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人-人心深处》


 你认为这是天赋，我认为这是疾病

    这恐怖的记忆，彷彿昨天才发生一般。

    他忘不了这一切，这一切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他经歷的一切。这是他失去一切之后，驱使着他继续活着的动力。

    他要记住夺走他一切的人，然后对他……

    復仇！

    「快逃！」

    不断摆动的双腿早已疲惫不堪，可是男孩知道他不能停下。

    「呼……呼……呼……」他不能停下，就算必须咬牙忍耐，就算把双腿跑断，他也不能停下脚步。只要停下，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快逃……就算……只有你……快逃！」可是本来紧跟在他身后的父亲，突然跌坐在地。

    「父亲！」父亲早已骨瘦如柴、残破不堪。这四个月来，即使食物短缺，父亲仍将大部份食物分给他，只为保住男孩的生命。

    但现在正因为牺牲了自己的食物，他的父亲已经失去逃跑的力量。

    男孩尝试将虚弱的父亲扶起。父亲为他牺牲一切，至少现在他必须和父亲一起逃走。可是只凭他弱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父亲的重量。

    「飢饿、恐惧、痛苦，让人变得自私。」一个男人的声音，入侵两人之间。恶魔的声音让男孩开始发抖，他的身影在他们身后显现。

    那个把他们一家和其他四十人囚禁在山洞中的恶魔！

    「他来了！快走！」父亲慌张地将男孩推向狭窄的洞口。

    「你们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恶魔的声音逐渐逼近两人。父亲知道如果被恶魔逮到，他们必死无疑。虚弱的他已经不可能逃脱，即使用尽所有力量，他也要让他的儿子活着离开！

    「快走！在他抓到你之前！」

    「不行！我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想失去爸爸！」母亲同样也牺牲自己的食物来维持男孩的生命，可是母亲不如父亲强壮，在不久之前就支撑不住，因为飢饿去世。

    男孩不想失去父亲，但父亲和男孩都非常清楚，若是男孩不走，他也会死在这里。

    「你必须离开！」

    就算不愿意，即使男孩不断挣扎，他仍被父亲用尽最后意思力量，将男孩从狭小的缝隙中推出山洞。

    纵然不捨、纵然泪水溃堤男孩仍然不敢停下往前奔跑的脚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他身后传来父亲临死前的惨叫，他的脚仍然没有停下。

    ◎◎◎

    「被神选中的人，一般被称作神选人，因为他们都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才获得这个称呼。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有一点很清楚，他们虽然有强大的能力，但伴随着他们的是极度不稳定的情绪。我们可以说他们是这个社会不安定的因子，是必须被严格控制的人。可是首相大人却在几个月前改变法律，改变我们对带神选人的方式。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首相？」

    「这位记者先生，让我反问你，你认为怎么样处理神选人比较妥当？」

    「我认为他们这些拥有天赋的人，必须被集中管理，我认为必须将每个神许人都视为危险分子。」

    「你认为神选人是天赋，我认为这是疾病。我们对待他们就必须像对待病人，愿意接受治疗的给予帮助，不愿意的强制管束。这也是我们为何提出新的法案，因为我们相信，新的法案能大大的改善，我们人类与神选人的关係。」

    餐厅的电视播放着新神选人法的记者会。学生们端着餐盘，鱼贯入桌。其中一名叫做修门的学生瞥了一眼电视，不禁叹气：「说的真理直气壮，那条破法律，怎么可能解决神选人的问题。」

    「是啊！」修们身旁的好友答腔：「想到那些精神有问题的能力者，可以正常地走在我们身边。我就吓得要死。」

    「他们就是一群该死的怪物。」

    端着餐盘的两人，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修门的朋友开口问道：「听说你今天毕业之后，想要加入无感？」

    「那是唯一一个专门抓捕神选人的政府组织。」

    「修门。」他的朋友抓住他的右手，紧紧的抓住：「我们确实是被训练来保护人们的。但是你可以成为警察、成为军人。你自己也说神选人是一群怪物……你会死的……」

    「感谢你的担心，可是……」

    八年前一个神选人绑架他和他的家人、以及其他四十个无辜的平民。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被残忍的杀死。

    「必须有人从那些怪物手中保护人类。」

    八年他所受的训练、他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能除去世上所有的神选人。

    修门的注意力回到新闻上，首相依然在接受访问：「实际上身法实施之后，神选人的犯罪率大幅下降，这证明新法是有效的。所以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英德赛共和国，都会将神选人视为我国国民。」

    「将神选人视为国民？」

    真亏首相说得出那样的话，那些因为神选人而失去家人的人们，首相要怎么面对他们！

    修门曾在父母的坟墓前发誓，发誓要为他们復仇，发誓要杀死杀害他们的兇手。他向他的父母保证一定要让神选人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首相想执行的新法……

    「狗屁！全都是狗屁！」

    ◎◎◎

    「狗屁！全都是狗屁！」持枪的男人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枪。与他一同闯入市长宅邸的匪徒们，持枪指着市长一家和一票人质。

    「老大！外面的警察问我们要多少赎金？」

    「赎金？我要的才不是赎金。」男人走向被压制的市长：「我要新神选人法被废除！如果不废除它，我就会杀了这些人质。」

    颤抖的市长，直面歹徒：「新法……对这个国家是好的……神选人的犯罪率下降……神选人开始为国家……」

    「我不在乎！」市长没能说完，便遭到枪托的重击：「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因为神选人而死！他们是怪物，他们没有资格像人类一样活着！」

    倒地的市长瞄了一眼歹徒安置在房间内的炸弹，引爆器在歹徒手上，只要一个念头，他和所有人质都会死在这里。

    外面早已被警察团团包围，但碍于歹徒手上的炸弹，他们迟迟无法解救人质。除非他们答应歹徒的要求，否则他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可是市长很清楚，新神选人法是不可能被废除的。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有谁能……救救他！

    包围宅邸的警察们不敢有任何动作，至今他们也想不到任何解救人质的办法。就在此时，包围网之外刚下课的女大学生路过此地。

    「公主，今天你感觉起来心情很好。」

    「感谢女王的关心。因为我今天学了很多新的东西。」

    很快她们注意到在此聚集的民眾和警察。

    「出什么事了吗？」公主皱眉。

    女王望一眼身旁的民眾，虽然只有短暂的眼神接触，但是她彷彿看穿他们的心思：「有人发动恐怖攻击，打算用人质的生命，要政府废除新神选人法。」

    「什么！我们得救那些人质！」

    「当然，我不能让新法被废除。」

    她朝为首的警官走去，毫无意外的被一旁的员警拦下：「小姐！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放心吧！」她掏出怀中的证件，塞到警官的怀中：「接下来就交给我。」

    警官瞄一眼手中的证件，吓得马上让开：「你……你是无感的！」

    她没理会震惊的警官，逕自跨过封锁线。

    「等等！他们封锁所有的出入口，而且他们手上有炸弹！」

    回过神来的警官，试图阻止女人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但他得到的只是女人毫不在乎的摆手：「那不会是问题。」

    她走到锁上的门前，右手食指贴上钥匙孔。女人食指的前端开始变形，将钥匙孔填满，变成钥匙的形状。她呼出一口气，然后轻轻转动右手。

    「喀擦！」

    门开啟的声音惊动房内所有歹徒，他们立刻将手中的步枪对准门口：「我以为你把门锁上了！」

    「我确实锁上了！」

    门「啪」的一声打开，一个女人踏入房中。他们没有多做迟疑，对着眼前的女人就是一轮扫射。

    「不会吧！」

    枪林弹雨中，那个女人竟然不断往前跑，即使子弹不断击中她，即使子弹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可是不论多大的伤害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你……你是什么东西！」

    他无法阻止女人靠近他，只能盯着女人的右手化为刀刃，划开他的咽喉。

    夺去其中一人的生命后，女人环顾四周，观察敌人的举动，身上的伤口在此时迅速修復。其中两名歹徒打空步枪的子弹，掏出手枪对准她的头部。

    「被拿枪指着，我好难过啊！」

    注视着泛着泪光的女人，两名歹徒脑中忽然充斥着想安慰女人的衝动。他们必须做什么，他们必须要安慰眼前的女人。

    只有一个方法能让她不再伤心。

    他们同时举起手枪，然后对着太阳穴扣下板机。

    「碰！」一声两人同时倒地。

    女人略过倒在血泊的两人，向剩馀的歹徒逼近。察觉情况不妙的首脑，准备按下手中的引爆器。其馀两人为了拖延时间，一个持刀衝向她，另一个试图掏出腰上的手枪。

    持刀的歹徒在能靠近她之前，因为突然袭来的窒息感而停下。女人对准他的右手逐渐收紧：「你的行为真让我愤怒。」

    当她的右手完全闔上，歹徒的身体跟着被捏得粉碎。

    另一名歹徒终于拿出手枪，对着女人的头颅。就在他要扣下板机的瞬间，女人的话音再次响起：「最乐观的情况，是那把枪没有子弹。」

    「怎……怎么可能！」不论扣动几次板机，都没有任何子弹击发。

    震惊之中，女人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高高举举起。女人在心中描绘出憎恨的目标，随即将他扔出去。

    他的身体仿佛装了导航般，拐了一个弯笔直地撞上正要按下引爆器的首脑。首脑手中的引爆器滑落，两人跌成一团。

    首脑挣扎着想取回引爆器，但他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引力抽离，被吸到女人脚边，被她的高跟鞋踩在脚下。

    「你是它们！那群怪物！」

    「怪物？我可没有伤害无辜的人。相反的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同类都能伤害。你才更像个怪物。」

    「你……你们杀了我的家人！」

    女人轻笑一声：「我？我从来没杀过你的家人。如果其他神选人做的事，也要算到我的头上。那其他人类对我做的事，是不是也要算在你头上？」

    一时之间男人居然找不到话与反驳。

    女人注视他的双眼透露出悲伤：「我对你们的行为感到难过，把自己绑起来，去自首吧！」

    歹徒们想抵抗，但他们压抑不住想安慰女人的衝动，只能按造照她的指示行动。

    女人缓缓地走向人质。虽然她才刚刚拯救他们，可是他们盯着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她早已习惯人类对她的看法，早已习惯那带着恐惧的神情。

    她靠近受伤的人质，人质们下意识地躲开。她挤出笑容，尝试安抚他们，但却得到反效果。

    「女王……抱歉……还是交给我吧！」

    女人叹了一口气，比起才刚杀人的她，还是公主比较适合安抚人质：「交给你了。」

    公主伸出手轻轻拂过人质身上的伤口：「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眨眼间他们身上的伤口消失不见，仿佛它们从不存在。

    他们的眼中的恐惧，渐渐的被感激取代：「谢……谢谢……」

    而公主和女王则是回以他们温暖的微笑：「不客气。」

 出于恐惧，人类并不会帮助那些神选人，反而

    神选人……

    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对神选人有很深的误解，因为神选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人类自然地对他们產生恐惧。

    因为神选人不稳定的情绪，人类自然地认为他们无法被控制。

    不稳定的情绪再加上强大的力量，也让神选人的犯罪率高居不下，更让人类认定神选人是必须被除掉，或者严格控制的物种。

    可是人类不知道的是，大部分神选人在觉醒之前都是平凡人，过着平凡的生活，大多是守法的好公民。

    只有经歷过强烈的情绪衝击才会觉醒成神选人，那是大多数人类一生中从未体验过，也无法想像的痛苦。

    刚觉醒的神选人大多陷入混乱之中，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的他们总会向人类求助。

    然而……出于恐惧，人类并不会帮助那些神选人，反而认为应该要除掉他们。

    为了改变这个现状，女王一直努力着。女王虽然是神选人，可是她同时也是无感的局长。

    无感本来是人类创立专门猎杀神选人的组织，但是一切在新神选人法执行，还有女王担任无感局长以后改变。

    现在的无感仍然会抓捕犯罪的神选人，但他们同时也是保护人选人的组织，是人类和神选人之间的桥樑。

    女王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这里是她和公主租的房间，要在首都席提斯租一间这个大小，还有独立卫浴的房间，可是花了她不少钱。

    「怎么了吗？」听见她的叹息声，公主立刻出言关心。

    「没什么……只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女王和公主虽然从恐怖份子中就出人质，可是那些人至却用带着恐惧的神情看着她们。

    更别提那些恐怖份子胁持人质的目的，是为了废除新神选人法，是因为他们对神选人深不见底的憎恨。

    女王一直期望着神选人和人类之间的误解能解开，人类能够不再畏惧神选人，双方能够和平共处。

    可是今天的事件……

    显然双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一段看不到终点的路。

    「可是我们不能放弃！」公主向女王打气：「我们好不容易说服首相成立新神选人法。我们只要再努力一点，我们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女王对公主露出笑容。如果没有公主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我当然不会放弃。」

    虽然只是一小步，但是新神选人法确实让一切开始步上正轨，这个世界总算开始改变，开始变的美好。

    现在……神选人总算能拥有人权。执法者不能毫无理由的射杀他们，伤害神选人的行为不会再被视为正当防卫，雇主也不能以神选人身分为由，拒绝雇用神选人。

    新法一定会让神选人的生活变好，只要神选人的生活变好，神选人长年高居不下的犯罪率也会下降。

    此时女王的手机开始震动，是无感的队员打来的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吉儿蒂局长，这次自愿加入无感的学生名单已经出来了。」

    「这次……有人想加入吗？」

    女王没有抱持着很大的期望。和拥有特殊能力的神选人战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讨厌神选人，可是有勇气和神选人战斗的人类少之又少。就算无感提供的薪水非常优渥，他们还是不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通常不会有人自愿加入无感，除非那个人对神选人的恨意，远超他对自身安危的重视。

    「只有一位。他的名字叫修门。各项成绩在校内都名列前茅，堪称顶尖中的顶尖。」

    女王愣了一下。光是有人愿意加入无感，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更别说这次自愿加入的，居然还是顶尖的学生。

    「这真是太棒了！」公主惊呼。

    「嗯……这真是个好消息。」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女王心中还是存在着不安。大部分愿意加入无感的人，都对神选人抱持着深不见底憎恨。

    这些人大多无法接受现在的无感，从女王接手无感以后，他们不会无差别的猎杀所有神选人。可是这些人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杀死世界上所有的神选人。

    「那……新的成员什么时后会到总部报到？」

    「预计后天，修门就会前往总部报到。」

    「告诉普斯提夫，由他去迎接他。」

    「了解。」

    队员掛断电话。

    公主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新成员反新期待，但是女王心中只有不安。不过有新的成员加入，还是比没有任何心血好上许多。

    女王回想起自己觉醒的那一天……

    她还记得那阴暗如牢笼般的房间、还有潮湿刺鼻的铁銹味。

    『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她注视着自己染上鲜血的双手缓缓说道。

    她注视着地上的两具名为父母的尸体，颤抖的双手无法握住手上的菜刀，任由其落到地上。

    一滴眼泪由眼眶溢出，在她冷漠的脸上显得突兀。

    『爸爸……妈妈……对不起……』

    她记得心中的憎恨还有杀意……

    若是她能放下这些黑暗的想法，也许其他人也办得到。

    她不应该现在就认定修门憎恨神选人，也许修门心中根本没有这些想法，也许一切都指是她多心了。

    等到和修门见面，确认他的想法以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修门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现在的他就佇立在无感的门口，等待长官出来迎接他。虽然这一批训员中，只有他选择加入无感，但这无伤大雅，毕竟他可不是来无感交朋友的。

    「这次居然有人要加入无感啊！最乐观的情况果然发生了！不过……我本来还觉得只有一个人，肯定是搞错了。一定有更多人想加入无感的！」一名年龄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年从大门中走出，来到修门面前。

    少年？

    修们不禁纳闷，为什么无感会出现未成年的孩子。「请问你是？」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无感突击队队长，普斯提夫。」少年笑着回应：「听说你想加入我们突击队。」

    光是无感有一位未成年成员已经让修们感到讶异，更别说那个少年还是队长。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失礼，可是眼前的这位黄发少年，看起来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人。

    这个少年真的就是他未来的长官？

    「哈哈！我知道！一个十四岁的队长？怎么可能！」少年自嘲。

    「不好意思，长官。我无意冒犯。」虽然感到不可思议，可是眼前的少年毕竟是修门未来的长官。

    少年露出笑容，轻拍修门的右肩：「以后不用叫我长官或者队长，只管叫我普斯提夫就好。」

    「遵命！」

    修门在普斯提夫的带领下走入无感纯白的大厅，这里的一切都是纯净的白色，彷彿无垢的世界。

    「很厉害吧！」普斯提夫突然开口。

    「您说什么？」

    普斯提夫比了比纯白的地面和墙壁：「我们居然能让这里维持纯白，很厉害吧！」

    「确实……」

    「右手边是餐厅，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不能外食吧！」

    「我知道。」

    「每层楼的最底部都有厕所，想上的话可随时都可去。」

    无感和修门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无感是负责追捕神选人的组织，修门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长官的下马威。而不是这个轻松和善的少年。

    终于在普斯提法打算介绍健身房时，修门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我今天应该要和局长见面的，请问我蛇摩时候可以见到局长。」

    「啊！你说女王吗？女王她很忙的，乐观一点等等就能见到她。」

    「女王？」

    「别在意！」普斯提夫笑着摆摆手：「女王是我这一类人对局长的称呼。你就称呼局长为局长就行了。好啦！在局长找你之前，我先带你去拿你的队服。」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一个身着无感纯白制服的女人迎面走来。看上去年约二十出头，明明是个女人却把头发剃得精光，即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标緻的脸蛋。女人开口说：「女王说可以见新来的队员了。」

    「谢谢你。」普斯提夫像女人点头致意，看了一眼身旁的修门才想起：「啊！忘了介绍，这为是无感的队员之一，龙妮。她是侦查队的一员。」

    「终于有新队员了！」龙妮一把抓住修门的手，黑色的双眼不断地打量他：「这样我就不会孤单了！」

    孤单？修门皱起眉头。在一个有这么多人的组织工作，为什么还会感到孤单？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修门突然意识到，身旁的普斯提夫一直表现的兴奋异常，眼前的两个人感觉都像是被某个情绪囚禁，简直像是……

    「龙妮！我们不希望吓到新的队员。」普斯提夫介入两人之间，强行将龙妮的手拉开。

    「可是……公主答应要陪我……可是女王一直忙到现在……」龙妮抱怨。

    「公主？」修门不解的皱眉。怎么突然又多出一个公主？「是女王的女儿吗？」

    普斯提夫对着修门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你以后就知道了。」

    普斯提夫捧起龙妮的手：「如果你觉得孤单的话，帮我带新人去见女王。往乐观的方向想，也许你能见到公主喔！」

    「真的吗！」龙妮的眼睛一亮，马上拉起修门的手，带着修门往前跑。

    「等等……」修门以为这里会是个严肃的地方，他没想到这里的所有人都这么随便。

    「你可以和我成为朋友吗？」龙妮突然问。

    「你不是有普斯提夫和公主两个朋友了吗？」

    「可……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孤单……」

    修门无法理解眼前女人的思考回路。

    「好了！我们到了！」龙妮站在局长室前，急促的敲门，完全没有一个下属该有的礼貌。而且她没等局长回应，就自行把门推开。

    门内又是另一个纯白的空间，只是在这个空间中，多了一些深紫色的装饰物点輟。白色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年约二十岁，一头深紫色的长发垂在身后，淡紫色的双眼犹如宝石，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修门一踏入房内，便能感受到她的威压，神圣庄严的气场，仿佛女王一般。

    「龙妮，我说过别随意闯进来。」平稳的语气，仍足以将随性的龙妮震摄。

    「可是……可是公主说……」

    「公主……」女王叹息。对龙妮摆摆手：「你先下去。我晚点会和公主讨论这件事。

    本来一直嚷嚷着没人陪她的龙妮，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马上离开局长办公室。

    「你是新加入的队员，修门。」女王起身，踩着白色的高跟鞋，朝修门走来。

    「是的！」这就是修门一直想要的，由有威严的长官带领，一同对付高死的神选人。

    「先告诉我，你觉得神选人是什么？」

    「神选人是人类之中的特殊存在，在经歷强烈情绪衝击之后，突破人类极限觉醒，而获得特殊能力的存在。」

    「我不是问你什么是神选人，而是问你你认为神选人是什么？」

    修门不假思索的回答：「是必须除去的存在。」

    女王摇摇头，叹息中带着无奈：「我不需要你这样的队员，回去吧！」

    「啊？」修门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的挺直身体，这是他的梦想她不会在这里退缩：「局长！我敢保证我的能力……」

    「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好。所有成绩都是校内第一。但我在乎的不是能力，而是你对神选人的态度。」

    「局长恕我直言。无感创立的原因，是因为那些神选人凭藉着自己的能力犯罪，他们是社会的害虫，是必须除去的垃圾。我认为我对神选人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请问以你的态度，如何和无感的神选人相处。」

    「神选人队员？局长你怎么能用害虫对付害虫！」

    「因为我们不是害虫。」

    「『我们』？」

    「普斯提夫、龙妮……」女王说着，手指向自己：「还有我吉儿蒂?席恩。我们都是神选人。」

    「神选人！局长是神选人！」修门不可置信。为什么负责抓捕神选人的政府组织，会有神选人，而且还是局长！

    看着眼前的女人，修门法上进入警戒状态：「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能当上局长！」

    眼前的神选人肯定是用什么手段当上无感的局长，神选人是人类的敌人。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目的。

    女王叹气，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是首相亲自任命我当局长的。」

    「怎么可能！你的目的是什么！」

    「人类和神选人共存。」

    「人类是不可能和神选人共存的！」修门大吼。

    「所以你才不适合加入无感。」

    「我不会加入被神选人控制的无感的！」

    「那你请回吧！」

    「等等！」如果不是普斯提夫闯进来，两人都没有停止争执的打算。

    普斯提夫看向吉儿蒂，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女王，我们已经很缺人手了。如果你再把这个人赶走，不太好吧！」

    女王点头同意，然而她注视着修门的眼神中，仍然带着愤怒：「但是他显然已经不想留下了。」

    修门瞪着眼前的神选人，绷紧神经不敢有一丝放松。他们两个会联手把她杀掉吗？让修门无法把无感已经被神选人控制的事说出去吗？

    「修门，你冷静一点。如果我们真的想对你怎么样，或者真的想做什么坏事的话。女王应该不会主动告诉你我们是神选人吧？」

    修门知道普斯提夫说的有理，可是他不愿意相信神选人的话。所有的神选人都是骗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不该待在这里，在神选人的控制下，他是不可能完成他的復仇。修门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局长室。

    他想成为无感的一员是为了復仇。八年前，他的父母因为神选人而死，八年他认识的人中，有许多人受到神选人的伤害。

    神选人被称为神选人，是因为他们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犹如被神选中一般。可是伴随着强大的能力，是他们极端强烈的情绪。

    人类的情绪来至于脑中化学物质的分泌，透过化学物质的刺激產生情绪。神选人因为强烈的情绪觉醒，过度强烈的情绪意味着过多化学物质的分泌，这会使大脑產生严重的损伤，只有神选人能承受如此强烈的衝击。可是在这强烈的衝击后，他们的脑袋已经损害，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觉醒的代价，就是成为单一情绪的囚犯。

    这也意味着，所有的神选人都是未爆弹。

    「等等！」普斯提夫追上修门的脚步，在修门离开前拦住他：「女王已经赶走太多队员，如果你再离开……人手可就不够啦！」

    他不懂普斯提夫为什么要尝试留下他，他对神选人的想法，普斯提夫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才对。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不在意吗？」

    「嗯？」

    「我对神选人的看法……」

    「女王或许会在意，毕竟她身为神选的时间不长，而且是她推动神选人法的，她最希望神选人和人类能共存。但是我……我早就习惯了。」

    「等等！」修门大叫一声，他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是局长推动新法的？推动新法的不是首相吗？」

    「是女王说服首相的。」

    修门咬着下唇，他总算想通了。本来首相并不是一个支持神选人的政客，毕竟支持神选人的政客，是不可能在选举中获胜的。局长说服首相……不……应该是局长威胁首相。

    连旧神选人法都无法确保人类的安全，给予神选人一堆不必要权利的新神选人法，根本无法起到保护人类的作用。

    「果然我还是想待在无感。」

    「最乐观的事果然发生了！你改变心意啦！」普斯提夫露出微笑：「我和公主会帮你说服女王的。我们先去拿你的装备吧！」

    虽然不想在神选人之下工作。但是只有留在这，他才能知道无感局长吉儿蒂真正的目的。他必须找到吉儿蒂威胁首相的证据，将可恨的新法彻底推翻。

    ◎◎◎

    吉儿蒂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以为他比其他神选人优秀的地方，就是能更好的控制情绪。显然她高估自己了。

    「这样不太好吧！」公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面色不安语气中带着罪恶感：「我想和新来的队员道歉。」

    「你不须道歉，是我赶他走的。」

    公主低下头，脸上仍带着歉意：「但是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我说过，你不必承担我的罪。」

    「对不起……」

    吉儿蒂不喜欢公主向她道歉，每次听到公主道歉，总是会让她心痛。让她想起过去她犯的错误。

    「我希望你可以对新来的队员好一点。」公主恳求她。

    吉儿蒂摇摇头：「他打从心底憎恨神选人。我们的愿望是消除神选人的痛苦，消除我们和人类之间的隔阂。他不适合待在这里。」

    「可是……如果你不能把恨话为理解，那我们的愿望就无法实现。」

    吉儿蒂闭上眼，她知道公主说的没错，只能无奈的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

    「女王……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你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吉儿蒂无法拒绝公主的要求，她从来无法拒绝公主。公主为她牺牲太多，如果没有公主她不可能活到现在。

    「如果他愿意留下，我不会赶他走。」

    小时候的记忆还非常清晰，吉儿蒂还记得，父母拖着她到那个噁心的男人面前。

    『你这个没用的孩子！你也有只有这时候才有用处！』

    不论吉儿蒂如何反抗，她的父母都不为所动。

    『这个男人已经买下你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的父母把她的身体卖给那个骯脏的男人，任由那个男人侵犯她。她的父母她最亲近的人，随随便便就出卖她的身体，只因为家里缺钱。

    人类……是人类的背叛让她成为神选人。

    她恨不得杀了所有人类，但是公主阻止她，是公主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恶人，一如并非所有神选人都是邪恶的一样。

    「谢谢你，女王。」

    「你不必谢我。」

    吉儿蒂知道该道谢的，是她自己才对。

    这是公主的愿望，同时也是她的愿望。因为体会过痛苦，所以她希望其他人不会再体会这个痛苦。

 我才应该是受害者

    「小姐，一共是十五元。」

    「好……好的……」

    「谢谢……」接过现今的老闆愣了一下，他手里确实拿着钱，可是刚才的女客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奇怪？」

