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嫁医妃后我被迫母仪天下》 第十八章 线索 张少甫作为京城的府尹大人,警惕性很高,连忙问道:“不知是何怪事?以至于伤了人的性命?” 小生看上去很谨慎的样子,小声说道:“最近这附近的村子里总有人不明缘由的得了一些怪病,有的是突然就动弹不得,有的就是突然就发不了声说不了话,有的是吃不下东西,有的则是牙关紧闭呼吸困难,更有甚者便是直接丢了性命。” 毕竟这里也是京城管辖之地,张少甫身为本地的父母官责无旁贷。 听闻此话,他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哦?那么请问这位郎中,这些得病之人,可查出了病因,可还有救?” 只听小生说道:“这些事情说怪其实倒也不怪。不过是不知缘由的村民们对此事的说法而已。经我诊治了几位病人发现,他们皆是因为中了蛇毒,好在中毒不深,不少都已经痊愈。” 听到小生这么说,张少甫脸上的表情算是轻松了些,毕竟如果在自己的管辖之地有大量村民不知缘由的死亡可不是一件好事,不由得赞叹眼前这位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郎中,“果然是医者仁心,这位郎中好医术呀。” 小生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因为我乃是一云游的郎中,见得多了罢了。这件事情怪就怪在,这些中毒的村民中的蛇毒并非是本地毒蛇之毒,而是西域那边的毒蛇的蛇毒……” “什么?是西域的毒蛇?”张少甫一听,一下子就激灵了起来,眼睛里都有些放光。 他正好对霍危楼给的那些线索一筹莫展呢,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呀,”刚才淡救人还自信满满地小生突然面色就阴沉了起来,忧虑地说道:“西域那边与本地之气候风土皆是全然的不同,如若没有人为的因素,断不可能出现这些剧毒之物。依我看,定是有人在运送这些毒物的时候,毒蛇的毒液不慎落到了附近的田尖地头儿,村民们无意中沾染上了。幸亏只是小量,不然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啊。” 张少甫瞬间恍然大悟,刚才脸上还愁云密布,这下子竟然一扫而光,连忙招呼过来随从,与他低声耳语了一番,然后又跟郎中再三道谢,命马夫掉转马头,坐上轿子又折返去了章家镇的方向。 “兰苑酒楼”里还坐着喝茶的霍危楼和大理寺少卿莫东言二人对于去而复返的府尹大人张少甫的出现还是有些意料之外的。 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先开口,而是直接等着张少甫的解释。 张少甫进门便向霍危楼作了一揖,有些兴奋地说道:“王爷,对于那些西域毒物的来处,属下有所发现。” “哦?”霍危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倒是大理寺少卿莫东言有些很期盼的样子看着张少甫,伸手示意他坐下,“府尹大人果真是神速啊,快请说来听听。” 张少甫向莫东言微微点了一下头,又神秘地回头将包房的门紧了紧,这才坐了下来,面色很是神秘地开口小声对霍危楼说道:“属下刚刚在离开这里欲返回京城的路上,偶然听闻这章家镇近日里接连出现不明缘由的中毒者,而这些中毒者所中之毒便是那些来自西域的剧毒之物的毒液。” “哦?”这次轮到莫东言了,他没想到这府尹大人果真还是个办事的人,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便细心留意而有此收获,一脸赞赏的表情。 得到肯定的张少甫更是有了动力,继续说道:“好在大部分中毒者中毒不深,皆是求医问药解了毒性。” 他得先把这件事情说明了,不然被摄政王说他一个失职之罪,他也是担不起。 然后又继续说道:“于是我便想到一早来此的途中,听随从们说起,偶然发现个别的路边有些许庄嫁植物枯萎死亡,甚是突兀。 当时以为是个别的受灾受病,因急着赶来赴约所以并未加以注意。 但是后来由村民们中毒便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应该是那些运送这些西域毒物之人,不小心沿途留下的毒蛇毒液,导致村民误触或是误食而中毒。 于是刚才我便命随从们根据那些无端枯萎死亡的庄嫁植物一路追踪,这才发现了一些线索。” 霍危楼很认真的在听,他一只修长的大手抚着线条分明的下巴,一只手的食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似有所思。 莫东言耐不住性子,直接催促张少甫说道:“府尹大人就别卖关子,到底发现了何线索,快点说呀。” 张少甫面色神秘,看了看莫东言,又看了看霍危道,方才开口说道:“那些毒液消失之处正是在这兰苑酒楼的附近。” “什么?”莫东言果然意外。 张少甫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兰苑酒楼的附近。你我皆知,这毒蛇只有在活着之时才会吐信子喷毒液,而王爷拿来此处交给我之时,这些东西已然死了,自然不是这个时候留下的。 所以,据我推测,定是有人在它们活着之时运送的时候留下的毒液。按此推断,这件事情或许与这兰苑酒楼有些许有关系。 而这兰苑酒楼乃是当朝太傅兰世卿的老泰山章知舟章老太爷的产业,所以……” 说到后面,张少甫明显已经将语速放慢,有些为难的看着霍危楼。 这西域毒蛇查来查去查到当朝太傅老丈人的头上,即便是京城府尹那也不敢贸然行动呀。 再说了,太傅府的千金大小姐兰清若已经嫁到摄政王府,这关系,一层摞一层的,一个不小心,不定就得罪了哪一方,那后果都是他一个府尹担不起的,所以他必须将此事知会霍危楼,看看他到底下面该怎么办。 霍危楼笑了笑,终于开口说话,“府尹大人不是说了,一定要彻查此事,任查到谁,也绝不姑息吗?” 张少甫一听霍危楼这话有些愣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才又解释道:“王爷,话是这么说,主要是当时未曾考虑周全,没想到这事情查来查去查到了太傅的老丈人头上了,而眼下太傅的千金又才刚嫁到了贵府,属下也是为王府考虑。” 张少甫心想,都说这摄政王霍危楼心思难猜,果然是难猜啊。 现在查案查到了这种节骨眼儿上,要是别人恨不得快请求他别查下去了,即便跟王府没一点儿关系,但是保不齐就让有心思的人生搬硬扯的给扯上点儿嫌疑,两家是这么近的关系,到时候说得清说不清还真是个事儿。 可看上去霍危楼却是不以为意,“这么说我倒要谢谢府尹大人的好意了。不过无妨,府尹大人只需秉公办理即可,心里不必有任何的顾忌。 身为皇上身边的朝臣,你我做事,都应一心一意为皇上着想,不必考虑其它。只要是有利于朝庭有利于皇上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只管放手去做便可。” 张少甫心里还在思量,莫东言开口了,“王爷。知道你铁面无私,一向为公,从不偏袒。但是现在是这个案子查到了兰苑酒楼,如若这事情最终与兰苑酒楼无关倒还好。假如万里有一,真跟它这里牵扯上了关系,此事可非同小可呀。 你想想,兰苑酒楼与太傅府是怎样的关系,而太傅现下又与贵府扯上了关系。这种事情如若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心里难免起疑,这对王爷十分不利呀。” 张少甫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莫东言的话,两个人都皱眉看着霍危楼,希望他再三思后而行。 但是霍危楼始终坚持让府尹大人张少甫去秉公办理,没有二话。 最后张少甫只得领命,向霍危楼和莫东言告辞后,乘马车返回了京城。 第二日。 府尹大人张少甫下了早朝之后,拉住了太监总管郝公公,说有要事要单独向皇上回禀。 太监总管郝公公于是便叫府尹大人先在殿外候着,他去向皇上请示。 这段时间,府尹大人张少甫仍旧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件事,他实在想不明白摄政王霍危楼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与想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谨慎行事,不当说的千万不要说错了。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郝公公便出来召了府尹大人张少甫进殿。 “张大人有何要事跟朕汇报呀?”皇上见了张少甫便开门见山问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近日收到百姓来报,发现一件蹊跷之事,拿捏不好,特来请皇上示下。”府尹大人跪在地上向皇上汇报。 “张大人起来说话吧,赐座。”皇上一抬手,旁边便有人抬了一个圆凳过来。 要知道,如今的皇上虽说是九五之尊,但是当朝还有一个摄政王在,这个摄政王霍危楼权倾朝野能力非凡,一直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他始终忌惮着他,怕他笼络群臣,将他这个皇上架空,所以有朝臣单独来向他禀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张少甫谢恩后,坐到了圆凳上开始说道:“皇上,近日有百姓无意中发现一些奇怪之事。距京城不远的章家镇,有不少的村民不明缘由地中了蛇毒,出现了一些诡异的症状。 好在他们所中的蛇毒只是极其轻微的,经过郎中的诊治现在都已无碍。只是这事情来得蹊跷,所以微臣便派人去严加追查。果然有所发现,原来这些村民所中的蛇毒并非来自本地毒蛇,而是来自西域的剧毒之蛇。” 张少甫最终并没有将此事本来是摄政王霍危楼叫他去查一事向皇上说明,在一些事情还未明朗的情况之下,他选择了将部分内容汇报给皇上。 “什么?”皇上一听,果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我京城之地,怎会有西域的剧毒之物?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是谁弄来的?弄这些东西又有何目的?” 张不甫一脸惶恐的样子,马上从圆凳上站起,低头弯腰道:“微臣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暗中派人去查,结果发现这件事情或许跟太傅府和摄政王府上有所关联。” /111/111716/28973161.html 第十七章 草包 “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倒也是你霍危楼的一贯作风,那些人再怎么兴风作浪,你自岿然不动。嗯~了然。” 莫东言看着霍危楼一副貌似有点儿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想了想倒也是对他的路子。 不过,他还是好奇地紧,毕竟自莫东言入大理寺以来,经他手的案子不计其数,什么惊天的大案,什么离奇的怪案,什么样的他没见过。 但是无论如何,这换亲的案子倒还真是头一遭碰上,而且,这种事情还是发生在本国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府,更让莫东言忍不住想要吃这个瓜了。 “话说,这个草包……啊呃……是这个江南富商之女闺名叫什么?”莫东言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唠起。 听到这个问题,霍危楼果然没再三缄其口,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个旁人极不易察觉的笑,然后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沈——心——玥。” “沈心玥,”莫东言挑了挑眉,“这草包名字倒是雅致。她现在人在何处?” “现在?”霍危楼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莫东言。 莫东言不解其意,心想这霍危楼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王府这些事让他脑子乱得不灵光了,怎么怪怪的,只得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对呀。既然这个草包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他们戏也演了你也看了,那留她自然也就无用了。你是一封休妻书将她打回原籍了,还是打入大牢了?” 莫东言心想左右这些事情都是太傅府那位千金大小姐兰清若搞出来的,这江南富商之女再草包也只是个无辜受害者,那个闲散富贵的公子霍子曜没嫁成,要是再被霍危楼迁怒一下子打入大牢,左右是不合适的。 霍危楼笑笑,“哦,原来是问这呀。” “那自然。不然你以为呢?”莫东言瞥了霍危楼一眼,对他今日的表现甚不满意。 霍危楼不动声色,慢悠悠地道,“既没有写休妻书打回原籍,也没有打入大牢,而是——留在了王府。” 刚才还在心里替沈心玥打抱不平的莫东言这下不淡定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一脸吃惊地表情看着霍危楼,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什么?这到底是何情况啊,霍危楼。那是个冒名顶替的草包,你没有将她一脚踢出王府,反而还任她留在王府里面招笑柄?” 包房隔壁。 本打算喝完这口茶马上就走的沈心玥听到莫东言这一口一个“草包”,一口一个“冒名顶替”,又要“把她一脚踢出王府”,一个把持不住,“噗”地一声,这最后一口茶险些没把她呛死,茶水也稀里哗啦地留了一下巴。 虽然心里清楚那个莫东言嘴里指的并非是真正的自己,但是沈心玥感同身受呀。 为啥? 因为她本名确实就叫沈心玥,而且现在也确实占用了人家江南富商那个草包大小姐的身体,论哪儿,都是跟她息息相关,分不开了。 所以,沈心玥听得那个莫东言的话,真真给气得要七窍生烟。 但是眼下沈心玥又不敢作声,毕竟霍危楼一再叮嘱她不要参与此事,她却偷偷跟了来,不是啥光明正大的行为。 而且,而且她还要去追那个府尹大人张少甫。 所以在心里问候了莫东言千万遍以后,沈心玥刚要迈脚离开,却听得隔壁莫东言警惕的声音传来,“什么声音?” 吓得沈心玥一下子心脏被提到了嗓子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暗暗思忖丰万一被霍危楼发现她也在这里,该如何解释才能蒙混过关。 怎料一向警惕性很高的霍危楼却是一副你有点儿大惊小怪的腔调说道,“能有什么声音?无非就是喝口茶水被呛着,吃口饭被噎着,走个路被桌子腿儿绊着吧。毕竟有的人太笨了,有的人太老了。东言,你今日有点儿少见多怪了。” 那头儿的莫东言想了想也对,毕竟今日他们在此吃饭饮酒也并未清场,这“兰苑酒楼”怎么也是这附近的一个招牌酒楼,来的人形形色色,确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于是莫东言不再纠结隔壁的声音,又招呼着霍危楼与他把酒言欢,毕竟他离京多日,也确实想与霍危楼一醉方休了。 沈心玥长吁了一口气,趁此机会,赶紧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包房。 “兰苑酒楼”楼下,侍女司其已经牵着一匹俊俏的马儿等在那里。 这匹马,体型虽不大,但是看上去体格结实,四肢强健,很是喜人。 “公子,请上马。”司其忍住不笑。 “嗯。”沈心玥装腔作势地学着男人样蹬着马镫一跃而上,动作干净利落。 现代社会时,沈心玥对于电视上的古装片动不动就来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或是公主出游十分不以为意,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发现果然还是女扮男装比较实用。 因为古时候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亦或是公主之类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便出行也都是有专门的轿子代步。 霍危楼倒也是给沈心玥安排了专门的轿夫和专用的轿子,但是眼下沈心玥是想出来查案的,哪能坐那个呀,所以自己去他的马厩里仔细挑选了一匹马来。 想来霍危楼也已经在王府里都打过招呼了,沈心玥去挑马的时候,那些人倒也都是毕恭毕敬的,很是顺利。 也是缘份,沈心玥挑的这匹马,好似是她自己专门喂养的一般,乖顺得很。 沈心玥得意洋洋地坐在马背上,侧身向司其,低声问道:“原路?” 司其点了点头,小声在沈心玥耳边说道:“是的。按姑娘吩咐,东西已经洒到府尹大人的身上了。还是来时那顶轿子,只有府尹大人一人在轿子里,竹篓被他拎到轿子里了。” 沈心玥微笑点头,“我先走一步。你后面跟着即可。” 司其点头,“奴婢明白。沈姑娘千万小心。” 沈心玥没再说话,双手握紧缰绳,微一点头,双腿使劲夹了一下马肚子,骏马便向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却说府尹大人张少甫这里,离开了“兰苑酒楼”,便坐上了轿子返回京城。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摄政王那里提供的那些线索,却仍是摸不着头脑。 “唉”叹了一声气,府尹张大人又侧眼看了看那个竹篓。 一想到里面的那几条色彩斑斓剧毒无比的毒蛇,虽说已经是死了的,这心里也不免膈应不已,张少甫便不自觉地挠了挠身上,这一挠不要紧,这身上越发觉得痒了起来,越痒越挠,越挠越痒。 张少甫觉得奇怪,便随手撩起了衣袖,这一撩不打紧,把他给吓得脸都变了色,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赶马车的马夫听到府尹大人的惊吓,忙吓得停了轿子,后面一位骑马跟车的贴身随从也赶紧上前来,问道:“府尹大人,怎么了?” 只见府尹大人惊慌失措地从轿子里出来,有点病急乱投医的伸出胳膊让随从看,“本府的这只胳膊突然奇痒无比,这这……这是怎么了?” 边说着,边突然感觉全身都在痒似的,两只手开始全身不停地挠。 随从一看府尹大人的胳膊,也是吓了一跳,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起了很多的小红疙瘩,被他挠过的地方,那些小红疙瘩都连成片了,红红的一大片,看上去膈应的很,随从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惊慌失措地说道:“大人,这、这、这可如何是好?眼下离京城还有好长一段路程……” 张少甫那里哪还有心思想该如何是好,都已经有些顾不得形象的全身挠了起来,也顾不得现下正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急赤白脸地吩咐道:“本府实在太难受了,速速去请个郎中来,快点快点!” 随从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上马便要走。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除了府尹大人,其实几人都不自觉得向那马蹄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长袍,肩上斜挎着一个粗布背包,英俊无比的清秀小生正骑马疾驰而来。 因这道路并不是很宽,两边皆是树林,而府尹大人一行人连马车便将这条路占了个满满当当,骑马小生临到跟前只得急停了下来,看上去有些着急地开口说道:“在下乃是郎中,各位爷可否行个方便,让个路,在下要去给人看个病。” 张少甫这浑身痒得已是十分难忍的时候,闻听此话,差点儿当时就跪了下来拜观音菩萨。 贴身随从忙上前跟小生作了一揖,“这位郎中,我们大人路中突发急症,可否先给看一看?” 只见小生好像才发现站在马车旁一直在不停地挠来挠去似的,一脸的惊讶,“哎呀,这位爷这是怎么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下马走到府尹大人跟前,仔细看着他的脸,此时张少甫的脸上也已经起了不少的小红疙瘩。 张少甫忙撩开自己的衣袖让他看,“请郎中看看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不只这里,现在浑身都是这个症状,着实难受。” 小生安抚张少甫道,“莫急莫急,待我看看。” 只见他仔细端详了张少甫脸上和胳膊上的症状之后,笑了笑,从身上拿了一个纸包,然后又从纸包里拿出一粒黄豆粒大小的药丸递给他,“这位爷想是接触了什么东西,这种症状叫做过敏。不碍事,吃了这粒药丸便好了。” 张不甫听闻此症无关性命,马上心里就轻松了许多,又见有药可解,更是喜上眉梢,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水把那粒药丸一下子吞咽了下去。 果然如小生所说,不一会儿,这身上便不再痒得难受,眼看着身上的小红疙瘩也不再红得厉害,张少甫连连向小生道谢。 小生道:“不必客气,医者仁心嘛。这位爷也是好命的,这事碰上我算是碰对了,我对此症略知一二。 我这也是近日才到此地,发现这里有些怪事,不少人得了一些怪病,甚至伤了性命,唉……” /111/111716/28973160.html 第十六章 宴请 这章老太爷正坐在那竹制的躺椅中前后摇晃,一副好不惬意的样子,听到王掌柜这么一说,一下子停了摇椅坐起来,两只眼睛不停地眨了又眨,似有沉思,又跟王掌柜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确定,那下贴之人果真是摄政王府里的人?” “老太爷,你放一万个心,绝对没错。” 王掌柜郑重其事地说道,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章老太爷的手里,小声问道:“老太爷,摄政王那里是不是对咱们这酒楼起了什么疑心?不然为何会突然之章有此一举?且不说咱们这从未听说过那霍危楼宴请过什么友人,便是请友人也不应放着京城里的大酒楼不去,而专程跑到咱们这京郊小镇上来呀?” 章老太爷眼珠来回转了转,起身离开了摇椅,并未直接答话,而是慢慢走到一个鸟笼子前面,从旁边拿了些许小米放进去,冲里面叽叽喳喳乱叫的鸟儿嘘嘘了两声才招手叫了王掌柜。 王掌柜小跑到章老太爷面前曲膝弯腰地听候吩咐。 “王掌柜,你在我这里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凡事莫要心急,莫要冲动,你只管去做好准备招待便可。当然,饭菜皆要上等的好菜好饭,马虎不得。他摄政王来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稍安勿躁,小心应付着即可。”章老太爷嘱咐道。 王掌柜正值当年,更是一个八面玲珑,精于算计之人,得了章老太爷对于此事的态度,当下已然明白,随即领命回去做事了。 这一日是一个大晴天,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京城郊外的章家镇上可谓是车水马龙。 恰逢又是一个善男信女进香上供的日子,更是显得比平日里热闹得许多。 沿街的商铺里,进进出出的顾客络绎不绝;各个活动的摊贩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大理寺少卿莫东言一路疾驰而来,远远看见“兰苑酒楼”这四个颜体大字苍劲饱满,颇有些气势,心里暗想,怪不得霍危楼今日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想来背后也是有什么故事的。 将马停在了酒楼前,莫东言下马,酒楼里便奔出来一个小厮,将马牵了去拴好。 正在柜台招呼的王掌柜,看到莫东言进门,虽说是并不识得此人是谁,但是看那气势与穿着,想着也并非无名之辈,于是堆上笑脸,出来迎接,“这位贵客,您是几位?” 莫东言环顾了一下酒楼里面,答道:“可有一位姓霍的主顾来?” 王掌柜神色一顿,马上回道:“有有有,二楼包房。现下已有一位贵客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这位贵客请随我来。” 于是前面一路引着莫东言上了楼,送入包房,招呼上了茶,便又退了出去。 包房内两人初一见面都不免怔了一下。 大理寺少卿莫东言心里起疑,虽说霍危楼也提前告知他只是个陪客,主请的是另外一人,但是并没有告诉他,主请的这位竟然是京城府尹张少甫。 真不知道这个霍危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按他对当朝这位摄政王的了解,今日之事应该是有热闹可瞧了。 这些心思不过是一瞬间,莫东言便笑着与府尹张少甫打招呼,“张府尹近来可好?承王爷之请,莫某今日有幸与府尹同桌共饮,莫某之幸啊。” 京城府尹张少甫是何许人也,能坐到这个官位上的皆非泛泛之辈。