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禁忌 1v1)》 1 陈楚只带了一个背包。 她是逃出来的人,背包随步伐晃出点沉闷声响,像知了在仲夏叫唤得没了力气一样。 沿着廊河上坡,路过的摩托逆向从身边飞驰过去,卷起细微尘粒,幽幽飘到她的眼睫。陈楚揉了揉眼,看见落日已经沉下半个身子在水底里。 她的路费用完了。 有黑车司机说捎她一段,眼珠子黏在她胸前臀侧,剥都剥不下来。吐了口浓白的烟,才笑眯眯对陈楚说,“上来吧,免费送你过去。” 免费?免费的东西可贵了。 陈楚没搭理,忍着太阳的恶毒,不敢绕小路。 径直沿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她从大巴车站一路靠走的过来,不知不觉已经闻到两边路旁的晚饭菜香。 有白粥米香,和带着海腥味的虾米银鱼。许多年没有闻到这个味,馋虫如雷作响,陈楚发现自己饿了。 她转进巷子,看见了福运楼剥漆的大门半敞着。这栋只有10层高的旧楼,在暮霭沉沉的夏日傍晚里,像被剥了筋骨的巨兽,软绵无力地趴在巷口。 陈凤从城东嫁到这里也二十年了,居然攒不下钱来搬走。 陈楚走近一看,大门的门锁早就锈得坏掉了。 她提着箱子走上五楼,楼道里有股烧尽的烟蒂在水里泡了太久的酸涩霉味。 迎面碰见下来的住户。 男的女的都有,瞧着陈楚那张陌生妖冶的脸,都禁不住打量几番。面色是敷了粉似的白,嘴唇是吸了水似的花,淌在腮颊的汗没有削弱风情,狼狈也很美。 腰肢细软,一步一摇,她忽明忽暗地在这个狭窄的楼道里晃出不一样的光。 有个男人下楼,迎头看见陈楚,眼神亮了亮。他先是抬头往上瞧,确认没有人继续下楼,又低着头,压紧嗓音问,“七楼新来的?多少钱一晚?” 陈楚脚步停住,“你妈多少钱一晚?” “哎,你什么意思?” 陈楚冷冷地说,“我问你妈多少钱一晚呢,傻逼。” “我操你妈的死三八——” 被揭穿贪色的男人先急了,音量猛地拔高,开始骂人。楼板太薄,这一嗓子立刻召唤出凑热闹的好事邻里,五楼里有几个脑袋冒出,端着饭碗在看八卦。 陈凤听见,放下要收拾的碗筷,指头上的油腻来回抹在围裙,快步从半敞的家门出来。 “阿楚?” 陈楚侧过头,碰上陈凤询问的目光。那个男人发现是邻居认识的人,灰溜溜三步并作两步下楼,一眨眼的功夫人影没了,跑得比贼还快。 那几颗脑袋也不见了。 “大姐。” 陈楚立即转变态度,低低喊了一声。 “来了就快点进来吧。”陈凤语气有点恼,“家门都没进就要跟人吵架吗?你就是太欠人管教了才这样……” 陈楚没回答,抓着背包肩带进了那扇窄门。 两双睁大的眼睛从电视机前挪开,停在她身上。 陈凤是家里的大姐,陈楚是最小的孩子,中间还隔着一个姐一个哥,两人相差22年。陈楚年头刚出生,陈凤年尾就嫁人了。 也许屁股大好生养这事属于陈家的遗传。 陈凤大儿子梁宇比陈楚小3岁,今年20。二女儿梁晴14岁,最小的儿子梁晓10岁。 家里穷,孩子不敢生太频繁。岁数差距大,才好生一个出来,拉扯大了再照顾后面的弟弟妹妹。 这也算是陈家传统。 梁晴和梁晓正盯着许久未见的陈楚。 上一次见面时陈楚才刚初中毕业,在南城另一头的旧宅里。大年初二陈凤领着他俩回娘家,匆匆瞥了陈楚几眼,混在那群抽烟喝茶的老老少少里,陈楚白得发光,头发乌黑,拿眼角睨着所有人。 后来听说她离家出走了。 陈凤说,“叫小姨。” “小姨。” “小姨。” 梁晴喊了,梁晓这个半大的跟屁虫也乖乖跟着喊。陈楚挤了个看不出心情的笑容,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吃过晚饭。 “坐下吃饭。” 陈凤说完进了厨房。餐桌的残羹冷炙,被拨进那道还剩大半的水蒸蛋里头,明黄的蒸蛋淋上酱油颜色,像在卤锅里浸过一样。 陈楚分不清是真的太饿,还是看饿了,自顾自拉开餐椅坐下,把背包放在脚边。见桌上还有一副干净碗筷,她拿起来就开始吃。 心里有股很快被掩盖过去的酸楚。 这个大姐多年没见,和她岁数相差太多,聊不来,两人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寒暄几句。 她离家出走之后就更没联系了。 陈楚从那个血汗工厂偷跑时,举目无亲。她给仅存的几个亲戚打电话,只有陈凤在沉吟片刻后,把这里的地址给了她。 这已经是仁至义尽,饭菜如何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傻呀你!” 陈凤从厨房出来,拧紧两条淡眉,盯着陈楚有点着急的吃相,“阿宇今天跟朋友聚会不回来吃了,我才把东西收起来,你吃这些做什么!” 她放下一碟煎蛋,又把盛好的米饭递到陈楚面前。 刚出锅的煎蛋,焦黄奶白的表皮上一个个稀疏的孔洞腾着热气,让饿极的陈娇闻出了点酸涩,在她那双小狐狸似的媚眼里荡着。 陈凤喊来梁晴帮她收拾餐桌。 陈楚用筷子夹起煎蛋,才发现下面还垫着新炒出来的瘦肉片,半点白肉都找不着。 大姐还惦记她不喜欢吃肥肉。 其实她现在也能吃了,毕竟什么苦头都尝过。陈楚把泪意咽下去,这顿饭囫囵吞枣地吃完。 陈凤的丈夫梁大海前年出车祸,一条腿受过伤。原单位补偿了一笔小钱把他辞退之后,又去廊河对面的塑胶厂里做夜班保安。他家境贫寒,攒够钱买这处房子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懂得拿点俏皮话哄女孩。 就这么把二十出头的陈凤哄了回家。 双方家庭都拮据,谁也别看不上谁,办喜宴的时候证婚人还兴高采烈说一句“门当户对”。 这算是实话实说了。 作者:突发奇想来个禁忌小文,会有人喜欢吗? 2 这一夜,陈楚没有见到大姐夫。在全家人洗漱完之后,她才从背包里翻出两件衣服,站在逼仄的浴室里冲澡。 “小姨,你会在这里住很久吗?” 房内的灯熄掉,和陈楚同床的梁晴在漆黑一团里发问。 陈楚想说不会,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会。来来回回地犹豫着,她只好说,“我也不知道。” “妈说你会住很久,让我听话点。” 陈楚笑了,“你是挺听话的。” 让洗碗就洗碗,让出半个房间也不埋怨,家里排老二的总是吃亏些。但梁晴长得好看,一双熟葡萄似的眼珠,左转转右看看,未语人先笑,比梁晓那个小书呆子灵动。 陈楚翻了个身,洗旧的床单刮磨到脚侧的擦伤,隐隐刺痛。她掀开被子起床,梁晴小声地问她干嘛去,她回了句洗衣服,就自己打开房门出去。 她在客厅那个狭窄的布艺沙发坐着,屈膝把腿架在茶几上。 房子临街,入夜后照样有声有色。光线从阳台滤了一道才铺进客厅泛黄的瓷砖,像眼前展开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把陈楚的脸模糊地印在空气中。 她发着呆,手指来来回回抚摸被鞋子磨伤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吐一口气。 今天走了太多的路。 陈楚没有开灯,估摸着这点伤也不需要上药。她把下巴枕在自己膝盖,脑子里回想起那个唯一对自己好的朋友低声说过的话。 “阿楚,往前跑,千万别回头!” 啪地一下。 室内灯亮起。 陈楚吓得愣怔,一瞬间还没适应光线变化,视线里涌出阵阵昏眩,甩都甩不掉。 “你是谁?” 陈凤习惯给大儿子留门,没有上锁。 梁宇从酒吧回来,刚打开灯,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女人。半长的头发披在两肩,短裤下裸露一双纤细的腿,骨肉匀称,白得像刚凝结成块的嫩豆腐一样。 脚侧微红发肿的擦伤格外显眼。 他刚问完,女人就转过头。小时候看神怪故事,里面的狐狸精估摸就长成这样,细细的眉毛,漾水的眼睛。 梁宇视线往下,盯住那只踩在茶几边上的嫩白小脚,感觉一用力就能捏红捏碎。 陈楚往声源望过去,是她的外甥梁宇。 肩宽腿长,身材挺拔,鼓胀的肌肉被收拢在白色T恤下,贲起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线条。他长了一张好脸,眉眼俊美,嘴唇却有点薄,平白给他添了一股不好惹的气度。 也可能因为他是寸头。 也可能因为他身上那股酒气。 还真是个......大孩子了呢。陈楚想到“孩子”这个词用来形容面前的男人,耳根一热,居然有点尴尬。 她说,“你是梁宇吧?我是你小姨,陈楚。” 梁宇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什么鬼小姨,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认的亲戚,看着比他年纪还小,一脸烟视媚行的模样。怕是陈凤没请来菩萨,接了个妖精回来。 许多年后,梁宇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第一眼,是他先动了心思。 也是他非要把陈楚拽进那个深渊里沉沦的。 梁宇把大门关上,走到客厅右边的房间里,拿起换洗衣服沉默地走进浴室。 陈楚悄悄翻了个白眼。 什么鬼外甥,一点礼貌都没有。 屋子那么小,隔音效果太差。淋浴间传来水珠砸在地砖上的声响,客厅里听得若隐若现。陈楚站起身,走到阳台把泡在盆里的衣服随意洗完。 拧干之后甩了甩,自己拿晾衣杆晾上去。 她刚转身,梁宇已经洗完澡。裸着上身站在阳台门边,随手把他换下的脏衣服丢在陈楚刚刚倒干净水的盆里。 “干嘛呢?” 陈楚蹙着眉,还能隐约嗅到酒味。 “把衣服洗了。” 梁宇两腿一岔,坐到沙发上。身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珠,细微地反光,凹凹凸凸的线条,泾渭分明的肌肉,脐下毛发隐没在松紧裤头里。 他抬眼去看陈楚,视线落到她因为生气而起伏的胸口。 她没有穿乳罩。 乳头被T恤磨出两个点,在隆起的乳肉上随呼吸高高低低地翘着。梁宇喉结滚动几下,眼底添了抹暗色。 挺大的。 陈楚暗暗咬牙。 她连送他一个白眼都懒了,把装着梁宇衣服的盆子一把推到阳台镀满水锈的洗手台里,踩着拖鞋回了房。 关门声音颇响。 陈凤这才从自己房间出来,“回来了?” “啊,妈,我回来了。”梁宇从陈楚背影里的白腿丰臀中回神,看见自己妈妈,“刚回来的。” “吃过了?” “嗯。” “今天喝了多少?” “几瓶而已。” “就你那德行,喝几瓶就够了?” 陈凤走到阳台,瞄了一眼那盆脏衣服,伸手拧开水龙头准备帮梁宇洗干净。 手刚沾湿,梁宇就过来挤开陈凤。 “我自己来。” 陈凤笑了,主动让出位置给梁宇,“看来是还没醉。” “你早点睡吧。” 陈凤走到客厅,又回过头说,“你小姨来了,跟你妹睡一个房间。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记得打招呼,别当人家是空气。” 她知道这个大儿子长到十岁之后就不爱跟亲戚打交道了,连陪她回娘家都不愿意。弟弟妹妹和他岁数差得多,他也不爱让他们做跟屁虫,总是甩开梁晴和梁晓。 邻居跟陈凤说笑,阿宇都出来工作了,儿子大了不好管咯。 梁宇哼了一声,当作听到。 他把衣服拧干后拿晾衣杆晾起,一抬头,被水滴砸了眼。他伸手抹掉,借室光去看那件往他脸上滴水的乳罩。 纯白色,一点花纹都没有。 梁宇扯了扯嘴角。 是真的大。 3 第二天是周六,全家都在,早餐吃得特别热闹。 梁大海下夜班回来,嗓门很大。难得家里有亲戚造访,他很热情,像会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样。 陈楚一时间还融入不了这个家庭。忙前忙后,主动又谨慎地替陈凤张罗家里林林总总的琐碎事。 今天的早餐是她替陈凤去买的。 白粥,油条,几颗煮熟了对半切开的流油咸蛋,还有两屉楼底下张记早点铺里的小笼包,这会儿还冒着热气,新鲜滚烫。 梁晴和梁晓在饭桌上左一句“小姨”右一句“小姨”,喊得屋里像挤满了人。 只有梁宇不说话,眉毛轻轻一抬,冲陈楚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像在讽刺她刻意的谄媚。 陈楚就当没看见。 她不想在这个家里招惹任何人。 “我去上班。” 梁宇把碗放下,拿拇指一抹,就当擦过嘴了。 陈凤在他身后喊一句今晚加班吗,他不知听没听见,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里。梁宇在廊河上游的一家修车厂工作,主要是给长途运输的货车和挂车做故障维修。 南城只有两条高速公路穿城而过,梁宇打工的修车厂是城内最大的那间。 他已经连轴转几个月,昨晚是唯一的忙里偷闲,跟朋友到酒吧喝了点酒。 今天六点就接到电话,有辆货车坏在高速公路出口处,被拖车拖了过来。凌晨守夜的刘泉清折腾半天,修不来,急急忙忙给梁宇打电话。 陈楚是顺着其中一条高速公路,从邻市逃回来的。她在十六岁那年离开南城,七年不见,她还能走路摸上陈凤家门,是因为南城很小。 隔了条绵绵长长的廊河,曲折蜿蜒,陈家老宅就在东边那片茂密的香蕉林后面。从城东传一个坊间奇闻,大约一小时后,城西桥跟下玩扑克的老太太也能知道个来龙去脉了。 整个南城经由这条廊河串联起来,民风纯朴,经济发展却很缓慢。 沿河全是的商铺民宅,外墙涂满政府统一要求的淡红色墙漆,远远看过去,廊河像一条人造的假宝石项链一样。 陈楚觉得什么都没变。 唯一变了的只有她。 梁大海回房间补眠,梁晴和梁晓拿着习题册在房间里做。陈楚洗完碗,坐在客厅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双手绞成麻花,既无聊又坐立不安。 过了半个小时,陈凤从自己房间里提了一大个尼龙袋出来。 拉开一看,是一堆白得像雪花片似的珠花。 陈凤从茶几底下把针线托盘拿出来,“我嫁人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头的事我再也没管过。妈说你小时候也帮忙干过这个,你还记得么?” “记得。” 陈楚熟练地穿针引线,照着陈凤给的花样,将细小的塑料珠粒缝进布料里。 陈凤瞥了眼,看陈楚缝得像模像样,“收口紧点,上回那批被退了一半的货。” 陈楚问,“你手艺哪有这么差?老板要求太高了吧。” “我分了一半给楼下那个寡妇,她全给我缝反了,跟饺子馅包在饺子皮外头似的。” 陈楚笑了出声。 陈凤拿手指头来回轻挠鬓角,压低声音问, “是欠了钱才跑回来的吗?” 陈楚愣怔几秒,“啊?没有。” “真没有?” “嗯。” “那个跟你一块离家出走的同学呢?” “早几年前就没联系了。” “她也不是啥好东西。”陈凤点了点头,又问,“在外头……没被男人欺负吧?” 陈楚眼神闪烁,“什么叫欺负?” 她有交过男朋友,但进那个血汗工厂前就分了。要是没分手,指不定当时能有人及早出手救她。 陈凤睁大眼睛,狠狠瞪着陈楚平坦的小腹,“有没有跟人睡过!” 陈楚没回答,紧紧地抿住嘴唇。 陈凤一看,全明白了。 “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女人吃亏。”