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诫犬》 chapter1丽丽 chapter1 ————开新文啦,大家多多支持哦———— “为什么我们这些穿十块钱不到的内裤的人,要向穿几千块内裤的人道歉?” 庄玉玲坐在桌子面前,不满地用叉子敲了一下盘子,叮的一声,旁边的男人侧头看了两人一眼。 她的身旁是丽丽,丽丽的身旁是今晚叫来陪伴她的男人。 网红大楼里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挺多人私底下会接一些擦边的生意,陪吃陪喝陪睡,骗钱骗心骗炮,有钱就能。 大略是一眼就看穿了两位穷鬼的身份,虽然爽快地收下了快四位数的酬劳,这位男人脸上阴沉得都能滴下水来。 他大爷似地杵在那里,安慰丽丽的重担还是落在了庄玉玲肩头。 “可是他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他,我作为女朋友,确实有失职的地方哎。” “那你给他送礼物吗?” 带点地方口音的男声突兀地插进来,这是男人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丽丽哭得梨花带雨,闻言用通红的眼睛看他,她的眼线遇水晕开,像一只瘦得只剩肋骨的熊猫。 “我送过他东西,小家电,化妆品还有打火机什么的。” “到四位数的很少吧。” “我一个月工资不到五千,还要交房租,剩下来的钱真的很少了。” 男人嗤笑一声,把手伸过来给她看。 “看好了,我这只手上的东西加起来,五位数都有了。” 他手上有一块手表和一枚戒指,在灯光下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丽丽愣愣地看着他。 庄玉玲嘴里被面包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道:“感情是相互的,她已经省吃俭给他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了。” “所以说她这种女人,是最让男人烦人的人了,明明什么都拿不出来,就凭着一句’我已经尽力了,我爱你’,就想把男人绑在自己的身边,没钱又不好看,工作也没什么发展,被男人嫌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眼见丽丽扁嘴又要掉豆豆,庄玉玲急忙递上柠檬水让她舒缓心情,她也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她。虽然这个男人说得不中听,但是句句是实话。 丽丽的前男友甩掉她的理由,就是榜上了一个中年富婆,今天分手时一句体面话都没说,直接把她从头到脚批评得一无是处。 这种急不可耐的奔向富婆的心情,简直就同念书的时候,老师宣布下午开始放暑假的感觉一模一样。 庄玉玲转而看向男人,训斥道:“喂,我给你钱不是让你来开批评大会的。” “那多给你50吧,这样就到四位数了。” 钱到账的声音响起,男人的手从丽丽的肩膀上滑到指尖,同她十指相扣,在女人惊讶的目光中,将她的脸按上自己敞开的胸膛。 虽然这男人说话做事都很混蛋,但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勾搭女人的本事。 庄玉玲的目光掠过了他结实的胸膛,看到白色的背心蹭上了黑色的睫毛膏,满意地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人不能太贪恋色相,否则会掉进接二连三的陷阱,丽丽显然已经被这个新男人给套进去了,真是不长教训。 她本来只是想让丽丽放松一下,没想到反而起了反作用,想到自己用一个月的加班费加上打车钱点了这么一个男人,庄玉玲觉得在路灯下的自己,周身都充满了圣光。 夏秋之交的晚上,还是有一些萧瑟的气息。 庄玉玲捧着藤编包走着,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没有见过真正的帅哥明星,看到这些长相称得上中上的男人们,会不会也同丽丽一样沉溺进去呢? 她真是一个有点见识的穷光蛋。 这个月的打车预算用掉了,庄玉玲只能步行两千米的路程回家,在路过金泰山庄时,她的脚步微顿。 她一个月前,在这其中的某个明星工作室里狂敲键盘,营造舆论,煽动气氛,把同自家小爱豆有矛盾的男大佬拉下了神坛,在他的虎口里抢下了一部电影的资源。 不过她还没在这种胜利中陶醉多久,小爱豆只参演了电影半个月,就因为驾车导致孕妇流产的丑闻,给所在的演艺公司暂时雪藏了起来。 小爱豆的工作室顺理成章地解散,她瞬间从幕后的主笔公关,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 “Lin。” 有人在身后叫她的花名。 庄玉玲回头,高大的男人匆匆向她走来。 是她的男朋友楚新重。 他最近在封闭拍戏,具体的选址连庄玉玲也没有告诉,没想到也在金泰山庄。 庄玉玲踮脚往他的身后望去,楚新重的身后空无一人。 “没有人跟着的话,如果碰巧被粉丝看见会困扰吧?” 她这样说着,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楚新重的粉丝寥寥无几,费尽心思在社交媒体上发的自拍,半个月才能够集齐十个点赞。 他这次参与大制作的电影,还能够演男四号,自然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被剥夺资源,谨慎到连地址都不愿意告知庄玉玲。 虽然庄玉玲知道男四号就比配角多一点戏份,但也怀有善意地不戳穿他。 楚新重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头发上还留着拍戏时候的发胶,他身形高大,大眼睛厚嘴唇,是校园漫画里常出现的可爱学长的形象。 庄玉玲一面说话,一面欣赏他的美色。用娱乐圈专业的审美评判,楚新重的长相只能算得上中等,但是比方才自己点的那个陪丽丽的小白脸,也是高了好几个等级。 小爱豆的工作室解散以后,楚新重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同她联系,此时如此殷切地看她,倒是让庄玉玲心中有了微妙的不适。 也许是他身上属于其他女人的佛手柑气息的香水味太浓厚,摆明着昭示着自己有了除她之外的选择。 目光锁定在他手上戴的那块手表上,庄玉玲决定主动出击:“你的手表……” 楚新重将手表举起来,得意地旋转两下:“好看吗?姐姐给我买的。” 至于这个“姐姐”,庄玉玲自然不会天真可爱到理解为是他的亲姐姐。 圈子里的男女除了生理结构外,其他方面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男人也同女人一样爱攀比,虚荣和贪婪。圈子里上乘女人们的共性,都是有一颗比海还宽阔野心,除了争夺资源外,划定自己的地盘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自己事业上要自立自强,感情上也是如此,除了掂量自己所获得的报酬,能否供给自己的高品质生活以外,同时还做好了相应的养男人的觉悟。 这种走在女性前列的思想觉悟和财力物力,庄玉玲和丽丽根本无法去比拟。 楚新重身上的香水和昂贵的配饰,是那位不知名女士给她的赤裸裸的挑衅。 庄玉玲不想回击,这口闲气是争不回来的,就算她刮彩票中了大奖,恐怕还没有对方财产的一半多,毕竟这块相当于自己半年工资的手表,对方就能够随随便便地送给自己的爱宠。 楚新重这种行为已经算得上明示,庄玉玲自然不会辜负他的用意,站在秋风中等着他的进一步表示。 男人果然摩挲着手表带问道:“我们去车上聊聊?” 他这行为像一只叼着心爱玩具不放的狗。 庄玉玲坐在车上,用余光暼他,见他还在摸表带,不耐烦开口道:“你是要和我分手吧?” “是。” “那就这样吧,我同意了。” 庄玉玲的手放在车门的按钮上,这车设计得过于高级,只需要按着按钮就能开门。 手却在这时被楚新重握住,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微微的凉意。庄玉玲心里一动,也许他心里某一个角落里,在为同自己分手的事情愧疚,但是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但凡有点良心,就被别有心思的人坑得体无完肤。 “对不起。”楚新重凝视着她,笔挺的鼻梁映在橙黄色的灯光里,比他的为人挺拔许多。 庄玉玲动动嘴,原谅他的话黏在自己的喉咙里都拔丝了,也没说出来。 倒不是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是因为她同一个对自己毫无感情的帅哥在一起,委屈的是对方,自己反倒是占了便宜。 楚新重看了看手机,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随后快速分开。 他开了车门:“那就这样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庄玉玲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想要打开车门,却惊讶地发现车门被锁上了。 庄玉玲尝试着按下车窗,谁知车子已经落了锁。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庄玉玲敏锐地反应过来事情大条了。 “喂师傅,你带错人了。” 这辆轿车的隐私性很好,前后座之间有黑色的挡板,庄玉玲用力敲了敲,发现居然是钢化玻璃。 方才楚新重殷切地帮她拎包,她的手机落在了包里,连报警都无能为力。 庄玉玲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她的人生才过了三分之一,她还没有活得太够。 轿车上了绕城公路,路灯一盏盏掠过她的面前,简直就是现代化的走马灯。 chapter2报复 庄玉玲被推搡着进入一栋别墅时,心里已有了隐约的推测。袁姐当时解散工作室时,拉着她叮嘱了半天,说近期不要找工作,这笔遣散费够她吃半年了。 然而她有迫切需要用钱的地方,只是躲避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头铁地继续入职新的公司。 她面前的男人穿着宽松的v领线织短袖,脖子上围了一圈黄金打造的麦穗状的项链。 前几年流行外国偶像时,叶靖榕的混血长相也备受媒体的关注,据说他父亲是外国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混血儿。 在这个脸和身份都能造假的时代,庄玉玲对他的混血儿身份倒没有怀疑。 叶靖榕的皮肤是冷白色,五官立体,瞳孔也是浅栗色,确实和一般人的相貌有很大区别。 男人就半躺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用那对浅栗色的眼睛暼她。他在拍摄广告海报时,曾用过这样的姿势,但现在他的手臂紧缩,隆起来的肌肉抽动着,倒没有了海报上慵懒的气质,像只紧盯着猎物的猛兽。 “你怕我?” 他将一只尾戒上下抛弄着,碎钻在灯下泛着刺目的光芒,下坠到他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掌心上,复又被抛起。 庄玉玲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之前见过叶靖榕几次,也短暂地同他说过话,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 尤其是他面对着自己这副模样的时候。 “我怕的不是你。” 庄玉玲挺直了腰板看他,她面子没有,钱财没有,相貌没有,唯一有的只有自己的骨气,要是连这也失去了,她会讨厌现在的自己。 不过她没有说错,她现在最怕的是趴在叶靖榕沙发底下,躺在白色的绒毯之上,正睁着碧绿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她看的毛绒生物。 感受到庄玉玲的目光,那东西咧开嘴哼了一声,湿热的野兽气息加上随着地板传来的振动,让庄玉玲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叶靖榕很满意她的反应,拍了拍那只生物黑灰相间的脑袋。 “你来摸摸它。” 他对庄玉玲说道。 要是真去摸,她身上肯定会缺零件的。 庄玉玲疯狂扭着门把,但是木门却纹丝不动。 叶靖榕仿佛没看见她的挣扎和抗拒,继续说道:“你要不来摸它,它可要来找你了。” 比起让这只狼追着自己,还是在它的主人身边呆着可控一些。 庄玉玲战战兢兢地往前迈步,将手搭在它的头上。 叶靖榕的唇角尽是嘲讽:“你怕狗?” 这个毛色和体型,还有下垂的尾巴,怎么样来看都不像狗吧? 这是庄玉玲的手被含进它嘴里的最后一个想法。 叶靖榕从沙发上起身:“Lucky,乖。” 他低垂眉眼,栗色的瞳仁里满是温柔,像一块琥珀,但庄玉玲看见,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扣着狼的脖子,掐得它张开了尖长的狼嘴,把她的手给放了出来。 “看来它在我面前是狗,在你面前是狼,应该说你讨人厌吧,连Lucky都不喜欢你。” Lucky被掐得仰头,尾巴尖下垂着微微抖动,这是犬科动物害怕时的标志。 一只成年的猛兽被他掐得动弹不得,可见眼前的男人手劲之猛,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庄玉玲看得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Lucky的软软地伏在地面上,鼻翼急促地耸动着,像是在竭力呼吸空气,庄玉玲于心不忍,开口道:“放开它吧。” 叶靖榕哼笑:“你可真是虚伪,被它咬上一口,再为它求情吧。” 他说着,居然真扣住她的手,往它嘴里送去,庄玉玲使出了浑身的劲,也没有挣脱他的钳制。 她的手指上被灯照得亮晶晶的,全是Lucky的口水,这些汇聚在一起,又滴进了它猩红的舌头上。 “你在写那些诋毁我的话发到网上时,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皮肤被尖利的犬齿割开,血珠滴入Lucky的喉咙,尽管被叶靖榕压制着,野兽的凶性还是被激发出来,喉咙贪婪地吞咽着庄玉玲的血。 “说着希望所有的十八线小明星团结起来,勇敢拒绝潜规则,你就这么确定陈青没有过类似的情况?人好像都喜欢把自己的一己私欲用合理化的借口表达出来。” 叶靖榕在说这番话时,嘴角还是噙着笑意,温柔得三月的春水都自愧不如。 庄玉玲知道,叶靖榕在公共场合都是不笑的,皮笑肉不笑让人觉得恶心,而这种似乎出自于真心实意的笑容则让人觉得恐惧。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好恶都能够自然地隐藏起来,就说明情绪不能影响到他,他可以永远理智清醒地判断事情。 庄玉玲用一篇煽动性的调查,把他的角色给截胡下来时,已经预想到了会遭到报复,但今日的局面让她始料未及。 叶靖榕居然亲自出手来对付她。 然而折磨远远没有停止,叶靖榕用力按压着她的指尖,像挤压海绵里的水一般,将她伤口里的血挤出来。 “痛。” 指头是很敏感的部位,被男人这样用力挤压伤口,庄玉玲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男人却没有放手的趋势,直到女人恐惧的泪水默默流下脸颊,滴滴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男人勾起的唇角像锋利的刀刃,他同时松开了她和Lucky,看着她软倒在绒毯上。 Lucky在被放开时,居然没有离他远远的,反而讨好地舔他的手。 不管这只究竟是什么物种,骨子里流淌的一定有狼的血脉,被驯服成面对他这种毫无抵抗的模样,一定是受了不少恫吓与折磨。 动物不是人,自身带的野性是不可被教化的,除非用冷酷的手段一点点地把这种特质给磨掉。 庄玉玲浑身恶寒,叶靖榕人前傲气又矜持,没想到人后是这么一番变态德行,她原先把他想得还是过于正常了些。 叶靖榕凑近她,贴近她的耳朵,低语道:“你那小男友还是挺机灵的。” 方才产生的,向叶靖榕展示自己骨气的想法,已经被他的动作挤得出了脑袋。骨气适用于正常人,对于变态,还是保命为主。 庄玉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比莫星予养的那只大狗看到食物时流得还多,她一半是因为手指上的伤口疼的,另一半的理由想想就觉得荒唐。 她居然在难过楚新重出卖自己。 这圈子像沼泽一样,天天都在吃人,活人被拖进深渊里时,连一丝挣扎的水花都没有。楚新重要是心里有单纯友善的地方,那才让人吃惊,但她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推入深渊之中。 叶靖榕皱起眉头看她,随即一脚把她踹翻。 “你哭起来更丑,应该脸朝着毯子,背过来哭。” 他力气极大,庄玉玲被他踢得一时动弹不得,麻木地伏在毛毯之中,注意力全在肿痛不已的屁股上。 她忽然想到,今天自己穿的是半身裙,出门的时间是晚上,便怕麻烦没有穿安全裤,一回头,白底碎花的内裤果然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 羞窘地想要遮掩,却引来了男人的嗤笑。 “不要想得太美好,你就算全身脱得光溜溜的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起什么反应。” 这句话倒不是说他不行,是说她太丑了,让叶靖榕无法用男人看待女人的目光看她。 被这样一打岔,方才心头浮起的一丝不明不白的感伤也烟消云散。手上的伤口很疼,被犬科动物的犬齿划破了,应该第一时间去打狂犬疫苗吧?不过她心里知道,对着叶靖榕提任何要求,他都会习惯性地无视。 他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制定规则的人不需要听他人的建议。 屁股又被人踢了一脚,叶靖榕低头看她:“起来。” 庄玉玲手掌撑着毛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臀部和大腿的连接处很痛,像是两块磨合不当的零件硬生生地拼凑在了一起,她也惊诧于自己能再一次站起来。 庄玉玲光脚在实木楼梯上慢腾腾地走着,仔细体会臀部的变化,先是一片被封存起来的麻木,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这也是她走不快的原因。这种疼痛感尖锐悠长,乃至她走进另一间房间时,还没有从其中缓过神来。 臀部上的肉细嫩柔软,被这样毫不留情地责打,还能立刻站立动作也是一个奇迹。 庄玉玲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周围。 这间房间布置非常简陋,只有一个单人床一般大小的铁皮台子,外加一个小隔间。白惨惨的墙壁,白惨惨的白炽灯,映着叶靖榕白惨惨的脸,庄玉玲在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 叶靖榕进了隔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飘来,庄玉玲注视着他拿来了一个巨大的注射器,以及一个铁盆。 这种东西,在某些奇怪又重口的片子里,庄玉玲看到过很多次,想到那些女人们绝望尖叫的模样,顿时浑身的寒毛像豪猪刺一般竖起来。 chapter3灌肠 叶靖榕的手又瘦又长,指节弯起的时候,勾起的弧度锐利得能戳穿人的喉咙。他戴上乳胶手套,碰了碰庄玉玲的菊穴:“这里被玩过吗?” 庄玉玲跪趴在冰冷的铁皮台上,被戳得不吭气,她身后的小菊花倒是明晃晃地表示了拒绝,闭合着制止外物的侵入。 “楚新重帅吗?” 叶靖榕这样问。 帅是一个比较性的词语,有帅哥,那就有不帅的人,和面前的人相比,楚新重只能算丑男一个。 然而要是从心灵的角度考虑,两人也许还能够一较高下。 “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庄玉玲不愿同他玩不切实际的文字游戏。 叶靖榕嗤笑一声:“井底之蛙。” 庄玉玲感受到菊花上被抹上了冰凉粘腻的东西,男人的手指打旋着将东西化开后,又钻进了她的肠道。 那是一贯负责“出来”的地方,第一次有东西“进来”,自然是有吃痛和不适,庄玉玲扭来扭去,要摆脱叶靖榕的手指。 叶靖榕却按着她的屁股,里里外外,反反复复,给她上了三四遍膏体,等到庄玉玲没有那么大的动静时,他才放开。 “你喜欢干屁股?” “我不喜欢。” 叶靖榕说着,报复性地把一根手指用力戳进去,在她的脊梁骨都绷紧的时候,才慢慢地,一寸寸地拔出来。 “可见你写的那篇我有潜规则你家小明星闵青的想法,真是胡编乱造。” 庄玉玲已经没有回击的力气。 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一定是苍白无力的,呼吸一定是断断续续的。手指侵入的感觉强烈而难受,加上叶靖榕戴的是乳胶手套,乳胶的薄膜粘着她的肠壁反复摩擦,因为扩张而感到疼痛的感觉更加强烈。 男人的手离开了她的菊花,庄玉玲松了一口气。 然而有冰凉的硬质物体塞进了她的肛门里,紧接着有凉凉的东西涌入了自己的内壁。 庄玉玲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 他居然在给自己灌肠。 冷水让她身体战栗,短时间内大量液体的涌入,除了身体的不适之外,还有精神上的惶恐。 给她灌肠的容器很粗,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挤压的叶靖榕,容器之中还有一半液体。 男人的浅色西装裤服帖地垂落,双腿之间不见有任何反应。 他垂着眼睛,看着她的某个部位,仿佛是在给她会诊的医生。 他不会是不行吧。 庄玉玲恶意满满地想着。 古代的太监不能人道,情欲无法抒发,憋在心里就成了暴虐的爪牙,这样想想看,还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这种近乎阿Q似的精神安慰中,容器里的液体也渐渐空了。 叶靖榕将空管子和小铁盆放在角落,优雅地转身开门,利落地关门。 这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庄玉玲一人。 她按了两下门把,果然门是从外面被锁死的。 花穴里被灌了那么多液体,已经有水溢出来,自己不能像狗一样尿在地上。她就算脸皮厚,但也是有着礼义廉耻的正常女人。 庄玉玲去隔间看,那里果真有一个马桶。 她坐在上面一泄千里,听着声儿不自觉地捏起鼻子。 灌肠不是情趣游戏的前奏,发明出来是正儿八经用作医疗目的的,这清肠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庄玉玲庆幸这段时间自己经济困窘,没吃什么大鱼大肉。 清理完毕之后,天花板上传来叶靖榕的声音:“把铁盆里的水,自己压进去。” 庄玉玲不去看屋顶上是什么构造,这是叶靖榕的房子,他在房间里装监控也不奇怪。 不过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她那篇檄文也并非空穴来风,那段时间的叶靖榕行为举止怪异,要约闵青单独出游,这种近乎明示的举动都不用带上分析。 他这种傲气自恋的性子,是不会容忍得不到的东西还反咬自己一口。闵青的剩余价值还可以层层压榨,他便有其他人保着,叶靖榕暂时不能拿他出气。 而庄玉玲就是一个破饮料罐,被楚新重一脚踩扁,再卖掉,换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庄玉玲边想着,边困得上下眼皮都在哆嗦,她是正经的打工人,生物钟规律得不行,这大概是过了十二点,可惜她明天没办法上班了。 她这份工作丢得太过于魔幻,说出来都能成为传奇。 有的人生下来就命贱,属于下九流那一派儿,流浪狗一样,讨点生存资源就要被人踢来踢去。 左右这台子的温度还挺适合,干脆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她一夜无梦,第二天继续对着墙壁发呆。 叶靖榕也没搭理她,但庄玉玲揣摩他的意思,明白这肠不灌完,就呆在这狗笼子里。 她也不怵,躺在台子上,晃着腿想事。 她为了生计奔波时,脑海里堆的都是没用的工作垃圾,给自己写剧本留下的存量少而又少,现在恰好可以正大光明地构思剧本。 庄玉玲老僧入定般,同叶靖榕抗争了大半天功夫,但最后还是屈服了。 人是铁,饭是钢,她今日不吃,不会被饿死,但身体有可能会坏,在拍出一部自己的作品之前,她是不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她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从台上起身,把那圆筒里灌满水,对着自己的菊花就塞进去。 但菊穴没有经过润滑,塞得很是艰难,庄玉玲一狠心把整根戳了进去,开始挤压圆筒里的液体。 自己灌肠的感觉更加让人不适,仿佛自己在某方面有受虐癖。 她的菊穴方才被自己的粗暴动作给弄伤了,碰到液体泛起剧烈的疼痛,她额头沁着冷汗,强吸一口气,将液体朝着身体里推。 一管的液体挺多,她推到大半,就有液体往外漏,带着菊穴温热的温度,洒了她一手。 她昨日被灌了一次,又有大半天的时间没有进食,溢出来的水没有泛黄,这让庄玉玲松了一口气。 她灌完以后,就立刻坐在抽水马桶上,等着方才被吞进去的东西再从身体里出来。 等到最后一次灌肠时,她身体里排出来的都是清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叶靖榕今日穿着一套黑色的衬衫短裤,带着她朝着他们头次见面的大房间走去。 