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冥望阡陌》 第二七五章 庐州会战(四) “什么!左庆去了古河?!”左拥右抱的明辉听到属下的回禀后大惊道,连忙将身边的女人推开。 “是!那左庆前天夜里就走了,今日军中信使来报说大军已经陆续开往古河镇了。” “混蛋!他给咱们留了多少人?!”明辉急忙问道,这左庆做事太不厚道,他管不了左庆为何突然去了古河镇,他现在更关心自己身边还有多少守卫。 “只留了一营人马卫戍城防,营中主将是左庆的弟弟左平。” 明辉听到有一营人马就松了一口气,这左庆还不算过分,留下他弟弟,看来自己对他的提醒还是有效果的,得罪东海人能有什么好处? “嗯,派几个得力去给东海人送个信,告诉他们左庆已经出发了。”属下正准备下去,突然又被明辉叫住,说道:“告诉东海人左庆在我的建议下已经出发将于庆武围困在古河镇了,不出半月就能把于庆武的人头呈上。”说完,轻轻一挥手,属下才缓缓退下,明辉把两个美女又重新搂在怀中,好不快活,他打定主意,只要和东海人相处的好,即便是远在幽都的陛下也要忌惮自己三分,这次把于庆武的人头送给东海人,那自己的未来一定是前途无量。 左庆的先锋军如期抵达古河镇外围,很快便将古河镇围了个水泄不通,左庆并没有前往古河镇,而是停在了龙洞岭外十里设了大营。 “哥,确认了,于庆武就在古河镇!”左希兴冲冲的进了大帐朗声道。 左氏五兄弟,左庆,左晨,左希,左平,左右,左晨驻守在海州大本营,左希、左平、左右一直随左庆出征。 “你总是这样子莽撞!”左庆斥责道。 “嘿嘿!这不是激动嘛!”左希挠了挠头说道。 “是不是看见了于庆武在古河镇中,我要的必须亲眼看到!”左庆正色道。 “大哥,三哥说的没错,确实是于庆武,咱们的人再三确认才回来禀报的。”左右笑嘻嘻的走进大帐。 “大哥,你看,老五都这么说了,你信了吧?”左氏五兄弟感情很好,尤其是对左右这个幼弟,更是疼爱的很。 “好,告诉前锋军,冲击,无差别攻击,不要在乎损伤,分三拨人十二个时辰无间断。”左庆命令道。 “大哥,这么打?”左希有些迷茫,这种打法简直就是没有任何章程,如同泼皮无赖打架一般。 “就这么打!我得把于庆武逼出来,他不出来杀多少人,或是一城一池的得失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要于庆武!”左庆坚定的说道。 “那大哥,是不是从主营里拨调一些人马过去支援?”左右试探性问道。 左庆想了一下,说道:“暂时不用,于庆武一定还有后手,先把他逼出来,他的后手也就会出来,我们要准备对应他的后手。” “大哥以为于庆武的后手是什么?”左右问道。 左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出帐外看到不远处的龙洞岭,而后又看向北方,喃喃道:“我不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琅琊?庐东大营?都有可能。” 左右很是敏感,看到大哥的眼神瞟过了龙洞岭,问道:“大哥,你说于庆武会不会在龙洞岭有埋伏?” 左庆微微一怔,想了一下,摇头道:“不会,龙洞岭我早就让人搜寻过,没有人来过的痕迹,龙洞岭地势复杂,怪石林立,草木杂生,没有适合埋伏的地方。” 左右想了一下,说道:“也是,龙洞岭那地方能住人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悬崖下,其他的地方连走动都费劲。” “不要想那么多了,于庆武在古河镇本来就是要对付我们的,他没想到我的先锋军这么快就抵达,古河镇里十多万大军,一旦围住他们就得不到粮草支持了,撑不了几天。”左希满不在乎的说道。 “小心些,你失去督战的,不许上战场,有什么不妥立刻给我退回来,于庆武不会把所有人都放在古河镇的。”左庆面色严肃的提醒道。 “不对啊?咱们的打探了很清楚,古河镇到处都是士兵,光营帐都占了大半个古河镇。”左希说道。 “用兵之道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于庆武是当世出名的兵家,不会这么随便的,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左庆斥责道。 左希讪讪一笑而后上马向古河镇前去,他不生气大哥对他的斥怪,他只是觉得大哥太过于谨慎。 龙洞岭悬崖北面,树木遮挡处有一个仅能容下三人并行的洞口,洞内灯火通明,于庆宇静坐在篝火旁,表情凝重,于庆武的亲信副将庞正中凑过来小声说道:“二公子,叛军来扫山好几次,咱们的人都是远远的望着。” “这个山洞不是谁都能找寻到的,你们为大哥找这个地方花了不少心思吧?”对兄长的亲信于庆宇还是很尊重的。 “确实,我和老季、老云三个人找了十多天才发现这个隐蔽的地方,谁能想到这悬崖内部别有洞天,竟然能藏十万人,我守在这里,老季和老云一个秘密带兵过来一个运送粮草,可累的够呛。”庞正中一副诉苦的样子。 “二公子,少听老庞瞎咧咧,咱们是提前进驻的,根本没有废多少周折!”季云清笑骂着,顺手将刚烤好的馕饼递给于庆宇。 于庆宇接下馕饼后吃了一口,很是不习惯,虽然习武,但是军旅生活却是第一次,噎的一直干咳。 “哈哈哈!二公子,馕饼不是这么吃的,要泡着吃。”云榭笑呵呵的递过来一碗汤,为了不让于庆宇尴尬,小声说道。 于庆宇尴尬一笑,说道:“多谢云大哥提醒,小子第一次从军,笨拙了些,还请莫笑话。” 三人哈哈大笑着摆摆手,最为稳重的季云清说道:“二公子说笑了,我们三个从庐陵时就跟着公爷了,您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您的本事本就不是和我们这些军中粗鲁打交道的,这次公爷让我们三人听您调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您放心,我三人一定以二公子唯首是瞻!” 于庆宇很满意,突然他面色紧张,惊恐,手中的汤碗都丢了,看着季云清颤抖着说道:“大哥···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 顿时三人脸色突变,而后相视一眼,还是最为豪迈的庞正中率先忍不住,一脸哀容,说道:“二公子,公爷已然决定身赴死地!” 于庆宇腾的一下起身,喘着粗气,他才反应过来大哥这样的安排其实就是在托付,一个踉跄,好在云榭将他扶住,于庆宇努力的站立住说道:“不行!你们随我前去古河镇!” 三人赶紧起身劝,但是于庆宇态度坚决,只听于庆宇说道:“你们三个不是唯我马首是瞻吗?!” 三人左右不是,正在为难的时候,从洞外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说道:“二公子,于公已然决定赴死,谁也劝不住的!” 顿时整个山洞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三人更是立即将于庆宇围了起来,周边亲卫兵刃都已出鞘。 “诸位,不必紧张,在下文隽!” “文侯来此却为何故?”季云清依旧保持着警惕的态度。 “季将军,不必那么大的敌意,在下刚从于公的大营过来,有话要和二公子说。”文隽很是淡定。 于庆宇站出来,摆了摆手,说道:“文侯请进!” 不多时文隽走了进来,看到众人警惕的神色,他清楚军中的人对锦衣麒麟很是抵触,看到软甲在身的于庆宇,果然器宇轩昂,简单一拱手道:“前日在下在令兄的大营,令兄让我转告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必须要等他的信号才可以出动,不然,你们的兄弟之情就此打住!” 三位将军还在疑惑的时候,于庆宇拱手道:“文侯恩情在下记得了,容日后再谢!” 于庆宇并不怀疑文隽的话是假的,兄长曾和他聊过他最不喜欢谍者的阴暗,也不愿意和谍者往来太多沾染他们的阴戾气息,不过在兄长口中在这世上值得他尊敬只有一个半谍者,一个是大宣的澄侯苏青,做事情一向光明正大,手段狠辣,但却从不伤及无辜。 而另外半个就是文隽,这文隽师从前朝杨伯禽,是大宣皇帝的师兄,虽然做事阴狠,但是心中有善,锦衣麒麟以血腥闻名天下,大宁朝廷百官接到锦衣麒麟的驾贴都会准备后事,但是不少能走出锦衣麒麟的清廉公正的官员大多受到了文隽的保护,很大程度上是文隽挽救了锦衣麒麟的名声。 文隽摇摇头,说道:“职责而已不敢称谢,在下的话已带到,这就下山。” 于庆宇没有阻拦,也没必要阻拦,他文隽敢孤身一人来这里就说明他们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 “二公子,他的话不可全信。”云榭提醒道。 于庆宇这会儿冷静了下来,说道:“文隽没有恶意,兄长说的对,要等他的信号,三位将军,请你们加强密道的防卫,兄长的信号一来务必保证半日内抵达古河镇!” 三人看着于庆宇的神色竟然有些畏惧,这个畏惧与对于庆武的不同,对于于庆武他们只会因为犯错才会有的情绪,而对这个二公子的畏惧是从心底生出来的。 刚才还在玩笑的庞正中这会儿收敛了许多,拱手道:“二公子放心,通行密道那边我会加强防备的。” 于庆宇点点头,说道:“三位,兄长的命就在我们的脚下,只要我们脚步够快,兄长就不会出事,请三位将军看在兄长以诚相待多年的份上,务必用命!” 说完于庆武鞠躬拱手大礼行拜。 三人赶忙退了几步,以示不敢接礼,其实不用于庆宇拜托,他们三个心中早就定下心思一定要把公爷的命救下来,虽然他们都清楚也都反对过公爷做这样的选择,但是他们却挡不住公爷的军令。 /86/86378/31181281.html 第二七四章 大一统·庐州会战(三) 随着江夏、京山和九江的重要性越来越重要,蕲州城已经逐渐失去昔日的地位,不过蕲州作为重要的中转站和商道依然地位凸显。 宣松自定远大捷之后就返回到蕲州修整,宣松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书房中发愁,愁的是刚刚送走的那个神秘人,他万万没想到于庆武会给他送信。 他永远也想不到于庆武有朝一日会将于氏托付给自己,他想干什么,没听说大宁皇帝要对他不利啊?不过信中的拳拳之情让宣松无法拒绝。 看了手中的另一封信他多想拆开看一看,但他不敢,这封信是给陛下的,现在脑子都是乱的,难道陛下和于庆武私下有联系? 于庆武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是陛下起家时的老部下,后来因为宝庆整兵引起了于庆武和滕寒的不满,两人才投靠了萧彧,之后的事情天下人皆知。 宣松晃了晃脑袋,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唤了亲兵过来,他将给自己的密信和给陛下密信以及自己对于庆武的承诺形成书信疑兵送往长沙。 与此同时,襄河的叛军大营中左庆看着来自东海人给的信报,紧蹙着眉头,心道:“这于庆武果然厉害,不愧是大宁的名将,东海人和自己的集结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他出现在古河镇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 “瀚海公,东海信使送走了。”左庆的副将也是海州大族明氏现任家主的明辉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左庆看到明辉从心底里嫌弃这个人,当日若不是他挟持自己开城门自己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条路上,他就是东海人的一条狗,放在自己身边完全就是监视的作用。 虽是恶心这个人存在,但此时不是和东海人翻脸的时候,于是笑道:“吴国公辛苦了,过来可是有别的事?” “这于庆武在古河镇,这是咱们的好机会,敢问瀚海公可有好办法?”明辉高傲的说道,对于左庆他一直认为如果没有他左庆做不到这个位置,若不是自己不擅军务怎么会容他坐在这个位置。 “吴国公,于庆武在古河镇,也就是说他的主力也在,你我曾都是大宁旧臣,于庆武的本事并不陌生,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出兵,看看形势再说。” “瀚海公,这样不妥吧?刚刚答应了东海军一起行动的,阳奉阴违对陛下也没法交代吧?”明辉不悦道。 明辉口中的陛下就是远在幽都的权朗,左庆对这个陛下并不感冒,一个傀儡而已,一直在东海人的管控下还能翻起来什么浪花,他自从投靠东海人之后就一直想着建立自己的王国,这两年半个江东都被他收服了,这次他愿意出兵配合东海人进军庐州也是为了能够控制整个江东地带。 “吴国公,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配合,而不是要抢了东海军的风头,于庆武是大宁首屈一指的大将,若是被我们打败了恐怕陛下也不好过吧。”左庆并不在乎明辉的威胁。 明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拂袖离去。 看着明辉的背影左庆心冷声道:“你算哪根葱竟然也配和我对话,于庆武的命老子要定了,让东海人去庐州和长孙冀拼命去吧,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自己机会到来的时候,只要自己稳坐江东、颍川和庐州三地即便是东海人也要正视。” “出来吧。”左庆冷声道。 从内房中闪出来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衣人态度随意的回应道:“只要将军拿下三地,所有的承诺都会兑现。” “贵主的身份还是不能告知?难道一直要顶着‘朱厌’的名头存世?”左庆嘴角微微上扬的问道。 “我家主上只是想改变世上的格局,‘朱厌’?呵,那只是个名头罢了,主上并不在乎,至于将军得到你想要不就行了,何必打听?”黑衣人一如既往的随意。 左庆从这随意的语气中听到了赤裸裸的威胁,“朱厌”之名在中原很是神秘,这个组织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很少现世,但中原的大事件都有他们的身影。 黑衣人走后,左庆心中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焦躁不堪,径直走到军议堂,大声道:“让先锋军秘密出发,五日内必须要抵近古河镇!” “咳咳咳,七郎,这于庆武果然有意思,他竟然向求助。”顾清风躺在摇椅上微声说道。 “于庆武这次是在赌命,怀英那边也送信回来了,这于庆武好大的手笔,把自己置于死地来换取大决战的结果,冲着他这份对中原百姓的情义,准了吧。”蒙琰一边为顾清风煎药一边说道。 “宣松对您还真是忠心,于庆武也是会寻人帮忙。”顾清风缓缓起身走到蒙琰身边。 蒙琰抓住顾清风的手,说道:“起来做什么,药马上就好,忠心这种事是双向的,我给予他足够的信任,他才给我这样的回报,我并不想让他们忠心于我,我更希望他们忠心于这个国家,忠心于生养他们的百姓。” “七郎,你的想法我明白但不见得所有人都能理解,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自古以来的传承,所以他你不能太着急,太强求,慢慢来,我相信你。” 蒙琰笑道:“放心,我一定会达成的,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去山里面隐居,种种田,钓钓鱼,挺好的。” 顾清风神色闪过一丝暗淡,随即又恢复的原样,笑道:“好,等你完成了你的大计,我就陪你隐居,这天下的事情让他们忙去吧。” 蒙琰正想和顾清风温存一下的时候却被一声奶里奶气的求救声打破了。 “皇祖母!倾城姨母又欺负我和小楠!” 蒙琰和顾清风四目相对,而后摇摇头,无奈啊!倾城公主已经是整个大宣朝的祸害了。 于庆武安排好所有的军务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和衣而卧,左庆的先锋军已经出发了,虽然藏匿行踪,但绝对骗不了文隽的眼睛。 古河镇只有两万人,这两万人是于庆武特意向陛下要的,这些人都是来自大宁境内的囚徒,陛下许诺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取得这次大胜,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免除。 庆宇以为他是在一箭三雕,而实际上他做了五手准备,除了庆宇猜到的,他更是给宣松和大宣陛下送了求助信,他对宣松和大宣皇帝的人品非常信任,能得到了他们的承诺于氏一族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于庆宇不管是在大宣还是在大宁都会得到一个他稳定的地位。 想着想着就慢慢的入睡了,突然大帐中进来一个人,脚步声轻的可以完全不计数,于庆武连动都不动一下,说道:“文侯,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于公,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知道的,左庆没那么容易上钩,即便是上钩了也不会使出全力攻击古河镇的。”文隽面露苦涩说道。 “只要能拖住左庆的兵马,动了他的筋骨,庐州那边就有机会全歼东海军,至于左庆,他会见识到庆宇的厉害的。”于庆武非常笃定的说道。 文隽随意的找了个蒲团坐下来,他也很累,这些天一直奔波着,叹了口气说道:“于公,你断定的事情我是信的,但是庆宇很年轻,你把庆宇硬生生的推上这个位置,你可否想到他将面临的局面,朝中的宿将重臣都会反对的。” “无妨,我若是走了,滕寒一定会陛下的依仗,我想陛下为了平衡滕寒的权力,一定会支持庆宇的。” “于公,你这么和我推心置腹就不怕我禀报陛下吗?”文隽笑呵呵的说道。 “文侯不会的,我知道文侯是明白大局的人,其实我也不想让庆宇这样顶上来,但是陛下对燕王权熙和甘铭一直有心结,不肯松口让他们出山。”于庆武艰难的起身走到桌案处拿出一坛酒。 文隽很是意外,在他的记忆中于庆武一向是洁身自好,从不饮酒,尤其是在军中更不会如此。 “于公这可是在犯您自己定下的规矩。” “这个局势规矩就没那么重要了,我很少饮酒不代表我不爱酒,文侯,敢否?”于庆武打开酒坛,一股浓烈的酒香溢出遍布整个大帐。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文隽爽朗的回应。 两人连干了三大碗之后,于庆武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文侯,今晚之后你也离开吧。” 文隽并不意外,点点头,说道:“嗯,我连夜赶到龙洞岭。” “有劳了,这次是我对不住您了,就当我欠文侯一个人情,容后相报吧。” 文隽自顾自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后说道:“大将军我不是为了帮你,你明白的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为大局,为了大宁,所以没有什么人情之说。” 说完之后文隽就起身准备离开,于庆武也没有阻拦,只是倒满酒喝干后,说道:“文侯请便。” 洛辰行宫中萧彧、萧寒和萧烨三人看着庐州的地理图陷入沉思,萧彧皱着眉头说道:“于庆武这么做没错,但拿自己当诱饵是不是太危险,还有你们两个谁知道于庆宇的情况?” “皇兄,于庆宇臣弟倒是知道一些,他是于庆武最小的弟弟,别看于大将军在军中一向威严,但对他这个弟弟却是宠爱的厉害,不过这次大将军的推荐确实让臣弟有些疑问。”萧寒躬身道。 “烨儿,你呢?你与于庆宇同龄,知道多少?” “父皇,于庆宇很少跟权贵子弟相交,但儿臣听闻于庆宇文武修习的都不错,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 “罢了,不去想这个了,于庆武这么做或许因为他现在掌权太重,为了让朕安心才如此的,萧寒,传旨,于庆武有功于社稷,迁皖国公,世袭罔替,荫封其子于北辰为世子,其弟于庆宇为宿松伯、淮北道观察使。” wap. /86/86378/31094457.html 第二七三章 大一统·庐州会战(二) 长沙的夜风有些湿润,顾清风现在睡眠质量越来越差,树梢敲打在窗棱上的微弱声音也能把她惊醒。 胸口闷的厉害,她转头看着熟睡的蒙琰,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庞,触碰着他的长长的睫毛,感觉好安心,发闷的胸口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接近于油尽灯枯了,近些时日越来越爱想以前的事情了,想起她和蒙琰的第一次见面,一个阶下囚,一个与蒙氏有世仇家族的女子,她当时觉得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蒙琰居然饶过了她。 后来她随侍在苍舒皓月身边,在旧辰京那次的意外撞见他和苍舒皓月的亲近越来越模糊了,她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曾想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变成了如今的身份。 蒙琰突然一个侧身把顾清风紧紧的搂在怀中,嘴里嘟囔着:“清风,倾城的坏脾气以后怎么嫁人····” 顾清风心中一暖,这哪里是一个雄霸中原的英主,这就是一个民间的丈夫,不过顾清风也是疼惜的厉害,大家都觉得蒙琰是一个懒散的君王,实际上他什么事情都在操心,国内事,军务事,家事,还要照顾自己,或许真的不能再拖累他了,顾清风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怪罪自己也好,生气也好,总是要给他找一个能照顾他的人。 “你怎么醒了?又不舒服了?”蒙琰睡眼惺忪的问道。 “没,最近睡得太足了,你快点睡,明天还要召见臣子议事。”顾清风赶忙回应。 “嗯,那你快睡吧。”一边说着一边把顾清风搂的更紧了。 不过萧彧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这会儿仲柔兰在和他赌气。 “三娘,不是我不同意,是蒙琰绝对不会让你的人再返回中原的,而且南边主事的是余赓,那人的性格你是了解的。”萧彧无奈的说道。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只是要借道而已,你只要提蒙琰不会拒绝的!哼!你的心思我清楚!”仲柔兰毫不客气的指出萧彧的担忧,他根本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更多是他萧彧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人再重返中原。 萧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冷冷道:“三娘,你若是站在我的位置,你会同意吗?” 仲柔兰冷嘲道:“咱们之间以后不必那么虚伪,我们之前其实只是合作关系,我为你提供来自东海的情报,你给我提供足够去西大陆的粮草军械而已。” “三娘,这么说就过分了,我的你的情谊你应该是清楚的!”萧彧怒道。 “哼?!情谊,”仲柔兰摇摇头,接着说道:“少年情愫而已,你我都是久经世事的人了,别再拿感情的事情做借口了,太子是萧宁!”说完仲柔兰拂袖而去。 萧彧没有阻拦,他自认为他对仲柔兰是真心的,不过仲柔兰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提醒了他,是啊!太子是萧宁。 萧彧的心思萧湛不清楚,他现在很尴尬,也很气愤,他不明白皇兄为什么对于庆武这么信任,颍川、江东、庐州三军军权都交给了于庆武,当年他与于庆武的事情一直沉在他的心底,是他的最痛,大宁皇族当俘虏的也就他一人了,对他最为了解的人也正是这个于庆武。 “殿下,二十万庐州军已经到位了吗?”于庆武轻声问道,他知道萧湛对自己的抵触。 “本王自从接到圣旨以后就下令让各地大军准备向庐州靠拢,不曾想大将军来的这么快,集结完毕还要至少十日。”萧湛僵硬的回答道。 “劳烦王爷让大军暂时不要集结了,长孙大将军的江东军不日就会抵达庐州。” “什么意思!庐州军不来,反倒让江东军过来,呵,敢问大将军是不信任庐州军还是不信任本王!”这就来气了,再怎么说庐州是自己的地盘。 “王爷息怒,颍川的兵马会在最前面,只要我们把东海军吸引到庐州附近,以庐州军对周边的熟悉才能更好的发挥合围的效果。”于庆武淡然的回应。 “大将军的意思本王不敢苟同!”说的好听,明摆着是对庐州军的不信任,更或是看不起。 “王爷,陛下命我为三军统帅,主持这次的战事,王爷还是不要违逆陛下的旨意才好,至于您有什么不同意的,可以直接上奏洛辰行宫。”于庆武很少与人发生冲突,尤其是萧湛这样的皇族,但这次不一样,他亲自布下的大决战,不能因为任何人的态度而改变既定的计划,说实话,他很是羡慕大宣各军之间的信任。 在他心中,大宣几次作战的胜利是因为各军将士相互信任,互为依托才有的,但是这种事在大宁是不可能的,大宁各军的将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有严重的私心,所以这次他态度坚决,三军的指挥权必须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好啊!于大将军好威武!”萧湛无话可说,又不能真的上奏行宫,只能放了两句狠话,悻悻的离开。 于庆武并没有在庐州过多的逗留,他相信长孙的能力,他在庐州驻守过,对庐州的了解不会比萧湛,他现在必须要赶往他的大营。 于庆武把大营设在了古河镇,古河镇当大营让萧彧等人提出过异议,古河镇距离乌江镇不远不近,端木阳质疑过如果想要引诱东海军,大营设在历阳更合适,但是于庆武没有对此进行过解释,萧彧也并没有过问。 其实于庆武这么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历阳虽然能够更好的与东海军接触,但于庆武觉得东海军敢这么大张旗鼓,敢在地上嚣张无比,无非是仗着叛军的带路,而叛军的主力将领是原海州都督左庆,据情报来看左庆现在已经到了襄河。 “大哥,你在想什么?”于庆宇看到兄长在发愣。 “哦,没什么,在想怎么才能先解决左庆的问题。”于庆武看着这个弟弟,很是不忍。 于庆宇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当年他在与石英对战的战场上收养的孤儿,一直放在身边当儿子养,但后来结婚以后总不好不清不楚的,就做主让于庆宇认祖归宗,取了于庆年宇这个名字,于庆宇聪慧过人,几近乎是妖,但这些年一直都在他藏得很好,若不是这次事情太大于庆武还是不愿意带他出来,但这次以后于庆宇就藏不住了,他的生活也必然有天翻复地的变化。 “左庆这个人不得了,我看过他的资料,当年他能就任海州都督是他一步一步从普通兵士挣来的,赏识他的人就是还在失踪的东阳郡王萧泽,东阳郡王兵败失踪后陛下盛怒之下处罚了所有人,左宁贬为海州参军,东海入侵以后不曾想他居然投靠了东海人,这两年在江东地带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也深得东海人信任,这次他们集结的人有一大半是左宁的部下,兄长是担忧不好对付左庆?” 于庆武点点头,说道:“是,这次决战最关键的不是东海军而是这个左庆,左庆不会轻易入局的,他对我们很了解。” 于庆宇突然笑了,说道:“兄长,这就是你带我过来的目的吧?其实你的主力并不在古河对吗?” 于庆武会心一笑,长叹一声,拍了拍于庆宇的肩膀说道:“你啊!就是太聪明,既然猜出来了就和为兄好好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左庆吧。” “古河是兄长的疑兵,那么兄长就是打算要吃定左庆了,但是必须要让左庆认定你就在古河他才会出手,我想兄长的大军应该藏在了龙洞岭,对吗?” “说下去。”于庆武很欣慰。 “古河兵败被围,左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古河的‘你’杀死,不过龙洞岭的‘你’这时候出击,左庆就无路可逃了,放心吧,兄长,我一定会拖到你的大军把左庆包围。” 于庆武笑着摇头,道:“你说的都对,但是在古河是我,龙洞岭的是你。” 于庆宇傻眼了,脑中快速运转着反驳于庆武,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于庆武制止了他,紧接着说道:“左庆这个人谨慎的很,不见到我的真身,他绝不会将所有的底牌亮出来,所以我必须在古河。” 于庆宇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事情,张着嘴说道:“哥,别!千万别!你·····” “是,我要主动泄露我的行踪,这个局必须要真,只有我被围了,东海军才会放下戒心进攻庐州,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让长孙大将军在庐州指挥,他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 “哥,太冒险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安排你只告诉我了。” “是,这事儿只有你我兄弟清楚,龙洞岭上的人都是我的亲信,我已经告诉他们对你无条件听从,你今夜就过去吧。” 于庆宇坐立不安,他从心底里反对也拒绝这样的安排,兄长这么多年走到现在不容易,于氏家族也是因为大哥才成为大宁的新贵,一旦大哥出事,整个家族就完了。 “庆宇,外族入侵中原,我们都是中原人,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要承担的,本来于氏就是寒门,再归入寒门又能怎样?只要你还在我相信于氏一定能成为望族。”于庆武看穿了于庆宇的内心的纠结。 “哥······”于庆宇面色凝重。 于庆武抬头看着天空,而后缓缓说道:“庆宇,不用担心,所有的路我都给你铺好了,长孙大将军和颖王会是支持你的,颖王不是池中物,皇后娘娘的身份神秘贵重,加上她又支持颖王,所以你要坚决站在颖王那一边。” “哥,你把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可是你却没有考虑你自己,你是在用命在给颖王纳投名状。”于庆宇现在彻底明白了兄长的所有安排,这一次大决战兄长不惜得罪萧湛也要霸道集权在手,原来是为了一箭三雕,保证大决战的胜利,也给颖王纳了投名状,同时也把自己的前程规划好。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要准备好大决战的事情,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你也不用太为我忧心,你哥哥我征战数十年,他左庆还没本事让我送命,记住,看到我的信号才可以动龙洞岭的大军。”于庆武安慰道。 wap. /86/86378/31050406.html 第二七二章 大一统·庐州会战(一) “砰”!上好的翡翠碗碎在了大殿上,萧彧怒目吼道:“熙州先败后胜!长沙那边只怕是笑话朕了!” 一片鸦雀无声,过了许久,只听屏风后发出敲打屏风的声音,萧彧才缓缓坐下,问道:“诸位!朕求求你们了!做点事情吧!你们总是说民心!民心!蒙琰接连剿灭东海人,我们的脸都快没了!” “陛下,定远大捷是咱们一手促成的,我朝百姓欣喜的很,民心可用。”端木阳咬着牙说道,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心虚,定远大捷中宣松的名声早已传播在外。 萧彧目露寒光,但没有发作,他明白端木阳这是在安慰他,也是为了给众人一个台阶下,调整了一下心情,叹气道:“诸位,咱们也该有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大胜了。” 下面的滕寒和于庆武相视一眼,他们俩明白陛下是在点他们两个,不管发生过什么龌龊的事情,他们二位依旧是大宁朝军方的代表人物。 滕寒率先站出来说道:“陛下,此次回京面圣臣有奏报!”说罢从怀中将一份早已写好的奏折呈上去。 萧彧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滕寒,而后才打开奏折,只见萧彧面无表情的看完奏折,淡淡的发问:“滕卿,诱敌深入是不错,但是以滨州至青州一线为代价,是否损耗太大?” “陛下,有舍才有得,只要拖到大河汛期,臣有把握将东海人赶回大海中!”滕寒态度非常坚决。 萧彧没有立即给他答复,略做沉思道:“距大河汛期还有半年的时间,也不必急于一时,这样,你这几日暂时不要返回济南了,朕好和你好好商议商议。” 滕寒没有意外,他的计划的确非常冒险,只要一个环节出错,一个人不尽心不尽力就会全部失败,他做出这个计划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不会被立即同意。 “于卿,对于江东,你有什么看法?”萧彧转而问向于庆武,对于萧彧来说江东是他的根本,金陵与他来说远比洛辰更重要,当然,金陵是他的耻辱,更是大宁的耻辱。 “定远一战之后我军与东海人形成对峙,东海人熙州惨败后也已经转攻为守,不过金陵的东海人和叛军最近在集结,臣判断他们想要出兵庐州。”于庆武早就做好被问的准备,长孙冀和萧湛军略不足,其实在整个颍川和江东的驻军中都在看着他,即便是与他关系最差的萧湛也会让三分。 “庐州?!”萧彧眼睛微紧,“爱卿可有策略?”萧彧直接对于庆武发问。 “东海人舍弃走水路直接和我军正面对抗,看来他们已经在着急了,幽都地带义军四起,东海人苦不堪言,从幽都、辽东地带已经调不出足够的兵马到江东来了。” “于卿是想在江东和东海人决战?”萧彧嘴角微微上扬,好久没看到于庆武这样的豪气了。 “敢问于大将军意欲在哪里决战?”端木阳出班问道,他没有要质疑于庆武的意思,只是在担忧此时决战会不会太着急了些,大宁的兵马刚刚缓解过来。 “庐州!”于庆武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皆惊,而后面面相觑,大殿上顿时骚乱了起来,太冒险了,好不容易将局势稳定在庐州外围,现在居然要放弃,且不说冒险的事情,就是萧湛也不会同意的。 “说!说清楚你的想法!”萧彧朗声道,对于庆武的判断他还是信任的,但是他必须要了解于庆武所有的想法。 于庆武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大江上的东海水师刚刚遭受重创,他们不会也不敢轻易出兵,毕竟大宣的水师现在在大江上傲气的很,”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萧彧,见萧彧没有在意,而后接着说道:“所以,臣打算纠集江东所有的我朝大军在庐州围歼东海军和叛军,水战或许我们不行,但是在地上我朝精兵未必不能一战!” 萧彧攥紧了拳头,如果于庆武计划得当江东收复指日可待,但是如果不能得胜呢?他在害怕,这个险可比滕寒的计划更让人担忧。 “来人!让颖王和徐煜过来!”这时候萧彧必须要知道东海人是否像于庆武说的一般有进军的计划。 萧彧的召唤让大殿上再次安静了下来,于庆武闭目养神,明摆着这是不愿意再和别人说话,端木阳一直紧锁着眉头在盘算着什么,滕寒却是一副轻松的神态和储诚小声聊着关于他自己的计划,看起来他们两个并不担忧于庆武的事情。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颖王萧烨和徐煜快速进入大殿,行礼后等待萧彧发问。 “烨儿,上前来,听一听。”萧彧一副慈爱的样子说道,而后看向徐煜问道:“徐煜,文隽一直在前方收集情报,你说一说情况,朕要听金陵方面的消息。” 徐煜经过多年的沉淀,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但是身上散发的戾气却是越来越重,他一直负责监察百官的事情,朝中的每一个官员提到他的名字都后槽牙咬的咯吱响,但是却没人敢对他不敬,即便是储诚和端木阳也都礼让三分。 自开战以来,萧彧手下的四大谍者文隽一直在前线收集情报,英爵随侍其左右,而慕容长沣则是一直以皇后宫中侍卫统领的身份存在,所以在徐煜自然就接掌了整个锦衣麒麟,所以所有的情报都会到他那里汇总,虽然说没有文隽分析的能力,但是胜在谨慎。 “文指挥使最近接连传回来不少关于金陵附近的情报,东海军和叛军陆陆续续集结了近五十万人屯集在金陵附近,最近的一支叛军就在乌江镇。” “他们的意图呢?锦衣麒麟有什么看法?”萧彧问道。 徐煜果断的摇头,说道:“陛下,从来往的情报层面上看东海人接连吃亏,他们的集结或许是针对我们而来,其余的并未发现有明确的指向。” 众人愕然,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只有一个集结,没有方向性,于庆武的想法没有办法得到更好印证。 “陛下,老臣倒是觉得咱们的大军集结在庐州附近也没有什么错误的,就算东海军和叛军只是为了加强对江东的控制,咱们的调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一直没有发话的储诚淡淡的说道。 “储相,您这和赌没有什么区别,您可知调动大军集结消耗军械粮草不说,咱们与蒙宣的防线上就是空空如也,如果蒙宣那边突然撕毁协议怎么办?”端木阳并不同意这样没有任何缘由的大动作。 “撕毁协议?那正好,咱们就有理由将整个大河地带全部控制了。”储诚无所谓的说道。 “呵!储相好计谋,拿颍川赌大河地带,老夫不敢苟同!” 眼看着两位宰相要争执起来,萧彧看了看一旁的萧烨,萧烨收到父亲的授意后站出来说道:“诸位,小王以为咱们倒不用担心蒙宣,他们几次大战之后损耗的非常厉害,此为一;蒙琰是最爱惜羽毛的人,不会公开与我们撕破脸,此为二。” “咳咳!这么多老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一个小孩子聒噪什么!还不退下去!”萧彧一脸严肃道,当然不是为了指责萧烨,而是在给萧烨背书。 “储相,这两天您和袁怀英见个面,探听一下。”萧彧转而向储诚下命令。 陛下都发话了,也等于是基本认定了大宣不会找麻烦,其他人即便是有不同意见也不会这时候提出来。 “于卿,朕只问你一句话,能战否?”萧彧下定了决心,他选择相信于庆武。 于庆武站出来而后大礼跪拜道:“战,必胜!” 萧彧缓缓走下台阶,按着于庆武的肩膀说道:“朕以于庆武为颍川、庐州、江东三军主帅,驱逐异族,收复故土!” 于庆武挺直了脊背,坚定道:“臣领命!若不能甘愿自缚殿前!以死谢罪!” “清风,怀英的信你看过了,大宁那边想要主动寻找东海军主力决战你觉得有戏吗?”蒙琰一边给顾清风擦脚一边问着,东海蛟龙大胜之后顾清风贪杯多喝了一些,没曾想身体却受不住,引发了旧伤,已经连续多人卧床了,蒙琰固执的要亲自照顾顾清风。 “于庆武一向是个有魄力的人,我问过苏青,东海人虽然一直隐藏的很好,但是他们确实不会南下找我们的麻烦,西进庐州的可能性比较大。”顾清风虚弱的说道,“七郎,你真的不用这样,你是皇上,怎么可以做这些事情。” “少来,这里就你我二人,没有大宣的皇帝和皇后,只有你的七郎和我的清风。”蒙琰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大,蒙琰越发的离不开顾清风了,这次旧伤复发以后对顾清风的消耗越来越大了,他固执要自己照顾,而且还把特意把倾城、周楠和霍禹召到长沙来。 “总是拗不过您,其实您没必要把倾城他们召过来,有您在我已经很安心了。”顾清风欣慰的说道,她这一世很满足,这次生病让她总是回想起以往。 wap. /86/86378/30994647.html 第二七一章 大一统·熙州水战(二) 铜牛湖在迎江大营南侧,因前朝熙州太守为治水在湖中沉下九头铜牛闻名,铜牛湖常年泛滥,所以之前的迎江大营主要是为了泄洪分闸而存在。 就在陈之庆的军令抵达望江大营的时候,东海蛟龙遭遇了出兵以来的第一场大败,汤沟大营损失最为惨重,一万水师活下来的不足三成,幸亏有迎江大营的人接应才退到熙州城内,而乌头大营至今还在大回环中与东海人鏖战。 “夏总,不能再打下去了,退吧!”栾正泽这时候必须放下两人之间的矛盾。 夏文宇一脸灰色,他不甘心,一万水师,最好的装备,连正面相对的机会都没有,东海水师只是一个侧翼突击不到两个时辰就突破了汤沟的营寨,夏文宇的大回环伏击彻底流产。 “特战队呢?!他们在哪里?!”夏文宇怒道。 “夏总,特战队之前驻扎在秋浦镇,我已经传信过去了。”杜预赶紧说道。 “通知乌头大营的人,退,退到秋浦河道,让迎江大营的人备战!”夏文宇闭上眼睛说道,终究是自己判断失误了,或许栾正泽的办法能有效果。 栾正泽心头一喜,而后拱手道:“夏总,在下前几日莽撞了,还请夏总莫怪!” 这是给台阶了,夏文宇不是傻子,回身拱手道:“栾总参,只要东海人进入秋浦河道,咱们就还有一战的希望,这边你来指挥,我和杜指挥去安排迎江和望江大营的事情。” “定当不负所托!”栾正泽朗声道。 夏文宇和杜预匆匆走后不到半日,杜预才接到来自国安院的军令,匆匆看了一眼,急忙转给夏文宇。 夏文宇看完后,摇头苦笑一会儿,他在自嘲,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叹了一口气,说道:“听总局军令,杜指挥劳烦你给栾总参说吧。” “呃,夏总,您这是?” “我去铜牛镇部署,望江大营的人未必会和特战队配合,还有也要劳烦你告诉熙州的兄弟们秘密向铜牛湖靠拢,切勿漏了行踪。” 后半日杜预又匆忙赶到前线通知栾正泽,栾正泽看完军令后没有愁容,反倒是喜上眉梢,说道:“庆帅果然大智慧,铜牛湖绞杀,正道也!” 不过栾正泽倒没有下令撤兵,只是按照原有的部署一路把东海人往秋浦河道上引,他考虑的是至少要把东海人往西带,至于他们要不要进入秋浦现在无关紧要了。 “指挥使,前线来报还在作战,咱们要不在这歇息一晚?兄弟们急行军也累了。”张逸的亲随小声问道。 张逸并没有生气,只是紧蹙这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啊!望江大营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准时抵达,一旦东海人突破防线后他们就能立即进抵铜牛湖,到那时候咱们再过去就晚了,不能等!” “您不信任望江大营?” 张逸冷冷的看过去,冷言道:“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亲随赶紧低头半跪道:“他们水师的人这么对指挥使,属下只是为指挥使不值,别无他想!” “你最好是别无他想!告诉你,我与夏文宇只是军略不和,并没有私仇,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特战队一路急行军终于在夜幕时分抵达了铜牛湖,只是稍作休息就开始安排防务,一万二千人全部铜牛山河道两侧,特战队的所有据点占据以后已是黎明。 匆匆用过早饭以后就有人来报,铜牛湖上有大量舰船,张逸放下手中的烂茶碗匆忙赶过去,他并不紧张,因为他对栾正泽有信心,不至于让东海人一夜飞渡至此。 果不其然,是望江大营的人到了,一通旗语通传后张逸才下山休息,水师的防务与他无关,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后面还有大战等着他们,特战队自组建以来都是配合各军行事,但这一次不同了,只要将东海人限制在铜牛湖中,等着东海蛟龙和他们遭遇后,剩下的就是特战队的事情了。 栾正泽是一个合格的水师将领,连战连退中他还能保持水师阵型不乱,乌头大营还保存了近六成的战力退据到秋浦河道中,这就是难得了。 栾正泽命人坚守秋浦河道口,果然,东海人并没有在乎已经疲累的乌头大营,而是溯水而上直奔熙州而去。 第二日午后迎江大营就与东海水师遭遇了,迎江大营并没有太多的抵抗就藏入了铜牛湖中,而东海水师却没有继续对熙州进行威胁,他们也明白,想要真正的占据熙州,必须得将刚刚遭遇到大宣水师彻底击溃。 东海水师大摇大摆的开进了铜牛湖中四处追寻迎江大营的舰船,不过迎江大营进入铜牛湖后就循着望江大营留下的浮漂隐藏了起来。 当东海人发现有问题想要退出铜牛湖的时候,汤沟的残军和偷偷跟过来乌头舰船封锁了铜牛山水道,同时开闸放水,铜牛湖的水面不到两个时辰便抬高了半米,东海水师进退不得,为自保只得全力攻打铜牛山水道。 直至第三日傍晚,没能及时逃脱到安全地带的舰船都被蛟龙水鬼掀翻在湖中,不少东海人都因为没有准备被击杀在水中。 不过东海水师确实强大,陷入在铜牛湖中的不到两成,大部分舰船还是到了安全地带,连续攻击水道不能得手之后东海人则选择了上岸占据水道两侧的高坡上,这正中了下怀,所有上岸的东海水师兵士全部被张逸的特战队截杀在半坡上,至此东海水师真正进入到两难之间。 张逸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么杂碎还真是不怕死!一帮水猴子差点让他们成事了!” 特战队的人损失不大,但是大多都挂了彩,不过好在两侧高坡都在特战队手中。 “哈哈哈!张指挥使厉害!压得东海人半寸未得!”杜预从铜牛湖上岸后就直奔张逸大营中。 张逸摇摇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饼,嚼了好久才吞咽下去,而后说道:“杜指挥,水师兄弟那边怎么样了?” “铜牛湖里的已经在剿杀了,就是河道那边东海人还在死拼,我过来就是想问问这边怎么样了?” “明白!放心,我会派一队人马去支援的,只要水师兄弟们把他们逼上岸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张逸猛的喝了一罐子水后说道。 杜预犹豫了一下靠近张逸小声说道:“张指挥使,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来!军中之人哪里来得这么废话!”张逸有些不爽,他最不喜欢说话说一半。 杜预一愣,脸色微微发红,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在下想说的是咱们特战队是不是未来也要学习一下水师兄弟们的跳帮作战?” 张逸听后微微一怔,而后大笑拍着杜预的肩膀说道:“老杜!说的好!此战以后特战队一定会和水师兄弟们多交流的,水师的兄弟们也要多学学陆战的本事,这样咱们未来就不会再被这些杂碎欺辱了!” 杜预被张逸拍的练练咳嗽,无奈的说道:“张指挥使,在下虽然在军中任职,但可经不住您的拍打。” 张逸撇了撇嘴,扫了一眼杜预,而后摇摇头走了,有时间练他,这会儿最重要的是消灭眼前的杂碎。 入夜后,东海人依旧没有放弃进攻水道,而铜牛湖上的东海蛟龙也将铜牛湖中的东海舰船肃清干净,两大营的水师开始向水道口靠拢。 东海人为了活命,不少人趁着夜色偷偷登陆,好在早有防备,已经修整过来的特战队四处扫荡,遇到东海人只有一个办法,杀。 直到第五日清晨,东海人的战力损耗殆尽,东海水师将领在主舰船上切腹自尽,随后不少东海人也选择自尽,夏宁宇携东海蛟龙四大营联合特战队人就东海水师最后一股力量围困在河道口上。 “栾总参,可以上报总局了,铜牛湖大胜!”夏文宇喜悦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遵命!”栾正泽此刻也是兴奋不已,好似两人都已经忘了之前的矛盾。 “那个,我插一句?”杜预笑呵呵的说道。 “哦,杜指挥还有什么想法?”夏文宇笑道。 “请夏总告知兄弟们,能否给我留下一艘东海舰船?” “老杜,干什么?留那帮杂碎的东西干嘛?”张逸不解的问道。 “没别的意思,不管是大宁还是咱们,一直不能营造这样的大型舰船,我想搞一艘送给工部研究研究,或许未来咱们也能有这样打大舰。” 夏文宇点点头,看了一眼杜预,也对,杜预的兄长正是将作司尚书杜衡。 “嗯,没问题,来人!告诉兄弟们,别把船都沉了,咱们后勤要一艘拉货!”夏文宇大声说道。 直到第五日正午时分,铜牛湖绞杀才算正式结束,此战先败后胜,东海蛟龙以近四成的损耗拿下东海水师一部五万余人,没有俘虏,只俘获舰船十余艘。 三日后,蒙琰得到铜牛湖全歼东海水师一部的消息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丧失了近一半的东海蛟龙换得此胜实在疼痛,不过东海蛟龙此战以后就算是练了出来了。 “克明,宣旨东海蛟龙,赏!” wap. /86/86378/30936332.html 第二七零章 大一统·熙州水战(一)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可怜我水师竟无一人上榜,看来这江湖民间对我们也是嗤之以鼻的,诸位,不觉得脸红吗?”夏文宇脸色阴沉,面露寒霜。 座下众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的确是自从与东海开战以来不管是大宁还是大宣水师都是一塌糊涂,别说战绩了,连出战的几乎都没有,一直都是在配合步骑行事。 “栾总参,大宁的人交接清楚了没有?”见众人不说话,夏文宇也觉得无趣。 “夏总,熙州所有防务已经全部交接完毕,只是汤沟大营的宁军还在收拾。”栾正泽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熙州五营,汤沟、乌头、迎江、怀宁、望江,这是熙州的水道的基本防务,栾正泽对夏文宇的部署其实是有意见的,他没有选择驻守熙州,而是选择了怀宁,但最好的水师却放在了望江大营中,望江背靠大湖,有小孤山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但是这样的安排却等同于给了东海水师让开了一条路,整个大江航道上只有汤沟大营。 “栾总参,麻烦你通知宁军,三日内必须撤出汤沟大营,”而后夏文宇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杜预,说道:“杜指挥,蛟龙的账本都在你的心中,汤沟大营那边一万水师兄弟的粮草和军械要按最好的给。” 杜预拱拱手,说道:“夏总放心,前日去汤沟大营的兄弟们都领走了,按照行程,今日应该在管浮桥地带了。” “咱们手上现在只有七万水师加上一万二千的特战队,和东海水师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本侯认为应该诱敌深入,乌头大营和汤沟大营之间有个大回环,两位可有异议?” 栾正泽想了一下说道:“那里的确是最好的伏击地点,但是陆战队很难发挥战力,没有陆战队的配合属下以为即便东海水师进了伏击圈也很难全部消灭。” 夏文宇当即脸就拉了下来,在他的印象中栾正泽一向是好好先生,从不会去反驳他的决议,这次这么干脆的反驳多少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栾总参说的有道理,我们陆战队过来不是当花瓶的,若是不能出战,我们何必在东海蛟龙里混日子?”一直没有说话陆战队指挥使张逸懒洋洋的说道,蛟龙也好,夏文宇也罢,和陆战队不是一个体系的,他们实际上隶属于白猿旅,霍幼疾才是他们的上司。 “张指挥使,你们特战只是配合,好像陛下没有授予你们参议军事的权力吧?”被接连回怼,夏文宇脸上冷的都能滴水,他对霍幼疾本身就没有太多的好感。 “好啊!既然夏总觉得特战队无用,那就请夏总上禀总局调走我们就是了!”张逸蹭的一下起身直面夏文宇。 杜预叹了口气,还未开战就矛盾重重,这样的东海蛟龙能不能一战还未知,作为后勤指挥他总不能眼看着靡耗军资,只得站出来说道:“夏总,张指挥使也是想要为国出力,”而后转身拱手对着张逸说道:“张指挥使您虽不隶属蛟龙,但陛下有旨意让你们配合蛟龙行动,夏总是水师局总指挥,还请放尊重些,您的这些话若是传到霍侯耳朵里,不知霍侯容不容得下?” 张逸冷眼看着堂上的人,想了一下,虽然杜预的话说的不客气,但是他不是傻子,知道杜预是在给他找台阶,霍侯治兵一向严厉,如果这事儿真的让他知道了,自己这个指挥使也就到头了。 “杜指挥使,还是那句话,我白猿旅不是过来当花瓶的,你们蛟龙内部的事情我不管,我今日就带人回秋浦驻地,若有驱使还请诸位通告。”张逸随意的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 张逸走后,留下一个尴尬的场景,缓了许久,夏文宇才缓缓说道:“栾总参,大回环伏击是本侯既定的策略,若有意见可直接报总局或是直接向陛下参奏就是了!”说完也是转身就走。 “栾总参,何必呢?”杜预无奈的说道。 “杜指挥,夏总擅海战,但在这大江之上他可算是新手!”栾正泽坚定的回应。 “栾总参,在下虽然司职后勤,但是也略通军务,大回环那里设伏有什么不妥之处?”杜预依旧是好声好气的说道。 “若是普通水战,大回环设伏是个绝佳的地方,但是东海水师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们太擅长水战,大宁水师已经吃了大亏了,我们所依仗的其实就是特战队,但是在大回环中特战队无法发挥他们的优势。”栾正泽对杜预还算是蛮友好的,当然了杜预有监管地方的权力,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有助于未来蛟龙行事。 杜预皱着眉头问道:“总参,您打算怎么办?” 栾正泽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杜指挥,您主理后勤,我且问你,后勤输送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全,防守,后勤主要是保障前线的战力,后勤输送中首先要保证军资粮草的安全。” “是了,其实我们与东海作战也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力量,做好防守,然后才是进攻剿杀。” “所以栾总参以为汤沟大营是夏侯故意为之?” “我们东海蛟龙这一部主力水师全在望江,而主营却设在怀宁这里,那么汤沟大营就只能是送死的,或许这就是夏侯为东海人准备的诱饵。” “一万人做诱饵,夏侯好大的手笔!”杜预惊讶道。 栾正泽点点头,说道:“杜指挥,我不为难你,不过这事儿我是一定要上报总局的,若是非做不可,在下想借您麾下的国安院的人一用。” 杜预再次吃惊,国安院可不是他的麾下,只是归属他管理,栾正泽想动用国安院那就是打算直接上奏长沙,这可是军中大忌,分局总参有上报总局的权力,但越级直奏那可能要担负杀头的责任。 “没必要,大可不必,容在下说一句,您还是好好的和夏总谈一谈。”杜预劝慰道。 “他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能谈的下去吗?”栾正泽苦笑道。 “那这样,您将您的部署和我说一说,我去劝夏总可否?”杜预尽可能的想要把矛盾解决在内部。 栾正泽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弃汤沟大营,让东海人走过大回环进入乌头大营的防区,而后汤沟大营的兵马占据大回环做好防守姿态,而后将东海人逼近秋浦河道,秋浦河道是大江的分支,河道较窄,不适于大船航行,到时候特战队的能力就能得到最有效的发挥。” 杜预点点头,说道:“您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么做就需要五大营通力协作,咱们的主力在望江大营,就算顺风急速赶来也需要两日的功夫。” “唉,这也是就我驳斥夏总的缘由,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进驻熙州城,而是选择了怀宁!” 杜预想了一下,说道:“栾总参,我先去和夏总聊一聊,若夏总坚持您在上报可否?” 栾正泽犹豫了一下说道:“两天,两天之后若夏总还是坚持我一定上报!” 杜预匆匆赶到夏文宇的院子中心平气和的向夏文宇讲述栾正泽的部署。 夏文宇整个过程虽然阴沉着脸,但还是耐心的听完了,不为别的,这杜氏算是他的旧主。 “异想天开!东海人要是那么好骗大宁水师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至今,一旦他们过了大回环,咱们就无险可守,还有东海人不是傻子,秋浦河道他们不知道不适于大船航行吗?!真是不知所谓!”夏文宇直接否定。 杜预现在脑袋乱的很,夏文宇有夏文宇的道理,栾正泽有栾正泽的坚持,一个总指挥,一个总参谋,若是这二人开战东海蛟龙就算是完了。 “或许夏总能否将望江大营和迎江大营的人互调一下?不管怎么样,加强熙州防务总是没错的。”杜预试探的问道。 夏文宇摇摇头拒绝道:“熙州能不能守,能守多久都是未知数,不然大宁也不会这么爽快将熙州让出来,望江大营里两万人是我们蛟龙最强的战力,一旦熙州有失,我们也好坚守望江,甚或是在小孤山坚守,这样不至于大湖有失。” 杜预还想要再说两句,但被夏文宇制止了,“你不必多说了,前线指挥我有专裁的权力,他若是不同意让他上报好了。” 果不其然,汤沟大营交接完毕后一万东海蛟龙入驻大营,对不远处的横港的东海人做出进攻的姿态。 两日后的江夏和长沙均收到了三封奏报,分别来自于夏文宇、栾正泽和杜预。 “糊涂!两个糊涂蛋!”蒙琰在书坊内大骂道。 “陛下,军前相争,这是军中大忌啊!”方克明现在根本不在乎夏文宇和栾正泽的部署,他更看重的是杜衡通过国安院上报的二人相争的问题。 “现在已经晚了,这两个混蛋,没有一个省心的,等着吧,等着前线大败的消息吧。”蒙琰这时候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水师首战大败已是必然了。 而江夏的陈之庆却神色平静,说道:“我曾想我军水师会有一败,但没想来的这么快,英帅,你也看一看吧。”说罢,把三份上报递过去。 石英仔细的看完之后,摇摇头说道:“都是欠考虑的,大回环设伏也好,诱敌入秋浦河道也罢,都缺少一个因素,那就是东海人真正的意图。” “是啊!东海人一直观望这我们与宁军交接,没有进行骚扰,这就是说明东海人在看,在看我们的部署,而后再决定进攻的方案。” “庆帅,事已至此,总不能看着他们一败涂地吧?” “英帅,发总局令,命望江大营和特战队全力赶往铜牛湖,若是时间来得及,还有救!” 石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山河地理图,铜牛湖,看来庆帅打算在铜牛湖和东海人决战。 wap. /86/86378/30841187.html 第一章 尘世间·局面 “杀不了他我等也活不下去!还烦请各位用心些!”深秋寒夜的颖水河畔密林中孤立着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仿佛是对着空气下着命令。 一阵沉寂过后寒鸦四处惊起,数不清的人影向四周散去,待所有人都离去后河畔边停放的渔船群中发出一个低沉坚毅的声音,“不要这么对待你的人,他们只是奉命执行任务罢了。” “徒儿知错了,请师傅责罚。”密林中的那人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只是河雾太大,闻其声难见其人,同时膝盖不由自主的弯曲下来,好似很大压力似的。 “去吧,事情做的干净些,少些痛苦。”渔船群中的声音中带着些惋惜和无奈。 密林中那神秘人隐约看到渔船群轻轻晃动一下而后归于平静,好像只是吹过一阵清风,神秘人虚空拱手后也未答话便缓缓退去。 神秘人退去后,从密林深处一前一后走出两人,前者约四十岁上下,但却半头白发,行进间如虎行巡山,看似毫无波澜但每走一步却是扎扎实实;后者乃是一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容姣好,看似打扮应是中年人的随从,肩扛鱼竿,手提水桶,面色喜悦,步履轻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两人走到神秘人停留的位置上后停下来,少年笑呵呵的问道:“师傅,什么人让天下闻风丧胆的佛禅师兄如此紧张?” “呵呵,人不可怕,人心才可怕,佛禅杀人却不能诛心便就落了下乘,有愧于他的名字。”中年人并没有正面回答。 “哦,师傅,到底是杀谁啊?”少年人没有被带跑偏,固执的打破砂锅。 中年人轻轻一笑,转身揉了揉少年人的脑袋,“你啊!这种坚持实在让为师很头疼啊,罢了,既然你想知道为师今日就跟你好好聊聊。” 说罢,少年人屁颠屁颠的就放下水桶开始生火架材,不一会儿的功夫水桶中几尾河鱼便已被串成串串置放在火架子上,少年人熟练的把腰间的大葫芦解开丢给中年人,中年人也不恼火,喝下一大口酒后自顾自的翻着串鱼的长棍,“执悟,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师傅此生都参不透一个‘利’字,你的师兄们均出身名门望族,但却都是偏方子弟,唯有你是江湖遗珠长于朝堂。” “师傅啊!弟子的身世您都说了无数遍了,师兄们也都尽心尽力打探我的父母亲族,是找不到的,弟子现在只想知道是谁让师傅亲自跑来颖水,是谁让佛禅师兄如临大敌。”少年人对于自己的身世毫不在乎。 “陈硕,颍川陈氏。”中年人淡淡的说出来,但眼神中遍布杀机。 “是三个月前进言被杀的户部侍郎陈阮的亲族?” “陈硕是他的孙子,陈氏是我陵朝开国时的功勋名将陈向的后代,至今已传十三代,陈氏子弟遍布朝堂,民间传言已是可以与四城六姓一较实力的家族之一了。” “呃,不是已经与陈氏协商后只杀陈阮一人,为何还要杀他的孙子?”少年人有些不解。 “陈阮不足虑,陈氏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这个刚刚加冠的孙子,陈氏可牺牲陈阮而保全他,足可以见他的重要。”中年人的杀意更浓了,少年人觉得师傅的气场足以让百兽不敢侵入,未等少年人开口询问,“陈硕不是陈家子,陈阮无子膝下仅有一女,当年嫁给萧丞,还未产子江城萧氏便因造反之名被灭族,陈硕便是那个未产子,而如今萧氏散落族人在大多已经投奔南越。” “师傅,一个孩子而已,朝廷,您还有半个暗夜卫都出动了。”少年人略带蔑视的说道。 “你可知,南越上个月政变,南越二皇子胡山登基,登基后立刻封赏一个叫萧胡利为异姓王爵,萧胡利是萧丞的幼弟,江城萧氏虽不是四城六姓之家但也算得上名门豪族。”中年人神色难得有些意动。 少年人看出来中年人的意动,心中亦是一阵惊讶,能让师傅这个陵朝暗夜卫大统领忌惮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道师傅忌惮是萧胡利还是南越,甚或是当前的朝廷局势,于是硬着头皮继续笑呵呵的问:“师傅,是不是朝廷有什么难处了?” 中年人一愣,突然转头盯着身边这个小徒弟看着,只见小徒弟眼神清澈毫无波澜,多年的执掌暗夜卫的习惯让中年人心中一惧,而后恢复平静莞尔一笑,闭上眼睛,他想明白了,继而有了兴致向少年人发问:“执悟,趁今日为师考教考教你,你来说说这朝中局势吧。” 少年人听到“考教”二字,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端坐身子,微微拱手道:“师傅,弟子认为我陵朝局势已经破烂不堪难以收拾!”此话一出少年人立即看向中年人,中年人依旧闭目并未对徒弟这种大不敬的话语有所表示。 少年人心中欢喜,他料到了师傅不会真正的忠心于现在的皇室,“陵朝开国二百余年,自高宗后朝廷实力便已无法与周边诸国抗衡,能坚持这百余年完全是靠着边境诸侯对朝廷的礼让,而如今四城六姓也好,三河五家也罢,对朝廷还剩下多少忠心,不过是杀一个大不敬的陈阮而已,朝廷竟然需要与陈氏商议,这朝廷能掌控的还有多少。” 少年人说完后似乎解脱了一些,一面翻动着火上的鱼,一面等着师傅的回应,中年人没有说话,少年人似乎也不着急,在烤鱼透着香气的时候中年人睁开眼说道:“鱼好了,可以吃了,拿下来吧。” 两师徒安静的吃完鱼,中年人望着颖水上的河雾越来越大,已经完全将河边的渔船群遮住了,少年人在旁边默默的收拾东西,“执悟,此间不用你服侍了,明日一早你去东阳城寻你大师兄吧。” 少年低着头看不出神色,但肩膀的不自然还是看得出对于师傅让他去东阳城的意外,东阳城便是四城六姓中的一城,所谓四城六姓,乃是传承近千年的世家望族,不管是为官为商已深入百姓心中,在百姓心中谁家做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身处在哪一世家的地盘,自身的利益会不会受到损害,而四城自古以来对中原朝廷都是保持一种听调不听宣的态度,而六姓大多与中原王朝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朝廷也利用六姓牵制四城形成一种僵持的态度,陵朝开国圣祖对于这种牵制的拉扯十分痛恨,便暗中扶持五位开国功勋形成第三方势力,慢慢的就演变成如今的“四城拱江山,六姓定中原。五鬼下江南,陵朝忧而安。” “执悟,你大师兄是东阳城主仲珏的子侄辈,只是为偏房远支所生,日前消息传来仲珏有意将城主之位传让,且明告仲氏族人,无论亲疏远近,若为仲氏族人均可承继。”中年人看出少年人的疑惑。 “仲珏玩的一手好计谋,徒儿听闻仲珏无子,对于东阳城的继承一事早就在仲氏中传开了,仲珏的几个侄子和有实力的偏房都有心思,不管谁取得家主之位必将经历一场血战,而坐收渔利的仲珏还能继续保持对东阳城的控制。” 正说间天空中开始滴落零星雨水,雨水中掺杂着雪花的飘落,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师徒二人立于密林中没有离开的意思,中年人伸手想要接住飘落的雪花,不过还未入手就化成了水,回身看到徒弟努力维持形象的样子,笑道:“走吧,你去了东阳城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无论有多大阻碍一定要让你大师兄坐上东阳城主的位置。” “佛禅师兄这边怎么办?”少年人对于中年人交代任务的难度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更加关心这边的事情。 中年人赞赏的看着少年人,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陈硕的人头会按时送过来,但是萧彧的人头在哪谁人知晓?” “师傅的意思是?”少年人明显有些惊恐。 “陈氏和萧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若是还保不住一个孩子,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吗?” “师傅,控制东阳城就能牵制颍川陈氏和南越的萧氏吗?”少年人对控制东阳城不甚热心,他心中并不觉得控制东阳城就能左右南境大局,要知道在东境有实力的不止是东阳城和颍川陈氏,隐忍数十年而未出仕的江东长孙可从未退出过六姓。 “你是担心长孙?放心,长孙执掌江东九郡,若无大事,他们不会轻易出山的。”中年人看穿了少年人的心思。 见少年人有些失落,中年人安抚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为师办完事情会亲自走一趟石头城面见长孙宏。” 少年人也不搭话自顾自的灭火收拾东西,好似在赌气一般,中年人颇为无奈的看着少年,满眼的宠溺,这孩子是当年奉命至潭州助星潭顾氏剿灭当地豪族蒙氏叛军时在少北山拾得的幼儿,自己知道此子定于蒙氏叛军有关,只是当日抱起孩子的时候此子并不害怕还冲着自己哈哈大笑,心中多年藏于黑夜中的孤愤一下子释然了,便将此孩童养于身侧,取名执悟,岂不知这也是自己一生的写照。 少年走在前面,中年人时不时的轻抚少年人后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密林深处,他们不知道的是河雾中缓缓走出一黑衣黑袍黑面罩的人,嘴中细声嘟囔着:“暗夜卫大统领杨伯禽竟亲自出手了,此事需尽快让禀报主公。” 黑衣人正欲离去,密林深处飘来中年人的声音:“回去告诉你家主公,雍熙杨氏杨伯禽不日定会拜访。” 黑衣人顿时遍体生寒,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不能撼动,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不知过了多久周边空气的压力才一点点弱去,黑衣人惊魂未定,心道:“这杨伯禽的九宸功法竟是已破大天境了,当世能破大天境的不出五人,便是家主的霸王三枪如今不过是小周天罢了。” /86/86378/24804270.html 第一章 尘世间·首辅 洛辰城是高宗时新建都城,一说当年高宗对洛水喜爱万分,便让当年名噪一时的大督造权汶主持修建,历时五年才完成整个洛辰城的建造,相比旧都雍都城更是巍峨壮观,不过建造时为了商户往来便利,足足修建了十七个城门,高宗大笔一挥边军进城,将原有的六卫扩编成十七卫,分别是原有的羽林卫、龙骧卫、朱雀卫、虎贲卫、青龙卫、禁卫,后增设左右卫、左右骁卫、东南西北门卫、阳卫、月卫及暗夜卫,原本十七卫以羽林卫为尊,暗夜卫不过是清理城中净桶的人,不过宣宗时内侍与外戚专权,宣宗启用暗夜卫为耳目,逐渐羽林卫失去尊享地位,而暗夜卫因暗杀之名扬名,好在宣宗是明事理的皇帝,为了限制暗夜卫的权力,又在皇城增设南阁、北衙,南阁掌国事,北衙执军令,暗夜执赏罚,直至今日三方势力相互牵制谁也不能做大。 南阁日常的气氛平常是最和谐的,毕竟都是文人,虽说是文人相轻,但文人该有风度还是保持的不错,不过今日的南阁后堂却是骂声四起,人人低头,正堂上当值的良言阁大学士南宫不启老先生脸上一阵阵抽搐,花白的胡子无风摇动,终究是忍不住了,南宫老先生颤巍巍的喊了一声:“首辅大人,此乃南阁,您多少留些颜面。” “南宫老头,别拿颜面说话,老子是竂亲王,不是什么鬼首辅,你们他妈的做了下作的事情,凭什么老子就得给你们背锅!”后堂中传来一个青年人毫无皮相的喝骂。 “好好好!六王爷,姑且不论别的,此事与我南阁何干?暗夜卫的差事,北衙的配合。”南宫不启气的已经面色燥红,不论是谁被人如此的喝骂也会挂不住脸的。 “别他娘的欺负我不懂朝政,你南阁不批条子,暗夜卫和北衙会有异动吗?!难道是父皇做的吗?!”后堂的这位爷明显不好糊弄。 南宫不启缓缓站起来,转身冲着内堂作揖道:“既然六王爷认定是南阁做的事情,我南宫不启也没有脸面留在南阁了,乞求王爷斥责,老夫也好告老还乡。” “南宫老头你少来!你辞官关爷屁事,你去京天殿找父皇去,现在全洛辰城的百姓都骂我权汉良,连二哥都懒得给我讲话,这分明是把锅扣在我头上了,今日南阁里闹不清楚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大家都别想好过。”后堂的这位根本不怕辞官的威胁。 南宫不启正打算再争辩两句,只见后堂风风火火冲出来一个怒发冲冠,面若桃花的美男子,直接揪着南宫不启的衣领,硬生生的将老先生提起来,这吓得老先生挣扎不停,后面跟随的侍卫亦是一惊,一时间顾不得尊卑礼仪了,赶紧拉开权汉良,一边将南宫不启放下一边给他顺气,这要是给南宫不启弄出个好歹,自己这帮侍卫肯定要被处死了。 再看被拉开的那位爷,还在张牙舞爪的乱蹬,好容易平静下来,权汉良突然给南宫不启作揖,说道:“南宫老头,对不住了,后面那帮老杂毛没意思,只有你敢说两句,小爷发泄完了,你给我说说吧。” 南宫不启见权汉良道歉,自己也总不好一直端着,虽是不高兴,想了想毕竟关系着南阁的事情,还是压着火虚回了一礼没好气的说道:“六爷,我南阁自成立以来虽说是执掌我朝政务,但也只是协助皇上处理,南阁蓝批后还要呈报皇上御审朱批,而这次东海使臣在南街口杀人事件我们南阁根本没有收到奏本。” “老头,你的意思是北衙和暗夜卫摆我一道,他们两家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 “六爷,此事儿里面关联甚广,您想想若是北衙和暗夜卫有心对付南阁,北衙大可不必亲自出面,而暗夜卫这么大张旗鼓的处理此事怕也是不正常。”南宫不启越说越有兴趣,权汉良眼神中闪出一道鄙夷的目光而后消失,他心中最是不耻这些文人的探究人心,他不是不知道北衙和暗夜卫的意图,所以他才要大闹南阁,一是在天下众人心中自己本就是个纨绔子弟,胸无点墨;二是他不想让自己那个小心眼的太子二哥对自己心生忌惮;三是真的想摆脱南阁首辅的位置,这个位置太扎眼也遭人恨。 正在南宫不启手捋胡子打算细细分析的时候,门外传来内侍尖利高亢的声音:“太子殿下到,南阁首辅及大小官员上前接旨!” 权汉良心中大喜,必定是宫里的父皇发威了,拿掉自己身上这个首辅的位置,不多会儿率先走过来一个四爪黄袍的男人,脸上一脸阴郁,眼圈的暗沉说明了他没休息好,身材有些微微发福,好在行进间的大步流星证明身体还算是健康,他扫视了南阁大堂中跪倒的众人,直到目光游走到权汉良身上时目光变得柔和和恨铁不成钢,不过权汉良倒是一直不抬头看他,他轻叹一口气,正视前方,清了清嗓子说道:“圣上口谕,南阁官员骄纵,与北衙、暗夜卫私自处理东海使者南街口杀人案,着太子全权处理此案,南阁首辅竂亲王行为乖张,难堪大用,幸得皇天庇佑,处理南阁事务以来还算勤恳,着改封侯城郡王,仍署理南阁。” 权汉良听完后整个人直直僵住,还是太子亲自给他扶起来,“六弟,没事的,只是降了一级银俸罢了,不用太久二哥会给你求回来的。” “太子哥哥,我的南阁首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会出大事的!”权汉良的苦恼在外人眼里恐怕是最幸福的烦躁了。 “好了,越说越没规矩!南衙重地岂可儿戏,你要谨慎些才对,刚刚收到消息,暗夜卫大统领杨伯禽快回来了,北衙的百里生津也巡防归来,东海之事怕是与东阳城有关,你们要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太子权汉宇没有打算放过他。 “哦,谨遵太子哥哥教令。”权汉良一脸愁容的回复,太子爷见怪不怪,熟练的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准备离开。 突然权汉良站起来跑到江山地理图前一番搜索,而后满脸惊恐的手指着一个地方冲太子喊道:“侯城?!是燕幽以北的那个侯城吗?!” 太子好似懂的一样,迅速站起来移步到门口,太子的侍卫很熟悉的互相对视而后点点头,太子带着些歉意的说道:“呃,这我朝只有这一个侯城,六弟放心,二哥会帮你的!”说罢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去,几个侍卫将太子团团护在中心一同快速离去。 “侯城,侯城哪有钱,我的开销怎么办?太子哥哥你不能不管我!”一边大声冲着门外说着,一边细细的搓着手指,心道:“侯城,侯城好啊,侯城多好做事,太子哥哥感谢你对我的厚爱啊!” /86/86378/24804272.html 第一章尘世间·大朝拜 皑皑白雪覆盖在洛辰城上,城中处处炊烟升起,这大雪从冬至后第三天下起到今天已是第四天,看着天气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城中的大户已经准备屯粮了,而百姓却绝望的望着天空。 冬至之后便迫近新年,按照陵朝的规矩,无论是在外驻守王侯将帅还是世家望族的家主均要给皇帝拜年,往年总有人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愿来洛辰,不过今年大家不约而同都来了,连鲜少露面的长孙宏都到了。 腊月二十八是大臣给皇帝行新年大朝拜的日子,这一天不管是有仇的还是要好的家主都得在青云门前笑呵呵的打招呼,进了大殿了大臣们开始一年的工作汇报,皇帝对大臣们的工作进行了肯定和安抚,今年老皇帝笑的明显褶子多了些。 朝拜完领了菜就是臣子们互相走动的时间了,这不九曲崔氏的家主崔勉现在就坐在长孙府的书房中一脸急迫,长孙宏就在他桌案前踱步。 长孙宏突然停住说道:“崔兄,东境本就以您九曲崔氏为尊,目前‘东海使臣案’已交由太子审理,我想以太子与东海的交情,东海当不会立刻犯境,只不过鲁城的叛乱却是一个大麻烦,东山平卢氏就坐视不理吗?” “长孙贤弟,平卢氏在东境之西,早就私下投靠了虎啸城太史家了,不出手已是念在同朝为官了,所以我只能仰望长孙贤弟的帮助了。”崔勉一脸诚恳的说道。 “崔兄,不是我帮忙,你可知东阳城仲珏要在东阳选新城主,本身选城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颍川陈氏、江右卓氏还有暗夜卫都参与此中,我来洛辰之前,暗夜卫大统领亲临江东拜访与我,话语间希望我江东兵马在东阳城主更换前最好不要离境。”长孙宏亦是一脸愁容。 崔勉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想我九曲崔氏传承过千年,竟要败落在我的手上吗?” 长孙宏听闻也难答话,似乎又想到什么,犹豫良久开口道:“崔兄,我有一计能解您一时燃眉,但有可能引狼入室。” “贤弟请讲!”崔勉已经顾不得许多,他心中只想保住家族千年声望,也是对家中子弟痛心疾首,这一代人中竟无一人能挑起大梁。 “还记得韶州蒙氏吗?”长孙宏整理好情绪郑重的说道。 这话一出让崔勉惊讶不已,双手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身上却是脱力的,挣扎两次之后颤抖的说道:“蒙氏当年不是被灭族了吗?如今贤弟旧事重提是何意?” 长孙宏无奈的摇摇头,“崔兄,我也不瞒你,长孙与蒙氏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这也就是我长孙近些年来不出仕固守江东九郡的其中的缘由之一,蒙昭还活着。” “蒙昭”这个名字一出让崔勉又是一惊,手指着长孙宏嘴唇颤抖着好似哑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 长孙宏苦笑着说:“崔兄,可还要继续下去?” 崔勉立刻摇头而后停住下了大决心的回应道:“烦请长孙贤弟费心引荐吧。”说完闭上眼睛静坐在椅子上不动。 “崔兄,你不再考虑考虑吗?这蒙昭可不是一般的洪水猛兽,一旦让他现世必是一场浩劫。”长孙宏有些不忍。 “贤弟,这陵朝太祖当年不也是被人唤做天下梦魇吗?不过二百余年,你怎知你这舅兄又不是下个陵朝太祖呢?” 这次轮到长孙宏张嘴惊讶不已,长孙宏努力的摇头否认,“大兄,陵朝太祖当年再强势也没能否认我等家族的影响,虽是对我等家族有些影响,但这些年的恢复也没什么,而蒙昭不是这样的,他是决不给任何世家望族机会的,他曾与我言若他主政,为官者需出自百姓认可;为将者要从兵做起。” “是,我知晓他说的这些,当年他率蒙氏家族起兵造反,本已成势,若不是他坚持不肯与豪门世家苟合,也不至于迅速被击败,此间你我两家也深陷其中。” “既然崔兄心意已决,待崔兄返回九曲时绕道石头城吧,他是否愿意出山还需崔兄自己相邀。”长孙宏见崔勉心意已定胸中轻舒一口气,“舅兄,我能助你的也尽于此了,我做不到舍家为民,只是替姐姐惋惜,四个孩子长子战死,次子南逃南越,据传在萧胡利帐下为官,幼子在少北山一战中失踪不知生死,独留幼女养在府中,一直以长孙之女生存。” “那就有劳贤弟为我安排了,相比朝廷来说能保全九曲崔氏才是我应当做的。” 崔勉的这番话直接让长孙宏呆住了,自束发以来家中教育的都是以国家万民为重,家族利益次之,个人荣辱得失微乎其微,而如今崔勉的态度让长孙宏有了新的认知,这些年自己做的都是以长孙氏和江东九郡为重,至于天下大势能躲则躲,江东九郡几乎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独立之地。如今的崔勉为了家族利益不惜背叛朝廷,且不说做的对与错,就这份胆量和决策长孙宏是佩服的,而自己这些年时常与蒙昭、陈一单交流,但实质上什么也没做,更多的是选择一味的逃避,就像是把蒙昭推给崔勉一样,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主公,崔大人已经走了,我们是返回江东还是?”虽是被打断了思索,但好在是跟随多年的老仆。 “今年就在洛辰过年了,备车,我要去拜访雍熙杨伯禽!” “主公,这杨伯禽是暗夜卫大统领,大家都避之不及,为何主公要去触这个眉头?”老仆听到杨伯禽的名字着实吓了一跳。 “我拜访的不是暗夜卫大统领,而是雍熙杨氏杨伯禽。”一边不耐烦的回应一边心道:“杨伯禽!若不是你说你有我姐姐遗失的孩子的线索,就凭你做的腌臜事我断不会与你交往!” 老仆带着忐忑的心情去准备车马,老仆头都大了,本来家主收留蒙氏余孽已是犯了包庇,现在竟然又在和暗夜卫来往更是犯了皇室大忌,千年长孙因为家主的任性也许会带来灭顶之灾也不一定。 /86/86378/24804273.html 第一章尘世间·蛟龙会(一) 石头城,长孙府地下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静静的借着灯火饶有兴致的看书,时不时往嘴中送着糕点,排除环境因素来说过得好不惬意。 这时地下室的铁门被打开,一个器宇轩昂、棱角分明的青年走进来,手中提着食盒,笑呵呵的说道:“姑父,今日是上元节我带了些酒菜来孝敬你。” 那中年人听闻后缓缓移动身子,随着身子的移动发出锁链沉闷的碰撞声,迎着灯光打在墙上的影子会发现那中年人的左脚上锁着一条手臂粗的链子,链子的另一端钉在入门的墙壁之中,只见那人一脸慈爱的说道:“你父亲还未从洛辰城回来吗?这些年的上元节可都是他陪我的。” “父亲前日来信说,上元节后他便归来,让我今日来陪您。”青年人言语的诚恳与尊重看的出来是真心的。 “紫阳,你父亲总是不愿让你和我过多往来,生怕我把你带坏,其实你父亲深知我说的是对的,只是他的羁绊太多,思虑过多。” “姑父,其实父亲从未向我隐藏过您的想法,甚至还会与我探讨,恕侄儿直言,您的想法太大胆了,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可知一句‘为政者宜万民共举,以为政者宜先民。为将军当以卒为兵,将帅为民养之,宜民养除;为将者当从卒,将帅养民,兆民之最弃也。执法者宜独立,不论将相之民皆宜平也。’吓坏了多少人?” “你吓到了吗?我看你很平静啊。”那中年人依旧是笑呵呵的。 “姑父如果我说我更喜欢萧胡利的想法你会怎么想?”青年人很是真诚的提问。 中年人并没有急于回答,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萧胡利的兄长其实算得上是我的老师,我们两人都是继承了萧师的想法,只不过行走的方式不同,实质上是殊途同归。” “姑父,我认可萧胡利的想法是因为我觉得他的做法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抵触,各大家族世家也需要一点点消化,就例如我们长孙氏,执掌江东九郡多年,如果按照姑父您的想法我们这些世家子弟都应该被杀掉才对,是也不是?”青年人说的真挚。 “紫阳,你认同萧胡利是没错的,毕竟你是生于世家长于豪门,你可知这天下最多的群体是哪一类,是百姓,萧胡利虽然限制了皇室的权力,将权力交,但是世家豪门左右朝政的因素依然得不到彻底的解决,最终依然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中年人耐心的解释。 青年人摇摇头,一边将食盒的酒菜拿出摆好一边反驳:“姑父,你是知晓的,世家豪门存世自端朝起至今已逾近千年,您说百姓是最大的群体我不否认,但是百姓也早就习惯于依附世家豪门,世家豪门中虽说不乏纨绔子弟,但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世家会不顾惜所治百姓的性命,说不上安居乐业但至少也算衣食无忧吧。” “孩子,你也说了百姓只有依附世家才能衣食无忧,那些得到豪门庇护的百姓呢?他们流离失所,你们可曾顾惜?” 中年人直击最深处。 这时年轻人举起酒杯放下所谓的礼仪直接一饮而尽,“姑父,你赢了,但是小侄还是更愿意相信萧胡利的想法更实际,我还是愿意追随萧胡利。” “哈哈哈····”中年人一阵开怀大笑,顺手习惯性抚摸了一下青年人的头,见青年人并不避讳,接着说道:“紫阳,你唤我一声姑父,就说明你在心底不像你父亲一样视我为洪水猛兽,你愿意追随谁是你的权利,姑父和你也只是一种探讨,你说的不错,就当下而言,萧胡利的做法更尊重历史,只是姑父认为这种做法永远无法彻底除根。” “既然道不同,小侄言尽于此,今日下来一是想和姑父聊聊,二是告诉您小表弟可能有了着落,杨伯禽的关门弟子或许就是当年少北山遗失的表弟;三是妹妹很好,她在家中享尽荣宠;四是崔勉有求于您。”长孙紫阳一口气说完,吐出一口气,夹了一片肉慢慢的品味起来。 中年人神态中依旧淡然,但端着酒杯的手骗不了人,不一会儿的功夫酒杯中只剩下半杯,而后一口干完,说道:“孩子,玥儿的事情我一直放心,琰儿之事我不强求,待你父亲归来我会与他好好聊聊,崔勉求我,是不是鲁城出了变故?” “姑父明鉴,鲁城叛军已经肆虐东境两年多,崔勉老儿估计是撑不下去了。”长孙紫阳得意的说着。 “鲁城的事情其实简单,就怕千年望族的九曲崔氏舍不得,只要他们做的到我说的,不用我出山也可解决,如果做不到我说的,我出山也无用。” “请姑父赐教。”鲁城是一个死结,长孙紫阳惊讶的是貌似眼前的人似乎对解决鲁城叛军的事情胸有成竹。 “崔氏在东境占百万顷良田,平卢氏与太史氏治下百姓备受压榨,逐渐形成了这股叛军,虽说崔氏对治下百姓不错,但这些人大多都是百姓,论战力去惹平卢氏或者太史氏没有任何好处可言,那么想在东境讨生活,九曲崔氏岂不是最好拿捏的,崔氏以文传千年,几乎从不专注武事,崔氏现在是吓破胆了,只会一味的阻挡,治下百姓从未发动,岂不糜烂?” 中年人头头是道的分析说。 长孙紫阳如醍醐灌顶,拱手道:“姑父,不知您与父亲怎么决定,侄儿真心希望你能出山做事,不为别的,为了您的愿景的伟大,侄儿今日一诺,无论日后如何,若姑父需要侄儿甘愿没有条件为您做一件事。” 中年人不再答话,微笑着挥手示意长孙紫阳可以离去,拿起书本继续看书,时不时饮口酒吃口菜,名士之风尽显。 就在长孙紫阳回味蒙昭的话时,颍川陈氏已经乱作一团,陈硕丢了,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陈氏家主陈咎刚刚从洛辰城归来,现在手中拿着陈硕留下的那句话后一直闭着眼端坐在椅子上,任由堂中族中子弟争吵,忽然陈咎轻咳一声,堂中立刻变得安静起来,陈咎缓缓站起来,审视堂上众人说道:“你们做的好事,就因为他是萧家子就这么对他,软禁就算了,为何关在地牢?他身上也流着我们陈家的血!” 堂上寂静的可怕,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胡子银白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出来回应:“白梧,此子本就是一个祸害,他克死自己外祖父和母亲,为了保住陈氏不受牵连你费劲多少心思,牺牲多少利益才与皇家和解,而且他已是暗夜卫盯住的人了,你为何固执的要留他在陈氏。” “三叔公,您可知他的小叔叔萧胡利已是南越的异姓王了,我们陈氏虽然被人称作新贵,但是四城六姓之人何时把我们当成一回事了,我留下他是给我们陈氏留下一条路,有他在我们陈氏向南方发展就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陈咎痛心疾首的说道。 “白梧,你有此意,早当和族人说明,何必等到今日才言明?”三叔公的拐杖重重的杵地。 “三叔公,这些话怎么能和族人说明,我陈氏能够走到今日全是依仗着先祖陈向为陵朝皇室卖命换来的,陈氏在世人眼里就是陵朝皇室的一条忠心的狗!”陈咎愤恨的说道。 “那如今怎么办?你得有个章程。”三叔公光棍的说。 “唉!平卢氏这些年依附虎啸城太史家,实力与日俱增,在东境几乎和崔氏平起平坐了,而我们陈家所处之地最为艰难,如若不需求外援很难全身而退,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将陈硕留下,还让他姓陈。”陈咎的语气尽是无奈。 堂中又再次恢复寂静,本来喧闹争吵的年轻子弟这时更是头都不敢抬,胆子小的已经是湿透了衣衫。 “罢了,既然已经逃了再带回来就是了,他既然想去南越,陆路是走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东阳城乘船出海,陈冲你快马到江东,持我信鉴让长孙家帮个忙,看看是否还在江东境内,陈信你去东阳城堵住他,东阳城年后的城主换人定是热闹非凡,若是看见就把他带回来。”陈咎看着堂下尽是无能之辈,只得自己出手解决,但愿这小子还没越过江东境内。 待众人散去,陈咎再次拿起书信,那纸上赫然写着“走了,以后见。” /86/86378/24804274.html 第一章尘世间·蛟龙会(二) 上元佳节,东境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东阳城并没有因为城主的更迭而失去风采,商家和仲家早早就将灯笼挂满了全城,除去必要的守卫,几乎全城的人都已在街上游荡,大家的方向一致,通过内城主街直达仲家校场,因为天黑之后彩灯会将会在校场举行,而且仲家还会派发大量的钱银,这也是全城的人每年最为兴奋的时刻。 仲氏的府邸不能用大院来形容,环绕在龟山的院落群更像是一个城池堡垒,校场在院落群外,校场与内城中间横着一条人工河,东阳城的人称之为仲河,城内人若想进入校场只能走五条浮桥,浮桥常年有人把守。 龟山阴面的一处堪称破旧的小宅院中两人立在演武台上气喘吁吁,应该是刚刚比试完,年长的率先喘着粗气说道:“小师弟功夫日益见长,再过些时日为兄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师傅还真是偏心,九宸功法第四层都已授予你了。” “师兄谬赞了,众师兄每日都在为暗夜卫奔波劳累,只有我无事可做,只能勤习武艺,以求将来能助众师兄。”年少者嬉笑着说道。 年长者向年少者丢去一条汗巾示意他擦去汗水,见年少者走向自己便将水壶递去,笑道:“执悟还真是长大了,不跟你说笑了,你从未离开师傅半步,这次竟让你过来助我,可是师傅有什么交代的。” “没错,师傅让我转告师兄,无论师兄是否能争得城主之位,师兄都不可再回暗夜卫了。” 年长者大惊失色,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执悟,执悟将水壶递还给他后继续说道:“师傅说师兄都是世家子弟,虽是旁支,但也总好过留在暗夜卫这个不见天日且遭世人唾弃的地方。” “朝廷要解散暗夜卫还是师傅要退隐?”年长者并不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自幼生于世家旁支,仲氏这样的大家族根本顾不上他们这些旁支远房,大多数都是在仲家的庇佑下讨口生活,少数出去谋生的不是颠沛流离就是客死他乡,他能够得到暗夜卫大统领的赏识收为首徒已是几世的造化,所以他觉得师傅不让他们回暗夜卫定是有大事发生。 “果然瞒不住大师兄法眼,师傅年前拜访了长孙宏,发现长孙氏不正常,而且对于对陈硕的追杀亦是没有结果,朝廷已经非常不满了,朝廷有意让太子执掌暗夜。”执悟话语中颇感无奈。 “师傅有什么打算?” “师傅打算开春祭天结束后辞去暗夜卫大统领返回雍城,其他的师兄也大体通知到了,师傅让我以后追谁师兄,关于身世的追寻也只有大师兄知晓其中细节。” “这个执悟你尽管放心,你的身世追查与东阳城的事情没关系,不过为兄有句心里话你现在已经破了地藏境,你对身世的执著是不是可以放一放了。”年长的宽慰道。 “其实师傅和你大体都猜到我的身世了吧,不然师傅也不会临时决定去拜访长孙。”执悟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淡淡的说着。 年长者没有回避,点点头,说道:“还不确定,至少长孙家含糊其辞的,师傅和众兄弟都希望你过得快乐,师傅为你取名执悟,就是想让你放下执著悟道人生。” 执悟眼珠子一转,狡黠的一笑说道:“大家都知道师兄是仲氏子弟,可从不知道师兄真名,今日小弟有心一探。” “名字有何用,不过你既然来帮我争夺这东阳城主之位,应当让你知晓,听好了,为兄本名仲凡。”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执悟忽然转身往后走,仲凡被这一行为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执悟抖动的肩膀就知道是什么情形了,这小子在嘲笑,仲凡者,送饭的,不揍他一顿是可忍孰不可忍,不一会儿的功夫几声杀猪般的嚎叫声透过小院直穿云层。 冬日的太阳总是很短,东阳校场的守卫正撑着船把仲河的冰成块成块的运送到校场冰灯聚集的地方,百姓在欣赏冰灯壮观的时候,东阳城的主人仲珏缓缓从正门被人拥簇着走出来,笑呵呵与百姓问好,这时一个侍卫半跪着呈上一把强弓,另一个侍卫立刻把一支点燃的羽箭送上,只见仲珏将羽箭搭在弓上,轻松拉满,呼啸而出,三里开外的冰山上瞬间燃起,众人见状高呼城主威武。 就在百姓开始起舞的时候,浮桥边上蹲着一个灰头土脸的清秀少年,虽是破衣烂衫但高挑的个子和挺拔的身材让路过的小娘子心中惊呼:“哪里来的这么帅气的小乞丐!” 如果陈家的人在这肯定能认出来这正是跑出来的陈硕,陈硕心中大为后悔,跑出来的时候忘了多偷些银两了,身上的银两不能再花了,得留着明日找船出海去南越,此刻的陈硕肚子叫唤的厉害,正琢磨着怎么弄点吃的,突然面前滚来几块碎银子,陈硕顿时大怒,这是谁把我当成要饭的了,准备骂去,这一抬头陈硕整个人都傻了,一个全身素白衣衫的女子,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让天下女子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魂牵蒙绕。陈硕整个人都傻了,定神的望去。这时那女子身后一个柔和清脆的声音传来,动听之极,细望几眼,一个与女子面容相似的少女闪出来,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不知是冻得还是热的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说道:“二姐,这乞丐好没规矩!” “无妨,想必是饿极了,”随后拍了拍少女的手转身对陈硕说道:“你怕是外乡人吧,我们东阳城是不会有乞丐的,这几块碎银子给你快去买些吃食,若想在我东阳城立足,明日可去北城工营司找一个活计,切记,东阳城不养闲人。”说完便领着少女飘然而去。 见陈硕还在目瞪口呆,有好事者推了他一下,笑骂道:“傻了吧,这是东阳城二小姐和三小姐,你这种乞丐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赶紧去买些吃食,明日去工营司找活计才是正礼。” 陈硕被人一推才从惊艳中走出来,也不生气,捡起地上的碎银子追上去,还未近身,跟随两位小姐的护卫就将他拦下正欲缉拿,突然从人群中冒出一只手将护卫的手拦下,那护卫恼怒的看着挡着他人,看清来人是谁,没好气的硬生生的说道:“凡公子这是何意?!”语气中尽是不屑与敌意。 两人僵持的时候,只见年长的女子过来,轻声呵道:“住手!”而后回身转向仲凡微微一福致歉:“堂兄见谅,都是小妹的不是。” 仲凡摆手示意没事,正想向两位女子介绍执悟的时候,年少的姑娘一个猛扑直接跳到仲凡的背上,轻轻捶打着说:“凡哥哥,你好无情,你这些年也不回来看我,我的剑呢?你走前说要给我带回来一柄好剑的。” 仲凡颇为尴尬,好容易把小姑娘从背上弄下来,拱手尊敬的说道:“柔凝、柔兰小姐,仲凡有礼了。” 年长的姑娘示意侍卫放人,而后向仲凡说道:“堂兄可是为了城主之事回来?” 仲凡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牵强的笑道:“我若是说我和师弟回来探亲,二小姐可信?”说罢把执悟拉出来向二人介绍,“这是我师弟,宣悟。” 执悟这会儿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仲凡想做什么,不过还是尽力配合,“小弟宣悟见过二位小姐。”说着还顺带手将刚刚站起来的陈硕拖到身后。 仲柔凝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没拆穿,礼貌的回应:“原来是杨统领的高徒,仲氏柔凝有礼了,既是我兄长带来的朋友,传下去不许无礼,各位请自便,我和妹妹还要去拜见父亲。” 说完仲柔凝死死拉住还想折腾的仲柔兰离开,小声说道:“堂兄当年是被父亲赶出去的!” 陈硕听到是杨伯禽的徒弟,顿时亡魂大冒,见机想跑,可是执悟的力量还不是他能挣脱的,只听执悟传音道:“老实点,若不想被带回去跟着我或许能救你一命!” /86/86378/24804276.html 第一章尘世间·蛟龙会(三) 仲凡作为仲家弟子一路上保持微笑和一脸惊恐的仲氏族人打着招呼,后面执悟搂着陈硕,陈硕一直想挣脱,只是他发现不管自己多用力都摆脱不了执悟的力量,直到三人走到仲珏的面前。 仲珏看到仲凡先是一愣,而后迅速恢复笑容说道:“凡哥儿也回来了,有心了。” “城主更迭这样的大事,作为仲氏子弟当然要回来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家主当年的一番心意。”仲凡毫不客气。 “好,凡是仲氏子弟都有权利承继城主之位,但还是各凭本事吧。”仲珏丝毫不在乎他的无理。 仲凡带着执悟两人径直走向仲氏子弟的坐席,原本席间的人纷纷绕开,三人坐下后已经放弃逃跑的陈硕问道:“你和他们有仇?” “都是我的族人,无仇无怨。”仲凡也不回避。 “那干嘛大家对你都是能躲则躲,看你像看见瘟神一样。”陈硕继续追问。 仲凡好奇的看着他说道:“小兄弟你不应该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命吗?你可知我们是暗夜卫的人。” “你们不会杀我,你作为仲氏子弟是回来争选东阳城主的,这个时候你不会犯杀戒,再说了你们师傅都放了我一马,你们何必呢?”陈硕表现的嬉皮笑脸,实则怕的要死,暗夜卫的人鬼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师兄,这小子有点意思,看来师傅留他一命是有目的的,我刚才试了,这小子功力不行,修的是文脉,刚好留下来帮你一把,怎么样?”执悟兴冲冲的提议。 “你可愿意?”仲凡没有过多废话。 “我愿意,但是你能不能让这个叫执悟离我远一点,而且什么叫功力不行,小爷文武兼修好吗?!”陈硕答应的爽快。 “且,就陈家的那点微末功夫也敢称一支武脉?”执悟一脸鄙夷。 陈硕正要争论,仲凡出言制止,说道:“要争回去争,让你们坐下是看清东阳城的形势的。” “家主也是现任城主仲珏你们刚才见到了,仲珏膝下无子只有三女,长女柔萱前年嫁给云梦涂山氏新任家主江城转运使涂山铎材,其他的两个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仲凡面无表情的述说着,只是提到长女的时候拳头不自主的紧握。 陈硕看到后,小心的说道:“这仲珏作为武脉大宗为何让长女嫁到商脉世家,难道东阳城还缺钱?” “也没什么,长女不是他亲生女,嫁给商脉新贵拉拢一下符合他的人品。”虽然仲凡神色平静但目光中的火焰却早已燃起。 不用问必定是一段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执悟和陈硕二人难得异口同声如同大彻大悟般的回了一声“哦!” “这次城主之争我没什么把握,仲珏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他的亲侄子,仲举,从小养在仲珏身边,现在位居海城镇守使,人送诨号‘海龙王’,文武兼修,文修至‘明识’,武修仲氏家传‘避水诀’,比较难搞定,除了他其他人我倒不在乎。”说罢冲着陈硕问:“小子,你文脉修的是哪一道?” “不知道,”陈硕一回答突然觉得有点不对,看到两人凌厉的眼神看着自己,赶紧补充道:“别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我修习的文脉、武脉都不知道是什么,是母亲留给我的口诀。” 这么一说仲凡和执悟才收起凌厉的眼神,执悟也不理他,向仲凡说道:“大师兄,我刚才试了一下,这小子虽说是文武兼修,我感觉文脉比较纯,但武脉有点像我们修习的九宸功法,走的是野路子,我看不懂,也许是他修习出了岔子。” 仲凡没有急于肯定执悟的说法,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们修习的武脉并不被当世六大武脉正统认可,师傅算是自成一脉,他们私下里管我们叫民脉。” “呵呵,千年来天下人只识得‘五皇统,文一筹;六武脉,福禄寿。’,师傅这些苦心修习的均被弃之敝履。”执悟非常的不屑。 “等等等,这句话我老听说,确实不懂,还请二位解答。”陈硕一副刨根问底的态度。 仲凡实在懒得搭理他,只是一个眼色让执悟给他讲解,执悟嫌弃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陈家怎么混的,所谓五皇统指的就是我陵朝、北慕、南越、东海、朱沐氏,他们自称承继于天,其实啥也不是。” 说到这仲凡眉头一皱,敲了敲桌子,“有点分寸!” 执悟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头,接着说道:“五皇统呢也不多说,反正千年来从来没见他们使出过什么,每当改朝换代时都是老一套禅让的说辞。” “呃,说不定人家是深藏不露。”陈硕不知道怎么答话。 “文一筹指的就是修习文脉之人不论贵贱只有一道,文脉共计八品,分别是行者、大同、养性、修身、明识、清心、凝神、静气,据暗夜卫探报,现存行者品的人没有,大同品的本有三人,崔九、蒙昭、萧丞,据说崔九已接近行者,只是十年前突然隐居幽冥山,行踪不定,九曲崔氏没有继承者,已被判定为下大同了,能维持在养性已是不错了。”说到蒙昭、萧丞的时候执悟与陈硕相互对视一眼,很快闪过,而关于蒙昭、萧丞的事情自然也就避开不谈了。 “福禄寿没什么说的,是商脉一道,商脉都是以家族存世,现存的不过是大河皇族是陵朝的钱袋子,一般没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而云梦涂山氏是众世家竞相追逐的对象,所以仲珏将长女嫁过去了。”执悟抬头扫了一眼台上杯光交错的仲珏,突然觉得很恶心。 “呃,为何商脉这么少?我记得陈家、长孙家都在行商。”陈硕疑问道。 “老弟,你太天真了,所谓商脉福禄寿,倾国之财只是基本,换句话说如果有人想造反,只要有商脉家族的支持,后院绝不会起火。至于为什么商脉家族少,就是世人耻于行商。”仲凡搭话说道,而后让执悟继续说下去。 “武脉千年来一直与文脉并存相辅相成,六武脉指的就是雍熙杨氏雍熙杨氏五槊断魂、夏阳李氏七星连珠箭、江东长孙氏的霸王三枪、星潭顾氏的星棋罗布阵、天府诸葛氏的奇门遁甲,大河皇族权氏的盘龙长剑,权氏二百年前灭渝自己登基为帝,其实算是破了武脉的规矩,致使其他五家人不少流落至四国,例如南越白马古氏的棋盘阵就是出自星潭顾氏。” “那为何四城也存世千年,却没能踏入武脉呢?”陈硕犀利的发问。 这一问倒是把执悟问住了,执悟转头看向仲凡,仲凡故作深沉呷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四城本就是边城,个人武艺高强用处不大,守城主要还是要靠将士一心,一体用命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不过说起来无论是双龙城薛氏双鞭、东阳城仲氏避水诀、五羊城崇氏回马枪、还是虎啸城太史氏虎啸龙吟刀都是历经战阵磨练出来的,若是习得也是不错的,就拿仲氏避水诀来说吧,仲氏常年防范的是东海入侵,海战功夫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仲氏先祖多代人在海上作战才研习所得,和六武脉走的不是一条路子,仲氏子弟均可学避水诀前三层,主要还是为了御敌,修的三层避水诀可以在海下深潜三个时辰,而只有嫡系仲氏才能后三层,若是全部修习完成可以深潜十二个时辰在海中自由穿梭。” “十二个时辰?!那岂不是可以在海中一天?!怪不得东海多年犯境均不可得。”执悟和陈硕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能修习到六层我们仲氏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就是仲珏的小叔叔仲明,二十年前东海突然犯境,沿海烧杀抢掠,东阳城被逼的只能龟缩,无奈之下仲明领一队仲氏子弟深入大海偷袭东海国主的座船,这才逼得东海撤兵,只不过随他前去的一行人都没有回来,而他回来后不到十日并经脉尽断而亡,这事一直都是仲氏隐秘,就连偏支旁系也不清楚。”说着说着仲凡神色黯然。 “莫不是伯父?”执悟细声问道。 “是,我父亲当年就是那一队人里的一个。”仲凡悲伤的情绪一瞬间涌出,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仲凡低头拂去泪水后凝重的说道:“走吧,明日就正式开始了。” 执悟若有其事的说道:“天下人都知执悟与陈硕之名,并且陈硕已死,我已有宣悟之名,你呢?”说完看向若有所思的陈硕。 陈硕低头苦笑,眼睛中尽是无奈,此次出逃本不是他所愿,奈何陈氏子弟趁家主陈咎大朝拜将他关入地牢,虽未取其性命但也打算长期囚禁,无奈之下才逃出,正如执悟所言一样,他是文武兼修,自母亲去世后一直隐藏实力就想保命,现如今逃亡一路不但有陈氏追杀,暗夜卫、长孙氏甚至江右卓氏似乎也在其中,来到东阳城一是出海去南越,只有东阳城一条路可走,二是东阳城从未参与其中,如今正面被杨伯禽两个徒弟困在东阳城,怕是不动点心机是走不脱的,执悟的话倒是给了自己一个选择,若是能助仲凡登上城主之位,去南越之路也就顺畅了,想到此处笃定心思,说道:“既然陈硕已死,那便遂了大家的心愿,二位觉得宣言如何?” 仲凡倒是平静,“也好,宣氏兄弟当在东阳打响名头。” 反倒是宣悟沉默了,见仲凡起身,两人便跟着走了,执悟故意压慢步子挡在陈硕身前,待与仲凡拉开距离之后幽幽的说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追上两位小姐,你早就看到我们了,对吗?” 陈硕先是一愣,而后答道:“兄长想多了,一切都是命。” “你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吗?”执悟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因为那些个侍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故意引我们上来为你解围。” 陈硕彻底愣住,任谁心中的阴暗被当场揭露都会惊讶,一抬头执悟已经走远,陈硕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你我从今日起便是兄弟相称,我绝不负你!” 执悟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一时间让陈硕不知何意,也许是见陈硕没有跟上来,执悟立住回头,恢复了往日的嬉笑,说道:“宣言,我的好兄弟,明日还有大事要做,快跟上!” /86/86378/24804277.html 第一章尘世间·仲氏姐妹 仲家正院深处有一暖阁,虽是寒冬但暖阁之中百花争鸣,仲氏双姝默默的为花施肥浇水,很是熟练,姿态比绽放的花朵还要耀眼夺目。 毕竟是年纪小,好奇心重,仲柔兰率先发问:“二姐,凡哥哥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陌生了?” 仲柔凝没有停下手中活计,淡淡的回道:“一些陈年旧事罢了,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回来了。” “哦,”仲柔兰知道问不到结果就不再追问,她今日的目的不是仲凡,而是别人,既然二姐愿意说话自己目的也就不能实现,“昨日的小乞丐貌似是仲凡哥哥带回来的,按照规矩今日应当录名了吧?” “那两个人是杨伯禽的人,观察录事已经做过登记了,一个叫宣悟,小乞丐叫宣言。”忽然仲柔凝直起身来盯着仲柔兰,绣口严词:“丫头,你不要有别的心思,杨伯禽的人不是好惹的,我们东阳城向来与暗夜卫井水不犯河水。” 仲柔兰见姐姐正色,吐了吐舌头嘟囔道:“凡哥哥也是暗夜卫的人,还是杨伯禽的大弟子呢。”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堂兄的身份文书上元节前就到了父亲手中,堂兄已经离开暗夜卫,圣上特擢为卫山指挥使以酬他多年效命。”仲柔凝严厉的警告。 “呃,卫山?姑苏将军治下?”仲柔兰明显关心的点不一样。 “圣上这一任命父亲也是沉思许久,这姑苏地界本就是夹在江东、颍川、江右与我东阳之间,卫山是直接靠着我们昆城所地,位置尤为重要,若是堂兄得城主位,这卫山便是白白送给我东阳城的,你可知卫山若在我仲氏手中,整个东南我仲氏都唾手可得。”仲柔凝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名门贵女的纤弱直接转变成满腹谋略的智者。 倒是仲柔兰早就见怪不怪,直接丢开手中的水壶,直接倚在暖房木架上一副休憩的状态,“家国大事你与父亲从不许我过问,我只关心未来的郎君能否将庭梧铺满我的城池。” “小丫头,你还未过二八,父亲是不会这么早将你许配的,你的梦还得做下去。”仲柔凝溺爱的说着,这个妹妹是受尽全家人的宠溺,幼时习文时父亲亲自延请大儒教习,习武更是将家中绝学倾囊相授,天下人都称赞仲氏姐妹文武双全,但谁又知晓大姐柔萱文不过清心,武不过入玄;自己这个仲氏当家女文至修身,武达玄虚,而这个最为被人忽略的妹妹早已经文至明识,距修身不过一瞬之事,最为让父亲宽心的是她的武脉修习已入地藏,就连家中绝学避水诀也罕见的修习至第五层,他深知父亲不会将小妹轻易嫁与他人。 “二姐,我不像你心怀天下,也不像父亲一样在各种人间左右逢源,我只想有个宠我一世的郎君。”仲柔兰颇为怨气。 “丫头你不能这么评论父亲,父亲所做是为了东阳城安稳,为了仲氏一族延续下去。”仲柔凝知道小妹的苦闷,但却不能直接说明其中缘由。 “算了吧,二姐,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晓父亲平日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吗?!我只是不想说透罢了,说透了父女之间的情分就生了,就像你一样,你多久没有承欢膝下了,多久没有撒娇了,二姐你可知你今年不过二十岁!”仲柔兰言辞之中尽是不满。 “柔兰!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新城主决赛之日前你不许出庭梧院!”仲柔凝被小妹的话语吓得不轻,已是心神不稳,她从未想到平常骄纵胡闹的小妹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看的那么透彻。 仲柔兰气冲冲的走出暖阁,怒狠狠的系着大氅,“禁足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二姐,你告诉父亲我的郎君我自己选,让他不必操心,还有朝廷也好,萧氏也罢,又或许是什么理念,让他老人家当心些,刀尖上跳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庭梧院。 仲柔凝缓了许久都想不通小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不管是哪一方人来都是父亲亲自接待,自己安排的人守卫,确信小妹不可能知晓,但现如今的情况小妹已然了解,她是怎么做到的。 仲柔凝一路失神的往父亲的望海阁走去,不知该如何开口和父亲说,一直停伫在望海阁外远眺大海,冬日的海风凛冽吹在脸庞上如针扎般的痛楚,突然她笑了,从微笑逐渐变成放声大笑,毫不顾忌是否失态,而后定睛看着望海阁下面翻滚的浪花细声自言自语道:“小丫头,我竟忘了你可是将避水诀修习至第五层的奇才了!” /86/86378/24804279.html 第一章尘世间·叛逃与追求 不出意料的仲凡走到了城主争选的最后一轮,当然仲举也没出现意外一直走到了最后一轮,决定城主之日东阳城突降大雪,不到一个时辰大雪便覆盖整个东阳城,仲氏的族老私下商议可将决赛日推迟,正欲请示仲珏,仲珏率先说道:“东阳城的城主果然是天选之人,这场大雪就是上天最后考验和最大的贺礼,各位族老期待吧。” 仲柔凝和仲柔兰均是一身劲装,与平日的装束相比更有别样风采,温婉中带着果毅杀伐的气质,仲柔凝心事重重,仲柔兰撅着嘴被仲柔凝紧紧抓着,看起来甚是可爱。 “凝儿,让他们三人准备吧,第一场文试,试题改一下,就借着今日大雪应个景吧。” 仲柔凝眉头紧锁,对于父亲临时改题的做法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座下众人无甚反应,只好作罢,原原本本将父亲的意思转告监考官,只听监考官朗声道:“第一场文试,以今日雪景为题赋诗或词一首,一炷香。”说罢,命人将香点燃。 作为仲凡的两位狗头军师的宣氏兄弟立刻转运大脑,一旁的仲凡倒是不急,轻轻拿起红泥小火炉暖手好不惬意,宣悟瞥了一眼,骂道:“大爷您还真是坐得住,人家的幕僚军师可都是‘明识’的境界,我们两个可没什么把握。” “怕什么,输便输了,不是还有两场吗?”仲凡一脸的镇定毫无波澜。 宣氏兄弟不再搭理他,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快到,其余两人的诗词已经呈送监考官了,宣悟看着众人嘲笑的眼神,而后突然开始下笔,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将写好的诗丢给仲凡,仲凡本是不在意,看完以后神色大变,竟是有些呆住了,若不是宣言推了他一把几乎就忘了时间。 仲凡轻抚纸张,深呼一口气,又审视了一遍后径直走向监考完,监考完本来轻蔑的神色待看完纸中所写后竟有一丝尴尬和愧疚之情,这令远处的仲珏也有了兴趣,仲柔兰抢先一步拿到纸张后大声读出来:“‘归雪’,逐乡远从军,无家寄寒衾。东阳百丈雪,望海三寸心”。 一首诗二十字诉尽流浪的心情,让场下众人都有难掩尴尬,在场众人无人不晓仲凡之事,本是英烈之后应受到家族荣宠,也是为了家族又将其逐出城让其自生自灭,如今高调返乡着实令人难堪,这不仲珏的脸色已是猪肝色,酝酿许久只说出“竖子无礼!”四字,自然而然第一轮文试落败了,仲举夺魁第一轮。但是仲凡却觉得大为兴奋,至少他仅凭二十字让这一整个宋氏族人尴尬不已,看着抱着火炉暖手的宣悟,难掩激动,心道:“师傅懂我,知我者小师弟也!” 第二轮军略,这一道对于决赛的三人来说都是半斤八两,在最后的时刻凭着宣言的萧氏家学险胜,仲氏族老虽是大为恼火,但毕竟赢得光明正大,无可奈何。 第三轮仲氏家学“避水诀”在望海阁后的仲氏子弟演武场举行,这是仲氏家族内部的事情,宣氏兄弟无能为力,两人百无聊赖的在望海阁闲逛,宣悟正四处张望想去哪里搞一些吃食的时候发现望海阁拐角处的仲柔凝好像在与人争执什么,刚想走过去探究一二,只见章柔凝风风火火的往偏院走去,宣悟心道:“估计是这仲氏二小姐私下会会小情人,一言不合不高兴回闺房哭去了。” 这时宣言也看到了拐角的情况,冻得缩着头口齿不清道:“这二小姐脾气可是不小,以后万万不能招惹,还是三小姐可爱些。”正说着突然宣言手指拐角处往反方向走的人,“朋友,那人的衣衫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少找麻烦,赶紧找点热的吃食去,本来想问问二小姐哪里有吃的,这回只能我们自己找了,你说说堂堂东阳城主府怎么就不准备点热食呢?这大冷天的。” “想吃热的你找我呀!”一个轻灵的声音传来,走廊的另一端三小姐仲柔兰笑嘻嘻的走过来,二人见到赶紧施礼,还未说话,仲柔兰就制止了他们的行为,“你们两个若是也这么虚假就没意思了。”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觉得轻松了,宣言道:“三小姐怎么不去看比赛,在这做什么?难道不关心新城主是谁?”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我父亲的一个局,我就不信杨伯禽那个老头不知道。”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换做平常人还真的是难以适应,但是对于宣言这种受尽苦楚的或者宣悟这种被师傅师兄娇惯的人来说这都是稀松平常。 “三小姐说的也是,不过你们姐妹二人都不在场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你们姐妹可是执事官。”宣悟提醒道。 “我就是跟着我姐姐过来的,刚才她突然离席,好像急着和什么人见面,我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两个站在走廊的风口冻得发抖。”一边说着一边嘲笑两人。 “我们刚才看见二小姐有些不高兴的往偏院走了,你要不追上去看看?”宣言又饿又冷的连声音都在发抖。 仲柔兰歪歪头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算了,他们这些大人总是有太多不能言说的秘密,我带你们吃东西去吧,我们东阳城的鱼羹可是天下一绝,这时候来一碗鱼羹暖身又抵饿,跟我来吧。” 三人在小厨房里吞完三大碗鱼羹后,摇摆着走出来,宣氏兄弟发觉三小姐极为的好相处,行事作风根本不像所谓的世家小姐般扭捏造作,反倒是有些豪放洒脱的意思,一顿饭的功夫三人便已是可以随意玩笑的交情了。 “我说你们两个不是真兄弟吧,都是假名吧?”仲柔兰倒退着面对着二人走路。 “呃,这事儿说的话长,怎么说呢?”宣言先开口,眼神一直盯着仲柔兰的行走路线,生怕她摔了。 “话长就不要说了,你们都是来给凡哥哥助阵的,暗夜卫嘛,能有真名字才怪,我估摸着你们俩都快忘了自己真名了吧。”仲柔兰鄙夷的说道。 “我们两个都是钦犯子弟,你信不信?”宣悟故作深沉的诈道。 仲柔兰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又如何?这是东阳城不是洛辰城,皇帝管不了的,”说完转身向前小跑着走去,两人也加快脚步跟着,仲柔兰突然转身让跟着宣氏兄弟撞在一起,好不尴尬,仲柔兰见状捂着嘴笑,一副小女儿姿态,“你们俩真有意思,”只见她眼珠一转,神秘的说道:“要不我们三个结拜吧,我没有哥哥,凡哥哥跟我父亲也有嫌隙,我认你们两个当哥哥吧,反正你们也是钦犯,不如靠着我这个妹妹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结拜着实让两个人傻了,这姑娘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跟不跟不上,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仲柔兰小嘴一撅,眉头一紧,嗔道:“本小姐自降身份,你们两个还不愿意?” 宣悟反应过来,正色问道:“敢问三小姐,为什么?”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算了,既然这样,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仲柔兰明显的不爽。 “为兄错了!”宣悟干脆的认错,此刻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净,只想干干净净的结拜一场。 “那咱们是斩鸡头烧黄纸还是怎样?”一直没有说话宣言倒是直截了当,比起宣悟的对话显得坦诚多了。 仲柔兰笑脸一开,伸出小拇指,笑嘻嘻的说:“杀鸡太麻烦,割破手就不漂亮了,我们拉钩吧。” 两人哑然失色,这小姑娘还真是草率,想一出是一出,不过这样的简单也好,三人手指瞬间勾在一起,仲柔兰率先说道:“我仲氏柔兰!”而后等着两人说话,宣氏兄弟好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样,深吸一口气,宣悟说:“我执悟!”宣言说道:“我萧氏名彧!”而后三人异口同声的说:“三人今日以大雪之名,天地为鉴,结拜为兄妹,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说完,仲柔兰没有疑问宣言的真名,倒是对宣悟有了兴趣,“二哥,你没有真姓名吗?还是?” 宣悟无奈的摇摇头,“我是真不知道我的身世来历,我自记事以来便是跟着师傅师兄师姐们长大的,不过师傅和师兄都说过我是在少北山一战捡到了,如若没有意外我应该是蒙氏子弟。” “呃,原来你们俩真的是钦犯啊!”这时候仲柔兰才有些惊讶,然后仲柔兰突然高兴起来,“我好开心!我的两个义兄竟然都是钦犯。” 听到这话,两人均是一头黑线,这小姑娘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怕,宣言转言道:“老二,你我的身世还是坎坷,我虽知道我的身世,但依然如此落魄,你虽不清楚身世,但最起码活的还是有尊严的,如若哪天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不如和我一起去南越吧。” 宣悟一时间无话可说,仲柔兰见气氛低沉,正想调节一下,她的贴身侍女匆匆赶来,神色紧张,“三小姐,出大事了!” “酥梨,什么事,慢慢说。”仲柔兰并不急躁,见侍女看到宣氏兄弟在场不好说话,“没事的,你说吧,他们是我义兄。” 酥梨犹豫了一下说道:“二位公子既也在又是三小姐义兄,仲凡已是新城主了,只不过天寒大雪,在海里浅的太久,身体已失去知觉了,城中医官已在救治。” 两人本来紧张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终于不负众望得到了城主之位,正想击掌庆贺,酥梨后面的话却让二人心惊胆寒。 “朝廷谕旨,雍熙杨氏杨伯禽叛逃,命各处诸侯共同诛杀!” 宣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急忙追问:“是暗夜卫大统领杨伯禽吗?” “是,旨意中说明了,就是他,而且还····”酥梨看了一眼宣悟,仲柔兰知道事情与宣悟有关,催促道:“你快说,是不是对宣悟也有旨意。” “旨意上说杨伯禽小徒弟暗夜卫内指使执悟是十三年前蒙氏家主蒙昭幼子蒙琰,遇之即杀。” 宣悟懵了,彻底懵了,心情是天堂地狱的走了一遭,没想到纠结了多年的身世之谜一瞬间就解开了,师傅叛逃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仲柔兰轻轻推着他才有些知觉,还是宣言先做出反应,急忙说道:“三小姐快带我们去见仲凡,要快,我怕来不及了!” 刚说完,走廊那头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一人,面色惨败,正是刚继承新任东阳城主位置的仲凡,仲凡好不容易走到众人面前,喘着粗气,“执悟快走,城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望海阁后面有船,你们两个一起走!” 说完仲凡才看清楚仲柔兰也在,一把抓住柔兰的胳膊说道:“三妹妹,为兄求你快把他们送走!” 仲柔兰这时也不犹豫,说道:“他们两个是我的义兄我一定给他们送走,酥梨你去拦住前院的人。”说完拉起两人就跑,宣悟依然失神失态任由仲柔兰拉着跑,而宣言却陷入沉思,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瞬间,用力一拽,前面的仲柔兰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仲柔兰转身怒视宣言,只听宣言说道:“三妹,你二姐偏院后面是不是有个小码头?” 仲柔兰被这没头没脑的一说给问住,反应过来后皱着眉头说:“不管用的,二姐后院是有一个小码头,不过那里只是我们平常嬉戏练功的地方,根本没有快船靠岸。” “不,今日一定会有,因为二小姐怕是要去南越了。”宣言信心十足。 “你什么意思?!”这时轮到仲柔兰急了。 “方才你刚过来的时候我们看见你二姐与人争执,我看见那人的衣衫一直觉得很熟悉,现在我想起来了,那人所穿的衣衫是萧氏特有的,我料定二小姐也是要去南越的!” /86/86378/24804281.html 第二章 旧世界·五羊城 茫茫大海,舰船破冰而行,追兵在雪雾中难见影踪,仲柔凝伫立在船头任凭风雪拍打,与她并行而站的是刚刚死里逃生的萧彧,两人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前方的迷雾。 突然萧彧拿出一方帕子无声的递给仲柔凝,仲柔凝拒绝了他的好意,任由泪水挂在脸庞,眼睛已是红肿,轻声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是萧氏子,救你本就是分内之事。” 萧彧开口不解的问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仲柔凝没有正面回应,用湿冷的衣袖擦去眼泪后,说道:“前方大雾没有方向,南越所在晴空万里,我怕冷。”说完就走进船舱里,直到抵达目的地才再现身。 萧彧有些崩溃,好在神经大条,承受能力还不错,自从脱离险境就满脑子疑问,杨伯禽?仲珏?叔父?这三方怎么拉拢都不像是能走到一条路上的人,但偏偏就走在同一条路了,最不明白的是好好的暗夜卫内指使怎么就成了叛军余孽了,一切都觉得不真实。 这时一个中年侍卫走近萧彧,闷闷的声音,“公子,这里太冷了,现在还在江右的海域,不太安全,还是回舱里吧。” “萧丛?萧氏族人?”萧彧没有转身,冷冷的问道。 “我是丞少爷的伴读,萧氏三房子弟。”萧丛敬重的回应。 “父亲的伴读,为何你还活着?”萧彧毫不客气。 只听到后方重重一跪,“当年少爷让我护送少夫人去陈氏避难,待我返回时少爷已经遇难了,我本打算随少爷走的,但是被王爷拦下了。” “丛叔,你起来,我不是怪罪你,我只是想知道父亲当年为何?或者说萧氏当年为何?”萧彧冷静让人觉得可怕。 “丞少爷当年不愿为官,我与少爷遍游四海花费了近六年的时间,而后少爷在颍川西湖畔遇到少夫人后便停下游历四方的心情,少爷与少夫人婚后五载琴瑟和鸣,后来少爷上书言明朝政弊端,为陵朝皇帝不喜,再加上被人诬陷,朝廷降罪萧氏,少爷奋起反抗,也就是那一年夫人怀了公子。”萧丛大致简要的说明萧氏前后。 “父亲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上书要求限制皇权,扩张内阁,这道奏疏让当年的南阁也遭到打击了吧。” “是,南阁首辅等人直接被罢官流放,我听说直到前些年才有了新的南阁首辅。” “丛叔,我且问你,你实话与我讲可好?”萧彧终于转身正面说话了。 “公子请问,萧丛知无不言!” “我父亲当年与蒙氏有过交往吗?”萧彧犀利的问题让萧丛一惊,而后紧张的说道:“有过,此事连王爷都不知晓,当年萧氏举兵前,少爷携夫人有一天夜里与蒙氏一人有过秘密相见,至于是蒙氏的谁我不知道,而且我们兵败不过三年左右,蒙氏也起兵了。” “为什么没告诉叔父?”萧彧直击要点。 “王爷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蒙氏遗孤,我不相信蒙氏所以就没有说过此事。” “可有证据?”萧彧急忙追问,这件事的真实性他必须得到证实。 “没有,只是当年蒙氏兵败后少数活下来的人流亡到南越,只留下八个字‘雨潇雾蒙,鱼走焰火’,王爷这些年一直没能参透其中含义,但认定蒙氏是我们同路人。” “你怎么看?”萧彧挪动步子走向船舱。 “属下认为萧家与蒙氏之间必有关联,但关联多深,属下也不得而知,但我不相信蒙氏。” 萧彧不再说话,直到走近舱门停住脚步,“那我们就好好查查吧,毕竟船上还有个蒙氏遗孤不是吗?” 萧丛一愣,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应诺,而后突然想到什么,赶忙说道:“五羊城崇盛已和王爷达成一致,这次我奉命过来接仲家二小姐与崇盛商议兵进五羊城的事情。” “五羊城崇盛?他们居然是叔父的人?”萧彧觉得自己必须赶紧见到这位未曾谋面的叔父,他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事,竟然连陵朝重镇五羊城也愿意合作,叔父兵马抵达五羊城之日,陵朝南境再无天险,进可直指星潭、江右,退可封锁银清道和少南关,稳居南境。 “也谈不上是王爷的人,崇盛是有条件的,他要大事成后将星潭及江右归他署理。” “东阳城仲二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萧彧不再追问崇盛的事情,他对仲柔凝的选择毫无头绪。 “仲珏早就和王爷有往来,这些年东阳城与南越的贸易往来可不是小数目,一直与王爷对接的就是仲二小姐,公子可能不知情,王爷抵达五羊城的之后就要准备与仲二小姐大婚了。” 晴天霹雳之言让萧彧一个踉跄,若不是萧丛托着估计就摔下去了,平复好久,萧彧才说道:“这都是什么事!” “对了,公子,王爷跟我说五羊城是送给未来王妃的新婚大礼,所以仲二小姐这次算是接收五羊城了。” 萧彧抱头摇晃着走回自己舱房,并且拒绝萧丛的搀扶,关上自己舱门后,萧丛听见舱房里一声凄惨的长啸后传来一句:“五羊城!好地方!叔父变姐夫。” /86/86378/24804282.html 第二章 旧世界·叔父?姐夫? 和东境大雪纷飞的雄浑相比五羊城一拍祥和的莺歌燕舞,一脸幽怨的萧彧实在是不想应付一脸褶子的崇盛,奈何人家如同南境的天气一样热情,一直拉着萧彧的手不松开,天气的炎热加上崇盛油腻的大手,萧彧觉得整个手像是泡在油里一样的腻。 “小王爷一路辛苦,南境环境差还要多包涵啊,虽说吃食不如中原花样多,但胜在瓜果蔬菜供应充足。”崇盛一副讨好的嘴脸,只是看着有些恶心,太油腻了。 “崇公说笑了,五羊城乃是千年的城池,哪里是别的能比的,小侄多有叨扰还劳崇公不要介意。”萧彧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挤出来一丝笑容说道。 “王爷大概还要三日才抵达,这三日老夫就全程陪着小王爷四处逛逛,我这五羊城的景色还是不错的,如果小王爷有别的爱好,南境的采珠女却是一流的。”崇盛说着说着神情变得色眯眯的。 这老东西居然是五羊城城主,世袭的广府郡公,萧彧现在怀疑这崇盛只是个傀儡,真正的五羊城主躲在暗处,不过这当口还是要以和为主,想起昨日刚到五羊城,正想找地方休息顺便安慰安慰一直失神的蒙琰,先抵达的南越军士送过来叔父的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小东西,帮我应付一下五羊城主。”,这态度就不对了,虽说我是你侄子,但好歹我们素未谋面,客气的一下都没有,太过分了,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代替这个叔父去会会五羊城主,至于蒙琰,让他继续发呆吧,吩咐了萧丛,只要蒙琰不寻死,其他一切随他。 突然萧彧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崇公,小侄叔父的正使乃是仲家二小姐,小侄不过是陪行之人,崇公如此厚爱是不是有些不妥?” 崇盛笑呵呵摇着手说道:“无妨无妨,王爷与仲家二小姐大婚就在五羊城,五羊城交办事宜都是手下人在做,小王爷的未来叔母此时正在备嫁,老夫不好打扰的。” “崇公说的有理,小侄唐突了,小侄自昨日走来好似未曾见到展川指挥使崇启将军。”见过崇盛之后的失望让萧彧对这个传说中南境最能打的男人非常有兴趣,入城以后崇启这个名字就不断的出现在萧彧的耳朵里,崇盛长子,年方二十四岁,坐镇展川三年,三年来驻守南境边城不论是朱沐氏还是南越都吃了不少亏,据说崇氏回马枪练得出神入化,至于具体情况只有那个半人半尸的蒙琰可能知道的比较清楚。 “犬子在展川准备接待王驾,这几年老夫对军事不太过问,军中之事大多是他在做主,有些军事部署的问题还要犬子向王爷汇报,听听王爷的意见。”崇盛依旧笑呵呵的说着。 这老头说话滴水不漏,毫无破绽,而且话里话外还在警示着五羊城是他们崇氏的地盘,萧彧实在无聊,看着日头快到正午,刚好有借口向崇盛请辞,并且十分感激崇盛一共午餐的邀请,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萧彧走后不久,崇盛依然端坐着没有任何改变,这时从后堂走出一个侍卫,单膝跪地道:“主公,已经打听清楚了,萧彧是突然冒出来的,月前他还是陈硕,就在东阳城换城主的时候突然出现并随仲氏舰队一同过来的。” 崇盛也不说话,食指一直敲着桌子,嘴里吃着一根香蕉,待香蕉吃完,幽幽的说道:“这小子不一般,你们盯紧他,还有他带来的那个小子也要盯紧,总觉得这两个人的出现会给我带来大麻烦。” 侍卫应诺后退去,崇盛自言自语道:“不管你们是什么来路,这五羊城是我的地方,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还有杨伯禽一直停留在银清道进退不定也是个麻烦。” 这边萧彧逃跑一般的速度出了城主府,正打算回驿馆看看蒙琰怎么样,顺便打听点事情,在快到驿馆的拐角处突然被仲柔凝的车架拦了下来,隔着车门只听仲柔凝清冷的声音:“小子,仲家送亲的队伍后日就会秘密抵达,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妹妹,不然就算你真的是萧郎的侄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萧彧心中一颤,一股无名之火就想往外冲,不过想到此时不宜与仲柔凝冲突,正想辩解几句,车架已经启动离开,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把他晾在大街上。 萧彧眯着眼盯着仲柔凝的车架,心道:“你不让我惹,我偏偏要惹,看你拿我怎么样!”而后重新整理好情绪转回驿馆。 刚回来驿馆后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就看到蒙琰一个人在榕树下发呆,身旁摆放的茶水早就没了热气,萧彧无奈的走过去推了推蒙琰,说道:“我说兄弟你差不多行了,你若是真想不通,我给你准备车马你去银清道问问你师父就是了!” 蒙琰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依旧傻坐着,南境的炎热好似对他没有作用一样,面色惨败,刚刚被仲柔凝怼的火气一下子上来,萧彧一巴掌抽过去,大声骂道:“你是钦犯,我也是钦犯,我们现在有在逃命吗?!” “是,你说的对,我们只是陵朝的钦犯,也是南越座上宾。”蒙琰喃喃的说着,这是从知道他是钦犯后至今讲出的第一句话。 萧彧见状心中的怒火也就平息了,拿起凉透的水壶一口干掉,直呼好爽,能说话就行,而且蒙琰一点也不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记在心中罢了,暗夜卫培养出来的人果然不同。 “这么想就对了,年前你还在追杀我,现在的我们既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你能想到吗?世事无常,明天一早醒来谁能知道我们又是什么身份?” 蒙琰回给萧彧一个惨笑,有些虚弱的说道:“你说的对,我想吃饭了,这些天饿死我了。” “行啊!大鱼大肉怎么样?” “有酒吗?我想醉一场,陪不陪我?”蒙琰努力的说着。 “一醉方休还是不死不休随你!”萧彧此时的心情就是没有利益只有兄弟,突然想起什么,“你师父在银清道,你就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用问,是他出卖的我,知晓我情况的只有他和大师兄,大师兄当时和我们在一起,除了他还能有谁?师父?也只能是师父了。”蒙琰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冷淡了。 “他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萧彧安慰道。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出卖我,我是他的弟子被他利用是理所当然,没有原则的利用了,我和他的情分也就到这了。”蒙琰好像突然豁然开朗了。 “嗯,想明白就好,这世道不论是师父还是叔父都不一定能靠得住。”萧彧说的头头是道,话里话外有种出家人顿悟的感觉。 “怎么?你被你叔父骗了?不应该啊!你们不是还没见过面吗?”蒙琰疑问道。 “走!弄点酒菜,我们边吃边聊!”萧彧有了兴致,拉起蒙琰就要走,可能是这些时日坐的久了,被萧彧拉起来的瞬间差点没倒下,暗夜卫多年的职业反应让他迅速立住,然后任由萧彧拉走。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萧彧借着醉意说道:“你说他是我叔父,我从未见过他,他对我的信任是不是过头了?” “毕竟是亲族,你叔父这么多年流落海外想必也是不容易,你们这一支也就剩你和他,对你信任不好吗?”蒙琰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说话。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总觉得目的不纯,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大家族之间的倾轧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若是你突然有了这么厉害的叔父,一面未见对你这么信任,你怎么想?”萧彧吃了口菜,估计是不合口,嚼了两下眉头一皱便吐出来,顺手喝口酒冲一冲。 “我没有你这样的亲族,我最信任的人已经把我卖了,你觉得我还能信谁?” “信我啊!我们可是结拜过的兄弟。”萧彧说的情真意切。 “也是,总归是结拜的兄弟,不过你的目的可不是那么单纯吧?在东阳城的那几日你可没少打听三小姐的事情。”蒙琰带着点嘲笑的说道。 “喂,这就没意思了,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被人戳破了心里的小心思总是想用恼羞成怒来掩盖。 “得了吧你,你对三小姐的非分之想连大师兄家里的狗都知道,不过若是你和三小姐在一起了,对你的叔父你该怎么称呼,叔父?姐夫?”蒙琰难得取笑的说道。 “你出去,好酒好菜的招呼你还跟我聊起了人伦!”气急败坏的萧彧指着门外说道。 突然两人相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 /86/86378/24804283.html 第二章 旧世界·镇北王 “‘逐乡远从军,无家寄寒衾。’想来小师弟现在应心寒了,不知道这五羊城的温暖能不能让他的心暖起来。”船舷旁边的仲凡望着若隐若现的五羊城,拍打着船木说道。 两炷香的功夫打着东阳城旗帜的船便已靠岸,仲凡原本以为是五羊城崇家的人来迎接,至少不必看到师弟满是失望的眼神,但事与愿违,在人头攒动中小师弟的身影显得特别的夺目,仲凡硬着头皮率先走下船还未开口,只听小师弟拱手道:“南越镇北王麾下迎亲副使蒙琰见过东阳城主。” “师弟?你!怎么回事?”仲凡的尴尬一瞬间被惊讶盖过去,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小师弟会入南越。 “师兄,你今日是代表仲氏来的,别的我们私下再说,先把流程走完。”蒙琰小声提醒道。 这个提醒让仲凡心中安定了下来,原本的尴尬和担忧如今看来都是多余的,赶紧调整仪态,说道:“有劳蒙副使,还请蒙副使带路。” 两人之间官方的寒暄刚结束,突然仲凡身后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怎么蒙副使这才几天就不记得本小姐了吗?” “三···三小姐安好,蒙琰失礼了。”蒙琰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是好。 “行了,太假了,二哥,我姐姐在那里?大哥在哪里?”语气虽然轻巧,但神色中难掩悲凉。 “二小姐如今在燕塘别院,哦,如今已是仲氏别院,这些时日正在准备待嫁的事,一会儿就能见到了。”蒙琰不能失了礼仪。 这时仲柔兰一个箭步闪到蒙琰身旁,揪着他的耳朵不放,一只手不停的捶打,“我让你装!好好说话不会吗?” 蒙琰任由仲柔兰在自己身上发泄,还是仲凡看不下去,又不好上去拉扯,只能轻声咳了两声,可仲柔兰完全无视他的提醒,蒙琰看出众人的无奈,终究还得落在自己身上,突然变成一个嬉笑的脸庞,假装痛苦道:“好了!行了~再揪下去就要掉了,我这就带你去镇北王府找大哥!” 听到这段话仲柔兰才满意的放开,好像是故意大声的说道:“凡哥哥,你们让别人带你去仲家别院吧,二哥,你带我去大哥府上住,酥梨快点!”说完一个跃身跳到了蒙琰的背上,一系列操作让众人都傻眼了,还是蒙琰先反应过来,说道:“丫头,别闹!你现在是仲氏三小姐去镇北王府居住不合适,待大婚后你想住哪就住哪,可好?” “不行!我就是要去镇北王府住,仲家别院能有什么意思。”仲柔兰固执的很。 仲凡突然明白一些什么东西,无奈的笑着拱手说:“既然兰妹妹是副使义妹,那就有劳副使多加照顾了。” 蒙琰似乎也懂了,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怠慢了,萧丛,你代我将大家送到仲家别院,我送三小姐回王府。”一边说着一边把挂在背上的仲柔兰往上拖一拖,而仲柔兰借势将蒙琰搂得更紧,细声说道:“快走!一刻也不想和他们多待!” 五羊城的百姓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盛景,连最能吆喝的小贩现在也傻了,一个正装少年背着一个盛装少女飞快的奔向新落成的镇北王府,后面还有一个花枝乱颤的衣着像是北方的侍女,而侍女后面呼啦啦一大群侍卫、侍女的跟随。 “二哥,不用那么快!”仲柔兰将头埋在蒙琰背上嗡嗡的说着,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疯狂过,虽说有些害羞,但真的挺爽的,一扫心中的阴霾。 “丫头害羞了?怕甚,这里不是东阳城,谁管得了我们!坐稳了,让你见识见识二哥的功法!”说罢,蒙琰施展功法让后面的人惊呼一片。 这种疯狂的消息早就传到萧彧的耳朵里,早早的就在镇北王府门口等着,一副哀怨的神色,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没有好脸色,一条刚进门没几天的狗嫌命大冲着萧彧摇尾巴求安慰,换做平时萧彧早就逗狗玩了,不过这会儿狗肉估计都下锅了,后来据府里的厨子传出来的秘密说是镇北王府的小爷和结拜的弟弟妹妹喜欢吃狗肉,不是小爷脾气大。 一盏茶的功夫蒙琰和仲柔兰就出现在萧彧的面前,萧彧先是一喜,而后假装正经像个老大人一样的说道:“快下来,闹什么!都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快随我进府!” 仲柔兰正玩的兴奋哪里管这是哪里,飞过去搂住萧彧,双腿夹着他的腰笑嘻嘻的说道:“大哥怎么也和二哥一样见了小妹先装一下?” 萧彧被人戳中实在觉得丢脸,立刻转身,右手一摆,三个人快速进府,待后面一大群人跟上时三人已经在府里大堂上一人抱着一个寒瓜肆虐多时了,看着仲柔兰吃的汁水淋漓的还在喘着粗气的酥梨没好气的给她擦拭,这都是熟人,萧彧说道:“酥梨你也来一个吧,这寒瓜便是在南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谢公子好意,奴婢可吃不起!”明显带着些埋怨。 “酥梨姑娘都是老熟人了,不用那么拘谨,到这就跟到家一样。”蒙琰的搭腔明显就是在找事。 酥梨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小一点寒瓜就站在仲柔兰身后默默的开吃,这王府的侍卫侍女吞咽着口水谁也不敢进来。 四个人吃到直哼哼的时候才停下,蒙琰站起来走到门口唤来两个婢女说了些什么,然后回到堂上说道:“丫头,舒服了吧,可还开心?” 仲柔兰看看两人,笑容中带着些酸楚,“舒服了,我知道你们俩在惯着我,放心,往后我不会失礼的。” “怕个球!丫头,只要你想发泄,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和你二哥早就恶名昭著了,再说还挂着陵朝通缉犯的身份。”萧彧大咧咧的说道,萧彧不是在宽慰,是真的开心,他从未想到仲柔兰会选择到他这里,还是估计不足,不然今日迎接的就是他了,哪里会让蒙琰出这个风头,真是懊恼不已。 这时候一个婢女来报说道:“禀告小爷,洗漱的准备好了,按照蒙副使的吩咐都是用的新箍的松木桶。” 萧彧看了看仲柔兰反应过来,“丫头,你先去洗漱一下,这里天气炎热换一些轻便的衣衫才是。” 仲柔兰点点头在酥梨的搀扶下跟着婢女走了,两人在大堂望着仲柔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萧彧先发话:“老二,你怎么看?” “这样挺好,就算是你叔父有什么不痛快的今日这么一闹也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些难题,不是吗?”蒙琰淡淡的说道。 “你有心了,你们过来之前我收到了南越皇帝的圣旨了,居然是对我们两个的封赏,叔父也算是有心了。”萧彧貌似对封赏一事没有任何的激动。 “哦?把我们绑在南越的战车上,这也算坐实了我们叛逆者身份哈。”蒙琰倒是笑呵呵的。 “那封圣旨里提到了四个人,一是赐婚的事儿,封仲柔凝为镇北王正妃,合浦县主,实封六百户;封我为展川侯,实封四百户,北大营副将;封你为少南伯,实封二百户,北大营参军,还有一人····”萧彧犹豫了。 “是杨伯禽吧,但说无妨,终究是要见面的,总不好在称呼上失礼。”蒙琰的态度上是官方的。 “嗯,杨伯禽被封为始兴郡公,不日前往南越碧海城为参知院正,应该是不会到五羊城的,不过南越皇帝允许他在始兴郡安置南来的族人和各世家散落的子弟。这里面我看到有你蒙氏的子弟,已经从北过了少南关了,你若想可以去的。”萧彧没有看向蒙琰,耳朵却是紧张的等待回答。 “不了,去了他们也不认识我,我也尴尬,既然过了少南关,我这个少南伯是不是能发挥点作用?”蒙琰笑道。 “你打算将他们安置在少南县?”萧彧有些惊讶。 “毕竟是蒙氏的人,总不好让他们依附于别人活着吧,我也不会回少南,那里就留给他们讨生活吧。” 萧彧竖起大拇指,说道:“老二,我敬佩你,这种事换做是任何人都不能这么淡然的处置,你放心这事儿我来办。”而后突然话锋一转,神秘的说道:“这几日我与崇盛四处游逛,崇盛有意无意的给我透露着一些陵朝的事情。” “说来听听,有什么隐秘的?”蒙琰来了兴趣。 “陵朝南阁首辅侯城郡王已辞去首辅之职,去封地侯城了,而且这次我叔父大婚权汉良派人来了据说已经到了。” “权汉良这个人我知道,我还在暗夜卫的时候师傅···始兴公与他来往不多,但关系不错,他辞去首辅和派人过来我倒真不意外,他的心思诡异,现在能舍弃南阁首辅的位置避祸侯城,可能近几年要有大事发生了。”蒙琰很是公正的说道。 萧彧点点头认可蒙琰的说法,对于陵朝的一些人和事,整个南境的人除了杨伯禽、仲凡以外最为权威的就是蒙琰了。 “太子接管了南阁和暗夜卫,陵朝皇帝新任命的北衙大将军袁昌黎就在洛辰城旁的三川郡练兵,这袁昌黎是何许人也,好像没有听过,老二知道此人?” “陵朝的太子性情乖戾,又很是小气,他接管南阁和暗夜卫,且看吧,本就难以为继的陵朝快到头了,袁昌黎?莫不是陈郡袁昌黎?”提到这个人蒙琰也是有些疑惑。 “据我的查证,此人是来自陈郡。” “那就是了,这个袁昌黎还是有点本事的,是南阁次辅南宫不启信任的人,当日陵朝皇帝对各大世家的私兵和边境军马难以掌控的事情非常头疼,便让当时负责兵部的南宫不启练新兵,我记得暗夜卫的情报司里记录的就是这个袁昌黎,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都做到了北衙大将军了。”蒙琰对袁昌黎的印象也仅限于此。 “嗯,老二,你可知这次除了东阳城仲氏还有谁来了?”萧彧故作神秘的说道。 “看来陵朝江山烂到骨子里喽。”蒙琰直中要害,让我猜猜看,“云梦涂山氏?” “老二果然目光如炬哈,这都能被你猜出来。”萧彧马屁拍的让人恶心。 “行了,展川侯爷,涂山氏的少夫人可是仲氏大小姐,我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们关系匪浅了。”蒙琰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还有什么东西一口气说出来别藏着了,我既然选择接受少南伯,暗夜卫的事情自然是我的投名状。” “老二,我一直怕你想不明白,你既然表态了我也不试探了,听好了,今日我没去码头是因为我接待了袁昌黎的特使,南衙司马徐绍廷,我觉得这次大婚要有大事发生。”萧彧选择相信蒙琰,至少目前蒙琰不会威胁到他。 “大事?举兵北伐?”蒙琰毫不意外,“徐绍廷不简单,他本是兵部侍郎,南宫不启执掌兵部时主动请缨去三川郡为郡守,据此可见他与袁昌黎交情不浅,这个时候袁昌黎能派他过来不过是来拖时间的。” 萧彧正打算与蒙琰深入商量时,萧丛来报:“公子,王爷快到大门了。” 萧彧蹭的一下站起来,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的孤苦无依,唯一的亲人,也有心中的不解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他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少年,稍作停顿后,看了一眼蒙琰,蒙琰点头,两人携手快速出门。 两人刚到大门,王驾的先遣侍卫已经到了大门,不多时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萧彧认出来这是崇盛的特意打造的马车,马车停稳后,萧彧拉着蒙琰走下石阶单膝跪地,“小侄萧彧恭迎叔父!”,无论怎样这一跪,这一声叔父都是情真意切的。 这时马车上走下来一人,身材中等,面容沉稳,慈父一般的笑容人,这正是一路拼打做到南越镇北王的萧胡利,他快速走进二人,将两人扶起,毫不掩饰激动的说着:“好!好!好!少年郎,是吾家少年郎!” “叔父一路辛苦!请叔父入府!”萧彧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但言辞之间难掩本色。 萧胡利拍拍萧彧的手眼睛转向蒙琰,上下打量一番,笑呵呵的说:“不算,是蒙兄的儿子,神采果有乃父之风,遥想当年本王还是一少年,现如今看到你蒙兄的风采好像又回来了,听说你与彧儿已结拜,甚好,以后镇北王府就是你的家。” “谢王爷厚爱!天气炎热,请王爷入府,孩儿们再陪您好好说话。”蒙琰恭敬的说。 “哈哈哈!说得对!入府好好聊!”说罢,一手拉着一个大步踏入王府。 萧胡利身后的官员却都在伸头探查这两位少年,刻在心里,镇北王萧胡利当日仅凭三千人马就能一路斩杀大皇子胡信数万精兵,扶持二皇子登基,在南越境内萧胡利之名可止小儿夜啼,在朝时更是无人敢得罪,因为得罪他的人都已经被挫骨扬灰了,今日这两位少年竟得他如此看重,应该不止是亲侄和旧友遗孤的情分,当日在碧海城诛杀犯罪的亲子也没有手软,在这些官员眼里这二人一定是过人之处。 /86/86378/24804286.html 第二章 旧世界·大婚(一) 镇北王抵达五羊城第二日,崇盛率崇氏子弟和广府十三州五十八郡官员举行祭天仪式,宣誓效忠南越,镇北王当场宣布南越皇帝圣旨,封崇盛为南海郡王,领南海行军总管;封崇盛胞弟崇繁为靖海公,为南越参知院左参知;崇盛长子崇启为广宁郡侯,南越安北将军,驻守银清道;重生次子崇默为江阳郡侯,年幼为太子伴读。 大家一派祥和,仪式结束后镇北王萧胡利作为新任南海大都督自然是崇盛把酒言欢,萧彧也正式的与崇启有了一次官方的会面,崇启与其父亲一样,身材肥胖,不同的是崇启显得更加魁梧,黝黑的皮肤是征战在外最好的证明,目光犀利,但却不善言辞,两巡烈酒过来就向萧胡利和崇盛告罪说是不胜酒力,对于萧彧这个镇北王侄子毫不感冒,不像各地官员一样攀不上镇北王和南海郡王,一股脑的都跑来给萧彧敬酒,连带着镇北王的便宜侄子蒙琰也没放过。 晚宴过来,醉醺醺的镇北王被萧彧和蒙琰搀扶着上了王驾返回王府,直到车架行至街角还能看见崇盛恭敬的目光。突然萧胡利坐直身子,一脸正色,“别看了,这老儿的礼节是重来不输的,你们两个今日有所得?” “叔父,没用的,崇盛一天不离开五羊城,这广府十三州您就不能完全掌握,我们其实是身处险境。”萧彧担忧的说。 萧胡利叹口气,“彧儿说的不错,不过毕竟在人家经营近千年的地盘,一时间想破冰根本不可能,南越兵马本就孱弱不堪,若想抵进中原,目前只能借助崇氏。” “王爷,小侄觉得崇启为驻银清关对我们极为不利,有朝一日若是放开关口,整个广府都要暴露。”蒙琰似乎更看重细节中的事情。 萧胡利眼睛一动,赞赏的说道:“琰儿不愧是出身暗夜卫,擅长从小处看大,你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所以我有个想法,你们两个参详参详。” 萧彧和蒙琰四目相对后,萧彧说道:“叔父请讲,孩儿们听着就是了。” 萧胡利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放松身体,背靠在蒙琰早已垫好的靠垫上缓缓说道:“我来五羊城之前与参知院商量一下,并请皇帝下了一道旨意,我打算以南海大都督府的名义组建一支近卫军,涂山氏已经同意在钱粮上给与支持,这样刚好可以名正言顺且合情合理的避开崇氏兵马。” 两人陷入沉思,萧胡利也不急,竟顺手抄起一本书看,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萧彧思量已定,说道:“叔父,组建近卫军是上上之选,但是近卫军招人不能仅局限在广府十三州,可扩大招兵范围。” “是,兄长说的有理,陵朝皇室不得人心已久,王爷可以‘吊民伐罪’的名义征召中原各地不服气的寒门学子或将领加以训练。”蒙琰补充道。 萧胡利放下书,笑着说:“你们两个不错,跟我想到一起了,这支近卫军我打算交给你们两个统领如何?” 两人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接下了这个差事,让萧胡利本来准备好的说辞没派上用场,心道:“还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前途凶险。”,见两人如此爽快,萧胡利鼓励的说道:“这支近卫军不得超过两万人,多了会引起崇盛的紧张和反弹,彧儿是这支近卫军的主帅,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孩儿打算与二弟分两路招兵,我去章建州和平海州,那里自古以来都是罪臣流放之地,对朝廷都没什么好感;二弟救回少南关借安置蒙氏族人的名义接收来自中原的寒门,至多半年可召万人。”萧彧信心十足。 萧胡利没有直接允准,看向了蒙琰,蒙琰赶紧回道:“兄长之策当万无一失。” “嗯,这样吧,你二人在我大婚之后就出发吧,以南海都督府检校军务的身份去吧,不过···”萧胡利再次看向蒙琰说:“孩子,叔父希望你到了少南关见到族人之后隐忍一些,星潭顾氏来日方长。” 蒙琰一时愣住而后反应过来说道:“王爷放心,定不负所托,星潭顾氏之事但凭王爷安排。” 听了蒙琰的回复,萧胡利这才安心靠在垫子休憩,放二人出马车自行安排。 两人没有跟随队伍回王府,径直去到一间叫“百客楼”的酒家叫了两个小菜,一是谈事情在王府人来人往太杂,二是晚宴竟顾着往来喝酒,肚子里根本没什么吃食。 两人狼吐虎咽的将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以后,萧彧剔着牙口齿不清的说道:“老二,你有把握吗?” “只要始兴公不从中作梗就没问题,做了这几年的暗夜卫内指使中原寒门士子、将领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稍稍用些手段就可以了,不过你那边我看没那么容易。”蒙琰自信的说道。 “这你不用管,我流浪多年,这些人的心态我还是有把握的,你那边担子更重一些,不但要招人还要提防崇启和顾氏,甚或者一些来历不明的势力,同时还要隐蔽的接收涂山氏的钱粮。” “嗯,还是那句话,只要始兴公不阻拦,就不会有差池。”蒙琰执著的自信。 “老二,你还是有些执念的,始兴公的事情你多少放一放,不过我们身边可用之人不多,我这边会带萧丛过去,你呢?孤身一人?”萧彧说的显然是实际的。 “我刚到这里,立足本就不稳,王爷大婚后我去少南关刚好可以避人耳目,暗夜卫的手段收服一两个心腹不难,再说我还有一些没死绝的族人,如果有可用的也可以先用着。”蒙琰倒是规划的有条不紊。 两人接着就近卫军的组建和军规进行了一系列的商谈,正当谈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房间的大门被猛的推开,蒙琰习惯性的闪到门前,一看来人顿时泄气了,而后转身看见萧彧正假装看向窗外。 “好啊!你们两个!偷偷跑来喝酒吃饭竟不叫上我!我生气了!”仲柔兰永远在不适合的场合出现。 “丫头,我与大哥晚宴没吃饱就顺便来填填肚子。”蒙琰赶紧解释,这小姑奶奶惹不起,论公这是镇北王妃的胞妹;论私这是结拜的义妹。 “你们两个少来,肯定是在密谋坏事,不然二哥你会施展九宸功吗?吓我一跳!”仲柔兰根本不相信蒙琰的说辞。 “丫头,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并不好,所以密谋点保命的事情也没什么吧。”萧彧倒是很光棍的认了。 “为什么不找我说说,我也可以给你们出主意啊!你们下次若是再这样偷偷的不告诉我就要小心,当本小姐的避水诀只能在海里用吗?”仲柔兰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蒙琰默默的把门关上,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仲柔兰坐下,“王爷吩咐我们两个大婚之后要做事。”蒙琰笑呵呵的说道。 “不会是让你们两个组建什么军队吧?”仲柔兰嫌弃的审视着两人。 这话一出,仲柔兰若不是两人的义妹,今晚两个人合力也要弄死她,太聪明了,太吓人了,这不萧彧的脸都僵住了,尴尬的嘿嘿一笑,“丫头,你实在是太厉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跟大哥说说。” “这有什么难的,镇北王从南越来只不过带来数千亲兵,其余的不过是些文官,且不说南越兵马实力如何,就崇氏的兵马驻防没什么改变就知道我姐夫这南海大都督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衔,真正的手握兵权是南海行军总管,想要在广府十三州立足不组建自己的人马行吗?”仲柔兰轻松的说着,但却让萧彧和蒙琰一身冷汗,这心思太细腻了,这也是一个警钟,如果两人的行迹有任何的疏忽,大家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兄长,看来我们这次最难的不是招而是藏。”蒙琰苦笑着说。 萧彧点点头,转而问向仲柔兰,“丫头有什么好的办法破这个局?” “简单,让王爷公开与崇盛商谈军务换防,光明正大的安插些人充当驻防将领就是了。”仲柔兰端起面前蒙琰的水杯一饮而尽。 “呃,不是哥哥质疑你的办法,恐怕这事情办起来没那么容易,崇盛不会这么轻易将各地驻防之事交出来的。”萧彧小心的说道。 只见仲柔兰翻了个白眼,盯着外面小摊上叫卖的馄饨,蒙琰二话没说跳窗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抢了三碗付了钱而后一个纵身跳会房间,一通操作看的萧彧和仲柔兰目瞪口呆,两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蒙琰,并且下意识的拍着手掌,萧彧竖起大拇指,“老二,你这一身九宸功已是使得炉火纯青了,就你刚刚这两跳,为兄觉得你的武脉修习已经破了地藏。” 蒙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说的不错,在船上就参破了,让你们取笑了。” 仲柔兰站起来一个重重的巴掌拍过去,让没有防备的蒙琰背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只听仲柔兰大声叫喊道:“可以啊!二哥,你不到二十岁武脉修习就到了入天者的境界,不行,你回头得教我!” “好!丫头,回头一定教你,不过你现在还是把你的办法给说全了吧。”蒙琰龇着牙说道。 “哦哦哦!我先吃口馄饨,来五羊城这几天全靠着这东西活了,刚才也是为了买点馄饨才碰到你们的。” 待仲柔兰大快朵颐的吃了两颗馄饨后,一副满足的表情,说道:“你们两个就是个棒槌,让我姐夫慢慢的和崇老头讨价还价,崇氏的人哪里还有心思管你们两个小娃娃在干嘛,姐夫做的事情只是为你们争取时间罢了,再说了驻防的将领换了有什么用,换了就能指挥得动吗?两个大白痴!”说继续跟馄饨战斗,也不搭理二人。 两人相视一笑,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还商量什么,萧彧看着两人突然来了心思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一个入天者境界,一个地藏者境界,就没打算救济一下我这个大哥?” 蒙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吃了颗馄饨,至于仲柔兰根本就是无视他,只听蒙琰说道:“当初在东阳城第一次见你我就试过了,你的武脉走不通的,你是不是停在黄粱境很久没有突破了?” “是又怎么样?这不是让你们两个救济一下嘛!”这时候萧彧就显得极为无耻。 “二哥说的对,大哥你就好好修习文脉吧,真的,个人武力不过是强身健体,大哥如果能到入玄自己保命还是没问题的。”仲柔兰的直接是最让人又爱又恨的。 “我文脉也修习不过你们!”萧彧看起来是要暴走了。 “得了吧,大哥,你的文脉已经接近养性了,老这么藏着有意思吗?”仲柔兰毫不客气。 蒙琰点点头表示赞成,萧彧立刻就暴走了,打仲柔兰不合适,那么眼前合适的人也就是蒙琰,一顿雷声大雨点小的击打甚至都没让蒙琰手中馄饨汤有太大的波澜,发泄完后,气喘吁吁的说道:“等我吃完馄饨先!” 蒙琰和仲柔兰顿时开怀大笑,尤其是仲柔兰笑的都岔气了,趴在蒙琰的身上一抽一抽的。 就在他们狂笑的时候,窗户斜对面黑漆漆的巷子里站着两个黑衣人看着他们,其中一个掀开帽子,赫然正是堂堂镇北王,“没事的,小妹住在王府很安全,先不说小妹的自身的功力不弱,就算遇袭不是还有琰儿和彧儿在,我也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们了,放心。” “我怕的就是他们两个,大姐已经为家族牺牲了幸福,而我不顾家族到你这来,我不想小妹也像我们一样流落在外,你懂吗?”说话的正是仲柔凝,声音中竟带着些哭泣。 “不论是彧儿还是琰儿都是一时之选,你好像很不看好他们两个?”萧胡利有些不解。 “我已经说了,他们两个不是良配,你若是敢在暗中推波助澜,我与你没完!”仲柔凝竟有些歇斯底里。 萧胡利见状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好好好,我定然不会在暗中帮助,但我也不能使坏啊,他们还是少年,日后的情形谁也说不准,我们回去吧,半旬后就要大婚了,好好休息。” /86/86378/24804288.html 第二章 旧世界·大婚(二) 广府十三州还没有从归属南越的轰动中平复,五羊城便开始张灯结彩的准备镇北王的大婚,街面上镇北王的亲兵到处采购,连着崇府的家丁的门也是沙港不停的接货,一时间好不热闹,新敕造的南海郡王的牌匾金光闪闪,好像宣告着广府十三州千年来的新气象。 府中的大堂正中萧胡利与崇盛正面对面的和谐的交流着,“崇总管,十三州的军务本督的安排可还合理?” “大都督的安排自是最好的,只是···”崇盛面露难为之色。 “总管有什么难言尽可以说出来,今日本就是讨论军务,不做他想。”萧胡利安抚道。 崇盛犹豫了一下,好似很难下决心的说道:“不瞒大都督,我这些年已经很少过问军务,广府十三州这些年一直是由小儿崇启带兵征战,南境本就穷苦,各州郡都很艰难,刚刚归附就这么匆忙的更换驻防怕是会引起骚乱啊!” “哦?这样啊,总管也不能压制各地将领吗?”萧胡利诛心般的问道。 崇盛赶紧起身跪下说道:“大都督还请怜惜广府百姓!若要怪罪请治我一人之罪!” 萧胡利见崇盛耍流氓般的态度实在恶心,却不能翻脸,于是赶紧搀扶起来说道:“您这是做什么?本王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大都督的军令我身为行军总管却无能为力,当是罪人,请大都督放心,我尽快召崇氏子弟和各地驻防将领回五羊城,总得让他们心甘情愿才是。”崇盛很是擅长借坡下驴。 “也罢,是我操之过急了,不过总管我们还是要尽快做出些事情来,不然碧海城和江城那边的钱粮很难到位啊!”萧胡利也是痛心疾首的说道。 崇盛心中着实一惊,广州贫穷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这些年为了抵挡南越和朱沐氏的压力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自己率广府十三州依附南越也是为了南越承诺的江城涂山家的钱粮巩固自己,至于萧胡利的治国理念与他何干,待钱粮富足的时候这广府十三州还是姓崇,这一时还是惹着的好,急忙说道:“大都督放心,我即刻安排人通知各地的人尽快安排好防务至五羊城来,大都督说的是,防务交接本就是商谈好的事情,若不能尽快调整确实难报大都督举荐之恩。” “唉,总管之难我是知道的,这样吧,我让我的彧儿和琰儿在大婚后去各地检校一下,本王忝为南海大都督,这十三州的子民之苦我却不了解也是本王的失责,总管负责与各地将领商谈,我负责调查民情军务,然后我们共同参详呈报碧海城可好?”萧胡利已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崇盛见萧胡利不再逼迫,估计是萧胡利也怕各地异动不好收拾,人家给了这么大的一个台阶,自己也不能不下,赶忙说道:“王爷体恤民情乃是十三州百姓之福,二位公子都是才俊,我立刻让人通知各地好好款待。” “不需要,本就是让他们下去历练的,到处有人款待岂不是对他们太过纵容,就让两个小崽子吃吃苦也好。”话题既然已经转开,萧胡利干脆就让他偏的更远点。 “哈哈,王爷有些苛刻了,两位公子都是经历过苦难的,好不容易到了王爷的膝下,还是要宠一些才对。”崇盛对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一向是对答如流。 “好了,我也该回府调教一下这两个小崽子,天天在外面胡混太伤王府颜面,至于军务交接之事请总管多多上心。”萧胡利起身离开。 “请王爷安心,恭送王爷。”礼节上崇盛从来不输。 萧胡利离开后并未回王府,车架直接去仲家别院,车架里除了萧胡利外仲柔凝也在,仲柔凝熟练的给他揉着肩膀说道:“怎么样?这个老家伙很难缠吧?” 萧胡利习惯的拍拍仲柔凝的手,“本也不做指望的,来这和他谈只是给他一些压力,省的他对彧儿和琰儿过多关注。” “你真的放心让他们俩个帮你组建近卫军?”仲柔凝并不看好他们,或者说仲柔凝从未看好他们。 “你别小看他们二人,这个阴损的招式是他们想出来的,他们两个能把组建近卫军的关键在于一个‘藏’字吃透已是不容易,况且这种迷惑的招式也出自他们,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萧胡利对二人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仲柔凝如此偏见。 “萧彧还好,是你的亲侄子,可是这个蒙琰可是杨伯禽的徒弟,虽说他是蒙氏后人,但是不是与杨伯禽真的翻脸也未可知。”仲柔凝还是不愿放弃对二人的偏见。 “就算是假翻脸也没什么,杨伯禽现在与我同朝为官,当日也是他求我帮他多照顾蒙琰的,至少现在大家还同坐一条船,不是吗?”萧胡利解释道。 “唉,随您吧,不过今日有句话放在这,他们两个对你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左膀右臂,二是左右紧缚。”仲柔凝见萧胡利对二人的态度只能言尽于此。 萧胡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吓得仲柔凝轻叫一声,正想挣扎,萧胡利的呼着热气的嘴唇一下子覆上来,手也是不听话的在仲柔凝的身子上游走,再加上炎热的天气,车厢里可谓是香艳无比。 /86/86378/24804290.html 第二章 旧世界·大婚(三) 过了几个看似平静的日子,实则私下里暗潮汹涌,不过好在是过渡到大婚的那一天,不出意外的萧彧是铁定的迎亲使,早早的就带着一帮萧氏族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出发去仲家别院,而蒙琰则留在王府里为迎宾使,招待世家子弟和各路将领,主要是来自陵朝的世家子弟由他出面招待更为合适。 蒙琰一大清早就开始笑脸相迎来客,笑了半上午脸都快僵了,不过一个人递上来的名帖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名帖上写着“大陵暗夜卫内指使执悟”,着实让他一阵冷汗。 蒙琰匆匆过去接待,看到来人后笑了,直接把住那人的手臂笑道:“五师兄你怎么来了,我听说各位师兄不都去东阳城避祸吗?你怎么?” 那人生的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便是男子见到如此容貌也是惊呼不已,这人正是杨伯禽众弟子中武脉天分最高的五弟子叶伯怀,早年间在陵朝为藏书殿侍卫,凭借着几本残本修习武脉和阵法,只是出身不好,杨伯禽惜才收归门下,这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修习九宸功法的弟子,也是最洒脱自在的存在,他自创“心猿意马”的功夫经过杨伯禽的评定已是小周天的境界,并且自创的行军阵法“四开六合阵”也是寒门将领争相研习的,江湖上给了他一个“五郎”的诨号。 “我没有去东阳城,暗夜卫出事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在洛辰城,是南宫大人助我出城的,我辗转来到广府避难,前日在城里被大师兄认出来。”叶伯怀神态淡然的说道。 “那今日为何不在仲府,来此处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就是来找你的,当年蒙公在藏书殿寻书时我还只是一个洒扫小童,是蒙公给了几本书让我看而且指导过我几句,蒙公对我有授业恩师的情分,我不来找你还去找谁?”叶伯怀说着说着竟有些激动了。 “你没打算去碧海城?”蒙琰问道,这一问里的含义太深了。 “他当日收我为徒看中的只不过是我的功夫罢了,我与他本就是雇佣关系,师徒情谊谈不上多深,我听说你现在是南越的少南伯,可否给为兄一口饭吃?”叶伯怀言真意切并不虚情假意。 “好啊!兄长若愿意来助我求之不得,正好过几日我就要去少南关,正为孤身一人发愁,兄长便来了。” “那便如此了,闲话回头再叙,你先去做好你的迎宾使,我去找些吃食好好款待一下我的五脏庙。”叶伯怀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一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大婚的进程,总算是把能来的宾客全部安排好,放眼望去人是很多,充数的不在少数,重量级的客人数量与中原世家相比,不要说“四城六姓”这样的家族了,连五贵这样的家族都比不得,充其量也就是二等甚或三等家族的情形,看来还是得不到中原的认可啊,少南关一行身上的担子很重。 迎亲的队伍在萧彧的带领下终于抵达了仲家别院,拦亲的毫无意外的是仲凡,按照东阳城的习俗无论男女都需上妆,萧彧看到仲凡的妆容差点没在马上吐出来,仲凡哪里还像个人啊,咧嘴一笑更像鬼了,萧彧强忍着没有揍他,下马笑着说道:“某家萧氏迎娶仲氏之女,还请舅爷给个方便。” 仲凡不嫌事大,命人在门前放下一排酒,笑嘻嘻的说道:“迎亲使上门,仲氏当以礼待之!”说完手一摆意思就是让萧彧把酒喝了,说完,四周宾客起哄的架着萧彧。 萧彧看看后面马上坐着的萧胡利毫无反应,再看看萧丛正四处张望似乎很是繁忙,萧彧没辙只得咬咬牙,一边一碗碗是喝酒,一边小声嘀咕着:“仲凡,你做初一,我让你过不了十五!” 仲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展川侯爷,您这展川离着东阳城可是远着呢。” 待萧彧喝到人都打晃的时候仲凡才放开路让迎亲队伍通过,萧彧好不容易让自己走成一条直线,只见二门里站着一个奸诈的小人和一排不怀好意的酒,奸诈的小人正是仲家三小姐,仲柔兰一副请君入瓮的笑容,“展川侯,迎亲使来迎亲得有些真本事才行,不如让王爷做迎亲诗一首,不然就请迎亲使满饮这一排酒如何?” “丫头,刚才已经被仲凡灌了一轮了,求放过啊!”萧彧摆低姿态连连作揖。 “那可不行,我仲氏可是名门大宗,这么轻易放过你岂不是显得我仲氏没有手段?”仲柔兰一脸坏笑的说道。 萧彧看到此状况知道自己今日算是跑不掉了,现在都有些后悔是萧氏族人了,跺了跺脚正想冲着仲柔兰放些狠话,仲柔兰一招呼身边的各家媳妇儿和女使,呼啦啦一大群人端起碗就开始灌萧彧,据萧丛回忆说:“话都没说,无比凄惨,可谓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一顿混乱之后,众人散去,只见萧彧衣衫不整,嘴角流涎,脸上,脖子上,胸口上还有些形状各异颜色不一的唇印,人已经醉死过去,身后的萧胡利赶忙让人把这个丢人玩意抬出去,向众人拱手一圈致歉,“幼子胡闹,失礼了诸位!” 仲柔兰看着被人抬下去的萧彧,满意的拍拍手说道:“今日来的女眷都有大礼奉上!酥梨带诸位去后堂用饭。”说完对一大帮女眷一一还礼。 迎亲队伍在仲家走过复杂的流程后终于在黄昏时刻将仲柔凝送上车,醒了多时的萧彧躲在后面的马车里死活不愿意露面,堂堂美少年被一群妇人吃了豆腐,实在太丢人了,萧彧打定主意去章建州前绝不上街,闻了闻衣衫上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萧彧赶紧将外衫丢掉,嫌弃无比。 这边蒙琰等的焦急了,太阳落山前车驾若是再不到就要误了时辰了,派人去街角看了三次了都没有见到迎亲回来的队伍,再看看身边的叶伯怀已是醉醺醺的了,一个酒嗝熏的蒙琰往后退了三步,不知道这家伙啥时候有了爱酒的毛病。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刻,车驾抵达了镇北王府,蒙琰急忙让都快睡着的乐队吹打起来,让舞狮的队伍舞起来,凭良心说舞狮还是值得一看,这乐队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86/86378/24804292.html 第二章 旧世界·北边的人 南境的燥热配上连绵的大雨使得人身上整日都是黏糊糊的,叶伯怀穿着斗笠披挂半挂在青驴上在少南城唯一一条的大街上摇摇晃晃,任由青驴行走,街边的商贩这些时日也熟悉了这个酒鬼,大家对他都很尊敬,因为他的酒钱从不缺,有不少人称赞他有“名士之风”。 站在少南伯府大门口的蒙琰阴沉着脸,断臂的门房静静的陪着,门房眼中不是恭敬的神色而是慈祥的神色。不远处叶伯怀的青驴缓缓的走过来,蒙琰对这个师兄已是忍耐到了极限,这家伙根本不是来帮忙的,他就是来蹭酒蹭饭,顺便给新任少南伯丢人的。 门房见蒙琰已在暴走的边缘,上前缓声劝慰道:“七郎,消消气,叶公子虽是好酒,但你交代的事情他还是尽心的。” “寿伯,这人整日醉酒,搞得好像不得志一样,搞得城里的人都以为我这个少南伯苛责他,昨日少南县令私下里话里话外的劝我不要对他太过分,您看看他这个样子是我能管束的样子嘛!”蒙琰气不打一处来。 “叶公子怕是心中有事烦闷吧。” “罢了,寿伯,等会儿您唤两个人过来将他抬进来,”蒙琰无奈的说道,看见寿伯空荡荡的左手,心中一痛,“寿伯,这少南城地处少岭山腹地,白日里燥热,晚间却是寒凉的,近些时日又是阴雨不断,您的手还是多注意些才是,守夜之事让家里的年轻人做就行了。”这寿伯是父亲当年的随从,父亲兵败少北山后寿伯死里逃生得了一命,本可自己逃命的,可他对父亲的忠心还是返回蒙家救下来不少的族人,一路南逃还要躲避追杀,逃到林城郡被顾氏人追上自断一臂才保住命,蒙琰看到他总是有愧疚之心。 “无碍的七郎,我年纪大了,现在也就能做些看门的事情了,只想看好咱们蒙家的大门。”寿伯说的诚恳。 蒙琰不是第一次劝他了,见他依然这么固执,也就算了,转而说道:“这些时日还有家里的老人过来吗?” 提到这事儿寿伯神色黯然,伤情的说道:“没了,老奴让人清查了一下,迄今为止来到少南的族人共计六十一人,远支偏房的老人就占了四十九人,男童两人,女童五人,和您近支的就是二爷家的庶子十一郎,庶女六娘,四爷家的嫡女七娘和九娘,本家的偏房的十三郎,其余的再没了。” “唉,都是与我年纪相仿的,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寿伯,以后别提什么嫡庶了,蒙家就剩下这些人了,你到时候和家里的老人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重新把我们蒙氏九房立起来。”蒙琰觉得家族复兴的责任应由自己扛下来。 “七郎放心我这两人就与几个老家伙商量一下,这事儿好办,就剩这些人,到时有了定数请你定夺。”寿伯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七郎不过也只是个少年郎,为了家族竟能如此大度分明,蒙氏后继有人。 “嗯,寿伯,你让十一郎和十三郎准备准备明早随我去少南关检校军务,还有我请了个凝神境的儒生,你安排家里超过七岁的都要去听学,无论男女,我们大概来回半月,辛苦寿伯了。”蒙琰一通安排,既然担起了家主的重责,就得学会管教好弟弟妹妹。 “焕儿、烬儿,万不可学他天天醉酒,若是让我发现打断你们的腿。”前往少南关的路上蒙琰骑着马指着趴在马上的叶伯怀对车驾上两个少年说道。 “不敢,一切都听七哥的。”两个少年对这个大不了他们两三岁的七哥很是畏惧,寿伯说七哥武脉已达入天者,文脉入了修身境,这种强悍的人物在他们眼里如同王者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自幼流亡,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还有一个七哥已经是南越少南伯了,几重压力下来让蒙琰的地步无可撼动。 “焕儿,烬儿,你我三人是最亲的兄弟,日后我会很忙,大多数时间是顾不上你们的,你们得自己知道上进,这些时日我查探过你们的根底,还不错,后面修习得有个章程,你们自己说说想学什么。”蒙琰充分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 两个孩子因为对蒙琰的畏惧都不敢说话,最终还是蒙琰开口说道:“焕儿,你是兄长的你先说。” 蒙焕又紧张又害怕,声音都在发抖,“七哥,我想跟着你修习武脉,可以吗?” 蒙琰沉思了一下,就在沉思的那会儿可把蒙焕吓死了,脸色发白,恨不得马上就抽过去。 只听蒙琰郑重的说道:“焕儿,你已经十四了,我的功法你学不得了,不过你武脉根基不错,你就跟叶伯怀学吧。” 蒙焕失望的说道:“是,我会好好和叶先生学的。” 蒙琰看出来蒙焕有些失望,抚慰的说道:“焕儿,你可不要小看这醉鬼,他的武脉已经是小周天,而且这家伙的还是军阵大家,自创‘四开六合阵’。” 蒙焕脸上瞬间就有了神色,本来神情飞舞的祥说些什么,看着醉醺醺的叶伯怀,多少还是有些疑虑,“七哥,叶先生真的是小周天?” “嗯,七哥不会骗你的,这家伙若是少喝些酒估计都能入大天境了,你记住了,你只是向他修习武脉和军阵,这种惫懒的性子不能学。”蒙琰看着叶伯怀恨的牙痒痒。 蒙烬见状赶紧插话,本也是年龄小,对七哥的畏惧没有那么的深,急忙说道:“七哥,七哥,我呢?” “你这小东西也知道急了?”蒙琰宠溺的说道,“你武脉的根基不行,就随我修习吧,日后若能入了地藏境也还是不错的。” 蒙烬失望的点点头,其实他知道自幼和家里的老人修习武脉甚至不如女孩子。 “不过呢?你小子鬼头鬼脑,武脉一途走不了,目前先随我修习文脉吧,待有合适的机会我给你延请大儒教授你,日后不管是为官还是为儒都不会辱没我们蒙氏的名声。” 蒙烬虽是心中不甘,但是能随着七哥修习文脉也是不错,虽说七哥答应给他延请大儒,但七哥自己不过十八岁就已经是修身境了,天知道七哥以后会怎样。 “五郎?兄长?你还清醒吗?”蒙琰对叶伯怀依然放弃了,入少南关三日了几乎就没清醒的时候,堂堂南海大都督府军务检校副使,少说也是五品官,整日里泡在酒里。 “怎么了?检校完了?”叶伯怀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的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今夜要做什么?!还有,我们家十一郎给你做徒弟行不行您倒是给个话啊?”蒙琰现在手中若是握着刀早就砍了他了,死了一了百了,省的堵心碍眼的。 叶伯怀难得睁眼看了看外面,慵懒的说道:“这不是还没到亥时嘛,着什么急,你那个弟弟我教他可以,但我不收徒弟,若是答应明日就过来跟着我吧,先说我,我不保证教成什么样子哈。” “行,你只要愿意教就行,别的看他自己,你能确定他们是亥时过关?”蒙琰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那些个百夫长之类的前些时日已经扮作流民和杂役分别从银清道和少南关进到南境了,估摸着现在快的已经到了少南城了,这几位都是挂着号的怕被人认出来才选择亥时入关。”叶伯一脸的不耐烦。 “兄长你说以后我们真的就这样了吗?”蒙琰突然别的多愁善感。 叶伯怀翻了个白眼,鄙夷的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做什么?复兴家族?还是独霸一方?甚或说是救民于水火?” “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蒙琰说的有些哀怨。 叶伯怀知道他心事重重,翻身坐起来拿起葫芦喝了口酒,说道:“小子,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强大自己,萧家叔侄现在对你是信任的,那你就趁机壮大,待有朝一日他们不信任你了,你也好有资本保命,你还让蒙氏再重蹈覆辙一次吗?!”叶伯怀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这话一出,一下子让蒙琰警醒了,连连点头,“兄长说的有道理,强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父亲当年就是太过自信,以为得到民心就能推翻朝廷,可结果是惨败,你要记住得民心者的天下没有错,但前提是你得足够的实力让跟随你的人觉得有安全感。”叶伯怀毫不客气的评判。 蒙琰脸上有些发烫,他想反驳叶伯怀,可是想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可以驳斥,只能抱拳称是。 “走吧,他们快到关口了,你去施展九宸功,只要撑住半个时辰就可以了,你现在的功力确定没问题?”叶伯怀对蒙琰的武脉修习多少有些担忧,毕竟刚破入天者,半个时辰的九宸功要压住关上兵士损耗会很大。 “没问题,撑得住,再说就算撑不住还有兄长呢,兄长的‘心猿意马’可是一绝。”蒙琰拍马屁的说着。 “滚!” 得,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86/86378/24804293.html 第二章 旧世界·蒙氏 少南城西南三十里外南江东岸有一处方圆十三里左右的桃李林,林中有新建的庞大院落群,是新任少南伯蒙琰为了安置南迁的族人所建,密林深处有一座特别显眼竹楼,竹楼院门外横挂着一块“桃李堂”的牌匾,这正是蒙氏的新堂号,堂号初开的时候少南伯邀请了少南城周边三州七郡的官员前来观看,场面搞得异常宏大,据知情者透露蒙琰花费了至少万金,此事还传到镇北王耳朵里,镇北王非常生气,直接夺了少南伯南海大都督府参军的职务,“既然少南伯留恋家人,大都督府的参军也就不劳驾他了,我看安抚南迁流民的事情交给他吧。”就这样大都督府四品参军变成了五品大都督府少南安抚使。 此时的新任少南安抚使就坐在竹楼中与蒙氏族人进行商谈,气氛一派祥和随意,并没有受到降职的干扰,蒙琰见人来齐了,站起来弯腰拱手一拜说道:“诸位,蒙氏遭难十余年,还能与诸位相聚一堂,蒙琰代父赔罪了。” 堂下的老人们和几个年轻人赶紧站起来回拜,其中一位最年长者道:“当年大爷举兵时是族里同意的,遭难也应蒙氏族人一起承担,怎能归罪于大爷,如今七郎已在南境有如此成就,当是蒙氏之幸。” “红老抬爱了,我尚年轻,自小未能与族人成长,所以以后族人的事务还需各位族老操心。”蒙琰表现的很恭敬。 红老对蒙琰的态度相当满意,捋了捋胡子说道:“七郎如今是家主,家主的决定本不应该有异议才是,不过前些时日听蒙寿说起七郎想恢复蒙氏九门,我们这些老人商议了一下觉得不妥。” “红老请言明。”蒙琰并不着急。 “七郎,经少北山一战和陵朝的追杀,昔日繁茂的蒙氏九门大多已撑不起来了,蒙氏各支加在一起目前不过六十余人,如若现在恢复九门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红老不急不躁。 蒙琰没有急于表态,看向其他族老,见大家都表示赞同红老的意思后说道:“各位族老,既然大家觉得现在恢复蒙氏九门为时过早,我还有一个想法各位听听如何?” 接着蒙琰示意大家先喝茶,见大家没有反对也没有别的话要说,“我想将蒙氏分为三支,一支居五羊城,一支居余郡,一支居少南。” “敢问七郎这是何意?”众人一头雾水,红老率先发问。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想为蒙氏多留两条后路,若日后再有不测,不至于让整个家族都送了命。”蒙琰痛心疾首的说道。 堂下众人顿时神色哀痛,红老等族人站起来深深冲着蒙琰深深一鞠躬,“请家主吩咐,我等族人无不追随!” 蒙琰很满意,看到自己已经得到族人的认可了,于是示意众人坐下,“让十一郎和十三郎留在我身边去五羊城,在五羊城的少南伯府重立龙潭堂,红老、平老当日在家中是专门经手财物的,可有意再接手研修商脉?” 红老看了另一个叫平老的人疑虑的说道:“家主,非是我与平兄推辞矫情,但我们两个的年纪都大了,研习商脉一道怕是力不从心了。” “红老别急,我怎敢让家中老人再遭一番罪,八房的十六郎年岁已过了十岁了,以他为主在余郡修习商脉,二位以族老的身份过去,余郡本就是商贸重地,河海要道,又是在东阳城治下,你们知晓我与东阳城主的关系,而且余郡是我义妹的封地,所以我打算让十六郎过去。” 两位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平老开口说道:“家主安排的没问题,八房之前武脉、文脉也是不通,如今行走商脉倒是一条路,再说东阳城一向听调不听宣加上家主的关系,我看可以,你说呢?红老鬼。” 红老点点头表示认可,而后转身向蒙琰说道:“家主有心了,我等定不负所托,余郡的堂号我看就叫做余盛堂如何?” “余盛?余生?有点意思,就依红老之意,”蒙琰也是爽快,接着说道:“阳老、晋老、莫老,你们三人都是修习文脉一道的,且都已是明识境,南境民智未开,我想让你们携九房的十八郎留在少南城,我们蒙氏本来就托庇在镇北王的羽翼之下,他虽信任我但我们蒙氏不能不懂礼数,蒙氏桃李堂号就是让他们安心的,而且你们是专研文脉一道的,就算未来对我蒙氏有所猜忌,你们在南境开民智教化他们也不敢轻易动你们。” 三人没说什么,拱手致意就算是同意了,而后堂下众人进入讨论,蒙琰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轻吐一口浊气正打算起身,本来在讨论的众人都停下了,蒙琰一时有些不习惯,只听红老说:“家主,我等商议了一下,无论是桃李堂还是余盛堂都必须对龙潭堂保持一道,立文书为证,不得存有异心。” 蒙琰看看众人的表情,看来他们已经达成一致了,其实蒙琰并不想三支人往来太多,但如今刚刚有所恢复不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行,不过文书我看就没有必要了,这样如何?”只见话音刚落蒙琰抽出腰间匕首对手臂划了一刀,血瞬间滴落下来。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赶紧拜倒在地,堂中众人皆以血为誓,蒙琰看了看堂下一众刀伤有些后悔了,这些都是现在能用的,为了这点事挂了一个可就不好了,自己还是激动了,赶忙叫来医官包扎。 还未开口,众人就制止了他这种傻乎乎的行为,这些医官来历不明看到这种情形会多想的,看每个人撕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包扎一下之后,平老说道:“家主既以血为誓,我看家就不要分了,我等七人忝为家中族老,便也一分为三吧,我与红老鬼去余郡,阳兄、晋兄、莫兄留在少南,阿寿与阿信年岁不大就随家主去五羊城,阿寿、阿信你们上前来。” 寿伯拉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走上前,只听平老说道:“阿寿你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家主的生活,你本是大房的家生子,酬谢你为蒙氏的功劳让你进了族老会,你需尽心尽力;阿信你需尽心辅佐家主,家主毕竟年轻,家里大小事务,人情往来,迎来送往之事你要多用心。” 两人赶紧低头称是,蒙琰心中有些不忍,说道:“平老,寿伯,信叔都是我的长辈,我本意想让他们自己挑选去余郡或是留在少南的。” 众人对蒙琰的好意推辞的坚决,连当事人都否认他的安排,看来对于这些老人来说此事不容商讨,只得硬着头皮接受,“既如此,寿伯就是少南伯管家,信叔就是龙潭堂执事。” 在一片祥和中新鲜出炉的蒙氏三堂就这样落成了,蒙琰作为家主也是晚辈,站在竹楼门口一个个亲自送走,最后只剩下红老,蒙琰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打算快速逃离,红老叫住他,说道:“家主,且留步,老朽还有一关系蒙氏前途的要事与您商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蒙琰极不情愿的道:“红老请说。” “家主今年已有十八岁了,是时候该成亲了,家族的延续也是家主的责任。” “红老,家里刚刚稳定,婚事还是缓缓再议吧。”蒙琰已经料到红老的想法。 “不能缓了。”红老态度坚决。 /86/86378/24804295.html 第二章 旧世界·锁门岛 就在蒙琰在苦恼相亲之苦该怎么摆脱的时候,萧彧在平海州也快崩溃了,章建州还好都是些流放的官员罪臣,这平海州的锁门岛就可怕了,不是原来的朝中重臣大将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在锁门岛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制度模式,萧彧几次登岛都没得到他们的认可,甚至岛中有人怀疑萧彧是想拉他们出去做炮灰的,搞得萧彧郁闷不已。 锁门岛上有两个当家人,教文授学的是前国子监博士苍舒凉,苍舒凉当年上书大骂皇帝昏庸,陵朝皇帝本要他满门抄斩,好在老先生平时有教无类,学生众多,不少人为他求情才从斩首变成流放锁门岛;习武卫防的是原代州指挥使夏侯明,十年前与北慕一战中被太史氏诱骗,孤军深入致使大败,皇帝震怒,念其多年戍边的功劳,携全家流放锁门岛。 这时候的萧彧无比想念蒙琰,只可惜两人相距甚远,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据收买的岛上人说蒙琰也是苍舒凉的文脉弟子,给少南城已经去信三日了,想想这两日书信也该有回信了,解决了苍舒老头,下面的难题就只剩夏侯明了。 萧彧对苍舒老头的事情并不是很热心,收服苍舒只不过是为了苍舒门下的学子归心,而夏侯明不同,夏侯明如若归附自己就有了一个带兵练兵的现成人选,一个寒门能做到代州指挥使绝不是泛泛之辈。 正思考怎么解决的时候,萧丛匆匆的送信过来,定睛一看是蒙琰的回信,萧彧迫不及待的打开快速看完,难掩喜悦之情,蒙琰告诉他苍舒老头一生膝下无后,直至暮年才得了一个女儿,甚是宠爱,这女孩叫苍舒皓月,今年十六岁了,只要搞定苍舒皓月愿意离岛,苍舒凉肯定没问题。至于夏侯明的事儿蒙琰表示无能为力,当年夏侯军中对暗夜卫排斥的厉害,所以他被太史氏做局的时候暗夜卫没有任何表示,没有表示其实就算是推波助澜了,他蒙琰的名声在夏侯那讨不到好,还得萧彧自己努力。 一阵欣喜之后突然萧彧的脸色像是吃了口苍蝇一样恶心,萧丛不明就里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突然萧彧笑道:“这混蛋老二是打算让我用美男计啊!” 萧丛一脸的懵逼,一脸疑问看向萧彧,半张着嘴像个傻子一样,萧彧见状把书信丢个萧丛,萧丛翻来覆去还是不明白,问道:“侯爷,这哪里有美男计?” “丛叔,这小子重点提到人物是苍舒皓月,搞定苍舒皓月就能搞定半个岛,对一个小姑娘你说怎么办最好?”萧彧耐心的给他解释。 “苍舒皓月?是苍舒老头的女儿?我记得前两次上岛在苍舒的书坊里见到过两个女孩,虽是穿着破烂,出奇的是都是美人胚子,而且我看岛上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的容颜都属于上品,也奇怪了,这么破烂贫穷的怎么会这么多的好皮相的人,老天真是作弄人。”萧丛一脸的惋惜之色。 这就忍不了,人可以蠢两次但不可以一直蠢下去,萧丛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毕竟是身边最忠心的人了萧彧还是尽可能的忍住了骂人的想法,“丛叔,这里的贫穷是陵朝故意为之的,岛上的大多数是出自朝廷四品以上的大臣或将领,所以他们不是天生的好皮相,是多年的沉淀出来的,而且这些人虽然穷困潦倒但从来不会有人敢有亵渎和非分之想,所以,丛叔对于岛上的人不要轻视。” “侯爷教训的是,萧丛明白了,那么据此说来当日我在书坊看见的两个少女其中一个应是苍舒皓月,另一个看起来也不一般。”萧丛才慢慢的明白其中的奥妙。 “嗯,咱们在这里猜测也没用,丛叔安排一下,下午上岛拜访书坊。”萧彧下定决心。 萧彧的上岛的请求刚到,夏侯就拿着信去了书坊,“苍舒公,你怎么看?这萧氏的小子不死心啊!”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了,难道他还用强吗?有忠勤亲自守卫这锁门岛老朽还是放心的。”苍舒凉毫不担心同时对萧彧毫不在乎。 “可是,南境最大的势力五羊城崇氏已经归附萧胡利了,我们地处平海州的管辖,崇氏这些年虽然不与我等往来,但四节吃食、布匹杂物之类从未阻断过,萧彧现在主政平海州,前些时日平海刺史郑尚龙私下给我递过话让我们小心些。”夏侯明表现的更多是担忧。 “忠勤,你是不是心动了?”苍舒凉看出了夏侯明与平日大不同,一个人郁郁不得志多年,被人陷害至此,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不心动是很难的。 “苍舒公,我···”一时间夏侯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反驳或许说是想掩盖,但是这些年与苍舒凉的交情不允许他如此搪塞,苍舒凉看得出夏侯明的为难,抬手制止了他,说道:“忠勤,你是有大志向的人,我年纪已经大了,若不是小女年幼,我早就随夫人走了,你若是想好了就去做吧,只要你不后悔,至于我就留在这岛上渡过残生吧。”说完苍舒凉背着手走向后院,已是送客的意思。 夏侯明恍然失神的走回自己家,家中两个少女在习武,看着功力约是已在入地者境界了,看见夏侯明回来一个面若桃花一身杏色的少女跳跃着过来,让人看着暖暖的,虽是简陋衣着,但看着气质不俗,笑盈盈的说道:“夏侯叔父回来了,我阿耶肯定又让你不痛快了。” 夏侯明爱护的抚摸着少女的头顶,慈爱的说道:“没有,叔父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皓月不必担心。”抬头看着树下站着一个明眸皓齿但却面若冰霜,一身黑色劲衣的少女,夏侯明头有些大,这孩子长相像极了她母亲,但清冷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在岛上这些年除了与皓月往来,其余的人甚至是自己说话都不多,自己若是出岛,这孩子可怎么办? 两个小姑娘又练习了一会儿,皓月拜别,只见女儿端着一些饭菜进来,一边布菜一边说道:“阿耶若是想出岛那就出吧,不用管我,我也想为母亲报仇,出岛也许就有机会了。” “颖儿,为难你了,为父还没有考虑好,苍舒先生也不反对,可我若是选了这条路就不只是罪臣而是叛臣了。”夏侯明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阿耶,陵朝还有救吗?杨伯禽这样的人都叛朝南附了,萧彧也说过杨伯禽的小弟子是蒙氏遗孤,您与蒙氏有旧,再说您觉得中原各大世家对陵朝皇室的忠心还有多少?”夏侯颖字字诛心。 提到杨伯禽夏侯明一脸的愤怒,当年若不是暗夜卫袖手旁观他也不至于被流放,蒙氏虽是对自己有旧恩,但杨伯禽调教出来的弟子能是什么好人,一想到杨伯禽,想到暗夜卫就是怒火烧心,“颖儿不要提起此人,朝廷走到这一步暗夜卫这种腌臜货色负有罪行的!我犹豫不决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又要和杨伯禽同朝为官!” “阿耶,女儿觉得您现在的方向错了,您不是归附南越,你现在是被萧彧或者说是萧氏请您出山的,与南越何关?”夏侯颖一边给夏侯明盛一碗粥一边无意的说道。 夏侯明愣了,这些年真是对女儿关心少了,苍舒凉到底教了些什么给她,“你认为萧氏与南越不是一条心?” “萧氏可不是屈居人下的家族,萧彧请锁门岛的人出山您觉得是单纯的为了南越,南越让萧胡利做这个南海大都督也是想让他与崇盛二虎相争,如果锁门岛的人效忠萧氏,他就算得到了一个完整的班底。”夏侯颖依然是一脸冷漠的说。 “若如此,我便应了!”夏侯明在女儿不明显的劝说下已经下定了决心,下了决心心情也舒畅了,看着女儿心想:“颖儿的年龄正合适!” 事情让萧彧始料不及,他没想到准备的一切手段竟是没有用上,夏侯明的转变打了萧彧一个措手不及,两人开始友好的坐下来进行归顺事宜的一系列沟通,夏侯明阐述着自己多年的困苦与不甘,萧彧当即表示同样的心痛,并一起达成了咒骂陵朝皇室的共同目标,等待这一通流程的事情结束后,两人都已经口干舌燥,夏侯明提出来三个条件一是锁门岛的人出岛是效忠与南海都督府的,与南越朝廷无关,这事儿萧彧当场答应下来,本来也没想让他们与南越有太大关联;二是锁门岛所有人都要得到生活的照顾,无论是否愿意效忠,萧彧犹豫了一下,不是因为失望而是因为高于期望心中激动;三是夏侯明要独立带兵,其他人不得干预,这一条件着实让萧彧不敢应承,萧彧向夏侯明表示需要请示萧胡利后才能定夺,就这最后一条萧彧谨慎的态度才让夏侯明放下心来,萧彧没有擅作主张最起码说明萧氏的诚意满满,至于能否真正的独领一军夏侯明觉得就算是现在能够答应,未来也会推翻的,这没什么,任何一个领头人在权力达到一定程度后都会进行收权的。 就在两人基本达成一致的时候,夏侯明正想与萧彧就关于儿女私事进行补充的时候,苍舒皓月过来说是苍舒凉邀请萧彧到书坊一叙,这不好阻拦,毕竟岛上能做主的不止是他夏侯明一人。 “萧公子,你与你父亲有些神似,不过你可没有你父亲的气度好。”苍舒凉一副长者的口吻。 “苍舒先生与我父亲也是旧识?”萧彧对苍舒凉的态度不爽,既然人家提及了自己的父亲,正常的回应还是要有的。 “老夫、夏侯将军、你父亲还有蒙昭大人我们都曾同朝为官,听说蒙昭贤弟的遗孤就是杨伯禽的小弟子执悟?”苍舒凉和萧彧谈论起了旧事。 “是的,执悟就是蒙琰,现在已是南越少南伯,与小侄是结拜兄弟。”萧彧实实在在的说道。 苍舒凉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你与夏侯将军已经谈妥了吧?” “是,夏侯将军愿意出岛助我以待讨伐陵朝。”萧彧直接说明意图,不是他想这么直白,只是感觉在这个不起眼的老人面前自己说不出来掩饰的话语。 “好,直来直去的好,我毕竟是陵朝旧臣,虽是朝廷负我,但我不愿背着贰臣的名声,人老了顾惜名声,还请镇北王见谅。”苍舒凉直言道,“不过岛上的人若愿意跟随你,老夫也不会阻拦,若是觉得我碍眼老夫可以终身不离锁门岛。” 听到苍舒凉不愿意效力的时候萧彧眉头紧锁,觉得这老头很麻烦,他顾惜名声不出岛必定会让一些跟随他的人犹豫不决,不利于此行的目的,老头似乎是看出他的顾虑,后面直接就说明白了。 萧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苍舒先生,您年岁已高,锁门岛这个地方实在不宜居住,不如去五羊城开设书坊教授南境子民可好?” 苍舒凉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也明白萧氏是不可能放任自己在锁门岛待下去,“五羊城尽是些旧朋故友,老夫与他们见面难免难为情,之前听你提及蒙琰在少南城重设蒙氏堂号‘桃李堂’,是教习的地方,不如我去那里如何?蒙琰怎么说也算得上我半个弟子。” 萧彧陷入纠结的情绪,他知道这是苍舒凉最后的通牒,如若逼得太紧怕是会适得其反,萧彧是真不想放弃这样一个盛名在外的大儒,而且苍舒凉主动提起去蒙琰那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自己多番的恳求都不如那个便宜弟子的一丝情分,但现实的情况不允许他太多贪心,罢了,以后再说吧,“苍舒先生既有此意,我尽快安排人护送您与世妹去少南城,若是以后有需要尽管找小侄,小侄定当竭尽所能!” “那就有劳展川侯了,那老夫就先收拾收拾了。”苍舒凉淡淡的说道,顺便下了到逐客令。 /86/86378/24804296.html 第二章 旧世界·鸳鸯谱 从锁门岛暗中归附后,近一年来南境风平浪静,崇盛每日里忙着向镇北王请罪告罪,镇北王据说已经被气病了,出来待人迎客的都是王妃代劳。 中原地带已经开始糜烂,陵朝皇室对各地世家、各地官员的监管越来越严,萧彧还想着多流放一点就好了,没想到这皇帝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凡是有错的一律诛杀,气的远在少南的苍舒凉都写文章大骂陵朝皇室。 要说这一年最为活跃的是谁,那一定少不了萧彧和仲柔兰,叔父病了,婶娘操持王府,那么王府的对外日常只能依靠萧彧去做了,萧彧这一年忙的不亦乐乎,日常训练,出门拜访走动,各地巡查,来往碧海城与五羊城之间已有两次,俨然已经是镇北王府的代言人了。 自仲柔凝出嫁,仲氏家主仲珏虽说是通告天下与仲柔凝断绝关系,逐出仲氏,但大家都知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皇帝派姑苏将军许平远出兵威胁东阳城,许平远倒是听话,在卫山发生了小规模冲突而后就病倒了,东阳城新任城主仲凡很给面子的退出卫山,东境一切又恢复的平静。 仲柔兰自仲柔凝出嫁后几乎就不在东阳城露面了,常居余郡,而蒙氏的余盛堂高调在余郡经商,朝廷明文责问余郡蒙氏的事情,仲柔兰当众发声:“怎么?人家只是来我余郡做个行商罢了,难道天下姓蒙的都不能活了?”之后不但不收敛,反而以余郡是她封地为由大力支持余盛堂,不过一年的功夫余盛堂已是余郡少有的富豪之家。 剩下的时间仲柔兰多次以疏通商道为由多次往返南境,也不去镇北王府居住,大多数在展川侯府或是少南伯府居住,两府的人面见侯爷与伯爷不多,倒是这个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仲氏三小姐经常见到,经过多次的纠正和皮鞭,两府的人已经习惯称呼他我姑奶奶了,同时在五羊城内仲柔兰拉拢了南海大都督府近卫军副统领夏侯兰之女夏侯颖,少南城桃李堂大儒苍舒凉独女苍舒皓月两人一起在五羊城作威作福,崇氏子弟多次将三人的行为告到镇北王府,基本是得到的回应都是斥责,时间一长五羊城的豪门世家见到三个姑娘都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们盯上,私下里大家都称呼她们为“羊城三害”。 “凝儿,你是不是出面管教一下柔兰,名声在五羊城已经烂大街了,每次见到那些人搞得我一个堂堂王爷都要赔笑脸。”萧胡利颇为烦恼。 “我哪里说得了,她本来就对我有怨,她做这些事多半是为了折腾我的,如果我去管教她,信不信她今晚就敢去崇盛府上拆家。”仲柔凝无奈中有些心疼。 “她一个人也就算了,她还找了两个打手,也是会找,这两个人的父亲偏偏都是我动不得,连崇盛私下里都说柔兰的帮手找的好,这是明摆着的嘲笑。” “我记得皓月与颖儿这两个姑娘刚到五羊城的时候很是乖巧的,我是见过的,怎么会和柔兰混在一起胡闹?”仲柔凝有些疑问。 说到这萧胡利有些心虚,为了控制夏侯明与苍舒凉,就以女子不适宜长留军中为由将苍舒皓月和夏侯颖安置在五羊城,当日也是为了两人不会反弹就带着仲柔兰过去安抚两个小姑娘,谁曾想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加上萧彧与蒙琰的极力保护,这三个人更是无法无天了。 “王爷,苍舒皓月与颖儿也到了适合婚配的年龄了,王爷可有章程?”仲柔凝突然发问。 “你是想给她们拉纤保媒?只是这五羊城合适的世家公子怕是没她们看得上的吧?虽说她们两家不是什么豪门世家,但苍舒凉门生遍地,不说中原就现在的南境多少官员、士子都受过他的恩惠,而夏侯明的军略可是仅次于崇氏的存在,连崇盛见到他都要恭敬三分。”想到这萧胡利更是头疼。 “萧郎,许是忘了我们身边可是有两个合适的人。”仲柔凝难得的在大白天都萧胡利表现出如此的柔软姿态。 萧胡利心中痒痒的,抱住她手脚不老实,“王妃,请言明,若是能把这三个小姑奶奶的问题解决了,本王重重有赏!” “萧郎,彧儿和蒙琰不都是一时之选吗?”仲柔凝被揉搓的脸上都有了红晕。 “想法是不错,可你最清楚他们两个的心思了,这种强行的拉郎配怕是对两个孩子不太好吧。”萧胡利难为的说道。 仲柔凝蹭的坐起来很严肃的说道:“王爷,你错了,蒙琰对兰儿的心思仅是兄妹之情,可兰儿对蒙琰的心思有苗头,萧彧对兰儿情感五羊城内几乎人人皆知,你是想让你这两个得力的人翻脸吗?!” 萧胡利这才是发觉事情的严重性,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们两个翻脸是迟早的事儿,但此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你说的对他们两个是合适的,上次见夏侯明的时候他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彧儿,不能等了。” “蒙琰配苍舒皓月算得上是良配,不算我们欺负他们。”仲柔凝补充道。 萧胡利点点头说道:“过几日就是端午节,都督府治下的各级官吏、各地驻防将领都要派人过来请安,到时候我亲自与夏侯明谈,至于蒙琰那边你来谈怎么样?” 仲柔凝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应该先给我父亲去封信先让兰儿回东阳城,之后就算她想闹也生米煮成熟饭了。” 萧胡利表示赞同,也不磨蹭走到书桌前就开始写信,仲柔凝满意神色给他研磨铺纸,一边说道:“其中这里面最对不起的就是彧儿了,他对您是真心的,这么算计他我心里也很难过。” 萧胡利深吸一口气,叹道:“谁让他是萧氏子弟,家国前途与儿女私情相比萧氏子弟要明白那个更重要。” /86/86378/24804298.html 第二章 旧世界·风云前夕 海面上狂风肆虐着,东阳城的舰船努力的前行,仲柔兰立在船舱里,身体随着船的摇摆对于海水里泡大仲柔兰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怪事了,今年的巨风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些,往年都是端午之后才会来,而且父亲怎么会突然病了,心头一堆的疑问,这时酥梨推开舱门,海风夹杂着咸湿的大雨瞬间打湿了仲柔兰的衣衫,酥梨见状赶紧费力的关上舱门。 “小姐,你怎么站在这了,快进去!”酥梨拉着仲柔兰摇摇晃晃的进了舱房里。 仲柔兰任由她拉着晃来晃去,仲柔兰笑骂道:“酥梨,你这蛮力若是让男子看到定然不敢娶你!”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取笑我!”酥梨生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对了,你这个时候过来干嘛,我不是让你风小了再过来吗?”仲柔兰才发觉事情不正常。 “刚才举少爷说前面海域风暴更大,我们可能要先到处州白鹭郡再做打算。”酥梨顾不上自己,一边给仲柔兰换着衣衫一边说道。 “处州,那里可是朝廷的地盘,举哥哥有把握吗?”仲柔兰立刻警惕起来,处州是仲氏与江右卓氏交界的地方,白鹭郡是处州刺史府所在地,本来一个小小的刺史仲柔兰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去年朝廷为了压缩东阳城的势力,派了皇室亲信樊璃虎任处州刺史兼处州行军总管,并且勾结江右卓氏对东阳城的势力打压的厉害,如今过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举少爷也觉得不妥,但现在我们的舰船确实不能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去了,所以让我过来问问您有没有别的办法。” 仲柔兰思索了一下,顾不得没有整理好的衣衫,走到舱房的地图上比划着,突然说道:“酥梨,你告诉举哥哥让他去乐清郡斜谷港,到港后将这块玉佩给余盛海运行,他们会接应我们的。”说着从架之上拿出一块普通的玉佩。 “小姐,乐清郡好像是处州的地盘吧?”酥梨疑问。 “没事的,去年我和二哥做了一些事情,本是为了行商方便些,没料到今日有了用处。”仲柔兰虽是笑着说,但眉头紧锁一直没有松开。 酥梨点点头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赶紧拿起玉佩去前舱找仲举商议。 仲柔兰重新盯着地图,盯着乐清郡,心道:“棠远,棠指使看你的了。” 不同于大海上的风暴,镇北王府也刮起了风暴,萧胡利暴走在堂上,大堂外跪着直挺挺的萧彧,意外还是来了,萧胡利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的执念这么深,宁愿放弃所有也不愿和夏侯颖结亲,家法已经打了一顿了,没什么用,萧彧的背依然挺的直,突然,萧胡利停住,指着萧彧骂道:“混蛋!小畜生!你不顾人伦纲常我们萧氏还要脸面!” 只见萧彧硬着脖子反驳道:“王妃已经被逐出仲氏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人伦纲常!叔父不过是想保证萧氏的利益!” 这还行,萧胡利气的头发都直了,随手抄起一个茶盏丢向萧彧,谁想萧彧躲都不躲,茶盏正中他的额头,顿时萧彧的额头开始渗血,萧胡利见状心里也有有些软了,强压着怒火,苦口婆心的说道:“彧儿,我们萧氏苟延残喘至今日已是不易,我们叔侄二人不能都把宝压在仲氏身上,归附的将领士子也要安抚,他们现在还没有和我们一条心,只要你娶了夏侯颖所有的不安都能解决,你可明白?” 萧彧硬生生的磕了个头,说道:“叔父,我们萧氏子弟现在也不只是你我二人,二房的萧寒、五房的萧锦都与我年龄相仿,为什么不是他们?!” 压不住了,萧胡利猛地冲到萧彧的面前想要揍他,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萧彧,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只能是你!” 仲柔凝从后堂走出,萧胡利见状想要拦下她,仲柔凝示意不必,径直走到萧彧面前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让你心死!” 萧彧见是仲柔凝,也不尊礼,冰冷的说道:“你终于肯现身了,我的婶娘!” “大可不必,我担当不起,既然你在等我,我便出来和你聊聊!论公你是下属,上官的决定只要执行就行了;论私,你是萧氏子弟,王爷是你至亲尊上,父母不在叔父就代替长辈教导你,纵不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你如此忤逆该当如何?!论理是你当日亲自将锁门岛的人带出来,夏侯明想以你与他女儿的婚姻换取锁门岛所有人的安心王爷当该答应!如今危机四伏,南越朝廷限制,崇氏虎视眈眈,你想让王爷,让萧氏,让天下万民为你的任性种下结果吗?!”仲柔凝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萧彧听完后神色有所缓和,犹豫良久,站起来也不会理会仲柔凝,冲着萧胡利躬拜道:“叔父,小侄任性了,还请叔父莫要怪罪,还有一事请叔父为我解疑,可否?” “但说无妨!”萧胡利见萧彧缓了过来,哪里还能说不好听的,赶紧应下,生怕他再使性子顶撞了仲柔凝。 “蒙琰与苍舒的婚事是为何?”萧彧的发问让萧胡利与仲柔凝皆是一愣。 “蒙琰与苍舒的婚事是他们自己答应的,王府只是做媒罢了,若说有什么隐情,不过是希望安定南归之人的心。”萧胡利据实回答。 萧彧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的撕心裂肺,转身挪着步子一步步艰难的走向大门,喃喃道:“原来我才是丑角,兄弟我错怪你了,错怪了你····” 萧胡利见此情形有些傻了,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正要上去安抚,突然萧彧转身给他吓了一大跳,面目狰狞配上凌乱的头发,一片白一片青的脸色如同地狱的恶鬼,阴阴的说道:“敢问婶娘,还有一因是不是忘了说了?” 仲柔凝被萧彧的突然转身和狰狞的面庞吓了一跳,听到此处倒是坦然了,轻舒一口气说道:“是的,是因为我不愿意让我妹妹和你有关系,没有别的原因,我不喜欢你,你给不了她幸福,你带给她只有灾难!” 萧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萧胡利拦之不及,只得大声叫住:“彧儿,不可!” 只见萧彧没有任何动作,恶狠狠的盯着仲柔凝,发出低沉的怒吼,冷酷的说道:“你居心何在!若不是为了大局,今日我便将你千刀万剐了!王妃!” 萧彧说完收回身形,竟自顾自的整理了仪容,面带微笑,如同往日一般向萧胡利说道:“萧氏长房一脉只有我与叔父苟活于世,孩儿婚事还请叔父操心了,待孩儿成婚那日还劳驾叔父为正堂!” 萧胡利被这突然齐来的一幕搞得无所适从,但萧彧的请求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我是你亲叔父,这些事自然是我该操办的,彧儿无需担忧。” 萧彧得到首肯后便告辞离开,萧胡利楞在原处直到仲柔凝扯了他的衣袖,仲柔凝幽幽的说道:“王爷,萧彧与我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日后他定不会善待与我。” “不会的,日后待他明白你的好意他会释怀的。”萧胡利安抚道。 “不会的,你看到了吗?他虽然礼数不差,但眼睛里的光没了,你在一日他安分一日,你若不在,腥风血雨。”仲柔凝直言。 萧胡利疑惑的看着仲柔凝,皱着眉头说道:“二娘,你危言耸听了,我知道你担心他会记恨你,日后不管我会如何,你我只要有后,他不会无情的。”萧胡利对自己这个侄子还是很放心的,相认这一年多对自己交代的事情也好,还是日常的礼数恭敬,甚至一些私房的话,例如对蒙琰的不放心他都能说,只是一桩婚事罢了,日后若是稳定了他想娶仲柔兰我帮他便是了。 萧彧离府后,暗处隐藏的各属不同的几处人马纷纷离去,萧彧一路失神,跟随的侍卫也不敢靠近,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少南伯府,一个善意的声音响起才将他拉回现实,“大公子来了,我家公子在后院。” 萧彧抬头一看才发现走来的少南伯府,想想之前对蒙琰的怀疑觉得脸上发烫,蒙琰无论在军政还是情感上从来都是以诚相待的,既然错了就要认,谁犯错谁找对方要酒喝已经是他们三人相处的习惯了,想到三人仲柔兰的身影就挥之不去,萧彧顿时伤感起来。 萧彧到后院刚想说来坛酒,只见蒙琰匆匆迎上来,面色紧张的说道:“兄长来了,我正想去你府上,出大事了,崇氏可能要对王爷不利!” /86/86378/24804300.html 第二章 旧世界·暴雨将至 南境的六月雨水泛滥的季节,天已经阴沉沉的一整天了,蒙琰看着府里众人为了他与苍舒皓月的婚礼忙碌不已,心中竟是悲凉与喜悦掺杂,悲凉的是好好的婚事却是以利益交换为代价,再加上崇氏的不确定性,他不能否定是不是一场血色婚礼;喜悦的是苍舒先生带着皓月投奔他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定了皓月是他的一生所求,本来已经带领着练好的兵马返回了五羊城的他,竟多次以看望苍舒先生和族人为借口往返少南城与五羊城之间,后来仲柔兰与皓月成了好友邀皓月至五羊城生活,这让蒙琰很是满意,力邀仲柔兰和皓月来府里常住,即便家里被她们闹得鸡飞狗跳也是满心欢喜的。 “七郎,展川侯府的人来了带了一封书信。”蒙信亲自将书信交到他的手上。 蒙琰调整了一下胡思乱想的心思,拆开信匆匆一看后,说道:“信叔,让十一郎过来,随我出城,老样子,十三郎留在家中。” 蒙信神色一紧,说道:“可是确定了?要不要通知冈山的人准备?” 蒙琰摇摇头,“暂且不用,那里不能轻易暴露,不过信叔提醒的是,您去和叶伯怀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吧。” 蒙信走后,蒙琰再把信拿起来看了一眼,只见纸面上写着“酒坊聚”,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 一场大雨倾泻而下,五羊城的人各怀心思,各有鬼胎,不过所有人都希望这场大雨下的久一点,给自己多一点准备的时间,萧胡利的计划终究还是没能瞒过崇氏在南境千年的发展,刚开始以为是自己这边有人泄露了计划,不过为了谨慎蒙琰和萧彧对自己的部下进行了一次秘密调查,这种事情蒙琰最是拿手,不过三天的时间就查到了根源,在碧海城,南越皇室的问题,不过蒙琰更愿意相信这事儿是杨伯禽在背后推动,毕竟这种推波助澜的事情暗夜卫没少做。 萧彧这时候可没心思猜疑,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崇氏反应的速度太快了,他的封地展川怕是已经陷落了,目前五羊城能用的兵马只有镇北王府的八千府兵和蒙琰带回来的三千教头营,最近的兵马也在五十里开外,而五羊城内的崇氏兵马有四万余人,崇盛前日已经以萧彧与蒙琰的婚事为由禁止城门进出了。 望着外面的瓢泼的大雨中看不清楚的远方,萧彧第一次觉得无助,就这样一直发呆知道萧丛进来,“公子,夏侯将军也出不了城了!” 萧彧此刻几近乎崩溃,本来想借着夏侯明出城安排婚事为由通知兵马前来,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不能这样再次毁于一旦,萧彧大步走向门口不管雨水的侵袭,在萧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消失在大雨中了。 “寿伯,告诉府里的人不要管外面如何,这几日给我正常的采买婚礼需要的,一切照旧如常。”蒙琰冷静的安排着。 看到蒙寿离开,接着说道:“信叔,城外的教头营已经分散隐蔽在北门附近,大婚当日如若发生意外,你想办法在北城附近发出信号让他们攻城!” “七郎,教头营只有三千人马,攻城怕是送命啊!”蒙信担心的说道。 “攻城只是一个信号,叶伯怀那边收到攻城的信号,最多半日前锋营就能到,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半日。”蒙琰并没有不耐烦,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悬挂在书案后的五羊城地图。 这种看地图的习惯他本来没有,是仲柔兰喜欢绘制各地风貌地图,他被威逼利诱之下养成的习惯。 蒙信深知蒙琰已经有了决定也不再多说,他这时候对这个年轻的家主充满敬仰之情,早早就将蒙氏分为三堂,蒙氏已遭受过一次灭族之灾了,这次就算龙潭堂再遭覆灭,只要护住蒙琰不死,蒙氏就还有希望,蒙信心中打定主意不论如何要保住蒙琰,一边想一边退出去准备,一转身与人撞了个满怀,蒙信先是大怒,怒视看过去后赶紧行礼大声叫道:“大公子怎么来了!” 萧彧恶狠狠的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毕竟是蒙氏族人大声通报家主情有可原,也懒得管了,直接走过去说道:“老二,你可有什么办法?!” 蒙琰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地图,萧彧本想发火,看向地图处,突然饶有兴趣的也开始看着地图,忽然两人一个对视,互相说道:“沙头港!” “对!就是沙头港,这里是靠海的地方,只要能把大婚当日安排到那里去,我们脱身就大有希望!”蒙琰先开口道。 “沙头港是现在唯一的外出口,王府的府兵中有不少是东阳城陪嫁的侍卫侍女,东阳城的避水诀就是我们的生机!” 萧彧直接把两人的计划大体说了出来。 “那就不废话了,你与崇盛关系不错,还没翻脸,你想把婚礼安排在他的别院他应该不会反对;我去找王妃,得让东阳城的人提前进入。”蒙琰刻意让萧彧回避与仲柔兰接触。 萧彧苦笑一下,算是对兄弟的感激,“到那日你的教头营一旦有动作,王府的府兵至少要抵挡半日以上,到了海上我们得乞求能够尽快碰到东阳城的商队,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为何是东阳城的商队,碧海城出了问题?”蒙琰疑惑。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来找你,碧海城的那位自登基后就开始忌惮我叔父,不然也不会让崇繁为参知院左参知,怕是这次不是冲着我们手中的两支队伍来的,而是针对我叔父的行动,以崇盛的个性绝不会轻易招惹我叔父,他反应这么快这么大估计是碧海城给了他更大的利益,例如这南海王的爵位,甚或者这南海大都督的权力。” “如果如你所说,其实我们两个的处境还不算差,至少崇盛没打算赶尽杀绝,不然我的教头营早就被剿杀了,看来崇盛也是有顾忌的,那这就好办了。”蒙琰分析道。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萧彧觉得他话里有话。 “既然不是针对我们俩的,我们没必要和他过多纠缠,只要想办法把王爷王妃送到海上,我带一部分人婚礼后即刻赶往北城门与教头营汇合,你这边想办法出城去信给丫头,她家的船可是满大海飘着,这样也就能尽快营救王爷王妃,不过你得前往小心卓氏的舰船,三大海霸王可不止仲氏和崇氏,中间还有一个卓氏。”蒙琰把自己的盘算大概的说出来。 萧彧略加思考后说道:“我出城后你的兵马能够打下五羊城吗?” 蒙琰一愣,这家伙疯了吧,这逃命的事儿还不一定呢,他居然还有心思想着反扑打下五羊城! 见蒙琰的表情萧彧就知道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既然能逃出来,两支兵马刚好把五羊城里的崇氏围起来,只要围住五日他们就得撤,我们把沙头港给他,让他走,那时候叔父也会安全。” “计将安出?”蒙琰从不废话。 “两家大婚,大宴宾客,大家吃大家买嘛!王府里还不缺钱,让叔父放放血也好。”萧彧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 “行!那我们兄弟两个便奢侈一回吧。”蒙琰突然定住,“你想好了怎么面对丫头吗?” /86/86378/24804301.html 第二章 旧世界·夜游沙头 五羊城里热闹不已,大街小巷全是人来人往,拥挤不堪,还是镇北王大气,为展川侯和少南伯的婚事也是全城庆祝,几乎宴请了全城的人,流水席从北城一直摆到沙头港的崇家别院,普通百姓当然是不能观看到正常婚礼的,不过两位新娘子却是从城北出发一路撒着银钱到的崇家别院,虽是盖着喜帕,但全城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三害”的名号,虽说被人唤做“羊城三害”,不过寻常百姓可不这么想,南境本就民风与中原不同,他们认为不过是世家小姐胡闹罢了,而且它们从未欺辱过穷人,倒是那些豪门世家经常被她们折腾。 南海郡王府可不像外面那么热闹,反而是有些冷清,崇盛端坐在正堂上,崇启也静静地坐在下首,崇启对面坐着一个与崇盛有几分相似,一身南越官员打扮的人,这人正是南越参知院左参知崇繁,只见崇繁抿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大哥,皇帝开出的条件你可还满意?” “二弟,我只问你,你确定杨伯禽不会干扰我们?”崇盛谨慎的说道。 “不会,这是南越皇帝给我们的保证。”崇繁自信的说道。 “二弟,不是我犹豫,你可知一旦五羊城的事败我们崇氏千年的繁华就毁于一旦了!”崇盛还是担心。 “父亲,败了我们只能退往展川,我已经安排了好了,展川以西的六州之地是我们的底线,也是我经营多年的地方。”一直没有说话崇启的直言道。 崇盛本想骂儿子这时候说丧气话,转念一想说的何其不是现实呢,广府十三州,以五羊城为界,西六州,东六州,若是五羊城丢了东六州也就丢了,而且进军中原的银清道和少南关也随之没了,“二弟,启儿说的有道理啊!” 这是崇繁也陷入沉思,思索了一下说道:“大哥,如果我们现在不诛杀萧胡利,待他日后真的做大了,这广府十三州都将不再属于崇氏!” “二叔,那你为何当日极力说服家里与萧胡利合作呢?”崇启直白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二郎你什么意思?!我们崇氏虽然有‘四城’之名,可中原各大家族谁又在乎过我们,中原朝廷历来不过是把我们当成阻挡南越与朱沐氏的先锋军罢了,我们南境穷困了多少年,与中原的交往谁又真的看得上我们?!”崇繁暴起。 “二弟,不要发火,启儿不是这个意思!”崇盛一边劝慰崇繁一边对崇启责怪道:“启儿,你二叔也是为了崇氏,再说当时提出与萧胡利合作也是族里共同商议的,今天我们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父亲,我是不愿意与萧胡利发生的摩擦的,既然已经引狼入室了,我们就得有自觉,萧胡利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萧彧和蒙琰,我这一年与他们二人往来虽不多,但不管是从治军还是安民他们做的都很好,就拿现在来说东六州我们还能有多少控制权,您看平海刺史郑尚龙的态度还不清楚吗?”崇启很是清醒。 “正是如此我才想尽快解决萧胡利的影响,萧彧和蒙琰小儿不过逞着萧胡利的威名罢了,未来不好说,现在还不至于是崇氏的威胁,不讨论了,老二,启儿你们去准备吧,今夜诛杀萧胡利!”崇盛下定决心。 “父亲,二叔,我有言在先,若是不能一击必中,立刻放弃五羊城,率崇氏子弟兵马赶往展川,我已经让人封锁了南牌道和兴东关。”崇启提醒道。 “为何封锁南牌道和兴东关?”崇繁不解。 “二叔,如果我们败了,最重要的敌人就不是萧胡利了,而是南越,南牌道和兴东关是南越进来的必经之路。”崇启尽心的解释。 崇盛一拍桌子,决定道:“若成事,广府十三州就还是我们的;若不成,就依启儿的安排。” 崇繁与崇启见状也不再多说,按照原计划下去安排晚上的事,只有崇盛还留在大堂上,他心中很是不安,他对自己诛杀萧胡利很有信心,但是对儿子的话心中也是赞同的,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心道:“崇氏千年,难道老天一点也不眷顾我崇氏吗?” 崇氏别院的蒙琰假装醉倒已先萧彧一步回到新房,此时的新房里没有喜庆的气氛,倒是有一股肃杀之意,苍舒皓月的盖头早就揭下了,已经换好一身劲装,蒙琰抱歉的看着她说道:“月儿,真是对不住你,新婚之夜让你受这种委屈。” 苍舒皓月也不是矫情的人,笑呵呵的说道:“七郎,你是做大事的人,和你成亲之前阿耶就问过我是否决心嫁给你,我告诉阿耶此生就是你了!” “罢了,那就让我们夫妇这新婚之夜更红火一些吧,月儿你等会儿和十三郎立刻去北城少南伯府,十三郎与我容貌相似,府里我留下了三百兵马助你,只要你们顶住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返回救你们出城。”蒙琰见苍舒皓月不矫情心中欢喜,这媳妇没白娶,宜家宜室。 “七郎,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想保住我的安全,但是我们已经行过大礼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了,夫妻是一体,新婚之夜你就想抛下我自己去玩吗?”苍舒皓月态度极为坚决。 蒙琰对皓月的任性和坚持有些犹豫,想了一下,笑道:“那就让你的侍女扮成你和十三郎回去,我的新媳妇便宜十三郎那个臭小子我也觉得不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好不爽快,这时外间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七哥,七嫂,你们太过分了!”两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的更是爽朗,直到听到一声带着怨气的关门声才缓下来。 “颖姐姐那边怎么办?”苍舒皓月问道。 “那边的事儿有萧彧在,他会安排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萧彧既然决定了与夏侯颖成婚就不会负她,再说夏侯将军也在那边,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的夫君才是。”