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霍危楼突然下贴宴请,如今还叫了这位素有“当朝神探”之称的大理寺少卿莫东言来作陪,张少甫知道今日这顿饭不好吃。 于是提足了精神,起身,微一拱手,“莫少卿言重了。张某何德何能受王爷与莫少卿之请,今日这顿饭算我的了。”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之后,东家霍危楼才姗姗来迟。 自古的规矩向来是以东为首,霍危楼自然是坐了东位,莫东言坐了西位,而张少甫主动坐了北位。 霍危楼来时,已临近中午时分,强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透过窗户照进包房内,正好照到张少甫的脸上,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本来霍危楼专门请他,又要大理寺少卿莫东言作陪,这张少甫心里就一直提着了,再被这大太阳一晒,更是出了一身的汗。 偏偏霍危楼还黑不提白不提的先招呼着他们吃饭饮酒,张少甫当真是如坐针毡,这顿饭吃得好不痛苦。 莫东言也看出了其中的玄妙,他是何人,自是知道自己今日被请来坐到这里的作用,于是再等这一杯酒下肚之后,指着霍危楼扔在包房门边的一个竹篓问道:“王爷,刚才只管吃饭饮酒了,没顾得上问,不知这竹篓里是何物呀?” 霍危楼眼皮都未抬一下,指着张少甫道:“那你得问他。” 张少甫一脸懞,随即惶恐道:“王爷何出此言?属下、属下也不知这里面是何物呀?属下确实未曾见过。” “你还未曾打开,怎么知道不识得此物呢?”霍危楼冷笑一声反问道。 张少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叹了一口气,道:“王爷莫要再吓属下了。属下一直兢兢业业克已奉公的为朝庭作事,从不敢犯得半点小错,如若属下真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请王爷明示。” 霍危楼道:“好。今日本王就明示给你。” 说着,身形一闪,走到竹篓旁边撩开了上面的盖子,脚一踢,几条花色斑斓的蛇便散了一地。 莫东言和张少甫皆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那几条蛇已是死了的时候,两个人才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莫东言心里暗自腹诽了一下霍危楼,这种东西搞出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把他这君子形象险些全给毁了。 而张少甫惊魂待定后,更是一脸惶恐地看着霍危楼,起身深深地作了一揖,道:“王爷,属下请王爷明示,这些蛇与属下无关,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啊?” 未等霍危楼说话,莫东言有些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我识得此物。这些色彩斑斓的毒物绝非本地所有,应该是出自于西域。想不到在京城会出现这几种剧毒之蛇,不知府尹大人可知晓此事啊?” 经莫东言点拨,府尹张少甫才如梦初醒,已是被吓得一身大汗,连忙跪下请罪,“请王爷恕罪,京城圣地出现此种西域毒物确是属下失职。属下确实不知此物来源,但请王爷放心,属下回去定然着人仔细查实,请王爷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定不负朝庭。” 霍危楼示意莫东言将府尹大人扶了起来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咱们皆是为朝庭效力的。天子脚下,京城要地,出了这等外来的剧毒之物,本王爷自是不能小视。所以今日才请了府尹大人来此商讨……” 张少甫自知此事如若皇上知道少不得问自己一个失职之罪,连连点头称是,手还不停地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谁知霍危楼接下来话锋一转,说出来的话,差点儿没当场把府尹大人送上西天。 “张大人,今日本王选得这个酒楼饭菜可还可口?听说这个酒楼的东家也是姓章的?” 屁股还没坐热乎的张少甫闻听此话,立即又起身作揖,“王爷您可别逗属下了。今日这毒物之事,属下绝对彻查到底,任查出谁来,也绝不姑息。” 霍危楼扯了一下嘴角,知道他的恫吓作用已经足够了,语气上便也轻松了起来,“哦哦,想起来了,府尹大人是弓长张,这酒楼的东家是立早章,你们不是一个z 第十五章 偷听 见霍危楼一直盯着她并未给个答复,沈心玥没来由得气上心头,“大男人家的,留还是不留,给个痛快话儿。这般墨墨迹迹,真是让人无语。” 说罢,转身便欲离开这里。 霍危楼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轻启薄唇,“留。” “王爷,你可别勉强。”看霍危楼那个样子,沈心玥嘲讽道。 霍危楼:“不会。” “那好。那你就帮我找个院子,等明天天亮我便和司其搬了过去。” 虽说有了霍危楼的回复,沈心玥怎么想怎么感觉他并非是诚心诚意,有点儿勉强的意思,所以心里甚是不舒坦,说话的声音明显生分了不少。 “不在我的院子,你想去哪里?”霍危楼没想到沈心玥留是留在府上,但却是要搬去别的院子,刚才欢喜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只要不在你的院子,随便哪个空置的院子都行啊?” 沈心玥赌气道:“你当初要娶的是兰清若,我是被人动了手脚上错了你的床,我们两个人本早就该路归路,桥归桥了,不是前些时日你这府院里老是有事给耽误了吗?现在是时候纠正过来了。” 哼,当初是谁看见娶的新娘不是兰清若,险些要了她的命,她现在却还想着给这个人解毒,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时候脑袋磕上哪块儿石头给碰坏了脑子。 沈心玥突然对自己刚刚做的决定有点儿后悔了,拿着江南沈家的天量陪嫁去自己名下的宅院逍遥自在不香吗? “哪儿都不许去,就在我的院子里。” 霍危楼却没有给沈心玥反悔的机会,甩下一句话,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卧房。 次日清晨,沈心玥是被司其的敲门声唤醒的。 昨天一整个晚上,沈心玥睡得都不太好,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既梦到自己穿越前一些遭心的事情,也梦到穿越过来以后的惨状,又是被野兽撕咬,又是被抽骨剖皮的,被吓醒了好几次。 所以被司其吵醒了以后,难免有点儿起床气,“进来进来。哎,这一大清早的也不让人消停,难道寄人篱下的就连个懒觉都睡不得了吗?” 司其开门一只脚刚迈起来,听到沈心玥这话,有点儿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怯懦懦地就撇着两条腿,拎着食盒站在门槛那里看着沈心玥,“沈、沈姑娘,是王爷吩咐奴婢给你送些早膳过来,说你昨日劳累过度,需得补一补。 这是刚叫厨房那里给做好的,这种东西吃不得凉,奴婢也是怕你吃了不舒服所以才斗胆来敲门的。” 司其的样子反倒让沈心玥心里过意不去了,她语气马上软了下来,“司其有心了。” 司其一听主子不再怪罪,马上进来把食盒放到桌上,返身回去将门关好,又来到沈心玥的床边想要伺候她穿衣洗漱。 “我说过了,我不是那什么千金大小姐,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没事的。”沈心玥谢绝了司其。 司其不语,恭敬地站在一边候着,但是心里却在想,你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是你是王妃啊!摄政王府的王妃啊!千金大小姐与此相比,还能算得什么?但是终究只是心里想了一下。 沈心玥穿好衣服洗漱好,才坐到桌边准备吃早饭。 这个时候司其已经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放至她的面前。 沈心玥边吃边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是已时。”司其恭敬地回答。 沈心玥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嘴里的饭差点儿没喷出来,刚才还埋怨人家说是一大清早的,原来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还有人服侍穿衣洗漱,有人将刚刚好吃的饭菜端到面前,沈心玥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就这还冲人家发什么牢骚? “刚才我不是冲你哈,司其,那个主要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噩梦连连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沈心玥粥足饭饱,笑嘻嘻地跟司其说道。 司其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主子,这种话是一个主子该跟奴婢说的吗,一双真诚的眼睛看着沈心玥,“沈姑娘,虽然你不让我称你为主子,也不让称你为王妃,但你就是司其的主子。司其考虑不周,主子该说便说,说了就是应该的。沈姑娘,你这么说话,简直是折煞奴婢了。” 沈心玥有点儿头大,拉过司其的一双手,同样真诚的对她说:“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奴婢与主子之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你是王府的人,王爷请你来照顾我,我很是感激。既感激王爷,也感激你。你来了,我真心欢迎,因为我初来这里,举目无亲,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便拿你当我的姐妹相待。今后,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那时的奴婢,哪听到过这种话呀。 在那个社会,人生来便是不平等的。 每一个做奴婢的人,皆是家境不好才被送去或是卖去服侍别人。 好命的,碰到个好主子,不过是少挨打挨骂;命运不济的,随打随骂甚至丢了性命的大有人在。 所以沈心玥的这一席话,直听得司其泪水涟涟,更咽着说道:“沈姑娘,司其不会说话。只要你不嫌弃司其,司其必愿为沈姑娘做牛做马,尽心尽意地服侍你一辈子。” “我看不会说话的倒是我了,把你给说哭了。” 沈心玥这人不太爱矫情,司其一哭,她反倒不好意思了,帮司其擦了泪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王爷呢?今天没去宫里?” 按说平常日理万机的,早早的就离开王府去宫里了呀。 司其道:“王爷今日未去宫中,尚在府里,刚才招了霍兴他们去书房议事去了。” 沈心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让司其收拾完食盒出去了。 她自己则沉吟再三,也去了霍危楼的书房。 沈心玥本来是一路小跑着去的,待到快到霍危楼的书房的时候却突然放慢了脚步,蹑走蹑脚地靠近了书房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将耳朵凑了过去。 先是听里面的人聊了一些关于朝庭赈灾抚民之事,大概是下面的人在跟霍危楼汇报一些情况,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朝庭的官职名称。 沈心玥一直搞不太懂古代的官职,听得有点儿头大,况且一直弯腰曲腿的,着实有些难受,正欲离开之时,却听里面有人告退,她只好快速闪到廊柱一边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待那几人走远,沈心玥以为今天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刚要离开,却听到里面霍兴的声音说道:“王爷,派去兰苑酒楼的人刚才来回,已经按您的吩咐,将贴子送过去了。兰苑酒楼掌柜地将贴子接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回道随时准备好酒菜恭迎王爷大架。” 兰苑酒楼? 沈心玥努力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一番,确认这应该就是昨天晚上霍危楼所讲的那个兰清若外祖父家的产业,不禁激动得捂住了嘴,又悄么声地踮着小脚儿快速离开了这里。 书房里。 “王爷,刚才外面好像是王妃在偷听?”霍兴一副看乐子的神情看向霍危楼问道。 跟在王爷身边太久了,多多少少也对自家这个外表冷峻的摄政王了解一些。 若是换作旁人,从对方那脚刚一迈进这院子时,自家这摄政王便会毫不客气地给他眼色让他出去解决了。 而王妃来时,霍兴在摄政王那俊美严肃的脸上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丝异样的神情?那个神情怎么让霍兴感觉有那么点儿诡异。 “是。”霍危楼明显不太自在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掐了掐眉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王爷不是一向最恨有外人未经允许踏足书房的吗?怎么今日这规矩在王妃这里破了呢?”霍兴继续。 “随她去吧。听了又能如何?真以为自己是能上天入地的侠女呢。”他又能拿她如何?霍危楼目前只感觉到对这个沈心玥有点儿头疼,深不得浅不得,说完他突然冷眼看了霍兴一眼,补充道:“再说,王妃是外人吗?” “属下知错。王妃当然不是外人。”霍兴立即识眼色地纠正道。 然后还不死心地继续调侃,“王爷,您对王妃是不是太纵容一些了?”即便不是外人,女妃也不能偷听王爷处置公事啊。 “我是不是纵容她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是平日里太纵容你了。什么时候我这王府里,容许你来多嘴多舌了?!我看你这是三天不打便要上房揭瓦吗?” 这霍兴是霍危楼自小养在身边的贴身侍卫,更是自已一手调教的,平日里待他亲如一家,从未见外,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跟他在这里逗嘴。 霍兴耍贱似的笑笑,“属下知错,属下不敢,属下这就下去自领板子。王爷息怒。”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了霍危楼的书房。 章府。 兰清若的外祖父名字叫作章知舟,乃是京城郊外章家镇上的大户,名下产业不少,而“兰苑酒楼”便是他所有产业里比较有名的一处。 因女儿嫁给了当朝太傅兰世卿,便直接将酒楼冠了个“兰”姓,因此得也少不得沾了这个姑爷名头的便宜。 今日这章老太爷正于章府院中闲坐,却见“兰苑酒楼”的王掌柜匆匆赶来,便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老太爷,今日兰苑酒楼来了一位贵客。” 王掌柜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后才凑近章老太爷耳边说道。 “是何贵客?”章老太爷问道。 “是摄政王霍危楼,他派了一人前来下了一个贴子,说是不日要在我们兰苑酒楼宴请友人,让我们备好酒好菜迎候。小的觉得这事十分蹊跷,所以待那人走后,一分也未曾耽搁地赶紧跑来跟您禀报此事。老太爷,这事儿不一般啊。”王掌柜神色颇为诡异。 /111/111716/28973158.html 第十四章 查案 待霍兴离去将门掩上,屋内只余霍危楼一人,他才卸下一身的疲累,坐在了榻上,紧闭双眸。 对于这个母亲,霍危楼是纠结的。 人人都道他是老王爷的嫡长子,受尽人们的尊崇与爱护,只是唯独缺少了母爱。 霍危楼小的时候只道是母亲偏心,父亲偏大的,母亲偏小的,他觉得倒也无可厚非。慢慢长大了,他才逐渐意识到,母亲对他并非是偏心,而是他说什么也想不明白的一种感觉——憎恨。 对,是憎恨。 一位母亲憎恨自己的儿子,能想明白吗? 霍危楼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而所有他能想到的细节都指向老王妃时,坚强隐忍如霍危楼也险些倒下。 好在他挺过来了。 所以,当霍兴将这震碎三观的消息告诉霍危楼时,也只不过是印证了他曾经的猜想而已。 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不得而知。 霍危楼越想越是烦燥,不自觉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屋外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霍危楼弹指熄灭烛火,闪身出了书房。 悄无声息地,霍危楼靠近了正费力从狗洞子往里钻的人。 夜行衣看上去很熟悉,头上的簪子看着也不眼生,霍危楼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待那人气喘吁吁地刚一爬出来,没等她站起来,便一把拎起后衣领子大步回了卧房。 “喂喂喂……” 沈心玥简直是无语问苍天,“怎么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呢?这样很好玩儿吗?知不知道这衣领子卡着脖子是很容易一命乌乎的?” 想想自己刚一穿越过来时被霍危楼就险些掐死,后面又几次三番地让他拎着飞来飞去,沈心玥简直火大的不行,连珠炮似地向对方发起进攻。 “喂喂喂……堂堂摄政王府的王妃回府要钻狗洞子,怎么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呢?这样很好玩儿吗?知不知道这样子传出去我这王府的脸都会让你给丢光的?” 看着沈心玥被气得坐在地上,小脑袋儿一歪,杏眼儿怒睁的看着他,霍危楼突然生平第一次放弃了冷峻严肃的王爷面孔,想要戏谑一下这个总是带给他惊喜,呃,或者说是惊吓的女人。 沈心玥拍拍刚才爬狗洞子时弄脏的手,然后双手叉腰,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霍危楼,“大哥,查案子知道吗?就我现在这处境,能光明正大的出去查探情况吗?敌人在暗,我在明,自然是要躲着点儿的。躲着点儿,可不就得不走寻常路了呗。我又没有飞檐走壁的轻功,能飞来飞去的,只得暂时英雄气短,爬那个狗洞子了。” 霍危楼简直被她气笑,看沈心玥一直坐在地上,怕她凉着,上去又要动手拎她。 沈心玥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抬掌就冲着霍危楼的面门击去。 这一招来得出其不意,霍危楼一挑眉,身形未动,大手一伸直接将沈心玥的右手握住,沈心玥并未就范,随即伸出左手向霍危楼的腰间抓去,不料还未触及便被霍危楼另一只手又紧紧抓住。 感觉到沈心玥臂上之力,霍危楼轻轻一笑,稍一用力便将沈心玥来了一个180度,自空中划过,又轻轻放到地上。 沈心玥脚下站定时,人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真好玩儿真好玩儿。” “说话便说话,突然动手是何道理?”霍危楼斜睨她。 “道理就是告诉你,即便我人小力弱功夫不如你,也是知道反抗的。不要动不动就拎我。这样子让本姑娘的形象全都荡然无存了,知道吗?” 哼唧唧地沈心玥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就要去擦额头微微渗出来的汗。 霍危楼眼疾手快的从怀中掏出一方巾帕直接塞到她的手中,转身坐到桌边去倒茶,转移了话题,“你去查什么案子?” 玩笑归玩笑,一说到正事上,沈心玥也立马神情严肃起来,“今日府中之事可有耳闻?” “自然。”霍危楼说道,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岂能不知道? “那便行,省得我从头到尾跟你讲了。老王妃莲花池中那些剧毒之蛇皆是来自西域,区区一个游方道士,手中竟然有这等害人之物,你难道不好奇吗?”沈心玥瞪着一双探究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霍危楼。 霍危楼被她看得不自在,将刚倒好的茶递到沈心玥的手中,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接过来,便又倒了一杯。 沈心玥接过杯子,这次一饮而尽,狐疑地看着霍危楼,“你倒是说话呀?” 霍危楼又将茶杯从沈心玥手中拿了过来,刚要倒第三杯,被沈心玥一把给按住,“大哥,玩儿深沉吗?” 霍危楼这次并没有被她逗笑,反而面上略显不悦,“这么说你是去追查此事了?” “对呀。”沈心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明白为何霍危楼突然好像不高兴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堂堂的摄政王府,需要一个女人去查案了!”霍危楼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满。 沈心玥这次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是困惑地看着霍危楼。 “我差司其来照顾你,她人呢?我王府的人都这般不听话了吗?”霍危楼眉头紧锁。 “不是,她是死活要跟着我去的,但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不能连累她一个无辜之人啊,所以我就慌说不去了,然后悄悄给她下了那么一点点磕睡药……”沈心玥忙解释道,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渐渐没了底气。 霍危楼轻叹一声,惦记一个奴婢的安全,却不惦记自已的安全吗,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可查到有何线索?” 看着霍危楼这突然之间的变化,沈心玥不知怎地心里也没来由得跟着低落起来,“并没有。他们走时,天色便已稍黑,想着路上人少,为了避免惹得他们注意,所以我便换了这夜行衣悄悄跟去,我本来也不识得路,天又黑了,只是注意到他们走到了一处道观那里,道士便与那些道童分开了,道童们地了道观,于是我便只跟了那个道士,结果没多久,紧追慢赶地还是被他给走丢了。” 看到沈心玥失落的样子,霍危楼的心里倒不忍了,声音不似刚才的严厉,极尽温柔地说道:“不过是跟丢了一个不入流的道士,不必介怀。你便放心,在我府中作乱之人,必是不会让他轻易逃脱的。以后像这种事情,你莫要再以身试险了。江湖险恶,不是你们这等女流之辈可以应付的了的。” 听这话,莫不是他知道些什么? 沈心玥又来了精神,“王爷,是不是你也派人去查了?你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霍危楼点头,慢慢说道:“距离那座道观不远处的镇上有一家酒楼,那家酒楼是兰清若外祖父家的产业,那里方圆十几里都是她外祖父的势力范围。” 沈心玥听得有些吃惊,“兰清若——道士——她的外祖父?换亲——用毒——杀人灭口?摄政王——中毒?” 沈心玥猛然感觉自己好似发现了什么,这不就是在现代社会里看的那些典型的古代小说里的桥段吗? 怎么自己这穿越一回,还给赶上了这些腥风血雨呢? 虽说是刺激,可是真的很让人累心呀呀呀呀呀…… 沈心玥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嘴里直嘶嘶。 霍危楼担心她被吓坏了,关切地问,“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沈心玥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好像兰清若外祖父家的生意,对原主家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原主家在江南是做丝绸生意的,江南的丝绸在北方那是绝对的紧俏货。 原主家前面本来一直做得顺风顺水,也是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自前几年突然之间听说与太傅府有关联的一个什么亲戚从中作梗,导致往北方的销量一下子就下降了几成,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现在她既然已经穿越过来,占了人家原主的身子,用了人家的身份,摊上这些不该摊的事情,那何不既来之则安之,帮原主把这些事情撂平? 想到这里,沈心玥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王爷连兰清若外祖父家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了,那想必发生在王爷身上和这王府里的这些事情,王爷心里也是有数的。