陈凤叹了口气,“你离家这些年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姐多嘴问几句。现在没缺胳膊少腿,算是妈在天之灵保佑你了。” 陈楚嗯了一声。 陈凤抬眼去看陈楚。陈家三个女儿,数她最美,身段模样都拔尖,像故意长到人心坎里去一样。 红颜命薄,早点吃亏上当,以后的路子才不至于难走。 “小妹,懂得回家就好,金窝银窝都不如家里暖和。大姐什么样你也看见了,但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一张床睡,大姐也不会让你淋雨挨冻。” 陈楚又嗯了一声,咬紧嘴唇把头低下去,缝完手上最后一针。 有多少年没人喊她小妹了? 陈楚想不起来,大约是陈家母亲过世之后,再也没人会她叫小妹。记忆里仅有的温暖被悄然唤醒,陈楚眼眶湿润,鼻头泛着浅浅的红。 她趁换针线的功夫把眼泪咽了回去。 陈凤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家长里短地说着这些年的事情。三哥娶了老婆忘了娘,一年到头没跟她联系几次。二姐嫁到马来西亚去,说自己天天吃金盏燕窝,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陈凤语气难掩质疑,“你信么?这燕窝多贵啊,她能天天吃?” 陈楚顺着她话柄说,“唉,她也就嘴上过把瘾。” “反正我不信。”陈凤嘲讽起来,“真那么有钱,上次回来的时候打车钱干嘛喊我下楼垫付?后面还当没一回事了,24块6,我到现在都记着呢。” “二姐大约是忘了吧。” “她要真过得好,我开心;要是故意在我面前演,那就不一样了。怎么说都是两姐妹,要装虚的给谁看?小妹,她是拿我当外人。” 陈凤不停叨叨,像心底的小阴暗小抑郁突然有了破土而出的空隙,一股脑倒在陈楚身上。 陈楚默默听着,手里功夫没有停歇,缝完一朵又一朵,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4 等陈凤想起来要做晚饭时,梁晴和梁晓也从房间里出来,嚷着要看电视。陈楚开始收拾缝制好的珠花,听见陈凤冲梁晴喊一句,“给你大哥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两兄妹开始在家里抢座机。 最后是梁晴让步,同意给梁晓拨号。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见,陈楚只看着梁晓一副惟命是从的表情,在梁晴抢走话筒的前一秒把电话挂断,朝厨房大喊,“他说今晚不回来吃了!” 陈凤在厨房嘀咕几句,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让人听不真切。 大约是心疼儿子太忙。 梁晴主动坐到陈楚身旁,神秘兮兮地说,“小姨,我哥肯定是和女朋友约会去了。” 陈楚扎紧尼龙袋的手没有停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 梁晓忍不住抢答。 两姐弟又开始争论,到底是谁先看见上次巷尾那个拉着梁宇手的女人。陈楚挑了挑眉,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把珠花收拾好之后,她缩在沙发角落里看手机,没几分钟就锁了屏幕,自己望着阳台发呆。 一条微信都没有。 她删光了那段日子里认识的人。 如果所有过往也能一键删除就好了。 晚饭之后,陈楚在厨房洗碗,梁晓拉着休息在家的梁大海说要去买玩具枪。梁晴一听,也喊着要买新的发带。两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临走前问陈楚要不要一起去,就当散散步。 陈楚拒绝了。 她把晾在阳台的衣服收下来,坐在沙发上开始迭衣服。女人小孩的衣服还好认,男人的内裤她判断半天,分不清到底哪条是梁大海的,哪条是梁宇的。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尽管条件不好,也轮不到她来干家务。后来出了社会,见识过白眼冷眼,现在寄人篱下居然一点也不羞赧。 她知道梁大海不抗拒她到来,但长住下去肯定有意见。 晚上洗碗的时候,陈楚听见梁大海压低音量,在客厅问陈凤,她不会一直住这里吧? 陈凤有点生气,“这是我亲妹妹。” “扶贫也不是这么扶的,你瞧瞧自己家里头,全靠阿宇一个人撑着,泥菩萨过江啊。”梁大海又说,“明年阿晴要中考了,她们住一间屋子,你就不怕影响阿晴的学习?” 后面的话陈楚听不清晰了。 但她知道梁大海会拿那些陈年往事出来,一件一件数给陈凤。 末了,他意味深长地说,“近墨者黑,我可不想有个离家出走的女儿。” 陈凤没回应他。 陈楚迭完衣服,不敢贸然进入他们各自的房间,只是把衣服垒好,放在沙发上让他们回来认领。 她知道人情冷暖,但心里难免有些苦涩。 陈楚心想,要先找份工作。等攒够了钱,到廊河对面租个房子,小点也没关系,后半辈子自食其力过下去。 她不能也不应该给陈凤全家添任何麻烦。 准备进浴室前,陈楚突然想起什么,折回房间把乳罩拿上。脑子里浮现梁宇的样子,她莫名其妙脸红了,整个人又羞又气,粉腮媚眼,像一颗熟透的蜜桃。 昨晚他那双眼在哪里停顿过,陈楚心里一清二楚。 翌日的早餐,没有见到梁宇。 陈凤抱怨,“昨天夜里忙到12点,回家洗个澡,今天早上6点又过去了,好像整个修车厂就他一个人干活似的。” 梁大海却摇头,“儿子能干你还不高兴啊?” “那牛耕田也有耕累的时候。” “他一个人停下全家都得停下,男子汉大丈夫,年轻不累老来受罪。” 陈凤听得心里很不舒服,皱紧眉头,两只眼睛狠狠盯着梁大海。 “怪谁呢?你说怪谁呢?要不是有些人夜里头喝醉酒硬要开摩托车,把那条老腿撞坏了,阿宇至于这几年累成这个样子吗?” 梁大海自知理亏,抬眼先看了看假装没听见的陈楚。他觉得陈楚是外人,不想在她面前谈家事。 梁大海转过头,态度先软了半截,对自己老婆说,“都过去了就别提了,都别提了。我先去睡,夜里还得守大门呢。” 他起身就钻回房间。 陈凤还在念叨梁大海,说好好的工作被他自己搅黄,连退休都混不到。陈楚左耳进右耳出,不发表任何意见,低着头将碗筷收拾好。 今天陈凤去订珠花的老板那交货,买菜的任务落到陈楚手里。 “抽屉里有钱,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好。” 陈楚应着,心里开始回想昨晚问梁晴的事。她不知道梁家的人爱吃啥,所以提前从梁晴嘴里打听清楚。 她把头发扎起来,穿上那双洗旧了的帆布鞋。 脚侧伤口被磨得隐隐作痛,陈楚在门口蹬掉鞋子,又走回屋内,从餐桌卷纸里抽了几截。对折之后再对折,重新穿上鞋子时把迭好的纸巾塞到鞋缝隙,顶住磨伤的地方。 她原地踏了几步,感觉没那么疼,才走下楼去。 5 梁宇仰头灌了大半瓶水。 喉结上下滚动,从嘴角溢出一滴透明水珠,和他颈侧汗迹融为一体,顺着硬朗的线条滑入衣领深处。 南城的夏天实在太热。 “阿宇,那边弄完没?” 刘泉清从车身后面走出来,身上的制服沾满油污灰尘。他比梁宇大四岁,身材瘦削,两人是同一年进的修车厂。 他看着梁宇因为汗湿而贴身的打底T恤,勒出一块块形状性感的腹肌胸肌,忍不住叹一口气,“怎么我跟你天天吃一样的东西,就长不出你这么漂亮的肌肉呢?” 再抬头看看梁宇英俊的脸,刘泉清摇了摇头,“投胎也没选好基因。” 梁宇嘴角上扬,“弄完了。” “你弄好先回去吧,我看你好长时间没休息了,剩下那台我来。” “你行吗?” “放心吧,不行再给你打电话。” 梁宇拿拳头碰了碰刘泉清的肩,又绕去休息室跟洪师傅打了声招呼,说今晚事儿不多先回家。 洪师傅交代几句,让他路上多注意安全。 梁宇骑着机车一路疾驰,把车子停在巷子口那个简易车棚里头,夕阳还没有彻底浸入廊河河底。 难得有一天早回家,走在路上,家家户户的菜香已经溢满整条街巷。 这座小城,生活久了自然不会有什么鸿鹄大志。大家在乎的能看见的都是眼前琐事,蝇头小利。愿景里求的无非是一日三餐,岁岁平安。 梁宇曾经想过离开这里。 年少气盛,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大更好,琳瑯满目的商品,高耸入云的大厦。书中那些黄金屋颜如玉不会出现在南城,这里怎么装得下一个男人的野心? 但他走不了。 连同那些痴心妄想都沉到这条温顺的河流里。 他是这个家唯一能指望的人。 有熟悉邻居看见梁宇,冲他点头,“阿宇回来啦?” 梁宇也点头,正想开口打招呼,就看见楼底下那个提着一大袋珠花的女人。 陈楚逃跑的时候能带走的衣服不多,来来去去就是那三件T恤,一长一短两条裤子。她今天这件特别贴身,两团乳肉总在胸前随动作轻轻摇晃。她知道自己奶子大,特意不扎头发,分成两股拨在胸前挡着。 长裤下面那双腿,梁宇到现在都记得有多白。 “那是你家亲戚吧?”邻居突然对梁宇说,“好像是你妈最小那个妹妹。” 听见“亲戚”两个字,梁宇扯了扯嘴角,不太想回应。 这大半个月里,一开始,他也有想过要把陈楚当作小姨来看待。 可是在那个狭窄屋子里每每与她碰见,他的视线总是情不自禁灼热起来,停在她裸露的肌肤,微笑的嘴角,圆润的耳垂。 还有胸前臀后,她侧身时那窄窄细细的腰线。 谁会这么打量自己的“亲戚”? 他知道陈楚也感觉到自己不怀好意的扫视。 她有时候会含胸,故意收起那两只饱满的奶子。又会强忍暑热,披头散发挡着肩颈处的皮肤。 可她遮不住自己的脸。 那双柔媚的眼,花瓣般的嘴唇。她会轻轻咬它,再伸出舌头舔舔,目光永远专注于手里的珠花,或者彻底放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妩媚又无辜。 梁宇就这么放肆地看她,直到她开始有意无意回避自己。 “她挺厉害的,人年轻还很勤快。”邻居又开口,“我家里也来过亲戚,可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替你妈着想的。天天到菜市场去砍价,哪怕五毛钱都要替阿凤省下来。又每天早早下来买早餐,听阿凤说连家务都是她在做,一个人洗碗拖地的,你们家这是请了个免费保姆啊。” 梁宇听到最后那句,觉得特别刺耳。 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跟梁晓一样,老幺大多都是被宠着长大的。 这么伏低做小,是因为她完全把自己当成外人。 梁宇往前走,陈楚已经转进楼梯,没有发现他跟在身后。陈旧狭窄的通道,她落脚轻盈,圆润的臀随抬腿左右摇晃。那截软腰从下往上看,细得梁宇能徒手折断。 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既刺激又肮脏,下流的欲望投射到亲妈妹妹身上。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听见别人形容她的楚楚可怜,梁宇不禁心里一酸。他太忙了,和陈楚碰面的次数不多,那些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却能被他看进眼里。 陈楚从未放松过,她没有装乖,她是真的胆怯。 梁宇走到五楼,陈楚已经在屋里放下那一大袋新拿回来的珠花。陈凤从厨房出来,迎面就看见自己早归的儿子,立刻笑了。 “今天这么早呢?” “事干完就早点回来了。” “洗手吃饭吧。” 陈楚拿手背抹掉额角的汗,转过身也看见梁宇。那么高的个子,立在屋里让她一瞬间有了很强的压迫感。 他看着很随意,目光坦然地落到自己肩膀手臂时,陈楚觉得被他盯着的那块皮肤会不自觉地热起来。 他侵略性太强,为什么偏要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陈楚默默收拾好东西,坐在饭桌前安静吃饭。 梁宇也很安静,他在家人面前的话也不多。 饭后两个孩子想去河边玩。 现在才月初,离下个月的七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廊河沿岸的商户却开始装饰张罗,结彩点灯,入夜后远远眺望,像星尘从天空跌落,洒在温柔河畔。 孩子们最近爱去河边绿道上的小贩那里,买一堆细条荧光棒。红的绿的,蓝的黄的,一块钱两根。廊河两岸顿时充满了一群人形萤火虫,跑得飞快,笑声不断。 陈凤带着两个孩子出门,顺便送梁大海去上班。 6 家里只剩下梁宇和陈楚两个人。梁宇回了自己房间,大门一关,根本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陈楚收拾好厨房,又拿起衣服进浴室。 她没有去问梁宇要不要先洗。如果是其他人在家,她会问的。可只剩下梁宇的时候,她开不了这个口。 她甚至走过梁宇房门前,拐进厨房那条通道脚步都会不自觉加快。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害羞。 刚冲完澡,陈楚拉开浴室门,迎面碰见在厨房里洗手的梁宇。 他一个人就挡住了整条过道。 梁宇微微侧脸,拿眼尾扫视陈楚。大夏天她还要洗热水澡,熨得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又粉又润,连脚指头都透着香嫩,像玉雕般可爱。 脚侧的伤口还有些红,她根本没有护理过。 陈楚察觉到他的目光。 男人本性的色气,与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挑衅,说不清道不明,像在拿牙齿轻轻咬她的颈侧,有些暧昧的刺痒。 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汽油味,混合着荷尔蒙,随时要在这个狭窄空间里引爆。 “麻烦让一让。” 陈楚先开口。 梁宇挺直腰,影子彻底罩住陈楚。她比梁宇矮了至少一个脑袋,哪怕辈分是姨妈,气势先输了一截。 梁宇一动不动。 “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谁是长辈?”梁宇挑眉,“我可没承认过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女人。” 他说的是实话。 陈楚别过眼,不和梁宇对视,“让开,我要回房间。” “你打算在这屋子里绣一辈子珠花?” 陈楚脸色彻底冷了,“关你什么事?” “我养家啊,你在这里住,难道不关我事吗?” 陈楚一时语塞。 她知道梁宇没继续上学,十七岁就去了修车厂当学徒。陈凤话里话外掩饰不住对大儿子的肯定,说才干了一年就可以自己带徒弟,不知道多少人夸他聪明能干。又特别无奈地解释,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梁大海腿废了,哪需要他出来工作供自己的弟弟妹妹读书呢。 连老婆本都要他自己攒,陈凤觉得愧对儿子。 “我会出去工作的。”陈楚低声说,“我也会很快搬走,花了你的钱,我会还给你。” 梁宇一听,这界限划得太分明了。天天低眉顺眼,乖巧又献媚,这会儿被他开玩笑问两句,居然脸都黑了。 她在害怕什么? 害怕连这样的家庭都会瞧不起她,将她扫地出门么? 梁宇低下头,故意凑到陈楚面前。 那双冷眼里像被点燃了两团火,直勾勾地烫着陈楚。他凑得太近,呼出的热气像洒在陈楚的唇上一样。 她倏地心跳加快,两边粉白的脸颊开始升温。 “就你这样的,能做什么工作?” 梁宇问得模棱两可。陈楚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些丑闻早就在南城里满天飞了。所以三哥不接她电话,陈家那几个亲戚也对她避之不及。 只有大姐愿意接纳她。 有很多事情,陈楚没做过。但在旁人嘴里,她不仅做了,还做了很多次。一张嘴哪里解释得过来,连这个外甥都能敢这样轻薄地耻笑她。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陈楚用力推开梁宇。他始料不及,被她推得往后踉跄半步,看着陈楚从自己面前快步冲回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梁宇有点诧异。 她好像哭了。 等到夜里十点,梁晴吹干头发爬上床。单薄床单被少女压得一摇一晃,陈楚心里有点烦,往床边靠去,无形中和梁晴保持距离。 梁晴没发觉她的异常,凑上来问,“睡了吗,小姨?” “怎么了?” 陈楚声音闷闷的。 “呐,给你的。” 梁晴伸出手,把药膏递到陈楚面前。陈楚愣了几秒,接过之后问,“这是什么?” “我哥说这个擦伤口的,让我给你。”梁晴躺回自己的枕头,“你受伤了吗?” “没有。” 陈楚条件反射否认了。 “那他刚刚为什么要出去买回来啊?” “闲的。” 陈楚把药膏丢在床头那个小柜上。她紧紧闭眼,心里的烦变成一张无形的网,从她脚侧的擦伤生长出来,像气息一样不知不觉地缠绕全身。 她仿佛嗅到了那股淡淡的汽油味。 梁晴睡得开始打鼾。 陈楚忍不住睁开眼。她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又抬起来,把那管药膏抓在手里,借手机的光去读上面的字。 温和,修复,均匀涂抹。 “就你这样的,能做什么工作?” 我这样的? 那你这样的又算什么意思呢? 陈楚拉开床头柜抽屉,把药膏塞到最里面,再也不想看见它。 7 那一夜的推攘显然在两个人心里都过不去。 梁宇躺在挂车底下,拧上最后一个螺丝,伸腿一蹬,滑出半个身子在外面。他没有起身,脑子里想的是这一周以来,陈楚故意错开的冷淡眼神。 那管药膏她没有用过,伤口这两天才开始结了层淡褐色的痂。 她是真的生气。 这种生气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羞愧,被梁宇一语点破,她只能逃开。 梁宇回忆两人初见那个夜晚,这位在他印象里根本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姨,他就是喊不出口。那个乳罩上的水滴,砸穿了他的皮囊,渗入骨血里头,形成一种无法言喻的禁忌感。 真想撕穿她那张克制乖巧的脸。 想看她慌乱脸红,又或者泪流满面,丰满的乳房随身子不停甩动,把所有情绪从身体里发泄出来。 何必费劲装温良恭谨呢? 她总是在以为无人看见的时候发呆,极力忍耐回忆勾引出来的感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让人想捧在怀里爱抚她。 他对陈楚产生了性欲,原始又冲动,强烈得让他轻而易举就丢开应有的一切尊重与道德。 肮脏下贱梁宇也认了。 她哪儿哪儿都长在自己心尖上,美得脆弱,让人想一口吞了她。 “阿宇,先吃饭吧。” 陈宇回过神,“好。” 洪师傅交代完,从门外提着一袋盒饭进来。陈宇洗净手里的机油,坐在矮凳上掀开盒盖,囫囵地吃了起来。 “这个月塑料厂出货量大,太多车在偷偷超载的,坏的频率也高。”洪师傅也猛刨了几口饭,“今晚上再加加班,明天周六你休息一天。” “行。” “我听我老婆说你家里来亲戚了?”洪师傅咽下食物,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你妈那边的,说是长得很美。” 梁宇咀嚼的动作停下,想起陈楚那张娇媚的脸,“嗯。” 他在修车厂一向话不多。 “我有个侄子二十六了,还没对象呢,想让你妈撮合一下。”洪师傅越说越有劲,“我那侄子一表人才啊,正经大专毕业,现在在财政局那边给领导开车……” “我吃饱了。” 梁宇打断洪师傅的话。把饭盒往边上一抛,钻回那台挂车底下去干活。他突然有点烦,烦陈楚那张脸,非要长成这模样。 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媚。 别的男人也不瞎。 夜幕在廊河两边低垂,路灯像流星挂到了电线杆上,在沿岸稀稀疏疏地点缀。大夏夜里,修车厂大门常开,连空调都没装,靠几把电扇吹走热度。 有些学徒嫌累,从早到晚闷得一身臭汗。各自干完手头的活,脚底抹油就走了。 梁宇终于把这台急修的挂车弄完。 他抬手把汗擦在手臂上,对洪师傅说,“这台可以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洪师傅点点头。 梁宇把布料硬阔的维修制服换下,在公共厕所露天的洗手池边捧着水洗了把脸。他抬起头,满眼水珠里望见镜子映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是他同学林东岳的妹妹,林依依,两年前在林家乔迁喜宴上认识的。 她似乎等了一会儿,脚步有点着急,但还是意志坚定地朝梁宇走过来。 林依依开口,“宇哥。” 梁宇回看她,“有事吗?” “我哥让我跟你说,下周日晚上来我们家喝酒,你们那些朋友都来呢。” 梁宇没搭话。林东岳又不是没有他微信,怎么需要妹妹亲自来当信鸽。 林依依刚考上大学,长得好看,人也高挑,走起路来裙摆像盛开的花瓣。她就住在修车厂旁边新建的一个小区,是南城少见的豪宅。林家经商,家具都是纯手工打造,锃光瓦亮,气派也算南城独一份的。 梁宇去过。冲着和林东岳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交情去的,也就去过一次,之后就没再去了。 在学校里是同学。 出了社会,那就是两种人。 林依依还想开口,梁宇先把话撂下,“知道了。” 她追问,“那你来吗?” “再说吧,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你不送我?” “你家就在那头,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梁宇迈出腿,朝后面的人摆了摆手当作道别,也当作拒绝。他骑上自己改装的重型机车,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奔去。 一路上,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对林依依再说些什么,索性决定让林东岳自己去断了他妹的念想。 南城的男人没有死绝,惦记他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他算哪门子的好男人。 梁宇想着这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里。一推开家门,只看见陈楚娇娇小小,坐在沙发那堆白的粉的珠花里,十指纤纤不停地绣着。 她听见声音也抬起头,和梁宇目光撞到一起,腮粉唇红,那双狐狸眼里盛满春水。 只一刹那,梁宇眼底浮出笑意。 陈楚立刻撇过脑袋,甚至连半边身子都朝他的反方向转过去。 梁宇无声地笑了。 他确实不是好男人。 他在惦记自己的小姨呢。 “回来啦?赶紧洗手吃饭。”陈凤把炒好的菜端出来,又扯着嗓子嚷嚷房间里的两个孩子,“你俩作业写完没有?先出来吃饭了。小妹,别缝了,这一周你干的手工活顶我半个月的量了,今晚休息休息。” 陈楚放下针线,想说我去厨房帮忙,就看见梁宇这个大高个儿转身进去,她立刻把话吞回肚子里。 她可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8 晚饭间,陈凤突然开口,“楼下理发店老板娘说富贵海鲜酒楼在招迎宾,她上回见过小妹,觉得特别合适,一个月6000还包晚饭,想给小妹推荐过去面试看看呢。” “去呗。” 梁宇随口应了一声,夹起一块五花肉送进嘴里。他没有去看陈楚的表情,半阖着眼感受到她在桌子对面努力忍耐脾气。 他开口前在桌下伸腿,轻轻勾了勾她绵软的小腿肚。 陈楚立即把腿收回,默默夹紧。 她心脏跳得快从嘴里钻出来,像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他这是故意的吧。 “这待遇是真不错,小妹学历又不高,能推荐到这样的已经很好了。”陈凤转过头对陈楚说,“明天我带你去买身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面试。” “我的衣服还可以穿。” 陈楚帮陈凤缝珠花,挣了几百块钱,她不想为了面试花掉。 “家里人也一块买了吧。”梁宇突然插话,“最近我的加班费挣不少,阿晴和阿晓长个儿了,也要换新衣服。” 两个孩子一听,立即起哄,开心得像要过大年。陈凤也开心,嘴里却叨叨着别乱花大哥的钱,挣钱不容易,以后你们长大了就晓得有多辛苦。 陈楚回望梁宇一眼。 他大口吃着饭,像个没事人一样。陈楚没有了胃口,梁宇的慷慨,让她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总不能泼两个小孩的冷水。 他这又是想干嘛呢。 陈楚没想明白,当晚无论在家里做什么都避开了和梁宇的接触。这段日子里,陈凤偶尔也会凶梁宇几句,跟小姨都住一个屋檐下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梁宇嘴角一掀,不情不愿地喊,喂,陈楚。 连名带姓,他是真不拿她当小姨。 不当小姨,想当什么呢? 陈楚脊背一紧,不敢往下想了,辗转失眠到凌晨三点。早上起床还是梁晴把她摇醒的,“小姨!你睡过头啦!” 她急急忙忙爬起来,换了衣服就往浴室去洗漱。 在厨房和浴室间的过道里碰见正洗碗的梁宇。陈楚突然觉得昨晚被他蹭到的小腿肚隐隐发紧,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倒是梁宇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昨晚上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大。” 陈楚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眼睛,低声说,“你管得多。” “呵,野猫终于要伸爪子了?” 谁是野猫? 陈楚不乐意听,钻进浴室就把门锁上。梳完头发出来,煤气灶旁边放着两个白白胖胖的肉包。 “小姨,那是我哥留给你的,他说你还没吃早饭呢。” 梁晓嘴馋那两个大肉包,时不时就走进厨房瞧两眼。碰见陈楚从浴室出来,主动把包子的来路交代清楚。 陈楚知道他想吃,“我吃不完,剩下的给你吃一个。” 梁晓喊一声谢谢,眼疾手快就拿走肉包子,不知道躲哪里去吃独食了。 陈楚也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是她小时候爱吃的鲜笋肉馅。陈家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对她格外宠溺。老来生了个俏妹儿,人见人爱,她捧在手心里,拿最好的都塞给陈楚。 母亲做得一手极好的鲜笋肉馅包子。 陈楚走上过歪路。陈家父亲早逝,陈楚不到十六岁,陈家母亲也走了。老宅被三哥以“独子”的名义占去,一个姐姐远嫁,一个姐姐困窘。她无家可归,住校的时候常常跟同学发生争执。 那时候自卑和自负都是真的,陈楚眼高于顶,又敏感脆弱。 成绩一落千丈,十六岁被同班同学李琴韵怂恿着离家出走去“挣大钱”。钱没挣到,后面还被骗进血汗工厂,日夜操劳,想办法反抗领班的性骚扰,不知不觉青春就这么被荒废掉七年。 现在回头看,半点都不能赖母亲的娇惯,是她自己选错了。 她后悔那些年没多吃几个母亲做的鲜笋肉馅包。 “好吃不?” 陈凤突然走进厨房,问了一句。 陈楚吃得嘴唇油汪汪的,一个劲说好吃。陈凤笑得眼角皱纹都扬高起来,“我昨晚临睡前想起你爱吃这口,阿宇还特意六点起床帮我去买了笋回来,虽然比不上妈亲手做的,但孩子们都说好吃。冰箱里头还有呢,明天早上姐再给你蒸两个。” “谢谢大姐。” “谢啥呢,我要是投胎比你晚二十年,我也让你给我一早起来包包子。” 陈楚笑了,“那下辈子换你做我小妹啊。” “行啊,楚姐,就这么说定了!” 不锈钢的碗盆锃亮,映着两姐妹笑花的表情。陈凤年轻时也是美人,三个孩子像她,从小长得就讨人喜欢。她老了,生活压得人难以喘息,许久没有这样开怀,于是笑得更加使劲。 爽朗,舒服,像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筋骨都松了。 陈楚那双媚眼染上愉悦,流露许多娇憨。脸颊透着淡淡的粉,比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还要馥郁艳丽。 梁宇的房间离厨房最近。 他在半开的门里,把陈楚的笑靥看得真真切切。 妖精。 梁宇在心里喊了她一声。 9 梁大海有点不满家里要花这么多钱置办衣服。 他下夜班回到家,看见老婆孩子都整装待发准备出去,嘟囔着,“阿楚买就算了,这俩小孩凑什么热闹,别给他们买。” 他知道最近的珠花都是陈楚缝制的。 前两天在楼下跟人寒暄,订珠花的老板正好路过,还跟他嬉笑着说你们梁家最近是来了个王母娘娘的仙女吗?针脚又密又规整,把其他人缝的都比下去了。 可是缝珠花能挣的毕竟有限,陈楚要面试那工作一个月能有6000呢。 梁大海一听,心里对陈楚要在家中久住的疑虑和嫌弃顿时打消了不少。 他的腿废了一半,全家经济压力落在梁宇肩上。大儿子今年20岁,看着却一点都不像20。心思沉,话又少,稚气早早被这个家庭消磨殆尽,连抱怨都没有提过。 梁大海自然愿意家里多一口人赚钱。 梁晴和梁晓听见,立刻急了,小孩子眼皮浅,眼泪瞬间装满四颗眼珠。尤其梁晴,半大不小的女生,正是爱美的时候,放在腿侧的两只手攥成拳头,紧紧握住。 陈楚想说她也不买了。 梁宇却先开口,“又不是天天买,能花多少钱?” 梁大海又说,“那也不是必须要买啊,去年的衣服不是还可以穿吗?” “老梁,回来给你带两条烟。” 