蒙琰宽慰道,他知道皓月与夏侯颖的关系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十多年的锁门岛生活说他们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相对这边的和谐气氛和夫妻一体的杀伐气息不同,萧彧与夏侯颖的新房中一种清冷的感觉,萧彧独坐在圆桌前,而夏侯颖此时也是一身劲装半倚在床上闭目养神,夏侯颖性子本来就冷,见萧彧冷淡的表情也不知说些什么。 “你等下和你夏侯将军汇合后尽快跟着蒙琰出北城,之后你就随夏侯将军先回到军中等候。”萧彧先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想娶我,娶我不过是为了拉拢我父亲和为了你萧氏,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也不会逼你什么。”夏侯颖淡淡的说道。 “你不觉得委屈吗?”萧彧想了很久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委屈,我自己选的路,你上岛那日我就喜欢上你了,不过我没有逼我父亲要求嫁给你,这是个意外。”夏侯颖觉得无论如何要说出实情,不想让两人存有误会,“而且我从未想拆散你与兰妹妹。” “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不过事到如今事实已定,我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我能保证你是我萧彧的正妻,无论是谁都不会改变你的地位。”萧彧坦白的说。 “你能说出这些,我足矣,谢谢。”夏侯颖转了转头,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如果此时萧彧能看夏侯颖一眼,一定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夜光看到夏侯颖脸上的两行清泪。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坐着,别院里的喧嚣依旧,不知过了多久,萧丛敲门的声音响起:“公子,蒙琰那边已经动了,崇氏的兵马也绕着山围上来了。” 夏侯颖蹭的一下站起来,说道:“我走了,我在大营里等你!”说罢开门就迅速走开,甚至都没理会萧丛一声“少夫人”的恭敬。 看着夏侯颖矫健的身姿消失在院墙之上,萧彧轻叹一声:“走吧,我们去护送叔父他们去港口。” 萧胡利被护送的一路上还不愿意相信崇盛对自己下这样的黑手,直到崇氏兵马一大波一大波的冲向他们,眼见着王府的府兵已快抵挡不住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港口,刚到港口崇启的兵马也到了,萧彧心道:“不愧是崇氏一族的佼佼者,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混乱中府兵与崇启的展川军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大声通报吼道:“二郎快去支援北城,蒙琰里应外合要破城而出了!” 崇启看着拼杀不断的萧彧,狠下心来回道:“告诉我父亲再顶一个时辰,萧胡利就在眼前了。” 崇启瞬时间使出回马枪,枪挑一片直指萧彧,就在萧彧以为要挂了的时候,一把长剑刺过来刚好挡住崇启的回马枪,这长剑的力量若按照平时肯定承载不了回马枪的致命一击,不过崇启冲杀多时,再加上他对萧彧武脉修为的了解并没使出全部力量,萧彧顺着长剑刺来方向一看,竟是蒙琰,这一刻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又逃了一命,悲的是这小子出现在这北城那边肯定没出去。 “愣着干嘛!小爷我好不容易搞定北城门赶回来救你!”蒙琰怒视着萧彧。 “老二!你他妈吓死我了,我以为北城门那边完了!”萧彧笑骂道。 “哈哈!我过来救你是其次,我是想感受一下威名天下回马枪的威力,果然不弱,你快点走,你不走我也不好脱身!”蒙琰拔起长剑与崇启纠缠起来。 “那你小心!出城见!”萧彧果断离开,他知道自己的武艺只能对付些虾兵蟹将,面对崇启这样的高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留在这就是添乱。 萧彧刚刚夺下一艘船的时候,只感觉背后压力倍增,一种特别的力量压制着所有人的发挥,萧彧明白这是蒙琰使出九宸功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和近卫催促着萧胡利夫妇赶紧登船,总算是安全上船开出港口了,萧彧站在船头远远的看着与蒙琰搏杀的崇启半跪在地,心中的紧张一下子舒缓了,这小子总算是搞定崇启了。 蒙琰看着半跪在地口吐一大口鲜血的崇启,自己其实也在强忍着,这么大范围的施展九宸功根本撑不了多久,好在搞定崇启了,不然倒下的就是自己,偷偷的运了一下气,一个纵身离开了战场往北城赶去。 崇启拿着枪杵着地艰难的站起来,擦干嘴角的鲜血,心想完了,蒙琰的人已经冲出北城了,那也就是说城外萧胡利城外隐藏的兵马很快就会抵达五羊城,必须得将精锐和族人带出去,不然自己就被反包围,冲着还在搏杀的展川军说道:“撤!不要恋战!” 刚刚解决危机的萧彧与萧胡利通报后没有休息,立刻让萧丛准备船只向北行进,蒙琰和夏侯明夹击五羊城至少需要十日,船上的人可等不了十日,而且海上也不尽安全,必须得尽快找到东阳城的舰船才行。 还没游出多远,只听见萧胡利的舰船舱房里一声凄厉的哭声,划破长空···· /86/86378/24804303.html 第二章 旧世界·萧彧的尴尬 苍舒皓月任由侍女在她身上泼水,一夜的冲杀的像个血葫芦一样,敌人的血水已经凝固了厚厚的一层,当他与蒙琰到了军营受到军队最高礼仪,也就在这一瞬间军士们都认可了这个年轻的少夫人,例如现在卖力烧水的那几个,少夫人这样的美女子敌人的血哪里能污染,赶紧烧水给少夫人洗澡才是,还有好事者已经箍好了一个崭新的松木桶,搞得蒙琰一脸的郁闷,作为主帅从来没享受到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啧啧啧,小姑娘看着比你顺眼多了。”叶伯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的说道。 “叶老爷,我谢谢你啊!你敢不敢再慢点,我的小命差点没了。”蒙琰一看是叶伯怀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很快就能将自己解救出来,这大哥居然临时让人不要管他攻打北城门,好在是北城门打了下来,不然蒙琰能弄死他。 “叶某夜观天象,这几天夜间会有大雨,打下北城门起码我们的落脚地有了。”叶伯怀对蒙琰挖苦的态度毫不在乎。 蒙琰气到语塞,苍舒皓月以为两人要翻脸,顾不上刚解下来软甲,赶忙嗔怪道:“叶先生,你好歹也是七郎的师兄,就不能心疼他些。” 完了,这就没法再逗蒙琰了,人家媳妇护犊子,女人是最招惹不起,尤其是刚结婚的女人,急忙拱手致歉:“弟妹,叶某只是玩笑,切勿当真,你们赶紧洗漱休息一下,这几天不会太轻松。”说完叶伯怀赶紧退出去,他可不愿意被纠缠上。 皓月还要说些什么,蒙琰拉住她的手,一瞬间皓月好像是被电了一般,这是第一次牵她的手,脸开始发烫,身子也有些软了,只听蒙琰说道:“月儿,别管他,他就这样的死性子,改不了的,日后熟悉你就知道了,你若是心情不好可以欺负他玩的。” “哦,嗯嗯,那个,七郎我先去洗漱,血衣穿着着实不舒服。”语无伦次的皓月赶紧逃离,太丢脸了。 蒙琰先是一愣,而后发觉出皓月的敏感,心里也是一笑,而且身体已经起了反应,脑子中已经开始遐想起来,不知不觉的口角流涎,直至口水滴到手上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他妈的崇盛,老子好好的大婚被你搞成这样,老子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扒了你的皮,现在只能先忍忍了!” 萧彧和萧丛已经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了,期间躲避了三次崇氏游弋的船只,躲避了一次卓氏的船只,邪门的是就是没碰到仲氏的船只。 在萧彧又渴又累的时候终于在远方看到悬挂着仲氏舰船的旗号,萧彧直勾勾的看过去,萧丛等几人在努力冲舰船招呼,看到船头的归属旗后,萧彧想跳海,跳海死了也不会比上船更尴尬,因为旗上绣着仲柔兰麾下特有的三朵兰花。 萧彧忐忑的登上舰船,只见仲柔兰被拥簇着站在众人中间,眼中复杂的情绪并且对萧彧一脸嫌弃的说道:“大哥这个新郎官怎么这么狼狈,莫非是被颖姐姐赶出来了。” “丫头别取笑我了,快给我水喝,再弄点吃的,我快不行了。”说完直接瘫倒在仲柔兰面前,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头上的神经依然兴奋,望着天空大片的乌云,顿时觉得头又大了,突然想到什么,身体诚实的一动不动,虚弱的问道:“丫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不是回去看仲公了吗?” 说到这仲柔兰气不打一处来,姐姐为了不让自己影响萧彧和蒙琰的大婚竟然联合父亲骗自己,真是好笑,他们两个都是哥哥,兄长,从未对他们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她知道萧彧喜欢她,所以她故意向蒙琰靠的近一些,结果就有传言她更中意蒙琰,事实上全是扯淡。 说的也巧,避风暴的时候选择了乐清,谁曾想刚刚进港与余盛堂的人联系上,棠远就带着人来迎接了。 棠远秘密的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指挥使府后与仲柔兰密谈,“仲氏三娘你胆子当真不小,再怎么说,这里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地盘,樊璃虎的人还在城里监视。” “棠指使我们是回来的路上遇见大风暴了,总不能让我们到处州停吧,想了很久只能寻求棠指使帮助了。”仲柔兰大咧咧的说道。 “三娘子,你们这些时日暂且先住在我的指挥使府,这里樊璃虎的人过不来,我还以为你是从南境逃出来的。”棠远没好气的说道。 仲柔兰本想感谢棠远的照顾,突然听出来话里别的信息,赶紧问道:“逃?棠指使什么意思?” “三娘子不知道?就前两天江右卓氏的消息,说是南境有异动,好像是崇盛要诛杀萧胡利,五羊城已经封锁了。”棠远据实说道。 “棠指使说的可是真的?!”仲柔兰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赶忙问道。 “应当是真的,崇氏的船队本来每五日都会在乐清进行补给,这连续两次没来补给了。”棠远确认的说道。 “棠指使,麻烦你件事,尽快帮我把舰船修补,安排充足的补给!”仲柔兰已经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情形了。 仲柔兰将事情详细的给萧彧讲了一遍,萧彧挣扎着坐起来,“丫头,既然你这边东西够用,快和我一起去救我叔父吧。” “你先好好休息,海上的事情你还能比我熟悉,我能找到姐姐他们,”仲柔兰突然不怀好意的看着萧彧,“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能伺候我的颖姐姐,颖姐姐那么年轻!” 萧彧满头黑线,想抬手揍她,这才发现根本抬不起来,仲柔兰见状更是鄙视,“行了,来人,送萧大爷好好休息,我总得对得起我的颖姐姐才是。” 萧彧扫视船上的人都在憋着笑,连一向严肃谨慎的仲举在二层指挥室里背对着他也在抖动身体,明显是不怀好意,萧彧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裆里,身体的乏累却什么也做不了,任由仲柔兰的人抬着如同游街一般,他四处寻找萧丛,只见萧丛他们蹲在角落里吃的汁水淋漓,好不快活。 当萧彧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看看周围的布置应该是在军帐里,顿时警醒起来,这时一个人挑开门帘进来,竟是夏侯颖,只见她端着一碰水,盆上架着一个满是吃食的托盘,见萧彧满脸疑惑,冷酷的面庞上微微一笑,像是冬日里绽放的梅花一样,“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兰妹妹找到王爷他们的时候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现在我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萧彧急忙问道。 夏侯颖有些尴尬,恢复冰冷的神色说道:“蒙将军那边已经夺下北城和西城了,王爷他们在离岛港登陆后就让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谁在指挥?”萧彧一脸严肃的问道,他觉得本就对不住夏侯颖,不用公事公办的好一些。 “我们在龙江镇的辎重大营,前方是我父亲在指挥攻打东城,按照你们的计划南城的沙头港给崇氏留了个缺口。”夏侯颖一板一眼的说道。 “崇氏那边是什么动静?” “崇盛死了,崇启带着崇氏大多子弟往展川转移了,现在城中的是崇繁在撑着,父亲传信说崇繁快撑不住了。” 萧彧听到崇盛死了还是很惊讶的,说道:“是谁把崇盛弄死的?蒙琰?还是夏侯将军?” 夏侯颖拧干毛巾要去给他擦脸,一边摇头说道:“都不是,我听说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死的。” 萧彧见夏侯颖要给自己擦脸,哪里会愿意,想要坐起来,谁料睡得太久身体没有力气,一下子软了,手抓住的毛巾一角一带把夏侯颖带到自己怀里,好巧不巧的是仲柔兰端着碗进来看这一幕端着碗又走了,而后帐外传来一声好大的嘲笑声,萧彧和夏侯颖本就尴尬,而且好死不死被仲柔兰看见,这出不了半天整个五羊城都知道了。 夏侯颖红色脸从他的胸膛上弹起,赶紧逃离,走到帐篷门的时候好像想起什么,也不说话冲着萧彧指了指托盘然后迅速走掉,只留萧彧一个人尴尬。 萧彧的尴尬已是非常适应了,但看着仲柔兰更多的是心酸,自己从来都是单相思,人家快活着呢。 /86/86378/24804305.html 第二章 旧世界·洗牌 一场战乱让五羊城的百姓对崇氏的忧惧直接转变成痛恨,崇盛的死也有了结果,两军城中交战的时候不慎坠马,躲避不及被战马踩到肚子,脾脏破裂而死,当时崇盛与崇繁在一起,崇繁见状吓得连尸都没收就跑了,也许是心虚崇繁跑后乘船直奔碧海城并没有与崇启汇合。 萧胡利让萧彧将崇盛的尸体收敛好,礼送到展川交给崇启,庆幸的是崇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主动让出了展川,退居西五州,并与萧彧约定永不犯境,同时崇启宣布脱离南越,自称邕州行军总管。 一年来轰轰烈烈的闹剧结果最大的获利者竟是萧胡利,南越朝廷自知理亏从始至终没有动静。萧胡利乐得如此,刚好趁机对所属八州进行清洗,锁门岛上和中原投奔过来的人刚好补充进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五羊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容貌,甚至商户往来比之前更加频繁,因为只有萧胡利治下的地方对商人是平等的。 “王爷,王妃娘娘小产后可能未来很难再有身孕了。”一个老和尚模样的人悄悄的说道。 “枯木大师,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萧胡利神情黯然,始终不愿相信仲柔凝会这样。 “战争、惊吓、漂泊、劳累,王爷还请宽心吧。”枯木大师说完后不再停留离开了。 萧胡利自从崇氏的背叛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仲柔凝的身体,不过月余的时间头发竟是白了一半。 “萧郎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屋子里传来仲柔凝虚弱的声音。 萧胡利匆匆走进去,看着仲柔凝在侍女的帮助下挣扎着起身,萧胡利赶紧上去扶住,“有什么话躺着说就好,何必起身,你还要好好休息才是。” 仲柔凝知道萧胡利对自己的关系和愧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宽慰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仲氏女儿不是那娇滴滴的大小姐,身体底子好,况且医官和枯木大师也只是说很难,不是不能不是吗?” “唉,凝儿辛苦你了!”萧胡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仲柔凝揽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手臂。 “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理与南越的关系?”仲柔凝实在不忍他一直为了自己的身体沉沦下去,仲柔凝何尝不想自己丈夫每日陪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的丈夫身系天下百姓万民,她不能这么自私。 “你好好将养身体就好了,外面的事儿你就不要费神了。”萧胡利责怪道。 “我整日里躺在床上实在无聊,王爷还不如和我说说未来的打算,南越始终是靠不住的,所以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打算才是。”仲柔凝缠着萧胡利。 萧胡利见状颇是无奈,只好一五一十的说道:“这几日我也有想过,不打算与南越立刻翻脸,碧海城前两日来了特使与我商谈,只要我保证不带兵南下即可,我答应了。” “王爷答应的对,我们手上不过八州之地,南有南越,西有崇启,北有顾氏和卓氏,这时候没必要翻脸,只是我怕中原那边不会给我们留太多的时间。”仲柔凝面色凝重的说道。 “是啊!根据蒙琰呈报的来看中原现在也不安静,侯城郡王权汉良与太史氏、平卢氏私下里来往很多,整个北境之地怕是已在这个权汉良手里了;而袁昌黎现在也陷入了被太子怀疑的麻烦中,我们与袁昌黎快半年没有往来了;最让人疑惑的是九曲崔氏,本来东北境崔氏的八州四十一郡都快被平卢氏蚕食一半,不过这半年内崔氏突然崛起,与平卢氏多次摩擦都是平卢氏退出,据说连太史氏都没讨到便宜,这也就是为什么太史、平卢愿意和权汉良合作的其中原因之一。” “我不怀疑蒙琰的情报,整个军中论说情报获取还真是没人能与其比肩,但是这个九曲崔氏确实奇怪,得让蒙琰那边加派些人手才是。” 萧胡利点点头表示赞同,仲柔凝接着说道:“外部的事情我们现在可管不了太多,但是五羊城的新班底却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王爷心中可有腹稿?” “大致是有的,我打算设中书院,军机阁、五军都督府、通政司,中书院掌管日常政务,军机阁参赞军机,五军都督府辖管各路军马,通政司上传下达。”萧胡利早有准备。 “人选呢?”仲柔凝并不关心设什么,关心的是人。 “中书院中书令暂不设置,先以苍舒凉为左侍郎,只是不知他肯不肯出山,军机阁尚书暂不设置,军机参赞让夏侯明来吧,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我自领,都督同知让萧彧先做,都督府参军让蒙琰领着吧,至于这个通政司我真的没想好,通政司是我的耳目,不知该委于谁?”萧胡利这时才发觉高级人才的重要性,各地方官员安置不是问题,而中枢核心位置确实缺少的厉害,连萧彧和蒙琰这样初出茅庐的都用上了。 “若是王爷放心,您的耳目我先给你管着如何?”仲柔凝自荐道。 萧胡利倒是喜出望外,而后神色失落,说道:“凝儿愿意帮忙我当然愿意,只是你的身份和身体····” “没关系的,我有一个堂兄叫仲举,就是这次驾船救我们的人,他被现在的东阳城主不喜,我有办法让他留下来帮我们,通政郎一职让他署理,通政使暂时不设置,我盯着就是了,不会太累。”仲柔凝满心的说道。 两人一顿谋划,不过两日的功夫,新鲜出炉的镇北王府班底就公布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就算独立,大多数人都是受过苦的,见还有机会能够重新站起来都是激动不已,镇北王萧胡利将王府前厅改为议政殿,于九月三日召集八州百官觐见,这就算正式的另起炉灶了。 “镇北王钧令,以便从事八州民,特置中书院,中书院以中书令为主官,中书左右侍郎为辅,视八州行事及百官迁官;设军机阁,掌赞军旅,拟修战,诸将迁之事,以军机阁尚书为主官,左右赞为辅;设五军都督府,掌凡军旅,协和军旅之事,以大都督为尊,都督以下同知、长史、参军为尊;置通政司,掌四方文书往来。监察百官为任,以通政使为尊,通政郎为辅。”唱官一通念完后下面议论不断,尤其是对通政司的设置,大家都有些反感,这不就是暗夜卫的翻版嘛。 萧胡利也是无奈,大家都暗夜卫这种组织很是排斥,可是现在他又不能说通政司与暗夜卫不同,只能随着时间的发展让人看清楚通政司的好处。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拜爵授官的事情,虽是对通政司的设立有意见但加官进爵的诱惑更大。 苍舒凉不出所料的还是拒绝了萧胡利的招揽,不过他给萧胡利推荐了他的弟子耿惆,原本是陵朝苍溪县令,得罪了上司被流放锁门岛,这些年一直在苍舒凉身边服侍,年仅三十六岁,正值当年,耿惆加封岭左县伯,中书左侍郎,暂署理中书院事;夏侯明晋位平海侯,军机阁左参赞,领尚书事;萧彧晋位展川郡公,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领新军一支,授名青龙军驻展川;蒙琰进位韶侯,五军都督府参军,领新军一支,授名玄武军驻少南关;卢崇宗进位禺城侯,五军都督府长史,领新军一支,授名熊罴军驻五羊城;其余两军授名朱雀军与白虎军暂不设指挥使,直属镇北王麾下。 这些重要官员的任免大家心里都有数,最让人瞩目就是这个通政司的任命,之后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也就是这个通政司,通政郎是一个仲举的,领通政司,并且进位姑苏侯,令人大跌眼镜,后来夏侯明提醒道:“王妃娘娘是仲氏嫡女。”大家才反应过来,感情这通政郎是王爷的大舅子啊! 众人皆欢喜的时候,蒙琰心中一丝哀愁,晋封韶侯,这是在提点安慰韶州蒙氏?还是在警示韶州蒙氏?不过有一点蒙琰是确定的,就是从今日起自己再也不是便宜侄子的身份了,以后只有尊卑上下,没有亲情了。 /86/86378/24804307.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顾氏?卓氏? “韶侯还是请回吧,王爷既已定了主意肯定是不会再改变的了。”卢崇宗挡驾劝道。 “禺侯,还请再通禀一次,如若王爷还不能改变心思,我即刻离开,绝不会再让禺侯难做。”蒙琰发誓说道。 卢崇宗显得很是为难,犹豫了一下说道:“罢了,我再为韶侯通报一次吧。” 蒙琰焦急的等待,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卢崇宗出来了,看到卢崇宗的表情蒙琰就知道还是失败了,蒙琰拱手躬身道:“麻烦禺侯了,我先走了。” “韶侯且住!”卢崇宗叫住他,一路快走上来,小声说道:“韶侯,此事我知道你的难处,但王爷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您还是遵从的好,不要凉了您与王爷的感情!” 蒙琰很愿意接受卢崇宗的好意,卢崇宗是萧胡利南下以来最为亲近的人,说是异性兄弟也不为过,曾经有人想收买过卢崇宗,后果的惨状都不能回忆,卢崇宗的好意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出于对萧胡利的忠诚,卢崇宗内心不希望萧胡利的左膀右臂之一与萧胡利出现裂痕,而且总是对蒙琰有些莫名的亲近,“多谢禺侯好意,我多次进谏不过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既然王爷心意已决,不论结果是什么,我们做臣子的承担就是了!” 卢崇宗赞赏的神色看着蒙琰,虽是年纪轻轻,但却是有担当,论此就是萧彧都不比不上,“韶侯,还请尽心尽力,若事不可为可直接派人找我。” 有了卢崇宗的保证蒙琰悬着的心多少安稳一些,蒙琰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现在要对卓氏下手,他与萧彧商议过,排除家仇两人都觉得先解决顾氏是最优的办法,解决了顾氏就能保证涂山氏的安稳,也可以威胁卓氏低头,同时也能给东阳城以保证,对中原来说更是一种压力。而现在对付卓氏,且不说东阳城这个并不可靠的盟友会不会出兵夹击,顾氏看到一定会抄自己后路的,都时候就是两面作战,以现在实力即便赢了也是两败俱伤。 蒙琰越想越不对,也不回五军都督府,对驾车的蒙信说道:“信叔,你去都督府通知展川公让他尽快到军机阁来,我有要事相商。” 说完解下一匹马快速奔往军机阁,也就是原来崇盛府邸,人刚进军机阁就看见萧彧已经在大堂上了,而且夏侯明、耿惆、仲举也在,似乎就在等自己。 蒙琰疑惑的看着这些人,萧彧笑道:“又吃瘪了吧?我早就跟你说了没用的,我们早早的就在这等你了。” “韶侯,事到如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补救这一作战计划才是。”耿惆劝慰道。 蒙琰抬头看看夏侯明,虚行一礼就算了,他知道夏侯明看不上自己,自己也懒得管,同朝为官而已,论公大家平级,论私,老子是一字侯,你还得给我行礼。 夏侯明见蒙琰随意无礼的动作后面色顿时变成猪肝色,萧彧早就习以为常,见状摇摇头开始插科打诨,“岳父大人,今日夫人也随我来了,今日议事后还得叨扰岳父。” 夏侯明听到萧彧的话脸色立刻变得一朵花,这小子不论什么时候说的话都让人舒服,但今日是军机阁议事,立刻恢复板着脸的神情,轻咳一声责怪道:“展川公这是在正堂议事,既然韶侯到了,那就开始吧。” “王爷定下的进攻江右的计划是不会更改了,下官让军情处收集的情报尽在此,其余的还请各位操心。”仲举倒是爽快,直接把自己的底摆在大家的面前。 “仲大人,顾氏那边可有消息?”夏侯明率先发问。 “夏侯大人,顾氏暂时没有动作,顾氏所有的兵马都集结在渎水和云梦南岸,顾氏对涂山氏一直保持着压力,我想韶侯应该更清楚那边的情况,毕竟与涂山氏的交往一直都是韶侯的事情。”仲举直接把事情的焦点转移到蒙琰身上。 “仲大人,我一直认为应当趁机先取林城与零陵,这样既可以给江右压力,也能缓解涂山氏的痛苦。”蒙琰对仲举的甩锅并不在乎。 “喂喂喂,绕远了,我们现在议的是先攻江右,而不是星潭。”萧彧眼看着争执要起立刻制止道。 “按照既定的计划,我们下个月初就要出兵庐陵,主要是动用的是驻扎在少南关的玄武军,白虎军为辅,共计六万人马,韶侯是玄武军指挥使,说说你的计划吧。”姑爷都发话了,老丈人也不能眼看着笑话,夏侯明接话道。 “象湖郡,拿下象湖我们与江右才能形成对峙,如果出兵一个月内拿不下象湖郡,这次北征毫无胜算。”蒙琰不客气直接说出重点。 这时众人都站起身来看向夏侯明身后那张铺满一整面墙的地图,这地图是南下过来的中原许氏幼子许天涯的大作,许天涯自幼爱游历山川大河,每到一处都会详细绘制地图,当初还不愿意给,蒙琰知道他好酒,不计其数的酒才骗来的地图,萧彧看到后立刻报给萧胡利,萧胡利也是不含糊,立刻让人绘制数十份,按照区域分割给各处驻军,完整的除了王府、蒙琰和萧彧外只有军机阁才有一份,萧胡利也不是吝啬的人,许家大郎也就是许天涯的大哥许天际现在就在军机阁为司图郎中,而许天涯给了个游川县伯的爵位,并且让许氏在游川县立堂号。 不得不说蒙琰的做法是对的,象湖郡紧邻着始兴郡,就像悬在镇北王八州头上的一把利剑,也是江右对阵南境的天然屏障,拿下了象湖郡,庐陵就无险可守,拿下庐陵,兴州、黎州也就不难了,到那时江右六州三十一郡就是囊中之物。 “韶侯说的不错,象湖郡拿下后庐陵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卓氏也不是傻子,象湖郡一直是他们屯兵的重中之重,象湖指挥使是卓氏子弟中少有的武脉大成者卓白陵,不是好对付的。”萧彧紧锁着眉头说道。 “卓白陵,卓氏三房子弟,年三十,象湖指挥使,统兵五万,武脉已通地藏,文脉修习至明识境,无特别的嗜好,未婚,唯一可能的缺点就是出自三房妾室,在卓氏中地步不高,其他的没什么弱点,着实不好对付。”仲举倒豆子一般将卓白陵的情况说的明明白白。 “在族中地步不高是真的,但卓氏能把这么多兵马交给他确实可见对他的信任。”萧彧分析道。 “如果真真假假的出兵如何?”一直未说话的耿惆慢悠悠的说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他的身上,耿惆被盯得不好意思,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韶侯您可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出兵,迷惑卓白陵。” 蒙琰对耿惆的话需要消化,也不说话,转头继续看着地图,其他人开始请教耿惆如何虚实的打法,当大家商讨的口干舌燥的时候,蒙琰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真假都是真,虚实都是实怎么样?” 萧彧第一个反应过来,神色惊喜,正想夸蒙琰的时候突然想到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不管怎么真怎么假,卓白陵只要盯住你一个人就行了,你在的地方一定是主力,王宗卿还没那个本事硬抗卓白陵。”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待着!”说完手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大家顺着他的指向看去,这次夏侯明先看懂了,“你是想在谷山设大营吗?这里可是个绝地,不容易进也不容易出啊,兵家大忌,你怎么想的?”夏侯明掌兵多年,谷山的地形如同地面上的孤岛,四周环山,只有一条狭长的山谷道能进出,一旦山谷道失守,只要外面封锁死了谷里的兵马就基本交待了,他没有直接反驳的原因是总觉得蒙琰有后手,但实在想不到怎么破局。 “没错,我就在谷山设大营,玄武军和白虎军两侧各出一万兵马夹击象湖,大营只留三千人,其余兵马全部上山。”蒙琰将计划简要的说出。 “韶侯是打算拿自己做赌注引卓白陵进谷吗?”仲举惊讶中带着些赞赏的神色,仲举也是知兵的人,这种做法实在是风险太大,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计。 “是,卓白陵没有缺点,那我索性把我的缺点暴露给他,四万人马的肥肉,我就不信他忍得住。”蒙琰表面上自信的说道,实际上心里慌得很。 众人听完后都不说话了,不是没什么可说的,北征的主将都把自己扔在虎口里了还能说啥。 “既如此,北征的计划就这么定了,我提醒各位一句,今日议定的事情仅在军机阁,仲大人你可能要忙起来了。”夏侯明严肃的说道,不管他再怎么不喜欢蒙琰,但对于大事上他还是有操守的。 “责任所在。”仲举淡淡的答道。 “那就各司其职吧,韶侯放心,你出发之日粮草、军械一定不会拖后腿,所涉地方官员就麻烦仲大人了。”耿惆平静的说道。 得到了众人的保证后,蒙琰依然是面容自信,心中忧虑,,把自己塞到虎口还好说,就怕这老虎打盹不上钩,如果卓白陵死活不出,自己所有的操作都是白费。 “老二,你这么做太冒险了,我知道你的武脉修为高,但是这是战场不是个人搏杀,大营里还是换一个人吧。”萧彧实在为了兄弟担心。 萧彧的话倒是蒙琰提了个醒,蒙琰顿时心生一计,笑呵呵的说道:“展川公,多谢提醒啊!我还真得求你帮个忙。” 萧彧被蒙琰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脑子有病吧,帮什么忙?” “借你的披挂、青龙军旗和丛叔一用,这两年世间都在传说你是镇北王麾下第一人,我想卓白陵也是知道的,玄武军是这次的主力,打辅助的也不能差啊,青龙军指挥使萧彧的大名还是好用的。”蒙琰调侃着说。 萧彧知道了蒙琰在使坏心思,也笑了,“老二,你太阴了吧,你这是在给卓白陵下毒药啊!不管我在不在军中,丛叔在卓白陵就不能小觑,行,就这么定了,待拿下庐陵之日,我亲自带酒过去!” /86/86378/24804310.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卓白陵的心思 象湖郡大营内卓白陵一身满装备披挂脸色极为难看,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他开第一刀,南境的人是觉得自己最好欺负吗?太过分了,放着进可攻退可守的林城和零陵不打,非要到象湖来找麻烦,象湖虽是南境进入江右的必经之路,但崇氏掌控南境的时候从未与象湖有过摩擦,一直和平相处近百年,这萧胡利是疯了吗? “指挥使,二爷在营门外求见。” 被人打断总是心情不好,而且来的人还是自己这辈子最头疼的弟弟卓柏青,已经二十三岁了,长得人模人样,但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游手好闲,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前些时日在鹰城大放厥词,议论朝政,若不是看在是卓氏子弟,早就被抓起来打死了,家主遣人将他送到象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时候不好好的在家里待着避祸还大摇大摆的来军营,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哥,可是烦恼南境来犯的事儿?跟我聊聊呗。”卓柏青一身白衣,大咧咧的直接坐下。 “滚起来!军营重地谁允许这么随便!”卓白陵一脸的不悦,看着卓柏青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出来。 “大哥,聊聊嘛!听说南境的这次的主将可是攻破五羊城的蒙琰,不容小觑哦。”卓柏青无所谓他哥的态度,已经习惯他哥看他不顺眼,依然安稳的坐着。 “你怎么知道是蒙琰?!谁告诉你的?!”蒙琰为主将的事情虽谈不上的保密,但也不会闹得满城皆知。 “大哥,我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你是知道的,昨日我就知道是蒙琰了,而且我还知道蒙琰的大营设在谷山了。”卓柏青笑眯眯的说道。 “好啊!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吧。”卓白陵神色中闪过一丝异样。 “蒙琰把大营安在谷山怕是一招险棋,大哥要多加小心,不过若是大哥有心与蒙琰一较高下,打上一两场也未尝不可,蒙琰不也是来了这么久也没进攻吗?”卓柏青并不算善意的提醒,他倒是希望大哥出兵与蒙琰斗一斗,也好看看这两年声名鹊起的南境双煞,他对蒙琰拿下拿下五羊城的事儿保持着怀疑。 “怎么?你是想自己与蒙琰较量较量吧?”卓白陵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心比天高,自诩为天下才俊,冷不丁的冒出来蒙琰和萧彧这两个天纵少年让他不服气。 “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他能打下千年五羊城,还顺带手把崇盛那老头干掉了,这也太神话了,我反正不相信,我都怀疑是萧胡利是故意把他们推出来的。”卓柏青恨恨的说道。 “小子,你当他是凭空出世的吗?拿下五羊确是他所为,这个假不了,你可知蒙琰本是杨伯禽的关门弟子执悟,小小年纪就是暗夜卫内指使,后来又在东阳城化名宣悟为他的大师兄仲凡夺下东阳城主之位,后来杨伯禽为了南投出卖了他这才恢复家族本名。”卓白陵略带嘲笑的口吻说道。 “大哥是不是怕了?”卓柏青知道大哥看不上自己,见自己与蒙琰有一较高下的心思更是轻视,只能把矛盾转移到大哥身上。 “你不用激我,我不是怕他,他虽是有点本事,但终究是少年心性,竟敢把大营放在谷山就很好的证明他很自负,我所担心的是萧彧的偷袭。”卓白陵重重的说道。 “萧彧?他不是驻守展川吗?离咱们这那么远,就算是偷袭一时间也过不来吧?”卓柏青疑问道。 卓白陵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蒙琰大张旗鼓的将大营安置在谷山,可是据前方通报这几日他经常往返青龙军驻地。” “这也正常,南境这次出兵以玄武军为主,白虎军为辅,他去白虎军驻地也是正常吧?”卓柏青对蒙琰的行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问题也就在这,青龙军指挥使是王宗卿,不论从家世、官爵还是能力来说都不足以让蒙琰多次去白虎军,而且我们的人在白虎军大营的发现一处特别的营帐,守卫级别比王宗卿的大帐还要严密。” “莫不是萧胡利亲自来了吧?”卓柏青猜疑道,“也不对啊,我朋友说前两日还在五羊城看见萧胡利宴请宾客。” “我猜是萧彧在白虎军中,不然蒙琰不会多次往返。”卓白陵直接说出心中想法。 “若是萧彧也来了,看来南境这次赌注不小,是铁了心要拿下大哥啊。”卓柏青显得很是兴奋,本想先与蒙琰较量较量,现在萧彧也来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儿。 “如果萧彧真的在白虎军中那么这次谁是主将就不一定了,这事儿我已经通报家主了,等等家主的决定吧。”卓白陵担忧的说道。 “大哥,给我一支兵马我去与白虎军碰碰,替你试试萧彧是不是真的在。”卓柏青跃跃欲试的说道。 “胡闹!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你是喝酒也好,你是修习也罢,我都不管你,就算你把象湖闹翻天我也不管你,只有一件事,不得出城!”卓白陵严厉的说道,他发现这小子心思有问题,竟想领军出征,这不是找死吗?必须把这小混蛋按在城里,“宋岩!你把二少爷给我送回去,给我盯死他,他若是想出城立刻把他绑起来!”卓白陵觉得不放心唤过来自己的亲信侍卫去看管卓柏青。 卓柏青看到大哥发火立即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心里多少有些埋怨但也明白大哥是为了保护自己,自打父母去世后兄弟两人相依为命,家里本就是三房妾室所生一向在族中不受人待见,当年为了活命十岁就自己求到老家主给世子当替身死士,这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伤,多少次命都快不保,老家主过世后世子接任家主才有了出头之日。 卓柏青老老实实的跟宋岩走后,拿出家主的回信又再看了一遍,刚才没有告诉卓柏青是怕他冲动,家主对自己犹豫不决的行为非常恼火,甚至怀疑他与卓柏青受了什么人的洗脑,让他一个月内解决南境来犯之敌,卓白陵站在桌案前纠结犹豫良久,终究是握紧拳头定了定神,唤道:“卓松,请各位将军大帐议事!” 象湖郡的军事主官人并不多,大多是卓氏子弟,多年的安稳让他们对蒙琰的来犯一点畏惧感都没有,甚至还有些轻视,在知道蒙琰屯兵谷山后更是觉得轻蔑,一通商议后竟有人提出带三千轻骑就能将蒙琰挑于马下的狂言,且不说蒙琰不是傻子,就说蒙琰的武脉境界就不容轻视,卓白陵此刻的心里如同跑过一千匹马一样。 “卓松,你去斥候营找几个厉害角色,你亲自带他们再探谷山和白虎营,明日清晨务必弄清楚谷山大营情况和萧彧的情况。”卓白陵心里慌得很,谨慎起见还是决定再探一次,并且用了自己最为放心的属下亲自带队。 安排完后卓白陵看着谷山地形,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死地为何蒙琰会在那里屯兵,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少年轻狂? 一夜不眠之后终于等到卓松的消息,只见卓松一身污血的走进来,卓白陵大惊,问道:“遇袭了?!” 卓松轻点头,而后说道:“指挥使放心我没事,这是敌兵的血,丢了六个人兄弟的性命不过好在属下等幸不辱命探的两边的消息。” “那便好,死去的兄弟一定要厚葬,你先吃些东西,慢慢说来。”卓白陵将自己没吃的饭食推到卓松面前。 卓松也不客气一阵狼吞虎咽,喝完粥后随便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说道:“蒙琰的主力兵马确实全部都在谷山,而且我们的人发现好像有仲氏的人在,还是个年轻女子,看起来地步不低。” “女人?蒙琰不是刚大婚吗?还是仲氏的?”卓白陵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军帐中有女人不意外,南方女人从军的不在少数,意外的是仲氏女子就奇怪了,能在蒙琰帐中的身份一定是不低,能想到的只有仲氏三姑娘,大姑娘是涂山氏长媳,二姑娘是萧胡利的正妻,年轻女子也只有仲氏三姑娘仲柔兰,卓白陵不明白的是仲氏虽说已是和萧胡利同坐一条船但毕竟还没有直接表示对朝廷的背叛,这是世家大族常用的手段,仲柔兰出现是为了什么,想不通。 “白虎军驻地那边呢?”卓白陵接着问,实在想不通就不想了,仲氏离得太远不可能有实质上的帮助。 “应该是萧彧在,我亲眼所见王宗卿恭敬的倒退着出了那个奇怪的偏帐,而且还看见了一个人,据家里给的情报中那个人应当是萧彧的侍卫统领萧丛,我们就是被他发现的,与他交手之后我确认他是萧丛。”卓松想到还心有余悸,这萧丛的武艺已是接近地藏境界了,又是军阵中搏杀过的,着实不好对付,若不是三个兄弟缠住他,自己怕是回不来了。 卓白陵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好似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萧胡利这是要定了象湖了,不过也太看不起我江右的兵马了,传令下去,整军!” 卓松被卓白陵捶桌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向忍气吞声的卓白陵就算是被族里的人看不起也没有这样过,看了老实人也是会发火的,于是赶紧领命下去。 令是下了,怎么打却是个问题,蒙琰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大营是块肥肉,而且已经摆在嘴边了,但是左右先锋都不是善于之辈,左先锋的叶伯怀,右先锋的萧彧,看似左先锋兵力最弱,一时间确实难以取舍,自己手中有五万人马,援兵过来至少还需要半个月,自己只能先下手为强,心中盘算了一下便定了主意,五千人守城,抵住叶伯怀,三万人直接去和萧彧硬钢,打的赢萧彧人头落地,打不赢退回来就是了,自己亲率一万五千兵马偷袭蒙琰大营,只要骑兵冲杀的够快,一把大火放了,留下一万步兵砍杀冲出来的人就好了。 主意刚打定,就听到帐外大声通报,“指挥使,南境左先锋叶伯怀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抵达城下!” “真快啊!蒙琰终于出兵了。”卓白陵心道,不过这倒是个机会,趁乱兵马出城谁能想到。 /86/86378/24804312.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火烧谷山 清晨,仲柔兰一身劲装站在帐外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山谷里的清新空气,瞬时觉得还有点甜,酥梨黑着脸的从帐中出来给仲柔兰披上一件披风,没好气的说道:“三娘,谷里露水重小心凉着。” 看到酥梨一张臭脸,仲柔兰无赖的说道:“笑一笑嘛!这谷里的这么好的风景你还这么不高兴?” “我的小姐啊!你也太任性了,你告诉二小姐你要回东阳,怎么转道就来了军前,你没看到前天举少爷看见你在军营差点没摔了。”酥梨对仲柔兰的无赖行为完全不予理会。 “干嘛回东阳,那里不好玩,父亲整天算计,凡哥哥也是心里藏着一堆心事,没意思,这里多好玩,一边看着他们打仗还能欣赏风景,多好啊!要回去你回去,我还没玩够!”仲柔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摆了出来。 “行,咱就算玩能不能听韶侯的去叶将军的军中,韶侯可是发话了今天你再不去他就让人压着你出谷。”酥梨见仲柔兰说不动,只得把蒙琰搬出来。 “切!我怕他?皓月姐姐一封信就给他收拾了,你看仲举千方百计的想把我弄回去,结果不还是他蒙琰一句‘留在军前他保我安全’把仲举打发了。”仲柔兰有恃无恐的说道。 “韶侯也是惯着你,我早上醒来去伙房拿饭,看见好多人在他的大帐里进进出出,怕是打起来就这几日了。”酥梨无奈的说道,知道规劝又失败了。 “傻得你,我告诉你,小酥梨,蒙琰这是在使坏,怕是对面要栽跟头喽!”仲柔兰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的往中军大帐走去。 也不管大帐里是不是在议事仲柔兰直接闯进去,把帐中的人搞得都是一惊,本来要发怒的蒙琰见是仲柔兰立马泄气了,手一摆众人都退出去。 “说好的,你今天就得走,没得商量,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猖狂在我的军中,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蒙琰气冲冲的说道。 “行了吧,二哥,你玩的那点把戏也就能骗骗别人,还能骗我吗?你什么时候撤,我和你一起走。”仲柔兰随意的拨弄着大帐中的物件。 “你知道什么了?你都跟谁说过?”蒙琰顿时紧张起来,他虽是没打算瞒仲柔兰,但是事关军中机密,谨慎是必然的。 “别紧张,我谁都没说,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仲柔兰一副神秘之色。 “别买关子了,快说,这是大事。”蒙琰确实没心情与她胡闹,已是箭在弦上了,心里也是很紧张。 “二哥,你的大部兵马都在山上对吧?这里从你驻扎那天起估计都不会有五千人。”仲柔兰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我自问这么安排天衣无缝,你怎么看出来的?”蒙琰这会儿真的是满脑子疑问了。 “你自己去看看山上的草木动静多小,这个月份的天气,山上的风会小吗?对面的斥候如果不是过多的关注你和大哥早就发现了。”仲柔兰鄙视的说道。 蒙琰顿时豁然开朗,这几日他偷偷的山上山下的转悠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看出来,仲柔兰这一说就发现问题所在了,也不管仲柔兰的鄙视急忙喊蒙信进来,“信叔,你立刻通知山上不要刻意的营造平静,让草木自然而动,人马若是难藏可随风势而动。” 蒙信领命出去后,仲柔兰一把搂住蒙琰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还赶我走吗?” 蒙琰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说道:“不敢不敢,丫头是我的狗头军师来的,谁敢让你走!”嘴巴里说着一个揉身瞬间从仲柔兰交错的手臂出来,右手轻轻一个手刀直接把她敲晕。 仲柔兰晕之前回应给蒙琰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心道:“蒙琰你过河拆桥,有你好看的!” 蒙琰接住仲柔兰倒下的身子,说道:“丫头,你这样我更不能让你留在这了,我这里只有三千人,我自己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酥梨快进来!”蒙琰喊道,酥梨急匆匆的进来看到晕过去的仲柔兰竟没有紧张,反倒是冲着蒙琰竖起大拇指,接过仲柔兰后说道:“还是侯爷有办法!” 看着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大营中一片嘈杂的吃饭的声音,蒙琰盘算着仲柔兰差不多已经出谷了,有蒙信和蒙焕带着五百兵马护送应该安全了,匆匆的扒拉几口饭就走回桌案前看起了通政司和叶伯怀送来的情报。 卓白陵果然还是没有按耐住,终究还是上钩了,在谷山里耗了那么久,自己的耐心都快耗尽了,真不愧是卓氏军方第一人,昨日让叶伯怀进军其实是无奈之举,卓白陵一直像个乌龟一样的理也不理太让人难受,每日里装样子装的兵士们都快疲了,为了士气不馁与叶伯怀商议后只能自己率先出兵打他一下试试反应,果不其然,有效果。 “侯爷,山上都已经准备好了,大营里的水桶都已装满水了。”一个侍卫前来汇报。 蒙琰满意的点点头,嘱咐道:“告诉大营这边的兄弟,晚间切不可离水桶太远,一旦有大火烧起来让他们立刻分散逃往山上,遇到敌军不可恋战,直接走!” 一切都稳妥了,就等着卓白陵过来了,现在象湖的守军肯定是不多的,叶伯怀应付得了,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右路的白虎军,他们那边现在估计是伤亡惨重了。 “指挥使,不能这么大了,我们白虎军本就新组建不久,军卒战力很差,象湖的兵马死命的攻过来,末将怕是守不了多久!指挥使还是尽快向大营求援吧!”王宗卿的副将满脸的血水向他控诉。 王宗卿的副将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本来白虎军是这次辅佐玄武军出征的,但是为了尽快拿下象湖不得不拿白虎军做诱饵吸引大部敌兵,象湖兵马玩命的攻打自己估计是知道‘萧彧’在自己的军中,但看到副将的伤势还是出乎了他的所料,攻势太猛了。 “不行!告诉兄弟们一定要顶住!打赢了这一仗我们白虎军才真正的有资格与青龙、玄武共列五军之一!”王宗卿回绝了副将的请求,一是不能请求,二是也确实存心让白虎军在这一仗打磨出来。 看着副将愤恨的离开,王宗卿才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本是宛城副将,因为得罪了大河权氏被朝廷流放到锁门岛,而后随着夏侯明出岛效力萧胡利,是夏侯明的举荐才有了白虎军指挥使的官职,他深知自己不管从任何一方面都难以与萧彧、蒙琰比较,只能凭借锁门岛上多年养成的韧劲去博一次,只是不知道这次要损失多少人才成就白虎军之名,或者说成就王宗卿之名。 “指挥使大人,天快黑了,估计是要准备夜战了。”一个声音将王宗卿拉回现实。 “十三爷,您怎么出来了?!”王宗卿看到蒙烬顶着萧彧的披风走出来着实一惊,蒙琰为了让自己安心竟然让自己的弟弟亲自过来假扮萧彧,就冲这一点他对蒙琰也是心服口服。 “都打到这份上了,我总得出来走一走,让将士们定定心,不然我怕撑不到七哥的救援。”蒙烬苦笑着说道。 “十三爷,王宗卿对不住您了,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都逼得你出来稳定军心了。”王宗卿这话说得是真心话,他本预计着明天才会让假扮的萧彧现身。 “无妨,反正我也打不了仗,只是在军中走一走,您若是顶不住我也就没用了,早晚都得出来的。”蒙烬倒是看的透彻,当日是自己跟七哥要求过来假扮萧彧的,生死有命,谁也怪不得谁,只是没想到白虎军的战力那么弱甚或说是象湖兵的实力这么强。 不同于右路军的艰难,左路军的叶伯怀显得很是轻松,酒不离手的他依然端坐在大帐中,只不过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看的都很不过瘾,与他熟悉的侍卫说道:“参军,咱们本来就是来走走过场的,还是给您上碗吧。” “兔崽子,谁说我们是来走过场的,前面不是打的很胶着吗?我这是在想事情。”叶伯怀驳斥道。 侍卫撇撇嘴,心道:“您老人家自打扎营后就发起过一次有规模的冲锋,看到象湖的军马往城外移动后就不再好好打了,不是走过场是什么?” “小子,告诉你,本参军不是不想拿下象湖城,我是在等,在等谷山的大火,到时候大家都休息好了一鼓作气拿下象湖城不好吗?能少死点人就少死点吧。”叶伯怀眯着眼睛。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谷山外突然像是地震了一般,卓白陵看着谷道里灯火通明的大帐觉得自己这次赌对了,不停的催促着胯下的战马想要赶紧冲过去将蒙琰干掉。 而此时的蒙琰听到谷道外的轰隆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终于来了,于是赶紧叫人:“快去放箭,倒油!” /86/86378/24804314.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三娘的劝降之道 谷山的蒙琰大营中满目狼藉,焦尸的刺激的味道扑鼻而来,大营中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一片焦土,大火烧了整整一夜,虽是提前告知过还是有近三百兵士来不及被灼烧了,好在丧命着不多。 本应该兴奋的蒙琰却是一脸的惋惜,这场屠杀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慢慢的移步山下,所到之处的军士都是起身竖立,恭敬的看着他,他知道这恭敬里面更多的是畏惧与恐怖,他无从辩解这只是一场战争。 这时只见蒙信拥簇着一人向自己走过来,仲柔兰过来了,只见仲柔兰捂着口鼻,满脸的厌恶走向自己,冷冷的说道:“二哥,你太狠了!” “我知道!”蒙琰三个字的回应里带着无奈与悲情。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为什么要打仗。”仲柔兰听出了蒙琰的话音,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打仗就是为了以后不打仗。”蒙琰此刻的回应变得平静了。 “二哥,走吧,看着实在难受,你还有你的使命要完成,我过来的时候听说你已经派人去支援右路军了,叶伯怀也拿下了象湖城,是不是该会会谷口的卓白陵了?”仲柔兰不想刺激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还在谷口负隅顽抗的卓白陵。 蒙琰点点头,“走吧,过去看看吧,卓白陵也算是一员不错的战将,这么丧命了确实可惜,能少死点就少死点吧。” 说完蒙琰走向山口,仲柔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落寞,她明白蒙琰不是个滥杀的人,他是个有理想有情怀的人,或者说整个蒙氏家族自他父亲起都摆不脱为百姓谋利的责任。 卓白陵现在想死,他的内心在煎熬,为什么自己没被大火吞噬掉,为什么还这么屈辱的活着,围困他的兵马足以一箭解决他,但他们没有,他只能活生生的看着身边的生命一条条的消逝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看到半山上的蒙琰,恨不得把他的肉一口口咬下来。 蒙琰终究还是叫停了围攻,大声说道:“卓将军!停下来吧,象湖城已经破了,没必要做无畏的抵抗了。” “蒙琰!你不要惺惺作态了!我江右卓氏没有投降子弟,只有死战的族人!”卓白陵怒道。 “今日就算我放了你,你回的去吗?”蒙琰诛心的说道。 卓白陵一时语塞了,蒙琰说的没错,五万兵马损失殆尽,象湖城也丢了,就算回得去按照族规一样是要被扒皮悬尸的,他心底是不愿死的那么憋屈的。 蒙琰见卓白陵没有回应,知道他在犹豫了,趁热打铁道:“镇北王从来不愿意与天下为敌,只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挣个公道,卓将军虽是江右卓氏的族人,您面对卓氏可曾有过一日的公平?他们可曾给过你公平?你看看你身边的兵士都是江右百姓的子弟,卓氏可曾给他们过公平?” 这话直击卓白陵内心深处,一瞬间失了精神,缓缓放下兵器,其他人也纷纷放下兵器,蒙琰手一挥,众人围上前去将卓白陵等人捆绑住带到蒙琰面前。 “卓将军可愿一叙?”蒙琰诚心发问。 卓白陵看着蒙琰的脸再看看谷中未散尽的浓烟和空气中焦尸的味道,实在是难以放下仇恨之心,恨恨的说道:“你以天下大义为名,可你看看这谷中的冤魂你心中可曾有一丝愧疚,你放火的时候可曾有一丝怜悯!” 蒙琰正要说什么,只听仲柔兰不屑的插话道:“少在这装腔作势,你突袭谷中大营的时候不一样是想着绞杀吗?带下去,想聊我好好和你聊。” 众人看向蒙琰,蒙琰也疑惑为何这个时候仲柔兰会插嘴,只听仲柔兰轻声说道:“二哥,交给我吧,他是家族子弟,我比你清楚他心里想什么,保证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你效劳。” 蒙琰略微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虽说自己也是家族子弟但毕竟自记事起就未受过家族的熏染,对大家族的情怀还真是比不了仲柔兰熟悉,再说给仲柔兰找些事做总比天天在战场上飘来飘去的好,当即同意并把人交给了仲柔兰。 叶伯怀并未对象湖城过多的摧残,整个象湖城除了城门有过战斗的痕迹外,城中的街道还如同往常一样,只是街面上空空如也,商铺均未开门,只有些胆大的开着窗户偷偷的的观望,其实对于百姓来说换一个主子未必不好,可见在卓氏治下大家过的并不舒心。 叶伯怀进城后慵懒的神态立刻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干练的姿态,在蒙琰的首肯后先是张贴了安抚百姓和商户的告示,而后马不停蹄的奔向指挥使府,封锁后院内宅不许兵士踏足,而后收集整理象湖郡所有的户籍与田地名册等资料,等待蒙琰进城。 “这卓白陵是个人才,这些年管理象湖郡没有大的差池,卓氏对象湖郡不合理的剥削在卓白陵的周旋下还能有这样安定的景象,可见其才不一般。”叶伯怀看着整理好的资料自言自语道。 “报!参军大人,先锋营已经进城,只是···”通报之人似乎有难言之隐。 “侯爷没来?直接去右路军那里对吗?”叶伯怀已经猜到了。 那人点点头表示认可,“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当将军就要有当将军的觉悟,罢了,听说后宅有个小子一直闹着要见侯爷是不是?”叶伯怀对蒙琰的行为还是有个基本的判断的,两幅面孔,一副忧国忧民,一副冷冽狠辣。 “是,那人自称是卓白陵的弟弟卓柏青,一直嚷着要见侯爷,看门的侍卫私下里都想进去一棒子把他敲晕,乐得耳朵清净。” “侯爷既然不过来那必然是有个得力的人押送卓白陵过来,我懒得管,走,随我去会会这个聒噪的小子。”叶伯怀并不打算与卓白陵碰面,不管是谁押送卓白陵都与自己无关,他之所以愿意留在军中完全是为了蒙琰,为了一个承诺,至于萧胡利给予他什么,不在乎。 仲柔兰一行人押送着卓白陵缓缓的走到指挥使府,率先进府通报的蒙焕有点难为情的出来了,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小姐,我师父他不在大堂,好像是去后宅跟什么谈心去了,走前留了话,让我们随意。” “叶参军好兴致啊,看来是知道侯爷不进城了,罢了,我也懒得理他,我们进府吧。”隔着马车门帘仲柔兰发出冰冷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一直与这个叶伯怀不对眼,而叶伯怀一直也是懒得理会她,这应该就是气场不和吧。 自打被俘后卓白陵就一直低头不语,也不进食喝水,搞得一路上仲柔兰都紧张的不行,若是他一时想不开自杀了,自己就在蒙琰面前跌份了,不知道要被他嘲笑多久。 仲柔兰清了清嗓子说道:“卓将军,先吃点东西,咱们俩好好聊聊呗。” 卓白陵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仲柔兰,“你是世家女为什么要投靠萧胡利这个叛臣?” 愿意开口就是有的谈,这是个好的开端,只不过卓白陵话里带刺让仲柔兰习惯性的翻了白眼,“卓将军,你也是世家子弟为什么在象湖郡为了百姓与家族周旋呢?” “笑话!象湖是我治下为百姓谋利是我应当之事。” “好,但你的家族对象湖做了什么呢?打击商户,压榨百姓,苛捐杂税,且不论象湖,整个江右除了卓氏正支的子弟以外有谁受到过优待呢?”仲柔兰责问道。 “你东阳城也是世家,你仲氏治下的百姓不也是供养着你们仲氏正支吗?”卓白陵反问道。 “东阳城自古就是边城,从来不介入朝廷纷争,我东阳百姓上马战,下马耕,从未有过苛责百姓的做法,因为百姓才是我们的抵御东海的依靠。”仲柔兰说的正气。 卓白陵一时无法反驳,仲柔兰说的没错,东阳城仲氏的存在只为抵御东海,与中原世家的交往确实也不多,东阳城的繁华不止是商贸往来确实与仲氏的宽松的治理有关。 见卓白陵不说话,仲柔兰趁热打铁,“卓将军,你是卓氏偏房旁支自幼孤苦,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靠你拿命换来的,不是卓氏给你的优待,而且你一路上也看到了象湖的百姓并没有因为被破城而反抗,我大军入城也未伤百姓分毫。” “谷山的冤魂你们有作何解释?”卓白陵对输不甘心。 “卓将军这话说的有意思,有什么好解释的,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正如同蒙琰说的你当日突袭谷山有想过对我们仁慈吗?谷山的冤魂你得问问你自己,与我何干?”仲柔兰讥笑道。 卓白陵愣住了,而后突然变得癫狂起来,扑向仲柔兰大喊道:“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站在仲柔兰身边的酥梨被卓白陵突然的发狂吓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定下心神才发现仲柔兰饶有兴趣的看着发狂的卓白陵,酥梨急忙上前拉开仲柔兰熟料根本拉不动,只听仲柔兰讥讽的说道:“我本来当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也是个敢做不敢为的人,蒙琰怎么没一把火把你烧死,你骂他,他敢直面惨烈,你敢吗?只会在这里叫嚣,废物!” 卓白陵的眼睛里都要喷火了,此刻他对仲柔兰的怒火远胜于对蒙琰的痛恨,大骂道:“无耻小人!卑鄙!” “我挨骂什么也不会损失,你骂的痛快右路军杀的也痛快,你身上背负的冤魂也越来越多,尽情的骂吧。”仲柔兰的神态没有波动,甚至还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估计是不和胃口皱了皱眉头。 卓白陵听到仲柔兰的话之后逐渐安静下来,而后变得失魂落魄,本来满是怒火的眼神这一刻没有的光彩,整个人泄了气瘫坐在地上,快要断气一般的说道:“我愿归降,让蒙琰停手吧,别再杀了。” “呦呵,这么快,我还以为用得上这混蛋,看来白带过来了。”叶伯怀很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手里还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卓柏青。 “你放开!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卓柏青实在是弱的很,张牙舞爪的挣扎着,但是对叶伯怀来说是完全的拿捏。 只见叶伯怀轻松的把卓柏青丢在卓白陵面前,随便拉了把椅子翘着腿坐下,“老卓,差不多行了,你弟弟都比你想的明白,虽然这小子比较混蛋,最起码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 卓白陵看到卓柏青还活着,眼睛中又有了些光芒,一边打量着卓柏青有没有受伤一边向仲柔兰谈条件,“我愿意归降,但我不打算再从军,我听说蒙琰在少南城有个桃李堂,我想去。” “还想不明白?我说二姑娘你这功力也不行啊?” 叶伯怀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在找打,仲柔兰笑呵呵的走到叶伯怀身边直接上脚,叶伯怀连屁股都没抬只是轻轻点了下脚尖连人带椅子向后退去,直接完美躲过,这就恼火了,仲柔兰打人的时候连蒙琰都得受着,这叶伯怀居然敢躲。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卓氏兄弟着实大跌眼镜,一个世家贵女毫无形象的追着打,一个军中大将轻松的躲避,好不热闹。 终于仲柔兰累了,但火气依然很大,冲着观望的卓氏兄弟说道:“你们两个就看着?!” 卓柏青看看叶伯怀,再看看仲柔兰,竟然卖力的鼓起掌来,掌声响起的那刻卓白陵都想打死他,太丢人了。 卓白陵突然发觉这种惬意嬉闹的场合挺美好的,没有身份家族之分,不爽了就打一架,多爽快自在,自己守卫一方不就是想让百姓和家人活成这样吗?心中的那一份沉甸甸的家族荣耀瞬间忘记了,自己锁闭已久的心门这一刻竟被打开了,“二位,带我去见蒙琰。” “嗯,可以,但你得等一会儿,我今天一定弄死这个王八蛋!”仲柔兰喘着粗气说道。 /86/86378/24804315.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岳父大人们 “叶参军,韶侯今日又不来大帐?”卓白陵皱着眉头黑着脸说道。 经过与蒙琰的深谈,两人交换了意见,达成了一致的目标,蒙琰对自己纵火的行为进行了反省,并保证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这种毒辣的计策,毕竟兵士也是万民其中的一份子。同时对卓白陵遭遇到仲柔兰和叶伯怀的事情表达了深深的歉意,发誓一定会处理二人。 蒙琰稳定象湖郡后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让与象湖兵硬钢的王宗卿留守在象湖稳定局势,最起码不会引起反弹,他则带着玄武军毫无保留的撤回了少南修整,并向五羊城的萧胡利请旨申饬自己的纵火的行为。 萧胡利也不含糊,先是斥责他莽撞的行为,后又肯定了他的功绩,同时表示对卓白陵的欢迎,毫不吝啬的给了卓白陵一个庐陵伯的爵位,并让他担任了玄武军的指挥同知兼少南郡守,美其名曰监督蒙琰,谨防他再次冲动做出过火的事情。 “来不了,我猜不是家里起火就是老头那里炸锅了。”叶伯怀已经习惯这种事情的发生。 “堂堂男子竟被家事拖累,实在是不可取,你是参军又是他师兄,就不能好好劝劝他,我来少南城四个月了,这是第几次了。”卓白陵生气的说道。 “老卓,别那么较真,这里不是江右也不是五羊城,在这少南城轻松些,连军营门口卖醪糟的小贩都知道指挥使大人惧内惧岳父。”叶伯怀劝慰道。 “玄武军扩军招兵和训练的事情他一个指挥使怎么能一点都不过问,不行我得去找他。”卓白陵不打算放过蒙琰,说着就拔腿走出去,叶伯怀本想拦一下,想了想就算了,老卓还是没习惯,让他见识见识也好。 此刻的蒙琰正在桃李堂上点头哈腰的给苍舒凉斟茶,苍舒凉极尽享受,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轻声责怪,“你是堂堂指挥使怎能让皓月一个女子给赶出家门,还能厚着脸皮请老夫帮忙,牝鸡司晨的道理你不懂吗?” “岳父大人,无论如何还请救救小婿。”蒙琰的姿态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罢了,老夫就跟你回去一趟,皓月这丫头被我宠坏了,确实是不太像话,不过你也是的,与展川公喝酒便喝酒去什么如意楼,那种地方去便去了,砸人家的楼是什么意思?”苍舒凉对他与萧彧砸场子的举动也是不能理解。 “冤枉啊!岳父大人,昨日展川公过来检校玄武军军务,我们本是在府里喝酒,时辰太晚了怕吵着夫人休息,我们便出府喝酒,这大半夜的也只有如意楼还开着,想着喝完就回家,谁想到夫人竟带着人把如意楼给砸了。”蒙琰一脸委屈。 “你就不该给她从五羊城带回来!”苍舒凉说的霸气,说罢就起身让蒙琰扶着出门。 苍舒凉蒙琰一行人刚回到韶侯别院门口就被卓白陵堵个正着,正想发作的卓白陵看见苍舒凉也在立马就忍住了,赶紧上前行礼,来到少南城这些时日去桃李堂听过老头讲学,老头的教学很是生动,古籍上晦涩难懂的道理在他嘴中都变得妙趣生花,字字珠玑,回想起来竟是韵味无穷,难得是他从来是有教无类,不管你身份如何,在他眼里一视同仁,卓白陵对他行弟子礼。 “伯平也来了,可是有什么军务要谈?”苍舒凉一脸慈祥的问道。 “劳先生问起,学生是来请韶侯去大营商议俗事,却不知韶侯与先生在一起,学生晚些时候再过来。”卓白陵知道今天又没戏了,还不如听叶伯怀的自己决定算了。 “不必,来到来了,进府坐坐吧,你是少南的父母官,正好老夫这里有个官司要打。”苍舒凉一把捉住卓白陵的手臂直接拉他进府。 卓白陵赶紧向蒙琰使眼色求救,哪只蒙琰根本不理会他,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这时卓白陵才反应过来苍舒凉口中的官司,昨夜如意楼报案说是店铺被韶侯府的人砸了。 还未走到正堂就能听见后宅乒铃乓啷的武器交错的声音,还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二嫂,你就该当场把他们两个给抓起来,砸楼有什么意思,拖着他们俩游街才好玩。” 这声音一出卓白陵知道今天自己的事情办不了还得一身骚,仲柔兰也在,卓白陵想到她立刻就头疼,若不是被苍舒凉抓的紧,恨不得马上走掉。 “皓月,你出来,阿耶来了。”苍舒凉中气十足的喊道,虽是自己的女儿,但毕竟是内宅,苍舒凉也不好进去。 随着一众杂乱的声响不多时从内宅转出三个女子,苍舒皓月和仲柔兰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另外一个冷艳的贵女子却是从未见过,卓白陵有些好奇。 三人依次向苍舒凉见礼,只听苍舒凉说道:“颖儿昨日也和皓月一起胡闹了?” “先生,昨日之事我并不知晓,刚才才听皓月妹妹说起。”那女子礼仪十足,恭敬满分。 卓白陵倒吸一口凉气,此女子是萧彧的妻子,军机阁夏侯明的独女,来到南境后卓白陵没少听说这个奇女子的事情,武艺高强,阵仗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作为下官赶紧去给她们见礼,“下官拜见二位夫人。” “至拜见二位夫人,看不见我?老卓你还记仇呢?”仲柔兰咄咄逼人的问道。 就知道碰见她准没好事,卓白陵不情愿的一拱手就算是行礼了,“哦,原来三姑娘也在,一时没看到还请见谅!” 仲柔兰听完后就开始蓄力准备斗嘴,被苍舒凉抬手制止了,老头瞪着眼睛冲苍舒皓月说道:“堂堂侯夫人竟做出如此丑事,都被人告到府衙了,你知不知错?!” “父亲,是他先去的如意楼!”苍舒皓月硬顶着说道。 “夫人,我只是去与兄长饮酒什么也没做。”蒙琰在侧小声的辩解道。 “去了如意楼还能什么事都不做,你当我是泥捏的吗?!”母老虎发飙威力非凡,把刚坐下的苍舒老先生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咳咳咳,月儿不可如此无礼,男人们去如意楼饮酒也不是非要做些什么,这是一种雅趣。”苍舒凉圆场说道。 “阿耶说什么?雅趣?”苍舒皓月突然恢复平静淡淡的反问道,只是眼神怎么看着那么可怕。 “呃,阿耶的意思是····”苍舒凉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误,触碰到女儿的底线了,“哎呀!老夫忘了,今日我还有课业,还有学子在学堂等我。”说完起身就走,步伐矫健,丝毫看不出是年近七十的老人。 堂上都是习武之人,不由的都要发出赞叹,这老家伙怕是修习过“八步赶蝉”的功夫吧。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两人相撞的声音,众人反应过来慌忙跑出去,蒙琰率先冲出去,本想趁机溜掉,这一出门就看到怒气冲冲的夏侯明正扶着与自己撞了个满怀的苍舒老先生,蒙琰知道坏事了,转身就走,后面的夏侯明立刻叫住他,“韶侯留步,老夫过来传王府钧令的!” 这不好装作听不见,只得硬着头皮转回身来,只见夏侯明怒视着自己,“韶侯,老夫听说昨日你领着我家贤婿去了青楼?” “啊?!夏侯大人听我说此事实在是个误会,我与展川公只是去吃酒的。”蒙琰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萧彧这个混蛋居然把自己出卖了,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哦?若是吃酒,为何尊夫人会带着人砸了那青楼?”夏侯明瞥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卓白陵,“卓郡守也在,难道不是处理这桩风化之事的?” 卓白陵有苦说不出,自己是新降的将领,本就不想掺和到别人的家事之中,不过既然上官已经点到自己了,哪有不回答的道理,拱手道:“夏侯大人容禀,下官是来请教韶侯军务的,昨日之事下官还未接到通报,不甚清楚。” “原来如此,倒是本官多管闲事了。”夏侯明对世家一向抱有偏见,虽说卓白陵现在已归顺但终究抹不去世家的身影。 “夏侯老弟,你不是来传钧令的吗?别耽误了正事才是。”苍舒凉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迅速抓到重点,立刻转移话题。 蒙琰感激的看了看苍舒凉,苍舒凉却是一脸痛苦之色揉着自己的老腰,让苍舒皓月不得不先顾忌父亲的身体。 这时夏侯颖走到夏侯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夏侯明的神色稍有缓和,清了清嗓子宣读道:“镇北府钧令,令韶侯、展川郡公即分兵为二道,韶玄武军出少南关以御林城之敌,展川郡公领青龙军一部及白虎军一部在银清道防零陵,三日内整兵出,犯者斩。” 堂下众人神色各异,刚才的一团乱麻瞬间变得安宁,蒙琰立刻进入角色,问道:“顾氏主动犯境?” “顾氏联络陵朝分两路犯境,林城一路是顾曲风亲领五万人直逼少南关,不出三日就能抵达;另一路是陵朝邵陵刺史领指挥使马同率兵五万出零陵进逼银清道,据报不过五日就能到,兵势之大可以想象,所以王爷派我来协助二位。”说到正事夏侯明也不含糊。 “操你大爷的星潭顾氏,终于来了!”仲柔兰脱口而出的脏话让众人皆是一惊。 /86/86378/24804316.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刺杀 少南西城外,萧彧与蒙琰满身披挂看着向西远去的大军,萧彧手中摇着马鞭若有沉思的说道;“老二,你说是顾氏疯了还是袁昌黎疯了?” “王爷与袁昌黎有约定的,应是顾氏在找茬,马同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他是陵朝皇室的家臣出身,还不是袁昌黎能限制的了的。”蒙琰带着面甲嗡嗡的说道。 “你能不能把你那该死的面甲拿下,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萧彧听着声音极为不舒服。 “不能,最近新添的爱好,你少管。”蒙琰拒绝道。 “切,别当我不知道,夏侯颖已经告诉我了,脸上虎爪印不好受吧。”萧彧调戏的口吻说道。 “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马同虽说不是你的对手,但是银清道情况复杂,那里驻守的六千人多是崇氏旧臣,而且崇启就在你的侧翼,他若是与马同联手够你受的。”蒙琰懒得理会他的调戏。 “老二,你也多保重吧,别的我不担心你,就一条控制好情绪,蒙叔父就是栽在他们手里的,可别忘了顾氏可是武脉大家,豢养了不少刺客杀手,顾氏的‘星棋罗布’用在军阵中也不逊色于当世军阵大家。”萧彧关心的提醒着,他一直拿蒙琰开玩笑就是想让他缓和心情,可顾氏是他的执念,不是说放心就能放下的,没办法不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只能反复的提醒。 “你说了很多次了,顾氏的人没那么容易伤我,大不了我躲在少南关不出来便是,急死顾曲风。”蒙琰笑着说道。 “有这个心态最好,叔父的意思也不是让我们干掉他们,只要不丢银清道和少南关我们就赢了,顾氏曲风、迎风、言风三兄弟是顾氏全力培养的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这次顾氏派出顾曲风也是下了本钱的。”萧彧还是不放心蒙琰。 “行了,真啰嗦,快走吧。”蒙琰不耐烦的用手中马鞭轻轻抽了一下萧彧的战马,战马吃疼前蹄一跃直接冲了出去。 好容易勒住马,萧彧拨转马头喊道:“我说老二你就把面甲取下来让为兄看一眼虎爪的印记可好!” “滚!”蒙琰这一嗓子中气十足。 蒙琰单骑回城后没有回府直接去大营,只见大营准备的已是井井有条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心中对收服卓白陵还是十分满意的。只是看到醉醺醺的叶伯怀打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叶少爷,能不能清醒一下,我们要出发了。”蒙琰耐着性子问道。 “你让十一郎和卓柏青陪你去就行了,我和老卓留在家里给你练兵。”叶伯怀醉意满满。 “喂,少爷,对面可是顾氏,武脉大家,军阵大家,你让几个孩子陪我去是不是太儿戏了。”蒙琰不能理解面前这位参军大人的安排。 “大可不必担心,你自己本来武脉修为就不低,而且十一郎和卓柏青对我教授的功法和阵法都领悟不低,正好让他们历练历练,总不能一直纸上谈兵吧。”叶伯怀倒是信心十足。 “行吧,我也懒得跟你争论,都是你的爱徒,只要你和老卓舍得我倒没什么。”蒙琰并不打算急于否定叶伯怀的安排,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对了,你把那个麻烦精也带走,要不然给她送走也行,别让她留在城里霍霍我和老卓。”叶伯怀突然想起了城中最大的祸害还没安排酒都清醒一半了。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给她找了个活,让她负责传递通政司与军前来往的消息,这样仲氏的人也能放心些。”蒙琰知道仲柔兰的存在对城里的人来说就是末日,送不走只能把她带走,这是唯一解决大家麻烦的办法。 “那就好,对了,十三郎年纪也不小了,一直跟着你修习文脉,上次白虎军的事情处理的不错,一直放在军前也没有必要,这次让他试着处理粮草事宜如何?”听到仲柔兰有去处叶伯怀就放心了。 “这事儿你得跟老卓说去,粮草的事儿归他管,我做不了主。”蒙琰做正事一向是职责分明,从不逾矩或是越权下令。 “无妨让蒙烬跟着我吧,幼弟顽劣,若在军中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还请韶侯多多包涵。”卓白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略为恭敬的说道。 卓白陵自打做了玄武军指挥同知和少南郡守后很少对蒙琰满意和尊敬过,这次是为了卓柏青才会这样,从内心上来说卓白陵宁愿将卓柏青留在自己身边,但从他的前途上来说跟着蒙琰更有出头之日。 蒙琰看出了卓白陵的心思,调侃道:“仲平跟着叶参军没少学东西,不说别的,保命的办法是一定知道不少,放心,有我在。” “各路兵马粮草器械都已准备完毕,请指挥使检阅。”卓白陵不再赘言,蒙琰的一句承诺就够了。 一切准备就绪,蒙琰正了正衣冠,扶了扶面甲,发出厚重的声音:“天下腐朽,百姓穷苦,杀戮之罪,罪在蒙琰,出发吧。”说完拨马进营。 看着蒙琰一人一马孤独的背影,叶伯怀躬身致意久久没有起身,卓白陵单膝跪地,这是军中最高的礼节,这一刻的卓白陵觉得自己才刚刚是个活生活的人。 逼近年关,路人行人匆匆赶路但大多都是面露喜色,自萧胡利掌控八州以来,颁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减税赋,改兵制,重商养民,抑制世家对官府的干预,简化寒门子弟的入仕道路,一时间整个八州就有了一片繁荣的景象,蒙琰带着大军前行,百姓虽然没有特别的热情但是也不会躲避,沿途叫卖的商贩也只是挪动了挡路的摊位。 “仲平,你去告诫各部军士若有扰民的事情发生自己去监军那领罚,到了少南关以后你这个行军长史要时刻关注各部军纪,军纪上有问题我就找你。”蒙琰严肃的警告道。 “侯爷,军士大多都是粗鄙之人,耍起浑了实在讲不了道理。”卓柏青趁机埋怨道。 “我不管,你是行军长史,你是讲理也好,军法也罢,这都是你的责任,军士粗鄙是因为没有人教他们道理,这点浅显的道理还要我告诉你吗?你兄长你师父都是治军好手,你没学到?”蒙琰略有些生气。 卓柏青见蒙琰生气有些畏惧,这家伙带兵和不带兵完全就是两个样子,若是自己再抱怨狡辩怕是人头不保,赶紧领命带着自己的一帮爪牙巡查各部去了。 看着卓柏青远去,蒙琰把目光对准了蒙焕,蒙焕顿时觉得大祸临头。蒙琰看他紧张的不得了,噗呲一下笑了,说道:“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还是第一次带兵紧张?” “七哥,我从未带过兵,怕你给惹麻烦,听家里人说对面是咱们的仇人。”蒙焕颤巍巍的说道。 蒙琰看着青涩紧张的蒙焕,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本来自信满满的,但真的看到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流逝的时候自己害怕了,吐得头晕目眩的,还是佛禅师兄背着他回去的,如今的蒙焕何尝又不是当初的自己,‘顾氏’这两个字在家中是不能触碰的底线,不过蒙琰不打算让这仇恨刻在蒙焕、蒙烬的心里,也不能让这份仇恨延续下去,顾氏绵延千余年,偌大的家族,子孙何止万人,将几个人的罪过强加到所有顾氏子弟身上等同于滥杀无辜。 “十一郎,你自幼孤苦,随着家里人漂泊不定,但是你要记住家族的选择与你无关,永远不要把复仇当作你活着的目标,我带你上战场是要让你看看天下众生百态的,我不信佛,但佛家说的‘众生平等’是有道理的,把眼光放长一点,你身上的责任是你将要守护的万民,可懂?”蒙琰语重心长的说道。 蒙焕很少与蒙琰接触,也很少得到蒙琰今天这样的教诲,这一刻蒙焕眼里蒙琰只是兄长,而不是那个征战杀伐的将军,他一直很畏惧蒙琰,却又希望得到蒙琰的关注,他羡慕蒙烬能够时刻跟随蒙琰左右,他从未奢望过如同今日这样的教导自己,立时觉得鼻头一酸,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带着些哭腔说道:“七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蒙琰见蒙焕竟然哭了,拨马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小十一,年纪不小了,赶紧擦干眼泪,堂堂一营参将多丢人啊。” 蒙焕也觉得不好意思,稳了稳神,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七哥,我们玄武军这次扩军为何只增兵两万人,我这两个月在大营替师傅处理军务时觉得应征者不下五万人。” “兵在精而不在多,七哥用兵与你师父不一样,他是阵法大家,排兵布阵当然是多多益善,而七哥因为修习的原因更喜欢用精兵下险棋,你可不要学我。”蒙琰严肃的提醒道,他出身暗夜卫,一向是活在黑夜里,行走在悬崖边,已经养成了涉险的习惯。 兄弟两人一边行军一边聊天,天南海北的聊着,蒙焕很是开心,快到日落的时候终于到了少南关,蒙琰二人立马在关前看着大军缓缓入关,而蒙琰不知道的是他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快要到来了。 少南关居住的百姓并不多,但因为南北商贸的往来频繁还算是繁华,关内酒楼、青楼、商户一应俱全,此刻有几个人站在关内最高的酒楼上看着大军行进,其中一个领头的人目光死死的盯在蒙琰的身上,如果蒙琰看向那边的那人一定会大惊失色的,这人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邪魅而又放荡不拘的微笑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正是江湖人称“判官”的顾迎风,擅长暗杀,武脉修习不详,因为见过他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了,暗夜卫对此人的品评极高,鲜少露面,蒙琰能认识得益于暗夜卫内指使的位置。 顾迎风端起一杯酒,笑眯眯的自言自语道:“蒙琰,还是叫你暗夜卫执悟更合适些,对不住了,你必须得死。”说完手掌稍稍用力,酒杯便化成了粉末。 /86/86378/24804318.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遇刺 少南关内城的钟楼上蒙琰立于墙头看着关外黑压压的一片,顾曲风的大军到了三天了,他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关外安营扎寨,有种打算常住下的错觉。 “仲平,你怎么看?”蒙琰看着拉开架势准备烧火做饭的顾曲风大军问道。 “不太对啊!通政司的文报上说顾曲风最擅长的是长途奔袭,安营扎寨也不会选择就在我们关下吧?而且侯爷你看,这营寨排布不像是打仗倒像是来踏青的。”卓柏青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顾曲风的意图。 “事出反常必有妖,仲平,你去告诉通政司的人,我需要顾曲风的全部情报,就算是他今天吃了什么,上过几次茅房我都要知道。”蒙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卓柏青领命没有直接去找通政司在军中的人,而是先命人去封关,而后安排人对关内的人员重新梳理一遍,尤其是近一个月以来新入关的商户,一切妥当后,深一口气才匆匆赶往通政司那边。 “银清道那边有消息吗?”蒙琰的依然保持着观望的姿势,压低着声音问道。 “展川公已经与马同交手了,僵持着,不过马同那边应该是粮草不济,通政司那边发现马同已经派了三批人前往星州催粮了。”一个小校无声的出现在蒙琰身边。 “替我转告禺侯,多谢他。”蒙琰面无表情,不是蒙琰无情而是他确实没想明白禺侯为何这么帮他,私通边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危险的举动。 那人没有说话再次悄无声息的退下了,蒙琰停留了一会儿转身下了城墙打算去仲柔兰那里坐坐,听听她的想法。 “七哥,气氛好像不太对。”正在当值的蒙焕见蒙琰下来凑过来小声说道。 “我也觉得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我去三娘那里坐坐,听听她怎么想,你当值留神,切不可大意了。”蒙琰心事重重的说道。 蒙琰拒绝了蒙焕护送的好意,这少南关就这么大点,尤其现在满城都是军士,安全的很,一路上都在琢磨顾曲风的反常的举动,不知不觉就到了仲柔兰的住处。 “三娘在干什么?”蒙琰有些惊讶竟是酥梨出门迎他。 “在房间里,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她在做什么,从城楼上回来就这样了,连饭都不吃。”酥梨明显是在埋怨。 蒙琰瞬间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看来三娘也发现了不对,快速向房间走去,一边说道:“酥梨,劳烦你去准备两碗清心汤来。” 一推开门只见仲柔兰眉头扭在一起,也不抬头,嘴里不满的嘟囔着:“酥梨,不是告诉过你我现在不想吃吗?!” 蒙琰也不反驳径直走到她身边说道:“怎么,你也觉得不太对是吗?” 仲柔兰听到是蒙琰,才抬头,“二哥,顾曲风行为反常,我一直在看他之前的行事记录,虽说各不相同,但至少有规律可循,这次与之前的行事方法判若两人。” “在少南关外屯兵是最愚蠢的做法,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他这么做的意义,哪怕他是在引诱我上钩,但这里不是谷山,只要一轮冲锋,他们必定大乱。”蒙琰分析道。 “是啊,顾曲风这回倒是像来踏青的,难道他觉得我们会主动投降吗?搞得像是准备受降一样的扎营。”仲柔兰一脸愁容的说道。 两人陷入一顿沉思,刚好酥梨进来打破了局面,见两人兴致很低,劝慰道:“侯爷,三娘,就算是对面也要吃饭的啊。” 听到酥梨的话,两人几乎同时拍了脑门一下,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一句无心的话确实点醒了他们,蒙琰说道:“他们也得吃饭,这种规模的扎营每日消耗的粮草是巨大的,但是顾曲风的大营里缺的就是炊烟,没有炊烟他们吃什么?” “干粮!干粮这种东西不会准备太多,最多是三五天,他摆开架势其实是在赌你不敢出城!”仲柔兰抢答道。 “他们粮草不济,通政司那边的情报说银清关的马同三次催粮了,看来是顾氏此番南下为的不是讨伐而是讨饭。”蒙琰此刻轻松了一些,将一脸懵的酥梨递过来的汤一饮而尽。 仲柔兰倒是没着急喝汤,在杂乱的桌子上乱翻一通后拿着一张纸条,脸上带着笑脸说道:“对,这是前两个月的日常通情说是星潭大旱收成不好,向江东买粮···”突然仲柔兰的脸色大变,端起汤一口干掉,笑着向酥梨说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酥梨走后,仲柔兰一脸严肃的说道:“二哥,按理来说通政司不会主动给你银清道的军情,除非你要,但是这份军情还在我手上还没有送到行军长史那里,你是怎么知道马同催粮的事情。” 蒙琰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失言了,忘了这茬事儿,这份军情来自于卢崇宗,总不能出卖他吧,尴尬的说道:“我与兄长是互通有无的,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你骗不了我,需要我去问问大哥吗?”仲柔兰明显是不相信蒙琰的托词。 “三娘,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但牵扯到他人,最起码的保护还是要有的,不要逼我好吗?”既然被戳穿,那就耍无赖便是了。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告诉我二姐,你知道的通政司真正的当家人是她,这份军情能接触到的不过就那几个人,一审便知。”仲柔兰并没有打算放弃追问。 “三娘,不可!我保证不会对王爷王妃不利,我只是给我自己给蒙氏一个保障罢了。”蒙琰带着恳求的意思说道。 “二哥,为什么?你和大哥自从打下五羊城后就变了,你扪心自问,你与大哥之间的交往还纯粹吗?你这为自己为家族的借口太烂了。”仲柔兰很痛苦的说道,她其实知道早晚会走到这一步,毕竟大家的位置不同,使命不同,更重要的是人心难测,痛苦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个日子到来的这么快。 “三娘,身不由己,我是瞒了你不少事情,但我没骗过你,这个我保证。”蒙琰听仲柔兰的指责很是心疼而且更多的是惭愧。 “身不由己,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你是这样,萧彧也是,我姐姐也是,只有我一个人比较傻,你说得对,至少你没骗过我,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直缠在你身边。”仲柔兰伤情的说。 “三娘,我本不愿将你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里面,我更希望你活的轻松快活些。” “轻松快活?呵呵,怎么可能,我自出身起就已经本安排好自己的责任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一直赖在南境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躲避呢?我有什么资格说你。” “三娘,该面对的要面对,不公的就要反抗,随着自己的心走,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强迫你什么。”蒙琰见仲柔兰心态有些崩溃,宽慰的说道。 仲柔兰从背后搂住蒙琰的脖子,把脸靠在他的背上,更咽的说道:“你说的,谁也不能强迫我。” “我说的,我保证!”蒙琰赌誓。 已经明白顾曲风异常行为的原因,心中的忧虑也就暂且放下了,蒙琰与仲柔兰好好吃了一顿饭,还喝了一些酒,看看时辰差不多蒙琰准备回大帐,主帅嘛,总是要在军中才更妥帖些,蒙琰的酒量不怎么好,仲柔兰搀着他上了马,笑呵呵的调侃道:“二哥,要是月姐姐在这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你估计又得被踹下床了吧?” “就你嘴贫,告诉你少告状,不然你这个姑姑怕是当不上了。”蒙琰也是心情大好。 两人正玩笑间,突然一支箭划破夜空直奔蒙琰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当仲柔兰反应过来的时候蒙琰已经倒下马来,胸口上贯穿了一支羽箭,箭头在月色下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这是一支淬了毒的箭。 仲柔兰发出凄厉的叫声而后托住蒙琰的头,蒙琰眼看就不行了,只见他死死的抓住仲柔兰的衣袖,挣扎着说道:“三娘,十一郎,五哥···”说完直接就晕死过去。 仲柔兰神色凌厉的看向箭射来的地方,周边的侍卫急忙赶去,突然,城楼方向发生了一声巨响,顾曲风攻城了。 仲柔兰强忍着,极力的压制自己,迫使自己稳住心神,大声对冲出去的侍卫说道:“回来!通知十一郎玄武军暂时由他指挥,一兵一卒也不许放进来!还有尽快去少南城请叶将军过来主持大局!” /86/86378/24804319.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杨伯禽 蒙琰的遇刺让整个局面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蒙焕临危受命经过一夜的激战,算是守住了少南关,但也是死伤惨重,蒙焕自己也负伤了,左臂上缠着绷带的蒙焕此刻正在城楼上巡视着,眼睛通红。 “十一郎,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顾曲风的攻势太猛了,至多两天我们就撑不住了。”一脸脏乱的卓柏青说道。 “城里的刺客抓到没?!”蒙焕此刻根本没心思想还能撑多久,刺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他们藏得太深了,我找到他们的落脚点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能确定的是他们还在关内,现在关内的清查的事儿是仲三娘在做。”卓柏青很挫败的说道。 正说着,只见酥梨急匆匆的跑上城墙冲着二人说道:“三娘请你们过去一趟,发现顾氏在城里的踪迹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只见仲柔兰一手的鲜血面目面容凌乱的审问着一个半死的人,“说,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那人咬紧牙关,死活不张嘴,仲柔兰操起鞭子重重的抽在那人身上,突然发问道:“顾迎风带了几个人来的?” “四个···”那人瞬间觉得自己失言了,而后赶紧说道:“只有我们四个。” 仲柔兰鞭子丢给身边的侍卫,显然她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而后对侍卫说道:“带他下去,让他试试我东阳城的水刑,不要让他死了!” 两个侍卫拖着那人下去后,仲柔兰说道:“十一郎,叶将军还未到,对付顾曲风你还能撑多久?” “两天!”蒙焕没有犹豫。 仲柔兰点点头转而向卓柏青说道:“卓长史,查了一夜终于坠上了顾迎风,抓了一个活的,死了一个,伤了一个,顾迎风还在城里,你去把他们找出来。” “七哥怎么样?”蒙焕赶紧问道。 “不知道,我给他服了我东阳城最好的定魂丹,医官说暂时还能撑住。”仲柔兰平静的可怕,“酥梨,扶我去二哥的房里,我累了。” 叶伯怀听闻蒙琰遇刺后身上一直不住的发抖,终于在日暮时分赶到了少南关,城墙上一片凄惨的景象,这时从他身边闪过一骑率先入关,正是苍舒皓月,这事儿没有瞒她,也不能瞒她,一路上苍舒皓月阴冷着脸一言不发,连身边的侍女都不敢进前。 “师傅!”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城楼上呼喊。 叶伯怀抬头看去,是浑身带伤的蒙焕,难为这小子了,面对着顾曲风硬生生的扛了一天一夜,叶伯怀只是对他一个点头之后匆匆跟上已经远去的苍舒皓月。 苍舒皓月一把推开蒙琰的房门,床边瞬间飞过来一支袖箭,若不是叶伯怀及时过来挡过去就要伤人,苍舒皓月惊魂未定的看向床边,只见仲柔兰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人已经魔怔了,苍舒皓月试探的说:“三娘,是我,我是阿月。” 只见仲柔兰机械般的重新装好一支袖箭指着两人,显然对苍舒皓月的发问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叶伯怀知道仲柔兰现在陷入了癫狂,任何外界的声音也不能侵扰,颇为无奈的发动“心猿意马”干扰她的心神,果然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仲柔兰的眼神开始缓和下来,转头看向苍舒皓月立刻泪奔,想要挪动脚步扑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月姐姐,二哥他····” 本来有些生气和不爽的苍舒皓月见状也是泪崩了,冲上去抱着仲柔兰泣道:“我知道!我知道!” 好一会儿的功夫两人才缓过来,苍舒皓月坐在床边看着蒙琰苍白的面庞几近乎崩溃,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仲柔兰被人挪到旁边的椅子上,任由酥梨给她按摩,一天一夜她太紧张了,叶伯怀在房间里无声的处理着军务,改变军防,一切完成后,看着两个毫无形象的贵女说道:“你们先去洗漱一番吧,这里有我,整个院子里我也布了阵法,就算是大天境的人来也能困住他半个时辰。” “叶将军,我只问你,七郎的伤你有把握吗?”皓月没有回头低声问道。 “没有,但是你们不要担心,幸亏仲三娘的丹药护住了心脉,我刚才也封住了他周身的穴道,只等那人过来了,他是桑农草的弟子,也许能救他。”叶伯怀安慰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谱,桑农草的弟子毕竟不是桑农草,他未曾不想寻桑农草,只是这位天下第一神医常年游历深山难寻踪迹,甚至都有人传桑农草已经仙游了,毕竟上次他现身还是十一年前长孙宏被人刺杀重伤的时候,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那人身上了。 “我已经派人回东阳城再取‘定魂丹’了,不管怎样保住二哥的命才最重要,仲凡也会帮忙找桑先生的。”仲柔兰虚弱的答道,她困得不行了只是强逼自己不要睡。 “三娘子你把事情闹这么大,怕是天下人都知道韶侯被重伤的事情了。”叶伯怀无奈的说道。 “三娘不闹顾氏也会将此事传的天下人尽皆知,既然闹了就把动静闹大点。”苍舒皓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让众人挺吃惊的。 “月姐姐说的是,动静越大关内的那几个混蛋就越难藏踪蹑迹,马脚也会漏的越多。”仲柔兰恍然大悟。 “那我就去会会顾迎风这个老朋友吧。”叶伯怀饶有兴趣的起身说道。 “叶将军,军务怎么办?”苍舒皓月问道。 “十一郎和仲平配合的不错,只是有些稚嫩,我已经调整好了,只要不主动出击,关外的人拿我们毫无办法,而且我们过来的时候夏侯大人与老卓已经联手下令全面封锁南境,只要银清关没问题,整个南境就是安全的。” “好,那就有劳叶将军了。”苍舒皓月神情有所缓和。 “我和你一起去!”仲柔兰叫道。 “我没问题,但是你能不能先去洗漱一番,你这个样子外面军士看见会影响军心的。”叶伯怀皱着眉头说道。 临近寅时仲柔兰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立刻警醒的弹坐起来,拿起袖箭也不管只穿了里衣赤着脚就要冲出去,守在门口的酥梨见状立刻抱住她,“三娘,没事,是叶将军将刺客堵住了,院里侍卫过去帮忙的。” 仲柔兰这才放下戒心,揉了揉脸,问道:“二哥怎么样?” “三娘,韶侯那里有皓月夫人在不碍事的,”说着酥梨停了一下,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三娘,我知道你关心韶侯,但现在人家正牌夫人在,您还是注意些才是。” 仲柔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酥梨,“你竟也这么想?” “奴婢知道三娘的心思,但外人可不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对三娘的名声有损。”酥梨直言道。 “呵呵,我知道了,你给我打水洗漱吧,我们也去会会这个顾迎风吧。”仲柔兰冷笑着说,“酥梨,我的名声怕是早就臭不可闻了吧?” 酥梨一愣,心中慌乱起来,想要认错,可仲柔兰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指着外面让她走。 仲柔兰不是怪酥梨,酥梨说的对,自己虽然不在乎俗事虚礼,但不代表苍舒皓月能接受,自己是时候想想未来该怎么走了,顶着一副女儿身在这世上还真是难活,突然仲柔兰感到一股压力袭来,这股力量直接锁住身体里的力量动弹不得,这是九宸功,她曾经与蒙琰较量的时候感受到过,二哥遇刺,叶伯怀没有修习九宸功,仲凡不可能这么赶到这,是谁,而且这股力量带来的压迫感明显要大于蒙琰的功力,仲柔兰凝神屏息想从中找到破绽,不管是谁,这时候在仲柔兰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 “小丫头,别动,会伤了你的,我没有恶意。”压迫的空间里布满了这个浑厚的声音。 “杨伯禽?”仲柔兰试探的问道。 “还有记得老夫,小丫头,你的侍女快过来了,洗漱完带我去看看他。”那声音再次响起。 仲柔兰四处张望,试着探听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可身体完全支持不做这种压迫,终于她放弃了,收起功法,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这压力竟然不见了。 这时房门被酥梨推开,看着躺在床上的仲柔兰有些不惑,不过也没说什么,赶紧伺候她洗漱。 仲柔兰罕见的任由酥梨摆布,一句话也没说,酥梨试探的给她的带上珠钗她都没有拒绝,这太奇怪了,酥梨也不敢问,刚才的话已经惹怒了她,再说话怕是三娘要把她丢海里喂鱼吃了。 “酥梨,你去厨房弄些汤水来送到二哥那里,我先去看看月姐姐。”仲柔兰打发酥梨走开。 看着酥梨的背影消失的时候,仲柔兰走到门前看着夜色半恭敬半防御的说道:“始兴公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只觉一阵清风吹过,一个中年人站在了仲柔兰的身侧,来人正是杨伯禽,只见他神色疲惫,应该匆匆赶来所致,毕竟碧海城离这的距离不短。 “仲氏柔兰见过始兴郡公。”仲柔兰吓了一跳,但好在平日里作弄人多了迅速稳住,并且带点仪式感向杨伯禽行礼。 “行了,丫头,你又不是讲究虚礼的人,带我过去吧,我不想吓到人,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来过。”杨伯禽笑着说道。 “是叶伯怀请你来的?叶伯怀口中的桑先生的徒弟就是您吧?原来你们一直有联系,叶伯怀来帮蒙琰也是您一手安排的吧?”仲柔兰把脑中的一些疑惑串在了一起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情。 “仲珏的女儿果然不一样,丫头,你猜的都对,但其中关系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我没有恶意,还请为老夫保密,他曾是我的弟子,我不想再伤他一次。”杨伯禽话中带着沧桑与无奈。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交代?”仲柔兰硬生生的说道。 “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带我去看他,不要告诉他的夫人我是谁。”杨伯禽有点烦躁了,仲柔兰这女娃娃话里刚柔并济,差点让自己失了方寸。 仲柔兰知道再问下去讨不到好,就不再说话带着他直接去了蒙琰的房里,一推门,警觉的苍舒皓月如同傍晚的自己一般警惕得很。 见是仲柔兰过来,惨笑着说:“三娘来了,”忽然看见仲柔兰身后人又紧张起来,“这是谁?!” 仲柔兰上前按住她要举起来的箭,眼睛转了个圈说道:“这是桑弄草桑先生的弟子,过来给二哥治病的。” 杨伯禽没有理会苍舒皓月的敌意,径直走向床边一番查看后有些怒气的说道:“零陵蛇毒,顾氏的人做事越来越没尺度了!”而后看向仲柔兰略带笑意的说道:“还好丫头你给他喂了定魂丹,你们东阳城的定魂丹是化毒的良药,能够克制海中最毒的胭脂蛇,虽说这胭脂蛇与零陵毒蛇毒性不同,但化毒的方法是一样的,他暂时性命无忧。” “先生,七郎什么时候能醒?”苍舒皓月焦急的问道。 “不急,他中的毒是以零陵蛇毒为主,其他毒药相佐的,我还需一味药草需要去零陵山一趟,在我回来之前给他用参汤吊着。”说完杨伯禽起身就要走。 “不麻烦始兴郡公跑一趟了,您需要的蛇尾草我带来了。”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一身凌乱的萧彧出现在门口,警惕的盯着杨伯禽。 /86/86378/24804321.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钟馗捉鬼 萧彧与杨伯禽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两个僵持的对峙着,萧彧因为蒙琰的关系始终对杨伯禽抱有敌意,再加上五羊城之乱的事情,萧彧始终认为与杨伯禽脱不了关系。 “萧彧还是陈硕?别来无恙。”杨伯禽的压迫感立刻袭来。 “始兴公打算在这里动手吗?”萧彧神色凌厉。 众人刚感受到的压力瞬间消失了,“萧公子,老夫过来只是想救我这苦命的徒弟一命,别无他意。”杨伯禽收起了功法。 “这里是蛇尾草,只有零陵山才有,始兴公要进山就是为了这个吧。”萧彧觉得对杨伯禽不好逼得太紧,不然这一屋子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错,既然蛇尾草有了,丫头,带我去药草房吧。”杨伯禽也不想在这与萧彧冲突,毕竟这次来只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伤人。 “且慢,始兴公,七郎与您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便是家父也是与您有交情的,我怎能确定您不是来害他的。”苍舒皓月突然站出来说道,她自幼生长在锁门岛,岛上的人或多或少对杨伯禽都是痛恨的,而且这人为了保命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爱徒,着实可恨,他的意图的确让自己不能相信。 “按礼你也该叫我一声师傅,你也说我与你父亲有交情,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礼仪?!”杨伯禽未料到对他最不友善的竟是苍舒皓月,威严的气息压下来。 苍舒皓月硬生生回应过去,“小女子长在锁门岛,父亲心累疏于管教,礼仪自是不如始兴公这样世家子弟好,幸得夫君不嫌弃娶了我,关于他的性命我自然是在意的,还请勿怪。” 这话一出,九宸功的压迫立刻遍布整个房间,萧彧与仲柔兰的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仲柔兰看苍舒皓月硬生生接受着压迫,嘴角都渗出鲜血,想要说什么但是压迫感的强大根本张不开嘴,只能不停的给苍舒皓月使眼色让她不要扛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苍舒皓月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九宸功才散去,仲柔兰赶紧把皓月扶起来,萧彧怒视着杨伯禽,杨伯禽反倒是极度平静的神色,说道:“你是我的徒媳,我且原谅你这一次,这是你第一次触怒我,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顺便接下萧彧手中的蛇尾草,顺便提醒道:“萧公子还是尽快回银清关吧,马同是个好对手。” 仲柔兰为苍舒皓月擦拭去嘴角的鲜血,无奈的说道:“这老家伙我们还惹不得,他取我们性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为了二哥,忍忍吧。” 苍舒皓月轻咳道:“我不信他!” 萧彧紧锁着眉头说道:“弟妹,暂且相信他吧,有什么事情等老二醒了你再和他说,我得先回银清关。” “多谢大哥好意。”苍舒皓月平日里虽说因为夏侯颖对萧彧不满,但今日看他冒险送药的情分下还是要感谢的。 萧彧点点头,看了一眼仲柔兰,仲柔兰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随着萧彧走出来。 相比较来说叶伯怀现在更加的凶险,顾氏的刺杀果真不是虚名,只有三个人但却伤了不少的侍卫,叶伯怀被迫在城中施展了“四开六合阵”才算是与顾迎风打了个平手,不过好在是把他们逼到了西城一角的一处商行里。 “叶将军,用不用去焕少爷那里调一队长枪兵来?”一个侍卫靠上来建议说。 叶伯怀拒绝的侍卫的提议,整了整衣服,径直的走到商行门前朗声道:“顾四郎,某家叶伯怀有礼了,你跑不掉的,与其这么耗着不如出来谈谈可好。” 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回应:“暗夜五郎叶伯怀,不如我们再玩一会儿吧,你的‘四开六合阵’不错,今日不是我顾氏‘星罗棋布’和你打平手,是我没本事,听说你还有一手‘心猿意马’的功夫,可否讨教一番?” “算了吧,顾四郎,我追了你大半夜,你打不过我的。”听到顾迎风愿意和他搭话,叶伯怀忐忑的心算是放下来了,顾迎风在里面就行。 “不行!你有种的就打进来!”顾迎风见叶伯怀不上套,有点急了,故意激他,门打开才有机会逃出去。 “放心,我这人就是懒,也不会拿兄弟的命去和你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赌,你不出来我等着就是了。”叶伯怀慵懒的说道,而后向身边的侍卫说:“让兄弟们把这里围起来,三班倒,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给我准备一桌酒席,跑了大半夜饿了。” 侍卫见主将已经恢复日常状态了,倒是放心了,原本这样的日常是侍卫们最看不惯的,现在的情况下叶伯怀的慵懒却是让人放心的很,侍卫们看了大半夜未曾见识过的叶伯怀,面目狰狞,“四开六合阵”覆盖了整个关上,跟随着他的人都只能随着他的脚步移动,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碰到阵眼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现在大家打心底对他恭敬起来,更是佩服蒙琰的眼光,蒙琰一直这么纵容他是有道理的。 不多会儿的功夫侍卫就把酒菜送到叶伯怀跟前,顺便还搬来一把不知道从哪寻的太师椅,叶伯怀给侍卫竖了个大拇指,那侍卫见得到叶伯怀的赏赐竟傻乐起来,叶伯怀一脚踢走他,一顿狼吞虎咽配着一壶酒,好不惬意。 “姓叶的!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顾迎风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和着急。 “叫你一声顾四郎是给你面子,你就是个鬼,整日里藏在阴暗处,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叶伯怀吃饱喝足,有的是时间和他斗嘴。 “叶伯怀你也是暗夜卫出来的,我们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顾迎风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小爷我是暗夜卫出来,但老子们做的事情都是大大方方的,你做事忒小气,江湖上叫你判官,我看都是给你脸,就是个小气鬼。”叶伯怀骂的越来越难听,判官本是江湖中人给他的尊称,在叶伯怀嘴里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里面也不说话,直接射出来两支利箭,只见叶伯怀手里画了个圈,两支箭纷纷坠落,叶伯怀突然想起什么,招手让侍卫凑近来,耳语了一番,那侍卫听完后匆匆带人走开。 “你看你,我说你是小气鬼你还不信,明知道这点东西伤不了我还要来,有什么意思,我若是你我早就一头撞死算了,省的给家族蒙羞。”叶伯怀这张破嘴让周边的侍卫听到都觉得很是恶毒。 “叶伯怀!我要和你单挑!”顾迎风歇斯底里的吼道。 这时刚刚离去的侍卫带着一帮人每人抱着一堆干草铺满整个商行四周,只见叶伯怀一个点火的手势,几个侍卫将火把丢在干草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浓烟四起,烟顺着门缝冲进商行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商行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叶伯怀一副得逞的样子观望着自己的杰作,这才是应该玩的东西,趁着这功夫,叶伯怀直接在商行四周施展“四开六合阵”先困住他们,而后运气在阵法中融入“心猿意马”一个瞬身冲进商行里,将陷入在阵中的顾迎风等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在外面的侍卫听到商行里乒铃乓啷的声音都为叶伯怀捏了把汗,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叶伯怀一手拨散浓烟,一手拎出来一个满脸是包已经昏迷的人直接丢到侍卫的跟前,轻咳了两声说道:“他妈的!谁找的草,不知道里面还掺着湿草吗?!呛死小爷了!” 侍卫将那昏迷的人脸摆正后才看清楚,这居然是顾迎风,这时的他哪里还有风度翩翩的样子,据后来亲历这次活捉好戏的侍卫回忆,那样子简直是惨目忍睹,言语竟不能形容。 侍卫们也是遭过顾迎风罪的,用绑猪的办法将顾迎风绑起来,生怕他再跑了,其余的侍卫都冲进去把剩下两个人已经崩溃的人拖出来,只见那两人埋着头嘴里还在念叨着“饶命!”,一场浓烟中被打的头破血流还看不到摸不到是谁打的,这种事情想想都恐怖,看见叶伯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那两人觉得叶伯怀比鬼还可怕。 “钟馗捉鬼!果真是一出好戏,可惜本姑娘来晚了!”仲柔兰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这让本来还在接受崇拜目光的叶伯怀头疼不已,想要立即逃离。 “三娘子谬赞了,人到了吗?”叶伯怀转移话题道。 “人到了,也在治病了,不过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面对他才是,他对你怎么样,你对他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仲柔兰并不打算放过他。 “管那么干什么,只要救活他,就算他生气又如何?叶伯怀就是叶伯怀,他愿意信就信,不愿意我走就是了。”叶伯怀答得洒脱。 /86/86378/24804323.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夏侯颖的选择 蒙琰做了一场大梦,他记得明明是和仲柔兰吃酒回营的时候中了箭,但梦里的他却是漂浮在云层里,好像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父亲母亲,只是看不清楚他们的脸,父亲和母亲拉着他一直往云层外跑,一直奔跑可是从未觉得累,拨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软绵绵的云朵,突然那些云朵变成了乌云,乌云长着一个血盆大嘴好似要将他们三人吞噬进去时,他突然听到苍舒皓月的声音,他回头看去一块乌云飞到他的面前遮住了他的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楚皓月那张肉乎乎的脸,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发饰也是歪七八扭的,他想抬手去整理皓月的发饰却抬不起,只好说些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好像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他憋住了气想要咳出来,谁知道竟然从喉咙里喷出一大口黑血。 “行了,毒血吐出来了,养着就行了,死不了了。”叶伯怀舒了一口气,但是那张可恶的嘴依然是贱兮兮的。 蒙琰懒得搭理他,艰难的说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苍舒皓月此刻已是泪水满面,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哭泣了,远处站着噙满泪水的仲柔兰轻轻的依着门框,蒙琰醒了,她决定要走了。 “少南关还在吗?”蒙琰突然想到昏迷前的事情。 “你还躺在少南关,放心吧,我都来了丢了少南关岂不显得我没本事?”叶伯怀打趣道。 “是谁?”蒙琰问道。 “顾迎风,已经抓到了,在牢里捆着,等着你醒了去剥他的皮,想好用什么刀没有,我觉得牛骨刀合适。”苍舒皓月愣住了,倒是叶伯怀明白他的意思。 蒙琰环顾房间的情况,突然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看了看一副人畜无害的叶伯怀,说道:“阿月,我饿了,给我点吃的。” 苍舒皓月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知道蒙琰要和叶伯怀谈谈了,知趣的说道:“你刚醒,少说些话,别太劳累了。” 苍舒皓月走到门口想拉仲柔兰一起,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小声叮嘱道:“柔兰,看着他,别让他生气。” “他来过?”蒙琰虚弱的说道。 “来了,我叫的,三天三夜为你疗伤,渡气,前半天走了,就这样,你还想知道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叶伯怀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与其欺瞒不如说清楚。 “三娘扶我起来。”蒙琰挣扎着想起身,但实在力不从心。 仲柔兰面无表情的将他扶起来,他失望的看着叶伯怀,不解,难过,终究还是想问清楚:“是他让你到我这里来的吗?” “不是,当日他离开中原时让我们自己选择,我自己要来你这的,就是这样,除了他的事情我从未欺瞒你什么。”叶伯怀说的很平静。 “他为什么要出卖我?”压在蒙琰心底的那个问号今天或许能得到一个解答,无论好坏,只想要一个结果。 “不知道!”叶伯怀回答的很干脆,“我真不知道,当日我还在晋城处理事务,突然收到他的密信让我即刻脱离暗夜卫到洛辰城郊外的据点集合,当我赶到时其他的师兄弟都已经决定到东阳城暂避了。” 蒙琰沉默了,这个问号依然是未知的,叶伯怀不会在这个事情骗他,以叶伯怀的秉性从来与杨伯禽都不是一路人,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只有叶伯怀会问为什么,蒙琰决定相信叶伯怀,他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损失了多少人马?” 叶伯怀笑了,他知道蒙琰选择信任他,“五个营伤了三分之一,蒙焕那一营折损了大半。” “现在军务是你处理,你打算如何处理顾迎风?”蒙琰想到过会损失不少人马,但没预料到会这么多。 “现在的情况是顾曲风打不进来,我们也无力打出去,我想就这么耗下去吧,毕竟我们现在的优势是不缺粮草。”叶伯怀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那顾迎风呢?五哥,你一直在回避这个事情。”蒙琰也觉得叶伯怀的处理没有问题,对于顾迎风他好像有所保留。 “没想好,杀了太可惜,送回去不划算,押到五羊城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数,我也很头疼。” “不如送给我带走吧。”一直沉默的仲柔兰冷静的说道。 “你要他作甚?”蒙琰不解的问道。 “在南境吃了亏,你觉得皇室不会找地方撒气吗?我昨日收到凡哥哥的书信,余郡不安分了,那是我的封地我总得威慑一下处州的樊璃虎吧。”仲柔兰说的合情合理。 “你是打算拿顾迎风做样子?可是顾氏并非和皇室一条心啊,顾迎风的生死陵朝皇室会在乎?再说,你这是打算回东阳?”蒙琰一口气说出来,胸口突然觉得堵得慌,咳个不停。 仲柔兰习惯性的捋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敷衍的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东阳城的人,余郡又是我的封地,总不好一直赖在南境不走吧。” “你是听到什么了?”蒙琰皱起眉头,这几年不断有好事传言仲柔兰与自己有私情,他从未当过一回事,现在好像事情发展的方向不对了。 “没什么,真的,二哥,你好好养身体别想太多,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府上我的房间你得给我留着。”仲柔兰强行恢复往日的神情,只是眼神中复杂了很多。 蒙琰没有拒绝仲柔兰带走顾迎风的请求,看着仲柔兰的身影消失在眼睛里竟有些不舍,那背影更是有种诀别的意思。 这时叶伯怀阴颤颤的说道:“执悟,我得提醒你,人都是会变得,始兴公的出现让你们几人之间可能出现了变数,你做好准备迎接你的人生中第一道难关吧。” 蒙琰静静的躺下,微微的说道:“五哥,不如这样提醒我,我们其实何尝不是有自己的心思,将来风雨如何,来便是了。” 少南关的局势已是鸡肋之势了,双方退兵只是时间的问题,而银清道这边却一直是紧张的对峙,马同貌似不打算让萧彧好过,为了增加争斗的本钱,双方都自觉的秘密增兵,夏侯明利用自己的权力,私下抽调了部分府兵支援萧彧,领兵的人正是夏侯颖,夏侯明实在是拗不过他这个女儿的请求。 “你怎么来了?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萧彧对夏侯颖的到来没有惊喜更多表现出的是反感。 “别人来我不放心,你若不喜欢我在这我明日就走。”夏侯颖听到萧彧的话心中一酸。 “来都来了,这个时候回去也不安全,就在这住下吧,不要乱跑,这里不比家里。”萧彧并不想这样对她,看到夏侯颖失望的表情还是心软了。 “我刚才过来看到对面也在修整,马同是打算和你耗上了,这种局面对我们很不利,我们的兵马大多是新招的,战场实力不如对面。”夏侯颖分析道。 “不错,现在就是这个问题,看似我们卡死了银清道让他们无法南下,但是长期下去兵士的心里会受不了,到时候一旦有一个人崩掉,整个队伍会瞬间瓦解。”萧彧一脸的愁容。 “其实马同也不好过,来之前父亲说少南关的战事基本已经算是结束了,只不过韶侯遇刺重伤,一时间也难以帮到我们这边,顾氏那边明显粮草不济,马同军中想必也是缺粮的,若是我们组织一次偷袭怎么样?”夏侯颖进入了角色。 萧彧摇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这几日我连续偷袭劫营到头来却因兵士恐惧都失败了,连丛叔都伤了。” 夏侯颖好似想起了什么,说道:“马同军中有没有袁昌黎的人?” 萧彧神色一亮而后瞬间阴沉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夏侯颖阴沉的说道:“袁昌黎的事情是绝密,你如何知晓的?” “我父亲与袁昌黎是故交,我为父亲整理书信的时候看到的,王爷已经把与袁昌黎联络的事情交给我父亲了。”夏侯颖迎着萧彧的眼睛毫无保留的说道。 萧彧神色缓和下来,背靠在椅子上一副凄凉的感觉,幽幽的说道:“与袁昌黎来往的事情本是叔父交由我负责的,现在交给夏侯大人负责我竟然完全不知晓,颖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夏侯颖移到萧彧的身后为他轻柔着太阳穴,轻声温柔的说道:“我既嫁与你,我就是你萧彧的女人,你我夫妻是一体,不管将来如何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颖儿,那是你的父亲。”萧彧享受着夏侯颖的按摩。 “我父亲的心思我知道,如果你需要我会为你争取我父亲。”夏侯颖下决心般的说道。 “堂堂镇北王的亲侄子,展川郡公,外人眼里的我风光无限,谁又知道我活的如此不堪艰难,我与王妃不和,叔父这一年来对我疏远了不少,你可知通政司对我这里的情报还不如蒙琰那里的及时。”萧彧愤恨的说道。 “我知道你胸中有大抱负,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要在乎别人的嫉妒,我们自己强大才行,未来这天下是谁的还未可知。”夏侯颖一改昔日在萧彧面前的低声下气。 “颖儿,你说的不错,前怕狼后怕虎做不成大事,且看这繁华世间到底鹿死谁手。”萧彧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马同的副将段皖是徐绍廷的人,我与他有过来往,你愿不愿替我跑一趟。” “何时出发。”夏侯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明日夜间我让丛叔陪你去,”萧彧犹豫了一下,“颖儿,此去危险重重,你大可不必答应。” 夏侯颖难得一笑的说道:“你怎忘了,我们是夫妻,你会不顾及我的安全,再说我本身的武脉修习保命是没问题的,你既然与徐绍廷有交情,我想这个段皖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要你允我两件事我定将马同的人头带回来。” “哦,什么事,说说看?”萧彧兴致来了,他没想到一向对世事冷漠的夏侯颖竟有如此一面。 “一是粮草,二是观望,马同军中缺粮,只要给足段皖粮草他不会不答应,只要你观望不出兵放他们安全退回林城马同的人头就到手了。”夏侯颖信心十足。 萧彧想了一下,觉得放弃进攻零陵着实有点吃亏,但是马同的人头若是真能到手,就让零陵在顾氏手里再握一会儿吧,再说朝廷的军队退到零陵,顾氏也不会太欢迎。 “颖儿,你可想好了,我们若是这么做了等同于背叛,你确定和我一起走下去吗?”萧彧郑重其事的问道。 “主意都是我出的,背叛与你何干?”夏侯颖笑了,笑的很开心,如同冰山上的绽放的雪莲一样清冷美艳。 /86/86378/24804325.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国宴 陵朝皇室与顾氏的联手在两次刺杀中草草收场,顾氏派出最好的刺客没让蒙琰丢命,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少南关之战无疾而终;邵陵刺史马同因大意被萧彧派出的刺客取了首级,好在副将段皖英明决策,偷袭萧彧军粮存放地,以进为退,缓缓退到林城,银清道之战以萧彧损失部分粮草马同丢了性命终结了。 陵朝皇室没能预计到马同会栽在银清道,邵陵刺史的空缺一时无法补上,在南宫不启的推荐下禹州指挥使曹隶接任邵陵刺史兼领指挥使,而在一次亮眼的段皖被任命为庐州指挥使,监控江东长孙氏。 顾氏此次元气大伤,顾曲风退回零陵后直接派兵接管林城,朝廷为避免与顾氏产生不必要的摩擦选择退回邵陵,顾曲风拒绝星州的好意固执的在林城与零陵之间的舜山峡谷中设临武城并亲在临武练兵。 反观萧胡利这边虽说是损失了不少兵马,但经此一战等于训练出更多的善战之士,终于决定立国号为辰,自称辰国国主,正月初八祭天昭告,改五羊城为辰城,依然保持对南越的宗主地位但实际已是脱离南越自立,第一个上表称贺的居然是崇启,萧胡利对崇启在银清关之战中保持中立的姿态予以肯定,并赐封其为南宁王,准许其听调不听宣;而后南越的贺礼到达五羊城的时候也就等同于昭示天下认可了辰国的存在。 趁着新年将至,萧胡利召集所辖州郡百官至南辰城庆贺,萧彧行走在辰城外,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他作为辰国国主的唯一的侄子,扩建新城自然是他的差事,新的宫城殿宇就设在新城中。 “丛叔,你说叔父这么着急立国是什么意思?”萧彧对萧胡利突然的立国号有些不解,他不认为是最好的时候,这样的辰国等于是与天下为敌了。 “不清楚,国主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吧。”萧丛哪里能懂萧胡利的心思,他最关心的是作为萧氏族人他能有什么好处。 萧彧知道问也是白问,只是总得与人聊一聊才是,蒙琰躲在府中养病整日里与苍舒皓月你侬我侬的好不快活,他也知道现在萧氏族人的心思,说道:“丛叔,不用着急,封赏的事情我是清楚的,我们萧氏族人能获爵位不过七人罢了,一王,两公,四侯,你的爵位是侯爵。” “少爷自然是王爵了,我听通政司的人说除了萧氏族人外还要封赏三公爵,五侯爵吧。”萧丛难掩欢喜的神色,但是对外姓人能封赏公爵还是有些不满的。 “丛叔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就不能说,能封赏公爵的人都是立下大功劳的,这种话以后在我这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要外传,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萧氏不能容人。”萧彧冷言警告。 所谓的五公爵是以萧泽为首的五人,萧成生、萧玉田作为萧氏中仅存的二老当然要优待,分别以永国公、远国公为号,而余下三公自然是卢崇宗的禺国郡公、夏侯明的平海郡公,蒙琰的韶川郡公,至于九侯的事情无非就是以耿惆为首的几人,至于封号之事中书院与军机阁还在争论。 萧彧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没意思,想了想还是去打扰一下蒙琰,总觉得这小子过得太滋润自己心里就不舒服,于是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丛叔,天色不早了,我们去老二那把夫人接回来吧。” 果不其然,萧彧眼睛里冒着火,面前的蒙琰只穿了里衣躺在摇椅上被强制留下的酥梨一脸不情愿和幽怨的往他嘴里送着商队新送来的西洲葡萄,眼睛闭着晃来晃去,这哪里像是养伤,这明明是穷极奢华的享受,老子天天在外面监工累的跟狗一样,他凭什么,越想越生气,一脚奔过去准备踹他,最后还是收住了劲道轻轻踢了一下蒙琰,“蒙大人,您的伤可还好?” 这就煞风景了,难得偷懒享受一下贵族的待遇,萧彧就来了,他一出现准没好事,“老大,你就不能出现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吗?” 看着一脸不满的蒙琰,萧彧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起来了,一把揪住蒙琰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堂堂都督府参军不用练兵的吗?!从前线回来修整的老兵不需要抚慰吗?!” 蒙琰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手上灌了些力气,一根根把萧彧的手指掰开,“我也是受伤回来修整的好吗,再说非战时都督府只是报数,练兵也好,抚慰也罢,军机阁统管才是正理吧?你这是怎么了?” 萧彧一下子泄气了,随便拎了串葡萄塞到嘴里说道:“我就是无聊到发慌,不然谁有心思折腾你!” 蒙琰让酥梨把葡萄留下先退下,酥梨如释重负般的逃离了,看着酥梨的快速逃离的样子,萧彧不解的问道:“酥梨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应该和丫头一起走吗?” “凡兄送来了东阳城上好的伤补药,只是火候不好掌握,而且还需要辅用东阳城特有的手法,丫头就把酥梨暂且留在府里了,不然你以为我敢大摇大摆的让酥梨伺候?这小姑奶奶跟丫头比起来不遑多让。”蒙琰显得很是头疼。 “话说酥梨年纪也不小了,丫头这是有意让你给她找个好人家许配了,酥梨是侍女的身份在东阳城那边难寻良嫁,在南境就不一样了,有我们两个在就算是世家子弟也绰绰有余。”萧彧猜测仲柔兰存了这个心思。 蒙琰听到后冲着萧彧竖起大拇指,“这事儿是丫头走之后才让皓月告诉我的,不愧是大哥眼光毒辣。”蒙琰拍马屁道。 “滚!少来,你会看不出来?你就是懒得管!想把这活推给我。”萧彧对于蒙琰这种不怀好意的马屁不受用。 蒙琰被萧彧戳破那点小心思,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是新贵又是宗室,这种事做起来总是比我方便些。” 听到“宗室”二字,萧彧的脸沉了下来,低声说道:“你也觉得现在立国有问题?” “建国称王是挡不住了,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又要出征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不主动出兵那么就会被围攻了。”蒙琰对即将到来的征伐忧心忡忡。 “这就是症结所在,叔父打算在宫城落成后召开国宴,各地官员都会来,大家现在的心思都在攀交情走关系,如果年后出征你有几成把握。” 蒙琰这几日一直与叶伯怀推演北征的各种可能性,情况都不容乐观,听到萧彧的话后更是觉得北征危险系数太大,但是不北征等到中原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这边就更惨了,进退两难才是现实,“先卓氏还是先顾氏?” 萧彧摇摇头,说道:“怕是要两路并进了,昨日我与叔父聊过,他已经在盘算了,暂时决定五月出征,以你为左路军大帅兵出顾氏;以我为右路军主帅兵出卓氏,叔父亲自坐镇中军,兼顾左右,我已经提出了质疑,但叔父并未采纳,我走之后叔父就召了耿惆和夏侯。” “呵呵,既如此,我们还能怎么样,早做准备吧。”蒙琰知晓其中之后觉得压力很大。 蒙琰与萧彧交换了想法以后,蒙琰一改作风,竟带伤进出兵营,与军机阁商谈充实中层将领的事宜,而萧彧这边与中书院商讨储粮和兵械制造的问题,就这样二人同在城里竟还需要书信往来。 正月初八,萧胡利在辰城祭天,百官相随,立国号辰,自称国主,立仲柔凝为国后,昭告天下,而后宴请群臣。 辰国第一次国宴开始之前当然是对一众亲属功臣的封赏,都是早已拟定好的,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大家进行了第一次正式的朝拜后国宴正式开始。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相互攀比的紧,彼此之间寒暄敷衍是真,拉帮结派也不是假,蒙琰看到这种情形多少有些厌烦,感觉好似又回到在洛辰城当值的日子了,也唯一不同的是最起码这里人眼睛里有神,而洛辰城的人早就被酒肉吞噬成行尸走肉了。 “忍忍就过去了,这就不错,你身上有伤不适合饮酒,给我喝吧。”这个新晋的林城侯被封赏的时候都没看过好酒时激动。 “你能不能有点姿态,怎么说也是九大侯爵之一,新贵之人,这么粗鄙谁家敢把女子嫁给你,还有新城里有你为你敕造的侯府,不要再去我家打秋风了。”蒙琰笑骂道,一边说着一边把酒推到他的面前。 “你不去救救你的兄弟,他怕是撑不了一刻钟就要倒了。”叶伯怀看到被人包围的萧彧说道。 “人家是新晋的展川郡王,自然是众人捧着的对象,我现在过去岂不是遭人恨了,我记得他带我去杀萧彧时在颖水旁说的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你看如今萧彧这被众星捧月的场景,谁会记得他逃亡时的无奈。”蒙琰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这就是嫉妒,嫉妒人家的家世。”叶伯怀的嘴巴依然是那么臭。 蒙琰懒得搭理醉鬼,虽说是酒不能喝,但今天这菜肴不错,这几年中原来了不少行商的人在此定居,中原的吃食也就随着来了,不再是之前南境清汤寡水的模样了。 “韶川郡公,下官聂桓有礼了。”蒙琰正打算低头吃东西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桌案前敬酒,蒙琰努力装出一丝假笑抬头看去,看清楚那人面容后一阵心悸,挤出笑容说道:“聂公子好久不见!” /86/86378/24804326.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三军 辰朝皇帝为了表示对功臣与亲信的宠信,特别给了三个人有开府建牙独领一军并授予军旗的资格,展川郡王府、平海郡公还有就是聂桓眼前这个韶川郡公府。 聂桓国宴上的拜会确实让蒙琰大吃一惊,蒙琰此生也未想到自己有一日还能见到聂振天的后代,当年自己刚接手暗夜卫内指使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诛杀默州刺史聂振天一家,蒙琰赶到的时候聂振天一家竟整整齐齐的等待自己的末日,那时的蒙琰不过十三岁,对朝廷的对错根本没有能力判断,只是觉得可怜,便私下放了聂振天的独孙聂桓,他对聂振天赴死前的感激的眼神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聂桓进府通报姓名后,碰到刚好被处罚禁足三日的蒙烬在无赖的纠缠一个老者,蒙烬听到聂桓的名字立刻警惕起来,饶有兴趣盯着聂桓审视了老半天,又自告奋勇的要亲自带他去见蒙琰,蒙烬的警惕是因为聂桓是突然出现的人物,而且一来就是韶川郡公府的长史,自己原本以为这个位置七哥会留给自己熟料半路杀出来一个聂桓。 聂桓环顾着整座府邸,这也是唯二不在新城建府的有爵之家,展川郡王府是国主原来的潜邸,而韶川郡公府则是崇氏旧宅改建的,原崇氏旧宅的西跨院改成了辰城府衙,其余大部分便就是如今韶川郡公府,整个府内陈设很是简单,来来往往的侍女小厮并不多,完全没有当年崇氏的奢华。正院前后住着蒙氏龙潭堂的子弟亲眷,而蒙琰则住在东跨院,东跨院与正堂之间有条溪流穿过,天然的分界线刚好隔开正院与东院,小溪上方悬着一座吊桥看着很是惬意,突然桥身晃动幅度加大,聂桓知道是走在前面的蒙烬故意使坏,稍稍稳住身形随着桥身的摆动行走看起来很是自然。 下了桥之后要通过一片竹林才正在是东院正门,这是突然从密林中闪出两个血色劲装的人,冷冷的说道:“烬少爷,您现在应该在祠堂禁足,这时候让公爷知晓还得重罚你,聂大人就由属下领进去吧。” 蒙烬本想反驳一听到蒙琰的名字撇了撇嘴,说道:“我不是怕罚,实在是禁足很无聊。”说完转身就走,待聂桓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吊桥的尽头了。 “聂长史,公爷在书坊等你。”其中一个侍卫恭敬的说道。 “有劳前面带路。”聂桓对这个曾经一念之差救下自己一命的人越来越有兴趣了,自从踏入东院的地方后几乎看不到一人走动,但是竹林间却有一股令人很难喘息的压迫感,而且看侍卫带路行走的方式似乎还布下了阵法,这并不奇怪,蒙琰在少南关一战中遇刺差点丧命,谨慎些是应该的,让聂桓疑惑的是为什么整个环境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自然,如同进入了名士的隐居之地。 带着疑惑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时候终于进了东院,东院里很是奇怪,叶伯怀半卧在正堂上饮酒,旁边一个侍女在不满的对他嘟囔着什么,叶伯怀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喝酒,正在聂桓疑问为何这个林城侯不在自己的侯府的时候一个灵动秀丽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只见侍卫拱手尊道:“夫人,聂长史到了,公爷让属下领他去书坊那边。” 聂桓反应过来这正是大名鼎鼎的“五羊三害”之一的苍舒皓月,苍舒皓月眉头一皱,轻启红唇略带不满的说道:“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今日是正式的场合,跑到书坊算怎么回事儿,你先下去吧,我带聂长史过去。” 说完便对聂桓施了一福,笑道:“聂长史别见怪,在府里公爷随意了些,你也不要拘谨,府里没那么多规矩。” 聂桓赶紧退了三步以示不敢受,恭敬的还礼道:“拜见夫人,聂桓唐突了。” 跟着苍舒皓月走进偏院的书坊中立时就看到挽着袖子忙着整理书籍的蒙琰,聂桓正想见礼只见苍舒皓月面带不悦的上前去为蒙琰擦汗,整理衣衫,嘴中嘟囔着:“堂堂郡公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夫人莫怪,桓兄不是外人,旧相识了。”蒙琰宠溺的说。 转而对着聂桓说道:“桓兄快来,你是府里的长史未来这些书籍文册还得交由你来整理。” 聂桓见状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本书册翻看,而后说道:“公爷,这些军情文册与普通书籍还是分开的好,不然有心之人看到会做文章的。” “夫人你看我的眼光不错吧,平日里我最不耐烦整理这些,桓兄一来我可解放了。”蒙琰欣喜道。 “对对对!你最厉害,你有本事把正堂的那家伙弄走,酥梨已经快被他折磨疯了。”苍舒皓月没好气的说道。 “你管他呢,酥梨这些时日正是不爽,让她把火发出来不好吗?”蒙琰毫不在乎的说道。 苍舒皓月白了他一眼,转而对着聂桓说道:“聂长史,你们先聊着,我去弄点茶点过来,府里人手不足,还请见谅。” “那便有劳夫人了,一路走来还真是有些口渴。”聂桓试探着随意些讲话。 只见苍舒皓月莞尔一笑,笑呵呵的走开了,聂桓知道的确不是客气是这郡公府真的很随性。 “过来坐,你来了就好,我这府中的班底也算是配齐了,其他人都去办事了,正好有事和你商量。”蒙琰大大咧咧的说道,礼节这东西在他这可以省略。 “公爷是不是为了白泽军的事情烦恼?”聂桓也不客气直切要点。 “果然懂我,国主授我独领一军赐名白泽,引兵六万,并且准允我在玄武旧部中挑选将领,我实在有些难以抉择,正好商议商议。” 麒麟、白泽、腾蛇是萧胡利分别授予萧彧、蒙琰、夏侯明三人可以独领的三支的军号,萧胡利将原有的五军除熊罴军外的其他四军一半共计七万人拨付给萧彧的麒麟军,萧彧将七万人分成十三营,私下里各营主将自称麒麟十三太保;而夏侯明的腾蛇军大多由各地府兵抽调组成,共计四万人,分属四营,戏称腾蛇四翼;而蒙琰的白泽军则是有新召的军士组成,为了补偿蒙琰的实力,特意允许他在玄武旧军中自由挑选将领,但蒙琰一直托病养伤练兵分营之事全部交付白泽军司马庐陵侯卓白陵代为管理。 眼看着五月出征的日子就要到了,各营的主将还没定确实有点火烧眉毛的意思,聂桓不明白为何这种事情不与叶伯怀或者卓白陵商议,而是与自己商议。 蒙琰看出他的疑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叶伯怀对政治从来不上心,而卓白陵是降将,对人际的事情他是避而远之,而你是军机阁职方郎中,我要你做我的长史一是让国主放心,二是职方郎中这个位置想必对八州的将领都很熟悉吧。” 聂桓心中一惊,夏侯明确有交代私下里要监督蒙琰的行事,不过被人当面拆穿总是难堪的,但自己本就是打算投奔蒙琰的,于是当即下定决定,半跪道:“公爷,你既坦荡,我也不隐瞒,到你军中任职确实有监督的任务,但我更愿意跟随你,年少时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聂家愿效命与郡公。” 蒙琰说出来只是想提点他一下不要做的太过分,没想到聂桓心中还有这样的想法,这样也好,做监督工作的是自己人,做事情也能随心所欲些,于是笑呵呵将他扶起来,说道:“桓兄多虑了,我说出来并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都是辰国子民的兵士,不能被人心利用了。” 聂桓赞赏的点点头,而后疑惑道:“公爷,玄武旧军中很多都是您一手带出来,果真就这么难选?” “哈哈哈!你做我的长史是我的荣幸!”说罢蒙琰从桌案上递给聂桓一张纸,只见纸上赫然写着韶川郡公以及白泽军重要人员的名录。 聂桓细细看来,纸上为首的是白泽军副帅领玉衡营指挥使林城侯叶伯怀,紧接着是白泽军司马庐陵侯卓白陵领天权营指挥使司练兵授艺,白泽军参军邓岗,白泽军长史聂桓,白泽军主簿蒙信,而后是各营指挥使的名录,分别是天璇营指挥使卓柏青司军情斥候,天玑营指挥使薛震司粮草后勤,开阳营指挥使余赓司前锋。 “北斗阵?那天枢营与摇光营呢?”聂桓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我自领摇光营为中军,独独是这天枢营还未决定,天枢营司偏军,你觉得谁能当此大任?”蒙琰有心考教。 “郡公,当日少南关一役您遇刺后是谁掌军的?”聂桓猜测蒙琰有意让他的十一弟蒙焕掌天枢营,但天枢营是白泽军最为关键的位置,独掌偏军,远离大营,非是果决之人不能胜任。 “蒙焕还不行,太嫩了,还需战场历练,我让他给余赓做副将了,换一个。”蒙琰直接否决了蒙焕接任。 聂桓有点意外,竟然没有猜对,看来蒙琰对天枢营的人选很是谨慎,这天枢营经营的好将是主营一大助力,甚至在某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取代主营的地位,确实难选,聂桓在脑中极速的搜索着,突然想到一人,赶紧说道:“靳骞如何?” 蒙琰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愣住了,聂桓提醒道:“始兴郡指挥同知靳骞。” 蒙琰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他知道,原是崇氏旧臣,多次独领一军出征与朱沐氏交锋,但这家伙为人孤僻不善与人结交,后因崇启不和,被调任五羊城卫戍营指挥使,崇盛在世时多次上书请求将萧胡利软禁为崇盛不喜,从卫戍营发配到始兴郡为郡守,后崇氏失势若不是苍舒凉亲自进城以万民性命为由劝降了他,不然整个边防都要丢了,萧胡利对这人不甚感冒就一直让他待在始兴郡,这次大封赏都没他的份,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人不错,天枢营指挥使就是他了。”蒙琰很快就决定了。 “郡公,但是此人很麻烦,怕是难以说服,夏侯大人多次想把他调到军机阁,但他都拒绝了。”聂桓对靳骞能否就任没有太大信心。 “桓兄放心,不出七日他定会欢欢喜喜就任我的天枢营指挥使,你是长史,把靳骞名字加上呈报军机阁就行了。”蒙琰自信满满,老岳父可以发挥作用了,而且自己也不需要靳骞效忠,只需要他统领好这一支偏师,关键时刻靠得住就行。 聂桓见蒙琰信心十足也不再赘言,这样的人物若是没些个手段也难以让众人信服,“郡公,我们白泽军有六万军士,各营多少人得有个定数才是。” “摇光营是中军两万人,天枢营是偏师一万人,开阳营是先锋营也是骑兵营只有五千人,或者说只有五千战马。”蒙琰说道骑兵的时候很是无奈,南方战马奇缺,涂山氏多处周旋也不过从西洲筹集了三万匹战马,能分到自己这的只有五千战马,已经是萧胡利宠爱了。 聂桓知道此中的难处,说道:“郡公,其实战马不一定非要从西洲运送,天府的蝉丛部也擅于训马,只是蝉丛部的马匹品质不算太高罢了。” “嗯,这事儿就交给你办吧。”蒙琰对聂桓自己揽活的表现比较满意,而后接着说:“玉衡营一万人,叶侯的‘四开六合阵’需要这么多兵士配合,天璇营司军情斥候八百人足矣,天玑营司粮草后勤暂定五千军士,余下的都交给天权营做后备使用。” “属下领命,今日晚些时候我就将名录呈报军机阁。” “桓兄,你可知,这张纸一旦呈上去,我们可就是拴在一条绳的蚂蚱了。”蒙琰摇着手中的纸说道。 “你把我救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条绳上了,不是吗?” /86/86378/24804327.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开拔了 辰国元年五月初五,辰国国主萧胡利在八州之地的最北端少南城誓师决议北征,吊民伐罪,昭示天下。 共征集三路大军共计二十三万人马,以韶川郡公蒙琰领白泽军六万为左路军伐星潭顾氏,以展川郡王萧彧领麒麟军七万为右路军伐江右卓氏,萧胡利以六万近卫军和平海郡公夏侯明的四万腾蛇军组成十万中路军坐镇少南,支援左右。 少南城是蒙琰的老地盘,而且蒙氏桃李堂也在此地,自然是蒙琰要尽地主之谊,萧胡利一行人自有苍舒凉陪同,而萧彧麒麟军的人自然由自己招待。 此刻少南城中最大的酒楼外堂上以叶伯怀为首的白泽军正在与萧丛带领的麒麟军众将在拼酒,叶伯怀和萧丛都老熟人了,串联众人的任务自然是他们的。 内堂中的包房中蒙琰和萧彧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嘴角都挂着微笑,蒙琰吃了一口菜说道:“大哥,这一顿酒后,你我就要出征了,祝你大捷!” “老二,大义的话都是虚的,哥哥就一句话,冷静再冷静,顾氏只是蝼蚁而已。”萧彧依旧是担心蒙琰的状态,他不是没和萧胡利请求更换两路大军的征伐路线,萧胡利否定了,萧胡利认为顾氏与蒙琰有私仇家恨,一是希望蒙琰报仇,二是蒙琰更了解顾氏,可萧彧担心是仇恨有时候会蒙蔽双眼。 “放心,顾迎风差点把我杀了,我也没对顾曲风不死不休,吊民伐罪,顺天应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行,我也不多说了,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麾下各营将领大多是你玄武军的旧将,只是你确定靳骞可用?”萧彧对靳骞印象并不好,这个人太特色,很难驾驭。 “哈哈哈!大哥,你麾下十三太保除了丛叔外哪个不是桀骜不驯,你怕过吗?”蒙琰反问道。 “你我带兵不同,你本就是文武双修的人,遇到危险你随时有把握脱身,而我不行,手中若无悍将怎么保命?”萧彧驳斥道。 “说的也是,你麾下的将领都是沙场悍将,一大半都是出自锁门岛的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过的,论韧性我这边无人能比。”蒙琰说的实实在在。 萧彧其实也很无奈,自己招揽的将领是悍将不假,韧性强也是事实,但是论行军布阵与蒙琰的麾下还是不能相比,好在有夏侯明推荐的原陵朝代州宣抚使现为麒麟军副帅代郡侯张瑾和原陵朝同州刺史现为麒麟军司马同郡侯应宗岳两人坐镇才可以与白泽军一较高下,“大不同,你那里都是刚出炉的新人,我这里都是被打压的旧人。” “行了,不争了,说真的,你觉得我们这次出征要多久才能返回,”突然蒙琰小声起来,欢喜道:“皓月已经有身孕了!” “当真!”萧彧听闻后也是欣喜不已,“说好了不管是儿子女儿都给我留着。” “大哥,那你是不是得先有个孩子才行?”蒙琰调侃道。 “哼哼!你怎知我没有?”萧彧故作神秘。 蒙琰定睛看过去而后大笑用手指着萧彧说道:“嫂子也有了?!” “小点声!”萧彧斥道,“上个月宫里的医官诊出来的,你呢?” “大哥就是大哥,出辰城三天前才知道的,不然皓月早就跟过来了。” “行!若都是男孩儿或都是女儿便让他们结拜,若一男一女,亲家我们做定了。”萧彧略显兴奋的安排道。 “一言既出!”蒙琰伸出手掌,萧彧击掌道:“驷马难追!” “老二你说的对,这次出征很难说多久能返回,你可知耿惆他们准备二十万大军三年的粮草后备,辰城那里是我那个小婶婶在主持,你是知道她的野心的。”萧彧提到仲柔凝总是有种莫名的愤怒。 “不管如何,今日我与大哥约定,两年后我们在颖水河畔会师如何?”蒙琰突然想起什么,直接把两人都熟悉颖水作为会师的地点。 “颖水是个好地方,就按你说的办,两年后的今日我们在颖水河畔共饮!”萧彧明白蒙琰提起颖水的意义,颖水是颍川陈氏与江东长孙氏交界的地方,互为两人的母族,那里对两人都是有意义的地方。 在少南城等待兵士集结,各营主将归位,蒙琰与萧彧等人正式进入战备,与军机阁多次商议后,决定在七月中旬雨季来临之前大军左路军开拔到少南关,顾曲风的临武城卡在林城和零陵之间是最难啃的骨头,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地势低,雨季时分是攻打临武城最好的机会;而右路军大多已经率先抵达了象湖郡,他们必须在雨季之前拿下庐陵,不然江水暴涨不利于对兴国等地形成压迫。 “不行!我不同意这么打,我们统共就这么点人,全都扑在临武,就算拿下了也是得不偿失。”靳骞表情阴沉的驳斥。 “不拿下临武我们根本没办法切断林城与零陵的联系,你当顾曲风是傻的吗?他会坐等我们分兵攻打林城和零陵吗?”卓白陵一脸的怒气。 两人的争吵已经有了一个时辰之久,整个白泽军大帐里已经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只有叶伯怀和蒙琰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争论,他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临武像根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不拔下来卡着进攻的路径,拔下来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蒙琰见这种争论越来越对立,果断停止他们,说道:“临武必须拿下来,我与军机阁做过多次推演,但是也不一定只有付出大代价才能解决临武吧。” “郡公,临武地势低利于我们在雨季攻打,但是别忘了雨季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个大麻烦,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先去林城断其一臂。”靳骞并不因是军机阁的决定就打算让步。 “断其一臂?你想的倒是好,你攻打林城,他只要死守扛过雨季,雨季一过零陵、临武兵马尽出,人家在城里养的好好的,我们可是疲惫不堪,怎么应对?!”卓白陵嘲笑道。 眼看着又要剑拔弩张了,叶伯怀慢悠悠的站起来劝道:“二位,二位,先别忙着争,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临武像根鱼刺一样卡在我们的喉咙里?” 两人不置可否,叶伯怀见稳住了两人,接着说道:“我们在南境平日里吃的最多的就是鱼,卓司马你是江边长大的,你如果被鱼刺卡住了会怎么办?靳将军你是海边长大,你会怎么做?” 两人一时愣住了,而后靳骞率先说道:“叶帅,鱼刺卡着多喝些汤水或者吃些酸的就能顺下去。” 叶伯怀又看向卓白陵,卓白陵说道:“我们江右的人卡鱼刺大多是多吃些饭团给咽下去。” 叶伯怀双手击掌说道:“这就对了嘛!这不是有解决的办法吗?” 众人一时间都懵了,除了蒙琰猜到了办法,其余的人不知道叶伯怀什么含义,只听叶伯怀说道:“临武就像个鱼刺,马上就要到雨季,雨季最多的是什么,是水,靳将军说了多喝些汤水,那就用水淹了临武,当然用水淹不足以迅速拿下,那我们就再加上卓司马的办法,给它些饭团吞下去,这饭团就是石头,我们周围最不缺的就是山石。” 众人听完后恍然大悟,尤其是靳骞,卓白陵是了解叶伯怀的能力的,对于叶伯怀能够轻松解决问题他并不惊讶,而靳骞就不一样了,他是刚刚加入的,对叶伯怀这样的酒鬼很反感,不过今日一计倒是让他心服口服了。 蒙琰见大家都不再提反对意见,说道:“叶帅的办法大家都明白了吧,各自去做事吧,卓司马你负责尽快修建蓄水的地方,靳将军劳烦你带着兵士采石吧,不用太大,足够让大水冲带下去即可。” 众人领命准备出帐的时候,蒙琰突然叫住余赓说道:“余将军,前锋营也不能闲着,其他人准备的时候你带人给我不停的骚扰临武城,我只给你一条,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就是不能让他们正常吃饭睡觉,坚持到雨季到来不必撤回少南关,寻一山上的高处修整,便于后面的冲杀。” 叶伯怀听完后抬了一下眉头,也不管众人在不在场,笑嘻嘻的说道:“我就说你满肚子坏水,你看你让余将军干的事情,你这不是调戏顾曲风嘛!” 众人听后皆是大笑,蒙琰也跟着笑起来,而后蒙琰说道:“诸位!拔营少南!,我们要碰碰这屹立千年不倒的世家了!” “愿随大帅前往!愿随大帅前往!”这里面没谁对世家有好感。 /86/86378/24804329.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捷报频传 “‘白云归意远,旧寺在庐陵。’,古人诚不欺我,张帅,恭喜你首战告捷那些庐陵。”萧彧站在庐陵深远幽静的古寺中眺望远方的白云。 “王爷,张瑾不敢居功,得凭王爷指挥得当末将才能轻取庐陵,恭贺王爷北伐第一功!”张瑾的马屁拍的很官方。 萧彧听后觉得有些不舒服,本来赏古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再一想也是没办法,这些人都是陵朝旧臣,骨子里的礼教思维一时间很难改变,“张帅,我们在庐陵整修几日后就要继续北上,留守之人你有何意见?” 张瑾不是非要拍这个马屁,只是拿下庐陵确实太容易,不过三日的功夫庐陵刺史就举城投降,在军事层面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夸耀的,能轻取庐陵得益于象湖郡的经营,对于庐陵的留守他觉得没人比王宗卿更合适,但萧彧的发问怕是心中有别的人选了,“末将以为庐陵留守当是一个‘稳’字。” 知道张瑾不会轻易回答,果然又把问题踢回给萧彧了,萧彧不是没有考虑过王宗卿,但他在象湖驻军的发现王宗卿随不上擅长军阵杀伐的将领,但是军务处理后勤粮草却是得心应手的处理,正是萧彧急缺的人才,萧彧心里已经决定将王宗卿调任麒麟军长史,不过这样一弄庐陵留守就空缺了,萧彧可不愿意让中书院插手,突然想到一人说道:“本王的确是想把王将军调到军中负责粮草事宜,你觉得端木怎么样?” 张瑾想了一下,觉得萧彧能做到这个位置不仅仅因为他是国主的侄子,而是确有才能,“末将以为端木阳大善。” “嗯,张帅,小王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您愿不愿意听?”萧彧忽然想到什么,略作神秘的说道。 张瑾心中一紧,大概猜到萧彧想说什么,张瑾有些无奈,他经历被贬的经历,着实不愿意再参与党争,虽说辰国新立党争还沉在底下,但是不代表就没有党争,朝堂上其实形势很微妙,在萧胡利的支持下逐渐形成了三股势力,国主、萧彧、蒙琰三方其实很分明了,萧胡利身边又有卢崇宗与夏侯明两派存在,各级官吏各地将领其实已经在慢慢的选择自己的追随,自己是夏侯明推荐过来的,在大家的眼中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其实自己内心更愿意赞同蒙琰的做派,但现实却容不得他自己选择,做人做官太难了,如今萧彧提及此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王爷请讲。” 萧彧看到张瑾的犹豫心中闪过一丝不喜,但是看到张瑾最终做出了选择还算是满意的,“张帅,自庐陵后凡是北上所收城池的户籍、仓库文书等需立刻收入军中,不得交付与任何人,张帅觉得如何?” 张瑾大惊失色,萧彧的这种举动已不是简单的党争了,而是要明目张胆发展自己的势力,萧彧毫不忌讳的这么对他说这些,明摆着是要在逼自己上船啊!张瑾纠结了,战队是错的,不站队命也许就没了,怎么办?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愿意再遭那份侮辱了,轻叹一口气道:“谨遵王爷之命!” 右路军轻取庐陵,左路军自然不甘示弱,乌云之下的余赓与蒙焕并辔而行,望着孤立在舜山峡谷中临武城,连续十天的袭扰不止是临武的顾氏军队疲惫不堪,余赓的开阳营也逼近极限,余赓已是满脸胡茬,证明了这十天他也没得到好好的休息,余赓抬头看着天上乌云越来越厚,兴奋的说道:“十一郎,终于等到了,我从未像现在一样盼着大雨快来!” “将军,不知道七哥那边准备好没有?”蒙焕的脸上也难掩喜悦之情。 “郡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兄弟们差不多快到山腰的扎营地了,告诉兄弟们趁着大雨赶紧休整养伤,让伙房的兄弟多做些吃食,酒是禁令,万万不可偷着下山,若是被石头砸伤了就不划算了。”余赓事无巨细的安排着。 “将军,兄弟们上山之前您就安排过了。”蒙焕提醒道,他知道余赓等这一日来临等的心力交瘁,不管是谁与顾曲风交手都不会轻松,盛名之下无虚士。 余赓不好意思的微笑道:“我忘了,太累了,我们也上山吧,咱们在山上好好看看郡公的手段!” 蒙琰这边倒是淡定的很,主帐中悠闲地与叶伯怀闲聊,但他不停的去看外面的天色,心中其实也是悬着的,这次他力排众议让靳骞作为攻打临武的主将是存着两个心思的,一是有意试探靳骞的能力是不是可以独领偏师,二是也想考验靳骞是不是真的能无所保留的做事。 “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柏青陪你去看看,何必这样坐不住。”叶伯怀一向是最煞风景的那个人。 “不能去,我若去了靳指挥使会拘束的。”蒙琰摇头说道。 “切!口是心非,你若真的放心干嘛让十三郎领着摇光营的人去前面了,你以为靳骞看不出来?”叶伯怀鄙视道。 “姓叶的不要逼我骂娘!你这样说实话大家都会尴尬的。”蒙琰与叶伯怀从来都难坐在一起好好说十句话。 “我知道你做事喜欢留一手,只是在大家眼睛里看到可不是你留后手而是性情多疑你可知道?你若是想做什么直接告诉大家就好了,不要猜来猜去,刚刚才整合的兵士,你想撑不到两年大家就因互相猜忌就解散吗?!”叶伯怀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他对蒙琰的短处不是第一次提醒了,做事情不甚大气,那股子小家子气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蒙琰的脸色瞬间变化的多姿多彩,终究是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坐下自省道:“也就是你还能说说我,人还是要一步步成长的,我做到这个位置还是太容易了。” 叶伯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稍稍活动一下筋骨,“行了,我去天枢营一趟替你跟靳骞解释一下,别寒了人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帐。 天枢营在大雨到来之前已经扎营在上谷口旁,风还未起雨水已到,靳骞全身披挂站在雨中指挥兵士将天玑营运送过来的山石分堆囤积好,用绳索固定分散的石头,叶伯怀押着蒙烬过来的时候靳骞完全没有发觉,还是亲卫提醒才看见两人,不过靳骞对两人的到来完全没有好感,反而认为这两人现在过来就是多事,一边指挥一边没好气的说道:“郡公不放心我靳骞换人就是了,何必让二位跑一趟!” “我说老靳说话不要那么冲,我带十三郎过来就是想看看靳将军的风采,跟郡公可没关系,心里不要那么阴暗好不好?”叶伯怀装的一副不爽的样子。 “既是来参观的就不要闲着才是!带了多少人过来?雨水还好,万一起风了就麻烦了,过来帮忙!”靳骞没有理睬叶伯怀话中的意思,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尽快将石头捆绑好,挖好一条纵深到峡谷的人工河道。 叶伯怀见状,自己此番的目的达到了,便让让蒙烬指挥带过来的军士帮助挖沟搬石头,顺便踹了蒙烬一脚发泄让自己干活的不满。 一通忙活终于在大风起来之前完成了准备工作,靳骞三人站在营帐门口看着狂风暴雨肆虐着,不多时看到山上的信号旗打出来了,看来余赓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这场雨估计要下很久,看来要改变作战计划了,通知全营埋锅造饭,赶紧休息。”靳骞看着天空的乌云眉头紧锁,他是土生土长的南境人,对雨天的判断极为敏感,这场雨比想象的要大,但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至多亥时就会停,本预计明早的进攻时间可能要做些改变。 “老靳,你不会打算夜袭临武吧?”叶伯怀听出了他的想法,觉得这家伙胆子确实不小,且不说夜袭的难度更大,就这临时更改进攻时间的决定是冲着掉脑袋去的,怪不得这人没朋友,叶伯怀现在有些后悔来这里为蒙琰做补救,暗暗决定以后离靳骞远点才是。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机会也是一瞬而过的,如果事事都要请教大营郡公也不会让我这样的人独领偏师的,放心,叶帅,这是阵前的决定跟你没有关系。”靳骞以为叶伯怀认为自己会让他背锅。 “老靳,你能不能不把人总往坏处想,我是觉得夜袭难度大,损失会不可控。”叶伯怀心虚的辩解道。 “不可控也要打,这场雨之后不知道哪天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现在拿下临武才是最重要的。”靳骞坚持自己的决定。 “这样吧,让十三郎现在回大营请郡公抽调天权、玉衡营的人过来做预备,你不要拒绝,第一战打就得赢,不然伤了士气再想找补回来就难了。”叶伯怀想了一下还是稳妥点更好,蒙琰虽说是有私心,但是他留后手的做法是对的。 靳骞本想拒绝叶伯怀调兵的好意,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叶伯怀有句话说的对,自己的性格导致从军以来一直被针对,就算蒙琰征调他为一营指挥使他依然固执的认为蒙琰不过是看中自己的指挥才能而不是自己这个人,但与叶伯怀等人接触下来发现其实整个白泽军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最起码将领之间的相处是和谐的,争吵也只是策略上的争论,无关乎私人情感,他自己能感觉到心中起了变化。 “那就有劳蒙烬将军了,暴雨山路不好走,我让几个熟悉山路的军士护送你回大营,”靳骞犹豫了一下说道:“还劳烦蒙烬将军把我更改攻城时间的事情告知郡公。”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了。 不错,有这个态度就是不错的开始,叶伯怀心想总算没辜负自己的辛苦,靳骞终究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就要交往,之前他活的太孤独,现在必须让他融入到群体之中,知道汇报就是个不错的开始,独领偏师的人总是要有独立思考和决策的能力的,蒙琰这小子会理解的。 果不其然善于接受批评的人也有容人之量,蒙琰听到蒙烬的汇报后当即决断让蒙烬率领五千人马支援靳骞以为保障,同时还授予了靳骞临时决断的权力。 “十三郎,你记住你只是支援,阵前的事情要听从靳将军的指挥,不要胡乱说话,你的身份不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以为是我的意思,明白吗?”蒙琰一脸严肃的提醒。 看到蒙琰严肃的表情,蒙烬本来对靳骞的不满全都藏了起来,心想若是在萧大哥军中靳骞这样的人早就人头飘飘了。 “七哥,十一哥那边估计也不好过,用不用分一支兵马支援他们?”蒙烬试探的说道。 “不错,知道思考了,看来你的历练是有效果的,十一郎那边不用支援,他们有地形和骑兵的优势,给他们支援反而是一种负担。”蒙琰欣慰的说道。 蒙烬走后蒙琰并没有轻松的放下心来,站在地图前思索着什么,不知不觉的都已经到了酉时,侍卫轻声的将饭食送到大帐中,正准备离开,突然被蒙琰叫住,“你去请卓侯和聂长史立刻过来!” 临武城中的顾曲风坐立不安,他已经确定蒙琰准备水淹临武的想法了,临武地处峡谷,这么大的雨,四面山上竟有三面没有冲下来太多,这就说明有人故意在蓄水,他现在非常后悔竟没能估计到蒙琰的想法,顾迎风被俘对他的决策影响太大了,现在撤兵与否都已经来不及了,身后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淹了,城中的将士苦不堪言。 “朝群,城中还有多少舟船?”顾曲风一脸愁容的问到身边的副将。 朝群跟随顾曲风已三年多了,作为军中副将也大体明白了对面的想法,无奈的说道:“我们城中只有十几条小船,转运能力很差,大公子,你快走吧。” 顾曲风心痛不已,临武城是自己苦心经营的鱼刺,是牵制南境之敌的绝佳位置,只因自己一时疏忽被蒙琰抓住,带来的结果将是万劫不复,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三条路,一是死守临武,自己也就为家族尽忠了;二是撤到林城,那么零陵就危险了;三是回零陵,那也就是等于将林城拱手相让,蒙琰算计的太狠了,所有的计谋都摆在你面前,可你不得不选择断臂自保。 “现在能撤出去多少人?”顾曲风只能尽快决定,蒙琰不会给他留太多的时间。 朝群惨笑着说:“一个时辰最多撤出去五百兵士,城中还有五千人,能撤出去多少就看对面给我们留了多少时间。” “朝群,你带着人先撤出去,能撤多少是多少吧。”顾曲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语气中尽是无力。 “大公子哪有主将断后的道理,您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朝群一副准备赴死的神情。 顾曲风也不矫情,拍了拍朝群的肩膀说道:“事不可为之时你尽快撤出来,去准备吧,我带着顾氏子弟先撤回林城,之后你带着领兵的将领秘密撤出来,剩下的人听天由命吧!” 朝群听到顾曲风的安排后心中一凉,果然顾氏子弟的命要比普通军士的命重要多了,连逃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顾曲风作为顾氏子弟当然要对家族负责,他们本就是在顾氏手里讨生活的如同贱民一般,自己若不是被顾曲风赏识怕是也会像普通的军士一样被随时放弃,朝群没再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无用的,领命出去安排撤退事宜。 靳骞的判断是准确的,快到亥时的时候大雨风雨缓缓停下来了,只有零星的小雨飘着,靳骞果断下令放水滚石,一瞬间整个舜山竟有山崩地裂之势,不大会儿的功夫站在高处的余赓看到临武城瞬间变成汪洋大海,余赓当即下令全军准备,待大水冲过临武流向舜山里面的时候就轮到他们了。 临武城中的朝群看着在水中挣扎活命的军士赶到哀痛不已,他放弃了逃命的机会,决议留下来与余下近四千军士共存亡。 大水冲刷过后朝群收拢军士已是不足三千人,其余的人或是被大水吞噬或是失踪,侥幸活下来的人目光呆滞的看着朝群,他们不知道将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面前这个没有逃命的副将。 余赓和靳骞没有给朝群太多的时间,不过一刻钟两支兵马就汇合在没有城门的临武城下,朝群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说道:“兄弟们,顾氏已经放弃我们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降了吧。” 就在靳骞接收临武降兵的时候,蒙琰的中军大帐中聂桓略带紧张的兴奋道:“天璇营传来的消息确认顾曲风往林城方向逃去。” 蒙琰终于放下心来,面带喜色,“通知卓侯可以动了,给他五日的时间务必拿下零陵!” 聂桓正准备要走,蒙琰想起什么,赶紧说道:“通报国主,临武大捷!” /86/86378/24804331.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分歧 海面上狂风暴雨,港口上的渔民不惜命的与大海对抗只为那一艘不起眼的渔船,仲柔兰站在余郡最高的望远楼上眺望着大海,虽是看着惊心动魄不过看得久了也会觉得厌烦。 “酥梨····”仲柔兰无奈的摇摇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还是习惯酥梨待在她身边,无关舒服与否,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论感情不比两个姐姐差。 “柑橘,南境的书信还没有整理好吗?”仲柔兰对这个新来的侍女有些不满,太没有默契感了,若是换做酥梨这时候都烫了一壶老酒端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身后才传来“登登登”的上楼声,听起来有些慌乱,一点也不稳重,果然仲柔兰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姑娘,与酥梨的清纯可爱不同的是这个唤做柑橘的侍女天生一副媚骨,看得久了便是女人也能被勾住,再配上现在这薄汗轻衣透的感觉,纵使是那佛祖也难忍多看两眼,无关乎情欲,只是想多看两眼世间的美好而已。 “三小姐,我来了,”言语中慌乱自始至终都没有稳定下来,只见她杂乱的把归类好的信件摆放在仲柔兰面前。 仲柔兰对她是无计可施,只能自己动手梳理,看了一会儿说道:“有意思,两位哥哥的做法有点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没有味道啊!奴婢没有一边整理一边吃点心。”柑橘的脑回路一直是这么清奇。 “柑橘,吃点心没关系,只是你家小姐现在想吃菜喝酒,你怎么看?”仲柔兰压着性子说道。 “哦哦哦,我这就去准备,这种天是该喝一些老酒。”柑橘难得反应快了一回,也不施礼匆匆的又下楼去了。 仲柔兰拿起书信看下去,本来喜悦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七月十八辰国右路军轻取庐陵,展川郡王萧彧以王宗卿为麒麟长史,端木阳为庐陵留守;七月二十日大雨,辰国左路军水淹临武,生擒顾曲风副将朝群及两千兵士,顾曲风败逃林城,七月二十三日右路军司马庐陵侯卓白陵突袭轻取零陵, 韶川郡公蒙琰请中书院即刻派人接收零陵、临武。 两人完全不同的做法,萧彧这是一路走一路收,以军情为名在地方上安插自己的人,而蒙琰做的看起来就坦荡些,但是对被俘的兵士安置没有任何说法,看来蒙琰的目光还是盯在军方上了,暂时对地方事务没太多兴趣,表面上看起来萧彧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实质上如果深入了解就知道蒙琰的做法才最为可怕,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收买人心。 仲柔兰心里盘算着,目前来说萧胡利对两人还是依赖的暂时不会对二人有所动作,不过北伐之后怎样就很难说了,看来自己也要做些事情了。 仲柔凝此刻端坐在少南行宫里表情严肃,有些生气,而萧胡利一脸尴尬,只听萧胡利劝道:“彧儿年轻气盛些,不管是端木阳还是王宗卿都是辰国官员,若是凝儿觉得不妥,北伐之后着中书院选合适的官员赴任就是了。”萧胡利内心不愿意相信萧彧会有异心。 “那俘虏的临武和零陵的顾氏军队为何不做安排?”仲柔凝质问道。 萧胡利也是有脾气的,自己才是辰国国主,怎么决断有自己的打算,仲柔凝步步紧逼不是为人妻的该有的行为,只不过仲柔凝助自己良多,执掌通政司也是废寝忘食的,压着火气说道:“蒙琰左路军遇到的阻碍比较大,我已经下令将所俘兵士尽数交付白泽军了。” “您这是坐视蒙琰做大,他可不是萧氏族人!”仲柔凝言语中尽显不信任。 “那依你的意思,只有仲氏族人才可信吗?!”萧胡利生气了,而且是非常气愤。 “呵呵呵,原来国主竟是这样看待我的,”仲柔凝站起身来走到萧胡利的面前行足了大礼接着说道:“仲氏柔凝干预朝政,请国主收回通政司权力,令有识之士接手,臣妾这边回辰城反省了。”说完后起身离去,毫无留恋之情。 萧胡利没有像往日一样阻拦抚慰,反倒是直接安排人将仲柔凝送回辰城,但对于通政司的权力他并没有收回,就通政司而言仲柔凝并无差错,萧胡利生气的是仲柔凝的手伸得太长,需要敲打。他萧胡利浸淫官场多年,凭借一己之力将南越二皇子扶持登上皇位,对于危险的嗅觉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他如此纵容萧彧的行为是目前还在可控范围,萧彧此刻只是初尝权力味道后的骄傲罢了,而蒙琰的行为是没有问题,至少现在的蒙琰还不会有太多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北伐的事情没有人比他们两个合适,不过敲打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想定后喊道:“来人,去请苍舒先生和平海公前来赴宴。” 庐陵刺史府中萧彧站立与大堂中央,两边分坐着麒麟军的核心人物代郡侯张瑾与同郡侯应宗岳以及新任的庐陵留守端木阳,而萧丛则带着心腹侍卫守在大堂外。 “代侯对平海公信中所提有什么看法?”萧彧有些随性的发问。 “郡王,平海公是您的岳父,某种程度是他对你是亲善的,平海公信中提及的事情想必是国主的意思,看来我们需要补救一下。”张瑾谨慎的判断道。 而同郡侯应宗岳确有不同意见,只听他接过话来说道:“平海公也只是猜测而并无实证,郡王与国后之间的矛盾是天然的,不可调和,属下认为郡王这样做并无不妥,国主也乐见您与国后的矛盾越来越深,这样国主才能更放心。” “二位说的都有道理,端木的事情我确实有试探之意,也预料到仲柔凝会反对,不过叔父连个斥责的旨意都没有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萧彧手背在腰后,双手手指来回的交错。 “国主对郡王还是信任的,属下听闻国后好似难以生育,国主暂时也没有打算充实后宫的想法,那么郡王的地位超然也是必然的,只不过仲氏独掌东阳城,待我们取下抚州一线的时候就真正的要面对东阳城的压力了。”张瑾分析道。 “仲氏其实就是在等,等到我们基本结束江右的征伐瓜分江右势力,据说仲氏三娘子已经在余郡屯兵了。”端木阳插话道。 “端木说的不错,东阳城分三派势力,仲氏家主仲珏与国主是有协议的,东阳城主仲凡明显是更倾向于韶川郡公,毕竟人家是亲亲的师兄弟,这样来说仲三娘的态度就尤为重要了,如果能争取到仲三娘的支持无论是樊璃虎还是卓氏都会改变当前的态度。”应宗岳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着萧彧,整个辰国都知道萧彧、蒙琰与仲柔兰的关系,自己这么说就是在提醒萧彧不可被情感羁绊。 “同侯说的有理,仲三娘的态度也会左右仲珏,国后无子这是事实,郡王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端木阳补充道。 萧彧并没有对两人直接回应而是向张瑾发问:“代侯也是这么想的?” “同侯与端木说的都有道理,但属下认为不管这些的态度如何,尽快拿下抚州、袁州、宜阳才是当下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拿下这三州我们麒麟军才有资本与他们坐下来谈,同样来说迅速拿下这三州才能在朝堂上站稳。”张瑾的话说的掷地有声。 萧彧听完后转身坐到正堂中食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大堂中瞬时变得安静起来,突然敲打桌面的声音停下了,众人都轻轻吐了一口气,知道萧彧已经有了决断,“端木你替我写一份关于私自任免官员请罪的折子,具体的你斟酌着写,写完之后不要具署时间,我们出发征伐三州之后你再递上去。” “郡王可要附上我的辞呈或者请国主重新任命官员?”端木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叔父既然没有明确表示不让你做庐陵留守,那便是默许了,折子上就是请罪,别的不说。”萧彧态度坚决,而后向应宗岳说道:“同侯,你负责整军拟定出征的策略,我要在两个月内一次性拿下三州!” 应宗岳大惊,卓氏经象湖一战后虽说善战主力损失殆尽,但三州之地兵员还是充足的,两个月拿下三州就算是把卓氏兵马当猪杀两个月也难完成,应宗岳试着发问:“郡王,是不是太着急了?” 萧彧苦笑着回应,“同侯,我们等不起啊!白泽军已经拿下零陵和临武,林城目前就是个孤城死地,蒙琰现在根本不在乎林城如何,他已经将大部分兵力屯集在零陵一线准备一举拿下邵陵,你们的曹隶会是蒙琰的对手吗?” “郡王深思熟虑,邵陵拿下就等同于打开了鹤州的大门,鹤州地处涂山氏与邵陵的交界地带,只要涂山氏闭锁关口,鹤州的境地将与林城无异。”张瑾补充道。 应宗岳想通其中关节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说道:“属下孟浪了,我立刻下去安排。” 应宗岳与端木阳领命离开后,张瑾小声说道:“郡王可否请王妃出面与韶川郡公夫人聊一聊,王爷若想成大事韶川郡公的支持才是至关重要的。” 萧彧笑了,看着张瑾说道:“代侯有相才,眼光长远,不过王妃现在在去余郡的船上,我们麒麟军目前来说最需要的是东阳城的态度,仲珏的心思可不一般,当年他对东阳城主之位说舍弃就舍弃,他的心机可见一斑,至于蒙琰那里,白泽成势了。” 张瑾身形一颤,年少的情谊,兄弟的身份,在权力面前不过如此,萧彧称自己有相才,张瑾自以为自己还做不到不心动,脑中快速风暴后,大礼拜道:“郡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韶川郡公那里必须得有我们的人才是!” 萧彧给他扶起来,嘴角上扬面带笑容的说:“代侯一番心意,本王已然了解,不过蒙琰是我的兄弟,麾下名士良将众多,事情做的不小心会伤了兄弟之情,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张瑾走后萧彧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远方山中的浓雾搓着手指,自言自语道:“这场大雾什么时候才能散去?这人心什么时候能看透?老二你不会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86/86378/24804332.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论道 “北障雪峰之险,南屏五岭之秀,资水横贯,邵水交汇,盆地珠连,丘陵起伏,难得的好地方,卓侯可要爱惜些才是。”蒙琰等人在资水西岸看着对面的邵陵感慨道。 “老卓是个貔貅,这宝庆城在他眼里已经是囊中之物,他定会爱惜的。”叶伯怀永远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扫兴。 “叶帅这话说的不错,我卓白陵就是个貔貅,邵陵是连接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宝庆城自古以来都是皇家的重兵把守的地方,一个邵陵可抵半个顾氏,我能舍得让出去?”卓白陵已经习惯了叶伯怀的语言艺术,竟是打趣的说道。 “我白泽军自七月出南境以来临武、零陵两战两胜,军中士气很高,这不是什么好事,邵陵不同于临武、零陵,自古有‘资水三转,三城难缠’之称,我们面前的宝庆府是千年古郡,要智取,不能毁了这老祖宗的心血,武冈城在巫水、资水的交界处,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靳骞将军独领偏师已经过去了,龙洞城悬在我们的头上,地势高,通连着资水北端,诸位以为谁能担此任?”蒙琰一改往日的平和,难得散发出威严的气息。 大家一时间不太适应蒙琰的改变,这时候也只有叶伯怀不在乎,说道:“郡公,我以为参军邓岗将军为主将,以开阳营余赓将军为辅,天权营都尉朝群引五千降兵为侧翼,携玉衡营两千水军,摇光营三千悍卒,共计一万五千人进军龙洞。” “朝群?可信吗?”聂桓疑惑的问道。 这就不会做人了,朝群是卓白陵隶属天权营的,这种质疑的话一说出就是在骂人,骂的还是卓白陵,要知道卓白陵也是降将出身,这就属于捅了老窝了,果然,卓白陵当即反驳冷冷的说道:“劳长史忧心了,若是朝群不可信,那就请郡公斩了我便是了!” “呃,卓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聂桓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得罪人了,想要解释,卓白陵制止了,都是军中同僚他明白聂桓的意思,担心朝群统辖降兵的能力,只是聂桓这厮平日里挺精明的,怎么会讲出如此的没脑子的话,简直与话题终结者靳骞有的一拼。 “卓侯,依叶帅的意思办吧,我要去见见余赓了。”临武的事情他与靳骞闹得不愉快,发誓不再与靳骞往来今日众将汇集在资水,余赓以风寒为由不来了,就是不想见靳骞,谁又知靳骞接到去武冈的军令后,立即就带兵出发了,自己这个三军主帅还是要去看看自己麾下这斩将夺旗第一人。 众人领命后纷纷回营,只有叶伯怀倒骑着马晃悠悠的跟着蒙琰,嘴里叨唠着:“行了,收起你的威严,对付对付小兵还行,这几位都是亲信大将,有必要吗?耍态度也要分场合分时间。” “余赓与靳骞的事情你怎么看,这俩人明显是气场不合,靳骞孤僻偏执,余赓诙谐坚韧,完完全全的两种人,以后想让他们配合估计很难。”蒙琰原本打算用以余赓和靳骞互为犄角稳固前军,如今看来可能性不大。 “想的不错,如果两人能够和谐共处,既能稳固前军也能加强侧翼臂膀,不过你用错了人,还有你对各营这么放手不就是想他们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吗?” “放手不等于放纵,拿下邵陵后我要对他们有个调整,军中以我为首,组建白泽军秘书监,在各营增设司营从事加强军心凝聚和军士教养,战时为辅不得干预指挥使调兵遣将;白泽军所辖地方官员不得以官为重,世家豪门与万民均等,均田地养民生。”说完瞟了一眼叶伯怀警觉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你这是要干什么?!”叶伯怀被蒙琰的想法吓到了,这事若成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军中主将军权分割,各营中却在统一思想,蒙琰这不是在掌军,这是在传教,而且传的是他自己的教。 “叶帅怕了?天下每逢百年便会遭遇大乱,即便是盛世百姓也是仅能裹腹,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因为什么,无他,皇家集权,世家横行,无论是文脉、武脉还是商脉全部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寒门鲜有出头之日,百姓怎能不苦,我们现在造反立国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再形成新的世家掌控的局面,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摆脱世家的奴役,仓廪充实而已。”蒙琰越说越激动。 叶伯怀第一次觉得蒙琰是这么的可怕,就在这些话的功夫中叶伯怀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确认蒙琰没有见过蒙昭的理论,蒙昭的资料在暗夜卫也是绝密,只有少数人能看到,蒙昭造反时提出‘为政者宜万民共举,以为政者宜先民。为将军当以卒为兵,将帅为民养之,宜民养除;为将者当从卒,将帅养民,兆民之最弃也。执法者宜独立,不论将相之民皆宜平也。’,如今蒙琰的心思与这话何其相似,这难道就是血脉传承吗? “千尘,”这是叶伯怀第一次唤蒙琰的表字,这是同龄人中最为崇高的敬意,“你可知萧氏‘三权两监’的做法已是天下难容之事,而你更甚,你就不怕身死族灭吗?” “呵呵,蒙氏是经过淬炼的,如今你看不是又重新站起来了吗?再说若是蒙氏再倒下,百姓万民一定会循着我们走过的足迹继续前行的,谁又能说到那时蒙氏灭族了呢,蒙氏之所以倒下过是因为不够强大,而如今虽谈不上兵强马壮,但一战之力还是有的。”蒙琰敞开心扉的谈论。 “你想好了?一定要走上这条没有前方的路吗?”叶伯怀郑重其事的说道。 “路是人走出来的,前方只是一团迷雾拨开了就是晴空万里,阡陌交通不是吗?”蒙琰有些激动。 “你负责万民,我负责征战,就这样吧,这世上不缺英雄,不缺傻子,缺的就是英雄般的傻子,刚好你就是,英雄需要绿叶衬托,傻子需要医者前行,我愿意做你的绿叶和医者。”叶伯怀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宝庆城内的曹隶可没有蒙琰在资水畔的胸怀天下的言论,有的只是紧张、担忧、畏惧。曹隶在邵陵刺史府书房里不停的踱步,像是在等待这什么,旁边的副将冯幽也是坐立不安,两人都不说话,但看的出来都是烦躁不已。 终于一只系着东西的鸽子落在了窗前,或许鸽子只是被窗前的美食诱惑了,这都不重要,曹隶解下鸽子带了纸条看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旁边的冯幽不解的拿过曹隶手中的纸条粗粗看了一遍后惊道:“邵陵完了?!” “看来我们的希望只有北衙了,袁大将军的书信还在吗?”曹隶一副心如死灰的状态。 “袁昌黎的保证可信吗?”冯幽犹豫道。 “信与不信又如何,南宫大人现在还能掌控得了吗?云梦涂山氏态度一直与萧胡利很是暧昧,顾氏自顾不暇,而现如今蒙琰大军压境,我们该如何又能如何?”曹隶似乎已经放弃了。 “我们手中还有五万人,也并非不可一战吧?”冯幽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冯兄,蒙琰北上之后两战两捷,所到之处明察秋毫,军士不扰民,各地新任命的官员皆是出自寒门,世家高门凡是反抗的一律下狱抄家,更重要的是这世家的田地蒙琰是一分也不要,全部给了那些贱民,这几日城中百姓口口相传的不就是这些吗?”曹隶虽不愿意承认失败,但失败已在眼前。 冯幽听完后竟是无力反驳,曹隶所述确属事实,从驻防的军士口中也证实了蒙琰的行为是真实的,其实整个宝庆城离军心涣散不过只差了一场战斗罢了,“献城投降?我不甘心啊!” 曹隶摇摇头说道:“献城投降不可取,袁大将军的意思是放弃宝庆,将城中金银细软全部带走,城中的粮草尽数焚毁,给蒙琰留一座空城,而后全线退防鹤州,而袁大将军也会出兵南阳给涂山氏压力,逼迫萧胡利谈判。” “曹兄,若是我们这么做了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邵陵的百姓会恨死我们的。”冯幽提醒道。 “投降蒙琰?你觉得是萧胡利会重用我们还是蒙琰会重用我们?”曹隶提出了致命的问题,他们两人都是参与过剿灭萧氏、蒙氏叛乱的人,南宫不启调他们两人来主持邵陵其中一条就是与萧氏有仇。 “依曹兄的意思,袁昌黎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冯幽实在是不甘心,他本想与蒙琰这个所谓的后起之秀较量较量,但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冯兄不要犹豫了,咱们分头准备吧,你去将粮草集中起来,趁蒙琰大军还没有围城,我们先撤到龙洞,武冈那里只能看他们自生自灭了。” /86/86378/24804334.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家书抵万金 血色残阳在渐渐消失,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武冈城外两水交汇处的浮尸体足矣让河水断流,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愿意先行脱离战场,落幕的阴风开始怒嚎,它在唤醒死去的灵魂。 “将军,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武冈的兵士疯了一样的冲杀,根本是不惜命,从早上到现在至少丢了近千具尸首在水里了,我们也损失了三百多人。”作为天枢营副将的路平有义务提醒靳骞。 靳骞何尝不知道这么硬拼不划算,但是武冈的守军像疯狗一样死死的咬住自己,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功夫,这是天枢营第一次独立作战,主营那里不会有援助,自己出发前是和蒙琰打过包票的一定在半个月内拿下武冈,可现在武冈兵士的情况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天枢营是整个白泽军仅次于摇光营的存在,即便是全骑兵的开阳营地位也在天枢营之下,临武之战的时候天枢、开阳两营发生摩擦的时候蒙琰也是表现出对天枢营的偏爱,靳骞明白余赓对自己不满,临武之战后两营之间发生过多次冲突,最后蒙琰不得不出面控制局面,若是武冈拿不下了自己丢人不说,整个天枢营都会被嘲笑,同为降将的卓白陵私下跟他谈过,希望他在十日内拿下武冈然后到宝庆城会和,看着形势武冈的陵朝兵士打算死守。 “路将军,武冈守将石英是什么来历?”靳骞心想既然强攻无效,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石英,寒门出身,第一次零陵之战的时候他还是马同的亲军统领,曹隶接任邵陵刺史后就让他驻守武冈,他对我们是没有好感的。”路平知道靳骞想做什么,石英虽是出身寒门,但马同对他有知遇之恩,马同被展川郡王刺杀后石英曾放言要踏平南境,活捉萧彧为马同报仇,所以想在出身上做文章基本不可能。 “路将军,若是偷袭你有几成把握?”招降无用那么只能换种方法去打,这样硬碰硬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 路平摇摇头,“将军行不通的,武冈城三面临水,一面靠山,天然的要塞,没等我们爬到山上兵士的体力也耗完了,哪里还有战力偷袭?” “三面临水?叶帅麾下有不少水兵,路将军你回一趟大营请叶帅拨付三百水兵。” 路平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能拿下武冈,现在去大营求援却让我去,真是会做人。”不过为了少死点人去就去呗,谁让自己只是副将。 正在路平带着侍卫刚出营门,从东北方向来了一批兵士,侍卫们顿时紧张起来,待看清楚后才放下戒心,这是白泽军的白甲红袍,只是这是哪个营的人怎么看着这么懒散。 自东北而来,大约五百多人,必然是从大营方向过来,虽然慵懒散漫,但却是甲胄兵器俱在不像是败退,带着路平催马上前准备搞清楚情况。 “这里是天枢营重地,敢问兄弟们是哪个营的?”路平立马横刀挡在前面。 这时一个着甲佩剑的女子从人群中闪出来有些不满的说道:“玉衡营校尉苏青奉韶川郡公命前来支援。” 路平懵了,一是女子为将这还是第一次见,虽说南境女子尚武,但走出闺房从军却是不可能的,大多数习武的女子最终都是给世家小姐侍女,这女子形象气质俱佳,举手投足间不像是侍女反倒像哪家的小姐,而且自己是准备回大营求助,但看着情况大营似乎已经料到武冈的困局了,再说这苏青是谁?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苏校尉,不是在下怀疑什么,只是战场凶险,还请苏校尉证明下。”路平一副为难的神色。 那个叫苏青的女子并没有因为路平的为难而发怒,只见她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丢给路平。 路平接过令牌后只看了一眼便立刻下马,单膝下跪朗声道:“见过大将军特使!” 苏青就是酥梨,在她的怂恿鼓动下苍舒皓月终于同意一起出逃到白泽军中,本想秘密前行,熟料还没出少南关就被发现了,守将自然是不敢对郡公夫人怎么样的,只能恭恭敬敬的一路送到大营,气的蒙琰直跳脚。 在蒙琰一句接着一句训斥的时候苍舒皓月突然肚子疼,这可吓坏了蒙琰,一顿道歉赔罪的,在吃完了两斤牛肉后肚子居然不疼了,众人都在夸奖小公爷好胃口,连医者都说小公爷强健,夫人一路辛苦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才是,关于出逃的事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对于酥梨的行为蒙琰的处理就是将她扔给叶伯怀。 就在酥梨肆虐玉衡营的时候卓柏青传来武冈战况的时候叶伯怀想起酥梨出身仲氏,水上的功夫自然是有的,干脆一杆子给她支到靳骞那里去,这种仲氏出品的疯女人估计也只有靳骞能对付,叶伯怀当即决定给酥梨一个校尉的官职给她打发走,并且亲自送她到营门外,在营门口的时候叶伯怀的侍卫发现一向酒葫芦不离手的叶帅竟然把葫芦遗忘在军营里了,这是何等的女子竟让毒舌的叶帅烦恼,侍卫心中暗暗下定以后见了这女人能躲则躲,躲不了就装死。 苏青进了天枢营面见靳骞的时候,靳骞一脸的不痛快像是很久没去茅房了,“苏校尉,郡公有何指令?” “啧啧啧,天枢营精锐名不虚传,这仗打得好!”酥梨毫不客气的嘲弄道。 “苏校尉是奉令来嘲笑在下的吗?!”靳骞本就对女子统兵不满,再听到酥梨尖酸刻薄的言语更是怒火中烧。 “呦呦呦,生气了?您还有面目生气,若不是看天枢营迟迟不能展开局面,我才不会过来。”酥梨的嘴也是得理不饶人,比起仲柔兰有过之而无不及。 靳骞被气到语塞,眼睛里都冒着火气,站在一旁的路平赶紧搭腔道:“敢问苏校尉有何良策?靳将军也是顾惜军士的性命。” “这话说的还在理,叶帅说了两个办法,一是沿水偷袭,二是这个。”说完便让人将她带来的箱子打开。 路平原以为箱子里都是些女人的用品便没太在意,谁知这箱子装满了一封封的书信。 “这是?”路平问道。 “这是秘密武器,你们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苏青故作神秘的说道。 “敢问苏校尉,叶帅说的沿水偷袭可能没那么容易,苏校尉怕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吧。”靳骞闷声说道。 “谁说沿水偷袭就一定要动刀枪?你们这些男人除了打打杀杀还懂什么?”苏青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就怒了,好歹靳骞也是一营的指挥使,被一个校尉还是个女人指着鼻子奚落,是可忍孰不可忍,靳骞攒足了力气打算把苏青赶出去,这时,一直在翻看书信路平惊呼道:“这都是城中将士的家书?!” 靳骞顿时忘却了苏青的不恭,一把抢过路平手中的书信匆匆看了一遍,欣喜道:“有了这些武冈城定会不攻自破!” 酥梨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的说道:“前天曹隶就卷了宝庆城的金银财宝跑了,本来他们还想纵火烧了城中的粮草,好在郡公的名声不错,大火还没燃起来便被城中百姓扑灭了,武冈城的兵士大多是本地人,郡公便让有在武冈城的兵士家属写了这些书信,叶伯怀说了让我把信带给你你会用的到。” “那依苏校尉之见我等该如何将这些书信送到武冈城中?”路平发问,东西是好东西,怎么送进城才是关键,不然这就是一堆废纸。 靳骞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疑惑的看着苏青说道:“不会是让苏校尉带来的水兵进城散发吧?” “他们只是护送我的,我只带三个人进城,送一封书信即可。”酥梨平静的说道,顺手将藏在怀中的一封信递给靳骞。 靳骞伸手准备接过来,酥梨突然将手收回去,低声说道:“这封书信事关机密,你们两个若是想看就得发誓!” 看着苏青的神情不像是玩笑,靳骞正色说道:“我不关心政治,我只关心武冈城。” 酥梨转头看向路平,只见路平苦笑着:“我本就出身郡公侍卫,还能如何?” 酥梨这才把信展开,不看不知道一看两个都想把头拿下来洗一洗忘掉这事儿,这信中的内容是涉及马同的真正死因,马同之死不是死于南境的刺杀,而是被副将段皖谋杀的,这封信是徐绍廷写给段皖的,大军接收宝庆城的时候在旧军营中的一处废旧的密格里发现的,旧军营是段皖撤退到邵陵时驻扎的地方,曹隶来了之后直接废弃掉,如果不是卓柏青好奇这封信就永远见不了天日了,而靳骞和路平头疼的不是马同怎么死的,而是头疼这里面涉及的一个没有出现在信上的人物,展川郡王萧彧,有了这么封信再笨的人也能知道萧彧与徐绍廷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那批被烧毁的粮草就比较可疑了,不是没人疑惑过粮草的守卫力量,只是话是萧彧说的大家都不敢质疑,毕竟马同死了,银清道的危机也解除了。 “想忘了?来不及了。”酥梨一副得逞的样子。 “那就有劳苏校尉了,进城的事情我等全力配合。”靳骞决定忘掉这件事,事涉当朝郡王谁又胆量说出来其中关键。 “我带了五百熟悉水性的军士交由靳将军指挥,今夜晚间我需要一条通畅的水路,只要一个时辰即可。”酥梨也不含糊,她虽修习武脉,仲柔兰也教授过她“避水诀”,只是自己天资一般,水下闭息不能长久,中途需要换气,所以必须要保证走的这条水路通畅。 “苏校尉有把握吗?水门中的机关埋伏可不会少。”路平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我需要你们保证时间,我才有机会潜入,对了,给我准备几身对面的军服。”酥梨正色道。 靳骞一改往日的规律的作风,整个天枢营的兵士都集中在北门准备夜战,石英神色疲惫,眼睛泛着血丝,看着城下集结的大军有些欣喜,他认为是靳骞急了,略带兴奋的说道:“去把东西两处水门的兵士调过来,今晚也许就能定胜负了。” 城下靳骞好像不着急一样,慢悠悠的集合兵士,慢悠悠的埋锅造饭,甚至城墙上的人都能闻到肉香味,太他妈过分了,老子在城头上吃糠咽菜的,你们居然还吃肉,当老子是草随便踩吗?!一个个鼓足气准备一举拿下城下这帮不要脸。 “准备好了?”靳骞淡淡的问道。 “已经出发了。”路平匆匆回禀说道。 靳骞站起身来,走到帐外,看着对面的城楼默默的说道:“那就进攻吧,切记,保命为紧,让弓箭手和长枪手先上,上面的几日后也许就是自己兄弟了。” /86/86378/24804335.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苏青 苏青这个名字她很喜欢,不为什么,只为有了自己姓氏和名字,生于奴仆之家,是不配拥有自己的姓名和亲族,酥梨算是幸运的自小被分配给仲家三小姐做亲随,她懵懵懂懂间被人领到三小姐的房间里,看着偌大的房间自己差点不会走路,桌上摆着的点心都是没见过的,一个雍容华贵与自己年纪相访的漂亮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向自己,她知道这就是她未来的主人,也是一生的主人,按照东阳城的规矩为主家亲随奴仆的都要有印记,有了这个印记再投靠他人等同于背主,是不会有人用的,她的左臂上烙了一个“兰字”,也就代表着自己是仲柔兰的终身的奴婢。 自己还小哪里能抵挡点心的诱惑,一边恭敬的请安眼睛却是一直瞟着点心,仲柔兰见状直接从桌子上拿下一盘金黄的点心递过来,见自己不敢接,用眼神鼓励自己接着,心里的畏惧终究是抵挡不住味蕾的蠢动,好好吃,一股子梨子的香甜味,之前偷吃过掉落在地上已经烂掉的梨子。 见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仲柔兰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么喜欢吃酥梨糕,以后就叫你酥梨吧。” 自己塞满的嘴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拼命的点头,当时心里想也许好好听仲柔兰的话就会一直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后来发现在整个东阳城她或许是最幸福的侍女,自己这个主子一直像个孩子一样,即便是犯错了也从未拿自己的侍女顶罪,总是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气势,气的家主差点没把仲柔兰从望海阁丢下去。 不过自己这个主子虽说心性像孩子一样,但你若把她当孩子看待就错了,她的思路清晰,眼睛明亮,个性坚韧,在武脉之道可以被称为天纵奇才,所有的事情都躲不过她的眼睛,年仅十五岁就将“避水诀”修习到了第五层,不过每次她修炼的时候都逼着自己也得陪着,不然就不给饭吃,陪练的这些年自己不知不觉也修习到第三层了,只是仲氏无人知。 仲柔兰在蒙琰受伤期间与萧彧密谈过一次,之后仲柔兰就果断要回余郡,还强制性的把自己留给了蒙琰,走之前仲柔兰告诉自己:“酥梨,你留在仲氏,留在我身边都不是长久之计,我二哥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你可以活的自在些,活出你想活的日子,永远不要再回仲氏,我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已经是亲姐妹了,我总要为你考虑的。” 自己拒绝了很多次,但是仲柔兰都坚持态度,终究还是没有拗过仲柔兰留在了蒙琰的府上,在公侯府上的生活就如仲柔兰说的一样,自由自在,不管是蒙琰还是苍舒皓月都将自己当妹妹看待,还给自己起了名字,连府里的下人见到她也是尊称一声“苏娘子”或者“姑奶奶”,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府里小姐看待。 自蒙琰出征之后她看出来苍舒皓月的思念之情,再加上夏侯颖也出远门不知道去哪里了,在辰城待的也是无聊,便鼓动皓月来军前,苍舒皓月哪里会拒绝半推半就的两人就偷偷的来了,果不其然在苍舒皓月的一顿操作中蒙琰低头了,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到军前的当天晚上蒙琰就在跑到自己帐里破口大骂到口干舌燥才结束,自己却是很开心,因为不管蒙琰怎么骂,怎么威胁自己不给饭吃什么的,这都是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事情,还好叶伯怀跑来救命了,让自己来靳骞这里帮忙,本来蒙琰是拒绝的,不过自己强烈的坚持让蒙琰松了口:“郡公,军中没有比我再熟悉水性的了,这封信是武冈之战的关键所在,必须得保证秘密不是吗?” 蒙琰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派了五百军士护着她到武冈前线,并一再千叮咛万嘱咐安全的,酥梨觉得很心暖,但是叶伯怀的眼睛里多少带着些不怀好意。 潜在水中久了也不好受,虽说是靠近南境,晚上的江水还是很凉的,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远,肉眼几乎已经能看见武冈东水门的形状了。 过了不到两刻钟终于到了水门口,苏青对着身边的已经累的半死的随从说道:“等下我会施动避水诀,你们两个做好闭气的准备,我最多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定在东门水底找到入城的口子。” 两个随从点点头,作为水军的他们身体上的劳累也比不上能一观天下第一的水上功法“避水诀”的施展的诱惑。 只见苏青深吸一口气,身体如同鱼一样的滑入水底,在水中可见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两人的腰带直接拉入到水底深处,在两人还在惊讶的时候苏青竟像是在陆上一样的在水中行走,身体所到之处周边竟是形成了一个气圈,两人都在气圈中,呼吸自由,苏青的脸色开始一点点泛起红晕,见两个人发呆,说道:“快点找门,你们盼着我憋死吗?!两个大男人消耗很快的!” 两人被这骂声才反应过来,苏青左右两手翻动着大气圈就形成了三个小气圈分别裹着三人,两人随从的惊讶神色一直没有停止过,水中第一的称号果然名副其实。 也是幸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在东门的左边就发现了一个水栅栏断裂的缺口,刚好能通过一个人的空间。 三人依次上岸后,两个随从都是苏青佩服不已,知道她是郡公府的小姐,对她刚开始的尊敬现在已是崇拜了。苏青看见两人的崇拜的眼神,上前踢了两人两脚,说道:“别愣着了,这是武冈城不是白泽军大营,你们两个想死不要拉上我。” 其中一个稳重一些的随从说道:“青小姐,这石英住在在哪里啊?” 这倒是把苏青问住了,光想着怎么进城,却忘了关键是石英在哪里,找不到石英等于没来,苏青想了一下,对着另一个看着精明些的随从说道:“莫更,我记得叶帅跟我说过你是零陵人,懂得邵陵话是吧?” “是的,大小姐,我家里本是行商的,后来得罪了顾氏,我就被充军了。”莫更回答道。 “嗯,武冈已经被围了数日,郡公的大军也切断了宝庆与武冈的水路,他们现在应是缺粮缺药的,你有急智,对商道也是精通的,叶南的功夫不错,想个办法给我们找个身份。”苏青打算以粮伤或是药商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找石英。 两人趁着城楼站得正酣,又是夜色,迅速掌控了一家中等的并且临近东水门的粮店,莫更惊喜的发现这粮商也是零陵人,老板竟是姓苏的,于是莫更让叶南看着粮店,迅速把苏青接到粮店中并确定了身份,苏青是零陵粮商苏家大小姐,自己是账房先生,而叶南则是护卫,身份是假的,人名却是真的,零陵莫家还是有人记得的,真真假假中最难让人发觉疑点。 苏青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安顿好后,叶南隔着门过来报告说:“夜战已经结束了,靳骞退兵了,石英住在城北的军营。” “嗯,准备我的拜帖,明日我们去会会石英。”苏青细声说道,这一晚上泡在水里又施展“避水诀”着实累的不轻。 叶南轻声退去,刚好碰到过来的莫更,轻言道:“青小姐已经睡下了,让我们准备拜帖明日拜会石英。” 莫更听到苏青睡下的消息后也不强求,笑着说道:“你我都是零陵降兵,郡公简拔于微末之中,当是为郡公效力才是。”而后故作神秘的说道:“据军中传闻苏小姐原本是仲氏三娘的侍女出身,你说她会不会是将来郡公侧夫人?” “你想做什么?”叶南警惕的看着莫更,叶南虽是武人但不是傻子,莫更的话有疑义。 “没什么,我看郡公夫人有意将青小姐变成我们的白泽军侧夫人,而且军中两股势力你不觉得很明显吗?”莫更没有放弃对叶南的劝说。 叶南神色有些意动,莫更接着说道:“叶帅部下多数为玄武旧部和新建水师为主,卓侯部下以象湖旧部和少南兵为主这两股势力已经逐渐明朗了。” “那与青小姐有什么关系?”叶南疑问道。 “仲氏,青小姐是仲三娘的侍女,被郡公优待,夫人也有意将她收到郡公房中,我辰国的过后是仲氏二娘,这背后的力量可想而知。” “你的意思是这会是第三股势力?”叶南惊讶道。 “不错,朝中很多官员将领都是锁门岛出身,而夫人也出身锁门岛,苍舒老先生虽不受国主之恩,但实力不容小觑,平海公与他关系匪浅,中书院耿大人更是苍舒先生弟子,仲三娘不在这里那么青小姐作为仲三娘留下的人必然是各方拉拢的对象,而且青小姐这次亲自潜入武冈,我想郡公也有意在军中竖起青小姐的大旗。”莫更分析的头头是道。 “不会吧,你的意思郡公会让青小姐独领一军还是?”叶南实在想不到这么复杂。 “叶兄若是不信,可静待邵陵之战后郡公的安排。”莫更没打算几句话就让叶南信服,但他对自己的猜测信心十足。 “若真如你所料,你将如何?”叶南吐了口气说道。 “青小姐若竖旗,我必当效力!”莫更信誓旦旦。 “那便等你的猜测实现再说,若你是对的,甘愿同行。”叶南还是犹豫。 /86/86378/24804337.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酥梨糕 石英一直不习惯住在大宅院里,武冈郡守府中确实豪华舒服,石英虽然不觉得奢侈,但也想住在那里,他觉得人过得太舒服会让自己大脑停止运转,他是将军为朝廷负有守城的职责,马同将军死的蹊跷,他是马同的亲军统领可偏偏那日却被段皖叫去接收截获的萧彧的粮草,他不是怀疑段皖能够截获萧彧的粮草,而是那日怎么就那么巧合。 事后退兵邵陵的时候他想和段皖打听马同遇刺时的具体原因,但段皖却被调任庐州指挥使,曹隶接任后直接把他派到武冈驻守,他明白曹隶的意思,自己毕竟是马同的亲军统领,曹隶不可能信任他,他对此倒是无所谓,留在宝庆也好,驻守武冈也罢,都是为朝廷效力,并没有什么区别。 驻守武冈石英觉得还算轻松快活,毕竟与顾氏有约定,双方之间相处的还算和谐,而且驻防零陵一线还算顾氏的天才将领顾曲风。 熟料风云突变,蒙琰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雨季轻取临武而后分兵去零陵,顾氏大败,蒙氏兵锋直指邵陵,亏得自己日常练兵修筑城墙还算勤恳,即便如此也是有些吃不消了,重点还是缺粮,前些时日宝庆城还能通过水路运送粮草进来,不过已经连续五日不见宝庆来船了,他不怀疑曹隶这个时候会对他动手脚,他担心的是武冈与宝庆之间的水路被蒙琰截断。 “将军,宝庆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军中的粮食已经不足三日了。”亲兵的提醒打断了石英的思考。 “城外什么情况?”石英问道。 “很奇怪,昨日夜战之后,本想白天还会来攻,但是对面却是偃旗息鼓了,刚才探报来回说是南城外撤的干干净净,对面的兵士竟然还有在河中钓鱼洗澡的。”侍卫回道。 石英再次陷入沉思,这他娘的打的是什么仗,不该打的时候死命的打,该打的时候却休息了,而且这与前几日的打法差异太大,完全没有章法,难道是对面换将了? “夫人,我还是派人送你回辰城修养,如果你不想回辰城,少南城也行,有岳父大人看着我也放心些。”蒙琰一边伺候着苍舒皓月喝汤一边劝慰道。 “不回去,宝庆挺好的,你忙你的,我不会给你捣乱的。”苍舒皓月撒娇道。 “这是军前,很危险,你有身孕能不能听话些。”蒙琰耐着性子说道。 “满城都是你的人,哪里有危险,就算是有危险你别忘了我也是上过沙场的人,我不怕,再说你不是把酥梨派出去上战场了,你就不怕伤了她三娘找你麻烦?”苍舒皓月一副调侃的口吻。 “酥梨只是去送信,再说以她的水性自保绝无问题。”蒙琰辩解道。 苍舒皓月突然盯着蒙琰看,盯了一会儿眯着眼睛说道:“你不会是打算让女子统军吧?” “夫人果然聪慧,却有此打算,若是能收服石英,我打算让酥梨统领近卫,石英为辅,这样能够尽快安定邵陵,也能让军中的新旧隔阂消除。”蒙琰没有隐瞒。 “酥梨统军还有两层意思,一是封住我的嘴拒绝纳妾,而是替酥梨解决四方关注的问题,对吗?”苍舒皓月并不相信蒙琰会只有稳定邵陵的想法,蒙琰做事一向喜欢留后手,酥梨一旦接任他的近卫统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再追逐酥梨背后的势力。 蒙琰点点头表示认可皓月说的话,而后说道:“还有夫人你且记住,我蒙琰命运多舛,幸得夫人不弃,我不可能再娶妻妾,所以你还绝了这个心思吧。” 苍舒皓月心中一喜,蒙琰的情话从来都是这么直白的,提议让纳酥梨为妾一是想多为蒙氏开枝散叶,更多的是试探蒙琰的真心,别看萧彧与夏侯颖看似琴瑟和弦,但萧彧府中却已经有了三个侧妃,四个侍妾了,而韶川郡公府只有自己一人,外面已经在传韶川郡公惧内,算了不纳妾便不纳妾,辛苦自己多生几个就是了,想到这,脸上发热,扭捏的嗔怪道:“就你会说话,等我人老珠黄的那日看你还能不能说出口。” 蒙琰看见苍舒皓月的小女儿姿态,心中痒痒起来,但看看皓月大着肚子,想想还是算了,说道:“夫人若真不想走,就帮我整理来往的文书信笺吧,前两日聂桓已经和我抱怨人手不足了。” “嗯,话说我们的郡公大人是看上酥梨还是石英了?”苍舒皓月俏皮的说道。 “娘子军最好,只能委屈石英了,我得让天下知道,男女并无大不同,而且我的亲军负有监察之责,也算是替天璇营分担一些,不好吗?”蒙琰意味深长。 苍舒皓月神色轻动,眉毛一挑说道:“你说的对,是该这么做,希望酥梨这次能够顺利让石英低头。” “将军,东门粮行的东家求见。”一个亲卫向石英通报道。 石英正研究哪里有突破口可以冲杀出去一些人去谋生路,他判断宝庆城基本上是没了,没有粮食运来,也没有兵士逃亡过来,上游河道安静的不正常。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粮商愿意找过来这不正常,石英皱着眉头说道:“前两天我亲自找他们,他们各种理由借口不放粮,哭穷,这时候过来估计是发现城外今日没动静,来谈条件了,我不想见他们让他们和郡守谈。”石英对商人一向鄙夷。 “恐怕不行,东门粮行的少东家指定要见您,如果您不愿相信她立刻封门闭市,而且他们的少东家是个女子,只带了账房先生和一个护卫。”侍卫难为道。 “封门闭市”这四个字还是提醒到了石英,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有一家粮行做了这个举动,怕是要波及整个武冈城,现如今城中百姓的粮食供应还是靠着各个粮行来维持,若是封门闭市百姓无粮,城中必然大乱,本来百姓对朝廷的军队就没有什么好感,一旦起了冲突恐怕局面会不可控。 想到此处,石英隐忍着说:“请她进来,我到底看看她想做什么?!‘封门闭市’!”受人威胁,而且还是个商人心情总是不太美妙的。 苏青带着叶南和莫更一副商人的打扮缓缓走进石英的大堂之上,堂上所立的侍卫刀出鞘弩上弦的指着他们三人,说不紧张是假的,好在苏青陪仲柔兰见了不少大世面,而且郡公府的接待很多也是她出面做的,定了定神,笑着说道:“东门粮行苏青见过石将军。”苏青夹杂着刚学会邵陵话和零陵话夹杂着说,这样能省下石英的猜疑。 石英目光不善的盯着三人也不说话,只见侍卫小声说道:“我们查过了东门粮行是零陵商户苏家的。” “苏小姐,零陵现在可是辰国的地方,你就不怕本将军把你当间谍给绑了吗?!”石英吓唬道。 苏青扑哧一笑,说道:“石将军是当我好吓唬吗?苏家在零陵为商多年,便是宝庆城也有我们苏家的商号,曹刺史也没把我当间谍,您却是何故?” 见吓唬不到,石英心中还算比较佩服苏青,神色缓和下来硬声道:“苏小姐,城中粮商都不愿借粮给军中,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 “没有什么条件,东门粮行的粮食尽数都给军中,将军现在就可以让人过去接收,莫先生你把存粮给将军说说。”苏青淡淡的说道,波澜不惊。 莫更?莫姓不常见,刚好石英知道零陵莫氏,马同还在时与莫家有过交往,后来莫家得罪顾氏被抄了家,家族子弟散落他乡不知踪影,原来竟是效力了苏家了。 “东门粮行现存粮共计六千担,可供大军三日口粮。”莫更一副商人市侩的模样。 这种商户的气质是装不出来了,不过粮行这么大点地方哪里能存的了六千担,疑惑道:“莫先生,你是欺我不懂商行运作吗?以贵号在武冈城的能力可装不下这么多粮食。” “将军勿急,粮行当然存不下这些粮食,这些粮食在···”莫更刚要说出来却被苏青拦下。 “莫先生,慎言,你说的太多了。”苏青故作神秘。 “苏小姐什么意思?”石英的兴趣被挑起来了。 “将军,你军中缺粮,我手中有粮,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您觉得还能保得住吗?再说价格也没谈,您觉得呢?”苏青神情略带紧张的说道。 石英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太急了,军粮不管在什么时刻都是机密,自知失言的石英抱拳道:“苏小姐提醒的是,价格好说,请苏小姐进内堂一叙,”说完对侍卫说道:“备茶,让人守住内堂周围,我与苏小姐有要事相商。” 两人进了内堂坐下后,苏青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说道:“将军,您这口茶还真是苦。” 石英压着鄙夷的心情,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军中自然比不得苏小姐的家中,还请凑合吧。” “好,看来石将军是心急了,我们的粮草在南河道三十里处,石将军可自取。”苏青笑着说道。 石英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苏青,警惕的问道:“你说的地方是对面的营地,你到底是谁?!” 苏青张这双手以示没有敌意,从怀中慢慢的抽出一封书信示意石英看看,石英监视的神情一直盯着苏青,一边用剑挑起那封书信到自己手上。 看完后复杂的神情在石英的脸上不断的变化,而后反复的又看了几遍,确认后失落的对还在艰难品尝的苏青说道:“这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郡公更没必要为了一个武冈城去构陷我们当朝郡王,信与不信全在您一人。”苏青轻轻放下茶杯。 “带我去见蒙琰,我要当面问清楚。”石英依然不能相信马同的死就是朝廷重臣联手萧彧做的。 苏青摇摇头,“不行,宝庆城已被郡公拿下,你只有两个选择,死战或者起义。”苏青故意在“起义”上加重声音。 “起义?为何不是投降?什么意思?”石英不解。 “字面意思,郡公希望你好好想想这朝廷还值不值得一保,当朝大将被人玩弄股掌之间。” “难道辰国就值得一保?”石英还是不愿轻易放弃。 “辰国立国后南境百姓安居乐业,想必你是知道的,大军北上以来,明察秋毫,从不扰民,百姓莫不夹道欢迎,这武冈城中的百姓有多少是向着朝廷的?”苏青一字一句的刺激着石英。 石英犹豫了,房间安静了下来,苏青不紧不慢的冲泡茶水,尝一口不满意了倒掉继续冲泡,终于在第七次倒掉茶水的时候听到石英缓缓说道:“郡公有什么条件?” “郡公邀请你和你的属下入白泽军为亲卫营。” “郡公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他向朝廷邀功?”石英反问。 “石将军会吗?”苏青站起身来,她知道了石英的选择。 “哈哈哈!郡公以命相托,石英愿意效命!”刚才的起义决定还有被逼迫的成分,而现在蒙琰让他进亲卫营的邀请让他彻底放下心中的芥蒂。 “嗯,既然将军做出了选择,我也该去通知靳骞将军了,大军入城后将军可直接率部下与我沿河北上直接去宝庆城面见郡公。”苏青说完直接推门准备出去。 “敢问苏小姐真的叫苏青吗?”石英突然问道。 苏青转头狡黠的一笑说道:“是啊,我就叫苏青,”而后脚踏出门口的说道:“对了,石将军我爱吃酥梨糕。” /86/86378/24804338.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宝庆整军 “高峡起平湖,飞瀑见流泉。仙踪不可寻,人迹未有安。观星一线天,白龙隐深潭。庙堂敛门阀,江湖忧黎元。”蒙琰看着不远处的白水洞感慨。 邵陵之战已经结束了,邓岗与余赓两路并进龙洞,让曹隶与冯幽根本没来得及准备,不过五天的功夫,曹、冯二人便卷着所有的金银细软带着残兵退防到鹤州。 不知不觉又快到新年了,蒙琰没有打算再进军鹤州,战线拉的太长,一路北上以来六万军马已经扩大到十五万兵马,粮草供给和兵员素质都是问题,亟待解决,蒙琰上书中军大营给萧胡利,言明北上的困境。 “郡公,开阳营与天枢营的兵士在西城又打了起来,余赓将军现在正带人堵住了天枢营的大门。”新任的亲卫营副将石英说道。 “靳骞呢?他就看着余赓找上门?”蒙琰厉声问道,余赓的性子实在是难以管束,处罚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只要对上靳骞就搂不住性子。 “靳将军并未现身,现在是路平将军领着兵士在和余将军对峙,”石英停顿了一下说道:“蒙焕将军也在冲突其中。” 蒙琰叹道:“本想年后再做整编,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石英你拿我的令牌让亲卫营将他们几个闹事的给我绑到大帐中去,还有通知各营主将到大帐。” “蒙焕将军呢?”石英来了这么久还是很难适应将蒙琰的亲族当做普通人看待。 “我说的闹事的全部绑起来了!”蒙琰少见的严厉。 石英一个愣神,看来这次的冲突真是惹恼了蒙琰,匆匆领命去西城天枢营驻扎地,另一边安排着人去各营通知主将。 石英紧赶慢赶到了天枢营大门的时候还是头大了,余赓已经和路平动了兵器,本来想着若只是对峙还好办,这已经动了刀枪了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想着蒙琰严厉的神色,一咬牙大声喊道:“大帅有令,着亲卫营将闹事者全部绑起来送到大帐,无论贵贱亲疏!” 这一嗓子倒是倒是先把准备冲营的蒙焕给摁住了,首先石英没有那个胆子敢假传命令,再次,亲卫营都来了,再加上七哥的言出必行的性子看来是真的,于是赶紧上前说道:“二位将军停手!亲卫营已经到了,大帅发怒了!” 石英勒住缰绳停下马后,冲着众人一拱手难为道:“各位将军对不住了,大帅之命不敢违!”说罢手一摆让跟在后面的亲卫营将士把诸将绑起来,当然能在亲卫营混的也不是傻子,并没有捆实。 石英是个聪明的,他知道无论是余赓也好,路平也罢,都是军中悍将,更别说蒙焕这个大帅的弟弟了,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石英命人把他们压上临时征调的马车中避免难堪,当然自己新降的,这么做也是为了讨好众人。 余赓三人被绑回大营后,蒙琰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将他们三人剥光了上衣绑在军营中央的点将台上晒着,宝庆城不同于辰城,四季还是分明的,本就沿水而立的城池,再加上天气阴冷,三人不多久就已经冻得嘴唇发紫。 蒙琰也不管三人自顾自的在大帐中与各路主将议事,临近正午时分,天空中居然开始飘起了雪,蒙琰看到帐外飘落的雪花心中竟有些别样的情绪,上一次见到雪还是在东阳城,一晃已经过去四五年了,自己也从一个无畏的少年成了统领大军的大帅了。 大帐议事也有个差不多了,蒙琰看着雪越下越大,而且外面还绑着三个人,都是得力的人也不可以处罚过甚,于是下了决定说道:“诸位,外面雪景不错,不如就在点将台把国主的旨意和定下来的事情宣布了吧。” 众人连忙称是,谁都知道外面那三个人急需援助,便是一直喜欢嬉闹的叶伯怀也觉得要说两句好话了。 一行人走出去,本来蔫头耷脑的余赓看见靳骞立马就变成了一个斗鸡,梗着脖子死死的盯住靳骞,蒙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余赓立马蔫了。 蒙琰让石英将三人放下,一个个裹着棉衣瑟瑟发抖,蒙焕更是连手中的姜汤都端不稳,还是一身劲装的苏青走过来给他灌了进去。 蒙琰走上点将台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国主的旨意到了,夸了我们这半年多的战绩,也给了不少赏赐,有金银有爵位,并且准许我们白泽军北伐过程中先行任命各级刺史以下官吏武将,我知道你们这些天都在琢磨着当官的事情,今天我与众位白泽军的主将也聊了,我们是‘吊民伐罪’,伐的陵朝万恶的世家门阀和朝廷的昏庸腐烂,我们不能步他们的后尘,所以我们要打破这种做法,以万民为本。” 各级将领听完后大多都是面面相觑,目光都投向各自的主将,这时只见白泽军长史聂桓缓步走向点将台大声说道:“国主改零陵为州,以临武为林城刺史府临时地,国主旨意以郡公为征西大都督,都督府设在宝庆,三州九郡官员武将任免的权力都由都督府自行决定,而现在白泽军麾下七营共计十五万将士,郡公已与各营主将商议,刺史各营主将以下的官吏将领的名单已在你们主将手中了。” 聂桓回头看了一眼蒙琰,蒙琰示意他继续,聂桓继续说道:“征西大都督令,以林城侯叶伯怀为白泽军节度使,以庐陵侯卓白陵为白泽军节度副使,少南县子聂桓为大都督府司马,蒙信为大都督府参军兼领林城刺史,龙城伯邓岗为邵陵刺史兼领天权营指挥使,阳西县子薛震为零陵刺史兼领天玑营指挥使,临武县男余赓为开阳营指挥使领两万骑兵为先锋军驻龙洞城,武冈县男靳骞为天枢营指挥使领兵三万为偏师,驻启阳郡。” 突然蒙琰插话道:“余赓身为军中大将,私下竟与人斗殴,你的爵位是你拿命挣得我管不着,但是你这个开阳营指挥使还是大都督府能罚的,着令余赓为开阳营参军暂领指挥使权,以观后效,蒙焕身为副将不能规劝指挥使行事,降为都尉,罚紧闭三日,路平降为天枢营都尉,禁闭三日。” 蒙琰的处罚决定下来了,三人也就放心了,三人跪下领命,并承诺以后不会再犯,蒙琰对于这种承诺一向是不相信的,没关系,后面有能治他们的。 “大都督府设三司两监,军议司主军事,不得干预地方,军议司五人,以大都督为主,林城侯叶伯怀、庐陵侯卓白陵、少南县子聂桓、临武县男余赓、武冈县男靳骞为辅;政务司主地方民生政务,政务司三人,以大都督为主,龙城伯邓岗、阳西县子薛震为辅;民情监,以三州民众举荐为基础,选民间百姓商户十一人组建民情监,主监督大都督府自大都督起及以下各级官吏将领,民情监直接向大都督府负责,少南县子聂桓协助组建后即刻撤出。”此举一出众将哗然,这么新鲜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听闻。 