这背后定然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发生的。 我虽然来得不情不愿,但既是摊上了,也便不能袖手旁观。你也知晓,你身上的毒性虽然被我一时压制住了些,但毕竟并未完全根除,稍有不慎,还是会要了你的性命的。 所以我想,虽然我已洗清换亲这件事情的嫌疑,但是还是想暂时居住在贵府上,一是来替王爷寻求彻底解除你身上这些毒的法子;二是如若背后真能查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或许我也能帮上一二也未可知。” “当然,”见霍危楼并未立即回答,沈心玥又接着说道:“如若王爷觉得我在贵府上并不方便,那心玥也并不强求。我记得我成亲之时,娘家是陪嫁了京城的一处宅院和一些零散嫁妆的,那就请王爷行个方便,我回头便带着嫁妆搬去自己的宅院。” 霍危楼正襟危坐的看着沈心玥,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一通话,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困惑。 欢喜的是,她说她要继续留在王府来给他解毒来帮他度过困境。 这于他是想不到的,毕竟这个王府带给沈心玥更多的是伤害。 困惑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绝对不是那个人们口中的草包千金沈心玥,她思维敏捷、行事果断,真诚善良,又爱憎分明,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111/111716/28973157.html 第十三章 真相 老王妃把大氅交给李嬷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语重心长般地开口,“清若,你现在可是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兰清若是未语泪先流啊,“王妃,清若知道了。清若被人给耍了,刚才大夫已经来过,说清若根本没有中蛇毒,我、我、我当时以为已经中了蛇毒,必死无疑,所以才口不择言,险些坏了大事。” 老王妃冷哼了一声,“清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你现在遭受的这些罪全都是你咎由自取,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果。” 兰清若心里一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是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瞄向老王妃,嘴上仍是不肯承认,心里还存在一丝丝的侥幸,“王妃,今日之事,清若也是为了王府着想,为了迎合你的心意,只是未曾想到半路出了差池,清若是无心之过啊。” “清若,自你入府,周围人多眼杂,我们也不便细谈,今日你被罚到这里来,算是给了一个机会,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别再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了。” 老王妃不屑地看了一眼兰清若,突然眼神变得犀利,声音更是苛刻无比,“今日府里出现这样难以把控的局面,还不是因为你自作主张,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跟沈心玥那个贱妇来了一个偷粱换柱,才导致我们对霍危楼那边失去了掌控的机会吗!” 老王妃说到这里,简直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兰清若那一副还想在她面前耍花枪的模样,“你若是不为私心,按照计划顺利嫁给霍危楼,我们何愁将来扳不倒他!?” 兰清若见事情果然败露,只得承认,“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清若也就不再隐瞒,没错,此事确实是我一手所为,但是我这么做也是有隐情的。” 兰清若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王妃,心里百般不服气,心想他们倒是一个一个打得一手好算盘。 要说按以前,兰清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自然是只霍危楼一人不嫁。兰清若自从见了霍危楼第一眼开始,就已经被他迷得七晕八素了,遍寻各种机会接近他。 霍危楼是当朝俊美冷漠的摄政王,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她兰清若,出自昔日无限荣光的太傅府,本人更是才貌双全,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他们两个人的亲事,乃是众望所归。 只不过这个众望所归~只是她以为的而已。 当时兰清若以为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姻缘。 她心所属,自己的家族和老王妃都是乐见其成,就连皇上都是一心促成此事…… 直到兰清若发现背后的秘密,直到他们将一切告诉她,告诉她让她嫁给霍危楼真实的目的乃是让她去监视这个当朝的摄政王,因为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当朝的皇上。皇上眼下是欲除之而后快。 她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旦除掉了霍危楼,皇上的朝政得以巩固,权力回收。 太傅府辅佐有功,能再得昔日风光。 而老王妃那里,更是一心只为她的二公子霍子曜谋划,没了霍危楼,霍子曜才有机会出头。 那么她呢? 她兰清若呢? 谁考虑过她的未来? 霍危楼现如今已是危机四伏,又身中剧毒,时有发作,性命与前途皆是朝不保夕,兰清若即便再喜欢,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嫁给这样一个人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又不是愚傻痴之人,怎会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而将自己置于一步死棋当中。 想到这里,兰清若心里冷笑,表面却是一副痴情女的模样向老王妃哭诉,“王妃,清若、清若其实一直都是衷情于子曜的。嫁给霍危楼,不过是家族人的安排而已,清若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也有错吗?” 兰清若此话一出口,连老王妃旁边的李嬷嬷都忍不住笑了,不过被老王妃斜睨了一眼马上掩嘴佯装咳嗽掩饰过去。 老王妃想到以后还是用得到兰清若,毕竟她在奶娘的指导下在用毒上还是有一手的,有了她,一些事情也算是自己可以不用沾了嫌疑,所以再说话语气也稍稍软了下来, “清若,若是选儿媳妇,你当然是第一人选,我自然是愿意子曜能娶你这样一位家世与才情皆在的女子。当时不是迫不得已吗?大家都是为了皇上。” 兰清若心内冷哼,为了皇上是假,为了你的二儿子霍子曜是真吧。 不过是一个混水摸鱼想借别人之手为自己谋私利的老东西而已,谁比谁更高尚吗? 脸上却不带出半分表情,而是换了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向老王妃请求道,“王妃,如今已成定局,清若已是子曜之妻了,你放心,我一定和王妃一样,一心一意地为子曜谋划。所以还请王妃眼下以大局为重,换亲之事,切勿将清若之举说出去,不然到时候,不止清若没脸见人,子曜受不得打击,就连王府的体面也是丢得干干净净了。” 老王妃心想要不是为了子曜为了王府,还有你现在在这里说话的份儿吗?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拿出一副语重心长地腔调说道:“这就对了。无论如何你是嫁了子曜了,子曜那孩子你是知道的,还是孩子心性,还须得你我二人一起为他谋划才是。他有了好的前途,也便是你有了好的前途。” 兰清若连连称是,终于把换亲一事揭了过去,兰清若暗自舒了一口气,眼珠儿一转,说道:“王妃,眼下棘手之事,还是沈心玥那里。清若听闻那个沈心玥自来了府里以后,给王爷那里调治了一些草药调整身体,而那草药据说是可以压制毒性的……。”说完,便等着看老王妃的反应。 老王妃果然心里一惊,面上神色不再淡定。 原来老王妃并非是霍危楼的亲生母亲,而是老摄政王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一个私生子。当时恰好碰上她的嫡长子出生便夭折,于是老摄政王便让霍危楼顶了嫡长子的位,而且对这个抱来的私生子十分偏心,不但凡是他的事情皆亲力亲为亲自教导,更是临终找了先帝不知怎么就把摄政王的位子给了霍危楼。 所以这才导致老王妃一直非常憎恨霍危楼,不惜在他身上下了慢性剧毒,盼着他毒发身亡,拿回本该属于霍子曜的一切。 谁知后面霍危楼大些了警觉性也高了,下毒之事再未得手。 后来老王妃无意中发现太傅府千金的奶娘竟是用毒高手,而兰清若自小跟着奶娘,关系颇为不错,也从中学得了一二的用毒手段,而她又对霍危楼痴痴念念,这才在霍危楼与兰清若的婚事上极为卖力,促成了此事。 本以为兰清若进了门,一是可以监视霍危楼的一举一动,她好见机行事;二是说不准就可以利用兰清若之手一举除了霍危楼。 但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这一切的如意算盘被兰清若的一个换亲全给毁了。 这还不算,眼下老王妃又得知原来那个江南富商的草包千金沈心玥竟然不但不是个傻的,还懂得解毒之事,此事着实让老王妃的心沉到了谷底。 老王妃也没心思再教训兰清若,又再叮嘱了她几句,做事不可目光短浅,急于求成之类的,便满腹心事的和李嬷嬷离开了。 二人出了佛堂,李嬷嬷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说道:“王妃,没想到现在的问题竟然出在了那个沈心玥的身上。怪不得霍危楼以前每每毒发都能要半条命,而这一次竟然没有大碍呢。” 老王妃面色甚是难看,厉声质问道:“不是说这个沈心玥是个草包吗?” 李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已经吓得一身冷汗,“对呀。据咱们当时打探到的消息,这个江南沈家女儿,除了空有美貌以外,其他确实一无是处啊。若不是看上她家那滔天的财富,咱们当时怎么也不会给二公子娶这么一个人来啊。怎么这现在竟然还会解毒呢?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呀?” “回去以后火速叫人去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王妃此地已是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待他们远去,佛堂屋顶一个黑影也随之悄然而去。 当霍危楼看见霍兴穿着夜行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感觉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气氛。 “怎么了?兰清若在佛堂仍不老实?”霍危楼问道。 霍兴心里忿忿不平,“岂止是不老实,简直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蛇蝎女人。” “此话怎讲?”霍危楼心里有些好笑,霍兴一向是只办事不予评论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爷,换亲之事,果然是兰清若所为。” “嗯。”霍危楼并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早已经知道了一般。 可是霍兴却没有那么淡定,“想当初,兰清若对王爷可是舔脸上赶着的,王爷从未给过她正眼,她却是天天的找机会靠近王爷,口口声声地说对你那个什么,又上赶着求了这个亲事,没想到竟然在大婚当日干出这等遭天谴的事来。” “无妨。这不是重点。”霍危楼丝毫不在意,淡淡地说道。 今日霍兴确实是有些反常了,平常他汇报消息都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看来还需厉练。 霍兴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马上正色道:“是,王爷。今日老王妃去了佛堂。关于王爷身中剧毒一事,看来老王妃是知情的。而且,王爷与兰清若的亲事,正如王爷所料,背后想是有阴谋。”然后便将他在佛堂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向霍危楼叙述了一遍。 听完霍兴的汇报,霍危楼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保持着他一贯的淡定与从容,沉吟了一会儿才吩咐道:“霍兴,安排人去把术树请回来吧。” “是。术神医也该回来了。他不在的这些时日,王爷的毒发也较以前频繁了。属下这就去安排。”天大的事情在王爷的生命健康面前,都不再是个事了,霍兴得了命令后马上出去安排。 /111/111716/28973156.html 第一章 错嫁 痛! 剧烈的疼痛!还伴随着激烈的窒息感! 沈心玥只觉得肺部一阵阵的发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异样的难受让她猛地睁开双眼,然而,却对上了一张陌生而冰冷的俊脸。 “说!你到底是谁!本王的新娘到底在哪里?”男人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冰冷的墨眸目光冷厉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沈心玥的脑子突然一阵抽痛,紧接着,一股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瞬间涌入了脑海中。 她竟然穿越了! 沈心玥纤细的脖子被掐的生痛,毫不怀疑这个盛怒中的男人下一秒就能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她心中一慌,用尽力气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猛地朝着眼前男人的脖子刺去。 男人似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反抗,毫无防备地被她划了一道,鲜血当即从脖子处沁出。 趁着男人失神,沈心玥猛地一个屈膝,抬腿,狠狠地朝着男人的命跟子处顶去。 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成功,男人已经反应过来,退后一步的同时,一把用手掌挡住了她的膝盖。 沈心玥还不死心,又伸出了旋风踢,想要一脚踢翻这狗男人的脑袋。 然而,在现代她虽然勉强算有些三脚猫功夫,到了这男人跟前却犹如花拳绣腿一般,根本就挨不着那男人,反而被他一把攥住了脚腕,然后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床上。 沈心玥还要爬起来,却只听得利剑出鞘的声音,然后一把冰冷冷明晃晃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你到底是何人派来的奸细?潜入本王的新房意欲何为?本王的新娘被你们置于何处?” 男人声音冰寒,目光更是冷厉得如同冰锥一般,整个人的气压都极低。 沈心玥迅速理清了原主脑子中的记忆。 原主也叫沈心玥,本是江南富商的草包千金,富商为了攀上摄政王府的关系,所以千辛万苦将她嫁给了摄政王府的二公子霍子曜。 好巧不巧,今日也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霍危楼的新婚之日。 原主上了花轿之后突然就晕死了过去人事不知了,刚醒来,就变成了她,被这男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听他自称本王,沈心玥大胆地猜测,眼前这人就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霍危楼! 她未来的大伯哥! 既然她被送到了摄政王的房里,那摄政王的新娘,这会儿很有可能在她未婚夫的房里! 毕竟这两队人马都是嫁入摄政王府的,很有可能是搞错了! “那个,我,我是沈心玥啊!你的新娘,你的新娘说不定在我未婚夫霍子曜的房里呢?”沈心玥浅浅呼吸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你说什么?”霍危楼听了沈心玥的话,脸色非但没有舒缓,反而变得越发的阴郁冰冷。 “沈心玥!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调换亲事!”霍危楼气到了极致,眼底浮起了猩红的肃杀之气,猛地将手中的剑抵近了沈心玥的脖子几分。 沈心玥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然后嗅到了猩甜的血腥味。 沈心玥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什么时候调换亲事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应该去我的未婚夫房中看看,看你的新娘到底是不是在哪里!你对着我动刀动枪的做什么?能解决问题吗?” 霍危楼明显不相信她的话,一双冰寒的凤眸死死锁在她的脸上。 沈心玥的资料他查过,并不会功夫! 可是她刚才的脱身之法明显就是练过的! “若是清若出了什么事,本王要你陪葬!!”霍危楼像是拎小鸡一般,揪住了沈心玥的后领子,猛地将她从床上拎起来,然后大踏步地走向了霍子曜的院子。 霍危楼人高腿长,而且心急如焚,所以沈心玥被他拎着,几乎双脚都没有着地。 到了霍子曜的房间,霍危楼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一脚踹开了霍子曜的房门。 然而,房中的情景却让霍危楼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致。 因为霍子曜此时已经醉得意乱情迷地跟床上女子纠缠在一起,姿态极为的亲昵和缠绵。 而床上女子双眸泪意盈盈,衣衫半褪去,见了霍危楼,当即低声抽泣道:“危楼——” 正是霍危楼今日要迎娶的新娘兰清若。 “危楼!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兰清若痛哭出声,猛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就朝着屋子中的雕花廊柱猛地撞了过去。 霍危楼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声音沉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清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软软地跌在了霍危楼的怀中,避重就轻地说道:“我,我不清白了,我不清白了,他,他将我——我不活了,我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床上的霍子曜醉得糊涂,见兰清若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笑着道:“娘子,来啊——” 霍危楼面色冰冷,忽然端起了旁边的水盆,猛地朝着霍子曜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霍危楼!你做什么!大婚之夜,你不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跑道子曜这里闹什么!”一道气急败坏的呵斥瞬间响在门口。 是老王妃听了下人的禀报匆忙赶了过来。 “大哥?清若?”霍子曜被一兜冷水浇下,当即清醒了不少,看到站在眼前的霍危楼,还有哭得几乎瘫软的兰清若,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送到子曜的房间?我已经跟子曜有了肌肤之亲,没有脸面再做你的妻子了,危楼,你赐我一死吧!”兰清若一脸绝望地看着霍危楼,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听了兰清若的话,霍子曜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他刚才迷蒙中就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像自己一直暗慕的兰清若,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 霍子曜听兰清若要寻死,脸上当即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急忙上前,道:“不行!既然我们已经够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要对你负责到底的!” 老王妃见状,只觉得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冷眼看着霍危楼,厌恶至极道:“霍危楼!这是怎么回事!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的妻子为何会送到子曜的床上?” 霍危楼对上老王妃的冷眼,深邃如墨的眼底也闪过了一抹冷凝。 “喜婆呢?马上叫喜婆来见本王!”霍危楼寒声道。 很快,两个侍卫就将喜婆叫了过来。 因为两兄弟同一日成亲,而且沈心玥就在兰府旁边的别院出嫁,所以用的是同一个喜婆。 喜婆见了神色冰冷的霍危楼,当即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张口哭着道:“王爷饶命啊!这不关小的事啊!都是沈小姐的意思,是沈小姐给了我一袋金子,让我调换了花轿的!是她想要当王妃!金子我还没有花!求王爷饶命啊!” 喜婆不断地磕头求饶,甚至从怀中掏出了一包沉甸甸的金子来。 沈心玥出身富商,随手拿出一包金子,完全不是问题。 霍危楼听了喜婆的话,本来就阴沉冷冽的神色变得越发的阴沉起来。 他本来就提着沈心玥的领子,听了喜婆的话,当即猛地将沈心玥抵在柱子上,寒声质问道:“你还有何话好说?你根本就不是沈心玥!你换亲接近本王到底意欲何为?” 原主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收买这个喜婆!这个喜婆为什么要胡说八道栽赃她? 沈心玥的后背被霍危楼撞得生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般道:“就凭她一面之词,你就认定是我换了亲事?” “沈小姐!你可不能再害小的啊!王爷,小人只是一时见钱眼开,还请王爷饶命啊!”喜婆慌张不已地哭嚎道。 趁着喜婆长大嘴巴的时候,沈心玥却忽然一把推开了霍危楼,猛地上前,猛地往喜婆的嘴里头塞了一粒丸子。 喜婆完全没有防备,咕噜一下就将那丸子吞了下去。 喜婆本来哭哭啼啼的脸瞬间变色,神色僵滞地看向了沈心玥,声音微颤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沈心玥勾唇冷笑,道:“毒药啊。你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换亲,又栽赃在我头上的?你若是不说出真话,我保证你当即毒发!” 说着,沈心玥当即上前,不着痕迹地摁住了喜婆的某个穴位,冷声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合在一起,有种剧烈的疼痛?你再不说出真话,你挣到再多的亏心钱,我都要让你没命花!!” 沈心玥稍微一用力,那喜婆果真面色青白起来。 没错,正如沈心玥所言,她现在觉得五脏六腑都是一阵阵的抽痛,有种沉闷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吓得不轻,额头上当即就布满了冷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其实,沈心玥根本就没有随身携带毒药,她刚才塞给喜婆吃的,只是原主带在袖子中的点心糖,喜婆之所以会觉得疼痛,纯粹是被她捏住穴道的效果。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换亲的!”