    女人快步穿过人群，身旁的人丝毫没察觉他的存在。他提着晚餐回到自己的住所，没关上的电视正拨放着新闻。

    「今天我们请到现任无感局长发表对新神选人法的看法。因为她的身分是国家机密，我们不会秀出她的脸。」

    「各位英德赛的国民好，我是无感的局长。」

    「请问局长，新神选人法对这个国家会有什么影响呢？」

    「新法绝对能带来正面影响。新法能让神选人得到更多的帮助，实际上很多神选人都是被逼迫犯罪，只要我们给予他们帮助，他们将不用再犯罪。」

    「那……局长有什么话想对神选人说呢？」

    「住在英德赛的神选人同胞，你们不再需要躲藏，不需要鋌而走险，我们会给你帮助。情况变好了，这个世界正在变好。」

    情况变好了？女人不禁笑了出来。完赶局长说的很好听，但是情况从来没有变好。如果情况真的变好，那她也不必躲躲藏藏。改变的只有法律，剩下的都没有变。

    听到新法上路的那一刻她确实很开心。她尝试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上街採购，但是当店家得知她是神选人，她立刻遭到驱逐。人们依然会避开她，会攻击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有几处是前几天才造成的新伤。

    杂乱的桌上摆满被退回的求职信，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被拒绝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她神选人的身分。

    一切都没有变，她仍然生活在恐惧之中。

    她在餐桌前坐下，正准备享用晚餐。但是在食物抵达嘴边前，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没有战争不代表这个世界就是和平的。无感的局长真是天真。」

    「你是谁！」女人吓得从椅子上弹起，双眼瞪着不速之客。

    男人看上去将近四十岁，一头黑色的头发梳理的非常整齐，他的五官端正儿漂亮，可是又脸上却有着一道丑陋的疤痕。

    「每个阶段，人们对我有不同的称呼。赛尔菲许……奇蹟的生还者……杀人兇手……」男人调整身上的黑色西装，慢慢地靠近她。

    「你怎么找到我的？」只要女人发动她身为神选人的能力，不可能有人能找到她，而她的能力无时无刻都在发动。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受尽折磨的生还者，都在生还之后受到唾弃。」

    男人的话让她回忆起自己是如何成为神选人的……

    『爸爸我去上课囉！』

    『要交到很多朋友喔！』

    那时的她期待着美好的校园生活。不过……那只是她所期待的。

    『她的爸爸六十多岁，却有一个十八岁的老婆。他一定是个变态！变态的女儿一定也是个变态！』

    『变态！变态！』

    就因为这微不足道的理由，班上的同学们讨厌她。一开始他们只是嘲笑她，但随着时间过去，嘲讽逐渐变成拳脚相向。欺负她成为班上同学的日常行为。

    恐惧渐渐的深植于她心中，每天早上睁开双眼，等待她的只有恐惧。前往学校的路途变得漫长，每靠近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她不想去上学，她不想面对她的同学。

    最后她被恐惧吞噬，她因为恐惧觉醒成神选人。不知所措的她向父亲求助，可是她最爱的父亲却叫来无感的队员，若不是她的能力，她早就死在无感的手下。

    她才应该是受害者，可是她却被无感当成加害者，那些欺负她的人反而成为受害人。

    她注视着眼前的男人，难道眼前的男人，也经歷过和她一样的痛苦吗？

    「我们都经歷过同样的痛苦，可是你迷失了。因为你相信错误的话，相信无感局长说的，相信人类能够理解神选人。但事实是，所有人都是自私的，相互理解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只是陌生人，她知道她不该相信她。可是当男人对她伸出救援的手，她紧紧的将它抓住。

    「菲儿?安戈。你受尽了痛苦。但是你不用害怕，因为我来了，我为了你而来。你将不会再感到痛苦。」

    男人对着她露出微笑：「他们认为我们是怪物，那我们就让他们了解，在同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是怪物。」

    ◎◎◎

    修门快速的扫过无感的资料库。虽然因为新法的保护，神选人获得许多过去没有的权利，但是这些神选人必须将身分建档，才能正式取得合法身分。

    所以拥有神选人身分的队员，还有局长吉而蒂?席恩也不例外。

    「普斯提夫?奥堤密斯男性十五岁父母双亡有一个神选人姊姊乐观的神选人。」

    「龙妮?艾索女性十八岁父不明母亡无兄弟姊妹孤独的神选人。」

    「吉儿蒂?席恩女性十九岁父母已死由席恩夫妇领养没有兄弟姊妹觉醒原因：因为父母家暴以及被强迫卖身，因为憎恨还有杀意觉醒，紧接着又因为杀死父母的罪恶感而觉醒，至后仍有许多次觉醒的纪录。」

    修门皱起眉头，理论上神选人只会觉醒一次。每次的觉醒都会对大脑造成严重的破坏，多次觉醒等于是将大脑完全摧毁，几乎所有有关神选人的研究，都认为多次觉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虽然在眾多的学术研究中，其中一名叫克劳勒的学者，认为多次觉醒是有可能存在的。

    他称能多次觉醒的神选人为「神选王」。

    如果吉儿蒂珍的经歷过不只一次觉醒，那她就是神选王。这难道是身为神选人的龙妮，还有普斯提夫称呼她为「女王」的原因吗？

    普斯提夫盯着资料，除了多次觉醒外，还有一点勾起他的兴趣。吉儿蒂是杀死她亲生父母的兇手。谁会想到现任的无感局长居然是杀人兇手？果然所有的神选人，双手都沾满血腥。

    所以吉儿蒂上电视时才会对自己的身分避而不谈。一个神选王所推动的新法，肯定是为了神选人的利益。只要能让民眾得知真相，新神选人法就会被民意推翻。

    修门忍不住露出微笑，只要让媒体得知这个讯息，他就能推翻新神选人法。但是局内的资料是没办法轻易带出总部的，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份资料带出去。

    「集合！」普斯提夫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修门的思绪。

    「发生了什么事！」

    「紧急事件。龙妮和一名神选人取得连结，该名神选人目前处于暴走状态。我们必须尽快前往现场，目前的情况非常乐观。戴上你们的装备，记得这次行动禁止使用实弹射击。」

    没想到事见来的这么快，虽然他不愿在神选人局长下工作。但是待在这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现在他总算能杀死作乱的神选人。

    虽然普斯提夫禁止他们使用实弹，但以防万一修门还是带上实弹。

    当他们抵达现场，警方已经将记者还有民眾隔开，指等无感接手。

    普斯提夫向所有队员讲解现况：「目标年龄十六岁，男性，席提斯高中学生，名字是帕恩?赫特。三天前由家人通报失踪，实际上是被绑架。这三天受尽折磨之后，因为痛苦觉醒成痛苦的神选人，觉醒后用能力将所有绑架犯杀死。因为身为痛苦的神选人，所以不断的感受到痛苦，而处于暴走状态。我们的目标是为女王掩护，让女王亲自处理帕恩。」

    修门感到震惊。明明他们才刚抵达现场，普斯提夫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掌握。

    普斯提夫是如何办到的？

    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普斯提夫开口解释：「龙妮是孤独的神选人，她的能力是能和其他人的思绪连结，这样有解答你的疑问吗？修门。」

    「是的！」

    「好！大家立刻造计画行动。」

    普斯提夫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依照先前的只是行动，前往事前佈置好的位置。修门提着狙击枪，迅速往顶楼移动。

    随着目标离他越来越近，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楚。光是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修门彷彿能感受到他的痛楚。

    修门抵达狙击点，透过狙击镜，总算看见目标的真面目。目标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少年在地上不断的挣扎惨叫。但是少年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不像经歷折磨的人，反而是他身边的尸体，一个个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是那个神选人少年，他残忍的杀害所有人，现在却装成受害者，在地上打滚。愤怒烧上修门的心头，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所有的神选人都是卑鄙的骗子！

    「女王即将抵达。」

    毫无跡象、没有任何预兆，吉儿蒂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

    「记得。在我下令之前，谁也不准发动攻击。」修门恨不得扣下板机，但碍于吉儿蒂的命令，他的手指只能悬于板机上。

    吉儿蒂慢慢地缩短她与少年之间的距离：「我是来帮你的，请你冷静下来。」

    「好痛！好痛啊啊啊！」少年的双眼布满血丝，他挣扎着向前，颤抖的双手努力的伸向吉儿蒂：「救救……我……」

    修门愤怒的咬牙，他不敢相信一个杀人兇手，居然妄想被拯救。若是他，他早就一枪毙了那个少年。

    但是吉儿蒂是神选人，她是不可能会伤害少年的。吉儿蒂伸出手，试图安抚少年：「我会帮你的，你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经歷了什么，我了解你的痛苦，我能帮助你。」

    「你骗人！我……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少年大叫。

    「不。」吉儿蒂轻轻摇头，对少年露出微笑：「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好怕……那些人……那些人突然就死了……我……我的身体好痛……好痛！」

    「别紧张，你刚成为神选人，觉得混乱是正常的。」

    「神选人！」少年尖叫，想从吉儿蒂身边逃走，却被一把抓住。

    少年挣扎着想挣脱吉儿蒂的束缚：「放开我！我知道新法都是骗人的，我知道如果成为神选人……我……我就必须死！」

    「不会的。」吉儿蒂突然将少年拥入怀中：「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你……你保证？」

    「我保证。而且，我保证你不会再有任何痛苦。」

    「真的吗？」少年退出吉儿蒂的怀中，仍然一脸不可置信：「你真的会帮我吗？」

    「真的。」

    任务结束了，修门不敢相信吉儿蒂没有使用武力，就能成功说服少年。他一直以为面对神选人，只有战斗这一个选项。

    他从没想过有这种解决方法，他不相信这种解决方法。

    『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想让你们看见真相。』他的父母还有他……十年前他们相信那个神选人的话……他的父母为此付出性命……

    所有的神选人都是骗子！

    「他要袭击局长！」修门大叫一声，扣下始终瞄准少年胸腔的狙击枪，子弹穿胸而过，鲜血四溅。

    少年先是震惊的瞪着伤口，接着他的表情逐渐扭曲，先是表现出痛苦，然后逐渐被愤怒取代：「你这个骗子！」

    顷刻间，少年胸前的弹孔消失。吉儿蒂的胸口突然爆出大量鲜血，彷彿少年的伤口转移到吉儿蒂身上一般。

    吉儿蒂闷了一声，摀着胸口跪倒在地：「是谁……是谁没有接到命令就开枪？」

    修门忽略吉儿蒂，逕自大喊：「目标暴走了！开始射击！」

    修门连续射出数发子弹，扣动板机的食指不打算停下，即使弹夹已经打空，他仍然没停下。

    少年被打成蜂窝，可是他依然在呼吸，他的柳上带着痛苦与失望。随着少年的一声惨叫，四周的墙面突然爆出无数的弹口，而少年身上的伤口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我中弹了！」

    慢慢的，受到波及的不止是墙壁和地面，一些队员也被看不见的攻击打中。

    「快躲起来！」吉儿蒂大叫：「他是痛苦的神选人！他的能力是将自身的痛苦排除，可是被排除的痛苦并不会消失，它会转移到其他的东西上！」

    修门这才回过身，想起先前所学。神选人觉醒之后，脑中会一直存在某个情绪。神选人能力运作的方式，就是试图增强或者排除那个情绪。

    修门刚才发动攻击，正好满足少年能力的触发条件。修门慌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面对神选人，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在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

    被那个神选人杀死！

    「全员撤退！这里交给我。」吉儿蒂站起身，胸前的伤口已经復原。

    「你这个骗子！」少年怒视吉儿蒂，手用力的指向她，身上的弹孔全转移到吉儿蒂身上。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但是吉儿蒂面不改色，伤口几乎在瞬间癒合。

    「对不起。」

    吉儿蒂摊开右手，对着少年露出笑容：「我答应你，会让你变得快乐。」

    话音刚落，即使身在远处的修门也感觉到一股吸引力，那股奇怪的力量，正把一切往吉儿蒂的方向拉去。更奇怪的是，修门心中居然在此时洋溢出一股快乐的情绪。

    少年察觉不妙，试图从吉儿蒂身边逃离，但是他的挣扎只是徒劳。只能任由自己被拉向吉儿蒂身边，被吉儿蒂揪住。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我为刚才的事道歉，但是请你相信我。」

    修门简直不敢相信。吉儿蒂遭到少年无数次足以致命的攻击，可是她仍然不想伤害少年，仅仅是揪住少年的衣领。

    这真的是负责对付神选人，以及保护人类的人该有的举动吗？

    「好痛啊！好痛啊！」

    「抱歉，我必须让你睡一下。」吉儿蒂拿出装有麻醉药的针筒，将药物注入少年的身体。不一会儿，少年便沉沉睡去。趁着少年睡着，吉儿蒂在少年的脖子上扣上情绪限制器。

    情绪限制器是一个项圈般的东西，能透过电流干扰情绪。只要限制神选人的情绪，就能阻止神选人使用能力。

    处理完少年之后，吉儿蒂猛地转向修门，愤怒的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差点把大家害死！」

    「女王，这是修门第一次出任务，他只是太紧张了。」普斯提夫试图帮急修门说话，他很快的挡在两人之间，想阻止衝突发生。

    但是他无府阻止盛怒的吉儿蒂。

    「为什么要开枪！」

    面对吉儿蒂的质问，修门没有任何隐瞒：「我认为那个神选人只是假装投降，我认为他会袭击您。」

    「攻击我？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冷静下来，他没有任何威胁。」

    「那只是偽装，他只是想等您放松警惕……」

    「他怎么可能攻击我！他的能力不是那样运作的！如果他不受到伤害，他就无法转移伤害。」

    修门无话可说，可是他不想认输。他紧握双拳，努力的思考反驳的话语。

    「他杀了很多人！局长您也看到地上的尸体。」

    「那是绑架他的人，他只是自我防卫。他才刚获得能力，他根本无法好好地控制，就算他有罪也只是防卫过当。」

    「因为局长是神选人，所以才包庇他的吧！」修门大叫。

    「包庇？这与他是不是神选人无关。他没有错，自然不该受到惩罚。反倒是你，如果他是人类，你还会认为他是杀人兇手吗？」

    「那是因为人类和神选人不同！神选人拥有力量，可是他们却不用它来帮助人，反而用它来伤害人类。」

    吉儿蒂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被神选中的人？我们的能力是上天的礼物？我们确实是被选中的人，我们是被选来承受苦难的人。所有的神选人都印为受苦而觉醒，在觉醒之前我们受尽折磨，觉醒之后你们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将我们视为怪物。我们不过是一群脑袋受伤的病人，我们只是一群需要帮助的病人，而不是拥有神奇力量的人。」

    修门垂下头，他并不认同吉儿蒂的话，为什么神选人只因受过苦就能被原谅？

    那修门感受到痛苦时，有人帮助他吗？人类因为神选人而痛苦时，谁要来帮助人类？

    吉儿蒂命令普斯提夫：「把帕恩带回总部。至于修门……」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下次不准违反我的命令。」

 最乐观的情况是她还活着

    夜晚的席提斯，人潮并没有散去，夜间的城市反而更加热闹。

    穿着裸露的女人在街上游荡，每当看见男人经过她便凑到他们身边：「先生想不想享受一下？」

    「不……不用了。」

    「我现在真的非常想做。」女人靠在男人身上，让对方感受她的身体：「只要你能带给我快乐，我能满足你的任何需求。我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不！你走开！」

    「谁都好！快来干我！」女人大叫。

    「妈的！疯子！」男人用力的甩开女人，快步离去。

    女人跌坐在地上，身旁的电视不断重复无感局长的话：「情况变好了，情况正在变好。」

    女人缓缓地起身，看着窗户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曼妙的身材，诱人的朱唇能勾起任何男人的慾望，但那不是她的面容。若不是有照片，她早已忘记自己的原本的外貌。

    一年前她被忌妒自己的朋友陷害，在暗巷中被十多名男人轮姦。虽然不情愿，但那时的强烈快感让她因为性慾觉醒。事后她马上报警，可是不论是陷害她的人，还是强姦她的男人都没有被处罚，反倒是她因为成为神选人，而被无感关起来。

    新的局长上任，新的法令让她被释放。可是无时无刻都慾火缠身的她，无法从事任何工作，她只能做她极度渴望又极度排斥的性工作。

    因为不断渴求着性，她的能力能让她变成对方心目中最完美的样子，激发对方渴望她的慾望。

    每次的交易都让她获得新的面容，她想念她曾经的样貌，可是她无法变回去。

    「全世界最美，所有人都渴望的女人。」男性的声音响起。原本繁忙的街道突然变得空无一物，仿佛她突然来到另一个空间。

    她的眼前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你想要我吗？」男人的出现，引出她心中的慾望。

    「我当然想要你啊！」男人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多么美丽啊！可惜你只能在这取悦其他男人。不应该如此的，是他们应该取悦你。」

    「取悦我？」

    「没错。你应该为自己使用能力，而不是为了他们。」

    她能变成任何人心中完美的伴侣，应该是那些人要追求她，而不是由她去满足他们。

    男人突然露出哀伤的神情：「但是你却活在痛苦之中。因为你相信无能的领导者，相信他嘴中不可能实现的事实。」

    女人的生活必没有因为新法改变，她只能从事她觉得羞耻的工作。

    「不论是无感局长还是首相，他们都不了解你的痛苦。实施新法是因为新法能安抚神选人，能让他们看起来善良、大爱、爱好和平。他们不过是一群自私的人，他们才不在意你的痛苦。」

    女人感觉到自己被男人深深的吸引，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改变，正在为那个男人改变。

    「但是你不用担心，洛芙?帕西恩。」男人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因为我来了，我为了你而来。」

    ◎◎◎

    回到总部，修门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这次他确实犯了大错，若不是他擅自开枪，帕恩不可能有反击的能力。

    痛苦的神选人只能转移痛苦，他不能製造痛苦。

    但是吉儿蒂对神选人实在太宽容了。袭击无感队员和局长的帕恩，现在只是被拘留在无感内，没有受到除此之外的任何惩罚。吉儿蒂甚至还答应帕恩的父母，只要帕恩的状态稳定，就可以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让一个危险的神选人回到家中，吉儿蒂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果然让神选人担任无感局长，只会让社会更加混乱。

    他必须尽快地向媒体揭露吉儿蒂的真实身分，他必须推翻吉儿蒂。

    「你没事吧？」普斯提夫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这和你有什么关係？」

    普斯提夫笑道：「看来你心情很不好呢！」

    「谁会在被骂之后心情好？」

    「女王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她希望人类和神选人能互相理解。」

    修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以为普斯提夫才是乐观的神选人，没想到吉儿蒂居然也这么天真。

    「修门，你知道神选人是怎么诞生的吗？」

    「我知道。」

    「我说的不是教科书上教的，你有试着去理解神选人是如何觉醒的吗？」

    修门摇摇头。他不想理解，也没有必要理解。神选人是邪恶的，他只要把神选人杀光就行了。

    「神选人觉醒的过程都是痛苦的。」

    修门冷笑：「连你也一样吗？乐观的神选人？」

    普斯提夫并没有因为修门的回应生气，他说道：「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修门还是跟上普斯提夫的脚步，在他的带领下来到医护室。在他们面摆着一个照护仓，照护舱里一个少女正安详的睡着。

    少女的外貌与普斯提夫非常相似，同样有着黄发和黄瞳，指示年龄稍长普斯提夫一些。

    「为什么带我来看她？」

    「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修门还是不能理解普斯提夫的用意。

    「我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和双亲还有姊姊一起生活。」普斯提夫忽略修门的疑惑，逕自说道：「那一天和平常一样，我们四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菜，谁也没料到那天会出事情。」

    「一群抢匪闯进超商，把超商里的所有人当成人质，向警方要求在两小时内准备好一辆直升机和两亿元现金，威胁要是没在期限内完成要求，每超过一分鐘便会杀死一个人质。两个小时过去了，警方什么也没准备好，于是他们先下手杀了我妈。」

    「一分鐘过后，我爸也被杀死。警方试图用大声公向抢匪喊话，但他们拖延的举动激怒抢匪，一分鐘的期限还没到，他们便将枪口对准我和姊姊。我不想就这样被杀，于是我使出最大的力量衝撞抢匪，虽然成功的撞倒想对我开枪的人，但他身后的同伴见状，全都对我扣下板机。」

    修门一直以为乐观或者快乐的神选人，一定是在幸福中觉醒的。

    但现在……

    「我被子弹打成蜂窝，我很确定那时候我确实死了，在那样绝望的氛围中，我心中萌生一股强烈的想法，强烈的足以压过其他任何情绪，甚至是死亡。我脑中浮现最乐观的画面。画面中因为我英勇的举动，为姊姊争取了时间，让她成功地逃走，而那些射中我的子弹全都没击中要害，我幻想着我没死，原本这一切应该只是我临终前的卑微幻想。但是当我回过神来，幻想成真了。我因为乐观而觉醒成为神选人。」

    「那些抢匪被我击退，而我也因为对自己使用乐观幻想，让我的身体以为自己没有被子弹射中要害，让它持续运转，而活了下来。原本应该就这样迎来快乐结局的。但当我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姊姊，却发现她也和我一样觉醒了，但是她并不是因为乐观，也许看见我被射杀，成为让她情绪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因为彻底的绝望而觉醒。由于脑中时常被绝望充斥，姐姐她在觉醒后虽然还活着，却一动也不动，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

    修门望了照护仓的少女一眼。

    绝望的神选人……

    少女因为成为神选人而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

    他不禁想起吉儿蒂之前说的话。

    『你以为我们是被神选中的人？我们的能力是上天的礼物？我们确实是被选中的人，我们是被选来承受苦难的人。』

    『我们不过是一群脑袋受伤的病人，我们只是一群需要帮助的病人，而不是拥有神奇力量的人。』

    可是……因为承受过痛苦，因为是病人，他们就能伤害人吗？

    普斯提夫只是希望能搏他的同情，但是他不可能忘记他对神选人的恨。

    「因为这样，我就该善待神选人吗？」

    「修门，如果你认为所有神选人都是邪恶的，想无差别猎杀神选人，那你只会製造更多敌人。曾经有个老人，她的女儿因为被霸凌而觉醒成神选人，不知所措的他通知无感，但是当时的无感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的女儿。见证女儿死亡的老人，因为愤怒而觉醒成神选人，并且发誓为女儿復仇。如果当时的无敢能试图了解情况，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个……」支支呜呜的声音传来，打断他们的对话。那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可是修门不敢相信这个声音出自她的口中。

    他连忙转身打招呼：「局长好！」

    普斯提夫则是露出笑容：「公主，是你啊！好久不见。」

    公主？但是眼前的紫发女性，修们不论怎么看都是吉儿蒂。但是吉儿蒂的外号应该是女王才对，怎么会是公主？

    「抱歉……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吉儿蒂的视线慢慢地飘向修门：「我有事情想找修门。」

    修门半瞇起眼，不禁开始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吉儿蒂。

    「好的，公主。」普斯提夫微微一笑，离开两人的视线，留给他们私人空间。

    「嗨……」吉儿蒂再次向他打招呼。

    修门打良着眼前的女人。深紫色的头发，但紫色的双眼，还有那高挑曼妙的身材，不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和他所知的吉儿蒂如出一辙。可是她说话的方式，还有散发的氛围，却完全不同。

    「你是吉儿蒂吗？」

    「啊……抱歉造成你的困惑。我是吉儿蒂，但是我不是女王。」

    她的话反而带给修门更多的困惑。她怎么可能同时是吉儿蒂，却又不是女王？修门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是她和女王是双胞胎姊妹。

    但就算是双胞胎，她们的相似度也太高了。

    而且吉儿蒂的资料上有提到她只有养父母，并每有任何兄弟姊妹。修门越想越奇怪。

    「那个……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他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修门不懂她为什么要道歉。

    「女王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想完成我们的梦想。」

    为什么公主要为女王道歉？

    「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谅解。」明明是在为其他人道歉，可是眼前的女人居然对他九十度鞠躬。

    在短时间内，她已经道歉了无数次。让修门不禁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也是神选人。

    「啊！」公主彷彿想起什么，连忙摀住嘴：「要是被女王知道我擅自道歉，她会生气的。」

    「真的很对不起，占用你的时间。」她低头道歉之后，慌张地跑开。

    「明明长的完全一样，却截然不同……」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修门嘀咕。

 和我说话好不好

    「龙妮，抱歉……总是要你做这种事。」

    在公主的陪同下，两人一起坐在龙妮的床边。

    龙妮对公主露出大大的笑容：「没关係，和其他人连结会让我快乐！这样我就不会孤单了！」

    龙妮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去等待她的只有无止尽的孤独，但是她现在有女王、公主、还有无感这个大家庭。虽然身为神选人的她无法逃离孤独，可是她可以在这里得到快乐。

    龙妮的觉醒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直到现在，她仍然记得那空虚冰冷的感觉，那情感至今仍像蛇一般缠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她的家庭一直以来就不是很有钱，父亲过世之后更是雪上加霜，母亲靠打工独自抚养她，她赚的钱根本不足以供应她上学，年仅六岁的她待在家中，母亲只有在工作之馀才会短暂的陪伴她。

    有一天母亲一如往常的上床睡觉休息，但是隔天早上她没有起床工作，而是继续躺在床上。

    看见母亲不用工作，可以睡觉休息，她也为她感到高兴，即使那一天母亲完全没张开眼睛。

    又过了一天，母亲还是没睁开眼。

    第三天、第四天、整个星期，母亲就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不论她怎么摇她怎么呼喊她。

    空气中瀰漫着臭味，因为母亲一个星期没洗澡，所以她拿起毛巾，为母亲差擦拭身体，但是臭味并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个星期，母亲还是没有动静，家里的食物都吃完了，她只好抓那些想咬母亲的虫来吃。

    明明是夏天，她却感觉到阵阵寒意。

    过了几天母亲仍躺在床上，她开始怀疑母亲是不是生病了，想要出去帮她找医生，可是门被母亲反锁，她不知道要怎么打开。

    她大声呼喊，但是没有人回应。

    正值夏天，她却觉得越来越冷，她趴在母亲身上，泪水落了下来：『拜託……妈妈……和我说话好吗？妈妈……不要再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饿的无法动弹，她感受到阵阵寒意，彷彿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她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他前方，她伸出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右手，使出全身的力量，从乾燥的嘴中挤出一句话：『救……救……我……』

    男人消失不见，把她最后的希望带走。

    十分鐘后，房门被打开，那个男人走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她惊呼：『这……这里居然真的有人！』

    好冷……好冷……她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她浮在空中，浮在虚无之中。身边什么也没有，只有无止尽的孤独。

    她以为被救之后，噩梦会就此结束。但是无感发现她的能力可以用来寻找其他神选人，于是她被无感接收，被当成无感猎杀神选人的工具。她被许多人围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人类看待。