梁宇不搭理梁大海的反驳,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又转头说,“走了。” 梁大海心里乐了,嘴上佯装责备,“你小子,挣点钱就当家啦?” “反正大哥就是比爸爸好!” 梁晴嚷出这句话,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南城只有两个大型购物中心,恰好在一东一西,隔着廊河遥遥相望。 西边的商场离梁家很近。从巷尾走出去,往右边拐,踏上粗砺的大理石砖面小径。夹道两边砌着长长的浅灰色围墙,蜿蜒曲折,比人高一头,挡住行人四处飘摇的视线,拦不紧日照进来的光芒,有种径深而路明的敞亮感。 南方小城,人口稀疏,论政绩和沉淀根本上不了历史课本,但特有的风情全在人们脚下。 梁晴和梁晓走在前头,陈凤紧跟着孩子。 梁宇却故意走在陈楚身旁,跟她保持统一节奏的步调。两人胳膊隔了半米距离,若近若远,他变成一个庞大的影子,亦步亦趋,刻意要陈楚染上他散发的气息。 陈楚走着走着,觉得脸颊后背都在发热。她又开始出神,鞋尖漫不经心地踢到砖沿,整个人趔趄着往前扑—— 还没尖叫出声,陈楚就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走路也能发呆?天天魂不守舍的。” 低沉嗓音从头顶传来,梁宇双臂毫不忌讳地箍在她腰上,把陈楚圈在怀里。陈楚霎时整张脸都红了,慌慌张张地推开梁宇。 “我没有。” 她快步往前,强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梁宇看着陈楚气急败坏地走开,唇边勾起一个笑。 她真的又香又软。 梁晓大声数着“凤舞”、“龙腾”、“百川”、“迭峦”四个拱形石牌坊,在围墙尽头穿过马路,他们眼前就是河西的购物商场。 日头高照,两个孩子贪凉,一溜烟钻进商场里头。 陈凤是个主妇,靠做手工挣买菜钱。精打细算是她的本能,给两个孩子挑衣服的时候总是要选码数更大些的。 “这样明年都可以穿。” 梁晴不乐意,“不合身,穿出去惹人笑话。” “你小孩子懂什么?” “大哥——” 十几岁的孩子也精,知道谁付钱谁说了算。梁晴转个头就冲梁宇撒娇,梁宇不想跟妹妹纠缠,“随她吧。” 梁晴听见,抢走合身的那件上衣,拉着梁宇的手臂快步跑去收银台。 陈凤叹气,“小小年纪那么爱美,以后心思都不在念书上。” 陈楚安慰道,“就一件衣裳而已,大姐你担忧太多了。你要真不给她买,说不定她以后为了点好处就跟人跑了,别学小姨那么傻。” 最后这句陈楚说得很轻。 陈凤抬眼去看自己妹妹,“十几岁的时候人能懂什么?爸妈死得早,你就跟被放养似的。” 陈楚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别过头,在旁边女装店的门边,看见一条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束腰,贴身,荷叶边在底部滚了一圈,像鱼尾般婀娜。不漂亮也不会放到那么惹眼的地方,陈楚多看了几眼,把视线收回。 梁宇结了账走回来,看她发了几秒呆,又转回来半低着头。 视线顺陈楚刚刚看的方向,他也望见那条连衣裙。陈楚腰细臀圆,奶子又大。穿上这裙子,只会让人想把她摁在身下,用力插入,捣到她哭着喷水为止。 真想看她发骚的样子。 梁宇心里有股灭不掉的火。 陈凤熟门熟路,给两个孩子买完,就拉着陈楚去了认识的女装店里。她讲得头头是道,面试么,肯定得正儿八经的,西装西裙就最好了,也显身材。 陈楚去换了老板推荐的白衬衫黑西裙。 衬衫扣钮处被两团丰乳撑出高耸的弧度,像要绷开似的。陈楚耳根一热,小小声问,“能拿一件码数大点的白衬衣吗?” 老板笑了,“你瘦成这样,穿那么宽松干嘛?” 陈楚没回答。 换上大一码的衬衣,她才松了口气,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店里的人都夸好看,陈凤也一直笑着点头,说多像个正经白领啊。梁宇在沙发上坐着刷手机,抬眼一看,突然开口,“她穿裙子不好看。” 四周气氛顿时变了。 陈楚听见,心里冒一股苦涩出来,脸色也垮了。这算什么,在家里挑衅她,出门还要当众嫌弃她? 陈凤有点尴尬,“哪里不好看了?这不很合身吗?” 老板出来打圆场,“要不试试西裤?” 换上西裤之后,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梁宇。他头都没抬,抛下一句“我去付钱”,站起来打算走去收银台。 “我自己买就好。”陈楚小声地开口,“缝珠花挣了点零花钱,我想给自己买。” 她说完,梁宇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楚。 陈楚越过梁宇走到收银台前。 她心想,买个衣服难道也要梁宇说了算?看来真的得努力挣钱,早点离开梁家。 作者: 求珠珠和留言 10 难得出来一趟,两个孩子不愿意回家吃午饭。陈凤想着梁大海补觉也不需要人做饭,索性就在外头解决了。 落座后,陈凤和两个孩子去上洗手间,梁宇也离开了饭桌。 十来分钟过去,他先回来,提着个袋子放到陈楚面前。又绕过去,径直坐到陈楚对面。 陈楚困惑,“这是什么?” 梁宇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自己看呗。” 陈凤打开袋子,脸色一惊,睁着双眼望向梁宇,“你......” 是那条她看了好几眼的白色连衣裙。 “送你的。” 陈楚的脸顿时红了,又有点赌气,“不是说我穿裙子丑么?” “好看,整个南城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了。” 梁宇抬眼望着陈楚。她脸红也很媚,双腿又白又直,那样细的腰和那样翘的臀,扭起来能追魂索魄,他怎么会愿意让别人也瞧见这些? 陈楚不傻,这话浅显又露骨,听得她连指尖都在微颤。 他疯了吧? 陈楚想起这些天被他无意间反复打量的情形,吓得不轻,“梁宇,我是你小姨。” 梁宇笑了,半眯着眼看陈楚连魂都丢了的样子,“随你怎么说。” “你不能……” “我也给梁晴和梁晓买衣服了。你去面试,穿个短裙像什么样,又不是卖肉的。” 言下之意,送你条裙子,也不算什么。 陈楚收住眼泪,一颗心跌跌撞撞地从喉头滑落回胸腔。 她看着梁宇,“你……你不是有女朋友么?这裙子还是送她吧,我不合适。” “我现在没有女朋友。”梁宇否认她说的话,把菜牌自然地递到陈楚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他太自然了。 像做了一件随手的事,可是说出口的话又那么吓人。 陈楚还没反应过来,陈凤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一时间餐桌上又闹哄哄的,陈楚第一次觉得太吵了,吵得她无法思考。 梁宇又变回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不想把陈楚吓跑。 他处处为这个窘迫的家庭考虑,没日没夜地忙。计算着弟弟妹妹的学费,梁大海复诊的药费,陈凤打点家里家外的所有开销。他身上的皮肉撕下来,每一块都明码实价。 他没有自私的权利,只有奉献的义务。 是她无形地诱发了自己企图放纵的肮脏念头。 好像疲惫人生突然有了个出口,这片沉寂的汪洋,开始想恣意地朝陈楚身体深处奔涌而去。 * 陈楚不知道那顿饭自己是怎么吃完的。 梁宇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说修车厂忙不过来,又把他召回去帮忙。梁宇离席之后,陈楚的话才开始多起来。 那条白色裙子带回家里,陈楚不敢洗。吊牌都没有剪掉,折好之后塞进自己背包最深处。像那管药膏一样,看不见就当作不存在。 她洗完澡,坐在客厅帮陈凤把剩下的珠花缝制好。 陈凤在一旁念叨,下周见着大堂经理,记得先打招呼,礼多人不怪。又说头发要绑起来,披头散发的不精神,做迎宾最重要的就是脸面,客人都是进门先看人呢。 陈楚就这么乖乖听着,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随手拿起来,发现是微信里有人发来一个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我是梁宇” 陈楚看见那两个字,心脏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犹豫几秒,她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假装没看见。 梁宇没有再发第二条好友申请过来。 陈楚心不在焉地缝完剩下的珠花。 她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那条裙子,还是那条好友申请才这么七上八下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隐隐约约只有梁宇说那句,“好看,整个南城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了。” 他的口吻是一种赞赏,来自于男人的欲望。 陈楚躺到床上。 梁晴早就睡了,小猪似的扯起轻轻的鼾声。 陈楚睡不着,解锁了手机,发现再也没有任何新的信息。那条好友申请的提示红点消失了,只读不回,像极了今天梁宇对她过度震惊的回应。 是她想太多了吗? 陈楚叹了口气。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睁大眼,看着那个陌生号码。三秒之后反应过来,她接听了,小小声说,“哪位?” “还没睡?” 陈楚的心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是梁宇。 “嗯。” “睡不着么?” “没有。”陈楚声音很小,“准备睡的了。” “当迎宾会很辛苦,老站着,腿会水肿,你能接受吗?” 难道她可以不接受吗?陈楚心想,我什么都没有,就剩这张脸,只能给人充门面。 她没回答,梁宇好像读懂了这种沉默。 “别觉得自己好像只能抛头露脸的。”梁宇又说,“我朋友开了个物流驿站,缺两个站点里的分货员,一个月5000。你要是考虑的话,可以跟我说。” 陈楚嗯了一声,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淌过。 梁宇在那头好像笑了,“为什么不加我?” “啊?”陈楚愣怔,“那个……有电话号码不就够了么?” “我不打给你,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陈楚被说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边响起打火机点火的细微声响。屋子里太安静,让陈楚听得一清二楚。梁宇吸了口烟,“谈过恋爱吗?” 陈楚没接话。她想问梁宇,难道你没听说过我的事吗?那时候都在传她是为了男人才跑的。可陈楚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太傻,像在诱导他去了解一样,他会怎么想?觉得她是炫耀还是羞愧? 反正都不合适。 她说,“谈过。” “谈过几个?” 陈楚没回答,反问他,“那你谈过几个?” “多少个都没有你漂亮。” 陈楚一颗心又吊到嗓子眼里,“梁宇——” “嗯?怎么了?” 他在试探。 试探自己的手要从她的小腿肚往上,深入到哪里,她才会喊停。可是只要她不喊停,他就会一直探索进去,直到占领那个温暖潮湿的地方,再也不离开。 陈楚压低声音,“你别这样。” 梁宇抬头看了看这片没有星星的夜空,辽阔幽深。他心里非常坦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离谱。 “别哪样?” “别乱说话。” 他想说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脑子里浮现出陈楚盈盈汲泪,眼眶透红的可怜模样。 梁宇掸了掸烟灰,“我手臂划伤了。” 他今晚太大意,左手臂被车底倒钩出来的铁片划伤,流了不少血。洪师傅刚刚才帮他包扎完,非让他坐到旁边去休息。 心里惦记着陈楚还没加他好友,忍不住打了电话。 “怎么弄的?”陈楚条件反射担心起来,“严重吗?有没有去医院?需要缝针吗?” 连问四句,看来是真的担心。 梁宇嘴角勾起,“关心我?” 陈楚一听,脸颊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是我外甥。” 她可真会扫兴。 “裙子喜欢吗?” 陈楚沉默起来。梁宇也不插话,就等着她回答。在电话里,他们看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像把所有情绪装进一个黑色盒子,只要不打开,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是不是引诱夏娃的那条蛇? 一片安静中,陈楚开口,用她在这段日子里训练出来的那种克制又平静的口吻。 “等我上班拿到工资,我会把买裙子的钱还给你的。” 梁宇没说话。 心照不宣的婉拒让人窒息。 陈楚居然有一瞬间的后悔和懊恼。她的心在悬崖边缘游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收敛着。 这话很伤他自尊吧?他会说什么,还是会骂什么?陈楚忍不住反问自己,为什么明明该拒绝他,自己却会不开心? 半分钟后,梁宇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11(小h) 陈楚的面试还算顺利。 大堂经理是个女的,人人都叫她杨姐,身材丰满,又有人背地里喊她杨玉环。四十出头的样子,声音很敞亮,上来先问了句个子多高? 陈楚老实回答,1米61。 杨姐点点头,“矮了点,我们这迎宾都有1米65的,高跟鞋能穿习惯吗?” 陈楚问,“请问多高的跟?” “五厘米左右吧。” “可以的。” 杨姐又开始问其他问题。陈楚口齿清晰,态度也很端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城漂亮的女孩不算少,但大多是伶俐可爱的,嘴皮子利索。像陈楚这个年纪,又生得柔媚明艳的,其实并不多见。 “下周一来上班,你看行不?” 陈楚眼睛像瞬间被点亮了一样,“行的,谢谢杨姐。” “迎宾也要培训上岗的,到时候多学着点。” 那天她带着好消息回家。 陈凤开心极了,接到梁宇电话说要加班的时候,忍不住把陈楚面试成功的消息告诉他。陈楚在旁边听着,那颗心像被吊起来一样,随着陈凤通电话的声音在空中晃晃悠悠。 陈凤把电话挂了。 陈楚忍不住问,“他不回来吃吗?” “不回了,今天事儿多。” 陈楚嗯了一声,竟感觉到失落。 