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捞尸生涯》 78、万丈深渊 见到老吴这副惨状,我们也不好逼着他带伤赶路,我当即点点头,说:“行,那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去找路。” 剩下我和梅叔、红姐三个人,路却有两条。 我干脆一把将红姐推给梅叔,说:“叔,你和红姐一组,我一个人一组,你们往左走,我往右走。” 红姐却死命拽着我的手,说:“不行,榕生,姐只认你!姐要和你一组。” 梅叔无奈叹了口气,劝道:“榕生,就剩咱们三个人,也别分成两组了。咱们就一条路、一条路的去找吧,这样安全一些。” 我想了想,也觉得梅叔说的有道理。 虽说我年轻力壮,但这古墓中陷阱无数,万一我失手被陷阱困住,身边若是没人,恐怕性命难保。 “那就三人一组,先去左边,再去右边!” 我果断的说道。 梅叔轻轻点头,红姐也满意的笑着说:“太好了。” 说完,我们便一起往岔路的左侧走去,沿着一条更加狭窄的墓道一路向前行进。 这墓道与之前的不同,并不是直来直去的,而是弯弯曲曲。 而且在我们向前行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这条墓道是有坡度的,我们走的一直是下坡路。 我警惕的对梅叔他们说:“这路一直在往下,这座古墓好像越来越深了。” 红姐则揣测道:“越走越深,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快到主墓室了?” 我说有这个可能,看来左边这条路很可能是正确的路。 梅叔却提醒道:“多留意点脚下,看看有没有王掌柜他们留下来的痕迹,如果能确定王掌柜他们就是走了这条路,咱们就回头去把老吴给带上。” 不料听了这话,红姐却冷笑道:“你可真是个老实人,还要费劲回头去接老吴!还管那瘸了一条腿的累赘干嘛?扔他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和梅叔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红姐又一次让我们见识到了人性的险恶。 看到我们的反应,红姐不屑道:“别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你们自己想想老吴干得缺德事,他既然能砍了许教授给自己当替死鬼,将来再遇到危险,就有可能背后捅我们一刀!你们敢和这样的人为伍?” 这话说得倒是没毛病,我和梅叔不禁沉默了。 红姐又对我说:“榕生,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刚才我昏迷了你都没抛下我,我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若是咱们不幸遇了危险,我也绝不会抛下你们,咱们三个人是真正的一条心,老吴那种畜生,撇下他算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刚才答应了老吴会回去接他,再说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老吴是多次下墓倒斗的技术工种,别看他平时骂骂咧咧脾气暴躁,又专门干损人利己的缺德事,但留他一命,将来也许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我便劝道:“红姐,都说好了四个人一条心,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怎么突然反悔了呢?许教授那件事的确是老吴做得不对,但我们已经只剩四个人了,这规模不能再缩小了。” 梅叔也赞同道:“没错,做人不能不讲信用,我们既然答应了老吴要回去接他,就不能撇下他不管。” 红姐听罢一脸无奈,撇撇嘴道:“行吧,你们要带这累赘就带吧,到时候可别后悔!” 然而就在红姐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她说话的回音变小了,或者说回音几乎消失了。 之前我们在墓道中行走,发出任何声音,都是会引来回音的。 毕竟墓道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声音在这个空间内不断回响,造成回音。 可是现在红姐开口说话,却像是在外面的空旷地方说话一样,没什么回音。 好奇之下,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嘿!” 红姐被我吓了一跳,差点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她没好气的抱怨道:“榕生,你瞎叫唤什么?吓死姐了!真是的!” 我却竖起手指让她闭嘴,随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听,这附近没有回音了,这说明墓道的前面应该有一片非常空旷的地带!” “咦?还真是!” 红姐支棱起耳朵听了听,点头说道。 一边说,她一边往前走去。 墓道的前方依然是一片漆黑,头灯的光芒也只能照亮很有限的范围。 然而就在红姐迈步走了两步之后,她突然惊叫一声,紧接着身子一晃,向前猛地栽倒下去! 多亏我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腰肢,随后往后一拔,硬生生把她给拔了回来。 红姐尖叫着扑倒在我的身上,因为受惊而瑟瑟发抖,她蜷缩着依偎在我的怀里,紧张的说道:“怎么回事?我脚下……脚下空了!” 这时梅叔上前一步,定睛一看,不由得惊愕道:“这……这下面是个深坑!深不见底的深坑!” 我一把推开红姐,站起身来,也走过去查看。 只见墓道在此时已经到头,前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我们所在的墓道居然通向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地底深坑,里面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以头灯的光芒,根本就无法照亮这片空间,不仔细观察的话,的确容易失足踏空掉下去。 见到这个巨大的深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走到这里听不到回音了。 “看来此路不通,王掌柜他们走的是右边的那条路。”我摊了摊手,说道。 这时红姐才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冷汗问道:“这条路这么凶险,你们说王掌柜他们会不会全都从这里掉下去,全军覆没了?” 我摇头道:“不可能。他们人数众多,就算前面探路的一时不小心掉进深渊,后面的人也肯定能及时刹车,幸存下来。王掌柜他们没那么傻,不会在这里全死掉的。” “也对。” 红姐点点头,随后拉着我的手说, “榕生,你又救了姐一命,你简直是姐的福星!” 我笑了笑没说话,刚才的情况的确十分危险,可以说是红姐距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 梅叔则指了指身后,说道:“走吧,打道回府吧,正好叫上老吴一起走。” 红姐听罢一脸的厌恶,嘟囔着:“真倒霉,看来是甩不脱老吴这狗皮膏药了!” 然而就在红姐话音未落之际,我突然听见“砰”的一声,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青铜器碎裂的声音。 我刚想问,难道老吴又手贱,把墓道上的那棵青铜古树给弄坏了? 下一秒,老吴凄厉痛苦的尖叫声就从墓道另一端传来。 只听他撕心裂肺的喊道:“疼!好疼!啊——!” 语气中那种惊恐绝望的感觉,隔着这么远我都能真切的感受到! wap. /128/128735/31072691.html 77、青铜古树 为了保护陵墓中的青铜器不被破坏,我也是急中生智,当即严肃的对老吴说: “因为王掌柜或许有办法将这些宝贝完整的带出去,所以才没有贸然行动。毕竟完整的青铜器才能卖的上价钱,碎裂的青铜器恐怕连千分之一的价值也不剩了。你现在若是擅自行动,毁掉了王掌柜看上的宝贝,将来他老人家追究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和老吴这种钻钱眼里的盗墓贼打交道,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王掌柜来吓唬他。 果不其然,听完我的解释,老吴马上变得规矩起来,再也不敢贸然去触摸墓室里的其他青铜器,而是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 回头看一眼已经被他给破坏掉的那座青铜灯台,他用央求的口吻对我们说道:“这青铜灯台真不是我故意弄坏的,将来王掌柜要是问起来,麻烦大家嘴下留情,帮我保密,就说咱们进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坏了,行不行?” 我们看他态度良好,也就没为难他,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眼下我们四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一致,才能在这凶险万状的古墓中谋得一线生机。 等安抚完了老吴,我又满心好奇的观察墓室中其他青铜器。 只见这间墓室里的青铜器以人像为主,而这些青铜人像都和第一尊人像一样,是半人半树的怪物。 它们所呈现出来的,好像是一种人类与树木之间诡异的共生关系。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梅叔:“叔,你说这青铜人像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这些人是从树干上长出来的?” 我和梅叔我们两个,简直是“文盲二人组”,我好歹还读过中学,梅叔比我还完蛋,连中学都没读过。他一脸无助的看着我,撇嘴道:“榕生,你可算问对人了,叔啥也不知道哇。” 这个时候我不免无比怀念高材生小梁,以及见多识广的孝陵卫蒋勇光。 有这两个人在,见到这些诡异莫名的青铜人像,他们一定能侃侃而谈的说出很多历史典故来。 也许在这些青铜人像的背后,蕴含着古蜀国神秘悠远的历史。 只可惜他们两个现在不在身边,陪着我们的只有红姐和老吴这两个比我还文盲的耗子,这种滋味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去逛旅游景点,没带导游一样。 过了一会儿,在墓室里晃荡的老吴就有点不耐烦了。 他忍不住催促道:“行了,你们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去找王掌柜他们吧!这些青铜器只能看不能拿,真他妈让人难受!” 红姐也赞同道:“对,咱们最好还是先和支锅的汇合吧,人多力量大,遇上什么危险也能有个照应。” 我和梅叔也没二话,当即便转身往墓室的外面走去。 从这间墓室拐出去,是一条悠长深邃的墓道,我用头灯往前面一照,隐约见到墓道的深处矗立着一道庞大的黑影! 这黑影仿佛一位张开双臂的巨人,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红姐见到后吓了一跳,捏着嗓子喊了一句:“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应该也是件青铜器。”我淡淡的说。 在墓道里摆放青铜器,这似乎是古蜀人的风俗习惯,之前在沱江古蜀墓里,墓道里就摆放着巨大的青铜面具。 等我们走上前去,只见我说的果然没错。 那是一棵高约两米的青铜古树,黑暗中张开的“双臂”是它伸展开来的枝丫。 我仔细看去,只见这棵树的树干上大概伸出来了十多支枝杈,然而当我的目光随着枝杈向末端看去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些枝杈的末端,每一根尖锐的树杈上,居然都插着一个青铜铸成的小人! 这些青铜小人像是被祭祀的牲畜一样,残忍的挂在了树上! 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件四千多年前的工艺品描绘的景象绝不会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即便没有蒋勇光、小梁这两位知识分子在旁边讲解,我也能够猜测出来,在遥远的古蜀国,很可能存在着这样一种恐怖的祭祀—— 将献祭的活人挂在巨树之上! 只是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祭祀与墓室中半人半树的青铜人像又有什么联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红姐、老吴他们似乎对这棵诡异的青铜古树没什么兴趣,他们只是草草的看了两眼,就打算继续赶路了。 这条墓道的尽头是一个分岔路口,向左向右各延伸出一条墓道,这就面临着一个抉择——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红姐拿不定主意,回头问我:“榕生,咱们往哪边走?” 我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要去和王掌柜汇合,我们最好先搞清楚王掌柜是往哪边走的。” 红姐一脸茫然问:“这要怎么搞的清楚?” 我说道:“有人通行的墓道,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痕迹。不如这样,我们四个人分头行动,两两一组,各走一边,如果沿途发现王掌柜他们留下的痕迹,就马上回来通知另外一群人,这样就可以少走冤枉路了。” 红姐听罢很是赞同的说:“这个主意好!” 梅叔也没意见,点头道:“那就这么做。” 至于分组,我显然是要和梅叔一组的。 可这个时候红姐却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撒娇耍赖的说:“榕生,姐要和你一组!我可不想和老吴那家伙一组,姐信不过他!” 话虽这么说,可我也不想把梅叔交给老吴。 不光红姐信不过老吴,我也信不过老吴。 但就在此时,老吴却皱着眉摆手道:“不行,我走不动了,我腿……腿疼的厉害!” 这也难怪,刚才在盗洞里遭遇食人鱼的时候,老吴的一条小腿都快被食人鱼给啃光了,半截森然的白骨露在外面。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能坚持走到这里,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 更要命的是,他屁股上也有伤,还不能坐下来休息,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稳,对我们说道:“你们三个去找路吧,我先原地休息一会儿,等你们确定了哪条路是对的,我再跟你们一起走。” wap. /128/128735/31072690.html 76、墓墙之后 “啪嗒!” “啪嗒!” 就在我和红姐说话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背后传来了两声脚步声,这明显是有人踩着湿淋淋的步子上岸的声音! 我连忙竖起耳朵又听了听,可这脚步声却忽然消失了,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问红姐他们:“你们听见一阵脚步声没有?” 红姐、梅叔他们脸色顿时变了。 梅叔紧张的说:“没有啊,怎么,榕生,你听见脚步声了?” 红姐连忙说道:“榕生,你别吓唬姐啊,哪有脚步声?身后吗?” 老吴则半信半疑的瞪了我一眼,骂道:“小崽子,你别他妈装神弄鬼哦!这地底下黑灯瞎火的,本来就吓人,你要是再故弄玄虚,那怕是要把人给吓死!” 这么看来,他们都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脚步声。 这让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之前在沱江古蜀墓的时候,我就经常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见的东西,当时我也一度怀疑自己幻听。 保险起见,我还是转身回头往来时的盗洞看去,可是头灯的照明范围是有限的,只能照出面前七八米的距离。 黑暗中我隐约能够看到盗墓贼小帅的尸体依然钉在墙上,他头顶上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着,除此之外,黑暗的盗洞之中再无其他反常的踪迹。 我摇了摇头,对大家说道:“别紧张,可能只是我幻听了吧。” 听我这么说,梅叔、红姐他们才松了口气,老吴则着急的往墓墙上的豁口指了指,咬牙道:“算了,既然没有退路,不如豁出去闯一闯!废话少说,下墓吧!” 红姐也赞同的说:“下墓吧,但愿早点和王掌柜他们汇合,他们人多势众,找到了他们,我们也能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我站在最前头,理所当然第一个钻洞。 动身之前,我特地提醒他们:“注意墙缝上的液体,这玩意还是有点危险的,别沾到身上。” 老吴和红姐各自应了一声。 梅叔却突然拽住我,说道:“榕生,你等等,里头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啥子鬼东西,让我先走!” 我连忙摇头道:“叔,我先进去,您跟在我后头。” 梅叔却死死拽着我,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一样。 他一步抢在我的前头,语气严肃的对我说:“叔岁数大了,不怕出事!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我走在前头,你跟着我!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替我去找安安!” 这话说完,梅叔就一头钻进了豁口,往陵墓中闯去。 看到他坚毅的背影,我只觉得胸口一热。 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所以我不懂得拥有父亲是什么滋味,如今望着梅叔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父爱如山。 很快,豁口的另一端传来“噗通”的落地声,我连忙询问道:“叔,情况怎么样?” 梅叔洪亮的声音随即传来:“没什么危险,直接跳进来就行!” 我应了一声,随后迈步跳了进去,只见豁口的另一侧似乎是一间宽敞的墓室,里面的确没什么机关陷阱,非常安全。 在我落地之后,红姐也翻了过来。 她落地的时候脚下不稳,一头摔进了我的怀里。 我顺势抱住她丰腴的身子,将她扶稳,紧接着又帮助瘸了一条腿的老吴翻墙进来。 等到我们四个人全部来到墓中,我便用头灯的光芒去四处打量。 只见眼前是一间与沱江古蜀墓规格相似的墓室,整个空间宽敞大方,只是墓室中央并没有收殓遗体的石棺,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青铜器。 这里似乎是一间专门展示青铜器的展览厅。 我迈步往位于中央的一座最高大的青铜器走去,只见那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青铜人像。 人物的造型与沱江古蜀墓见到的青铜人像十分类似,也是纵目方脸,双耳招风。 但与沱江古蜀墓中的青铜人像略微不同的是,这座青铜像中的人物并不是坐在台座上的,也不是双脚站立在地上的,他的身体从腰部往下变成了一根粗壮挺拔的树干,并且生长出了无数茂盛细密的枝丫。 这青铜人像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树,形成了一种半人半树的诡异结合,莫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正当我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诡异的青铜人像时,耳旁突然传来了老吴激动的声音: “快瞧瞧这些青铜器!这得值多少钱?不是老子吹牛,随便全须全尾的搬出去一套青铜器,就够老子后半辈子吃香喝辣了!” 一边说,老吴一边伸出手去触摸一座造型精致的青铜灯台,见到他如此毛躁,我连忙大声道:“住手!” 可惜为时已晚,老吴那只脏爪子已经碰到了青铜器,而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原本美轮美奂的青铜灯台在刹那间分崩离析,随着一阵令人心痛的崩裂声,碎裂成一块块残片掉在地上。 老吴整个人都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宝贝。 红姐也是惋惜不已,跺着脚道:“老吴,瞧瞧你干的好事!” 老吴懊恼的抱着脑袋道:“这青铜器怎么这么不结实?我碰一下就碎了?” 我连忙解释道:“这古墓原本是水洞子,里面的青铜器在水环境里封存了四千多年,如今古墓里的水被突然排空,青铜器失去了浮力的支撑,又暴露在空气中遭到氧化,本身自然会变得非常脆弱,稍微一碰就会碎裂。” 老吴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脑门道:“我说王掌柜他们提前下来,为啥没动这墓室里的青铜器,原来是这个原因。” 红姐则佩服的看着我,说道:“榕生,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居然连这都知道。” 我心说这些知识其实都是在上一个古墓,孝陵卫蒋勇光告诉我的。 当然,这件事情就不能告诉红姐了。 这时老吴眼馋的看着墓室里其他完整精美的青铜器,皱眉道:“那这些好宝贝都只能看,不能拿了吗?实在不行,把它们打碎拿出去,也能好歹卖点钱吧?” 听了这话,我只觉得一阵厌恶。 难怪蒋勇光他们对盗墓贼深恶痛绝,这些贪婪的家伙眼里只有钱,为了赚钱,哪怕毁坏国宝也在所不惜。 眼看着他又要走向另一座青铜器,我连忙出言阻止道:“老吴,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王掌柜他们路过这间墓室,却不取一物吗?” 老吴一听,果然停下手来,回头问我道:“为什么?” wap. /128/128735/31058584.html 75、腐蚀 见到梅叔的反应,红姐和老吴也都围了上来。 老吴看了一眼梅叔手上的水泡,眯着眼睛道:“乖乖,难不成这大公鸡有些道行,修炼出了一身凤凰血不成?” 红姐纳闷道:“老吴,啥叫凤凰血?” 老吴煞有介事的说:“都说鸡是凤凰的子孙,鸡若是得道飞升,是能化凤凰的。变成凤凰之前,鸡血先变成凤凰血,凤凰血滚烫如开水,能把人手上烫出泡来!” 这话唬唬红姐还行,我却是压根不信。 什么公鸡变凤凰,这大公鸡真要有这道行,还会被王掌柜他们扔在半路上? 早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了。 我没理会老吴的瞎扯淡,低头去检查了一下那只鸡,只见大公鸡翅膀上的羽毛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露出一片鸡皮,但这鸡皮并不正常,鲜血淋漓的,好像被什么玩意给腐蚀了。 这场面让我猛然回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新闻,有个大学生故意往狗熊身上泼硫酸! 那件事发生在02年,当时轰动整个社会,电视上天天报道,报纸上也总是说,我看过好几次,因此对这件事情印象极深。 当时那被泼硫酸的狗熊,身上就和现在这只掉毛大公鸡一样,鲜血淋漓的,模样十分凄惨! 因此我马上断定道:“这只鸡身上好像沾了什么腐蚀性液体,你们离它远点,别被它碰到了。” 说话间我又转向另一只大公鸡,用脚踹了它一脚。 它叫了一声,扑棱了两下翅膀,只见它身上的鸡毛也开始纷纷扬扬的往下掉,露出来的鸡皮也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我怀疑这古墓里恐怕藏有一些腐蚀性液体,是专门用来防盗的,就像秦始皇陵里的水银一样,可以让盗墓贼望而却步。 老吴、红姐他们却更迷信一些,见到两只大公鸡模样如此凄惨,便联想到这是墓主人给他们的下马威! 红姐颤声道:“完了!看来是墓主人生气了!这是通过鸡来警告我们呢!” 老吴也说道:“这下坏了,支锅的他们刚才见两只鸡没事,已经下墓了,可现在墓主人才翻脸,支锅的他们怕是出不来了!” 我对这两个人算是彻底无语了,什么事都能往鬼啊神啊那方面去琢磨,我没搭理他们,而是问梅叔:“叔,你手现在怎么样?” 梅叔皱着眉头说:“还是火辣辣的疼,不过没大事,我忍得住。” 我想了想,指着泡了水的盗洞说:“要不然去水里洗洗,没准能管用。” 梅叔点点头,走到水边洗了洗手,情况果然好转了许多,烫出来的泡也没有再扩大的趋势。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那两只大公鸡已经倒地毙命了。 老吴胆怯的说道:“公鸡横死,大凶之兆!这四千年的古墓果然凶险,下去了只怕是有去无回!” 红姐心虚的问:“那我们还能咋办?回去的路上有食人鱼,只能硬着头皮下墓了!” 我没急着和他们讨论,而是往墓道尽头走去,很快便看到了一堵厚重的石墙。 根据之前从沱江古蜀墓获得的经验,我了解到古蜀墓本质上其实更像是一座地宫,它们有着完整的外城墙,还修有城门和甬道。 在沱江古蜀墓的时候,我们幸运的找到了地宫的正门,因此可以直接穿过青铜大门走进去。 但这次我们却没那么幸运,盗洞打进来并没能准确的找到地宫的正门,反倒只是找到了一处外墙。 不过王掌柜他们已经将这座外墙给凿开了,古朴厚重的墙壁上呈现出一个宽约一米、长有两米的巨大豁口。 我猜这便是他们忙活了好几天的排水工程,之前从鸭子河捞上来的那些倒霉的浮尸,就是因为开凿这个豁口,而被冲入地下河中活生生淹死的。 我低头看向这处豁口,突然看到在断裂的墙缝中,渗出了一种亮晶晶、粘稠的诡异液体。 这液体被蹭的到处都是,附近还沾着几根鸡毛,显然是那两只大公鸡上蹿下跳的时候,身上无意间沾上了这种诡异液体。 这些痕迹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断——两只公鸡之所以暴毙,并不是因为墓主人发怒,而是因为它们无意间被有毒液体腐蚀,这才丧命的。 我朝着梅叔、红姐他们招了招手,喊道:“你们过来看。” 他们围了上来,低着头看向豁口,问道:“看什么?” 我指着这些诡异的、亮晶晶的液体,说道:“这座古墓的墙缝里掺了这种东西,应该是某种有腐蚀性的液体,一旦有盗墓贼毁坏围墙,这液体就会渗出来毒死他们。那两只大公鸡,就是因为沾上了这种液体才死的。” 梅叔听完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问:“榕生,那我咋办?我手上也沾了这东西,会不会死?” 我好歹上过初中,学过化学,知道任何有毒物质想要致命,都必须达到一定的浓度。 这液体毒死两只大公鸡尚且需要一定时间,毒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会更难,梅叔及时洗了手,洗去了大部分毒液,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连忙安慰他说:“梅叔,放心吧,这是四千多年前的毒液,又在水里头泡了这么多年,估计毒性已经减弱很多了,你不会有事的。” 