沈心玥再次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冷声逼问道。 喜婆吓得面无血色,紧紧咬住唇瓣,但是双眸已经闪过了动摇的神色。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沈小姐,饶命啊!是我撒了谎,指使我换亲的人是——” 喜婆猛地抬起眼,然而,就在她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却忽然七窍流血,瞬间暴毙在地上。 沈心玥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她的手移到喜婆的脖子上探了探,已经气息全无了。 她本来只是吓唬吓唬喜婆,这喜婆居然真的毒发身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小姐,你,你居然杀人灭口,你好毒的心肠——”兰清若吓得面色惨白,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声音微哑地开口道,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 wap. /111/111716/28973075.html 第二章 囚禁 霍子曜见兰清若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底当即就闪过了一抹担忧和爱怜,甚至想要上前将她搂进怀中,但是碍于霍危楼在场,只能默默攥紧了拳头,背在了身后。 “你这贱人!我破格让你一个商户女嫁入摄政王府,你竟然还敢做出这么不入流的事情来!来人!将这贱女人捆起来,乱棍打死!”老王妃也是气得发抖,冷冷地看向了沈心玥,咬着牙命令道。 两个嫲嫲当即就要上前制住沈心玥。 沈心玥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穿越过来面临的竟然是个连环局! 恐怕这喜婆早就被幕后之人灌了毒药,她刚才自作聪明地审讯逼供,正好给幕后黑手当了个替罪羔羊! 她真是蠢死了! “王爷!换亲真的不是我搞的鬼!刚才我给她吃的也不是毒药!而是这个糖果!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沈心玥退后两步,躲在了霍危楼的身侧,并且从袖子抖搂出刚才塞给喜婆吃的糖丸,当着霍危楼的面吞了一个。 老王妃见沈心玥居然还在狡辩,更是勃然大怒,指着她怒不可遏道:“你竟然还敢狡辩!你这毒妇,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给喜婆服毒,看着她毒发身亡的!你这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我当着你们这么多人杀人灭口?我是傻子吗?而且看她中毒的症状,服用的应该是断肠散,断肠散服用后,毒发时间需要五到六个时辰,我给她吃糖丸不过一瞬间,根本就对不上!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叫大夫来看!你如此稀里糊涂将我处死,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 老王妃被沈心玥这话堵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只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反倒是霍危楼看着沈心玥的眸光越发的幽暗冰寒起来。 她看过沈心玥的资料,知道沈心玥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别说功夫药理,就是女红和学识都一塌糊涂。 但是眼前这人,竟然能够一眼看出喜婆所中的是断肠散。 他刚才是亲眼目睹沈心玥从袖子中掏出糖丸的,而且她刚才也吃了一颗,所以绝不是当场下毒的。 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沈心玥? 她进入王府的目的,绝不简单。 “来人!马上将这毒妇拖下去!乱棍打死!”老王妃此时已经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咬牙切齿地指着沈心玥下令道。 老王妃身边的两个嫲嫲猛地上前,一把就擒住了沈心玥的肩膀。 这两个嫲嫲明显是练家子,沈心玥瞬间就动弹不得。 此时,霍危楼却神色清冷地站了出来,沉声道:“母妃,且慢。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贸然处置,先将她关在祠堂看守起来。” 既然有人往摄政王府送奸细,他倒要顺藤摸瓜看看,是谁吃了这个熊心豹子胆。 “随你的便!”老王妃一向跟霍危楼这个长子关系疏冷,见霍危楼要留住沈心玥这个祸害,面色极为不悦,冷哼了一声,“这件事情你必须要给我和子曜一个交待!” 说着,她冷着脸拂袖而去。 “大哥!那清若——我们——”霍子曜见母亲离开,这才神色犹豫地看向了霍危楼。 兰清若也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霍危楼,一副欲说还休泪先流的姿态。 霍危楼眸色冰冷,屋中烛火明亮,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兰清若裸露的肩头和脖子上印着的唇印。 还有霍子曜唇上不属于他的胭脂。 他心中浮起了一抹难言的烦躁和膈应,冷声道:“先将兰姑娘送到东厢房安歇,等这件事情查清楚再说。” 说罢,霍危楼也冷着脸离开了霍子曜的院子。 回到正院,他当即召来了暗卫,冷声命令道:“派两个人去江南,将沈心玥里里外外调查一遍,事无巨细!” 暗卫当即领命而去。 而沈心玥,被扔进阴冷的祠堂之后,门就被锁了起来。 她转过头,便从幽幽烛光中看到了无数个矗立的牌位。 若是寻常姑娘,早就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了。 不过,上辈子作为医生,死人她都已经怪不怪了,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沈心玥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然而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庙咕噜咕噜地抗议了起来。 饿。很饿。 原主一大早就折腾着上妆,到这大晚上的,除了刚才那一颗糖丸,什么都没有吃。 看他们的态度也不知道要囚禁自己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害死也给饿死了,还是得想个法子逃出去才是。 沈心玥站了起来,就着祠堂微弱的烛光开始寻找出路。 大门锁死了,只能从窗户想办法了。 她走到祠堂的几个窗口前仔细察看,却发现窗户也是从外头关死的,她根本推都推不动。 正好这个时候,祠堂的大门咔擦一下被推开了。 沈心玥目光冷凝地扫向了门口,便见一个身穿粗布短衫的小厮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客气道:“沈姑娘,王爷命小的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说着,小厮从篮子中端出了一饭一菜,还有一小摊子的酒,道:“天气冷,沈姑娘可以喝杯酒暖暖身子。” 沈心玥这会儿都要饿到头晕眼花了,急忙走了过去,席地而坐就拿起了筷子。 然而,还没有动筷子,沈心玥就嗅到了一阵浓浓的软筋散味道。 这饭菜有古怪。 沈心玥不着痕迹地攥紧了那双筷子,眼角的余光睨向了那个小厮,发现那小厮的目光十分的猥琐。 沈心玥双眸瞬间浮起了一抹冰冷。 “沈姑娘,赶紧吃吧,小的还要收走篮子呢。”那小厮见沈心玥不动筷子,忍不住催促道。 沈心玥点了点头,道:“睨先给我倒杯酒,我想喝一杯酒。” 小厮不疑有他,急忙拿了酒杯,屈膝弯腰,替沈心玥倒酒。 就在他凑近沈心玥的瞬间,沈心玥忽然出手迅疾,猛地拿着手中的筷子,在那小厮的某处穴位狠狠戳了下去。 那小厮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就两眼一黑,瞬间晕死了过去。 沈心玥无暇再收拾祠堂中的残局,急忙闪身从大门离开,并且将祠堂的门关了起来。 夜深人静,整个王府十分的肃冷。 沈心玥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悄悄摸进了厨房,将下人收拾的剩饭剩菜吃了好几口。 稍微填了填肚子,沈心玥这才顺着刚才的记忆,找到了霍子曜的院子。 她又不瞎,从霍子曜的言行举止所看,他分明就心悦兰清若多时。 所以她怀疑,这一出换亲,是霍子曜搞的鬼!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霸占自己的未来大嫂,还能将过错推到她的身上! 沈心玥躲躲藏藏的,正要潜入霍子曜的院子,却见霍子曜披着一身大氅,神色匆忙地从院子中出来。 呵,这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里? 果然是有鬼的! 看他急匆匆的神色,沈心玥心里头越发的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当即放慢了速度跟上霍子曜。 霍子曜去的地方正是兰清若住的东厢房。 “二公子,你来了?你劝劝我家小姐吧!”霍子曜刚刚走进了院子,兰清若的奶娘就神色焦急又哀求地看向了霍子曜。 “清若怎么了?”霍子曜脸上也浮起了满脸的焦急,脚下的脚步都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奶娘声音低哑道:“晚上一直不肯睡,就在池塘边呆呆地站着,老奴实在是怕小姐做傻事啊,本来想要求求王爷劝解一下小姐的,又没有那个脸了,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二公子了,二公子也是跟我们家小姐一起长大的,说的话,小姐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听奶娘的意思,兰清若竟然还是要寻短见。 霍子曜如何还能忍得住,三步作两步地朝着池塘就快速走了过去。 沈心玥不敢跟得太近,只能不远不近地躲在一些绿植呵假山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听见脚步声,本来呆呆地站在池塘边上的兰清若忽然动了一下。 她竟然伸出脚,想要往水中走去。 霍子曜吓得心胆俱裂,猛地飞身上前,将兰清若紧紧攥在怀中,声音沉痛又温柔道:“清若!你做什么!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 兰清若听了霍子曜的声音,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更咽着挣扎要离开霍子曜的怀抱。 “你,你走开!我们两个,我们两个这样算什么?我是你大哥的妻子,却跟你有了肌肤之亲,让我还怎么做人?我没脸活下去了!你让我死了吧!”兰清若话是这么说,但是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推开霍子曜的怀抱。 “他嫌弃你,我不会嫌弃你的,我心中早就暗慕你多年,要不是因为你跟他有婚约,我早就上门求娶了!现在阴差阳错,我们不如将错就错!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清若,你相信我。” 霍子曜将兰清若紧紧搂在怀中,一本正经地发誓道。 然而,兰清若仍然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哭着道:“可是,我,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跟你大哥闹得不愉快,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了?还是让我死了吧,只有我死了,这事儿才能抹过去,子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可惜,我们注定有缘无份的——” 听兰清若还是想要寻死,霍子曜更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将她死死摁在怀中,不让她动弹分毫。 “清若,你放心,就算他是我大哥,但是我既然碰了你,我定然要对你负责到底的,你别怕,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相信我!”霍子曜再次承诺道。 “子曜——我对他一腔痴情,想不到到了这个关头,肯为我负责的人竟然是你——”兰清若这一下彻底没有了挣扎,软软依偎在霍子曜的怀中,甚至主动环上了他的腰身。 霍子曜看着怀中娇软的心上人,只觉得浑身燥热,就连血液都滚烫了起来。 他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种冲动,低头朝着兰清若就深吻了下去。 而且,沈心玥还嗅觉敏锐地嗅到了催情香的味道! 沈心玥见状,心里头更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这个换亲的幕后主使,说不定就是霍子曜! wap. /111/111716/28973076.html 第三章 熟饭 他早就喜欢了自己大哥的未婚妻,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占为己有!现在,他就要借机跟兰清若生米煮成熟饭了! 想到自己刚睁开眼时霍危楼的暴怒,想必也是极为喜欢兰清若的。 但是,他却被子自己的亲弟弟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啧啧,真可怜。 为了不背这个锅,沈心玥当机立断,溜出了东厢房,直奔霍危楼的院子。 沈心玥有功夫傍身,而且五感灵敏,虽然偶然有当值的下人,都被她一一闪过了。 她摸进了霍危楼的房间,房间中还贴着大红的喜字,燃烧着高烛,而且霍危楼躺着的床也是放置着簇新喜被和枕头的新房。 他在这里独守空房,新婚妻子却跟自己弟弟缠缠绵绵。 想想自己的境况,沈心玥油然而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王爷——”沈心玥走到床边,晃了晃霍危楼。 不等她反应过来,睡梦中的霍危楼便猛地伸出手,迅速掐住了她的咽喉,并且一个翻身,将她死死压在了身下。 沈心玥想不到这人警惕性如此高!睡梦中都要杀人! 沈心玥猛地挣扎起来,沉声道:“王爷!松开!是我!” 被霍危楼压住,并不知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闻到霍危楼粗重的喘息和滚烫的气息,沈心玥觉得自己竟然脸颊通红,生出了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来。 她刚才在东厢房的院子呆久了,也吸入了不少的催情香! 这是药效起作用了! 霍危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便见沈心玥衣衫凌乱地躺在自己的身下。 她目光有些隐隐的迷离,肩头半露,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莹润肌肤刺红了他素来冷厉严肃的双眸。 霍危楼脸色阴翳,手中的力度都重了几分,咬着牙道:“沈心玥!你好大的胆子!本王饶你一命让你在祠堂等候审讯,你竟然敢逃出来!还跑到本王的床上勾引本王?” 沈心玥觉得自己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她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想要刺激一下自己,让自己清醒稍许。 然而,她刚刚拔下簪子,霍危楼便以为她要攻击自己,当即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猛地摁住了她的手腕。 如此一来,本来就用男上女下姿势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距离更近,也更加的亲昵暧昧。 闻到霍危楼身上清淡而冷冽的淡淡檀香,沈心玥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烧一般。 沈心玥甚至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沈心玥本来就长得好,霍危楼纵然对她十分防备和厌恶,但是看到她这般千娇百媚的样子,仍然忍不住眸光渐暗。 沈心玥死死控制住自己要扑倒霍危楼的冲动,直接咬破了自己的唇瓣。 闻到猩甜的血腥味,她觉得脑中甚至渐渐回笼了些许,急忙道;“王爷,我不是要勾引你,我来找你,是要跟你说,这场婚事被调换,幕后主使应该是你弟弟霍子曜!刚才我去东厢房调查这事儿,亲耳听见他说暗慕兰清若已久,而且东厢房那边用了催情香,你再不过去,他们恐怕就要成为亲夫妻了——” 霍危楼自然不相信霍子曜敢在自己眼皮底子下耍这些手段,但是见沈心玥这副娇媚动人的模样,想必催情香一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猛地从床上起身,披上了外袍,就要去东厢房。 沈心玥被松开了束缚,当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解掉体内的热气。 然而,这催情香异常的烈性,她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 沈心玥见霍危楼要出门,急忙道:“王爷,能否帮个忙——” 霍危楼猛地转过身,目光幽暗地盯着她。 “帮我找个侍卫,要身家清白,模样周正的——”沈心玥觉得自己脑子都已经模糊了。 她要个男人,必须要找个男人—— 这话一出,霍危楼本来就冷沉的面色瞬间又寒了一个度。 他的双眸甚至带了一抹肃杀之气,猛地上前,狠狠捏住了沈心玥的下颌,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沈心玥已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能看见霍危楼菲薄性感的唇瓣微微张合。 她只觉得脑子中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砰的一下就断了。 沈心玥当即拽住了霍危楼的衣领,踮起了脚尖,狠狠吻了上去。 霍危楼的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沈心玥已经用摸进了他的衣裳中,霍危楼本来深邃暗沉的双眸闪过了一抹簇拥的火光,将沈心玥猛地压在了大床上。 沈心玥沉沉浮浮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一阵猛烈的踹门声将她惊醒。 “霍危楼!你嘴上说得好听,查什么真相!这就是你要查的真相!都查到床上去了?我看你是被这个妖女蛊惑了!” 沈心玥睁开眼,就对上了怒气冲冲的老王妃。 霍危楼也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发现沈心玥还躺在自己的臂弯中,身上更是遍布了暧昧的痕迹。 他眸光幽暗,面上一贯的冰冷,看向了老王妃,淡漠道:“母妃一大早的,为何如此盛怒?” “我为何盛怒!我看你是着了这贱人的道了!这贱人调换亲事,谋杀喜婆,你竟然还袒护她!明着说是让她跪祠堂,结果跪到床上来了?我们摄政王府绝对容不下这般卖弄阴私,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贱人!”老王妃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心玥,冷声道,“我今日,必须处死她!” “虽然亲事出了纰漏,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指明就是沈心玥所为,事情尚未有定论。”霍危楼隔着屏风穿好了衣裳,缓缓走出了卧房。 沈心玥用被子作遮掩,急忙也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裳。 “她勾引你!又给子曜和清若下了情药,让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还不是刻意要将摄政王妃的位置坐实?我今天必须处死她!”老王妃面目狰狞地说道。 沈心玥给霍子曜和兰清若下情药? 想到昨天晚上她要自己给他找侍卫,霍危楼的眸光忍不住浮起了一抹冷凝之色来。 “霍危楼!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看你是被这个贱人迷得晕头转向了!”老王妃见霍危楼静默不语,忍不住愈发的怒火。 “此事我还在彻查,母亲不必动怒,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霍危楼转身看向了沈心玥,声音沉冽道。 “查,怎么查?在床上查?”老王妃吼道。 “那母亲要如何?”霍危楼性格向来寡言少语,这一次却难得顶撞了一次老王妃。 老王妃气了个半死,指着沈心玥道:“将她打入地牢!再将沈家的陪嫁队伍逐一审讯!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我们摄政王府,断容不下这般玩弄心机的女人!” 沈心玥闻言,眸光暗沉了几分。 这件事情查不清楚,她时刻都有性命之忧。 “好,依母亲的意思。”霍危楼颔了颔首,看向了身边一个嫲嫲,道,“将她带到地牢,先关起来,等本王查清真相再行处理。” 那嫲嫲当即上前扣住了沈心玥,押去了地牢。 见沈心玥被嫲嫲带去地牢,老王妃这才面色稍缓。 她冷哼了一声,道:“子曜跟清若虽然是被陷害的,但是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清若自然是要堂堂正正当子曜的夫人的,你赶紧弄清楚,我们好对外公布,污了咱们王府的名声。” 霍危楼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看不出喜怒,沉声道:“儿子知道。” 老王妃这才板着脸离开了正院。 “王爷,江南那边有消息了,另外还找了好些证人,都在外头的别苑候着。”一个暗卫忽然闪身出现,沉声禀报道。 霍危楼颔了颔首,当即大步出了院子。 然而,他刚走没有几步,便跟兰清若正面遇上了。 见了霍危楼,兰清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危楼,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都是被逼的——”兰清若作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上前就要拉住霍危楼的手。 然而,霍危楼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触碰,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兰清若被他这个动作彻底刺激到,眼泪瞬间滑落,双眸猩红。 “霍危楼!你这是在嫌弃我了吗?”兰清若猛地上前,死死揪住了霍危楼的衣袖,哭着道,“我一腔真心嫁进王府!结果被换了亲事!如今你还对我一副拒之千里的态度!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听了兰清若的话,霍危楼的神色依旧冷淡疏离。 “母亲说你跟子曜已经圆房,待这件事情查清楚就对外公布,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弟媳,还请你自重。” 说罢,霍危楼拽回了自己的衣袖。 他不承认,也就是默认了。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兰清若觉得自己心中最后一丝的顾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就在此时,远远看见两人争执的霍子曜见兰清若哭成了个泪人,便心急如焚地跑了过来,当即拦在了兰清若的跟前,冷眼看向了霍危楼,道:“霍危楼!这一次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别为难清若!” “子曜!不要这样,不要对王爷不敬。”,兰清若急忙拉住了霍子曜的手,对着他楚楚可怜的摇了摇头。 “你多虑了,我没有什么不满。我还要公事要处理,先走了。”霍危楼淡漠地睨了或字眼一眼,毫不拖沓地转身离开。 “清若,你别怕,有我在,整个王府,绝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的。”霍子曜转而看向了兰清若,柔声安慰道。 