在刚才的议事中聂桓已经感受过一次哗然了,这一举措本就是让人难以接受的,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好不容易得到现在地位,还让百姓监督,重要的是居然还给了他们权力,这着实让人无法接受,后来还是蒙琰力排众议一句话堵住大家的嘴,“你们都出自于寒门百姓之中,我们起兵伐罪是为什么?世家门阀之苦你们还愿意遭受吗?是谁在供养着你们?”蒙琰的三问确实让大家进行了反省,不过对于下级官吏将领能否接受还需要时间的考验,便是自己也没有把握。 聂桓见众人的声音逐渐减弱,接着说道:“军法监主情报赏罚,以天璇营为主,天璇营指挥使卓柏青为军法监司监,蒙烬为军法监少司监;明鉴司以亲卫营为主,主监察各级官吏将领为主,以苏青为明鉴司正使,石英为明鉴司副使。” 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苏青是谁,只见酥梨向众将拱手笑道:“小女子忝为明鉴司正使,希望以后各位给予些薄面才是。” 叶伯怀无奈的摇摇头,蒙琰这是一口气想吃个胖子,先是用民情司限制大家,而后打破女子不为官的约定俗成,直接任命酥梨做了明鉴司的头头监督大家,这若是在别的军中早就造反不干了,蒙琰利用新旧融合的时机直接楔下这两个钉子,看似打破了固有的和谐,实质上加深了大家的互相牵制,不得不说妙不可言。 一场轰轰烈烈的整军在大家的一片不解中落下帷幕,大家各怀鬼胎各有心思,忐忑不安者有,喜笑颜开者也有,有人萌生退意,有人信心十足,这也是蒙琰想要看到的,他已经向各营主将明确表态若是有不满的,可以直接请调出白泽军,决不允许横加阻拦,这也是最好的一次大清洗,因为未来的路会更艰难,蒙琰需要一个纯净的团结一心的队伍,对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86/86378/24804340.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萧彧的第一次危机 “‘庙堂敛门阀,江湖忧黎元。’二哥的才情一向不错的,只是说话做事过于随心所欲了,这是碰上萧胡利,若随便换一人他的命也就到头了。”仲柔兰一身锦裘怀抱着一只慵懒的白猫,眼神迷离的看着窗外的大雪。 “你大哥的意思是年后我们就可以做准备了。”夏侯颖完全受不了寒风和大雪的侵扰,缩在火盆旁。 “颖姐姐,东阳城的事情我还做不了主,我的保证的余郡和乐清没有问题,只是颖姐姐,你确定大哥要瞒着二哥做这件事吗?”仲柔兰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话我曾经也问过你大哥,可是你大哥说了不能告诉蒙琰,如今我明白你大哥的意思了,蒙琰的宝庆整军做的太过分了,不告诉他是在给他留后路。”夏侯颖话中的意思对蒙琰相当不满。 “既然大哥坚持,小妹配合就是了,”仲柔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而后恢复正常,而后转身说道:“颖姐姐,转告大哥他承诺我的不要忘了,顺便告诉他樊璃虎没那么容易对付。” 夏侯颖站起身来搓搓手,打了个冷颤后就告辞了,她不想待在余郡了,太冷了,不管是地方还是人都太冷了,仲柔兰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字里行间里充满着利益交换的味道,她这次来余郡本以为会很顺利,结果是只得到了余郡和乐清郡的保证,而东阳城依然是保持中立的态度。 “柑橘,把这套茶具收起来吧,人,真有意思,一旦有了利益往来原本再亲密的关系也变的庸俗不堪了。”仲柔兰感慨道,“柑橘,你轻一点,这套茶具是凡哥哥送过来的李青石的孤品,很贵的!” 柑橘一通粗鲁的操作让仲柔兰气的闭上眼睛在那粗重的喘着气,她已经无数次压制住想要打柑橘一顿的想法,不如酥梨好用,二哥对自己的人算是用心了,明鉴司正使,这是把酥梨当做一把利剑用了,还不错。 “小姐,我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柑橘憨憨的声音响起。 “我想吃樊璃虎的肉,你给我弄去!”仲柔兰没好气的说道,她发现柑橘所谓的收拾,只是把茶具胡乱的塞进箱笼里。 “樊璃虎是什么?是咱们余郡的老虎吗?”柑橘永远在答非所问的路上作死般的行走。 仲柔兰气的不想说话,手指着门让她滚出去,好不容易静下心来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几次放下,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写一封信给蒙琰,尽一份心吧,她不想看到兄弟阋墙,互相残杀的局面发生,但是蒙琰的举动已经不是惊世骇俗能形容的了,叶伯怀在干什么?!就任由蒙琰这么胡来吗?!越想越生气,于是决定先写一封骂叶伯怀的信。 庐陵城内征北大都督府的牌匾金光闪闪,借着冬日阳光的照射显得刺眼极了,萧胡利做事一向公平,既然有了征西大都督,征北大都督也不能少,于是萧彧自然而然的就是第一任征北大都督,只不过大都督府正堂上毫无临近过年的气氛,堂上有些压抑,张瑾面红耳赤,应宗岳怒发冲冠,显然两人刚刚争执过。 萧彧阴沉着脸闷声道:“两路兵马一路去兴州、一路取黎州,两路竟然都受阻,难道卓氏的兵马这么强了吗?!” 萧丛灰头土脸的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打兴州他是指挥使,本以为这是送上门的功劳,熟料一出庐陵界就受到卓氏小股兵马不停的袭扰,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拿下岩田郡,卓氏的人马就过来骚扰再加上岩田郡内的残兵里应外合,萧丛应接不暇,一番折腾下来大军疲惫不堪,不得不下令封闭岩田城,颇为丧气的回庐陵请教。 对面的王宗卿也不好过,别说打黎州,便是黎州南的丰安郡都没能拿下来,直接被卓氏挡在了峡江东岸了,三万大军竟折损了两成,只得退守安乐郡舔伤口,王宗卿自己也是心怀忐忑的回庐陵求援。 萧丛是张瑾力保的,王宗卿是应宗岳主推的,张、王二人相互指责,希望能少承受些处罚,端木阳倒是与两边都没有干系,但是看着大堂中尴尬的气氛,萧彧阴沉的脸色,不得不打破这个局面,硬着头皮说道:“郡王,卓氏应该是有高人在后面指点,卓氏自卓白陵之后是没有人才能够抵抗我们的大军的,包括取庐陵的时候都是容易,而这一次突然变了打法,两位将军也是措手不及,有些轻敌了。” “轻敌?!好意思吗?你看看人家白泽军自水淹临武之后,一路通畅,打的顾曲风都缩在林城不敢露面,人家做的大事,怎么到我们这里就如此艰难!”萧彧难压心头的怒火。 一时间堂上又恢复的宁静,萧彧看着堂下坐着的几人,有些厌恶,都有些怀疑自己带兵的能力竟与蒙琰差那么多,不过蒙琰偏执的性格终究是害了他自己,宝庆整军整出来这么多花样,据夏侯明传信说是叔父大发雷霆,若不是还需要蒙琰的冲杀,早就夺爵罢官了,但不管怎么说,麒麟军的受阻还是自己这边的问题。 “端木,前些时日从白泽军转来的两个将领叫什么?他们在干什么?”萧彧突然想到前些时日因为不能接受蒙琰整军的两个大营的副指挥使投奔自己而来,当时没想到怎么安顿他们,不如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他们的水平。 “于庆武、滕寒,两人现在在训练刚补充的新兵。”端木阳赶紧回道。 “你们先下去吧,过了午时你把他们带过来。”萧彧一摆手让众人下去,骂也骂了,吵也吵了,没有章程大家干坐着也没任何作用。 萧彧目送众人离开后,站起身来,伸了个腰,缓声说道:“你怎么看?我之前开的条件怎么样?” “郡王,您的手下都是沙场悍将,忠诚没有问题,但独领一军作战就落了下乘了。”从屏风后闪出一人,若是叶伯怀在一定会吃惊的,这人正是被俘的顾迎风。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或是举荐,说出来听听。”萧彧重新坐下,挑着眉毛说道。 “郡王刚才的想法就不错啊,那边过来的两个人可以试一试,蒙琰的作风一向放权而为,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顾迎风也不见外,走出来后径直坐在了萧彧的下首。 “麒麟军总得有自己的帅才才是。”萧彧苦恼的说道。 “郡王,仲凡、仲珏、长孙紫阳都可以争取的,只要您的大军足够强大,你给的利益足够让他们动心,他们会为你效力的。”顾迎风俊美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这都是后话,之前和你提的条件考虑的怎么样?现在你回不了顾家,你回去也会让顾曲风和顾言风为难的不是吗?待在我这里我给你足够的权力。”萧彧诚心的说道。 “郡王真的不在乎蒙琰会和你翻脸,他和您可是生死兄弟。”顾迎风试探的说道。 “他是我兄弟不假,宝庆整军你也知道,你觉得他的未来是什么,我这么做一是可惜你的顾迎风的才能,二是我强大了何尝对他不是一种庇护呢?”萧彧坦诚道。 “哈哈哈!好,冲郡王这番话,我同意了,言辞真切,内心复杂,哈哈哈!”顾迎风笑的畅快。 “顾兄爽快!进来吧,见见面吧。”萧彧笑道。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人,覆着面具冲着萧彧拱手,萧彧说道:“摘下来吧,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你们两人以后还要通力合作。” 只见那人取下面甲后,若是蒙琰在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是蒙琰的师兄佛禅,当年追杀在颍川追杀萧彧就是他带队的,谁曾想他现在竟是萧彧的心腹部下。 “文隽,这位是顾迎风,我为你们锦衣麒麟找的指挥使,以后你们要通力合作。”萧彧介绍到。 “就是你差点杀了我小师弟?”化名文隽的佛禅并不友善的看着顾迎风。 “呵,是我,我们顾氏与蒙氏有世仇,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顾迎风并不在意文隽的敌意。 “我听说你被老五生擒了,小师弟没有杀你,是你命不该绝。”文隽的敌意更浓了。 这话戳到了顾迎风的痛处,萧彧颇为头疼,自己招的人竟是些桀骜不驯之辈,当日在庐陵抓到为卓氏做事的文隽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才让他归顺自己,现在又来个顾迎风,眼看着剑拔弩张的架势已经摆出来了,萧彧赶紧说道:“二位,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仇,但现在都在为辰国,为麒麟军效力,还希望你们放下成见。” “我没问题,只要他管好他的臭嘴。”顾迎风说的大气可是这嘴巴并不饶人。 “你小心些,不要让我抓住把柄,不然暗夜卫的手段我会让你一个个都尝一遍。”文隽见萧彧出来劝和,稍稍的收起了自己的杀气。 “二位都是我萧彧的心腹,军中情报、各司往来、军纪国法以及监察百官的事情都是要交给二位做的。”萧彧见气氛有所缓和,赶紧扯开话题,锦衣麒麟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文隽出身暗夜卫对于情报、军纪的事情一向是得心应手,但是说道对各司往来和监察的事情还是欠缺,而顾迎风出身世家,再加上他的顾氏的位置,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就简单的多了。 两人听到萧彧说起正事,都是为官出身的,知道不是斗气的时候,赶紧起身拱手道:“谨遵郡王之命!” 萧彧见二人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吩咐道:“我意将锦衣麒麟一分为三,明处的是我的麒麟卫,你们二人负责暗处,文隽为麒麟南衙指挥使,负责探查收集情报,内狱审讯和执掌军纪国法;迎风你为麒麟北衙指挥使,负责逮捕暗杀,监察文武,不过迎风你是不是要改个名字了?” “郡王考虑的周到,还请郡王赐名。”顾迎风想明白了,既然已经决议效力萧彧,有些事情还是暂且忘记的好,顾迎风的名字确实也不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萧彧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外面冬日的太阳已经升高,说道:“不如叫徐煜如何?” “劫后余生,再世为人,当一个‘徐’字日立当空,烈火焚之,是锦衣麒麟的本职,当得一个‘煜’,好名字,多谢郡王赐名。”顾迎风淡淡的说道,虽说不会有欣喜,但至少萧彧是用心了,也打动了自己内心。 萧彧见顾迎风没有反对,说道:“二位,兴州与黎州的事情二位要尽心了,我们不能在这两个地方耽搁的太久,不然东阳那边可能会有变数,四月初必须要拿下抚州才是。” “郡王,刚才大家都对卓氏的用兵有怀疑,不如就顺着这条线查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高人指点,又或说是卓氏还留有后手。”徐煜很快进入了状态。 “通政司传过来的消息并未发现卓氏有异常的举动,不过据属下打探的消息分析,卓氏之所以会这样的打法,是因为卓氏兵员不足。”文隽分享出自己的信息。 正说间,突然闯进来一个麒麟卫,“禀报郡王,岩田丢了,甘来将军战死,其子甘铭率残部撤到了凤山郡,请求支援!” 这边还未反应过来,端木阳匆匆过来,看到堂上的文隽两人有些意外,但来不及打听,赶紧说道:“郡王不好了,安乐被袭,卓氏有合围庐陵之势!” /86/86378/24804341.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丢盔弃甲 卓氏一反常态在清原山摆出要与萧彧决战的架势,萧彧站在庐陵城楼上望着清原山的卓氏兵马,脸色已如锅底灰一般,从第一批消息传过来,不到三天的功夫连丢两座城池,兴黎之战已经是个笑话了,六万军马回来的不足三万人,黎州一路的兵马几乎损失殆尽,唯一保存颜面的就是甘铭撤出来的两万人马。 城楼上的麒麟军诸将一个个面如死灰,现在的庐陵城中只有五万人,其余的兵马调过来还需时间,卓氏看来是不打算给麒麟军一点反应的机会。 “于庆武、滕寒,本王给你二位每人准备了一万人,沿清原山左右侧翼给我包上去!”萧彧克制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的下达着命令,萧丛和王宗卿已经废了,至少在这场兴黎之战中发挥不了作用了。 “末将领命!”两人也不含糊,这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当然也是证明自己的时候。 “萧泽、萧湛随我出城,我到底要看看对面是什么人物!”萧彧豪气冲天。 “王爷不可啊!”张瑾和端木阳几乎同时上前一步劝阻。 “诸位,现在士气低落,只有我萧彧亲自出站才可挽回士气,你们不用说了,守好庐陵城才是你们的正事!”说罢就要下楼,突然萧彧停住脚步,轻声说道:“甘将军可还有一战之力!” 一直待在角落里全身白色孝服的人站了出来,沉着声音说道:“承蒙王爷不弃,甘铭愿意一战,为父报仇,为麒麟报仇!”甘铭的声音逐渐升高,听起来竟有股悲壮的气息。 萧彧的大军屯集在峡江西岸的白鹭滩上遥望在清原山半腰扎营的卓氏军队,远处是旌旗招展,好不热闹,反观山下的麒麟军,一副哀兵的样子。 “王爷,过江扎营对我们不利,末将以为白鹭滩更适合我们扎营。”甘铭谨慎的说道。 萧彧摇头拒绝道:“不行!白鹭滩离庐陵城太远,若是卓氏冲杀庐陵我们首尾难顾。” “王爷,对岸无险可守,若是被偷袭我军必然大乱,白鹭滩有峡江天险,进可攻退可守,还请王爷三思!”甘铭坚持自己的建议,毫无胆怯之心。 萧彧转头死死的盯住甘铭,甘铭居然没有任何的躲闪逃避,挺直了身板毫无犯上的畏惧。 萧彧见状,凌厉的眼神缓和下来,说道:“我给你五千兵马在白鹭滩驻守,和大军主力互为犄角。” “王爷!”甘铭还想劝谏。 萧彧抬手制止了,平静的说道:“我知道甘将军的好意,但是庐陵是我麒麟根本,象湖的兵马至少还需两日才能抵达,这两日我们只要护住庐陵不失就有反攻的机会。” 见萧彧如此坚持甘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领命而去,心中盘算着如果出了事情,自己怎么补救。 萧彧不是不知道东岸扎营的凶险,只不过若是放弃东岸,就等于把庐陵暴露在卓氏大军的面前,现如今侧翼能否牵制住卓氏兵马犹未可知,放弃东岸的危险更大,萧彧只能硬着头皮率大军顶上去,心中期望着卓氏不要来的这么快。 半山腰上卓氏大营中,卓鼎风看着山下忙碌的萧彧大军胸中藏着的那股气息算是舒展了,自象湖失守卓氏便一直处于下风,家主不得不向朝廷以献出岩海这唯一靠海的州妥协求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朝廷还算是讲信用的,处州行军总管樊璃虎亲自布局,终于在这年前将庐陵围住了。 “卓先生,不用着急,既然已经围上了就不能让他们跑了,庐陵城来了消息,萧彧自己亲率大军出来了,这就是来送命给我们的。”樊镇狮打着饱嗝剔着牙走到卓鼎风的身边。 一股子酸臭的气息差点没把卓鼎风熏倒,屏住呼吸努力带着笑脸说道:“将军威武,只是老夫觉得能尽快拿下庐陵才是,不然后继无力呀!” “卓先生,萧彧已是囊中之物,我是想等着吃掉他左右两万人之后慢慢的逼死他。”樊镇狮一脸不屑。 卓鼎风知道他与樊镇狮之间是秀才遇到兵的关系,现在又得靠着他,只得违心道:“军前之事但凭将军吩咐,老夫孟浪了,也是心急,还请将军莫怪。” 一个巴掌重重拍到卓鼎风干枯瘦弱的身躯上,震得卓鼎风直接倒退了几步,樊镇狮见状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卓先生是大才,这种军前粗鲁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做才是,二弟他们在岩海布防,明日就能到了,到时候让您看看我生擒萧彧的景象不好吗?” 生擒萧彧固然是大快人心,只不过萧彧不是笼中鸟,若不快点解决怕是有变数,已经送出去了一个岩海再拿不下庐陵,千年卓氏是要毁于一旦了,前些时日顾氏派人协商联盟之事,本来已经谈好了,谁知临到定约的时候袁昌黎横插一杠提前与顾氏达成约定,卓氏悔之莫及,没有办法才向朝廷妥协求助。 “那便等总管大人亲来擒了萧彧献于陛下,震慑叛军。”卓鼎风无奈的陪着笑脸。 双方僵持了一天,麒麟军两侧翼的骚扰已经起了作用,卓氏大军两侧加重了防守,形成了对峙,萧彧提着的心放下了些,看来于庆武、滕寒可用,现在所有可能发生战斗的地方只有自己这里了,萧彧想就算现在开打撑到象湖援兵过来是没有问题的。 “萧泽,南衙有没有信过来?”萧彧突然问道,这两天一直盯着对面,倒是忘了文隽那边的情况。 “南衙那边刚刚送来了对面的消息,据说文指挥使损失了不少好手才换取的情报。”一个阳光少年说道,这是萧氏远支在南宁五州的人,叫萧泽,家里不受崇启待见举家迁往辰城,萧胡利选中了萧泽和萧湛充实到麒麟军中。 “说了些什么?萧湛去哪里了?这是战场不是儿戏的地方。”萧彧提到萧湛颇有微词,孩子是个聪明孩子,只是不爱说话,性格内向,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萧湛一大早就去了前锋营,他说若有事前锋营是关键,”萧泽一边说一边瞟着萧彧,见萧彧没有发怒的迹象接着说道:“南衙那边查清楚了,卓氏用岩海州换了处州樊璃虎的支持,现在统率卓氏兵马是樊璃虎的大哥樊镇狮。” “岩海?樊镇狮?卓氏也是下得了血本,岩海是江右唯一与大海相连的州府;樊璃虎也是舍得,这樊镇狮最擅长轻骑突进,是樊璃虎最器重的将领。”萧彧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接着说道:“萧泽,你去白鹭滩去找甘将军,告诉他两侧翼已完成牵制,统兵的是樊镇狮,千万防止他的偷袭。” 傍晚,残阳倒影在峡江里好像是铺了一层鲜血,萧彧毫无心情吃饭,心中一直在腾腾的跳着,一种不好预感萦绕着,这徐煜也是愁容满面的站立在萧彧身侧,凭借多年的刺客生涯他也非常不安,只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突然,梆子的响声从山上传来,这是进攻的号角,萧彧心头一紧,樊镇狮要开始突袭了,还好有所准备,正准备安排迎敌的时候,从上游方向铺天盖地的箭矢射过来,顿时营中大火四起,哀嚎之声遍布军中,营中人仰马翻,四处逃窜,萧彧愣住了,这是哪里来的人,左右两翼都被牵制住了,水上怎么会有人?还是徐煜先反应过来,拉起萧彧,随便牵了两匹马先把萧彧推上去,看着萧彧还在发愣,大声吼道:“快撤!再不撤就全完了!”徐煜可不想刚刚投奔的人就把命丢在这。 萧彧清醒过来,勒住缰绳,说道:“徐煜!前锋营!” “人都打过来了,还管什么前锋营,先撤回西岸,那里还有五千兵马!”徐煜这时候是果断的,两边一起打来逃命才是最要紧的,再不过江等上游的兵士冲下来跑都跑不掉,西岸还有五千人,能抵挡一时,只要把萧彧送回庐陵城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徐煜和麒麟卫人一路护送着萧彧往岸边跑去,这时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震天的喊声:“着紫袍的就是萧彧!抓住萧彧赏金千两!” 这一嗓子吼叫让厮杀的人全部满场寻找萧彧的身影,待认清楚后所有人都向萧彧奔来,徐煜二话不说赶紧把萧彧的袍子脱掉,丢到别处,继续逃向岸边。 刚到岸边,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响起来,“萧彧要上船了!别让他跑了!” 好家伙,萧彧准备登船的方向像是下了箭雨一般,几乎无一人幸免,萧彧左臂中了一箭,幸亏徐煜保护的好,而徐煜也没好到哪去,整个背上刺成了刺猬一样,亏得他身上穿了重甲,也只是皮肉之伤。 船是上不去了,徐煜掩护着萧彧向右翼移动,想着去找滕寒汇合,再不济逃回象湖也是好的。 这时萧泽和萧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不过看着二人身上插着箭,满脸是血,也一定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众人一路逃到凤凰滩狼狈不堪,身边已经不足三百人,徐煜坐下的战马终究是因体力不支和受伤过重倒下了,萧彧此刻心如死灰,这打的是什么仗,一万五千人马,说没就没了,现在后面追兵死死的咬着,身边众人伤的伤,惨的惨,看来是老天要收他,于是心一横,拿起佩剑就要自戕,萧泽上前拦住,哭道:“王爷!不可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庐陵城还有兵马,左右两翼也还在,我们一定拼着命也要保你安全!” 萧湛也不说话,默默的用腰带把手和剑柄缠在一起,这是要死战了,身边的麒麟卫也都学着萧湛的做法,徐煜咬着牙艰难的脱下重甲,背后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衫,披头散发的说道:“郡王,我们还有大事要做,你可不能死!” 身后响起战马踏过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萧彧绝望的看着声音来的方向,死战,马革裹尸也是个归宿。 “王爷!甘铭来也!”江中传来一个让人欣喜的声音。 /86/86378/24804343.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庐陵保卫战(一) 甘铭一个纵跳从船上下来,一把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连精于刺杀的徐煜都赞叹,这小子一手战阵枪法不输于回马枪,便是长孙氏赖以成名的霸王三枪也不见得比他舞得漂亮。 只见甘铭左突右刺,前挑后扬,不过来回几趟竟吓得卓氏兵马不敢上前,徐煜等人见状趁机打开一个缺口,正准备回身救人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影从众人面前闪过,待看清楚的时候甘铭竟把萧彧背在背上涉水走到的江中心。 “甘将军一身是胆!”这是萧彧在船上惊魂未定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岸边的卓氏兵马反应过来之后准备放箭射杀,南边一支轻骑杀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萧彧定下神来看过去原来是滕寒亲领着援兵到了,一阵厮杀后,滕寒见船已经快到对岸了,果断下令撤兵,来去好似一阵风。 “滕将军快如闪电,来去如风!”这是萧彧被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继评价完甘铭后第二句话。 萧彧被人拥簇着下船后,文隽来报,神色中竟有些欢喜,说道:“左翼于庆武趁乱率三百人抢占鹧鸪岭,逼得卓氏不敢往前一步,卓氏现在冲下来的兵士已经缓缓退到半山了。” “于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是萧彧下船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评价甘铭后的第三句话。 紧赶慢赶的回到庐陵城,安定下来后,萧彧看到萧泽与萧湛满身的伤痕和鲜血,右手绑着的剑还未松开,鼓励的说道:“萧泽、萧湛乃是我萧氏的荣耀!” 四句话成就五个人,这五个人未来的成就大多是建立在这四句话上的,而后萧彧看看周边的残兵败将和一身忧虑的张瑾等人,突然放声大笑,众人奇怪的看着他,心想这郡王不会是被打傻了吧,笑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阵咳嗽中停下,而后说道:“这场败仗吃的不亏,吃出了我五员大将!” 众人不解的看着萧彧,只听萧彧问道:“张帅,象湖的兵马何时能到?” 张瑾被这突然的发问搞得愣了一下,而后赶紧说道:“象湖四万兵马已经到了,再加上庐陵驻守的兵马和退回来的兵马,大概有七万人左右,王爷,我们这次栽了!” 萧彧摆摆手说道:“张帅,败就败了,咱们得认,怪我们一路走的太顺了,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蒙琰要在宝庆整军了,我们看来也要在庐陵拜将了!” 张瑾心中一紧,萧彧本就对麒麟军各级将领不甚满意,这次惨败是萧彧整军最好的借口,也是整军最强力的缘由,自己带过来的老部下的好日子到头了,不过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确实有整一整的必要了。 萧彧下令关闭庐陵城,各路军马在庐陵城内进行修养,等待未来几日可能遭遇的围攻,命麒麟卫派出最精锐的斥候与左右两翼保持联络通畅。 “这他妈的哪里冒出来的人,一个小小的鹧鸪岭竟然这么可恨!”樊镇狮看着离自己大营右侧不远的鹧鸪岭。 “将军息怒,若是觉得鹧鸪岭难看拔掉它便是,何必如此动怒!”卓鼎风劝慰道。 “卓先生,你看看这地形,鹧鸪岭的可恨之处就在于我们就算是打上去会有不小的损失,就算打下来意义也不大,但是对于萧彧就不一样了,鹧鸪岭就像是一颗钉子,我们若是全力下山攻打庐陵,那么鹧鸪岭上萧彧的人一定会冲过来骚扰大营,我们的粮草就在附近,不得不防啊!”樊璃虎看着鹧鸪岭也觉得浑身不自在,昨夜若不是樊璃虎赶到说不定大营就遭殃了。 “二弟,你有什么好办法除掉他没有?”樊镇狮迫不及待的想拔掉鹧鸪岭上这个钉子。 樊璃虎摇摇头,说道:“大哥,我说了我们拿下他意义不大,他只是疥廯之疾,不足为患,只要一队偏师在山口看死他们就行了,我们现在最重要还是对付萧彧,他的援兵已经到了,昨日没能杀掉他,我们已经丧失夺回庐陵最好的机会了,现在不能再等了,趁他们还没准备好,立刻围城!” 卓鼎风对战场上时机把握这事儿实在不会判断,但是从治家的角度上来说他是赞同樊璃虎的意见的,立足未稳,正是出击的时候,樊镇狮这次没能拿下萧彧自然也不是不敢说什么的,毕竟樊璃虎才是处州军的主帅。 樊璃虎安排了八千军士处州军在山口防御鹧鸪岭,其余处州军及卓氏兵马分兵下山,搭建浮桥进军庐陵。 “张帅,南衙的消息你怎么看?”萧彧已经从昨日的落魄中恢复起来了。 “樊璃虎到了,对我们麒麟军来说是个好事情,樊璃虎在庐陵,也就是说处州不是他在主持,郡王是否可以让仲氏准备了?”张瑾笑着说道,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属下认为不如我们先和樊璃虎耗一耗,给仲氏更多的时间,郡王意下如何?”应宗岳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久未见到的笑容,樊璃虎离开处州就是在作死。 张瑾敬佩的眼神看着应宗岳,应宗岳回应了一个微笑,这是两人难得达成了一致。 “好,既然要玩,就玩得真的,局面搞得大点,各位谁愿意与樊璃虎一战?”萧彧扫了众人一眼。 堂下的众人大多都领略过樊氏兄弟的厉害,多少心里有些阴影,这不萧丛和王宗卿头低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若王爷信任,末将愿意一试!”被夸做“一身是胆”的甘铭洪亮的声音响起。 “甘将军身上还有伤,本王还有要事相托,暂且修养吧。”萧彧拒绝了甘铭的请战,庐陵之战在于一个“守”字,甘铭虽然勇猛,但却不是最好的守城将领,萧彧心中其实已有人选了,萧彧的目光看向张瑾。 张瑾见萧彧看向自己,立刻心领神会,说道:“末将倒是有一人选举荐。” “哦?张帅请讲。”萧彧的配合天衣无缝。 “左翼参军于庆武于将军,昨日混乱期间还能想到上鹧鸪岭偷袭卓氏大营,现在又逼得樊璃虎不得不分出八千处州精锐防着,于将军可委以重任。” 萧彧听到张瑾默契的配合,很是满意,说道:“于将军堪负重任,于将军不知道你可愿?” 于庆武哪有不愿意的道理,本来在白泽军好好的,谁知蒙琰非要搞什么整军,自己与滕寒商议后决定向蒙琰辞行,没想到蒙琰非得不阻拦,反而还介绍两人到麒麟军中任职,当然麒麟军中对二人的到来也是排斥的,不过萧彧对二人还是不错的,经过昨日一战,总算是在麒麟军中站稳了,刚才萧彧的发问,于庆武自认是有能力守卫好庐陵的,但不想因为抢功把刚站稳的脚跟给踢歪了,不过有人举荐和萧彧任命就是例外了,赶紧站起身来恭敬的回道:“末将愿领命!不撕下樊璃虎一口肉绝不放手!” 这话说的实在,不像别的人口号震天响,萧彧更是赞赏,不过心里可是有点酸酸的,蒙琰调教出来的人怎么看都比自己手下这些人好用,说道:“各位,本王今日有言在先,庐陵城防之事全交付给于庆武将军,若有敷衍违令者,自己去北衙吧!”说完丢给于庆武一个纯银的麒麟令牌,这是麒麟军中仅次于麒麟金令的所在,意味着整个庐陵从现在开始于庆武才是最大的,端木阳都要为他命是从。 而且萧彧的话说的很明白,有意见现在也不能提,要尽心做事,北衙是怎样的存在还不清楚,但是徐煜的手段不少人已经领教了,临阵脱逃的十一名校尉、偏将从昨日晚间就在北衙中发出哀嚎,一夜都没有停止,一大早城楼上便吊着十一具不能称作尸体的尸体,惨不忍睹,更有甚者当场呕吐不止,徐煜之名一下子就传开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坐着让他们打,滕寒将军我给你一支一万人清一色的轻骑兵,你可有信心让樊璃虎睡不好觉?”萧彧说道。 “末将定让他日夜惊魂!”滕寒信心十足。 众人又讨论了一番该如何进军防守的事情后才散,甘铭一脸不高兴,父仇不能亲手报心中很是压抑,正失落的准备走,被萧彧叫住。 众人离开后,甘铭发现堂上只剩下张瑾和萧彧二人,萧彧示意他坐下,而后缓缓的说道:“甘将军,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甘铭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复,“末将愿往!” “岩海已经被樊璃虎占领了,水路不好走,我想让你亲领三千精锐去一趟永安接王妃和客人回来,你可愿意?”萧彧并不想强下令。 甘铭有些犹豫,去永安接王妃算不得什么重任,但是郡王既然开口了也不好回绝,正在两难之间,张瑾开口道:“甘将军,岩海与平海交界,永安一向是两不管的地界,鱼龙混杂,两军之间更是交错纵横,王妃一行人中有从东阳来的重要客人,而且王爷将家小都托付于你,此中关键你可明白?” 甘铭听到东阳的客人时候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刚才议事的时候已经提过东阳城那边要准备了,估计这次来的人带着重要使命过来,而且萧彧还有托付家小的意思,虽说杀父之仇不可不报,但这事情更为重要,当即决定,“定不负郡王所托!” 一切安排好后,萧彧对张瑾说道:“若此时成了,樊璃虎的死期也就到了,且让他嚣张一时吧。” “王爷说的是,只要仲三娘那边没问题,不出半年卓氏就会烟消云散,江右将尽入王爷囊中。”张瑾笑呵呵的说道。 “对了,张帅,替我写封信给蒙琰,咱们这么苦着,也不能让他闲着不是,告诉他我这边很难,请他尽力牵制住顾氏兵马,怎么措辞,张帅斟酌着就行了。” “王爷想的周到,若是韶公再添一把火,卓氏的死期就更快了,再说我们这边缠着卓氏也给韶公减轻了压力不是,互惠互利嘛!”张瑾说完后大笑。 “张帅,且看天下风云变幻吧。” /86/86378/24804345.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庐陵保卫战(二) “樊璃虎好本事,竟把大哥逼到了这一步了。”蒙琰手中拿着信一边享受着苍舒皓月的投喂。 “郡王估计是也没料到卓氏竟会和朝廷联手,一时不慎罢了,信里的意思是让你帮忙呗。”苍舒皓月挺着大肚子说道。 蒙琰点点头说道:“是,大哥希望我这边有所动作,最起码牵制住顾氏兵马,让顾氏和卓氏没有联手的机会。” “你怎么想?出兵?还是不出兵?” “顾曲风龟缩在林城死活不动,我让信叔去临武就是想给顾曲风机会,可人家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这几日我也在烦恼怎么办?难道真的去打衡阳?那是可是我最不想面对的地方。”蒙琰顿时觉得头疼。 “怎么?守将很厉害?”苍舒皓月不解的问道。 蒙琰苦笑着说:“衡阳,仅次于顾氏家主所在地星州的存在,北有衡山,南有耒水,东有夹在茶陵、炎陵两郡中间横八面山,西有苍鹰岭横在衡阳大门口,衡阳城就在其中,怎么打?” 苍舒皓月艰难的挪着身子走到地图前查看,过了一会儿说道:“当日顾曲风选择撤到林城就是为了衡阳,对吗?” “夫人聪明,我本来有两套计划一是顾曲风退守零陵,我便先取衡阳,而后直接北上星州,一举歼灭星潭顾氏;二是顾曲风退守林城,我便先取邵陵,进兵鹤州,与云梦涂山氏取得联络,威胁中原,可如今的情况是袁昌黎出兵南阳,云梦的压力很大,这边朝廷与卓氏联手逼迫大哥,我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们的日子不比大哥过得轻松。”蒙琰无奈的说道。 苍舒皓月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着地图,脑中不断的思索,突然她转身说道:“七郎,为什么不先取昭陵呢?” 蒙琰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地图边仔细查看,而后失落的说道:“昭陵是星州的门户,已有重兵把守,再说取下昭陵后我军也没有精力再进攻星州,若是衡阳出兵我们就是腹背受敌,不可取。” “七郎,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苍舒皓月嗔怪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让靳骞领军进取昭陵,你的大军直逼苍鹰岭,而后派一支兵马趁机翻越衡山。” “声东击西?还是拿下衡阳?”蒙琰有些惊讶。 “对啊!你不是现在进退两难吗?总得做点什么才是,总不能让人说你过得太安逸吧,郡王都觉得你轻松,那国主呢?”皓月直击要点。 蒙琰听完后惊出一身冷汗,苍舒皓月说的确实是自己从未想过的,他现在手握十五万大军,自己按兵不动是打算以图后事,但别人眼里面也许就是拥兵自重,越想越害怕,说道:“阿月,你说的对,大哥既然已经书信让我帮忙了,我总得做点什么才好,就算拿不下什么城池,但好歹我总是牵制住了顾氏。” “对嘛!我这几天就想提醒你,只不过看你一直在练兵没有出兵的欲望,我就懒得说了,但郡王的书信到了,这就是两码事了,你现在应该让聂桓写一封折子报到少南中军去,然后安排安排怎么打好配合才是。”苍舒皓月见蒙琰想通其中关节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 “既然要打就打真的,说不定能有些说不定的意外之喜呢?再说我本就与顾氏有家仇,攻打这两处想必国主会同意的,昭陵那边就以叶伯怀为主,靳骞为辅领五万人进驻太平寺;我亲率六万人陈兵仁瑞寺,不过这翻越衡山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谁去好呢?”蒙琰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一边说道。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可好?”苍舒皓月不知何时又挪到了蒙琰的书案前翻着军中名录。 “夫人请讲。”蒙琰对苍舒皓月的这种随便的习惯还是不适应,一点规矩都没有。 “天权营参军朝群怎么样?” “朝群?顾曲风的副将?”蒙琰皱着眉头说道。 “对,就是他,他和顾氏可是有大仇的,而且他石湾县人,衡山脚下的石湾县,而且他麾下的那些老兵可是对顾氏痛恨不已的。”苍舒皓月俏皮的说道。 蒙琰犹疑了一下,而后迅速做出决定,说道:“夫人言之有理,不过一个朝群可不是衡阳城顾言风的对手。” “顾言风?顾氏三少中的‘文少’?他不是在星州吗?”这次轮到苍舒皓月惊讶了。 “在我们拿下武冈的时候他就秘密到了衡阳,这还是前几日酥梨探查到的。”蒙琰一脸得意。 “酥梨?还是苏青啊?还是您韶川郡公的红颜呢?”苍舒皓月调侃道。 这就没道理了,话酸的能倒牙,蒙琰一脸尴尬的回道:“夫人,您多心了。” “我可没多心,仲家的女人魅力都很大不是吗?”苍舒皓月没打算放过蒙琰。 见蒙琰词穷,突然正色说道:“你可知颖姐姐大着肚子去了余郡,余盛堂那边没告诉你?” 提到余郡蒙琰心中竟有一丝悲凉,丧气的说道:“三娘已经做出了选择,她终究还是放下家族。” “我看未必,仲凡那边没有消息,就说明三娘并没有过分的争取仲凡,仲三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知曾经我们三人一起喝酒胡闹的时候她说过她最佩服的是前朝昭阳女帝。”苍舒皓月否定道。 “你的意思是她想?”蒙琰立刻否定了,摇头说道:“即便三娘有这个心思,仅靠着余郡怕是没有机会。” “那她为什么不选择你,而选择了郡王呢?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道理吗?”苍舒皓月直言道。 “为什么?三娘不是把酥梨留下了吗?”蒙琰依然不愿相信仲柔兰有那种心思。 苍舒皓月缓缓半躺下,口气幽幽的说道:“你的道理和做法给不了她仲三娘那么大的空间,而萧彧可以,她若是想完全可以利用萧彧拿到她想要的,至于酥梨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她对你有愧疚之心,自从她从少南关走后和酥梨之间还有过互通有无的书信吗?书信中尽是问候与姐妹之间的关心。” “阿月,说实话我很难相信你口中的仲柔兰是这样的人,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以她的智慧和权谋,怕是这天下很难太平。”蒙琰正色道。 “我只是讲给你听,信与不信由你判断,或许是我想的太深了,但是我劝你最好有所防备。”苍舒皓月闭目养神,一副懒得理会的状态。 蒙琰确定苍舒皓月不是喜欢挑拨之人,既然她能分析出这些,必然是仲柔兰的行为有问题,蒙琰心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回信了?”庐陵城楼上观战的萧彧问到急匆匆上来的文隽。 “是,小师弟那边准备分兵两路攻打昭陵和衡阳,以求给顾氏压力。”文隽小声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我本以为我这个二弟为了求稳会选择北上鹤州,没想到仇恨和机会一起来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仇恨,还是放不下执念,昭陵、衡阳这两个地方可是顾氏的心头肉,怕是会无功而返。”萧彧淡淡的说道。 “郡王可是要提醒那边?”文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萧彧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文隽,说道:“文隽,我知道你们师兄弟感情不错,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南衙指挥使,不是蒙琰的师兄,这是第一次,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了。”萧彧的语气越发的凌厉起来。 文隽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下跪认错道:“属下失职,请郡王处罚!” “自己去找徐煜吧,老二那边的事情不用你负责了,转给通政司的人吧,本来就是官方往来。”萧彧冷冷的说道。 萧彧听着文隽走远的脚步声后,心想这文隽太重情谊,不如徐煜来的干脆,昨日跟他聊了顾氏的事情,徐煜给的回答是我是辰国征北大都督府的北衙指挥使徐煜,不是顾氏三少的武少顾迎风,不过也不能完全信了顾迎风,监督和安插人在白泽军的事情还是要换个人来做。 这时号角声响起,双方收兵了,今天白天的仗又打完了,第十日了,于庆武不错,樊璃虎在他手上一点好处都没讨到,反而自己伤了不少人,于庆武可堪大用,萧彧盘算着庐陵之战后是不是把于庆武调到后军来更适合他的能力。 萧彧没有打扰于庆武调整城防布置,自己缓缓的下城楼,心中想着也不知道甘铭那里顺不顺利。 甘铭满脸血污却精神十足,大步流星的走向车驾说道:“王妃放心,敌兵已经退了,不过半日功夫我们就能抵达连城郡,那里是我们的地方,很快就安全了。” 夏侯颖挺着肚子,一脸的病态,自从五日前甘铭在永安郡接到自己一路走来不停的遭到袭扰,有建州守军,有山贼,有朝廷暗夜卫的杀手,夏侯颖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也被这种连续的追杀搞得筋疲力尽,好在甘铭一直尽心护送没让她受到伤害,“有劳甘将军了,我这里没问题,后面那位很重要。” “王妃安心,后面安排妥当了。”甘铭恭敬的说道,甘铭这一路走来对这个挺着大肚子的王妃越来越尊敬,一路上从未有过怨言,还对军士关心不断,有这样的当家主母该是麒麟军之福,况且冒险去余郡替郡王办事,就凭这一点甘铭也要用命保护好她。 说罢,甘铭催促军士赶紧上路,这一路上自己不知道杀退了多少股敌人,他想不明白的是王妃的行踪敌人怎么猜的这么准,他与王妃谈过,据王妃所说从涵江港到永安郡一路上都很安全,遭遇危险就是从永安郡出来后才有的,开始甘铭以为是自己的队伍里有细作,让北衙跟过来的人细细的探查,便是连自己的亲卫都没放过,一通清查后发现没有问题,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甘铭百思不得其解。 一行人绷紧了神经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了连城郡,甘铭也放松了一路紧张的心情,连城郡守毛晖就在城门外恭候着,他是锁门岛出来的,夏侯颖对他很是熟悉,车驾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夏侯颖决定下车,毕竟是老相识又是长辈,该有尊敬还是要有的,夏侯颖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下车,毛晖赶紧下跪道:“连城郡守毛晖恭迎展川王妃。” 夏侯颖赶紧上前想扶起毛晖,发现自己的身子弯不下腰便示意侍女扶起毛晖,说道:“毛叔不必如此,都是岛上旧识,随意些。” “王妃,身份有别,这里也不安全,还先请进城再叙。”毛晖站起身来谨慎的说道。 夏侯颖知道毛晖被流放前是陵朝礼部郎中,因为祭天大典出了差错才被贬的,最是知礼,也不强求,随着他缓缓入城。 就在进城的那一刻,夏侯颖身后的甘铭大呼道:“王妃小心!”夏侯颖抬头看去,守卫城门的一个兵士正一剑刺来,眼看着已经躲不过去,夏侯颖本能转身想护住腹中的胎儿,脑海中尽是萧彧的身影。 /86/86378/24804346.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庐陵保卫战(三) 夏侯颖缓了一夜还是惊魂未定,若不是甘铭眼疾手快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了,亏得这刺客武脉修习一般,不然就算甘铭的手弩再快也无济于事。 这一场刺杀过后对夏侯颖的防护不得不再上一个台阶,能确定的是这些杀手都是冲着夏侯颖来的,对于东阳来客毫不关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甘铭还是偷偷的加强了防护。 “王妃,我觉得问题出在我们这边。”甘铭神态恭敬。 夏侯颖一直在纠结,说道:“甘将军不是探查过了吗?可曾有所收获?” “王妃,我们自己的队伍没有问题,问题也许出在别处,王妃的行踪是从永安郡出来后开始泄露的,末将请王妃令!”甘铭终于下定决心。 “甘将军请讲,本宫性命全仰仗与你!”夏侯颖也不拿捏,她已经猜到甘铭的想法。 “自永安郡出后所有的书信往来,无论是南衙、北衙还是通政司,甚或者王妃身边人末将都要一一查看去处,里面没有问题,那么一定是烂在外面。”甘铭咬牙切齿的说道。 “甘将军只要查有实据,便是本宫也是可以责问的,王爷既然选了你来,必然是对你信任的,本宫也信你!”夏侯颖笑着说道。 甘铭此刻有些激动,能接连救下王爷和王妃的命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到如今能得到王爷王妃毫无保留的信任甘铭觉得此生值了,胸中热血翻涌,只为那一句“信你”。 “王妃,末将已上禀庐陵请王爷配合演出戏,以王妃受惊为由请王爷亲迎王妃修养,除夕夜时会有三辆车驾出城,一路去象湖,一路去庐陵,一路去辰城。”甘铭谋划道。 “哦?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就能吸引那些刺客,只不过你这消息不明不白的让他们不好判断,甘将军准备让本宫乘哪个车驾?”夏侯颖来了兴趣,她想知道这个冲阵夺旗的将军的智计是什么。 甘铭摇摇头,说道:“哪个车驾也不乘坐,王妃后日随余盛堂的商队去庐陵,待末将一一清除了这些杂碎。” 夏侯颖眉毛一挑,眼神中透着明亮,带着些慵懒的语气说道:“甘将军请便,有您在本宫可以好好休息了。”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东阳使者呢?” “今晨早上秘密出城,想必现在已经快到象湖郡境地了,最迟明日晚间能够抵达庐陵城,象湖郡自有麒麟卫护送。”甘铭沉静的答道。 庐陵城已经从前些时日紧张的气氛中缓过来了,城中的百姓认为萧彧都没有走,说明庐陵是安全的,再说城外每日里都在炮火连天,但是城中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从刚开始几日的心神不定,到如今已经是歌照唱舞照跳,时不时的还能看见萧彧在城中闲逛,除了不能随意出城其他一切如常。 城楼上的于庆武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已是如臂使指,一副神闲气定的状态。 城下的樊璃虎可没有那么好过,刚开始还能突破一两处城门,只是被挡回来而已,如今十几天已经过去,气势如虹的攻城军现在变得毫无斗志,每日里都是机械般的攻城,收尸,撤退,这完全是在给萧彧练兵,但却是不能退,这个时候退军就等于一败涂地,而且卓鼎风对自己的指挥已经开始疑惑,连续几日卓氏将领都颇有怨言,岩海方向也出现了波动了,这里年必然是有卓氏在捣鬼,樊璃虎现在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暗夜卫透露的夏侯颖的行踪上,几波人的刺杀都没能得手,现在卓氏、朝廷和自己的刺客三方达成协议,明日夏侯颖三车出城,三方也跟着出城,无论哪一路得手对萧彧都会是一个重大打击,这也是鼓舞士气最好的办法。 “东阳使者送到驿站安顿好了?”征北大都督府的书房中萧彧皱着眉头看着南衙传来的消息,一边和徐煜说着。 “安顿好了,王爷,可是王妃那里出了岔子?”徐煜看到萧彧不悦,猜测道。 “这倒没有,甘铭做的不错,只是甘铭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南衙、北衙联手都没能查出来是谁泄露的王妃行踪,这个人藏的也太深了。”萧彧恨恨道。 说到这徐煜甚是气愤,一个人做间谍能藏到毫无痕迹这是自己为暗谍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挑战,即便是当日被叶伯怀生擒都没有现在毫无办法的无力感难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王爷,这事儿交给我们吧,我和文指挥使定要抓到这个藏在深处的家伙,让他生死两难!” 这徐煜难得有这样的言辞,看来是被气的不轻,甘铭的密报中安排的不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萧彧命象湖的驻防军向东移动到长汀要塞做好接应的准备,但也不能打击锦衣麒麟的自信心,也能顺便清理一下军中和官吏中的心怀异心者,说道:“这事儿本王确实无从下手,你们放手去做吧。” 徐煜走后,萧彧伏在桌案前开始研究,仲柔兰约定在除夕夜对处州突袭,但不能保证能够顺利拿下处州,如果拿不下处州就不能完成对卓氏和樊璃虎的合围,蒙琰那边的动作将毫无意义,看来拿下处州的关键还在庐陵,只要庐陵这边能够拖住樊璃虎,甚至说能拿下樊璃虎处州就好解决了。 萧彧在房间不停的踱步,在思索着怎么破局,他也耽误不起了,虽说粮草供应还不是问题,但是人被围困久了容易产生错觉,出手是必然的了,只是出兵就要重创对方,不能有半点含糊,这个领军的人就很关键了,滕寒?不行,滕寒的能力在于千里奔袭,保证不了重创对手,于庆武擅于防守,不能强迫他出兵进攻,甘铭倒是合适,但是人却不在,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领军出征。 在庐陵被围的第十五天也是大年二十六那天,萧彧亲率三万中军出城正面迎战樊璃虎,樊璃虎笑了,就怕萧彧缩在庐陵一直不出来,不出来就没有机会,出来了就由不得他了,半个月来,樊璃虎心力交瘁,正面要攻城,鹧鸪岭上的冲击骚扰就没有停止过,还要防着萧彧的一万游骑没有章法没有目标的无差别攻击,今日是侧翼,明日就是辎重营,后天又绕到前面掺和一脚,更甚者不停昼夜的袭扰,与大哥樊镇狮的战术如出一辙,大哥是小股袭扰,而这家伙是大部袭扰,全是骑兵,快如闪电,毫不留恋战场,这种做法比大哥更绝。 “二弟,萧彧的兵马向我们压过来了。”樊镇狮的提醒将樊璃虎带回现实。 “出来就好,列阵,三路阵型,冲击!”樊璃虎下令道。 萧彧这边也摆开了架势,萧泽、萧湛在他左右,只听萧彧大声说道:“樊璃虎偷我庐陵,辱我将士,今日我麒麟军将与他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城中压抑许久的将士在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大声应和着:“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萧泽、萧湛听令!麒麟卫,凿穿!”萧彧下令道。 突然聚集的乌云撞出的闪电划破长空,浓厚的血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江水上。哀鸣和剑影在风中绽放,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江水一度断流。 此刻,双方的都已折损过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将领疲惫而决绝,萧湛再一次将剑和手绑在一起,萧泽举起酒葫芦,将醇厚的烈酒咽入喉中,随后扔掉它,以他的年纪还难以承受烈酒带来的刺激,他已有一丝淡淡的醉意。 樊镇狮仰天大笑着挥起大刀,数不清的兵影簇拥着他向麒麟军杀来,过瘾痛快,领兵多年还从未如此快活,对面的两个小将能把自己逼出了地藏境,好对手,樊镇狮竟起了相惜的念头,不过那蜂拥的两股兵潮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血雾漫天飞舞,樊镇狮并没有因为相惜而手软。 已经倒下的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盼响起。萧泽和萧湛不停与樊镇狮缠斗在一起,奋力想拿下他,不过樊镇狮是沙场悍将一手狂刀烈而狠,绕过他的手腕,疾速闪电般劈向萧泽的脖颈,不想,费尽全力的一劈却被萧湛拦下。 在残阳的映照下的江面倒映出的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江滩,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只有赴死的意念,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野兽般的咆哮,誓与对方同归于尽,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熄灭了。 这场战争已经无论胜败,督战的萧彧脸上挂满了泪痕,领兵以来这是最惨烈的一次,将士们舍生忘死的冲杀在人群中,萧彧实在难以压制心中悲鸣。 对面的樊璃虎已经到了体能极限,看到大哥樊镇狮伫立在战场中央,手中的樊字大旗依然坚挺着,突然樊镇狮如同一座大山一样轰然倒塌,樊璃虎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一黑,若不是亲卫扶着,怕是要一头栽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难掩悲情的说道:“全军撤兵!回处州!” 看着樊璃虎退去的残兵,萧彧明白樊璃虎率先认输了。 /86/86378/24804347.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除夕惊变 辰国开国之后的第一个除夕清晨,辰城内早一个月礼部尚书就开始准备了,只是国主在少南督军未归,很多繁琐的事情都得去翊坤宫请示,礼部尚书郭琦刚请示过新年祭天的事情,国后的回应并不强烈,只说是让礼部安排,国主和展川郡王都在前线,宗室里连个有分量的人都请不出来,国后不热心也是正常。 “禺公留步,下官还要去与耿中书商议明年开春开荒耕地的事宜。”郭琦心事重重的说道。 “郭尚书还是想开些,如今两路大军都受阻,国后没有心思也属正常,通政司的苏侯一直在副殿候着,昨日通政司的传来前线消息庐陵惨胜,怕是这个新年都不安稳。”卢崇宗一边宽慰一边有意无意的提醒着郭琦。 “多谢禺公,南境人口本就匮乏,这些年倒是从中原和其他各地吸收了不少百姓迁过来,不然下官也不必着急和耿中书商议开荒的事情,下官恨不得再迁入千万户才好,南境荒的土地太多了。”郭琦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人精,明白卢崇宗的好意,卢崇宗明摆着告诉他前线缺人,有些事情能省则省,不必要惹国主国后烦恼。 见郭琦明白自己的想法卢崇宗就闭嘴了,一路将郭琦送到宫门外,看着郭琦远去,卢崇宗站在原地发愣,发愣的原因是他前日接到了齐州来的一封信,这封信让他好几日都没法入睡,他没想到那人还能找到自己,自己隐藏的身份就连萧胡利都不知晓,他怎么会知道,他虽然没有对自己要求什么,但是信中提及到蒙琰,自己不得不警惕起来,可是想了好几天都没能想到合适的办法。 “禺公有心事?”一个不算友好的声音打断了卢崇宗的思考,这人正是刚领了事情出宫的仲举。 卢崇宗转身的那一刻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说道:“苏侯有事要出宫?需要在下派人护送吗?” “有劳禺公了!”仲举加重声音回应道,仲举知道卢崇宗一直与朝中文臣武将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以代表着自己的中立,不过仲举可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就这么不偏不倚,总觉的这人深不可测,几次交锋都被他一一化解,毫无漏洞,与国后说过,国后的态度是最好别有动卢崇宗的心思,能让国主托付家小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更不要刻意拉拢给自己找麻烦,他做他的事情,你忙你的活。 “苏侯除夕还要出去办事?需要多少护卫?”卢崇宗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劳烦禺公给我派三百军士随我去少南,国后有要事要当面告知国主。” 卢崇宗一听说是要去少南,思索一下说道:“既是国后有要事,三百兵士怕是不够,依礼当有八百骑随行,苏侯稍侯,我这就去调派军士,还烦请将国后的凤令给我。”卢崇宗并不怀疑仲举调兵真实性,但该要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仲举从怀中掏出凤令交给卢崇宗,说道:“禺侯,这个除夕夜整个大辰朝可是一个闲人都没有,您肩负辰城守卫,辛苦了。” 卢崇宗已经转身准备去调兵,听到仲举的话身形只是晃了一下,并未回头,说道:“职责所在,苏侯也辛苦!” 这个除夕夜注定是不眠夜,乐清郡与处州交界的兰溪县虽然是灯火通明,但城外的军营里却是一片死寂。 “三小姐,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棠远有些兴奋的说道。 “不急,东阳城的人还没有给信号。”仲柔兰一身劲装软甲,手持长剑,袖箭上弦,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不行,这是她第一次指挥作战,论军阵杀伐估计现在还不如酥梨。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一起进攻,我们要的是处州,东阳城要的松阳,根本就是两个方向。”棠远有些等不及的说道。 “棠指使,我也是东阳城的人,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和他们保持一致吧,毕竟明天一早你也要和他们同殿为臣了。”仲柔兰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高兴的是棠远自始至终都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他是她仲柔兰的人,而不是东阳城的附属。 “末将失言了,不知道郡王那边的战况如何?”棠远这时候更担心的是樊璃虎突然杀回来。 仲柔兰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情况如何,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樊璃虎当日决战后立刻撤兵,在快到抚州的时候迅速绕过抚州匆匆撤往缙州方向,这不正常,按理说他应该是徐徐退到抚州或是岩海,但是樊璃虎却选择了缙州方向,仲柔兰一直在怀疑樊璃虎看出来了其中的名堂,但这也只是猜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仲柔兰还是决定隐瞒着,模糊的说道:“樊璃虎与郡王在庐陵决战后惨败,连同卓氏退往抚州,今夜怕是赶不回来了。” 棠远点点头,心中的压力释放了些,他并不是怕樊璃虎,只是这樊璃虎作处州行军总管这些年对所辖处州、松阳、缙州三州七郡之地还算过得去,乐清是自己经营多年的地方自然是有信心,别的州郡可就说不准了,若是樊璃虎突然回来想拿下处州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候西边的一个明亮的信号打上天空,仲柔兰绣口轻吐,“棠指使,开始吧。” 仲柔兰这边大军缓缓开拔直逼处州的时候,连城郡驿馆中气氛却不如外面张灯结彩那么欢乐,甘铭全身披挂左手紧握刀柄,看起来非常紧张,身边的麒麟卫个个默不作声,有的在擦拭刀剑,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不停的吃东西,因为大家都知道等下将要面临会是怎么的艰难。 三驾马车分别从北门、南门、西门同一时刻出发,城外漆黑密林中寂静阴森,寒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甘铭端随着北门的车架出城,一个人端坐在车驾中,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窗头,甘铭眼睛一亮知道刺客来了,很快车外就传来了厮杀声,甘铭甚至都能听到刀砍到骨头上的声音,这时窗外一个麒麟卫靠近急切的说道:“将军,南门和西门也遭到的刺客的阻拦,不过都是用箭狙杀,兄弟们已经退到城内了,将军这里被围的最严重,要不要发信号让兄弟们围过来?” “再等一等,等他到了再发信号也不迟。”甘铭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心道:“果然是你!”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北门护送车驾的麒麟卫损失惨重,剩下还能作战的麒麟卫逐渐靠近车驾,将车驾围成一个圈,防止刺客偷袭。 不多时从密林中走出来一支没有穿夜行衣的兵马,为首的竟是连城郡守毛晖,毛晖不紧不慢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朗声说道:“颖姑娘,出来吧,毛叔绝不会伤害你!” 不多时毛晖见车驾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人看清楚后大惊失色,尖利的声音响起:“怎么是你!夏侯颖呢?!” “毛大人,别来无恙啊!”甘铭冷眼看着毛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庞让毛晖顿时胆寒。 突然麒麟卫中一个人朝廷射出一支信号箭,半盏茶的功夫密林中闪出大批身穿锦衣的人,甘铭喊道:“徐指使,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甘将军辛苦,连城郡内的刺客和毛大人的亲信都已经被拿下了,现在该好好的和毛大人聊聊天了。”徐煜从暗处逐渐走到明亮处。 “下官北衙徐煜见过毛大人。”徐煜恭敬有礼的说道。 “徐煜?杀人不眨眼的徐煜,为了抓我竟是惊动了你?”毛晖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扪心自问自己的行事很是隐蔽,便是家中老少都不知晓,和自己联系的也只有朝廷一方,而后再由朝廷将夏侯颖的行踪告知樊璃虎和卓氏,怎么就被发现了,而且徐煜的到来也就说明萧彧已然知晓。 “毛大人亲自下场做谍者,徐煜岂敢不来?毛大人,徐某不废话,只问一句,谁主使的?告诉我,我给你个痛快!”徐煜毫不客气的说道。 “当然是朝廷,老夫只是为了清除国贼!”毛晖颇为硬气的将主谋一事揽在身上。 徐煜摇摇头,说道:“你毛晖还没有这个本事做这么大的一个局,说出来吧,我不想动粗。”徐煜根本不相信。 “不要牵连他人,只有我一人,要杀要剐尽管来就是了,萧氏乃是叛逆之人,我自当为朝廷除之,你们这些附逆的爪牙,将来朝廷大军过来定是不得好死!”毛晖放弃抵抗,言语上想激怒徐煜或是甘铭,一心求死。 “既然毛大人如此忠烈,来人,请毛大人上车我们回北衙一叙吧。”徐煜最不怕对付这些硬骨头,所谓骨头硬只是遭到的调教不够罢了。 甘铭听到“北衙”两个字不由得一个冷颤,徐煜这人执掌北衙不过短短一个月,但是名声早已盖过南衙的文隽,人送外号“鬼屠”,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进了北衙就不可能活着出来,当然他徐煜想要的东西一定是能得到的,据说不管你是军中悍将还是贞洁烈妇,到了北衙不出三日悍将变成鼻涕虫,烈妇可以成为娼妇,有人进北衙办事出来后惊魂不定,待缓过来之后痛恨的说道:“北衙乃是人间炼狱,男为猪狗,女为禽兽,少女稚子残肢断臂,人皮装饰为墙壁,血浆蚀地,已不可涤清。” 突然,从被擒的刺客中挣脱出一人直冲毛晖过去,待众人反应过来毛晖的脖子已然断了,一点生机都没有,而毛晖的眼神中却是喜悦的。 徐煜大怒,一个剑花闪过那个杀人的刺客就被控制了,徐煜毫不客气的扭断他的两只手,尽显“鬼屠”本色,尽管如此也没能拦得住刺客口中藏的毒药。 徐煜看着立时间死去的两人,挫败感在心底升起,只见他缓缓抬起左手,左手五指握成一个拳头,顿时到处都是割破喉咙的声音,这些刺客的喉咙并没有全部割断,这样的手法人不会立刻死去,反而头脑很清醒,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尽,还不能喊出来,实在残忍。 甘铭不屑徐煜的做法,冷冷的问道:“徐指使好手段,都死了,线索也断了,郡王那里您去答复,甘某就不奉陪了。”说完甘铭就带着自己的属下要走,城里还有些被擒的杀手,说不定会有线索。 “甘将军留步,城中的不过是一些送死的罢了,真正有用的就是毛晖和这个死士,”徐煜凌厉神色迅速变得鬼魅,幽幽的说道:“谁说没有线索了,毛晖临死前不是说了吗?不要牵连他人,那反过来说就是我们麒麟军还有人涉在其中。” 甘铭停住脚步,思索着徐煜的话,最终还是不能判断其中对错,冷言道:“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我会如实禀报郡王,由郡王决断对错吧,”说着看着满地的濒临死亡的尸体说道:“徐指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你在我面前杀人,若是没什么事以后还是不要相见为好!”说完甘铭立刻离开,毫无停留之意。 相比徐煜杀人手段的残忍,仲柔兰的大军现在就遇到了诡异的事情,抵达处州城门后竟无人阻拦,城中一片黑暗,一点生机都没有仿佛是到了死城。 正在仲柔兰犹疑的时候,城头上突然灯火通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兰儿,还不上来给为父见礼。” /86/86378/24804349.html 第三章 乱世风华·仲珏的心机 仲柔兰立马城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城头上施施然站立的仲珏,心道:“老狐狸!原来你的手段在这里,怪不得甘愿让出东阳城主的位置。” 本来做好攻击架势的棠远这会儿糊涂了,仲珏怎么就出现在处州了,更为疑惑的是他什么时候拿下的处州,一脸懵的棠远看看仲柔兰,看看楼上的仲珏一时间不知所措。 仲柔兰看出棠远的尴尬,细声说道:“让大军进城吧,处州还是我们的。” 仲柔兰下马移步城楼,规规矩矩的给仲珏见了个礼,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您老人家不是退隐了吗?怎么有兴致抢女儿的饭碗?” 仲珏站起身来走到仲柔兰面前,疼爱的抚摸着她的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萧胡利早就盯上了处州,一个月前知道卓氏和樊璃虎达成交换,就派兵从平海出海到了镇海港,你是知道的镇海港是我的私人领地,就算是仲凡也不能干预的。” “所以说是你们早就知道卓氏和朝廷联手的事儿了?你们也就看着庐陵打烂掉?还有蒙琰也在你们的计划中?”仲柔兰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萧彧和蒙琰也被这两个老狐狸早早的塞进棋局里。 “哪里有算计你们,”仲珏叫屈道:“不是萧彧在庐陵死死的拖住樊璃虎,我们哪有这么多时间转运兵士,若没有蒙琰在星潭搅和,哪里能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当然没有你和仲凡一直做出敌对的姿态,怎么把处州的注意力转移到北边,你们几个缺一不可。” 这就是扯淡了,纯粹是安慰人的话,仲柔兰一屁股坐在仲珏的座位上,倒了一把处州的酸梅塞到嘴巴里,酸的她面部都扭曲了,依然不解气,“若是萧彧被樊璃虎杀了怎么办?要是蒙琰没拿下邵陵怎么办?假如我和仲凡都没动怎么办?” “孩子,我们要的是时间,夏侯颖从余郡离开那天时机就已经成熟了,没有立刻占领处州就是因为庐陵的凶险,你可知当日萧胡利的死士就在岸边,所以说无论如何萧彧都能躲过一劫,你可明白?”仲珏耐心的向仲柔兰解释,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仲柔兰和自己起了隔阂,毕竟自己的计划中仲柔兰才是那个接班人。 “老头,你是不是从让出东阳城主的时候就和萧胡利开始布局了,我们一帮人自诩聪明却被你们玩弄与鼓掌之间!”仲柔兰虽是气愤但是心底虚得很,当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计划但在别人手中其实就是一颗棋子,你该走哪条路他们早就定好了,只等着你往里钻就是了。 “你们做的很好了,很多事情都出乎意料,萧彧能扛下庐陵的苦战,蒙琰轻取邵陵,”说着看向下面还在发蒙的棠远,“还有这家伙我们东阳城给他开出多少优惠都不能将他收归旗下,反倒是你让他对你忠心耿耿,这些都不在我们的计划中,你们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等等!老头,你们里不会还包括杨伯禽吧?”仲柔兰在脑子里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全部串在一起,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杨伯禽这个关键人物。 “哈哈哈!不愧是我仲珏的女儿,一点就通,不错,杨伯禽、萧胡利还有老夫,我们三人早就达成约定,出卖蒙琰是杨伯禽故意为之,一路把他们两个赶到东阳城确实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仲珏爽朗的笑声在仲柔兰感觉却非常的刺耳,更像是一种嘲笑。 “樊璃虎死定了?”仲柔兰决定直接瘫倒,太丢人了。 “他还现在还不能死,”仲珏这话一出就属于平地一声雷了,仲柔兰本来已经闭上眼睛了,立马又站了起来,都已经赶狗入穷巷了,这时候还给他喘息的机会,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你们又想做什么?!樊璃虎留着还有什么用,这个时候不趁机拿下缙州更待何时?!”仲柔兰嗓门越来越高。 仲珏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稳定一下情绪,而后慢慢说道:“我们本想趁机拿下缙州,逼长孙氏低头,但是最近我们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一是朝廷的政令不再出自宫城和南阁,大多出自北衙,袁昌黎或许已经掌控了洛辰城,他与我们之间的约定在逐渐失效;二是九曲崔氏和长孙氏走的很近,以修习文脉而闻名天下的崔氏最近几年好像在军事上走的越来越强,数次抵挡住太史氏的进攻,有人曾在崔氏军中看到过长孙紫阳;三权汉良本是对我们是求和的姿态,现在已经在逐步和我们走向对立,我们东阳城的货物已经多次在少海遇袭,人船皆失,而应该保护我们权汉良却冷淡异常,他这些年和东海走的很近。” “所以说为了达到暂时的微妙平衡,樊璃虎必须得活着到缙州,逼着他选择是吗?”仲柔兰分析着其中关键。 仲珏没有反对,对仲柔兰的见解很是惊讶,这么复杂的局面她用了一个“平衡”就完美概括了,这几年在南境的历练确实增进不少。 “兰儿,别老是让父亲说,父亲也想听听的你想法。” 仲柔兰迟疑了一下,而后歪着头托着腮一副娇憨的姿态说道:“老头,洛辰城也许早在二姐大婚的时候就被袁昌黎控制了,你不觉得银清道之战中马同的死很蹊跷吗?马同一死段皖立刻就调任了庐州刺史,而马同的亲军统领石英在邵陵之战中起义归附了蒙琰,试问以石英对马同的忠诚怎么会轻易起义呢?” “蒙琰没告诉你其中环节?酥梨也没说?”仲珏反问道。 “没有,我这个二哥一向是你不问他不说,至于酥梨已经是蒙琰明鉴司的正使了,我还能打听不成?”仲柔兰忽闪着眼睛一副俏皮的神色。 仲珏略显尴尬,“父亲以为酥梨是你埋在蒙琰身边的眼睛,这么一说倒是父亲心胸狭窄了。” 仲柔兰一脸的不屑,“我本就对二哥有些惭愧,将酥梨留在他身边我只有一个意思,酥梨是我的妹妹,在我身边她永远只能是个侍女,留在萧彧那她最多也就是一个女官,而在二哥身边他会将酥梨当做妹妹看待。” 听仲柔兰这么说仲珏觉得酥梨有些可惜了,不过自己女儿的心思他还是懂得,酥梨自幼跟她在一起长大,比和自家的两个姐姐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仲柔兰偷偷教酥梨“避水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过问罢了,毕竟对三个女儿都是亏欠大于恩情。 “崔氏和长孙氏你怎么看?”仲珏不想再待在自责的泥潭中,果断转移话题。 “不知道,这两家联手看的懂但好像又不太明白。”仲柔兰回答的干脆。 “说的不错,为父也是这样的感觉,那权汉良呢?” “权汉良想在北境一家独大,北慕皇室与权氏有大仇,北境贫瘠,若想做大必须要有盟友,东海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不过权汉良虽然野心勃勃,但还是有良知的,最起码东海的人还不能踏上中原大地。”仲柔兰把握十足。 “兰儿,依照你的意思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敌人是谁?”仲珏十分满意女儿的分析,更加确信仲氏的未来都将寄托在她的身上。 “袁昌黎,这家伙自从坐上北衙大将军的位置,不知收买了多少人为他卖命,段皖是一个,曹隶、冯幽也是,南宫不启应是他掌控朝局最大的帮手,身边还有徐绍廷这样军师存在,一旦让他坐稳中原腹地,谁都没好日子过,他的手段只有一个,为他卖命活,不听话则死,很简单但很实用。”仲柔兰对袁昌黎感官不好,这人权力欲望太重了。 仲珏叹了一口气,“若你们三姐妹是男儿身,这天下我拼了命也会为你们搏出一条路来。”仲珏有些失落,这个世道还是难容女子当家作主。 “老头,干嘛呀,我们三姐妹现在活的都不错,大姐衣食无忧,二姐稳住辰国国后,未来的国母,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有您,有两个姐姐再加上两个便宜哥哥,你觉得这天下谁能动我,谁敢惹我!”仲柔兰这话说的霸气侧漏。 “哈哈哈!好,说的不错!为父瞎操心了,行了,聊的也差不多了,我明日就返回东阳,这处州就留给你了。”仲珏此刻心中的忧思多少被仲柔兰缓解了不少,说完站起身来准备走,年轻人的世界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 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下,转身说道:“对了,兰儿,明日我们东阳城就正式归附辰朝了,萧胡利给了我一个东阳郡王的称号,执掌东阳、处州共计七州十九郡,设镇东大都督府,辖两军,一是镇东军,我已经知会过仲凡了,镇东军以东阳城旧部为主,我不动他的,另一个就是青鸾军了,是我专门为你讨要的,至于谁做这个节度使,我看下面那个小子不错。” “那边多谢父亲了,对,还得谢谢我二姐夫。”仲柔兰突然想起什么,追问道:“二姐夫就没给我和仲凡哥哥个爵位吗?” “鬼丫头,给了,仲凡授爵会稽郡侯,你,辰阳郡主,这还是你二姐想的,你青鸾军节度使不管是谁都是平阳县侯,到时候你自己呈报就行了。”仲珏一脸的慈爱。 “父王慢走,女儿就不送了。”仲柔兰突然尊称仲珏“父王”让他一愣,还没习惯这种称呼。 “鬼丫头,记住你是个女子,嫁人成家是不可避免的,少冲在前面,可明白?”仲珏还是不放心多唠叨了一句。 仲柔兰看着仲珏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父亲老了很多,记忆中的父亲臂膀永远最宽厚结实的,而如今的父亲已是半头白发了,就在仲珏的背影即将消失的时候,仲柔兰终究不忍,快步追了上去从后面抱住父亲轻声说道:“父亲还记得昭华女帝吗?”仲珏身形一动,闷声说道:“你若敢想,父亲就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仲柔兰笑了,笑中带泪,在仲珏的背上蹭了蹭,带着些抽泣说道:“你好好做你的东阳郡王,谁要你一把年纪还在外面冲杀,你怎么知道辰阳不如昭阳呢?” “鬼机灵!” /86/86378/24804351.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新春气象 “东南倚盖卑,维岳资柱石。前当祝融居,上拂朱鸟翮。青冥结精气,磅礴宣地脉。还闻肤寸阴,能致弥天泽。”蒙琰在距离苍鹰岭不足三十里的地方远眺连绵不绝的衡山山脉忘情的将前朝监察御史刘宾客的诗读出来。 一旁的石英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从年前驻扎在仁瑞寺起到现在已经不知道遭到顾氏多少拨刺客了,按理说蒙琰遭遇过差点要他命的那次刺杀后应该多少有些收敛,可摆在石英面前的是这韶川郡公对刺杀一点也不放心上,不远处就是苍鹰岭,顾氏两万精兵就在眼前,可蒙琰就带着石英和一百白泽卫的亲兵就出来了,丝毫不把顾氏精兵放在眼里。 “石英,这几日可有山里的来信?”蒙琰问道。 “禀郡公,这两日没有,还是前日苏青大人送来的山里的情况朝将军一行人已经翻越了衡山,如果没有意外今晚就能抵达萱浦县。” “嗯,难为他们了,那就再等等,不着急,反正年已经过完了。”蒙琰平静的说道。 “郡公,末将觉得您还是回宝庆吧,夫人临产在即,这边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石英劝道,与蒙琰接触多了了解到与蒙琰日常相处随意点最合适。 “不回去,回去又得被她数落,好没面子,有苏青陪着她没问题的。”蒙琰严词拒绝,苍舒皓月在宝庆活的好不快活,她这个郡公夫人可比郡公吃的开。 “石英,你说卓氏还有机会吗?”蒙琰突然换了话题。 “若是萧彧三月前能拿下抚州,卓氏一定会低头,但我不希望卓氏低头。”石英心怀怨气。 “石英,我知道马同将军与你的关系,但毕竟你现在是辰朝将领还是不要直呼其名的好,你是觉得卓氏低头太早不利于我白泽军吗?”蒙琰知道石英对萧彧是敌意的,不过既然同朝为官,还是要把握好尺度的。” “是,我们白泽军现在看似轻松写意实则进退两难,若是卓氏认输太快,顾氏一定会死心塌地的与朝廷联手夹击云梦,那么我们辛苦造成的夹击顾氏的局面就付诸东流了,卓氏的选择牵一发而动全身。”石英认真的说道,不过对于萧彧的事情依然选择避而不谈。 石英的分析是冷清的,合情合理,与蒙琰心中的思虑在一个方向上,只不过目前的关键是仲氏已经高调宣告归附辰朝,并且对缙州的樊璃虎和庐州段皖做出了攻击姿态,不管衡阳战况如何,四月前卓氏一定会低头。 “石英,我们回宝庆!”蒙琰突然做出决定。 “那苍鹰岭怎么办?”石英追问。 “你去找苏青告诉她二月之前让她想办法在苍鹰岭打开一个口子,还有告诉朝群改变原定计划,让他们向苍鹰岭移动,告诉叶帅不用挑逗昭陵了,三月之前不管损失多大都要拿下昭陵,调卓帅过来苍鹰岭,我要把顾言风逼出来和我谈!”蒙琰改变了所有的既定战略,一是白泽军的生死确实迫在眉睫,二是仲氏已经表明态度向麒麟军依靠,云梦的态度很关键,不能让仲柔萱左右了涂山氏的态度,三是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仲柔兰的选择,仲凡犹豫不决的态度让蒙琰现在的地位很尴尬。 “你要去哪?”躺在床上已经很难动弹的苍舒皓月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淡定的说道。 “去哪都行,反正郡公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苏青带着哭腔说道。 “因为三娘?”苍舒皓月眉毛一挑细声说道。 苏青点点头一脸的哀容,她实在无地自容,出于对仲柔兰的信任她一直对东阳城的监察力度小了些,甚至对余盛堂的送的消息也是顾若惘闻,谁知新年第一天东阳归附的态度对苏青来说就是个晴天霹雳。 “郡公和你一样都是傻子,给你说本来不打算回宝庆的他估摸着今晚就到了。”苍舒皓月没有理会苏青的愧疚和焦虑。 “为什么?”苏青对于苍舒皓月的评价表示不解。 “因为你们太信任一个人,信任程度毫无底线,在以前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的时候你们可以无忧无虑,但现在是什么情况,白泽军和麒麟军明显是国主故意为之,三娘是仲氏女她必须要考虑仲氏的利益,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的确是萧彧。”苍舒皓月对东阳城选择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在锁门岛多年,虽是过得还算快乐,但能上锁门岛的人哪一个不是因为斗争失败和脑子抽筋才来的,这些事情打小就耳熟能详。 “你说小姐她是故意把我留下的吗?她在用我算计郡公?”苏青想起仲柔兰让她留下时那种不舍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惭愧吧。 苍舒皓月摇摇头说道:“你还没有那么重要,换言之你的存在并不能左右郡公的想法,仲三娘留你下来的目的应该还是比较单纯的,只是想为你找个好出路,至于她心中有没有愧疚之心,这事儿你还是要当面问她。” 苍舒皓月并没有打算落井下石,她好阳谋,对阴谋一向嗤之以鼻,仲氏的事情算不上阴谋,而萧彧的做法却是实实在在的阴谋,一边以兄弟的情谊利用着蒙琰,一边强力拉拢仲凡,当然人家有萧胡利站台自然是要比蒙琰更有优势了,只是这做法实在不光明,这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好姐妹夏侯颖的功劳。 “夫人,我该怎么办?”苏青挂满了泪痕。 “你从小就听三娘的话,可曾想过为自己活一回?既然三娘将你留下,我想她也是想让你做一回自己,你现在可以选择回到三娘身边做你的酥梨,也可以留下来做你的苏将军。” 苍舒皓月给了她自由选择的权力,她回忆着这些年的事情,她是侍女是奴婢哪里有机会自己决定,从来都是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姐对她一直亲如姐妹,她不能判断小姐将她留在蒙琰身边的意图,如今的状况已经到了不得不选择的境界,她心里明白苍舒皓月这是在给她机会,只是一旦选择了就代表失去。 苍舒皓月看出了她的纠结,“不着急,你可以去和石英聊聊,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提到石英她突然觉得明朗了,当即做出决定,“多谢夫人,不用等他们回来了,我是白泽军明鉴司苏青,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和石英聊算什么正事。” 苏青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些冷酷,多了些决绝,苍舒皓月轻叹一口气,玩笑道:“不跟他聊可以,但你也不能现在就回明鉴司。” 苏青一愣,有些不解,只见苍舒皓月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苏青心中一暖,明白苍舒皓月的意思,眼神逐渐缓和下来说道:“所以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来郡公这里折腾,你非要过来。” “这不是有你在嘛,我的苏将军。”苍舒皓月的表情极尽的无赖,一时间让苏青觉得她不是郡公夫人还是那个名气响当当的“五羊三害”。 苏青的心结解开了,蒙琰的纠结就没有停止过,从回到宝庆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除了苍舒皓月和石英以外谁也不见,对外说是病了怕风怕光。 “知道自己傻了?”苍舒皓月不打算惯着蒙琰。 蒙琰也不说话闭着眼睛像个僵尸一样的挺着,不过胸膛起伏的幅度可见他非常憋屈。 “七郎,行了,被算计的就得认,再说仲氏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表面上的看到的这样,仲氏选择的归附对象不是萧彧,而是萧胡利,这才是关键所在。”苍舒皓月挺着大肚子费力的将蒙琰拉起来。 “这个时候仲氏突然归附不就是冲着与老大那边会师的吗?等卓氏低头了自然而然仲氏就与麒麟军走在一起了。”蒙琰忍不住的说道。 “七郎,你为什么要生气你可知?”苍舒皓月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一问倒是给蒙琰问住了,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仲氏归附是早晚的事情,即便不告诉自己其中的内情也说的过去,毕竟那是国主,是萧胡利的事情,自己只是辰朝的一个大都督而已。 “七郎,你生气是因为你已经不能平静的看待这场北伐的结局了,因为白泽军十几万将士是因为你才聚在一起的,你怕了,是吗?”苍舒皓月分析事件的时候永远是客观平静的,毫无波澜。 “是这样吗?”蒙琰动摇了。 “这次北伐之后中原的格局一定会重新划分,你怎么看?”苍舒皓月平躺着一边小心的抚摸自己的肚子,一边把头艰难的放在蒙琰的大腿上,眼睛望着旁边的点心盘。 蒙琰习惯的拿起一块点心送到皓月的嘴里,爱抚着皓月圆嘟嘟的脸说道:“辰朝、袁昌黎、权汉良,非要再加一个就是西北的双龙薛和夏阳李。” 苍舒皓月的脸被蒙琰揉的都快变形,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一通小拳拳捶打着蒙琰的肚子,看得出来这是夫妻两个日常嬉闹的小情趣。 “你错了,这中原的格局只会是萧彧一人的。”苍舒皓月大胆的说道。 “为什么?”蒙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多次事实证明苍舒皓月的分析都是对的,苍舒皓月除了是他的夫人之外还有着军师的作用。 “萧胡利年纪不小了,仲柔凝更是难生养,就算有了嫡子你觉得他会是萧彧的对手?权汉良成就一方霸业还行,入主中原差远了,不说别的,就是和东海人合作这一件事就难容于中原的文脉的口诛笔伐;至于西北的那两位你觉得北慕人会让他们闲着或者说你觉得那二位敢于北慕人联手下中原吗?”苍舒皓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竟然累的不轻。 蒙琰见状赶紧给她捋着胸口顺着气,调侃的说道:“慢慢说,又不着急,我的女军师。” 苍舒皓月翻了白眼接着说道:“袁昌黎是个棘手的,首先他占着大义,不久的将来陵朝太子一定会死于非命,那么袁昌黎就自然而然的掌控陵朝了,不过这家伙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野心太大。” “你怎么知道陵朝太子会死于非命?我记得那家伙身体不错啊,武脉修习的也算是皇子中比较突出的了。”蒙琰奇怪道。 “苏青的明鉴司不是摆设,洛辰城的消息太子夜夜笙歌,夜御三女,处理政务的时候多次被皇帝训斥,而原本的太子党逐渐的都改换门庭,或是向袁昌黎效忠,或是把希望寄托在权汉良身上,毕竟权汉良也是皇位继承人的一个选择。”苍舒皓月没好气的说道,说完突然见坐起来,整个都僵住了,右手不停的拉着蒙琰的衣服。 “阿月你怎么了?”这一出把蒙琰吓得不轻,语气里尽是紧张不安。 “七郎,我好像要生了。” /86/86378/24804352.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双生子 郡公夫人地位不同,生孩子自然也是不同凡响,这都快一天了还没生完,一大群人在外面踱步,苍舒凉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可谁都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见过拿倒书的苍舒老先生,年前老头就找了一大堆借口到宝庆城来,萧胡利和夏侯明知道是为了什么,对老头那些烂借口选择捏着鼻子认了。 蒙琰心神不定,不停的大口吸气呼气的缓解自己的压力,不过并没什么用处,他拒绝了侍卫的好意亲自为众人端茶倒水,一会儿伸头看向里面,只要听见苍舒皓月的惨叫声,倒茶的手就会抖,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的降世,他除了激动之外最关心的还是苍舒皓月能不能撑过去,生孩子如同走了一遭鬼门关。 卓白陵兄弟俩听闻也赶了过来,卓白陵这几日的心情并不算好,蒙琰突然的决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直想面见蒙琰谈一谈,可始终见不到蒙琰的面,无奈之下都将石英堵在大都督府门口,得到的回复依然是病了,今日若不是苍舒皓月生孩子还是见不到蒙琰,只是这怎么看也不像生病的人,卓白陵知道这个时候谈公事特别的不人道,但是强攻苍鹰岭无疑是在这赌气送命。 “大哥,别过去,郡公这么做有自己的想法。”卓柏青拉住准备上前的卓白陵,小声的说道。 卓白陵奇怪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自从拜了叶伯怀为师之后,经历过几次大战也算是成长了,平日里兄弟二人见面并不多,这次卓柏青听说自己过来大都督府,执意要跟上,看来这小子是有所图,“不行!我是白泽军节度副使,我得为将士的性命着想!”卓白陵沉声道。 说完,卓白陵想摆脱卓柏青拉着自己的手,突然发现完全卸不掉那股子钳子般的力气,卓白陵估计卓柏青至少在武脉一途已经入了地藏境,怒视之余带着些欣喜。 “大哥,聂司马过来了,你且听听聂司马怎么说。”卓柏青并未松开卓白陵。 聂桓也是早早的就过来了,聂桓听闻后很是欢心,蒙琰有后最起码未来的前途有保障了,他对于蒙琰突然返回宝庆城的举动和突然的决定开始也是意外的,后来将各路的情报结合起来以后他知道蒙琰这么做是故意为之,是在跟国主讨价还价,看到卓白陵的状况,应该是还没想通。 “卓侯稍安,郡公有郡公的道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搅郡公的好,您觉得呢?” 作为都督府司马的聂桓是军中大多将领不愿接触的人,不是反感,只是对于谍报有种天然的距离感,而聂桓恰巧就是谍报的负责人。 “聂司马,郡公的决定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卓侯,军议司已通过这个决定,我想您还是执行的好,您可知卓氏低头在即。”聂桓提醒道。 听到卓氏的事,卓白陵不自然的愣了一下,自从到了白泽军他几乎断掉了与卓氏任何有关的信息接收,包括蒙琰,卓氏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明鉴司,听到卓氏低头的消息心里还是有股酸酸的感觉。 “卓···江右这么快的吗?因为仲氏?”卓白陵略带尴尬的问道。 “不错,仲氏,现在应该称呼东阳王了,东阳王麾下执掌两军,樊璃虎到了缙州之后东阳王就按兵不动了,卓侯觉得是为什么?”聂桓意味深长的说道。 “莫非是为了等萧彧?” “不错,这次东阳城和麒麟军的确有些过分了,我们这边死死的拖住顾氏,他们那边做的风生水起,卓氏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了一个是与顾氏联手与我等搏命,二是卓氏低头,郡公这么做的意思其实是在逼顾言风面谈,拿下昭陵,强攻苍鹰岭顾言风难道不会紧张?顾曲风难道还能在林城坐得住?”聂桓享尽的解释,他有这个耐心不是因为他与卓白陵私交有多好,他的目的是让卓白陵做好选择。 卓白陵陷入沉思,他出自卓氏,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不比朝堂上少,他一直回避家族中的纷争所以选择驻守象湖,而如今自己怕是躲不过去这纷争了他身上已经打上了白泽军的烙印了,这时候退出如同背主,其实他心里并不看好蒙琰,白泽军论实力当数辰朝第一,但论地位可就差的远了,萧彧是辰朝皇亲,堂堂的郡王,岳父夏侯明在辰朝的武将中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东阳郡王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萧彧的实力强悍到无与伦比。 “郡公打算放下私仇与顾氏交易?”卓白陵确认着蒙琰的心思。 “卓侯,你是当局者迷,郡公从未打算与顾氏和解,他这么做只是在展示白泽军的实力,”突然聂桓压低声音谨慎的说道:“如果我们拿下衡阳,涂山氏会怎么选择?我们白泽军屯兵这星潭十二州朝中会怎么样?” 卓白陵心里一惊,满脸诧异的看着聂桓,他从未觉得蒙琰会有这种心思,屯兵星潭十二州,涂山氏只能选择蒙琰,那么白泽军的实力与麒麟军虽说有差距,但是也是四六开的实力,朝廷还要北上必然不敢轻易触碰白泽军,蒙琰这是在为白泽军搏杀出路。 卓白陵看看聂桓,转头疑惑的看着一脸邪笑的卓柏青,“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做了决定了?” “大哥,白泽军中所有中层基层将领都已经做了决定,没有别的原因,民情监设立不过这点时日,大家都已经体会到民情监的好处了,官员尽心,将士卖力,这样的白泽军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现在就看你了,大哥。”卓柏青一脸热血的看着卓白陵,脸上洋溢着灿烂和前所未有的自信。 “那叶帅····”,卓白陵无奈的摇摇头,“叶帅本就是郡公的铁杆,各营主将都是郡公一手提拔带出来的,其实我的选择影响不了大局了,你们何必费尽心思呢?”卓白陵怒视着自己的弟弟。 “大哥,郡公从未要求我们做什么,我们如今做的一切都是经过商议过的,您的态度至关重要,您的选择足以左右江右归附后的选择!”卓柏青劝说道。 “郡公不知道?你们这就是在犯上!逼宫!”卓白陵怒斥道,但却压着声音。 聂桓看的出来卓白陵心动了,“卓侯若是不同意尽可以告诉郡公我们私下的串联,也可以密告辰城,但是十五万兄弟的性命就交付卓侯了。”聂桓看似坦荡,实则是对卓白陵威胁。 “大哥,不能再犹豫了,萧彧与郡公的关系看似亲密,其实是国主故意分兵造成距离的,现在的关系已经不可逆了,萧彧提拔了我们白泽军的叛将于庆武和滕寒,而我们白泽军也收复了马同的旧部,你觉得有可能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吗?”卓柏青诛心的逼迫。 卓白陵果然被说动了,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就不怕郡公不同意你们这样的做法?” 聂桓一笑说道:“这个卓侯不用担心,郡公虽心怀情意,但十五万的兄弟对他来说更重要,如果非要到那一日所有的责任和罪过我与众位兄弟承担就是了。” 卓白陵在聂桓和卓柏青的脸上看到了狂热的表情,叹一口气,不管是自己的尴尬身份还是为了卓柏青和一帮兄弟的性命,自己都只有一条路,总得来说牌面上看起来赢面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以蒙琰的为人和能力就算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他也会保全兄弟们的性命,毕竟仲氏也好萧彧也罢,他们之间的私交不至于放任蒙琰去死,蒙琰与萧彧实际看起来就像一队双生子一样,或是相克相杀又或是相敬相爱,这未来谁又知道呢? “夫人产子,郡公心情不佳,我就不过去打搅了,烦请聂司马转告郡公,明日末将启程苍鹰岭!” 聂桓笑了,卓柏青也笑了,自从蒙琰年前出兵牵制顾氏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人在私下里就串联起来了,就等待一个契机,刚好东阳城的归附是一个契机,刚好蒙琰选择了强攻苍鹰岭,省去了他们上书请战的麻烦,多亏了石英提前传回来消息,现在卓白陵搞定了,就剩下两个人了,一个是苏青另一个就是靳骞了。 卓白陵刚走石英匆匆走过来说道:“苏指使没问题,夫人那边已经搞定了。” “那就只剩下靳骞了,这家伙确实麻烦,看来得叶帅亲自出马了。”聂桓盘算道。 “聂司马,我想靳指使那边不会太麻烦,我们也许想多了,他是个纯粹的人,只要不过分触动白泽军的利益,我们完全可以不用逼他选择,夫人也是这个意思。”石英轻声说道。 “倒是我着相了,靳骞的事情夫人考虑的周到,夫人什么情况?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聂桓见事情已经解决,人也轻松了。 说到这石英摇摇头,“我刚才碰到苏指使从里面出来,里面情况不好,稳婆说夫人怀的怕是双生子。” “双生子?!之前的医者没看出来吗?”聂桓惊讶道。 “听里面传来的消息说是另一个太小了,当时医者根本没看出来,还是苍舒老先生带来的女医官过来才看出来的。”石英面带愁容。 “夫人不能有事!”聂桓心里一沉,整个事情的谋划是夫人和叶伯怀一手策划的,他们这些人只是附庸者,若是夫人有失怕是整个计划都难以推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院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蒙琰的手中的水壶已经摔落在地了。 只见内院的侍女匆匆来回的拿东西,没过多久又传来一声叫喊,这叫声明显已是气竭声嘶了,蒙琰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劲的想冲进去,身边的侍卫竭力的拦着。 就在蒙琰施展九宸功的时刻,苏青笑呵呵的从里面出来,一手抱着一个,祝贺道:“恭喜郡公喜得龙凤胎!” 蒙琰这时根本没有心思,只想冲进去看苍舒皓月,苏青将孩子塞给蒙琰,轻声说道:“郡公放心,夫人底子厚,只是产子太累,医官在里面施针让夫人昏睡过去了,郡公这时候还是在外面待客才好,里面有我。” 蒙琰这次缓下来,才有心思看着自己怀中的两个孩子,男孩壮实许多,一直在咯咯地笑,而女孩就像个小老鼠一般蜷缩着,闭着眼睛,面庞上还挂着些泪痕,看来是在肚子里被欺负的厉害。 苍舒凉果然是经历过大事的老头,揉着腿说道:“恭喜贤婿喜得子女!” 这时院中的众人都反应过来了,一股脑的上前恭贺,一通热闹后苏青说道:“郡公,孩子还小,还是交给我带到里面去吧。”说完看了石英一眼。 石英会意,立刻向众人说道:“各位大人将军请随我来,还是不要惊扰了夫人休息才是。” 蒙琰见状一扫心中阴霾大声道:“大都督府大摆宴席三日!” /86/86378/24804353.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裂纹 两个孩子的出世给白泽军带来了鼓励,宴席过后宝庆城中依然是热闹非凡,都督府内宅里蒙琰似乎已经忘了前线还有战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照顾老婆带孩子的汪洋大海中,都督府的内务大权全权交给了蒙琰的便宜妹妹苏青,这会儿苏青正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石英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哈腰。 “苏姑娘,苏指使,叶帅在前线都骂娘了,您高抬贵手就放小人进去和郡公说一下可否?”石英的姿态可谓是低到无耻的地步了。 苏青皱着眉头说:“我不是不让你进去,是郡公发话了谁也不见,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石英知道蒙琰躲在内宅不外乎是对自己部下的不满,聂桓已经被发配到叶伯怀军中掌粮草去了,其余的参与者全部被蒙琰一纸指令让他们回各自的位置上,无领不得进宝庆,自己还能留下是因为白泽卫还在城中安防。 “苏指使,您是知道的,叶帅是白泽军指挥使,他的命令又不违背军议司的授权,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能违背不是?”石英果断的把叶伯怀出卖了,不过从始至终叶伯怀都没否认。 “就这么回答,你要是供出夫人,我不介意将你扔进江里。”苏青笑里藏刀的说道。 “多谢苏指使手下留情,我可以进去了?”石英一脸的谄媚。 苏青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进去,你当真以为郡公不知道夫人的所作所为?郡公只是放任你们罢了,苍鹰岭的事情最好让卓侯自己解决,这是郡公的考验,你要知道衡阳才是我们未来的大本营,卓侯很大的可能是衡阳留守。” “苏指使的意思是郡公有意让卓侯在衡阳树立威信?” “不错,衡阳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南北咽喉,对衡阳的掌控必须要精准,叶帅是不可能坐镇一方的,而卓侯却是擅长此道。”苏青表情严肃的说道。 “我明白了,”石英犹豫了一下,“只是夫人之前的意思是更希望蒙烬和蒙焕做出点成绩稳固地位。” “有的是机会,这个时候不要去触郡公的霉头。”苏青态度强硬,她虽然未参与其中,但是对苍舒皓月还是了解的,苍舒皓月更希望白泽军更像蒙家军,但蒙琰的态度和一系列的操作都表明了并不想把军队变成自己的私兵,这个时候蒙琰借口闭门不出,一是对部将的私下串联表示不满;二是切断苍舒皓月与大家的联系;三是在迷惑辰城的几位大佬。 苏青目送石英出了院门,正准备回内宅看护苍舒皓月,后面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给她吓了一声冷汗。 “你应该直接告诉他现在最关键的,让大家去猜容易想歪了。”蒙琰抱着两个孩子悄无声息的站在苏青身后。 “郡公,他们私下串联总得给点教训。”苏青搪塞道。 “你算了吧,你纯粹是因为他们对你动过杀念才这样给他们添堵,”而后蒙琰将男孩递给苏青,说道:“酥梨···青儿,还是改不过来,你真的想好了?你知道的我不强求但忍不了一心二用。” “小姐给我留在这里之后的书信往来中再也没有私密的话了,她的用意我明白,之前夫人与我谈过,您放心我是苏青,不会是酥梨。”苏青没有犹疑,很是坚定。 蒙琰满意的点点头,再次确认了苏青的态度,他并不需要苏青对他的忠诚,他需要的一个人品上可以信任的苏青,有些事情可以托付了。 蒙琰怀中的女儿动了一下,吓得蒙琰赶紧轻轻的晃着悠着,顺便给了苏青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苍鹰岭的事情不能什么也不做,卓白陵是个善守之将,进攻上差点意思,你明日晚点时候让石英去通知余赓给他策应,等会儿让十三郎过来我跟他交代点事情,”说完眼神定在苏青的身上,接着说道:“你让石英带着白泽卫替换都督府内卫,内卫的人你带到明鉴司去,告诉石英以后他做好白泽卫该做的防护就好了,别的事情就不要他操心了,还有夫人和内宅的安全交付给你,关键时刻你听夫人的。” 苏青身形一颤,蒙琰居然将家小全部交付给自己,这种信任已经超越了主人和侍女的情分,蒙琰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亲人了,一个侍女能做到如此,古今往来怕是也只有昭阳女帝的内相尚婉了吧,苏青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但是依然很难掩饰心中的情感,语气颤巍巍的说道:“郡公,我不能确认我能不能做好,我能保证的是我是最后一道防线。” 蒙琰笑呵呵劝说道:“别那么紧张,在军中你我是上下的关系,在内宅你是孩子的姑姑,你这么紧张我倒是不敢托付了。” 苏青轻舒一口气,微笑着说:“郡公,我怎么敢和三娘比肩?” “装什么装!”蒙琰笑着轻声呵斥。 苏青所有的心结和难过都一扫而空,转而说道:“郡公,对石英的惩罚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怎么?舍不得了?”蒙琰生了调侃的心思。 苏青心头一紧,脸上立刻显了绯色,竟有些扭捏状,“郡公,我在和你说正事。” “哈哈哈!我和阿月都觉得你和石英挺般配,这事儿看来要提上日程了。”蒙琰并未打算放过苏青。 “郡公!您好歹也是大都督,天天给人拉纤保媒算什么!”苏青急了,脸色已是涨红了。 “行行行!这事儿不急,”蒙琰见调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立刻转移话题,说道:“石英这小子这次确实做的出格了,他忘了他是我的人,跟他们搅在一起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错的,我要的是一个纯粹的内卫首领,我确实有敲打他的意思,但也不是处罚,明鉴司的作用越来越凸显了,石英不是一个好的谍者,我有意将明鉴司分为白泽卫和内卫两部分,你来执掌内卫,是最好的耳目;白泽卫交给他负责各路将领的安全,是最好的护盾,未来我们的路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发生了什么?”苏青执掌明鉴司以来敏感度越来越强,她不认为蒙琰的安排是临时决定的。 “你应该知道大哥那边执掌谍者是谁吧?” “展川郡王设锦衣麒麟,执掌南衙的是文隽,执掌北衙的徐煜,很厉害,不过这两人好似横空出世,我还没能探听清楚他们的身份。”苏青对这件事很纠结,这两个人太神秘了,数次想派人探听,但是都失败了,虽未伤及性命,但是损伤也是不小,自己这边也抓到些锦衣麒麟的人,苏青最终的决定是让他们消失了。 蒙琰轻叹一口气,想到辰城的来信,说道:“你不用再去探听他们的底细了,我告诉你吧,锦衣南衙指挥使是我的师兄,原暗夜佛禅;”而后停顿住说道:“锦衣北衙指挥使是顾迎风,你派的人是栽在我师兄手里了,还能留下一条命,若是到了顾迎风手中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呃!这····”苏青惊讶不已。 “苏指使,未来的路任重道远,你可准备好了?”蒙琰一语双关,他已经清楚自己与萧彧的关系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裂纹,双方已经进入了试探的开始了。 苏青对文隽的身份没有太多的意外,让她震惊的是顾迎风竟然是锦衣北衙的指挥使,当初小姐带走顾迎风的时候她以为是小姐想借顾迎风的身份打击樊璃虎等人,哪里能想到这顾迎风出现在锦衣麒麟中。 “多谢郡公提醒,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二位确实有些棘手,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不知道惹女人的后果吗?”苏青对仲柔兰的做法有些不满。 “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有什么难做的你可以去找叶伯怀帮忙。”蒙琰知道苏青执掌明鉴司成长了不少,但对于老资格的谍者,还是两个,现在苏青还差得很远,想要对付他们两个自己没有有十足的把握,只有叶伯怀这个老狐狸才有资格,只不过叶伯怀是属乌龟的不拨一下绝对是不会动的,找机会还是要好好他聊聊。 苏青沉思一边晃悠着怀中的孩子一边沉思,过了好一会儿,看着并不着急的蒙琰没心没肺的逗着刚刚醒了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透了,蒙琰素来做事留后手,能够探听到那两人的身份必然是准备好的后手,笑着说道:“也是,这顾迎风当时在少南关就被叶帅耍的团团转,难道变成了徐煜就会是叶帅的对手?还有文隽既是叶帅与您的师兄弟,多少也会对我手下留情不是吗?” “鬼丫头,跟着三娘没少学坏!”蒙琰笑骂道。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晃悠着孩子往内宅里走去。 苍舒皓月躺在床上抱着汤婆子看见二人谈笑着走进来气不打一处来,蒙琰知道自己私下联络将领打算逼宫他,本想着至少是一顿教训,结果只是锁了内宅,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自己准备好的一通说辞一点用都没有了,这会儿自己好容易生下的孩子也不给自己,整日里被眼前的这两个人占着,好不生气。 “姓蒙的,我知道我错了,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本小姐也算是为了你蒙家立了功的。”苍舒皓月理直气壮的认错态度让蒙琰越发的觉得可爱。 “夫人啊,你好好养着身体不好吗?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劳神了,放着你的夫君是打算养着的吗?”蒙琰准备好斗嘴了,这是自苍舒皓月生完孩子每日的必备功课,斗斗嘴发发火转移苍舒皓月对孩子的注意力。 苍舒皓月觉得与蒙琰斗嘴总是自己输,看到了苏青站在旁边逗自己儿子,好了,今天的火有地方发了,清了清嗓子冲着苏青喊道:“你个死丫头成天不见人,你家夫人都快被欺负死了!你也不管,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夫人,您不要惹不起郡公就那我撒气,”苏青一脸的无辜,突然苏青想到什么,笑呵呵的说道:“夫人,郡公说了以后内宅归我管哦!” 苍舒皓月听完后直挺挺的躺下,心想彻底没自由了。 /86/86378/24804355.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苍鹰折翼 “卓帅!苍鹰岭消耗了我们大量的攻城器械,好在左侧的城体被凿开了一个豁口,该死的薛大脑袋后勤供应太慢了!”卓白陵的副将佟严一脸兴奋的说道,打了五天了终于敲开了苍鹰岭的大门,攻城器械几乎全部消耗殆尽。 卓白陵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战场,环顾四周尽是疲倦的兵士,说道:“佟严,你告诉前军不要等攻城器械了,现在双方不是看谁多厉害,都在耗体力,左边打开了,你带人冲上去,我们等不了了。” “卓帅,这样我们会损失很大,末将听明鉴司的杂碎说昭陵那边已经基本被叶帅拿下了,我们等叶帅一起围攻不是更好?”佟严一脸的不解。 “苍鹰岭已是强弩之末了,我们辛苦这么久,你是打算让叶帅过来捡便宜的?”卓白陵的脸色更难看了。 佟严一惊,这事儿居然忘了,若是让叶帅捡了苍鹰岭的便宜,不说卓帅就算是自己的这帮兄弟也会不服气的,攻打衡阳自己这边才是主力,想到这赶紧半跪道:“末将领命!今夜若是拿不下苍鹰岭我提头来见!” “我要你的人头做什么!我要的是苍鹰岭!”卓白陵自从归附蒙琰后非常反感这种誓言。 佟严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上马,等卓白陵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冲杀的准备了,卓白陵看着并不算高的苍鹰岭自言自语道:“南方多山路,看来山地兵士的训练要加强了。” 佟严来回冲杀了三次全部铩羽而归,看着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恨的他都想抹脖子,“娘的!这骨头太难啃了!” 就在佟严准备第四次冲杀的时候传令兵来了,“佟将军,先别冲杀了,侯爷让您过去一趟!” 佟严有些意外,眼看着缺口都要被补上了这个时候放弃冲杀就等于给苍鹰岭守军机会,自己的冲杀就白白浪费了,但卓白陵才是主帅,佟严不情不愿的跟着传令兵到了卓白陵大帐。 只见大帐中除了卓白陵,还有卓柏青和石英,看到这二位多少有些奇怪,这两人一个是掌军中斥候和谍报的,一个是郡公内卫指挥使,这时候出现这前线上不太合常理,难道是郡公到了? “这位就是佟严将军,是冲杀军阵的好手,石指使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就是了。”卓白陵清冷的说道,这声音谈不上善意与否。 石英知道卓白陵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这种态度已经算是不错了,“卓侯,郡公让我给冲阵的将军一张刚刚绘制的地图。”说完就直接略过卓白陵直接转到佟严的手中,一旁的卓柏青脸上抽搐了两下,而卓白陵的脸色却毫无波澜。 佟严一脸迷茫的接过地图,一边看着卓白陵,他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直到卓白陵示意他看图他脑袋才算有点清醒,打开地图后开始很随意,接着越看越谨慎,眉头都扭在一起了,眼睛恨不得贴在地图上。 “咳咳咳,佟严可是有什么发现?”卓白陵看到自己的部将如此的失态,赶紧提醒道。 佟严听到卓白陵的提醒赶忙把图递给卓白陵,说道:“卓帅原来苍鹰岭的秘密是栈道啊1” 卓白陵看着图上的标识皱着数天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过了一会儿竟笑着说道:“佟严你继续给我扑上去,让安魁过来,这条栈道交给他!” 佟严笑着屁颠屁颠的跑去侧翼找来一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身负两把厚朴刀的巨汉过来,只见那人重重的单膝跪地然后发出雄浑的声音说道:“厚朴都尉安魁拜见卓帅!” “安魁,给你个任务,今夜务必给我拔掉这条栈道!”卓白陵一边说着一边将图纸丢给安魁。 安魁是零陵一役俘虏的,发现这家伙的时候正见他刷着两把厚朴刀,数十个军中好手都不是对手,安魁本是贱户出身,练就一身外家功夫,竟破了入地境,这在外家功夫里都是少见的,也是顾氏看不上他,在军伍里混了几年才是个伍长,卓白陵将他生擒后一直带在身边,宝庆整军后依着蒙琰的意思建立重甲军这家伙才有了用武之地,八百厚朴卫这回算是用到刀刃上了。 “末将夺取栈道后做什么?”安魁闷声说道。 “坚守到佟严汇合后,听从佟将军的指令!”卓白陵觉得这家伙真是傻的可爱,不过也欣赏他的自信。 领命之后佟严兴奋的搂着安魁的脖子,石英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像是一只大马猴勾着一头黑熊往前走。 “石指使,郡公可还有别的吩咐?”卓白陵官方的语气总觉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郡公的意思上让卓指使带着部分军法监的人留在您这,以防顾言风被逼急了做出阴损之事。”石英淡淡的说道。 “多谢郡公好意,石指使是要准备去哪?”卓白陵送客的意图非常明显。 石英无奈的微微一笑,这卓白陵还真是不给面子,自己辛苦刚到就要送客,算了,谁让人家是白泽军的第三号人物呢,“奉郡公令去临武配合蒙信将军牵制顾曲风。” “军务在身,石指使还请自便。”说完卓白陵瞪了一眼卓柏青就走了,留石英一个人发呆。 石英心道:“这卓白陵也太混蛋了吧?自己到这连口水都没得喝,饭也不管!” 就在石英匆匆赶往临武的时候萧彧带领一队骑兵已经抵达义崇,早间收到蒙琰来信,希望他帮忙牵制龟缩在林城的顾曲风,萧彧与张瑾等人商议再三,决定响应蒙琰的请求,不过萧彧并不打算让刚刚经历过血战的麒麟军出战,而是向萧胡利请调少南的中军,同时邀请少南萧胡利的中军大帐转移到象湖驻扎,这个举动受到了朝中众臣的一致高度评价,对于庐陵先败后胜的事情大家选择性遗忘了。 萧胡利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可以扩大影响力的事情,自然对于萧彧的请求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萧胡利认为只是牵制没必要做那么大的动作,反倒是对蒙琰心生异样,十几万大军难道还拿不下衡阳? “呵呵,果然这种事儿都得利用一下,我这位大哥未来成为文脉大家甚是可期啊!”蒙琰手中拿着一封火漆密封的信鉴说道。 “展川郡王做事一向是面面俱到,庐陵惨败的事情总是要绕过去的,白泽军的无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不管我们白泽军打的多优秀,这场衡阳之战也不再是我们一家的功劳了,征北大都督亲自率兵牵制,腾蛇军和国主的御林军都有参与,好手段,怪不得小姐选择他。”苏青说话毫无遮拦。 “你的嘴有点把门的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你的兄长,你怎么算也是我的下属,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你要背主。”蒙琰一脸的不高兴,在苏青和叶伯怀面前总是立不起来的威信,蒙琰认为这样不利于掌控全军。 苏青撇撇嘴,扫了一眼周围都是内卫的人,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大咧咧一只脚踩着凳子豪迈的说道:“郡公,这里不是大帐,按照您的规矩都督府内宅事宜归我处置,您要是实在听不了看不得,下次还劳烦您在大帐召见我。” “你···算了,不跟你扯没用的,”蒙琰自知与女人争论毫无道理可言,接着说道:“既然大哥想分一杯羹,我做弟弟的也不好小气不是?告诉蒙信进逼林城六十里,让他稳住阵脚,若是顾迎风攻过来不管多难都给我扛住了,还有你亲自跑一趟开阳营,让蒙焕领一支骑兵给我做好突袭林城的准备,若是顾迎风死不出来就让蒙焕给我袭扰临武一般骚扰他。” “遵命,不过····”苏青欲言又止,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郡公,卓侯那边今夜能顺利吗?这栈道的发现可还挂着朝将军等人的性命在。” 蒙琰似乎很有信心,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他在朝群那,不论如何至少保全性命是没问题的,怕只怕卓帅那边不能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 “他会不会暴露啊?顾言风可不是好糊弄的。”一提到这个神秘的人苏青也有些担心。 “不会,我们担心也没用,看看今夜的结果吧,今夜若是成了,顾言风会找我的。”蒙琰的话语底气略有不足。 苍鹰岭左侧的缺口上的喊杀声一直持续不断,这是佟严第七次冲击了,缺口上的尸体堆积如山,佟严已经杀成一个血葫芦了,嘴里嘟囔着:“安魁你个夯货!再拿不下栈道老子就扛不住了!” 这时身边有冲上来一波顾氏兵马,佟严拖着大刀再次挥舞斩杀起来,一时间热乎新鲜的血液溅出来糊住了佟严的眼睛,佟严大声喊道:“兄弟们再努把力,很快就能拿下苍鹰岭了,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好不容易稳住阵型,等待着即将从栈道涌出的兵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栈道里再也没有兵士出来,佟严见状大笑:“兄弟们!冲进去!安魁得手了!” 不多时佟严率领兵马通过狭长的栈道,一路上砍瓜切菜般割去零星残兵的脑袋,再次出栈道的时候只见安魁领着不足五百的厚朴卫兵士硬生生的扛着数千敌军,佟严也不含糊率先冲杀进去,一边冲杀一边喊:“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放信号,让卓帅大军杀过来,主关口现在兵力空虚!” 正说着从栈道的内侧冲上来一波普通农夫打扮的人,佟严定睛一看还在盘算着顾氏的生力军真多,深一口气准备冲上去的时候他笑了,这哪里是顾氏的人,这波农夫打扮的人领头的居然是朝群,只不过奇怪的是紧跟着朝群的那个青年的防护力量竟比朝群还要重,不过也管不了,杀敌才重要。 苍鹰岭西边的卓白陵一身披挂的焦急等待,直到苍鹰岭方向的信号发出那张枯树般的脸庞才绽放了笑容,只听卓白陵大声吼道:“全军出发!苍鹰岭上埋锅造饭!” /86/86378/24804356.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陈之庆 天刚蒙蒙亮,苍鹰岭上却没有往日的清新的味道,整个岭上遍布的都是浓厚的血腥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卓白陵披着白泽军最显目的红袍骑着毛色黑亮的战马任由马蹄践踏着血污,卓白陵看到烽火楼上瘫坐的几人笑呵呵的下马道:“诸位辛苦了!衡阳之役你们当为首功!” 佟严拽着安魁的衣角艰难的站起来,惨笑道:“卓帅,末将别无所求,只求郡公送您那坛好酒!” “哈哈哈!那就本就是留给你的!回到宝庆自取便是!”卓白陵难得的豪放起来。 这时只见安魁双膝跪地,抱拳道:“末将亦无所求,只求大帅能向郡公求一道开释文书。” 卓白陵眉头一皱,对于安魁这种趁机要挟的行为多少有些恶心,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斥责,笑着说道:“安都尉所谓何事?” “末将幼弟安粲犯了军规被军法监处罚,末将知道他该死,不过安粲是末将唯一的亲人了,还请卓帅搭救!”安魁已近乎哀求。 卓白陵看到此景实在不忍,自己当初何尝不是这样,只是白泽军中军法实在难违,自己身为军中副帅更不好轻易左右军法,而自己的弟弟卓柏青就是这军法监的指挥使,顿时觉得非常为难,一时间很是尴尬。 这时朝群凑过来贴耳说道:“卓帅,我记得明鉴司苏指使那里专门收容一些犯了军规的人做内卫死士。” 卓白陵瞬时觉得压力散去,笑眯眯的说道:“安都尉,这事本是不可为,不过我可以与明鉴司苏指使求个情,若还不错可入内卫。” 安魁虽然单纯,但也明白这事情的难度,卓白陵能答应将安粲塞到苏青那里做内卫已是难得,只不过内卫的危险并不比自己在军中轻松,现在能保下命就不错了,未来多挣些军功再想办法,于是安魁一头杵到底,重重的磕头声,“多谢卓侯大恩!” 解决了安魁的事情,又是朝群的提醒,卓白陵觉得和大家为友也不是很难,毕竟大家都是降将嘛,只是窗口旁的那个一身白衣软甲的人很是突兀,若不是蒙琰有过交代自己早就让人给他押下去了,军中大帅过来他竟然连个身都懒得转,这暗夜卫出来都那么的奇葩吗?仲凡沉稳大气却心思诡异,叶伯怀身负奇才却怪癖多多,蒙琰更是个矛盾的人,眼前的这位估计也是一个难搞的人。 卓白陵叹了口气,看了看身后如同隐身一般的卓柏青,再看看朝群,拱手道:“白泽军节度副使卓白陵见过三先生!” “执悟在军中还是宝庆?”那人并未回身。 听到这人竟然叫蒙琰在暗夜卫中的名字,卓白陵有些不解,在准备发问的时候,只听那人说道:“你们的郡公能如此心狠,他是听不到在漫山遍野的呜咽声吗?!” “感谢三先生相助,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告知在下。”卓白陵强忍着怒火以逐客的方式回应。 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他丰朗俊逸,剑眉星目,一场惨烈的战斗他的脸上竟未有一滴血污,而后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压力直冲着卓白陵过来,卓白陵知道这人生气了,突然卓白陵身后的卓柏青拱手拜道:“师伯还请手下留情!” 卓柏青散出“心猿意马”的念力硬生生接住了三先生的九宸功,嘴角立时渗出鲜血。 “老五的弟子,还不错。”三先生淡淡的说道,那股压力瞬时消散。 “谢师伯!兄长苦战数天心情有些不好,还请师伯见谅!”虽是受伤不浅,但卓柏青依然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懈怠,他听叶伯怀说过,师兄弟七人里最难打交道,也最喜怒不定就是这个三师兄陈之庆,他的九宸功虽是有些杂质,但依旧不妨碍他修习至近小周天,论文脉便是颇有天赋的蒙琰也敬佩不已,论阵法叶伯怀和他对起来也不见得能讨到多少好,面对这样的人还是老实些比较聪明。 “你送我去见你的郡公,顺便给你师傅传个信,把我招来了不露面算什么!”陈之庆幽幽的说道。 卓柏青看了一眼面色惨败,脖子上青筋暴突的卓白陵,轻轻拽了下他衣角说道:“大哥,郡公的意思上让我带师伯去宝庆城,这边的事情你全权处置,七日后向衡阳城逼近。” 卓白陵听到后顿时明白为什么执掌军法监的弟弟一直待着这做什么,原来是蒙琰早有安排,怕是蒙琰知道自己一定会与这位三先生发生冲突才让弟弟过来帮自己的。 “嗯,你去吧,在下军务繁忙就不留三先生了。”卓白陵的个性让他难以拉下脸面服软。 陈之庆也不在乎,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见到蒙琰更重要了,他想当面质问蒙琰既是为了黎民万生北伐,为何杀戮甚重,顾氏难道真的就如此让他放不下? 宝庆城外蒙琰苏青并辔而行,看着忙碌的粮草兵在东城外分两路而行,一路昭陵,一路苍鹰岭,路途泥泞不平的颠簸让粮车洒下不少的粮食,蒙琰下马前去捡起粮食擦干净直接吃掉,而后阴着脸说道:“邓岗每日里在做什么?!” “邓大人忙着转运各地军粮,整理各地户籍开荒,为百姓分田地。”苏青细声说道,她认为蒙琰有些苛刻了,邓岗在官员中算得上勤勉了。 “路途不畅,春耕不靖,来人,请邓大人到这来。”蒙琰没有因为邓岗的辛苦就打算放过他。 “郡公,最多明早三先生和叶帅都会抵达宝庆城,你是不是得好好准备迎接三先生?”苏青提醒道。 “没什么可准备的,临时更改作战计划是我的问题,杀伐太重也是我的决定,他应该是有气的,当日我请他出山是保证过绝不大肆杀戮,我食言了。”蒙琰表现的很光棍。 身边的内卫均是心中一颤,这堂堂郡公低头认错已是不易,居然还能如此自省更是难得,整个白泽军谁不知道顾氏与郡公的家仇私恨,没有屠杀已是难得,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一路攻打顾氏郡公已经很克制了,就连投降顾氏兵马大多都得到重用了,顾曲风的副将都已经是天权营参将了。 蒙琰说完就一直弯腰捡拾着掉落的粮食,直到邓岗匆匆赶来,衣冠有些潦草的邓岗见到蒙琰的行为立刻半跪道:“邵陵刺史邓岗甘愿认罚!” 蒙琰没有起身,没有抬头,甚至都没有生气,“邓大人,我知道你很忙,每日里都在操劳着民生,不过我们的方法是不是可以修正一下?” “大都督请指正!”邓岗的态度恭敬中不失担当。 蒙琰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而后将手中紧握的粮食轻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的褡裢里,晃了晃腰说道:“邓大人想必没有在这种路上捡过粮食吧?不如一起吧,看看我们加在一起能捡拾多少可好?” 邓岗赶紧直起身来,脱下外罩的锦袍铺在一块还算干的地上,然后赶紧去捡粮食,随行的刺史府官吏在赶紧效仿邓岗,这种景象在宝庆城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帮锦衣华服官吏或是顶盔掼甲的将校全部趴在泥地里捡一粒粒的粮食,导致大量的商户百姓围观起来,苏青不得不指挥内卫进行防护和疏导来往的人车货物。 大约过了午时左右,文官们率先没了力气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将校们虽是体力还撑得住,只是这事情太无聊,甚至有人觉得还不如去军法监领二十军棍来的舒坦。 “来人,请火头营的人过来今天就在这做饭,饭食就是今天各人捡的粮食,无论多少各人吃各人的。”蒙琰淡淡的说道,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可能性。 火头营的人哪里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军中府衙的大人,战战兢兢的把饭做好,小心翼翼的呈送到各人手中,蒙琰也不在乎,蹲坐在一片草地,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好似很香,众人见状也赶紧吃起来,别说还真不错,不比平日里酒楼菜式差,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白粥也这么好喝。 一顿饭大家默默的吃完,蒙琰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大人,将军,今天这顿伙食还不错吧?是不是觉得还挺香的?” 邓岗此刻已是满头大汗,紧张的不行,膝盖软的马上就要跪下来,蒙琰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内卫赶紧过去搀扶住他。 蒙琰直视着邓岗说道:“邓大人,我记得你是锁门岛出来的吧?你之前在陵朝那边官至通城别驾吧?” 邓岗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头伏地的颤抖道:“下官知错!还请大都督饶命!” “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今日刚好各级将官都在,周边看热闹的百姓商户也不少,苏指使请民情监的当值过来吧,我们今天就现场看看民情监怎么判断。”蒙琰声音虽不大,但字字诛心。 就在大家等待民情监当值的时候,远处一队轻骑飞奔过来,陈之庆看到蒙琰准备上前质问,突然被卓柏青叫住,说道:“师伯,郡公在做正事,不如您看看以后再决定如何?” “什么正事!不过是耍威风罢了,跪了一地将校官吏他还能做什么?!” “师伯,您请看那边,”卓柏青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城内的方向,四驾敞篷的马上坐着各色各样的人物,有百姓,有商户,有军士,有官吏,甚至还有女子,年龄不一。 陈之庆看着有些奇怪更觉得是新鲜,这个小师弟自幼就与众不同,对皇室从来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包括对师傅也是一样,不过师傅宠着大家也不说什么,谁让他最小,现在这里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名堂。 车驾上的人见到蒙琰后都赶忙下车拱手互相问候一番,只听蒙琰朗声说道:“今日,本大都督请民情监诸位当值过来就是要对邵陵刺史邓岗邓大人的做事方法进行评判的,军法监与明鉴司作监督。”说完转身看向后面的陈之庆和卓柏青,卓柏青听到叫到军法监赶紧对陈之庆说道:“师伯你可进前观看,我现在有要务在身。” 陈之庆脸色阴沉,目光凌厉的盯着蒙琰,缓缓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你在搞什么鬼!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吗?!民审官?你要放肆到什么时候?老五也和你瞎胡闹!” “师兄,你且看着,好与不好,对或不对,看完再说吧,今日的事情与苍鹰岭的事情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蒙琰的态度让陈之庆的怒火根本发不出来。 陈之庆不再说话,冷眼旁观,只听蒙琰朗声说道:“本督认为邓大人有三错,请民情监判断,一是邓大人罔顾民生,不识疾苦;二是邓大人重声誉,轻实况;三是舍本逐末。”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民情监当值的小吏壮着胆子说道:“敢问大都督,邓大人这三错可有实据?” 蒙琰赞赏的神色冲着那小吏一拱手答道:“一是今日军粮向两地发出,西城门至此不过三里路左右,散落粮食足够数十名将校官吏饱腹,这是邵陵刺史的责任,浪费粮食,是不是罔顾民生,不识疾苦?” 围观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苏青见有失控之势,便给卓柏青使了个眼色,卓柏青颇为无奈的命令军法监的人阻止这场议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恢复的平静,民情监当值的几人交头接耳,而后那小吏拱手回复道:“禀大都督,民情监认为此事虽是邓大人职责所在,但押运粮草的官员才是最大的错误,对邓大人警示即可。” 蒙琰想了一下说道:“本督无异议,明鉴司、军法监记录,待事情谈完一并处罚。” 蒙琰转而说道:“二是春耕在即,邓大人依然在为分田地的事情奔波,春耕之事一概不理,可谓沽名钓誉。” 经过第一次的商议,民情监的人也大胆了起来,不多久一身百姓服侍的年长老者颤巍巍的说道:“大都督,我等商议了以后觉得大都督对邓大人苛刻了些,自从邓大人主政邵陵以来,百姓家家有田,这春耕之事本就是民事,邓大人遗忘确实不对,但不至被罚,还请大都督开恩。” 蒙琰点点头,没有疑问,说道:“第三,路途不径,行人困难,之间往来不畅,大家可以看看宝庆城周围可还有一条通畅的道路,邵陵地带本就是山路崎岖,雨水繁多,怎能有利邵陵壮大?” 这次民情监讨论了许久,一个中年商人回道:“我等认为此事确实邓大人未能尽快解决是一个问题,但邓大人主政不久,可以谅解,我等邵陵商户在邵陵逐利,却不能为邵陵造福,我等邵陵商户愿与邓大人同责。” 蒙琰没有说话,直接看向苏青和卓柏青,只见两人低头商议了一会儿,苏青走到蒙琰轻声说道:“明鉴司与军法监已有结果。”说完将一张刚写好的纸条双手呈交给蒙琰。 蒙琰看后,顺便递给一直在震惊中的陈之庆,蒙琰走上前到中间说道:“明鉴司与军法监商议结果认为邓大人虽有错,但为政尚可,对邓大人处以罚俸三个月,责令三个月内完成宝庆城路径通畅,春耕不辍,军法监执行!” “邓大人可有异议?”蒙琰问道。 此刻邓岗已是泪流满面,心中也是自责不已,但百姓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让他瞬时觉得无地自容,无论是在陵朝为官还是在辰朝为官,他从未觉得自己与百姓走的如此的近。 邓岗泣道:“多谢父老乡亲信任,谢大都督开恩,若三月内不能完事,邓岗甘愿辞官为农!” 蒙琰点点头,而后朗声说道:“各位乡老可有不满?” 一时间掌声雷鸣,叫好之声不绝于耳,蒙琰没有打扰乡民的好心情,走到陈之庆身边说道:“师兄我们进城吧,我的错还得你来处罚。” 陈之庆好久才缓过来,听到蒙琰的话之后露出久违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做的不错,苍鹰岭之事我只到你是效仿那怒目金刚了,就这样保持下去吧,走你想走的路。” “师兄可愿留下来助我?”蒙琰问道。 “我这不是在和你携手进城?”陈之庆一副奇怪的神色看着蒙琰。 蒙琰听后大笑说道:“师兄是想领兵还是理政?” 只见陈之庆摇摇头说道:“过些时日我替你去见见顾氏吧,你今天的行为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与人谈判的事情我来做,你不要分神了。” “多谢师兄抬爱。” “滚!知道你唤我过来就没安好心,我那小侄子小侄女在哪里?” /86/86378/24804358.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言风之举 一场轰轰烈烈的民情审判立刻让蒙琰治下的三州之地焕发新的生机,但是这种做法却让其他势力如临大敌,“民情审判”这个词一出改变了中原数千年的阶层构造,如同火苗一样开始在中原大地上蔓延开来。 衡阳城中一个微醺的青年立在城头上,他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玄色披风。腰间的白玉腰带一看就是顶级世家出身,脚蹬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这就是“顾氏三少”中的文少顾言风。 “民情监?好想法,好东西,就是不知道你是真的为民谋利的良人还是沽名钓誉之徒。”顾言风自言自语的说道。 “十六郎,家主的信到了,昭陵失守,四郎驻守林城,七郎被俘后不知所踪,你若是再不回去家里怕是要大乱了。”顾言风的亲卫也是顾氏偏房的子弟顾晟在他身后的阴影处说道。 “回家?昭陵失守已经失守了,蒙琰已占据苍鹰岭,萧彧也要分一杯羹,晟哥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顾言风言语中的沧桑感十足。 顾晟咬了咬嘴唇说道:“十六郎,你是咱们家最后的希望了,只要你愿意拼了命我也要将你送回星城!” “晟哥我知道我们顾氏有密营的存在,是七哥一手建立的,可现在七哥被俘,这密营还真的密吗?就算将我送回星城又怎么样?再与朝廷联手?还是与卓氏联手?”顾言风斗志几乎全无。 “十六郎你是说我们顾氏完了?”顾晟一个趔趄几乎站不稳,堂堂千年星潭顾氏,更是武脉大家,如今竟被逼到如此地步,三伯当年你诛杀韶州蒙氏的时候可有想到有现在的情景。 “晟哥,自苍鹰岭失守后我绞尽脑汁,演算推盘数日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了,蒙琰一直没有大举进军衡阳,其实就是在拨弄人心,如今这衡阳城的百姓还有多少不知道宝庆城的‘民情审判’的故事?”顾言风缓步走下台阶倚靠着城楼吹着凉风,背后看起来有种凄凉的感觉。 “衡阳还有五万劲卒,林城四郎那里还有七万大军,星州、醴陵一线还有我顾氏最为精锐的五万锐士,难道连一战的能力都没有了吗?”顾晟不愿意相信千年的经营一朝崩塌。 “晟哥,所谓战争无非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将校用命,如今我顾氏与蒙琰比起来一项有利的条件都不占,衡阳山水纵横本是天然粮仓,而去年四哥调走了衡阳全部的粮食,现在春耕在即,我衡阳府库连春耕的种子都难凑齐,反观蒙琰南境源源不断的粮食供给,这就是天时。”说到这顾言风满心的恨意,他为什么被困在这衡阳,完全就是这个四哥作的,当日他就不同意四哥将衡阳的粮食全部调走,在族里多次相争,但是当日的情形是七哥刺杀得手,大家都偏向顾曲风。 “我可以带人征粮,只要熬过去衡阳就还有救!”顾晟有些冲动。 顾言风抬手制止了顾晟的冲动,说道:“这就是人和了,你若是这么做了明天我们顾氏子弟就会被这衡阳的百姓绑起来送到蒙琰的帐前。” “他们敢!”顾晟怒道。 “你断了人家的活命粮,他们有什么不敢的?顾氏千年来剿灭的多次的民乱,这星潭十二州埋葬了多少尸骨,就拿韶州蒙氏来说,当年若不是与朝廷联手你觉得蒙氏会败吗?他蒙琰是利用民心的高手,顾氏在星潭十二州的百姓心中毫无畏惧可言,这就是人和!”顾言风仰头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晟面色苍白已说不出来反驳的话,顾言风突出一口浊气说道:“昭陵失守,苍鹰岭不在,萧彧的威胁,衡阳也好,林城也罢,都已经是死地了,这就是地利!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样也不占,败局已定!” “十六郎你不会是想献城吧?”顾晟突然警惕的看着顾言风,他越想越害怕。 “是,苍鹰岭失守那天四哥来信了,他与萧彧已经谈好了条件,准备献出林城。”顾言风淡定的说道。 “所以十六郎你也这么想了,对吗?前两日你让我从城外接进来的人就是萧彧的使者?”顾晟恍然大悟道。 “不错,萧彧的使者到了,但是蒙琰的使者也到了。”顾言风对顾晟毫不隐瞒。 “他们不都是辰朝的人,难道···”顾晟疑惑的发问,但瞬间就明白了,这事情在大家族中也屡见不鲜,而后摇摇头拒绝的说道:“十六郎,萧彧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蒙琰不行。” “我选了蒙琰。”顾言风轻声说道,但对于顾晟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为什么?!蒙琰与我顾氏有家恨。”顾晟不解的问道,顾晟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顾言风会选择蒙琰,但顾晟知道他一定有他的道理,顾言风在顾氏年轻一辈中以智出名,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看似愚蠢的决定。 “卓白陵,平等!”顾言风坚定的说道。 顾晟沉思了,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这一个名字一个词让他犹豫了,卓白陵是偏房子弟,卓氏重用他只不过是看中他的能力,再族中地位并不高,而自卓白陵归附蒙琰后不但可以自由发挥,而且已是征西大都督第三号人物。 最关键的是“平等”二字,自古以来这个词几乎就是造反的代名词,谁提出来都会遭到大家群起围攻,而蒙琰从未说起“平等”二字,但却一直在做着“平等”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偏房子弟来说诱惑很大,只是为何十六郎这个正房子弟会如此选择。 顾言风似乎看出了顾晟的疑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转身看着远处说道:“晟哥,你可知我并不是夫人所出,我母亲只是侍妾,夫人当年无子逼死了我母亲将我当做她的儿子养了起来。” 顾晟嘴角一抽,这事儿他是知道一些的,顾氏中不少人都知道,大家都刻意的回避这事,但是顾言风的生母是被夫人害死的这事确实属于隐秘。 “晟哥,你是我的族兄也是我的近侍,主要的任务就是护我性命,但只怕当日你还有一个密令,只要我动了别的心思,你就会立刻诛杀我对吗?”顾言风语气平静但却尽显哀恸,不知是为了亡母还是为了族中的猜忌。 顾晟咬咬牙说道:“是,这是七郎的命令,但我发誓我从未动过这个心思。” 只听顾言风扑哧一笑说道:“晟哥,我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有这个心思我的人头怕是早就送到星城了。” “十六郎,这事儿太大,你得容我想想,而且衡阳城中还有一千顾氏子弟,他们的心思怕是一时接受不了,无论是萧彧还是蒙琰。”顾晟依然在犹豫。 “不着急,三先生说了顾氏子弟若是愿意回星州或是去林城蒙琰都会礼送出境,绝不阻拦谋杀,大军依然驻守衡阳,拿下星州之前不会让我们出征;而端木大人的意思则是希望我主动让出衡阳,可让我衡阳的人马去庐陵驻守,我相信蒙琰。”顾言风的选择没有一丝的犹疑。 “哼!萧彧这手看似让我们避开了与主家交手,但我们损失的可是整个家乡,等出了衡阳我们这五万人就让他随便拿捏了,好计策!”顾晟对萧彧的做法嗤之以鼻。 顾言风并未答话,只是盯着苍鹰岭的方向思索着什么,顾晟见状接着说道:“蒙琰的承诺更可靠一些,但是他的新政太可怕了!” “我知道,所以我只说了我的选择,衡阳城的决定我不能一人做主,蒙琰虽然不拆散我们的大军,但是他的三司两监必然会进驻衡阳和军中。” 顾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将自己挪出阴影,看向城内熙熙攘攘的商户百姓,又看了看城楼上遍布的士兵,这种抉择实在是太难了。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声的呼啸,寒风呼啸,不过远处山林的遮挡倒是有股柔和。 “晟哥,你家有多少地?”顾言风突然问道。 “我是顾氏偏房,全靠主家供养,哪里有土地?”顾晟无奈的说道。 “随着卓白陵归附蒙琰的卓氏子弟无论贵贱都有一份土地,我听说卓白陵对他们并无家族约束。”顾言风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直击顾晟内心深处,不知多少代以来全家的吃喝全凭主家好恶,或是自己这些偏房子弟有没有能力供主家驱使,虽是在百姓面前顶着顾氏子弟的名头感觉高人一等,实际上大多数偏房子弟过得还不如商户百姓。 顾晟毫不犹豫的说道:“顾晟愿追随十六郎!军中顾氏子弟大多是偏房出来挣军功讨生活的,我来说服他们!” “不要强求,随心而走。”顾言风提醒道。 “尽力而为,不留遗憾就是了。”顾晟重重的吸一口气。 看着顾晟远去的身影,顾言风的眼神中尽显赞赏,只不过这赞赏的神色中带着一些歉意。 “难为你了。”城楼的隔间里闪出来一人,竟是陈之庆,看他伸展双臂的样子看来待在里面时间不短。 顾言风苦笑着说:“郡公机关算尽我还能往哪里跑?三先生可还满意?” “你不必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我告诉你的,你说出口的都是真实的,没有半点虚言,你顾言风的才干堪比挂六国相印的苏秦,你的能力也只有在蒙琰的麾下才会如你所愿。”陈之庆劝慰着,他知道让顾言风选择蒙琰挺不容易。 “但愿吧,我姓顾这个改变不了,我虽未沾染蒙氏的鲜血,但却也是被这鲜血供养着长大的,这是事实,只要郡公能保证答应我的事,我的生死也就无所谓了。”顾言风心中升起悲凉决绝之意。 陈之庆叹了一口气,家族,世仇,这些东西牵制了太多的人心,多少优秀的人就栽在了这些东西上,当日在洛辰城时很多时候自己都是身不由己的执行并不愿意的任务,都说暗夜卫三先生性情乖张,谁知道心中隐藏了多少苦闷。 “言风,你是认同蒙琰的做法和理念的,对吗?” 顾言风愣了一下,点头表示认可,说道:“上一任家主剿灭韶州顾氏的时候也收缴了大批量的文书,现在就存在家中密室中,我十二岁时有幸拜读过,若不是有世仇我真的愿意效力蒙公。” “那你觉得蒙琰的做法与其父当年如何?”陈之庆也想知道这条路的难度和有没有在有生之年走通的可能。 “主要的理念大体是相同,不过蒙公在当年的文书中更多依仗的是城池百姓的力量,而郡公扩大了范围,他对万民百姓的依仗和商户的尊重是同等的,同时郡公貌似从未放弃过军权的掌握。” “你觉得可行吗?” “路途艰难,但邵陵不就是个例子吗?百姓的心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现在虽说不能成势,但水滴石穿,万流汇入终究一日成就江海之势。”顾言风说道此处竟激动起来。 “那你在担心什么?他这样的人会是过河拆桥的人吗?”这些话也让陈之庆纠结数日的内心得到了共鸣。 “是我多心了,从今日起此顾非彼顾!” /86/86378/24846763.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四分五裂 刚出正月,林城、衡阳先后宣布归附辰朝,不过让人有些奇怪的是萧胡利的任命,赐顾曲风为黎城郡侯,引七万林城军进驻黎州,黎城军节度使,节制黎州、兴州,受征北大都督府管辖;原以为蒙琰不会接受顾氏的归附,没有料到的是顾言风竟被赐衡山郡侯,引五万人驻防衡阳,衡阳军节度使,节制衡阳、林城二州,受征西大都督府管辖。 在辰朝大多数人的眼中觉得萧胡利的任命顾言风的行为是在恶心蒙琰,此为一怪;蒙琰欣喜接受顾言风此为二怪;不少人都觉得朝廷与征西之间怕是有了嫌隙。 蒙琰欣喜是真的,不过萧胡利故意恶心人却是假的,萧胡利是真生气,顾氏两子归附的条件就是分别加入征西、征北二府,他这个辰国国主看起来毫无威信,本就对征西府的所作所为厌恶,已经在计划削弱蒙琰的实力,而顾言风的加入就代表着整个星潭十二州都会是蒙琰的根据地。 若是说蒙琰是萧胡利的厌恶的,那么萧彧就是萧胡利有所畏惧的,江右六州三十一郡是他的根据地,看似蒙琰的实力强悍,不过星潭大多是山地丘陵了,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远不如江右六州,而东阳郡王仲珏的态度明显是支持萧彧的,这样一来,几乎整个中原的东南境都是他的拥趸,反观自己这南境八州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也许自己对于蒙琰和萧彧来说也像鸡肋般的存在。 就在萧胡利左右为难的时候袁昌黎兴奋不已,谋划了这么久太子终于死了,今日上朝就是确定他辅政大臣的关键时机,昨日夜里太子终于在女人身上倒下了,南宫不启派人来的时候袁昌黎当场差点笑了出来。 “绍廷兄,让北衙大军即刻封城!”袁昌黎匆匆下达命令。 “大将军,还有江东、颍川和东川的事情,他们该表态了,不然南辰那边要出手了!”徐绍廷赶紧提醒袁昌黎,他最怕袁昌黎犯毛病得意忘形。 “徐先生提醒的是,让曹隶、段皖动起来吧,还有樊璃虎归附也要投名状的。”袁昌黎眼色立刻变得阴鸷起来。 “薛映和李烨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旧都的杨枫自杨伯禽叛逃南境后一直是依靠着我们活的,不过为了防止杨枫在旧都乱来,要不要让李烨动一动?”徐绍廷立刻对各地布局进行分解。 袁昌黎犹豫了,对于雍熙杨氏他一直很警惕,杨氏自迁都洛辰后便一直把控着雍熙九州,是西境到洛辰的必经之地,夏阳李氏和双龙城薛映虽是实力强悍,但常年对抗蛮族和北慕早就已经外强中干了,雍熙九州的富裕让他们眼红不已,西境的局势一直很微妙。 “徐先生,让暗夜卫通知杨枫、李烨还有薛映进京吧。”杨伯禽逃往南境后暗夜卫就不复往日的辉煌,若不是袁昌黎力保暗夜卫怕是要被屠杀殆尽,暗夜卫现在已是袁昌黎的附庸了。 徐绍廷眉头一皱,看得出来他对袁昌黎的做法并不尽然赞同,“大将军,将他们三人召来京城,怕是会让他们多想吧?这三家在西境互相牵制还不至于影响洛辰城的大局。” “难道我就任辅政大臣他们可以不来庆贺?”袁昌黎不满的说道。 “大将军,朝歌权氏和侯城权汉良才是我们的难题,西境那边最好还是暂且以安定为主。”徐绍廷力谏道。 袁昌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挣扎了好一会儿说道:“徐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与萧胡利有约定在前,他们解决顾氏和卓氏之后会帮助我向长孙和陈氏施压,南边的事情暂时还算稳定的,朝歌权氏态度最为诡异,据暗夜卫来报他与权汉良之间勾连着,但好像只针对九曲崔氏,并没有明确表态与权汉良联盟的迹象,不过对我派去的使者也是态度暧昧。” “是,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切断两权的联系,逼权汉良龟缩在幽冀辽一带,我有一计,一是我们可以暗中支持九曲崔氏,让崔氏牵制住权汉良;二是让南阳达奚谦弼东进郾城,逼朝歌低头,顺便敲打一下陈氏;三嘛就是让涂山氏缓一缓也算是给萧胡利些面子。”徐绍廷说出了自己的计策,敲打陈氏不重要,他更看重的是江东长孙,长孙的态度在徐绍廷眼里是最重要的,袁昌黎与萧胡利未来必有一战,决战的地点应该就在江东地带。 袁昌黎想了一下说道:“就依徐先生的意思办吧,明日先生就去南阁理政吧,南宫不启这老头可以让他换换位置了。” 徐绍廷神色一喜,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宰相,南阁首辅自然是梦寐以求的位置,本来以为袁昌黎因为南宫不启提拔的缘故不会动他的位置,看来袁昌黎对南宫不启的指手画脚早就不满了。 “多谢大将军信任,下官定不负所托!” 袁昌黎看到徐绍廷欣喜的神色知道这个南阁首辅的诱饵足够了,“徐先生,三月初完成此事有没有问题?” 徐绍廷咬咬牙,虽然有点难办,但南阁首辅的位置实在太诱人,当即回道:“大将军放心!” 袁昌黎笑呵呵的准备做辅政大臣,冰天雪地里权汉良阴沉着脸目送刚刚离去的东海使者,太史均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东海那边什么意思?” “贪得无厌!东海国主出兵帮我们条件是要登州全境!”权汉良恨的牙痒痒。 “呃,登州贫瘠,给了他们也无妨吧,只要王爷挺过这一关,中原都是我们的,小小的东海随后再收拾他们。”太史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权汉良听到太史均的话立刻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阴冷的说道:“登州贫瘠也是我中原的土地,不容外族袭扰,太史将军,你今天说的话最好烂在自己肚子里!” 太史均顿时背脊生汗,赶紧称是,他怕了,因为权汉良的眼睛里有杀人的怒火,而且这怒火不是给东海的而是冲自己来的。 太史氏虽兵力强盛,奈何生在苦寒之地,一向不具备争天下的气质和实力,每到改朝换代只能依靠强者才能生存,现如今中原大乱又到,权汉良以侯城郡王的身份坐镇幽冀辽,再加上平卢氏的全力支持,实力大大增强,只要拿下九曲崔氏的五州之地,争天下未尝不可,自己也能带着太史氏离开这苦寒之地,所以与东海合作太史均举双手赞成。 而现如今权汉良的态度太过刚硬,怕是拿下九曲五州有些难度了,太史均自己也很苦恼,本来收服平卢氏以后崔氏完全已经没有了还手的能力,突然间崔氏开始强硬起来,济北郡一战差点没让自己的精锐损失殆尽,从那以后再也没能力西进。 “太史将军,开冰以后准备南下,三月前拿下阴平郡与权峥会师,不然我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权汉良讨厌极了太史均这种毫无底线的人,但是若想成就大事目前太史均还得用,更重要的是权峥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若是不能早日控制大河四州,想再回洛辰就难了,所以只能忍着恶心。 “谨遵王爷令,阴平郡是三大势力交界的地方,虽说名义上归附朝廷,但私下里与崔氏的关系更近,现在的阴平郡守就是崔氏的门生。”太史均颤巍巍的分析着。 “嗯,太史将军说的有道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亲自和平卢奇谈,让出大名郡给你屯兵。”权汉良更是厌恶太史均,说这么多就是想让自己的兵马进入平卢氏的地盘。 “王爷,末将保证在二月底拿下阴平郡!”太史均信誓旦旦的说道,而后太史均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看王爷在幽州练兵可还有别的想法,太史均无所不从。” 权汉良没有表态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看着太史均那肥硕的身体在雪地上一摇一摆的晃着,权汉良恨不得太史均被大雪给埋了才清净。 权汉良脑中过着这些时日的事情,冀州全境除了这个常山郡其他的都已经臣服自己,唯独这个常山指挥使赵逊是个硬骨头,不管是怎样的威逼利诱都不能让他臣服自己,用赵逊的话是我是朝廷任命的常山指挥使,不是你侯城郡王的私兵,更是以不归属侯城郡王管辖为由自己将权汉良的使者打了出去,更可气的是无论是袁昌黎还是权峥都拿他没办法,导致他卡在袁昌黎、权峥和自己中间谁也不好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领着三万人在常山嚣张至极。 这个新年除了苍鹰岭之战外中原各地过得还算安宁,樊璃虎退回缙州之后更是闭门不出,防守的严严实实,一时间势力交错纵横,大家舔伤口的舔伤口,稳固势力的稳固势力,忙得不亦乐乎,竟给多数的百姓造成了一种天下安定的假象。 不知不觉来到三月,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北方开始了动作,先是夏阳李烨、雍熙杨枫和双龙城薛映恭贺袁昌黎为辅政大臣,至于李烨增兵麦积山的事就不足挂齿了,而后袁昌黎命南阳达奚谦弼换防郾城,没过多久颍川陈氏与江东长孙氏在段皖的劝导下也向袁昌黎上表祝贺,一时间大河沿线的局势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 还没等朝歌权峥做出反应,侯城郡王命太史均高调偷袭了阴平郡,权峥和崔勉一瞬间就成了孤军,只不过无论是袁昌黎还是权汉良很默契的都没有再进一步,令人意外的是忻州以南的四州向权汉良表示效忠,并在当日上书洛辰城称袁昌黎为国贼,大家共举权汉良称帝,但被拒绝,只是依照洛辰城的旨意晋位为燕王。 北境和大河沿线百姓本以为要发生战乱,很多人都盘算着进蜀中讨生活,谁知道三月中旬,天府诸葛氏拥立蜀王权博为帝,言为太子报仇,致使本打算有所动作的曹隶和冯幽不得不放弃北上,西进东川防范诸葛兵马。 反观南境,顾氏与卓氏已是苟延残喘,向朝廷表忠心的文书一连发了多道,袁昌黎看都不看就丢到了火炉中,而萧胡利的大军似乎也并未打算趁热收拾他们,只是刚刚归附辰朝的云梦涂山氏断了他们的商道和粮道就不管不顾了。 而辰朝的人正忙着上表催促萧胡利登基称帝,萧胡利像那么回事的拒绝了三次才勉强登基,只不过大家发现登基的流程异常的顺利,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大家的身份变动也不大,萧彧除展川郡王,进位豫章王;蒙琰除韶川郡公进位潭国公,耿惆领中书令,夏侯明领军机阁枢密使,其他人各有升迁,各司其职,权力变化不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一种说法,说是中原四分,其实五裂,所谓四分指的是‘三陵一辰’,洛陵、西陵、北陵、南辰;五裂则以实力划分,民间称‘四王一公’,西华郡王袁昌黎、燕王权汉良、西川君王诸葛星辰、豫章王萧彧还有你潭国公蒙琰。”叶伯怀依旧如故的喝着酒,半躺着说道。 “还挺有意思,洛陵?堂堂大陵朝现在只剩下洛辰周边还好意思说是四分?”蒙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安的,“好像权汉良从来没说称帝吧,这北陵又是哪来的?” “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叶伯怀笑着说道。 “有啊!你看看人家都是王爷我只是个国公,多少还是差一点。”蒙琰调笑着说道。 “死鸭子嘴硬!少南关增兵就是对你的警告。”叶伯怀突然直起身来正色道。 “师兄,你让我怎么办?反出去?自立为王?我宁愿相信少南关增兵只是正常换防,而且庾岭关的增兵又是什么意思呢?”蒙琰不是不知道萧胡利对自己的防范,不过庾岭关的增兵代表着萧胡利对萧彧也在防范。 “你想的倒是透彻,不过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永远要记住你不是萧彧,你不姓萧!”叶伯怀严词提醒。 /86/86378/24864434.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较量 “‘流水桃花出洞香,通津不用问渔郎。采芝昔有秦人隐,歌凤今无楚客狂。鹤舞霓裳供逸兴,鹿衔山果荐仙觞。也知此地堪游乐,刘阮何须到异乡。’好诗啊!”萧彧站在桃源洞外感叹道。 “前朝五柳先生也说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着实是一个好地方,虽不知这里是不是五柳先生文中所描述的地方,但今日一看约摸就是这里了。”蒙琰站在萧彧身后附和着。 这是二人自少南出师以来第一次碰面,两人藏不住喜悦之情,表现很是亲密,不过身边跟随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熟悉中带着陌生,藏着杀机。 这五月初的天气还算得上清爽,萧彧的密信约了蒙琰在炎陵见面,蒙琰在叶伯怀等人的建议下带着苍舒皓月和孩子一起过来,没有意外的是萧彧也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与夏侯颖一起来了。 “老二,顾迎风的事儿你不要怪我,你知道的我身边没有什么能够掌控谍者的人,顾迎风确实合适,现在顾迎风已算不得顾氏族人,就原谅他吧。”萧彧说的诚恳。 蒙琰心中一痛,昔日的兄友弟恭已经走到如今的地步了,不过萧彧既然开口了总不能和他翻脸吧,只得笑呵呵的说道:“言风已是我征西府节制的衡阳节度使,顾迎风肯效力大哥也算他聪明,往事如烟,现在同朝为官我岂能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哈哈哈!老二,你胸襟开阔为兄的比不了。”萧彧见蒙琰松口,笑的开怀,不过心里可不这么想,萧彧眼睛瞟着不远处了石英怒火中烧,石英的身份他太清楚了,蒙琰带他来就是添堵的。 距离萧彧和蒙琰不远处两府的随从个个警惕的看着对方,蒙琰麾下石英、苏青、蒙焕、蒙烬四人对着萧彧手下甘铭、萧泽、萧湛三人,虽谈不上敌对,但互相之间都在打量着,气氛尴尬至极,苏青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缓和着气氛,“阿泽、阿湛才多久不见都成将军了。” 萧泽见是苏青搭话,都是熟人也不好不回,尴尬的笑道:“酥梨姐姐也很厉害啊!现在都是将军了,这天下间的女将军可是少有的!” 这个吹捧苏青很是受用,上前搂住萧泽的脖子说道:“你小子竟然敢取笑我,信不信我让你痒痒一天。” 萧泽听到“痒痒”二字表现的大惊失色,而一旁的蒙焕、蒙烬更是哭笑连连,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萧湛脸上都抽动了一下,倒是甘铭和石英一脸的懵。 蒙烬小声说道:“酥梨姐姐当年跟着‘羊城三害’没少霍霍我们,她手里有一种东阳城特制的药粉,皮肤只要一沾到能痒一天,那感觉都想自杀。” 看着蒙烬痛苦的表情石英大概猜到是什么样的感觉,想到平日与苏青斗嘴争吵,自己不禁的打个寒颤,夫人还想着撮合他们俩,赶紧拒绝才是。 石英转头看向苏青,刚好眼神对上,石英顿时觉得遍体生寒,苏青的眼神清亮中带着些戏谑的东西,石英赶紧拱手赔不是,顺便把蒙烬给出卖了。 一场笑话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大家慢慢的聊起天来,萧氏兄弟聊着庐陵保卫战时的惨状,蒙氏兄弟不甘示弱说起临武之战的疲惫,苏青时不时的插一嘴。 甘铭和石英却对上眼了,准确的说是甘铭从二人一碰面就盯上了石英,这是麒麟卫与白泽卫之间的第一次交锋,甘铭开始觉得石英还不错,不过看到他给苏青作揖的时候打心底看不起这个白泽卫指挥使,觉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王爷居然还让自己多多关注他,实在是多此一举。 石英也看出了甘铭对自己的不屑,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情,甘铭飞船救主和诛杀毛晖的事迹已经传遍了中原境内,传的神乎其神,看上去这家伙体格雄健,单挑石英是不怕的,就不知道群殴会怎么样。 “甘指使,反正也是无聊不如练练?”石英张口就来,话不要紧,但却给众人吓了一跳。 苏青莫名其妙的看着石英,缩着眉头说道:“你干嘛!疯了吧?” 还没等石英回复,甘铭的话音传了过来,“固所愿而,不敢请耳!” “完了,这两货疯了!”这是苏青现下的心情,不打一架怕是不可能了。 枪影翻飞,如同一条苍龙在云中飞舞,不过石英那如虚如幻的身影在重重枪影中进退自如,这甘铭着实够强悍,若不是石英凭借着叶伯怀指点的几下根本逃不过,甘铭每次出枪都辛辣凌厉,却又浑然天成,这绝对是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招式,石英越斗越惊。 不过交手数十招,石英已是一身冷汗,不过石英也不是那示弱的人,稳住身形后,深吸一口气,一把长枪如同毒蛇吐信般绕向甘铭身后,左臂硬生生的挡住甘铭的枪身,突然身子一软直接随着枪身绕道了甘铭的身后。 甘铭眉头一皱,石英这家伙竟然自废一臂回身刺他,甘铭根本来不及反应,石英的长枪已经刺向他的胸口,好在自己战阵经验丰富,求生欲望强大,一个侧身,石英的长枪插入了他的右臂,一个吃痛,甘铭的长枪冲着还未站稳的石英过来,眼看二人要同归于尽了。 这时一股压力传来,两人手中的长枪完全握不住,而且越扛压力越大,终究两人的枪几乎同时落地,而后那股压迫感瞬间消失。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萧彧怒道。 “呵呵,大哥别生气,都是血气方刚战场杀敌的将军,比试武艺难免搂不住。”蒙琰一边打着圆场一边瞪着石英。 “军中大将私相斗殴,你们是忘了军规了吗?!”萧彧依然不能消气,本就与蒙琰聊的不愉快,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蒙琰看出来萧彧打算借题发挥,赶忙说道:“甘将军枪法如神,石英回身一枪的做法却是落了下乘了,石英,以后不可以这么做,人都没了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萧彧听出来蒙琰是在和稀泥和提醒自己做事情不可以太绝,现在还不想和蒙琰翻脸,冷着脸说道:“甘铭你自己去军中领罚,至于你···”眼神死死的盯住石英接着说道:“你是征西府的人,我想潭国公也不会任由你这种行为的!” “苏青,带石英下去先治伤,回到宝庆再让军法监好好和他聊聊!”蒙琰话里话外都透着人性化。 看着几人下去后,萧彧忽然语气重重的说道:“老二,你就是这么教育部下的?!” “大哥,我征西府里有自己的规矩,便是我这个大都督也不好随意处置部下,若是随心所欲的做事北上的意思何在?”蒙琰开始正面迎接萧彧的不爽。 “若连处置一个部下的权力都没有,你这大帅不做也罢!”萧彧言辞犀利的评价。 “哈哈哈!大哥,做事要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一言堂难服众啊!”蒙琰的回答毫不让步。 萧彧眼神中尽是怒火,定睛看着蒙琰,蒙琰直接回应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萧彧收起怒火,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老二,我言尽于此,未来的路你自己走吧,有朝一日你会发现你是错的,这个天下不需要你的仁慈。” “大哥,仁慈不敢当,我只是想这天下是大家的天下,若还是为了一人为尊而开启战争,与前人何异?王朝兴衰的弊端和规律我想大哥知道的很清楚。”蒙琰回道。 “你可知你这话有多大逆不道?”萧彧平静的说道。 “陛下如此放权可曾想过一人为尊?中书院、军机阁的事务陛下可曾插手过多?”蒙琰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可曾让贱民处置朝廷官员?你就不怕你治下的官员上书参你吗?!”萧彧非常讨厌蒙琰对他的回应,在萧彧心中蒙琰的做法完全违背了历史规律。 “征西府上下无人异议,有异议的不大多已经到了大哥的军中吗?” 蒙琰的质问一时间让萧彧哑口无言,自从于庆武和滕寒到了麒麟军后,不少的征西府治下的官吏投奔自己,自己一样是照单全收。 萧彧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这么针锋相对会坏了兄弟情谊,我劝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不如我们问问三娘如何?她一向是局外人。” “好啊!许久不见三娘,如今还算太平不如去见见三娘,我们的孩子还没向这个便宜姑姑讨过红包,不能就这么放过她。”蒙琰见争论没有结果便借坡下驴。 “行,走平海上余盛堂的货船估摸着不到二十日就能抵达余郡,你说的对,她这个姑姑可还没给礼物。”萧彧的话中透尽了心酸,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仲柔兰。 两人这边好不容易缓解了,只见蒙焕跑来,冲着两人见礼后急忙说道:“王爷、国公,不好了!麒麟卫和白泽卫的将士知道二位指挥使决斗的事情后在炎陵城里打起来了!” 萧彧和蒙琰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脱口道:“这还没完了!” /86/86378/24877930.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辰阳郡主 一杯雄黄酒,半斤酱牛肉,对影难成双,仲柔兰住不惯处州,干脆就把处州留给棠远折腾了,自己把辰阳郡主府建在了余郡,不管怎样余郡在自己心里还是更安全的。 仲柔兰轻饮雄黄,觉得过了这个年自己苍老了不少,前日收到书信大哥、二哥要携家人来余郡找自己讨要红包,听起来多么的和谐轻松,可实际上这是大哥、二哥做最后一次谈判,自己就是那个中间人。 从心里来说她不愿意萧彧和蒙琰发生冲突,不过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更或者说站在青鸾军的立场来说他们两个最好打起来自己才能变得强大,今日端午节本应该回去拜见父亲,她选择了逃避,不管是面对父亲还是仲凡自己的存在都会让他们为难。 仲柔兰转面看向窗外的高悬的弯月,她在想月宫中仙子也许比自己更加的孤独,这时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搅扰了仲柔兰的伤感,听声音就知道是柑橘。 “郡主,城外来了好多兵士,我看挑头的好像是那个棠远,他不会造反了吧?!”柑橘紧张兮兮的说道。 教不会了,也教不了了,若是酥梨在身边早就去安排大军入城的事情了,只有柑橘这傻乎乎的姑娘才能认为棠远带兵进城是造反的。 “柑橘,你去准备几坛好酒送上来,然后让小厨房多准备些菜式送过来,棠夫人等人的住处你去安排好,可明白?”仲柔兰耐心的说道。 只见柑橘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有种难以言表的自信说道:“郡主!不要啊!你怎么可以和棠大人私会,王爷知道要打死我的!” 仲柔兰放下酒杯,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吸几口气,压着性子慢慢说道:“棠大人会和几个重要的人一起上来和我谈事情,你按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 “哦,那我要不要告诉棠夫人呀?”柑橘问道。 “嗯,”仲柔兰刚压下来的怒气立刻爆发出来,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郡主,让棠夫人知道不好,我不会说的,您放心!”柑橘一边退出去一边说着。 仲柔兰气的一口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气死了,这个柑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的安排不管有多详细柑橘总是能理解的千奇百怪。 酒菜送来之后没过多久的功夫棠远带着一个中年和一个青年登上阁楼,恭敬的向仲柔兰的半跪行礼,仲柔兰并未起身,“平阳侯,端午时节进城是有什么要事吗?” 棠远并没有着急向仲柔兰禀报端午进城的缘由,而是向仲柔兰介绍身边的两人,先是指着中年人说道:“郡主,这位是韩寇,现为青鸾军司马。” 仲柔兰向韩寇看过去,韩寇长得很是方正,目光如炬,这人原本是宁海郡守,因为在樊璃虎出兵救援卓氏的时候说了几句反对的话,直接被樊璃虎看押待参,仲珏进处州的时候被劝降,当日为了不引起处州的反弹仲柔兰并未对处州官场进行清洗,而是全部交给棠远处理,自己则直接返回余郡。 “这位是慕容长沣,会稽侯举荐的,属下还没有安排,请郡主决定。”棠远略带不满的介绍着身边的青年人。 慕容长沣,北慕皇室,陵朝高宗时北慕六皇子慕容旭在夺嫡中失败,而后被胜利者北慕明宗慕容昌追杀,家将们几乎全部战死才将慕容旭已怀孕的侧妃送到中原境内,刚到中原侧妃产子后因一路惊吓加上产子的痛苦病逝了,高宗知晓后进行了妥善安置,并且赐封了霖阳县侯的爵位给刚出生慕容仇,成年后慕容仇做到了工部尚书,这慕容长沣就是慕容仇的后代。 仲柔兰看到慕容长沣的面容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只看他左边脸称得上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而右边脸上则是一大块墨色的胎记,看着有点渗人,眼神透着些阴鸷,仲凡把他送过来一是示好,二嘛估计是对慕容长沣这长相和性格难容于一向爽快大气的镇东军中。 “慕容长沣,你是我兄长推荐的,你的能力我知道一些,你自己觉得你能做什么?”仲柔兰调整好心情慵懒的问道。 “郡主,我想做谍者。”慕容长沣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嗯,也好,鸾台使者这个位置我和平阳侯一直没有选定出合适的人,你既然自荐想必是有些把握,先做着吧。”仲柔兰并没有惊讶,先不论慕容的能力如何,就这份自信和那张脸就是天生的谍者。 “谢郡主。”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仲柔兰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一个度。 “都坐下吧,端午节你们过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不过不要紧,边吃边说。”仲柔兰伸手示意三人坐下。 “郡主,豫章使者来了处州,想归附我们。”棠远压低着声音说道。 有意思了,这个消息听起来足够劲爆,不过仲柔兰依然没有太多的欣喜,反倒是有些不在乎的意思,仲柔兰亲手给三人斟满酒后问道:“是卓鼎风的使者还是卓天涯的使者?” 棠远一愣,而后一脸疑问的说道:“来人说是奉家主之命而来,卓氏家主除了卓鼎风还有别人?” “卓鼎风庐陵惨败后卓氏内部发生了内斗,卓鼎风现在在九江,豫章这边以卓氏二房的卓天涯做主,所以现在卓氏家主是谁还真不好说。”慕容长沣轻声说道。 仲柔兰对慕容长沣的插话没有不满,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慕容长沣并示意他说下去。 “属下孟浪了!还请郡主恕罪。”慕容长沣才发觉自己为了表现自己竟忘了这青鸾军真正的掌控者是仲柔兰。 仲柔兰笑着说道:“没关系,慕容这是带着投名状来的,还有什么说来听听,今日是青鸾军第一次互通有无,各位尽情说,我这里可没有通政司的耳朵。” 仲柔兰的温柔与坦荡让刚刚加入的韩寇和慕容长沣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效忠这个主子虽是女子,但这份豪爽并不逊色于领军大将,再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当年的昭阳女帝大家可还没忘。 “禀郡主,前些时日我在会稽侯的军中听到一些消息,卓鼎风在庐陵战败后根本没有回豫章,反而是跟着樊璃虎一路北上直到九江才停下,卓氏族中对卓鼎风非常不满,本就不输于卓鼎风三房实力的二房卓天涯就站了出来,卓氏族老已经开了宗祠打算更换家主。”慕容长沣详细的说道。 “慕容你可了解卓天涯这个人?”仲柔兰一边举杯一边说道,依旧是神态自若。 慕容长沣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对卓天涯确实不算了解,不过好在一直未说话的韩寇解决了尴尬,朗声说道:“郡主,我曾与卓天涯打过交道,还算了解一二,不过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说不准卓天涯有没有变样。” “不要那么拘束,说说看嘛,你看你们都是军中大将,怎么对我这个女子还畏惧了,”说完一个眼神甩给吃东西的棠远嗔怪道:“平阳侯,你是不是说了我不少坏话?” 棠远听到后差点将刚嚼碎的长生果给喷出来,这仲柔兰是在点他,再说整个东阳谁不知道仲三娘的厉害,搅得南辰两大统军大帅心神不定的,不过当下新人入伙还是老实点好,赶紧吞下去回复道:“郡主,您这可就冤枉我了,老韩我们虽然熟悉,但往来不多,慕容我更是从无往来,再说您一向温婉尔雅,哪里有坏话让我说?” 仲柔兰剜了他一眼而后冲着韩寇说道:“韩司马尽管说,卓天涯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得慎重,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必要让青鸾得罪麒麟。” 韩寇缓了一下说道:“卓天涯,卓氏二房,师从夏阳李群,李群去世后才从夏阳返回豫章,因为卓氏一向重文脉,对于卓天涯这种修习武脉的有些排斥,卓白陵就是个例子,不过卓氏二房一直掌控着豫章的防守力量这也给了他机会,下官猜想卓天涯是看到了卓白陵如今的地位,又不想与豫章王麾下众将竞争,毕竟顾曲风才是豫章王麾下前三的战将。” “你的意思是卓天涯觉得我青鸾军好欺负?”仲柔兰这会儿才有些怒气。 仲柔兰说完又为给大家倒满了一杯酒,喝下后,略带气愤的说道:“他卓天涯并无什么显著的战绩,想来我青鸾军做吃肉,他想的太美了!慕容你先搞清楚处州来的人到底是为谁说话的,平阳侯、韩司马你们两个都不要见他,不管是谁我倒是想杀杀他的锐气!” 慕容长沣受命后说道:“郡主,这事情怕是很难瞒过通政司和征北府,尤其是征北府南北两衙他们这几个月可谓是无孔不入,连通政司的人都对他们退避三舍。” “你是鸾台使者,难道不愿意与他们较量较量吗?还是你不敢?”仲柔兰闭上眼眼睛转动着自己脖子,似乎很累一样。 “属下倒真有心与他们较量,只是鸾台初建怕是会力不从心。”慕容长沣没有因为仲柔兰的激将而头发发昏,不论是通政司还是征北府南北两衙都不是泥塑的。 仲柔兰笑了,亲自给慕容长沣夹了一块肉说道:“慕容可以,我这么激你你都不上套,鸾台交给你我也放心,你说的对,所以我得给你找个帮手,再给你想个办法,只要你撑得住鸾台就能名扬天下。” “请郡主赐教!”慕容长沣有些激动了。 “我会帮你联络潭国公,他不会拒绝我的,征西府明鉴司指挥使苏青很低调,但是征北府南北两衙在她手中可没讨到什么便宜。” “苏青?我听说过此人,这个人很低调,她是个女子,据说是潭国公的妹妹,除了执掌明鉴司外还掌管征西府内宅。”韩寇皱着眉头说道,明鉴司很有名气,但苏青太过低调,甚至很多人连她的画像都没见过。 “我来告诉你们征北、征西两府的复杂的情况,你们几个也好好斟酌斟酌,毕竟以后我们要经常打交道的,你们是对征西有兴趣还是对征北有感觉?”仲柔兰带着些玩味的感觉说道,韩寇和慕容不知道,棠远可清楚了,仲柔兰这种时候说的一般都是正事,于是赶紧喝了杯中酒支着耳朵听。 “那就先说征北府吧,征北府的构成有四部分,以代郡侯张瑾和同郡侯应宗岳为首的是麒麟旧部,这部分人大多是展川兵,九万人,而且张、应二人有嫌隙;二是黎城郡侯顾曲风,这部分人是七万卓氏旧部,新降的;三是端木阳为首的地方官吏,他们与麒麟旧部关系不错,掌控着征北府的地方守卫差不多有四万人;四是以于庆武、滕寒为首由征西府投靠过去的人,大约有四万人,不过大部分是由庐陵等地兵士组成。”仲柔兰说的口渴了,眼神一瞟,棠远赶紧倒了一杯酒,仲柔兰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这些人都不是核心,最为核心的就是麒麟卫,大约三万人,麒麟卫指挥使是甘铭,这家伙对豫章王的忠心很难撼动,麒麟卫里又设置了锦衣麒麟,你们说的南北两衙就是锦衣麒麟,南衙文隽,北衙徐煜。”仲柔兰大致的将征北府构成说完。 三人面面相觑,压力随之而来,这仅仅是征北府,三人自然而然的对号入座了,棠远心里不认为他比征北府中的领军的人物优秀;而韩寇倒是有信心比端木阳做的更出色;至于慕容长沣此刻脸色很难看。 仲柔兰知道他们还需要消化,对征北府的事情讲到这里就可以了,而后自己斟了一杯酒只是抿了一口,清清嗓子说道:“征西府的组成看似复杂其实简单,想必你们也清楚征西府的三司两监,军议司以叶伯怀、卓白陵为首的领军人物,这两个人你们还不是对手,重点关注的应该余赓、靳骞和顾言风;政务司以邓岗、薛震为首,征西府治下的政务通畅甚至比朝廷还要更胜一筹;明鉴司其实就是白泽卫一支,最近白泽卫分成三部,一是白泽左卫,指挥使石英,潭国公的心腹和侍卫;二是白泽右卫,指挥使陈之庆,原是陵朝暗夜卫三先生,具体负责什么不清楚,不过顾言风的归附是他一手促成的;三是白泽内卫,也就是明鉴司,指挥使苏青,掌管整个征西府的谍者,她曾是我的侍女。” “侍女”二字一出,率先惊讶的是棠远,只听他脱口而出:“莫非是酥梨姑娘!” “不错,就是她,不过她现在可不是我的人,这一点慕容你要清楚。”仲柔兰点道。 慕容长沣立刻将苏青的名字刻在了心底,这个人值得好好研究。 “三司说完了,剩下的就是两监,军法监和民情监,你们要好好搞明白搞清楚这个民情监,它很可怕!”仲柔兰说到民情监的时候语气特意加重。 三个人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吃喝了,都是苦恼不已,本以为自己是不世初的人才,可看看这两府的班底,实在是强悍的可怕。 慕容长沣有些失神,自己的鸾台任重道远,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郡主,您刚才说我们鸾台这次和明鉴司合作,该怎么合作?” “这事儿你自己决定,我只负责联络,不过你要小心白泽右卫的陈之庆,那可是狠角色。”仲柔兰对陈之庆也是听闻,从未谋面,更别提有交集,实在是给不了慕容长沣建议。 “帮手是明鉴司,办法呢?”棠远喃喃道,他已经头脑发懵了,想到叶伯怀或是张瑾等人的名字都头疼。 “豫章王与潭国公不日就将携家眷抵达余郡与我会面,趁着这段时间慕容你要将卓氏使者的消息给我透出去,但要透的隐蔽,做的要真,虽然瞒过优秀的谍者很难,但他们也需要时间探查,你就趁这个时间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赢也不会让我们损失什么,因为这案板上的肉始终只有一块,那就是卓天涯。”仲柔兰正色说道,因为喝了不少酒,脸色有些微微涨红,看起来竟有一丝帝王的风范。 “那卓鼎风呢?”韩寇问道。 “卓鼎风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消息传出来以后,平阳侯你率兵逼近九江,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求镇东军的援助,不过最好不要,可明白?” 棠远点点头,完全明白仲柔兰的深意,只见仲柔兰豪气云天的将酒壶的酒一饮而下,说道:“青鸾未必不凤凰!” /86/86378/24897595.html 第四章 兄弟阋墙·三生万物 “谢兰姑姑厚爱,姝儿快给兰姑姑做个揖,对,就是这样!”蒙琰摆弄着怀里的小姑娘,笑的无比开心。 仲柔兰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三个孩子排着队的跟她讨要红包,第一次见面的银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新年的喜钱,这哪里是来拜见姑姑的,这就是来讨债的。 这边柑橘兴奋无比的往仲柔兰手里塞着一大包一大包的金叶子,仲柔兰瞪了她好几次,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恋恋不舍的将金叶子给了蒙琰女儿蒙婉姝,肉疼啊!这还是金叶子刚才可是送出去了三大箱珍珠翡翠。 眼见着仲柔兰进气多出气少了,一旁的夏侯颖看不过去,笑呵呵的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做兄长的怎么还像孩子似的欺负妹妹!” “夫人这可就错怪我了,孩子们讨要点红包,这个郡主姑姑小气成这样,你看看都在那装死人了。”萧彧笑的开心。 “你们这是打劫,赤裸裸的打劫!”仲柔兰腾的一下弹起来叫嚣般的说道。 “她急了!”苍舒皓月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存在。 “谁急了!皓月别以为你生了孩子我就不敢揍你了,你过来看我打不打你!”仲柔兰这会儿有点歇斯底里的意思。 旧仆苏青笑呵呵上前去拉着点仲柔兰,好久未见到仲柔兰这副小女儿姿态了,竟有些怀念了,仲柔兰看着苏青拉着自己逐渐的缓下来,说道:“就你还算有良心,没白疼你!” 苏青眼珠子一转,一脸坏笑的说道:“您都郡主了,我们这些旧仆也想讨要点赏钱呢!” “柑橘,送客!”仲柔兰接近崩溃,颇有一副关门放狗的气势。 六月的底余郡早已单衣上身,豪放的仲柔兰一袭轻纱喝的豪迈,轻纱掉肩,粉嫩的肩膀裸露在外面,让醉意不清的萧彧竟起了别样的心思,眼神迷离了,只是三人在开怀畅饮,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二哥,你不实在,我留酥梨给你是让她照顾你和皓月的起居的,你现在竟然压榨她给你卖命!”仲柔兰站起来踩着凳子说道。 “切!丫头,你少来,酥梨什么本事你不清楚?”蒙琰醉醺醺的驳斥道。 “你干嘛对老二这么好,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萧彧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和心中的情愫。 两人愣了一下,蒙琰最先反应过来,用手拉住萧彧轻声说道:“大哥,你醉了!” “老二都是自己兄弟不要装了,你今天当着三娘的面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条件才帮我!”既然是控制不住情绪那索性释放开说。 仲柔兰见状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冷眼凌厉的扫视着二人,冷冷的说道:“怎么?二位兄长是打算在我这谈判吗?” “大哥,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摆脱数千人的穷苦,让人人有地耕,人人有饭吃,你那一套与历朝历代有何区别!”萧彧借着酒劲挑明了蒙琰也不藏着掖着,这事儿终究是说清楚的,不管能不能达成一致。 “你那一套就行得通?!你可知你已经是众矢之的了,除了你的征西府,天下人都当你是洪水猛兽,你的做法比当年令尊蒙公的做法有过之而无不及。”萧彧毫不留情。 “笑话,当年提出‘和天下’思想的是谁?是尊祖萧逸公提出的,不论是家父还是令尊都在为此而努力,今上更是为之奋斗一生,谁是洪水猛兽?”蒙琰毫不示弱。 “你搞出来那个民情监是什么东西,百姓竟可以审判朝廷官员了,朝廷颜面何在?”萧彧直接挑明民情监的可怕或者说是可恨。 “当官为何,不就是为主做主,既然是为民为什么要害怕百姓的监督,你搞搞清楚民情监只是监督,处罚之事是由征西府做出来,征西府的权力是朝廷给的,哪里扫了朝廷颜面?”蒙琰一一驳回。 “够了!你们两个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要吵出去吵!要谈坐下来谈!”仲柔兰眼看着两人对峙起来赶紧泼一盆冷水。 两人这才坐下来,仲柔兰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俯下身子的时候两人鼻孔里出着大股的热气,仲柔兰看了一下自己才发现沟壑纵横的地方让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于是假装整理衣服借着酒劲说道:“谈吧,谈不了再打,我给你划一块地方,不打死一个不许走!” 听到这边的争吵声剧烈苍舒皓月和夏侯颖匆匆赶来,见三人都是涨红着脸,尤其是蒙琰一脸的不善,夏侯颖立刻冷脸说道:“潭国公,好大威风!” “呦呵!颖姐姐,今日是王府宴席还是郡主府家宴呢?”苍舒皓月也不示弱,立刻护犊子起来。 夏侯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夏侯颖一向看不上蒙琰的所作所为,她认为萧彧才是正统,作为萧彧的兄弟他应该效忠才是,而且当年若不是萧氏收留他,哪里有今日的潭国公,这就是不识抬举,忘恩负义,不过这次到余郡来,萧彧嘱咐过她是来与蒙琰谈判交好的,自己一时着急竟口无遮拦,不过自己是王妃,气势上不能输,说道:“月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是家宴也该有尊卑上下吧?” “那这倒是笑话了,王妃娘娘,我是不是该给你磕一个?”苍舒皓月说完就准备屈身跪下,这话一出就直接代表着锁门岛的情谊彻底断了。 夏侯颖见状准备去扶,只不过来不及了,苍舒皓月硬生生的跪下给夏侯颖行礼,朗声道:“臣妇参加王妃娘娘!” 亭中的三人赶紧站起来,蒙琰上前扶起苍舒皓月,小声道:“玥儿,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过是争执了两句,何必闹得这么僵?” 萧彧阴着脸冲着刚刚被扶起来的苍舒皓月拱手道:“王妃醉了!还请皓月妹子不要见怪!来人!把王妃送回去休息。” 一场闹剧,一个插曲,这一跪把征西府和征北府彻底的隔离开来,苍舒皓月不是甘愿受辱的人,夏侯颖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在锁门岛的时候两人可以是姐妹,而现如今随着利益与权力的斗争,昔日的姐妹的感情已经被消耗殆尽。 苍舒皓月见夏侯颖离去后,假笑着冲着萧彧说道:“王爷,臣妇莽撞,还请勿怪,皓月告退。” 萧彧尴尬的说道:“皓月妹子何至于此!” 苍舒皓月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刚赶来的苏青一脸疑惑的看着几人本想说些什么,看到仲柔兰一个噤声的眼神离开明白些什么,赶忙搀着苍舒皓月离开。 “满意了吗?舒坦了吗?兄弟反目,姐妹情断,我这余郡不是你们神仙打架的地方,若是能谈就坐下来心平气和,若不就此翻脸我恭送二位。”仲柔兰的言辞刺耳,甚至有些尖酸刻薄。 “老二,我只问你一句话,征西府是不是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走下去?”听到仲柔兰的话萧彧有些恼火。 “大哥,时间能证明一切,孰对孰错嘴上的争执又有什么用呢?”蒙琰的态度强硬。 “三娘,你呢?是看着老二越陷越深,还是和他一起沉沦?”话已经说到这了,再遮掩下去就显得心虚了。 仲柔兰摇摇头,眼神中尽是悲凉落寞,缓缓说道:“大哥,一家独大的事儿我不会去做,”这话一说,立刻迎来了萧彧的不解和怒火,仲柔兰迎着萧彧投来的眼神继续说道:“让百姓监督着生存我仲柔兰还没那个境界,上位者就是上位者,保证我治下百姓衣食无忧是我的责任,商脉才是未来,钱粮多了大家才会快乐,大家都看不起的商脉才是其中关键。” 蒙琰无奈的看向两人,蒙琰知道今天是三人最后的抉择了,本以为三娘会有一个选择,哪曾想到仲三娘选了第三条路,一个从未有人探索过的路。 “好啊!真是亲亲的兄妹三人,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就各自走各自的道路吧。”萧彧彻底失望了,也对两人彻底绝望了,不管自己多么爱仲柔兰,但她决不能是自己路上的绊脚石。 “三娘,你的理念也是源自萧逸公吧,我记得我在藏书阁看过萧逸公曾经在沿海行走的时候的一些感悟文章,其中就有‘予游见海上之民,喜取鱼盐,有私商贾者,而贵其海货,非贵族不食也。苟得为定贾,渔者以海转输于内郡陆,而陆粟亦可以转渔者矣,而工游者不得以鱼转输之。中有一理之价为基,十合商贾之势于其间,则价自定,依于义焉;依此义可令南北东西货通,百姓殷富,何愁天下不安,土地不靖。’”蒙琰并没有因为仲柔兰的选择生气,而是对仲柔兰提出的理念进行了思考。 “二哥是做足了课业的,不错,若论起来我们的理念都源自大哥祖父,只是方向不同罢了,但终究会殊途同归,您觉得呢,大哥?”仲柔兰微笑着说道。 “好一句殊途同归,老二,三娘,既然是道不同今日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老二说的对孰对孰错时间决定吧,我明日启程回庐陵,老二你呢?”萧彧尽可能的压制住心中的气愤。 “我得去余盛堂看看,过几日便回,到时候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蒙琰淡淡的说道。 “我有一言,二位哥哥可否听听?”仲柔兰见蒙琰的言辞并不友善,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冲突,赶紧转移话题。 两人都转头看着仲柔兰,只听仲柔兰说道:“不管我们理念如何,最起码现在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统一中原,是也不是?” 两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萧彧率先笑着说道:“我们太过于自我了,这天下还没有平定就谈自己的未来确实早了些,三娘说的对,最少现在的我们目标一致。” 蒙琰点点头表示赞同,就在三人暂时达成和解的时候,苏青、甘铭和慕容长沣几乎同时进来,也都恨默契的对着各自的主子附耳说了些什么。 “三娘好手段!本王先告辞了!”萧彧一甩袖子走掉了。 /86/86378/24913415.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顾氏之殇(一) “辰阳郡主好手段!本王自愧不如!” 这是萧彧离开余郡时说的唯一一句话,可见有多生气,不过就连仲柔兰都没想到慕容长沣的本领那么厉害,当然慕容长沣做的有些越轨了,就如这次谁能想到慕容长沣促成了卓鼎风和卓天涯的交易,卓鼎风回豫章,卓天涯去九江,卓天涯抵达九江当日就宣布归附青鸾军,而卓鼎风随后在次日献印庐陵,正式宣布卓氏尊萧胡利为帝。 萧彧生气的是九江重镇本以为是囊中之物,怎么也想不到仲柔兰横插一杠,这样一来自己北上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更难过的是仲柔兰对自己的态度不再是支持。 “三娘,你请苏青帮忙就是为了这件事?”蒙琰很是平静,当初仲柔兰请他帮忙的时候就觉得此中纠结不少。 “二哥,你也要怪我?”仲柔兰一张失落的脸。 蒙琰摇摇头,说道:“我也看不惯征北府南北两衙的行事风格,北衙的事情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书信中从未提起?”仲柔兰突然换了一副警惕的神色。 “你还以为苏青只是个侍女吗?当然也许是征北府南衙指挥使故意泄露的信息。”蒙琰依旧淡然,这种事情他现在看的很淡,既然选择了各自行走,就要做好承担的准备。 “呵呵,大哥说我好手段,其实二哥何尝不是呢?说吧,这次你帮了我,想让我做什么?”仲柔兰脑子一转知道蒙琰话里有话。 “征西府打算出兵星州,你这边给点支援吧,只要你出兵熙州,云梦的压力也就解脱了,不过你放心,对于云梦我只要蕲州,没别的意思,蕲州、九江、熙州是一条线,求个安心罢了。”蒙琰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计划告诉大哥?”仲柔兰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蒙琰。 “九江你能守多久,不过是个过渡吧了,熙州才是你的目的,对吗?”蒙琰歪着头一副迷之笑容。 仲柔兰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原以为我是局外人,没想到这一回我却入局了,二哥好手段,大哥太心急了,他若想要九江我会不给吗?九江与我来说毫无意义。” “行了,你快把他气死了,不过你做事的手段一向不会这样凌厉,这次怎么了?”蒙琰唯一的不解。 “还真不是我做的,这次我想试试我的部下水平如何,谁想到他的做的不错,只是格局小了。”仲柔兰解释道。 “嗯,怪不得,行了,我走了,大军都在昭陵集合等着了,十月份之前必须解决掉顾氏,来年的局势会有大变。”蒙琰意味深长的说着。 “说的是,只要我们在今年固守住大江沿线,明年不管如何保住这半壁江山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两川一蜀还挺碍眼。”仲柔兰若有所思的回应。 蒙琰不再答话,看向船上的苍舒皓月和苏青策马上前,仲柔兰看着蒙琰的背影,心道:“二哥,一路走好,下次见面希望不要太尴尬!” 就在蒙琰匆匆赶回的路上,宝庆城的军议司已经商议了数日依然没有一个结果,蒙琰不在征西府的时候叶伯怀自然而然就是主心骨,而这次出兵争议的主要矛盾就是星州的战略意义,大家一致认为星州虽是顾氏宗祠所在,但远不如益阳、醴陵和长沙的意义重大,只是在先取哪里众人产生极大的争议,卓白陵认为先下醴陵,再下长沙,一步步蚕食顾氏的兵力,而余赓和靳骞难得的意见一致认为应该分兵,一路北上益阳,在益阳再分兵一路北上岳州与云梦涂山氏联手,另一路南下星州,再在醴陵一线布置少量兵力牵制即可,这样一来卓白陵等人图稳,而余赓、靳骞虽是弄险,但打击力度很大。 “别看着我啊!你们都吵了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说话,就代表我们没意见。”叶伯怀难得的不喝酒,但却增添了泡茶的爱好,气氛突然安静就代表着又没有结果,所有的目光都给了他。 “叶帅,您行行好,这套茶具这些天都快被您玩包浆了,您现在可统管着征西府五州二十一郡的地方。”卓白陵对叶伯怀的行为实在是忍到了极限。 “着什么急,国公最多明日就能回来,让他决定就是了。”叶伯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看叶伯怀这个死样子,也就卓白陵和白泽右卫指挥使陈之庆还敢说两句,其他的众将可没这个胆量,白泽军中一半的军功都在他身上,如果他愿意可旬日掌控白泽军,不过他这个惫懒的性子也是让人十分放心。 一时间堂上众人哑口无言,半年多的休养让大家手都发痒了,终归是有人忍不住的。 “叶帅,不如请衡山侯一叙?”余赓试探的问道。 眨眼的功夫一个杯子就打在了余赓的脑门上,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叶伯怀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若是大都督在就凭你说的这句话你早就在军法监躺着了。” 余赓顾不得头上崩流的鲜血,立刻变得脸色苍白,他怕的不是军法监和蒙琰,而是叶伯怀的笑,太可怕了,昭陵之战的时候他是叶伯怀的下属,谈笑间不服将令的人头瞬间被割断,在军前指挥者有这个特殊的权力。 “末将知罪,叶帅莫怪!”余赓吓得不轻。 “你们记住,星潭十二州我们已经拿下了五州,其余七州的战事与衡阳无关,刚才你们的争论我也听了,你们的关注点在益阳、醴陵、长沙、星州、岳州五个地方,武陵和沅陵你们放在那里了?”叶伯怀难得正常的说话。 不过这种说话态度让众人极为不适,卓白陵都有些意外,看着自称白泽第一悍将的余赓头上鲜血,其他人都不敢开口,这局面还得在自己这,“叶帅,沅陵兵力薄弱,武陵在星潭十二州中偏西北,与陵朝鹤州、东川交界,现在动这两个地方不太合时宜吧?” “卓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动这两个地方了?我只问你们顾氏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叶伯怀反问道。 众人陷入沉思,这话问的蹊跷,按理来说顾氏最怕的是征西府,但叶伯怀绝不会问出这种简单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旁听的蒙焕小心的说道:“顾氏最怕家没了。” 叶伯怀听到这话后坐直了身体,略有欣喜的说道:“十一郎说下去,听听你说的对不对?” 叶伯怀给了机会也给了蒙焕自信,胆子壮了,大胆的说道:“顾氏之所以被天下叫做顾氏,是因为他们统治这星潭十二州的近千年,若不是我们的进入大家都习惯了被他们压迫,叶帅的意思是将顾氏现在仅存的实力调出来,拉到武陵和沅陵来,余下五州不就简单了。”说完赶紧看向叶伯怀。 叶伯怀点点头,一副老怀欣慰的感叹道:“果然是我叶伯怀的弟子,一点就透,不过还是欠缺考虑,若是调不出来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呃,这个弟子确实没想通透。”蒙焕知道叶伯怀的脾气,不懂就是不懂,硬撑着害的是自己。 “调不出来就给他们足够的机会让他们有说服自己的出兵理由就行了。”叶伯怀淡淡的说道,好似很简单的样子。 “敢问叶帅有什么办法?”卓白陵问道,他还是看不惯叶伯怀这种吊胃口的说话方式。 “这事儿我看还是交给明鉴司和右卫吧,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蒙琰的声音从军议司外传进来。 众人当即眼睛发亮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了一般,只见蒙琰龙行虎步的踏进来,一脸笑意与众人打招呼,而后走到叶伯怀身边,说道:“本督已经让明鉴司和右卫准备了,散布谣言和造势是他们的职责。” 卓白陵见到蒙琰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蒙琰去余郡的时候他都在担心会被萧彧扣下来,只不过现在看到蒙琰的神态应该是顺利的。 “国公回来就好,我等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卓白陵恭敬的说道,他直接忽视了叶伯怀鄙视的表情。 “卓帅辛苦,大家辛苦,叶帅说的不错,直接攻打东北五州对我们来说伤亡不会小,也确实没有必要,我们虽然断了顾氏一臂,但他们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武陵、沅陵是我们的诱饵,卓帅这次要辛苦你了。”说着蒙琰看向卓白陵。 卓白陵知道蒙琰要下军令了,抱拳道:“请大都督下令,卓白陵领命!” 这就是卓白陵与叶伯怀的不同,叶伯怀一向是讨价还价的,卓白陵不管爽不爽从来是有里有面。 “暂定七月十七出兵,七月二十日余赓配合卓帅拿下沅陵,而后余将军部易容退出沅陵在七月二十四日前赶到益阳城外,卓帅我只能给你留三万人马固守沅陵,务必给我造出一个十万人的假象,苏青会配合你,最好让鹤州方向主动攻击你,而且益阳的兵马很有可能也会攻击,坚守到八月上旬能不能做到?”蒙琰这个条件实在是无比苛刻,只有三万人就算了,还得装成十万人的样子,军中大将还不能用,这不是任务,这是被当作鱼饵了。 卓白陵在脑中迅速盘算着,而后答道:“大都督,至多一个月,一个月内若是没有援兵我一定会退出沅陵!” “好!一言为定,就以一个月为期!”蒙琰没有在乎卓白陵的讨价还价,若是一个月内还不能将东北五州的精锐调出来这个计划也就等于破产。 “叶帅,劳驾你跑一趟益阳怎么样?”面对叶伯怀蒙琰却只能是一副商量的口吻。 “除了余将军的开阳营以外,把朝群调给我用。”叶伯怀直接开条件。 “行,那益阳就交给你了,益阳兵马出动后立刻占领益阳,阻断星州援兵。”蒙琰也不客气,而后在众人扫视一圈后说道:“靳骞将军给你个任务,也不是个任务,你领五万人自己决定在东北五州的攻击方向,我只有一个要求,在顾氏援兵出动后迅速确定方向后两日内拿下。” “末将领命!”靳骞的表情依然是冷酷,不过他猜到了这样的不算任务的任务一定是给自己的,这种任务看似漫无目的其实难度系数最大,时机的把控和瞬间的判断足以影响整个战局,不过这也是偏师的责任,靳骞没有任何推托的理由。 “我们这一帮人你都安排好了,大都督准备做什么?”叶伯怀不怀好意的问道。 “我去江城,”蒙琰平静的说道,这一决定可算是吓坏了众人,跨过顾氏直接去江城,且不说能不能顺利抵达,就这种冒险的行为都不该出现在征西大都督身上。 见众人要反对,蒙琰抬手制止说道:“涂山氏的战力很弱,若是顾氏不顾一切兵出岳州,云梦七州怕是连半个月都坚持不住,这是整个战局中最重要的环节我必须亲自去,更重要的是仲家大小姐是涂山聪的长媳在涂山氏地位不低,若是让征北府或是镇东府抢了先机我们征西府就被动了,我这次也是受二公子涂山胤元的邀请。” “大都督,不如我替你跑一趟吧,益阳的事情你来搞定。”叶伯怀有些担心。 蒙琰摇摇头,说道:“我知道各位担心我,你们放心我会让左右卫随我出行,我亲自去本身也是给涂山胤元以尊重,不过我不方便露身形罢了。” 好不容易安抚完众人,蒙琰将众人送出后,独留叶伯怀和卓白陵,“卓帅,你该知道了卓氏已经分成两派,卓鼎风以信州郡侯兼领信州节度使的身份归附了征北府;而卓天涯则以庐山县侯的兼领九江刺史的身份归附了镇东府青鸾军麾下,我回来之前,卓天涯以卓氏家主的名义请辰阳郡主递了信希望你回归卓氏。” 卓白陵立时陷入困顿,本是卓氏子,又与卓鼎风一直是主仆的身份,若说不想回归卓氏是假的,但是他确实也不屑于回归卓氏,一边是血缘与背叛,一边是荣耀与名誉。 “五师兄,确定了就是佛禅师兄。”蒙琰没有逼迫卓白陵立刻给出答复,给他时间让他思考。 “我就知道是他,之前三师兄在衡阳诛杀征北府谍者的时候就觉得手法很熟悉,果然是他,呵呵,我们这些个师兄弟啊,一个比一个优秀,等着吧,老二和老四不知道在哪憋着呢。”叶伯怀无奈的说着,他敢于轻视天下,却不敢言蔑视这几个师兄弟。 “算了,人各有志,情分上的事情还是等到将来再说吧。”蒙琰看出了叶伯怀的心情,安慰的说道。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叶伯怀对迟迟还未现身两个师兄弟保持着高度怀疑,当然对杨伯禽的做法更是觉得可怕;蒙琰思索着该怎么不在云梦泄露行踪。 突然卓白陵说道:“大都督,劳烦您替我回绝了吧。” /86/86378/24926450.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顾氏之殇(二) “你跟着来做什么?国公不是给你别的任务了吗?”卓白陵发问道。 “石英传话说是国公让我陪陪你,拿下沅陵后我就返回中军。”卓柏青一脸惨笑的应对着。 看到弟弟的神色卓白陵就清楚蒙琰的意思了,安慰道:“二郎,我知道你想去掉卓氏叛徒的称号,但你可知我为何拒绝了卓天涯的好意了?” “就是想不明白才想向大哥问个明白,我本以为是国公不愿意,我就私自去找国公,不过国公没有见我而是让石英给我传了话我才知道是大哥拒绝的。”卓柏青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焦虑。 “这事儿确实和国公没有关系,卓氏败落之势已是必然了,卓鼎风投靠豫章王你觉得他还有出头之日吗?当日庐陵一战多少南辰子弟死在卓鼎风手上,豫章王同意他的归附只是因为卓天涯选择了辰阳郡主,至于卓天涯他想让我们兄弟回归卓氏不过是看中了我们在征西府的身份罢了,没了这个身份整个卓氏谁又能看得起我们。”卓白陵详细说出自己拒绝的理由,他不想因为这件事与卓柏青有芥蒂。 “大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心里不舒服,虽说以后见面少,但是毕竟同朝为官,大家也都知道你我兄弟出自卓氏,岂不尴尬?”卓柏青起了别样的心思。 卓白陵一个警惕,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已经不是自己随意拿捏的小子了,他差点忘了卓柏青可是军法监的指挥使,于是冷脸问道:“二郎,你饶了这么久到底想说什么?” 卓柏青揉了揉脸,神色立刻变得精神起来,眼睛里放着光,笑呵呵的说道:“还是不到家啊,这么快就被大哥拆穿了,我的意思是卓氏既然已经分了两部分,为何我们兄弟不能是第三部分呢?” 卓白陵意味深长的看着卓柏青,挣扎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你想做便做吧,今日你就回宝庆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看着卓白陵冷漠的神色,卓柏青毫不在乎,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相信宝庆卓氏在他们兄弟的手里会比旧卓氏走的更远,他知道大哥心中的那点纠结,但那有算得了什么。 与此同时的星州城里的顾氏家主顾陉可谓是一夜白头,不到三年的功夫星潭十二州就丢了一半,赖以为荣耀的顾氏三杰两个投效南辰,一个被俘失踪,还没喘过来气南辰的征西府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出兵。 自从衡阳失守后族中的人都陷入了恐慌,朝廷不可靠,邵陵就是个例子,为了限制萧胡利的发展,当年把邵陵白送给朝廷,谁曾想都没怎么抵抗整个邵陵就让了出来,原想着与卓氏结盟最少可以扛过今年,如今卓氏的投降让顾陉感到虚脱,顾陉不是没想过北上云梦,只是族中的人大多对自己已经没有信心或者说是被蒙琰打怕了,更有甚者对上一代家主痛骂,他们认为是他惹出来的事情导致了蒙琰的报复。 “家主!不好了!南辰征西府卓白陵逼近沅陵!”一个家仆匆匆来报,神色惊恐。 此刻的顾陉已经平静了,该来的总会来,不过还好蒙琰选择沅陵,至少暂无大碍,叹口气说道:“开宗堂吧。” 沅陵的防守形同虚设,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就投降了,城中的守军毫无斗志,他们心里清楚抵抗时无谓的,只要城中的顾氏子弟逃出城他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况且大家都知道征西府的惠民政策很好,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卓白陵大军入城的当天余赓等人就分批秘密出城了,卓白陵送完最后一批人心中开始焦虑起来,根据明鉴司送来的消息星州方向毫无动作,甚至是有点主动放弃的意思,而鹤州的曹隶更是闭门不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折让卓白陵很有挫败感。 连续三天各方都安定如同没有发生过事情一样,卓白陵甚至都摆出了对鹤州的攻击姿势,熟料曹隶依旧是城门紧闭,就在卓白陵一筹莫展的时候陈之庆来了。 “三先生,你总算来了,我都快愁死了。”相对于叶伯怀来说卓白陵更愿意与陈之庆打交道,原因很简单陈之庆没有废话,做事情很认真。 “卓帅,别着急,让人相信总得要时间对吧?”陈之庆宽慰着卓白陵,其实他心里也在着急,各种各样的虚假消息和情报都已经泄露出去了,和苏青研判过多次,足矣以假乱真,只是曹隶仿佛像是铁了心一样就是不露头。 “三先生不是卓某着急,余将军的兵马估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集结,若是我们这边再没动静叶帅那边很难展开。” 陈之庆望着远方突然说道:“既然曹隶不上套,咱们也别客气,卓帅,明日竖起国公的大旗,明日我们两分兵我南下泸溪,你北上明溪,我就不信他们不上钩。” 卓白陵听后大惊失色,立刻阻止道:“不妥,我们这里本就兵马不多,刚投降的沅陵兵马不可用,如果你我都出城了得不偿失。” “我带了三千右卫过来,卓帅不用分兵给我,你北上明溪威胁武陵,顾氏肯定坐不住,你完全有时间回防,我这边就算拿不下泸溪,我可以往东撤到溆浦,卓帅你要明白沅陵的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挨打。” 卓白陵没有立即答应,转身快速走向地图,在上面指画了一番,过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的说道:“三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要做就做的真实些,沅陵留守八千人守城,我亲率大军北上武陵,不但要拿下明溪,我还要打到武陵城外,至于三先生那边卓某怕是无力管顾了。” “卓帅放心,想抓住我还要看曹隶有没有这个本事。”陈之庆眯着眼睛露出杀意的寒光。 征西府的动作引起一串的连锁反应,首先反应过来就是袁昌黎,“南辰那边想做什么?我们给足了他们面子已经退到鹤州了,怎么还想拿下整个潇湘?”袁昌黎气急败坏。 “潇湘十四州,原本是顾氏一家独大,当日为了限制萧胡利做大,顾氏忍痛将邵陵让出来给朝廷,本来邵陵、鹤州、靖州连成一线可以对东川和黔东地带有个缓冲,看来蒙琰想一口气吞下整个潇湘,他就不怕撑死吗?”徐绍廷也看不懂蒙琰这一套操作。 “徐先生,崇启那边谈的怎么样?”袁昌黎突然问道。 徐绍廷愣了一下迅速回道:“崇启的态度很暧昧,他一直以朱沐氏和南越为借口,寄希望于他怕是很难。” “崇启这个人太滑头,不管是南辰还是我们他都不愿意得罪,难道靖州的诱惑不够?”袁昌黎发怒道。 “殿下,下官以为不是靖州的诱惑不够大,暗夜卫来报南越确实一直在牵制着崇启,而且朱沐氏现在和诸葛的关系极好,怕是也动了进邕桂的心思。”徐绍廷分析道。 “好,我们现在不管崇启的事,鹤州的事情你怎么看,飞鸽信报说是泸溪丢了,曹隶他们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袁昌黎一脑门子的官司。 “殿下,顾氏使者是不是还在城里?不如我们同意和他们联手如何?”徐绍廷咬咬牙说道。 “顾陉现在还能随心所欲的控制顾氏吗?我一直吊着他就是因为顾氏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们何必为了顾氏和萧胡利交恶。”袁昌黎还是不愿意与顾氏合作,好不容易稳定了大河和三晋地带,这是个时候和南辰冲突不划算。 “如果我们丢了鹤州,靖州等于拱手送给了蒙琰,若是诸葛与南辰联手,那么东川、黔东就危险了。”徐绍廷苦心劝慰道。 “诸葛会和南辰联手?!”袁昌黎疑问道。 “殿下,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可以和南辰联手,诸葛为什么不可以!”徐绍廷可不愿意刚到手的首辅就这么丢了。 袁昌黎愣住了,而后决定:“徐先生你去告诉顾陉的使者朝廷愿意和他们联手,给曹隶去信,给我剿灭来犯之敌。” 顾陉急的胡子都白了,终于等到袁昌黎的答复,心中大喜,顾不上许多,直接让人开宗祠。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顾氏的七位族老缓缓坐下,顾陉略带兴奋的说道:“朝廷愿意助我顾氏,鹤州的曹将军已经出兵了,我们也不能等了,卓白陵已经快达到武陵城下了。” 几个老头嘀嘀咕咕一番后选出一个代表说道:“家主,我们顾氏与朝廷之间一向是分分合合,老朽们以为可以出兵,但是不能动岳州武陵的兵马,谁知道东川那边会不会出尔反尔咬我们一口。” 顾陉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防着朝廷,就算袁昌黎有这个心,短时间内也不会动武陵,但是自己的威信大不如前,不敢轻易的违逆族老的意思,想了一会儿说道:“安化郡还有一只战力较强的人马,是我儿希风统率的,本是为了防范昭陵的叶伯怀,现在离沅陵最近。” 几个老头毫不尊重的细声讨论,而后说道:“安化郡的五万精锐是我顾氏仅存的三支精锐之一了,不是我等对希风不相信,只是蒙琰就在沅陵督军,他有能力解决吗?” “各位族老,蒙琰号称十万大军出邵陵,现在一路北上,一路南下,两边开战,沅陵现在是最弱的时候,我相信希风会把握住机会的。”顾陉几乎是哀求的说道。 七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家主,我等要你一个许诺,安化郡的五万人是希风统领的我们没有意见,但是长沙和醴陵的兵符你要交出来给宗祠保管。” 顾陉顿时觉得喉头一甜,他们这是要软禁自己,都是顾氏族人居然走到这一步,何其悲哀,自己身为顾氏家主扪心自问从未有丝毫懈怠,如今走到这一步他承认自己输了,为了希风的将来,顾陉硬生生咽下去快要喷出来的鲜血,可是哪里能咽的完,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面目狰狞,发出沉闷的声音说道:“就依了各位族老的意思!”说罢将怀中的兵符抛了出来。 几个老头见顾陉拿出兵符才不管顾陉的死活,不过把家主逼到这个份上总是不好的,其中一个老头说道:“家主身体不好,我看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待身体康健顾氏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 /86/86378/24943216.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清风徐来 “怎么是你过来了?”顾希风皱着眉头问道。 远看顾希风的神采与顾迎风有些相似,近看感觉顾希风没有顾迎风那股阴险的气质,反倒是有点正派的感觉。 “陆叔陪家主去了岳州巡视军务,这边就让我过来了。” “嗯,你先回去吧,你留在军中不合适。”顾希风的话语中显很是冷漠。 顾希风对父亲的命令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不过说父亲去了岳州,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既然与朝廷合作了,干嘛还要去岳州巡视防务,其中必有蹊跷。 “哥哥,父亲会不会出事了?”只见一个着甲的男装少女从屏风后缓步而出,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只是伴着些连续的咳嗽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病美人。 “清风你怎么出来了?”顾希风快速迎上去扶着她坐下。 “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父亲出事了?”顾清风急切的问道,根本没有理会顾希风的关心。 顾希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父亲的这道命令没有问题,只是一向给我传信的都是陆叔,而且这人没有问你的情况只是通报命令,我猜想父亲那边肯定不太对。” “宗祠?一定是那帮族老!”顾清风气冲脑门,本来苍白的脸立刻涨红,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咳嗽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咳出了不少的血。 “清风,你不要激动,”顾希风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心疼的说道:“父亲暂时还是安全的,毕竟都是顾氏族人,他们不会对父亲太过分,只要我们拿回沅陵父亲的危机也就能解除了,毕竟我们手中还有实力。” 顾清风缓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慢慢的说道:“哥哥,不是这样的,言风、曲风哥哥归附南辰后族里面对父亲就开始有动作了,前些时日江右卓氏的投降更是给父亲在族中行走带来不小的压力,父亲把我弄到你这来就是为了保护我。” 顾希风对那三个堂兄的态度是不同的,他尊重顾曲风,讨厌顾迎风,与顾言风关系最好,顾言风的背叛对他打击很大,若是说顾曲风是顾氏中领军的佼佼者,那么顾言风的能力就在于文武双修上,顾言风对“星罗棋布”的领悟在族中可以排到第二,至于第一位就是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妹妹,她是顾氏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出身时就身体很差,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竟已经入了小周天境界,只是每施展一次就损伤心肺一次,要调养很久,自己能够掌控这五万安化精锐多半是靠这个妹妹在后面撑着,清风的事情除了自己与父亲谁也不知道,面对蒙琰的大军他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清风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顾言风、顾曲风背弃家族,已经被族里除名了,我们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可明白?”虽是训斥但更多的是关心。 “哥哥,你真的觉得言风哥哥错了吗?”顾清风忽闪着眼睛问道。 “对与错这时候再论是不是晚了,我与他交好可他从未和我提及过蒙昭的事情,他决定背弃家族的前一日才告诉我实情,你觉得他把我当兄弟了吗?”顾希风的言语中透尽了心酸。 “哥哥,族里对子弟一向很苛刻冷漠,我相信迎风哥哥现在也许躲在什么地方,父亲当年坐上这个家主之位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族里的人又打算对父亲下手了。”顾清风说到族人脸上鄙夷的神情尽显。 “妹妹,你觉得我们不能出兵沅陵吗?”顾希风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顾清风摇了摇头,紧蹙着眉头说道:“出兵沅陵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但这些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我研究过蒙琰作战,他向来喜欢留一手,击垮言风哥哥的苍鹰岭一役就是如此,谁也没能想到他居然派了一对人翻越了衡山直接到了苍鹰岭的背面,而这次我看不出来他的后手在哪里。” “也许是蒙琰过分自信吧?”顾希风听完妹妹的分析后自己也心虚了。 “但愿如此,只怕不能随我们的愿,哥哥出征的时候带上我吧,我最近觉得身体还行没有那么差,有我在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顾清风柔弱的说道。 顾希风打心底不想让妹妹再上战场,但是清风的话有道理,若是战场失败恐怕也只有这个妹妹能够挽救一些局面了,咬咬牙说道:“可以带上你,但是不是万分危险的时刻不允许你出手,你答应我好吗?” “哥哥放心,我不乱来的,”突然顾清风想到什么,说道:“哥哥,你说萧彧会不会出手?” 顾希风一愣,想了一下说道:“萧彧不会,驻守在黎州的就是顾曲风,我相信顾曲风就算背弃家族也不会落井下石,这对他没有好处,再一个说萧彧因为卓氏的事情与青鸾军正闹得不可开交,他没工夫帮蒙琰的忙。” 顾清风想了一下,淡淡的舒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是我想多了,就算没有青鸾军萧彧也不会出手帮蒙琰,堂堂南辰亲王没必要给自己的对手增强实力。” 两兄妹一边说着父亲的事情,一边往后面走去。 “阿嚏!定是夫人在骂我。”蒙琰笑着说道。 蒙琰一行人已经秘密抵达蕲州刺史府所在地的咸宁郡,涂山胤元礼数非常周到,当然对蒙琰到来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蒙琰带了三千白泽左卫过来竟在涂山胤元的安排下毫无痕迹的留在了咸宁,这一套商人手段颇有军阵大家的典范,这会儿蒙琰正带着石英在咸宁大街上散晃。 “国公,别说夫人,怕是苏指使也在骂您,您把她甩给了三先生,没看她那张脸都快掉地上了。”石英无奈的说道,他倒不是因为蒙琰不顾安全来到咸宁不高兴,他不高兴的是不管是夫人还是苏青临行对他的威胁。 “她若是跟来好多事情做着都不方便,”蒙琰坏笑着说道,“对了,跟鸾台的人联系上没?” 说道正事儿石英就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说道:“鸾台的人说郡主希望与您约定一个确切的时间。” 蒙琰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选了一个小摊坐下,点了一壶酒两份当地小吃,吃了两口喝了一杯小酒后说道:“石英,你告诉鸾台的人,三娘那边可能要做好一场恶战的准备,樊璃虎的缙州卡在那里,若是与镇东军不能同时发起攻势怕是很难西进,西进之后必须迅速占领徽州。” “公爷,徽州现在已是七零八落的,各郡县的各自为政,有的依附樊璃虎,有的依附东阳郡王,有的背靠这庐州段皖,这么复杂的情况迅速拿下谈何容易?”石英疑问道。 “徽州看似复杂,其实简单,那里是个世外桃源的似的地方,战火烧到那里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但是徽州确实又是个实打实的兵家必争之地,樊璃虎与段皖的联络要经过徽州吧,三娘与九江的联系绕不开徽州吧,我让她拿下徽州是在给她的青鸾军找个屯兵好地方,也适合三娘不是吗?”蒙琰对徽州的用处逐一说出来。 “这么说来徽州确是个好地方,也符合郡主的气质,徽州那个地方对征北府和征西府来说联络起来都方便,熙州是您故意送给三娘的吧?”石英恍然大悟的说道。 “行,还不算傻的无可救药,我们暂时不需要熙州,蕲州足够了,岳州、九江、熙州都坐落在大江上,相互监督着谁也不好先动手,我们要蕲州就是给岳州做个屏障。”蒙琰一边吃一边说,好像对咸宁的小吃很有兴趣,看样子打算叫第二碗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让人一扫炎热的感觉,没想到这种时节还能有这么舒服的清风,忽然蒙琰说道:“安化郡那边是什么情况,可有通报?” “有,安化郡那边已经准备出兵沅陵,而且鹤州的兵马也出来了,看来卓帅把人给钓出来了。”石英钦佩的说道。 “我问的是安化郡的事情,我从未觉得有陈之庆和苏青的加持卓帅还钓不出来他们。”蒙琰一脸鄙视的看着石英。 “哦哦哦,安化郡的领兵者是顾陉的独子顾希风,苏指使说这个人还算是能打,论领兵的能力在顾氏中仅次于顾曲风。”石英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一直不习惯于谍者的事情,更多的是关心战场的局势。 “去封信让卓帅小心些,这个顾希风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沅陵保卫战怕是不那么轻松。”蒙琰想到顾希风想起顾言风跟他介绍过这个人的情况,论脑子是个将才,但比较特别的是总是在绝境中能激发潜能反败为胜,这不像是一个人的性格,除非顾希风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人。 “哎呦!我的言掌柜的您怎么在这啊!”一个市侩的声音配着一个干练的身影晃悠悠的到了蒙琰身边。 “二公子您怎么来了?!”蒙琰很是意外涂山胤元的怎么出现在这里。 “货已经备齐了,就等着你言掌柜验收,您倒好跑到这来潇洒了。”涂山胤元笑着责怪道。 蒙琰心里一定,舒服了,所有的人马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也该出发了,宜早不宜迟,若是被顾陉看出来破绽就不好了,“石护卫,你去通知安侍卫我们的货齐了让他们准备卸货。” 这安侍卫就是安魁的弟弟安粲,当日卓白陵提出来赦免安粲的时候蒙琰留了个心,见安粲这家伙身材肥硕高大,一脸的横肉凶残,看起来比安魁更要凶猛,于是考教了一番居然发现这家伙外家功夫已经练到地藏境界,而且还有内秀,蒙琰就毫不客气的截留了,留在自己身边做贴身侍卫,石英虽说做侍卫不错,但更适合做一个指挥者,安粲的出现正好解放了石英。 三人笑呵呵的匆匆走回蕲州刺史府,只听涂山胤元小声说道:“国公的行踪怕是瞒不住了,我大哥大嫂要过来蕲州。” “涂山锦元和仲柔萱要来?”这倒是意外了,行迹暴露是一定的,但是蒙琰并不打算见他们,于是淡淡的说道:“胤元兄,趁着这清风今夜启程蒲圻。” /86/86378/24958766.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星棋罗布 卓白陵一边督促着兵士上城,一边安排着城中百姓的撤离,按照征西府的规定战争不可伤及平民,原本来说这是到了要撤离百姓的时候必然是死战的时刻,这时候应该是人人自危的心态,而卓白陵的脸上却洋溢着兴奋之情。 “大爷的!忙活了这么久终于把这帮人钓出来了!”佟严的大嗓门在嘈杂的城楼上并未显得突兀。 “我们最难的时刻就要来了,佟将军还是多操心守城的事情吧,大都督说了没有援兵只有我们自己。”卓白陵知道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做好了,最难的一步也来了。 “陈指使不会是跑了吧?”佟严听出卓白陵话里的意思。 “陈指使出发的时候就说了,事不可为右卫就会退到溆浦做出防守之态。”卓白陵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右卫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在这拼命,他们就看着?”佟严显然是不能理解。 “佟将军,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兵援我们是情分,不出兵是战略,当日是接受固守沅陵的时候大都督已经讲清楚其中的利害了。”卓白陵看着城楼上忙碌的将士本来兴奋的情绪一瞬间变得哀痛了,沅陵之后不知还有几人。 “卓帅,明鉴司传来了信,安化大部卓氏兵马已经抵达麻溪驿了。”