梁宇在那晚上挂断电话之后,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他每天回到家里,依然是那副沉稳寡言的样子,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偶尔会跟家里人聊几句,也就仅限于几句。 他连林东岳组的局都没去,一直埋头修车,加班加点。 手臂的伤口愈合了。梁宇嫌夏天工作出汗多,早早就把纱布取下,裸露着那道痕迹,像一只闭起来的眼睛。 是他的眼睛。 他选择不再去看陈楚。 所以他连一句客套的“恭喜”都不愿意说,假装没听过这件事。 陈楚感觉到围绕在自己周遭的无形气场消失了,没由来地有股烦躁从心底涌出。明明拒绝他好意的是自己,这时候难受的也是自己。她恋爱过,也跟男人暧昧过,她知道失落是因为什么。 她觉得可耻。 因为那是她外甥。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又回到那个工厂,还是那条24小时运转不停的流水线,庞大的机器轰隆轰隆,像一只怪物在视线可及的尽头张开血盆大口。 要把她们所有人都吃了。 陈楚手指操作得发麻,后背也很疼,耳朵在逼仄的车间内嗡嗡作响。张雨盈,在那个地方唯一待她好的朋友,从不知道哪里跑来,拽起陈楚的手就往门外跑。 “阿楚,快点!” 陈楚觉得双腿像踩在棉花上,飘忽着被张雨盈扯到了那面高高的围墙下。 那几条可怕的大狗开始狂吠。 “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陈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又一次踩在张雨盈的肩上。这次手上没有戴劳作手套,她被墙线上的碎玻璃扎穿掌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阿楚,往前跑,千万别回头!” 陈楚从墙上摔出去。 她又一次拔腿狂奔,狗吠声在身后不绝于耳。她好害怕,茫茫黑夜里找不到任何方向,只知道拼了命往前,再往前—— 脚下突然一空。 她跌进一个怀抱里。 陈楚睁大眼,看见了梁宇。他的手臂在流血,鲜红色,汩汩地从那道疤里冒出来。陈楚开始哭泣,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伸手去捂紧梁宇的伤口。 “怎么办呀?梁宇,我止不住你的血,怎么办?” “你也流血了。” 梁宇抓住陈楚的脚,血从她脚侧的伤口渗了出来。 他低下头,舌尖舔过那道血迹,再轻轻地吮吸。他的舌头温热有力,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陈楚雪白的脚背。 陈楚觉得痒极了,可是她无法拒绝。 梁宇说,“多少个都没有你漂亮。” 他张嘴含住陈楚的脚趾。 一瞬间,陈楚从梦中真切地吓醒过来。她微微喘气,视线从一片混沌的夜色中逐渐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身旁还是那个在打鼾的梁晴。 陈楚察觉了身体的反应。她伸手慢慢摸进自己的短裤,再用手指拨开柔软肥厚的阴唇。一片黏腻湿润里,摸到了那粒已经明显涨大的肉珠。 她用食指和中指并拢,从褶皱软嫩的穴口勾了些润滑的淫水,缓慢涂抹在阴蒂四周,绕着圈轻轻用指腹去磨。阴蒂上那些细微敏感的小肉芽,一碰就一股刺激,脐下那片小腹一阵一阵地收缩。 好像梦里的那根舌头啊。 他的舌头。 陈楚闭紧双眼,仰高头,不停揉弄自己的阴蒂。脑海里出现了梁宇,手臂上凸起的筋脉,线条俊朗的侧脸。他笑着看陈楚自慰,又低下头,含住她水润泥泞的肉穴。 陈楚突然睁开眼,高潮来得异常凶猛,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吟叫出声。 余韵在她体内层层漾开。 内裤都湿透了。陈楚把手从腿间抽出来,仰躺着喘息,心里不断地质问自己。 你是不是疯了? 作者: 统一定个价格,小h不收费,大h(千字)50po币 我要加快吃肉的节奏了~ 12 南城民风不算开放。 陈楚的迎宾服不是旗袍,而是一套类似改良版的民国裙装。套头的小立领上衣,白底蓝边,下身搭同底色长裙,刚好能遮住小腿肚,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脚踝。 富贵海鲜酒楼在南城河西主干道边上,交通便捷,来往宾客从每天早上11点后,直至夜里10点都络绎不绝。 餐饮和宴饮都在一楼,有两个大厅十个包厢。二楼到四楼是KTV和足浴,虽然都是一个老板投资的,但管理和人员全部分开。 陈楚初来乍到,虽然长得好看,但杨姐只是把她安排在其中一个大厅门口当迎宾。负责领客,带位,以及协助大厅领班开单和结账。 刚开始那几天,她站不住。两三个小时下来,腿又酸又僵。 和她同个排班时间的同事何秀莉,年纪比陈楚小一岁。人倒是长得特别地道南城风情,眼圆唇翘,笑起来脸颊缀着一双酒窝,越看越讨喜。 “楚姐,不站到腿肿都不算当过迎宾。” 何秀莉拿了个方子给陈楚,无非是些活气活血的药材,她说拿来泡脚消水肿效果最好。陈楚试了几次,果然第二天上班腿没那么僵硬了。 酒楼人来人往,什么客人都有。 有些客人眼神轻佻,路过陈楚的时候目光来来回回地描着她前凸后翘的线条,又忍不住搭讪,小姐姐今晚下班了有没有空? 陈楚一概不理会。 她知道,流氓这种东西,你越搭理他们越起劲。有些喝多了,想冲她上手。陈楚躲得也快,总是找各种借口侧过身去避开咸猪手。 杨姐笑着说,这姑娘看着老实,可没那么好欺负。 梁宇知道陈楚开始上班,两个人在家里碰面的次数就更少了。他7点前会出门,陈楚10点才离开家。夜里陈楚11点多到家,梁宇已经睡了。 唯一的休息日,她会坐在客厅继续替陈凤缝制珠花。 梁宇路过客厅或者厨房,与她碰着,眼神只是在陈楚身上稍作停顿,又很快移开。陈楚几次想和他说点什么,突然被自己那次荒唐自慰的意淫砸中,立刻把话咽回去。 脸颊总是热热的。 直到她慢慢悠悠地和梁宇错身走过,他才会回过头,意味不明地看着陈楚的背影。 陈楚在加酒楼同事微信时,看到了梁宇那条过期的好友申请。 她想了很久,却没有主动加回去。独自坐在酒楼员工休息区的椅子上,发着呆,又长长地叹一口气。 别发疯,那是你外甥。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如水地过着。廊河的浪很浅很小,总是不徐不疾地从这头流到那头。 入了仲夏,冷饮备受欢迎。富贵海鲜酒楼推出啤酒促销套餐,连迎宾都能加入卖酒队伍,每箱提成不少,陈楚也学着何秀莉给来往酒楼大厅的客户推销啤酒。 她心里想,多挣点总没错。 有几个本地的不良青年盯上了陈楚。 总是夜里来消费,菜没点几个,却一直起哄让陈楚上酒。 这天,带头的那个在大厅里吆喝,说非陈楚卖的酒不喝。别的服务员没办法,跑到门口跟陈楚商量,“要不你拿几瓶过去敷衍一下?” 陈楚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镇啤酒,顺手拎了个开瓶器,走到那几个男人面前。 这伙人里有个叫黑鹰的,估计是大哥吧。学着港台古惑仔电影里的造型,短袖衬衫敞开,年纪不大满肚子肥肉,看着就倒胃口。 陈楚问,“两瓶够吗?” 黑鹰不怀好意地瞄着陈楚的脸,“那要问问看,你今晚打算卖我多少?” 几个人开始为这个拙劣的荤段子哄笑。 “先给你们上两瓶,不够的话可以喊服务员。” 陈楚拿开瓶器把啤酒开了,转身就要走。黑鹰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陈楚往后撞到桌沿。 “你干嘛!” 她吓得高声喊了一句,把手抽回来的时候弄得桌上餐碟哐当地响。四周客人都看了过来,陈楚气得脸都红了。 黑鹰语气不耐烦,“装什么呢?我平时太给你脸了吧?我在你这买多少次了,连给我倒杯酒都不愿意?今天我就要你在这陪我喝!” “这里是吃饭的地方。”陈楚不愿意,“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大厅经理邱文武听见声音,立刻赶过来打圆场。 他用眼神暗示陈楚先走开,转过头又跟那群不良青年说,陈楚是新来的,况且她是迎宾不是服务员,怕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各位客人谅解。 黑鹰故意大声说了句,原来就是河东老陈家那个陈楚啊。 这句话一出,四周客人的脸色开始产生变化,目光纷纷追着陈楚去,想要从她的背影里挖出什么陈年往事。 陈楚多年没回来,长相有了些不一样,刚开始能认出她的人不多。可是南城这样小,但凡多提示几句,总有人会立刻想起那些别人家的劣事劣迹。 邱文武又开了几瓶啤酒,说这个就算他请的,都消消气。 陈楚闷闷不乐地回到大厅门口,努力将心里的委屈压下去。直到下班在休息室换掉高跟鞋,她推门出来,看见邱文武在门外等她。 “你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吗?” 陈楚摇头。 邱文武叹了口气,“今天送他们那几瓶酒,在你的酒水提成里扣。” 陈楚想开口反驳,又听见邱文武说,“低调点,在这种小城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以为报警有用吗?” 陈楚不说话了。 她从酒楼大门出去,提着要换洗的迎宾服,绕着大路往家走去。 13 梁宇把扳手抛回工具箱。 看了看修车厂里挂着的钟,原来已经过了夜里11点。刘泉清趁洪师傅今晚提早下班,躺在货车底下躲懒,偷偷拿手机打游戏。突然传来一声“操”,梁宇知道他又输了。 梁宇走到那台货车边上,抬脚踢了踢轮胎轴,“先走了。” 刘泉清小小声说,“我再打一盘就走。” “记得锁门。” “知道啦——” 梁宇交代完,把手洗净换下制服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他以为是家里的电话,没怎么在意,又捧着凉水把自己脸上的汗渍洗干净。 电话却一直不停。 梁宇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是陈楚。本来该喜上眉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梁宇接听,“喂?” “梁宇,救我,快来救我!”陈楚压低声音,语气又慌又急,“我被人跟踪了!” “你现在在哪里?”梁宇听得脊背一僵,“你别怕,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听陈楚说,“我在河西四横路,喜喜KTV后面第二……不是,第三条巷子里!” “那几个人是故意堵我的。”陈楚怕得快要哭了,“他们从大路边上把我赶进来,我跑进来之后不敢出去了,你可不可以快点来,求求你……” “你找地方躲起来,等我过去!” 梁宇骑上机车,脑子里全是陈楚可能会遇害的场景,冷汗从颈后冒出。他咬了咬牙,“别怕,我很快就会赶到!” 南城的地痞流氓,梁宇太清楚他们那些腌臜手段了。 就陈楚那长相身材,他实在不敢想下去。 “梁宇,我真的很害怕。”陈楚缩在后巷那堆纸皮箱里头,连求救电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被那几个在巷子外围转悠寻她的人发现,“你一定要来救我。” “好,你等我。” 梁宇挂断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东岳?有急事要你帮忙。” 陈楚看着电话挂断了,立刻锁住屏幕,生怕透出半点光线,让人发现她隐匿的地方。 她从酒店离开,五分钟后就发现黑鹰那帮人零零散散地出现,摆明在尾随。她一直都很谨慎,夜班回家是沿大路上走的,这个点南城夜里的车和人都不算少。 只是陈楚没有想过有人会蓄谋堵她。 “原来是河东老陈家那个陈楚啊。” 这句话太可怕了。 一个女孩的名声只要受损过,那么她今夜会遭遇的事情,都被坏人提前准备好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陈楚抹掉眼泪,决定报警。 邱文武说报警没有用,是因为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怕行政拘留十来天,放出来照样会搞你。 可是只有梁宇一个人,也打不赢那五个流氓啊。 陈楚拨出报警电话。接线员仔细地记录着她说的地点位置,让她千万先躲好,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们会立即通知片区派出所出警。 她把电话挂断,咬紧嘴唇仔细听着巷子里的动静。从修车厂过来,梁宇开机车的话,十五分钟内可以赶到。 那几个流氓的声音离得不近,在隔了两条大巷子外的地方对话。还不停踢翻杂物,要把陈楚搜出来为止。 要不是她小时候在河西上中学,熟悉地形,恐怕连躲的地方都找不到。 陈楚抓紧手机的掌心全是冷汗。 过了大约十分钟,陈楚开始听见一些脚步声。有男人的呵斥和辱骂,她心脏像被捏住一样发紧,只听到打斗的声音四起。 他一个人怎么对付五个人? 陈楚慌了,又不敢出去。一阵隐隐约约的拳头声停了下来,有人朝她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她浑身冷汗,来人喊了句,“陈楚?” 是梁宇。 “我在这里……” 陈楚想站起来,可是紧张加恐慌,让她双腿蹲得又麻又软。她还没站直身体,梁宇已经循着声音走到她面前。 “你没事吧?” 他说话有点喘,夜色中看到了他身上有刚刚打斗过的痕迹。 陈楚抬起头,借幽幽光线去看梁宇。她知道梁宇长得帅,可是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他哪儿哪儿都长在自己喜欢的审美上。 他还有一副宽阔的胸膛,她跌进去过,能把她紧紧围住。 “我……”陈楚一开口,眼睛里涌出所有委屈,变成一颗颗泪珠,“害怕……” 梁宇心头一紧,把她拥在怀里,“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抚摸着陈楚柔顺的头发,又来回摩挲她的后背,释缓她的战栗和慌张。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梁宇没忍住冲动,浅浅地吻了吻陈楚的发顶。 幸好,他赶到了。 14 警察后面赶到时,只看见巷子外头躺着几个受伤的小流氓,纯属惯犯了,挨打活该。林东岳喊来了几个朋友,和梁宇一起把这些人揍了一顿。 林东岳问,“什么人要你劳师动众来救啊?” 梁宇只说,“家里人。” 最后梁宇带走了陈楚。林东岳跟这一带的警察相熟,留下来添油加醋,让那几个流氓多吃点拘留所的饭。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屋里的人都睡了。 