兰清若含泪点了点头,道:“子曜,我想一个人静静。” 霍子曜也不忍逼她太过,只好担忧地看着她,目送奶娘送兰清若回了东厢房。 然而,进了东厢房后,兰清若本来凄楚可怜的神色瞬间褪下,换成了一副清冷冰寒的面孔。 “霍危楼,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我兰清若,也不是非你不可的。”兰清若目光冰冷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声音幽冷。 没错,她是痴迷霍危楼。 但是,情情爱爱,跟荣华富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正是因为她痴迷霍危楼,所以才无意间让她发下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足以将高高在上的霍危楼拉下神探,彻底跌落谷底。 wap. /111/111716/28973077.html 第四章 处死 兰清若正盘算着,奶娘忽然神色匆忙地上前,低声道:“小姐,老王妃来了。” 兰清若点了点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衣裳,这才急忙上前,恭敬温柔道:“清若见过老王妃。” 相对于出身商户的草包沈心玥,出身太傅府的千金兰清若自然更然老王妃满意。 霍子曜跟沈心玥结亲,一来是不能越过霍危楼这个当兄长的,二来是因为霍危楼位高权重,若是霍子曜的亲事再显赫,必定会引起猜忌,所以才无奈娶了沈心玥。 老王妃本来就觉得对不住偏爱的小儿子,想不到阴差阳错,竟然让兰清若嫁给了子曜。 所以老王妃虽然表面震怒,内心却还是十分满意兰清若这个小媳妇的。 “清若,委屈你了。”老王妃急忙扶起了兰清若,招了招手,让身后的嫲嫲进来。 那几个嫲嫲手上都是捧着无数珍奇异宝和绫罗绸缎进来的。 “子曜是个富贵闲人,什么都不如他大哥,你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跟了他的确是委屈你了,不过木已成舟,嫁给子曜,也是你最好的选择了,我和子曜都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放宽心。”老王妃说道。 兰清若也是个聪明人,点了点头,低声温顺道:“清若晓得,只是——只是抢了沈家妹妹的亲事,她那样的出身,王爷定然是看不上的,这沈家妹妹日后不知道如何自处了——想到这里,心里就很是不安。对了,沈妹妹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夜了,肯定饿坏了吧?” 听了兰清若这话,老王妃对她越发的看重和喜爱。 “哼,你还在这里担忧她?人家好着呢!昨天晚上就爬上了霍危楼的床!我看霍危楼已经被她迷得三迷五道了!”老王妃冷哼道。 这话一出,兰清若的瞳孔瞬间放大,一颗心就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 什么! 沈心玥昨天晚上居然爬上了霍危楼的床! 她跟霍危楼定亲这么多年,霍危楼对她一直都是客气疏离的,从来不曾有半分亲昵暧昧! 凭什么! 凭什么沈心玥一个商户女可以爬上他的床! 兰清若的心里头顿时就如同冰火两重天一般,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在老王妃的跟前,兰清若也不敢露出自己的心思。 她缓缓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真是将错就错了,只是这沈妹妹的身份当个小妾还勉强,当了王妃,传出去,恐怕会让外人笑话我们王府。” 老王妃虽然十分不喜霍危楼,但是霍危楼却是摄政王府的支柱和颜面。 他若真要娶个商户女当王妃,这传出去岂不是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不过若要将沈心玥纳为妾室,沈家那边又不好交代,毕竟是江南的富商,若是沈家闹起来,恐怕王府的颜面也要有损。 老王妃顿时拧紧了眉心。 正好此时,王府的管家上前,道:“老王妃,地牢关着的几个死囚要处置了,是否还是按照老规矩?” 老王妃脑中忽然一亮,道:“自然,还是拉到庄子上喂野兽,对了,福管家,今早刚关进去的那个,也拉过去,回头王爷要是问起来,就说她自己想要逃跑,藏在死囚车上了。” 福管家点了点头,应声下去了。 听到老王妃的安排,兰清若如万蚁噬心一般的妒忌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许。 拉去庄子上喂野兽,那些野兽都是常年饿着肚子的,扔进去,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这边,地牢中。 沈心玥正在闭目养神,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沈心玥当即睁开了双眸,福管家远远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将人绑了,带上。” 两个侍卫当即上前,一把将沈心玥的手脚绑了起来,然后往她的嘴里头塞了一团布,便扛出了地牢。 地牢外头就是马车,沈心玥被扔到了车厢上,马车便疾驰了起来。 一路颠簸,沈心玥身侧还躺着好几个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死囚。 她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不安的预感来。 马车实在是太过颠簸,沈心玥想要试了好几次,才找到了靠近车壁的位置,让自己稳定了下来。 坐稳后,她开始费力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 然而,还不等她彻底解开绳索,那马车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车上的人将他们这些人从一个门洞中扔了进去后,便没有再回头,驾着车扬长而去。 沈心玥也被扔了进去。正摔得头昏脑胀的,却猛地听见了一阵嘶吼声。 她吓了一大跳,刚睁开眼,便见一只饿得皮包骨的老虎猛地窜了出来,猛地扑倒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死囚身上,当就就将那死囚撕开了。 其余几个死囚吓得瑟瑟发抖,然而,嘴巴被堵住,手脚被困住,只能等待死亡。 沈心玥吓得面色惨白,急忙用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绳子咬开,然后又解开了脚下的绳子。 这只老虎还在享用第一个死囚,所以无暇顾及她。 沈心玥环视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围墙足足有四五米高,根本就爬不出去,而且院子中也没有树木之类的东西可以借用。 除了刚才从外头打开的那个门洞,就连一个门口都没有。 很明显,这里就是专门圈养这只老虎用来处理死囚的。 那门洞是用精铁打造,开关在外面,就是十个沈心玥都砸不开。 唯一能脱困的办法,就是打死这只老虎,才能逃生了。 她虽然有些武功傍身,但是单靠她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战胜老虎的。 沈心玥看着剩下的四个死囚,急忙上前,替他们解开了绳索。 “要想活命,必须打死这只老虎,趁着它还没有吃饱,咱们必须齐心协力,将地上能用的工具都拿上。”沈心玥沉着冷静地说道。 那几个死囚刚才见老虎撕开了那个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见沈心玥替他们解开了绳索,几个人迅速抄起了地上的木棍还有生锈的锄头,而沈心玥,则找到了一柄废弃的长枪。 “这老虎这么高大,一个爪子就能将我们拍死了!我们怎么打得死它?”一个双腿发颤地说道。 沈心玥也害怕。 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啊。 但是这个时候认怂,就是等死。 她还不想死。 “大家都镇定点,肯定会有法子的,麻绳,对没错,麻绳,你们两个人一组,将捆着我们的那些麻绳拿起来。” 沈心玥急中生智,当即生出了一个计策。 那四个死囚现在也是六神无主,看到沈心玥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急忙听从她的吩咐,将各自身上解下来的麻绳拿了起来。 那只饿虎已经快要将地上那个死囚吃完了,沈心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让四人赶紧用巧法将绳子绕过了老虎的四条腿。 老虎仿佛也察觉到了危险,从饥饿中猛地抬起头,对着沈心玥吼叫了一声。 这一声吼叫,足以让沈心玥双脚发颤。 她强自镇定,拎起了手中生锈的枪,用尽了全力,拿出了针灸的准头,猛地朝着老虎的一只眼睛刺过去。 万幸,她刺中了。 那老虎的眼睛瞬间流血。整个人变得狂怒暴躁起来,猛地朝着沈心玥就扑了过来。 就在老虎扑出来的时候,那四个死囚猛地将手中的绳子往后拉紧,将老虎拉住了。 四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死马分尸的状态将老虎拽住。 沈心玥趁着这个机会,将头上的簪子猛地拔下,再次使出针灸的准头,直接朝着老虎另一只眼睛狠狠飞针过去。 那老虎两只眼睛都被扎瞎了,血流如注,当即狂怒了起来,不断地挣扎哀嚎,顺着嗅觉朝着沈心玥猛地扑了过去。 沈心玥虽然机敏闪过,却还是被老虎的掌风扑倒在地。 “拉啊!”沈心玥大喊道。 然而,那四个死囚的力气根本已经困不住盛怒中的老虎。 那死人虽然使劲,但是老虎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将拜托了麻绳的束缚。 其中一个死囚吓得双腿发软,老虎猛地扑了上去,叼住了人疯狂地摇动两下,那死囚瞬间就领了盒饭。 又死了一个人,这次彻底动摇了军心,其余七人纷纷退后,缩在了墙角,不敢再发出声音。 沈心玥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整个庄子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老虎粗重的喘息声。 难道她真的要就此命丧虎口了吗? 沈心玥也忍不住有些绝望了。 那老虎双眼瞎了,嗅觉和听觉却还在。 它安静了一下,突然又发出了一声咆哮,猛地朝着另一个死囚扑了过去。 虽然有些偏差,但是它很快就一爪子揪住了那个死囚。 它眼睛上的长枪已经被晃落,沈心玥捡起了长枪,趁着它分神的时候,猛地对着它的背后狠狠扎了一枪。 这一枪,彻底激怒了老虎。 老虎猛地将到嘴的猎物狠狠甩开,朝着沈心玥扑了过去。 沈心玥疯狂地在庄子中跑了起来。 然而,整个庄子除了野草和一些骸骨之外,连一丝一毫的遮挡物都没有,沈心玥根本无路可逃。 老虎虽然受了伤又瞎了眼,但是要追上沈心玥还是太过容易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沈心玥本来都要绝望地闭上双眸了,那老虎却忽然顿住了动作,然后抬起头,用瞎掉的双眸盯着围墙的方向。 沈心玥这才发现,这老虎的身上居然中了一箭。 而射箭的人,正是站在墙头上的霍危楼。 老虎的目标被霍危楼转移,猛地朝着射箭的房间飞扑过去。 然而,却只重重地撞上了围墙。 这一击,那老虎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竟然将那处围墙撞得摇摇欲坠起来。 这围墙要是被撞碎,老虎跑出去的话,肯定要伤及庄子外面无辜的村民的。 霍危楼见老虎还要撞围墙,情急之下,只能飞身下来,再次远远地对着老虎射了一箭。 那老虎浑身都是伤痕,暴怒地吼了一声,猛地朝着霍危楼张开了血盆大口。 拉弓已经来不及了,霍危楼猛地抽出佩剑,对着老虎的眼睛鼻子狠狠划了一刀。 这一刀是到肉的,老虎疼痛之下越发的暴怒,死命纠缠着霍危楼。 wap. /111/111716/28973078.html 第五章 解毒 霍危楼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跟这样的困兽斗起来,仍然被伤了好几处,很快就变得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最后,霍危楼因为体力不支,反而落了下风。 沈心玥见状,忍不住再次焦急了起来。 她捡起了霍危楼掉在地上的弓箭,猛地拉开弓,对着老虎猛地射了过去。 那老虎瞬间掉转头,朝着沈心玥扑过来。 霍危楼趁机飞身而起,将手中长剑猛地从老虎的头上插下去。 这一击之后,老虎这才彻底瘫软在地上,动弹了几下后,就彻底没有了生息。 老虎死了之后,霍危楼这才松了一口气,彻底倒在了地上。 反而是沈心玥身上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王爷?王爷——” 沈心玥急忙跑过去,扶起了霍危楼。 霍危楼见她没有受伤,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他今日本是去别苑审讯沈家的陪嫁人员,江南那边也传了画像过来,一番调查之后,沈心玥的身份的确没有问题。 她就是沈心玥。 而且沈家所有人对换亲一事斗毫不知情,而且还说沈心玥满怀期待嫁给霍子曜,并没有换亲的动机。 霍危楼觉得这件事情越发的蹊跷,回府之后想要审讯沈心玥,却被告之她逃跑上了去庄子的死囚车。 霍危楼几乎是快马加鞭赶到这里—— 他目光冰冷地锁在沈心玥的脸上,声音嘶哑道:“本王现在受了重伤,你完全可以逃走。” 沈心玥无语道:“大哥!你进来的时候是飞进来的!连门洞都没有打开!你让我怎么逃走!让我背着你嗖的一下飞出去吗?臣妾做不到啊!” 霍危楼还要开口,却在此时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他紧紧攥住了双手,闷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痛苦得面色扭曲,蜷缩了起来。 沈心玥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急忙撕开了他的外炮,道:“伤得这么重吗?” 然而,沈心玥解开霍危楼的衣裳后,却发现他虽然也受了不少的外伤,但却没有到这般严重的地步。 正暗自琢磨,霍危楼又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黑血。 “王爷!!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沈心玥见他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吓得不轻,急声问道。 然而,霍危楼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 沈心玥急忙拉过了霍危楼的手,给他把脉。 这一把脉,沈心玥便便当即神色凝重了起来。 霍危楼会吐血,不是因为跟老虎打斗落下的外伤所致,而是因为他体内有一种非常复杂而诡秘的毒。 因为他受伤严重,所以压制不住毒性,毒发了。 如果不及时解毒,他极有可能会马上暴毙。 但是这庄子的围墙这么高,霍危楼又受了伤,她不会轻功,怎么出去?怎么给他解毒? 沈心玥焦躁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杂草中忽然有一阵响动。 沈心玥猛地看过去,竟然发现是一条毒蛇! 毒蛇!有了!以毒攻毒! 沈心玥猛地捡起了霍危楼的佩剑,猛地上前,一把快狠准地扎中了毒蛇的七寸。 那毒蛇当即扭动了起来,趁着毒蛇没有死,沈心玥当即一把捏住了毒蛇,然后将毒蛇放血,灌进了霍危楼的嘴中。 喝了毒蛇血后,沈心玥扔了毒蛇,又在庄子中到处搜寻起来。 最后,她找到了几种解毒的简单草药,又在地上捡到了一些夜明砂,混合在一起,挤出了药汁滴进了霍危楼的嘴中。 吃了药后,霍危楼的面色果真好转了些许,不再如此青紫苍白了。 沈心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又捡了一些常见的止血药替霍危楼包扎外伤。 一晚上,沈心玥都没有合眼,直到霍危楼的呼吸平稳,这才稍微靠在围墙上合了一会眼。 直到次日天亮,霍危楼这才缓缓醒了过来。 睁开双眸,霍危楼就对上了沈心玥安静的睡颜。 他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的外伤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而且,他昨天晚上分明就毒发了,却没有什么感觉。 想来,是沈心玥想办法替他压住了毒性。 霍危楼的目光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哪怕是睡着的而状态,沈心玥仍然察觉有种如芒刺被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霍危楼深邃暗沉的目光。 四目相对中,气氛有霎那的尴尬。 沈心玥咳咳了两声,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道:“你醒了?可有感到不适?” 霍危楼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心玥。 若她是奸细,昨天晚上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但是她没有,反而替她压制毒性,还照顾了他一夜。 “你的资料上没有说过你学过医术?你是如何替我压制体内的毒性的?”霍危楼神色幽冷地说道。 沈心玥早已经将原主的记忆跟自己融为一体,自然而然道:“我老爹宠妻灭妾,我日子不好过,所以偷偷拜了一个老神医学的,谁都不知道这事儿,这是我保命的底牌。” 沈家的确有宠妻灭妾。 见沈心玥神色坦荡,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霍危楼信了七成。 “换亲的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沈心玥见他心情似乎不错,趁机向他表明自己的清白,“那天上了花轿之后,我就觉得一阵头晕,之后就人事不知了,等我醒来,已经被送到你的房间了。我都跟你说了,是你弟弟喜欢你妻子,所以特地设计的,你们不信,还要处死我,我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霍危楼也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但是他抿了抿薄唇,沉声道:“不会是霍子曜,他没有这个胆子。” 这就是还是怀疑她? 沈心玥正要骂娘,霍危楼却又沉声道:“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这还差不多。 沈心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证明自己清白的,扽会给我查出真相,我就麻溜地滚蛋,绝不会霸占摄政王妃的位置,你大可放心。” 听了沈心玥的话,霍危楼的脸色瞬间就冷沉了几分。 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还想滚到哪里去? 不过这话霍危楼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要一个人留在王府,有的是手段。 “这里没有药,你是如何给本王解毒的?”霍危楼想到了另一件事,看向了沈心玥。 沈心玥指了指地上那条毒蛇,道:“我捉了一条毒蛇,以毒攻毒压住了你的毒性,然后又摘了一下简单的解毒草药,混合夜明砂,所以才救回你的小命,对了,这里还有一剂,我捡了个破罐子,给你熬成药汤了,只要加点夜明砂就可以喝了,你拿点过来加进去吧。” 沈心玥指了指旁边火堆上的一个破罐子。 霍危楼不知道夜明砂是什么东西,以为是什么珍贵的物品,只好道:“本王并没有随身携带夜明砂。” 沈心玥想不到他连蝙蝠粪便的别名都不知道,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声,眼底都是揶揄的神色。 霍危楼顿觉沈心玥这个笑容不怀好意,心中忍不住浮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沈心玥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他的身侧,从地上捡起了两粒蝙蝠的粪便,扔进了药汤中,道:“这就是夜明砂。” 霍危楼素来沉静清冷的脸色瞬间崩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瞳孔,并且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本王昨天吃了这个东西?你竟然让本王吃蝙蝠粪?” “不止昨天吃了,今天还要吃,不吃你就要死。”沈心玥搅和了一下,将那破罐子端起来,滴到了霍危楼跟前。 霍危楼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目光半信半疑地看向了沈心玥,一脸嫌弃道:“必须要喝吗?” 沈心玥点了点头,道:“必须喝,喝了药,你才能恢复力气,离开这个庄子,要不然我们在这里不冷死也要饿死的。” 霍危楼忍住心中的膈应,只好接过了那个破罐子,几乎是捏着鼻子,将药汁一饮而尽。 “这事儿,不准跟任何人提起。”霍危楼还是有些王公贵族包袱在身上的,忍不住冷着脸看向了沈心玥。 沈心玥觉得很是好笑,不过离开这个庄子还得依仗他,也不敢太过落井下石嘲笑人家,只能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我嘴巴很严的,你放一百个心。” 再吃了一剂药,霍危楼果然觉得身体好了很多。 沈心玥又找了止血的药草给他重新包扎了一下身上被老虎弄伤的外伤。 沈心玥包扎得认真,甚至有一些一丝不苟的感觉。 霍危楼百无聊赖中,竟然就这样锁住了她清丽动人的侧脸。 不知道为何,他脑子中突然又想到了沈心玥那天晚上妩媚动人的模样,素来清冷淡静的俊脸竟然忍不住绯红起来,就连心口处都滚烫了几分。 沈心玥全然没有发现霍危楼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将最后一处外伤包扎好后,她这才道:“这几天还不能碰水,洗澡的时候要小心,回府我再用一些好的药材替你包上,三五日就可以痊愈了,绝不会留疤。” 听她这般语气,霍危楼觉得有些好笑。 “我堂堂七尺男儿,又不是闺中女子,还担心留疤?”霍危楼沉声道。 然而这话一出,沈心玥却也笑了,她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看着霍危楼,沉声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王爷长得这么俊,身上要是留了疤,那多可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的。” 霍危楼听了沈心玥的话,霍危楼的脸色有些别扭,不过他动了动薄唇,没有再说什么。 “是时候回去了。”霍危楼看了看大亮的天色。 沈心玥有些疑惑,道:“奇了怪了,你出来这么久,一晚上不回去,怎么没有个人来找你?” 这话一出,霍危楼本来清冷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抹森森寒意来。 不过这一瞬冰冷,快得就像是沈心玥的错觉一般。 /111/111716/28973079.html 第六章 端倪 还不等沈心玥回过神来,霍危楼已经猛地搂住了沈心玥的腰肢,一把跃上了墙头上,然后又稳稳当当第落到地上了。 沈心玥只觉得腰间被他的手搂住,哪怕隔着衣衫,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滚烫和灼热。 她面色有些别扭,急忙从霍危楼的怀中退出,抬起眼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肩膀沁血了。 “王爷,你伤口崩裂了。”沈心玥指了指霍危楼的肩头,低声说道。 霍危楼的脸色有些苍白,面无表情道:“本王知道,还不是为了带你出来?你得补偿本王!” 沈心玥很是无语,指了指那个洞口,道:“你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出来,然后打开那个门洞让我钻出来啊。” 霍危楼:“........” 他冷着脸,没有再说话,反而直接翻身上了自己昨天骑过来得马上,然后面色阴沉地对着沈心玥伸出手。 沈心玥看了看霍危楼,又看了看马,有些怀疑道:“我跟你共乘一骑吗?” 霍危楼白了她一眼,沉声道:“难不成你要走路回去?你认识路?还是想要在这荒郊野岭再碰只老虎?” 沈心玥一听老虎,吓得当即瑟缩了一下,猛地将手搭在了霍危楼的手上。 霍危楼将沈心玥猛地拉上了马,这才策动缰绳,小跑了起来。 沈心玥是不会骑马的,所以丝毫不敢动弹。 