安魁闷闷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右卫那边有没有消息?”卓白陵这时候并不关心安化的卓氏兵马,最怕的反倒是曹隶的偷袭。 “没有,右卫昨日就失踪了,连明鉴司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了,鹤州的大军已经快到上堡了,为首的是冯幽。”安魁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什么?!失踪?!”佟严先喊了起来。 卓白陵的脸色已经变得惆怅起来了,右卫的失踪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而关键的问题是冯幽的人马已经到了上堡,沅陵已经毫无疑问的被围困了。 “走吧,右卫本就有便宜行事的权力,他们去哪不用告诉我们,告诉明鉴司的人保持与叶帅的通畅即可,其他的我们不用告诉我们。”卓白陵的果断的命令,指望谁都不如指望那个嘻嘻哈哈的叶伯怀。 当天夜里,顾希风亲自带领五千先锋军兵,借着星光,向沅江东岸出发,余下主营兵力由顾清风压阵。 听说要向辰朝征西府发动攻击,卓氏子弟兵人人摩拳擦掌,战斗情绪异常高昂,自从征西府入侵星潭十二州以来卓氏一直是败仗连连,引以为耀的顾氏三杰现在已经卓氏子弟心中最大的耻辱,那些不是卓氏子弟的兵马在背后对他们的取笑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直接说出来只不过是惧于卓氏千年的名望罢了。 先锋军来到离沅江十里路的地方,顾希风接到前哨的报告说:卓白陵麾下大将佟严的部队在沅江西岸扎下了营寨,黑压压的一大片,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已经进入梦乡了。顾希风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后立即向部队下了急行军的命令。 先锋军五千人马涉水而过,像猛虎下山一样,勇猛地冲破了征西府的前沿阵地,呐喊着杀进了佟严的大营。 此时的佟严藏在城外的草丛中,他兴奋的地站起来,披上铠甲,翻身上马,手执长枪,直向顾希风冲来,两人大战了十几个回合,缺乏战阵冲杀的顾希风渐渐招架不住,已经有了败退的迹象。 突然沅江中起了一阵狂风,那风也怪好像是故意的一样冲着佟严就过来了,一个措手不及被风迷了眼睛,其他征西府的兵马也是苦不堪言,只剩下对抗怪风的力气,一时间战场局势发生了改变,没过多久的功夫征西府的兵马开始出现溃散,佟严奋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了局势果断下令撤兵,可怪风依然没有消散追着征西府的人直到沅陵城下。 城上的卓白陵脸色铁青,以佟严的实力和自己的布局拖延一日是没有问题的,而如今佟严的兵马一副败兵之相,虽说不是丢盔弃甲,但也是狼狈不堪,看来对顾希风的估计还是错了,叹了一口气,下令放佟严进来。 佟严被亲兵一路搀扶着走上城楼,脸上竟挂着些许的泪痕,这让卓白陵很是奇怪,败便败了,佟严这样的悍将竟然被打哭了? “卓帅,顾氏军中有高人,我本来都要生擒顾希风了,突然一阵怪风直接冲我们来了,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了。”佟严一脸挫败的诉苦。 佟严的说法过于的离奇,但以卓白陵对佟严的了解,他不会说假话,也从不会为失败找借口,这种行为在征西府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如今看着佟严红肿的双眼,看来这风确实奇怪,卓白陵忽然想起什么,一脸的惊讶,脱口而出:“星罗棋布!” 佟严傻眼了,天下人都知道顾氏是武脉大家,但真正见过施展“星罗棋布”的人几乎是没有的,“星罗棋布”的特点就是对周围的环境重新根据自己的心情排列,为自己所用,操纵这一切的人就像是下棋高手一样随心所欲,不过能控制整个战场的人顾氏怕只有顾曲风能勉强做到,而自己却在沅江见到了,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层出不穷的人才,这就是佟严当时的想法。 “佟将军,我们这次碰到硬茬子了,若是顾氏的人在沅陵城施展星棋罗布,我们连半天都守不住。”卓白陵见佟严一惊呆住了,苦笑着说道。 “卓帅,我记得大都督曾经说过武脉修习是个人的修习,若是用到战场上特别消耗使用人的精力。”佟严喃喃的说道。 卓白陵点点头,说道:“说的不错,武脉修习难用于战阵,我们征西府的武脉大家也只有大都督、叶帅和苏指使三人,不过若是拼着全族之力扑杀我们,便是他们三人都在也难以取胜。”卓白陵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他一向认为武脉修习只是大家族的一种追求个人的行为,真正在战场还是要靠拼杀果决才能取胜,如今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大都督做过,叶伯怀也施展过,现在摆在面前的顾希风也做到了。 “我们该怎么办?这么下去肯定坚持不到一个月。”佟严的语气中尽显丧气。 卓白陵也不说话,在城楼上踱步,过了一会儿又看向远处发现并没有追兵的痕迹,于是做出决定,说道:“挖沟!给我一层一层的挖,然后佟将军你去请明鉴司莫更过来。” 佟严被卓白陵下的指令搞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卓白陵想干嘛,本来还想问两句发现卓白陵在沉思,当即转身离开,自己又不是主帅,操那心干嘛,大不了战死沙场,征西府不会亏待家人。 过了一会儿莫更一脸迷茫的走上城楼,自己是明鉴司的人,虽说不是明摆的谍者,但也是藏在阴影后的,今天卓白陵居然让军中大将找自己,看来不是出大事了就是对明鉴司的情报不信任了,当日苏青让自己来支援卓白陵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莫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城楼,只见卓白陵看着城下,谍者的好奇心驱使莫更也探头看去,只见城下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居然是在挖沟。 “莫少监来了。”卓白陵并未转身,淡淡的说道。 “莫更参加卓帅!”莫更依足了规矩,他知道军中的人对明鉴司的包容程度并不高。 只见卓白陵缓缓转身过来,一脸沧桑的说道:“我卓某今日先给莫少监赔个不是,在军中让你亮相了,实在是卓某不得以,还请莫少监见谅。” 见卓白陵先给自己道歉,让莫更受宠若惊,若不是攀上了苏青这个大腿,自己不过是白泽卫中的小卒,哪里会是什么明鉴司少监,卓白陵可是征西府响当当的三号人物,赶紧退后三步说道:“不敢!卓帅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请卓帅吩咐。” 卓白陵见莫更恭恭敬敬心中稍微有些安心,说道:“莫少监是不是随苏指使修习了避水诀?” 莫更先是一愣而后想到城外挖沟,大致明白了卓白陵的意思,抱拳说道:“卓帅,末将随苏指使修习了一段时间,但还是皮毛。” “没关系,我只问你是不是有水的地方避水诀就能用?”卓白陵不在乎莫更修习的如何,他只关心避水诀是不是能用,顾氏的“星罗棋布”虽然厉害但是也要根据环境来操纵,若是能将人藏在沟壑水中减少星罗棋布的干扰说不定能拖延些时间。 莫更屏住气息而后轻吐一口气说道:“我明白卓帅的意思了,只有有水我就有办法藏兵,如果能接通沅江的水更好办。” 卓白陵僵硬的脸上总算是有点动静了,咽了一口吐沫后说道:“你有把握藏多少兵?” “明鉴司的人大多都随苏指使修习过避水诀,但大家大多不能领会其中精髓,也只能修习到黄粱境,我这里有一百人,每人可带十五人,在沟壑中每次可藏两刻钟。”莫更把话说的明白。 “时间足够,引水的事情我想办法,莫少监我将安魁部五千人尽数调拨给你,从今夜起在城外沟壑中循环藏兵能不能做到。”卓白陵恢复了主帅的身份。 “末将领命!不过,卓帅,这种方法不是长久,若是对面全力冲杀我们这么做无异于送命。”莫更接下了军令但还是将利弊讲清楚。 “无妨!莫少监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的任务就是守好城外的三层沟壑减缓敌人的攻势。”卓白陵见事情解决开始盘算别的事情。 卓氏击溃佟严后没有立刻进军的原因也在于星棋罗布的出现,顾清风已经接近昏迷了,战场上为了救下顾希风,顾清风不顾范围之大施展功法直接让她精力尽失。 “清风你这是何苦!”顾希风一脸自责的说道,他明白妹妹是为了救他的命,只是这代价太大了,他本想在攻打沅陵的时候给顾清风找个机会利用星棋罗布攻陷城池,而如今这种想法已经胎死腹中了。 “哥哥,我在乎的是你的命,你若是没了我们还谈什么攻陷沅陵。”顾清风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艰难的说道。 “罢了,经此一战沅陵城已经开始收缩防线了,刚才探子来报,蒙琰竟然让人在沅陵城外挖沟壑,看来被我们吓着了,这种做法除了延缓我们的动作几乎没有什么用处。”顾希风安慰道。 顾清风摇摇头,说道:“哥哥,我一直觉得不对,蒙琰若是这么不中用早死多少次了,你还是小心些才是。” /86/86378/24978462.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血染沅江 沅江上的漂浮的尸体和浓稠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残阳的照耀下江水中映出的人脸如厉鬼一般,但没有什么人是惊惶失措的,只是机械般的拿着武器。 他们叫喊着,奔跑着,又有许多人倒了下来。 这些坚强汉子好似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只是机械般互相拼杀。 这是征西府的兵士第三次打到沅江畔了,佟严与安魁互相呼喊,两人已经不再要求兵士们稳定的阵型了,因为所有人都胶着在一起了,这是一场悲惨的战斗,对面连半死不活的顾清风也出现了。 只见顾希风竖起长枪,继而呼啸着的顾氏兵马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即将到来的黑暗。 佟严回头看了一下躺在沟壑边沿的莫更等人,又看到卓白陵已经满身披挂,甚至都已经覆上面甲,他知道卓白陵也准备出城了,战场上到处都是浓烟和远处的冲杀声。 突然骑兵和枪兵纠缠在一起,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一声巨响让马儿也惊跳起来,征西府的兵士被受惊的战马践踏,地下到处是哀嚎声。 不管顾希风也好还是佟严也罢都是阴沉着脸,一副冷漠的态度。 顾清风的半靠着战车上坐着,看着兵士一个个的卧倒在地上,她知道大家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自己拼着命施展了星罗棋布,哪里想到沟壑的水中竟藏下了一队兵士,直接让星罗棋布的作用削减了不少也给征西府的兵士冲杀创造了机会,她尽力了。 夜幕降临,最后一次的冲杀在沉闷的号角声中结束了,双方都退回去舔伤口,这一天的硬碰硬双方在战场留下了近万人的尸体。 “卓帅,今天过去了。”佟严累的眼睛都失神了,努力的挤出点笑容。 “辛苦了,下去让医官看看伤吧。”不是卓白陵无情,是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无法向将士们保证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 今日在战场亲自见识了什么是星罗棋布,若不是提前布置三条沟壑在水中藏兵沅陵城怕是要塌陷一半了,这一场鏖战征西府的兵士们硬生生的将顾氏人马挡在了沅江岸边,付出代价之大,两个都尉,四个校尉全部战死,就连安魁也受了不轻的伤。 莫更一身湿漉漉的上来刚好碰到准备下去的佟严,两人对视一眼也没说话,两人因为职责不同一向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佟严恶心明鉴司的阴狠,莫更轻视佟严的无脑,可今天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佟严敬佩莫更战场冲杀的英姿,莫更佩服佟严死战不退的信念。 “卓帅,三道沟壑已经加固完毕,只是损伤太大,今夜的值守恐怕是做不到了。”莫更实话实说,这个时候没必要硬扛着,嘴上扛得住,实际上撑不来,拖累的是大家。 卓白陵回应给莫更一个牵强的笑容:“莫少监辛苦了,值守的事情我来做,你赶紧下去休息,明鉴司的飞鸽来了,你看看有什么消息。” 莫更心里一紧,连卓白陵都没看懂的消息一定是绝密中的绝密,也不说话,匆匆一抱拳便下去了。 还没来得及下去,莫更的亲随便迎上来将密信交给莫更,莫更快速浏览的一遍,本来苦大仇深的脸庞竟然绽放了笑容,也不顾及礼仪,转身大叫道:“卓帅!卓帅!右卫大捷!陈指使阵斩一万,轻取芷江!” 卓白陵听到这声音差点以为自己做梦了,右卫大捷?还轻取阵斩一万?居然还轻取芷江?陈之庆是神吗? 卓白陵也不顾身份,连忙问道:“你确定是右卫取了芷江?!” 莫更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根本无法掩饰住自己的兴奋之情,而后再仔细的看了一眼信报,确定的说道:“昨夜右卫杀进芷江,斩杀了芷江守军一万人。” “哈哈哈!好!好!好!”卓白陵大笑之后大叫三声好,虽然不知道陈之庆怎么做到的从溆浦到的芷江,但芷江郡的陷落定然让曹隶寝食难安,冯幽退军是一定的了。 “传令南城守军与东城换防!”卓白陵底气十足的下令,既然冯幽来不了了那么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明天与顾氏好好较量较量。 卓白陵瞬时的轻松陈之庆是无法感受到的,三千人化妆分批不分昼夜隐匿藏行的赶到芷江城,凭着最后一股气力趁夜拿下芷江,三千人在城中与万人的守军拼杀了一整夜在措手不及以八百人的代价斩杀了近五千人,余下的敌军见到疯狂杀戮的征西军吓得早早的丢下武器投降了,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陈之庆把所有的投降者都关进了军营集中看守起来。 “指挥使,兄弟们都累得不行了,能否在芷江修整两日?”亲卫带着军中校尉们的提议来面见陈之庆。 “不行!”陈之庆果断拒绝了,而后接着说:“明日下午我们必须赶到鹤州,不能让曹隶反应过来。” “可是我们能战的不到两千人了。”亲卫忍不住说出来右卫的实际状况。 陈之庆没有因为亲卫的发问而生气,缓缓说道:“我们去鹤州是骚扰曹隶,逼冯幽尽快回军,后日清晨我们立即返回,押着这五千俘虏西进黔东。” 这种惊人的打法让亲卫傻眼了,这种长途奔袭陈之庆居然还想着进军黔东,莫不是这位大爷疯了不是? 陈之庆还真不是发疯,大家的目光都锁在了沅陵,黔东的思州本就防务不行,整个思州只有雄溪的玉屏关是关键所在,易守难攻,只要拿下玉屏,曹隶也好,黔东也罢,都会把目光转移玉屏关来,就算是守不住,右卫这两千多人逃出去不是问题,不过谁说一定守不住呢? 顾氏军营中到处都是哀嚎之声,此刻的顾希风好似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两串泪珠挂在脸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仇恨,他并不痛恨征西府,他恨的是朝廷的背信弃义和顾氏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顾清风脸色白的吓人,侧躺着佝偻着身体冲着顾希风惨笑着,嘴角不断地渗出鲜血,顾希风手中的绢布早已被血浸透,“哥哥,撤吧,援兵是不会来了。”顾清风说话的声音几乎是要断气了。 连续两日两次施展功法,顾清风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顾希风一直盼望的援兵一个都没到,而且派出的求援的士兵一个都没回来,他不知道是回不来了,还是不能回来了,本来约定好的今日下午就会参战的朝廷鹤州军根本没有出现在沅陵城,而星州答应的支援一样是没有到。 “撤,我们这一撤父亲怎么办?我们这一房怎么办?”顾希风硬撑着说道。 “哥,”顾清风有些急了,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顾清风又喷出一口鲜血,起伏不定的胸膛竟然缓解下来,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已经完全脱相了,好好一个美丽的妙龄女子此刻枯槁的神色加上凌乱的头发竟如同旱魃一般。 只见顾清风挣扎的说道:“这两路兵马一定是遭到了阻碍才没能过来,我们再不撤就全部要埋在这了,再者说不管朝廷那边如何,至少顾氏不会看着我们送死的,所以我们必须撤!” 顾希风哪里还有主意,顾清风的话在他的脑中混乱的搅着,“往哪里撤?回安化?” “不能回安化!安化这时候在谁手里都两说,我们北上去武陵。”顾清风的语气虽然柔弱但却很坚定。 “为什么?安化应该还安全吧?”顾希风对顾清风的判断第一次疑惑。 “哥哥,今年你没发现战场上出现的都是卓白陵的部下吗?在沟壑中埋伏的兵马用的都是东阳城的避水诀,虽说用的很粗糙,但一定是避水诀,我不能判断蒙琰是不是在城中,但我确定的是叶伯怀一定不在沅陵。”顾清风详尽的分析道。 “那叶伯怀会在哪里?”顾希风问道。 “叶伯怀是征西府的二号人物,按理说蒙琰率兵出征,叶伯怀一定会留守,但哥哥你想过没有叶伯怀如果不在宝庆呢?”顾清风必须清楚的告诉顾希风现在的现实状况。 “益阳!叶伯怀会不会去益阳了!”顾希风总算是聪明一回。 “哥哥说的不错,只有叶伯怀有动作,星州的援兵才到不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若是益阳失守我们回安化的还有意义吗?我们只有一条路北上武陵,武陵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顾清风已经声若游丝了。 “妹妹,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只是我们来了沅陵损失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灰溜溜的退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这一房都会抬不起头来,明日,明日我定会拿下沅陵!”顾希风思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顾清风的提议,在他心里家族与父亲的重量大于自己。 顾清风已经昏迷了,只是眼皮还在跳动,似乎还要劝阻她的哥哥,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顾希风慢慢的将毯子盖好,而后默默的擦拭着自己的衣甲,小心翼翼的穿好甲胄走出营帐,小声的叮嘱帐外的侍卫说道:“你们四个一定要守护好小姐,不管明日如何,你们必须将小姐送回星州我父亲那里。” “少爷!您···”一个侍卫听出了决绝的味道想要问下去却被顾希风阻止了。 “记住你们的使命,其他的都不要管。”顾希风严厉的说道。 就在这时沅陵城方向突然传来马蹄阵阵的声响,还没等顾希风做出反应,营中传来巡夜的兵士的急吼:“敌袭!” 顾希风来不及再交代什么,匆匆上马迎战,心中是一片悲凉涌上来,看来这次要自己面对了,躲不过去了,而后望了一眼顾清风的营帐提枪冲向外面。 卓白陵拒绝了佟严披挂上阵的请求,亲自率领一万兵马向顾希风的大营发起夜袭,不多时双方就交上手了,顾氏兵马经过白天的激战大多都已是疲惫不堪,卓白陵抓住这一点根本不顾左右的阻击,领着人马直接杀向中军大帐。 不多时卓白陵就与顾希风碰上了,顾希风的枪法完全是不顾一切的打法就是要置卓白陵于死地,而卓白陵自从归附蒙琰后很少亲自上阵冲杀,一时间两人打的胶着起来。 而顾氏的兵马不如卓白陵带来的军队精神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开始溃散了,顾希风见状只能让军士且战且退,退到沅江岸边时本想过桥去到东岸,哪曾想到莫更早就把浮桥拆掉,顾氏兵马毫无退路。 “昔日霸王背水一战!今日顾氏子弟为家园尽孝!”顾希风鼓足力气喊道,可这喊声并未有太多的回应。 “征西府的将士们!眼前就是荼毒星潭千年的顾氏,尔等还愿意受他们的奴役吗?!”卓白陵的喊声更有市场,顿时回应遍地开花。 两军也不再赘言,不多时就发出猛烈的撞击,喊杀声在沅江上空飘荡,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86/86378/24999244.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情愫 一夜的喊杀终于在黎明到来的时候结束了,征西府大胜,借着黎明微弱的光辉沅江上的血色更浓重了,卓白陵下马一个人走近沅江,表情神色却十分懊恼,无他,顾希风跑了。 这时莫更靠近过来说道:“卓帅,请随我来,我们在上游抓到一个女子,看着快不行了。” 卓白陵眉头一皱,一个女子有什么好通报的,不过转念一想莫更是明鉴司的人,这女子必然大有不同,问道:“是谁?” “我们抓住她之前,有四个顾氏亲卫死命的护着她,刚才我审问了被俘的顾氏子弟,这女子是顾陉幼女,顾清风!”莫更压低着声音说道。 “顾清风?顾陉的女儿?她怎么会在军中?”卓白陵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顾陉的幼女在明鉴司的探报中从未出现过,但卓白陵对这个女娃还是有听闻的。 莫更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明鉴司对顾清风只有一句话,“顾氏才女,体弱多病;文武兼修,从未显露。” 卓白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若是普通顾氏子弟关起来也好,杀掉也罢,甚至送到衡阳顾言风那里都行,但顾氏家主的女儿还是要慎重,想了一下说道:“把她送到医官那里,看看能不能救活,你传信给大都督通报战事的时候把顾清风的事情告诉他,听大都督的决定吧。” 涂山氏蒲圻大营中蒙琰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水师的训练,不过他更有兴趣的是苏青对石英的加训,看着石英一次次的被苏青踹到水里惨状,心里没有不忍竟有点开心想笑,堂堂左卫指挥使走到哪里也能震三震,现在居然被一个女子欺负成这样子,好久没看到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了。 “国公,苏指使是不是和石指使有仇啊?”涂山胤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声问道。 “胤元没看出来他们关系不错吗?”蒙琰笑着说道。 涂山胤元转头看过去,只见苏青拿着一根竹棍不停的敲打着水面,石英狼狈的样子尽显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关系不错,而后转头不解的看着蒙琰。 “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止是举案齐眉,也有战场伉俪的,胤元兄难道不知道?”蒙琰不怀好意的笑着。 涂山胤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石指使一听说苏指使亲自教他下水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来如此。” “胤元兄,蒲圻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公安那边怎么样?”蒙琰忽然恢复正常姿态。 “公安那边都是我的人,一定会和蒲圻保持一致的,主要是我们这边陆战能力····”涂山胤元迅速回应,常年在商道的人应激的反应不见得比军中人差。 “无妨,左卫的人马足够了,我们只要出手够快,占据君山后,岳州城就简单了,只不过令兄与令嫂有点难对付?”蒙琰话中有话。 “国公放心,这里还不是他的地盘。”涂山胤元打心底看不起涂山锦元,一个被女子掌控的死死的人根本不配继承涂山氏的基业,若不是占了个长子的身份早就对他动手了,好不容易找到蒙琰这个靠山可不敢轻易得罪了。 还没等到蒙琰回话,只见大帐中冲进来一个湿漉漉的人扑到在蒙琰面前,定睛一看居然是石英,而帐外耍着竹棍的苏青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国公,您要不还是杀了我算了,再这么下去我水性没学好,倒是快被苏指使折磨死了。”石英一副要杀要剐的姿态盘腿坐下了。 这时一根竹棍直接插在了石英面前,给三人吓了一跳,“姓石的你血口喷人!国公让我教你水性,你不用心学还告状,你还算不算男人!”苏青怒气冲冲的说道。 “大姐,您哪是在教我水性,你分明就是想淹死我!”石英硬顶着说道。 涂山胤元被吓得不轻,心道这两人也太没规矩了吧,竟然在蒙琰面前如此放肆,偷偷瞄了一眼蒙琰,谁知与蒙琰的眼神一个碰撞。 蒙琰居然有些尴尬的说道:“胤元兄莫怪,舍妹一向如此,脾气莽撞了。” 涂山胤元又是一个恍然大悟,原来这苏青竟是蒙琰的妹子,不过蒙氏的人不是死的差不多了吗?只听闻蒙琰的义妹是辰阳郡主,这苏青又是什么来路,不过不管她是怎么回事,能被蒙琰如此恩宠一定不是一般人,苏青的名字就刻在了涂山胤元的心底了。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二公子面前毫不知耻!”蒙琰佯装发怒道。 “国公爷我可是在完成您的命令加训您的左卫指挥使,若是您觉得我教的不好,我不干了就是了。”苏青直接撂挑子耍起了脾气。 蒙琰实在觉得脑仁疼,说道:“石英我不管苏青怎么教你,我你现在去给苏青当侍卫,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回来!” 蒙琰懒得给两人调解矛盾,不如干脆点,见石英还想说什么直接甩过去一个眼神,石英立马就蔫了。 苏青得意洋洋的调笑说:“石侍卫走吧,国公的命令你敢不听?当日我调教明鉴司几个少掌监的时候可比你惨多了,你就是天赋太差,跟我慢慢学。”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石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说话只能蔫巴巴的跟着苏青出去,心中发出诅咒,诅咒苏青一辈子找不到好人家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娘。 蒙琰其实是有意这么做的,苏青的性子像极了仲柔兰,太野,苍舒皓月私下里向军中大将介绍过多次苏青,希望能够给她找个未来,只是大将一听说是给苏青做媒都是拐弯抹角的拒绝,也是苏青的身份太特殊了,嫁到谁家去都是一个祸害,寻摸了好久只能把主意打在石英身上,也只有石英还能在她手上挣扎几下,无法,只能委屈石英了。 石英垂头丧气的跟在苏青身后,突然苏青一个转身,石英来不及停住直接撞了个满怀,石英本就是湿漉漉的,好身材尽显,苏青触碰到他的胸膛后竟然小鹿乱撞起来。 而石英贴着苏青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用手托住苏青,两人一时间极为尴尬,水边的练习水性的将士见到这种情况全部都起哄起来。 苏青毕竟是个女子,一瞬间脸色绯红,气恼的推开石英,骂道:“你快给我滚下去!今天潜水超不过一刻钟你别想上来!” 石英还请辩解两句,看到苏青的脸色心中竟有一丝触动,以前好像从未感觉苏青像个女子,别说还挺美的,一时间想辩驳的心思就没了。 到了晚间苏青略微失神的走进大帐给蒙琰送饭,这是都督府的习惯,蒙琰不喜欢服侍的人太多,他与苍舒皓月的吃食大多是苏青准备的,看到苏青不太高兴,蒙琰问道:“小酥梨怎么了?可是石英惹你生气了?” “没有,他哪有让我生气的本事。”苏青明显的心口不一。 蒙琰没有追问,而是问道:“家里可有什么探报过来?” 苏青这才回过神说道:“三先生轻取芷江,卓帅大败顾希风,沅陵之战已经接近尾声。” “芷江?”蒙琰很是意外,陈之庆绕过大部直接戳到了鹤州腹地这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不错,我让明鉴司的确认过,而且军法监的消息也能佐证,确实拿下了芷江了,而且三先生现在应该是进逼鹤州了。” “鹤州?!陈之庆疯了吗?拿下芷江已是不易,他那点人马居然想打鹤州!”蒙琰一脸的糊涂。 “不明白,三先生用兵有点神出鬼没,说不定呢。”苏青也是一脸的不解。 “算了,他做事一向是没有头绪,不过沅陵之战能有大胜,看来他确实牵制住了曹隶,不管他了,叶帅那边可有消息?”蒙琰想不通陈之庆的打法,但是对于他的能力蒙琰是不怀疑的,想又想不通,随他去吧。 “余赓将军已经配合叶帅拿下了益阳,打退了星州的援兵,顾希风倒是逃了,看他的方向应该是奔武陵去了。” “顾希风还算聪明,居然能想明白没有回安化,顾氏还是有人才的,言风当日就说顾希风是个鬼才,此言不虚,看来未来的武陵之战不会轻松。”蒙琰对顾希风逃亡路线的选择还是挺赞赏的。 “对了,卓帅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是在沅江畔俘获了顾陉的幼女顾清风,请你处置。”苏青突然想起来顾清风的事情。 “顾清风?她怎么会在顾氏军中?”蒙琰一头雾水,看来这一次沅陵之战有不少的收获啊。 苏青摇摇头,说道:“不清楚,这个顾清风的行踪本就难以捉摸,之前探查到她的身体不好,按理来说她应该在星州城才对。” 蒙琰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给卓帅去封信,告诉他顾清风很棘手,既然身体不好,让人把她送到宝庆城交给夫人。” 蒙琰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处置顾清风,送到顾言风那里肯定是不合适的,若是苏青在交给苏青就好了,她一个女子身份,想来想去只有苍舒皓月了。 “给夫人说一声这个顾清风很重要,让夫人慎重处理,其他的等我们拿下星州再说吧。”蒙琰安排道。 “好,我等下就去安排,嗯,国公····”苏青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兄妹说说心里话?”蒙琰放下公务,柔声的劝道。 苏青感受到蒙琰的态度,操起一杯酒喝下肚子,壮着胆子说道:“大小姐传信给我,希望与您见一面。” “你怎么想?”蒙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 只见苏青深一口气说道:“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见的为好,见了她蒲圻之战可能会出现变数,毕竟这里不是宝庆,我们也是在走钢丝。” 蒙琰满意看了看苏青,他对苏青这个回答很满意,也明白苏青的为难,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不去见她,你可以去,明日你让石英跟你去见她,不要表态,听听她想做什么。” 提到石英,苏青的脸色立刻变了颜色,有股扭捏的神态,说道:“呃,为什么是他和我一起去?安粲不行吗?” 蒙琰笑着摇摇头说道:“安粲分量不够,在云梦石英才是真正的征西府的领头人,他最合适,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苏青的扭捏神情越发的明显。 “小酥梨,跟为兄说实话是不是觉得石英还不错?”蒙琰诚心的问道。 “没有!哪有?”苏青先是否定而后的气势越来越弱。 “哈哈哈!小酥梨动情了,石英不错,至少他不是你对手不是吗?”蒙琰换了一副调侃的神色。 “您哪里还有一点国公的样子!”苏青气急败坏的说道,说完起身就跑。 /86/86378/25013222.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仲柔萱 虽是将近仲夏时节,不过湖面的微风吹起来还是舒服的,苏青难得换上一件轻纱束胸的女装,盘起了姑娘的发型,擦了些淡胭脂,娇韵的感觉立刻就突出了。 石英和苏青同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时不时的就瞟两眼她的微露的地方,这是陵朝女子时兴的装扮,石英自认为自己见识的不少了,比苏青漂亮的也见过,不过今日这是怎么了,完全没有抵抗力。 苏青也很紧张,她瞄到石英不停的吞咽口水,看到石英涨红的脸色,好不尴尬。 车厢内只能听到石英粗重的喘息声,终究不是办法,石英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苏指使,少夫人是怎样的人物?” 苏青终于卸下来一口气,绣口一张,说道:“我对大小姐其实接触的不多,大小姐出嫁的时候我年纪还不大,她对三娘一直都是宠爱的,不过大小姐不是仲氏血脉。” “不是仲氏血脉?”石英疑问道。 “是,大小姐的身世颇为神秘,就连三娘也只知道大小姐不是东阳王亲女,不过三姐妹打小关系就很好。”苏青抿着嘴巴说道,仲柔萱对家里的人一向很好,包括自己这个侍女她也从不轻看,前些年二小姐大婚的时候见过一次,居然还没忘了她,态度依然亲切。 “苏指使,你如今是南辰潭国公的义妹,更是国公的使者,大小姐这个称呼你还是注意些吧。”石英突然转了话题。 苏青陷入沉默,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上“兰”字,仲氏侍女这个身份还是抹不掉,每当听到仲氏的事情自己总是难以取舍。 “仲氏养我长大,恩情难忘,不过你说的对,我现在终究是征西府的人,不是郡主的侍女,更不是东阳王府的奴才。”苏青边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双手环抱着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这一刻她好无助。 石英看着苏青的样子满脸的愧疚和疼爱,他很想上去将苏青拥在怀里,但是他不敢,伸出去的手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落下,忽然他想起什么,将怀中的一方带着补丁的陈旧的青花帕子小心翼翼的递给苏青,轻声说道:“擦一擦吧,妆花了不好看。” 苏青听到后先是一愣而后扑哧一笑,看到那满是补丁的方帕,吸了吸鼻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这帕子怕是哪位姑娘送给石指使的,我可不敢用!” 石英连连摇头摆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这帕子是我娘留下的,是我唯一的念想。” 苏青愣住了,喃喃的说道:“你还有娘,还有念想,我有什么?” 石英顿时无措了,没经过脑子的说道:“这帕子送你了,当做你的念想可好?”说完自己就后悔了。 苏青奇怪的盯着石英,而后一边用帕子擦拭眼泪,一边不屑的说道:“谁稀罕的你的帕子!一股子臭汗的味道。”不过苏青接下来的动作却是直接将帕子塞到袖笼里。 这就过分了,石英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嫌弃你还塞到你袖子里!” 苏青此刻变了一个人似的,掐着腰挺起胸膛无赖的说道:“有本事你过来抢啊!” 石英张着手吓唬苏青,只见苏青仰头,那一湾更明显了,石英一个脸红站起来,只听“砰”的一声,石英的头撞上了车顶,而苏青此刻已经笑的花枝乱颤了。 石英转身弓腰挑帘,动作一气呵成,出去后传来一个声音:“苏青,那帕子是我的命!你想留着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苏青当即懵住了,将帕子拿出来好好的审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而后笑了,她或许猜到了石英的心思。 就在苏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石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说道:“醒醒,再过两个街口就到了,征西府的颜面还得要。”说完从外面推进来一盒胭脂。 苏青好奇的想知道石英什么时候买的,而且买的是桃红色,自己从来不用的眼色,没好气的说道:“傻的,我自己带了粉盒!” 一时无语。 没多久就到了仲柔萱下榻的地方,苏青整理好装束,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挑开帘子。 仲柔萱听说潭国公的使者到了,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仲柔萱已为人妇多年,灿若星辰的眼眸,不过这眼神中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沧桑,清秀的脸庞陪着丰腴的身材却毫无违和感,见是苏青定了一下,而后笑容依旧的走下迎接。 苏青本想行东阳城的大礼,不过还是忍住了,轻轻一福道:“征西府明鉴司苏青见过世子夫人。” 仲柔萱的脸色瞬间变化了很多遍,终究还是笑着受这一礼,说道:“苏小姐,别来无恙啊!”说完拉起苏青的手臂走进门。 涂山锦元并没有出现,石英和苏青四周的张望寻找,只听仲柔萱说道:“别看了,今日我不是以涂山氏少夫人的名义见潭国公使者,我今日是仲氏长女。” 听仲柔萱这么说苏青立即向她行了东阳城大礼,笑呵呵的说道:“大小姐,酥梨无礼,还请多担待。” 仲柔萱苦笑着说道:“酥梨,如果我不这么说你是不是会一直是苏青呢?” “大小姐,身不由己,当日三娘将我留在国公身边,国公待我如亲妹,我是征西府的人,自然以征西府的利益为前。”苏青直接说出来,藏着掖着没有意义,不如直接挑明了舒坦。 “酥梨果真是长大了,不再是兰儿身边的小姑娘了。”仲柔萱尴尬的说道。 “大小姐,国公的意思很明白希望你放手,郡主已经在九江和处州准备好了,争下去有意义吗?”苏青直截了当。 “你怎知我不是为了三娘好,不是为了仲氏好?”仲柔萱神色微怒,在她眼里苏青再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仲氏的家奴而已,这样针锋相对实在是犯上,自己对她已经宽容许多了。 “大小姐,三娘与国公既已达成协议,熙州与徽州的归属国公绝不会动心思,但是蕲州是一定归附征西府的,这一点是底线,这不只是国公的意思也是征西府的意思。”苏青知道仲柔萱动怒了,看得出来仲柔萱动了杀意,苏青直接把征西府搬出来和她硬刚。 仲柔萱听苏青语气强硬,而且把征西府拿出来说事,神色立即缓和,说道:“苏青,你做不了主,还是回去和国公再谈谈,我想国公不会愿意放弃涂山氏的帮助的。” 身份威胁不了那便拿实力说话,仲柔萱就是这个态度,她本想借着三娘的恩情与蒙琰好好谈谈,希望蒙琰能够放弃蕲州、江夏,更不希望三娘兵驻熙州,涂山锦元身为涂山氏下一代家主常年居于荆州、襄阳一带,对鄂州、江夏和蕲州的经营不多,但是听说涂山胤元拿蕲州与江夏赠送给蒙琰,这才坐不住了,而三娘驻守熙州就等同于直接与朝廷开战,她并不认为三娘是朝廷对手,当然三娘不能驻防熙州不代表涂山氏不可以。 苏青一下子陷入两难,这个事情她无法答复,也不敢答复,据她所知征西府三分之一的开销都是涂山氏提供的,若是失去涂山氏的助力确实会使征西府的实力大打折扣。 “也不是不可以,国公说了若是世子觉得这个朋友做不得,涂山氏还有二公子、三公子在。”一直没有说话石英本是正襟危坐,听到苏青受到威胁忽然翘起了腿,一副流氓的神色说道,这种威胁来的不比断钱财轻松。 “你敢!你算什么东西?!”仲柔萱声音尖锐起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末将征西府左卫指挥使石英,烦请少夫人记清了。”石英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仲柔萱指着石英看着苏青,苏青无奈的起身说道:“大小姐,征西府也好,涂山氏也罢,都是为辰国效力的,东阳王能将旧部一分为二,大小姐还不清楚辰国的国策吗?难道二小姐没跟您说过吗?您究竟是大小姐还是少夫人?” 一连串的问句让仲柔萱愣住了,苏青说的没错,仲柔凝的确跟她讲过国策,但她认为涂山氏只行商脉萧胡利不会逼迫过分,想要趁机扩大涂山氏的势力,或者说是拓展自己的势力,以便将来积累更多的谈判资本,看到石英的姿态她估计好像是失算了。 “石指使,涂山氏在云梦七州经营数百年,国公就真的以为我们好欺负。”仲柔萱语气虽是强硬,但心气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稳了。 “云梦七州,襄阳、夷陵、荆州、随州四州占据三分之二,而蕲州、江夏、鄂州不过你们用来与各大家族缓冲的地方,这三州之地有多少对你们主家不满的涂山氏子弟您可清楚?我倒觉得二公子很聪明,用江夏和蕲州换涂山氏太平何乐而不为?星潭顾氏当年如何?而如今呢?”石英笑嘻嘻的说道,只不过这笑里不知道藏着多少不屑。 “大小姐,国公不想亲自过来,就是不想与世子撕破脸皮,而且国公有过承诺会助涂山氏取上庸六郡,上庸地处咽喉要道,涂山氏占据上庸不管是哪一家都不会轻易与涂山氏翻脸,这样不好吗?”苏青见仲柔萱开始犹豫,趁机添把柴。 仲柔萱对别的没有兴趣,这上庸的确让人眼馋,上庸六郡南跨荆襄、北枕商洛、东抚南阳、西掖汉中,更是南船北马的行商要道,确实是个非常诱人的条件。 仲柔萱思考了一下说道:“国公此言当真?” “绝无戏言!”这次石英抢在前面。 “我与世子明日便返回襄阳,准备上庸的事情,二弟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仲柔萱很是果断。 “多谢大小姐,您的好意我一定会转达给国公。”苏青见任务完成,轻松了不少。 仲柔萱又与两人约定了一些事情后就将二人送出门,就在苏青上车的时候,仲柔萱突然叫住苏青,笑盈盈的说道:“酥梨,想必你好事将近,我这有一块黄玉,是东海深处的产物,随我多年了,一是做的嫁妆,二是希望你为天下女子好好争口气。” 这话一出苏青顿时脸通红,连带着石英都是一个踉跄,仲柔萱一副看透的样子微微笑着。 望着苏青的车驾,仲柔萱的微笑变成了苦笑,自己还真是便宜女儿,东阳城一分为二天下人都知道,怕是自己是最后知道的,三娘决议取徽州、熙州也不跟自己说,明摆着对这个大姐的存在毫不在乎,罢了,倒不如学学酥梨来的干脆,看来占据上庸的时候就是与仲氏划清界限的时候了,希望这个闻名天下的潭国公不要食言就好。 /86/86378/25041425.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缙州别驾 征西府那边轰轰烈烈的开展着吞并星潭的大计,仲柔兰已经默默的拿下了徽州与九江卓天涯会师,卓天涯奉命北上熙州呼应蒙琰,仲柔兰亲率青鸾军逼近缙州城。 樊璃虎经过庐陵之败后一瞬间失掉了经营多年的处州,对于棠远的背叛他已经恨不起来了,整日里借酒浇愁,死守城门不出,对于段皖带来的袁昌黎的书信也是应付一下。 樊镇狮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最起码这是整个缙州官员认定的事实,缙州除了军务他还偶尔过问,其他的事情大多是由缙州别驾宋俭处理。 原本这个宋俭就是樊璃虎军中的一个录事参军,樊璃虎抵达缙州的时候,缙州刺史居然想着与段皖合谋,樊璃虎发现后立即清洗了缙州上下,这才让宋俭有了出头之日,本来是让他暂代缙州城县令,不料这家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缙州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得到樊璃虎的赞赏,直接让他做到缙州别驾,而缙州刺史一职是樊璃虎自己把控着,所以这缙州除了军务以外所有的事情都归宋俭一手打理。 “将军,徽州已被南辰取下,我们缙州已是孤城,还请将军有个决断。”宋俭看着醉生梦死的樊璃虎皱了皱眉头。 “怕什么!给段皖去信,告诉他若是不能解决仲柔兰那个小娘们,我们缙州绝不会出兵的。”樊璃虎醉醺醺的说道,他还以为缙州是个香饽饽。 宋俭实在讨厌他,但樊璃虎却是这缙州的掌控人,七万大军虽是不容小觑,但今夕不同往日,缙州的价值在徽州被夺下后贬值的厉害,估计现在向段皖求救他都不一定理会。 “将军!您清醒清醒吧!缙州已经是孤城了,我们现在东有棠远虎视眈眈,北有镇东军横路阻拦,南有征北府屯兵江右,西有青鸾军兵抵城外,我们被围了!”宋俭不在讲究礼仪直接破口而出。 早些时候宋俭劝过樊璃虎兵进徽州抢占有利地形与段皖合作限制东阳城的西进战略,樊璃虎却认为袁昌黎、段皖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不愿意拉下这个脸,现如今好了一切都是泡影了,缙州已是仲柔兰的囊中之物了,跑是跑不掉了,活要怎么活才是问题。 樊璃虎是死定了,自己一身抱负可不愿丧在樊璃虎身上,他心中更偏向归附南辰,南辰国运已起,占据整个东南,有仲珏这样的老人坐镇,更有萧彧、蒙琰这样的后起之秀,用人上更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不管是寒门士子,还是归附的世家偏房只要你有才能都能受到重用,卓白陵、石英,顾迎风、顾言风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拉出去重重的打!”樊璃虎怒道。 说罢,门口进来两个汉子拖着宋俭就出去了,宋俭也不抵抗,也不多说,任由这两人将他拉出去,刚到门外,其中一人就低声说道:“宋大人,我等都知道你是好意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委屈你了,行刑的兄弟们会手下留情的。” 宋俭点点头,笑了,人心可用,看来这军中的人对樊璃虎的意见也不小。 一通行刑后,虽是手下留情但是也被打的遍体鳞伤,拖到樊璃虎的面前,樊璃虎皱着眉头说道:“宋俭你要知道,你能做到这个缙州别驾是我给你的,我不给你什么都不是!” 而后一个不耐烦的摆手让人把宋俭拎出去,省的打搅自己喝酒的好心情,樊璃虎认为只要缙州还在手上,袁昌黎和段皖都会投鼠忌器的,而仲柔兰一个小娘们,棠远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能耐自己何? 青鸾军已经跨过缙江到了东岸,距离缙州城不过三十里,仲柔兰下令停止进军,屯兵在缙江东岸,只是摆出攻击阵型。 “慕容,缙州城内什么情况?”仲柔兰简束头发,一身劲甲,腰挎宝剑,足蹬鹿皮靴,好不英姿飒爽。 慕容长沣覆着面甲闷声说道:“郡主,城中官吏和部分处州籍兵士对樊璃虎非常不满,今日上午樊璃虎不知道因为什么把缙州别驾宋俭打了一顿,怕是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 “嗯,继续查探,我不想在缙州城上损失太多儿郎的性命,缙州的七万驻军中不少都是处州人,能不动刀兵最好。”仲柔兰对缙州的态度是柔和的,她的确不想损耗太多,卓天涯对熙州只能做到威胁,熙州的事情还是等自己来解决的。 “樊璃虎也算是陵朝少有的将才,若想轻取怕是有难度的。”慕容长沣并不赞同仲柔兰的态度。 仲柔兰活动了一下脖颈,微笑着说道:“慕容,你杀气太盛,我们青鸾军现在还太弱,甚至与镇东军都不能比,缙州这七万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若归附青鸾军我们才有与他人一较高下的资本。” 慕容思索了一下说道:“郡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属下会竭尽全力在缙州城制造恐慌和混乱。” “你试着与宋俭取得沟通,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听说这个人挺有手段,缙州被他治理的不错,若是能让他主动归附,我觉得这缙州城也就到手了。”仲柔兰望着缙州方向说道。 是夜,宋俭因为脊背有伤,只能趴在床上休息,突然,门被轻轻推开,宋俭定睛一看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只见他轻声说道:“大人,外面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他们说他是三娘子的人。” “三娘子?”宋俭听到后赶紧挣扎着坐起来,三娘子正是仲柔兰的称呼,这个时候仲柔兰秘密派人来见他必定与缙州有关。 为了谨慎起见,宋俭让侍卫将三人引到内房中,没过一会儿只见一个带着面甲的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宋俭有点不高兴,见人还带面具,哪里有点坦诚的意思。 只听面具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宋大人,鸾台使者慕容长沣有礼了。” 宋俭又是一惊,鸾台使者,这是仲柔兰的心腹更是谍者的代号,立刻紧张和警惕起来,说道:“不知慕容大人到我这里有何事?” “我是来救宋大人的命的。”慕容长沣的声音通过面具的改变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 “哦?我宋某人身为缙州别驾活的好好的,哪里劳驾您来救,倒是慕容大人不知道樊将军是朝廷的人吗?”宋俭的语气也不客气。 “宋公真是这么想的?若宋公愚忠陵朝,慕容长沣就此受缚。” “慕容大人不必拐弯抹角,你既然能轻松进入缙州城,想必这城里有不少你们的内应,有什么话直说吧。”宋俭很不适应与这样的人讲话。 “宋大人敞快,在下也就不再绕圈子了,郡主的意思是希望能与宋大人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郡主的意思是让我献城?”宋俭并不意外。 “不错,缙州七万军马占了多少处州子弟,想必宋大人比我清楚,本是一家人何必针锋相对,陵朝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更值得辰国值得信赖?”慕容长沣心中挺佩服宋俭的,不用任何解释就能猜到仲柔兰的意图。 “我只不过是个别驾,缙州实际掌控权力的还是樊将军,你们为什么不找樊将军而找我,却是何故?”宋俭开始试探,也是讨价还价的开始。 “哈哈哈!宋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若是不了解城中的情况怎么亲自过来与您商谈?”慕容长沣笑的声音很难悦耳。 宋俭皱了皱眉头,对慕容长沣的笑感到有些厌恶,不过慕容长沣的话却是进了自己心里,想了一下说道:“慕容大人,郡主的意思我懂了,您对我的研究看来也是不少,能被郡主看得起宋某人深感荣幸,只是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樊璃虎。” “杀!”慕容长沣的回答很简单,但很惊人。 宋俭犹豫了,不管樊璃虎对自己如何,终究走到今天因为樊璃虎,这是知遇之恩,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自己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被天下人轻视。 慕容长沣看出了宋俭的犹疑,“宋大人,韩寇大人可还熟悉?” “韩大人自然是熟悉的,宁海郡守,以前也算的上是处州军中首屈一指的谋臣。”宋俭有点糊涂,这个时候提到韩寇却不知为了什么,他清楚韩寇现在已是青鸾节度使府司马兼处州刺史,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郡主本不想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但是我是谍者,一切以利益为主,您若是归附,这青鸾军节度使府的长史便是你了,而且郡主非常欣赏您的能力,打算让您任徽州刺史。” 这回宋俭更是懵了,他以为仲柔兰会让他兼任缙州刺史,而现在这个徽州刺史不知道从何说起,“慕容大人,非是我不愿意,只是樊璃虎对在下来说有知遇之恩,实在不忍。” “樊璃虎对韩大人也有知遇之恩,可韩大人的遭遇想必你是清楚的,韩大人托我给您带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慕容长沣的语气中尽显冷漠。 宋俭沉默了,慕容长沣倒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宋俭说道:“请转告郡主,宋某不是那固执的人,只要郡主答应将樊璃虎礼送处境,宋某情愿为郡主效力。” 这时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随后走进来一个人随从打扮模样的人,宋俭借着微弱灯光一看竟是个女人,而慕容长沣对这个女人的恭敬之情让宋俭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宋俭艰难的站起来拱手道:“宋俭见过郡主。” 来人正是仲柔兰,只听仲柔兰笑呵呵的说道:“宋大人的心思我明白,我仲柔兰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会派人把樊璃虎送到段皖那。” “宋俭拜谢郡主大恩!”宋俭这回踏实了,一是见到了正主,二是对仲柔兰的行为很是钦佩,深入虎穴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三是自己的前途与理想终于有出头的时候了,诚心实意的对仲柔兰行跪拜之礼。 “宋大人请起,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大概需要几日?”仲柔兰与客气向来是没有缘分的。 宋俭思考了一下说道:“三天,三天后我保证缙州敞开城门迎接青鸾军入城。” 仲柔兰点点头说道:“嗯,我给十天,整顿好缙州兵马,十日后随我出发前去熙州,不能让段皖想得太多。” 宋俭愣了,这女子也太疯狂了,她从来没把缙州放在眼里,她的目标竟是熙州,不过已然投效,那便遵从照做就是了,“属下明白。” “对了,到了徽州之后你就不要随军了,徽州各郡乱糟糟的,你搞定它,在新安郡给我建一座漂亮点辰阳郡主府,明白吗?”仲柔兰慵懒的说道。 “郡主是要将节度使府迁到徽州?”宋俭疑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跑这么远干嘛的?你不提我还忘了,记清楚了在鄣郡给我屯上重兵,你们快去忙吧,我在你这找个地方休息,等你们的好消息。”说完仲柔兰大咧咧的走开了。 宋俭傻眼了,这女子压根就没打算走。 “这就是郡主,以后习惯了就好了。”慕容长沣幽冷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慕容大人我需要怎么配合你?”宋俭实在不想和他多说话,周身都打寒颤。 “宋大人您忙您的,鸾台自有鸾台的事情,这是规矩,在下告辞。”说完慕容长沣就走了,他知道谍者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受人待见。 突然宋俭叫住他说道:“慕容大人心中可还想着北方?” 慕容长沣没有回答,只是顿了一下,而后宋俭追问道:“郡主说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慕容大人还不愿真面目示人?” 只见慕容长沣转身对着宋俭轻轻取下面具,那张脸直接让宋俭吓了一跳,只见慕容长沣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不敢露出真面目,我是怕吓到你们。” 在宋俭还没反应过来时慕容长沣已经消失在黑夜里了,宋俭挪步到床上盘算着联络众人的事情,突然脑中闪过仲柔兰的交代他重兵驻守鄣郡的事情,想了很久没想通,抬头活动筋骨的时候刚好看到墙上的地图,他明白了。 /86/86378/25041426.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东南无战事(一) 八月初,暴热的天气没能挡住辰国的攻势,在樊璃虎跨过宛陵的进入江北庐州境内时,仲柔兰悍然发起对熙州的战斗。 征西府五面开战,一路是蒙琰亮出征西大都督旗号出兵蒲圻、君山,一路是叶伯怀、余赓攻占益阳,北上岳州,一路是回过气来的卓白陵北上武陵,一路是靳骞袭扰醴陵、长沙,最后一路则是陈之庆不到万余人抢占黔东玉屏关,把鹤州曹隶牵着鼻子走,鹤州背后的零陵薛震也没闲着不停的攻击靖州,一时间整个星潭十二州遍地开花,好不热闹。 八月十九日,靳骞部率先拿下醴陵,威逼长沙。 八月二十一日,玉屏关外陈之庆设计偷袭曹隶,致使曹隶损兵近万人,而后在芷江截击鹤州援兵冯幽部,曹隶与冯幽残部会和后直奔铜仁郡,八月二十四日,鹤州留守官吏向陈之庆献城,八月二十七日,陈之庆依旧率领不足万人出玉屏关连续冲城,至九月底思州五郡全境陷落,陈之庆一时间名声大噪,三个月的时间,连取两州十一郡,便是远在辰城的萧胡利都夸赞陈之庆勇猛无比,而刚刚将征北都督府迁至豫章的萧彧听闻后酸道:“如此猛将,怎奈何不能为我所用!” 与此同时叶伯怀于八月二十三日破罗城,完成了对星州和长沙的围困,九月六日,余赓北上与石英会师君山,形成了对岳州的围困。 卓白陵也不甘于人后九月十一日破武陵城,顾希风再次逃脱,顾希风率残部逃往东川向陵朝效忠,知道顾希风再次逃脱的时候卓白陵仰天懊恼道:“顾希风是一生之敌!” 十月初岳州、长沙、靖州相继投降,陈之庆率部返回邵陵修整,整个星潭战事趋于结束,自征西府七月十七出征,到彻底围困星州一共历时三个月的大战,征西府的兵马虽是疲惫不堪,但个个精神亢奋,因为他们都知道胜利就在眼前。 十月七日,历时两个月的熙州之战以仲柔兰惨胜而结束了,仲柔兰对熙州防务进行了安排,以庐山县侯卓天涯为熙州刺史,而后直接返回新安郡,宣布辰阳郡主府以及青鸾军节度使府迁至徽州,萧胡利以徽州、熙州、丹阳、宛陵、缙州、处州六州之地设安东都督府,由辰阳郡主领之。 十月十五日,仲柔兰退出九江,随后萧彧进驻,只是仲柔兰强行将鄣郡并入徽州,萧彧上表后萧胡利为稳定局势而不了了之。 十月十六日,第一股秋风吹来的时候,星州百姓将顾氏族人绑缚后送到蒙琰帐前,星州陷落,蒙琰以民情监审判,判顾氏族人幽禁终身,占据星潭十二州近千年的顾氏灰飞烟灭,于十月二十日将征西都督府迁往长沙,随后涂山氏退出蕲州、江夏,蒙琰以蒙烬为蕲州刺史,余赓为江夏刺史,征西府实力暴增已与征北府不想上下,至此东南无战事。 一时间东南平安,辰朝四大都督府在外,萧胡利在内,一派祥和安定,不过辰朝内部却开始了暗潮涌动。 临近新年,长沙新建的征西大都督府中后堂。 “师兄,恭喜你啊!陛下以鹤阳侯酬谢你的功劳,厉害啊!”蒙琰抱着孩子调侃着品茶的陈之庆。 “滚开,你这是拿我寻开心!你儿子现在都是宝庆侯了,怎么着皮痒了?”陈之庆笑呵呵的骂道。 “怎么?今天没和酒鬼在一起,跑我这来做什么?”蒙琰对陈之庆到来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正与叶伯怀把酒畅欢。 “辰城来报,陛下对你生疑了。”陈之庆淡淡的说道。 “然后呢?”蒙琰逗弄着孩子毫不在乎的说道,自从宝庆整军后辰城那边对自己就是处处诋毁,谣言四起,尤其是灭了顾氏后,整个征西府掌十五州近百郡,主力兵马三十万各地驻防兵马近二十万共计五十万,仅次于征北府六十万人。 “你不做点什么?”陈之庆有点意外。 “兄长,我能做什么,征西府就在那,所有人都看的到,他们不是对我生疑,他们是害怕整个征西府,他们怕百姓万民参与到统治中来,我不是顾氏,征西府十五州不是我一个人的。”蒙琰有点苦恼的说道。 陈之庆一时语塞,蒙琰说的不错,挑不来一点毛病,但听起来却很渗人,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陈之庆也没想到自己凭借三千右卫接连击溃曹隶、冯幽两员大将,更没想到自己三个月拿下两州十一郡,他有时候都在怀疑曹隶是故意败的,可事实是自己已经毫无争论的是征西府的核心人物,更是仅次于卓白陵的存在,在征西府中能被将士们尊称为“帅”的人只有三个,叶帅、卓帅,再就是自己这个新晋的庆帅,这是将士们的抬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善意的捧杀,放到大处来说自己的处境与蒙琰在辰国中何其相似。 “就这么放任着吗?”陈之庆还是没忍住。 “年前我要携妻女回辰城参加大朝拜,这次回去要拜托二位师兄随从了,征西府交给卓帅暂代。”蒙琰语气清淡,但陈之庆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你觉得会有危险?”陈之庆问道。 蒙琰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还没一统中原,陛下是不会动我的,但是朝堂诘责不会少,不过安全起见我希望二位师兄能随我前去,白泽卫要一起回去,石英的左卫和苏青的内卫还有五哥随我进城,右卫随你在城外驻扎。” “你这是在示威还是要做什么?”陈之庆紧张起来,白泽卫共计两万七千人,左右卫各一万人,内卫七千人,一万七千人入城这就是在找事情。 “谁说我要带那么人了?内卫五百,右卫三千,只有您的左卫驻扎在城外,我不是去找事我是去找赏的。”蒙琰一脸尴尬。 陈之庆这才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要去跟朝廷谈判!”近三万人的白泽卫攻城都够了,还以为蒙琰脑袋不清醒了。 大朝拜的事情安排好了,对征西府的一些人事调整也要提上日程了,十一月初,除了镇东府,安东府和征北府都进行了人员调整和封赏,估摸着封赏的文书都已经到了,只有征西府动静不大。 “征西府的人员安排军议司和政务司都议定了,就差你点头了,大家都辛苦一场你总不能寒了大家的心。”陈之庆有些责怪的说道。 “安东府六州除徽州青鸾军外,又增设处州军、熙州军和丹阳军,处州军节度使平阳郡侯棠远兼领处州刺史,熙州军节度使庐山郡侯卓天涯兼领熙州刺史,丹阳军节度使定陵县侯仲谦兼领丹阳刺史,宁海县伯韩寇领大都督府司马兼领缙州刺史,绩溪县伯宋俭领大都督府长史兼领徽州刺史,这便是安东府的核心成员,仲谦与宋俭的情况我们知道多少?”蒙琰明显答非所问,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我在跟你聊征西府!”陈之庆看不惯蒙琰这种不想说就答非所问的个性。 蒙琰笑呵呵的说道:“三哥你急什么,我说完了你再想想呗。” 陈之庆没好气一抬手,只听蒙琰接着说道:“征北府占据的江右六州和闽海五州,现在已经划分成江右九州和闽海七州,十六州中除豫章刺史永丰郡侯端木阳掌部分军权以外,其余十五州刺史不兼任军务,而是除麒麟军以外置六军,黎城郡侯顾曲风为黎城军节度使执掌黎州、兴州军务;改象湖为赣州,赣州军节度使为南康郡侯王宗卿执掌赣州军务;清源县公萧丛为庐陵军节度使,执掌庐陵军务;永新县侯于庆武为抚州军节度使,执掌抚州、饶州军务,驻兵饶州,兴国县侯滕寒为九江军节度使,执掌九江军务,驻兵柴桑口;萧彧自领麒麟军,以端木阳为麒麟军节度使,掌豫章、临江政务军务;而闽海七州由闽海军节度使海平县侯郑昕执掌军务;征北府副帅代侯张瑾、同侯应宗岳;征北府司马兼麒麟卫指挥使黎川县侯甘铭,这些人是征北府的班底,郑昕你们又知道多少?” 这一大串的名字和职务蒙琰竟能记得丝毫不错,看起来用心了,而这么一大串人名不是随便说说的。 陈之庆听完后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是觉得顾言风应当离开衡阳?” “不止是顾言风,还有江夏余赓,这两人的位置换一换如何?”蒙琰正色说道,刚好苏青走进来见二人在谈事,很识趣的将孩子抱走。 陈之庆托着下巴说道:“你这么一动,调整起来很麻烦,且不论顾言风怎么想的,便是余赓的脾气你觉得与顾曲风能和平相处?” “为什么要征北府和平相处,不管豫章王对我征西府什么态度,我们两府之间不能友好。”蒙琰说的绝对。 “熙州刺史事卓天涯,九江军节度使是我们的老朋友滕寒,江夏和岳州的军务尤为重要,蕲州一分为二咸宁以北归江夏,咸宁以南归岳州,余赓并不能统筹全局,而顾言风有这个本事,你想要的是这个。”陈之庆想了一会儿,算是明白蒙琰迟迟拖着的原因了。 “三哥明白就好,征西府现在在长沙,星州现在已经是长沙的附属,我想让石英在年后出任长沙节度使,执掌长沙、醴陵、益州军务,五哥和卓白陵任副都督,由你出任武陵节度使,执掌武陵、沅陵军务。” “那思州呢?那里可是未来最容易发生战事的地方。” “我打算让靳骞为鹤州节度使,执掌鹤州、思州、靖州军务。”蒙琰早就心中有打算了。 陈之庆手一摊,不满的说道:“你既然有了决定,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样?” “衡阳节度使由余赓接掌,辖衡阳、林城;但这个最难办的就是宝庆节度使怎么办?我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宝庆节度使掌邵陵、零陵、昭陵,北靠长沙,南接关内,西邻容桂,既是战略要地,又是我们的粮仓和商脉要道,邓岗、薛震长于政务,聂桓长于谋划,其他人很难镇住军中,实在头疼。”蒙琰向陈之庆详尽的解释。 “不然先让卓帅兼领宝庆节度使,让蒙焕、蒙烬为节度使府司马、长史,一是锻炼,二是卓帅不用长期待在宝庆,三是蒙氏子弟驻守大家也会心安,待日后有合适人选再赴任就是了。”陈之庆给蒙琰出着主意,这么安排很牵强,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如此,三哥你我各挑一担如何,我和余赓谈,你找言风聊如何?”蒙琰突然笑了。 “小子,你这是在给我下套,怪不得我让老五陪我来,死活都不愿意,我当他是懒得理会,原来是知道你小子没憋着什么好屁,感情在这等我。”陈之庆恍然大悟。 “嘿嘿,言风与你更聊得来嘛,这江夏节度使可是不好做,言风是世家出身,与涂山氏也好,与仲氏也罢,而且与北边的那几位交流起来更得心应手。”蒙琰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终于把师兄装进了袋子里,难得啊! “行,我明日启程衡阳。”陈之庆自认倒霉。 “别的,三哥,明日午后我就要宣读都督府令了,您只有今夜的时间了,言风怕是已经快到城门外了。”蒙琰阻拦了陈之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圣旨都拿到手了。”陈之庆觉得自己把蒙琰想浅了,这么鸡贼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提前做好准备,还是自己把他当孩子了,这家伙可是掌控十五州五十万大军的大都督,不是暗夜卫的那个小师弟了。 /86/86378/25054274.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东南无战事(二) “安粲,石英是不是还在赌气?”蒙琰骑着马晃着走进辰城,而却不见了石英的踪影。 “回国公,石将军在后面苏指使的马车上。”安粲回道的干脆利落,也结结实实的出卖了石英一回。 “成何体统,还没指婚就这么迫不及待,安粲你去把他给我弄过来!”蒙琰有点生气,还以为石英这小子是不想离开中军不高兴躲起来,谁曾想到这家伙竟然是私会,一定要严惩才是。 “苏指使自从过了少南关就没再出过马车,好像是病了。” “病了?怕是心病。”蒙琰知道苏青根本不是病了,而是在躲避。 蒙琰压着声音向马车说道:“夫人,要和三娘见面了,苏青有点心虚,回头你帮帮她呗。” “啊呸!我帮她,你还是想想婉姝的婚事吧,你当真想要和萧彧结亲?”马车里的苍舒皓月明显是不高兴。 “你着什么急,说不定王妃娘娘看不上我们家婉姝呢?”蒙琰宽慰道。 提到夏侯颖苍舒皓月就不爱说话了,当年锁门岛的情谊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想想当年的“五羊三害”如今一个贵为王妃,一个执掌安东府,一个是人称“真国公”的国公夫人,各有各的天地,各有各的算计,像当年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恐怕只能活在记忆里了。 “七郎,我这次回来怕是再难回去,皇后的懿旨让我带楚珩和婉姝进京,明摆着是人质。”苍舒皓月的情绪不高。 “放心,你们都能回长沙,质子?什么年代了!”蒙琰霸气侧漏的说道。 苍舒皓月最喜欢也相当迷恋蒙琰的这种霸气发言,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刚才进城的时候我看到花山大营里征北府甘铭的大旗,看来萧彧也是有备而来。” 蒙琰叹气说道:“这次大朝拜必然不会轻松,崇启也会过来,整个东南已经安定,陛下肯定要对我们这些封疆大吏有所做法,只是怎么做我还不清楚,辰城的朋友告诉我陛下有意封我为长沙郡王,但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 “这朝中只有崇启和仲珏,可崇启和仲珏是怎么回事,大将都清楚,陛下让你进位异姓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苍舒皓月锁着眉头说道。 “所以我早早的就上书请辞封赏,不过爵位还是会有变动的,潭国公转楚国公,封邑五千户。”蒙琰淡淡的说道。 “五千户?这是王爵才有的封赏,陛下到底什么意思?”苍舒皓月惊呼道,这种封赏更难看,以公爵享王爵待遇,不过还好整个辰朝的王爵只有三个,豫章王萧彧、南宁郡王崇启、东阳郡王仲珏,不过这样一来对以后的封赏就有意思了。 “这是陛下的态度,他的意思就是我给你王爵你不要,但我不能寡恩,封赏的要到位,我们这位陛下啊若不是心思深沉,便是真的胸襟广阔。”蒙琰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安粲的声音传来:“国公,前方有人拦住去路。” 蒙琰看到众人已经做好防守姿势有些奇怪,走上前去发现内城外摆了一排军士,看服饰是熊罴军的人,为首的正是卢崇宗。 “潭国公,卢某奉陛下旨意在此恭候!”卢崇宗朗声说道,一边说一边下马快步上前。 蒙琰也是急忙下马,二人互相见礼后,卢崇宗笑着说道:“陛下有旨,请潭国公议政殿叙话!” 蒙琰听到是萧胡利的旨意,恭敬的应是,而后小声说道:“禺公,家眷都在车上,在下能否将家眷送回府中?” “潭国公,您还是赶紧过去吧,豫章王、东阳王、南宁王、平海公都已经到了,而且辰阳郡主、豫章王妃都到了翊坤宫,夫人这边还是带着孩子先去翊坤宫见皇后娘娘吧。”卢崇宗带着笑脸细声说道。 这是好意,不能不受,而且这些年辰城的消息大多是卢崇宗告诉自己的,蒙琰一直不明白卢崇宗为什么偏爱自己,这次回辰城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与这位萧胡利的亲信大将好好聊聊。 “多谢禺公好意,请前面领路!”蒙琰故意将“前面”二字说的很重。 卢崇宗愣了一下,而后表情挣扎变幻着,而后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似的说道:“潭国公请!” 蒙琰笑了,知道卢崇宗答应自己了,而后看了一眼早就下车的苏青等人,随意的安排说道:“安粲你随我入宫,苏青陪夫人孩子去翊坤宫,石英将大家带回府里。” 说完一个请的手势和卢崇宗走在前面,刚背过身只见蒙琰的右手一个按压的动作,安粲立即了明白,故意闪到众人前面压慢了步子。 进了南宣门以后就得下马不行,距离宫城的玄武门还要行走一刻钟的功夫,本来像蒙琰这样的有大功者是不需要下马的,但蒙琰以对陛下的恭敬而下马,让熊罴军的将士们立刻觉得不一样了,上午豫章王纵马的场景他们还没忘。 有安粲挡着两人与军士之间的距离刚刚好,小声说话的声音众人是听不到的。 “禺公,蒙琰多谢这些年的情义,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愚公指教一二可否?”蒙琰试探的问道。 “在下记得潭国公在家排行老七可是?”卢崇宗神色复杂的说道,但是对于蒙琰的发问直接避开。 蒙琰被这样的回答弄得有些无措,听不懂,提到自己在族里这一辈的排行是什么意思,“蒙氏一族惨遭屠戮,不过按照这一辈的排行,在下确实行七,只是禺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也是全家遭到屠戮,我记得在家行四,不知潭公的四哥可还在?近些时间还要感谢国公为某家报了仇。”卢崇宗一边说着竟然留下半行清泪。 蒙琰傻了,惊了,脑袋一片空白,如同一具尸体一样的踉跄的行走。 “潭公,注意脚下!”卢崇宗的一句提醒将蒙琰拉回现实。 “你是四哥?”蒙琰直接问道。 “七郎,我是卢崇宗。”卢崇宗善意的说道。 蒙琰自知失言,而后说道:“你怎么会跟随陛下?” “当年家里遇到屠杀,我还年幼,家将带着我一路南逃,可是奈何顾氏追杀不停,我逃到南越的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南越讨饭为生,幸得一个卢氏商人收留才算安定下来,可家仇未忘,正逢陛下招兵就一直跟随陛下至今了。”卢崇宗静静的说道,只是在字里行间里尽是苦楚辛酸。 蒙琰一直在纠结,听了这些后终于下定决心,他判断卢崇宗不会拿这种事来忽悠自己,而且卢崇宗之前给自己传信,从来没有任何所求,鼓足勇气问道:“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何不和家里联络?” “连名字都改了,家仇又不报不了,有什么脸面敢回家里?”卢崇宗低落的说道,而后神情洋溢起来,“不过,你没有辱没了家族的名声,顾氏族灭,大仇已报!” “你完全可以继续隐藏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身份?”蒙琰质问道,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我的身份只有舅父知道,不过前些时日舅父传信告诉我父亲还在世,我想了很久还是打算告诉你。” 平地惊雷,蒙琰一瞬间知道兄长和父亲还都在世,这谁能相信,谁敢相信!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卢崇宗见蒙琰张大嘴巴难以合拢颇为无奈的说道。 “我有点乱,你什么时候方便去我府上吧。”蒙琰深受打击。 “新建的楚国公府就在南市,依照陛下的意思我的府邸就在楚国公府隔壁。”卢崇宗淡淡的说道。 蒙琰不再答话,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走进了玄武门,到了玄武门卢崇宗就不能进去了,自有御林军接手。 刚进议政殿就见萧彧笑呵呵的迎上来,说道:“二弟,你总算到了,陛下都等急了!” 蒙琰立即从情绪中走出来,脸上堆满着笑容:“王爷安好?” 萧彧保持着笑意,但是眉头微微的跳动,看的出来他对蒙琰的称呼并不满意。 萧彧拉着蒙琰的胳膊说道:“少装蒜!你的楚国公的诏书已经下了,快过来谢恩!” 蒙琰一听,快速小碎步走上前去,刚好甩开了萧彧亲密的举动,走到阶下大礼跪拜道:“臣蒙琰,谢主隆恩!” 萧胡利一副姨妈笑的说道:“本来我想给你王爵,奈何你坚持不受,这楚国公的封赏还是难以酬谢你的功劳,起来吧。” “陛下,不是臣矫情,诚以下星潭十二州非臣一人之功,盖上感圣恩,并力取下,此乃陛下恩有所归,若但封赏一人实负力耳。”蒙琰一通官方答话。 萧胡利对蒙琰的话很是受用,刚才内侍来报蒙琰在南宣门就下马,一路走过来的,更是高兴,说道:“蒙卿年少却不张扬,很好,你的侍卫回来的不少,朕已经让人领他们去南市新建的楚国公府了。” 蒙琰再次下跪恭敬的说道:“谢陛下恩典!” 萧胡利示意他平身让他落座,蒙琰这才清楚的看清楚萧胡利,许久不见萧胡利竟有些发福了,红光满面。 蒙琰坐在玉阶下左边,紧邻着萧彧,而右边分别坐着东阳郡王仲珏、南宁郡王崇启和平海公夏侯明,仲珏还是自己在东阳城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面,仔细看来这仲珏老而弥坚,声音洪亮;而崇启本就冷酷,这次相见竟多了些稳重。 蒙琰一一致意,仲珏只是笑呵呵的轻轻点头,而崇启只是淡淡的一抱拳,至于夏侯明直接就忽视了蒙琰。 “诸位!饮盛!” /86/86378/25071232.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东南无战事(三) 一大清早院中的鸟叫声把蒙琰从睡梦中唤醒,蒙琰警惕的看了看自己的周身,衣服已经换过了,不过对面的桌子旁坐着斜对着自己专心致志做女红的苍舒皓月,蒙琰放下心来。 蒙琰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准备逗一下她,双手刚刚张起来,只听苍舒皓月说道:“你不要烦我,这个绣品是皇后娘娘生辰的时候的贺礼。” 蒙琰放下手环顾四周,无趣的说道:“我们这是在哪?” 苍舒皓月转过身来,翻了个白眼,说道:“明知故问,您老人家新府邸,楚国公府!”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蒙琰挠着头问道,他记得只是与萧彧一杯接一杯的拼酒,而后觉得胃里不舒服就出门刚好看到三娘和苏青过来,嘿嘿一笑人就没了。 “苏青和安粲给你抬回来的,一路上抱着苏青的腿嘴里还嘟囔着要和萧彧决一死战!自己什么酒量不清楚吗?还跟萧彧拼酒!”苍舒皓月没好气的说着。 “呃,我记得萧彧没我能喝啊?”蒙琰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萧彧酒量很浅,这家伙肯定做手脚了。 “哼!若不是苏青是你亲口承认的妹子,就凭着你这举动,还让不让人家姑娘活了,害得我跟石英说了好多句抱歉!”苍舒皓月越说越来气。 蒙琰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行了,去洗漱一下吧,弄点冰敷敷眼睛,今日陪我去看看父亲。”苍舒皓月命令一般的口吻。 这就翻脸了,自己这么丢脸还这么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安慰,蒙琰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好歹也是这国公的女主人,自己男人被人欺负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这时候你应该说‘夫君,奴家立刻给你准备洗漱的东西。’。” 苍舒皓月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突然暴怒道:“老娘昨晚守了你一夜!你还想怎么样?!” 蒙琰被苍舒皓月突如其来的暴怒下个半死,赶紧赔笑道:“夫人息怒,我这就去洗漱,您放心去岳父大人家一定不给你丢脸,嘿嘿。” 说完蒙琰直接冲出去了,瞬间消失,苍舒皓月轻易不发脾气,发起来脾气狗都躲三丈远。 这边的苏青也在发脾气,石英像四蹄动物一般左右开弓的在道歉,哄着,“姑奶奶,笑一下好吗?” “滚!离我三丈远,不然我给你丢到河里!”苏青生气石英竟然吃蒙琰的醋,这家伙太小心眼了。 “听说碧海城的鱼羹开到辰城了,与东阳风味大不同,我请你去吃好吗?”石英依然嬉皮笑脸的不放弃。 “你也算是征西府的一号人物,长沙节度使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怎么这么无耻?!”苏青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您可是我们征西府人尽皆知的‘内相’,我这小小节度使见了‘相国’可不是得恭敬着嘛!”石英持之以恒的不要脸。 “你!”苏青也是无语,摇了摇头说道:“你去忙吧!你现在还统领者左卫,国公府新建还得你这位大将操心,我不生气了可以吗?” “嘿嘿嘿,不生气就行,你说的对,昨天进了府到刚才已经丢出去七个杂碎了,若不是夫人不让伤他们性命早就埋了。”石英说起这个就愤恨不平。 苏青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这么多?都是什么来路?怎么不送到内卫?” “夫人的意思是不管是谁通通敲掉一排牙丢出去,也不让追究,所以就没往内卫送。”石英也是一脸的不解。 “看来这辰城一点都不平静,虽说是东南无战事,但水底下的人慢慢都浮出来了,你把外院守好,内宅我来安排,我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让他试试我的明鉴司的手段!”苏青霸气的说道。 突然石英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说道:“我昨日特意留意了一下,有一个人我确定是鸾台的。” 苏青并没有惊讶,只是苦笑一下无奈的说道:“这人应该是跟着我来的,昨晚与郡主分手后我就觉得有人跟着我,若不是你这么肯定,我还是不愿相信。” 石英见苏青又不高兴了,安慰道:“你是征西府内相,明鉴司的掌舵人,鸾台的人想和你较量较量也是应当的,如今这天下九大谍者,你明鉴司可是排名前列的。” “九大谍者?这倒有意思,你说说哪九大谍者?”苏青转移了兴趣。 石英撇撇嘴,这是有意在考教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道:“辰朝通政司、征北府锦衣麒麟、安东府鸾台使者、陵朝暗夜卫、北燕寒江寺、西川琉璃阁、征西府明鉴司、北慕白狼卫、南越皇城司、东海听涛轩,苏指使我说的可对?” 苏青双手做出鼓掌状,但并未拍响,笑嘻嘻的说道:“看来我们的节度使大人也不是不学无术嘛!” “切!我好歹也是您明鉴司培养出来的,这点东西若是还不知道以后怎么领军上阵。”石英一脸的不屑。 “呦呦呦!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你可知还有一个谍者组织是什么吗?”苏青故作神秘。 石英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到,拱手敬道:“请苏指使赐教!” 苏青忽然正色道:“征西府,白衣祠。” “你是说民情监议事的白衣祠?”石英倒吸一口凉气,若说民情监是天下最大的谍者组织这个他信,民心就是最好的情报。 看到石英的表情苏青便猜出来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民心所向是征西府做的最好的地方,也是其他势力难以超越的地方,民情监是一把双刃剑,重要的是看谁拿这把剑,显然蒙琰是这把剑的主人,而执剑者是陈之庆,这个人盛名在外,谁也不知道这白衣祠的使者就是他,所以苏青从来不打听白衣祠的事情,因为凡是打听过白衣祠的人不是死心塌地的归附就是失踪。 “行了,不和你嘴贫了,中午国公和夫人要去苍舒府拜见老大人,你跟着去吧。”苏青不想再和石英纠缠。 “嗯,你不去?”石英有些意外。 “老大人今日在辰城设坛讲学,夏侯明携豫章王夫妇、东阳王携仲氏三姐妹一起过去,你觉得我适合过去吗?甘铭、棠远的大军就在城外,我得去和庆帅商议一下布防的事儿。”苏青已经没了耐心。 “嗯,你小心这点,不过他们两个还不是庆帅的对手。”石英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好久没有称呼辰阳郡主为小姐了。” 说完石英就匆匆走向外院去做准备。 苏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定住了,石英没错,昨日见了仲柔兰,的确是没有了往日的亲密,礼节上倒是足足的,苏青叫住他说道:“晚上若回来的早,带我去吃鱼羹。” 石英先是一愣,而后傻傻的一笑回应道:“行!今晚不管多晚都得让你吃上一口新鲜的鱼羹!” 城中的气氛还算是一派祥和,苍舒凉突然决定要在辰城开坛讲学,萧胡利得知后都是一脸吃惊,准备出银钱专门给他盖一座书院,这老头拒绝了,他选择了蒙氏龙潭堂别院讲学,称桃李别院,今日开堂第一讲,辰城中的高门权贵无一不到,一是这老家伙这些年有教无类,二是他的女婿可是辰朝中炙热无比的楚国公,三是文官首领中书令耿惆正是这老头亲传弟子,而今日当今皇后娘娘竟以仲氏次女的身份前来听课,着实让这桃李别院变成熙熙攘攘的拥挤,人声鼎沸。 与桃李别院的和谐相比,城外的花山大营里却是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势态。 花山大营的参将董缺现在紧张的一头是汗,本来这花山大营是熊罴军一部驻防的地方,这几日可是不得了,来了三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而且一个个互相看不顺眼,这可折磨死董缺了。 先是征北府麒麟卫指挥使黎川县侯甘铭,那可是个单枪匹马闯敌营的主,而后是处州节度使平阳郡侯棠远,是辰阳郡主的心腹,安东府的代言人,再有就是三千人连夺两州十一郡的征西府武陵节度使鹤阳侯陈之庆,这三个大爷哪一个自己也惹不起,这不,不知怎么地的安东府和征北府又呛呛上了,正等着自己给个公断。 “董将军,按理说我们是客居的人不应该在你这花山大营找事情,只不过他们欺人太甚了,我们安东府不过就是想在校场让儿郎们比武找些乐子,依国法这事儿该有您主持公道。”棠远手执马鞭一脸怒气。 董缺看着一边白袍青甲的安东府将士,再看看对立面玄袍黑甲的征北府兵勇,头都大了,正想宽慰两句,征北府的甘铭先开口,“棠远!你少血口喷人,我们在校场练兵关你什么事?是你自己找不自在!” “甘将军好大的口气,都是来参加大朝拜就显得你了,还练兵?怕不是害臊吧,当日我们不让出九江给你们,你们这会儿还在庐陵舔伤口呢!”棠远挖苦的说道。 这是在拱火,谁不知道征北府最不能提的就是庐陵之战,棠远这会儿还大声说出来,明显是在招架打。 正当两边要动手的时候,中间冲出来一队红袍白甲的骑兵,众人纷纷后退怒视这些人,只见陈之庆闪出来笑呵呵的说道:“二位,一个校场而已,何至于如此。” 甘铭和棠远见是陈之庆到了,不好发作,气哼哼的不说话,陈之庆见事情有缓接着说道:“甘将军,豫章王是陛下的亲侄,是皇室子弟,你这么做可想过王爷和陛下的脸面?” 而后不等甘铭说话,又面向棠远说道:“棠将军,辰阳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你这么做可想过皇后娘娘怎么面对陛下?” 得,皇上、皇后都搬出来了,谁还敢说话,谁还能说话,两人悻悻的约束着部下离开,冲着陈之庆一拱手,算是道歉了,一场差点打起来的纷争就靠着两句话解决了。 众人散去,董缺上前来致意道:“多谢鹤阳侯搭救,若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董将军客气,你执掌花山大营辛苦,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跟禺公言语一声,我想就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陈之庆话里有话的说着。 “请鹤阳侯教我。”董缺知道陈之庆在教他,只是确实没有听明白,他自知能做到熊罴军参将只不过是因为对卢崇宗的忠心罢了。 “董将军,禺公乃是熊罴军指挥使,又是这辰城卫戍大将军,凡是辰城军务的事情禺公都有权力管着,像我们这样的边军回朝当由禺公管理才是。”陈之庆笑眯眯的说道。 “只是怕禺公以为我能力不足。”董缺担忧道。 “董将军这就局面了,边军回朝自然是禺公要请示陛下的。” 董缺恍然大悟,总想着自己的得失,倒是忘了这些边军的主子都是通天的人物,除了陛下怕是谁也镇不住,禺公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就是在等着自己求救,若是不求救除了问题倒霉还是自己。 董缺想明白以后恭恭敬敬的向陈之庆道谢。 陈之庆依旧是那副不变的笑脸回应道:“董将军,东南甫定,想必来年不会有大动作,各路将领回朝时常有之,您这里是辰城北大门,日后这样的时候多的是,多多请教禺公才是。” /86/86378/25135913.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父母心 “父亲,你这么做可是为了我们?”苍舒皓月一边为父亲斟茶一边说道。 一场喧嚣过后,苍舒凉以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为由躲到书坊中,此刻桃李别院的书坊中只剩下苍舒皓月带着孩子,而蒙琰作为女婿自然而然的担起招呼众人吃喝。 “月儿,为父年纪大了,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陛下知道你的牵挂是我,千尘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总不好让人拖了他的后腿,为父母者,这时候就该为子女考虑。”苍舒凉没有回避直言道。 “我们再怎么样也没到让父亲担风险的地步啊?”苍舒皓月不忍的说道。 “你就忍心让你的孩儿孤零零的留在这遭人白眼,让人欺负吗?!”苍舒凉语气重了起来。 提到孩子苍舒皓月语塞了,可也舍不下父亲,顿时眼睛里噙满泪水。 苍舒凉看到苍舒皓月流泪,心中不落忍,轻声安慰道:“丫头,你不用担心我,我住在龙潭堂里安全没有问题,还有夏侯明会对我怎么样吗?你还有一个中书令的师兄在,莫担心,再说你那个夫君不会为我安排吗?” “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苍舒皓月反应过来惊呼道。 苍舒凉摇摇头,宠溺的看着苍舒皓月,说道:“千尘开始也并不知情,他也是刚刚看到我讲学的时候才明白的。” 苍舒皓月还想说什么,苍舒凉制止了她开始逗弄怀中抱着的蒙楚珩,一边用手指拨弄着孩子的小脸蛋一边说着:“你过完年后不要留恋我这边,立刻随千尘返回长沙,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来,辰城是个是非之地,你这样的身份太扎眼。” “父亲,您是不是觉得辰城气氛不对?”苍舒皓月立刻警惕起来。 “我也说不上来,太平静,太祥和,根本不像是一个朝堂,倒像是一个家族,无论是什么样的统治,辰城是京城,不是各地州府,应该有的严肃一点都没有,谍者组织肆意纵横。”苍舒凉从来未有过这个感觉,只是觉得危险将至。 “是,七郎也是这么说的,昨日我们刚到楚国公府,一晚上抓了七八个谍者,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反弹,我没有追究,只是让人敲掉一排牙丢出去了。” “你还是这个性子,丢出去就算了,干嘛还要敲掉人家的牙?”苍舒凉对苍舒皓月的处置方式有些不满,既然打算不深究,揍一顿就是了。 “堂堂楚国公府都快成大街了,谁想到就来,我这么做都算是轻的。”苍舒皓月梗着脖子认为自己没错。 “罢了,你也是陛下亲封的楚国夫人,论身份不必郡主、王妃差多少,有些手段是应该的,只不过下次不高兴了打断腿可以,敲人牙齿的事情不要做了,人家也是为了生活,你敲了人家的牙让人家怎么吃饭?”苍舒凉还是疼爱女儿的,突然想起什么,接着问道:“我听皇后娘娘的意思,你们要与豫章王联姻?” 提到这苍舒皓月便气不打一处来,这门婚事是蒙琰私自定下的,自己根本不同意,气冲冲的说道:“婉姝是我的女儿,我不同意谁也别想!” “先定下来也无妨,孩子现下还小,未来走到哪一步谁又知道呢?这个时候没必要和豫章王再起冲突,征西府与征北府对于扫平中原的事情还是要通力合作的。”苍舒凉有了不同的见解。 苍舒皓月蹭的一下站起来,抱着婉姝就走,恨恨的说道:“您就是不关心女孩子!” 热热闹闹苍舒讲学后,离过年就没有几天了,平海郡公府上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廊桥中穿梭着匆忙的仆役,内宅凉亭中夏侯颖忙着布菜、倒酒,夏侯明与萧彧对坐着,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夏侯颖见气氛尴尬,开口说道:“父亲,王爷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想稳固实力,毕竟征西府和安东府咄咄逼人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 “王爷,老朽知道你的难处,但是调动腾蛇军将领充实征北府,让我腾蛇军怎么办?”夏侯明对萧彧的狮子大开口很难以接受。 “岳父大人,军中都在传言征北府是靠着征西府和安东府的帮助才取下江右的,征北府的面子都没有了。”萧彧一脸的愁容。 “王爷,你不是能被流言左右的人,我既然把女儿嫁给你了,你我便是一家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来。”夏侯明感受到萧彧在用笨拙的借口,能把萧彧逼到用借口和自己商谈必然是遇到不小的难处。 萧彧好像很为难,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岳父大人既然看出来我也不瞒着了,陛下没有子嗣,太医院的人和我透露,娘娘怕是再也不能生养了,陛下的身体也不太好,这萧氏的江山我自认为只有我能挑起来。” 夏侯明倒吸凉气,这萧彧的胆子也太大了,手中端起的杯子都抖了几下,尽量平复心情保持冷静,转念一想萧彧这不是想要增强实力,而是心怀整个天下,不过他的真实想法肯定不只局限于此。 “王爷,慎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少讲的好。”夏侯明故意阻止道。 “岳父大人,话已至此,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您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对,您为军机阁枢密使尽管公事公办就是了。”萧彧并没有慌张,反而淡定下来了,他不认为夏侯明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还学不会选择。 “王爷,你可知这等同与谋逆!”夏侯明严厉起来。 一旁的夏侯颖坐不住了,赶紧说道:“父亲,不是我们想这么做,且不说别人,就说东阳王和辰阳郡主,若是陛下不在了您觉得娘娘会信任谁?萧氏有实力的不过是王爷的征北府,若是蒙琰与他们联手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颖儿住嘴!你的教养呢!”夏侯明忍不住训斥道。 “父亲!”夏侯颖瞬时眼泪横流,重重的跪下来说道:“若是父亲愿意看着女儿下半身与你当年在锁门岛一样,你就什么都不管吧!” 这话让夏侯明震惊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锁门岛,那段时日太艰难痛苦了,看看一副无所谓的萧彧,再看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仰天长叹,说道:“老夫应下了,但是你不能调动腾蛇军的人,我可以通过军机阁给你挑选人才,而腾蛇军必须要留下来对付熊罴军,我选择帮你,熊罴军就不再是朋友了,王爷可明白?” 萧彧一边扶起夏侯颖,一边点头说道:“那边有劳岳父大人了!”萧彧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摊牌其实要的就是夏侯明一个态度,他已经与卢崇宗接触过了,卢崇宗态度很不明朗,对于卢崇宗这样的人来说,态度不明朗就是拒绝,还真羡慕叔父啊! “都坐下来吃饭,年前就这一顿了,过年你们要在宫里过,记得跟陛下好好亲近亲近!”夏侯明装着训斥两人。 夏侯明屈服于对女儿的宠爱,苍舒凉出于对女儿的支持,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做出了牺牲与选择,而仲珏这边就是佛系老爹了,三个女儿争得面红耳赤的他在一旁躺在摇椅上晃着养神,好不自在。 “大姐,涂山氏做好财神爷的事情就好了,干嘛要参与军政之事,而且你不找我,你居然请蒙琰帮忙却是何故?”仲柔凝放下皇后的尊位以姐妹的身份与仲柔萱说话。 “哼!求你?您是皇后娘娘,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们?我被三妹和蒙琰威胁的时候你可曾当过我是你的长姐?”仲柔萱毫不客气,语气中尽显冷漠。 “喂喂喂!你们两个吵架,挂上我干什么?大姐,我的兵马没有踏进你涂山氏的任何一寸土地,再说你自己和蒙琰做的交易关我什么事!”仲柔兰毫不客气。 “说的好!辰阳郡主,熙州节度使卓天涯可对我没有客气过,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仲柔萱的怒气越来越盛。 “大姐,我现在告诉你,你若是敢出兵上庸,我保证朝廷这边一定会对涂山氏动手,不管你依靠着谁!”仲柔凝更是不客气。 “皇后娘娘好气度!上庸我是要定了,至于朝廷想怎么样随便,我涂山氏可不只是只有辰朝一个选择,袁昌黎的使者一直源源不断往荆州派!”仲柔萱的脸色已经接近冰点。 “都给我住嘴!”仲珏终究是忍不住了,本来不想管,他觉得自己姐妹之间争论一下没什么不好,不过仲柔萱都说出了要决裂的话就不能放任她们继续下去了。 “成何体统!都是一家人齐心协力才是,这种混账话也说的出口?你是大姐的应当有个大姐的样子才是!” “父亲,我是被逼的,涂山氏所有的子弟都对我们世子虎视眈眈的,我为保证我的利益这么做有什么错?”听到仲珏发话仲柔萱明显气势弱了许多,毕竟面对的是父亲。 仲珏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走到仲柔兰面前,训斥道:“你想要夺取熙州,是不是应该和你大姐打声招呼?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仲柔兰还想争辩,仲珏给她一个眼神让她闭嘴,只见仲柔兰气呼呼的转过头去。 仲珏突然面向仲柔凝双膝下跪行了个大礼,给仲柔萱和仲柔凝都吓了一跳,仲柔萱赶紧上前去扶,哪里能的扶得起,仲柔凝更是不敢受礼,连忙跪下低着头。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一定要你姐姐和妹妹对你言听计从?你全心全意的为陛下考虑,陛下可曾为你想过?若是娘娘觉得我这把骨头也要听您的,今日我仲珏发誓日后无论身死族灭都与您无关!”仲珏字字诛心,这个二女儿是最让自己痛心的,当日自己全力支持萧胡利不过是为了仲氏的未来,没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女儿搭了进去,好在小女儿活明白了,不然早就被她气死了,就算是身为皇后又怎么样?没有子嗣传承落得结果不见得比顾氏好。 “父亲,您还是先起来吧,女儿知错了!”仲柔凝可没觉得自己错,只是觉得父亲这么跪着自己不是办法。 “皇后娘娘给我一个准话可行?”仲珏固执的不肯起来,她知道仲柔凝在哄他,今天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必须得让三姐妹之间有个结果。 仲柔凝松开手,无奈的说道:“父亲,你要我什么承诺,您说我一定应下!” “既然娘娘允诺,老臣就厚脸皮说出来,萧彧、蒙琰都是靠不住的,你没有孩子,将来怎么办?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陛下广纳嫔妃,有了皇子后你的位置才能稳妥,姐姐、妹妹的事情您睁只眼闭只眼可否?”仲珏硬硬的说道。 “父亲,我答应你,不过还不至如此吧?”仲柔凝觉得仲珏有点风声鹤唳了,但是他不认为蒙琰、萧彧是萧胡利的对手,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两人能翻天。 “行!多谢皇后娘娘!”仲珏在仲柔萱的扶持下站起来,不管仲柔凝心思如何,但她既然给了承诺必然不会过分违背,转而拍了拍仲柔萱的手背说道:“老大,家里最亏欠的就是你,你在涂山氏的艰难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家里没有给过你太多的帮助,你自己能闯出这一分田地是你的努力,只是有些时候还是要与家里通通气才好,你觉得蒙琰的承诺的有把握吗?” “父亲,”仲柔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我自愿让出对江夏、蕲州的争夺,他才给我的承诺,蒙琰惜名,承诺应该是有效的。”仲柔萱更咽着说道。 “好,你觉得可行就去做,若是需要家里帮忙要主动说,我想你找柔兰她不会不顾及亲情的。”说完眼睛怒视着还在气鼓鼓的仲柔兰。 “大姐但凡说话,安东府有求必应!父亲可满意了?”仲柔兰一副小女儿的扭捏。 “这样不就好了,有什么事不能摊开了来说,萱儿、兰儿你们两个要体谅凝儿的难处,他是辰朝皇后,不只是家里的姑娘,你们就忍心看着吗?”这就是冲仲柔萱和仲柔兰的来的。 “父亲,云梦厉家有个姑娘不错,可以选到后宫,”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起仲柔凝的手接着说道:“二娘,选妃你要多用心,能进宫的必须得是你过过眼的,如果有二心的绝不可入宫,至于子嗣的问题若是不可为时我可以帮你。” 仲柔凝神色一动,明白了大姐的意思,毕竟是亲姐妹,仲柔凝小声说道:“大姐,这也是我担忧的,陛下不肯选妃,连个通房都没有,眼见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怎么能不着急。” 仲柔兰一直沉思着,突然张嘴说道:“二姐,仲举执掌通政司,翊坤宫让他少去为好,我在鸾台里养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女孩子,教的还不错,这次走我留给你几个护你周全。” “三娘,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宫里有人要害我?还是仲举有问题?”仲柔凝紧张了,她一心扑在萧胡利身上,对自己的事情一向是忽视的。 “二姐,你就是太过动情了,我记得之前太医说过你只是子嗣艰难可没说不能生,你就没想过你身边的人,仲举毕竟是男的,后宫的事情他可不擅长,再说你觉得他对付明鉴司和锦衣麒麟这些人容易吗?”仲柔兰怀疑宫里有问题。 这话一说连仲珏都紧张起来了,牵扯仲氏的利益和女儿的安全这事儿不能放任,郑重的说道:“不行!凝儿,宫中的人听兰儿的全部换掉,立即!” 仲柔凝点点头,认可了这事儿,说道:“三娘,调鸾台的人随我回宫,好好探查一番!你说的对通政司不适合承担对我的防务了。” 仲柔萱插嘴道:“你在宫中也不能苦了自己,每个月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一批钱银,有时候收服人钱银的效果也不错。” 仲珏见到三个女儿在自己的努力和劝导下终于同仇敌忾了,很是欣慰,不过自己也不能闲着,萧胡利这个便宜女婿还是要亲自去谈的。 “你们三姐妹好好叙话,我得去和陛下聊聊天了。” /86/86378/25233194.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迟来的雪 “真他娘的冷!过年都不下雪,年都走才下,冻死人了。”余赓踢着天岳山上的一块石头骂道。 余赓作为楚国公在盛怒之下要求亲自调教的高级将领,现在的他是安粲的副手,可这在这亲卫中谁又敢真的把余赓当做普通人,平日里也只有安粲有胆量和他搭话。 “余将军,您就清静清静吧,国公、郡主和王爷离得都不远,你没看夫人看着你吗?”安粲实在是余赓的聒噪忍不住了,安粲都在想国公是不是后悔让他做衡阳节度使了,太烦了,夫人刚才让侍女传话说让余赓闭嘴。 安粲这个时候无比的怀念与石英、苏青的搭档,那两人除了办正事以后总是腻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根本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蒙琰年后返回长沙后,突发奇想的对征西府参将以上的将领进行一次大比武,由于叶伯怀酒醉不醒自动弃权,其余的不出意外的是陈之庆所率的武陵军拔得头筹,而排在末位则是卓白陵的宝庆军,陈之庆的强悍大家都见识过了,不是说卓白陵的宝庆军无能,而是卓白陵的宝庆军全部是清一色新军,至于余赓就是与鹤州军节度使靳骞的互相看不顺眼让他昏了脑袋,一向对部下和善的蒙琰大发雷霆,直接当场多了余赓的衡阳军权,让他到自己身边待着学学礼仪。 听到安粲的话余赓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这夫人是最不好得罪的,且看看石英的下场,长沙节度使说出去也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现在过的跟孙子似的,天天躲在军营里不敢回家。 “老安,你说国公这是何必呢?有什么好谈的,豫章王的心思谁还不清楚,不就是希望让我们征西府为他效力嘛!” 安粲不说话,不是安粲不懂,是因为自己是国公的贴身近侍,知道的听到的事情都是机密,自己若是失言整个征西府都要遭殃。 见安粲不理会他,余赓觉得有点自讨没趣的感觉,但实在是太无聊了,嘴巴根本闲不住,突然想到什么,坏笑着说道:“老安,你说陛下给苏青一个澄侯,是不是有点打石英脸的意思。” 这话就能聊了,只见安粲难得一笑说道:“石将军与苏指使初十大婚的时候辰城的旨意就到了,当时石将军的脸就拉了下来,难看的很。” “陛下挺会玩啊,老石在国公身边这么久才混到一个君山县侯,不如陛下一道旨意直接就封赏了苏青一个一字侯,搞得老石很难堪啊!”余赓嘲笑道。 这辰朝的爵位与历朝历代变化不大,只是在王爵、公爵、侯爵上有点区别,大体原因就是因为蒙琰坚持不受王爵导致的,在这三级爵位上以齐楚秦赵魏韩燕按顺序为尊,其他则是一字王为尊,辰朝没有一字王,那么萧彧这个两字的豫章王自然是王爵之首了;公爵中以七公爵为尊,食邑等同于郡王,;而侯爵中则是七国侯为尊,余下是再无国侯,只有一字侯,苏青这个澄侯虽说不是国侯,但却是是整个辰朝第一个一字侯,在侯爵中当属第一,这哪能不让石英丢脸。 “谁说不是呢?”安粲少有的坏笑说:“据说石将军住的是澄侯府,却不知道谁嫁谁?”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不远处的暖亭里苍舒皓月直接对两人投来一个怒视,两人赶紧噤声,而隔壁的甘铭更是一脸不屑,余赓看到甘铭的眼神后只是轻轻的咳了咳嗓子,冲着甘铭的方向随意吐了一口痰。 完了,要打架了,安粲见状赶紧拉走余赓,而中间的棠远确实很配合,本就与甘铭不对付,轻轻一招手,身边的几个安东府兵士就故意拦在甘铭打架的路上,这边征西府也不怵,兵士们径直立正准备打架,一时间三股势力都做好的战斗准备,反正也这么冷,打一架暖和暖和也好。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的时候从暖亭里走出来一个人,所有兵士都泄气了,这人一出来还打个屁。 只见顾言风裹着披风踏着雪笑呵呵的走过来,幕阜山是三府交界的地方,但名义上归属于岳州府,而岳州在江夏军节度使治下,顾言风自然担负了安全的责任,所有人都觉得顾言风是个笑面虎式的人物,怕到不怕,只是不想找麻烦。 顾言风徐徐而来,笑呵呵的说道:“各位辛苦,恕顾某招待不周,有些火气冲顾某便是,真的动起手来想必里面的各位贵人脸上不好看。” 顾言风的笑脸让人如沐春风,但这些人都是近卫对顾言风多少是清楚一些的,这笑容里面藏了多少把刀谁又知晓。 “顾侯莫怪,兄弟们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并无恶意。”棠远淡淡的回应,这里面只有棠远对顾言风是不怎么惧怕。 “棠侯说的是,顾某怠慢了,来人,为兄弟们添些火,送一些羹汤上来,国公、郡主和王爷还得一会儿。”顾言风的笑容笑盈盈的挂在脸上,毫无波澜。 一时无语,一通安排后,顾言风走到安粲身边细声说道:“国公有令,让你立即前往鹤州,请靳将军出思州向西推进五十里进逼夜陵。” “那国公这边?”安粲没有质疑命令,但自己是蒙琰的亲卫,安全责任在身。 “安将军放心,山下有五千兵士,即便是出现意外顾某也能将国公带到安全的地方。”顾言风轻声说道。 安粲没再犹疑,只是一拱手匆匆下山了,看来战事要起了,征西府经过近半年的修整和养护,如今士气正盛,出兵夜陵只怕是练练手热热身。 安粲刚走,顾言风来到余赓身边,着实让余赓有些意外,顾言风依旧笑面如花,让人不舒服,他们二人本不熟悉,但国公将二人对调后逐渐的通过军士有了了解,余赓对衡阳军的掌控一直不能得心应手。 “临武伯,衡阳军是否有些吃力?”顾言风好意问道。 好奇怪,顾言风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尤其是主动帮人这种事情虽说在征西府中很正常,但顾言风是个例外,今日这么主动必定有事相求。 “顾侯说的不错,衡阳子弟确实难搞,顾侯是打算帮我吗?”余赓虽然冲动但却不是没有脑子。 “只要临武伯把顾晟调出去就行了,衡阳军的掌控就不会是问题了。”顾言风笑着说道。 “顾晟?顾侯的意思让我向国公说说将顾晟调到江夏?”余赓不高兴了,他觉得顾言风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顾晟当初就没能调去江夏,现在更不可能。 “临武伯,你误会了,顾晟不可能去江夏军,我的意思你可以给他调到武陵军,他对庆帅可是一直很畏惧的,这种脾气确实不太适合我们征西府,去庆帅那里学学规矩。”顾言风看出了余赓的不悦。 难得顾言风居然会主动出主意,他说的不错,陈之庆那里是个好去处,以陈之庆的治军手段,怕是一头老虎都能静若狸猫,动如猎豹,刚想对顾言风致谢,突然发现顾言风嘴角有上扬的动作,再想想刚才说的话,余赓怒了,什么叫学学规矩,自己不就在学规矩,又不好翻脸。 “顾侯话里有话,余某人哪里得罪您了?”余赓憋着气说道。 “哈哈哈!都说临武伯是征西府军中第一猛将,今日看来国公是数的。”说完退后三步给余赓行了一个致敬的大礼,接着说道:“言风虽已离开顾氏,但毕竟衡阳子弟中顾氏子弟众多,还请临武伯既往不咎,善待他们。” 人家行了大礼,自己就不能再拿着了,余赓赶紧回礼道:“顾侯的心思在下明白,您放心,在我军中一向对事不对人,只要真心为征西府效力,那边都是我余赓的兄弟。” 得此承诺顾言风心中也是缓了口气,于是屏住气息问道:“顾某想象临武伯打听一个人?” “顾侯请讲。”余赓有点意外,难道还有什么条件要谈? “顾清风是不是在衡阳?”顾言风终究还是舍不下那一份自幼种下的亲情。 余赓想都没有,摇头说道:“舍妹的下落我真的不清楚,这事儿你不如问问卓帅或是苏青,不过我觉得顾侯可以直接问国公,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顾言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失落,他想陈之庆打听过,也向聂桓打听过,都表示一无所知,不过大家给他的建议大多都如余赓一般,只是自己觉得不好直接问蒙琰,毕竟沅陵一战征西府因为顾清风死了不少兄弟。 天空中的大雪毫无减弱的趋势,而是越下越大,一瞬间的功夫已经遮住了双眼了,顾言风匆匆抱拳走开,这时候暖亭那边才是最重要的,顾清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暖亭外的三人似乎已经谈完了,看表情应该是谈的不错,顾言风匆匆走来,向蒙琰轻声说道:“国公,山上的雪越来越大了,咱们还是下去吧,不然大雪封了山路就不好走,我已经让人传话给天岳县令了。” 蒙琰点点头,冲着萧彧说道:“大哥是回去还是到天岳县小住两日?” 萧彧笑嘻嘻的说道:“不去了,东海最近不老实,老是骚扰岩海,回去还要有个章程,我们谈好的事情就按照这个章程办,对于陈氏和长孙氏的处理我没有意见。” “嗯,既然大哥有军务我也不强留了,东海的事情比较重要,燕王权汉良那边肯定参与其中,大哥不妨关注一下九曲崔氏。”蒙琰平静的说道。 萧彧点点头,把目光看向冻得直搓手的仲柔兰,蒙琰的眼色也顺着萧彧看过去。 见两人都在盯着自己,仲柔兰多少有些不自在,假装警惕的双手抱住自己,问道:“干嘛?你们两个盯着我干嘛?两位嫂子可都在亭子里呢。” “咳咳咳,”蒙琰差一口气没被仲柔兰的话呛死,这死丫头还是像从前一样毫不顾忌,口无遮拦。 萧彧倒是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我堂堂王爷若是像郡主求个爱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无耻!等会儿我告诉颖姐姐!”仲柔兰佯怒道。 “我说丫头,你爱美不能不要命吧?这种天气还露着脖子,冻死你算了。”蒙琰没好气的说道。 “本郡主乐意,你们两个糟老头子少管我!”仲柔兰气急败坏了骂道,这两个都为人父的家伙一副老子的口吻教训自己,虽然是自己的错,但绝对不能认不是吗。 “赶紧下山,滚回徽州去!征西府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蒙琰嘴上赶着她走,行为却很诚实,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到仲柔兰身上。 大氅到身上这温暖感立马就来了,人都想睡觉了,仲柔兰冲萧彧吐了吐舌头。 “丫头,棠远虽是你的亲信,海战他不擅长,余郡的事情你还要多思虑一下。”萧彧提醒道。 “我知道,棠远还是更适合在我身边,若论海战我才是最合适的。”仲柔兰现在头疼的是人才难求,从仲氏调人她也不愿意。 “不行!”萧彧、蒙琰两人几乎是同时张嘴,而后萧彧示意蒙琰说下去。 “你是安东府的主心骨,对付东海是长期的事情,你若是长期驻守余郡会给段皖机会的。”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激动,我只是一时间挑不出来合适的人,我安东府不如征北、征西府人才济济,头疼啊!”仲柔兰笑着说道,只是这笑中带着些苍白无力的味道。 三人都不说话了,心中各自盘算着走回暖亭,暖亭里三个孩子在地上玩耍好不快乐,夏侯颖和苍舒皓月一脸慈爱的看着,但看得出来两人之间交流不多。 萧彧走上前去一把抱起正在抢吃的蒙婉姝,开怀大笑着逗弄着,“我这儿媳妇长得就是好!就在你爹那里可没有我这里自在,死规矩的一个人。” “大哥,抱孩子就抱孩子,干嘛非得捎带上我,过分了哈!再说这小子未来也是我女婿,你觉得我不能收拾他是不是?”蒙琰不怀好意的盯着正在往母亲身后躲的萧子谦。 忽然苍舒皓月惊呼起来,原来趁着两人打岔的时候,仲柔兰偷抱起蒙楚珩跑到外面,仲柔兰一个打滑,人站不稳了,这边的几人想上前去接孩子已经来不及了。 而后只见蒙楚珩开心的坐在仲柔兰的肚子上笑个不停,这小子胆子不小。 仲柔兰见孩子没事,也安下心来,双手合着放在脑袋下面,任由蒙楚珩在她身上胡乱的抓,笑着说道:“还好这雪下的晚,不然我可是犯了大错了,是吗?个儿子?” 蒙琰抱起蒙楚珩,阴着脸说道:“一点正形都没有!” “是啊!若不是这场雪,我们三人能这么和谐吗?” /86/86378/25233195.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清风化春风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在明鉴司的深处传出来,这声音悠长深远。 征西府落地长沙后,明鉴司第一次霸道的抢占了长沙刺史在城西的别院,依山傍水,环境好的不行,谁也想不到园林深处是一处密牢,之前是长沙刺史为了囚禁少女的地方。 “清风姑娘,你怎么看?”苏青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好不惬意。 “这人应是出自东边,但绝对不是鸾台或者锦衣麒麟的人,苏姑娘你这是考教我?”顾清风气色好了很多,脸上都有些红润,看来休养的不错,人都胖了一些,只是下床依然是很乏力,只能躺在暖床上待着。 苏青拍了拍手,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果盘里一颗桃子嫉妒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个侯爵,跟清风姑娘比起来我竟显得如此落魄,这大冷天你这居然有桃子吃。” “苏姑娘想吃常来就是,不用这么酸的说话,还有你大可不必这么考验我,我与国公有约定,他当日救下了我父亲的性命,我就为他效力十年,我顾清风还说话算话的。”顾清风淡淡的说道。 “我确实不信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国公一定要你加入明鉴司,但是国公的决定我也不会质疑,按照国公的吩咐明鉴司中原以外所有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这帮兄弟在外面拼死拼活我总得放心吧。”苏青的语气并不友善。 “国公还真是疼你,执掌明鉴司大局是你的事情,国公这是在有意分割明鉴司的权力,在保护你,你难道看不出来?”顾清风笑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就觉得他是在嫌弃我能力不足。”苏青哀怨的说道,一屁股坐在顾清风床边。 “国公有意改组明鉴司,谍者组织的需求越来越庞大,你执掌明鉴司很多时候难免顾及不到,国公走之前与我们俩都说过,明鉴司分设三处十道,以你为主,以我为辅,监察范围遍布士农工商和海外四国,这不是一个人能处理的了的。”顾清风耐心的说道。 “清风姑娘,我问一句如果顾希风打回来你会怎么做?”苏青突然转移话题。 顾清风先是一愣,而后苦笑着说道:“苏姑娘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我倒是希望我哥哥与言风哥哥有同样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行踪身份不愿意与顾侯相见?”苏青追问道。 “还是不要相见的好,是顾氏误了他,我实在无脸相见。”顾清风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 苏青很亲密的搂着顾清风的肩膀说道:“清风,你别这样,国公是讲信用的,说十年就是十年不会多留你一天,还有对于顾侯你是躲不过去的,顾侯是征西府的大将,你说呢?” 清风对苏青这么亲昵的动作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挺温暖,出生在世家中这样违背礼仪的举动是不能存在的,“你就是这张臭嘴,石将军多久没回家了?你的名声怕是整个征西府都知晓,何必掩耳盗铃呢?去一趟大营也未尝不可吧?” “你也调侃我是不是?不就是入赘澄侯府嘛,有什么为难的?”顾清风恨恨的说道,石英这个小心眼等会儿要去收拾他一顿。 两人一顿玩笑后,苏青看到顾清风的神色有些疲惫便准备走了,走之前说道:“清风姑娘,说实话作为朋友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你毕竟出身顾氏,对你的监管我不会撤,若有什么不满对我来就行,这不是国公要求的。” 顾清风莞尔一笑说道:“我明白,换做是我你可能早死了,我终究是顾家人,哥哥还在东川与国公对抗,你这么做没问题,放心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让东海道的人过来见我吧,东海可能有大动作最近。” 苏青很满意,点点头不再说话就走了,走到门口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顾清风的对手,所以不用带有那么大的敌意,只要她不离开明鉴司不要为难她,明白吗?” 过了一会儿从暗处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尊指挥使令,清风先生很安分,并未为难过我们。” 苏青嘴角微微上扬,心道:“国公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所重用的人大多都是来自归附或是与别的势力有亲密关系,例如说自己,与安东府这辈子也纠缠不清了。” 一场大雪过后银装素裹的长沙城尤其的美丽,它既有北方城池的雄浑,也不失南方水乡的柔美,一股风吹过来竟然不觉得寒凉,反倒是觉得有些暖意。 “英侯,醴陵大营那边与刺史之间冲突的很厉害,前天都围了刺史府。” 总是有人煞风景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石英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把丛芳调任长沙参将,益州参将苏煦调任醴陵参将,侯诚调任益州参将,以后大营半年进行一次将领轮转,着为长沙军的永例吧。” “这样对练兵不利吧?” “长沙军最本职的事情是守卫大都督府,三大营加白泽卫是大都督府最基础的防卫,这么做避免与地方发生摩擦,更重要的是军法监可不通人情。”石英详细的说明,就是要让三大营的人清楚自己的职责,丛芳不过是醴陵大营的参将竟然敢于围攻刺史府,可见军中将士有多么骄横野蛮。 这时从远处奔过来一人,大声呼喊:“侯爷快跑!夫人打进来了!前面的兄弟们拦不住了!” 石英立即变了神色,撩起袍子飞奔起来,若是让苏青抓到命都没了,家中有虎妻,整个征西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靳骞这样的人听说后也是难得一笑,与人说道:“英侯的日子怕是整个征西府最难过的。” “顾兄,清风很好你不必担心,他保全了你的性命只是让你此生不回中原已是不错了,与老夫在碧海城下下棋喝喝酒不好吗?”杨伯禽安慰道。 “杨兄,我儿希风····”顾陉一脸的哀痛。 “儿孙自有儿孙福,清风侄女保下你已是不易,十年之约,怕到时天下已太平了。”杨伯禽叹道。 “顾氏千年竟被你这徒弟毁于一旦,灭在朝夕,不让我恨他却是难!难!难!”顾陉抒发着心中的悲愤。 “你顾氏屠他满门时可曾想过有今日?”杨伯禽不客气的说道。 “当年绞杀蒙氏不是我们顾氏一家所为,皇室才是主谋,再说当日蒙氏所作所为拿到今日来说也是造反,我顾氏何错之有?”顾陉越说越来气。 “哼!老顾,星潭十二州在你顾氏的治下活的好吗?有多少百姓是真心尊你敬你,不过是畏惧于顾氏的刀罢了,你以为你是怎么败的,顾氏败在人心!”杨伯禽护犊子般的驳斥。 “你!”顾陉一时语塞,拿起酒壶直接灌下去,恨恨的说道:“哼!我看他嚣张到几时!我儿希风定能重返星州,扬我顾氏之威!” 这就是在放狠话,若是在百姓之间这种话怕是有点作用,但是对于这局中人来说这就是没底气的叫嚣,杨伯禽看到被顾陉搞得一片狼藉的酒桌,皱着眉头说道:“老顾,别怪我不讲情面,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碧海城,中原的人对你可没什么好感,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你当作棋子培养的‘三少’,哪一个不比你活的耀眼!” 提到那三个人顾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还真没什么反驳的依据,突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天岳县衙中蒙琰和苍舒皓月好不容易把醉的一塌糊涂的仲柔兰送走,两人瘫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眼睛发直的看着仆人收拾。 “七郎,三娘是不是该给她寻摸个夫君了?这么折腾下去早晚要出事!”苍舒皓月喃喃的说道,仲柔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不输当世任何一位男子,但偏偏她就是个女子,苍舒皓月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有谁适合仲柔兰。 “你省省吧,你看看石英的日子你就知道了,三娘这样的女子不是能被轻易征服的,连叶伯怀听到三娘的名字都皱眉头,哪里有人敢碰她!”提到这事蒙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实在想不明白萧彧为何这么迷恋她。 “说到这,我倒想问你了,顾清风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她进了明鉴司,苏青都自顾不暇,你又塞进去一个狐狸。”苍舒皓月艰难的直起身来。 “我就是想让松一松,让她学着为人妻,整日里跟阴暗处打交道人都变得怪异了,至于顾清风没什么,十年之内她会尽心尽力为征西府效力的。”蒙琰自信的说道。 “哦?七郎有后着?”苍舒皓月来了兴趣。 “这事儿是三师兄办的,我没过问,不过我大概知道顾陉现在应该在碧海城。”蒙琰淡淡的说道。 “呃,下午顾侯跟你聊半天聊得魂不守舍的就是因为顾清风吧?”苍舒皓月寻摸出来点门道。 “嗯,我告诉他所有我知道的,他也能理解,不过对于顾清风不愿意见他多少有些疑惑。” “明白了,我也不多问,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得解决了,二哥的书信到了,里面夹了一封公爹的问候,你总要回复的。”苍舒皓月带着些无奈说道,自从与卢崇宗相认以后,蒙琰就刻意的回避任何来自卢崇宗的问候,苍舒皓月更多的是心疼。 “你替我回复吧,怎么说你自己斟酌就好,还有东海的事情顾清风已经整理好让人送过来了,你怎么看?”蒙琰简单的避过敏感的话题,直接转到别处。 苍舒皓月轻叹一口气,对于蒙琰来说确实为难他了,作为妻子有责任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看了,东海怕是盯上了卫山,卫山是袁昌黎姑苏将军汪铭治下,根据情报来说袁昌黎似乎与东海的关系很暧昧,”而后苍舒皓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公爹的信中也提到了东海一部屯集莱州港外。” “东海地势贫瘠,自古以来就想入侵中原,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罢了,现在中原北边割据分裂无暇顾及海防,倒是给他机会了,大哥与三娘那边压力不小。”蒙琰叹道。 这东海国最为无耻,中原鼎盛时便装作虚心求教的样子,只要中原出现动荡,第一个翻脸的也是东海,反反复复无常小人,三人对于东海的态度出奇的一致,灭之而后快。 东海现任国主鬼耳鹰圭更是野心勃勃,趁着中原动乱,四处煽风点火,先是与权汉良合作,现在又向袁昌黎示好,可见其想踏入中原的渴望,现在中原未定,东海实力正盛,三人商议之后决定组成两府联合舰队为的就是防范东海的突然入侵,只是仲柔兰坚持不愿向仲凡求助倒是挺麻烦。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与顾氏、长孙氏的联络一直没能打通,长孙氏不是你的母族吗?难道就这么无情?”苍舒皓月不解道。 “长孙氏与陈氏夹在袁昌黎、权峥和权汉良中间,与我辰朝并无实际上的接触,又都是庞大的世家对我们更是没什么信心,没有回复也是正常。”蒙琰对此并不意外。 “那你西出夜陵是什么意思?”苍舒皓月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蒙琰了。 “插入两川腹地,牵制诸葛氏,敲打朱沐氏,西南不安定我们再发动北上就很难。”蒙琰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接着说道:“不过这顾清风确实没用错,这是给我送来一股春风!” 苍舒皓月迷惑的看到纸上的内容,笑了,笑的很开心。 /86/86378/25256699.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大局观与小家庭 在冰雪消融之前蒙琰的车驾在余赓的护送下返回了长沙,蒙琰自然也不会让余赓这样的大将长期留在自己身边,一通敲打嘱咐后余赓返回了衡阳驻守。 刚刚安定下来,石英乌青着眼睛就过来请安了,蒙琰看着他的眼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这是家庭内部矛盾,自己便是大都督也不好干预别人的家事不是。 “你就不能带个面甲吗?堂堂长沙军节度使整天乌青着眼睛好看?”蒙琰假装正色道,但眼神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石英一脸委屈的说道:“国公,这日子没法过了,五天打三架,您要是再不回来末将都没地方躲了。” “偌大一个长沙城还没你躲得地方了?苏青再蛮横霸道总不能让你无处躲藏吧?”蒙琰饶有兴趣的说道。 “聂大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喘气呢。”石英忽然间想笑了,聂桓就因为收留了自己一夜,被苏青打上门,聂桓本想跟她聊聊道理,一水壶上去当即脑袋开花。 这就过分了,聂桓这个长沙刺史竟被明鉴司的指挥使揍了,规矩何在?不能这么放纵下去了,于是蒙琰冷着脸说道:“苏青干什么去了?我和夫人回来她都不来请安的吗?!” 见蒙琰生气了,石英知道过火了,赶紧说道:“她在明鉴司与清风先生谈事情,说了过一会儿便过来请安。” “太放肆了!你也是没用的,居然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蒙琰冲着石英撒气。 “还不是您忽悠的,不然谁敢娶她。”石英心道,不过心里的数落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安安静静听着训斥。 一通数落后,蒙琰觉得口干舌燥,只见苏青笑盈盈的虚请了安,看见蒙琰脸色不善,又看到低头不语抠手指的石英,立刻明白了,这是石英在告状。 “国公,你别听他瞎说,他天天躲着不回府,我去营里找他他还敢让人堵我,他那里有一点为人夫的样子!”苏青率先开口堵住蒙琰将要发出的火,手上的活计也不停,匆匆的给蒙琰倒了一杯水,满脸委屈的站在蒙琰身侧。 这夫妇两个一个比一个难缠,懒得理他们,蒙琰清了清嗓子说道:“有什么要事非得这个时候跟顾清风谈。” 石英觉得完了,苏青倒是欣喜的很,冲着石英说道:“你还有事吗?我也向国公说机密,你确定你要听?”这语气中尽是不善。 石英苦着脸看着蒙琰,蒙琰眨了眨眼,头往左甩了甩,石英如获大赦般转到内宅去,安粲没回来之前,石英还是大都督府的防务负责人,去内宅见夫人是正常的。 苏青看着石英逃往内宅的样子恨的牙痒痒,又被他跑了,而后转过头笑眯眯的说道:“朱沐氏来人了,想和您面谈,清风的意思是没必要这个时候搭理朱沐氏,我也是觉得拿下夜陵城之前完全没有必要理会朱沐氏。” 蒙琰点点头,这个时候见朱沐氏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夜陵城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时候见了朱沐氏,威胁诸葛氏的目的就难达到了,难道与朱沐氏议盟后还去拿下牂牁吗? “顾清风送到天岳信中提到的事情怎么样了?”蒙琰抛开朱沐氏的事儿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那边的回信已经软了,只要我们拿下上庸解了他的危机,他便会有所回报。”苏青压低声音说道。 “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你告诉他征西府不是和他谈条件的地方,出兵上庸是征西府对涂山氏的承诺,若是他真有心就拿出来的实际的东西。”蒙琰神色不悦,对苏青的进度明显的不满意。 “国公,逼迫太甚对两淮的局面会不会不好?”苏青试探的问道。 “陈氏和长孙氏都不是傻子,他现在本来就几不讨好,哪里有他讨价还价的份上,就是要逼他,只有他做出选择,我们才好在两淮下手。”蒙琰确实不高兴了,苏青还是嫩了,自己这边有绝对优势,怎么搞得好像在求人一般。 “他保持中立不是更好吗?”苏青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蒙琰并未生气,身为谍者苏青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在大局观的欠缺是没有办法,看来要给这两位才女说道说道了,“走吧,一起去明鉴司,我当年和你们两个说道。” 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苏青的头都快埋在脚底下了,连续路过征西司马薛震和征西长史邓岗府门口,两府出奇的一致紧闭大门,门口立着一牌子,写着“石英与狗概不接待!” 蒙琰都被气笑了,这苏青已经遭到全体征西府男同胞的一致抵制了,这抵制不是军政上的事情,而是男女地位上的问题,各府的夫人们因为苏青被封侯和调教石英的事情都已经视她为偶像了,可以想象这些男人们过得有多么糟心。 “苏指使最近很威风啊!当年夫人她们被称为‘羊城三害’,你这怕是要成为征西府的男人的噩梦了吧?”蒙琰的话语中尽是不满。 苏青低着头闷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丢死人了。” “嗯,不错,还知道丢人,不是我非要干涉你们的家事,只是你闹得确实过分了,你搞得各个小家庭里不安宁对征西府不是什么好事,我要罚你!”蒙琰忍住了,尽可能的淡定的说道。 “苏青甘愿受罚!”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罚就是了。 “找一日我召集民情监的当值管在都督府偏院不公开的进行一次论证如何?”蒙琰淡淡的说道。 苏青抬起头一脸的不解,她以为至多是罚她在去内宅夫人那里反思几日,听国公的意思这是要民情监审判啊,这得多丢脸啊! “怎么?害怕了?既然陛下都封你为澄侯,也就是说朝廷并不反对女子为官,正好征西府对女子为官是有你这个先例在前,我们总要听听民情监的论证吧。”蒙琰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一是解决征西府各个小家庭矛盾,二是对女子为官这种开先河的事情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三是他更希望征西府中各级官吏都要有大局观才是。 到了明鉴司,蒙琰拖着一脸不高兴扭扭捏捏的苏青进了后院,刚好碰到正在活动身体的顾清风。 顾清风看到蒙琰过来,先是行了礼,而后笑着说道:“苏指使这是怎么了?” “没事,被我训了一顿,正闹别扭,顾小姐最近身体看起来大好啊!”蒙琰客套的说道。 “多谢国公关心,确已大好,不知国公刚回长沙来此寻小女子有何要事?”顾清风知道蒙琰不会轻易见自己的,必定是有大事。 “顾小姐已与我有了约定,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现在是我征西府明鉴司的副指挥使,有些事情我还是与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才是。” “可是国公觉得明鉴司关于朝歌的做法不妥?”顾清风大概知道了蒙琰的来意。 蒙琰赞赏的看了顾清风一眼,天生的谍者,只是一句客套话就听出自己的真是来意,这能力不弱于苏青,便是与陈之庆想比也是可以一较高下的,怪不得陈之庆一直向自己推荐这姑娘,确实不简单。 “不错,刚刚我听了苏青的汇报,你们明鉴司的策略是希望让权峥保持中立是吗?” “是的,权峥保持中立对大家都有好处,对征西府取上庸将是一种助力。”顾清风舔了舔嘴唇说道。 蒙琰摇摇头,说道:“征西府取上庸难吗?再说是征西府要取上庸吗?” 一连两问让顾清风和苏青都定住了,蒙琰说的不错,以征西府的实力取下上庸并不是难事,而且上庸的确不是征西府所求,只不过是对涂山氏的回报而已,既然是这样权峥是不是中立对征西府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但又一时间猜不透蒙琰的意思。 “依国公的意思,征西府对权峥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这种直截了当的话也就苏青敢这么问。 “首先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蒙琰没有正面回答。 “稳定两淮,给安东府缓解压力,给征北府争取机会。”顾清风好像猜到了什么。 “顾大人说的对,我们最终的目的并不在权峥,他是死是活于征西府没有意义,但是一定要逼他做出选择,他做出选择我们才有机会对两淮出手。”蒙琰耐心的说道,他觉得作为谍者不能只是附庸般的存在,也要有自己的思想和对大局的判断,这样才能减免失误的出现。 “国公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没必要与权峥谈太多,只要态度强硬就行,无论结果如何?”苏青疑惑道。 “不错,如果权峥受不了我们的条件,他会怎么办?”蒙琰把目光转向顾清风。 “他为了自保会选择权汉良,或者袁昌黎,更甚者可能选择东海。”顾清风分析道,眉头逐渐紧锁,看向一旁的苏青一副大悟的神色,知道苏青也懂了。 还没等蒙琰说话,只听苏青抢话道:“不管权峥选择谁,对于顾氏和长孙氏都是一个打击,二姓对袁昌黎的态度本就尴尬,向朝廷上表恭贺不过是忌惮姑苏汪铭庐、庐州段皖以及南阳达奚谦弼,一旦权峥做出选择,二姓真的就是死地了,所以国公的意思是让二姓变成死地我们就有机会说服他们。” 蒙琰很欣慰,苏青总算是明白了,这正是自己的目的,至于权峥在蒙琰的眼中早就是一地枯骨罢了。 “顾大人可有别的看法?”蒙琰笑着问道。 顾清风哪里还有看法,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太厉害了,自己和哥哥输给这样的人不亏,顾氏毁在这样的人手里是迟早的事儿,想想心中一阵胆寒,看着笑呵呵蒙琰,顾清风第一次生出对他的尊敬,无他,的确佩服。 “国公思虑周全,是我想的简单了。”顾清风恭敬的说道。 “顾大人从今日起你要加强与鸾台和锦衣麒麟南衙关于东海的情报往来,不必吝啬把我们知道告诉他们,他们也会分享,务必要清楚东海最终的意图,如有必要可以与九曲崔氏取得联系,崔氏的联络方式夫人会告诉你。”蒙琰知道二人心中的疑问已经解决,立即安排后续事情。 苏青明白了蒙琰的意思,长期与蒙琰在一起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没等蒙琰开口就回道:“国公放心,我马上安排启动颍川和江东的暗线与二姓建立联络。” “嗯,对陈氏你可以试着让征北府南衙帮忙,我会传信给豫章王,至于长孙氏,那是我的母族,你完全可以以我的名义面见长孙宏或者我那个表哥长孙紫阳,如果受阻白衣祠会全力配合,务必在四月初摸清楚所有情况,我最担心的就是东海会在信风之前发动进攻,至于是卫山还是莱州很难确定,我们征西府主要以稳住两淮为首,然后要做好与安东、征北府的配合,可明白?”蒙琰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他希望两个姑娘重视起来。 “明鉴司明白!”顾清风与苏青几乎同时出口回应。 蒙琰不好过多参与明鉴司的决定,得到两人的态度后就借口要去安抚各级官吏要走,临走前说道:“顾大人来到征西府许久了还没见识过民情审判吧?” “呃,还未曾有幸见识。”顾清风一时摸不清头脑。 “嗯,十日后,都督府偏院要进行一场民情审判,被审判人是苏青,你也是明鉴司的人过来听一听吧。”蒙琰笑呵呵的邀请。 这可难为死苏青了,顾清风看着苏青面如死灰的脸色马上就明白了,拉了拉苏青的衣袖,微笑着说道:“属下届时一定会到,见识一下这闻名天下的民情审判。” /86/86378/25267789.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亲情与时务 冰雪消融中的石头城中满是泥泞,作为两淮中最繁华的城池已有腐烂暮气的味道。 长孙紫阳抽着鼻子坐在马车上,满脸尽是厌恶,轻声说道:“这些人真是脏的可怕,早晚把他们赶出去,好好的一个石头城都成什么样子了!” “大爷息怒,这大雪让咱们这石头城的人是又爱又恨,大雪覆盖的时候整个石头城景色怡人,不过大雪化掉的时候就避免不了污水横流了。”一旁伺候的亲随谄媚的说道。 “服气你这么急把我召回来做什么?他就不怕姑父起了异心?”长孙紫阳不情愿的说道。 “小的也不清楚,过来传信的是老爷的贴身侍卫陆霆,很少见他离开老爷身边,看来事情很重要。”亲随小心的说道,长孙紫阳可以评价长孙宏,可以对蒙昭不客气,但他可不敢,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亲族,况且据说南辰征西府的大都督就是姑老爷的幼子,哪里是他这种人得罪的起的。 长孙紫阳嘟囔着很不高兴,在济北待的多舒坦,九曲崔氏对他谄媚的嘴脸不比身边的亲随差,若不是蒙昭一直约束自己,早就打出去了,让平卢氏好好的尝尝长孙氏的厉害。 带着情绪的长孙紫阳进了府,高傲的如战胜的公鸡一般走着,而大堂中的长孙宏却是阴着脸看着这个儿子,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所谓了,若不是一直有蒙昭护着不知道被弄死几次了,再想想蒙琰在南边做出来的成就,只剩下叹息,莫非蒙氏当兴? “孩儿拜见父亲!不知父亲召我回来所为何事?”即便再骄傲长孙紫阳也不敢在父亲面前太过放肆。 总算还有点人样,知礼仪,长孙宏冷着脸说道:“召你回来肯定是有要事的,回来了就不要回九曲了。” 长孙宏说的轻松,对于长孙紫阳来说却是晴天霹雳,顾不得礼仪脱口而出,道:“父亲!蒙昭还在那里!” “畜生!那是你姑父!”长孙宏的火气还是被长孙紫阳点燃了,以前叫便叫了,现在已不同往日,蒙琰的存在给了长孙宏甚至整个长孙氏不小的压力。 这些年无论是朝廷还是袁昌黎都不停的给江东施加压力,甚至已经有族人想要南迁长沙寻求蒙琰的庇护了,可见蒙琰的影响力之大。 长孙紫阳愣愣的看着父亲,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对蒙昭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总不会是因为蒙琰吧,在长孙紫阳眼里蒙琰肯定不是蒙昭的亲儿子,不过是打着蒙氏的旗号造反的人罢了。 长孙宏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的说道:“你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崔氏的事情你做的可圈可点,有些事情你总是得知道的,这次召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父亲,莫不是传言是真的,蒙琰真的是姑父的亲生子?!”长孙紫阳虽是骄傲了一些,但却不傻,看到父亲如此状态心中已猜到八八九九了。 长孙宏神色一亮,对长孙紫阳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一想到蒙琰,始终提不起来情绪,“你猜的不错,蒙琰确实是你姑姑的亲生子,他的使者已经到了。” “他想干什么?!”长孙紫阳并不惧怕蒙琰,他从未觉得蒙琰比他优秀,更多的是警惕。 “他想要我们一个态度。”长孙宏的声音显得很是疲惫。 “他想让我们长孙氏臣服于他?”长孙紫阳的疑问中更多的鄙视。 长孙宏摇了摇头,说道:“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稳住江东局势,不要放东海人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跟东海有什么关系?”长孙紫阳一脸的懵逼,他刚才还以为蒙琰想要吞并江东。 长孙紫阳不是没想过归附南辰,只不过江东地理位置特殊,是各方争抢的对象,所以江东一直处于一个相对安定的局面,随着各方势力的平衡,江东和颍川的位置就凸显了,对付江东的也不再全部是糖果蜜饯了,偶尔也会有威胁恐吓,段皖时不时上门敲诈一番,不多久达奚谦弼也以借粮的名义从长孙氏和陈氏手中拿走了不少钱粮。 不过对于南辰的几大势力中他更看好的是萧彧,一是身份,二是萧彧的理念,三是萧彧对世家的态度并不仇恨,至于蒙琰的理念太过激进,甚至比蒙昭还要可怕,搞了什么民情监,百姓若是能审判监督官员,他们这些千年世家的底蕴岂不是像是个玩笑一般,更可怕的是在星潭地带他居然还能如春风化雨般的手段让大家都接受。 “你和蒙昭共事也不少时日了,为父老了,实在接受不了蒙琰使者的判断和说教,这就是把你召回来的原因。” “那崔氏那边?我们经营许久,正是关键的时候我们放弃岂不可惜?”长孙紫阳的眼中九曲的利益可比蒙琰的使者重要的多,对于东海更是嗤之以鼻,小小岛国还能翻天? 长孙宏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你觉得蒙琰的使者不会去找蒙昭或者崔氏吗?别把自己想的有多重要,崔氏更在乎的是蒙昭!” 长孙紫阳沉默了,父亲的话对他来说是一个打击,他内心深处并不赞同父亲的说法,但事实上父亲说的一点都没错,崔氏的人对蒙昭的尊重远远超过自己,因为崔氏认为没有蒙昭的谋划,想在群狼环视中生存下来根本不现实。 “父亲,蒙氏太可怕了!要除根!”思忖良久的长孙紫阳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意欲何为?”长孙宏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儿子了,所谓的仁义礼智信在这一刻消失了,只有满脸的凶恶与阴谋。 长孙紫阳睁大眼睛说道:“长孙氏经营江东多年我绝不会放弃,我决意放开济北,让燕王入九曲,唯一的条件就是杀了蒙昭。”长孙紫阳的语气越发的淡定冷漠。 “之后呢?”长孙宏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出兵南下姑苏,归附辰阳郡主!”长孙紫阳这条路的走法太过于离奇。 “为什么?老夫以为你会选择豫章王。”长孙宏不解的说道,他必须要清楚儿子的想法。 “萧氏虽然不仇视世家,但毕竟萧氏尸首的余温还尚在,您觉得在陈氏和我们之间萧氏会怎么选择?”长孙紫阳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盘算着最大的利益。 “那辰阳郡主不过是仲氏一女子,选择她的意思是什么?”长孙宏慢慢的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说的不错,颍川陈氏才是他们的首选。 “南辰并不排斥女子为官,而辰阳郡主其实已经脱离了东阳王的掌控,她想要扩大势力,也急需扩张势力,但是西有蒙琰,南有萧彧,东边是大海,她只能北上,北上就要面对汪铭和段皖压力,如果我们长孙氏归附于她,她会怎么做?”长孙紫阳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未比现在更清楚。 “我们长孙氏不但不会受到损害,而且还会在辰朝中获得一席之地。”长孙宏彻底明白了儿子的想法,话语中竟有激动。 “既然归附我们长孙氏也要舍得,投名状还是要有的,我们可以把蒙昭和崔氏卖个燕王,九曲之地我们只要兖州,而后南下姑苏,逼走汪铭!”长孙紫阳托出自己的计划。 “只是辰阳郡主终究是个女子,你觉得未来有多大的希望?”长孙宏还是担心。 “父亲,辰阳郡主虽是女子,南辰的皇后可是她的长姐,皇后无子,萧胡利死后她的依仗会是什么,而且”突然长孙紫阳停顿了一下,小声的说道:“父亲是忘了当年的昭阳女帝了吗?” 长孙宏震惊了,张大了嘴巴,想说些什么,只见长孙紫阳笑呵呵的说道:“昭阳女帝的结果是什么,二子承袭皇位,姓的是什么?我未婚她未嫁,岂不天作之合?” 长孙宏愕然,他从未教过长孙紫阳这些,而蒙昭更不会教他,他是怎么会这种恶毒的计策,联汉良,诛蒙昭,分九曲,归安东,娶郡主,承天命,里里外外不管多么阴险参与的人都不会说明,即便是说明也没人相信,只要做的谨慎,受天下人追捧也不是不可能,端是个好计! “能不能留蒙昭一条命,毕竟是你姑父。”长孙宏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还是不忍让蒙昭这样死在阴谋中。 “不能!他必须得死,他的死是我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点,长沙的使者不能让他走,父亲,你想办法给我留他们十天,我只需要十天。”长孙紫阳的眼睛里全是火。 长孙宏现在已经完全被儿子定住了,他的恐惧感遍布全身,儿子只提到了昭阳女帝,却没说清楚大端王朝的太宗严敏是怎么登上帝位的,女帝病逝后严敏杀父弑兄才坐稳帝位。 “十天没有问题,袁昌黎的使者和南辰通政司的人也在石头城,慢慢磨一下让安东府和征北府也紧张一下。”长孙宏盘算道。 “通政司的人也来了?”长孙紫阳有些意外,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只见长孙紫阳喜上眉梢接着说道:“父亲,不如让通政司和其他三府的人见上一见?” 长孙宏转念一想,笑了,“这倒是不错的选择,石头城可没有那么大,南辰的人嘛都是熟人,哪有见面不相认的道理。” 爷俩像是奸计得逞了一样笑的奸诈无比,亲情在这种乱世是最没用的,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长孙氏的利益永远最大,在长孙氏里宗房的利益最大,至于在宗房中是宗主利益重要还是长孙紫阳的利益重要就不得而知了。 /86/86378/25283119.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水底波澜 涂山氏为了上庸毫不犹豫的让开了夷陵要道,武陵节度使陈之庆的一万兵马溯江而上而转汉水直抵襄阳,涂山锦元与仲柔萱热烈的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陈之庆表示大军在外征战不能饮酒,涂山锦元等人表示理解,并高度赞扬了征西府兵士的纪律严明,一通恭维后,涂山锦元向陈之庆拨付了粮草,待送走涂山锦元等人后,仲柔萱回头给了陈之庆一个尴尬的眼神。 果不其然,军中司马来报涂山锦元以襄阳商道堵塞为由只拨付了七日的粮草,余下的粮草稍侯补上,至于什么能是这个稍侯,估计要等陈之庆等人有了进展才会付诸实际吧。 陈之庆也不气恼,这是商人惯用的手段,也是朝堂上的阳谋,当日陈之庆大军只是在襄阳接收了粮草,更换了涂山氏的衣衫,而后根本没有停留直奔武当郡,直接对上庸最重要的水上要塞丹江口造成威胁。 上庸刺史章涛原是陵朝太子的亲信,太子病故后章涛为了避免遭到清洗在第一时间上表恭贺袁昌黎,袁昌黎见他这么识趣也就默认他继续坐守上庸。 本来章涛在上庸过得很快活,以涂山氏的能力根本没有资本和他叫板,上庸五郡在章涛眼里绝对是中原最为轻松的要道,谁能想到涂山氏竟然敢出兵,一时间没有准备竟然被涂山锦元偷袭了丹江口。 章涛气急败坏的骂道:“小小的涂山氏,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家竟然敢犯我上庸,丹江口要塞都尉该杀!” “兄长不能小觑涂山氏,涂山氏以蕲州、江夏的代价作为归附南辰的礼物,虽说南辰允诺云梦余下五州还由涂山氏自理,但不代表南辰会撒手不管,我觉得这次犯境有南辰在背后支持。”章涛的族弟章逊谨慎的说道。 “应该不可能,且不说南辰与殿下有约在前,南辰不会贸然发动了,据我所知涂山氏家主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云梦五州现在已经全部分归五子,次子涂山胤元为鄂州刺史,他与南辰征西府关系紧密,三子涂山瞳元为随州刺史,四子涂山轶元为夷陵刺史,按照涂山氏族规最小的宗房子涂山西元继承荆州刺史位,而这最为富裕的襄阳刺史则是涂山氏世子涂山锦元的地方。”章涛详细的讲述着。 “兄长的意思是因为鄂州涂山胤元与征西府的关系让身为世子的涂山锦元有了压力,所以他想要拿下上庸增强自己的实力?”章逊根据章涛的意思分析。 “若不是为此,涂山锦元是疯了吗?”章涛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若如此涂山锦元凭什么以为自己的实力可以撼动我上庸?”章逊并不否认章涛,但他的话是致命的,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章涛不说话了,因为章逊的话有道理,以涂山氏的实力,就算是整个涂山氏合兵攻打上庸怕也是有来无回,而这次涂山锦元竟然敢高调的占领丹江口,他的必定是有信心应对来自上庸的怒火,只是他的底气来自何处。 “暗夜卫的人怎么说?”章涛突然想到暗夜卫,这个时候暗夜卫的用处就凸显了。 “暗夜卫现在南辰寸步难行,若是南辰所为,这种背信弃盟的事情必定是隐秘而行,况且南辰的四大谍者也不是吃素的。”章逊不是对暗夜卫没信心只是暗夜卫现在机密的情报根本拿不出来。 章涛思考了一下说道:“老九,若是南辰参与其中你觉得会是谁?征西府还是安东府?” “安东府的可能性比较大,涂山锦元的夫人是辰阳郡主的亲姐,而且南辰中最善水战的正是安东府,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支兵马来的太快了,有点别的意思。”章逊脑袋都快炸了,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 就在上庸的兄弟俩纠结的时候,靳骞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夜陵城,顺利抵进黔中,黔西南的纳雍、牂牁的朱沐氏如临大敌,朱沐氏的大军在靳骞进驻夜陵城的当天就从大理出发了,现在估摸着已经到了朱提,诸葛氏更是紧张的在犍为布满重兵,而陵朝新任的播州刺史冯幽更是连忙在开阳布下三道防线,冯幽栽在征西府手上已经两次了,这次他主动防御,坚守不出,这架势看上去就是你骂他祖宗十八代也不会应战。 “靳侯,国公的下一步指令到了没有?”路平焦急的问道,随着靳骞的水涨船高,路平已是有了洪江伯的爵位和鹤州军节度副使的高位,如今难得有仗打,怎么能不兴奋,还是着把自己爵位再提一提。 “不打了,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要震慑朱沐氏,敲打诸葛氏,顺便牵制东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驻守就好了。”靳骞带着些许安慰说道。 “真扫兴!这出了思州,还没活动开筋骨就停了,这夜陵城也降的太快了,一点骨气都没有!”路平一脸的郁闷。 “少说这些话!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就行了,若是明鉴司的人知道了定然要将你送到军法监的!”靳骞严厉的提醒道,路平的嘴巴一向是没有遮拦,进抵夜陵城的主要目的已是征西府的秘密,最重要的一点他并没有告诉路平,怕的就是他沉不住气。 安粲到来已经说明了这次出征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东川,让曹隶等人没有时间管顾北边的事情,好让武陵军顺利拿下上庸。 路平缩了缩头,战场冲杀他都不怕,最怕被明鉴司盯上,上次和余赓打架的事情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征西府将士们不怕战死沙场,就怕丢脸,例如余赓的衡阳军,现在私下里都叫他们“莽夫军”,丢脸丢大发了。 “靳侯你说冯幽把自己包的这么严实,就不怕被捂死吗?”路平将话题转移到军务上来。 “冯幽没这个胆量,栽了两次跟头了,是你还会继续上当吗?你莫要把冯幽当傻子了,连续两次栽到我们手里,他和曹隶还能全身而退,这边已经算是名将了。”靳骞对曹隶和冯幽的态度与征西府大多数人都不同。 在靳骞眼里面,败而全身退这便是胜利,只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不会长远的,不过靳骞更想面对面对曹、冯二人交一次手。 夜陵城也算是一代名城,现如今街面上的破败让人不难感叹岁月蹉跎,靳骞突然有了屯田的想法,为蒙琰效力这几年粮草从来都是大事,蒙琰一向对恢复民生很关注,只是军队庞大,不管多少粮总是不够吃的,看着夜陵城周边的郡县人烟稀少,土地荒芜,反正也只是牵制、防守,现在节气刚好正是开荒种田的好时候,干嘛还要等着都督府的运送呢? “路平,你去把长史大人请过来,我看看能空出来多少人,春耕在即,我想屯田。”靳骞有点激动的说道。 “呃,靳侯,可是军粮出了问题了,最近宝庆府的人做事也太不靠谱了。”路平又忘了刚被敲打过,随意的评价。 “我看你挺闲的,这事儿就交给你办吧,春耕到了,你不给我开荒出五千顷粮田来,我不介意请明鉴司的人过来。”靳骞居然有兴致开玩笑,少见。 不等路平反应过来,靳骞的身影早就消失了,路平觉得天都暗了,带兵打仗没问题,这屯田是什么鬼,这比去明鉴司走一圈还恐怖,还五千顷,现在洗吧洗吧上吊算了。 路平的悲催还在上演,余赓的冲突不期而至,这次还真不是余赓找茬打架,是顾曲风率先越境的,有意思的是顾曲风挑了个零陵和衡阳交界的鸾山县下手,在石英还未作出动作的时候,余赓就亲率两万人与顾曲风对峙起来。 对峙不过三天,顾曲风就公开任命了鸾山县令,衡阳军鸾山县令带着满嘴的碎牙向余赓哭诉,这还忍得了,只是派人去长沙送了一份战情通报。 战情通报还未到长沙,余赓就率兵出击鸾山县,直接把顾曲风任命的鸾山县令五花大绑成猪一样送到城外,这样的举动直接让双方进入的正式的冲突。 蒙琰得知此事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向等待命令的石英说道:“这不是与豫章王的意思,但是这么纵容部下胡来,我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蒙琰下令石英率兵一万与余赓汇合,眼看着征西府两员大将出动,一直漠视不理的萧彧出手了,先是严厉责备顾曲风的莽撞之举,然后上表参了蒙琰一本,不过蒙琰也不客气,直接派使者面见萧胡利,眼看内讧要起,萧胡利分别派夏侯明去豫章进行安抚,而后派卢崇宗到长沙表明朝廷对蒙琰的信任。 “你一向安稳,为何这次要较这个劲?”宣完旨意的卢崇宗和蒙琰并肩而行,不解的问道。 “兄长,人若是一味的隐忍,人家就会把我当软柿子捏,你常在陛下身边,我若是不派使者回京,会是什么结果?”蒙琰表情淡定。 “那必定是征西府受到责罚,尤其是余赓一定会被通政司盘问的。” “征西府本就是朝中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豫章王一派的,若不趁这个时候攻击我倒是要小看他们了。”蒙琰的脾气上来了。 “七郎,我得告诉你,陛下和娘娘,甚至整个朝堂中对你的意见很大,夏侯明秘密与陛下谈过,希望分割你的兵权,若不是中书令耿大人坚持你在长沙的作用,怕是陛下就对你动手了。”卢崇宗严肃的说道。 “难道娘娘派系的人不忌讳豫章王吗?”蒙琰并不在乎朝堂上的事情,更关心的是谁能继承大统,毕竟萧胡利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卢崇宗愕然,而后奇怪的看着蒙琰,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次冲突是你和豫章王故意的?” “兄长多虑了,谈不上故意,顾曲风与余赓的冲突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我与豫章王各自加了一把火。”蒙琰笑呵呵的说道。 “是因为娘娘怀有龙子的事情?”卢崇宗大致的明白了两府的意图。 “不错,兄长,娘娘怀的真的是陛下的孩子?”蒙琰沉着声音说道。 卢崇宗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倒是确定,是陛下的孩子,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产了,你们不会是想打这个孩子主意吧,我先说好,你我虽是兄弟,但是这个孩子我保定了。”卢崇宗一脸防范的说道。 “兄长,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豫章王也不是,但是你真的觉得这个孩子能够继承大统吗?辰国初立,你就忍心看着外戚与宗室争权?”蒙琰真诚的说道。 “你也不是豫章王的人,你想做什么?不要让我猜,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做不了我也会告诉你!”卢崇宗有点气愤。 “兄长,安东府最近可不安稳,娘娘已经调了多少仲氏子弟进京了?外戚与宗室的争斗已经开始了,我夹在中间你以为我好受?” “你进攻夜陵城的目的不止是为了上庸之战,你是想平定西南还是想突入西北?”卢崇宗发现了蒙琰话语中的漏洞。 “兄长,这辰朝表面上平静,你可知道这水底下早就浑浊不堪了,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干净,不管是西北还是西南,若内乱起,你怎么选择?” 卢崇宗傻眼了,这个问题太大了。 /86/86378/25292830.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吃螃蟹 这是一个勇者的故事,袁昌黎就是这个时代的勇者,在一切还都是未知的时候,他在部下对他的鼓励下,他决定称帝了,立国号“华”,并将此事通报了辰国萧胡利和燕王权汉良等人,希望他们向他俯首称臣。 各方的反应当然是同的,萧胡利表示对袁昌黎的祝贺,并祝愿他大吉大利,顺便让蒙琰送了他一份贺礼,由章逊呈上来的章涛的人头,萧胡利认为这颗人头不属于辰国所有,一定坚持要送回去,并且必须要涂山锦元送过去,毕竟在云梦这么久陈之庆等人吃喝拉撒的也消耗了不少,这种送礼的事情当然是要主人家做才是,至于送人头的章逊转而就出现在了豫章王的征北府中。 权汉良的态度相对平和了很多,默认了袁昌黎的选择,忙着自己南下九曲的事情,哪有功夫管你在做什么,不过太史均的小儿子倒是亲自去了洛辰城表示诚意,这一举动当然受到权汉良的好评,好评的结果就是太史氏换了家主,太史均等人不知所踪,等人再见到太史均的时候,太史均摇身一变已经是新任华朝晋阳刺史,直接面对曾经的老主顾权汉良。 上庸之战的如此迅速连陈之庆也难以理解,他想不明白章逊怎么会突然发动叛变,这让陈之庆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不敢声张,只是秘密向蒙琰传递了信息,希望得到下一步的指令,蒙琰的回话只有“即刻返回”四个字。 华朝对涂山氏占领上庸的行为进行了谴责,不过也只是在口头上说说,并未付诸实际行动,只是让达奚谦弼加强了防守了,反倒是东川的曹隶等人蠢蠢欲动,又是招兵买马又是对夜陵城虎视眈眈,这让蒙琰不得不把精力转移到西面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章逊怎么就把他哥给卖了?”苍舒皓月一边享受着蒙琰的按摩肩膀,一边疑惑的说道。 “我们的两位侠女最近都快忙疯了也想知道章逊背叛的理由。”蒙琰显然没有特别的烦恼,不管章逊的背叛的缘由是什么,至少对涂山氏的承诺是做到了。 “你的心也太大了吧?”苍舒皓月翻着白眼说道。 “不然怎么样,苏青她们都无法探知,这事儿的保密程度可见一斑,想要知晓内情除非打萧彧的闷棍。” 苍舒皓月点点头,“且不管上庸的事情,袁昌黎称帝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他是个勇者,这个时候称帝也就是说陵朝的统治彻底退出了舞台,不过这倒是给诸葛氏和权汉良他们一个好借口,我们现在最好的想法就是不要有想法。”蒙琰嘴上说的轻松不过这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苍舒皓月吃痛打掉蒙琰的手,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想有想法不代表朝廷没想法!” 蒙琰嘿嘿一笑说道:“我们的叶帅现在好像挺闲的,不如让他动动?” “叶伯怀?你想让他干嘛?”苍舒皓月一时间想不到其中关节。 “庆帅刚刚返回武陵,还在修整,而且东川曹隶的问题还需他来解决,这个时候还是让他安安稳稳的驻守武陵吧,至于叶伯怀我想让他去江夏一趟。”蒙琰若有所思的说道。 “江夏?顾侯那边有问题还是?”苍舒皓月还是猜不透蒙琰的意思。 “顾言风没有问题,袁昌黎称帝后局势就变得复杂了,你觉得三娘或是豫章王没有动作?顾言风的身份还不足以对付各大势力,叶伯怀刚刚好,天下谁人不知他是征西府的二号人物,你说呢?夫人?” “你说的不错,三娘最近和长孙氏打的火热,你那个表兄可不是一般人,据说对三娘展开了不小的情感攻势哦。”苍舒皓月一副嘲笑的表情。 说到长孙氏蒙琰多少有些挂不住,明明是自己的母族,自己的使者遭到冷遇就算了,内卫的行踪还被长孙氏公诸于众,好在是萧彧的使者又或是朝廷的使者都被公开了,原本秘密的事情就变成了公事公办。 蒙琰突然想到什么,阴沉着脸说道:“表兄这般行为怕是目的不止是追求三娘,他其中的深意应该是想和三娘联手,夹击姑苏,一旦汪铭撑不住,安东府就能占据整个东境,我最担心的是九曲和东海。” “东海的事情三娘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做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会担心九曲,公爹不是····”说到这苍舒皓月忽然惊吓般的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蒙琰。 只见蒙琰点点头,苍舒皓月调整好心情后说道:“长孙氏要出卖公爹?!” “我也只是猜想,长孙氏留了他多年,应该不会轻易对他下手,但是这个时候若是将崔氏卖给权汉良,他的人头绝对是最好的礼物。”蒙琰忧心忡忡的说道。 “来人!明鉴司今日谁当值!”苍舒皓月果断的喊道。 蒙琰安抚着苍舒皓月说道:“我让人带孩子下去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明鉴司今日清风姑娘当值,你想到什么了?” 苍舒皓月越想越害怕,一瞬间感到身体虚了,挣扎着拉着蒙琰的手颤音说道:“七郎,且不管你与公爹之间怎么样,长孙氏已经明摆着拒绝了你、朝廷还有萧彧,反而与三娘打的火热,崔氏完了!” “舅父真的会出卖他?”蒙琰不愿意将自己的母族想的那么的险恶,毕竟他容留蒙昭多年。 “已经不是出卖与否了,是现在北境和东境的局势崔氏一定是被牺牲的,太史氏的背叛让权汉良现在很烦恼,他必定会全力南下九曲,长孙氏现在选择了三娘,这就意味着长孙氏与权汉良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公爹的性命一定是其中的关键所在。”苍舒皓月惊恐的说道。 蒙琰紧锁着眉头,这个可能性目前来说很大,大河权峥因为自己的布局已经基本投靠了袁昌黎,那么中原就算是稳定了,唯一的变数就在两淮,两淮各大势力相互交织,庐州段皖和姑苏汪铭是袁昌黎的铁杆,长孙选择了三娘,颍川陈氏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该死的袁昌黎! 正在两夫妻焦躁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外的庭院中发出,苍舒皓月打开门后见顾清风带着两个侍卫静立在庭院中,一副恭敬的表情。 “夫人,清风有要事禀报,国公在吗?” 苍舒皓月将顾清风引到房间中,并让跟随顾清风的侍卫留在院中,这一个细微的举动让顾清风神色微变,迅速又恢复正常。 “国公,长孙氏昨夜悍然进驻兖州,权汉良今日清晨联合东海水军已登陆,崔氏危矣。”顾清风淡淡的说道。 “崔勉什么态度?!”蒙琰赶紧问道,这个时候崔勉的态度太重要了。 顾清风摇摇头,说道:“权汉良登陆后,崔氏的消息再没有传回来了,明鉴司的暗桩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明鉴司的暗桩怎么会被发现,除非有人告密,清风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出卖我们?”苍舒皓月插嘴道。 “属下只是实事求是,至于是否有人出卖或者背叛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暗桩被拔掉想要探查其中关键怕是没有什么希望。”顾清风微微咳嗽的说道。 “出卖明鉴司的只会来自三个方向,通政司、麒麟卫还有鸾台,对吗?清风姑娘?”蒙琰突然拔高嗓门,显然是有些生气。 蒙琰觉得顾清风是在故意将他的目光转移到辰国内部来,这三个谍者是有可能将明鉴司的暗桩透露出去,但这么做完全是弊大于利。 “没有通政司和鸾台,只有可能是麒麟卫。”顾清风感受到蒙琰的敌意,但依然没打算回避什么,因为她分析过只有麒麟卫有理由也有利益可图。 “清风姑娘,不是国公不信你,豫章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你得讲清楚些!”苍舒皓月知道蒙琰的脾气,他从来对顾清风都怀有顾忌,也就导致了顾清风不管做什么事在蒙琰这里都会大打折扣。 “国公,属下以为上庸之战就是我们被出卖的开始,章逊突然的叛变,袁昌黎态度的冷淡,长孙的选择,权汉良与东海合谋南下,这一系列的事情只要把豫章王塞进去一切都能说得通。”顾清风眉头紧蹙的说道,她知道蒙琰对自己多少带有一些不信任,毕竟自己是顾氏族人。 蒙琰不再说话了,顾清风的话进了他的心里,不用把萧彧塞到里面,因为萧彧一直就在其中,袁昌黎与萧彧之间的友情早就建立了,不管朝廷是什么样的态度,从来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情,如果是萧彧做局,那么章逊的背叛和两淮的乱局就说的通了。 “清风,以你的判断崔氏还有救吗?”蒙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认可了顾清风的判断。 “崔氏救与不救没有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隐藏在崔氏身后的人现在的处境是怎么的,目前来看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崔氏将隐藏的人供出来投靠权汉良,二是崔氏拼死抵抗,那么崔氏和隐藏的人都会死掉,无论是哪种情况,那位隐藏的人必死无疑。”顾清风轻舒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崔氏一定会选择前者,最起码能保全崔氏一族是吗?”苍舒皓月一脸无奈的说道。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思,蒙琰对萧彧的情分越来越淡,苍舒皓月更多的是紧张,萧彧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有底气,也是三娘和朝廷对萧彧故意的纵容,征西府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了,是时候要收缩了,而顾清风却是觉得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不管未来如何,自己身上蒙琰的烙印怕是洗不掉了。 “清风,你准备好了吗?”蒙琰突然说道。 顾清风先是一愣而后看到蒙琰意味深长的神色和苍舒皓月的眼神,挣扎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国公,从我入驻明鉴司的那天起我还有的选择吗?” “呵呵呵,”蒙琰尴尬的一笑,接着正色道:“那就让两川忙活起来吧,这该死袁昌黎非要选这个时候挑头,遭人恨!” /86/86378/25323792.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一) “咳咳咳!”萧胡利一阵急促的咳嗽,咳的声音惊天动地,响彻皇城殿宇。 就在袁昌黎称帝后的第二个月萧胡利在与仲柔凝游湖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湖中,之后便一病不起了。 萧胡利的病重直接影响了各地驻军的计划,包括征西府的西进两川的部署和征北、安东两府对东海的布防计划,而面对两淮和九曲的局势,各方都很默契的没有漠视。 袁昌黎分别出动了三路人马,一路是太史均直接陈兵娘子关威胁常山,搅和的权汉良头疼不已;二路是权峥屯兵睢阳兵指砀郡,这一路人马可谓是摆的巧妙,让崔氏、长孙氏和陈氏都是如临大敌;三路是辅国大将军杨枫长子杨旷率兵出入东川形成对涂山氏和西川的压力,更是增强了东川的实力,让南辰征西府不敢轻易犯境。 而西陵朝的权博派了诸葛星宇在阆中重兵驻扎防范有可能来自东川或是汉中的敌军,并且多次向南辰征西府修好,这次在蒙琰的授意下靳骞派出副帅路平为使者与诸葛星海在犍为进行了友好会谈,并达成了互不侵犯的约定,只是这个约定从未出现在萧胡利的桌案上。 “陛下,你好生休息吧,别再操劳了。”仲柔凝少见的梨花带雨的落泪,她一向坚强,但这场病来势凶猛,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了。 “凝儿,不必忧心,我的身体我知道,怕是撑不住了,他们回来了没有?”萧胡利艰难的说道。 一提到这仲柔凝立刻警惕谨慎起来,拭去眼泪,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此刻召回他们合适吗?” 萧胡利挤出一丝微笑,挣扎着握住仲柔凝的手说道:“凝儿,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但是他太小了,我总要为他考虑才是。” “陛下,我有信心能维持住这个帝国,我不需要他们的助力。”仲柔凝固执的说道。 萧胡利苏醒后第一时间命卢崇宗召回蒙琰、萧彧和仲柔兰等人,同时命令卢崇宗封锁九门,便是中书院和军机阁的命令都出不去,这不得不让仲柔凝紧张起来,她根本不相信卢崇宗,在她的内心里她更希望仲珏来主持大局。 萧胡利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一生追求大哥的思想希望平定天下,消除世家豪门的影响,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如今刚刚稳住东南,平定中原的目的还遥不可及,以你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他们都会是你的依仗。” “陛下,你召他们回来打算怎么安排?”仲柔凝明白目前不是和萧胡利争执的时候,既然萧彧等人回来是必然的事情了,那就先搞清楚萧胡利的打算。 萧胡利见仲柔凝态度有所缓和,挣扎着起身,倚靠在仲柔凝的身体上说道:“我已经让中书院准备派人与袁昌黎和权汉良修好,袁昌黎现在继承了陵朝大部分的实力,掌控中部和西北,不能轻易与他开战,而权汉良与东海关系微妙,与他修好其实就是在防范东海入侵。” 仲柔凝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对西陵呢?诸葛氏与朱沐氏联合也不容小觑。” “这就是我要召他们回来的意思,蒙琰一直对西川虎视眈眈,只是没有得到我的支持,这次召他回来我就是要支持他西进,条件就是他入川,必须要放弃除江夏和岳州以外的地方。” 听到这仲柔凝神色一动,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让西陵消耗蒙琰的实力,然后将他困在西南?” 萧胡利笑着点头,说道:“是,蒙琰是大才,西南一向贫瘠,蛮荒之地更是战乱不止,只有西南能困住他。” “那征西府空下来地盘呢?”仲柔凝明显来了兴趣。 “这就是我为你们母子考虑的了,让岳父和兰儿让出来,整个星潭、江右以及南部全部交由你掌控,你可以将岳父和兰儿分开以便你来控制。”萧胡利意味深长的说着。 仲柔凝沦陷了,眼泪簌簌的落下,她没想到萧胡利为了她竟做出这样的大动作,“陛下,你打算怎么安置萧彧?” “兰儿最近与长孙氏打的火热,这样不好,兰儿有帅才,但长孙氏目的却不单纯,不能让兰儿上套了,陈氏又是彧儿的母族,这样的话彧儿就有的忙了,两淮的动乱和东海的事情就会让彧儿腾不出手来,你可明白,只有彧儿和蒙琰安分了,一统中原才有望,这样更能给了你和孩子时间成长。”萧胡利说完之后一通咳嗽,涨的脸通红。 “他们会同意吗?”仲柔凝喃喃的说道,这才是关键所在,且不说蒙琰和萧彧,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仲柔兰都不会轻易妥协。 “我在安排了,我想关键时刻那个人会出手的。”萧胡利信心满满的说道。 仲柔凝刚要问什么,突然大殿外传来卢崇宗回报的声音,仲柔凝只好闭嘴,她对萧胡利的安排忧心的很,这些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辰朝的兵权大多掌控他们的手中。 “陛下,豫章王已经到了辰城,只领了麒麟卫回来。”卢崇宗恭敬的说道。 “其他人呢?中书院的人出发了没有?” “禀陛下,楚国公携妻女领白泽卫已经过了少南关,最多三日就能抵达辰城,东阳王与辰阳郡主走的水路,五日内就能抵达,中书院的人已经出城了。” “蒙琰竟然携带妻女回来?这家伙果然会做人。”萧胡利的语气有些奇怪,让仲柔凝和卢崇宗一时间都难以判断这话里的意思是赞赏还是贬斥。 “陛下,夏侯大人一直在殿外候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要不要?···”卢崇宗试探的问道。 萧胡利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过是两淮的事情,你告诉他这个我自有安排,还有你可以以私人名义告诉他,他和萧彧之间的联络朕不是不清楚。” 对于夏侯明,萧胡利是越来越讨厌,他反感夏侯明的自以为聪明,他在辰城的举动无非是想支持萧彧承继,尤其是仲柔凝产子后,夏侯明这老家伙更是动作多多,甚至连苍舒凉都看不过去,多次对这个老朋友提醒他注意分寸。 卢崇宗为难的领命后正准备出去,忽然被萧胡利叫住说道:“海生,你等一等。” 自从来了辰城以后萧胡利再也没有称呼过卢崇宗的表字,倒不是两人之间生分了,而是身份的变换不允许这么亲近,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萧胡利这样的称呼,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心中的激动之情更是难以掩饰,卢崇宗直接转身跪下,说道:“陛下有何吩咐,崇宗粉身碎骨也会为陛下去办!” “傻孩子,这是做什么,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自打来了辰城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今天还算清闲,皇后这几日也累了,你陪陪我可好?”萧胡利笑着说道,他对卢崇宗的表现很满意。 仲柔凝有些意外,正想说话,萧胡利捏了捏仲柔凝的手,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色,仲柔凝没再说话,对卢崇宗示意后缓缓转出殿门。 看着仲柔凝消失的身影,萧胡利本想起身,但实在是起不来,只得招招手示意卢崇宗进前来。 卢崇宗紧忙上前来跪坐着,萧胡利费力的拍着卢崇宗的肩膀说道:“海生啊!海生,我们的缘分快要尽了,我萧胡利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陛下,你莫要这么说,枯木大师很快就会赶过来了,我还派人去寻找了桑先生。”卢崇宗的话语中竟带了一丝的哭腔,这情感的确发自内心,甚至这一刻卢崇宗都在谴责自己不应该为了亲情而背弃萧胡利多年的恩情,蒙昭给了自己生命,可是这养育和教养的恩情大多来自于眼前这个人。 “别这样,人的生命终有尽时,我只是不甘心没能看着中原统一!”萧胡利不甘的说道,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抓住卢崇宗的肩膀说道:“海生,想必你也看出皇后对你并不信任,我想给你换个位置,一是对你的将来有个保证,二是若是皇后这边真的有什么危险,你可以随时保护她们母子,可好?” 萧胡利的声音中竟带着些许的请求,卢崇宗赶紧跪下头伏地,忠心的说道:“陛下,不管我是什么位置,我只会为陛下的血脉而活!” 萧胡利想把他扶起来,可惜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只得说道:“海生快起来,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看卢崇宗一脸的哀容,萧胡利知道自己的状况根本无法让他宽心,只得强作欢颜说道:“海生,我不瞒你,我去之后皇后恐怕难以对三府形成控制,我已打算将萧彧晋位吴王,让他处理两淮和权汉良的事情。” “陛下是想把豫章王调离江右?”卢崇宗虽一直是以亲军将领身份存在,但不代表他对政治一点都不敏感,他基本上猜到萧胡利的意思了。 “不错,同时还要将蒙琰晋位锦城郡王,让他率征西府将士西征西陵和朱沐氏,安定西南。” “那星潭和江右就空虚了,陛下的意思是将星潭、江右和南境串联在一起?” “海生有将才,这些年在我身边可惜了,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我给你找的位置,我打算让你入驻长沙,让辰阳郡主入驻豫章。” 卢崇宗犹豫了,萧胡利这一手安排实在的有够深意的,想让自己居长沙牵制各方势力,同时还能对仲柔凝以支持,好手段,天下人都说萧胡利野心不足,可这样的安排可见其城府极深。 “你不愿意?”萧胡利的语气虽是柔和,但夹杂的严厉卢崇宗还是听得出来的。 “呃,算了,微臣定当做好本分。”卢崇宗使了个心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86/86378/25340158.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二) 蒙琰一行人一路缓行在路上,距离南辰城不过五十里路,蒙琰难得坐在车驾中与苍舒皓月待在一起,只不过这车驾中还有一个特别的人,这人就是顾清风,蒙琰在出发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苏青留在了长沙。 萧胡利病重打乱了所有的部署,而且仲柔兰也要返京,不是对苏青不信任,而是担心苏青在紧要关头会被情感羁绊,与苍舒皓月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带顾清风来辰城,一是身边不能少了梳理情报的人,二是苏青的名气太大,在辰城中认识她的人也不计其数,反而顾清风不管是在顾氏还是在征西府都不太为人所知。 至于征西府留守的事情依然是交给了卓白陵,不过这次征西府的军权自己想了很久决定托付给陈之庆,而叶伯怀则作为征西府的二号人物早早就去了江夏,以防两淮暴乱,而统领白泽卫的人则选了蒙焕,大家都知道蒙焕是蒙琰的弟弟,作为白泽卫的统领更方便在白泽卫隐藏的人和事。 “清风,陛下病重你觉得这次进京会顺利吗?”蒙琰慵懒的说道。 “国公,我们出发之前与苏青有过分析,这次返京大体会有三种结果,只不过每个结果的都不是好结果。”顾清风抱着已经熟睡的蒙婉姝轻声说道。 “哦,清风姑娘说来听听。”苍舒皓月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顾清风的话立刻清醒了。 “夫人,第一是安抚国公和征西府,然后在征西府所辖之地安插各种各样的人,这是最好的结果;二是逼征西府西征或是北上,做空征西府,收缴十三州的权力;三是直接将国公软禁在辰城。”顾清风简明扼要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怀里的蒙婉姝。 不知道为什么,婉姝这孩子好像与自己有缘,第一次见到婉姝这孩子就围着自己转,之后总会咿咿呀呀的闹着苏青带她来自己的住处玩耍,自己也对这孩子很是喜爱,久而久之便是苍舒皓月都默许了,顾清风出入国公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以致于蒙琰直接将顾清风的住所搬到了国公府西苑。 “第一个结果做与不做的效果不大,第三个结果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现在都不可能做得出来,中原未定之前都不会对我下手,这第二个结果倒是非常有可能,只要征西府西进或者北上,朝廷也就有权力和借口进驻十三州。”蒙琰依然是慵懒的说着。 “也不一定,萧彧和三娘都会来,若是三娘和萧彧联手效忠皇后娘娘,说不准国公就回不去长沙了。”苍舒皓月微笑着说道。 “哈哈哈!夫人,你真的认为萧彧会效忠皇后娘娘?”蒙琰一脸的坏笑。 “豫章王自己能不能保住江右的资本都很难说,效忠皇后娘娘,除非他不想要天下了。”顾清风言辞犀利。 “清风姑娘你好不好不要拆台,我闺女都快成你的了,就不能顺着我说话,从名义上来说你和苏青可都归我管!”苍舒皓月气急败坏的说道。 “夫人哪里话,属下只是实话实说。”顾清风恭敬的说道。 苍舒皓月突然挺起身来捏了捏顾清风的脸,而后说道:“清风姑娘,笑一笑,不管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但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不要那么严肃好不好?” 顾清风对苍舒皓月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对征西府的人和事很多还没能消化完全,苍舒皓月这样的行为更是让她有点懵,很难适应,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过车厢狭小还是没能躲过苍舒皓月的蹂躏。 “夫人,您别这样,国公还在,有失体统。”顾清风脱口而出,自幼的家族式的教养很难让她接受这样的做法。 “七郎!清风生气了,她居然会生气!”苍舒皓月一点没有生气反而还在拍手叫好。 “好了,清风姑娘可不是苏青能陪你疯闹。”蒙琰溺爱的看着苍舒皓月说道。 一时间顾清风的目光全部锁在了蒙琰的身上,心底的一丝情愫竟然升了起来,这不正常,怎么可能,必须打消这种念头,可是越压制心底的波澜越厉害,自己从未见过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如此宠溺自己的妻子,更是不敢想象这样的夫妻关系竟如同小儿女般有趣味。 从小生活在等级严明的千年传世家族中即便是家主的女儿也很从未有过童年的乐趣,顾清风的心里在这一刻种下了一棵情感萌发的种子,可是顾清风在往后的多年中一直压制着这颗种子的成长。 刚好怀中的蒙婉姝醒了,小女娃萌萌的双眼张开看着脸色绯红的顾清风笑了,而且肉嘟嘟的小手伸到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摸着,咿呀的说道:“姑姑,红红,羞羞。” 顾清风见状赶紧抱起蒙婉姝说道:“国公、夫人,快到辰城了,我带小姐去后面的马车里。”说完赶紧逃离了这个让她觉得难为的马车中。 蒙琰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顾清风这一切的神态举动都落在了苍舒皓月的眼里了,苍舒皓月不是心胸狭隘的人,更不是容不得人的悍妇,只是她觉得要留在蒙琰的女人一定得是真心的,这顾清风虽说动了心,但她的真心是不是能全部投在蒙琰的身上还待考证,她可不想像夏侯颖一般成为妒妇,萧彧在她生完孩子以后已经娶了六房侧室。 “七郎,少南关那边安排妥当了吗?”苍舒皓月突然正色说道。 “安排好了,不需要大张旗鼓,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蒙琰淡淡的说道。 苍舒皓月瞥了一眼说道:“真是为了以防万一?那里布下了可是近一万人精兵,连聂桓都出动了,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统兵的不是石英而是佟严,我可没看出来佟严有能担当统帅的能力,说说吧,为什么?” “还是夫人眼睛毒辣,这都看出来了,”蒙琰嬉笑着说道,突然严肃的说道:“之前我们都以为是萧彧将崔氏的暗桩出卖了,不过经过我和两位师兄的分析,我们内部也出现了问题,这问题的根源可能在卓帅的部下中。” “你是说卓白陵有问题?”苍舒皓月紧张起来。 “不,卓帅没问题,他对征西府的忠诚不容置疑,也不是说他的部下有叛徒,只是说他的部下里有些人可能有些激进,例如卓柏青。”蒙琰郑重的说道。 卓柏青这个人行事风格一向很激进,在他心里蒙琰才是能够拯救天下的人,他私底下联络了不少基层将领和基层官员发起了一个名为“火焰”的组织,以推崇蒙琰的一切理念为主的原则行动,两淮的事情迟迟不能推进,再加上军法监的涉密级别,完全有可能是卓柏青这帮人将明鉴司的暗桩出卖换取征西军的动作。 这种行为和组织因为牵扯到大量的基层官吏和将领,如果不加以引导和阻止一定会出现偏激的做法,也许在哪一天就会给征西府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想做什么?!疯了吗?”苍舒皓月怒道,卓柏青是她一手培养的,当初逼蒙琰应对顾言风的时候聂桓和卓柏青可是先锋军,她确实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之举竟然形成了这样的规模的组织。 “怎么?后悔了?卓柏青可是你亲手养出来的,不过你也不用生气,这次我把聂桓和佟严带过来就是想给卓柏青游说卓白陵的机会,而且这个组织背后的人应当是聂桓,我到底要看看他们这个组织有多庞大。”蒙琰调侃的说道。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苍舒皓月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聂桓好办,我既然带他出来就有办法控制他,讲道理这种事情整个征西府只有两个人讲不通道理,一个是余赓,他驻守衡阳不好动,另一个则就是这个佟严了,你说聂桓在少南关想要折腾事情,佟严会搭理他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你这是在折磨聂桓。”苍舒皓月鄙视的说道。 “嘿嘿,至于他们这个组织都是年轻人,未来都会是征西府的中坚力量,我肯定不会擅动,我打算成立一个以军事教学为主的书院,你看如何?”蒙琰把心中的盘算说出来。 “七郎,你这又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自古以来兵家都是师徒相传,你办书院这不是明摆着要砸那些兵家的饭碗吗?再者说,你让谁来当这个书院的院正?谁又愿意担任?我劝你慎重。”苍舒皓月开始头疼了,自己这夫君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蒙琰思考了一下说道:“人选我已经有了,而且我有信心他会心甘情愿的答应。” “谁?谁会这么想不开?”苍舒皓月疑问道,她可想不出来谁会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的兵家学问传的满天下都是。 “叶伯怀,我们的叶帅一定会开开心心的赴任的。”蒙琰信心十足的说道。 苍舒皓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时间觉得头疼的厉害,叶伯怀加上蒙琰,再配上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之庆,这师兄弟三人在一起不把祖宗宗法和传世礼教搅的天翻地覆怕是不会罢休,“七郎你是不是打算拉上陈之庆一起搞?” 蒙琰嘿嘿一笑,点点头表示默认。 完了,天都要塌了,苍舒皓月攀在蒙琰的胳膊上劝道:“七郎,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先缓缓,至少你听听父亲的意见可好,再不济等我们拿下西川之后再折腾可好?” “你放心我没那么心急,我只是和你说说,现在眼前的最重要的是要在辰城过关不是吗?”蒙琰安慰的说道。 忽然车架外传来顾清风的低沉细声,“国公、夫人,前面有朝廷的御林军过来了。” 蒙琰和苍舒皓月相互对视一眼,蒙琰立刻转变了国公的该有的神色挑开车帘向前方看去,而后回头说道:“夫人,兄长来了,你带女儿和清风姑娘去后面吧。” /86/86378/25405693.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三) 萧彧阴沉着脸从宫里出来,等待在外的甘铭赶紧迎上去为他披上披风,低声问道:“殿下,是不是陛下不同意?” “哼!仲柔凝!”萧彧的脸色更难看了。 “皇后娘娘阻挠了?”甘铭小心的问道。 “岳父大人已经不够分量了,叔父刚才已经点了我,我们回去吧,事情有变。”萧彧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萧彧的王驾刚刚离开,仲举跟着仲珏的身影就从侧门闪了出来,只听仲珏说道:“举儿,你要严密监视萧彧的一举一动,辰城要发生大事了。” “伯父,您的意思是萧彧会有大动作?他不会造反吧?”仲举忧心的说道。 仲氏的行踪一直都在海上,只不过仲珏早就隐匿藏行的到了辰城,萧胡利的病情他已是一清二楚,他对萧胡利意见很大,如果真的为了仲柔凝着想,这个时候就应该封锁辰城严禁各路诸侯返京,可萧胡利竟然将萧彧和蒙琰召回,这算什么,威胁仲氏吗? “蒙琰是不是进京了?”仲珏没有回答仲举的疑问。 “呃,楚公今日晌午前就进京了,只不过他们一行人没有回楚国公府,而是直接去苍舒凉那里。” “苏青或是石英回来了吗?”仲珏脑中突然有了个想法,若是苏青或者石英也在辰城,凝儿的机会就大了。 仲举摇摇头,虽然不明白仲珏的意思,但还是尽心的回复道:“没有,明鉴司苏青随征西府叶帅去了江夏,石英作为陈之庆的副手在留守长沙了。” 仲珏心中一颤,看来蒙琰早就料到苏青的身份会影响辰城的局面,这次干脆就不带回来了,忽然想起什么,赶紧问道:“这次随蒙琰回来明鉴司的是谁?白泽卫的统领是谁?” “明鉴司的临时负责人是楚公的近卫安粲,白泽卫的统领是蒙焕。” “好算计,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贴身侍卫,一个是他的弟弟,任谁都泼不进去,这明摆着就是告诉大家他蒙琰的态度是不掺和。”仲珏恨着牙说道。 仲举这下子就明白了仲珏的心思了,“您想拉拢蒙琰为娘娘助力吗?” 仲珏白了他一眼,说道:“三娘今晚能不能进城,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做,现在正是我们和萧彧角力的关键时刻,夏侯明这个老家伙带着一帮锁门岛的人彻底站队萧彧了。” 朝堂上现在分成三股势力,一是以夏侯明为首的来自锁门岛的势力,这部分人占据了接近一半的官员,不过萧胡利最近的态度明显是排斥夏侯明的;二是以中书令耿惆为首的官吏,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这部分人虽然不多,但大多是谏臣和效忠朝廷的;三是以倚靠着仲氏崛起的势力,这些人大多实权不够,但好在有通政司在手,勉强算得上是一股。 在军权中,仲氏的实力不弱于征北府的实力,崇启本就是异姓王,肯定不会轻易表态,而卢崇宗是萧胡利的铁杆,拉拢基本是不可能的,这关键就在于蒙琰了,征西府的实力天下无人不晓,只要蒙琰倾向其中一方,结局也就不言而喻了,可偏偏这个蒙琰与萧彧和仲柔兰有着结拜的情感,谁也没有把握一定能争取到蒙琰的支持。 “岳父大人,事情和我们预期的不一样,叔父今天对我的态度明显很不满意。”萧彧捏着酒杯说道。 “陛下已经很久不愿意见我了,宫里面的能做主的只有娘娘和卢崇宗,我试探过卢崇宗,他的态度和以往一样。”夏侯明的脸色阴的发黑。 “岳父,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蒙琰我们还是要争取一下。”萧彧眯着眼睛说道。 “你有把握吗?你找他,难道辰阳郡主不会找他吗?”夏侯明对蒙琰的感官一向不好,但不得不承认蒙琰是目前最关键的环节。 萧彧转头看着忙碌的夏侯颖,微笑着问道:“王妃与楚公夫人情同姐妹,不如劳驾王妃一趟?” 夏侯颖愣住了,她这些时日对萧彧纳妾的行为一直不满,她发脾气也好,闹事也好,萧彧一向是冷眼相待,现在看着笑容慢慢的萧彧她明白自己还有价值,不过自己与苍舒皓月的姐妹情深还剩几何真不好说。 “王爷,我可以试试,但皓月愿不愿意见我很难说,楚公一家回京直接住到了苍舒先生的府上,摆明了是拒绝一切来往。”夏侯颖冷言道。 “颖儿!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夏侯明对萧彧纳妾的事情虽有些不满,但萧彧已经公开将夏侯颖所出的萧宁立为世子并且已经告知宗庙了,这一点夏侯明还是满意的。 “岳父大人,还真不是颖儿闹脾气,苍舒皓月与颖儿之间确实不像在锁门岛一样了。”萧彧赶紧回护的说道,他虽对夏侯颖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但他明白自己的王妃只能是夏侯颖,娶妾的确是故意的,夏侯颖的嫉妒心太强了,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敲打她一下。 “父亲,您能不能与苍舒先生谈谈?耿惆也是他的弟子,如果能得到耿惆的支持,我们的胜算也不小。”夏侯颖听到萧彧的回护之言心中还是喜悦了一下。 夏侯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且不说苍舒凉会不会帮我们,就是说耿惆的态度就绝不会妥协,我这里你们就不要想了。” 三人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一时间陷入沉思,萧彧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岳父大人,不管蒙琰态度如何,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通知赣州动起来吧。” 夏侯明一惊,赶忙说道:“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这么做与谋逆无异啊!” “若是等到叔父的旨意下来,我们不是一样要走到这条路上吗?您甘心被仲氏左右吗?萧氏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到仲氏手里。”萧彧的语气越来越重。 在仲珏和萧彧为难的时候,他们口中的关键人物蒙琰却过得还算快活,正在闭着眼睛享受着苍舒皓月的按摩。 “七郎,你说陛下到底想做什么?把你赶到西川去?”苍舒皓月不满的说道。 “陛下已经很温和了,没有逼迫征西府北上,苏青与清风越来越老练了,明鉴司不用我操心了。”蒙琰没有因为萧胡利的举措而不满,反倒是对苏青和顾清风的成长高兴起来。 “兄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说兄长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蒙琰翻过身来一把将苍舒皓月搂在怀里,大手一边不安分的乱摸一边说道:“兄长在陛下身边成长起来,他对陛下的情感很深,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意外。” 苍舒皓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喃喃的回应道:“西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要应对可不只有诸葛氏,还有朱沐氏和曹隶。” 南境的天气总是让人情绪比较亢奋,蒙琰的手刚开始还只是不安分,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是在苍舒皓月身上到处游走,突然他停在了关键位置,苍舒皓月被这突然一动惊到了,害羞的说道:“大白天的要干什么?!你羞不羞!” 这话一说蒙琰更加的无所忌惮了,肌肤之亲哪里是脑子可以控制的,蒙琰强硬的把苍舒皓月按在身下,正色说道:“西川没什么不好的,两川民风淳朴,更适合我的理念展开,不过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尽一下为人妻的责任?” 苍舒皓月哪里力气推得开蒙琰,再加上一通折腾,苍舒皓月也管不了礼教了,双手绕着蒙琰的脖子恨恨的说道:“你不仁我不义!” 这傍晚时分的一抹春色本来是属于蒙琰夫妇,不过月亮门外的顾清风的探头更是增添一丝情趣。 顾清风本来是要过来汇报崔氏的情报,刚一跨过月亮门刚好看到二人的亲热,想都没想就退出月亮门,不过心中的鬼祟催着她只是躲起来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脸上发烫的感觉浇灌着心中那颗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了。 顾清风平静了许久才整理好自己的姿态走出内宅,并且鬼使神差的将门轻轻掩上,而后静坐在门外,托着脑袋发呆。 站在远处的苍舒凉看着一副小姑娘姿态的顾清风笑了,苍舒凉捋着胡子自言自语道:“这个丫头也不错,上次那个叫苏青的也不错,可惜蒙琰是呆头鹅,满眼都是月儿,一点也不懂得风月。” 激烈的战斗以后天色已经黑了,两人相拥着躺着,蒙琰玩着苍舒皓月凌乱的头发说道:“月儿,如果明日三娘或者夏侯颖找上门,你不要回绝,见见面,发扬一下你楚公夫人的大度,听听他们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见他们?”苍舒皓月缩在蒙琰的怀里柔声说道。 “他们不会主动来拜访我的,这个时候拜访是不是太明显了,所以不管是三娘还是夏侯颖都会以姐妹的名义拜访你,毕竟你们是曾经的‘五羊三害’,不是吗?” “嗯,反正我只谈姐妹,不聊国事,你说我今日晚间给她们两个送一封帖子,邀请她们两人明日相聚一下可好?”苍舒皓月突然直起身子来略带兴奋的说道。 “夫人好计策,不等她们上门,我们主动出击,甚好!”蒙琰眯着眼睛盯着苍舒皓月的光滑的身体说道,不过诚实的身体又有了感觉。 苍舒皓月感受到他的眼睛的火光,立刻双臂环抱警惕的说道:“干嘛!不能折腾了,想折腾晚上我再陪你,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蒙琰哪里顾得了,直接生扑上去,在苍舒皓月的惊呼中一场惨烈的战斗又开始了。 /86/86378/25405694.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四) 萧胡利病情越发的严重,终究是等不到桑农草的到来,枯木大师已经给萧胡利的生命下了最后的通牒,辰城的气氛逐渐便的诡异起来,卢崇宗在萧胡利的授权下接手了整个辰城的防务,包括宫城内外的防务,不过即便卢崇宗再努力也挡不住辰城的暗流涌动。 萧胡利如今躺在龙床上神色枯槁,毫无血色,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是一口气上不来人就完了,仲柔凝满脸的泪痕陪坐在床旁,一旁的侍女不停的安抚着怀中哭泣的太子,卢崇宗持剑立在阶下神情紧张,右手紧紧的握住剑柄。 “海生,大家都到了吗?”萧胡利费力的张嘴说道。 卢崇宗听到萧胡利的召唤赶紧回道:“陛下,苍舒先生还未到,其他人都在殿外恭候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萧胡利奄奄一息的微弱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卢崇宗领命后立刻看向殿门口的侍卫,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侍卫朗声道:“皇上有令!卸甲!除剑!进殿!” 不多大功夫辰朝三品以上的官吏将领徐徐进殿,众人站好班次后,卢崇宗上阶小声告知萧胡利,只见萧胡利艰难从枕头上拿出诏书,并且拒绝了仲柔凝的帮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诏书递给卢崇宗,而后示意仲柔凝将他扶起来。 卢崇宗双手捧着诏书恭恭敬敬的送到中书令耿惆手中,耿惆郑重的接下诏书后看了萧胡利一眼,此刻的萧胡利半倚在仲柔凝身上缓缓的抬起手示意耿惆宣读。 耿惆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打开诏书读道:“朕自承天命称帝,德庶绩始尔,今中国未定朕体不支,登极以来朕治犹劳,不敢怠,民亦安堵,今辰朝已定矣,我乃不可与争。今太子博年幼,尚未治事,朕愿诸人多顾新君,戮力新君定天下,皇后仲氏赞朕开国,深居内宫难兼顾朝堂,以苍舒凉为太傅,与皇后共教太子直亲政。特命耿惆、萧彧、仲珏、蒙琰、卢崇宗、崇启、夏侯明为辅政大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讬。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众人三呼以后,耿惆又宣读的第二道封爵的旨意,有意思的是只晋封三人的爵位,分别是豫章王萧彧晋封为吴王,蒙琰为锦城郡王,耿惆为闵国公,其余重臣皆未晋封。 而后萧胡利让众臣退下,只留下刚到的苍舒凉和七位辅政大臣,便是皇后仲柔凝也让她去了后宫。 卢崇宗扶着萧胡利坐起来,说他现在的样子是油尽灯枯也不为过,他强撑着安排着未来征战的方向,极力的安抚萧彧等人的情绪,这是他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发作,因为大家都在等着萧胡利最后的讯息,萧彧在府中已经砸完了所有的瓷器,胸膛起伏不定,“想不到叔父这么狠心!” “殿下,要准备了吗?”甘铭冷冷的说道。 “通知大家动起来吧,五日内我要看到结果!”萧彧下定决心的说道。 甘铭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两衙的讯息传来说征西府和安东府都有动作,我们的人在少南关见到了聂桓,而且衡阳节度使余赓的大军也在向南倾斜,安东府那边也在向南倾斜,对我九江形成夹击的姿态。” “哼!我这对结义的兄妹看来早就有安排了,告诉大家不要管两府的人,蒙琰和三娘还在辰城里,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萧彧摆摆手说道。 甘铭退出去后,夏侯明缓缓从后堂走出来,阴沉着脸说道:“殿下,卢崇宗你打算怎么解决,这辰城中还有他的十万麾下,不管怎样都绕不开他。” “我与崇启已经达成协议了,今夜崇启就会返回邕州,然后会立刻开启对南越的征伐,卢崇宗最多还能待两天。” “崇启?他应该对你恨之入骨吧?他竟然和你合作了?”夏侯明惊讶道。 “我和他只是利益交换,他助我调出卢崇宗,留给我一个干净的辰城,我这边得手之后要帮他拿下越山北四州。”萧彧捻着手指说道。 “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太子和娘娘?”夏侯明迫切的想得到萧彧更详细的计划。 萧彧眼睛变得凌厉起来,站起身来冰冷的说道:“岳父大人,太子是新君,自然是尊崇新君的,至于娘娘若是合作她还可以继续做她的太后,不然的话···” 萧彧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夏侯明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杀意,他并不赞成对仲柔凝动手,毕竟她是皇后,占有大义,不过看着萧彧浑身散发的狂戾之气,还是忍下了。 宫城里的仲柔凝还算的上稳定,萧胡利的安排对她来说是有利的,不过看着面色凝重的仲柔兰,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娘在担心什么?” “二姐,前日苍舒皓月约我和夏侯颖聚过,虽然没有提及,但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征西府不想参与其中,而萧彧的今天明显是对陛下的安排不满。”仲柔兰担忧的说道。 “三娘想说什么?”仲柔凝突然感觉到有危险的味道。 “萧彧可能会在陛下殡天之后有所动作,我来辰城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但若是萧彧发起狠来,我的安排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仲柔兰越想越害怕,但是越想越不明白。 “三娘的意思是萧彧会造反?!”仲柔凝紧张了,但转念一想迅速平静下来,说道:“三娘你是不是想多了,辰城有卢崇宗十万大军,萧彧最近的大军也在赣州驻守,他能翻起来什么花?” 仲柔兰摇摇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仲珏,仲柔凝的眼睛也转到仲珏的身上,过了一会儿,仲珏开口道:“三娘怀疑的不是没有道理,你们两姐妹还记得上一次五羊之变吧?当日你们是怎么翻身的?萧彧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你们两个应该很清楚吧。” 突然提到“五羊之变”,仲柔凝顿时又紧张了起来,父亲说的不错,当时崇盛的大军在五羊城也是有绝对的实力,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全天下人都知道,辰朝建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你是听政,苍舒凉是太傅是为了牵制你的,他不想你做大,甚或说他不想我们仲氏做大,而七大辅政大臣更有意思,耿惆为首辅,萧彧次之,而夏侯明却排在了最末位,明显的有意打压萧彧。”仲珏分析道。 “父亲,萧彧从来都不是甘居人下的,对于陛下的尊重不过是亲情的羁绊,陛下不在他心中那头猛虎一定会冲出牢笼的,这就是我为什么确认他会有动作,只是现在我想不清楚他的底气在哪?”仲柔兰说道。 “蒙琰中立,卢崇宗效忠陛下,萧彧能动用的也只有夏侯明的人马,除非卢崇宗坐视不理,不然就凭夏侯的那点力量很难在辰城翻起花来,三娘说的对,萧彧的底气在哪才是关键所在。”仲珏赞同的说道。 仲柔凝上前拉住仲珏的胳膊哀求般的说道:“父亲,绝对不让萧彧得逞,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博儿坐稳皇位!” 仲珏见状给了仲柔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安抚道:“凝儿放心,为父在一日就会保证你母子的安全,保险起见你给三娘开个口子,放开南港!” 仲柔凝突然松开手,疑惑的看着父亲和仲柔兰,忽然镇定下来略带冷漠的说道:“父亲,放开南港?您的意思是让东府的兵马入辰城吗?” “凝儿!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我是在为你好。”仲珏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赶紧解释道。 “呵呵!父亲刚才也说了蒙琰保持中立的态度,如果我去找他告诉他我将少南关和银清道全部开放给他,您说他会不会心动?”仲柔凝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让她寒心的是这阴谋竟然来自于自己的父亲与妹妹。 “他不会心动,蒙琰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他在出发返京的时候就已经在少南关布置了人马,这支人马并不多,但是保证他和家人的安全是足够的,二姐,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仲柔兰忽然变得冷漠了,本来她并不想为难姐姐,不过姐姐揭开了她的面纱,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仲柔凝听到仲柔兰的话更加确认了她和父亲的目的并不单纯。 “不为什么?只是想为天下的女子做一些事情而已。”仲柔兰神态自若的答道。 “天色晚了,本宫累了,”仲柔凝下了逐客令,接着说道:“南港不会开放,少南关和银清道也不会放开,郡主明日就启程回徽州吧。” “二姐,于情于理你也只能依靠我和父亲了,难道你甘愿让萧彧控制吗?”仲柔兰并不甘心。 “那就不用三娘操心了,与狼共舞也好,与虎谋皮也罢,我身为辰国皇后,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自己担着就好,不劳烦仲氏操心了。”仲柔凝的态度很坚决。 仲珏与仲柔兰一路无语直到出宫,仲珏先开口道:“三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逼迫你二姐?” “这个时候表明态度,未来还有一丝亲情可言,若是等到我们控制朝堂的时候,我们仲氏与二姐就只能决裂了。”仲柔兰无奈的说道。 仲珏赞赏的点点头,而后说道:“南港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二十七艘运兵船以布防的名义已经抵达了南港海域,长孙紫阳那边做好了伪装,只要我们这边够快,能够赶在东海人反应过来之前返回。”仲柔兰自信的说道。 “兰儿,你这次多少有些冒险了,尽起东府精锐,若是萧彧入侵我们毫无招架之力。”仲珏忧心道。 “我在赌,只要蒙琰不掺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两府互换罢了,但至少朝廷和大义在我们手中,这不也是陛下所希望的吗?”仲柔凝轻吐一口长气。 “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兰儿你的布局不错,把长孙和萧彧都装进来了,这个布局中的变数只可能在蒙琰身上,只要他不食言就好。” /86/86378/25405695.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五) 自从宣布完旨意以后,萧胡利突然精神了,这两日都可以下床走动了,面色红润,枯木大师看过一次后就不再出现了,所有人都知道萧胡利这是回光返照了。 萧胡利这两日走动了不少重臣的家,连打算返回邕州的崇启都因此改变了行程,这情况让萧彧陷入了无尽的焦急中,崇启一日不走,计划就无法实施,看着萧胡利一直逗弄着自己的儿子,陪着笑脸,拳头却是攥的青筋暴突。 “彧儿,你要努力啊,我们萧氏一族开枝散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萧胡利笑容满面。 “陛下说的是,侄儿必然将萧氏发扬光大,好好辅佐太子,开创萧氏万年基业。”萧彧恭敬的说道,只不过这话中的含义可就值得玩味了,本来满脸假笑的仲柔凝脸色瞬时变得铁青。 萧胡利好似没有听出来一般,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好!你们这些封疆大吏因为我的病圈在辰城太久了,彧儿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这是侄儿应当担起来的责任,萧氏江山稳固才是最重要的,今日见陛下龙体无恙,侄儿打算这几日就返回豫章,安排交接事宜。”萧彧的语气逐渐变得生硬起来。 “再缓缓吧,现在还算平静,你大可不必着急回去,我们叔侄两个这些年从来没有机会好好说话,多陪我两日吧。”萧胡利的语气中竟带有一丝的恳求。 萧彧心中忽然出现一些痛感,他明白萧胡利的心情,不管自己未来怎么样,但现下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叔父而不是皇帝,亲情是割舍不下的,萧彧缓下来说道:“好,我也想多陪陪叔父看看着大好江山。”萧彧故意将“叔父”二字讲的很重。 萧胡利这次笑的很开心,很干净,没有任何杂质。 蒙琰夫妇一直在苍舒凉的府中住着,一点要回府的意思都没有,尽管楚国公府变成了锦城郡王府,他们的生活习性一样没有改变,苏青不在,伺候的人则自然而然交给了顾清风,这会儿顾清风一副侍女的打扮专心的冲茶,苍舒皓月带着蒙婉姝在一旁的草地上玩耍,蒙琰和苍舒凉在房檐下一人一个摇椅,好不惬意。 顾清风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将茶水送到躺着两人手里,蒙琰闭着眼睛细细的品着,一盏茶喝出了无尽的享受。 “清风的手艺不错,比苏青还要强上三分。”蒙琰赞道。 “承蒙殿下夸奖,星州本就是盛产茶叶的地方,饮茶是我们星潭人的习惯。”顾清风神态自若,不见波澜。 “说说吧,你现在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吧。”蒙琰直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叶帅那边查到一些关于崔氏的事情,大约就在这几日,崔勉也许会做出选择。”顾清风顺手为蒙琰加满茶水。 “暗桩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机会再做一些事?”蒙琰略带紧张。 “殿下,救人出来没问题,只是出城只怕有些难度,苏青的意思是不如我们正大光明的与权汉良谈一谈,我想只要不影响权汉良在九曲的利益,他应该不会太过分。” “既然你们有计划了就去做吧,只要能保证他的性命就行,庆帅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蒙琰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保证蒙昭的性命,就算牺牲一些江北的利益亦无妨。 顾清风尴尬一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殿下之前估计的不错,‘火焰’确实存在,只不过为首的不是卓柏青,而是石英,庆帅的意思是现在还可控,而且征西府需要这些人。” 蒙琰沉思了一下,而后说道:“这件事明鉴司就不要再追究了,我自有安排,对了,陛下把三府变成四府你怎么看?” 顾清风看了一眼依然在摇晃的苍舒凉,然后说道:“三府边四府没什么好说的,将四府的权力扩大,加设了诸多限制,这么做看起来对新君没什么好处,但是恰恰就是这样至少能保证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动乱。” 萧胡利在清醒后立刻召集了七辅臣进行了一次长谈,对北伐的态度有了新的改变,将辰朝的军力进行新的定议,除了固守都城的御林军和禁卫军以外,其他的边军称东南西北四府,除了开府建牙以外给予了大都督府管理所有军政事务的权力,三品以上的官吏和将领任免才需向朝廷报备,但是朝廷需要在各府增设通政司衙门,有参与任何军政议事的权力,直接向皇帝负责。 “四府分别有不同的任务,北府军由吴王的征北府组成,辖原安东府和东阳郡王的地盘,主要负责两淮、权汉良的事务;南府军以禺公为首,辖原征西府出江夏和岳州的所有地方,主要负责拱卫朝廷;东府军以辰阳郡主为主,辖原征北府除赣州以外的地盘,主要负责防范东海的任务;而西府军则以征西府为班底负责对付两川和朱沐氏,在攻陷东川后,征西府必须即刻脱离星潭地带,看起来陛下对我的意见不小啊。”蒙琰意味深长的说道。 “千尘,陛下忌惮你的做法,但这么对待你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总的来说陛下对你不薄,切不可有太多的怨恨。”一直没有说话的苍舒凉劝慰道。 “怨恨谈不上,只是有些不甘,不过陛下终究还是以大局为重,并没有逼迫太甚,至少江夏和岳州还是我的地方。”蒙琰懒洋洋的说道,而后看向顾清风,“清风,通知卓帅将长沙收拾干净,将西府军驻地临时迁到夜陵城。” “你打算动手了?西川还是东川?会不会太着急了些?”苍舒凉来了些兴趣,他一向欣赏自己这个女婿的风格。 “岳父大人,陛下给我的爵位可是锦城郡王,不过我不打算对两川动手,先碰碰这个祸害南境千年的朱沐氏,千年以来学我中原教化,却多次无端杀戮我南境子民,朱沐氏早该消失了。”蒙琰的语气越来越重。 “说的好,你从来不会让老夫失望,中原外四国大多受惠我中原诸多,但他们从来不讲恩情,一旦我中原出现战乱,他们总是率先站出来争夺利益,是该收拾他们了,去做吧,老夫全力支持你。”苍舒凉也难得激动。 正在三人激动的时候,蒙婉姝跑过来一下子扑到顾清风的怀里咯咯地笑,苍舒皓月在后面喘着粗气追过来,看到蒙婉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掐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蒙婉姝恨恨的说道:“死丫头!敢嘲笑老娘的绣品!”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均是哈哈大笑,苍舒凉甚至冲着蒙婉姝竖起大拇指,“姝儿干得不错,你娘这性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爹!都是你惯得!才多大的孩子都敢笑话我!”苍舒皓月冲着苍舒凉撒娇的说道。 说起来也确实是生气,自己生养的这一儿一女,儿子整日里缠着石英夫妇,女儿对顾清风更为依赖,甚至已经到了晚间都不需要娘的地步了。 “姝儿快到爹爹这来,你清风姑姑还有事情要做。”蒙琰张开双手唤着女儿。 蒙婉姝摇摇晃晃的扑到蒙琰的怀里,双手立刻搂着蒙琰的脖子,头歪在蒙琰肩膀上偷偷的瞄着母亲。 “清风,你先去准备吧,陛下没几天了,我大哥和三妹的较量要开始了,我们不在这里给他们添乱。”蒙琰指令道。 “好的,夫人和小姐在国葬之后立刻随安粲先行撤离到少南关。”顾清风早就安排好撤离路线了。 蒙琰摇摇头,说道:“不行,你和十一郎带夫人和小姐走,国葬之后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我和安粲趁乱走更方便,”看到顾清风要拒绝,蒙琰制止道:“清风,你和十一郎都擅长行军布阵,白泽卫在你们手里能更好的护卫夫人和小姐,我和安粲更容易脱身,再说,整个辰朝论武脉修为能是我对手没几个,不用争论了,就这样。” 顾清风还想争一争,只听苍舒皓月说道:“清风,听殿下的安排,我们留在这他更不放心。” 连苍舒皓月都这么说了,顾清风再争就显得矫情了,正准备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殿下,刚刚明鉴司在辰城的暗谍汇报说是辰阳郡主这几日一直居住在南港皇家别苑,是不是郡主与娘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蒙琰本没在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说道:“不对!三娘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南港?清风你立刻让暗谍动起来,今晚之前我必须知道南港发生了什么!还有告诉安粲加强府中的防卫!” 蒙琰的紧张让顾清风一头雾水,在她眼里辰阳郡主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居住南港皇家别苑没什么不正常的,不过事关关键人物,还是有必要告诉蒙琰的,但是蒙琰的紧张确实没有看明白,难道辰阳郡主还能造反不成? /86/86378/25451646.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六) 萧胡利的回光返照离奇般的坚持了七天,终究在遗憾中陨落了,临时之前下了最后一道旨意:“中原不定,誓不下葬!” 众人对这位辰朝的开国皇帝最后的遗愿都保持的尊重的态度,崇启甚至贡献出了保证尸体不腐的绝密,将萧胡利的棺椁停在了北城门楼上,想让他看着北定中原的那一天,这个举动在士子眼中是浪漫的,同时也深入天下人心,让大家看到了辰朝一统天下的坚定信心。 太子萧博在灵前继位,尊萧胡利为太祖,改元北定,皇后仲柔凝尊为太后,在皇帝年满十六之前垂帘听政,七大辅政大臣当即朝拜新君。 跪灵是最难熬的,新君年幼,萧胡利晚辈中只有萧彧是最亲的,所以萧彧自然而然就承担了这个责任。 “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崇启今晨已经秘密返回了,现在估摸着已经进了邕州地界了,按照之前的承诺,他安全进入邕州,部署在南部的兵马就会立即出动。”甘铭跪在萧彧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少南关的蒙琰的兵马有什么反应?”萧彧小声问道。 “没有任何动静,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安全抵达鳌头镇,只要城中发出信号,他们会立即进来,领兵的是滕寒将军。” 萧彧为了稳妥起见,特意冒险将滕寒调过来领兵,若是知道滕寒不在九江,不管是蒙琰还是仲柔兰都会笑的乐开花。 “告诉兄弟们,丑时一刻动手控制朱雀门,朝中大臣只要不是强烈反抗的都不要伤他们性命,平海公会配合你们的。”萧彧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下了命令。 “仲氏、蒙氏怎么处置?”甘铭知道王爷最大的敌人就是仲柔兰和蒙琰,所以刻意的问道。 “仲氏的人除了辰阳郡主以外只要反抗就地诛杀。”萧彧冷漠的说道,对于他来说仲氏这种外戚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必须得清除干净,而后接着说道:“蒙氏三堂成不了什么大事,只要他们安定,软禁就行了,至于蒙琰你们拦不住他,但是要控制好他的夫人和孩子,他想走不要阻拦,不过我想他不会走的。” 甘铭领命后环视周围悄悄的退了出去。 就在萧彧安排一切的时候,仲柔兰也没有闲着,葬礼之后仲柔兰就匆匆到了别苑,此刻别苑中明显气氛很紧张,慕容长沣已经秘密潜入了辰城多日,现在就站在仲柔兰身边。 “郡主,娘娘还是不肯吗?”慕容长沣问道。 仲柔兰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头说道:“二姐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那点悲愤左右了当今的局面,南港怎么样了?” “禀郡主,南港已经拿下,南港都尉已经效忠我们,仲谦将军已经率部登陆了。”说到这慕容长沣有些兴奋的神色。 “嗯,丑时一到立刻出发拿下玄武门,控制内城,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仲柔兰下达着最后的指令,“告诉他可以动手了,我要活的!” 慕容长沣先是一愣,而后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郡主放心,一个也跑不掉!” 夜色越来越浓,辰城因为国丧所有的坊市都早早的闭市了,不管是内城还是外城都安静的出奇,锦城郡王府一如往常一般的寂静,不过今日内宅中有一丝微弱的灯火。 “夫人,走吧,过了地道外面就是禺公府,禺公会安排我们从青龙门出去。”顾清风一身软甲劲装小声说道。 “不知道七郎那边怎么样了,今天的辰城太安静了。”苍舒皓月担忧的说道。 “是啊!太安静了,夫人不能再等了,赶紧出城要紧。”顾清风催促道。 “好,咱们出发!”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苍舒皓月一行人就抵达了青龙门,接应的人迅速打开青龙门不多久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中,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迎来征西府最黑暗的时刻。 未到丑时的时候苍舒皓月等人顺利出了辰城,经过鱼庆镇的时候苍舒皓月下令修整一番。 顾清风抱着已经睡熟的蒙婉姝送到苍舒皓月的车驾上,心中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重,按理来说已经逃出来了,心情应该有所放松才是,难道是蒙琰等人在城中出了意外? 只见蒙焕面容忧愁的走过来说道:“嫂子,我们还是走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很不舒服!” 顾清风也点点头表示同意,苍舒皓月见两人都拒绝停留下去,正准备决定继续前进的时候意外来了,四周突然灯火通明,黑暗处闪出了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围起来。 苍舒皓月等人来不及反应密密麻麻的弓箭冲着他们射过来,蒙焕胸口当即中箭倒在车架上,昏倒前大声喊道:“白泽卫!