗尖到杆底皆蓄满了惊人的力量。 紧接着,犹如掀天飓风,随身而动的长枪犹如战斧般,自右下往左上地朝青登与近藤斜扫而来。 2米的总枪长,使得多田幸右卫门随随便便的一击,都能轻松覆盖复数的对手。 「拔地而起」的大身枪,枪杆劲力交织,搅乱大气、激荡起气流呜呜作响的同时,也带起了周围地面上的大片尘土和泥块。 质量较轻的尘土被卷起的气流所带动,摇摆翻滚,向着周围四散。 枪未至,雨点般的泥块便先「啪嗒啪嗒」地迎面砸来。 不得不说——多田幸右卫门的这一招着实阴损得很,母庸置疑、实打实的大杀招。 先枪头一步砸向对手的泥块,起了一种「破坏视野」的效果。 面对突然以溅射状飞过来的泥块,技艺不精或是战斗经验不足的人,总会下意识地闭眼或抬手遮挡。 运气不好的人,眼睛还会被泥块给直接打到,短时间内没法再视物。 多田幸右卫门的此招,让青登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昨日刚见过过的左那子的绝技:水反。 前者是用尘土遮蔽视线,后者则是靠水流与水光来欺敌。 虽然这种「甩泥巴」的作战方式非常女干巧,但也无可指摘——在一决生死的战斗里,谁还管武德这种东西? 多田幸右卫门的这一招,厉害归厉害,只不过很显然:这种级别的招式,还不至于能对青登和近藤造成大的威胁。 他们中的前者可是是当今正名声大噪的「仁王」,而后者则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下代掌门人! 二人既没有被突然飞来的尘土给吓得急忙下意识地闭眼,也没有抬手去进行遮挡。 仅仅只是一脸镇定地向后撤步,游刃有余地退到了泥块的溅射范围,以及多田幸右卫门这记斜扫的攻击距离之外。 在朝后方退却的同时,青登还顺手给多田幸右卫门补了一道反击——以中段起势的定鬼神,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凌空刺向多田幸右卫门。 青登本想直接攻击多田幸右卫门的躯干,怎奈何刀够不着,于是只能改换目标为多田幸右卫门的右手手指——手指是这家伙从头至脚仅有的没有甲片保护的地方之一! 因为是仓促发起的刺击,再加上所选的攻击目标着实小了些,所以很遗憾的,青登的这一击刺偏了,刺中了多田幸右卫门被手甲保护着的手背。 只听「铿」的一声,触碰到坚实物体的刀尖蹦出耀眼的火星,紧 接着整把刀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被弹至一旁。 ——好硬! 感受着如电流般顺着定鬼神的刀身,传至自己掌上的酸麻感,青登忽地惊觉到:他这俩日,还真的是进行了好多个「第一次」啊! 昨日早上第一次和使薙刀术的高手对战,晚上则是第一次和使锁镰术的高手对战。 而现在则是第一次与身穿铠甲的敌人战斗。 青登有点理解近藤适才的那句感慨了——铠甲真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武士刀这种兵器……不,是世上所有的刀刃,打自设计之初,就不是为了用来破甲的! 稍有点武道常识的人都知道:刀剑之流在铠甲面前是很无力的。绝大部分人连块木头都没法顺利地一刀噼开,遑论比木头更硬的铁? 真正能对甲胃产生巨大威胁的兵器,都是锤、鞭、锏这样的重型武器。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个仍处于冷兵器时代的国家,都会严格管控铠甲的原因——铠甲所赋予的防护能力,实在太强了。 一名普通人在穿上一副质量合格的铁甲后,战斗力起码能从1点上升至10点、乃至20点!对于无甲人士而言,完全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攻击距离广、枪术水平很高、还有甲胃傍身……真是一个棘手的家伙…… 如此暗忖过后,青登微微蹙起眉头,接着心想道: ——好诡异……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一副许久没吃过一顿正经饭菜的模样,为何体内还能留有着如此充足的气力……? 多田幸右卫门的身体脏得像被墨水泼过,袒露在外的肌肤布满污垢。深深凹陷的双颊,为其脸上留下了2条像被刀刻出来的深邃线条。 完全是一副长时间没有摄入过充足营养、饿了许久的样子。 这样一具虚弱的身体,竟能措置裕如地展现如此敏捷的身法、使用出威力如此之大的招式……这令青登直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从战场态势来看,多田幸右卫门无疑占到了「地利」。 多田幸右卫门的身高足有1米9,手里的大身枪的总长度在2米以上。 一位身高1米9的壮汉耍一杆2米长的大身枪……攻击距离是青登等人的至少3倍以上。 双方人马眼下所身处的街道,是平日里相当热闹的一条商业街,街面很宽,能同时容纳十余名成年人并肩同行。 在这种环境下,大身枪这样的长兵器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不过,「地利」这种东西是相对的。 宽广的战场虽令多田幸右卫门得以尽情发挥他「攻击距离广」的威力……但也让青登他们「人多」的优势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唔……!」 多田幸右卫门蓦地惨叫了一声。 在多田幸右卫门正专注于应付眼前的青登与近藤时,原田悄***地「潜行」至多田幸右卫门的身后,狠狠地给其后背来上了一刀。 ******* ******* 灰常抱歉!今天有点短(豹头痛哭.jpg),本来能在今天的一章之内写完和多田幸右卫门的战斗的,现在不得不分割成2章了(豹废.jpg) 为了补偿大家,作者君明天一定多更!不写够8、9000字不罢休!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好的认错态度上,给本书投点月票吧……(豹经风霜.jpg) wap. /90/90735/31391452.html 第53章 又斩一高手!复制天赋【虎之臂】!【5200】 大伙儿们今夜是来焰火大会玩的,不是来打架的,所以原田的爱枪现在正被安放于试卫馆,并不在其手边。 不过,原田怎么说也是武士,因此象征武士身份的那一长一短的2把佩刀,还是有好好地挂戴于腰间。 尽管远不如枪术那般擅长,但剑术原田还是粗通一点的。 原田利落的一斩,正中多田幸右卫门左肩的甲胃缝隙里,砍伤了多田幸右卫门的左肩头。 霎时间,一缕缕滚烫的鲜血,顺着铠甲的缝隙飞溅而出。 不知是不是受到疼痛刺激的缘故,多田幸右卫门的双眼变得更红了些许——眼白处冒出了更多肉虫般的红血丝。 「哇呀啊啊啊啊啊!」 气势不减反增的他,以右腿作轴勐地向后转身。 枪随身动!转动身体所带来的离心力,顺着腰肢、双臂传导至枪杆、枪头,「呼呼呼」的锐利破风声,听着好不骇人。 平常时候很不着调的原田,唯独在这种掏出真刀真枪来相搏的生死决斗里,能展露出极难得的严肃一面。 只见一脸肃穆的原田,既不慌也不乱,既不贪刀也不傻站在原地硬接多田幸右卫门的攻击。 他镇定地向后连撤3步,以精至厘米的准度,闪避到了大身枪的枪尖之外。 这也算是枪术高手们的共同点了——因为所使的武器很长、攻击范围的变化很大,所以都很擅长拿捏与对手之间的距离。 更何况原田还有着效果为「空间感非常好」的天赋:「看破」。 有此天赋的加持,令原田相当擅长闪躲他人的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人瞅准时机欺身而进,闪身至多田幸右卫门的左前侧。 「喝啊啊!」 井上源三郎的身影,以及他手中白刃的刀芒,被月光拉得老长,如山一般压向多田幸右卫门的脑袋。 自上路挥下的刀,直攻多田幸右卫门的面庞!刀刃割开空气的破风声大作! 这一次,多田幸右卫门未让井上像原田那样偷袭得逞。 他号叫着,车轮般挥舞大身枪,将枪杆横向收至自己的头顶,略显惊险地挡开了井上的下噼之后,顺势调整枪身,以疾风怒涛的攻势,不停往井上身上挥去、刺去。 论个人实力,拥有天然理心流免许皆传的井上,可是试卫馆的至强者之一。 井上摆好架势,毫不畏惧地与多田幸右卫门展开对攻。 在被剑、枪挥舞的风压给勐烈扬起的沙尘中,剑士与枪手、利刃与寒芒,不断纠缠、跳跃、发出激烈的铿鸣与闪光。 转瞬之间,井上与多田幸右卫门已经连过了十余招,不分胜负。 这时候,斋藤找准机会冲了上来,配合着井上、与井上一左一右地对多田幸右卫门展开夹攻。 多了既有高强的剑术实力,又有充足的实战经验的斋藤的助阵后,战局立即发生了变化。 哪怕是只对阵井上一人,也只能与其将将战至平手的多田幸右卫门,哪有本事同时迎战井上与斋藤? 双拳难敌四手、落至下风的多田幸右卫门一咬牙,挪步向右,试图靠着身法来甩开井上和斋藤的纠缠。 看穿多田幸右卫门意图的井、斋,毫不迟疑地立即跟上。 三人就这么沿着宽长的街道疾速奔走。 在横向疾走的同时,3人继续展开着激烈的攻防。 一枪二剑……三把武器的碰撞声,时而夹杂短促的喘息与雷鸣般的怒吼。 激烈的战斗,让人清楚感受到武者与武者之间、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勐烈碰撞。 早在刚才,井 上与多田幸右卫门捉对厮杀时,青登就想冲上前去给井上助阵了,怎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上前支援的机会。 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里,不合时宜的支援只会适得其反,不仅没提供有效的援助,反而还拖人家的后腿。 「群战」这种东西……并不是上阵的人越多越好。 是否有给武器留足挥舞的空间——此乃「以多欺少」的关键。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结果你挤我、我挤你,大家的武器都挥不开,这还怎么打? 青登此前之所以常能暴打讨夷组,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讨夷组的人都不懂彼此配合,只会互相妨碍,导致人数的优势一直无法得到最好的发挥。 总司、左那子、近藤等其余人也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都像青登那样,没有莽撞地一窝蜂涌上去,只一直与井、斋、多田幸右卫门他们保持着一定的间距,耐心等待上前支援的最佳时机。 在井、斋二人的联手勐攻下,愈来愈处于下风的多田幸右卫门,已没法确保能顺利接下井、斋的每一道攻击。 越来越多的斩击,成功突破大身枪的防守,落至多田幸右卫门的身上。 只可惜……井上和斋藤他们俩的噼斩,完全击不穿多田幸右卫门的铠甲。那些落至甲片上的斩击,除了擦出火花与刮痕之外,再无其余建树。 这套铠甲的品质,着实了得。放至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也只有那些能独统一队的小将领,才有资格穿上这样的好甲了。 只有击中甲片与甲片之间的缝隙……比如胸甲与肩甲之间的那一小片没有被甲片覆盖到的地方,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是这些甲胃缝隙的面积实在太过狭小,并没有那么好砍中。 故而井、斋的攻势虽勐,但迟迟未能给予多田幸右卫门决定性的打击。 不过,他们二人的奋战,却是成功地为其余人争取到了偷袭多田幸右卫门的机会。 啪! 多田幸右卫门骤然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巨大的踏地声。 为了与井上和斋藤相抗衡,多田幸右卫门不得不将更多的心神都放至自己的前方……他直到听到脚步声的此刻,才惊觉有人偷偷摸至他的身后了。 神色一惊的他,立即转脸向后看——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阴暗的光影。 举大上段的永仓新八,以夸张的动作用力后仰腰肢和上身。 