梁宇打开客厅的灯,才看见陈楚大腿外侧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破裤子,还流了点血。陈楚也看见了梁宇衣服肩头被撕破,上面有点点血迹。 一瞬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小声点。”梁宇先开口,“你坐沙发上,我去找药。” 他拿了消毒的药水和纱布,坐下之后直接把自己的上衣脱掉,侧过头去看肩上那个被黑鹰拿钥匙划伤的口子。 陈楚突然心跳加快。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看过,怎么今晚却这么紧张呢。陈楚又想起自己埋头在梁宇怀里哭得泪眼汪汪的,两人抱过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你的腿。”梁宇对陈楚说,“架我腿上,我先帮你消毒。” 陈楚耳根红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梁宇不肯,“快点,别吵醒他们。” 陈楚小心翼翼地把左腿横放在梁宇腿上。她穿了短裤,光洁的皮肤贴着梁宇的牛仔裤,磨蹭间有种细微的痒意。 梁宇低下头,认真盯着那个伤口。 呼吸喷洒在陈楚大腿,她觉得不止脸上热,连腿都热了。酒精沾湿棉花棒,涂上伤痕的时候冰凉又刺激,陈楚倒吸一口气,忍着伤口消毒的刺痛。 梁宇伸手稳住她的腿,手掌握在大腿内侧。陈楚很少锻炼,身上的肉又绵又软,嫩得让梁宇想低头在她腿根咬一口。 她怕疼,腿往梁宇身上蹭。离得那么近,只差一点,这条细白的腿就要隔着裤子给他蹭鸡巴了。 妖精。 梁宇掌心用力,手指陷入离腿心更近的地方。陈楚一下子麻了,感觉梁宇要摸到自己内裤边缘。她咬着嘴唇,小声说,“你轻点。” 梁宇低笑一声,“哪儿轻?” “手呀......你捏太用力了。” 她怕有人醒来,声音往下压,像在娇嗔一样。梁宇听得耳朵酥麻,胯间那根阴茎终于醒了过来。 半顶着裤裆,有点难受。他侧了侧身,尽量把欲望藏起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强行上了陈楚,她才刚刚从惊慌失措中走出来。 梁宇撕开两张止血贴,帮陈楚把伤口贴好。 陈楚收回自己的腿,“我帮你吧。” 她指了指梁宇肩头的伤。 梁宇却摇头,“就这点小伤,不用管了。” “可是你流血了呀。” “就这一点点,不碍事。”梁宇又扫了眼自己肩头,“他们跟踪你多少次?” “今天是第一次。” “确定吗?他们是这一带的流氓,惯犯来的。” 陈楚点点头,“今天晚上他们来酒楼,点名要我陪喝酒。我不肯陪,所以他们怀恨在心吧。” 梁宇想了想,决定在这群人离开拘留所那天,再找人去警告一顿。他以前贪玩,拉着林东岳跟一帮中学生称兄道弟,打架斗殴的事也干过。 后来不得不养家,就成为别人嘴里的好儿子了。 “以后你下班我去接你。” 陈楚愣住,“你……不是,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来的。” “麻烦什么?就一来一回二十分钟的事而已,我有这时间。”梁宇把陈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密码多少?” 陈楚被他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仿佛他俩亲密得像情侣。 手机是隐私。 陈楚眨了眨眼,却没有拒绝,“123456。” 梁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解锁之后发现她微信里居然只有酒楼的同事。他用陈楚的手机给自己发了个好友申请,又放回茶几上。 “以后你临下班前十分钟和我说。”他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别卖酒了,那点钱挣了也买不起房买不起车。” “小钱也是钱……”陈楚说得很小声。 “你想要的话,我去赚给你。” 陈楚双眼微睁。 她知道这话的分量有多重。 梁宇又说一句,“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他没有避开陈楚惊讶又略带痛苦的目光。她那双眼哭过,水汪汪的,眼尾上翘的弧度总是不经意地勾人。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那么娇小那么柔弱,一点都不像一个“长辈”。 想占有她。 不只是那条细白的腿,想占有她全部温度,摸遍每寸肌肤,啃咬那些最敏感的部位,然后在他怀里尽情地哭。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爽。 做他的女人不好么? 为什么非要做他小姨? 梁宇暧昧直白的眼神将这间小房子的空气搅得凝固。 陈楚突然发现,梁宇根本没有把她视若无物。他这段时间只是生气,气自己非要拿辈分拿血缘,拿金钱衡量,断绝他那些不该有的妄念。 那个淫秽的梦又在眼前出现,陈楚心虚地半低下头。 他这些话,她那个梦,都是不对的。 可她居然说不出口。 梁宇情不自禁往前凑。陈楚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被钉在原地,连躲都没有躲开。 自从来到这里,陈楚战战兢兢地生活,谁都跟她说没关系的,当作自己家吧。别人是这么说,可她不能这么做。 她是个外人,哪里会有家呢。 梁宇的怀抱太暖了,像在哄她做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万分危险的时刻,她想到的能依靠的只有梁宇。 她太渴望被爱。 哪怕一点点,给她一点点吧。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梁宇已经能闻到陈楚身上那股软香。他张嘴含住陈楚的唇,感受她在微微战栗,舌尖往前送进去—— 陈凤房间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陈楚被吓到,猛地推开梁宇,嘴唇还残留他温热的气味。梁宇也听见声音,从旖旎中清醒过来,轻轻推着陈楚的腰。 “你先回去。” 陈楚拿起手机立刻钻入房里。 她才刚进去,陈凤就咳嗽着从房间里出来。半睡半醒的眼惺忪地眯着,她看清了客厅坐着的人,“阿宇?怎么……又受伤啦?” 陈楚背靠房门,不停地喘气。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那个吻还没有离开。 15 “楚姐,这几天来接你那个是谁啊?” 何秀莉笑眯眯地问着。 陈楚说,“我姐的儿子。” “你姐儿子这么大了?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年纪,我还以为是男朋友呢,长得真帅啊。” 何秀莉不是本地人。她半年前才搬来南城,跟小姐妹租住在酒楼附近的民宅里。 “我们两姐妹差了22岁。” “难怪。” 何秀莉又说,“听杨姐说下周我们就有班车了。上周有几个小流氓在四横街那边搞事,警察说那条路我们酒楼的人经常上下班出入,对女孩子不安全,建议酒楼搞个班车接送。” 陈楚若有所思,只回了句,“那挺好的。” 那晚上她等陈凤重新回房间睡了,悄悄摸去浴室洗澡。梁宇有急事被召回修车厂,直到凌晨四点才回家。 她在四点半收到梁宇的微信,“睡了。” 第二天他如约在下班的时候来接陈楚。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陈楚乖巧地坐在他车后,任由风吹起自己的发尾。 她只有在那段没人的路上,一两分钟时间,伸手抱住梁宇的腰。 乳房大而柔软,就这么温顺地贴在他背后。她知道这样做会让梁宇兴奋,下车时两人眼神交汇,让陈楚觉得自己很堕落。 她的防备和警惕被那个深夜的吻击碎。像身体深处养了成群结队的蚂蚁,由内往外蛀空河堤,只需要轻轻一推,泛滥的洪水让她溃不成军。 她居然开始享受那些来自梁宇眼里猛烈而霸道的注视。 不宣的秘密,背德的刺激。 他在微信里说,昨晚做梦梦到你了。 她没有问梦到了什么。 梁宇告诉她,鸡巴硬了,想操你。 陈楚只觉得呼吸急促,想起他就会心跳加快。 可他们没有时间和空间,不是工作太忙,就是下班太晚。只有那个短暂的吻,根本不足够两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女人喂饱肉体和心灵的饥渴。 “下周酒楼要搞班车,以后不用来接我了。” 陈楚发完这条微信,等了半个小时梁宇才回复,“好。” 七夕夜前一天,梁晴在饭桌上提出明晚想到河边去看灯。 放水灯是廊河两岸人们的传统庆祝活动。 不知是源自什么神话故事。也许每一条河流都有这种习俗,人们把祝愿放进水里,随时间与波浪的推移,似乎能看见美好即将在未来发生。 陈凤不同意,“不行,人太多了,我不放心。” 她最近咳嗽得厉害,说是风热导致的,最近南城出现流感,陈凤连出门次数都减少了。于是变成陈楚提早起床,替她先到菜市场把一天的肉菜买好。 她挣钱之后陈凤没有再给过买菜的钱,但陈楚不介意,就当作自己在这里住交点房租吧。 梁晴不高兴了,把目光投到陈楚身上,盼着小姨能替自己说几句。 “我也想去呢。”陈楚对陈凤说,“要不我带着阿晴去吧。” 梁晓嚷嚷,“那我也要去!” “你凑什么热闹?”陈凤瞪了小儿子一眼,又转头去问陈楚,“你明天不上班吗?” “明天排休呢。” “那行吧,你们得好好听小姨的话。” * 陈楚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时,身后还跟着梁宇。 他难得有一天早下班,晚饭听说他们要去看放水灯,他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看了陈楚一眼。饭后他突然说想出去散步,便跟陈楚他们一道出门。 梁大海休假在家,早早占着电视看新闻,懒得去凑这种节庆热闹。 夜黑了下来,夏季闷热却没有随着落日消失。廊河沿岸张灯结彩,居委提前预设在河岸绿道的摊位上挤满了人。有卖花的,卖茶的,还有卖糖果的。捞小金鱼和游戏摊档最受欢迎,成群的孩子围了过去,声音闹哄得水泄不通。 家长们守着一颗颗黑色脑袋,人来人往中辨认着哪个是自家孩子,生怕一不留神就走丢了。 梁晴和梁晓两姐弟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陈楚跟在后头,目光游弋在四周热闹迷离的市井氛围里。 梁宇突然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握捏着。 陈楚一惊,连忙挣脱开他的手掌,“别闹了,都是人呢。” 她真害怕会被附近的邻居看见。 梁宇不肯撒手,还凑在她耳边说,“牵一下怎么了?等会儿我还要亲你呢。” 陈楚嗔了一句,“别这样.....” “这不行那不行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梁宇用力攥了攥陈楚的手。 昏黄扑朔的人间和光线,让陈楚那张姣好的脸显得更加动人。她今晚穿了条无袖连衣裙,领口有些宽,乳沟隐隐约约。陈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出门前又外搭了一件质地透薄的白衬衣。 她还是很瘦,但总比刚到梁家那会儿气色好多了。 梁晴和梁晓冲到河边绿道上,又回过头喊,“小姨——这边!这边看得清楚!” 陈楚和梁宇正好走到河边那棵大榕树底下。树冠茂盛,投了一地随风轻晃的树影,隐约而神秘,把他们的私情彻底遮盖进去。 陈楚瞬间挣开梁宇的手,又低声说,“他们在叫我。” 梁宇知道她害怕被发现,只好无奈地叹口气,跟着走了上去。 16(小h) 河里布满了烛光。 两岸的人倒影在水面,灯座照亮的笑容与廊河相融,水浪徐徐向前,彷佛河底有另一个欢乐的世界也在庆祝节日。 陈楚很多年没有看见水灯了。 最后一次看还是14岁的时候,当时陈家母亲还没有死,但身体已经很差。她跑来河边买了个水灯,写上希望妈妈长命百岁,放进廊河里,祈祷愿望成真。 “又发呆了?” 闹哄哄的河边,梁宇站在陈楚身边轻声问。 “看灯而已。” “灯没有你好看。” 陈楚抬头去看梁宇,心跳砰砰直乱,“你总说这些......” “不喜欢听吗?”梁宇笑了,“那你想听什么?” “你不老实。” 陈楚跟着两个孩子往河的下游走去。梁晴高声喊着今晚会有烟花,领上自己弟弟非要去占个好位置。 越往下走人就越少,看烟花要到河堤的坡上。那边没有灯,年纪小点的孩子都禁止往那边走,怕走丢了难找。 他们四个人找了个空地坐下。 梁晴嫌离得远,拉着梁晓往前面坡下的位置走。 陈楚说,“别再往下了,你们得让我看见才行。” 她怕黑灯瞎火的两个孩子一眨眼就溜走。 梁宇不爱管孩子。 他和妹妹弟弟年纪隔得太多,等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嫌弃屁股后面会有个小跟屁虫。后来梁晓出生,他就更不乐意自己去哪里,身后还有两个甩不掉的儿童。 那时候他早恋,抽烟,打架。长得又帅又高,简直是社会不良青年里的佼佼者。结果梁大海车祸,撞得腿废了,还磕出一脸的血。陈凤哭得稀里哗啦,因为梁大海不是上下班路上出的事,单位根本不会赔偿他。 梁宇陪着梁大海做过复健。 复健的许多项目不包含在医保里,梁大海的医保缴费基数又很低,自费去治疗,家里渐渐兜不住了。 他想了想,17岁,到底也算个男人,总不能看着家里这样下去,两个弟弟妹妹还在上学,自己却出去花天酒地的。 梁宇的成长是一夜之间的事。 他很快就说服自己去面对一切困难。 就像他很快就说服自己,一定要得到陈楚。 四周的人都在看那远处的烟火,红的绿的黄的,像彩虹炸碎了洒在天空,轰隆不停。梁宇不知道小孩为什么要喜欢这个,也许是色彩足够斑斓,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他伸手去摸陈楚的腰。 陈楚轻轻扭了一下,声音娇滴滴,“这里有人。” 梁宇只是笑。 他低下头开始亲陈楚的脸,嘴唇在她娇嫩的脸颊轻蹭,“你好香。” 陈楚一听,骨头都有点酥了。 她瞄了眼前面那两个根本不会回头的孩子,侧过脸,迎上梁宇的吻。 他的舌头猛浪地钻了进来,舔着陈楚的舌尖,勾出来含进嘴里吮吸,又用牙齿轻啃。她哼了一声,不知是疼还是舒服,整个人贴进梁宇怀里,像只温顺的猫。 湿湿热热地亲着,陈楚主动去含梁宇的嘴唇,像讨好一样回吻他。 梁宇受不了她这般娇俏的热情,伸手从她腰侧往上,隔着裙子抓住她一只沉甸甸的奶子,使劲地揉捏起来。 乳罩很薄,手指凹进乳肉里。梁宇修长的指骨用力抓摁,软得不可思议。 陈楚一个激灵,撤开自己的嘴唇,把脸埋在梁宇颈窝娇喘。 “轻点,在外面呢......” 