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临之后》 楔子 早晨微凉，女孩倚在校外的墙上悠间的喝着刚从早餐店买来的奶茶，抬眼看了一下天空，从被屋簷遮住的一角中正透出着自然的光线，女孩瞇起眼的同时举起右手遮去洒落的光，热度瞬间爬上了她的手臂，阳光也从她纤细的手指中流出，光暗相间的光影映照在她那精緻的脸庞上，她维持了这个姿势一会儿才将手放下，视线再度回到了身旁的各式景物上。 今天是她来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因为不希望第一印象被认为是迟到的坏学生，所以她才早了一小时来到学校，但似乎是来的太早，现在来到学校的学生只有少数零星几个。 唉，时间抓的不对啊。 她无聊的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打算在这段时间里以滑手机来度过。 「天啊，居然这么晚了。」 着急的语气和急促的脚步声将女孩从手机上的游戏画面拉回到眼前的街道。 她的视线向右移去，看见了那让她下意识放下手机的人，那是一位戴着细边框眼镜、绑着马尾及穿着制服的小女生，正一脸焦急的从她面前跑过去，而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她并没有看见地上有个空铝罐，女孩正打算出声提醒，却已经太迟了。 「呀!」 眼镜妹脚底打滑，重重的向前摔去。 「喂……」 女孩及时衝过去接住了差点要用脸和地面击掌的眼镜妹，在接到她的瞬间，只觉得身子一重，连自己差点就要跟着跌倒。 好险。 她看向了怀中的眼镜妹，正双眼紧闭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这让她有些觉得尷尬了。 「喂，没事了啦，可以张开眼睛了。」 眼睛妹这下终于睁开了眼，在对上女孩带着笑意的眼神后，她慌忙的站起身，随后有些结巴的向她鞠躬道谢。 「谢、谢谢。」 不知为何要如此的紧张，女孩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会，你快走吧，不是有急事吗?」 眼镜妹听了她的话后，挽起袖子看了手腕上的手錶一眼，又变回了刚才着急的她，再次匆忙的往学校里跑去。 这一幕让女孩看在了眼里，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第一章 萧微芯匆匆的走进教室，若大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她轻呼了一口气，让本来有些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拉开椅子将肩上的书包放下后，便再次迈开步伐向操场跑去。 此时操场上正有一群人卖力的练球，他们是文华高中里的篮球队，除了是每年全国高中盃篮球比赛的常胜军，在学校里也赢得了许多女生们的心，其中则属副队长程杨的人气最高。 在场边看着球队练球的球经陈芛宣一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过头出声说: 「学妹，你来了啊。」 「学姊早安。」 看到陈芛宣，萧微芯礼貌的微微点了头打招呼。 「又来看程杨吗?」 「学姊真厉害，猜对了。」被他人猜中想法，萧微芯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你啊，平日每天早上都来这里站岗，而且每次都只看着程杨，谁都看的出来吧?」陈芛宣轻笑一下，露出一副「我早知道了」的表情。 此时场外传来暂停的哨声，教练在场外说着:「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球员们各自从场上朝她们走来，其中有个走在比较前面的人看到了萧微芯，立刻转过头来对着程杨笑说: 「喂，小杨，你女朋友来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纷纷看向程杨并发出了惊呼声，程杨没有理会他们的起鬨，只是看着萧微芯笑了笑。 对上他的微笑，萧微芯感觉心跳瞬间像是漏了一拍似的，同时脸颊及耳朵也染上了微热的感觉，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旁的陈芛宣看着她那副失了魂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咦，抱歉学姊你刚才有说话吗?」 被强制拉回现实的萧微芯眨眨眼看向她，丝毫不知道刚才他们两人的曖昧眼神闪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没事，只是觉得你们两人餵给我们的狗粮也太多了点。」说完后她瞄向旁边的球员们，程杨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许多羡慕和嫉妒的视线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我、我等下早自习下课再来找你。」萧微芯红着脸对他说着，待他点点头后才转身小跑步离开了。 同一时间，作为转学生的孙晓岑来到了学务处，撇了一眼那些和她一样刚来到学校正换上制服的纠察队们，然后向着其中一位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师说了声:「报告。」 原先埋首于桌前的一位年轻男子闻声便抬起头来，对上孙晓岑的目光后，堆起笑容来到她面前。 「同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报到的。」 「喔，这样啊。」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看的她很不舒服。 「那…..请问我要去哪办入学手续啊。」为了缓解这种气氛，她只得勉强露出微笑面对眼前这个令她不快的人。 「啊，入学手续的话就去找那位李老师吧，她会帮你处理的。」 他的手指向了另一边靠窗的位子上，坐在位子上的女老师正靠在柜子旁闭着眼晒太阳，太阳的白色光芒照在她身上，像极了睡美人似的。 这一幕让孙晓岑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直到身边的男老师拍了拍她才回过神来。 「那个，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的来到女子的桌前，深怕自己突然的举动会惊吓到她。 「嗯?」或许是因为孙晓岑所站的位置恰好遮住了些许的光线，女子的眼睛动了几下后缓缓睁开，而似乎是因为光线照射的缘故，女子的脸庞看起来有些透明感。 再看到孙晓岑后，女子带着歉意的微微欠身，随后拉了拉自己的衬衫，将椅子拉回到桌前。 「抱歉，因为昨天赶着处理一些事，所以蛮晚睡的。」女子有些无奈的笑着，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 孙晓岑摇摇头表示没关係，毕竟这也没耽误她多少时间。 「那同学，你是要…….」女子出声询问，孙晓岑这才想起自己找她的原因。 「我是来报到的。」孙晓岑赶忙拿出那张整齐的放在书包里的报到单交给她。 「原来是这样啊，欢迎你。」女子接过了报到单端详了起来。 在女子分神看着那纸张时，孙晓岑的视线扫过她桌上的名牌。 黄文蕊。 孙晓岑于心中默念了一次她的名字，只觉得这名字很好听、很顺口，但却也因此错过了她对自己那在转瞬之间嘴角流露出的笑意。 「好了，这样报到手续已经完成了，那我现在就带去你的班级吧。」她俐落的站起身，将放在椅背的薄外套披上，与我一同步出了办公室。 早晨的校园里，少了学生的嘻闹声，只有不时传来的鸟鸣及温煦的阳光为这平静作衬托。 去往班级的路并不遥远，只是因为身边有了个陌生女子而显得有些尷尬，只走着一小段路孙晓岑便觉得快受不了了。 没多久后，她们在一间教室前停了下来，她抬眼看了一下横樑上的字样，清楚的写着「二年十班」，教室里无论座位及其他摆设都摆的很整齐，阳光洒落在空荡的教室里，为此增添了些大自然的气息。 「这个班级虽然不是资优班，但是读书风气很好，所以在这里你能好好的用功念书。」在她身旁的黄文蕊和她一同张望着教室的摆设，这像是叮嚀般的语句，却让她感觉前不着天，后不着地。 孙晓岑无心去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过完她的高中生活而已，至于班级读书风气什么的她才不管。 等到黄文蕊走后，孙晓岑一个人站在班级的前门，看着教室里的那张离门最近的那个座位，她的思绪来到了转学前的最后一天。 「晓岑，对不起，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回忆里，一位女孩站在位子上，与她之间虽然仅仅只有约两公尺，但是说什么孙晓岑都不愿意缩短这段距离，对她来说那样子才是和女孩最为恰当的距离。 也是她与爱情之间本该保持的距离。 对于女孩的哀求与那代表着歉意的眼神，她没有回答便转身离开了那个乘载着她与女孩之间美好回忆的空间。 从转身的那一刻起，与她的一起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而仅有她一人的生活开始了。 第二章 萧微芯离开了操场后，想起了方才程杨和自己之间眼神传递的情意，立刻羞红了脸，飞快的在走廊上跑着回到了教室，此时距离第一节上课仅剩不到五分鐘的时间，原本走廊上的寧静被许多学生急促的脚步声所掩盖。 而其中一人的声音由其熟悉。 「借过一下!」 萧微芯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打算转身与其打招呼时，听见鞋底与地板发出的摩擦声，她顿感不妙，果然，一个人的身影朝她倒来，她差一点没被撞倒。 随后背上传来一阵痛感，她怒目瞪着眼前这个害她跌倒还趴在她身上的「罪魁祸首」。 「抱歉啦小芯，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那个王教官是出了名的苛刻，要是打鐘后被他发现我迟到的话。」 「好好，知道了，那你下次别跑那么快。」萧微芯没等她说完便以敷衍的语句打断了她。 「所以，你是要什么时候才要从我身上起来?」女孩看了看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尷尬的搔着头后便赶紧起身，还伸出了手要拉她。 「算你还知道认错，这次就原谅你啦。」萧微芯撇撇嘴嘀咕着后，回握住她的手，任由她将自己拉起。 「对了徐幼维，你有准备今天的国文小考吗?」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她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面露失落的说:「对耶我想起来了，国文老师昨天放学前才说的。」 「所以你是忘了吧。」萧微芯眉头一扬，看着眼前挚友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就知道她那记性不好的老毛病又犯了。 「小芯……」徐幼维的双眼望向她，传达着求救讯号。 「别想。」萧微芯摇了摇头，将书包里的课本拿出放在桌上。 「读书是学生的的本分，考试这件事你应该要好好记着的。」 说完后转身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 「好啦，知道了。」徐幼维认命的不再要求她，正打算回到位子上时，无意间瞥向前门的她，转身凑到萧微芯的耳边悄声说:「欸，你看前面那个人。」 萧微芯跟着她而抬起头望向她所指的地方，在靠近前门的墙旁边有一个身着与她们不同制服的女孩正在和她们班导说话，或许是因为女孩的特别而引来了班上其他同学好奇的目光。 而在班导领着她走进班级里，班上的所有人也都纷纷坐回位子上。 萧微芯杵着头的看着女孩在那黑板上写下属于她的名字—孙晓岑。 但当女孩转过身来时，萧微芯却无法再将眼神移开了。 因为，眼前的人就是在她早上来学校不小心跌倒时扶住她的人，儘管当时她因为急着去找程扬因此没有多注意，但至少长相还是有印象的。 而孙晓岑在对上她的目光后也同样吃了一惊，看到对方如此讶异的神情，为了避免尷尬，她微微向对方点点头。 命运未免也太喜欢捉弄她们这些年轻人了吧。 在她做完自我介绍后，老师向其他人说:「好，那我们欢迎晓岑来到十班。」说完，全班便响起了欢迎的掌声。 「那么晓岑，你去坐中间那排的空位吧。」老师走到她身边，指了一个方向。 「知道了。」她缓缓的走下讲台，顶着其他同学的目光来到了座位坐下，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再往她身上看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经过第一节课后的下课时间，孙晓岑为了不被班上同学「围攻」，她来到之前黄文蕊跟她说过的图书馆，图书馆里的安寧驱散走了她的不适感，从冷气风口吹出的凉风使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着找寻着自己喜欢的小说。 掠过眼前的木架与书籍，一个个熟悉的片段涌上心头。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寧静，最大的差别就是身边那个曾一直陪伴着自己，常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 连那时窗外树梢上零星落下的叶片，穿过阳光的短暂一瞬，也一同封存于她的回忆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女生，即使以前常和朋友们聊着小说里主角的艷遇，然而她使终没把「恋爱」和自己连想到一起。所以当身为同班同学的女孩向她告白的时候，她豪不犹豫的答应了，仅管那时的她尚未了解自己的情感，但她依旧答允了女孩，而后来孙晓岑在往后的日子中，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女孩给予她的温柔，已然成为了她最大的幸福。 所以在两人分别的那天，垂着头的女孩并没有看到她在转身时眼神里一闪而逝的犹豫，以及在离开学校一个人独自蹲坐在墙边失声痛哭的模样。 曾经她所相信的，她想守护的，最后都留在了那个徒留女孩一人的教室里。 萧微芯一下课后便来了程扬班级所在的楼层，大概是因为学测将近，在走廊上几乎很少看到有人倚在栏杆上聊天，基本上都是待在教室里休息或唸书。 然而程扬是个例外。 即使身为三年级且将成为考生的他，在这充满着紧张氛围的教室里，依旧神色自若的玩着篮球。 「程扬。」担心吵到其他学长姐的萧微芯放低了音量呼唤少年。 「喔，来了。」程扬放下了正在指间上旋转的球，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她面前并展开了双臂。 「抱抱。」他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着，而萧微芯也顺着他趋前一步，随后便被纳入怀中。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程扬的体温，萧微芯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接着将垂落的手臂缓缓的圈在程扬的腰上，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彼此。 程扬轻握着她的右手，在看到那抹泛起的红后轻笑着，微微踏出一小步，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虽然只是如羽毛拂过般的轻吻，却让萧微芯觉得自己的体温更高了。 「要去合作社吗？」程杨手插着在口袋，等待着答案。 「好啊。」萧微芯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头发顺应着晃动而垂落至眼前，在发丝扫过侧脸的瞬间让她觉得有些痒。 一旁的程扬看到了，便替她将其别至耳后，动作轻柔的如同是在保护着某样宝贝一般。 即使两人的互动并不像其他情侣般来得热络，但在彼此之间的互动里都透露着藏不住的温柔与亲暱，而这是萧微芯每天期待来学校最大的原因。 来到一楼的合作社时彷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三楼蕴含的紧张气氛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二年级学弟妹们的聊天声，而其中也不乏有看着程扬的学妹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着那些因为程杨的出现而疯狂的学妹们，萧微芯眉头皱了起来，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喂，现在是怎样?都没把她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吗? 只可惜没人注意到她那娇小身躯所散发出的怒气，红通通的脸庞还被在旁边看好戏的其他人误解为害羞，这让她更是气得脑袋快冒烟了。 「怎么了?」温暖的嗓音于此时响起，她回过头才发现程杨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像是只小猫似的等着主人来给予关怀。不出她所料，程扬一把牵起她的手，在眾人的注视下跑了起来。 与那种全力奔跑只为拿到冠军的大队接力不同，两人的体温互相感染了对方，彷彿电视剧里的私奔戏码一样。 「你不去福利社了吗？」萧微芯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后。 「可你不喜欢她们吧?」在见到萧微芯那略微睁大的眼眸后，程杨灿烂一笑「那我们就去一个没有她们的地方吧。」 在短暂的十五分鐘下课结束后，萧微芯在走廊上遇到了孙晓岑，原本想要与其打招呼的她，在看到孙晓岑脸上的阴鬱后便只得打消念头，将要举起的左手放下。 即便是在擦肩而过后，孙晓岑的视线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那副将自己独自包裹在茧里的模样，不禁让她有了无数个问号。 只不过她实在太粗线条了，在看到那样明显的哀伤后，她第一个的想法居然是…… 没想到转学生这么怕生啊。 在图书馆想起那段往事后，那些与女孩的点点滴滴佔据了孙晓岑的脑海中，无论是女孩的笑顏抑或是那时一同欢笑的自己。 沉浸在过往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直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起立，才将她从恍如昨日般清晰的回忆里拉回。 儘管她让自己振作起来，努力说服自己别再多想，然而方才那心不在焉却被后座的萧微芯捕捉到了。 于此，她才恍然了解到，那份表情里藏着的不是初来乍到的生涩而是感伤。 第三章 隔天早上，孙晓岑早早就到了学校，并不是因为她是个用功念书的好学生，只是因为她睡不着所以才来学校散散心。 她戴着耳塞式耳机坐在一处能让太阳照进的阶梯上，侧身靠在石壁上，闭上眼徜徉在音乐的旋律里，这是她一贯的休间模式，闔上眼后的视野里是一片纯白还带着淡淡的暖意，这样无人打扰的寧静让她直呼幸福。 只不过这样的安静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鐘就被打破，在平静的旋律偶然传来了不属于这规律的声音，为了找寻声音的来源，她不得已只能将耳机摘下。 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她渐渐听出这声音似乎是来自操场的一群学生所发出的，当她穿过由阳光所形成的帘幕后，眼前的景色也总算明朗了起来。 操场上有约十几人的球员正在折返跑，除了之外还有一名男子在场外发号施令，球鞋摩擦着球场发出了短促但有些刺耳的摩擦声，看来打扰她清静的元凶就是这个了。 还真热血啊。 孙晓岑一边如此感叹着，一边随意的将视线移往旁边，忽然发现不只他们，在场外的蓝色阶梯上还坐着两位女学生，而其中一位的身影看起来还挺熟悉的。 她叫什么名字啊？盯着那熟悉的背影，思考着昨日的种种，然而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自己忘了问。 她无奈的泛起苦笑，虽说昨天才刚转来，但是却连一个同学的名字都不晓得，再仔细回想，昨天遇到她时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她昨天那么着急，就是为了来这吗? 在她思考这个问题时，萧微芯突然转了过来，就这样对上了她的目光。 「孙同学?」萧微芯歪着头，似乎很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早安。」在尷尬不已的气氛下，孙晓岑只能这么回答。 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的陈尹萱忍不住发问：「小芯，她是你朋友吗？」 「不是，是昨天转来我们班上的转学生啦。」回覆完她后，萧微芯小跑步到孙晓岑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只是刚好散步就偶然逛到这而已。」她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来到这的真正理由，总感觉只要这么说了就会被讨厌，不过幸好萧微芯并没有察觉到她刻意闪躲的眼神。 「是嘛，那你吃早餐了吗？」 「咦？是还没有啦。」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呢?」萧微芯面露微笑的提出请求。 一开始，孙晓岑打算拒绝，然而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真诚且天真，因此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好啊。」或许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大方，成功的融化她那抗拒人们的武装，为此，她才会欣然答应这个邀约。 看到对方点头答应，萧微芯开心的两手一拍「太好了，那你想吃哪一家?我可以推荐给你......」 望着眼前的人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孙晓岑有些恍神，恍然之间她似乎看到了某个女孩的身影，而那个身影......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想吃哪一家啊?」当她终于回过神来，萧微芯没有说话，只是像猫咪一样的盯着她。 「都可以，你想吃哪一家我就跟着去。」由于刚才并没有很认真在听，所以孙晓岑有些心虚。「那好，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家我很喜欢的中式早餐店。」萧微芯回过头朝着校门口走去，砂质的地板上传来了她的布鞋与砂石摩擦的声响，马尾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加之阳光的点缀，使她的身影看起来相当有自信。望着她的背影，孙晓岑步伐不自觉的放缓下来，彷彿只要这样，她的自信与善良就能一直存于自己的目光之中。 天真的像个孩子一样，不用去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也不需要太过拘束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着，这样的人......真的让她挺羡慕的。 两人走到早餐店时，里头早已是人满为患，萧微芯看到这副景象，不好意思的吐吐舌「抱歉，我不晓得今天人会这么多，不然我们去吃别家。」 「没关係，还有些时间，我们可以把早餐带回去吃。」 而就在她打算进去看看有什么餐点时，里头忽然有人走了出来一名女子。 即使是在吵杂的大街上，女子那空灵的气质依旧显眼，如同一人身在破晓时的森林里般。 女子在走出店内的同时，也注意到孙晓岑头来的视线。 「啊，是文蕊老师。」身后的萧微芯看到来者后开心的上前打招呼「老师早安。」 「微芯你早啊。」黄文蕊露出亲切笑容对她挥手，随后来回看了看并肩的二人。 「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啊?不错嘛。」黄文蕊欣慰的拍了拍孙晓岑的肩膀。 「老师，你认识她吗?」萧微芯听着她那语气，面露不解。 「微芯，你忘记了吗?我除了是你们班的辅导老师之外，也是学校教务处的招生组组长啊，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见到自己学生那副疑惑的表情，黄文蕊知道她铁定忘了，不过这对她们学生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也跟课业无关，所以只是慢条斯理的重讲一次。 只不过，萧微芯那个金鱼脑还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停摆着呢，印象中有次校内举行一次颁奖典礼，当所有学生都站在操场上，受奖的学生们也一字排开站在司令台上，而当司仪念到萧微芯的名字时，却无人应答，这让台上顿时一阵尷尬，不只负责颁奖的老师不知该拿给谁，连其他受奖的同学也面面相覷。 最后萧微芯才一脸慌张的跑上台，才让颁奖顺利结束，不过当然也惹了教官一顿骂。 「哎呀，毕竟是第一次领奖嘛，总觉得很不真实。」那是在她某次来到教务处找自己时所说的答案。 自己那时说了些什么，其实没什么印象了，八成只是些「下次要好好记住。」之类无伤大雅的话吧。 然而她也没想到，这个傻呼呼的女孩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就多了个程扬。 关于他，黄晓蕊和其他人一样，仅仅知道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已，对于他的一切可说是全然不知，虽说只看过两三次，但全都是看见萧微芯在他身边打转的样子，而程扬也并不像其他人来的高冷，在萧微芯和他一来一往的谈话里总是相当细心的聆听着她所说的话。 真是幸福啊。 不管什么时候，爱人相互望着彼此相视而笑的情景，在旁人眼里终究是浪漫的。 时间回到现在，由于鐘声响起，萧微芯手上拿着刚买好的早餐拉着一旁还在发呆的孙晓岑离开，在向着学校走去的同时还不忘对着她伸直了手说待会见。 而在看着一脸茫然的孙晓岑时，她想起了某个女孩在自己面前低声啜泣的模样，而在她们的那次会面中，她偶然听见了一个名字。而女孩所说的那个人，会是她吗？ 第四章 黄文蕊回到教务处后，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距离她教课还有约两堂课的空档。 她不疾不徐的整理桌面，之后从桌子斜前方的架子上抽出一本薄薄的资料夹翻开来，在里头的并非是一叠厚重的文献资料而是仅仅简单几张纸而已，而上面则记载着一位女孩的资料与相片。 照片中上的女孩有着整齐的及肩短发，未被眼镜所遮挡着的双眸中透着在她这年龄中该有的青涩。 李敏玟。 于表格相片里头的女孩，有着这样独一无二却平凡的名字。 黄文蕊再次审视着表格里所有关于女孩的资讯，虽说女孩并没患有任何的精神疾病，但是身心状况选项的格子里在『常感悲伤、沮丧、焦虑』旁打了勾，并在备註栏里写着:失恋。 她闭上眼，在脑中仔细回想着三个月前她与女孩会面时的情形，在三张小沙发的简单房间里，向自己诉说她是如何伤害了爱人，以及在那之后的愧疚。 伤害了人，罪恶感的袭来是不可避免的，但即使如此，女孩那倍受煎熬的模样仍让她看的难受。 儘管她不断的开导着女孩，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女孩的愧疚感却比想像中的还要难化解，在晤谈即将结束并向女孩询问下一次的諮商时，女孩顶着红肿的双眼拒绝了。 「我想要向她道歉，在获得她的原谅前，我不会再来这里的。」 说完，女孩倏的起身打算离开，出于情急之下，她向女孩提出了一个要求。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她呢?」 这个要求并非随便说说，在得知孙晓岑转学的消息后，她便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女孩是她身为心理諮商师的最后一个个案，说到底心理諮商师本来就不是她最喜欢的职业，只是当初她在大学毕业后被同样为心理师的父亲「建议」，所以才当起了諮商师。 想起了拿到教师证照的那一天，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中向父亲告知，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听到后并没有指责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只要你高兴就好。」 儘管这短短七个字里，依晰能听出父亲的无奈，但他终究是妥协了，听到这句话，她感到既欣喜又愧疚。 她抱住眼前的男人，将头抵在了他那宽厚的肩膀，借此来表达她的感谢，而父亲也轻抚着她的头来回应。 二十七年来，她一直对于父亲的教导表示顺从，不敢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这一次，她为了自己的梦想易无反顾，哪怕会遭到反对，她也要勇敢试一试。 然后在两个月后，她正式踏进了这所学校，由于上一份工作的性质，她成了辅导老师，也因为当时教务处有个空缺，所以她同时接下了招生组的业务。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安排，她才得以遇见了孙晓岑，实现了当初对女孩的承诺。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黄文蕊撑着头的手肘靠上了坚硬的桌面苦思着，在被日光灯所照射的沉静里，只听的见自己那规律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课堂上，原为深绿色的黑板上已然写满了繁琐的公式与例题，矗立在讲台上的中年男老师的低沉语调让整个空间都染上了莫名的压迫感。 连刚转来的孙晓岑也被其影响，原本决心要认真听课的她也进入了神游模式，但就在闭上眼的前一刻，忽然感觉有人戳了她肩膀一下，回头一看萧微芯正盯着她，然而立刻又看向前方的黑板。就在她刚把视线再次投向教室前方时，站在台上的男老师突然发难，粉笔直接往她前两个位子上的同学丢去。 「现在是上课时间欸，还敢偷懒睡觉，你的意志力难道就只有这十分鐘吗?给我到讲台上跟大家解释这一题的算法。」 被粉笔击中额头的男同学摸了摸被粉笔砸中的地方，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走上讲台，而其他原本同样在打混的同学们也顿时纷纷回神，默默看着那位同学在台上像个木偶一样任凭老师的愤怒宣洩。 真是好险啊。 「嘿嘿，江老师可是最讨厌别人上他的课时睡觉了。」 孙晓岑慢慢转过身子，手倚在椅背上发出了细微的吱呀声。 「谢谢你。」 想到方才自己那昏昏欲睡的模样全被看见了，她只觉得自己好想挖个洞躲起来。 「哎呀，没事的，每个人都会打瞌睡嘛，我上学期的时候也是被他抓过好几次啊。」萧微芯摆摆手，一副「那又没什么」的表情。 「嗯。」 再次的直视她的脸，孙晓岑只觉得彷彿和另一个人重叠了，不是因为长相相似，而是她们的身上总有着一丝阳光。 在经歷了一阵以睡觉为主题的天人交战后，下课鐘声总算响起了，许多人一听到便立刻将手上的数学课本闔上并安心的趴在桌上。 「天啊，总算下课了。」