霍危楼双手环住她的腰肢,扶住她,她只觉得腰间好像被火灼烧一般的滚烫,十分的不自在,却又不敢吱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这才回到了摄政王府。 霍危楼下马之后又顺手伸手将沈心玥拉了下来。 沈心玥眼尖地发现,他另一处胳膊也沁出了血。 “王爷,这边伤口也崩裂了。”沈心玥好心地提醒道。 霍危楼面无表情地沉声道:“本王知道!” 伤口崩裂她能不知道吗?两个胳膊痛得都要麻痹掉了! “那我先给你处理一下吧,否则发炎了就麻烦了。”沈心玥亦步亦趋地跟着霍危楼回到正院。 沈心玥进了屋子,就看见了摆在角落上的医药箱,急忙拿了过来,里头果然有上好的绑带和金疮药。 “王爷,来,将衣服脱掉,我给你重新包扎,这个金疮药的效果很好的。”沈心玥催促道,已经上前就要扒开霍危楼的衣裳。 刚解开了霍危楼的外袍,房门又被踹开了。 老王妃面色阴沉地看着正扒开霍危楼衣裳的沈心玥,眼底就像是着火了一般,声音嘶哑道:“霍危楼,这就是你昨天要去办的急事?你果真被这狐狸精迷得分不清好歹了!莫非你还要让这贱人当摄政王妃不可?” “你是不是缺女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非要看上一个心思恶毒的商户女!你是不是脑子都被狐狸精吃掉了!”老王妃劈头盖脸地斥骂着霍危楼。 霍危楼跟老王妃的关系向来僵硬生分,也习惯了被她数落职责,只是紧紧抿着薄唇,并没有作声。 反倒是沈心玥,目光清冽地落在老王妃的脸上,忍无可忍地回怼道:“老王妃!他受伤了你没有看到!他毒发得奄奄一息你也没有看到!你这双眼睛就看到了我扒开他的衣裳!我是为他处理伤口,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一口一个勾引,一个一个贱人!换亲的事情尚未有定论,我沈心玥虽然出身商户,但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王府的地方!你未免太过偏激了吧?” “你竟然敢顶撞我?”老王妃想不到沈心玥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气得面色瞬间青紫起来。 “他是你儿子,不敢顶撞你,我又不是你女儿,又不是你儿媳妇,我为何不敢顶撞你!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没有丝毫关心心疼,劈头盖脸就骂他,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沈心玥神色冰冷地说道。 霍危楼也想不到沈心玥竟然会站出来维护自己,心里头竟然生起了一股难言的感觉来。 沈心玥这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炸的老王妃一阵阵的眩晕,险些跌在地上。 她摇摇欲坠一般看向了沈心玥,强自镇定之后,这才转而将怒火转而到霍危楼的身上,骂道:“霍危楼!你竟然让留着这个小贱人如此顶撞羞辱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霍危楼忍不住拧紧了眉心,抬起眼,看着盛怒中的老王妃。 “母亲,我将她带回来,并非色迷心窍,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她若是死了,便我死无对证了。” 老王妃冷笑了一声,道:“现在府里是你做主,你要怎么查都是你的事情,我这个当母亲的早就不管用了!” 霍危楼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黯然。 既然解释不管用,他也就懒得解释了。 见霍危楼不再开口,老王妃越发的愤怒,指着他骂道:“查什么查!既然你已经铁了心要留住这个女人,不如讲错就错,收为妾室就是了,省得传出去丢人现眼!” 说罢,老王妃没有再看霍危楼一眼,让嫲嫲扶住了自己,寒着脸离开了正院。 沈心玥此时已经将霍危楼的伤包扎好。 “我还得给你开个方子,配合药汤服用才能更好痊愈。”沈心玥说着,坐到了边上的桌子前,行云流水般开了个法子。 霍危楼想到老王妃的的话,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起来。 纳妾,沈心玥会愿意吗? 他动了动喉结,嘴中开口却变成了:“你打算如何彻查?可有苗头?” 沈心玥道:“那天晚上,霍子曜和兰清若都中了催情药,证明幕后之人是想要让霍子曜和兰清若坐实这桩婚事,我觉得应该从催情药的源头查起。不过他们用的是催情香,这种香燃烧之后就化为灰烬,很难检验出来,几乎没有痕迹,所以难度很大。” 霍危楼听了她的话,眉头越发的紧蹙,但却仍然信誓旦旦道:“不可能是霍子曜,他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手段。” 见霍危楼说得笃定,沈心玥心中倒是陷入了瓶颈。 那换亲如果不是霍子曜的话,那到底是谁? 谁能从中得到好处? 这边,东厢房。 兰清若的奶娘回到屋中,低声对着正在梳妆的兰清若道:“小姐,那沈心玥没死,被摄政王救回来,而且听王府的下人议论,王爷将人带回来后就迫不及待滚到床上了,被老王妃捉了个正着,老王妃都气得心口痛了。” 听了奶娘的话,兰清若本来气定神闲的模样瞬间染上了一抹狰狞。 什么? 沈心玥那个贱人命居然这么大,被扔到庄子都没有被野兽咬死! “王爷如果非要留住她,对我们很不利,现在我们怎么办才好?”奶娘低声问道。 兰清若压住了心中疯狂的妒忌,让自己强自镇定了下来。 她略微思索之后,道:“这还不简单?老王妃厌恶沈心玥,那我们就将这把火烧的旺一点,借刀杀人,总之无论如何,绝不能留她性命!” 换亲这个锅,必须让沈心玥背下! 兰清若又和奶娘低声言语了两句,奶娘连声应是。 不多时,兰清若就拎着一个食盒,带着奶娘,来到了老王妃所住的院子。 霍子曜刚好从院子里头出来,见了兰清若,眼底当即就浮起了一抹兴奋的光。 “清若,你来看母亲?”霍子曜就要上前接过兰清若的食盒。 兰清若矜持地点了点头,道:“听说王妃被气病了,我奶娘懂得一些医理,炖了点儿清补下疏散郁结的药膳,特地端过来的。” 兰清若说着,故意将自己的手指藏在了背后。 这个微妙的动作自然被霍子曜看在眼内,急忙拉起了她的手指,见她的手指果然被烫红了,当即心疼不已道:“你这手怎么烫伤了?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可以了!你何苦亲自动手呢?” 兰清若急忙微微一笑,道:“你别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小伤,给老王妃吃的东西,我怎么敢假借他人?” 霍子曜心中感动不已,当即拉着兰清若进了屋子,道:“母亲,清若来看你了,为了给你炖药膳,还烫伤了手。” 奶娘极有眼色地将药膳端到了老王妃跟前。 老王妃尝了一口,果真清甜滋润。 “还是清若知书识礼,不像一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只知道往男人床上钻!这一次也算是错有错着了,你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我找个机会进宫,跟太后禀明这件事。”老王妃说道。 霍子曜当即拉住了兰清若的手,含情脉脉道:“我会的,我肯定会对清若极好的。” 院子中一片其乐融融,谁也没有留意到霍危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脸色黯然。 霍危楼回到了正院。 沈心玥正在给他煎药,见他回来,将药汤端了上来:“不是去看老王妃吗?怎么又回来了?” 霍危楼面色肃冷,沉声道:“兰清若让她奶娘炖了药膳送过去了,子曜也在,我过去倒是多余了。” 听了霍危楼的话,沈心玥却脑子瞬间闪过了一抹亮光。 “药膳?要炖药膳,那必然是要精通药理的人才才可以炖,我们已经查过了进府的东西,都没有催情香,但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沈心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霍危楼。 霍危楼拧紧了眉心,道:“是哪一点?” “那就是懂得药理的人,可以自己调配!那就无需买这个东西进府!只要有材料,就可以调配出来!”沈心玥猛地一拍大腿。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兰清若?”霍危楼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为何要换亲?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对本王痴心一片?” 这话一出,却换得沈心玥无情的嘲笑。 “你省省吧,若是真对你痴心一片,又怎么会对霍子曜的怀抱欲拒还迎?” “本王位高权重,霍子曜只是个富贵闲人,她太傅府如今落魄,嫁给本王就是要撑起门楣,她嫁给霍子曜有什么好处?”霍危楼并不是相信兰清若,只是觉得没有理由。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有疑点,咱们倒是可以试一试她的奶娘。”沈心玥凑近了霍危楼,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111/111716/28973080.html 第七章 杖毙 第二天清早,坐在梳妆台前的兰清若便听到了木窗外奶妈的张罗声。 “这大早的,倒也不知是哪儿门子的风,竟将您吹到这院子来了。”奶娘满目春光,连连迎到了人面前。 来者,便是老王妃身边跟着的嬷嬷。见奶娘识趣,嬷嬷心里开心,脑袋微微昂高,这架子也跟着端了起来。她一手抚着自己的发髻,不等开口,便已经感觉到自己袖中传来的冰凉,大许是一吊翠玉串子,反着摸着手感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 嬷嬷垂眸看向奶娘,见那副让暗暗让自己收下的眼色,她便知,这东西是这家子孝敬自己的,于此,她的笑的更是满意。 “你家主子呢?”嬷嬷问。 “刚起,现正在里面梳扮。”奶娘说完,门前的厚棉帘子便被掀开了。 兰清若一身翠绿袄装,脖颈间围着一圈毛领,她出落大方,举止让人看着典雅。只见她微微行礼,那种出自大门闺秀的气质便瞬间从她身上彰显了出来。 嬷嬷点了点头,将手中木盘向前递出,“昨日夫人做的药膳老王妃很是喜欢,今日特让老奴将这副念珠给夫人送来。” 兰清若不理佛,自不知念珠的价值。可奶娘明白,待下人接过托盘,掀开红布的一刻,奶娘当即大呵了一声,“呦!这珠子看来是老王妃的贴身之物啊!夫人大喜!” 能拿的到老王妃亲赠的贴身之物的确是喜事,嬷嬷点了点头,不等开口,便见兰清若提起裙摆往阶下走了一步,“如此贵重的东西,妾身该当亲自去谢谢老王妃的好意才是。” “亲自谢就算了,往日老王妃每至十五就要上山礼佛几日,姑娘现在去,怕也碰不上。”嬷嬷说道,看着兰清若满目遗憾,“夫人倒也不用想那么多,实在想谢,便待老王妃回府之日,再花些心思做些吃的,哄哄她老人家就是了。” 她说的这番话,也就当是句提携了。 “谢嬷嬷教诲。” 不等兰清若起身,只见嬷嬷手一摆,“好了,东西送到了,老奴也先回了,夫人好好歇着吧。” 话说着嬷嬷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奶娘看到兰清若的眼神,急忙追了两步,“嬷嬷若没别的事情,留下喝杯热茶再走吧。” 还不等奶娘话音落下,只见那嬷嬷脚步一顿,而后砰的一声便一头栽到了地上,这一下可把院子里的人吓了一个够呛。 见人都围了去,兰清若也匆匆跑了上去,“大夫!快找大夫来!!!” 院中小厮听着,转身便跑了出去,后来几人将嬷嬷抬到了兰清若的床上,这大夫久等不来,可嬷嬷的唇色却渐渐青紫了起来。 不行,人不能死在自己房间。 她想着,拽了拽奶娘的衣袖,奶娘当即会明了主子的意思,将房中下人打发去的功夫,兰清若已经开始帮嬷嬷把脉施针。 这一幕可吓坏了嬷嬷,她连连跑上前,焦急的说道:“夫人,您是忘了家中人是怎么嘱咐的了,您会医术这事儿,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啊!” “闭嘴!”不等奶娘话音落下,兰清若直接一声呵斥了过去,“本夫人不出手,难不成真的要等这老太婆死在这院子吗!” 也是奇怪了,按道理她施针没有问题,可嬷嬷的脉象却好似没有半点的好转。她收回了手,想了许久,忽然猛地转过身,双手紧握一旁奶娘的手,“好奶娘,帮帮我,如今老王妃好不容易信任我,若她的贴身嬷嬷死在我房里,那之前的努力就算是都白费了。” “可您只是一代女流,按规矩来讲,女眷无权寻医买药,您...”奶娘一时急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上次不是还剩了一些草药吗?您再去寻来一些子夜片、当归,然后熬制一个时辰就可以医她!” 奶娘不想去的,可除了她谁还能帮兰清若呢?这般想着,她一咬牙转身便冲出了房间。 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时辰,她小心翼翼的将药端回房间,两人正一个扶着嬷嬷身子一个喂药的时候,忽然几个人闯了进来。 兰清若一个猝不及防嚓的一声便将手里的碗扔了。 “沈心玥!”见到那个屡屡坏自己好事儿的人,她又气又恼。 沈心玥双手环宇胸前,她没立刻说些什么,只是问道:“喂药呢?” “管你什么事儿!” “竟不知,原来兰家出来的姑娘也懂行医之事啊。”她的话淡入清风。 可这一句句的话,却如能要了兰清若的命一般逐字逐句的扎在她的心上。要知道,她懂医术的这一面,可是她费劲心思才隐藏起来的。 兰清若脸色一下变了,那股凶狠劲儿,是她自来到这府中后就不曾展现过的一面,她走到了沈心玥面前,出言威胁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会让你连怎么死在这里的都不知道。” 她不知沈心玥为何不怕,也不等她想明白,便见到不知何时来的霍危楼忽然满目气愤的从外面进来,他手上的帕子上正躺着几片奶娘扔掉的药渣。 他看上去凶恶极了,那副好似上门讨债的架势,吓的兰清若连连后退了几步。眨眼间,她眼中竟已经泛起泪花,以换作那副娇弱模样,若不是奶娘在一旁搀扶着,只怕她早站不住了。 “危...危楼哥哥...” “你懂医?”霍危楼许还念旧情,他的口吻缓和却也透着几分怒火。 谁赶想,平日和自己‘情比金坚’的女子,竟也有着自己从不曾见过的一面。 “不...不是这样的危楼哥哥。”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连上前,还不等抓住霍危楼的双手便听沈心玥提了一句:“现在该叫一声兄长了吧。” 这话让兰清若僵在那里有些不知进退,她也曾想过会有东窗事发的一日,可她也明白绝不可以是她还未在府中站稳脚的现在。 想着,她狠狠一闭眼,一滴豆粒大的泪珠啪嗒直接砸到了地板上。 “所以...催情药真的是你下的?为什么?” “不是我!”她大喝一声,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猛的将头抬起了二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这戏可过了”沈心玥冷笑一声,她没想到的是,眼下人赃并获,对方竟还能嘴硬。沉下一口气,“药渣是你奶娘刚刚倒的,里面的部分东西,都是王爷所中催情药的部分药材,不是夫人难不成是奶娘蓄意为之吗?” 这话吓的,奶娘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是要被赶出去的罪名,她可不敢担。 也不等沈心玥将话说下去,她发现兰清若竟红着眼盯了自己多时,不及开口,只见人微微勾起唇角,“看来王妃也不比妹妹懂的少,那你为什么偏偏拉我做你的替死鬼呢?” 沈心玥一时惊了,她微微偏过头看着对方,“妹妹真的要我带你逐条去对府中药品采买的流水账吗?” 这话说完,兰清若再也硬不起来了,她凭什么硬,这几样残渣是府邸根本不会采购的药材啊... “要不...”沈心玥在兰清若周遭转了一圈,她看着这间屋子,“直接搜吧,这种药材,能被你用两次,就说明你留的肯定不是两份儿的量,对吧!” “你要搜谁的屋子?”正当众人注意都在兰清若身上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老王妃的声音。 不久老王妃便在霍子曜的搀扶下进了房内,入房后,老王妃直接瞪向了霍危楼,“我老太婆还没死呢,就轮到你这妖精来做主了吗?” 见撑腰的来了,兰清若直接跪倒在了老王妃的脚下,她声泪俱下的喊道;“太妃可要为媳妇做主啊~” “你且起来。”让兰清若起身后,老王妃的眼神自始没从霍危楼身上移开过。 “回太妃的话,当时之疑,如今所有线索指向兰姑娘,现如今只要搜房...”还不等沈心玥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等她再回过神儿时,老王妃的巴掌已经落到了霍危楼的脸上。 “你就放任这个毫无礼数的东西在这儿祸乱府邸?”老王妃大喝一声,四下顿时肃静。满堂内,只有兰清若仍在抽泣。 沈心玥微微垂首默不作声,见老王妃渡步而来,她本能提起一口气,目光不受控的总往老王妃的手上瞥。她是生怕那巴掌再冲着自己挥来... “倒是我小看了你这会蛊惑人心的妮子。”老王妃言辞间尽是嘲讽,“不过三几日的功夫,竟唬着摄政王对你言听计从的。” 这话沈心玥怎么想怎么不明白,她眼内皆是茫然,看向霍危楼的一刻,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您...说什么?” “怎的?我说错了?为了让摄政王给你洗脱罪名,你不惜构陷旁人以得脱身,你这狐狸精倒真的是好会算计。”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让沈心玥看的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等她开口,老王妃继而说道:“今日若不惩你,难正我霍门家风,来人!将这女人拖出去杖毙!” 杖毙!?这二字如雷声一般轰隆一声砸进了沈心玥的脑子里。 “你凭什么杖毙我?”沈心玥的声音未落,便有三五小厮应声后从门外而来。 “就凭你妩媚家主!”老王妃这罪名按的倒是方便。 “这天下凡事都要讲证据,王妃拿不出证据便要灭口,是真不怕受外人议论吗?”她高喊声传到门外,外面的下人们都忍不住凑到门前、窗前看上两眼。 老王妃一声活在府内,虽不曾嚣张跋扈过,却也不曾被这般看过笑话。 这番言论从沈心玥口中说出的一刻,她当即恼了,“你们都还在等什么,是我的话不管用了,还是你们也想和这女人一起被拖出去杖毙!” 此言一处,下人不敢再犹豫,两三步的功夫,便已经拽住了沈心玥的臂膀。 /111/111716/28973150.html 第八章 奶娘 “果然是一幅上慈下孝,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啊。” 沈心玥的声音并不高,却将老王妃院子里正沉浸在一片祥和气氛当中的众人皆给吓了一跳。 “贱人!是谁让你进来的?外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这里岂是她能进来随意撒野的地方?”老王妃一看到沈心玥,气便不打一处来。 下人吓得刚欲上前回禀,霍危楼神色凛然地跟着进来了,“母妃,是我让她进来的。她说她查到了事情的真相,要向母妃来禀报。” 此话一出,院内各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对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老王妃其实早就没了兴趣,随意抬了抬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来听听吧。”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沈心玥,但是后者似乎并不急着说话,却以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兰清若。 兰清若被她看得心虚,却强自镇定地问道:“沈妹妹,你不回王妃的话,却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像兰小姐这样一位出身太傅府的千金大小姐,按说知书达礼,更加懂得礼义廉耻,却不知为何却要干出这种事情来?”沈心玥开门见山。 “沈妹妹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兰清若心里一惊,眼神有些闪躲,但是嘴上仍旧辩驳道。 “就是。这件事情和清若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太傅府的大小姐,岂容你来这里质疑?”老王妃嗤笑道。 “王妃,你这么说话就有失公允了。我虽是一介平民,但是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有违良心的事情。兰小姐虽贵为太傅府的千金,做错了事情,任何人都有权利质疑。”沈心玥不卑不亢道。 “你这贱人,好一副伶牙俐嘴。但是我告诉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我看你根本就查不出所谓的事实真相,只不过想把这件事情栽脏到清若身上吧。”沈心玥那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更加触怒了老王妃。 “我自然知道需要证据,不然我现在也不会站到这里了。”沈心玥毫不退缩。 “证据在哪里?”老王妃步步紧逼。 “就在兰小姐的院子里。不信我去取来,大家一看就知道了。”沈心玥说道。 老王妃一听,呵呵冷笑,“你还想进清若的院子去搜查?真是意想天开。” 沈心玥也不气恼,仍是慢悠悠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妃如此袒护兰小姐,这是怕我查出事实的真相,找到幕后的黑手吗?难不成王妃和兰小姐是一伙的?是你们一起暗中将我调包,然后还想让我背这个黑锅?” 她这一句话一出口,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被扔进来一样,院内各人瞬间震惊不已。 就连霍危楼也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刚才沈心玥说让自己配合她,她一定可以查出点儿什么来,但是没告诉自己她会把矛头指向老王妃呀。这个女人的胆子属实有点儿大。 老王妃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蹭地站起来,愤怒地指着沈心玥,说道:“什么?!你这贱人,真是狗胆包天,栽脏竟然栽脏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是不想活了。” “如果王妃跟兰小姐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你一再替她出头,不让我去查找证据?如果不是一伙的,为什么同样的儿子,同样新娶进门的儿媳妇,你与她见面便是吃点心喝茶,与我却是一口一个贱人?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沈心玥一双犀利的眼睛望向老王妃,看上去咄咄逼人。 “真是反了天了,让你这一个小贱人在这里放肆撒野,来人啊,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真是气死我了。”老王妃被沈心玥气得已经不行了,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桌子上的东西被震得掉落了一地。 眼见几个下人奔她而来,沈心玥快速闪到霍危楼身边,拽着他的衣袖装模作样地说道:“请王爷给我做主。我不过就是想查清事实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你看王妃现她老人家现在就容不下我,要置我于死地,这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霍危楼这次也是开了眼了,眼前这个沈心玥越发的叫他琢磨不透了,思维缜密行事果断,虽然她目前没有拿出任何证据,但是她的话却是句句说进了他的心里,他确实也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几个下人已经拉住沈心玥的衣袖,却在看见霍危楼那冷得能杀人的眼神后匆忙又缩回了手。 看到他们都知难而退,霍危楼才慢慢开口道:“母妃,这件事情,非同儿戏,定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既然她一口咬定清若的院子里有证据,让她去找便是。不是清若做的话,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话已至此,老王妃有些骑虎难下,让她去吧,别的不说,自己这张老脸有点儿搁不住;不让她去吧,看她咄咄逼人没完没了的样子,霍危楼又站在她那一边,怕是这锅事解决不了,再招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衡量再三,老王妃只得发话,“罢了,就让她去找吧。” 