冲杀!护送夫人走!” 顾清风是果断的,立即施展“星罗棋布”的功法将车驾罩住而后迅速拨马冲起来,余下的白泽卫管不了自身所受的攻击,全部向车驾靠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泽卫就多轮的弓箭下所剩无几,车架上只有苍舒皓月母女、昏迷的蒙焕和驾车的顾清风外只剩下苍舒皓月的贴身侍女。 好不容易冲出包围圈,顾清风不敢耽搁,根本管不了身后的事情,直到车驾中发出声音,“清风,停一下吧。” 这是苍舒皓月的声音,但这声音里尽是无奈,顾清风立刻警惕起来,正想施展功法,另外一个声音传出来:“清风姑娘,你最好不要动武,夫人的性命在我手上。” 顾清风心道不好,用佩剑挑开车帘后见到那个侍女用匕首架在苍舒皓月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的匕首悬在蒙婉姝的心口位置。 看到这一幕顾清风反倒放松了下来,一路上的不安终于有了结果,顾清风苦笑一下,摇摇头,说道:“你是谁的人?鸾台?南衙?” “清风姑娘,你也是个苦命人,蒙琰将千年顾氏搞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何必为他卖命?”侍女一副心怀好意的劝说。 “你想让我背叛王爷?说说你的条件。”顾清风轻松的说道。 “姑娘果然是个明白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恢复顾氏的荣耀,怎么样?” “哈哈哈!·····”顾清风一阵大笑,笑到肚子疼,笑到直不起腰来。 侍女懵了,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好笑的,终于等到顾清风止住笑声,顾清风的神色突然变冷,说道:“顾氏的荣耀是顾氏千年积攒下来的,你算什么东西!” “顾清风你不要不知好歹!我现在杀了苍舒皓月和蒙婉姝,你觉得蒙琰会相信你吗?!”侍女歇斯底里的吼道。 顾清风没有说话,盯着侍女看,看到侍女发毛,突然顾清风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鸾台的人,不过你效忠的是听涛轩对吗?” 侍女额头开始冒冷汗,被人拆穿的恐惧总是不舒服的,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苍舒皓月笑着说道:“萍儿,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劫持到东海,然后用我们母女逼迫王爷和东海合作?” “夫人果然聪明,不过不好意思,你们都猜到我的身份了,我不打算留你们了,小姐的作用比你们两个聪明人更有价值。”萍儿得意的说道。 “你是在王爷第一次受伤的时候随苏青留下来的,那时的你不过十三岁,能把一个人从小训练的这么无情也只有东海听涛轩了,你是中原人还是东海人?”苍舒皓月居然施施然的聊起天来。 “我自然是东海人,夫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萍儿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就问问,如果你是中原人我会觉得悲哀,不过你是东海人就没什么问题,东海人一向是不知廉耻,暴虐成性,与畜生无异。”苍舒皓月虽然说的轻松,但却是字字诛心。 “死到临头你还嚣张!”萍儿暴怒。 “我真是悲哀啊!三娘好不容易培养的死士竟是东海人,”苍舒皓月一边说话转移萍儿的注意力一边准备脱身。 “仲柔兰算什么!不过是我们大东海的一颗棋子罢了!”萍儿骄傲的说道。 这时苍舒皓月突然暴起转身卸掉了指着蒙婉姝的匕首,迅速将蒙婉姝搂抱起来冲向顾清风,只是这一动作惹怒了萍儿,更是低估了听涛阁培养出来的杀手,萍儿迅速做出反应用匕首直插苍舒皓月的心脏。 苍舒皓月吃痛用力的将蒙婉姝抛给顾清风,而后转身扑向萍儿,与她扭打在一起,不过心脏的痛楚让她使不上力,没几下就瘫倒在萍儿的身边。 萍儿见苍舒皓月已经倒了,直接向顾清风扑杀过来,顾清风怀中抱着孩子只能招架,萍儿抓住顾清风的破绽用匕首刺向蒙婉姝,顾清风来不及躲闪,只得用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利剑贯穿了萍儿的胸膛。 顾清风没等到匕首的刺下来,回头看去,只见蒙焕摇晃着身体站在萍儿的背后。 “清风姑娘,你没事吧。”蒙焕死撑着问道。 顾清风摇摇头,顾不上瘫靠在车驾上的蒙焕,赶紧去看苍舒皓月,苍舒皓月已经坐立起来了,见顾清风安然无恙的抱着孩子进来,笑着说道:“清风,多谢你了。” “夫人,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顾清风看到苍舒皓月胸前早已被鲜血洇透。 苍舒皓月惨笑着说道:“我不行了,你快带婉姝和十一郎走,一直往北走,不要回头。” “嫂子!你撑住!”外面的蒙焕带着哭腔喊着。 这时后面的追兵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了,只见苍舒皓月冲着顾清风高兴的笑着:“清风,我不行了,你听我说,我托付你三件事,第一不要责怪苏青,这丫头想不开会自杀的;第二不要告诉父亲我的死讯;第三王爷和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不要因为你是顾氏女就与七郎有了隔阂。” 顾清风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只能不断的摇头,苍舒皓月想要伸手去碰顾清风,但是身体已经没了力气,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只见她用尽力气喊道:“十一郎!走!” 蒙焕硬撑着爬上车驾,在马屁股上扎了一刀,马匹吃痛飞快向前奔跑。 苍舒皓月听到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看着顾清风怀中的止不住哭声的蒙婉姝安慰道:“姝儿乖,要好好听姑姑的话,母亲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苍舒皓月给了顾清风最后一个微笑,用力推开后窗爬了出去,顾清风想要伸手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顾清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苍舒皓月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86/86378/25451647.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七) 丑时的钟声响起,玄武门忽然火光四起,厮杀声遍起,这让刚刚穿好披挂的萧彧吓了一跳,甘铭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王爷不好了!玄武门那边有大队兵马,门已经破了!” “是谁!蒙琰吗?!”萧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蒙琰。 “不是!锦城郡王回了苍舒府后就一直没出来,看兵士是从南港方向过来的!” “仲柔兰,好你个仲三娘!”萧彧一下子明白了,一直觉得仲柔兰不可能有实力在辰城动乱,他却忘了仲柔兰是东阳城出身,水师才是她的根本,南港就是他们登陆的码头。 甘铭一脸急迫,问道:“王爷!我们必须提前进入了,先手已经没了,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萧彧没有着急下决定,而是思索了一番,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时候最容易乱,乱就容易出昏招。 “甘铭,立刻带人控制内城,必须抢在仲三娘之前,然后飞鸽传书给九江,主动出击,然后你派人将苍舒府围起来,我要和蒙琰谈谈!”萧彧迅速做出判断,仲柔兰已经取得先手了,与她硬碰硬完全没有必要,控制住内城自己才有谈判的资本,主动出击打仲柔兰一个措手不及,逼她主动与自己谈判,最重要的是蒙琰还在城中,他的态度将是左右这场政变的关键因素。 甘铭离开以后,萧彧匆匆出了宫城向苍舒府奔去。 而此刻的仲柔兰已经拿下了玄武门,仲谦一脸严肃的来报,“郡主,不好了,前面遇到了非常强烈的抵抗,而且我听到内城里有喊杀声!” 仲柔兰本来还挺高兴,仲谦的来报让她觉得事情不妙,内城里会是谁在喊杀?卢崇宗吗?不可能,卢崇宗的兵马因为国丧期间大部分驻扎在城外的几处大营里,只保留了守卫的攻城和巡防的兵士,再说以卢崇宗的态度绝不可能对二姐有什么动作,那么内城的喊杀只有一种可能,萧彧的人,他果然要叛乱,与自己做了相同的事情。 “谦叔!不要管外围的阻力,现在立刻攻进内城,一定要保护好二姐!”仲柔兰立即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不过心里有些不安,萧彧一定是做了和自己一样的选择,现在就看谁率先见到二姐了。 仲柔兰又想到了什么,拨马回头,冲着慕容长沣说道:“慕容!立刻随我去苍舒府,我要见二哥!” 两队人马在城中疾驰,他们有着共同的方向,苍舒府。 苍舒府中的蒙琰忽然感觉得一阵心悸,痛的厉害,痛的几乎要摔倒,好在安粲搀扶住了,他的身体一向康健,这突然的心悸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爷,你看外面!”安粲惊道,本来安静的巷道里突然火光四起。 果然,还是没能躲过,看着院墙外两个方向的火光越来越明亮,蒙琰知道走是走不掉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先来的。 蒙琰整理好衣衫,说道:“安粲,去开门,看看是谁这么晚过来拜访我。” 安粲先是一愣,他没有对蒙琰的指令发出质疑,因为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王爷的选择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门外的仲柔兰和萧彧互相敌视着,萧彧率先开口,“三妹好心情啊!这么晚了还有闲情逸致出来逛,你不知道国丧期间的宵禁吗?” “哈哈!大哥,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跪灵吗?怎么?心情不好?找二哥喝酒?”仲柔兰也不客气,已经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情谊这个时候显得毫无用处。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蒙琰越过安粲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二人,毫不意外,说道:“大哥,三妹?还是王爷,郡主?” 听到蒙琰的话,二人尴尬的笑了一下,仲柔兰抢先说道:“二哥,我知道你喜欢留一手,事情已经做了,我仲柔兰不会找借口,现在我需要你的一个态度。” “老二,想必弟妹和姑娘已经出城了吧,我也不难为你,这是萧氏江山,萧氏才是正统,你只要还是萧氏的臣子,我立刻放你走!”萧彧紧着说道。 提到苍舒皓月,仲柔兰心里一紧,追踪仲柔兰的那路人马一直没有回报,看来并不顺利,现在看到这里只有蒙琰和安粲两人,立刻就明白了蒙琰的白泽卫全部护送苍舒皓月等人了。 蒙琰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懒懒的说道:“二位,主动权在你们手里,我有的选择吗?” “二哥,直白的说谁坐江山有那么重要吗?就算萧氏是正统,好像也轮不到吴王吧?”仲柔兰说着说着目光就转向了萧彧,既然撕破脸了,何必矫情呢? “主少母强,历朝历代外戚专权都会对朝堂和百姓带来痛苦,皇上是我的亲族,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对他怎么样,老二你要想明白,你我的理想都是要平定天下,你忍心在看到即将到来的大一统毁在这里吗?”萧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道,他希望蒙琰做出明智的决定。 “你们两个这么剑拔弩张的是在和我谈态度吗?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我三人坐下来谈可好?”蒙琰尽可能的稳定局势,避免双方交火。 萧彧与仲柔兰对视一眼,双方都不想妥协,都不愿意下马,这个时候谁先低头谁就输了,蒙琰见状,向身后的安粲问道:“安粲,我若是自己走了,你怎么办?” 安粲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的答道:“王爷尽管离去便是,若是安粲没了,征西军的兄弟们总会为我讨回来的!” 蒙琰转头说道:“二位既然不想好好谈,我走你们可拦得住?”蒙琰一边说一边施展九宸功,有些实力弱的兵士已经扛不住压力直接摔下马来。 就这样僵持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萧彧与仲柔兰对视一眼,而后选择下马,蒙琰见二人下马,收起功法,笑呵呵的说道:“请进吧,”而后看了两人的身后,接着说道:“甘将军一起吧,慕容将军也别躲了吧。” 几个人相互防范着走进来之后,安粲将门关上,三人看到正堂上站着的苍舒凉,都点头示意,苍舒凉保持着笑容回应着三人。 三人并没有选择去正堂,坐在院中的凉亭中,其余的三人也很知趣的站在亭外互相警惕着,反倒是亭中三人表现的很是轻松。 蒙琰看着两人,冷冷的说道:“你们二位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刚刚走上道的辰朝你们非要毁了才开心吗?”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互相怒视着对方,蒙琰接着说道:“岳父大人告诉我先皇是在保护我,我开始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先皇是看透你们两个了,只不过先皇也太信任你们两个了,你们现在是什么?停尸不顾束甲相攻,厉害啊!”蒙琰一副嘲笑的口吻。 一句“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直接揭开了两人的遮羞布,萧彧瞬间脸色涨红,夹杂着怒气说道:“老二!别扯没用的,就一句话你帮谁?!” “我谁都不帮!”蒙琰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个都知道我要想走你们是留不住的,但是我没走,还坐下来和你们谈,就是不想因为你们的私心影响我们好不容易创造的大好局面。” “二哥,你说说你的意见。”仲柔兰率先冷静下来,打是不可能打的,谈才是主题。 “遵守先皇的旨意,保证陛下和娘娘在南境的安稳,平定中原之前绝不可以内乱,行吗?”蒙琰简要的说道。 “不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拒绝。 “好!我现在就出门,回到长沙以后准备开战吧!”蒙琰的脾气也上来了。 “别冲动!”萧彧赶紧拦住要暴走的蒙琰。 “三娘我也不瞒你,九江那边已经在动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萧彧直言道,到这一步了,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仲柔兰笑了,说道:“大哥,你可能要碰壁了,我早就做好了防御,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这时宫城内一支信号放出来,轮到萧彧笑了,“三娘,就算你有了防范又如何?现在娘娘和陛下在我的控制下。” “好啊!那就战场上见吧!”仲柔兰气急了。 “喂喂喂!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听老夫一言如何?”苍舒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三人见状赶紧起身见礼,苍舒凉缓缓坐下说道:“既然谁也不想退后一步听老夫给你们说说可以吗?” 三人立刻表示同意,只听苍舒凉笑着说道:“先皇算到你们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定下来东南西北四府的事情,我当时是极力反对的,因为这样就算中原一统,内部也是分裂的,但是他一句话说服了我,他说‘他们都是好孩子,萧彧稳重,蒙琰新颖,柔兰有主见,但他们都是爱民如子的孩子,中原一统他们缺一不可,至于未来谁更能让百姓推崇,就让他们各凭本事吧’,所以我同意了。”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蒙琰说道:“我要回去了,两川和朱沐氏的事情到了解决的时候了。” 接着仲柔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以服从先皇的安排,条件是大哥你立刻放了娘娘和陛下。” 蒙琰和仲柔兰相继做出表率,萧彧非常不甘心,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僵持下去,冷冷的说道:“我愿意,我的条件是三娘你必须断了和长孙氏的联系,还有以后我们三人再也没有私情只有公事!” “自北伐以来我们之间还有私人情谊吗?”蒙琰毫不客气的说道。 /86/86378/25462471.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辰城政变(八) 黎明到来的时候辰城已经恢复往日的安宁,只不过街面上巡逻的兵士增加了不少,三方谈判之后萧彧和仲柔兰达成协议,释放被夏侯明软禁的卢崇宗,并且允许卢崇宗部分兵马进城与夏侯明的部将联合维持治安。 只不过内城的气氛有些尴尬,仲柔凝拒绝与仲氏同居一处,并且强烈要求仲柔兰和萧彧退军,正在僵持的时候苍舒凉进殿与仲柔凝长谈一番,之后苍舒凉带出了仲柔凝提出的三个条件,第一,仲柔兰和萧彧的大军分别退到内城门外驻扎;第二,所有参与此次动乱的重臣必须在三日内公开宣布效忠皇帝,并且惩治动乱之人;第三,四府十日内退出南境,封锁少南、定南、永定三关与银清道,四府大都督无诏不得入关。 在耿惆的主持下萧彧等人进行了长达一天的商谈,最终对仲柔凝提出的条件进行调整补充,一是四府共同组建一支四万人的联合军,分别驻扎在辰城四门拱卫皇城,联合军统领由朝廷指派;二是四府以朝廷为尊,但朝廷不得干预四府一切行动;三是皇帝必须明旨宣告天下此次辰城动乱不得追究任何人。 “痴想妄想!你让他们进来杀了我们母子吧!看看后世怎么评论!”仲柔凝将众人的条件丢在苍舒凉的脚下。 苍舒凉不慌不忙的说道:“娘娘消消气,老朽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仲柔凝知道苍舒凉是为了解决事情的,于是压着性子说道:“太傅请说。” “先皇在世时对三府的控制基本上已是形同虚设,三府一直保持对辰城的尊崇地位,是因为对先皇的忠心,娘娘觉得现在的他们对陛下能有多少忠心,而且娘娘的出身是躲避不了的争议。” “太傅,他们这些条件也欺负人了,本宫若是答应了,我和陛下就成了他们的笼中鸟了。”仲柔凝怒气正盛。 “娘娘,条件提了就是可以谈的,如今四府之间的关系也是相互提防的态度,娘娘可以各个击破嘛!”苍舒凉劝道。 “太傅的意思是让他们互相猜忌?”仲柔凝明显是理解歪了路子。 苍舒凉笑道:“娘娘,您不用愁心怎么对付他们,他们本就不和谐,老夫的意思是娘娘要摸清楚他们每个人的心理。” 仲柔凝有些迷茫,她自认为对这些人还算了解,不过从苍舒凉的态度中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苍舒凉看出来仲柔凝犹豫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从实力和威望上来说吴王殿下现在是最强和获得最多支持的,但是吴王的这个联盟是用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娘娘试想利益的联盟能有多紧密?” “那依太傅的之见我现在要依靠其他的人力量和萧彧妥协?”仲柔凝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娘娘果然聪慧,”苍舒凉先是赞赏,而后接着说道:“东阳王和辰阳郡主都是娘娘的亲族,娘娘只要维护好亲情,他们受大义的约束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呵呵,利益面前父亲和妹妹又如何?太傅想的通透。”仲柔凝对萧彧的怨恨都没有这么深。 “至于锦城郡王他的心思本就不在朝堂之上,他的态度最为明确,娘娘不妨对他的态度缓和一些,有他在吴王也好,郡主也罢,都不敢太过分。” 仲柔凝疑惑的看着苍舒凉,而苍舒凉的眼神直接对上去一丝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蒙琰是他的女婿,这么说多少有点偏袒的意思。 “我知道娘娘在担心什么,禺公是先皇最信任的,昨夜的动乱禺公完全没有参与,禺公是娘娘最可以相信的人,您觉得呢?”苍舒凉看得出来仲柔凝对自己评价蒙琰的话有所怀疑。 苍舒凉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现在就看仲柔凝怎么选择了,藏书领没有再说话催促,这个时候需要给仲柔凝时间。 仲柔凝现在很无助,她知道苍舒凉的话其实就是自己目前的处境,亲族不可靠,自己身边又没人可以依靠,太难了,她急需一支能够效力自己的队伍,联合军的说法可以有,但必须效忠自己才行。 想到此处,鼓足勇气说道:“太傅,四府加辰城并称五京,四府组成的联合军不许指派任何官兵,所有将领官员由朝廷负责,四府行事可自行决断,但必须通报朝廷,朝廷所有的指令不得以任何形式拒绝,这是我的底线也是陛下的底线!” 苍舒凉见仲柔凝有所缓和便出去与众人商谈,萧彧等人虽说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昨夜的事情已经是一地鸡毛了,众人达成一致后,苍舒凉带着新的条款进来,一共五大项,十七条,仲柔凝看了之后略微调整,最终形成定稿。 动乱后第三日,在大行皇帝灵前召集百官,辰朝太后仲柔凝清了清嗓子,冷脸说道:“为了更好的执行先皇北伐的策略,本宫与七辅臣商议已定,文书在此,请诸位大人看看吧。” 说罢,仲柔凝一挥手让随侍太监将连夜摘抄好的文书下发给百官,没过一会儿只听百官一阵骚动,萧彧皱着眉头重重的咳了一声,而后向仲柔凝拜道:“陛下和太后娘娘安全为重,臣情愿调拨两万人保围辰京。” 萧彧的表态让本来乱糟糟的气氛变得安静起来,萧彧都表态了,其他自然也要跟随,本来定下来的四府各出一万人,现在增加了一倍,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加上本来拱卫辰京的七万人,仲柔凝手中直接掌控十五万人,也算是有了保障。 就在确定好所有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陛下,锦城郡王妃车驾在鱼庆镇遇袭,王妃薨了!” 蒙琰听到后当即口吐鲜血,一个踉跄,若不是萧彧托着他就直挺挺的摔下去了,而隔壁的苍舒凉更是直接昏迷了,众人大惊失色,又是叫太医,又是掐人中。 蒙琰费力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偏殿之中,使劲全身力气把住萧彧的胳膊问道:“大哥,皓月,皓月她····”蒙琰的语气中带着些哭腔。 萧彧虽然与他之间的兄弟情谊已经淡了许多,但是苍舒皓月的被杀这事儿自己一时间也难以接受,看见蒙琰这样,心中不忍,赶紧安慰道:“老二,你挺住啊!这事儿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蒙琰挣扎着站起来,虚弱的说道:“皓月在哪?我要去看看她。” “禺公已经着人将皓月的护送回来了,现在停在你府上了,太傅大人还没醒,你要不要去看看?”萧彧不放心的说道,这一刻他是真的担心,无关乎政治。 蒙琰逐渐缓过神来,问道:“大哥,姝儿呢?” “十一郎拼着重伤带着姝儿和一个侍女被禺公的人救了下来,不过那个侍女警惕的很,谁也不让靠近。”萧彧尽可能详尽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苍舒皓月遇袭的事情一出以后,整个辰朝的谍者组织全部运作起来了,但是消息乱糟糟的还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大哥,你知道的我府里一向人不多,” 蒙琰话还没说话,萧彧打断道:“你放心,颖儿已经带人去了你的府上,必然不会有杂事扰你,你好好将养着才是。” “拜托大哥了,我实在无心杂事,劳烦你派个人带我去看看皓月,让人把孩子送过来。”蒙琰心头绞痛的厉害,从腰带上解下来一块玉佩递给萧彧,“把这块玉佩交给那个丫头,她会跟你走的。” 说完起身要走,突然一阵眩晕差点又摔倒了,还好萧彧在身侧,刚好安粲进来搀扶住蒙琰。 蒙琰和安粲走在后面,安粲看了看前面带路的人和自己的距离,小声说道:“殿下,明鉴司和清风大人传来消息,夫人的贴身侍女萍儿是叛徒,他们是受鸾台指挥的,但是萍儿却是东海听涛轩的人。” “萍儿?鸾台?东海?”蒙琰嘟囔着这三个地方,脑中不停的回忆其中的事情,将杂乱的线索一条条串成线,没过一会儿蒙琰大致理清楚苍舒皓月遇袭的经过了。 蒙琰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一把把住安粲,小声的说道:“立刻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庆帅,请庆帅启动白衣祠,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一个都不能放过。” “包括辰阳郡主?”安粲小心的问道,毕竟辰阳郡主身份太过于特殊。 蒙琰奇怪的看着安粲,说道:“便是牵扯到太后也要给我查,通知叶帅,给我往熙州推进八十里,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安粲害怕了,他跟在蒙琰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未见过蒙琰下出如此不留情面的指令,他知道蒙琰夫妇感情很好,看来这次安东府要遭殃了。 安粲和蒙琰一行人回府后,几个近侍赶紧上来抬来一方软榻,安粲趁府里杂乱的时候悄悄的走出去给暗谍传信。 蒙琰也确实无力,直接半倚在软塌进了内院,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竟是满脸哀容的仲柔兰,蒙琰心中的怒火立刻燃起来,朗声道:“来人!送辰阳郡主!” 仲柔兰听到蒙琰的声音转身看到脱相的蒙琰,想要解释什么,但蒙琰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直接让人把自己抬走。 /86/86378/25479894.html 第五章 问鼎中原·绝交 锦城郡王妃的葬礼在朝廷和各方势力的角逐下办的轰轰烈烈,不过蒙琰拒绝了任何仲氏子弟的好意,包括自己的师兄会稽侯仲凡的使者都被拒之门外。 征西府江夏节度使在叶伯怀的指挥下对熙州发起了突袭,俘虏了大批安东府人马,太后仲柔凝派了卢崇宗帮仲氏与蒙琰说和,结果可想而知,蒙琰并不买账。 “三娘,我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被蒙琰撅回来的仲柔凝一肚子怒气,她是不喜欢蒙琰,那也只是政见不合,从未想过对他的家人下手。 “娘娘,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伤害皓月。”仲柔兰此刻已是焦头烂额,各方势力的口诛笔伐已经让她身心俱疲,而苍舒凉一句“杀人偿命”更是让辰朝的士子们对仲柔兰抨击的十分厉害。 “但如今锦城郡王妃的尸体就摆在那,你该如何解释?你的人已经被卢崇宗抓了正着,便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仲柔凝满眼失望的说道。 “这里面是东海人的阴谋,大家都知道,我只不过是想得到蒙琰的支持。”仲柔兰尽可能的解释。 “但是人死了!” 只此一句话,万千的理由都是假的,蒙琰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卓天涯根本不是叶伯怀的对手,若不是叶伯怀手下留情,熙州城现在都已经破了。 看着仲柔兰无措的表情,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仲柔凝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朝廷不可能帮你了,这个时候想要解决这个事情,一是坐实东海人的阴谋,二是让萧彧出面帮你,不然你就等着三堂会审吧。” 仲柔兰点点头表示认可,但是心底可是一点谱都没有,萧彧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慈了,至于帮自己基本没有可能,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认错,并且将东海人的阴谋搞清楚,安东府和东阳郡王要进行大清洗了,谁知道东海人布局了多少人在自己身边。 顾清风没有选择回长沙,而是让已经能行走的蒙焕在佟严的护送下回了长沙宣布苍舒皓月的死讯,自己则是带着蒙婉姝再次返回辰城,她警惕身边所有的人,尤其是明鉴司的人,时时刻刻的将蒙婉姝带在自己的身边。 这会儿顾清风陪着蒙琰在灵堂上坐着,而蒙婉姝在她的怀中睡着了,找不到母亲的危机让蒙婉姝安全感很低,即便是睡着了也紧紧的抓住顾清风的手指。 “殿下,苏青已经将自己囚禁在大牢里,明鉴司的事情已经由庆帅接手了。”顾清风一脸的劳累。 “你带着孩子去休息吧,你不该回来的。”蒙琰的声音中尽显疲惫。 顾清风摇摇头,固执的说道:“殿下,长沙不见得比这里安全。” 蒙琰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清风,说道:“清风,我要谢谢你遵守诺言,若是你想走和我说一声就是了,是去碧海城还是东川都由你。” 顾清风惨笑着说道:“我是征西府的人,夫人将孩子托付给我,我不能食言,父亲在碧海城很好,至于兄长,我想有朝一日他终究会明白的。” 蒙琰见顾清风坚持,也不在多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静坐着,蒙琰看着苍舒皓月的灵柩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传信回去告诉苏青,我是信任她的,让她不要有负担,明鉴司暂时由庆帅接手是担心她矫枉过正了,我相信征西府的将士们大多还是好的。” 顾清风抵达辰城的当日就把苍舒皓月的遗言一字不落的转告了蒙琰,直至今日蒙琰才正式回应,在她心里苏青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听到蒙琰的态度,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苏青若是真的被处置,怕是会动了明鉴司的元气。 “殿下,要不要调人过来,你的安全现下很重要。”顾清风请示道。 “你看着安排吧,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想这些。” 顾清风想了一下说道:“请殿下给一道命令,让江夏节度使顾言风过来。” 蒙琰当即从怀中拿出印玺交给顾清风,这枚印玺的分量顾清风是知道的,她惊讶的是蒙琰竟然对自己毫不提防,再看向蒙琰,只见他的眼中尽是悲伤之情,自从苍舒皓月的灵柩停放好后,他一点眼泪也没有掉,只是每日待在灵堂上与苍舒皓月的遗体说话,有时悲伤有时高兴,谁也不明白蒙琰夫妇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直到昨日苍舒凉被人抬过来看到蒙琰的状态,哀叹道:“你们都不要打扰他,他们夫妻有好多话要说。” 顾清风抱着孩子刚出门就看到萧彧的车驾到了,刚想迎上去,只见仲柔兰从车架上下来,顾清风立即让众人做出防御姿态。 “你们要做什么!”萧彧见状赶紧说道,他被仲柔兰说服了,不为别的只为朝廷安定,看到蒙琰部下的敌视他不是不明白,但是心结终究要解决。 顾清风毫不示弱的拿出蒙琰的印玺,不卑不亢的朗声说道:“王爷有令!仲氏子弟不得踏入府中半步!敢有违者不计生死!还请吴王殿下见谅!” 堂堂吴王被一个侍女挡在门口脸上多少有些难堪,不过也不好发作,再说这个侍女手中的印玺他是认识的,在征西府这块印玺比玉玺的威力更大,看来这个小侍女身份不一般,冷冷的说道:“本王可进得去?” “吴王殿下若是一定要进去,奴婢自是不敢阻拦。”顾清风恭敬之情中带满了敌意。 萧彧回头看向身后的仲柔兰,说道:“我先进去和老二说一声,你在这稍等吧。” 仲柔兰摇摇头惨笑道:“不劳烦吴王殿下了,我站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说完仲柔兰大踏步走上前去,而院中的侍卫全部刀出鞘箭上弦,但凡仲柔兰敢踏进来他们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只见仲柔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双手托起来,说道:“这位姑娘,麻烦你将这些转交给郡王。” 顾清风大概猜到了内容是什么,一个眼神甩过去,一个侍卫将东西接过来直奔中庭,而其他人依然保持对峙的状态。 萧彧一直观察着顾清风的动作和神色,总觉得面相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突然脑中闪过征北府顾氏双雄的面容,于是问道:“姑娘,敢问可是顾氏女?” 顾清风先是一愣,而后说道:“烦劳殿下相问,奴婢确是顾氏女,清风。” “顾清风?”萧彧喃喃道,“姑娘与顾曲风、顾迎风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族兄。”顾清风没有隐瞒,夫人被刺杀的时候自己施展过顾氏绝学,瞒是瞒不住的,不如亮出身份。 “原来如此,不过你为何···”萧彧此刻动了心思。 “上一辈的恩怨而已,我家殿下对顾氏有恩,对我有恩,奴婢情愿在我家殿下身边伺候。”顾清风听出来萧彧的拉拢和离间之意。 “呵呵呵,”萧彧尴尬的一笑,连续两次被一个小丫头怼回来有点无奈,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双方一直保持警惕的僵持的时候,府外又来了一批人马,只见仲珏带着一批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凶狠的走进来直接大声质问道:“蒙琰!你给我出来,我仲氏子弟敢作敢当!东海人的勾当已经被查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仲柔兰赶紧上来拉住父亲,她有些疑惑,这个时候父亲怎么突然犯浑了,“父王,你这是干嘛?” “我干什么?你问问蒙琰做了什么?!”仲珏气急败坏的说道。 “怎么回事?”仲柔兰一头雾水的问道。 “他鼓动士子百姓对我仲氏百般辱骂却是何故?!” 怪不得仲珏发这么大的火,做错事可以认,但被天下唾骂毁的是家族名声,现在的情况是即便能解释清楚,仲氏的声誉也难挽回了。 仲柔兰低头不语,萧彧心中有些窃喜,但还是保持了自己的风度,不过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这是谁在背后,能振臂一呼让辰朝的士子百姓闹事的除了苍舒凉还能有谁?而且中书令耿惆又是他的弟子,绝对不会插手去管,仲氏在辰城待不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府外又来了一支带着皇驾的队伍,直接与仲氏形成了对峙,原来是仲柔凝带着卢崇宗的人过来了。 只见仲柔凝缓缓下车,环视下跪的众人,说道:“诸位爱卿都是来看锦城王妃的?父亲你带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仲珏尴尬,只不过哪有父亲向女儿低头的道理,直接梗着脖子不回话。 “禀太后娘娘,老王爷带人来是质问锦城郡王的。”顾清风的声音从院中传出来。 “质问?难道王妃的薨逝还不够吗?”仲柔凝的语气立即严厉起来,这就是在找事,自己为了仲氏亲自来祭拜就是在努力的修补与蒙琰的关系,被人骂两句忍着便是了,仲氏的根基又不在辰城,父亲真是糊涂的紧。 这时送东西给蒙琰的侍卫匆匆回来,对着顾清风耳语一番后,说道:“太后娘娘,我家殿下说若是这辰城真的容不下我们,今日我们便启程返回长沙,至多三个月征西府一定将长沙让出来,还请娘娘怜惜我家夫人。” 这就尴尬了,便是仲柔凝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是又能怎么办,只能尽力安抚,说道:“锦城郡王多虑了,征西府为我辰朝屡立战功,如今王妃遭到东海暗害,实在心痛,朝廷必会给郡王一个满意的交代,今日哀家过来只是想祭拜一下王妃,别无他意。” “太后娘娘莫怪,我家殿下心神受损,已经无力起身迎驾,若是祭拜请随奴婢来。”顾清风的态度冷漠到了极致,连基本的仪态礼仪都是敷衍的。 仲柔凝纵是心中不悦,但也是无可奈何,真的将蒙琰逼急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仲柔凝领着众人到中庭为苍舒皓月奉上三柱清香,而没有意外的是仲珏和仲柔兰被拦在门外,蒙琰这是根本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仲柔凝见状轻叹一口气,调整好姿态对蒙琰进行了一番安抚,只不过从蒙琰呆滞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的感动,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正是仲柔兰搜集到的东海的证据和动机。 在这一刻谁也没注意到卢崇宗复杂的眼神和对仲氏的愤恨之情。 仲柔凝不好停留时间太长,从进门到走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仲珏和仲柔凝很自然的跟着仲柔凝走了,带来的兵士也悄无声息的散开了。 就在要走出巷道的时候仲柔兰突然被叫住。 “辰阳郡主请留步!” 顾清风匆匆上来,将一个锦盒交给了她,“我家殿下给您的。”说完转身就走。 仲柔兰打开后,闭上眼睛不忍直视,该来的还是来了,没有意外发生。 萧彧瞄了一眼,那锦盒中安静的躺着一方切断的帕子。 /86/86378/25486764.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再添噩耗 辰朝注定这一年是多事的,萧胡利的病逝,一场如同闹剧一般的政变,一次毫无道理的刺杀,让整个辰朝陷入到危机四伏。 好在其他的地方并不安稳,袁昌黎与权汉良的争斗不断,根本无暇顾及辰朝的事情,两淮局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势态,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再去开辟新的仇人。 东海国主鬼耳鹰圭高调宣布是他们刺杀了苍舒皓月,暂时稳住了辰朝的局势,但是东海可是一点收敛的打算都没有,与权汉良和袁昌黎的接触越来越频繁,甚至东海国中有一些激进分子已经在准备船只准备入侵南越,为将来入侵中原做出打算。 苍舒皓月的灵柩没有返回长沙而是到了宝庆,征西府各路大军都自发的为苍舒皓月披麻戴孝,蒙琰固执的将苍舒皓月葬在了宝庆城外白水洞旁,连续半年蒙琰都坚持住在陵墓旁的草庐中。 在陈之庆的雷霆手段下一批东海谍者或死或逃,苏青先后三次拒绝了重新执掌明鉴司,直到石英带苏青到了草庐中与蒙琰深谈一次后苏青才又继续承担明鉴司的重任。 眼看大雪将至,顾清风带着蒙婉姝站在草庐外玩耍,顾清风的视线一直望着远处好像是在等什么。 不多时远处一队骑兵向草庐方向过来,等待靠近时才看清楚为首是石英夫妇,只见石英纵马扬鞭,而苏青则护着身前的蒙楚珩。 “你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也不坐个马车,世子若是病了我看你怎么交代!”顾清风迎上去嗔怪道。 “这你可怪不得我,这是王爷的意思。”苏青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不过眼神中多了一丝躲闪。 “快点进去暖和暖和吧,王爷在里面等你们,路上可是有事情耽搁了?”顾清风笑嘻嘻的说道。 “算不得上耽搁,我们是与卓帅一起来的,十三郎在城外接着,有些东西让我们捎过来。”苏青解释道。 “我说清风姑娘,你的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次和我们一起回长沙吧,你再病了不值当的。”石英打趣道。 “就你会担心我,苏姐姐还在这,你就不怕回去再挨揍!”顾清风的嘴巴越发的凌厉。 三人一边走一边笑闹,两个孩子瞪着眼睛迷茫的听着。 半年多的时间让蒙琰显得更加的稳重了,渐生的白发代表着蒙琰经历过一场诛心的变故,看到三人和孩子进来微微一笑,先是拥住奔跑过来的孩子,一通玩闹在头发要被扯乱的时候听见顾清风和苏青几乎同时轻咳了两声,两个孩子几乎同时收手。 蒙琰满意的看着苏青和顾清风,慈爱的说道:“我得谢谢你们两个,孩子教的不错。” “王爷,他们两个年纪到了,下面进学修习都要有个章程了,我和清风商量着是不是给他们找个师傅了。”苏青谨慎的说道。 蒙琰看着两个孩子思考了一下说道:“过几日岳父大人就要过来了,让楚珩跟着岳父修习文脉,武脉我自己教授就可以了,至于婉姝,清风你来带她吧。” “我?”顾清风多少有些意外。 “你家学渊源,武脉修习已是小周天,孩子与你也够亲近,你来做她的师傅我也放心。”蒙琰知道顾清风心中的忧虑是什么,于是干脆点说出来。 顾清风稍显激动,要说夫人被刺杀事件蒙琰完全解除了对自己的犹疑,而如今将女儿交给自己则是完全把她当成亲信看待,怎能不激动,“多谢殿下信任,清风定会尽心尽力。” “我带孩子不太行,开春后西进的计划不能再拖了,楚珩还是跟苏青生活吧。”蒙琰冲着苏青说道。 苏青没有拒绝,倒是石英略显兴奋的说道:“殿下,末将请调!” 蒙琰莫名其妙的看着石英,突然笑了,“你啊!开春后领长沙军随我西进,但是苏青也是要一起的,你以为能逃离?” 苏青听明白后恶狠狠踩了石英一脚,顾清风捂着嘴笑着说:“石将军,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几人一通热闹,算是缓解了蒙琰半年以来的压抑的情绪,而后顾清风忙着准备饭菜,石英和苏青带着孩子去给苍舒皓月上香。 是夜,顾清风安顿好孩子睡下后,正准备躺下,苏青匆匆过来一脸严肃的说道:“两淮出事了!” 顾清风一紧张,先是给孩子的被褥掖好,而后说道:“走!去找王爷,省得你再说一遍。” 蒙琰正和石英小酌,见两人匆忙过来知道是有大事发生,“出什么事儿了,坐下来慢慢说。” 苏青喘着气,一脸紧张的说道:“殿下,昨夜与颍川陈氏接受北府吴王军令悍然对姑苏动手了!” “崔氏那边怎么样?”蒙琰最担心的是九曲,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亲人,一个素未谋面的亲人。 “崔氏怕是扛不住了,半年前都以为崔氏会低头,但当时先皇驾崩,致使两淮的事情出了变故,算是给了崔氏时间,如今长孙做出了选择,崔氏的末日怕是到了。”顾清风分析道。 “吴王好手段,半年的时间就能让长孙低头,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两淮归附北府只是时间问题了。”苏青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这个大哥玩弄人心的本事一直是有手段的,东府那边现在什么情况?”蒙琰问道。 “东府已经逐步退出江北地带,卓天涯的大军已经向九江移动了,只不过郡主府还没有迁走。”一提到仲柔兰苏青总是有些不得劲,有些扭捏。 蒙琰看出了苏青的难为情,说道:“清风,通知叶帅要在北府接收前抢占熙州,如若北府责问,切记不要理会,做好防御姿态就行,我们不能等开春了,年前就要西进,河水暴涨前一定要解决朱沐氏。” “抢占熙州?殿下的意思是参与两淮之争?”顾清风有点摸不到头脑。 蒙琰点点头,说道:“是的,若是东府在熙州我们完全不用顾忌那么多,但是现在是北府我们不得不做点什么,至少在两淮中占据一角牵制北府的发展,我们拿下成都还需时日,现在的长沙府名义来说已经是南府的治地了。” 不等三人反应,蒙琰先是看了一眼顾清风,而后接着说道:“苏青,通知庆帅可以出发了。” “殿下,咱们要两路开战吗?”石英永远是那个不知趣的石英。 苏青剜了石英一眼,不好意思的看着顾清风,不过,顾清风表情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说道:“殿下,不必顾忌我,我兄长虽在东川,但并不得袁昌黎的信任,如果需要我可以给兄长去一封信。” 蒙琰笑了一下说道:“不必了,令兄长对我们仇恨颇深,西府不会为难自己人的,你大可放心,你兄长屯兵在石柱,这一路我会让言风过去。” 顾清风明白蒙琰这么安排是照顾自己的心情,顾言风对顾希风,这场仗估计是打不起了,顾清风只希望兄长能够做出聪明的选择。 几人连夜安排了所有事情后,苏青和石英没有耽误,在清晨带着还未睡醒的蒙楚珩直接返回长沙传达命令,蒙琰和顾清风随后收拾准备出发去夜陵城。 蒙琰一行人抵达夜陵城的时候已是深夜,靳骞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反而是秘密将蒙琰等人接到城中。 “殿下,先锋军已经到了马场了,只要东川那边打响,末将保证年前拿下牂牁全境。”靳骞略显激动的说道,在夜陵城等了那么久终于得到西进的命令,收拾朱沐氏一直是靳骞的愿望。 “朱沐氏祸乱中原已久,牂牁本是我中原子民聚居的地方,自从四十年前被朱沐氏侵占以后中原黎民饱受欺凌,靳将军,我们不出击则罢,一旦出击必须收复全境,你可能做到?”蒙琰低沉的说道,这字里行间中全是愤怒。 靳骞跪拜在地,信誓旦旦的答道:“出征必胜!” 蒙琰将靳骞扶起来,说道:“先锋军是哪位将军统率的?” “洪江伯路平。” “是那个和余赓打架的路平?” “是,从少南出关以后就一直是我的副将,现在已经是鹤州军节度副使了,若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堪大用。”靳骞并不吝啬推荐自己的部下。 “他若是有真本事,西府不会埋没人才的,倒是你,有没有兴趣为西府一帅?”蒙琰对靳骞一直很满意,西府有三帅,叶帅、卓帅与庆帅,随着西府的实力越来越盛,新生力量的增多,加强都督府力量有些迫不及待了。 “殿下抬爱了,末将怕是没这个能耐与三帅相比。”靳骞真心认为自己没有能耐与西府三帅相比,叶伯怀小事糊涂,大事谨慎,是西府诸将最信任的;卓白陵稳如磐石,是西府大闸;陈之庆杀伐果断,是西府军中偶像。 “不着急,先拿下朱沐氏再聊。” 两人正研究攻打朱沐氏的策略,顾清风急乎乎的过来,看了靳骞一眼,说道:“崔勉自杀,权汉良攻占九曲全境!” “崔氏族兵呢?”蒙琰赶紧问道,心中不好的感觉立即升起来。 “崔氏军师赵志敏没能逃出来被俘了,据说崔氏能坚持到今,全靠这个赵志敏。” 赵志敏就是蒙昭的化名,听到这个消息,蒙琰心里一咯噔,急忙说道:“清风,能动用明鉴司的能力将这个军师救下来吗?” 顾清风强烈感觉到这个赵志敏与蒙琰的关系不一般,但蒙琰没有主动提及,自己也不好问,犹豫了一下说道:“怕是有些难度,我们可以试试。” /86/86378/25519730.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东川之战(一) 北定元年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辰城收到了西府的出征通报,西府依足了规矩呈报朝廷,这让仲柔凝十分满意,为了支援西府的出征,特意下旨让中书院给西府拨付了供三十万大军两个月的粮草和三十万件丝绸里衣避寒,这让擅自开启两淮战端的北府显得尴尬了许多。 腊月初三,卓天涯奉命撤出熙州,但东府并未表明由谁来接收,等到北府于庆武率部抵达熙州时赫然发现熙州城头上飘扬着西府的军旗和顾言风的帅旗,于庆武气愤至极,派了人入城交涉,回话是卓天涯走的太急,为了避免段皖入侵,西府只能勉为其难的进驻,大家都是辰国军队,当然要承担防务责任,这是第一次交涉。 腊月初七,于庆武请示了萧彧后又进行了第二次交涉,说是依据先皇遗诏,熙州原本是东府管辖,现在自然而然归北府治下,西府的担负责任的态度值得夸耀,现在北府军到了,就不劳烦西府烦恼了,熙州城的回话是江夏节度使顾言风已经随陈之庆西征东川,主将不在,手下人自然不好自作主张。 在于庆武和萧彧的双重暴怒下,北府副都督应宗岳亲自到了长沙要求面见蒙琰,应宗岳到了长沙,西府留守卓白陵进行了热情的接待,应宗岳多次询问蒙琰的行程,卓白陵以公务繁忙为借口阻拦,就在应宗岳即将暴走的时候,卓白陵不好意思的告知他蒙琰在宝庆草庐,腊月十六应宗岳迎着大雪赶到草庐的时候却发现蒙琰早就不在宝庆了,经过逼问后才得知蒙琰早已离开去了夜陵城,气急败坏的应宗岳连忙追过去,到了鹤州却被阻拦了,守城的军士说西边战事吃紧,没有郡王诏令和朝廷旨意谁也不能越过鹤州。 “殿下,这么牵牛似的对付北府会不会太过分了,辰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吴王的弹劾文书已经连发了四道了。”顾清风一边给蒙琰布菜一边提醒道。 “无妨,朝廷的旨意是让西府与北府协商,协商嘛就是可以谈,我们西府战事紧密哪有时间?”蒙琰坏笑着说道。 “殿下,已经到这一天了,我们的意图怕是难以掩藏了,是不是该公开了,这几日军议司的请战书信都快堆积如山了。”顾清风提示道。 “嗯,差不多了,公开吧,不然拿了朝廷那么多东西不好向太后娘娘交代。” 北定元年腊月十八,辰朝西府宣布西征东川,以西府武陵军节度使陈之庆为主帅,江夏军节度使顾言风和鹤州军节度使靳骞为副帅,三路兵马并进收复东川。 在得知西府出征东川后,吴王萧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的他正阴沉的脸坐在大堂中,“蒙琰这是在向我叫板!” “殿下,西府的举动对我们收复两淮其实是有助力的,熙州的事情不如先放一放?”新晋的兖州侯长孙紫阳试探的说道。 “兖侯的意思是蒙琰这么做还是在帮我们喽?”萧彧的态度明显是不满的,长孙氏即便效力自己,但也摆脱了蒙琰母族的身份。 “殿下,熙州现在暂时在西府手中,若是我们全力攻打汪铭,您觉得段皖会出兵相助吗?”长孙紫阳没有因为萧彧的冷言冷语而闭口不言。 “熙州兵马会主动出击吗?”萧彧的态度有所缓和,不管长孙氏的意图是什么,但话说的有道理。 “于将军还在熙州附近,让于将军主动出击段皖,之后我们在宛陵做好防守,将熙州暴露给段皖。” 萧彧倒吸一口凉气,这长孙紫阳的计策过于毒辣了,但确实不失为一条好计,萧彧盘算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做就做到底,徐煜,你亲自去宛陵与于庆武一起做好这件事,必要的时候可以打着西府的名号袭扰段皖。” 长孙紫阳对萧氏辰朝没什么好感,努力许久与仲氏攀上关系,一朝之间化为虚影,现在还要伺候眼前这个性格多疑的吴王,自己满心希望迎娶仲柔兰的机会被掐死了,崔氏和蒙昭也出卖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只得跟着萧彧走下去,不然长孙氏连生存都是问题。 东府的军事会议结束后,萧彧走进后院,他现在有点厌恶夏侯颖,面对苍舒皓月被刺杀她是冷漠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私下跟萧彧表示苍舒皓月的死是打击蒙琰的最好时机,自己也鬼使神差的相信了,谁知道蒙琰的反击这么强烈,直接不讲道理的占据了熙州,不从情感出发夏侯颖也许是对的,但是情感上来讲夏侯颖太凉薄,太工于心计,她做到了一个合格当家主母该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萧彧隐忍至今的理由。 “殿下,各位将军都走了?”夏侯颖迎上来恭顺的说道。 “嗯,孩子呢?”萧彧并不想与她谈论军政事务。 夏侯颖一愣而后尴尬的笑着说道:“宁儿在园子里,有侍女跟着,刚搬过来,一切还没收拾停当,是我失职,请王爷治罪。”夏侯颖知道萧彧拒绝回答自己的原因是对自己动气了,自己怎么也没算到蒙琰的反击这么快,手段这么激烈。 “王妃不用太过于收拾,长孙氏已经将长孙府迁到丹阳了,过完年东府就要搬到石头城,此事我已经呈报了朝廷,朝廷将石头城改名金陵。”萧彧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完转身就去了花园方向,留着夏侯颖在原地好不尴尬。 “华”朝东川大将军曹隶再一次陷入麻烦中,自从到了南境以来,一路北退,眼看着东川战事已起,根据线报,除了石柱的顾希风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告急,播州的冯幽被靳骞牵制的死死的,一点都动弹不了,关键是连蒙琰在哪都搞不清楚。 “大将军,天使到了。” 随从的一句话将曹隶拉回现实,自从蒙琰高调出兵以来,曹隶就像朝廷求援了,终于是到了。 曹隶恭敬的将使者迎进来,不是曹隶拍马屁,而是这个使者不能不拍,来人是当朝首辅徐绍廷。 “之昆啊!可还吃得消?”徐绍廷拿捏着说道。 “首辅大人,前线吃紧,陈之庆的动作太快了,五天连下三县,不过石柱挡住了另一路贼兵让陈之庆不敢那么嚣张,好在现在首辅大人到了,就是主心骨到了,末将的心就安定了。”曹隶一通诉苦,顺便拍了马屁。 听得徐绍廷心中一阵窃喜,不过首辅嘛,架子还是要有的,崩住了说道:“之昆,老夫此次受皇命前来就是为了助你破敌的,有什么为难的,尽管说来,老夫给你分析分析。” “首辅大人,贼兵势大,而陈之庆、顾言风和靳骞没有一个善于之辈,现在冯幽将军在播州被靳骞逼得根本动弹不得,顾希风倒是与顾言风旗鼓相当,您若是不来,末将就准备亲自去武隆督战了。”曹隶一脸的无奈。 “暗夜卫判断蒙琰可能在江夏督战,两淮战事现在一触即发,朝廷现在两面开战,压力很大,之昆,你能亲自去督战这是好的,陈之庆不过是暗夜卫出身的叛臣,顾言风不是顾氏一小子,靳骞只是一小吏,东川之战不过是个噱头。”徐绍廷自信的分析道。 曹隶暗自骂娘,你他娘的朝廷首辅天天待在洛辰城享福,哪能知道西府的可怕,他才不相信蒙琰会在江夏,江夏有叶伯怀镇着段皖还能是他的对手?自己与西府交手多年,蒙琰做事一向是留一手,这时候鬼知道他在哪猫着,反正一定不会在东川前线或是江夏,陈之庆是什么人,三千白泽卫在鹤州、黔地杀的鬼哭狼嚎,止儿夜啼,别说是自己,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也未必是他对手,不过徐绍廷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怼回去。 “首辅大人说的是,东川有天险,贼兵想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末将有信心将他们牵绊在这,熬死他们,只是希望汉中能够支援一二?” “之昆希望汉中出兵?” 曹隶一时间无法判断徐绍廷的这一问的态度,不过他实在不是想猜测,不想打哑谜,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恕末将愚钝,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徐绍廷哈哈一笑,上前拍着曹隶的肩膀说道:“秦国公杨枫巴不得出汉中,不过陛下可不这么认为,杨氏霸占雍熙九州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这时候让他出汉中进东川,之昆该如何自处?” 曹隶恍然大悟,徐绍廷这是在告诉他杨枫的野心,也是在向他示好,这都什么时候还在争权夺利,不过嘴巴上可不能这么说,于是小声说道:“首辅大人,东川若是陷入苦战,秦国公怕是会主动请旨,到时候东川的局势会更难看,不利于首辅大人在朝堂上威望,您说呢?”说着说着尽可能将身体伏下来,以示恭敬。 徐绍廷听完后,一时间沉默了,曹隶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自荐来东川就是想趁机拉拢曹隶,自己在朝堂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军方上很是捉襟见肘,曹隶一直节节败退,袁昌黎早就有些不满了,若是东川再落败影响最大的不是曹隶而是自己。 徐绍廷想明白后,赞赏的看着曹隶,说道:“之昆以一人之力对抗贼兵确实是太难了,我立刻上书请旨,调汉中兵马,这样我们就有了先手,陛下也不会让秦国公亲自率兵出征,到时候这支兵马归属问题就不好说了。” “大人英明,一语点醒末将,如同醍醐灌顶,末将在这里谢过大人栽培。”曹隶的姿态越来越低,他知道自己与徐绍廷的联盟已基本达成,自己本来在朝堂上就很尴尬,有了徐绍廷的支持,自己的地位会稳固不少。 徐绍廷得到曹隶的态度,曹隶也得到了徐绍廷支持的保障,双方皆大欢喜,曹隶为了报答徐绍廷的恩情,自然会为老徐安排一场盛大的吃食,涪陵城的山水楼是个好地方,主要是姑娘漂亮。 他们似乎忘了东川还有战事,就在两人吃的激情澎湃的时候,前线来信把曹隶直接吓清醒了。 “大将军,石柱顾将军急报,贼首顾言风突袭万州,万州城破!” /86/86378/25519731.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东川之战(二) “我该叫您赵先生还是蒙先生?”权汉良把玩着拇指的扳指,目光却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堂下满身镣铐的蒙昭。 “燕王殿下随意,名字不过是代号罢了。”蒙昭满身是伤,满脸的疲惫,不过眼神中却是很精神,说是目光如炬也不为过。 “还是称蒙先生,听着习惯,本王年幼时有幸一睹先生的风采,也曾想拜在先生门下修习,不过不曾想到先生会变成叛臣。”权汉良的态度还算是好。 “燕王殿下,有话直言,你看我现在还能有反抗的机会吗?”蒙昭笑着举起手上的镣铐。 权汉良哈哈大笑,鼓着掌站起来说道:“蒙先生痛快,本王倒是落了下乘了,蒙先生,中原现在叛乱不断,袁昌黎窃据洛辰,诸葛星辰拥立伪帝在西川,本王实在痛心疾首,希望请蒙先生出身助我收拾河山。” 蒙昭也还给权汉良一个大笑,而后自顾自的盘坐起来,说道:“燕王殿下想必是忘了蒙昭本就是反对权氏江山的,隐姓埋名多年心中执念却从未改变,殿下何必自讨无趣呢?” “蒙先生,我这是在跟你谈合作,过去的事情我不在乎。”权汉良没有因为蒙昭的态度而生气。 蒙昭摇摇头,说道:“殿下不必费心了,蒙昭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求速死。” “先生,您的儿子还在星潭,已经为你们蒙氏一族报了仇,不过他最近过得不算好,萧胡利死了以后,五羊城对他颇为忌讳,先是刺杀了他的夫人,据说他辛辛苦苦经营的星潭也要让出来,将他支使到黔地荒蛮之地了,您就一点也不为儿孙打算?”权汉良用亲情绑架的手段试探道。 蒙昭只是愣了一下,而后无奈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生而未养,没有资格左右他,燕王殿下若是想用我的性命威胁他还是作罢吧。” “蒙先生,只要您一封书信让蒙琰效力与我,本王可以立誓,只要不造反,蒙氏永远是我大陵第一家族,星潭永远是蒙氏的封地。”权汉良闭着眼睛尽着最好的努力。 蒙昭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拒绝,权汉良挥一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蒙昭被下去后,从后面走出来一个惊艳的美妇人,只是妆容不同于中原人,是东海人的装束,眼睛魅色潋滟,芊芊细指搭在权汉良的肩膀上给他轻轻的揉捏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说道:“王爷不用烦心,父王一定会支持殿下重返洛辰城再建大陵朝辉煌的。” 权汉良一把将她拥在怀中,用力的啃去,不多时春色盎然,一抹绯红在那女子的脸上。 “你这小妖精,你父王的心思我难道不知道?你们东海觊觎我中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话以后少说,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我的王妃。”权汉良的手本来游走在她的身上,不过语气却是越来越重。 鬼耳羽织当即吃痛大叫,翻身跪在权汉良脚下发抖着说道:“臣妾失言,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以后注意就是了。”警示的目的达到了就不好再过分对待了,毕竟东海的支持还不能断,不过中原人对东海一向无甚好感,一边说着一边将脚伸到鬼耳羽织的怀中。 这种对中原人来说侮辱的动作对于东海人来说没什么所谓,鬼耳羽织恢复到媚态万千的神色为权汉良按摩。 权汉良一边享受一边思索着,蒙昭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杀与不杀还得谨慎,权峥的背叛让自己南下九曲的成就少了大半的威力,现在两淮已乱,东川紧张,南辰和袁昌黎的对峙无暇顾及自己,时机出现了,得好好谋划一番,不能浪费。 突然脚底一痒,羽织这个小妖精正在轻挠自己的脚心,再看看她凌乱的衣服,肾气催动,立即将她抱起来,门外的侍女似乎已经习惯了,轻轻将门掩上,顿时大堂上一番激战起来,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一丝不同的春意。 夜陵城的除夕夜并没有太多的喜庆之色,这夜陵城是杂居的城池,大多是百姓是教化的夜陵族人,只有少量的中原人在此定居,夜陵人的新年与中原人不同,不过这军营中却是很热闹,蒙琰在一处偏帐内,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了军士的的乐趣。 “殿下还是少喝一点吧。”顾清风有些心疼的说道。 蒙琰本来很少饮酒,自从苍舒皓月去世后就添了喝酒的毛病,顾清风看在眼里总是难过。 “无妨,不会耽误事的,今天除夕,清风就放我一马如何?”蒙琰没有生气,反倒是有点求人的味道。 “殿下,前两日医官告诉我您再这么喝身体就垮了,即便是除夕,也该有量才是。”顾清风突然的硬气起来了。 这让坐在对面的靳骞很是惊讶,这清风姑娘也太不知所谓了,以往夫人在时才会这么指责蒙琰,即便是如同亲妹一般的苏青也不会这么直接,这丫头还是顾氏子弟,哪里来的勇气? “好好好,喝完这一壶就不喝了,可以吗?”蒙琰轻声说道,语气中尽是乞求。 顾清风甩了个脸不再说话,明显是不满意。 “清风姑娘,大过年的生气多不好?本王保证以后每天只喝一壶酒可好?”蒙琰实在拿顾清风没办法,她与苍舒皓月不同,苍舒皓月若是不高兴,直接就上手了,若是苏青的话,自己的酒早就被藏起来了,只有这个顾清风但凡不顺她意,不管是谁能给你甩脸子甩到你认错为止。 想到苍舒皓月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大口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冲着靳骞说道:“靳将军,戌时启程,不要惊扰营中将士和百姓。” “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末将以为理应由您坐镇夜陵城更好。”靳骞对于蒙琰抢了自己的风头非常有意见,堂堂三军主帅跑到前线算怎么回事。 “靳将军,夜陵城的防务和播州前线一直是你一手安排的,我这个时候插手不妥当,再说你的大旗在夜陵城挂着冯幽不敢轻易动作。”蒙琰一向包容部下对自己提意见,但听不听是自己的事情。 靳骞还想挣扎一下,蒙琰直接起身出了偏帐,顾清风紧跟其后,看着顾清风的背影靳骞心里升起一个想法,苍舒皓月去世后,一直深入西府基层的“火焰”组织已经大不如前,苏青虽然还是深受蒙琰信任,但是她于苍舒皓月的被刺杀之间有着直接的关系,西府大多数的态度开始慢慢改变,远离石英,“火焰”没有了王妃的支持在西府的影响力在逐步下降,甚至组织中的关键人物卓柏青都开始摇摆了,在不同场合与石英意见相左。 而顾清风看似没有派系,但是她已经基本取代苏青的位置长期留在蒙琰身边,自己孤臣半生,好不容易受到蒙琰赏识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西府三帅以外,自己在西府中的位置也算不低,跟着自己的人也不少,是得有所筹划才是,向其他人示好怕是会引起反弹和厌恶,而眼前这位顾清风倒是一条路子,也许下一任当家主母就是她了。 顾清风跟在蒙琰身后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蒙琰停住脚步看了顾清风一眼,默默的解开大氅给她披上,“你本来身体就弱,公事不断,还要照顾姝儿,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顾清风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很不适应,但是心中却是高兴的,任由蒙琰给她系好,听着蒙琰的责怪心底一股暖意,回想起苍舒皓月临终前的托付,脸上竟发烫起来,但是嘴上却说着:“殿下若是少喝一些酒,属下也能少操些心。” 蒙琰撇了一下嘴,这丫头对自己的管束太严了,还好苏青不在,她们在一起自己别说喝酒了,哪怕是闻一口都得被嘟囔,但又拿顾清风没办法,她说的不错,做的也对,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斥责她,罢了,先忍着,人都不是完美,总有她犯错的时候,到时候一起算就是了。 这一幕恰好被靳骞看到,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这顾清风未来一片光明,得赶紧给路平传信,让这个愣头青对顾清风的态度要注意了,尽可能的示好,平定朱沐氏之后八成是鹤州军驻防对西川诸葛氏形成钳制之态,自己大体也是要调回都督府了,在调回去之前必须得先把根基打稳才是。 曹隶的除夕夜可没有靳骞这种心态,徐绍廷自荐留在涪陵监军,这就是在避祸,但前线等不了,自己是东川大将军,逃不掉的,本来是应该去支援顾希风的,现在却不得不去酆都,陈之庆没给他收回彭水的机会,陈之庆放弃对武隆的进逼,转道酆都,直接对石柱形成合围之势,估计是想逼顾希风就范,自己必须在陈之庆拿下酆都前赶到,绝对不能让陈之庆有威胁涪陵的机会。 紧赶慢赶的抵达酆都外围的时候,看到城头上一片安宁,轻舒一口气看来陈之庆并没有拿下酆都,这是好事儿,刚刚安排人去酆都通报,顺便让人准备安营扎寨,暗夜卫的人匆匆上前压着声音来报,“大将军,徐大人带人退到了巴郡了!” “妈的!这老头竟然跑了!把自己晾在这!”曹隶心中骂道,但当着暗夜卫的面不好发作,压着怒火道:“徐大人这么做估计是想保存实力,由他去吧,秦国公的援兵到哪里了?” 徐绍廷靠不住只能寄希望于杨枫的人了,徐绍廷也是个棒槌,退到巴郡有什么用,难道诸葛氏会放条路给他走? “雍熙兵马由梁郡侯杨博率领五万已经出梁州进入了东川境内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只要杨博能将顾言风打退,酆都还在自己手中,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信心击退陈之庆,正在盘算间,酆都城头响起鼓声,三通鼓后城头灯火通明,赫然竖起陈字帅旗,没多久曹隶就听到震天的喊杀声。 曹隶瞬间口吐鲜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倒下之前大喊一声:“快撤!” 众人见曹隶倒地,顿时大乱起来,这仗还未开打就已经开始溃散开来了。 /86/86378/25519735.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东川之战(三) 冬日的残阳是虚伪的,让人沉浸在虚无的幻境中仿佛是接受着阳关的沐浴,事实上映照在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有的只是不停的哆嗦。 蒙琰和顾清风并立在牂牁城头上看着城外遍地的西府兵士的尸体脸上的肉在抽动,他想大骂路平,但是却不能,他不折不扣的完成了抢占牂牁的任务,面对五万朱沐氏的蛮兵他赢了,但是却留下了近八千西府健儿永远的沉睡在马鞍山脚,蒙琰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说。 “殿下,您还好吗?”顾清风颤微微的问道,她看得出来蒙琰在暴走的边缘。 蒙琰憋了很久,用力的锤在墙头上,幽幽的说道:“上报辰城吧,牂牁大胜,阵斩三万。” “那路平将军呢?总不能这么晾着吧?”顾清风特意的提醒,她也痛恨路平,但确实不是处理他的时候。 “爵位晋升的文书照常送,把‘梁山县侯’改为‘凉山县侯’,调任长沙军节度副使兼领醴陵刺史。”蒙琰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清风一愣,刚到马场的时候自己受到了路平的礼遇,她知道这是靳骞的意思,看到自己深受蒙琰信任,靳骞这些在西府没有根基的人动了心思,自己没有拒绝靳骞的好意,但是谁也没想到路平竟是如此无脑,一是在没有征得蒙琰许可的情况下对牂牁发起猛攻,二是惨胜之后还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在蒙琰面前喋喋不休,这犯忌了,自己纵使想为他说点什么听到蒙琰的安排也不敢再开口了,一个“梁”字改成“凉”摆明了蒙琰的态度。 “属下明白,那牂牁这边怎么安排,是要调哪一位将军过来吗?”顾清风作为蒙琰的高参要对蒙琰负责,牂牁之后必须要迅速拿下朱提和纳雍才能将朱沐氏堵在西南。 “蒙焕的伤势如何了?” 这突然发问让拥有敏锐嗅觉的顾清风闻到了一股味道,看来殿下要开始启用新人了,蒙焕的身份地位很特殊,他首先是蒙琰的弟弟,其次还是叶帅的首徒,他做过余赓的副将,经营过邵陵的事务,又全程经历过“刺月事件”,这样人的过来接手先锋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在西府中都不会出现任何反对的声音。 “十一郎的伤势完全没有问题了,可以过来,只是兵源补充不好动用鹤州军了,鹤州的军的战线拉的太长了,已经到了极限。”顾清风对调蒙焕过来完全赞成,但兵源的问题也的确摆在面前。 蒙琰略加思索后说道:“从衡阳军和宝庆军各抽调两万人,蒙焕任牂牁刺史,把顾晟调过来任牂牁指挥使,就这样,通报军议司备案。” 听到顾晟的名字顾清风有点吃惊,顾晟算起来也算是他的族兄,衡阳之战后不久就调到了庆帅麾下,莫不是东川之战中顾晟有问题。 看到顾清风犹疑,蒙琰解释道:“清风,我调顾晟过来不是因为他有问题,十一郎终究是还小,顾晟常年任职中层将领,对兵士的心态和管理上还是有一套的,让他过来辅佐十一郎就是为了加强实力,一共近七万人的兵马一着不慎就会像这城下一般,明白吗?” 顾清风点点头,“族兄有守成的才能,作为副手他是合格的,属下知错,即刻去办。”说完就转身下城楼。 蒙琰看着顾清风的身影脸上一副为难的神色,皓月的遗言和这半年多来的接触,他不是没有木头,动情是有的,但是一直不能表明态度的原因就是顾清风出身旧家族,对家族的感情和权力的要求不够西府主母的资格,别看自己放纵皓月搞出来“火焰”组织,那是因为皓月的心思是完全向着自己的,“火焰”的终极思想就是效忠自己,可换做顾清风就做不到,眼看着顾清风单薄的身形就要消失,还是忍不住叫住她,“清风,起风了,把大氅披上吧,牂牁的风很冷。” 该提醒的已经做了,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顾清风身子一颤,而后转身过来目光单纯的笑着说道:“殿下说的是,我下去就披上,安排好调兵的事情,还要给族兄去封信,苏青跟我埋怨好久姝儿一直吵着找我,刚好让族兄把她送来。” 蒙琰笑了,顾清风也笑了,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意思到了就行了,顾清风的选择没让蒙琰失望,这算是她入西府以来第一次主动给顾氏的人写信,看来她心中的那抹纠结散了,是该打算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了。 顾清风的好心情并不能影响远在石柱的顾希风,这几天的自己坚守不出,四面八方的消息乱糟糟的汇集在一起,杨博到了开州以后就没了动作,他能理解杨博的谨慎,毕竟曹隶又一次遭到了打击,刚到酆都还为立足就被陈之庆杀的丢盔弃甲,引七千残兵回了涪陵,据说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自己现在如同瓮中之鳖一般被陈之庆和顾言风夹着,更难受的是两个人形成夹击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在庆祝新年,有好事给自己出主意,趁机偷袭,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不过这人也是安心,安抚了一番后就让他回去了。 “少爷,对面有人求见。”顾昀将门轻轻掩上后小声说道,沅江兵败后,一直充当顾清风侍卫的顾昀就走到了台前,成了顾希风的副将。 “万州还是酆都?”顾希风皱着眉头说道,他内心更希望这个使者来自酆都。 “是万州,来人不一般,您还是亲自见见吧。”顾昀明显话里有话。 顾希风心头立刻涌上来不好的感觉,能让顾昀如此的,来人一定不一般,莫非是顾晟,顾晟是顾昀的一支的族兄,也只有顾晟过来才会让顾昀如此为难吧。 “待他们过来吧,小心着些,暗夜卫的耳朵不是摆设。” 没过多久,顾昀引着三个顾希风军中打扮的人过来,顾昀恭敬的将三人送进去后,直接就站在外面警卫。 正当顾希风纳闷的时候,来人抬头的那一瞬间惊得顾希风张大嘴巴,激动的喊道:“兄···”,突然停住,尽力的改变面容,冷言道:“原来是西府衡山侯到了,在下有失远迎了。” “十九郎,有必要这样吗?”顾言风其实心中也是忐忑的,庆帅原本是打算调聂桓过来,但是为了东川局势不至于糜烂,自己才是最好的人选,顾希风与自己关系很好,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如亲兄弟般的存在。 “直说吧,你这个时候胆敢到我的军中不会是为了跟我谈家事吧?”顾希风言语中多少带着些恨意,正所谓最亲的人伤起来才是最深的。 “家事要谈,公事也要办,只是不知道十九郎想先谈哪个?”顾言风太了解顾希风了,他有恨也就说明还有情,愤怒冲动是他的软肋,很显然,这次会谈的主动权偏向了自己。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家事可言,顾氏已经没了,你却倒向贼人!过得好不快活!衡山侯!”顾希风语气越发的凌厉,直到歇斯底里,太难受了,千年世家瞬间倒塌,家破人亡。 “家主还活着,九娘也活着。” 简单平淡的一句话让顾希风瞬间崩塌,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们还活着?还活着!”说着笑着落泪了。 “锦城郡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恨,他遣人将家主送到了碧海城,为了家主安全,这事儿一直还是保密的状态,西府中知道这事儿的不过我和九娘还有几个西府关键人物。”顾言风见到顾希风的状态顿时将所有的担心都放下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忽然顾希风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刻警觉起来,“妹妹还在西府?” “九娘现在是名为王爷内院副总管,实为明鉴司澄侯苏青副手,深得王爷信任。” “不可能!你在诳我!妹妹绝对不可能效力蒙氏的!” “我没必要骗你,九娘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刺月事件’之后更是一手接过王府内院的管理权,即便是庆帅见她也要礼遇三分。”顾言风故意把顾清风的地位讲清楚。 “九娘怎会?”顾希风受打击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充斥在他的脸上。 “家事已叙,接下来我就代表西府和你谈公事了。”顾言风趁热打铁。 “呃,哦,你说。”顾希风心不在焉,还没有从情绪中走出来。 “顾将军现在的处境想必你很清楚了,雍熙的兵马出关入川后并无任何救援的动作,他们不信任你,你当日投靠袁昌黎本就是无奈之举,为这样的人卖命值得吗?”顾言风言辞犀利,直切要害。 顾希风沉默了,顾言风的话与家人的处境交织在自己的脑海里,如同乱麻一般,毫无主意,强撑说道:“郡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保持中立,需要的时候可以向我们西府发起攻击,直到殿下书信到,至于起义后你是带兵还是为官或是追随家主去碧海城,殿下的意思你自己选择。”顾言风传达着蒙琰的意思,不过心中却不甚赞同,他认为顾希风现在起义更能打击曹隶的信心。 顾希风懵了,完全搞不懂蒙琰的意图,这条件看似简陋,实则是逼自己就范,不管从军事上还是亲情上来说自己不可能继续与蒙琰作对,好狠啊,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你们西府想做什么?东川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对吗?”顾希风态度有所缓和,事实已定,挣扎无异,不如为自己和妹妹的将来做些打算。 顾言风满意的笑了,顾希风很聪明,他已经有了选择,“殿下和九娘已经取了牂牁了。” 顾希风惊恐看着顾言风,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西府这么大手笔,要灭了朱沐氏?!” 顾言风摇摇头,笑道:“王爷受封为锦城郡王,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封地努力的。” 顾希风愕然······ /86/86378/25534888.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东川之战(四) 辰朝北定二年正月初七,石柱指挥使顾希风悍然对万州顾言风所部发起强攻,强攻后不久开州杨博对万州形成夹击状态,顾言风抵挡了三日后,在正月初十晚撤出万州,退到夷陵清江郡,夷陵刺史涂山轶元亲自迎接。 万州的事情在三日内得到解决,顾希风受到了曹隶和远在洛辰城的袁昌黎一致好评,袁昌黎毫不吝啬的赐顾希风为万城县侯,这让没能把握住机会的杨博懊恼不已,大家的焦点一下子又被吸引到东川来,至于牂牁血战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一桩,谁也没太放在心上,当然,更没有人关注复夺万州的时候其实顾言风并未伤亡多少兵马。 牂牁州治镇宁城中顾清风扮作平常中原女子带着蒙婉姝在城中闲逛,蒙琰和蒙焕跟在后面说这话,小姑娘很是兴奋,顾清风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小丫头体力实在太好。 “七哥,前天我与路平交接的时候我看他很不爽啊!”蒙焕缩了缩脖子说道。 “他不适合在这里掌兵,只追求战功,不顾惜兵士的生命,我们西府不需要这样的没有仁心的将领。”蒙琰淡淡的说道,但眼睛从未离开过前面的顾清风和蒙婉姝。 “靳将军今日就要返回夜陵,您不再嘱咐两句?”蒙焕试探的问道,路平的不忿,靳骞的忧虑他都看在眼里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驱使他问道。 “你后日就要出征了,管那么闲事做什么!”蒙琰皱着眉头说道,看到蒙焕失望的神情,还是不忍心,说道:“靳骞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和他谈过了,怎么样,第一次独立领军有没有信心?” 蒙焕自信满满的说道:“七哥放心,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个态度,朱沐氏与我西府兵比起来并不差,他们常年在高山密林中生存,地势比你们熟悉,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蒙琰不满的说道。 蒙焕看到蒙琰不满的神色,立即紧张起来,说道:“七哥,我并非轻敌,明鉴司的探报我与顾晟将军进行过白板推敲才制定的作战计划,朱提看似兵力占优势,但朱提守将景逸是中原后裔,根本不受朱沐氏信任,所以这一路主要是攻心,我已经拜托清风姑娘帮忙了。” 蒙琰大致了解他们的计划,蒙焕能主动做事,主动沟通协作是好事,“纳雍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纳雍是这一仗的关键所在,我和靳侯谈过,只要他能让播州不敢南窥,我的后顾之忧就没了,顾晟将军准备随靳侯回夜陵城,我自牂牁出兵,经普定、织金;他自夜陵出兵,经卫城、纳东,交叉进攻,而后汇合在纳雍城下。” “分兵时兵家大忌,你就不怕纳雍主动出击切断你们的联系?”蒙琰有了考教的心思。 “七哥,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研究过明鉴司的通报,朱沐氏在纳雍一向是防守姿态,纳雍守将兀突良是个不错的防守型将领,但在进攻方面就有明显的短板,就算是朱沐氏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兵抵城下,换将是来不及的,这一路主要是速战速决。”蒙焕将计划和盘托出。 蒙琰点点头,表示认可他们的计划,而后补充提醒道:“朱提那边我会替你盯着,景逸这个人尽可能的不要伤他,朱沐氏的中原人大多都在他庇佑下生存,也算他为中原出了一番力气了。” 蒙焕尴尬一笑,看来顾清风都已经告诉他了,对于景逸他确实做了第二手打算,就是在劝降不成的时候进行刺杀。 “十一郎,你要记住,我们征伐不是为了满足心里的私欲,而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免遭世家酷吏的迫害和不再有被奴役的中原人,永远要记得以战止战才是目的。”蒙琰在给蒙焕灌输正确理念。 蒙焕陷入沉思,蒙琰不再管他,这些东西不是一时能明白的,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强行左右他的思想会让他有抵抗情绪的,蒙琰加快脚步走上前去追顾清风。 “殿下说通了?”顾清风转身看了看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想的蒙焕说道。 “不知道,该教的我都已经教了,参透到什么程度那就得看他自己了,你告诉明鉴司的人对景逸,我要活的。” “早就安排下去了,知道您惜才。”顾清风对蒙琰的态度越来越自在了,尤其是在得到顾希风秘密归附的消息后。 “朱提、纳雍拿下后,你带着姝儿回长沙吧。”看到顾清风想要拒绝,抬手制止,接着说道:“别忙着拒绝,你回长沙是有事情要办的,一是大都督府军情司要暂时迁到东川,政务司要迁到鹤州做准备,各路管员将领都要安排;二是,涂山轶元的态度很明确,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苏青和石英去处理夷陵和熙州的交界,你要坐镇江夏监督,不要让这件事有意外;还有你总是要见见你的兄长的,顾晟这次带来的希风和言风的书信你真的不打算回复?” 顾言风还好,顾希风就有些为难了,顾清风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兄长,心里乱的很。 这时候突然一个温暖的大手牵起自己冰冷的手,顾清风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蒙琰的力气哪是她能挣开的,她定睛看着蒙琰,蒙琰的眼中满是柔情,顾清风顿时小鹿乱撞起来,脸更是烫的很,结结巴巴说道:“殿下,你,我,哎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清风,我不想回避什么,我们终究是面对的。”蒙琰柔声说道。 “可是,我····”顾清风喘着粗气,语无伦次。 “我不瞒你,皓月在我心中的位置是无法改变的,但是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是石头,明白吗?”蒙琰毫不隐瞒的说道。 提到苍舒皓月,顾清风一咯噔,虽说是有些不舒服,但自己不就是喜欢这样的蒙琰吗,敢做敢言,不回避也不逃避,想定之后,坚定的说道:“夫人永远是夫人,我从未想过取代夫人,我是我,我是顾清风。” 这是两人第一次直面感情,没有太多的温柔细语,倒是能够感受到一股金戈铁马的味道,如果说苍舒皓月是蒙琰那一抹白月光,高高挂起在心间,而顾清风则就是蒙琰心底的一汪清泉,时而涓涓细流,时而波澜壮阔,永远陪伴着蒙琰左右。 “你还不愿意面见你的兄长吗?”蒙琰轻声问道。 “朱提那边有结果之后我就出发去长沙,大量的人员搬迁要有周密的计划才是。” 蒙琰笑了,顾清风很少会正面回应,不管对待感情还是对待公务都是如此。 “对了,殿下,济阳城传回来消息,赵先生被权汉良囚禁在死牢中,我们的人很难得手。”顾清风恢复情绪的速度很快,立刻转变到明鉴司的角色中去。 蒙琰愣住了,脸色变得很苦恼,说道:“清风,我不瞒你,这个赵先生是我的父亲,就是当年被顾氏追杀的蒙昭。” “呃,”这回轮到顾清风苦恼了,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蒙昭居然还活着,竟然出现在崔氏那里。 “没事,你不用紧张,我从未见过他,与他的书信往来之前一向是皓月负责的,现在只能交给你了,尽力救他吧。” “伯父是被长孙氏救下来的?”顾清风问道。 蒙琰惊讶了,这么短的时间,少量的信息,立即就能判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难,我听父亲说过,当年老家主将伯父一行人诛杀后并没有发现伯父的尸体,而当时有能耐有胆量敢接受伯父的除了您的母族长孙氏怕是没人敢了,之前您的表兄在出现在九曲过,而后开始与东府有过接触,现在您的表兄摇身一变成了辰朝兖州侯,很明显长孙氏为了利益将伯父出卖了,这没什么难理解的,大家族总是以利益为先。”顾清风淡淡的说着,她出身大家族,又是家主的独女,这些事情她见过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身份其实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蒙琰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 “是,伯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除非权汉良想彻底跟我们翻脸,但是救出来我还要重新谋划。” “朱提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明日就回长沙,立刻将长沙腾出来交给南府,一刻也不能耽误!”蒙琰紧张的情绪越来越严重。 顾清风不解看着蒙琰,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卢崇宗是我二哥!亲二哥!” 顾清风傻了,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禺公是您二哥?” “不错,他年幼流落到南境被先帝收养在侧,我当时刚出生不久,杨伯禽动了恻隐之心将我收留了。”蒙琰无奈的说着,他其实有时候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曲折的身世。 顾清风现在对于蒙琰的关系进行了重新审视,首先蒙琰不是孤儿,他父亲和兄长都在世,其次造成他们这种分离的状况是顾氏,是自己的家族,再次,她完全理解为什么当日借助卢崇宗的府邸出辰城这么顺利,感情人家是亲兄弟。 “殿下,您应该先给禺公快马传书,先到我们的势力范围才是。”顾清风提示道。 “我知道,叶帅和石英在江夏防着萧彧,卓帅在宝庆协调各路军马粮草,庆帅和顾言风在东川前线,靳骞在夜陵,我们能够调动的机动力量只有余赓了,我给你一道手书,让余赓配合你做好来自辰城和东府的防御,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对我们来说都将是灭顶之灾!”蒙琰突然觉得危机四伏。 顾清风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我今晚就走,先去林城,让快马带着你的手书去衡阳,时间紧迫,只要有人点火,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不能出面,家里的事情你临机决断,保证卢崇宗的安全,稳住家里。” “放心,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不是吗?”顾清风难得的回应给他一个俏皮的神色。 /86/86378/25554005.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东川之战(五) “大都督快走!末将顶着!前面就是少南关!有西府的人接应!”董缺已经将自己杀成了一个血葫芦了。 回想起来事情的来的太突然了,卢崇宗刚巡视完城池后回到府上,家里就来了个陌生的内侍在等着自己,还以为宫中出了什么事情,走出坊市的时候卢崇宗憋到这名内侍居然配着一柄短剑,常年在宫城行走的他立即警惕起来,以为宫中有变故,但是确实没想到会是针对自己的。 就在一行人要踏进宫城大门的时候董缺突然出现,带着一队精骑神色紧张的过来,内侍本想阻拦,但看到董缺这一队人还是忍住了,董缺上前对卢崇宗汇报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卢崇宗也是满心的疑问,今天太怪了,董缺急的没办法,只得说道:“禺公,少南关有异动,我们该如何处理?” 卢崇宗顿时觉得有问题,少南关是主要是防范西府的,蒙琰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为什么董缺会这么说,又想到内侍腰间的短剑,看来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于是顺着董缺的意思向内侍说道:“公公,少南关异动不是小事,容在下去一趟军机阁再随公公入宫可否?” 内侍立即拒绝,极尽恭敬的回道:“禺公,您还是先进宫面见太后娘娘和陛下吧,出了宫再去军机阁也不晚吧。” 卢崇宗听到这话这才感觉到危机是冲着自己来的,环顾周边的商贩,一股阴谋的味道充斥着周边,管不了这么多了,给董缺使了个眼神。 董缺接收到卢崇宗的指令后,立即将卢崇宗抢出来,大声呼喊道:“有人刺杀禺公!要造反了!” 董缺的突然发作,让内侍和隐藏在周边的兵士一时间愣住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董缺已经护送着卢崇宗杀向辰京北门了。 卢崇宗和董缺被兵士护在中间,卢崇宗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大都督,我也不知道除了什么事!刚才一个手持西府明鉴司腰牌的人找到说是太后娘娘要在宫里诛杀您,让我带人截住您!” “那人现在在哪里?!”卢崇宗越想越不对,应该是九曲那里出了问题,长孙氏一定是把父亲给出卖了。 “他说完就走了!大都督我们该去哪里?”董缺回道。 董缺这家伙忠心没问题,就是做事容易被迷惑,问都不问清楚,若是有人下套给他这不就惨了,罢了,能把自己救出来已是不易。 卢崇宗没有犹豫,说道:“出北城门!去花山大营!” 辰京中的力量已经不能信任了,方才埋伏在周边的人有几个是熟脸,看来太后已经控制和收复了自己在辰京中的势力了,只是出于没有借口对自己动手,现在只有花山大营的八万人还能指望。 卢崇宗等人冲杀出北门后直奔花山大营,在距离大营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卢崇宗看到花山大营大营主将褚典带着兵马出现,心中大叫不好,他相信褚典不会背叛自己,但储典出现在这是不正常的,看来大营也出了问题,于是大声喊道:“褚江军!你们怎么会在这?!” 褚典也是一脸的懵,一个时辰前京城传旨说是卢崇宗遇刺,要自己带人去加强防务,而卢崇宗现在却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是出大事了! “褚典!你现在有多少人在手上?”卢崇宗到了他的身边勒马问道。 “依规制换防人马五万人。”褚典赶紧回道。 卢崇宗舒了一口气,还好,立即安排道:“太后娘娘要杀我,我们现在马上向北走。” “那营中还有三万人呢?梁奢还在营中···”褚典突然想明白了,想起刚才梁奢笑眯眯的恶心神色,这混蛋是投靠了太后。 “前军变后军,掉头!”卢崇宗大声喊道。 一路冲杀,直至上元节才冲杀到少南关,大家早已疲惫不堪了,五万多人的大军,伤兵满营,能战的不足三万,好在少南关外有西府余赓接应。 董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挡追兵,好在少南关在两军的夹击之下并没有进行殊死抵抗,一是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痛下杀手,二是这事儿根本就没传到少南关,少南关守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大佬级的任务,他也得罪不起;三是西府余赓凶名在外,何苦找麻烦。 “禺公,何至于此?太后娘娘不过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而已。”慈安宫守将骆一鸣带着追兵在少南关下问发问。 “骆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太后的心思你我都明白,只要你们现在退后五十里,我即刻将少南关让出。”卢崇宗也不客气,直接挑明了说。 “禺公这是在叛乱!”骆一鸣也不再客气。 “何为叛乱?我受先皇遗命在长沙建立南府,现在我要返回长沙,何错之有?”卢崇宗不怕他,大义在他这里。 “太后娘娘让我问你一句话,禺公可还忠心皇室?”骆一鸣涨的脸通红,一字一句的问道,他心里清楚朝廷对卢崇宗发难只是因为他隐藏身份,而卢崇宗从未做过有伤朝廷的事情,又是先皇亲选的南府大都督,所以是准备秘密抓捕的,现在已经闹开了,有些不好收场。 “卢某一直忠心朝廷,还请太后娘娘明鉴!”卢崇宗说的坦荡。 “那就请禺公与我一起返回辰京像太后娘娘解释,我保证您和家人的安全。”骆一鸣换了个方式,想着卢崇宗的家人还在辰京,卢崇宗总不会放弃家人的。 想到自己的家人,卢崇宗揪心的痛,但是没办法,自己现在回去了才会被一锅端,这时一直隐藏在阴暗处的余赓和董缺耳语几句,董缺赶忙上前对卢崇宗说话,只见卢崇宗眉宇舒展,朗声对着骆一鸣喊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北伐战事重启,卢某必须以北伐大业为重,还请娘娘见谅!” 骆一鸣正想发作,大军后有人大喊,骆一鸣看了一眼来人,竟是仲举,仲举看了他一眼,而后笑呵呵的冲着卢崇宗说道:“陛下有令,禺国公心怀北伐,乃我朝廷柱石,即刻赴长沙组建南府。”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卢崇宗领旨,谢陛下!” “禺公,事已至此,太后娘娘也不想追究什么,只希望你还能记得先皇的恩情!”仲举说完转身大声说道:“陛下有令,退军!” 看着远去的大军,余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卢崇宗旁边说道:“禺公,我们修整一下就让出少南关吧,王爷已经将长沙腾出来了。” “你家王爷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快?”卢崇宗幽幽的说道。 “清风顾姑娘说大家族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先的,长孙氏想要取得吴王的信任,出卖您是最好的投名状。”余赓笑嘻嘻的说道。 “清风姑娘?你家王爷身边侍女?”卢崇宗对顾清风有一点印象,但一个侍女还不值得引起他的关注。 “是,清风姑娘是顾氏家族独女,沅江一役以后就在王爷身边了。”余赓虽然看似粗鲁,实则有内秀,他将顾清风的身份告知卢崇宗,就是要探探他的态度,毕竟顾清风即将是西府下一任主母。 “你家王爷好手段,竟连仇家之女都能重用,不知道蒙氏冤魂可曾托梦给他?”卢崇宗很不满,蒙氏的血债还尚存余温,当日对顾言风的使用他就表达过不满,现在又出了个顾清风,听意思,蒙琰与她的关系不一般。 “禺公,衡阳军将你护送到林城后须得去鹤州整军。”余赓已经明白卢崇宗的心意,开始公事公办了。 “余将军,西府的人都走了?”卢崇宗听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西府部分主官已经陆续前往江夏待命,各级主将已经大多在宝庆和鹤州集结,东川一定,西府兵士将全部离开,依照王爷的命令,各州府郡县城防部队都未随大军西进,部分当地户籍的兵士尊重他们的意愿也都给您留下了。”余赓尽可能将所有的事情讲清楚,表明西府的态度。 “东川局势如何?你家王爷在哪?” “叶帅与夷陵刺史涂山轶元已经换防,叶帅领江夏军已经抵达东川,不日将与庆帅发动总攻,王爷在牂牁督战。” 蒙琰竟舍得用熙州富庶粮仓换成夷陵贫瘠之地,这一手够大气,也够巧妙,不过蒙琰不在东川前线,竟在黔西倒是出乎意料了。 “黔西战事如何?”卢崇宗想通过对朱沐氏的战争了解蒙琰心底所想,父亲还在被囚禁中,他不认为蒙琰没有动作。 “朱提不战而降,蒙焕将军在前天已经将纳雍扫荡干净了,这会儿,大军应该开赴大理了。” 卢崇宗愕然,蒙琰的动作太快了,大理六郡是朱沐氏最后的防线了,这么多年一直对朱沐氏没办法的原因就是朱沐氏一直占据着大部分黔地,中原内乱不止,也没人关心黔地这种蛮荒所在。 两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卢崇宗等人在少南关修整里两日后全面北撤,抵达林城后余赓向卢崇宗告别,卢崇宗想了半天才说道:“余将军,替我向你家王爷致谢,顺便转告你家王爷,蒙氏不可能接受仇家之女入住中馈的。” /86/86378/25563256.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东川之战(六) 朱提将军府正堂上蒙琰坐着主位喝着大理自产的名茶,姿态很是淡定,纳雍之战中蒙焕严格按照自己的要求,在速战中不忘安抚百姓的表现很是满意。 大堂两侧左侧依次坐着蒙焕和顾晟,右侧为首的是景逸,景逸以下是他的幼弟景颇和朱提司正官雍禾,都是中原人,可见景逸对朱沐氏的态度。 “蒙焕,大理六郡情况了解多少?”蒙琰淡淡的问道。 蒙焕站起来先是向蒙琰行礼,而后冲着众人抱拳道:“大理六郡,曲靖、建宁是中原人比较多的地方,镇西、开南、永昌是诏南族的聚居地,朱沐氏原本就是诏南一姓,大理府是朱沐氏国都所在。” “景逸将军怎么看?”蒙琰转而问到景逸。 景逸是新归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起身恭敬的说道:“蒙将军所言大差不差,朱沐氏割据以来对诏南族其余人其实并不算好,诏南族世居永昌,朱沐氏掌权以后将永昌一分为三,就是刻意分割诏南族,三镇中开南对朱沐氏最为忠心;曲靖司兵令朱沐虎与司正官兀突启,一个是国主朱沐鹰的幼弟,一个是国后兀突夫人的兄长,两人一向不和睦;建宁两司都归朱沐鹰的叔叔朱沐象统辖,一向是听调不听宣。” “兀突良也是兀突夫人的族人?”蒙琰心中盘算着发问。 “不错,兀突良是兀突夫人的族弟,也是兀突氏中最优秀的将领,当日蒙焕将军攻破纳雍城时才会遇到殊死抵抗。”景逸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蒙焕。 “原来如此,当日大部分敌军都是降了,唯独这个兀突良的亲兵抵抗的最厉害,这才让兀突良跑了。”蒙焕并没有因为景逸的话而生气。 “各位,景逸将军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西府各路大军二月初会集结在夜陵,你们是先锋军,需要给各路大军找到一个落脚点,有什么意见尽管说来。”蒙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他从来不会强加自己的思想给大家,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蒙焕立即与顾晟交流起来,而景逸等人明显是不适应,他们习惯了上位者发问,自己去执行,“意见”这两个字在某种时候更是一道催命符,不过见蒙焕与顾晟毫不忌讳,看的出来西府的人与传统意义上的大都督府并不同,于是试探性的与景颇两人交流起来。 蒙琰没有打断他们的交流,二是颇有兴致的品着茶,中途只有安粲进来和蒙琰耳语了什么。 “景将军,可有办法让永昌三镇起乱?”蒙焕突然向景逸发问。 景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雍禾,雍禾站起身来说道:“蒙将军,我与永昌诏南族的族长还有些交情,可以一试。” 景逸接着说道:“朱提这边有兵两万,可以向永昌南边开赴,如果雍大人能够解决永昌的问题,我这边完全能保证牵制住永昌三镇,只是我这一动,曲靖的朱沐虎必然会有所动作,曲靖屯兵五万,是朱沐氏最精锐的一支兵马,而且他们手中的象兵是最难对付的。” “象兵?”蒙焕犹豫了,象兵在攻打纳雍的时候见识过,的确很难对付,主要是大多数的西府将士没有见过象兵,象兵冲杀起来几乎是肉泥遍地。 看到众人陷入困顿,蒙琰才开口道:“象兵蛮力,普通的阵法是没法限制的,不过象兵的缺点就是慢,余赓将军不日就能抵达,象兵的麻烦交给他解决。” 象兵的麻烦有人承接蒙焕就轻松了许多,说道:“大都督,我与顾晟将军商议过,待大军抵达朱提,我们将出纳雍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曲靖重镇宣威,让朱沐虎首尾不能相顾。” “景逸将军可还有补充?”蒙琰没有正面回应,反倒是问向景逸。 “计划周全,末将没有意见。”景逸不是没有意见,只是不好说,他觉得蒙琰还是轻看了象兵的威力,但是对这个余赓将军又不了解,不好说话罢了。 “既然大家都觉得没问题,本王给你的计划加一层稳固,靳骞已经到了纳雍了,你们开拔的时候他会率一支偏师袭扰建宁,要让朱沐氏乱起来,越乱我们才会有机会。” 景逸等人惊愕,四面开花的魄力不是谁都能有,一是计划要周密,二是将领足够优秀,三是临机决断,三要素缺一不可,面前的这位郡王殿下的勇气和自信果然非同凡响。 反观蒙焕等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习惯了蒙琰留一手的用兵方法,这样的话不止是让前线应接不暇,更是让大理府人人自危。 见众人没有说话,蒙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下去准备吧,记得通报军议司,景逸将军留一下。” 蒙焕等人离开后,蒙琰才缓缓张口道:“景逸将军对西府的议事风格可还习惯?” 景逸立刻站起来,拱手道:“末将愚钝,偏居荒蛮,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还请殿下莫怪罪。” 蒙琰笑呵呵摆手道:“这无妨,习惯习惯就好了,本王将你留下来是有事情和你提前说一声的,依照我西府军制,不日要在你军中增设军法监和明鉴司的人,我担心你的部下会有反弹,本来是可以不必着急,但是大战在即还请景逸将军多谅解。” 景逸想了一下,而后恭敬的说道:“殿下,朱提军中原本也有军法兵士,能否让军法监吸纳一下?” 蒙琰赞赏的看着景逸,这家伙不一般,这么做最起码不会太引起朱提军中的不满,“可以,军法监指挥使卓柏青明日会亲自与你商议此事,明鉴司的设置还需将军安抚众将。” “末将遵命,明鉴司的威名天下皆知,敢问是哪一位姑娘到朱提军中?”景逸的了解只限于知道明鉴司双姝,女子入军中总是要提前安排的。 “哈哈哈!景将军是要给我准备什么大礼吗?”一个爽朗的笑声出现在门外,只见苏青一身劲甲大步踏进来。 “苏青到了,熙州的事情办妥了?”蒙琰没有起身,笑呵呵的说道。 “王爷,很顺利,涂山轶元都快笑成一朵花,许诺每年向西府支援两成的军粮器械。”苏青一脸鄙视的说道。 蒙琰点点头,笑的越发的开心了,看到一旁尴尬的景逸说道:“行了,你们两位也算认识了,我也就不多事了,你们谈。”说完起身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拎着茶壶转向后院。 “辛苦澄侯了,日后谍报一事有劳了。”景逸第一次见苏青,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苏青是个如同男人一般的女子,谁曾想竟是如此的美女,举止行走间尽显英武的气息,若是一个字评价,“飒”字当为先,只是不知道另一位实怎么样的女子。 苏青伸出左手摇了摇说道:“不用客气,这是明鉴司份内的事情,”而后直接大咧咧的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到景逸还站着,笑着说道:“景将军,你坐啊,咱们西府没那么规矩,你这么拘束我们反而会不自在。” 景逸见识过蒙琰对属下的态度,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教条了,于是也不再端着直接坐下,“澄侯,朱提军中虽说多是中原人,但长居蛮地与蛮人大交道比较多,很多人也是娶了蛮人女子,这就是军中大体现状,若是让他们下杀手怕是会有些难度。” “为什么要下杀手,朱沐氏的错不是诏南族的错,我们征伐针对的只是朱沐氏,王爷曾与我说蛮族亦是同胞,大同不是中原人一家独大,是要天下各族人的大同。” “王爷之远见,非我所能及,惭愧了。”景逸又是心中一震,特别佩服自己的选择。 “明鉴司不会干扰您军中的军略,只是辅助与监督,景将军自可宽心。”一个温柔略带孱弱的声音传出来。 景逸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摇曳生姿,顾盼生辉的女子牵着一个华贵的小女孩走进来,景逸被惊得大气都不敢喘,这女子与苏青截然相反,苏青是“飒”,而她则是“雅”。 小女娃见到苏青率先跑过去,极为开心的一个顺势爬到了苏青的肩头,奶奶的声音,告状般的说道:“青姑姑,姑父欺负我,只给哥哥做了小木人,不给我做!哼!” 苏青宠溺的说道:“你姑父是皮痒了,等他来了,我带你一起收拾他可好?” “你少宠着她,楚珩现在都怕她,哪里敢欺负她,姝儿快下来,还不给人见礼?”那女子嗔怪道。 蒙婉姝奇怪的看着景逸,而后看向那女子,大眼睛忽闪的说道:“姑姑,还没有告诉我这个帅帅的将军是谁呢?我怎么行礼?” “倒是抓住我的话柄了,这位是景将军,按理你该喊一声景伯伯。” 蒙婉姝一个翻身,苏青很是熟练的拖着她放到地上,生涩的动作冲着景逸行礼道:“姝儿见过景伯伯,景伯伯安好!” 景逸哪里还能猜不到这小丫头是谁,赶紧起身扶起小姑娘说道:“小姐不可如此大礼!”说完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景逸这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二傻子,怎么不在身上带着些小玩意。 只见小丫头乖巧的摆摆手,奶声奶气的说道:“景伯伯,没关系的,姝儿来之前没有告诉您,礼物下次给吧。” 堂上三声突然哈哈大笑,景逸的尴尬也缓解了,心想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当得起一份大礼,心中立即就有了盘算,而后冲着那位“雅”的女子拱手道:“恕在下眼拙,这位是姑娘是?” 顾清风向他行了个抱拳军礼道:“在下顾清风,忝为明鉴司副使,见过景将军。” 呵!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倒霉,名闻天下的明鉴司双姝竟然都到了自己的地盘,细思极恐的是自己对二人进入朱提的行踪一点也不知情,这也许就是明鉴司的可怕之处。 “景将军,您军中的事情不管我管,我只是过来服侍小姐和王爷的,不用紧张。”顾清风看出来了景逸的担忧。 “是了,景将军,咱们是咱们的事,清风还有一个身份是王府内院总管,”苏青插话道,而后直接转向苏青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都安排好了?” “禺公已经进驻长沙了,我再待在那不合适,就提前过来了,也刚好带了庆帅的军情通报,请王爷定夺。” “什么事还值得庆帅犹豫的?”在苏青心里陈之庆对付曹隶完全不是问题,难道出现变故了? 顾清风瞥了一眼景逸,而后直接说道:“也算不得是犹豫,庆帅问是赶尽杀绝还是放条生路。” /86/86378/25575079.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朱沐氏 为期近三个月的东川之战在二月中旬基本接近尾声,为了避免袁昌黎与诸葛氏达成和解,携手联盟,蒙琰决议放曹隶和徐绍廷一条生路,陈之庆率大军在东川境内进行扫荡,逼得曹隶和徐绍廷不得不向顾希风和杨博靠拢。 而刚刚抵达夜陵的余赓部大军不再和播州冯幽打哈哈,以摧枯拉朽式进攻逼迫冯幽北退,冯幽在接到曹隶的书信后果断放弃播州北上会和,这是两人第三次被蒙琰逼退,说起来挺丢人的,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了蒙琰的一番话,据说某一天有人在蒙琰面前说了轻视曹隶和冯幽的话,而蒙琰却说道:“曹隶和冯幽是天下少有的将帅之才,我们不过是凭借着兵士众多才勉强从曹、冯二位将军手中占了便宜,但曹、冯二位将军即便退却也从来未曾伤过筋骨;若是他们二人有和我们一样的条件,整个西府军中怕是没人是他们的对手。”这一番话让曹、冯二人立即出名了,而叶伯怀和陈之庆的回应更是坐实了他们二人的地位。 叶伯怀听到蒙琰的评价后,跟身边人说道:“王爷看人还是准的,我与曹、冯二将比起来,勉强应对罢了。” 而陈之庆更是满满的赞誉,“三路大军近三十万人围攻东川,曹、冯两人将我等逼到短兵相接,我不如他们。” 这些话很快就传开了,本来想对处罚曹、冯二人的袁昌黎犹豫了,对手的评价和徐绍廷的作保不能不听,只得让二人先到开州与杨博汇合,命顾希风暂摄东川军务,死守万州和石柱,让大军顺利撤回关内。 北定二年二月二,西府蒙焕部向曲靖宣威重镇发起进攻,二月初七拿下宣威,曲靖司兵令朱沐虎不顾司正官兀突启的劝阻率领象兵向蒙焕进军,宣扬十天将西府军赶出曲靖,并重新夺下纳雍。 二月初九在朱沐虎进军途中遭遇到西府靳骞部的袭扰,靳骞部在第一次接近中被象兵冲击的大败,靳骞部损折近两成兵马,朱沐虎更是骄傲不已,催促兵马继续前进。 二月十三,靳骞与朱沐虎炎方镇第二次遭遇,靳骞在骑兵的马尾上绑上火器,以轻骑兵进行冲杀,象兵大乱,踩踏乱串,致使朱沐虎军中死伤无数,而靳骞同样是损失了大量的轻骑兵,炎方镇一战让朱沐虎的进军停止了。 二月十六,朱沐虎重整旗鼓向板桥方向继续进军,就在于靳骞部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西府顾晟部突然出现在朱沐虎背后,西府两部合力围攻朱沐虎,直至二月十八清晨,靳骞亲自将朱沐虎斩于马下。 二月二十一日,靳骞部、顾晟部和蒙焕部合兵一处抵达曲靖城城下,曲靖司正官兀突启弃城逃往建宁,至此曲靖之战结束,三部兵马没有再向西进发,而是留在曲靖修整,安抚民心。 三月初三,西府朱提军进驻永昌,三月初五,诏南族大头领向锦城郡王递交臣服书,永昌三镇尽归西府麾下,而蒙琰并没有赶紧杀绝,反倒是将不愿意臣服的人礼送出境。 朱沐氏见状急忙向西陵求援,诸葛氏与朱沐氏达成联盟,但诸葛氏却也没有力量顾及朱沐氏,因为就在达成联盟之前的二月底,西府陈之庆部和刚刚抵达东川的石英部合兵一处出巴郡向南充进发,诸葛氏不得不派重兵向南充进行防御,同时向袁昌黎示好。 三月初四,曹隶等人返回关内的当天,顾希风突然宣布易帜归附西府,东川全境归于西府麾下,袁昌黎大骂不已,但是也不得不对诸葛氏的示好表示同意,宣布让杨博部再入川,顾希风却直接屯兵巴山口,而后西府卓白陵进驻东川给予顾希风全力的支持,与此同时夷陵的顾言风也把大军开赴道巫山郡,逼得杨博部不敢轻易乱动,更谈不上对诸葛氏的支持。 诸葛氏和“华”朝被死死的牵制住,朱沐氏这边到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危机时刻。 朱沐氏肆虐西南境数百年,本来是安安稳稳的对中原州郡徐徐蚕食,但怎么也想不到引起了蒙琰的关注,前后一年的功夫,先是丢了夜陵等地,到如今朱沐氏所占据的只剩下建宁、大理两郡,被攻下是迟早的事情。 大理朱沐氏王宫中人们来来往往,神色紧张,说是王宫,对于中原人来说不过是大一点的宅院而已。 国主朱沐鹰坐在议事厅中举足无措,身边的兀突夫人倒是比他冷静许多。 堂下朱沐象正与兀突启大声的吵架,两人互相指责,朱沐象认为兀突良兵败纳雍时朱沐氏的罪人,必须重罚,而不是还能活生生的统领大理的防务;而兀突启也不客气,对朱沐虎的行为进行抨击,他认为如果朱沐虎听取自己的意见曲靖不会这么快丢失。 眼看着两人即将打起来,朱沐鹰再也坐不住了,怒斥道:“够了!吵!吵!吵!就知道吵!贼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两人听到朱沐鹰发火止住了争吵,这时兀突夫人眉眼一转轻声说道:“我的王,建宁还在我们手里,想到年我们祖先不过大雪山一个小部落,中原人是上不了山的。” 朱沐鹰听完后有所缓解,但依旧是火气很盛,说道:“依夫人之间我们要放弃建宁,退守大雪山?”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建宁当然要守,不过看现在的形势很难守得住,贼人势大,几十万大军扑进来,不如我们保存实力更好。”兀突夫人有着自己的盘算,大雪山是兀突氏的封地,只要到了大雪山就由不得朱沐鹰说话了最重要的是兀突氏早就看好了西高大陆。 朱沐鹰陷入沉思了,兀突夫人的提议让他动心了,他本就是个胆小的人,继承王位这些年军事靠着叔叔撑着,朝政靠着兀突夫人打理,平日里喝喝酒,找些乐子,好不快活,这些讨厌的中原人非要找自己麻烦,可惜那些娇柔的中原女子,就在他准备同意的时候,朱沐象大声怒道:“不可!我朱沐氏数百年心血,这样丢弃了朱沐氏何以立足?!大雪山远不如这里,在这里最起码我们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一旦进了大雪山,多少朱沐子弟要冻死饿死,夫人,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们兀突氏与西高大陆的几个氏族关系不错,你是想独霸西高大陆!” “叔父说话怎这般无礼!我是有意西高大陆,这有什么错,西高大陆我们诏南族的人上得去,中原人上不去,大雪山又是天然屏障,这样不好吗?”兀突夫人见被人揭穿,索性也不再隐藏。 “叔叔,夫人说的有理,我们到了西高大陆也不错啊,叔父若是想征伐,我听说西高大陆西面还有不少土地,到时我把军队都给您就是了。”朱沐鹰觉得命比脸面重要的太多。 这时兀突启和兀突良也附和起来,这两人对西府的实力太清楚了,历历在目,刚刚经历过记忆犹新,他们不是被打怕了,而是觉得两军实力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上,赖以为傲的象兵也遭到了屠杀,西去大雪山占据西高大陆,或者南下去征伐蛮荒,南下的进程一定受到蒙琰的阻拦,现在只要去大雪山才能保全自己。 朱沐象见事情已经不可控,闭目仰天,心中的凄凉谁人能知,朱沐氏本是诏南族一支,说起来也是蛮族,这么多年与中原的融合才使得民智开化,如今无论是南下还是西进都是让族群再次回道蛮族时代,但是堂上的这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自己已是无能为力,但终究不能看着朱沐氏被兀突氏所控制,“王上,西进大雪山可以,但建宁和大理府也不能轻易的丢给中原人。” 见朱沐象有所松动,朱沐鹰自是觉得兴奋,反倒是兀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以她心中所想,这样逼迫朱沐象让他带着朱沐氏的兵士在两府对抗中原人,消耗朱沐氏的实力,但现在看起来还是小看了这个王叔。 “王叔说的是,不如烧了两府如何?”朱沐鹰兴奋的说道,两府的除了自己的族群,剩下的大多是诏南五姓或是中原遗民,死便死了,没什么所谓。 此话一出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样做是能够暂时抵挡住中原军队的进程,但是太过于残忍了,朱沐象看了看兀突夫人,两人眼神交汇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只听兀突夫人说道:“王上,我们到了大雪山还需要奴隶服侍我们,烧城之前是不是把这些奴隶都带到大雪山去?” 趁朱沐鹰做出决定之前,朱沐象和兀突启等人赶紧说道:“夫人说的有道理,我们的族群都是勇士,这些人可以给我们放羊,伺候我们的生活。” 朱沐鹰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意见,说道:“你们去办吧!本王得去看看我的神鸟了。” /86/86378/25583684.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顾氏兄妹 北定二年三月二十一,辰朝西府军对朱沐氏发起最后一攻,没有遭遇太大的抵抗,只是在朱沐氏要退出建宁的时候意欲放火掠民,幸亏蒙焕的动作够快,才没让他们得逞。 就在蒙琰整军进大理的时候,朱沐氏对大理进行了焚城,整个大理烧了七天七夜,蒙琰等人看着火光,对朱沐氏的恨的牙痒痒,蒙琰甚至直接就对朱沐氏下了“必杀令”,凡是碰到朱沐氏不接受投降,格杀勿论,而诏南族的新任族长也将朱沐氏和兀突氏在诏南族除名。 五月初,西南稳定,蒙琰下令调景逸为大理军节度使,广征诏南族人为兵士对大雪山的朱沐氏下达了最严苛的军令,景逸也不含糊,一路西进,拿下了伦钦镇,但因高原的关系,兵士在梅花雪山遭到了一场大败,一万兵士几乎损失殆尽,景逸不得不退回伦钦镇,并向西府递交了请罪书。 蒙琰通过明鉴司知晓其中的实情,并未对景逸处罚,并通过辰京的认可,晋封景逸为剑川伯,迁永昌三镇诏南族人以及朱提的汉人到大理,重建大理城,在伦钦镇和大非川布下重兵,以图后事,至此西南境安矣。 六月六日,蒙琰发出通告西府大都督府临时驻地占定巴郡,于八月初一在巴郡进行整军。 在这期间萧彧也没闲着,熙州是肯定拿不回来了,萧彧憋足了一口气对汪铭和段皖发起了猛攻,直到七月十五日,段皖和汪铭残兵会师退回申州,两淮局势暂时平定,同时因为颍川陈氏和江东长孙氏的投效,萧彧的北府已是整个辰朝实力最强盛的,吴王已是最尊贵的封号了,辰京方面直接是赐其加九锡之礼,北府所部官吏将领完全自治,封爵赐官只需通报辰京即刻。 同时对一直隐忍在豫章的仲柔兰辰京也做出了安排,晋封仲柔兰为辰阳公主,确定了东府的地位,三品以上官员任免需呈报辰京。 也许是仲柔凝想要限制萧彧,也许是恶心萧彧等人,甚或者针对蒙琰,主动对刚刚发布东川整军通告的蒙琰晋封为雍王,除了没有加九锡之礼以外,其余权限与萧彧无异。 而蒙琰得到旨意后并没有太多的喜悦,私下传出来蒙琰的一句话是:“朝廷赐封我为雍王,可雍地在哪?” 转瞬便已经到了八月初一,蒙琰在巴郡郊外进行了整军,上一次整军还是在拿下邵陵的时候,如今邵陵已不再是西府的辖区,说起来有些心酸,也有一番嘲笑的味道。 这次整军对各路官吏将领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晋升和驻防的调整更换,雍王府主管尚书台、民情院、大都督府和明鉴司,尚书台下设六司,分别为政务司、军议司、民商司、慎刑司、将作司、礼乐司,尚书令为黔郡公卓白陵,这一任命也就意味着卓白陵正式从军中转为政务,政务司尚书为涪陵侯薛震,军议司尚书为岳州侯聂桓,民商司尚书为巴郡侯邓岗,慎刑司尚书为思南县侯卓柏青,将作司尚书为容县伯雍禾,礼乐司尚书为川南侯蒙信。 民情院实行轮流制,以各州府百姓推荐的民情代表组成十一人的民情御史,每任三年,可连任两次,负责对包括王府的及各级官吏将领的督查。 西川郡公叶伯怀,领西府大都督,东川郡公陈之庆领副都督,掌白衣祠,夜陵郡公靳骞领副都督,江夏侯石英领江夏总督,忠义伯安魁领副都督,驻江夏;广元县公余赓为东川总督,武胜伯朝群为副都督,驻巴郡;夷陵侯顾言风为夷陵总督,凉山县侯路平为副都督,驻夷陵;剑川伯景逸领建宁总督,纳城县侯蒙焕领副都督,驻建宁,主要防止朱沐氏卷土重来;开阳县侯佟严为夜陵总督,永昌伯景颇为副都督,驻夜陵;涪陵节度使万州侯顾希风,直属王府管辖。 明鉴司变化不大,毕竟是谍者组织总是不好公开,不过蒙琰明鉴司分设七堂,朱雀堂监察使正安伯叶南,负责对北陵权汉良的谍报;青龙堂监察使丰县伯莫更,负责对袁昌黎的谍报;白虎堂监察使瞿灏,负责对北府的谍报;玄武堂监察使方诚负责对辰京的谍报;腾蛇堂监察使海璃负责对中原以外的谍报;内卫堂由明鉴司副指挥使顾清风负责,对明鉴司以及各路官吏将领的监察,节堂是发号施令的地方,自然是由明鉴司指挥使澄侯苏青兼任。 另外王府长史为定西伯蒙烬,王府司马为安南伯顾晟,王府九千白泽卫指挥使为巴南伯安粲,王府总管虽未任命,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总管是顾清风无疑。 整军后,各路人马开赴各地练兵,尤其是余赓更是兴奋不已,东川之战和西征都没能赶上,这次西川之战已经确定了以他为先锋军,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余赓怎么可能放弃。 余赓走后,顾氏兄弟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转道王府内院,顾希风看到妹妹笑声爽朗,脸色红润,本来对蒙琰的抵触之情又减少了许多,他蒙琰能容得下顾氏已是不易,而对顾氏的信任更是难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回想起刚才蒙琰的话:“睡一觉醒来,人都会清爽许多,何必纠结昨日的劳累呢?”,顾希风算是彻底放下了。 “妹妹?”顾希风轻声的叫道。 顾清风没有参与整军的事情,一直在临时的王府中带着蒙楚珩和蒙婉姝玩乐,她不在乎蒙琰让她做什么,也不在乎权力,只想好好的陪着他们,听到顾希风的叫声,先是一愣,而后瞬间噙满泪水,这是沅江一战以后第一次见面。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顾清风尽力的压制心中的激动的情绪。 “王爷说我们马上就要回驻地,这时候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顾言风笑呵呵的说道,能够让顾希风放下仇恨,他还是乐得见闻的,驻防夷陵虽说没有江夏富足,但直接面对的就是袁昌黎,这就是信任。 “言风哥哥也过来了,快坐!来人!备茶!”顾清风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侍女眼中顾清风一向是淡漠的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激动和语无伦次。 “他对你好吗?”顾希风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妹妹与蒙琰之间的关系,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合适,且不论两家的过去的仇恨,就是西府各级将领对顾清风和蒙琰的态度也是保持沉默,沉默就是不看好,甚或是拒绝。 “很好,王爷对我很尊重,哥哥们不必担忧。” “王爷今日整军以后特意向大家透露你的事情,我看有些难办。”顾言风有些头疼,从情理和权力上来说当然顾清风作为王妃是好事情,但大家的抵触情绪也很可怕,就拿今日来说除了叶、陈、卓、靳四公没有反对以外,支持者几乎没有,就连石英都表示这事情要缓议。 顾清风苦笑着说道:“西府已成大势,王爷整军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告诉辰京和其他三府,西府的事情自己做主,各位大人和将军的心思我懂,他们宁可尊一个平常女子为王妃,也不会选择我,不管我愿不愿意认,两位兄长和明鉴司都是身后的助力。” “的确如此,不过,妹妹,这事儿王爷的态度很明确,关键还是在你怎么选择,不必顾忌我们,按照你自己的选择去做。”顾希风皱着眉头说道。 “希风,不是这么说的,”顾言风不同意顾希风的说法,“清风说的有道理,不管她认不认,我们顾氏兄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王爷对我们多信任,但西府中大多数是对我们顾氏有忌惮的,夷陵十五万大军不弱于西府任何一支兵马,若是妹妹成了王妃,我们两个有选择吗?” 顾言风的一番话让顾希风哑口无言,这是事实,不容的狡辩和隐藏。 “西府整军以后,西府便不再是朝廷所能控制的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西府现在的班底设置与一个小朝廷没什么不同,不止是西府,北府和东府都是如此,这事情西府中人人皆知,只是没人公开说罢了。”顾言风说的话越来越胆大。 “其实,大家在乎的不过是未来王位的传承罢了。”顾清风一直想避开这个话题,但事实却让她不能逃避。 顾氏兄弟听了顾清风的话以后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四周,顾希风小声说道:“妹妹,这事儿不能妄论。” 顾清风摇摇头说道:“无妨,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顾言风犹豫了一下说道:“清风,你可有化解的办法?” “无他,只要我不生养,我想大家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不是吗?”顾清风的表情突然变得无奈了。 不生养,这是对女子的最大的伤害,但也只有不生养才会让大家住嘴。 “不行!与其这样,你不如和我一起返回夷陵,咱不做这王妃,我就不信我还不能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顾希风暴走了,他绝不同意妹妹放弃生养。 “可我真的喜欢他,我想要留在他身边,只要陪着他我愿意放弃一切。”顾清风坚定的说道。 这话一出顾氏兄弟愣了,想不到眼前这个妹子对蒙琰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三人一阵无言,这时蒙琰处理完正事返回内院,见兄妹三人坐着也不说话,大致猜到了什么。 于是径直走到顾清风旁边,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安定顾清风的神态,而后说道:“二位兄长,赏脸留下来吃个家宴?” 这话一出,让顾氏兄弟难以拒绝,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更是明显的很,所谓“家宴”就是代表他已经做了决定。 而后,只见蒙琰唤过来蒙楚珩和蒙婉姝说道:“你们两个给舅舅们见礼。” 两个孩子当即跪下磕头,吓得顾氏兄弟一个激灵赶紧上前扶起来,顾言风还好,当即从袖笼中拿出两个礼盒分别给了两个孩子,他知道要见顾清风,也知道顾清风一直带着两个孩子,所以早早的就准备了,尴尬的只有顾希风,只得从腰间解下两块玉佩送给孩子,而后瞪了一眼顾言风,好不丢脸。 一通慌乱后顾清风看到哥哥的窘状都笑了,上前拉着两个孩子说道:“都叫了舅舅了,两块玉佩就想打发我们,可是不行的!” 顾希风越发的尴尬,只得拱手道:“今日来的仓促,实在是没准备,日后定将补上来。” 而后,蒙琰没让顾清风将孩子带下去,反倒是让侍女过来,顺便安排饭食,见孩子走远,蒙琰说道:“二位兄长,你们返回夷陵后可清闲不得。” “王爷不是打算对西川动手?难道想两面开战?”顾言风率先反应过来。 “早晚是要对袁昌黎用兵的,北府刚刚平定两淮,下一步肯定要有动作,只是平定两淮消耗了他们不少,而我们这边平定西川只是时间问题,袁昌黎才是关键,若是等到北府拿下朝歌,我们的先机就不存在了。”蒙琰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爷说的不错,朝歌权峥与袁昌黎之间并不是铁杆,而我们这边还有涂山氏的压力和雍熙的虎视眈眈,确实是要取得先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顾言风分析道。 “希风怎么看?”蒙琰见顾希风一直不语。 “我与杨博有过接触,杨氏兵马不弱,甚至比我们还要强一些,我们想要入关练兵是其一,其二就是上庸的涂山锦元。”顾希风正色说道。 “涂山锦元的关键在于东府。”顾清风一边给三人斟茶一边补充道。 说到东府蒙琰的神色立刻变得阴冷起来,仲柔兰对苍舒皓月的伤害是不可能忘记的,整个西府对东府都是仇视的,现在两府之间有南府隔绝,大家都在隐忍着,石英私下里都向蒙琰进言要借道熙州南下九江,被蒙琰拒绝了,外敌未定,还是不能内乱。 “仲氏三姐妹关系并不好,仲柔萱未必与仲柔兰是一条心,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顾言风说道。 “清风,东府的事情你回头和苏青好好商量商量,让鸾台的人不能出现在涂山氏的地盘上。”蒙琰冷声说道,而后接着说道:“言风说到利益,我们就给涂山氏利益,找个机会你们与他们谈谈,如果他们全力支持,西府是他们最大的依靠,涂山氏可不止一个涂山锦元。” “属下明白,涂山轶元和涂山胤元与我们西府一向保持不错的关系,涂山西元也试探过和我们接触,涂山锦元和涂山瞳元的关系现在也很微妙,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顾言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蒙琰点点头,而后看看顾清风,笑道:“公事已了,我与清风的私事确实不能再拖了,二位的意见呢?” 顾清风一个害羞脸瞬间就红了,她万万没想到蒙琰竟然这么直接当着两个兄长的面说出来。 “呃,这个,我自是没有意见。”顾言风一愣,直接回应道,而后看了看顾希风,只见顾希风犹豫之后说道:“舍妹自幼辛苦,还请王爷珍惜!” /86/86378/25604240.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北府 顾希风最终还是同意了婚事,并亲自向碧海城去了信表明了态度,不为别的,只因为蒙琰的态度,对于顾清风不愿意生养的事情,蒙琰倒是有独到之处,他当着顾氏兄弟的面说道:“孩子都养在顾清风身边,都是她的孩子,世子只是一个位置,并不一定代表整个西府的权力。” 顾希风对蒙琰这一番话敬佩不已,且不论蒙琰话语中的真假,就这份气魄合该他是这西府的主君,但是顾希风希望的是顾清风大婚后不要沾染明鉴司的事情,一是心疼妹妹,二是明鉴司太过于特殊,顾氏兄弟统领大军在外,妹妹掌控着明鉴司内堂事务,会让西府将领猜忌的。 蒙琰没有直接答应顾希风的请求,而是告诉顾氏兄弟,他与顾清风的事情现在只是征求亲人的同意,大婚要在拿下成都以后,至于明鉴司事务顾清风还是要担起来了。 就在西府皆大欢喜,一片祥和的时刻,萧彧却越发的痛苦了,他对北府的班底构造越发的不满意了,除了甘铭、于庆武和滕寒三人外,其他的大多都是旧时代或是例如长孙氏这样的家族的存在,如今看似北府实力强悍,实则内困诸多,根本不能像西府一样做到铁板一块。 两淮战事刚刚结束,各路人马都开始安插自己的人,本想拿一些人开刀,却发现自己谁也不能轻易触动,长孙氏有大功劳,陈氏是自己的母族,其他则是北府的关键人物,动一个说不准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而真正忠心无二的甘、于、滕三人只是北府的新贵,根本与其他人无法抗衡,或许在战阵上略胜一筹,但讲到底蕴,他们三个还不够顾曲风这样的降将,毕竟顾曲风出自星潭顾氏。 “王爷,可是在烦恼北府诸君的关系?”夏侯颖端着一碗莲子清心汤走进来。 “你来的正好,你对北府现在局势有什么想法?”萧彧虽说不喜欢夏侯颖议政,但不得不承认夏侯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夏侯颖没有直接答话,先是将汤推到萧彧面前,而后转到他的身后为她揉肩膀,而后缓缓说道:“北府与西府不同,西府自组建起蒙琰就是一手提拔挑选,而北府的组成就很复杂,全靠着殿下一己之力糅合在一起的,这些人各怀心思,各有打算,如若想打破这种局面就必须有足够新鲜的势力插进来搅乱他们。” 萧彧略微思考一下后,说道:“王妃的意思是驱虎吞狼?” “不错,辰京那边已经与北府和西府彻底妥协了,那么南府和东府就是三方势力最为关注的,仲柔凝放过卢崇宗也正有此意。”夏侯颖直切要害。 “南府卢崇宗虽说是蒙琰的兄长,但他与各方态度都保持距离,西府离开星潭后,卢崇宗进行了大换血,对蒙琰保持了良好的态度,甚至拿邵陵、零陵的百姓去充实夜陵和大理,而与三娘那边也是一直有着不错的关系,对于辰京那边,他更是尊崇的很。” “他与各府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因为他清楚他谁也惹不起,就因为是这样也说明了他有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有确定好。”夏侯颖对卢崇宗有着不同的见解。 萧彧听到夏侯颖对卢崇宗的一番评论有些意外,“王妃是觉得我们可以拉拢卢崇宗?” “不单是卢崇宗,还有三娘,三娘的日子不好过,辰京那边不待见她,西府对她更是仇恨不已,她现在夹在大家中间很难受。”夏侯颖对仲柔兰的处境分析的头头是道。 萧彧笑了,“我现在有点佩服叔父的安排了,我们迁到这里来不见得是坏处,如果当日我们不迁出来,现在难受的就是我们了,哪里会有现在局势。” 对于萧胡利,萧彧可以评头论足,自己就不行了,这是规矩,“王爷不如试探着与三娘接触接触?” 萧彧突然抓住夏侯颖的手,转身说道:“王妃说的是,只是我们不好公开,南北衙接触显得不够诚恳,不如王妃去豫章走一趟?” 夏侯颖莞尔一笑,“我这个吴王妃不去,您难道还让张瑾老大人去吗?” 萧彧也是大笑,牵着夏侯颖的手将她拉过来坐下,而后拍拍她的手说道:“蒙琰在东川又搞了一次整军,搞得像一个小朝廷一般,他这是在对辰京不满,但确实冲动了。” “蒙琰一向做事由心而动,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当日他搞出来一个民情司大家都觉得不妥,试看今日他这个民情司对他治下却是大有益处。”夏侯颖虽然不喜欢蒙琰,不过蒙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本事她着实佩服。 “是啊!本想他也就是一方诸侯的命,现如今成长到这个地步,谁也想不到,就拿现在来说,西川不过是他囊中之物,什么时候取只看他的心情,诸葛氏完了。”萧彧感叹道,自从苍舒皓月葬礼以后蒙琰的做法的确让人佩服,堂堂夫君为亡妻结庐而居半年,让天下士子赞叹不已;对苏青的包容更是让西府空前团结,也让降将安心,更是让天下人才向往;而后的半年里更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平东川,安西南,肆虐数百年的朱沐氏转瞬间灰飞烟灭。 “殿下,有利就有弊,蒙琰对世家的冷漠就给了我们机会,世家豪门在中原传承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长孙氏就是个例子,长孙本是蒙琰的母族,却对蒙琰态度冷淡,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向您这里靠拢,是因为他们害怕蒙琰,哪怕是蒙琰放过了顾氏。” “王妃说的有理,他太激进了,就让他在西南折腾吧,贫瘠蛮夷之地不是一天就能改变的。”萧彧虽是佩服,但对于蒙琰的前景并不看好,就算他顺利拿下西川,难道雍熙杨氏会轻易放他入关,他不信杨枫能接受蒙琰的那一套。 夫妻二人一通安排后,夏侯颖很识时务的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萧彧思考。 在萧彧心中地方事务只需要军政分离即可,看着地理图萧彧陷入沉思,长孙父子主动退出江东,但是长孙氏的实力不容小觑,八万江东子弟在徐州、兖州一线是不能动的,权汉良不是好惹的,还需长孙氏防范。 而颍川的陈氏可以动一动,陈氏有文才,自己的表兄陈卓文脉修习已是大同,可以调到金陵来,一是可以为自己培养士子;二是可以平衡张瑾、应宗岳和端木阳,张、应这两个老家伙越发的过分了,几次议政中竟然敢公开反对,若不是端木提醒都想杀了这两人,这是不行的;三是这么做可以光明正大的消除陈氏在颍川的影响,到时候让滕寒进驻,颍川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顾曲风也要动一动了,这是徐煜建议的,他认为顾曲风在丹阳一线驻守容易与顾言风暧昧,不如把他调任东阳城,一是可以清除仲氏的残留势力,二是顾曲风防御东府的举动,萧彧想了一下,将顾曲风的身份牌拿到了东阳城,顺便把卓鼎风也拿了过去,这样一来顾曲风就不可能在东阳城做大。 至于丹阳防线郑昕是最合适的,这是自己的杀手锏,用来防范西府最是合适,庐州一线则交给于庆武驻守,这么一安排,北府的班底构造基本就是这样了。 想定后萧彧也不再纠结,迅速在纸上写着,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让人将调动事项发到北府境内各州府,不能给这些老狐狸反应的时间,不然指不定要弄出来什么乱子。 办完正事,家事的烦恼也该考虑,萧彧的一时兴起,也是为了恶心夏侯颖收了不少的妾室进门,这众多妾室中有歌姬舞女,也有家世清白的女子,歌姬舞女还好,最难搞的则是被人私下里称为吴王府三大侧妃,一个张瑾的小女儿,一个是应宗岳的侄女,另一个则是卓鼎风的大女儿。 若是她们三人只是家世不错还倒好办,难的就是偏偏三人的肚子都非常争气,一年内三人先后都诞下了子嗣,还都是男孩,虽说夏侯颖生下的儿子萧宁被自己早早立为世子,但不妨碍在北府中已经围绕着自己的四个儿子逐渐形成了四个圈子,各有各的背后势力。 萧氏若只是一个家族倒还罢了,可是萧彧现在的地位大家都明白他将来的打算,称帝是必然的,现在是世子,未来谁是太子就很难说了。 想了很久萧彧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先从孩子背后的势力下手,他不在乎是否造出新的豪门,他在乎的是不能因为家事而阻碍了他一统天下的理想,儿子也不可以。 想定后,萧彧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卓妃生的萧愿送到长孙氏那里修习武脉,应妃生的萧慕送到陈氏修习文脉,至于张妃生的萧烨送到仲柔兰那里,一是做质子,表明自己联盟的态度,二是提点张瑾收敛他的嚣张。 /86/86378/25620905.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北大门 诸葛星辰自西府夺取东川和消灭朱沐氏后一直坐立不安,从三月等到九月,蒙琰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没有西进的打算,反倒是与汉中发生了多次冲突,趁着这个空档诸葛氏没有闲着,加固了各处的防守力量,将族中修习奇门遁甲地藏境以上的子弟全部充实到军中去。 同时连续给袁昌黎、权汉良甚至萧彧等人送去求援信,袁昌黎的回复是一定携手共进退,权汉良直接是不理会。 萧彧收到诸葛星辰的书信后当场就笑了出来,急病乱投医可以,但找自己求援着实看不明白,不过也不能辜负人家一番心意,象征性的派了人去西府说和,至于什么结果那就随便了,北府与东府的联盟还没落定,哪有功夫管他。 九月初八,重阳节前夜袁昌黎的信使到达成都,斩钉截铁的告诉诸葛星辰只要能坚守到年后一定出兵助他解除成都危机,得到袁昌黎的保证后诸葛星辰居然信了,大张旗鼓的宣布成都粮草充沛,足够二十万大军支撑一年的,并告诉所有兵士只要坚持到年后一定可以击败蒙琰,同时还可以与“华”朝平分东川。 “诸葛老头莫非是中邪了?”蒙琰在大都督府衙正堂上听到这个消息笑的快岔气了。 “诸葛星辰这个人一向很有理想,不过理想可不是异想天开,王爷是时候该出动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西府怕了他。”靳骞第一次参加高级军事会议,态度摆的很明确。 “卓公,粮草准备的如何了?”卓白陵已经是西府尚书令,正式的场合蒙琰也不好随意的称呼。 卓白陵起身一如既往的恭敬,神色淡定,缓缓的说道:“禀王爷,西府连年征战,粮草一直很紧张,现在我们脱离星潭,粮草供给上一直欠亏,不过前日江夏送来一批粮草,足够支撑大军三个月的。” 卓白陵总管政务,他必须得说清楚,当然他不是不同意出征西川,只是希望尽快解决西川问题,成都是天府之城,一向是富饶之地,与两淮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三个月,卓公说的各位都听明白了?”蒙琰突然正色环顾堂下说道。 “三个月平定西川是有难度的,诸葛星辰虽说有点傻,但终究也是一方霸主,原本西征的计划需要有所调整。”陈之庆略带谨慎的说道。 “余朝部需尽快排除干扰直抵绵州,拿下绵州的关键是在夺取江油仓,若是这么做剑阁、阆中、仪陇、巴中和达州派谁去呢?”叶伯怀难得正正经经的说话。 “叶帅说的不错,剑阁至达州一线有诸葛氏近十万人,唯一的漏洞就是分兵据守,但这一路实打实的在绵州背后,一个不谨慎余朝部可能就要遭遇灭顶之灾。”蒙琰心中已经想到让谁出征了,没有直接说出来是想看看大家的态度。 堂上众人立时陷入沉思,西府兵马本就已经捉襟见肘,各地很难再抽调出多余的兵力,而后大家都看向陈之庆,以少胜多,快速打击的事情也只有陈之庆干过。 齐刷刷的眼睛盯着陈之庆,陈之庆看向叶伯怀,这家伙又装无辜,本来稳住中枢指挥就好,现在怕是又要上战场了,苦笑着说道:“王爷,这一路我来负责吧。” “庆帅辛苦!”蒙琰笑了,这一路只有交给陈之庆才是放心的,整个西府也只有陈之庆能做好。 “王爷,调佟严过来吧,夜陵现在还可以抽调出来三万兵马。”卓白陵直接推荐道,佟严是自己的老部下,随着建功立业的机会越来越少,卓白陵不得不为他考虑。 众人都觉得可以,三万人马在陈之庆手中能打出来三十万人的气势,这是西府公认的,但是蒙琰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皱着眉头思考的一下说道:“涪陵还有六万人没有动,万州侯长期驻扎东川,和西川打交道的时间不短,让万州侯随庆帅出征吧。” “王爷,抽调涪陵兵力,夷陵那边压力就大了,万一杨氏大举进攻,东川北大门就空了。”靳骞直接反驳。 “靳帅的担忧我已经考虑好了,本王亲自坐镇涪陵。”蒙琰淡然的说道。 如同平地一声雷般的一句话让堂上立刻炸锅了,堂堂雍王殿下要亲自坐守北大门为众位将领解忧,这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成的,叶伯怀直接说道:“殿下在王府指挥就好了,这东川北大门的事情我去走一遭就是了。” 蒙琰摇摇头表示拒绝,语重心长的说道:“各位的担忧我明白,我去涪陵也不是一时冲动,叶帅要坐镇大都督府策应各路人马,庆帅出征剑阁,靳帅还要南下指挥越嶲战事,换了别人不能对关中造成威胁,我去最合适,我在那里可以联动指挥夷陵驻军对汉中的牵制。” “王爷,夷陵有八万人牵制汉中没有问题,只要我这边够快就有足够的时间回援。”陈之庆还是不同意蒙琰的想法,不因为别的,西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蒙琰是主心骨,他若是出了事情,西府也就完了。 “诸位,我只是坐镇,扯自己的虎皮拉自己的大旗,你们打的越好我就越安全,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九千白泽卫加上明鉴司保命不是问题。”蒙琰强调道。 众人见拗不过蒙琰只得同意,叶伯怀也收起了性子,这不是开玩笑的,一直觉得征伐西川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没想到被粮草和兵力卡住了,最麻烦的是还有袁昌黎这个不稳定因素,西川之战不会太容易。 “卓公,征兵的事情要尽快了,说起来我们西府有兵六十余万,除去各州郡驻守外,其余都督府镇守兵力合起来不过五十万。”陈之庆拉住卓白陵说道。 卓白陵一脸为难的苦笑道:“庆帅,西府的家底你是知道的,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东川一战和征伐朱沐氏几乎耗光了所有储备,好在江夏那边一直不断供给再加上涂山轶元支持的勉强够三个月开销,征兵今年实在无能为力,你们出征以后我就得去长沙找禺公化缘,希望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禺公能有所支持。” “王爷就是太心软,当时我们退出星潭的时候就应该将府库的粮草金银都带走,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为难。”靳骞的声音的从背后传过来。 卓白陵眉头一皱,回头盯着靳骞说道:“靳帅,且不说王爷的决断对与错,你都不应该这样的评价,不带走星潭各州的库存是因为南府兵马不足,若是有心之人北上南府遭殃,倒霉的就是我们。” 靳骞听完心中一颤,赶忙说道:“多谢卓公提点!”靳骞刚刚进入中枢哪里懂得他们的决策,还是没有根基啊!心中又起了对顾清风的心思。 “靳帅,谨言慎行才是为臣者的道理,虽说西府规矩一向不多,大家说话也都自在惯了,王爷自是不计较,难道民情院和明鉴司也不计较吗?”叶伯怀走在最前面语气从温和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陈之庆和卓白陵都没有再说话,跟着叶伯怀一路离开,只留下靳骞尴尬的站在台阶前,若是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自己也是沙场上征伐出来的,为西府也是立下汗马功劳,也是堂堂的副大都督,但在叶伯怀等人眼中还是上不了台面,想当年临武一战,你叶伯怀不一样要来求我? “靳帅怎么还在这里?”从尚书台刚出来的聂桓看到靳骞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阶前好奇的问道。 靳骞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是聂桓,立即拱手道:“聂尚书可是去找卓公?卓公和叶帅刚刚离开。” “是,不过刚好靳帅也在,刚刚收到剑川伯的传信,越嶲诸葛星澜主动出击。”聂桓从靳骞微弱的表情转换种看出了他的不高兴。 “诸葛星澜竟然敢主动找事?”靳骞有些意外。 “是,信报是三日前的,不过没有后续信报估摸着剑川伯已经加强了防御。” 景逸防守还是没问题的,想到此处靳骞心里有了盘算,虽说征伐西川的关键在陈之庆和余赓那里,也不代表自己没有机会立功,只要拿下越嶲联合夜陵佟景部,不见得比他们落后多少,你们看不上我,那就看看谁能先站在成都城头吧。 “聂尚书,战事已起我就不再耽搁了,若越嶲战事顺利还请聂尚书通连夜陵助我一臂之力,西川战事不能耽搁,不然对我们西府太不利了。”靳骞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看着靳骞离开的背影,聂桓心中盘算着:“这家伙太积极了,刚刚进入中枢竟然就有了抢功的心思,这不是好信号,要给石英去一封信商量商量,一切对王爷不利的因素都必须铲除,哪怕是副大都督又如何?” 台阶上发生的一切都没能瞒住王府西角楼上的苏青和顾清风,他们的对话都被洒扫的仆人一清二楚的告诉了苏青,只见苏青四仰八叉的躺在摇椅上,看着神色淡然的绣花的顾清风说到:“清风,你说这权力有什么好的,就连叶帅也不能幸免,真是讽刺。” “没肉吃的时候大家得抱团全暖,现在人人手里都有弓箭,当然是谁打的多吃的多了。”顾清风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中的针线更是如同蝴蝶穿花。 “你总是这么淡定,大军若是进了成都,你的麻烦就到了,先说好我是代表明鉴司的王府的家事我是不会表态的。”苏青话中有话。 顾清风愣了一下,而后又继续绣花,缓声说道:“没人说话才最好,话说了就会犯错,我的身份本就尴尬。” “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王爷那边坚定,任谁说都是假的。”苏青不忍看到顾清风为难,安慰的说道。 “我相信他,”顾清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执掌明鉴司内堂,到了成都以后我会主动辞去,你还得抓紧物色合适的人选。” “麻烦!”苏青有些不耐烦。 “行了,快去做事吧,我明日就要随庆帅西进了。” /86/86378/25635291.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对决 北定二年九月十八日夜,趁着夜色各路军马静悄悄的出发了,令人意外的是蒙琰这次带的是苏青,而一向紧随他的顾清风却不知所踪。 陈之庆仅率八百亲卫匆匆出城向达州方向急行军,不为别的,顾希风已经在九月十七日夜间突袭达州成功,虽然顾希风保证达州的消息不会走漏,但陈之庆认为这种保证纯属扯淡,逼得自己不得不赶紧去大营接管指挥。 一旦诸葛氏反应过来一定会猛烈的反扑,自己快打快战的策略就会随之化为泡影,顾清风也同样觉得顾希风冲动了,但同时也能理解顾希风的所作所为,新归附,又是王爷未来的舅哥,总是要有些资本才是。 “庆帅,家兄这次冲动了,还请庆帅莫怪。”顾清风在替顾希风道歉,毕竟这一路的统帅是陈之庆。 “清风姑娘,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求时间还来得及才是!”陈之庆没有接受顾清风的道歉,这与顾清风本就无关,顾希风才是罪魁祸首。 顾清风见陈之庆不接受自己的道歉,轻叹一口气,看来只能先到大营再说了,但愿哥哥不要太糊涂才是。 一路奔波,顾清风本就虚弱的身体让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苍白,顾希风笑呵呵在大营接待了陈之庆,看到陈之庆黑着脸不解的看向妹妹。 顾清风故意压着步子,等到顾希风靠近的时候小声说道:“哥哥,谁让你突袭达州了?” “军令不是要求突袭吗?怎么了?”顾希风一脸无辜。 “突袭达州之后你做什么了?”顾清风追问道。 “突袭之后当然是要固守了,这有什么不对吗?”顾希风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哥哥,错了,突袭在于一个‘突’字,你若是继续西进当然是没问题,但是你却选择固守,这样就失去突袭的本意了!”顾清风满脸愁容的说道。 “突袭达州的消息已经被我切断了,不可能泄露的。”顾希风依然坚持自己处置没有问题。 “唉!你当琉璃阁是傻子吗?把明鉴司的人交给我,你快去帐中听命!不要和庆帅起冲突,他便是骂你你也要受着。”顾清风提醒道。 “呃,我真的错了?”顾希风还是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但看陈之庆的脸色和顾清风的说法,看来自己真的错了。 大帐中陈之庆并没有直接责怪顾希风的冲动和鲁莽,而是重新拟定了作战计划,放弃原定计划中对仪陇的突袭,而是在仪陇方向布下一支疑兵,大部队开向巴中。 军中明鉴司的营帐中跪了一溜人,顾清风软软的说道:“明鉴司的职责是什么?” 帐下无人敢应,顾清风在明鉴司是个特别的存在,因为她身份的原因明鉴司部众对她一直都是在公事上信服,私事上不谈,她若是发怒就代表着还有救,像这样的淡定才是最可怕的,这代表着她是非常的不满,结局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因为上次她这样一批兄弟就消失了。 “明鉴司的职责是为军中主帅通报最新的态势,你们做了什么?难道顾将军自作主张?”顾清风依旧淡定,但眼神中的凌厉让帐下众人不敢抬头,等待命运是审判。 明鉴司的人谁也不敢把脏水泼到顾希风的身上,确实是自己轻视了来自西川的谍者,西府一连串的胜利让明鉴司以为琉璃阁只是摆设,却忘了谍者的本分。 “你们不走运,东川整军以后,我刚好执掌内堂事务,王成,你是澄侯亲自选的,应当知道情报失误是什么结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戴罪去军前,二是去找澄侯。” 王成顿时汗如雨下,两条路都是死路,自己是苏青一手培养的,当日选他来顾希风军中,他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完全能够把握军中大小事务,顺便牵制顾希风,现在想想自己失职的厉害,回去找苏青只有一条路,自我了断。 去军前效力还是王爷给明鉴司的人争取的,虽然说是九死一生,但总还是有生的希望,想一想自己都已经做到了四品卫指挥使,明鉴司组建以来自己是第一个自我发配的。 打定主意后,王成头伏地,“穆青甘愿军前戴罪!” 顾清风并不意外,苏青的手段还不是他一个卫指挥使能够承受的,在军前效力总还有一丝希望。 顾清风一摆手,帐外的军士便将王成拉下去,而后扫了一眼堂下跪着的人,说道:“你们的卫指挥使替你们担下来这罪过,大战在即,希望你们做好明鉴司该做的,涪陵军明鉴司暂时由我统领,你们可还服气?” 众人赶紧拜道:“但凭顾指使吩咐!” “穆青呢?”顾清风突然发现涪陵军明鉴司的都尉穆青并不在这些人中。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个人壮着胆子说道:“穆都尉觉得固守达州不妥,亲自带人去仪陇探查了。” 总算还是有清醒的,顾清风心中的不满有些缓解,说道:“通知穆青,让他即刻返回大营,我有要事!” 与陈之庆和顾清风判断的不错,远在阆中的诸葛星宇已经通过琉璃阁知道了达州失守的事情,作为诸葛这一代的佼佼者,家传绝学奇门遁甲已经修习至小周天,对于顾希风的到来他心中是兴奋的,顾氏的星棋罗布与自家的奇门遁甲有异曲同工的味道,先祖诸葛武侯与顾氏先祖顾图南都是奇人,若论两家谁更胜一筹,千百年来互有胜负,不过也仅限于单独斗法中,用到战阵中也许将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怎能不兴奋,打赢了扬了先祖威名还能保全西川稳定,输,输是不可能的。 诸葛星宇判断顾希风的大军一定会向仪陇发起进攻,于是安排人在必经之路陵江镇布下八卦阵,顾希风破不了八卦阵就等同于被困死,破的了八卦阵仪陇城中的奇门遁甲阵也能困死他。 是夜,陈之庆在马上闷声说道:“清风姑娘确定要带疑兵去仪陇?” “庆帅,仪陇方向肯定布下重兵等着我们,我过去不过吸引诸葛星宇的注意力,您那里才是恶战,家兄是一员猛将,他去更合适。”顾清风语气极为平静。 “清风姑娘保重,只要你拖住诸葛星宇三天,大军必将回援!”见顾清风打定主意,陈之庆也不废话,现在时间不等人,说完便拨马离开。 顾希风冲着顾清风一个点头便跟了上去,兄妹之间无需多言,看着大军远去的背影,顾清风轻吐一口气,说道:“大军已出发,穆青,我们也该走了。” 正午时分,打着顾希风大旗的兵马抵近陵江镇后不再行动,反而是就近扎营起来。 “顾指使,陵江镇上好像有阵法布置,我们的人进去就没能再出来。”穆青疲惫的说道。 “呵呵,看来这个诸葛星宇想要和我斗法,带我过去看看。”顾清风来了兴趣。 顾清风立马在山坡上观察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而后返回大营在纸上画着什么,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顾清风才喊了穆青进帐,说道:“穆青你带五百人从东北方向杀进去,而后遇到乱石堆即刻转向正北,不要破门,之后转向正南,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一路从南门杀出。” 穆青一时间摸不到头绪,这是什么打法。 见穆青犹疑,顾清风说道:“按我说的去做,若是碰到自己的兄弟千万不要去想着救,这是有人在和我斗法。” “斗法?”穆青恍然大悟,诸葛氏和顾氏的家传绝学都是上古传下来的,他们这是神仙打架,自己这样的小鬼服从就是最好的选择。 若说心中不惧是不可能的,传说两家的阵法能够将十万大军困死,自己这五百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带着忐忑的心情穆青带人从镇东北杀进去,一进去就傻眼了,根本没有人,正在放松的时候,穆青记起顾清风的嘱咐,赶紧带人一路冲过去,果然在镇中央看到一堆乱石,他喝止兵士捣毁乱石堆的举动,按照指示向东门杀来。 刚抵达东门,只听东门上摇旗呐喊的声音震天,惊得穆青赶紧勒马,突然间天色突变,飞沙走石,眼看着大雾将起,一众人吓得不知所措,冲杀声越来越近,就在大雾即将遮蔽的时候穆青果断下令向南而行,没有反应过来的兄弟已经陷入迷雾中,砍杀声和哀嚎声遍布小镇。 穆青凭着自己的判断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大雾散去,再看见周边的人时已是艳阳高照,周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全部都是挂了彩的,恐怖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受的伤。 穆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可能在雾中奔跑一夜,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不多久的功夫果然看见先前进来的兄弟们一个个被拴吊在两侧的木架上,一个慌神,就已经有兄弟上前搭救,只是还没能靠近就突然消失了,凭空消失。 受不了了,心里压力太大了,穆青极力的保持冷静,喊道:“不要过去,那是陷阱!” 而后,看着身边不多的兄弟们,咬咬牙说道:“随我来!什么都不要管!” 终于来到了南门,穆青舒了一口气,迅速打开南门,迎面而来正是顾清风的大军,看到大军穆青整个人都瘫在马上,而后滚下马来,虚弱的说道:“顾指使,我们出来了。” 顾清风满意的笑道:“好好休息吧,下面的我来。” 说完,顾清风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小镇,环顾周围的环境后说道:“雕虫小技,也该班门弄斧。” 说完,让手下一队弓兵分别向西射出火箭,不多久的功夫,被俘的兵士突然出现在西边的沟壑中,一个个被捆绑成粽子一样堵住嘴。 不多久就听到沟壑后面一阵阵的嚎叫,一会儿的功夫从沟壑旁的土堆里冲出来一批人马,满身起火的打滚。 “送他们一程。”顾清风言语淡定却又极其冷酷。 /86/86378/25642441.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骗局(一) “五十六伤换一百余死,清风这笔生意做的还算划算。”蒙琰将战报递还给苏青,笑呵呵说道。 “诸葛星宇还是嫩了点,咱们清风可是在战阵上厮杀过的,当年沅江一战可没少让卓公吃苦头。”苏青开心的笑道。 “庆帅那边怎么样?”顾清风的小胜还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陈之庆那边才是关键。 “明鉴司昨日还有文书送来,庆帅已经到了巴中外围,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以庆帅的能力想必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过来。”苏青很是自信。 蒙琰也不怀疑陈之庆的能力,转而问道:“余赓呢?” 说到余赓,苏青眉飞色舞,“王爷,余朝部一路北上,沿途的袭扰完全不顾,昨夜已经顺利夺取江油仓,稍作整顿拿下绵州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余赓打仗一向毫无章法,左突右进谁也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便是军议司定下策略的时候也直接忽略掉余赓可能会做的事情,令蒙琰意外的是这次余赓居然绕过绵州城直接去攻打江油仓,这是好事,只要固守江油仓,哪怕不对绵州做动作也能撑到陈之庆部与他会和。 “石英调过来的两万人抽调一万人去清风那里吧。”蒙琰商议的态度的说道。 苏青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说道:“王爷还是疼清风的,怕清风撑不住吗?怎么不见您心疼我?” “澄侯堂堂明鉴司指挥使,哼一声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哪里需要我来托底。”蒙琰也玩笑道,杨博在关口犹犹豫豫一直不敢出兵,忌惮的无非是自己的名声,所以东川和夷陵还算安定,自己也有心思与苏青打趣。 苏青小女儿状的撇撇嘴说道:“您就是偏心!” 两个人逗趣了一会儿,把门外的守卫都感染了,在普通军士心中的想法是连王爷都有心思开玩笑,这场战争看来很容易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营地,这都是后话。 等到侍卫通传准备好的时候,蒙琰才正色道:“苏青,那件事你亲自和余赓去处理,切记保密,便是庆帅和清风也不能透露半分,这关系到整个西府的未来。” 苏青慎重的点点头说道:“这事儿我会尽力去办,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成都那里不要出什么意外,琉璃阁不好对付。” “嗯,在西川境内想要绕过诸葛氏确实不容易,实在需要的话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最好不要用他,毕竟我们算不得朋友。”蒙琰压着声音说道。 “王爷,其实整个西川之战就是一场骗局对吗?”苏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蒙琰先是一愣,说道:“我们这边打的欢,余赓那边才有机会,懂吗?” 苏青点点头就退了出去,看着苏青消失的背影蒙琰无奈的摇摇头,他本不想布下这个骗局,但是为了西府的未来他不得不这么做,整个两川之战他几乎调动了手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若是失败了,整个西府都会沉沦下去。 苏青将两万人马一分两半,一半去支援顾清风,另一半自己亲自率领直奔剑阁方向,按照蒙琰的计划,两日内必须赶到剑阁与余赓会和,不然全部人都会反应过来西府的真正意图。 就在苏青离开的当天夜里,陈之庆部的通报到了,五千轻骑拿下昭化郡,形成了对剑阁的包围,陈之庆命顾希风率三万兵马南下阆中加强对诸葛星宇的压力。 江油仓失守的时候诸葛星辰就坐不住了,一连三道求援信向袁昌黎诉苦,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连送信的人都失踪了,暴怒下的诸葛星辰命令琉璃阁去查清,不过是一无所获,好像这些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诸葛星辰翻着琉璃阁的信报,突然一封信报中提到苏青率兵往剑阁方向去,诸葛星辰这才恍然大悟,明鉴司苏青亲自到了西川,琉璃阁没有作为也是正常。 “来人!告诉阮锋,琉璃阁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杀了苏青,便是赔上整个琉璃阁也在所不惜!”诸葛星辰的吼声充斥着整个大殿,回响声久久不能散去。 与此同时顾清风不紧不慢的赶往仪陇城,与援军会和在营山,顾清风很意外蒙琰给自己派了援兵,意外之余更是不解,等到来人将情况讲清楚后顾清风陷入了沉思,石英的支援她能理解,但是蒙琰一个不留很是奇怪,杨氏大军虽然震慑与他的威名不敢暂时不敢南下,但是庆帅那边的攻城拔寨恐怕早就被各处的谍者探悉了,她算着也就这几日汉中肯定有动作,而自己这边本就是一支疑兵用来牵制诸葛星宇的,加强自己这边完全没有意义,同时苏青的行踪更是不对,剑阁方向现在至少有十几万大军,有陈之庆这样统帅,更是有余赓和哥哥那样的悍将,苏青过去完全没有意义,全部的意图都已经挑明了,明鉴司还能做什么? 顾清风在脑中对所有的事态进行剥丝抽茧依旧是无从所得,难道只是因为顾惜自己吗?或许也只是顾惜自己。 “顾指使,我们是要进攻仪陇吗?”穆青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本不想打搅顾清风的思考,但是仪陇城就在眼前,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明鉴司一向藏在暗处,好不容易有机会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战场上,机会难得。 顾清风被打断思路,心中自是不悦,但也没有发作,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道:“就在营山扎营,仪陇城没那么简单。” “哦,我这就下去安排。”穆青失望之情尽显于脸上。 顾清风感受到穆青的失望,突然想起什么,她必须要确认一下,叫住穆青道:“余朝部现在在什么位置?” 穆青转身情绪很低的说道:“据昨日通报,余都督大部人马现在屯集在江油仓,朝将军率领两万人进攻绵州。” 这有问题,余朝部的军令是拿下绵州,但实际上余朝部转道江油仓放弃对绵州的进攻,这与定下的军略不符,江油仓的重要性自然很重要,但也不必要大部人马吧。 太奇怪了,西川之战的重点是成都,为什么现在感觉偏离了,顾清风再问道:“建宁和夜陵那边有什么动静?” 这一问倒是把穆青问住了,无关乎这边战事的通报虽然会正常送来,但穆青却不甚关心,想了一下说道:“靳帅率建宁军已经将整个越嶲搅得天翻地覆;夜陵那边只是合江要道布下重兵防止泸州兵马异动。” 很正常,南边没有任何的不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也许北边确实遇到什么事情,临机决断是为将者的必备技能。 “穆青,我知道你们想要创立功勋,我也会给你们机会的,诸葛星宇不同于别人,陵江镇的事情你忘了吗?” 一想到陵江镇穆青冷汗都出来了,“大人的意思是仪陇城也会如陵江镇一样吗?” 顾清风点点头,说道:“诸葛星宇修习武脉已是小周天,你觉得他就那点本事吗?我们这里不同于庆帅那边,我们的任务就是牵制住诸葛星宇,你选三千骑兵出来,我不要马术好,我要心性坚毅的人。” 神仙打架怕是又要开始了,这是穆青所能想到的,而后不再说什么,赶忙出去安排军士。 “陛下,西川郡王已经出宫了。”一个神情阴鸷的内侍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权博的身旁。 “厉先生那边怎么回话的?”不到三十岁的权博已是半头白发,面容更是如同四十岁人的苍老。 “厉先生已经和李氏取得联系,只要我们顺利出川,李氏会在金城接应,兀突夫人答应只要陛下顺利抵达金城定会奉陛下为正统。”内侍毫无生气的说道。 “若不是朕不想受制于诸葛星辰这个匹夫怎会容得下蛮人说话!”权博不甘心的说道。 “陛下息怒,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蒙琰那边有没有消息?” 提到蒙琰,权博并没有太多的气愤,更多的则是无奈,他与蒙琰相识于少年,关系一直不错,蒙琰被朝廷追杀的时候自己还想将他接到成都保护起来,谁曾想蒙琰现在竟成长的如此惊人,自己这个傀儡般的皇帝怕是早就不在他眼里了。 内侍摇摇头,说道:“阮大人只见过苏青一次,并没有得到蒙琰的承诺,之后苏青一直避而不见。” “他情愿效忠南辰的小皇帝都不愿意效忠我啊!”权博自嘲般的说道。 “陛下,这样不识抬举的人何必管他,只要您掌握李氏大军何愁没有重返京城的时候。”内侍宽慰道。 “你倒是会说话,重返京城我是不敢想,掌控李氏谈何容易?李烨现在投效我不过是因为他不甘于屈居杨枫和薛映之下,说白了不过是多袁昌黎不满而已。”权博看的很透彻。 “陛下英明,奴才以为以厉先生的才能,李烨未必是对手。”内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权博定睛看着内侍,这老东西说话一向谨慎,今天居然敢这么说话,若不是从心伺候自己长大,他都要怀疑他与厉鸣暗中有勾结。 “怀玉,你跟了朕二十多年了,朕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种话以后少说,明白吗?” “老奴失言,请陛下降罪!”怀玉赶紧跪下说道。 “老东西,起来了吧,朕只是提醒你,降罪给你朕身边还有谁可信?”权博的语气越发的无奈,一股悲凉之意立刻布满了整个冰冷的大殿。 “陛下,蒙琰那边?” “告诉厉先生和阮锋,不要和蒙琰的人发生冲突,若是他们有所求,在不损害我们利益前提下可以给予助力,多个朋友多条路。”权博坚定的说道。 /86/86378/25658188.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骗局(二)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而琉璃阁的人却一个个面露难色,刺杀苏青,这比玩笑还玩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苏青是什么人,名震天下的明鉴司老大,护卫强度不弱于蒙琰这样的三军主帅,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怕是近身都难,明鉴司的人可不是傻子。 “大人,我们真的要去吗?”一个人忍不住率先质问道。 阮锋为难般的说道:“王爷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娶了苏青的人头,王命不可违啊!” “大人,不如我们再去宫里向陛下说明?”阮锋的近卫的试探的问道,一般来说阮锋的近卫如同哑巴一般的存在,现在这样问话却是从来不曾有过。 连阮锋的近侍都这么说了,一时间大家都有话了,场面一下子出现了失控了。 阮锋怒视的看着近侍,不过嘴角的闪过的一丝微笑却难掩心中喜悦,他对近侍的表现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挑起众人对诸葛氏的不满陛下才有机会,自己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阮锋咳了咳嗓子,非常为难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罢了,我就拼着触怒王爷也要进宫走一遭。”说罢,对近侍使了个眼神匆匆离开。 两人走出去以后趁着夜色并没有向宫城走去,而是直接出城去了阆中方向。 川南越嶲是西川的南大门,不过越嶲一向是为了防御朱沐氏的存在,兵力布防一向不多不精,而且多年来与朱沐氏相安无事,甚至通商通婚越发的多了,商业的价值已经远远大于军事的价值。 诸葛星澜是诸葛星辰的弟弟和诸葛星宇的哥哥,不过他这个哥哥是丫鬟所生,即便是武脉的天赋不差于诸葛星宇,文脉的聪慧也不弱于诸葛星辰,但依然得不到家族的重视,只因为他是丫鬟的儿子,是上一任家主酒后所致的产物。虽说众人当面尊称一声二爷,而背后的指指点点从他出生时就没有停止过。 无法得到最好的文脉教育,也没有权力修习家传武学的最高心法,诸葛星辰表面是对自己很是信任,说什么越嶲是川南重镇,需要最为重要的人驻防才能放心,而实际上越嶲兵不过四万,还尽是些无能之辈。 更让诸葛星澜气愤的是在与成都相连的嘉州和平羌诸葛星辰布防了近八万人,美其名曰屯田练兵,实际上的心思人尽皆知,即便川北现在正遭到南辰西府的猛烈攻击,诸葛星辰对自己也只是一封不咸不淡的书信让他闭关守门。 “二爷,贼兵已经攻破会州了,咱们该怎么办?”诸葛星辰派给自己的副将毫不尊重的说道。 “成将军,会州失守你不在德昌前线,回来做什么?!”诸葛星澜的语气一改往日变得异常严厉,他对眼前的这个比自己权力都要大的副将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他负责驻防会州、德昌,在两州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罪行罄竹难书,诸葛星澜不是没有和诸葛星辰说过,只是诸葛星辰更愿意相信他是想取得川南兵权而污蔑成亮。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越嶲刺史,会州失守好像是你的责任。”成亮并不惧怕诸葛星澜,一个丫鬟子的身份,在诸葛氏中就是个笑话般的存在,可偏偏长相剑眉星目,几乎是完全负责了上任家主年轻时的风采,这也就是他还能被人称作“二爷”的原因。 诸葛星澜冷笑着说道:“成将军说的是,既然你承认我是越嶲刺史,那现在把半阙兵符交给我吧。” 成亮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腾的一下起身说道:“这半阙兵符是王爷交给我的,你只不过是越嶲刺史,难道是在质疑王爷的决定吗?!” 诸葛星澜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既然成将军不愿意交出兵符,那就请回吧,你说的对,我只不过是个越嶲刺史,越嶲才是我的职责。” 成亮被诸葛星澜怼回去憋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过了好一会儿才威胁般的说道:“二爷的意思就是不管了,我立刻上书王爷,二爷不要后悔才是!” 诸葛星澜一个“请”的姿势,不再说话。 气急败坏的成亮走后,诸葛星澜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说道:“诸葛氏气数已尽,转告先生,诸葛星澜愿助一臂之力。” 门外突然闪过一个身影而后消失了,诸葛星澜对诸葛氏的恨意越来越浓厚了,当成都第二世家的厉氏找上来的时候他没有立即拒绝,诸葛氏的生死他并不在意,自己与母亲才是最重要的,他都已经决定等诸葛氏覆灭的那一天他立即改随母姓言。 厉氏起家并不光彩,祖上本是山匪,练就了一身非常恶毒的大搜魂手,后来陵朝太祖皇帝平定两川的时候,厉氏主动投效,一跃成为了豪门,虽说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厉氏已经是真正的名门,连大搜魂手经过多代家主的努力都变得没有那么恶毒,但依然不妨碍被传承上千年的诸葛氏打压和鄙视。 厉氏这代家主厉正谦更是负有雄才伟略,当时诸葛氏推举权博继位的时候,厉正谦在家族中更是力排众议配合诸葛氏支持权博,也因此厉正谦受封为梁国公,执掌北衙,妥妥的西川第二家族。 厉正谦给诸葛星澜开出的条件还是很丰厚的,事情成功以后让他执掌北衙,不过被诸葛星澜拒绝了,诸葛星澜只有一个要求,带着母亲离开两川。 这个要求回复给厉正谦后,厉正谦犹豫了很久才去和权博商谈,商谈的中心思想就是尽可能的留下诸葛星澜,以诸葛星澜的本事若是为他人所用对自己的将来也许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过也不好太强求,最终厉正谦与诸葛星澜顺利达成一致,诸葛星澜在事成之后可以带着目前去西域之地游历,选一合适的地方居住,朝中依然会为他保留北衙大将军的位置。 想到此处诸葛星澜面露嘲笑,厉正谦以为自己足够精明,却永远算不到自己,被人忽视和看不起有时候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伪装,他结交的人也从不受人重视,因为只有那些身份普通甚至低微的人才会愿意与他交往,譬如十年前一同在暗夜卫同时受训的蒙琰,当日在暗夜卫蒙琰作为杨伯禽的亲传弟子自然是受人瞩目的,而自己不过是世家为了敷衍朝廷送过来的质子罢了。 哪怕是质子,身份和地位也是天差地别的般的存在,自己的身份是公开的,被欺负是必然的,只不过总是有个好心的神秘人在自己即将被痛揍的时候甩出几颗石子解救他,顺便在他的居所总有一碗香喷喷的肉丝面,这让自己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好奇心的驱使让自己探查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可是一无所知,就在自己要返回成都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个神采飞扬的蒙琰拇指和中指之间习惯性而又细微的动作,那是长期练习投石所致。 后来听说蒙琰的真实身份,他虽有心想要帮助蒙琰,但尴尬的身份连母亲都不能保护,何谈保护蒙琰,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 不过数年间的功夫蒙琰已经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在蒙琰第一次北伐的时候也想过去蒙琰那里讨生活,只不过对家族还存有一丝的希望让自己放弃了,如今二人的地位更是天壤地别。 厉正谦找上门的时候正是诸葛星澜对家族彻底失望的时刻,不过诸葛星澜一样看不好权博这帮人的前程,他更偏向蒙琰在治地的所作所为,那是真是的公平,没有氏族家门的成见,那里才是最向往的一方净土,所以蒙琰大军北上越嶲治下四州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去提醒成亮。 会州失守,德昌失守也不会远,越嶲、越西、冕山三州自己还能掌控,诸葛星澜一直在犹豫的是要不要和蒙琰接触,本想趁着会州失守可以收回成亮的军权,顺便可以正常光明的与蒙琰接触,但目前看样子还是急了些。 同时琉璃阁的人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哪怕琉璃阁现在的投靠了权博也依然没有放松监视的力度,毕竟不管对于哪一方来说他都是不稳定因素。 成都自己是不打算回去了,厉正谦承诺会让人将母亲接到自己身边来,这样也好,而且听说主持南边的战事的是西府副大都督靳骞,靳骞的情况自己通过琉璃阁的通报多少了解一些,出身一般,但胜在领军思路另辟蹊径,从南辰第二次出征北上以来此人一直是独立领一路偏师,大小战事无数,最值得一提则是四次关键战斗,一战临武,败了顾曲风;二战武冈,有点曲折,对邵陵之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三战醴陵,让顾氏直接陷入包围;四战夜陵,逼得“华”朝名将冯幽只能防御,给蒙琰大军征伐朱沐氏争取了时间和缓解了压力,蒙琰自然也是给予回报,让他成了西府的核心人物。 这次西川之战,蒙琰似乎是投入了所有的兵力,只要德昌失守,诸葛星澜认为时机也就成熟了,刚好这段时间厉正谦也会为了拉拢自己顺利将母亲送来,到那时越嶲的局势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了,只是不知道蒙琰对自己还有多少印象。 /86/86378/25670715.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骗局(三) “慕容,你有没有觉得这次西川之战有些问题?”仲柔兰紧锁着眉头,手中详细的查看鸾台送来的西川战报。 “公主,是觉得哪里不妥吗?”慕容长沣对西川战事非常关注,但的确没有看出来哪里有问题,对于仲柔兰的疑问有点意外。 仲柔兰拿起其中一张通报说道:“你看这里,陈之庆率兵西进剑阁,已与余赓会和,”而后又拿起通政司的一张通报说道:“这里是西府对西川计划,余赓的任务是取绵州,但是余赓却直接绕过绵州,直扑江油仓。” 慕容长沣顺着仲柔兰的思路思索了一下,谨慎的说道:“公主,这有什么不对吗?江油仓是西川三大粮仓之一,西府离开星潭后,一直被粮草供给为难,涂山氏的支援和江夏的量产虽然不少,但供给西府还是远远不够的,拿下江油仓西府的粮草危机自然就得到解除了。” 仲柔兰没有反对慕容长沣的判断,她又翻出一张通报递给慕容长沣,说道:“你再看看这个北府传来的消息,余赓拿下江油仓后并没有向绵州发起进攻,而是围而不打,反倒是部分人马去和陈之庆会和兵指剑阁。” “您的意思是西府志不在绵州,而是剑阁?”慕容长沣的思路被打开了。 “剑阁、阆中是川北重镇,西府对剑阁的重视能理解,但是阆中是诸葛重兵把守的地方,西府只派了顾希风的两万人去对付诸葛星宇,这正常吗?”仲柔兰越想越觉得不对,但却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也许是西府打算将阆中的退路堵住。”慕容长沣这话说的连自己都在怀疑。 “你觉得以西府的实力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诸葛星宇会是他雍王的对手吗?西府一步步稳扎稳打西川也没有能力抵抗的,况且雍王这次竟然大张旗鼓打出自己的名号去牵制雍熙杨氏,这正常吗?”仲柔兰基本确定了蒙琰在做局,但是什么样的局,她一无所知。 “绵州、剑阁、阆中、巴中、达州是川北五大重镇,用陈之庆为帅没什么问题,越嶲五州是川南重镇,会州已经失守,是靳骞在指挥,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西府夜陵军在合江将川东泸州牵制的死死的,川西七州是羌人聚居的地方,一向与中原保持距离,可以说就眼下的局面西川根本撑不了多久,但川北的局面确实有些让人觉得扑朔迷离。”慕容长沣把西川的状况一一例出,一是想给仲柔兰更多参考的因素;二是想从中分析出西府的真实目的。 两人困惑了,突然仲柔兰问道:“权博那边在做什么?” 仲柔兰的话让慕容长沣的神色逐渐变化了,从愁闷变得惊恐起来,说道:“趁诸葛星辰对西川战事着急,权博与厉氏最近接触颇多,您说会不会是权博与西府达成了某种协定?” 仲柔兰先是一惊,而后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会的,权博是大陵皇室子弟,已经做到了皇帝,你觉得他会甘愿放弃这个皇位吗?再说雍王是什么人,致力于消除世家在百姓中的地位和影响力,而权氏就是最大的世家豪门,他们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条件。” 两人再次陷入困顿中,尤其是仲柔兰,她非常关注蒙琰的情况,哪怕是已经公开与萧彧联手,但是让她放弃蒙琰这是不可能的,东府与北府的合作条件就是除了对付西府以外所有均可合作,哪怕是推翻仲柔凝的权力地位。 一连接着好几个喷嚏让蒙琰自然的耸了耸鼻子,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了,连未来的媳妇儿也在放在了计划之中,这时他除了安粲以外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安粲,各处军情通报到了没?”蒙琰慵懒的声音冲着门外说道。 安粲心道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问了,看似毫不在乎的蒙琰其实特别紧张,作为贴身侍卫他不清楚也不想了解自己的主子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但看蒙琰的坐立不安,应该是在做一件大事,不然不会一天五次发问。 “王爷,军情通报一般都是午后才到。”安粲中规中矩的重复的回答。 “嗯,安粲,你进来,老是站在门口做什么?你是觉得有人能刺杀我?” 安粲没有犹豫,对蒙琰的指令他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服从的,就连他的兄长安魁私下里都说若是王爷让他杀了自己,这个弟弟眉头都不会抬一下。 “你跟了我这么久,有没有想过去军中掌兵?”蒙琰闲聊般的态度和安粲说话。 “但凭王爷吩咐!”安粲话很精炼,态度也是一板一眼的。 “算了,就你这性子,还是跟在我身边吧。”蒙琰对自己这个亲军头子很无奈,都已经是三品武官的,除了白泽卫日常事务,他都坚持守在自己身旁,谁劝都没用。 蒙琰脑中闪出一个念头,笑嘻嘻的说道:“安粲,告诉我,有没有喜欢的哪家姑娘?” 安粲蹭的一下脸红了,虽说安粲是个憨憨,但是正常的男女之情还是有的,安魁多次给他介绍各家姑娘,他都推脱白泽卫公务繁忙,这是借口,他心中有所念。 “你害羞什么,论年龄我不必大两岁,我都有一子一女的,你哥哥不着急的?”蒙琰调侃道。 “禀王爷,家兄确实介绍过,但是···”安粲在考虑要不要拿同样的借口搪塞。 “但是军务繁忙是不是?你告诉我是哪家姑娘?”蒙琰一眼就看出了安粲的小心思。 安粲脸红的更厉害了,想起那姑娘心都扑通扑通的,只是人家身份也不低,在西府官吏的待字闺中的女子中也算的上是才女了,怕是看不上自己。 “安粲,不管是哪家姑娘,你说,王爷我亲自给你保媒!”蒙琰看出安粲心中有顾虑,安粲喜欢的女子肯定是西府官吏的亲眷,他常年守在自己身旁,能接触到的也就是这些人。 “朝玉。”安粲闷声说道,说完整张脸就不能看了。 西府中姓朝的可不多,除了朝群家以外估计没有别人,朝群本是顾曲风副将,临武一战被顾曲风出卖,一直对顾氏耿耿于怀,才能在西府诸将中算是中上的存在,西府关键的几次战事,他也就在衡阳一战中有过光彩的表现。 这朝玉是他亲妹妹,长相嘛,算是出了奇,用顾清风的话说,这姑娘的长相和朝群比起来不能说是天下地下,而应该说是毫不相关,年仅十六岁文采出众,据叶伯怀考证文脉修习已接近养性境,若加以培养未来说不定是一代文宗也不好说。 就是因为这样蒙琰也觉得难了,这安粲怎么偏偏就挑中了朝玉这姑娘,看着安粲身材和面容,蒙琰恨不得收回去刚才说的话,无法想象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美女与野兽啊! 堂堂王爷话都说了,不能不认,安粲是相信自己才如实相告的,怕是连安魁都不知晓他的心思,没办法了,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还好朝群在军中,而西府官吏家属也因为搬迁的问题暂住在巴郡王府别苑西跨院中。 不过朝群这边自己想想办法还能解决,但是姑娘家家的问题自己可就不擅长了,更不方便,这事儿怕是落在顾清风的身上了,想到此处蒙琰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西府各级官吏将领的家事了,尤其是大量的未婚青年,以前苍舒皓月在的时候都是她在处理,如今王府内宅无人主事肯定不行,唉,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烦心。 蒙琰正准备思量该如何处理这些事儿的时候,有军士匆匆来报,安粲也立刻回到亲侍的角色中,接过来直接转交给蒙琰。 蒙琰拆开通报后匆匆看了一眼,是顾言风的通报,头登时大了,杨博还是没忍住,杨氏兵出汉中,直奔蒙琰来了。 也好,一直这样僵持着大家都累,打一场,打败了,杨氏也就老实了,蒙琰略略一想安排道:“安粲,通知夷陵顾言风不要管我这边,让他立刻出兵梁州,给我把梁州境内搅个天翻地覆,让杨氏不得安宁,告诉他不要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安粲得令后立刻转身准备下去安排快马,就在这时,接连的军情通报都到了,安粲在门外安排好去夷陵的信使后还是返回到蒙琰的身边,在他的意识了,他现在不能离开,守卫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蒙琰看着一连多封军情通报,本来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起来,笑道:“庆帅不负众望!剑阁已经在我们手里,通知苏青,可以做事了。” 安粲看到蒙琰笑了,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而后问道:“王爷可还有别的安排,末将一并处置。” 蒙琰看了通报,而后又想了一下说道:“告诉靳骞,对德昌的进攻需要迅速,拿下德昌后暂缓进攻,等待对方的态度。” 诸葛星澜在蒙琰的脑中还是那个被人欺负,不受家里重视的孩子,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静看他的选择吧,能少死点人最好。 而后手拿着顾清风的书信,接着说道:“通知清风,诸葛星宇已是穷途末路,拿下仪陇后就不要再做动作了。” 突然安粲看到蒙琰手拿的书信北面有字,指着道:“王爷,信的北面好像有字。” 蒙琰一愣,翻过来一看,笑了,只有顾清风手写的四个大字“你在骗人!” 蒙琰顿时哈哈大笑,顾清风果然看出来自己的布局了,也好,多一个人参谋把握也就更大,想定之后说道:“安粲,我写封信给清风,你派个得力的去一趟营山亲自将书信交给清风。” “末将领命!” 安粲正准备出去,只见蒙琰起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说道:“我和你一起走,夷陵入关还需要几日,这几日就让杨博看看我的手段!” 说罢,蒙琰大步出门,龙行虎步。 /86/86378/25691017.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穷途末路(一) “什么?!王爷太过分了!”若不是陈之庆的素养好,这会儿桌子都要掀翻了。 “我的庆帅,王爷也是为了少死人,但这事儿总不好光明正大的去做,不是吗?”苏青早料到是这种结果,于是赶紧的劝慰道。 陈之庆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说王爷的做法不对,而是他不应该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去吸引杨氏的注意力。” 苏青一愣,发现陈之庆对王爷设下的局没有反对,而是担心他的处境,“庆帅,试问整个西府还能有谁在东川更能让杨氏的关注点全部转移过去呢?” “即便是这个道理,早点告诉我们总好有个准备才是。”陈之庆很不满,蒙琰的做法是在玩火,西府六十余万人马都生系他一身,若是一个不妥,整个西府就要崩塌了。 “庆帅,现在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关注眼前的战事,只要我们这边成功了,王爷那里也就轻松了。”苏青善意的提醒。 陈之庆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着相了,苏青说的不错,现在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在蒙琰的布局中整个川北的折腾都是烟幕,唯独阳平关才是重中之重。 阳平关是汉中、两川还有陇右来往的最为重要的要冲之地,是蜀之咽喉,汉中门户,陇右脉冲,就像杨博这次出关一样,一个巴山天堑都够他受的,所以蒙琰才有自信拿万余人去碰杨博,而阳平关就不同了,谁手上占着阳平关就占据了主动权,不得不说用权博的安全换阳平关是不错的选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阳平关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成都的重要性,阳平关名义上归西川所有,实际上一直是雍熙杨氏、李氏和诸葛氏共同把控。 如今杨氏的目光被蒙琰吸引了,只要李氏不作为,阳平关唾手可得,就凭诸葛氏在关上的那点实力完全阻挡不了陈之庆的步伐。 “澄侯,告诉余赓,今日突袭阳平关!” 就在陈之庆决定突袭阳平关的时候,远在会州的靳骞也收到了来自蒙琰的传信,他有些不解,但是对于蒙琰的命令还是要坚决地执行。 “建宁侯,十一郎,王爷的意思想必你们也明白了,咱们照做吧。”靳骞话中带着些许的不解。 “王兄这么安排我不太懂,我要给他去封书信问问。”蒙焕直言道。 整个西府谁都可以与蒙琰当面争论,但是背后里这么评价和质疑的人除了蒙琰的几个亲信外也就蒙焕和蒙烬敢这么说,靳骞故意的低沉就是想让蒙焕跳出来,看来效果不错。 “蒙都督,我觉得还是先执行比较好,军令不可违,王爷这么做肯定是自有打算,大都督府和军议司那边也没有反对,不是吗?”景逸站出来说道,景逸是清醒的,过往的经历是他资本。 蒙焕不说话了,看来是听进去了。 靳骞倒是不舒服了,怪不得王爷一定要将景逸留在这里,按理来说像景逸这样的早就调离此处别处任职,王爷果然是王爷,连这一点都预断好了,他不能再说话了,再说话就显得刻意了,原本想借着越嶲战事与蒙焕走的近一些,看来这种心思要收起来了。 “十一郎,建宁侯说的有道理,你这样去信王爷会生气的。”靳骞也趁机劝慰道。 景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想得罪蒙焕,也不想得罪靳骞,更不想得罪蒙琰,但在他们三人里他果断选择了忠心于蒙琰,因为蒙琰才是掌控这个大局的人,蒙焕对蒙琰的崇拜早就深入骨髓了,只要话说的漂亮,蒙焕不会生气。 正想着,蒙焕转身向景逸行礼道:“多谢建宁侯提醒,不然若是因为我误了王兄的布局就要出事了。” 而后向靳骞拱手说道:“靳帅,就按照王兄的意思办吧,这次攻打德昌还是我来吧。” 蒙焕的请命一出,景逸就闭嘴了,不再讲话,会州、德昌的守将是成亮,这个人他还是知晓一些的,凭着诸葛星辰二十余年近侍的身份给诸葛星澜做副将,说是副将,就连诸葛星澜都不愿意得罪他,会州一战之后景逸等人都发现这家伙就是个草包,攻打德昌的这种功劳完全没必要和蒙焕争,反正到了最后都是建宁军的功劳,自己是建宁总督,王爷会懂得自己的。 景逸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王爷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就连景颇现在都官居一方副都督,而老友雍禾更是做到将作司尚书,这已经足够了。 靳骞看到景逸事不关己的样子,越发的气愤了,但是不好发作,毕竟名义上自己是川南之战的指挥者。 “十一郎既然请命了,那德昌一战还是交给你,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王爷对你的希望。”靳骞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里有多少真多少假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 自从牂牁一役王爷表现出对路平的不满的时候,靳骞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很危险,本来就生出了对顾清风示好的念头,现在这种急于立足的情绪更重了,路平虽说是夷陵副都督,但顾言风是什么人,那是蒙琰未来的舅哥,当年又是陈之庆亲自劝降的,妥妥的一家人,路平已经几次书信跟自己抱怨了,多次请战顾言风都拒绝了,而且夷陵军的将领对路平也是不咸不淡的。 再加上之前被叶伯怀等人训斥,让靳骞强烈的感觉没有自己的圈子永远难在西府立足,这才有了拉拢蒙焕的心思,谁知道有个景逸那么碍眼。 顾清风收到蒙琰的信后,对蒙琰在信中认错的态度还是满心欢喜的,堂堂一方霸主能有这样态度和对自己的尊重是难得的,信中也有不少的嘘寒问暖和关心,字里行间里的思念与浓情蜜意更是直白。 不过让顾清风喜中带忧的是蒙琰自身的安危,虽说巴山和江水天堑能减缓杨氏的脚步,但却不是万全的,她现在特别想回到蒙琰的身边。 “大人,您让我挑选的人按照您的方法已经训练完成了,我们什么时候进仪陇?”穆青本不想打搅顾清风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但是挡不住大家立功心切的催促。 顾清风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她是特别的想要陪伴蒙琰,但不能因为自己而草草了事,她一连五天夜观天象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攻。 “不能着急,武侯流传下来的奇门遁甲之术不可小觑,哪怕是诸葛星宇修习的不到家也不能大意,你要知道一旦失败,军中将士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这奇门遁甲这么可怕吗?”穆青不是质疑顾清风的判断,而是无法想象。 “知道前朝路博彦吗?”顾清风问道。 “知道,路博彦当年凭一己之力大破昭帝在夷陵,名震天下。”对路博彦的故事穆青还是清楚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路博彦当年大败昭帝后为何不入川,而是返回江夏驻守,就是因为武侯布下的奇门遁甲让他不敢入川。” “属下明白了,我会让下面安静的,等待大人命令。”穆青倒吸一口凉气,前朝乱世是路博彦是江东最后一个奇才,而武侯却能让路博彦寸步难行,看来这奇门遁甲不止是传说中的可怕,而是真的可怕。 阆中的诸葛星宇可没那么多时间和想法,几路大军已经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绵州刺史多次求援,但诸葛星宇都没有答复,不是他与绵州刺史有仇,是阆中根本没有援兵可派,向大哥的求援的信已经连续发了三日了,但成都迟迟没有回复,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大哥的心思。 北有陈之庆,东有顾希风,西有余赓,南撤到南充更是死路一条,他已经没得选择了,若是再等不来援军他只能战死才能解脱。 “三爷,事情有些不对?”诸葛星宇的军师郭云急匆匆走进来说道。 “郭先生怎么了?”诸葛星宇心中一颤,郭先生是自己的军师,也是自己的师傅,一向沉稳,这次这么慌张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成都那边也许是出了大事了,王爷有危险!”郭云面色凝重的说道。 “不应该啊!兄长那里有二十万大军,谁敢惹事?”诸葛星宇疑惑道。 “这几日我留了心眼,琉璃阁的人接连三日向成都报信求援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声息,这不对,以琉璃阁在川中的能力就算王爷一时无法派援兵也会有个回应的。”郭云分析道,他心中担忧越来越重。 “先生的意思是琉璃阁有问题?”琉璃阁是诸葛星辰一手组建,用的都是亲信死士,说他们有问题诸葛星宇打死也不信。 郭云刚想说琉璃阁的问题,只见一行三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直接跪拜道:“三爷!成都出事了!厉家,厉家谋反!” 诸葛星宇当即一个踉跄栽倒在椅子上,这消息一定是真实的,因为堂下跪的正是兄长最信任的琉璃阁主事阮锋! /86/86378/25708137.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穷途末路(二) 诸葛星宇缓了好久才让脑子清醒起来,见到阮锋还跪在地上,急忙问道:“阮锋,成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说清楚!” “厉家与陛下联合在扶云殿宴请王爷,宴席上突然发难将王爷囚禁了!”阮锋痛哭道。 “阮大人,你常年随侍王爷左右,你怎么跑出来的?”郭云觉得其中有问题,质疑道。 阮锋当即说道:“王爷当日以为只是平常宴请,在我护送他的路上,王爷命我率琉璃阁部众去刺杀苏青!”说罢,将怀中的黄缎文书拿出来双手递交给诸葛星宇。 诸葛星宇拿过来看了一眼,直接甩给了郭云,郭云仔细查看,的确是王爷的手书,笔触之间没有任何问题,看来阮锋说的话是真的,但郭云依旧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问题。 “阮大人出来的时候,成都局势怎么样?”郭云继续盘问道。 阮锋这时抬头疑惑的看着郭云,眼神中的怒火诉说着对郭云的不满,但是阮锋依然一字一句的说道:“郭先生,家中各位族老将成都控制住了,只是不敢轻易攻打宫城,让我快马过来求三爷拿个章程,郭大人是在怀疑我吗?!”阮锋的语气越发的愤怒。 郭云一个尴尬,赶紧解释道:“阮大人不要多心,我只是想不明白陛下怎么敢突然对付王爷,厉家凭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不好互相猜忌了!都是自己人这个时候不是你们吵架的时候!”诸葛星宇对郭云有些不满,但却不好发作,成都的事情还要靠他来参谋。 堂下两人赶紧向诸葛星宇请罪,而后阮锋说道:“厉氏这是发动的确实突然,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琉璃阁对厉氏的监视从来没有放松过,但一点迹象都没有。” “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厉正谦自然谨慎,琉璃阁对他的监视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害怕兄长的威严罢了,他想避开你们的耳目太容易了。”诸葛星宇一副安慰的语气说道。 “三爷说的有理,厉正谦做这事儿早有预谋,陛下一直不满王爷,这次趁贼兵来犯发动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他的后手在哪里?他以为凭借着自己手中的那点人就能控制成都吗?”郭云暂且放下对阮锋的疑虑,毕竟诸葛星辰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郭先生说的有道理,厉氏的兵马不多只有五万人,分别驻守在泸定郡和凤仪郡防范川西羌人,他的后手说不定就是羌人。”诸葛星宇把最现实的推断说出来。 “不会,厉氏起家就是靠打败羌人,羌族各部与厉氏之间不死不休,当日王爷这么安排厉氏驻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羌族没有理由和厉氏一起冒险。”阮锋主动说道。 郭云听到阮锋的话对他的戒心立即放下了,因为阮锋说的头头是道,没有任何私心的表现。 “阮大人说的不错,不过三爷说的更有道理,只要有利益的存在没什么仇怨是花解不了的,川西七州苦寒之地,羌族与中原之间分分合合也就是因为成都物产丰厚,羌人眼红,如果陛下和厉氏对羌族各部做出承诺,合作也不是不可能。”郭云还是赞成了诸葛星宇的说法,毕竟当日立国的时候也是与袁昌黎不死不休的,现如今不一样和袁昌黎结成联盟了。 “郭先生的意思是厉氏要让羌人入成都?他们会这么无耻吗?!”阮锋虽然说的声嘶力竭,但心中却是虚的不行,暴怒,大喊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好在面前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诸葛星辰的安全身上。 郭云这时候突然过来拍了拍阮锋的肩膀,苦笑着说道:“阮大人,定一定,这不是不可能,我们中原人里很多都是出自羌人部落,只是后来不断的融合才有了我们强大的中原人,羌人对中原的不满不是一两天了,既然有机会进来,冒险也是值得的,至于厉氏,本就是山匪出身,有什么德行可言,只要利益丰厚,让他们卖儿子都不会眨眼。” “郭先生,不管厉氏与羌人达成什么协议,我兄长的安危现在才最重要!”诸葛星宇打断他们的谈论。 “三爷,阆中战事是最关键的时刻,现在若是三爷回去主持成都大局,阆中危矣!”郭云直接拒绝诸葛星宇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成都怎么办?兄长怎么办?”诸葛星宇不甘心,再次提出致命的问题。 “不如让三爷···”郭云试探的提出。 “不行!”诸葛星宇和阮锋几乎同时说出口,诸葛星宇是对诸葛星澜根本不信任,而阮锋脱口而出是因为若是诸葛星澜返回成都,好不容易形成的大好局势只怕是就付之东流了。 诸葛星宇满意的看了看阮锋,而后说道:“诸葛星澜绝不可以执掌成都大局,他的身份不足以支持成都,而且他一向对族中不满,再说川南也需要有人坐镇。” “越嶲战事虽说紧张,但只要坚守不出至少能坚持半年以上,但成都大局迫在眉睫。”郭云坚持自己的意见,诸葛星澜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只是性格乖戾,诸葛氏对他一向是打压的态度,不过诸葛星澜的天分颇高,算得上一时才俊。 诸葛星宇摇摇头,坚持道:“郭先生,仪陇城已经布局好了阵法,顾希风一时间还没能力突破,阆中战事我要暂时拜托你了,十日,只要先生能坚守十日,我一定可以解成都之危!”诸葛星宇的语气中带有乞求的味道。 郭云为难了,出谋划策他行,统领大军却不是他所擅长,再说他要面对的是西府大军,陈之庆为主帅,陈之庆的威名这两年正盛,不说远的,就说现在,出东川后连下达州、巴中、昭化、剑阁,就这份能力郭云没有一点自信能对付。 而诸葛氏赖以为傲的奇门遁甲也有了顾氏这个强劲的对手,陵江镇一役斗法可是诸葛星宇败了,仪陇又能坚持多久,更不用说还有余赓这个西府悍将为先锋,再加上明鉴司的苏青为谍者,这种豪华阵容就算是诸葛星辰亲自出马也不敢轻易言胜吧。 “郭先生!不能再犹豫了,我已经出成都两日了,现在是什么局势我也不清楚了!您若是有好办法就说出来,琉璃阁全力支持!”阮锋插话道,不能给郭云太多的时间思考,诸葛星宇必须回成都,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计划。 郭云犹豫了一下说道:“三爷,能否调二爷过来主持阆中战局,我才能有限,怕辜负三爷托付啊!” 诸葛星宇用奇怪加上疑惑的神色看着郭云,这时阮锋站出来说道:“三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通知越嶲琉璃阁将二爷送过来,由琉璃阁全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再加上郭先生的配合,我想阆中战事应该可以有所缓解。” 见阮锋说话了,诸葛星宇也不好拒绝,阴沉着脸说道:“郭先生,阆中就交给你了,诸葛星澜赶过来至少需要五日,您千万要顶得住!” 郭云拜道:“郭云必当用命守护阆中,等待三爷重返!” 而这一刻的阮锋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将诸葛星宇忽悠回了成都,诸葛星澜那边自有厉正谦解决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情,只要诸葛两兄弟都在成都大事必成,只是可惜阆中,白白让蒙琰捡了个大便宜,去了陇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诸葛星辰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顿饭,这几天成都突然涌出了不少的盗贼和闹事的匪徒,再加上朝堂的态度越来越糟糕,搞得心力交瘁,好在琉璃阁传来的消息都是不错的,德昌虽然失守了,但越嶲防下来了,老二做的不错,只要这次战事结束,学会什么是低头,也不是不可以重用;老三成长起来了,硬生生的挡住了贼将陈之庆,击败顾希风,西路暂时安全了;袁昌黎也不负约定从汉中出兵了,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了。 吃完饭,困意立刻涌上来,交代好亲随有事一定要叫醒他后倒头就睡,他太累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一阵慌乱,诸葛星辰挣扎坐下来,叫道:“谁在外面?怎么回事?” 亲随推开门,一副紧张的神色回答:“王爷,宫城里走水了!看方向好像是紫霄阁那边。” 诸葛星辰皱起了眉头,权博真是个废物,自己扛下了所有的大事,他连小小的宫城都管不了。 “把本王的衣服拿过来,我们去宫城看看,一群废物!” 一众亲卫高举火把护送着诸葛星辰往宫城方向骑行而去,还未到达宫门的时候,宫城内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这声震天的声响突然让诸葛星辰觉得事情不对。 就在此时,东门方向一队骑兵疾驰过来,到了他的身前忽然停住,为首的人正是诸葛星宇。 “大哥?!你没事?!”诸葛星宇一脸诧异,接连的赶路让他满脸胡茬和疲惫。 “我?我有什么事?你怎么回来了?”诸葛星辰此刻觉得大事不妙,事情好像早就脱离了轨道。 “阮锋到阆中说你被皇帝和厉氏囚禁在宫城了!”诸葛星宇一时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完了!一定是被骗了,而后诸葛星辰看向宫城里大火,顿时全身脱力,差点栽下马来,诸葛星辰顾不了许多,急忙问道:“阆中是谁在镇守?!” “郭先生暂代,我和郭先生还有阮锋商议后我回来主持成都大局,让诸葛星澜去阆中。”诸葛星宇看到一切安全的诸葛星辰开始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阮锋呢?!”诸葛星辰厉声问道,这个自己一手培养一手提拔的谍者统领居然敢背叛自己。 “大哥!阮锋把我们卖了!刚入城他就主动带人往东去了,说是有密道可以通往宫城!”诸葛星宇彻底反应过来了。 看着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弟弟才反应过来,诸葛星辰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但现在不是追究他的时候,琉璃阁已经不能用了,他必须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快马来报,“王爷!琉璃阁的人护送着皇上出了东城了直奔绵州去了!” /86/86378/25720207.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成都(一) 听到权博逃跑的消息,诸葛星辰没能扛得住,直接一头栽下马,等到再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看着满脸愁容的诸葛星宇,他一把抓住问道:“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大哥,全完了!”诸葛星宇此刻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 “到底怎么样!”诸葛星辰扯着诸葛星宇的衣领厉声问道。 “权博和厉氏全部在阮锋的护送下到了绵州,之后再无消息;贼兵偷袭阆中,郭先生出城迎战,遇到埋伏,生死未知。”诸葛星宇丧气的厉害。 “成都呢?成都怎么样?” “成都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就是问题,这个时候怎么会一切正常,琉璃阁是他的耳目和眼睛,阮锋的叛逃,让诸葛星辰现在变成了瞎子和聋子,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老三,你马上整合成都的兵马,做好全部防御!” “大哥,你是说成都有危险?”诸葛星宇这个问题显得太过天真。 诸葛星辰不想对他发火,发火于事无补,耐心的说道:“老三,阆中此刻是不是还在我们手上我们不知道,就算还在坚守,以陈之庆的能力,破城也就是这两天。” “大哥,嘉州和平羌还有八万人,不把他们调回来吗?”诸葛星宇觉得大哥脑子糊涂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派成都兵马去支援阆中才对。 诸葛星辰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到诸葛星宇的脸上,怒道:“你清醒清醒!这明摆着是权博和厉氏与蒙琰做下的局,此刻支援阆中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正等着我们!” 诸葛星宇捂着脸傻傻的望着诸葛星辰,诸葛星辰接着说道:“我问你!前天我昏迷之后,武侯别苑是不是起火了?!” 诸葛星宇喃喃道:“是,把大哥送回王府之后,族人就来报说是武侯别苑走水了。” “宫城起火,别苑起火,你觉得这是偶然吗?别苑里住的是谁?”诸葛星辰克制着自己硬生生的问道。 诸葛星宇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个轱辘爬起来说道:“是那个贱婢!他居然出卖诸葛氏?!” 诸葛星辰看到诸葛星宇总算想明白了,无奈的说道:“老三,这时候越嶲还会听我们的吗?” “大哥,你好好将养着,我立刻安排成都布防,我要在成都布下天罗地网!”说完转身就冲出去。 诸葛星辰看着诸葛星宇的背影,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现在除了他谁还能信?现在成都还有二十万守军,唯一的希望就是袁昌黎能说话算数,只是这点希望自己也是微乎其微的,杨氏能是蒙琰的对手吗? “王爷,三千白泽卫在朱家坡设伏火烧杨博前锋营!”安粲一脸的污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周身的战袍早就破烂不堪,甲胄上的刀剑痕迹配合着他的语气,证明了他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蒙琰难得全身披挂,面甲覆面,背对着安粲,专心看着地理图,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面甲中传出,“顾言风那边怎么样?” “王爷,刚刚得到的消息是顾侯率两万精骑在汉中境内搅得乱七八糟,拿下了坪城,现在已经到达松庙了。” “好!顾言风好样的,你让明鉴司立即传信给他,不要继续北上了,现在掉头往巴山口赶,在巴山口设伏,即便不能全歼,也能让杨博疼死!” “杨博要走?”安粲有些不解,虽说在朱家坡击溃了杨博的前锋营,但杨博选择了扎营,完全没有回汉中的迹象。 蒙琰转过身来,把面甲推上去,说道:“现在杨博的处境如同鸡肋一般,进退两难,扎营是假象,撤退才是真的,安粲,你让兄弟好好休息一下,酉时三刻随我冲营!” “王爷!不可涉险!”安粲见蒙琰要冲阵,急忙拦道。 “无妨,那个大营中不可能再有人了。”蒙琰自信的说道。 “对了,还有其他各路的信报吗?” 说道信报,安粲心中安定了不少,基本都是好消息,“恭贺王爷!庆帅和余都督已经合力拿下阳平关,庆帅亲率部众向我们这里赶来;朝将军依然王爷的计划在阆中城外设伏,生擒阆中参将郭云;清风姑娘已经破了仪陇的八卦阵,正在向阆中行军;靳帅那边已经兵抵越嶲城下了。” “确实值得喜庆,看来恶战已经结束了,告诉朝群和清风,阆中之战已经结束了,让清风姑娘劝降即可。”之后蒙琰想了一下说道:“绵州城外的人都撤了,切记!” 安粲虽然不解,还是坚决的执行了。 九千白泽卫酉时三刻出发,申时抵达杨博大营,蒙琰让人射出火箭,瞬间整个大营都点燃了,蒙琰看着熊熊火光,而后拨转马头,苦笑着说道:“这杨博还真是不服输,还想火烧我们,告诉兄弟们不用管了,让他烧着吧,后面的事情看顾侯的了,我们往西去接庆帅他们。” 北定二年腊月,随着阆中和绵州守军的投降,川北已定,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一行人由绵州经剑阁,秘密出了阳平关。 杨博先是经历了朱家坡大败,而后在山口遭遇到顾言风的埋伏,杨氏死士拼死护送着杨博逃离埋伏,北撤到汉中境内的时候,十不存三,损失惨重,再加上坪城的丢失,让杨氏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川南那边,诸葛星澜宣布归附西府,并痛斥诸葛氏劣迹,不耻与为伍,弃姓诸葛,尊母姓,改名言澜,至此川南安定。 “师兄,笑一笑可好?”蒙琰走在陈之庆身边一脸讨好谄媚般的说话。 陈之庆似乎被他缠的很烦,站住说道:“你是堂堂一方霸主,怎竟这样无赖!” “什么霸主,我现在只是你的师弟,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再冒险了可好?”蒙琰赌咒般的说道。 “你做局之前是不是应该与我和伯怀商量一下,自从知道你的计划后,我是一天也没睡好,生怕杨博跟你死缠!”陈之庆依然是不能消气。 “师兄,当日我定下这计划的时候,就怕泄露,连余赓都不曾全部知晓。” 陈之庆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蒙琰说的不错,他是上位者,做局隐秘实在是无可厚非。 “你自己说的,下次不可再冒险,这次你碰到的是杨博,若是杨枫我看你还有能好好的站在这不!” 蒙琰一揖到底,说道:“谨遵师兄之命!” 陈之庆对付这种无赖行径是毫无办法,而后严肃的说道:“成都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成都城防坚固,粮草充足,西川三大粮仓其中之一就是都江堰仓,诸葛星辰若是死守,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办法的。” “总不能这么跟诸葛氏耗下去吧?这样对我们没什么好处。”陈之庆紧锁眉头说道,蒙琰说的在理,成都三千年历史的城池,多少带人翻修加固的智慧结晶,平常的攻城方式的确用处不大。 “我当然不想和他耗下去,我以传信让五师兄直接将大都督府迁到安岳,咱们围城!” “围而不打?”陈之庆没能理解。 “打!干嘛不打!”蒙琰扭动着脖子说道。 “你想用谁攻城?余赓?还是靳骞?”陈之庆盘算着西府中擅于攻城拔寨的将领。 “没有主攻,全部都上,让诸葛星辰自己感受感受咱们西府的魅力。”蒙琰霸气的说道。 陈之庆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指着蒙琰说道:“你这种打法哪里有一点兵法大家的影响,这不就是无赖嘛!” “他诸葛星辰龟缩在城内,我们得让他过得不安生,耗着他磨着他,咱们手中有江油仓和仁寿仓,我看他能坚持多久不崩溃,无赖的办法也是一种打法。” “你可知杨枫怎么说你?”陈之庆笑道。 “随便他怎么说,我又不在乎!” “你指挥顾言风在汉中乱打乱撞,据说给杨枫气的大骂你是土匪!” “哈哈哈!杨枫那是输不起!”蒙琰笑的爽朗。 腊月初十,最后一路大军佟景部到达成都城下后,西府共计六十万人完成了对成都的合围,当日蒙琰便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 在叶伯怀的建议下,分三班倒对成都进攻,这样可以让兵士得到充分的休息,不至于疲劳,这事儿得到众将的一致好评。 而此刻的蒙琰半躺在自己的营帐中吃着果干,任凭顾清风给他挠痒,好不惬意,至于前面大帐中军议他完全不参与,这是陈之庆和叶伯怀联手对他骗大家的惩罚。 “清风,今天是第几天了?”蒙琰懒洋洋的说道。 “第四天了,靳帅和余赓将军两军打赌看谁最先攻破城门在城头上插旗。”顾清风的状态很好,虽说还是看起来很虚弱,但眼神中明亮看的出来很放松。 “打赌?”蒙琰来了兴趣,“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谁输了为对方军士浆洗衣物一个月,昨天石将军也想加入,硬生生的苏青给按住了。”顾清风笑呵呵的说道。 “苏青就是管得太多,打赌嘛自然是大家一起才好玩,走,咱们也出去看看!”蒙琰坐起身来一把拉住顾清风的手。 顾清风脸上瞬间变得羞红,任由蒙琰将他拉出去,迎面正好碰到苏青在主帐外训斥石英。 顾清风挣扎着想放手,但她哪有蒙琰的力气大,蒙琰拉着她走过去笑道:“怎么着?我们英勇无比的江夏侯怎么了?是不是又惹澄侯生气了?” 听到蒙琰的声音,石英如蒙大赦,看到蒙琰拉着顾清风先是一愣而后诉苦道:“王爷!西川之战我们江夏军本来就是没什么机会参与,好不容易现在可以了,您的明鉴司指挥使却不让我去。” “是我不让你去嘛!石英,你是要带兵攻城吗?!你是想参与打赌,王爷你也不管管!”苏青没好气的说道。 蒙琰只是笑,也不说话,拉着顾清风径直走进大帐,大帐中西府的大多将领都在,看到蒙琰行礼之后却发现蒙琰手拉着满脸红润的顾清风,均是一愣,每个人心中小九九就开始琢磨了。 蒙琰看着靳骞和余赓,玩笑着说道:“我听说二位在打赌谁先抢占成都城头是吗?” “属下孟浪!还请王爷责罚!”靳骞赶紧请罪道。 斜对面的余赓不屑的看着靳骞也不说话。 蒙琰一摆手说道:“既然大家这么开心,我也来参与参与,聂尚书在哪?” 聂桓不解的站出来,他们两个打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蒙琰都叫了总不能不出来吧,说道:“属下在!” “这次打赌我来开盘,所有部队不管哪支部队先占领成都城头,除了浆洗以外,赐军旗!” 众人哑然,赐军旗是一支部队最大的荣耀,除了抱头的陈之庆外大家都跃跃欲试。 /86/86378/25733953.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成都(二) 一连十几日的攻城,让城中的诸葛兄弟疲惫不堪,本以为蒙琰打个几日就会劝降,现在的情况是不但没有反而城外的西府兵马像是吃了药一般每日里攻城不辍,兴奋不已。 “大哥,南城那边今日又有兵士翻墙投奔贼人了。”诸葛星宇无力的说道。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拨了,二十万大军除了死伤三万余人以外,竟有近五万人偷偷去城外投奔蒙琰,这让诸葛星辰感受到末日降临。 诸葛星辰心中从开始的坚守已经在逐渐渴望蒙琰能派人与他商议献城的事情,可是蒙琰好像没有一点想法,西府几十万大军除了攻城就没有任何动静。 眼看除夕将至,城中的商户百姓对诸葛氏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昔日武侯的威名已经完全遮盖不住百姓对诸葛氏的愤怒了,诸葛星辰就在想自己还能坚持到新年吗?传承数千人的诸葛氏真的就要在自己手中覆灭了吗? 城外山头上顾清风由顾希风陪着看着攻城的景象,顾希风已经完全改变了,心中的仇恨在慢慢的淡忘。 “哥哥,你没参与打赌吗?”顾清风轻声问道。 “今日是兄长指挥,我没什么事情就过来陪你了。”顾希风似乎有话想说,但又难以启齿。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顾清风太了解顾希风了,他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前几日,王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虽说没有公开表明,但拉着你直接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亲密,也就等于表明了要迎娶你的态度。” “呃,”顾清风先是害羞脸红,而后定睛看着顾希风,说道:“哥哥,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是,我与兄长自然是支持的,但是叶帅和庆帅的反应很淡,便是石英、余赓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惊喜,除了苏青和靳骞明确表态外,其他人都不热情。”顾希风担忧妹妹不能被西府众人认可。 “这是我与王爷的事情,是家事,他们的态度我不在乎。”顾清风难得的固执。 “清风,别骗自己了,王爷不是寻常人家,西府主母的含义你不是不清楚,你的身份,还有世子,太复杂了。”顾希风忧心道。 “兄长的意思是我想嫁给王爷还需要他们的同意是吗?”顾清风不高兴了,她确实知道西府主母是什么分量,也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但她只是想要和王爷在一起,这有错吗? 看到顾清风生气,顾希风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与兄长商议过,只要你与王爷之间是真心的,我们可以放弃兵权。” 顾清风听到哥哥的们的牺牲,很是难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放弃王爷,这不可能,但两个兄长若是放弃兵权就等同于在西府中难以立足。 “放下兵权,我不同意!”蒙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两兄妹回头看到蒙琰带着石英夫妇走过来,蒙琰先是走到顾清风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眯着眼睛说道:“你们是清风的兄长,甘愿为清风牺牲我很感激,但是你想过没有,因为清风要嫁给我你们放权,让清风日后该怎么活,我不想她过得不开心。” “王爷恕罪!顾氏身份尴尬,我与兄长也是担心妹妹。”顾希风恭敬的说道。 蒙琰手拖住他的行礼,坦荡的说道:“我在西府设民情院就是想要告诉天下人我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只想要百姓安居乐业,皓月离开以后,清风对我的情义我很清楚,清风在明鉴司做事那是因为她有这个才能,清风也不会成为他们争权的筹码,明白吗?” 顾希风有些惭愧,但没办法,历朝历代皇室也好,世家也罢,婚姻不过是利益的交换,他们出身世家,自小就受到这样熏陶。 “顾兄,进入成都后迎娶清风是我的承诺,这不会变,至于你们想要放弃兵权我是不同意的,如果你们兄弟执意如此,就按照正常的流程通报军议司吧。”蒙琰看出了顾希风的顾虑,他很讨厌这种带着利益的谈话,说完,拉着顾清风就离开了。 蒙琰走后,苏青上前说道:“顾将军,王爷一向公私分明,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你觉得顾氏身份尴尬,我出自于仲氏,先王妃被刺与我不无关系,难道我就要去死吗?王爷曾经说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用心换的,而不是利益。” 顾希风愣住了,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我虽然不希望清风姑娘做我们西府主母,但王爷的选择是她,我们也不会反对,你以为西府的众人不表态就是拒绝吗?”石英的话说的并不好听。 “难道不是吗?”顾希风反驳道。 “呵!那你还真是想多了,你平常不看各处通报吗?还是明鉴司和民情院的政务通报你是挑着看?”石英嘲笑的说道,说完就被苏青拉走了,只留顾希风一人在冷风中。 顾希风确实没有看政务通报的习惯,他觉得军情通报才是至关重要的,政务通报是多此一举,他又不在地方为官,政务的事情与他何干? 一阵收兵的金鸣声响起将顾希风拉回现实,看着大军缓缓退回营帐,看来今日的攻城结束了。 顾希风回到营区时听到余赓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声音,估计是今日又没什么收获,余赓看到顾希风大声说道:“我说顾将军,你倒是会躲清闲,不如我们两军明日赛一场可好?” 顾希风苦笑着说道:“余将军,攻城不是我强项,赐军旗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无趣!无趣!甚是无趣,你和顾言风一样的无趣。”余赓不满的说道,而后看见身后的佟严,余赓兴冲冲的迎上去不知道说什么,不过看着佟严无奈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啥开心的事情。 顾希风走回自己的营帐,见顾言风甲胄已除,看来早就回来了,顾言风看着神色萎靡的顾希风笑着说道:“碰壁了吧?