萧微芯无力的将下巴垫在桌上发出叹息，从眼神中能清楚看的出她的疲惫。 「没想到老师居然这么兇。」孙晓岑苦笑着，方才那老师的脾气还真是令人不敢恭维。「以后上他的课可得绷紧神经了。」 语毕，她便从掛在椅背上的塑胶袋里拿出早上买来的早餐吃。 但当她拾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一番时，馀光却瞥见萧微芯的脸忽然凑近，吓的她差点打翻了她今天的第一餐。 「怎、怎么了?」眼前女孩突然拉近了距离，虽然感觉并无恶意，但却依旧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但萧微芯只维持了这个姿势不到五秒后便向后拉开距离。 「你总算笑了。」 「什么?」 「你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但是昨天都没见你笑过。」她露出了像是发现了新事物般的笑容，浅浅的酒窝看起来让她原本看起来文静的气质多添了一点可爱。 「昨天......毕竟是第一天来学校嘛，总是会有些不自在。」 或许是被眼前的人外向个性感染了，她居然有了想要和女孩多说些话的衝动，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啊，对了。」萧微芯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后用掌心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我太健忘了，我还没向你作自我介绍呢。」在孙晓岑的注视下，恭敬的向她微微鞠了一躬。 「我叫萧微芯，很高兴认识你。」女孩的语气脱离了本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并向她伸出了手。「可以和你做个朋友吗？」 在孙晓岑的印象里，这一句话上次应该是在小学时听到的。记忆里，虽然早已忘了是谁说的了，但那时候的她和现在一样，充满着欣喜。 然后，回忆与现实重叠，就和那时年纪尚幼的自己一样 「当然可以。」 随后，理所应当的，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不是爱情的那种。 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前的下课，孙晓岑翻着手机里的line ，里头的好友多了一个萧微芯，而在个人档案上的大头贴是她和一个男孩的合影，两人相倚着彼此的模样让孙晓岑直呼献慕，而看着男孩的脸许久，她这才想起早上在操场遇见萧微芯时，操场上似乎就有着他的身影。 原来她是因为这样才去了操场啊。 而在她感到羡慕的同时，一种与其截然不同的心情也顺势衝上心头。 那是与回忆一同未能被遗忘的酸楚。 第五章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前，黄文蕊于办公室里收拾好了备课的所有用具，起身朝着外头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吹来的一阵风将她整齐的长发吹的撩乱，不得已她只能将东西全移到左手上，用右手去压住那些遮挡住自己视线的细发。 『其实，你留了长发后也很好看的嘛。』 微风中，一道自回忆里的话语捎来，使她脚步一滞，从回忆里搜索着与那嗓音匹配的身影。 其实不需要多用力去回想，那女孩的影子早就已经清楚烙印在她心里的某处了，以致于就算有许多让她上心的事，她也依旧不曾忘记她。 『我想看到的你，是个无拘无束、勇敢作自己的你。』 曾经，她为了这句话，让自己被家人束缚着多年的短发留长，自己努力攅钱买了第一条裙子时，她躲着家人将那件裙子带到了学校换上，只因为在那每天待了八小时的地方里，她才能真正的作自己。 还记得当女孩看见她穿了裙子的模样后，惊讶的半会都说不了话。 『你总算有了女高中生的模样了。』女孩高兴的笑了起来， 那时女孩轻快的笑声，成了有着她们的回忆里她最喜欢的背景音乐。 「可是，我明明做了自己，你却离开我了……」 渐渐的，风儿没有吹起黄文蕊的发丝，满载叶片的树梢不再传来了沙沙作响的声音，那段只属于她和女孩的记忆也因为上课的鐘声响起而再一次悄然回到时光的海流静静漂泊着。 「喂，上课了，大家快回到座位上。」教室里，风纪股长正站在台上发号施令，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的大家只得乖乖听令。 「哎呀，小芯，我是不是太兇了。」徐幼维走下讲台，立刻像隻小猫一样的凑到萧微芯身边，无视她看着小说正在兴头上，摇着她的手臂。 「徐幼维，你要不要改名叫徐幼稚啊，没看到我很忙吗?」 萧微芯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却一点也感到不满，而是放纵着她对自己的玩闹。 就在她要再次投入到书中情节时，一阵敲门声再次打断她的兴致。 门把被转开，承轴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宣告了这堂课的开始。 「下课再聊喔。」丢下这句话，徐幼维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萧微芯轻轻「嗯」了一声，将小说塞回抽屉里。 抬头朝黑板望去，看到黄晓雯的同时才想起这一堂课是辅导课，而她将包包放下后，便呼唤辅导股长将投影幕拉下，随后开始操作起电脑。 不一会儿，投影幕上逐渐浮现出一排排的字，黄晓雯关掉教室里的灯，开始讲课。 孙晓岑安静的坐在位子上，没有玩手机，只是静静的看着站在台上尽力教学的黄晓雯，想看看这个和班上同学如此交好的人是个怎么样的老师。 课堂的五十分鐘很快就过去了，来到下课时，正要踏出教室的她被黄晓雯叫住了。 被叫的人疑惑的来到她面前，后者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还不忘露出令人感觉亲和的笑容「今天第一次上我的课感觉如何，还习惯吗?」 「感觉还不错。」孙晓岑不置可否的笑了。「虽然灯光很暗让我有点想睡。」她带着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补了一句。 听到这种有些不守秩序的回答，一般的老师应该都会有些生气或是不满，但是黄晓岑很清楚，用这种方式上课虽然可以减少备课的准备，但是学生一定会因为这样的上课方式而感到无聊。 「好，那下次我还是用写板书的方式吧。」她揹起单肩的米色帆布袋「那你之后可不能睡觉喔。」她眼睛微微瞇起来，嘴角弯成了一段明显的弧度。 目送她离开后，孙晓岑忽然想起自己原本应该要在这节下课去找班导，然而才来到这所学校两天的她依旧对这里很不熟悉，所以下意识的想要找萧微芯询问，只是环绕教室一圈都不见女孩的踪影。 正当她苦恼着还是自己慢慢找的同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右侧响起。 「请问……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由于太过突然，她吓得往旁边退了几步，但她忘了自己现在正站在台上，一不小心便踩空了，身体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小心。」身旁的人立刻动身，伸出手即时扶住了她。 待她缓过神后，听到了方才那人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道歉「抱歉，是我太突然了才吓到了你。」 当孙晓岑抬眼看向那人，一瞬间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因为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带有几分空灵，但是眼前这名同学的容貌却让她难以分辨性别。 「对了，我叫饶语銓，请多指教。」和班上其他人不同，虽然名字很像男生，但是当他笑得时候却和女孩子一样可爱。 「我是想问班导的办公室怎么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这个嘛……」饶语銓走向教室前门，伸手指向了四楼走廊的尽头。 「你只要上去四楼后，往右边那个电梯的方向走到底就行了。」 「谢谢你。」孙晓岑感激看着眼前的他，此时盘据心头的问题也不小心脱口而出。 「你是男生嘛?」此话一出，孙晓岑自己也被吓到了，正打算收回话时，只见他很乾脆的点点头回应。 「我的确是男生，你没看错。」他有些靦腆的笑着。 「是嘛。」两人对视了几秒，她才露出苦恼的表情。 「抱歉，不该问这个的。」孙晓岑为自己的无礼感到些愧疚，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能对刚认识的人问这种令人困扰的问题，然而后者并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仅仅只是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被问起的事，所以必定会有人是故意藉此来嘲笑你，但我知道你并不是有意的，所以别放在心上。」 饶语銓说着话的同时，脸上始终带着笑，对这种事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那么先这样吧，拜拜。」语毕，他便轻快的转身进了教室。 晚上，孙晓岑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张早上班导递给她的班级同学通讯录，当视线移到饶语銓的名字上时，脑袋里也浮现了那时下课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那从没消散的笑容。 而那笑容，是多么的无所畏惧，多么的自由。 第六章（间章） 又是另一个早晨，而比起昨天的晴朗，今天的天空因为乌云多了几分阴暗，刚起床的萧微芯从房间的窗户看到这副情景，眉头有些不快的皱起，每当阴天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就像是被雨淋湿的花朵一样，因没有阳光的洗礼而失去了光泽。 她轻叹一声，坐回床铺上，解开手机萤幕的图形锁，接着从萤幕上端滑了一下，一整串的讯息犹如报纸般的整齐条列出来，有气象预报、新闻直播、手机程式的更新通知，还有程杨的未接来电通知。 她顿了一下，拨通了程杨的手机，机械声在耳边规律的响起，没一会儿便被接起。 「芯儿，你醒了啊。」听见程杨那充满活力的声音，让她心情顿时好了一半。 「是啊，不好意思刚才没接到你的电话。」话刚说完，就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笑声。 「看来是刚刚才醒来啊，该不会又是看小说所以太晚睡了吧。」程杨的话准确的猜到原因，让她羞愧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习惯要改改了，不然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的。」从程杨的语气听来，似乎也对于她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行为有些无奈。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萧微芯似乎听见了在程杨那似乎有些其他人的声音出现。 「那我先去练习喔，有什么事到学校再说吧。」电话另一端的充斥的声音让萧维芯有些勉强才听清了程杨所说的话。 「好，练习加油。」 「谢谢。」 在结束通话后，萧微芯垂下了拿着手机的那隻手，愣愣地盯着窗外被染上雾气顏色的天空，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惆悵。 最后，在母亲的连连催促下，她这才拾起书包离开家里。 而此时孙晓岑一个人听着音乐走到了昨天女孩带着她来的那家早餐店。 那是她很喜欢的。 两人的相遇在一个普通的早晨，用一顿早餐来打开了两人初次的欢笑。 儘管和她仍不是很熟稔，但是女孩的热情也让她对于这个新环境也不再胆却，甚至有种想要试着跟班上的每位同学都成为好友的衝动。 推开玻璃门，视野里是没有任何人的许多座位，店里还放着最近新出的流行歌曲。 她找了个离门口较近的空位坐下，拿着一旁的菜单仔细端详着，而这时她才发现在菜单的周围有许多像是涂鸦般的插画，虽然称不上精细，但是在那随意的图案中能明显看得出孩童般的稚气。 不一会儿，她便选好了餐点走到了柜檯前，还没从钱包拿出硬币，就听见似乎是厨房传来一个声音。 「同学早安。」转头望去，一位面露和蔼笑容的老婆婆走了出来。 「老闆早安。」孙晓岑将单子递上。 老婆婆接过单子后，看了看准备付钱的孙晓岑，说:「咦?妹妹啊，没看过你的说，你是转学生?」 「对，我是前几天才转学来这的。」孙晓岑微微点头致意。「婆婆你感觉记性很好欸，一下子就认出我是生面孔。」 「那当然，虽然我年纪大，但是只要是有来过我们这用餐的学生，我至少都还会有些印象。」说完话，婆婆将单子放在一旁，开始准备食材。 「妹妹你先去坐着吧，我很快就弄好。」孙晓岑微微一笑，要她别太急，慢慢来就好。 「哎呀，妹妹你还真贴心，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追吧?」老婆婆一边询问边料理，但孙晓岑一听到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没法回答。 老婆婆正在料理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她。 「不好意思，我只是问问……」婆婆要她别想太多，但却被后者抢先一步打断。 「没事的。」孙晓岑抬眸望着婆婆，儘管她摇着头笑笑的如此说着，但是只有对她有一定程度了解的人才能看的出来，她那一言一语里所包含的，是不让人担心的温柔与总让自己受伤的逞强。 就在两人陷入尷尬时又有一人推门而入。 「婆婆，我来了……咦?」来人正是萧微芯，她和婆婆打了招呼后，视线微转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孙晓岑。 「啊，小孙。」萧微芯朝她快步走来并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早安。」 「早安，微芯。」看着面前女孩爽朗的笑容，方才那陷入回忆时所感受到的抽痛也因此减轻了不少，而她也并不介意女孩给她取的绰号，反正只要知道对方叫的人是自己就行。 「看来你也喜欢上这家早餐店了啊。」她稍微压低声音，露出了那平易近人的笑。 「是挺喜欢的，上次点的那份套餐里的蛋饼很好吃，所以想说再来吃一次。」此时她抬眼一望，正好看到婆婆端着餐点走来。 「来，你的蛋饼好了。」那双佈满皱纹的手将一个小盘子放到她俩中间。 「谢谢你婆婆，那…….」正准备将钱给婆婆时，被后者挡下了，示意要她吃完再付。 随后婆婆看向了萧微芯，没等她开口点餐，婆婆便抢先开口:「一份鮪鱼蛋堡加一杯红茶豆浆半糖少冰?」 「对，婆婆你真懂我。」萧微芯笑的眼睛咪了起来。 等婆婆走后，孙晓岑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筷子，同时听到萧微芯放松下来所发出轻微叹息。 看向对面的座位，萧微芯嘟着嘴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虽然对于眼前的女孩并不熟悉，但出于关心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没什么。」她，随后将书包放下，包包的拉鍊在接触地面时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是因为昨天看小说看得太晚。」她疲累的说了这句后，又再次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那你以后可得少看一点了。」看着眼前女孩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回想到前几天她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这样的反差让她觉得很有趣。 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当女孩抬起头时又回到先前阳光的样子，还露出一脸坏笑。 「欸，要不然今天翘课好了。」 「你说什么?」从女孩口中听到的话语猝不及防的衝击着她的认知，她一直认为女孩是那种努力用功、认真读书的乖学生。 「反正我今天去教室大多时间也应该只是在补眠啦，与其这样还不如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在她还讲继续讲着等一下要去哪里时，婆婆又走了过来，而手上也多了不少餐点。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学生的义务就是要好好上课和读书，将来才会有好的工作。」说完这些其他大人早已讲了数百遍的道理后，还不忘顺手打了一下她的头。 两人的互动就像是一对互相交心的好朋友一样。 夹杂在两人互动间的孙晓岑默默地看着她们，而在她尚未察觉到的时候，从玻璃窗外正有着一道光渐渐悄然深入至室内，感受到光所带来的热度，她视线一转，窗外虽然并非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但是在乌云层的缝隙间，有不少的光束正从中倾泻而下。 在这里重新开始吧。 让她回过神的，是身侧传来按下快门的声音，当她将注意力放回身前时，只见萧微芯拿着手机，两隻眼睛从后方探出，即使没有完全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想也能想到她那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孙同学你沉思的侧脸还真漂亮啊。」说完后就自顾自的滑起手机，还加上了一句「这么美的脸蛋，我都想当成桌布了。」 而被拍的当事人这时才回过神来，伸长了手想要将手机抢过来。 「你很过分欸，居然敢偷拍我。」 「有什么关係嘛，反正你这么漂亮，应该也早就被拍习惯了吧。」 「才怪!」 她竭尽全力想要沟到手机，但无奈因为距离的缘故所以她完全没办法。 两人就这样打闹了一阵后才停下来，收拾好餐具并离开早餐店。 在踏出门前时，孙晓岑朝着柜檯的方向望去，恰好与从厨房走出来的婆婆对上了眼。 「同学，过来一下好吗?」孙晓岑不确定是否听错了，指了指自己后，婆婆点了一下头。 「怎么了吗?」身后传来萧微芯疑惑的目光，孙晓岑说了句『等我一下喔』就沿着柜檯走到婆婆那。 「婆婆，找我有什么事吗?」孙晓岑问出口后，隔了几秒婆婆才抬起头，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孩子，你受过伤吧?」一句看似简单的问题拋出，却让孙晓岑一时之间不明白这其中的涵意。 见女孩似乎并不晓得自己这么问的原因，婆婆摇摇头。 「算了，当我没说，只是我希望你记得。」话音未完，便伸手握住了她垂落在身侧的左手。 「就算被别人伤的体无完肤，哪怕也因此失去了曾所相信那份信念的信心也一定会有个人走到你身边的，但至于是否会陪着你到永远，那就要看命了。」 孙晓岑听的一愣一愣的，之后才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好啦，我的话说完了。」婆婆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她也小声地说了谢谢后便转身步出店外。 「婆婆她跟你说了什么啊?」刚走出店外，萧微芯就跟了过来。 「没什么。」对于方才那段话，她只是微微一笑轻松带过，而萧微芯见状除了疑惑的挑了下眉，随后继续和她间话家常。 两人就这样聊了好一会后，四周开始闹腾了起来，远处也响起了学校的鐘声。 「糟糕。」萧微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早自习开始只剩五分鐘了，于是她二话不说拉起了身旁孙晓岑的手。 「快点，要是我们再这样慢吞吞的，到时候又要惹得教官一顿念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女孩脸上却仍是掛着笑。 孙晓岑看了一眼被捉住的右手，随后嘴角微扬，也加快了脚步。 一切，从现在重新开始吧。 第七章 文华高中有一条非常奇怪且严谨的校规，比起其他高中对于早自习迟到的放任，他们的规定是在早自习鐘响后便不可在教室外逗留，被发现的话就要去「工读」一次，而所谓的「工读」并不是指打工，而是下课时负责去学务处帮忙公文的处理，而且还不只是一节下课而已，而是一整天除了放学和午休外的下课都要。 而想当然，这条校规让所有学生都闻风丧胆，只要鐘声一打，几乎不见学生的踪影，但仍有时依然会有零星几个人脚程不够快而被教官抓到。 而这次萧微芯和孙晓岑两人拼命的跑，却在刚踏进大门时，鐘响了。 鐘声渐静，广大的校园里只剩下未止息的风声以及能隐约听见教室里老师的说话声。 没能及时回到教室的两人，开始了如同生存游戏里的主角般的逃命，不为什么，只是不想被教官抓到而已。 她们低着身子并以走廊的栏杆为掩护，在每个楼层间躲藏着。 不过话说回来，这所学校的教官未免也太多了吧，前脚才躲过一位教官，后脚就听见两名教官的交谈声。 幸好在萧微芯这个gps的带领下，孙晓岑才能一次次躲开教官的拦查。 而当她们终于来到教室的那排走廊时，孙晓岑心想总算要结束了，而当她们决定一股作气跑过去时，此时萧微芯眼尖发现有一位教官已经从她们对面的楼梯走了上来，而且正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惨了。」孙晓岑见状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只有一堵贴着许多公告的墙壁而已。 「怎么办?」萧微芯见状也有些烦躁的抓头，看来要被发现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就在两人皆感到焦头烂额时，一位救星出现了。 在教官快要接近她们所在的位置时，不知从哪冒出的徐幼维突然向教官搭话。 「教官，请问一下文和诚老师的办公室在哪啊?」少女手上抱着厚厚一叠的东西站在了教官身后，而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女孩的眼神有一瞬间看向了她们二人，然后手以极小幅度的方式动了一下，萧微芯立刻心领神会，拉上孙晓岑偷偷摸摸的离开了。 「喔，这个啊，你从这个楼梯走下去之后左转就可以看到了，记得要敲门，话说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教官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动静，依旧背着手和徐幼维问话。 当两人到了教室后，班上有一部分的同学朝着萧微芯喊道:「哦，微芯早安。」 「你们早啊。」她边向那些同学道早安边走向位子将书包放下「累死我了。」到了这时她才得以放下心来，手抓着领口扇着风。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还好啦，只是因为我个性比较开朗而已。」女孩耸耸肩，随后疲累的趴在桌上「看来我今天一整天都得拿来补眠了。」 「那可不行，我这么努力地帮助你，你可不能用睡觉来回报我。」突然出现的徐幼维把正在交谈的两人都给吓了一跳，而没等萧微芯反应过来，就扑到了她身上，双手勾着后者的脖子，像隻猫咪一样蹭来蹭去的。 「徐幼稚，快放开我啦。」 「才不要，谁叫你要给我取奇怪的名字。」女孩丝毫不理会身下那人的反抗，继续赖在她身上。 孙晓岑看着萧微芯一副厌世到翻白眼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意。 徐幼维的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然后便维持着抱着萧微芯的姿势向她比了个耶的手势。 「你好啊，孙晓岑，我叫徐幼维，你可以叫我小维，但是不准跟她一样叫我徐幼稚喔。」她嘟着嘴并伸出食指在面前晃了晃。「总之，请多指教。」随后伸出了手。 孙晓岑思考片刻，面对眼前这名同学递过来的手，最后还是握了上去。 「很高兴认识你，小维。」 在接触到女孩掌心上的温度后，孙晓岑内心里一瞬间感到了一丝遗憾，儘管自己也不知为何，但幸好她隐藏的很好，才不至于被看出来。 「两位，你们聊完了吧。」原本在一旁没出声的萧微芯艰难的举起手。「那麻烦徐幼维同学能否从我身上下来嘛?不然之后我可能要请个三天假来养伤了。」 在说话的同时，还不断用眼神向徐幼维抗议。 「好啦我知道了，等我一下。」 等到徐幼维离开后，萧微芯槌了槌自己那差点殉职的后背。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看样子还没到五十岁我的脊椎就要坏了。」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看上去并没有到很生气的地步。 「你们感情还真是好呢。」孙晓岑在一旁默默看着。 果不其然，当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女孩嘴角微扬，表情有些无奈的说:「是阿，毕竟我们是从国中就认识了，虽然感情不见得像其他如青梅竹马那样的好，但是也算熟识了。」 说罢，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小说，那本书简朴的外观一下子吸引住了孙晓岑的目光。 「嗯?你也喜欢看小说嘛?」正翻开书的萧微芯察觉到她投来的视线，转头就看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上的那本小说。 「不是，就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孙晓岑摇摇头解释。 「是这样喔，好可惜。」在这句话之后，两人就没有再交谈了。 只是孙晓岑依旧时不时会从馀光喵向那本令她觉得眼熟的书。 到了早自习快要下课的时候，正滑着脸书的孙晓岑身后突然被点了一下。 她关掉手机萤幕，转过身只见徐幼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欸欸，我问你喔，你为什么会转学到这里阿?」 女孩坐在桌子上，双脚在没触碰到地板下前后摇摆着。 「这个喔……」她低下头来，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 「其实只是我和班上同学相处不太好，所以才打算换个环境而已啦。」最后她选择不说事情的真相，而在回答的当下，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居然选择了撒谎，而不是告诉女孩真相。 但或许，只是因为希望这些鲜明而悲伤的回忆有个真正能安放的地方吧，如同人们想要拥有安全感一样，这些话语也应该要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帮助存放着，来帮助自己一同挣脱由这些话语所形成的漩涡。 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吧，女孩似是失望的喔了一声，或许在她的心中，和转学生这个名词一样吸引人注目的，就是转学的原因吧。 「萧微芯，外找。」此时有一位同学站在教室前门，手撑在墙壁上，视线不断在教室里探寻着。 而在他身后有一个人同样在寻找着萧微芯。 是程杨。 他的出现让班上顿时一阵骚动。 班上同学的反应让孙晓岑感到有些意外，她不明白眼前这位学长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你眼前的这个人啊，就是微芯的男朋友喔，听说在我们还没入学而他还只是高一生时，就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不只成绩优秀，从来没掉出前三名外，在运动上也是样样全能，现在也同样是篮球队的队长喔。」听到她这么说，孙晓岑才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原来是先前去操场遇见萧微芯时，她在看着的那个人。 「她不在教室喔。」不知道是谁回答了问题，孙晓岑看见了程杨在听到应答后有些落寞的眼神。 「没关係，之后我再打电话给她就行了。」程杨对着那位帮他传话的同学说了这句后就离开了。 上课鐘响，孙晓岑手撑在桌上正等待着上课，忽然身后的门打开了，走进来的人是萧微芯，而她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一样东西。 「你去哪里了，一整个下课都没看到你?」 「嘻嘻，找不到我是当然的嘛。」说罢，她从袋子拿出了那样东西，递到了孙晓岑的面前。 「我去买这个。」 「你去买小说?」孙晓岑一把将书拿了过来端详着，没有受损的封面以及没有拆封过的塑胶膜，真的是一本刚买来的小说。 「可是我们学校里应该没有超商吧?」 「是啊，所以我是跑到学校外去买的啊。」 「什么?」面对女孩的无视校规的行为，孙晓岑只感到无语。「反正我知道哪里的围墙不会有教官巡查，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抓到。」她将书从孙晓岑的手中拿回来。「而且啊。」随后一阵微小的撕裂声，她将那本小说的塑胶膜给撕掉了。 「我等这本书上市已经等很久了，今天总算让我给买到了。」 她兴奋的紧抓着小说的书衣，发出开心的轻呼声。 「微芯，刚才程杨学长有来找你喔。」一位同学从教室后方对她喊话。 「咦，真的吗?」听见程杨有来找她，她微微睁大了眼。 「对啊，但是跟他说你不在后，他只说了会打电话给你就走了。」这次说话的是方才下课替程杨传话的那位同学。 「好，谢谢。」她向那位同学道谢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程杨并没有打来，她的手指移动到通话键上，思考着是否应该现在打过去，但最后仍没有按下去，而将手机再次收回到书包里。 「不打给他吗?」等到孙晓岑问了这句话，萧微芯才注意到她。 「喔，没关係啦，反正现在也要上课了，不太适合现在打。」 「是谁早上还说想要翘课的，现在居然这么在意课堂表现的。」听到她的调侃，萧微芯抿起嘴往她放在椅背上的手臂打了一下。 「别吵。」萧微芯笑着回应。 「谁叫你早上还怂恿我一起翘课的。」孙晓岑微抬下巴，一副「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 两个女孩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相互斗嘴着，直到老师进来教室。 晚上，孙晓岑在书桌面前写着作为回家功课的考卷，为黄色的纸张和用碳墨所印製出的一排排文字已经占据了她的视野好几小时了。 当然不是因为发呆，只是因为儘管上头的文字她都看的懂，但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下笔。 「到底是哪个老师才会让新来的转学生写着她完全没学过的作业啊。」一边苦恼的抓着头，一边用自动铅笔戳着考卷上的一处。 忽然，一道铃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害她吓得手一抖，铅笔笔芯直接在考卷上画出了长长的一道线。 「啊，糟糕。」她按下手机的音量键将闹铃关掉后，赶忙拿起橡皮擦在考卷上擦拭。 本来要完成这份作业就已经让她很疲累了，结果还不小心弄脏了，这让她除了更是恼火到差点把考卷撕了。 等到把被笔划过的痕跡擦掉后，她长吁一口气，望向铅笔盒旁的手机，忽然觉得怪异，想不起来自己曾有调过这么晚时间的闹鐘。 