一直紧盯着老王妃的兰清若,看到老王妃最后竟然妥协了,不由得心里一紧,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帕子搅成了一根绳,脸上却是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王妃,被换亲这件事情,清若也是受害者。这都是命,清若认了。可是沈妹妹不体谅,还这般往人的伤口上撒盐,是不是太欺负人了?请王妃为我作主啊!” 老王妃不想过多纠结这件事情,所以也是劝她,“清若,你身正不怕影子歪。就让她去查,只要她拿不到任何证据,到时候我自然会发落了她。” 兰清若还想说什么,老王妃不耐烦地挥挥手,便叫下人带着沈心玥下去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沈心玥手里便拎着一个药包回来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霍危楼话虽然是冲着沈心玥说的,眼睛的余光却是将周围各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就是兰清若调包换亲的证据了。”沈心玥将药包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好似怕是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才说道:“成亲当日,我被人迷晕在花轿之上,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王爷的房中。而兰清若和霍子曜那天衣衫不整地滚在一起,也是因为有人下了催情香。还有那一日我被罚跪在祠堂,之所以会逃跑出去,也是因为发现给我的饭菜当中被人下了软筋散想要害我。” “前几日我都是把注意力放到成药上面,却是死活查不出药的踪迹,今日才发现,原来并没有人带成药进来,而是有一个懂药理的人在府里配药。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兰清若。这些药渣就是她们配药的证据。” “我当是发现了什么,原来是这些药渣呀。”兰清若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紧张的表情一扫而尽,“那些药渣是我今日给老王妃配药膳的残渣而已。” 沈心玥冷笑一声,“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这些药渣都已经干透,很明显不是今天的。况且,这里面的成分,我已经查验过了,根本不是什么药膳的,就是催情香和软筋散的。难不成,你给老王妃配的不是药膳,而是催情香和软筋散?” 最后这句话,真是气得气死,笑得笑死,吓得吓死。 兰清若瞬间有点儿凌乱,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我、我没有——”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刚才跟我去的人都可以做证。大家可以问问他们,这些药渣是不是在你的屋里搜出来的?再是不信,也可以叫来府上的大夫查验,看看里面的成份到底是药膳的还是催情香那些烂物的?” “我真的不知道,危楼,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并不懂得医理的,这些东西——”兰清若瞬间慌了神,说话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说道:“今天的药膳是奶娘给熬制的,对,是奶娘做的。” 那奶娘倒也是个人物,看到沈心玥拎着那药包进来时,她就已经知道此事是瞒不住了,为了一家老小和她从小当做亲生女儿的兰清若,早就做好了打算,“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 没想到事情果然出在兰清若的院子里,老王妃的脸被打得叭叭的,气急败坏地指着奶娘骂道:“你这个奴才,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恨她。”奶娘猛得手指着兰清若,眼里的神情颇为复杂,“当年是她害得我小女儿当街被马车撞死,这些年以来我一直不能忘了女儿当年惨死的情景,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为此,我也要让她痛苦,所以就趁此机会坏了她的婚事,让她痛苦一辈子。” 奶娘说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得冲向院里的假山,撞山而亡,其状惨不忍睹。 亲眼看到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奶娘,死状如此惨烈,兰清若一时也惊得不知所措了,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差点儿回不了神。 倒是旁边的丫鬟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在兰清若耳边说道:“小姐——小姐,没事了,没事了,奶娘认下了。” 这时,兰清若方才回过神来,哭得梨花带雨得说道:“真是造孽,我不知道儿时的一个无心竟然害了奶娘的小女儿,也不知道她从未提过却一直怀恨在心,生出这样的心思,搅了王府。请老王妃,王爷原谅清若的无心之过。” 这桩换亲之事,本来也是甚得老王妃心意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么样的,她早就不想追究,眼下有人出来认了罪,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叫人把奶娘的尸体拖出去埋了了事。 此时最心疼兰清若的,莫过于霍子曜了,他匆匆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清若,你受委屈了。没想到这奶娘婆子背后竟然干出这种事来,害你索然无辜受牵连。” 委屈?无辜?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霍危楼此时对兰清若倒真是有了新的认识。 /111/111716/28973151.html 第九章 坦白 等到庭院被收拾妥当,兰清若还依偎在霍子曜的怀里不停地啜泣。 老王妃听得不甚心烦,拍了拍桌子,“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换亲之事,眼下已然成了定局,以后谁也不许再去追究了。这个混账婆子既已认罪伏法自戕于此,就算便宜了她。不过,清若,这件事虽然你不知情,但是出自你的院里,也是由于你的管理不善所致,就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回去思过吧。” 原来只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兰清若听到这点儿不痛不痒的惩罚,一直绷着的弦瞬间松懈下来,登时瘫坐在地上。 这一切看在霍子曜的眼里却当成是单纯的兰清若受不了这个刺激,抬头便要找老王妃求情,“母亲,这件事情本与——” 老王妃知道霍子曜什么都不懂,心思简单,任由他说下去只会更坏事,所以当即一个眼神让他闭了嘴。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霍危楼的眼睛,他双眸微眯,堪堪地接过话来,“这件事情本就不简单,可不是兰姑娘一句不知情就这么算了的——” 这话茬明显是不想善罢干休,兰清若一听,立即挣脱开霍子曜的怀抱,跪到老王妃的面前,大泪儿小泪儿地说道:“清若知错了,清若定当回去细思已过,严加管束身边之人。” “好了,既然知道错了,我今天就做主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没事了,大家也都散了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在我这院里乱腾这一天,唉……”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看众人,身边的嬷嬷即刻上前搀扶着离开了。 霍危楼还想再说什么,沈心玥走到他面前,笑笑,轻声说道:“算了吧,二公子想说话都被老王妃给制止了,为什么?就是盖棺定论,不想追究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既看出来了,何必再多说呢?即使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又如何?有证据不也是草率结了案吗?你母亲的事,你可做得了主?” 不错,即使霍危楼与老王妃一直关系疏离,他也未曾忤逆过她,只因她是他的母亲。 霍危楼面色阴郁,不再言语,转身大步离开。 “喂——说走就走,也不带打声招呼的。”沈心玥无语,只得快步跟上。 虽然心里清楚,奶娘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但是这件事情也算是初战告捷,沈心玥还是很高兴的。 自回到卧房以后,她便哼着小曲儿,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 霍危楼并没有她那般的好心情,剑眉微蹙,慢慢地回想这些事情,看到沈心玥端着给他煎药的药锅正要往外走,猛然出声,“不对。” “什么不对?”一只脚刚要迈出门槛,沈心玥又收了回来。 “兰清若如果真的是幕后之人,怎么可能愚蠢到把那些药渣留在自己的房中等着人去搜?”霍危楼眯眼看着沈心玥,他隐约感到这个女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沈心玥一笑,端着药锅又回来,放到桌上,坐到霍危楼的面前,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说道:“她当然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那你的药渣是从哪里找到的?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本王不信你有三头六臂,从那么大的院子里把这些东西搜出来。莫非你还有别的帮手?”霍危楼眯眼慢慢凑近沈心玥。 沈心玥被他逼视的有点儿压力,撤身后退,“我当然没有三头六臂,更没有什么帮手。咳咳,那些药渣只不过是我提前带在身上的,也不是什么催情香的药渣,就是普通的而已。趁着跟着我的那些人在我身后之际,拿了出来罢了。” 自己的戏做得很足,沈心玥想到当时那些去监视她的下人们看到那包药渣时的情景,就有些失笑。 “什么?你?”霍危楼被沈心玥的坦白激得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是陷害。” “这不叫陷害!这叫做兵不厌诈。如果不是她们做的,她们自然打死也不会承认,我这一计就不会成功;或者,如果她们不是做贼心虚,能细细地想一下,自然也就上不了这个当。”沈心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怪只怪么,他们作恶在先。 “你就不怕万一被拆穿,你的小命不保?”不知为何,霍危楼竟觉得有些后怕。 “当然怕。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么一个偌大的摄政王府,我初来乍到,身边要人没人,手里要钱没钱,说是让我去查,我去哪里都受限制,岂不是白说。一直被冤枉的是我,我若不想办法自救,谁还能救我?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话,早晚被人害死。”沈心玥咂么咂么嘴,不以为意。 “你放心。那个奶娘绝非枉死。这件事当中,与她绝脱不了干系。她懂得药理,所以那些我们始终查不到来源的毒药,皆是出自她之手。将我迷晕偷梁换柱,用催情香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将生米做成熟饭还想嫁祸到我的身上,还要用断肠散将喜婆杀人灭口。” “至于兰清若,也定非干净之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收买喜婆的不是十两八两的白银,那可是一袋金子啊。试问一个区区奶娘,哪里来的金子?再者,如若真如她所说,恨兰清若入骨,她常年贴身伺候,何时不是下手的机会,还用大费周章地等到她大婚之时?糊弄鬼呢?只不过兰清若有老王妃护着,逃脱了罪责而已。” 沈心玥忿忿不平地说着,越说越有种恶人不除心里不快的郁闷,也不再等霍危楼说话,端起药锅气呼呼地走了。 东厢房院外。 霍子曜搀扶着看上去悲痛欲绝的兰清若行至门外。 兰清若停住脚步,两只手有些颤抖地扶住门框,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霍子曜,“子曜,你先回去吧。今日、今日之事给清若的打击太大了,清若一时难以接受。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就不留你了。你知道,我一直待奶娘如家人,她也看上去一直待我不错,我实是想不到……” 说到这里,看似已痛不欲生的样子,顿住了,眼里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心爱之人遭此痛击,霍子曜一时也六神无主,从怀中掏出巾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清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莫要伤心了。好在这个奶娘婆子没酿成更大错事。你虽是错嫁了我,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丁点儿委屈的。” 兰清若只盼霍子曜不要再跟着自己,赶紧离开这里,接过巾帕佯装擦泪,低头不语,只微微点点头。 正值此时,她的贴身丫鬟珠儿赶了过来,搀扶起兰清若回去,霍子曜目送她们进屋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掀开门帘进到屋里,兰清若立即判若两人,她将手里的巾帕狠狠地甩到地上,火急火燎地去屋里查看。 “小姐,今日那个沈心玥由老王妃府里的人兴师动众地带着来搜查东西,我没能拦住。她们从屋里拿了一袋不知什么就走了,我刚才听说奶娘畏罪自杀,是不是与此有关?”丫鬟珠儿看着兰清若的面色就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不错。奶娘今日差点没有害死我。她做事向来严谨,不知道今日是何缘故,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将配制毒药和催情香的药渣没有处理干净留在了屋里,被人抓了把柄。”兰清若恨恨地说道,眼睛四下张望,越想当时的情景越是气难平。 “小姐是说她们当时拿走的是那些药渣吗?不对呀,若说那些药渣,我是知道的。奶娘上次还说来着,她为了埋掉那些药渣,险些挖断了院里的那棵树根。”丫鬟珠儿说道。 听到这话,兰清若突然面色由红转白,险些栽倒,“什么?你说奶娘已经把那些药渣给埋掉了?是埋在院子里的?” 丫鬟珠儿点点头。 “你说沈心玥她们是从我这屋里搜走的东西?” 丫鬟珠儿又点点头,看着兰清若愈发瘆人的神色,胆寒的补充道:“那个沈心玥当时似乎也没有太认真的搜上几处便去开你的衣柜,我本要去拦住她,结果突然从你的衣柜里窜出来一只老鼠,吓得大家一时乱作一团,老鼠跑了以后才发现掉在地上一个包。她们拿了便说找到了,就走了……” 兰清若面色苍白,越想越不对劲,“珠儿,你赶紧去院里看看,奶娘埋的药渣是不是还在那里?” 珠儿点头欲走,兰清若又补上一句:“先去把大门关起来再说,莫让别人看见。” 珠儿说了句知道了便快步奔出去了。 兰清若定了定神,一步一步地挪到床边坐下,紧闭双眼,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兰清若一会儿站起来不停地在屋里踱步;一会儿又坐下来喝点水稳稳心神,颇受煎熬。 天色渐黑时,丫鬟珠儿才气喘吁吁地回来,只见她的衣服上已经满是泥巴杂草,双手也由于用力过猛而抖动不止。 “怎么样?”坐在床上的兰清若蹭地站起来问道,双眼已经变得猩红。 “小姐,奶娘埋的药渣还好好地在那里。”丫鬟珠儿累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听了她的话,兰清若犹如遭受雷劈一般,向后踉跄几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随即,一抹狠戾之色渐渐浮上她苍白无色的脸,气急败坏道:“贱人!贱人!贱人!我们被沈心玥这个贱人给算计了。” “小姐?”丫鬟珠儿被兰清若的模样吓得不轻,“奶娘死得冤?”。 兰清若瞥了珠儿一眼,奶娘是替她死的,倒也不能说冤。 奶娘不死,不好过的就是她兰清若了,所以奶娘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不过,奶娘也算是护自己一场,给她上柱香倒也不是不行的。 想到此,兰清若脸上忽然由阴转晴,“珠儿,回头去给奶娘上柱香吧。” “上柱香?”珠儿不解。 兰清若示意珠儿俯身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111/111716/28973152.html 第十章 鬼把戏 “外面因何如此嘈杂不堪?” 霍危楼刚从宫中回来,正在屋内更换便服,忽然听得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由得?眉问道。 贴身侍卫霍兴正在门外扶剑候着,听王爷声音不悦,即刻应声道:“在下这就去外面看看。” “不用看了。我知道怎么回事。王爷,我能进去吗?” 屋内的霍危楼听出这正是沈心玥的声音。 “沈姑娘,你不能进去。”门外霍兴直接出言拒绝了沈心玥。 几日未曾听到这个声音,竟有些想念? 霍危楼对自己脑中这突然窜出来的念头有些着恼,当然,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对这个念头有些着恼还是对霍兴擅自做主不放沈心玥进来有些着恼。 修长的手指使劲捋了捋身上的衣服,霍危楼板起面孔,转身道:“进!”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霍危楼本想等沈心玥进门便问外面到底是何情况,只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出口的话却硬生生地变成了,“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只见眼前的沈心玥,完全没有了江南富商大家小姐的优雅体态与打扮,只穿了一件粗布的交领襦裙,腰带上还系着一个粗布褡裢,里面装着不知何物,看上去沉甸甸的;两只脚上沾满了杂草和泥巴,一只手抓着一把不知名的杂草,一只手握着一把镰刀,正在用手背去擦拭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对了,她后面还背着一个竹子编制的背篓,她竟然还背着一个背篓! 一瞬间,屋内两个人有点儿大眼儿瞪大眼儿! 紧随沈心玥进来的霍兴,伸手拦在她的面前,“王爷,她手中有——” 话没说完,却在看到霍危楼投过去似乎要杀人的眼神后又识趣地退了出去并顺手掩上了门。 还是沈心玥先出声打断了屋内一时的尴尬,“王爷,你的下巴要掉到地上了。” 她有这么惊世骇俗吗?看把他给吓得,好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霍危楼收起一时没控制住的表情,重复刚才自己的问题,“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沈心玥撇了撇嘴,并未作答,而是走到八仙桌前,放下手中的那堆不知名的草和镰刀,然后转身示意霍危楼帮她取下背篓。 画面有些诡异。 向来威仪傍身天生贵气十足的摄政王竟然真的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去帮沈心玥摘下了她身后的背篓,轻手轻脚地。 卸掉负担的沈心玥一身轻松,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完才回答霍危楼的问题,“我去山上采草药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大有收获,看,这可是比千年人参还要难遇的上等的解毒草,名字叫做血青草,别看它名字普通,药效可是别的草药的好多倍。” 霍危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她刚才手里拿着的那一把不知名的草,这东西,确是他不曾见过的。 “你那褡裢里装的又是何物?”霍危楼冲着她腰间示意道。 “夜明砂啊。”沈心玥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霍危楼真后悔自己多此一问,表情极为难看,不过在想到她这么不辞辛苦地去采药应该是想为自己解毒的份儿上态度缓和了些,“你采这些草药是要为我解毒?” “看情况吧。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沈心玥不以为意,反正她又没别的事情可做,呆在这府里天天都要烦死了,只得干些跟自己专业有关的事情了。 霍危楼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你跟别的女人学着讨好本王难道这么难吗? “言归正传吧。你不是问外面为何如此热闹吗?”沈心玥没注意霍危楼的表情,开始收拾背篓里的那些草药。 “为何?”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是你家老王妃请了一尊佛像回来,兴师动众的样子。”沈心玥想到刚才门口看到的盛况,哑然失笑。 “请了一尊佛像?”霍危楼确实有些诧异。 “是的。想来你不知道,这几日你不在府中,这府中可是热闹着呢。” 沈心玥手中不停忙活着,然后不时抬起头来看看霍危楼的反应,见他正在认真地等着自己的答案,继续说道:“据传这几日王府里接连出现一些怪异的事情,把那些人搅得人心惶惶的。” “据传?”霍危楼很会听话。 沈心玥,“对!据传。因为并非我所亲眼见到的,自从你进了宫去,我便每天外出采药,这些所谓怪异的事情都是回来听那些下人们说的。比如老王妃池子里的锦鲤一下子全死光啦,比如祠堂外面爬满了蚂蚁,这些蚂蚁还摆出了”灾星”的字样啦,比如半夜哪个下人值夜撞见一只没有尾巴的猫啦,诸如此类之事。所以他们就都怕得不行,然后老王妃便请了一尊佛像来府里坐镇,大概是要镇镇邪气吧。” “他们?你不怕吗?”霍危楼挑眉。 “有何可怕的?不是巧事,就是鬼把戏。”沈心玥摇头,这个年月人们都是自己吓唬自已,科学知识掌握的太少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府中从来还未曾出现过这种事情,现在既是接二连三的出现,想来背后不定又有什么阴谋鬼计。” 虽然话听上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是沈心玥似乎在霍危楼的眼中看到了担忧的神色,突发奇想要调戏调戏这个高冷的家伙,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霍危楼,小声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霍危楼:“……” 这女子太过于胆大,如此直白的话说出来,不害羞的吗? “这是什么表情?既是关心就承认啰。瞪着我作甚?”霍危楼那里越是尴尬得要死,沈心玥这里偏偏不放过他,直气得霍危楼一甩衣袖逃也似地出去了。 翌日清晨。 兰清若照例带着丫鬟珠儿来到老王妃的院里请安。 老王妃一见兰清若便眉开眼笑,不住地夸赞:“我就说,果然是太傅家里调教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自从进了这王府,日日来我这院里请安,规矩全在。不似那小户小家的没个礼数,自上次后便没再露头,终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听见老王妃又在骂沈心玥,兰清若打心眼儿里头高兴,斟了杯茶,轻轻交到老王妃的手里,慢声细语道,“既进了王府,跟了子曜,清若便是王妃的儿媳。儿媳日日来给公婆奉茶那是本份。这不只是我们这些大户之家应当知道的礼数,即便如平常百姓家都是少不得的,不然那岂不是眼里没有公婆了。” 言下之意,同样是儿媳的沈心玥,你不来,就是不把老王妃放在眼里。 老王妃是何等人物,自然是听得出这话外之音的,“哼,早晚会让她知道眼里该有谁该没谁。” 