梅叔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说:“这该死的墓咋这么凶险?处处都是杀人的陷阱,一不小心就要洗白咯。” 红姐更是幽怨的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下来!我就是个放风的,哪有下墓倒斗的本事啊!” 说着,她瞪了一眼老吴道:“都怪你!非要叫我也跟着下墓!我就不应该听你的,哪怕最后少分点钱,也比在这鬼地方送了命强!” 老吴也不甘示弱,骂道:“滚你娘的!少他娘埋怨老子!让你下墓是王掌柜的主意,有本事你埋怨王掌柜去!借你八个胆子,你敢说他一句不是?” 红姐的确不敢埋怨王掌柜,站在原地捂着脸抽泣了一会儿,又转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榕生,姐还不想死,姐还没活够呢。姐跟你投缘,你可千万要罩着姐啊,等将来出去了,姐一定好好报答你,你要是嫌姐老了,瞧不上姐,姐可以给你找几个年轻的小嫩妹!” 我被她说的一脸尴尬,当即道:“红姐,不用你说,这古墓这么凶险,咱们四个必须团结一致才能活下去,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红姐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团结一致!姐跟你一条心!一条心!” 然而就在我们讨论的同时,我突然听见背后远处黑漆漆的盗洞中,传来一阵蹚水上岸的脚步声! wap. /128/128735/31053968.html 74、鸡鸣灯灭不摸金 见到我亲手破解了墓道里的机关,梅叔、红姐他们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小帅会被钉在墓道的墙壁上,原来是他倒霉踩到了古墓中的陷阱。 这根本不是什么守墓阴兵作祟。 但如果没发现这机关陷阱的话,只看到小帅这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被双脚离地的钉死在墙上,难免会让人往灵异的方向去想。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盗墓这行当里总是有说不完的鬼故事。 摸清楚这陷阱的运行机制,我回头对大家说道:“你们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下,如果不小心踩到了机关,不要慌,一定要马上蹲下,这样就没事了。” 梅叔、红姐他们连忙点头记住。 不过说到这里,我又觉得奇怪。 之前在沱江古蜀墓的时候,那座陵墓的外面根本没有布置任何机关陷阱,蒋勇光也告诉我,四千多年前的蜀国民风淳朴,民间没什么盗墓贼,所以也用不着防盗。 可为什么这座鸭子河古蜀墓的外面,却突然多出了一重机关呢? 莫非这古蜀墓的规格比沱江古蜀墓的规格更高? 又或者,这座古蜀墓里埋藏着某种异常珍贵的宝藏,以至于即便是在盗墓贼并不猖獗的四千年前,墓葬的主人也不得不想方设法的保护这座陵墓? 但这些都只是我的一个设想,具体真相是什么,还要等进了陵墓才能知道。 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了这片陷阱地带,很快就看到了陵墓的外墙。 但在走到外墙之前,我突然听见了一阵诡异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是一阵类似禽类翅膀扑腾的“扑棱棱”的声音,夹杂的还有一阵鸡叫。 我被这古怪的声音给吸引,用头灯的光芒扫去,借着惨白的光芒,我突然看到墓道的深处猛地窜出来两道黑影! “卧槽!” 我没忍住吓得大骂一声,差点就要掏出潜水刃去乱砍了。 关键时刻,梅叔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连忙低声安慰我道:“没事,不用怕,这是两只大公鸡!” 我深吸一口气,定睛一看,才看清楚这两道黑影还真是两只大公鸡。 它们精神抖擞,毛色鲜亮,正扑棱着翅膀在墓道里乱窜。 我一阵纳闷,好奇问道:“这古墓里怎么什么都有?先是撞见了食人鱼,又是遇到了大公鸡,真是邪门!” 老吴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大公鸡是王掌柜他们带下来的,这可是盗墓倒斗的必备法宝。” 我一头雾水的问道:“大公鸡算什么法宝?带它倒斗有什么讲究吗?” 老吴一脸卖弄的说:“外行就是外行,连这都不懂!古语有云——三畜通天,三禽通地。三畜就是猪牛羊,通天就是上达天听,和神仙交流。所以古代祭天都用三畜。三禽是鸡鸭鹅,通地,指的是能和地底下的鬼魂交流,盗墓倒斗,是和鬼魂打交道,因此需要用到三禽。” 一旁的红姐也跟着补充道:“土夫子倒斗的时候往往都会带上几只鸡鸭,挖好了盗洞先扔进去,让它们与墓主人打打交道。若鸡鸭无恙,说明此斗可倒,若鸡鸭暴毙,说明此墓大凶,必须要给墓主人恭恭敬敬磕上三个响头,填好盗洞离开,否则必被厉鬼索命,惨遭横死。” 我和梅叔被这两个专业的盗墓贼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当时都信了他们这套说辞。 当然,后来我又和蒋勇光探讨过这个问题,蒋勇光给出了一番更加科学的解释。 古墓因为常年深埋于地下,墓穴中往往氧气含量极低,甚至还含有一些危险气体。 古时候没有空气成分检测仪,盗墓贼贸然下墓,往往会因为缺氧或者吸入有毒气体而暴毙。 久而久之,他们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了,见到盗洞不急着下去,先扔进去一些活物测试,这些活物就是家禽。 这也并不是因为什么“三禽通地”,单纯只是因为家禽分量轻,好携带,比带什么猪啊羊啊之类的方便一些,所以才拿它们做测试。 如果扔进墓穴的家禽能活下来,说明里面的空气成分无害,可以下墓。如果家禽横死,说明里面氧气浓度太低,或者存在有毒气体,盗墓贼就放弃盗墓,打道回府。 但古人迷信鬼神之说,非要将这种检测空气成分的行为给往灵异的方向去解释,于是就有了什么“三畜通天、三禽通地”的说法。 同样的说法还有一种,因为后来被写入小说里,所以更是广为流传,那就是“鸡鸣灯灭不摸金”。 这话说得是,听见鸡叫不摸金,鬼吹灯灭不摸金。 具体的操作是,在墓室的东南角上点起一支蜡烛,若这蜡烛长燃不灭,则说明此斗可倒;若这蜡烛骤然熄灭,则说明盗墓贼已经触怒了墓主人,必须将所有冥器物归原处,再恭恭敬敬的给墓主人磕上三个响头,原路返回。 这一开始其实也是检测空气成分的一种方法。 如果墓穴中氧气含量太低,那么蜡烛烧不了一会儿便会自动熄灭,也就说明墓穴危险,必须快快撤离。 这原本和灵异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民间以讹传讹,给这种科学测试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面纱,让这种简单的空气测试多了一种仪式感和神秘感,逐渐形成了“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说法。 言归正传。 见到这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我们便知道它们和墓主人“交流”的不错,至少我们不会突然暴毙。 梅叔顺手抓住一只大公鸡的翅膀,问老吴和红姐:“既然这玩意是倒斗的宝贝,要不要随身带着?” 不料还没等红姐、老吴他们回答,只见大公鸡翅膀上的羽毛突然扑簌簌的掉落,像是秋天枯树落叶似的,同时这只鸡浑身扭动,拼命尖叫,仿佛受到了什么蚀骨的痛楚! 梅叔吓了一跳,赶紧松开大公鸡,澄清道:“我可没搞它,这鸡怎么自己掉毛了?” 话音未落,梅叔忽然一皱眉头,“唉哟”一声。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紧接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心里担心,也连忙凑够去观察,只见梅叔的手掌上猩红一片,竟然全都是鸡血!除此之外,他的掌心皮肤仿佛被烫伤了一样,竟肉眼可见的冒出了几颗愈来愈大的水泡! 我问梅叔手上疼不疼,梅叔点着头咬牙道:“火辣辣的,像是被开水烫了,榕生,这大公鸡身上有古怪!” wap. /128/128735/31053967.html 73、守墓阴兵 我没想到红姐的心态这么好,都被食人鱼咬的遍体鳞伤了,还有闲心和我说笑。 我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红姐,别胡说八道,我老泰山还在旁边呢,让他听见了像什么话?” 不料红姐被食人鱼咬了之后变得更加疯癫,反而没羞没臊的说道:“怕什么?他听见了又怎么了?喊他一起来玩啊,姐给你们爷俩打八折!” 梅叔正坐在一旁抽闷烟,听见红姐这句话,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包扎伤口的老吴也啐了一口,骂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臭裱子!” 红姐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她那诡异的笑声在空旷的墓穴里回荡着,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红姐好像中了邪,否则怎么会突然说这些疯疯癫癫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反常? 就在红姐一个人抽风的时候,梅叔抽完了烟,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指着前面说道:“咦?前面好像有人!” 我赶紧起身走过去,顺着梅叔的指引向前一看,只见在前面漆黑一片的地下深处,隐约有一道冰冷的光芒。 这光芒是冷色调的,并不像是阳光、火光之类的自然光,反倒有点像我们戴着的头灯的光芒。 再考虑到王掌柜他们提前下了墓,我便猜测这可能是前面那批人。 “会不会是王掌柜的人?留在墓穴门口等着接应我们的?”我问道。 “有这个可能!”红姐终于不笑了,走过来说道,“太好了,遇见伙伴了!” 老吴一听,也赶紧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咬着牙说道:“妈的,等见了王掌柜,我得好好诉诉苦,这大肉锅也太凶险了,盗洞里居然有食人鱼!真他妈邪了门了,你们说这食人鱼是哪来的?” 这个问题我们都回答不上来,唯一有可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知识分子已经被他给弄死了。 我们一边说,一边顺着那道光往前走。 红姐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喂!前面的是谁?是土狗吗?还是小帅?” 但喊了半天,始终没人回应,整个空间内就只有红姐的回声。 我感到一丝诡异,后背开始渗出一层白毛汗,又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看到那光源的位置上有一道人影,贴着墙站在原地,他的双手好像攥着一件兵器,护在胸前的位置,像在站岗一样。 这姿势顿时让我联想到了上一座陵墓门外遇到青铜人像,它们就是以这样诡异的方式拿着一件类似高尔夫球杆一样的兵器站在原地的。 又往前走了两步,我们已经依稀看到了那个人,他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他此时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嘴角带血,竟像是个死人! “小帅?!小帅你怎么了?” 红姐一眼认出这人来,连忙快步跑上前去。 我们也跟在后面。 绕到小帅的正面,我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这小帅并非是站在墙边,而是被一根青铜长矛钉在了墙上! 这青铜长矛直接戳穿了他的胸膛,末端刺入墓道的墙壁上,小帅临死前两只手紧紧攥着长矛,似乎想把它拔出来。 他整个人被长矛穿透悬挂起来,两只脚都离开了地面,鲜血从胸前伤口中流出,在脚下的位置上积成了一滩。 看到这幅画面,红姐惊恐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是谁杀了小帅?” 我和梅叔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俩都被小帅这诡异的死法给吓住了。 这时老吴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见到眼前小帅的死状,顿时面如土色的说道:“完蛋!这回摊上大事了!瞧小帅这死法,显然是触怒了墓主人!” 红姐颤声道:“老吴,你别吓唬人啊,什么触怒了墓主人,墓主人都死了上千年,还能作祟害人不成?” 老吴煞有介事的说道:“我真不骗你!你仔细看看小帅的死法!直接被青铜长矛穿胸而过,尸身给活生生钉在了墙上,两脚离地!我问问你,活人能有这力道?能把小帅这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戳死在墙上?” 老吴说的的确没错。 小帅身高一米八多,体型不算瘦,目测至少是一百五六十斤的分量。 这样一个成年男人,在具备反抗能力的情况下,直接被一矛戳穿胸膛,活生生钉在墙上,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这不得不让人往灵异的方向联想! 这时老吴又说:“而且你们看到没有,戳死小帅的武器,是这古墓里的青铜器!肯定是我们这行人挖坟盗墓,惹怒了墓主人,被守墓的阴兵给盯上了,小帅就是被这守墓阴兵给弄死的!” 红姐越听越害怕,不禁忐忑的问道:“那咋办?要不然这墓咱们别盗了,小命要紧,还是原路返回吧?” 老吴指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腿道:“小红,你失忆了?回去的路上全他妈是食人鱼,怎么回去?咱们早已经无路可退了!” 红姐听完一脸的崩溃。 前面有未知的守墓阴兵,后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鱼,我们简直是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听完老吴这番解释,心里其实也有点发虚,但自从上次和蒋勇光、小梁他们闯过沱江古蜀墓后,我的胆子已经练出来了。 我知道很多灵异事件,其实都是可以解释的,一些看似吓人的场面,搞清楚了背后的真相之后,往往就没那么吓人了。 因此我觉得小帅的死,肯定还有更合理的解释。 我顶着头灯,又在附近走了几步,寻找蛛丝马迹。 就算真的如老吴所说,小帅是被守墓的阴兵给弄死,这阴兵过境,总该留下点痕迹吧?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我低着头绕了一圈之后,突然发现小帅尸身正对着的位置上,地面好像陷下去了一块,在原地形成了一个小坑,小帅尸身流淌出来的鲜血便在这小坑里汇聚。 我拿出潜水刃,朝着这小坑敲了敲,却听到“笃笃”的回响,这小坑里似乎是空心的,而且土下面应该是金属的材质。 我又用潜水刃在旁边的地面上敲了敲,一开始没什么发现,但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敲到了同样的空心结构,发出“笃笃”的回响。 只不过这一块地面并没有下陷,而是水平的。 梅叔、红姐他们被我的行为吸引了过来,好奇问道:“榕生,你干啥呢?” 我朝着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后退几步,紧接着蹲在地上,抬起胳膊肘,往那块空心的地面猛地一砸。 只听轰的一声,地面突然凹陷下去,似乎触动了某种机关! 紧接着! 侧面墙壁上某个漆黑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道机簧响声,猛然间“嗖”的一下,一根锋利沉重的青铜长矛便横射了出来,惊险的掠过我的头顶,狠狠扎在了另一侧的墙上! 如果我不是蹲在地上,而是站在原地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我就会像小帅一样,被这根锋利的长矛钉死在墙上。 这时我回头看向梅叔、红姐他们,笑着说:“谜底揭晓了,杀死小帅的,并不是什么阴兵,而是这道机关。” wap. /128/128735/31037665.html 1、报应 我家祖祖辈辈都住在乌江边上的一个小渔村,我也在这里出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渔民。 那个年代还没有禁渔期这么一说,江里的鱼虾总也捞不完,虽说赚的不多,但总能混个温饱。 我爹妈就是渔民,每天出船在江上漂,但不知怎地,他们来钱比别人都快。村里人都住泥瓦房的时候,我们家已经盖起了宽敞亮堂的红砖房,村里人只能听收音机的时候,我们家已经看上了电视机。 小时候我不懂这些,只当是爹妈打渔运气好,一网捞的比别人多。 后来却依稀听人说,爹妈好像还干别的营生,赚钱的路子不止一条。只是他们干得营生似乎并不光彩,也可能是犯忌讳,旁人只在背地里议论,从没拿到明面上说过。 一开始我还问过爹妈,但一提起这事,他们便瞪着眼睛呵斥我,不许我多嘴。 久而久之,我自然就不敢问了。 我只记得爹妈每次出船,婆婆就提心吊胆,私底下她常劝爹妈收手,说他们赚死人钱损阴德,迟早遭报应。 我小时候听不懂婆婆这些话,等我懂的时候已经晚了。 八岁那年,爹妈与往常一样出了船,他们在我睡梦中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回来。 我和婆婆等了好几天,只等回来一艘空空荡荡的渔船,船上没有鱼,也没有人。 婆婆整日抱着我哭,说报应来了,早劝他们收手,现在为了赚钱送了命。 又过了半个月,爹妈的尸首漂上了岸。 爹被江水冲的四肢残缺,只剩躯干。娘被鱼虾啃得面目全非,白骨森然。 村里人非但不同情他们,反倒背地里说三道四,说他们白盖了红砖房,白买了电视机,到头来连个全尸也没留下,反倒给江里的鱼虾填饱了肚子。 后来更有几个平时在村里游手好闲的无赖,干脆跑到我家门口,嚷嚷着我爹妈赚的是不干净的晦气钱,留在手里就会遭报应,不如给大家散了,还能积点阴德。 那些人还指着我的鼻子诅咒,说不把这些晦气钱散给他们,我也会和我爹妈一样横死在水里。 婆婆气急了,拎起扁担去和他们拼命,却被他们踹翻在地,打的头破血流。 他们闯进我家,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我想去拦着他们,却被婆婆死命抱在怀里。 她哭着告诉我,爹妈生前不光打渔,还在江上捞尸,赚的是死人钱,这是最晦气、最低贱的行当,偏偏却来钱快。村里人嘴上瞧不起这行当,又眼红他们能赚钱,现在看到他们惨死,一个个比自己发财了还高兴。 婆婆还说,以后要好好读书,上中学,考大学,再找个像样的工作,别像爹妈一样捞偏门被人瞧不起,赚了钱就别再回这小渔村,走得远远的。 我牢牢记住了婆婆的话,发誓要好好读书,找个出人头地的工作,给婆婆争口气,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我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我还没读完初中,婆婆就走了。 她受不了村里人天天在背地里嚼舌根,戳她的脊梁骨,受不了那些无赖隔三差五就上门来要钱抢东西。 在我十五岁那年,婆婆投了江。 婆婆的水性一顶一的好,寻常就是在江里泡上一天一夜也没事,为了寻死,她在自己腰上绑了石坠。 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从此我就离开了村子,拿着婆婆藏在墙缝里的最后一千块钱,去了县城讨生活。 走的那天,我发誓要混出个模样来,将来风风光光的回村,和那些无赖一笔一笔的算账。 可进城的第三天,我在车站遇到一个说要带我一起做生意发大财的老板,他骗走了我所有钱,把我一个人扔在寒风凛冽的街头。 我实在走投无路,最后找了一家小饭馆打荷,一个月500块,管吃管住。 饭馆里一起打工的伙计见我年纪小,身世又可怜,平时都挺照顾我。 有个叫小梅的姐姐,比我大三岁,一双大大的眼睛会说话似的,皮肤很白,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她对我最好,经常买零食给我吃。 从小到大,从没人这么心疼我,我那时候就决定,将来一定要娶小梅姐做婆娘。 可这么漂亮的姑娘,多得是惦记她的人。 有一个常来店里吃饭的老主顾,据说是附近服装厂的老板,每次过来都点名让小梅给他服务,有时候吃得到位,还会悄悄给小梅塞几张小费。 后来老板和小梅越混越熟,渐渐动了歪脑筋,一天晚上,喝得满脸通红的胖老板突然拽着小梅的手,硬把她拖进了包厢里的卫生间。 小梅不从,拼了命的挣扎反抗。 她叫的声音很大,整个饭馆的人都听到了,可没人敢去帮她,因为谁都不敢得罪那个胖老板。 我当时就在包厢外面,听着小梅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了当年在村子里,婆婆被那群无赖打得惨叫嚎哭的场景。 那时候我就跪在婆婆的旁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想到那些事,我忽然就觉得血往上涌! 我一脚踹开包厢的门,冲进卫生间,只见小梅姐被胖老板压在身下,裤子被扯烂拽了下来,白皙的大腿淌着血。 我气得大骂一声,狠狠把胖老板推倒在地,小梅姐赶紧从他的身下爬起来,提起裤子,披头散发的跑了。 包厢里胖老板的兄弟们立刻围过来,把我堵在卫生间里拳打脚踢,我被踹翻在地,一度疼的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间,我听见胖老板说:“把他扔进河里喂鱼!” 紧接着,我就被一群人抬着,从饭店的二楼窗户扔了出去,扔到了饭店楼下的河里。 噗通一声响,我就人事不知了,昏迷前最后的念头,是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爹妈死在水里,我居然也死在水里,还真应了村里那群无赖的话——我也和爹妈遭了同样的报应。 可我最后居然没有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阵水波声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浑身湿透的小梅姐。 她见到我苏醒,一下就哭了出来,她拽着我,把我拖到了岸边,脱下我身上的湿衣服,把我抱在她的怀里,用她滚烫的体温给我取暖。 小梅姐告诉我,我在河里漂了一整夜,她沿着河边追了一整夜,这才把奄奄一息的我给捞上了岸。 /128/128735/29848668.html 2、回老家 小梅姐像温柔的母亲,紧紧把我搂在怀里,一直等我的身子干透了,暖和起来才放开。 她说多亏我水性好,昏迷着在水里漂一夜也没淹死。 我说我从小在乌江边上长大,祖祖辈辈都在水里讨生活。 她问我,身上疼不疼。 我点点头,说胸口和胳膊疼,她说八成是骨折了,扶着我去了医院。 到医院拍了几张片子,大夫说我肋骨和小臂骨裂了,给我打了石膏,让我在家静养,我看了一眼医药费,总共花了857块2毛。 钱是小梅姐给我垫上的,我告诉她等我这个月发了工资就把钱还给她。 小梅姐听完了却笑了,她揉着我的脑袋说傻孩子,哪还有工资?在饭馆闹出那么大的事,这工作早就没了。 饭馆老板怕惹事,当天就把我们俩一起开除了。 我不服气,心里头委屈,想回去和老板理论,但身上实在疼的厉害,只想找个地方躺着。 小梅姐把我带回了她租的房子,那是离饭馆不远的一个半地下室,也就六七平米的大小,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 我卧床养伤的时候,小梅姐温柔体贴的伺候我,我睡在单人床上,她就在床边铺床褥子打地铺,一日三餐给我送到嘴边。 为了让我不落下病根,能好利索,她还经常买排骨熬汤,可两千零几年的时候,正赶上猪肉价钱疯涨,一斤排骨要三四十块钱,可不是穷人吃得起的。 小梅姐和我一样,被饭馆给开除了,自己糊口都难,哪还有钱给我买排骨? 可她每天天黑出门,天明回来,总能带回来排骨,我忍不住问她,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小梅姐笑着对我说,只要肯吃苦受委屈,像她这种年轻漂亮的姑娘,总能赚到钱的。 我于心不忍,拉着她的手说我不想吃排骨,让她别再给我花钱了,也别委屈了自己。 小梅姐只让我别多想,安安心心的养伤,等养好了身子,我们两个一起赚钱过日子。 她的话我听懂了,她这是愿意给我当婆娘。 我当时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紧紧抱着小梅姐,颤抖着对她说,我一辈子都会对她好,以后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小梅姐咯咯的笑,让我不许反悔。 我说能娶她是我的福气,怎么会反悔? 那天晚上,我们不光吃了排骨,还喝了一瓶白酒。 当晚小梅姐没有再打地铺,而是和我一起睡在了床上。 小梅姐把什么都给了我,包括她自己。 我一夜之间长大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在我年轻,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就复原了。 刚能下床,我就迫不及待的去外面找工作,我不能让小梅姐一个人养活我,我得赚钱偿还她对我的恩情。 在县城里晃荡了一天,也没找到像样的工作,回出租屋的时候,正遇到小梅姐出去上班。 平时我问她在哪工作,她总是吞吞吐吐的不说,我心里头好奇,就悄悄跟在她后面去看。 小梅姐一路往县城中心走,最后进了一个叫天涯香阁的歌舞厅。 那个年代的歌舞厅是什么地方,懂的都懂,我虽然小,却也经常听见饭馆里的伙计私底下讨论。哪家歌舞厅的小姐长得漂亮,哪家小姐的出台费又是多少——那年头还没有“公主”这个雅称,歌舞厅里的姑娘都叫小姐。 我终于明白小梅姐给我买排骨的钱是从哪来的了。 这一刻我心里像是被刀子搅,难受得说不出话,我蹲在歌舞厅门口大哭了一场,六神无主的发了一整夜呆。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梅姐从里面出来了,她身边还围着两个染黄毛的小年轻,手上对小梅姐不干不净。 见到我站在门口,小梅姐一下愣住了,她赶紧甩开那两个黄毛,跑到我面前问:“榕生,你咋找到这来了?你咋知道我在这工作的?” 我一把搂住小梅姐,哭着说:“小梅姐,你能不能别干这一行?我伤养好了,不用吃排骨了,不用你再赚钱了。以后你只管在家里躺着,我来赚钱养活你!” 小梅姐给我抹了把眼泪,笑着问我:“榕生,姐干这一行,你不嫌姐脏?你还愿意养活姐?” 我点点头:“我愿意,要不是为了给我养伤,你也不会来这地方工作,是我连累了你。” 小梅姐笑了,一边笑一边流下了眼泪,她紧紧的抱着我,说:“你不让姐干这一行,姐就不干,姐听你的。榕生,明天跟姐回老家吧,等见过了我爸妈,姐就死心塌地的给你当婆娘。” 我使劲答应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带她回了出租屋。 第二天一大早,小梅姐就收拾行李退了房,带着我坐长途车回了老家。 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小梅姐也是在江边长大的,她家住在川西沱江边上,那里是天府之国,都说川渝美女遍地走,也难怪小梅姐出落的这么漂亮。 