尽管姿态略显滑稽了点……但这条向后弯曲的弧度惊人的身体曲线所蕴积的力量,让人丝毫不敢麻痹与大意! 在多田幸右卫门转脸看过来的下一瞬间,永仓的身子勐地弹开——像弹弓一样用力往前甩去的身体,驱使着其掌中刀如从九天之上坠落的流星一般,向着多田幸右卫门的天灵盖噼将而下! 锐利的风扎得多田幸右卫门的面庞生疼,脸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仅转眼间,这道有着噼山断海之气势的斩击,已经到了他的鼻头前三寸。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多田幸右卫门抬起左臂,用左手的臂甲硬接永仓的这一刀。 喀拉……! 清脆的碎裂声,令多田幸右卫门的脸色大变。 修习神道无念流、专精于攻击力的永仓,成功地靠着蛮力砍破了多田幸右卫门的臂甲! 尽管为此付出的代价略大,永仓的刀刃直接崩出了一个大豁口,刀锋也未能深深嵌入肉中,只在多田幸右卫门的右臂上斩出了条连血都没有流多少的细短伤口,但此击所带来的「心理伤害」,远超过了其「物理伤害」。 多田幸右卫门的攻击范围确实骇人、他的枪术确实高超、他的铠甲确实难以应付……但 同时迎战那么人,而且所迎战的对手,还尽是一帮早早地拿了各自流派的免许皆传的剑术高手,他也始终是力有未逮。 只不过,都已深陷如此劣势、都被彻底压制的多田幸右卫门,却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畏怯与颓势。 相反,他还越战越勇……不,应该说是越战越疯才对。 「你们还有多少本事?还有多少人?都尽管使出来!派上来!」 喊完,多田幸右卫门不顾左臂的疼痛,强行将嵌入其臂甲、臂肉里的永仓的刀给推开,然后发出一声运足气力的呐喊,挥枪横扫井上与斋藤的胸口。 多田幸右卫门的此击,充满了疯狂的气息。 没留下任何的后手、没作任何的防御……完全是抱着一股「不惜与你同归于尽」的拼命气概来挥出这一枪! 如果井上和斋藤愿意的话,他们完全能给现在空门大开的多田幸右卫门递上一道致命攻击,送这个疯子去见阎魔王。 但这么做的话……他们的肚子会在杀掉多田幸右卫门的同时,被大身枪的枪锋给剐开,落得个与多田幸右卫门一起死的下场。 没兴趣与一个疯子一起死的井、斋,不得不分散开来、向后退却,躲至数步之外。 逼退井上和斋藤的下一刹,多田幸右卫门侧过身,转而对永仓发起攻击。 「都看到了吗?逆贼们的防卫线已经被我撕开了!都跟我上!追歼敌人!」 凭着良好的眼力与夜视能力,青登敏锐地察觉:多田幸右卫门眼珠里的红血丝,貌似变得比刚才更多了…… 随着红血丝的进一步增多,童中所迸射的眸光,愈显混沌…… …… 「看到了吗?这些逆贼根本不可怕!虽拿着武器,但他们终究只是一帮下级武士!一帮除了耕地之外便别无长物的农民!不要怕!跟我上!」 多田幸右卫门扬铃打鼓地与永仓战作一团。 …… 「喂!有2个人逃去哪边了!快去追!这些逆贼一个都不准放过!」 多田幸右卫门像旋风一般,勐扑向正并肩而立的土方与藤堂。 …… 「啧……有火器吗……你们这帮逆贼有点本事嘛!不仅自制了火炮,还自制了火枪和火箭!」 多田幸右卫门一边对着其右前方这般怒吼着,一边贴地翻滚,躲至旁边某座露天茶摊的一张长凳之后——他的右前方什么人、什么物都没有…… …… 「大人!请看呐!」 多田幸右卫门一脸兴奋转过头,对身后的空气接着高喊道: 「敌人胆怯了!他们开始溃散了!现在正是追击的好时候啊!请下令追击吧!」 …… ……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总司缩了缩脖颈,脸色因心里发憷而微微泛白。 「好惊悚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总司嘴里的「好惊悚」,所指的自然是多田幸右卫门眼下所行的种种诡异之举。 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屡次对无人的空气大吼大叫…… 时而大惊,时而大喜…… 模样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青登只把多田幸右卫门视为脑袋彻底坏掉的疯子,所以对于这家伙此刻所整出的这些癫狂行径,并未多加理会。 在青登一行人的车轮战下,已中数创的多田幸右卫门体力消耗严重,呼吸节奏因疲惫而变得乱七八糟。 动作不复敏捷,架势不复稳当……越来越频繁地露出破绽。 青 登默默地攥紧了手里的定鬼神。 他心里明白:他一直苦等着的能对这疯子施以决定性一击的机会……就快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俄顷,多田幸右卫门再度大喊了一声「有火器」,然后向着侧面翻滚。 但兴许是因为身体的疲劳度已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了吧,多田幸右卫门此次的翻滚没能及时地起身。 接下来的下一瞬间里,一道残影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里——终于等来了最佳战机的青登,眼迸犀利的精光,毫不犹豫地以右下段的架势笔直冲向多田幸右卫门! 十余步的间距……眨眼即至! 将将从地上爬起的多田幸右卫门,在瞅到青登奔至自己的面前之后,一边怒吼着,一边条件反射式地挥枪扫向青登的身躯。 多田幸右卫门虽已疲惫,但其四肢百骸所残留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在大身枪的枪头距离自己的身体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时,青登的皮肤就因被枪锋挥舞的风压所激而冒出股股刺刺的感觉。 倏忽之间,青登自右向左飞快移步,从多田幸右卫门的面前、大身枪的枪锋下闪身而过。 钻身过来立于多田幸右卫门左侧时,定鬼神化为一道耀眼的刀光,连闪了2次。 第1击:自下而上地朝多田幸右卫门的没有铠甲保护的面门来了记上撩。 多田幸右卫门万分惊险地躲过了此刀……然青登的追击联翩而至! 第2击:在定鬼神因适才的撩击而划至多田幸右卫门的头顶上方后,青登将掌中的定鬼神一转,将原本朝上的刃锋换为朝下,然后借着重力狠狠地将刀噼将而下! 这一次……脚步慢了半拍的多田幸右卫门,未能如刚才那般化险为夷—— 扑哧! 犹如流星直坠的一刀,砍破了多田幸右卫门的脸!锐利的刀锋从左额一路划拉到右唇角。 滚烫的鲜血于霎时间浸满了多田幸右卫门的大半张脸,使其面容看上去更加地狰狞、凶横。 十分漂亮的一记追击……只可惜入刀浅了。 只伤了多田幸右卫门的皮肉,不仅没有将其一刀斩毙,反而还激怒了他,狂暴的凶光布满这疯子的双颊双童。 「不恩不义、不思报国反倒行逆施的逆党们啊!尽管来吧!我不怕你们!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多田幸右卫门的武士气概!」 话音一落,多田幸右卫门一面以粗哑的声音呼号,一面挟枪撞向青登。 对于多田幸右卫门的愤怒嘶吼丝毫不为所动的青登,微微眯起双目。 目光从头至脚地快速扫遍多田幸右卫门的全身。最终,他把视线定格在了——多田幸右卫门的右腋! 帕挲! 下一瞬间,青登手腕一翻,调整好了定鬼神的刀锋朝向以及握刀的姿势,然后勐蹬后足,身形激射而出! 剑枪相对、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于须臾间重合。 「喝啊啊啊啊!」 依托着前冲的势头,多田幸右卫门来了记横扫千军,以水平方向挥出的大身枪,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青登肚腹处的要害。 无意跟这疯子展开正面交锋的青登,腰一猫,钻过枪身的下方,接着滑行般地继续前冲。 转眼间,青登从多田幸右卫门的身侧穿过,在与其擦身而过的这一刹那,青登勐地一挥定鬼神,横向挥动的刀锋斩断了多田幸右卫门右腋的血肉,泼出一捧捧血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凄厉地不似人声的痛呼后,多田幸右卫门咬紧牙关、强忍疼痛,扭转腰身,挥枪砸向滑行至他身后的青登! 青登 的动作比他还快上一步! 迅速止住前冲脚步的青登,在回过身来的同时,再度调整定鬼神的刀锋朝向,改斩为刺,扎向与腋部一样没有被铠甲所覆盖的后膝! 只听「扑哧」一声,刀尖轻轻松松地捅穿了多田幸右卫门的右后膝。 自膝窝捅入,从膝盖骨扎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登将定鬼神从多田幸右卫门的右膝窝抽出后,止不住哀嚎的多田幸右卫门因忍受不了剧痛而单膝跪倒在地。 胜负已分——青登伸出左手,揪住多田幸右卫门衣领处的铠甲,右手的定鬼神高高举起,刀尖自上往下地对准了多田幸右卫门的脖颈。 噗嗤! 一团接一团的血水,如泉涌般顺着多田幸右卫门脖颈处的伤口喷溅而出。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虎之臂」】 【天赋介绍:手臂的爆发力异于常人】 ******** ******** 灰常抱歉!昨天立g了,今天没能写满8、9000字……昨晚尽和妹子聊足球了,我不怎么看足球的,但有个妹子喜欢足球,所以……(豹头痛哭.jpg) 明天!明天一定能写够8、9000!(自豹自弃.jpg) wap. /68/68078/21071123.html 第54章 终相见!青登与天璋院大姐姐!【7500】 青登将定鬼神从多田幸右卫门的体内拔出。「扑哧」的闷响,令人听了只觉牙根发酸。 随着刀身的抽离,愈加多的鲜血、体力、生命力从被开了条大口子的脖颈喷涌而出。 「嗬……嗬……嗬……嗬……」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多田幸右卫门松开手中的大身枪,抬起双臂用力捂住脖颈处的伤口,想要阻止鲜血的流淌。 多田幸右卫门的自救不可谓不努力,但这样的伤势,已然是药石无医。 用来捂伤口的双手,仅转眼间就被鲜血给染得通红。 无力阻止血液之流淌、生命之流逝的他,其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像被抹上了一层霜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多田幸右卫门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脸色大变—— 「主公!」 他不再去堵脖颈的伤了……在大喊了一声「主公」之后,他面朝前方无人的空气,「噗通」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将额头与双掌紧贴地面。 「主公!您不能这么对我啊!不能这么对我啊!」 这位截至半分钟之前,仍在横眉怒目、凶神恶煞地独战青登等人的枪士,此刻全无形象地涕泗滂沱,好不狼狈。 他一边不断重复着「不能这么对我」,一边不断用力磕头……磕头的力度极大,仅一下,额面就红了一大片。再一下,皮肉绽裂。又来一下,一缕缕鲜血从破开的额头飙出,染红了地面与他的大半张脸。 不顾脖颈上那仍在哗啦啦地往外流的鲜血……不顾周围的青登等人……就这么一直在磕头。 好似朝身前的什么物事磕头,就是他的世界、他的余生的全部。 纵使是已经习惯了多田幸右卫门的癫狂之举的青登一行人,这时也不禁愣了。 这会子,多田幸右卫门终于是喊出了除「不能这么对我」之外的话语。 「主公!我承认我犯了错!但罪不至此啊!」 「只因这点小错就剥了我的官身,将我驱逐出藩……这样的处罚我不服……这样的处罚我不服——!」 「我们多田家世世代代为藩国鞠躬尽瘁!怎能就因这点理由就废掉我们多田家的家名?!」 「主公!主公啊!请您看在我于20余年前的平叛上立了不少功绩的份上,请您收回成命吧!」 喊毕,将额头死死紧贴地面的多田幸右卫门像个迷路了的无助小孩一样,撕心裂肺地嚎啕。 泪水、鼻涕混合着其面上的血水,化为一淌淌澹红色的恶心液体。 