梁宇的大手在陈楚那件白衬衫下作乱,“奶子真大,我一只手都抓不过来了。” 陈楚又哼了一声,被他揉得半个身子都软了。他轻轻扯开裙子的衣领,手指伸进乳罩里,掐紧那颗变得硬挺的乳头。 真娇,随便揉几下反应就这么大。梁宇听着陈楚克制的轻喘,牛仔裤裤裆已经支起一个不容小觑的帐篷。 他鸡巴肿胀,声音略哑地说,“让我吃会儿奶子,奶头都翘成这样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左右拨了拨硬挺的乳头,陈楚短促地呻吟一声,夜色下的脸浮着绯红,“不行,附近的人会盯着的。” 她推开梁宇覆在乳房上的手。 内裤已经湿了,陈楚双腿在裙下轻轻一夹,能感觉到腿心那处滑腻腻的滋味。 梁宇没有勉强陈楚,总不能露天野地就把她睡了。他重新低下头,寻到她的呼吸,舌头灵活地喂进陈楚嘴里。 陈楚吞着梁宇哺入嘴里的津液,又吐出舌头让他咂吮。两瓣唇被来回吃着,亲着,乖乖顺顺的样子,什么都愿意,诱人极了。 两人断断续续地接吻。 时不时抬眼去看两个沉浸在烟火里的孩子,梁宇的手摸着陈楚的腰腹,在她耳边说,“太瘦了,是不是上班太累?” 陈楚摇头,“小时候体质不好,吃什么都吸收不全,不赖工作。” “在那里上班开心吗?” “开心。” 陈楚回答得很笃定。能挣钱总是好的,自食其力,等攒够了就可以搬出去,买一堆喜欢的装饰品—— 她看了眼梁宇平静的脸色,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的未来里没有他。这件事只要一想起来,所有因为偷欢带来的快乐和缠绵,会被无尽的压力和痛苦取代。 陈楚害怕。 一边清醒一边沉沦。 她在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了?”梁宇发现她气场不对劲。 “我们回去吧。”陈楚又补一句,“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梁宇见她似乎不太想说话,估计真的累了。他喊来两个孩子,四人又沿着原路返回河西。 17(h) 回到家里,陈凤和梁大海还没休息。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廊河今晚多漂亮,烟火可美了。 陈楚在一边听着,偶尔笑一下,插几句话。她开始适应在这个家庭里生活,可始终不能像梁晴这样,趴在自己妈妈腿上,把脚翘在沙发顶,一副自由自在的洒脱模样。 大姐很好,可是大姐已经成家。 梁宇没有跟家人聊天。他夜里哪怕不上班也有事情要忙,总是躲回房间里捣鼓。陈凤说,他想读个成人本科,光花钱都不行,还得学习了去参加考试呢。 陈楚听完,也没有在夜里主动打扰过他。 等全家都洗完澡回房间准备睡觉,陈楚才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她路过梁宇房门口,在门下缝隙里看见他还没关灯。 她很快地冲了个澡,身上皮肤散着热气。 一推开门,她看见站在厨房和浴室过道里的梁宇。他穿了条短裤,上身裸着,肌肉线条流畅,饱满又充满力量。 陈楚比他矮了一个头,只能仰着脖子去看他。 “还没睡吗?” 梁宇笑了。他的眼睛是褶皱很深的双眼皮,扇形,前窄后宽,睫毛和眉毛一样又黑又密。鼻梁从额心隆起往下,像一片鼓足劲的船帆,极富魅力。 “睡不着。”他凑近陈楚,闻到她身上牛奶沐浴乳的味道,视线落在她饱满圆润的胸前,“想抱着你睡。” 陈楚立即脸红,先朝梁宇身后张望,确定家里其他人都听不见他这句刺激的话。 “明天还要上班呢,快点回去睡吧。” 梁宇不听,迈出半步把陈楚抵在墙上。他下身往前送,半硬状态的肉棒蹭在陈楚的肚脐上方。 陈楚慌了,伸手去推梁宇,“你疯了?等下他们出来怎么办?” “到我房里去。” “不行。”陈楚不愿意,“阿晴会发现我不在的。” “怕什么?”梁宇低下头去亲陈楚的脸,又凑到耳垂那里,伸舌头勾舔她耳后的嫩肉,“今晚让我干一会儿,在外头就硬得受不了了。” 陈楚喘着气,“你忍一下吧。” 梁宇故意耸腰,逐渐勃起的肉棒隔着衣服,陷进陈楚柔软的腹部。她被梁宇舔得腿软,那只不安分的大手已经爬上她的乳房,放肆地抓捏。 “你长这样,让我怎么忍?每天看着你就想操。” 陈楚声音娇弱,“那也不能在这......” 梁宇直接扯下自己裤头,那根高高翘起的阴茎弹在陈楚肚子上。茎身盘着筋脉血管,充血后显得有些狰狞。龟头通红,整根肉棒又粗又长,沉默地叫嚣着。 陈楚看得又羞又怕,没见过这么大的。 “摸一下。” 他拉着陈楚的手握住,肉棒被绵软的手掌抚摸,兴奋得弹跳了一下。陈楚脸红得可以滴血似的,掌心好烫,仿佛已经被梁宇的性器捅进身体。 “奶头硬了吗?”梁宇低声问,“想和我做吗?” 陈楚一听,小腹不自觉地绞动几下,两片阴唇中间流了点滑腻的水。 她的沉默是一种肯定的答复。 梁宇抬手把厨房墙壁的灯关掉,一片漆黑里,他搂着陈楚的腰走回自己房间。 她被抛到床上。 梁宇的身体覆了上来,直接又热烈地吻她。陈楚被吻得喘不过气,伸手勾在他颈后,仰着头张着嘴,迎合梁宇不停地舔吸。 他剥下陈楚的T恤。奶子在乳罩下挤出一条深沟,梁宇摸到陈楚背后,解开了暗扣。 白得跟牛奶似的。 两团乳肉很大,底部圆润,奶头红润又挺翘。因为丰满而稍微有点外扩,却自然得性感。 乳晕是淡红色的,比硬币要大些,像一朵渴望被吮吸绽放的饱满花蕾。 梁宇低下头,托起一边乳肉叼住,往喉咙里咽。舌头绕着圈涂湿了奶头,又用力地咂吮,听见陈楚小声地喘。 “轻点,别咬它呀......” 梁宇松开嘴唇,手在不停地揉另一边绵软的乳房,“长这么大,不就是为了给我吃的吗?” 他忍不住又低头咬起来,吸着奶头往外扯。奶子被拉成嫩笋状,皮肤上泛起一片又一片的痒意。 两只奶子被咬抓出深深浅浅的印记,陈楚双腿并拢,感觉内裤的水在往外渗了。 久未经滋润的身体彻底被激活,阴道里层层迭迭的软肉互相挤磨,陈楚觉得好痒。 想要硬的大的东西。 她看着梁宇把自己下身剥干净。 那根肉棒上的马眼已经开始流透明的黏液,再看还是觉得太大了,陈楚心跳得很快,唇干舌燥。 梁宇把她的裤子和内裤都脱了下来。他看了眼内裤上的痕迹,眼神里的欲念更浓,掰着陈楚的腿往两边压。 陈楚急了,“别这样看。” “不看怎么操你?”梁宇轻声笑,“都湿透了,咬个奶子这么爽么?” “你咬太用力了。” “以后天天咬,把你吸舒服了就不怕疼了。” 陈楚喘了一声,像要答应给他吃奶子似的。 梁宇手掌覆上陈楚的阴户,盖住之后使巧劲揉了一会儿。两片肥软的阴唇挤在一起,反复磨着中间那粒黄豆大小的肉粒。 陈楚整个阴户又麻又酥的,被梁宇揉得声音破碎,哼哼哎哎地求着,“别呀......” 他用两指抵住阴唇,指根用力,剥开之后看见里面红通通的阴蒂和褶皱湿润的小阴唇。细窄的穴口吐着透明的淫水,光是这样看着,陈楚就湿得厉害。 18(h) “逼怎么这么嫩?” 梁宇将中指插进那道水淋淋的缝隙里。刚进去,就立刻被软软地吸附着,像插进了厚厚的奶油里。他上下摸着,一点点往里塞,指腹勾过一处有点弹的肉,陈楚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咬着嘴唇怕自己叫出声来。梁宇手指碾过去那个点,激得她又酸又痒,穴里吐出一股湿滑的水,浸着他修长的手指。 “这儿么?”梁宇笑了,“自己摸过吗?” 陈楚轻轻摇头。 她甚至没试过在床上听这么多刺激的话。还开着灯,张着腿,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梁宇又加了根手指进去。这回穴里更痒了,陈楚忍不住轻轻扭着腰,一双媚眼半眯着,感受梁宇的手指不停戳弄那个酸胀的点。 她不敢叫出声,胸口起伏得更加剧烈。穴里开始有水声,闷闷的,噗嗤噗嗤往外冒。陈楚脚跟蹬着床,被两根手指戳得腿心泥泞,酥得小腹都软了。 快感一波比一波强,她觉得穴里好麻,禁不住开始吸那两根修长的手指。陈楚大口喘着气,想要更多,再粗一点或者硬一点的东西,用力地磨她里面的肉。 “别......要不行了......”陈楚满脸潮红,话说得断断续续,“痒...痒死了呀.......” 阴道猛地收缩起来,高潮占据了她的身体。痉挛一下又一下,密集地挤着大股的水液,把陈楚屁股下那片床单都弄湿了。 梁宇的手也湿透,亮晶晶的水,看得他浑身燥热兴奋。 陈楚不敢尖叫出声,把快感淹没在唇齿里。 她害怕被听见。这样的压抑让她觉得高潮史无前例的凶猛,两条细腿还在抖着。 梁宇把她喷出来的水抹到肉棒上,架起她一条腿,握着勃发的肉棒在穴口上下戳弄。 龟头又大又烫,碾过那粒肿起的阴蒂,陈楚整个人都颤了颤。 梁宇把阴茎往下压,挺着腰插进去。逼口窄小,吸着肉棒往深处缩,两片肥嫩的阴唇被强撑开来。 陈楚眼泪都要出来了,“好大...你慢点,好涨呀......” 她觉得梁宇能把自己撕了。 梁宇深吸口气,大腿和臀部肌肉绷着,用力往前顶入,听见陈楚忍不住叫了一声,又立即捂紧自己的嘴。 “宝贝,终于操到你了。” 梁宇整根肉棒没入陈楚身体里,被她密密麻麻地吸着吮着,阴茎上所有凹凸不平的血管都被她暖暖地泡着,舒服极了。 他亲了亲陈楚的腿,“水真多,小逼也深,全吃进去了。” 陈楚只觉得肚子都快被撑破了。肉棒又大又热,把她穴里所有肉褶碾开,每一处都被梁宇的欲望磨着。龟头肿胀,顶到她深处那个入口,像要凿进去一样。 “太大了,我不行……”陈楚像喘不过气似的,小声哀求,“你别那么使劲……” 梁宇看着她千娇百媚的模样,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发硬了。他开始耸着腰往前撞,粗长的肉棒不停在陈楚娇嫩的穴口进出。小逼吸得真紧,里面的嫩肉红通通的,随着他往外拔的动作被扯了出来,又猛地被捅进去,深深陷进穴里。 梁宇声音都哑了,压得很低,“不使劲你能舒服么?被我干爽不爽?” “爽的...” “就喜欢看你骚。” 陈楚被干得直摇晃,连床板都开始吱呀叫唤。她咬紧自己手背,怕稍一松口就会媚叫不停。 小腹被捅得软透了,水汩汩地涌着。肉与肉的摩擦太舒服了,最痒的地方他都钻进去,狠狠地顶她,把酥麻的快感研磨碎了,混进血液里遍布全身。 她觉得自己沾满了梁宇的气味。 陈楚感到害怕,害怕他们会被发现。这种害怕和性快感结合起来,变成更强烈的刺激。 这是她外甥。 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他们却不顾廉耻地交媾。 二十岁的梁宇,年轻力壮。他摁着陈楚一边大腿王她身体折去,狂乱地顶着,整个靡乱的穴口就这么淫荡地展现在他眼前。 啪啪啪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陈楚吓到了,生怕有人起夜会听见,伸手去推梁宇劲耸的腰。梁宇反握她的手,十指交扣,摁在陈楚头顶上,“好紧,夹得我舒服死了。” 连两个硕大的阴囊都沾满了陈楚动情的淫水。 陈楚小腹不停绞动,阴道开始不规律地收缩,一张一舒的,快感窜到她后背上,连脖子都出了汗。 好酸,好痒,他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只凭着硬件上的优势就可以把穴里每个敏感点戳中。 梁宇又用力操干了百来下,陈楚眼泪涌在眼眶里。 “真不行了……”她小声地说,“我要到了呀……” 梁宇也被吸得爽极了,粗喘着气,“射你脸上好不好?” 陈楚脸颊绯红,那双狐狸眼似眯似睁的,像在勾引一样。她听见梁宇的要求,点了点头,顺从的模样让梁宇觉得非干死她不可。 “妖精。” 又骚又乖,哪个男人受得了。 梁宇咒骂一声,狠狠地往小穴深处撞了十几下,把宫颈入口凿得糜软酸胀。陈楚强忍着叫声,牙关都咬酸了,身体被彻底捅破。一股强烈的水意不同以往,从阴道深处快速冲出,细细的一条水柱,清澈地喷在梁宇腹肌上。 陈楚泄得连魂都没了,高潮像巨浪一样席卷全身,眼泪不停地流。 梁宇被她潮喷的模样刺激到了,在逼里用力磨了几下。龟头上的马眼被软肉细密地啃着,嘬着,射意从腰后传到胯间。 梁宇猛地拔了出来,在陈楚哭泣的脸上射满他的白浊。绯红的皮肤,浓白的精液,陈楚闻到了梁宇的气味,下意识伸舌头舔掉唇边的黏稠。 有点腥有点涩,她全吞了下去。 室内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息。 陈楚半天没有缓过来,梁宇拿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精液,“一起去洗洗?” 这句话惊醒了陈楚。 她撑起自己的身体,将内衣和T恤穿好,拿纸巾胡乱地拭着下身的淫靡,“不行,我要回去睡了,阿晴等会儿会发现的。” 梁宇把她的手抓住,吻上那两瓣红润的嘴唇。舌头猛烈地搅着陈楚的口腔,把她亲得呼吸急促。 “下周一。”梁宇往后撤,用手指抚摸陈楚湿漉漉的嘴唇,他的声音和眼神一样暗哑,“你休班,找个借口出去,别待在家里。” 陈楚回望他,“出去做什么?” 梁宇轻声笑,“你说呢?” 19 陈楚心不在焉了几天。 上班的时候还好,忙起来什么都不记得。 下了班偶尔想梁宇和她做过的事,总会有种羞耻又刺激的懊恼。脑子里那根道德伦理的弦丝会被扯得发紧,不停搔刮着她的乳头和阴唇。 让陈楚又疼又麻。 酒楼老板体恤员工,花钱买了台车,大约能坐11-15个人的样子。夜里11点10分准时发车,沿着河西主干道,一路往南载着下班的员工回家。 一般也就来回2次,第一趟送女员工,第二趟送男员工。因为大堂经理是杨姐,对女性照顾比较多。 梁宇只送了陈楚几天,就没有再来。 两人在家里又恢复很少碰面的状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晚陈楚躺回房间床上,腿间那股热意久久不散。仿佛梁宇的阴茎在她下体凿了个形状,空虚得很,又期待被再次填饱。 他真的好大,撑得她很满很涨。 情欲就像一颗种子,被梁宇深深地种进了陈楚久违人事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梁宇发了条微信给她,床上都是你的骚水味,你让我怎么睡? 陈楚看见,把脸埋进枕头里,羞得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他又说,宝贝,操喷水舒服吗。 陈楚想起那种极致的快感,连手指都隐隐发麻,回了个嗯,又把手机扣到枕头底下。后面梁宇回复了,可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几点睡了过去。 早起才看见他说,下次把小逼舔喷。 陈楚脸都红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色? 到了周一早上,陈楚七点起床。家里的孩子通常都在七点半醒来,两姐弟每天都跟打仗似的抢浴室洗漱换衣服,又或者抢早餐里的水煮蛋,都非要那个大的不可。 梁晴是姐姐,加上陈凤溺爱小儿子,她往往败下阵来。 于是她在夜里悄悄和陈楚说,小姨,明天你要是起得早,帮我把大的那个水煮蛋先藏起来好不好? 