    直到她遇见女王还有公主，是女王还有新神选人法拯救了她。她不再被当成工具，现在的她是无感的一员。

    虽然她的工作和以前一模一样，都是利用她连结思绪的能力寻找神选人的下落，可是这次不是为了杀死他们，而且这次是她选择帮助公主和女王的。

    今天是往常的例行公事。利用她的能力，搜索席提斯内神选人的位置，确认已经登入资料的神选人的情况，还有探索是否有心的神选人诞生。

    「你只要探查席提斯内神选人的位置就行了。」公主露出担忧的神情，再次提醒龙妮。

    「嗯！」龙妮用力的点头：「我完全了解！」

    龙妮闭上双眼，让自己的思绪与城内其他人连结，迅速的探查他们的思绪。城内的神选人数量并没有变化，都是已经登记过，无害的神选人。

    本来她应该就此打住的，可是龙妮不想停手。公主每次都只要求她搜寻席提斯内的神选人，因为公主害怕她负担过重。但龙妮知道她能办到更多，她想帮助女王还有公主。

    于是龙妮背着公主把搜索范围扩大，往城市外围搜寻。在不断地搜索中，龙妮发现一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烟。

    她犹豫了一下，但为了看清它的真面目，她还是选择与未知连结。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朋友啊！』

    『对不起……但这是为一的方法。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存活。』

    背叛、飢饿、还有自私，大量的负面情绪瞬间衝到龙妮的脑袋中，突然的衝击令龙妮喘不过气。但她不能退缩，她不须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她必须……

    突然她感受到一男人个人掐住她的喉咙：「小姐，偷窥其他人的思绪是不对的。」

    「呼啊！」两人之间的连结被强行切断。除了女王之外，龙妮从来没遇过能拒绝连结的人。

    「呼……呼……呼呼……」她没能马上从惊吓中復原，身旁的公主立刻衝到她身旁，仔细的检查她的身体。

    「龙妮！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叫你和其他人连结，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我没事……」龙妮努力的对公主挤出笑容。

    「真的吗？」

    「真的。」龙妮用力的点头。

    担忧的神情总算从公主脸上褪去：「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可怕的东西。」

    「龙妮！冷静点。」

    「他会……他会杀了所有人。他会毁了一切！」

    「龙妮冷静一点，慢慢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妮急促的呼吸总算是慢慢的稳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保持冷静。

    「我看到一个邪恶的东西，一男人……一个神选人……那里全都是负面的想法……而且他能够断开我的连结，实际上……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了。那个神选人非常危险，如果不马上阻止他，大家都会有危险。」

    「你有看到他的样子吗？」

    「没……没有……对不起……」

    「没关係！我不是故意要逼龙妮的……」

    「公主……我真的非常抱歉……」

    「真的没关係啦！龙妮！放心……我会请女王调查的。」

 我失去了一切，而你付出代价

    『我不要！妈妈……我不要。』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可是她的父母完全不在乎她的求情。

    她不断挣扎，可是她的父母强行将她拖到一个猥琐的大叔面前。

    『妈妈、爸爸！我会努力工作的，我会努力赚钱，请你们不要这样。』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除了你的身体之外一无是处，只会消耗我们的财產。现在不过是要把花在你身上的钱拿回来罢了！』

    她被父母强行脱光衣服，扔到陌生的男人面前。

    这一切都只为了满足变态大叔的慾望，好从他身上获得金钱。

    一切都是为了钱……

    『不要啊啊啊啊！』

    男人不在乎她的反抗和挣扎，粗鲁的抱住她。

    当陌生男人的下体进入她的体内，她的心彻底破碎。心中的疼痛，远比父母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伤口都痛。

    小时候的回忆深深的刻在女王心中，在那之中美好的回忆微乎其微。

    恶言、暴力、被不认识的大叔强暴，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出卖，那时她的心中只有憎恨还有杀意。

    如果没有公主，她当时已经放弃了。她是她悲惨的童年中唯一的朋友，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女王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很快地接通电话：「喂？」

    「吉儿蒂！我是妈妈！你爸爸和我真的很想你，你在席提斯大学的课业还好吗？生活还习惯吗？」

    「我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啊！不好意思……因为你们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总是会认错。那你的工作怎么样，记得不要太过操劳喔！」

    「我知道。」

    「可以让我和她讲讲电话吗？

    「请你等一下。」女王呼唤公主：「这是找你的。」

    「是爸爸和妈妈吗？」

    「没错。是你的父母。」

    「但是那也是女王的父母啊？」

    「不……那是你的父母。当初他们领养的是你，不是我。」

    公主总算是接过电话，和她的养父母有说有笑。

    女王的父母是把女儿的身体卖给陌生人的混帐，公主的父母是把陌生的孩子当成亲生女儿，温柔的父母。

    那是女王不曾拥有的东西。

    「妈妈再见。」公主结束和父母的寒暄，掛断电话。看见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女王也不禁笑了出来。

    「妈妈说她要为我们举办生日派对，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参加。」

    女王微微一笑：「如果你要参加的话，我也只能去。」

    「所以……」公主露出难过的神情：「你不想去吗？」

    「不！不！」女王连忙说：「我当然想去，有你在我怎么会不想去呢？」

    女王和公主的生日在同一天，所以这也算是女王的生日派对。公主本来住在康崔利，因为上大学的关係才来到首都席提斯。席提斯和康崔利之间有两小时的车程，女王必须为生日派对空出时间。

    「我会尽量空出时间，毕竟那是你的生日。」

    「那也是你的生日啊！」

    「我知道。那你要不要邀请龙妮和普斯提夫参加呢？」

    「当然囉！对了……说到龙妮……女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不久之前，龙妮找到一个神选人……邪恶的神选人……」

    「什么！他是谁？那个神选人在哪！」

    「对……对不起……龙妮还没得到更详细的资讯，连结就被切断了。龙妮说她只能在他心中感受到邪恶。」

    不清楚身分也不知道他的位置，他们只知道那个神选人不怀好意。当初女王和首相谈好的，新法实施的前提，是女王能控制住有害的神选人。

    像帕恩那样因为刚觉醒而爆走的神选人只是小事，如果她没办法马上阻止意图犯罪的神选人，人民对新法的信任会在瞬间崩溃。

    她和公主到目前为止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簣。

    「我会请人帮忙调查的。」她们一直以来都太依赖龙妮的能力，如今无法依靠龙妮的能力，只能靠传统的手段。

    幸好女王心中已经有一个适合的人选，如果是她，应该能及时找到需要的讯息。

    「女王请的人，是琪儿姐吗？」

    「没错。就是琪儿。」琪儿虽然是无感的一员，可是她步常待在总部，而是混在人群中，负责打探消息。

    「如果是琪儿姐，应该没有问题。啊！我不应该质疑琪儿姐的能力。」

    女王望向公主，看见她不安的摆弄手指。公主是因为罪恶感觉醒的神选人，就算她拚尽全力，也难以掩盖心中的罪恶。

    「只是我真的很担心……如果我们晚了一步……如果他伤害了别人，我们至今努力的一切会……」

    「不要担心，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听见女王的话，公主脸上的歉意更深：「对不起女王……都是因为我……」

    「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你不需要自责。」女王轻触宫主的脸颊：「你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吗？」

    看见努力避开自己视线的公主，女王知道公主有事瞒着她，也知道她想隐瞒的事是什么。公主应该最清楚，她们之间几乎不存在秘密。

    在她的直视下，公主总算压抑不住，开口说道：「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擅自向修门道歉……」

    其实女王在意的并不是公主向修门道歉，而是公主为她道歉。

    「我没有错，而且就算我有错，你也不用为我道歉。」

    公主是因为女王觉醒的，公主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也没做过对不起她人的事。女王杀了自己的父母，但她不愿承认自己的罪，是公主代替她承受那股罪恶感。公主因为她成为罪恶感的神选人。

    她才是对不起公主的人，她不想看到公主为自己承担更多的罪。

    「我只是……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梦想……我应该也要接受你的罪。那是我存在的目的，那是你需要我的原因。我们是一样的，我的东西和你的东西，都是属于我们的。」公主说。

    女王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拥有公主的一切

    公主对她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女王，我也不会存在。因为女王需要我，我才会诞生，所以我应该要帮你。」

    她和公主有着同样的外貌、同样的生日、还共享同一个名字。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她们是双胞胎姊妹，但她们不是双胞胎姊妹，她们共用同一个身体，公主是存在于女王体内的另一个人格。

    七年前，女王十二岁的那年。她的亲生父母双双失业，因为金钱的压力将她的身体卖给陌生人。

    觉醒成神选人的她，用心得到的力量杀死她的父母。她心中的憎恨是真的，对父母萌生的杀意也是真的，但是当她夺去他们两人的生命，宣洩心中的恨意后，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她没有得到预期的满足，迎来的却是无比的空虚，以及为数不多与双亲之间的快乐回忆。

    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身躯，她的双手颤抖着，本来以为杀了双亲会为己带来解脱，她却觉得无比痛苦，比被双亲殴打，被陌生人侵犯痛苦好几倍。

    她憎恨她的双亲，她的双亲对她做出极其残忍的事，所以她一直不想承认。那晚杀死他们之后，她的内心萌生了愧疚、萌生罪恶，她恨他们，但她更恨杀死父母的自己。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父母已经死的现实，不想承认她的父母是恶魔的现实，更不想承认自己对憎恨的对象表露出罪恶感。所以为了保护她幼小的心灵，另一个人格公主在她的体内诞生，替她承担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公主诞生时没有任何记忆，她甚至不知道脚边的尸体就是她的父母。但是公主乘载女王所犯的罪，对她从未犯下的罪刑感到愧疚，因此觉醒成罪恶的神选人。

    公主被善良的夫妻领养，她交到朋友，受到良好的教育，还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这时的女王在公主心中沉睡，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失去身体的主导权。

    直到公主得知那晚的真相，将消失的记忆和女王一同被唤醒。一开始女王拒绝公主的存在，因为公主的存在，是她对那晚行为愧疚的证明。她甚至想杀死公主，彻底的夺回她的身体。

    她忌妒公主，明明只是她的分身，却能享受她不曾拥有的幸福。

    但是面对想杀死自己的人，公主没有感到害怕，也不曾感到愤怒。

    『对不起……让你在黑暗和虚无中……孤身一人……对不起……我被你创造出来承受你的罪的……我却辜负你的期望，妄想着找回根本不属于我的记忆……』

    女王从公主的怀抱中感受到她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从公主的记忆中体会到她从未体会过的善良。

    当公主向她的养父母说出真相时，她的养父母也毫不犹豫地接受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虽然女王还是对视她们为父母这件事感到彆扭，她总觉得那是公主得到的东西，而非她拥有的东西。

    是公主让她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黑暗。所以她希望能完成公主的梦想，她希望能让其他人知道，并非所有神选人都是邪恶的，人类与神选人是能共存的。

    当时公主的体温，还依稀存在。

    「你从来没犯错，犯错的人是我，我不希望你为此感到愧疚，我不希望你为我承担。」公主已经为她承担过杀死父母的罪，还因此觉醒成神选人，公主不必再承担更多的罪。

    「可是我想帮助女王……」

    不知道为什么，注视着公主的女王突然有股衝动，也许是因为这股衝动埋藏在她心中已久，她没多加思考，任由自己的双唇贴上公主的双唇。她感受到公主的气味、公主的温暖还有公主的柔软，女王沉浸其中，即使她正在和拥有一模一样外貌的人接吻。

    当她们的唇瓣分开，女王轻轻地告诉公主：「只要有你在身边，对我就是最好的帮助。」

    「我……」公主的双颊烧得通红，不知所措的她只能回应：「对不起！」

    女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也在发热，她稍微拉开与公主之间的距离：「抱歉……我吓到你了。」

    她不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她和公主都是吉儿蒂，而她居然吻了自己。

    突然普斯提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将两人从尷尬的气氛中解救。

    「女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讨论。」本来面带微笑的普斯提夫，突然瞇起眼打量吉儿蒂：「女王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啊！这……这没什么……」女王轻触自己的脸颊，她以为她只是在内心世界脸红。难不成因为两个思绪同时敢到害羞，所以情绪就擅自浮上表面？女王连忙清清喉咙，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修门说他想和公主谈谈。我觉得这件事很好，最乐观的情况是，修门已经慢慢的开始接受神选人。」

    修门想和公主谈？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修门对神选人的恨，他寧可违背女王的命令，也要射杀帕恩。女王不相信这样的人会突然想通，更别提他会想和身为神选人的公主『谈谈』。

    「不行。」女王一口拒绝。

    「为什么？最乐观的情况一定会发生的，而且女王和公主永远都在一起，事情怎么可能不往乐观的情况发展？」

    从女王和公主接受彼此的那天开始。共用身体的两人，除去人格正在体内休息的情形，就算没有身体主导权，也能感受到外面的情况。

    而且由哪个人格掌握身体，是由女王决定的。只要她想，就算修门有不轨之心，女王也能随时介入。可是就算如此，女王还是感到不安。

    公主四周的人不讨厌公主，女王也没见过公主讨厌或者憎恨她人，毕竟就连罪孽深重的女王，公主都没表现出厌恶。或许让公主和修门谈谈，真的能改变他的心意。

    可是只要想到公主和修门打好关係，女王的心就感到不适。

    「那个……女王……我可以和他谈的。如果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先道歉。可是我想了解他。」公主的生印在女王的思绪中响起。

    女王咬住下唇，面对公主的请求，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对不起女王……但是请你相信我。」

    「可是我们还必须处理邪恶神选人的事。」女王在内心世界中反驳公主。

    「我知道……可是琪儿姐调查的时候，能请你拨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王叹气，她在打一场她不可能赢的战争。她不可能拒绝公主，只能无奈地答应：「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就随你吧……」

    「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往好处想至少她让公主露出笑容，这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太好了！最乐观的情况果然发生了。」普斯提夫兴奋地拍手：「我马上连络修门，和他约好时间。」

    「等等！」女王连忙拦住即将离去的普斯提夫：「还有一件事。」

    虽然要让公主的梦想更进一步，让修门这样类恨神选人的理解他们很重要。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阻止会摧毁公主梦想的神选人。

    如果可以，女王多希望能她分身，这样就能同时处理两件事。可是她们共用同一个身体，那另一件事就只能交给普斯提夫了。

    「怎么了？」

    「等等请你联络琪儿，我们在找一个神选人，我们需要她的帮忙。」

    「女王……不会是有危险吧？不能用龙妮的能力去找他吗？」

    女王摇摇头，严肃的警告普斯提夫：「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会危及到新法。」

    「那个神选人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龙妮说她只能在他心中感受到邪恶，我们越快找到他越好。」

    普斯提夫笑了笑：「别担心。往好处想，我们不是知道那个神选人是男的吗？再说，琪儿姐肯定会很快找到线索的。」

    「希望如此……」

 所以只要有理由，杀人就会变成正确的事吗？

    『先生我们听说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山洞，能请你告诉我们怎么走吗？』那天修门和他的父母，以及旅行团的其他人，前往着名的景点旅游。

    他们的导游非常笨拙，负责带路的他，居然在旅行景点中迷路。只能问一个看上去像是当地人的男人。

    『你们是游客吧？跟我来吧！我会带你们去看真正的东西。』他穿着简单的衣物，有着一头整齐的黑发，长的一脸眉清目秀，就是右脸颊上的丑陋疤痕非常的突兀。

    他脸上温暖的笑容，让在场所有人都卸下心防，轻易地相信他。他们很快就发现，那是他们犯下最大的错误。

    『先生，不知道这会不会冒犯到你，可是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呢？』

    『啊！这个吗？』男人轻触自己的疤痕：『这是我朋友在我脸上留下的，我们之间发生一些争执……不过我一点也不怪他，毕竟当时的情况不论谁都会这么做。』

    在男人的引导下，他们确实来到观光景点。可是就在他们参观完，要离开山洞时，他们发现原本离开的道路，已经被巨石堵住。

    惊慌失措的导游，连忙询问男人：『请问有没有其他的路？我们……我们好像被困在山洞里了！』

    『没有其他的出口。』

    『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别担心，是我把你们困在这里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要让你们看看真正的东西，我不想违背我自己说过的话。』男人比了比四周：『看看这个山洞，多么美丽的一个地方啊！可惜这里没有食物，也只有一点点的水，并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你们就要在这里生活。』

    『你……你要杀了我们！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没有要杀你们，我不过是让你们在这生活几个月，时间一到我就会放你们自由。我只是给你们一个环境，还有一个选择。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想让你们看见真相。』

    『没有食物和水，我们会死的！』

    『那与我无关，那是你们该解决的事情！』

    『你！』旅行团中的几个男人，鼓起勇气衝向他，但是他们还没能触及对方，便瘫倒在地。鲜血染红他们的衣物，他们的心脏在男人手中跳动。

    『神选人！你……你是神选人！』

    『没错，我是神选人。我叫做赛尔菲许。』

    『你……你杀了他们！你这个怪物！』

    男人看着手中的心脏，无奈的摇头：『只要杀人，就是怪物吗？如果我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杀人从来就不是罪大恶极的事，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事实是在自己的生存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你疯了！你这个怪物！』

    不管他们如何辱骂他，他的想法都不曾动摇。修门还记得，男人坚定的双眼中，带着深不见底的愤怒。

    『我没有疯，我是唯一知道真相，接受真相的人。而你们全都被错误的道德矇蔽，所以你们才会认为我是杀人兇手。但是你们很快就会接受真相，当你们开始感到飢饿，觉得口渴时，你们一直深信的道德，都会被拋到脑后。你们会认清现实，你们会发现，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呼啊！」修门从梦中惊醒。

    随着时间流逝，随着食物不断地减少，被困在山洞中的他们开始失去理性。一开始只是少数几个人，但是很快地所有人都为了自身的生存而杀人，他们啃噬人肉，完全失去人类该有的样子。

    那恶梦般的画面至今仍烙印在修门的脑海里，那些人一个个都化身为恶魔，一如那个神选人所说……

    不！若非那个神选人，他们绝对不会自相残杀。人类绝对不是恶魔，把人类变成恶魔的神选人，才是恶魔！

    今天他与公主约好要见面，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时候，梦到悲剧发生前的事。

    至今那个神选人依然逍遥法外，女王也是神选人，就算她见到修门的仇人，女王恐怕也不会杀他。就像帕恩的事件一样，女王会努力地说服他，试图理解他，试图感化不可能感化的人。

    凭什么他们要花费心思，去理解一个杀人兇手，一个疯子。

    凭什么大脑受损的他们，情绪不稳的他们，可以有正常生活的权利！

    他必须推翻女王，他必须推翻新法。神选人就应该被除去，被严格管控，他们都是社会中的不定时炸弹。

    修门很快的整理好仪容，准备前往他和公主约好的见面地点，一间位于席提斯市中心的咖啡厅。

    他没想到公主会选择市中心的咖啡厅，他以为他们会在局内见面，而非选择公共场所。

    今天的市中心还是像以往一样热闹，位于席提斯市正中央，一块白色的方尖碑耸立，歌颂着将英德赛从君主专制带往君主立宪制的英雄们。

    而在白色的方尖碑北方，就是修门和公主约好的咖啡厅。公主已经提早抵达咖啡厅，坐在店门口附近的桌子等待他的到来。

    「抱歉，我迟到了。」

    「不不不！」公主用力地摇头：「是我太早到了。」

    虽然有着同样的外貌，但是公主脸上总是带着歉意，她脸上的愧疚也让她和女王相比，表情更加柔和。

    「谢谢你愿意和我谈。」虽然修门的目的并不是要和公主谈，他想拿到能推翻新法的证据。

    「我……我才要感谢你愿意和我见面。」公主点头致意。

    此时一位服务生走到他们身边，正要为他们点餐，修门很快的将他打发走：「两杯拿铁，谢谢。」

    「好的。两杯拿铁马上来。」

    服务生离开之后，修门率先发问：「公主……我想知道你在无感是负责工作的？」

    从她和女王的关係来看，修门推测她会是副局长，或者是无感的高层。但是估主的答案却出人意料：「我并不是无感的一员，我是席提斯大学的学生。」

    修门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公主只是大学生……为什么一个大学生能在政府的机密部门里自由走动？是因为女王使用了特权吗？

    「为什么一个学生能自由进出无感？」

    公主迟疑，神情中带着犹豫：「对不起……我不确定能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

    「因为关係到女王，所以必须先得到女王的同意。」

    修门微微一笑，果然女王是擅自使用特权，让公主在局内自由进出的。

    「看来你和局长关係很好。」

    「没错！我们是……我们是朋友……」

    「我很难想像能和局长成为朋友。」

    「别这么说……女王她其实很温柔的。」

    温柔？修门无法将女王和那两个字联想在一起，女王应该只有对待神选人时，才会展露出她温柔的一面。就像她对带帕恩，还有公主那样。

    修门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神选人不该成为无感的局长，以毒攻毒的方式，只会让中毒更加严重。

    「如果局长真的很温柔，她为什么没有试图了解我？」她试图理解杀人兇手帕恩，可是却不曾试图了解修门的想法。

    「抱歉……但是她也想了解你，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试着和你对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神选人？为什么你寧愿违抗命令，也要攻击帕恩？」

    「我讨厌神选人需要理由吗？我讨厌杀人犯需要理由吗？」

    「那个……并不是每个神选人都是杀人犯。」

    「确实。」修门冷笑：「但这改变不了他们都是罪犯的事实。我为什么要攻击帕恩？他杀了人！你们说他被绑架，他受到虐待，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我看见的只有被他杀死的人。」

    「修门……帕恩他……他是在做正当防卫……」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杀人兇手？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演技？」

    「因为……龙妮已经和他连结……」

    「那你怎么知道龙妮不是在说谎？」

    「我……因为我们都相信龙妮……」

    「相信？」修门对公主的回答嗤之以鼻：「我一点都不相信神选人说的话。我只相信我亲眼看见的。」

    公主的视线与修门对上，她的眼神中透漏着担忧：「你……曾经被神选人欺骗吗？所以你才不想相信神选人吗？」

    「是又如何？」

    「修门……并不是所有的神选人都是这样……」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见的。」

    「修门……」

    「我的父母都被神选人害死，他用可恨的谎言欺骗我的父母，然后杀死我的父母，杀死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直到今天他还逍遥法外，我加入无感是为了除去所有会伤害人类的神选人。可是局长她居然饶过杀人的神选人！仅仅只是将她拘禁，而且谁都看得出来，要不是帕恩暴走她连拘禁他的意愿都没有。就因为她是神选人，就因为她也是杀人兇手，所以她才会放过神选人！」

    「修门！」公主的音量突然提高，她的脸上难得出现愤怒的神情。修门以为身为罪恶神选的人公主不可能生气，但公主愤怒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请你不要对女王说这种话。你不知道女王经歷了什么，所以请你不要随意猜测女王的心思。」

    公主接着说：「女王的父母因为失业，将气全出在女王身上，殴打她辱骂她，最后还利用她的身体赚钱。就跟帕恩一样，她只是在反击。」

    被自己的父母背叛，被迫卖身。女王真的很可怜，但是就算再怎么可怜，她也不该杀人！

    公主的话勾起修门的记忆，想起仇人曾说过的话：『只要杀人，就是怪物吗？如果我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杀人从来就不是罪大恶极的事，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事实是在自己的生存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果然只要是神选人想法都如出一辙。

    「所以只要有理由就能杀人吗？所以只要有理由，杀人就会变成正确的事吗？」

    公主连忙摇头：「不……不……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杀人当然是不对的，我只是说在指责他们之前，我们应该去了解背后的原因。」

    「原因？了解原因，为什么我要了解杀人犯杀人的原因？杀人就该偿命。」

    「因为了解他们，才能解决问题。」

    「了解他们？那些人是十恶不赦，无法教化的！」

    「曾经有个因为愤怒觉醒的神选人，亨利耶夫?安戈。他杀了很多的人。但是他之所以会觉醒，是因为他被霸凌的女儿，因为恐惧觉醒之后，无感没有帮助他的女儿，反而杀死他的女儿。他为了帮女儿復仇才开始杀人，如果无感一开始能帮助他的女儿，他就不会觉醒，也不会开始杀人。」

    普斯提夫也对修门说过同样的故事，试图让他同情杀人犯的故事。

    『他只是个孩子，他撑不了多久的，但是我们只要吃了他就能撑过去。』曾经善良的眼神，在飢饿面前变得充满杀意。七年前在那个山洞里，旅行团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向飢饿屈服，他们想杀了他，只为了让自己活命。

    他们的本性都是邪恶的，邪恶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你真是天真，公主。如果他会杀人，不论你是否去理解他，他最后还是会杀人。神选人是精神异常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杀人，他们不可能正常生活。」

    「我……我就和我的养父母正常生活七年，神选人是能正常生活的。」

    「你是你假装自己是正常人的七年吗？假装正常，欺骗他人，掩盖自己的本性。」

    「不是所有神选人都是这样。普斯提夫、龙妮、女王还有我，我们都努力的和人类和平共处。」

    「是吗？说是和我们和平共处，可是女王却处处保护神选人，一方面给神选人一堆权利，一方面剥夺无感执法的权利。」

    虽然无感里的神选人看似无害，但是他们正一步一步的掌握更多权利，慢慢的侵蚀这个世界，很快的神选人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精神有问题的人，绝对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我加入无感，是为了阻止神选人，不是为神选人工作。」如果可以修门一点也不想留在无感，可是如果他离开，那就没有人能阻止女王。

    「你和女王什么也不懂，你只时一个天真的学生，而女王不过是杀死亲生父母的人渣。」

    「我不准你这么说女王！」公主突然尖叫，引来眾人的目光。修门没料到公主会突然发飆，他以为罪恶的神选人，因为不论做什么事都会有罪恶感，所以不会对他人发飆。

    显然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女王她……女王她憎恨着人类。因为她的父母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没有人会帮她，没有人尝试过关心。女王能依赖的只有她自己。她憎恨人类，她想復仇，可是她为了我，她放下心中的仇恨，她忽视过去的痛苦。只为了帮我实现梦想，只为了不让其他人感受到痛苦。女王她……绝对不是人渣。」

    修门盯着公主，一时半刻找不到回应的文字。女王是为了公主才推行新法？女王曾经想对人类復仇，却因为公主放下仇恨？

    「那个……」端着两杯拿铁的服务生，不确定的看着两人，眼前的情况让他不知道该不该介入：「你……你们的拿铁……」

    「真的很抱歉，我的拿铁不需要了。」公主掏出零钱，交到到服务生手中。转向被惊扰的客人们，深深一鞠躬：「真的很抱歉打扰到大家，这全都是我的错。」

    在公主道歉之后，不论是服务生还是客人，全都回头继续做自己本来在做的事。彷彿公主和修门的争吵从未发生过一般，彷彿刚才那段记忆，已经从他们脑中消失。

    是公主用能力做了什么吗？修们猜测。

    公主起身，在离开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因为用吐苦是无法终结痛苦的。」

    修门望着公主的背影，回想刚才的对话。他没想到他批评公主时，公主一次也没动怒，但当他将矛头指向女王时，公主马上脸色大变。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以外的人生气……