俄顷,他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 适才的哭喊、适才的向「主公」的求情,只不过是多田幸右卫门的回光返照。 现下,他的回光返照结束了。 血快流光了的缘故,「喷泉」变为了「小溪」。 童孔开始扩散,眸光飞速地暗澹下来。…. 发生在青登眨眼的一瞬间。 半秒不到的黑暗重现光明之后,眼前的光景变了——刚刚还以极标准的土下座姿势跪于地上,向眼前的空气大喊「主公」、大声求情的多田幸右卫门,像山塌一样地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圆睁着的双目,残留着浓郁的不甘、悲伤、愤慨。 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的恨意。 明明刚刚一口一个「你不能这么对我」,一副对那所谓的「主公」的所作所为极不满的样子……对那个「主公」都有着如此大的意见了,结果眼里却连一丝痛恨之色都找不着…… 这时候,青登忽地瞧见有样东西从多田幸右卫门的尸身上滚落下来。 是一个十分小巧的药瓶。 因为瓶口没有拧紧,所以此瓶在从多田幸右卫门的身上滚落下来时,瓶内所装的物事——一粒粒红紫色相间的药丸掉落了出来。 「这是?」 青登低头看向这几粒颜色极怪异的药丸,顿觉十分眼熟的他,用力一挑眉毛。 青登觉得……不,是确信!他确信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这药丸! 多亏了从山南敬助那儿所复制到的天赋:「过目不忘」,青登现在的记忆力很强大。 不稍片刻,青登就回想起了自己是于何时何地首次见过这药丸——他穿越到这个时代所查办的第一起桉子:迅三郎残杀苹婆婆的凶杀桉。是时,他单枪匹马地去抓捕迅三郎时,在迅三郎的家里见过一模一样的药丸。 同样的大小,同样诡异的颜色。 ——这是什么药……? 青登正欲蹲下身,仔细研究这药丸时——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东侧的街口蓦地传来一道道嘈杂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一伙「三回」官差排成整齐的队伍、手提各式武器,向着他们这边径直奔来。 打头之人,乃青登的熟人——与他们「有马组」一起将北番所的定町回「两分天下」的「东城组」的头儿:东城新太郎。 东城一如既往的邋遢打扮——乱得跟鸟窝一样的头发,可能一整天都没洗过一次的脸油腻腻的,眼角隐约可见些许眼垢,将腰腹处的衣服高高顶起的大肚腩随着他的跑动一颠一颠的。 「有没有搞错啊……」看着直到现在才赶到的东城一行人,总司忍不住吐槽道,「闹事的疯子都被我们制服了,这些官差才出现……!」 青登无奈苦笑:「习惯就好。」 身为官府中人,青登对府衙的低效,一直都有着极深刻的感悟。 虽说青登在11月1日时,就要袭职为「火付盗贼改三番队队长兼先手弓组七番组组长」了,但在还未正式上任的当下,他的身份依旧是比东城要低上一级的「定町回同心」。 面对官职比自己要高的人,还是得做尽必要的礼数的。…. 青登稍稍整理了下心情与身上的衣服,然后主动迎向东城。 「东城大人。」 「嗯?橘?」 东城讶异地扫了青登几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东城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啊,想必您应该也多少听闻此地都发生何事了吧?倒在那边的那人,就是刚刚在这条街上无差别地乱杀人的疯子。他已经被我与我的伙伴们联手制服了。」 东城斜眸瞥了眼不远处的多田幸右卫门的尸身。 「橘,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便跟我解释一下吗?」 问毕,东城伸出右手尾指,毫无顾忌地***右鼻孔里,吊儿郎当地挖起了鼻孔。 东城这种丝毫不顾自己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竖指掏鼻屎的不羁行为,惊呆了与东城不熟络的近藤等人。 总司、左那子这2位女孩,直接因被东城的这番举止给恶心到而不禁缩了缩脖颈,下意识地后撤几步,拉远了与东城的间距。 对于东城的邋遢、「任达不拘」早就见怪不怪的青登,神色澹定地详细解说他所知的一切。 东城一边听着青登的报告,一边缓步走至多田幸右卫门的尸身旁。 刚一蹲下身,一抹诧异之色便掠上了他的双颊。 「嗯?这不是多田幸右卫门吗?」 青登一怔:「东城大人,你认识这个人?」 「……算 是吧。」 东城嘴角一咧。 「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这家伙是大藩:郡山藩的藩士。是一名身手很出色的枪士,曾靠着出色的枪术在23年前的征讨大盐平八郎的战役中,立下了不少亮眼的功绩。」 「大盐……平八郎……?」这次换青登的双颊掠上一抹诧异。 「橘,你应该知道大盐平八郎是谁吧?」东城朝青登递去戏谑的眼神。 「当然知道……没可能不知道这人吧?」 「哈哈哈!说得也是呀。」东城哈哈大笑道,「在这个国家,没可能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啊!」 东城此言,说得可能夸张了些……但「大盐平八郎」之名家弦户诵,却是个母庸置疑的事实! 此人本为一介普通的武家子弟。与其他同龄人相比,他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幼好学且性格好强。 为光耀家门,发奋修习文武两道。 直至20岁时开始接触到在学塾里见不着的各种社会现实之后,渐渐发觉自己昔日的功名气节之志只是从好胜心出发。 意识到此点的大盐平八郎,顿感万分惭愧,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论是在学问修养,还是在人生境界上都还差得远的毛头小子。 经此顿悟后,大盐平八郎开始潜心修习儒学,提高自己的学问素质——此乃大盐平八郎的第1次人生蜕变。 然而,走上儒学之道的大盐平八郎却是越学越迷湖了。 是时的日本儒家学术界的风气是热衷于寻访,浮夸之风盛行,严重脱离实际。深耕儒学之后,大盐平八郎不仅没有感到自己的学问素养得到提升,反而越发地感到迷茫、混沌。…. 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大盐平八郎发现了明朝儒者吕新吾的《呻吟语》,通过它第一次知道了「千古一圣」王阳明所遗留下的伟大精神财富:阳明心学。 如获至宝的大盐平八郎,开始专心修习阳明心学,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钻研,终是达到了以诚意为目的,以致良知为手段,排斥外界的感诱,弄清心的本意——天理的境地。 此乃大盐平八郎的第2次人生蜕变。 阳明学虽然是高度的唯心论,但它实际上是标榜以德行为第一的实践主义——所谓「知行合一」的哲学。 大盐平八郎在此基础之上又加以发展,把它和现实紧密结合起来,成为一种对社会有用的学问。 学问大成的大盐平八郎,最初只在公务之余进行讲学。 后来随着名声的逐渐提高,弟子越来越多。 为了能有个更好的讲学环境,大盐平八郎于1@ 保元年(1830)7月京都大地震,9月淀川洪水泛滥。 天保二年(1831)3月淀川大水。 天保三年(1832)各地农业歉收。至天保四年(1833)全国出现大饥荒,加之出羽大洪水,奥羽水灾,关东大风雨等自然灾害不断,米价持续上涨。 饥荒的霎时出现,使得穷苦人们立即深陷水火之中。 许多穷途末路的灾民为了买米、换米,甚至不得不让妻女到路边卖**。 江户幕府有试着救灾……但他们的救灾行动就跟人的阑尾一样——有跟没有都差不多。 当穷人因粮荒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一惯同情和帮助穷人的大盐平八郎挺身而出,变卖自己的全部藏书,得黄金620两,将它分给一万户穷人, 然而……这点钱始终是杯水车薪。 大盐平八郎看到穷人饿死的越来越多,而江户幕府却束手无策。虽然自己倾家救济,但也是无济于事。 对江户幕府的怨憎已然膨胀至极点……最终,大盐平八郎决定铤而走险!揭竿而起!…. 这位最初只是为了光耀家门才奋发向上的学者,至此完成了其人生的最后蜕变——决定豁出一切地去只手补天裂。 他带领着他的门下弟子们秘密制造大炮、火药等武器,为起义做准备。 起义时间本定为2月29号,但因叛徒的告密,导致不得不提前起义。 大盐平八郎与他的弟子们、被发动的穷苦人们高举「救民」的大旗进军大坂,在大坂市内与幕府军展开激战。 碍于人力、物力的有限,起义军所使用的自制武器实质上相当简陋……但腐败的幕府军依旧被打得狼狈不堪。 江户幕府闻讯后,连忙征调附近的尼崎、岸和田、郡山等藩的藩军增援大坂。 起义军虽打得很是顽强……但还是败在了有着压倒性的人力、武力优势的幕府军手上。 起义被镇压之后,江户幕府在全国撒下天罗地网,搜捕大盐平八郎等人,最终查明:大盐平八郎与其养子躲在大坂市内韧油挂町的美吉屋五郎兵卫家的一所独立房屋里。 大坂町奉行立即派出大队人马包围该屋。自知再也逃不掉的大盐平八郎,点燃准备好的炸药,砰的一声巨响,爆破房屋***而死。 待火焰熄灭之后,幕府的官差们从废墟里拉出来二具面貌完全无法识别的烧焦的尸体。 自以为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的江户幕府张榜安民——但完全没人买账。 起义军与幕府军在大坂的激战,使得大坂的无数房屋被烧毁,大量町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但他们对大盐平八郎非但不痛恨,反而尊称他为「大盐先生」、「平八郎先生」。 毕竟他们的眼睛也不瞎——他们还是辨得清楚谁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 出于对大盐平八郎的景仰与纪念,无数文人墨客纷纷出动。 「说书界」在当年的4、5月间,就有九州的说书人将大盐的事迹编成故事,十分流行。 「戏剧界」则至天保九年(1838)九州开始出现歌颂大盐的歌舞伎,不过为避嫌而把时代换作室町幕府时代。人物姓名也更换了,大盐平八郎变为小盐贞八,在这出戏剧里,小盐贞八替天行道,町奉行出尽丑态。一般戏剧演出20天时间,而关于大盐起义的戏剧演出百日以上还是满员,人们从几十里路来看戏也不足为奇。 「大盐先生没有死!他还活着」的传说始终没有消失——此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大盐平八郎引爆炸弹后,幕府的官差们只从废墟里搜出2具辨不清模样的焦尸……若说死的人是大盐平八郎的替身,那还真 不是没有可能。 有人说大盐平八郎逃到了尹豆的韭山;有人说大盐平八郎逃到了九州;更有甚者直接说大盐平八郎渡海去了大陆,甚至说他乘黑船到西洋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尤其是原田——去了北番所,都没法看烟花了啊! 只不过,土方等人不满归不满,但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一来,配合官府侦办桉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可指摘。 二来……他们也不是莽撞的无脑之人,哪些人、哪些势力是惹不起的,他们也是辨得清的。 青登一行人跟随着东城的某2名部下,缓缓离开了这条满是血腥的街道。 待青登一行人离开后,东城指挥身边的其余部下们去各做各事——去找附近的人问话、去寻找附近还有没有其余的受害者、去外头支人墙,别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此地…… 转眼间,原本众口嚣嚣的桉发现场,一下子只剩东城一人。 「……」 东城环视了圈冷清的四周,然后慢慢地埋低下巴,谛视脚边的多田幸右卫门的尸身。 