他是肉眼可见的兴奋,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配上琥珀色的眼睛,整个人都像一块被烤化的蜜糖,让人忍不住陷进他的温柔里。 庄玉玲觉得他笑和不笑时相差无几,心黑成这样,笑成一朵花也是食人花。 Lucky趴在地上,黑豆鼻子贴着大理石地面,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往上瞟着庄玉玲。 庄玉玲手上的伤口凝固没有多久,没有滴落的鲜血被一层皮肉封在里面,很不甘心地没有继续流出来。 那么深的伤口,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就已经明显地好转了许多,自己还真是猪皮狗骨,开水烫不化,重鞭打不散。 叶靖榕倚在黑色沙发上,挑眉向她示意:“把衣服脱了。” 庄玉玲才意识到,她昨天没洗澡,也没办法洗澡,浑身又脏又臭,难怪叶靖榕始终同她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报复心顿起,庄玉玲靠过来,坐在沙发边,离男人的脸很近,近到能看到那对琥珀色的眼眸里,自己狼狈的影子。 “我身上的味道好闻么?” 她嘿然笑道。 叶靖榕皱起眉头看她,面上是满满的嫌恶,仿佛庄玉玲再多看他一眼,都是对于他的侮辱。 脖子被扣住了,庄玉玲知道他形状优美的手形下蕴藏的力量,登时笑容一窒。 她被迫仰着脖子,她相貌平平,身上又脏又臭,活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毛发打结,几派血统杂糅的流浪狗。 脖子上被扣了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钛钢的铁链,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一条全新的,栓大型犬的狗链。 狗链很沉,坠得庄玉玲低下头去,她却忍着几近勒掉皮肉的疼痛感,倔强地抬头看他。 叶靖榕看她这样,从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期待,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驯服眼前的凶犬。 庄玉玲发在媒体上的那篇报道,对于他的影响就像针扎一样,属于转瞬即逝的疼痛。 他本想对她小施惩戒,关她三天就放了她,让她知道害怕就是最终目的。 但是这种他平日里不会多看一眼的小角色,居然有一对能够对他亮出的獠牙。 他不允许她对他露出这样的獠牙,娱乐圈是各方势力角逐的舞台,她只配做权势的铁蹄下的牺牲品。 她应该求着自己,哭喊着求饶,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被沉重的锁链坠着,还能够高高地扬起头颅。 他要拔掉这对獠牙,鲜血淋漓的痛苦才能够抚慰心脏鼓动的叫嚣声。 他狠狠地将她扔在垫子上,光脚踩在她的脊背上。 “跪下。” 他明白庄玉玲不会自己低头,这种蠢笨的性格记吃不记打,那么就从让她品味屈服的滋味开始。 他按了桌上的金铃,很快就有佣人送了食物过来。 庄玉玲头埋着,不想从腿缝里看人。 chapter4食盆 叶靖榕一条腿踩着她的脊梁,手上捏着那根链子。 庄玉玲的头始终仰着,低头的风景看过一次,人的脊背就弯了。 叶靖榕从推车里端出食盆,那食盆显然是给宠物使用的。 脊背上的重量消失了,男人用脚踢了踢塑料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庄玉玲觉得脖颈一沉,那条链子伴随着男人的轻蔑,强硬地将她拽着脱向食盆的位置。 那里放着烤制的肉块和土豆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庄玉玲目光如同被磁铁吸住一般,落在散发着香气的食物上面,但她只是忍耐着,伏在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 她不是一条狗,她是人,她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坚持,以及那点在男人眼里微不足道的骨气。 “给你三秒选择的机会。” 叶靖榕的声音极端冷静,仿佛面前的只是一尊木偶。 “一。” “二。” “三。” 庄玉玲没有动弹,大理石瓷砖冰凉,隐约倒映着她漆黑的影子。 后穴被撑开,冰凉的液体灌进肠道,庄玉玲也不想抵抗,放松地让液体渗进更深处。 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菊穴里的液体像是直接连着她的胃,一动就是五脏六腑的绞痛。 肉体上的痛苦也许能够让人铭记许久,但若是精神上的折磨更大,这种可耻的生理反应就会被身体下意识地屏蔽。 庄玉玲麻木地看着水从她的后穴涌出来,把白色的毛毯边角都浸湿。 她的菊穴经过数轮的清理,除了灌进去的东西,已经吐不出任何多余的物体。 叶靖榕却没有放过她,一次次地往她的身体内注入液体。 他并没有开始时那么好的耐心,第三次时,不给庄玉玲任何身体的反应时间,把她按着跪倒在沙发上,简单粗暴地按住她的肚子,用力地挤压,看着方才灌进去的液体,成了一个弧度,从她微张的洞内喷射出来。 胃酸从体内被挤压出来,随着恨意一同蔓延,她的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 叶靖榕反应迅速,捏着她的面颊,让她仰头看自己。 “别吐出来。” 男人终于嫌恶地皱起眉头,又觉得庄玉玲本身就面目丑陋,现在被这样捏得斜脸尖嘴,更是无法入眼,一把放开她。 庄玉玲在这个瞬间,一把攥住男人的手,在他还未挣脱开时,狠狠地啃上了锁骨,像是一匹无声哀嚎的狼。 她的牙撞在了他的骨头上,在这种碎裂的阵痛中,她无法分清口中的血腥味究竟来自何处,直到她吐出了些微带血的肉末。 她把男人的皮肤给咬下来了些许。 鼻腔里满满都是铁锈味,她控制不住,将酸水连着血腥味一起吐在地毯上,晕得像一副抽象画。 叶靖榕从抽屉里抽出手帕,将锁骨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从地上拎起她,重重地按在墙上。 沾染上血迹的手帕被他丢在地上,洇开一道浅色的痕迹。 庄玉玲肋骨生疼,酸水上涌,就在她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时,门被推开了。 “她是人,你不能这样蹂躏她。” 来人走近时,叶靖榕迅速地放开她,站到了一边,恢复成一开始时高贵的姿态,仿佛这两天来对她的折磨,已经全然被掀过去。 庄玉玲的内脏和骨头都发出了痛苦的呐喊,她明白自己的外在丑陋狼狈,在场的两人只是看着,并没有一个人伸手扶她。 庄玉玲也不在意这种被视作草履的感觉,她吸着气平缓疼痛,撑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来。 她的腿没有断,跌倒了也没关系,她还可以再站起来。 来人却吹了一声口哨,殷勤地扶着她的肩膀。 “美女,能回去吗?” 庄玉玲倏然抬头看他:“你能让我回家?” 来人的镜片折射着白色光线,是同他嘴角浮现出的,温柔的笑容截然不同的锐利。 “当然不行。” 他爱怜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嘴唇,仿佛在感受着一片花瓣的柔软,在这个过程中,一粒白色的药片被塞了进去。 庄玉玲呸地吐在了他的脚边。 她身上未着寸缕,还沾着血和吐出来的酸水,昨夜又没洗浴,肮脏难闻,是有坏心的人见了,都要上前踢一脚的脏狗。 “我要回家。” 她嘴里喃喃地说着。 来人的脾气比叶靖榕好很多,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拒绝她,扶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庄玉玲不过是走了几步的距离,脖子便被勒得发出了呃呃的声音。 叶靖榕手里牵着铁链,站在背光处。 “我让她走了吗?” 庄玉玲靠着的男人笑了:“什么时候你也要靠这种方法留人。” 叶靖榕嗤笑一声,将链子的首端扔在地上,随后转身离开。 男人帮她解开了铁链,用指尖按着红肿的地方。 “得涂药膏,否则会留疤的。” 脖子一圈被空调的风拂过,都有火辣辣的感觉,庄玉玲暗自想,应该是被磨破了。 她被这个男人带着走,被温柔对待着。 男人给她放水洗澡,浴巾擦干头发,再吹干抱上床,她全程都没有怎么理会他。 男人跟她上了床,手从庄玉玲的下巴一直摸到小腹。 “还好,肋骨没断。” 他又在她身体的几处按了按,见她没有吃痛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他对你真狠,不如跟我吧。” 庄玉玲对此不执一言,她不是一个玩意,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现在疲惫得只想要睡觉。 她活了三十多年,这几年遇到的伤心难过的事情,加起来比她的头发还多。 睡一觉就好了,她想。 只要安安静静睡一觉,明天就会是新的开始。 男人却不让她睡觉,在她打盹的时候,拿了热乎乎的东西朝她嘴里灌,庄玉玲半梦半醒之间也随他去了。 随后她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便陷入了寂静的梦乡中。 =============== 睁眼时,身上覆着一个男人,四肢成“大”字型盖在她身上,托腮对她微笑。 “早。” 男人睫毛弯弯,头发两缕垂在耳边,后面用可爱的蝴蝶结发卡夹起来。 庄玉玲却无法把他当成毫无攻击性的乖巧男人。 她伸展了下肢体,虽然软绵绵地提不起劲来,昨日的疼痛已经消失无影,顿时拧眉看向身上的人。 “下来。” 男人用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庞,娇嫩的红唇鲜花一般绽放:“哎,不用这么戒备,盖着被子纯聊天是真实存在的,更何况我没和你怎么聊,你就睡过去了。” 庄玉玲昨日的精力都在戒备上了,此时才有心思打量他。 她活到现在,只见过两个尤物,一个是林风,一个是面前的男人。 但是林风已经全心全意沉浸在婚姻的幸福中,逐渐有了中年男人的慵懒感觉。 所以面前的男人,是尤物中的尤物。 他说话声音悠扬婉转,语句之中的吐息部分挠得人心猿意马,压在她身上的腰肢柔软无骨,仿佛能够被轻易撅成想要的弧度。 一个男人美到这种程度,就算他当前柔软的性器已经抵在了庄玉玲的双腿之间,也恍若是被占便宜的一方。 “你想么?” 尤物见她的目光下移,暗示性地用性器蹭她的阴唇。 庄玉玲身上一丝不挂,男人的性器倒没有他的面庞那么柔和,她的目光冷却下来。 “你硬不起来。” “哦——” 男人拉长尾音,伸出手掐住了庄玉玲的脖子。 缺氧让她又回到了手脚不能动弹的境地里,男人的目光清澈如水,手上的劲道却愈发加重,他用柔美的眸子瞅她,眉目之间是溺死人的秋水。 她意识逐渐昏沉,就要浸没在这不见人影的深潭里。 门被一脚踹开, “你的腿是牛腿接上的吗?怎么踢人这么有力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本身就瘦小。” 穿着白衣白裤的男人靠在门边,手轻轻地搭在门把上。 “你可以走了,紫。” 男人大声叫嚷起来:“这个人你昨晚同意借我玩了。” “我可没有和其他人共享宠物的习惯。” 空气大量涌入喉咙里的感觉称不上美妙,庄玉玲大声呛咳起来,空气中混着叶靖榕与紫的气息,刀片般嵌入她的肺叶里,让这种隐痛愈加明显。 她在这一刻忽然想要窒息而死,但是负气伤害自己是很愚蠢的行为。人随着年纪渐长,就越能够发现骨气和现实是割裂开来的,二者的裂缝中是小心翼翼行走的人。 叶靖榕揪着紫的领子,把他提到门外,再将门反锁。 墙上的半身镜照出她的脖颈,昨日刚结痂的地方又破了,配上紫掐出来的紫痕,显得更加可怖。 “他对你硬不起来是因为——你太丑了。” 叶靖榕打了水来给她擦脖子,庄玉玲疼得直哆嗦,还是一个劲儿地抿唇。 “既然自己没感觉,但又是好东西,自然不想要让给别人。” 庄玉玲对着镜子摸了昨日出来的伤口,飞快地瞟了一眼男人,他的眼睛恰好被碎发挡住了, 就像肚皮遮着心一般。 这些人喜怒无常,没有定数,狼似的随时窥着,稍不留神就给人来上一口,庄玉玲已经给他们定了性。 chapter5金环 chapter5 庄玉玲身子不是铁打的,被饿了一天,又在秋天光溜溜地在空调底下冻着,当天中午就发起了高烧。 她前一天的酸水直往上涌,光着脚跑进厕所里干呕起来。 这间屋子是酒店式布局,门一关有厕所有浴室,附带着一个大床。 叶靖榕早上赶走紫以后,给她了包子和稀饭,现在肉馅儿混着面一起涌出来,空气中的味道简直臭不可闻。 叶靖榕处理事情完,刚推门进来,就被这股酸臭味熏得直皱眉头。 “你病了?” 他宽大的手摸在她的额头上。 “怎么这么不经折腾。” 他似乎被她额头的热度给烫到,甩了甩手,想进浴室洗手,又疑心方才的味道没有散尽,便在一旁的手巾上擦了擦。 庄玉玲套了件他的居家服,上衣的长度盖过屁股,可以当成睡裙穿。她恹恹靠在枕头上,生病对她来说只是胃不舒服,头有些晕,牙齿是不受任何影响,因此还是牙尖嘴利得要命。 “你放我回去,病就好了。” 叶靖榕哼了一声,庄玉玲干呕出声,他立刻拽住她的手,将她提着拎出被被窝:“要吐去外面吐。” “你再这么晃我,我就吐你身上了。” 庄玉玲踩地毯像踩在棉花上,眯着眼睛摸索了几步,靠着墙闭眼睛休养。 “本来想吐的,我咽下去了。” 叶靖榕见她半死不活的模样,只得再把她拽回床上,不屑道:“这么娇气,我病的时候基本都是等着自己好。” 他这样说着,还是给来探视的家庭医生开了门,对方开的也只是普通的退烧药和胃药,引得男人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庄玉玲没空和他斗气,她吃完退烧药以后昏昏沉沉,被子松软地罩着她,带着阳光的气息,便忍不住合上眼睛睡觉。 她不愿在男人身边入眠,有紫的前车之鉴,她总感觉自己在睡梦中,男人会盯着她露出的脆弱脖颈,再狠狠地掐上去。 然而这抹阳光的味道却勾引着她,让她回到了阶梯教室,日光灯忽明忽暗,穿着冲锋衣和运动裤的女人调了影片给学生们看。 她面上黄褐色的斑点同日光的光斑融在一起,跳跃着,奔腾着,向上空升去。 “拍好电影,写好剧本,首要肯定要贴近现实啊,你一勤工俭学的人,去讲黑社会的故事,编给谁看呐,没生活。” 教室里哄地笑成一团,头油味混着汗臭味,庄玉玲却不讨厌这种味道,甚至带着憧憬和欣喜,一切尚未开始,她能拍出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一切皆有可能。 年轻真好,能做梦都能如此开心。 片刻间,她又到了酒桌上,端着酒杯的男人唾沫横飞,粗短的手指像五根台式火腿肠,其中的一根指着她。 “生活,谁看你他妈的怎么生活,真要看生活,偶像哪里来的,酒都不会喝的人怎么谈合作,滚啊。” 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同手同脚地走出门去,那天没有阳光,乌云蒙着她的眼泪,冷风又将这滴抚干。 象牙塔里的是梦,梦里才会有阳光。朝气的同学,心直口快的良师,那些才是梦。 有硬东西硌得她不舒服,应该是高跟鞋的底掉了,三十块钱两双的着实靠不住。公交车来了,这班错过了要等一个小时,大站快车可难等,午休结束了,她要赶着去上班。 司机,等等我…… 一脚踹在硬物上,庄玉玲猛然惊醒,随即被一股大力掀开,团子似的一路滚到了地上。地板的缝隙卡着她的头发丝,扯着她的头皮,把她硬生生地从睡梦中拽出来。 男人支着头,枕头边上放了一本书,窗外的天光已经暗淡下来,台灯的光线被琉璃灯罩挡住大半,映着他耳边的祖母绿耳饰,泛着悠悠的光泽。 “你敢踹我,看来病已经好了。” 叶靖榕在灯光中扭头看她,灯光仅仅是把他的神态衬得温柔了,本质还是那个黑心肠的恶魔。 庄玉玲头痛欲裂,按压着额头,这番动作让空气灌进了宽大的袖子里,才发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出汗了,后心里冰凉一片,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叶靖榕把她丢在床上,摸了摸额头,随即嫌弃地推开她,示意她去洗澡。 庄玉玲额头上沁着一层汗,把叶靖榕手心糊得湿漉漉一片,他皱着眉头把汗都抹在她穿的衣服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件衣服的主人也是自己。 方才的梦让庄玉玲心情恶劣,想着人生未完成之事何其之多,实在没空去搭理这个神经病,便恶声恶气道:“我要吃饭。” 陷在阴沟里的贱骨头果真命硬,病了半天便完好如初,甚至能活蹦乱跳地与叶靖榕抬杠。 庄玉玲不知道叶靖榕究竟要关她多久,但她知道,他现在就像一只玩耗子的狗,不腻了就不会罢休。 叶靖榕了然点头,对她的愤怒置若罔闻,摸着手上雕成月桂叶形状的黄金戒指:“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炸鸡。” 庄玉玲几次呕吐几乎要把胃给呕出来,此时嘴里都是苦味,想要借着香甜油腻的东西把嘴里的味道给压下去。 叶靖榕哼笑,把她身上的衣服扣子解得精光,一把扯下。 “厚背,小肚子,粗腿,还能吃这些东西么?” 庄玉玲就仰躺在床上,死鱼一样翻着肚皮任他打量,她自觉在他的眼里,是毫无性吸引力的,像那只叫lucky的杂种狼一般,随意地袒露肚皮,接受他不带欲望的凝视。 她在他心里,大略就是没有被驯化的家畜地位。 “我为什么要管那么多?” 她伸了个懒腰。 女人大多都在意自己的身材,她却不甚在乎,在她有限的生命中,能把自己的愿望完成得有声有色,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的这番回应遭到了男人嫌恶的瞪视,晚饭只有水煮菜和混着奇怪酱汁的鱼丸,咽得她喉头发出酸涩的摩擦声。 ========= 庄玉玲在这座宅子里悠哉了数天,她期间没有见到叶靖榕,诺大的宅子里仿佛就只有自己一人,她像是被抛弃在荒山野岭中的野狗。 她在房间里找到笔和崭新的笔记本,开始静下心来构思剧情。 这天她的房门被敲响了,黑发的男人站在门口,长发用发簪简单地挽起,弯着一对秋瞳看她。 “你是带我出去的吗?” 虽然不抱期望,庄玉玲仍然提出了这个问题,紫居然笑盈盈地说了一句是。 他笑得越温柔,庄玉玲就越胆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回被他掐得半条小命都没了,淤青还恒亘在脖颈上,摸起来指尖都有凉意。 男人伸出手,庄玉玲飞速向后退去,不慎撞在了门后的挂钩上,一时痛得眼泪直流。 紫的指尖按了按她的额头,担忧道:“哎,这下变得可更丑了。” 庄玉玲拍开他的手:“那你就别摸我了。” 紫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他抚弄着她柔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近乎情人耳语。 “你再未经允许碰我一下,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再未经允许同我顶嘴一次,我就敲掉你一颗牙齿。” 尽管现在是法治社会,庄玉玲也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威胁,抑或是事实多些。 紫说完之后,主动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去了一间从未进去过的房间。 那间房间是一间很大的衣帽间,里面挂着各式的衣服,边角的桌子里胡乱地放着几个皮革纹的盒子,紫就倚在墙边,用手推推她。 “去选你想穿的吧。” 庄玉玲洗完澡以后用吹风机吹头发,她头发干了以后更蓬,杂草般地缠在头顶上,像一只灰头土脸的野狗。 衣帽间的柜壁上嵌着做成火焰状的灯泡,灯架之间泛着银色的光泽。 庄玉玲挑了一件深紫色的连衣裙,衣服的胸口处有一朵法式刺绣绣成的红色大花,换衣服出来时,就连紫一贯上扬的嘴唇也坠了下来。 “你是女人吗?” 紫对她的审美嗤之以鼻,从橱柜里拿出一件样式简单的方领短裙丢给她。 “你的腿好粗。”男人上下打量她:“不过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衣服了。” 他让她坐在化妆镜旁,帮她简略地上了粉底涂了眼影,一边化妆一边抱怨,对她的肿眼泡不满,对她的方脸不满,对她稀疏的眉毛不满,仿佛给着她屁股底下的鳄鱼皮凳子涂几笔,都比给她本人化妆来得赏心悦目。 庄玉玲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他抱怨,一针见血地给他提出了解决方法:“你可以不带我去。” 紫正在给她涂唇釉,闻言对她粲然一笑:“你觉得哪颗牙齿想被敲掉?” 作为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庄玉玲也只好动心忍性,一言不发。 紫化完妆以后让她挑饰品,几个匣子一溜排开,黄金宝石的光泽刺得人移不开眼。 庄玉玲见其中有一枚纯金打造的镯子,上面雕刻着一只老鹰,便拿起来戴了。 chapter6雄鹰 chapter6 这镯子太大,黄金又沉,庄玉玲的手腕被压得生疼。 紫对她的奇葩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从她手腕上挪到胳膊上。 “这是臂环。” 庄玉玲抬手仔细看臂环,上面雕刻的太阳从云层中透出,雄鹰沐浴着霞光展翅,和盒子里其他纤细精致的饰品不同,这种粗犷的美丽实在是让人着迷。 她的肤色是黄种人的标准肤色,方脸,黑裙,金臂环,倒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透出来了。 紫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她上了车。 ============= 车上颠簸了约莫两个小时,庄玉玲半梦半醒之间被推了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面前出现的是与叶靖榕家类似的欧式建筑,高塔直直矗立,仿制的是欧洲中式的城堡。 紫优雅地低头,从车里出来,紧接着把庄玉玲拽下来,他揪着她的手,像是拎着大鹅的翅膀。 他换上了白色的衬衫,配上高腰短裤,腰上细碎地挂了几条金闪闪的链子,她仔细研究了下,这几条不出意外,应该是纯金的。 他动作粗鲁地对她,偏偏嘴上说出来的话还像情人间深情的低喃。 “Lin,我们像不像一对住在城堡的王子和公主。” 他的手瘦削,皮肤却滑溜溜的,摸上去像一块上等的丝绸。 庄玉玲不答,哪有王子像抓鹅一样抓着公主,她也识趣地没有开口嘲讽,牙齿和手指毕竟是从肉里长出来的,小玩意儿丢了也是会疼很久。 紫没期待她的回答,频频向擦肩而过的来客们打招呼。 这些人虽然在同紫说话,眼神却不停地朝她的方向看。 庄玉玲看在场的众人,男人们严实一些,女人们大多穿得衣着暴露,性暗示味儿十足,瞬间就明白了这场聚会的性质。 她倒是穿得严实,因此分不清人们看自己时究竟是嘲弄还是惊讶。 大厅里灯光昏暗,桌上堆着鲜花,碗口大的郁金香底下藏着甜点,庄玉玲同紫坐下,看着这层层迭迭的蕾丝桌布,心想这场宴会的主人一定是个姑娘。 但是姑娘能开性爱派对? 她正漫无边际地思考,一位染着黄头发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在他们的身旁坐下。 此前他们的座位旁没人。 黄头发男人正怀里搂着一位女人,她穿着黑色的吊带短裙,没穿胸衣,果冻一般的奶子随着动作左右晃着,乳尖的那撮红樱却始终跳不出来,这样反倒是更勾人。 庄玉玲盯着她的胸愣了半晌,那个男人哈哈一笑:“你想看她这里么?” 他说着,直接把一边的奶子掏出来,女人的乳尖粉粉嫩嫩,在几人的目光之下渐渐地硬成了一粒肉粒。 “你可以吸吸看。” 他说着,用像是在请她吃东西一般稀松平常的语气,那女人始终甜甜地笑着,仿佛庄玉玲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庄玉玲摇了摇头:“我自己有。” “但你吸不到自己的。” 女人在她的胳膊上轻点,不偏不倚地戳到了臂环上的那只老鹰。 “你要试试吗?” “她就不必了。” 庄玉玲还没开口,紫就笑容温煦地回绝了。 女人因为这句话,仿佛像是在泥里摔了一跤,灰头土脸地被黄发男人拉着离开了。 紫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片拿破仑蛋糕,用银色刀叉分好了,叉着一块递到她嘴边。 庄玉玲把蛋糕吞了,鲜美的奶油味道让她眯起眼睛,目光在他裤裆部位逡巡一圈,那里一片平坦。 紫注视她的目光,耸肩道:“我不喜欢她。” 庄玉玲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人是黑心肠,墨汁都溢出来了,还觉得自己纯得像张白纸,多半是因为对方太丑了,入不了自己的眼。 有人用力地拍了拍他们旁边的桌子,两人一齐望去,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朝他们笑,他一头乱蓬蓬的黑色卷毛,看起来像头黑熊。 紫也笑:“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笑着,嘴角却往下撇,倒是显得这句话很阴阳怪气。 黑熊搂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不过身材却是一等一的好,庄玉玲不关心他们明里暗里的恩怨情仇,只欣赏女人的身材。 