辗转走了一天,换了四五趟车,我们终于回到了小梅姐从小长大的小镇。小镇北临沱江,南依中河,规模比我老家的村子大得多,镇上甚至还有医院和银行。 小梅姐的家和我家一样,也是宽敞明亮的红砖房,刚一进门,小梅姐的母亲就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阿姨见到我很是热情,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小梅姐也没掩饰,落落大方的告诉阿姨我们两个正在“耍朋友”,就是谈恋爱,而且是奔着结婚去的。 不过一提到结婚,阿姨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对,她倒不是瞧不上我,只是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梅姐连忙给我解释,说她爸干的行当并不光彩,晦气得很,她妈之所以担心,主要是怕我嫌弃他们家的营生。 我连忙说我不嫌弃,再低贱的行当我都见过。 阿姨却让我别急着开口,正好小梅姐的爹正在江边出船,她让我去江边看上一眼,真见识过了再考虑要不要娶小梅姐做婆娘,别到时候后悔。 我点点头,跟着小梅姐一起去了江边,没走几步,迎面突然有一个上岁数的嬢嬢朝着小梅姐家跑,见到小梅姐,那嬢嬢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小、小梅!不好、不好了……你老汉儿出事了,快跟、跟我走!” 小梅姐一听,一张俏脸顿时惨白如纸,她也顾不上回家报信,连忙跟着嬢嬢往江边赶,我也跟在后面。 等到了江边,只见江中漂着一艘渔船,船上没有人,远处江面上却有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大叔,被江水卷着起起伏伏。 小梅姐见了,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爸。 再定睛一看,我却吓了一跳。 只见那大叔身后不远处,还有个人,身子笔直的杵在水中,像是站岗似的,踩着浪头上下浮动,只是他毫无生气,一张脸肿得像个茄子,两只溜圆的眼睛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的盯着小梅姐她爹! 那是一具浮尸,死了多时的浮尸! /128/128735/29848669.html 3、捞尸人 我早就猜到了小梅姐她爹是捞尸人,在江上讨生活,干得又是晦气的行当,不是捞尸人还能是什么? 眼前这景象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想来是小梅姐的爹去江里捞尸,反倒遇了险。 这时候岸边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朝着江里指指点点,他们指着那竖着杵在江里的尸首,说这叫尸煞,小梅姐的爹怕是触了尸煞,被这具浮尸给困在江里头作伴,出不来了。 小梅姐一听就急哭了,愣在岸边六神无主。 我当年在老家也听过这种说法,说江上浮尸若是直杵在水里,那就是浮尸起煞,勾魂索命,便是再有本事的捞尸人也不敢捞。 但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我渐渐摸清楚了这其中的门道。浮尸若是直立在水里,并不是什么煞,只是说明附近水下有暗流,暗流涌动形成了漩涡,漩涡的劲道把浮尸给卷了起来,这才让尸首直立在水中。 若没有一定的水感和水性,对暗流不了解的人,一旦靠上去,也只能白白送命。因此那些捞竖在江里浮尸的捞尸人才接二连三的横死,但这却与尸煞没什么关系。 当年我爹妈因何而死我不清楚,我也没能救下他们,如今见到小梅姐的爹困在暗流里,眼看着就要脱力被卷入江中,我不忍见他送命,想也不想,直接脱了衣服就往江里头跑。 小梅姐见了连忙拽住我,大声喊着: “榕生!榕生!你干什么去?你不要命了?” 别的人也劝我别去,说这是尸煞索命,触之必死,我年纪轻轻,何苦寻死? 我只是回头拍了拍小梅姐的手背,说:“小梅姐,你信我,我一定把叔给救回来。” 说完一个猛子扎入江中,朝着梅叔游了过去。 虽说暗流凶险,被卷入其中九死一生,但若是能摸清楚这暗流的门道,本身水性又不弱的话,就可以从这暗流之中来去自如。 我自幼在江水里泡大,大大小小的暗流遇见过无数,凶险的事情也遇到过不少,在水里抽过筋,被水草缠过脚,每一次都从鬼门关里把命捞了回来。 眼前这暗流,想必也难不住我。 靠近梅叔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江面下的暗流涌动,我没急着过去,而是任由身子跟着水流漂,默默的感知着水面下头漩涡的方向。 等到摸清楚方向之后,我才继续往前游,顺着水流往梅叔的位置绕,这样才能最省力。 岸上的人看不明白我的意图,只见到我一圈一圈的兜着梅叔绕圈子,他们只觉得我也被尸煞给缠住了,恐怕也要凶多吉少。 小梅姐哭的嗓子都哑了,喊着让我回来,我却顾不上和她解释,等待着时机往漩涡中间闯。 终于让我摸到了机会,我找到了水势最弱的一片水域,沿着漩涡切线的方向闯进去,一把搂住了梅叔的身子。 这个时候梅叔已经精疲力尽了,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水面上撑着,我要是再来晚一步,他就要被暗流卷进水底下了。 我一边搂着他,一边顺着漩涡的方向往外绕,先绕小圈,再绕大圈,走迷宫似的,一圈一圈的终于从这漩涡里绕了出来,回到了风平浪静的江面上。 不远处一艘渔船赶紧划过来,把我们爷俩给拽上了船,梅叔虽然喝了好几口水,但终究捡回了一条命。 岸边的人见到我把梅叔从鬼门关里硬捞了出来,纷纷拍着手给我叫好,小梅姐却是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我搀扶着梅叔从船上下来,让他在岸边躺下,赶紧去看小梅姐,小梅姐紧紧抱住我,哭的喘不上气。 我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了,叔给救回来了,就是多喝了几口水,没准还吃了几条小鱼开了荤。 小梅姐噗嗤一声笑了,抹了把眼泪,紧紧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去看梅叔。 捡回一条命的梅叔脸色惨白,看见我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就要给我磕头。 我连忙搀扶着说受不起,我是小梅姐耍的朋友,将来是要管他叫老泰山的,这一跪不就乱了辈分了嘛? 梅叔听完就笑了,拉着我的手连声说都是缘分,我们还没成一家人,我就先救了他的命,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他又忍不住问我,水性咋这么好?他在江上漂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能从这么险的漩涡里往出捞人的。 小梅姐在边上笑着说:“爸,榕生这水性怕是老天爷赏饭吃,你是不知道,他被人打晕了扔河里,漂上一整夜都没事。” 梅叔一听,不由得啧啧称奇,说这就不是水性好了,这是水感好,水性后天能练出来,水感却是天生的,我怕是东海龙宫的皇子转世投胎,才能有这般水感。 他问我爹妈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也从小在水边长大。 我说说出来不怕你们不信,我爹妈干的也是这一行,是乌江上的捞尸人。 梅叔和小梅姐听完都笑了,梅叔说我们两家简直是门当户对。小梅姐也说怪不得一见到我就觉得和我投缘,原来这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这时候边上的人也渐渐围了上来,他们也都惊叹于我的水性,听说我是小梅带回来的对象,更是一个劲的打听我的身世。 没等我和他们聊起来,突然有一个穿着环卫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指了指仍然杵在江里的,忽上忽下,瞪着眼睛看着我们的浮尸,问梅叔: “梅老三,那浮尸你到底还捞不捞得上来?你要是捞不上来,我就去找别人了,总不能让它一直漂在江面上吓人吧?” 梅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你找别人吧,我捞不上来。” 那穿制服的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我却把他给拦了下来,问道: “这浮尸捞上来,给多少报酬?” 男人见我问,回想起刚才我从江里捞回来梅叔的情景,眼前一亮,意识到我有捞尸的本事。 他果断伸出一个巴掌:“五百!” 我一听,乐了。 一次赚五百! 我辛辛苦苦在饭馆干一个月,也才只能赚五百。 /128/128735/29848670.html 4、浮尸起煞 一听到捞尸的价格,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些日子小梅姐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我赚了钱正好还给她。 不过我刚把梅叔救回来,需要喘口气,我告诉那环卫局的,等我缓过劲,就下水去捞尸。 小梅姐却不答应,连忙拦着我,让我别因为这五百块钱冒险。 梅叔也直摇头,拽着我的胳膊说:“这死人杵在江里头,是浮尸起煞,邪得很!你水性好也不能不信邪,老话说善水者溺,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笑了笑,安慰他们说:“根本就没什么浮尸起煞,是水里有暗流,刚才捞梅叔的时候,我已经摸清楚暗流的方向了,一回生两回熟,我下去一点危险也没有。” 小梅姐和梅叔却还是不放心,一人一句劝我别下水。 这时候那环卫局的不耐烦了,走过来对梅叔说: “梅老三,你自己没得这个捞尸的本事,莫小看了别人!我瞧这小伙儿稳妥的很,肯定莫得问题。你就莫在边上胡扯鬼扯了,人家连你这个胡乱扑腾的大活人都捞得起,还捞不起一个不会动的死人?” 梅叔瞪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老黄,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娃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咋向我家闺女交代?”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起来,我那边却已经歇的差不多了,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我从岸边拿了一根套尸的麻绳,再次扎进了江里。 虽说暗流汹涌,但流向却是一时半会不会改变的,我刚才摸清楚了附近的水势,再进去就是熟门熟路了。 兜着漩涡绕圈转进去,我凑近浮尸之后,便把麻绳套在了他的身上,调整了一下角度,把绳套给勒紧,再把麻绳的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上,转身往岸上游。 淹死的人因为喝饱了水,分量比活着的时候能重上个百十来斤,因此捞死人回来,可比捞活人累多了。 往回游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在漩涡里走的有些乏力,甚至有好几次好不容易要游出来了,又被漩涡给卷了回去。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慌,大不了把腰间的麻绳一解,不要这500块钱了,让浮尸再卷回漩涡里,我自己一个人游回去。 反正这暗流要不了我的命。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我尝试了四五次之后,终于赶着一波水流较弱的机会,把这具浮尸给拖了出来。 梅叔赶紧划着他的捞尸船过去接我,把我拽上了甲板,再拖着江水里的浮尸,一路缓缓的靠了岸。 环卫局的老黄也是松了口气,佩服的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走过来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五张百元大钞,我点了点,转身把这信封给了小梅姐。 小梅姐也没跟我客气,妥妥当当的把信封给收好,我们早就说好了,结婚之后钱都归她管。 我笑着对她说:“虽说这行晦气,但来钱是真快,要是多遇见几具尸首,不是要发财了?” 小梅姐哭笑不得的说:“哪有那么多浮尸给你捞?今时不比往日,沱江上早就没那么多尸首了。隔三差五的能见到一两具浮尸,都属于稀罕事。” 老黄也笑着说:“真要是像过去那样,江上天天漂着淹死鬼,这捞尸的报酬可就不是五百了,这不是要把我们环卫局给捞穷了嘛!” 然而就在我们一边聊着,一边把浮尸给拖上岸边的时候,小梅姐突然指着江上,大声的喊:“你们快看!” 我循着小梅姐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刚才暗流涌动的位置上,突然又冒出了一具浮尸,那浮尸还是站在漩涡里起起伏伏,一双空洞无神的溜圆眼睛死死瞪着岸上。 环卫局老黄也看见了,忍不住骂了一句娘,低声嘟囔着:“怎么还有?” 我倒觉得走运,毕竟这一具浮尸就是五百块钱。 既然有暗流,那么出现浮尸就不奇怪,想来是水面下的暗流把附近江面上的尸体给拖了过来,遇到漩涡又被卷出江面。 早些年我家边上出现过一次大漩涡,把附近七八具浮尸都给卷在了一起,那场面堪比地狱,是恐怖片里都拍不出来的效果。 趁着浮尸还在江中,我问老黄:“黄叔,这尸首还捞吗?还是五百?” 老黄点点头:“捞,还是五百!” 之后又补充道:“但是我身上没提前准备,明天取了钱再给你送家里去。” 他只当江上只有那一具浮尸,所以只带了五百过来,谁想到这浮尸捞了一具,又冒出来一具。 “好说。”我和他谈好了价格,摩拳擦掌的就准备再度入水。 梅叔连忙劝我:“歇一歇嘛!别急着下去,你都来回游了两趟了!” 我说不碍事,我不累,若是等一会儿水下面暗流流向变了反倒更危险,不如速战速决。 又按照老路线游到江中,把麻绳套在那浮尸的身上,刚要返程,只见漩涡里黑影一闪,就在我身侧两三米的地方,猛地钻出来一个脑袋! 那是个泡肿了的死人头,脸色紫黑像是个大茄子!一双呆滞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我,好像跟我有仇似的。 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卷进漩涡里,连忙扑腾了两下,往旁边游开。 这时候那死人头也缓缓的浮出水面,只见那又是一具浮尸! 第三具浮尸!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先拖着第二具浮尸往岸边游,到了岸上,回头一看,只见江水中果然又多了一具浮尸,杵在原先的漩涡里上下起伏,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梅叔和小梅姐都是诧异不已,梅叔点起一支烟,一边抽一边说:“真是怪事,沱江边许多年没见过这么多浮尸了。” 老黄更是连呼造孽,蹲在江边上陪着梅叔一起抽烟。 我处置好第二具尸首,朝着他们走过去,我问老黄:“黄叔,还捞吗?再捞一具,你可就欠我一千块了。” 三具浮尸报酬是一千五。 那个年代的一千五百块,足够买一部市面上最高级的翻盖儿手机。 老黄嘬了一口烟,吐出个烟圈,眯着眼睛说:“还捞个屁!一两具浮尸那归我们环卫局管,一下冒出这么多淹死鬼,我们可管不了,要赶紧报警咯!” /128/128735/29848671.html 5、浮尸索命 早些年的时候,老百姓普遍安全意识较差,平时又没什么娱乐项目,就喜欢去江里头游野泳,隔三差五的难免会淹死几个。 后来随着老百姓安全意识的提高,在零几年的时候,溺水事件已经大幅度减少了,环卫局的老黄也说,正常情况下江面上一两个月也见不到一具浮尸。 如今江面上连续冒出来三具浮尸,实属反常。老黄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劲,不敢一个人做主,赶紧去联系镇上的民警。 我和梅叔、小梅姐守在江边,盯着杵在江水里上下起伏的浮尸打量。 小梅姐脸色惨白的说:“这江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怎么这浮尸就像成心作弄人似的,捞上来一具又冒出来一具。” 梅叔抽了口烟,眯着眼睛道:“早说了是浮尸起煞,邪得很,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肯定是有依据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虽然是捞尸人的后代,却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我总觉得这怪事的背后肯定有个科学合理的解释,就像浮尸起煞其实是暗流的作用一样,这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浮尸,肯定也有原因。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环卫局的老黄坐着一辆警车回来了,他找来了镇上的警察,一老一少两名民警和他一起从车上下来。 来到江边看了一眼,年纪较大的那名民警同志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一下冒出来三具浮尸?邪门得很!” 老黄苦着脸说:“怕是江里头水鬼索命哟,再过两天就是七月半,正是江里头的脏东西拉替死鬼的时候……” 没等老黄说完,另一名二十岁出头、留着一头栗色短发、左眼下面还有一颗泪痣的年轻女警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宣扬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哪有什么水鬼索命,我上小学的侄女都不信这种鬼话。” 老黄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他板着脸对那小女警说:“你这女娃儿,别以为读过几天书就什么都懂,我在这江边活了半辈子,见过的怪事可多得很,这些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 短发女警依然冷着一张脸,完全不把老黄的话当回事。 梅叔也觉得这小姑娘有点自以为是,似笑非笑的问道:“女娃儿,你若说我们这些人是老封建,那你说说,这江里头为啥接二连三的往出冒死人?这些淹死鬼是从哪来的?” 短发女警自信的说:“很简单,一定是沱江上游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比如说是游船翻了,或者某座桥突然坍塌,导致大量人员落水溺亡。后来这些遇难者被暗流从水面下冲到了附近,遇到漩涡卷到水面上,然后被我们发现。” 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顿时让老黄和梅叔哑口无言。 但这两位老同志仍是不服输,非要和这小姑娘叫板到底。 老黄转向那年长的民警,撺掇道:“老李,你给上游打个电话问问,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要真如这女娃儿说的,上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肯定能问出个消息来。” 梅叔也跟着说:“对,老李,劳烦你给问问,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民警老李本就是来调查浮尸的,就算这两人不说他也会询问,他当即掏出一部摩托罗拉牌子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询问了几句之后,似乎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又翻出另一个号码,又打了过去。 前前后后打了五六个电话,我们在边上等得都有点烦了,老李这才收起手机走了回来,一脸茫然的摇头说道:“我问了一圈,上游根本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故,别说最近几天,最近三个月都太平无事,连个失足落水、投江寻死的案子都没有。” 短发女警马上质疑道:“这怎么可能呢?师父,是不是有人故意隐瞒?” 老李摇头说:“不可能,我问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要是真有事故,他们多少会给我透个口风。” 梅叔和老黄都是一脸得意的看着那年轻女警,老黄笑着说:“女娃儿,早告诉你了,这江上发生的怪事多得很,比这更邪门的都有的是!别以为你读过几年书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你不信鬼神,那是因为你见识还不够多!” 短发女警这下不说话了。 这时候老李说道:“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得去水底下看看。” 随后他指着岸上的两具浮尸,问梅叔:“梅老三,这尸首都是你捞上来的?” 梅叔咧着嘴笑,摇头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我家女婿捞上来的!” 一听这话,我未免有些害羞,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小梅姐更是嗔怪的瞪了梅叔一眼,小声道:“爸,胡说啥子!我还没嫁人呢!” 老李马上转向了我,问道:“小伙儿,怎么称呼?” 我说我叫陈榕生,耳东陈,榕树的榕,生长的生。 老李点点头,说:“小陈,给你指派个任务,能不能摸一摸这暗流的源头是哪里,上游到底有啥子东西,顺藤摸瓜的查一查,这几具尸首是从哪里冲过来的?” 我笑着问:“有报酬不?” 老李被我问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现实。梅叔在旁边帮腔:“水里头暗流涌动,凶险的很,不给钱不能让孩子白给你卖命啊,老李。” 老李略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妥协道: “好说,你下水一趟,我给你五百,你看可以不?” 我没还价,貌似这五百块的报酬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价了。关键是我也想搞清楚,这些诡异的浮尸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让梅叔划着他的捞尸船把我送到江中暗流的附近,然后便再一次入了水,这一次我没往漩涡的方向游,而是沿着暗流的方向溯游向上,寻找这暗流的源头。 天色向晚,夕阳西下,水里头的光线也越来越昏暗。我借着最后一点血红色的天光,感知着暗流的方向,一路游过去。 本来还以为找到源头要费些功夫,但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简单,差不多游了几百米的距离之后,我就摸到了暗流的源头。这股水流是从靠近岸边的一处地缝中冒出来的,好像是有汇入江里的地下水。 我先浮出水面喘了口气,攒了攒体力,然后便重新一头扎入水中,往流出暗流的地缝之中游去。 随着我越潜越深,暗流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正当我的体力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借着尚未落山的夕阳,我突然看到了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面前不远处的水底,有一条狭长深邃的裂缝,暗流正是从这地缝中不断涌出的。 在这地缝当中,横七竖八的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死尸! 他们有的浑身浮肿,双目圆睁,显然刚死不久,有的却已经肢体零碎,被水中的鱼虾啃得残缺不全,还有的甚至已经没了皮肉,只剩下森然白骨! 他们挤在江底的地缝当中,在暗流的涌动下不断抖动,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正想方设法的爬往人间索命! /128/128735/29848672.html 6、万尸托棺 我自问有些见识,淹死鬼更是见过不计其数,可眼前这诡异的场面还是吓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在江里头呛了水! 这狭长的地缝中满是遗骸,真像是鬼门关开了一道门缝似的,阴间的邪祟张牙舞爪的往出爬,爬到江面上来拉替死鬼。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点相信了老黄的说法,七月半鬼门开,这地缝不正是鬼门吗? 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总算是找到了这些浮尸的源头,正好我吊着的一口气也快用完,是时候回到水面上了。 临上去之前,我突然意识到这水底下的景象过于诡异,说出去恐怕没人信,尤其是那个短头发的年轻女警,她这种无神论者肯定会提出质疑。 我琢磨着,干脆拽一具浮尸的断肢残腿当证据,给他们讲述情况的时候也有个依据。 于是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沉下去,拽住地缝中一具浮尸的胳膊,往出使劲一扯。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反拽的力道,好像那浮尸冰冷的手掌也在同时用力,把我从水中往地缝里面拉扯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暗叫不妙,心说:“完蛋!我该不会要被这脏东西拉进阴曹地府当替死鬼吧?” 惊慌之中,我便想甩开这浮尸的手,可这玩意的手掌仿佛是个铁箍,箍在我手上根本甩不脱! 我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咬着后槽牙使劲往上游,顺带着把这具浮尸从地缝中一把拽了出来。 结果我拽出这浮尸,就好比是拔出了堵住地缝的塞子,一瞬间,潜藏在地底的水流从豁口处汹涌喷出,暗流的劲道顿时增强了数十倍,直接把我从水底冲向了江面! 这一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的被甩了出去,剧烈的水流撞得我骨头都要断了,慌乱中连着呛了好几口水。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几秒,之后我便被这股暗流卷出了水面,梅叔正划着捞尸船在不远处守着我,见到我浮出水面后马上往这边划了过来。 我挣扎着在水面上稳住,连忙朝着梅叔摆手: “梅叔!别过来!有漩涡!” 话音未落,江面上果然卷起了一个更大的漩涡,这漩涡至少是刚才那个小漩涡的六七倍!隐隐覆盖住了半个沱江! 而在这漩涡当中,无数浮尸被卷到水面上,直立的踩着浪头起起伏伏,如阴兵列阵似的,用他们空洞无神的死鱼眼盯着我的后背,盯着捞尸船上的梅叔。 梅叔当场就傻了眼,脸色惨白的骂了一句娘。 