 奇蹟的生还者其实是杀人兇手

    「公主……你不必为我动怒。」

    在修门污辱女王的那一刻，女王就知道公主和他的谈话，註定会破裂。正如他不能接受有人污辱公主，公主也不能接受有人污辱她。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说服她的。」

    「没关係，人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修门的父母在他的面前被神选人害死，要他马上接受神选人是不可能的。他是靠着愤怒和復仇撑到现在的，要他捨弃这些想法，等于是要他丢弃他的信念。」

    女王补充：「面对这样的人，言语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亲眼见证他认为的现实，除非让他见证另一个事实，否则他是不会改变的。」

    满面愁容的公主微微頷首，勉强同意。

    「抱歉……用了你的身体做了无意义的事……现在就把身体还给你。」

    「你不想主导身体更长的时间吗？」

    「这本来就是属于女王的身体。」

    「不……这也是你的身体。不是你对我说的吗？我们都是吉儿蒂。」女王从公主手中接还身体的主导权。实际上由哪个意识掌控身体，一直都是女王决定的，但是她还是想尽量遵从公主的意愿。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不是她，而是公主。

    突然吉儿蒂的口袋中传来手机的声响，萤幕上显示的是许久不见的号码。

    「是琪儿。」

    「是琪儿姐！」

    琪儿会在这个时候联络她，只有一个可能。

    「看来琪儿找到那个神选人的情报了。」女王马上接通电话：「喂？琪儿。」

    「哈囉！小吉儿！现在和我说话的事女王大人，还是公主殿下呢？」

    「是我。」

    「看来是女王大人呢！你之前拜託我的事，已经有很大的进展。」

    「我骂上过去你那。」

    虽然琪儿是神选人，无感的一员，但是她一直隐身于人群中，待在由她经营的，全席提斯最有名的花店中。

    今天，琪儿的花店依旧是人山人海。并不是这里的花品质非常好，抑或是非常美丽，而是因为琪儿身为快乐的神选人的能力，因为更多人在一起才会更加快乐，所以琪儿的能力能吸引人或物。

    吉儿蒂推开店门，迎接她的是琪儿热情的微笑：「小吉儿！好久不见。」

    琪儿一点也没变，一头俐落俏丽的粉红色短发，若不是那女人才有的完美曲线，很容易将她误认成男人，身上穿的白色棉质背心，短得几乎和胸罩没有差别，搭配上酷劲十足的牛仔短外套和热裤，以及镶有铆钉的露指皮手套。她裸露的右臂很难不让吉儿蒂注意到遍佈于肌肤上，注射后留下的无数疤痕。

    「你有什么发现吗？」

    「女王大人还是一样冷淡呢！」吉儿玩笑似的嘟起嘴，领着吉儿蒂远离吵杂的人群，来到后头的办公室。

    「因为龙妮和一个奇怪的神选人连结，所以女王才请我调查。因为对方能够切断龙妮的连结，所以只能依赖我，利用传统的手段找情报。」

    「你找到什么。」

    「目标叫赛尔菲许。」

    「你怎么知道他的身分？」

    「新法上路之后，几乎所有神选人都登入到无感的资料库，唯独他没有。」

    吉儿蒂皱眉：「那你又怎么确定赛尔菲许是神选人。」

    琪儿拿出几份旧报纸放在吉儿蒂面前：「当然是因为这些囉！」

    吉儿蒂很快地瞄一眼报纸标题《奇蹟的空难生还者：在孤岛上生活一百天》《奇蹟的生还者其实是杀人兇手？靠杀死同伴充飢》《生还者是神选人！不惜杀死同伴的恶魔》

    琪儿继续解释：「被社会唾弃的他，之后便从首都席提斯消失。然后从他消失的那一天开始，其他城市陆续传出人民失踪的事，但是他们被找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人则说是神选人所为，他们描述的神选人样貌，和赛尔菲许相同。」

    琪儿说着从抽屉中拿出更多旧报纸。其中一则八年前的报导，勾起吉儿蒂的注意力。

    《从恶魔手中生还的男孩》照片中的男孩，不论怎么看都是修门。

    「诶？难不成有女王认识的人吗？」

    吉儿蒂指着照片上的男孩：「这是最近加入无感的新人。」

    这次追查的神选人，居然是害死修门父母的兇手吗？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哇！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呢！」

    「先不说那个，还有什么情报。」

    「每个和他接触过的神选人都极度崇拜他，他们视他为神或者是救世主。不论他在哪里出现，他都会有忠实的追随者，当他消失之后，那些神选人都失去了能力。」

    「失去能力？」

    「没错，而且仅仅是失去能力，令他们觉醒的情绪都还在。」

    「他们都成了有奇怪情绪的正常人？」

    琪儿大笑：「通常我们会说那是精神病。」

    吉儿蒂咬咬下唇。显然赛尔菲许因为经歷过痛苦，所以他能利用神选人所经歷的痛苦，轻易的号召其他神选人，让他们对他死心踏地。

    「好啦！还有一个小吉儿会很在意的情报。最近席提斯附近经常出现失踪事件，这些失踪者在不久后被发现集体死在一间小屋子内，只有少数精神崩溃的人存活下来。我认为很有可能是塞尔菲许做的。」

    「这确实很像，你之前说的赛尔菲许的手法。」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因为什么情绪觉醒的？能力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夺去其他神选人的能力？

    而且还有一点令吉儿蒂非常在意。

    「为什么以前的无感完全没有行动？」过去的无感对神选人採取无条件排除的政策，不可能放过不断杀人的神选人。

    「可能是他隐藏的好吧？我也不清楚。毕竟现在对他的情报不足。」

    吉儿蒂不满意琪儿的猜测，但是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更好的答案。现在能做的，只有尽早阻止赛尔菲许。

    「也许修门会有更多情报。」修门曾经亲眼见过赛尔菲许，经歷过赛尔菲许的恶行，他应该会知道琪儿没能收集到的情报。

    「我要先回总部。」

    「你要去抓那个神选人对吧？」

    「没错。如果那些事是最近才发生的，他应该还在附近。」

    「小心点。」

    「不用担心，我可是神选王。」不会有神选人是她的对手，问题只有她如何找到赛尔菲许。

    「即使你是王，你也不是无敌的。」明明是快乐的神选人，但是在那个笑容之下，吉儿蒂却能感受到她的担忧。

    吉儿蒂能理解琪儿的担忧，琪儿曾经有一个名叫克莱的丈夫。克莱也是神选人，在一次任务中，因为不了解敌人的能力而误判形势，让琪儿身陷危险，最后为了救琪儿而牺牲。

    「我们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和他接触过的神选人都失去能力，也许他能够夺取他人的能力。克莱就是因为不了解敌人的能力，才会牺牲的。所以请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吉儿蒂挤出一抹微笑：「我会的。」

    因为琪儿能力的关係，只要待在她身边，她的心情就会转好，她就能感到开心。她很感谢琪儿让她知道，还有人关心她。

    公主的声音在女王的脑中响起：「女王……你有什么计画吗？」

    「我要亲自带人去城外搜查，在赛尔菲许能滋生事端之前逮到他。」

    要更完美的执行计画，她还需一个人的帮忙。他们之中最了解敌人的人，她需要修门的帮助。

 我们将会烧去这个世界的偽装，让所有人看见

    修门没想到吉儿蒂会找他来局长室。难道是他和公主先前的争执，还没传到女王的耳里吗？

    而且不止是女王，面带微笑的普斯提夫还有神色紧张的龙妮也在。

    「我们找到一个神选人的踪跡。」女王开口说道。

    「你应该不喜欢我对付神选人的方式吧？」女王和公主都不能接受他对神选人杀无赦的态度，为什么又要找他出任务？

    「这个神选人不一样。『赛尔菲许』你应该认得这个名字。」

    「赛……赛尔菲许……」

    『没错，我是神选人。我叫做赛尔菲许。』他不可能忘记，那个男人说的每句话都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赛尔菲许！那个恶魔在哪里！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没有他所在的确切位置，但是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们要去逮捕他，我们之中只有你见过赛尔菲许。」

    修门的一生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之所以训练，之所以加入无感就是为了亲手杀死赛尔菲许。

    「你不会想说服他改邪归正吧？局长。」

    「能教化的神选人给予帮助，不能教化或者拒绝教化的神选人，就将之除掉。这是我们无感行动的准则。」

    「很好。」修门露出笑容，只要女王不妨碍他，他就能为父母復仇：「这次的行动，请带上我。」

    「那么。」吉儿蒂起身，走到修门身边：「在我们出发之前，我想知道更多赛尔菲许的事，他的能力还有他的目的事什么。」

    「何必了解他？除掉他就好。」

    「这是为了更周全的计画，我希望任何队员牺牲。」

    「是吗？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我曾经看过，他能在不接触他人的情况下夺走心脏。」至今修门还是不知道赛尔菲许是如何办到的。

    「夺走心脏……这会是么什样的能力……没想到你也不知道他的能力。」

    「没错。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我从来不能理解他的行动。」对修门来说，他不在意赛尔菲许的目的。虽然赛尔菲许和他们无冤无仇，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夺去他父母的性命。

    吉儿蒂叹气：「看来要在没有情报的情况下和敌人接触。我们只能投入更多的人力，减少风险。所以必须要有人负责留守无感。」

    「我不要！」龙妮慌张地尖叫：「我不要留守！一个人留下来太孤单了。」

    「我来吧！」普斯提夫举起手。

    「普斯提夫，虽然根据最近龙妮的探测，席提斯内部并没有违法神选人活动，但是你还是要小心谨慎。」

    「了解！最乐观的情形一定会发生的！」

    「龙妮，通知队员们。做好任务的准备，这次除了麻醉弹之外，允许他们使用实弹。目标是未知能力和目的的神选人赛尔菲许。」

    「了解。」

    兴奋之情在修门心中洋溢，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修门紧握双拳，他等待的这一刻终于到来。

    他终于能为父母报仇了！

    ◎◎◎

    吉儿蒂带着无感总部三分之二的队员，前往赛尔菲许可能的所在地。普斯提夫则奉命留守无感，以防突发状况发生。

    其实他是想和吉儿蒂一同前往的，准确地说是想和公主一同前往。

    他还记得他和吉儿蒂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当时的吉儿蒂还不知道自己是神选人，也不知道自己体内还存在另一个人格，当时女王的人格还在沉睡，公主还是身体的主人。

    「还真怀念那时候啊！」

    他真怀念能随时和公主聊天的日子，女王的人格甦醒之后，吉儿蒂过上两个人格共用身体的日子。普斯提夫能和公主对话的时间也大幅减少。

    因为要处理无感的事，加上这具身体本来就属于女王，女王的人格佔据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大学生的公主，也为此牺牲上课时间。

    「真想向以前一样和公主聊天啊！」

    如果女王不用烦恼新法的事，也许公主就能获得更多自由时间吧？

    普斯提夫不介意等待，只要他耐心的等下去，最乐观的事一定会发生。

    「嗯？」奇怪的声音传来，而且是从关押神选人的牢房中。普斯提夫小心翼翼的走向生银传来的方向。

    「有谁在那里吗？」

    「是我。」

    黑暗之中，普斯提夫逐渐看清对方的面容。映入眼帘的，是飘逸的紫色长发，明亮的淡紫双眸，艺术品般精緻的面容，那普斯提夫最熟悉的面容。

    现在不该出现的面容。

    「吉儿蒂？你不是离开了吗？」眼前的吉儿蒂，是女王还是公主？

    「有一些事，所以我回来了。」

    「其他人呢？」

    「只有我。」吉儿蒂慢慢地走向他，柔软的双手捧起他的双颊：「我是为了你才回来。」

    「为了……我？」

    普斯提夫差点就沉醉在她温柔的声音还有甜甜的香气中，他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你想要我吧？」

    但是吉儿蒂事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论是女王还是公主。

    「你是谁？」

    「我是吉儿蒂啊！」

    「不……我是问你是哪个？」只有少数和吉儿蒂亲近的人知道她是双重人格，如果眼前的吉儿蒂是假冒的，她不可能理解普斯提夫的问题。

    眼前的吉儿蒂慌张地牵起普斯提夫的手：「我是吉儿蒂啊！你在胡说些什么？」

    普斯提夫抽开手，瞪着眼前有着吉儿蒂外貌的女人：「快说！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女人沉默不语。

    普斯提夫掏出手枪，指向女人。不管眼前的女人是谁，趁着吉儿蒂不在时偽装成吉儿蒂潜入无感，一定是敌人。

    「没办法了。」在普斯提夫反应过来前，女人突然抓伤他持枪的右手。那只是小小的伤口，但是伤口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恶化，不断的扩大往其他地方蔓延。从皮肤侵蚀到肌肉，在从肌肉到骨头。普斯提夫的右手彷彿要被撕裂，剧烈的痛楚另他倒地不起。

    这是他最熟悉的能力，公主的能力「不赦之罪」。为了加深罪恶，能将自身造成的伤害无限扩大的能力。

    眼前的女人能偽装成吉儿蒂，还能使用公主的能力。对方是神选……神选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攻击无感！

    「本来想让你体会肉体的快乐。」顶着吉儿蒂外貌的女人，慢慢地走向倒在地上的普斯提夫：「但是你马上就看穿我了。」

    他会死……如果他现在不逃的话，他会被不赦之罪的能力吞噬。如果他死了，就没人能警告还在城外的吉儿蒂。

    剧痛之中，他望向通往外界的窗户，虽然这里是十二楼，但这是他唯一的生路。普斯提夫毫不犹豫的撞破窗户：「最乐观的情况……是下面……有缓衝……」

    普斯提夫发动能力「乐观幻想」，让自己安全的跌进废弃的床垫中，挣扎着逃离无感总部。右臂的伤口还在扩散，如果不做什么，不赦之罪的能力会让伤口持续扩大，直到他死去为止。

    普斯提夫从口袋中拿出小刀，看着残破不堪的右手，此时只剩一个方法能阻止不赦之罪。

    普斯提夫没有犹豫，挥下小刀。

    ◎◎◎

    变成吉儿蒂的女人看着普斯提夫坠落，本来她打算追下去，确认普斯提夫的生死，但一双大手抓住她的双肩，阻止她的行动：「不用追了，洛芙。」

    洛芙转身，往像那个改变她一伸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她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妓女。

    「赛尔菲许大人，如果他没死的话，他会警告无感的局长。」

    「他被不赦之罪打中，已经活不了多久。再说无感局长已经中了我们的圈套，即使现在接到通报，也不可能赶的回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

    「是的，赛尔菲许大人。」她们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她们还得向世界证明一件事。

    赛尔菲许还不想和无感的局长起衝突，所以他们散播假消息给局长的眼线，把最棘手的人从总部引走。

    因为在无感的监狱中，有一位赛尔菲许需要的神选人。

    洛芙紧紧的跟在赛尔菲许身后，两人来到一间牢房前方，房里关着一名少年。痛苦的神选人，帕恩?赫特。

    「你……你们是谁？」害怕的少年，蜷缩在牢房角落。

    「我们是来这里救你的。」

    赛尔菲许向洛芙使了个眼色，洛芙马上将手放在门口旁的指纹辨识器。洛芙的神选人能力，能让她变成能勾起对方慾望的样貌，而她刚才打倒的男孩，心底的慾望，居然是无感的局长。

    指纹辨识器确认了局长的指纹后，立刻打开房门。完成任务之后，洛芙立刻恢復成赛尔菲许喜欢的样貌。

    赛尔菲许走到少年身边，用温柔的语气说：「无感的局长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伤害你。可是她的手下对你开枪，她把你囚禁在这个牢房之中，用情绪限制器控制你。」

    「没……没错。」

    赛尔菲许抓住帕恩脖子上的情绪限制器，在他的加压下，情绪限制器应声断裂：「口口声声说她相信你，却限制你真正的力量，不让你和你所爱的人见面。」

    「没……没错……」

    「你的父母他们一次要没来带你离开，他们把你留在这里，任由无感处置你。他们拋弃你，因为你是神选人、因为你是怪物。」

    「没……没错……」

    「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需要你所以我绝对不会拋弃你。」

    「真的吗？」

    「追随我吧！我们将会烧去这个世界的偽装，让所有人看见真相。」赛尔菲许牵起帕恩的双手：「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做到。」

    赛尔菲许领着帕恩还有洛芙走到窗边，他指着街道上正在庆祝英德赛国庆的人群：「看啊！帕恩。他们高兴的享受着幸福，却对你的痛苦置之不顾。我需要你转移痛苦的能力，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可是……可是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能力。」

    「别担心。」赛尔菲许轻抚帕恩的额头：「我不需要你精准控制能力，我只要你带给席提斯的人民一些衝击。」

    帕恩唯唯頷首：「我会尽力的。」

    有了帕恩计画已经实现一半，现在赛尔菲许只需要那个藏在无感里的资料，有关神选王吉儿蒂的资料。

 所有的规则和约束都会被推倒，而在那些规则

    英德赛共和国的国庆日，赛尔菲许之所以选择这天行动，是看准聚集在一起庆祝的人情。

    一直以来他的行动都是以一小群人为目标，但是他现在找到恐惧的神选人，他能以更大的群体为目标。

    群眾笑得开心，庆祝着十多年前为他们换来自由的革命义士。舞台上貌美的歌手唱起英德赛国歌：「枯骨如石般沉没我们奋斗的战果我们成长的领土我们所期望的结果而我们住在一个美丽的世界是的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一个美丽的世界」

    歌词的内容让赛尔菲许不禁笑出来：「美丽的世界？」

    一个果在糖衣之下，苦涩的世界居然会被称作美里？今天就是塞尔菲许向世界街露真相的日子。

    「菲儿，是时候使用你的能力了。」他没让恐惧的神选人和他们忆起入侵无感，而是命令她在会场中待命。

    「我不知道……我……」

    「你想要一个更好的世界吧？一个人类能理解神选人的世界。」

    「对……」

    他将双手搭在菲儿的肩上，温柔的说道：「如果有人在我们改变世界时突然闯进来，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颤抖的菲儿嚥下口水，然后才缓缓点头：「我……我知道了……」

    他回以菲儿微笑。如今恐惧的神选人答应使用能力，计画就能开始执行。

    现在他需要吸引群眾的目光，让所有人专心听他细说世界的真相。所以他需要痛苦的神选人帕恩，毕竟要偷渡炸弹到会场时在太困难了，但是只要使用痛苦转移的能力，他就能轻松的炸掉那个舞台。

    「就让我们接露真相吧！」

    在国歌结束的瞬间、在群眾欢呼的瞬间，歌手佇立的舞台被烈焰吞噬。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赛尔菲许穿过惊慌的人群，慢慢地走上燃烧的舞台，大声说道：「各位！请保持冷静，这只是一个开端，还不是你们紧张的时候。」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你们庆祝十多年前，为了你们的自由推翻专制的英雄们。但是他们真的是为了你们的自由吗？不！他是为了他们的自由。但是他们自私的行为却受到吹捧，因为他们自私的行为符合你们的利益。」

    赛尔菲许望向陷入混乱的人民，接着说：「一直以来你们欺骗自己，相信当危机来临，你们会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但是刚才的爆炸之中，有谁的第一个想法是保护他人？有谁法上去帮助身旁的人？不……你们都选择逃跑。你们相信的一切都是谎言，当你们身陷恐惧，面对飢饿时，所有人的人都会变得自私。办这并不是错误的行为，这就是我们的本性，可是你们选择活在谎言中，选择相信人类本身是善良的。」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规则和约束都会被推倒，而在那些规则的灰烬之中，你们将会看见真相！」

    「你错了！」

    「嗯？」赛尔菲许没想到有人有胆量反驳，他的双眼快速的搜寻发出声音的人。

    「首相和无感的局长，他们实行新法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神选人和人类的未来。」

    赛尔菲许的嘴角上扬，虽然他不认为有人有足够的胆量反驳，可是他还是为了这个情况做准备，他必须彻底摧毁他们的希望。

    「无感的局长。致力于人类和神选人共存的人，一直被你们是为人类善良一面的象徵。明明是人类，却愿意释放人权给神选人。你们一直把无感局长当成榜样，一个愿意放下仇恨，与神选人和平共处的榜样。这世上不可能有更善良的人吧？可惜……她不是人类。」

    「你……你说什么？」

    赛尔菲许用自己的能力，让他从无感到来的资料，显示在大楼的大萤幕上：「无感局长，吉儿蒂?席恩，是杀死自己父母的神选人。」

    「不……不可能……」群眾因为眼前的事实而发出惊呼。

    「她真的是为了人类才提出新法吗？还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同类，为了神选人？至于首相吗？为了得到更高的声望，身为人类的他甚至不惜与神选人合作。」

    人群开始躁动，空气中瀰漫着不满。

    「真相是可怕的。但是不论多么丑陋，多么吓人，这……就是真相。」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们了解真相。如今的你们已经被困在席提斯中，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无法从这里逃出，外面的人也不可能进到城市里。你们只能依靠自己，靠自己生存。但是请放心三个月之后，所有人都可以离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是神选人！你是骗子！」

    面对老人的质疑，他只是微微一笑，手上变多了一颗跳动的心脏：「因为你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

    老人的胸前溢出鲜血，旋即应声倒地。现场惊叫声四起。此时席提斯的警察们总算赶到现场，数十把手枪指着赛尔菲许。

    「有能力救你们的人，已经不在这座城市里。」赛尔菲许挥动右手，所有警察的武装立刻被他夺走，掉落在他的墙边。留守的无感已经被全数消灭，区区的人类警察对他一点威胁也没有。

    「你们只有乖乖配合我，才有机会活命。不用担心，我会提供你们食物，除非有人反抗，我也不会杀你们。你们和当初的我一样，你们只有足够生存两个月的食物。所以想办法活下去吧！」

    ◎◎◎

    没有人。

    吉儿蒂等人已经搜遍席提斯周围地区，可是谁也没有看见赛尔菲许的身影。他们有找到赛尔菲许做案的痕跡，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吉儿蒂打量四周，地上的尸体全都骨瘦如材，有残留的打斗痕跡，还有被人类啃咬的尸体。

    「他没有马上杀他们？」

    修门解答吉儿蒂的疑问：「他几乎不会亲手杀人，他会让他们自相残杀，把善良的人化为恶魔。他会把他们关在一个地方，宣称三个月之后救会放他们离开，但只给他们足够存活两个月的食物和水。」

    「利用飢饿逼他们自相残杀……」吉儿蒂想不透赛尔菲许的动机，如果是像其他神选人一样，想要对人类復仇。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虽然因为情绪的关係，让很多神选人看起来像疯子。可是和一般人相同，他们的行为都有其动机。不论是对社会感到不公、想为家人復仇、或者对神选王痴迷。这些犯下恶行的神选人都有目的。

    赛尔菲许应该也不例外。

    吉儿蒂在修门的双眼中察觉恐惧，显然他想起被赛尔菲许囚禁，痛苦的回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的父亲，用他的性命帮助我逃离他的魔掌。」

    吉儿蒂正打算从修门口中打探更多消息，但是无线电突然传出普斯提夫的声音：「女……女王！」

    普斯提夫沉重的呼吸声传来，他的声音颤抖着，彷彿在强忍痛处。

    「出了什么事？」普斯提夫的情况不对劲，无感很有可能被外人攻击。

    「无感……总部被攻击了……你……你们必须马上回来……」

    「谁！是谁攻击无感！」在吉儿蒂能得到解答之前，和普斯提夫的通讯被强行切断。

    她连忙转向龙妮：「龙妮！马上和普斯提夫连结。」

    「我……」龙妮说着，两行泪水突然从她的眼角滑落：「我办不到……我没办法和普斯提夫连结。」

    女王咬牙，马上下令：「我们必须回去！全员折返！」

    一般情况，没有人能拒绝龙妮的思绪连结，除非有神选人的能力干扰。如果龙妮无法和普斯提夫连结，这说明席提斯很有可能是被神选人袭击了。吉儿蒂很清楚，现在最有可能对他们发动攻击的，就是赛尔菲许。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次是首相打来的电话。

    「吉儿蒂！你搞什么！那可是我国首都啊！」

    「首相，请冷静一点。」

    「你叫我如何冷静！现在首都席提斯已经彻底被神选人佔领！要不是我前往其他地方视察，我也会成为他的俘虏。」

    「你有试着派军对过去吗？」

    「现在谁也无法进入席提斯，有神选人利用能力阻止我们进入城市。这件事只有你能处理，如果你无法解决那个神选人。那不论是新法，还是神选人跟人类共存的梦想，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了解。」

    现在不论是普斯提夫还是席提斯的情况都不明，她们只能尽快返回席提斯，并且尝试与内部取得联系。

    经过一小时的奔波，他们总算是回到席提斯。或者说……席提斯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消失了……」

    眼前并没有繁荣的城市，而是一望无际的空地。彷彿席提斯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一般。

    修门瞪着城市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倒抽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城市消失了！」

    吉儿蒂不清楚什么样的能力能让城市消失不见，但是仔细一想，席提斯应该不是消失了，普斯提夫还在里面，所有的人民都还在里面。城市并不是消失，而是被某种能力隐藏，或者说像普斯提夫的能力乐观幻想一样。

    普斯提夫能製造出能欺骗一切的幻象，因为太过真实，连自身和整个世界都会被欺骗，如果一切都被欺骗，那谎言就会成为现实。

    这是一种能扭曲现实干扰认知的能力，敌人很有可能有同样的能力。

    「你不是神选王吗？你必须做些什么！你必须让我们进到城市中！」修门大吼。

    吉儿蒂捡起地上的石头，准备测试她的理论。她在心中想像对普斯提夫的憎恨，并且扔出手中的石头。

    但是扔出手的石头却悬浮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你……你在做什么？」

    「我在寻找进城的方式。」她捡起另一颗石头，脑海中浮现对修门的恨意，她朝修门的反方向扔出石头，但石头彷彿受到吸引般，朝修门飞去击中他的额头。

    「你干嘛！」

    「这是憎恨的神选人能力，能够让我百分之百打中我憎恨的目标。原本我打算用这个能力让队员们进到城内的，但是……」吉儿蒂瞄了一眼先前丢出，至今仍悬浮在空中的石头：「刚才我想着普斯提夫丢出石头，却变成这样。」

    虽然失去其中一个回到城内的可能性，但这次试验让吉儿蒂稍微了解敌人的能力。她曾经遇过能够让存在消失的神选人，若是存在从世上消失，将再也没有人能观测目标，透过憎恨能力扔出的石头会毫无反应，因为目标并不存在。

    吉儿蒂轻触悬浮的石头：「石头会有这样的反应，说明城市并没有消失，而是所有人的认知都被影响，所以我们看不见也无法触及这个城市。因为追逐一个不知道在哪的目标，所以才会悬浮在空中。」