陈楚看着女孩认真的脸,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她路过客厅去浴室,发现家里还没有准备早餐。于是在浴室里刷牙洗脸之后,陈楚决定先下楼去给孩子们买点包子。 她还没走回房间换衣服,就看见梁宇从屋外回来,手里提着早餐和豆浆。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看了眼陈楚。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穿着T恤短裤,眼神里透着费解。梁宇又笑了,“四点多的时候有台货车坏得厉害,厂里人手不够,我赶过去帮忙了,回来路上就顺便买早餐。” 陈楚点点头。 梁宇放下东西,伸手就去搂陈楚的腰。 她吓到了,连忙推开梁宇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干嘛呀?家里有……” 陈楚还没说完,小嘴就被梁宇含住。他毫不费力就把舌头伸进去,模仿性爱的动作在她口腔里来回舔插,弄得陈楚娇哼了几声。 他知道家里有人。 可是他忍不住。 梁宇很快松开陈楚,怕弟弟妹妹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陈楚双颊绯红,赌气似的推了梁宇一把,“你疯了?这是在家里!” 梁宇轻声地笑,“生气了?” 陈楚嗔了他一眼。 “去换衣服吧。” 梁宇拿了杯豆浆,拆开吸管,啵地一声扎进去。他的眼神赤裸又炙热,薄唇吐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字眼。 “等会儿穿我买那条裙子,趴床上让我从后面干你。” 陈楚听得心头一麻,羞得不敢和梁宇对视。 她立刻跑回房间,坐在床边用手掌扇风,脸颊脖子热得受不了。他怎么能这样,还在屋里,怎么能把那种话堂而皇之说出来。 一点都不害臊。 没过几分钟家里开始热闹起来,孩子们都醒了,梁大海下班回来。陈楚把那条白色裙子翻出来,剪掉吊牌,又试着穿上身。 布料过分服帖软滑,把她勾勒得腰窄臀翘。领口太低,一半的乳肉和乳沟溢出。陈楚找了件浅蓝色的牛仔马甲,是上回何秀莉买小了不合身转送给她的,穿上正合适。 纽扣整整齐齐扣好,陈楚才松了口气,起码这样出门不会引人注目。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家里孩子都走了,连梁宇也不见了人影。 陈凤坐在桌前整理碗筷,抬头看见陈楚,“今天不是休班吗?不用你去买菜了,我去就行。” 陈楚说,“我约了同事去河东那边逛街。” “哪个同事啊?” “就上回跟你说过那个小何。” 陈凤点了点头,“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也不好。但别乱花钱,河东那边衣服什么的比咱们这里的贵。说是新开发了几条商街,铺租贵得很,卖的东西也不划算。” “知道了。” 陈楚坐下来把早餐吃了,边吃边听陈凤说,“过完年你就24岁,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当阿宇的妈了。酒楼里头要是有好的优秀的男同事,别拘束着,多跟人家接触接触。男人最重要品德端正,有责任心。” “上次给你介绍这个工作的老板娘,还说菜市场那边卖海鲜干货的老板对你有意思呢。你之前天天去菜市场买菜,你记得那人不?” 陈楚连想都没想,就立刻说,“菜市场人这么多,我哪记得啊。” “人家对你印象很深呢。”陈凤笑得眉眼都弯了,“要说还是我们老陈家厉害,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谁见了不惦记啊?” 陈楚没说话,连胃口都没了。这种惦记就跟打量货品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又想起黑鹰那帮人也是因为“惦记”她,才会在路上堵她的。 那件事她没跟陈凤提过,梁宇也瞒着家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楚拿起来看,是梁宇发的一个定位,离这里不远,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他说,305。 陈楚耳根一红,倒了半杯水喝完,转头对陈凤说,“大姐,我先出门了。” “夜里回来吃吗?” 陈楚想到梁宇说过的话,心跳加速。 “应该……不回的。” 20(h) 陈楚在宾馆前台报了个房号,从楼梯走上三楼。生怕遇见熟面孔的人,她左右张望,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不是么?她跟梁宇就是在偷情。 她走到305门口,敲了敲房门。几秒之后梁宇打开,陈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屋里,被梁宇抵在门后。 咔哒一声脆响,门锁锁上的声音和梁宇的吻一同落了下来。 陈楚仰着头去迎合他,舌尖缠在一起,像两条滑溜溜的蛇在嘴里交尾。吸吮着彼此嘴里的味道,津液,反复拿舌头爱抚对方的双唇。 陈楚几乎一瞬间就湿了,心脏砰砰跳着。 梁宇双手抓起自己T恤下摆,松开嘴唇的时候直接把上衣脱了。 陈楚喘着气,半眯着一双媚眼,来回欣赏梁宇身上贲起有力的肌肉。 她觉得自己也被他带得好色起来。 梁宇低头轻啄陈楚细嫩的脖子,含住耳垂慢慢啃咬。手指开始拧开她的牛仔马甲,梁宇忍不住抱怨。 “怎么穿那么多?” “吊带太露了。” 马甲脱掉之后,乳肉堆挤的深沟随陈楚呼吸一起一伏的。再往下看,腰肢细细的,显得臀特别圆。 梁宇低声笑,“真性感。” 陈楚脸红,“这裙子有点紧。” “是你长得太骚了。” 梁宇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脱掉自己的裤子,又把陈楚的鞋子脱了。勃起的肉棒弹了出来,雄赳赳地上翘着,血脉贲张的样子。 他拉着陈楚的手去握住鸡巴,“想它没?” 陈楚脸颊发烫,小手堪堪圈住那根肉棒,犹豫几秒又温顺地上下撸了起来。梁宇吐了口气,陈楚掌心软绵绵的,裹得他特别舒服。 他俯视着陈楚,目光灼灼,幽深的占有欲在体内作祟,“逼里痒不痒?” 陈楚羞得咬住嘴唇。 梁宇笑了一下,摸到陈楚腰侧的裙子拉链。拉下之后伸进去解开内衣的搭扣,连同她的肩带也一并扯了下来。 两团乳肉摇晃着从白色连衣裙里溢出,奶头通红,梁宇直接掐在手指里捻揉着,很快被摸得翘了起来。 他低头去吃另一边的奶。连同乳晕含进嘴里吮吸,啧啧作响,又叼住用牙齿扯,把奶头刮得硬挺肿大。 陈楚哼了一声,手指抓着梁宇厚实的肩膀,难耐地说,“要被你咬破皮了...” 梁宇松开嘴,双手用力揉搓陈楚饱满的乳房。 “舒服么?” 陈楚脸红,“嗯。” 她的穴里又开始发痒了,像有瘾似的,被梁宇一碰就酥掉半边身子。 梁宇的手从裙摆摸进去,来回在陈楚大腿内侧抚摸,又伸手去摁她肥厚的阴唇,隔着内裤都能感觉到那股潮热。 “真嫩。” 他用食指勾着两片阴唇中间的缝隙,上下滑动,点在那粒凸起的肉珠上,拿指腹轻轻地搔刮。 淫水渐渐涂湿了内裤布料,紧贴着皮肤,把她饱满的阴户勾勒出诱人的形状。 像一颗肥嫩的鲜鲍。 陈楚娇喘了几下,扭着腰,又一股淫水挤了出来。她媚眼如丝地看着梁宇,像在索爱,又像在求饶。 “好痒......” 梁宇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臀,“趴过去,我吃会儿小逼。” 陈楚摇头,羞得不敢主动。她没试过翘着屁股让男人舔下面,这个姿势太骚了。 梁宇又哄她,“舌头插进去磨,很舒服的。” 他将陈楚翻过去,摆了个臀高头低的跪姿。陈楚把脸埋进枕头里,感觉裙摆被扯高堆在腰间,内裤被拉了下来。 腿心毛发湿了大半,黏黏糊糊的,贴在肉穴周围。梁宇用手指拨开阴唇,里头艳红的软肉互相推挤,逼口一张一合,看上去饿极了,刺激得他的鸡巴又生生涨了一圈。 龟头被前列腺液打湿。 梁宇低下头,伸舌去舔两片厚唇中间褶皱软嫩的小阴唇,像在尝一朵花。 陈楚整个人都颤了,侧过脸在白色的宾馆枕头上大口呼吸,满脸欲望高涨的潮红色。 梁宇的舌尖在她的尿道口打转,又往下勾,左右拨弄那粒硬得跟豆子似的阴蒂,卷进嘴里不停地吸,把陈楚的魂都快吸出来了。 “啊...别......别舔那里了......嗯....” 陈楚听见梁宇在喝自己流出来的水,声音有点响。她倒抽一口气,小腹紧紧绞出一大股水,穴里又痒又麻。 梁宇把舌头插进去穴肉里,用力刮舔,勾出一嘴的淫水,喉结滚动着咽了下去。 陈楚动情得厉害,身体又骚又暖,随便舔几口湿得跟逼里漏了一样。 梁宇嫌舔得不够爽,直接拿手指插进湿软的小逼,感受陈楚瞬间的战栗,穴肉又开始细密地吸上来,嘬着他的手指。 舌头配合着抽插的动作,梁宇不停吸咬陈楚的阴蒂,含进嘴里,又用舌尖弹打它。 陈楚的呻吟音突然大了起来,慌张地叫着,“嗯啊......不行了,啊......” 娇嗲又甜美。 她的身体里麻得不行。梁宇一使劲,她就发痒发酥,阴道里空虚极了,光靠手指根本不够。 她想要那根大的。 又硬又粗,就这么深深嵌进来,把她每个瘙痒的地方都熨平。 梁宇感觉到她穴里逐渐密集的痉挛,手指猛地勾住那处敏感的软肉,用力地来回碾磨。不到半分钟,水多得弄湿了梁宇的掌心。手指一抽一插,小嫩逼就咕叽咕叽地响着。 她真的骚透了。 “阿宇,我要到了......啊!” 陈楚发出尖细的叫声,双腿抖得厉害,绷着细腰猛地喷了一股透明的水出来。 梁宇下巴都被喷湿了。 他抹掉脸上的水,握着肿胀的肉棒,拿龟头拍打着陈楚泥泞糜乱的穴口。一下又一下,龟头烫得陈楚从高潮余韵中回过神来,又陷入另一种空虚的饥渴里。 梁宇问,“想要吗?” 陈楚还没回过神,娇娇地应着,“想要。” 她拒绝不了。 21(h) 梁宇笑了,龟头顶过硬鼓鼓的阴蒂往上,顺着穴口猛地用力破进去。软肉彻底往内凹,一圈一圈地吸着那根又硬又粗的肉棒。 陈楚啊了一声,仰高了头,一副被捅穿的娇媚模样。 他又往里头撞了两下,开始剧烈地耸腰。腹肌拍在圆滚滚的臀肉上,肉浪摇晃,白嫩的臀瓣被打出粉红色的印记。 肉棒从头到尾都被吸得紧紧的,生怕他拔出去就再也吃不到一样,快感和淫水一样多,密集又湿润。 梁宇一边挺腰,一边哑着声问,“小逼骚不骚?” 陈楚不停呻吟,被捅得身子一颤一颤的。两团丰乳倒垂着,前前后后地摇,勾出一片诱人的阴影。 她红着脸娇嗔,“你老这样,嗯啊...欺负我啊......” 梁宇一条腿屈着往前,夹住她腰侧,另一边单膝跪下。双手扶着陈楚的臀,调整最合适的姿势,肉棒猛地往里操了百来下,深深地凿在她逐渐松软的宫口。 陈楚受不了,肉棒捅开所有挤压的嫩肉,她尖叫着痉挛起来。阴道里全是从腹腔酥麻到后背去的快感,铺天盖地笼罩她的全身。 小腹又挤出一大股水,她就这么被硬操上了高潮。 “不行了......”陈楚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里面好麻,你别再弄了呀.....” 梁宇被她高潮的身体夹得浑身发紧,伸手拍了拍陈楚白嫩嫩的屁股。臀肉软弹,梁宇忍不住又捏了一把,从她身体里拔了出来。 一股透明的水顺着逼口淌到陈楚大腿内侧,黏糊糊的。梁宇看得眼热,凑上去舔着吞了。 又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穴口。 陈楚躺倒在床,身上裙子被剥了下来。梁宇背靠着床头,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陈楚轻喘着气,两腿发软,撑着梁宇肩膀跨坐在他肉棒上。他还没射,又大又硬,烫得她穴口麻麻的,又有股痒意浮了上来。 “会骑么?” 陈楚摇了摇头,小小声地说,“没试过。” 她以前的男朋友最多就是正面后面。陈楚对性事没有特别热衷,一开始是不太舒服,后面爽了,还想多试几次的时候,两人就分手了。 原因是性格不合。 梁宇笑了笑,扶着湿漉漉的肉棍抵在阴道入口,“你坐下来。” 陈楚低着头去看,穴口凹进去了,吞掉那个肿胀的龟头。鸡巴形状太大,把穴里的细小肉褶都磨了一遍。 直到整根肉棒没入她的身体。 两人同时轻叫了一声。 陈楚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搂着梁宇的肩膀嗔怨,“太深了,顶得有点疼。” 宫口酸得受不了,被龟头烫烫的捅着,他还故意跳了几下,宫口瞬间就被撑得发紧。穴口也疼,他又粗又硬,吃起来特别辛苦。 “哪儿疼?” 梁宇扶着她的腰,先前后慢慢地摇。又让她扭腰,画着圈用小逼吃鸡巴,被她穴里的软肉夹得舒服极了。 他摸了一把穴口附近的嫩肉,沾了一手的淫水。 “水这么多也疼?” “扯得疼。”陈楚被这样的磨操刺激得哼叫了几声,不愿意动了,喘着气嗔他,“你好大,里面涨呢,要被捅破了。” 梁宇笑了,伸手揉着陈楚丰满的奶子,“乖,跪起来点,” 陈楚往后抬臀,抱着梁宇肩膀分腿跪在他身上。肉棒从身体里滑出一截,梁宇握紧陈楚的腰,开始用力往上挺。 啪啪啪的水声从陈楚腿心响起。 她下身被固定住,双乳随着从下往上的抽插摇晃起来,甩得有些淫荡。梁宇不停往上插入,眼眶被欲望浸红。 “低头看看,看我是怎么操你逼的。” 陈楚低下头,看见那根青筋暴起的肉棒,又粗又长,高频地捅着她紧窄的入口。两片阴唇被撑得很开,里面通红的穴肉都被梁宇的阴茎带着翻了出来。 她看得真切,身体泛起阵阵酥麻。梁宇故意撞着阴道里那个敏感点使劲,每捅一下,麻痒的感觉就加深一层。 快要到承受不住的边缘。 陈楚大声吟叫起来。这回不担心被听见,她骚得不行,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叫声。 淫水打湿了两人的大腿内侧,耻毛黏糊糊的,浸得那根性器水光泽泽,显得更嚣张。 “太大了......” 陈楚开始抽噎,膝盖发软,小腹哆嗦着痉挛起来。她没力气了,穴里被撑得很紧,靠梁宇把着她的腰,半个身子伏在他的胸膛。 “这么大你都全吃了。”梁宇喘着气,“小逼又深又紧,就是欠操。” “又想要了...” 陈楚整个人都麻了,汗湿透了两团乳肉,蹭着梁宇的胸口上下挤压。她啜泣着,脊背窜近一阵强烈的酥麻,腿心隐隐发抖,近似尿意的失禁感根本没办法忍住。 “喷了,阿宇,我要喷了呀......” 潮喷的水全洒在梁宇小腹上,淅淅沥沥的,陈楚觉得自己真的被捅破了。 “你个骚货。” 梁宇猛地把陈楚推倒在床,两人的性器还连在一起。他伏在陈楚身上,摁着她的腰咬紧牙抽插了几十下。 每一下都撞在她的宫口,凿得她浑身酥软。陈楚哭得泣不成声,不停地求他不要了,要被你操死了呀。 梁宇低吼一声,从她身体里拔出,把精液射在陈楚的阴户和大腿内侧。浓稠的精液混在透明的淫水里,显得更加靡乱。 梁宇拿手指刮了些,塞进陈楚嘴里。 她顺从地舔了舔梁宇的手指,嘬吮着把两人的体液都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