老王妃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杯刚交到身边的嬷嬷手里,便从外面急匆匆奔来一个人,看神色慌里慌张,立即不悦起来,“没规矩的东西,跑什么?有什么在撵你吗?” 那人来了扑通一声跪在老王妃面前,眼里充满恐惧,“禀、禀报王妃,今天小的去佛像屋里打扫、打扫,看见那尊佛像竟然、竟然……” “竟然怎么了?”老王妃不耐烦地问道。 那人险些大哭起来,“佛像的眼里竟然流出了好多的血泪!” 真是闻所未闻,一众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这可就怪了。最近这府里真是不安生。不光接二连三地有那些悚人的事件发生,这今天就连王妃请来的佛像都难得幸免,王妃,我看不如去请个大师来给占卜一下吧。万一府里有何祸端也好尽早知晓,早做安排。”兰清若待人们窃窃私语消停下来,主动谏言道。 兰清若神色自然,但是她后面的丫鬟珠儿的表情却没有逃过老王妃的眼睛,老王妃笃定这件事情与兰清若脱不了关系,有她在背后撺掇点儿事儿也好,可借她之手除掉想除之人那便是更好了。 老王妃于是凑近了兰清若,“清若说的大师可有十成把握办成此事?把那个祸端除去?” 歹人之心意也是相通的,兰清若怎能听不出老王妃话中之话,她也不是傻的,“其实清若也是不懂这些的。不过是近日听丫鬟珠儿说起个大师,这也才想到的。” 丫鬟珠儿很是会见机行事,即刻上前接过话来,“回禀老王妃,这几日,珠儿出去上香的时候在庙里碰到了一个大师,这位大师可谓是神通广大,不光是阴阳宅看得好,据说在驱鬼解咒上也是灵验得很。很多人想请都请不到的。” “那好,那我就差李嬷嬷随珠儿姑娘去把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师给请到府里来做做法,把这府里给净一净。”老王妃向李嬷嬷示意,李嬷嬷点头领命。 兰清若见目的达到,轻轻出了口气,神色自若地端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 老王妃默不作声,笑了笑,心想这太傅家的千金小姐果然也是精明得很,凡事知道提前给自己摘清,也好,省得做了蠢事,以后招惹麻烦。 王府正院。 沈心玥双臂环胸,看着府里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陷入沉思。 请大师!? 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 昨天才请了尊佛像,佛像眼里就流什么血泪,今天便开始请大师! 看来果然如霍危楼所说,背后说不定果真有什么阴谋鬼计。 不行,不能被动挨打。 沈心玥明眸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子夜时分。 一袭黑衣经由祠堂落脚查探,后又摸入老王妃院中,刚刚行至池边,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然而水池四周并无遮挡物…… 沈心玥不由得心里爆粗,正暗自着急之时,突然发觉自己腾空而起,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直接拎到了房梁上,回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霍危楼。 /111/111716/28973153.html 第十一章 作法 “喂,你拎人有瘾的吗?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沈心玥好容易站稳,手连忙拍着胸口小声质问,“好在我还算胆大,没嚷嚷出来,不然这院里现在定然是炸了锅了。” 霍危楼失笑,“你还算胆大,刚才不知道是谁听见响声惊慌失措的样子。” 沈心玥“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嘴硬,“那是人的自然反应好吧——” 话没说完,人一下子被霍危楼摁下匍匐在屋顶,嘴也被他的手堵住出不得声,正要挣扎,突然意识到什么,随着霍危楼的目光望去。 只见远处三两人影悄悄潜入了老王妃的院中,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路奔至莲花池边,东张西望了一番,那几个人悄悄蹲下,从后背上卸下一个篓子似的东西,打开上面的盖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了莲花池中。 “那是什么?鱼吗?前两天这府里就传,说什么天降异象,老王妃养了好多年的锦鲤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死掉。我真想去看看那些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进水了?不查查原因就胡说八道的。”沈心玥不满地小声嘀咕。 “你查到了吗?”霍危楼问道。 “没有——确切地说,是还没来得及,刚要查,就听到有动静,然后就被人拎到了这里看戏。”沈心玥侧头望着霍危楼,还在为刚才被他吓那一跳表示抗议,“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霍危楼:“……” 这是什么用词?“冒出来”!这是一个正经摄政王妃嘴里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以后应当好好调教调教。 “我的王府,我一个堂堂摄政王,出现在自己王府的任何地方很奇怪吗?”霍危楼反问过去。 “那倒是不奇怪。但是,不走正路,从天而降,就有些不像是一个正经的摄政王在自己的王府应该做的事了。”沈心玥毫不客气地怼道。 好在夜色太黑,看不出脸上的任何表情,霍危楼腹诽:一个不正经的摄政王妃配上一个不正经的摄政王,倒也是说得过去。 沈心玥有意调侃霍危楼,见他不说话,便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霍危楼,戏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为我而来呀?” 霍危楼慢慢回头看过来,对上沈心玥那双等着看好戏的眼睛,手轻轻地放到她的肩膀。 沈心玥微微一笑,“怎么?又害——” 话又未说完,突然就腾空而起,被霍危楼一把拎到了莲花池边。 沈心玥:“……” 大哥,不带这么玩儿的,好吗? 有话好好说,不来动手动脚的,好吧! “能看清莲花池里的东西吗?”霍危楼盯着池子里,神色冷峻。 对了,还有正事要做,沈心玥马上收起玩闹的心思。 顺着霍危楼的目光望去,沈心玥微皱起了眉头,“是蛇。毒蛇。我还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又买了一些锦鲤放进去的呢。” “半夜里放鱼?”霍危楼冷哼一声。 “我只不过不想把人想得太太太太坏而已。”沈心玥自然知道半夜里鬼鬼崇崇地出现在这院里不太会有什么正经事,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坏事发生的。 “我去叫霍兴来把这里处理掉。”霍危楼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这里。 “不用。我来。” 既然一些人没完没了的搞一些小伎俩,那就陪着她。 沈心玥从怀中掏出一个漂亮的小锦囊,解开系着的小带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放到鼻下闻了闻,微微一笑,就倒入了莲花池中。 “你想毒死这些毒蛇?”霍危楼有些疑惑。 “没有。那样就不好玩儿了。我只不过喂了这些蛇一些好吃的而已。”沈心玥倒空了纸包,将那个漂亮的锦囊又收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手,冲着霍危楼诡谲地笑了笑。 “这些个毒物,把他们捞走,回头丢到他们面前,拆穿了便是了。何苦还要再生事端呢?” 看着沈心玥一脸的坏笑,霍危楼便知她不会善罢干休,担心她会惹怒那些人。相比那些人,沈心玥在这府里势单力薄,一介女流,万一自己有个照顾不到,果真遭了人算计,后果不堪设想。 沈心玥却不这么想,听到他想息事宁人的想法,神色一下暗淡了下去,不屑地看着霍危楼,“看来你此番前来并非为我,而是背后的那个人。这么怕她被反噬吗?霍危楼,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兰清若是你的弟媳,你难道还在惦记着?沈心玥心里突然很不爽,都被戴了绿帽子了,竟然还惦记着人家。 越想越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沈心玥不再言语,气鼓鼓地趁着夜色离开了老王妃的院子,霍危楼也并未再解释什么,紧随其后,离开了这里。 次日清晨。 沈心玥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的,穿好衣服起身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模样甜美,“王妃——” 姑娘一开口就被沈心玥给制止了,“我不是什么王妃,错嫁了,还没走,目前暂时还留在王府而已。姑娘你是?” “回王妃,奴婢是王爷叫来伺候你的,名字唤作司其。王爷原话便是王妃初来府中,身边需有个知已贴心的人小心应着,不得有半点怠慢。所以便吩咐奴婢过来了。” 司其虽说年纪不大,但是看上去很是稳重。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一是王爷让来的,二是服侍的人就是王妃。 沈心玥掐了掐太阳穴,昨天晚上睡得晚,这一大早又被叫了起来,一时想不明白霍危楼的用意,也懒得理了,打了个哈欠问道:“这么早叫我,有什么事吗?”奴婢一大清早扰了主子的美梦,没有要紧的事是不可能的。 “回王妃,是夫人那边差人来请王妃去老王妃的院中。今天一大早,老王妃差人去外面请了一个大师来,说是给府里驱鬼解咒的,现下叫了府中所有的人去。”司其说的很是清晰明了。 不过,只一事,沈心玥不明白,“夫人?哪个夫人?” “是二公子的夫人-兰清若。”司其回道。 “哦~”沈心玥心里了然,他们这么着急的吗?昨天才布了局,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了。 好,那就走一遭,谁怕谁。 沈心玥现下已经完全醒了神,“司其,眼下既是跟了我,那就听我的。一,叫我沈姑娘;二,一会儿随我去的时候,去帮我办件事。” 司其还想纠结一下称呼的问题,但是看到沈心玥坚定的表情,也就点头应允了。 当沈心玥换好衣服带着司其赶到老王妃的宅院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大师作法的地点便是选在了老王妃院里观赏莲花的亭子里。 “沈妹妹,今日府中请了大师前来给驱鬼解咒的,怠慢不得。你怎么才来?你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兰清若一见沈心玥便迫不及待的跟她打招呼,这话听上去像是关心,实际上暗指她不将老王妃安排的事情当回事,另一方面也在暗示人们,大师来驱鬼,这个时候不舒服的人可就是有问题了。 沈心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并未直接接兰清若的话题,而是问道:“哦,请大师来府中作法呀,这么大的事情是谁主持的呀?” 兰清若以为沈心玥是想跟自己争这府中的地位,难掩得意之色,“是我主持的。” “哦,你主持的。你都没有告诉过我,我又怎么知道府里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呢?”沈心玥直接反问道。 这一下直接让兰清若给愣在原地。 该死,她光顾着防着沈心玥,怕她有所提防早做打算,所以压根儿就没想到要通知她。 不过,转念一想,兰清若那似乎无害的笑意又浮上了脸颊,“是我疏忽了。我以为沈妹妹也会天天来王妃府里问安,定会知晓这么大的事的,不曾想……” 兰清若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她知道沈心玥从来没有给老王妃来问过安,她就是要故意说给众人听。 谁知道—— “我这人坦坦荡荡,从来没有什么阴谋算计之心。所以也用不着趋炎附势任何人。自然也就用不着天天跑到这里来请安奉茶的巴结不待见我的人。“ 语惊四座。 在座的所有人从来都没有听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说出如此直白的话,一时间私下里交头接耳。 老王妃见兰清若与沈心玥口舌之争不但占不到任何便宜,还惹得一身骚,感觉自己前面还是高看了这个太傅府的千金大小姐,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好了好了,都吵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扯一些不要紧的东西。耽误了大师驱鬼解咒的时辰,哪一个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好歹算是被老王妃圆了场,兰清若立即点头,“是,王妃。” 然后不再理沈心玥,转头看向众人,朗声道:“近日府中接连出现不祥之兆,搅得我府中之人人心惶惶。为得府宅安宁,今天特请大师前来为我府作法。大师作法期间,众人一律保持安静,不得出声干扰。” 话毕,一个身着道士服、手拿拂尘的大师便迈着八字步走到了供桌之前。 供桌上摆满作法用的各种法器,大师一会口吐火焰,一会儿倒酒请神,忙得不亦乐乎。 待这一切做完,只见大师眼睛紧闭,左手竖在胸前,右手将拂尘甩到左胳膊的臂弯中,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突然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众人,“本道受王府之托,今日前来作法驱邪。经本道掐算,此次邪魅乃是自这莲花池中所起,可是如此呀?” 兰清若配合着连连点头,“大师神算,正是先从这莲花池中所起,老王妃养了多年的锦鲤一夜之间全部死光了。”说完,还故意表现出有些惊恐的样子。 众人也随声应和,“对对对,确实是先从这莲花池中开始的。” “那就对了。”大师洋洋得意,“那邪魅祸起此池,不光害死了池中锦鲤,也惊扰了池中水神,水神明示,邪魅现在就在这里的人当中……” /111/111716/28973154.html 第十二章 邪魅 “什么?就在这里?”众人闻言皆是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忍不住地左顾右盼,生怕那个大师口中的邪魅此时就在自己身边,一个不小心被他掳了去淹死在这池里。 “好了,诸位莫要害怕。本道在此,那邪魅倒还不敢造次。刚刚水神与我示意,要府中各人皆沿此莲花池边缘站立,待我施法以后,水神自然就将那邪魅当众逮了出来。届时,天意难违,本道定将其一剑毙命,以保王府安宁。” 大师眼皮耷拉着,一副这都是小菜一碟我一出手就手到鬼来的不屑表情。 众人听得大师安排,起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愣在原地。 兰清若见众人不动,出声招呼道:“诸位都按大师所讲沿这莲花池边站立即可。”说完,她主动先站到了莲花池边上。 在她的带动下,众人才明白大师的意思,挨个的沿着莲花池一字排开。 沈心玥等着看戏,并未多说话,只是留心看着司其,见她果真按自己所说,将瓶中的东西趁着众人拥挤之时洒在了兰清若的衩裙之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沈心玥心下释然,霍危楼给找来伺候自己的人果然还是靠谱的。 本来她是打算亲自动手的,那样风险自然还高一些,因为沈心玥知道她的身边随时都可能有那些人的耳目。 不过算是天助她也,霍危楼适时的安排了一个婢女过来,而她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此人的忠诚度,眼下看来,司其不仅忠诚度有,动手能力也是蛮好的。 沈心玥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身后的人趁乱走了之后,还故意将衣袖蹭在了被洒了东西的地方,余光看到兰清若望向自己这边的眼神很明显的亮了,有一种大功就要告成的期待。 沈心玥假装不小心与兰清若对视,还了她一个会心的微笑。 走着瞧吧,看看终究是谁看谁的好戏。 “时辰已到。”大师见众人站定,又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示意大家安静以后,开始沿着供桌转圈圈,嘴中一直念念有词,现场情景甚是诡异。 须臾之间,人们突然发现莲花池中有动静,不禁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都想看看水神显灵,当场揪出那个邪魅来。 兰清若微不可查的将目光投向了沈心玥,等着看她期盼已久的那一幕。 电光火石之间,莲花池中突然蹿出了几条细长之物,直扑向兰清若,兰清若正在走神,自是没想到也反应不过来的,当她见众人的反应再想躲时已然来不及,那几条细长之物已然咬中。 兰清若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恐万分,她再也顾不得千金大小姐的形象大声尖叫起来。 人群中有大胆之人看清楚东西以后,想要安慰兰清若,“夫人莫怕,不过是几条水蛇而已,不打紧的。” 说着,便想要上前帮她将那几条蛇给逮下来。 兰清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也早已经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疯狂大叫,“什么水蛇?这都是毒蛇,至毒之蛇,快来救救我。你个奴才,快帮我把它们逮走乱棍打死……啊啊啊……” 那人一听是剧毒的毒蛇,当即惊呼一声,不敢再上前,毕竟人的潜意识里,还是自己的生命最为重要。 人们也都面面相觑,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天呀,王妃这莲花池里怎么会有毒蛇呢?还不是一条两条。” “对呀,这不可能呀。这莲花池是王妃最爱之处,年年都有专人打扫清淤的,有毒蛇是绝对不可能的。” …… “大师,你别愣着了。你口中的水神已经显灵出来逮住了在这府中作乱的邪魅,你快看看该怎么解决吧。” 在沈心玥的提醒下,傻在原地的大师才想起来赶紧招呼身边的道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捕蛇叉和捕蛇笼将已经快把兰清若给缠起来的几条蛇给逮了起来。 而兰清若早已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吓得几乎都要失了心智,不停地呢喃,“这都是巨毒之蛇,已经连着饿了多日,我、我、我要死了……我被毒蛇咬了……” “唉,没想到一直在这府中作乱的邪魅竟然是夫人……”不知人群中是谁以极小的声音说道,但是却足够让此时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人们听见。 原来这府中之人也并非全都是愚傻之人,沈心玥笑笑,跟着接话道:“真是没想到呀,这夫人如此卖力地忙前忙后,作乱的邪魅之人竟然是你自己。” “不!不是我,不是的。”此时已经风中凌乱的兰清若脸上满是眼泪鼻涕,冲着大师和老王妃连连摇头,“大师,王妃,你们知道的,不是我,不是我……救命呀……” 大师用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的神色,眼珠滴溜溜地来回转动,搜肠刮肚地想要给兰清若开脱,底气却甚是不足,“是,本道知道不是夫人,此番……” 大师从业几十年,确是从来没出现过今日这种逆转,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将眼神投向了远处。 人群中,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冲着大师摇了摇头。 大师即刻明白,又将拂尘甩了起来,声音较刚才提高了不少,“此番乃是由于邪魅附身,使得夫人心智被蒙蔽,邪魅借夫人行诡异之事,祸乱王府。” 兰清若此时有点儿清醒,忙点头附和,“是是是,定是那该死的邪魅附身,才使得清若被蒙蔽了心智胡言乱语起来,鸣鸣鸣……。” 说完,向老王妃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王妃面无表情,并未理会兰清若,而是询问大师,“那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大师伄尘一甩,俯首道,“这个,自然是有的。本道只需围着夫人将那除邪咒语念上几圈,邪魅便可除去。” “啧啧啧,大家看看,”那几人各演各的,没注意到沈心玥已经走到捕蛇笼里用捕蛇叉叉出了一条毒蛇,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夫人被蒙蔽了心智?大师,你这可真是说笑了。我看咱们这位夫人可是明白的很呢。这些剧毒之蛇乃是出自西域,这等稀罕物,夫人张嘴就来,还能知其厉害,这可不是被蒙蔽了心智,而是提前预知呀。”。 大师被沈心玥问到头上,险些语噎,好在闯荡江湖多年,还是硬接了下来,“夫人乃是太傅府的千金大小姐,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识得这些东西也是情理之中。” “哦~”沈心玥一个哦字拐了八道弯儿,“那夫人还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连这些毒物被饿了多日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果然不一般呀。想来这不是什么邪魅附身,是有神仙指点吧?!” 顿了顿,倏地目光凛凛,瞪向大师,语气却没了刚才的调侃与奚落,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师对夫人这般了解,想必是相当熟识的,既然如此熟识,怎地夫人这身上附了邪魅都不知道还要在这现场作法捉鬼?还是本来就是想让这邪魅另寻他人,只不过中间出了纰漏,眼下只得草草收场?” 沈心玥这些话一气呵成,饶是老王妃都暗叹棋逢对手,也已明白今日已不是对付她的好时候,再如此这般纠缠下去,怕是也要惹得自己一身骚坏了大事不可,于是咳嗽两声趁机开口道,“大师,你这破解之法想必是能除去清若身上附着的邪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彻底还我这宅院清静啊?” 大师何等精明,一听老王妃这话,马上应道:“老王妃英明。本道刚才所言,确实是只将夫人身上附着之邪魅去除,要想保这宅院安宁,须得要夫人禁足于佛堂七七四十九天,在这七七四十九天之中,夫人须得日日吃斋念佛,事事亲历亲为,半点借不得他人之手,方可予以化解。但凡有一点做不到,便有将整个王府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之危险。” “好,那就依大师之言,将兰清若送去佛堂惩戒吧。” 听到老王妃已然盖棺定论,兰清若无奈只得认命,哭唧唧,“清若甘愿认罚,求王妃先传大夫给清若解毒,清若还不想死……” 老王妃冷脸点头不语,招手让身边的嬷嬷处理余下杂事,然后便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众人皆散。 司其也来扶了沈心玥往回走,路上,司其问道:“今日这个处置结果,可称沈姑娘的心?” 沈心玥只笑笑,“无所谓称心不称心。只不过被赶着鸭子上了架,不得已而为之之事。也想对这种作奸犯科之人行秋风扫落叶之手,除之而后快,终究是还有一颗得饶人处且饶人之心。” 想着昨天晚上自己便已经下药去了那些毒蛇之毒,沈心玥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心太软了。 司其也感叹,“是呀,天天吃斋拜佛之人未必都有菩萨心肠——” 话未完,便被沈心玥接了过去,“岂止没有菩萨心肠,他们有的那都是蛇蝎心肠!” 若不是自己在霍危楼的提醒下夜里去查探情况碰巧发现了他们的阴谋鬼计,今日真正被毒蛇咬中命丧黄泉的便是她沈心玥了。 “司其,回去麻烦你帮我把这身衣服丢了吧。”想到兰清若的贴身丫鬟珠儿往自己裙摆上洒的吸引毒蛇的药粉,沈心玥终究心里不爽。 是夜,万籁俱寂。 一顶轿子悄没声息地被抬入远离各院的佛堂之中。 随侍的嬷嬷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分毫动静才掀开轿帘,扶出轿内之人,趁着夜色,两个人快速走入佛堂。 兰清若此时正瞪着一双劫后余生的大眼睛歪坐在佛堂之中,有种万念俱灰的神情。 听到身后动静,惊恐地回头望去,看到来人,不禁涕泪横流,“王妃?” 来人除去身上罩着的一件大氅,露出本来面目,不是这摄政王爷的老王妃是谁? /111/111716/289731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