    「那你有进入城市的方法了吗？」

    「没有……」吉儿蒂并没有能突破这个困境的能力。正因为对方的能力属于认知干扰，才会如此棘手。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乾等吗！」修门大叫。

    「没错。现在只能祈祷留守的普斯提夫，打败使用能力的神选人。」

    修门指着席提斯本该存在的地方，对着吉儿蒂大吼：「你知道城里有多少人吗？你知道如果我们现在不进去，会有多少人死去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的我们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想救城里的人类，你和赛尔菲许都是神选人，你一定认同那个疯子的想法！」

    「我当然会救城里的人。」

    「那就证明给我看！」修门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跑离吉儿蒂的视线。

    吉儿蒂望着普斯提夫，公主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女王……为什么不告诉修门另一个方法呢？如果利用我的能力，应该可以让他回到城中。」

    公主身为罪恶的神选人，其中一个能力「罪恶洗清」，公主能让自己感到愧疚的人事物回到被她影响前的状态。如果公主打破一个花瓶，罪恶洗清能让花瓶恢復原状，如果公主让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回忆，她能让那个记忆消失。

    公主补充：「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修门才会离开城里的，其他的队员也是。如果利用罪恶洗清，我们能让他们回到席提斯。」

    「不行！不能用罪恶洗清。」

    「为……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能送队员回去，面对赛尔菲许，无疑是要他们送死。」公主的能力有一个弱点，她不能对自己使用能力。而公主和女王共用同一个身体，意味着不论是公主还是女王，都无法藉着公主的能力返回席提斯。

    「可……可是如果不快点回到城内，那城里的人……」

    「但是送一群无法获胜的人回去，只是让他们白白牺牲而已。」女王闭上眼：「琪儿和普斯提夫还在城内，只能将希望寄託在他们身上。他们必须找到使用能力的神选人，然后打败他。」

    「虽然情况很紧急，但是根据修门的说法，赛尔菲许会给席提斯的人民两个月的食物和水。也就是说我还有两个月去寻找别的解决方法。」

    等在吉儿蒂前方的，将是佈满荆棘的道路。席提斯沦陷，她对此束手无策，来自各方的质疑，很快的就会扑向她。

 当你因为恐觉醒时，有人帮助你吗？

    「妈妈，送食物的姊姊来了！」

    当菲儿看见面带笑容的女孩一面而来，恐惧之心稍稍平復，她不禁露出笑容。

    这些日子以来，她遵从赛尔菲许的命令，为席提斯的人民配送食物。赛尔菲许要她确保她负责的地区，每个人都能分到两个月份的食物。

    孩子们的母亲满面愁容地望向她：「食物……真的只剩下一个月的食物吗？」

    菲儿注视着女人，只能点头回应。席提斯被她的能力封锁已经过了一个月，刚开始所有的人只是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但随着断粮的日子逐渐逼近，空气中开始瀰漫着不安，风暴即将来临。

    「这……这些食物就交给你们了……」菲儿很快的把食物交到孩子的母亲手中。

    「姐姐！姐姐！进来一起吃啊！」

    眼前的孩子笑的天真无邪，完全不知到即将发生的事。

    菲儿伸出颤抖的手，这样的孩子真的该受这种罪吗？没有食物之后，这个弱小的家庭，会成为其他人的目标。他们不可能撑得下去。

    「我……我就不用了。」她不想去思考那些可怕的事，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她才走一小段路，身后便传来……

    「那是食物吗？」

    她前脚才刚离开，那个家庭便遭遇危险。

    「这……这是我们的份。」女人紧抓装着食物的袋子，将它藏到身后。

    「食物已经快不够了！只剩下一个月……如果不能趁现在储存更多的食物……之后我就会死啊！」随着一声大吼，男人试图抢夺女人手中的食物。

    「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如果没有这些食物……我们会……」即便女人哀求，男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菲儿看着眼前的情景，思考着是否该介入。她畏惧那个可怕的男人，可是如果她不出手，那个家庭……

    那个家庭出事是更可怕的景象。

    她走到男人前方，鼓起用气开口：「那个……那个是分配给他们的食物……」

    「滚开！」男人大吼，壮硕的右臂迎面而来。菲儿的脑中，被男人打得血肉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无法想像那样的伤口究竟会多痛。

    「不要！好可怕啊！」菲儿惨叫一声，她的能力在那一刻发动。男人的拳头突然停下，彷彿卡在空气之中。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拳头：「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神选人！」

    「可……可以请你不要抢他们的食物吗？」

    「为什么这里会有神选人！」男人惨叫，跌跌撞撞地逃离现场。

    菲儿松了一口气，转身确认母女的安危，但是迎接她的却是两双被恐惧填满的双眼。

    为什么？她明明救了他们。

    「神选人！」

    「姐姐……是神选人！」

    他们的眼神，这几年来她一直忍受，带给她恐惧的眼神：「我……我只是想帮忙……」

    她明明做了一件好事，可是她还是从母女身边落荒而逃。她喘着气，泪水溃堤。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她肩上，赛尔菲许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温柔的安抚她：「她们喜欢你，是因为你会带给她们食物。一旦没了这层关係，她们就没有理由喜欢你。她们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

    「她们撑不过三个月……」

    「这座城市现在有的食物，只够一半的人口活过三个月，而且活下来的人，可能远远低于这个数字。」

    「一半……」

    「你……在为她们担心吗？」

    「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那些孩子……她们会死的……」

    赛尔菲许微微一笑：「菲儿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可是……当你被同学欺负时，有人帮助你吗？当你因为恐惧觉醒时，有人帮助你吗？无感想杀你时，你的父亲有帮助你吗？」

    「没……没有……」

    「所以你也不需要帮助她们。」

    ◎◎◎

    从无感被袭击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普斯提夫被不赦之罪击中之后，他当机立断切下手臂，成功阻止能力继续蔓延。最终狼狈的逃到琪儿的花店，透过琪儿联络吉儿蒂。

    但是在他能详细叙述情况之前，通讯就被强行切断。

    「小普斯，你不能用你的能力让小吉儿进到城市吗？比如说，最乐观的情况是小吉儿不曾离开城市？」琪儿笑着问。

    「我的能力不能对其他人使用，而且不能改变我已经知道的现实。」如果普斯提夫不知到一把枪内是否有装子弹，就算弹夹内真的有子弹，他也能用子弹製造弹夹内没有子弹的幻象。

    但是只要他知道弹夹里还有子弹，他的能力就不起作用。由于神选人的能力仰赖情绪和思绪，所以自身的认知也会对能力的使用產生影响。

    如今解决现今强况的方法，只有打败使用能力的神选人。

    琪儿轻轻拍手：「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是哪个神选人的能力困住席提斯。」

    「目前我们看到赛尔菲许的神选人手下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是袭击无感总部，化身为吉儿蒂外貌的女人。」普斯提夫分析。

    想到那个女人，普斯提夫手臂的切断面开始隐隐作痛：「她的能力应该是变身，或者是复製。隔绝城市的人不会是他。」

    除了神选王吉儿蒂之外，每个神选人会因为一个情绪觉醒，能力至多也只会有两个，一个是试图消除觉醒的情绪，另一个则是加强觉醒的情绪。

    「另一个手下，是痛苦的神选人帕恩。他的能力是转移痛苦，所以也不会是他。」

    「有可能是赛尔菲许亲手做的吗？」琪儿提问。

    普斯提夫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但是他的能力次夺取心脏和武器，应该也无法隔绝城市。再说，如果他能办到，他应该会在更早之前行动，不会等到现在。」

    「那么……只剩一个可疑人物了。」

    被赛尔菲许分配去发放食物的女人……不知为何？普斯提夫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

    「怎么了小普斯？」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

    「小普斯也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吗？」

    普斯提夫没想到琪儿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这说明那个女人肯定是他们认识的人。

    可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此时修门突然想起一个神选人对他说过的话：『我的女儿被同学霸凌，因为恐惧而觉醒。不知所措的我求助无感，但是本来应该帮助她的无感……那些混帐遽然杀了我女儿！』

    「亨利耶夫?安戈……」

    「小普斯？你怎么突然提起愤怒的神选人？他不是死了吗？」

    「对……但是他有一个因为恐惧觉醒的神选人女儿。菲儿?安戈，当时琪儿姐、我还有公主和女王都见过菲儿的相片，赛尔菲许身旁的女人，和她的外貌几乎相同。亨利耶夫认为无感杀了他的女儿，所以才打算对人类復仇。可是……如果最乐观的事发生，如果他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利用能力逃走呢？」

    「这样就说得通了！小普斯真的是天才！如果是恐惧的神选人，那为了让她不再感到恐惧，她的能力很有可能是阻止她恐惧的事物发生。」

    「因为被找到就会死，所以害怕自己被发现，使用能力阻止自己被发现，才会让所有人认定她已经死亡。因为害怕有人入侵城内，害怕城内的人与外部取得连结，所以才彻底的将城是隔绝。」普斯提夫不禁露出微笑：「最乐观的情况发生了，只要打败她，就能让女王进到城中。」

    「可是……如果她的能力可以阻止她害怕的事发生，她是不是也能阻止自己被杀死？」

    在他们来得及讨论出解决方法之前，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出来！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们有食物！把你们的食物交出来！」

    琪儿无奈的笑了笑：「抱歉……小普斯，都是我的能力把他们引来的。」

    琪儿同乐的能力，能吸引人或物靠近她，就算她不发动能力，四周的人还是会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走来，这也是她的花店会如此热门的秘密。

    「琪儿姐，这不是你的错。」为了避免对方砸门，普斯提夫主动为对方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手枪。

    「把食物给我！」

    「你冷静一点。最乐观的事会发生的。」

    「快把食物给我！否则……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你只要再忍耐一下，无感的局长会来救我们的。」

    「那个神选人怎么可能会救我们！」

    「她会来的。」

    「别废话！快交出食物！」

    普斯提夫瞥了一眼男人颤抖的手，微微一笑：「最乐观的情况，事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你……我可是真的会开枪啊！」

    「我不是说，里面没子弹吗？」

    「你这个混帐！」男人大吼一声，扣下版机。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可能？」男人再次扣动版机，但是子弹还是没有击发。

    「我说过，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你……」

    在男人理解之前，他的身体被吸向琪儿，琪儿捧住男人的双颊，对着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别这样，你要开心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大笑，不论他如何克制，都无法阻止笑声从他嘴中发出。

    「你们……你们是神选人……哈哈……求求你们……哈哈哈……求求你们别杀我……」即使在狂笑之中，他的眼神中仍就透露出恐惧。

    「哇！」琪儿故意大叫一声，把男人吓得落荒而逃。

    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琪儿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开始抢夺食物了。」

    距离断粮还有一个月，可是人们已经陈不住气了。

    「我们要快点找出对付恐惧的神选人的方法。」

 罪恶洗清

    『局长！席提斯已经沦陷一个多月了，你打算怎么负责。多少人民被困在里面，多少人民被那个恶魔控制！』

    『局长，你隐瞒了身为神选人的事实，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你不会是和塞尔菲许谈好了吧？这一切都是你们神选人的计画！』

    『我就知道神选人不值得相信！』

    『新法是不是你用来侵蚀人类社会的工具。』

    『为什么一个杀人犯！一个神选人！可以成为无感的局长！』

    『她是杀人犯，她应该接受审判！』

    这一个多月以来，吉儿蒂不断面对来自各界排山倒海的质疑。她对于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只能承担人们的指责。

    这段时间为了人类和神选人做的努力，她们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已经荡然无存。

    『就是因为新法不够强硬才会这样！』

    『我们得废除新法，对神选人执行更严格的管控！』

    他们彻底忽略新法先前的贡献，只知道现在的危机。

    即使首相尽力的维护她，但是面对不间段的质疑，首相无法永远袒护她。首相捨弃她自保，只是迟早的事。

    「吉儿蒂，我了解你没有不好的意图。」首相说：「但是……如果事情再没有进展……我不可能永远袒护你的。」

    「我了解。」

    首相轻拍吉儿蒂的肩：「加油吧……我很清楚现在也只能仰赖你。」

    留下这句话，首相离开她的视线。

    吉儿蒂叹气。如果无法进入席提斯，让赛尔菲许的计画成功，新法会被废除，她也必须接受审判。

    最让她担心的，是和她共用同一个身体的公主，必须一同承担她的罪孽。

    「女王……」公主的声音响起：「如果用我的能力把修门……」

    「我说过不行。如果我们不能一起进去，我们只是让其他人去送死。」她们只能相信普斯提夫，相信琪儿。

    但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女王不禁开始担心，琪儿和普斯提夫是不是已景失败了？

    「但是女王……再这样下去……在城里的那些人……我们努力的一切……都会……」

    「我知道……」女王握紧拳头，气愤地咬牙。但是她无能为力，明明是神选王，明明有许多能力，却还是对眼前的情况束手无策。

    如果她註定要失败，她希望至少公主能逃走。杀死父母的并非公主，她没必要和她一起被审判。

    但是公主只是吉儿蒂的其中一个人格，她不可能把公主送走，公主只能和她忆起被惩罚。

    「我失去了一切……而你为我付出代价……」

    「女王……」

    「我在你身上看见我所失去，你的温暖吞噬我的恨。我从来不祈求原谅，但我愿为了你温暖的拥抱低头。我们就像硬币的两面，其中一个是迷失的堕天使。你的美丽我清楚，我不希望它消逝。你为我做的事我清楚，它不会消失。」女王注视着美丽善良的公主，她想拯救她，她不想让她一起被审判。

    如果公主不必和她共用一个身体就好了，明明她杀意的能力可以随意操纵自己的身体，她却无法为公主做出一个身体。

    每次尝试做出分身的结果，都只是创造出没有意识的尸体。

    「女王！」慌张的龙妮跑到吉儿蒂身边：「城内又传出影像，赛尔菲许又开始直播了！」

    这一个月来赛尔菲许不定时的会向城外的他们直播，他要让所有人见证人类的黑暗面，见证席提斯人民自私的一面。

    赛尔菲许的目的，就是向所有人证明，人都是自私的。

    直播的画面中没有赛尔菲许的身影，只传来他的声音：「各位请好好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事吧！」

    画面中一个男人开枪射杀了一名女孩，只为了抢夺她手中的食物：「这是我的！这是我的食物！」

    男人正沉浸在获得食物的喜悦中，但他没能享受快乐，便被另一个男人射杀，抢走他的食物。

    面对恐惧和飢饿，席提斯已经陷入混乱。

    此时赛尔菲许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觉得他们的行为很可耻吗？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噁心吗？你们是不是鄙视他们的行为呢？但是……他们的行为有什么错吗？他们只是尽自己的全力，尝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来而已。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错。」

    画面随着赛尔菲许的声音结束而跟着中断。

    女王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她以为她会有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城内的人们崩溃的比她预想的还早，每一次的直播中，城内的城况都愈加混乱。

    随着情报越来越多，女王慢慢理解赛尔菲许的动机。他是空难的生还者，但是他为了存活，杀死自己的同伴。回到社会之后他受到所有人的指责，被所有人当成怪物。所以他才想证明所有人在同样的情况，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因为若所有人都是怪物，那这个世上就不存在怪物。

    如果当初那些人没有指责赛尔菲许，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不论如何女王必须想办法阻止赛尔菲许，否则她追求的一切，城市里的人们都会被毁灭。

    她必须想方法进到城内，然而即使她绞尽脑汁，她仍然想不到解决办法。

    难不成……

    她只能看着所有人死去吗？

    若是她无法阻止赛尔菲许，那她只能带着公主逃离这里，虽然很想实现公主的梦想，但是公主的安危，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

    公主中的不安挥之不去，从席提斯沦陷以来，她心中的罪恶感不断的扩大。她觉得她对不起席提斯的人民，对不起修门。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还记得不久之前，女王和修门的争吵。

    『你每天就只是做在那乾等！你就承认吧！你一点也不想救席提斯里的人类！』

    『我当然想救他们！』

    『是吗？可是你一点动作都没有！』

    公主很想告诉修门进城的方式，可是女王不允她说出为一的方法。虽然女王总认为她是个善良的人，但她实际上也是个自私的人。

    她知道不论送在多人进去都是送死，但是若是用她的能力将修门带回程中，修门就不会照三餐和女王吵架，女王也不必一直受到各界的怀疑和指责。

    相比之下，女王寧愿承受这一切，也不愿意让修门牺牲。女王才是真正善良的那一个。

    疲累的女王已经沉沉睡去，注视着女王的睡顏，公主真希望自己能为女王分忧。

    这一个月来女王不断思考着进入城内的方法，可是即使她绞尽脑汁，进城的方法始终没有出现。

    『至少……至少要让公主活下来……』

    公主很意外她居然能听见女王的声音，女王不是在睡眠之中吗？这是女王的心声吗？公主不知道，原来她能听见女王的心声。

    『我真的很想就他们……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如果我能给公主一个身体，她就不必跟着我受苦。这次……不能让她再承担我的罪了。』

    她不知道女王是这么想的……

    「嗯？」

    眼前依旧是女王的睡顏，可是这里不像是两人的内心世界，她佇立在女王的床边，四周的景色是他们在席提斯周围搭的临时帐棚。身旁的物品，空气服过身体的感觉，这一切都非常真实。

    彷彿这里是现实世界……

    公主摸摸自己的身体，然后望向熟睡的女王：「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里是现实，为什么女王会在自己面前？她们应该是共用身体的两个人格才对……

    是因为女王杀意的能力吗？

    女王曾做过几次实验，但分身出来的都只是没有意识的身体……

    没有意识……公主恍然大悟。若是身为另一个人格的她，进入女王製造出来的身体，原本没有意识的身体就能移动了。

    因为女王从心底期望能让公主逃离，不用和她一起被审判，所以才在睡梦中製造出这个身体。

    但是公主不想这样，她不希望女王被审判，她不想被迫和女王分开。她知道女王下意识的为她创造身体是想救她。

    可是她也想救女王。

    她知道就算送修门回去也只是送死，可是她至少得试试看，如果这是为一的方法，如果这样能有帮助女王的机会，那她一定得试试看。

    公主留下一张字条，马上离开帐篷，在城市四周搜寻修门的身影。她在城市的边界，果然看见修门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看见修门带着愤怒的神情，他大概是把她当成女王。

    「我……我不是女王。」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帮助你，我可能有方法能让你回到席提斯。」

    「你说什么！」激动的修门紧紧抓住公主的肩膀：「如果你有方法，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为什么女王没有告诉我！」

    「我……因为女王担心你……她担心如果送你回去……你会牺牲。」

    「狗屁！」修门大吼：「她会担心我？她怎么可能会担心我？这是她的藉口，只是她不救人的藉口。」

    「不是的……」公主垂下头，罪恶感在心中萌生，实际上为修门着想的是女王才对。

    修门对女王的质疑，让她的心隐隐作痛：「女王认为这次的敌人只有她能打败，所以让你们进去，也只是送死。」

    「那为什么她不跟着进去就好了？」

    不清楚她能力的修门，会误解女王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能力罪恶洗清，可以把令我有罪恶感的事物回到原本的状态。可是我无法对女王还有自己使用。所以我没办法把我或者女王送进城中。」

    「是这样吗？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到城内？」

    「没错。」虽然她希望把修门送进城内，好平息其他人的怒火。但是她还是希望给修门选择的权利，她不希望在心中留下罪恶的感觉。

    「如果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用能力送你回城中。」

    修们注视着她，没有马上答覆。公主知道修门不会轻易相信她，毕竟她也是他憎恨的神选人，但是修门应该也很清楚，现在的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修门对她露出坚定的神情：「送我回去吧！我一定会杀了赛尔菲许。」

    「你真的愿意吗？」她的举动无疑是叫修门去送死，保险起见她再次确认修门的意愿。

    「这是最后的希望……这是唯一的机会。」

    得到修门的同意后，公主在脑中描绘出对修门的罪恶感，然后再脑中想像自己将那股罪恶抹去。

    眨眼间，四周的场景改变。

    之前修门和公主相见的咖啡厅就在眼前，身后白色的方尖碑耸立着。修门以及公主都回到席提斯里。

    「怎么可能！」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色。为什么连她也回到席提斯了？

 为什么因为我有反抗能力，我就该死呢？

    她的能力应该不对自己起作用才对……

    她只想得到一个解释：「因为……这是女王为我做的身体吗？」

    虽然她总是说她和女王共用的身体属于女王，但那毕竟是她用了七年的身体，她的潜意识已经将那个身体视为自己的，但是她现在使用的身体，是由女王的能力构成的。

    「所以我才会认为这不是我的身体吗？」虽然出了意外，但是这是很好的意外。如果她也进到城内，那就大幅提高计画成功的机率，她总算能帮助女王了。

    「喂！」修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你不是说你无法对自己使用能力吗？」

    「出了一些意外……」

    修门环顾四周，问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赛尔菲许在哪？」

    「普斯提夫和琪儿也在成里待了一个多月，如果能找到他们，也许就能知道赛尔菲许在哪里。」

    「哼！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他在哪？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行动呢？」

    「也许……他们也有苦衷吧……」

    「苦衷？我才不信呢！」

    「修门……我知道你不想相信神选人，可是他们是我们打败赛尔菲许最好的机会。」

    修门翻翻白眼，不情愿地说：「好吧！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们。」

    「只要往前走就好了，琪儿的能力会把我们吸引到她在的地方。」

    他们俩人正要出发，他们突然察觉再是也的角落，一个男人正在抢夺女人手中的食物。

    「求求你！没有这些食物，我会死的啊！」

    「这我也是一样啊！没有这些食物我也会死的！」

    公主还没能说什么，修门已经飞奔向前，一拳将男人击倒。女人没有任何感谢，捡起地上的食物，挣扎着逃离现场。

    「你这个人渣！」愤怒的修门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你居然对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下手！」

    「没有反抗能力？为什么因为我有反抗能力，我就该死呢？我家里也有妻子也有小孩，他们也需要食物啊！」

    「这……」修门愣了一下，松开抓住男人的双手。那个男人趁着修门不注意，马上从他面前溜走。

    「修门你没事吧？」公主连忙赶到修门身边。

    「我……我是不是害死了一个家庭？」

    「但是……但是你也救了一个女人啊！」

    「可是我……可是我没办法救所有人，就像当时一样……我只能看着所有自相残杀。」

    「修门！我们还有机会拯救所有人。只要我们打败赛尔菲许，我们就可以拯救所有人。」

    修门点头，重新振作：「你说的没错。」

    两人快速的往前移动，在琪儿能力的吸引下，她们马上就找到琪儿和普斯提夫躲藏的地方。

    实际上就算不依赖琪儿的能力，公主也能找到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正是琪儿经营的花店。

    「小吉儿！」

    「琪儿姐！」

    许久不见的两人给予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吉儿是公主殿下，不是女王大人吧！」

    吉儿蒂点点头。

    琪儿笑着说：「既然小吉儿在这，那事情就好解决了。可以请女王大人出来吗？」

    公主摇摇头，她的内心开始因为违背她人期待，而產生罪恶感。

    「女王她……她不在这……」

    「怎么可能！」琪儿大叫：「你们不是共用一个身体吗？为什么女王不在这里？」

    「共用一个身体？这是怎么回事。」修门皱起眉头，不解地望向三人。

    公主这才想起，他们从未提起吉儿蒂有双重人格的事。

    「对不起……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实际上我和女王……是吉儿蒂体内的两个人格。」

    「什么！」修门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女王……为什么没和公主在一起呢？是你们两个吵架了吗？」琪儿问。

    「没……没有。因为女王用杀意的能力做了一个身体给我，我的意识暂时在这个身体里。女王的意识还在本体，还在城外。」

    此时公主注意到普斯提夫躲在琪儿身后，一反常态没有主动向她打招呼。普斯提夫反常的原因，马上就被她察觉，普斯提夫的右手不见了。

    「你的右手！你的右手怎么了？」

    「啊！这没什么啦！」普斯提夫摆摆左手，显得毫不在乎：「往好处想，现在我能好好的训练左手了。」

    「这怎么可能没什么！」公主尖叫。

    一旁的琪儿代替普斯提夫解释：「小普斯留守的时候，被敌人用不赦之罪打中右手，为了自保只好把手切断。」

    「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吉儿蒂的手轻轻拂过普斯提夫右手的断面，在罪恶洗清的能力下，一隻崭新的右手出现在眾人眼前。

    「谢谢你……公主……」

    「这是我该做的。」

    琪儿拍拍手：「好啦！我知道大家许久不见都很开心，但是是时候谈论正是了。打败赛菲许的方法。」

    普斯提夫接着说：「事实上，我们已经有一个计划，可是那个计画存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是什么问题让你们一直不执行计画！」修门大叫。

    面对修门的愤怒，琪儿一笑置之：「我们成功地找到封锁城市的神选人，也确定她的能力是什么。她叫菲儿?安戈，是恐惧的神选人。」

    「菲儿?安戈！」公主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她不是应该……

    「没错，菲儿是亨利耶夫?安戈的女儿，她似乎用她的能力活了下来，还让所有人误以为她已经死了。她身为神选人的能力，是能让她恐惧的事不会发生。这也是我们迟迟没动手的原因，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是一招毙命。否则她能用她的能力，让我们的攻击无法击中她。」

    「但是现在有小吉儿，所以不成问题啦！」琪儿说着，兴奋的将公主抱进怀里。

    「用我的能力，不赦之罪吗？」

    「没错！这样一来就算小吉儿没打中要害，只要用不赦之罪，也能确实的杀掉菲儿。只要菲儿一死，能力就会解除，女王就能进来，然后我们就能打败赛尔菲许！」

    公主盯着自己的手，确实只要使用她的能力，计画就能成功。可是……

    她想起菲儿的父亲，想起他当时的话：『我的女儿活在恐惧活在痛苦之中，在她最需要帮忙时，人类把她当成怪物杀了！现在我要让那些人类体会到我女儿承受的痛苦！』

    亨利耶夫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死了，实际上的她的女儿还活着，反而是他为了帮女儿復仇而死去。

    菲儿肯定经歷过许多痛苦，她一定是不断挣扎，才能活到现在。而公主现在就要杀了她吗？

    「菲儿负责发送食物的区域包含我的花店，下次她来分配食物的时候，我们可以偷袭她。我们有一次的机会发动攻击，那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公主不想伤害菲儿，但是为了城市里的其他人，为了女王，她必须放下她的同情心，她必须杀了菲儿。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女王从睡梦中醒来之后，一直感到一股莫名的空虚感。她试着和心中的公主对话，但迟迟没有得到公主的回应。

    「她还在睡吗？」不知为何她心中瀰漫着不安。

    「女王！」慌张地龙妮闯进她的帐棚内。

    「怎么了？」

    「修门不见了！而且我无法和他取得连结。」若是龙妮无法和一个人取得连结，通常代表那个人已经死了。然而此时的女王对修门的事提不起兴趣，她对于公主迟迟没回应她的呼唤感到不安。