江岸上的小梅姐、老黄他们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那个反封建反迷信的小女警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面上数不清的浮尸,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我顾不上和他们解释,只能拼了命的往漩涡外面游,这漩涡在暗流的作用下依然在扩张,恐怕随时都有可能把我卷进去。 划着捞尸船的梅叔只愣了片刻,就马上往我这边迎了过来,靠近之后,他连忙朝着我伸出船桨,喊一声:“抓住!” 然而就在此时,我突然看见梅叔的表情一变,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惊恐的看向我的背后! 好像在我的背后,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似的! 我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这么一眼,吓得我差点被暗流卷回到漩涡里! 只见那漩涡的中央,众多浮尸的包围之下,突然从水面下窜出来一具黑色的棺椁! 那棺椁就如同一艘乌篷船,在暗流的涌动下颠簸起伏,周围直立在水中的浮尸,则像是拉船的纤夫似的围在一旁。 而就在浮出水面后的瞬间,棺椁开始剧烈抖动,随后侧壁和封盖上有碎屑剥落,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坏棺椁钻出来! 果不其然! 这具棺椁的封盖很快就被砸烂,此时我清楚的看见,从这棺椁的内部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血淋淋的大手! 紧接着竟有一道不断挣扎着的、发出撕心裂肺惨叫声的人影,从这棺椁的内部爬了出来,他抽搐着、蠕动着、尖叫着,随后一头扎入了沱江之中! 此时夕阳西下,明月初升,沱江上光线昏暗,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很难看清楚那棺椁中的人影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我只能依稀听见他在江水中声音嘶哑的尖叫着!咆哮着! 这时梅叔拽动手中船桨,把我拖到了捞尸船上,我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问梅叔:“叔,你看见刚才棺材里那东西了吗?” 梅叔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点点头应了一声。 我问他:“叔,那是啥子东西?” 梅叔没有回答我,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紧握着船桨,使出吃奶的劲往岸边划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那个满是浮尸的漩涡。 等到捞尸船靠岸,他一把拽着我跳到岸上,随后朝着小梅姐拼命招手道: “走,咱们回家!快回家!” 老李却快步走到我面前,沉声询问道:“小陈,你在水底下见到什么了?这些浮尸都是从哪卷上来的?还有那黑棺材……” 梅叔没让老李再多询问,一步挡在我的身前,对老李说:“老李!给孩子留条活路吧!那五百块钱我们也不要了,你另请高明吧,唉!” 说完,梅叔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小梅姐,带着我们扭头就走。 环卫局的老黄也吓得魂不守舍,赶紧劝说老李和他的小徒弟道: “咱们也快些走吧,莫把小命撂在这,没看见水鬼钻进江里头了?一会儿就要上岸拉替死鬼来咯,快走快走!” 天渐渐黑了,远处江面上又有数不清的浮尸站在浪头上盯着岸边,江里隐约还能听见那从黑色棺椁里钻出来的影子的凄厉叫声,这场面让经验丰富的老李也不寒而栗。 他那个讲科学不信邪的小徒弟早就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拽着老李的袖子动都不敢动,老李没别的办法,只能赶紧先带着她离开。 我跟着梅叔、小梅姐一路小跑着逃离了江边,梅叔路上一直嘱咐我俩不管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回头,更别看江里头那些浮尸。 等到跑回村子里的时候,街上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 看到一排排昏黄明亮的路灯,听着家家户户屋子里闲话家常的声音,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稍微踏实了一些。 梅婶早就做好了晚饭,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们回来,见到我们三个脸色惨白,丢了魂儿似的从江边跑回来,她连忙问道:“这是咋了嘛?撞了邪了?” 梅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先把气喘匀,这才苦着脸说道: “何止是撞了邪,我在这江边活了半辈子,总听人说浮尸起煞,水鬼索命,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128/128735/29848673.html 7、不速之客 江上遇见的事梅叔没有多说,也不许我和小梅姐说,他怕江里头的脏东西听见我们的议论,一路跟到家里来。 回到家,他特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上一杯,给我也倒了一杯,又给小梅姐和梅婶各倒了半杯。 “来,喝点酒,定定心神,今天遇到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跟着这杯酒吞进肚子里!” 这话说完,梅叔自己端起杯来喝了一大口,我也连忙学着梅叔的样子,闷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 小梅姐和梅婶没像我们这么猛喝,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我能看出小梅姐直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一张脸蛋惨白惨白的,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我小声安慰她:“小梅姐,你别怕,都到家了,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阳气旺得很,再凶恶的邪祟也不敢跟过来的!” 小梅姐点点头,在桌子下面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她小手冰凉,又劝道:“你好歹吃点东西,吃饱了睡一觉,等明天出了太阳,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梅姐应了一声,这才开始拿起筷子夹菜吃。 等一顿饭吃完,梅叔已经喝得有点醉醺醺的了,他满脸通红,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月儿明,月儿亮,月光照在酒瓶上,遂州酒好没法说,不喝硬是睡不着……” 梅婶倒是没喝醉,忙前忙后的安排我和小梅姐洗漱休息。 晚上梅婶和小梅姐睡在一个屋,我自己单独一个屋。 虽说酒壮怂人胆,但遇上了今天这种事,我就算喝再多酒心里头还是发虚。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塞满了尸体、鬼门关似的地缝…… 还有那个从黑棺材里爬出来的诡异的人影,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四周一旦安静下来,我就能隐隐约约听见它那种野兽一样凄厉的叫声。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甚至不敢闭眼,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看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外面院子里的灯亮了,随后开门声响起,一道人影从房里走了出去。 我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只见那人影是梅叔,他没睡觉,而是披着一件大衣,拎着一支鱼叉,坐在院子里给我们守夜。 我估摸着他也睡不着,而且担心江里头的脏东西摸到家里来,这才不睡觉坐在外面站岗放哨。 别说,看到有梅叔守夜之后,我心里一下踏实了不少,至少不那么害怕了。 我又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缩在床脚,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并不踏实,半夜做噩梦醒了几次,每次醒来我就抬头看一眼窗户外面,看到梅叔还在拎着鱼叉守夜,我就踏实的钻回了被窝。 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熬过了这一晚。 天亮了。 东边刚翻出鱼肚白,我就穿上衣服下了床,结果走出屋子一看,小梅姐和梅婶已经开始张罗起早饭了。 我看小梅姐顶着一双黑眼圈,脸色也憔悴的很,就猜到她肯定一宿没睡,估计是睁眼到天亮的。 “昨天晚上没睡?”我有点心疼的拉着小梅姐的手问道。 小梅姐无奈笑笑,说:“遇上那种事,谁能睡得着?我一闭眼就是水里的浮尸,还有那个黑色的棺材……” 这时守了一宿夜的梅叔拎着鱼叉从外面进来,对小梅姐说:“出去晒晒太阳,吸点阳气就好了,这几天就别去江边了,老老实实躲在家里。” 小梅姐点点头,走到院子里去晒太阳,我也跟着一同出去,用院子里的自来水洗了把脸。 没过多久梅婶就把早饭做好了,招呼我们进屋去吃,我看小梅姐晒了一会儿太阳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就让她吃过早饭回去再补个觉。 结果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喊道:“梅老三?梅老三在家吗?” 梅叔放下筷子迎了出去,我也跟在后面。只见来找他的是昨天江边遇到的民警老李,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徒弟,那个短头发的女警,另一个是个穿着便装,四十多岁,留着小平头,皮肤很白的男人。 那男人虽然没穿制服,但我一看他的气质,就猜出他肯定也是一名警察。 见到梅叔,老李还没开口,那皮肤很白的男人就主动说道:“同志您好,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昨天傍晚的情况,请您……” 梅叔马上摆手道:“行了,那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老李,你当时不也在场吗?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还用得着来问我吗?我这还吃着早饭呢,不和你们多说了,你们走吧!” 这话说完,梅叔就准备送客。 那男人见梅叔钢板一块,拒不配合,倒也并不生气,而是突然转向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我,笑着说道: “小伙子,你就是陈榕生吧?听说你水性很好,昨天连捞了两具浮尸,还下水侦查了一趟?啧啧……真有本事!来,这是你的报酬,你收好。” 昨天环卫局老黄和民警老李各欠我五百块钱,这的确是我该收的报酬,所以我也没含糊,直接拿过了这信封。 但信封拿在手里,我才感觉到重量不太对,我那时候虽然穷,但一千块的现金有多少分量我还是清楚的,这信封里装的绝不止十张大钞。 我马上拆开信封看了一眼,果然如我所料! 只见里面厚厚一大摞钞票,至少有五十张了。 我马上警惕起来,看着那男人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报酬可没这么多。” 那男人朝我露出一个非常圆滑的笑容,说道:“不用客气,小陈,这是你应得的。昨天发生的事情有点超出我们的预期了,也让你承担了预料之外的风险,多出的钱权当是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你就拿着吧。” 我拿着信封的手却有些犹豫,因为我知道,这笔钱恐怕没那么好拿。 果不其然,那男人马上又说:“不过作为当事人,我需要和你们聊一聊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以吗?” 这时梅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冷着脸道:“你这人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怎么死缠烂打呢?老李,不是我不配合,是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们走吧!” 老李低着头不说话,似乎身边这男人不归他管。 而那白脸男人仍然没有放弃,他看了梅叔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128/128735/29848674.html 8、入伙 梅叔一听这话,马上脸色大变,他本来身份就特殊,是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捞尸人,按照老话讲,他身上沾满了阴气尸气,是最容易惹邪祟上身的。他本人又信这些,可不敢触犯忌讳,连忙摆手道: “嘘!快别在我家说这脏东西!莫要连累我们一家!” 那白脸男人却似笑非笑的说:“如果我说那棺材里的黑影并不是脏东西呢?如果我说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和鬼神没有半点关系呢?你们信不信?” 梅叔听完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那白脸男人,问道:“昨晚那些死人……那江里头漩涡里的……不是脏东西?你莫要告诉我们那些是我们看花了眼,或是发了癔症哦!昨晚那些东西,我们这些人可都是亲眼所见喔!” 这时老李的徒弟站出来说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很多看似灵异的事情其实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我相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是这样。” 梅叔听罢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冷哼道:“哼,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哪个女娃被江里头的东西吓得尿湿了裤子喔。” 老李的徒弟俏脸一红,咬着嘴唇羞耻的低下了头。 我这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她被吓尿了,难怪最后跟着老李离开的时候,她走路的步子有点怪怪的,好像故意夹着腿似的。我那时候只顾着自己逃命,都没来得及细看,还是梅叔眼尖,留意到了这一点。 那白脸男人见话题被带偏了,连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只要配合,我保证还原事情的真相,我可以向你们担保,那棺材里的黑影不是什么脏东西。” 这话梅叔根本不信,他理都懒的搭理,自顾自掏出一支烟,也不让别人,自己闷头抽了起来。 我却多多少少被这个白脸男人给说服了。 我虽然对鬼神有着敬畏之心,却并不相信什么“七月半鬼门开”、“水鬼索命”、“棺中血尸”之类的说法,我觉得这些东西过于假了,顶多只存在于恐怖小说或者电影里。 那棺材里的黑影,肯定有个合理的解释。 白脸男人似乎会读心术似的,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他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没再和梅叔多说,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亲切的说: “小陈,你是年轻人,你们这一代人应该没那么迷信吧?这种鬼啊神啊的,肯定蒙不了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毕竟我不好当面和梅叔唱反调,那是我未来的老丈人。 白脸男人见我没有否认,继续说道:“我懂了,你这是嫌我没诚意。这样,除了今天给你送来的报酬,只要你配合我们调查,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再付给你一笔酬劳,绝对不比今天的少,你看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我是彻底被打动了。 手上的信封已经是五千块的现金了,这个年代的五千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是我辛苦打工十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积蓄! 白脸男人又向我保证,调查结束之后给我一笔更丰厚的酬劳,也就是说,我能直接变成万元户! 一万块钱! 我估计我当时眼睛都亮了! 倒不是我这个人贪财,关键是我和小梅姐计划着结婚,我自幼父母双亡,小梅姐家里也没什么底子,两个人结婚要买新房、要进家具、还要办酒席,没钱怎么行? 我连忙转身看向小梅姐,先把手里头这五千块现金递给她,说道:“小梅姐,这笔钱你先拿好,我去协助这几位同志调查一下……” 小梅姐连忙拦着我:“榕生,别去,我怕你出事……” 我笑了笑,说道:“有这么多同志保护我,能出啥事?再说光天化日的,又不是晚上,再阴邪的鬼祟也怕太阳不是?” 小梅姐还是有些犹豫,但一拿到这个装满钞票的信封,她就有些动摇了。 她也知道,两个年轻人结婚,不能没有钱。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只有吃过穷的苦,穷怕了的人,才知道钱是多好的东西。 说服了小梅姐,我又转向梅叔,说:“叔,您就别去了,这个家里不能没有男人,您留下来照顾婶和小梅姐。” 梅叔却嘬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摇头道:“我不去怎么行?你这小伙儿年纪轻道行浅,单枪匹马的,怕是要被这群老狐狸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老李一听这话,连忙否认道:“梅老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又不是坏人,吃人家小陈干什么?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是保护百姓,为百姓服务的……” 梅叔不屑一笑,冷着脸问道:“那我问你,你们找我女婿去,是不是又想让他下水?” 这下老李不说话了,那白脸男人也是沉默不语。 这就意味着,梅叔说中了。 我就知道想赚钱没那么容易,想赚大钱就更是难上加难,不豁出性命去,哪能换的钞票回? 但既然决定已经做出,我也不能再反悔了,这顿早饭也顾不上吃完,等梅叔抽完了烟,我们就跟着老李、白脸男人他们,一起往门外的车上走去。 临走之前,小梅姐跑过来紧紧抱着我,贴着我的耳朵说: “榕生,你千万要注意安全,报酬大不了不要了,必须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也搂着小梅姐,抚着她的后背说: “放心吧,我是东海龙宫的皇子转世,水要不了我的命。等我赚了大钱回来,给你买好看的新衣服!让你当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说完我就上了车,小梅姐站在街门口眉头紧锁的望着。 关上车门,汽车发动之后,坐在副驾驶上的白脸男人回头对我们说道: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蒋勇光,同事都管我叫大勇,我是专案组过来的,专门负责咱们沱江这一起事件。” 梅叔听罢撇撇嘴,顺口问道:“这种事也有专案组?什么专案组?专门抓邪祟的专案组?” 蒋勇光嘿嘿一笑,也不卖关子,大方的解释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可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专案组当然不是处理邪祟、脏东西的。我们这个组有个外号叫‘孝陵卫’,您听说过孝陵卫吗?” wap. /128/128735/29920979.html 9、孝陵卫 蒋勇光问我们听没听说过孝陵卫,我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梅叔更是不屑一笑,回了一句:“啥子孝陵卫?我只听说过敌敌畏。” 蒋勇光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无知而感到生气,他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说起孝陵卫,就得先介绍孝陵,孝陵是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合葬的陵墓,也是历史上规模数一数二大的皇陵。朱元璋临死前,不仅修建了孝陵,还亲自挑选出了五千六百名最为忠诚骁勇的士兵,给他们下达任务,让他们在自己死后镇守自己的陵墓,防止盗墓贼前来骚扰,这些人就是孝陵卫……” 我对这些历史故事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梅叔却有些不耐烦,一边用手指掏着耳朵一边催促道:“你东扯西扯说这么多干嘛?你不如干脆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哦!你这个专案组,到底为啥子叫孝陵卫嘛?你简短点说!” 蒋勇光无奈一笑,没急着回答,而是从车里翻出两张a4纸和一支圆珠笔,转身交给我们,说: “麻烦二位受累,先把这份保密协议给签了,签了这协议之后,咱们在沱江上见到的、听到的,包括我和二位说的内容,就不能泄露出去了,否则我有权追究二位的法律责任。” 结果梅叔一听这话就翻脸了,瞪着眼睛骂骂咧咧道:“你个龟儿子!我们两个来给你帮忙,你反倒要追究我们的法律责任?你当我们两个是傻的?停车停车!我们不去了!” 蒋勇光早就料到梅叔有这反应,连忙赔笑着央求道: “大哥,您别生气,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签这种东西,这都是王八的屁股——规定(龟腚)!您就好歹划拉两下,写个名字,我们又不会真的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梅叔冷哼一声,反问道:“那我们要是出去四处乱说,你也不来追究我们的责任?这纸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哦!” 蒋勇光笑了笑,淡淡的回了一句:“大哥,您听我一句劝,这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好,等您真的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您反而不会出去乱说了。” 梅叔听罢沉默不语,但态度依然拒不配合。 我没他那么倔,也算是给大勇一个面子,拿过圆珠笔,先在保密协议上签上了我的名字,又把笔递给梅叔。 梅叔对我还是不错的,见我签了字,他也就没再多说,把保密协议放在大腿上胡乱划拉一通,好歹算是签上了字,但是那几个字我横看竖看,死活看不出来写的是个啥,倒是和鬼画符差不多。 我把保密协议递回去,然后问蒋勇光:“同志,协议我们都签完了,可以告诉我们你们为啥叫孝陵卫了吧?” 结果刚巧这个时候,汽车到了江边,蒋勇光往外面指了指,说道: “先下车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见到外面那些证据,可能不用我解释你们就能猜到这个名字的含义了。” 我和梅叔一前一后下了车,老李和他的徒弟也一同从车上下来。 刚钻出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味,那臭味怎么形容呢?又臭又恶心,还能让人浑身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竖起来。 因为那味道我认识,那是死人的味道。 小时候江边捞上来浮尸,被太阳一晒,散发出来的就是这股味。 我捏着鼻子,循着味道的来源看去,果然看到江岸上并排摆着一批浮尸,这些浮尸正是昨天傍晚我从地缝里拽出来的那些。 他们的死亡时间各不相同,腐烂的程度也差别极大,有的皮肉还是完好的,估计刚死不超过三天,有的却已经严重腐烂,骨头上没挂着多少肉了。 见到这惨烈的一幕,我身边的短发女警干呕一声,身子一颤。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怎么?又要尿裤子了?” 她一听,捂着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别说,她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平时看上去天真烂漫,瞪人的时候倒是还挺凶的。 这时蒋勇光走了过来,直奔那些浮尸走去。 “小陈,你是捞尸的,肯定不怕这些东西吧?” 他一边走一边问我。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我:“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昨天刚开张,我这是家新店。” 蒋勇光简直哭笑不得,开玩笑的说:“刚开张就碰上这么一笔大生意,看来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我笑着说:“我也算是捞尸世家了,爹妈是干这行的,老丈人也是干这行的。” 蒋勇光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你水性这么好,原来是世家子弟。既然你爹妈都是捞尸的,你从小到大也没少见世面吧?见过水里突然出现这么多浮尸吗?” 我摇摇头,答道:“没见过。最多一次是江上出现漩涡,卷出来七八具浮尸,但和眼前这些简直没法比。” 蒋勇光应了一声,又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浮尸死亡的时间差别很大,有的刚死没几天,有的却死了好几年,算是陈年老尸了……” “我发现了。”我马上接话道,“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按理说死在江里头的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除非被水草缠住,或者卡在石头缝里,才会在江里化成一堆白骨……昨天的暗流一下卷出这么多死亡时间不一的尸体,简直是匪夷所思。