她拾起手机并打开萤幕，在看到右上角显示的日期显示着「三月二十一日」，旁边还有着一朵空心的云。 望着许久，她终于想起了为什么在这个奇怪的时间闹鐘会响起了。 在去年，她为了祝一个人生日快乐，在前一天的晚上时针还没指到十二点的时候就坐在床上等待着，时间一到就立刻将事先打好的内容发送出去。 儘管这件事似乎在什么时候作都没什么太多的差别，但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她只希望自己是第一个向她祝贺的人，也是第一个收到感谢的人。 打开手机里闹鐘的介面，在今天的下方除了有用转轮所排出的时间「十二点整」外，下方的备註栏里写着一句话。 孙晓岑望着那句话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放下，继续提笔打算将剩下的作业写完。 但是，内心似乎有着什么正在翻腾着，使她逐渐丧失了拿着笔的力气，连呼吸也不自觉加快。 儘管想要咬牙硬撑着，可是无论是内心还是身体里都已经难以再遵从着这个想法。 最后，她将笔丢在了桌上，趴在桌上并将脸埋进了交叠的双臂里，在这个只能看着地板的空间里，眼泪不断的从她的视野里出现并落下，然后消失在阴影里。 脑海中也被那一句话所填满，再也装不下其他了。 「祝我的女友生日快乐，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第八章 早上，孙晓岑是被太阳给热醒的，炽热的白光照亮了她连同所处的房间。 「嗯……」 她艰难的睁开了眼，阳光佔据了她所有的视野，让她只能用手遮挡才能勉强看清周遭的事物。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在印象中，昨晚的她趴在了桌上大哭，似乎最后是因为这样就睡着了。 话说，现在几点了?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可按了几次按键却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应该是没电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站在房门外看着掛在客厅墙上正中央的时鐘，但因为刚睡醒，所以花了一番功夫才看清了时鐘上的时间。 「七点……二十分?」 惨了。 得知自己快迟到的孙晓岑赶忙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匆忙的拎起书包出门了。 当她赶到学校的时候，距离打鐘还剩下五分鐘，孙晓岑暗自感叹幸好自己脚程快。 当她来到了教室外偷偷观望着教室内时，已经在上课了，而其中有几位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也注意到她，时不时就会转头看她一眼。 「怎么了?」老师此时也注意到异样，顺着那些同学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躲在门外的孙晓岑。 「是谁在那?给我进来。」 老师略带怒意的声音也让其他同学纷纷转头朝她所在的方向望去。 孙晓岑被眾人的目光盯的很不自在，只能乖乖的走进来。 「你是谁啊?」站在台上的地理老师先前并没有见过孙晓岑，因此估计是把她当成了别班的学生了，声音也因此高了几分。 「老师，她是我们班新转学来的同学。」坐在靠窗边位置的徐幼维一面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回应着老师的话。 「转学生?」即使知道了她的身分，老师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下来。 「你胆子挺大的啊，才刚转来没几天就迟到。」 「对不起。」面对老师极其不悦的口吻，孙晓岑在道歉之后就低着头，静静的等待老师接下来的训话。 「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回到你的座位上吧。」 「是……」孙晓岑转身回到座位上，书包从手上脱落掉到地上的沉闷声响似乎成了她未开口的一种抱怨。 下课时，终于等到地理老师离开教室后，孙晓岑疲累的倒在桌上，虽然迟到的确是自己的错，但是听到地理老师的口吻后还是不免萌生了讨厌他的感觉。 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想吃或喝些东西，她也不例外。 正好这个时候，萧微芯走到了她的位子旁。 「我要去一下合作社，你要一起吗?」她手中拿着的硬币，经过她手指灵巧的摆动后，如同一隻小松鼠般在手指之间来回穿梭着。 「可以啊。」孙晓岑爽快的答应后，两人并肩一同走出教室里。 两人在走廊上走着，相比起昨天在走廊上躲教官的情景，现在这样感觉轻松多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来啊?」 「就……手机没电了，所以闹鐘没响。」 她无奈的拿出手机给她看，按下电源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难怪，我有打电话给你，但你没有接。」 「你有打电话给我?」两人走下最后一格阶梯「怎么了?」 「我想说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餐的说，但是因为你没接所以只好自己去吃了。」 「下次我还是在睡觉前先把手机充好电好了。」孙晓岑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视线再次回到前方。 「真可惜呢，毕竟跟你一起吃早餐感觉挺不错的。」 孙晓岑听到这句话后有些动心，对于有人对自己说这些话而感到高兴「谢谢，我也是。」 在走了几步后，两人到达了合作社，一进到里头，冷气吹出了风让两个女生都不由自主的搓着手。 萧微芯径直走到放着饮料的冰箱前，望着里头陈列的各式饮品，说道:「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不用啦，我有带钱过来，自己付就可以了。」孙晓岑摆手拒绝「还是……我请你好了。」 「不需要这么客气啦，反正就当作是欢迎你来到这个班级囉。」 「这个请客的理由也太奇怪了吧。」孙晓岑被她这话讲得嘴角失守「不过，我喜欢。」 她指向冰箱里的一罐瓶装乌龙茶「那我要这个。」 「没问题。」她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把那罐饮料拿了出来，同时顺手拿了一罐牛奶。 两人从合作社出来后，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或许是因为没有话题的缘故，两人都默默地没有说话。 最后是萧微芯率先开了口。 「你知道吗?你其实跟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样欸。」 「嗯?」孙晓岑正喝着刚买来的乌龙茶，视线移向一旁的她。 「说真的，在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个早上，因为我急着要去学校，所以对你印象不深，单纯只觉得你很帅气而已。」 「你这是在说什么英雄救美的桥段吗?」 「别打断我呀。」萧微芯偷偷用手肘撞了一下她，但被后者轻松闪过。 「好啦，抱歉。」孙晓岑苦笑着向她道歉。 「然后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们班的转学生，那个时候我真的吓到了，觉得很尷尬。」 「为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跟一个只见了一次的陌生人共处一室，很令人紧张吗?」萧微芯说出这些话时，不知为何，夹杂在语句里头的情绪中并没有任何的疑惑，反而还有些激动。 「并没有好吗?」跟不知为什么一脸兴奋的萧微芯不同，孙晓岑很直接的给了她一记开玩笑的白眼。 「好啦，总之我要说的是，虽然一开始我觉得你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后来却觉得其实你并不像我所想的是个冷冰冰的人，而且还是很好相处的人。」儘管脸上还带着笑，但是孙晓岑却能出清楚感受到从她那一字一句中的真心。 在短暂的间隔后，孙晓岑悄声开口了。 「其实你也是啊。」说着，她放慢了走路的速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想说的话好好的说完。 「一开始遇见你时，我以为你只是个单纯害羞内向的小女生而已，没想到……」她若有所指的朝她望了一眼。 「干嘛，你想说什么?」察觉到她语意的萧微芯，不置可否的笑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个性这么自由的人，这点从你的言行举止上就能看出来了。」 「是吧。」萧微芯笑得一脸灿烂，似乎很满意她所说的话。 原本两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好巧不巧鐘声在这时响起，因此只能随着其他人一起回去教室。 而在远处，黄文蕊正默默注视着两人，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才回到了教务处里。 回到位子上的她，瞥见了自己的手机亮起，弹出了一条讯息的视窗。 她拾起手机，点开那则讯息，那是一则由电子信箱所发送没有主旨的讯息，里头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医生，我能去见她了吗?』 黄文蕊盯着那段留有大片空白的字句一会儿后，双手的拇指在键盘上敲打着然后按下发送键。 「可以，但在那之前，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第九章（上） 四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原本这个时候仍该是带着冷意的天气，但似乎是天公心情很好的缘故，居然一连几天都有太阳露脸，也或许是这样更激发了学生的对于运动的热血。 「快回防!」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一句话，随后篮球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的落到萧微芯的手上。 「快上啊，萧微芯。」其中一位男同学在她身后大喊着。 「跑快点，萧矮矮。」此时另一个同学也跟着喊，还顺带取了个奇怪的绰号。 「不要给我取这种奇怪的名字啦!」萧微芯边运球边对那位同学作出要打他的手势。 由于禁区没有防守，所以她得以轻松的长驱直入并作了个上篮后，球稳稳地落入篮框中。 「耶!」得分的萧微芯，开心的举起双手欢呼。 「微芯，现在换我们防守了，快回来。」此时跟她同队的一位女生把她叫了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球场的另一头小跑过去。 「好啦，等等我。」萧微芯撇撇嘴跟着其他队友一同跑去。 在场外看着一群人像个小孩般嘻笑着争球的孙晓岑，面对眼前人们的欢笑，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似乎并没有被他们的气氛所感染，而此时有个人静悄悄的来到她身边坐下。 「在想什么呢?」孙晓岑把头从撑着的手上移开，看向身旁那人。 「嗯?没有啊。」对于提问，她并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真正答案，只是打太极混过。「只是觉得太阳有点太大了。」 「是喔。」饶语銓顺着她的话抬眼望向被几乎阳光的光辉所佔满的天空。 「如果太热的话，要不跟我去司令台那好了，会比较凉。」饶语銓视线重新回到孙晓岑身上，女孩朝着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最后点点头。 两人离开了伴随着笑闹声的操场，来到司令台前，双手放上灰石色的墙缘，脚一跳手一撑便跳了上去，随后两人便以双脚垂落在墙缘侧边的坐姿看着这个感觉矮了一截的场地，萧微芯以及其他一起打球的同学都顿时变得像是小人国里的小矮人。 孙晓岑抬眼朝天空望去，以墙砖砌成的天花板这时候很刚好的遮挡住太阳直射的强光，她和饶语銓两人的身影也因此被笼罩在阴影下，原先因太阳的炽热所感到的烦躁也减轻了几分。 饶语銓看着场上挥洒着汗水的眾人，露出轻松写意的笑容 「真羡慕他们啊，明明这么热居然还能玩的这么起尽。」 「你不跟他们一起玩吗?」 「你看我这模样，看起来像是会喜欢打球的人吗?」他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孙晓岑理解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以为你应该和小芯一样是个喜欢打球的女生，毕竟你外表看起来还挺像个男生。」 「小芯……是指微芯吗?」 「对啊，不然我们班上还有谁的名字里有芯这个字。」饶语銓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随后他表情一滞，变成了恍然大悟。 「抱歉，我差点忘了你才刚转来大概一个月吧。」 「对啊，但是我却还是没能记住全部班上同学的名字。」孙晓岑无奈地苦笑着。 「没关係，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后，你就会跟班上变得熟捻的。」 他边说话的同时脸上带着令人觉得舒适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你很幸运喔，因为小芯她算是班上最活泼的人之一了，有她在身边的话，相信你应该会在这段日子会过得很快乐的。」 「她好像挺受大家欢迎的。」 「对啊，她个性好，长的也挺可爱的，对于一切的包容心都很强，也很热心助人，这样的人有谁不喜欢的?」饶语銓掐着手指细数着女孩的优点，随后对她说道:「没错吧。」 「那她如果请假没来的话，班上会很死气沉沉吧。」孙晓岑有些开玩笑般的问，其实她只是想知道萧微芯对于班上来说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嘛……」他盘起手指放在腿上，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她没来学校的时候，确实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毕竟她是班上的开心果嘛，但是她几乎都会来上课就是了，虽然她很常说她很懒的来学校、想要去逛街之类的话。」 「真没想到，我还以为她真的会翘课呢。」孙晓岑一边回话拿出手机，朝着带着光晕的天空拍了张照。 「她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啦，顶多只是上课睡觉而已。」 饶语銓注意到她的举动，视线移向她手机的萤幕上。 「你在做什么?」 「哦，在拍照啊。」孙晓岑按下快门，顿时萤幕闪烁一下，右下方的方格换成了方才所拍的那张天空。 「为什么要拍天空?」他不解。 「因为对我来说，晴朗的天空能带给我好心情，这样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那些照片就会好多了。」她操作着手机点进相簿，接着一大堆景观的照片跑了出来。 「哇，你居然拍了这么多，都可以当摄影师了吧。」 「我对当摄影师没什么兴趣啦，只是单纯喜欢拍跟风景有关的照片而已。」孙晓岑笑着摆摆手解释着。 两人短暂的欢笑过后，司令台又回復了平静。 「我们刚说到哪了?」孙晓岑想起方才被打插的话题，将其拉了回来。 「说到小芯吧。」 「那你继续说吧，我不会打断你的。」她将悬掛在墙外的双腿併拢，双手手指交叠放在了上面。 「其实我很感谢她。」开啟了同样的话题，然而这次饶语銓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小声。 「嗯?她帮了你什么忙了吗?」 「这就要说到我国中的时候了，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要作出重大决定那般。 「其实，我是同性恋。」 第九章（下） 面对饶语銓的自白，孙晓岑虽然心里早已有底了，但当听到他坦白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小惊讶的。 「在我国中的时候，总是和班上的女生玩在一起，她们也丝毫不顾忌我身为男生的身分，有好几个女生与我的关係特别好，但……或许是因为这样，班上的男生觉得我是个奇怪的存在，因此千方百计的欺负我。」 孙晓岑在一旁静静听着他所回忆起的过去，看着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哀伤愈来愈鲜明。 「例如当我走在走廊上时，那些男生会故意从我身边跑过去将我撞倒在地上，当我在课堂上发问时也会引来他们几句嘲讽。」 「好过分!」听着他的述说，孙晓岑蹙起了眉，她很难想像就仅仅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大家就要群起攻击一个并没有作错事的人。 「不过啊……」饶语銓抬起了头看向了远方依旧还在打球的眾人。「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遇见小芯。」 「在某一次的下课时，我被班上其他男生抓出去问话，结果讲不到三句话，他们便开始扯我的衣服，还叫我装什么男生和娘娘腔之类的话，然后在这个时候，小芯出现了，她不只阻止了那些男生对我的施暴外，还揍了其中一个男生的鼻子一拳。」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庆幸自己那时候得救了，或者单纯只是因为这件事而交到了好友而高兴。 「天啊，看不出来她居然这么有胆量啊。」孙晓岑惊讶的伸手捂住了嘴。 「是啊，要不是有她，那一次我的下场应该会更惨。」他的视线直直望向萧微芯在球场上奔驰的身影。 「那之后还有发生什么事吗?」 「之后或许是因为那群男生看她不好惹以及因为他们弄出的动静太大而有不少其他人围观所以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回忆结束，男孩不再感伤，而女孩也终于找到适当的时机安慰他。 「遇到这种事，真的辛苦你了。」她伸出手，拍了拍他那如同自己那般纤细的臂膀。 「没事的，我撑过来了。」他看着孙晓岑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我不会去记恨，儘管他们曾让我很伤心，但是唯有原谅才有爬起来并继续前行的勇气，所以我选择原谅他们的不成熟。」一番话让孙晓岑对于眼前的这个男孩相当钦佩， 风吹来，两人的碎发在地上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化成了几个细小的波浪，在没被注意到的地方翻腾着。 下课铃在此时响起，原先不知道跑去哪得体育老师终于在这时候出现了，要同学们集合。 「好了，我们该过去了，老师要点名了。」饶语銓跳下司令台，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 「好。」孙晓岑也学着他的动作跳了下来，一同朝着球场跑去。 而在两人身后的某处，一个人正默默的注视着孙晓岑。 夜晚，在白天太阳高温的肆虐下，即使在夜幕低垂后，走在户外时还是会感到有些闷热。 所以黄文蕊很聪明的选了一间咖啡店，身为重度咖啡因成癮者的她，即使在睡前喝咖啡照样可以睡得安稳，咖啡对她来说只是在放松时一个小确幸罢了。 她一手拿着文库本一边拿起放在桌上的美式咖啡缓缓的放到唇边，在喝下的同时，苦涩味佔据了她的味蕾。 这是她平常下班时很喜欢来的店，店内的所有摆设除了製作咖啡的机器外全是由木头所打造的，这样室内的氛围搭配咖啡及节奏轻松缓和的轻音乐，让她每来一次都是享受。 她将马克杯放下后，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时间，在白色的圆盘里，银色的指针准确的指向了九点。 这么晚的时候来到这里，她可是第一次，而且这次还是为了和一个人见面。 叮噹! 这是咖啡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的声响。 「我迟到了吗?」一个声音在门关上的同时响起。 她应声转头，李玟敏就站在她身后。 「不，刚好准时，先过来坐下吧。」 李玟敏来到她的对面坐下，眼神里充满了迫切。 「那个……医生」 「等等。」她刚想说话却立刻被黄文蕊制止了。 「我知道你很想见她，而我也也跟你说过，只要我和她谈过后你就能去找她了，但是……」黄文蕊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这让李玟敏有些紧张。 「但是……什么?」 「但是，我必须先跟你作一次确认。」 「确认?」恐怕是怕黄文蕊反悔吧，李玟敏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要确认你的心理状态。」 第十章（间章二） 李玟敏望着黄文蕊，脸上尽是诧异。 「别紧张，只是一个小小评估而已，你下礼拜什么时候比较有空？」 「星期一。」李玟敏小声的说道，语气似乎有着些埋怨。 「好嘛，别生气，为了保护我病人身心上的安全，这是必须的，你应该不会希望你在她面前发狂吧。」 「你已经不是我的医生了。」 「即使我现在不是你的医生，但是我有义务将你的问题解决，这也是我们当初说好的条件不是吗?」 黄文蕊神情平静的看着她，感觉就像是在对叛逆的孩子训话般。 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李玟敏不悦的抿起嘴。 「好啦，我配合就是了。」 「这样才对嘛。」黄文蕊满意的点点头。 之后两人互相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后，时间也来到了咖啡店要打烊的时候。 服务生在收拾桌面的同时，两人的对话也刚好告一段落。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剩下的之后再聊。」 黄文蕊说完后便起身逕直的走出店内。 「等等。」手才刚从门把上离开，身后便传来了门再次被打开时风的流动。 「怎么了?」看着追出来的李玟敏，黄文蕊大致猜到了她接下来会说的话。 「晓岑她……过的还好吗?」即使并没有见到本人，但当说到她的事时，李玟敏也明显的表现出了不自然的反应。 「单从我和她接触以及自己观察来看的话，还算过的不错吧。」黄文蕊客观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现在她也无法确定眼前这名女孩是否已经作好了心理建设。 「是吗……」在得到答案后，李玟敏垂下了头，神情复杂。 「我不知道现在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看得出来你现在挺混乱的，但无论怎么想，在见到她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看着她混杂着不同情绪的表情，黄文蕊默默纂紧了抓着包包的手。 回到家后，黄文蕊坐在有着微弱灯光的客厅里的沙发上，原本背在肩侧的包包被她丢在一旁，她打开脸书后在上方的搜寻栏输入了一个名字。 按下寻找后，萤幕上便立即显示出了许多同名同姓的个人档案，她瞇起了眼仔细的看着那些人的头贴，想要就此找出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然而滑了半天，都已经滑到最后一个显示结果了，却依旧没有半点那个人的影子出现，这让她感到意外。 明明她很常用社交软体的，就算现在没再用了，也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她的帐号啊。 思索了一会后，她索性放下手机，将头靠在了沙发的椅座上。 顿时往事犹如影片播放般歷歷在目，仅仅一瞬间，她又想起了那段青春洋溢的日子。 学校里准时响起的鐘声，走廊上学生们时不时被风吹的飘逸的制服及外套，以及那些她们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成了她们之间那段时光里最灿烂的风景。 只是……儘管过去那段跟她相处的日子再美好，但当女孩从她身边消失后，她的世界顿时不再明亮了。 「明明以前每天都能见面，现在连透过网路也没法联系上了……」 那时的她原本以为两人的好交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即使以后出了社会，她们也可以常常约出来，就算两人再怎么忙至少可以打电话给彼此互吐心事，但是她的消失，黄文蕊除了感到万般的不捨之外，那个简单且平凡的愿望在那时也跟着破灭。 黄文蕊再次拿起手机关掉脸书转而将相簿打开，寻找着两人曾经共同留下的痕跡。 没多久，她便找到了脑海里所想到的那张照片，儘管两人在高中那段日子形影不离，但那却是两人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里的两个女孩两人手上各拿着一支冰棒，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她即使过了十几年也不曾忘记过的人。 而那张笑脸的主人有着一个如同她那阳光般气质的名字。 「肖晴。」 黄文蕊凝视着那张照片许久，给予无声的叹息。 其实她自己并不喜欢拍照的，但是只要她在自己身旁的话就愿意。 其实她还有好多话没来的及说 其实她……很想念她，肖晴离开的那天是，现在也是。 沉浸在感伤里的她，被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萧微芯传来的讯息。 于是她点开通知，在她们两人的聊天室里的最下方有一句话，是几秒前刚传来的。 『老师，我们下星期要办一场派对，你要来吗?』 第十一章 在和萧薇芯确定了自己会参加的意愿以及活动的时间后，黄文蕊躺在了床上，方才短暂与女孩的交谈已经耗尽了她今天最后的力气了。 没多久，浓浓的睡意向她袭来，几分鐘后便沉沉睡去。 而此时的萧微芯却依旧仍顶着生理时鐘的极限，躺在床上看小说。 在看到一个段落后，她闔上书，决定明天再继续把剩下的章节看完，随后便拿起手机要调闹鐘。 萤幕上方还有着黄文蕊传来贴图的通知，她并没有点开，但是却在要按下闹鐘的图示时，不小心手滑把好友的介面打开了。 而在黄文蕊头贴的下方，是一个有着孙晓岑的樱花图案头贴，萧微芯朝着那小小的圆框点了一下，便跳出了个人档案的背景图。 那个背景是两个人牵着手的相片，很明显是用手机拍摄的，阳光撒落在两人相互交握的手，照亮了她们那白皙的皮肤。 萧微芯望着那张照片，女生特有的直觉让她开始猜测照片里两人的关係。 「这是她的闺密吧?」这是她经过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然而在她看见了圆框下的个人签名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我那时没有接受你的心意，是不是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看到这句话，她顿感惊讶。 在大致上猜到事实的她，脑海里浮现着孙晓岑的模样。 倘若她没有无意间看到那句话，怎么样都没想到，平常那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偶尔和她聊天能聊的很起劲的女孩，原来是喜欢女生的。 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的小说和连续剧，她一直以为会喜欢同为女生的，该是看起来帅气、有活力的阳光女孩才对。 只不过……. 「她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原定星期一要举办派对，因此班上同学决定在假日时一起去採买食材和其他需要的物品。 但是这件事，只有孙晓岑不知情。 星期六的早晨，由于大部分的上班族在这一天并不需要上班，因此平时充满着喧嚣的街道上平静了许多，萧微芯站在一个街口的转角玩着手机，偶尔抬起头来看向四周，似乎是在等着谁。 不久后，不远的街道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小芯!」 听到有人在叫她，萧微芯立刻放下手上还在玩的游戏，抬眼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饶语銓和徐幼维并肩从街道的另一端走来。 「抱歉，我们迟到了。」刚一会面，饶语銓就一脸歉意带着苦笑地道歉。 「没关係，我也才刚到。」 「走吧，去超市。」一旁的徐幼维开心的上前搂住她的脖子，惹得萧微芯嘴角不快的抽了一下。 「话说回来，我们该先去买什么呢?」三人正准备起步时，饶语銓问了这句话。 「咦?你不知道吗，我们昨天都分配好的说。」萧微芯睁着双眼与徐幼维一同盯着他。 「真的假的?」饶语銓吃惊的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群组里有许多未已读的讯息。 「抱歉，因为我之前把群组的通知关掉了，所以都没注意到。」 他垂下双手，脸上的表情明显看得出无奈。 「没事啦，幸好我今天有把你找来，不然小芯一定气炸了。」「我是那种脾气很差的人吗?」萧微芯不悦的举起了变成手刀的左手。 「当、当然不是啊，小芯你人最好了。」见挚友误解了自已的意思，徐幼维连忙摆手辩解。 「好了，两位，我们还是先去买东西吧，不然到时候卖完可就惨了。」看两人估计又要开始斗嘴了，饶语銓赶忙将话题拉回来。 「也是，聊天之类的还是等我们买完东西后再说吧。」萧微芯点点头后，指着徐幼维示意她要收敛些，而被指着的当事人则顽皮的吐吐舌给予回应。 来到卖场，冷冽的空气让三人不禁寒毛直竖，无数个高大的铁架子也映入眼帘。 「好了，我们开始吧，我看看喔…….」萧微芯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他们要採买的东西。 「我们要先去买烤肉架。」 「可是……烤肉架在哪呢?」徐幼维颠着脚看了四周的标示牌后说「我没看到那里有写卖烤肉用具耶。」 「毕竟现在才四月，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月后嘛。」萧微芯边说着一边也学着她的姿势在寻找。 此时饶语銓出声了。 「不如我们分头找吧，这样应该会比较快。」听到他这么说，萧微芯和徐幼维都同意这个做法。 三人解散以后，萧微芯来到了一处摆放着无数厨具的区域，她仔细的寻找着，然而逛了一圈后怎么找都没找到。 「到底在哪啊?」 正当她打算放弃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 『你们过来食品区这里吧，我找到了。』饶语銓传了这一句话后，徐幼维立刻回了个笑脸的图案。 当萧微芯来到食品区前时，眼前的两人正抬头望着其中一个铁架子。 「你来的正好，我们在思考该怎么把那个架子给拿下来呢。」 萧微芯随着他们注视的方向望去，一个外观是木头色的纸箱正摆在铁架子上。 「我去问了工作人员，按照他们说的才找到了这里。」 「那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该这么做了。」 三人相视而笑，随后视线再次回到那个装着烤肉架的箱子。 「小芯，你比较高，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拿下来。」徐幼维来到她身旁，把她肩上的袋子拿下。 「好，那我试试。」她走到架子面前，颠起了脚尖后伸长了手，随着高度的增加，她的手几乎能碰到箱子的底端了。 但是….. 「唉，不行，只差一点就可以了。」 在试了几次之后，她依旧没能将箱子搬动。 「那我们还是跟卖场人员借一下梯子好了。」 