    「龙妮和我连结一下，有一些事我必须确认。」

    「好。」龙妮闭上双眼。当她的在次睁开时，双眼已被恐惧佔据：「我感受不到公主，公主……公主她不在你的体内，实际上我在哪都找不到公主。」

    「不可能！」

    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消失？难道是公主的人格被摧毁了？那不是女王期望的事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王……这个好像是公主留下的。」龙妮发现公主留在床边的字条，马上将它拾起。

    「公主！」

    女王从龙妮手中接过字条，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女王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你一起接受审判，实际上你下意识的为我创造出一个身体，现在我的意识暂时在那个身体里。我知道你一定希望我逃跑，可是我想试试看，试着帮助你，帮助席提斯。』

    公主一定是用罪恶洗清的能力帮助修门回到城内，所以龙妮才无法和修门取得连结。有很高的机率公主也和修门一起进到城内，虽然不知道公主是怎么办到的，理论上罪恶洗清是不能对自己使用的。

    女王咬牙，正是因为她的无能，迫使公主行动，逼得公主陷入危险之中。

    龙妮满面愁容：「如果公主他们遇到赛尔菲许……」

    「那他们必死无疑。」虽然不知道赛尔菲许的能力是什么，但女王不认为仅凭公主和修门能打败他。

    「那样不行！」龙妮惨叫：「要是公主死掉我会很孤单的！」

    「这点……我也是一样的……但是我相信她。公主一定知道不能和正面赛尔菲许起衝突。」

    如果只有修门回到城内，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找赛尔菲许復仇。但如果是公主，她应该会先和普斯提夫还有琪儿会合，然后想办法打败封锁成是的神选人，她们还有一点点希望。

    她现在不在公主身边，无法保护她。现在的她只能祈祷最乐观的情况发生，只能祈祷公主平安无事。

    「你一定不能出事……不论如何……我都不想失去你。」

    女王马上对龙妮下令：「叫所有队员准备好，城市的封锁随时会解开。我们要做好进城战斗的准备。」

    「了解！」

    ◎◎◎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赛尔菲许佇立在高楼上，享受着街道上的混乱。

    「这是人类一直拒绝承受的真相，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真相，这是所有人都该知道的真相。」

    「赛尔菲许大人说的没错。」一旁的洛芙和帕恩出声同意，唯独菲儿陷入沉默。

    「下面的那些人，他们正受尽折磨和痛苦。」她希望能得到一个更好的世界，新法创造的世界没改善她的生活，她希望赛尔菲许能带来不一样的世界，一个能不被歧视被欺负的世界。

    但是……眼前的世界真的是更好的世界吗？

    「但是你并没有承受痛苦和折磨。」

    「可是……」

    「菲儿，只要越多人能理解真相，就越多人能理解你。这世界永远会有人承受痛苦，只要承受痛苦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我……」

    「菲儿，在危急时刻你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拋弃我……他找来无感。」

    「没错，你不必同情他们。因为他们也不会同情你。」

    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父亲，可是她的父亲却试图杀死她。或许她真的不该同情那些人类，她要的是自己不被欺负的世界，现在没有人会欺负她，在赛尔菲许的世界中，拥有能力的她不再是社会的弱者。

    也许这真的是更好的世界。

    现在她一如往常的在配送食物的路上，席提斯中最有名的花店也是她负责的地点之一。

    她注意到花店门口做着一个紫发女人，她对附近区域的人们多少有些印象，可是她从未见过眼前的女人。

    她是从城外进来的吗？菲儿很快的否定自己的猜测，城市已经被她的能力封锁，不可能有人能从城外进来。

    女人应该是从其他人的负责区域来到这的。陌生的脸孔让她紧张起来，恐惧在她的心中萌生。

    她慢慢地靠近花店，她必须接近花店才能按照命令配送食物，她慢慢的缩短距离，小心翼翼地接近女人。

    眼前的女人非常漂亮，简直像艺术品一般，但是因为不明的原因，她的双眼中带着歉意和愧疚。

    「对不起。」女人突然向她道歉。

    回过神来，胸口传来刺痛，温热的液体从胸前流出。菲儿大口喘气，用双手压着伤口，但仍旧血流不止。

    子弹没有打中要害，可是她的伤口正在不断的扩大，不断的侵蚀她的身体，不断地朝她的心脏逼近。

    菲儿马上理解，眼前的女人也是神选人，只有神选人发动的攻击才会有这样的效果。菲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攻击她，她只知道若是她不做些什么，她马上就会死。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从她觉醒的那一刻，她就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中。父亲找来无感的队员猎杀觉醒成神选人的她，她依赖着恐惧的能力，好不容易才骗过无感的枪口，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

    这些年来她挣扎着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每天都活在可能会失去一切的恐惧之中。好不容易她遇见了赛尔菲许，终于能看见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可是……

    在她能抵达那个未来之前，她将会死去。

    她害怕孤单、她害怕人类、她害怕面对其他人。然后在在所有令她恐惧的东西中，她最害怕死亡。

    她还不想死！

    她还不能死！

    无论她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她都不能让自己死去！

    「我……我……我好害怕死亡！」

    恐惧的神选人能力发动，她的能力阻止她的死亡发生，但是她的能力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

    身上的伤口仍然在扩散，她的痛苦并没有停止。现在的她承受了濒死的痛苦，却无法死去。在两个神选人能力的作用下，她承受的痛楚将永远持续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你的父亲从来没有拋弃你！

    公主射偏了，虽然她知道这是拯救席提斯唯一的方法，可是在开枪的那一刻她还是射偏了。

    本来以为能用不赦之罪的能力夺去菲儿的生命，但是菲儿在最后一刻用恐惧的能力避免自身的死亡。

    现在的菲儿介于生死之间，承受致死的疼痛却无法死去。

    「成功了吗？」花店中的琪儿、普斯提夫还有修门听见枪声，立刻跑出来询问情况。

    「抱歉……我失败了。」

    「失败了！你怎么可以失败！」修门大叫，蹲下身子检查菲儿的伤势。

    「对不起……我射歪了……我的能力也来不及杀死她。」

    「我应该要想到的！」修门揪住公主的衣领，大声质问：「你是故意射歪的吧！你从一开始就不想杀她！你根本不想杀神选人！」

    「我……我很抱歉……」

    「修门！」普斯提夫把修门的手扯开：「乐观点，我想应该还有其他方法的。」

    「去你的狗屁乐观！已经不存在其他方法了！」修门掏出手枪，对着倒在地上的菲儿宣洩愤怒，不惯的扣动板机，直到打空弹夹。

    但是他击发的子弹散落一地，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你们……你们已经……杀不了我了……你们……你们已经输了……」剧痛中的能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段话。

    「闭嘴！你这个混帐神选人！」

    琪儿赶忙拦下情绪失控的修门：「冷静一点。」

    「现在的情况，你要我怎么冷静！」

    公主忽略三人的争吵，凝视着受困于致死痛苦中的菲儿。她正因她的能力受苦，处于死亡边缘儿无法死去。

    公主无法想像那是怎么样的痛楚。如果她们两人，任何一个人不解除能力，她将永远处于那样的痛苦中。

    「停下吧！」公主再也受不了了，她不想承担这份罪恶，她不希望菲儿继续受苦。

    「我……为什么要停下……若是我停下……我就会死……」

    「我知道……」

    公主不禁流泪。她知道要杀了菲儿，才能有打败赛尔菲许的机会，才能拯救其他人。

    但是……

    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她不想再看见菲儿受苦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菲儿身上的不赦之罪解除，公主发动罪恶洗清，将菲儿的伤全数治癒。

    「你做了什么！」修门惨叫。

    「公主……这……」琪儿和普斯提夫也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当然被治好的菲儿，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因为我不想看你承受痛苦。」

    「就因为那种理由！你就要全城的人陪葬吗！」修门大骂。

    公主没有理会修门，她望向菲儿，她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希望：「你……你也不喜欢赛尔菲许的世界吧？」

    菲儿曾经是被欺负的弱者，她应该不会喜欢弱肉强食的世界吧？

    「至少赛尔菲许的世界……我不会被欺负。」

    「那你和以前霸凌你的同学有什么不同呢？」

    「我……」

    「痛苦是没办法终结痛苦的，赛尔菲许什么也没有改变，这个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弱者只能被欺负。这样……这个世界真的有变好吗？」

    「至少在这个世界我不是弱者！以前根本没人关心我，我被攻击时也没人救我，连我的父亲都拋弃我！为什么我要拯救其他人呢？」

    「不对！你的父亲从来没有拋弃你！」

    菲儿不懂眼前的女人在说什么，她的父亲在她觉醒时找来无感杀她，若不是她使用能力，她早就被无感杀死了。

    「他想杀我！就因为他是神选人！」

    「你的父亲亨利耶夫?安戈他从来不想杀你。那时你的父亲对我说『我的女儿活在恐惧活在痛苦之中，在她最需要帮忙时，人类把她当成怪物杀了！现在我要让那些人类体会到我女儿承受的痛苦！』他甚至因为以为你已经死了，而觉醒城神选人。甚至想为你復仇。」

    「怎么……可能……」当天的记忆慢慢地回到菲儿脑中，那些因为过度恐惧儿被她忽略的记忆。

    苍老瘦弱的父亲，用双手紧紧地抓着无感队员：『你们在做什么！那是我的女儿！快住手！』

    『放手！她是神选人她必须死！』

    『就算是神选人，那也是我的女儿啊！』

    『那个东西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

    「父亲……父亲他……」就算没有力量，就算面对比他强壮的人，仍然尝试拯救她。而她居然因为恐惧，一直憎恨父亲直到现在。

    痛苦无法终结痛苦，每当她看见弱者被夺取手上的食物，她就像看见被霸凌的自己。如果当时有人帮助自己，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当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她就不会成为神选人。

    菲儿看向公主：「你真的能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和女王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弱者。」

    明明今天只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明明这个女人差点就夺去她的生命，可是菲儿想要相信她，她想相信那个没有人会被欺负的世界。

    这个女人寧愿放弃拯救席提斯的机会，也不想看到她受苦。她相信这个女人，她相信她真的能带来更好的世界。

    菲儿挥动双手，解除她封锁城识的能力：「我相信你。」

    公主露出笑容，牵起菲儿的手：「谢谢你！」

    但就在这时，她察觉菲儿的胸口渗出鲜血：「菲儿……你的胸口……」

    菲儿愣了一下，双手在胸口前摸索一阵：「我……我这是怎么了……」

    菲儿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公主这才察觉，菲儿空洞的胸腔中没有心脏。

    「果然还是背叛我了吗？显然软弱的她没办法接受真相啊！」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男人看上去将近四十岁，一头黑色的头发梳理的非常整齐，他的五官端正漂亮，可是又脸上却有着一道丑陋的疤痕。

    在他的右手上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明明没经歷过同样的事，却冠冕堂皇的批评他

    「赛尔菲许！」修门咆啸，朝男人发动攻击。子弹击中男人的要害，应该要夺去他的生命，可是下一秒他却完好无损的佇立着。没有任何回復或者在生的跡象，就像他从未受到伤害一般。

    「你为什么要伤害菲儿！她不是你的同伴吗？」公主对着赛尔菲许大叫。

    「她只是追随我的人而已，而且她还背叛了我。」赛尔菲许耸耸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不是我……」公主马上发动能力，将菲儿的身体恢復原状，但就在菲儿恢復的瞬间，她的心脏再次被赛尔菲许夺走。

    赛尔菲许掐着菲儿的心：「没用的。你救她几次，我就杀她几次。」

    「我还真没想到，传说中的神选王居然是懦弱的小女孩，说实话有点失望啊！你们想拯救席提斯，可惜你们已经输了。全世界都已经看见真相了，这个世界已经回不去过去的谎言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赛尔菲许的对手，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咻」铁桿呼啸而过，一个铁桿忽然贯穿赛尔菲许的胸口，将他钉在地板上。随后而来的，是一位和公主有着同样外貌，同样装容的女人。她从天而降，党在赛尔菲许和公主之间。

    「你失望识正常的，因为我才是真正的神选王。」

    「女王！」除了修门之外的人兴奋的欢呼。

    女王瞥了身后的公主一眼：「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对不起……」

    「但是……公主你做的很好。」女王转向赛尔菲许。本来应该被贯穿的赛尔菲许，已经完好无缺的站在女王眼前。

    「你才是神选王吗？你们是双胞胎吗？不……感觉不大像。算了这不重要……我相信女王大人应该能理解我吧！」

    「理解你？」

    「我们都是为了生存，而杀人的人啊！我知道你觉醒的故事，你为了生存而杀死父母，就像我一样。」赛尔菲许的指尖掠过脸上的疤痕：「我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存，杀了自己的朋友。我们肯定能成为伙伴的。」

    ◎◎◎

    那本该是一次轻松的旅行，和朋友一起去国外游玩。但谁也无法预料，那次的旅行竟然会发生空难。

    赛尔菲许和好友幸运的活下来，但是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他们被困在荒岛上，剩下的食物，即使省吃俭用也只够生存两个月。

    熟悉飞机和船航线的朋友告诉他，三个月后会有船隻经过这附近，只要撑过三个月他们就能存活。

    他们都知道虽然剩下的食物只够两个人撑两个月，但是若是只有一个人，就能撑至少三个月。

    他们选择忽略这点，选择相信在两个月之前就会有其他的飞机或船隻经过，选择相信搜救队能在两个月之前找到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救难队的身影，也没有船隻或者飞机经过。食物一天一天的减少，若是他们不做些什么，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一个想法在赛尔菲许心中萌生，但是他努力的压抑那个想法，不论肚子多饿，不论他多想生存，他都不想因此背叛他的朋友。

    就算可以换来自己的生存，他也不想这么做。

    因为这是不对的，如果有能一起存活的方式，那么他们一定要朝那个方向努力。

    然而……他一直信任的朋友，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一天夜晚，他的朋友趁着他不注意，持刀朝他刺了过来，幸好他及时察觉，刀刃仅仅划伤他的脸颊。

    他的朋友被他打倒在地，苦苦的哀求他：『赛尔菲许！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只是一时糊涂！』

    他为了朋友忍耐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是朋友的背叛。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刀，不再压抑心中的想法。

    他想活下去，不论如何都想活下去！不论要做什么，只要能确保他的生存，他都愿意做。

    『这些都是我的……』

    『赛尔菲许？』

    『这些都是我的！』剩下的食物能让他撑到救援来为止，为什么他要牺牲自己生存的机会，和其他人分享呢？

    只要自私一点就能确保自己的生存……没错……即使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在这一刻也选择最自私的选项。

    果然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所以他的朋友没有错，他即将做的事也没有错，一切都只是为了活命，为了生存。

    『住手！赛尔菲许！』

    回过神来，他佇立在血泊之中，朋友的尸体就在他眼前。现在……所有的食物都是属于他的。

    那一刻他觉醒了，化身自私的神选人。

    正因为他的自私，他才能逃离那个荒岛。当他回到现代社会中，人们一开始歌颂他奇蹟似的生还，他慢慢的忘记岛上的黑暗日子。

    可是有一天人们发现了真相。

    『他居然杀了自己的朋友。』

    『他居然背叛自己的朋友！』

    『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朋友，他还有没有良心啊！』

    那些人表现的彷彿在现场一般，擅自认为他从未挣扎，擅自认为是他先背叛朋友的。他们以为他从为哭泣，从未后悔，难道他要在他们面前哭泣，在他们面前表露出痛苦的样子，才值得原谅吗？

    明明没经歷过同样的事，却冠冕堂皇的批评他，讲的好像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明明自己也是怪物，却把他当成怪物。

    所以他要证明，他要告诉这个世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怪物。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和他们鄙视的他没什么不同！

    赛尔菲许注视着视线中的神选王，吉儿蒂?席恩。他在无感读过吉儿蒂的资料，他知道吉儿蒂和他应是相似的人。

    吉儿蒂的父母为了自身的生存而出卖女儿，吉儿蒂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杀了亲生父母。

    吉儿蒂和他一样，都见证了世界的真相。

    他朝吉儿蒂伸出右手，如果是吉儿蒂绝对能理解他：「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吧！」

    「你是指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这件事吗？」

    「没错。」

    「我不否认，人们总是会优先为自己着想。」

    赛尔菲许的嘴角上扬：「没错，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合作。他们也把你当成怪物吧！杀死父母的怪物。可是……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我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任何错误。」

    「但是我觉得我错了。」

    「你怎么可能有错呢？你只是为了自保而以怎么会有错？」

    「自保的行为没有错，你自保的行为也没有错，可是我们之后的行为都是错的。你为了证明世界真相杀的人，可不能说成自保吧！」

    赛尔菲许忍不住叹气：「我还以为你能理解呢？真是可惜啊！」

    「赛尔菲许！」愤怒的修门朝赛尔菲许奔来。赛尔菲许立刻认出对方是多年前存活下来的男孩。他应该见证过世界的真相，可是他却选择不接受真相，将一切的罪过都归在神选人身上。

    因为这个男孩不想相信人类的邪恶，所以他才一直欺骗自己，当时的人们是因为赛尔菲许的影响才犯下恶行。

    若是他不这样欺骗自己，就等于承认人类本身是邪恶的。

    「就算你不想承认，这就是事实。」他必须让他看见世界的真相，用更直接的方式。身为自私的神选人，他能够夺取或者赋予他人东西，现在他要把自身的继赋予给修门。

    「啊啊啊啊啊啊！」突然得到资讯的修门停止奔跑，跪倒在地。他的表情争拧，在地上挣扎。

    「你做了什么！」女王连忙跑到修门身边。

    「只是让他看看我的记忆而已，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赛尔菲许看看四周，如果再拖延下去，会有更多的支援进到城内。虽然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但是他果然还是想让计画继续执行。毕竟他已经答应所有人，三个月后才要放走城内的人民，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到约定好的日子。

    公主已经治好多次被他夺取心脏的菲儿，只可惜菲儿已经不会帮助他了，现在他只能夺取菲儿的能力，由自己亲手完成计画。

    可惜他无法从远处夺取神选人的能力，他必须先满足一些条件。首先他必须接近菲儿。

    没想到他才朝菲儿迈出一步，女王便看穿他的想法，对着其他人大喊：「马上带菲儿离开！他想要夺取菲儿的能力，再次封锁城市。」

    其他人没有迟疑，立刻抱起昏厥的菲儿，快速逃离现场。

    「啊！麻烦了……」赛尔菲许必须立刻追上他们，但是女王不打算让他行动。她毫不迟疑地扑向他，右手化为锋利的刀刃，将赛尔菲许的头颅斩下。

    只可惜这对他是没用的。

    「神选王，你以为我杀了多少人？夺取多少人的性命。」赛尔菲许仍旧完好无缺。

    「你夺取他人的生命，给自己使用……」

    赛尔菲许就像电玩角色一样，每个被他夺去的生命，都会让他多一条命。不论死多少次，只要他还有夺取的命，他就能原地重生。

    但是被女王困在这里，也不是好事。不论有多少性命，终究还是有用完的一天。赛尔菲许需要其他人为他牵制女王。

    「帕恩！」

    一阵爆炸声传来，女王的半身被彻底炸毁。本来一直待命的痛苦的神选人，在此时现身。

    「帕恩，我和洛芙要去追菲儿。你就留在这里牵制神选王。」

    「了解。」

    还在復原的女王来不及阻止赛尔菲许离开，待她的半身重新长出来，赛尔菲许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留下帕恩和她对峙。

    「你骗了我，你说要帮助我，可是你却放任他对我开枪。」帕恩指着倒在地上的修门吼道：「你这个骗子！」

    「帕恩，我只是想帮助你。」

    「帮助我？你把我关在监狱里，在我的脖子上扣上枷锁，这就是帮助我？」

    「帕恩，你当时才刚成为神选人，你还很混乱，还不能掌控力量。我只是暂时限制你的力量，等你学会如何掌控之后，我就打算让你和你的父母见面，你就能回家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谎言了！」帕恩举起手枪，但是他不是对女王开枪，而是对自己扣下板机。

    帕恩受到的一切伤害全都转移到女王身上，鲜血大量的喷出。女王在一瞬间变得伤痕累累，但是她的伤口也在一瞬间再生。

    「果然对你一点用也没有。」帕恩的目光转到一旁的修门身上，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但是那个人，他只是人类吧！」

    女王见状，连忙喊道：「最乐观的情况，是那把枪卡弹了！」

    帕恩扣下板机，但是子弹无法击发。愤怒的他将卡弹的手枪砸到地上：「可恶！」

    女王知道这只是暂时阻止帕恩的行动，他很快的就会找到新的方法伤害修门。必须在不伤害他的情况，限制他的行动。

    压制神选人最好的方式，是中断他们的力量泉源，也就是情绪。所以最好的方式使用能限制情绪的情绪限制器，或是用麻醉但

    偏偏女王很少会带着这两样东西，因为她通常都仰赖神选人的能力进行战斗。

    帕恩打算再次透过自残伤害修门，女王连忙发动能力：「帕恩，你叫我骗子，我真的很难过。为了安慰我……你可以不要伤害自己吗？」

    帕恩本来打算用小刀刺穿自己的喉咙，但是他的行动受到限制，他的双手开始颤抖，彷彿每移动一吋都必须耗费巨大的体力。

    悲伤的神选人能力，可以透过他人的同情心，操控他人的行动。由于操控心灵类的能力，大多是透过引响他人的情绪达成的，所以这类型的能力，对有强烈单一情绪的神选人的效用不大。

    不过女王本来就不期望能透过这招阻止帕恩，女王只是想透过这招争取足够的时间，发动同乐的能力。同乐将帕恩吸引到女王身边，女王趁机夺取帕恩手中的小刀。

    「放开我！快放开我！」帕恩不断挣扎，但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挣脱同乐的吸引力。

    女王将额头靠在帕恩的额头上，发动孤独的能力，与帕恩的思绪连结。平时女王不常使用这个能力，因为思绪连结的能力是双向的，双方的情绪和思绪都会流向对方的脑中。

    对女王来说和其他神选人连结，让对方的情绪流进脑海中，可以让她再次觉醒。当她感受到帕恩经歷的痛苦，她同时也因为帕恩的痛苦觉醒，得到帕恩的能力。但是对无法觉醒的一般人，或是无法二次觉醒的神选人来说，女王脑海中各式各样的强烈情绪，远超他们能承受的范围。

    突然有大量的情绪灌入脑中，任谁都无法承受，短短几秒内帕恩立刻昏厥过去。

    女王松了一口气，她瞄了一眼修门，修们看起来还没从震惊中恢復，他双手抱头，双眼瞪的老大。

    「修们振作一点，我们还得去追赛尔菲许。」

    「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嗯？」修门的样子不太对劲。

    「都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

 不是所有人都是邪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赛尔菲许的记忆和他的情绪突然出现在修门脑中，他看见赛尔菲许看见的一切，体会到赛尔菲许当时的情绪。

    那场空难，荒岛的生活，朋友的背叛，臣服于自私，这些都太过真实，彷彿修门自己就是赛尔菲许。

    杀人者罪大恶极，根本没有必要理解他们的动机，只要杀了他们就好，只要批评他们邪恶的行为就好。

    杀人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所以不必去理解杀人犯的动机。

    但是他看见赛尔菲许的记忆，看见他挣扎着求生，如果赛尔菲许不杀了他朋友，他们俩个都活不了。

    『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杀死他的朋友！他这个恶魔！』

    不……他也挣扎了很久。

    『为什么不试着两人一起活下来呢？』

    因为已经别无他法。

    那些人完全不了解情况，也从未试图理解真相，他们只是一昧的批评赛尔菲许的行为。

    就像修门一样，他从未试图理解吉儿蒂，只是把他当成杀人兇手。

    如果当初有人试图理解赛尔菲许，如果他们不抱持着和修门同样的想法，赛尔菲许就不会想证明这一切，修门的父母就不会死。

    「都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

    是他的想法害死他的父母，他太天真了他以为只要杀掉所有的神选人，只要排斥所有的邪恶，这个世界就能变的更好。

    正是这样的想法，创造了赛尔菲许。

    「修门！振作一点！你不是想对赛尔菲许復仇吗？」

    「我……復仇还有意义吗……赛尔菲许是对的……大家都是怪物，我们都是自私的。」

    那个神选人操控人类，让他们变的邪恶，这是修门一直欺骗自己的事。赛尔菲许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放任人类，他们便开始自相残杀。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赛尔菲许已经多次证明，在危难时刻人类都是自私的。

    这才是世界的真相。

    修门选择忽略他小时候见到的一切，因为这样他的世界观才不会崩塌，唯有这样他才能靠着復仇之心活到现在。

    他必须相信神选人是邪恶的，人类是善良的，他必须相信是赛尔菲许操控人类做出邪恶的事。

    他一直相信在那个山洞里，那些人之所以会杀人，会做那些可怕的事，都是因为他们被赛尔菲许操弄，他们都是被邪恶控制的。

    可是……如果那个邪恶是他们自己创造的……那他一直相信的一切……

    事实是，所有人都是邪恶的，不管是神选人还是人类，大家都一样。就算杀了赛尔菲许又怎么样，世界不会因此改变只会。

    不论刑法多么严苛，杀人犯还是不断出现，因为所有人都是邪恶的，怎么杀都杀不完。

    修门一直自詡为正义的一方，但现实是，他和他所鄙视的怪物一样，他也是自私的。

    『快走！在他抓到你之前！』

    『不行！我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想失去爸爸！』

    『你必须离开！』

    他拋下帮助自己逃跑的父亲，头也不回地离开，即使他父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当父亲和母亲将食物分给他时，他丝毫没考虑到父亲和母亲，他大口地享用着父亲和母亲的食物。即使父亲因此变得骨瘦如材，母亲因此失去生命，他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本来属于他们的东西，甚至自私地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

    他就像赛尔菲许说的一样，他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不过是个自私的怪物！

    「修门！你不是想要復仇吗？你不是一个固执的混帐吗？」女王的额头撞上他的额头。疼痛之中，他突然感受到女王的情感和思绪流入他的思绪中，彷彿两人的思绪连结在一起。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他却感受到女王的一切。女王曾受过的痛苦，曾经歷过的痛楚，原本他只透过冰冷的文字和他人的叙述了解，但是现在他彷彿就身在现场，彷彿他就是女王，体会女王曾经经歷过的一切。

    『我不要！妈妈……我不要。』修门看见年幼无助的女王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哀求她的父母，可是她的父母完全不在乎她的求情。

    他们眼中只有即将到手的金钱。

    『妈妈、爸爸！我会努力工作的，我会努力赚钱，请你们不要这样。』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除了你的身体之外一无是处，只会消耗我们的财產。现在不过是要把花在你身上的钱拿回来罢了！』