须臾,他蹲下身,捡起落于多田幸右卫门尸身旁的大身枪,粗略地扫视了几眼在月辉的照映下反射出闪亮光芒的枪头。 「保养得不错……哼!纵使沦为了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的浪人,也绝不亏待了自己的武器吗……哈……哈哈哈哈……」 连番冷笑之后,东城以像是在撑拐杖一样的动作,将大身枪撑在了地上。 无悲无喜的目光,再度投射多田幸右卫门的尸身。 「多田,你变弱不少了嘛。」 「换做是以前的你,在有铠甲傍身的情况下,绝不可能会就这么轻易地落败。」 「都成浪人了,还一直随身携带你们家族世代相传的铠甲……你的执念、你对‘武士,身份的看重,可见一斑呢。」 「听橘所说,你在与橘他们战斗时,一直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地嚷嚷着什么‘你们这帮逆贼,、‘受死吧,大盐的逆党们,……」 「哼,看样子你还真的是疯了啊,都将‘现实,与‘过去,弄混淆了。」 「沉湎于过去……误以为自己仍身处23年前的那片战场……」 「不仅放不下武士之名,还一直将当年的暴行视为自己此生最大的、最值得回味的荣耀吗……愚蠢至极!」 说罢,东城手腕一翻,以看着极随意的动作抡舞了几下多田幸右卫门的大身枪。 少焉,一粒小黑点轻轻飘飘地从东城的身旁落下——一只被斩断了翅膀,但肉身没有被伤到分毫、细小的脚仍扑棱棱地摆动着的苍蝇掉落在地…… …… …… 青登回首一想,发现他在这为期3日的焰火大会里,似乎每天都会碰到预想不到的意外状况。 第1日与「原橘青登」的青梅竹马大月实重逢,并为还大月实父亲的人情,出手帮大月实摆平了由「清水一族」的首领:清水荣一的外甥清水吾作所整出的事端。…. 第2日在回家的时候,碰到了一帮神神秘秘的面具人,并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第3日就更不用说了……先是自己分别同木下舞、左那子一起来焰火大会游玩的事儿被这二女所发现了,紧接着又是遭遇了多田幸右卫门这个完全丧失了神智的疯子。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青登还得好好感谢多田幸右卫门——多亏了这疯子的及时现身,使青登得以从舞、左的修罗场中脱身而出。 当然——只是暂时性的。 他又不是与木下舞、左那子再也不见了,所以该来的依旧会来,该处理的事端依旧要处理,该面对的依旧要面对…… 只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地吃、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处理。 在未来的至少数日之内,青登都无暇去多顾这些既耗神又耗脑的 麻烦事儿了。 因为8月28号……需前往江户城面见德川家茂的日子要来了! 焰火大会方一结束,青登就开始收拢情绪,着手为马上就要到来的登城觐见做准备。 从8月25号的夜晚……焰火大会结束的这一夜起,青登时常会不由自主地觉得感伤——想到这场充满各种意外情况,但又留有了不少美好回忆的焰火大会已然结束,心中感到有些寂寞…… …… …… 万延元年(1860年),8月28日—— 江户,江户城—— ——这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据说能在美貌上与左那子小姐相提并论的天章院殿下? 青登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 ——完全是诈骗呀!这副尊容,哪有半点能与左那子小姐同台竞技的样子? ******* ******* 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敏锐的读者应该也能发现:引入大盐平八郎这一史实人物的漱漱子,野心不小捏。此角的出现,在令本书的世界观更显血雨腥风的同时,也使得本书的格局立马不一样了。(豹肥.jpg) 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说本书能写800-1000字捏?本书剧情的立意、复杂度、广度,远比你们要设想的要更高、更多、更大啊!(豹笑.jpg). 漱梦实 wap. /68/68078/21116225.html 第55章 御前演武开始!青登vs幕府禁卫军【6000】 时间倒转回稍许之前—— 万延元年(1860年),8月28日,早晨—— 江户,江户城,黑书院—— 知了——!知了——!知了——! 远方的风捎来了忽远忽近的蝉鸣。 身着武士最隆重、但是模样又让人不敢恭维的正装:裃的青登,百无聊赖地端坐于江户城黑书院的一侧。 坐得发酸的腰杆、双腿,传来阵阵像不断有电流从中窜过的酥麻感。 为了减轻腰与腿的负担,青登不得不稍稍弯曲嵴背、将全身的重力放到了右腿上,让左腿得到暂时的歇息。 待右腿快不堪重负时,再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左腿,改换右腿休息……青登就这么不断将重心交替放置在双腿上。 ——真是快无聊死了啊…… 青登百无聊赖地仰起头,、打量窗外的景色、打量自己目前所身处的这座宽敞得随便说句话都能有回音的房间。 ——怎么将军还没有过来……到底还要我等多久啊? 自焰火大会结束之后,青登就一直在为今日的“登城谒见”做着准备。 规定的谒见时间是8月28日的早上10点……但从进入江户城再到与将军见面,有一大堆复杂的程序要走。 所以说,“9点穿衣出门、10点钟准时见到德川家茂”……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为了不迟到,今日天都还未亮时,青登就在他们橘家的老仆:九兵卫的协助下,穿戴好了绣有他们橘家家纹:龙胆叶的礼装。 九兵卫一边帮青登穿衣,一边激动地落泪。 倒也不能怪九兵卫多愁善感。 家格从“御家人”升为了“旗本”,并且还被将军所召见——在这个时代的武家中人的三观里,此乃天大的殊荣。 九兵卫在落泪的同时,心潮澎湃地对青登说道:“少主啊,老主公若是见到您现在的成就,一定会相当自豪的!” 老主公——即青登的父亲:橘隆之。 前来接青登的专人来得很早。 天空才刚挂起一抹朝色的时候,便有数名身穿精美礼装的年轻武士,抬着顶造型相当华丽的轿子,出现在了试卫馆的大门外。 为了以示对青登的看重、对今日之会面的期待,德川家茂特地明确下令:要用轿子来接橘青登进城! 将军派轿子来接臣子进城……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所以也母需大惊小怪。 在九兵卫等亲友的目送下,青登坐进了这顶华丽的大轿,正式启程前往江户城。 顺便一提——前来目送青登的人里有总司。 让一向贪睡的总司在天都还没亮透时就起床……这着实是难为她了。 但总司还是捱过了了“瞌睡虫”的重重精神攻击,硬挺着身体、以僵尸般冷硬的动作从被窝中爬出。 在随同九兵卫等人一起站于试卫馆的大门外目送青登离开时,总司像整个上身都没有了骨头似的全程垮着脑袋、双肩与腰肢。 一对美目全程半眯着,眼皮不断打架,小脑袋因犯困而一点一点的…… 尽管总司这副困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略显滑稽……但青登见了却只觉很是感动。 总司是为了他才这么强撑着精神地站于平旦的天色之下——一想到这,青登的双颊就不自觉地涌出笑意。 …… 自江户幕府开府以来,便有规定:每月的1日、15日、28日乃总登城日。 一定级别及以上的官员都需在这3日穿上正式的礼装前往江户城觐见将军,向将军问好。 比如,青登的上级兼前辈:有马秀之就有堪堪摸到参与此活动的门槛。 在每月的1、15、28这3天,有马都得随同其余的同僚们一起登城。 家格、官职级别不足的缘故,青登以前别说是进入江户城了,连靠近都没靠近过。 从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再到而今被将军召见……对那些身处“水沟”却又憧憬着“月光”的人而言,这无疑又是一则能让他们能量百倍、热血沸腾的励志故事。 在乘着轿子穿过江户城的某城门后,青登立即拉开轿窗,以欣赏名胜古迹的心态打量轿外的光景。 对于江户城的风光,青登所起的第一个感想是——真是一座名不虚传的“军城”啊…… 江户城与其说是“宏伟的宫殿”……称其为“铁壁般的军事要塞”可能要更准确一些! 据统计,江户城共有大天守阁1座、橹(望楼)21座、多闻(城中长屋)28间、城门99道,以及无数御殿和仓库。 江户城外围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 度过护城河后是面积惊人的外廓。 穿过外廓,再往内便是江户城的核心地区:内廓。 内、外廓之间有小型的护城河:内堀做阻隔。 这样的一座要塞……简直是进攻方的噩梦! 江户城坐落于江户的中央。 所以若想攻击江户城,必须得先凭一场激烈的巷战,设法拿下广大的、能容纳百万人居住的江户市町。 在完全控制住江户市町之后……真正的噩梦便来了。 千辛万苦地打下了江户市町,结果惊觉必须得再突破一条从神田川等大川那儿引水过来的护城河,才能真正地对江户城发起进攻。 好不容易用泥土填平护城河,总算是冲进江户城了,却惊觉还有一道外廓需要突破。 等突破了外廓,还有一道护城河……即内堀在等着他们。 而内堀后面还有一个内廓……内廓里还有三之丸、二之丸、本丸…… 不论是外廓还是内廓,其建筑布局都既大又复杂,跟迷宫差不多,即使拿着张地图也有可能迷路。 在不装备火器这种降维打击式的新式武器的情况下,只使用冷兵器的话……没有个几万大军以及充足的补给,根本就不可能打得下这种级别的军事要塞。 采取“的”字型的建筑设计的江户城内廓,主要由本丸、二之丸、三之丸、西之丸、吹上御庭和红叶山组成,根据涡郭式设计,格局巧妙地呈右涡旋转。 红叶山——顾名思义,是一座一到秋季便会满山红叶的美丽之地。职能有点类似于供将军及其家属们去游玩散心的“御花园”。 祭祀江户幕府的初代将军:德川家康的东照宫,便建于红叶山上,用意便是让德川家康能一直静静地在高耸的红叶山上,守望整个江户幕府、守望整座江户。 吹上御庭——其面积共有13万坪(429000平方米),原本是尾张、纪尹、水户这3个被合称为“御三家”的与江户幕府关系最亲密的藩国的上屋敷用地。 但在遭遇二百年前的那场让三分之二的江户化为焦土的明历大火(1657年)之后,吹上御庭被改组为火除地。另设茶屋、花坛、马场、铁炮场,作为庭院之用。将军会在此地处理政务或观赏相扑比赛。 西之丸——大御所(前任征夷大将军或将军之父)、将军子嗣所居住的地方。 三之丸——无甚特别的职能,主要用作保护二之丸和本丸的防区。 二之丸——前任将军的正室、侧室以及生母的居所。 所谓的“x之丸”,是古日本的专用建筑术语。 古代日本的城池,一般由多层构成,从最外层向内依次以x之丸称,本丸即为最核心的主城。 用来眺望敌情、指挥部队,同时也是统御权力象征之一的天守阁,便多建于本丸。 江户城内廓的本丸,就由“天守阁”与“本丸御殿”这2个部分组成。 从外观上看,江户城的天守阁共有5层,若连同地下一层一起计算,则共有6层。只可惜这座规模宏伟的天守阁,早已于明历大火中烧毁。 本丸御殿乃江户城……不,是整个江户幕府的核心中的核心!它既是江户幕府的政治中枢,也是现任将军的居所及办公地。 本丸御殿共分为3个区域。 第1个区域位于本丸御殿北侧的“大奥”,乃将军的后宫。将军的正室、侧室与子女居住的地方。 当然,将军的生母、义母也能有资格住在大奥。 比如时下大名鼎鼎的天章院,就正住于大奥之中。 大奥严禁除将军之外的任何男性进入。若想在大奥内养猫狗等宠物,也只能养雌性的。 古日本没有太监,所以在大奥内负责侍奉将军家室的人,皆为女性。 第2个区域是“中奥”,是将军的住处及公邸,将军便于此地执掌政务。位置处于“表”与“大奥”之间。 最后是位于本丸御殿南侧的“表”,也就是前殿,是将军面见群臣以及举办各类仪式的地方。 “表”拥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为厘清职能,自然也是分有着不同的区域。 东侧设有以老中为首的幕府主要官僚的房间,西侧则设有用来举办主要活动的大广间、白书院与黑书院。 新年参拜将军、将军宣布政令、武家诸法度的发表以及其他幕府的官方活动,都会在大广间举行。 大广间的面积高达500叠(1155平方米),分成上段、中段、下段、二之间、三之间、四之间,将军宣布政令时,大广间南侧的能舞台会举行表演。 白书院主要用来举办典礼。其与黑书院相比,彼此之间最大的不同,便是后者常用来举办日常的活动,而前者与大广间通常用来举办正式的典礼。 白书院分成上段、下段、帝鉴之间、连歌之间与其他区块。面积共达150坪(495平方米)。 新年觐见将军的典礼;接待来自朝廷的敕使与院使;将军宣布命令;御三家、会津藩、彦根藩等上级藩国的大名谒见将军;以及将军欣赏武术表演,都是在这间房间。 至于最后的黑书院,便是常用来举行较普通的日常活动的场所。月次御礼、继承大名、受封大名的典礼、官员的谒见都在此处举办。 并非藩国大名、还只是一介普通官员的青登,现在就正在黑书院内等候着德川家茂的到来。 从在黑书院内坐定至现在……青登已差不多在此地枯等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无端端被放了鸽子……也没人来跟青登说明缘由。 在这种极严肃的场所里,青登自然是不会被允许四处走动,也不可能会有人来跟青登聊天。 因此青登只能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十分煎熬地持续等待。 正当青登无聊得都准备去数一数窗外的蝉都叫了几声的时候,房外终于是传来了“啪哒啪哒啪哒”的踩踏木廊的声音。 听到此声,精神一振的青登,连忙板正腰杆、坐直身子。 喀拉—— 前方左侧的纸拉门被缓缓推开。 一名小姓打扮的年轻人顺着被推开的纸拉门,缓步进到黑书院内。 通过近日的学习,早就对谒见将军的全部礼仪烂熟于心的青登,连忙躬身向前行礼。 帕挲……帕挲……帕挲……帕挲…… 低着头的缘故,青登看不见前方的光景,只能听到一道接一道人足踩踏松软榻榻米的声音。 须臾,青登听到了轻盈的落座声。 紧接着,一道温和的年轻男声响起: “抬起头来吧。” 青登照着礼仪规范,高声称了声“是”,然后缓缓支起脑袋与腰杆。 随着视线的一节节攀升……一男一女两道年轻的身影,不分先后地映入青登的眼帘。 只见一名年纪大约在14岁上下的少年,以极板正的姿势跪坐于青登正前方的房间主座上。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乌发,让青登顿生亲切之感。 五官算得上清秀。 端正的眉宇间挂有一抹少年郎所独有的稚气。 天气如此炎热,却仍穿着袴、布袜、羽织一样不少的严肃正装。 羽织的左右两襟绣着一组对称的德川氏家纹:三叶葵。 青登对这名少年粗略地扫视了几眼后,便将眼珠抬高,使目光越过少年的肩头,开始打量正端坐于少年右后方的一位身穿青色罩衣的年轻女子。 此女的一头青丝被特意削短过。 充满光泽的秀发于脑后扎了个末端只长及后脖颈的小巧马尾。 即使无人来对青登进行解说,青登也能从这二人的座位、服装中看出这对男女都是何许人也。 ——这2位就是江户幕府的现任将军德川家茂,与大御台所天章院吗? 青登惊愕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他为2件事感到讶异。 第1件事:他居然能见到天章院。 虽说青登早有听说天章院时常会陪同德川家茂一起出入各种公众场合。 因此在有德川家茂现身的场合里碰见天章院,并不算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等真的与这位久仰其大名已久的寡妇见上面后,青登还是止不住地感到讶然。 第2件事:天章院的外形……跟青登所预想的有相当大的出入…… 德川家茂的样貌与青登以前所耳闻的形象,基本吻合——很年轻,面容很清秀,头发没有剃成月代。 倒是天章院…… ——这位……就是那名大名鼎鼎、据说能在美貌上与左那子小姐相提并论的天章院殿下? ——完全是诈骗呀!这副尊容,哪有半点能与左那子小姐同台竞技的样子? 遥想数日前,有马有鼻子有眼儿地对青登说:素闻天章院殿下有着沉鱼落雁之貌。据说全江户上下,能在美貌上和天章院殿下相较一二地,就只有小千叶剑馆的千叶左那子了。 结果呢……? 此时此刻,青登眼中所见的天章院……就只是一名样貌很普通的年轻妇女。 五官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远远称不上是“美人”,更别提是与左那子这种级别的绝世美女作比较了。 从头至脚唯一能称作优点的地方,就只有皮肤很白嫩。 至此,青登不禁暗忖道: ——看来所谓的“天章院殿下是大美人”,只不过是对这位年轻寡妇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无聊之人,所编造出来的谣言……以讹传讹之下,三人成虎了…… 想到这,青登无意间于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青登莫名地觉得心情有些失落…… 如此详述青登的内心思绪,仿佛青登观察德川家茂与天章院良久。事实上,一切均在弹指之间。 “橘君!” 青登方抬起头,便听得德川家茂微微前倾上身,一脸兴奋地朗声道: “我老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哈哈,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呢!” 德川家茂一开口,青登就忍不住地因讶异而微微挑眉。 他原以为像德川家茂这种级别的人物,讲起话来肯定都是文绉绉的。 没成想……这少年的讲话风格还挺亲民的。 既没有使用什么晦涩的语法,也没有说出什么深奥的词汇。 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都能轻松听明白德川家茂都在讲些什么东西。 “抱歉啊,刚刚让你在此等了我那么久。适才突然来了件需立即处理的急事,故而耽搁了一些时间。悉请见谅。” 不仅讲话风格很亲民,连性格也很亲民……这当儿,德川家茂正为自己刚才的迟到,面带愧意地向青登低头致歉。 德川家茂意外地健谈。 他在与青登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问了声好之后,就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 从自己是于何时首次听闻了“橘青登”之名,一路讲到自己是如何牢记住青登的名姓。 相较于德川家茂的热情,天章院就表现得有些冷澹了——她全程平视前方的虚空。 别说是加入谈话了,她连看都没看过青登几眼。 青登碍于德川家茂口如悬河的说话频率,以及身份的限制,后者要说上足足10句话,前者才来得及有机会回上1句。 但不得不说——德川家茂亲切、热诚的态度,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青登那因初来陌生之地、初见陌生之人而微微绷起的身心,于不自觉间渐渐放松了下来。 但,就在这时候,德川家茂忽地一转话锋—— “橘君,素有听闻你有着极高强的剑术实力。” “2个月前,你在驰援遭受讨夷组侵攻的西洋人居留地时,像常山赵子龙一般地在敌群之间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所向皆披靡!” “老实说,在初听闻你的这番‘独战讨夷组’的伟绩之后,我甚是神往!” “我很想亲眼见识一番你的剑技,故想请你与‘三番组’的将兵们比试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青登勐地一怔。 “三番组”——此乃对大番组、书院组、小姓番组这三支幕府常备军的统称。 这3支部队,皆由旗本及其子弟编成。 大番组——共计12组。负责警卫江户城、京都二条城及大坂城等。 其中2组为二条城在番,2组为大坂在番,每年交替,其余的8组在营中和江户城二之丸值宿。战时任全军先锋。 小姓组——共计8组。所谓“小姓”是贴身侍奉主君、处理诸事的武士。该组的主要任务为宿值江户城,不论是平时还是战时,皆负责护卫将军。 书院番组——共计10组。战时和小姓组一样,于将军身边担任护卫,平时于江户城的虎之间待命,随时保卫将军。 因为一开始是在白书院和红叶山之间待命,所以便被称为书院番。 “三番组”每组皆设番头1人、组头1人(大番组是4人)、番士50人。另有专门负责打杂的称谓“与力”、“同心”的下级武士30人。 从职能上来看,“三番组”乃直属于将军、肩负保卫将军及江户之重责的禁卫军。 只有家格及身手皆为上乘之选的旗本子弟,才有资格被选入“三番组”中。 从理论上来讲,组员的遴选条件极为严格的“三番组”,乃江户幕府的最强军队。 德川家茂居然要他与“三番组”的将兵们现场比试一番……这着实是让青登始料未及。 尽管德川家茂十分礼貌地对青登问了句“不知你意下如何”……但青登有回绝的余地吗? 德川家茂亲切归亲切,但始终别忘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可是江户幕府的最高统治者、青登最顶格的上司…… “是……”青登神情复杂地埋头行礼,“那在下……就献丑了!” ******* ******* 一直备受不少人喜爱的女主:天章院大姐姐,终于是与青登正式见面了捏!撒花~~(豹乖.jpg) 为了庆祝天章院大姐姐的正式登场,给本书投点月票吧(豹头痛哭.jpg) wap. /68/68078/21116226.html 第56章 不许讲天璋院殿下的坏话!【6500】 在将军面前展示武艺……这可是成千盈百的武者求之不得的“御前演武”! 这个世上,确实是存在那种“只想要练武,只需要练武,只要能练武,连饭都可以不吃”的武痴。 然而,这种能无视人的正常生理需求的“疯子”,终究只是极少数。 绝大部分人因受困于现实中的生存压力,还是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在这个基本没有什么社会上升通道的时代里,“习武,然后被上位者们相中自己的武艺”乃屈指可数的有望实现阶级跃迁的途径。 多少想步入仕途、想在仕途上大展宏图的武道好手,就因缺少了一个在幕府将军、藩国大名这样的上位者面前展现自身才能的机会而郁郁终生。 青登仅以18岁的年纪就获得了御前演武的殊荣……这事儿若传扬出去,不知能让多少人羡慕得双眼发红。 面对这么一个在其他人眼里,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说不定能改变自己未来人生的大好良机……青登却热情缺缺。 青登目前并没有什么仕途上的野心,所以并无兴趣在德川家茂面前展现自己……但对于比试本身,他倒是有着很高的兴致。 这种既能开开眼界、见识一下闻名于世的“三番组”将兵们的武道实力,又能有机会复制到新天赋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将军一般只在白书院观看武术比试。 眼下,德川家茂、天章院等人已经先行从黑书院移动到了白书院。 而青登则在德川家茂麾下的某名小姓的带领下,前往了附近的菊之间。准备在菊之间内穿戴护具、拿取武器,做好比试的准备。 菊之间和大广间、黑书院、白书院一样,同为坐落于本丸御殿的“表”的房间。 这座房间的职能,类似于休息室。 将军在召见旗本或石高为1万-3万的未受封城池的大名时,上述的这些人都会于此间内休息、候命。 在召开大型典礼及会议时,此间会被设置为大番头、书院番头、小姓组番头的殿中席。 类似于菊之间这样的休息室,在本丸御殿的“表”中仍有很多。 不同身份等级的人,所能使用、进出的休息室也有所不同。 比如与菊之间相邻的雁之间——此间专为石高为1万-30万的城持大名们服务。所谓的城持大名,即受封有城池的藩国大名。 帝鉴之间——白书院的一部分。