「好……」答应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来到他们面前，伸手将那个箱子给拿了下来。 「你们是想拿这个吧?」当那人转身将箱子递给他们时，三人瞬间惊讶的睁大了眼。 「晓岑?」率先开口的是萧微芯「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买菜的，爸妈因为假日还要工作，所以平时都是我一个人自己处理的。」说罢，她指了指旁边一个放满了蔬菜的推车。 「你们是打算要烤肉嘛?」当她视线移到那个装着烤肉架的箱子时，在场的三人瞬间倒吸一口气。 「是、是啊，因为我们都很喜欢吃烤肉啊，所以想说自己来烤一次试试。」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吧，萧微芯在回答的同时彷彿感觉到了自己那不自然上扬的嘴角以及手足无措。 「这样啊…….那我可以一起吃嘛?」虽然孙晓岑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词，但是接踵而至的又拋出了个震撼弹。 三人一听，心中警铃大响，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直接拒绝她感觉太绝情，但是倘若答应下来了，她就会知道他们是在骗她的。 这还真是两难哪。 好在孙晓岑最后说了「好啦，开玩笑的，你们去吃就行了，下次如果想要找其他人的话再邀我吧。」这样的话，才让三人稍稍放下心来。 下午，等萧微芯回到家后打开手机后，群组里大家都在讨论着对于孙晓岑生日派对该怎么规划。 萧微芯望着聊天室里热络且开心的气氛，决定这一次一定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第十二章 到了派对当天，由于原先派对要在放学后举行，但因为有部分同学时间上的不便，因此临时改为下午的上课时间于操场举行。 幸好下午的课程很轻松，只有两节班会以及一堂地理课，而在同学们的游说下，班导同意将班会课的时间借来给同学们使用，但地理老师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居然想用正课的时间来吃喝玩乐，你们也太没有身为学生的自觉了吧。」 根据前去协商的同学转述，她似乎是这么说的。 不过幸好班上的同学基本上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因此在得到这样的答覆后也只是埋怨几句后就了事了。 至于寿星本人嘛…… 当孙晓岑在早自习踏进教室时，便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明明一切都和先前一样的平静，但是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早安晓岑。」 她才刚从后门走进来没几步，班上一位原本较少与她交流的女同学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 「呃…..你早啊。」在和女同学擦身而过后，不经意的向后望去时，正好捕捉到一瞬她那稍纵即逝回头望着自己的眼神。 孙晓岑疑惑的挑起眉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的脸是有沾到什么嘛? 不仅如此，当她来到座位上的时候，都能时不时的感觉周围同学们偶尔传来的视线。 在过了不久后，萧微芯也来到了教室，在跟之前一样和同学们寒暄几句后，来到了孙晓岑旁边。 「晓岑，你干嘛一副被害妄想症的样子东看西看的啊？」 不得不说，她那时不时转头环视周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这么说吧。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班上的同学好像都在看我。」 了解其中原因的萧微芯嘴角一勾，内心雀跃的喊道:「作战成功。」 「哎呀，别担心啦，你又没作什么，可能只是最近天气有些热所以大家都有些烦闷吧。」 即使知道她因为大家故意的行为感到有些疑惑，但为了下午的派对，还是决定先将原因保密。 望着孙晓岑撑着下巴一脸苦恼的表情，她只能假装自然的别开眼在心里说道 抱歉啦晓岑，但是再等一下你就知道真相了，所以再那之前就请你再忍忍吧。 很快的，时间来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本来关于生日派对的计画都挺顺利的，然而…… 「微芯。」萧微芯此时正在叼着笔百无聊赖的看着课本，班上一位女同学此时轻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见女同学神色慌张，她已经能猜想事情的严重性了。 果不其然，在女同学递给她的纸条上，以雋秀的字跡写着:「原先请店家订製的蛋糕，他们说原料没有了。」 「真的假的?」萧微芯努力控制着说话的音量，生怕会被孙晓岑听见。 「他们说只剩下巧克力的，可以算我们便宜一些。」 「不行，她不喜欢吃巧克力的，必须买其他口味的。」 说起为什么知道她不喜欢巧克力，还是某天两人一起放学时，萧微芯偶然知道的。 当时两人走到了一家新开的饮料店前，身为标准吃货的萧维芯一眼就被招牌上的超人气饮品珍珠巧克力牛奶给吸引住了，原料所採用的百分之七十二的黑巧克力正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巧克力种类。 「我想吃那个。」她指着那家店雀跃的跳着，一旁的孙晓岑笑说她明明是个高中生，但是一碰到吃的就像个小孩一样吵着。 来到柜檯前，萧微芯向店员点完饮料后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只是站着滑手机完全没有要点餐的意思。 「你也来买一杯喝看看嘛。」然而她的邀请并没有得到同意。 「不了。」孙晓岑的视线离开手机，对着她微笑着并摇摇头。 「我不太喜欢吃巧克力，如果是平常的话我比较喜欢吃水果，比较健康。」 因为这件事，她总算知道了第一个她的喜好，儘管看似微不足道，但她也对于这位好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时间回到现在，因为替代方案不可行，因此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那怎么办?」女同学促起眉，眉宇间透着一丝急躁「等一下就是中午了，现在在让店家做别的蛋糕也来不及了。」 「没办法，那只能去买别家的了，等一下如果老师问我去哪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去保健室一趟。」 「好，那你路上小心。」或许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女同学只得答允下来。 之后萧微芯趁老师专注在写板书的时候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离开了学校。 下课后，孙晓岑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身后的萧微芯不见了，这也使她联想到了早上同学们的异样，不禁让她开始有些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同学们的恶作剧了。 然而到了近午休时间依旧没见到女孩的身影，儘管教室内的气氛很轻松但了少女孩的聒噪却让她感觉不自然。 原本想要打电话给她，但是手机却很不巧在这时没电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点紧张的感觉。」 此时饶语銓清秀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在她面前的座位坐了下来。 「你知道微芯她去哪了嘛?」 「她啊，我也不晓得耶，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啦，虽然她有时看起来会有点不正经的样子，但她会保护自己的。」 看着孙晓岑仍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他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 「好啦，要午休了，先睡觉吧，要是午休起来她还没回来，我们再去找她好吗?」 午休的鐘声在话音刚落后便响了，孙晓岑只得顺着其他人趴在桌上休息。 而午休的时间眨眼间很快就过了，当她正要睁开眼睛时，恢復的听觉捕捉到了教室里的骚动。 「微芯发生什么事了?」女同学a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道。 「听别班同学说她好像昏倒在操场那，我们快去看看吧。」女同学b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 咦?她有没有听错? 听闻同学的对话后，她立刻醒过来，跟着一部分在教室的同学一同朝操场跑去。 在路上，她内心焦急的想着，希望萧微芯别有大碍。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到，自己早已把萧微芯当成了要好的朋友，所以才会这么替她担心。 一行人来到了操场后，看到在司令台的地方，有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到孙晓岑走近后，原本围观的同学们忽然全朝她看过来，其中萧微芯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个宛如披萨般大小的蛋糕。 「生日快乐！」 这是所有在场的同学们共同说出的祝福。 而寿星本人则是恍神了几秒鐘后才恍然的露出吃惊的表情。 「欸?」 「今天是你生日啊，你忘记了吧。」手捧着蛋糕的萧微芯上前一步来到她眼前。 「是没有，但是……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这可是秘密呦，秘密。」面对她的质疑，萧微芯很爽朗的给出了「答案」 「好了，既然寿星已经来了，那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一、二、三，祝你生日快乐……」 同学们边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边有节奏地拍着手，被歌声怀绕着的孙晓岑或许是被大家注视着的缘故，有些害羞的低着头直至唱完才抬起头，眼眶里盈满了欣喜的泪水，感激的对大家说:「谢谢你们。」 「来，吹蜡烛然后许愿吧。」萧微芯将蛋糕递到她面前。 孙晓岑将双手放在胸口上，微微倾身将蜡烛吹熄。 此时黄文蕊也来到了操场，其实要不是在来的路上被三班的班导叫来聊天的话是能准时来的。 看到被同学围绕着的孙晓岑脸上的畅快地笑，她顿时有些后悔答应了李玟敏的要求。 「啊，是黄老师耶。」这个时候，班上的一位同学认出了站在远处的她。 「真的耶，老师快过来吧，我们这里有好吃的蛋糕和烤肉喔。」 另一位同学也认出她，向她招手。 在黄文蕊的加入下，这场派对在大家的大快朵颐下圆满的结束了。 。 放学后。 孙晓岑和萧微芯两人站在走廊上望着校园里离开的学生们。 「真的很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举办这场生日派对。」 「你真的太客气了啦。」萧微芯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至耳后，凝望着她一会，随后话题一转。 「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意料之外拋出的问题，让她一瞬间思考停滞了。 「我没……」 「晓岑。」此时黄文蕊从侧边的走廊穿越零星的学生走来，橙色的夕阳光照在她身上更能衬托她身为女人的优雅。 「你现在有空吗?」 「有，她有空。」萧微芯拍拍她的肩，向后退了一步。 「那……我们明天再聊呦，拜拜。」两人相互挥手道别后，女孩的身影逐渐远去。 黄文蕊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才把视线移至孙晓岑上。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文蕊与她面对面，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我问你，你还记得李玟敏吗?」 第十三章 黄文蕊的问句犹如一巴掌搧在孙晓岑的脸上让她从梦中甦醒，然而梦醒了，梦境却也化成了现实，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 同时内心也有着无数的疑问于心头上盘旋着，但这并不是重点。 在两人之间回归成寂静后，良久，她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那份差点爆发出来的情绪，故作平静的回道：「嗯，当然记得。」 但黄文蕊早已看出她内心翻腾着的情绪，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只要再稍微刺激一下，就会引火上身，将自己烧的体无完肤。 「那我问你，你现在有个机会能见她，你想来嘛？」 然而眼前的女孩并没有如她预期般的发火或是果断拒绝。 「老师，你是什么人？」孙晓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如同顶撞她般的丢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会知道她？」 「我是谁对于你们之间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你们之间的误会。」 「误会？」她所说的话像是开啟了什么机关似的，孙晓岑瞇起眼往前跨了一步。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的语气低沉了几分，眼见如此，黄文蕊决定先按兵不动，以免对方情绪失控。 「关于她说了什么，等到你见到了她后，我就会告诉你。」 最后，黄文蕊告知了她们会面的时间与地点，要她回去好好想想。 晚上，孙晓岑难得的并没有将母亲煮的饭菜吃完，吃到一半之后便搁下筷子回到了房间。 打开房间的灯后，她坐在了床沿边，双手撑在身侧望着玻璃窗外的夜色。 今天是她的生日，班上同学也帮她过了一次快乐的生日会，明明她该是很快乐的。 但是…… 视野里的黑夜此时如同披上迷雾般变的朦胧，眼眶同时染上了温热，那是想哭的徵兆。 『你还记得李玟敏吗?』几小时前听见的话语，此刻成了她落泪的催化剂。 随后泪水承受不住重量，孤拎拎的落在了制服上，被沾湿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小圆圈。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即便已经和她分手了，纵使自己不想原谅她，也不能改变她曾是自己最在意的人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又一次被泪水所佔据，抬手将其擦去，水滴便附着在她指间上，但如同那份悲伤一样顽强，转眼间又在她眼膜上重生。 叩叩。 此时门外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孙母站在门外对着里面喊道:「岑岑啊，我能进来吗?」 孙晓岑听见她的声音，努力忍下想哭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后应声让她进来。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孙母还没有脱掉身上的围裙，便坐到了她身旁。 「你还好嘛，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还好，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孙晓岑抿嘴一笑，想要借此掩饰方才残留在她眼角上的悲伤。 「是在想之前那个个性害羞又喜欢看小说的女孩子吗？」 她指的是李玟敏，孙晓岑默默的点点头。 印象中，李玟敏在和孙晓岑交往后曾有两次来到孙家，当时孙母对于她的印象便是「内向又文静的漂亮女孩。」 「岑岑，你还是讨厌她嘛？」孙母边问着，手掌覆上了女儿那剪的整齐的短发。 「我……不晓得。」被这么问及，孙晓岑神情复杂的摇摇头。 如果是转学前的她，答案肯定是「对」，然而在经过无数次回想与她共同的经歷后，现在还真的不确定。 「没关係，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只要记得喜欢上同性绝对不是件错事这样就行了。」 「妈……」孙晓岑感觉眼睛发酸，眼神里充满感激「谢谢你。」 不久后，母女俩的谈话结束，时间来到了将近十点。 孙晓岑躺在床上玩手机时，跳出了来电显示。 「喂?」她接起电话，另一端传来很有活力的声音。 「晚安，晓岑，你还没睡啊?」 「还没啊，我刚在玩手机。」她一边回应，一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将里面的水全喝完了。 「是喔……对了，我打来是要问你啦，今天大家办的生日会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啊。」 「那就好。」另一端萧微芯的声音明显能听的出来很高兴。 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孙晓岑想起了一件事。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生日是几号?」 「嘿嘿，想知道吗?」 「别卖关子啦，快说。」 「好啦，那是因为我找到了你的脸书，在你的个人资料里找到了你的生日。」 「脸书?」孙晓岑心里一惊，她压根忘了自己有办过脸书，而且那个脸书还是刚认识李玟敏的时候，她叫自己办的，里头的内容大多是她和自己之间互动的照片。 「对啊，不过我只有看了你的简介而已。」 「喔……好。」就在她还想说什么时，另外一端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而萧微芯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小了。 「那先聊到这哦，我爸妈叫我要去睡觉了。」 她最后还用气音说道「他们好烦呦。」 「那你快去睡吧。」 「嗯，明天见。」 喀擦一声，另一端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空间染上了专属于黑夜里的静默。 孙晓岑凝视着暗下来的手机萤幕，思踌一会后打开了那个她尘封已久的脸书帐号。 待脸书更新完毕后，画面跳到了她的个人页面。 关于脸书的帐号，说真的她并没有很认真在经营，大头贴和个人背景都单纯只是用她手机里随便一张拍的风景照来用而已。 然而里头所有贴文里的文字都是那时的她想了很久后才想好的，而照片中的她们不管到了哪里，她们在被镜头记录下来的瞬间，脸上皆是一脸的幸福 滑着里头的贴文，一张张带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记忆的相片从她的视界里出现又消失。 在孙晓岑深色的眼眸里，映照出的是她们的身影以及两人相互交织的那份灿烂青春。 但那都是曾经了。 她抬手把手机放回桌上，双手枕在脑后，回想起今天黄文蕊对她说过的话。 『我是谁对于你们之间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你们之间的误会。』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她了吗? 如果分开那天，自己愿意听她解释的话，是不是她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局面呢? 第十四章 「晓岑，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被问及的本人恍若无觉，视线从窗外回到了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女孩身上。 「啊，你刚有说了什么吗？」 这么回答的她，立刻惹来了萧微芯一脸无奈的叹气。 「我刚是问你，今天放学要不要再去一次之前那家卖珍珠拿铁的饮料店。」 语毕，她弯下身将下巴靠在了交叠的手指上，缓缓的闭上眼后再次睁开。 「你今天怎么了啊，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歪着头轻轻皱眉。 「嗯……」孙晓岑被这问题赌的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的心烦。 或许是放弃问下去了又或是觉得这或许是个不该问的问题，最后萧微芯移开了视线。 两人陷入了一种被动的沉默，周围同学的笑声轻易的盖过彼此之间的寧静，这种感觉让孙晓岑觉得很烦。 此时 「微芯。」一道声音穿过了教室里的吵嘈清晰的传进来，两人一转头，就看见了程扬倚在教室旁的柱子上。 「你怎么来了?」萧微芯惊喜的站起身跑到男友身旁，被他的手一伸揽进了怀中。 「因为想你了啊。」看着自己怀里的萧微芯，程扬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随后他放开了她，拉过她的手微微施力握住。 「我要去一下教务处，你要一起来吗?」 被如此问及的萧微芯，转头看了一下座位上的孙晓岑，后者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微微一笑说道:「没关係，你去吧，我刚好想睡一下。」 萧微芯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直到身边的程扬拉了她一下才跟着离开。 走廊上，萧微芯很难得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而程扬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啊，有心事吗?」 「嗯，算是。」 「是跟刚才你教室里的那位朋友有关吗?」 萧微芯乾脆的点点头，她对于孙晓岑今天心不在焉的模样很在意。 「你啊就是太活泼了，有时别人的烦恼并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还是让人家好好静一静吧。」程扬一脸坏笑的捏着她的鼻子，惹得女孩边噙着泪边挣扎。 「痛……」程扬放开手后，萧微芯一手摀着被弄痛的鼻子，一边嘟起嘴往他身上槌了几下。 「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 放学时，孙晓岑在走出教室后没几步，便听到后方有脚步声朝她靠近，随后一双手搭上她的肩吓了她一跳。 「嗨，晓岑。」当她一转头时，萧微芯那睁大了双眼的脸庞 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哇，等等……」被吓着的她重心不稳，双脚无法支撑下便向后倒去。 「嘿。」萧微芯即时伸出手撑住她的身子并往自己的方向拉，而两人就这么以极其曖昧的距离面对面互看着。 幸好此时放学的鐘声再次响起，这才打破了这场尷尬。 「咳，那个……你没事吧。」 萧微芯侧头移开视线，拉开对方依靠在自己身上的肩。 「我、我没事，谢谢你。」孙晓岑摇摇头，方才两人相倚时，即使隔着彼此的衣衬仍能清楚的感受到她体温的热度。 以及女孩发丝在拂过她脸上时所散发出的薰衣草香气。 「那个……你等会有空吗？」 两人的视线再次交会，孙晓岑看见了女孩脸上浮现的笑意。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于是两人穿越平时她们放学会经过的街道，孙晓岑一脸疑惑的跟在萧微芯后面，约略十分鐘后，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明亮。 「好了，我们到了。」 当两人并肩而立时，孙晓岑才得以窥见眼前景象的全貌。 在落日的照映下，眼前的河水反射出曜眼的金黄色，而在河水旁堤岸的斜坡上，有些小孩发出开心的嘻笑声。 这个地方是转学后的她从来没见过的。 「这个地方我小时候很常来，小学时也偶尔会和朋友在这个地方玩耍，只是上了国中后就很少来了。」 萧微芯在堤岸边坐下来，伸了个腰后往后一躺，整个人彷彿被草包围着，而孙晓岑也学着她的姿势躺在她旁边。 「如果是阴天来的话可能还好，可是如果是出了太阳的话，来到这里会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呢。」 身旁的女孩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在几个瞬间过去后叫了她。 「微芯。」 「嗯?」 「你之前不是有问过我，转学来的原因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萧微芯微微侧头，视线落在了她直望着天空的眼眸，那其中除了落日的馀暉外，似乎还有着什么在闪动着。 「我之所以会转学来，是因为我和我女友分手，所以向家人提出转学，好让自己忘记她。」 「咦?」听到她这么说，萧微芯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通讯软体上看见的头贴，虽然自己确实猜到了她喜欢女生，但却没想到这也是她转学的真正原因。 「而我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要和她见面。」 孙晓岑坐了起来，用手臂环抱住膝盖「只是我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 萧微芯本想安慰她不用太紧张，然而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明明自己可以和往常一样用轻松的口吻来应对任何难题，可是如果牵扯到爱情也就没輒了。 「你一定……很喜欢她吧，要不然的话你就不会紧张到需要作心理准备了。」 「对啊。」孙晓岑伸手抹去已从眼角滑落的泪珠，在手移开后一小包卫生纸被递到她的面前。 「拿去擦吧。」孙晓岑本想拒绝的，可卫生纸直接被塞到了她手里。 她嘴角微微勾起，对着好友点头表示谢意。 「想哭就哭吧，不需要忍着。」萧微芯轻拍着她的肩，即便自己没办法消除她内心的痛，但是至少可以陪着她，至少自己可以听听她的烦恼。 没多久后，啜泣声渐渐从她身旁传来，当她往旁边定睛一看时，孙晓岑的脸埋进了双臂间，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萧微芯一下一下慢慢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接触到她身体的掌心彷彿感染了她鼓动的心脏般散发着炙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落日几乎沉没在地平线之下，头上的天空因此暗了下来，而身边那人的哭声也终于停歇下来，萧微芯馀光看到孙晓岑终于抬起头来，脸上还留有泪痕，双眼也因为哭泣而变得红肿。 接触到她关心的视线，孙晓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让你在这里陪我。」 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沾到了的碎土块「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啊，好」望着她拿起书包，萧微芯迟了几秒才跟着站起。 「我和我女友是高中同班同学。」这是在回程的路上时，孙晓岑突然说出的一句话。 「从高一就开始交往了吗?」 「嗯，不过是她向我告白的呦。」 「欸?看不出来耶，我还以为你是比较主动的那一方。」 「怎么可能啦。」孙晓岑露出了今天第一次自然的笑容。 虽然只是一下子，但也让萧微芯原本担心的心情缓和下来。 「那时她向我告白的时候，还不是很明白自己对于她的感情，但儘管如此，我还是答应了。」 随着说出那段过往，孙晓岑记忆里的碎片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两人第一次的牵手，是在七夕情人节的那一天。 那时候两人还在讨论着晚餐要吃什么时，手忽然就被一股温暖包裹起来，往旁边一看，李玟敏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又或者说是幸福。 两人第一次的接吻，则是在自己的生日那天晚上。 「小玟，你真的不用送我回家啦。」 当看完电影后，李玟敏提出了送她回家的请求，虽然她提出了许多像是不顺路、迷路之类的理由，但在李玟敏的坚持下还是屈服了。 走到孙家门口，她准备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 「等一下。」李玟敏握住了她拿着钥匙的那隻手。 「怎么了?」 「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礼物?你不是已经给我生日贺卡了吗?」孙晓岑不解，她该不会忘记给过自己礼物的事了吧。 「不是啦，还有一个，但……你要先闭上眼睛，不能偷看喔。」「好吧，我知道了。」她乖乖闭上眼，内心期待着会收到什么惊喜。 然而，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并没有感受到礼物的重量，反而是嘴唇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而她隔了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和李玟敏在接吻。 此时的她已经无法思考，两人相互感染的体温，嘴唇相触的感觉，让她只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滞于此。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接吻就是一件令人惊喜又觉得幸福的事吧。 直到两人终于分开了，李玟敏红着脸小声说了生日快乐后便快步离开了。 时间回到了现在，一边听着孙晓岑的阐述，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她家。 「结果，在升上高二的某天，正要回到教室的我，无意间听到了她和其他同学的对话。」 她歛下眼，那天在教室外听到的对话依旧歷歷在目。 「她说，我们不是恋人。」 第十五章（上） 星期五的放学后，孙晓岑在萧微芯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 虽然她说过只是单纯的会面而已，但在好奇心的催使下还是偷偷跟了过去。 一路上为了不被发现，她都与孙晓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一边走着，她也想起了昨天两人最后的谈话。 「其实，是我搞错了也说不定。」 在她走进家门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直到现在，她仍在思考着那句话其中的涵义。 这时，她眼前的孙晓岑忽然转身过来，吓的她赶紧躲在一处摆在地上的看板后面。 稍微探出头来的她，看见了孙晓岑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并放进了手提的袋子里。 