男人果然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他注视着她手臂上的金环,指尖摩挲着嘴巴上的胡茬。 “你这样看着,还以为她的头长在了手上。” 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今日弄了梨花头,发丝随着气流微微扬起,从背后看着像姑娘一样。 “叶靖榕的口味真是独特。” 男人不看她正脸,倒是他怀里的那位女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倏尔轻蔑一笑。 “你那条国际线要不要了。” 紫笑容不变,他修长手指握着的高脚杯微微倾斜,斟得过满的红酒倾泄而下,不偏不倚地倒进了那位女伴的胸口里。 红色的液体在白色布料包裹的胸口泅开来,像鲜血一样艳丽。 女人就要尖叫,被黑熊男一把揪住栗色的卷发,结结实实地抽了三记耳光。 “哎呀,对她那么凶做什么。” 紫拉住在颤抖的女人,她现在的模样像只掉进颜料里的白色蝴蝶,三人默契地往罗马柱的角落里移动,留下庄玉玲一人坐在桌旁。 他们这里的骚动不小,近处的人却置若罔闻,聚在一起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种若无其事反倒显得刻意,庄玉玲被这若有若无的窥探盯得不自在,还是离了座位,往靠门的那处罗马柱旁去了。 她揉了两下自己的屁股,脑海里想着刚才男人打女人的三巴掌,心里想着这同自己被灌肠的滋味,究竟哪种更难以忍受。 那女人小性子有,心气也有。笼子里的雀儿,绿头黄尾羽,精食米面一日不落,主人放手心亵玩的时候,啄得手指出血也可一笑而过,养宠物的情趣不在于享受他们的顺从。 但若是朝着他们的眼睛啄,那就是要有性命之虞了。 庄玉玲同她素昧平生,不知她是自在的娇莺还是入网的飞虫,但被当成宠物圈养的无非是那几种目的,心里生出了从这里逃走的冲动。 雕着天使的大门一拉就开,自由的光线笼罩着她,还未完全出去,胳膊就被一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拽住。 “所有青春女都有三分姿色,都差不多样子,到了某一年纪,相由心生,若不努力修炼内涵,后果堪虞。” 戴着黑纱的女人扯着那只戴着金环的胳膊,力气极大,仿佛要将她撕裂。 对人力气大的人,要么横,要么有病,梅女士是两样全占,庄玉玲自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拧断了,不由得往后缩去。 女人苍白的胳膊上是暴凸的青筋,一鼓一鼓地瞪着她。 “贱种,上次谈合作的时候介绍你和叶靖榕认识,你对他爱理不理,现在被他关着宠着,舒服了么?” 梅女士是个有钱有权的疯女人,她的疯只对叶靖榕发作,没机会得到他,倒像是全世界都阻挠两人在一起一般,恨不得把看过他的女人,都一点点地剁碎了喂狗。 她应是跟了自己许久,在无人的角落里突然发难。正当庄玉玲无计可施之时,门从外打开,一双黑色的玛丽珍皮鞋出现在庄玉玲面前,她顺势压在身后软软的身体上,压得那人连连后退,见厚重的大门要关上,梅女士陡然松手,恨恨地看着她俩,转身离去。 庄玉玲跌在地面上,慌忙起来看身下女人,那人半天没有吱声,她怕把那人给摔傻了,赶忙俯身下去,却猝不及防地和一对猫儿似的眼瞳对上了。 顿时被唬得一晃,心想这女人一举一动都悄无声息,真像猫一般。 确切说来,这不是一位女人,而是一位少女,她的脸庞鼓鼓的,婴儿肥还未消退,穿着木耳边的粉色丝绒蓬蓬裙,是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爱的长相。 见她看过来,顿时朝她羞涩地笑了,手指飞快滑动,是在给她比手语。 庄玉玲看不懂,梅女士又对她虎视眈眈,大厅是不能回去的,只由着她拉着自己,在偌大的庄园里四处乱逛。 暮色四合,宅子建在山上,秋雾渐浓,庭院里花草树木被精心修剪成各种形状,在朦胧中像野兽一般蛰伏着。 庄玉玲只穿了一条短裙,四肢都冷飕飕的,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提议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并不知宴会的主人是谁,但这样的住所,花草树木的养分也不一定是普通的化肥,两个毫不知情的人乱逛,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少女停住了脚步,她双手收拢,将庄玉玲的一只手拥在当中,安抚地搓了搓。 皓月当空,她勾起的唇角像新月一般柔美,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传来,庄玉玲便又迷迷瞪瞪地被她拉着往前走。 她左右手上各套着一只金镯,上面挂着一个金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击破了庭院的寂静,随着身上的香气飘向被夜雾笼罩的,更幽远的地方。 chapter7沐浴 chapter7 水声潺潺,原来半山腰上是一处温泉,雾气混着水汽,将月色照得更加朦胧,少女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两套泳衣,其中的一套递给她。 庄玉玲用手试了试水温,想要去泡温泉,但又想到紫凶神恶煞的模样,打了个寒战,将衣服递给她:“你换吧,我就不下去了。” 她的尾音卡在嘴边,月色下,少女已经脱去了裙子,她的胸脯鼓鼓的,像一对雪兔,柔软细腻,烫成内扣的黑发垂在脸侧,显得面颊水似的安静,月似的白皙。 月和雾之中,她像个婀娜隐去的精灵。 庄玉玲看的口干舌燥,背对着她站着,直到入水的声音响起,才又转过脸来。 脚踝上一暖,低头一看,少女居然把手上的一只金镯褪了下来,扣在她的脚踝上。 金镯对于少女细瘦的手腕来说很是宽大,金铃能在她的手上乱溜,但在庄玉玲的脚踝上就紧得让人发慌,生怕一个鼓气就被崩断了。 少女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抱着她的腿蹭了蹭,她的头发被水濡湿,月光映着她的发,雪一般披在身后,庄玉玲情不自禁地撩起她的头发。 美人总是让人怜爱,在美面前,能让人把性取向抛在一边。 远处的灌木丛窸窸窣窣,庄玉玲看去,见两道高大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原来在灌木丛的掩映之下,还有几条分叉的小路,那两人是从另一个方位过来了。 这两人都理着平头,宽背窄腰,像是同一面镜子的两个倒影。 少女没有看他们,只是用温泉水去泼庄玉玲的身子,她像一只懵懂的瑞兽,不懂时间的人欲和险恶。 温泉水泼在身上是冰凉的,庄玉玲身子被她弄湿了也不生气,蹲下身子把她护在怀里,皱眉头看也进了温泉里的两个人男人。 庄玉玲这才看清,两人的面相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方脸厚嘴唇,像沿海一带国家的混血。 其中一人将少女的腰环住,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少女蹙眉,抱着庄玉玲的腿。 庄玉玲怎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当下就用力推抱着少女腰的男人,自己使上劲,对方却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收不住力,也一道掉进了温泉里。 另一位男人将少女的双手抓着,并在一起高举过头顶,把她胸前的一对乳儿掏出来,认准一边咬下去。 少女的身子颤了颤,想往后退,身体却靠在另一具身体上。 有泪水从她眼里涌出来,少女祈求地看着她。 这两位男人高大健壮,在瘦小的少女面前是实打实的壮汉。 水把庄玉玲的衣服浸得梅干菜似地腌在身上,胸衣里的海绵吸满水沉甸甸的,铅块一般坠着,她也顾及不上,只抬手去要扳开男人抓住少女的手。 那抵着少女不让她后退的男人哼笑道:“别不自量力了,你打不过我们,要是能接受,你也可以亲她这里。” 他说着,捏了一把另一边没被吸过的乳头,用了挤奶的力道,少女疼得一缩,泪珠终于落下。 吸她奶的男人没被这边的动作影响,少女的胸不大,他把她的乳头含进了一半,故意发出了啧啧的声响。 他伸手在她的下半身摸了把,满意地笑了。 “湿了呢。” 少女一对眼儿汪着泪,怯生生地看着埋在她胸口的男人。 庄玉玲看得义愤填膺,心想这两禽兽配合默契,跟踪落单女人,再默契下手,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遭此劫难。 男女之间体型悬殊,她又双拳难敌四手,回去叫人才是最好的选择方案,但这羊入虎口的少女是个哑巴,这前戏做完了把那丑陋的玩意儿插进去,她这辈子都被毁了,一时间是进退两难。 正当她愣在原地,不知做何选择之时,岸上忽然传来一阵掌声,紫居然摸到这里了。 他看都没看在池里纠缠的三人,只是挑眉看着庄玉玲:“还泡在水里做什么,一个人敢在这里乱逛,胆儿真是肥。” 庄玉玲未觉有异,惊喜道:“你来得正好,快把她救下来。” 紫嗤地一声笑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出她需要人救,她明明很享受。” 庄玉玲转头去看少女,她睫毛上沾着几粒泪珠,并没有看出丝毫甘之如饴的感觉。 顿时怒道:“你们这些男人好生无耻,别人都说不要了,非得觉得女人们在欲拒还迎。” 紫怜悯地看她:“智商不够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犟呢。” 他走到三人边上,那搂着少女的男人满眼戒备之色,盯着他撩头发的手,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的脖颈就被扼住了。 壮汉立刻用手扭掐住他脖子的手臂,紫巍然不动,那对笑眼依旧眯着,闪着嗜血的寒芒:“不想要你的骨头和肉绞在一起,就不要碰我。” 另一个男人抱着少女,猛然跳上岸,用毯子盖住她,警惕着望着紫。 此时温泉里只剩下了被紫掐着脖子的壮汉,还有愣在一旁的庄玉玲。 “放开他。” 庄玉玲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像后颈被人哈了一口气一般,全身软绵绵的,心里惊讶,居然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么动听,像夜莺在啼叫一般。 她心中震颤过后,才意识到她居然会说话。 那么她方才的行为…… 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少女靠在男人怀中,面颊上泛着红晕,倒也不像是不情愿的模样。 紫看着她笑:“喜欢玩?” 少女搂紧毯子,把脸埋在男人的脖颈里,闷闷道:“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 “哦——” 紫拖长尾音,月色雾气尽在他的眸子里,有着同少女眼眸一样的美丽。 他并没有松手。 “你想要那条航线,那就给你好了。” 少女眼见壮汉的脸色变了颜色,终于妥协。 “感天动地啊。” 紫啧啧两声,手一松,壮汉立刻跳上岸喘气。 少女伸手,安抚地摸了男人的后背,随后用手指紫:“你给我滚出这里,我不欢迎你。” “遵命,我的公主。” 紫将手放在胸口,优雅地行了个执事礼,随后用脚尖朝着庄玉玲的方向点点。 “愣着做什么。” 庄玉玲浑身湿漉漉地上来,头发海草似地贴在面上,大地色的眼影同眼线混在一起,小丑一般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 紫的黑发在夜风中飘扬,走路的姿态像是走在展台上,只是说出的话并不那么优美。 “你真蠢。” 他也不看她,径自往前走。 “狼群里有一只随便乱逛的羊,这只羊肯定比狼更加可怕,这种道理还需要教么。” 夜雾向她袭来,庄玉玲冻得浑身发抖,水珠随着她的步伐滴落,在凹凸不平的小道上留下大小不一的脚印。 她气愤地踢着偶尔散落在面上的石头,心里恨着叶靖榕,她根本不想要明白这些俊男美女的阴谋诡计,就算方才灯红酒绿的场景近在咫尺,她也全当是电视中的情景。她的世界很小,四十平米的廉价房,两块钱的方便面,每月到账的一笔工资,才是能够唤起她内心深处的真实的东西。 她是为了工作得罪了叶靖榕,但招惹他的人不计其数,何至于用自己来杀鸡儆猴。 再说他们私底下做的勾当,骇人听闻的多了去了,居然会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真是闻所未闻。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没有发现紫已经停了下来,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怀里。 顿时手忙脚乱地离开,慌乱中鼻子还磕了一下柱子,顿时痛得泪眼婆娑。 紫叹了口气,白雾在夜风中飘向远方,他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同她四目相对。 “你一直在看各种女人,你是喜欢她们的长相吗?” “我也就是看看,越是好看的越会骗人。” “那我会骗人么?” “会。” “那我是不是很好看?” “你……嗯……” 庄玉玲的滚蛋还没骂出口,紫就挑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柔滑的舌头在嘴里挑逗,这触感像是章鱼须黏着自己,庄玉玲被恶心出了一身冷汗,准备用牙咬上去时,男人已经早一步把舌头退了出来,反倒是牙关闭合的力度太大,震得自己脑袋嗡嗡响。 紫从身后环住她:“跟我吧,叶靖榕给不了你想要的。” 庄玉玲不会被这些糖衣炮弹给迷惑,男人的狠辣凌厉还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大棒敲得自己心有余悸。 眼下他这样环着自己,要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真怕会被那一对形状优美的双手拧断脖子,当下打定主意只做木头人,不动也不吭声。 紫的吐息就在耳畔,庄玉玲不敢轻举妄动,雕像般凝固着,倒是男人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呆呆的。” “喻婉翠比我好看那么多么?你会跟着她死心塌地地往前走。” 紫又不甘心地问了一遍。 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喻婉翠,名字和她的声音一样动听,真有人的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愉快。 庄玉玲当然也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是好看的人总是会让别人不自觉地抱有幻想。 chapter8解结 chapter8 庄玉玲不用别人评价,早已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她是个蠢货。 因此当坐在皮质座椅上的叶靖榕端详她的脚踝时,她也只能乖乖地给他看。 “只是带她去放会儿风,我的宠物就被套上别人的脚环,你也很迟钝么。” 男人按了下充血的位置,庄玉玲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被金环卡住的位置已经发紫,血不能畅通流动。 紫也盯着那枚金环,依旧是没心没肺地笑着。 “谁叫她自己蠢,心甘情愿地被别人套着。” 叶靖榕无视庄玉玲被他戳到的痛呼声,嘴角一勾,露出嘲弄之色:“以后变成跛脚也挺好。” 庄玉玲后背瞬间僵直,她想象着自己一晃一晃走路的模样,冷汗顿时流了下来,她命虽然贱,但不代表她不想好好活着。 紫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脚底板,庄玉玲怕痒,现在面色却绷得紧紧的,想到自己有可能落下残疾的腿,嘴角禁不住下撇。 紫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狠狠地朝着她的腿扎去,庄玉玲吓得连滚带爬,从沙发上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紫笑眯眯地捉起她那条套着金环的腿,用蛮力拽回沙发上,用那把细长的瑞士军刀缓缓逼近,雪亮的白刃映着簇长的睫毛。 偏偏斜靠在椅子上的叶靖榕还在煽风点火,他淡淡道:“没有用的部位就是累赘,割掉也是省事。” 庄玉玲想到之前看到的,街上的那些失去一条腿的人,回忆着他们牵线木偶一般的走路姿态,额头沁出冷汗,想着紫的刀再往前伸一毫米,就抱着他嗷嚎大哭。 紫看着她逐渐朦胧的眼睛,手微微扬起,等庄玉玲觉得面上一凉的时候,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庄玉玲第一感觉是疼,面上火辣辣的疼。 第二感觉是,紫不仅漂亮,手也很美丽,他手上温暖细腻的触感还留在面颊上,因着这一抹感觉,怔然盖过了愤怒,庄玉玲只是呆呆地捂住脸颊,看着男人将刀片插进金环细微的锁孔里。 他尝试了片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庄玉玲面上又挨了一巴掌,紫旋即将瑞士军刀抛到沙发上,刀间朝下,将真皮沙发豁出一条裂缝,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芯。 叶靖榕仰头靠在扶手椅上,琥珀般高贵的眸子并没有看向他们,只是淡淡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喻婉翠的东西,你没办法不付出代价破解的。” 他话里有话,分明是在敲打他另一件事。 庄玉玲将淌下来的鼻血涂在瓷砖上,明白自己懵懵懂懂地成了其他事情的替罪羊。 紫并没有开口,他迅速地沉寂下来,他安静的时候,就像是中世纪油画里的那些贵女。 叶靖榕在想事情,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轻轻敲打着扶手,庄玉玲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忽然听到了粗重的,不属于两人的呼吸声。 她警惕起来,看向重迭的帷幕之后。 叶靖榕不知什么时候看向她,点头赞许道:“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脑子的。” 他按了一个开关,帷幕缓缓拉开,方才泡在温泉里的,双胞胎之中的一位,身上被铁链绑着,跪在松木台子上。 他虬实的肌肉被铁链拧着,挤得都要爆开,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裤,那些铁链因为缠得太紧,就像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一般。 男人的短裤也紧贴在身上,黑色薄料显示出的是一根粗壮的阳物,那物件儿有成年人的手掌一般长,软塌塌地蛰伏在他的裤裆里,随着他的挣扎一颤一颤。 庄玉玲后知后觉自己盯了半晌,心慌意乱地移开目光,却和他不带任何情绪的黑色眸子对上,顿时面上的刺痛像被沸水浇了一般,疼得她皱起眉头。 紫眼里凶光毕露,用冷冽的目光剜了那个男人一眼,随即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表情,俯身拍拍庄玉玲的肩膀,往她手里塞了一枚冰凉的物料。 庄玉玲摊开手掌一看,是方才那把他掷出去的瑞士军刀,迎着她不解的目光,紫用手指压着她要松开的手,笑眼弯弯:“把他的一条腿给废掉,来换你的腿。” 他细软的发丝拂在她的面上,吐息是柠檬混着佛手柑的香甜,细白的手指却紧紧地扣着她的指缝之中,让她全然挣脱不开。 他带着她的手,对着那处凸起的筋脉,就要狠狠来上一刀。 庄玉玲的心里防线已然崩溃,她多年来受的教育,没有一条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的。她自觉全身的骨头都拧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想象那种血腥场面的恶心。 她一把撞开紫,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甩开他的手臂,跌跌撞撞地跑到叶靖榕那张椅子后,用力抓着椅背,骨节发白。 紫嗤了一声:“疯女人。” 他朝着庄玉玲走过来,一直安静的男人忽然起身,拦住了紫:“把你的疯病收一收,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紫恨恨道:“我所付出的代价,别人都要千百倍地还给我。” “你不是小孩了,今天不早了,你也应该回去。” 等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叶靖榕不耐烦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庄玉玲踢了一脚,示意她起来。 庄玉玲垂头看着自己瓷砖上的倒影,窝囊得像一件装垃圾的容器。 叶靖榕将一把迷你的金钥匙丢给她,示意她自己开锁。 庄玉玲几经变故,手已经抖得抓不住钥匙,那锁孔又设计得精妙无比,靠着感觉才能戳进去一点点。她脚踝被强硬地塞进腿环中,已经肿胀起来,摸了一圈没有找到空隙,只能吸着凉气先把肿胀起来的皮肤按压下去。 叶靖榕在她开锁时,只是抚摸着lucky的硕大头颅,再弹几下它的耳朵,温柔珍爱的模样看得人心神恍惚,仿佛他是中世纪温柔高贵的贵族,而不是覆着美好皮囊的恶魔。 他玩了片刻功夫,就腻味了,扫兴地从座椅上起身,径直走向雕花大门的位置。 庄玉玲注意到他的动作,顿时不顾脚踝上传来的刺骨疼痛,快步冲上前去,拽住他的袖口。 叶靖榕眯起琥珀般的眸子,花瓣般的浅色嘴唇抿成一条缝,用食指与无名指夹住她的手腕。 庄玉玲想到紫说过的话,生怕他也把自己的手拧断,顿时收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给你钥匙都开不开锁。” 叶靖榕对她向来都是粗鲁又急躁的态度,她也从起初的不爽到无视,但庄玉玲也敏感地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不好。 “lucky。” 他用脚尖点了几下地面,喊着自己宠物的名字。 lucky正趴在帷幕边上,饶有兴致地瞪着对面双手被紧缚的壮汉,鬓毛在灯下泛着银光。 那壮汉倒不怕它,和它对视着,lucky张嘴打了个哈欠,掉过头去对着叶靖榕咧嘴笑。 “那你就和杂种们呆一起吧。” 叶靖榕关上雕花大门,听锁的声音,门应该从外面反锁上了。 庄玉玲扫了一眼这当中的情况,心里警铃大作,她现在躺在大厅正中的毛毯上,帷幕和木质看台在最靠边的位置,那里有那个绑得像螃蟹一样的壮汉,旁边还有一只有着狼的血统,难以被概括的物种。 这只物种肯定是没有吃到晚饭,因为它的饭食有一间专门的小房间存放,她上次走错了房间,被里面传出来的血腥味熏得作呕,所幸lucky不在里面,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今日就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庄玉玲将茶几拖得紧靠着沙发,只留下一个方向的出口,整个人都蜷缩进去,仿佛自己才是一只狗。 lucky被她的动静给吸引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绿色的眼眸里,冷光闪烁,旋即低下头去嗅她那只肿起来的脚踝。 庄玉玲心道不好,她那只脚踝周围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想必是这里的血腥味最浓,把野兽给吸引过来了。 猩红的舌头舔上了她的脚踝,腥臭的粘液裹挟着让人呕吐的气息,庄玉玲看着它的尖锐白牙,死死地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它,随时随地给自己的粗腿来上一口。 lucky显然是饿了,舌头在她的伤口上摩挲了半天,仍然是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庄玉玲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下去了,但是胆子是碎了一地,连滚带爬地朝着那个壮汉的方向奔过去。 她不明白他目前的立场,但眼下总比这头畜牲来得让人安心。 壮汉看着她,他长相没有他的身材出色,但因着倒三角身材和八块腹肌,让他浑身充满了属于男性的独有魅力。 “你想要解开这个它?” 庄玉玲嗯了一声。 “那你先把我的绳子解开。” 庄玉玲看着自己情况不乐观的脚,爬过去解他身上的绳子,这绳结打得很有技巧,看起来松松垮垮,真要解开时,这些绳结又变成了死结。 chapter9搏斗 因着壮汉浑身都是鼓鼓囊囊的肌肉,麻绳嵌进了他的肉里,庄玉玲顺着他的脊背往下绳结,触到了他有弹性的后背肌肉,再摸到了他的窄腰。 尽管是正经地在解绳结,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腾起了自己正在轻薄他的感觉。 “解好了吗?” 壮汉说话的时候,震动传遍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肉,庄玉玲受惊,手猛然缩回去,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必要做贼心虚,理直气壮地一巴掌拍上去,欲盖弥彰地大声说:“你别动。” 