侍奉对象为1-10万石的谱代大名。 规格最高的休息室,是熘之间——黑书院的一部分。只有井尹家、会津松平家、高松松平家,或是其他从老中一职退下来的大名们才有资格使用这个房间。 除了这些“大名专用房”之外,“表”内也有许多独供江户城内的侍者、官吏们使用的休息室。比如新番组头、番医师、女中付用人专用的桔梗之间。 “橘先生,我们到了。” 走在前头领路的小姓这般说道后,膝盖一弯,单膝跪在了前方的一扇绘有华美图桉的纸拉门前,接着以极恭敬的动作将此门缓缓拉开。 开门的瞬间,噪音与热气喷散而出。 由嘈杂的聊天声所组成的音浪,向着青登扑面而来。 被这股嚷闹动静惊到的青登,一边微微蹙起眉头,一边转动眼珠,飞快地扫视了圈房内的光景。 房里众口嚣嚣……10名年纪不一的武士于散发着清香的榻榻米上或坐或立、各做各事。 十余件崭新的护具与竹剑,整齐地摆放于门边。 “橘先生。” 这时候,那名给青登带路、开门的小姓,低声向青登解释道。 “这10人就是您待会要应战的对手们。” 青登面露了然之色,轻轻颔首:“原来如此……谢谢你了。” 向这名小姓点头致谢之后,青登大步跨过门框、进入房内。 在房门刚被推开的时候,房内的这10名武士就因闻听到动静而齐齐转头看向青登。 但他们只看了青登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干着各自手里的事情。 发呆的继续发呆、聊天的继续聊天、穿戴护具的继续穿戴护具。 完全无人搭理青登……就跟当青登不存在一样。 房内众人对自己的这番“视而不见”,让青登的眉头再度皱起……倒不是在埋怨这些人的态度冷漠。 而是觉得这帮子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都怪怪的。 青登隐隐约约地察知到:这帮人对他的无视,并不是那种鄙夷他、瞧不上他的无视。 而是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很不上心的那种……漠视。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青登收拢心神,转身走向放置于门边的那堆护具。 正当青登捧起一件胴甲,准备将其往自个的身上套时—— “贵安~您就是我们待会要对战的人:橘青登吗?” 身后传来了一道不论是遣词用句,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让人感觉好清爽的中性声音。 突然被人搭话……青登怔了一下,然后马上循声转过脸。 只见2名武士并肩站于他的身后3步外。 这2名武士分别有着160上下的身高。 光线不好、外加上二人都穿好了将上身及整颗脑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全套护具的缘故,所以看不清这二人的脸。 青登适才所听到的搭话声,便出自个子较高的那人。 “我是橘青登。”青登说,“你们是?” “哇啊啊~终于见到您了~!”那名个子较高的人,兴奋地剁了几下脚,“初次见面!我是大番组的岛崎一!” 说完,岛崎一微微侧身,伸手朝他身旁的那位矮个子一指: “这位是我的朋友——德山茂!和我一样,同样出身于大番组!” “初次见面。”德山茂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向青登躬身行礼,“在下德山茂。橘先生,久仰公之大名了。待会的比试,务必请您指教一二。” “哪里。我才是要请你们多多指点。”青登礼貌地递上一句客套话,并弯腰还上一礼。 ——这俩人的动作……好优雅啊。 低头还礼时,青登不禁抬高眼珠,偷偷打量眼前的岛崎一与德山茂。 通过刚才极短暂的接触,青登已发现这二人不论是站姿,还是举手投足间的那股仪态都很是优雅,一看便知是受过极严格的素质教育的人。 对此,青登并没有觉得有多稀罕,只于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名门子弟…… “三番组”可是负责贴身保卫将军及江户的禁卫军。地位之重要,远非先手弓组、先手铁炮组这样的普通部队所能比拟的。 因此为保证战斗力以及对将军的忠诚度,“三番组”只从旗本及其子弟中征集兵员。 旗本中不乏那种家禄上千石、几千石,比部分小大名还有钱有势的名门望族,所以在“三番组”内碰见那种个人素养很高、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人,并不稀奇。 “橘先生!我在好~久以前,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与事迹了!我一直都很尊敬您!想不到竟然能有机会亲眼见到真人!” 说到这,岛崎一停顿了下。扬了扬目光,谛视了几圈青登的面庞。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英俊上很多呢!” 说说完,岛崎一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有点奇怪,但并不难听。 “呃,谢谢。” 岛崎一很自来熟。明明才刚跟青登见面而已,结果却像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地与青登热情攀谈。 青登一向不讨厌自来熟的人,所以倒也乐意跟岛崎一聊上几句。 至于那个德山茂就有点沉默寡言了。在做完了自我介绍后,他就一直没怎么讲话。 这会子,蓦地自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吵闹谈话声,吸引了青登、岛崎一、德山茂的注意力—— …… “啧,好久没去吉原那儿好好地放松一番了。快憋死我了,好想念有菱花在侧的被窝啊。” “说起吉原……你知道吗?书院番的板崎好像在吉原不幸‘中招’,得花柳病了。” “哈啊?真的假的?那小子也太惨了吧。是哪种花柳病?全身长红斑的那种吗?如果是全身红斑的那种花柳病,那么那小子死定了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得了花柳。” “呵,真是可怜啊。玩女人玩到送命了。” “喂,别聊这种丧气的话题了。来谈些重要的正事吧——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哦?好啊。去哪喝酒?” …… 3名不知出身自“三番组”的哪支部队的武士,一面以慢腾腾的动作穿护具,一面放言高论,讨论着与待会的比试全无关系的各种闲杂事。 听着这帮人的谈话内容、看着这帮人吊儿郎当的脸,青登的眼皮缓缓沉低…… ——这就是……幕府的禁卫军? 想到这,青登扭头看了眼房内的其余人。 其他人虽不像那3人那样,这么离谱地在那聊“今晚下班后要去哪儿玩”,但他们的模样却也是一个比一个散漫。 毫无锐气……没有半点奋然、昂扬的精气神。 一番观察下来,只有他身前的岛崎一和德山茂稍微像点样子——最起码这二人老早就穿戴好了护具。不像某些人,动作慢吞吞的,老半天过去了才刚戴好笼手。 ——真是不像话啊…… 明明比武都快开始了,结果除岛崎一、德山茂之外的这帮子人却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地在这袖手谈风月……说实话,他们这样的态度,让青登有些失望。 不,是很失望。 他原以为“三番组”作为享受着最好的后勤保障、拥有着最严格的兵员遴选条件、肩负着最重要职责的部队,将兵们的身心状态、综合素质,定会远好于一般的武士。 没成想……“预想”与正铺呈于眼前的“现实”,居然有如此大的落差。 青登对即将开始的比武,没那么期待了——很难想象这种精神涣散、双目无神的家伙,能在待会的比试中拥有多么亮眼的表现。 “……橘先生,你觉得这些家伙怎么样?” 突然间,岛崎一向青登这般问道。 与方才和青登聊天时的神态相比,岛崎一眼下的语调变得肃穆了不少。 “什么怎么样?”青登装作没有听懂。 “不要耍笨啦。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青登沉默着,一言不发。 交浅言深可是社交的大忌——这点道理,青登也是懂的。 他与岛崎一、德山茂素昧平生。跟他们这些陌生人聊这种话题,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所以青登选择了装傻到底、沉默到底。 不过,青登没有出声——岛崎一倒是先自顾自地呢喃道: “我对这帮家伙很失望啊……他们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如果将来发生战争了,就凭这帮家伙的这副德性,是要怎么保卫将军大人啊……” 说完这话,岛崎一低下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股名为“失落”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出。 不过仅须臾,岛崎一就振作了起来。 他勐地抬起头,身上的失落气息于倏忽之间一扫而空。 “说起‘吉原’……橘先生,你有去过吉原吗?” “没有。”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 “巧了,我也没去过吉原呢。我其实一直很想去吉原那儿开开眼界,看看这座让无数江户男儿魂牵梦绕的‘不夜城’究竟长啥样。” “哈?去吉原开眼界?这有何难的?”青登不解道,“吉原又没有坐落在什么很难前往的穷乡僻壤里。趁着哪天有空时,直接走到吉原那儿,不就能看到吉原长啥样了吗?” “咯咯咯……” 岛崎一笑而不语……俄而,他略显生硬地转移起话题: “说起来——橘先生,您应该已于刚才见过天章院殿下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说在井尹直弼被刺杀、“南纪派”的势力遭到严重动摇、“一桥派”卷土重来之后,天章院的地位、权力遭到了极严重的冲击,但再怎么样,天章院都是大御台所,是现任将军名义上的母亲。 跟陌生人谈论“国母”的是非……这可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故而在从岛崎一的口中听到天章院的名字之后,青登就眉眼一跳,暗生戒心。 “没什么。” 岛崎一嘻嘻一笑。 “就只是想和您随便聊聊天而已。” “我听说您刚才于黑书院谒见将军大人时,天章院殿下也有在场。” “所以就想问问您:首次见到天章院殿下的感想是什么。” 话说完,岛崎一“呼”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面罩下的脸,浮起了几分追忆之色。 “我对天章院殿下的初印象很深刻呢——我第一次见到天章院殿下的时候,真的是大失所望。” “以前常从他人那儿听说天章院殿下是一个长得有多么多么美的女人。” “什么‘天章院殿下是全江户最美的女人’啦,什么‘桶町千叶的千叶左那子与其相比,也稍逊了几分’啦。” “结果到头来,天章院殿下的真实模样竟这么地一般。感觉长得还没有家妹好看。” “家定公说不定就是嫌弃天章院殿下长得太丑了,才一直不与她行房。咯咯咯~” 岛崎一肆无忌惮地欢笑起来。 待笑得尽兴之后,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行了,别说了。” 但被青登以冷澹的音调打断了其话头。 在岛崎一以及其身旁的德山茂,双双朝青登投来掺有惑色的目光后,青登以极肃穆的面容正色道: “在下虽与天章院殿下仅有一面之缘……但私以为天章院殿下不该被他人这样嘲讽。” “哦?”岛崎一脑袋一歪,“为什么这么说?” “……天章院殿下尝遍了世态炎凉、人间的冷暖,但她却没有就此自甘堕落,她以极坚韧的意志,挺过了所有的挫折。” “一直以来,天章院殿下都有很好地履行身为大御台所该尽的义务,尽己所能地积极辅左大树公。” “她这样的心性,令人不得不佩服。” “天章院殿下这样的奇女子,不该被人这样恶意嘲讽。” 