我都纳闷水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勇光听到这里,不禁反问道:“这不是要问你吗?小陈,我听老李说,你昨天晚上下去过一趟,紧接着暗流就变得更猛了,昨天晚上,你下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麻烦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这时老李也凑了过来,迫切的问道:“是啊小陈,昨天晚上大家走的太急,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了解情况呢。昨天你在水底下到底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 我没有丝毫隐藏,把昨天看到的那一幕详细的讲述了出来。 我告诉他们,水底下有个地缝,地缝中不断的往出涌地下水。 而在地缝中间,卡着无数尸体! 有陈年的老尸,也有刚死的新尸! 等我讲述完这一幕,我看见老李的小徒弟一张俏脸吓得苍白如纸,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而梅叔则沉着脸咬着牙说道:“这不就是鬼门开了吗?七月半,鬼门开!明天就是七月半了,这是沱江底下的鬼门开了!江里头的水鬼爬出来索命来喽!” wap. /128/128735/29920980.html 10、真相大白 梅叔的话顿时给这场本就诡异莫名的事件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而江岸上这些散发着恶臭的尸首也的确符合人们心中对水鬼的想象,再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从棺材中钻出来的,尖叫着、蠕动着的黑影,一切的一切,都把真相指向鬼神之说。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惊恐。 唯独自称是“孝陵卫”的蒋勇光神色如常,非但没有因为我的描述而感到害怕,反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头沉吟道:“果然如此……” 老李忍不住问道:“什么果然如此?大勇,你有什么发现?” 老李的小徒弟也忐忑的看向这名同事,等着他给出解释。 蒋勇光却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直说,反倒是指着这些尸体旁边一些零散的东西,问我们道:“这些物件是跟着尸首一起被卷上来的,你们看看,都认识吗?” 我低头朝着地上看去,只见这卷上来的东西都是那些浮尸的遗物。 有最常见的上衣、裤子、鞋之类的,还有一些类似登山绳一样的绳索。除此之外,其中还掺杂着一些不太常见的工具,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只见那是一些腐烂的木梯、生锈的铁铲、还有扳手葫芦之类的现代化工具。 这时梅叔一头雾水的问道:“你让我们看这些做啥子?这不就是死人的遗物吗?” 我也纳闷问道:“这些遗物有什么含义吗?” 蒋勇光笑了笑,在这些遗物前蹲下,随手捡起来一截腐烂的梯子,扔到我们面前,说:“这叫蜈蚣梯,全名是蜈蚣挂山梯,古代是打仗的时候用来攻城的,现代人用它下地……” 又捡起一块形状弯曲、生了锈的金属工具,介绍道:“这叫拐钉钥匙,也叫拐子针,是地底下用来开门的。” 我们几个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下地”、“地底下开门”之类的,完全搞不懂蒋勇光在说些什么。 这时蒋勇光又拎起一把形状古怪的铁铲,在我们眼前晃了晃,问道:“这玩意你们应该都认识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洛阳铲。” 只可惜那一年最有名的两本盗墓流小说还没开始连载,所以大家对盗墓这个行当了解的并不多,不像最近几年,盗墓题材的小说、影视剧大火,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知道什么是洛阳铲。 我那时候真没见过洛阳铲,只觉得这工具长得奇奇怪怪,说铲子不像铲子,说锄头不像锄头的。 还是梅叔见多识广,一看见这玩意,就眯起眼睛道:“这是刨坟盗墓的家伙,这么说来,这群死人是盗墓贼?” 蒋勇光微微点头,用洛阳铲指着岸边那些死尸说道:“江里这么多遇难者,附近却连个上报失踪的案件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死者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身份都很敏感,他们是隐瞒身份来到沱江的,并且就算发生了意外,也没人敢公然寻找他们的下落。” 说着,他又指了指沱江的上游,道:“咱们这个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历来是盗墓者频繁光顾的所在,各位都是本地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梅叔、老李他们纷纷点头。 我虽然只来了两天,却也知道这沱江的上游就是广汉市,提起这个地名,也许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如果说起位于广汉市的三星堆遗址,那么就是家喻户晓了。 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蒋勇光这个“孝陵卫”名称的由来。 “原来如此,你们这个专案组是专门负责追缉盗墓贼的,和过去守护朱元璋陵墓的孝陵卫刚好是同样的职责,所以才得了这个外号,对吧?”我问道。 蒋勇光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梅叔则指着沱江,问道:“这么说来,江底下有个古墓咯?” 蒋勇光再次点头,猜测道:“很可能是这样的。这一带地下存在着一座规模庞大的古墓,被盗墓者频繁光顾,因为盗墓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很多盗墓者死在其中,成了陈年老尸……” 一边说,他一边指了指江岸上的白骨。 “尽管这座古墓很凶险,盗墓者还是前赴后继的闯进来,最近一批盗墓者要么是技术不行,要么就是纯属倒霉,挖掘盗洞的时候挖穿了地下水,地下水灌入盗洞,一路冲击,直接通到了沱江,大量的盗墓者被淹死,携带着把前几年死在古墓里的盗墓者也一起卷了出来,这才形成了昨天晚上小陈看到的那副诡异场面……” 听完这个解释,大家都是纷纷点头。 我也很认可蒋勇光的分析,这的确是最为合理的一种推断。 昨天水底那个塞满了死尸的地缝,其实并不是什么鬼门,而是遭到地下水冲击后的盗洞,那群尸体也不是索命的水鬼,而是死在古墓中的盗墓贼。 这时老李的徒弟终于松了口气,白皙的脸蛋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不再像刚才那么惊恐。 她拍着饱满的胸脯说道:“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什么七月半,什么水鬼索命,都是骗人的。” 梅叔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冷不丁问蒋勇光道:“那昨天见到的黑棺材又是咋回事?还有那棺材里的脏东西,那个哇哇乱叫着扎进江里头的黑影,那又是啥子?” 这个问题把蒋勇光给难住了,他撇撇嘴,摇头道:“这个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给出结论,现在我也不好胡乱猜测。” 一听这话,原本脸色缓和了一些的老李徒弟,一张小脸又变得煞白了起来。 聊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其实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不存在什么灵异事件,一切都是盗墓贼搞的鬼。 我以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询问蒋勇光:“好了,我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蒋勇光一把拉住我的手,热情恳切的说:“小陈,你水性过人,又下过一次水,对江底下的暗流比较了解,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协助我继续办案。” 我有些忐忑的问道:“继续办案?怎么办?” 蒋勇光指着滔滔不绝的江水,说道:“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水底下有一座大型的古墓,而且这座古墓已经遭到了盗墓者的盗掘,在地下水灌入其中之后,更是很可能对古墓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我们孝陵卫的职责就是保护古文化遗迹、保护国宝,所以我们眼下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抢救这座古墓。”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当即和他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下墓?” wap. /128/128735/29920981.html 11、谈买卖 蒋勇光没有和我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的说:“没错,小陈,我想让你帮助我们把这座水下古墓的位置给找出来,行不行?” 还没等我回答,梅叔就马上站出来挡在我身前,对蒋勇光摇头道: “想都别想!江里头暗流这么急,人要是潜下去了还能浮上来吗?再说这古墓都被盗墓贼挖成蜂窝煤了,又被地下水冲了一道,搞不好随时可能坍塌,危险得很!去不得去不得!” 蒋勇光也知道潜入水下寻找古墓是一件异常凶险的任务,所以他早有准备,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便试图用金钱来打动我: “小陈,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的,只要你帮我摸清楚水下古墓的位置,酬劳还是这个数。” 说到这里,他朝着我伸出一只巴掌。 五千块。 当时那个年纪,我简直穷得叮当响,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看到蒋勇光那一个巴掌,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梅叔却比我稳重的多,他仍然板着脸说道:“你是想用这笔钱买我女婿的命啊!” 蒋勇光连忙摇头道:“大哥,您这话就说的重了,我怎么能害小陈的命呢?放心,我们给小陈准备好了全套潜水装备,而且我这边还有几位潜水经验丰富的同事陪同一起下水,到时候我也会跟着一起去的,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保护好小陈的安全。” 一边说,蒋勇光一边往旁边指了指,只见江边刚好有四五个穿着专业潜水服、戴着潜水镜、背着氧气瓶的人往这边走。 他们大概和蒋勇光一样,也都是“孝陵卫”,江岸上这些尸体、衣物、盗墓工具应该就是他们给打捞上来的。 梅叔听蒋勇光说完,不由得冷笑道: “既然你有这么多同事,还需要我女婿下去干啥?我看你们装备又齐全,经验又丰富,你们自己下去算了。我女婿也不是本地人,他昨天才第一次到沱江,对这片水域并不比你们熟悉。” 话音未落,那群潜水员已经走到了近前,蒋勇光连忙问道:“怎么样?下去了吗?” 领头的一名潜水员无奈的摇摇头,苦着脸道:“下不去,暗流太急太猛,我们在水里根本是寸步难行,潜下去不到七八米就被水流给卷得找不着北,实在不敢贸然潜下去。” 听了这话,蒋勇光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下去了吧? 梅叔早就料到了江里是这样的情况,昨天傍晚江面上那个大漩涡几十年难遇,足见这次暗流的规模何等惊人,虽说现在江面上的漩涡已经没了,但水底下的暗流恐怕还没完全消失,余威犹在,同样不可小觑。 “你这群专业的潜水员都下不去,我女婿就更下不去了,依我看,不如等几天暗流完全平息了,再想办法潜下去吧。”梅叔劝道。 蒋勇光却立刻反对道:“那怎么行?这座古墓中存在大量国宝,如今古墓被盗墓贼盗掘,被地下水冲击,国宝很可能正在遭受破坏,救援行动刻不容缓!小陈,麻烦你受累走一趟,就当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梅叔马上打断他道:“做个锤子的贡献!” 随后连忙对我说:“榕生,你莫听他乱说,啥子贡献不贡献的,啥子都没自己的小命要紧!” 旁边的同事见梅叔拒不配合,渐渐失去耐心,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潜水员说道:“大勇,别和他们啰嗦了,我们都是rd级别以上的潜水员,连我们都下不去的水域,你指望他这种野狐禅下去?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另一个稍矮一些的潜水员也摇头道:“就是,大勇,我瞅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要真下去了,别古墓没找着,自己倒出了事,到时候还得麻烦我们去救援他。” 虽说这两个同事都不赞成我下水,蒋勇光却仍然对我寄予厚望,他沉默了一会儿,猛地把牙一咬,一把抓着我的手说:“这样吧,我再加两千!你要是肯下去这一趟,我自己再给你贴两千,你看行不行?” 下水一趟,净赚七千! 我顿时觉得浑身发热! 其实蒋勇光说五千块的时候,我就已经同意了。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在社会上赚钱,哪有不冒风险的?要是胆小怕死,也别出来打拼了。 五千块钱买我去暗流里走一趟,我觉得值! 要不是梅叔一直拦着,我早就答应蒋勇光了。 不过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啊,梅叔三两句话就让我多赚了两千块。 这一次我没让梅叔再开口,连忙点头答应道:“行!那我就走一趟!” 我怕我要是再不赶紧拍板,这笔好买卖就真让梅叔给我搅黄了。 看见我同意,蒋勇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拍着我的肩膀道:“太好了太好了,走,事不宜迟,装备都在江边,你换上了咱们赶快下水。” 梅叔见我真的要下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并不是在和蒋勇光坐地起价,他是真的不想让我下去。 一看到我打算下水,他连忙走了过来,说:“你要是下去,那我也下去,沱江里的情况我比你熟,下去了你跟着我走,别自己乱窜!” 这话说的我一阵感动。 虽说我和小梅姐还没结婚,我才来这个家两天,但我能感觉得出来,梅叔是真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看。 蒋勇光听完却是乐了,笑呵呵的说:“梅大哥也跟着下去?那敢情好,这一趟肯定马到成功!” 梅叔对这位孝陵卫依然没啥好脸色,板着脸说了一句:“我在家行三,你喊我梅老三就行,别梅大哥梅大哥的喊,我大哥还健在噻。” 蒋勇光赶紧赔笑着说道:“那还是叫您三哥吧。” 不一会儿,我们便一同去了江边,我和梅叔、蒋勇光都换上了潜水服,背上了氧气瓶。 这时我看到除了之前那几名潜水员之外,老李的小徒弟,那名短发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一套潜水服,站到了我们旁边。 我不禁一愣,好奇问道:“你也下去?” 短发姑娘骄傲的扬着头:“瞧不起谁呢?我怎么就不能下去了?” 一旁的老李笑吟吟的说:“小陈,你莫要小瞧了我们小梁,这娃儿好歹也是沱江边上长大的,水性未必就比你差。” 我听罢笑着调侃道:“是吗?小梁,既然你水性这么好,昨天咋没跟我一起下水捞尸?” 小梁被我问得俏脸羞红,低着头咬着嘴唇,小声嘟囔着:“我水性虽然好,但是我胆子小……” 我又问道:“既然胆子小,还敢和我们下水去找古墓?你就不怕在古墓里撞见什么脏东西?” 小梁摇摇头,望了一圈周围的潜水员,说道:“只要人多我就不怕。” wap. /128/128735/29920982.html 12、水中惊魂 不一会儿,我们这些准备下水的人便穿戴好了装备,一行人沿着沱江边一字排开,场面还挺宏大。 我悄悄数了数,算上我和梅叔,这一批共有九个人。但潜水不是打群架,不是人越多越好的,真要是倒霉撞见了险流,下去几个挂几个,直接一锅端。 当然,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可没说,只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最后蒋勇光拉下脸上的氧气面罩,刚准备在出发之前给大家讲两句,梅叔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沱江里头,往水深处游了过去。 我连忙喊一声:“叔,你不知道地缝的位置,我来带路!” 喊完也挂上氧气面罩,一头钻进江水里。 蒋勇光站在岸上尴尬的一批,也没时间搞什么演讲了,连忙带着他那群孝陵卫,以及当地民警代表小梁,陆陆续续的往水里跳。我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潜入到了沱江当中,岸上只留下老李一个人坚守后方。 梅叔虽然是头一个下去的,但并没有托大,他在江水里探了探暗流的方向和劲道,就没有再贸然往前游。 这个时候我游到了前头,按照昨天傍晚的路径,带着大伙儿一路往那条塞满了尸体的地缝游。 等靠近之后,我才发现,昨天那地缝早就不是地缝了,而是被猛烈的地下水冲开,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水下通道入口。汹涌的暗流就是沿着这条通道汇入沱江的,并且在江面上形成了漩涡。 之前那几个孝陵卫说的不错,这水流的确又急又猛,我尝试着往入口方向游动了几次,每一次都被水流给冲了回来。 梅叔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抬手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我懂他的意思,那是让我知难而退,别和这暗流较劲了,收工回去吧。 另一旁的蒋勇光见状连忙游了过来,朝着我拼命摇头,指了指水下通道,示意我别这么快放弃,再多尝试几次。 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收了蒋勇光的报酬,总不能临阵退缩。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种水面下的暗流往往不会一直这么又急又猛,这玩意就像老头儿撒尿——一股一股的。一般都是急一阵、缓一阵、再急一阵,按照一定的规律涌动。 我先指挥大伙儿在水流比较平缓的区域里原地待命,并没有急着往水下通道里硬闯,再自己游到那地下水的汇入口附近,小心翼翼的感知着暗流的变化。 果不其然,一开始暗流的确非常凶猛,但持续了也就五分钟左右,水流的强度就突然发生了衰退,变得舒缓了很多,整个过程大概有个七八分钟,紧接着水流再度变得湍急,甚至把我从入口处直接冲开。 摸清楚节奏的我连忙转身游向众人,朝着他们比划着手势。 要命的是,在水里头没办法说话,所以传达消息很费劲,我和他们打了半天哑谜,最后还是老李的徒弟小梁冰雪聪明,猜到了我的意图,又用她自己的手势给其他人比划了一圈,这才渐渐让他们明白我想说的意思。 虽然到最后还有几位反应迟钝的大哥没搞明白状况,一个劲的打手势问我,但背上的氧气储备有限,暗流的节奏稍纵即逝,我可没时间给他们一个一个解释。 正好赶着下一趟暗流变缓的空当,我一马当先往那条水下通道里钻去。 梅叔和小梁反应最快,立刻一左一右的跟上,蒋勇光也没有犹豫,紧随其后游了上来。 其他几名孝陵卫倒是也没怯场,一个一个的追在后面,我们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潜入了这条被地下水冲击出来的诡异通道。 根据刚才的观察,我意识到暗流水势减弱只有七八分钟的时间,所以我们必须要抢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一片安全水域,或者直接找到古墓上岸,否则一旦下一波强水流来袭,那种恐怖的冲击力将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我拼了命的往前游,同时借助着脑门上潜水头灯的光芒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见这应该并不是一条盗洞,而是一条被地下水生生冲击出来的河道,两侧的岩壁被水流冲刷的非常平滑,而且洞穴的规模也非常庞大,不过既然盗墓贼的遗骸能通过这条水路卷到沱江上,就意味着此处距离古墓应该不是很远。 就在我四处查看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头,见到女警小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往我们身后的位置指了指。 “怎么了?”我开口询问,发出的声音却咕咕哝哝的听不清楚。 只是从小梁那双荡漾着恐怖目光的大眼睛里,我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见我没有反应,小梁又拼了命指了指队伍的后方,随后伸出右手,用食指给我比划了一个九的手势。 我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 九,代表着我们这次下水的共有九个人。 “难道有人掉队了?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我心里头嘀咕了一句,连忙换了个游泳姿势,回头去查看队伍的情况。 “一、二、三、四、五……” 我一个一个清点过去,数着队伍里的人数,然而当我数到最后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我终于明白小梁为什么会满眼惊恐的望着我了! 因为我们这支队伍并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多了一个人! 当我数到第九个的时候,在他的背后,还跟着一道黑黢黢的人影! 只是那人影的脑袋上,并没有挂着我们统一的潜水装备——头灯,其他人的头上都有一束明晃晃的光芒,可那道人影却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整个身体也没有任何摆动,像是一具死尸似的,却又能逆着水流紧紧的跟着我们! 我也不知道当时胆小的小梁有没有被这鬼玩意给吓尿,反正我知道我是差点吓尿了,我隔着氧气面罩闷声吼了一声,随后使出吃奶的劲玩命往前游。 队伍中不知道哪个人第六感惊人,察觉到后面有脏东西追着我们,回头看了一眼,也是吓得嗷嗷怪叫,跟着我玩命的向前游去。 小梁更是受惊过度,像一条美人鱼一样摇曳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居然不一会儿就追到了我的身边,甚至隐隐有超过我的势头。 我又是害怕,又是好笑,心里头琢磨着:“这丫头水性果然惊人,又或者是被吓得超常发挥了?差点把我都给比下去了……” wap. /128/128735/29920983.html 13、水下洞窟 在我和小梁的应激反应之下,队伍里其他人也都逐渐发现了异常,他们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那个默默跟着我们的、诡异的黑影,紧接着便吓得玩命往前游。 我一边奋力向前,一边暗中琢磨着,难道这黑影就是昨天傍晚从棺材里钻出来的那个?当时它的确是一头扎进了沱江里。 但眼前的局势容不得我细想,我只能先咬着牙逃命。 别说,还多亏了这诡吊的玩意,要不是它一直追着我们,我们未必能游的这么快。 在下一波强暗流来袭之前,我成功找到了容身之处——就在这条地下河道的右侧,存在着一个深邃漆黑的地下洞窟,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很可能就通向盗墓贼频繁光顾的那座古墓,甚至这个地下洞窟就是那神秘古墓的一部分。 地下洞窟显然也被地下水冲击过,如今地下水大部分都已经汇入了沱江,洞窟中水位下降,露出了一部分泥泞潮湿的地面,形成了这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河的河岸。 因为害怕被水里那诡异的黑影给抓住,我二话不说就率先窜到了岸上,小梁同志紧随其后,几乎跟我前后脚上了岸。 梅叔是第三个上来的,我连忙上前搀扶未来的老泰山,接下来是那些孝陵卫,蒋勇光要么就是水性一般,体力也不好,要么就是责任感太强,留在后面收尾。他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他身后不远处就是那道黑影。 当所有人的头灯照向水中的时候,那诡异的黑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具腐烂多时的尸体,脸上的皮肉已经被水里的鱼虾啃食了大部分,两颗眼球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眼眶。 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小梁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就像往我怀里扑。 我当然不能抱她,开玩笑,我老岳父就在边上站着呢,我一把把她推到一边,搞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时梅叔一把拉下氧气面罩,大声喊了一句:“洗白老!水鬼索命来咯!困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跑都没得跑!” 我也不知道梅叔是真被这尸体给吓到了,还是故意说这些话吓唬小梁,反正当时气氛烘托到那个地步了,就连好几名人高马大的孝陵卫都给吓得腿软。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这具腐尸已经到了近前,蒋勇光倒是有几分胆量的,一把掏出别在腰间的潜水刃,上前一步就打算和那水鬼拼命。 恰好就在此时,河道里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起来,想必是时候到了,一股一股老头撒尿的暗流又进入了强势期,上游的水量陡然增多,几道大浪甚至拍到了岸上,把几名站在前面的人拍倒在地。 