    她被父母强行脱光衣服，扔到陌生的男人面前。

    这一切都只为了满足变态大叔的慾望，好从她身上获得金钱。

    一切都是为了从一个小女孩身上获得金钱……

    『不要啊啊啊啊！』

    男人不在乎她的反抗和挣扎，粗鲁的抱住她。

    当陌生男人的下体进入她的体内，修门彷彿能体会女王的痛苦，那一刻他真想为女王杀了那两个可恨的夫妇。

    就算女王想杀光人类也不奇怪，如果是修门他肯定会做这样的选择。对女王来说人类才是骗子，人类才是邪恶的。她的父母利用她的身体赚钱，欺骗她。其他人类覬覦她幼小的身体，享受侵犯她

    带来的快感

    但是即使女王经歷过这些痛苦，女王在復仇的驱使下只杀了她的父母，而且在杀死父母之后，她还因此產生罪恶感。

    明明她有能力也有足够的理由杀光人类，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做，反而选择成为无感局长，向首相提出新法，只为了让神选人和人类有机会和平共处。

    修门就像其他人类一样，只是一群自私的混帐。如果是修们，如果是其他人类，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修门！」女王彷彿听见她的心声，她大声的否定他，用力的晃动修门的身体，彷彿想将他摇醒：「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邪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修门！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忘了吗？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因为我的父母帮助我逃走，因为他们……把食物分给我……」

    「没错！你的父母即使知道帮助你自己就会死，他们还是选择拯救你。你的父母所做的，绝对不是自私的行为。你的父母还有你就是最佳的证明，你们能够证明赛尔菲许的想法是错的！」

    修门的父母……

    在那恶劣的环境中，选择放弃修门才是合理的，才能提高他们存活的机率。他们完全可以放弃他，夺走修门的食物，如果没有他，他们应该能撑过三个月的期限，活着逃离山洞吧？

    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选择用尽所有的力量，只为了让保护修门，让修们逃出去。

    「对……你说的没错！」

    如果所有人都是自私，都是邪恶的，那他的父母不可能为他牺牲自己的性命。

    「修门，復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痛苦只会带来更多痛苦，无法终结痛苦。但是有其他方法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只要了解每个人痛苦的根源，我们就能想办法消除痛苦。」

    修门看着女王，他没想到会有这一刻，他没想到他会想要相信女王，相信一个神选人。

    神选人都是邪恶的，这是他一直相信的事，他一直想要相信的事。他不断的欺骗自己，催眠自己。

    进入无感的他，因为復仇的缘故坚信女王也是骗子，是和赛尔菲许一样的坏人。但是从他加入无感以来，他从未见过女王伤害人类。

    一直以来，他只是把他对神选人的憎恨强加在女王身上。

    如果人类之中也存在恶棍的话，那神选人中为什么不能有好人呢？

    女王朝他伸出右手：「走吧！你不是想拯救席提斯的人民吗？」

    「没错。」

    修门握住女王的右手，这一刻他选择相信神选人，相信神选王。

    「女王……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不应该……」

    「没关係，我知道你不能接受神选人，是因为你的父母被神选人杀死。」

    女王曾说过要理解他人的痛苦，显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过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不论三七二十一就对我发飆的行为。」

    「真……抱歉……」过去的他确实是那样，什么都不愿意接受，只想相信他想相信的事物。

    「女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赛尔菲许已经让所有人见识到人类的黑暗面，也成功的让女王的名声跌落谷底。

    「如果他让人类见识人性的黑暗，我们就让人类见识人性的光辉。修门等等我会用能力把你扔到龙妮身旁，有了龙妮的帮助，你可以让人类见识到人性的光辉。」

    「但是赛尔菲许怎么办？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你还想復仇吗？」

    「当然！」那可是杀死父母的兇手，他绝对无法原谅他。

    「那你就更因该去找龙妮。」

    「为什么？」

    「赛尔菲许想证明在内心深处，所有人都是怪物，只要能证明这点，就算他被杀死也没关係。他最担心的并不是他的死亡，而是他的论点是错的。你如果想復仇，就去证明他是错的。」

    「了解。」

    「抓紧了。」女王抓住修门的手臂，将他扔了出去。

 正因为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客观，没有人能完

    「他们穷追不捨啊！」琪儿笑着抱怨。

    公主本身不擅长运动，普斯提夫还只是男孩，虽然琪儿的体能不错，但是带着昏厥的菲儿大大的降低她的移动速度。他们被赛尔菲许和洛芙追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小普斯，小吉儿，菲儿交给你们，我来拖住他们。」

    「琪儿姐！不行！我们要一起离开！」公主大叫。

    「琪儿姐，由我来拖延时间比较好吧！」

    琪儿摇摇头，望向逐渐逼近的赛尔菲许和洛芙：「你们的能力都不适合拖延敌人，如果是我就能用同乐拖住他们。」

    「可是……」公主还是不同意，但是普斯提夫同意她的计画，伸手接过昏倒的菲儿。

    「最乐观的情况一定会发生的。」

    「当然囉！」琪儿回以普斯提夫微笑。她停下脚步，等到赛尔菲许和洛芙接近自己身边时，立刻发动同乐，将他们朝自己的方向拉来。

    洛芙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拖到她身边，赛尔菲许虽然一度被她吸引，但是他很快就挣脱她的能力，持续的追逐公主和普斯提夫。

    「可恶！」琪儿想阻止赛尔菲许，但是身旁的洛芙却用双手缠住她。

    「我不会让你妨碍赛尔菲许大人。」

    琪儿甩开紧紧缠绕的洛芙，倒在地上的洛芙的身体开始变形，她露出妖媚的笑容：「让我看看，你心底最想要的人是谁吧！」

    看见洛芙的新身体逐渐成形，琪儿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雕像，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但也许只有二十出头，他那一头白发让他老了好几岁，黑色的双眼中完全看不见任何情绪。

    「克……克莱。」

    琪儿不可能忘记，那个外貌是她死去的丈夫，冷静的神选人克莱的外貌。

    「这就是……你渴望的男人吗？」洛芙上下打量自己的新外貌，闭上眼感受克莱的能力：「原来如此……这个男人可以看到未来吗？」

    冷静的神选人的能力「冷静观测」，就像是一个非常精准的气象预报，只要有足够的情报，就能利用这个能力精准的预测未来。

    琪儿平復波澜的情绪，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死去的丈夫，而是她的敌人洛芙。

    她发动同乐吸引洛芙身后的石头，想让石头撞击洛芙的身体，可是洛芙轻轻扭动身体便避开琪儿的攻击。

    「预测未来，真是好用的能力。」

    琪儿再次发动攻击，但是她扔向洛芙的所有攻击都被轻松避开，洛芙一边闪避攻击，一边缩短和琪儿之间的距离。最后一拳揍在琪儿的脸上，将琪儿揍倒在地。

    「不可能……」

    她不可能打败化为克莱的洛芙，她怎么可能打败能够预测未来的对手。

    「太棒了……我已经看见我获胜的未来了。」

    与克莱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在两人觉醒之前的记忆，他们前往一间餐厅享用晚餐。

    那天克莱和她玩起一个小游戏：『你点餐之前，我先来预言你会点的菜吧！』

    『哈哈！怎么可能会猜到啊！这间餐厅可是有好几道呢！』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克莱微微一笑，在一张纸上写下他的预言：『你可以点餐了。』

    点完餐之后，琪儿拿起那张纸一一比对：『凯萨沙拉、蘑菇浓汤、菲力牛排、提拉米苏……你居然完全猜对了！哇！克莱你真的有预言未来的能力啊！你是怎么办道的？』

    『实际上所有人类多少都有能力。虽然说菜单上有很多选择，但是做选择的是你，而我非常了解你。就像气象预报一样，只要有足够的情报我们就能预测未来的天气一样。』

    『原来如此啊！可是即使是那样，也没办法准确地知道未来是什么。气象预报也很常失准啊！』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们很难知道全部的情报，所以虽然隔天的天气预报很准，但是下周的预报却无法这么准确。而且就算知道所有的情报，每个人在预测未来的时候，都会参杂自己的情感，不必要的情感会影响判断。正因为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客观，没有人能完全冷静的分析，所以才无法准确的预测未来。』

    『原来如此……可是克莱……』

    『嗯？』

    『克莱博士真是的，明明是约会还要帮我上课。』

    『哈哈，真是抱歉。』

    那天他们只是一如往常地到电影院『约会』，他让琪儿独自一人去买爆米花和可乐，自己去上厕所。

    然后……

    琪儿没再回到他身边。

    他找遍电影院每个角落，问过所用工作人员，甚至打电话报警，但不管他如何努力，哪里都看不到琪儿的踪跡。

    那天晚上他收到一个男人打的恐吓电话，为协他要是不单独一人去见他，就对琪儿不利。

    当天临晨，他在指定地点，一间废弃的大楼见到琪儿。

    琪儿的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住，嘴被胶带封起，而且从遍佈在她右臂上的针孔，克莱得知她被注射了大量毒品。

    这样的景象映入眼帘，克莱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衝向绑匪，却落得被绑匪重击倒地，头破血流的惨状。

    朦胧中他隐约看见绑匪揭开蒙住琪儿双眼的黑布，让她亲眼看见克莱的惨状，然后当着克莱的面侵犯她。

    奇怪的是，克莱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怒，也没有感到绝望、悲伤，他心中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冷静地看着一切，然后他……

    觉醒了！

    他用神选人的能力杀了绑匪，过程中没有参杂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想救出琪儿，并且避免绑匪报復而已。

    他没有逼问绑匪为什么这么做，他一眼便看穿绑匪的意图。

    他和他一样是脑科学专家，长年研究神选人，然后他得到一个理论，一个超越神选人的存在『神选王』。

    琪儿不过是他的实验品，用毒品让她快乐、侵犯她让她性高潮、在他老公面前做好让她感到羞耻、让她看见重伤的老公好让她绝望。他想让她因为多种情绪觉醒。

    实验并没有成功，琪儿仅仅因为快乐觉醒。

    事后克莱用能力观察自己，釐清他觉醒的真正原因。

    绑匪对他头部的重击，让他大脑中掌管情绪的额叶受损，让他完全失去情感，让他变得冷漠无情。

    让他即使看见自己的老婆被侵犯，依然没有任何情绪诞生，所以他才会因为冷静而觉醒。

    克莱在觉醒前脑袋受到撞击失去所有的情感，最终因为冷静而觉醒成为神选人。只有没有情感的克莱能做到客观的分析，只有他能完美接受所有的情报。

    琪儿看向由洛芙变成的克莱，她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是没有情绪的克莱绝不会露出的表情。洛芙可以变成能勾起对方欲望的对象，她能复製外貌还有能力，可是她无法复製对方的情感，对方的记忆，还有思考模式。

    这么说……即使洛芙能够预测未来，她却没有克莱的冷静，她心中存在着不必要的情感。如果克莱当初的分析是正确的，那洛芙使用的冷静观测，就存在着弱点。

    想通这点的琪儿重新起身，脸上掛着大大的笑容：「克莱……没想到你死后，我还会被你救。」

    这一直是琪儿的罪，克莱为了救她而失去自己的感情，为了救她而觉醒成为神选人。最后又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克莱死去的那一刻，一直深深得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抱着一点一滴流失生命，她一生最爱的男人。琪儿大声的质问。

    『我很不高兴……非常不开心……』琪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仍然无法阻止自己露出笑容，无法忽略盘旋在脑中的快乐情绪：『你为什么要为了我，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克莱将颤抖的右手贴在琪儿的脸颊上，拚尽全力在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笑容，但看上去不过如机械般空洞：『别难过……』

    『别以为用那种笑容我就会原谅你……』泪水滑落，但琪儿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我明明不想开心的……我明明不该笑的……』

    『琪儿……』克莱轻抚琪儿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离开你……』

    『别说了……别说了！克莱！』

    『觉醒的那天……我被夺去情感……』克莱一字一句，缓缓地用他机械般的口吻说道：『但……我的慾望还在……我会感到飢饿……会想求生……我……仍然想保护你……想要……』

    克莱没能把话说完，便从嘴中吐出大量的鲜血，将琪儿的身体染红。

    『克莱！』琪儿惊叫，连忙将克莱从地上扶起，将他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肩上，试图搀扶他去医院：『你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在一切结束后要一起快乐的生活……』

    『琪儿……』克莱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虚弱的老人：『我一直想要……看见你露出……快乐的……笑容……』

    克莱似乎连支撑眼皮的力量也失去，沉重的帘幕缓缓地垂下：『对不起……我每次都……没达成约定……』

    『克莱？』

    克莱闔上双眼，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静止不动。

    『克莱！』琪儿慌张地摇晃克莱的身体，拚命的吶喊想要将克莱唤醒，然而他始终一动也不动。

    『克莱！』琪儿放声大叫，难以接受直袭的残酷事实。

    她想要哭，想要痛哭一场，但是她脑中浮现的却是他们之间的快乐回忆，她只能流着泪，然后如小丑般开心地大笑。

    她的命是克莱牺牲一切换回来的，她绝对不能浪费克莱给予她的一切。她不能在这里被洛芙打败！

    琪儿再次发动能力，这次不只是一个石头，她将更多东西吸引过来。石头、汽车、路灯、玻璃碎片从四面八方被吸引过来，朝洛芙身上袭去。于此同时琪儿也不断跑动，不断改自己的为位置，改变被她吸引的物体移动的方式。

    「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以预见未来，这些攻击都是无效的！」洛芙嘲笑琪儿的举动。

    「是吗？只凭你那半吊子的能力？」

    「半吊子？这可是你爱人的能力！」

    如果是简单的攻击，洛芙或许能够预见未来，但是要预测的东西变多，要预测的时间拉长，她需要考虑的因素越多，洛芙的预测就会开始產生漏洞。

    「啊！」洛芙的脸颊被玻璃碎片划伤，那个碎片并没有出现在她的预测中：「这怎么可能？我看到的未来不存在这个东西……」

    「这当然是可能的喔！因为你不是冷静的神选人，你只是慾望的神选人，只是靠其他人慾望生存的女人。」

    「你说什么！」在洛芙动怒的瞬间，她的身体被更多碎片划伤，被更多的石头打中。

    「唉呦！生气啦！」琪儿大笑。

    洛芙预见的未来越来越模糊：「为什么？明明刚才还能清楚看见未来的。」

    「当然囉！毕竟克莱的能力从来就不是预知未来，他的能力是百分百准确的推测。换做是你，怎么可能正确的推测未来呢！」

    「不行！我必须阻止你！为了赛尔菲许大人，我必须阻止你！」

    「原来你喜欢赛尔菲许啊！你渴望他的身体吗？就像你渴望其他人的身体一样吧？你这个飢渴的女人。」

    琪儿不断的挑衅洛芙，只要洛芙的心中参杂越多情绪，她就越难客观的看待情报，冷静观测这个能力就会彻底失效。

    「闭嘴！赛尔菲许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是赛尔菲许可望你吗？他可是自私的神选人喔！他真的在意你吗？」

    「闭嘴！赛尔菲许大人他亲口对我说，谁都会渴望我的身体！」

    琪儿的嘴角上扬，洛芙已经彻底失去使用冷静关撤的能力。一台被琪儿吸引的汽车已经在洛芙身后，可她却完全没察觉，被高速飞行的汽车撞上。

    重伤的洛芙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克莱的外貌退去，她开始变成赛尔菲许渴望的外貌：「赛尔菲许大人……赛尔菲许大人一定在意我的……是他亲口说……是他亲口说的！」

    琪儿走到她面前，捡起一片玻璃放在洛芙面前：「是吗？在我看来赛尔菲许完全不在意你啊！」

    洛芙看见玻璃上的倒影，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面容：「不可能！这不可能！赛尔菲许大人……」

    「该说真不愧是自私的神选人吗？他渴望的人居然是这样啊！」

    玻璃中的倒影正是赛尔菲许，赛尔菲许罪渴望的人就是他自己。

    趁着洛芙还没从震惊中恢復，琪儿的拳头挥向她的脑门，将她打晕过去。

    「抱歉！抱歉！不过我可不想和赛尔菲许对战……」

    琪儿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刚才的战斗消耗了许多体力，她恐怕没有馀力追上赛尔菲许了。

    虽然刚才的克莱只是洛芙假冒的，但是能再次见到死去的丈夫，还是让她的心暖起来。

    她真的非常的开心，比平时还要开心。

    克莱为了救她而成为神选人，又为了救她失去性命。

    琪儿时常想，如果她们两人没有觉醒成为神选人，是不是能像其他的人类夫妻一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呢？

 我并不憎恨人类，我憎恨的是让我成为现在的

    公主和普斯提夫的速度本来就比不上赛尔菲许，更别说还要抱着昏厥的菲儿，赛尔菲许与他们的距离已在咫尺之间。

    「得手了！」赛尔菲许伸出右手，他只需一瞬间，只需要触碰到菲儿这一切就结束了。

    但就在赛尔菲许即将触及菲儿时，突然现身的女王，从侧面勤抱住赛尔菲许，失去平衡的两人双双撞进一旁的建筑中。

    「真麻烦啊！」赛尔菲许抱怨，从瓦砾堆中起身，不悦的拍去身上的灰尘：「那是憎恨的能力吧！没想到你能利用那个能力把自己扔向我。这样我不管逃到哪里，你都能追上我啊！但是之前找我时怎么不用上这招呢？如果是这样席提斯也不会被我夺走啊！啊！不对……是不能用吧？如果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就无法使用能力对吧！」

    「这点……你也一样吧？有夺取其他人能力的能力，却到现在都没有发动，想必是有什么条件吧？」

    从之前赛尔菲许的行为中，女王推测赛尔菲许夺取其他人能力的条件，首要是必须接触对方的身体。

    另外赛尔菲许没有试图夺取公主或者普斯提夫的能力，这说明赛尔菲许夺取能力之前，还有其他条件必须满足。

    女王也从瓦砾堆中起身，和赛尔菲许对峙：「到此为止了赛尔菲许，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之后的行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被神选中的王，吉儿蒂小姐。你何必委屈自己，帮人类做事呢？凭你的能力，夺下世界应该很轻松吧！想想看吧！我封锁城市的时候，那些人对你说过什么？他们应该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吧！他们甚至认为你也是兇手吧！明明你这么的努力，为了神选人和人类努力，可是只是出了一件事，他们就将你曾做过的好事置之于脑后。」

    「我可不是来和你聊天的，赛尔菲许。」

    「我当然知道你是来阻止我的，可是阻止我之后呢？你可是比我还要危险的神选王喔？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还不如放弃拯救他们，反正大家都是邪恶的，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拯救的，那你还不如拯救自己。」

    女王算是理解，为什么曾跟随赛尔菲许的神选人都会对赛尔菲许死心踏地。虽然赛尔菲许是个自私的人，但是他熟知神选人的痛苦，他能理解神选人的痛苦。他其实和她做着同样的事，她想把神选人从黑暗中拉出来，而赛尔菲许将她们推入黑暗之中，推入復仇的深渊。

    「我确实恨着个世界，憎恨出卖我的父母，想杀了侵犯我的男人，我的憎恨是因为我无法反抗强大的人，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所以我才会心生怨恨，萌生杀意。」吉儿蒂说：「憎恨是因为强者欺压弱者才会诞生，那我为什么又要成为强者，去屠杀弱者呢？这只会製造新的憎恨，让憎恨成为斩不断锁链。我并不憎恨人类，我憎恨的是让我成为现在的我，憎恨这个弱肉强食的现实，这才是我真正想抹煞的东西。」

    「身为一个女王，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以为只要帮助人类，他们就会接受你吗？」赛尔菲许大笑：「只要你还是神选人的一天，他们就会讨厌你。」

    「没错……我也算是见识过人类有多固执了。」女王不禁想起老是对她咆啸的修门：「但是这就是一个回圈，人类害怕我们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用能力伤害人类，我们伤害人类的原因，是因为人类先伤害我们，人类伤害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伤害他们。必须有人段开这个回圈，否则我们永远都会受困于回圈之中。」

    「回圈？我才不管什么回圈呢！」赛尔菲许冷笑：「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那我只好在这里杀了你，然后把你的能力夺走了！」

    话音刚落，赛尔菲许已经来到女王面前。

    「好快！」女王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赛尔菲许一拳揍飞。赛尔菲许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一般人类该有的程度。

    显然他利用能力夺取他人的力量，藉此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赛尔菲许再次朝她杀来，女王将右臂化为刀锋反击，却被赛尔菲许抓住，将刀锋折断。

    女王瞪大双眼。那可是铁啊！居然轻易的就被折断。

    赛尔菲许没有给女王喘息的时间，强而有力的拳头再次袭来，打的女王措手不及，再次被击飞。

    「看来神选王也不是无敌的。我早料到可能会和你交战，所以稍微研究了你的能力。你有很多能力，理论上应该非常强大才对。但是很可惜，你一次只能使用一个能力。」

    女王咬牙，她没想到赛尔菲许，早就看穿她一次只能使用一个能力的弱点。因为神选人的能力仰赖情绪发动，使用一个能力时会被单一情绪佔据，这时其他的能力就会变得无法使用。

    「但是女王大人，我和你不一样。我夺取其他人的能力为自己所用，我使用能力时只需要依赖自私，不会受到其他情绪的限制。」

    赛尔菲许说着，女王的左手突然被一股力量捏碎。

    「愤怒的能力！」愤怒的能力，能够将愤怒的目标捏碎。赛尔菲许夺取的能力之中，也存在愤怒的神选人吗？

    「只要我不断的对你造成伤害，你就只能使用杀意的能力修復身体，无法使用其他能力。」

    杀意的能力能够让她自由操控身体，当然也能不断地让身体再生，可是若是她不断的受伤，她就只能持续的使用杀意的能力修復伤口。

    没办法使用其他的能力，只会让她更难找到打败赛尔菲许的方法。

    女王试图站起身，对赛尔菲许反击，但是她的双腿马上就被赛尔菲许捏碎。失去支撑的女王只能跌坐在地上，等待杀意修復双腿。

    「本来这些战斗都能避免的，只要你也接受世界的真相，我们本来可以合作的。」

    女王苦笑一声：「身为自私的神选人，你愿意跟其他人合作吗？」

    「只要符合我的目的，我还是能和其他人合作的，像是洛芙、菲儿还有帕恩，我不是和他们合作过吗？」

    「那为什么汉你合作过的神选人都会失去能力？」

    赛尔菲许笑着叹气：「因为他们的能力实在太诱人了，我才会想将它们据为己有。」

    「当然我也很想要你的能力。」看见女王的身体復原，赛尔菲许再次用愤怒捏碎女王的双腿。

    「嗯？」然而这次女王的双腿没有粉碎，反而是他的双腿被粉碎：「痛苦转移？但是你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才对。」

    「这是我刚才觉醒的新能力。」女王起身，走向赛尔菲许：「我刚才做了个赌注，赌你夺取的能力中，不存在能够修復身体的能力。」

    「原来如此……」

    如果直接杀死赛尔菲许，他能马上用多馀的生命復活，可是如果受到的是不足以致死的伤害，就没办法復活，反而会因此被限制行动。

    为了防止被偷袭杀死，平常女王总是优先使用能再生的杀意能力。一开始才会因为赛尔菲许的攻击速度太快，一直来不及使用痛苦转移。

    但是知道赛尔菲许的意图之后，就能用痛苦转移即时反击。

    现在赛尔菲许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和他的战斗也就到此为止。女王利用杀意的能力，将一部分的身体化为手銬，正准备位赛尔菲许銬上。

    赛尔菲许的身体却突然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女王马上蹲下身检查赛尔菲许，赛尔菲许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仿佛成为一具空壳。

    但是如果赛尔菲许死去，应该会因为多馀的生命原地復活才对。

    「是没有多馀的生命吗？」

    「答错囉！」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当女王回过神来，身体已经被击飞。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她前方，虽然有着不同样貌，但是神情却与赛尔菲许十分相似。

    「赛尔菲许！」

    「不错……你马上就认出我了。没想到这附近刚好有一具尸体。」

    尸体……

    女王瞪大双眼：「难道你把自己的意识赋予到那具尸体上。」

    神选人的能力是满足和增强原本的情绪，如果满足自私的能力是夺取，那增强自私的能力，就是赋予。

    「我当然也想过，要是我的行动被限制，再多条命也没有用。可是只要能把意识赋予到其他人身上，不论多严密的看守都阻止不了我。」

    女王咬牙，她没想到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自从知道自己是神选王之后，面对神选人的颤抖总是无往不利，可是今天她却陷入苦战。

    如果赛尔菲许能随意的转移自己的意识，那要击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赛尔菲许？

    「嗯？」赛尔菲许察觉异状，停下动作，他可以感受到孤独的神选人试图和他连结。他能够拒绝连结，孤独的能力无法威胁他。可是附近的人类表情却產生了微妙的变化，彷彿他们的脑中有其他的声音：「孤独的神选人和人类连结了……你们做了什么！」

    「让人类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我早就把真相给他们看了！」

    「你忘了吗？修门的父母拚尽一切，只为了救出修门。」

    「你！你这个混帐！」

 保护所爱之人这个行为绝对不是错的！

    「龙妮！」透过女王的能力，修门很快就来到龙妮身边，虽然落地时摔的很惨，但这一点小伤修门毫不在乎。

    「修门！我好孤单喔！女王还有公主她们呢？」

    「她们还在战斗。龙妮女王还有我有一件事，必须请你帮忙。」

    「我吗？」

    「没错。」

    「我一定会帮忙的！」

    「可以请你帮我和所有的人连结吗？」

    「和所有人的人连结……」听见修门的要求后，龙妮的表情带着犹豫。

    「怎么了吗？」修门皱眉。

    「和这么多人连结，会有大量的情绪和思绪流入，这对大脑来说是很大的衝击。」

    「我们要让所有人看见人性好的一面，利用你的能力是最快的方法。」修门想起龙妮最渴望的事，连忙补上一句：「如果和所有人连结，你就不会孤单了。」

    「女王要我和你连结，然后再和其他人连结吗！当然好啦！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龙妮兴奋的牵起修门的手，马上和修门的思绪连结在一起。孤独的情感立刻流进修门脑中，修门不知道龙妮一直以来都承受着这样的情绪，无止尽的孤单，仿佛什么都无法触及，彷彿温度不存在一般。

    修门强忍着孤单，等待龙妮和其他人类取得连结，现在席提斯人民的情感也开始流入他脑中。

    他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绝望、他们的飢饿、他们的痛苦与挣扎，就像当初赛尔菲许困住他时一样。

    就像龙妮之前警告的，当大量的情绪和思想同时流入脑中，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强烈的衝击差点让修门失去意识，但是修门不能在这里被击败。他必须让他们知道真相，让他们知道人性中的良善。

    他试着忽略不断流入的资讯，对席提斯里所有人类发送讯息。

    「也许在飢饿之中，在绝望之中，我们都会选择做出邪恶的事，没错在那一刻我们或许都是自私。虽然不想承认，我被赛尔菲许困住时，我也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当时修门从未考虑过他的父母，当父母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时，他总是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毫不犹豫的吃光所有食物。