早就说过清风不会同意的。” “也不是,我和清风说话被王爷听见了,还被石英夫妇奚落了一顿。”顾希风一边脱甲胄一边说道,“兄长,咱们军中日常除了军报,政报在哪里?” 顾言风笑了,说道:“我之前让你看你不看,现在怎么有兴趣了,难道想离军做官吗?” “做官我可做不来,兄长倒是可以,石英提了一嘴,我就想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不是吗?” “行了,我知道你想看什么,”顾言风一边说一边从桌案中抽出一封通报丢给他,接着说道:“卓公已经让人准备大婚的事情了,你是想看这个吧?” 被人看出心思还是很尴尬的,硬着头皮看完通报,讪讪的说道:“原来王爷早就开始安排了。” “成都的事儿也就在年前年后了,诸葛星辰已经派了使者了,不过王爷没有出面,是叶帅接待的,所以之前你和我说要放弃兵权的事情我没有反对,现在明白西府是什么地方了?”顾言风笑着说道。 “他们的态度也太淡定了,我以为我们的存在会给清风造成麻烦,他们太坏了!”顾希风不满道。 “那是因为你不懂西府,可能大家对清风做西府主母会有微词,但也只是就事论事,无关乎利益纠葛,真正反对也只有南府禺公,禺公反对也的确和我们的身份有关,不过即便禺公是王爷的兄长,西府还是那个西府,可懂了?” “你们这么说,倒是我全错了,但你们谁提醒过我?”顾希风越发的觉得不爽,被人当做笑话一般的忽悠。 “这不怪你,也不怪大家,你既身在西府,还是要放下你的身段,正在的融入西府这个体系才是,不过有件事你倒是猜对了,进成都后我的确要脱离军中了。” “为什么?”顾希风立刻警惕起来。 “你不用紧张,王爷与我谈过了,西府进入成都以后就要扎根成都,军政两块肯定是要分开的,选拔人才充实西府是一定的,我对军事一直是勉强为之,司政地方才是我该做的,是我自愿的。”顾言风说的平淡,看不出一丝的不满。 “你要去哪里?” “西府体系基本成型,尚书台主政务,大都督府主军事,民情院主百姓,明鉴司主监察,四位一体,互为依托,入成都后我会出任尚书侍郎,辅助卓公。”顾言风故意说的这么清楚,就是想让顾希风真的融入西府,不然早晚会被淘汰。 “那夷陵怎么办?”顾希风更关注军事。 “王爷这几日召我去议事就是在谈论这些事情,听王爷的意思有意分散都地方督府权力,具体的还在议,我也不能和你说太多,不过你放心,你的军权不会被剥夺。” 话说到这也就结束了,再说下去就没有营养了,顾希风喝了一口水问道:“兄长,王爷不见诸葛氏看来是不想接受他们的投降,对吗?” 顾言风赞赏的看着顾希风,而后说道:“是有这个意思,诸葛氏是武侯后人,在两川中影响很大,若是受降必须对他们妥善安置,这是难题,而且诸葛氏绝对不是甘于人下的人,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不受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一边谈论局势,一边吃饭喝酒到天黑,这时侍卫通报说:“将军,王爷召你们前去大帐议事。” “出什么事了?”顾言风率先反应过来,一连半个多月王爷几乎不会晚间议事。 那侍卫摇摇说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成都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相视一眼,匆匆更衣···· /86/86378/25747594.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欢迎仪式 “‘青羊宫前锦江路,曾为梅花醉十年。岂知今日寻香处,却是山阴雪夜船。’中岳还记得这首诗吗?”成都迎来了新年前的第一场大雪,蒙琰和言澜并步前行。 “记得,当日在洛辰时,南宫老先生教我的第一首诗。”言澜感叹道。 “中岳,前天我的提议你总要给我一个答复才是。”蒙琰淡淡的说道。 三天前,诸葛兄弟领着亲信和家人弃城西逃到羌人部落,蒙琰没有下令追击,穷寇莫追,诸葛兄弟去了羌人部落,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只是派了两万军士驻守凤仪做个防御,整个西川一战,损兵两万余人,归附投降的攻击十余万人,西府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本想着推举言澜继续掌兵,但意外的是言澜并没有直接答应。 “王爷,往事如烟,我现在只想好好侍奉母亲,她这一生为了我太苦了。”言澜虽然没有直说,但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中岳,我不是要强留你,你不想掌兵还可以做官,老夫人一生凄苦,两川的百姓难道就好过吗?你不想为了天下受苦的人争取一下吗?”蒙琰不想舍弃言澜的才能。 言澜被蒙琰惊住了,他想到蒙琰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但没想到他的话这么直接,以天下事来留他,“王爷,虽然我已改名换姓,但终究还是流着诸葛氏的血液,两川的百姓是不会相信我的。” 言澜的言词中纠结和痛恨依然不能忘却,蒙琰没再强求,只是说道:“咱们进去吧。” 一行人来到青羊宫门前,武侯的雕像栩栩如生的矗立在宫门前,一个小道童匆匆迎上来,胆怯的说道:“观主说兵戈甲士不得入内。” 言澜嘴角扬起一个苦笑,心道:“这拂尘道长还真是不怕死,当日诸葛星辰推举权博立国时老道就不待见,现在面对蒙琰还是一样的倔脾气,诸葛星辰碍于祖宗不敢发作,不知道今日蒙琰会怎么做?” 只见蒙琰一拱手,抱歉的说道:“这倒是本王的疏忽了,大家若是想进去就卸甲除剑,不想进去的就留在宫外等着。” 一边说一边卸甲,顺手将腰间的佩剑放下,没多会儿蒙琰就将战甲和佩剑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角。 小道童轻舒一口气,快吓死了,师傅总是做这些作死的事情,上次诸葛家来青羊宫的时候自己离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个叫诸葛星宇的剑都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今天也是自己好奇,他想看看这个名震天下的雍王到底是什么的罗刹,没想到竟是如此斯文有礼。 众随从商议了一下,除了陪同的言澜以外只安粲一人跟进去了,其余的人在安粲的指挥下对青羊宫周遭进行了布防,谈不上水泄不通,但是若想行刺杀之事可能性不大。 随着小道童来到三清殿,蒙琰并未跪拜只是上了三柱清香以示尊重,殿后转出一个青年道士厉声问道:“不跪三清缘何进殿?!” 蒙琰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道:“道长,天地万物自在本心,因果报应事出有因。” “你信佛?”道士微微蹙眉。 蒙琰摇摇头说道:“道法自然,何必执著于形式呢?” 道士神色一动,而后恭敬的一揖,说道:“小道着相了,请王爷勿怪。” 蒙琰哈哈一笑,说道:“道长有道长的道理,我有我的认知,何论对错?” 道士眉毛一挑,接着哈哈大笑,说道:“小道拂尘,恭请王爷来访青羊宫!” 蒙琰听到道士自报家门,回礼道:“劳烦拂尘道长了。” 在拂尘的引领下几人逛了一遍青羊宫,直到天色渐晚蒙琰等人才准备离开,拂尘挽留道:“天色已晚,今日与王爷相谈甚欢,不如留在观中饮三杯清茶可好?” “道长,非是本王不愿意,而是两川刚经历过一场变故,俗事缠身,还请莫怪,来日方长。”蒙琰婉拒道。 “王爷,敢问可是有话要对小道说?”拂尘忍了一路了,还是把这话问出来。 蒙琰微笑着说道:“道长切勿多心,本王今日来访确为私事,对青羊宫一直闻而不得见,所以就携旧友叨扰了。” 拂尘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了,这蒙琰既然已经占领两川,是两川的新主人,来青羊宫难道不是想让青羊宫出面印证他在两川的绝对地位吗? 看着蒙琰等人离去的背影,拂尘笑了,蒙琰这样的人少见,为公不徇私,也许两川百姓真的要站起来了。 言澜对蒙琰在青羊宫的表现一直纳闷,他本以为蒙琰带他来青羊宫就是想得到西川道统的支持,而实际上蒙琰确实是在游览,见蒙琰慢悠悠的穿着衣甲,言澜不再犹豫了,拱手拜道:“王爷,掌兵不是我所愿,能为两川百姓出一份力,也算是赎罪了。” “中岳有心为民就是好的,若是带着赎罪的心我看大可不必,咱们回去吧,明日大军入城。” 腊月二十九,蒙琰特意定下了这一天大军进入成都,成都街道热闹非凡,这些百姓的高兴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逼出来的,是因为西府对成都商户百姓的一句话,“歌照唱,舞照跳,无论商户百姓,围城期间的粮钱损失由成都府库支出。” 此令一出,除了卓白陵和邓岗阴沉着脸以外,所有人都是开心的,王爷一开心,府库就遭殃,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卓公,今日大军入城,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该耗费不少银钱吧?”聂桓的发问就属于没眼色。 “聂尚书,你什么意思?”卓白陵没发火,倒是一旁的邓岗忍不住了,他身为民商司尚书,本就对如钱粮敏感,这次王爷的命令着实让他肉疼。 “邓尚书,我只是问问,别无他意。”聂桓这才发觉好像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若不是诸葛兄弟走的着急,成都府库都不足以支撑这次赔偿百姓商户和欢迎仪式需要的钱粮,你们军议司的经费明年要减三成!”邓岗才不管聂桓是不是故意的。 这就是找茬了,不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军费就要减三成,若是让各处将领知道了还不得给自己撕巴了,聂桓也火了,说道:“邓尚书,你这是在报复!”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卓白陵作为两人直属上司不能放任,咳了一声说道:“明日大典封赏后,尚书台晚些时候要对明年的开支定下来,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都给我闭嘴!” 见卓白陵发话,两人相互怒视一眼不再说话,聂桓更是催促胯下的马向大都督府的队伍中走去,还是和军中同僚在一起自在。 就在大军全部通过东门的时候聂桓赶上了正在聊天的余赓和石英,见两人聊得正起劲,直接加入道:“二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老聂来了,正好问你,王爷说要在明日大典赐四个军旗是真是假?”余赓看到聂桓兴奋的说道。 聂桓故作深沉的摇摇头,小声说道:“不是四个,是六个,军议司已经上报尚书台和大都督府了。” “哪六个?谁掌兵?”石英急忙问道,对于带兵的将领来说赐军旗比多发钱粮更让人兴奋,军旗代表着军中的地位和上层的认可,一旦有了军旗,就代表着要记入史册,哪里能不兴奋。 “掌兵的人确定只有卓公、叶帅和民情院都御史知道,军议司只能推举,你们二位在推举名单中。”聂桓压低声音说道,而后看了看周围,小声提醒道:“能确定的是军旗中肯定有庆帅和靳帅。” 说到这两人三人的目光转向前面,这两人中庆帅被赐军旗是理所当然,但对于靳骞却是不服的,余赓自不用说,两人关系一向不好,石英对靳骞的感觉也是一般,武冈一役石英可没服气。 “对了,老聂,我听说以后要军政分家是吗?”石英突然问道,这事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尤为重要的,进成都之前很多时候都是都督府统一管辖,现在一旦分家,都督府就不能再插手地方事务了,对于余赓这样的将领还好,但对于“火焰”来说这就是一种不好的信号,是一种限制。 “老石,军政分家是肯定的了,这样不好吗?各司其职,互不烦扰。”聂桓知道石英的忧虑,但事实已定,不容他左右。 行进在最前面的蒙琰接受着成都人的恭贺,紧随着蒙琰后面游行队伍中唯一的一辆开放式车驾中坐着一身劲装面甲的苏青和盛装的顾清风,苏青还好,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装束,而顾清风打扮一向清淡,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侍女的装扮,今天是第一次盛装出现在众人面前。 西府的高级将领都知道顾清风即将是西府未来的主母了,对于顾清风的美貌都清楚,而顾清风的深居简出对于大多数的兵士却是第一次相见,顾清风与苍舒皓月不同,苍舒皓月的美是高贵的,若说蒙琰是西府军中的太阳,那么苍舒皓月就是一轮明月的存在,虽是温柔,但却高高在上;而顾清风在大家眼里即便是如此盛装也是淡雅的,没有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感觉,就如同她名字一般,清风拂面,更像是邻家姐姐一样。 “你这样端着累不累啊!”苏青看着顾清风僵硬的坐姿,笑的僵硬的脸庞。 顾清风保持着微笑说道:“累,我不端着,难道像你一样大马金刀的坐吗?” “切!王爷今天也算是向全城百姓告知你的身份了,你这头饰和衣服只有王妃才有权力穿戴。”苏青闷声道。 “我知道,但是你带着面甲算什么?” “明鉴司两大指挥使不能都让人看清楚长相了吧,你知道这人群众有多少谍者?” /86/86378/25756529.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婚前 直至午后,欢迎仪式才结束,大军行至宫城后开始按照原定计划撤出去的撤出去,驻守的驻守,按照之前议定好的,不再大兴土木,蒙琰将宫城划分为内城和外城。 大都督府、尚书台以及明鉴司、民情院都在外城办公,内城中只有三个宫殿群,扶云殿在正中为议事的地方,改扶云殿为议政殿,扶云殿后面则是藏书殿,是蒙琰日常办公的地方,藏书殿后面则是月清宫,不用说也知道是顾清风和蒙琰下榻的地方。 进入内城后,蒙琰带着安粲直接进入了藏书殿,而顾清风则是跟随顾希风出了宫城,去了自己的府邸,虽说大家都知道蒙琰和顾清风的关系,但毕竟还没有大婚,住在宫城总是不太好,顾清风倒是无所谓,但遭到了顾氏兄弟的强烈反对,拗不过兄长就只能跟着走了。 随后藏书殿传出来消息,成都自今日起永不宵禁,同时成都九门具开,商户往来不再限制。 这是西府的第一道命令,让整个成都热情高涨,也是因为这道命令,让成都在之后的三年里不但是西南第一城,更是与辰京、金陵、洛辰齐名的三大城池。 戌时时分,安粲将尚书台、大都督府和民情院最后的决定送到了蒙琰的面前,蒙琰草草的看了一眼,大体上没有改动,只是在名字上做了一些调换,之后盖上自己印章就让人送出去了。 此刻宫城外多少人悬着心等着宫城内的消息,兴奋又紧张,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腊月三十,北定二年的最后一天,蒙琰以雍王的身份在成都进行了西府第一次的大典,并且宣布北定三年正月初八迎娶顾清风为雍王正妃。 大典上对西府体系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和完善,让整个西府有一套完备的制度体系,至此西府只是在形式上尊崇辰京,而自身体系与辰京大不相同。 雍王府主管尚书台、民情院、大都督府以及明鉴司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确立了军政分家,在地方上增设了巡抚一职,改都督府为将军府,再加上各地民情院的完善,在地方上确立了巡抚、大将军和民情都御史分立的局面。 大典之后便是大婚了,礼乐司尚书蒙琰在大典之后就领着人急急忙忙的去安排几日后大婚的事宜,蒙信作为蒙琰的族人,亲信,不过个人能力有限一直在西府中属于不被人关注的,这次欢迎仪式、大典和大婚接连着来他处理的还算井井有条,让大家对他算是认可了,不是谁都有能力连续三天完成三件礼仪大事件的。 因为顾清风的身份,顾氏兄弟的爵位也跟着水涨船高,顾希风晋位涪陵郡公,顾言风晋位宜昌郡公,此刻蒙信正领着一堆人在涪陵郡公府中教授大婚的礼仪。 看着一通折腾,顾希风自是全部配合,顾言风作为族兄按照礼仪要陪蒙信说话。 “这次麻烦川南侯了,时间紧凑,府上若是有不尽之处还请谅解。”顾言风虽说已是郡公,但姿态摆的很低,蒙信不同于他人,本就对顾氏有旧仇。 蒙信尽可能的表现出好的态度,但是对于顾氏的仇恨不是一两天就能消解的。 “宜昌公,能做的我都会做,因为我是西府的官员,但是作为蒙氏,请见谅!”蒙信语气中的决绝尽显。 顾言风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刻,苦笑着说道:“川南侯,蒙顾两姓的恩怨已经让我们这一代人够痛快了,难道您希望带给下一代吗?” 蒙信是经历过那场屠杀的人,族人的嚎叫总是让他的半夜中惊醒,蒙氏族人在得知蒙琰公开迎娶顾氏女的时候都来信质问过,他也直面蒙琰过,蒙琰的态度是坚决的,他认为顾氏家族已经遭受到惩罚了,大多数顾氏子弟都选择投奔顾曲风,西府中的顾氏三兄妹早已被顾氏家族认为是叛徒了。 蒙信也明白,顾氏兄弟为西府立下的功劳不小,而顾清风更是深受先王妃的信任,托付子女,并且顾清风在明鉴司发挥的作用他也一清二楚,只是经历过想忘记太难了。 蒙焕和蒙烬兄弟俩主动劝过自己,他们能够很坦然的接受顾清风的存在,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大婚与大典的时间定的那么接近,是因为蒙琰不想让迎娶顾清风的大婚上太冷清,各路将领官员都聚集在成都,谁还有理由不来?只不过蒙氏三堂的长辈和族老却是一个都没到,余盛堂派了一个小辈来送贺礼,龙潭堂直接就是拒绝,好在少南桃李堂在苍舒凉的劝说下来了一位族老,但能不能出席明日的大婚未可知,南府卢崇宗的身份现在可谓是人尽皆知,作为蒙琰在世上的最亲的人他只是送了一柄宝剑,是蒙琰的旧物,这不是送礼就是在添堵。 对于蒙氏三堂和南府的态度,蒙琰只是一笑而过,卢崇宗送来的宝剑,蒙琰直接一剑刺进代表诸葛世家地位的石狮子上,笑着说道:“世家与百姓同权!” 这一剑也许代表着蒙琰的愤怒,也许表达着蒙顾两家仇怨的结束,或许代表着在西府再也不会出现强权的世家,总之,无人知晓,留与后人评判。 顾清风在得知此事后不顾兄长反对,亲自去看了那柄剑,而后返回府中专心待嫁,顾希风问她为什么要去看,顾清风笑了,笑的很开心,眼中往日的愁闷都没了,变得清澈明亮,说道:“兄长,顾氏不是我们的原罪,我们的原罪是让星潭百姓受苦近千年,这一世我们要向百姓万民赎罪。” 顾希风听完后傻了,以为妹妹得了失心疯,把这事儿告诉了顾言风,顾言风苦笑着说:“你我二人都不如清风活的透彻,既想不明白,就追随王爷的脚步走下去吧。” 蒙信没有回答顾言风的发问,只是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宜昌公,我现在只是西府礼乐司尚书,您是西府宜昌公不是吗?” 顾言风也笑了,也许过去的事情只要不再提及,让那段往事尘封是最好的选择,谁也没有权力让谁忘却那段仇恨,既然忘不了就封尘起来。 “蒙尚书,大婚还请您多多费心!”顾言风笑的开怀。 蒙琰一个人端坐在藏书殿中看着手中来自南府的书信,是卢崇宗的亲笔信,卢崇宗指责蒙琰忘记家仇,忘记父亲还在被囚禁中,只要蒙琰敢迎娶顾清风,以后西府与南府的交情就只是公务往来,没有兄弟情谊。 蒙琰颇为无奈,迎娶顾清风是必须要做的,人要言而有信,通过明鉴司的周旋,权汉良已经同意让人与蒙昭见面,两川之战期间蒙琰两次与蒙昭通信,不说的别的只聊家事,蒙昭对顾清风很满意,并且直言顾蒙两家的仇恨都算不得家仇,而只是政见不合,慑于皇命罢了。 蒙琰一直想趁着大婚让蒙氏族中的人看看蒙昭的书信,不过据通报蒙氏几乎没有来人,说不受挫是不可能,蒙琰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安粲,请礼乐司蒙尚书前来!” 酉时初,今日除夕又是大典,明日是新年亦是雍王大婚,这让整个成都热闹非凡,蒙信手拿信浑浑噩噩的走出宫城以后被喧闹声拉回现实,看着如此繁华的都市,百姓脸上的喜笑颜开,回想蒙琰说的话:“当年蒙氏是为了百姓而奋起反抗,如今我们余下的人接过这个大旗继续抗争,蒙氏子弟坚信我们没有错,顾氏的错不是因为屠杀了我们蒙氏,而是顾氏顺应了腐朽的时代,你且去看看我们治下的百姓对我们的态度,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难道我们打垮了上一个腐朽,我们再造就另一个腐朽吗?” 想到这,再看看百姓的神色,蒙信摇了摇头,身边的侍从问道:“尚书大人,我们是要回府吗?” 蒙信深吸一口气,吐出胸中的浊气,他深信蒙琰能够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中气十足的说道:“哪里能回得了府?明日雍王大婚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咱们现在先去明鉴司找澄侯。” 侍从不解的挠挠头,刚出来又进去,干嘛刚才不过去,再说大婚的事情去明鉴司做什么,那种地方这辈子都不想去。 蒙信走到明鉴司大门递上令牌,刚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哀嚎的声音,眉头一皱,整个西府一切都是和睦的,只有这个明鉴司,只要被他们请进去就没有能好好走出来的,能走出来的都成了自己人,例如说顾清风。 苏青匆匆迎上来,笑嘻嘻说道:“尚书大人不是在忙着大婚的事情吗?怎么有空来我这?” 蒙信也不说话将蒙琰交给他的书信递给苏青,而后一个大礼,恭敬的说道:“这次是我的私事,劳烦澄侯将这封信星夜传到南府禺公处。” 苏青眯着眼,掂量着那封信,慢悠悠的说道:“尚书大人既然是私事,为何要走我明鉴司的渠道?” “这封信关系到南府与西府未来的关系,还请澄侯帮忙,蒙某不胜感激。” 对于这封信的内容苏青没有兴趣,这信上有一个微小的标记是明鉴司特有的,这封信来自北陵,北陵的信件除了存档明鉴司只有一封流在外面,就是王爷的家信,她这么问蒙信不是想要知道什么,只是想判断蒙信这么做的道理。 “苏青多嘴了,既如此,尚书大人放心,明日这封信定会出现在禺公的书案。”苏青自信的说道。 “那便有劳澄侯了,”而后蒙信犹豫了还是说了出来,“澄侯,这里是宫城重地,你这样的惨叫总是不太合适吧?” “哈哈哈!尚书大人多心了,这惨叫不是审讯,王爷严禁明鉴司暴力审讯,这是犯错的兄弟在受罚。” “呃,就算是犯错,这样也不合适,还请澄侯多多注意,隔壁就是尚书台和大都督府。” 蒙信轻轻松松的走出明鉴司,对于苏青能够虚心接受自己的建议还是很满意的,今天深藏多年的心结算是解开了,自己要尽力尽力的去忙活大婚的事情了,毕竟礼乐司露脸的地方不多,还是要抓住才是,忽然想起苍舒凉已经抵达成都了,赶忙带着侍从往苍舒凉下榻的地方走去。 /86/86378/25766331.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大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正月初七就到了,除了各地镇守的将领和官员以外,整个西府的官吏将领都到齐了,朝廷派了苍舒凉来道贺,并带来了封赏的旨意,佐证了西府的合法性;北府萧彧很是重视,派了金陵刺史端木阳前来恭贺,便是袁昌黎和权汉良也秘密派了使者过来,南府卢崇宗初六夜间就赶到了,也蒙琰彻底畅聊后高高兴兴的住下了,只有东府的使者直接被拒绝在成都门外,蒙琰虽然没有下令阻止,但也没有指责城防营,这就是默认了。 “七郎,东府的人你不该拒绝的。”卢崇宗与蒙琰刚刚用完饭,一副休闲的样子。 “若是来的别人我也就放他们入城了,皓月的事情我可以暂且不追究,但仲三娘功利的态度让我越发的讨厌了,让慕容长沣来给我道贺,这算什么意思?不止是我,清风若是知道了也要弄死他的。”蒙琰毫不客气的说道。 “鸾台使者,呵呵,仲柔兰过分了,当日皓月被刺,与他不无关系。”听到是慕容长沣卢崇宗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 “对了,兄长,两府商道的事情我交给了邓岗去做,他对星潭各州的情况还算熟悉,你那边也要尽快派人过来对接,马上就是春耕了。”蒙琰不想聊仲柔兰的事情。 卢崇宗点点头说道:“按我的意思,南方民政之事交给西府代管就行了,你非是不同意,现在搞得这么麻烦,你那一套与先帝看似相似,其实大不同。” “兄长,若是南府民政真的由西府代管,我那个结拜大哥会睡不着的,只有你和我保持距离整个辰朝才能够平静。” “罢了,由着你折腾就是了,父亲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蒙昭,这是蒙琰为数不多的烦恼,“昨日我也权汉良的密使见面了,权汉良的意思是只要我配合他将洛辰夺回来,他保证将父亲送还。” “你答应了?”卢崇宗眉头紧锁。 “你觉得呢?”蒙琰反问道。 “他这是在胁迫你,今日胁迫你帮他击败袁昌黎,明日就会逼你和朝廷翻脸,万万不可答应!”卢崇宗义正言辞道。 “兄长说的是,我不答应,他也不敢对父亲怎么样,这是他要挟我们兄弟的筹码。”蒙琰很高兴自己这个兄长没有昏了头。 “你透个信给权汉良,让他来找我谈,你不能答应,但我可以答应。” “哈哈哈!兄长,你这是在玩权汉良,你就算答应了还能真的出征袁昌黎?袁昌黎的使者还在驿站住着,你要不要把他砍了送给权汉良做投名状。”蒙琰的笑声越来越大。 “袁昌黎竟然也派了使者?!”卢崇宗挺惊讶的。 “袁昌黎想和我修好,权博跑到陇地去了,李氏已经明确表达了支持权博,薛映现在的态度也很暧昧,袁昌黎急了。”蒙琰抿着嘴笑着说。 “行了,这些事儿你自己决定吧,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就是大婚,苍舒老先生能做你的主婚人,天下的士子也都会对你不同,成都就要迎来繁忙的时刻了,南府的粮草会以江夏的名义送过来。” “兄长明日可是家里的正宾!”蒙琰提醒道。 “我的身份特殊,族里的族老做正宾才合适,你大婚之后我就自己回去了,长沙那边东府和北府盯得紧。”卢崇宗还是拒绝了蒙琰的提议。 蒙琰不再强求,送卢崇宗出了藏书殿后直接返回休息,明日的劳累可想而知。 北定三年正月初八,成都,雍王大婚,从涪陵郡公府出发到宫城由涪陵郡公亲自送嫁,宜昌郡公招待来往宾客,好不热闹。 顾希风在马上笑的嘴都合不上,不管多么曲折复杂,终究是将妹妹嫁出去了,顾清风借助明鉴司的力量将书信送往了碧海城,顾陉知道女儿出嫁和杨伯禽大醉一夜,而后送了一对海玉作为贺礼,作为顾氏的罪人,此生不返中原是他的承诺。 顾清风坐在蒙琰让将作司特意打造的车驾中万分欣喜,楚珩和婉姝自告奋勇的做了花童,他们还小,也许不懂得什么是婚姻,但是与顾清风天然亲近感并没有什么阻碍,只是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她把这些事情偷偷的和蒙琰说,蒙琰笑着安慰她说:“孩子都是天真的,教养和才能都是后天培养的,你作为母亲怎么教他们就怎么学。” 顾清风被蒙琰感动了,而后两个孩子对她的态度让她泪流满面,她在内心发誓此生与蒙琰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摸着这车驾的雕刻,顾清风好生感动,蒙琰知道她从小修习家门绝学导致身体一直很柔弱,这车驾周围用了蚕丝结成的布帘挡住进来的风,车驾里的暖炉一直烧着,即便外面寒风刺骨,这车驾里也是温暖如春。 从涪陵郡公府到宫城不过十多里路,顾希风硬生生的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吉时到了宫城,宫城中门大开,这是一种荣耀,按照礼节除了王爷大婚便只有大功者返回时才会开中门,顾希风自然是开心的。 拦在宫门外的是蒙焕、蒙烬兄弟俩,蒙焕自然不用说,与顾清风经历过生死,对于顾清风和苍舒皓月他的情感是复杂的,当日没有这两个女人他早就死了,所以知道顾清风要嫁给兄长的时候他是双手双脚的赞成;而蒙烬对顾清风的感情要弱于苍舒皓月,他算是自小跟着苍舒皓月长大,一度对顾清风和蒙焕有些许的恨意,不过看到侄子和侄女对顾清风的依赖,他那点恨意也就淡忘了。 这兄弟俩毫不客气的将车驾拦在宫门口如同稚子一般为难顾清风,若是在寻常人家,他们应当去迎亲的,不过谁让蒙琰是王爷呢?这两人骨子里的那点童真全部都用在了顾希风身上。 顾希风与两人斗嘴起来,让车驾里的顾清风差点笑出声音,他们的这样子想起来蒙琰有一次和她逗趣耍无赖,她气急了质问蒙琰堂堂王爷为何这般无礼,而蒙琰给她的回话让她此生难忘,蒙琰笑着告诉她:“男人至死是少年!” 大家的嬉闹不停,终于让蒙氏的族老忍不住了,当场训斥了蒙焕与蒙烬,误了吉时他们就犯大错了。 顾清风的车驾总算是进了宫城,围观的将领和官吏正准备离开去偏殿入席,只听安粲那个破锣嗓子喊道:“王爷有令!宫门大开!宫外大摆流水宴席,王爷请大家观礼!” 一时间全城沸腾,万众起舞。 自古以来哪里王爷大婚让百姓观礼的,开天辟地头一遭。 一直喧闹到晚上,蒙琰喝的醉醺醺的被安粲等人扶回到月清宫,门一关蒙琰立刻清醒了,看着静坐在床边的顾清风,心里开始痒痒,径直走过去。 顾清风只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接着就是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只大手游走在自己的身上,心脏加速的跳动,让她一时间处于发蒙的状态,若不是胸部吃痛她都反应不过来。 蒙琰一把顾清风翻过来用力的亲吻,顾清风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懂得这些,差点没窒息,还是蒙琰发现她脸憋得通红才笑呵呵的说道:“你干嘛不呼吸?” “我,我,不敢,”顾清风语无伦次,嘤嘤声回到。 蒙琰坏笑着看着她,用脚轻轻一勾,帘幕放下,一阵窸窣过后,只听到顾清风轻声一叫,床体开始晃动起来。 一番云雨过后,顾清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来珠钗凌乱的头和脸,十分害羞的让蒙琰喂着她喝水,蒙琰觉得挺无奈,苍舒皓月的爱是浓烈的,而顾清风却不是,她总是保持着一种克制,一点点的给你,如同涓涓细流般让人欲罢不能。 “清风?” “嗯,”声音如同蚊音。 “你还要不要喝?一杯水你快喝了一刻钟了,为夫的手都酸了。”蒙琰调侃道。 “你讨厌!”顾清风一个害羞直接把头埋进被子里,掀开被子的瞬间,透过那一丝的缝隙让蒙琰再次冲动起来。 翌日清晨,蒙琰率先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股清新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透过前殿看到殿外鹅毛般的大雪,蒙琰一直不太喜欢被人服侍,或者说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服侍,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今年一定是个好年头。 蒙琰转身回到床边,看着顾清风假装睡觉的样子笑了,这小妮子早就醒了,蒙琰一个猛扑压在顾清风的身上轻声说道:“别紧张,快起来吧,西府的当家主母可不许这么赖床。” 顾清风这才睁开眼睛,看着蒙琰一直盯着她,柔声的说道:“您转过去呀!不然我怎么穿衣服?” “哈哈哈!都是夫妻了,昨晚上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都已经看了,还这么害羞?”蒙琰调笑道。 顾清风一提到昨晚就来气,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昨晚连续挞伐了五次,这会儿还能清醒是因为多年足够自律,没好气的说道:“王爷威武,能给小女子留些脸面吗?” “哈哈哈!好,我去外殿洗漱,外面下雪了,我让人伺候你在这里沐浴吧。”蒙琰虽然没有笑,但是面部表情中的嘲笑之情难以掩饰。 “王爷,您怎么是这样的人,早知道这样我就,我就”顾清风突然说不出口了。 “你就怎么样?不嫁了?舍得吗?”蒙琰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一边笑一边出了里屋。 等到顾清风收拾好,拐着腿出来的时候,蒙琰接过侍女手中的大氅走上前去为顾清风披好,温柔的说道:“外面大雪,大氅还是要穿的。” “王爷,今日可是要见族中长老?”顾清风紧张的问道。 “族老们和各路将领今日都要返回驻地了,你和我一起去送送他们。” “好,苏青和石英又得分隔两地了。”顾清风叹道。 /86/86378/25778805.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选士与婚配(一) 成都的热闹一直在持续着,并没有因为各路将领的返回而减少成都百姓商户的热情,雍王大婚的情形一直是最热的话题,顾清风的容颜已经被传的惊为天人。 按照民间习俗,今日是回门的日子,顾氏兄弟一直拖到今日没有返回驻地就是在等,他们不确定顾清风是否会如同平常女子一般回门。 不过看到中门大开,跪了满地的仆役的时候就知道顾清风回来了,让他意外的是蒙琰也跟着一起来了。 顾言风拉了他的衣袖才反应过来,两人疾步过去正要跪拜,蒙琰直接叫停了:“今日我是陪王妃回门的,虚礼就免了,言风兄知道我最讨厌跪拜的。” 两人也不矫情,赶紧迎两人进门,一连三日的大雪让整个庭院看起来一片苍茫,与北境不同的是,南方庭院的结构多了一些温柔,少了一些肃杀。 顾清风自然由嫂嫂们迎进内宅,顾希风尚未娶亲,这个年顾言风带着自己的妻子来到他府上过得,一是顾氏只有他们二人,二是考虑到顾清风可能回门,府中没有衬的上身份的女眷不合适,所以干脆就两府合一处过年了。 而顾言风夫人也有自己的心思,一是担心自己一个人陪顾清风会尴尬,就邀请了尚在成都的余赓的家眷前来陪同;二是顾氏在西府中地步颇为尴尬,也想着为自己夫君拉拢一些将领,正好余赓家眷因为即将生产未走;三是顾希风一直单身未娶,余赓的幼妹还未出嫁,就想着能不能当个红娘。 而顾氏兄弟自然要陪着蒙琰在正堂喝茶,见气氛尴尬,蒙琰率先说道:“言风兄,这几日的尚书侍郎做的怎么样?与军中何异?” “王爷,尚书台与军中大不同,我着实佩服卓公的精力,自叹不如。”顾言风这话不虚,信心满满去做了尚书侍郎,几天下来都快散架了。 “政务上的事情较为繁杂,只要仔细梳理就好了,不可着急,年后会有一批士子前来,对士子的选拔方式你们尚书台还是要详尽章程的。” “是的,我与卓公商议很久,一直拿不出来特别好的章程,自前朝程昌文公创设九品制度,进千年来的选士都是如此,弊端早已凸显。”谈到政务顾言风的话就多了起来,神情也变得自然了。 “选士取才要谨慎,最重要的是公平,我看九品制之前的推举制可以利用起来,在基层官吏中可以由各地的政务司进行考察,推举到上一级确认,层层上报,逐级确认,最后由尚书台确认是否可取。” “王爷言之有理,再加上明鉴司的监督,这个人能不能用显而易见,只是这样政务司和明鉴司的权力过大。”顾言风提醒道。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让民情院行使监督权如何?所有的人选都需通过民情院监督后才可上报。”蒙琰紧蹙眉头。 “这样就足够好了,环环相扣,不再是一言堂,一方面能够选取真正的人才,另一方面也加强了权力的监督,王爷英明!”顾言风对蒙琰越来越佩服了,忽然想起什么,接着说道:“王爷,官吏现在是固有的,其他的白身寒门想要效力的士子该如何?如果还按照这种选拔就容易引起乱局了。” 蒙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在暗夜卫修习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身份想要在暗夜卫获得话语权都要经过严格的比赛选拔,这种方式如果用到选士上呢?” 顾言风一下子也陷入了沉思,见顾言风在想事情,看到一旁无聊到都在打哈欠的顾希风,蒙琰笑道:“怎么?政务之事很无聊?” “王爷莫怪,我自幼就对政务头疼,文书看不两篇就瞌睡。”顾希风赶忙认错道。 “无妨,本来就是家常叙话,政务不是谁都能做的,我就没那个耐性,你随庆帅驻守川北什么时候过去?” “庆帅让我在十五之后再回去,我想过两天就走,大将军府定在剑阁,之前投降的川中兵士也需要整顿,在成都待不住。”顾希风还是有些紧张。 “既然庆帅发话了你也不必着急,白衣军驻防绵州、阆中、达州三地,兵力最多,但却是够杂的,你是庆帅钦点的副将,还是听他的吧。” 绵州、阆中、达州就是川北三镇,川北大将军统辖三镇军务,更是由蒙琰赐封的军旗“白衣军”,可谓是西府第一军。 陈之庆选副将的时候陈之庆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顾希风,问过陈之庆为什么,陈之庆只是搪塞,却不直言。 “听王爷的,”而后停顿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王爷,能不能不让我做这个达州巡抚啊!我实在没这个才能。” “哈哈哈!这个我没办法,你先忍着吧,你看言风兄急的都在挠头,这是他们尚书台的事儿,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可以去大闹尚书台,本王支持你!”蒙琰为了调节顾希风的尴尬,故意这么说话。 “算了吧,慎刑司可不是什么好去处,王爷都说忍,那便先忍着吧。”顾希风听到蒙琰的语气,总算是放下了不安。 “对了,夷陵和江夏的驻防你怎么看?”蒙琰一直对江夏和夷陵军务组合拿不定主意。 “王爷,夷陵和江夏地理位置特殊,以我们西府与南府的关系,完全可以减少在东川的驻防,夷陵相对来说由东川大将军府统辖更好,我们的主要的目标还是袁昌黎。”提到军事上顾希风的兴趣就来了。 蒙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昨日大都督府已经发了通报,夷陵正式并入东川大将军府管辖,只是余赓做事太随心所欲,要给他配一个稳重的人才行。” 顾希风偷偷翻了个白眼,都已经下令了还问自己作甚,这不就是在考较自己吗?推举人选的事情自己做不来,西府的将领大多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见顾希风不说话,知道他有顾虑,自己心中有一个人选,但是西府能堪大用的将领实在是捉襟见肘,挪动一个就要顶上来一个。 一时间三人都各自陷入沉思,堂上的气氛立刻变得安静起来,突然顾言风大声说道:“王爷!我们可不可以用出题的方式考核?” “说说看?”蒙琰来了兴趣,并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生气。 “我们可以组织一批儒者,由他们来出考题,再由另一批儒者评判,入围者呈报王府确认如何?”顾言风兴奋的说道。 蒙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道:“做就做的大一点,在各州县创设书院,从幼童起教学,无论男女,一年或两年一考,绩优者可进入上一级书院,三级选拔,只要能进入州书院的均可参与大考。” “王爷,这么做自然是好的,但是寻常百姓人家哪里有钱银修习文脉?还有男女大防之事很难做到。”顾言风有些难为情。 “钱粮由西府府库中拨付,在学院一天,西府供他一天,至于男女之事更简单,男子有男子书院,女子有女子书院,你不会忘了清风也是文脉翘楚,苏青更是有澄侯的爵位,女子有时候不一定不如男。”蒙琰霸气的说道。 顾言风起身冲着蒙琰行了一个大礼,激动的说道:“王爷,我总以为您只是为了争天下,而今日您所说乃是大功德的事情,我知道前路艰辛,但我愿意去做,请王爷将此事交由我来办!三年内必见成效!” 蒙琰缓缓的喝完茶碗中的茶之后,一步步走到顾言风身边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选士取士乃是百年之事,要慎重,切记要公平,公正,公开,私心不可用,你能做到吗?” 顾言风再次大礼道:“顾氏言风在此对天发誓,若有私心,天地神明共诛之!” “起来吧,我决意将桃李书院迁到成都,各地必须在半年内组建书院,吸引当地寒门士子,在十月要举行第一次应试,我会建议尚书台任命你为中堂令,掌管天下取士,无论男女,不分文武。”蒙琰说话的时候特意看着顾希风,他希望顾希风能将这件事尽快在军中传开。 “臣定不负使命!”顾言风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甚至直呼自己为臣,这是大忌,但是顾言风却是心甘情愿。 蒙琰没有在乎称呼上的问题,没想到带着老婆回门解决了心中一件大事,这老婆娶的太值得了。 这时顾清风和家眷们出来给蒙琰行礼,顾清风眉头一动,明显是有事情,蒙琰立即领会说道:“二位舅兄,还不开席吗?让我这个女婿饿肚子?” 顾希风一拍脑门,赶紧喊道:“来人!快快上菜!” 顾清风自然而然的走到蒙琰身边,稍稍停顿与几人拉开距离,小声说道:“王爷,余家小姐怎么样?” 蒙琰微微一笑,知道顾清风的心思,余赓的妹妹长相与余赓神似,别看余赓是西府悍将,但妥妥的大帅哥一枚,他只要不张嘴说话,一定会被人误认为富家贵公子,自然这妹妹也是一大美女。 “这事儿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打算纳妾。”蒙琰故意调侃道。 顾清风轻轻掐了他一下,嗔怪道:“堂堂王爷没个正行,我是问您我兄长和余家妹妹是否相配!” “配倒是挺配,但是这是人家的事情,他们二人得有感觉才行。”蒙琰吃痛龇着牙说道。 “您知道西府中有多少未婚的年轻人吗?两川女子自古出美女,都是年轻人,您就不怕军中出风化之事吗?” “所以说我才娶了你,你是西府主母,这事儿交给你来做。”蒙琰嘿嘿一笑,顾清风终究是上套了。 “您早就想好了是不是?”顾清风这才感觉上了贼船。 “哈哈!夫人英明,安粲喜欢朝群的妹子,这样,你先拿你兄长和安粲练手。” /86/86378/25790118.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选士与婚配(二) 岳父,不如就留在成都吧,辰京那里我来和太后说。”蒙琰实心的劝道。 苍舒凉拍了拍他的手,看着成都城头上的日头,感觉很温暖,但是依然拒绝道:“我知道你的好意,辰京里有我不少的弟子,我而且我答应过先帝要护太后母子周全,做人无信不立,我若是真留在成都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战乱刚定,路上匪患严重,您过来的时候不就是遭遇山匪了吗?再缓缓总行吧。”蒙琰几近恳求,他对苍舒凉的感情是真的,蒙昭生而未养,杨伯禽教而不育,只有眼前的这个岳父一直把他当做孩子来教育,皓月的离世让蒙琰更不愿意让这个老人再冒险。 “千尘,不要再劝了,我身体还行,总有见面的时候,成都甫定,你还有很多大事要做,你的思想早已超越了我,虽然很多和圣人之言不符,但是圣人之言未必就是真理,看看你治下的百姓就证明你选的路是对的,坚持下去,勿要忘了本心!”苍舒凉语重心长的说道。 蒙琰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劝,苍舒凉抬头看看日头说道:“该走了,” 说罢,苍舒凉径直上了马车,而后身边的顾清风带着两个孩子告别道:“我们也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蒙琰拉起顾清风的手说道:“我暂时不能离开成都,你坚持要去我也不拦你,好好陪皓月说说话,她一个人在那里太孤单了。” “夫人的事情我来操办,您不要管了,开春之后我会将夫人的灵柩带回成都,锦屏山的风景不错,我已经让人安排了,您要记住,少动怒,不饮酒。”顾清风安慰道。 说罢,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苍舒凉的车驾,顾清风主动提出来要去宝庆迁灵柩返成都,顺便路上照顾苍舒凉,也让孩子多陪陪苍舒凉。 安粲冲蒙琰点点头,大声喊道:“出发!” 为了保险,蒙琰强硬的让安粲率领五千白泽卫护送,虽说路途上各州县都有接应,但蒙琰依然不放心,甚至给卢崇宗去了信,让他在宝庆加强防护,他不想再有任何人出事了。 看着车驾消失在地平线上,蒙琰才准备回城,“杜衡,我们去石桥,看看顾中堂的进度怎么样了。” 杜衡,是白泽卫中由蒙琰和顾言风按照选士的构想亲自选出来的白泽卫副统领,这个人才能连安粲都说不出二话来,这次让安粲护送也有考验杜衡的意思。 蒙琰率先扬鞭而去,杜衡等人紧随而行,两炷香的功夫才到石桥镇,这里本是一个军镇,诸葛氏离开之后蒙琰将这个军镇的人全部转到简阳大营,这里便空了,成都城中原有的几家学馆和青羊宫资助的书院在诸葛氏的打压下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蒙琰借此机会,将城中的学馆和青羊宫资助的书院改为青羊文院,由中堂直管,西府府库供给,这事让拂尘道长大喜,直接将青羊宫西侧的百亩林地赠送给青羊书院。 之后在叶伯怀的推动下,大都督府的主导下,艰难的通过了武院的设立,蒙琰趁热大笔一挥将石桥镇改为白泽武院,两院形成呼应,蒙琰现在就在去看看武院的改造到了哪一步。 刚到石桥镇就看到有军士驻守在石桥旁,桥两侧矗立着两个白泽石雕,刻的栩栩如生,看来这个将作尚书没选错,驻守军士见是蒙琰,右拳捶胸见礼。 蒙琰当即下马,而后说道:“遇桥下马,这是白泽武院的规矩,着为永例吧。” 因为没有通知,里面的人并不知道蒙琰回过来,刚进去就听到雍禾与顾言风争吵的声音。 “雍尚书!武院是选拔将领的地方,必须要开辟出来至少三个演武场,您这么设计难道是想让这些人坐下来纸上谈兵吗?!”顾言风高声喊道。 “顾中堂,一个演武场足够了,尚书台和大都督府都有谕令,武院也要文修,历朝历代哪一个阵法大家不都是文武兼修的,您顾中堂不也是文武兼修!”雍禾毫不客气。 雍禾因为新降不久,一向在议事的时候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如此的雍禾,强项令啊! “咳咳咳!二位大人消消气,我来给你做评判如何?”蒙琰为了避免争吵升级,也是出于好玩的心态,直接插嘴道。 两人听到有人插话,立即转头怒视,见是蒙琰,赶紧小跑过来,顾言风很惊讶,今日不应该是送清风去祭拜先王妃吗?不过上位者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王爷,下官与雍尚书正在讨论武院的构造,让王爷见笑了。” 蒙琰一摆手,说道:“讨论嘛!争吵两句是正常的,你们是在为演武场的数量上有争执?” “禀王爷,顾中堂的意思是要建造三个演武场,下官以为这完全是浪费,武院的学子数量本身就是严格控制的,这样不合理。”雍禾的态度很坚决。 “顾中堂,武院的修习科目是什么?”蒙琰率先说话,直接阻断顾言风准备开火的状态。 “禀王爷,武院的科目有四,经史,阵法,研判,武技。” 蒙琰想了一下说道:“本王以为两个演武场足够,阵法和研判可以在一个演武场完成,阵法推演不能单一存在,推演之后就要进行研判,这样才有效果。”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又直接避开,不过蒙琰的说法确实解决了当前的矛盾,两人向蒙琰拱手称是。 “如果有需要,经史课完全可以文院修习,武院子弟嘛!身强力壮才是根本,让他们修习完经史后跑过来,五十里路是入武院的最基本的条件。”蒙琰突发奇想道。 顾言风紧蹙的眉头逐渐散开,蒙琰的建议替他解决了选拔的基本要求,“王爷英明,下官即刻照办!” “我说的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你们和尚书台、大都督府商讨,”蒙琰说着说着看向雍禾的难看的脸,“雍尚书,你擅长将作,想必对甲胄、战车也有研究?” “禀王爷,下官幼时师从流落到朱提的师傅学过一些,但是技艺上算不得精。” “雍尚书的师傅可是公输木?”捡到宝了,公输木是灵宗朝的将作大师,当年还在暗夜卫的时候看到过过往文书,公输木参与党派之争,被罢官免职之后就失踪了,暗夜卫最后一次发现他的踪影就在朱提。 雍禾有些意外,以蒙琰的年龄是不可能认识师傅的,但他能准确的说出师傅的名讳,很奇怪,“恩师确是公输木。” 蒙琰长舒一口气说道:“雍尚书,顾中堂,武院中增加一门科目,就是将作,雍尚书想不想将尊师的所学流传下去?” 自古以来各门各派的学识都是一脉传承,像这样广泛传承是为师门所不允准的,现在就看雍禾的态度了。 雍禾确实陷入两难,独门绝技若是让人人都学确实不太愿意,但是回想起师傅的话:“公输氏传承数千年,在别人眼中不过还是跳梁小丑,传承的技艺在皇族世家眼中只是取阅的玩意罢了,老夫今日教你,若有机会不要在乎一脉相传的束缚,万不可让公输氏数千年的心血藏于不见天日的地下。” “禀王爷,下官愿意教授!” 北定三年正月底,蒙琰以雷霆手段收服两川世家豪门,明鉴司对诸葛氏残余势力进行了全面打击,并顺势巩固了民情院在西府治下的信誉度,让西府治下的两川、江陵、黔地以及诏南开始展现出繁荣的前景。 二月初九,西府与南府达成议定,西府以岳州换武陵,让西府的治地全部联系在一起,避免了飞地的存在,之后北府上书弹劾西府存有异心,而后两府联合上报辰京言明置换只是为了便于管理,辰京不置可否。 二月二十,西府尚书台颁布法令,行人头税,募兵制,废除九品制,在尚书台和大都督府施行推举制,此政一出西府各大世家一片哗然,但在百姓中间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支持,西府民情院联合慎刑司、政务司和军议司在成都召集各地百姓、基层官吏将领代表以及世家代表进行了创造历史的第一次辩论,结果是世家代表惨败,蒙琰全程参与观看了整个辩论,而后当场宣布辩论一事着为西府军政事务的永例,并在宫城东门对面设立万民堂专司辩论一事。 二月二十六日,雍王令,为选士取士,在各州府郡县设置公立学堂,无论男女,年龄至六岁起必须进学,一切生活由官府统一安排,敢不从者,论罪,在成都设置中堂,统管选士取士,中堂令由原尚书侍郎顾言风担任。 有了之前对世家豪门的打压和公开辩论的结果,选士取士之事并未受到太大的阻碍,在民间倒是引起了一些骚动,骚动的原因是男女进学的事情让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百姓感到不安,而后中堂令顾言风宣布男女分别进学。 西府的一系列操作引起了各方的不同看法,首当其冲的北府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同时连续上书辰京十一道弹劾西府,太后仲柔兰命太傅苍舒凉入宫详谈,三个时辰后,苍舒凉出宫,第二天辰京发布诏令,言西府之事为辰朝新政试行。 朝中引起一片哗然,以仲珏为首的保守派大骂西府倒行逆施,支持者有北府和东府;以苍舒凉为首的新政派全力支持西府新政,支持者西府;以耿惆为首的中立派对新政选士取士的问题表示同意,但对于废除九品制和男女进学的事情表示反对,支持者有太后和南府。 新政的事情还没平息,西府王妃在宝庆扶先王妃苍舒皓月灵柩返回成都的路上公开接见西府各地官员将领家眷,公开表明对于婚配,坚决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姻缘,她认为夫妻婚配首先是要有感情基础才可以继续谈婚配之事,并且表明婚配年龄男子不得低于十八岁,女子不得低于十六岁,同时若夫妻感情破裂,可向官府申请合离,任何不得以夫纲之事阻拦。 顾清风的言论直接导致西府内部出现了男女对峙的局面,就在顾清风抵达平羌的时候,雍王蒙琰被各级官员的上书闹得实在头疼,着令以尚书台为主,三月三在万民堂召开辩论。 /86/86378/25807188.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危机感 “老二夫妇这是在作死,皓月要是还活着一定不会让他这么胡来的。”萧彧坐在金陵城吴王宫的正殿上说着。 张瑾捋着胡须说道:“殿下说的是,雍王这么做天下谁人敢与他为盟,怕是不久就会成了孤家寡人了,可惜,可惜啊!” “堂堂坐镇一方的王爷不关注怎么北伐,天天琢磨着男女小事,还敢打压这些世家豪门,连他的亲兄长都不认可,覆灭之日不远了。”应宗岳一脸的鄙夷说道。 萧彧对二人的话语懒得搭理,而是看向目光一向独特的端木阳,只见他神色严肃的沉思,“端木,你怎么看?” 端木阳听到萧彧在唤他,缓缓说道:“殿下,之前大婚的时候下官奉命与雍王详谈过一次,而且据我观察在西府官吏和将领中雍王的威信很高,在民间的声誉也很好,如今新政实施也许在西府不会受到太大的阻力。” “端木的意思是新政推进是必然的?”萧彧并不赞同端木阳的判断。 “下官并无此意,雍王只是在西府推行新政,是因为他在西府的威严和强力的手段,新政在西府行得通,暂时还不会影响到我们。”端木阳解释道。 “暂时?端木不要揣着话不说。”萧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端木阳站起身来先向萧彧施礼,而后转身向众人拱手道:“殿下,各位,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让大家觉得不适,甚至可能让人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但我还是想说。” “不要有忌讳,直接说,咱们这也是在论!”萧彧保证道。 “殿下,现如今看起来西府的新政离经叛道,但是这不是突发奇想的,而是有前兆,先说取士一道,九品制让天下的官员将领大多出自于世家豪门,这是毋庸置疑的,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经历过被世家豪门欺负的,再看西府的体系,大多的官吏将领是出自寒门的,雍王一方面打压世家,一方提高寒门,在打压世家的过程中又迎娶了顾氏女为王妃,这让世家中也出现了分歧,旁系子弟对直系子弟的不满越来越强烈,这也就是为什么西府治下不断打压世家,但却没有多少世家选择离开。” 端木阳的话说了一半,观察了众人的反应,而后又看向萧彧,只见萧彧在思考,而后接着说道:“世家中的旁系子弟出头不必寒门容易多少,西府的选士分为两种,一种考试,从小培养,以考试为准则,这样地方世家就无法插手,而旁系子弟为了出头也会选择在考试中一展风采;二是推举制,看似与旧制相同,其实不然,西府现行的推举制是基于大家相互牵制下共同推举,避免了一言堂的情况,不管是尚书台还是大都督府甚或是中堂都不重要,关键就是这个民情院,看似鸡肋般的设置,其实在整个西府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多少朝代更迭都是因为百姓不满而造成的,雍王民情院的设立很好的放开也限制了百姓的思想,最终的结果就是雍王会越来越受拥戴。” “鱼水军民?”甘铭脱口而出。 众人被甘铭的四个字提醒了,萧彧拍案而起说道:“端木你分析的对,不出两年,甚至一年后西府的实力会突然暴增,这样取士制度让官吏和军中都会出现不断的良性竞争,在潜移默化中逐步增强西府的统治,着实可怕!” 端木阳的言词走进了大家的心中,连一直鄙视的张瑾和应宗岳的神色不断变换,蒙琰的心思的太可怕了,长期以往下去优势会展现无遗,不管别的,就是北府这边的寒门子弟也会心有向往,到时候北府不一样要走回世家控制朝政的老路吗? 而长孙紫阳、陈卓和卓鼎风的表情显得很是紧张,他们是北府中现存比较完整的三大世家,至于顾曲风一向是跟他们走不到一起,不管承认与否,端木阳说的都没有错,上千年来寒门只能作为世家的附庸存在,而世家中的旁系子弟说起来更像是高级仆役为直系为服务。 他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肯定忍受不了让旁系子弟和寒门爬到他们的头上,但蒙琰的新政已经引发大家的思考,人一旦开始思考,层出不穷的想法就来了,作为世家子弟他们没有信心能够再次掌握人心,不管今天萧彧的抉择是什么,这种思潮必须要向家中说清楚,不然下一个覆灭的就是他们,也许结局比顾氏还要凄惨。 大殿中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萧彧的危机感越来越强,阴沉着脸说道:“大家都回去想一想吧,若是真如端木所说我们北府该怎么办?” 看着众人缓缓退下,萧彧突然叫道:“端木阳、甘铭、于庆武和滕寒留下。” 萧彧慢慢的从桌案后走出来,走进四龙阶后直接席地而坐,并且招呼四人坐过来,从未有过的严肃说道:“滕寒、庆武你们是出自西府的,你们怎么看?” 滕寒和于庆武四目相对,有些为难,本来在北府中身份就尴尬,平日谈论西府的时候尽可能的闭嘴不说话,现在萧彧问起来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不必有顾虑,尽管说来,这关系到北府的将来。”萧彧宽慰道。 “殿下,雍王做事一向喜欢利用人心,他擅使阳谋,对军中和政务的控制看似随心所欲,其实谁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当日宝庆整军的时候说是我们主动出来,不如说是被雍王的拥趸赶了出来。”于庆武尽可能的保持着中立态度评价。 “你呢?滕寒?”萧彧颇有耐心。 “殿下,雍王麾下从启用卓白陵以后,其实好多世家的旁系子弟就有了异动,只是碍于家族的控制不敢,当日我还在军中的时候就与零陵第一世家杜氏的旁系子弟有过交谈,他们很愿意投效雍王麾下,但是大多因为母亲而不敢动。”滕寒补充道。 “二位将军说的都是实情,雍王启用卓白陵兄弟,卓白陵现在已经是西府的尚书令,卓柏青更是做到慎刑司尚书,如果卓白陵兄弟说服力不够,那么顾言风这个中堂令加上诸葛星澜的成都令就足以吸引世家旁支。”端木阳为二人佐证。 “唯才是举。”甘铭又是突然的开口。 萧彧对甘铭两次发言觉得有点意思,“鱼水军民”总结了西府新政的效果,“唯才是举”表达了西府取士的特点,从未想过甘铭会有这样的见解。 “你也不要惜字如金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萧彧直接冲着甘铭说道。 “呃,殿下,我是觉得只要为我们北府好,认错效仿也没什么吧?”说完之后,看着众人的脸色,甘铭觉得自己错了,赶紧要下跪请罪。 难得的是萧彧制止了他的行为,意味深长的说道:“好一个认错效仿,你甘铭揭开了本王的伤疤,也让本王认清了现实,端木你再去一趟成都如何?” “非是下官不愿意,这么早过去有点太过于刻意了。”端木阳解释道。 萧彧摇摇头,说道:“你陪王妃过去,苍舒皓月的灵柩在重阳节下葬在锦屏山,依礼各府都要表达一下,王妃与苍舒皓月本就是幼时姐妹,理应去吊唁的,最近因为新政的事情两府之间闹得不太愉快,你作为正使陪护也显得北府的态度,本王趁这个时间也好梳理一下北府的情况,看看有多少可取之处。” 萧彧的态度动摇了,虽说多数的时候萧彧更喜欢独断专行,但萧彧在纳言方面一直是不错的,只要吸纳西府新政的好处,哪怕自己这个主子独断专行也无伤大雅。 “殿下心思缜密,下官到了成都后会想办法了解西府新政的真实情况。”端木阳应承道。 “于庆武、滕寒,我会给你们两个吴王银令分别巡查南北两线,两衙会配合你们对军中的情况进行清查,尽快摸清楚军中详情向我回报。”萧彧果断安排二人任务,这两人与北府大多数将领之间关系保持的都不错,但也都有距离,让他们代替吴王巡查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 “末将遵命!”两人赶紧应下来。 “甘铭,你去将萧湛召回来,让他主持吴王府日常事务,你随我微服私访,我要知道北府治下的百姓和世家的矛盾到了什么地步了。” “殿下,此事若是王妃问起来怎么说?”端木阳谨慎的问道,夏侯颖不是普通女子,北府能有今天这位王妃出力不少,当年与苍舒皓月和仲柔兰并称的才女,瞒过她太难了。 “你不用管,这事儿我会与王妃交代的,小心明鉴司苏青,这个女人不好惹,侍女出身,在蒙琰的调教下已经是天下女子的楷模了,女子封侯由她起,我想雍王妃在扶灵柩回成都路上说的话也是因为这个苏青才让那些女子有了妄想。”萧彧对女子参政为官的事情从内心里完全无法接受。 女子参政这事儿端木阳也认为是蒙琰的异想天开,甚至是一个昏招,所以在谈论西府新政的时候直接就摒弃了女子的东西。 四人接受完命令以后匆匆离去,萧彧一个人坐在阶梯上发呆,他想不明白自己才是正统,怎么会被蒙琰逼到这种绝境? 一个自嘲,也许根本不是蒙琰逼得,是自己逼得,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扩充自己的实力,如今百万大军屯据江东、两淮、东阳以及江南肥沃富饶之地,可看看蒙琰呢?离开星潭之后看人家做的好事,占据整个西南,并且延伸到江南地带,虽无百万兵但也差不了多少,两川的富饶不弱于北府。 就这样萧彧一个人从白天坐到晚上掌灯时分,殿外侍候的宫女和太监也不敢打扰。 夏侯颖在后宫没有等到萧彧,一个人来前殿找他,知道他一个人在大殿,夏侯颖明白他心情不好,摒退了侍女,一个人举着灯过来,“有些失落吗?” “你来了,陪我坐一会儿吧。” “嗯,那就坐一会儿吧。” /86/86378/25816459.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关陇突变 西府新政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北面的几个大佬也没闲着,权汉良亲率大军主动出常山对三晋的太史均发起猛烈的进攻,而另一路由权汉良麾下大将卢淳直逼代郡,北慕与权汉良达成协议,一路兵马直逼朔州,三晋局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 袁昌黎急忙派权峥出兵大河北岸,对河内形成威胁,缓解三晋的压力,就在权峥大军抵达东郡之后迅速派兵控制汲郡和三川郡,并宣布袁昌黎弑君夺位,应为天下人共诛之。 袁昌黎知晓后当即在朝堂上吐血不止,陷入昏迷,朝政由太子袁定俭处理,徐绍廷辅佐,徐绍廷命曹隶和冯幽带领十万人进驻荥阳和汴州,决议与权峥死战。 曹、冯二人抵达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反倒是收缩防守,对洛辰方向加强了防御,徐绍廷多次派人质问,曹、冯二人的回复均是防范南阳达奚谦弼。 对徐绍廷来说这就是个笑话,达奚谦弼身处南阳,隔着建安和郾城,除非南阳军长翅膀了,这已经很明白了,曹、冯二人已经不受控了。 徐绍廷再出昏招,邀请雍熙杨氏出潼关加强洛辰的防卫,杨枫大喜,杨博在东川的大败让汉中出于危险境地,北面的薛映一直虎视眈眈,西边的李氏更是不怀好意,尤其是西川之战的时候雍熙的商队去陇地的时候一直遭到盘问,杨枫给李烨去信责问,一直没有回应,让杨枫生气了好一阵,西川之战结束后商队行使又恢复了正常,李烨的来信也解释了担心西川战事蔓延才会如此,这才让杨枫松了口气。 如今袁昌黎昏迷不醒,徐绍廷邀请杨氏出潼关,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怎么能不抓住,汉中由杨博驻防,关中有长子杨越驻守,延绥五州主要是防范北慕和薛映,由族兄杨定驻守,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杨枫亲自带领二十万精兵浩浩荡荡的出关了。 辰朝北定三年四月十三日,杨枫大军刚刚到达渑池,北边的信报就传来了,双龙城薛映正式宣布脱离“华”朝,并联合北慕左贤王对延绥五州宣战,同时夏阳李氏也宣布脱离“华”朝并派出李庆雀出庆阳与薛映形成呼应。 杨枫一时间进退为难,整个北境都乱成一锅粥了,杨枫最终决定继续进入洛辰,并且抢占洛辰周遭郡县,与此同时派出使者与达奚谦弼见面。 四月二十六日,杨枫控制朝政,软禁徐绍廷,并以袁定俭的名义向曹、冯二人求和,曹、冯二人派使者与杨枫在偃师会谈。 五月二十一,李庆雀破延州,并诛杀杨定,而后继续北上,至五月底,薛映、李庆雀与北慕左贤王拿下绥州、夏州、银州、麟州,延绥五州全线陷落,李氏和薛映将西域的利益交割给北慕以酬北慕相助之功劳。 六月初四,袁昌黎苏醒,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宣布退位,六月初九,袁昌黎在无助中病逝洛辰,罪恶的一生草草结束,随即杨枫与徐绍廷宣布迎权峥入洛辰,恢复陵朝。 六月十八,李烨亲率大军破陈仓,杨越忧惧不已,于六月二十一悄悄退出西京,率二十万大军退守汉中,三天不到整个关中都拱手相让,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七月初三,权峥在曹、冯的拥护下进入洛辰,当天达奚谦弼在南阳宣布归附权峥,七月初八,权峥在洛辰继位,恢复国号陵,史称后陵。 中元节夜,太史均被亲信将领刺杀,随即宣布晋北、晋州归附权汉良,晋南守军于次日归附权峥。 八月初一,权汉良为感谢北慕相助,准许通商,这是三百年来第一次与北慕通商。 八月初八,权汉良在范阳继位,改范阳为幽都,自称陵朝正统,史称北陵。 八月十三,逃出西川的权博突然现身西京,在李氏、薛氏和厉氏支持下表示将都城由成都迁往西京,史称西陵。 半年来北境进行了重新洗牌,史称“关陇突变”或者“三陵并立。” 就在权博出现在西京的时候,大多数人才寻摸出味道,当日的两川之战的奇怪之处也暴露无遗,诸葛氏的坍塌太快了,看来是权博为了摆脱诸葛氏的控制与蒙琰达成了默契。 权博的事情也被人津津乐道,自古以来被挟持称帝的不少,能够像权博一般逃出魔掌重新崛起的却是不多,权博在西京出现之后迅速掌控朝局,在厉氏和阮锋的帮助下长乐宫夜宴李烨和薛映,随即诛杀二人,令人惊讶的是薛氏和李氏并未有任何异动,当李庆雀和薛彻现身西京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李庆雀和薛彻作为旁系子弟早就投效了权博,至此权博完成了权力集中,完全掌控了朝政大权。 “陛下,蒙琰那里没有任何的回应,是不是再派人去一次?”厉正谦这个新任的陵朝宰相试探的问道,厉正谦害怕了,当夜诛杀李烨和薛映的时候权博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中的凌厉和自信让人不寒而栗,与当日成都的状态判若两人,这是一个能隐忍的人。 “厉相,当日蒙琰能放我们一马是因为西川战事紧急,不必派人去了,只要我们主动招惹他,他不会对我们有动作的,这是我与他的默契。”权博高高在上的说道。 “汉中杨博一直骚扰潼关,我们是不是趁机收复汉中?”厉正谦越发的谨慎。 权博冷冷的看着厉正谦说道:“厉相是觉得我们位置坐的很稳了吗?” 厉正谦赶紧跪下,说道:“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权博非常反感的一摆手,说道:“厉相,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收复汉中再等一等吧,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告诉李庆雀不要着急!” “臣遵旨!”厉正谦感觉自己的里衣早已湿透。 厉正谦走后,权博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阴沉着说道:“蒙琰是聪明的,这些世家是毒瘤,若是现在还需要他们,早就一并清除了,阮锋,给朕看好他们,若有异动,杀!” “微臣遵旨!”阮锋的声音从侧面发出。 自从到了陇右以后阮锋隐藏的更深了,与其说当时是与厉氏合谋摆脱诸葛氏的控制,不如说这是权博与阮锋定下的计策,李烨和薛映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权博学着蒙琰将李氏和薛氏的旁支子弟暗中扶持和许诺,才有了长乐宫宴会上的诛杀一事。 “琉璃阁要在李氏、薛氏和厉氏中多扶持一些力量,让他们这三大世家给我尽快的分崩离析,我不想看着他们再有翻身的力气。”权博的语气越发的阴戾。 而南境在两川之后也趋于稳定,中原的局势逐渐形成四分的状态,北境三陵并立,南境尊奉辰京为正统,而实际上辰京能够控制的仅剩当年萧胡利称王时期的地方,不过长沙卢崇宗倒是表示了对辰京忠诚的态度,本来还想有些作为的南宁郡王崇启在辰京和长沙的携手下最终向辰京低头。 成都蒙琰、金陵萧彧、豫章仲柔兰事实上已经是自治状态,在北境三陵的眼里,他们三人早就与辰京不是一体的,使臣往来都是最高规格的,辰朝对南境的控制其实在成都新政之后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辰朝声势浩大的北伐在萧胡利驾崩之后实质上已经流产了,百姓的反应是最能体现割据的状态的,三陵并立之后百姓口中的对这些势力的称呼就变成了西京、洛辰、幽都、金陵、成都、豫章和辰京,百姓以各大割据势力的中心城池来区分他们之间的不同,“中原七雄”的叫法逐渐风靡民间。 “‘中原七雄’?这个叫法挺有意思。”仲柔兰一副随意的神态,但眼神中得意洋洋却掩饰不了。 “殿下,苍舒皓月的灵柩在重阳节下葬成都锦屏山,辰京和北府那边已经派人去了,咱们?”慕容长沣试探的提醒道,苍舒皓月是两府之间不可化解矛盾,蒙琰在成都大婚时就已经拒绝了东府的贺礼,这次苍舒皓月下葬也许是最后一次可以化解两府矛盾的机会了。 提到苍舒皓月,仲柔兰的眼神变得哀伤起来,蒙琰的态度是坚决的,仲柔兰也试图与苏青联系,但是多封的书信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来这次陪自己长大的姑娘也决议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仲柔兰考虑良久,无力的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吧,我会书信给吴王妃,不要以东府的名义,以吴王妃的侍从过去,我给你一封信想办法交给雍王妃。” 听着仲柔兰语无伦次的表述,慕容长沣明显感觉到仲柔兰心中的伤痛,苍舒皓月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东海竟然掺和其中,不过究其缘由还是在仲柔兰的决策。 “殿下,幽都与金陵与东海的来往一直没有断,东海使者想要进入我们的地方,与您商议合作。”长痛不如短痛,东海是仲柔兰的一根刺,但是面对合作中巨大的利益整个东府的官吏将领都认为应该一谈。 仲柔兰眉头紧蹙,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告诉北府,他们愿意与东海合作是他们的事情,东府对于东海只有一个态度,拒绝,我们的目标可以转向长沙了。” “长沙?卢崇宗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慕容长沣不解的问道。 “他没有问题,只是他占据着星潭地带实在是浪费,先派人与他接触接触,同时让棠远大军进逼长沙。” “可是卢崇宗与雍王的关系?”本来就与西府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卢崇宗又是雍王的亲兄弟,这么做不是在加深与西府的矛盾吗? “不必在意他们的关系,我们的目标是辰京,父亲传话来说二姐对我越来越不满意了,已经起了心思,我们不能坐等,卢崇宗便是首当其冲的威胁,先收拾他抢占先手。”仲柔兰不认为卢崇宗与蒙琰的关系会影响到自己对辰京的动作,卢崇宗自幼在萧胡利身边长大,他们的感情与对蒙琰的感情不一样,卢崇宗可以不停的对西府供给粮草,但对于辰京他可以奉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86/86378/25828041.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吊唁 在新政实施大半年的时间里成都城繁荣景象竟已经超过历代中最鼎盛时期的三倍以上,各地因为战争的流民因为西府的政策大量涌入,开春时定下的安民政策已经不适应了,尚书台经过讨论后重新拟定了开荒计划,将流民安置在靠近羌人部落附近的地方,并在西府将作司的主持下进行安置,流民们有了房产,有了土地,皆大欢喜,开荒的力度和热情无限高涨。 同时部分流民不愿意去开荒,宁愿留在成都讨生活,导致成都城太过拥挤,而且商户的聘请完全饱和,于是蒙琰大笔一挥在成都外围进行扩建,建造规模超过原成都的两部有余,这样既解决了城中的压力,也让更多新兴商业崛起。 蒙琰一身朴素装扮在外城中闲逛,看着如火如荼的工地景象,税吏左进右出的繁忙,以及百姓和商户脸上的笑容,笑呵呵的说道:“邓岗,做的不错!” “王爷谬赞了,这都是承泽王爷才有今天!”邓岗作为民商司尚书自然是喜笑颜开。 “不过人多了,事情也自然多了,我们定下的政策只是适应当下,但发展却是迅速的,有繁荣自然也会滋生阴暗面,这个事情,卓尚书,你们慎刑司在谨慎之余要加强惩罚力度。”蒙琰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而上头。 “王爷说的是,现在商户们之前开始自动分门别类,形成小圈子,下面的工人也形成了自己的群体,大半年来摩擦不断,但还是在可控范围中。”卓柏青话里有话的说道。 蒙琰转头看着卓柏青,而后微微一笑说道:“卓尚书,有话就直说,什么时候有了这些坏毛病!”既是安抚又是敲打,卓柏青身上总是有股子陈旧腐朽的味道,这味道虽然在西府中不少见,但卓柏青更浓烈一些。 “王爷恕罪,今日邓尚书也在,我们慎刑司在处理这些纷争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些新鲜的东西,解决不了也难以判断,送到尚书台处理过程又过于缓慢,这个事情我觉得是影响成都甚或是阻碍西府发展的关键问题,亟待解决。”卓柏青赶紧说出现在的情况,并且他接收到蒙琰的敲打,直言不讳的说道。 蒙琰看看邓岗,见邓岗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说的不错,尚书台六司已经不能满足发展的需求了,是要进行一些更为详细的分工了,就如同中堂的设置,既然是政策与发展的矛盾,这也不难,有问题解决就行。 “嗯,本王的意见是设置一个司职专门解决政策的机构,就叫三策司,专门修订民、商、律,这样,你们六司的人讨论研究之后呈报尚书台,确定一些具体分工。”作为西府的主导,不可能事事关心,更不会干涉下属的行事,给建议才是他该做的。 处理了公事,私事就到了眼前,三天之后就是重阳节了,苍舒皓月的灵柩就要下葬了,吊唁的人大多也到了,明鉴司来报东府的人隐藏身份跟随夏侯颖的车驾而来,这不奇怪,东府的人不来才有问题,蒙琰一直没有表态,就是在等苏青的态度,已经两天了,难道苏青还是旧情难忘? “杜衡,王妃现在在哪里?”蒙琰把邓岗等人甩在后面,自己带着亲卫独子逛着。 “王爷,娘娘在锦屏山安排先王妃的事宜,”杜衡比安粲有眼色多了,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娘娘拒绝了将作司的帮忙,而是和澄侯一起。” 蒙琰斜眼看了杜衡,这小子不知道是假忠心还是真说话,若是安粲这么说话蒙琰倒是能理解,而杜衡在蒙琰这里没有这个权力和认可度。 “你明日不用陪我了,让邓昂过来吧。”蒙琰冷冷的说道,不管杜衡的心思如何,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杜衡当即下跪,顿时汗流浃背,颤巍巍的说道:“王爷,属下错了!求王爷责罚!” 蒙琰眉头一皱,对他的举动更是不爽,阴冷的声音说道:“当街下跪,西府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我看你还是不知道错哪了,自己去明鉴司吧。” 说完,蒙琰直接走了,独留杜衡一人在街中央后悔。 本来还有逛一逛的心思,被杜衡搅了,蒙琰直接去了锦屏山,看见顾清风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怒火稍稍熄灭了一些。 “清风,让手下的人去做就好了,你身子弱。”蒙琰心疼的说道。 “怎么?谁又惹您生气了?看看这一脸的狰狞。”顾清风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什么,一个不懂事的家伙,我让他自己去明鉴司了。”蒙琰尽量平淡的说。 “看来事情不小,既然您已经下令了我也就不打听了,各方来人吊唁的事情您怎么看?” “什么吊唁!不过是来试探我的虚实的!”蒙琰极为鄙视的说道。 顾清风先是捂嘴一笑,而后调侃的说道:“王爷,这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吗?不就是想让他们看看西府的景象吗?” 蒙琰尴尬的一笑,他大张旗鼓的安排的确有宣扬和震慑的意思,南辰与三陵对峙的局面已经形成,各大世家的实力已经被打压消耗殆尽,新的格局已经凸显,世家只能作为附庸般的存在,就像这次苍舒皓月下葬锦屏山,连三陵都派出了使者,尤其是幽都的使者能够顺利通过洛辰的防区说明大家之间并不想互相得罪。 “夏侯颖带着东府的人来了,我不想见她,你去见她才合适。” “苏青已经告诉我了,辰阳公主派了鸾台使者过来,还送了公主的书信给苏青,想借苏青的关系缓和矛盾。”顾清风平静的说着,“苏青不敢将和您说,今日特意过来告诉我的。” “呵呵,看来你这个王妃比我有用,她既然跟你说了,我也就当不知道,仲柔兰的罪孽不是说缓和就能缓和的,皓月在天上看着呢!”蒙琰的语气中恨意越来越强烈。 这是蒙琰的禁忌,也是蒙琰心中最大的痛,苍舒皓月与他的情感太深了,仲柔兰又是他信任的人,他对萧彧等人都做了防范,唯独漏掉了仲柔兰才会造成当年的惨案。 “东府对南府有动作了,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兄长?”顾清风不想让蒙琰停留在仇恨中,但是确实对仲柔兰的所作所为看不上。 “要提醒,有必要的时候让夜陵那边给南府支援。”蒙琰毫不犹豫,仲柔兰对南府觊觎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次过来吊唁的使者身份都不一般,您该有个章程了,一直拖着不见也不行,这几日卓公找您,一直不出面他都快崩了。” 蒙琰一直没有考虑该先接见哪一方的使者,这个顺序大有讲究,他本想等着吊唁结束后再安排,看着已经有人等不及了,犹豫了一下说道:“先安排幽都的人吧。” 顾清风不置可否,毕竟蒙昭还控制在权汉良手上,只是不知道权汉良这次的交易条件是什么。 突然一阵风起,蒙琰顺势将顾清风揽在怀中:“你总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皓月知道你的心思,必然不会怪你的。” 顾清风固执的摇摇头说道:“七郎,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夫人对我有恩,这是我应当做的,身子弱不能是借口,你明白吗?”说着说着顾清风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 自从苍舒皓月的灵柩扶回以后蒙琰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不是他不愿意是他不敢,他怕自己忍不住,草庐的半年他与苍舒皓月说了好多话,每日里都沉浸过往的美好中。 “清风,谢谢你。”蒙琰轻声在顾清风耳边说道。 顾清风一个缩头,害羞的说道:“你啊,总是把情绪藏起来,这样不好,想夫人了你就过来,宝庆的草庐我也搬过来了,你该好好陪陪夫人了。” 两人说了一阵话,邓昂匆匆赶来,说道:“王爷,十一爷在驿馆和北府的人起了冲突!” 邓昂是邓岗的长子,本来今日应当在家休息,突然被安排值守王爷近卫,常年的家庭熏陶让他直接判断出来杜衡那边出了差错,还没闹明白其中问题成都令府的人就来通报出了事,只得匆匆来报。 蒙琰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言府君着人通报说是十一爷本来和十三爷在城中闲逛,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上了驿馆,随后十三爷带着人把驿馆的北府院子给围了起来。” 蒙琰立刻就明白了,应该是蒙焕在街上看见了东府的人,这小子对东府可谓是恨之入骨。 蒙琰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王妃随我过去,让城防营的人过去把蒙烬给我带回来!” 等到蒙琰赶到的时候已经躺了一地的人了,夏侯颖却是面色尴尬的站在院前劝解。 只听蒙焕怒道:“娘娘,这是我与他私人恩怨!谈不上北府与西府的事情,两府的事情在这里说不着!” “十一郎,今日的事情我会给雍王解释的,你带着人堵在我们北府的门口怎么不是两府的事情了。”夏侯颖的嘴上虽说是劝慰,但一点也不落下风。 “好意思说这话!他出现在你们北府该作何解释!”蒙烬在侧面怒怼道,一手指着被人围在中央的慕容长沣。 慕容长沣也是有口难辩,本来一直藏匿行踪挺好,今日本想趁着西府的人都在忙碌出去看看成都的新政实施情况,谁曾想竟然碰上了蒙氏兄弟,恰好蒙焕是认识自己的。 “邓昂!把人都给我散了!”蒙琰朗声说道。 众人见蒙琰来了赶紧让出一条通道,言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在蒙琰的身侧迅速的把事情讲一遍。 “慕容先生来了成都竟然不知会一声吗?”蒙琰的语气凌厉起来。 行踪已经暴露了,慕容长沣也不好再躲着,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恭敬的说道:“殿下,臣奉公主之命前来吊唁。” “吊唁?还是找茬?”顾清风冷言道。 /86/86378/25839128.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交换条件 雷声轰鸣,大雨瓢泼,苍舒皓月的下葬仪式刚刚结束,成都就迎来一场暴雨,仿佛是老天被蒙琰的伤心触动了,这雨一直连续下了两天也没见停的意思。 藏书殿中卢崇宗不停的踱来踱去,而蒙琰却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卷残本,这是洛辰送来的吊唁礼物,孤本来的。 卢崇宗看着蒙琰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蒙琰手中书卷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总要和我说清楚些,父亲我也有一份!” “不是跟您说了嘛!权汉良的意思是只要我助他牵制西京他便完完整整的将父亲送回来。” “我要听实话,不是官话!”卢崇宗气的想揍他。 “兄长,你最应该关心的是东府对你的敌意,仲柔兰可没打算放过你,她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长沙。”蒙琰尽量回避着与幽都的事情。 “她仲柔兰难道要和太后翻脸不成?”卢崇宗依然不愿意相信东府会对自己动手。 “她有什么不敢的,你忘了辰城政变还是皓月遇刺?” “辰城政变是她和萧彧联合发动的,现在她的实力不如当时了,她怎么敢?”卢崇宗依然不信。 “呵呵,兄长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天真的一面,仲柔兰的实力看起来是不如从前,但是东府的将领和人才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损伤,你觉得她敢让棠远逼近长沙是装腔作势吗?”蒙琰笑了,是被卢崇宗的天真气笑的。 卢崇宗愣住了,自从仲柔兰在辰城政变中遭到打击后一直没有太关注,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一个女子不可能翻起来天,终究是要归顺朝廷的,忽然,卢崇宗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蒙琰,说道:“老七,你实话告诉我,辰京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吴王对辰京是什么态度?”蒙琰反问道。 “萧彧是个不忠不孝的臣子,在金陵城设百官,俨然就是独立的,”说着卢崇宗警惕起来,“你也有这种心思?!” “兄长,不是我有这种心思,辰京或者说太后是怎么看待我的?”蒙琰缓缓起身捡起那卷书。 “为什么?”卢崇宗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是一种无奈又无力。 “先帝在世时对我们就是一种放任,先帝的心思只在北伐上面,他期望的是中原一统,但是先帝不再了,我也好,萧彧也罢,仲柔兰也好,我们都希望天下一统,但是该以怎么样的形势一统,就各家各论了。”蒙琰说起话来毫无波澜。 “所以,你同意了出兵西京就是你的道理?”卢崇宗质问道。 “我是同意了牵制西京,但是西京却是甘愿让我牵制。”蒙琰的神态依旧是平静的,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样。 “你与西京也有交换?”卢崇宗几近乎崩溃。 “兄长,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担心你接受不了,既然你这样的深追,我只能说出来。”蒙琰一脸的无奈,他明白卢崇宗心中坚守着他自己的仁义。 “你根本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对吗?你与西京、幽都的往来根本没打算呈报辰京是吗?”卢崇宗的信念几乎崩塌。 “辰京其实早就明白,太后也从不阻拦,她也阻拦不了,你知道北府和幽都接受东海的资助吗?”蒙琰实在不忍。 “蒙氏没有不臣之子!”卢崇宗怒道。 蒙琰突然站起身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卢崇宗,而后说道:“蒙氏从来不是谁的臣子,蒙氏只为天下人的幸福而努力。” 卢崇宗再次受到打击,他不觉得蒙琰错了,当年蒙氏反抗陵朝也不是为了蒙氏,这是毋庸置疑的,萧胡利曾经很坚定告诉他蒙氏的做法不过是萧氏反抗的延续。 “兄长,我与幽都和西京的交换只不过是为了将父亲安全解救出来,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好啊!你成长到这一步我不敢评判,但是你也别想拿你那一套东西来说服我,你我是兄弟,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但是有朝一日你若威胁辰京,威逼陛下,我只能选择忠君。” 蒙琰笑了,卢崇宗的单纯和固执他从未想过改变,于是问道:“如果兄长所忠心的君主被东府或北府取代呢?” “我与他们不死不休!” “兄长,你快点返回长沙吧,若力有不济可求助江夏或者夜陵,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蒙琰不想再谈论下去,卢崇宗有自己的坚守,虽然说可笑,糊涂,但终究是自己的兄长,能帮一把还是要帮的。 “不敢劳驾雍王,若是仲柔兰胆敢入侵长沙,那便试试吧,你愿意来就来。”说完卢崇宗大步走出去。 卢崇宗刚走,顾清风就从后面走出来,带着一丝责怪说道:“七郎,你何必这样逼迫兄长?” “不是我逼他,他活在幻想中,我总是要让他明白的,石英现在在哪?”蒙琰突然问道。 “在江夏,涂山氏老家主也就在年前年后了,涂山锦元最近和洛辰偷偷有联系。”顾清风已经习惯了蒙琰的突然。 “嗯,看来涂山锦元和仲柔萱不甘于现状啊!只是不知道涂山氏的选择是什么,”蒙琰一边说着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捻动不停。 顾清风看到蒙琰的动作,知道他有了决定,于是冲着门外说道:“王爷有令,去请叶帅和卓公到藏书殿来。” 蒙琰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的很开心,一把将顾清风拉过来按在身下,笑嘻嘻的说道:“你都敢做主了,看来是我最近夫纲不振啊!” 顾清风死命的想要推开他却做不到,脸上的绯红,紧闭的嘴唇代表着她在强忍着蒙琰不安分的大手。 折腾了一会儿,顾清风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嘤嘤道:“臣妾知错了,这在藏书殿,晚上我好好伺候您可以吗?” 只见蒙琰坏笑一下,一个响指,藏书殿的大门立刻关了,蒙琰一个用力将顾清风抱起来径直走向屏风后的平常小憩的床榻上,一副得逞的样子说道:“外面暴雨,他们过来还要两炷香的时间,现在就来吧!” 顾清风眼看是逃不出魔掌了,用脚勾住帷幕立时就散落下来,没多久就就已经衣衫满地了,之后便是一阵海啸山呼的动静。 两人汗津津的拥抱着,蒙琰的手可没有停着,一直在把玩顾清风裸露的脚,顾清风趴在他的肩头说道:“您总是不分场合!让人家难为情!” “你怎么知道我总是不分场合?”蒙琰坏笑道。 “您···”顾清风打掉他的手,而后起身说道:“不跟你口舌了,叶帅和卓公快到了!” 蒙琰可没打算放过她,大手抓住股顾清风丰腴白嫩的大腿,顾清风一个不稳又倒在他的身上,这次十分抗拒,手掌不停的拍打蒙琰的胸膛哀求道:“我错了!晚上好吗?晚上您想怎么折腾都随你就是了!” 听到满意的答复蒙琰才将顾清风放开,不过也确实得放她走了,不然叶伯怀又要取笑他了。 一边欣赏般的看顾清风一件件的穿衣服,一边说道:“晚点时候,你以你的名义请言风兄来吃一顿家宴,我有事情和他说。” “知道了,你也别太谨慎,东府未必敢明目张胆的入侵长沙。” 顾清风穿好衣服看到蒙琰还是光秃秃的就特别来气,脑中突然想起当日撞到蒙琰和苍舒皓月的激战,脸上红的像个苹果,一边捡起蒙琰的衣物一边怪道:“您好歹有点形象!” 蒙琰登时又来了感觉正准备扑向顾清风的时候,殿外传来邓昂的高声:“禀王爷!叶帅和卓公到了!” 顾清风匆匆给他整理好衣服,逃离一般的从殿后小跑掉。 殿门缓缓打开的时候蒙琰早已坐在大殿的榻上等待二人,见两人要行礼,蒙琰一摆手说道:“免了这套虚礼,快坐。” 叶伯怀拉了个垫子随便的坐下,而卓白陵还是保持着仪态端坐着,蒙琰习惯了,懒得管,径直说道:“三件事,二位要商议一下。” 叶伯怀懒洋洋的说道:“有事就说,军中的将士请战书都快堆满都督府了。” “第一,我与幽都达成协议,只要我们出兵牵制西京,权汉良承诺将我父亲送回来。” 卓白陵皱着眉头说道:“兵出阳平关?” 蒙琰摇摇头,说道:“在镇坪那里摆摆架势就行了,西京那边会配合我们。” “你是想收拾上庸了吧?”叶伯怀看出来蒙琰所图。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涂山锦元最近和洛辰走的挺近,似乎想要有所动作。” 卓白陵听了叶伯怀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蒙琰这是玩了一手一箭三雕的事情,“涂山氏岂敢!让他盘踞在上庸只是觉得他还算配合,他有这心思,活该被灭。” “这两件事我们就达成一致了?”蒙琰笑呵呵的问道。 “庆帅那边不易轻动,既然要收拾涂山氏,就让东川和江夏动一动吧。”卓白陵建议道,一边说一边看着叶伯怀。 “这就是第三件事了,东府兵指长沙,我们得有所防御,刚才我与禺公聊过,他不反对。” “你是觉得余赓和石英不能同时动作?”叶伯怀从来不知道什么尊上。 “是,我想调靳骞回来,他在越嶲待得时间太久了。” 提到靳骞,卓白陵就严肃起来了,靳骞长期待在越嶲驻守说是为了防范羌人和诸葛残部,实际上是蒙琰对他的一种惩罚,靳骞的小心思整个西府高层都清楚,只是不愿意说破罢了,这时候调他回来从卓白陵的内心说是不同意的。 “可以,靳骞可以坐镇武陵指挥,三面都能兼顾。”叶伯怀轻松的说道。 蒙琰扑哧一笑说道:“卓公,我是打算调他回来主持大都督府,坐镇指挥的事情还是要劳驾叶帅的!” /86/86378/25855500.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涂山分裂 “天子六宝,萧彧之心昭然若揭啊!”涂山轶元手中握着一份诏书忧心忡忡的说道。 “四公子,萧彧本就是辰朝皇室,萧胡利死了以后他本最有希望继承大统,偏偏出了辰城政变的事情,这才屈居金陵。”一个老者捋着胡须说道,言语中听得出来他对萧彧很推崇。 “郎先生,你对萧彧很看好啊!”涂山轶元虽然性情软弱,但家世的熏陶让他还是有判断的。 “哈哈哈!四公子说的不错,老夫确实更看好萧彧,老夫相信未来一统天下的必是此人!”郎东阁自信满满的说道。 “但是我们一直与西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江夏石英也不是好惹的。”涂山轶元对蒙琰还是很忌惮的。 “蒙琰破坏千年道统,弃九品,择荒野,早晚沦为枯骨,公子这时候与他切割才是道理。”郎东阁厌弃的说道,他对蒙琰的所作所为很是鄙视。 涂山轶元犹豫了,蒙琰对他一向很关照,用熙州富庶之地换取夷陵贫瘠之所,虽说夷陵让西府所治联系的更紧密,但放弃熙州却不是常人所愿,如果当日西府将他偷偷的杀了也一样能取得夷陵之地,现在若是接下金陵的诏书,对于西府来说如同背主。 看到涂山轶元犹豫不决,郎东阁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优柔寡断的性子又来了,于是起身厉声道:“四公子,此时不决杀身之祸不远矣!” 涂山轶元立刻脸色变得苍白,急迫道:“郎先生何出此言?” “四公子,据来往密探通报,石英已经秘密前往武陵,如果此时吴王来攻熙州还能等到石英救援吗?吴王的皇室正统,他蒙琰不过是封疆大吏罢了,四公子还不明白吗?”郎东阁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 “只是父亲还在病中挣扎,此刻接受吴王的诏书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书信一封问问父亲?”涂山轶元软弱的性子已经暴露无遗。 郎东阁觉得还需要再给他加一把火,说道:“四公子,襄樊、上庸的大公子已经很久不与我们往来了,仲柔萱的身份天下皆知,不论如何大公子都是进退俱可;二公子一向与蒙琰交情很深;三公子一直为大公子马首是瞻;至于小公子在荆州全部倚靠着家主才撑得起,家主的病情已经绵延数年,近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再者说吴王殿下的诏书是公开的,您接与不接,西府还会继续信任您吗?” 涂山轶元听完后直接瘫坐在榻上,冷汗连连,容颜苍白无力,颤抖着说道:“先生,请吴王尊使进来吧。” 就在涂山轶元做出选择的时候,鄂州的涂山胤元却出现在武陵城中,焦急万分的等待石英。 眼看落日将近,涂山胤元却是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出了大堂准备去营中寻石英。 一阵烟尘滚滚而来,正是石英巡营归来,远远的就看到涂山胤元神色紧张,石英知道他必定是要紧事,匆匆下马迎上去说道:“二公子出什么事了,怎么还追到武陵来了?” “侯爷!大事不好!北府那边给熙州了下了诏书!”涂山胤元声音中充满了紧张。 石英顿时拉下脸来说道:“二公子的意思是四公子做出决定了?” “这还不清楚,但是以四弟的性子,只要北府稍稍使力便会投效,熙州危矣!还请侯爷赶紧返回江夏!”涂山胤元请求道。 石英沉默了,依照涂山胤元所说恐怕就算现在带兵过去,熙州也早已落到了北府的手中,涂山胤元对西府的忠诚不用怀疑,他能追到武陵来完全证明了他的忠心,只是这事情太大了,自己恐怕无法决定,看着万分焦急的涂山胤元郑重的说道:“二公子,体力可还撑得住?” 涂山胤元先是一愣,而后说道:“在下体力尚可,可是要现在赶回去吗?” 石英摇摇头说道:“此事必不简单,东府刚刚出兵长沙,北府就对熙州下手了,我奉了王命在武陵支援,现在肯定是脱不开身,二公子我会让人护送你去成都,只是要辛苦你了。” 涂山胤元心想从武陵到成都至少也要五天的时间,到时候熙州的事情就完了,正想反驳,只见石英按住他的胳膊说道:“二公子,四公子若是存心背叛我们现在赶回去一样是来不及的,北府还不敢公开与我们开战,这事情要听王爷的怎么说才是,你赶紧去成都和王爷一一说明,请王爷定夺!” 与武陵城外疾驰的人马不同,襄阳城中的涂山锦元一直心神不定,在书房中踱步不停,一旁的仲柔萱端坐着椅子上也愁容满面,突然涂山锦元站住说道:“夫人,蒙琰这是什么意思?余赓的大军在聚龙山屯兵十万是要干什么?” “夫君,只怕是蒙琰有所觉察了,余赓这么做怕是在逼我们选择。”仲柔萱难为的说道。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涂山锦元突然大怒起来。 仲柔萱一惊,涂山锦元一向对她是客客气气,从未有过这样,于是心中不满,冷言道:“当日我劝你周旋于他们中间,是你自己心中起了异样,我才帮你安排,这时倒怪起我来了!” 涂山锦元自知失言,赶紧赔笑脸道:“夫人,我这也是着急,余赓不同于顾言风,我听闻这家伙脾气不好,除了蒙琰能约束,便是叶伯怀或陈之庆都不能左右,一时口不择言,夫人莫怪。” 仲柔萱摆开他的手,看着可怜兮兮的涂山锦元,心中叹一口气,虽说才能不足,终究是自己的夫君,多年来对自己一向尊重有加,结婚多年都未曾纳妾,以示尊重。 “我们现在确实要做出选择了,二妹虽说身份贵重,但实力不济,勉强在辰京维持,三妹自辰城政变之后与二妹之间就有了嫌隙,之前对西府的态度冷淡才招惹余赓大军来临,现在我们只剩下两个选择了,金陵或是洛辰。”仲柔萱分析道。 “金陵选择的不是四弟吗?”涂山锦元对萧彧的感官不好,而且萧彧好像更看重熙州。 “所以,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和时间都不多了,妾身倒是觉得洛辰不错,权峥虽说是陵朝皇室,但一直偏居大河,与所谓的正统皇室早就不是一心了,大河权氏是陵朝开国皇帝幼弟一脉,说起来更像是个世家。”仲柔萱看似不参与决定,实质上在用话语影响涂山锦元的判断。 “夫人,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辰朝国戚,这样的选择好吗?”涂山锦元在犹豫。 仲柔萱笑道:“夫君,我们这个辰朝国戚算得上什么?萧氏或是仲氏可曾给过我们什么助力?能有今日之景全凭我们自己争取所得,投效萧彧,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权峥而言就是雪中送炭。” “余赓怎么办?”涂山锦元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余赓屯兵聚龙山的意思不过是让我们自己选择,上庸和襄阳恐怕我们只能选其一了。”仲柔萱略带恨意的说道。 “蒙琰欺人太甚!我们好歹资助他西府多年,竟逼迫我到如今田地,实在可恨!” 仲柔萱虽说赞同涂山锦元的说法,但多少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不义在前,蒙琰此举已经算是给了面子了,但不论是襄阳还是上庸,都是自己经营多年的地方,割舍出去确实为难,上庸地处西京、成都和洛辰交界地带,恐怕也只有舍弃上庸了。 “夫君,襄阳是云梦重地,又是我们经营多年的地方,上庸当年也是受蒙琰的帮助而得到的,不用还给他也算是尽了人情。”仲柔萱劝说道。 “只是,罢了,”涂山锦元算是赞成了,突然涂山锦元说道:“夫人,父亲那边?” 仲柔萱安慰道:“父亲会明白我们的选择的,不管是西府还是北府,对世家都不友好,真正传承涂山氏的只有您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担心,而是因为二弟和四弟都有了选择,父亲怎么办?”涂山锦元握住仲柔萱的手说着。 “小弟年幼,父亲的时日也就在这半个月了,荆州被围在西府中,还有的选择吗?”仲柔萱直言其中关键。 涂山锦元闭上眼睛,喃喃道:“堂堂涂山氏,云梦七州竟落到如此地步,愧对先祖!” “夫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话粗但理不糙,只要我们守住襄阳,恢复涂山氏还是有机会的。”仲柔萱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本想着仲氏三姐妹的才能已是天下无双,谁又曾想到会凌空生出了萧彧和蒙琰这样的鬼才。 “咳咳咳····”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出来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荆州涂山府的院中跪了一大片的人,都在揪心涂山氏家主的身体状况。 陪在涂山氏家主身边只有一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便是涂山西元,涂山氏的幼子,一直拉着一直干枯的手痛哭流涕,老家主艰难的抬起来左手拍了拍涂山西元的头强撑着说道:“西儿,不要难过,为父终有这一日的。” 涂山西元只是痛哭,不能言。 “西儿,你停一停,为父有话要和你说。” 涂山西元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父亲,您说。” “你的兄长们都有自己的主意,为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已经让人去西府请命了,我去以后荆州全境托付给雍王。” “为何?荆州是我涂山氏的家业,儿子怎敢放弃!”涂山西元态度虽是强烈但稚气未脱。 老家主张手示意涂山西元过来,拉住他的手说道:“西儿,为父看不清天下的形势了,但是能够判断出来这天下就在萧彧或者蒙琰手中,只能赌一把,你二哥深受蒙琰重视,也能顾你一时,只要你忠心效力西府,不摆世家子弟的姿态,在西府一定能有一番天地。” 涂山西元还是年幼,对父亲的话还是相信的,但是终究是世家出身,一身的习气还在,嘟囔着说道:“父亲,我涂山氏贵重,难道蒙琰敢不礼遇?” “你要记住了,西府中没有世家,只有忠诚,要忠诚西府,而不是蒙琰!”老家主怒道。 “报!家主,公子们都到了!”门外传来通报打断了两父子的交谈。 老家主思虑后,说道:“西儿,去,让你二哥先进来。” 涂山胤元哭丧着脸进来立刻扑到老家主的床前,哭泣道:“父亲····” “胤儿,起来,不要做那小儿女的姿态,为父知道你刚从成都而来,雍王殿下可有话说?” 涂山胤元一个激灵,这父亲果然老辣,说道:“雍王殿下牵挂父亲的病情,别无他话。” “呵呵,雍王果然是雍王,好,他的意思老夫心领了,为父已经做出了选择,西儿就交给你了,让他们都进来吧。” 涂山胤元心中一喜,看来父亲已经做出了选择,当日还在疑惑为何雍王只让自己代他向父亲问安,聪明人的对话果然是简单的。 过了一会儿,涂山氏无兄弟都聚齐了,老家主环顾一圈后说道:“涂山氏就此分家!” 这一举动让涂山胤元都懵了,急忙抢在前面问道:“父亲!” 老家主制止涂山胤元的发问,无比艰难的说道:“锦儿夫妇你们长居襄樊,你们的选择为父是尊重的,好自为之吧;瞳儿你自幼文不成武不就,能掌管随州已是难得,你选谁为父都没有意见;轶儿你的事为父已有听闻,选了就不要犹豫,为父能为你们做的都做了,你们各自顾各自的前程吧。”说完头直接耷拉下来,没了气息。 顿时涂山府一片痛哭哀嚎之声。 涂山老家主逝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中原四境,老人家的生死自然不在大家的眼中,而是关注这天下最后一个完整而又独立的世家会有什么样的选择,不管是消失的顾氏还是残破的卓氏又或者完整长孙氏等等,都没有坚持独立,只有这个最不起眼的涂山氏依然坚持到现在,倒不是他们有多么的厉害,只是因为他们地处荆襄,中原腹地,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已,老家主走了,留下五子,分裂已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五子的选择就很重要了。 老家主三个月的丧期过后,长子涂山锦元率先在襄阳宣布归顺洛辰,权峥大喜,赐封涂山锦元为襄国公,永镇襄阳,而后西府余赓大军进驻上庸。 四子涂山轶元则是接受了来自北府的诏书,就任北府钱粮使,受封熙郡侯,最令人意外的就是随州的三子涂山瞳元也选择了主动投效北府,受封随郡侯。 就在大家观望的时候,二子涂山胤元携幼弟涂山西元在荆州宣布以西府为尊,而后涂山胤元就任西府民商司左侍郎,涂山西元至白泽武院学习。 /86/86378/25863490.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秦淮血夜(一) 熙州是萧彧的囊中之物,随州却是意外所得,本对随州投效的不报什么希望,未曾想涂山瞳元竟然如此有眼色,舍弃了涂山锦元投效自己。 不过萧彧这会儿可高兴不起来,夏侯颖从成都返回以后详尽的讲述了西府新政的情况,萧彧与心腹商议之后决定在北府施行北府新政,没想到的是遭受到巨大的阻力,这几日连陈卓都托病不朝,这让萧彧颇为烦心。 “王爷,是不是太过于心急了?”夏侯颖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说出来合适的话。 萧彧接过夏侯颖送来的莲子羹一饮而尽而后说道:“不心急不行,世家是痼疾,若是想要控制整个大局,世家的影响力必须根除,这一点我倒是佩服蒙琰,他一向对世家的态度就很明确。” “北府与西府不同,西府自组建以来就没有世家力量的参与,所以蒙琰在成都施行新政的时候遭受到的发对并不严重,而且蒙琰对兵权的掌控力度非常紧。” “王妃说的不错,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先清除世家的权力,他们存在一天,我的新政就施行不下去,王妃可明白此中含义?”萧彧恨的牙痒痒。 长孙氏、卓氏、顾氏以及陈氏这些老牌世家有反对意见倒也罢了,连张瑾和应宗岳这样新起的豪门都在阻挠,这样的阻力不但没有让萧彧退缩,反而是让萧彧更加确定了清除世家的决心。 “王爷决定了?”夏侯颖明白了萧彧心中所想。 “年前秦淮夜宴,王妃你准备好了吗?”萧彧的眼神立刻变得暴戾起来。 夏侯颖没有犹豫,而是上前给萧彧紧了紧披风,笑道:“自嫁给王爷那天起,您的决定我何曾反对过?” 萧彧抓住夏侯颖的手,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狠狠的亲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萧彧才放下夏侯颖说道:“王妃且去准备夜宴的事情吧。” 夏侯颖本来心中一阵悸动,萧彧许久没有对自己这样了,满心的欢喜被萧彧的一句话又打破了,不过身为王府主母,这点修养还是有的,依然笑着说道:“请王爷放心,秦淮夜宴之时就是王爷新政的开始!”虽是笑着,但眼神中的失望之情却是难以遮掩。 夏侯颖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萧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王妃,你也准备一下,最近我都会留宿你的宫中。” 夏侯颖只是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回身,简单的答应后,脚下步伐竟轻快了许多。 吴王夜宴的邀请函发送到各府的时候,大家都是满心喜悦,都觉得萧彧是准备妥协了,秦淮河设宴,秦淮河是什么地方,风花雪月,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这是明摆着示好。 只有陈硕和顾曲风接到邀请函的时候紧张不已,顾曲风甚至去联络了相见不相识的族弟顾迎风,也就是执掌北衙重地的徐煜打听消息,毕竟是族人,顾迎风只回了一句话:“低头顺目方显本色。” 而陈氏这边陈硕明显觉得危险来临,陈卓不解的看着父亲,“父亲,只不过是个夜宴,表兄怕是想与我等和解,父亲为何如此紧张?” 陈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陈卓身前,冷不丁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脸上顿时凸显出四个手指印,陈硕指责道:“我本以为你在王爷身边多少聪明了一些,可如今看来你是参与到抵制新政中去了是吗?” “父亲,连跟着王爷起家的张瑾和应宗岳都反对,我们陈氏是王爷的母族,难道我会眼看着陈氏权益被剥夺吗?”陈卓捂着脸十分生气的回应。 “我本以为你是不够聪明,现在看来你却是愚蠢至极!”陈硕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觉得因为陈卓的做法,陈氏覆灭不远了,看着发呆的陈卓,接着说道:“你以为就凭我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就能左右他的新政吗?!” “父亲,他会吗?”陈卓颤巍巍的问道,父亲一席话点醒了他,他跟随萧彧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萧彧的性子,性多疑,善纳谏,心狠手辣。 “世家豪门在他的眼里是毒瘤痼疾,蒙琰在成都的做法更是刺激了他,才让他这般强硬的推出新政,虽说是针对世家豪门,但相比蒙琰来说他已经给我们留了空隙了,大体上他虽是参详了西府新政,但是在取士上还是多了荫封的通道,这就已经不错了。”陈硕感觉力气都被抽空了。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陈卓现在急了,但却没有急中生智的能耐。 “你明日就随我进宫求见,表明我们陈氏支持新政的态度,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全部答应!” “但是父亲,这样我们陈氏就完全变成了他的附庸了。”陈卓还是不甘心。 陈硕冷眼看过去,说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还是陵朝的颍川陈氏吗?!放下吧,卓儿,尽心尽力为效忠于他,陈氏还有活命的机会。” 陈卓一直觉得萧彧礼重陈氏,一是因为母族的关系,二是因为陈氏的名望,如今看来陈氏早已不是往日了,想到此处冷汗直流,不多久就汗透了里衣,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这事我们要不要知会长孙一声!”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陈卓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掌灯时分已至,夏侯颖笑盈盈的从后殿出来看着满脸鄙夷和嘲笑的萧彧说道:“王爷,他们低头了?” “顾氏经了大难,危机感还是有的,这陈氏嘛,我那个舅父挺聪明的,我已经承诺了,选士取士之事由舅父操作,毕竟他也算得上是当世大儒。”萧彧的玩弄之情溢于言表。 “那王爷还在等什么?”夏侯颖对他迟迟不回后宫多少有些疑惑。 “长孙。”萧彧长舒一口气说道,“长孙氏人才济济,我不忍心让他们覆灭,只要他们肯低头我还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今日子时之前长孙若来我便放过他们。” “王爷,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消息,不知王爷愿不愿意听一听?”夏侯颖难得有了打趣的心思。 萧彧看到夏侯颖这般姿态,竟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年少的仲柔兰,那股子狡黠。 “殿下?”夏侯颖轻声唤道。 “嗯,哦?王妃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快说来我听听,咱们好久没有这么松快过了。” 这话说的一语三关,一是告诉夏侯颖日后可以这么说话;而是提醒她与自己该怎么交往;三是让她明白,怎么样才能讨得自己的欢心。 夏侯颖捂嘴一笑径直走上来为萧彧按着肩膀说道:“今日午后龙门有一贵妇上门了,殿下猜猜是谁?” 这种游戏般的谈话让萧彧来了兴趣,故做沉思道:“龙门?还是贵妇?莫不是孙氏?” “殿下聪慧,正是孙氏顶门大妇,殿下可知为何而来?”夏侯颖好似又找到了少女时的心态。 “孙氏这个时候找上门,还求到你那里,看来是想要出山了,这龙门孙氏曾几何时也是江东霸主,只是这近百年来有些落寞了,我听闻孙氏已经五世不出了。”对萧彧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孙氏虽说大不如当年,但家学渊源未曾中断,若说起来不比当世任何世家差,旧日尚存的古老家族并不多,诸葛是其一,孙氏也是其一。 “孙氏所求是从军,并且保证全力支持王爷新政推行,王爷看如何?” 萧彧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过几天再召她入宫,告诉她孙氏出山我自是欢迎的,既然支持新政那就从头做起,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个荫封入职麒麟卫。” “孙氏在东阳境内虽说不如仲氏,但也算得上一言九鼎,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妥当?” 萧彧摇摇头,说道:“你就这么回他,他孙氏若是真心,绝对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夏侯颖不再说话,萧彧已经做了决定,再说下去毫无意义,说不定还要惹他不快。 “对了,颖儿,涂山兄弟也会参加夜宴,你多留意一下不要误伤了,这可是我们的财神爷,涂山氏治国统军是下乘,但是操纵钱粮可是不可多得人才。”萧彧心结今日算是打开了,都直呼夏侯颖的小名。 夏侯颖欢喜的紧,说道:“萧郎放心,只是当日驻防的事情我有些棘手。” “哦?说来听听?” “我问过麒麟卫,夜宴驻防的队伍大多出自长孙,臣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正欲请王爷帮忙。”夏侯颖说话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 萧彧却是毫不在意,好久没这么痛快的说话了,想了一下,而后调侃道:“我还以为我的王妃是无所不能,看来也有烦心事,驻防一事我会调甘铭过来,城外的人马滕寒和于庆武会解决。” “既如此,颖儿就多虑了,王爷,不如回后殿用膳?”夏侯颖再进一步的试探道。 萧彧拒绝了,但是相比往日温柔许多,摸着夏侯颖的手说道:“你让人做点小菜送过来吧,你与我一起边吃边等,我是真不想看着长孙氏漂浮在秦淮河上。” 夏侯颖轻松快活的去准备吃食,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亲自下厨做一些吃食。 萧彧难得的轻松后顺手拿起两衙的信笺开始看了起来,看到“东府庐陵换防,庆侯韩寇入驻庐陵。”的时候心中有些疑问,这东府临近年关换防要做什么,棠远进逼长沙,难道仲柔兰还想出兵辰京不成? /86/86378/25888993.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秦淮血夜(二) 秦淮夜宴将至,萧彧那晚虽说没有等到长孙宏父子,但也不算没有收获,长孙三房的长孙冀却秘密请见,这长孙冀人称“神弓长孙”,在长孙氏中他的才能不弱于长孙紫阳,但出身旁系,修习不得全部的“霸王三枪”,但他却练就了一手五石功,据说与夏阳李氏的七星连珠有的一比,在长孙一族中的威望并不低。 长孙氏归附以后长孙冀为丹阳将军,他的举动更能证明蒙琰的做法是对的,世家操纵左右朝局的事情只怕从此就要沦为史书上的一笔了。 甘铭重甲在身走向萧彧说道:“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可以起驾了。” 萧彧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王妃那里怎么样了?” “王妃那边有湛少爷和泽少爷,安全上不是问题。”甘铭闷声答道,甘铭清楚今夜要发生的事情,他是萧彧心腹中心腹,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和机密性全系他一人之身。 戌时三刻是开宴的时刻,但秦淮河上早就是莺歌燕舞了,年关将至,文人骚客,高兴者,不得意者都在秦淮河上买醉,长孙宏父子此刻正在与张瑾、应宗岳等人寒暄,本来他们之间是不对付的,但今夜晚宴的事情大家的目的是统一的,就是要阻止新政或者说是看萧彧服软。 “张公神色斐然,可是有什么喜事?”长孙宏世家出身,这种没营养的寒暄自然是手到擒来。 “长孙先生气定神闲,看来今日很是有把握啊!”张瑾捋着胡子悠然自得的说道,能将上位者逼迫到宴请群臣缓解矛盾,张瑾很是自豪,已经摆出了一副宰相姿态。 长孙宏看到应宗岳也在旁,赶紧拱手道:“应公,恭喜啊!听闻王爷有意让你为世子太傅,日后可不要忘了提携一二。” “先生说笑,长孙一族现在可谓是北府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日后开疆拓土,伐定中原,立下不世之功就在眼前。”应宗岳也是其中老手,话说的恭维,却也是滴水不漏。 而在不远处的陈氏父子眼中这帮人已是枯骨,便没走上前去搭腔,一是不愿,二是没有必要。 “卓儿,你看看这些人的嘴脸,想要控制朝堂也只有他们这些天真的人能做的出来,他们不思进取停留在往日世家的名望中不愿意走出来,末日就在眼前,你现在还觉得他们是对的吗?”陈硕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 “父亲,儿子当时是昏了头,跟他们混在一起,还好王爷不怪罪。” 陈硕点点头,说道:“王爷对我们也是有所表示的,过完今晚我就要入宫为世子太傅,你也要主持选士取士的事情,切记要效仿西府的公正,不可偏私,更不可以此作为陈氏广收门生的便利。” “儿子明白!”陈卓信心十足。 不一会儿的功夫,北府中所有为官为将的世家豪门都到了宝船之上,外层是萧彧的主场,内层则是夏侯颖的主场,就在宝船开出的那一刻,滕寒和于庆武秘密入城将这些世家豪门的府邸全部围住,等待宝船上的信号。 萧彧作为主人,更是北府的主君,最后才出现,“宝船已开,咱们开宴吧!” 三巡过后,萧彧笑呵呵的说道:“各位,近日北府新政一事确实是本王操之过急了,还请各位回去后约束好家中子弟,不要起了乱子,北府日后还需要他们效力。” 萧彧这话一出,就是代表想要和各大世家缓解关系,张瑾作为新贵又是百官为首的人自然要接着,于是静坐着举杯遥请道:“王爷多虑了,家中子弟骄纵惯了,竟然敢质疑王爷新政,着实要好好管教才是,惊扰王爷了!” 萧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而后恢复笑容道:“张公高义,本王佩服!”而后看向长孙宏道:“先生病体似有大好?” “多谢王爷挂念,前些时日惹了些风寒不愿过病与王爷,因此未能奉诏,还请王爷恕罪!”萧彧给了面子,自己也不能端着,毕竟北府还是要在萧彧的统领下走下去。 “嗯,长孙先生还要爱惜些身体,青徐之事还要仰赖长孙一族。”萧彧虽是笑着,眼中的杀意十分浓厚。 那眼神让长孙紫阳一个激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刚好看到身边的窗户被寒风吹开,便伸手上前去关闭,看到秦淮河上舟船纵横,甚是欢闹,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涂山氏兄弟是新归附,自然不知道北府中的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是常例般的夜宴,两人都是兴奋不已,尤其是萧彧亲自问起二人商贾之道,更是让二人如获大宠,他们本以为萧彧对商贾之道虽不厌烦也不会太多尊重,而如今看来不止是蒙琰重视商贾,萧彧同样重视,看来选择没有错。 宴席到了中场时分,徐煜神色紧张匆匆来报,与萧彧附耳说了几句,萧彧登时脸色突变,正准备要走,看着众人还在喜悦中,便不好意思的举杯说道:“诸位!稍待,本王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中途离席是大忌,虽是上位者也不好摆架子,不过众人见是两衙的文隽,知道定是有要事发生,也不好阻拦,众人一起举杯。 萧彧匆匆出门后毫不犹豫的随文隽上了小船,开出去后冷冷的问道:“王妃那边如何了?” “禀王爷,王妃已先于王爷撤离了,现在就等甘将军的信号了,船上要撤出来的人还有一些,请王爷静待。”文隽恭敬的说道。 “你们完事以后,把这船烧了吧,本王看着恶心。”萧彧看着宝船变得淡然了起来。 萧彧走后,长孙紫阳不安的情绪又开始了,一直敷衍的应承着敬酒,一转眼发现陈氏父子,涂山氏兄弟还有顾曲风这个大将都不见了,顿时觉得大事不好,赶紧低声与长孙宏说道:“父亲,事情有些不太对,陈氏父子他们不见了!” 长孙宏已然醉醺醺了,抬眼看去,醉言道:“无妨,估摸着是去了外面吹风了,萧彧吃了亏,陈氏也不会好过,说不定在外面挨骂。” 长孙紫阳是武将出身,身处险境的感觉很浓烈,他推开窗户看到宝船外尽是小舟,小舟上全部是满甲的兵士,而不远处上的顾曲风站在船头向岸边走去。 这时候若还猜不出来长孙紫阳就太傻了,只见他立刻转身大吼道:“都别喝了!我们被萧彧骗了!” 这一吼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半醉的张瑾皱着眉头说道:“长孙贤侄怎可如此无理!” 长孙紫阳这时候也不客气了,说道:“你们这帮酒囊饭袋!都以为萧彧妥协了!你们自己看看船外!” 半信半疑者推开窗户一看,立刻退后瘫坐,嘴里更是惊恐万分,还是应宗岳先反应过来,喊道:“快走!外面全是麒麟卫!” 萧彧做局如此哪里会容他们走掉,甘铭、徐煜两人的出现让他们顿时感到绝望,甘铭是萧彧的心腹,徐煜则是杀人不眨眼的北衙指挥使。 “甘铭!徐煜!你们要做什么!造反吗?!”张瑾大声的质问道,这种情形已经让张瑾惊醒了。 “造反?张公说笑了,造反的好像是你们吧?”徐煜不怀好意的笑道。 “萧彧这么行事就不怕被天下人讨伐吗?!”长孙宏怒吼道。 徐煜抠了抠耳朵,阴沉着说道:“怎么做了?不过是宝船起火,众人在河中无所依,被烧死了而已,惨案啊!啧啧啧,北府之痛!” 长孙紫阳也不废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这才发现兵器早就在上船的时候被收缴了,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控制住甘铭和徐煜其中一人就能有缓。 长孙紫阳突然暴起让徐煜吓了一跳,不过身边的甘铭却淡定无比,只见他左手一抬,长孙紫阳瞬间在半空中变成了刺猬,重重的摔下。 “啧啧啧,甘将军好手段!”徐煜玩笑般的说道。 “徐大人,尽快做事吧,王爷还在等我们回报。”甘铭一向不喜欢与徐煜这样的人来往。 徐煜也感觉自己是自讨没趣,于是把在甘铭那里吃瘪的不爽全部散在了眼前这群人中,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便开启了,纵使你是名满天下的世家,大醉之后又无利器,也只有被屠戮的份。 甘铭赶到岸上的时候,见宝船已经起火,于是向萧彧说道:“王爷,徐大人那边已经得手,可以发信号给滕、于二位将军了。” 萧彧看着秦淮河边本来欢愉的人们都被宝船上的大火吸引了,冷冷说道:“开始吧!动静小一些。” 一夜过后,除了秦淮河上的宝船大火成了金陵城中谈资,城中的事情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水花,直系被诛,旁系自然也不会殊死抵抗,大多数世家在萧彧的边拉边打之下已经更换了家主。 萧彧一夜未睡,在大殿上等待具体消息的回报,夏侯颖一直在侧伺候。 卯时三刻的时候甘铭过来了,“王爷,全部清理干净,只是···”甘铭似乎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萧彧眉头紧蹙,难道哪里失手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王爷,我们在清理船上尸体的时候没有发现应禹的尸体。” “应禹?应宗岳的幼子?” “正是!整个河道都翻了一遍也未曾发现。” 萧彧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下说道:“告诉文隽,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抓到他,逃出去一个我们昨夜的事情就白忙活了,你可明白?” “末将失职,定会将他带回来!”甘铭跪下请罪。 /86/86378/25888994.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蒙昭之殇(一) 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年头,西府新政,三陵并立,金陵事件,新的格局,新的形势,不过对于百姓而言却是大利好,各地府库也都拿出来钱粮安抚流民,庆贺新年。 “父王!父王!母妃去哪里了?”蒙婉姝拖着一脸不高兴的蒙楚珩闯进藏书殿中。 蒙婉姝一个纵跳扑到蒙琰的怀中,蒙琰宠溺的捏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说道:“怎么?有什么事情是父王解决不了的,还要找你母妃?你母妃在后殿忙着。” 蒙婉姝转着眼珠子,歪着头说道:“姝儿想去拜访舅舅,父王要一起吗?” 蒙琰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点了一下蒙婉姝的额头说:“你这鬼机灵,看望舅舅是假,想要出宫才是真的吧?” 蒙婉姝觉得鼻头一痒,挠了一下,起身拉着一旁站着不说话的蒙楚珩说道:“父王,是珩弟想要去武院,姝儿才想到这个办法的。” “明明是你想出去玩,非得扯上我。”蒙楚珩嘟囔着不满的说道。 突然蒙楚珩觉得脚下吃痛,心道完蛋了,把姐姐卖了,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排头。 看着蒙楚珩不情愿的样子蒙琰甚是觉得好笑,不过对于男孩子蒙琰一向不会过分宠溺,正色道:“楚珩去武院做什么?” 对于蒙琰,蒙楚珩怕的紧,平日里能躲则躲,能让母妃转告的绝不会自己去求,看着蒙琰的神色不悦,赶紧回道:“父王是在马背上一点点打下西府,所以孩儿想要去武院学习一番,还请父王准允。” 蒙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要进学的年纪了,心中感叹时光流逝,不过对于两个孩子的进学确实要有个章程,思量了一下说道:“你舅舅主管中堂,文武两院都在他执掌之下,你去找你母妃,让他带你去见见他。” 蒙楚珩有些发愣,父王本就是文武双修的奇才,为何自己的进学还要舅父操心,难道是自己太笨了吗? 蒙琰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孩子心中若是种下不满,说不定就要带一辈子,于是清清嗓子说道:“楚珩,你舅舅执掌取士,你去他那里要多看,看明白看清楚了,回来告诉父王你想走哪一条路,你可明白?” 蒙楚珩顿时豁然开朗,心中结节也打开了,学着大人般拱手道:“孩儿明白!” 得到允诺,蒙婉姝是最坐不住的,拖着蒙楚珩去寻顾清风了。 看着两个孩子跑去后殿,也没了看书的心思,随意翻起各地的呈报。 邓昂裹着寒风进来,说道:“王爷,幽都那边来了信报,老王爷的车驾已经启程了,这是行车路线。”邓昂将怀中的文书呈上来。 蒙琰打开文书详细的看了一遍,从幽都到济阳,再经青徐,过淮南,路丹阳,从熙州进入江夏,权汉良倒是有心了,尽可能的避免了路上可能遭遇的危险。 唯一危险的地方就是徐州,徐州是幽都、金陵和洛辰交界的地方,情势一向复杂,不过北府那边派了滕寒护送,也算是萧彧尽心了,这是卖好,蒙琰要还的。 “邓昂,你去通知安粲,让他亲自去一趟北府,现在出发若是够快,至少可以在徐州接到车驾,抵达江夏后看父亲心思是直接来成都还是去长沙。”蒙琰还是觉得不放心,也的确不知道见到后该说什么,长沙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爷,安统领新婚,不如属下跑一趟吧。”邓昂试探的说道。 “这倒忘了,安粲与朝玉大婚我还和王妃过去主婚了,新婚燕尔的让他跑一趟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你也走不掉,杜衡还在受罚,白泽卫事情繁杂,这样吧,两院选过来了那个叫宣松的不错,也该历练历练了,让他带人过去吧,让石英在熙州做好准备。”蒙琰重新安排道。 “宣松?这小子的确不错,在剑阁一战中第一个登上城头,庆帅推荐他到青羊书院,不过这小子非要在白泽武院兼修,顾中堂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他竟然坚持下来了,还受到两院先生的推举,是该练练了。”邓昂对宣松也是推崇的很,自从他来了白泽卫,白泽卫中兴起了学习的氛围,这是乐得所见的。 “嗯,你去安排吧,对了,回去告诉你父亲,不要和涂山胤元老是僵着,没有必要。”蒙琰突然的提醒。 邓昂心中一紧,自己劝过父亲不要和涂山胤元起争执,父亲不以为然,还是旧观念啊!看不起商贾,虽说各司的官员都不愿意与涂山胤元结交过深,但若论钱粮之事却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谨遵王爷谕令!” 沧州城驿馆中蒙昭手脚上的镣铐已经解开了,神态也恢复的不错,除了头发苍白以外,脸上竟有些红润,此刻蒙昭正抱着书卷认真翻阅。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恭敬的说道:“蒙老先生,今日我们且在沧州驿馆休息,驿馆中条件一般,还请见谅。” 蒙昭并未抬眼,淡淡的说道:“储大人,你不必如此,蒙某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先生是雍王父亲,陛下交代过,臣下自是不敢怠慢。”储诚的话语中更是恭敬。 储诚作为内侍郎虽说官职不高,但也是深得权汉良信任的,不然押送蒙昭的事情也轮不到他的头上,他深知蒙昭身份不能大意,因故一路上很是恭敬,不管蒙昭态度如何,自己却不能冷待。 见蒙昭不再说话,储诚也不再打扰,自顾自的退了出去,心中盘算着从幽都走到沧州用了四天的时间,在徐州交接后,年前返回幽都不是问题。 而这徐州城中一处民房中聚集了一批黑衣人,屋内的油灯昏暗无比,好像做谍者的都习惯于在阴暗中说话办事一般,能确定的是这些人肯定不是西府的谍者,西府明鉴司做事然隐秘,从不会大量的聚集在一起。 “主上有令,只要蒙昭踏上徐州地界我们就要开始做事了,不能让蒙昭活着出北府。”说话的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 “大人,各府的谍者都汇集在徐州了,我们想动手不太容易,明鉴司已经透了话,希望大家在这件事上相安无事。”说话的人地位不低,听语气明显是对这个任务不满意。 “慎言,主上自有主上的道理,不可妄言!” 见那人不再说话,那首领直接吹灭了油灯,民房内的黑衣人在黑夜中四散离开,瞬间消失不见。 吴王大殿中众臣早已散去,只余端木阳和滕寒二人,甘铭守在殿外,经过秦淮河上一事之后,萧彧对北府的掌控越发的得心应手了,新政的推行更是无往不利。 “滕寒,你明日就启程徐州,蒙昭的事情你要谨慎,端木你完成手上的事情也要赶过去,不能让蒙昭出什么意外。” “臣等谨遵谕令!”端木阳和滕寒起身回应。 “王爷,东府的事情大体已经查明,公主在庐陵的换防的确是针对辰京的,只是辰京那边没有任何动作,据我们在辰京的探子来报,太后娘娘已经十多天没有上朝了,朝中大事大多由苍舒凉做主。”端木阳接着说道。 “三娘坐不住了,果然是要对辰京动手,让咱们的人静观其变,不要有举动。”萧彧想了一下后说道。 端木阳有些不解,问道:“王爷,东府出兵长沙和辰京,豫章必然空虚,我们是不是?” 萧彧摆摆手说道:“且不说我们与东府有盟约在先,就算是三娘拿下了辰京或是长沙,你觉得蒙琰会坐以待毙吗?三娘只是一个女子,还能翻天了不成?” 端木阳听完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而后挣扎着说道:“王爷,可还记得旧时昭阳女帝?” 萧彧身体一震,昭阳女帝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开创了中原唯一的女子为帝的先例,招到多少口诛笔伐,但不得不承认,昭阳女帝在位期间国力强盛,八方称臣,虽说私德有亏,但无伤大雅,难道几百年之后的今天还要出现一位女帝吗?以仲柔兰的才智不弱于当年的昭阳女帝。 “端木,你觉得三娘有此意?”萧彧惊讶道。 “王爷,辰阳公主一向志向远大,从不肯向我们低头,这里面的心思臣看不懂,但公主的做法臣确看的明白,星潭与辰京所属之地,再加上东府的力量,一旦遂了她的愿,我们该如何自处?”端木阳索性把心中的担忧全部说出来。 “王爷,东府有刺杀的先例,您说这次?”滕寒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萧彧和端木阳震惊不已。 萧彧立时变得烦躁起来,踱来踱去,突然停住说道:“端木,你将手中的事情放一放,立刻随滕将军去徐州布防,本王会指派两衙暗中协助,一定要确保蒙昭的安全,如果端木的断言会发生,那么东府一定会让蒙昭死在我们的地盘上。” 端木阳同样觉得事情不简单,说道:“王爷,我们是不是也早做准备?” 萧彧点点头,说道:“加强两淮的布防,调长孙冀为镇南将军,兼顾对三府的防务。” 宣松话少性冷,接到命令以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路,不过三日的功夫就已经出川到了夷陵境内,交换完文书之后,余赓亲自接待了他,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亲切。 “你小子今年不过十九,竟然入了王爷的眼,以后前途无量啊!”余赓一边大口饮酒一说毫不掩饰的称赞。 “王爷抬爱,大将军厚爱,末将只是尽责而已。”宣松波澜不惊的回道,今天已经是这三天他说话最多的时候,不管性情再是冷淡,碰上知遇之人还是不同的。 “你不必紧张,石大将军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了,你只要安全将老先生带回我们的地盘就够了。”余赓依旧大咧咧。 /86/86378/25888995.html 第六章 七雄并立·蒙昭之殇(二) “夫君,大雪初降,虽说感觉不冷,您这穿着也太单薄了。”顾言风的夫人慕氏一边给他披上大氅一边说道。 “辛苦夫人了,我在想事情,一时间忘记了。”顾言风语气中满是疲惫。 “夫君可是有什么难事?”慕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深知自己的夫君在西府地位尴尬,虽是位列重臣,但每日里也是如履薄冰。 “王爷让世子来向我求教,这事已经传遍成都了,我怎能不为难?”顾言风发愁道。 “这有什么不妥?您执掌中堂,又是世子娘舅,找您请教不无不妥啊?”慕氏疑问道。 顾言风转身抚摸着慕氏的手苦笑道:“世子虽然唤我一声舅父,可我却不能托大,世子是先王妃所生,养在清风身侧,世子的亲外公苍舒老先生是当世大儒,而且过不了多久世子的祖父蒙昭先生也要抵达成都,蒙昭先生的盛名更是我不能所比的,求教于我无异是将我架在火炉上。” 慕氏想了一下,说道:“也许王爷只是因为您执掌中堂想让世子入学呢?” 顾言风一愣,对慕氏全身端详一边,说道:“夫人说的不无道理,世子到了进学的年纪,我本以为王爷会亲自教导,若是真如你说说,世子在两院进学,这就更能坐实王爷革新的态度了。” “夫君,若是不能确定不如进宫问问妹妹?您是清风的兄长,入宫拜见实属正常呀。”慕氏出了个主意。 顾言风笑了,纠结了好多天的事情竟然被慕氏轻松破解,还是王爷说得对,女子之才不亚于男子,可比半个朝堂。 解开了心结,心中也就敞亮了,想了一下,说道:“夫人,你们平日里与各府夫人之间来往,对官制一事可有谈论?”这是顾言风第一次在家里谈论公事。 “夫君这就问错人了,我与各府来往也都是内宅之事,对公堂之事从不谈论,不过倒是各家夫人对官服的制样有些意见。” “哦?说来听听,就当是我们夫妻之间闲话。”顾言风安抚道。 “大家都觉得官服制样都是一样的,难以分辨官职高低,见了面都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嗯,说的是,王爷近日在尚书台也讲过这些,尚书台定下了令堂司局道科六级分法,军中设置了帅将使校尉士六级分法,只是官服上有了不同意见,尚书台和民情院认为皆是为民而设,官服不必有区别。” “夫君,王爷是不是有了那个心思?”慕氏有些紧张,她虽长居内宅,但是朝堂之事她们这些高官夫人也不是一点也不懂。 蒙琰少见的出现在尚书台公房内,房中只有蒙琰和卓白陵两人,卓白陵就官制的问题向蒙琰详细的汇报。 蒙琰听完后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卓公,官服的事情可以统一,但是还是要有些区分,若是大家都一样,一点礼法都没有也不合适,百姓也不好分辨,中原人好在腰间悬挂饰物,就在这上面区分一下吧,不显眼,但也能有所区别。” “嗯,这样也好,不过王爷对于各级的衙门还是要确定一下的好。”卓白陵更关注级别的问题。 “尚书台、民情院、大都督府和内府令自然是令官,以中堂为准设为堂级,尚书台下辖六司和明鉴司为基准置司级,其余你们商量着办吧。”蒙琰并不想过多的干涉。 “谨遵王爷谕令!王爷今日来尚书台可还有别的事情?”卓白陵这是在赶人了。 蒙琰很是无奈,自己手下这些官吏只要有理,都敢和王爷争辩两句,这个风气是卓白陵和叶伯怀带起来的。 “本王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你们要做好迎接大事件的准备,东府已经准备辰京下手了。” 卓白陵愕然。 腊月初十,护送蒙昭的车驾到了兰陵地带,储诚根据幽都与金陵达成的协议故意绕开了兖州,直奔兰陵地带,长孙氏的残余势力在兖州地带还在作乱,并不安全。 “先生,我们今日在兰陵歇息一日,西府和北府的人马也到了徐州城,明日在柳泉镇相见。”储诚一路上对蒙昭佩服不已,更加恭敬了。 “有劳储大人了。”蒙昭在车驾中依旧是平淡的回应。 虽说大家意见不和,但不代表就不能相聊,储诚试探了蒙昭的态度,只要不谈时政,只论学术和民生百事,蒙昭对他是滔滔不绝,储诚对他的学识佩服的五体投地,都有了拜师的冲动,只是各种因素却不允许他这么做,眼看蒙昭就要离去,竟有一丝不舍。 一夜无话,安稳的度过,储诚起早的时候加强了防卫,这是最后一程了,不敢大意,蒙昭也感受到了防务加强,微笑着说道:“储大人,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提前与你道别吧。” “先生有礼了,后会有期。” 一切都是和谐的,辰时一刻出城,临近午时的时候抵达了柳泉镇外,让储诚意外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迎接的迹象,就在他生气的时候,柳泉镇里冲出来一队兵马,为首的正是滕寒,只见滕寒阴冷着脸过来。 储诚正想发飙,只听滕寒小声说道:“储大人是吧?西府迎接的队伍在香茅遇袭,一行人马生死不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人携车驾与我一同入城。” 储诚立刻紧张起来,不过随即调整过来说道:“我等已经到了北府境内,护送任务已经完成,车驾就此移交我们就进去了。” “储大人,您觉得现在还能脱得了干系吗?还是一起吧,最起码能证明我们是无辜的。”滕寒严肃的说道。 储诚心中一惊,且不管滕寒是威胁还是怎样,他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草草返回幽都,如果蒙昭遇刺,幽都当时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陛下好不容易与西府建立了联系不能被自己毁了。 储诚也不再扭捏,立刻随滕寒进了柳泉镇。 滕寒在宣松遇袭后立刻与两衙联系,通过谍者渠道即刻将消息传递到明鉴司,明鉴司的收到后也不敢耽搁,不过一天的功夫消息就到了成都。 蒙琰遍体生寒,苍舒皓月遇刺的事情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苏青和顾清风陪侍身旁。 蒙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既然是两衙传递的信息,想必不是金陵的人做的,幽都那边随滕寒一同保护,幽都自然也就排除了,除了豫章,西京和洛辰在北府境内不可能形成这么大势力,截杀精锐的白泽卫,这绝不是普通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豫章。” “王爷,若是公主的人做出此事倒也合情合理,但是这种合情合理本就是错的,苏青以为呢?”顾清风紧锁着眉头说道。 提到东府苏青总是有些不自在,但多年执掌明鉴司的素养让很快镇定下来,冷静的说道:“不管出于何人之手,老先生的安全是首要的,其次北府也发出了邀请我们可以带三千人进入北府治下探查,宣松的尸体还没有发现,也许还活着。” “石英离得最近,让石英偕同明鉴司的人即刻去徐州,石英保护父亲,明鉴司竭尽全力寻找可能生还的人。”蒙琰没有犹豫立刻下令。 白泽卫在香茅遭遇屠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萧彧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派了甘铭率麒麟卫前去护卫,并命端木阳全力督查此事。 腊月十四,柳泉镇大火,滕寒当即决断转移,当晚便到了徐州城,大家的人稍稍安定下来。 腊月十六,端木阳搜捕到一些刺杀之人,但却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这次刺杀越发的诡异。 腊月十七,东府鸾台在徐州的谍者突然现身,以仲柔兰的性命起誓此事与东府无关,仲柔兰更是派出了仲谦亲自去成都解释。 腊月二十,重伤的宣松在农户的帮助下到了徐州,并把遇袭事件一一说明,当天石英的三千轻骑也到了徐州,一时间徐州城安防力量交错纵横,但大家只有一个目的,保护蒙昭,似乎刺杀事件告一段落。 腊月二十三日,储诚向蒙昭等人告别返回幽都,蒙昭固执的要送储诚等人,意外出现了,一支利箭射出直插蒙昭心脏,让人措手不及。 乱了,整个徐州城都乱了,滕寒和端木阳在徐州城中大肆搜捕,在徐州城郊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石英和明鉴司也一同追查,接连两日在清泉镇缀上了他们,可恶的是这些全部自杀,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有鸾台的令牌,这让东府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慕容长沣真是有理也不清,虽然成都并不相信是东府所为,但架不住民间口口相传,再联系到苍舒皓月遇刺一事,整个东府快被口水湮没了。 卢崇宗在知道事情之后非要去徐州,若不是被部下死死拦着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而蒙琰这边却是很安静,只是兵马调动频繁的厉害,叶伯怀直接就到了武陵坐镇,夜陵兵马也在准备,看来只要卢崇宗放开通道,两路大军就会向东府扑来。 仲柔兰更是急的直跳脚,西府的动作直接让她停止了对辰京和长沙的威胁,蒙昭遇刺的事情若是搞不清楚,一定会算在东府头上。 腊月二十六,蒙昭让人叫回来了石英,石英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草药味道,蒙昭的脸色一点血色也没有,蒙昭用力起身招石英过来微微一笑,说道:“石将军,老夫从未见过琰儿,你来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子?” 石英带着哭腔,但脸上挂着笑容和蒙昭说话,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蒙昭突然说道:“石将军,告诉你家王爷,父亲对不起他,他如今的成就比我强太多了,我只有四个字留给他‘松弛有度’,还请石将军转告。” “那禺公呢?”石英知道蒙昭大限将至,急忙问道。 “但凭本心。”说完蒙昭笑着闭上眼睛。 石英想也许是蒙昭累了,就没有再说什么,石英刚刚退出去就发觉事情不对,急忙回头望去,蒙昭的手臂已经耷拉下来了。 腊月二十六,蒙昭在徐州城逝去,石英拒绝了北府护送的好意,固执和宣松等人护送蒙昭的遗体往成都而去。 正月初九,石英车队抵达成都,蒙琰通过棺材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父亲,他没有心痛,看着蒙昭带着微笑的表情他知道父亲去世的时候并不痛苦。 蒙琰拒绝了众人的帮助,与卢崇宗两人一起将蒙昭的棺木拉到了锦屏山,之后便是一连数日的丧礼,蒙琰一直忙碌不断,卢崇宗在丧礼第二日就病倒了。 直到丧礼结束,蒙琰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有人说他寡恩,只有西府的众人了解,这感觉如同当日苍舒皓月被刺杀之后的状态一模一样。 蒙琰一个人在藏书殿中直接坐到晚上,顾清风举灯过来的时候,只见蒙琰泪流满面,看到顾清风喃喃的说道:“清风,我没父亲了!” 顾清风心痛不已···· /86/86378/25901145.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五年成就 “邓指使,这么早?” 成都城外三十里已经到了资阳郡境内了,自蒙昭被刺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间成都城不断的扩大,原来内外城现在变成内三城:宫城、政城、内卫城;外三城:青羊城、白泽城、驻军城;共计六城,可想而知有多大,现在基本出了成都城就到了外地。 邓昂已经升任白泽卫指挥使,今天是陈之庆奉命从阆中返回的日子,邓昂受命在此迎接。 “安大将军早就在内卫城等了,我岂敢不早?再说,庆帅回来,便是王爷也要在宫城外迎接。”邓昂郑重的说道。 提到安大将军那个说话侍卫缩了缩脑袋,安粲两年前就任内卫大将军,统管成都防务,对付话多的下属只有一个办法,送到武院改造,武院是什么地方?西府军士的噩梦,谁去了都得脱成皮。 “你们也别闲着,在川西征讨诸葛氏和羌人的大军今日也要返回,两边都不能怠慢。”邓昂略显紧张。 邓昂回想着这五年西府的变化,在新一代的基层军士中庆帅是西府高级将领中最为神秘的存在,他的事迹已经是传说,是西府五帅中最为神秘的存在,更是西府三大军旗之一的白衣军,其实也怪不得陈之庆,他常年驻守阆中,这些年与洛辰虽无大战,但是摩擦不断,北川的大军已经是西府最为强盛的一支,庆帅作为最高统率更是鲜少出现在人前。 五帅之中大家最熟悉的还是执掌大都督令的叶伯怀,他为人随和,经常拎着酒壶在武院教授学业,不单是军士对他熟悉,成都的百姓更是熟悉,他的身影几乎在成都大大小小的酒馆中都出现过,喝完酒不付钱,欠条的欠款人写的是内府,刚开始大家都当吃了哑巴亏,后来有胆子大的就去扣了宫门,别说内府的人虽说不高兴,但是一笔酒钱都没欠。 再有就是靳骞,靳帅,他忙,忙得很,各处练兵,巡查各地防务,一年到头在成都也出现不了几次,不过地方上与他很相熟。 余赓,人称虎帅,他的豪爽和大度,是西府每个从军人都希望跟随的大帅,大口喝酒,大秤分金,这几年在川西草原征伐诸葛氏和羌人,北定八年的时候因为击杀了诸葛星宇,雍王亲自赐旗猛虎军,因为以虎头为军旗,因故被称为虎帅。 石英,人称英帅,他常年驻守江夏,身处各府的包围之中,却游刃有余,北定七年,洛辰城派龙骧卫大将军曹隶和襄阳刺史涂山锦元的配合下共计十万大军对西府发起进攻,石英率四万部众在京山设伏,大破曹隶,顺带将涂山锦元的一条腿废了,活活的让洛辰的南征变成了襄阳保卫战,战损不足百人,之后被雍王亲赐神鹰军,刚好他的名字有个“英”字,因此被称为英帅。 五帅是军方的领袖和灵魂,那么四中堂就是政务上的主导和柱石,四中堂第一中堂就是顾言风,为了避免引起众人的称呼上的麻烦,选士取士的中堂在北定六年改名为两院府,因为掌管着西府军政人员的培养和升迁,顾言风因此被称为西府第一中堂。 余下三大中堂分别是以御史台为班底成立的督查院,由原民商司尚书邓岗改任督查院中堂官,负责监督文武百官;北定七年的时候在尚书台的帮助下成立了客院,主司与各府和各国的来往,由原政务司尚书薛震任客院中堂官。 最后一个中堂本是个临时机构,北定六年的时候明鉴司、慎刑司、御史台与白衣祠之间因为监督探查和情报交换的问题产生了巨大的矛盾,为了处理此事蒙琰建议在民情院监督下临时设立一个处理矛盾的机构,后来大家都习惯于出了矛盾就找这个机构,尚书令卓白陵和大都督令叶伯怀建议干脆常设此机构,称内务院,中堂官出奇般的落在蒙烬的头上,刚开始大家对他还不甚看得起,后来经他处理的事情都能得到圆满的解决,大家也就认可他这个中堂官。 北定六年底的时候因为政务混乱,军务不清,在雍王的主持下一次性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地方设六大中书总管与成都令,与各司尚书同级,主管地方民政,分别是北川总管,驻地阆中,辖北川七州之地;东川总管,驻地巴郡,辖东川六州之地;两湖总管,驻地江夏,辖荆湘八州;南川总管,驻地越嶲,辖南川六州;夜陵总管,驻地夜陵城,辖黔地八州;诏南总管,驻地建宁,辖诏南七州;成都令,辖成都周围五州,共计四十七州。 而后根据行政划分在各州置军府,七大总管对应的则是七大将军府,北川大将军顾希风,东川大将军蒙焕,两湖大将军佟严,南川大将军安魁,夜陵大将军朝群,诏南大将军景逸,内卫大将军安粲。 七大将军府除内卫府以外分属三帅府,白衣帅府驻阆中,统管北川、东川两大将军府,由陈之庆节制共计四十万大军;神鹰帅府驻江夏,只辖制两湖大将军府,由石英节制共计三十万大军;猛虎帅府驻平羌,下辖南川、夜陵和诏南大将军府,由余赓辖制共计三十万大军,内卫府常驻成都周边,内卫府共计四十万人马,分成九卫,白泽卫、内卫、成都卫、宫城卫、虎贲左卫、虎贲右卫、左翊卫、右翊卫、羽林卫,内卫府实际上只辖制内卫和羽林卫八万人,其余各卫只听命于王府。 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将邓昂拉回了现实,急忙看过去,陈之庆回来了。 邓昂赶紧翻身下马恭敬的说道:“白泽卫指挥使邓昂奉雍王命在此恭迎庆帅!” 陈之庆笑呵呵的下马说道:“邓昂,好小子,几年的功夫不见都做到了白泽卫指挥使了。” 邓昂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庆帅说笑了,我多想跟您一起征战沙场。” “沙场有沙场的难处,守卫有守卫的责任,分工不同而已,王爷安好?你父亲安好?” “王爷安好,知道您今天回来王爷一大早就在宫城外等着了,我父亲挺好,”突然神秘说道:“自从到了督查院跟人吵架少了。” “哈哈哈!小子,敢取笑你老子,小心家法伺候!” 邓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才不怕他,去年我就搬到宫城住了,他管不着我。” “行了,别卖乖了,赶紧进城,别让大家等急了。”说完陈之庆上马扬鞭。 一行人快到内卫城的时候只见安粲匆匆迎上来,恭敬的表现不下于邓昂,“庆帅,虎帅的刚刚从西门入城,就等您了。” “呵!这余老虎挺快的啊!”陈之庆大笑着说,地盘大了,原来的老兄弟们见面机会也就少了,长时间不见还是想念的。 刚进宫城就看见蒙琰携众人等候,看到陈之庆一行人过来,蒙琰驱马上前,笑盈盈的说道:“师兄,想死你了!” 也不过两三年不到的时间蒙琰已经开始蓄须了,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陈之庆明白他好不容易才从接二连三的失去亲人的打击中走出来。 “你状态不错,放心了,叶伯怀这几年没少折腾你吧?”看到醉醺醺的叶伯怀,调侃的说道。 “他除了到处赊酒钱让我替他还账外其他的还算好。”对于叶伯怀的放荡,蒙琰已经放弃了,只要他正事上不糊涂,其他的就随他了。 “婉姝和楚珩呢?”陈之庆扫视着众人。 “他们俩在进学,婉姝晚点时候能见到,楚珩现在住在武院那边。” “你是够狠心的,堂堂王世子也舍得放在武院待着,”随后转身冲邓昂说道:“你去把楚珩接回来,就说他陈伯伯回来了,想见他。” 蒙琰扯着陈之庆的缰绳说道:“走吧,给你和老虎设的接风宴都快凉了,这花的可都是我自己的钱,别浪费了。” 一通热闹之后,不出所料的余赓喝的大醉酩酊被亲卫扛回去休息,不过余赓在倒下之前毫不客气的将靳骞先放倒了,陈之庆也是少有的喝了一坛子,叶伯怀就不用说了,他哪里会放弃尽情喝酒的好机会,接风宴还未到中段就已经倒下了不少人。 到了第二天将近中午陈之庆才起来,赶紧草草洗漱一番去见蒙琰。 “师兄怎么好好休息一下再过来,又不是多着急的事情。”蒙琰看着一脸憔悴的陈之庆笑道。 “不行啊!这次回来待不了两天,石英一个人可管不了两大帅府,洛辰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的。”陈之庆揉着脑袋说道。 “权峥这个人真有意思,京山一战还不疼吗?”蒙琰表情变得严肃了。 “权峥这几年发了疯似的不停挑衅我们,小摩擦,大阵仗都没停过。” “他那是着急,北边人口众多,但物产不足,我们南边这些年的发展不错,钱粮充足,他怎么会不眼红,但是无休无止的骚扰就忍不了了。” “余老虎这次把诸葛星辰和羌人打疼了,川西的局势得到缓解,我这次回来一是找你要人,二是聊一聊洛辰的事情。” “你找我要什么人,你和石英那里七十万大军,还缺人?”蒙琰笑嘻嘻的说道。 “你少来,武院今年这一批给我一半,基层军官太缺了。”陈之庆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 “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您这是在找茬,要人去找顾言风,他执掌两院,好走不送!”蒙琰坏笑着说道。 “顾言风那个死貔貅,找他要人比登天还难,我不管,你是王爷,必须给我人,不然你信不信我打个败仗给你看!”陈之庆威胁道。 玩笑归玩笑,看来北川的局势比想象的紧张,“人我说的真不算,这事儿还是要跟大都督府和两院协调,不过败仗不能打,我们西府隐忍五年了,不发威还当我们好欺负了,仲夏时节就是襄阳城破之时!” /86/86378/25910424.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重启战火(一) 陈之庆的强硬态度还是没有抵得过顾言风的坚持,最终还是按照原计划从武院中抽走了二十个人。 顾清风横躺在蒙琰的腿上说道:“西府里能把庆帅气的要砸门的也只有我这个兄长了,我记得当年他们不是还有过合作吗?” 蒙琰给她喂了一块梨子,翻着白眼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个两院中堂?” 顾清风这五年放开了许多,两个人都有过吵架,最凶的一次顾清风都回了娘家,这给在北川的顾希风差点吓出个好歹,顾言风连夜进宫请罪,慕氏好说歹说把顾清风劝了回去,在顾清风走后心有余悸的跟顾言风说道:“妹妹也太任性了,她这一闹不要紧,搞不好顾氏就全部灭门了。” 顾清风蹭的一下起身说道:“您是不是要出征了?” “你哪里看出来我要出征了?”蒙琰一脸迷惑的问道。 “你少来,两大帅府都在准备,长沙依靠的力量就大大减轻了,仲三娘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虎帅那边还要防着羌人和诸葛,对付仲三娘只有你亲自出马了。”顾清风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话说的,难道叶伯怀不是人?干嘛非得我出征。”蒙琰被揭穿,已经开始在狡辩了。 “他一个酒鬼,再说四年前醴陵保卫战中的情况不少人都看到了,你会让他去?”顾清风一脸鄙夷。 回想起四年前东府进攻醴陵,叶伯怀奉命支援,谁也没想到叶伯怀竟然败了,而且还是大败,若不是蒙琰提前又准备,醴陵就变成东府治下了,这场惨败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叶伯怀轻敌了,只有蒙琰几个少数人知道,这是叶伯怀故意放了仲柔兰一马,仲柔兰对叶伯怀用了美人计,偏偏叶伯怀就上了仲柔兰的当,在陈之庆的逼问下才知道,原来叶伯怀和仲柔兰早就在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就有了情愫。 “你觉得三娘对师兄是真的吗?”蒙琰无奈的问道。 “三娘的信誉一向是不可靠的,叶帅性情疏懒,这么多年除了酒就没别的,我只能说叶帅对三娘是真的。”说到这个顾清风也颇为无奈,给叶伯怀介绍了多少女子都被他拒绝,就是因为他心底藏了个仲柔兰。 “所以啊,我得去一趟长沙,”忽然蒙琰的情绪变得很低,“兄长的身体也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公爹走了之后,兄长大病一场一直都不太好,你去吧,成都这边我给你守着,如果兄长同意的话把楚琛、婉悠兄妹两个送过来吧。”顾清风知道拦不住,也不能拦。 蒙琰捏了一下顾清风的脸,强笑道:“尽量吧,嫂嫂前年病逝以后孩子也就放养了,兄长同意我让人立刻送回来,长沙是个是非之地。” “您这次打算带多少人去,不行从余老虎那里抽调一部分人吧,反正他们现在都在平羌修整,短时间不会再进川西,大非川那里实在是难为了中原人。” “是要从余老虎那抽调,不过我只调一个人,左右虎贲、左右翊卫再加上白泽卫的两个校府就够了,带多了反而让人怀疑。”蒙琰略显轻松的说道。 “宣松吗?”顾清风一下子就猜出了蒙琰的心思。 “是啊,这小子越发的乖戾了,香茅遇袭的事情一直在他心里,父亲的事情他一直怪罪自己,这样不好,我不能眼看着他自毁前程。” 顾清风张开双手给了蒙琰一个拥抱,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的说道:“七郎,我知道心里有一团火,你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成都我会给你看好的。” 蒙琰揉了揉顾清风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重重一吻,这个时候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也只有顾清风了。 这一次的出征没有呈报辰京,也就说明了从这一刻起,西府正式与辰京划清界限,自从北定六年东府公开表示脱离辰京后,没过一年,北府只向辰京纳贡,至此,对于辰京来说东、北、西三府只算是藩属国了。 大军出了成都以后,雍王妃顾清风下令收缩成都防务,并命内卫和明鉴司加强对成都各重臣府邸的安全防护,这一举动引起了卓白陵的反对。 “王妃这么做是在制造恐慌,我等必须要去面见王妃,让她取笑这样的安排!”卓白陵在尚书台公房内非常不满的说道。 言澜瞟了一眼半醉的叶伯怀劝道:“卓公,你先消消气,两大帅府都在准备进攻襄阳,虎帅还要防范川西,成都的防卫被抽走了三分之一,王妃这么做也没什么。” “我早就说过女子不得干政!你们却一言不发,你看看现在成都城内到处都是兵士,谁不恐慌!”卓白陵完全是不肯听劝。 言澜一直给卓白陵使眼色,卓白陵顺着言澜的眼神看过去,正好是叶伯怀,卓白陵这才恍然大悟,叶伯怀在醴陵的事情他们几个都知道,看来王妃是不放心叶伯怀,不过这么大张旗鼓的调防确实不合适。 “言侯,您是成都令,防务的事情你是有权过问的,不如你去劝劝王妃,不要太过紧张了。”卓白陵虽说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觉得这种调防不妥。 言澜无奈的摇摇头,就知道这事儿得落到自己头上,不过也是佩服蒙琰,他开拔之前特意召自己入宫,就是担心有人给顾清风掣肘,特意安排言澜在必要是给予顾清风帮助。 “卓公有令,在下莫敢不从,午后我便请旨入宫去劝娘娘,您看可否?” 卓白陵对言澜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这些年卓白陵稳住尚书令,叶伯怀这个大都督存有污点,内府令一直空缺,卓白陵在西府的地位就凸显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西府内部隐约出现的派系,只是还看不明朗。 蒙琰一行人刚进入东川,蒙焕就亲自来迎接,看到蒙琰亲自带兵,蒙焕兴奋不已,“王兄!是不是要灭了东府?” 蒙琰没好气抽在他的脑袋上,说道:“想什么呢?也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了,还这么没轻没重。” 被抽了一下脑袋,堂堂大将军当然要恼羞成怒一下,狠狠的揉了揉脑袋,不爽的说道:“两大帅府打一个襄阳,太无聊了。” “你啊!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襄阳城池是我们北上的战略要地,我们不上重兵,难道让北府去吗?”蒙琰宠溺的说道,随州驻扎着北府的重兵,石英多次想打下麻城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都不能成行,让石英苦恼不已。 “王兄,这么多人在呢?能不能进城再教训我?”蒙焕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哪有时间教训你,城我就不进去了,长沙传来了消息,兄长又吐血了,你等会儿派族里的两个人跟我去长沙,楚琛和婉悠估计要送回成都你嫂子那了。”对于卢崇宗的病情来的迅猛有些措手不及。 “兄长这几年确实挺难的,一直不愿意让我们帮他,生生的扛着东府的压力,去年我到长沙看他,头发都白了一半了,脸色也不好,两个人太少了,我派一个校府跟着你吧。” 蒙琰制止了,“你也知道兄长不想我们过多插手南府的事情,我这次带了四个卫府和两个校府,人够多了,若不是东府给棠远增兵,我也不会带这么多人。” 蒙焕与蒙琰多说了两句也不再强求就地分开了,看着蒙焕离去的背影很是欣慰,当年两个胆子都快吓破的小屁孩都成长到这样了,一个坐镇一方的大将军,一个官居高位的中堂大人。 “宣松,咱们走吧,后天必须要进入武陵,石英不可能等我们太久,北府也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调整。” 宣松也不说话,只是一拱手拨马匆匆离去。 蒙琰对宣松的状态颇为无奈,给他调到自己身边就是想开导他,不过现在看来是失败了,这小子油盐不进啊!不过这小子统军的能力确实优秀,这次行军到现在蒙琰很少过问军中的事情,大多放任交给他去处理,效果不错,五年前还是一个都尉府的参军都尉,这几年跟着余赓在草原积累的军功已经做到了校府校尉了,连晋五级,在西府军中鲜有。 大军抵达武陵的时候石英已经去了江夏,江夏总管谭勇为蒙琰详细的讲述了南府的现状,衡阳以南的林城、零陵已经基本上脱离了南府的管控,私下投效了东府,鹤州、邵陵和沅陵与西府有天然的亲近,卢崇宗实际上能控制的不过是三部分,一部分是董缺驻防的岳州、益阳,一部分是褚典驻防的衡阳,长沙、醴陵是由卢崇宗亲自掌控的。 董缺的态度很明确,支持西府进驻,而褚典是最大的反对派,坚决拒绝西府掺和,与仲柔兰的态度也是很暧昧。 “谭总管,辛苦了,武陵这边现在军管,你快返回江夏吧,大军物资这一块还要靠你操持。”蒙琰知道了南府的现状,心里也有了大致的谋划。 “呃,王爷,下官有个不情之请,求王爷应允。”谭勇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说道。 蒙琰来了兴趣,一方总管什么事儿办不了,还求到了他的身上,饶有兴趣的说道:“谭总管说来听听?” “下官有一子,唤做谭忌,去年从青羊书院结业以后,被分配到政务司,尚书大人将他派到江夏任职,父子在一起总是不太合适,下官想能不能求王爷···”说着说着就开不了嘴了,这在西府是大忌。 看得出谭勇的为难,看了又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子,罢了,堂堂一方总管为了儿子这么低声下气,不帮一把也不合适,西府规矩雍王令可以征调地方官员,但一年不得超过三次,那就用一次吧。 “谭总管,令郎现在官居何职?” “禀王爷,小儿谭忌忝为江陵道慎刑局堂官。”谭勇这次算是丢脸丢大了,若不是谭忌在慎刑局做不来头绪也不会求到王爷这。 蒙琰思考了一下,说道:“暂且来我这做个参军都尉吧。” /86/86378/25920753.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重启战火(二) “兄长,你不要那么固执行不行!”蒙琰怒道。 “你走!把孩子们带走!其他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卢崇宗涨红着脸说道,只是他的脸红的不正常。 “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能上马提刀吗?!” “你私自领兵出西府,你呈报辰京了吗?你知道你是什么行为吗?你这叫预谋造反!”卢崇宗一直用言语刺激,想把蒙琰逼走。 “我来都来了,是不可能走的,你少拿话激我,不吃这一套!”蒙琰毫不客气。 卢崇宗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接连的咳嗽就来了,咳的他面色涨红,手指着蒙琰却不能言。 蒙琰看着于心不忍,上手给他顺气,真把他气死了就是自己的错了。 突然,卢崇宗抓住蒙琰的手恳求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守卫南府是我的责任,成败我自己担着,你好不容易在成都打开局面,树立威信,不能因为背上骂名,你懂吗?” “哥!如今的中原还有什么骂名可言,萧彧是皇族吧,他在金陵什么时候听过辰京的诏令,仲柔兰还是太后的亲妹妹,她对付辰京的时候可曾手软过?”蒙琰对卢崇宗的愚忠越发的痛恨。 卢崇宗不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已经说不出口了,剧烈的争吵和咳嗽让他已经非常疲惫了。 “哥,你是先皇抚养长大的,驾崩以后他的理念和思想还有多少人在乎?辰京的太后一门心思的想控制朝政,控制大权,萧彧和仲柔兰的不臣之心在先皇还在位时就存在了,辰朝早就名存实亡了。” 这时谭忌闯了进来,面容紧张,说道:“王爷,禺公,不好了!刚刚收到消息衡阳褚典宣布归附东府!” 蒙琰舒了一口气,看向卢崇宗说道:“哥,这就是现实,你清醒清醒吧。” 谭忌看着蒙琰和卢崇宗有些为难,蒙琰看出来谭忌的犹豫,说道:“还有什么事?尽管说!” “北府军动了,于庆武出麻城直奔孝昌,随州军进逼安陆,鄂州告急!” 蒙琰嘴角微微上扬,总算是都冒头了,自己的判断没错,从襄阳到衡阳必有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谭忌,你把明鉴司的人叫过来我有事情吩咐,然后你去城外让宣松进城,立刻!”蒙琰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既然是一场横跨荆湘的大战,那其他人也不能闲着,要乱就全部乱起来。 不大会儿,明鉴司的人就来了,看到卢崇宗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有些不习惯,明鉴司的人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只不过王爷都没避讳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你是随军的明鉴司,告诉你的人立刻通知王妃和苏青,告诉她们可以动了。”蒙琰不咸不淡的说着。 “属下遵命!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通知明鉴司副使莫更,不管他在哪,三天内必须出现在我面前。”蒙琰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明鉴司的出去不久,宣松便匆匆赶来了,看着宣松阴沉的样子,蒙琰觉得很不舒服。 “宣松,你立刻率左右翊卫去醴陵,不管损失多大,把棠远给我打回去。”说完,丢给宣松一块楠木令牌。 西府的令牌是有等级的,以楠木为尊的是王府令,宣松接下令牌后犹豫了一下,难得的开口说道:“王爷,若是醴陵失守了呢?” 蒙琰眉毛一挑,说道:“那就拿回来,本王的军令是把棠远打出星潭地界!” 宣松嘴角微微一笑,这个命令太合口味了,东府当年让他栽了个大跟头,虽然大家都不提,但不代表大家都忘了,雪耻的机会来了,棠远,你等着!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蒙琰看着一直闭着眼睛的卢崇宗,说道:“怎么样?想明白没?” “你这是在谋逆!”卢崇宗闭着眼睛声嘶力竭。 “哥,我现在管不了你了,褚典的背叛让你的南府快成孤军了,我现在要接收南府军务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蒙琰强悍的说道,说完就饶有兴趣的看着痛苦的卢崇宗。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卢崇宗艰难的从怀中将南府的令牌掏给了蒙琰,万分悲痛的说道:“请雍王殿下接收南府,卢崇宗感激不尽!” 蒙琰毫不客气的接过南府令牌,笑着说道:“哥,别心存幻想了,辰京自顾不暇,就算有能力也不会来救你,你打算留在长沙还是随着孩子回成都?” “但凭雍王差遣。”卢崇宗彻底放弃了,褚典的背叛让他心碎了,连自己左膀右臂都放弃自己,董缺那边估计早就是眼前这个笑面虎的人了,自己的坚持在他们面前就是个笑话。 “你的身体走不了太远的路,留在长沙吧,让孩子们先去成都,他们的学业耽误不得!”蒙琰做了决定。 解决了南府的问题,蒙琰把目光转向了北边,北府突然出击是他预想过的。 萧彧其实很难受,不主动出击自己的随州就危险了,主动出击就是摆明了要翻脸,近五年来,西府与北府保持默契,有小摩擦,但不会有大冲突,石英看着随州在头上不爽,于庆武兼着随州总兵,看着鄂州嘴馋。 就在西府决定北上襄阳的时候,萧彧就想抓着江夏空虚的时候拿下鄂州,甚至不惜与洛辰达成暂时的联盟,各取所得嘛。 陈之庆这边倒是果断,让顾希风留守北川,其实北川的关键就在阳平关,坚守住了是胜利,亲自率三万白衣军迅速抵达夷陵,并且命令顾希风配合上庸卫府不断骚扰汉中和南阳,并且伺机夺取竹林关,为未来做打算。 陈之庆到达夷陵后的第三日,东川蒙焕的十万人也到了,两军合兵后,蒙焕径直杀向荆山,不过七天的功夫,十万人顺利越过荆山,直插襄阳腹地。 而陈之庆的三万白衣军向东快速进发直逼荆门,石英这边调遣二十万人屯兵京山,只是被于庆武牵制着不敢擅动。 权峥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坏消息来了,西京权博命大将李庆雀出潼关直逼灵宝重镇,本来准备支援的杨枫部只能去迎战李庆雀,达奚谦弼在南阳动不了,只得再次启用曹隶,领十万精兵支援襄阳。 西京的出兵得益于顾清风、苏青和客院的努力,诸葛氏不单是骚扰西府,也在找着西京的麻烦,权博是不胜其烦,打不一定打得过,对于西府来说就不一样了,虽说诸葛氏藏在川西草原不容易抓,但五年来也是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顾清风绕过尚书台和大都督府,直接召了薛震和苏青入宫,这事儿引起了尚书台极大的不满,大都督府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在顾清风拿出楠木令的时候卓白陵一脸不高兴的闭嘴了,他没办法,这是西府律法中赋予王府的特权,楠木令一出西府全部俯首。 “薛中堂,西京出兵您的功劳最大。”顾清风姿态的很低。 薛震可不像卓白陵那么的强硬,顾清风是王妃,是西府的女主人,她姿态低,自己也不能端着,赶紧恭敬的说道:“娘娘的计策好,老臣不过是执行而已。” “客院在西京的是哪位侍郎?薛中堂可要好好犒赏啊!”苏青插嘴道。 “澄侯这就说笑了,西京客院侍郎是谁您会不清楚?”薛震可以对顾清风放低身段,但对于人人厌恶的明鉴司态度就很强硬。 顾清风一听两个头大,眼看着又要呛呛起来,她可不愿意带着两个大佬级的人物去内务院论辩,感激圆场说道:“虎帅已经再次踏入西川草地了,澄侯,明鉴司的情报要跟得上才行。” 苏青知道顾清风是故意的,但又不好摆老姐妹的谱子,拱手道:“娘娘放心,这次情报确定了诸葛星辰的藏身地,以虎帅的威力说不定能彻底消灭诸葛氏。” 顾清风点点头,剜了苏青一眼,而后笑容满面的向薛震说道:“薛中堂,西川羌人那边的谈判怎么样?” 问到自己负责的事情上,薛震想了一下才缓缓说道:“羌部七州中章谷、炉城二部已经和我们达成协定,王爷出征之前定下的策略是打击诸葛,怀柔羌部,诏南总管和诏南大将军府对理塘部也快达成议定了。” “嗯,我们不断压缩诸葛氏的生存空间,逼他现身,达曲部、巴塘部、德格部、石渠部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五年了,对羌部的怀柔政策推进的太慢,她没有觉得薛震等人的能力有问题,但羌部的确是西府,是蒙琰一块心病。 薛震瞥了苏青一眼,而后说道:“禀娘娘,这里面有朱沐氏的参与,而且诸葛星辰似乎与朱沐氏达成联盟了,诸葛星辰长期混迹与石渠部和达曲部,虎帅多次扫荡他们都能全身而退,我们也曾派人与石渠部和达曲部联络过,但态度都很强硬。” “薛中堂说的不错,达曲部是诸葛星辰主要支持者,石渠部更偏向深藏在大非川的朱沐氏,他们勾连在一起是确定的,这次探报来说,诸葛星辰亲自游说德格部,所以虎帅这次抽调的是诏南的兵力直扑德格部。”苏青补充道。 顾清风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道:“薛中堂你派个得力的人赶紧追上虎帅,对德格部尽量不要开战。”然后转头看向苏青,“澄侯,明鉴司的人要全力协助客院,并且转告虎帅可以适当向巴塘部施加压力。” 薛震犹豫了一下说道:“娘娘是想逼诸葛星辰回到川西北部,这倒是个好主意,压缩他们的空间,两家两部四个势力挤在两块地方,矛盾也就出来了,老臣会让理塘部人出面规劝巴塘部首领。” 顾清风赞赏的看向薛震说道:“薛中堂好算计,就按照您说的做,明鉴司这次全力配合。” /86/86378/25927782.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女中豪杰 襄阳城内的商户已大不如往日的繁荣,战乱能造就英雄,也能摧毁一座华丽的城池,襄阳现在就面临这样的困境。 涂山锦元怎么也没想到襄阳成了众矢之的,洛辰、成都和金陵都对他虎视眈眈,他更是后悔没有听仲柔萱的话和曹隶等人混在一起去招惹西府,京山一战,算是彻底的惹恼了石英,一怒之下废了自己的一条腿,从那以后神鹰军就轮番的骚扰襄阳,直接导致襄阳近半数的商户都迁到上庸了。 不行了,现在必须得让仲柔萱出山了,曹隶的大军又来了,涂山锦元不认为曹隶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当即拖着一条残腿向后院走去。 仲柔萱已经好久不向涂山锦元进言了,每日里都在内院中养养花,做做刺绣,看到涂山锦元进来本能准备避开进房间,还没放下手中的水壶,涂山锦元的声音就传来了。 “夫人!救救我!”涂山锦元哀求道。 仲柔萱苦笑了一下,之前死活不听她劝,现在到了这个关头想起自己了,多年夫妻,还是于心不忍,转身冷笑道:“夫君是这襄阳的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救你?” 涂山锦元知道仲柔萱一直心存不满,一脸尴尬的笑着说道:“夫人,我错了,还请夫人出手。” “曹隶大将军不是快来救援了吗?有他在襄阳城的安危应该没问题吧?”仲柔萱嘲笑道。 “曹隶来了才可怕,他在西府的手中哪里讨到过好处,襄阳的安危全系在夫人身上了。”认怂就要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涂山锦元还是明白的,仲柔萱这是在要权。 仲柔萱冷笑了一下,直接伸手在涂山锦元的面前,涂山锦元如同霜打的一般在犹犹豫豫中将怀中的令牌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仲柔萱手上。 “来人,请老爷去后院好好休息。”仲柔萱在接过令牌的那一刻,夫妻之间的情分也就到头了。 仲柔萱当即大步踏出后院,这襄阳终究还是自己的地盘,襄阳的主人换了。 仲柔萱首先将曹隶的大军迎进城内,当天晚上涂山锦元在仲柔萱的安排下为曹隶举行了盛大的接风宴,可天有不测风云,曹大将军第二天竟然病倒了,昏迷不醒,这让十万大军懵了一下子群龙无首了,在仲柔萱关心的建议下,副将向洛辰呈报曹隶的事情,很快,不过五天的功夫,洛辰的诏令就到了,襄阳形势危急,由涂山锦元暂代大军主帅。 副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来,毕竟来人手持诏令,还有皇帝的玺印,没有任何问题。 涂山锦元执掌大军的第二天就惹了风寒,不能见人,只能在后院将养着,但是大军的事情他还是坚持在管,受到中层将领一致好评,平常军令的传达都交给了他夫人来完成,这让大家更是放下了戒心,能让尊贵的夫人给大军当传信的,足以证明涂山锦元对大军的尊重和对襄阳城的重视,一时间襄阳城近十七万守军十分亢奋。 这亢奋归亢奋,距离襄阳不远的西府大军也不是吃素的,蒙焕已经拿下了南漳,没有继续前进就是等待荆门的战事结束后一起在襄阳城下汇合。 以陈之庆的速度荆门早就拿下了,但是陈之庆迟迟没有出发襄阳的意思,原因就是石英被于庆武在界牌埋伏了,于庆武是西府叶伯怀的部下出身,石英妥妥的吃了一个哑巴亏,损失近四千兵力,气的石英非要亲自上阵,陈之庆好说歹说才劝住。 “胜败兵家常事,于庆武用兵老道,是北府数一数二的好手,不丢人。”陈之庆劝说道。 “庆帅,您别刺激我了,还不丢人,自打西府组建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偏偏就出在我身上,我哪里有脸面回去见王爷!”石英的脸色复杂的很。 陈之庆其实耐心已经耗的差不多了,见石英还是不听劝,皱着眉头说道:“你以为王爷提拔你为西府五帅之一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很能打?是因为你够稳,镇守江夏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前些年的京山大捷你一战成名,难道败一次你就没信心了?” 石英哑口无言,京山一役确实是自己的高光时刻,也因此名震天下,被众人推为中原名将,不骄傲是不可能的,这次界牌一战的原因就是自己轻敌了。 看到石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陈之庆接着说道:“界牌一战于庆武早有准备,你败的不亏,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于庆武要在界牌设伏?” “请庆帅赐教!”石英这么说倒不是低不低头的事情,庆帅在西府的地位还不是自己能够超越的,他若是愿意指点自己是自己荣幸。 “襄阳与北府有约定,于庆武的背后是安全的,他不必太过在意来自襄阳的威胁,随州是北府在云梦唯一的据点,萧彧是不可能放弃的,安陆是随州的门户,界牌是攻打安陆的必经之路,所以界牌一战你必败无疑。”陈之庆觉得不能让石英沉沦在败仗的情绪之中,必须把他拉出来。 “那下一步我该怎么做?”石英听了进去,慢慢的从失败的情绪中走出来。 “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你神鹰军又没伤着骨头,襄阳战事在即,我们不能在这里被北府军拴住,要速战速决,所以你现在应该再打界牌!” 傻了,石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是随州方向防御严密吗?再去打界牌不是等同于送死吗?石英一脸疑惑的看着陈之庆。 陈之庆笑了,石英的反应能力确实差了点,于是接着说道:“不懂了?” 石英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他是真不懂。 “你手上的神鹰卫是你最为强悍的一支卫府,让神鹰卫快速穿插到界牌,打他个措手不及,你亲率大部人向东出发,不用太快也不能太慢,要让于庆武看明白你是去打孝昌的,把于庆武的注意力吸引到你的身上,然后你密令留在江夏的人迅速攻打麻城。”陈之庆详细的说着自己的计策。 又傻了,一环套一环,计中计,这也太复杂了,石英喃喃道:“庆帅,这个打法,于庆武就算是神仙也兼顾不了,但是这个动作是不是太大了,整个大半个两湖的兵力都抽空了。” “你放心,前天我已经让征调了东川留守的五万人过来填补你的空缺,现在估计都已经进夷陵了。”陈之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老狐狸,看来早就想好了,石英在心里咒骂着,但表面上还要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庆帅,那我下去准备了。” “等等,切记,穷寇莫追,于庆武就算这次被你打败,他也会很快反应过来的,拿下麻城后坚守不出,逼于庆武北上,让北府和洛辰自己斗去,明白吗?”陈之庆赶紧提醒道,就怕石英搂不住追着于庆武跑。 于庆武的牵制是有效果的,减缓了西府大军会和的时间,给仲柔萱争取足够的时间去整顿安排襄阳的防务。 “夫人,蒙焕屯兵在南漳直接威胁襄阳,请夫人转告大将军兄弟们打算去找找蒙焕的晦气。”副将小心翼翼的请示。 仲柔萱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将军心急了,大将军知道兄弟们着急,不过大将军有令,坚守襄阳,让兄弟从隆中一步步的往南推进,每天最多走十里,每到一处都要建好防守的高台和营寨。” 副将非常不爽,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在防守,一点进攻的欲望都没有,对于兵士来说这无异于认怂,但是谁让做主的是涂山锦元呢? 仲柔萱知道高涨的士气近些时日已经被自己磨的差不多了,但是以襄阳的兵力和实力都不可能是西府的对手,固守才是首选,步步为营是抵达不住西府大军的冲杀,但是一大堆的防守设施摆在他们面前,等打到襄阳城下的时候士气想必也快耗光了,到时候让这憋的发慌大军出城冲杀,即便打不赢也至少能打平。 仲柔萱稳坐襄阳城,蒙焕在南漳快坐不住了,两帅迟迟不能来与自己会和,襄阳的战机一再延误,很多部下都向自己请命攻打襄阳。 蒙焕又何尝不想打呢?但是蒙琰的话历历在目,一切听从庆帅指挥,这该死的北府,这个时候非要来捣乱,居然还摆了英帅一道。 “大将军,有信使从长沙来。”侍卫的声音打断了他骂下去的节奏,听到是长沙的信使,第一反应就是兄长的人来了。 蒙焕匆匆出去迎接,见到人之后,傻眼了,眼前明鉴司都尉打扮的人竟然是化妆打扮的蒙琰。 “大将军,王爷有密令!”蒙琰小声说道。 蒙琰的提醒让蒙焕反应过来,赶紧将他迎进去,一进门就让侍卫关门加强防务。 “王兄,你怎么来了?”蒙焕的语气中夹杂着激动和震惊。 “界牌兵败,庆帅和石英一时间没法过来与你会和,你这边的压力很大。”蒙琰轻叹了一口气,界牌兵败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最佳进攻襄阳的时机已经过了,现在必须重新布局才行。 “王兄是过来亲自督战襄阳吗?” 蒙琰摇摇头说道:“我马上就走,我得去一趟京山,得把石英从泥潭中带出来,让他专心襄阳的事情,我到你这来就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大军会和,襄阳城有问题。” “什么问题?王兄是不是觉得襄阳的防御与以往大不同?”蒙焕早就发现这个问题。 蒙琰笑了,开心的笑,蒙焕已经完全具备一命统率的实力了,“是,曹隶和涂山锦元可没有这个实力做出这样的防御,我估摸着襄阳城当家的不是他们两人,这个人不一般,整个防务布局严丝合缝。” /86/86378/25938437.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于庆武 于庆武等到了石英的报复,多面出击让他应接不暇,石英的大军直扑孝昌,按照行军速度来说最多两天就能抵达孝昌附近,但是对界牌的布置他不敢放松,更让他不安的是前来相助的萧泽。 “则文将军,陈之庆已经出荆门与蒙焕汇合去了,荆门空虚,为何不动?”萧泽不尊重的称呼和不满的语气尽显。 “郡公,这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以陈之庆的心思是不能将荆门放空的,不可轻举妄动。”于庆武耐着性子和萧泽解释道。 “则文将军不会是害怕了吧?现在石英已经不理智,竟然妄想侵犯孝昌,陈之庆迫于蒙琰的命令不得不离开荆门,现在荆门的守将是个叫什么谭忌无名之辈,现在出兵拿下荆门正是时机,如果将军不愿意,本郡公愿亲率本部出战荆门。”萧泽对于庆武更是鄙视了,虽说西府战力名声在外,但北府更不是吃素的。 于庆武偷偷叹了一口气,很无奈,萧泽是萧彧的族弟,位高权重,得罪他没什么好处,但是为了完成萧彧交待的任务自己是不可能出兵攻打荆门的,就算荆门现在是空城,在没接到命令之前他也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郡公,本将的任务是牵制西府,稳固随州和熙州,实在是无力出兵,若是郡公一意孤行,那请自便吧。”于庆武觉得既然不能达成一致,不如分兵。 萧泽鄙夷的看了于庆武一眼,自认他是个胆小鬼也懒得搭理,自己手上有六万人,拿下荆门不在话下,等打下荆门的时候看他臊不臊。 萧泽带着人刚走不到半天,于庆武立刻奔向孝昌,刚到不久石英大军逼近的消息就来了,于庆武顾不得许多直接登上城楼,看到不远处旌旗密布,浓烟滚滚,石英这是跟自己杠上了。 “界牌那边可有消息?”于庆武沉声问道。 “禀大将军,界牌今日通报的消息一切无事,估计石英的人都奔孝昌来了。” 看来石英是真的昏了脑袋,连蒙琰的命令都不顾了,看着大军逐渐逼近,于庆武高举右手,所有人都直立起来等待命令,只听于庆武大声喊道:“左右两翼出击!把先头的打掉!” 而后,城外两侧杀出两队骑兵直接冲向还在行进的石英大军中。 石英远远的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于庆武上钩了,而后下令道:“先锋军迎上去!直扑孝昌城,给两翼发消息,一刻钟必须赶到,让这两队人有去无回!” 三个传令兵立刻上马出发,只听石英接着说道:“通知郑希,一个时辰内让他的偏师给我直接穿插到孝昌后面,烧掉于庆武的粮草大营。” 而于庆武似乎料到石英的想法,看着城下的冲杀,突然说道:“不好!粮草大营有危险!来人!通知荆洋带他本部兵马支援粮草大营,让他无论如何保住粮草大营安全!” 粮草大营屯集在孝昌城北二十里,是于庆武故意为之,他深知西府兵马在自己手上吃了亏一定会反扑,他并不惧怕石英,但不代表自己就有把握再次击败石英,粮草大营是自己的退路,就算是陈之庆亲自来自己也能保证随州的安全。 石英的先锋军抛开来自左右的骚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冲到了孝昌城下,不是于北府军战力弱,而是西府军的规矩大,使命必达是西府军的骄傲,更是评判一个将领在军中的地位的表现,先锋军接到的命令是直扑孝昌城,两翼的敌军与他们没有关系。 于庆武站在城头上满脸黑线,他没想到石英竟然不顾伤亡,孝昌城看来要有一场恶战了,于庆武紧了紧战袍,熟悉的亲卫立刻将长枪递上来,将军要亲自出站了。 对面的石英看到一群人拥簇着于庆武从城头下来,心中不由得生出敬意,身先士卒,这是为将者的胆气,自己曾几何时也是战场厮杀的猛将,心中升起一股气,只见他默默的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双锏,身后的人见到主帅都拿起了兵器谁也不甘示弱,纷纷准备战斗。 这样的近身搏杀在西府中是不允许的,西府中各级将领不到危机时刻是不允许上阵的,将领是一支队伍的大脑,大脑没了战斗也就毫无意义,不过这次不一样,连军中的督察郎君都没有阻止。 就在双方大军碰面厮杀的时候石英大声吼道:“神鹰军的兄弟们!界牌的亡魂等着我们为他们报仇!杀!” 身后的兵士们被石英感染了,“杀!杀!杀!”一连三声,瞬间点燃了兵士们。 就在此时,于庆武也不甘示弱,命人打开城门,只见他高举长枪喊道:“西府军不败的神话是你们打破的!如今他们来找死,我们应该怎么做?!” “战!战!战!” 兵心可用,于庆武也不多说,拨马转身,率先冲出城门。 西府军与北府军一直以来摩擦不断,但这样大规模的厮杀却是第一次,这一战是两府公开决裂的开始,也宣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双方兵士个人的实力都是经过战争洗礼的,实力不相上下,一直是胶着的,石英的双锏上沾满了鲜血和碎肉,直视着不远处的于庆武,于庆武的长枪刚刚挑落了西府的一名骑士,感受到石英炽烈的眼神,嘴角微微一笑,终于等到了。 两人拨马冲着对方而来,双锏与长枪一触碰便立刻擦出了火花,两个人谁也没有手下留情,石英率先说道:“于将军,好久不见!” “石将军,宝庆一别如在昨日,幸会!” 两人僵持着对战,谁也不肯让谁,双方军士自动给他们让开,开辟了一个小战场,没有一个兵士有偷袭的心思,这是主帅之间的决战。 时间在两人之间静止了下来,一个被长枪刺穿的北府兵士飞到了两人面前,战马受惊才让两人分开。 石英率先勒住战马而后向于庆武冲过来,于庆武在战马上一个探腰俯下身来长枪如毒蛇吐信一般对准石英的面部袭来,石英躲闪不及,左臂被刺伤,而于庆武也没好到哪去,石英的双锏直接拍到了马头上,顿时战马暴毙,于庆武来不及脱身,被战马压住右腿,石英没有趁机偷袭,“于将军,换马再来一战可好?” “唯所愿尔!”于庆武瘸着腿毫不退缩的说道。 石英撕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等着于庆武重新上马,两人再次对战,石英没有受到左臂伤势的影响,双锏舞得密集,于庆武的长枪左突右刺让石英没有机会。 就这样双方从天亮打到天黑,于庆武喊道:“石将军,天色已晚,明日再来!” “挑灯夜战!”石英拒绝了于庆武的提议。 于庆武对着石英一抱拳,说道:“石将军真的一点也不顾惜兵士们的性命吗?” 石英的心思全在于庆武身上,对战场的关注度也就降低了,这个毛病是蒙琰一直担心的。 石英环顾四周尸血满地,冷冷的说道:“于将军,受教了!” 双方开始缓缓退军,石英刚到大帐就看到了满身带伤的郑希,看来偷袭粮草并不顺利,皱着眉头问道:“郑希,怎么回事?” 郑希挣扎着起身一脸丧气的说道:“大帅,粮草大营早有防备,我们偷袭不成,只烧了他们至少一半的粮草,还请大帅降罪。” 石英舒了一口气,烧了一半也没算败的太惨,安慰道:“于庆武是个硬茬子,不好对付,是我的指挥有问题,怪不得你。” 郑希抬头看向石英,见他左臂有伤,心中一惊,这于庆武果然不一般,石英是西府中少有的战阵高手竟然都能受伤,这次孝昌之战不容易了。 大帐中的各级将领也都陷入沉默之中,变成西府中的笑话不可怕,怕的是无功而返。 “大帅!界牌大捷!” 这一声通报直接驱走了大帐中阴霾,石英抓住通报的人急忙问道:“说清楚!” “禀大帅,北府萧湛主动出击,刚好进入了我们的包围圈,谭忌将军生擒萧湛,王爷派了大军向我们靠拢了。” “王爷来了?”石英情绪复杂,一边是兴奋一边是害怕。 “王爷还在京山,这次领兵过来是邓指使。” 石英随手拉过来一个凳子瘫坐在上面,邓昂过来就代表着王爷并没有怪罪自己,手一摆让众人下去,他现在需要冷静,王爷派人支援是没有怪罪自己,但也侧面告诉了自己丢失的地方必须要重新夺回来,拿回来就好,拿不回来会被一并算账,便是王爷有心保自己,自己也过不了内务院的审查。 入夜时分,石英被冲杀声惊醒,立刻起身出去探查,自己一直担心于庆武会偷袭,所以睡觉的时候也是甲胄在身,不敢松懈,出去以后发现喊杀声在营区之外。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邓昂那张恶心的脸出现在眼前,邓昂笑嘻嘻的说道:“英帅,北府军想要偷袭,刚好和我打了个照面。” “邓昂你小子来了不先过来见我,反倒是去打了一仗,我这中军主帅让给你好了。”石英没好气的说道,伤口撕裂的疼痛感让石英心中烦躁不堪。 “末将可没这个本事,王爷算到了英帅在这里不好过,王爷让我私下转告您,于庆武是北府中将帅之才,又是从我们西府出去的,让您不必丧气,败了打回来就是了。”邓昂笑容还是那么欠揍。 “可有庆帅的消息?” 说到陈之庆,邓昂的脸色突然暗沉下来,“庆帅遇刺了!” 石英刚提起的信心一瞬间又到了低谷,这次出征真是坎坷。 /86/86378/25950784.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转机 陈之庆的遇刺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就在陈之庆带着人察看襄阳城奇怪的防守姿态时,从密林中杀出一群死士,身边的侍卫拼死把他抢出来,回到驻地时才发现陈之庆背后中了一箭,而且箭上带毒。 陈之庆苍白的脸色看着床边的一脸懊恼的蒙焕,缓缓的安慰道:“十一郎,我没事,涂山锦元和曹隶没这个胆量敢行刺我,襄阳城内必有变故。” “庆帅,这次出征总是觉得一直不顺,太倒霉了。”蒙焕嘟囔着说道。 “界牌战败让我们失去了先手,快速解决现在是行不通了,我们现在与襄阳是拉锯战,拼的是耐力,打的是粮草,逼得王爷在京山坐镇,现在我们西府是三面受敌。”陈之庆话语中沉重尽显。 “王兄来了京山,长沙那边怎么办?”蒙焕惊道。 “王爷人在京山,名字还留在长沙,对东府只要守住就行,现在最麻烦的是襄阳。” “您的意思是英帅那边赶不过来了?”蒙焕立刻想明白陈之庆话中的意思。 “于庆武与石英旗鼓相当,孝昌之战是关键,就算是于庆武知晓萧湛被俘的事情,也很难让他投鼠忌器,石英的神鹰军就算困在孝昌了。” “萧湛是吴王的兄弟,难道于庆武真敢不顾忌他的性命?”萧湛疑惑道。 “萧彧这人性情多疑善变,明鉴司秘密探查到当今秦淮河上夜宴大火大体就是他所为,萧湛兵败被俘,于庆武要是因为他犹豫不决,怕是回到金陵也讨不到什么好,还不如孤注一掷拼死抵住石英。” 蒙焕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忽然问道:“庆帅,您说王兄会不会放弃攻打襄阳的原计划?” 这一问倒是把陈之庆问住了,现在局势明显对西府不利,按理说这时候放弃攻打襄阳是首选,但是蒙琰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兵力捉襟见肘,怎么看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陈之庆摇摇头,说道:“这我也不清楚,你也不要想太多,既然没有撤离的命令,我们就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就是了,我听说澄侯不日抵达京山,看来王妃已经处理好西川的事情了,军情这一堆不是我们擅长的。” “嗯,庆帅,您好好休息,我去营中看看,最近士气有些不好。” 蒙焕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陈之庆叫住,“十一郎,安排一支骑兵校府秘密屯集在石门,不管战况如何没有命令不得出兵。” 蒙焕愣了一下,没明白陈之庆的意思,不过他忍住没有发问,庆帅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问的太多不利于保密。 陈之庆只是难受,于庆武这时候就是发愁,萧湛战败被俘,界牌丢失,安陆危在旦夕,而对城外的石英也是头疼不已,夜袭,偷袭,能用的招式都用了,两军都已经疲惫不堪,只剩下每日间的砍杀。 他知道石英这是跟他耗上了,现在大家都是拼着一口气吊着,输赢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但是自己却不能退,一旦退了整个大军就会形成兵败如山倒的态势。 “将军,对面送信来说想要交换俘虏与尸体,您看?”亲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于庆武毫不犹豫的说道:“告诉石英,换俘虏不行,收尸可以。” “可是将军咱们有不少兄弟栽在他们手里了。”亲卫质疑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兄弟们平平安安,可是我们的粮草不多了,以西府的行事不会虐待战俘的,他们是安全的。”于庆武苦笑着说道,这种丧天良的事情自己也不想做,但没办法,西府的俘虏都已经被秘密处决了。 石英满脸胡茬,邓昂也没了往日的光彩一脸的黑灰,石英桌上的饭菜早就没了热气,“邓昂,今天损失多少人?” “英帅,快扛不住了,每天至少四千人的损耗,城下的尸体堆积已经用不到攻城梯了,这操蛋的于庆武跟石头一样,没地方下嘴。”邓昂完全放弃了昔日的贵公子形象,这几日脏话满天飞,对于庆武的祖宗已经问候到二十代以上了。 “兄弟们还扛得住吗?往麻城去的人有消息了没?王爷那边有什么指令?”石英明显焦急的厉害。 邓昂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各营将校还好,兵士们气势很低,麻城一点消息都没有,明鉴司的消息也断了,庆帅遇刺,襄阳方面现在全靠蒙大将军一人支撑,若不是界牌一战,怕是京山都危险了。” “成都呢?我们这边都火上房了,他们不会还在吃喝玩乐吧?!”石英怒火中烧。 “英帅,成都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诸葛氏的余孽一直对成都骚扰不断,王妃和叶帅那边怕是难以抽调人手。” 石英不是不知道成都的难处,发火也只是缓解自己的情绪,孝昌七天吃掉了他近三万人,从战场尸体来看北府的损失也绝不低于三万人,麻城方向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手下第一大将郑希正躺在床上哼哼,其他的将校几乎人人带伤。 不能这样等下去了,粮草的消耗太厉害,石英当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全军饱饭一顿全力进攻孝昌,正准备下令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传来了。 “你想干什么?”石英对这个声音从未觉得像今天这样悦耳,苏青来了。 “你怎么来了?”石英惊讶道。 “王爷担心你冲动,特意让我过来的。”苏青捂着鼻子没好气的说道。 “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能招呼的全都用上了,是我无能。”石英更多的是自责,连续的吃亏让他心底有些怀疑自己,京山大捷的事情这时候在他心里就是个笑话。 “你行了!王爷就怕你这个死样子,于庆武是什么人,萧彧能让他统管北府西线,你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了。”苏青虽是骂着他,但多少带着些心疼。 听到苏青骂他,心里的丧气慢慢的消散了,这骂声亲切的很,只见他看着外面,双手一摊说道:“情况就是这个情况,火烧,挖洞,偷袭,能干的都干了,夫人给指条明路呗!” “王爷有令,这两天不要再打了,”而后使了个眼色给石英,石英立即明白让众人都出去,帐中除了他们夫妇就只有邓昂和躺在榻上喘气的郑希,苏青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五日前王爷轻取安陆,没有对外生长,他亲自率兵直奔广水了。” 石英和邓昂都是一愣,连郑希这样的半残废都腾的一下起身了,咧嘴笑道:“庆帅,于庆武死定了。” 邓昂毫不在乎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老子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老郑你躺了好几天了,该我了,滚开。”嘴巴说着人却快睡着了,这些天绷得太紧了,太累了。 “来人!送几副被褥过来,让膳食尉的准备吃食,老子饿了!”说完看向郑希说道:“邓昂说的对,你该滚蛋了,安排好值守的事情,让兄弟们该吃吃该睡睡!” 郑希拖着残腿向苏青拱手道:“夫人,您看我都这样了庆帅都不放过。” 苏青笑着说道:“这可是你们神鹰军的事情,我这次过来可是代表明鉴司来的。” 郑希看着已经昏睡在地上了邓昂和满眼血丝的石英,开心的笑了,笑呵呵的一瘸一拐的走出大帐。 亲卫们进了大帐,将石英和邓昂分别安置后,在苏青的示意下全部退了出去。 石英踹了一脚隔壁的邓昂,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睡死过去了,一把抱起苏青放在床铺上,然后一头栽在苏青丰腴有力的大腿上,坏笑着说道:“夫人,我胡子该刮了。” 石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床铺已空,邓昂这小子精力真好。 石英随便的披了个袍子走出大帐,西下的阳光照的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睛,不过校场方向传来角力的声响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刚走进校场,就看到邓昂和郑希面红脖子粗的加油,叫喊道兴奋时连拐杖都丢了。 苏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他紧了紧袍子,“堂堂主帅一点形象也不在乎,像什么样子,我都怀疑王爷赐军旗给你只是一时兴起。”不管任何时候苏青的关心都是与众不同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于庆武跑了?”石英实在看不懂在战场上有这样的场景。 “于庆武没跑,不过他现在怕是在想着怎么跑,告诉你好消息,王爷已经拿下了广水,明日你就可以痛打落水狗了。”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打过去!”石英急了,他可不想放走于庆武。 苏青重重的踢了他一脚,“着什么急!广水和安陆失守的消息还没传到于庆武的耳朵里,你现在过去他还是要和你拼命的。” 石英一边挠着头一边揉着被苏青踢痛的地方,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压着声音吼道:“你也知道我是主帅,你这么踢我我哪里还有形象可言?” 苏青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愤怒表示无视,说道:“看一会儿就去吃饭吧,王爷有令,明日辰时发起全面进攻,势必要拿下孝昌城。” “麻城有消息了吗?”石英急忙问道。 “有了,麻城拿下了,损兵五千,你的部下是好样的,拿下麻城后立即就地防守,完全挡住了熙州的兵马,王爷也派人与随州刺史接触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再让于庆武跑了,我就自己抹脖子了。”石英恨恨的说道。 “少放狠话,王爷的意思是不要和于庆武过多的缠斗,逼他北上到申州境内后立即回转到襄阳前线。”苏青提醒道,就怕石英放不下对于庆武的执念。 “你什么时候走?去京山还是成都?” 苏青顿了一下说道:“马上就走,去长沙,禺公不太好了,东府改变了打法,棠远一改往日开始计较一城一镇的得失了。” “嗯,小石头最近怎么样了?这小子没少惹麻烦吧?”石英嘴上说着儿子的事情,眼神里对苏青充满着爱意。 苏青没有躲闪,炙热的目光迎上去,这些年两人一直是分居两地,小石头出生的时候正逢京山战事吃紧,没办法,生出来以后大多时间也是养在顾清风身边。 “你少操心了,在娘娘身边总比跟着我们强,”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石英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你自己多注意点,别一个不爽就亲自上阵厮杀。” “行了,怎么还唠叨起来了,这可不符合你明鉴司指挥使的风格。”石英打趣道。 “这次整个西府损失不小,娘娘传信过来抽调了六个校府支援你们,统军的是路平,我知道你和他不和,但为了大局你收着点。” “嗯,不说了,再说就舍不得放你走了,万事小心,能让属下办的你就不要上前,鸾台慕容长沣可不是什么善类。” 苏青一笑,豪气的说道:“让他放马过来!” /86/86378/25962633.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孝昌绞肉 苏青秘密离开的当晚,于庆武接到了安陆、广水失守的消息,就在烦闷之际,另一个致命的消息的也到了,麻城失守,于庆武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一直寄希望于熙州的援兵,他深信萧彧一定会来救援,麻城的失守等于是断了于庆武所有的后路,自己机关算计还是栽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凭借一己之力牵制住蒙琰、陈之庆和石英三个人,半个西府也只是和他打了个平手。 广水失守,随州回不去了,麻城陷落,援兵来不了了,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很石英硬碰硬,生死由命,二是北上申州,从目前的消息上来看,西府故意将礼山暴露给他就是算准了他会北上,赤裸裸的阳谋。 手下人可没有于庆武的冷静,一个个都哀容满面,如丧考妣,于庆武叹了一口气说道:“石英明日一定会对孝昌发起总攻,礼山方向还没敌人,只不过谁愿意断后?” 本来吵闹的厅堂一瞬间安静了,于庆武不怪他们,大家都知道留下来断后其实就是送死,但凡有一丝希望谁也不愿意把命留下。 萧彧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到时候回报了,正准备决定自己留下来的时候,突然坐在末位的一个校尉站起身来说道:“将军,你带大家走吧,不要两万人,给我五千人就行,我来为你们争取半日。” 于庆武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个家伙本是军中一个百夫长,最近的几次大战才顶上来的一个校尉,名叫韩笑,名字很特别,于庆武是有印象的,不过也没有太在意,这会儿看起来这家伙的神色有点熟悉的感觉。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想,随即让众人下去唯独留下这个韩笑。 “你是谁?”于庆武硬生生的问道。 “末将韩笑。” “你不是韩笑,你是皇室?对吗?”于庆武已经大体猜到了。 被人拆穿,韩笑也不紧张,而是笑了起来,说道:“大将军,在您的军中我只是一个校尉。” “韩笑?萧寒,你是···”于庆武惊讶的张不上嘴。 “是,大将军还记得我,这次的战事我都已经全部书信给王兄了,大将军的胆魄和指挥是我们北府的福气,您不能有事,明日断后的事情交给我吧。” 于庆武立即摇头反对,“不行,你是王爷最疼爱的弟弟,你不能留在这里,还是我来吧,放心,我总是西府出来的,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大将军,堂兄冲动导致界牌大败被俘打乱了你的布局这是事实,我身为萧氏儿郎自当要担下,您不要再推辞了,大军北上之后还需要您来统率才有出头的日子。”萧寒固执且坚持的说道。 见于庆武还想说什么,萧寒直接打断说道:“大将军,不要再犹豫了,我身边有麒麟卫的保护一定会没事的,我脱身后会直接转道熙州,您放心!” 于庆武抱着头非常痛苦的说道:“公子,万事小心,你身份贵重,如若难为,西府也不会为难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乎等同于诀别,萧寒朗声笑道:“于将军,朝中一直有人不断的诋毁您与滕将军和西府纠缠不清,我心怀不忿想找到你们两个的不法的证据,便央求王兄给我机会调查你们,现在我要给您道歉,您对王兄对北府无愧!” 于庆武重重的向他抱拳,而后萧寒大步走出厅堂。 于庆武对着萧寒的背影深深一鞠躬,久久不能起身,这一去或许就是永别。 第二日辰时初石英让兵士擂起战鼓,修整后精神饱满的西府兵士个个做好充足的准备,眼前的孝昌城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并不痛恨对手,反而更多的是尊敬,中原最受人瞩目的两支队伍在反复的较量中变得惺惺相惜。 石英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诸位!出击!杀!杀!杀!” 这一刻的于庆武远远看着孝昌城,眼中噙满了泪水,冲杀声响起的时候于庆武长枪一挥,“走!不要辜负了兄弟们的一番好意!” 萧寒被麒麟卫护着在孝昌城的巷子中且战且退,五千残兵根本经受不起数万人的冲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萧寒下令弃城门,在城中各自找掩体进行巷战。 萧寒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西府的军士,看着日头逐渐走到正中央,惨笑着对身边的伤痕累累的麒麟卫说:“多谢各位奋力相护,于将军带着大部人马估计已经快到礼山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一个麒麟卫好似猜到了萧寒的心思,虽然脸色疲惫,但依旧笑着说道:“公子,您甭想把我们再骗走,将你活着带出城都算兄弟们在麒麟卫白混了。” 萧寒费力的抬腿踹了那人一脚笑骂道:“滚!老子大好人生可还不想死,咱们得一起活着为兄弟们复仇!” 麒麟卫的人都笑了,笑的爽朗,这时候都是袍泽,没有尊卑贵贱,说罢,众人搀扶着萧寒向城中深处走去,想出城还得想办法。 城门突破的很容易,让石英没有意料到的是这些北府兵不惧生死在城中进行巷战,不少落单的西府兵都遭到了枭首的待遇,这是恶毒的,只有生死仇人才会遭到如此毒手,石英不得不下命,搜捕的西府兵不得单独行动,必须成队的活动,就这也难免遭受袭击。 郑希看出了石英的为难,私下对军士下令,遇到北府兵不管是否缴械,一律杀无赦,于是,孝昌城变成了一个屠杀场,不过这场屠杀并没有受到天下士子的诟病,毕竟北府兵的做法更为恶劣。 直到掌灯时分,城中的惨叫声才慢慢的减少,石英基本确定于庆武根本不在城中,明鉴司来报礼山附近有兵马活动的迹象,更加佐证了石英的判断,于庆武逃了。 郑希因为私自下令被石英关在了孝昌城的牢房中,石英盯着自己的爱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知道郑希是替自己背了黑锅,气愤的是这样的做法几乎让郑希陷入了万劫不复的位置。 “郑希,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石英一脸的不忍。 郑希咧着嘴笑道:“大将军,我这不全是为了你,我一闭上眼睛都是死去的兄弟们,我承认我是在泄恨,您不必为我求情,内务院也好,督查院也罢,哪怕是去了民情院我都不后悔,我郑希甘愿受罚。” 看到郑希的平静,石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了保住郑希,石英已经去书给蒙琰,希望能对他网开一面。 “你且安心在这待着,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别了,英帅,您这样不好,西府之所以被天下人推崇,就是因为足够的公正,您这样会让王爷难做的。”郑希拒绝了石英的好意。 “孝昌城现在跟个死地没什么区别,我明日就要启程去襄阳与庆帅汇合了,你跟着慎刑司的人暂且去京山吧。” “末将恭送英帅,这次不能陪在您身边了,您骂人都找不到合适的了。”郑希依旧是一副嬉笑的神色,只是眼神中的决绝之意很浓烈。 石英有些晃神的离开大牢,邓昂早就在外面焦急的等待了,见石英出来急忙迎上去,看到石英神态恍惚,说道:“英帅,郑将军怎么样?” “认罪认罚,坦然的很。” “您放心,我已经给父亲去了书信,让父亲在成都活动活动,先把命保下来,剩下的以后再说。” “多谢了,邓公若是肯说话,还是有人愿意听的,你这着急过来是什么事?” 邓昂神秘的说道:“英帅,我刚刚从被俘的北府兵口中得知,于庆武昨夜就走了,留下来断后是一个韩笑的人,不过明鉴司的人通过画影得知此人乃是萧彧的族弟,徐国公萧寒!” “萧彧还真是下得了本,王爷在界牌生擒了萧湛,这边又给咱们送来了萧寒,我们入城后就封锁了四门,这家伙肯定逃不出去,定然还在城中。”石英皱着眉头判断道。 “我已经让人加紧搜索,但是他们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要找不到。” “你不用管了,明日去和庆帅汇合才是首要的,找人我们不行,让明鉴司的去办,这事儿他们拿手,不怕萧寒找事,就怕他缩着不出来。” 邓昂点点头,确实,从阴暗的角落中把人翻出来,怕是整个西府也只有明鉴司能做到。 “英帅,辰时攻城到刚才我们已经搜捕围杀了近四千北府兵,投降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这个于庆武治兵是一把好手。”邓昂对于庆武着实佩服。 “你明日是返回京山还是随我走?”石英并不想去谈论于庆武,因为于庆武的名字让他心有余悸,这次拿下孝昌是惨胜,甚至来说是一场败仗。 “我陪您到随州就不走了,王爷有令让我立刻进驻武胜关,以防随州反复。” “嗯,也好,我们汇合之后王爷估摸着也要返回长沙了,随州有你接手我也放心了。” “我也就临时驻守,襄阳战事结束后成都会派人来的,白泽卫这次损失不小,安大将军不会放过我的。”邓昂一脸的无奈。 “安粲是个榆木脑袋,除了王爷谁的话也不听,你啊!自求多福吧。”石英调侃道。 两人正在说笑间,一个明鉴司的人匆匆来报,“二位将军,王爷到城外了,请两位随我来。” 蒙琰亲自到了,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两人相视一眼顾不得多想赶紧上马出城。 /86/86378/25962635.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清风袭来 满目苍夷的孝昌城让蒙琰心中有一种揪心的痛,战争是残酷的,于庆武没错,郑希也没错,那错的便是自己,一直隐忍是自己最大的错误,中原的局势如同伤口流脓一般,表面的治疗已经起不了作用,想要根治必须下猛药,拼着割肉的痛楚也要让这天下重归太平。 “郑希,西府有西府的法典,我不能轻易赦免你的罪过,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蒙琰背对着俯首在地郑希说道。 “王爷,末将没有什么要求,就是可惜了不能看着王爷一统中原。”郑希看得很开,自己的结果是定数。 蒙琰转身盯着郑希,好一会儿才说道:“西府现在你是待不了了,去长沙愿意吗?” 郑希猛地抬头,愣神的看着蒙琰。 “本王和禺公的关系你们都清楚,兄长已经将长沙的兵符交给我了,明白吗?” 郑希嘴角咧开了,赶忙回道:“末将愿意!” “滚吧,收拾收拾,随我的亲军一起走。” 郑希激动的连滚带爬的走了,一旁的石英扭扭捏捏的死活不愿意近身。 “怎么?不高兴?”蒙琰语气平淡,但身边的亲卫都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不怕雍王发火,就怕雍王平静。 “我错了,甘愿领罚!”石英赶紧跪下,心里骂了自己几百遍,躲是躲不过。 “看你那个样子,吃了亏就没胆气了?早就告诉过你于庆武不容易对付,你但凡听进去也不至于我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蒙琰加重了语气。 石英顿时汗流不止,身体跪的直挺挺的动都不敢动。 “郑希我带走了,成都那边娘娘会处理这个事情的后续,你也别不舒服,邓昂和谭忌留给你了,邓昂家学渊源,论阴人你不如他,谭忌虽然年轻,有急智,可领偏师,将来你还是要面对于庆武的,班子我得给你配齐。” “谢王爷!”石英想哭,蒙琰这是宠他。 “你好好收拾收拾你的烂摊子,孝昌城已经烂了,不要心疼,将百姓迁走,好好安置,去了襄阳你是庆帅的副手,给我老实点,再和路平有冲突,你就给我回成都守门去,我走了。”说完,蒙琰转身就走,他不好再与石英说太多,对石英的偏爱已经让军中颇有微词。 石英恭恭敬敬冲着蒙琰的背影磕了一个头,心中对蒙琰的尊敬又增添了一分。 于庆武是聪明的,在礼山修整之后毫不犹豫的就向申州进发,不同于蒙琰的柔和,萧彧是霸道的,获知于庆武脱离包围圈后,直接撕毁了金陵和洛辰的盟约,颍川、庐江的兵马全部划归于庆武调拨,进兵申州,这还得益于蒙琰不准追击的命令,这一行为更是让于庆武忠心效命。 至于萧湛,蒙琰没想过多的为难他,只要萧彧派人来接,即刻送回,但萧彧好像压根就没有这意思,除了任命于庆武为镇西大将军统率熙州、庐江、颍川、庐州四府以外,再就是任命了顺利逃脱的萧寒为监军,其他什么也没说,萧湛的身份就尴尬了,被一直羁押在京山大牢中,蒙琰也没惯着,轻松的一句:“别让他死了。”就是萧湛目前的处境。 蒙琰一行人中途没有任何停留,拒绝了地方官员的接待,直奔长沙,蒙琰出现在云梦的消息是藏不住的,宣松被棠远缠斗住了,自己若是不回长沙主持,怕是东府立即就能打到长沙城下。 刚过岳州,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了,宣松在东府棠远和褚典两路夹击下不得不退到醴陵城内,不是宣松能力不足,是半个东府的兵力压过来,退防是最优的选择。 “澄侯在哪?”蒙琰闭目在车驾中问道。 “王爷,澄侯到长沙后就消失了,现在长沙主事的是副使莫更大人。”身边的亲卫磕磕巴巴的说道。 先是石英,再是安粲,之后是邓昂,再加上给了自己不久的谭忌,贴身的亲卫一个个都高升了,这足可见西府中间力量的缺乏,确实要再选一个了,不过现在东府的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你回岳州通知董缺,让他亲自带五万兵马到长沙跟我汇合,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蒙琰有些无奈,当初好不容易拿下的星潭,现在自己还要重新再走一遭,说起来真是讽刺。 一路的急行军终于在丑时时分到了长沙,长沙并没有因为是蒙琰的车驾而轻松让他们进去,蒙琰没有选择去卢崇宗的府上而是直接去了大营,他急需知道与东府现在确切的情况,西府的人都很迷信自己,这是信任也是压力,蒙琰不是神,譬如石英的失败,陈之庆的遇刺都是意料之外,能够逼退于庆武也是凭着三军用命和对云梦的熟悉,再加上云梦百姓对西府的好感。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忧心忡忡的蒙琰看着摆满桌面的战报,宣松的处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醴陵城已经是死地了,二十万大军围城,即便是善守的卓白陵在也难以保全。 苏青的失踪是常有的事情,但这个时候失去联络,蒙琰心里也在打鼓,毕竟面对是仲柔兰,现在手中能动用的力量只剩下诏南十万大军了,出孝昌的时候就下令调诏南五个校府支援,按照指令估计还要十天才能抵达。 远水解不了近渴,正当蒙琰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蒙琰顺着香气看去,惊了,她来了,自己的温暖的港湾,蒙琰有些恍惚,顾清风这时候不应该在成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是自己太过于思念了吗? 直到一碗香喷喷的肉粥摆在自己的面前,才确认这不是梦境,是真实的,“七郎,饿了吧?” 蒙琰笑了,自己的定心丸来了,立刻起身转出书桌将顾清风拥入怀中,久久不能放开。 “王爷,这是军帐,收敛点?”顾清风俏皮的说道。 蒙琰不好意思的放开顾清风,说道:“你怎么来了?成都出事了?” “没有,成都有卓公和叶帅,我知道您现在很难,所以我就来了,他们没拦住我。”顾清风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你是主母,太任性了,有叶伯怀在,卓公和舅兄是肯定拦不住你的,对吗?”蒙琰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顾清风是怎么顺顺利利出来的。 “哈哈!靳帅领了三个校府随后就到,至少能解一时之困了吧。”一声大笑验证了蒙琰的猜测。 “有了靳帅的三万人我就有信心让棠远哭。”蒙琰此时变得豪气云天。 顾清风抬袖捂嘴笑的,一边笑一边揉着肚子,与蒙琰待得久了,顾清风的优雅只会在是王妃的时候展现,她也觉得蒙琰只是一个邻家的哥哥,只是喜欢耍帅而已。 “七郎,我就喜欢看你这种大言不惭的样子!” 随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笑声传出大帐,让本来紧张的兵士们都得到了舒缓,王爷和王妃都在,还怕什么,东府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对了,去封信给舅兄,给我寻摸两个机灵的随侍。” “不用兄长,我给你找了一个,要不要见见?”顾清风故作神秘的说道。 蒙琰来了兴趣,能入了顾清风眼睛的必定不一般,不过也大多是世家子弟,他很想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说说看,谁家的孩子?” “他是孤儿,不是两院出来的,但胜过两院的,文能吟诗作赋,让青羊书院的执教们如临大敌,武艺别出心裁,自成一家,一百民骑敢闯万人大营,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在喝酒一途上更是让我们的叶帅求败。”顾清风越说越神秘。 “这西府治下还有这样的人?清风你不会是在诳我吧?”蒙琰是一点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少年存在。 “霍幼疾!进帐!” 随着顾清风豪气的声音,一个翩翩少年大步跨进来,单膝跪地,清脆的声音响起,“草民霍幼疾参见王爷!” 好一个满身侠气的少年,不卑不亢,虽说不是美男子,但这一身的气息足够吸引周围的目光。 蒙琰疑惑了,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起来吧,小子,王妃把你夸的都上天了,本王不信,考考你,敢不敢?”蒙琰带着挑衅的味道,试试他的胆量。 “请王爷出题!”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告诉我怎么解醴陵之围。”蒙琰一边说着一边让开身位让霍幼疾去桌案。 顾清风将桌案上的肉粥端给蒙琰,蒙琰一边喝粥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霍幼疾,顾清风很自然走到蒙琰的身后为他捏着肩膀。 一碗粥下肚,刚刚放下,霍幼疾突然抬头说道:“王爷,醴陵之围不可解,但是草民能让醴陵的将士全身而退。” 蒙琰轻轻抬头示意他说下去,这小子有点意思,且不管他全身而退的办法是什么,能看出来醴陵之围解不开就不简单。 “王爷,醴陵城依湘水而建,褚典的大军在湘水下游,截江,如果做的够快不但能全身而退还能让褚典损失不少。”霍幼疾自信满满。 蒙琰轻轻颔首,这小子可堪大用,放在自己身边待几年绝对能掌管一方,截江的方法是对的,只是太过草率,他能在一碗粥的时间想出来已是不错了。 “王妃说你百骑闯营是怎么回事?”蒙琰已经认可了他。 霍幼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流落在川西羌部,诸葛星辰进入川西之后强征我们这些流落的中原人为他卖命,我不愿意就拉着一些好友和他抗衡,后来被人出卖,我们被诸葛星辰围困,我就带着剩余的兄弟冲杀左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顺便取了左营主将的脑袋,奔出来以后遇到了虎帅的大军。” 蒙琰转头冲着顾清风问道:“是余赓把他送到成都的?这余老虎舍得?” “他自己喝多了和叶帅吹牛,叶帅兴致起了就拉着幼疾喝酒,谁曾想我们西府酒皇竟甘愿认输,酒仙之名传遍成都,我岂能不知,我知道了,余老虎还敢跟我抢人?”顾清风得意洋洋的说道。 “幼疾,你是白身,想要在西府实现你的梦想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去两院求学,二是做本王的亲卫,你自己选。”人才难得,蒙琰更希望他接受两院系统的培养。 霍幼疾毫不犹豫的说道:“王爷,草民愿为亲卫,随王爷征战四方!” 蒙琰有些惊讶,两院的诱惑很大,两院的出身更是正统的认可,这小子竟然想都不想就放弃了。 “小子,你可知两院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但我只想跟随王爷一统中原。”霍幼疾很是固执。 蒙琰摇摇头,说道:“你不后悔就行,本王命你为白泽卫亲军都尉,随侍王驾。” 霍幼疾出去后,蒙琰嘴角上扬,满是爱意的盯着顾清风,突然,一个转身将顾清风抱在怀里说道:“你就是我的小福星,说吧,是不是想我了?” 顾清风用食指勾住蒙琰的下巴,故意作出一副挑逗的神色说道:“七郎莫不是要在大帐中动情?” /86/86378/25968386.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截江而击 定下了计策蒙琰就轻松了许多了,竟然有心思陪着顾清风在长沙城中闲逛,并且不隐藏身份,这一举动让长沙的百姓信心十足,堂堂雍王和雍王妃都在长沙,看来战争不会太残酷,最起码生存是有保障的。 “您觉得宣松可以?”顾清风不放心,宣松太年轻了,当年被伏击还没闹清楚,在醴陵的对抗也不明显。 “宣松性情坚韧,不会轻松言败,只是时运不济,我去京山的时候,长沙的局势全靠他一人撑着,已是不易,不要太苛责他,大局已经定下来,他不会有差错的。”蒙琰对宣松很有信心。 “您是在故意培养青年将领,难道那老几位有问题?” “清风,有时候看破不说破挺好的。” 顾清风白了一眼说道:“您瞒得过天下人可瞒不过我这个小女子,说吧,发现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次的出征不太对,很棘手,总感觉被算计了一样。”蒙琰叹了一口气说道。 “所以您故意将余赓留在成都,不止是为了川西对吗?” 蒙琰点点头说道:“是的,余赓和石英是我的底线,他们两个在,西府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王爷,有些事我不愿说,但是不代表没有,您现在统领的西府不是普通的军府,这些重臣有心思是正常的,叶帅也好,卓帅也罢,都不再是当年和您同甘共苦的兄弟了,他们现在是您的臣属,您的一言一行都是他们判断的标准,他们的部下也是希望晋升的。”顾清风说的透彻,蒙琰可以装糊涂不去理会,但自己不行,出身世家,政治场上的东西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我得让他们知道,西府不是一定要靠着他们,卓白陵在成都有舅兄牵制,那么在军旅上必须有人能限制这些大佬们的人存在。” “不能操之过急,小心引起反弹,不过话说回来,叶帅与公主的关系会影响西府吗?”顾清风对这个事情保持的怀疑的态度,叶帅在西府的地位也好,与蒙琰之间的感情也罢,都没有理由让他背叛。 “不说他们了,难得陪你逛街,咱们可不能浪费时间。”蒙琰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只凭猜测的话题。 靳骞拜见过蒙琰后便直接去了醴陵与宣松汇合,对于蒙琰要求他只负责支援的命令有些不满,宣松是什么资历竟然让自己给他打配合。 “末将宣松拜见靳帅!”宣松的礼节是不亏的。 小辈对自己尊重,总不好太摆架子,立刻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将宣松扶起来,打量了一番,说道:“宣指使,青年才俊,不愧是王爷看重的。” “靳帅说笑了,末将不敢当,幸得您来救援,不然末将可没本事对付得了东府的大军。”宣松虽然冷漠,但面对西府的诸帅还是足够的敬佩的。 宣松如此恭敬的态度还是让靳骞很满意的,两线作战让蒙琰苦不堪言,最终还是启用了自己这一系的人马,路平被闲置了三年多也得以重见天日,这是个好机会,自己不能不把握住,西府五帅中就自己最单薄,如果这次能与宣松处好关系,将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宣指使,王爷的指令已经传达了,你就放手去做吧,棠远那边就交给我吧。”靳骞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两人寒暄一通后就进入了备战状态,靳骞没有过多的干预宣松的做法,只是进行一些补充,临场改变的做法靳骞还是不会做的,毕竟保证宣松手上的人马才是最重要的。 靳骞走后宣松立即恢复了冷漠的状态,根据线报褚典的大军会在三天后进驻茶恩寺,怎么把他调出来是最关键的,与靳骞商讨后最终选定了两个地点,一个是三门镇,一个朱亭镇,相比较而言,三门镇是最优的位置。 