而那具逆流追赶我们的腐尸也在水流的冲击下四分五裂,我看到他两条胳膊同时和躯干分离,与此同时,腐尸的肚子里突然钻出来上百条亮银色的小鱼,这些小鱼在汹涌的暗流中四散奔走,顷刻间消失不见。 看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腐尸并不是什么水鬼,他之所以能够逆流追赶我们,全都是肚子里的小鱼作祟。 这群银色小鱼估计在尸体下掏食他的内脏,一边啃食一边向前游,也就带动着尸体跟着我们一起逆流而上。我们刚才不知道小鱼的存在,这才把腐尸当成了水鬼。 真相大白,蒋勇光也松了口气,收起手中的潜水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大家说:“虚惊一场,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别总是自己吓自己!” 小梁整个人都虚脱了,也不知道是刚才快速潜泳累的,还是被这具腐尸给吓的。 不过刚从水里上来的好处就是即便吓得尿了裤子也看不出来,反正裤子早就湿透了,当然,上火的时候另说。 等到这一场风波平息之后,我指着眼前的巨大地下洞窟询问蒋勇光:“这里应该就是古墓了吧?” 蒋勇光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走到附近观察了一下情况。 这地下洞窟的确规模宏大,仿佛是一座潜藏在地底的壮丽宫殿,但单从岩壁和洞穴通道来看,却找不出丝毫人工开凿的痕迹。 “恐怕我们还没找到古墓,这座地下洞窟应该是被地下水长年累月冲击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一定与古墓相连。” 一边说,蒋勇光一边从不远处的岩石缝隙中捡起一件闪烁着金属光泽、一头还绑着一截绳索的物件。 我眯着眼睛看去,只见那是个武侠电影里飞贼常用的飞虎爪,这东西也叫铁鸡爪,本质就是个铁质的鸡爪,随便一扔便可以挂在墙上、岩壁上、树梢上,可以用来攀援,也可以用来远程取物。 不用蒋勇光解释我就明白,这指定又是盗墓贼留下来的作案工具。 找到了第一处线索之后,蒋勇光就开始顺藤摸瓜,寻找路标似的四处打量,很快就又找到了一些盗墓贼残留的痕迹。 这些痕迹有的是作案工具、有的是盗墓贼自己的遗骸、断肢残腿,甚至还有一些居然是他们从古墓中偷盗出来的文物——譬如玉璋、青铜工艺品、金箔制品等…… 蒋勇光他们万分小心的将这些文物保存好,谨小慎微的放在随身行囊中妥善保管,过程中我只仔细打量了一眼,便能看出这些文物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国宝级的文物吧?”我小声问道。 蒋勇光摇头道:“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有一级甲等文物才是国宝级文物,这些未必都是国宝级……” 说到这里,他话锋转冷,沉声道:“但盗掘这些文物,也足够给古墓里的耗子一人一颗花生米了。” “耗子?” 我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这应该是系统内部用来指代盗墓贼的官方黑话。再仔细一想,盗墓贼天天在地底下打眼钻洞,可不就是耗子嘛?这黑话倒也贴切,远比什么“元良”、“土夫子”、“支锅龙头”、“掌眼把头”,甚至“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那些盗墓贼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称呼合适多了。 说话的时候我察言观色,看得出来蒋勇光对盗墓贼也是深恶痛绝。 尤其是说“一人一颗花生米”的时候,蒋勇光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我当时就猜测他和盗墓贼之间怕是有血仇的,否则他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恨。 果不其然,蒋勇光随即就对我说:“记住,小陈,盗墓贼不是寻常小毛贼,尤其是这些盗大墓的耗子,急眼了是敢吃猫的!因为他们一旦被抓就小命不保,所以他们是真敢玩命。”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了几分,幽幽道:“我的好几个兄弟,包括带我入行的师父,都折在了耗子手里……” wap. /128/128735/29920984.html 14、地下的青铜巨人 蒋勇光这番话说的我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说实话,地缝里的腐尸、棺材里的黑影,包括刚才背后追着我们的“水鬼”,那些东西虽然恐怖,却吓不倒我,真正让我觉得脊背发凉的,是潜伏在古墓里的盗墓贼。 因为那些所谓的脏东西都是假的,我和蒋勇光一样,压根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但盗墓贼却是真的。 人远比鬼可怕得多! 这时跟在我旁边的梅叔听见蒋勇光的话,也是一脸警惕的凑过来道:“你说啥子?这古墓里还有盗墓贼?那我们爷俩可不敢跟你去咯,反正这地窟也给你们找出来了,你们自己去噻!” 蒋勇光连忙摇头道:“没那么危险,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耗子天生胆小,有点风吹草动就吓跑了,轻易不会留在洞里。再说这古墓被地下水冲了一趟,早就把里面的耗子给淹死了,我就不信里面还能有活口。” 梅叔还是想走,执意道:“你请我们下来,不就是找古墓的吗?我看这古墓就在前面,还要我们做啥子?” 蒋勇光瞥了一眼奔流不息的地下水,无奈的说:“一会儿出去恐怕还是得走水路,没有小陈给我们带路,我们心里没谱啊。” 这时候先前那些瞧不起我的资深潜水员也都改了口,再也不说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反倒是陪着笑脸央求我和梅叔留下。 我和梅叔架不住他们软磨硬泡,再加上我私心里其实也很想瞧一瞧这座地下的古墓是什么模样,所以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而后我们继续前进,一路沿着地下洞窟向前。 因为洞窟中随处可见盗墓贼留下来的痕迹,而且这洞窟只有一条路,所以我们都可以肯定,沿着这条路走一定没错。 这地下洞窟深处地底,照不到阳光,四处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九个人头顶上的潜水头灯。 背后是地下水滚滚涌动的声音,这声音掺杂着我们脚下踩着泥泞土壤的“咯吱咯吱”声,在这阴暗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的诡异。 女警小梁胆子最小,她缩着脖子走在我们的中间,时不时试图往我身边凑,似乎想让我用宽阔的身躯来保护她。 我却不能和她做过多接触,毕竟未来的老岳父梅叔就在一旁跟着,若是看到我背着小梅姐和别的姑娘拉拉扯扯,估计这桩婚事就黄了。 我们一行人沿着这条地下洞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久,因为这条路泥泞难走,所以我感觉走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当然实际的时间可能要略短一些,但肯定也在三十分钟以上了。 随后我们来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之所以说这里与众不同,是因为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得更加宽阔,原本头灯的光束照向周围,是能够照到地窟的岩壁的,可现在却什么都照不到了,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 正当我试图开口询问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小心!前面有人!” 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和梅叔、小梁几个人站到了一起,紧接着顺着喊话那人头灯的光束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弥漫着水雾的黑暗中,的确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屹立前方! 看到这人影的第一眼,我身边的小梁便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倒不是因为她胆子太小,而是因为这人影的确令人汗毛倒竖! 它实在是太高了!目测起码有两三米的样子,便是我们这支队伍里身材最魁梧的壮汉,在这道人影面前也瘦小的像是个孩童一般! 梅叔身子一颤,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腰间的潜水刃上。 但就在此时,前面一批队员的头灯打在那人影上面,终于让它露出了本来面目——那竟是一座通体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青铜人像,站立在一座同样由青铜打造的怪兽型台座之上。 人像本身的身高大概在两米左右,加上脚下的怪兽型台座,这才给人一种将近三米的恐怖压迫感。 搞清楚这玩意的庐山真面目,我们心中的恐惧感终于烟消云散,大家立即围拢上去,仔细参观着眼前这件宏伟壮观的文物。 只见这青铜巨人身材高挑,金属身躯上镌刻着三层衣服,衣上的纹饰相当复杂,糅合了龙纹、鸟纹、虎豹纹、方格纹等多种元素,显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 顺着青铜巨人的身躯继续向上,我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然而当我看到他面孔的一刹那,我却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一张人脸!或者说,很难称得上是一张人脸! 他的嘴巴狭长平坦,仿佛是在下巴上割出了一条笔直的口子,他的鼻子硕大突出,鼻孔外翻,他的耳朵像蒲扇又像翅膀,向两侧张开,最狰狞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眼瞳居然是突出眼眶的,活像是有人往他的眼眶里插了两根木桩! 我当时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底蕴,见到这诡异的人脸,只觉得像是见到了外星人。 梅叔忍不住骂了一句:“黑老子一跳!这人长得怪眉日眼的,雕的是个啥子东西哟?” 蒋勇光却笑着说道:“这是古蜀国的青铜人像,它所呈现出来的就是古代蜀国人的长相特点。” 我听完半信半疑,问道:“古代蜀国人长成这样?他们的眼睛怎么了?是被人行刑了,戳了两根木桩进去吗?” 蒋勇光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解释道:“当然不是,有一种说法是,这种眼瞳突出眼眶的长相,正是古蜀人独有的生理特征,东晋的一本史书《华阳国志》记载,‘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其中‘目纵’指的就是这种眼瞳突出的长相,可见这些青铜人像的容貌是有史实支撑的。” 我心说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正常人真的能长成这个批样? 这时小梁小声问我,是不是没去过三星堆博物馆。 我说我的确没去过。我连高中都没读完,去博物馆装什么大尾巴狼。 小梁和我不一样,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因此对这些历史文物很有了解,对这座青铜人像也并不陌生。她一眼就认出眼前这座青铜人像与三星堆遗址中出土过的一些人像非常类似,这一点也得到了蒋勇光的证实。 而后小梁又问出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这个问题居然让能说会道的蒋勇光哑口无言了。 她问:“三星堆遗址出土了这么多件文物,可为什么都是从祭祀坑中发掘的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没有专家发现过三星堆遗址的殡葬坑?那个年代的人,难道死后是没有墓地的吗?” wap. /128/128735/29920985.html 15、青铜巨门 通过蒋勇光和小梁的讨论,我了解到,三星堆文明自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被发现以来,至今已经涌现出了一大批极其珍贵的文物,其中不乏名扬天下的国宝。 然而在长达数十年的发掘过程中,考古工作者们却始终没有寻找到这一文明遗留下来的墓葬遗迹,甚至就连一丝一毫三星堆墓葬的线索也没有,更没能寻找到任何一具古蜀国人氏的遗骸。 古蜀国的文物一件一件的出土,可这一璀璨文明的缔造者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死不见尸,这着实是一件蹊跷怪事。 也难怪小梁忍不住出言询问。 面对小梁犀利的问题,蒋勇光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但也许眼前这座古墓能告诉你答案,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座古墓很可能与三星堆文化密切相关。” 听了这话,小梁马上兴奋起来,两眼放光的说道:“那我们岂不是第一个发现三星堆墓葬坑的人?当然,除了那些盗墓贼之外……如果能将这座古墓公之于世,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吧?” 蒋勇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是肯定的,迄今为止三星堆只有祭祀坑被发现,还从未找到过墓葬坑,如果这里真的是古蜀国的墓葬坑,那么必定会轰动全国。”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说,我当时都有些亢奋了,一想着自己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登上报纸头条,被各路记者采访,我就有点飘飘然。 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别说是当年,即便是将近二十年后的今天,三星堆遗址依然没能发现墓葬坑,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头绪,连线索都没有。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实在是牵扯太广、涉及太多,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的。我只能说,也许古蜀国的墓葬坑注定要消亡在泥土之下,永远都不会重见天日。 言归正传,在蒋勇光和小梁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其他孝陵卫又找到了一座与我们眼前那座青铜人像对称的人像。 另一座青铜人像就矗立在不远处,与他的伙伴遥遥相对。 蒋勇光马上就意识到这两座青铜人像很有可能是这座古墓的守卫,古墓的入口应该就在他们身后。 果不其然,当我们从两座青铜人像之中穿行而过之后,很快就借着头灯昏暗的光芒寻觅到了古墓的入口。 只是这古墓的入口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宏伟壮观,直接让我们一行人惊呆在了原地! 只见洞窟的尽头,是两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大门! 先前高达三米的青铜人像便已经足够震撼,可那两座人像在这两扇青铜大门面前却瞬间黯然失色。 这两扇大门的高度目测至少在十米以上!宽约三米,横亘在这地窟之中,将空间隔为内外。左侧的大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经坍塌碎裂,门扇上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这可能是遭受地下水冲击后的结果,也有可能是被盗墓贼人为破坏。 望着这两扇大门,我一时间竟有种来到了幽冥入口的错觉,我甚至怀疑,推开这扇大门,也许可以见到十八层地狱,或者见到列队巡逻的阴兵。 就连坚定的无神论者小梁都呆呆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两扇青铜巨门,低声喃喃道:“不可能吧?古代人怎么可能造得出这么宏伟的青铜大门呢?这根本不科学……” 蒋勇光却笑着说道:“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古蜀国很多文物的科技含量都远远超越了现代人的想象,86年在三星堆二号坑出土的青铜神树,修复后的高度达到了四米,据说完整神树的高度更是近六米,铸造工艺恐怕比眼前这两扇青铜大门还要复杂呢。” 小梁听罢轻轻点头道:“受教了。” 蒋勇光往青铜大门的后面指了指,说:“看来我们的目的地到了,这两扇大门里面应该就是古蜀国墓葬遗址了。只是不知道墓葬被耗子们给糟蹋成什么样,里面的文物还留存多少。” 从沱江捞上来的尸体来看,光顾这座古墓的盗墓贼可真是不少,光是把命留在这里的就有两个巴掌的数量了,更不用说那些全身而退的。 因此虽然还没进墓,我便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怕里面的文物所剩无几。 蒋勇光更是心急如焚,当即迈开步子,沿着左侧青铜大门裂开的豁口向前一钻,就要进去。 然而就在他试图穿过青铜大门的瞬间,我们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金属轰鸣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穴里稍有点声音便会产生巨大的回响,这一声金属轰鸣更是震得我们脑瓜子嗡嗡的!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望去,却瞬间发现了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守护在青铜大门前面的原本应该是两座青铜人像,左边的那座人像依然伫立在原地,可是右边的那座青铜人像却凭空消失了! 三米多高的巨大人像,说没就没了! 我吓得骂了一句,连忙喊道:“青铜人像没了!你们快看,少了一座青铜人像!只剩下一座了!” 大家纷纷回头看去,也都发现了这惊悚的事实!梅叔更是声音嘶哑的喊道:“坏了!这青铜像是活的!看见我们要进墓,要过来弄死我们!” 蒋勇光连忙摇头道:“别胡说!青铜像怎么可能是活的?它们要真是活的,这古墓也不会被盗墓贼盗掘了。”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也认为蒋勇光说的有道理,青铜人像绝不可能是活的,这太扯了。 但倘若人像不是活的,那右边那座青铜像去哪了呢?刚才地窟里回荡着的巨大响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时已经半步踏入青铜巨门的蒋勇光又走了回来,一把抽出腰间的潜水刃,步履稳健的朝着消失的青铜人像位置走去。 然而等到走近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后突然站在原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梅叔又是疑惑、又是忐忑的瞪着他,大声问道:“你笑啥子?中邪了?鬼上身了?” 我也觉得诡异莫名,蒋勇光好端端的,这是突然抽的什么风? wap. /128/128735/29920986.html 16、水洞子 蒋勇光肆无忌惮的笑声在这空旷漆黑的地窟之中回荡着,使得现场的气氛变得愈发的诡异莫名。 胆小的小梁忍不住捂着耳朵喊道:“蒋警官,你能不能别笑了,怪渗人的……” 其他孝陵卫也忍不住质问道: “大勇,你笑什么呢?” “抽什么风?” “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 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迈步走到蒋勇光的位置上看了一眼,结果目光扫过去,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大笑了。 只见右边那座青铜人像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碎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散落在了地上,这才会给人一种突然消失的错觉。 至于刚才回荡在我们身后的金属轰鸣声,正是青铜人像的碎片摔落在地的声音。 这时蒋勇光终于止住了笑声,对大家说道:“什么青铜人像是活的,还要来弄死我们……真是胡说八道,你们自己过来看看吧,是青铜像自己碎了。” 大家纷纷凑上前来,终于搞清楚了真相。 胆小的小梁也松了口气,神情变得放松了许多。 不过看到如此宏伟精致的文物突然碎成一堆破铜烂铁,她不免露出心疼神色,惋惜的说:“这青铜像好端端的,怎么说坏就坏了呢?我们谁都没碰它呀,它到底是怎么碎成这样的?” 蒋勇光笑了笑,问小梁:“你听没听说过考古学上有句术语,叫——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小梁茫然的摇摇头:“没听说过。” 我当时也没听过这句话,下意识询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蒋勇光说道:“很简单,就是字面的意思。如果文物被保存在干燥的环境下,可以储存千年,如果是保存在密封的水环境下,可以储存万年。但如果是干湿交替的环境下,那么顶多也就保存半年。” 这时一旁的梅叔冷笑着说道:“啥子考古学上的术语哦,我看这都是盗墓刨坟的口诀吧?” 蒋勇光表情尴尬,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承认道:“这句话一开始的确是盗墓贼总结出来的。古墓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完全干燥的旱坑墓,南派的耗子管它叫火洞子,一种是水坑墓,俗称水洞子,水洞子里的文物,往往比火洞子里保存的更完好……” 然而话至此处,梅叔却眯着眼睛质疑道:“你这话不对吧?我怎么听人说,倒斗的都爱翻火洞子,不爱翻水洞子呢?” 蒋勇光笑了笑,说道:“这就涉及到文物的养护了。水环境下的文物的确能够保存的更完好,甚至历经千年还和崭新的一样,那是因为水环境对文物进行了天然的密封,避免了文物暴露在空气中被氧化。但水中的文物一旦出水,就必须马上进行非常细心的养护,否则一旦接触到空气,再加上脱离了水的浮力,那么这些文物就会变得异常脆弱,甚至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崩坏……” 听到这里,我立刻恍然大悟,指着脚下那一堆青铜残片,问道: “这么说来,这座青铜人像之前也一定保存在密封的水环境之中,现在水位下降,它浮出水面,失去了水的浮力,又和空气接触,所以才会自动崩坏碎裂的?” 蒋勇光点头道:“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之后又对梅叔说:“盗墓的耗子们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给水洞子里的文物做养护,从水洞子里取出来的文物基本都是当场被损毁,只能后续修复,这样一来,文物本身的完整性被破坏,艺术价值也大打折扣,很难卖出高价,因此耗子们都不喜欢水洞子,更偏爱火洞子。” 梅叔听罢缓缓点了点头。 蒋勇光又补充道:“但即便如此,耗子们遇到水洞子也不会放过,他们可不在乎文物会不会被破坏,毕竟哪怕挖出来的都是些文物残片,照样能让他们赚上一笔。” 听到这里,小梁愤恨的说:“多少珍贵的文物都被这群盗墓贼给破坏了!” 蒋勇光感慨道:“是啊。尤其是大部分水洞子本身都是密封水环境,可一旦被盗掘之后,就变得不干不湿了——不干不湿就半年,古墓中剩下的文物即便没有被耗子们偷走,也会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毁坏。” “怪不得你们孝陵卫对盗墓贼这么深恶痛绝呢。”小梁幽幽说道。 蒋勇光却摇了摇头,道:“我们之所以痛恨耗子,可不止这个原因,耗子们对历史文物,甚至整个中华文明的威胁远比这严重得多,有时间我再慢慢给你们解释……” 随后他朝着青铜巨门后面指了指,说:“目前来看,这座古墓一开始很可能是处于完全密封的水环境下的,被耗子下水打洞之后,密封环境被破坏,水位下降,古墓才暴露了出来。我们必须尽快对古墓进行定位,并且通知有关部门来进行抢救性发掘。” 其他孝陵卫也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有再迟疑,陆续沿着青铜巨门的豁口钻入了古墓之中。 我也紧随其后,跟着他们钻进了青铜巨门,但不知道是这段时间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还是地下洞窟的氧气比较稀薄,在踏入古墓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头晕目眩,两腿发软。 走在我前面的小梁显然也有同样的反应,她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我连忙伸手搀扶住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小梁对我歉意一笑,说道:“可能是有点缺氧,刚才头有点发晕,眼冒金星。” 我说我也有同样的反应,难道真的是古墓里氧气不够? 出于警惕,我连忙喊住蒋勇光,提醒道:“我和小梁刚才都有点缺氧,这古墓越走越深,里面该不会没有氧气吧?” 小梁也跟着补充道:“而且这种地下洞窟里,很容易存在有毒气体的吧?” 蒋勇光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类似老年人手机的黑色仪器,说:“这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准备了空气成分探测仪,如果真的氧气含量不足,或者存在有毒气体,都是可以检测出来的。” 其他孝陵卫也安慰我们道:“放心,我们又不是头一天下墓了,这点准备还是有的。” 我和小梁这才放下了心,停下脚步等待着蒋勇光检测空气成分。 其他人也都暂时原地休息,不再继续向前,古墓中一下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然而四周一安静下来,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听得特别的真切,一开始我只听到蒋勇光手中空气成分探测仪“嘀嘀嘀”的响声,但忽然有一刻,我脑海中若隐若现,仿佛听到了古墓深处,传来了一阵絮絮叨叨的低语声…… wap. /128/128735/29920987.html 17、好客的墓主人 耳边的低语声似有似无,搞得我神经高度紧张,我怀疑这只是我缺氧造成的幻听,于是就小声问身旁的小梁: “小梁,你听没听到古墓深处好像有人说话?” 