原来只是东西掉了啊，真是好险，还以为被发现了。 直到孙晓岑继续向前走时，萧微芯这才从看板后方出来。 虽然庆幸并没有破功，但是…… 在她周围的人，无论是路过的，还是坐在长椅上的，无不例外的都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看来被当成奇怪的人了啊。 为了避免尷尬，萧微芯只能故作自然的背起书包继续跟在孙晓岑后面。 两人就这样以几乎固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街道上走着，直到孙晓岑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前。 她先是看了一下招牌后，伸手推开了门消失在萧微芯的视野里。 透过店前的一处草丛，萧微芯勉强能看见咖啡店内的状况，并且藉由自己的短小身板完全藏匿于草丛的遮挡下。 怎么感觉自己愈来愈像是个奇怪的高中生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之后，内心里对自己无情的吐槽着，而就在这个当下，从她眼角的馀光里瞥见了有人也来到了店门口。 一个是有着及肩短发、穿着与她们学校不同的白色制服的少女，而她身边的人则是…… 「文蕊老师?」 她有些不可置信，定了定神后再看一次，在那飘逸的长发被风吹起后露出的清晰轮廓，加上总是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就是黄文蕊无误。 就在她还在思考黄文蕊与女孩的关係时，下一秒两人就在她的眼前一同走进咖啡店里。 「好巧喔，老师居然也来这里…….咦?」原本以为她只是碰巧来这里的萧微芯，在看到她们在孙晓岑对面的位子坐下来时瞬间傻了眼。 望着眼前三人对视的画面，她心中有无数的想法……应该说是脑洞正如火如荼建构着剧情。 什么私生女、失散多年的姊妹等等之类的剧情，直到…… 「咦?不对啊，孙晓岑说今天是要来跟她的女友会面的耶。」 幻想结束。 萧微芯专注的盯着他们，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既看不懂也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内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孙晓岑那从头到尾看起来都相当不悦的神色。 之后，三人基本上并没有什么互动，看起来就只是像在尷尬的聊天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微芯蹲的脚都酸了，正打算要离开时，她视线瞄到座位上的黄文蕊转过头来，吓得她只得再躲起来一次，随后黄文蕊对仍在座位上的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后，便起身离开了。 看到黄文蕊离开了，萧微芯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但是…… 「微芯，你还要蹲在那多久啊?」 什么! 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黄文蕊正倚在一棵树旁，脸上带着说不清的笑意。 惨了，被发现了。 黄文蕊看了下孙晓岑她们，见她们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状况后，便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两人最后来到在学校的一处公园，但相比萧微芯明显的不安，黄文蕊则没有显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反而在看到她侷促不安的样子后安抚她。 「不用担心，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想和你聊一会天而已。」 在得知了对方并没有对于自己的行为而不满后，萧微芯放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个……老师为什么会去那里呢，还有老师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係?」 在她把问题尽数说出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多么无礼，感觉自己就像是警察盘问着犯人的行踪一样。 「哦?原来你看见了啊，我们两人走进咖啡店的时候。」黄文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样子，晓岑应该有和你说过她转学的原因吧?」 「嗯，她有说过。」她短暂停顿了一会后再次开口「那个女生怎么了吗?」 「你这个问题还真直接啊。」黄文蕊总算收起了笑容，「很抱歉我不能回答，毕竟涉及到病人的隐私。」 「病人的隐私？」萧微芯思绪放在这五个字上，脸上尽是困惑。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曾经是心理师吧。」 黄文蕊正要继续说下去，但忽然看到座落在公园角落的鞦韆，便直接越过萧微芯，逕直来到鞦韆前，安稳的坐在上方，双手微微握住两旁的铁鍊，过于修长的双腿伸直悬在空中，看起来就像个童心未抿的高中生。 「微芯，你不来坐坐吗？」看到站在原地的她，黄文蕊热情的把她叫了过来。 「既然老师你以前是心理师，那么她该不会是……」萧微芯没敢继续说下去，而黄文蕊似乎已猜到她要说的话，摇头表示否定。 「她并不是精神病患，而是有着其他方面的问题，不过因为心理师諮商的原则，我无法跟你说她的病况。」 「了解。」 「但是……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接触到萧微芯疑惑的目光，黄文蕊停下自己随着鞦韆摆荡的身体，与她相触的视线变得有几分柔和。 第十五章（下） 稍早…… 在咖啡店座位上等待着的孙晓岑，目光望着窗外被染上夕阳顏色的天空，希望能藉此舒缓自己内心中复杂的情绪。 叮铃！ 木门撞击到门角上的铃鐺，发出清亮的声响。 而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黄文蕊面色平静的和她打招呼，而身旁那人可就没这样的好脸色了。 「晓岑……好久不见。」李玟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紧张，她的眼神在一接触到孙晓岑后就迅速移开。 「好久不见。」孙晓岑回应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或许是因为这样李玟敏低垂的目光似乎更多了几分歉疚。 两人彼此之间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杵在原地。 「两位，你们想喝些什么呢?我请客。」黄文蕊穿过桌子和椅子的间距，在孙晓岑斜前方坐下。 「我要一杯美式咖啡。」她的视线终于不在李玟敏身上停留，而后者也慢慢的来到她面前坐下。 「那……我想要拿铁。」在她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后，用有些小声的音量回应。 「知道了。」黄文蕊收到她们的回覆后转头朝柜台的方向招手，一名看起来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年便拿着菜单快步走来。 「你们好，请问要点些什么呢?」 「一杯美式咖啡和一杯拿铁，谢谢。」 「好的，请稍等。」 在服务生离开后，黄文蕊望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她们之间关係的改变。 「那么，你打算要说些什么吗?」率先出声的是孙晓岑，她平视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对面的李玟敏身上。 「对不起。」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李玟敏先是有些吓到，随后怯生生的低下头道歉。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孙晓岑双手抱胸冷冷的打枪她。「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听到她的答覆，李玟敏的表情更难看了。 「玟敏，你何不直接和她说明你的处境呢?」或许是知道李玟敏的苦衷，黄文蕊直接插了话进来。 「可是……」 「放心，她会理解的。」这句话，是黄文蕊刻意压低了音量后说的。 「好……」李玟敏在思考了一阵子后，最后才默默点头答应。 「两位也别这么拘谨，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就来聊聊天吧。」 就这样，黄文蕊的提议暂时化解了尷尬，直到…… 「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先回家了。」黄文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要紧事，只不过是发现了在外偷看的萧微芯，打算把她支开而已。 和两人说了声要早点回家后，她便转身走出了店内。 时间回到现在，少了一人的座位上，原先较为缓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晓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直面孙晓岑的李玟敏，在看到对方赌气不看着自己的样子后，瞬间没了将话说出来的信心。 「文蕊老师说，我们之间有着误会，所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解释。」 此时孙晓岑回过头来，面对垂下头的她这么说。 过了半晌，李玟敏像是安心下来似的点点头。 公园里，坐在鞦韆上的萧微芯在听到了黄文蕊的请求后很乾脆的点点头。 「老师要我帮什么忙呢?」 「我需要你帮忙晓岑她和她前女友復合。」 第十六章 什么? 萧微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原本带动身体摆盪的鞦韆也因为她动作的停止而跟着停歇下来。 「帮她们复合?」 为了确认是否听错，她再一次复诵方才所听到的话。 「我知道这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现在看来你是最适合的人选。」黄文蕊无比认真的神情令她感到无所适从，甚至一度还以为她是不是在威胁自己。 毕竟爱情的开始与结束宛如一场双人舞，无论是在音乐的引导下完成抑或是中途停止，都是身在其中的那两个人的事，旁人不能随意干涉。 思考良久，她松开了握着的链子，像是无奈般的低下了头。 「这是那个女生的要求吗?」 「不，她当时的要求并没有这一个。」黄文蕊的答案让萧微芯诧异的抬起头。 「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我的一厢情愿，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你该做的事。」 该做出选择了。 这是萧微芯在她没说出的话语中的解读出的意思。 要或不要，看似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却可能让一件事走向两个截然不同的发展。 那么，她要如何选择呢? 「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她的答案令黄文蕊相当吃惊，于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了不可置信。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点时间来决定呢，想不到这么爽快啊。」 「那还用说，我思考是很直线条的，才不管这么多哩。」女孩的直率与自然的笑容让她看的走神，与记忆里的另一张全然不同的脸孔一起映入了她的视界。 在这逐渐隐没在夜幕的城市里，再次掀起了一串记忆的波浪。 另一边。 会面结束后，孙晓岑一人在大街上边走边觅食，钱包里仅剩一百元的她，想要找到一家符合她想要的餐厅居然找了好几家都没有。 算了，还是去超商买个泡麵回家吃好了。 打定主意的她，正打算折返回去时，在快速流转的视野里出现一道熟悉的顏色，这样突然出现的场景让她再一次把视线移回到原本的方向。 而直到她趋前走了几步后，才看清眼前的建筑物。 那是一间装潢相当普通，无论是店内的摆设、墙上的掛画都只能用朴素来形容的速食店。 但就只是如此毫无特色的一家店，在她心中却是特别的。 那是因为，这家店是以前李玟敏推荐给她的，但是直到两人分手她都没来吃过。 真没想到这里也开了一家。 怀着好奇的心，她拉开速食店的木门。 「欢迎光临!」一拉开了门，店员们热情的招呼声便接踵而至，方才街道上的冷清立刻也被店内的热络所取代。 「小姐你好，请问几位呢?」一位服务生踏着小步伐来到她身前，孙晓岑没有说话，伸出手指比了一。 「好的……」服务生得到答案后，向后方环顾一圈，却发现几乎店内的座位上都有坐了人，即使有空位，却顶多只是四人座上的客人留下的。 「那不好意思，可能得麻烦你跟这位客人併桌了，可以吗?」 服务生有些歉疚向孙晓岑说道。 「可以，没关係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店员手指的方向看去。 座位上的那人，是她大约一小时前还见过面的李玟敏，这下她原本欣然答应的话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但是那名服务生并没有看出她的些许牴触，随即便被后场的人叫走，仅留下面面相覷的二人。 两人如此对看着，与周围的喧闹对比的静默在此时显得更加压抑。 孙晓岑望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情绪的混乱愈发强烈，如同在漆黑夜晚的森林里迷失了方向感那样，几近崩溃的连呼吸也难以控制。 「对不起。」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速食店，而同时她也听到了相当清楚的撞击声，似乎是有人因为急于站起身而撞到了桌子所发出的声响。 「晓岑……」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某人呼唤着自己名字，儘管如此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加速继续向前走。 「晓岑。」这次声音变得更大声了些，听起来那人的距离似乎与自己更近了。 不行，不能回头，要是现在就这样…… 「孙晓岑！」第三次的叫唤，几乎是以大叫的音量并夹杂着哭腔传来，同时腰间与后背被一股力量紧紧约束着，而自己也不得不停下来。 环绕在腰上的手伴随着强烈的情绪波动，清楚的传给了她。 而这一次，她没有跑，她再也不想跑了。 「那个……关于你的事，我很抱歉。」 抱着自己的李玟敏动了一下，似乎讶异于她的反应。 孙晓岑原先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在被抱着的状态下转过身来与掛着泪水的李玟敏以相当近的距离对望。 再次视线相交，孙晓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持着不满的态度，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的歉意。 事情要回朔到在黄文蕊离开后，原本因为彼此的沉默而极度压抑的气氛，在孙晓岑的态度放软下总算被打破了。 也是因为这样，孙晓岑终于真正了解到眼前这位与她一同度过近两年青春岁月的前女友一直以来的困扰。 人格障碍。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的专有名词，也是她不曾瞭解到的，李玟敏的另一面。 这种疾病不同于一般的精神疾病，并非由生理因素所导致的异常，而是单纯由内在的「人格」所引起的。 儘管孙晓岑听的一知半解，但同时也回想起从两人初识到分别的那天，她总有某些时候看起来怪怪的。 例如有时和班上同学谈天时，不知为何她就像是被触动了机关似的，变的沉默不语，即使问了她发生什么事也不回答。 不仅如此，当她情绪低落时，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会相当的敏感。 一开始，孙晓岑以为这只是因为她学业上的压力过大所以才会这样，因此也是尽自己所能的安抚她。 然而她却不知道…….不，应该说是自己本来并没有打算理解这其中的原因，如果自己当初愿意更近一步了解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或许就能理解她的痛苦、她的无助。 「我不晓得……你一直以来都这么辛苦。」孙晓岑语带哽咽，将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的表达出来。 「我不该漠视你的感受，明明看见了你的异样却没有试图理解，但是……」她的手指紧抓着对方的制服，说出了她的疑问。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质问的语气中，尽是不解与懊悔。 李玟敏使劲摇头，孙晓岑可以清楚看见承受不住重力而掉落的泪滴。 「我不敢说，我怕……如果我说了，你就不会想和我在一起了。」 「不可能!」孙晓岑坚定的说出了答案。「你又没有做坏事，我干嘛要离开你。」 「嗯……」李玟敏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即使两人分别许久，她的拥抱依旧让自己感到了欣喜。「对不起。」 「没关係。」孙晓岑的手指在女孩发间滑过，想起以前在两人拥抱时自己最喜欢一边聊天一边抚摸着她的短发。 「我已经原谅你了。」 第十七章 次日清晨，萧微芯从睡梦中醒来。 她揉揉有些乾涩的眼睛并朝窗外看去，本该是一片光亮的天空，现在还只是夜色中多了些微弱的亮而已，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起的太早了。 下床后，她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桌前，书桌上的凯蒂猫闹鐘显示时间为五点半。 但即使闹鐘还没有响，她的睡意也早已全数褪去。 由于家人这个时间都还在睡觉，因此她只能轻悄悄的拉开纱窗到阳台，等待太阳完全昇起。 夏天还没有完全来临，因此空气里仍混杂着些许的溼气，这让她有些不舒适，但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下子后便被昇起的太阳带来的暖意所驱散。 「哇……」萧微芯望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这么早起床了，这或许跟昨天意外的早睡有关。 等到调适好心情，她便回到了房间收拾书包，一边看着课表一边把课本往里头塞。 「欸?我的手机呢?」当她总算收拾好后，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手机。 于是在将房间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后，终于在枕头下找到了。 而这时她瞥见手机上闪烁着绿光，将萤幕打开后果然看见班群传来的讯息，是关于昨天国文考卷的解答。 考试啊…… 对于昨天考试的内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虽然自己平常上课并不算认真，但至少回家的重点复习还是会作的。 反倒是……. 「不晓得她怎么样了?」 昨天黄文蕊所说的话她还记得，只是…… 「我需要你帮忙晓岑她和她前女友復合。」 关于这件事，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抱持着对于修復两人感情而感到苦恼的心情，萧微芯于往常一样来到了学校。 「嗨!」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自己一下，萧微芯诧异的回过头，而眼前那人正是孙晓岑。 「有吓一跳吗?」与先前不安和失落的样子不同，现在站在面前的她彷彿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另一人。 「是还好啦……」 「那就好，走吧。」看着她一派轻松的越过自己，萧微芯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那个…….晓岑。」 「嗯?」 「已经……没事了吗?」 或许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问，孙晓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的，就变成了令她安心的笑容。 「嗯，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你们……」听到她的回答后萧微芯本想恭喜她们总算能和好如初时，孙晓岑却抢先打断了她。 「但是我们不会復合，至少现在不会。」如此坚定的口吻让萧微芯连觉得她开玩笑的可能都没有，也让原本放心的她感到有些失落。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孙晓岑用手指轻碰她垂落于身侧的手背。 「嘿，我知道你希望我和她能復合，但是……这件事里我们两个都有错，儘管现在已经承认了，可我们的相处也不像以前那样子自然。」 「嗯……」 「所以我们必须给对方一点时间，等到我们心态调适好后再说。」 孙晓岑所说的一字一句，于缓慢中带着安慰她的心意，这使得萧微芯查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蠢，她居然希望刚解开了心结的两人能立刻和好，完全忽略了她们的想法与顾虑。 「对不起……」她刚要道歉，孙晓岑轻笑着摇摇头制止她说下去。 「没关係，我知道你是好意的。」语毕，她向后退了半步「来吧，我们去教室放好东西后就去操场看你男朋友吧，你每天早上那么早来不就是为了看他吗？」 看样子她真的没事了。 萧微芯在回应她的同时心里也这么想着。 五月初的朝阳洒落在两位女孩并肩而行的身影上，她们之间的青春似乎现在才正要开始发光发热。 「什么？期中考要提前两周考？」 此消息从班导口中说出的剎那，全班一片譁然。 「安静，先听我说。」班导用弯起的手指敲了敲讲台，原本躁动的同学们瞬间鸦雀无声。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你们来说很严重，但是没办法，在下个月有重要的赛事要借用学校的场地来举办，所以只得出此下策。」 儘管说明了原因，但仍有许多同学相当不服。 「可是，国文现在才上到第四课欸，还有三课没上怎么办？」同学a举起手表达了疑问，结果话音刚落，同学b也跟着发话。 「歷史课也是，文艺復兴时期才刚开始教耶。」 此时同学c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等等，提前两周那不就代表下週就要考期中考了吗？」 此话一出，全班先是没了声音，随后隔了几秒…… 「对吼。」有些原本没在听的同学顿时恍然大悟。 「真的假的啦？我都没读书欸。」而不少平时不认真的同学在此时也发出了悲鸣。 或许是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全班再次七嘴八舌起来。 「好了大家，先让老师把话说完好吗?」 此时身为风纪股长的徐幼维出声制止了班上的吵闹。 「谢谢。」台上原本紧皱眉头的班导在看见了她将秩序恢復好后感谢的对她微微点点头。 「关于考试范围的部分，学校已经有开过会议讨论过了，会针对各班上课的进度来调整，因此这次期中考并不会有各年级的排名比序。」 「太好了，这次终于不用面对可怕的排名了。」方才那群吵闹的其中几名同学，在听到不用比校排时，原先愁云惨雾的脸上漾出了笑。 「但是！」此时班导再度发话「我说的是不用比「校排」，班级内的排名还是会有的哦。」 「不是吧……」 好的，这下他们的美梦便被粉碎了。 放学后，为了迎接「突如其来」的期中考，几乎大部分的同学都选择了留下来自习，然而…… 「咦?微芯去哪了?」徐幼维转头想要寻找好友的身影，然而却遍寻不着。 「她刚刚好像去走廊讲电话了。」 「这样喔……」 这段对话无意间被一旁的孙晓岑听到了，她若有所思望向女孩离开的地方，觉得有些奇怪，从她走出去后过了十分鐘了还没回来。 出于关心，她决定去看一看。 然而才走出去没几步，便听到从楼梯的转角处传来萧微芯讲电话的声音。 「我说过真的没有时间去看你比赛，下周就要期中考了记得吗?」 她在和谁吵架啊? 躲在墙边的孙晓岑想要听清她们的通话内容，但无奈此时有一群学生走下楼梯，他们的嘻笑声轻易的将女孩的声音给盖过，这让孙晓岑只得作罢。 约莫过了五分鐘后，萧微芯终于回到了教室。 「微芯，你怎么去打电话那么久?」 「喔……没事啦，我只是去跟程扬说一下事情而已。」简单回应完后她便不再说话，转头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书。 她的反常让徐幼维与其他人顿时语塞，沉默带来的尷尬在眾人间扩散。 孙晓岑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隐约的感觉到这事似乎不简单。 第十八章 很快的，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如期而至的期中考让许多人都焦头烂额，考前不仅上课时的秩序变得安定，连下课往操场衝的人也变少了，除了本来就不爱读书的同学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准备着段考。 考试当天为了作最后一次的复习，孙晓岑比平常早了半小时到学校，肩上变得沉重的书包让她的心情不像往常般轻松，而或许是因为段考的缘故，原本看起来冷清的校园此时多了些吵嘈，抬头便能看见零星穿着制服的学生在走廊上行走。 沿着楼梯上楼，短短几个台阶只需要几秒鐘就能够到达上一层，但是今天却走得意外缓慢，除了因为段考而感受的压力外，还有一件事。 当场景变换，狭长的走廊变成了方形的教室，方才能从走廊上看见由阳光穿透了护栏而在地面上形成的光影，此刻只剩下了女孩独坐在位子上的孤单背影。 当孙晓岑从她身边穿过时，原本在滑着手机的她抬起了头。 「晓岑，你今天这么早来啊。」 萧微芯仰头和她打招呼，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以前无异，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有心事。 「早安。」她放下书包，随后双手高举过肩膀伸展起来。 「话说……你今天不去看你男友吗?」 「这周因为有段考，所以他们不练球。」 又是这样，从上次偷听到她讲电话的那天之后，每每说到程扬，她总是简单带过，或是乾脆闭嘴不回答。 而这样子的反应，也让一些班上同学开始猜测她是否和程扬吵架了，也有人猜测两人之间是否出现了第三者，不过幸好这些谣言并没有传到萧微芯的耳里。 见她并不太想聊这件事，孙晓岑很机灵的转移话题。 「欸，那你的段考准备怎么样？」 「还可以啊，这次的考试还挺有把握的，大概平均可以拿八十分吧。」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孙晓岑被她的自信给逗笑了。 「要不然我们来比比看这次段考谁的成绩好啊?」萧微芯伸出手作出打勾勾的手势。 「才不要勒，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孙晓岑笑着把她的手拨掉，却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 「没关係嘛，反正我们又不赌钱。」 萧微芯那半请求半撒娇的态度让她着实感到无奈，最后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啦，要手下留情喔。」两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儘管只是因为约定而作出的举动，但是孙晓岑心里却涌现出紧张，而她也对于这样的情绪感到困惑。 应该只是考试的压力罢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如果你输了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补习喔。」 这是哪门子的好处啊。孙晓岑在心里吐槽着。 不过，这样子似乎也不赖嘛。 第一科的考试是八点半，由于和往常的上课时间一样，所以即使是像段考这样重要的日子也依旧会有人迟到，例如…… 「达阵!」徐幼维在考试铃响前十分鐘赶到了教室，此时班上的同学都正按照考试规定将书包与手机放在讲台上。 「幼维，你明明是风纪股长，怎么常常迟到啊?」一位同学转头对她这么说。 「哎呀没办法，虽然我家离学校很近，但是早上都爬不起来嘛。」 「你也太幸福了，我家到学校要先搭捷运再转公车耶，超远的。」 与她们轻松的态度相反的，另一边孙晓岑和饶语銓两人还在做着最后的衝刺。 「醉翁亭记的作者是谁?」 「欧阳修。」 此时的她们正在互相替对方抽背等会要考的国文课知识。 「那出师表是诸葛亮写给谁的?」 「……」 「是刘禪喔。」 回答的人是萧微芯，但和焦急的她们不同，此时的她居然一派悠间的坐在位子上……修眉毛。 「糟糕!这里不小心修的太短了。」对于大考也依然神色自若的她，一旁的孙晓岑和饶语銓内心直呼太嚣张。 鐘声响起，监考老师从教室外缓步走了进来，而班上的同学早已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蓄势待发，一向充满欢笑的教室此刻变成了学生们之间廝杀的战场。 随着监考老师将试卷发下，教室里顿时响起了纸张的摩擦声，而这种看似普遍的声音很能激起考生的紧张，有几个人在拿到考卷的时候就已经皱起眉头了。 然而儘管孙晓岑也同样感到紧张，但依旧凭着自己不断复习累积的记忆将答案一一填上。 当人们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当然考试也是。 很快的，第一堂考试就在学生之间的振笔疾书下结束了。 当考卷全数交上后，监考老师仔细数着考卷的张数，在确认没问题后，说了声：「好，谢谢同学们。」 听到这句话，安静的教室瞬间变得吵杂，与周围环境的其他声音相融合。 短短十分鐘的下课，便是现在这群学生唯一的自由时间，因此在这几分鐘的时限内，不少学生趴在了桌上，修復因刚才的考试几乎死光的脑细胞，也有一些学生把握这仅存的时间，捧起课本或讲义加紧復习重点。 「天啊，怎么才刚考完第一科，我就脖子开始酸痛了。」 萧微芯转了转她那僵硬的脖子，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 「谁叫你那么早就写完考卷连交都没交就趴在桌上睡觉。」 孙晓岑边捧着课本看边吐槽着。 「因为国文写得太烧脑了，所以我很累啊。」 她从书包里拿起英文课本将其摊开放在眼前。「接下来是英文啊，真麻烦。」 「你对英文不拿手嘛?」萧微芯摇摇头，视线从课本上移开。 「是不喜欢，毕竟学文法对我来说太复杂了。」说完，她一脸「我放弃了」的把课本闔上。 这样啊…… 得知她对于英文并不爱好，孙晓岑心想总算有一科能赢她的时候，突然窗外的一幕吸引了她的注意。 