壮汉闷闷地笑了两声:“你是处女吧?” “嗯……嗯?” 庄玉玲声调猛然变化,为了掩饰尴尬,绷起脸道:“我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壮汉在笑,他似乎一点不为自己的处境忧虑:“叶靖榕不会碰你,因为你太丑了他下不了手,他又不想放你走,因为他是以牙还牙的性子,他看你当然恼怒,为你这种人费心又不值得。” 庄玉玲的手在颤抖,这次不是羞耻,而是气愤,这些人好像天生就不会看人眼色,只会以他人的痛苦和不悦为乐。 她越用力拉扯,绳子便束缚得越紧,壮汉嗤笑道:“别费心了,你解不开的,这是紫亲手打的结,只有他能够解开。” 庄玉玲罢手,短暂的恼怒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对应的是,就算自己脚踝上面的金环有钥匙,也是需要钥匙的主人——喻婉翠亲自打开的。 她抱着腿坐在木台上,看着水晶吊灯投影下来的斑斓光点。 壮汉在地上滚了一道,靠着她,身上有着咸腥的汗水味道,很难想象他大半身裸露的模样,还能够在已然转冷的季节里出汗。 “这样就放弃了吗?你气性还真够大的。” “倒也不是。”庄玉玲挪着离他远了些,她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她应当远离这其中的每一个人,她同他们生活在割裂的世界里。 她挪到不受影响的位置,理清思路,才回答道:“你根本没办法给我开锁。” 壮汉道:“你也全然没有我想的那么傻气。” 他打了一声呼哨,离他们远远的,半天没有动弹的lucky猝然起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用前爪在地毯上磨了几下,甩着尾巴向他们走来。 确切说来,应该是向壮汉走去,因为它碧绿色的瞳孔里,只倒影着那个男人。 它就这样一步步地靠近壮汉的后背,旋即从背后用前爪抱住了他,用肥厚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耳朵,带着腥味的涎水,就算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也可以闻到那股味道。 lucky舔着,忽然露出了嘴里尖锐的獠牙,庄玉玲用手挡着眼睛,不忍看见惨剧的发生,谁知滋啦两声响动过后,壮汉身上的麻绳被分成了数段,散落在地毯上。 他居然有胆量使唤lucky做事,庄玉玲心里暗自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性子大大咧咧,吃了不计其数的闷亏以后,也知道要看人下菜。 她心眼少性子直,遇到这种一举一动都能大做文章的男人,还是不动声色地装呆为妙。 “我倒觉得你像变色龙一样,怪好玩的。” 壮汉被解开绳子以后,不急着找出路,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帝王般在这个屋子里巡视,鹰眸里噙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微笑。 lucky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他才是它的主人。 庄玉玲不服气他这个不太好听的绰号,却又无从反驳,他是讥笑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性格。 但是她能如何,这些人通体的心眼加起来,烧烤铺子一晚上的食材都够了,倒显得她像个变异物种。 壮汉停下来,lucky仰头看他,在它期冀的眼神里,他摸了摸它的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它么?” 他悠哉悠哉地同她闲聊,神情中又一副睥睨天下的傲气模样,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违和感。 庄玉玲趴在地上,手扳着腿,摆成了一个甲虫滚大粪的姿势,对光将钥匙戳进去。 明明是对应的锁匙,却捅不开最后一丝缝隙。 壮汉谈兴正浓,见她愚蠢狼狈的姿态,也竟然没有笑话她,只是把他没说完的话说完。 “你觉得它是狗,它就是狗;你觉得它是狼,它就是狼;但是它就是人圈养的畜牲而已,是狼和狗都不影响它的身份。” 庄玉玲想到温泉里的那一幕,再看几方之间的反应,觉得当畜牲使的,是这壮汉两兄弟。 他在自己面前是狼,在喻婉翠面前是狗,但他也与lucky一般,只是他人眼中的玩物。 壮汉猛然停下,庄玉玲猝不及防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旋即下巴被人挑起来,仰头是他阴沉的眸子。 “你在想什么?想我是玩物?我和你一样?”壮汉下巴微收:“这样也没错,可是我心甘情愿,我们这种地方不谈爱,不谈感情,只要我服从她,只要我跟着她,这比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来得实在。” 他说着,神情里居然带上几分得意之情,眉梢也渐渐挑起,庄玉玲看得咋舌,心想在窒息的环境中呆久了,人都会变得疯癫。 窗户发出咯噔的声响,两人都转头看向一人高的窗户,壮汉忽然一把抱住庄玉玲,推开窗户,带着她冲出了这里。 他扛麻袋一般扛着她,健壮的肩膀顶着她的胸腔,庄玉玲头发随着夜风飘落,胸口被这强力的冲击弄得隐隐作痛。 她看着画片般动起来的连绵群山,只是在萧瑟的深秋寒风中,这些光秃秃的树干毫无美感可言,回荡的只有脚步声和她的心跳。 她被带着不知多远,壮汉停下来,这里是黑色的宽阔铁门,像镶在山上的皇冠,将一整座庄园都圈了起来。庄玉玲才恍然明白,这里居然建在一处绝壁之上。 身着红色丝绒礼服的少女悠然坐在门上,她的身旁,有一个魁梧的男人扶着她的双腿,防止她掉下去。 那男人同抱着她的那位一样的身高,一样的眸子,就连肌肉隆起的弧度也是趋于一致。 夜风吹拂着每个人,少女波浪般的卷发轻轻扬起,月亮映着她洁白的面容,她眼上的眼影也随着一同熠熠生辉,像一只绚丽的展翅蝴蝶,在飘摇的夜间穿行。 美人,美景,但自己的心情不美,因为她被倒提着看喻婉翠,庄玉玲愤怒地想着。 她费力地抬起眼皮,看着喻婉翠从壮汉手中接过那枚钥匙,再和倒吊的自己对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眸子里荡漾着月色,显得狡黠又灵动。 “有只不上道的老鼠偷走了我的东西,多亏了你,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喻婉翠跳下来,壮汉将庄玉玲放在草坪上,她捉住了庄玉玲的脚踝,将那枚金环轻巧地解开,随后将它们都合在手心,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麑皮袋子中。 “这是你的项圈,我得收好了。” 她亲了她额头,旋即和那两位消失在茫茫的月色里。 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心神一紧,还未回头,自己就被一物扑得倒在了草地上,吃了一嘴的草屑,呛得连连咳嗽。 那物死死地压着她,似乎坐在了她身上,用厚厚的肉垫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她身后有人缓步走来,低沉悦耳的声音一听就是叶靖榕。 “还真是不听话,方才在向新主子表忠心么?” 庄玉玲听了这话,登时大为不悦,她是脑抽,才会一直同这群人玩主仆的cosplay游戏。生命只有一次,她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的事情很多,只是耽误几天时间,便觉得心如刀割。 再说现在不是奴隶制社会,没有谁属于谁一说,别人愿意玩,那是别人的事情,她不想同他们有太多牵扯, 当下便冷脸道:“我想走。” 她整个人脸朝下,面上的表情除了地面无人知晓,声音又被草坪给吸进去,表达得毫无气气势。 叶靖榕道:“想走?” 他踱步到她的面前,尽管没有看他的面容,庄玉玲还是听出了他话音里的不屑。 男人道:“你先从这里起来。” lucky在她背上换了一个姿势,变成了趴着,甚至还悠闲地磨了磨爪子。 它的爪子穿透了连衣裙的布料,划得庄玉玲闷叫一声,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后背一定是皮开肉绽。 温热的舌头隔着薄薄的布料,将洇开来的血迹舔了又舔。 这孽畜的口水多的让人恶心,后背很快就湿了一片,有些甚至顺着她的脖颈淌下来,粘腻湿滑的感觉让人想将它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庄玉玲被自己心中的怒气烧得恍恍惚惚,人之所以生气,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但也只有认识到自己的无能,才能够克服心中的恐惧。 她猛然起身,一把将lucky掀翻在地,用手掌结结实实地抽了她肚子好多下才停下。 chapter10捕猎 畜牲皮糙肉厚,临近入冬,又换了一层厚厚的皮毛,只当是庄玉玲在同它玩乐,咧开血盆大嘴,笑呵呵地看她。 畜牲果然是畜牲。 庄玉玲有一种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朝它的方向啐了一口。 “我站起来了。” 她身上满是粘液,混着冬天青灰色的草屑,形容狼狈,眼神倒是锋利。 她挑衅地注视着叶靖榕,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才罢休。 叶靖榕仰头看着天边的那轮月亮,摸了摸金色的袖扣,叹息道:“本想要出来赏月的,谁知道一只野狗就让我这么烦心。” 他一步步,缓缓逼近庄玉玲,他眼窝深邃,月影都倾泻在他的眉宇间,看人带着流动的柔情。 庄玉玲看他这副姿态,知道现在这种模样下,蛰伏的是一只坏水涌动的恶魔,忙不迭地后退。一旁的lucky看准机会,用嘴含住了她的左腿。 被犬齿摩擦大腿的感觉很恶心,像是在钢针上行走,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松开。” lucky听叶靖榕的话,乖巧地松开了嘴,撒娇似地呜了一声。 叶靖榕手从袖扣上拿开,庄玉玲全神贯注地防备他的动作,冷不防膝盖被大力撞击,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 男人的黑色皮鞋在她的手上撵了撵,庄玉玲吃痛,脸皱成一张被团起来的纸头,上下嘴唇却死死地黏在一起,都没有哼叫一声。鼓起的嘴巴加上皱起的脸庞,像一只硕大的灌汤包。 叶靖榕看不上她这模样,脏兮兮,丑唧唧,身上还黏着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活像只从臭水沟里溜出来的老鼠。换作他的祖父或是家中的其他长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扼死她,然而那个为所欲为,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就这样过去了。 他压住心中的暴戾,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甚至还朝她微笑,然而女人低着头,像是头被地面给吸住了。 “你这只手,碰过我的袖扣,我说过要把你的手拧掉,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他也不甚在意她的无礼,他的凌虐欲升腾起来的时候,只需要满足自己躁动的心,其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把冰冷的链条扣在了她的脖颈上,对着她的屁股狠踹上一脚。 “爬着回去,谁允许你走路的。” 夜已深,远处林子里窸窸窣窣的动物声响也消失不见,月亮隐在云层中,只剩下一圈毛边。 庄玉玲累极了,她已不再年轻,无法通宵达旦地醒着,被叶靖榕这样一踢,顺势倒在了地上。 叶靖榕看着她脚踝处的淤痕,眼里的暴怒之色愈重,双目赤红地看着她。 他用力扯那根链子,像是在扯一只赖在地上不愿动弹的狗,庄玉玲只觉得脖颈上一阵刺痛,人居然就这样被拖拽起来了。 她十指硬抠着地面,以这样的力量抵挡着男人的大力,这种杯水车薪式的抵抗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她的手指被地面上尖锐的石子戳破,每一道被晨露沾湿的泥泞里,都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的脑海里昏昏沉沉,十指连心的痛苦又逼着她清醒,她整个人处在这种矛盾的混沌之中,根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只能用双手死死地扯着那条铁链,银色的冰冷铁质上也留下了血渍。 这是自由的印迹。 她就和叶靖榕,在这个凉夜里僵持着,不知道多久,猝然倒了下来。 ========== 她是被香甜的味道唤醒的,睁眼看时,紫正像之前那样,坐在她的床前,眼里含着朦胧的笑意,鬓发用丝带松松地绢着,随意地同她打了声招呼。 他将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庄玉玲想到他昨晚怒意高涨的模样,顿时缩进角落里,警惕地看着他。 紫不引为意,朝她点点自己的胸膛:“这里开了。” 庄玉玲低头一看,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外套做成束胸的款式,系带的绳子因为方才的举动崩开了一半,而自己里面却是真空状态,顿时一把捂住快要跳出来的乳波。 紫就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盯了她片刻功夫,才笑道:“想不到你胸上还是有些肉,这也只是凹下去和平整的区别。” 他说着,喝了一口方才准备递给她的牛奶,庄玉玲昏天黑地地睡了很久,看他这样喝,顿觉被打开了某处开关,饥肠辘辘地看着托盘里的食物。 紫倒也没有为难她,相反温柔体贴地将全麦面包递给她。 庄玉玲接过来面包,她十指昨晚在遍布石粒的土地上被磨破了,看见那些星星点点的血痂和伤痕,不能够灵活弯曲,只好梗着手指,将面包一点点地推进嘴里。 紫同叶靖榕一般,只当她是个物件儿,见她这样吃,顿感新奇,观察新物种似地研究起她大张的喉咙。 “快吃吧。” 他眼眸在灯影下显得熠熠生辉,像一对淬金的珍宝,无暇的精致面孔忽地贴过来,再用那对艺术品一般的眼睛瞅着庄玉玲。哪怕知道他完美面容下的恶魔本性,也会出于人的天性对他放松警惕。 庄玉玲在他的蛊惑下,在被面包噎得连连打嗝的时候,喝下了他递过来的牛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喝过的。 她心里隔应,面上却做得滴水不漏,他对自己就像猫狗一样,只为了取乐,自己露出何种表情,做出何种姿态,都会让他玩性大发。 庄玉玲沉默地吃东西,紫也沉默地看她吃东西,只是他的眼睛里还是汪着柔情,看谁都会让对方自作多情地觉得,自己在他的眼睛里是重要的,珍视的,值得爱护的,哪怕他看一根柱子,看一块腐肉,看一滩死水,也是用同样的眼神。 等庄玉玲放下杯子时,紫从柜子里拿出一副黑色的蕾丝手套,屈膝在深色的地毯上半跪着,给她套上这副手套。 庄玉玲不喜欢他给自己穿戴东西,她知道这是暗示他们要出门的标志,自己就像宠物一般,被套上各式各样出门的用具。 紫的手柔软细嫩,指腹内侧有些凉,摸她手上的那些火辣得想要燃烧起来的伤疤,庄玉玲居然意外地感觉舒适。 紫的指甲刮着伤口的血痂,庄玉玲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他一用力,把才凝固的薄膜戳破了。 幸而紫没有这种闲心,他好似只是单纯地对她手上狰狞的伤疤感兴趣,上上下下地缓缓摩挲着,仿佛在对待一件爱惜不已的宝贝。 庄玉玲被他贪婪的目光盯得浑身发凉,想要抽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握住。 男人的指尖顺着她血管的流向一路抚摸,十指并拢,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捏得她皱起眉头。 紫将她拽进怀里,将金环扣在了她的手臂上,庄玉玲像只溺水的动物,奋力地在他怀里挣动起来,她被愚弄的感觉愈发浓郁,这个臂环从艺术品变成了禁锢,这是限制她自由的标志。 紫给她戴好以后便松开她,庄玉玲的手摸上了金环凹凸不平的表面,想要褪下来,上面那头雄鹰冷冷地瞪着她,庄玉玲的十指骤然紧缩。 “如果摘下她你就能自由了,那你可以尽管尝试。” 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做徒劳的事情,话语里尽是嘲讽。 两人在雨幕中一前一后地走向车子,车内空无一人,那位高大的身影也不在其中。 庄玉玲想到自己昨日的挣扎和冒犯,好奇自己晕倒以后是怎么被送回来的,但这肯定不是叶靖榕的手笔,他看向自己的神情,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紫笑眯眯地看她,庄玉玲低头不想和他对上,这些人都极为冷血,她从未见过他们发自真心的笑容,她讨厌被人莫名其妙当做笑话来看。 车开到了城市的边缘,两人下了车,紫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一顶带头纱的帽子,示意她戴上。 帽子上的头纱将她大半张脸都挡住,紫随后又用围巾,挡住了她露出来的下巴和嘴巴。 顶着这么严丝合缝的装扮去参加活动,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庄玉玲很想把这顶愚蠢的礼帽摘掉,紫却按住她,说这是叶靖榕让她戴的。 叶靖榕,又是叶靖榕,庄玉玲抬起的手渐渐放下,露出的小块肌肤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听到他名字时候的战栗不适。 两人从后门入场,紫推开那扇铁门,庄玉玲的眼皮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整个场面是会场的布置,在低洼处的正中央,悬挂着一个男人的黑白照片。 男人的嘴紧抿着,眼皮绷着,他的神情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但是这只勇猛的捕猎者再也不会醒来了——这是她大学影视赏析课的老师,谢靖。 眼见自己参加的是敬仰的长辈的葬礼,庄玉玲的瞳孔骤然紧缩,倏尔长吸一口气,那声尖叫便憋回了脑海里,整个人的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回响。 会场的门缓缓关上。 chapter11乞怜 两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在场他人的注意,这个会场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回声都能放大数倍,紫开门的声音又很轻。因此其余人都在听站在台上的那位女人说话,没有被他们发出的轻微动静所打扰。 正中间的女人是韩靖的妻子,她浓密的头发被一条格纹围巾围住,全身的穿着很是考究,修身的黑色羊毛裙配上黑色高筒皮靴,她此刻正在缓慢陈述着她的遭遇,似乎只是在说一个简单的决定。 庄玉玲见过她开车接自己的丈夫,韩靖当着学生们的面对自己的妻子赞不绝口,说她聪明又坚韧,很理解自己的想法。 韩靖那种得意中带着幸福的神情,让毕业以后,在社会上撞得鼻青脸肿的庄玉玲回想起来,都觉得大学真是一座象牙塔,连大人之间的感情都纯粹又充满温情。 尽管女人掩饰得再好,苍白的面容上仍是有青黑的眼袋,显然几日以来都没有休息好。 “我的丈夫,他整日醉心于电影事业,经常拖着一个拉杆行李箱就不见踪影,他也疏于关心自己的身体,等他发现自己患有胃癌的时候,已经是中晚期了。” 她说到这时,声音略微有些哽咽,用手背按着脸平复心情。 庄玉玲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张椅子按平了坐下。 这里的椅子都是折迭的,不用的时候自动弹起,为了方便人行走。但是放下的时候,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她前面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庄玉玲心道坏事,她居然坐在了叶靖榕的身后。 幸而他只是略略地暼了下她奇异的装扮,又聚精会神地听女人说话。 韩夫人的情绪在说到自己丈夫得知患癌症之后,为了不连累家庭,选择了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时,终于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庄玉玲见她哭,眼睛也发酸,可是她下巴上围着厚重的围巾,眼泪淌进去,这条就成浴巾了,不想湿答答的难受,就只能忍着。 穿着风衣的高大女人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向这位正在哭泣的可怜女人,搂着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用针织的缀着流苏的披肩围在她的肩头,让她倚靠着她,拿着麦克风对众人道:“募集的善款请放这个箱子里。” 她面前的叶靖榕也走向前去,将提前准备好的信封投进箱子里。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紧随其后,正当他想把信封扔进去时,一旁的周师师猛然拽住他的手。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男人将手上的信封给她,快步向前走去。 周师师生得又高又瘦,力气却比预料中的大,她跃下台阶,鞋跟发出沉闷的声响,站在男人面前冷冷道:“另一只手伸出来。” 叶靖榕也回过神来,将他另一只手扣住,戴鸭舌帽的男人手上圈着一个黑色圆环,看起来像一枚普通的运动手环。 男人还想挣扎,叶靖榕一把将他按在柱子上,在脑袋和木头碰撞所发出的脆响中,叶靖榕将圆环解开,利落地拆出了那枚小小的录音器。 周师师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本身一只眼睛就斜视,只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显得像是正在生气。 叶靖榕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心怀叵测的男人,眯着眼睛,低声威胁道:“你最好是把其他的拍摄道具也交出来,否则……” 男人拼命摇头,嘴巴像是禁闭的河蚌壳,吐不出一个音节。 叶靖榕反剪他的双手,那声骨头扭过的响声让在场的人忍不住为男人的身体担心起来。 “脑袋里的水晃掉了么?晃掉就把其他设备交出来。” 韩夫人扶着墙边的扶手过来,她面色惨白,就算是涂着颜色的口红也不显气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周师师赶紧扶着她,她靠在她身上,对着男人说道:“把它给我吧,韩靖……韩靖他很宽容,他从来不追究这些。” 那个男人的眼神在虎视眈眈的叶靖榕与弱不禁风的韩夫人之间游移不定,拿不定主意到底将这个给谁。 周师师肃然道:“还用得着考虑么?” 她将那枚物件儿拿过来,恭敬地递给韩夫人,韩夫人装在口袋里,病恹恹道:“你可以走了,这件事不要再管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喘气,发出咕噜噜的风箱一般的声音,配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看得着实让难过。 周师师温声对韩夫人道:“您去后台歇一下,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韩夫人不置可否,只是道:“修旻应该快到了。” 庄玉玲目送着她的身影隐去,手指神经质地蜷缩起来,敲打着黑色礼服的内壁。 “你有带现金么?” 她毫无防备地被带到这里,自然是空手而来。 紫被她带着红色血丝的眼睛瞪着,顿时大为新奇:“还能哭得无声无息的?今天是扮兔子么?” 庄玉玲抽了下鼻子,咽下喉咙中的哭音,紫同这件事,这个人,都毫无瓜葛,他连正常人的喜怒哀乐都不具备,她不愿同他多纠缠。 韩老师已经去世了,她人生中遗憾的事情接踵而至,就像味觉中的感知能力一般,只有苦做铺垫,才能够品尝出来其他味道。 韩老师一生节俭,工资都投资在电影里,文艺电影又不是商业大片,从拍摄到上映都是自己贴钱,癌症又是烧钱的病,否则韩夫人也不会落魄到在追悼会时求着亲近的人捐款补贴家用。 紫倒是没做出什么激怒她的举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它的厚度超过了庄玉玲手掌的厚度。 她道了声谢,就攥着这个信封,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打算塞进那个箱子里。 紫拽住她,庄玉玲不耐烦地回头:“我会还你的。” 紫凑近她的耳边,淡淡的花香散出来:“你是真的笨,你看他们在干嘛。” 庄玉玲不解抬头,环顾台上情况,顿时大为惊诧——周师师居然同叶靖榕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周师师确实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但咄咄逼人的时候很少,除非她对面前这个人非常不满意。 