结果胆小的小梁一张俏脸顿时变得惨白,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紧张的说:“陈榕生,你可别吓唬我,你知道我胆子小!” 我连忙说:“我哪有闲心吓唬你,你就告诉我,你听没听见古墓深处有说话声?” 小梁支棱起耳朵听了听,然后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能听见空气探测仪的滴滴声,陈榕生,你是不是幻听了?” 我缓缓点头道:“可能是吧,也许是我刚才缺氧的后遗症。” 这时候蒋勇光的检测也结束了,他拿着空气探测仪回来,对我们说:“不存在有毒气体,古墓里的氧气含量的确偏低,但是也不影响我们正常活动,大家进去吧。” 说完,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用他头顶上的头灯给大家照亮开路。 我们连忙快步跟上。 从青铜巨门进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这里基本已经属于古墓的内部了,前方不远处依稀可以看到摆放棺椁的墓室。 这么轻松就进入到了古墓之中,让人很是疑惑,梅叔诧异的说:“这墓主人真是热情好客噻!连个机关陷阱都没得,穿过大门就直接能看到棺材咯,也不怕盗墓贼惦记!” 我也觉得纳闷,但凡藏有绝世瑰宝的大墓,防盗设施都是相当齐全的。 譬如说秦始皇陵的水银河川、大葆台西汉墓的黄肠题凑、襄阳五代墓的流沙陷阱、慈禧东陵地宫的汉白玉石门等等等等…… 眼前的古墓出土的文物各个都是重量级,就连散落在河道中的零碎残片都至少达到了一级文物的标准,可这座古墓却是一副“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的姿态,着实令人费解。 这时蒋勇光解释道:“这也并不值得稀奇,因为这座古墓的年代太久远了,如果这里真的是与三星堆联系密切的古蜀国文明的话,那么这座古墓的修建时间很可能在四千年之前,甚至更加悠久……” 我下意识问道:“所以呢?是那个时期的人民风淳朴,没有盗墓贼吗?” 蒋勇光被我的问题问笑了,他点点头说道: “可以这么说。试想一下,那个时候中华大地上的文明部落并不多,这一带只有古蜀国存在,古蜀国的统治者们还不懂得什么是朝代更迭,以为自己的统治会千秋万代的绵延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敢盗掘他们的墓葬呢?既然没人敢来盗掘墓葬,他们又何苦费力建造什么防盗设施?” 我顷刻间恍然大悟。 蒋勇光又说道:“实际上,最早的盗墓行为也要追溯到战国时期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各大诸侯王的墓葬才开始逐渐修筑起防盗设施。其中最著名的黄肠题凑,一开始其实并不是用来防盗的,而是用来彰显墓葬主人身份的礼制,但随着盗墓贼日益猖獗,这种礼制才逐渐演化成了一种高规格的防盗手段。” 说起来蒋勇光也算是我盗墓学科的启蒙老师了,我很多这方面的知识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一路上听他讲解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大家就自然而然的被分散了注意力,这阴森冰冷的古墓也显得不那么恐怖了,就连胆小的小梁都变得放松了许多。 然而正当我们聊得起劲时,走在我前边的一名孝陵卫突然“哎哟”一声摔倒在地,蒋勇光连忙扭头问道:“怎么了?” 那摔倒的孝陵卫挣扎着喊道:“有……有人拽我的脚踝!” 这话顿时把我们吓了一跳,好端端的走着路,怎么可能有人拽他的脚踝呢?难道有人趴在这甬道上埋伏我们不成? 不料还没等我再仔细看,身边的小梁也忽然尖叫一声,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紧接着她突然惊恐的喊了起来:“啊!是手!地上……地上有一只手!” 这话听起来更显诡异——地上有手? 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低着头往小梁所在的位置看过去,然而这一看之下,我的头皮瞬间麻了大半边! 只见她脚下附近的地面上,的确伸出来了一只苍白枯瘦的大手,这只手五指张开,指甲尖锐,仿佛是一株野蛮生长的怪草,拼命的探出地面。 更可怕的是,不远处孝陵卫摔倒的地方,也有同样的一只大手,这手就像是田野里随处可见的植物一样,从泥土中伸出来,用力往上抓着。 目光扫了一圈,只见这一片土地上大概有四五只类似的大手。一座几千年前修建的古墓,里面却生长着几只皮肉健全的怪手,这场面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就连见多识广的梅叔都不由得嘴角颤抖。 我想把跪在地上的小梁给拉起来,但却根本拉不动,她身上的骨头仿佛都酥了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没过多久,我隐约听见她身下传来一阵潺潺水声…… 梅叔忐忑的对蒋勇光喊道:“这是啥子东西哟?我看这古墓实在是邪门得很!咱们还是早点撤出去算了!” 蒋勇光却并不惊慌,似乎完全没有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给吓到,他把头灯的光束锁定在地底下伸出来的怪手上,语气平和的说道: “别慌,这些不是什么脏东西,它们是埋在地里的耗子。” “耗子?”我不禁一愣,问道,“盗墓贼?” 蒋勇光缓缓点头道:“不错,就是盗墓贼。我早说过,盗墓贼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的危险程度,在所有犯罪分子当中都是名列前茅的。这些手,都是被活埋在地下的盗墓贼的手……” 我越听越糊涂:“被活埋的盗墓贼的手?既然被活埋的是盗墓贼,那么活埋他们的又是谁呢?” 蒋勇光冷笑道:“当然也是盗墓贼了。小陈,我猜你肯定没听说过‘活种’和‘成地仙’吧?” wap. /128/128735/29920988.html 18、活种和成地仙 蒋勇光的问题的确把我给难住了,什么“活种”、“成地仙”,这种盗墓江湖里的黑话我当时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茫然摇头道:“什么是活种?什么又是成地仙?” 蒋勇光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头开始解释道:“耗子们都是一群贪财无度的货色,十个耗子十个贪,如果不是因为贪财,他们也不会刨坟挖墓,从死人手里头抠钱。” 这话说得的确有道理。 “俗话说贪财害命,有的耗子因为过于贪财,下墓的时候背着同伙私藏赃物,这在盗墓江湖里叫‘吃私’,是行当里的大忌!”蒋勇光继续说。 梅叔听罢冷哼了一声:“这做法的确不地道,别说是刨坟的,哪个行当也容不下这种人。” 蒋勇光又说:“耗子一旦吃私被发现,就会被同伙就地正法——南派叫‘活种’、北派叫‘成地仙’,说白了,就是把吃私的耗子给当场活埋。”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蒋勇光说的没错,盗墓贼下手果然够狠,这的确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这时梅叔反应过来,指着地面上从泥土中伸出来的几只苍白的大手,问道:“这些手,都是因为吃私被活埋在这里的耗子呗?” 蒋勇光点头道:“应该是的,他们被活埋之后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从泥土中爬出来,临死之际,最多只能把手伸出地面。” 话至此处,真相大白,这些地里长出来的大手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反倒是盗墓贼造下的孽。 但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小梁还是给吓得魂不守舍,跪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们留梅叔在原地照料小梁,其余几个人便往不远处的墓室走去。 甬道的尽头是这座古墓的第一间墓室,整个墓室呈长方形,长约八米,宽约五米,总面积在四十平方左右。 来到墓室的入口,我用头灯一扫,立即发现了几座做工精美的青铜器—— 那玩意乍一看像是一棵小树,细长挺拔,枝杈茂盛,仔细端详之后,我才意识到那是一座青铜材质的灯具。 它的底座是一个跪坐在地上的青铜小人,小人的脑袋上长出了一棵茂盛的大树,大树的树干挺拔笔直,伸出去的枝丫则是青铜灯的灯托,末端是可以盛放灯油的灯盘。 这件青铜灯具高达两米左右,重量显然不轻,否则以它的艺术价值,肯定早就被盗墓贼给打包带走了。 如此近距离的目睹一件拥有几千年高龄的艺术品,我的心情非常震撼,望着在头灯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青铜灯,我下意识便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但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触到青铜灯的一刹那,蒋勇光大声阻止道:“住手!小陈,别乱摸!”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收回来,问道:“怎么?这玩意有毒?” “这倒不是。”蒋勇光摇头道,“只是这些文物现在非常脆弱,稍有碰触可能就会四分五裂,就像古墓门口的青铜人像一样。所以尽量小心一些,能别碰就别碰。” 我这才恍然,应了一声道:“知道了。” 这个时候,腿软的小梁终于缓了过来,在梅叔的陪同下走入了墓室当中。 他们两人一进来就关注到了摆放在墓室正中间的一大两小三具棺材,借着头灯昏暗冷冽的光芒,可以看到这三座棺材的盖子全部都被掀开了,这些棺材都是敞口棺材。 梅叔咂了咂嘴,出言问道:“这些棺材……是你们开的?” 我听了这话才留意到墓室正中心位置上的棺材,说实话,我一进墓室就被华美的青铜灯给吸引了注意力,还真没发现这些棺材。 蒋勇光连忙否认道:“我们刚进来几分钟,哪有时间去开棺?再说我们又不是盗墓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擅动现场文物的。” 梅叔眯着眼睛道:“那这棺材就是被耗子给撬开的。” 蒋勇光点头道:“八成如此。” 一边说,居然一边迈步朝着敞口棺材走去,还用头灯往里面扫了扫。 梅叔脸色苍白的说:“你这瓜娃子胆子大得很哟!敞口棺材也敢瞧,就不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蒋勇光不屑道:“真要是怕这些有的没的,就干不了这一行了。” 说完探头看了看,对大伙儿笑着摆手道:“没事,空心棺材,没瓤子了。” 所谓“棺材瓤子”,指的自然是棺材里的死人,“空心棺材”、“没瓤子了”,指的则是这具棺材里面没有尸体。 之后蒋勇光又查看了另外两具规模较小的棺材,发现这两具棺材也没有瓤子,不知道这棺材的主人到底是被地下水给冲走了,还是被盗墓贼给拽出去了。 小梁原本连正眼都不敢多看棺材一眼,直到听说棺材里没有尸体,这才敢往那边瞧过去。 她略有些遗憾的说:“我还以为能在这些棺材里找到古蜀人的遗骸呢,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长得和青铜人像一样,阔耳巨嘴,方面纵目。” 蒋勇光说道:“别担心,还有机会,这古墓看起来规模相当庞大,总该留下几具古蜀人的遗体吧?” 我走向这三具棺材,低头查看,这才发现它们居然是用石材凿刻出来的,棺盖更是异常沉重,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这居然是具石棺!这么重的棺材,到底是谁把棺盖打开的?”我不禁问道。 蒋勇光说道:“还能有谁?耗子呗。别小看他们的本事,为了盗宝,他们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连慈禧东陵的汉白玉石门都能给凿开,更别说这小小的石棺了。” 梅叔则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走到石棺旁边,低着头看了一眼,冷不丁问道: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棺材瓤子自己推开棺盖爬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顿时说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胆小的小梁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颤声道:“梅叔!求求您别吓唬我行嘛!” 蒋勇光却知道梅叔肯定不会胡乱说话,连忙问道:“梅三哥,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梅叔缓缓点头,朝着石棺的内侧,和棺盖的下方指了指,说道:“你们看,这里面好像有很多抓痕,这玩意怕是棺材主人给挠出来的吧?” 我顺着梅叔的指引,低头往棺材里看去,只见这棺材内侧和棺盖的下方,果然有很多深浅不一,长长短短的划痕,看起来十分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 wap. /128/128735/29920989.html 19、活殉 头灯的光芒照入棺材之中,里面的情况呈现分明。 只见在石棺的内侧棺壁和棺盖的下方,存在着很多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划痕。 难怪梅叔会推断棺材瓤子自己扒开棺材爬出来,这痕迹的确像是里面的死者拼命开棺时留下来的。 此时此刻,我突然联想到了在沱江漩涡中见到的那具棺椁,以及从棺材里嘶吼着钻出来的诡异黑影。从这石棺中爬出来的,和那具棺椁里钻出来的,会不会是同一种东西呢? 这时梅叔冷不丁又开了口:“我觉得八成是棺材瓤子自己掀开盖子爬出来的,要不然为啥子这些棺材都空了?耗子顶多开棺偷宝,总不会连陈年古尸也偷走吧?”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即便是蒋勇光都很难反驳。 可梅叔的话越有道理,事情就愈发的恐怖,小梁给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挪着步子想往我怀里钻。 但蒋勇光还是站出来否认道:“梅三哥,你这说法太邪门了,我和棺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从没见过能从里面往出爬的棺材瓤子。” “那你咋解释这些抓痕嘛!”梅叔执著的问道。 蒋勇光想了想,回答道:“这可以有很多种解释,譬如说,这些棺材里的死者入殓时并非是处于死亡状态的,他们可能是活着被装进棺材的……” 我听出一身的冷汗,惊问道:“活着装进棺材?这么残忍?” 蒋勇光点头道:“是的,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活殉,活殉在奴隶社会中十分常见,把活人直接封入棺材里已经算是比较仁慈的活殉方式了……” 我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追问道:“什么?这还算比较仁慈?那更残忍的活殉方式呢?” 蒋勇光面无表情的说:“有一种活殉方式,是直接往童男童女的体内灌注水银,让水银充斥全身,这样可以保证尸身万年不腐。但人死后血液不流通,水银就无法通往全身了,所以必须生灌——也就是趁着童男童女还活着的时候,把水银灌进去……” “停!别再说了!” 这时候小梁已经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她双手捂着耳朵,拼命的摇着头。 我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怪不得孔夫子要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蒋勇光叹了口气,把话题重新带回正轨,说道:“如果这些棺材里的死者是活殉的牺牲者,那么他们入殓的时候就是活的,被封入石棺之后,临死前拼命挣扎,在棺材内侧留下了这些抓痕。” 梅叔听罢当即指了指里面说道:“那你看看这抓痕新不新,是近期留下的还是古时候留下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我不禁赞叹梅叔机智,连忙探头进去近距离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之下,给我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这些划痕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划痕的颜色与石棺外壁的颜色截然不同,缝隙中甚至还没有积灰。 “都是崭新的划痕!” 小梁的脸瞬间变得更白了。 蒋勇光却很淡定,摇头道:“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棺材瓤子爬出来了,也许这些划痕是耗子们留下来的呢。开棺的时候可能会留下划痕,翻肉粽的时候可能会留下划痕,搬运文物的时候也可能会留下划痕……” “翻肉粽?”我那时候很多黑话都听不懂,一听说到“肉粽”,就以为蒋勇光指的是吃的肉粽,还纳闷,盗墓贼怎么这么不讲究,还在棺材里吃东西? 蒋勇光连忙解释道:“肉粽就是棺材瓤子,棺材里的遗骸,很多古代的遗骸身上都缠着裹尸布,看起来和粽子一样,因此得名。另外遗骸的身上往往都携带着很多贵重宝物,比如说嘴里经常含着防腐的宝玉,讲究一点的身上所有的孔都会被堵上,这些宝贝就像是肉粽里的肉块一样,耗子们翻开尸体找宝贝,就像翻粽子挑肉吃,因此黑话叫翻肉粽。” 我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头却一阵恶心,琢磨着以后端午节怕是再也不想吃肉粽了。 蒋勇光最后总结道:“总之一句话,这棺材里的划痕有很多种可能性,最不可能的就是棺材瓤子自己爬出来,凡事不要老往封建迷信那方面去想,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梅叔不服气,忍不住怼了一句:“那沱江漩涡里那副棺材呢?还有棺材里爬出来的黑影,那到底是个啥子东西?” 蒋勇光无法回答,耸耸肩道:“这个我现在还搞不清楚,但我想我很快就能给你答案。” 梅叔根本不信,冷哼道:“你能给个锤子答案哟!” 蒋勇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笑笑。 地下墓室的环境阴森冰冷,时不时还有一股阴风吹拂,多亏我年轻力壮肾气足,这才没有被这凉飕飕的小风给吹得想去厕所。 但我身体尚好,孝陵卫里却有一些上了年纪身体不太行的老哥。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略有些秃顶的老哥显然扛不住了,走过来和蒋勇光说了一句:“大勇,这小风吹的我尿急,我去方便一下。” 蒋勇光点点头,提醒一句:“你当心点,注意安全。” 秃顶老哥笑呵呵道:“我又不往远走,肯定安全。” 蒋勇光却说:“我是让你当心别尿到文物上,注意文物的安全。” 秃头老哥听罢笑着骂了一句,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 没过多久,顺着古墓里时有时无的风声,我隐约听见了那位秃头老哥满足的“哼哼”声。 我笑着和小梁开玩笑道:“你肯定不用上厕所吧,毕竟刚才已经上过了。” 小梁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幽幽瞪了我一眼,娇嗔道:“陈榕生,你讨厌!” 说着居然举起粉拳要来打我。 我连忙咳嗽一声,说道:“别闹别闹,我岳父在旁边看着呢!这样影响不好!” 小梁只好作罢,气鼓鼓的警告我:“陈榕生!你要是再敢提那……那件事,我就……我就把你的氧气瓶给戳破,让你游不出去!” 一转眼十分钟过去,那秃头老哥却始终没有回来,警惕的蒋勇光马上察觉到不对,疑惑道:“怪了,老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也觉得奇怪,连忙说道:“刚开始我还能听见他哼哼呢,后来就没动静了。” 蒋勇光脸色一变:“什么?老张哼哼了?撒个尿哼哼什么?他恐怕是遇到危险了!” 话没说完,他已经纵身朝着老张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同时拔出腰间的潜水刃,进入了战备状态。 其他孝陵卫如同机敏的狼群,在看到头狼行动之后马上做出反应,跟着蒋勇光的步伐,一同往老张的位置冲去。 我和梅叔、小梁也紧随其后,跟着孝陵卫一起去找老张。 我们从当前的墓室出来,穿过一条甬道,向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了老张。 或者,准确的说—— 看到了老张的尸体。 wap. /128/128735/29920990.html 20、河童 最先找到老张的是冲在前面的蒋勇光,他发现了倒在甬道尽头的同伴。 我们很快也围拢了上去,当看到老张时,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因为他显然已经没救了。 老张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已经扩散,嘴巴张得老大,舌头耷拉了出来——他已经咽气了。 见到刚才还和我们谈笑风生的一个大活人,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具尸体,大家都很难接受。 小梁声音颤抖的问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害了老张?” 梅叔眯着眼睛看着老张,低声嘟囔着:“这死相也太惨咯,活像是被厉鬼索了命……” 蒋勇光则小心翼翼的查验着老张的尸体,很快在他的脖子上找出了一条暗红色的勒痕,之后马上得出结论: “不是什么厉鬼索命,老张是被勒死的!一定是有人趁他撒尿的时候,从背后下黑手……” 另一名孝陵卫随即推断道:“难道墓里还有耗子?是耗子下的手?” 蒋勇光咬着牙点头道:“很有可能!” 而就在其他人激烈讨论的同时,我忽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是从甬道尽头的一面墙壁后面传来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移动。 “你们听!” 我一边提醒大家,一边往那面墙壁走去,而当我头灯的光芒照射在那面墙上的时候,我依稀看到,在墙壁的右下角,有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豁口。 “这里有个洞!” 我再次大声说道。 小梁看了一眼,揣测道:“我明白了,杀害老张的凶手很可能是从这个洞里钻过来的,老张没仔细看,还以为这边是条死胡同,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没发现有人偷袭。” “应该是这样的。”我轻轻点头道。 话音未落,那诡异的声音再度从豁口的另一侧传来。 我心中好奇,忍不住面向墙角蹲了下去,用头灯的光芒往洞里照。 结果就在此时,那洞口之中突然探出了一张脸! 在我打量这个洞的同时,那张脸也在打量我! 只是那张脸异常诡异,在头灯的映照下闪烁出璀璨的金光!那竟然是一张纯金的脸! 大大的鼻子、狭长的嘴巴、凸出眼眶的纵目! 赫然与古墓门口守卫着的青铜人像一模一样! 我被这张怪脸吓了一跳,大吼了一声:“卧槽!有妖怪!” 结果我这么一吼,那张怪脸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身子一抖,往后退了两步,拔腿就跑!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是个身材很矮小的生物,它大概只有一米出头的高度,像个孩童似的。但腿和胳膊却像成年人一样粗壮,脖子也很粗。 它那张金脸应该并不是它真正的脸孔,而是一副黄金面具,在受到惊吓之后,它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墙的另一侧。 我当时害怕极了,根本不敢去追,再说那洞口只有一米来宽,想钻过去也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愣在原地,指着洞口里,问其他人:“你们……你们都看到了吗?” 站在我背后的小梁已经被吓傻了,她表情呆滞的点点头道:“看到了。” 梅叔和蒋勇光,以及其他孝陵卫显然也看到了这诡异的生物。 梅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弄死老张的,会不会就是这东西?这到底是个啥子哟?黑老子一跳!” 这下就连见多识广的蒋勇光都哑口无言了,以他如此渊博的知识储备,都很难说出这诡异生物的名字来,他只能低声道: “不管这玩意是什么,它都是个非常凶险的东西,老张已经遭了它的毒手,大家接下来千万不能再落单了。” 梅叔见孝陵卫也不认识那戴着金面具的小矮人,只能自己发挥想象力来破解谜题,他踱着步子走了两圈,突然指着墓室中的石棺,猜测道: “你们说,那玩意会不会就是爬出来的棺材瓤子?” 这想法立刻吓得小梁打了个寒颤,她忐忑问道:“不、不会吧?” 梅叔却是有理有据的分析道:“你们看噻!墓室里的棺材有三具,一大两小,这大棺材里面装着谁我不晓得,小棺材的尺寸,和刚才那个小矮子不是正合适嘛?要我说,这玩意肯定是小棺材里爬出来的棺材瓤子!” 蒋勇光主观上是不愿意相信梅叔的这番推论的,可客观上又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来反驳,只能暂且保持沉默。 我则回想了一下那诡异生物的模样——一米左右的身高、粗壮的四肢、戴着黄金面具、脑袋上似乎还戴着一顶类似茅草编织的帽子。 因为我刚才与它距离最近,几乎是面对面了,所以我看它看得最清楚。 我搜肠刮肚的想着记忆里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生物,随后便找到了一个答案。 “在我老家湘黔一带,老一辈人说山里有一种叫矮骡子的东西,长得和刚才那玩意有些类似,你们说,那玩意会不会是误入古墓的矮骡子?” 蒋勇光却心存质疑,摇头道:“矮骡子、棺材瓤子,这些本质上都是封建迷信的产物,我是不信天底下有这种脏东西的。” 这时缓过劲来的小梁突然说道:“我怎么觉得,那玩意更像是岛国民间传说里的河童呢?” “河童?”我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但并不熟悉。 小梁点头道:“对,就是河童。在岛国的民间志怪轶事中,河童十分常见,有位名叫石川纯一郎的民俗学者曾经在全国范围内做过调研,发现在岛国的东北地方、中部地方、近畿地方、关西的石川富山县、四国地方、北九州岛地方、九州岛的佐贺、宫崎县以及奄美诸岛和冲绳县,全部有人亲眼见过河童……” 听到这里,即便是极力反对封建迷信的蒋勇光也眯起了眼睛,低声问道: “小梁,你说的这个河童,和刚才那个戴金面具的小矮人,长得很像吗?” 