路过教室的程扬身边与他并肩走着的，是一位没看过的女孩子，她的头发从中段到发尾都染了金色，脸上虽然似乎没有化妆，但本身的白皙的皮肤与类似外国人的五官让她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相当有辨适度。 两人边走边聊天，偶然因被对方逗笑而显露出笑容，本该是学校里常见的景象，可在孙晓岑心里却画上了一个问号。 「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嘛?」 此时萧微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她暗自心想糟糕。 「呃，没事啊，只是刚看到有个人好像挺眼熟的。」情急之下，她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想办法蒙混过去。 「这样啊……」她理解的点点头「也是啦，毕竟高中本来就会有来自各地的学生，会遇到认识的人也很正常。」 看着她回应时的反应，似乎并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不然她肯定会吃醋的。 只是……结合前几天萧微芯与程扬的通话，孙晓岑心中愈发不安。 第十九章（上） 经过一天考试的摧残后，当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教室内几乎所有人都累得趴倒在桌上，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疲惫。 「最难的数学终于考完了，我想我回家可能要先打个电动慰劳自己一下。」 「你是不是忘记明天还有社会和自然要考啊，根据以往这两科的难度都很高。」 结束了一天的考试战争，有些人只想好好放松，也有人依旧决定熬夜苦读来亡羊补牢。 回家路上，孙晓岑和萧微芯两人谈论着今天考试的内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孙家。 「那我先走啦，明天见。」两人短暂的聊天时光结束，萧微芯越过她家门口，朝着前方的路口走去。 「嗯，明天见，考试加油。」望着女孩逆着光离去的身影，孙晓岑脑海中浮现着程扬和那名陌生女孩有说有笑的场景。 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晚饭后，回到房间的孙晓岑收到了一封讯息，而那则讯息的传送人是…… 「李玟敏?」 打开聊天室介面，李玟敏所传的内容大致上是问候她最近的生活是否过得好之外，以及和班上同学的聊天话题等等。 『你最近过得还好嘛?』问句的后面是个由标点符号所组成的表情，孙晓岑望着那小小的笑脸，心里满是怀念与心慰。 她记得很清楚，以前两人用手机互传讯息时，李玟敏总会使用这种表情符号，现在再次看见了，表示她现在已经能轻松面对自己了。 孙晓岑叫出手机键盘，在上头快速打着字随后送出。 『还可以啊，不过今天刚考完段考，现在很想睡觉而已。』 发送出讯息后，孙晓岑离开房间去了客厅倒了杯水，等回来时李玟敏竟然已经传来了回覆。 『咦?你们学校怎么这么早考期中考啊?』 于是孙晓岑将原因大致告诉她，并告诉她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她，毕竟两人也很久没聊天了。 『对了，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在回覆的最后，她加了这一句话，随后按下发送。 『可以啊。』 太好了。 孙晓岑立即拨了语音通话，而在响了两声后便被接起。 「喂？晓岑」话筒里传来略带睏意却熟悉的嗓音，让她感觉既开心又有些抱歉。 「抱歉玟敏，这么晚打来给你。」 两人于分手后的第一通电话，让她有些小紧张，就像先前和萧微芯所说的，她俩的关係已经不如以前那样熟捻了。 「不会啦，只是刚才看完一本散文而已，作者写的文意有点深，看了两次才比较了解意思。」说完，手机的那一端便传来女孩打呵欠的声音。 「话说回来，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孙晓岑有些欲言又止，她不晓得该怎么向她说明程扬的事，也不确定该不该说。 「是跟朋友……吵架了吗？」 或许是查觉到她的顾虑，因此李玟敏很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没有啦，就……问你一个问题哦。」 「嗯。」 「如果今天你看到了好友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在一块的话，你会告诉她吗？」 「当然会啊。」 李玟敏的果断让她相当讶异，但同时也很好奇。 「为什么呢?」 「答案不是很简单嘛，她是你的朋友啊，如果她很爱她的男友但却被蒙在鼓里，她一定会很心痛的。」 孙晓岑一听，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这不是很基本的道理嘛。 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相互扶持，互相倾听，倘若伤心了就给予安慰，并陪伴于身旁。 「所以啊，为了让她尽早远离那个劈腿的男友，你还是要告诉她，虽然无论哪一种她都一定很伤心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玟敏。」 「不用谢啦，对了，我告诉你……」 夜色之下，两人开始了如同以前一样畅快的聊天，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话题，都能够聊上好一会。 而在谈天的过程里，孙晓岑想起了以前，她们常在睡觉前会互通电话，只不过大部分的时间是李玟敏在讲话而已。 约莫过了快一小时后，两人才结束通话，掛完电话后的孙晓岑反思着李玟敏所说的话。 果然……还是应该跟微芯说一下吧。 隔天。 正如同昨天同学们所说的一样，社会和自然科的段考题目的难度真的很高，不少同学在写考卷写到一半的时候就趴下投降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孙晓岑扫视着整间教室，连擅长社会科的饶语銓似乎也打算举白旗放弃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应该只有…… 当她往靠窗的第一排看去时，萧微芯正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发呆，时不时的还回过头看看其他人。 果然，能这么游刃有馀的应该就只有身为本班学霸的她了。 下午两点，期中考正式结束，而根据学校规定在段考考完的当天即使还未到放学时间，学生们仍能离开学校，因此萧微芯和饶语銓等人决定去看电影。 前往电影院的路上，一行人讨论着最近上映的新电影，身为言情小说爱好者的萧微芯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爱情与喜剧片。 「可是我想看在梦境里探险的那一部耶。」而徐幼维选择的是动作惊悚片。 「那个……」此时一旁的饶语銓默默的举起了手「我想看鬼片。」 啊……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不同呢。」孙晓岑看着眼前持不同意见的三人，也同样陷入了苦恼中。 「那么晓岑，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呢?」当她在一抬头后，眼前三人的视线都直直射向自己。 「呃……其实我也没有特别爱好什么样的电影啦，你们决定就行了。」 「那好吧，既然晓岑也没意见的话，那就只好用老办法了。」 一开始，孙晓岑还以为所谓的老方法是指猜拳，但其实…… 是她想太多了! 这所谓的办法竟然是比三人谁最快跑到电影院来决定的，这也太累人了。 看着为了看自己喜欢类型的电影而拚尽全力跑的三人，孙晓岑只能摇摇头苦笑着跟了上去。 第十九章（下） 当她终于来到电影院的卖票柜台时，萧微芯正好买完了票，和徐幼维、饶语銓站在电影的套餐柜台那。 「我们要看什么电影啊?」孙晓岑来到三人身边时，徐幼维一脸气鼓鼓的嘟着嘴，而饶语銓则在一旁安慰她。 「我们要看这个喔。」萧微芯手指着他们头顶上方的大萤幕，画面中的两人面向彼此紧握着手相视而笑，而标题上写着「此生，谢谢遇见你。」 孙晓岑对于这部片子有些印象，是先前在家滑手机时意外看到预告的，是个关于两位原本毫无交集的少年与少女，因一场意外而相遇的故事。 「这部片子我之前就很想看了可惜一直没有时间能来。」 看到电影的封面，萧微芯难掩兴奋，嘴角因开心而上扬，眼神里也充满着期待。 「晓岑啊，你想吃什么套餐？可以来这里选哦。」饶语詮向她招招手，示意让她过去点餐。 「我来了。」 「啊对，差点忘了。」萧微芯转身与孙晓岑一同看向前方的餐点价目表，两人的肩膀也无意间碰在了一起。 「同学需要什么餐点呢？」 一位看起来和她们年龄相仿的柜檯人员来到她们面前。 「我要一份焦糖口味的爆米花还有……」 萧微芯专心的向店员点餐的同时，孙晓岑视线落在了两人相互依靠着的地方。 好热。 不知是因为和她距离过近还是因为爆米花机器运作所导致的，她总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似乎变高了。 「晓岑，换你点餐囉。」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定眼一看，眼前的店员正等待着她。 「我想要一份海盐口味的爆米花，谢谢。」 「好的，稍等一下喔。」 店员快步离开后，四人便在旁边等待着。 「结果是你赢了啊。」望向萧微芯，她正看着手中的票卷开心的笑着。 「我平常也有在运动啊，毕竟程扬是篮球员，因此我或多或少也会受到一点影响。」 听到这句话，孙晓岑不禁想起昨天的场景，男孩与陌生的女孩并肩而行的情景以及与萧微芯分开时她那行单影隻的背影。 儘管很想告诉她，但却又怕破坏她看电影的心情而只得作罢。 「你们的餐点好囉。」方才那位店员走了回来，手上堆满了各种食物。 「谢谢。」她和萧微芯一同将餐点端了过去，此时影厅前的工作人员也打开了通道让买票的民眾们进去。 「哇，大家都来看这部电影啊。」看着鱼贯而入的人群，徐幼维不由得发出惊叹。 「毕竟这部电影是由经典小说改编的，所以会吸引很多小说迷来看。」 萧微芯一边说着，一边朝影厅移动。 「我们的座位在哪啊?」饶语銓转头问着已经走进影厅的她。 「我们的座位是j排的九到十二号喔。」 来到了影厅里头，即使天花板周围开着灯但依旧显得挺阴暗的。 「找到了，在这。」走在前头的萧微芯穿过几个座位后站定。 「你们想要坐在哪边?」走在最后的饶语銓来到她们旁边询问。 「我想要坐微芯旁边!」徐幼维率先举起手回答，萧微芯则开玩笑的对她摆摆手。 「我也想要……」孙晓岑话说到一半，剩下的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其中饶语銓还抿着嘴默默对她比了个讚。 「我是说，都可以啦。」说到嘴边的话最后没有说出来，孙晓岑这么说后才化解了这场尷尬。 而最后座位的顺序是，饶语銓与徐幼维两人坐在萧微芯的两侧，而孙晓岑则坐在了最右侧。 在约莫过了几分鐘后，大萤幕亮了起来，开始播放着注意事项及各种其他电影的预告。 靠着椅背的孙晓岑侧头向着萧微芯的方向看去，看到后者目不转睛的盯着萤幕的模样，她想到了刚才所说的话。 为什么刚才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方才听到了徐幼维想要和萧微芯坐的时候，自己心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涌动着，彷彿就是被抢走玩具的孩子一样。 一样的渴求。 萤幕忽然暗了下来，几秒后再次亮了起来，这是表示电影要开始放映的意思，孙晓岑将视线移回前方，心中的疑问也随之被电影里的剧情给压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片中的男女主角出于对于彼此的不信任而吵架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加上演员们看起来相当真挚的表情令在场不少的观眾都留下感动的泪水，其中也包括了孙晓岑。 手中的卫生纸已经用完了，可眼泪却依旧没能止住，或许是因为触动了藏在心中某个角落里头的记忆而產生了共鸣，她哭的更兇了。 等到男女主角静下心交谈时，她才稍稍能止住泪水与情绪，看向一旁，徐幼维已经睡着了，而饶语銓虽然专心的在看着萤幕，但似乎并没有被剧情里的桥段所吸引，完全没有哭过的样子。 反观萧微芯则是和她一样哭的很严重，原本看起来明亮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连鼻子也一同哭红了。 望着她那侧脸中闪烁着的眼眸，孙晓岑忽然有种想要帮她擦眼泪的衝动，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电影结束后，走出电影院时已经是晚上，街边亮起的路灯似乎是在替晚归的人们指引着回家的路，四人朝着电影院前的十字路口走去。 「唉，真可惜没看到结局。」徐幼维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走着旁边。 「谁让你睡觉了？明明主角他们吵架的那段才是经典，结果我转头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萧微芯无奈的摇摇头，边说徐幼维没有少女心。 「啊爱情电影就不合我的喜好嘛。」徐幼维小声嘀咕道。 来到十字路口，每个岔路口都有为数不少的行人等待绿灯，而四人也准备在此道别。 「晚安啦各位，我先走了。」一边绿灯亮起，徐幼维朝着那方向走去。 「拜拜。」剩下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数秒后，换成了另一边的路口闪着绿灯，饶语詮对要过马路的二人挥了挥手。 「明天见，语詮。」 「路上小心，晚安。」 男孩转身走后，萧微芯和孙晓岑走在宽阔的斑马线上。 「今天的电影很好看哦，你选得很好。」 孙晓岑一步一步的向前，脚下间隔的黑白宽线宛如钢琴键一样的整齐。 「谢谢。」萧微芯简单的道了谢，随后转过头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对了，你最喜欢这部电影的哪一段啊？」 「你这么问我……」孙晓岑噘起嘴，顿时刚才许多的电影片段在脑海里闪过。 「我最喜欢的是最后男女主角和解后，两人来到沙摊那一段。」 听到她的答案，萧微芯抿着嘴点点头「那一段我也很喜欢呢，只可惜并不是最喜欢的。」 「咦？那你最喜欢的哪个片段呢？」 「我啊，我最喜欢的是男主向女主承诺永远不会背叛她，而女主也说不再会怀疑他的那段。」 她瞥了一眼小绿人上剩馀的时间，拉上孙晓岑的手跑了起来。 「因为，爱情最令人嚮往的不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互相信任、互相依靠，永远的守在彼此身边吗？」 在她说出那句时，孙晓岑愣住了，不只是因为那些话，更是因为她有着和自己不同的，对于爱情的嚮往以及对于爱情本身这件事的「相信」 于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一个非常单纯的想法。 能够被她所爱上的人还真是幸福啊。 第二十章 三天后，成绩揭晓了。 早上的学务处前，挤满了许多来查看成绩的学生们，由于人实在太多了甚至还挡住了走廊上的其他人们的行进。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孙晓岑夹在人群中不断向前挤去，其纤细的身躯于其中穿梭很快便来到佈告栏前。 她的视线不断的在玻璃窗后的表格上来回扫视着，略过了无数人的名字与成绩排名后，最后在第三十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自己名字后方显示的成绩，国文八十五、数学七十六、英文七十九、社会和自然都是刚好六十五，这样的成绩对于身为转学生的她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对了，微芯呢?」此时的她突然想起自己和她的打赌，于是原本打算离开的她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成绩公告栏上。 很快的，她就找到了萧微芯的名次，只不过是在很靠近纸张上缘的部分。 「第三名?」惊讶之馀，她又再看了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她这才乾脆的认输了。 果然，天才可不是能轻松战胜的，而即便自己已经算很努力用功念书了，依旧和她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此时走廊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慢悠悠的走来，她的到来引起了一部分学生的注意。 「你来得太慢了。」孙晓岑看着来人，双手叉腰的站在原地。 「抱歉嘛，出门的时候发现忘了拿书包，所以又折回去了。」 萧微芯微微吐舌，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让她本来乖巧温顺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可爱。 而孙晓岑也看着这样的她而出了神，后者接触到她的视线后瞬间意会过来，伸出手推了她手臂一下。 「别这样看我啦，会害羞的。」听到这话后，孙晓岑才默默移开了目光。 刚才自己……该不会脸红了吧。 「所以，我是第几名啊?」 「是第三名。」孙晓岑伸手指了指她的名字，而她那近乎满分的五科成绩也映入眼帘。 「话说，你不是说不喜欢英文吗?」她望向了女孩的英文成绩，黑体粗框的文字下写着九十分。 「那怎么考得那么高分啊?」 「我的确不喜欢英文啊，但我可没说我不擅长啊。」萧微芯一脸坏笑，彷彿是在说「我可没骗你呦。」 两人离开学务处后在回去的路上，萧微芯说:「好啦，关于这次的打赌是我赢了，所以按照规定我要来辅导的你的功课。」 「我自己可以应付啦。」孙晓岑边走边嘟嚷着。 「可是我们之前有说过，如果你输了的话……」 话还没说完，她便装出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这让孙晓岑又陷入了两难。 但萧微芯的演戏还没结束，她掏出了一张卫生纸，做出了像q版漫画里头嘴巴扯卫生巾、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孙晓岑看到了，直接赏了个白眼给她。 你是戏精吗…… 「好啦，我知道了」终于，受不了她的孙晓岑最后只得妥协。 「耶，谢谢你。」萧微芯见她答应了开心的抱住了她。 「很热欸，放手啦。」孙晓岑边笑边把她抱着自己的手移开。 两人欢快的走回了教室。 放学后，孙晓岑坐在位子上整理书包时，一道影子罩住了她。 「晓岑，你今天有时间吗?」萧微芯的身子耸立在她桌前，上半身都差一点碰到了她的额头。 「有啊，怎么了?」 「那来我家吧，我来教你功课。」萧微芯直立起身体，把书包往肩上一甩。 「去你家?为什么不去图书馆就好了。」孙晓岑对于她的提案感到意外，她以为去她家只是她随便说说的。 「今天是公休日啊，图书馆当然没开。」 「那……等我一下。」 「好，我去教室外等你。」 在孙晓岑整理东西的空档，萧微芯来到走廊上看着被学校的大楼所环绕的广场发呆。 「微芯，怎么站在这里啊?」 正想好好听个音乐的却突然被打断，使她有些埋怨的转过了头，但在看到来人后却转变成了惊讶。 「文蕊老师。」 女老师对她温和一笑，踏着节奏缓慢的步伐来到她身侧。 「好久不见了老师，最近都没看到你的说。」 女孩脸上透露出兴奋，如同见了许久未见的老友似的。 「好久不见了，最近跟学校请假了几天想说来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在这期间段考已经考完了。」 「对啊，学校的期中考提前了两周，大家都很紧张。」 「但你所谓的大家，应该不包含你自己吧。」 黄文蕊微微一笑，而女孩也回答的相当直接。 「不愧是老师，真懂我。」 两人的对话停了几个心跳的时间后，黄文蕊再次开了口。 「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站在这里的原因欸。」 「这个哦，我在等晓岑啦，等等要带她去我家。」 「咦？我还以为你是在等程扬呢。」 听到程扬，萧微芯不自觉的眼神微黯下来，而黄文蕊也立即查觉到了女孩的变化。 「你没事吧？」 「嗯，没事啦。」女孩依旧爽朗的回应，只是在她眼中那早已是截然不同。 但她可没打算现在去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事，毕竟爱情里有小吵小闹是很正常的。 「不过你们感情居然这么好，还会邀请她来你家。」 「没什么啦，我只是履行打赌的约定而已。」在她说话的同时，黄文蕊有一瞬间视线越过了她看向了教室里的孙晓岑，随后很快的又移回来。 「对了老师，晓岑和她前女友的事……」此时的学校里，有许多学生们谈天的声音，也因为过于吵杂，所以她们才能不需担心被孙晓岑听到。 「我听说了，不过这样对她俩也挺不错的，至少解开心结了。」 「或许吧，只是我很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真正让她幸福、与她价值观相似，给予她快乐的人。」萧微芯眼睛望着地板，字里行间尽是对于友人的担心。 「你看起来很适合啊。」此话一出，立刻让女孩讶异的抬起头。 「毕竟晓岑她喜欢的是女生嘛，而且你难道没有想过……」 黄文蕊向前移动半步，虽说是相当短的距离，但足以让女孩与自己听到彼此模糊的呼吸声。 「……她有一天会喜欢上你吗？」 近在咫尺的耳语，让萧微芯听到的瞬间停止了思考。 「抱歉微芯让你久等……啊，老师好。」 终于整理好书包的孙晓岑走出教室时，看到了正在对话的二人，前者不知为何一脸惊讶的样子，后者则像是个顽皮小孩似的一脸坏笑。 而在注意到她后，黄文蕊对她微微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先走啦。」 「老师再见。」 黄文蕊离开后，孙晓岑来到了呆滞的萧微芯面前。 「微芯？」 「啊？喔……走吧。」 「你怎么了啊？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啦……我们走吧。」 萧微芯抓紧了背包肩带，带着她朝校门走去。 然而，黄文蕊方才说的那些话依旧让她思绪感到混乱。 晓岑……真的会喜欢上她吗？ 第二十一章 来到萧家，孙晓岑光是站在门外就已感到了惊艳。 「微芯，你爸妈是日本人吗?」她望着这仅两层楼高的房子看的目不转睛。 「不是啊，我爸妈都是本地人。」 「那你们家的房子长得也太像日本的平房了吧。」实际上不只屋子，连房屋周遭的摆设都透露着日式风格。 孙晓岑的视线直落在门口旁，凑近一看，一块像是木板材质的牌子掛在墙壁上，而上面写了个「萧」字。 「居然连门牌都有……」 而这时，萧微芯才说她父母在结婚没多久后就常常去日本玩，由于非常喜欢当地的建筑特色，所以回台后将原先的房子卖掉改买了这间日式平房。 两人在打开门口的大门，尚未来到家门前的时候，里头传出了一阵东西掉落的声响。 「啊，糟糕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萧微芯露出苦恼的神情打开了家门。 「妈，不是说过你不要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煮饭吗?」 「抱歉啦小芯，我只是想试试看作一次葱爆牛肉的，结果没想到……」 孙晓岑来到了门口，往里一看便见到了黑烟窜出。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一颗脑袋从里头冒了出来，就这么和孙晓岑对上了眼。 「小芯，站在我们家门的那个人是谁啊?」 「那是我朋友啦，你快点……」 「什么?是你朋友啊。」 答答答……伴随着脚步声的逼近，那个人快速的衝到孙晓岑面前。 「哇，好漂亮的女孩子喔。」来到她面前的是个与她差不多高，留着一头波浪状的捲发，皮肤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年约三十出头的女人。 「那个……伯母您好，我叫…….」孙晓岑正要打招呼，结果话说到一半便直接被女人给打断了。 「哎呀你好你好，我叫肖晴，是小芯的妈妈，难得她带朋友来家里，结果让你看到了这副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不，没关係的，您别放在心上。」 肖晴的热情让孙晓岑有些吓到，她从没看过有如此热情的大人。 重点是，她的话还很多，明明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却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特点让她想起了自己刚认识萧微芯时也是这样。 还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妈，别嘮叨了，快来整理厨房啦。」萧微芯在屋内喊着。肖晴转头回应了她后，回过头略带歉疚的说:「抱歉，你可以去她的房间等一下吗?我们很快就会整理好了。」 「知道了，你们慢慢来就行。」 「谢谢，你真体贴。」肖晴短暂的微笑让她有种眼前的人是萧微芯的错觉。 来到萧微芯的房间，暖色系的布置与摆设让她觉得很舒服，而在床的旁边有个大书厨，里头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从言情小说到外国的原着小说都有。 「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看小说啊……」 坐上她的床，孙晓岑拿了一本刚从旁边书柜里的小说，倚靠着房间的墙壁，身后的夕阳光替她照亮了书本上的文字，而窗外时不时吹来的凉风与铺着凉蓆的床帮她打造了一个适合阅读的环境。 在打开书本前，她看了一下书的外观，书名是「秘密花园」，封面採用一种调和过的红色作为背景色，中间写着书名的一块椭圆形区域则是用了深绿色，以外观来看是相当典型的西方小说。 她的手在书封上轻轻的触摸着，明显的线条触感宛如正在触摸着一棵植物的叶面似的。 几秒鐘后，她伸出了食指翻开了书的扉页。 主角是个叫做玛丽的小女孩，因为战乱而失去了父母，无依无靠的她辗转被送到了身为亲戚的叔叔家。 起初，来到新家的她相当的不适应，常常和女僕小姐抱怨，直到有一天，女僕小姐要她出去房子外看看，而她也因此与一隻小流浪狗相遇，并发现了深埋于这栋豪宅里十年的回忆—一座「秘密花园」。 「晓岑，你在看什么啊?」不知过了多久，萧微芯已经清理好了厨房，来到了房间。 「啊，抱歉，我擅自拿了你的书。」孙晓岑赶忙把书闔上并递给她。 「不用道歉，我又不是那种小气鬼，等到你看完再还我就行了啦。」 在把书推回去的同时，她注意到了书封。 「是『秘密花园』啊，好久没看了。」在说起书名的时候，萧微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对于事物的美好而露出的欣慰笑容。 「你很喜欢这本书吗?」面对问题，她很乾脆的点点头。 「是啊，这本书很有名，是法国必读的经典儿童文学之一喔。」 「而且啊，我觉得这故事和你很像喔。」她的手拂上了书脊，温柔而细心。 「为什么啊?」 「刚才你应该也看过开头了，女主角离开了她原本的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但她也遇到了她从未想过的一切，而你也是……」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 「也是来到了这间学校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我也希望你也能像她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孙晓岑听着她的这一番发言，心中充满的感动在脸上展露无遗。 「真的很谢谢你，微芯。」 「不用谢我啦，我们是朋友嘛。」 语毕，她离开了床，从书桌旁搬了张小圆桌过来。 「下来吧，我来教你功课。」听她这么说，自己这才想起来当初来她家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把书包拿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坐下。 「那就先从你最不擅长的自然科开始吧。」 萧微芯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她，封面是由粉至浅蓝色的渐层。 「谢谢。」接过本子的时候，她发现本子的触感有些凹凸不平，似乎夹了一些东西在里面。 翻开后，她大致看了一下，发现几乎每一页上头都会有用便条纸记下老师在上课时所补充的重点，也会记录每次小考时写错的地方。 「天啊，你比我想得还认真欸。」孙晓岑左翻翻右翻翻，里头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她惊讶不已。 「不然你以为我是全知全能的人吗?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来学校了啦。」 孙晓岑忽然感到有点愧疚，她只看到了萧微芯光彩的一面，以为她只是因为学习天赋很强，但却忽略了在看不到的时候她所做的努力。 「你先看一下这本笔记上的重点，看看能不能理解，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再问我就行了。」 「好。」 她开始阅读本子上的笔记，并试图去理解其原理，儘管字相当的多，但读起来却并不会觉得很吃力，而她也发现萧微芯的字写得很好看，不仅工整又清秀，每行句子之间更是保持着一定的间隔，能看得出她在做笔记上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嗯，你是这里看不懂吗?」 萧微芯此时凑了过来，洁白的本子被她的影子所笼罩而变得难以看清上面的内容，孙晓岑反射性抬眼看向她，视线对上的那刻，她们的眼里尽是彼此那微微感到错愕的脸庞。 「那个，我只是……不小心发呆了一下而已。」 「是、是嘛?原来如此。」 好在两人很快回过神来，才又回归到原本合适的距离。 房间再次唤来了静默，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去烦扰对方，安静成了她们之间平衡的天平，就这么到了吃饭时间。 「哎呀，谢谢你啊老公，多亏你提早回来，我们才有办法接待小芯的朋友。」饭桌上的肖晴对着萧父劈哩趴啦的说着遇到孙晓岑时的激动，还说没想到萧微芯居然第一个带回家的不是男朋友让她很意外。 「好了晴，吃饭的时候别那么聒噪，人家朋友也在呢。」 萧父对着妻子说了几句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孙晓岑「不好意思同学，小芯她妈稍微有些吵，让你不舒服了吧。」 「不，不会的，我很感谢伯母如此热情对我。」 听到她的回答，肖晴开心的对萧父说人家才不觉得她很吵啊，结果被后者一句嘴里有食物时别讲话为由打枪了。 「由于小芯她很少和我们说过学校的事，所以我们并不清楚她在学校的状况，那个……她在学校不会很吵吧?」 「爸，你很讨厌欸，干嘛问别人这种问题啦。」一旁的萧微芯皱起眉向他抗议。 「微芯在班上很活泼是个开心果，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也很热心助人，所以应该不会对她有反感的。」孙晓岑如实的说出自己观察班上同学的结果，说实在的，她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讨厌像萧微芯那样热心、善良又阳光的女孩。 「这样啊，那就好。」萧父放心似的点点头。 