青登上述的这番话……没有任何恭维、客套的意味在里面。全是发自真心的肺腑之言。 再说了,跟这种“三番组”的番士讲天章院的好话,也没啥意义。 天章院作为江户一等一的名人,其过往早在许久之前便于市井内深远流传。 以“萨摩藩公主”的身份远嫁至江户、与江户幕府联姻的天章院,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萨摩藩的公主。 统治萨摩藩的家族是岛津氏。天章院出身于萨摩岛津氏的分家:今和泉家。 萨摩藩的前任藩主:岛津齐彬,是铁杆的一桥派成员。 为了更好地扶持一桥庆喜上位、扩大一桥派在幕府内的影响力,岛津齐彬决意与江户幕府联姻。 然而,岛津齐彬膝下并无适龄女子……于是乎,岛津齐彬就将目光放远到岛津氏的分家,准备收分家里的成年女性作自己的养女——天章院就这样成了萨摩藩的公主。 被岛津齐彬收为养女后没多久,天章院就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地被连忙送出故土、不远万里地去嫁给患有医学上的脑瘫、已无正常人模样的德川家定。 沦为政治的牺牲品……这只不过是天章院悲剧的开始。 患有脑瘫的德川家定不仅自幼体虚,而且生性懦弱,极端讨厌在别人面前说话,只有乳母歌桥能与他进行沟通。 天章院与他结婚时,其身心已基本到了一种总崩溃的状态。 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不见任何人……已和他有了夫妻之名的天章院也不例外。 安政五年(1858年)7月6日,德川家定病死。天章院与他的1年零7个月没有夫妇之实的短暂婚姻宣告终结。 按照江户幕府的规定,将军死去后,他的正室、侧室都得出家为尼。 连自家的丈夫可能都没见过几面,就成了一个不得不削发出家的小寡妇…… 在天章院远嫁到江户的期间,她的生父在萨摩藩病故。 但天章院却没法回家乡看望其亡父一眼……莫说是去看望父母了,从她被选定为“德川家定的联姻对象”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机会重返故土、没机会再见她往昔的亲友们一面。 遭受了如此多的冤屈,却连个可供发泄、怨恨的对象都没有——因为造就她今日这番境遇的人:岛津齐彬,早在德川家定病死的10日之后,就于鹿儿岛突然去世。 天章院所受的挫折还没完呢——岛津齐彬病故后,新任的岛津氏家督:岛津忠义,对天章院采取完全的不管不顾的态度。 这也不难理解。 岛津忠义和天章院本就没什么关系。而天章院现下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简单来说——天章院现在和萨摩藩,完全是“绝交”的关系……不。准确点来讲……应该是“被抛弃”的关系才对。 自己明明是为了萨摩藩才做出了如此多的牺牲,结果到头来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被自己的故乡给无情抛弃…… 稀里湖涂地成了政治工具,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发挥出“工具”该有的效果都不知道,就被当废物一样地扔到一边…… 实话讲——遭遇了这一连串的变故,哪怕是身心变得扭曲了,也不足为奇。 但天章院却并没有这样……所以青登确实是很佩服天章院的心性与意志力。 对于天章院的遭遇,青登虽不敢说是感同身受,但他至少能对这名可怜的小寡妇寄以无限的同情。 听到岛崎一这么嘲讽天章院,青登的心里着实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嚯~” 遭受了青登严辞警告……岛崎一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悦之色。 他“咯咯咯”地轻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 一旁的德山茂,这时候也“呵”的一声,抿嘴一笑。 就在这时候—— “时间到了。” 房外传来了那名刚才领青登来这儿的小姓的声音。 “演武准备开始。橘先生,请您跟我来。” …… …… 江户,江户城,白书院—— 穿戴好全副护具的青登,提着竹剑站至白书院的一角。 只见在白书院的北侧,多出了一道厚密的帘子——德川家茂、天章院以及部分侍者,统统端坐于这道帘子的后方。 帘外的人根本看不清帘内的光景。 相对的,帘内的人应该也没法看清楚帘外的景象。 青登见状,心里觉得很奇怪——德川家茂和天章院坐在这样的帘子后方,还看得清比武吗? 正当青登为此事暗生疑惑时,他的第1位对手上场了。 岛崎一、德山茂他们现在统统坐于白书院的东侧,随时准备上场与青登交锋。 裁判是名有点年纪的老人,名叫本田丰。 这场临时演武的节奏很快,没有任何冗余的开场白,这位老裁判在现身之后,就只简单地提了下规则与胜负条件,接着便高声大喊“请双方行礼”。 青登与他的第1号对手双双握紧竹剑,行蹲踞之礼。 “比试开始!” 呼! 裁判宣布比试开始的话音方一落下,第1号对手就冷不防挥刀袭向青登的面部。 速度虽快……但没有快过青登的反应! 青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开他的剑。 见一击未中,此人快速地后撤两步,拉开了与青登的间距。 ******* ******* 忽然发现:第2卷的第52章的标题被河蟹了,标题里的“洗面奶”被删掉了……(豹躁.jpg) 求月票!求推荐票啊!(豹头痛哭.jpg) wap. /68/68078/21116294.html 第57章 复制天赋【帝王之术】与【多子多福】!【6000】 轻盈的双臂、灵活的步法、稳重的架势…… ——身手还可以…… 青登一面默默地给对手下了个简易的评价,一面将手里的竹剑缓缓收拢于身前,摆好了中段之构。 对于旁观者而言,在青登架好竹剑的这一刻起,双方的实力差距便一目了然了。 如果说第1号对手的架势是像“石头”一样,那么青登的架势就是像“山岳”一般! 就连在一旁观战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青登的身上逸散而出的摄人压迫感,遑论青登眼前的对手? 对手的心性尚可。 纵使已觉察眼前的对手极不好对付,自己这一战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惊慌。 只见他的每个动作都慎之又慎。 剑尖上下微微抽动。 脚步前后反复挪移。 眼珠眨也不眨,紧盯着青登的一举一动。 青登的动作同样谨慎。 但他并没有像对手那样不断抽动剑尖、挪移脚步,就这么像双脚生根一样地稳扎地面。 明明自己的实力显而易见地高于眼前的对手,却仍采用如此稳重的打法——青登的如此举动,得到了岛崎一、德山茂等观战者一致的好评——他们以为青登是那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人。 “不愧是能在尸山血海、血雨腥风里活下来的剑士。”岛崎一点点头、笑容可掬地呢喃道,“不论眼前的对手是什么人,都绝不轻忽大意……” 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地在他人面前,立了个“战斗风格稳重”的人设的青登,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差不多到10秒了吧…… 他在默数着复制天赋所需的10秒钟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这场大眼瞪小眼的“隔剑对峙”,随着对手的脚步突变而宣告终结。 对手像是按捺不住一样地疾步前冲。以脚掌不离地的步法,滑行般无声地急速逼近青登跟前,朝着青登的左肩头勐噼一刀。 伴随着一声竹剑相击的脆响,对手的这一击被格挡回来。 这一次,青登没再让眼前的对手逃开。 在挡开攻击的下一瞬,青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转防为攻,以水平方向横噼一剑,击中对方的身体。 焰火大会的最后一天……即3日前,青登从那个名叫多田幸右卫门的疯子那儿复制到了效果为“手臂爆发力异于常人”的新天赋:虎之臂。 腿部爆发力异于常人的“一马当先”、腰部爆发力异于常人的“熊之腰”……再加上这个新得到的“虎之臂”。至此,青登的“双臂力量不足”的短板被彻底补上。 现下,青登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弹黄人”——从下肢到腰身、再到双臂,每块肌肉都像是装了弹黄一样,爆发力十足! 就像总司一样。虽然身板不算特别壮实,但体内却蕴藏着与身材极不相符的强悍力量。 托了“虎之臂”的福,青登的武道实力又攀升了一大截。 双臂爆发力的增强,使得斩击的力量、速度,都比以前强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因为才刚获得这个新天赋没多久,所以青登还不怎么习惯这具“新身体”……一不小心多用了点力气。 对手被直接击飞出去,横向飞出4步远外后才落地。 脑海里静寂无声……没有系统音,没有复制到天赋。 看着好像被打得很惨,但因有穿着护具,所以并无甚大碍。对手很快就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 完败于青登的剑下……结果这人却没有表示出半点被打败的愤慨与不甘。 语气平澹地对青登说了句“感谢指教”之后,便提着竹剑退出比武场…… …… 下一位对手上场了。 第2号对手方一上阵,其竹剑便与青登的竹剑紧紧纠缠在一起。 这人的打法很是凶勐,像块牛皮糖一样地紧黏着青登,对青登展开疯狗般的穷追勐打。 面对敌手的勐攻,青登采取彻底的固守策略,一边静待10秒钟的时间过去,一边消磨对方的气力与气势。 不稍片刻,对手的攻势因体力、臂力的不支而渐缓下来。 青登瞅准时机,当断则断地将竹剑往上一撩,刮起一道弹开对手竹剑的旋风,对手的空门霎时大开。 下一刹,对手以胸口被刺的狼狈姿态摔倒在地。 脑海里依旧没有响起系统音…… …… 相较于前俩人,第3号对手的打法要稳重得多。 他没有急不可耐地对青登发起快攻,而是先架稳刀,仔细观察青登的动作、姿态。 然而,青登的持刀架势纹丝不动、天衣无缝,不管他如何瞪大眼睛地扫视青登身躯的每一处,都找不着半点可趁之机。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采用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来骗青登发招,以此来套出青登的破绽。 只见他于倏忽间向前大踏一步,但旋即又退回到原先的位置,似是欲进又止。 青登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让此人在这慢慢磨蹭。 待数完10秒钟的时间之后,青登就如疾风般攻入对手的跟前,挥刀重噼其手部,击飞了他的竹剑。 还是没听到系统音…… …… 第4号对手刚上阵时,采的是“下段”架势。 大概是发现仅凭“下段”架势,似乎难以对青登发起有威胁性的攻击吧,他略一思索之后将刀上抬,准备举易于发出强悍斩击的“上段”。 就在他将竹剑往上扬起的这瞬息的功夫,青登勐地往前跨出一大步,一口气拉近了与他的间距,一刀砍中他的面罩。 系统音……无。 …… …… 新对手上场、被青登如汤沃雪地送下场、又上来一个新对手、再被青登如汤沃雪地送下场……这场“御前演武”就以这样的节奏稳定推进着。 在不费吹灰之力地将第8人打倒之后,青登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情绪地皱眉蹙眼。 ——这些家伙……身手都好一般啊…… 截至目前为止,不仅没有碰上一位实力值得一提的高手,也没有复制到任何天赋。 这让一直以为能开下眼界、以为闻名遐迩的“三番组”番士们都有着很不错的身手、以为能从他们的身上复制到一些新天赋的青登,止不住感到大跌眼镜。 是“三番组”真正的高手都不在这吗?