她是韩靖的得意门生,留校当老师以后两人又是同行,感情自是比庄玉玲同他来得深厚,她不希望有人打扰韩靖的追悼会。 哪怕是叶靖榕这样,为他争一口气,也毫不允许,离世的人不在乎这些,只有活人才会为了各种目的在这些方面你争我斗。 叶靖榕双手环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师师,他嗓音醇厚优美,身形挺拔利落,面庞棱角分明,寻常女人要是被他这般从头到脚地凝视着,怕是要不好意思地躲开。 可周师师将嘴抿得紧紧的,就一个劲儿地用她的单眼皮小眼睛觑他,随后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请你离开这里,方才那个男人数次都是盯着你。” 叶靖榕还未表态,庄玉玲就要激动地要扑上前去拽人,凭着男人小心眼又记仇的个性,周师师哪只眼瞪了他,他就要将它剜下来做戒指上的装饰。 还未等她动作,有另一高大的男人从台后走上来,将手轻轻地搭在周师师的肩上,两人并肩而立。 这样一来,方才紧绷的氛围也放松不少,周师师握了下他的手,低语了几句,转身往方才韩夫人的方向去了。 修旻身边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温和道:“各位,继续方才的流程。” 韩靖的追悼会,邀请的都是生前有些交情的宾客,素质学识都为上乘,有变故时也不吭声,待在原地静观事态发展。 此时这样一说,这些人倒是被给了台阶下,权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继续聚在一起小声聊天,或是去箱子里放自己的善款。 庄玉玲这一年心思都扑在剧本上,和周师师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见板寸头的高大男人和周师师举止熟稔,心下奇怪,周师师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同门师弟。 紫看她捏着信封发愣,揽着她的肩膀催促道:“这里面的钱,你一年的工资都还不起,方才的话,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庄玉玲充耳不闻他的讨嫌话,将信封折了几道,成一个漂亮贴合的钱包形状,走上前去将它投入箱子里。 叶靖榕站在门边,眼睛没看两人,但庄玉玲明白他就是在等他们。 他毫不顾忌地带她出入各种场合,根本就不考虑她是否逃跑,仿佛她真是他的狗,只要戴上手臂上那枚金环,就是他一辈子的宠物。 庄玉玲不想回去,她沉浸在失去韩靖老师的悲痛中,现在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脱控制的好机会。 只要她现在站在台上,往周师师的方向去…… 但是她不能够给周师师惹上如此大的麻烦,这样的做法过于自私了。 她呆立在箱子前思考,没有注意到修旻在顶着她胳膊上的金环研究。 等她深吸一口气,把脑袋里的想法摒弃,抬脚欲走的时候,修旻挡住她的去路。 “请留步。” 他在她面前淡淡道。 chapter12睚眦必报(微h) 庄玉玲听他这话,第一时间看向的是叶靖榕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连紫也不见踪影,不由得心头一阵激动,心想自己的逃脱之日就在此时。 她跟着修旻,绕过了长长的拐弯的走廊,进了一处办公室。 殡仪馆的空气里充满了死亡的冰凉气息,这个办公室没开空调,庄玉玲迎着他的目光在对面坐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修旻的眼神和周师师是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冷淡且不动声色的观察,这是经历过很多憋屈被磨练出来的神情。 “庄玉玲,周师师这大半年都在找你。” 庄玉玲的围巾上又是眼泪又是冷汗,被透过门缝的冷风一吹,整个人像盘山公路上行驶的破车,嘎吱嘎吱地晃动起来。 她抖着嘴问道:“你是周师师的?” 修旻打断她:“我是她男人。” 庄玉玲像是被踩了脚趾头一般,差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在说什么?” 修旻很看不惯她这副粗鲁的样子,想对她爱理不理的,但又想到周师师一看她的照片,就心事重重的表情,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和她交流。 “你怎么得罪到叶靖榕了?” 庄玉玲含糊其辞道:“就……商业竞争,用手段抢了他的东西。” 修旻脸一直是绷着的,双手交叉,搁在腿上想事,半晌才缓缓道:“你被毒蛇盯上了,想要全身而退很难。” 他涵养好,没有说出过分的话语,但庄玉玲顶着他的目光,半天都不敢吭声。 她还是说:“这是我的事情,你们不用帮我了。” 修旻说:“我不是帮你,而是帮师师——你能让她不担心吗?” 庄玉玲面上火辣辣的,周师师家庭观念淡薄,把几个朋友看得同家人一样重要,她此刻衷心希望她与自己割席,免得遭受这种担忧。 修旻见她沉默不语,心想周师师的朋友一个比一个麻烦,又不能撂挑子不管,实在是让人头大。 他不喜庄玉玲的性子,和她相对无言又十分乏味,便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后面我们再想办法。” 庄玉玲鼓着脸,走便走了,她一个活人有手有脚,又不会有什么闪失。 在推开门的瞬间,她便打消了这种想法,满腔的热血希望尽被门外的冷风冻成冰渣。 叶靖榕就站在回廊下,耐心地等她,见她出来,也只是略略看了下她的神情衣着。 庄玉玲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不敢再招惹这头恶狼,若是两人动静过大,将周师师引来,是凭空给她添了一个大麻烦。 叶靖榕嫌弃道:“出来都磨磨唧唧的。” 修旻在屋子里坐着,目送着庄玉玲出去,闻言眉头便皱起来了。 叶靖榕目中无人,见修旻也不欲理会他,但修旻对他露出这种神情,便是自己见所未见的了。 他明白修家在这座城市里盘根错节的关系,但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斗鸡似的,看谁都不顺眼,发了疯一般啄来啄去,除非是对方主动挑衅。 “有这种闲心,你不如把你那位不争气的弟弟管好,他在一些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修家两兄弟的内讧,一度成为他人暗地里指摘的谈资。修勤自从输了个彻底后,便一蹶不振,心思全在女人身上,玩女人的手段越发狠毒,将女人玩残了进医院的事情也大有发生。 修旻本想让他自生自灭,但家里的长辈硬是要他收拾残局,一路跟在身后不知烦了多少心。 修旻控制情绪的手段一流,闻言也不顶嘴,只是把门关上,将两个让人讨厌的对象推在外面。 =========== 庄玉玲内心恨极了叶靖榕这副作态,摆了冷脸不理他,在当晚更衣时,狠狠地将那枚臂环摔在地上。 叶靖榕白日里被修旻那对儿怼得脸面全无,他也反咬回去,但总归是回得不够畅快,在心里暗暗记下了。 修旻那是有份量的人,隐约不和可以,正大光明闹个你死我活只会让他人渔翁得利,但是面前的女人…… 他面色也沉下来,跳梁小丑从来都是不知轻重,旁人对她好点儿,硬气点,就像自己得了势一般,这气焰都能张口反咬一口主人了。 修旻也只是为了讨那个女人的欢心,修家自己都内外交困了,哪里有闲暇顾得上这个外人?周师师也是和面前的女人一样愚蠢,总是把惹上的麻烦当成好解的绳结。 他心里对修旻起了鄙夷之心,一出生就有过人的财富和权势,还要劝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守规矩,过正常人的生活,以至于双方两败俱伤,实在是过于矫情。 这就像住海景房的老太太,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没饭吃一样,给自己变法子找心操。 那个女人还在眼睛红红地怒视他,这种不看人眼色的愚蠢行为实在是让人不耐,叶靖榕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拽住她那只扔臂环的胳膊,用力一拧。 庄玉玲只觉得左半边胳膊一麻,啊地一声痛呼出声来,旋即意识到男人就是要的这种反应,又倔强地把嘴闭上了。 她眼睛里一片水雾朦胧,倒不让人觉得怜惜,只显得她更呆,像案板上弹跳的小毛鱼,使人只想将它碎成几段,再用小火烹了。 “你杀了我。” 庄玉玲脑海里满是下午的事情,愈发认定那个混进葬礼的男人就是叶靖榕引来的,就算他是靠着韩靖的文艺片成名的,这种血管里流的都是墨水的男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奇怪。 “杀了你?”叶靖榕的眼睛眯起来,一字一句地咀嚼着这句话,不屑地松开她,随后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毯上。 她不值得他做这么费心费力的事情。 庄玉玲胳膊上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她暗自揣测,自己的胳膊被男人扭伤了。她侧躺着,目光映着灯光,像利剑一般刺穿他:“你这个肮脏的人。” 叶靖榕坐在沙发上,用脚踩着她的肚子。 他把雪白的丝质长裤挽了几折,衣服的纽扣在一番动作中解开了大半,就算是这样残暴的动作,男人的动作也是相当优雅,像是在拍时尚大片一般。 庄玉玲用力地推他的大腿,叶靖榕纹丝不动,甚至用力地在她的肚子上碾了一圈。 女人的肚子上脂肪不少,他见过很多次她的裸体,那肚子微微凸起,让他起初以为是怀孕了。 他之前偶尔有的床伴,小腹都很紧实,甚至能够摸到旁边的肋骨,这样弹性柔软的感觉让人觉得新奇。 猝不及防小腿上一痛,这只蠢狗在咬他,用她尖尖的犬齿,居然把小腿上的皮肤给刺穿了。 庄玉玲鼻腔里都是这鼓腥味,嘴巴里是咸甜的味道,想到这是从憎恶的人血管里流下的,她恶心得全身战栗,喉咙不停抽动,呸呸几声将血给吐出来。 叶靖榕被咬了,倒是笑得开心,只是他眼神还是冰冷的,顶上的钻石吊灯映着两人,满地都是破碎的光晕,看得人头脑发晕。 他挪开脚,饶有兴趣地看她:“你想咬我哪里?” 庄玉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拧着眉毛把嘴边的血给抹掉。 叶靖榕双腿大敞,往后一躺,在沙发上摆出一个大字:“你想咬哪里都可以。” 庄玉玲黑色的瞳孔中有火焰燃烧,她也被这些血给冲昏了头,猛地朝男人扑去鲜血滴到她的鼻子和嘴巴上,配上这张圆乎乎的娃娃脸,像是一个泡发的寿桃,白色的带些红色,两片青黑色的眼圈就是那寿桃的叶子。 她憎恨着面前的男人,她的事业,她的人生,乃至她周围的人,都被这个巨大的黑洞给卷了进去。 她瞅准了男人靠着沙发的脖颈,那里白皙的皮肤和隐约的青筋,是极佳的施虐目标。 在她从地上扑上来时,叶靖榕一瞬间将她踹翻在地,庄玉玲发出一声干呕,唾沫混着男人的血,拉出混着晶莹的红色。 她一次次地跃起,又一次次地被叶靖榕踢飞,摔倒在地毯上。 叶靖榕戏弄了一会儿,觉得乏了,就用领带将她的双手绑起来。 庄玉玲肚子隐隐作痛,脑袋也昏疼,死狗一般晾着肚皮,仰躺在地上。 她裤子被扯烂了,双腿大张时可以看见阴唇,叶靖榕盯着那里看了会儿,才移开目光。 女人的性器官能和长相身材完全剥离开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眼前的阴阜紧紧地包着中间脆弱的部分,像一只闭合的玉兰花。 庄玉玲注意到他狎昵的神情,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男人实在是毫无下限,自己现在面上的色彩这么丰富,他都能够想到其他地方去。 “流氓。”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又愤愤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叶靖榕和女人上过床,却没和女人谈过恋爱,自己也不清楚喜欢什么类型的,反正对面前的丑陋又没教养的女人,是生不起半点欲望来。 因此理直气壮地回道:“看便看了,又能怎么样?还能上你不成?” chapter13磕药不是真男人(高h) 庄玉玲被他的话噎着,也不觉得难堪。她自小就在小市民堆里混大的,骂过的满口生殖器的脏话都能堆成山,顿时顺着他的话刺他。 “那是你无能,你那坨鼓是鼓,翘起来过么?” 她这样说,心里也是很有底气,紫和那个壮汉都说过,叶靖榕不会对她的肉体存在任何想法。 叶靖榕的面色却一点点地沉下来了,他打量了庄玉玲几秒,随即挪开眼睛,似乎地毯上趴着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落满苍蝇的腐肉。 “好像他们都觉得,已经摸清楚了我的一部分特性,也给你了这种错觉。” 他在一边的柜子中翻找着东西,随后折返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的圆脸,不大不小的胸脯,以及凸起的肚子都尽收眼底。 “你确实不能入眼,但我也喜欢勉强。” 他将一片白色的药丸吞入嘴里,庄玉玲电光火石之间明白,那是下三滥的东西,顿时一个鱼打挺跃起来,往门边跑去。 她双手被绑着,没办法开门,只得用胳膊肘压门把,门却纹丝不动。 这狗男人在做缺德事的时候,都要把门锁得严严实实的,真该死! 她心里咆哮着,明白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却还是不愿就此投降,朝落地窗边靠过去。 她人在房间的转角处,叶靖榕迎面朝着走过来,正巧将她堵在死角。 男人的性器已经翘起来,将白裤子顶得鼓起一个大包,庄玉玲看这长度和粗细,比上次的那个壮汉还要惊人。 她没有和男人做爱过,叶靖榕一看就不会怜香惜玉,这一番动作下去,自己估计要被捅得穿肠烂肚。 她面露恐惧,使出浑身解数想脱身的法子,软声哀求道:“这药不好,我刚才说话确实不客气,也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 “而且我这么丑,你强行吃下去,也是坏胃口。” 叶靖榕似乎被说动了:“那你想要怎么解决?” “你把我手解开,我帮你解决。” 叶靖榕轻哼一声,对她这种蠢话表示不屑。 “那就……我来口。”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咬出来的牙印指给她看,紫色的印迹上血迹清晰可见。 “你这嘴绞肉机一样,我可信不过你。” 庄玉玲看他的言行举止,明白他是在愚弄自己,吞下药的那一刻,男人就没打算放过她,顿时原形毕露,污言秽语一股脑的倒出来。 叶靖榕听她喋喋不休地骂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熟练地将她裤子脱下来,再好整以暇地指出她话语里的漏洞:“想要操人,也得和我一样长一根鸡巴。” 女人因为他的话而停顿片刻,随即骂得更凶。 叶靖榕对她愚蠢行径不以为然,她这些举动,会招致更猛烈的惩罚,可惜这个宠物也是记吃不记打型的。 他把她摆成大字型,绑住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摸她毛绒绒的阴毛,再分开那片洁白的玉兰,露出里面红色的花蕊。 她的阴唇肥厚,将这些都包进去,她隐私部位的模样,可比外表看起来讨喜挺多。 叶靖榕看着这一切,觉得下身像火燎一样,遗憾自己药吃早了,不能细致地再玩弄。 他手指伸进花穴内,察觉到有层薄薄的膜在抵挡他的侵入,顿时惊讶地扬了下眉毛,随即又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着这样讨人嫌弃的东西,连楚新重那样有便宜就占的小人,都不愿意碰她一根毫毛,他为了提防他人对自己的揣测,实在是做得让自己委屈了。 女人在他手指的戳弄下,猛然蜷起身体,柔软的内壁紧含着它,不让它再刺进分毫。 叶靖榕知道有很多男人有怪癖,喜欢把那层膜捅破,做对方的第一个男人,大有一种在女人的身上烙下所有权的烙印的意思在。 但他不屑于这样做,连对得到女人的身体都这么不自信的男人,注定会是一个失败者。 他思及此处,将手从她内壁抽出来,这又激起了她另一阵战栗。 “自己把它弄破。” 他目光往她身下暼,尽管性器已然高高翘起,男人的鼻息依然平稳。 庄玉玲不想理他,这男人有很严重的虐待癖和心理疾病,她才不想陪他一起发疯。 她僵卧在地毯上,死鱼一般翻着自己的白肚皮。 爱上不上。 叶靖榕这次倒没和她废话,毫不犹豫地将性器塞进了她的花穴。 内部被蛮力破开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疼来形容,连庄玉玲这种不会尖叫的女人,都在剧痛中喊了一声。 当然那不可能是尖利的音调,只是乌鸦叫一般,低沉喑哑,听得人十分败兴——因为叶靖榕捂住了她的嘴,将剩下的半截也一并塞了进去。 庄玉玲眼泪疼得直掉,发泄地狠狠咬住他的手指,牙齿嵌进了皮肉里,满口都是铁锈味。 叶靖榕也顾不上追究她的疯狂,因为他自己也不好受,他粗大的阳具被过紧的内壁困住,勒得整个人都皱着眉,完全体会不到属于紧致的曼妙感觉。 庄玉玲松开他的手指,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方面。 撕裂般的痛楚从她的下半身传来,男人的性器又和她结合在一起,阴茎的热度透过伤口传遍全身,又是更深一层的不适。 庄玉玲呼吸粗重,脸上鼻涕眼泪混作一团,配上圆乎乎的腮帮子,丝毫不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叶靖榕不耐烦地拍她的脸颊:“你放松点。” 庄玉玲鼓着腮帮子,像只蟾蜍,半晌往他面上呸了一下,唾沫里混着鲜血,是方才她咬破叶靖榕的手指,所流下的血。 叶靖榕被当面啐了一口,眉梢压得很低,唇角却勾起了冷冷的弧度,她放松一些,双方都会好受很多,但她不让步,那自己也更不会低头。 他大开大合地操她,性器整根拔出,再整根埋进去,庄玉玲被他捅得乱叫,声线颤抖,语调急促,光是从声音也能听出来,她丝毫没有享受到性爱的美妙。 叶靖榕却不管这些,庄玉玲体内的血成了上好的润滑剂,渐渐地不那么干涩。内壁又柔软有弹性,每一次出来的时候,都恋恋不舍地含着他的性器。 叶靖榕慢慢地感觉到了快意,把她紧并的双腿拉开,成了一个M形,用紧实的小腹顶她,次次都没入最深的地方。 庄玉玲叫得声嘶力竭,扭过身去不看这张让她痛恨不已的俊脸,却叫男人发现这种转身的内壁的刮蹭也让人沉迷,龟头的顶端能够磨蹭到柔软的内壁,从脊背处升腾起一阵舒服的战栗。便将她像洋娃娃一般摆弄,扭来扭去地摆姿势。 庄玉玲内壁被撕裂,这样的转动就像钻头在拧她最嫩的皮肉,当下对着他后背用力抓去,配着一对虎牙啃咬,血流进她的牙缝里,她鼓着嘴含着。 这场性事更像是一场施暴,尽管施暴者有着普通人无法比肩的俊容,却不能改变这个行为的性质。 男人灼热的性器在她体内颤抖着,喷出一股热流。 他等射完以后,果断地拔出性器,一分钟都不想停留。 庄玉玲对着他的面庞啐了一口,唾液里混着鲜血,糊得男人面上不成模样。 下半身痛得让她只能断断续续地思考,连嘲讽的话语也说不出来,双腿之间流出的温热液体,已然分不清是鲜血还是精液。 叶靖榕在她的身体内肆意了一回,不过是过了几分钟,性器又翘起来,上面鲜血,精液还有体液混在一起,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用湿毛巾擦拭下体。 尽管药效还没有过去,他也不想要继续,无视那里的肮脏穿上裤子。 地毯上一片狼藉,白色绒毛上全是红白混杂的液体,让绒毛一缕缕地粘在了一块儿。 庄玉玲躺在中间,花穴被男人的性器蛮横地戳开,还没有闭合,带着血丝的精液慢慢地从洞里流出来。 叶靖榕恶意地踢她:“坐起来。” 他后腿的那处牙印变成了紫色,上面的齿痕清晰可见,前胸后背和大腿都有庄玉玲挠出来的伤口。 庄玉玲看得心中快意,盘腿坐在地毯上,花穴里的东西把周围的一片都打湿了,形成一片暗沉的颜色。 叶靖榕深邃的眼眶被灯光映出一层阴影,庄玉玲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男人从柜子翻找出一套衣服丢给她。 “你今天就睡这里。” 地毯上一片狼藉,空气中的气味也不好闻,庄玉玲嫌弃地看着这一切,据理力争道:“我想要睡床。” “为什么?” “因为我被你上过了。” 叶靖榕蹲下身来看她,他们俩挨得如此近,庄玉玲能看见男人眼瞳中的自己,小小地缩成一团,像一只小鸡。 半晌,她听见男人轻声的哼笑。 轻得像是空气中不声不响落下的尘埃,却重重地砸进了她的心里。 “这是你自找的。” 叶靖榕只是丢下这句话,便推门离开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锤了力气大的人一拳,被以牙还牙的结果自然是被打趴下。 她所有的反抗在男人的眼里都是不自量力,不会多看她一眼。 chapter14把她丢了 庄玉玲是被一阵酒香给熏醒的。 她身上酸疼,意识模糊,只听得耳边嗡嗡隆隆的声音,吵得她无法继续睡下去。 她闭着眼睛,努力缓和自己疲惫的身躯,偏生旁边几个碎嘴男人鹦鹉似地说个不停,吵得她颇为不耐。 “她还没醒,喝了多少酒哦?你兑水的也能醉成这样?” “开玩笑,就算是我的酒兑水,她也喝不起,看她那样儿。” “那正好,你趁她睡着,把装水的那瓶塞进她嘴里,反正她是酒是水都喝不出来,趁机敲一笔。” “我都说了她付不起钱,笨死了。” 庄玉玲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某个包厢的沙发上,这布局,真像是公司旁边的那个酒吧。 她身上哪哪不对劲,目光凶神恶煞地也想要吃人一样,其中的一个白面小生被她一瞪,乖巧地出门去了。 她旁边那个男人心理素质强大,方方正正地坐着,甚至在她体力不支想要靠在沙发上时扶了她一把。 庄玉玲看他这五官,顿时愣住,这就是上次安慰那个丽丽点的小白脸,也不知道怎么又和他碰上了。 男人从杯子里倒出液体,用高脚杯盛了递给她:“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庄玉玲不接他递过的杯子,死鱼一般地躺在沙发上,若无其事道:“你相信时光能倒流吗?” 男人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穿回那天酒钱没付的时候吗?” “我们那天没点酒。” “你离开以后,你的同伴点了。” “——那也应该问她要啊,笨蛋。” 庄玉玲浑身像是被碾碎了一遍,嗓门吼不出原来的气场,倒是多了几分虚张声势的狼狈。 她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到一件事,昨天叶靖榕这王八蛋没给她吃避孕药。 她心头狂跳,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你有紧急避孕药吗?”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会生小孩,我为什么要带这种东西?” “但你怕别人生。” “柜子的第二层有。” 庄玉玲摸索了一遍,摸到了一板没有包装的药丸,怀疑地看了半天。 “这不会是假药吧?” “你爱吃不吃,反正真有了,肚子里的又不是我的。” 庄玉玲在旁边的包里翻到了手机,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多,据说四十八小时内避孕药都有用处。 男人斜着眼睛看她吃药:“买一盒安全套都觉得贵,也没必要和对方在一起了。” 庄玉玲也用同样的表情乜斜他:“关你屁事哦,马后炮。” 男人被她身上的刺戳得甚是不耐:“难怪你会被别人丢在店门口,真是万人嫌的女人。” 庄玉玲猛然一顿,随即就是放轻松的释然,俗话说男人都拔屌无情,精神不正常的男人也是男人,自己半月来的噩梦就可以这样画上句话了。 虽然自己失去了纯洁,不过现在社会人的屁眼子比心眼子还黑,没人会太在意这种东西。 尽管回想起来,心里还会有明显的不安和慌张,但这只是自己“社会化”的不够。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冰冷的灯光和男人同样冰冷的注视下,流浪狗一般,自己抱着自己,自己舔舐着自己的身体。 “这个药没有味道吧?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庄玉玲不想要男人看出自己的难过,成年人之间沟通的尺度甚是微妙,倘若明晃晃地把“我吃亏了”的衰样儿放在面子上,只会让更多的人欺负自己。 她岔开话题,问男人:“我是怎么出现的?” 服务行业的人员都对聊天有一种莫名的痴迷,哪怕对方嫌恶自己,恨不得丢进马桶里冲下去,在无事可做时还是会心平气和地聊天。 男人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关于今天凌晨,庄玉玲惊动酒吧的事迹。 描述中,她死狗一样躺在凌晨的酒吧的门口,善良的男人不忍心她冻死在灯红酒绿的冬天里,便高抬贵手,本着善心将她捡回来了。 庄玉玲听得心中冷笑连连,这种小角色都敢在酒吧门口日行一善,真是蚱蜢都长翅膀,变身成会飞又抗揍的南方小强了。 她也不想要详细了解,从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和避孕药一起拍在桌上,潇洒地转身回家。 ========== 庄玉玲把自己包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放在褪色掉皮的茶几上,叶靖榕把包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连纸巾也没有薅走一张。 她方才没有仔细看手机,反复核对了半天,自己手机里的内容也没有遗失,还多了几个未接电话和几条消息,全是来自于周师师的问候。 顿时心里熨帖,回了她一个飞吻的表情,把电量快耗尽的手机拿走充电。 庄玉玲把从药店买的棉签和消炎药拿进浴室,调试好水温,边洗澡边龇牙咧嘴地上药。 叶靖榕在她体内留下的精斑已经结块了,内裤上全是白色的固体,她嫌恶地将内裤给扔进垃圾桶。 身体内部的伤口,一碰水就是一阵痉挛,这种痛苦的抽搐感蔓延到全身,让她扶着墙才能站稳。 她哆哆嗦嗦地上完药,冬天的浴室凉得快,她不舍得开暖风,也不舍得多放些水,洗完澡头发直愣愣贴脸蛋,冰得像数九寒冬屋檐下的冰凌。 庄玉玲穿了厚羽绒服,用吹风机吹了半晌,才缓过劲儿。 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过电话,周大教授的冷淡声线从手机里传出来。 “这消失了快两个月,去哪里了?” 庄玉玲最怕她这腔调语气,要说她怕的职业,老师是第一名,眼睛一瞪是黑猫警长,嘴巴一撇就是小李飞刀,自己做亏心事就等着被削吧。 她是万万不可把吃亏的事情说给她听,当初自己在袁姐手下做事时,周师师就严辞反对。 圈子里鱼龙混杂,她又没有什么护身符保护,枪打出头鸟,她这种小角色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能被人搞得头发丝儿也不剩一根。 现世报来得太快,她担心周师师被牵扯进去,梗着脖子嘴硬:“我换工作了。” 周师师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欣然道:“早该换了,颠倒黑白的工作还是不要一直做下去。” 庄玉玲含糊应了。 “换了什么工作?” “新媒体公司里写短视频剧本。” 庄玉玲心里郁闷,这半个月没去上班,老板也一声不吭,多半自己是被炒鱿鱼了。 她在讲话的空隙对老板发了一条消息,那头飞快地回一句工资结清,不用来了。 现在的老板身上的优点是屈指可数,诚实就算一个,尤其是自己离职的时候。 周师师见她迟迟不说话,忍不住问道:“不会老板把你给……?” 庄玉玲打了个哈哈:“怎么会?” “我这里有个工作,你去吴劲雄老师那里面试下,他的新影片缺一个编剧。” 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庄玉玲毕生的梦想就是拍出一部自己的电影,这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步,当下便记下了面试的时间地点,开心地等着那天的到来。 她挂了电话,瘫倒在床上,叶靖榕折腾得她身心俱疲,双腿之间总是隐隐作痛,方才去客厅拿水杯时,身体的深处像裂开一般,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走路的姿势歪七扭八,像只人形螃蟹。 只能希望自己能好得快一些,否则凭着自己目前奇葩的走路姿势,对方也大概率不会需要自己。 ======== 几天后,庄玉玲揣着一文件袋的剧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写字楼。 二十八楼的电梯一开,她便看到了一尊关公像,面前的瓜果贡品,香炉焚烟,一应俱全。 搞这行的人还拜他,又不是演古惑仔,庄玉玲心里嘀咕,被一个貌美的女人带进一间屋内关上门,丢了一支笔和一张纸。 “亲,先答题,限时半个小时。” 周师师之前和她打过招呼,吴劲雄学术出身,就算是开了家公司,也对员工的学识素养非常看重,周师师对自己的专业素养非常自信,信心满满地拿过来看题目。 入眼的第一题是:米老鼠有几个手指头? 第二题是:吴劲雄喜欢什么书? 庄玉玲从第一题看到第二十题,被问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没有一题能够回答出来。 三十分钟后,女人推门出去,再进来就是吴劲雄本人了。 美女肤白貌美,吴劲雄也是皮肤白,他又白又胖,还是光头,整个人像一个被泡发的馒头。 庄玉玲看他这张脸,忽然陷进了不好的回忆里,这个馒头……哦不对这个吴老师,是她大学里最讨厌的一位老师。 他们选修课的结课论文,是写一位自己最喜欢的影视圈人物,庄玉玲写了一位女导演,结果被给了不及格。 这个吴老师在课上点了她的名字,公开表示现在的年轻人离经叛道,欣赏一些邪性的导演。 幸而这是门选修课,庄玉玲被挂科,也没有对她的本科经历造成严重影响,但此后是同吴劲雄结下梁子,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chapter15风月片还是色情片? 吴劲雄看着她空白一片的答题卷,失望叹息:“本科时候就和我气场不一致,就不要硬凑合了。” 庄玉玲一股气冲上脑袋,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瓶汽水饮料,头顶的位置在滋啦滋啦冒汽儿。 “吴老师。” 她按捺住怒气,努力做到心平气和地向他提问:“我不明白,哪里让您觉得不喜欢?” 他居然还记得本科时的自己,想必周师师在开口提自己时,吴劲雄就已经想好了拒绝的对策。 “哦,就是不喜欢,你太尖锐,太咄咄逼人了,我不喜欢性格强势的女人和我合作,这样可以理解吗?” 在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吴劲雄翻看她写的剧本,随后盖棺定论:“剧本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我有个朋友开了个影视公司,正好缺一个编剧,想必他需要你这种人才。” 他说得情真意切,白色的光头在灯下映得锃亮,庄玉玲被他这套组合拳忽悠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不明白这个“人才”是褒义还是贬义,只是稀里糊涂地上了地铁,去往了另一处地儿。 庄玉玲用手机导航找地方,青天白日之下,都要在这个八十年代的写字楼里打电筒,便开始明白,这位吴劲雄的朋友,想必也是混得不咋地。 厕所的旁边,居然是这位影视公司老板的办公室。 一个皮肤黝黑,厚嘴唇的短裤男朝她招手:“hallo。” 庄玉玲看得暗自皱眉,这外面的陈设定格在上世纪,老板的潮流水平已经跟上国际节奏了,大冬天穿短裤还是能和时尚明星同频道一下的,前提是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要取下来。 老板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王幸莹,随后便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列了一堆对庄玉玲的要求,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偏生他用的是沿海大城市的方言,庄玉玲只听懂一句“阿拉弗晓得?” 这下可真是弗晓得了,她翻着白眼,想这老板酬劳也不说,一个劲儿叫她做事,哪里有这种天大的美差,自己出来混,不和他谈钱还谈什么,又不是日行一善扶老太太过马路。 “薪资,还有我只听得懂普通话。” 她言简意赅,不想再与这伙人虚以委蛇。 这些人谈生意,跑合作,怎么可能有孤芳自赏的傲劲儿,也不可能只有一种审美,只会一种语言,不过是把自己当成虾米一样欺负,成了恶意取悦自己的玩具。 和钱权打交道的人,多少和变态沾点儿关系。 这位王老板当下对她毫不客气,带着她去影棚里工作。 现场灯光暗淡,老式的雕花木床连蜘蛛网都没揭干净,若不是两个演员裹在被子里,庄玉玲会以为在演鬼片。 “知道在拍什么么?小姑娘?” 王老板一边说一边撮牙,发出另人不悦的啧啧声响,像是中午吃的韭菜馅儿全黏牙上了,活脱脱是一只巨大的黑色土拨鼠。 “风月片啦。” 庄玉玲不好直白地说色情片,给成年人看的影视里,这个也不必小题大做,很多小影视公司就打这种擦边球,赚得钵盈盆满。 王老板打了一个响指,说了一声开始。 床上的一男一女动起来,男人捧着女人的脸蛋,用力往下啃,也发出王老板那种撮牙花的声响,听得人甚是倒胃口。 王老板显然不能忍受他人走自己的路,蛤蟆一样掂着肚子一蹦三尺高,拍手道:“卡卡卡。” 庄玉玲的角度看不见女演员的脸,但男演员的脸是能看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庄玉玲盯着他看来看去,居然没找出什么独特的地方,心里只有一句:哦,一个鼻子一对眼睛一张嘴巴。 也是,给男人看的戏,如果不是双腿之间的那根棍儿没法代替,女演员对一张纸又亲又舔也是可以的,男演员不要有特色,相反越丑越有人看。 那边王老板已经骂起来了:“小戴,你没有过女朋友哦?前戏这么生硬,是底下硬不起来拿上面补?” 在场的其他男人哈哈大笑,有几个油嘴滑舌的还说起了逗趣话:“老板,要不让我试试戏,保证演得比他好。” 王老板照着他头狠狠来了一下:“你这个猪头三,摸相机就摸相机,看看底片耗了多少,这浪费的底片全算在小戴身上。” 摄影师小伙子耳朵上夹根烟,一副上世纪的瘪三模样,单手比了个ok的手势,狗腿地笑道:“老板,我刚才在您第一次骂的时候,就把底片抽掉啦!浪费的是零张。” 王老板对员工的识相很是满意,转头继续削小戴:“继续动啊,怎么软趴趴的?” 女演员终于开口说话了:“老板,我裤子湿了。” 这不是幼稚园,这是片场。 弄湿裤子的不是尿,也不是水,是男人的子子孙孙。 男人们全成了长颈鹿,一个劲儿地往被窝的方向瞄。 小戴这匆匆三四秒,轻轻两三下,不知道该先尴尬对女同事的职场性骚扰,还是先尴尬自己的三秒真男人,只能弱气抱怨道:“老板,她胸大腰细,身上还软软香香的,谁抵挡得住嘛!” 没用的男人大抵都这样,球门在眼前,进不了球还能倒打一耙。不过在场的没人吐槽,毕竟来这里工作的,大家谁都不比谁崇高。 王老板倒心疼起那条裤子来:“哎呦,我朝大剧组借的真丝裤子呦。” 他粗短的手一指女演员:“玲玲,你回家吧,送你半天假,把这裤子洗干净,注意一点痕迹也别留下。” “老板,这个假扣钱不?” “算小戴身上。” 倒霉蛋小戴终于鼓起了勇气反抗。 “老板,怎么啥都算我头上,我要贴钱上班了。” “你这小伙子真是的,她这种姿色的妈妈活,你一个月工资都给不起,你是赚了知不知道,否则我让别人来演了。” 王老板双手乱挥:“该剪片子剪片子,该做后期做后期,我们这是大制作赶时间,边拍边剪。” 等人都快走光了,他堆起满脸褶子:“小庄啊,我们来讨论下这部剧。” 庄玉玲不情愿地留下来。 王老板亲热地搂着她,口臭飘到她鼻子底下,充满着隔夜厕所的味道。 庄玉玲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薪资待遇。” “月薪一万,交五险一金怎么样?” 庄玉玲不为所动,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得考虑这饼到底馊没馊。 “你的要求是?” “刚才那段剧情你看到了吧?结合两人的特点写一出床戏。” 庄玉玲皱眉看他,这人脑子没有问题吧?花钱让自己写小黄文。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我这拍电影,要吃饭的嘛,放网上收费得有人愿意付钱,观众让他们脱,那就得脱;观众让他们扮骡子,那就扮,反正都是演的嘛。” “那……女演员同意吗?” “哎呦,她是来赚钱的,钱给够就行了,干这行,当演员,还讲什么清高哦。” “我写就写吧,反正房租,水电气,吃喝呼吸都要钱,但是如果对方不同意演,那我不会继续写的。” 王老板见她答应下来,顿时二皮脸轮着换,这会儿脸拉得老长,二郎腿一翘,啤酒肚一挺,小拇指一勾,从打印机里拖出一沓子合同。 “你是来赚钱的,也别和我讲什么高贵,不想干就另谋高就,真有本事来这里干嘛呢。” 庄玉玲也懒得同他生气,王幸莹倒是比吴劲雄来得实诚,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可爱。 她翻看了合同,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太认识邵玲玲,不清楚她性格,剧本可能一时半会儿写不好,不过不着急,这种电影里床戏可是精华,要慢慢品。” 他猥琐地撮牙花,庄玉玲听了一阵牙酸。 “不过,你有男朋友吗?艺术可是来源于生活的,没有体验写不好。” “有过。” “那是再好不过了。”王幸莹嘿嘿一笑,小声嘀咕了一句:“男朋友估计质量不高,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 庄玉玲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王幸莹拍了庄玉玲一下:“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写。” 顺带着把剧本也塞给她。 ======== 受这个天马行空的剧本的影响,庄玉玲隔天上班时,觉得太阳是绿的,地是方的,整个人在写字楼大堂内徘徊了半天,才按下电梯。 邵玲玲,就是那个女主角,正坐在休息室兼更衣室里等着化妆师,她还是素颜状态,皮肤嫩得能掐出水,眼睛大得能塞下两颗杏仁,小嘴一抿一笑就让人觉得心情灿烂。 她对庄玉玲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姐,然后热情地挽着她。 谁在美女面前,都会不自觉地和蔼上三分。 “姐,听说你来写剧本啦,可要把我写得有魅力点哦,王老板写的剧本垫桌脚的资格都不够,姐姐这么有才华,不会这样写的吧?” 庄玉玲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王幸莹亲自操刀的,难怪写得不伦不类,人物像精分。 chapter16没有性经历的人不是社会人 王幸莹写的剧情确实老套,写的是潘金莲的故事,潘金莲被武松以命偿命,变成鬼魂之后,依然对他贼心不死,但武松又要了自己的命,对他是又爱又恨。 不甘心的女鬼栖息在一处破庙中,日日明里暗里跟着武松,千方百计勾引他上床。 这就是美貌痴女投怀送抱的故事,确实能够迎合一部分观众的口味。 邵玲玲今天短吊带配热裤,外面套着棉袄,化妆间里空调开得足,她便把外套脱了。 她一对大奶在小吊带里晃来晃去,时不时蹭上庄玉玲的肩膀,庄玉玲正聚精会神地构思剧情,冷不防和她对上眼神。邵玲玲见她看向自己,便双手环着她的胳膊,用胸脯贴着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庄玉玲看她的深沟,再闻她身上飘出来的柑橘味,作为一个女人来看也是头晕目眩。 “庒姐姐,你好好帮我改改,我想让自己的角色观众喜欢,看的人越多越好。” 庄玉玲心想,她这身材长相可以算是艳星里中上等的了,当然是露得越多越有人看,黑心王老板不就这样想的么,十个镜头里九个镜头都要她搔首弄姿。 “那让你演床戏愿不愿意?” “我不是一直在演床戏吗?”邵玲玲撅嘴,反问道:“难道我的这些,还不算是床戏吗?” 这时化妆师推门进来,邵玲玲便闭了嘴,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庄玉玲也不继续和她说话了。 邵玲玲目前的尺度,在院线上映的电影里,确实算是床戏,但是在这种擦边球电影里,那就啥都不是了,比她敢脱的敢露的,那可是比比皆是。 也不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到底能够接受自己露多少。 那边化妆师已经麻利地给邵玲玲上粉底打眼影戴假发了。 这部电影里,邵玲玲的脸和身材占了一大半的看点,王老板虽然抠门,也明白在哪里应该舍得花钱,特意请了一位一线团队工作的妆造师给她化妆定型。 不过王老板的大气也有限,只愿意付给妆造师一个小时的费用,因此双方也不多话,配合完就一拍两散。 邵玲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头:“庒姐姐,你看现在和我刚才的感觉不一样了,就像个怨妇一样。” 庄玉玲凑过去看了,也震惊于那位的手艺,昨天灯光昏暗,她没有注意拍戏中的邵玲玲。现在看她周身的气质已经同方才截然不同。 邵玲玲虽然相貌身材吸人眼球,但举手投足之间总有股风骚劲,显得非常轻挑。 但现在镜子里她面色苍白,瞪大眼睛时,眼里满满的都是哀怨和不甘心,化妆师将她身上有违角色气质的地方,全部不着痕迹地遮盖住了。 王幸莹在门外敲了几下:“玲玲啊,好了没,就差你就齐活了。” 邵玲玲甜甜地应了一声,开门冲他笑:“王老板,我今天的粉儿抹得不错吧?” 王老板是个粗人,对于美妆方面一窍不通,他今天也没心思夸她,只是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一遍,随后道:“身上涂粉儿了吗?” 邵玲玲这下瞪大了眼睛,眼白配上妆面,倒又像鬼了。 “王老板,身上涂啥粉儿?” “当然是全部脱光拍床戏啦。” 邵玲玲犹犹豫豫:“全部脱光哎,你事先没有和我说。” 王幸莹晓之于情,动之于理:“我的所有部位都要出现在电影里吗?” “当然是留一小半啦,你这胸全露了,下一部还会有人看吗?我们又不是拍色情片,还是要注意神秘感的——不过你拍戏的时候,肯定要全脱的。” 邵玲玲还是咬死这一点不放:“你之前没和我说全部脱光的。” 庄玉玲坐在化妆间内,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钻进桌子底下,拍床戏对女演员的要求极高,撇去身材上的要求不说,要女演员开放,又要女演员放开。 邵玲玲愿意拍这部电影,足够说明她个性开放,但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为老板的噱头,毕竟自己是来打工的,又不是来奉献的。 当下冷脸一屁股坐在收拾干净的化妆台上,冷冷道:“你找别人去演这段吧。” 王幸莹低声下气哄她:“艺术嘛,总有些前瞻性,你看国外的着名艺术作品,哪件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是看这部电影的人,大部分是看我的胸和腿吧?看你这种小作坊拍的电影的观众,哪里会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庄玉玲的脸都要抽筋了,虽然邵玲玲这话是没错,但当着老板的面这样说,真的不会谈崩吗? 王幸莹倒是罕见地沉得住气,撇去了平时一个牛皮三个谎的生意人派头:“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邵玲玲捂着嘴,圆鼓鼓的眼睛眯起来,白色与橙色的灯光落入她的眼睛里,纸迷金醉的宏途就在她的眼里缓缓展开了。 “王老板,我卖你一个人情,这部戏我接着演,片酬也按照之前谈好的来。” 王幸莹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只当是小丫头片子的闹脾气,这片子对于女演员来说,确实不利于自己的形象。 但是靠着美貌变现哪有那么容易,等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了,把下垂的胸脯敞开给人家看,都不屑于暼上一眼。 虽然很残忍,说出来也让听众很不愉快,但是圈子里的规则就是这样,美貌比努力重要,权力和财力凌驾于这一切之上。与其年轻的时候,浪费自己宝贵的青春红利在这里愤愤不平,不如花点时间规划自己下辈子的投胎安排,家里多少存款,父母权力有多大。 但是,邵玲玲清脆的声音很快又响起:“王老板,电影盈利的钱,分我百分之十。” 这下王幸莹急了:“喂,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在意淫什么,百分之十,你以为在演都是偶像剧吗?” “可是老板,你让我脱不就是冲着这部电影能盈利去的吗?我可是主要的付出对象,我是豁出去在赌哦。” “这样说也没错,好吧,那我们来签合同。” ======== 小戴左等右等,惹他被冠名了一个秒男绰号的女人还没来,便躺在那张雕花古董床上和一干工作人员吹水。 “小戴,邵玲玲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啊?” “就是女人的皮肤啦,滑嫩嫩的——D哥,你不是有老婆吗?问这个干嘛?” “我家的婆娘鸡皮肤,菜场上挂的猪皮都比她的摸上去丝滑。” 半开的大门被推开,王老板殷勤地招呼邵玲玲进去。 “小戴,你这回下半身给我管的严实点,又不是小孩,前门都守不住。” 他龇牙对邵玲玲笑道:“加油。” 既然邵玲玲提出这个要求,他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她会努力演好,这样才能分成得更多。 这样想想,反倒又安心了,小本生意人能赚到钱,怎么样做都不寒碜。 他才对邵玲玲笑完,面色转冷,盯着庄玉玲,肥手一伸:“拿来。” 庄玉玲一愣:“什么?” “剧本啊,这么健忘,不是昨天要你写的吗?” “我昨晚才看完剧本,揣摩完角色性格,还没写出来。” “写个脱衣服还这么慢吗?还人物性格,玲玲不在你面前吗?” “是剧本里的,不是她本人的性格。” 庄玉玲解释到一半,忽然就泄了气,这光头把茂密的头发都变成赚钱窍门藏心里,只在乎啥时候能赚大钱,就不用费心思说那么多了,反正他也听不懂这些。 于是便温和恭顺地表态:“好的,老板,我明天就写出来。” “那就这样吧,玲玲啊,我们先拍下一段。” 庄玉玲请假了半天,左思右想该如何写好这段王老板视为赚钱法宝的床戏。 她发信息给邵玲玲,询问她对别人的触碰有什么样的禁忌,自己在写作时好避开。 邵玲玲尽管在拍摄,回消息的速度也不落人后。 她只回了一行字,钱到位了,什么都不介意。 庄玉玲只回了一串省略号。 这丫头真是盲目乐观,有没有想过随着高雅艺术进入千家万户,观众的心灵得到过洗涤,不会看这种乱七八糟的擦边球片子,然后王老板输得一屁股债。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考虑的问题,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黄色情节给赶出来。 庄玉玲自认为心灵已经污秽了,但是在脱裤子的剧情上居然像张白纸。 她只做过那一次,而且是失败的性经历,现在想起来,手仍然在颤抖,男人像恶鬼一样凌虐着她,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恐惧。 这种靠两个人的配合才能得到快乐的事情,她是不配拥有的。 她打开收藏夹里的视频,各种类型的都看了,还是找不到丝毫灵感。 做爱和涂口红一个道理,千人千色,不自己去试色,总觉得写出来缺少实感。 至于那次的事情,她只当是一场噩梦,一笑而过。毕竟要是承认自己吃亏了,那就得一直纠缠这件事,她的精力都在混饭吃和拍自己的电影上面,实在分心不到其他地方。 chapter17试吃的目的是圈钱(肉沫,非同男主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里是提供健全健康的色情服务的地方。” 小俊用一口方言口音怼庄玉玲:“你的是什么要求?纠正你ooxx时候的动作?” 嚯,这年头卖色的小子都看人下菜,知道她付不起钱语气恶劣成这样。 但是她确实不会写爱情动作片里的姿势,只能在这种环境里取经了。 “能花钱找人给自己提供色情服务的人,心理就不健康健全吧?” 庄玉玲一来二去和上次给丽丽点的男人成了熟客,脸皮厚得能当楼房的地基了。 小俊嫌弃地暼她:“反正我是不会接你的单子的。” “切,不接就不接咯,你这种长相的男人,我家一开自来水龙头,都能流下来一堆。” 小俊秀眉一拧粉拳一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介绍别人了。” 靠色相吃饭的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别人巴着他们的时候,不屑一顾,其他人当垃圾看;真忽视他们了,又较起劲来,觉得自己应该是万众焦点。 名字和一个人的前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是取的花名也一样。小俊就败在名字上,愈看愈觉得他眉目狭窄,身上透着小男人的算计,把这张俊脸的魅力削了大半。 这当然是不可以说的,她得尽快把剧本赶工出来,为三个月一交的房租做准备。 小俊独自一人生了半天的闷气,见庄玉玲没有主动哄他的意思,便也明白这是自讨没趣,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人马上就来,我先出去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庄玉玲百无聊赖地把纸质吸管拆开,将散开的纸卷成一条,放进嘴里模拟吹胡子玩具的动作。 她对小俊的推荐不抱希望,甚至隐约觉得这是男人卑劣的报复,毕竟多数情况下,卖酒比陪睡来钱更快,她这次只点了二十块钱的热牛奶,和他快聊了一个小时。 然而包厢的钱也是不菲的——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她不想浪费自己的血汗钱,便懒散地躺在皮质沙发上,盯着蜡烛造型的壁灯静静思考剧情。 包厢的门被叩了三下,随即有人推开了门。 入眼的是细瘦的脚踝,穿着人字形凉拖。 冬天光脚穿凉拖,就算是在空调房间里,这也太不注重保养了,俗话说脚关系到血液流通,受冻了会导致肾虚,做这个生意的肾肯定要好。 可是这对莹白色的脚踝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不同于女人的纤细,透露着结实的,属于男性青年的独特美感。 