只不过难办的是三门镇距离茶恩寺距离较远,怎么让褚典相信自己是真的败退,靳骞的意思是只要棠远挨揍挨得狠褚典为了自己在东府未来的地位就会不顾一切的北上,不过宣松却不这么认为,褚典驻守衡阳多年,本身的实力足够撑起他在东府的地位,他不会因为棠远被揍而轻易出兵的,看来要兵行险棋了,打定主意后立刻将部下叫进来安排。 “将王爷的旗号打出来,想办法将这个消息渗透给褚典,一定要让让相信王爷就在军中。”宣松的语气很坚定。 不等部下质疑,只听宣松接着说道:“我会亲自率部去茶恩寺骚扰褚典,中军大帐由参军负责,五日之内必须在三门镇和朱亭镇做好准备,等待我的信号。” 说完就将众人赶出去,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这就是宣松,一旦认定,谁也不能改变,他的部下大多都不太喜欢他的处事风格,很多人都在想办法调离他的军中,不过宣松却是无所谓的态度,在他心中喜不喜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打赢,他爱惜军士的生命,但对于将领是非常的严苛,稍有不对,直接行军法,一点情面都不留。 就在宣松率兵抵达茶恩寺的时候,褚典的大军早就已经完成了布局,对于宣松的到来褚典很有信心搞定他,让他唯一烦忧的是蒙琰居然在醴陵督战,蒙琰的手段他是清楚的,但是这确实又是个莫大的好机会,他犹豫了。 “大哥,别犹豫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的人多番确认过蒙琰就在醴陵城。”褚邮催促道。 “老四,就算蒙琰在醴陵督战,也不代表我们有最好的机会,他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是因为靳骞已经到了,棠远连宣松都不能一击而溃,更别提对付西府五帅之一了。”褚典内心中挣扎的很厉害。 “但是大哥,宣松这厮也太嚣张了,明知道我们在茶恩寺,还敢骚扰,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去!”褚邮不耐烦的说道,大哥从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个蒙琰就把他吓成这样,作为弟弟多少有点不爽。 看到弟弟如此的不悦,褚典清楚不止是他,褚邮的行为更是代表着衡阳军中各级将领的想法,本来脱离卢崇宗投效东府就让他们背着背主的名声,如果再没有一些战绩堵住悠悠众口,兄弟们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老四,你率一部人马去迎战宣松,切记不要轻敌冒进,宣松一向诡计多端,你要小心!”褚典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至少试探一下虚实也好。 看到褚典大营中有大队人马出来,宣松轻舒一口气,连续的骚扰终究还是让褚典上钩了,人出来就好。 “诸位!敌军出营了,按照我们布置好的,谁若是不能坚决执行,我不介意军法从事!”宣松冷冷的说道。 说完宣松策马向前,意味着一场血战即将到来。 半日的冲杀让褚邮心惊胆寒,西府兵士耐战自己有所耳闻,但是像狗皮膏药的粘着不松口一样的情况自己没有遇到过,不管多少次的冲杀,一时的溃散并不影响宣松的重新组织,来来回回十多次居然没能让宣松的大军后退一步。 眼看着天色将晚,大营中鸣金收兵的声音传过来,褚邮懊恼的下令撤军。 刚走到大营门口就看到褚典了,看来兄长早早的就在这等着了,只不过兄长脸上挂着的笑容怎么看着如此的渗人。 “老四,打得不错,这一仗下来我笃定蒙琰一定在醴陵城中,宣松这么不计生死的打法就是最好的印证。”褚典很是高兴。 宣松是来挡住他的,而真正的战场是在棠远那里,宣松主动上门应该是无奈之举,过了茶恩寺到醴陵的道路是通畅的,原本忌惮的西府水军现在看来没有能赶过来,这是好事。 “大哥,你怎么了?我没打赢。”褚邮觉得大哥是不是失心疯了,自己失利他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老四,你今日和宣松交手感觉西府军的状态怎么样?” “太难缠了,像疯狗一样咬着,死活不丢!”褚邮一回想就生气,甚至觉得恶心。 “这就对了,宣松为什么这样,就是因为必须要挡住我们的大军,他们的水军一时间过不来,只能让宣松主动出击牵制住我们,你可明白此中的关键?” “大哥的意思是西府军不计生死的耗着我们就是为了给蒙琰争取时间?” 褚典满意的看着这个憨憨的弟弟,笑道:“你明白就好,明日你率部出击,就算取不了宣松的人头也得让他没有反抗之力,我会亲自率大部人马从水路出发直抵醴陵,你摆脱之后立即北上到三门镇与我汇合。” “得令!明日我定要让宣松好看!”全军出击让褚邮很兴奋,好似宣松的人头已经在手一般。 见到褚典全军拔营,一部分人马冲着自己而来,大部分人马都在小码头上准备登船,宣松笑了,上钩了。 褚邮仗着手中的兵力多于宣松,逼得宣松且战且退,这其中宣松没有作假,甚至小部人马冲杀出去对褚典的战船的骚扰都是真的,这样的做法让褚典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经过一天的战斗,宣松的人马是真的到了人困马乏的阶段了,明鉴司通报褚典最多在今夜丑时就能抵达三门镇,宣松命令自己的部下必须坚持下去,并且命令三门镇做好准备,而且宣松并不想只是击溃他们,同时命令在朱亭镇的人马也做好准备,在江上两面夹击看他褚典怎么自救。 是夜,丑时一刻,褚典站在船头上突然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环顾两岸,宣松小股骚扰的人马不见了,这不对,褚典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命令刚下,一声巨响从河道上游传来,随即就看到波涛汹涌的江水向自己的船队袭来,褚典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收拢部队已经来不及了,水流的速度根本不给他们过多的考虑,跳船逃命已经是他们的本能选择。 大水过后褚典的大军至少折损大半,而醴陵方向并没有军士追击,这还算有救,褚典当即下令顺流而下,迅速返回衡阳才是正理。 走到朱亭镇附近,一身梆子响让褚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86/86378/25979804.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苏青的犹豫 褚典的失败彻底让东府进军长沙的计划流产了,虽然西府各级官吏对宣松自作主张的做法进行了轰炸式的弹劾,但这并不影响宣松的晋升,大都督府主动上报,蒙琰直接批准宣松晋位醴陵将军,授悠城伯,领五万大军驻守醴陵,这一任命也就等于直接表明了西府对星潭部分的控制。 “褚典拖着重伤一路南退到衡阳死守不出,宣松没有机会了,棠远倒是坚挺,靳帅三次打到袁州,三次又被他逼回来,不好对付啊!”顾清风一袭轻纱,翘着玉足好不惬意的说道。 蒙琰攥住她的芊芊细足摩挲,眼神迷离的说道:“妖精,长夜漫漫管那么多干嘛?” 顾清风抽出小脚,伏在蒙琰的胸膛上说道:“七郎,你总是要安抚安抚靳帅才是,西府的大帅三上三下怕是面子上挂不住。” “长沙已定他也该返回成都了,不能让余老虎困在川西,我打算让余老虎过来主持长沙事务,你觉得怎么样?”蒙琰表情严肃,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不安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手已经覆在了顾清风丰腴的大腿上。 顾清风喘着粗气迎合着蒙琰,说道:“您不打算回成都吗?出来这么久就不怕有什么变故?” “白衣祠传来消息成都有些异动,已经被卓公压下去了,再等等,我看看我这个师兄是不是真的与三娘纠缠不清。”蒙琰慢慢的将顾清风剥的差不多了。 顾清风哪里受得住,一招家传绝学,屋里顿时变得黑暗了,继而传来的是顾清风的娇嗔声。 月黑风高夜,不止是王爷和王妃的好时候,也是明鉴司活动最频繁的时刻,自从与石英一别以后苏青就遁迹匿影了,便是连莫更和叶南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夫人,长沙的兄弟传来消息,王爷不日将离开长沙,目的不知道,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了?”一个侍女的声音问道。 “鸾台的慕容长沣最后一次现身是在茶陵,我们追过来他却又消失了,咱们现在回去太可惜了。”黑夜中苏青没有露脸,只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布满整个房间。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茶陵,潜入长沙了?”侍女猜道。 “不会,白衣祠一直藏在王爷身边,慕容长沣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去挑战王爷,他一定还在茶陵,让方诚明早过来见我,我们必须得让鸾台吃些苦头。”苏青语气越来越凌厉。 侍女轻轻退下,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苏青一副商脉贵妇人的装扮出现在月光之下,她没将全部的事情告诉部下,慕容长沣给自己留下了一封文书,一封来自仲柔兰的亲笔书信,约她在昭阳女帝的陵寝相见,她在犹豫,更是在挣扎。 玄武堂监察使方诚一头是汗的站在苏青面前,忐忑,惊恐,甚至是胆怯,苏青在外地召见只有两种可能,犯错或是重大决策,看着苏青阴沉的脸色,犯错的可能性比较大。 “方大人,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召你过来吗?” “属下不知,还请指挥使明示!”来都来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东府已经渗透到这里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刚刚接手这边能追踪到慕容长沣的行踪已是不易。”苏青语气虽然冷淡,但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方诚松了一口气,说道:“指挥使,鸾台这些时日被我们抓了不少人,但都是慕容长沣放出的烟雾,没有一个有用的,昨夜我们锁定了一个人,根据我的判断他或许是个关键人物,只是现在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不要动他,然他继续保持和鸾台的联络,这次召你过来是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这几日在星潭各处的明鉴司部众都会聚集在茶陵,你替我主持追捕的事宜,如果有什么不妥的,传信给王爷,请王妃主持明鉴司,我有要事要办。”一夜的思索和犹豫苏青最终决定和仲柔兰相见。 方诚有些疑惑,更是好奇,苏青从来不会将明鉴司的指挥大权交于别人手中,王妃已经许久不过问明鉴司的事情了,难道指挥使这次的情况会有危险? “大人,要不要抽调精锐陪您去?” 苏青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用,记住,对付鸾台的人不用手软,诛杀令是你这次的最高指令。” 方诚心中更是吃惊不已,“诛杀令”是明鉴司的最高也是最凶残的指令,自从明鉴司组建以来从未行使过“诛杀令”,苏青的事情必然和鸾台甚或说和东府有关,想到苏青的出身,看来这次凶险万分。 方诚不再说什么,领命后匆匆下去安排,各路部众到来必然会引起地方上的轩然大波,茶陵隶属醴陵,但茶陵是两府交界之地,各路谍者这会儿都汇集在此,北府两衙的人这几日也出现在茶陵城中,连远在北面的寒江寺都出现了,方诚打定主意,要顺带手把他们一锅端。 明鉴司的异动没有刻意隐瞒,蒙琰已经接到白衣祠的通报了,此刻他用食指敲打着桌面,看到一旁专注刺绣的顾清风说道:“丫头,你说苏青想干什么?” “七郎,我只问你,还信不信苏青?”顾清风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淡淡的问道。 “信,但是她这一番的操作我着实有些看不懂,你准备接手明鉴司了吗?” 顾清风轻轻摇摇头,说道:“明鉴司只有一位指挥使,就是苏青,这次她应该是遇到非常棘手的问题了,或许这份为难来自于公主。” “三娘难道还存着收服苏青的心思?或者说想离间我们之间?”蒙琰一时间也猜不透。 “别管那么多了,您都已经动用了白衣祠,想必这几日就会有消息传来,与其这样纠结不如想想襄阳的事情,襄阳城中的情况大致都清楚了,曹隶和涂山锦元都被软禁了,真正当家的是那个涂山夫人,仲柔萱!” “仲氏三女没有一个好惹的,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仲柔萱有统军的才能。”蒙琰自嘲的说道。 顾清风放下手中活计给蒙琰倒了一杯水,说道:“金陵与洛辰的联盟已经瓦解了,您那位结拜兄长可没闲着,申州已经被他拿下,现在权峥头疼着呢,据说已经派了冯幽镇守汝南了,现在洛辰对襄阳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也会捏着鼻子认。” 蒙琰抿了一口茶水后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个机会,庆帅的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先前我们失去了先机,这次再把握不住,我们北上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两个帅府的大军都在,再加上支援的路平,差不多了,够给仲柔萱面子了,不用想着一战而胜,三面围城才是最好的选择,对吗?”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小脑袋打开看看,你不去统领一军可惜了。”蒙琰赞叹道。 “您是我的夫君,整个西府都要称我一声主母,统领一军才是傻的,不是吗?”顾清风狡黠的一笑。 “三面围城是对的,不能给石英这么轻松的活计,让他抽调一部分人骚扰南阳的达奚谦弼,断了襄阳的援兵。” 襄阳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蒙琰随即让郑希和霍幼疾准备返回成都的事情,董缺能力有限,郑希补充到董缺军中是最优的选择。 苏青单人单骑来到了昭阳女帝陵寝,这里距离炎帝陵不远,当年那些士大夫对昭阳女帝痛恨不已,好在当年扳倒她的宰相狄明留有一丝余念,将她葬在了炎帝陵附近,也算是全了一时君臣情谊。 看着一片荒芜的陵寝,苏青心里升起一丝悲凉,昭阳女帝是女子的骄傲,但也是女子的痛,原本女子的地位不算低,但是出了昭阳女帝这个事情后,女子的地位急速下降,只能作为男子附庸存在,幸好有蒙琰的横空出世,再次打破了世俗偏见,女子重新站立在世人面前。 “在感慨什么?”仲柔兰的声音从苏青背后响起。 苏青警惕的转身看到多年未见的仲柔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正想叫一声小姐,不过理智控制了情绪,恭敬的说道:“西府苏青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仲柔兰一愣,而后恢复平静说道:“澄侯有礼了。” “公主召见下臣可是有事情要谈?” “酥梨,一定要这样吗?”仲柔兰的态度很奇怪,如果外人听到可能会认为仲柔兰对主仆的情分记得很深,但是苏青听得出来这种示好不是什么好兆头。 “殿下,两府之间虽说不是水火不容,但是也交手不断,这个时候召见下臣,下臣不敢不谨慎。”苏青压着心中的那股主仆情分,冷静的说道。 “酥梨,我今日约你到这想必你能猜到我的意思,我只问你,还能不能回来帮我,正大光明的帮我,而不是一直藏在阴暗中。”仲柔兰脸色突变,不再赘言,直接说明来意。 “殿下可知道我的夫君是西府英帅,臣下忝为西府澄侯,何谈阴暗,论起阴暗,先王妃的事情似乎更阴暗。” 提到苍舒皓月,仲柔兰心底一颤,她明白这是她绕不过去的话题,“皓月的事情我的确有错,但事实你我都清楚,是东海人的阴谋,即便是兄长不理解,你也该明白才是。” “殿下,有些事情深追下去没有意义,您的想法我知道,在东阳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些,今日约我在昭阳女帝的陵寝我更加确认了您的想法,臣下敬佩,但我不认同。”苏青毫不隐瞒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你觉得女子不配吗?”仲柔兰眼神立即尖锐了起来。 “女子当然配,但不是您这种做法,一统中原不是阴谋手段就能造就的,以民为本,对万民有敬畏之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殿下的做法臣下不敢苟同。”苏青直面回应。 一瞬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四周开始出现异动,看来仲柔兰今日一定要留下苏青了,苏青也做好了准备。 “小姐,您觉得苏青会屈服吗?” “跟我回去,你总会回心转意的。”仲柔兰不再啰嗦,说不通就先带走再说。 /86/86378/25992697.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白衣祠 “公主殿下,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呢?好歹这里也是我们西府治下,不是吗?” 就在东府兵士将苏青围住的时候,从外围来了一大批人马将东府军包围起来,为首的人一袭白衣,面色英俊阳光,一股侠气逼人,仲柔兰不认识他,苏青看他的装扮大概猜出来此人来自白衣祠,但却不认识。 那人下马后扬着马鞭懒散的走到苏青旁边,拱手道:“属下霍幼疾,白泽卫新任亲军都尉,见过澄侯,王爷担心您的安全,特意让属下接您,未曾想见到这个场面,着实有趣。” 苏青笑了,回道:“霍都尉,辛苦了,公主殿下只是想请我去豫章小住,可惜我职责在身不愿前去,才有了这个局面。” 仲柔兰的脸色异常难看,慕容长沣保证掌握了西府明鉴司的动向,今日不会有人出现在这,但看到这一幕,看来蒙琰早就有准备了。 “怎么?霍都尉觉得有本事将本宫留下吗?!” 霍幼疾一个请的手势,而后说道:“王爷有句话让我转告公主殿下,王爷希望您做事情光明一些,如果有兴趣可以到长沙一叙往昔,若公主不愿意,还烦请公主三日内离开西府治下。” “我若是不去长沙,也不离开,你家王爷要怎么办?”仲柔兰饶有兴趣的说道。 “王爷说刚好整顿完星潭兵力,不介意与东府比较比较。”霍幼疾的回应不卑不亢。 仲柔兰脸色一阵阴一阵晴,停了片刻右手一抬,说道:“替我转告兄长,多谢他的好意,总有相聚的时刻。” 说罢,仲柔兰带着人马离开了女帝陵寝。 苏青望着仲柔兰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尽的苦楚和不舍。 “澄侯,娘娘让我将令牌转交给您。”霍幼疾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紫檀令牌双手呈上。 苏青神色一动,这是明鉴司指挥使的令牌,本来以明鉴司的级别只能用乌木令牌,但蒙琰固执特许明鉴司可用紫檀,这算是对明鉴司信任,西府令牌共分七级,楠木为尊,红木次之,紫檀为三等,其余则是乌木、铁力、黑檀、酸枝,上三等的令牌几乎囊括了西府公侯和中堂以上的衙门。 苏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令牌,说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是出自谁的军中?” “澄侯,不用怀疑您的明鉴司,在下并非出自军中,而是来自民间。”霍幼疾话中拒绝透露自己全部的身份信息。 苏青嘴角微微上扬,不再追问,若说整个西府有明鉴司监控不到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那个取自民间的白衣祠了,最早是由陈之庆掌管白衣祠,随着陈之庆的身份越来越贵重,白衣祠就换了蒙烬掌控,蒙烬就任内务院中堂后,白衣祠就再次回到蒙琰手中,苏青以为白衣祠的掌管者是顾清风,但霍幼疾的出现让苏青认识到白衣祠只会是蒙琰手中的藏剑。 “王爷在哪?我要面见王爷。”苏青懒得深究。 “王爷和王妃已经返回成都,知道您这边会有所不靖,特意让属下过来支援。” “长沙现在是谁在主持?” “虎帅已经从长沙出发了,靳帅主持了川西剿匪,董缺镇守岳州,宣松将军镇守醴陵一线,郑希指挥使为偏师。”霍幼疾一股脑的将南府的新班子说出来。 苏青点点头,蒙琰的安排是没问题的,靳骞心思诡异,可用但不能重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是最好的,余赓是他的铁杆,镇守长沙没有问题,尤其是余赓早些年镇守衡阳,对衡阳很熟悉,这样一来东府短时间不敢再做动作。 “王爷对我有没有指令?” “王爷说澄侯愿意休息就休息几天,如果觉得状态还不错就直接去襄阳,主持襄阳一线的情报。” 苏青没有选择休息,也没有选择去襄阳,因为去襄阳毫无意义,有陈之庆在情报来往不比自己差,东府栽了跟头,肯定会找补回来,北上是不可能的,那么南下就是一定的,崇启最近的态度有些暧昧,估摸着东府可能要对辰京有所动作了。 送走苏青以后,霍幼疾带着人直接从邵陵出发,按照王爷的命令要对夜陵和诏南白衣祠进行整顿,崇启要动,首选不是夜陵就是诏南,诏南大将军景逸对诏南诸州郡的控制得当,而且诏南环境恶劣,所以崇启的首选应该是相对薄弱的夜陵,朝群威慑不足,夜陵各州郡驻守多有不服,就连与夜陵总管之间的关系都处理不好。 “王爷,你让幼疾执掌白衣祠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他虽说有才能,但终究是经验不足,历练不够。”返回成都的车驾中顾清风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让他执掌白衣祠,只是暂代,也算是对他的历练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亲军都尉哪里这么容易就放他走,让他试着处理夜陵那边的问题,顺便对靳骞在夜陵的势力进行清查。”蒙琰苦笑着说道,也确实无奈,人才啊!缺的厉害! “白衣祠是您手中最后一把利剑,还是要慎重些才好。”顾清风不是不信任霍幼疾,只是担心。 “我心中早有一个人选,但是这小子暂时回不来,而且他心思太多,还需要沉淀,再说吧,处理完夜陵的事情,白衣祠也可以暂时修养静置一段时间。”蒙琰意味深长的说道。 顾清风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到谁有能力可以执掌白衣祠,算了,白衣祠的事情不掺和是最好的,本来顾氏身份就敏感。 看出顾清风的担忧,立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不要多想,白衣祠是临时的衙门,不要重要时刻我是不会启用的,你也不要老是这样担忧,两位兄长本身就有才能,不是因为他们才有今天的地位,这么多年了,这个坎你一直过不去。” “唉,七郎可以不在乎我的出身,但是西府将士们却忘不了,这是原罪,您没看兄长一直避我不见吗?” “兄长不是冲你,那是冲我来的,不用管他,到了成都有的是时间让他想明白。” 霍幼疾带着一行人一路上藏形匿迹的抵达夜陵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谒朝群和夜陵总管,而是以亲军都尉的身份去见了民情院的当值。 通过民情院霍幼疾基本了解到了朝群为什么不能对夜陵驻军有足够的震慑,一是夜陵大多是靳骞旧部,朝群本身不愿得罪人所以就放纵了一些;二是夜陵是整个西府最为薄弱的地带,当地族群众多,兵士们难免与驻军摩擦不断;三是驻地将领对于夜陵大将军府只能作为援兵待命不满,认为是朝群无能,将士们不能上战场就无法获得军功,那自然就无法封爵晋升。 闹清楚其中关键就好,骄兵悍将凭霍幼疾的资历是不足以搞得定的,但不代表自己没办法,出了民情院霍幼疾立刻换上白衣祠的白衣白袍,大张旗鼓的在夜陵城北门入城,百姓们对白衣祠不了解,但军中将领和地方官吏对白衣祠可是一清二楚,正所谓白衣一出,官家戴孝,除了知情的民情院以外,便是连朝群都紧张了。 霍幼疾带着人径直奔向大将军府,朝群早早就在大门外等候,一时间闹不清楚白衣祠的人怎么会到夜陵来,脑袋都想疼了也想不到哪里出了差错。 “白衣祠霍幼疾拜见大将军!”霍幼疾向朝群依足了礼仪,这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朝群赶紧上前托住霍幼疾的胳膊,都说白衣祠的人都是白身,但就凭这一袭白衣谁敢真把他们当普通人看待。 趁着这个间隙,霍幼疾小声极速说道:“大将军,属下是王爷派来协助您的。” 这句话一出朝群心中的忐忑放下了,当即笑道:“霍先生有劳了,请随我入府。” 匆匆的相见让围观的将领和官吏都摸不清楚头脑了,能确定的是白衣祠不是针对朝群的,不对付大将军那就是要收拾他们了,想想这几年对朝群的不尊重,还有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情,立即变得心惊胆寒,末日来了。 夜陵总管怕是最麻烦的了,他是靳骞一手提拔的,这几年没少给朝群找麻烦,穿小鞋,王爷怕是下了决心收拾他们了,直接绕过明鉴司动用白衣祠,这是多明显的信号,一边想着一边上马车,脚下直接踩空栽倒在马车上。 而大将军府内却是一派祥和,霍幼疾笑眯眯的说道:“大将军,末将是新任亲军都尉,这次奉王爷谕令整顿夜陵军务,”而后看向四周神秘的说道:“澄侯也到了,崇启那边有异动。” 朝群高兴了,一直以来夜陵在西府军备中属于三等次的,甚至都不如诏南的地位,现在要对崇启动手,夜陵必将首当其冲。 “霍都尉,但白衣祠亲来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大战要来对将军来说自然是好的,但是白衣祠过来不是在动摇军心吗?这通操作实属不懂。 “末将以白衣祠的身份出现就是要稳住夜陵,扫清一切不稳定的因素,还请大将军下令,封锁夜陵要道,所有与成都的消息往来必须通过您的首肯才能出去,自然明鉴司不在其列,这是王爷的意思。” “那就启用军中探马,只是军中和地方是靳帅旧属,整顿的尺度上是不是要有所区分?”朝群还是担心,他本是顾氏旧将,看起来应当属于顾氏一系,可惜他跟随的主子却在北府效力,两府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一直在西府中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拜访顾氏,当然顾氏兄弟也不一定会让他进门,再加上靳骞在西府的地位,导致他投鼠忌器,他这个夜陵大将军做的很失败。 霍幼疾摇摇头,说道:“靳帅已经随王爷返回成都,不日将去川西剿匪,夜陵的事情不会传到他那,您可明白?” 朝群深吸一口气,说道:“霍都尉,你放手去做吧,大将军府全力支持,我明日出发去平塘布置防务。” 谁说朝群是个庸才,这不是挺聪明的,他离开大将军府就算靳骞旧属想要救命也找不到人,高招! /86/86378/2601589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围城 “咳咳咳,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陈之庆斜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的怒道,接着而来的是一阵更剧烈的咳嗽。 南漳大营中西府进攻襄阳的各路军马都汇集于此,今日是面见主帅的日子,正位上坐着陈之庆,左侧面为首的石英与紧挨着他的路平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起因很简单,主攻方式问题,石英主张步骑协同,而路平认为在襄阳地带骑兵的作用不大,应该以熟悉山地作战的兵士为主,其他各军辅助,两人各有各的道理,也各有各的私心。 右侧面首座的蒙焕见陈之庆咳的厉害,赶紧上前为他轻拍后背,缓解陈之庆的痛苦。 陈之庆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脸上毫无血色,仲氏算是和西府结了大仇了,先是仲三娘伏击先王妃,致使先王妃薨逝,再是仲柔萱刺杀陈之庆,手段阴狠,毒液来自上庸山脉中,已经沁入了陈之庆的身体,至今不能解掉全部毒性。 陈之庆发火了,两人也就不好争吵下去了,互相甩了对方一眼都不再说话,从爵位上来说路平与石英相当,从军职上来说石英高于路平一等,路平敢这么胆大的原因是他与石英互无相属关系。 “襄阳的事情我们已经失了先机,襄阳城的情况也摸清楚了,仲柔萱不是个简单女子,布防错落有致,指挥稳重得当,你们两个都是一军主将如此单纯,还在这争功夺利,这仗还怎么打!”陈之庆此刻的火气很大。 两人都被说的低头不语,只听陈之庆接着说道:“蒙焕,明日让你的部下向襄阳逐步推进,不要着急,把南漳到襄阳路上的路障一个个清除,如果遇到襄阳游骑立刻返回不得逗留纠缠。” “末将遵大将军令!”蒙焕没有疑问,大帅已有决定,自己遵守就是了,他可不想因此丢了蒙氏的脸面。 陈之庆对蒙焕越来越满意了,身为白衣军主帅不可能也不能长期留在军中,以免有坐大的嫌疑,那么军中副帅的作用就凸显了,白衣军中能有副帅资格的只有顾希风和蒙焕两人,他一直在这两人中犹豫,如果这次襄阳之战蒙焕能有所作为,这白衣军副帅就是他的了。 “英帅,神鹰军刚刚经历过血战,还要承担随州的防务,你们暂时以修整为主,不要着急出战,兄弟们也要休息,襄阳之战是持久战,你可明白?”陈之庆语重心长的说道。 石英纵使有万般不愿,也不能否认陈之庆说的实话,与于庆武一战确实折损了元气,与路平的争吵纯粹是一种习惯,一种气场不和。 “庆帅,我从东边过来的时候已经让谭忌带领两万人马抵达黄龙津驻防。”石英还是想争取一下,一边说一边看着对面一直沉默的谭勇。 “黄龙津是襄阳东大门,驻防没有问题,但是要小心,王爷定下的计策是三面合围,三面合围的重点是在三面而不是合围,我们的目的是拿下襄阳,统一云梦防务,诸位可明白?”陈之庆耐心的说道。 “石英遵大帅令,下去我就派人加强黄龙津的防务,绝不会擅自出击。”石英想明白了,嘴上也就不再犟了。 “路平,你的人马大多都是山地战的勇士,人多虽少,但都是精锐,留在大营的确是委屈了,准备一下接防石门津。”对于路平的事情陈之庆了解一些,西府中少有的凶残将领,不被王爷所喜,但是战功摆在那也不好不用,特意为他设了一个辅帅的位置长期在大都督府参赞军务。 面对陈之庆,路平还是心有畏惧的,陈之庆的军令就算不爽也不敢违背,反倒是恭恭敬敬接下了命令。 军务上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持久战中最紧要的粮草也要解决了,陈之庆看向谭勇,和气的说道:“谭总管,您现在代管着长沙政务,本帅知道您压力大,不过襄阳这边的粮草还要劳驾您多多上心。” 谭勇赶紧起身回道:“庆帅,依制下官现在归属大帅管辖,粮草是下官的职责所在,目前粮草库存还能支撑大军三个月所需,长沙那边正在准备后续的粮草,请庆帅放心。” 谭勇是卓白陵一手提拔的,不过他的儿子可是在石英军中效力,自然与军方的关系要保持着,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大家互相索取嘛! 这次军议的结局还算是圆满,众人离开以后蒙焕上前为陈之庆倒了一杯水,小声问道:“庆帅,我们在石门的那队人马?” “不要动,不要管,也不要告诉路平。” “好,那您的身体要多注意啊!王兄发了通令,遍寻桑农草。” “王爷有心了,我的身体我还清楚,撑得住,你不用太担心,去吧,切记小心行事。”陈之庆安慰道。 人散了,陈之庆有种解脱的感觉,胸腔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浊气透过嗓子产生了剧烈的咳嗽,陈之庆捂着嘴,好容易缓下来,感到手掌黏糊糊的,定睛一看,吐血了,陈之庆自嘲的笑着,十年征战,扬名天下,居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了,西府,与仲氏的纠缠看来不会停止了。 桑农草行踪一向无人知晓,桑农草的得意弟子是师父杨伯禽,所以自己也懂得一些医理,这次中的毒不一般,已经入骨了,只能靠药吊着,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活日,能撑一天是一天吧,怎么也要全了兄弟之情。 涂山锦元的状态越来越差,躺在床上已经难以行动了,仲柔萱面无表情的为涂山锦元喂着粥,“夫君,我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权力,您可以给我下毒,您放心我会一直养着你的,让你慢慢的看着自己死去。” 涂山锦元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仲柔萱为他擦拭掉嘴角的食物残渣,突然眯着眼睛说道:“你不用想着洛辰那边能救你,我已经将曹隶的尸体送回去了,你知道吗?等你没了,陛下尊我为襄城郡主。” 涂山锦元奋力的挣扎,控诉着对仲柔萱的不满,只不过仲柔萱却懒得管他,将粥放在床头之后缓步走出去,踏出去的时候恶心的将擦拭过涂山锦元嘴巴的丝巾丢在地上,冷冷的说道:“看着他,不要饿着他,死的时候再告诉我。” 仲柔萱走到大堂后吐出一口气,恢复到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因为大堂上不少将领在等着她。 这么多日子接触下来大家对仲柔萱已经十分佩服了,以陈之庆的名声和能力都栽在这个女人手上,谁敢不敬,当曹隶暴病而亡的消息和尸体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明白了,襄阳城这个女子才是正主。 之后朝廷更是认可仲柔萱的地位,曹隶也算是一代名将,与西府争斗多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吃败仗,但他都能全身而退,不伤筋骨,如今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 “诸位,北府与朝廷翻脸了,于庆武肆虐申州,南边的贼兵都向襄阳靠近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仲柔萱语气温柔,但言词中威严却很浓烈。 “夫人,陈之庆分兵三路,西路军路平已经抵达石门津,东路军是石英的人,驻扎在黄龙津,正面的是蒙琰的弟弟蒙焕主持,一直在拆除我们的路障。”曹隶的副将赵和恭敬的说道,不过语气的中颤抖完全是对仲柔萱的惧怕,一想到曹隶当着自己的面死去的样子,赵和一身冷汗。 “路平、石英对云梦事务都很熟悉,陈之庆安排他们两个在侧翼,确实是妙招,不过陈之庆也太小看我们了,赵将军,明日你亲率两万人去石门津会会路平,打他一顿,往死里揍,只要他敢出来你就退回来,这是蒙琰常用的方法,咱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仲柔萱信心满满,路平一个西府悍将,嗜杀好斗,不信他受得了这份气。 陈之庆这么做无非是仗着人多粮多,对襄阳城围而不打不过是想耗着自己,同时对北面没有任何动作,这就是在逼自己走,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走也要让西府付出断指的代价,路平就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吸引陈之庆的目光,仲柔萱对蒙焕的态度是你白天拆我多少路障,晚上我再给你建多少路障,有来有往。 石英刚刚经历过大战,士气不高,只要派人在随州城中不停的捣乱,给石英不断的制造麻烦,让他分身乏术。 唯一难办的就是陈之庆了,这些招数是很难骗过他的,陈之庆反应过来的时候,三面合围必然会收缩,撤退的事情确实要提前准备了,权峥私下的求婚自己答应了,不过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襄阳的守军就是她立足洛辰的资本,不能损失太大,汝阳是权峥承诺给自己的封地,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一连一个多月的你来我往,让双方大军都出现了疲惫和厌战的情绪了,只有路平请战的书信一天三封的送到陈之庆的桌案前。 只见陈之庆皱着眉头沉思,一旁侍奉的蒙焕问道:“庆帅,军士士卒情绪很低,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情,最近五六天连对面修筑路障都敷衍的很。” 陈之庆蹭的一下子站起来,直视蒙焕,这一动作给蒙焕吓了一跳。 “十一郎,你是说最近才出现的修复路障敷衍的吗?”陈之庆急切的问道。 “是,有五六天了,这难道有何不妥吗?”蒙焕一头雾水。 陈之庆在桌案后来回踱步,突然定住又翻看了几日来西线路平的请战和东线石英的军报,重重的一拳打在桌子上,说道:“十一郎,这个女人想跑!” 还没等蒙焕反应过来,只听陈之庆接着说道:“路平可能中计了,十一郎,赶紧派人去找路平,让他不要出击,还有让石门的那支队伍准备好,但愿路平不会胡来。” 陈之庆制止了蒙焕想说话,接着说道:“通知英帅,全力进攻襄阳,我们这边绕开那些路障,今夜出发,不能让仲柔萱跑的那么轻松!” /86/86378/26015900.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乱战 “辅帅!您快走!属下断后!” 路平还是没能忍住赵和的勾引和辱骂,将陈之庆的命令抛之脑后亲率三万人向襄阳方向冲杀过来,这正好中了仲柔萱的计,隆中埋伏的四万人尽数杀出来,直接将路平包围在中间,再加上隆中军马以逸待劳让路平措手不及,阵型立刻就乱了。 路平懊恼不已,但这个时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亲卫断后,自己果断的向石门津方向冲,只要回到石门津就不算败的太惨。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路平就带着残兵冲出了包围圈,远处的赵和看到路平要跑也是急了,赶紧率部坠上路平。 就在路平即将要再次被围的时候,从石门山坳处冲出一队白衣骑士,与襄阳军一遭遇便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他们斩落马下,一盏茶的功夫战场的形势就发生了改变。 好不容易稳住的路平脸色并不好看,这一身装扮在西府军中只有陈之庆的亲兵,他们的出现就说明了陈之庆早就算到他会有此败。 接应的兵马没过多大会儿就到了,个人恩怨来日方长,襄阳的成败才是重中之重,路平简单的收拾一下便重新上马杀回去。 “夫人,路平中了圈套,估摸着这时候赵将军已经取了他项上人头了。”仲柔萱身边的侍女笑嘻嘻的说道。 仲柔萱却不这么认为,闭着眼睛转动自己的脖子,太累了,这些时日为了迷惑陈之庆做好撤退的准备都不能好好休息,路平即便是上钩了,但以西府兵士的个战能力也能将路平送出包围圈。 “陈之庆有什么动静?”仲柔萱更担心的是陈之庆。 “昨夜蒙焕的人没有去拆我们的路障,探子来报昨夜蒙焕营中早早熄火入睡了,耗了这么多时日,估计他们也麻木了。” 仲柔萱停止了扭动脖子,这不正常,要出事,立刻说道:“再探蒙焕大营!” 侍女还没走,就有探马来报,看到那人浑身是血,仲柔萱觉得事情开始受控制了。 “禀夫人,赵将军在石门津外十五里遭到贼军精锐伏击,死伤惨重,隆中守不住了!” 随后另一个探马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扑在地上大声惊恐的说道:“夫人,南门外全是贼兵!” 仲柔萱一个趔趄,陈之庆太贼了,还是轻视了,仲柔萱极力的稳住自己的情绪,对侍女说道:“通知大家抛掉重的家伙什,不要了,立刻从北门出城!不要回头,南阳军在新野等着接应!” “那夫人您呢?”侍女赶紧问道。 “我得去南门安抚,拖延时间,路上一定会碰到贼兵,不要恋战,只有一道军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北上!”说罢,仲柔萱领着亲卫向南门快速奔去。 陈之庆的判断没有错,一个小破绽出卖了仲柔萱筹谋日久的计策,拖着病体依旧来到了城下,蒙焕知道拗不过他,干脆增加了对陈之庆的护卫。 “庆帅,你看城头。” 顺着蒙焕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在眼帘,仲柔萱没有刻意装扮,大摇大摆的在城头上游走。 “王爷称她是奇女子,如今看来并不虚言,仲氏女儿的傲气比男子还要胜三分。”陈之庆没有吝啬赞美之词。 “我的大帅,都打到城下了,兄弟们都在等着您下令。”蒙焕有些着急。 “石英他们出发了没有?我刚才看到明鉴司的信鸽到了,你不用想着瞒我。”陈之庆这会儿心情不错。 信鸽到了确有其实,只不过是来自于成都,蒙焕极不情愿的拿出来递给陈之庆,陈之庆打开之后快速看了一眼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信使来自于顾清风,蒙琰亲自做媒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怪不得这小子要藏起来。 笑完之后,陈之庆揉了揉脸说道:“仗打的也不少了,脑子还是简单,你自己看看城头上旌旗招摇的像是全面驻防的样子吗?” 蒙焕抬头看去,果然,城头上旗帜倒是不少,仲柔萱的身影也一直都在,但确实少了一份紧张感和士兵忙碌的身影。 蒙焕不解的看着陈之庆,只听陈之庆说道:“你啊!是该成亲了,成家立业,不成家难立业,襄阳已经是囊中之物了,着什么急,襄阳之战在两翼,不在正面,路平那边我不担心,就怕消息通报不够快,石英那边追不上。” “您的意思是,襄阳城现在已经空了?”蒙焕惊讶的说道。 “不错,仲柔萱这些日子与我们打哈哈,为了三两个路障争来争去,就是在拖时间,对路平的骚扰也是假象,不出半日仲柔萱必定消失。”陈之庆笃定的说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杀进去把仲柔萱抓住啊!” 陈之庆扬起手中马鞭佯装要抽他,最终在蒙焕的头顶没有落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襄阳城自古以来就是南北要冲,上千年来加固早就已经是坚不可摧了,你以为仲柔萱所依仗的是什么,五千劲卒就能挡下我十万大军!你想看着兄弟们白白葬送在城下吗?” 蒙焕再次抬头看去,双眼迷茫,他发现他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襄阳城,也从来没有好好想过为什么王兄一定要主动挑起对襄阳的战事,陈之庆说得对,若说江夏是北上的盾,那么襄阳就是北伐的矛。 北伐大军过江以后,关键的地方就是汉中、淮泗、青徐以及云梦,北府掌控着淮泗、青徐,就等于有了随时北上的资本,汉中是三家必争之地,水浑得很,云梦的地位就凸显了,这样一想也能明白为什么北府于庆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石英打的不死不休。 蒙焕下马恭恭敬敬的向陈之庆行了一礼,真诚的说道:“多谢庆帅教诲,蒙焕必会尽心学习,不负所托!” “滚起来!襄阳拿下以后,王爷会对云梦重新部署,你很有可能驻守夷陵或者随州,不过不要想着逃,我要回成都修养一段时间,你陪我回去,去武院里好好进学。”陈之庆笑骂着说道。 仲柔萱在城头上看着下面陈之庆与蒙焕各种轻松的姿态,心底里油然起敬,谈笑风生间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心中不由得问自己:“难道中原的未来真的在南边?” 襄阳的困局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权峥的困局才刚刚到来,申州在于庆武的残军之下连十日都没能撑过,权博又不停的骚扰汉中,所以不得不放下身段向仲柔萱求婚,一是仲柔萱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觑;二是仲氏的身份在现如今的中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三是经襄阳一役仲柔萱的军阵才能不弱于当世名将。 “陛下,冯幽来报,于庆武在申州整军,庐江、颍川的兵马向申州靠拢。”徐绍廷简明扼要的说着,权峥继位以后杨枫为左相,为了牵制杨枫任命徐绍廷为右相。 “右相有什么好办法吗?”权峥忧心忡忡的说道。 “陛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徐绍廷话说的神神叨叨,不是他不愿意说明白,是因为左相杨枫的势力太大了,他不想也不敢得罪杨枫。 “右相觉得金陵还有的谈?” “陛下,金陵谈不来,幽都还是能谈得来,幽冀苦寒之地,想必也很怀念温暖的地方。” “权汉良?”权峥陷入沉思了,与权汉良有过合作,有过背叛,但终究逃不过一个“权”字,权汉良可以谈,那权博也能谈。 想到此处,权峥说道:“右相,我想以你为使臣替朕跑一趟幽都,你可愿意?” “臣愿往!只不过···”徐绍廷欲言又止。 “右相的担忧我明白,朕是倚重左相,但朕不是袁昌黎那种傻子,向华这两日就会从大河返回京中戍卫。” “向大将军能回来自然是极好的,大河是龙兴之地,不知陛下作何安排?”徐绍廷试探的问道。 “右相不通军务,朕自有安排。”权峥看出了徐绍廷的小心思,出使幽都,自然要在大河境内等待答复,想趁机拉拢大河驻守,权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徐绍廷走了不久,杨枫就笑呵呵的来了,随随便便的拱手道:“陛下,听闻右相要出使幽都?” “左相好兴致,可是汉中有好消息?”权峥话里带话。 杨枫神色微动,随即变得正常,说道:“西京势大,汉中有些压力,不过有我杨氏大军在他们出不了关,还请陛下放心才是。” 权峥嘴角微微冷笑,之后笑容满面的说道:“汉中之事,有左相,朕无忧,金陵背信弃义侵我申州,于庆武小儿暴虐无常,人神共愤,朕准备和幽都和解。” “陛下,即便与幽都联盟成功,襄阳的事情也是回不去了,蒙琰刚刚在醴陵大破仲柔兰,携百胜之师逼近襄阳。”杨枫对蒙琰的仇恨很大,杨氏本来握有关中和汉中两地,现如今不得不委身在权峥之下。 “涂山夫人已决定退守南阳,保全襄阳十余万大军。”权峥淡淡的说道。 “陛下要放弃襄阳?”杨枫的语气变得具有进攻性。 “难道左相有更好的主意?还是您觉得杨氏大军能够抵挡成都的攻势?”权峥毫不畏惧。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的时候,暗夜卫指挥使来报,硬生生的说道:“陛下,南院来报,崇启与仲柔兰联姻!” 晴天霹雳,沿江一线热热闹闹的开战,偏安的南方却爆出了这样一个大雷,中原战火又一次燃起了。 /86/86378/26015901.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一门三皇后 距离昭阳女帝陵的见面不过月余的时间,苏青怎么也想不到仲柔兰竟有了如此动作,联姻,想到此处苏青为崇启赶到悲哀,他就是下一个涂山锦元。 “指挥使,咱们还去邕州吗?” “不去了,告诉邕州的兄弟们,让他们做好准备,鸾台必定会大肆搜捕,咱们回成都吧,中原要发生大事了。” 襄阳战事结束了,石英接到命令后拼命去追,也抓到了襄阳军的尾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退到新野,这次石英没有冲动,只是象征性的对新野骚扰一下便回了。 夜陵的整顿也有了明显的效果,霍幼疾没有扩大事态,只是如此上报,夜陵总管押送回成都受审,其余的人大多是降职待用。 而对于不听号令的路平,蒙琰的处罚是决绝的,甚至都没有经过有司审判,直接关进大牢中,不管是谁求情都被拒之门外,尚书台和大都督府均未对此做出回应,远在川西剿匪的靳骞也受到了牵连,被直接召回成都,暂留大都督府参赞军务。 对靳骞一系人马处置雷厉风行,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处罚的谕令便已下达,督查院在蒙琰的授意下越过尚书台和大都督府全力配合定罪抓捕。 “叶帅,你倒是说句话,王爷这样不顾忌有司的颜面,实在是不妥,你好歹去劝劝他。”卓白陵虽然没有反对蒙琰的做法,但心里是不认可的。 叶伯怀难得没有喝酒,神情呆滞,“我这个大都督连部下都管不好,我能说什么?” 看着叶伯怀颓废丧气的样子卓白陵感受到了来自蒙琰的怒火,这事情跟仲柔兰的婚事有关联。 “庆帅这两日就要回成都养病了,两府的高级将领大多也要随着一起回来,苏青也快回来了,王爷还下令召回余老虎,您说王爷会不会想·····” 叶伯怀眼神突然变得尖锐凌厉,“老卓,千万不要走了靳骞的老路,告诉石英和你弟弟,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会死的,你可明白!” 卓白陵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和警告吓了一跳,回神后一想突然全身冒冷汗。 颤巍巍卓白陵环顾四周后小声说道:“叶帅,仲柔兰和崇启联姻,就是说这个女人不想等了,彻底要走到那一步,而据金陵的消息,萧彧一直存有那样的意思,我们成都总要有些表示才对吧?” 叶伯怀摇摇头,“王爷不会有任何动作,他已经半个月不出宫了,你若真想打听不如去问问安粲。” 问安粲等于白问,就算是安魁也不可能从安粲嘴中得到什么,形势变化太快,卓白陵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跟不上了。 “叶帅,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卓白陵自嘲的说道。 “你今年不到五十吧,头发都快白完了,如果真的累了,可以歇歇,我是打算向王爷请辞,心累。” 盛夏时节,热闹非凡,后陵皇帝权峥冒天下大不违迎娶了新丧夫不久的仲柔萱,让洛辰虚空已久的后位落实了。 洛辰的盛大典礼还没有结束,辰朝南宁王突然宣布即将迎娶东府公主仲柔兰,并于当日宣布脱离南辰。 对于百姓来说这算个惊天的消息,但对于各大势力而言,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就在崇仲联姻消息通告天下的那一刻金陵吴王府宣布驱逐辰朝通政司驻派人员,限期半月内离开,同时宣布不再接受辰朝任何指令。 令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不管怎么说萧彧都是辰朝皇族,这么做无异于叛乱,不过萧彧自然有自己的说法,他长篇大论痛斥朝廷已经不是萧氏的天下,是仲氏弄权,为了保存萧氏的正统,不得以才做了如此选择,痛心疾首的情况下萧彧称病,王府事宜全部由王妃夏侯颖代为处理。 只不过谍者组织的回报则是金陵大兴土木,扩大殿宇规模,完全是按照帝王规格所造,同时申州的于庆武和徐州的滕寒也没闲着,在于庆武的打击下,汝南半境陷落,而呼应洛辰的幽都兵马与滕寒在东平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月的拉锯战,互有胜负,直到北慕侵犯北境,权汉良才与滕寒达成相互撤兵的合意。 中秋团圆佳节前,仲珏与夏侯明在苍舒凉的帮助下从辰京安全撤离,仲柔凝迁怒于苍舒凉,将苍舒凉下狱,一时的怒火给自己带了无尽的麻烦,成都方便知晓后,主持日常事务的王妃顾清风立刻宣布讨伐仲柔凝,在仲柔兰和崇启的居中调解下仲柔凝承诺将苍舒凉送到成都。 十月中旬,苍舒凉出辰京,到达宝庆时苍舒凉突发重病,这场病来的凶险,但不是没有原因,苍舒凉年纪已大,丧女之痛,牢狱之灾,让他的身体早就垮了。 蒙琰得知后与顾清风匆匆赶往宝庆,抵达的宝庆的时候苍舒凉已经停棺五日了,给蒙琰和顾清风分别留了一封信,蒙琰的那封信上写了八个字“保持初心,与民为善。”,顾清风的那封信上只有四个不合时宜的字“母仪天下”,顾清风心中窃喜,得到苍舒凉的认可,天下士子归心还会远吗? 十一月六日,崇启和仲柔兰在邕州大婚,同时崇启宣布立国为楚,改元昭元,定都豫章。 仲氏三姐妹一时间名声大噪,尤其是同为三朝国丈的仲珏更是喜笑颜开,在仲珏的推动下洛辰、辰京和豫章达成联盟协议,史称“仲氏联盟”,在未来很久一段时间里,这个联盟牢不可破。 新年伊始,萧彧的病情突然就有了好转,在众位大臣的强烈支持和威胁下,萧彧迫不得已在金陵称帝,立国为宁,改元正统,继位后第一道诏书便发给了成都的蒙琰,赐封他为上柱国,天下兵马大元帅。 成都接到诏书后没有回绝也没有表态,而是让在成都养病的陈之庆返回江夏坐镇,这个意图就很明显了,说白了成都对宁朝的态度就是你是你我是我。 而后让人迷惑的是西京的态度,权博亲自下诏书希望与成都达成联盟,这也就等于变向承认蒙琰超然独立的地位。 “七郎,您现在可是香饽饽一个,哪边都在争取你,老是这么悬着也不是个事儿,石英和卓柏青这帮人可都着急了,一连三天请见,你到底怎么想的。”顾清风一边为他整理书案,一边带着点牢骚的味道说话。 “卓公半年来请辞五次,叶伯怀更干脆,直接就撂了挑子,大都督府的事情一概不问,你觉得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蒙琰看似答非所问,其实意味深长。 “这天下都闹腾大半年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因为襄阳之战在休养生息,谁能想到能左右天下大局的雍王殿下天天躲在后宫钓鱼?”顾清风毫不顾忌的嘲笑道。 蒙琰放下鱼竿,轻轻的走到顾清风身后,一把抱起顾清风,顾清风一个惊呼,挣扎着要下来,蒙琰哪里会放手,直接给她抱到床上进行了赤裸裸的惩罚。 直到掌灯时分两人才起身,蒙琰半坐着,抚摸着顾清风光滑的脊背宠溺的说道:“咱们同房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清风害羞的把头埋在蒙琰怀中,不过手却不安分,摸着蒙琰健壮的胸膛,嘤嘤的说道:“您知道我是习武的,家传的功法太霸道了,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这些年您亲自给我调理的,可能难怀上了。” “我这么说你别有负担,对了,舅兄这几日就要回北川了,你也别老陪着我躲着,去送送他,正好替我看看那帮人在忙活什么。”蒙琰柔声安慰道。 “我才不去,您动不动就让我主持成都事务,搞得大家都以为我有多大权力似的。”顾清风果断拒绝跳蒙琰给她挖的坑。 蒙琰见被拆穿,嘿嘿一笑就算过去了,而后说道:“卓公既然坚持想养老,那就让他去吧,至于叶伯怀不能放过他,大都督的位置给他留着,大都督府的事务暂时让石英代管,反正苏青最近也要生了,咱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 “您这么搞,靳骞估计更不满了,路平还在牢里蹲着呢?”顾清风提醒道。 蒙琰想了一下说道:“路平还是能挽救一下的,让他出来吧,调景逸回成都主持川西剿匪,这诸葛星辰真是可恶,一直抓不到,让路平给他做副手怎么样?” “王爷英明,臣妾拜服。”顾清风笑着吹捧道。 第二天,终于从雍王宫传出了三道谕令,第一道是晋升卓白陵为太傅,为百官之首,尚书台暂由两院中堂顾言风代理;第二道则是任命石英为副大都督,在叶伯怀养病期间赞掌大都督府事务;第三道调诏南大将军景逸为川西大将军,负责川西剿匪事务,路平以戴罪之身为川西大将军副将,同时以川南大将军安魁暂时兼管诏南军务。 新的任命一出,成都瞬时安静了下来,挺着大肚子的苏青出现在校场上看着石英发泄多余的力量。 一炷香的功夫以后石英才放下手中的石碾,一脸的不服气走过来。 “还在生气?”苏青一边吃着果脯一边说道。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掌兵,就因为我推他称帝吗?”石英的声音越说越大。 “对,就这样,接着嚎,猪脑子,王爷这是在保你。”苏青淡淡的说道。 “不让我掌兵,让我执掌这劳什子的大都督府,这就是在收我的兵权。”石英愤愤道。 “三仲联盟之后就是幽都和金陵议和,难道你不懂西京的真实用意?权博就是想把王爷也推到风口浪尖上,庆帅是替你去江夏坐镇,以免让你再陷入金陵的圈套。” “我有那么不堪吗?”石英撇着嘴说道。 “就你这脑子,叶帅最近状态不对,你不执掌大都督府,难道还让靳骞来执掌吗?还有收起你和卓柏青的小心思,卓公退出尚书台还不够吗?”苏青尽是白眼。 /86/86378/26024714.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西域 西京殷切的提议没有得到成都的任何回应,西京各级官吏对成都的态度表示非常不满,以李庆雀为首的西京武臣连续三天上书要南下惩罚蒙琰的大不敬,权博连续三天下旨申饬上表的武臣。 蒙琰轻描淡写只是要求北川大将军顾希风加强对阳平关的防务,只是顾希风的理解上可能有些问题,在接收到成都的指令后顾希风悍然兵出略县、康县、勉县,占据三县后立即分兵固守,让西京和洛辰方面一时惊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县的防务已经稳固。 “陛下,顾希风现在占据三县,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对汉中的经略总是不舒服的。”厉正谦在御书房恭敬的说道。 “厉相也认为我们应该南下吗?”权博很有深意的问道。 西京武臣之首是薛彻和李庆雀,对蒙琰拒绝结盟让西京一众武臣非常气愤,但以厉正谦为首的文臣是从成都出来的,对蒙琰的手段是了解的,这次上书事件文臣并未发话。 “老臣以为还是尽力促成与成都的联盟是首要的,南下的事情不可轻易开启,成都这次对深入汉中、陇右拿下三县其实就是一个威慑,但成都一向都是以礼为先,这次出兵也能看出来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厉正谦说的头头是道。 “厉相说的不错,但我们的处境与成都何尝不是相似,现在僵在这,怎么破局?”权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发问,这明摆着是要考验。 厉正谦并没有急于回复,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既然里面搅乱了,不如打出去?” “哦?厉相有妙计?”权博饶有兴趣的问道。 “北慕狼子野心,在西域暴虐不断,当初与他们合作也实属无奈,雍王既然以天下为己任,不如我们趁机收复瓜州,刚好让我们的武将们也有释放精力的地方,陛下以为可否?” 权博故做沉思,说道:“我们兵力有限,如果收复瓜州至玉门关一线,不管是兵力还是粮草都会有所不济,成都或是洛辰的防线总会有一方管顾不了的。” “这便是打出去的重要性了,我们可以将陈仓的兵力调到疏勒河一线,如果雍王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对我们动手,如果雍王有所图,我们凤州的兵马也可以抵挡至大军回援,当然了,雍王如果这么做了,丧失民心的损失就大了,老臣相信雍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派谁进军西域,厉相心中可有人选?”权博笑呵呵的问道,厉正谦的想法和自己心底的想法大差不差,一直没有动作,只是对收复西域的人选还在犹豫,李庆雀或是薛彻固然是首选,但是两人承担着重任不能轻易调动。 “老臣有三个人选,望请陛下斟酌。”厉正谦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说道。 “厉相请讲,我们君臣来商议着来。”权博放低姿态。 “陈仓将军薛宸,夏州将军厉靖、定西太守耿超。” “薛宸是薛彻的亲弟弟,不畏生死,有勇有谋,不过不能善待军士,不可为帅,厉靖是厉相族中子弟,年少有为,不过···”权博看了一眼厉正谦。 “陛下,厉靖一直以来是随李庆雀大将军征战四方,的确是从未有过独领一军的经验,老臣只是举荐,能否合用还需多方考虑。”厉正谦面色平静。 “厉相心胸宽广,朕佩服,只是这个耿超朕记得是个文臣?”权博心中原有的人选是以薛宸为主,厉靖为辅,现在多出了耿超备选,着实没有想到。 “陛下,耿超本是关内大族,只是在灵帝年间得罪了权臣,全族被流放瓜州,陛下登基后遴选人才时从肃南县丞的位置举荐上来,他对瓜州很熟悉,班氏在瓜州传道授业多年,对收复瓜州有大用。” 权博站起身来,走到西域地形图前面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厉相,传朕旨意,分兵三路收复瓜州,征调夏州将军厉靖为左路军先锋,领兵三万出大雪山,征调定西太守耿超为右路军先锋,领兵三万兵出古城,征调兵部右侍郎白泰领兵四万为中路军先锋,兵进玉门,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收复瓜州!” “陛下,三路兵马,十万大军,若无人居中策应,怕是会有些不妥。”厉正谦虽然对厉靖能独领一军很高兴,不过三路大军没有中军大帐,不合兵法,更是会出现军情延误。 “厉相莫急,再等一会儿。”权博故作神秘的说道。 厉正谦怔了一下,面前这位陛下真是心思诡异,当日辅佐他的时候的确有过揽权的想法,不过对于李、薛二族的遭遇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胆寒,陛下的雷霆手段实在厉害。 没过一会儿一个重甲之人大步流星的踏进来,厉正谦回头看去,嘴巴差点没合拢,这人他太熟悉,不过按理来说这人的坟头都该长草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厉相,好久不见!”重甲将军倒是毫不在意厉正谦的惊讶,大大方方的问候。 “杨将军?您这是?” “厉相不必惊讶,将军早就是我们的人了,不然关中不会那么顺利,哦,将军现在改名为沐易。”权博轻松写意。 “陛下,臣下已经准备好了,这几日就可以出发了。”沐易恭敬的说道。 “沐将军不必着急,朕给你寻的三个先锋还未准备好,你这几日先陪朕巡视陇右。” “末将遵旨!” 这一通话语直接把厉正谦搞得语塞。 第二日,权博便通告天下收复瓜州,解救西域百姓,大张旗鼓的征调军士和将领,毫无预兆的与北慕解除联盟。 不过几日的功夫西京要收复瓜州的消息就传遍了天下,得到了中原士子的一致好评,甚至风头一时盖过了西府。 “王爷,西京这一招挺厉害,搞得我们被架在火上了。”卓白陵自从卸了尚书台的活计之后反倒是活的轻松了,说话也自在很多。 “太傅,权博这是在逼我们表态的意思,为了证明我们进军三县的态度也必须要和他联盟。”蒙琰颇为无奈的说道,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昔日同窗现在竟有了这样的本事。 “王爷,西京收复瓜州,不管怎么样都是件好事情,权博此人的心思不过是想拉拢我们西府,有个保障。”卓白陵笑呵呵的说道。 “罢了,随他去吧,这次本王认栽,不过太傅,权博巡视陇右就是等我,您觉得本王要不要去一趟,给他些面子?” “殿下,老友相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目前七雄已有六雄称帝,独留我们西府,其实对于所谓的正统已经是没有了,我们西府未来的走向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卓白陵话里话外都在试探蒙琰的心思。 “太傅,有些事情不能做便是不能做,一旦做了就会出现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此时的西府不过是一方势力就已经出现了朝堂上的各种纷争,一旦做了那件事,您觉得会出现什么局面?这符合我们当初的本心吗?”蒙琰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说着。 “殿下,心正自然事直,王爷心怀天下,尊重万民,但是万民的心情您总该考虑吧,民情院的人多次希望能直面殿下,还请殿下三思!”卓白陵坚持道。 见卓白陵想要跪谏,蒙琰立刻抬手制止,语重心长的说道:“太傅,今天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既然你们都不能理解本王的心思,那这次陇右会盟之事你选一些人陪我一起去,您也去,厉正谦可是对你仰慕已久。” 卓白陵被蒙琰挡回去,心中本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蒙琰邀请他一起去与权博会盟倒是一个好时机,一路上总有不少话可以说。 “殿下,按照西府惯例,王驾出行总要选一命大将军随驾护卫,您看?” 蒙琰眉头一皱,不解的说道:“咱们西府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惯例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一提到这个卓白陵就来气,没好气的说道:“自从王爷摆脱护卫到京山的时候,各位同僚便定下了这个惯例,已经通报娘娘,娘娘也认可了。” 蒙琰有点不好意思,他不习惯随行太多人,但是既然已经定下了自己也不能随意更改,讨好般的说道:“既然去陇右,让蒙焕或者顾希风随行吧。” “不可,蒙焕大将军驻扎上庸,防范汉中,顾希风大将军刚取了关陇三县,不可轻动,臣下建议,可临时征调两湖大将军佟严或是岳州大将军董缺。” “佟严?董缺?”蒙琰陷入沉思,这两个人都算不得什么大才,佟严加入西府较早,资历资格上自是后起的人不能比拟的,而董缺说白了是新效力与西府的将领,更是谈不上在军中有何威望,云梦有陈之庆坐镇,他们二人中间选一个确实不错。 “太傅,你亲自给佟严去一封信让他在剑阁等候我们,至于董缺也不能让他闲着,调他去西川辅佐靳帅尽快剿灭诸葛氏残留势力,我不想在他们身上再浪费功夫了。”蒙琰特意在“辅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卓白陵心里一颤,董缺此人他还是有所了解,若论军阵才能甚至都比不上一个指挥使,但是他的优点是听话,特别的听话,以前他听卢崇宗的,现在他只听蒙琰的,看来蒙琰对靳骞还是不放心。 “臣谨遵殿下谕令。”说完就准备离开。 人还没转身就被蒙琰叫住说道:“太傅,言风执掌尚书台也不少时日,最近多次找我想要卸了这份差使,专心两院,您怎么看?” 早晚这一天要来,顾言风的能力和兴趣卓白陵是知晓的,这尚书台对他来说是一个负担,突然想到一人,而后说道:“殿下,尚书台执掌西府政务,难以交于他人之手,不如让禺公接任如何?” 蒙琰笑了,说道:“卓公,卓太傅,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懂我,罢了,此事以后再论吧,去准备会盟的事情吧。” /86/86378/26039884.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会盟 大批的人马让蒙琰很是不习惯,但是又拗不过西府太傅的威严,只得躲在车中给王妃写信诉说心中苦闷,不高兴的还有亲军都尉霍幼疾,从夜陵城整顿回来后就被成都各个府衙中的人视为异类,好听的是年少轻狂,不好听的就是嚣张跋扈,这不,这会儿骑着马心不在焉的随侍车驾旁边。 “王爷,太傅大人这也太夸张了吧,两万随侍,这不是扰民嘛?”霍幼疾不满的嘟囔着,不过声音却是很小。 太傅卓白陵,大都督叶伯怀和明鉴司苏青已经成了西府的传说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便是陈之庆这样的人物也经常出现在人前走动。 “你小子少啰嗦,太傅也是你能议论的,小心他罚你!”蒙琰闷声说道。 “王爷,不如您放我先去青川布置吧,这里佟严大将军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霍幼疾求道,他实在忍不了这样规矩大于天环境。 亲军都尉的责任就是护卫蒙琰安全,从最早的石英,安粲,以及后来的杜衡、邓昂都是出自正规的军旅,从不敢越雷池半步,也就是霍幼疾这样出自民间的性格敢这么说话。 “本王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得自己去找太傅,我现在就是笼中鸟。”蒙琰的语气中竟有了哀怨。 霍幼疾可管不了这么多,得到王爷的首肯至少成功一半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策马狂奔起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丧气的霍幼疾回来了,孩童的性情都表现在脸上,蒙琰撩开窗帘一脸坏笑的看着霍幼疾说道:“碰壁了吧?卓太傅当年还在军中的时候都敢怼的本王无话可说,何况是你?告诉你个小秘诀,想搞定卓太傅,整个西府只有叶帅能帮你。” 霍幼疾对于蒙琰的嘲笑和提供的秘诀表示无视,赌气般的走到车驾前头,蒙琰自知无趣眉头一挑钻回车里继续写信,雍王爷的为难只能由雍王妃来解决了。 相比西府以卓白陵为首的巡防队伍的大摇大摆,权博一行人却是藏形匿迹,偷偷的抵达青川外围,沐易准备了五万人的随从,没有别的原因,西府的战力太恐怖。 权博看着沐易一脸的紧张,心中的不满情绪油然而生,自己立国匆忙,李氏和薛氏的影响还未能彻底消除,朝中中坚力量过于薄弱,这次收复瓜州权博也存了练兵的心思。 李庆雀也好,薛彻也罢都不能过于重用,一旦让他们掌控了权力,刚被打压的世家会有复起的危险,至于沐易,杨氏在关陇已是人人喊打的地位,暂时用起来比较方便,毕竟他也回不去了。 沐易,本名杨恭,杨枫的族弟,杨氏之中仅次于杨枫的军略才能,可惜啊!出身太过于卑微,母亲仅是一个青楼女子,意外而生,不过二代子弟中以杨博为首对他还是很尊重的,好在他有野心,有野心就有需求,刚好权博能满足他。 “沐将军,不用紧张,我们是会盟,不是决斗。”虽说心中不满,但毕竟是自己亲自授衔的大将军,该有尊重还是要有的。 “禀陛下,蒙琰阴险狡诈,手下众人都是无耻之徒,末将着实不放心。” 权博皱着眉头,这蒙琰莫非与他有仇,把蒙琰说的这么不堪,这不对味道。 “沐将军,雍王是朕旧识有救命的情分,更兼有同窗之谊,他的品行朕还是了解的,”突然权博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说道:“朕记得,和雍王都曾受教于杨伯禽,你不知晓?” 提到杨伯禽,沐易紧张了,不管自己怎样的选择终究还是中原人,但杨伯禽的选择就下贱很多,先叛家,又叛国,再叛中原,实是无耻至极,蒙琰等人是他的亲传弟子,早就被北方氏族除名不耻,哪曾想到陛下也曾在杨伯禽门下修习。 看出了沐易的紧张,权博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道:“沐将军,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但不代表所有的弟子都会效仿师傅的选择,昔日前朝梁公为挽救天下黎民与恩师康太师分道扬镳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末将,狭隘了,请陛下责罚。”沐易此时已经汗透了衣衫,权博刻意提到的前朝旧事不止是在告诉自己蒙琰与杨伯禽不同,更深层的含义则是前朝梁公麾下大将杨新诛杀康太师,杨新就是杨氏先祖。 “下去吧,好好准备,朕能否让大陵朝重新一统天下,就看此次会盟了。”权博意味深长的说道。 之后的连续三日是由佟严和沐易接触,确定双方防务事项,最终达成协议五日后由西府太傅卓白陵与西京左相厉正谦进行正式的会谈,而蒙琰和权博选择私下会面叙叙旧情,这是经过两边谨慎的参详后做出的决定,不管是蒙琰还是权博都没有参与其中决策。 两人约在了龙门山下见面,权博没能摆脱固执的沐易,蒙琰带着一脸不情愿的霍幼疾过来。 “千尘兄,别来无恙?”权博率先发话。 “元祯,今日私下见面,只叙旧事。”蒙琰的态度并未显得恭敬。 一旁的沐易坐不住,大声斥骂道:“大胆!敢直呼陛下名讳,不要命了吗?” 还没等两位大佬回应,霍幼疾已经拔剑了,什么也没说直接指着沐易,眼神中尽是杀气。 “沐将军!不可无礼,朕与雍王乃旧日同窗好友,无妨!”权博劝退沐易。 蒙琰见状挥了挥手说道:“孩子不懂事,沐将军不要怪罪,幼疾想要比试剑术,王妃才是首选。” “哦?千尘兄,你这御下之术倒是与众不同。”权博嘴上笑着发问,心中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一个亲军侍卫都能随意与西府主母比试。 “我不需要左右属下情绪,公事上他们归属我来指挥,私下里大家是平等的。”蒙琰淡淡的说道。 “千尘兄自幼就从不在乎门第和职位高低,如今看来你做到了你想做的,朕佩服。”不能说是恭维,但不解是存在的,没有高低之分的朝堂凭什么约束众人。 “元祯,你我同窗不久,虽说有过交集,但还不至于这么熟悉,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你这么逼我就范是有什么事情为难了?”蒙琰打开天窗直接说道。 “千尘兄快人快语,我就直说了,权汉良和权峥,我们都三人都是皇室血脉,只有亲疏远近,权汉良是先帝幼弟,但勾结外族侵入中原,为天下人所不耻;权峥只在乎权力,不在乎百姓,根本不适合承继天下,我想你帮我。”权博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蒙琰好像毫不在意权博的邀请,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意无意的说道:“元祯,你可知我本是陵朝叛将,现在还是辰朝西府雍王?” “哈哈哈!千尘兄您在说笑,辰朝?哪里来的辰朝?金陵萧彧已开国为宁,崇启在豫章称帝,立国为楚,辰朝不过就是个笑话。” “我蒙琰此生立志为生民立命,我若是开国立号,你能奈我何?”蒙琰霸气的回应。 权博的笑容僵住了,不是生气,而是蒙琰说的话不无道理,说的不假,以西府的实力,开国不是不可能,自从萧胡利起事到现如今不过十几年,中原局势都经历多次改变,七大势力的主人翁倒是没怎么改变,反倒是越坐越稳,若论正统大陵的影响力确实弱了许多。 “千尘兄说的不错,只是现在‘三仲联盟’关系很是稳固,而金陵那边与幽都的关系走的更近,你我之间若是不联合起来必然受到他们针对,到那时你我该如何自处?” “元祯,今日是叙旧,既然你不想聊了,我也可以走了,结盟的事情是臣子们去谈的,我们在这算怎么回事?”蒙琰起身准备要走。 沐易见蒙琰要走,再看看陛下的脸色阴郁,抬手一动,山涧中冲出两队军士,将蒙琰等人围在中间。 蒙琰和霍幼疾相视一笑,淡定的很,但把权博吓了一跳,立刻制止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沐易!谁给你权力?!” “陛下!我与厉相商议过,陛下念昔日同窗旧情,但蒙琰却从来都是不识趣的,今日若是能把他们留下,我等愿意以死谢罪!”沐易立刻跪拜道。 “元祯,不用激动,这事儿你做不出来我知道,”而后笑盈盈的冲着沐易说道:“沐将军的忠贞之情难能可贵,不过,在我西府的地盘搞事情,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幼疾,你自己能脱身?” “殿下,尽管放心,末将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用匕首抵住权博的咽喉,这一幕沐易等人根本来不及,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护卫竟有这样的武脉修养。 权博一点也不躲闪,淡定的说道:“小兄弟,手拿稳了。” “不好意思啊!你的属下有点激动,我这也是没办法,还请见谅!”霍幼疾一脸警惕的看着沐易等人。 “元祯,我现在就走,我不想伤了你部下的性命,你可懂?”蒙琰依旧淡定。 “抱歉,千尘兄,”而后权博喊道:“你们是朕的部下,让开,雍王你们是拦不住的。” “陛下!今日放过蒙琰,未来必是大患!请陛下三思!”沐易坚持不肯放。 蒙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许久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疏了。”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就觉得压力十分巨大,手中的兵器都拿不住了,纷纷跪倒在地,霍幼疾拼着压力,嘴角渗血坚持挟持着权博,而后,蒙琰大步走出山谷,顺便将霍幼疾带了出去,霍幼疾一靠近蒙琰,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消失,好奇充满了他的眼睛,世人都说雍王是武脉大家,但多数人是没有见过的,如今看来世人所言不虚。 /86/86378/26048745.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母女情深 西京与成都的会盟并没有因为两位主君私下的矛盾而受到影响,双方达成了一个非常宽松的意向,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西府不会在西京出兵征讨异族的时候而有所动作,至于其他的事项不做承诺。 权博没有惩罚沐易和厉正谦的谋定,反倒是增加了厉正谦的俸禄和位置,厉正谦除左相,晋位太师;沐易晋位肃国侯,择日出发收复瓜州。 而成都这边却是闹翻了天,先是太傅卓白陵对亲军都尉霍幼疾执行四十军棍的军法,而后北川大将军顾希风直接陈兵望子关,若不是军令不许,估摸着他早就出关进军陇右了。 之后便是如雪片一般的公文就一路上送到蒙琰的手中,车驾都快到成都了这些公文也没有停止过,蒙琰托着下巴颇为困恼的看着公文,大多都是劝谏他身为西府主君,轻易涉险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蒙琰的苦恼远不及在成都留守的顾清风的烦躁来的难受,堂堂郡主竟然私闯两院,闹得鸡飞狗跳,身为两院中堂兼尚书令又是郡主娘舅的顾言风都已经好几天不敢到尚书台了,他怕被百官的唾沫淹死。 顾清风表面上看起来没人敢指责,是因为百官顾忌她西府主母的身份,但实际上顾清风的烦躁已经是到了极点,蒙婉姝带着世子靖言,英帅和澄侯长子石遵等人多次大闹两院,尤其是青羊书院的一些老夫子们被折腾的不轻,不少人都已经向顾言风请辞,而白泽武院更是为了限制他们捣乱严防死守,但效果都不明显。 早先顾清风只是以为孩子胡闹,只是训斥几句,直到叶伯怀在武院上课时逮住他们送到顾清风面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盛怒之下的顾清风第一次行使了王妃娘娘的特权,除了打了十三个孩子的屁股以外,还处理了近百名侍候的侍女侍卫等人,从打屁股到发配不等。 “母妃,我就是觉得夫子们讲学太枯燥了,给他们增点好玩的而已。”小郡主蒙婉姝趴在床上不服气的说道。 顾清风阴沉着脸给蒙婉姝上药,说道:“就算你在文院捣乱有理,那武院又是怎么回事?你叶伯伯一向宠你们,能将他惹的大怒,你怎么说!” “母妃,叶伯伯好酒,难闻死了,我就是把他的酒换了,也没做什么。”蒙婉姝嘴巴硬的狠。 “狡辩!你换酒就换酒,你带着你弟弟他们把整坛整坛的酒倒在水井里算什么!还在井里下泻药,你知不知道武院里都是你父王着重培养的未来将领!”顾清风恨不得再亲自揍她一顿。 蒙婉姝见没有争辩的余地了,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要随苏姑姑去军中,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就忍不了了,顾清风怒道:“从明日起不许你出宫,禁足三个月,我看谁敢拦!” 看到顾清风生气了,蒙婉姝开始害怕了,母妃从未发过这样的火,不管自己再胡闹顶多也就是打一顿,禁足还是第一次,正想要服个软哀求一下,可顾清风根本不给她机会,已经快走到门口了,一边走一边怒道:“给本宫看好郡主,谁敢放她出来,打断腿逐出宫门,永不叙用!” 跪了一地的侍卫侍女一个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雍王宫里的王爷王妃一向是和颜悦色的对待所有人,这样的怒火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携着余威的顾清风来到前殿,看着跪了一地的勋贵,沉着声音说道:“你们都是西府勋爵重臣,两院的事情是郡主不对,本宫已经处罚了,至于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等王爷回来的吧,今日起封锁宫门,本宫要自省!” 顾清风处理完前殿的事情,脸色苍白的快走到世子居住的偏殿,刚好看见苏青在给两个孩子上药。 “苏青,别管他们,自作自受!” 苏青剜了一眼趴着并把头埋到枕头里的两个孩子,转头无奈的说道:“娘娘,您消消气,打也打了,罚也罚了,顾中堂已经去了文院那边,武院那边我让小石头他爹去了。” “王爷就是个甩手掌柜,西府公务动不动就让我处理,孩子的事情也不管,气死我了!”也就是在苏青面前顾清风才敢这样没有遮拦的发牢骚。 “好了,好了,不生气,这帮男人们没有一个省心的,王爷这次又涉险,你也得好好劝劝才是。”苏青这就是在拱火。 顾清风差点就炸了,恶狠狠的说道:“下次他再要出征,我就跟着一起去,他喜欢耍,我也陪着,我倒要试试是我顾氏家传绝学厉害还是他的九宸功厉害!” 这边苏青好一通劝才让顾清风安分下来,这时一个侍女闯进来惊恐万分的说道:“娘娘!不好了!郡主逃了!” 顾清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还好苏青扶住了,苏青上前一脚踹倒发抖的侍女说道:“说清楚!郡主怎么会逃!” “夫人,郡主趁着我们送饭的功夫拿刀抵住自己让我们放她出去,奴婢们不敢阻拦。” 苏青转身问道:“娘娘,今日宫城是哪位将军值守?” “今日是薛中堂次子薛宸,安大将军这几日正在巡视城中防务!”顾清风快速反应过来。 苏青简单的想了一下,说道:“婉姝这个时候还逃不出宫城,娘娘您赶紧让薛将军封锁宫城,我去找安大将军。” 一通操作之后,让整个成都都紧张起来,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羽林卫的人,宫城内更是紧张不已,薛宸这会儿都快疯了,郡主不见了,他这个宫城值守怕是命都到头了。 而这会儿蒙婉姝却出现了在世子居住的偏殿中,石遵对着门外的侍女说饿了,要了不少的吃食,然后一瘸一拐的回身,不满的说道:“姝姐,你放过我和靖言吧,屁股还疼着呢!” “小石头说的不错,姐姐你饶了我可好,母妃要是知道你躲在我这里我还得挨一顿棍子,求你了,别和母妃置气了。”蒙靖言一副哀求的神色。 “不管她,谁让她打我,疼死了,要是父王在肯定不会责怪我们的。”蒙婉姝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两人一听到提起蒙琰,同时做出不屑的表情,整个西府连三岁小童都知道王爷惧内,懒散,有时间宁愿躲在藏书殿看书也不会管事,这事儿求到王爷一点用也没有。 “姝姐,算了吧,王妃婶婶这次是真的怒了,你好好的跟婶婶请罪这事儿说不定就算了,你现在又玩失踪,小心婶婶关你一年禁足。”小石头不像蒙靖言那么怕她。 蒙婉姝吐了吐舌头,而后眼睛一转神秘的说道:“小石头,咱们这祸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你敢不敢出宫?” 一听说有人能帮忙,石遵哪有不愿意的,赶紧忍着痛龇着牙说道:“快说!谁?” “我大伯。” “他行吗?”小石头表示怀疑。 “母妃一向有点怕他,正好他在城中养病。” “对对对!我听舅舅说过,等父王回来大伯就要接任尚书令,小石头你快去!就说我和姐姐快被打死了!”蒙靖言挣扎着插话道。 石遵郑重的点点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瘸着腿出去了。 “姐姐,你说大伯管用吗?”蒙靖言怀疑的问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母妃一定不会当着大伯的面发火,到时候咱们认个错,再求着去大伯府上住几日,差不多父王回来了,咱们也就安全了。”蒙婉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像个大人一样条条是道的分析。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卢崇宗拖着病体被人扶着到了宫城,顾清风看见卢崇宗有点想躲,再看到卢崇宗牵着的石遵心里顿时明白自己应该是被蒙婉姝涮了。 人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了。 “大伯身子大好?”顾清风连问候都有点尴尬。 卢崇宗在石遵的搀扶下缓缓的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娘娘今日先打了十几个孩子,又满城的兵士,这么大阵仗是怎么了?” “大伯,孩子们瞎胡闹,惊动大伯了。”顾清风尽可能的柔和,遮掩住焦躁的心情。 “既然是小孩子胡闹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小石头都已经告诉我了,不过是搅了两个书院,收拾停当就好了。” “大伯,两院与别的地方不同,是西府取士的关键所在,王爷曾说过两院之重要并不亚于王府。”顾清风对卢崇宗的态度有些不满。 知道是蒙琰的要求,卢崇宗不再纠结于此,微微颔首说道:“不要折腾了,丫头在世子殿中,我让婉瑜过去了,接到我府上修养几日,你也消消气。” 顾清风刚想争辩几句,苏青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王宫方向,看到卢崇宗的女儿卢婉瑜牵着两个孩子走出来。 蒙婉姝一看见顾清风,立刻忍着痛奔过来哭泣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我只是想看看弟弟的伤势。” 顾清风看到蒙婉姝苦了,顿时心生疼痛,将她拥在怀中,温柔道:“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好吗?” 蒙婉姝用力的点点头,而后说道:“母亲,孩儿想去大伯府中住几日,父王快要回城了,母亲近几日一定很忙,孩子不想因为我和弟弟让母亲分心,可以吗?” 说完之后蒙婉姝忽闪着带着泪痕的大眼睛,真是我见犹怜,顾清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而后抬头向着卢崇宗说道:“这几日便惊扰大伯了。” “无妨,我在府中养病,憋着也是烦闷,刚好让他们过来陪陪我,”然后顿了一下看了女儿一眼说道:“娘娘,婉瑜年纪不小了,十四了,该学些东西了,这孩子母亲走得早,家中无人教导,能否得娘娘垂怜教教这孩子。” “大伯说笑了,婉瑜一向懂事,我本有意,只是怕大伯不肯割舍。”卢崇宗给了台阶,自己不能不下。 卢婉瑜害羞的冲着顾清风行了个子侄礼,很是周到。 两个孩子都随着卢崇宗走了,苏青凑上来小声说道:“他们在骗你,你不知道?” /86/86378/26061019.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庸人自扰 成都的闹剧只是当做谈资被大家谈论,蒙琰回到成都后就笑呵呵的随着顾清风回了月清宫,不知道被怼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一脸的不悦。 有好事者向霍幼疾打听此中秘闻,霍幼疾故作神秘的不肯说出实情,不过经他这么一神秘,雍王惧内的称号算是瞬间响彻中原,远在金陵的萧彧都在朝会后与众大臣笑谈此事。 不过这些都是谣传,真实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但是蒙琰在与顾清风交谈后第二天就发出谕令,免去顾希风代理尚书令的职位,新置枢台,以左右仆射为尊,执掌枢要;再设西台,以左右侍郎为尊,执掌审查诏令并有封驳之权,三台并立,以尚书台为尊,暂不设尚书令,以卢崇宗为枢台左仆射,靳骞为枢台右仆射,西台左侍中聂桓兼领军议司尚书,西台右侍中卓柏青兼领慎刑司尚书,不过私下里大家都对三台之尊称为“相”。 此举一出,西府文武分治更加分明,正式形成五权分立,王府在先,令出王府;文有三台为天,四中堂为地,六司为辅;武由大都督府为尊,三大帅府为翼,而后新增岳州大将军府和长沙大将军府,共计九大将军府为足;明有民情院监督,暗有明鉴司密查,一个完整的体系就建立了。 “七郎,你这么做会让大家引起遐想的,这么多相位,有些像陵朝南阁的存在。”顾清风侧躺着说道。 “你都有身孕了,少操心,这几年累着你了,你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我可不行,多设些相位,让他们忙着去,不过说到南阁,我倒是有点想法,未来成熟了,我搞个内阁,塞他个十几个人,让他们忙着争着,省的给我找麻烦。”蒙琰一边吹着热滚滚的鸡汤一边说着。 “你啊,身为王爷这么戏弄自己的属下怕是不妥吧,苏青来信说自从董缺到了川西后路平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你返回成都后一系列的操作让他快疯了。” 路平的名字一出现,蒙琰的脸色就变了,冷冷的说道:“这家伙是个将才,能力很出众,就是不会做人,还整天有着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本想让靳骞进枢台,看来还不是火候。” 顾清风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而后正色道:“王爷,臣妾以为对靳帅不可再打压下去,他在夜陵旧部被幼疾收拾的差不多了,长期以往下去会出事的。” 见顾清风以大礼相拜,蒙琰赶紧上前扶起,说道:“清风,靳骞整日里左右逢源,已经成了西府中大家最不待见的人,医官署来报,他的身体接近油尽灯枯了,他的独子靳辅我已经将他召进白泽卫了,我这么做算是给他留最后的体面。” 顾清风这才明白蒙琰早就有了安排,也就不再赘言了,转而说道:“说到医官署,是该重视各位大人的身体了,叶帅的身体早就被酒泡坏了,到现在他也不曾娶妻,庆帅自从遇刺之后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们两个可将将四十出头。” 蒙琰叹一口气,神色黯然的说道:“是啊!是我对不住他们,卓公也还不到五十岁已是满头白发,前两日我见到聂桓,三十来岁的人瘦的不成样子。” “殿下,是该选一批人进来了。”顾清风提醒道。 “嗯,你这几日有时间召大嫂进宫,跟她透透风,舅兄还是要走一步的,也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不是让大伯执掌尚书台吗?”顾清风疑惑道。 蒙琰摇摇头,“大哥死活不愿意,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太好,我有个想法,你听听怎么样?” 顾清风突然抚摸着自己肚子,柔声说道:“您说,我就听听,具体的你还是和你的臣子们商量。” “我打算让大哥和叶伯怀位列三公,大哥为太师、叶伯怀为太尉,舅兄执掌尚书台,薛震为中枢左仆射,邓岗晋位右仆射,大都督府让陈之庆回来接任。” “那四大中堂就空出来三个了,还有六司尚书,大都督府参赞,还有三大帅府等等,都是空缺,一时间能补的齐吗?”蒙琰的这一举动太大胆了,文臣还好说,武将就出现断层了,虽说以宣松为首的将领都不错,但是执掌大将军府资历和能力都不够。 “我这不是和你聊着嘛,又不是马上就要决定,你的担忧也是我的忧虑,两院选拔的人才这几年都充实到地方历练,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这么多合适的人,这些家伙都是早年间跟我出来的,真的不忍他们劳累过度。”蒙琰一边叹气一边无奈的说道。 “您是不是打算启用路平?”顾清风才明白其中关键。 “是也不是,我没想好,庆帅离任,谁来坐镇江夏?石英不行,于庆武是他的阴影,余老虎这些年成长的很快,现在倒是最放心的,想来想去只有路平能担下江夏的大任。” 顾清风紧蹙眉头,“王爷,慎重,路平这样的人一旦给他机会,他能给你反了天!”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这几天我快愁死了,还有阆中的帅府,希风可以吗?按理说你最了解他。”蒙琰再次抛出新的问题。 顾清风坚定的摇摇头,说道:“我大哥不行,他执掌大将军已是能力极限,执掌帅府,那就是草菅人命。” “呃,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吧,舅兄掌控大局能力差了点,我给他配一个好的参赞就是了,而且咱们与西京有约,这几年不会大规模用兵。” 顾清风依旧拒绝道:“您哪怕让言风兄长执掌帅府都比他强很多。” 蒙琰一声哀叹躺倒在床上,顾清风也是托着下巴发愁,两个人一通商量,办法没想出来,麻烦倒是一大堆。 雍王和雍王妃发愁的时候,路平的心态都快崩了,景逸和董缺对他越尊重,他越害怕,靳帅的书信让他更是不安,靳辅被召为白泽卫都尉靳帅竟没有说话,这就是代表着靳帅已经向王爷服软,自己怎么办?全西府谁不知道自己是靳骞的马前卒。 “路将军?”帐外传来景逸的声音。 路平顿时脸色泛白,感觉末日将近,硬着头皮迎出去,只见景逸和董缺都来了。 “路将军可是身体不适?”董缺细心的问道。 “呃,有一些,草原上待久了总是不如家里舒服。”路平敷衍道。 景逸和董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路平是西府悍将,身体素质更是可以比肩虎帅的存在,怎么会病的脸色发白。 见两人的神色不对,眼神更是奇怪,路平都快疯了,膝盖都发软,有些怯生生的问道:“二位将军,可是成都有谕令?” “对,是成都王府谕令,我和董将军刚接到就过来了。”景逸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路平闭上眼睛,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泄气道:“是就地斩首还是押赴成都审判?” 景逸和董缺相视一眼,不懂了,什么情况,只是一道督促寻找诸葛星辰的谕令,斩首和押赴是什么鬼。 “咳咳咳,王府谕令让我们尽快寻找诸葛星辰决战,解决川西问题,路将军怎么了?”董缺作为下属,从来不缺缓解尴尬的能力,至于上官怎么想的他猜不透。 倒是景逸琢磨出来路平的意思,整顿夜陵的事情他有所耳闻,靳骞在夜陵的势力虽说不是连根拔起,但也被扫的差不多了,路平一直以来都对靳骞鼎力支持的,他估计以为王爷要捉拿他问罪。 听到董缺的话,路平猛地睁开眼睛,蹭的一下站起来,惊讶道:“什么?!”而后发现自己失态,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接着说道:“寻找诸葛星辰决战?” “对,王府谕令是这么说的。”董缺被路平的行为吓了一跳,脑子都不转了,机械的回答。 “路将军,明鉴司瞿灏亲自过来指挥军情事宜,大都督府的战令希望我们分兵三路在草原寻找诸葛星辰踪迹。”景逸迅速变得淡定了。 说起军务,路平一改胡思乱想的思路,迅速走到桌案前将川西地形图打开研究起来,两盏茶的功夫才说道:“景大将军,不是本将质疑王府谕令和大都督府战令,川西茫茫草原,石渠部和达曲部战力不弱,我们三军在一起也不过是和他们打了个平手,如果分兵恐怕不行。” “瞿监察使传来的消息是在石渠部发现了诸葛星辰的踪迹,不如我们绕过达曲部,去德格部?”景逸建议道。 路平摇摇头说道:“大将军,虎帅当日西征到德格部兵士已经是头疼不已,战力更是到了极限,同时粮草不济,在德格部屯兵不利于我军,诸葛星辰藏在石渠部也是因为这个。” “路将军,我这次过来抽调不少诏南将士,他们耐寒,习惯高原,是不是可以一战?”景逸不想质疑谕令。 路平紧锁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可,大将军的诏南兵士是我们最后的筹码,一旦进入高原地带我们能够依赖的只有大将军八千劲卒。” “依路将军的意思,我们这次又要无功而返?”景逸有些不高兴了,我对你足够的尊重,但好歹我才是大将军。 路平听出了景逸话语中不善,正想发作,和事佬董缺立马就站了出来,赶紧说道:“二位将军既然有分歧,这是好事,王爷曾说过,有争执才有主意,不是吗?” “哼,既然路将军不愿北上,本将军自己带一路兵马前去与诸葛星辰决战,董将军押后。”景逸强硬的说道。 “大将军主意已定,末将不敢不从,末将还是坚持不去德格部,我自带本部人马去达曲部。”路平毫不退让。 两人剑拨弩张,一触即发,董缺眼看就拉不住了,大帐的门帘被挑开,是明鉴司瞿灏来了,见到这样的景象,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事态升级,赶紧说道:“三位将军,诸葛星辰去了大非川。” “什么?!”路平和景逸同时惊呼道。 这诸葛星辰真是越来越鬼了。 /86/86378/26079137.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雪狼旗 蒙琰入驻成都以来对逃亡西川草原的诸葛星辰前后发起了五次征伐,但诸葛星辰凭着自己的能力对连续四次都逃过了,四次期间能接连从余赓和靳骞西府两位大帅的手下逃脱,着实不一般。 “这诸葛星辰真是个奇男子,折损了我西府两位大帅的面子。”蒙琰手中摇着明鉴司的快报笑呵呵的说道。 “殿下,诸葛星辰既然已经跑到了大非川,就让景逸他们先回来吧,再待下去靡费军资,还会增加无谓的伤亡。”新晋太尉叶伯怀难得主动参与。 “太尉说的不错,景逸他们可以班师回朝了,待有机会再行捉拿,我们还可以邀请西京方面对诸葛星辰一起围剿,老臣觉得他们是愿意的。”卓白陵捋着胡子说道。 “大哥呢?怎么看?”蒙琰转而问向卢崇宗。 卢崇宗起身拜道:“禀殿下,臣以为可在川西常驻一军,一则剿杀诸葛星辰,二则我西府倚靠高原,朱沐氏始终是我们的隐患,三则大非川乃是进军西域的天然屏障。” 叶伯怀和卓白陵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相互对视一眼,心道:“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是明摆着对关陇有想法啊!” 蒙琰也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大哥只是愚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见地。 “二位,可同意?”蒙琰转而问向叶伯怀和卓白陵。 叶伯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卓白陵倒是深思熟虑一番后才说道:“太师言之有理,兵卒可以诏南、夜陵居民为主征召,此两地山高林密,山民为讨生活多耐酷暑严寒,只是诸葛星辰不宜对付,还需甄选一位大将镇守。” 一提到人蒙琰就泄气,各地镇守都不能擅动,能与诸葛星辰一较高下的确实不好选,但后方不稳是大忌,不然也不会与西京达成结盟协议。 “征召兵士的事情就按太傅说的办,镇守人员你们可有推荐,不必拘谨,今日不是正堂议事。”蒙琰一边说一边望向叶伯怀,在他心里叶伯怀是首选,也是唯一的选择。 叶伯怀明白蒙琰的意思,但实在是不愿过多参与军政之事,他与仲三娘之间的秘密往来蒙琰早就知晓了。 但既然蒙琰有意,自己总不能什么也不说,于是坐直后说道:“殿下,若说镇守川西,当下臣倒是最合适的。” 卓白陵听到后身体一动,目光瞟向蒙琰,叶伯怀不能再掌兵了,正准备说话,只听叶伯怀接着说道:“但臣也是最不合适的,我若是出镇川西,怕是诸葛星辰藏的会更深。” 叶伯怀的自负不是骄傲,而是实打实的本事,这一点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不怀疑,蒙琰自独领一军至今,大多时候都是军方第一人,众人更是信服,他只要愿意这天下名将都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是蒙琰也不敢说能胜过他。 “那依太尉之见,哪位将军镇守更合适?”卢崇宗问道。 “西府军中能够匹敌诸葛星辰的只有庆帅、虎帅和靳帅,但庆帅坐镇江夏,提防来自西京、洛辰、豫章和金陵的压力,万万是不可能动的,虎帅镇守长沙压力亦是不轻,靳帅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川西草原的气候他受不了,不能成行,各地镇守的大将军也不能动,难!”卓白陵无奈的说道。 “有一个人是诸葛星辰忌惮但更痛恨的。”叶伯怀淡淡的说道。 “他不行,我当初与他有诺在先。”蒙琰立刻就明白了叶伯怀指的是谁,当即拒绝。 叶伯怀一摊手,说道:“那臣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卓白陵也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同蒙琰还是觉得叶伯怀说的有理。 卢崇宗一脸痴疑,这三个人如同打哑谜一样,疑惑的看向蒙琰,希望他给予解答。 蒙琰看出了卢崇宗的不解,说道:“成都令言澜这些年主官成都,一直尽心职守,自我等进入成都以来就不再掌兵,这时候就算他愿意,军中众将也不会服气。” 见气氛尴尬,卓白陵说道:“不如让英帅先暂代镇守,目前以练兵为主,也不必太过于深入草原。” 蒙琰摇摇头说道:“卓公,练兵练兵,还是要实战中训练更妥帖一些,您是练兵大家,这个道理不是不懂吧?” “呃,臣下失言了。”卓白陵有些不好意思,多年不掌兵,连练兵的要义都忘了。 “还有一人,只是看王爷敢不敢用了,我曾与他交手多年,他的能力不必棠远差,甚至在棠远之上,只是出身实在是糟糕。”卢崇宗突然说道。 “是谁?与您交手多年,是棠远麾下,本王怎么想不起来是谁?”蒙琰一脸意外,还有他掌握不了的人,这倒奇怪了,而后看向叶、卓二位,俱是一脸懵。 “狄信,现在应该在明鉴司大牢里。”卢崇宗淡淡的说道。 蒙琰听到狄信的名字,立即在桌案上翻找起来,找到一本明鉴司文书后看了起来,本来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进而大呼:“妙啊!这家伙真是个妙人!” 而后将文书递给卓白陵,卓白陵看后有些挣扎,叶伯怀好奇的看了过去,同样的惊呼,说道:“此人合适,出身嘛!这种东西是我们西府最不看重的。” 狄信,出身娼户,何为娼户,是陵成祖时期平定南境百越之地后,将百越王室子弟迁到庐陵,男子入宫为奴,女子世代为娼,萧彧主政时期为了安抚治下民众,特意赦免了贱户,解除贱户的身份,归于平民,狄信因此机缘从军,萧彧离开豫章的时候大多数贱民出身的兵士选择留下,萧彧本就是看不上他们,也就任他们留下了。 仲柔兰主理豫章后为了增强兵力,特意在贱民兵士中挑选出优秀者充实军中,但也是因为身份原因,即便再优秀也不能官过五品,更不能为主将,狄信被棠远挑中为亲军侍卫,在与萧彧、卢崇宗以及辰京方面的小规模冲突中主将成长起来,虽是得到棠远宠信,甚至得到棠远军中大多数将领的认可,但因为身份问题都不能得到该有位置。 棠远不再军中的期间,众人都是以狄信为主,几度将卢崇宗击败,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在与宣松的对抗中甚至将宣松逼到死角,宣松的才能西府的人是知道的,连陈之庆都夸赞宣松加以培养必定是西府军中柱石,由此可见狄信的才能。 能将狄信俘虏还多亏了褚典的战败,当时棠远以狄信为使在褚典军中策应,褚典逃的时候哪里还管顾的了狄信的死活,西府将士在河中将他打捞上来后便一直关着。 之后明鉴司对他的经历多有兴趣,也亏苏青多了心眼,将他从军中大牢中迁到了明鉴司大牢,前些时日苏青将明鉴司关押的人整理出详细的文书呈报给蒙琰,因故蒙琰有印象。 “殿下,身份问题的确不是我们西府重视的,但狄信能不能担当的了坐镇西府的重任?”卓白陵说的谨慎。 “无妨!有人选就是好事儿,太尉,这事儿还得借你的名义一用,可愿意?”蒙琰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为民为国,叶某无所谓啊!”叶伯怀大概猜到蒙琰的意思了。 “那便好,太傅拟令,我说着您来润色着写,本王要设立新的军旗,政务、军议、民商三司会同夜陵、诏南两大总管以及两大将军府三个月内征召夜陵、诏南善骑射,耐寒暑的良善百姓为准,先征召一个校府的兵力,这个狄信暂领校尉一职,这样大家都能说的过去。”蒙琰一口气说完。 卓白陵大概记下就准备下去找尚书台下发谕令,这事儿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咳咳咳,我说各位,你们这是定下来了,可狄信还在牢里,愿不愿意还不一定,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卢崇宗赶紧阻拦道。 三个人一同奇怪的看着卢崇宗,卢崇宗被盯着看的有些难受,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说的是事实!” “我以为禺公知道了,看起来禺公好像还不熟悉西府的常态。”叶伯怀笑着说道。 卢崇宗正想问,卓白陵说道:“太师,西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可以通过推举晋身,但是推举之人就是保证人,所以狄信的事情还是劳驾太师亲自解决。” 卢崇宗恍然大悟,心道:这个弟弟果然好手段,举荐人又是保证人,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出了问题全部都跑不了,怪不得西府上下一心,共同效命。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卢崇宗也笑了。 众人一同哈哈大笑。 西府的办事效率是高效,王府谕令一下,各司各府都快速运作起来,除了两院中堂顾言风有详细问过,其他人都没有多言。 在景逸大军班师回朝抵达成都外围的时候,征召兵士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并且大多都已经在炉城部集结,炉城部现在已经基本效仿中原建城,蒙琰亲自命名为康城,炉城部首领为康城指挥使,康城太守由政务司直接任命。 在卢崇宗多次的劝说下狄信放下敌对的心思,在明鉴司的帮助下将在庐陵的狄信家人送到了成都安置,狄信这才真心实意的投效西府。 不过对狄信的任命没有直接出自王府,而是以大都督令的方式任命狄信为讨贼校尉,统领新征召的兵士。 而后,王府谕令以太尉叶伯怀为帅,定下了对诸葛星辰、朱沐氏以及北部草原各部的征讨方略,北川草原的青部不如西川草原上羌部团结,新征召的兵马从康城出发北上,两年内需平定北川青部,并在北川建城金川,新的帅府就将在金川城落成,统管北川、西川草原。 叶伯怀开拔那日,蒙琰亲自出城相送,并将定下的军旗亲手交付给叶伯怀,叶伯怀展开军旗,上书雪狼二字,西府的第四支军旗,也是帅府正式成立,第一任雪狼军主帅便是名震天下已久的叶伯怀,谁也不会关心叶伯怀身边的一个名叫狄信的校尉,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狄信将是草原上的噩梦。 /86/86378/26103995.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三年休养 七大势力相互会盟以后一连三年基本上和平相处的,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西京深陷瓜州战事,北慕的骑兵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三年下来瓜州虽然没能完全平定,倒是给西京练就了一支可以匹敌北慕的重骑兵,这支重骑兵的首领更是出人意外的由文臣出身的耿超统领。 西府这边雪狼帅府一边在建设金川城,一边对北川青部进行征伐安抚,三年的时间,青部不愿臣服的牧民北上进入大湖境内,愿意臣服的由西府出资给他们建设房舍,供养子女就学,愿意从军的就地加入雪狼帅府,不过这些功劳可不是雪狼帅府叶伯怀的功劳,而是已经晋升为金川指挥使狄信做的,叶帅在抵达北川后就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回到成都休养,多数事情是由狄信代理。 楚朝那边与宁朝冲突不断,但都没形成大规模的战役,三年间互有胜负,楚朝拿下徽州,而宁朝则趁虚占领南平、宁德。 南边还算稳定,北方就稍微热闹了许多,西京在征战瓜州的同时,东边也没闲着,幽都主动出击,双方在银州连续开战,让西京苦不堪言。 幽都也不好过,宁朝在与楚朝摩擦不断的同时,也没放弃北上,九曲重镇济宁被宁朝拿下,权汉良还被重伤,幽都被迫不得不收缩防线。 反倒是四战之地的洛辰一直安稳,不是大家忘了洛辰,而是谁也不敢轻易开启战端。 “殿下,三年之约已到,臣请辞尚书令。”顾言风态度坚决,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质。 “舅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蒙琰送了他一副嬉皮笑脸,很怂的样子。 当日利用枕头风生拉硬拽让顾言风做了尚书令,并且约定三年为期,三年来顾言风可谓是兢兢业业,夙夜难寐。 “殿下,您怎能如此言而无信,两院之事是我平生所愿,这尚书令我不能再做了。”顾言风坚持道。 “舅兄,你给我推荐一个,只要你觉得合适,本王立刻下谕令。”蒙琰一副无赖的样子。 “殿下!尚书令的权力太大,我执掌尚书台又兼领两院,西府文官武将皆出自我门下,即便我们坦诚相交,但不代表别的人会怎么看。”顾言风原本不愿意把话和盘托出,见蒙琰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才讲出来。 “殿下,兄长说的对,就算是为了臣妾,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顾清风从屏风后走出来劝道。 蒙琰不是不知道其中关键,只是这三年来好不容易将三台六司凑够人数,尚书令突然不干了,这无异于会再生波澜。 蒙琰正色道:“舅兄,既然你一心请辞,那尚书令就先空着,尚书台的事务暂交王府代管吧,王府有不少侍讲学士,让他们暂且参与尚书台事务。” 顾言风轻舒一口气,蒙琰终于做出了选择,尚书台权力太大,因为他的身份,西台和枢台的人都不敢去得罪,王府收回权力才是最好的。 顾清风本来有些紧张的情绪也缓了下来,轻松的说道:“兄长,午间留下来吃个饭吧,靖言和婉姝刚好在宫里。” 蒙琰微微撅着嘴巴,歪着头不满意的说道:“你们兄妹两个在算计本王?” 顾氏兄妹立刻相视一眼,顾言风连忙说道:“多谢娘娘,还请娘娘带路。” 顾清风收到信号后,端庄大方的引着顾言风去了偏殿,不过脚步有些快,两兄妹瞬间就消失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蒙琰突然开心大笑起来,能逼着顾氏兄妹求他和算计他简直不要太爽,三年来不停的加强王府侍讲学士的数量就是在等这一天,尚书令这个位置可以变成虚衔了,内阁学士官职底,却可以长期行走在中枢,三台宰相官职高,权力大,但却不能常在中枢行走,两队人相互牵制,相辅相成。 霍幼疾走进来看到蒙琰一个人在大笑,有点莫名其妙,大声说道:“禀王爷,澄侯求见!” “咳咳咳,”蒙琰这次止住笑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道:“让她进来,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 看到上位的蒙琰笑容满面,看来心情不错,不过苏青给他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殿下,那件事有眉目了,差不多可以收网了。”苏青声音不大,事情的影响力可不小。 蒙琰脸色骤变,冷哼一声说道:“他们布局这么久,总不能让他们太快的暴露在人前,不过你是够狠的,竟然启用白衣祠,逼得他们联手,说说吧。” “通政司、鸾台、暗夜卫哈听涛轩来往紧密,他们的据点太神秘,不过关键点我们都掌握了,锦衣麒麟、寒江寺和听涛轩也在秘密情报交换,白狼卫和皇城司动作比较小,不足为惧,只有琉璃阁是日常往来,甚至都不太遮掩。” 蒙琰起身来回走动,说道:“东海听涛轩很活跃啊!咱们的盟友倒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也不见得琉璃阁多上得了台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障眼法!”在苏青眼里没有朋友,都是对手。 “不要一网打尽,这次只动一家,听涛轩,诛杀令!告诉你的放开了杀,但凡有牵扯的官员全部带回明鉴司,宁枉勿纵!”蒙琰的语气很严厉。 苏青愣了一下,先王妃的事情永远是蒙琰心中的痛,不过东海在成都活动也太明目张胆了,这不是在触碰蒙琰的逆鳞,更是在挑战明鉴司的底线。 “属下谨遵王爷谕令。”苏青没有质疑。 “嗯,石英最近在干嘛,好久不进宫了。”蒙琰突然转了个话题。 “呃,王爷甭理他,发神经最近,在武院发泄。”苏青一脸嫌弃的说道。 “堂堂大都督天天往武院跑也不是个事儿,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告诉他,让他准备准备去江夏。” “江夏?庆帅那里出问题了?还是?”苏青疑问道。 “庆帅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前几日江夏来信说于庆武南下骚扰,他又是连续几日没休息好。”蒙琰担忧的说道。 “唉,靳帅去年开始就下不了床了,有时候我都想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苏青感叹道。 蒙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去一趟三台,让他们当值的过来,让石英去江夏坐镇,让邓昂给他做副将,参赞军务,谭忌任随州指挥使。” “呃,殿下,我是明鉴司指挥使,三台的人可不待见我。”苏青苦笑道。 “就是你去,顺便将东海的事情给他露个底,给他们的头上悬一把剑,你还得派人亲自将庆帅接回来,接任大都督,调换完成之前让大都督府的那几个参赞轮流当值。”蒙琰故意这么做。 雍王府越过三台,直接下了雍王谕令,让三台的人不满和惊恐并存,不满的是王府谕令的下达直接避开三台,让三台成了笑话,而惊恐的是明鉴司联手白衣祠对成都的谍者组织进行了一场屠杀,不少官员上书,却都石沉大海,甚至礼乐司主事方勤直接跪在王府门口要求处罚明鉴司,顺便骂了三台四堂六司的官员尸位素餐。 而后王爷感念方勤的无畏,又是一道王府谕令,直接将方勤调任夜陵总管治下牂牁郡慎刑局司事,这一举动让方勤感动的痛哭流涕,顺便又骂了一边西府的高官。 只不过对于明鉴司的屠杀式的手段没有做任何处罚,反倒是大张旗鼓的将东海听涛轩的谍者全部斩首示众,同时从三台四堂六司和大都督府中的官员中抓了三十余人与东海有过来往的,一时间明鉴司大牢中人满为患,朝堂上的人对此事却统一选择了三缄其口。 这件事情的影响就是尚书令顾言风除尚书令一职,暂留两院中堂一职,戴罪上任,尚书台事宜暂由王府侍讲学士轮流当值,直接受命与雍王;对军中的影响则是原大都督石英受到牵连,但考虑到石英并无过错,只是让他接替陈之庆坐镇江夏,京山指挥使邓昂调任江夏帅府军务参赞,武胜关校尉谭忌晋升随州指挥使,陈之庆调任大都督,总管西府军务,同时增加大都督府军务参赞人数,由原来的一人增加至三人,分别是路平、董缺和安粲。 石英一到江夏就召集两大帅府的主要将领到江夏会面,对陈之庆原本的布防没有改动,只是向边线增兵,尤其是加强随州、襄阳、上庸以及阆中的防线。 “英帅,咱们这么做有点迷惑的意思啊?”顾希风多少有些不解。 “我过来的时候澄侯和我交代了,于庆武想要对随州动手,达奚谦弼也想有动作。” “您是说洛辰和金陵又想联手对付我们?”蒙焕来了精神,三年的修养让他都快闲出毛病了。 石英摇摇头,说道:“联手是不可能的,达奚谦弼是被逼的,这么多年镇守南阳,先后效力三朝,早就快被文人捅成窟窿了,再没有建树怕是位置也不稳了。” “明白,我回去就安排,亲自坐镇上庸,会会这个三朝不倒的达奚将军。”顾希风很是自觉的说道。 “顾将军,咱们虽然是亲戚,但是上庸好像今年归我镇守吧?”蒙焕出来阻拦道。 “于庆武不好对付,你要是愿意,咱俩换换?我倒是挺想和于庆武交手的。”顾希风毫不退让。 “行了,我有说怎么安排吗?”石英赶紧站出来打断他们的争执,这帮边防将领一听说有仗打,毛都支棱起来了,而后接着说道:“王爷有令,蒙焕大将军进驻襄阳,顾大将军主持两川,本帅亲自出镇随州。” 蒙琰知道这帮人都是什么德行,所以早早的就安排好,三路对两路,打不赢也不会输的太惨。 /86/86378/26103999.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强强对碰 明鉴司的谍报是可以相信的,达奚谦弼是聪明的,同时也很具有冒险精神,他选择了上庸和襄阳交界的丹江口发起进攻,他以为这里的防务是最薄弱的,他猜得不错,但是他没猜到他同时得罪了西府的两个大将军,顾希风和蒙焕,这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首先是顾希风,亲率两万骑兵星夜兼程率先抵达,顾希风也不弱,随后就到了,两军合兵一处,直接把达奚谦弼包圆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而于庆武知道石英返回以后毫不客气的进军武胜关,幸亏谭忌还够坚韧,虽然连败三场,但武胜关还在手中,就不算输。 “将军,这武胜关守将很难缠啊!”萧寒心有余悸的说道。 “西府人才辈出,两院更是人才济济,源源不断的输送人才,原本以为石英之辈就是西府战力的代表,如今看来不尽然啊!王爷,末将以为我大宁朝也可效仿西府两院。”于庆武若有所思的说道。 萧彧登基后,对萧氏子弟进行了封赏,萧寒晋位安庆郡王,任镇西大将军,舒城郡公于庆武的监军,这一配合在河洛境内无往不利,有着“宁朝第一师”的称谓。 只见萧寒点点头,而后说道:“大将军言之有理,我这几日就给皇兄上书,言明此中关键。” “请王爷费心了,今日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咱们回吧。”于庆武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看到没什么便宜可占便下令撤军了。 “大将军,且慢!”萧寒突然叫住已经拨马的于庆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将军,陛下前些时日来信说希望大将军这次出征能在萧湛的事情上尽力而为。” 该来的总会来的,自从接到出征随州的旨意,于庆武就已经预料到这件事了,只是不知道是明旨还是密旨,如今看来陛下还是在乎自己的感受的。 “殿下,南衙文侯探听过广昌郡王的消息,据说现在软禁在江夏城中,由明鉴司看守,生命无虞。” “大将军,千万不要有压力,皇兄没有直接下旨也是不想大将军为难,既然知道没有性命之忧咱们也不用太刻意,以免扰了大将军军务。” 说实话萧寒也懒得管这个族兄,没有吞天的本事却非要做吞天的事情,即便是皇兄亲至也不会对西府的大军放松警惕,他倒好,不自量力,但话说回来毕竟是萧氏子弟,还要顾及脸面不是。 “多谢殿下,末将听说北衙煜侯不日也要抵达申州?” 于庆武对文隽还是有些好感的,至于这个徐煜在整个宁朝可谓是谈他色变,杀人对徐煜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传闻他是镇南大将军顾曲风的族人,但顾曲风对他一样是没有好感,去年三月,北衙一口气在缙州的镇南大营中诛杀了一百余名官兵的性命,堂堂九江郡公的面子往哪放。 “唉,煜侯向皇兄进言要在随州对明鉴司进行重创,震慑西府不臣。”萧寒颇为无奈。 于庆武愕然,他以为他是谁,重创明鉴司?怕是陛下都不敢这么说话,明鉴司这些年越发的神秘了,先前还是独立存在的组织,近些年在中原各大势力中进行渗透,已经做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 就在两人都在对徐煜的事情为难的时候,军中司马匆匆来报。 “殿下,大将军,不好了,石英亲率十万大军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这石英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肯放过啊!”于庆武无奈的说道。 自从上次压制着石英以后,于庆武的名声是有了,石英却是盯上他了,据说雍王为了打磨石英的脾气,给他调回成都待了三年,但现在看起来自己的名字就是石英的战斗信号。 “这位西府英帅速度还挺快,咱们还回吗?”萧寒笑着说道。 于庆武沉思一下后说道:“殿下,西府势大,咱们该回避还是要回避,大军后撤五十里,安营扎寨。” “古有文公退避三舍,今有大将军回军五十里,大好!”萧寒和于庆武搭档日久,瞬间就明白了于庆武的意思,石英来势汹汹,自己退军五十里,一是避其锋芒,二是让石英扑空,一拳打在棉花上,先稳住军心再说。 相比较于庆武的从容,达奚谦弼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顾希风和蒙焕来回上阵,丹江口一役让他折损了近两千兵士,本想着退回南阳,让这两人退回去,谁曾想这两人竟跟疯子似的,一路紧随,逼的达奚谦弼不得不固守邓州。 “郡公,城外又来挑战了!”亲卫来报,情绪有些低沉。 “今日该是蒙焕了吧?”达奚谦弼头疼不已,额头上覆着凉毛巾倚靠着太师椅有气无力的说道。 “今日是两军一起向城池冲锋,而且对面后续的大军已经过了新甸,据估算至少有十万人。” “十万人?!”达奚谦弼蹭的一下起身,明显是惊到了。 自己都已经退到邓州了,打上门就算了,这架势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啊!太欺负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去通知新野守军立刻回援邓州,娘的!咱们和他们在邓州一决生死!”达奚谦弼大怒道。 达奚谦弼的盛怒并不会影响城外蒙焕大营中碰面的两军主将。 “十一郎,刚才看到没?达奚谦弼坐不住了,让人去新野方向了。”顾希风吸溜着肉粥,笑呵呵的说道。 蒙焕也端着碗,嘴里嚼着小咸菜,说道:“大将军,也不能太欺负他,拿下新野就算了吧。” “我们这次的目的也就是将他打回去,能拿下新野不错了,就按你说的办,我的人过来打个转就回去了。”顾希风将碗中剩余的粥一口干完,颇有点豪气云天的样子。 “劳烦大将军了,这次大军的开支,我东川府出了。”人家来帮忙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出粮草。 顾希风连忙摆手说道:“用不着,之前丹江口阻击的时候,南阳那边的粮草大部分都撂下了,大军开拔的吃喝还有富余,都是一家人。” 蒙焕嘴角微微上扬,笑道:“那十一郎在这就多谢舅兄好意了。” 两人正在寒暄的时候,一个明鉴司的人来报,说道:“申州于庆武退军至双河镇,英帅大军已抵达武胜关,相约二位将军两面开战!” 蒙焕先是眉头一皱,石英这次怕是有着相了,两大帅府合兵一处不过也就三十万机动,现在两面开战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只见顾希风摇摇头说道:“告诉英帅,我们这边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达奚谦弼都退回邓州了,不能再深入了。” 一语惊人啊!蒙焕惊恐的看着顾希风,石英坐镇江夏,主持两大帅府,顾希风该如此回复,就不怕石英暴走吗? 看得出蒙焕的惊讶,顾希风不紧不慢的说道:“十一郎,虽说是英帅坐镇两大帅府,但我们两府可是归白衣帅府管辖,不能由着他英帅说什么是什么。” 蒙焕不解的看着顾希风,这时候有必要和石英冲突吗?闹到王兄那也不好看,何必呢? “大将军,慎言啊!”蒙焕提醒道,西府军事一向和谐,不能因为意见不统一就闹不和。 顾希风摇摇头说道:“三年前英帅就在于庆武手上吃过亏,明摆着于庆武现在就是引诱他进攻,再以同样的方式吃我们一次,我们这时候过去无异于送命,所以不去!” 蒙焕不说话了,不是觉得顾希风说的有道理,而是觉得顾希风明显对石英的不服气,他听出的是不满,庆帅坐镇的时候绝不会有这样的状况。 这样的对立一旦开启就不可能结束,必须要告诉王兄了,在蒙焕的心中两大帅府分开是最好的,因为内心深处他也不认为石英有能力对抗两大势力。 “十一郎,你怎么想?不用在乎我,我确实看不好石英有能力搞定于庆武。”顾希风并不掩饰自己对石英的不满。 “顾大将军说的有理,你这么回英帅,就说我们这边被达奚谦弼牵制住,一时间不能发起有规模的攻击,还希望英帅谨慎。”蒙焕颇有深意的看了顾希风一眼,而后转头对明鉴司的人说道。 顾希风还想说什么,蒙焕一个摆手直接让人走了,作为一个属下蒙焕的身份自然比顾希风贵重许多,冲着两人一拱手便离开大帐。 “十一郎,这是何意?”顾希风带着质问的语气。 “大将军,不管如何英帅都是王兄亲封的大帅,你我的身份又很尴尬,我们之间有矛盾,影响会是什么?你可有想过?”蒙焕耐着性子解释道。 顾希风这才恍然大悟,只记得对石英的不满,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雍王妃的亲哥哥和雍王的族弟,算起来是国戚了,与驻外大帅发生矛盾,必然会让人遐想连篇,尤其是现在王世子已经开始学着理事了,这时候发生冲突,表向性太明显。 顾希风冲着蒙焕拱手道:“十一郎还是你有远见,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两大帅府也不能再由石英主持了,这一点我是坚持的。” “唉,若是庆帅在就好了。”蒙焕听完后无奈的说道。 顾希风走后,蒙焕在帐中转来转去,终究还是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写了发生的事情,并且也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两大帅府分开,至于白衣军大帅的新任人选并没有推选,在他心中最合适的只有庆帅。 /86/86378/26109290.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一地鸡毛 石英和顾希风的官司终于还是打到了蒙琰的案前,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封信居然还有蒙焕的备注,三年不出石英的地位竟到了如此地步。 “七郎,这三年大家都有所成长,石英想要震慑住这些个悍将们还需要一场大胜才行。”顾清风一边给蒙婉姝整理头饰一边说道。 “靖言,你怎么看?”蒙琰似乎心中有了主意,看到一旁站着不情愿的蒙靖言有意的问他。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蒙靖言差点没绷住,本来父亲就够严厉的,母亲也从不放松对他的教育,姐姐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会儿哪还能说得出来话。 蒙琰没有着急,一旁的顾清风也是笑着说道:“二郎,你父亲问你话,你想好的再回答,不用急。” 母亲的声音总是温柔的,总是能给孩子最放松的状态,蒙靖言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继承庞大的西府,虽然他经常跟着姐姐胡闹,但日常的功夫和学问从未拉下去,当然想拉下去也难,王府三师中一个是自己大伯,一个政务高手卓公,还有一个是军阵大家,西府军方第一任叶公,他的小聪明哪里能瞒得住。 郑重其事的想过之后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蒙琰和顾清风行礼,而后说道:“父王,母妃,顾大将军与英帅从立军开始就分属两块,论资历英帅与顾大将军不想上下;论战功,英帅略胜顾大将军,但顾大将军随着庆帅却无败绩,而英帅界牌之败确实结结实实的;论身份,两位亲疏远近都差不了多少,所以顾大将军根本不服气。” 蒙琰点点头,能看透这其中一层就不错了,至少学业没有荒废,正准备夸两句,一旁梳好头发的蒙婉姝突然说道:“父王,其实你早就想将他们分开了是吗?族叔上书的事情太刻意了,其实舅舅和英帅之间没有那么严重的矛盾对吗?” 一语中的,顾清风骄傲的看着蒙琰,笑呵呵的说道:“姝儿之言在理,王爷觉得呢?” 蒙琰很惊讶,但同时也觉得有些伤感,本来都是一个阵营的兄弟们,现在内卷的这么严重,看来权力真的可以让人迷失心智,哪怕是自己的族弟,也在有意无意的试探自己的底线,事情要做,敲打也要有,战场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政治角逐的一项筹码了。 “王妃你给舅兄去一封信,以你私人名义告诉他,我在准备将他们分开,但两川坐镇的人选还没定,自己管好自己。”蒙琰语气中带有些不耐烦。 顾清风知道兄长理亏,她也不喜欢兄长这样的做法,但毕竟是亲兄长,情分是难以割舍,对蒙琰的给的台阶她本身还是高兴的。 接着蒙琰冲着蒙靖言说道:“你今日出发,去襄阳,找你族叔,告诉他你要在他军中历练,我会给你一道军中历练的旨意,你在那他就没那么多小心思了。” “儿臣遵旨,”说着犹豫了一下,“如果族叔有意拉拢效力呢?” 蒙琰摆摆手说道:“他不敢,最多跟你亲近些,你自己也要注意,我不反对你结交军中将领,但不可厚此薄彼,会引起骚乱的,明白吗?”蒙琰的语气越发的严厉。 而后对蒙婉姝笑着说道:“姝儿,明天你随苏青姑姑去一趟京山可好,小石头也要从军了,就当去耍一耍如何?” 这就怒了,我闺女你居然想让她去军中,顾清风眉头一挑,生气的说道:“王爷,不如臣妾替你跑一趟京山如何?石英对我还是够尊重的!” 蒙琰千算万算竟忘了一个母亲的脾气,见顾清风游走在发火的边缘,赶紧拱手道:“让姝儿去就是给石英提个醒,管好自己的事情,于庆武已经够他忙活的了,咱家丫头说话一向直来直往的,而且与军中中层关系都不错。” 顾清风压着火说道:“去也可以,我也要去,苏青本来就忙。”一边说一边直视蒙琰。 蒙琰一拍头,一闭眼,无奈的说道:“遵王妃懿旨!” 顾清风满意的走了,蒙婉姝跳着出门了,蒙靖言松了一口气也小跑着没影了,空留雍王殿下一人在大殿里发呆,谁能知道堂堂西府主人过得不如狗。 洛辰城中的皇后娘娘仲柔萱这会儿也在生气,达奚谦弼南下的事情权峥是避开她直接下旨的,现在达奚谦弼被西府围在邓州进退两难又想起了她,若不是为了这个皇后的尊位,仲柔萱真想把权峥当涂山锦元对待了。 看着一脸愁容的权峥,仲柔萱清清嗓子,用了一种极为讽刺的音调说道:“圣明不过于陛下,达奚将军的进攻活生生的达成了邓州保卫战。” 权峥的脸色一阵阴一阵晴,仲柔萱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但是没办法还得忍着,他现在急需仲柔萱的才智帮他渡过眼前的难关。 “邓州若是有失,南阳危矣,南阳是洛辰的南大门,还烦请皇后救救朕!” 这话说的不假,南阳的重臣,战略意义甚至比襄阳还强上几分,生气归生气,事情总要办。 “陛下,成都方面的兵马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拿下新野了,请陛下下旨让达奚将军放开内乡关让屯集在淅川的襄阳旧部再出丹江口,至少可保邓州一时无虞!” 这回轮到权峥为难了,当日承诺给仲柔萱的一直不能兑现,甚至用强硬的方式将襄阳旧部迁到淅川驻防,并且关闭内乡关,彻底将他们锁在伏牛山里。 想了好半天,其实也是在算,洛辰周边富庶人口众多,但关键问题是洛辰周边郡县是四战之地,现在自己手上最好一支能动弹的兵士都在防御,唯有仲柔萱带的兵马是闲置状态,涂山锦元和曹隶的事情他是清楚的,这个女人不是甘于人下的,一旦将她放出去,如鱼游水中,怡然自得。 “皇后,内乡关可以放开,军士的家小必须在淅川中生活,不是我朕太谨慎,是因为他们大多出自襄阳,不安全。” 权峥的借口不错。 仲柔萱双手一摊,而后缓缓下拜道:“既然陛下有顾虑,臣妾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邓州丢失不过是时间问题,臣妾告退。” 就在仲柔萱要消失的时候,权峥喊道:“皇后留步,请淅川驻军出关,务必保住邓州不失!” 仲柔萱身形微动,转身淡淡回道:“那便请陛下下旨吧。” 权峥的麻烦解决了,萧彧这个宁朝开国皇帝的为难也来了,一群萧氏族人跪在大殿中,不是对自己有多恭敬,他们在哭诉,也是在逼迫,他们在大骂于庆武不顾及皇室血脉去招惹蒙琰,他们认为于庆武的出兵就是萧湛的催命符。 但又有什么办法,都是自己的族人,能不远万里从辰京过来投奔支持自己立国,总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压着火气的萧彧尽可能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各位卿家,西府不敢伤了萧湛,于庆武出兵也是好意,陈之庆回了成都,随州空虚,若不趁此机会收复随州,我们一统中原的机会就丧失了。” 话说的有道理,但听的人却不管不顾,一个走路都要摔倒的老者站出来发出颤音说道:“陛下,宁国也好,辰国也罢,都是我们萧家的天下,萧湛当年对陛下有救驾之功,又是萧氏子弟,怎么将性命让一个贰臣来决定呢?还请陛下三思!” 不管于庆武立了多大功劳,在萧氏宗族的眼中都是不可信的,是贰臣,说心里话萧彧还真是不在乎萧湛的性命,作为将领,轻敌冒进被俘本就是死罪,但作为萧氏族人,自己却不能不救。 “萧寒在于庆武军中,各位还不放心吗?”萧彧有点压不住火气了。 “萧寒年幼,根本不能左右于庆武这样的骄兵悍将,我等提议请东阳郡王萧泽掌管镇西大将军府,将于庆武押赴金陵议罪!” 老者说完便再次跪下,随后就是众人山呼万岁,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眼看着萧彧就要暴走,夏侯颖恰到好处的出现了,笑盈盈冲着一众萧氏族人行礼,而后恭敬的说道:“陛下,东阳郡王派人送了一封家书,臣妾不敢擅专还请陛下亲自决定。”一边说着一边给萧彧使眼色。 多年的夫妻,虽是矛盾不少,但是默契还是有的,萧彧瞬间明白了夏侯颖的意思,看来夏侯颖早就预测到这一天了,毕竟萧氏宗族中有能力掌兵也只有萧湛、萧泽和萧寒,萧湛被俘,萧寒年轻,众人的希望自然就落在萧泽身上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萧泽是个聪明人。 萧彧看后脸色阴沉,但心中的窃喜却是瞒不过夏侯颖的,看到萧彧的神态,夏侯颖轻吐一口气,事情解决了,向萧彧行了礼就缓缓退下去。 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萧彧无奈的说道:“各位,东海入侵我沿海,萧泽作为东阳郡王自己请命去驻防。” 这是国家大事,于庆武再怎么不合心意,但终究是自己内部问题,而东海则大不同,异族入侵,这点觉悟萧氏族人还是有的。 一通谋算后,老者再次站出来说道:“既然萧泽一时间不能到,还请陛下下旨让于庆武想办法将萧湛救出来。” “这是自然,我马上就下一道密旨给萧寒,让他督促于庆武营救萧湛,如有拖拉,让萧寒立即掌控镇西大将军府。”萧彧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密旨要下,口谕也要传,绝不能因为萧湛这小子影响了自己的大局。 安排好族人退场的事情,而后马不停蹄的对于庆武进行安抚,而后调淮阳侯长孙冀领三万丹阳军加入镇西大将军府,他还是想趁机一次性解决云梦的事情,如果顺利拿下江夏,萧湛自然也就回来了。 平静三年后的第一次在中原的战斗就成了这样了,对蒙琰、萧彧或者权峥而言可谓是虎头蛇尾,一地鸡毛。 /86/86378/26123943.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全线溃败 “叔父,我们既已拿下新野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邓州?”蒙靖言有点怯生生的问道。 蒙靖言是昨日到的襄阳,传递了蒙琰的谕令后,蒙焕也挺干脆,直接让蒙靖言做了自己的亲军副都尉并参赞军务,听到他这么问,蒙焕打算还是跟他说明白的好。 “靖言,我们的防线本就很长,兵力不足是其中关键,更为要命的是入骨我们深入南阳腹地,一旦洛辰不惜一切代价杀过来我们的大军将会遭到重创,你可明白?” “十一叔,难道达奚谦弼还能再杀回来不成?”蒙靖言不解的问道,声音也越来越坚定了。 “达奚谦弼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中的十万南阳劲卒,常年驻守南阳各地,南阳的一草一木他们都万分熟悉,而我们对南阳却不甚了解,进军南阳还不到时候,说道杀回来,我倒不怕达奚谦弼杀回来,我怕的是仲柔萱的襄阳旧部,当日庆帅坐镇时在襄阳战事上也不过是和这个女人打个平手,我实在不敢轻言胜过。”面对蒙靖言没必要说什么豪言壮语,实话实说更能显出他的态度。 “十一叔,这次英帅和舅父之争会不会让云梦出现危机?”蒙靖言不客气的说道。 “我就是在担心这个,如果洛辰和金陵那边达成默契,云梦一线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母妃和姐姐还在京山,我要不要提醒她们一下?” 蒙焕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问题,至少新野还在我们手中,随州的防务也没有太大问题,就算是败也有时间让王爷统一安排。”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是舅父的错吗?”蒙靖言第一次觉得来自心底的害怕,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父亲麾下的西府兵士的天下战力最强的队伍,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但从蒙焕的口中他才发现西府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蒙焕摇摇头说道:“没有谁的对错,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小子,为什么襄阳之战后我们西府就再也没有发起过大规模的战斗?” “我听卓公说过,连年征战,我西府兵士疲乏,土地荒废,所以要与民休息。”蒙靖言如同打开了新世界一样,与他见过的,脑海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休养生息是其中一个,但我西府带甲勇士百万,战骑十多万,战车战船不胜其数,北上不是问题,但问题就在一战之后我们还有多少战力。”蒙焕的话说的触目惊心。 “十一叔,是我太单纯了?还是太傅他们都只教我好的?”蒙靖言喃喃道。 “小子,太傅他们教你的没错,我告诉你的不是要吓你,既然王兄让你随我在军中历练,我就要告诉你现实的情况,不要胆怯,蒙氏子弟都是硬骨头,对面虽然可怕,但我们还是不惧的,你的舅父,英帅都是好样的,意见不同而已。”蒙焕突然说话大气了,他可不想击垮这个未来之主的自信心。 “十一叔,靖言受教了!”蒙靖言迅速整理心情,害怕是难免的但眼神中的坚定神色在逐渐的凝聚。 不同于蒙焕在战场上教导蒙靖言,石英这边就是在躲,躲王妃,躲夫人,躲郡主,这三个人都是不好惹的,宁愿睡在武胜关的关头上也不愿意回京山临时大营。 “英帅,王妃和郡主都到了京山了,您看是不是过去一趟?”谭忌从私情的角度劝解道。 一旁的邓昂连连点头,说道:“英帅,殿下虽然将白衣帅府的指挥权从我们手中拿走,但按理他们还是协同您的。”邓昂的规劝是从公事的方向着手。 “你们懂什么,白衣帅府是庆帅组建的,他们对我不服气很正常,顾希风我打过交道,不管他是不是娘娘的兄长,他都不会听我的命令,我不愿意回去有这些原因,但最大的问题还是于庆武。”石英一字一句,毫无波澜的说道。 “于庆武怎么了?他不是退兵五十里了吗?难道他还敢打回来不成?”谭忌率先问道。 石英摇摇头,在脚下的地图上量来量去,于庆武这次退防的绝对不简单,但是一直没搞明白,只能亲自待在离他最近的武胜关上试着分析他的意图。 “据明鉴司来报,于庆武的二十万大军屯集淮水南岸的师镇中,每日只是派游骑数千到我关前骚扰,我们与他接触过几次,有点游而不击的意思,我们最远追到了朱唐镇,但是那里驻守了至少一个校府的兵力,我们就没有深入。”战情分析对邓昂来说很是拿手。 “淮水?难道?”谭忌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石英也皱起了眉头,眼神凌厉,急忙问道:“难道什么?你想到什么了?!” 邓昂看着地形图,也是猛地抬头说道:“他会这么做?!伤天害理啊!” “为什么不敢?!这里是我西府治下,百姓也好官吏也罢,都是我西府供养的。”石英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谭忌的意思于庆武要截断淮水,以水冲击武胜关,这是武胜关最大的软肋。 淮水之势虽然不如大江大河凶猛,但水量也是惊人的,在武胜关北部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处湖泊,接连的就是淮水,只要在湖中蓄积大量淮水,一旦开闸,武胜关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吞噬,一路只能退到鸡公山上。 “若是于庆武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就要做好虽是放弃武胜关的准备,鸡公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石英立刻做出判断,既然大致摸清楚于庆武的意图,就不能坐以待毙,胜是不可能的可,怎么退的好看点才是自己应该做的,石英这三年在暂理大都督府事务,对胜败的事情没有以前那么执著了。 “末将愿前往鸡公山布防,请英帅准允!”邓昂站出来请命,从战略角度上来看武胜关守不了,鸡公山的意义重大,邓昂要为大军留一条后路。 石英思索了一下,说道:“邓昂听令!本帅命你领两万步卒,一万骑兵固守鸡公山,不管我们这里发生什么万万不可擅动!” 邓昂深吸一口气,领命而去。 看着邓昂的背影,石英说道:“谭忌,将关内百姓和辎重立刻转移到定远镇,要快!” “大帅,还是您带人转移吧,武胜关怎么说也是末将治下。”谭忌笑着说道,哪有部下让主帅冒险的道理,于理于情都不合适。 “谭忌,我知道你怎么想,但不行啊!于庆武用兵诡异不讲章法,我在武胜关一日他便不敢轻易南下。”石英坚持道。 谭忌不是傻子,转移的任务是保存实力,不比武胜关的难度低,说道:“大帅,末将立即安排,军中探马每隔半个时辰会通报转移进程。” 明白谭忌是准备给自己争取时间,石英也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扬手让他下去。 人都走了,石英一个人坐着,外面的军士也不敢打扰,石英一直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讽刺,自己就这么好欺负?庆帅刚离开,于庆武就坐不住了,连达奚谦弼这样的鬼都敢来骚扰。 外人如此,内部也不能让人信服,顾希风跟自己叫板就算了,连蒙焕这样小辈将领都有意见,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帅落到如此地位,都拜对面的于庆武所赐。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探马来报谭忌已经出关一个时辰了,速度够快,也赖西府军士素质够硬,亲兵进来说道:“大帅,已经过了酉时三刻了,吃一点吧?” 石英点点头,坐了那么久确实有点饿了,已经这样了,饿着总不是那么回事,好好饱餐一顿也好。 石英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碗汤刚刚下肚,外面的呼喊声就起了。 石英无奈的打了个嗝,这于庆武永远都是那么及时,那样的准时,石英站起身来带好头盔,喊道:“通知各部,撤军!” 石英率着守关的两万人马还算从容,至少两万人马损失不大,离鸡公山还有四十里路的时候明鉴司报信让石英觉得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信报上说达奚谦弼和原襄阳旧部在丹江北岸大破顾希风,顾希风已经退防到南岸谷城坚守,而蒙焕的决断还算反应够快,为了避免成为孤军,蒙焕果断放弃新野,退回襄阳境内。 西线溃败,东线在自己手中更是丢失了武胜关,真的算是一败涂地了。 人马还未起身,后军来报,于庆武亲率追兵杀了过来,石英有些恍惚,自己放弃武胜关就是为了告诉于庆武不要追来了,这家伙还没完没了,生气了,很生气。 石英当即命前队变后队,不把于庆武打回去,自己的脸算是丢大了。 双方军士立刻胶着起来,石英越大越心虚,苗头不对,对方舍生忘死的打法明摆着就是想牵制住自己。 突然于庆武身后鸡公山方向一声梆子响,石英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完蛋了,于庆武的真是目的是鸡公山,水淹武胜关不过是障眼法,这一局玩的太大了。 没过多久,一身箭伤,狼狈不堪的邓昂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邓昂翻身下马栽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帅,我们还没到鸡公山就遇到埋伏了,损失惨重!” 石英听完后觉得喉头一甜,胸腔里一股暖流喷涌而出,顿时就觉得神志脱离躯体,闭眼前心中还在想:“老子居然和于庆武差这么远!” 军中主帅倒下了,纵使西府兵士是百炼之躯也难有斗志,在邓昂的指挥下,一行残兵败将向广水县退去。 站在鸡公山军寨中的于庆武看着石英残兵退走,立刻命令道:“追到广水后停止进军,立刻返回鸡公山固守!” 萧寒有些不解,问道:“大将军,我们好不容易将石英困住,就这样放过他了?” “探马来报,京山方向有大军在向北开赴。” /86/86378/26131852.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军突起 “英帅怎么样?醒了没有?”顾清风亲自探望,神色安定,并没有因为两线全面溃败而紧张。 “娘娘,大帅已经昏睡三日了,医官说性命无忧,但什么时候能醒就不知道了,澄侯在里面也连续待了三天了。”吊着胳膊的邓昂一脸愁容说道。 苏青在里面,明鉴司的事情自然也就撂下了,顾清风不是蒙琰,这个时候不会只讲大义,她是女人,在知道石英重伤吐血后,顾清风自然而然的就接手了明鉴司,蒙婉姝看到被抬回来的石英后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日后突然好像长大了,主动分担母亲的活计,处理起来虽然生疏,但也有模有样了。 “这次损失的情况统计出来没?”顾清风问道。 “禀娘娘,神鹰军损失步骑共计四万余人,辎重粮草还好英帅早做安排,损耗可以忽略不计,白衣军的损失还没送过来。”邓昂越说越心虚,太惨了,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是谭忌驻守广水一线是吗?” “是的,谭指挥主动揽下重任驻防广水,于庆武没有再南下一步。”神鹰军受罚是一定了,但愿娘娘能看在谭忌的功劳上能说两句好话。 顾清风点点头,知道邓昂的心意,而后看向身后喊道:“周策上前来!” 只见顾清风的亲军中闪出一个面生女相的清秀将领,看他的着装,应该是都尉的武职。 虽说面生女相,但步伐神态上却是矫健有力,只见周策半跪在顾清风面前说道:“娘娘请吩咐!” “领本宫的亲军卫和从京山大营中选出两万人,由你统领去夺下七里坪,随即坚守,等待军令!” 周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口,领下命令立刻放下面甲上马出发。 周策,字子瑾,白泽武院近三年来最好的学生,在顾言风和蒙琰的强力推荐下破格做了月清宫的亲军都尉,本来周策还不愿意,谁曾想机会来的这么快,但顾清风和小郡主的安危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点齐人马后周策对副手说道:“三千亲卫我只带走三百,娘娘和郡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归你调遣。” 副手一开始对这个年轻的书生将军还看不起,成都几次大比武之后发现自家都尉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无论是武脉修养还是兵法阵法都堪称人杰。 前线防务的事情安排好了,顾清风准备给蒙琰写信了,云梦全面败退对军中将士的信心打击的很厉害,但将陈之庆这样半死不活的人调回来坐镇太过于残忍,顾清风真是觉得没有主意了,只能求助于蒙琰。 就在思考怎么写信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气味传过来,女儿婉姝回来了。 “母妃,舅舅那里不比这里好,舅舅身上有了十七处刀伤,血流了一地,亏得十一叔稳住局面,不然襄阳和上庸会有一处失守。”蒙婉姝的心情低落的很。 “姝儿,看到了吗?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这里不是成都,你若是忍不了就回成都吧。”顾清风这时候不能给她太多的安慰,一定要打击她,这样才有助于成长。 “母妃,我想进入明鉴司,不是郡主,就是个普通的人。”蒙婉姝毫不犹豫的说道。 “姝儿,想法是好的,你的名声太大了,郡主进入明鉴司也是好事,不过这个事儿你自己跟你父王求恩典。”顾清风对孩子有积极性还是很支持的,但量力而行和自知之明是要有的。 就在谭忌暗下决心要以死报效的时候,周策率领两万人夺回七里坪的消息就来了,这让谭忌大喜所望,立刻派人与七里坪的周策建立联络。 驻扎在鸡公山的于庆武在得知七里坪失守后闻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本想趁此机会要挟西府释放萧湛,但西府给他的反应却是毫不让步。 七里坪位置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重要,但背后的天台山可是屯兵的好地方,大军如果翻越天台山往北进发将是一马平川,一路经新县、固始,可以直奔淮滨,这条线路是于庆武无意中发现的。 如今西府没有理会鸡公山的他,反倒是直奔七里坪,于庆武猜测西府中有人看明白了这条隐蔽的路线,不过领兵的是一个不知名的人,这让于庆武觉得也许只是巧合,拿七里坪作为反攻鸡公山的侧翼,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安排。 “郡王,请您领三万步骑去七里坪,尽可能的拖住西府的援兵。”‘拖住’二字于庆武说的特别清晰。 萧寒没有质疑于庆武的决定,事实上他对于庆武的信任已经到了顶点,当日若不是于庆武坚持长途奔袭鸡公山,也不会有如此大胜。 “大将军准备收复孝昌?”萧寒走之前还是想知道于庆武的想法。 于庆武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随州城。” 萧寒闭嘴,恭敬的对于庆武行了军礼后便走了,话尽于此,不能说的太明白。 不过两日的功夫谭忌的心态发生巨大的转变,开始研究起战情了,这是当年在武院的必修课,蒙琰说过,一个合格将领不是冲阵杀敌,而是要决胜于千里之外才是为将者最应该具备的本质。 在了解过于庆武的部署后,他敏锐的觉察到于庆武的目标似乎不是孝昌和江夏,而是随州,但是他又不能确定,安全起见,他调动了两个校府两万人马向中华山附近移动,即便是判断错误,这一支队伍也可以形成策应。 就在双方斗智斗勇僵持不下的时候,蒙琰的书信和谕令都到了,谕令中并没有责怪石英又一次的惨败,只是要求他回成都养病,神鹰帅府调叶伯怀接任,叶伯怀抵达之前由顾清风署理;鉴于顾希风的伤病加上陈之庆的推荐,让蒙焕暂时代管白衣帅府,坚守襄阳、上庸,无令不得出兵。 而给顾清风的信中却是明摆的写着叶伯怀不会抵达江夏坐镇,神鹰帅府的事情先让顾清风管着,会调一组大都督府的参赞人员,组成参谋小组供她驱使,有邓昂、谭忌在前,参谋小组在后,让于庆武不能再进一步还是能做到的。 参谋小组还没抵达的时候,意外又出现了,明鉴司来报周策不见了,七里坪大营中只有他的副手在与萧寒周旋,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三千轻骑。 周策叛逃是不可能的,但是突然的消失让顾清风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与蒙婉姝私下里有过讨论,蒙婉姝的意见就是周策或许已经抵达申州腹地。 蒙婉姝的猜想不是没有可能,但也是一种异想天开,当年庆帅闪电般的夺城也不敢轻易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深入敌军腹地,除非是疯子。 疯子有时候做事情疯狂,但脑子是清楚的,蒙婉姝猜的不错,周策就是那个疯子,拿下七里坪之后他立即带人对天台山进行了探查,本想在天台山埋下一支伏兵,但上了山后他立刻改变了想法,天然屏障,秘密通道,只要翻过山,申州东侧的郡县一览无余,如果速度够快,可以直扑宁朝西线重镇颍州。 疯子与正常人的不同就是,正常人会把这样的思路通报给上官,由上官判断可行性有多大,让上官提供补给,而疯子的做法则是谁也不说,背水一战。 就在周策的副手快要抵挡不住萧寒的时候,震惊中原的消息爆出来了,西府三千轻骑,先取新县,杀县令,诛武将。 还没等大家吃透消息真假的时候,一条更劲爆的消息传出来,直接让于庆武重新集结大军,撤回在七里坪纠缠的萧寒,因为有个疯子已经将拿下潢川了,正在向固始进发。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于庆武明白这个道理,顾清风也懂,于庆武迅速集结大军回援的时候,顾清风也没闲着,让伤势未愈的邓昂领江夏七万援兵迅速北上,巩固新县和潢川,邓昂接到命令后,一边骂着周策这个神经病,一边催促大军急行军,他现在要和于庆武抢时间。 不过聪明的于庆武没有因为周策的不讲理而昏头,依然留下三分之一的兵马给萧寒,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随州城。 萧寒也不含糊,随即带大军向随州城快速移动,谭忌在中华山的布防就起了作用,但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萧寒接受的将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随州城。 在随州城陷落的当天下午,周策再次取得胜利,以两千人拿下申州重镇固始,而且他并不打算收手,直奔淮滨去了,宁朝镇北大将军滕寒知道周策的进度,连夜从徐州向颍州方向而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战火会烧到他这里来。 萧寒进入随州城立刻与于庆武建立联系,稳固随州到申州一线,谭忌久攻不下,向蒙焕发出了求救信号,蒙焕在斟酌一番后调动了两个校府兵马从枣城出兵威胁随州城的萧寒,但萧寒只是坚守,死活不出,这边的战事陷入僵持。 而于庆武这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邓昂率先进驻新城、潢川和固始,同时邓昂也效仿萧寒,坚守不出,于庆武的大军一是累,二是于庆武担心周策继续发疯,继而选择与滕寒汇合,两军汇合在蔡州的时候,周策拿下了淮滨,他的疯狂表演没有预兆的就戛然而止了。 宁朝镇西、镇北两大将军到淮滨城下的时候发现已经打不了了,邓昂又来了,一时间战线从云梦襄阳拉到了颍州,论谁也没有本事左右,双方就此陷入僵持,倒是成就了周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将领。 蒙琰的两大帅府兵败的二十四天以后,西府小将周策孤军深入申州腹地,拿下了申州东边四镇,直接抵消了随州城和武胜关的丢失。 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了,以一个非常意外和难以理解的方式形成了对峙,宁朝打开了南下云梦的路径,而西府也打通了北上的机会。 /86/86378/26154521.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一) 一场大败加上一场莫名其妙的北上争夺战之后,蒙琰和萧彧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蒙焕的兵马返回襄阳,而代理神鹰帅府的邓昂也不再向随州压迫。 宁朝方面萧彧让滕寒返回徐州,对申州东线四镇也只是让于庆武做好防御,不许轻开战端,同时任命安庆郡王萧寒为随州刺史,隶属镇西大将军管辖。 大家各有胜负,功过相抵,唯一得到奖赏的则是周策,蒙琰没有通过三台讨论,直接下了王府中旨,以潢川为中心置潢川府,统辖新县、固始、淮滨,同时提升光山和商镇为县,共计六县,以周策为潢川指挥使,领三个校府,一切来往直通大都督府。 “咳咳咳!”连续咳嗽声打破了正厅里的尴尬,于庆武病了,心病透过身体直接有了表象。 “大将军还是要多休息才是,待我们修整后一鼓作气收复申州四镇。”萧寒鼓励着,但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郡王不用宽慰我,坐下没有外人,长孙将军?”于庆武特意点着长孙冀,这次南下长孙冀虽然奉命支援,但实际上他们因为缓慢行军的问题,没有赶上几次大战。 “大将军说的是,我们都是自己人。”迎合的语气,卑微的态度,这就是长孙冀的处境,于庆武战绩彪炳,与西府名震天下的陈之庆对抗三年不曾有大败,面对石英两次都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可谓是宁朝第一人,深受皇帝信任,这算是降将中的典范了,谁能惹得起;萧寒是皇室子弟,兼有陛下的重托,在皇室子弟中地位仅次于萧泽的存在,谁敢去惹? “孙将军,你麾下丹阳士卒是中原精锐之师,能否请你去息城坐镇?”于庆武对四镇确实心烦,他的战略位置没有特别的突出,但却向根鱼刺一样卡在那里,你不能不去管,又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所以得有一个撑得住的将领和四镇纠缠,眼下长孙冀是最合适的。 长孙冀大喜过望,这是好事,自己能独领一军,不受于庆武约束,怎能不欢喜。 “末将领命!今日就开拔去息城驻守,大将军放心,周策黄口小儿,某家定将他的人头奉上,以报我大宁兵士血仇!” 于庆武笑了,也在口头上支持了长孙冀的豪言壮语,但心中所想的却是只要能守得住息城就是大功劳一件,他当周策是什么人物,几天的功夫就有人传周策深得陈之庆真传,而事实上两人几乎没有过交集。 再说论起仇恨来,只怕是西府的人更有体会,听闻石英都吐血了,被召回成都养病,现在坐镇江夏的更换成了邓昂,而云梦西线那边顾希风遭到重创,也被调回成都养伤,整个云梦一线全是年轻的将领,这些人于庆武并不熟悉,两衙对西府年轻将领的了解还不够深,因此于庆武并没有急于再次发起战争。 于庆武的心思蒙焕、邓昂等人并不清楚,顾清风作为西府主母不可能长期留守边防,顾清风在蒙琰的授意下对两大帅府的防线进行了重新规划,以汉水为界,左边归属蒙焕布防,右侧以邓昂为核心防御,两府互不归属,互相协作。 邓昂为了更好的做好防御,把自己的中军大帐从江夏迁往京山,作为先锋的谭忌更是毫无畏惧的将前锋大营安置在广水城,直面随州城的萧寒。 西府与宁朝逐渐形成新的局面对峙起来,洛辰那边倒是老实,虽然击败了顾希风,但并没有因此而大举南下,反而是固守原有的防线。 云梦的局势扑朔迷离的时候,南北两边却爆发了两场大战,幽都派出大将卢九幽兵出太原,直扑沁源,权峥急调冯幽出镇霍州,两军在沁源爆发出近五年来最大规模的战斗,双方死伤无数,沁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连续两个月的作战,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卢九幽在雨季即将到来的时候在灵石引诱冯幽进行决战,冯幽在纠结三日之后,明知道灵石有危险,但还是决定去找卢九幽决战,因为自己的部下也到了极限。 “将军,暗夜卫来报卢九幽在灵石城南三十里外布防了不少伏兵,就等着我们上套。”冯幽副将龙庭飞汇报道。 “庭飞,我知道卢九幽一定会有埋伏,但我们必须得主动找他决战,咱们耗不起了,我朝是四战之地,这几年与西京、成都和金陵连续作战,朝廷早就入不敷出了,而且你看看咱们大军的士气,看起来高涨亢奋,但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冯幽无奈的说道。 龙庭飞明白冯幽的苦恼,所谓“三仲联盟”其实就是一个说法,豫章和辰京根本无法在实质上有任何的帮助,甚至连牵制别人的实力都不够。 “将军,这一战只要把卢九幽钉在灵石以北,至少能打出三年的和平!”龙庭飞自信的说道。 冯幽苦笑着说道:“我宁愿不要这种和平!” 该来的总会来的,没有意外,上天对大家都是公平的,灵石城外三十里路,单单像样子的伏击就有五次,零散的骚扰更是数不清,好在冯幽够狠,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攻到了灵石城下。 “庭飞!四面攻城,不死不休!”冯幽的命令坚决而又苍白,不是冯幽不爱惜兵士的身体,而是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起不来了。 龙庭飞拖着疲惫的身体指挥兵士登城作战,城楼上的卢九幽一脸阴郁的看着城下舍生忘死的辰京兵士,他怎么也没想到长途奔袭的冯幽一点也不顾惜兵士的生命。 “传令下去!开城门!决战!”卢九幽不能忍受被人这么无视,何况是败绩传天下的冯幽。 冲杀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间,双方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去了,连冯幽和卢九幽都持剑上场,卢九幽左臂负两处箭伤,只是简单的包扎又重新投入战场,冯幽右边大腿上被砍了一刀,只是用带血的战袍胡乱的裹一下就继续战斗。 在夕阳消失的时候,双方都到了极限,最后的结局没有意外,冯幽又败了,惨败,投入兵士损失近四成,但卢九幽也没有追击的能力了,损失超过三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幽向南退去。 这一战的结果就是幽都以卢九幽留守太原,恢复兵力,择期再战,洛辰派人将冯幽押赴洛辰受审,让冯幽副将龙庭飞坐镇霍州,出任晋南大将军,这是权峥无奈之下的选择,但未来的十多年权峥一直都庆幸自己的无心之举,因为龙庭飞的存在将成为幽都的梦魇。 金陵皇宫内的萧彧已经连续看了萧寒的书信十多遍了,改变取士手段,效仿成都,太冒进了,但却不得不承认西府的取士方法是见了成效的,例如申州四镇的周策,坐镇京山的邓昂以及广水的谭忌,虽说用兵还稍显稚嫩,但效果已经很明显了,于庆武大胜之后依靠着这三个年轻人西府立刻扳回一城,只需要再经历一次大战,这三个人就会具备可以与于庆武一战的实力,而问题的关键所在是成都两院里会源源不断输送这样类似的人才,而自己这边呢?于庆武之后,萧寒可以,萧寒之后呢?竟然不知道谁能镇守。 “陛下,还在想安庆郡王的书信?”夏侯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萧彧的身后了,手搭在萧彧的肩膀上为他松一松肩膀的疲劳。 “皇后,萧寒希望我在金陵也兴办两院,我是想这么做,但却不敢。”萧彧颇有些无奈的感觉。 “陛下,不能急于一时,世家的影响力虽说在我大宁朝已经没有昔日辉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突然夏侯颖停顿了一下,连手上的功夫都停了,而后说道:“臣妾有一个办法,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听一听?” “哦?皇后请讲。”萧彧并不意外,对夏侯颖有意无意的干政他一直是隐忍着,想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爆发。 “陛下,成都两院的做法太激进,也不适合我们大宁朝的实际,但是不能不做,当年您在金陵和各地兴办了那么多的书院,不就是为了避开世家的参与吗?现在我们准允他们参与,但是要考,所有的官员必须要经过考才能入职。”夏侯颖信心十足的说道。 萧彧沉默了,不是不满意,而是吓到了,夏侯颖心思深沉他知道,但如此办法不亚于宰相风采。 夏侯颖以为萧彧在考虑,便继续为他捏肩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萧彧回身拍了拍夏侯颖的手说道:“皇后,既然要考,就要有一套规矩,四级会考,县、府、州、国。” 夏侯颖转身走到阶下,恭恭敬敬的向萧彧行礼道:“陛下英明,大宁朝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萧彧很是享受这样的吹捧,示意夏侯颖起身后说道:“四级会考,增设考试院,直接向朕负责,不受任何部门牵制,世家子弟想要晋升除了荫封之外只能和士子一样通过会考入职,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宁朝的官没有那么容易做!” 这次轮到夏侯颖吃惊了,这么做基本上切断了世家举荐的门路,整个大宁朝除了皇室子弟有荫封的资格外,只有在外镇守的三个大将军才有荫封的职位。 /86/86378/26154522.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二) “郡主,澄侯已经交卸了明鉴司指挥使的担子,您看?”代理指挥使叶南在蒙婉姝面前可硬不起来。 “你是指挥使,老是向我请示什么,我是郡主,但我也是你的部下!”蒙婉姝说话多少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郡主,娘娘有交代绝不让你亲冒矢石,若您还认我这个指挥使,潢川和襄阳您选一个,这是我的底线。”叶南话音温柔,但言辞间也不客气。 知道是顾清风的命令,自己若是违反搞不好就要被召回成都了,弟弟都在十一叔军中,自己也不能落后,不然非被小石头嘲笑不可,见叶南松口了,自己也台阶下,但郡主的威严还是要有,假装一副极不情愿地样子说道:“属下今日便启程去潢川!” 襄阳是十一叔的地盘,以他对自己的宠爱别说上战场,就算是出行扈从都得给自己带上几百号人,还是去潢川吧,周策是个好欺负的,当初他在月清宫值守的时候就经常欺负他,到了潢川母妃和叶南就更管不着她了。 云梦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年轻人的天下,石英卸下了军职,由蒙琰亲自作保留下了爵位,转封岐阳郡公在府中自省,只能在家中躲着一个劲的喝酒,不管是叶伯怀还是半死的靳骞他都不愿意相见,苏青无奈之下向蒙琰请辞明鉴司指挥使一职,蒙琰考虑之后只是答应她可以休息,明鉴司事务暂交王妃顾清风主持,指挥使一职由叶南暂代,这是极大的恩典。 石英之子石遵提前从两院结束学业,在顾清风的强烈要求下石遵去了江夏,在邓昂麾下任游骑百士,在外人看起来石遵是代父赎罪,而雍王夫妇明白石遵是为了复仇。 蒙琰对石英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失望,原以为三年的代理大都督让他学聪明了,但如今看来石英还是不适合为帅,当年的京山大捷现在看来多少有些水分,对石英的期望过高了,甚至是捧杀了。 “姐弟俩和小石头他们都去了军中,我才发现我们都老了。”蒙琰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七郎,你怎么了?你不过三十多岁,哪里谈得上老,是不是最近云梦的事情让你太多烦恼?”顾清风有点担心蒙琰的状态,一方霸主怎能生出这样的心态。 “清风,你不必紧张,我只是觉得咱们是不是该换换思路了,叶伯怀因为三娘的关系早早的就半隐半退了,大哥和卓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靳骞还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二代将领这些年的磨炼应该有一战之力。”蒙琰说话含糊的很。 顾清风思索了一下,说道:“七郎,你是打算让石英彻底脱离指挥?还是要改组大都督府?” 蒙琰习惯性的将顾清风揽入怀中笑着说道:“只有你懂我的心思,我想改组大都督府,大都督府只负责参谋和制定作战计划,不参与前线指挥,让石英出任大都督,设置参赞部辅佐大都督,参赞部定为指挥使级别,你觉得如何?” “你的内阁辅官才定为局、道,参赞部定指挥使是不是高了点,臣妾觉得校、尉足矣。”顾清风觉得参赞部和内阁如出一辙,都是辅佐的官职,不能因为是军方就厚此薄彼。 “也行,本王只是觉得军方的骄兵悍将比较多,职位低了怕是会压不住。” “内阁的人就能压得住三台四堂?”顾清风翻着白眼道。 “王妃说的是,本王受教了,如果是这样石英就不适合出任大都督了。” “大都督可以像民情院一样轮值,这样大家就说出来什么了,也能避免拥兵自重。”顾清风的政治敏锐性越发的灵敏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解决了一桩桩麻烦事。 蒙琰坏笑着冲着顾清风说道:“咱们俩其实还可以再努力一下的,再为本王添个公主如何?” “王爷!请自····” 那个字还没说话,嘴巴就被蒙琰的嘴巴封上了,顾清风心中其实是很欢喜的,再过两三年都可以做奶奶的人了还能得到王爷的喜爱,整个雍王宫里只有她一位主母,连个侍妾都没有,顾言风已经多次提醒顾清风不能独宠,会让天下人以为她是妒妇,但蒙琰坚持不纳妾,这事儿又能跟谁说? 当下心里一硬,又不是伺候不了,大不了被人嘲笑老蚌生珠,要丢人也是整个雍王宫丢人。 第二日,成都再出雍王令,改组大都督府,大都督一职不再固定,实行轮值制度,以陈之庆、石英、靳骞、余赓以及叶伯怀组成轮值大都督,一年一任,在大都督府增设参赞部,征调三台四堂六司以及各地驻守官吏将领七至十一人组成参赞部。 第二道雍王令则是任命陈之庆为大都督府第一任轮值大都督,神鹰军和白衣军第二任大帅任由石英和陈之庆兼任,调宣松正式接任神鹰军副帅,邓昂则调任猛虎军副帅,蒙焕正式接任白衣军副帅,神鹰、白衣大帅因身体原因不能到任,帅府事宜由副帅主持;顾希风出任雪狼军副帅,驻地阆中,北川大将军府正式纳入雪狼帅府,雪狼军大帅仍由叶伯怀兼任。 两道雍王令一出天下哗然,有人说蒙琰好气魄,竟然一次性启用这么多的年轻人,也有人说蒙琰对西府老将忌惮,刻意提拔年轻人为自己所用,巩固自己的权力与地位,反正是众说纷纭。 当新晋淮滨侯、神鹰军副帅宣松到达江夏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谭忌进军三十里,直接威胁鸡公山,自己则亲率大军进逼随州城,一时间刚刚熄灭不久的战火又要燃烧起来了。 就在宣松大动作的时候,独立领军的周策也没闲着,立刻兵出息城,配合宣松,这让在庐州休养的于庆武坐不住了,这几个小子也太生猛了,对于自己这样的军中宿将一点也不在乎,甚至看他们的用兵完全是在欺负自己。 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被小辈这么无视任谁也受不了,于庆武立刻点齐兵马向申州进发,先收拾掉周策,再灭宣松,这就是他上书给萧彧的计划,简单,自信。 当然萧彧对他更是信心十足,两败石英,与陈之庆交手也能全身而退,几个小毛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周策这样的人在萧彧眼里早已是冢中枯骨,收拾他只是时间问题,怎么顺利拿下云梦这块战略要地才是关键。 宁朝正统三年三月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时刻萧寒决定主动出击寻求对谭忌的决战,谭忌也不怂,直接在鸡公山外二十里摆开一副你尽管来的态度。 三月初四,注定是个不眠夜,萧寒主动偷袭谭忌大营,谭忌折损两百余人马后退守中华山。 三月初六,萧彧乘胜追击,再败谭忌于中华山,谭忌再折损近五百人马后继续退守于家堡,于家堡距离谭忌的大本营广水不过三十里路,让萧寒怒不可遏的是,都已经连败两场了,谭忌一点要撤军的意思都没有,你打败他一次,他退防,再赢他一次,继续退防,一点点的耗着你。 三月初八,萧寒打算一举歼灭谭忌的前锋军,特意从随州城中抽调两万驻军向广水靠拢。 当匆匆赶回来的于庆武知道这个消息,当即拍脑袋大叫一声“不好!”,而后于庆武快马加鞭,仅率一万精骑往鸡公山方向快速行军,而让于庆武难受的是周策沿途对他不停的骚扰,而且息城守将一天三道求救信发过来,这一切都让于庆武感觉到心力交瘁,这就像是一个大坑摆在你面前,眼看着萧寒已经掉进坑里,总不能不顾他,而周策就一直扰乱你的行军计划,拖延行军速度,无可奈何之下于庆武才决定冒险一试,但于庆武却忘了,关键这次冒险的前提保证是萧寒能守得住随州城和鸡公山。 萧寒两路兵马合围在广水城下的时候,谭忌的表现让萧寒觉得不可思议,一直纠缠不断的谭忌这次大方的很,直接放弃广水,再次败退,只是败退的方向不是南边,而是西边兴隆镇,萧寒在广水城头上想了好久也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容易拿下广水了? 不过宣松没有给他纠结的机会,三月初九夜,萧寒被亲兵从睡梦中叫醒,说是随州城有变,萧寒顾不得许多,赶紧登上城头观望,只见一帮穿着宁朝军服的士兵溃逃到广水,为首的正是自己的部下,萧寒这时候才明白谭忌一直牵制自己,给宣松的大军争取到进军随州城的时间。 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们拿下随州城必然会让鸡公山反扑,保存实力还是比较重要的,于是立即让然打开城门放溃兵进城,城门刚开,溃兵中顿时响起冲杀声,只见砍杀第一刀的人大叫道:“杀敌就在今夜!生擒萧寒者晋位侯爵,取萧寒首级者晋位伯爵!” 萧寒听得清清楚楚,立时觉得天昏地暗,完了,好不容易拿下的城池还没有捂热又被人抢了回去,败就是败了,这点担当萧寒还是有的,撤兵吧,只要守住鸡公山就不算失败。 在亲军的拥簇下萧寒带着人向东北方向离开,萧寒没来得及仔细看,那砍第一刀的正是神鹰军副帅淮滨侯宣松。 萧彧一行人狼狈的逃窜到鸡公山后本想修整一番,谁料想鸡公山上的营寨中火光四起,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带着面甲的人闷声说道:“郡王爷,周策,有礼了!” 周策?他不应该在潢川吗?怎么跑到这来了?大将军呢?一系列的问候充斥着萧寒的脑中。 一声梆子响将萧寒拉回现实,半山腰上立刻箭雨飞起,一路溃逃的宁朝兵士哪里还有力气抵挡,就在萧寒绝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郡王随我走!冲出去!” /86/86378/2616553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三) 一帮年轻人紧密的配合下完全复制了于庆武拿下鸡公山的战术,真可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于庆武好不容易营造的优势,一夜之间都化为泡影了,当日他赶到鸡公山的时候才明白为何息城方向一直求援,原来是为了拖住自己,而真正的周策早就从新县绕过来轻取鸡公山。 奋力将萧寒救出来之后大队残兵集中在武胜关上,于庆武下令封锁关口,而萧寒回到关上后就主动将自己关了起来,随州刺史,多么讽刺的官职,不到十天的时间从最初的洋洋得意到如今的灰头土脸,天差地别。 于庆武可没时间管萧寒在做什么,他一脑门的想着怎么才能固守好武胜关,这里不能再丢了,再丢自己也不用把自己关起来,直接抹脖子算了。 意外的是一连等了三天,关外一兵一卒都没看到,于庆武谨慎的派出探马,回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早在三天前宣松等人就撤军了,宣松返回京山,谭忌将先锋大营迁到了随州城,而周策将鸡公山防务移交之后大摇大摆的回了潢川,于庆武不懂了,这三人在如此的明显优势下竟然什么也不做,直接各回各家修整去了。 三月十七日,于庆武不再等了,安排好武胜关的部署后匆匆返回申州了,不是他要走而是不得不走,他的弟弟于庆宇来信说是洛辰派了太子权晖从汝南出兵杀向蔡州,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 萧彧知道申州的情况后研究了一番后,认为于庆武一人确实难以应付,甚至朝廷对他有些苛刻了,太疲于奔命了。 于是下旨让萧寒为蔡州刺史,于庆宇为蔡州将军,两人专心对周策和来自洛辰的骚扰,而于庆武唯一的任务就是对付云梦的西府兵。 于庆武得到解脱后,详细的研究了西府新一辈将领的作战手法,狡猾,奸诈,没有固定的模式,尤其是宣松,他的用兵的手段是没有固有的目的性,甚至很多时候在大军出发后临时更改攻击目标,看起来很是随心所欲,不过于庆武却不这么认为,这种战术看起来没有章法,实际上是宣松临机决断的能力,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立刻临时调整,这是本事,更是学问。 而谭忌的优点就是不管上官怎么折腾,他都能立刻明白其中的关键,而且他的麾下韧性极好,不管胜败都很从容,这一组合的搭配比石英和邓昂的组合难对付的多。 于庆武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对付宣松和谭忌的时候,宣松秘密抵达的随州城。 “淮侯,可是有新的打算?”谭忌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宣松本有一丝的嫉妒,不过随州城、鸡公山一战让他心服口服。 宣松的性子一向冷淡,面对谭忌的提问,毫无表情的说道:“鸡公山的防务再加强一层,做出严密的防守姿态,安排好之后你随我翻越桐柏山。” 谭忌一愣,翻越桐柏山?桐柏山北侧可是后陵的地盘,这又是怎么个事?于是毫不客气的问道:“不是属下矫情,如果淮侯不能明言属下无能为力。” 这就是两院出来的臭毛病,对上官的尊重有,但只要是不明不白,当场质疑也是常见的。 “经此一站后于庆武早就做好的万全的防御,南阳的守军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襄阳身上,我已经让明鉴司探查过了,泌阳空虚,我们翻越桐柏山拿下泌阳,而后迅速出击汝南,蒙帅和周策都会配合我们。”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凌厉的看向谭忌冷冷的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质疑我的决定,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便请旨调离你!” 佩服归佩服,脾气归脾气,谭忌抬头迎着宣松的眼神淡淡的说道:“调离我是淮侯的权力,问不问是属下的自由,这官司便是打到内务院属下也不是不敢!” 宣松一个冷笑,并不理睬谭忌的不敬,接着说道:“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好所有的事情,五月六日我们出发。” 说完宣松直接起身走了,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不是和谭忌不对付,他得赶到襄阳去见蒙焕,蒙焕的身份地位不是谭忌能比拟的,有事情一定要亲自去谈。 宣松去襄阳的路上心里有些忐忑,蒙氏子弟因为蒙昭的事情对他都有些排斥,尽管蒙琰亲自为他证明也不能消除蒙氏子弟心底的怨恨,譬如说现在西府太师就曾说过:“为国我不杀你!为私我却不能原谅你!日后还是不要回成都的好。” 蒙焕作为蒙氏的二代子弟中的年轻一辈身份特殊,早年随太尉修习文武,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如今与他们并称西府二代将领,但实际上在一代将领中蒙焕的地位也不低。 半天的急行军宣松一行人到了襄阳城,蒙焕主动迎出来,脸上笑容满面说道:“淮侯怎么有空来我这?” 宣松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襄郡王,末将有要事与您商议,还请密室详谈。” 蒙焕愣了一下,而后迅速转变向亲卫说道:“去,给本王准备一些好的吃食,我与淮侯许久不见,要好好叙叙旧!” 两人联手进了书房后,蒙焕沉着声音说道:“说吧,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跑过来找我,我们没什么旧可聊,直接说吧。” “郡王,我想请你帮忙,牵制住南阳和襄阳旧军,末将要翻越桐柏山,取汝南。”宣松也不寒暄,直接说道。 蒙焕没有立刻回答,径直走到书案前研究起了地形图,一边指画一边问道:“你有把握迅速解决战斗吗?翻越桐柏山本身就不是易事。” “若无信心,末将也不会跑过来求郡王帮忙。”宣松自信满满。 “你既然有信心,我也不多问,你也不用说,动手的时候给我信号,本王也打算重进新野。” “末将多谢郡王襄助!”宣松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得到蒙焕的首肯。 蒙焕摇摇头说道:“本王不是为了帮助你,我们私情不论,我们同归属于西府治下,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你能挽回西府的面子,我作为白衣军副帅也不能落后,不是吗?” 两人定下计策后宣松匆匆吃了一顿饭后便带人离开了,得到蒙焕的同意拿下汝南就成功了一半,下面的事情就是执行了,在回程的路上他一直都在考虑拿下桐柏、泌阳后谁来留守,洛辰那边一定会拼命反扑的,这才是汝南之战的关键。 有烦恼的不止是宣松一个,周策在潢川也在发愁,他发愁的不为别的,只为郡主是潢川明鉴司的指挥,这姑娘若不是王爷的女儿,按照周策的性子早就打她五十军棍了。 身为雍王府郡主而不自知,整日里招摇过市,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她纵有万般不是,但是明鉴司的职责和过往情报她做的很好,这也就是为什么周策能容忍她至今的唯一原因。 西府只有两位郡主,长沙郡主卢婉瑜温文尔雅,大家闺秀,乃是享誉天下的才女,而蒙婉姝也是名声在外,只不过是恶名昭著,西府各家勋贵一旦提起蒙婉姝都有掩面而泣的想法,不为别的,是因为蒙婉姝祸害面太广,只要在成都哪家都逃不出她魔掌,就连她舅父的府邸都曾传出过纵马踏人的事件。 “周指挥,本郡主请命明日去息城探查。”蒙婉姝翘着腿毫无形象的说着。 “不行!”周策简单粗暴的拒绝,这就是在无理取闹,息城是什么地方,于庆武三分之一的精锐都在息城驻防。 “属下身为潢川府明鉴司卫尉,军情探查是我的本分,难道周指挥想要干涉明鉴司做事?”蒙婉姝将职位和明鉴司的特殊性摆出来威胁周策。 周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四年前雍王令曾说府指挥使、郡守以上主官对当地明鉴司有异议者可言明情况,直接驱逐,情报谍司由白衣祠暂管,郡主,好像本指挥就有这个权力。” 蒙婉姝一时语塞,权利和地位,再加上自己的身份都压不住周策,这事儿只能求人了,突然转变姿态,一副天家贵女的样子,柔声说道:“指挥使大人,属下自接手潢川明鉴司以来日夜殚精竭虑,不敢有所懈怠,如今淮滨侯邀请我潢川府为策应,情报之事尤为重要,还请指挥使再考虑一下?” 半盏茶的功夫切换了两副面孔,周策翻了白眼,冷酷的说道:“郡主请回!”干脆利索,不为所动。 蒙婉姝哪里遇到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她在怀疑母妃让她来潢川就是因为周策对自己一点也不顾忌,硬的,软的,都来了一遍,想要的结果却没有得到,蒙婉姝气冲冲的走了。 周策看着她离开背影,重重的缓了一口气,总算打发了这个难搞的郡主,将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开始研究地形图,宣松这个神经病只是一句策应他取汝南,怎么策应却没有说,这就是在给他出难题,正琢磨的时候,一个农夫模样的人轻声走进来,如同幽灵般的声音说道:“属下白衣祠潢川府百士有密信来报。” 周策没有抬头,只是伸出手示意他将信拿过来,说道:“退下吧。” 白衣祠的人太神秘,他们处在各行各业中,谁也不知他们秘密身份,周策也懒得了解。 那人退下后,周策看了一下密信的封漆,是乙等,还好,打开后匆匆扫了一眼,笑了,这于庆武给自己送了份大礼,正好解决了不知道如何策应的事情。 /86/86378/26173167.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四) 五月初三,西府潢川指挥使周策亲领五千精骑绕过息城,向罗山进发,而于庆武此刻正与萧寒在蔡州谋划南下的事情,等于庆武得知消息的时候,周策已经轻取罗山,横在申州城与息城中间。 于庆武恨的牙痒痒,立刻就返回息城,并领申州城的将士与自己相约夹击罗山的周策。 不过谭忌却没给他机会,罗山被占之后谭忌立即进逼申州,逼得申州兵马不敢擅动,这样一来直接把于庆武定在息城不能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反倒是周策最安全。 于庆武离开蔡州,这种好机会后陵太子哪里会放过,尽起汝南兵马攻打蔡州,这给萧寒惹恼了,在随州被人欺负,回到蔡州还被人当做软柿子捏,于是萧寒第一次不顾反对领军出击,两军在平舆遭遇,大战在即。 仲柔萱刚打算将襄阳旧军调到汝南支持太子的时候,蒙焕就来了,蒙焕亲自领兵五万再次占据新野,达奚谦弼不得不出兵稳定局面,而襄阳旧军统领赵和趁机想强度丹江,不过事与愿违,丹江南岸守军强悍异常,尤其是江中游弋的水师总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击退襄阳旧军。 就在各地开花的时候,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支西府精锐偷偷翻越桐柏山,五月初七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桐柏县已经陷落了,宣松只留下一支三千人的都尉军安抚桐柏,依靠桐柏山做好的防御。 五月八日晚,还没准备好的泌阳陷落,达奚谦弼如同受了惊的马一样不管不顾的冲向泌阳方向,熟料宣松再次改变作战方向,五千精骑急行军,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杀进了确山,汝南危急。 后陵太子得知消息后发了疯回援,可是昏了头的萧彧哪里会放过他,见权晖要跑萧彧下令全面进攻,一个要回援,一个强留你,双方在平舆陷入血战,最终的结果是权晖惨胜,引着残部回援汝南。 刚到汝南城下,城头上的大旗飘扬,权晖看过去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明晃晃的神鹰军旗随着风招摇的很。 权晖气的要攻打汝南,好在身边的部下脑子还清醒,死死的拖住自家太子不要去送死,一行残军灰溜溜的退回遂平,这个时候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五月十日,平舆大败的萧寒返回蔡州的时候与权晖遭受到了一样的待遇,一个小姑娘模样的人趴在蔡州城头上好不惬意,笑呵呵的说道:“安庆郡王,本郡主有礼了!” 这是周策的后手,于庆武能凭借一己之力把他和谭忌锁住不敢擅动,但他却没有估计到权晖会主动出击,更不会去想潢川府还有兵马能够北上,环环相扣,几乎出动了两大帅府的所有精锐去为小股部队做诱饵才换来了这样的胜利,说是侥幸也不为过。 萧彧的战力已经消耗殆尽,不得以选择退到颍州境内修整,前后不过十天不到,西府的年轻将领们一举成名,连克汝南、蔡州,顺便将于庆武团团围住。 蒙焕在得知汝南、蔡州拿下的时候,同样是迅速撤出与达奚谦弼的对峙,率大军赶往申州,前前后后两大帅府共计十三万大军将于庆武困得个水泄不通。 “大将军!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于庆武的亲卫哀求道,趁着潢川兵力不足还有缺口赶紧回撤才能保命。 于庆武不是不懂得其中道理,但是不甘心啊!一群疯子竟然在十日内将败势扳了回来不说,还顺便把自己给围了,想不通啊!也不合理,大部军马为小股部队做掩护,这种打法太不合常理,更不是用兵之道,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赢了,赢得自己无话可说。 罢了,败局已定,撤吧,上次滕寒已经帮了自己固守颍州不失,自己的地方总要自己处理才是,于庆武看着南边叹了一口气,说道:“飞鸽传书申州城,各自突围!” 五月十五日,于庆武一路北撤,沿途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各地城池只是坚守,城外没有一兵一卒,直至于庆武从弥陀寺进入颍州境内,整个过程西府兵马安静的很。 五月十六日辰时,申州投降,开城门,迎大军,至此,从丢失随州转而不但收复失地,同时还拿下了申州、汝南和蔡州部分。 成都方便自然不会吝啬,首功是宣松的,升任神鹰军辅帅,晋位汝南郡侯;其次是蒙焕,任白衣军辅帅,加赐俸禄三千石;之后是谭忌,升任随州大将军,节制随州、申州以及潢川、蔡州兵马,晋位孝昌县侯。 令人意外的也有,潢川指挥使周策,不听节制,胡乱出兵,差点坏了大事等等,在百姓眼中感觉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身,只有军中的高级将领才知道周策错就错在不该让郡主冒险抢占蔡州。 结果就是念在他还是有点功劳的,迁调上庸指挥使,无爵位,周策离开的时候蒙婉姝站在城头上居然垂落了几滴泪水,身旁奉命押她回去的世子蒙靖言和石遵见状打了一个寒颤,一般蒙婉姝有这样的表现就是不知道谁家要遭殃了。 “摆脱我就这么高兴吗?周策,周子瑾,本郡主记住你了!”蒙婉姝心里早就开锅了。 北边的战事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三方损失都不小,连宣松都上报成都希望修整一段时间。 “你怎么看宣松的上奏?”蒙琰问向顾言风。 “是实话,云梦的粮草已经消耗到之前定下的警戒值了,而且兵士的伤亡也过于明显,几场战斗下来,两大帅府折损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将士。”顾言风唏嘘的说道。 蒙琰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补充兵马的事情交给两院了,还有你亲自去一趟云梦,把婉姝给我带回来,太胡闹了!” 提到蒙婉姝,顾言风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这姑奶奶一心想效仿苏青,竟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把自己置于险地,若不是于庆武没有心思理会她,以她那点小聪明早就被俘了,想想都后怕。 “臣遵谕令,世子是否一同返回?”顾言风试探的问道。 “他不用,告诉他,让他和小石头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在十一郎那里待着,还有,告诉小石头没人抢他爹的位置,再和宣松、谭忌发生矛盾,直接军法处置!”蒙琰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才过几天好日子,一身勋贵的臭毛病就养成了。 “王爷不必对世子太过苛刻,世子在同龄人中已是相当优秀了,两院的夫子和教头们都很推崇。” “你是他的舅舅,自然为他说好话。”蒙琰不满的说道,只不过这种不满更像是家里人为孩子发愁的谈论。 顾言风笑着笑着忽然定住,看向蒙琰,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还未开口,蒙琰就抬手制止,说道:“舅兄,有些话就不要说出口,再说就伤了我们的情分了。” “殿下,这不是臣下的意思,是西府各级官吏将领的意思,这几日从边关来了不少的文书,宣松等人也有这个意思。”顾言风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中原糜烂成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这样是陷王爷于不义!”顾清风从后殿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呵斥她的兄长。 顾言风却毫不畏惧的说道:“今日破了这么亲情我也要为大家发声,殿下不可以再犹豫下去了,我知道殿下忌讳家天下的制度,但是大家都是因为王爷才聚集在一起的,如果王爷不愿意担下此责,我敢断言,西府瓦解之日不远矣!” 看着顾言风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也要说出来,看来西府中大多数,甚至全部的官吏将领,甚至是百姓都有这种想法,这个念头已经挡不住了。 顾清风为了维护蒙琰的想法不惜的和兄长冲突,眼看两人就要较真起来,蒙琰说道:“兄长,若做了那件事,你怎么保证百姓万民的利益,这天下是百姓的,不是世家勋贵和士大夫的,你懂吗?” “赋予内阁和民情院更大的权力,而民情院只能和百姓有关,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顾言风早就与三台四院的人有了对策。 蒙琰苦笑道:“你们都为我想好了对策,我还能怎么办?我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不愿意走上这条路的人了。” “殿下!”顾清风提醒的喊道。 “清风,我还有退路吗?”蒙琰的无奈是真情流露,连顾言风都清楚的知道蒙琰最大的梦想其实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统中原只不过是他的一份责任罢了。 “殿下,如今各地局势都很紧张,咱们这么做会激起将士的斗志,对于中原局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顾言风见蒙琰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 蒙琰起身说道:“舅兄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私下告诉他们本王有此意,但不是现在,汉中、邕桂以及星潭彻底平定后我决不食言!” 顾言风立即跪下拜道:“臣遵旨!”特意把“旨”说的很清楚。 “还有,你们都私下里有了对策,内阁和民情院的事情拿出来个章程吧。” 顾言风兴致高涨的走了,留下蒙琰夫妇愁容满面,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整个藏书殿安静的都能听到微风的声音。 “七郎,这一天还是来了。”顾清风率先打破宁静说道。 “挡不住的,我的想法本来尺度就大,他们能接受到如今已是不易,萧彧曾和我说过,他说我的想法很危险,会遭到天下人讨伐的,我不信,但舅兄他们的态度我信了。”蒙琰有点落寞的说道。 “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份真正的荣耀,自古以来,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就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以前叫世家豪门,现在是勋贵高官,大家总是要涂点什么,说起来这没错,您说呢?” 蒙琰没再回话,走到顾清风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缓步走到殿门口,看了看殿外的风景和远处忙碌的身影,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们为什么会活在人世间,人生奋斗的目标不是为了锦衣华服,而是天下大同。” “臣妾明白,臣妾一直都懂,不然当年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卖给你。”顾清风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了。 蒙琰为她擦拭掉眼泪,宠笑道:“好了,我的苦恼我来解决,你的烦恼只能你来处理了,成都府里的贵妇人怕是很快就要上门了,婉瑜不错,让她帮帮你。” /86/86378/26186741.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五) “婉瑜,不用拘谨,我们是一家人,一会儿你妹妹就要回来了,入冬之前她父亲肯定不会放她出去的,你替我好好管教她。”顾清风撩起卢婉瑜被风吹散的一缕青丝柔声说道。 今天是蒙婉姝回成都的日子,顾清风早早的就带着卢婉瑜在门外等候,虽然已经入秋,但白天的成都还是很燥热,看着眼前恬静的卢婉瑜,顾清风是打心底喜欢,这不一边听着自己说话,一边帮忙拉住想要往外跑的蒙靖翊。 “娘娘,婉姝妹妹很是活跃,臣女羡慕还来不及呢。”卢婉瑜轻柔的声音替堂妹说着好话。 “算了吧,前几日你叔父在藏书殿为了这丫头大发雷霆,若不是你父亲在早就派人给她抓回来了。”顾清风实在对蒙婉姝一点招都没有。 “这次是兄长亲自过去的,婉姝妹妹自小就有些害怕兄长,不会出事的。”卢婉瑜宽慰的说道,她口中的兄长就是她的亲哥哥蒙靖烨,本名卢烨,蒙昭灵柩回到成都后卢崇宗做主为他改回了蒙氏的名字。 “靖烨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在青羊书院读书辛苦,武脉修炼也没有拉下,只是你父亲不同意他从军,可惜了。”这是顾清风的真心话,在蒙氏三代子弟中修养、人品以及文武两脉成就都是上上等,甚至文脉上比蒙靖言更好一些。 “娘娘,王叔昨日让人去家里宣谕令,兄长回来以后就直接去大都督府参赞部了,父亲昨晚在家都发火了。”想到整日里严肃的父亲被气的暴跳如雷,竟有些想笑,整个西府没人敢得罪他,除了王叔,从来不管父亲愿不愿意,直接强硬处理,不同意没关系,雍王令一出,父亲也没办法,只能在家生闷气。 顾清风拉起卢婉瑜的手抚摸道:“在自己家人面前不用这样的尊称,叫我婶娘就可以了,你叔父最不喜欢这种俗礼,你可明白?” 聪明如卢婉瑜哪里会不懂顾清风的意思,一是希望自己家人更紧密一些,二是在敲打自己虚礼太重,想到此处卢婉瑜立刻说道:“多谢婶娘,这也就是在您和叔父面前,要是父亲听到了,定要让我禁足的。” 顾清风见卢婉瑜如此的识趣,满意的看着她,而后说道:“婉瑜,想不想进明鉴司?” 女子为官在西府不算什么,现在西府治下很多官吏将领都有女子的身影,虽然不多,但大家也逐渐接受了,不管是卢婉瑜这样贵女也好,还是平民家的女子谁不向往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只见卢婉瑜略显激动而又犹豫的说道:“婶娘,我可以吗?明鉴司愿意要我?” 顾清风笑了,说道:“澄侯因英帅之事,三番五次要求辞去明鉴司指挥使的职务,你叔父决定不再阻拦,这么多年她主持明鉴司也确实辛苦,与英帅一直两地分居,刚好邓中堂前些时日进了枢台右仆射,督查院中堂空了出来,所以你叔父打算让她进督查院为中堂。” “澄侯进督查院,整个西府怕是要地震喽!”卢婉瑜眉毛一挑,笑嘻嘻的说道。 邓岗主持督查院的时候还算是平稳,对百官将领都是得过且过,现在让苏青为督查院中堂,这就是明摆着要清理吏治,忽然,卢婉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道:“看来叔父要再进一步了。” “那是公事,婶娘只关心你们兄弟姐妹们,想吗?说实话。”顾清风柔情似水的眼神盯着她看。 卢婉瑜挣扎了一盏茶的功夫,恭敬的说道:“多谢婶娘抬爱,婉瑜愿意!” “那便好,现在明鉴司指挥使空缺,一直是由我代管,我平日里事情多,肯定是管顾不来的,我和你叔父说过,想让你和婉姝进明鉴司帮我整理来往情报,你叔父已经同意了,现在只要你点头,另一道谕令就在我这。”顾清风一边说一边从袖笼里拿出一份谕令在卢婉瑜的眼前晃。 卢婉瑜直接抓住,脸色微微涨红,害羞的说道:“婶娘尽是取笑我!”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固执的父亲,去了明鉴司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柔弱了,懂吗?” “侄女懂得,明鉴司能闻名天下一是因为是女子主持,二是明鉴司内制度严苛,虽避免杀伐过重,但谍者组织总是避不开杀戮的,侄女敢说我们西府明鉴司绝对是最有任性的谍者组织。”卢婉瑜早就研究过明鉴司。 顾清风点点说道:“你说的不错,去了明鉴司就要收起慈悲为怀的心思,你性子沉稳,先到明鉴司西院历练,西院掌管谍报分析。” “侄女明白,婉姝妹妹也在西院?” 明鉴司五院七堂是明鉴司基本的构成,七堂是分别主持具体执行事务的,东西南北中五院是在成都明鉴司的总部的运行机构,东院司职谍报文书往来,西院司职谍报分析,南院司职各地明鉴司人员信息,北院司职内狱,中院上传下达命令,五院各司其职,互通有无,是为明鉴司的根基。 “她性子跳脱,不适合在西院做事,她在东院做事,能消耗她过剩的精力,你们两个要好好努力,明鉴司的未来就靠你们了。”顾清风毫不掩饰委以重任的心思。 卢婉瑜顿时心潮澎湃,尽可能压制心中的激动,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来叔父和婶娘是不愿意明鉴司交付于外人之手,澄侯是叔父刚起事时就跟随的,虽说与楚朝皇后有主仆之情的事情一直被人诟病,但苏青从未做出过任何损害西府的事情,这就是格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零零碎碎的从东边传来马蹄和车驾的声音,为首的正是蒙靖烨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冲着车驾训斥,距离太远听不到具体说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蒙婉姝是害怕的,不然依她的性子早就弃车上马了。 顾清风带着卢婉瑜等人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蒙靖烨见是顾清风亲自来迎,赶紧下马拜道:“微臣蒙靖烨见过王妃!” 顾清风亲自将他扶起来微笑着说道:“今日是家事,不用如此,婶娘还要谢谢你把这丫头给我押回来。” 说完就看向车驾,车驾一点反应都没有,顾清风立刻绷着脸说道:“怎么?害怕了?当日胡闹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今日?这次是让你兄长给你押回来,下次就让安大将军去接你!” 过了好一会儿,车驾的帘子才被挑开,一副苦瓜脸的蒙婉姝不情愿的行了个礼,说道:“多谢母妃亲自来接,是回宫还是去受罚。” 随驾的众人大多都是王府旧人,看到一向骄傲的郡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都在憋笑,还好卢婉瑜给了台阶,笑盈盈的走上前去挽住蒙婉姝的手臂说道:“妹妹回来就好,娘娘也是不放心你才让大哥去的。” 一边说一边踢了一旁的蒙靖烨一脚,怪道:“大哥你也是的,人回来就好,定是你一路上碎嘴给妹妹吓到了。” 蒙靖烨一瞪眼,眉头一皱正准备辩解讲道理,卢婉瑜可没给他机会,拉着不情愿的蒙婉姝就上了顾清风的车驾,空留蒙靖烨一个人站在原地喘粗气。 做婶娘的总不好冷落了辛苦的侄儿,顾清风笑着说道:“靖烨辛苦了,咱们快些进城,你王叔,你父亲,还有你十三叔都在宫里等着你们。” 蒙靖烨听到顾清风说话,赶紧一拱手道:“有劳娘娘亲迎,既如此,没有让长辈们等的道理,立刻进城。”说完低头半弯腰一个请的姿势熟练的做了出来。 顾清风也懒得纠正他,直接上了车驾,蒙婉姝有没有受伤,身体如何才是她最担心的。 过了白羊城之后车驾的防务工作自然就交给了安粲负责,看到安粲亲自过来蒙婉姝心中更是忐忑了,安粲大将军一般不轻易出来迎接人,就算是迎接也是在宫城外等候,能让他亲自到内卫城等待的除了父王和母妃以外,就只剩下两种情况,一是凯旋的大将军级别的人;二是犯了大罪的人,自己显然不是第一类人。 “怎么?害怕了?你父王三番五次的召你回来,你非不听,找周策麻烦都能找到上庸去,你也是真能耐,若不是你大哥亲自过去接你,是不是还打算不回来?”顾清风没好气的说道。 得,母妃都不帮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一路上小手扣着指甲,就在快把指甲抠秃的时候到了宫门前,看到十三叔蒙烬笑呵呵陪着父王和大伯父,蒙婉姝心中稍安,十三叔最疼自己,再说还有大伯父在,父王肯定不会当场发作,这已是难能可贵了,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回到宫里自己好好认个错就好了。 蒙婉姝在顾清风的催促下扭扭捏捏的下了车,看到父亲阴沉的脸色顿时觉得腿软。 好命的人总是能逢凶化吉,这不十三叔笑着站来出来说道:“王兄,人回来了就好,您看看,走的时候还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都瘦成什么样了,周策该打。” “你就会和稀泥!”蒙琰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高兴。 蒙烬的话不管用,大伯父就顺着机会站了出来说道:“王爷,教女也不是在这里,有什么话回宫再说。” 蒙琰憋着气冲着蒙婉姝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要我请你吗!” 吓得蒙婉姝紧紧的拖着卢婉瑜就往宫里跑去,没别的,拖住一个是一个,有堂姐在前总能抵挡些伤害。 看着蒙婉姝逃离般的姿态,蒙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卢崇宗说道:“兄长,你看看!这哪里还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子不教父之过,你自己就该检讨检讨,孩子能回来就是好的,你若是再教训她,我就把她接到我的府中去。”卢崇宗霸气的说道,心想你们夫妇常年占着我的儿女,我也不能放过你们。 /86/86378/26190119.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六) 联盟这东西从来都是骗人的,三仲联盟终究还是在楚朝的手中打破了,楚朝在入冬的时刻毫不犹豫的向敬州动手了。 楚朝军方第一人棠远亲自布局,不到五天的时间就拿下了敬州全境,顺便还吃掉了敬州两万守军,这一行为遭到了洛辰和辰京的不满和声讨,三仲联盟崩塌的毫无预兆。 不过这对其他势力来说是个好事情,尤其是金陵方面,萧彧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在棠远拿下敬州的第二天,宁朝镇南大将军顾曲风悍然对闽越发起进攻,闽越守军擅水战,陆战孱弱,而且闽越的开发与萧彧不无关系,闽越的百姓对萧彧更有好感一些。 在顾曲风陆路和萧泽水路两路夹击之下,南平、宁德失守,豫章方面不得不将棠远撤回,缺少能征善战的武将一直是楚朝无奈的地方,棠远和褚典已是豫章武将方面的领袖,若说还能拎出来一战的,也就剩从成都逃亡的杜衡,杜氏本就是零陵豪族,杜衡受到蒙琰处罚之后就被逐出成都,在家听参,适逢星潭内乱,零陵归附豫章,杜氏一门受到仲柔兰的优待,而后杜衡把握机会又有拥立之功,现在已是楚朝零陵郡侯,禁军大统领,宿卫宫禁,非常得帝后的信任。 棠远从敬州回援后立即进驻汀州、泰宁、邵武一线,而后派杜衡以福州节度使的身份驻防福州,防止宁军南下。 就这样辰京、豫章和金陵过了一个并不安定的新年。 新年伊始,各地均遭受到雪灾,三陵还好,毕竟长期生活在北方已经习惯了寒冷,这可让南方的人有些难以接受,遭受打击最厉害的则是西府和楚朝。 好在蒙琰有先见之明,从去年秋收起西府就再也没有发动过战争,存粮是富余的,在三台四堂六司的主持下并没有发生大面积的逃荒,各地应急机制在西府成立后第一次启动,虽说有些生涩,但总体来说是好的。 但对于豫章来说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庐陵以南附近出现大量流民希望进入豫章讨生活,楚朝皇帝崇启亲自出城安抚并发放赈灾粮,时间一久,崇启就病了,没办法,雪灾不等人,皇后仲柔兰主持国政,首先是吸收流民加强军备,而后安置妇孺老弱对武夷山进行开垦种茶,补给生活,一切粮食均由黎川仓拨付,直至雪灾结束。 相比较西府和楚朝,这次雪灾做的最令称赞却是金陵方面,萧彧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固执的将颍川所有的屯粮发往以吴县至松江以南的受灾地区,甚至对福州也不吝啬,令宁朝名声大躁的则是来自萧彧的两段话,一是对镇北大将军滕寒的批示:“中原士民不辜,不责其为谁,我皆有付之责,勿爱粮,我有衔过,则给之。”;第二段话来自于萧彧对朝臣的讲话:“此天之罚我也,多年矣。我不能一中国,天罪我不心,今天下罹其难,朕将当之责,不可以非吾民之所不忘,下民之所必视。” 两段非常有水平的话让宁朝成为最受好评的,萧彧的声誉更是直冲云霄,作为被救助的一方,福州节度使杜衡先是接收了来自宁朝的好意,而后向豫章上表要求加强福州的防务,这一举动得到了仲柔兰的赞赏,随即就同意了杜衡的要求,从青鸾军中调了一万五千劲卒到福州。 一直站在道德立场顶尖的成都对萧彧的做法也有了自己的看法,首先蒙琰给予了高度的赞赏,而后对就加紧投入到对自己治下百姓的救助,双方都是拯救百姓,萧彧是无限度的给予,但纵观下来很多人发现西府的救助才更加高效。 为了安抚百姓,西府连续做了三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尚书台的公告,告诉所有人粮仓的储粮够用,不用担心;第二个动作是雍王妃亲自主持织锦,聘请织锦大家向妇女们教授,将往年存下的蚕丝尽数变成蜀锦,同时让妇女们得到了一门手艺,这样的结果是各大城池中用工数量大量增加;第三个动作就是雍王令,命令雪狼帅府在草原上围猎,输送到受灾的地方救援,同时让受灾地区的军士们将百姓荒掉的土地进行重新梳理,等到开春后百姓返乡可以立即耕作。 三个动作都没有大肆的宣传,而西府百姓的心里却是安定许多,得到的回报就是各地的征兵处天天爆满,以致于大都督府下令三十抽一,即便如此,西府一个冬天的征兵就重新恢复到襄阳之战前的水平。 “陛下,西府趁机加强了战力,舒城郡公来报潢川、蔡州一线成都方面增兵至五万有余。”陈卓小心翼翼的对萧彧禀报。 萧彧得知西府的一系列操作后,脸色就一直阴沉,自己的声誉还是抵不过西府的实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实力越发的强大,蒙琰麾下的边防兵力已超七十万,再加上各地三十万的屯田治安兵士,已经达到恐怖的百万之众,同时西府的商业体系已经与宁朝并驾齐驱,甚至有超过的势头,这样一来宁朝的优势在西府面前几乎是荡然无存。 “告诉于庆武和萧寒,开春后南下的计划暂时停止,等待朝廷新的诏令,”说着说着目光越发的凌厉,直视着陈卓说道:“今年增加恩科,告诉你父亲不要再独善其身了,出来做事吧,开科的事情让他来做。” “臣遵旨。”陈卓在这冬日里也是一身冷汗。 萧彧对他是不满的,身为国戚,又是政事堂参知政事,位高权重却不能为朝廷分忧,看着西府一天天坐大,实在是废物一个。 陈卓走后,萧彧让人将御林军大将军甘铭唤了过来,甘铭这些年一直很是低调,尤其是“秦淮血夜”之后甘铭几乎就消失在众人眼前,若不是顶着一个御林军大将军和松江郡公的名头,很多人都快忘了他了。 甘铭低调但不代表他会沉沦下去,这种关键时刻萧彧还是要启用他来做大事,只见甘铭虎步前行走进大殿。 “陛下,臣甘铭觐见!” 萧彧一挥手,示意他不必虚礼,没有寒暄,直接说道:“甘铭,朕需要你站出来!” 甘铭单膝跪地,没有犹豫,郑重的说道:“请陛下下旨!” “甘铭,朕任命你为北伐先锋,直击九曲,务必在入秋前拿下九曲,你可有信心?”来自蒙琰的压力太大了,萧彧不得不提前北伐,九曲是天下粮仓,更是北伐的战略要地,夺取九曲进可攻退可防。 北伐是萧彧定下的三年之策,一直以来是秘密进行,哪怕是于庆武遭到如此的困难,也从未对镇北大将军府有过要求,甚至滕寒主动救援于庆武的行为还受到了萧彧的申饬,如此做法就是为了北伐做准备。 “末将遵旨!”甘铭跪拜后朗声回应。 “你先去徐州和滕寒见面,名义是传旨迁滕寒为兰陵郡公,我会给你道密旨交给滕寒,你是先锋官,和滕寒交接后秘密前往济宁郡,务必在大河冰消之时过河!” 安排好北伐的事情,萧彧并没有放松,而是立刻诏令萧泽回金陵,同时让两衙的徐煜和文隽进宫。 “徐指挥使,给你个任务,三月之前能否将幽都历城总督的人头拿下?”萧彧紧锁眉头问道。 徐煜这些年越发的谨慎老辣,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向旁边的文隽问道:“文侯若在二十日内将历城总督的所有信息拿给我,臣敢立下军令状!” 萧彧转头看向文隽,文隽倒是很坦然,说道:“十天即可,幽都历城总督以下三大副都督,四将的信心我会一并转交。” 听到二人的保证萧彧这才算松下一口气,两衙的能力是顶级的,寒江寺败在他们手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主持寒江寺的储诚不得不告诫手下面对两衙尽可能避免交手,毕竟培养谍者不是件容易简单的事情。 两人下去之后,萧彧又召了政事堂宰相端木阳觐见,连续召见朝中重臣,端木阳察觉到陛下要用兵的想法。 “端木,朕已经下诏让萧泽回京,镇东大将军你看谁比较合适接手?” “东阳郡王回京?”端木阳有些意外,萧泽在沿海并无不妥,这个时候回京的意义何在? 萧彧没有对端木阳的答非所问生气,而是耐心的说道:“甘铭去徐州宣旨,短时间内回不来,沿海目前还算安稳,朕打算让萧泽主持御林军。” 这就明白了,甘铭去徐州宣旨只不过是个借口,萧彧打算提前北伐才是重点,既然明白了就不能再多问,端木阳思索了一番后说道:“长兴侯在淮水练兵,已有成效。” “郑昕?”萧彧有些犹豫,郑昕最早是在闽越驻守,是为了安抚闽越豪门世族而启用的,后来与东府互换驻地以后郑昕就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只是承担了练兵的职责,这几年萧泽的成长很快,统率镇东大将军府得心应手,让东海不敢靠近,竟然萧彧忘了郑昕也是一个不错的水师将领。 “陛下,长兴侯擅防,论当今天下海战最强的是东海水师,我朝既打算对北边用兵,镇东大将军现在应该以防守为主,长兴侯正合适。”端木阳见萧彧犹豫,再次阐明自己举荐的观点。 萧彧听完后觉得端木阳说的在理,宰相的意见还是要尊重的,于是沉声说道:“政事堂拟旨吧,晋郑昕为绍兴县公,主持震动大将军府,一个月后到任。” 一通安排之后萧彧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萧彧睁眼腾的一下起身,喊道:“召余郡侯孙牧进宫!” /86/86378/2620361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七) 大宁正统四年元月十九,宁军先锋六万人马在甘铭的带领下,一路杀出济宁直扑东平腹地,势不可挡。 幽都权汉良万万没想到在冷到冰封河面的时刻萧彧敢撕破联盟,等到权汉良接到八百里加急信报的时候,东平诸郡县全面失守,并且大宁镇北大将军出兵十一万沿途收拢北陵败军,将他们编入投诚营,同时留任地方官吏继续为官,东平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恢复民生,稳定了下来。 二月十一,天降大雪,原本有些回暖的天气突变恶寒,滕寒亲自押送粮草到大河南岸,因为雪势过大,抵达先锋大营的时候粮草折损将近三分之一,先锋大营中的兵士一个个饥寒交迫,相互依偎着取暖,但士气依然很盛。 “大将军,难为你亲自跑一趟,太难了!”甘铭胡子拉碴的苦笑道。 滕寒也好不不到哪去,两人都是南方人,知道北方寒冷,但没想到会冷成这样,滴水成冰,何况这已经二月了,滕寒冻的牙都打寒颤。 “我辛苦什么,不过是送粮草罢了,你这边才是最苦的,大河已冻住了,你还在等什么?”滕寒对甘铭不过河的态度有些不解。 “在等信号,陛下说让我到了南岸以后等待北岸信号才发起总攻。”甘铭也说不明白,他的先锋大营在南岸扎营已经有四天了,对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完之后努了努嘴,滕寒顺着方向看去,面露不解,只听甘铭小声说道:“两日前,北衙指挥使徐煜亲自到了我的营中,只让我给他一顶营帐,连饭食都不吃我的。” 徐煜的名声实在是太糟糕了,以他的功劳至少可以在陛下登基时封赏为县公,但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对,最终给了个侯爵,他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麒麟内卫两衙中大家宁愿与南衙文隽打交道也不愿意粘上北衙,不过徐煜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在大宁让他在乎的人除了陛下就是死人,他已经想通了,什么顾氏,家族都不重要,做好陛下的一把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快刀才是最重要的,甚至不惜与顾曲风翻脸,正统元年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私人来往。 知道是徐煜,滕寒不禁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大事还值得他亲自出面,先锋营中都是精挑细选的忠贞之士,你多留意,自己的兄弟不能枉死在他的屠刀下。” 甘铭点点头,端起一碗热汤一饮而尽,而后觉得周身都舒服了,说道:“大将军,您回去吧,您的任务比我重,九曲西边的五州十七郡还需要您一点点打,这边扛得住。” 滕寒也不是矫情的人,这几年在徐州练兵屯兵,一直没有机会得到展示,看看于庆武在东边做的好事情,名声大振不说,还得到了将士们的一致好评,虽说又丢失了一些地方,但说起来不怪他。 “行,我们明日一大早就回东平,等这一轮风雪过后,大军会向西进发,我们两军就要分兵了,如同实在力有不逮可以退往东平,城内我让人从徐州方向调集了大量了粮草,够十万大军开销半年的。” “放心,大将军,入秋前咱们会师滨州,怎么样?”甘铭豪气的说道。 “哈哈哈!甘兄好气魄,如你所愿,秋收之前滨州相见!”滕寒同样的中气十足。 二月十三,权汉良的援兵刚进入九曲境内,噩耗便传来了,历城总督并两个副都督以及四大将军全部在各自府中遇刺身亡,有被杀的,有被下毒的,有被捂死的,死法不一,而后甘铭跨河突袭历城,历城仅存的一位副都督纵火烧城,本来就干燥的天气,大火瞬间燃起,不久整个历城就如同一片火海。 经历过不少大战的甘铭见状也是一惊,而后迅速稳住军马缓缓撤出城,顺便将城中的百姓以及被困的兵士救走,而后将粮草尽数拨付给百姓以及一万多降军,随后抽调五千精兵护送百姓过河到济南镇暂时安置,并快马将历城的事情报给东平的滕寒。 二月十六日金陵便收到了历城被烧的战报,萧彧也不犹豫,当即下令在大河南岸以济南镇为中心,兴建新城,历城逃出来的百姓为工人参与兴建城池,这样一下子就解决了当前的困难,而后又从松江粮库中征调粮草送去。 二月十八日,大雪骤停,甘铭率降军和两万骑兵转向直扑东昌,至二十三日,东昌全境降,而后甘铭带兵返回大河北岸,并在禹城驻扎修整。 三月十六日,气温回暖,趁着战事在北边僵持,立即挥师东进,三月二十七日拿下临淄全境。 之后滕寒马不停蹄的继续东进,于四月底拿下胶东,彻底切断高密、胶州和莱州与幽都的联络,而后滕寒屯兵在胶东一线修整。 截止到五月初,九曲局势基本稳定,高密、胶州已经上书向金陵投诚,唯独一个莱州凭借着地理优势,一直左右摇摆不定,一边接受着滕寒的好意,一边通过水师和幽都保持联络。 直至七月,甘铭率先发难,修整过后的先锋大营共计八万劲卒,迅速迫近德州北部重镇平原郡,驻守在德州的北陵大将成济主动迎战,两军在平原城外进行大战,甘铭因后继不力,最终选择退守禹城,以图再战。 八月初八起,滨州降暴雨,连下七日,海水倒灌,滨州城几乎一片汪洋,滨州刺史梁赞向德州成济求助,成济因为防御甘铭的重任不敢轻易分兵救助,无奈之下,梁赞向滕寒请降。 滕寒却做出了令人惊讶的决定,滕寒派出民夫六千前去滨州救援,供给粮草,安顿滨州百姓,但却为接受梁赞的请降,此举受到了萧彧的盛赞,并加赐他俸禄三千石,令其在济南开府建牙,这是大宁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授权开府的大将。 八月下旬,海水退去,梁赞再次遣使到济南请降,滕寒再次拒绝梁赞的请求,而是命临淄守将放开桓台地区进行商贸往来,大宁用粮食置换滨州海货,不至于滨州百姓没有余粮过冬。 此事传到金陵后,朝堂上和民间对滕寒褒贬不一,有的人认为滕寒这是在沽名钓誉,有的人则觉得滕寒有爱民惠民之心,与皇帝的做法不谋而合,甚至有阴谋论者认为滕寒这是准备造反,一时间金陵流言四起,直到萧彧亲自站出来为滕寒正名。 “朕麾下大将常奉大宁爱民之政,此无一异,汝曹勿诋忠爱之将,使塞卒皆寒心,事在大宁之朝当多益善,滕寒将军,大宁第一将军也。”这是萧彧在大朝会上说的话,这番话直接奠定了滕寒在大宁朝的地位和威信。 正所谓金秋九月,对于滨州百姓来说今年只是勉强维持,许多百姓为了讨生活决定向南靠拢,一时间桓台、广饶两郡充斥着流民,滕寒下令征召流民为屯田兵,并上奏金陵希望恢复青州民治。 九月中旬朝廷旨意抵达,以临淄、胶东、河口为基础,重设青州府衙,并指派余郡侯孙牧为青州牧,统辖三镇民政。 九月十七日,甘铭再次出兵,只是这次没有选择平原为战场,而是选择了高唐为目标,成济以不变应万变,在高唐西北夏津屯兵,双方零星交战后,甘铭觉得没有机会,再次退守禹城,这一次的撤兵基本宣告九曲之战临近尾声。 九月十八日,滕寒将政务权移交给孙牧后,没有任何留恋的直奔高密整军,于九月二十日向东开拔,大军一路上安抚百姓,直到九月二十四日才抵达即墨城下。 第二日滕寒下令攻打即墨,不到半天的功夫即墨太守披发出门献城,而后一路东进更是畅通无阻,九月二十七日大军围困莱阳城,莱州兵士将莱州刺史及总督捆绑后献城,东线再无战事。 十月初三,滨州梁赞亲自到青州府驻地临淄城请降,青州牧孙牧正式接受投降,并将滨州全境纳入青州府管辖,至此九曲战役结束。 “陛下,九曲甫定,万民归心,请陛下为九曲诸州郡定名!”政事堂宰相端木阳第一个站出来上奏道。 萧彧笑眯眯的想了一下,说道:“九曲已有青州牧,青州以东置胶州牧,驻地昌邑;济南以南置兰陵、济宁、兖州三州牧,九曲以济南为中心,置山东道节度使,归属镇北大将军府节制。” 端木阳正准备应下,一个不识相就站了出来上奏镇北大将军府权力过大,滕寒有谋反的可能,这就是在找不痛快,端木阳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呵斥,只听上位的萧彧沉声道:“兰陵郡公的事情早已有了定论,谁让你在这胡说,拖下去,杖三十,徙兖州粮道,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是忠君爱国!” 还好还好,处理的不重,只是特意给这个人发配到滕寒治下,不知道位高权重的滕寒会怎么想。 关于山东道节度使的人选端木阳与萧彧早就有了沟通,萧彧试探般的问道:“诸位爱卿,山东道节度使一职至关重要,诸位可有人选呈上来?” 刚打过一个人的屁股,谁还敢乱说话,刚好给了端木阳机会,只听端木阳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意的说道:“陛下,臣有一人推荐。” “哦?快快说来让大家听听。”萧彧故作十分有兴趣,这一出戏演的在场的人都有些恶心。 /86/86378/2620927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八) 不出意外的甘铭就任山东道节度使,朝臣们对皇帝与宰相之间拙劣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但皇上一定是最英明的,既然皆大欢喜,旨意也不能耗着不给,于是新鲜出炉的山东道节度使甘铭正式登场,青州牧孙牧兼任节度使府长史,为二号人物。 大家慢慢的才察觉到萧彧真正的意图,区划改革就在悄然进行,滕寒大军退回徐州前便将山东道所有的军务毫无保留的交割给了甘铭,一是为了避嫌,二是要迎合皇帝的心思,四镇将军府未来一定只是虚衔,节度使和州牧才是实打实的权力,这一点滕寒还是看的比较清楚。 于庆武似乎对滕寒被称为大宁第一将军不太认同,在深秋时节向淮阳发起进攻,后陵太子权晖亲自坐镇许昌指挥郾城、鄢陵、淮阳、睢阳军务,只不过他那里是于庆武的对手,一个月的功夫不到,淮阳、睢阳、郾城全部失守,只得聚集大军在鄢陵做出防御姿态。 而于庆武拿下三地后大摇大摆的回师颍川,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扫去年被西府几个小年轻算计的窝囊气。 萧彧是最不吝啬赞美的,大宁第一将军是滕寒,那么大宁智将的名头就落在了于庆武的头上。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洛辰城中的权峥,前后一年之内连失四地,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人只要一郁闷病就自然来,权峥病了,来势汹汹,连新年都没撑到就已经不行了,皇后仲柔萱连忙召太子回京,可笑的是没过多久洛辰城就传出太子谋反弑父的消息,权峥父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谁都知道是仲柔萱在捣鬼,但没办法,此刻的仲柔萱已是大权在握,在她的运作下权峥不足四岁的幼子权景登基为帝。 权景登基后立即对杨枫、徐绍廷、冯幽、达奚谦弼以及赵和五人进行封赏,以杨枫为太师、徐绍廷为太傅、冯幽为太尉、达奚谦弼为车骑将军领南线军务、赵和为禁军大统领,这五人恭恭敬敬的领了圣旨,这也就意味着权景的身份和地位是正当获取的,其他的官吏将领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同时对镇守晋南的龙庭飞任命为怀化将军掌管北线军务,晋位高平郡侯;杨枫幼子杨轩以平虏将军、洛宁县侯的身份执掌西线军务;而后在众人的共同推举下,由原开封刺史吕清晨领东线军务,并晋位云麾将军,赐爵延津伯。 谁也没有想到能到延续后陵朝廷正是龙庭飞和吕清晨这两位陪跑的将领,当然这都是后话。 洛辰城中的变故对于其他各大势力来说都在时刻关注,成都方面也不例外。 “权峥死了,崇启也死了,这洛辰和豫章都是女子做主喽!”蒙琰有感而发,但是他忘了身边坐了个顾清风。 顾清风眯着眼,笑里藏刀的说道:“怎么?七郎对女子掌权有意见?还是您觉得我也会像仲氏姐妹一样?”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子,这是蒙琰这些年的感悟,从苍舒皓月到顾清风,再到蒙婉姝,自己从来就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躲才是上策。 蒙琰假装伸了个懒腰,直接避开话题的说道:“王妃稍坐,大都督府要定下来明年北上的事情,本王过去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就瞬间消失在顾清风的视野里。 顾清风扑哧一笑,这蒙琰哪里像个帝王,在她们母女面前就是丈夫和父亲的角色,这样的男子虽说毛病不少,但谁又会不爱呢? 蒙琰没有去大都督府参与他们定策的事情,而是带着即将远行的霍幼疾来到了外三城,现在应该称作中三城了,为了安置流民,三台特意下令临时筑城,流民得以安全避过寒冬,逐渐这些人就在城外安居下来,顺便把成都周边的土地也进行了开荒,成都令言澜上书希望将简阳、崇州以及青城山纳入成都,缓解成都的压力。 