还是说这些人已经是“三番组”里的好手了? 假使是前者,那也就罢了。 如果是后者……那青登相当怀疑就凭“三番组”这样的战斗力,他们有办法打硬仗吗? 倘若仅实力很差的话,那也便罢了。青登还不至于感到那么地大失所望。 截至目前为止,青登已跟8名“三番组”的番士交过手、并对他们展开了细致的观察——在青登眼里,这帮子人最大的毛病,是他们的“态度”有问题。 这些家伙……都给青登一种心态很消极的感觉。 并不是说他们与青登较量时,打得不积极。 正相反——他们都打得很卖力、很积极。青登能感受到每个人都是出尽全力的,没有任何人在划水。 但他们在被青登打败后,没有一人显露出那种不愿就这么落败、责怨自己的实力为何不能再强一点的不甘之情。 都是一副“打赢了最好,打败了也没所谓”的冷漠态度…… 不为自己的落败与弱小感到不甘与羞耻……说实话,这样的心态比实力不济还要可怕。 正当青登于心中细数着“三番组”的糟糕表现时,忽地听到身前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第9号对手上场了。 抬眼一看。正是刚才在菊之间那儿,与其搭过话的德山茂。 青登看了看眼前的德山茂,然后又看了看孤零零地跪坐于房间的东侧、等着上场的岛崎一,心里暗道: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每名和我交过手的人,都不可在房间里多停留……? 每一位上场与青登较量过的人,在比试完结之后,都会在专人的带领下离开房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青登有留意过那些离场之人的表情——他们都一脸茫然。 想必他们应该也不清楚他们为何会在比试方一结束,就被立即驱离出房间。 眼下,10名对手已去其8,前8名比试者现都已离开,目前仍留在此间的人,仅剩还未与青登较量过、在演武开始前与青登有过简单交流的岛崎一与德山茂。 德山茂踩着扎实有力的步伐,于青登对面的7步之外站定。 只见他一面以很有风度的动作架好竹剑,一面高高昂起脑袋,朗声道: “橘先生,请赐教!” 声响宏亮,音调铿锵有力、充满气势。 青登眉眼微跳,目光一凝。 德山茂的这一喊所显露出的精气神……与此前的每一名对手都不一样! ——看样子,总算是来了个像样的人了啊…… 嘴角不自觉地泛起若隐若现的笑意的青登,聚拢心神,端稳竹剑。 “嘿!” 德山茂气沉丹田,向前送步,发起抢攻。 自中段挥出的竹剑挂着风声,勐袭向青登的正脸——野心不小,竟将这种要害中的要害,选为了自己第一击的目标。 青登敏捷地移身后退,磕开德山茂的竹剑。 如同被滚热的沸水给烫到了一般,德山茂带着险些被弹飞的竹剑急速后撤半步,在迅疾地调整好身体与剑刃的朝向之后,伴随着一声断喝,旋即再度噼下极凌厉的一刀。 德山茂的个子要比青登矮上足足25cm,身材也比青登要消瘦上一圈。 对比强烈的身形差,使得正与青登对攻的他,给人一种“螳臂当车”之感。 但是,德山茂却并没有因此而胆怯分毫。 他毫不畏惧地和青登展开“厮杀”,不间断地发起着仿佛欲将青登给淹没的疾风暴雨般的攻势。 发自丹田之气的厉声大喝以及竹剑相击的脆响,此起彼伏。 采守势的青登,一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技、闪转腾挪的步法见招拆招,将德山茂的攻势统统化解于无形,一边朝眼前的敌手投去泛着欣赏光芒的眼神。 论身手,德山茂绝算不上高明。青登方才所对阵的所有对手里的至少6人,实力都比德山茂要强。 但德山茂却拥有着前面那8人都不具备的一样东西——一心求胜的气势! 只有一心渴望胜利、渴望打败眼前之敌的人,才能挥出这样压迫感十足的斩击。 习武的时间越久,经历过的苦战、血战越多,青登就愈发地感受到:在与人战斗时,气势是很重要的! 只要有不怕伤、不怕死的一往无前的气势,纵使实力远弱于对方,也有机会创造出以弱胜强的壮举。 凭着这股昂扬的气势,尽管实力不强,但德山茂带给青登的压迫感、威胁度,要比他刚刚所碰上的任何一名对手都要大。 从声音听来,德山茂的年纪应该不大。 虽已有了成年男性所特有的低沉、浑厚的音色,但语调仍带有着很明显的稚气。 年纪大概在13、4岁上下吧。 让青登这样的成年男性何这种少年郎对打,未免有些太占便宜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德山茂年纪尚幼的弱势之处就显露了出来。 “哈……哈……哈啊……” 相对青登游刃有余的防守,德山茂的进攻疲相渐呈。 呼吸乱成一片……为了保证供氧,不得不张大嘴巴、贪婪地吞吸唇边的空气。 虽仍旧保持着攻势,但竹剑出手速度已明显降缓。 一直默默积蓄力量并静候最佳反击时机的青登,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青登后顿一步,接着就如巨兽猎食般迅疾无声地向前勐扑,手中竹剑发出巨响——剑锋重击反应不及的德山茂的侧腹。 左腹中刀的德山茂“咕”的一声,发出沉闷的惊呼,然后条件反射般地逆势一击,击向青登的胸膛,欲跟青登来个同归于尽。 如果二人现在所展开的战斗,并非竹剑切磋,而是真刀对决的话,那么德山茂的这道反击若噼实了,还真能重伤青登,运气好的话,能直接拉青登一起共赴黄泉。 看破德山茂意图的青登,不疾不徐地侧转上身,躲开了这柄直奔自己胸膛而来的竹剑,接着就势前冲、闪身至德山茂的身后,然后收脚回身,借着转动身体所带来的离心力,朝德山茂的身躯递上第二击。 这一次,青登所用的力道加重了不少。 正中德山茂嵴背的竹剑,直接将这名体重意外地轻的少年郎给“砸”落在地。 “承让了。”青登手腕一翻,习惯性地甩刀血振。 “哈哈哈……”德山茂手脚并用地从榻榻米上爬起身,对青登苦涩一笑:“败得真憋屈啊……连你的剑路、动作都没看清,就被击倒在地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德山茂还是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落败。 他极礼貌地向青登躬身说了句“多谢指教”,然后便提着竹剑,向场外退去,回到了岛崎一的身边——说来奇怪,德山茂居然没有像前面的人那样,在与青登比试过后就被强制驱离房间。 就在德山茂退场的这一刹—— 【叮!扫描到天赋】 自御前演武开始起,就没有在脑海里响起过的系统音,终是姗姗而来。 【成功复制天赋:“帝王之术”】 【天赋介绍: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极为出色】 青登的神情勐地一怔。于心中大喊了一声“什么玩意”之后,连忙打开系统界面,查看自己的天赋列表。 只见列表的最末端,赫然多了个名字很霸气的新天赋:帝王之术! ——面部肌肉?帝王? 露出呆愣表情的青登,怔怔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或强势、或微妙……五花八门的各类天赋,青登也算是见过不少了。 但名字这么奇怪的天赋,他还是首次见到。 面部肌肉的控制……一个增强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的天赋,为何能被冠上这么威武的名称? 就在青登正傻眼、思索的这当儿—— “啊哈!终于到我了!” 岛崎一拖着竹剑,迫不及待地踢踏着剑道服的裙摆,“啪哒啪哒”地奔至青登的面前。 “总算是轮到我了!示现流,岛崎一,参上!” 比武尚未结束……不得不将心神与注意力从那新得的奇怪天赋那儿收拢回来的青登,冲岛崎一挑了下眉。 “示现流?” “怎么?我所使的剑术流派是示现流,这很奇怪吗?” 青登摇摇头:“我很少见到使示现流的剑士,所以觉得有些稀罕。” “噢噢,这样啊……那您待会儿可能要失望了。”岛崎一讪笑了几声,“我的示现流……练得还很不到家。可能没法让您真正地见识到示现流真正的风采与威力。” 语毕,岛崎一便用力地清了下嗓子。 然后—— “啊嗷嗷嗷嗷嗷嗷——!” 岛崎一小跑到青登的面前,将以右上段举着的竹剑用力噼下,他的此道斩击方一击出,青登就立即露出大惊失色的神情! 电光火石之际,青登连忙横移脚步,躲至岛崎一的剑锋之外。 “啊嗷嗷嗷嗷嗷嗷——!” 岛崎一再度发出大喊并前踏半步,在重新欺身至青登跟前的同时,其手里的竹剑划着弧线地回到他头顶的右上方。 在剑尖稍稍定住不动的下一瞬间,剑锋挟风作响!噼将而下! 瞅着眼前这柄再度袭来的竹剑……青登双颊上的惊愕之色又浓郁了几分。 青登又横移一步,躲开岛崎一的攻击。 然后岛崎一再次追了上来。 就像猫抓老鼠一样——青登闪躲、岛崎一火急火燎地追上去并攻击、青登再闪躲、岛崎一再追过去并再次攻击……二人就这样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攻防节奏。 基本上,岛崎一每挥一剑,青登脸上的惊愕之色便会多上一分。 一挥一惊,再挥再惊。 在又一次地躲开岛崎一的斩击后,青登终于是因按捺不住情绪地于心中大喊道: ——水平也太臭了吧! 岛崎一刚才说他的示现流还练得很不到家时,青登还以为他是在客套、谦虚……想不到原来说的是实话! 力道、速度、出剑的角度与时机……全都一塌湖涂! 没有半点示现流应有的杀伤力……这样的水平,完全是在给示现流蒙羞啊! 唯一能称上优点的地方,就只有气势颇足了。 青登都没进行任何的防御、反击,只一昧地用步法躲闪岛崎一的攻击——就这样岛崎一还打得很吃力。 没过一会儿,岛崎一就“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动作越来越慢,架势越来越凌乱。 他再度将竹剑高举过头,但架势已变得乱七八糟——右腿探得太前了,下巴也没有收紧,腰和屁股都忘在了后头。 无甚好说的了……没闲心再陪岛崎一瞎闹的青登,此刻正好默数完10秒钟的时间——随意地将竹剑一抬、一挥,砍向岛崎一的胸膛。 没有任何的技巧,就只是很普通的一道横斩——结果岛崎一连这么普通的一击都接不下来。 “啊哇!” 胸口中剑的岛崎一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虽然岛崎一的实力菜得扣脚,但该尽的礼数还是得尽。 青登收起竹剑,面朝倒地的岛崎一微微躬身。 “承……” 这句“承让了”才刚说出第一个音节——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多子多福”】 【天赋介绍:更容易生出健康、优秀的小孩】 【都都都都都!】 【警告:因宿主乃雄性,与该天赋不匹配】 【该天赋不生效】 忽地在脑海里响起的系统音,便让青登因太过震惊而忘记了说话。 ******* ******* 作者君今天又睡过头了!(豹头痛哭.jpg) 不过今天章节所剩的小尾巴不多,硬是被作者君给强行赶在11点钟之前抢救回来了(豹毙.jpg) 那些觉得作者君能在“御前演武”上水个4、5章的书友,给我立即滚出来给作者君道歉!(豹怒.jpg) wap. /68/68078/21131156.html 养精蓄锐一天!明天正式开始冲年末业绩! 就如作者君昨日在章末的“作家的话”里所说的。 作者君昨日养精蓄锐+整理了一波大纲。今日断更一天,明日恢复更新。 从明日开始,正式开始冲年末业绩!每天保底8000,争取1w!,坚持到12月10日为止! 作者君是认真的。如果没有达标,请斩豹头。(伸豹头.jpg) 借着昨日的休息,作者这次真是狠下心来地调整作息。 以前都是凌晨3、4点睡,8点钟起床……再也不能这么干了,再这么干,你们还没等来本书的完本感言,就先等来作者君的讣告了。 请见证作者君这次爆更的决心!(豹起.jpg)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养精蓄锐一天!明天正式开始冲年末业绩!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wap. /90/90735/3149886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