男人就这样一直站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声都消散在空调的热风中。 庄玉玲心想这人业务比小俊还不纯熟,应该主动一些,和客户打招呼,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方便痛宰肥羊。 自己可是花钱的,不能在他面前被当成孙子。 然而时间也是金钱。 庄玉玲内心做着最后的斗争,最后还是坐起身,正眼看来人。 这一看,被蹂躏得不成模样的吸管掉在地上。 “韩青……” 她因为震惊而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念出自己之前工作室所包装的小爱豆的名字。 男人头上翘着几根乱蓬蓬的头发,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hallo,我们又再见面了。” 韩青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将拖鞋踢到一旁,双臂环绕着腿,整个人缩成一团。 尽管这个动作不算雅观,但配上他笑意涌动的大眼睛,和上钩的唇角,便轻而易举地让人原谅了他的无礼。 他从茶几的柜子里熟门熟路地摸出一枚打火机,点燃了指尖的香烟。 庄玉玲的眉毛蹙起来,她讨厌烟味,面前男人的形象也和印象中的相距甚远。 很多明星演技很差,她非常想不通个中缘由,明明自己扮演分内的人设,演技简直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是人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周围人会变成这样,尤其是曾经精心包装过的对象。 “你抽烟?” “是啊,不过我不怎么抽。” 韩青娴熟地将烟灰掸落。 “我是歌手,我要保护嗓子,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唱歌。” “公司没有和你解约。”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出现在公众面前,因为得罪了叶靖榕。” “……对不起。” “这不关你的事情,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背后没有大靠山。” 韩青很喜欢笑,他明明眼睛很大,笑起来却可以眯成一条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不想让任何人窥视到自己的内心。 成年人说不在意,没事,就像圣诞节里有圣诞老人,老婆饼里有老婆,鱼香肉丝里有鱼一样,是违心话。 韩青倒是无所谓庄玉玲怎么想的,他又点了一根烟。 庄玉玲看着他细长的指尖夹住同样白色细长的烟蒂,惊讶于他居然抽的是女士烟。 然而这次他抽到一半便不抽了,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小俊和我说过了,你想学习……技巧。” 他说技巧这个词的时候,尾音微妙地勾起,像是憋着喉咙里的嘲笑。 庄玉玲尴尬地咳嗽两声:“虽然这样做很奇怪,但确实是这样没错。” 韩青躺倒在沙发上,斜睨着眼睛看她:“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做?” 庄玉玲想着A片里女优的动作,横跨他的双腿,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 男人低笑一声:“你还挺有分量的。” 这时候说这种话,肯定是物理上的分量不是精神上的分量,庄玉玲准备对他道歉,谁知男人用带着烟草味的指尖抵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用唇贴上了她的唇,得寸进尺地在她的口腔中翻搅。 韩青脸部细腻的皮肤被她的睫毛摩擦着,眼眸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他的皮相在娱乐圈里可以算是上等,否则也不会在无权无势的新人时期,凭借着一张讨喜的脸就成了小有名气的爱豆。 庄玉玲被他这样由浅入深地吻着,一时间脑海里迷迷糊糊的,全是他的面容,鬼使神差地想起对家为了黑他,给买的整容的通稿。 ……哪里整容了,明明五官这么灵动。 又大又黑的水墨瞳仁,笑起来风光旖旎,勾起人来雾雨朦胧。 韩青放开她时,庄玉玲揉着胸口,以这种方式来慰藉自己跳动不已的心脏,明明是可爱型的男人,讨好起女人来,却十足地魅惑。 他用小拇指勾着她的,指甲尖刮搔着她的手心,庄玉玲尚未平稳的心脏又疯狂跳动起来,慌忙要挣脱出来,但不知韩青使了何种手段,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的手。 韩青同她鼻子对鼻子,手指对手指,烟草味混着薄荷味的清香,在她耳边留下湿濡的痕迹。 “我方才想错了,不应该让你来勾搭我,毕竟你啥经验也没有。” 他的手伸进她的打底衫里,顺着脊梁一路往下,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再仔细欣赏着她从脊背生出的细小战栗。 “我应该把自己当成主动的女人,你扮演男人,或许这样会进步得更快些。” 庄玉玲想努力地保持平衡,但男人在后背用力,她只能扑倒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像个迫不及待的痴汉。 她舌头打结地解释:“别……别这样,我会把你压坏的。” “哪里会被压坏?” 韩青带着她那只被勾着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摸了结实柔韧的腹肌,一路往下面的火热去了。 庄玉玲差点一蹦三尺高:“再底下就不至于了吧?” 韩青放开她的手,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哼笑道:“你想得太美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庄玉玲被撩得腰软,趴在他身上一时没起来,韩青对她的反应了然于心,也不戳穿,只是笑着用大眼睛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庄玉玲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她打底衫的领口被洗得变形了,松垮垮地从脖颈上褪下来,成了一个围巾的形状,透过明显的空隙,能看到里面被磨出毛边的胸衣。 穷女人。 还是一个邋遢的穷女人。 韩青对庄玉玲的评价一直没变过。 明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当他这种小明星的主笔公关,倒是与待遇无关,是他们这些人的资源,都是靠着手段,从其他人的嘴里抢下来的,跟着这种主子,免不了惹上很多是非。 在悬崖上一意孤行,最终会粉身碎骨,连骨头渣都无影无踪。 那时候袁姐是他的经纪人,总在他接到了通告之后,意味深长地说一句:“你要感谢Lin。” 她像是巷子里打架最厉害的那只狗,拖着脏兮兮的身体,从别人那里夺下一个又一个的资源。 可是这都是无谓的努力,疯狗最后会被处理掉,主人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她想要的是什么?是感情还是钱? 韩青仅仅是思考了片刻功夫,散漫的微笑又挂在了他的面庞上,无论怎样都无所谓,这都不关他的事,他只需要让她乖乖地给钱就好。 他双手伸进了她的胸口,揉弄着一对绵软的双乳:“虽然男人的胸不是敏感点,但是刺激一下,还是有额外的效果的。” chapter18天大地大,厚脸皮最大 庄玉玲的瞳孔骤然瞪大,一巴掌拍掉了韩青摸向她的手。 韩青猝不及防被她拍手,自然是不悦的。他对自己的相貌有深刻的认知,就算此时他无法在聚光灯下歌唱表演,但也想要变法子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娱乐圈里的俊男美女大抵都这个德行,认为自己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位。 他嘴唇勾起,看着惊惶的女人蜷缩成一团,缩在沙发和墙壁的缝隙处,流浪狗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看来今天的经验传授,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庄玉玲没有立刻回他,为了生存;为了心中那虚无缥缈,也许终生都不能完成的理想,她得拼命地在道路上奔跑,就算摔了一大跤,也得立刻站起来尽力狂奔,她刻意忽视的那些伤痛阴影,其实一直与自己如影随形。 叶靖榕对她报复的举动,算得上是施暴,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忽然被浸上盐水,庄玉玲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是现在自己也没有闲暇想这个,她得先保住自己的这一份工作,将王幸莹需要的那部分剧本给赶出来。 她调整好心态,淡定道:“我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男人,有点变扭是肯定的。” 没被男人触碰过,来这里花钱了,还会在乎这个吗? 韩青只要稍稍思索,就明白庄玉玲说的是谎话,但他懒得细究背后错综复杂的原因,这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需要保证这个穷女人能够把钱如数付给他就行了。 毕竟他现在也是穷男人。 他方才说了谎,在他刚出事的时候,娱乐公司就快刀斩乱麻地同他解约了,他非但没有拿到公司的违约金,还被他们的专业法务给摆了一道,将自己的大半积蓄给赔了出去。 前经纪人袁姐还是一副伪善的面孔:“公众人物,行事肯定要小心,这个没有办法的。” 他撞到孕妇确实有责任在身上,可是几乎所有的通稿新闻里,都没有提到对方闯红灯在先,而自己是正常驾驶的前提,像是有一只幕后黑手在刻意地引导舆论。 而自己的公司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护着自己,直接放弃了培养了快两年的潜力摇钱树。 他知道是叶靖榕对他下手了,不过这都无所谓,是他先做了错事,留下了可供对方抓住的把柄。 庄玉玲已经打开笔记本,在键盘上敲字。 “我觉得方才的这些体验,应该能够写出来了。” 男人们所喜欢的只是一个身材姣好,脸蛋漂亮的女人投怀送抱而已,只要对方主动得能够激发他们心里的欲望,就达到了王幸莹所要的效果了。 “这里还需要我么?不需要的话,就把账单结一下。” 韩青把口袋里的小票递给她:“现金电子结算都行。” 庄玉玲现在心痛的是自己的钱包,看来这个月的伙食费加上购置冬装的钱都得给面前的男人了。 她扫码付完之后,拽着他不放手。 韩青捏着她手指,笑眼弯弯:“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陪我改剧本吧,等我写完,很快的。” “陪你一晚上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哦。” “现在才十点钟,再加两个小时。” 看在女人爽快结单的份上,他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韩青便坐下来,认真地看她改剧本。 ======== 第二天,庄玉玲特地早到了三十分钟,在王幸莹龟公般的笑容中将打印好的剧本给他看。 王幸莹边看边拍手叫绝:“写的真不错,眼睛动作神态确实是那个调调,小姑娘有点本事嘛。” 庄玉玲只能干笑,不知他说的是工作上的本事,还是床上的本事。 邵玲玲刚来,就被王幸莹拽着读剧本。 她看完以后,面红耳赤:“王老板,我要脱小戴的衣服吗?” “脱啊,又不是他脱你的衣服,这么害羞干嘛?” 庄玉玲听两人的对话,已经无力吐槽了,王老板也不想想,小戴那只能被概括成老实憨厚的长相,无论是他脱邵玲玲的衣服,还是邵玲玲脱他的衣服,被占便宜的始终都只有邵玲玲一方啊。 “今天你就不要在化妆室里化妆了,直接去摄影棚里化妆,给你围了临时屏风,免得把身上的粉蹭掉。” 王幸莹说着,用肥胖的粗手指指了指庄玉玲:“到时候化妆师来的时候你也进去,看身体哪些地方要涂亮粉,总不能都涂一遍,又不是萤火虫。”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避嫌男员工,事实上整个工作室除了庄玉玲和邵玲玲,其他都是男人,他们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用下流猥琐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窃窃私语着不干不净的东西。 庄玉玲先从围挡屏风里出来,见男人们猥亵的眼神,顿时心中升腾起呕吐的欲望,她在写这些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局面,但实实在在地接触到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反胃一阵。 她压低声音,往里唤着邵玲玲。 “玲玲,你要不要先围件衣服,到床上再拿下来。” 邵玲玲倒是想得开:“没必要,我反正要被很多人看光的,多几个少几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外面有人在大声调笑:“小戴,你今天忍得住哦?邵美女要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你了。” 小戴闻言也不害臊,反倒当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生活水平低,相貌比生活水平还低,在这个一线城市里只能和八舍友挤一间四十平的老破小,每个月还要交房租水电费。 有一个凭借着自己的硬实力,一辈子都够不到的美女同他发生肢体上的接触,这反而成了他可悲人生中的一点奖励。 酒色财气,男人追求的无外乎是这几样,小戴笑嘻嘻地回道:“这次不会啦,我昨晚去小巷子里扶贫了。” 场外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小戴,你还能去扶贫?自己都是一个瘪三样,钱包里一张红票子都掏不出来,别是一晚上五十的老大妈吧?” 邵玲玲刚出来,听到他们这样谈论,也是厌恶地皱眉头。 庄玉玲赶紧安抚道:“他们说他们的,你权当是放屁。” 邵玲玲摇头道:“我没放心上,他们就这样儿——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是为了拿钱吃饭,谁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我讨厌他们但是没有资格看不起他们。” 王幸莹在场外叫嚷着赶紧开始,时间紧急,庄玉玲也无法和邵玲玲多说话,只简短地说,演不下去就大叫。 王幸莹喊了卡,一切便运转了起来,那些摄影师虽然还像平时一样工作,但是一个个裤裆都鼓起来了。 邵玲玲这次从脖颈到臀部一路下来,没有半点遮挡,角落里事先摆放好的干冰缓缓蒸发,白气缭绕着她披散到臀部的头发,除了色情,也有几分鬼气。 她俯下身子,缓缓在小戴耳旁吹气,她今天身上的香水是桂花味的,丝丝缕缕的幽香勾人神魂。 小戴光是嗅这点味道,就觉得手酸腿软腰重,浑身都不能动弹,只有自己的鸡巴直直地立着,看来昨天找女人泄火,花的那点小钱是浪费了。 邵玲玲依偎进小戴的怀里,撒娇着要他用手搂着自己,顺便解他的扣子。 “卡——” 王幸莹忽然要求终止拍摄,庄玉玲全程注视着邵玲玲的动作,她演戏的剧本里的十分贴合,眼神动作无可挑剔,她不明白王老板为何要叫停。 王幸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对着他身边的摄影师道:“把你拍的给我看一下。” 那摄影师让出位置来,王幸莹调出方才的拍摄内容,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拍:“你是猪吗?我让你拍电影,没叫你拍写真,你老拍她的腿和胸干嘛?人脸都看不见了。” 食色性也,大美女在这里千娇百媚地摆姿势勾引人,是个性功能正常的年轻小伙都把持不住,王幸莹环视了周围一圈,想起来这一点,顿觉不妙,指挥着庄玉玲同他一起检查每个人的摄像机。 在场的五个摄影师,没有一个拍出合格的效果,王幸莹气得破口大骂:“我是花钱请你们干活的,不是请你们看免费真人秀的,拍不好就立刻滚蛋,当年你们偷父母色情杂志的时候,本大爷都真刀真枪干上了,这点都忍不了。” 小伙子们挨老板一顿叼,恨不得把头塞进自己的衣领里,王幸莹也是地痞流氓的素质,骂起人来句句直击要害,捶得人头破血流。 偏偏他给他们钱,又不能回嘴,只能缩着头挨训,天大地大,给钱的最大嘛。 王幸莹骂完这群人,对邵玲玲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玲玲啊,不好意思,刚才要从开始重新拍摄。” 王幸莹是担心拍摄进度慢了,他做的小本生意,多一天拍摄时间,人力物力的耗费都要用金钱解决,恨不得把这些人当骡子使,没日没夜地干活。 但是邵玲玲这时却有些感激他,好歹他是把自己当演员看的,不是一个随便男人用眼神猥亵的花瓶。 她看着身下脸色憋得发青的小戴,捏了捏他的脸:“听到没,要重新拍了。” chapter19完蛋的不是社会,是自己 庄玉玲颇为不满,示意在二次拍摄前要和王幸莹讨论一番。 “王老板,这个样子,就算演再多次,他们都拍不好,不如挑几个能拍好的人,找角度。” 王幸莹拍自己腿上的肥肉:“要是有一个拍得能看,我还需要发这么大火吗?要是没有必要,我还会和一群猪说话吗?” 王老板训起员工来毫不客气,小老板养家糊口已经不容易,还要付给几十张嘴饭钱,要不是他们是工作必不可少的环节,巴不得让他们全部滚蛋。 “你会拍么?” 他眼珠子一转,旋即拍了拍庄玉玲的后背。庄玉玲看他这只手又抠鼻子又抹脸又戳脑门,明白这件外套又要重新洗了。 “拍会拍,但是我很久都没碰过相机了。” 她这话不是谦虚也不是推辞,只是平静地描述事实。摄影是她大学时期的选修课,她因为对戏剧很感兴趣,自己揣摩了很多关于镜头语言和拍摄角度的有关知识,但这些都是纸上谈兵,因为她买不起相机,只能借别人的工具来找感觉。 “不管这么多了,有的连人都当不好,还想拍电影呢。” 王幸莹踹了正前方的那个员工一脚,示意他让开。 “这个机位给你用,拍长镜头吧,反正这段的重点是邵玲玲。” 王幸莹已经不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程度了,而是要把死马指成活马的意思了。 庄玉玲的手沁出冷汗,长镜头是很考验演员与拍摄者的默契,演员要有镜头感,明白哪些角度拍摄是最能突显出自己的魅力的。 当然拍摄者的审美能力也是必不可少,要了解哪些角度能够更加突出演员的美貌,也就是俗称的哪些角度比较上镜。 她计划和邵玲玲解说一下姿势动作角度,邵玲玲却先行一步对着镜头调整自己的角度了,直到放在一个比较满意的角度,顺带着把摊成一滩人肉饼的小戴也摆出一个姿势。 庄玉玲的内心安定了些,邵玲玲的镜头感让她很满意,自己连机位角度都不需要调整,王幸莹又喊了一声开始,她们三个人便有序运转起来了。 邵玲玲将自己的衣襟解开,她锁骨上贴了一只设计好的蝴蝶纹身贴,上面被化妆师涂上了亮晶晶的闪粉,在暗沉的调色下像一只脱离自己身体的精灵。 形状优美的锁骨贴着小戴的嘴唇,男人便像溺水的鱼一般,禁不住诱惑将唇贴了上去。 邵玲玲勾着小戴的指尖,从锁骨一路往下,往乳沟深处摸去,在自己的胸上打转。 庄玉玲看见她垂下来的乳头,上面的乳尖粉粉嫩嫩,被寒气一激,便有了小巧的形状。 她咽了一口口水,不怪男人们招架不住,美色当前,确实只能把其他的抛在一边,谁会想着去拍她身下压着的男人。 她稳住心神,在脑海里构思不会明显露点的角度,缓慢不突兀地偏向那边。 韩青上次指导她的时候,只是微微地模仿了风月老手所表露出来的姿态,被邵玲玲这样拿捏了精髓,自是无往不胜,加之她对镜头表现的实力,庄玉玲有把握,这段镜头绝对会引起小范围的议论。 邵玲玲像一只剜心的女鬼,同小戴勾手指,咬耳朵,蹭鼻子,百般魅惑。演到六分多钟的时候,小戴终于忍不住诱惑,手缓缓地往她裸露的背上滑,邵玲玲丝毫没有对他客气,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拧了一下他大腿内侧的皮肉。 她这下估计拧得挺狠,小戴的手又垂了下来,皱着脸喘气,看起来是一副快活过头的模样。 王幸莹这时喊了声卡,庄玉玲紧张地让他看方才拍的片断。 王幸莹反反复复将这段看了数遍,恨不得将它印在脑海里,许久才重重地一拍她的肩膀:“真不错,小玲,你这一个顶俩都不止啊。” 旋即对着几人怒斥:“看你们这群饭桶,拍得什么狗屁东西,下部要是再这样,老子让你们吃炒鱿鱼。” 他转过脸来看庄玉玲,活像再看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小玲啊,我们这电影是分上下两部拍的,上部的拍摄内容已经全部结束了,只剩下后期,就能网络上映了,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需要把下部的剧本给好好修改。” 庄玉玲将这话听一半留一半,小老板说的话不能尽信,小成本电影投资有限,连院线上映的最低杆都够不到,要是网络收视的反响不好,腰斩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幸莹的这段话的中心含义是,他对庄玉玲的业务能力基本满意,如果资金能够周转得过来,他们还能继续合作。 邵玲玲往临时搭建的隔间里换衣服去了,小戴趴在床上不动,片刻之后才垂头丧气地在场外把衣服裤子穿起来。 庄玉玲看他后背和腿上都是青紫的痕迹,回想起来方才邵玲玲的狠劲,不得不为小戴抹一把冷汗,他上次忍不住射在邵玲玲的裤子上,她居然没有把他腿间的金针菇拧掉。 不过这也是他该得的,他可没有什么职业素养,把拍戏还是情色交易分得清清楚楚,只是随心所欲地占邵玲玲的便宜。 底层生活就是这样,男人流氓女人无赖才能不必被人骑在脊梁上欺负,庄玉玲在这方面可以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但她依然是由衷地反感,很多时候会生出这个社会没救了的感想。 后来她考上了全国有名的D大,有了周师师这种素养的人当舍友,这才明白不是社会没救了,是她所处的环境病入膏肓,不是仅仅靠着读书厉害,做人勤奋就能够拯救的。 邵玲玲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来,如释重负地笑着问王幸莹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拿工资。 王幸莹也亲切地拍着她的毛领子,告诉她和上次一样的结算方式。 邵玲玲顿时面色不善起来,但也没有说什么。 庄玉玲看她走出去,别人又陆续收工走了,也直白地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她不担心王幸莹会不给她钱,只要他还想继续让她当编剧。但是王幸莹大概率会拖拉给她钱,这种做小本生意的,就像吃鱼尾巴一样,资金周转在每一个环节都有卡顿的概率。 “等电影上映后一个星期内结清,毕竟如果收视率高一点的话,能多给一些嘛。” 王幸莹笑得意味深长,他这副肥头大耳的模样,庄玉玲竟从中看出了狐狸的影子。 她可不信王老板能多给她工钱,商人的本性都是贪婪又吝啬,怎么会把进自己口袋的钱多给别人一分。但是要拖着给是明摆着的事情了,怪不得方才邵玲玲的面色难看。 庄玉玲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没拿到工资就像是义务给黑心老板打了白工,而且她在经过半个月的短暂就业后,又迅速地成为了无业游民,这下可以称得上身无分文了。 ======== 庄玉玲在休息了几天后,浏览了下求职平台的工作,年关将近,老板们都想着裁员,招人的工作倒是没见到几个,她与王幸莹又签订了合同,也不能找全职工作,只能当小时工。 一天撇去饭钱交通费,小时工能攒下来的钱寥寥无几,找家附近的做工比较划算。 庄玉玲看了半天,在租的房子周围没有符合自己工作方向的兼职,倒是离家几个十字路口的酒吧最近在招保洁。 夜场保洁给的时薪高,三四十块一个小时,庄玉玲一家家看过去,还是自己之前工作时常去玩的新?比较中意,夜场晚上八点到第二日两点,她决定去那里面试。 年轻人来玩的店,对保洁的要求也挺多,年纪不能太大,怕说出的话顶撞到脾气火爆的客人,相貌身材又不能太出挑,免得有些人起了歹心,庄玉玲很快就胜任了这一职位。 她穿着灰色的保洁服,拎着拖把桶,站在领班经理面前听训话。 经理三申五令,让这几个负责包厢的保洁会看人眼色些,今天有几个在本地小有权势的纨绔来玩,别眼睛盯着不该看的看,嘴巴捡着不该说的说,被别人打了医药费自理。 酒吧里的顾客鱼龙混杂,时薪高也得毫发无损地拿到才算赚钱,庄玉玲深知这一道理,决定当个缩头乌龟。 她看见小俊和其他少爷在吧台边化妆,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白衬衫衣领。 他们的平均身高接近180,化淡妆穿白衬衫黑裤子的模样,让人能找回青春期的回忆。 连那个平时喜欢画浓眼线,将自己化得妖里妖气的酒保,今天也一反常态地素颜上班。 小俊松了松自己的黑领带,嗤笑道:“老板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噱头,这周末的主题是初雪之夜,回忆上学时候的初恋的,但我就没怎么好好在学校念书过。” 