蒙琰为了此时特意拉上三公一同去考察了一番,而后决定将简阳、崇州、彭州以及青城山纳入成都主城,并将成都卫戍军迁到青城山,在青城山设大营,只不过这次蒙琰对大营增加的一个要求,大营驻扎在青城山不得随意砍伐树木,破坏水源,砍一棵树降职一级,罚种三棵树,破坏水源一次,终身不得从军。 这种严格的要求对很多兵士来说有些不适应,不过蒙琰态度坚决没有变更的可能性,大营中各大指挥使也开始逐渐的约束部下不能胡来,不过执行军令归执行,不解依然是存在的,大营驻扎一般都是就地取材,现在连山上的树木都不能动了,想不通。 “王爷,咱们已经出了驻军城了,再往外走午间就赶不回宫里了。”霍幼疾提醒道。 “子长,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吧?”蒙琰淡淡的问道。 “呃,我二十二,七月才二十三。”霍幼疾嘟囔道。 “那也差不多,你看看这些土地都是百姓们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老百姓一年到头就靠着从土地里刨点粮食过活。”蒙琰指着绿油油的大片田地有感而发。 “王爷,百姓种田,当兵吃粮,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霍幼疾不太明白蒙琰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辈子就喜欢看到这样的景象,子长你知道吗如果农民不再交税会怎么样?” 这话太震惊了,如果是出自任何一位高位者口中,都会被人怀疑有谋逆的意图,可偏偏说这话的是蒙琰,农无税,几千年来谁能做到? 霍幼疾被吓到了,这可比上阵杀敌恐怖多了,正想问下去,蒙琰却驱马向外走去,一行人一路走一路看,直到正午时分才出了成都主城。 蒙琰回头看了一眼城墙,说道:“告诉将作司把这成门楼子给我拆了,好好的一座宏伟的城池搞得像个棺材一样!” 霍幼疾今日是最后一次宿卫宫禁,但今日像是重新打开了新世界一般,他一路上都在思考,他判断不了王爷的举动是不是合适的,但有件事他是坚信的,王爷不会错,要错也是三台的错,是大都督府的错,与其这样想不通,干脆就不要去想,跟着王爷往前走就是了。 “末将遵谕令!”一句简单的话,铿锵有力。 蒙琰笑了,这小子估计是没懂,但他至少不会反对自己,这就是好孩子了,值得用心培养,有些事顾言风说的对不能着急改变,让慢慢渗透到大家的心中,一代人不行,那就花两代人的时间,两代人不够,那就再继续下一代,终究是会得到想要的。 “你小子,派两个人去田间里向百姓买一些吃食,咱们今日就吃这个,也算是为你送行了。” “谢王爷赏饭!”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伸出手要钱。 蒙琰一顿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交给他,这小子从不吃亏,刚才让他憋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坑一下自己。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就把农夫们手上的吃食高价买了回来,蒙琰顺手拿起来就吃,吃的精精有味,而后喝了一碗百姓的自家酿造,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些浑浊,工艺上还有待提升。 “子长,你别小看这一碗农家酿,只要做好了就是一门不错的生意,百姓的要求很简单,有肉吃,有酒喝,夫妻和谐,父慈子孝就够了,如果能多一项收入就能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霍幼疾一直觉得今天的王爷与往日不同,这是属于三台的事情,跟自己这样一个准备领兵的人说那么干什么?霍幼疾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没有意外,蒙琰微笑着,笑容里带着些异样的东西,说道:“子长,此次你去长沙任指挥使,不但要做好东进九江的事情,还要注意民政,虎帅不适合民政事务,你就得多费心了,与地方上打交道你还是有经验的。” 霍幼疾傻了,蒙琰这是打算把他当两个使用,九江是三地交界的门户,东进九江的难度可想而知,让他注意民政也就意味着王爷打算对大楚大规模用兵,余赓没有精力理会粮草的事情,不过这也可以说是蒙琰对自己的另一层考验,将自己训练成一个多面手,以备不时之需。 “若地方懈怠末将可有处置权?”霍幼疾直切主题。 “战时军方最大,闲时辅助农耕,这是西府的规矩,不能例外,自己掌握好尺度。”蒙琰没有给他任何特权。 这对于别的将领来说可能条件比较苛刻,但对霍幼疾来说这就是蒙琰给了他机会,所谓战时是什么时候其实都由他这个长沙节度使来把控。 一日的体察让蒙琰觉得心累,百姓过得还是很苦,农无税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顾清风的银耳汤在他的嘴中都没有什么味道了。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的蒙琰照旧出现在议政殿上,向众人宣布了新年来第一道雍王令,迁猛虎帅府至宝庆,并以郑希为衡阳指挥使;任命校尉霍幼疾为长沙节度使,临时主持长沙、岳州以及鄂州军务。 这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憋着劲儿冲着楚朝来的,猛虎帅府的阵容相当强大,余赓、邓昂、霍幼疾和郑希,除了霍幼疾以外都是有了赫赫威名的将领。 当霍幼疾带着雍王令出现在长沙的时候,余赓亲自率部将迎接,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推举的人又回到了战场上而骄傲,见到一身戎装的霍幼疾爽朗的大笑后说道:“小子,这几年不错啊!啧啧啧,长沙指挥使,你这是要和我抢地盘啊!” “虎帅说笑了,末将岂敢,我本就不打算在长沙屯兵。”霍幼疾见了老领导说话还是比较尊敬的。 “你小子敢阳奉阴违?”余赓皱起眉头说道,仗还没开打这小子就要折腾,于公于私都不能这么放任。 “虎帅,岳州在中间,而且·····”说着说着声音便压低了,“而且幕阜山我是一定要先吃到嘴的。” 提到幕阜山余赓立刻就想起那一年的三人会晤,这小子目光很毒辣,幕阜山确实是一个屯兵的好地方,可明可暗,九江的战事看来自己担忧都是瞎忙活。 /86/86378/26223090.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九) 西府总是能错开对自己不利的时候,洛辰政变,大宁两边开战,仲氏姐妹翻脸,南境遍地开战,最为空虚的地方是哪里,就是一直被人忽视的交界处。 霍幼疾亲自率兵在幕阜山上屯兵的时候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别说是阻拦了,连宁朝和楚朝的营帐都没看到一个,霍幼疾想想都好笑,自己谨慎的不行,都是夜行军,当所有的营寨都安顿好后霍幼疾觉得机会来了,立刻返回长沙和还没离开的余赓等人进行了一夜的密谋。 三月初四,余赓正式将猛虎帅府迁往宝庆,宝庆对于西府的老人老说是个福地,或者说西府的崛起就是从宝庆开始,从长沙到宝庆军中没有怨言,不过大多数的不满都来自于新任长沙指挥使霍幼疾,拿着雍王令强迫虎帅交出了最强悍的两个校府供他驱使,可怜虎帅半生强悍,却栽在这个小子手中。 “雍王有令,不敢违!且看靳帅半生操劳!”这句话是余赓离开长沙时对郑希说的话,很快这话就传遍了中原,立即引起了热议,不单是外人连西府内部都产生了不小的争议,尤其是西府文官一脉在议政殿上接连弹劾霍幼疾骄纵,蒙琰全部留中不问。 直到四月初,蒙琰突然下令霍幼疾脱离猛虎帅府,独立成军,主管长沙、岳州、鄂州三府军政,晋位长沙宣抚使,这是西府在成都改革军制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上马管军,下马治民的职位,两湖总管谭勇多次上书成都,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闹让本来团结的西府开始出现了争议和裂痕,大家看法各有不同,大体分为三派,以宣松、蒙烬为首的少壮派对此觉得无可厚非,打仗不一定非得老将们出马;以路平、谭勇为代表的壮年派认为年轻人戾气太盛,不利于军政大治;以三公为首并联三台主要官员的元老派,保持缄默,不说话不代表没意见,余赓就是个例子,帅府还没建好,就让衡阳指挥使郑希向衡阳进发,这把褚典愁死了,你们内部不和,拿我撒气干嘛? 四月十三日,宝庆猛虎帅府发布帅令,全军出击,誓要在年底收复星潭全境,衡阳只是第一站,郑希也不客气,不顾生死的打下了苍鹰岭,这是当年蒙琰收复衡阳的道路,这让褚典如同受了惊的鹌鹑一样在全部力量收缩在衡阳城周围,如同一直乌龟一样没处下嘴。 就在褚典觉得安全的时候,郑希突然改变行军路线,放弃进攻衡阳城,绕过衡阳之后直下林城重镇耒阳,拿下耒阳后郑希疯了一样不再遵守帅令直接南下,虽说在五月初七拿下林城,但这完全背离了帅府的命令,郑希的这一冒险举动彻底惹恼了大楚朝,重病在身的崇启亲自下令与西府不死不休,当即下令容桂兵马和庐陵兵马以及衡阳军马集合,由皇后仲柔兰全权指挥。 仲柔兰也不着急,派了卓洵领五万先锋军驻守茶陵,随后十一万大军抵达炎陵,第二日就占领了东江湖和苏仙岭,兵锋直指林城。 这边余赓也不甘落后,随即出兵零陵、靖州,零陵和靖州军民对西府的熟悉和好感本就稍强于大楚,余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拿下了零陵和靖州,并受到了军民的夹道欢迎,整个星潭只差衡阳还在坚持。 “虎帅,您说那边会不会上当啊!我在林城怕是撑不了几天了,霍幼疾那小子在干什么?!到现在没动静。”郑希吃着寒瓜嘴巴里一直嘟囔着。 十多年的征战余赓已是须发花白了,但依旧是杀气十足,目光炯炯有神,相比十几年前的冲动,现在多了几分沉稳,不过杀伐之气这辈子他也丢不掉。 “着什么急,你看仲三娘有动作吗?这女人不同于常人,当年我跟随王爷征战的时候她就在军中,她的本事连叶帅都佩服,想让她上套没那么容易。”余赓懒洋洋的说道。 想当年的老兄弟们大多都已经深居简出,庆帅当年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洒脱,而如今也是个药罐子;跟自己不对付十多年的靳骞三年前都说要撑不住了,现在还在活着;石英算是废了,连续败在于庆武的手上,自信心都打没了,现在还在战场的奔跑的也就自己一人了,活着活着都成了西府军方第一人了。 “虎帅,不如咱们直接南下全州,杀进容桂吧?”郑希实在是无聊,自从拿下林城以后就一直等着仲柔兰进攻,可是没有,连卓洵都没有动作。 余赓摇摇头说道:“小子,安分点,容桂是崇家经营多年的根据地,而且容桂子弟耐苦战,对崇氏家族更是忠心无比,别说打进去了,容桂十万大山可不是开玩笑的,对地形我们一无所知,一旦进去就是送死。” “不进容桂,又打不了衡阳,太无聊了。”郑希满腹牢骚。 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的,这是余赓的想法,忽然,余赓问道:“小子,老夫问你,你知道卓洵的来历吗?” “卓洵?听说是卓氏子弟,与卓公是亲戚?”郑希的脑子就不适合去想事情。 “你啊!要学点东西,这场仗打完我会向王爷请旨把你调回成都武院学习一段时间,”见郑希想发对,余赓打断说道:“今天就跟你好好聊聊,咱们卓公虽是出自卓氏,但现在卓氏已分成三家,大宁卓氏家主卓鼎风,这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当年秦淮血洗的时候卓氏能保全下来全靠着他忍,不过现在他年纪也大了,明鉴司的通报上有说过现在大宁卓氏的当家人是卓鼎风幼子卓骏,是个文武全才,已经位居钱塘太守。” “这个人我听过,好像挺得萧氏重用的。”郑希一脸疑惑,不知道余赓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个。 “再有就是大楚卓氏,家主卓天涯,这人不重要,已经快死了,当年我和他打过交道,算是个不错的对手,但是野心太大,卓洵是卓天涯的庶子,不知道怎么地就得到了仲三娘的赏识,也不见有什么功劳,但身份地位极为特殊,明鉴司都摸不清楚,能让他为先锋驻守茶陵,足以说明他的不简单。” “您的意思是让我小心他?”郑希总算是明白余赓的意思了。 余赓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理解能力太差,说道:“老夫是要告诉你,你老老实实的给我滚回林城去,仲三娘和这个卓洵都不是好对付的,按照咱们的约定,坚守到八月雨季,你就可以北撤了。” “哦,可是他们要是不来攻打我呢?”郑希的语气有点像傻子。 “不打你你就庆幸吧!滚!老夫懒得看见你!”余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郑希很听话的走了,走的门口突然转身狡黠的一笑说道:“虎帅,林城就是个鸡肋,就在苏仙岭眼皮子底下,我这次来之前就把大军秘密屯集在郴县,那里才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余赓怒了,这小子在装傻,其实他什么都听懂了,装傻不过是逗余赓玩,当即一个茶盏丢过去,郑希完美的躲闪过,笑嘻嘻的说道:“虎帅莫生气,我这就回去,放心,我一定让仲三娘过来揍我!” 说完小跑着消失在余赓的视线里,余赓自顾自的再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用盏喝茶实在是不过瘾,一饮而尽后慢悠悠的说道:“都看到了吧,这帮小年轻一个个比猴都精,放手让他们玩去吧。” “也就是你余老虎有这个胆量,若是老夫还在军中,就凭他这样的,八十军棍我都嫌少!”一个老而弥坚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发出。 “卓公,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他卓洵的真实情况?这是在玩什么?”余赓不解的问道。 “这是王爷的意思,我也不懂,还有朝群这几日就要带人过来跟你交接靖州的防务,安魁也要过来了。”卓白陵晃悠悠的从后面转出来。 “一个靖州还用的着出动两个大将军?王爷这么不放心我?”余赓不满的说道。 “余老虎,管好你这张臭嘴,你自己都说了容桂子弟耐苦战,王爷这是在为你减轻压力,你可知你每天一动三台四堂六司的人都在骂你!”卓白陵皱着眉头呵斥道,都已经是身居高位的人了说话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行了,卓公您就甭对我说教了,说说吧,王爷后面是怎么打算的?”余赓知道斗嘴永远不是卓白陵对手,当年卓白陵执掌军法的时候谁没吃过他的亏。 卓白陵对他也是无奈,“王爷的意思是一定要切断容桂与楚朝那边的联系,哪怕是林城打烂了也要逼着仲三娘南下辰京。” “决定了就好,不然我待在零陵快闲出鸟来了。”余赓突然感觉全身都轻松了。 “王爷还说了,做戏归做戏,别太过火了,你这个猛虎帅府的内讧在成都都快炸窝了,那些个士子们天天堵着议政殿大门口要求面见王爷,若不是顾言风挡着,议政殿天天都能坐满人。”卓白陵不满的说道。 “嘿嘿嘿,你回去转告王爷,让他老人家放心,只是仲柔兰南下,我立刻回去主持攻打九江,总不会让霍幼疾那小子太显眼。” “知道就好,话我带到了,就不在你这待了,和你多待一天我都能少活一个月!” “那咱就恭送太傅了,夜陵山路多,您老人家小心摔跤!哈哈哈!” 卓白陵满头黑线,这余赓的破嘴。 /86/86378/2623846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 “娘娘,褚江军那边着急的不行,问我们何时增援。”卓洵一边给仲柔兰揉着肩膀一边小声的询问道。 仲柔兰闭着眼睛十分享受,若是有外人在一眼就能看出两人关系不寻常,这卓洵的长相不能用帅来形容,可以用美的表达,美的令人窒息,女子看了都会掩面羞愧。 “不用理会他,被水淹的脑子都坏了,胆子也没了,若不是看在他手上那点兵马早就收拾他了。”仲柔兰柔声道。 “那咱们是不是要收回林城了?”卓洵接着问道。 仲柔兰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的说道:“是谁在鼓动你?!” 卓洵赶紧跪倒在仲柔兰的脚下颤抖着说道:“太子崇誉在军中,微臣不敢得罪!” 仲柔兰紧蹙眉头说道:“起来吧,都是领兵一方的人了,还是这点胆量,你替本宫传句话给慕容,就说该闭嘴的就要闭嘴,这点小事还拖拖拉拉的。” 卓洵应下后缓缓退去,本来谄媚的神色立刻变得阴郁高冷起来,只见他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侍卫匆匆赶上来小声说道:“将军,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了,跟他那边的事情尽快切割,多耽搁一天咱们就离死更近了一步,娘娘何许人也,这点把戏她一清二楚。”卓洵压着怒火说道。 “小的明白,立刻去办!” “回来!”那侍卫刚转身就被卓洵叫了回来,“我马上要去一趟鸾台,你去找崇纪,告诉他机会来了!” 卓洵离开后,仲柔兰将桌案上的地图卷打开好好琢磨了一会儿,这还是蒙琰给她养成的好习惯,大战之前研究地图,在地图上找找关联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直到夜幕降临,内侍来报慕容长沣到了才让仲柔兰从地图中走出来。 “事情办妥了?”仲柔兰淡淡的说道。 “妥了,他身边的侍卫侍女全部消失了。”慕容长沣恭敬的回道,执掌鸾台多年,可谓是位高权重,但他却觉得如履薄冰,一直让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即便是受封为宜城郡公的时候也不敢大肆铺张。 “嗯,沈翀和闻人瓊的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娘娘,闻人瓊是陛下一手提携的,不过他与韩寇的关系不错,做事还算用心,只是心思不正。” “韩寇?我的宰相,没关系用其才不用其人,沈翀呢?” “沈翀寒门出身,这些年一直在地方练兵剿匪,与朝中来往都是公事,私下里更是洁身自好,到现在身为阳明山守将,还在城中租着房供养老母。” “不错,还好没让我失望,你去通知他们,闻人瓊出任衡阳参军,给他半年的时间架空褚典,这点本事要是没有,就是韩寇的眼光有问题;沈翀调任左军参将。” “臣遵旨!娘娘若是无事臣就先下去了。”慕容长沣实在不愿意与她多待,太难受了,仲柔兰这些年越发的妩媚了,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着什么急,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仲柔兰嗔怪道,“通知宋俭可以动手了。” 慕容长沣犹豫了一下说道:“娘娘,咱们真的要下辰京?” “是,我那个二哥明摆着逼着我做选择,如果我不南下,他的大军就会南下,我们到时候更被动,我们南下,星潭就是他的,二选一,你怎么选?”仲柔兰苦笑着说道。 “好一招明谋,既如此臣下去准备了,最多三日,辰京的消息就会传来。” 仲柔兰摆摆手说道:“不要让辰京的人有任何动作,老老实实的,我二姐不是傻子,对付她只能蚕食,让她主动低头。” 慕容长沣不解的看着仲柔兰,以大楚现在的实力拿下辰京算不上大麻烦,为什么要这么谨慎。 “我二姐的驭人之术很有一套,我想要的是完整的辰京,不是一个打烂的辰京,只有不断的给她施加压力,她才会低头,你通知容桂总督詹平,不要管西府的人,从平桂东进,十月底本宫与他会师南华寺!” 坐镇郴县的郑希很兴奋,因为仲柔兰终于有动静了,卓洵的先锋军直奔林城而来,一场大战即将到了,这让郑希有些燥热。 “指挥使,楚朝中军往南去了,探马来报已经到了宜章了,咱们不追?”郑希的部将问道。 “不管她!咱们这点人去碰仲柔兰的霉头是找死,王爷本来就是要逼她南下,她现在主动去了,我们干嘛要惹麻烦?”郑希舔了舔嘴唇说道。 “那楚朝的先锋大军可是奔着我们来的。” “她也怕我们偷袭她的后路,所以拿下林城她才会安心南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烂她的先锋军,拖延时间。”郑希越来越兴奋了,胯下的战马也开始躁动了,好像知道自己的主人又要开始嗜血了。 郑希亲自带着一万人赶往栖凤渡口,这是进攻林城的必经之路,一万人刚刚好占据渡口优势,太多反而摆不开,一连等了三天都不见人影,郑希有点慌了,连续派出探马,甚至向军中明鉴司求助,两边情报一汇总果然出事了,卓洵压根就没有走栖凤渡,而是选择难度系数较高的桥口,那里有郑希的重兵把守,但问题来了,守桥口的校尉能不能打的过卓洵,郑希不敢多想,立刻带人返回林城,并让人通报郴县的驻军,就算是自己死了都不能出郴县一步。 当郑希赶到桥口的时候,桥口已经打烂了,驻防兵士死伤惨重,但却看不到卓洵的身影,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一个活人,郑希上前抓着他的脖领子厉声问道:“你们校尉呢?!楚军呢?!” 那人有点傻了,不知道是吓傻的还是被郑希晃傻的,喃喃说道:“全死了,全完了,都完了!” 郑希顾不得许多,一巴掌抽过去,那人才反应过来,立马跪倒泣声道:“指挥使,李校尉刚带人离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楚军就冲着桥口杀过来,兄弟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了!” 带人离开?冒出来?郑希心里开始打鼓了,对卓洵的不屑开始谨慎了,接着问道:“李准去哪了?为什么要擅离职守?” “林城来报,楚军先锋军围攻林城,李校尉就带人去了林城。” “他带走了多少人?!”郑希只想知道自己损失了多少兵马。 “八千。” 郑希松了一口气,还好,李准还算聪明,只是可惜了这两千兄弟,“你知道这里还剩多少兄弟吗?” “应该还有不少,一阵冲击,有不少兄弟反应过来就散了,这会儿不知道都在哪。” 郑希笑了,这就是西府,西府的兵似乎都比别的聪明些,遇到躲不开的危险他们是自动分散,到危险解除的时候又会重新聚在一起,这就是西府军力强大的原因之一。 现在林城还算安全,一半天的功夫还是守得住的,卓洵是个聪明人,但是又不太聪明,如果是自己的话桥口一定是要固守的地方,可如今桥口还在自己手中。 郑希命人放了西府专有的信号,将散落的兵马收拢起来,郑希也不着急,等着探马的回报。 一个时辰过后探马来报,卓洵抵达林城城下后并没有进攻,而是安营扎寨在城外,这会儿都开始埋锅造饭了。 郑希有点搞不明白卓洵的套路,不过没关系,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们谁也不用懂谁,看着天色渐晚,郑希也让人在桥口造饭,看着西边方向,心道:“自己有点冲动了,差点让卓洵牵着鼻子走了。” 第二天,卓洵开始进行了常规攻城,而背后的郑希也不管林城如何,反而是南下进驻苏仙岭,两军就这样对峙起来,看起来竟有一丝的和谐。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和谐,楚军一个参将喝多了,非要带着本部兵马去挑衅郑希,刚好郑希不在军中去宜章方向探查楚军中军,留守的李准刚挨了二十军棍,正在气头上,麻烦就来了,两军开始无差别互相攻击,又在夜色中,一时间打的乱七八糟,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城内的守军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郑希杀回来了,毫不犹豫的就出城,而卓洵大营中的守卫见城里杀了出来,也不客气,立即吹响号角,这把准备休息的卓洵也是吓了一跳。 等郑希回来的时候,林城到苏仙岭一线早已糜烂了,打都打了还能怎么办?郑希立即加入战斗中,从夜里打到黎明,卓洵以微弱的优势击败了郑希,郑希被逼无奈退守林城。 “谁让你迎战的?!”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李准,郑希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楚军不讲道理,大半夜的杀到苏仙岭,末将只能出战。”害怕归害怕,事实是事实。 “林城又是怎么回事?”郑希怒道。 “王校尉昨晚战死,我等是听从王校尉指令行事。”林城驻防的人七嘴八舌的回道。 这就不好追究了,人都死了,郑希憋着气说道:“都滚下去,整合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能战的兄弟,凡是受伤的全部送回郴县,这林城咱们待不了几天了。” 而后看着还在跪着的李准说道:“你的罪我给你记着,你是虎帅麾下,我处置不了你,现在你还有你的任务,滚起来,去城楼上给我待着,再擅自出战,不用虎帅,老子一刀剁了你!” /86/86378/26251787.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一) 郑希最终还是放弃了林城,退守郴县,不过卓洵也没进驻林城,双方自动选择了苏仙岭作为对峙的地方。 郑希也好,卓洵也好,两人都没有再互相挑衅的意思,只是每日里摩擦一下就算了,默契的很,郑希明白卓洵死撑着是为了给仲柔兰的中军有一个保证,而卓洵也明白郑希不过是为了防止大军报复而已,所以双方都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和做法。 仲柔兰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原本预定的是十月底到达南华寺,谁也没想到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详细询问之后才知道楚军越过南岭后仲柔萱就将所有驻防精锐调防辰京,并且命令造船厂加速建造一百艘宝船。 知道这个消息后仲柔兰倒是不着急了,停在南华寺等詹平来汇合,她明白二姐是绝对不会投降的,建造宝船,再联想到辰朝水师连续三年攻伐南越,碧海城投降在即,都是一家人不如等二姐拿下碧海城再做打算,大家都是聪明人,想必二姐也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此时仲柔凝的心思与仲柔兰想的大体一致,中原已经没有他们的安身之地了,攻打南越,向瀚海中寻找新的生存之地是仲柔凝在三仲联盟建立之初就定下的国策,忠心于萧胡利的将士们没有让她失望,在瀚海深处发现了一块新的土地,人烟稀少,民智不开,三年前攻打南越的时候就派了一支水师前去经营那块土地,建立城池,仲柔凝把那个城池叫做安魂城,不过现在总是要搏一搏的,不能让自己这个幼妹太舒服的进入辰京。 不过顾清风可没心思关注南边的事情,她在暴走,因为蒙琰跑了,留下一封书信就带着新晋的亲军侍卫景沐跑了,看着跪在殿外请罪的安粲实在是没忍住,结果就是内卫大将军安粲罚俸半年。 景沐,字昭通,建宁县公景逸第三子,生性顽劣,常有勋贵不法事,因为是新晋勋贵,各级衙门都有些畏惧,最终景沐的问题捅到了内务院,蒙烬将此事禀报了蒙琰,蒙琰在征求了景逸的同意后将他带到内卫中。 两年多来被霍幼疾好一顿收拾,谁曾想这孩子还是个将才,文脉修习的也还尚可,霍幼疾出镇长沙后蒙琰就让他接任了亲军都尉,熟料上任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为虎作伥”,与雍王勾结一起逃离成都。 安粲被罚以后,刚好在大都督府交割事务的景逸立即前往宫中请罪,顾清风不是不讲理的人,但脾气还是有的,让卢婉瑜出面请回了景逸,这让景逸更加的担忧了,连续的出入三公府中,并且多次往返顾氏兄弟的家门。 顾言风实在看不过去了让人传话给景逸到府里坐坐。 “景公最近的很忙啊?”顾言风一边仔细品茗一边说着。 “言公救我!逆子无状,犯了大罪了!”景逸都快疯了。 顾言风叹口气说道:“景公,你想多了,在西府多年还不了解殿下吗?他的决定不是令郎能承担的。” “可是娘娘盛怒啊!安大将军都受到处罚了,又不愿意见在下,实在不安。”顾言风的话并没有让景逸缓解。 “顾某愿为令郎作保,可安景公心否?” 景逸听到顾言风愿为儿子作保,当即下跪谢道:“景氏一族多谢言公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驱使定当不负!” 就怕这个,结党营私和氏族联盟是蒙琰最反感的,顾言风摇摇头,将景逸扶起来说道:“景公若是如此,在下就不能作保了。” 景逸立刻警惕起来,而后又听到顾言风说,“西府是公平的,不会轻易降罪,即便是雍王和雍王妃也不会随意处罚,安大将军被罚是因为他违背了雍王宫定下规矩。” 这么一说景逸逐渐安心了,突然景逸想到什么,把住顾言风的胳膊说道:“言公,殿下会去哪?” 顾言风愣住了,不是觉得景逸问的突兀,而是他也是才察觉到,大家都在关注顾清风的发火,却忘了蒙琰去哪了,想到此处顾言风笑了,这夫妇两个又在做局愚弄众人,顾清风发火是有意为之,就是想掩藏蒙琰的真实目的,安粲估计都在家里嘲笑这一众自诩聪明的勋贵高官。 安抚好景逸,顾言风下了个决定,让管家去内阁请假,这是顾言风第一次请假,也是西府高官第一次请假,这个消息一传开,一片骚乱,只有顾清风在月清宫笑的肚子疼,把一旁的卢婉瑜看的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顾清风伸着手招呼卢婉瑜过来,手搭在卢婉瑜的胳膊上,还是不停的笑,说道:“婉瑜,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也要逃了。” 卢婉瑜更懵了,但不同他人的是卢婉瑜敢问,“婶娘,叔父刚走,咱们再走,成都怎么办?” “三台四堂六司又不是摆设,你从长沙到成都后还没有出去过吧?不要老是憋在这里,出去看看。”顾清风宠爱的说道,卢婉瑜的乖巧太让人心疼了。 卢婉瑜心里有些小激动,她的确想走出去看看,不过作为大家闺秀,又身份特殊,她从来不敢有这样的妄想。 看到卢婉瑜在犹豫,顾清风拉着她的手说道:“不用担心,你父亲那还有你大哥,我已经让人给他传信了。” 正说着蒙靖烨便走了进来,一边给顾清风请安,一边笑着说道:“去吧,父亲那里我会帮你遮掩的,知道你想去长沙,不过你得有分寸,我们不能以势压人,更不能让人看扁了。” 这话一出给卢婉瑜弄了个脸通红,情窦初开被人当众揭穿,虽说都是家人,得女娃家的脸皮总是薄的。 “大哥!你在瞎说什么!”恼羞成怒很少出现在卢婉瑜的身上。 “婶娘,父亲前些时日已经打算给婉瑜寻摸一个人家了,我只是不愿意这样委屈她,让婶娘操心了。”蒙靖烨恭敬的说道。 顾清风点点头,满意的说道:“依着你叔父的意思,这次让靖翊留守,你是兄长的,要好好督促他的学业,至于公务就留给那些大佬们处理吧。” “呃,婉姝不是不走吗?为什么····”蒙靖烨有些不解,蒙靖翊才多大,四书五经还没读明白,让他留守不就等于什么斗不过问嘛,但话还没说话就被顾清风打断了。 “三公并顾言风和蒙烬辅政,可以了,即便是你叔父在他们五个的都同意的事情也得照做,现在是我们趁机破局的最好时机,汉中、九江以及南境三面开战,你叔父不放心你知道吗?” 顾清风的语气越来越重,蒙靖烨心里一颤,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西府的主君和主母都不在,刚好让成都的宵小们跳出来,叔父走上那条路的日子不远了。 “请婶娘放心,侄儿会好好督促小弟的学业,还希望婶娘不要心疼才是。”蒙靖烨难得玩笑的语气。 “交给你我放心,婉姝那边你也看着点,明鉴司的事情暂时由你主持,遇事情可与澄侯多商议。” 对于让蒙靖烨主持明鉴司是突发奇想,这孩子能力不错,文武修养都好,只是碍于大伯的强迫不允许他上阵杀敌才留在成都做事,让他在明鉴司试试也好,若是有这方面的能耐,明鉴司也算是有个好首领了。 “婶娘,我从未接触过明鉴司,不如让澄侯暂代?”蒙靖烨一是不想掺和明鉴司的事情,二是怕做不好,明鉴司虽然名声不好,但毕竟是西府的耳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顾清风直接丢过去明鉴司的腰牌给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澄侯现在是督查院中堂官,主持明鉴司不合适,你是自家人又是大都督府参赞,三面开战在即,你也要多适应适应,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谨慎的过吧?” 顾清风总能瞬间击破人内心最深处的那层薄膜,刚才是卢婉瑜,这会儿又轮到了蒙靖烨,作为刚复兴的蒙氏三代中的佼佼者,他羡慕蒙靖言可以在十一叔军中,他也羡慕婉姝、婉瑜可以在明鉴司做事,只有他不忍忤逆父亲,只能在大都督府做一个参赞,以他的身份连轮值大都督大名鼎鼎的庆帅都对他礼敬三分,更不用提别人了。 尤其是叔父走了的这几日,有流言传叔父即将登基为帝,自己是血亲,亲王世子是一定的,整个西府中能有多少人能晋位亲王呢?便是十一叔和十三叔也只能是郡王爵。 “小侄一定尽心尽力,望叔父旗开得胜,早日一统中原。”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在蒙靖烨和安粲的掩护下,顾清风和卢婉瑜一行人踏上了前去长沙的旅程,而蒙琰和景沐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顾清风也只是大概猜测而已。 “小景沐,现在咱们到哪了?”蒙琰坐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上闭着眼睛问道。 “回殿下,咱们已经进了武陵境内了,不过明鉴司的人发现了咱们的行踪,我觉得顶多明天就会有人开拜会。”景沐说话很随意,但思路却是异常清晰。 “转道,去东川。”蒙琰当即下了决定。 “得嘞!”景沐一点犹疑都没有。 蒙琰一路上都在盘算,有余赓在南边,收复星潭全境是早晚的事儿,不用操心,霍幼疾那边确实是迫在眉睫了,但是西府高层的关注点也都在霍幼疾身上,这不,刚进武陵就被明鉴司盯上了,不如转道去上庸。 老十一多次密信询问自己能不能北进汉中,看来这小子是准备的很充分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等了,趁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北陵与大宁还有南辰与大楚,开干就是了。 不过攻打汉中也没有那么容易,敲了下车窗,说道:“明日碰到明鉴司的人让他们去宝庆跑个腿,让邓昂半个月后在上庸和我们碰面。” “呃,殿下,咱们到底是东川,还是去上庸?”景沐有点迷惑了,一会儿东川一会儿上庸的,自己毕竟是秦军都尉不能太由着王爷胡来,这是霍幼疾当日告诉他的。 “咱们去夷陵,去找老十一喝点,好久不见这小子了。”蒙琰嘴角微微上扬。 /86/86378/2625178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二) “虎帅,王爷召我去夷陵,是不是准备要对汉中动手了?”邓昂有些兴奋的说道。 余赓刚刚返回宝庆明鉴司带着王爷的谕令就到了,看着激动的邓昂,余赓笑着说道:“你小子用不着这么激动,你只是暂借过去,打汉中还是要以蒙焕为主的,王爷让你去上庸与他会和,看来先锋的人选也定了下来,周策这小子有福气!” “嘿嘿!我管不了这么多,天天在宝庆无聊死了,您在零陵坐镇,郑希在郴县也忙的热火朝天。” “行了,该去就去吧,不过我手里可没兵调给你,你最好去个快信给王爷,看看要不要抽调武陵的兵马过去,老夫估摸着是不需要的,不过总要问问才好。” 送别了邓昂,余赓陷入了沉思,不能耗着了,王妃也快到长沙了,王爷大事将近,星潭的事情必须解决,于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 第二日,猛虎帅府帅令,即日起围攻衡阳,解决林城事件,彻底解决星潭事宜。 这件事帅府没有通报大都督府,算起来是自作主张,但是这一次不管是大都督府还是三台甚或是民情院都没有责问猛虎帅府,甚至大都督府和西台都追加了命令,在大家尤其是西府老人的心中,星潭本就是起家的地方,拿回来无可厚非,拿不回来就是余赓无能,同时民情院的轮值已经开始向西府治下发出督促蒙琰立国登基的事情,而整个事件的推动者看起来是以石英和卓柏青为首的“火焰”,而实际上幕后推手则是内阁为首的文官系统,至于大都督府那边,不是他们不支持,他们更希望加快三面开战的步伐,为登基造势。 “婶娘,事态发展有点不对啊!”卢婉瑜忧心忡忡的说道。 顾清风此刻也是措手不及,太快了,蒙琰同意立国登基的消息不过透露出去一点点意图,短短的时间内就波及整个西府,刚到长沙,霍幼疾也是兴致颇高,只是稍稍安顿好顾清风,立刻就去了幕阜山加强了防御。 回来向顾清风做了汇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蕲州治下永宁,他犹豫了这么久,最终决定从永宁开始,顺便通报了宣松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宣松也没有犹疑,将蕲州兵马拨付给霍幼疾,甚至亲自秘密抵达鄂州为其后盾。 这让霍幼疾受宠若惊,王妃并两大帅府为后援,这是何等的荣幸,这也让他胆子大了起来,大摇大摆的陈兵蔡山,直逼柴桑,柴桑是九江的门户,而九江又是楚朝的南大门和大江中的军事重镇。 据守九江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任务,所以仲柔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最信任最放心的仲谦统率,这些年一直没有差错,与大宁和西府的摩擦也能顺利解决,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大举进攻,在他的认知里大宁的目标一直是北边,而西府的目标则从来都是洛辰。 如今霍幼疾大张旗鼓的准备进攻让他有些错不及防,但他也不怕,霍幼疾一个小字辈罢了,西府中名将辈出,若是来了余赓之类的他确实会紧张一下,他占据天险柴桑,大不了退守就是了。 “靖安公,敌军先锋在南岸洗心桥安营了,咱们是不是把他们打回去?”军师严宇谄媚般的为仲谦出着主意。 大楚谁都知道皇后娘娘仲氏才是真正的当家人,已经有传闻只要南下辰京,皇后娘娘就会效仿昭阳女帝登基为帝,仲谦是仲氏族人,又是军中大将,以后必定是权倾一方的藩王,虽然没有从龙的本领,从虎的觉悟还是有的。 “柴桑守将若是连对付贼子先锋的办法都没有,他也就可以提头来见了,严先生,我们不能轻易出兵,驻守柴桑口才是最重要的。”仲谦看得出来严宇的态度,也明白他的意思,主动出击有立功的可能,但仲谦完全没有招惹西府的意思,万一惹恼了他们,调过来一个大将级别的人物岂不是自讨没趣? “靖安公英明,贼人过了大江却在洗心桥安营扎寨,估摸着也只是骚扰,他的大部人马还在永宁。” “严先生,柴桑口的守军要增强,但湖口大营守军也不能放松,传我的将令让九江再派五千人加强湖口大营,焉知西府不会和大宁联手!” 严宇一副敬佩万分的表情退了下去,刚走出来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下来,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仆人模样的小厮,只听严宇低声说道:“告诉豫章城里的人不要对湖口大营报什么期望了,仲谦不是傻子,小心有命来没命走!” 那人离开后,严宇再次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径直走出营门,向九江方向而去,将令还是要遵守的,九江失守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这时候还是要用心一些的。 而永宁城中的西府军快要疯了,原因是他们指挥使大人不见了,霍幼疾一大早还在营中和将士们聊天吹牛,午饭后就不知所踪,军中司马也不敢声张,只是求助于军中明鉴司,直到临近午夜时分明鉴司才给了答复,答复的结果让军中司马恨不得一头撞死,明鉴司查到的是太阳落山时分霍幼疾等人出现在赤湖附近,之后就再也探查不到了。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军中司马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去求助鄂州的宣松,刚出大帐就和满身露水的霍幼疾碰了满怀。 “彭司马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吃早饭吗?”霍幼疾调侃的说道。 “霍指使,您到哪里去了?!主将擅离中军,军规何在?!”彭司马厉声问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霍幼疾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彭司马消消气,我只不过是去前线看了一下,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嘛!” 西府军中的将领虽然各有特色,脾性也大有不同,但像霍幼疾这样放肆的还真是头一份,无赖,狡黠,聪慧这都是形容他一个人的,为此在内卫府都不知道被安大将军打了多少军棍都改不了。 “霍指使,这事儿我会如实上报大都督府的!”彭司马梗着头不打算放过他。 霍幼疾耸了耸肩,说道:“彭司马随意,要不要我派军中快马为你送弹劾我的文书?” “你····”无耻至极,还没等彭司马找好说辞,霍幼疾突然正色说道:“老彭,你过来。” 霍幼疾径直走向挂起来的地图旁指着上面的枫林镇说道:“我打算移军枫林镇,洗心桥的先锋军让他们作为偏师退到池镇骚扰柴桑口。” 彭司马分得清轻重,好好的进行了一番思考,虽然觉得此举很冒险,但不失为一招险棋,郑重的说道:“属下同意,军中参赞同意后可以一边上报一边移师。” 霍幼疾赞赏的看了司马一眼说道:“我昨日就是带着参赞过去的,现在就差你的签名了。” 彭司马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道:“让我签名也可以,引领偏师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中军有霍指使和参赞们在问题不大,骚扰柴桑口多少得去个有些分量的人才会让仲谦相信不是?” 霍幼疾还有些犹豫,彭司马彭志远是大都督府举荐过来的,是两院双料优秀学生,独领偏师的危险系数自然不用说。 看到霍幼疾在犹豫,彭志远说道:“霍指使,战机稍纵即逝,不可妇人之仁,当年西府初建,靳帅独领偏师搅动星潭,九死一生才换的大军安稳。” 霍幼疾冲着他抱拳鞠躬道:“那就有劳彭司马了,偏师的任务是骚扰和牵制柴桑口守军,我会尽快拿下柴桑城,而后东进九江,望你能坚守到大军援助。” 彭志远笑道:“指挥使放心,打不赢就躲嘛!西府的老传统,不会打呆仗的。” 霍幼疾目送彭志远离开,心中突然沉重下来,那一支偏师不能求援,不能北撤,只能不停与敌军周旋,六千人,最终能活下来多少,不知道,也不敢猜想。 说做就做,联名文书直接交给明鉴司,他们是有最快的办法传递,而后大军开始移师,一切动作都是无声的,马无蹄声,人无鼾声,昼伏夜行,三个夜间的急行军终于全员抵达枫林镇。 刚一到,霍幼疾就命人将此消息传给彭志远约定两日后开打,霍幼疾有信心在半日内拿下柴桑城,拿下之后一日急行军赶到九江是没有问题的,就怕九江有重兵把守,一旦不能快速拿下,整个战局都快瞬间对自己不利。 趁着送信的时间,霍幼疾再次带着亲卫与参赞直接化妆去了九江打探消息。 “公子,兄弟们都摸清楚了,九江刚调了一批人马去了湖口大营,九江现在的城防最多不过两万人。” 一个靠近九江城门的酒楼上,霍幼疾带着三个人一副生意人的打扮吃饭饮酒。 “湖口?”霍幼疾嘴角微微上扬,要说着仲谦确实有些本事,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而减轻湖口的防务,是一名不错的防守型将领,但是仲谦也不会想到自己放弃了直接进攻柴桑口,而是绕到他的身后。 “如果我们进攻九江,柴桑口的兵马最快回援的时间是多久?”这是霍幼疾最关心的事情。 “他们有两种回援的办法,一是陆路,大约需要三个时辰,二是水路,阳湖水师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军中参赞迅速说道,这是他们的职责,必须详尽掌握敌军动态。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在两个时辰内拿下九江并且还要重新布防?”霍幼疾有些头疼了,两万守军虽然不多,就算他们防守再差,两个时辰想要掌控偌大一个九江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太难了!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盯着城楼的霍幼疾说道:“如果九江防务提前就在我们的掌控中就能解决柴桑口和阳湖水师的回援,对吗?” “呃,是,至少明面看是这样的。”参赞很是吃惊。 而后霍幼疾做出了一个此生最大胆的决定,也是最明智的决定,冲着参赞说道:“你马上出城赶回枫林镇!” /86/86378/26264502.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三) “斩首行动?!”留守枫林镇的三个校尉震惊不已,这种作战方式是从来没有过的,虽说西府用兵一向不遵循章法,但至少都是明刀明枪的干,这种刺杀偷袭的活计连明鉴司都很少做。 “三位,指挥使还在九江城中,我劝不动,但我认为可以一试。”一脸疲惫的参赞说道。 三个校尉一脸的疑惑,觉得霍幼疾不单是疯子,还有点异想天开,不过谁让他是指挥使,只能遵从,同时三个人也暗下决心,不管成功与否,弹劾的奏本他们是要马上递过去的,五天三变,在任何人的军中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按照霍幼疾的要求,三个校尉在近三万人的军中挑选了三百名好手,有不少都是出自白泽武院的学生,这让三个校尉心疼不已,这都是未来的中坚力量,每个都是宝贝。 不过参加“斩首行动”的一帮人很是兴奋,全新的作战模式,刺激的打法,有趣。 在参赞的带领下三百人分五批趁着夜色潜入九江城中,而后就地隐藏起来,城中的明鉴司也得到了命令全力协助,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冒险之旅。 约定的时间到了,彭志远率先发起了对柴桑口的袭扰,仲谦果断应对,将彭志远的六千人连续发起三次冲阵,最终彭志远留下两百多具尸体北撤洗心桥,正当仲谦得意的时候,当夜彭志远再次袭扰柴桑口驻军,并且火烧柴桑口的粮仓,虽然损失不大,但也让仲谦很是难堪,于是仲谦决定亲自率部消灭这支不知好歹的偏师。 与此同时,枫林镇的三大校尉也不敢犹豫,全力进攻柴桑城,与预期的一样,不到半天的功夫柴桑城便拿下了。 和霍幼疾之前定下的计策有所出入的是,一个校尉为了保险起见果断派人向鄂州求援,至少让阳新的友军协助自己守住柴桑城。 三个校尉对霍幼疾不服气的还有是幕阜山离这里这么远,为什么要用两个校府做防务?难道就是因为娘娘在长沙城?不过战事紧张还轮不到他们有更多的心思去声讨。 远在辰京城外的仲柔兰得到九江的消息后差一点晕倒了,她立刻让人通知豫章守军北上支援九江的同时让棠远出兵幕阜山逼西府回师,她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才好。 这些时日仲柔兰一直不愿意直接进军辰京,是她在犹豫,一是一旦拿下辰京,崇启就不能再活着了,她多少心中有些不忍,不想对崇氏大开杀戒;二是,一旦辰京破,自己那位虚伪的二哥就有足够的理由立国登基,当然他也可以借着辰京的名义讨伐自己;三是辰京和豫章都是大城池,但豫章在北太危险,辰京虽好,但太偏安南方,不利于对各地的控制,朝中的已经对此有很大的争议了,她最理想的地方是长沙,可是蒙琰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现在人家都打上了门了,容不得自己犹豫了,拿下辰京后就立刻对东阳动手,收回自己的封地,而后迁都钱塘,这是最终的决定,打定主意后立刻让通知大军,即刻进军辰京,口号是“回家过年”,也就意味着新年之前要解决辰京的战斗。 命令下了,还有三件事也要办了,狠心是当权者最应该具备的条件,仲柔兰召慕容长沣过来,眼神凌厉的说道:“慕容,三件事,陛下,崇氏还有带一封信给父亲,立刻去办!” “九江战事?”慕容长沣问道。 仲柔兰一摆手说道:“你不用管,棠远和仲谦两个人在那边不会有太大问题,蒙琰不过是想逼我一把,他做到了,让你的人告诉卓洵辰京拿下后他就可以撤出林城了,至于衡阳那边,要打,打烂了也要打!” 慕容长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娘娘,成都传来消息,雍王和雍王妃全都出成都了,成都现在是雍王次子蒙靖翊留守,五辅臣辅政。” 仲柔兰眉头一皱,“他们两个全出来了,打探到他们去哪了吗?” 慕容长沣无奈的说道:“两人是先后离开的,顾清风去了长沙,但雍王在武陵境内消失了,能确定的是肯定不在长沙。” 仲柔兰陷入了沉思,人不在长沙,又在武陵境内消失,难道去了九江?不对,他不可能去九江的,顾清风到长沙就是安定长沙军民之心的,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慕容,北边最近有什么消息?” 慕容长沣愣了一下,快速在脑中搜索,答道:“大宁兵马进军沧州、冀州一线,打的不可开交;西京那边一直向西域发展;西川诸葛氏不停的袭扰西府,西府大都督府下令抽调东川兵马去支援,打算彻底解决诸葛氏。” 不懂,看不明白,蒙琰到底去哪了?仲柔兰让慕容长沣出去了,她要一个人好好想想,做事留一手的蒙琰这时候会在哪里呢? 被人记挂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譬如现在的蒙琰,也没有太久不见,儿子竟然变得魁梧了许多,脸庞也有了棱角,是个男人的模样了,只不过这小子好像继承了顾清风的唠叨,对于父亲的行为进行了不留任何情面的指责,若不是老十一出面这事儿估计是过不去的。 “行了行了,你父亲到这里来是为了汉中的事情,又不是为了玩。”蒙焕完全是一副和稀泥的姿态。 “十一叔,咱今儿不论公事,就说私情,他是我父亲,轻骑简装冒冒失失的跑到上庸来,是不是儿戏了。”蒙靖言完全没有放过蒙琰的意思。 “呃,七哥,这事儿确实是你做的不对。”蒙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说了你还有母妃,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跑到长沙去,干嘛啊?!还有点为人父母的自觉吗?”蒙靖言越说越来劲。 蒙琰此刻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脸都涨成猪肝色了,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蒙焕见状赶紧打圆场说道:“蒙参赞!王爷已经抵达上庸,征伐汉中在即,你要以公事为重!” 蒙靖言一愣,而后十分不情愿的抱拳道:“标下谨遵辅帅之命!”说完转身就走,走之前还剜了蒙琰一眼。 蒙琰都快爆炸了,景沐递过来一杯水给他压惊,他一饮而尽,而后冲着蒙焕说道:“气死老子了!” “七哥,稍安,孩子也是心疼你。”蒙焕只能尽力安抚。 蒙琰缓了好一会儿,平复了情绪,说道:“邓昂他们到哪了?还有周策,我人都到上庸城了,都不过来见我?!” 殃及池鱼的事情在蒙焕这是不会发生的,邓昂也好,周策也好,现在都在自己的大帐中等待召见。 “七哥,他们早就到了,是我不让他们过来的。”蒙焕笑着说道。 这是给蒙琰台阶下,蒙琰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晚点再召集众将,先让他们两个过来,说说你们的计划。” 蒙焕冲着景沐使了个眼色,人精一样的景沐赶紧溜出去叫邓昂和周策过来,在他们两个过来之前蒙焕简单的把事情和蒙琰说了一遍。 两人刚到,邓昂还好,跟在蒙琰身边一段时间,还算熟悉蒙琰的脾性,周策就不行了,腿肚子都打转,蒙婉姝的事情已经让他成了西府的勇士了,即便他万分不愿意。 “邓昂,听说你更偏向走褒斜道,取南郑?”蒙琰没有寒暄直接问道。 邓昂一个晃神,赶紧回答道:“王爷,褒斜道对我军出兵更有利,走汉阴容易被夹击。” “你觉得我来错了?”蒙琰质疑道。 邓昂开始紧张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周策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王爷,洛辰在汉中地带的兵马主要分布在南郑、汉阴还有蓝田附近,汉中是杨氏经营多年的地方,蓝田的兵力部署是对付西京的,而南郑和汉阴的兵力是完全面对我们的,所以末将认为不管走褒斜道还是走汉江水路都不容易。” 蒙琰听完后直视周策,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大帐内充斥着压力,不是蒙琰施展九宸功,而是来自于上位者的霸气,突然蒙琰一笑,打破紧张的气氛,说道:“你小子说的不错,不过也是个和稀泥的,怎么打还是没有定论。” “如果能切断南郑和汉阴的联系,不管走哪条道我们都不会太吃亏。”蒙焕若有所思的说道。 蒙琰站起身来在地图上指画着,最后右手食指定在了西乡上,说道:“汉中之战的关键不在南郑和汉阴,而在西乡,如果杨氏够聪明,西乡必定是他们的粮草大营和中转之地。” 众人顺着蒙琰的手指看去,详细的看了一会儿,周策率先说道:“的确,西乡就在汉江水道上,而且背靠子午山,是一个绝妙的地方,而且又不显眼,在这里屯粮聚兵上上策。” “不错,这个地方像根鱼刺一样卡着,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蒙焕喃喃道。 “景沐,去把明鉴司的莫更喊过来,这几年他活的太滋润了。”蒙琰立刻有了想法。 莫更本来还在京山好好的研究南阳和洛辰的事情,就被一个令牌弄到了上庸,一路上忐忑不安,王爷抵达上庸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而且好像王爷的目标根本不在南阳方面,汉中的情报这些年做的一直不怎么样,一是杨氏在汉中根深蒂固的影响,二是汉中百姓一向排外的厉害,自己派去的人很难融入其中,不得以都化作武当道士去汉中求道的方法才安插了几颗钉子。 “莫更,西乡的情报有没有?”蒙焕不想临近大战去得罪明鉴司的人,在蒙琰发火之前赶紧问道。 莫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蒙琰,而后给了蒙焕感激的一眼说道:“西乡是汉中粮道,水陆交通便利,一直以来都是杨氏的粮仓所在。” “多少守军?是谁在驻守?有没有别的密道可以抵达西乡?”蒙琰一连三问。 莫更当即下跪不语,这三个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蒙琰眉头一动,冷冷的说道:“规矩你懂,自己去领罚吧,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摸清楚西乡所有的情况。” 莫更的汗如雨下,应诺退出。 /86/86378/26270247.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四) 莫更的本事还是有的,拖着三十军棍的屁股伤动用了他手上所有的情报资源,不到三天,一天半的功夫,西乡的详细信息就到了蒙琰的案头上。 西乡屯粮常年保持三十万石,驻军共计两万人,五千人驻守子午山,五千人驻守城防,三千水师在汉江西乡段来回游弋,三千骑兵驻扎在城外,二千人守护粮仓,日夜轮换。 驻守西乡的将领没什么名气,但是杨枫自幼的伴读,若论其亲近不必杨枫的孩子差,是个文武全才,不喜酒不好色,生活枯燥乏味的厉害,看似一点破绽都没有。 但蒙琰笑了,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人都会有一个优点,就是谨慎,但对于蒙琰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缺点,蒙琰立即召集众将,宣布作战方案,通报北川顾希风走定军山,进褒斜道,蒙焕走郧阳进军汉阴,邓昂为偏师,出东川自选时机。 所有人的事情都安排完之后,蒙琰扫视了一遍众将说道:“你们三路都是辅路,我只要保证一路必胜,汉中可取。” 而后眼睛看在周策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周策,我知道你的本事,我给你一万精锐随邓昂偏师进入汉中境内,而后你带着这一万人去拿下西乡,损失不计!”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做法就如同让宣松和余赓配合霍幼疾一样,重兵为辅,奇兵为主,心中略有不服,但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执行就好了,与九江不同的是,除了帐中的这些人谁知道西乡的重要性,大家的目光还都集中在南郑和汉阴。 汉中秘密行动的时候正是九江的关键阶段,本来已经定好时间发起“斩首行动”,却因为仲谦突然返回九江而搁置了,仲谦的突然返回不为别的,而是他病了,是真的病了。 就在仲谦抵达九江的当天,九江四门全面封锁,枫林镇的西府兵已经过了新合镇,消息传递不出去,霍幼疾当即下令夜闯九江大营,斥退了所有部下的劝解,决定亲自带一百人冲营,截杀仲谦九江大营中的高阶将领,其余两百人趁乱将西门打开让大军冲杀进来。 这已经不是冒险了,几乎就是在送命,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九死一生的事情,但没有一个人退缩,只因为那个闭目养神的人,他似乎很有信心,一点也不胆怯。 霍幼疾的确是不怕的,不能说有把握,只能说有一线生机,只要将九江的水搅浑了才有机会,明鉴司的人正在城外折腾,只需要人心惶惶开始,自己再去冲营,一定能够成功,就算败了,不过就是一死。 终于在快到子时的时候等到了明鉴司的消息,成了,九江城中文武都在为仲谦的病情而担忧,再加上流言四起言西府大军已经攻下柴桑口,仲谦是败退到九江的。 城中不少富商已经连夜开始准备南逃了,流言一起,仲谦更是心力交瘁,命严宇暂时接管九江府衙控制流言,一时间九江城内慌乱不已。 霍幼疾缓缓站起身来平静的说道:“胜败在此一举,没所谓,赢了咱们是开国的功臣,输了也算我霍幼疾和大家兄弟一场了。” 声音不大,却很有力,更是一种蛊惑,试问谁不想光宗耀祖,扬名立万呢? 一百零一人,一百零一个勇士,就在今夜成为最闪亮的星,只不过此刻的他们谁也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样的,只有心中那股劲头,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由他们开创了几千年来第一壮举,也造就了一个新的兵种的出现。 霍幼疾选择了一个离九江大营两里路的一个富商的院落中,趁着夜色,所有人匆匆上马,只见霍幼疾振臂高呼:“杀!杀!杀!” 一瞬间就点燃了,一百零一骑直奔九江大营,守卫大营的兵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战马和长枪就已经到了,被长枪挑在半空中的守卫在降落的时候才知道遭到偷袭了,但喉头的鲜血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了。 霍幼疾带着人也不管周围的兵马直奔中军大帐,速度快到连自己都不能控制,顿时大营中火光冲天,当霍幼疾闯进大帐中的时候仲谦还没起身,霍幼疾二话不说直接将仲谦挑在马上带出大帐,而周边的高阶将领的哀嚎声也一一传来,霍幼疾满脸的鲜血,笑了,笑的恐怖,让脑袋一片空白的仲谦觉得他根本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这是一场快速的屠杀,冲进大营,劫持仲谦,到冲出大营,统共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一百零一人奇迹般全部活着,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挂彩了。 冲出大营后全部聚集在霍幼疾身边,看着大营一片鸡飞狗跳,霍幼疾说道:“走!去西门支援兄弟们!” 两盏茶的时间霍幼疾等人就杀到了西门,西门的守卫也是懵的,刚反应过来与那两百人争夺西门,这边又杀过来一帮血腥味浓厚的骑兵,不一会儿的功夫,西门就搞定了。 严宇是唯一一个没有在大营中的高阶将领,当他知道仲谦被劫持之后立即命人追杀霍幼疾等人的时候,西门已经失守,严宇果断下令围攻西门,一定不能让他们跑掉,而霍幼疾等人为了等待大军到来也不敢轻易放弃西门,双方就在门洞中冲杀起来。 直到寅时三刻左右,枫林镇的大军终于赶到,霍幼疾带着仅存两百不到的战斗力瘫坐在城楼上,突然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音,随后是一阵大笑,笑的豪气冲云天,不为别的,因为他们赢了,赢得漂亮,三百勇士拿下一座军事重镇,值得他们骄傲一辈子。 霍幼疾拍着被捆绑起来的仲谦笑道:“仲将军,刺激吗?” 仲谦此刻已经抬不起来头了,输了,输的丢人现眼,输的毫无价值,现在的他恨不得死了算了。 天亮时分,城中的喊杀声依旧不断,不过大多都集中在东城,霍幼疾饱饱的吃了一顿后换了一身披挂,重新上马,好不容易拿下的大好局势不能丢掉。 更重要的是彭志远还在柴桑口受苦,这边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了,从仲谦的身上拿到了虎符直奔东城而去。 霍幼疾匆匆赶到的时候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严重,严宇只是率部且战且退,目的就是冲出东城,看清楚形势之后,霍幼疾当即下令打开东城门,朗声说道:“严先生,在下无意留你,你走吧。” 严宇犹豫了一下才从人群中走出来,拱手道:“多谢将军高义,你既然已得了九江可否将大将军放了?” 霍幼疾摇摇头,说道:“在下与大将军相谈甚欢,再等几日吧,你放心,我家王爷与贵国皇后有兄妹情谊,国舅仲凡大将军与我家王爷又有同门之谊,不会伤了大将军的。” 严宇沉默了一下,时间不允许他想的太多,说道:“还请将军说话算话。” 说完之后带着人徐徐退出东门,刚出东门,不知道霍幼疾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城楼上,只听霍幼疾说道:“严先生,不要想着回柴桑口了,我给你个建议,湖口是不错的选择。” 严宇身形一颤,转身一个惨笑,拱手道:“多谢将军提醒,在下不会自不量力的。” 城楼上的霍幼疾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冲着三个校尉说道:“留守一个校府,其他人随我前去柴桑口支援彭司马!” 一场不可思议的大战结束了,三个校尉也好,有异议的将士们也好都对眼前这个小将敬佩不已,听到霍幼疾的命令后全部恭恭敬敬称是。 彭志远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了,损失惨重还是其次,现在是队伍被打散了,身边仅剩不到六十人,左臂已经被斩断,只见他面色苍白,环顾四周,突然命令部下停住,看看身边满是伤痕的部下,单手撑着下马,说道:“兄弟们,咱们的日子就到这了,”而后冲着外围喊道:“诸位,不用藏着掖着了,就在这了吧。” 一群人默默的从四周围了上来,大家都没有讲话,眼神中甚至有些惋惜,这一支兵马让他们很佩服,围剿,不停的围剿,都不能让他们投降,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依旧是骄傲满满,这样的士气整个大楚都看不到,为首的楚军将领带着些颤音,说道:“你们可以不投降,我也不忍伤你们性命,只要你们保证不再骚扰柴桑口。” 彭志远环顾身边的兄弟,而后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声里全是鄙视与嘲讽,彭志远还没说话,其中一个半边脸都被削掉的兵士说道:“要战便战!不战就降!” 霸气,威武,更是挑起对面的怒火,那个为首的楚军将领阴沉着脸,说道:“既然你们不知好歹,那边都留在这吧。” 算不是屠杀,对于楚军来说更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场搏杀,不到六十人消耗掉他们近百人,何谈大胜? 霍幼疾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他带着大军绑着仲谦,冲进柴桑口的时候看到校场上挂了近百具西府兵的尸体,所有人都变得冷酷起来,用刀提枪都比往日重了三分,不到两个时辰,柴桑口的楚军逃的逃,逃不走全部趴在地上等待自己人生的结局,因为那个手持银枪的西府将领说了,不受降。 霍幼疾将柴桑口的梳理任务交给了跟过来的两个校尉后就开始四处寻找彭志远偏师中的活人,一个也没有,最后在一个受伤的楚军士兵口中得知彭志远等人的下落。 霍幼疾立刻上马赶过去,两个校尉谁也没有拦着,两个人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个就扬起马鞭,吼道:“来一千个兄弟随指挥使接司马大人回营!” 来到彭志远最后的战场时已是傍晚时分,彭志远屹立在夕阳下,用断枪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倒影显得高大威猛,那破烂满是血污的西府军旗依旧摇曳在风中,谁又能知道这样一个硬汉竟是一个书生。 霍幼疾下马揉了一下脸,用力捏着自己的脸,制止了上前的兵士,一个人慢慢的走过去,扯下军旗将彭志远绑在自己的身上,背着他一步步走过来,整个过程中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霍幼疾艰难的上马后说道:“将兄弟好生带回去。” 在校尉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去收拢战死的西府兵马,六千勇士力抗五万敌军,战至最后一刻也不曾倒下,勇否? /86/86378/26289428.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五) 棠远接到指令后立即向幕阜山进军,而一直闲居在豫章的仲凡带着自己的亲兵去了九江,仲谦被俘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仲珏在病榻之上托他一定要救回仲谦,这是仲凡近十年来再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十多年前在东阳城和自己玩笑打闹两个少年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谁能想到一个变成了大宁的开国皇帝,另一个则是雄踞两川、云梦和星潭的一方诸侯。 仲凡没有直接去九江,而是去了湖口大营,他得详细的了解仲谦是怎么败的,为什么会这么惨,那个叫霍幼疾的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仲凡的身份地位比较特殊,整个朝廷无人不知仲凡的来龙去脉,即便是皇后娘娘见了他也要礼敬三分,不过皇后娘娘也是对他十分忌惮,给了他元帅的地位,但从不允许他领兵,但严宇是一定惹不起的,恭敬的拜道:“下官严宇拜见大帅!” 仲凡并没有答话,而是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看着兵士的面貌有些明白败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士气别说面对西府,就连南疆的南越兵士都不一定打得过。 “严先生,九江一战作何感想?”仲凡说话的语气中更多的不屑。 严宇双腿跪地,直起身来,也不回答,等待着处罚。 “严先生,起来吧,至少水师保住了不是?”仲凡不能去深追严宇,毕竟主将是仲谦,而且分宜严氏是大楚的豪门,除了严宇,严氏子弟在朝中、军中的都不少。 严宇缓缓起身,说道:“大帅,水师现在全部集中在舜德港,随时可以反攻九江和柴桑口。” 仲凡摇摇头说道:“西府水师不是吃素的,我来的时候鸾台密报江夏水师已经到了柴桑口了。” “大将军怎么办?还在他们手上。”严宇小声说道。 “棠公已经在赶往幕阜山的路上了,等棠公的消息吧,我来不是为了救人反攻的,安定军心,坚守湖口,不要让宁国那边有可乘之机!”仲凡的声调逐渐升高,他对严宇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非常恶心。 九江的局势扑朔迷离,已经牵连了星潭、江右和云梦的所有驻军,但对于进军汉中的西府兵来说他们此刻宁愿在九江对峙,因为汉中形势的复杂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首先是顾希风的大军还未抵近南郑就遭到了来自驻军以及民众的强烈抵抗,不得以顾希风只得让大军停在定军山修整,其次是蒙焕的压力,汉阴的驻军直接陈兵李家堡摆出了一副决战的姿态,而邓昂与周策分兵以后就在子午山脚下的梁桥镇遭到袭击,算不上惨败,但后面的路就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前方战报回报到蒙琰处让蒙琰立即陷入的反思,一脸两天的推演蒙琰确定作战计划没有任何问题,统兵的将领也没问题,但进军不顺利是因为小看了汉中民众对杨氏支持的力度,阻力太大。 “小子,你说周策现在在哪猫着呢?”蒙琰一边埋头看沙盘,一边冲着忙着在沙盘上摆旗帜的景沐说道。 “周指挥使一向用兵没有章法,我可猜不出来。”景沐是一点礼仪都没有。 “要不咱俩打个赌,赌十两银子的?”蒙琰突然来了兴趣,想要逗一逗景沐。 景沐立刻警惕起来,小声说道:“王爷,世子爷在大营掌军法,您还是悠着点吧。” “不妨事,你我之间的赌局,我猜他现在一定在子午山里,你说呢?” 见王爷有如此雅兴,哪有不陪着的,景沐想了一下指着米仓山说道:“我觉得周指使在这附近晃悠等待时机。” “哦?说来听听?”景沐的想法大胆也很搞笑,但不妨蒙琰有兴趣。 “王爷你看子午山实际上就是米仓山的一个延伸,以西乡的兵力最多能在子午山上布防,而米仓山这么大最适合隐藏寻找机会拿下子午山,而且子午山背后是一个峡口,最适合埋伏。”景沐大胆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蒙琰看了沙盘半天,而后说道:“小子,你琢磨的这个沙盘推演办法不错,转告大都督府可以向各地驻军开设,但保密一定要做好,明鉴司负责。” 没头没脑的话让景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蒙琰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说道:“愣什么!快去传令!” 景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出去,蒙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赌约有效,本王希望你是对的,你们这一批年轻人天马行空的想法说不定就能创造出来一些想不到的结果。” 棠远的大军刚到南岩就遭到了一支游弋在外的西府骑兵的骚扰,而后棠远就在南岩扎营,以他多年的战场经验来判断,幕阜山一定埋伏了大量的西府兵。 棠远立刻向仲柔兰送信把自己的判断一一列明理由,不过四天的功夫就得到了答复,只有一句话:“事不可为则退。” 就在棠远准备撤军的时候,三个重磅消息传来,一是霍幼疾将仲谦送回湖口,二是仲柔兰以一万三千余人的代价拿下辰京,三是仲柔凝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中坚力量登上宝船远遁南越。 辰朝暂时退出中原舞台,原本七雄的格局开始出现松动,而后仲柔兰立即返回豫章主持大局,命令仲凡接手湖口防务,押送仲谦回豫章受审,同时命令棠远和卓洵同时向衡阳移动,而余赓和郑希也汇合在衡阳外,衡阳之战一触即发。 而汉中之战从艰难开始,而以草率结束,蒙琰欣然输给了景沐十两银子,并且感叹道:“冒险是年轻人的权利。” 周策的确隐藏在米仓山内,只不过没有按照景沐的预想拿下峡口,而是选择翻越米仓山,绕过子午山这一条最艰难的路直插西乡,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拿下了西乡,并且斩首西乡守将,兵不血刃拿下粮仓。 对于西乡亲近杨氏的民众周策没有心软,用了暴烈的手段镇压,在西乡城中央立下十根木桩,专门用来绑挑头闹事的民众,留着他们的性命,但是要示众十日,而后发配西川。 这一手段让西乡很快安定下来,不过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连蒙琰都没想到南郑和汉阴会这么快崩塌防守,尤其是南郑,得知西乡城破后的第二天守军就将杨氏族人杀掉向顾希风投降。 汉阴虽然遇到了一些抵抗,但不过也就一天就全部投降,唯独烦恼的是邓昂,他遭遇到的小股部队好像是不知道大营已经投降的事情,没日没夜的骚扰邓昂,气的邓昂差点下了诛杀令。 今年的新年注定不平凡,仲柔兰回到豫章后在新年前夕为崇启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不巧的是太子因伤痛过度,葬礼还未过,太子的丧事也来了。 于是在众臣的强烈推荐下仲柔兰开始主持朝政,虽然未登基,但女帝的呼声很大。 蒙琰却躲在了汉阴和蒙焕在一起,他在犹豫要不要在年前返回成都。 “七哥,说心里话我是希望你尽快回成都的,兄弟们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蒙焕借着酒劲劝道。 “老十一,我一直很排斥这件事,我置民情院,设三台,建内阁就是想限制皇权,不过从目前看来我输了,我输给了这个时代。”蒙琰醉眼迷离的说道。 “七哥,弟弟求你了,别再和自己较劲了,我蒙氏一族遭受到的苦难还不够多吗?我们的仁义换不来尊重,只有惋惜,即便你不为蒙氏考虑,也要想想与你一起白手起家的走到现在兄弟们。”蒙焕第一次这么冲着蒙琰说话。 蒙琰愣愣的看着这个算是一手带大的族弟,已经开始蓄须了,他现在也有了子嗣,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孩子了,是统领一方的将军了。 “我一旦走上这条路你我之间就是君臣,兄弟之情就要靠后了,你明白吗?”蒙琰直言道。 “你虽然不承认,但整个西府谁不把你当作君来对待,说句不好听的靳骞只不过是提前做了臣子做的事情,虽然做臣子他也是错的,但他对你的忠心从未变过,你这些年这么对他,他可曾有过反叛之心?”蒙焕的话说的越来越重了。 蒙琰停住了,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的嘎吱响,最好还是好好的放在桌面上,一副释然的样子说道:“你是对的,交代好汉中的防务,一起回成都,既然要做就要彻底些,你是亲族,不能让大哥和老十三一个人顶着。” 蒙焕笑了,笑着笑着就醉倒了,他很高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汉中与九江的战斗已经结束,只有衡阳的局势越来越严重了,两军的对峙到了前所未有的局面,僵持,互不相让,但大家都很克制,每天都有摩擦,但都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战斗,这让在长沙的顾清风很满意,她原以为余赓这样的火爆性子早就因为汉中和九江之战的结束会不顾一切的冲击衡阳,然而并没有,余赓对衡阳的做法就是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衡阳周边。 而衡阳城中褚典逐渐被架空了,闻人瓊没有辜负仲柔兰的信任,做的不错,在棠远、卓洵两路大军抵达衡阳郊外的时候,褚典终于下了决心,交出虎符,请调回京,仲柔兰欣然答应,给了他禁军大统领的头衔,晋位广丰县公。 而后仲柔兰下旨以闻人瓊为衡阳刺史、卓洵为衡阳将军共同执掌衡阳防务。 与此同时余赓密信顾清风,信中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顾清风看完后笑了,没多久成都大都督府就传来停止围攻衡阳,在苍鹰岭设大营,以衡山、耒阳为界与大楚休兵止戈,而后三台与大都督府联合下令猛虎帅府迁回长沙,同时负责九江防务。 仲柔兰再得知西府的动作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二哥,我们三人终究走在了对立面。” /86/86378/26309331.html 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十六) 蒙琰在蒙焕的护送下开始返回成都,并与在长沙坐镇的顾清风约定在涪陵汇合,令人意外的是除了世子蒙靖言以外,立下大功的周策也在随行的队伍中。 蒙琰和蒙焕看着蒙靖言与周策的相处会心一笑,蒙琰说道:“不错,这样就挺好,老十一,你怎么看周策?” 看到蒙琰的状态不错,明白他状态调整过来了,也笑着回应,“七哥,你问的是私事还是公事?” 蒙琰象征性的要踹他一脚,蒙焕假装要躲,兄弟二人看起来都很轻松,至于死命往涪陵赶路的蒙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公私都有,你是做人家叔叔的,又是你的部下,若当真以后出了事情,我找你麻烦!”蒙琰假装霸气的说道。 蒙焕这会儿毫不在乎礼仪,说道:“周策是娘娘一手带出来的,好坏可和我没关系,有将帅之才,但还需历练,还有婉姝心性还没定,这么早定不好。” 蒙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嫂子觉得若是周策人品没问题,提前定下来也好,她这次去长沙一是坐镇督战,二是去帮婉瑜相看霍幼疾,可惜的咱们家的才女不再人家的眼里,气的你嫂子一脸三封信骂霍幼疾这个小兔崽子不识好歹,你何曾见你嫂子这么暴怒过?” 顾清风发火骂人这事儿没法想象,在蒙焕心中顾清风永远都温柔在前,礼貌待人,能把她逼得爆粗口,看来事情不小,作为小叔子之一必须为嫂子站台,一脸坏笑的说道:“七哥,你把那小子调到我手下来,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为了咱家两个丫头的幸福,当叔叔的义不容辞!” “你小子是看中了这两个人的能力吧,你省省吧,不能都给你,我现在打算在军中搞个三人指挥组,他们两个你只能留一个。”蒙琰看出来蒙焕的小心思了。 蒙焕咧嘴嘿嘿一笑,说道:“我要谭忌。” 蒙琰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周策虽好,但是我们两个用兵治兵的方式差异很大,而且周策更擅长水师指挥,拿下西乡后他凭借投降的水师直接切断汉水,我觉得他应该去江夏统领水师,但东川、汉中多山地,谭忌的本事就在山地野战。”蒙琰解释道,这事儿得说清楚,不说明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结党营私,培植个人势力,蒙焕没这个心更没这个胆。 听了蒙焕的话蒙琰若有所思,一时间并不能决定,而是谨慎的说道:“也不着急,回去你去大都督府讨论一下人员安排,这些年两川百姓承担了太多了,要好好养几年了,我打算在汉中和两川屯田,你要做好准备,汉中土地肥沃,百姓彪悍,要恩威并重。” 蒙焕听了心里开始打鼓了,让自己主持汉中军政,那意味着东川要重新布防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有汉中、云梦九江在前,两川的军事部署是得有些转变了,毕竟后方与前方承担的任务是不一样的。 “七哥,要裁军吗?”蒙焕突然想起什么。 “征战十余载,少年白头,该让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了。”蒙琰叹道。 “兵制改革?”这个新鲜的词汇说起来有些拗口,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军中参赞的口中就经常说出来,蒙焕也在学着适应。 “对,从去年起我就让大都督府着手制定兵制改革的事情,我们治下百姓逐年增多,参军从最开始的讨生活到现在变成了护卫百姓,人民的思想改变了,我们新兵的素质也不同,所以,大都督府的意见是,每家每户要服兵役,无论男女都要出兵丁,但这种兵役三年为限,三年后以个人意愿和素养能力作为标准可晋升为士,我们主力将以士为主,同时还要分清兵种,大家协同作战,大都督府下分设五军部,步、骑、水、辎重、屯田。”蒙琰没有打算隐藏什么,蒙焕是军中大将,在一代将领中他是小辈,在二代将领中他是长者,身份地位又不同于他人,让他心里有数是最有效的。 蒙焕消化了很久说道:“步、骑、水当以士为主,辎重、屯田则以兵为主,然后在明确军事布防与政务之间的责任,这样的话会好一些。”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定的,三台四堂六司、大都督府、各地总管、帅府、大将军府都要参与进来的,这是国策。” 听到蒙琰故意加重“国策”二字的音调,蒙焕心里快乐开花了,七哥都说是“国策”了,国还会远吗? 蒙琰和顾清风汇合之后只是在涪陵稍作修整就被三台催促回成都,看来大家都等不及了,应该说都想趁这个新年来一个“新气象”。 “清风,你看看他们急的,我们还没有回去,国号、年号都定下来了。”蒙琰一副嘲笑的口吻。 顾清风顺手接过来奏本仔细的看了一下,国号定了四个“雍、蜀、胤、宣”,年号定了三个“初元、建康、本初”。 “七郎怎么想?这事儿确实拖不得,我们走的这些日子,靖烨多次来信说雍王宫已经扩建,从三殿变成了五宫九殿了,据说是卓公和兄长督促修建的。”顾清风也颇为无奈。 蒙琰略微沉思一下,说道:“国号‘宣’,年号···”顿了一下之后中气十足的说道:“年号‘大同’,是为我唯一的年号,就这么回给他们吧。” 顾清风摇摇头,说道:“不止这些,爵位呢?官职不重要,重要的是爵位,世袭也好,递减也罢,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蒙琰愣了一下,不解的说道:“爵位不该是由三台讨论吗?这事儿也归我管?”明显的优点小脾气了。 顾清风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他的嘴边后,说道:“我的七郎啊!开国爵位只能是君授,三台哪里敢呢?” “这么麻烦?”蒙琰嘟囔着说。 “不麻烦,知道为什么不带婉瑜上来吗?就是要让你考虑这些事情,她不方便,来吧。”顾清风像哄孩子一样的说道。 两夫妻在濒临崩溃的时候终于定下了名单,顾清风皱着眉头看了一遍,说道:“我兄长的爵位应该降一级,他不能和靳帅同等。” “何必纠结,他怎么也是国舅,这点尊崇还是要给的。”蒙琰心里还是不喜欢靳骞,有意这么做的。 “不可,即便是国舅县侯也足够了,他有军功在身,我也不好说什么,但郡公太高了,不行!”顾清风态度坚决。 见顾清风坚持,蒙琰赶紧哄着说道:“好的,好的,小的听娘娘的。” 看到蒙琰极尽谄媚的样子,顾清风竟拿他毫无办法,哪里像一位就要开国的帝王。 新年初一,西府文武百官没有三推三让的过程,蒙琰下发了最后一道雍王令,决定在成都立国,国号“宣”,年号“大同”,治下百姓欢愉,百官上表称赞,一切都很顺利,也很平淡,没有天降奇缘,也没有飞沙走石,要非说有点什么不同,就是蒙婉姝在大典开始前提着刀在大都督府追杀霍幼疾了,气的顾清风直接让安粲直接给她拎回后宫,不过是为了什么,传言颇多,直到霍幼疾大婚那天才说清楚。 大典是复杂的,从子时起身到午时宣读第一道诏书累的蒙琰都想睡着了,不过嘈杂的声音逼着他必须撑下来,没过多久重头戏来了,册封开始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顾清风毫无疑问的是皇后,蒙靖言为太子,蒙婉姝为宝庆公主,蒙靖翊为雍王,这是蒙琰特意而为的,不管谁的劝说都没用。 之后便是对王爵一等的册封,蒙氏一族中能晋位王爵的并不多,爵位在大宣朝是稀有的,蒙氏族人也表示理解。 卢崇宗晋位湘王,蒙靖烨为湘王世子,卢婉瑜晋位长沙郡主,蒙焕晋位汉中郡王,蒙烬晋位东川郡王,蒙信晋位零陵郡王,四王爵位世袭罔替。 接着就是对公爵的册封,首先公爵第一的是郴国公卓白陵,接着依次是潭国公叶伯怀、和国公陈之庆,衡阳郡公顾言风、江夏郡公石英、西川郡公余赓,纳雍郡公靳骞,北川县公顾希风、万州县公薛震、渝县公邓岗、岳州县公聂桓、澄侯苏青,三国公、四郡公,四县公均是世袭罔替的公爵,而思南县公卓柏青、建宁县公景逸、南川县公言澜、广安县公安粲、内江县公安魁、凉县公路平、锦屏县公佟严,夜陵县公朝群是递减的,而这里最为特别的就是澄侯,澄侯所享待遇等同于郡公,而澄侯这个爵位只属于苏青一人独享,待苏青百年后可以从子女中挑选一人继承。 而后是侯爵的册封,侯爵中没有一个可以世袭罔替的,宣松晋位淮侯,为侯爵第一人,涂山胤元晋位夷陵侯,邓昂晋位襄阳侯、周策晋位西乡侯、谭忌晋位京山侯,霍幼疾晋位柴桑侯、顾晟晋位宁南侯、容县侯雍禾、永昌侯景颇、南江侯叶南、丰县侯莫更,共计十一位侯爵。 伯爵就比较特别了,只有三个人衡南伯郑希、宝兴伯狄信以及简阳伯景沐。 余下众人本对此非常不满,但透过三台传出来话说,平定中原日久,爵位都在虚席以待,之后不满的声音逐渐减少了,因为所有人都在憋着一口气建功立业。 册封大殿临近结束,由唯一的亲王湘王卢崇宗三呼万岁后结束,这一系列的流程终究在大宴之后归于平静。 “陛下,醒醒吧,今天初五,百官贺新年你得去议政殿了。”顾清风催促道。 蒙琰困得不行,一个翻身,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你别管我,我要睡觉,再吵我就娶妃!” “那臣妾真的要恭贺陛下了,后宫早就该充实一些人了,要不臣妾这就安排人遴选秀女?”顾清风毫不在意。 蒙琰蹭的一下起身,怒视着顾清风,而后非常不满的说道:“你要敢这么做!信不信我离宫出走!” “陛下请便,对了,您亲封的简阳伯景沐最近被建宁县公封在家里反省呢?要不要臣妾帮你去要人?” /86/86378/26331061.html 第八章 新旧·军制改革(一) 新皇新气象,对于大宣朝的皇帝蒙琰来说却是万分痛苦的,按照礼制每天要早早起身上早朝,远没有当雍王时候的自在,这不已经哈欠连天了,阶下的大臣们还在喋喋不休,尤其是刚刚晋位为京官的那几位,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我大宣朝自起事以来都是这样的军制,现在要改万万不可,雄兵天下是大宣立国之本,裁军断不可行!”说话的是连爵位都没混上的谭勇,刚刚就任的军议司尚书。 “谭大人,裁军并不是不强军,柴桑侯在九江一战说明了什么,精兵三百亦可拿下一座城池。”回怼的是西台右侍中卓柏青,这是蒙琰的老牌铁杆亲信了,为了蒙琰连卓白陵都可以出卖利用的家伙,这几年兄弟俩之间来往并不多。 在大宣朝中一门两爵的有三对,顾言风、顾希风兄弟,邓岗、邓昂父子,而在朝中威望名声最高的就是卓氏兄弟,因为“火焰”组织的事情兄弟俩一直意见不统一,兄弟两家私下来往也仅限于亲戚之间,不过这依然挡不住天下人对卓氏兄弟的羡慕,旁系子弟的榜样,短短十多年的功夫已经开创了一番天下,一门两公爵,一个贵为三公、一个位列相位,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顾氏兄弟,蒙氏的仇人,一个位列中堂之首,掌管文武晋升的两院中堂,一个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再加上邓氏父子,这三家是被整个大宣朝百姓公认的豪门。至于景氏家族一门三爵,在大家眼中不过是陛下为了安抚诏南罢了,与豪门扯不上关系。 不过此刻卓白陵觉得弟弟作为宰相这么说话毫无底线,皱着眉头直接反驳道:“右侍中之言怕是偏颇了,柴桑侯在九江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不可以偏概全,裁军之事还要谨慎。” 关于裁军,改革兵制蒙琰是势在必行的,军中的将领大多是没有意见的,这是蒙焕的功劳,但反而是文臣中阻碍的声音很大,下面的人已经为这事儿吵了两天了,蒙琰看向一旁的轮值大都督陈之庆。 只见陈之庆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虚弱的说道:“各位,大家都是为大宣好,但我大宣朝百姓不过两千万,边军加各地驻防军就已经超过百万之众,每日的粮草耗费是惊人的,在下相信民商司是有数目记载的。” 得,矛盾转移到民商司,民商司尚书涂山胤元硬着头皮站出来先向蒙琰行了礼,而后说道:“军费开销确实大,就以去年陛下征汉中,虎帅平星潭以及柴桑侯在九江的消耗,三面开战下来,朝廷的备存消耗超过一半以上,虽说今年没有动兵,但每日军费开支这一块就是我朝财政的三分之一,若是再有战事,怕是有些困难。”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谁也不得罪。 一提到钱粮,谁也不敢跟涂山胤元争执,他是大宣朝的财神爷,这些年若不是靠着他支撑,大军的粮草早就断了。 为了不冷场,蒙焕站了出来,他是王爷,又是在前线领兵的,大宣军方第一人陈之庆说话了,蒙焕又站出来表示同意,这会儿反对的力量逐渐在减弱,这不,顾言风快用眼神把顾希风盯死了,大都督府表态了,军中的皇族也表态了,自己这个外戚就是最后的,不过顾希风却是不希望裁军的那个,他已经习惯了手下兵马众多的感觉了。 就在顾希风犹豫不决的时候,站在他前面的石英有意无意的踢了他一脚,顾希风锁着眉头抬起头来,看见屏风后的妹妹怒视着自己,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一脸不情愿的站出来表态同意裁军。 军方没有任何问题了,顾言风作为文臣中的大佬,联合聂桓等人一起赞同军制改革和裁军的问题。 这样一来,下面的事情就顺利了许多,本来都快睡着的蒙琰这会儿也精神了起来,方向对了,事情就没什么不能聊的了,只是看着胖胖的涂山胤元不停的擦额头汗,还有时不时的嘴角微微抽搐,蒙琰有点想笑,不是嘲笑,而是觉得没想到这件事最难的竟是他这个财神爷。 “我说诸位大人、将军,你们能否顾惜一些民商司的能力?”涂山胤元终于忍不住了,谁说商人不会发脾气。 “呃,涂山大人,不能再减少了,虽说是边军和驻防军为主力,缩减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但咱们这边三年兵役也是要花费的。”石英笑呵呵的说道。 这等于一分钱没省,只是分批花了,眼看着涂山胤元要暴走了,半死不活的靳骞赶紧说道:“涂山大人,别紧张,三年兵役的兵士可以在合适屯田的地方屯田,不合适屯田的地方可以维护地方治安,各地总管府也可以出一些的。” 涂山胤元听到后慢慢的缓了下来,说道:“大都督府在册的兵丁计一百八十万边军和驻防军,还有九十万的各地城防军、辎重以及辅兵,按照计划咱们需要裁撤六十万主力军和四十万的非主力军,我民商司解决主力军的军费和承担一半的非主力军军费,这笔开支已经是占了我朝两成的税赋了。” 轮值大都督陈之庆皱着眉头说道:“各地环境不同,税赋也不同,例如说两湖富裕,民众安定,但夜陵、诏南就不行,土地贫瘠,匪患又重,地方赋税本就拮据,根本无法承担军费开支,涂山大人还是要重新计算一下吧。” 陈之庆说的是现实,涂山胤元为难也真实存在,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好的解决方案,就连大宣朝智计无双的“军神”叶伯怀都没主动搭话,这个事情看来是军制改革的瓶颈了。 又是没有结果的一天,蒙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后宫,顾清风正在斥责蒙婉姝的鲁莽冲动了,趴在门外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蒙婉姝今天跑到大都督府去堵周策了,吓得周策翻墙跑了,若不是卢婉瑜把她劝回来,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 算了,外朝吵架,内院训女,不是好日子,夕阳将落,蒙琰决定出宫,叫了屁股还有伤的景沐一起带着心事出宫。 成都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新皇登基而改变原本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有地种地饭吃有钱挣就够了,唯一觉得有牌面的就是大宣朝从不会奴役下民,至少现在切切实实的做到了以民为本,官不欺民这就是最难得的。 “爷,咱去哪?”景沐识趣改了称呼,毕竟是在宫外,安大将军最近对新起的勋贵子弟严厉的很,昨天还在内卫城罚了万州县公枢台左仆射薛震的幼子薛辉和岳州县公西台右侍中聂桓的次子聂秉酒后闹事的罪过,且不说这二位的身份,他们两个的兄长都在安大将军麾下做事也没得求情。 “嗯····”蒙琰环顾四周,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内三城没什么好玩的,整个内三城都在安粲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这几个人出来安粲肯定是晓得的,忽然,脑中闪过一个人,接着说道:“南川公最近在忙什么?” 南川县公言澜,他应该算是大宣朝最低调的勋贵了,出身诸葛氏,大家都以为蒙琰留他不过是为了拉拢诸葛氏旧臣,熟料成都令这个位置从始至终都是他的。 成都令顾名思义成都以及附属各地的主政官,按照现行的级别划分,成都令高于地方总管和六司尚书,仅次于中堂的存在,一般这种职位在历朝历代都是皇帝的亲信或者皇子亲王担任,而言澜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不动了,便是三公见了他也是要礼让三分的,不过言澜为人特别低调,每日里除了府衙的事情,其他的军国要事一概不主动参与,就算蒙琰召其参政,他也基本上一言不发。 景沐愣了一下,这位南川公实在是低调的紧,想了一下说道:“登基大典以后南川公便一直配合安大将军维持成都秩序,缉拿捕盗,每日里还挺忙的,都在府衙休息,算起来今日他该休沐一天,应该在府里。” “走着,我们去南川公府中讨杯水喝。”蒙琰有了主意。 一行几人匆匆拨转马头直奔青羊城,青羊城依托锦屏山而建,建外三城的时候在将作司尚书雍禾的主持下在青羊城兴建百官官邸,除了早期在内三城有官邸的勋贵之外,大多都到了青羊城,言澜是个例外,他特意拿内三城的官邸与将作司置换了青羊城的一处宅院,理由是奉养老母,这话里有多少真实性雍禾也懒得问,成都令开口岂有驳回的道理? 内外城头上,安粲看着蒙琰一行人出城的身影,立刻吩咐道:“薛宸,你带上一队人马缓缓跟上陛下他们,不可靠近,没有陛下指令不得上前!” “得令!”薛宸是真的怕这个死脑筋的上司,前两天不过为弟弟求了个情,本来二十鞭子的惩罚直接涨到四十鞭子,弟弟现在睡觉还得趴着。 “慌什么!今日谁负责值守宫城?聂巡去哪里了?”安粲的声音严厉而又冷漠。 “今日宁南侯值守宫城,聂巡在驻军城巡防。”薛宸老老实实的说道,一股不祥的感觉立刻升了起来。 /86/86378/26357026.html 第八章 新旧·军制改革(二) 蒙琰晃悠悠的到了言澜的府邸,还未敲门,一个侍卫快马来报,与景沐附耳小声说了几句,景沐竟然在捂着嘴笑,看来今天因为自己又有人倒霉了。 景沐龇牙咧嘴的颠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屁股疼还是特别好笑。 “陛下,安大将军把宁南侯给揍了!整整三十鞭子呢!”景沐已经快憋不住了。 蒙琰顿时觉得好无奈,顾晟这是倒霉了,今日他值守宫城,自己出宫本就是偷偷的,他肯定不会上报内卫府,安粲又是个死性子,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顾晟就是那条倒霉的鱼。 “有什么好笑的!你屁股不疼了是吧?”蒙琰严肃的说道,他知道安粲揍人不管你是谁,哪怕是太子,只要违反内卫府规矩一样揍,安魁为这事儿没少数落自己这个弟弟,可安粲一句话就把他憋了回去,从此以后没人再触安粲的霉头,只因为安粲那句:“我决意为主公殉葬!” 话说的虽不好听,但态度很明确,蒙琰听说后更是赞赏有加,但也劝慰安粲让他不必如此,可人家是死脑筋,说啥也不顶用,整个大宣朝他只认皇帝和皇后。 不过鞭笞宁南侯确实有点过火了,这可是顾清风的亲族,清风还好,顾希风可还在成都等军制改革的结果,这就是在找麻烦,想了一下说道:“派个人回去给娘娘传个话,就说宁南侯私放陛下出宫被安大将军发现,鞭笞三十,请娘娘出面安抚。” 这是个小插曲,今天最重要的是要见见成都令言澜,蒙琰拒绝了侍卫叫门的行为,而是亲自叫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少年过来开门,见是蒙琰立即下跪称陛下,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言澜独子言阙,年方十六,就读于青羊书院,兼修白泽武院,听顾言风提起过,是个好苗子。 他是认得蒙琰,所以才有一跪,蒙琰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比你父亲英武多了,走,带朕找你父亲去,整日里学人隐居,有什么意思!” 言阙尴尬的一笑,君父在上,指责父亲无可厚非,但作为儿子就不能随声应和,这是大不敬。 还未到内院,言澜便领着一家老小前来叩拜,令人意外的是言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和激动的,仿佛是知道蒙琰要来一样。 蒙琰扫了言澜一眼,而后和言澜的家人寒暄一下之后,挪到言澜身边说道:“老狐狸,在这等着朕呢?” “臣有罪,臣不敢。”言澜恭敬的回应。 这就生气了,什么叫“臣有罪”,明摆着就是坐在府中等你来嘛,人家给你算的准准的。 在众人的拥簇下蒙琰来到了正厅,进了正厅呼呼啦啦的人就被景沐拦在门外,蒙琰见四下无人,上去就是一脚,恨恨的说道:“三请四请都不到,非得等我亲自上门是吧?” 言澜嘿嘿一笑,只是轻轻拍了拍的衣服说道:“陛下,您是知道我的,对朝政一向不想多说,而且这几年您让我执掌白衣祠,很多事情我再说话不方便。” “混蛋啊!这两日朝堂上的事情不会不知道吧,从正月十五开朝为这事儿已经吵了好几天了,朕的头都炸了!”蒙琰发牢骚的说着。 “陛下,吵架是好事,说明大家都在做事,都想做事。”言澜宽慰道。 “行了,你也别卖关子了,说说你有什么想法,白衣祠这几年在你手上发展的很迅速,各地民情恐怕连明鉴司都比不上你,说说吧。” “陛下,其实问题的关键就是在钱粮,但看起来却又与钱粮关系不大。” 蒙琰接过言澜递过来的茶一边喝一边示意他继续。 “陛下,咱们大宣朝拥兵其实不算最多,拥兵最庞大的是大宁,看似大宁地盘没有我们大,但是人口密集、商业繁荣以及土地肥沃才会有恃无恐养着兵马,但我们不行,偏安一隅还行,但是想要一统中原却是很难,您知道的,先祖曾六出祁山,最后也没能踏入关门一步,这就是我们的局限。” “你的意思是,咱们还要在钱粮上多想想办法?” “没错,我们大宣朝有一套完整的行商保障,这是绝对优势,军需靡费这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是裁军了,对于剩下的兵士要大大提升他们的战斗力,一样是少不了花钱吃粮,陛下三年兵役的想法是很好的,一是能缓解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二是如果遇到危险我们有足够的后备力量,但是地域不同,当兵吃粮也就不同,时间长了,难免会造成不公平的对待,不如以逸待劳。” “哦?怎么个以逸待劳法?”蒙琰顿时来了兴趣。 “我大宣朝有四大帅府和十大将军府,排除待遇最好的神鹰帅府和待遇最不好的雪狼帅府,咱们就以庆帅的白衣帅府为准定个标准,大家同等待遇,而且还可以适当的增加大将军府和指挥使府的数量,给他们参赞地方的权力,这样一来能让军方解决地方的防务,减轻地方巡防营的压力;二来可以地方自愿的拿出来一部分钱粮供给军方。” “不如这样,地方有衙役,巡防营只负责城防,有入侵的,匪患的,巡防营力有不逮的时候可以请求地方驻军帮忙,巡防营将士与军方将士可以存在互调的权力,同时地方驻军首领参与地方决策。”蒙琰眯着眼睛说道,这样一来,地方上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协作高效,不和谐更简单,换人就是了。 言澜想了一下,直接拍大腿惊呼,“妙啊!实在是妙!这就全部解决了,巡防营和地方驻军的日常开销完全可以由地方提供土地屯田,或者富裕的地方可以直接供给,荒地得到开垦,多余的钱粮可以屯集为战备。” 蒙琰翻了白眼说道:“你明明有好的办法,为什么就不能在朝堂上说出来,好,哪怕你想避嫌,上个密折给朕也行,非得搞得朕亲自来找你!” “陛下,臣虽然改名换姓,但依旧留着诸葛家的血液,还请陛下原谅臣吧。”言澜一副苦恼的样子。 蒙琰也不想强求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言阙今年十六了,我听衡阳郡公说过这孩子不错,怎么?你是打算让他参试?” “陛下,言阙心性不稳,还需要再历练几年,至于参试还是入朝,看他自己的选择。”言澜大约明白蒙琰的意思。 “这样吧,你让他近内卫府吧,回头朕和安粲打个招呼,朕亲自教他!” 言澜赶紧下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臣代犬子多谢陛下厚爱!” 蒙琰很不喜欢这样,但却拿言澜没办法,就像改变不了安粲一样,有些习惯是印在骨子里的,就是顾清风教孩子一样总是严厉多于慈爱,这是旧时世家的教育方式,一时间是改变不了的。 喝了一顿茶,吃了一顿饭,顺便把人家儿子带走了,蒙琰笑呵呵,言澜喜笑颜开,言夫人更是喜上眉梢,不为别的,能在陛下身边做过亲卫的都是大有前途,霍幼疾、邓昂就在眼前,都已经成长为大宣朝的二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了。 蒙琰回到内三城后直奔政城的大都督府,同时召集不当值的石英、靳骞两位大都督以及参赞部的人在密室详谈至第二日丑时才结束。 第二日,蒙琰又在藏书殿召三公以及三台四中堂六司的人详谈至晚间才散去。 蒙琰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后宫后,顾清风习惯性的为他揉揉肩膀,说道:“连续两日召见这么多人,军制改革有结果了?” 蒙琰点点头,说道:“嗯,大家基本上达成一致了,现在就在等地方上的意见,如果没有问题,军制改革的所有事项都能定下来了。” “这么着急?”顾清风疑问道。 蒙琰顺势将顾清风揽入怀中说道:“不能不急,昨夜明鉴司急报,大宁滕寒已经对幽都发起第二次进攻了,以幽都的能力估计很难守得住,我判断至少德州和河内是要丢的。” “大宁这么强了?还是您对权汉良没有信心?”顾清风并不赞同蒙琰的猜测。 “我也只是凭感觉,试看吧。”蒙琰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的确只是猜测。 顾清风觉得蒙琰情绪不高,起身说道:“我去给您做点吃食,好好休息一下,可好?” 蒙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道:“辛苦你了,”而后停顿了一下说道:“这几日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不如你将顾家两位嫂嫂请进宫来,聊聊咱们家这两个姑娘的事情。” 顾清风神色一动,说道:“臣妾遵旨,这些事儿陛下就不用操心了,我还整治不了这几个小毛孩子,明日苏青和卓公夫人也会进宫。” 看着顾清风信心十足的样子,蒙琰才觉得好像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一般。 大同元年二月初八,大宣朝明旨军制改革开启,四大帅府不变,由原来的八大将军府增设至十二大将军府,将军府对应的则是十二大总管府,兵役制度上以三年为准,三年兵役期以后优异者可晋升为士,隶属正式编制。 将军府以下皆参与地方事务决策,地区性事务决策形成决策班底,以五或七人组成,日常事务以总管为首,军管期间以大将军为首,大将军府所辖边军由大都督府拨付钱粮,驻防军、巡防营由地方承担,可屯田可直接拨付,主要看地方经济实力。 四大帅府所辖边军共计一百万,驻防军三十六万、巡防营十二万,内卫府四十万常驻军不变,由民商司和成都府共同承担钱粮所需。 /86/86378/26382690.html 第八章 新旧·幽州的抉择(一) “陛下,大宁势大,不如请我父亲帮忙吧?”鬼耳羽织试探着权汉良。 本来还有些恍惚的权汉良,突然暴起,说道:“收起你的心思,东海的军队绝不可能踏入中原的土地!” 有成济在德州还没失守,谁想到滕寒竟然选择直接进入河内,东郡失守,魏郡、汲郡告急,连仲柔萱都想趁机分一杯羹,幽都何时到了如此窘迫的地步。 与权汉良一起起家的重臣、将领这几年纷纷去世,幽州苦寒,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最难的就是后续接不上来,平卢氏和太史氏这两大家族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只能在权汉良的威慑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储诚、成济、裴信、公孙羽,只有他们四个还能撑得起来,人才缺失的厉害,权汉良早年间不屑于蒙琰的所作所为,后来萧彧开始模仿蒙琰取士的手段,再之后连西京权博和豫章都开始模仿,权汉良这才反应过来,派遣一批人去东海学习,希望能将东海崛起的办法学过来,但事与愿违,这些人还太年轻,根本撑不起来,想要独当一面至少还要十年的功夫,问题是谁愿意给他十年的功夫。 权汉良的身体早就不比从前了,只有两个儿子,还是鬼耳羽织之前的王妃所生,有能力或许说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只有次子权熙,但他是次子,按礼制他是没办法越过他的兄长权朗继承大统的,而且作为太子的权朗无大错,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 斥退了鬼耳羽织,权汉良一个人走在坤舆图的前面看了半天,突然张嘴说道:“宣渔阳郡守郁清即刻进京。” 郁清,东海归来中的佼佼者,这些年从百夫长做起一直在渔阳郡剿匪和征讨不臣的异族,颇有成就,而且他与权熙的交往极深,是权熙的铁杆。 信使匆匆出宫,不过宫城一个角落的小太监看着信使的身影消失后立即去了东宫。 没过多久,太子少师储诚便以讲学的名义匆匆进了东宫。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大胖子,看着非常有慈祥的感觉,他一笑更有一种喜庆的感觉,不过这会儿的他可高兴不起来,作为太子不被父亲喜欢是他一直谨小慎微做事的原因。 “先生,父皇的信使去渔阳将郁清召回幽都。”权朗的语气中有胆怯,有不甘,更多的是失望之情。 “殿下,您应当知晓,陛下乃是我大陵朝的正统,西京的权博也好,辰京权峥也好,都是不臣,而萧彧、蒙琰之流更是叛臣,陛下支撑到如今实在是不容易。”储诚认为绝不可让太子生出对皇帝的不满的,这样更不利于幽都的发展。 权朗无奈的说道:“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没有怨恨父皇的意思,只是我这个太子之位怕是要到头了。” “殿下,萧氏叛臣进犯我境,南线告急,成济将军在德州与甘铭僵持不能分身,陛下将郁清调回来大体是为了南线军务,陛下的意思怕是要让燕王出京了。”储诚分析道。 “先生的意思,父皇想让二弟出镇冀州吗?”权朗有些惊讶。 不过细想之后也不惊奇父皇为何如此选择了,权熙少年起在军中厮混,后又以皇子身份留守太原,虽说没有直接统兵,但军务不管大事小事总会先从他那里过滤后才呈送到父皇的案头的,召回郁清估计就是为了弥补战阵不足的问题。 “恐怕陛下正是此意,燕王的能力大家都知道,朝中支持他的大臣不在少数,让他去冀州坐镇怕也是陛下有保护的意思,臣建议殿下应该在燕王离京后多多照拂燕王府,以示兄弟之情。”储诚认真的说道。 权朗想了一下,说道:“先生,羊霆宇在深州,你通知他适当的时候给老二一些支持,南线不能有事。” 储诚赞赏的看着权朗,不论如何,权朗的性情以及肚量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关键的问题在于他自幼体弱,不能修习武脉,只能走文脉一途,而当前的中原的局势,这样的权朗的绝对没有权熙有说服力,权熙文武双全,为人豪爽,但在储诚眼里权熙的做法完全是一种愚蠢。 “殿下英明,深州的街关仓是南线最大的粮仓,关于战事上不能松懈。” 在权氏父子各怀心思的时候,鬼耳羽织也没有闲着,东海公主的身份能忍受权汉良这样的侮辱完全是因为幽冀大地,东海深处大海,即便再强也还是个岛国,为了东海族人一定要拿下幽冀,其实最好的选择是九曲,但是九曲现在已经归大宁所有,萧彧可没有权汉良好控制。 “东条,你想办法给听涛轩传个信,幽都事情有变,让父皇做好准备,我会想办法让权汉良到沧州,让咱们的人做好准备,权熙去了冀州,权朗继位我还是有把握控制幽都的。”鬼耳羽织似乎有些高兴。 在鬼耳羽织的认知中权朗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以东海的媚术他是逃不过的,之前最担心的权熙现在即将要离开幽都,真的要感谢权汉良的选择。 东条刚刚出宫,权熙和寒江寺首领英爵站在宫城的阴暗处看着东条,权熙的眼神冷的可以结冰,好一会儿,权熙才说道:“父皇已经下诏让文远回来了,本王出镇冀州基本上定下了,那个贱人果然要有动作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动手解决掉这个东条?”在英爵眼中东条小吉已经是具尸体了。 权熙摇摇头,说道:“不用,东条没了,还会有别人的,听涛轩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死死的盯住他们就行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父皇,还有我大哥那边只要和东海有接触,立即告诉本王,储诚若是敢阻拦就把那些东西给他看,让他知道他保的主子是什么东西!” “臣明白,卢侯和辽侯那边也传话来了,只要王爷愿意,二位侯爷愿意全力相助,太原裴公还没有回话。”英爵低声汇报着。 “裴公不一样,裴氏在河北道是大族,平卢氏和太史氏覆灭以后,裴氏就是我幽都第一大族,他不会轻易选择的,只要他不动本王也就满意了。”权熙没有生气,反而很冷静。 “那咱们在太原的人还要继续吗?”英爵小心问道。 “留着,本王尊重裴氏可不代表就放纵裴氏,太原王氏也该做做事了,告诉王昆,要好好的给裴公找些事情做。”权熙的音调突然又变得阴冷起来。 郁清抵达幽都后,没有停留就随权熙去了冀州,权熙等人前脚刚走,东海人与会谈之名将权汉良约在沧州见面,本来会谈一切顺利,东海会在海上动作,骚扰大宁沿海诸边,权汉良给予东海出征的补给,但对于东海要求停驻沧州港的事情权汉良断然拒绝。 可出事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权汉良等人行至河间城外五十里的时候突然遭遇不明匪徒袭击,而且攻击目的很明确,就是权汉良的车驾,这帮匪徒是舍生忘死的攻击,权汉良没有那个好运,直接被重伤,负责防务的禁军副统领当场自刎,这一系列来的都太突然了,河间是成济的防区,成济安排好德州防务后,马不停蹄的赶往河间,并封锁消息。 通过调查发现所有矛头直指在幽都的太子,储诚刚开始竭力为太子辩解,随后储诚闭门不出。 权朗立即露出本来的面目,暴怒道:“是谁!是谁在背后!太师为何突然就病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噤如寒蝉不敢说话,生怕一句不慎便成了太子的剑下亡魂,毕竟他手上的那柄剑还在滴血。 随后,一个亲卫匆匆来报,“殿下,皇后娘娘在河间被软禁,京中开始大肆搜捕东海人。” “谁同意的?!谁这么大胆子,不知道本宫才是监国吗?”权朗觉得事情可能早就偏离了轨道,他与鬼耳羽织在床上密谋的事情好像从开始就被算计了,自己已经掉进了阴谋的深渊里,如今连自己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储诚都关门不见。 “禀殿下,是寒江寺的首领英爵,寒江寺做事只听陛下的。”这是实话,也是在提醒。 权朗心中一颤,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完了,看来那个死女人并没有得手,父皇还活着,父皇震怒的结果他是明白的,圈禁至死这都算轻的,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了,要逃!这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权朗当即下了决定,有些颤抖的说道:“关外有变,点东宫三卫随本宫巡视关外,立刻!马上!” 一群内侍和宫女紧忙爬起来去为太子爷准备出行的东西,亲卫咬了咬牙也向三卫驻地赶过去,他内心也在打鼓,事到如今三卫还听不听指令都很难说,整个朝廷有谁敢质疑寒江寺的案子。 权汉良的确是没有死,但也差不多了,已经是嘴不能言,费劲的睁眼看见跪在侧边的成济,转动眼珠子示意成济说话。 成济先是一个叩首,而后快速说道:“太子、皇后与东海人密谋行刺,皇后已被臣软禁了,寒江寺首领英爵得此消息后已经赶回幽都抓捕东海人。” 权汉良没有回应成济,反而是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权熙的出现,警惕之心放下了一半,而后缓缓抬起左手指了指桌案上的文书,成济赶紧拿过来翻开递过去。 权汉良示意要笔,在权熙的名字艰难的写下“速归,大统。”四个字,而后握紧拳头冲向成济,这是在告诉成济拜托了。 成济心底欣喜若狂,这四个字就是圣旨就是遗诏,自从来到河间府以后成济天天守在床前就是在等这一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等到了。 成济出门后立即安排心腹前去冀州请燕王秘密到河间,同时快马告诉公孙羽一定要在太子出关前截住太子,成济确信太子一定会选择出关这唯一的九死一生的路。 去冀州的人还没走,郁清行色匆匆的就进了府,成济有些意外,不过看到郁清旁边亲兵的长相后立刻闭嘴了,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事成了!” /86/86378/26406163.html 第八章 新旧·幽州的抉择(二) “殿下,您这个时候冒险过来深州羊霆宇那里怕是要出事。”成济善意的提醒道,同时他也的确觉得权熙太沉不住气。 权熙嘴角微微上扬与郁清对视一眼后,只听郁清说道:“卢侯,羊霆宇早就是殿下的人了。” 成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却是惊的厉害,自己效忠的这个主子看似年轻,心思缜密程度堪比陛下,未来怕是比陛下都能伺候。 “卢侯,徐道宗、王子凌二人率秦王卫的人已经前去幽都接管城防了,只是需要您手中的文书。”权熙笑呵呵的样子越看越让成济瘆得慌。 提到文书,成济赶紧从怀中拿出来奉给权熙,权熙也不打开看直接递给郁清,淡淡的说道:“去吧,应该赶得上徐、王二人。” 郁清将文书放在胸前,冲着权熙和成济拱拱手转身立刻小跑起来,这一切都在权熙的算计中,毫无误差,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权汉良还活着。 权熙说道:“卢侯,我现在去面见父皇是不可能的,还劳烦多照顾些,本王现在要去一趟津门,那里东海的船队还在,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跑掉!” 阴险,狡诈,不折手段,亲情淡漠,帝王心术,这是成济对权熙最新的认识,这样的人一旦登基不是大治就是大乱。 权朗的反应是快的,就在踏出山海关的时候大多数才发觉味道不对,除了几个铁杆亲信以外,大多数人选择了逃回关内,公孙羽一直没有得到追捕的文书,不敢轻易下手,只是不断的规劝和接收回头的兵士。 文书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权朗的踪迹消失在不咸山境内,气的公孙羽直在山脚下跺脚,这不咸山是连当地百姓都不敢涉足的地方,里面有两大种族,契族和巫族,几乎不与世人往来,只有少量的族人与山下的百姓互换一些粮食、铁器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公孙羽越想越生气,留下两队耐寒耐苦的辽东兵士搜寻权朗的踪迹,而后返回驻地,公孙羽带着亲卫立即返回幽都,错过了抓住权朗的机会,权熙登基的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权熙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津门港的东海船队后,立即驱散了东海人并且取笑了他们在幽都治下所有州郡县的利益,同时在幽都开始对太子权朗一系的大清洗,所谓的大清洗不过是一种叫法,权熙的手段称不上暴烈,统共也就是杀了几个铁杆,其余的人只要愿意悔过的权熙欢迎他们留任,只是寒江寺的权力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知道权熙要登基成为新皇了,好像所有人也都忘了权汉良并没有死,而是被遗忘了,德州战事告急,成济匆匆返回德州,留守的内侍都是最会看眼色的,知道新君已定,可怜权汉良一代枭雄竟然无人理会,等到死讯传到幽都的时候,权熙毫不客气的处置了一批内侍,然后打算亲自奔丧,不过这个举动被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官员强烈反对,哭天喊地的跪倒在陛前,权熙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将权汉良的尸体拉回来。 权熙依足了规制为权汉良举办了重大的丧礼,然后再三催四请之下才勉强继位,并为权汉良上庙号为中宗皇帝。 丧礼过后,权熙第一次临朝,第一道圣旨便是晋储诚为延庆郡公,左相,主持朝政,本来还心存疑虑的百官见太子铁杆都没怎么样,也就纷纷为新君卖力了。 而后就是晋封成济为卢国县公,挂兵部尚书衔,执掌南衙,主持石门至德州一线军务,是为军方第一人;裴信晋位闻喜郡公,太原留守,主持三晋军务;公孙羽晋位乐国侯,执掌北衙;寒江寺首领英爵以安定幽都之功赐爵安定侯;令人意外的是太原王氏家主王并晋位上虞侯,右相。 若是说对储诚、成济等人的加官进爵是为了安抚权汉良留下的老人,那么对郁清等四人的晋封则是正是开启权熙的时代。 郁清晋位渔阳县侯,领兵部侍郎,执掌禁卫军;羊霆宇晋位安平县侯,为户部侍郎;王子凌为上虞侯世子,执掌涿州大营;徐道宗晋位定兴县侯,执掌通州大营。 “六老四少”的班底瞬间稳定了因为权汉良驾崩,太子谋逆导致的动乱,摆在权熙面前最严峻的考验则是来自大宁的压力,滕寒可不会因为幽都内乱而暂缓进攻,幽都兵马连战连退,已经退到了大名城。 “陛下,臣以为可以重启与辰京和西京的谈判,毕竟大家同出一族,应当同心协力诛灭大河南边的叛臣才是。”右相王并略显激动的说道。 “王相,西京权博刚刚稳定西域,军事实力暴增,权峥早就是冢中枯骨了,辰京当家作主的现在是太后仲柔萱,再谈联盟我们毫无优势。”公孙羽反对道。 权熙没有理会二人的争论,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落在储诚身上的,不管是王并还是公孙羽都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而储诚不一样,多年来一直在中枢深得父皇重用。 “储相觉得如何化解萧氏的入侵的危机?”权熙很是尊敬的问道。 储诚并没有觉得不妥,略做沉思后说道:“三陵联盟确实要重启,我们现在面对的主要是伪宁萧氏,压力不小,但是辰京的压力更大,他们要面对的是更为凶悍的伪宣蒙氏,并且西京与辰京之间的关系也不好,现在我们要逼仲柔萱主动挑起三陵联盟。” 一语中的,直插要害,这就是多年处理朝政的经验。 “左相高明,伪楚仲氏柔兰是仲柔萱的妹妹,伪楚身边两个恶邻更是虎视眈眈,仲氏姐妹现在比我们更需要盟友。”权熙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陛下,事不宜迟,先逼辰京就范吧。”储诚朗声说道,他对权熙也是了解的,但是储诚是个讲礼制的人,若不是权朗是个双面人,他也不会接受权熙继位,不过如今看来权熙确实比权朗适合在这个乱世生存。 权熙沉默了一下说道:“王子凌领涿州大营五万兵马以协助成济大军为目的,进逼安阳!” 王子凌果然不负众望,在盛夏来临之前一连吃掉安阳治下三座城池,不过没想到的是吕清晨也不是好惹的,借着滕寒的兵势顺便彻底清除遗留在南岸的幽都兵马,一来一去和王子凌达成了对峙的局面,不过仲柔萱的压力是巨大的,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和解,两方迅速达成联盟一致对外,并且辰京以龙庭飞、幽都以裴信组成联合军进犯塞上。 入秋时分,权博与众臣商议再三,还是决定接受三方联盟谈判的提议,三方约定在重阳节那天在壶关会盟,直至初雪降下三方才达成协议,史称“壶关约定”,约定三方互为犄角,三方之间通商停战,任何一方发起战争都将受到另外两方全力打击,但就关于合力对抗外敌的事情上,三方约定暂时搁浅,原因就是西京方面不愿意与成都为敌,在这一点争议上,西京的态度是坚持的,最后为了尽快形成联盟,幽都和辰京不得不答应暂时搁置。 作为幽都使者的储诚算是不辱使命的带着盟约回到幽都,受到了权熙的高度赞扬,就在大家一团和气的时候,储诚才知晓在他晚春离开幽都后,权熙当即决定利用津门港抢来的东海战船对胶东发起反攻,目前战火已经在莱州彻底烧了起来。 储诚不解甚至带着些不能接受的问道:“陛下,为何一定要和伪宁一争高下?莱州的利益并没有河内诸郡重要啊!” “左相不要激动,朕知道这么做看似不妥,但是我就是要九曲乱成一锅粥,咱们的目标在北慕大草原,想要恢复往日辉煌,朕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权熙没有生气,反倒是尽力的说明个中缘由。 储诚震惊不已,嘴巴都不能合拢,眼前这位少年天子竟有如此雄才伟略,若不是在乱世,此人也许可以做到中兴,但问题是如今的乱世会有他施展才华的机会吗?虽说表面上大家都叫做南境三国是伪朝、叛臣,但实际上即便是最弱的楚朝也比幽都的实力强盛一些,更不用说老谋深算的萧彧和天选之子蒙琰了,不过自己既然选择效忠那还是尽好本分才是,只是一转瞬的惊讶后,立刻思索起来。 “陛下,既然要乱,那就全部乱起来才好,伪宣、伪楚和伪宁之间其实是一触即发的关系,彭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彭泽上有三处要塞,一是柴桑、二是湖口、三是芙蓉镇,三家刚好各占据一处,只要丢出去一点火星,便能立刻打起来。”储诚大致想出一个一石三鸟的办法。 “依左相之意,让他们三家在彭泽开战,狗咬狗?”权熙顺着储诚的话接着说。 “是,陛下,我们派人在其中把彭泽这潭水给搅浑了,让他们无暇顾及北境,这样有利于我们积攒实力,同时按照陛下的意思我们一边培养骑兵,一边利用北慕练兵。”要献计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一股脑的说出来,大家都好过。 权熙突然不说话了,这个计策狠辣致命,但关键的问题就是太冒险,三家实力大体相同,但是优劣也很明显,若是仲柔兰不想参与,放弃湖口,这场仗根本不会打起来。 从九江被蒙琰打下以后,仲柔兰几乎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派了人加强湖口防御,而蒙琰那边也没有逼迫过甚,只是据守柴桑口同时以九江城作为中转站,将本土的战线往外推了一些,而萧彧更是在九江争夺战充当了一看客的角色,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向芙蓉镇增加。 这样看来三家虽然互相攻防,但也是有默契的,谁也不肯越线,尤其是蒙琰立国以后对军制进行改革,短期内很难让他主动出击。 “左相,计策虽好,但是彭泽之战只是我们的想法,他们三家未必这么想,若想行此计,必须要让三家都痛才行。”权熙谨慎的说道。 听完权熙的话储诚也陷入了沉思,陛下说的没错,彭泽之战要发生的基础就是三家得想打才行,如果人家都没这意思,彭泽之战就不存在。 /86/86378/26440922.html 第八章 新旧·川西剿匪记(一) 大同元年冬月,川西草原遭遇雪灾,不少小部落开始松动向大宣请求归附,驻扎金川的狄信严格按照朝廷的招安政策,大量安抚流民,但同时也给诸葛星辰等敌对势力机会,在腊八节前诸葛星辰纠结草原各部以及朱沐氏的部分人马向金川发起猛烈攻击,企图占据金川。 这可把正在安顿百姓的狄信惹恼了,一边向雪狼帅府报信,一边亲自集结一万铁骑出金川,风雪中在长海子与敌军遭遇,老天是眷顾幸运的人的,对于双方来说都很兴奋,诸葛星辰发现狄信只有一万人,而自己的中军十万人都在这里,吃掉这一万人没有任何问题,还能抢占金川城;狄信也很兴奋,因为狄信发现诸葛星辰和羌部的两个首领都在,说不定就在这长海子一战解决草原多年的问题。 就在诸葛星辰将狄信的一万人围起来的时候,狄信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让大家下马,埋锅造饭,搞得诸葛星辰有点懵,不明白狄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诸葛星辰这些年在宣军的手上吃了不少亏,一时间还真有点不敢,犹豫再三才决定不管是神是鬼,碰一下就知道,不过已经浪费了最优的攻击时间。 诸葛星辰刚列好阵型准备进攻,狄信这边的人慢慢的将火熄灭,收拾停当后,所有人上马,一百人为一小队四散开来,如同弯月一样迎战诸葛星辰。 两边几乎同时发动进攻,一百人的骑兵立即形成长枪阵型一路挑杀,一个回合的下来,草原兵损失惨重,而后几十个百人小队回头后再次分散成三或五个小型队伍直接冲击诸葛星辰的中军,本来看似不多的人在两盏茶的功夫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攻势。 前军还在与宣军骑兵纠缠,这个时候诸葛星辰才发现,这一支宣军与之前交手的大不同,余赓与自己交手多年,他对猛虎军的招式太清楚了,像猛虎一样,三击不中士气就会下降,所以每次都能避开大部分的伤害,但这一支不同,冷静,自信,更兼有狡诈,像是群狼一样和你缠斗。 狄信的性格就是既然让我咬住了,最差也得撕掉你一块肉,他不会给诸葛星辰过多的思考时间,冲破对方前军之后的小队骑兵立即合兵一处直冲中军。 从双方发起攻击到诸葛星辰大军溃散前后不过两炷香的时间,狄信更是杀疯了,一直紧追不放,逼得诸葛星辰全力逃窜。 狄信一直死咬着不放,追到热海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不到三百骑,若不是部下拦着,他都敢带着这三百人冲击热海。 “指挥使,不能再追了,那是敌军大本营!”部下死死拽住狄信的缰绳,这仗是打痛快了,一万骑兵大败十万大军,但作为狄信的部下,在主将要涉险的时候有必要拦下。 “其他人呢?都杀到哪去了?”狄信明显觉得没杀爽。 “全散了,都在各自为战,按照咱们之前的部署,杀到热海之后大家自动回师。”部下赶紧说道,不然这位爷很有可能临时改变作战计划。 不是部下胆小是因为太深入草原了,这次一万骑兵出金川的时候带的粮草就不多,再走下去,粮草不济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狄信这才稳下来,带着不舍的神情说道:“可惜了,还是让诸葛星辰跑了,按原计划执行吧,咱们回。” 狄信是果断的,立即拨马转身准备回军,走之前不舍的看了一眼热海,心道:“老子最多让你跑两次,这是第一次!” 在第二日清晨十分,所有雪狼军骑兵大多都已经返回长海子战场,这一战一万骑兵损失近三千,杀敌加俘虏三万余人,顺便生擒了达曲部左贤王僧平。 狄信等人在清扫完战场后于午后返回金川,快到金川城的时候立即大张旗鼓的押送俘虏进城,一是震慑金川城中心怀二胎的小部落首领,二是安定金川城中的商户和百姓的心,游行结束后立即派人将僧平押赴成都。 蒙琰看到僧平跪倒在大殿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死也要跟着诸葛星辰的达曲部的左贤王,殿上的大臣们神色欣喜,自从拿下成都这么多年了,川西草原一直是内患,对外征战的时候总是不放心草原,而且最近几年成都和西京联手把西域和草原上的部落压缩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逼着他们形成联盟,当然这个联盟是松散的。 僧平在发抖,上面坐着的那位看起来没有传说中的凶神恶煞,看起来更像是个邻家兄长,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些好奇,好似自己是个稀奇的怪物,而周围的大臣们根本不屑于看自己,他们的崇拜的目光看向那个上位者,大宣皇帝,蒙琰。 “为什么不愿意归附?安稳的日子不好吗?”蒙琰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压力。 僧平不敢说话,头埋的更深了。 “算了,交付慎刑司吧,薛中堂你们客院也要参与其中,注意咱们对外族人的态度,如有难以解决的,可以参照诏南。”蒙琰对着这样一个磕头虫实在没什么兴趣。 僧平被带下去以后,蒙琰环顾众人好一会儿才张嘴道:“你们对狄信还有意见?” 众臣不语,参与举荐狄信的几人这个时候不好站出来,明白蒙琰想借此立威。 “都不说话是吧?零陵郡王,叙功吧,该是什么样的封赏,你来说说看?” 蒙信已经是一把白胡子了,这些年一直执掌礼乐司和蒙氏宗祠,几乎已经不太参与中枢决策了,但是在蒙氏族人的眼里这老头是最可怕的,犯错的,不学好的蒙氏族人从来都要接受两份处罚,先国后家。 “陛下,按规制宝兴伯应进爵一等,晋位县侯,老臣以为冕宁县侯足矣,至于军职非礼乐司职责。”蒙信说的有理有据,不过言词中可不给那些反对的朝臣面子。 人家都点到自己了,不能不说话了,轮值大都督陈之庆出列说道:“臣以为狄信可晋位金川大将军,叶帅以为呢?” 这不是陈之庆在为难叶伯怀,因为名义上的雪狼军主帅是他,这是规矩。 “雪狼帅府就在金川,白马、卓克基、金川、沈黎、汉嘉、冕宁、邛海、白狼八镇以及草原四部是白狼帅府屯兵之地,臣以为狄信可为白马、卓克基镇守,独立领军。”叶伯怀假装若有所思的说道。 蒙琰没有说话,又看向顾言风,顾言风叹口气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叶帅、庆帅所言都有道理,可在白马、卓克基设大将军府约束草原部落追击诸葛氏。” 蒙琰点点头,该说的他们都说完了,就等自己说话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拟旨吧,以狄信为白马大将军,在白马和卓克基之间再建一城,定名新原为白马大将军府驻地,赐爵白马县侯,即刻颁发,传旨草原各部!” 好不容易下了朝,叶伯怀藏在高大的石英前面想跑,还好蒙琰一直盯着他,就在他要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蒙琰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潭国公留步!” 石英等人听到蒙琰的叫声,脚下的步伐瞬间加快,石英扶着陈之庆,卓白陵和路平驾着靳骞,一个喷嚏的功夫就消失蒙琰的视野中。 “师兄,走这么快做什么?”蒙琰歪着头,调侃道。 “陛下,臣今日在武院还有课业。”叶伯怀知道跑不掉了,但总得有个借口两个人好一起下台阶吧。 蒙琰有些无奈,自从发现他与仲柔兰之间有私下联系以来,确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而叶伯怀也很识趣,一般能躲则躲,宁愿待在武院教授学生也不想掺和朝政。 “大师兄来了信,有人恶意在彭泽挑事,他觉得是三陵的人做的,你怎么看?”蒙琰一边说一边把一本素皮的折子丢给叶伯怀看。 叶伯怀随意的扫了两眼,说道:“最近彭泽发生的事情三哥和我说话一些,好在霍幼疾没有冲动,不然彭泽就乱了,能折腾出来这事儿的只有幽都那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想知道幽都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引起我们三家的战火?” “为了发展,为了活命,三陵联盟的事情西京那边已经给我们做了背书,幽都在军事上深受大宁之害,他们只能往漠北发展,漠北是北慕的地盘,那里最多的是骑兵,中原自古以来都是步兵为主,骑兵很好,尤其是南境更是好马难求,不然我们也不会争夺草原利益。”叶伯怀详细道来。 “权熙这小子有点意思,他不止是想强大自己,更有利用骑兵征伐中原的想法。” 叶伯怀撇了撇嘴,什么都明白还非得把我拉住说这些,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他下旨还不如自己认栽。 “陛下,臣自请出使西京!” “这就对了嘛!师兄还是懂朕的,内阁那帮书生商议了大半天都没有好主意,我就知道这事儿还得让师兄出马!”蒙琰很满意叶伯怀的态度。 “臣出使西京的时候,雪狼军不能闲着,要让狄信在川西犁庭扫穴,即便不能俘获诸葛,也不能让他再出大非川!” “放心,师兄出使之日,扫荡川西草原的旨意就会到狄信那,这小子不错,我打算让景沐过去给他做副手,你觉得怎么样?” 叶伯怀起身径直跪拜道:“陛下,臣有一请!” 见叶伯怀行如此大礼,蒙琰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师兄,这是为何?你说就是了。” “陛下,军制改革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亟待解决!”这事儿叶伯怀想了好久不知道怎么跟蒙琰说,这事儿一旦说出来就彻底颠覆了几千年来的军制,反对声肯定很大。 蒙琰这回是真猜不到了,军制改革在他的心中已经是做到极限了,还有什么关键的遗漏了? “师兄,你先说出来听听?”蒙琰不敢贸然答应。 “指挥,千年以来三军出动仅在一人之身,赢则皆大欢喜,败则生灵涂炭!”叶伯怀一舒胸中之气的说道。 /86/86378/26501443.html 第八章 新旧·川西剿匪记(二) 蒙琰一个人呆坐在藏书殿中,连顾清风带着人呼啦啦进来的声响都没让他回神。 卢婉瑜扯了扯顾清风的衣袖,小声说道:“娘娘,陛下这是怎么了?” “叶帅给他出了难题,你叔父现在正头疼,你去小厨房让他们做一些辛辣的东西过来。”顾清风拍了拍卢婉瑜的手,心疼的看着蒙琰说道。 卢婉瑜退下后,顾清风将殿门亲自关上,走到蒙琰身边替他脱掉朝服,说道:“怎么了?这么为难吗?” 蒙琰回头敷衍的笑了一下说道:“清风,师兄这次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他的意思是军中也要有‘内阁’或是‘三台’的存在,而且他认为各军主将要不定期进行交流。” 顾清风一愣,这是疯了吗?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她本想立刻反驳,但作为大宣朝的皇后她不可以,顾清风拿着蒙琰的朝服,沉思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叶帅觉得军中有什么不妥?是谁导致的?” “还是你贴心,宣、霍、狄三人让他有些担忧,不是担心他们会做大,而是因为他们三人都是青年将领,又身居高位,冲锋陷阵的事情没少干,而且少年心性,容易冲动,必须得有人时常约束才行,但是这个人地位和资历都不能低于三人。” 听得出来蒙琰已经在内心接受了叶伯怀的建议,顾清风想了一下说道:“最近只在川西用兵,不如先试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谁来去宣旨?谁去做个约束狄信的人?”蒙琰苦恼道。 “不如召两位兄长、卓公和庆帅进宫商议一下?”顾清风盘算这四个人的身份地位和能力都已经在朝中是顶级的了,有他们四人参详总是好的。 熟料蒙琰立刻摇头拒绝,说道:“若是和他们四人商议,这事儿就做不了了,我的打算是出中旨,绕过三台,直接落实,要做就在宣、霍、狄三人处开始,只要收拾住他们三个,这事儿也就算成了。” “中旨?”顾清风皱起了眉头,中旨是赋予帝王的权力,可以绕过有司衙门直接决定一些事情,但是历朝历代的文武百官都对“中旨”嗤之以鼻,原因就是一般出中旨都是得不到大家认可的事情。 现如今立国不到一年就出中旨,怕是会引起朝堂非议,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七郎,不能出中旨,我去找兄长,他是两院中堂,举荐人才本就是他的职责,您去和十一郎谈谈,他现在是白衣军辅帅,又是皇族,只要他不反对,这事儿就能推得动。”顾清风已经管不了这事儿是不是不合理了,蒙琰的事就是她的事情,一家人有麻烦了总得心往一处使。 蒙琰很是犹豫,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准备一下吧,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年前家宴还是准备一下的。” 顾清风笑了,安慰道:“陛下,您是大宣朝的天,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只是这个叶伯怀可恨,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出使前说,这就是在躲,把您放在火上烤!”说着说着顾清风的调门就提高了。 蒙琰赶忙安抚道:“朝臣们哪天不在算计我,师兄这些年其实挺苦的,”说到这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仲柔凝为了跟我们示好,想要把岳父大人送回来,只是岳父大人身体已经不适合远行了,你觉得呢?” 提到父亲顾清风就有点不知所措了,她虽贵为大宣皇后,但是顾氏对蒙氏的事情是原罪,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能化解的,父亲多年来书信不断,但怎么也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七郎,谢谢你,我知道你为我好,但父亲此生怕是再也不愿意踏入中原一步了。” “是啊!年少时对师傅的出卖我一直看不开,自从和你成婚以后我也就看淡了,前年我的二师兄蔺牧书信给我聊了聊师傅的事情,我也有意让他们回到中原,师傅给我的回复如同岳父一般。”蒙琰感叹道。 两人说到心底事,一时间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卢婉瑜敲门送饭才打破沉闷的气氛。 卢婉瑜一进来就感觉气压很低,笑呵呵像是唠家常一般的说道:“陛下,娘娘,今日有件趣事,西乡侯上午回成都的时候竟然偷偷摸摸的跟着商队进来的,可还是被婉姝妹妹在北定门抓了个正着,已经传遍整个成都了。” “瞎胡闹!今日内卫城当值的该打!”顾清风立刻就炸了,蒙婉姝这两年安分了很多,但是一遇到周策就忍不住。 “安大将军已经打了,还让大哥去把婉姝妹妹带回宫,大哥那张脸阴的都快结冰了,若不是十一叔刚好路过,怕是大哥当场就要训斥妹妹了。”卢婉瑜笑呵呵的说道。 蒙琰知道卢婉瑜故意把这事儿当谈资说出来是为了缓解气氛,不过也的确好笑,周策堂堂一个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居然被自己的女儿逼成这个样子,有意思。 “怎么?婉姝还是不愿意放过周策?他们俩年初的时候不是和解了吗?”蒙琰笑着问道。 “陛下,你有所不知,年初是年初的事情了,年中的时候十一郎在汉中宴请诸将,周策喝醉了,当婉姝是老虎话说给十一郎听了,这不十一郎多疼他这个无法无天的侄女!”顾清风现在越发的觉得精力不济了,这些孩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哈哈!背后说坏话!他周策合该如此!婉瑜,明日回家告诉你父亲就说朕说的,请他做个媒!”蒙琰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无关乎政治,只为儿女操心。 顾清风和卢婉瑜是何等聪明的女人,立即就明白了,顾清风有些担心的说道:“婉姝只怕不愿意吧?” 蒙琰摆摆手笑道:“不可能,他们俩现在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就差有个人捅破这层纸了,兄长是个合适的人选,”而后突然顿住看向卢婉瑜,笑呵呵的说道:“兄长为婉姝做媒,我这个叔父也得为侄女考虑了,对吗?婉瑜?” 卢婉瑜脸上一红,匆匆行了礼就跑了,看着孩子的样子,蒙琰夫妇笑的越发的开心,像是坏事得逞一样。 “七郎,霍幼疾那小子油盐不进,婉瑜的事儿还真得您出面解决。” “我说你也是皇后娘娘,不能眼里都是夫人们和姑娘们,也得想想咱们的小伙子们,霍幼疾只是说‘寸功未立,不敢言家’,又不是说他不喜欢咱们婉瑜。” “您的意思霍幼疾有意婉瑜?”顾清风不相信的说道。 “婉瑜模样是上等的,才气身份更是上层的,下嫁给他这样的破落户,早就偷着笑了,他只是担心配不上婉瑜,和周策的想法差不多。” “行!您都这么说了,这两个姑娘的婚事我就交给您了!”顾清风一副风凉话的态度。 “那也不是,您才是皇后娘娘,”蒙琰立刻变了谄媚的神色说道,“不过也不能太捧着这两个臭小子,敲打和功劳确实要有的,不然凭什么让咱家的姑娘嫁过去?” 顾清风斜了一眼,把菜布好,说道:“依礼制,驸马爷是要封郡公的,亲王郡马要封县公的,这两个小子离得还远着呢,您说是不是?” 蒙琰眼珠一转,嘴一咧说道:“不愧是当家主母就是厉害,我有办法让那件事推得动!” 大同二年正月十五开朝后,成都的旨意和一个传闻便一起出来了,圣旨说的是为了加强军事高效,在白马大将军府和神鹰帅府增加新的配置,增设督将和提高参将的级别、职能和职能,军事决定需要三人共同署名才可进行,白马大将军府以冕宁侯狄信为大将军、西乡侯周策为督将、简阳伯景沐为参将;神鹰帅府以淮侯宣松为辅帅暂摄主帅、柴桑侯霍幼疾为督帅同大将军位、京山侯谭忌为参帅同督将位。 本来圣旨的下发让人引起很多遐想,甚至有好事者说朝廷猜忌边将,还有人说朝廷这么做是在破坏主将的指挥,不过那一则流言到了之后这些流言逐渐消失。 流言是陛下有意召周策为宝庆公主驸马,霍幼疾为长沙郡主郡马,而且这则流言据说还经过了白衣军辅帅东川郡王的证实,这事儿一出大家就明白了,这是陛下有意在给女婿和侄女婿谋个好出路。 大同二年三月初五,川西长海子旧战场上依旧是枯骨遍地,天上的秃鹰在不断盘旋,整个寒冬这些秃鹰算是吃的饱了,一行雪狼骑兵在长海子停下。 狄信挥着马鞭直指前方,说道:“子瑾、昭通,当日就是在这和诸葛星辰决战的,未来咱们就要向草原深处继续走了,二位有什么看法,尽管说来。” 狄信对二人的到来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二人对自己来说是有好处的,二人身份高贵,但丝毫没有争权的想法,而且这两人与自己是真的合得来。 “大将军,咱们的粮草其实完全可以前移到两河口,那里易守难攻,这次过来的时候将作司送来一批可以在草地上运送粮食的器械,完全不用担心雪水融化时的道路泥泞。”景沐自信满满的说道。 “昭通说的不错,这是陛下亲自找了言令君弄到的诸葛氏的不穿秘法,据说雍尚书得到此法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周策笑着说道。 “那怎么样?咱们就这么定了?”狄信趁机说道。 “遵大将军令!”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狄信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昭通,金川城有军司探马,在草原上他们可比明鉴司快得多,刚好粮草也都在金川,你来督办吧,我今日就和子瑾先回红原城。” “大将军!”周策突然叫住狄信,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末将还是那个事儿,这次先锋军就由我来吧,初到草原总得挣点功名吧。” “哈哈哈!能理解,不过先锋军是不能给你的,子瑾擅长偏师突进,咱们两个一起进军,让昭通留守。” 景沐不忿的看着两人说道:“算计我也别当面好不好?” /86/86378/26554957.html 第八章 新旧·川西剿匪记(三) 大同二年三月二十六,白马大将军府兵出红原,在到达两河口之后,突然分成三路行进,狄信亲率先锋军迅速北上寻找达曲部决战,景沐领中军和辎重留守两河口,而周策的偏师却向西而去,并且在快到炉城部领地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 诸葛星辰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从大非川上下来,按照达曲部的说法雪狼军就是在找死,不过诸葛星辰不会全信,多年的交手他太熟悉对手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诸葛星辰亲自带着斥候去了两河口,探查了一遍之后当即决定放弃进攻两河口的中军大营,那是个死地,人还没到就全部陷入烂泥里面了,唯一的两河口上的沙地还被雪狼军占据了,只要你敢来他们就会坐看笑话。 再看到运粮的器械诸葛星辰气不打一处来,他恨啊!诸葛氏的秘法,当年他是作为家主的继承人培养的,而机巧制作这一项是诸葛星澜修习的,现在眼看着这些宣军用自己家的东西来打自己,真是嘲讽的厉害。 冷静下来后诸葛星辰开始思考,这次雪狼军出兵肯定不是小规模的,兵分三路,辎重前移到两河口,先锋军的目的是达曲部,不过让他心不安的是那支失踪的偏师,在炉城部附近消失的他们目标会是哪里呢?难道去了德格部,想要对石渠部动手? 诸葛星辰的怀疑没错,翻山越岭是周策的本事,所以这次偏师的组成大多是从诏南征召来的兵士,骑术可能一般,但耐高寒是别人没有的优势。 “策侯,不如休息一下吧。”诏南兵校尉骨斯蛮劝解道,他实在看不下去周策青紫色的面庞了。 周策确实在硬撑着,虽然特意上了大雪山适应高寒环境,但毕竟不是长期待在这个地方的人,一旦时间过长,胸口就闷的喘不上来气。 周策固执的摇摇头,说道:“草原上我们藏匿行迹并不容易,我们必须尽快抵达德格部,在诸葛星辰反应过来断了他们逃往大非川的后路。” “策侯,东女国是他们的后盾,我们这点人马即便拿下石渠部,但想要进攻东女国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啊!”骨斯蛮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周策费劲的笑了一下,说道:“怕什么!你是觉得大将军不能牵制住壤塘和洞嘎的敌军吗?” “我可不敢!当日大将军在长海子诛杀敌军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大将军杀疯了,质疑他,怕是我嫌命长!”骨斯蛮玩笑般的说道。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周策看看天空站起身来爬上马背,虽然看起来吃力,但精神头还不错,忽然,周策转头笑着对骨斯蛮说道:“老骨,谢谢你,不过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骨斯蛮一个矫健的汉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策侯不是高寒之地的人,不知道这气疫的可怕,现在觉得没什么,若是一旦染上便是要命的,我们常年生活在这有时候也受不了,何况是您。” 周策很愿意接受这样的善意,当然骨斯蛮这一帮诏南兵士也开始接受这个督将了,佩服只是中原人的态度,对于诏南人来说,死心追随才是真的,这无关乎身份。 周策是幸运的,大军行至路海子的时候胸闷的情况就得到了很大的缓解,看来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适应了。 但这一支偏师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支石渠部的游骑在竹海子掠夺的时候发现了偏师的踪迹,虽然骨斯蛮费力追捕,还是逃掉了几个人。 骨斯蛮懊恼走到周策面前,说道:“策侯,是我办事不力,要杀要剐任您处置!” 这就不是来请罪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处罚得力之人,周策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缓缓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冲着他们去的,既然被发现了,咱们就开始吧,你分一批人去德格部取粮,我们就不去德格部了。” 骨斯蛮立即兴奋起来,追杀,突袭,这是最爽的,只是一拱手立即安排下去。 周策毫不客气,更是如同膏药一般的坠上了那几个逃掉的游骑,将他们生擒在三岔河口。 周策没有理会明鉴司和探马军司是怎么审问的,只要得到想要的,他无所谓,现在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学着草原人怎么烤熟这块血淋淋的羊腿。 周策烤羊腿的专心程度堪比用兵,身边的亲兵这个时候一般都躲得远远的,上次因为有人打扰他思考,一个酒壶直接就奔脑袋来了,所以从那以后他的亲兵就学乖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骨斯蛮大踏步兴奋的走过来,亲兵刚想阻拦,突然,周策笑了,因为他的羊腿熟了。 看见骨斯蛮过来,周策大方的将羊腿最肥的一块肉割给他,说道:“怎么样?他们有结果了?” “策侯,石渠部石渠王的母亲和老婆孩子现在都在距离咱们一百里左右的牧场放牧,而石渠王带着大军在木海子游猎。”骨斯蛮现在不止是兴奋,更多的是嗅到猎物的存在。 周策慢吞吞的吃完羊腿后,才缓缓开口道:“通知德格部明日过来收拾战场,把石渠王的亲族老老实实的给我送到成都,我算他们德格部有一份功劳。” 亲兵立刻着手安排,骨斯蛮不知道,但他们了解周策要大开杀戒了。 “老骨,点兵,让兄弟们收着点,牧场都是妇孺,不是我们诛杀的对象,将她们捆绑后着人看着,今晚咱们不在牧场过夜,明早木海子吃早饭!” 骨斯蛮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这股阴冷是来自于周策的,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正在这个时候狄信也非常爽,因为他也发现了诸葛星辰的大军踪迹,虽然掩藏的很好,但还是敌不过狄信的敏锐的嗅觉,他带着先锋军在草原游荡了七天,终于在洛达草场附近发现了他们。 狄信这次没有留给诸葛星辰反应的时间,直接带着饿狼般的大军杀过去,屠杀,又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不知道是狄信运气好还是诸葛星辰的实力差,总之,碰上两次,两次都是大败。 诸葛星辰逃跑的功夫那是无敌的,大军露出败相之前果断向石渠部逃窜,只要到了石渠部就还有翻身的机会,这些年又不是败的少了,可蒙琰能耐他何? 狄信又开始不顾一切的追踪诸葛星辰,双方来来往往一路上交手次数不少,互有胜负。 就在诸葛星辰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发现前面有大量的石渠部的兵马向自己靠拢过来,走到近处的时候诸葛星辰觉得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因为石渠王也是一身伤。 两队残兵汇合以后,看到一个比一个惨的对方,垂头丧气已经形容不了了,诸葛星辰了解到石渠王的遭遇后,迅速整兵一起,不再分开行动。 诸葛星辰当即决定不再西进,而是北上,巴彦山虽说凶险万分,但还有活命的机会,现在若是往东女国撤一定会被周策咬死的,何况后面还有一个紧追不放的狄信。 诸葛星辰带着残部一路逃到年上草原,后面的斥候来报追兵似乎停在了年上禅寺了,这才让诸葛星辰安心下来,环顾四面一片丢盔弃甲的兵士们,又看到石渠王哪里还有往日的草原霸主的风采。 “石渠王,宣军偏师应该不如你的大军多,而且他们长途跋涉,怎么会落到如此惨状?”诸葛星辰觉得安全了才向石渠王详细问起经过。 石渠王苦笑一声,说道:“诸葛太师,不是我们败的惨,是实在没想到这支偏师绕到了我们的背后,部族中的兵士家眷大多都在牧场,他们是先攻击了牧场。” 这就说的清楚了,石渠王败的不冤枉,人家抄了他的老巢,他还能跑出来已是万幸。 三月的草原虽说还没有到莺飞草长的季节,但也是有了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了,遥想当年先祖在川中的地位和名声,诸葛星辰不由得悲伤起来,他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当初就不该做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也许是先祖在惩罚自己吧,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了,他想到弟弟被杀,又想到诸葛星澜的背叛,居然没有那么恨了,毕竟从根子上来说是自己对不住他在先。 饭还没吃一口热乎的,就有斥候连滚带爬的过来传信,追兵又上来了,人马更多了,诸葛星辰瞬间明白了,看来三路兵马合在一处了,刚刚不过是为了等两河口的中军和辎重营,逃命要紧,诸葛星辰赶紧起身上马,胡乱的吃了两口算是充饥了,赶紧逃进山才是正事儿。 “陛下总是说诸葛星辰是个‘奇男子’,今天咱们算是见识了,他竟然选择北窜,连大本营都不要了,论起割舍的本事咱们不如他。”狄信一脸惋惜的看着茫茫巴彦山感叹道。 “是啊!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不不顾生死的钻进巴彦山呢?巴彦山以北,大河以南是高硕人的地盘,据说是个非常神秘的族群,一直不与中原来往。”景沐也有些懊恼,但是作为参将,他是有责任说明情况的。 “咱们留在这没有什么意思,徒耗军资,我觉得在壤塘留下一支游骑监视巴彦山就行了,这次咱们扫平了川西的敌对势力,不算白来一趟,这诸葛星辰早晚有一天是我们三个的!”周策一路奔袭而来,这次出征最辛苦的就是他。 “子瑾说的对,走吧,咱们先去红原修整,也看看咱们的白马府建的怎么样了!”狄信作为主将须得照顾大家的情绪,不过好好的一场大胜,怎么一点大胜的兴奋都没有,这狡猾的诸葛星辰,真是毁心情。 大军还未抵达红原城,就有明鉴司的来传召:“诏南告急!朱沐氏卷土重来,已经席卷整个恒隆草原,还有北上白狼镇的意图,大都督府命白马大将军府即刻驰援诏南!” “送走一个诸葛,又来了朱沐,出发!”狄信吼道。 /86/86378/26554959.html 第八章 新旧·风云再起(一) 怪事年年有,大同二年的事情就比较多,于庆武在蔡州巡视军务时遇刺了,而且伤的还挺严重,临时主持军务的安庆郡王萧寒就坐不住了,立即组织兵马进军蔡州城。 这让蔡州城中宣军有苦说不出,他们相安无事已经很久了,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挑起战争,不过既然被围了,宣军也不怵,直接摆出一副生死决斗的架势。 刚刚组建的神鹰军三人组还没相互之间熟悉就被迫进行第一次决议,这也不怪他们三个阴奉阳违,身影帅府驻防的地域跨度实在太长,谭忌坐镇随州,宣松居中江夏,霍幼疾远在九江,三个人想碰个面都挺难。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三人约定见面的时候就在于庆武遇刺的当口,三人组都到了,于庆武遇刺的事儿更说不清楚了,宣松第一反应就是被人算计了。 “辅帅,现在不管是算计我们,我们都不能坐看蔡州城失守,末将以为先下令汝南府出动一个校府的兵马救援才是。”谭忌有些激动的说道,不过能理解,毕竟蔡州城是他的防区。 “不行!若真是有人设局,怎么就不能是于庆武和萧寒呢?若是他们设局,只要我们汝南兵马一出,汝南失守不是不可能!”霍幼疾严词拒绝谭忌的意见。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宣松越发的觉得这个所谓的指挥决策小组就是个累赘,但朝廷的命令打碎了牙也要遵守。 “二位,我们这是在讨论军务,不是打架,收一收你们的戾气!”宣松怒道。 看着两人有些收敛了,宣松继续说道:“潢川府还有两个校府的新兵,可以全部驰援蔡州城,谭侯,你可领麻城的那个校府北上。” 谭忌正想说话,宣松抬手制止,而后看向霍幼疾,说道:“霍侯,蕲州城有一支两个校府的步骑协同兵士由你指挥袭扰松滋。” 霍幼疾没有反对,想了一下,说道:“辅帅,不用那么多,我只需三千精骑,打松滋不是为了打松滋,对吗?” 宣松松了半口气,看来这霍幼疾也就是气盛一些,脑子还是很灵光的,而后看向谭忌,这小子也算是出身不错,身上有一些富家子弟的臭毛病。 谭忌瞥了一眼霍幼疾,说道:“我觉得淮滨的兵马也可以动一动,反正都是为支援蔡州,辅帅觉得呢?” 宣松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可以,曹集镇是个关口,和他们玩玩也行,二位如果没有异议,咱们行书呈报大都督府吧?” 两人不置可否,各领军令出发了,宣松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道:“两头下山虎总算是打发了。”不过宣松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将会和他纠缠一生,这样的冲突也只是个开始。 “郡王,冲动了,我没什么大碍。”于庆武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的说道。 知道萧寒组织人马围攻蔡州城,于庆武哪里还坐得住,去年有人刻意在九江搞事,希望挑起来三方战争,但没有成功,这次对自己的刺杀同出一辙,于是顾不得身上的伤还是匆匆赶到大营想要阻止。 “大将军,已经动手了。”萧寒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已经动手了,收手已经来不及了,苦笑着说道。 “派使者吧去见宣松吧,北面滕将军战事吃紧,我们这里不能再起争端了,况且去年成都那边将广昌郡王安然无恙的送回去,咱们这么做于大义上不占理。”于庆武决议和宣松和谈,在于庆武眼中宣松和石英不同。 “大将军,来不及了,探报来说谭忌已经快到了,而且松滋那边也受到了霍幼疾的袭扰。”萧寒是真的后悔了,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一听到霍幼疾袭扰松滋,于庆武头都大了,为什么,因为广昌郡王萧湛就在熙州驻防,他和大宣的仇恨自然不用赘言,不死不休都算是他仁慈了。 果不其然,消息很快就传来了萧湛不顾部将反对,点齐十万熙州军直奔松滋,摆开了一副要吃掉霍幼疾的架势,这对霍幼疾来说是好事,果断改变攻击方向,调派九江水师直接进入熙州四湖,吓得驻守湖口的仲凡立即做出最严密的防御部署,不过当他看清宣军意图的时候,心里也开始有异动,是不是趁机拿下芙蓉镇呢?两个强大的邻居总是让他睡不着,解决一个是一个。 权熙做梦都没有想到去年折腾这么久的事情没成功,现在竟然突然出现了转机,他十分感谢那个杀手,尽管这人不是他派的,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主战场从蔡州瞬间就转到了彭泽。 “给我查!把背后的那个人给我揪出来!两次了,你们锦衣麒麟这些年是在干什么!蒙珙遇刺,让朕与蒙琰彻底不能和解,现在于庆武遇刺,彭泽大战,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再找不到背后的这个人,你们自己去谢恩吧。”萧彧暴躁的御书房大骂文隽和徐煜。 两人也很无辜,蒙珙事件以后不止是两衙,明鉴司也在寻找背后的黑影,但这个黑影突然就消失了,一切有关联的人或死或失踪,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谁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又出现了,不过不管两衙也好还是明鉴司都确定的是这个黑影一定隐藏在大宁境内。 火发了,事情还是要做,于庆武派了人去见宣松,但现在仲凡也参与其中,各自收兵谁也不愿意了,谁先退谁就认怂,政治上的谈判阻挡不了战场上的决策。 “淮侯亲率江夏水师已抵达柴桑口,咱们背后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霍幼疾连续两天不眠不休,他在害怕,自从抢占四湖以后有些事情就失控了,大楚不断向湖口增兵,而大宁那边更是征调了沿江所有水师。 好在宣松有足够的预判,亲率江夏水师接防柴桑口,同时行文大都督府请调洞庭水师,算着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十日内洞庭水师也能赶赴战场,这样以来,从数量看起来三家不想上下,这时候就看指挥者的能力了。 三方将领在水师的指挥上宣军处于劣势,宣松和霍幼疾都不是水上将领出身,在指挥上略显生涩,霍幼疾抢占四湖以后也是勉强撑着。 而宁军那边于庆武完全不掺和指挥上的事情,尽心尽力的做好后勤保障,因为东阳郡王萧泽要来接手指挥作战,萧泽常年在沿海与海盗以及东海水师纠缠,不能说从无败绩,但大宁海岸线的安宁几乎是他一人完成防御的。 至于楚军仲凡水师指挥能力可谓是中原第一人了,仲氏本身就是靠海吃饭,凭借着数代人的传承稳居中原海岸,来到这江中更是如臂指使,这也就是三家一直在彭泽平静相处的原因之一。 其实远在成都的蒙琰也是一脑子的官司,诏南动乱还在继续,蔡州被围还没有解决,好家伙彭泽又打了起来,水师一直是心中的痛,这几年从不主动挑衅就是因为自家水师不行,朝堂上也挑不出合适的人选,究其原因是因大宣地处西南,虽是水系发达的地带,但却无一地沿海,多年征战几乎全是陆战。 “娘娘呢?!”蒙琰有些烦躁,平常这个时候顾清风总得恰当的出现,但这次却久久不现身。 “陛下,娘娘早朝后就带着两位公主出宫了。”新任的亲军都尉言阙小声回道。 与前几任亲军都尉比起来,言阙是最尽职的,但脾气秉性太严肃,与安粲有些相似,不同的是这小子很快看眼色,但又从不会傲居,甚是难得,在蒙琰心里这是下一任内卫大将军的人选,更难得是安粲也特别得意他,很少夸人的安粲竟然在武院的选拔中以言阙为标准进行选拔,这就是最大的夸赞。 “谁跟着去的?”蒙琰就是焦躁的厉害。 “宁南侯带人随扈。”言阙没有一点废话,几乎就是问什么答什么。 “去了什么地方!”蒙琰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语调开始拔高。 言阙这才有些紧张,但是又不得不答话,探究天家行踪这是大忌,哪怕自己是陛下的白泽内卫首领。 犹豫了一下,跪倒在地,答道:“臣是陛下的亲军卫,并不是月清内卫,因故娘娘的行踪不得而知,”看着蒙琰在爆发的边缘,言阙接着说道:“今日内阁当值学士理应知道。” 蒙琰憋着的气都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因为他不能责怪言阙,作为白泽内卫首领已经尽职尽责了。 就在蒙琰准备传召内阁值守的时候,顾清风回来了,笑盈盈的看着他,瞬间心中的火气散去了一半。 “陛下,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一边说着一边冲跪在地上言阙微微摆手,让他退下去。 如蒙大赦的言阙倒退着小碎步迅速消失,顺手还将殿门掩上。 “你去哪了?”蒙琰一副小孩子的气的满脸不高兴。 顾清风见四下没人,殿门也关上了,毫不顾忌的在蒙琰面前解下皇后的装束,太累人了,顺便说着:“今日十三弟家的姑娘婉萍相家,王妃请臣妾过去参详一下。” “哦?婉萍才多大,就准备给她相家?都是谁去的?”蒙琰顿时来了兴趣。 “您看,婉萍都是十五了,再不许人家丢的可是蒙氏的脸,臣妾带着婉瑜、婉姝去的,汉中王妃和零陵王妃也在,零陵王妃算是咱们家的长辈,有她在显得尊敬些。”顾清风嗔怪道。 “相的是哪家?还让零陵王妃出面了?”零陵王妃是蒙氏亲族中地位仅次于顾清风的女子,而且辈分更高,是蒙氏重建后一代族人,一般不是族中子女大事不用她出面的。 “相中的石英的小石头,卓夫人做的媒,您说要不要零陵王妃出面?”而后一停顿,随意的说道:“苏青也在。” /86/86378/26689132.html 第八章 新旧·风云再起(二) 俗话说老婆娶的好,家中无烦恼,这不顾清风就做到了,一个非必要的相亲让她搞得声势浩大,而且大家还都很高兴,能被天家关注的姻缘那觉得是两家人都很受宠。 但对于顾清风来说,相亲是假,请人出山才是真的,苏青自石英两败与于庆武后主动辞去明鉴司指挥使一职,蒙琰为了酬谢他们夫妇的功劳,让苏青接任了督查院中堂一职,而石英也变成了大都督府的轮值大都督之一。 这次彭泽的战事来的太快也太蹊跷,朝廷没有任何准备,现在麻烦来了,宣松三人组在水战上还未入门,怎能挡得住仲凡和萧泽这两个顶尖的水战高手。 顾清风知道蒙琰手中无人可用,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苏青,她也是出自东阳,常年随侍在仲柔兰身边,再加上武脉修习的就是避水诀,可谓是天生的水师统帅。 顾清风觉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仲柔兰已是女帝之身,往日的情分最多还有一丝残留,面对家国大义连叶伯怀都能放弃那些虚无的情愫,何况是苏青呢?而且这几年不再掌兵的他们夫妇二人过得其实并没有那么快乐,所以基本上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就请出了苏青。 “苏青愿意出山真是太好了。”蒙琰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想过启用苏青,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而是苏青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私下召见总是不太方便。 “您本来就在大都督府下设置五军部,步、骑、辎重、屯田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不如趁势将水师部也一并解决了。”顾清风已经脱得只剩下一身亵衣了。 蒙琰见此情况,立刻眼中冒火,不多,是顾清风在拱火,这个年纪的女子正是丰腴的时候,再加上事情又得到了解决,蒙琰心中歪念起,应该再添个公主才是。 苏青以宣旨钦差的名义出发九江的时候,顾清风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蒙琰是高效的,更是说到做到的,皇后身怀子嗣是朝廷,是国家的大幸。 对于蒙氏来说,皇帝血脉太过于单薄,蒙琰前后一共只有两妻,没有妾室,除了太子蒙靖言之外只有雍王蒙靖翊,而且两人年纪相差不小,蒙氏族老以为蒙琰应当开枝散叶才是,包括顾氏兄弟也认为蒙琰应该加强后宫的深度,只不过这些要求都被蒙琰统统拒绝。 不过送行中有一个人的表情不太好看,这人就是神鹰军主帅石英,陈之庆看出石英的难受,上前说道:“英帅,想回战场吗?” 石英神色一动,而后立即又苦着脸,说道:“庆帅,不要取笑我了,陛下宁愿启用我家苏青,也不愿意用我。” 陈之庆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还吃你媳妇的醋?陛下让澄侯为钦差不过为了增强水师指挥,想不想再去碰碰于庆武?”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个人石英就不能淡定,脸上的表情变幻极其精彩,最后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求庆帅助我再回江夏!” 陈之庆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回江夏主持军务怕是有点难度,我这里只有一个谈判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大宁派的使者以端木阳为正使,于庆武、徐煜为副使,楚朝派了宋俭为正使,仲谦、慕容长沣为副使,咱们这边正使是万州县公薛震,其中一个副使定了言令君,陛下的意思是从咱们大都督府出一个轮空的大都督,靳帅的身边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举荐了你。” 石英有些不爽,不能指挥兵马和于庆武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尤其是听到了徐煜和慕容长沣的名字眉头都扭在了一起,犹豫了半天还是冲陈之庆拱手道:“多谢庆帅,只是派出的副使都有谍者首领,为何我们?” 对于石英的不解,陈之庆没办法解释,白衣祠是从自己手上转交出去的,但是他不能明着说明言澜的身份,只能掩饰的说道:“明鉴司叶南的能力和身份还不足以参与谈判,陛下应该会有别的安排。” “哦,”突然石英想起什么说道:“庆帅,徐煜的身份?” “确认了,是顾迎风,其实澄侯早年间就怀疑是他了,只是他一直深居简出,而且手段残忍,很难靠近。” 石英抬头看着苏青快要消失的背影,又看向蒙琰夫妇的銮驾,喃喃说道:“庆帅,谈判有用吗?咱们三家谁会轻易让步呢?” “你的任务是保护谈判的顺利进行,我一直觉得这次谈判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要小心些,仲谦心底的怨恨有多大你是知道的,于庆武也不是善男信女,谈判场的较量与你无关,谍者之间的较劲你也不要管,只要你安全把他们带回来就是大功一件,甚至要比你在战场上打赢于庆武更有意义。”陈之庆耐心的安抚着石英的情绪,尽可能把事情交代清楚,他心底的不安不是安慰石英,而是真的不安,从谈判选址的地方就让人不舒服,小孤山,名字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石英点点头,陈之庆的预判能力是整个朝中最优秀的,这一点连叶伯怀都甘拜下风,最近这一段时间陈之庆总觉得力不从心,靳骞这次是真的挺不住了,家人已经准备好丧服了,叶伯怀出使西京也还没回来,卓白陵也病了,卢崇宗虽然贵为亲王,但在朝中的影响力实在一般,现在整个朝堂上只能听到顾言风和他的声音,这不正常,也不妥当。 月清宫里蒙琰一边为顾清风轻柔着小腿缓解肿胀,一边听着顾清风的训斥,“您到底要怎样?最近我兄长和庆帅都快疯了,您是皇帝,不是王爷,不可以这样的懒散的。”说着说着吐出来几颗葡萄籽。 “又不是没人用,三台这么多宰相,四大中堂也很勤勉,六司各司其职,他们俩就是太不知道舍得了。”蒙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又是三面开战,您一点也不紧张?虎帅的一连上书五次,您给点反应行不行?老是让我下懿旨安抚虎帅夫人算怎么回事?”顾清风不解的说道。 “三面开战,又不是三面紧张,诏南的问题并不在诏南,婉瑜前几日整理的文书让我发现一个秘密,整个中原里有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他们在搅动天下局势,父亲的死、于庆武遇刺以及诏南之乱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从刚开始的刺杀到现在挑起争端,他们的组织越来越严密了。”蒙琰说的很是轻松,但语气中的紧张是没办法隐藏的。 “你坠上他们了?”顾清风最近因为怀孕,蒙琰就不许她太多过问明鉴司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由婉瑜、婉姝直接和蒙琰商量,一是为了顾清风的身体着想,二是也要放手让这两个姑娘历练历练,三是考察蒙靖烨执掌的明鉴司的能力。 “没有,”蒙琰将弹起来的顾清风按下去继续给她揉腿,“不过白衣祠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组织,还不能确认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什么组织?”顾清风急迫的想知道,如果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的那就太可怕了。 “朱厌,是一个民间组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兴起的,但白衣祠能确认的是他们从第一次辰京之变后就开始存在了,不过他们一直很低调,低调到几乎没有痕迹。”蒙琰眯着眼睛说道。 “朱厌?哼!”顾清风一个冷哼,“山海西经有云:‘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不管他们是什么,就凭这个名字也不能让他们存在。” “还真不行,这个组织里大多都是良善百姓,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活命,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危害百姓和朝堂的事情,甚至他们都不关心。”蒙琰无奈道。 “陛下,这个事情您不能心慈手软,前朝灵帝年间内侍把持朝政,朝堂上混乱不堪,在云梦、星潭以及江右地带有心人组成‘距虚’组织挑动三地百姓造反,而后‘距虚’首领与朝中内侍勾结,出卖百姓从中获利,最后的结局是顾氏和卓氏不得以在三地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死伤无数。”顾清风忍痛将家族的秘密说出来,这件事与蒙氏起兵不同,这是祸乱。 蒙琰抬头看向顾清风,好一会儿才说道:“所以那件事让顾氏成了惊弓之状,对蒙氏的追杀也是害怕?” 顾清风没有犹豫,坚定的点点头,蒙氏、顾氏之间的问题在他们中间虽然没有什么忌讳,但还是很少谈起。 蒙琰沉默了一下,捻着手指,顾清风知道他的习惯,他要做决定了,而且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言风兄长是顾氏中的翘楚,对‘距虚’是不是很了解?”蒙琰突然问道。 “是,我们这一辈中若论对‘距虚’的了解,言风和迎风兄长是最了解的,言风兄长文武双修,家中秘闻对他几乎都是公开的,而迎风兄长当年执掌家族暗门。” “明日让言风兄长进宫吧,你和他好好谈一谈,言澜现在去了小孤山,没有太多的精力,你来告诉兄长,我在白衣祠和明鉴司中抽调力量供他使用,给朕好好的查一查这个‘朱厌’!让婉姝全力协助。” “如果他们存在这么多年,凭借我们一家力量恐怕难以彻底解决。”顾清风忧虑道。 “先查,如果确认了,我会亲自书信给金陵和豫章,还有,诸葛氏怕也参与其中了,让婉瑜给西京琉璃阁打个招呼,我想权博对这个组织也会有兴趣。” “这样的话,诛灭他们倒是有了五成的把握,就怕有人会滥杀无辜。”顾清风善意的提醒道。 蒙琰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这事儿我会谨慎,不过一旦落实,以他们三家的做法,一定会大开杀戒的,有些事情,无可避免。” 蒙琰心里清楚顾清风的提醒是针对锦衣麒麟的,不管是当初的顾迎风还是现在的徐煜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屠夫。 “我给陛下推荐一个人,明鉴司海璃。” “他?”蒙琰眉头紧锁。 /86/86378/26754148.html 第八章 新旧·无效谈判 顾清风推荐的海璃是明鉴司中心思最阴暗,最没有底线的监察使,这次立国封爵的时候蒙琰特意跳过他,只给他一个荫封的资格,这个人是否能用值得在考量。 顾言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同意接手这件事情,不过他对于海璃的使用也保持怀疑态度,他甚至宁愿用还关在牢中的瞿灏,都不愿意海璃,可见对他的厌恶。 说起来瞿灏也是个倒霉的人,临近立国,原本至少可以封赏为伯爵的他,却在一次酒后与另一位监察使方诚发生矛盾,两人在明鉴司衙门中就打了起来,本来打个架最多送到内务院中惩罚一顿就好了,但人若是倒霉起来一点办法都没有,方诚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虽说不是瞿灏故意的,但终究是一条人命,为了这事儿,内务院、督查院、慎刑司与三台研究很久,最终把事情交由民情院决定。 于是民情院就做出了立国后的第一个决议,囚禁十年,好在事实清楚,方诚的家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为了安抚方诚家人,蒙琰特意提携方诚独子方鼎川进入白泽内卫,这才算解决这场不应该出现的争端。 不过也有顺利的,卢婉瑜书信到西京的时候叶伯怀还未动身返回,权博在看到书信后当即请叶伯怀进宫详谈,最后双方很爽快的达成约定,在“朱厌”的这个事情上,双方不管从谍者还是朝堂上通力合作,互通有无。 小孤山半山别墅是前朝百丈禅师的驻足之地,后来战乱四起这块地方就被熙州望族姜氏占据,并改成了别墅,仲柔兰初占熙州的时候姜氏投其所好将这间别墅送给了仲柔兰作为别院,萧彧接防后并未收缴,名义上仍是仲柔兰的私人地方。 选择这里是经过考虑的,半山别墅刚好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占据一个小山头,当初这么规划的时候是为了观赏风景,但现在对于掌兵者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而且三处区域都有一条下山的路,分别通往三个方向,作为谈判之地太合适了。 大宣选择了靠近四湖的地方,以方便出了问题霍幼疾能及时接应,石英不知道的是自己选择的这个地方会是谈判的终结,更是救了大宣使团的决策。 “薛相、言令君,霍幼疾那小子遣人送来了吃食,要不要咱们现在下去吃点?”石英像是刚出牢笼一样的兴奋,自动揽下了照顾使团日常的工作。 “英帅,先别着急,今日我看见一人好像与顾相有几分相似,是不是他?”言澜笑容可掬的说道,但谁又知道他竟然是第二任白衣祠主事。 薛震是见过顾迎风的,作为蒙琰起家的班底薛震这么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不过对于徐煜的身份他大致是知晓的,不过他记得好像当年抓住顾迎风以后是仲柔兰带走的,现在的他贵为大宁吴江县公,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所以薛震的目光也转到了石英的身上。 “是他,薛相,当年的事情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石英回应的很干脆。 薛震捋着胡须说道:“老夫也不清楚,当年顾迎风刺杀陛下被叶帅俘获以后就交给了楚后处置,他怎么到了大宁确实不甚了解,我还以为英帅知道些。” “宁国那边的正使端木阳和副使于庆武我们都还算了解,就是这个徐煜可能会是个变数;楚国那边的正使宋俭我们打交道不多,只知道是楚国国相,地位很高,仲谦和慕容咱们就熟悉了,所以咱们得想好怎么去谈。”言澜若有所思的说道,而后他突然发现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只见言澜扑哧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边何尝不是,薛震和石英恐怕早就被他们研究透了,唯独自己是个变数,也是,自己这些年像个看家狗一样守着成都,别说宁、楚两国,就是宣国自己人对言澜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成都令上。 “言令君,陛下交代过谈判的结果是次要的,咱们这次来主要的目的是探查两国的心思,陛下的意思是暂时不想与两国翻脸,必要的时候可以有些让步。”薛震郑重的说道。 “让步是不可能的,大宣朝的每一寸土地的得来都是浸染了数不清的兵士血液,我更喜欢仲凡尽快出兵占据芙蓉镇,给他们自己一个北上的缺口。”言澜的声音逐渐变得阴郁起来,他来就是要挑起双方争斗的,楚国想要往北发展只能通过两个方向一是水师出柴桑,兵指江夏;二是占据芙蓉镇,北上熙州,柴桑口是不可能丢的,那只能让他们去芙蓉镇了。 一时间三人无语,还是石英简单,他想不了也不喜欢这么弯弯绕的事情,他更喜欢在战场直来直往,他对于庆武一大半的仇恨来自于庆武不讲武德的打法。 见气氛有些沉重,石英起身说道:“二位,咱们下去吧,别辜负了霍幼疾的好意,刚好长沙郡主有东西让我带给他。” 提到卢婉瑜两人立刻起身,谁不知道卢婉瑜的地位,说是郡主,那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个亲王,但她在宫里的地位连宝庆公主都要忌惮三分,霍幼疾是未来的长沙郡马,人家主动示好,还不赶紧下去接着,这是人情世故,石英刚学会没几年,但对于另外两只老狐狸来说这种示好必须得接着,若换做宣松两人估计就要避嫌了,谁让宣松不是皇族呢? 当着霍幼疾派来人的面进行了一番感谢,顺便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传达着卢婉瑜的意思,然后三人一派祥和的夸赞着霍幼疾送来的湖鲜,虽然薛震的肠胃已经很难接受这样的脍。 如期而来的第一天谈判马上就开始了,三方各自落座后陈述了各自的谈判的期望和解决争端的方法。 果不其然的是第一天不欢而散,尤其是于庆武、仲谦和石英这三位军方将领之间更是剑拔弩张,稍有不慎都会血溅当场,这不都快到住处了石英还在骂骂咧咧。 “薛相!干嘛拦着我?!徐煜这样的小人就应该好好的揍他一顿!” “英帅!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不是在战场上的将军而是我大宣朝的副使!”薛震对石英没办法控制好脾气非常生气,谈判可能因为他的行为进入一场死局。 “薛相,英帅,先消消气,其实发发火也没什么,至少让楚朝那边看到了希望。”言澜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言令君有话直说。”薛震一脸不满的说道。 “薛相,今日英帅与徐煜争执的时候慕容找我说了一些话,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私下谈谈。”言澜不想引发内部的冲突,尽可能平缓语气。 薛震眉头紧锁,私下接触并不符合常规,不过言澜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怎么私下见面就值得探讨了。 “言令君,薛某失言,还请令君莫怪,”先道歉避免隔阂产生,而后接着说道:“我们不去接触,让淮侯接触怎么样?”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宣松主要的功劳都出在楚朝身上,让他去和仲凡或是棠远接触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言澜摇摇头,说道:“淮侯与楚朝那边积怨太深,我觉得虎帅是个不错的选择。” “虎帅?!”薛震和石英同时脱口而出,谁也没有往余赓身上想,在大家的眼中之所以称之为虎帅,不止是因为他是猛虎军大帅,更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性情如虎,嫉恶如仇。 言澜先是冲着石英一拱手,给石英搞了个措手不及,只听他说道:“英帅,您常年执掌帅府,自猛虎帅府建立以来虎帅可曾离开过?” 石英这才反应过来言澜拱手的意思,提到帅府就不可能避过石英的问题,石英无奈的笑了一下算是认可了言澜的拱手,调整心态后说道:“虎帅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从来都是他执掌帅府,确实没有离开过军中。” “以陛下之英明会不了解虎帅的脾气吗?但陛下从未对猛虎军有过太多的调整,两位以为虎帅如何?”言澜直言道,这种话说出来会得罪很多人,但也确实是很多人没有关注到的事情。 余赓的粗鲁是整个中原都知道的,虽说经历大战不多,但很关键的是自统兵以来余赓未尝一败,可谓是宣朝中唯一一位败绩为零的大将,即便神如叶伯怀或是陈之庆也有过先败后胜的局面。 “我觉得令君说的有道理,我家夫人曾经说过虎帅有内秀,我还因此不服气,现在想来是我的错。”石英虽说有些不高兴,但是他也承认这就是事实。 看到石英这样的态度,言澜送给他一个称赞的眼神,石英也给他回应了苦笑,言澜这才明白为何这个副使要选石英,现在才明白,这家伙虽然小性子,但胜在敢作敢当,就凭这一点这个神鹰帅府的大帅也应该是他,不由得心中对蒙琰更加佩服了。 “既如此,言令君麻烦你通知虎帅,我这边行文给陛下。”薛震也认可这个决定。 第二天薛震和言澜突然得了急病,宣朝使团这边就剩石英一个人了,大家都知道石英只是一个武将,这谈判没法继续下去,宋俭给出了建议,休停三日,待薛、言二人身体有所恢复再行继续。 谁也不知道的是,通过白衣祠的渠道第一轮谈判后的第三天蒙琰和余赓都收到了来自小孤山的信。 蒙琰认可了小孤山三人组的建议,同时飞鸽传书给了余赓,让余赓在衡阳与楚朝进行接触。 休停三日以后,薛震更是病的不能起床,正在宁朝怀疑的时候,楚朝的宋俭也病了,而后包括宁朝在内的使团中的很多人都有不同的病症,三方急忙调了军医过来,而后一同认定是小孤山的水出了问题,这让端木阳松一口气。 “丫头,你这是下了多少药啊?”石英也是捂着肚子一头冷汗的冲着化妆成侍女的蒙婉姝说道。 “也不是很多,也可能是一时失手了,嘿嘿,反正目的达到了不就行了。”蒙婉姝古灵精怪的样子。 “你看看你把对面两家给霍霍的,慕容长沣这样的都着了你的道,”而后突然笑着说道:“这药回头给你石叔一点?” 蒙婉姝笑眯眯的走到石英面前突然说道:“不给!” /86/86378/26763783.html 第八章 新旧·阴阳(一) “余大将军,好久不见!”棠远看到须发花白的余赓,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幕阜山时的事情。 余赓也是感叹不已,棠远比他小,再见面已是满脸沟壑和风霜的老者,看来这些年也是劳心劳力了,不过看着他精神不错,顿时生出调侃之心,调笑道:“棠将军老而弥坚,余赓佩服。” 棠远本来笑眯眯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发作,私下碰面本就是带着不为人知的想法来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说道:“余大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娘娘希望贵军暂时撤离彭泽水域。” 余赓立即摇头道:“你们想找大宁的麻烦,我们不掺和就是了,撤离水师,不可能。” 棠远咬咬牙说道:“若是今日换做别人来我定会和他讨价还价一番,但是余大将军亲至,我也就不矫情了,娘娘知道大宣想要衡阳,如果贵军愿意助我军复夺熙州,我愿意将衡阳拱手奉还。” 棠远的态度不错,姿态摆的已经算是很低了,一个“复夺”,一个“奉还”,很明确的目的,确实没有拉扯的意思,不过问题就踢给余赓。 余赓饶有兴趣的看着棠远,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娘娘还是陛下?” 棠远一愣,一时间不知道余赓的意图何在,看着余赓殷切的眼神,棠远有点不解的回道:“娘娘或者陛下又有什么问题呢?” “哈哈哈哈!那是你们的事!不过好奇罢了。”余赓笑声爽朗高亢。 棠远生气了,余赓似乎在调侃整个楚朝,这是不能容忍的,正在发火的时候,只听余赓说道:“衡阳是我们的我会自己拿回来了,至于你们那进攻熙州没问题,我们可以让出四湖,同时也能保证绝不会在背后捅刀子,大宣的诚信你知道。” “余大将军就那么有信心打下衡阳吗?”棠远讥笑道,在棠远眼中衡阳早就是楚朝的地盘了。 “不信可以试试看,给了你们机会不要无事生非,不然今晚就可以开战,老夫麾下猛虎军的崽子们早就不耐烦了。”余赓突然语气的凌厉起来,目光也变得凶狠了。 棠远一时间摸不到余赓的脉门了,这家伙一会儿玩笑,一会儿较真,言语上更是前后不搭,若是在平常这样的人定会认为是失心疯了,但这是谈判,余赓这样的情况完全打乱了棠远的思路,似乎已经落了下乘。 “余大将军!今日我们谈的是合作,不是开战!”言语上斗不过,那就从气势上压倒他。 余赓站起身来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毫不在乎的回应道:“陛下还不知道我来和你讨价还价,既如此,今晚开战吧。”一边说着一边伸个懒腰。 棠远此刻的汗珠都滚了下来,不是来谈合作的吗?怎么就开战了,这绝对不允许的,赶紧劝道:“您有什么意见说就是了!” 虽说是劝,但是语气却没有软,余赓突然笑了,说道:“棠将军,你这可不是谈合作的态度啊?” “你何尝又带着合作的诚意来!”快要气疯的棠远吼道。 “大宣的诚意十足,四湖爱要不要,要就传信给彭泽,不要衡阳城见!”余赓玩够了,懒得再折腾他了,直接亮明了底牌,在他心里对楚朝完全不必有什么商量的必要,打一架就好了,欠揍之人甚或是欠揍之国对他来说都一样。 余赓大步走出门外,快速上马返回大营,一点机会都没有给棠远留,棠远或者仲柔兰若是同意自然会派人送文书过来的,不同意,郑希的大军就在耒阳驻扎,打一下就是了。 余赓一行人很快就消失了,独留棠远一个人风中,这哪里是合作,分明就是通知,余赓也太霸道了,棠远摇摇头,神色暗淡下来,太难了,大宣的军事和政治上都比楚朝要强,他们确实有这个资本和楚朝对话。 棠远一个人发呆似的独坐了好久,身边的亲随都不敢打搅,他们知道棠远正处在爆发的边缘,这时候上去就是找死。 终于在日暮时分突然看到棠远嘴角上扬开始笑,而且越笑越大声,这个小声持续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下。 “走!我们回城!”棠远似乎已经做出决定。 小孤山的谈判已经中断了近七天了,在医者的调养下终于缓解了,三方共同谴责了小孤山别墅水源的问题,对生态环境的问题进行了友好的探讨,仿佛已经忘了大家是来会谈的,呈现出一片和谐的景象。 而事实上三方都各怀鬼胎,都在加紧筹划第二次正式谈判的意图,并且三方都已经拿到来自各自主君的最新指示。 “大将军,煜侯,陛下的意思你们怎么看?”端木阳对萧彧的最新指示有些头疼。 萧彧指示让他们伺机与成都那边秘密会谈一次,希望他们能够协助自己牵制楚朝的进攻,为他们北上争取时间,代价是愿意平分洛辰的势力范围。 “相爷,大将军,成都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是这次水源问题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以为是楚朝搞的鬼,他们也希望与成都取得合作。”徐煜斩钉截铁的说道。 于庆武皱着眉头,他是愿意相信徐煜的判断的,这次的突发事件太诡异了,大宁和楚朝虽说有损伤,但涉及生病的人数都是可控的,而是大宣那边几乎是全部中招,这确实像有人故意为之,不让大宣出现在谈判桌前。 “煜侯言之有理,不过,”于庆武看向端木阳,说道:“在下和煜侯与成都积怨颇深,这事儿怕是还要落在相爷身上。” 徐煜斜着头看着于庆武笑道:“大将军,您与我的处境很尴尬,石英这个夯货每日里都想寻你的麻烦,而我更不用多说了,这些年声名狼藉。” 徐煜主动的聊天让于庆武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相爷,煜侯,这些天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煜侯自嘲的时候我想到了哪里有问题,煜侯到了,慕容也来了,明鉴司的人呢?” 徐煜立刻陷入沉思,在脑海中快速筛选来自大宣的使团的每一个面孔,随后紧蹙眉头说道:“大将军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明鉴司的人不在,他们的味道我太熟悉了,这次的确没有,但这个言令君有些奇怪,我刚才回想了一下他的面容有些熟悉的感觉。” 对于言澜的问题,所有人其实都进入了一个误区,成都令说白了就等于天子脚下的父母官,这种官员一般都是皇家的心腹奴才或是长袖善舞之人,而且诸葛氏这些年一直在川西草原和蒙琰作对,从未停止,所以大家一直对言澜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有人把他和诸葛氏联络到一起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显得那么神秘,可惜大家都站在了一个盲区之中,反倒是让言澜行动的很自在,或许这就是蒙琰用人的艺术吧。 端木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的场合大宣不会不动用谍者组织的,不是老夫质疑蒙氏的人品,而是他做事一向喜欢留一手,看来这次明鉴司的藏匿就是他的后手,煜侯您要辛苦一下了。” 徐煜点点头,说道:“我倒是愿意碰一碰这次明鉴司的执掌人,慕容太没意思,玩来玩去就是那几个招式,毫无新意。”说着说着徐煜身体后仰靠着椅背上,看得出他对慕容长沣的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视。 就在宁朝使团琢磨事情的时候大楚这边也没闲着,也收到了来自豫章的决定。 仲柔兰听取了棠远的建议,接受大宣的条件,接收四湖之地,看似楚朝占了便宜,实际上楚朝只要动作就要承担来自大宁的大部分火力,而大宣更是可以从容的解除蔡州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有所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又是一出明谋,逼着仲柔兰不得不接受,柴桑口的大宣水师不是摆设,尤其是最近大宣的水师战力和安排视乎提高的一个层次,而且安营扎寨的手法很有章法,仲凡看得出来这是仲氏的阵法,向仲柔兰求教。 仲柔兰很无奈,因为这套阵法是她根据仲氏的阵法所修改的,当时自己还是个小姑娘,自然这套阵法不会受到仲氏族老的重视,但苏青可是全程和自己一起研究,这次大宣大张旗鼓的摆出来,就是苏青在警示自己不要胡来。 “宋相,大帅那里已经准备好接收四湖了,咱们这边得做好牵制,娘娘的意思是可以不露痕迹的向金陵示好。”慕容长沣恭敬的说道。 “大将军呢?”宋俭没有回应慕容长沣,而是转向仲谦,不是他讨厌慕容长沣,而是仲谦现在已是皇族了,仲柔兰的帝位只差一个登基仪式了。 仲谦从来到小孤山一直都没有笑脸,他肯定不愿意谈判的,九江被俘是他心中的最痛,但是这是国策他只得一直强忍着,听到宋俭问他,极为不情愿的说道:“宋相是正使,娘娘有旨意,咱们照办就是了,只是霍幼疾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嗯,慕容贤弟执掌鸾台,对最近的事情怎么看?”宋俭问道。 “宋相,这次所谓的水源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托词,我找人验过了,这种毒不致命,只会让人身体不适,好好修养几日就能恢复,这是有人故意在拖延时间,在下斗胆,以为这是锦衣麒麟干的。” “哦?贤弟请说说看?”宋俭心中有了盘算,但是还是希望听听来自幽暗中的判断。 “宋相,大将军,小孤山只有我们三方人马,衡阳密谈确定后才出现的中毒事件,成都不会为了这事儿去伤及自己的身体,应该是锦衣麒麟那边嗅到了味道,这几日徐煜小动作不断,还好都被我挡了回去,因为在谈判阶段所以没有太过明显,由此看出金陵就是想趁此机会把大家留在小孤山方便他们探查。”慕容长沣说的时候对锦衣麒麟表示非常的恶心。 /86/86378/26786789.html 第八章 新旧·阴阳(二) 就在双方互相猜忌的时候,大宣使团这边却是有点慵懒的气息,薛震三人都是一副家居的打扮躺在竹榻上享受着小孤山上的微风,每个身边摆着一个桌案,上面摆着点心和新鲜的果子,石英的桌子上甚至有一壶上好的双蒸,一看就是霍幼疾送来的。 “他们已经开始了,咱们也可以准备了,您说呢,薛相?”言澜笑呵呵的说道,精神竟然比刚到小孤山还要好。 “令君言之有理,老夫还挺享受这样的日子,舒坦,这次回成都以后也要学令君过几日舒服的日子。”薛震笑呵呵的回应道,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觉言澜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军阵策略,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不过他低调的确实让人忽视了。 石英也对言澜十分敬佩,唯一困扰他的问题就是当年为何不抵抗就降了,以他的本事最起码还可以坚守三年以上。 言澜对石英的疑问没有解答,只是说了“顺应民意”四个字,石英只能赞叹他的大度。 “薛相位居三台,是大宣的中流砥柱,怕是没有办法偷得浮生半日闲喽。”言澜的回答很有内涵,他其实是在提醒薛震,三台不止他一个宰相。 薛震是个政务老手,这样的善意他还是愿意接受的,回应给言澜的抱拳。 就在三人准备起身办正事的时候,侍卫匆匆过来禀报:“三位大人,靳帅五日前薨了。” 这是大事了,大宣立国以来第一个位极人臣的重要人物去世,一定会在军中引起震动的,虽说靳骞许久不带兵了,但他的老部下不少,这些年也因为路平被打压的厉害,怕是要出一些骚动了。 “薛相,尽快吧,咱们怕是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要转道夜陵了。”言澜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将军,柴桑侯与楚朝那边换防什么时候能结束?”薛震邹着眉头神情严肃的说道。 “已经在进行了,不过四湖附近一直有锦衣麒麟在活动,大规模动作很难不被发现,只能小规模的行动。”石英不明白为何靳骞的死亡会影响这边的事情。 “令君,劳烦你告诉大宁那边的人,明日开启新一轮谈判,尽可能表示倾斜于他们,但愿能混的过吧。”薛震忧虑已经摆在脸上了。 一向轻松自在的言澜如今也显得很局促,“薛相,在下尽力为之,为大家争取时间,不然所有的计划都要落空。” 石英满脑子问好,他完全猜不透两人在说什么,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一直忍到薛震离开,才开口问道:“靳帅的死为何会影响我们这边?请言令君解答。” 看到石英一脸诚恳的样子,言澜才发现政治博弈让石英产生了疑惑,是得说清楚些,不然执行起来就是很大的问题,“大将军,当年的天枢营您应该还记得,天枢营的老班底现在大多都在夜陵或是散落在星潭各军中,这些年陛下对这一拨人打压的很厉害,已经有不少人私下与宁、楚二朝勾连,只是碍于靳骞还在不敢,现在靳帅走的太突然,陛下原本想在明年彻底解决这些问题,看来是来不及了。” 石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即便是靳帅没了,路平不是还在吗?” 言澜笑了,武人心思的确简单,若是有那么好办就行了,靳骞的忠诚没人怀疑,但是他当年的一念之差造成很多人起了异样的心思,这也就是为何这么多年陛下一直不肯再启用他的原因之一。 “大将军,夜陵城的天枢营旧部现在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十万人,若是他们南下,我们该如何自处?” “南下?容桂?他们敢吗?”石英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可以私下与楚朝密谋,楚朝难道就不可以与宁朝密谋吗?夜陵的诱惑可比熙州大多了。”言澜语重心长的说道。 “虎帅在星潭坐镇都不行吗?”石英还是不愿意相信。 “若是楚朝的条件足够优厚呢?”言澜有些想笑,这石英的心思也实在是单纯的可爱。 “所以令君的意思是一定要尽快落实与楚朝的协定,而后尽快赶到夜陵稳定局势?”一副恍然大悟的石英说道。 言澜不再说话,起身离开,白衣祠的人估计已经到了,靳骞的事情或许是这次最大的变数,也或许是大宣更加强大的开始,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只看各自手段如何了。 “慕容先生,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次?”小孤山北面的密林中徐煜阴郁的声音响起。 “徐煜,你是私仇还是为国办事?”慕容长沣的语气中尽是防备。 “有什么关系呢?私仇也好,国事也罢,总之你我都不希望成都那帮杂碎站起来不是吗?”听得出来徐煜满是恨意。 “你就甘愿让我大楚白白拿了夜陵?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合作的诚意在下没有看到。”慕容长沣实际上并不拒绝。 徐煜说的没错,除了西京是成都的铁杆以外,其他的势力都不希望看到蒙琰等人做大做强,大宣的政策越发的让他们害怕了,如果大宣入住中原,他们这些人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而事实上宁朝也好,楚朝也好,都在有意无意的开始效仿或是参照大宣的做法去改变。 秦淮河的那一夜的确让部分世家走向陨落,但是新的世家也开始崛起了,他们骨子里是不能容忍贱民百姓和他们同朝为官,这是对他们的侮辱,靳骞的死是个好机会,只要凭借他们自己的能力一举改变现有的格局,不管是萧彧还是仲柔兰都得向他们这些新兴贵族低头。 “哈哈哈!大楚获取夜陵,我大宁只要你们配合全歼蒙琰的水师,让他五年内寸板不得下水!” “好狠啊!”慕容长沣咬着牙说着,突然神情一变,阴冷的笑道:“不过很和我的口味!” 徐煜主动伸出手掌,而后慕容长沣毫不犹豫的与他击掌为誓,说道:“徐煜,你们的人多久能夺取四湖?” “只要你们湖口不动,最多一日便能拿下四湖,切断九江和江夏的联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慕容长沣犹豫了一下说道:“最多给你们一夜,不然我们就要出兵四湖了,你知道的,仲谦大将军的性子可没有那么平静,如果不是为了谈判早就率兵奔向九江了。” 慕容长沣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告诉徐煜他们与成都达成的协议,想了还是算了,夜陵的事成功与否都不影响他们现在与大宣的关系,与霍幼疾定下的时间是明日下午,只要今天夜间宁朝主动出击就不算自己这边背信弃义。 徐煜听完后,眉头一皱,这个借口并不能让他信服,心中开始生疑,不过徐煜并不会想到楚、宣之间会有什么约定,只给他们一夜的时间,估计不想落了破坏和谈的口舌。 “这个不是我们做主的,我要回去商议一下,午后一定会有个交代的。”徐煜也没有把话说死,互相留些情面日后不管出现什么的问题都会有个台阶。 就在徐煜和慕容长沣见面的时候,在山的另一边让人惊讶的是于庆武和言澜的在碰面。 “言令君您说的我都明白,在下只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您?”于庆武从知道是言澜约他的时候就很震惊,他本以为大宣那边会让薛震和自己谈,毕竟是旧识。 “大将军无需试探,薛相不愿与故人相见,英帅与大将军之间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赘言了吧?”言澜说的很浅显,但也的确是现实的问题。 至于深层次的理解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于庆武的造化了,自己秘密约见于庆武的事情言澜故意泄露给了宋俭,如果双方有勾结端木阳一定会对于庆武有所忌惮,如果没有勾结也能让多疑的徐煜心中埋下一根刺。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过宣帝的,其他的容于某下辈子再报吧。”于庆武截断所有言澜想要招降的路径。 言澜微微一笑,有些不屑的说道:“我朝陛下从不会行小人行径,即便是普通民众兵士也不会趁人之危,于大将军请回吧,言某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庆武有些尴尬,言澜说的对,自己确实是起了小人之心,但碍于身份也只是微微一拱手说道:“言令君,在下失言,请慢行!” 言澜一副愤恨的表情走下山,不过眼神却是在扫视着四周林荫中,他相信锦衣麒麟和鸾台使者都在盯着自己,所以他的表现更加的明显了一些。 “相爷,大将军有和您说吗?”徐煜紧锁着眉头。 “大将军出去前是问过我的意见的,怎么了,煜侯是觉得哪里不对?”端木阳有些好奇。 徐煜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没谈拢或者说谈的并不愉快。” “煜侯的意思是他们之间还有别的问题?”端木阳立即就听出了徐煜的话中话。 “相爷,锦衣麒麟做事只探求可能,只要是有危害朝廷和陛下的可能性我们就不会轻易放弃,但相爷您万不可这么想,您是朝中宰相,当以识人用人为主,这样的腌臜事还是我们来做吧。”徐煜突然对端木阳恭敬的说道。 端木阳有些愣住了,徐煜的表态是真诚的,但一点却不会觉得舒坦,反倒是有种“少管闲事”的感觉。 “那就麻烦煜侯多操心了,关键时刻老夫不希望出现变数!”端木阳的语气也瞬间提高了几个调门。 人难做,屎难吃,人多了是非就多,更何况这是三方势力的角逐,谁的牙咬的都紧。 徐煜出了端木阳的房间,看着斜面山坡上宣朝使团忙忙碌碌的样子,心道:“这帮人这么忙,不会是想要跑路吧?”之后自己又否认了,怎么可能,这时候他们应该在想着怎么能获取更多的利益,如何站稳脚跟,毕竟苏青这个老对手也到了,他才不相信苏青是来调教水师的。 /86/86378/26814448.html 第八章 新旧·阴阳(三) “澄侯,小孤山急报!” 苏青站在船头上看着水师的训练一脸惆怅,差距太大了,这样的水师别说上场打仗了,下水游泳都挺为难的,叹了一口气,拿起书信扫了一眼,一声长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咱们手上可以上战场的有多少人了?”苏青声音中略显疲惫,这一段时间太累了。 “禀澄侯,只有一个校府,不过若是能登上一个月,还有两个校府可以调动。” 水师作战不同于陆战,水性只是其一,跳帮作战,溜索夺船以及屏息下沉都很重要,朝廷已经征调了不少江水渔民,但是正规的作战还是要重新训练,不想宁朝和楚朝,他们本身就有丰富的海战的经验和水师训练章法。 “让陆晓带着这一个校府的人马即刻出发四湖,那边可能会有事情发生,要保证使团的绝对安全。” 苏青不会知道她的命令即将会挽救一众人的性命,苏青现在更多的是心累,她并不想面对楚军,楚朝中的仲氏子弟逐渐增多,很多人都已经位居高位,这些人大多都是她的旧识,而且她不认为自己的水平比仲氏子弟高明多少。 苏青望着风平浪静的鄱阳湖发呆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侍卫小心翼翼的上来轻声问道:“澄侯,咱们是不是该回转了?” “回转?”苏青一副很意外的表情盯着侍卫,而后接着说道:“所有人整军,沿九江城布防,扼守水道,寸板不得下水!” 侍卫一愣,寸板不得下水这道命令简直是要命了,这也就意味着鄱阳湖上或许将有一场恶战了,这些新练的水师也该经历一场大战的洗礼了。 是夜,小孤山上突然燃烧起一场大火,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三支谈判队伍也开始出现了混乱,率先乱起来的是大宁的队伍,一众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突然冲进大宁使臣的院子中胡乱的烧杀,连端木阳都中了一刀,等到于庆武稳定住局面的时候所有的黑衣人都死了,或是被杀,大多是自尽。 只见于庆武阴沉着脸冲着徐煜说道:“煜侯,难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徐煜也满脑子问号,他是计划引起骚乱来着,但还不至于去伤了自己人,自己准备的人现在还在待命中,这些黑衣人的行踪实在是不清楚,面对着怒火中烧的于庆武,徐煜不得不放下身段拱手道:“大将军,这不是我做的,我的人还在山脚集合待命,根本就没有上山。” 于庆武死死的盯着徐煜,突然斜对面大宣使团驻地也是火光冲天,更要命的是上山的道理都被巨石堵住,这是要绝户啊! 于庆武顾不得追究徐煜的过错,急忙说道:“所有能动的人随我前去救助大宣使团驻地!” 一行人急匆匆的赶过去,还未上山,另一个方向的大楚驻地也传来了喊杀声,不一会儿就火光冲天了,就在于庆武左右为难的时候,看到宋俭在慕容长沣的护送下向自己这边赶来。 “宋先生,这是出了什么事?!”于庆武关切的问道。 宋俭与慕容长沣四目相对,只见慕容长沣苦笑着说道:“于将军,我们是看到您这边起火想要过来救援的,人还没走就遭到了埋伏,仲谦将军和我们走散了!” 这就傻眼了,正在两队人马没有头绪的时候,大宣驻地方向的山坡上不断的滚落巨石,别说是救援了,躲都来不及,一群人如作鸟兽散。 山上的大宣使团日子不比山下的人好过,石英和言澜都是领过兵的,而且大宣士卒的素养相对较高,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就所有的贼人诛杀后,望着山坡上的巨石和沾着猛火油的大火烧个不停,石英满脸乌黑的说道:“直娘贼!是谁干的!若是让我知道我亲自扒了他的皮!” 言澜看着已经昏迷的薛震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他的脑中在快速运转,大楚和大宁那边也相继起火,由此可以判断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们所为,而且也能远远看到山下人影四散的躲避巨石的攻击。 至少现在能知道三处使臣驻地的贼人应该都消灭了,只剩下山腰上放火和滚石的这一支贼子。 “英帅!赶紧想办法找出路,现在下山已经是不可能了,我记得山庄后面的悬崖下面就是四湖,看看有没有办法从悬崖那边走!”言澜顾不得悬崖的危险,九死一生总比困死的好。 石英苦笑着说道:“令君,即便我们现在能顺着悬崖往下爬,但是爬到下面大家的体力也就耗干了,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的。”石英当即否定了这个决议。 言澜也陷入了两难,他甚至在想如果是陛下在此是不是早就留了一手呢?突然,脑中闪出来一个灵光,急忙说道:“英帅!你有没有办法通知到驻扎在四湖的霍幼疾,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应该与楚朝那边交界完毕返回九江的路上。” 石英听完后马上就明白了言澜的意思,他是想借助水师战船和缆绳的力量将大家送下去。 石英不敢耽搁急忙带人向悬崖方向走去,好在自己一直有随身携带信鸽的习惯,赶到悬崖边的时候石英差点没哭出来,黑漆麻麻的一片,水面上又起了大雾根本分不清方向。 身边拎着鸽笼的侍卫也是一脸懵,他们根本无法判断水面是否有船队在行进。 只见石英一跺脚,说道:“管不了许多了!将鸽笼的鸽子全部放出去,所有的鸽子腿上都系上白色绸缎!” 这个办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愿霍幼疾还没有离开四湖,不然这一大帮人真的只能跳湖了。 放完信鸽以后石英又带着人赶回了驻地,看着不断燃烧的大火和残垣断壁,还有快要被大火包围住的人群,已经是到了极限,再这么下去人不被烧死也会被烤焦。 石英环顾四周,看见几口水缸,吩咐道:“你们尽可能把所有人的身上都浇湿,尤其是薛相和受伤的兄弟们,然后分批带着他们闯出去,到悬崖边汇合!” 这些侍卫都是跟随石英多年的老人,自然知道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了,也不犹豫,舍生赴死本就是他们这些亲随的责任,朝廷对殉难的将士的家属一向宽厚,军中的将领也会给予补贴,再说这里三位大佬都是重臣,只要能护卫着他们出去即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石英和侍卫们硬着头皮闯进火场后,立即到水缸旁边探查,还好水缸的水基本是满的,每个人身上浸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了,能动的侍卫们拎着桶一个个往伤者身上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家都变成了落汤鸡,连昏迷不醒的薛震也是湿漉漉的。 石英毫不犹豫的将薛震背在身上,吼道:“走!” 大家一蜂窝向悬崖边冲去,石英一边跑一边看着言澜,惨笑说道:“令君,跟紧了,说不定咱们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英帅,赶紧走吧,再废话咱们就要被蒸熟了。”言澜无奈的说道,他也没有把握霍幼疾能不能过来援救。 夜色中火场外围的阴暗处,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大宣的人逃离的队伍看起来还算是整齐,不愧是以军纪严明著称,可惜了没能要了石英他们三个的命!” “先生,他们往悬崖跑了,也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不必忧心。”另一个声音也从黑暗传来,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是恭敬,言语中透露着一些骄傲。 “老九,这次计划的不错,不过你还是小瞧了他们这帮人,无论是大宣也好,还是大楚和大宁,他们的领队都不是善茬,山下怎么样了?”慵懒的声音中夹杂着些阴翳。 “先生,您放心,仲谦已经没了,我刚才已经探过了,绝无生还的可能!”那个叫老九的越发的自豪了。 “九个人只确认了一人死了,搭上了这么多死士的命,有点不划算,不是吗?”一个笑的阴惨惨的女声说道。 “小六来了。”慵懒的声音竟有些喜悦。 “先生,老九放火放早了,若是听奴家的,他们都跑不掉!”女人发出魅惑的声音说道。 “六姐,你什么意思!”老九明显的不满意。 那女人刚要开口,只听先生说道:“好了,不要争执了,老九这次做的不错,仲谦一死,最少大楚的水师力量会被削弱,而且逃到悬崖的那帮人不见得能活下来。” “先生说的是,我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老九恭敬的说道。 “不必了,活下来算他们命大,活不下来我看蒙琰怎么办?咱们也该撤了,不管山上还是山下,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哈哈哈哈!” 而后三个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好像他们从未来过一般,如同鬼魅一样的存在。 山下的于庆武看到山上已经根本没有办法登上,当即和宋俭说道:“宋先生,撤吧,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也要被困死了!” 宋俭点点头,表示同意,两支队伍合成一直向小孤山外围撤退,他们对山上的大宣使团谈不上多好的交情,但终究是一代人杰,这么死了确实有些憋屈。 石英气喘吁吁背着薛震到了悬崖边,身后的大火也越来越近,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死亡已经将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这会儿心中回想起征战多年的景象,石英微微一笑说道:“不能尽忠报国一统中原实乃我辈一大憾事!” 言澜环顾众人说道:“英帅豪气云干,言某佩服,请让言某随行!” 赴死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环境中,好在大家都死亡的事情已经淡了,尽力了。 就在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崖下发出一阵阵的喊叫声:“英帅!霍幼疾来了!” 石英连续听了三遍才确认,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悬崖边大喊道:“霍幼疾!你个小王八蛋终于来了!老子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86/86378/26825372.html 第八章 新旧·害怕 一脸狼狈的石英站在船头看着从悬崖上缓缓吊下来,紧张的情绪总算好些了,言澜也恢复了衣袂飘然的样子看着滚滚浓烟若有所思。 “英帅,这事儿来的蹊跷,不是我们三家所为,更不像是江北的三家,那么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只会是他们了。”言澜眼神凌厉的说道。 “是谁?”石英疑惑道。 “朱厌!”朱厌的事情是机密,便是苏青也是三缄其口的,这时候告诉石英的时机正恰当,以石英的性格必然是不会愿意吃这个暗亏的,如果能拉上宁、楚更好。 “江湖组织,自以为是的游侠!”石英明显对这些贼人产生了强烈的敌意和不满。 言澜点点,说道:“没错,就是他们,想要用江湖势力撼动朝堂,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好了,不过经此一事我们也不可以小觑他们。” “令君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一个江湖门派还想妄想左右朝廷?”石英不太同意言澜的看法。 “我的英帅啊!他们已经开始渗透到朝堂中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小孤山上的贼人是怎么上来的,一定是有人偷偷配合了他们。”言澜觉得还是有必要将“朱厌”的可怕说明白,不然石英又要吃亏了,自己不是一个喜欢看笑话的人。 石英皱着眉头说道:“令君的意思他们也有人安排在我们身边或是陛下身边?” “此事陛下已经抽调明鉴司和白衣祠的人去处理了,主事的是陛下的舅兄,顾中堂。”言澜干脆全盘托出算了。 “陛下既然没有公布,看来此事的确非同一般,我的目标太大,但是这场火一定要查清楚的,军中有谁可以?”石英难得的灵光乍现,突然聪明了起来。 就在两人思索的时候,一句话打破了沉思。 “言令君,英帅,薛相醒了,让你们过去一趟。”霍幼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的身后。 两人也不意外,而是相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听石英笑道:“令君,你看,咱们的执行者到了!” 言澜对着霍幼疾上下打量一番,心道:“怪不得能到陛下如此信任,怪不得能让堂堂郡主牵肠挂肚的小子,一表人才虽说只是表象,但也足够吸引少女怀春。” 再想到这小子的独创的“枭首”队伍,不得不说陛下的“任人唯亲”是对的。 “霍侯,英帅的意思是要交代给你一些重要任务,你们先谈,我先进去看看薛相,老大人这次遭罪了。”言澜很有眼色,把空间留给两个军方前后辈交流,利于传帮带嘛,“传帮带”是最近陛下提起来的新词,这一刻正是实现的好机会。 目送言澜进了舱房以后,石英一副老帅做派一般将霍幼疾来到船舷旁小声交待着他们的秘密计划。 就在大宣朝逃出生天之后,徐煜立即就得到了消息,有些兴奋也有些不甘,兴奋的是人都没有大碍,这笔烂账不会记在大宁的头上,不甘的是这帮关键人物又得以逃出生天,对于大宁来说这些人都是隐患,尤其是石英和慕容长沣。 “煜侯,咱们该走了,金陵那边传信了,陛下大怒,召我们立即回京。”端木阳心事重重的说道。 “大将军不走?”徐煜看了一眼于庆武并不在队伍中,连他的亲卫队都不在。 “大将军恐怕走不了了,仲谦的死,鄱阳湖开战已经是无可避免了,仲氏水师现在都在向这里集结,东阳郡王也快到了,向来于大将军去接他了。”端木阳无奈的说道。 好好的一次三方会谈,突然以这样的形式草草收尾,谋求江南和平的事情算是破产了,而现在大宣和大宁都面临着来自北面的压力不能轻易增兵,唯独大楚在江南一家独大,若是楚、宣两方达成协议,那么遭殃的必定是大宁,尤其是萧泽的到来更能验证大战在即了。 “直娘贼的!到底是谁在捣乱?!”徐煜深感无力,自己是谍者出身,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拔了毛,这简直就是侮辱,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人还没安定下来,徐煜就召集附近州县的锦衣麒麟,发誓要把人给揪出来,有种誓不罢休绝不返回的意思。 同样是谍者的慕容长沣脸上冷的都快把周围环境都冻起来了,底下跪了一圈的鸾台使者,每个人都是心惊胆战的,上次慕容长沣这么发火还是诛杀崇氏的时候。 死寂一般的气氛维持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慕容长沣终于开口了,“你们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声音沙哑中带着浓厚的杀气。 又是一片沉静,就在慕容长沣准备起身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回应。 “大人,属下在小孤山脚背面发现了咱们楚军的三具尸体,三人一个路口正是一个巡逻组。” 慕容长沣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个小旗,本来他这样的级别根本见不着自己,若不是仲谦被谋杀,慕容长沣也不会见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归属哪个司?”慕容长沣冷冷的问道。 那人吓得把头埋的更深了,而后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属下任弦,江右司九江镇卫。” 慕容长沣听完后想了一下,突然说道:“这件事,你去做,现在起你就是鸾台黑衣。” 声音虽然不重,但是确认吓到了跪在地上所有的人,鸾台使者有七类,紫衣为尊,只有慕容长沣才有资格穿,其次就是红衣、黑衣、白衣、蓝衣、绿衣和杂色,鸾台黑衣的级别与各司主事同级,只因一句话从绿衣直接到黑衣,这个跨度自鸾台组建以来还是首次。 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长沣接着说道:“明日起有慕容长恭接手调查仲谦被刺案,除了任弦,谁也不许插手,告诉各地官府驻军,谁敢插手我亲自来请他喝茶!” 慕容长恭,慕容长沣的堂弟,阴险狠辣更甚于慕容长沣,鸾台手上的血有一半都出自于他的手上,但是这人却很奇怪,仲柔兰多次想让他接手鸾台,让慕容长沣解放出来,但他死活也不愿意,至今为止除了领受了一身红衣他什么职务都没有接受,那身红衣是整个鸾台的唯二。 所有人领命后,慕容长沣就让他们滚蛋了,毕竟鄱阳湖开战在即,徐煜还在不远的地方,对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对于仲谦被刺,仲柔兰的反应过于淡定了,只是回了一句:“找到他,让他死。”。 六个字对于外人来说好像仲柔兰对仲谦没有太深的情感,但是对于慕容长沣和宋俭来说却没有那么简单,他们都知道仲柔兰已经气愤到了极点,这甚至可以说是一道必杀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慕容长沣越想越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宋俭的房间,宋俭正伏在案上写东西,见是慕容长沣过来也不抬头,说道:“坐吧,豫章的旨意是让仲凡主持鄱阳湖的军务,剩下的就是你的事儿了,我不过问。” “宋相,我不是为了这个事,我想和你聊聊刺杀案。” 宋俭缓缓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慕容长沣,他有点不愿意相信这个谍者头子会和自己聊专业上的事情。 “慕容请坐,我这几天也在想小孤山上的事情,太诡异了,两大谍者的人都在,不对,应该说除了苏青以外的三大谍者都到齐了,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谋事的人不是善类,更是个非常聪明自信的人。”宋俭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不是嘲笑谍者不行,而是对贼人的佩服,更是一种恐惧。 “宋相说的有理,我着实有些害怕,我和徐煜交流过,他也认为这事儿是除了中原六家以外一个势力做的事情。”慕容长沣有些无力的说道,看得出来他确实没有了头绪。 “我觉得这是一个隐藏在江湖市井中的势力,他们是在反对所有的当权者,我有种感觉他们的手已经伸得很长了,甚至已经进了朝堂。”宋俭分析道。 慕容长沣听完后立刻坐直了身子,他确信宋俭还不知道小孤山北面尸体事情,但他却能嗅到阴谋的味道,而是还是来自于朝堂的,他为相不是因为他只是起家的老人,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本事。 “宋相,我的人在小孤山背面发现我们一个巡逻小组的尸体,这帮人能够顺利进入小孤山应该是因为此事,但是他们这么多人在小孤山是怎么藏身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慕容长沣恭敬的说道,这是发自内心的。 宋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孤山上有内应,而且职位不低,甚至说深受信任,只不过这个信任不知道是属于我们三方哪一个。” “您的意思是说这伙人已经深入我们其中了?如果是这样排查的范围就小了很多,除了我们九个人以外,能够得到我们信任的除了身边的亲侍就是卫队的将领,其余的人还得不到我们的放心,这么算起来加起来不过百人,我们这边也就是三十来人,除去在小孤山事件中死掉了,我们这边只有不到二十人。”慕容长沣心里焦虑总算是打开了一些。 宋俭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慕容,这就更难了,不死还好查,只要有死伤就很麻烦了,你知道他是真的死还是假的死?” 又进入死胡同了,慕容长沣刚提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又没了,而且沉的更厉害了。 看到慕容长沣难受,宋俭安慰道:“慕容,其实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们知道方向在哪里了,他们既然能有如此手段,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抓住马脚的,慢慢来吧,你们有对手了。” 慕容一个惨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宋相,这样的对手我想也许不止我自己在烦恼,您说呢?” “不管有多少人烦恼,但至少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你可以向江北三权了解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遭遇过此类的事务,如果他们也有,那么这个组织的庞大就需要六家同心协力了,难得一次合作的机会,不好吗?” /86/86378/268462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