    修门当时的记忆开始流入所有人心中，将当时的真相接露在世人眼前。

    「可是……就算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况，我的父母还是把他们的食物分给我，完全不在乎他们可能因此死亡。我想这一个多月来，肯顶有很多父母，和我的父母一样。虽然有很多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去抢夺食物，可是请各位想想，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去抢夺食物，为了自己的孩子才杀人？没错……杀人这件事绝对是错的。」

    杀人这个行为是错的，所以不需要去理解对方杀人的原因。曾经修门一直坚信这一点，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杀人的行为是错的，但并不是每个杀人者都是邪恶的。

    「可是保护所爱之人这个行为绝对不是错的！保护所爱之人的行为，就证明人不是自私的！不是所有人都是自私的，赛尔菲许只是一个满口谎言的疯子！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是邪恶的，所以才要拉所有人下水，证明自己的行为不是错的。」

    修门脑中有关吉儿蒂的记忆、有关无感神选人的记忆、关于公主和女王的记忆流入人们的脑中。

    「我曾相信所有神选人都是坏人，曾经相信只要把神选人杀光，就能带给我们更安全的世界。因为赛尔菲许那种人，我一直坚信所有神选人都是邪恶的。但是……乐观的神选人只是一个天真的男孩、孤独的神选人只是怕孤独的少女、罪恶的神选人是个爱道歉的傻子、神选王是个坚信神选人和人类能共处的笨蛋。没错……就像人类之中有好人有坏人，神选人之中也有好人和坏人。」

    「请不要因为这次的事件憎恨他们，就像他们没有因为自己痛苦的经歷憎恨我们。请各位不要放弃，无感的局长吉儿蒂?席恩，还有我们无感的所有人一定会救大家出去的！」

    连结中断，修门瘫倒在地。所有人的思绪和龙妮的孤独差点让他昏倒，这就是所有神选人背负的痛苦，被单一情绪支配的痛苦。

    「你还好吧？」龙妮关心。

    「我没事。」

    「修门！龙妮！」普斯提夫的声音传来，他手中抱着昏倒的菲儿，身后跟着公主。但是本来应该和他们一起行动的琪儿并不在他们身边。

    修门还来不及发问，公主抢先问道：「女王呢！修门不是和女王在一起吗？」

    「女王还在和赛尔菲许战斗。」

    「女王还在和赛尔菲许战斗……」公主脸色一沉，双瞳中充斥着担忧。

    普斯提夫见状，连忙出言安慰：「公主要相信女王，最乐观的情况一定会发生的。」

    「可是女王从没有和一个神选人战斗这么久过！」公主大叫：「每次的危险女王都能轻松解决，可是……可是女王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泪水从公主的脸颊滑落，她的双眼被愧疚吞噬：「如果……如果因为我让女王陷入危险怎么办？一直以来我都陪在女王身边……可是现在……」

    公主抹去脸上的泪水，表情便的坚定：「我要去帮助女王！」

    「我也去！」修门举起手，为了他的父母，为了自己以及其他人，他必须打败赛尔菲许：「我接受所有的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

    修门奔向弹药库。平时因为憎恨还有想要復仇的原因，出任务时修门总是选择使用实弹。但是现在不同了……

    修门从弹药库中拿出大量的麻醉弹，背上当初用来射杀帕恩的狙击枪，和公主会合。

    「我们出发吧！」

 为什么同样是杀人犯，她却能得到原谅，能够

    赛尔菲许看着重新燃起希望的席提斯市民，他的面部开始扭曲，在他被自私填满的心中，愤怒开始燃起。

    「你想证明所有人和你一样都是怪物，证明你不是孤单的，但事实是并非所有人都是怪物。」

    「所以我就活该被人指责吗！」赛尔菲许大吼，指着市民们：「那些人，他们根本不了解我经歷过的痛苦，我面对的挣扎。擅自决定我是怪物，认为我为了生存毫不犹豫的杀了我的朋友。我也是挣扎了好几天，直到我的朋友偷袭我，我才下手的！难道我要在他们面前哭泣，在他们面前犹豫，我才不是怪物吗？」

    「让你变成怪物的，并不是为了活命杀死朋友那件事。我必须承认，同样的情况，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让你成为怪物的，是你之后的行为，你后来杀的所有人，有几个是因为你别无选择才杀的呢？」

    「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会被逼迫去证明自己呢？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大家看清真相，为了让大家认清现实！」

    赛尔菲许曾经也想正常的生活。离开孤岛之后，他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彻底忘记在那座岛上发生的一切。

    可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媒体，自以为瞭解真相的偽善者，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指责他，不断提醒他他在那个岛上犯下的罪孽。他们将他从社会上驱逐，虽然法律无法对他判处死刑，可是他已经被这个社会判了死刑。

    不论他走到哪，都会招来异样的眼光，没有人愿意给他工作，他的家人朋友全都离开他。

    因为他是杀死朋友的杀人犯，所以这个世界把他当成怪物，将他从社会驱逐。

    可是如果他能证明，所有人在同样的情况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就能证明所有人都是怪物，若是所有人都是怪物，那这世上就不存在怪物。

    他就不会是孤单的那一个人。

    可是吉儿蒂坚定的挡在他的道路上，明明吉儿蒂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吉儿蒂要阻止他？

    是因为吉儿蒂有一个爱着她的养父母吗？是因为吉儿蒂成为杀人犯之后，没有被拋弃吗？

    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不同的想法吗？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理解他，为什么他就应该是被拋弃的那个人！

    为什么同样是杀人犯，吉儿蒂却能得到原谅，能够被其他人爱着？

    凭什么！

    「我相信的才是真相！你们每个人都是错的！我才是对的！」

    「你已经输了，赛尔菲许。停手吧！新法还没被废除，如果你现在停手，也许还能获得治疗，得到帮助。」

    「神选人是病人？我们才不是病人！我们是被神选中，知晓世界真相的人！我还没输！我才没有输！」

    赛尔菲许深呼吸，慢慢的平復情绪：「我知道了！我要把你的身体夺走，如果神选王拒绝接受真相，就由我来成为新的神选王。只要有你的能力，别说是一个城市了，这次我能让一整个国家亲身体会真相，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说我是怪物了！」

    语毕，赛尔菲许在瞬间缩短与女王之间的距离，右拳正中女王的鼻梁。女王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女王还没站脚步，赛尔菲许的左拳击中女王的胸口，胸口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空气和鲜血同时从女王的嘴中喷出。

    女王本来还期望赛尔菲许能够放弃，但是赛尔菲许已经停不进其他人的话，如果她们能早一点遇见赛尔菲许，也许就能阻止今天的悲剧，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很难过……赛尔菲许。」

    「悲伤的能力吗？」

    悲伤的能力无法完全操控神选人，这个能力最多只能影响神选人的行动，但是赛尔菲许的拳头完全不受影响，笔直的打中女王的身体。

    「什么！」

    「想用悲伤勾起我的同情心吗？可惜我已经把我的同情心赋予给其他人了。这些情绪对我来说都是多馀的！」

    悲伤的能力藉由引发他人同情心操控对方，只要能激起对方的同情，就算是要他去死，也会照做。

    反过来说，要是没有激起同情心，就什么也办不到。

    女王没料到能力会失效，一时间无法反应。赛尔菲许再次朝她袭来，无数的拳头打在女王身上。女王想利用痛苦转移将这些伤害还给赛尔菲许，但是她的能力无法发动。

    赛尔菲许在打中女王的瞬间，就将女王的痛苦夺走。女王虽然伤痕累累，可是她一丝疼痛都没感受到，若是无法感受疼痛，她就无法使用痛苦转移。

    女王不禁咬牙，她没想到会被逼到这个地步。虽然不知道赛尔菲许夺取能力还有将意识赋予在他人身上的条件是什么，但是如果让战斗继续拖下去，赛尔菲许满足那些条件的可能性就越高。

    女王思索着是否该用憎恨的能力暂时撤退。但是她要是撤退，赛尔菲许就会逃走，然后在其他地方犯下同样的罪刑。

    她必须在这里阻止他，避免未来的悲剧。

    赛尔菲许的右拳击中她的头部，但是这一拳和以往的攻击不同，赛尔菲许透过这一拳，将刚才夺走的痛苦，一次还给女王。

    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在瞬间衝击女王的神经，没预料到这个情况的女王，因为强烈的疼痛被夺去意识。

    「到此为止了！」赛尔菲许趁着女王短暂失去意识，他马上将自己的意识灌入女王脑中。

    虽然女王很就恢復意识，但是赛尔菲许的人格已经侵入她的脑中，强制的覆盖女王的意识。

    「啊啊啊啊啊！」赛尔菲许的人格和思想一步步的侵蚀女王的意识

    「结束了！神选王的身体是我的！」赛尔菲许大笑，这场战斗是他赢了！

    「女王！」和女王同样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赛尔菲许转过身，看见外貌与女王相同的公主朝他们的方向跑来。她的看着他的双眼中带着歉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不！只差一点就成功了！」赛尔菲许惨叫，但是他来不及阻止罪恶洗清发动，他的意识被强制回归到原本的身体中。

    公主撑起女王摇摇欲坠的身体，泪眼婆娑地看着女王：「女王……女王这都是我的错。」

    「公主……」女王倚靠着公主，好不容易才能站稳脚步。虽然刚才差点被赛尔菲许侵占，但是透过刚才的经歷，女王总算了解赛尔菲许夺走能力，和侵占他人身体所需的条件。

    不论是夺取能力还是侵占身体，赛尔菲许不仅要接触对方，对方还必须是无意识的状态。

    「为什么！」赛尔菲许凶狠的目光射向公主，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为什么要阻止我！」

    「修门！就是现在！」随着公主大吼一声，麻醉弹击中赛尔菲许的脖子。

    赛尔菲许瞪大双眼，他没想到那个憎恨他的男孩，居然没有用实弹射杀他，而是使用无法夺取性命的麻醉弹。

    药效开始发作，赛尔菲许很快就会失去意识。但是他还不能失去意识，若是在这里昏过去，一切就结束了。

    他慌张的将意识赋予到另一个尸体上，勉强逃过麻醉药的药效。

    他不能输，他还不能输！

    女王靠着杀意修復身体，总算是回到能够战斗的状态。赛尔菲许是个难缠的敌人，他们不能直接杀死赛尔菲许，否则会让他直接原地復活。就算试图限制赛尔菲许的行动，他也能透过赋予的能力，将他的意识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可是刚才公主和修门联手发动的攻击，让女王心中萌生一个计划。

    「公主……我犯下的过错，都会被当成你的罪吧！」

    「女王的罪就是我的罪，这是我诞生的目的。」

    平时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犯下的过错由公主承担，但是现在的局势，她需要公主这么认为。

    公主罪恶洗清的能力，可以让一切回到她犯错前的状态。所以也能让赛尔菲许的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现在他们已经有阻止赛尔菲许逃走的能力。

    唯一的问题是，罪恶洗清还原物体的前提，是物体的改变是因为公主的过错造成的。现在她需要的，是创造会让公主產生罪恶感的过错，以此将赛尔菲许的意识困住。

    女王短暂的用连结的能力，对远处的修门下达指令：「等等一听到我的指令，就对赛尔菲许发射麻醉弹。」

    「了解。」

    女王深吸一口气，做好和赛尔菲许对战的准备。她不需要考虑什么能力可以制伏赛尔菲许，她只要想什么能力可以对赛尔菲许造成不至于死去的最大伤害。

    女王的双手在能力的作用下化为利刃，她与赛尔菲许同时衝向彼此。赛尔菲许强而有力的拳头，袭向女王的腹部。

    女王没有闪躲，任由自己被击中。赛尔菲许的右拳接触到女王的瞬间，女王的腹部突然融化，他的右拳深深的嵌入女王的腹中。

    「这样你就逃不了了。」赛尔菲许集结无数人的身体能力，不是女王能够跟上的，但是只要困住他的右手，他哪里也去不了。

    女王立刻斩断赛尔菲许的右手。

    「可恶！」赛尔菲许的左拳袭来，这次女王用有手臂接下攻击。右臂的骨头便的柔软，如蛇一般紧紧的缠住赛尔菲许的左手，女王会下化为刀刃的左手，将赛尔菲许的左手也斩下。

    「你……」少了双臂的赛尔菲许转身想要逃跑，但是他的双腿立刻被女王斩下。

    失去四肢的赛尔菲许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王下令：「修门，就是现在！」

    麻醉弹击中赛尔菲许的脖子，麻醉很快就会夺取他的意识。赛尔菲许冷笑一声：「这是没有用的！」

    只要像之前一样，把意识赋予到其他人的尸体就好了。他的意识转移到另一具尸体上，虽然女王很快的用化为刀刃的手，刺穿他的新身体，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

    「你是抓不到我的。」

    「你错了。」

    起初赛尔菲许没有理解女王的话，但当公主道歉的声音传来，他马上清楚即将到来的命运。

    「不！不！」

    「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罪恶洗清发动，赛尔菲许的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虽然原本女王造成的伤害已经復原，但是修门射出的麻醉弹并没有被消除，麻醉的药效已经发作。赛尔菲许的意识开始模糊，再也无法使出神选人的能力。

    女王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赛尔菲许，慢慢的说：「公主可以还原造成她罪恶感的事，我的伤害会让她感到愧疚，可是修门的攻击并不会让她愧疚。虽然你的商会復原，意识会回归，可是由修门射出的麻醉药不会消失。」

    赛尔菲许还来不及回应，便彻底昏死过去。

    「女王！你没事了吗？」

    「我没事。」女王轻抚公主的脸庞，露出笑容：「倒是你……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公主低下头，双颊泛起红晕。

    虽然已经在心灵之中见过很多次面，果然在现实中见面，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泛着红晕的公主，要不是提着狙击枪的修门突然闯入，女王差点就吻上公主柔软的双唇。

    修门注视着失去意识的赛尔菲许，女王以为他会趁机一枪毙了他，没想到修门只是开口问：「局长，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法律会决定他的下场。虽然新法对大多数的神选人犯罪相对宽容，可是他的罪过应该还是会让他被判死刑。」

    「可是……这次事件之后，新法还会存在吗？」

    「我们只能相信首向会不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了。虽然我始终相信新法的利大于弊，但是我不能决定其他人怎么想。」

    「如果……新法被废除，局长打算怎么办？」

    「如果没有新法，我也不能担任无感的局长。我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拿我没办法，只要我对人类没有敌意，他们就不会招惹我。」

    「我……我希望女王能继续担任局长。」

    「是吗？我以为你希望我不是局长。」

    修门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前以为……由神选人担任局长，他们会偏袒神选人。但是……我相信局长不会这么做。」

    女王和公主相似而笑，那个固执的修门总算接受他们了。女王轻拍修门的肩膀：「既然这样……修门，可以拜託你马上去通知无感的其他人协助恢復城市。把赛尔菲许带走，并且为他戴上情绪限制器。」

    「了解。」

    修门能克制自己，不被仇恨冲昏头，说明修门已经成长许多。女王面带微笑，目送修门带着赛尔菲许消失在视线中。

    总算能松一口气的女王，慢慢地走向公主。虽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和她分开，但是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公主能有自己的身体，她就不必和她一同承受痛苦，承担罪恶。

    「公主现在你有了自己的身体，你可以自由的生活，不必和我绑在一起。」

    「我不要！」公主马上拒绝她的提议，她的眼眶泛起泪光：「女王……女王是想拋弃我吗？」

    女王愣了一下，慌张的解释：「我不是要拋弃你。我只是……公主还是个大学生，公主也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却因为我必须要放弃这一切，现在公主有自己的身体，所以……我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追求属于你的快乐。」

    公主轻触女王的身体，轻声说道：「这才是我的身体，我们的身体。女王……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感到快乐。」

    女王将公主拥入怀中，她也不想和公主分开，她只是不想让公主和她一起承受痛苦。

    「你真的……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我……我只想和女王在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确认彼此的想法后，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在那一吻中她们的身体慢慢的融合，公主的身体融入女王的身体中，意识也回到女王体内。

    「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女王的手轻触胸口，感受公主存在于自己体内。

    先前因为公主不在体内的空虚感，如今已经消失殆尽。果然只有和公主在一起，她才能是完整的，同时拥有公主和女王两个人格，才是吉儿蒂。

 正因为我憎恨这个世界，我更应该改变这个世

    赛尔菲许被逮捕之后，无感在城市进行搜索，协助修復城市、帮助人民以及逮捕赛尔菲许的同党。

    主谋赛尔菲许被判处死刑、帕恩再次被关进无感的牢中、菲儿因为中途回心转意，因此没有被惩罚，只是交由无感保护管束。

    然而谁也没有找到洛芙的踪跡，大家猜测，洛芙透过能力化身为其他人逃离现场。

    议会之中，议员们正在讨论新法的去留。

    「这次的事件不就证明，我们需要更严格的法律管理神选人，他们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了，他们实在太危险了！我们怎么能确定，下次不会再发生一样的事？我们怎么知道，神选人之中不会再出现下一个赛尔菲许？」

    首相出言反驳：「这次的主谋赛尔菲许，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犯罪，新法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实行的。在怎么说，赛尔菲许也不是新法下的產物，反而该说是更严格的旧法，才是创造赛尔菲许的原兇。」

    然而反对方并没有打算放弃：「无感的局长是杀死自己亲生父母的杀人犯，我们真的要把我们的性命交在她的手上吗？她是神选人，难道她未来不会偏袒神选人吗？」

    「你们没认真看这次的报告吗？你们嘴中邪恶的神选人，可是为了救我这些人类而和神选人战斗喔！若是你们执意废除新法恢復旧法，她也只能卸除局长的职务。请各位想想看，若是神选人之中最强的神选王无法保护我们，那下次再发生赛尔菲许的事件时，谁能有能力保护我们呢？」

    「可是……」

    「吉儿蒂?席恩担任局长保护我们的前提，就是新神选人法的存在。请问反对新法的各位，有没有更好的方法能保护人类呢？」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由吉儿蒂?席恩担任无感的局长。让神选人担任管控神选人组织的局长，本质上就是错的！」

    「议员……我想请问，难道我们人类就不是由人类控制管理吗？难道人类的罪犯不是由人类的警察对付吗？」

    「这……这不一样……」

    「这没什么不同。所以让神选人对付神选人罪犯，或者是管理神选人，根本不成问题。而且……各位都知道神选人都拥有特殊能力，各位认为人类击败神选人的机会比较高，还是神选人打败神选人的机会比较高？还是我误会议员了？议员其实是想亲自上前线对付神选人？」

    「我……我不……」反对的议员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话反驳，只能闭上嘴巴。

    见到反对方没再提出异议，首相马上说：「投票吧！就在此时此刻，让我们决定新法的去留，决定人类和神选人的未来。」

    当所有人都按下桌上的按钮之后，首相开始宣读投票结果：「赞成废除新法的，一共一百零五票。反对废除新法的，一共两百三十六票。十五票选择不表态。那么……根据议会的投票，我们决定不废除新法。」

    首相离开会场，穿过争相访问的媒体，进到长礼车内。无感的局长，吉儿蒂?席恩已经在车内等他。

    「看来你成功说服他们保留新法。」

    「大部分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这次若是没有你和其他神选人，我们人类是不可能打败赛尔菲许的。」

    「谢谢你。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首相。」

    「不必谢我，就像赛尔菲许说的，我只是利用你获得更高的支持率，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吗？」吉儿蒂微微一笑：「我可不这么认为。」

    「怎么说？」

    「当初我向你提出新法时，你不可能知道新法能提高支持率，但是你还是接受我的提议。」

    首相轻轻一笑：「我怎么记得当初是你威胁我使用新法的？」

    「是吗？我以为我是说服你的。」

    「在我面前的可是能杀我的神选王啊！我能不答应吗？不过……你说的没错，当我听到新法时，我已经认定新法会成功了。」

    「为什么呢？」

    「因为人类也一样啊！就算有死刑，杀人犯还是层出不穷，显然邪恶的诞生，和法律是否严格疫点关係也没有。我认为不论如何邪恶都会出现，可是太过严苛的法神选人律，会把没有恶意的神选人逼上绝路。」

    「原来如此。」

    ◎◎◎

    更好的世界，一个能安稳生活的世界一直是菲儿期望的。她身为赛尔菲许的同党，自然是逃不过自裁。

    可是所谓的保护管束，只是让她在琪儿的花店工作。

    这是她以神选人身分受雇的第一份工作。

    「菲儿帮客人把玫瑰花包起来。」

    「好……好的。」

    虽然有工作是件开心的事，可是再这么多人面前工作，果然还是很可怕。

    「不要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琪儿对她露出温暖的微笑，菲儿喜欢待在她身边，只要待在她身边，恐惧的心情就能稍稍减弱。

    靠着琪儿的鼓励，菲儿成功的撑过一个工作日，没有使用恐惧的能力躲起来。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喔！」面带微笑的琪儿称讚她。

    「谢……谢谢……」

    「小菲儿真的好可爱喔！」琪儿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吓得菲儿差点发动能力躲起来。

    「我来看看菲儿的情况，看起来你适应的不错。」就在此时吉儿蒂推开店门，走到两人身边。

    「当然囉！小菲儿可是聪明的孩子呢！」

    「还……还好啦……」

    自从和父亲分开之后，这还是菲儿第一次被其他人称讚，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怀念这样的感觉。

    吉儿蒂轻拍飞儿的肩膀，眼神中带着歉意：「之前的日子，过的不好吧？」

    「我……还……还好……」虽然之前的日子真的过得不好，但是看着吉儿蒂愧疚的神情，菲儿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吉儿蒂叹气：「这也算是我的错，虽然新法规定不能以神选人身分为由不雇用神选人，但是果然还是会被其他理由刷掉。」

    「这……这不是你的错……」

    虽然以前她曾因为这点讨厌过局长，但是了解局长以后，她知道局长也有难处。

    「菲儿，如果不习惯这里的工作，你可以到无感工作。不是成为无感的队员，而是到无感的食堂之类的地方担任员工。目前我暂时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利用无感释放出职缺给神选人。毕竟没有工作的话，那些神选人就只能靠犯罪来维持温饱。」

    「小吉儿想的真透彻啊！」琪儿笑着称讚。

    「这是我的工作。」

    「谢……谢谢……」菲儿觉得自己应该向吉儿蒂道谢，好不容易从恐惧的心中挤出这两个字。

    「嗯？」

    菲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我明明做了……不可饶恕的是……可是你却帮助我……明明我也是你的敌人……明明只要杀掉我就好……可是你却选择帮我……所以……谢谢你……」

    吉儿蒂摆摆手，彷彿这没什么：「我也曾做过不可饶恕的事。很多神选人都做过不可饶恕的事。」

    因为几乎所有神选人都是在痛苦中觉醒的，刚觉醒时也会因为强烈的情绪，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但是只要你有悔过的意思，愿意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力量，那你就时一个值得被帮助的神选人。」

    菲儿强忍住泪水，再次向吉儿蒂道谢。

    了解吉儿蒂之后，菲儿更加确认一见事。

    如果是她，或许真的能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如果是她……

    也许未来菲儿能不用在恐惧中生活。

    ◎◎◎

    「爸爸……妈妈……」修门将鲜花摆在父母的墓碑前。他曾在父母的墓碑前发誓，一定要杀了赛尔菲许，杀光所有的神选人，为他们復仇。

    虽然他没有杀光所有的神选人，但是他还是做到了，他成功地为父母復仇。

    赛尔菲许已经被判处死刑，曾经每晚都会出现在他梦中的恶魔，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修门轻触父母的墓碑，第一次在他们的墓碑前露出微笑：「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救我。我总算是，没浪费你们救下的这条命。」

    「曾经我在这里向你们发誓，我会为你们復仇，我会杀了杀死你们的兇手。我现在才知道，我被我的恨意蒙蔽。我现在才知道我将我的恨意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一群人身上。我才知道我错了。」

    被愤怒被憎恨以及復仇蒙蔽的他，眼里只看得见人类的痛苦，或者该说他只想看见人类的痛苦。

    他只知道神选人利用他们的能力伤害人类，只知道许多人类因为神选人失去家人、失去好友、失去爱人。

    修门完全忽略了神选人承受的痛苦，甚至在听到他们的故事时，也对他们嗤之以鼻。

    即使是乐观或者是快乐这样看似正面的情绪，他们也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之后才觉醒的。

    应该说修门一直都知道只有强烈的情绪能让神选人觉醒，可是他一直忽略这一点。

    神选人和人类的区别，是神选人能承受人类所不能承受的强烈情绪。一般人类在如此强烈的衝击下早就死了，唯独神选人能存活。

    究竟多大的痛苦、多强烈的情绪才能让人类死亡、令神选人觉醒，修门实在难以想像。也许正因为难以想像，修门还有其他人类才无法理解或者同情神选人，只是一昧的将他们当作恶魔。

    如果他一开始就相信吉儿蒂局长，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也许他就能阻止更多人的死亡。

    「修门。」身后传来吉儿蒂的声音。修门缓缓地转过身，他还不擅长分辨眼前的吉儿蒂是公主还是女王，但是他从吉儿蒂透漏的神情，猜测对方应该是女王。

    「局长？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公主要我来的。」

    「公主？」

    「她要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多谢公主的关心，我很好。」

    「还有……我和公主的生日就快到了。普斯提夫、龙妮、琪儿还有其他人都会来。公主要我问你能不能参加？」

    普斯提夫不可置信的看着吉儿蒂：「我？」

    虽然他们合作打败赛尔菲许，也算是解开过往的误解。可是他们的关係从来就称不上好，顶多只能算是上司和下属的关係。

    不过……该怎么说呢？这好像也是吉儿蒂会做出的事。

    「对公主还有对我来说，你已经是同伴了。」

    「我……一定会去的。」

    注视着女王，修门想起了心中的疑惑。他看过女王的记忆，体会过女王的心情。他很清楚在同样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选择向人类復仇。

    可是女王并没有那么做……

    「你不恨那些人吗？」

    「嗯？」

    「你难道不恨那些欺骗你、伤害你、强姦你的人吗？」

    「如果我不恨那些人的话，我就不会因为憎恨觉醒成神选人。」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赛尔菲许杀了我的父母之后，我满脑子都是憎恨和復仇。可是局长……你却没有那么做。」

    「我可不是圣人，我当然也想復仇。曾经我也想杀光人类，看着幸福的他们我的心就无比痛苦。我心中的憎恨从来没有消失，我依然憎恨着这个世界。」

    「可是……你没有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想復仇呢？」

    「你要感谢公主，若不是她说服我，我恐怕已经杀光所有的人类。人类不了解神选人，他们不了解成为神选人要经歷的痛苦。他们以为神选人就是一群拥有力量的不法分子。过去的我认为，只要带给他们同样的痛苦，人类就能理解我们。过去的我就和赛尔菲许一样。和公主谈过以后，我才知道……」

    吉儿蒂说着，淡紫色的双眸望向远方：「正因为我憎恨这个世界，我更应该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