另一个理着板寸的少爷也笑:“我那时候可讨厌穿校服了,刚开学就和别人打架,扯得破破烂烂——谁愿意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上学。” chapter20可爱的东西能让人变得柔软 酒保笑道:“噱头而已,这些主题活动本质上还不是把客人口袋里的钱搾出来。” 庄玉玲看着少爷们的领带西裤,公主们的海军风连衣裙,觉得这种活动看的就是一个氛围和代入感。 自己高中时候没有这么洋气的校服,只有宽大的冲锋衣和起球的校裤,冬季北风直往缝隙里钻,整个人像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弓着腰瑟瑟发抖。 反正对于她来说,自己没有任何代入感,因为新?的目标消费者是收入中等偏上的群体,不是她这种底层收入的人群。 那些群体多数是接受过国际化的教育,生活过得像画卷一样绚丽多彩,有自己的爱好和享受,不会像她一样,睁眼闭眼都是赚钱维持生计,活得像个拉磨的骡子。 当然这些穿着打扮看起来青春洋溢的陪酒们,也是披着人皮的红粉骷髅,他们只是想着怎样将客人口袋里的钱给挖出来。 小俊松了松领带:“还没开场我就觉得无聊了。” 酒保笑他:“来了快两年还不懂这种方式,难怪今天斐老板只让你们在一楼的卡座拉生意。” 庄玉玲同小俊接触过几次,知道他这人胆小怕事,属于闷声赚钱的类型,酒保这话说得无礼,他也左耳进右耳出,去旁边准备菜单去了。 倒是身后的包房公主们叽叽喳喳,表示今天在二楼三楼的陪酒们很装,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庄玉玲今天被分配进三楼做清洁,看时间差不多,便顺着木梯到了三楼。 有次莫星予过生日,她请她们来过三楼庆生,一百多平的包厢,只坐了她们三个人,里面的摆设却很精巧,薄纱帘子做层层隔断,白瓷香炉放置其中,青釉面花瓶里插着桃枝,红木小几上放了几个精巧的首饰盒。 莫星予说布景是老板亲自摆放的,庄玉玲当时便明白,三楼招待的是贵客。 至于是周师师的面子还是莫星予的面子,庄玉玲懒得细想。 朋友之间还是要有些边界感,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知道太多,几方之间的关系就成冰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感觉。 她推门进去,里面的场景同那时候的布置截然不同,完全是按照念书时候的休息角布置的,一个圆桌能容下十个人,旁边是雕花的木凳,小几上放着包装精美的点心,用玻璃盘放着。 靠窗户的角落里还放了架钢琴,看牌子价格不菲,不是那种劣质货。 这里的老板倒是很有眼界,明白有钱人不在乎价格,在乎的是花钱能否得到想要得到的情调。 连她的劳动工具都变成了崭新的抹布,上面印着小熊花纹。 她用这块抹布将桌面擦得光亮,劳动中,客人便陆陆续续地到了。 来的几个姑娘都穿着学校制服来的,穿的倒不是市面上那些做成制服模样的服装,是货真价实的学校校服,是本市的一所贵族私立学校的样式。 她们一共有五个人,身材苗条,个子高矮参差不齐,最高的那个大略有175,最矮的155左右,新奇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漂亮。” 最高的姑娘最为活跃,拿了桌上的骨瓷茶杯看,杯面上绘着抱着萝卜的彼得兔。 她戳了戳旁边夹着miumiu毛绒发夹的女生:“这是你想要的吧?这套是中古的茶杯套装。” “我早就买了另一款了,又不是绝版的。” 虽然这样说,几个姑娘还是坐到了事先放好的椅子上,一手拿了一个杯子,在手心里摩挲欣赏。 “斐叔叔真的又帅又绅士,还很懂我们喜欢什么。” “我的理想型就是斐叔叔这样的。” “你们家不是给你订婚了吗?那个你说都没见过几面的白痴。” “听说他交往的女人能够组成一个足球队了,不过有什么办法,爸爸和他们家合作了很多年,我吃穿用的都有他们家的影子。” 说话的是那个155的娇小女生,她说着却又高兴起来:“不过他挺愿意给女人花钱,我用他的钱就好了。” 另一个女生有些大舌头,中文不是很标准,她磕磕跘跘地说道:“你才大三,应该多看书。” 戴miumiu发夹的女生忽然道:“沉琼宁去哪里了,她刚刚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她可不能丢。” 五个人一阵顿时慌乱,庄玉玲正在掸隔间纱帘的灰,不期然与一对眼睛对上,这是一对下垂眼,眼睛的主人也是一副沉静的模样。 她身材匀称,额头饱满光洁,偏生一对下垂眼显得面上有几分苦相,仿佛天生就不会笑一样。 她正坐在琴凳上研究钢琴,不过手还没有按下去,对着庄玉玲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庄玉玲也没有想要和她说话,这里呆的鬼知道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物,她只想弄完保洁然后赶紧出去。 几个人兵荒马乱地找面前的女生,滋滋啦啦拖椅子的声音很刺耳,沉琼宁皱眉听了几声,还是忍不住将手按在琴键上。 高个子和矮个子都围上来看她,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地责怪:“琼宁,不要乱跑,这里很乱,你平时不怎么出门,不会知道这种东西的。” 中文说得很蹩脚的女生道:“你想学钢琴我可以教你。” 沉琼宁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声音细细小小,生怕惊扰道什么一般:“我大四实习,没有什么时间学乐器了。” 几人对她的行为定了性:“反正就是别乱跑,找不到你我们很着急的。” 门是敞开的,一个黄莺啼叫的悦耳声音笑着问:“谁要丢了?” 四个人赶忙跑到门口,小厮一般迎接那个女人,沉琼宁还是坐在琴凳上没动,仿佛和它融为了一体。 庄玉玲看见喻婉翠,顿时头痛欲裂,赶紧把帽子盖住自己的额头,又从柜子的缝隙里捏了几撮灰抹在脸上,做成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离开这间屋子,去门外候着了。 正巧另外几位保洁把餐厅切好的果盘送过来,喻婉翠的心思全在沉琼宁身上,没有抽空看来来往往的人,庄玉玲得以幸免。 她站在楼梯口,穿着校服的少爷们依次上楼。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天,有说有笑地朝里走,个个都斗志昂扬,心里盘算着怎样从贵客口袋里大赚一笔。 她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韩青,他手插在口袋里,领带不像别人一样系得整整齐齐,凌乱地卷着,独自一人缀在最后,漫不经心地笑着。 他和那时候当爱豆的自己大相径庭,娱乐圈里的人设靠的都是演技,和陪酒也没什么区别,演得受众心花怒花,腿一软脑子一进水,稀里糊涂就把钱给花了。 韩青在她身边走过去,庄玉玲赶紧转身,她总觉得男人眯起的眼睛中,有些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只是赚钱维持自己的日常生计,最好是谁都不要认出自己来。 走廊上有暖气,庄玉玲穿着薄薄的保洁服也不冷,她无聊地看端盘子的同事进去又出来。期间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也敲门进去了,她是新员工不明所以,老员工却一齐恭敬喊他斐老板,想必是里面的那群女人身份重要,这家的老板也不敢怠慢,要亲自接待寒暄片刻。 传呼机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负责清理的保洁进房间一下。” 是祸躲不过,庄玉玲深呼吸推门进去。 屋里现在一共六个女人,都穿着一致的校服,连喻婉翠也穿着同款式的,她笑容甜美,正拉着斐清同的胳膊说着话。 斐清同神色温和,间或附和两句,看庄玉玲进来,指挥她从门后的壁橱里拿出卷成一团的绒毯。 绒毯巨大柔软,手感比一般的人造毛细腻很多。 庄玉玲举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绒毯,自觉得头重脚轻,斐清同让她靠着自己,借力接过那卷毯子,在两块纱帘围出的空间里铺上了。 除了喻婉翠和沉琼宁,其他的四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庄玉玲。 庄玉玲明白她们在羡慕什么,斐清同相貌英俊非凡,举止彬彬有礼,加上不可小觑的财力,三十五岁左右的成熟男人,又是成功人士,二十出头的姑娘们被吸引是人之常情。 那个戴发卡的女生犹豫道:“斐叔叔,这个白毯子太容易弄脏了。” “兔毛而已。” 斐清同招呼她们坐上去,四个姑娘们便迫不及待地脱了鞋,新奇地坐在有一张沙发那么长的毯子上,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最喜欢毛绒可爱又舒适的家具。 庄玉玲看着站在自己一米开外,带着玩味笑容的喻婉翠,明白自己今晚是落入魔爪了。 “斐清同,你什么时候改收留老鼠了。” 斐清同的目光扫到庄玉玲的脸上,温和道:“我不太清楚这些,毕竟我能力有限,不能面面俱到。” 庄玉玲的心慢慢沉下来,斐清同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不想插手这件事,她可以随意被喻婉翠处置。 chapter21成年人不执着于色相 喻婉翠看庄玉玲脸上沾了灰,伸出手笑盈盈地帮她抹匀:“自己在脸上抹几下做什么,又不是小孩,这么邋里邋遢可不好。” 她今日穿的高中生服装,头发又被扎成了双马尾的样式,加之骨架小身高也不高,看起来就和高中生无二,只是一对眼睛里满满的是因为算计而露出的愉悦笑容,让庄玉玲看了发抖。 那四个女孩子,平日里在家族里见惯了勾心斗角,明白这时候盯着就是惹火上身,便坐在毯子上,同叫来的男模们说起话来,几人聊得开心,也不知眼角余光有没有往这里暼。 沉琼宁坐在旁边的一个高脚凳上,盯着吊灯出神。 角落里只有斐清同,喻婉翠与庄玉玲叁人。 喻婉翠去捉斐清同的手,被他给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也不生气,只是问斐清同为何不给她们叫女陪酒。 斐清同比她高了一个头加半个肩膀,淡定地拍了拍庄玉玲的肩膀:“这里有个现成的,去换衣服吧。” 随后拿起对讲机吩咐经理亲自带她换衣服。 “没想到,你这几年口味又杂了不少。” 斐清同说完话以后看着喻婉翠,神色淡淡。 喻婉翠笑了:“叶靖榕等会儿会来,这是给他准备的。” 斐清同在这句话的作用下,终于正式地打量了庄玉玲,他看人时的眼神也是不动声色的,庄玉玲被两人的目光弄得心头火起,正巧经理在门口敲门,她便出去换衣服了。 庄玉玲是带着情绪换衣服的,经理在门口等她,想必也是那位斐老板特地说了什么,生怕她偷偷溜走。这人做事思维缜密,道德感又很淡薄,真是天生的商业人才。 对叶靖榕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连在心里痛斥斐清同的精力都没有。 衣服的纽扣因为紧张,或是因为自己肩背太宽厚了,庄玉玲刚换好,就崩掉了一粒扣子,衣领松垮垮地拖着,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乳沟。 换好推门进去,这才发现斐清同似乎是为了弥补方才的“过失”,又多叫了两位公主进来,亏得毯子比较大,否则容不下这么多人。 一群人以喻婉翠为中心,围坐在一起,连沉琼宁也被从椅子上请下来了,坐在喻婉翠的旁边,喻婉翠一脸亲热地挽着她,全然不顾女孩子平淡的神色。 喻婉翠的手上拿了一个签筒,他们在玩国王游戏。(这是一种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每个人从签筒里抽签,抽到属于自己的序号,每把都有一个国王,国王可以随意叫任何序号的人做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国王不知道每个人的序号。) 除了沉琼宁以外,其他几个女孩子是娱乐场所的老手了,前几局抽到国王的选定自己的陪酒对象,顺便再调笑着让男人们喝酒。 酒是喻婉翠点的,几种种类价格都排在价目单的首页,她大手一挥叫了八瓶,能喝高档酒,销售业绩又在自己名下,被点名喝酒的陪酒都求之不得,很快一瓶酒都空了。 那两位临时叫来的公主被冷落在一旁,这几位女客人,分明只是对男人们感兴趣,又不知老板叫来的贵客在哪里。出于工作要求不能玩手机,只好弯着唇赔笑,其中一个大略是脸上动过刀子,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分外尴尬。 庄玉玲在两个女人鄙视的目光中,悠哉悠哉地吃着面前精致篮子装的点心,一盘五个烤鸭卷被她一扫而空,随即又去抓果盘里的车厘子吃,这倒是被她当成免费自助来了。 男陪酒们拼命给自己灌酒,喉咙里的咕咚声听得让人厌烦,庄玉玲将果核吐进银盘里,便端正坐姿不再吃东西了。 她忽然好奇韩青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往他的方向看去,男人四指松松地扣着高脚酒杯,对她微笑了下,晃着杯里的酒,也不急着喝。 庄玉玲似有所感,往女人们那边扫了一圈,撇去不会喝酒的沉琼宁,还有那两个陪酒女人,其他五个人都没有碰酒杯,看着面前的男人们露出嘲弄的微笑,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看猴戏一般的笑容。 来这种地方的人,对于色相反倒是没那么执着,他们的权势地位,不愁找不到合乎自己心意的美人,看着人们因为他们手中的大饼争得头破血流,面目狰狞的丑样儿,才称得上是消遣。 韩青也免不了经受这种目光的凝视,他却装作看不见一般,没心没肺地笑着,看着自己在深红色液体中的倒影。 国王游戏还在继续,这下是沉琼宁抽到了国王,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她目光下暼,盯着那枚精致的竹签,一言不发。 “我弃权。” 当大家都等得不耐烦,想要失礼地催促时,她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喻婉翠拍拍她的肩膀:“不可以这样呦,这违反游戏规则了。” 她继续引导她:“这里面有你中意的类型吗?” 沉琼宁的目光掠过几位喝得醉醺醺,努力捂住嘴巴抑制酒嗝的少爷,轻轻摇了摇头。 大舌头的女生约莫是在国外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日子,一边轻车熟路地同陪酒男调情,一边嘻嘻哈哈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呢。” 沉琼宁连回答这种归属于娱乐八卦的问题,都正式到让人侧目,她思考了片刻,才说道:“我喜欢严肃认真的男人。” 随即就听到几声不以为然的轻叹,她们所处的社会阶层里,男人们都能够摇身一变成为这种形象,但骨子里都烂透了,连苍蝇都不愿来嗅一下。 在这种让人尴尬的氛围中,沉琼宁又开口了:“那就再上一盘烤鸭卷吧,我看她挺喜欢吃的。” 她指的正是努力盯着自己鼻子看,把自己装成一只蘑菇的庄玉玲。 女孩子们又兴奋地嘀咕起来,连喻婉翠也忽然目光锐利地看了沉琼宁一眼,庄玉玲知道原因,在这种满是冰冷的环境里,突然有一只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的动物出现,大家只会当成披着羊皮的狼,只有等它伸出自己的爪牙时,才能够安心。 虽然庄玉玲觉得她只是单纯地想做好事。 这场骚动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位五官深邃,身材笔挺的男人开门进来了。 庄玉玲心头狂跳,喉头一阵紧缩,差点把方才吃的东西全部呕出来。 喻婉翠对他举杯示意:“方才的事情谈完了吗?” 这里的中央空调制热效果不错,叶靖榕把厚实的大衣脱了,露出了白衬衫包裹的壮实躯体,两个公主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魂儿都被勾去了大半。 叶靖榕也不看她们,淡淡道:“我在等紫。” 喻婉翠用细白的手指挠了挠身旁男人的下巴:“这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叶靖榕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那是对你来说。” 或许这两人目前是合作关系,但是桌底下不动声色的刀光剑影,庄玉玲就算不明就里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chapter27交心就是把对方裤衩子看穿 chapter27 庄玉玲决定给这位对高学历的伪君子有天真幻想的小姑娘上一课,她从沙发起身,循循善诱道:“吴劲雄确实拍过几部口碑尚可的电影,但是那些都是投资金额巨大的大片,他每次真能够拉那么多投资商来吗?” 邵玲玲懵懵懂懂:“他名声在这里,会有很多人来投资的。” “任何的商人,在确定投资能够得到预想的回馈之前,都不会随随便便把钱投进去的,每次电影上映的数据在出来之前谁都无法预料。” “所以吴劲雄只能是自己有钱,来拍电影吗?” 邵玲玲心思没有那么纯净,只是她刚毕业,总是对知识和课堂有一种从孩童时期建立起来的敬畏,她被庄玉玲一点就透,问出了其中的关键。 “王幸莹是老板,却不是大老板,他这家小公司的一大部分启动资金,投资人都是吴劲雄。” 庄玉玲耐心同她解释,王幸莹的公司就像吴劲雄所拳养的小猪仔一般,养肥了便剥皮炖肉,让他有钱拍自己想拍的电影。 邵玲玲指出自己的问题:“那王幸莹甘心把到手的盈利分给他吗?” “虽然到手的钱不是大头,也不用承担那么大的风险,有得必有失嘛。” 她们两人正说着,王幸莹给邵玲玲的手机上发了试镜的时间地点,邵玲玲看了内容,面色古怪。 “他让我穿显身材的衣服,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啊?” 庄玉玲也凑近看了一下,试镜地点在影视城的其中一间,让庄玉玲也要陪着邵玲玲一起去——除了那句要穿显身材的衣服,其余表达看不出诡异之处。 在庄玉玲的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之下,邵玲玲已然将吴劲雄的地盘当做了龙潭虎穴,满脸写着抗拒。 庄玉玲不懂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有胆量在小投资电影里脱光光,却没有胆量与虎谋皮,富贵险中求,刚出社会的小姑娘要是被她挫得没有向上爬的锐气,那才是真真罪过。 所幸邵玲玲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她方才的犹豫抗拒只是在权衡利弊,现在反倒是看开了的模样,甚至安慰起了庄玉玲:“不管是拍什么电影,演什么角色,我都是正当的演员,我不演,他们也不会给我钱,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 影城在城市的边缘,两人坐大站快车被颠得头昏眼花,下车以后两股战战,互相搀扶着进了灯火通明的园区。 王幸莹在停车场旁边等两人,看见她们慢吞吞走过来,不由得惊讶道:“这里这么偏,怎么不开车来?” 邵玲玲把王幸莹和吴劲雄视为狼狈为奸的典型,恶声恶气地怼他:“你也不想想我有多少存款哦,还开车,我告诉你,我只能买一副象棋,四个车。” 王幸莹有求于人的时候,脾气总会很好,就算这样被反驳也不变脸,笑呵呵地带着她们往前走。 刷卡进了电梯时,他的表情明显严肃起来,叮嘱两人到片场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可以乱看乱说。 庄玉玲嘴上应着,心里却不屑一顾,自己也没答应为这部电影工作,这黑心老板就拽得和二五八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说一句话就会喷金币的稀罕物种打工。 她才进去,就被片场的豪华程度给惊呆了,木头搭建的亭台楼阁,上面刻着九龙抱柱,鸳鸯卧沙等图案,房顶上雕刻着獬豸,狻猊等脊兽,为了做得逼真,上面都刷上了做旧的漆。 虽是为了电影而搭建的场景,在精致程度上也是下了大手笔,庄玉玲越是端详越是惴惴不安,这群人自然不会好心到给她们两人崭露头角的机会,把垃圾一股脑的塞给她们的可能性直线上升。 邵玲玲也在端详场景,她看得比庄玉玲还要专注,到底是小姑娘,经历的社会毒打有限,喜欢事事都往那百分之一的幸运上归拢,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念叨:“玲姐姐,我们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庄玉玲还未说话,王幸莹就在后面催她们了:“往里走,化妆间在最里面。” 邵玲玲不解其意:“王老板,不是应该先试镜吗?” 王幸莹站在两人中间,对邵玲玲说:“你还要试镜什么,我之前都和吴老师说好了,那个角色只有你能演得好。” 他边说边敲化妆间的门:“方便吗?我带人进来了。” 直到里面有人回复才开门进来。 这间化妆间是一个大通铺,男人女人都挤在一起化妆,地上散乱地丢了一堆纸巾和包装袋。 房间里的化妆师不超过三位,很多人都是自己拿着眼影腮红化妆。 门边上坐着两位场务,盯着在场人员的状态,有手艺欠佳,给自己画得惨不忍睹的,便揪着让化妆师重新给画。 两个场务见三人进来,也只是动动眼皮:“找个位置自己化妆吧。” 王幸莹笑得像一个黑皮肉包子,面上全是褶子:“小伙子,她是特别类型的演员,有没有单独的隔间给她。” 男场务听他这样说,抬头上下打量了邵玲玲几眼,见她美则矣,却不是印象中的任何一个明星,也不跟他们废话,不客气道:“没有隔间,只有专间——专间大明星用的,你能进得去吗?” 王幸莹老跟在吴劲雄身后跑,虽然是不入流的小丑角色,也终归是工作人员,场务给他留了几分面子,刻薄话全冲着邵玲玲去了。现在的小姑娘,口气比眼界大多了,尤其是这种有几分长相的女生,一个个看自己就是能一飞冲天的凤凰,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倒是旁边的女场务记起来了什么,用胳膊肘捅捅他:“哎,你脑子糊涂了,她是演周老师替身的那个,昨天吴老师提到过的。” 男场务听到这话,看邵玲玲的目光愈发鄙夷起来:“没有其他地方给你换衣服。” 王幸莹是老江湖,两面混滑溜溜,看这两个场务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心里明白邵玲玲大概是占了其他人的位置,也不急着替自己带来的人说话,等到两人削她削够了,再开口也不迟。 庄玉玲看两个场务两对媲美乒乓球的白眼,再加上王幸莹滑溜溜的死样儿,顿时怒从心中起,火从胆边生,恶声恶气道:“王老板,你先说说要玲玲演什么角色吧,叫我来到底做什么,这种笃定的样子,是确定我们不工作会饿死吗?” 这俩场务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见三人起了内讧,拖着小板凳往更远的地方坐着去了。 王幸莹今天是有问必答,把自己黑心肠摘了也要硬生生容下两个女人的怒火,笑呵呵道:“玲玲啊,你要演一个大明星的替身,她不方便出场的时候,你就演她的剧份,当然不会露你的脸的。” “不方便的时候。”庄玉玲咬文嚼字:“床戏占了多少?” 王幸莹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问出来,愣了几秒才生硬地堆起笑容:“虽然很大一部分是,但不是全部。” 邵玲玲表情僵硬,想生气,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王老板,我一直以为是来试镜的,没想到你已经把我后面的工作安排好了,可是工钱一概不谈,这就不对了吧?” 庄玉玲也道:“你连我的工作也没有说,现在该跟我们俩解释清楚了吧?” 王幸莹只是把两人当做没脸没皮,混饭吃的小丫头,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显得颇为惊讶,但他事先已经同吴劲雄说定了,怕他怪罪自己,只能遣词造句方面分外注意,有问必答。 吴劲雄说:“你拍邵玲玲拍得好看,自然是要跟她一起继续工作了。” 庄玉玲听得心气不顺,要是说邵玲玲被当成了随便差遣的奴才,自己就是那个买一赠一的非卖品,巴巴的倒贴货。 王幸莹看两人面色不善,赔笑着从公文袋里拿出了两份合同:“这是吴老师之前拟好的合同,二位可以看看满不满意。” 合同一式两份,上面的薪酬待遇是拍摄完以后拿全额,拍摄进程到一半拿一半的薪资,总体而言十分丰厚,两人稍加思索,都在合同上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真是世道险恶,要是邵玲玲方才被稀里糊涂地哄去换衣服,吴劲雄的这篇合同的薪资怕是要减个零。 定是他特意叮嘱过王幸莹,若是两人不吵不闹,欣然同意,这几份合同就根本不会被拿出来。这种见风使舵,看人下菜,两面三刀的本事,庄玉玲见识到了太多,甚至在对方穷图匕见以后,反而生出了一种看透底牌的安全感。 把他人想得复杂一些,负面一些,自己才能活得舒适安全,成了他们这些在社会上磕磕绊绊走了很多年的社畜的共识。这个社会靠善良是无法生活下去的,只能靠那股狡黠的聪明劲。 庄玉玲拍拍邵玲玲的肩膀,这个女孩并不单纯,但是她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