当她要继续吃饭时，感觉右脚被踢了一下，视线转向右侧，萧微芯正用着唇语和她说着什么。 谢谢你。 她听出来了，给予一个回应的眼神后便继续吃着饭。 晚餐过后，萧微芯送孙晓岑到了门口。 「晓岑，明天见啦，回去记得好好复习重点喔。」 说完，她便打算转身离去。 「微芯。」孙晓岑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而自己也被这样的举动惊到了。 但是……她再也不想隐瞒了。 「怎么了?」被拉住的萧微芯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她说话。 「我看到了，你男朋友他……」 第二十二章 一阵晚风吹过，孙晓岑说的话被风声包裹起来散在了空气中。 「晓岑……」萧微芯的脸上再无笑意，转而是带着质疑、震惊，抑或是其他复杂的情绪。「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孙晓岑趋前一步想要告诉她，其实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然而萧微芯却低头不语，顿时让她不敢把之后的话继续说完。 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子之后，萧微芯终于抬起了头，说:「我之后再去找他聊聊好了，我先回去了，晚安。」 没等孙晓岑回应，她自逕转身往家门口走去。 孙晓岑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自己才迈出步伐走回家。 夜半时分，当家人都已入眠的时候，孙晓岑仍躲在被窝里滑手机，比手掌稍大些的萤幕上，显示着一串搜寻结果，上方的标题是「另一半劈腿后该怎么办?」，关于这个问题，即使网站上有许多人都给出了自身的看法，但无疑不是「下一个会更好」、「放弃他」、「等他道歉」等消极的做法。 滑了好一会后，她把手机放到一旁，面对着墙壁回想着自己对萧微芯说的那些话。 其实她一直都不敢讲，因为担心好友打击太大，也很怕是自己太过敏感而搞错了，只是…… 自己看到他俩之间的互动其实并不仅仅只有在教室的那一次。 段考考完两天后的下午，在班上的孙晓岑突然被班导叫去跑腿，说是请她帮忙去问问各科老师，之后因赛事而影响的课程安排。 跑遍了各科的办公室，在取得了许多老师给予的课程安排表后，只剩下了黄文蕊老师还没有问过了。 从办公大楼到黄文蕊所在的教务处可有一段距离，因为楼层的落差，因此必须得走不少次阶梯，这也让孙晓岑心里发誓下次再也不要帮忙跑腿了。 当她下到三楼时，忽然听到了转角处有说话的声音，随后一转头便看见了程扬和先前那位混血女孩正站在不远处聊天，而为了不被发现，她将身体隐藏在墙壁后从侧边微微露出一隻眼睛查看。 正在说话的两人与自己有段距离，因此并没有发现她，而虽然没能看到那混血女孩的脸，但从程扬的表情来看，两人关係相当友好，然而不仅如此，孙晓岑还发现了一件事。 程扬居然还和那位女孩牵手。 在看到程扬和那个女生的互动后，她一直觉得单以朋友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太过亲密了，所以最终才会判断他可能是劈腿了。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自己没有告诉萧微芯这件事，她不知道还会被隐瞒多久，然而在看到了她那失落的反应后，不禁反省起自己的作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时间来到了隔天，此时早上的天空已然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湛蓝，而是染上了雾一般的灰色。 走出家门的时候，孙晓岑内心里全是等下见到了萧微芯该怎么办，然而想了无数种应对方法，结果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算了，还是先去学校再说吧。」 在去学校的路上，她总会留意四周，说不定在某个路口或是某条小巷能够见到好友的身影。 到了教室后，她也没看见那个一如往常会坐在位子上看书的人影，但她也不担心，或许只是起床起得晚一些而已，晚点总会来的。 然而，直到第一节上课了，依旧不见女孩的到来，这让孙晓岑不禁担心起她了。 就这样，第二、三节课，萧微芯都没有来，即使问了饶语銓和徐幼维，他们也说不晓得。 而到了第四堂课的时候，萧微芯传来了讯息。 『抱歉，今天早上起床时身体有些不舒服忘了跟你说，幼维有说你挺担心我的，谢谢你啦。』 看到她没事，孙晓岑放下心的同时也回传了讯息给她。 『还好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没事啦，只是昨天晚上不小心着凉了。』 原来是这样…… 『对了。』正要关起手机时，萧微芯又传来了讯息『你今天有空吗?』 『当然有空啊，怎么了?』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她心里已经能猜到了答案。 『关于你昨天说的那件事……因为我很相信你，所以想要去查证一下。』 果然是这样。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讯息发出后并没有立刻收到回覆，由于还在上课，所以她便打算等到下课再回復。 『我打算去他平常放学后会去的下午茶餐厅看看。』 直到中午当她打开手机时才看到了这则讯息。 『好，那我们就放学后约在侧门吧。』 关掉萤幕后，孙晓岑望向窗外，盘旋于天际的乌云遮住了阳光，也彷彿映照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下午，放学的鐘声一响，孙晓岑立马背上书包快步走出教室，朝着侧门前去，当她看到了侧门外的街道时，也看到了一道奇怪人影。 「微芯!」听到叫唤的人转过头来向她招招手。 「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啊?」先不说没穿制服，戴着黑色鸭舌帽、墨镜，以及连身帽，这样的打扮如果不是有事先和她约定好地点，自己根本就认不出来。 「这是偽装啦，不然到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在回应的同时，萧微芯四处张望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似的。 「幸好现在人比较少，应该没有人会认出我吧。」 你都穿成这样了，有人能认出你倒也挺厉害的。 「我们走吧。」 随后二人便朝着程扬常去的下午茶餐厅前进。 一路上，萧微芯说道自己之所以会知道那家店，是因为当初她和程扬刚开始交往时就很常带她来吃，每次到了那里他们都会点一杯专为情侣设计的水果圣代。 孙晓岑一边走着一边听她回忆着，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她知道，萧微芯只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深怕只要一不说话，害怕的情绪就会瞬间填满内心。 走了一阵子后她们便来到了目的地，店内的灯光很有浪漫的氛围，不少在坐在店内的学生们大多都是情侣居多。 「晓岑，来这边。」就在她看的走神的时候，微芯把她拉到了一旁的长椅坐下。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只要在这等他来就好了，今天早上程扬有发讯息给我，说他今天会去参加班代会议，如果他和那个女生来了这里，那他就是骗了我。」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语的坐着，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萧微芯一身的打扮显得更加得寂寞，一旁的孙晓岑想说些什么，但却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而就在这时。 「来了。」 从一侧的街道上，程扬和那名混血女孩出现了。 两人边聊天边走进店内，最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在外头的她们，全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为什么？」 萧微芯颤抖的声音自旁边传出，要不是孙晓岑有拉住，她八成已经衝出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连孙晓岑也看不下去了。 只见穿着浅蓝色上衣的服务生将一个由漏斗形状的玻璃杯装着的餐品端上桌，那是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萧微芯所说的情侣圣代。 「我再也受不了了!」伴随带着哭腔的低吼，萧微芯还是衝了出去。 而孙晓岑迫于无奈只能跟上去。 第二十三章（上） 萧微芯愤怒的打开了店家的门，快步的走到了正在用餐的二人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意外冷淡的口吻，让面前的他们吓了一跳。 也因为这样，她才知道了那名混血女孩的身分。 「芛宣学姊?」萧微芯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孩，而女孩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满脸的错愕。 「你跟她在这里做什么?程扬!」她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但是语气却变得凌厉。 此时程扬似乎才真正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友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开会吗?为什么会来这里?」见他没回话，萧微芯向他逼近，继续质问着。 「微芯……你先听我说，我和小芛真的没什么。」好不容易程扬终于开口了，但是脱口而出的称呼却让她更为光火。 「小芛……你什么时候居然跟学姊亲密到可以这么叫她了啊。」 此话一出，程扬再次陷入沉默。 「学妹你别生气，先坐下来……」陈芛宣想要拉着她坐下来好好谈谈，结果直接被甩开了手。 「不准碰我!」甩掉她的萧微芯，眼神中只剩下了失望与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害怕的事居然真的发生了。 看着桌上代表着两人美好爱情的圣代，现在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程扬，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来到这家店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程扬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圣代，不一会儿他的表情变了。 「你说，希望吃了这个圣代的我们，感情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如同这个圣代的别称『鑽石』一样永恆。」 听闻她的一番话，程扬的脸更难看了。 「你知道那时的我听到之后有多么开心吗?」 她瞪了一眼陈芛宣，过往对于她身为学姊的敬意与礼貌在此刻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腔的怨懟。 随后她的视线再次回到面前的圣代。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当个善解人意的女友，只要我足够爱你，我们之间的这层关係就能延续下去，而你所说的那些话是我的如此相信着的原因。」 她伸手触碰着玻璃杯，指间感受到的温度就如同她内心一样的寒冷。 随后，她将手掌完全覆于杯上抓起，朝着一旁的程扬甩了过去。 喀啦啦。 玻璃杯不偏不倚的打中程扬的脸随后摔碎在了地上，而里头的圣代也完全掉了他满身。 「但现在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甜言蜜语了。」丢下这句话后，她意味深长的看了陈芛宣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店内。 此时店内的三人感觉到所有顾客和店员投来的视线，场面顿时变得无比尷尬，但毕竟孙晓岑也不是当事人，索性也跟着步出店内。 「微芯，你在哪里?」在离开餐厅后，孙晓岑就到处去寻找好友的身影，然而却一直遍寻不着。 当她正感到苦恼时，收到了她稍来的讯息。 『晓岑，我已经回家了，抱歉今天让你看到我的丑样了。』 她正想打几句安慰的话，然而打了又删，就是不知该怎么说才适当。 原本脑子所想的一连串的话语，最后只变成了『没关係，好好休息。』这几个字。 回到了家，或许是因为看够伤心与失望，她觉得比起平常还要累的多。 「还好吗？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孙母从厨房走出来，腰上还仍系着围裙。 「没什么，只是跟微芯去找一个人而已。」儘管自己并没有做错事或说错话，但依旧不敢直视母亲，或许只是因为不想让母亲知道她的事吧。 隔了几秒后，母亲叹了口气，脱下了腰上的围裙走了过来。 「还好吗?」 「嗯，我没事，最近过得都还挺好的。」 「那你朋友呢?她还好吗?」 孙晓岑有些诧异的抬眼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母亲。 「傻孩子，你的个性我还不瞭解吗?看你这副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是因为朋友而烦恼了。」孙母伸手抽了张卫生纸，将残留于手上的水珠擦去。 「晓岑，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再需要妈妈时刻帮着你了，有些事情你已经能自己处理了，虽然还是会有点担心，但我会支持你所有的决定，只要是正确的就行。」 或许是在这种时刻感受到了温暖，孙晓岑感觉心情没那么糟了。 「妈，谢了，有你真好。」 回到房间后，孙晓岑刚放下书包便打开手机看看，结果萧微芯并没有回覆，连自己最后发的讯息也没有读。 算了，还是明天遇到她的时候再跟她好好谈谈吧。 第二十三章（下） 然而隔天，萧微芯并没有来。 孙晓岑有时从教室外走进来的时候就会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座椅发呆。 「晓岑。」下午，当孙晓岑在座位上做着地理笔记时，黄文蕊进来了教室。 「有什么事吗，老师？」 「能跟我来一下吗？我些事想问你。」在她转身之前，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她身后那张空着的座位。 「好。」孙晓岑补捉到她的视线，因此也大致猜到了她想问的是哪些事。 「你们班导说，微芯今天没来学校而且没有打电话来请假，想要我来问问班上同学。」 听到这个消息，孙晓岑略感惊讶，虽然她有预感萧微芯今天可能不会来学校但没想到居然会闹成这样子，毕竟虽然她平常对于学业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但至少不会连假都不请。 「所以我想问一下，微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孙晓岑正想回答，可当昨天萧微芯那在餐厅里忍着悲伤质问程扬的画面浮现出来时，她却沉默了。 她不确定是否该向黄文蕊说明昨天的事，而且如果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 「不，这我不晓得。」最后，她选择了隐瞒。 「好，谢谢你，可以先回教室了。」 她不知道黄文蕊是否相信她的话，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幼维，等一下上课的时候可以帮我和老师说一下我身体不舒服要早退吗?」回到教室的孙晓岑边说边收拾着书包。 「是可以啦，不过你要去哪里啊?」原本在看书的徐幼维被叫住，放下了书看着一旁看起来手忙脚乱的她。 「我要去找微芯。」没等一脸诧异的徐幼维追问，她便快速跑出了教室。 走廊上的人们变成了残影，连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因快速掠过而难以看清，现在的孙晓岑能听见最清晰的声音便是自己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呼吸声。 双脚踏在石头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因为身体的晃动连带身后的背包不断的摆荡，而这一切便是自己对于担心好友的体现。 当她出了校门后，第一个打算要去的地方便是萧微芯的家，毕竟一般学生如果不来上课的话，多半应该会待在家里的。 结果…… 「咦?微芯她不在家吗?」令她讶异的是，当她终于来到了萧家后，肖晴却说萧微芯一早就出门了。 离开之后，孙晓岑面对眼前错纵复杂的街道陷入了迷茫。 别说在一座城市里找人了，她连一个行政区都不见得有办法找得完。 微芯，你到底去哪里了？ 儘管毫无头绪，但她的脑海里依旧在寻找着她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此时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朝着那里前进。 而她所想到的就是先前萧微芯所说的「当她心情不好会去的地方。」 只不过，毕竟只去了一次，因此她对于路线并不是很熟悉。 不过她仍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在经歷了多次走错方向后终于来到了河堤边。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虽然和上次来的时间差了一些，但景色却依然别緻，阳光从树叶间落下在地上形成了点点光影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有着如此与大自然相倚的地方，是长年生活在都市的她相当少见的。 不过即使如此，在广大的河堤旁依旧没见到女孩的身影。 沿着河堤岸走着，许多小孩正在斜坡上玩的不亦乐乎，而一旁的家长们则聚在一起聊着天。 继续向前走，一个人影在夕阳之下逐渐变得清晰。 「微芯!」 孙晓岑快步来到她身旁，却不小心踢倒了摆在地上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好几个啤酒罐横躺在草地上。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女孩原先埋在臂弯里的脸缓缓抬了起来，当她看到时，不由得心里一酸。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孙晓岑在她面前蹲了下去，注视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份心疼。 「你来了啊我的朋友，来陪我聊聊天吧。」萧微芯摇头晃脑的说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想也知道是因为她酒喝得太多了。 孙晓岑本来想直接把她带回家的，但考量到她现在的状态，最后决定留下来。 「好吧。」她坐到了女孩旁边，目光直落在她潮红的侧脸，不知道她从早上开始是不是就一直坐在了这里。 「我到昨天以前，一直认为着自己像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虽然没有好看的五官、但仍拥有着爱我的人，一个不会嫌弃我、愿意接纳我的人。」 她哼了一声，脸上展露出笑意，然而那抹笑在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悲戚、苦闷，甚至还有许多看不清的复杂情绪藏在里头。 「后来发现我错了，无论我多么努力想扮演好女友的角色，多替我男友分担些压力，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他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的事实，唉。」 短短的一声叹息，并没有让她的苦恼随着尾音消失，反而显得更加忧愁。 「微芯，你别伤心了，是那傢伙他不懂得珍惜你，你会遇到更好的。」 孙晓岑尽力想说些安慰的话，两人面前的闪耀的金色阳光如同上一次两人在这时一样，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两人的立场对调了。 「或许吧，不过……」她动了动身子，将曲着的双腿伸直。 「有些人在离别后才真正体认到了爱情的本质，也因此才得以找到自己心的归属，可是……我找得到吗?」 听到这话，孙晓岑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只能乾看着远处缓缓流动的溪水。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文蕊老师在放学的时候和我聊了一会天。」她把身子微微转了过来，孙晓岑看见了她微敞的制服衣领上方，汗水流过了锁骨。 「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把身体凑近了孙晓岑。 「她问我，有没有想过某一天……你会喜欢我？」 什么？ 在孙晓岑的思绪还无法跟上那问题的时候，萧微芯已经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顿时她的视野里只剩下了萧微芯逆着光的身影。 「晓岑，你喜欢我吗？」 伴随着刺鼻酒气拋出的问题，让孙晓岑不仅脑袋瞬间当机，更有些手足无措。 「微芯，你先……」话音未落，女孩已伸出食指轻轻压住了她的嘴唇。 「欸，别转移话题，先回答我。」 然后她把手抽回，继续说下去「你不是喜欢女生吗？我也是女的，所以你应该会喜欢我吧？」萧微芯一连串的举动，让孙晓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孔离自己愈来愈近。 「你难道真的都没有对我有点心动吗？」再次被丢出的问题，在孙晓岑的心头上点了一下，激起阵阵涟漪。 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想法抑或是被萧微芯身上的酒气所影响，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点头，然而最后仍没有这么做。 终于，两人之间的距离来到了曖昧的趋近于零，孙晓岑几乎能感觉到萧微芯的唇畔上的温度，也就在这时，她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啪。 在短促的声响之后，萧微芯的身子一歪躺在了孙晓岑旁。 「微芯，够了！」脱离箝制的她坐起身，看着自己面前捂着左脸并一脸困惑的萧微芯。 「因为是女生所以我就会喜欢什么的这种话……你别把爱情想得这么容易，我才不是随便的女孩子。」 接着她双手捧起萧微芯的脸，双眼坚定直视着眼前这位受了情伤的女孩。 「我能理解你心里非常受伤，但既然你已经看清了他，就别再眷恋了，曾经帮助我走过低潮的你一定能再找到一个更加珍惜你的人。」 打碎了曖昧的幻境，萧微芯也在这一番话后思绪回到了现实，原本努力忍着的那份伤悲终于得以释放。 于是她哭了，在落日馀暉的照耀下，随着她从眼里夺眶而出的泪珠，她的哭声如泣如诉。 「辛苦你了，不过已经没事囉。」孙晓岑环抱着她不断抽动的肩膀，静静的陪伴着她。 直到哭声渐歇，萧微芯的情绪也稍微恢復正常，孙晓岑才说要带她回家，然而因为她喝了太多的酒，早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无奈之下，孙晓岑只能背着她慢慢的走回去。 「下次别再喝那么多酒了，至少……为了他这不值得。」 「嗯……」背上的萧微芯似乎酒醒了，有些勉强挤出声音回答。 到了萧家门口，还没按电铃门就已经打开了，肖晴与萧父一脸惊慌的跑出来，将萧微芯接了过去并不断向孙晓岑道谢。 回到了家，满身疲惫的她连书包都没放下直接倒在了床上。 「今天过的也太精采了吧。」她一边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一边喃喃自语的说着。 「可是……」她想起了不久前，两人在河堤边的那段对话。 你难道……就没有对我有一点心动吗? 「当然有……」 有些人在离别后才真正体认到了爱情的本质，也因此才得以找到自己心的归属。 「那么我的归属……会是你吗?」 第二十四章 发现程扬劈腿后过了一星期。 在这期间，萧微芯单方面向他提出了分手，不过程扬却始终不同意，更时常传讯息要求復合。 「他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自己偷吃却又两个都要，好一个贪心的大野狼。」徐幼维第一时间知道的时候，气得说要去揍程扬那傢伙。 「你男友除了说要復合外还有说些什么吗?」相较她的愤怒 饶语銓显得比较平静，但也是一脸眉头深锁的模样。 「他还有说他很抱歉。」萧微芯抬手把篮球举起，随后投出，球在空中短暂划过后落入球网里。「就这样。」 「他的确是该感到抱歉。」徐幼维忿忿不平的说着。「小芯你对他太好了，应该要再赏他几个巴掌才行。」 「我才不要，我可不是那么兇悍的人。」她将在地上的球拿起在手上把玩。「你们要不要一起来打篮球啊?」她一边问着一边让篮球在她的指间上旋转，彷彿地球仪一般平稳转动着。 「好啊。」徐幼维爽快的答应了。 「那我也要。」孙晓岑也点点头。 随后三人一同看向没有表态的饶语銓，而他被三人的视线盯着很不自在，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好吧，那我也陪你们打一下。」 「耶。」三人发出了小小欢呼。 四人走到了篮球场上，决定以猜拳来决定分队。 「剪刀、石头、布!」结果出炉，萧微芯与徐幼维一组，而孙晓岑则和饶语銓一队。 而在开打之前，孙晓岑凑到萧微芯身边。 「微芯，你刚才是怎么让球在手指上转的，可以教我吗?」 「好啊，看好囉」萧微芯再次把球拿起，然而这一次她的动作稍微慢了些。 「你只需要它在你手上的时候让手指……」 而一旁的徐幼维和饶语銓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 「她的笑容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徐幼维看着萧微芯脸上不时露出的浅笑，感到放心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担忧。 「你是在担心小芯吗?」结果没想到饶语銓一语中的，徐幼维顿时变得支支吾吾的。 「我、我才没有!我只是……」随后她咬着唇，看着萧微芯的眼里多了几分落寞。 「我只是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不会让她伤心、能够让她依靠的人，毕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再次受伤害。」 「那么，你觉得晓岑她适合吗?」他的语调放缓，似乎是在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咦?晓岑她……」 「别装了，你也看出来了吧，晓岑是喜欢女生的。」饶语銓直接道破了事实，而徐幼维也乾脆的承认了。 「嗯，我的确看出来了，从她之前那么担心微芯来看，但……我不确定她们两个是否适合……」 「因为你不确定，小芯是否喜欢女生对吗?」 「对啦，你别一直抢我的台词好吗?让我说完嘛。」徐幼维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视线移到了另一边。 「不过小芯她能接受晓岑的话，我不会反对，只希望晓岑能好好珍惜她。」 此时…… 「是这样嘛?」在经过多次练习之后，孙晓岑终于能让球在手指上停留一段时间了。 「就是这样，你成功了。」萧微芯对于她学会了这个特技感到很惊讶，毕竟自己当初可是花了两个礼拜才学会的。 「喂，你们两个别玩了，不是说好要来二对二斗牛嘛?」徐幼维在球场另一边喊道。 「好，马上就来。」孙晓岑拉起萧微芯的手，两人一同朝着徐幼维的方向跑去。 「哇，等等。」突然被拉着跑，萧微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平衡。 「抱歉，是我有点太兴奋了，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打过篮球了。」孙晓岑回头朝着她笑，那份笑容蕴含着属于她的年纪里那份稚气未脱的天真。 萧微芯望着她那有些男孩子气的五官，想起了自己喝醉酒的那一天自己曾和她近距离的面对面，儘管那个时候自己说了什么早已忘记了，但她那距离自己相当近的五官却始终清晰的留在脑海里，连同她那仅仅几秒鐘里的慌张、以及打了自己一巴掌后的愤怒也是。 不，不对。 其实她说了什么，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 你难道……就没有对我有一点心动吗? 为什么自己那时候会说那种话呢？ 明明自己才刚被别人劈腿了啊。 应该……只是自己言情小说看得太多了才被影响了吧？ 体育课的打球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由于天气太热萧微芯和孙晓岑决定要去福利社买杯饮料解解渴。 然而，两人却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程扬带了几个男生朋友来到她们面前，或许因此有了压迫感使萧微芯一见到他们便显得有些害怕，孙晓岑也立刻将她护在了身后。 「你们几个要干什么？」孙晓岑犹如一面墙一样坚定的站在双方之间。 不过即使如此，她的举动并没有让程扬等人知难而退，其中一位学长看到她如此警戒，还嘲讽道：「学妹，我朋友不过是想找她女友聊一下天而已，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的吧？」而这样的回答不但没有让她放心，反而更加深了疑惑。 「如果只是聊天，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人来赌我们？」孙晓岑依旧没有让开，而她的态度似乎令那些学长们感到厌烦。 「到底关你什么事啊学妹，乾脆一点让开不行吗？」 「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好吗？」 此时周遭开始有不少学生围观，看到分隔两旁的萧微芯与程扬，更是让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晓岑，让我去吧。」原先待在后方的萧微芯小声的叫了她。 「不行，谁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事。」 「现在这里有很多人，他们不敢动手的，况且……」她顿了一下，目光掠过那群学长看向中间的程扬「我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被找来施行暴力的。」 孙晓岑闻言也认为有道理，因此退到了一旁。 「兄弟，看你的了。」那群学长对程扬鼓励几句后便同样站到了旁边。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在面对面的二人。 「好久不见，找我有什么事？」萧微芯面无表情的开口，对于眼前的男友少了从前的亲密与依赖。 「微芯，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程扬双手背覆身后，说话的模样已不再像打球时那样意气风发。 面对这个问题，萧微芯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表示。 「你生气了也没关係，确实是我不对，但是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所以……」他把藏在背后的双手拿出，一束鲜花出现在眼前，同时他也双脚跪在地上。 「拜託，我们復合吧，求你了。」如此真挚的眼神加上过度夸张的举动，倘若这是求婚的话那倒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但现在可不是这种场合。 程扬的夸张行径让围观的人再次变得躁动，纷纷讨论着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那群学长竟开始鼓躁起来。 「学妹，答应了吧，程扬他很爱你的。」 「如果不答应的话，以后上哪去找这么优秀的人哪。」 孙晓岑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确不是程扬找来干架的，而是要製造压力好让萧微芯屈服。 看着眼前的女孩迟迟没有动作，她好怕下一秒就会答应了。 而不知为何，当她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时，她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很痛、很酸，同时彷彿正被人掐着脖子似的感到窒息。 不过她很快便理解到了自己如此异常的原因是来自于不想要看到萧微芯牵起别人的手，跟别人亲密的待在一起，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 这种感觉，不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微芯，不可以答应他。」当她回过神时，自己早已经将内心的盼望说了出来。 此时面前的女孩回过头，脸上掛着两人第一次结伴去买早餐时那让自己想要永远记得的那抹笑容。 放心吧。 她用嘴型向自己说出了答案，那一刻孙晓岑感到了放心。 萧微芯视线回到程扬手上的鲜花，一手把它拿了起来，顿时在除了孙晓岑之外，其他人都发出了喊叫声。 而她看着自己手上那束精緻的朵朵鲜花，冷笑一声。 如果是以前的她，在男友前来復合的时候铁定不会拒绝的，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成长了，为了一段感情卑躬曲膝还要承受再次被背叛的可能，只有傻子才这么做。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此话一出，如同一桶冷水浇熄了人们方才欢呼声里的热烈。 「谁说我还喜欢你的？这份自大你还是留给别人吧。」说罢，她便把手中的花束奋力甩向程扬，随后在眾人惊讶的注视下抓起孙晓岑的手，两人快步跑回教室。 「太开心啦。」两人边跑边畅快的笑着，正午的阳光如同象徵着这次事件的圆满结束一样闪闪发光。 第二十五章（上） 在那之后，程扬劈腿的丑闻逐渐在校内扩散开来，许多人听闻后都直呼不敢相信，也因此他时常会成为学生讨论版上的抨击对象，不过关于萧微芯则是基本上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程扬之后再也没有传讯息要求復合，因此她的生活也算是正式回归平常了。 不过话虽如此，她们班上却掀起了一个新的焦点话题，而话题的焦点就是孙晓岑和萧微芯。 据说是因为班上有同学去福利社的时候刚好目击到她们两人手牵手跑出来的画面，因此很快便在班上传开了。 而对此她们两人相当有默契都选择了避而不答。 与此同时，一个重要的日子也悄悄来临。 「各位，关于这次校庆的大队接力，和往常一样学校规定必须至少推派出二十人参赛，因此会由体育课时的一百公尺短跑来选拔这次的参赛选手。」 体育股长在讲台卖力解说着这次校庆的注意事项，座位上的孙晓岑难掩兴奋的情绪，因为她最喜欢的运动比赛终于要来临了。 『晓岑，你喜欢跑步嘛?』此时她的手机跳出一则讯息，是萧微芯传来的。 『对啊，因为从小就很常跟着家人看着电视上转播的运动赛事，或许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上跑步的吧。』输入完毕，她按下了发送键，讯息在送出后没多久，萧微芯便传了个恍然大悟的贴图。 『话说，你明明就坐在我后面而已，干嘛还要大费周章传讯息过来?』 『因为很喜欢看你的短发晃动的样子。』 『真是的，你又在调戏我了。』 回覆完毕后，孙晓岑把身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与萧微芯视线对上的瞬间，两人一同笑了出来。 程扬事件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不只是两人相处的时间更多了，孙晓岑的个性也比起刚转学来时更活泼了，两人也时常会溜出校外一起吃午餐。 时间来到了下课后，孙晓岑正在教室外头和某人讲电话。 『然后你以为可以跨过那个水洼，但你没跳过去所以滑倒了?太蠢了吧。』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孙晓岑分享的同时，也对她某些糗事给予吐槽。 『对了玟敏，你最近治疗后有好一点吗?』 『嗯，有好转一些了，对于人际关係的互动上比较没有那么有障碍了。』 随后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些杂音，孙晓岑有短暂的几秒鐘听不到她的声音。 『喂?玟敏，你听得见吗?』随后又过了几秒，女孩的嗓音才再次传来。 『啊，抱歉晓岑，刚才被同学捉弄了一下，那个……你这礼拜五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个面。』 『好啊，那就约在之前那家咖啡厅吧，下午五点的时候。』面对她的邀约，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掛完电话后，孙晓岑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饶语銓。 「语銓，你找我有事吗?」 静静在一旁等候的男孩，他所身着的白色短袖制服使其看起来更加温文尔雅，也让那看起来中性的五官多了份女孩子的清秀，而此刻的他正双手交握于胸前朝着她走来。 「晓岑，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来到了中庭，没有树荫遮挡的阳光直直落在了正在行走的二人身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两人走到了一处后便停了下来，孙晓岑的目光放在两人之间隔着约一个手臂长的距离，心想如果换作是萧微芯的话，这样的距离必定会嫌太长了些。 「晓岑。」男孩开了口，适当的音量稳稳传到了她耳里。 「我问你喔，你喜欢微芯吧?」男孩因刺眼阳光微微瞇起的眼里，并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任何一丝不确定，反而像是为了确认而问的。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在回应他的同时，孙晓岑也感到很惊讶，自己埋藏着的这份心意居然这样被轻松猜到了。 「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今天微芯她接受了你的告白，你有办法不被社会的舆论所影响、好好的珍惜她吗?」 与平常轻松的聊天不同，这次可不是能开玩笑依心情或所好来选择答案的，她深知这一点。 不过即使饶语銓没问，她的心里也早已有了答案。 「对我来说，微芯她是个如同星星般耀眼的存在，如果没有她我就无法和前女友尽释前嫌，也无法对爱情重拾信心。」 「而且，即使我们是同性恋，是在社会上处处会被打压、比较的一群人，可是我们并没有作错事，只是和其他人努力去喜欢、爱一个人，凭什么要遮遮掩掩的。」虽然是如此正直的发言，但她的脸上却扬着笑，眼神里充满着自信。 能有现在的自己，一切都要归功于遇见了她。 「倘若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么我就放心了。」男孩听完了她内心的自白后，满意的拍着手。 此时，上课鐘声响起，两人不得已中止了谈话。 在回去的路上，孙晓岑想起了女孩曾在河堤边说出对于爱情的想法，记忆中的那些隻字片语慢慢拼揍起来。 心的归属吗? 「如果我说……我的归属是你呢?」 第二十五章（下） 隔天的体育课，在老师的带领下开始了一百公尺的短跑测量。 「呼，好累喔，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来跑步啊。」刚跑完的萧微芯热得边用衣领搧着风一边小声抱怨着。 不仅是她，许多女生和男生也都有一样的想法。 「来，这给你。」孙晓岑弯下身将水递给了她。 「谢谢你。」萧微芯立及接过了水，一口气便灌了半瓶。 「别喝那么快啦，小心呛到。」孙晓岑出声叮嚀，结果话音未落萧微芯就真的呛到了。 「咳咳!」她痛苦的咳嗽着，一部分的水洒在了地上，孙晓岑见状赶紧拿出卫生纸帮她擦拭嘴巴。 「我就说吧，即使你口很渴，水也要慢慢喝啊。」 「嗯……」 帮她擦拭完毕后孙晓岑放下手的那刻，看到的是红着脸的萧微芯。 「我可以自己处理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不听我的话，这跟小孩子不是一样吗？」 而被她这么一说，不服气的萧微芯脸似乎更红了。 「下一组准备。」体育股长举着旗子喊道。 「那我先过去啦，你就好好休息吧。」孙晓岑起身朝着跑道走去，留下她一人坐在地上。 萧微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才女孩帮她擦掉水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上唇同时留下了似有似无却又难以抹灭的温度。 突然，她想起来了一个画面，同样是在她喝醉的那一天，当孙晓岑似乎想说什么时，自己伸出了手指挡在了她那闭合的双唇前。 思绪回到了现实，她看着自己那触碰过女孩的手，不明白自己谓何会突然对于这些肢体接触那么敏感，甚至到了有点不正常的地步。 「我难道是酒还没醒吗?」如此荒唐的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然而没等她想清楚，便被远处体育老师的口令给叫过去。 「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鐘，那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来决定棒次，然后下周开始练习。」 之后老师说了什么，萧微芯大致上都没在听，直到旁边的同学叫了她后才回过神来。 「微芯，你是第一棒欸，好厉害喔。」女同学在一旁用羡慕的眼神说着。 「欸?还好啦，我只是跑的稍微快一点而已。」萧微芯回应的同时，视线一转便看见了孙晓岑一脸失落的模样。 而后来，她才知道孙晓岑并没有被选为正式队员。 一星期之后，距离校庆的日子只剩下短短一个月，除了大队接力外，学校在这一次还加入了新的项目。 「创意进场？」早自习间，萧微芯吃着蛋饼的同时听着饶语銓打听到的消息。 「嗯，我偶然听到隔壁班在讨论，因为不只一个班所以应该是真的。」 「天哪，怎么这么多事让我们忙啊，是嫌我们烦恼不够多嘛？」 萧微芯撑着头小声嘀咕着，并咬下了最后一块蛋饼。 在两人谈话的同时，孙晓岑拿着装满水的水壶从教室外走进来。 「晓岑，你听说了吗?这次的校庆……」 「会加上创意进场对吧，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囉。」她将水壶盖上盖子后坐到两人身旁。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没有。」 听到问题的萧微芯，想也没想就趴倒在桌上，而一旁的饶语銓则说:「其实，我已经有想法囉。」 「是什么?」眼前的两位女孩异口同声的表达了惊讶，而他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演舞台剧?」当饶语銓将这个想法告诉班上的其他人，大家无一不感到疑惑。 「小饶，你确定吗?这次的创意进场时间只有短短一分鐘欸，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其他班就不用上台啦。」其中一位男同学举手点出了这个提议的问题点。 「我知道，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像一般舞台剧演那么长，只要演个大概就行。」 「那我们要演什么呢?」此时另一个同学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十分鐘后，黑板上排出了许多由同学们提出的各种以童话故事为基础的选项，其中又以睡美人和爱丽丝梦游仙境最高票。 「好，那我们现在进入第二轮投票，一个人只能投一个选项喔。」 此时班导站在讲台上充当主持人并负责投票的进行。 「现在，想要我们班演睡美人的举手。」一时间，班上的许多人都纷纷举起手，看着这副景象，结果大致已定了。 最后，结果出炉，以睡美人的二十四票压倒性胜出。 放学后，由于萧微芯要去帮忙买菜，所以孙晓岑便独自一人走回家。 「我回来了。」打开家门，孙晓岑便闻到了一股香味从厨房传来。 「你回来啦，今天在学校过得如何?」孙母从厨房探出头来对女儿笑了一下。 「还可以啊，话说妈你在煮什么啊?」听到这个问题，孙母拿着勺子兴奋的说: 「是蔬菜锅喔，很久没吃了吧。」 「对啊，还挺怀念的。」听到这道熟悉的料理，孙晓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母亲自製的蔬菜锅。 「那你快去洗手后来吃吧。」 「好。」 回到房间里，放下书包的她肩膀感觉轻松许多，来到洗手间在打开水龙头的瞬间，掌心接触到了沁凉的冰水，细小水流从她指间流过，带走了她手上残留的燥热。 当她擦乾了手并来到客厅时，孙母正将锅子放在了桌上。 「妈，我们学校下个月十七号的校庆你会来吗?」孙母听到后，露出苦恼的神情。 「抱歉岑岑，我……那天有事要去一下公司，所以没办法去看你了。」她有些歉疚的摸摸女儿的头，像是在安慰又或是道歉。 「没关係啦，反正我已经十七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孙晓岑明白她的苦衷，毕竟父亲长年在国外工作，平常能见到的亲人就只有母亲，而她为了拉拔自己长大也是煞费不少苦心。 「对了，我们这一次的校庆要演舞台剧喔。」听到这话，母亲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情。 「真的吗?那你饰演什么角色啊?」 「还不知道啦，只不过我没有演戏的天分，所以八成只是个跑龙套的吧。」她露出苦笑，用汤匙盛起一些蔬菜和汤送入口中。 晚餐过后，孙晓岑回到了房间，在打开萤幕的时候，一则讯息在眼前出现。 『请大家要记得投票喔。』 投票?关于舞台剧的主题今天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当她把通讯软体打开时，看到了班群里的投票栏。 『关于舞台剧的角色分配』 孙晓岑没有迟疑的点了进去，页面立即跳出了诸多选项，她仔细的看了一下关于女主角的人选，而毫无疑问的许多人都投给了萧微芯。 还真是毫无悬念啊。 她望着票数最高的那个名字，脑海突然出现了自己扮演王子亲吻萧微芯的画面。 不过这个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她知道当王子的人选一定不是自己。 然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 『舞台剧男主角人选投票』黑色粗体的标题如此的显眼，而在下方的票数统计中，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佔据了第一。 『孙晓岑。』 她望着这个画面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件事的真实，心中的讶异久久不能平息。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隔天在班会上班导宣布了投票结果，男主角确定是由孙晓岑来饰演，而当她问及原因的时候，同学们给出的解释是: 「因为晓岑虽然是女生，可是却跟男孩子一样帅气，跟王子的气质意外的契合。」 而且没想到连老师也是这么认同。 「对了，那我们的服装怎么办?用租的吗?」说起舞台剧，除了有适合的人来扮演，角色的服装也是一个重点。 而就在大家都在苦思着这个问题时，饶语銓举起了手。 「关于这件事，或许我能帮大家解决喔。」 隔天中午，班上的同学纷纷聚集在讲台前，两件华丽的衣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是王子和公主的衣服欸。」顏色鲜艷的布料以及柔软的触感让许多人都想要穿看看。 「晓岑、微芯，你们两个来试穿看看合不合身。」 几分鐘后，换好衣服的两人站在眾人的面前，身披华裳的她们此刻就像是真的公主和王子一样。 「微芯变得超漂亮的。」 「对啊，晓岑也是，很有王子那样的贵族气息。」 站在台上的两人瞬间成了大家的焦点，或许是因为穿着剧服的缘故，两人看起来都有些不自在。 「两位穿的都非常好看，真不愧是班上选出来的人呢。」班导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拿出手机来拍，而一些同学们也纷纷跟进，教室瞬间成了见面会似的。 而此时的两人虽然脸上都掛着笑容，但心里却有着同样的想法。 拜託能放过我吗?这衣服很热啊。 放学后，十班的同学们便开始准备了校庆的教室布置，不过由于材料不够，所以只能先布置窗户的部分。 「何萱，可以帮我拿一下那捲彩带吗?」徐幼维以课桌代替梯子站在上面，而叫何萱的女同学也顺手把彩带递给了她。 「需要叫男生帮忙吗?」何萱抬头望着站在上方的徐幼维，女孩一隻脚踩在了窗户的边缘，藉此增加了自己的高度。 「没关係啦，我可以的。」她仔细的找出窗帘的绳线，将彩带绑在上面。 而此时的其他同学也没间着，有些人负责粉刷教室的墙壁，也有些人负责剪纸。 「大家还真是团结呢。」孙晓岑将教室内的桌子搬到一旁，看着教室内互相合作的同学们，不由得感叹道。 「对啊，虽然在这间教室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平凡无奇，但是大家之间以相遇为起点所建立起来的友情便是我们十班无人能比得过的优点。」 与孙晓岑的视线一同望去，落日的光束照在了大家勤奋的身影上，这样的画面美得让她永远也不想忘记。 「我啊，很高兴能够来到这里，因为遇到了许多对我好的同学，还有……」她微微侧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萧微芯。 「倘若没遇见你的话，我一定无法成为现在的自己，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是有你一直支持与帮助，我才成了更好的自己。」女孩所说的一字一句里饱含了真诚与感谢，而面对女孩的自白和温柔笑意，萧微芯在内心里也缓缓道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是啊，能够遇见十班的各位，还有遇见你…… 碰! 一声巨响使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同孙晓岑和萧微芯在妹的所有人同时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在被桌椅遮挡的阴影里，有个人一动也不动的倒在地上。 「幼维!」 第二十六章 之后，徐幼维便被送到了医院，虽然昏倒的原因是来自生理期，本来应该休养几天后便能出院了，但是…… 「什么?骨裂!」 萧微芯惊叫出声，结果因为声音太大而被徐幼维摀住嘴巴。 「对啦，是骨裂，估计应该是从窗户上摔下来的时候导致的，但至少没有骨折就是了。」即使受伤了，但徐幼维却没有感到一丝失落，反而和平常一样笑嘻嘻的。 「虽然这对我来说不算有太大的影响，课业方面很快就能跟上了，只是……」她话说到一半，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了其他人。 「我没法参加大队接力了。」 听到这个消息，前来探望的几人都面露失望，毕竟徐幼维在班上女生以跑步来说算是很快了。 「那这样怎么办?总要有人替补幼维的棒次吧。」体育股长的一句话让大家都陷入沉默。 「我知道该找谁了。」这时坐在病床上的徐幼维举起了手，随后指向了一个人。「晓岑，我的棒次就麻烦你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派，孙晓岑显得有些慌张，连忙摆手回绝:「等等，为什么是我啊，我明明跑得不快。」 「可是除了正式选手之外的女生就属你的秒数最快了，而且我相信有人能帮助你的。」说罢，她朝了萧微芯眨了一下眼。 受到了好友的委託，萧微芯果断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帮助她的，你就好好静养吧。」 隔天的体育课，少了徐幼维的十班和三班了进行友谊赛，原本能以些微差距险胜的他们，这次却输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摔倒所以才输了。」孙晓岑在比赛结束后，向班上的同学们道歉。 不过好在同学们很有包容心因此并没有苛责她。 「没关係啦，下次要注意步伐就是了。」 下课后，萧微芯如此安慰她，随后也提出了一项建议。 「不如这样，从明天开始到校庆，放学后我们一起练跑步吧。」 「这样也好，不过课后补习怎么办?」 「当然是先暂停啊，现在班上的事可多着呢，除了大队接力，我们还有舞台剧要练习耶。」 听她这么一说，孙晓岑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变得好沉重，不过既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就只能努力前进了。 而在经过班上讨论后，考量到并不是所有人在放学后都有时间留下来，因此决议星期二和星期四放学后进行舞台剧的排演。 虽然创意进场仅有短短的一分鐘，但是同学们的准备可一点都不马虎，从演员的动作到场景的制作，都是班上一同讨论出来的。 而这一天放学，班上正进行着排演。 「晓岑，你从马上下来后，要走稍微快一些，因为到时候司令台上的距离会宽一些。」由学艺股长担任的动作指导，正负责调整演员们动作的节奏。 「了解。」 「然后微芯，你躺下的时候手要放在腹部这里，而不是大腿旁。」 不得不说，学艺股长的仔细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据说在得知舞台剧的主题是睡美人后，回家将国外剧团的版本从头到尾看了将近六遍，也因如此他才能够看出其中的细节。 然而他这样的严格，可是让孙晓岑和萧微芯吃足了苦头，仅仅一分鐘长的剧，硬是演了快十遍才好。 『学艺未免也太严格了吧，居然连手放的位置都那么讲究，在司令台上演的时候几乎没人能看得到躺下来的我吧。』 晚上，孙晓岑在床上拿着手机听着萧微芯抱怨。 「或许他的个性天生就是如此吧，就别太在意了。」她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下周就是校庆了啊，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在这段时间你也很努力了，在大队接力上不只抓到了接棒的节奏，速度也变快了。」 「齁呦，别这样叫我啦。」 随后两位女孩在电话两端一同着。 笑声止息后，双方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那个……」 「晓岑。」「微芯。」 二人同时叫了对方的名字，这个同步让她们顿时都没能把话说完。 「那……你先讲。」 「嗯……我想说的是，在校庆结束后，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事吗?」 「对。」这个答案让孙晓岑有些怀疑，到底是什么事只能在那时候说。 「那我知道了。」在回应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萧微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那……你呢?你想说什么?」这次换萧微芯问了，然而…… 「我也是打算到校庆结束后再说。」 「你是在卖什么关子啦，哈哈。」萧微芯没想到她的答案居然和自己一样。 「那你不也一样吗?还敢说我。」少了班上同学，两人之间的斗嘴显得更自然了些。 「好啦，那就先这样了，晚安。」 「嗯，晚安。」 啪的一声，电话另一端便没了声响。 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各自在家的两人显得有些寂寞，手中握着的手机并没有立刻放下。 就好像是只要这样，下一秒或许就能够又听到对方的声音似的。 只不过…… 两个房间、两个此刻与寂静为伴的女孩，此时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校庆那天结束后，对方想要说的，会是自己所期望的那一句话吗? 第二十七章 很快的，校庆那天来临了。 校内广播所放的轻快音乐，以及学校门口用气球搭建起的拱门，彷彿是在昭告着人们今天就是这所学校专属的盛大日子。 由于校庆当天是星期六，所以能开放家长们及校外人士来学校参观，不过也因为这样学校周遭的交通在一大早就乱成一团了。 嗶嗶!交通警察吹着哨子，在车阵中负责指挥交通，哨子刺耳的声音和车子的喇叭声混和在一起，让原本美好的一个早晨成了令人觉得烦躁的时刻。 「天啊，人也太多了吧，这些全是家长吗?」早早来到教室的孙晓岑，并没有受到人潮的影响，因此当她看到原本该是空无一人的校园变成了像菜市场般的时候，顿时惊讶不已。 「这里每年都是如此啊，你以前的学校不也是这样吗?」 萧微芯来到窗边，对于眼前的这副景象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吵而已。 「我以前待的学校在半山腰，路不好走，因此校庆会来的人并不多。」 「原来如此…….要不，我们找一天一起回去看看啊?」 孙晓岑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虽然有点讶异，不过同时也很开心。 「好啊。」 而就在两人间话家常的时候，饶语銓从教室外跑了进来。 「晓岑，微芯，这个给你们。」他交到两人手上的便是之前的那套舞台剧服装。 「我已经请家人修改过了，所以这一次会比较合身一点，穿起来也不会太闷热了。」 「谢谢你语銓。」 「不用谢我啦，快走吧。」饶语銓看了看时间，有些急忙的问:「其他负责道具的人呢?」 「都已经去操场了。」萧微芯指了一下走廊的方向「我们也快过去吧。」 当三人来到了操场后，恰好校庆的开幕典礼也开始了。 随着管乐社开始奏乐的同时，校庆的第一个比赛项目「创意进场」也正式开始了。 所有班级按照表演顺序排列在司令台的左侧，待音乐结束后便可上场。 「天啊，好紧张喔，我们居然这么快就要上场了。」换上公主装的萧微芯罕见的露出了有些焦急的表情。「晓岑，你看我有那里看起来怪怪的吗?」 孙晓岑摇了摇头，眼神柔和的望着她说道:「放心，你看起来并不奇怪，看起来就跟真正的公主一样漂亮，而且……」 她将掌心贴上女孩的手背，微微贴近她的同时以不算曖昧的距离说道:「我在这里喔，所以你不用紧张，我的公主。」 清晰的语调加上被握着手而感到的安心，萧微芯此刻已经不再感到担心，自信也早已充满她的内心。 「那我们一起加油吧，王子。」 随着司仪的口令，二年十班的全体同学截然有序的走上了司令台。 而随着两人走上台，她们的服装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 「你看，中间那两人穿着王子和公主的服装欸。」 「该不会是要演戏吧，好特别喔。」 随着悠扬的背景音乐响起，身处中央的两人开始了她们的「故事」。 孙晓岑一步步朝着躺在地上的萧微芯靠近，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全是之前学艺股长所说的话，什么时候该拔剑、什么时候该走到哪个位置，以及……在亲吻的时候，该怎么抱住对方。 音乐渐歇时，故事来到了最后一幕，也就是王子经过重重困难来到公主面前，给予一吻解除诅咒的地方。 当孙晓岑来到萧微芯面前，将她扶起并抱在怀中时，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与她一同相处的画面，包含第一次跟她一起去买早餐时看到的笑容、帮她庆祝生日时那看起来如同恶作剧成功般的表情，以及当她因为李玟敏而崩溃大哭时的陪伴…… 来到这所学校后所有的点点滴滴，都是有她在身边，自己所有的伤痛都由她带走，所有的欢笑都由她给予。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自己才终于能对爱情抱持着期待。 来到最后一刻，孙晓岑已然没有打算按照剧本走了，这一次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完成。 跨过了本安排好的距离，在音乐结束的剎那，她们之间的距离变成了零。 而怀中那人也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挣扎，只是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而台下顿时也爆出了欢呼声，有些人甚至还夸张得吹起口哨。 就这样，两人的「故事」到此结束。 在创意进场结束后，便迎来了园游会，摊贩的吆喝声与人们间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在班上，萧微芯和孙晓岑两人因为刚才的表演而让许多同学为之疯狂。 「你们两个太厉害了，演戏都演的那么逼真。」班导的脸上尽是讚叹，还一直说如果得了第一名，一定会给她们一支小功。 「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去逛一下了。」在两人换好服装后，饶语銓邀她们一起去逛园游会。 「好啊，那我们走吧.......」当孙晓岑接触到萧微芯时，后者犹如触电般的缩了一下。 「啊，抱歉……」孙晓岑见状便把手收回来。 「没关係啦，只是…….有点吓到而已。」萧微芯抬眼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立刻低下了头。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孙晓岑意识到了八成是因为自己刚刚在演戏时的举动而吓到了她。 之后在逛园游会的时候，两人意外的没怎么交谈，也许是尷尬又或者是害羞，但不管那一种，孙晓岑的内心总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刚才自己那样的行为几乎可算得上告白了，而萧微芯那样的反应……是在拒绝她吗? 明明在上台前，还跟她说了那些安慰的话，结果到头来自己完成了演出，却搞砸了两人之间的关係。 望着萧微芯那与自己拉长的距离，孙晓岑此刻所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