小梁回应道:“毕竟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河童,不知道河童具体长什么样子,但根据文献中描述,河童的确是身材矮小、四肢粗壮的样子,和刚才那个小矮人有几分相似,再说这里紧挨沱江,的确是河童最喜欢的生活环境。” 蒋勇光听罢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正规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信这种山精水怪的民俗传说。” 小梁却辩解道:“河童未必就是山精水怪,也许是一种尚未被记录的新物种呢,毕竟亲眼见过河童的目击者数量庞大,而且他们的描述都完全一致,这总不会是一场提前商量好的大规模骗局吧?” 蒋勇光没再和小梁争辩,而是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潜水刃,咬着后槽牙说:“罢了!管他是棺材瓤子也好、矮骡子也好、河童也好,我们直接抓住它审一审,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wap. /128/128735/29920991.html 21、追凶 听蒋勇光的意思,他居然还打算去追那个金脸矮人。 梅叔马上出言劝阻道:“你个瓜娃子,不要命咯?那玩意凶险的很,眨个眼的功夫就把老张给弄死了,它不来找我们麻烦就算了,你还要去找它的麻烦?这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嘛!” 蒋勇光却倔得像头驴,沉声道:“我是向来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那玩意吓不到我!再说它弄死了我的兄弟,这笔账不能不算!甭管它是个什么东西,我都要让它给老张偿命!” 其他孝陵卫的想法也和蒋勇光一致,看得出来他们都挺讲义气的。 没等蒋勇光说完,他们便跟着嚷嚷道: “给老张报仇!” “必须抓住它!” “管它是人是鬼,都不能让它给跑了!” 梅叔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好好好,我不管你们,你们爱去就去,但我和我女婿惜命的很,我家女娃还等着我们爷俩平安回去勒,我们就不淌这趟浑水咯……” 说罢,梅叔就想拽着我原路返回。 但没等我们转身,蒋勇光却出声道:“二位留步。” 梅叔立刻翻了脸:“怎么?还不许我们走了?孝陵卫这么霸道的吗?” 蒋勇光耐心解释道: “梅三哥,您别生气,要走要留,都是您的自由,我们肯定是无权干涉的。只是这古墓凶险,危机四伏,老张就是因为落单所以才遇害的,我担心您和小陈两个人脱离大部队的话,只怕更加危险……” 蒋勇光这话说得没错,我也深表赞同: “梅叔,蒋警官的话有道理,以目前的处境来看,集体行动比单独行动更安全。” 梅叔皱起眉头,问我:“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也跟着这群亡命之徒去追那脏东西?” 蒋勇光哭笑不得的说:“梅三哥,瞧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能是亡命之徒呢?” 梅叔冷哼一声:“怎么不是!我看你们的行为根本就是在作死!” 蒋勇光保证道:“您放心,我们都有多年的下墓经验,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有分寸的,不会带着您冒险的,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后果我一人承担!” 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梅叔自然也不好再执意离开,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 随后默默跟着大部队行动。 孝陵卫们将老张的遗体暂且安放在第一座墓室中央石棺的旁边,紧接着便开始寻找那金脸矮人的踪迹。 行动之前,蒋勇光轻轻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小声在他耳旁说道: “老张,你放心,兄弟们一定给你报仇!” 刚才见到那金脸矮人的时候,它是在墙上洞口的另一侧,安置好老张的遗体之后,我们便一起往那墙上的洞口走去。 这洞口狭窄得很,金脸矮人身材矮小,钻来钻去想必非常方便,但我们一群身材正常的成年人,身上还背着氧气瓶,想要从这洞口里穿行可并不容易。 梅叔提议把这洞口凿大一点,好方便大家通行。蒋勇光却不同意,说这座古墓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历史文物,不可以轻易破坏。 费了半天力气,我们一行人终于一一钻过了这墙洞,我是倒数第三个钻过来的,来到另一侧之后爬起来下意识往四处查看,却突然见到了一张硕大阴森的面孔! 这面孔就在墙洞的旁边,同样是方脸大嘴、阔耳纵目,它表情狰狞的瞪着我!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一副摆放在甬道尽头的青铜面具,面具至少有两米高,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瞪着我。 而在面具两侧,则摆放着两座与第一间墓穴中同样规格的青铜灯具,想必如果这两盏灯具同时点亮的话,这硕大的青铜面具一定会变得更加震撼。 这时候小梁也从墙洞里钻了过来,她爬起来的时候也顺便往青铜面具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吓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我连忙伸出手扶住她,笑着调侃道:“都下墓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小梁面无血色的瞥我一眼,嘴硬道:“我才不是一惊一乍,我只是……只是脚下突然打滑了而已。” 等所有人都穿过这墙洞之后,蒋勇光问我:“小陈,刚才那三寸钉是往哪边跑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 我点点头,往青铜面具的另一侧指了指,说, “就是往这边跑的。” 蒋勇光随即按住腰间潜水刃,快步往那个方向追去,孝陵卫们紧紧相随。 我和梅叔、小梁三个也不敢掉队,跟着他们一同向前。 沿着这条狭长深邃的墓道一路往前走。 差不多走出两百米的距离,我隐约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某种打击乐器在演奏,又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叮、叮、叮…… 因为我之前幻听过一次,所以这次我担心自己又幻听了,于是便问身边的小梁: “小梁,你听没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结果没等我说完,小梁就模仿着那声音道:“是不是叮叮叮的声音?” “你也听到了?” 我问道。 “我也听到了。” 小梁回答。 看起来这并不是幻听。 因为除了我和小梁,孝陵卫们显然也听到了这诡异的动静。 蒋勇光走在最前面,他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这声音的来源追寻过去。 梅叔却认为他有点鲁莽,低声道:“这动静邪门得很,你确定要过去?” 蒋勇光沉声道:“恐怕是那个戴金面具的在装神弄鬼,莫慌!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一个三寸钉不成?”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在拐过两道弯之后,眼前狭窄的空间突然变得宽阔,墓道的尽头出现了另一间宽敞宏伟的墓室! 这间墓室远比第一间墓室要大得多,里面居然摆放着四具大型石棺,以及八具小型石棺。 不过在看到这间墓室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并没有被里面的石棺所吸引,而是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墓室的尽头,那个戴着金面具,头顶怪草帽的诡异矮人,正拎着一把类似榔头一样的工具,卖力的敲着墓室的墙壁。 叮、叮、叮的声音,正是它发出来的! 看到我们追到墓室门口,它非但不害怕,反而缓缓的转向我们,伸出他又粗又黑的手掌,向我们做出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wap. /128/128735/29920992.html 22、陷阱 “狗日的!” 一看见这名杀害了老张的凶手,孝陵卫们都恨得牙痒痒,只怪他们这次下水作业没有配枪,否则现在早就喂这怪物一梭子子弹吃了。 蒋勇光更是直接拔出潜水刃,指着那金脸矮人大声道: “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靠墙站好!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结果那金脸矮人拒不配合,仍然自顾自的用手里的榔头敲着墓室的墙壁,不断的发出“叮叮叮”的刺耳声音。 梅叔在一旁问道:“你确定这玩意能听得懂人话?” 蒋勇光又对着它喊了一句:“我再说一遍,举起手来,靠墙站好,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金脸矮人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突然发出一阵“嘿嘿嘿”的低沉笑声,随后伸出粗糙黝黑的手掌,又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它简直是在挑衅! 我和小梁、梅叔见到这怪物的举止如此诡异,还对着我们冷笑,心里头都有点害怕,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蒋勇光他们却似乎并不害怕,有可能是老张的血仇给了他们勇气。 见这金脸矮人始终不愿意配合,蒋勇光挥了挥手,厉声道:“行动!把这玩意给我抓住!我倒要看看,它究竟是人是鬼!” 话音未落,余下的几名孝陵卫自动分为两组,沿着墓室两侧的墙壁,一左一右朝着金脸矮人包抄过去。 蒋勇光则从正面向前移动,封锁住金脸矮人的全部逃窜路线。 我躲在他们的身后目睹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围捕,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生怕这戴金面具的怪物突然使出什么妖法,把蒋勇光以及其他孝陵卫给害死…… 然而就在金脸矮人陷入包围圈的时候,它却并不惊慌,只见它缓缓放下手中的榔头,用它那粗糙黝黑的手去抠墓室的墙壁,似乎要把墓室的墙砖给抠出来。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它在搞什么鬼,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只见它抠下第一块墙砖之后,墙后面马上有汹涌的水流涌入了墓室! “不好!这墙后面是地下河!你们快跑!这三寸钉要引水倒灌墓室!” 经过我这么一提醒,孝陵卫们也反应了过来,他们连忙快速后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金脸矮人不断的冷笑着,喉咙里发出“嘿嘿嘿”的低沉笑声,同时手上动作飞快,又抠了两块墙砖出来。 整堵墙的完整结构一旦被破坏,就完全承受不住地下水的冲击力,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墓室的墙壁终于溃塌崩坏,汹涌奔腾的地下水瞬间席卷而来! 蒋勇光大声喊道:“大家准备潜水!” 说罢慌忙戴上氧气面罩。 其他孝陵卫也连忙行动,但却被涌入墓室的水流给冲的七零八落。 还好我和梅叔、小梁我们几个站的比较远,有足够的时间戴好氧气面罩,但这强大的水流还是把我们给掀翻在地,身子骨比较单薄的小梁直接被顶到了墙上。 慌乱之中,我看到那金脸矮人在水里如鱼得水,它灵活的游来游去,鬼魅般绕到一名孝陵卫的背后,一把拽断他输送氧气的管子,然后用输氧管勒住了他的脖子! 那名孝陵卫无助的挣扎着,很快就呛了水,我很想去帮他一把,但强大的水流却把我不断往墓室外面冲,很快就把我冲了出去,让我无法回去救援! 我连续调整在水中的姿势,费了半天劲才保持好了平衡,这时我看到小梁也被冲了出来,她的氧气面罩都被水流给冲掉了,正无助的在激流里挣扎着,眼看着呛了好几口水。 我连忙朝着她游过去,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在水中帮她稳住身子,然后腾出一只手给她戴上氧气面罩。 经过这番折腾,我们两个被水流给冲出去了老远,在这漆黑的地下墓室里分不清南北,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们漂流到了什么地方。 这场令人绝望的漂流持续了大约十多分钟,最后地下水渐渐汇入江中,水位下降,我们才得到了解救。 回想起刚才金脸矮人在水中杀害孝陵卫的画面,我心有余悸的说: “那三寸钉恐怕真的是河童,它水性异常的好,你刚才看到了吗?它在水里勒死了一名孝陵卫。也不知道蒋警官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梅叔,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结果我一个人说了半天,小梁却没有回应我。 我回头看向她,只见她脸色惨白的瘫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腿,不断的颤抖着。 “你怎么了?腿受伤了吗?” 我连忙问道。 小梁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 要知道,水里的毒虫可不少,很多玩意咬人一口,都是会致命的。 “让我看看。” 我连忙蹲下去,伸手去扒小梁的裤子。 小梁原本惨白的脸蛋瞬间红了,下意识用两只手拽紧裤腰。 我无语的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人命关天的事,就别害羞了。你放心,我有对象,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小梁听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光芒闪动,一时间没拿定主意,但很快她就疼的“哎哟哎哟”的叫了两声,这股疼痛让她不得不配合。 “那、那好吧……” 她乖乖松开了抓住腰身的手,任由我一把将她的裤子拽下来,露出了一条浅粉色条纹款式的摇裤,和雪白光洁的大腿。 这时我在她右边大腿的外侧看到了两个针眼大小的小孔,这显然是被某种生物咬过的痕迹,我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一块,问小梁:“是这里疼吗?” “哎哟!哎哟!” 小梁痛的叫了两声,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俯身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观察了一下周围皮肤的状况,随后说道: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小梁疼得身子直发抖,一抽一抽的瞪着我说:“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还分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疼……疼死我了!” 我只好点点头:“好,那我就先说好消息。” wap. /128/128735/29920993.html 23、碱性溶液 我看着疼得梨花带雨的小梁,对她说: “好消息是,咬你的玩意没毒,我检查过伤口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这咬伤不致命。” 听到这话,小梁终于松了口气,脸色也变得没那么难看了。 我心里却觉得一阵素然无味。 毕竟按照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的剧情,孤男寡女在野外遇险,女主被咬伤的话,往往都会中毒,然后需要男主去吸她的伤口,以此来解毒。 但现实是现实,电视剧是电视剧。 小梁并不需要我去吸她的伤口。 这时她抬头问我:“那坏消息呢?陈榕生,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我连忙说道:“哦,坏消息就是,咬你这玩意很可能是水鳖,有的地方管它叫泽劳,这东西咬人虽然没毒,但是疼得很,怕是要疼上一整天。” 小梁也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对这玩意并不陌生。 “水鳖?就是龙虱呗?难怪咬我一下这么疼……” 话音未落,她又疼得“哎哟哎哟”的叫了两声,看她现在的样子,别说跟我一起走路,只怕连站起来都困难。 我皱眉道:“这下可难办了。我们两个和大部队走散了,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三寸钉躲在暗处要害我们,你却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不是要命了嘛?” 小梁疼得紧咬嘴唇,她抹了把眼泪,突然说道: “其实这伤口也不是没办法处理,我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被水鳖咬后的剧痛是可以缓解的,只需要用碱性溶液浸泡伤口就可以了。” 我没小梁那么有文化,听得一头雾水的问道: “碱性溶液?什么是碱性溶液?这黑灯瞎火的,我去哪给你弄碱性溶液?” 结果小梁的脸蛋突然又红了,她低着头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隐约听到什么“就是碱性溶液”之类的话,却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我连忙问她, “你大点声说。” 小梁的脸蛋却更红了,刚才被我扯裤子的时候都没这么红,她羞赧的抬头瞥了我一眼,终于鼓起勇气说: “其实……其实尿液就是碱性溶液。” “人的尿里,都是有尿碱的……” 我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这大学生还真是有文化啊,遇到危险不但能马上想出解决办法,而且还能就地取材! 我指着她的伤口说道:“那这还不简单吗?你都不用我帮忙,完全可以自救,行了,我先回避一下,你自己浸泡碱性溶液吧。” 小梁却红着脸摇头道:“你别走!我……我自己不行!” 我先是一愣,纳闷道:“你怎么不行?” 紧接着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刚才在古墓门口吓尿了,现在没库存了?” 小梁被我说的一张俏脸简直红得能滴出血来,瞪着一双噙满眼泪的大眼睛,幽怨的说:“陈榕生!你讨厌死了!” 随后又可怜兮兮的说:“我自己真的不行,伤口在我大腿外侧,我……我没办法……哎呀!你让我怎么说呀!你来的话,更好瞄准一些。” 这下不光是她,就连我都被说成了一个大红脸。 虽说我当时已经不是童子鸡了,但我人生中毕竟只有过小梅姐一个女人,让我在别的姑娘面前亮剑,我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见我犹犹豫豫的不吭声,小梁有点不耐烦了,主要是她的伤口太疼了,每分每秒都在折磨她。 “陈榕生,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吗?刚才扒我裤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扭扭捏捏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知道没别的办法,只能迎难而上了。 我咬了咬牙,对她说道:“那你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 小梁红着脸说:“嘁……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稀罕偷看!” 说完用双手捂住眼睛,催促道:“你快点,我疼着呢!”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掏出作案工具。 但因为实在是太紧张了,自来水管一直停水。 小梁等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开始了吗?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红着脸说:“不行,我紧张,要不然你给我吹个口哨吧。” 小梁简直无语了,但为了止痛,还是噘起樱桃小嘴,轻声吹了起来:“嘘嘘……” 终于成功了。 那感觉好比是——滔滔江水收不住,不尽黄河滚滚来。 折腾了老半天,小梁终于得救了。 事实证明,还是要相信科学,在伤口浸泡过碱性溶液之后,那种灼痛感立即消失,小梁也终于能站起来了。 只不过我们俩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谁都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话。 一直过了半天,小梁才红着脸小声问我: “陈榕生,我们现在要去哪找蒋警官他们?” 我无奈的说:“你问我,我问谁?我连我们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环顾四周,只见这里不太像是墓室,反倒像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窟,四周是泥土形成的岩壁,还能看到一些树木的根须伸出来。 “刚才被水冲过来的时候,你记路了吗?你现在还能原路找回去吗?”小梁又问我。 “当时被冲的晕头转向的,我哪还能记路啊?”我无语的说,“再说这古墓里的甬道都长的差不多,我想记路也记不住啊……” 小梁听罢害怕的低下了头,不过她倒没有气馁,而是小声的鼓励我说:“你也别着急,我们大不了一点一点摸索着往回走。” 然而就在此时,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那是之前老张刚死的时候,我就听到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那个金脸矮人走路的声音。 我回头看向小梁,只见小梁的眼睛也瞪圆了,显而易见,她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我竖起食指挡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先关掉自己的头灯,又关掉了小梁的头灯,然后拉着她的手,悄悄的找一处角落潜伏起来,默默的听着这阵窸窸窣窣声。 这时我感觉到,小梁的手冰凉冰凉,手心还沁满了冷汗,同时她在不受控制的发着抖,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wap. /128/128735/29920994.html 24、出刀 我和小梁关掉了头灯,悄悄埋伏在了地窟的暗处,我把手按在腰间的潜水刃上,确保随时可以挥刀自卫。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听不真切,似乎还在远处,但很快就由远及近,音量渐渐变大。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简直要跳出嗓子眼来了,身边的小梁更是惊恐万分,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我连忙按住她的身体,低声说道:“你别抖啊,别被那玩意给发现了!” 小梁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但身体还是不听使唤,我只能紧紧抱住她,这样才能避免她因为剧烈颤抖而发出声音。 很快,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到近前,我闻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应该是那金脸矮人的体味。 紧接着一道昏暗的光芒闪入洞中,应该是那金脸怪人带来的光源,我顺着那道光芒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五短身材的怪物,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手电筒似的照明工具,脸上戴着金箔的面具,正站在洞窟入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头查看。 它似乎感知到了这洞窟里有人,是过来斩草除根的。 一想到老张死在它手上,以及它在水里勒死孝陵卫的画面,我就一阵害怕。 这诡异的怪物,显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此时我和小梁就潜伏在地窟的暗处,心里默默祈祷这金脸矮人看不到我们。 可它显然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在洞窟的入口看了一会儿,它很快发现了地上的一滩独特的“水渍”——那是我刚才给小梁疗伤用的碱性溶液。 这一证据直接证明了洞窟中有人!金脸矮人马上迈步闯入了洞窟之中! 此时此刻,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因为它一旦进入洞窟,一回头就会看到我们! 千钧一发之际,我也顾不得害怕了!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此时敌暗我明,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好时机! 管它是人是鬼,先赏它一套程咬金的三板斧尝尝!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猛地抽出腰间潜水刃,一把按开脑袋上的头灯,用灯光去晃这金脸矮人的眼睛,同时大吼一声,朝着它就是一招跳劈! “给爷死!” 那金脸矮人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又突然被头灯的光芒给晃了眼睛,措手不及,只能后退两步,举起胳膊来抵挡我的潜水刃! 寒光闪过,利刃斩落!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嗷——!” 潜水刃当场见了血,在头灯冷冽的光芒下,我看到那金脸矮人的血竟也是红色的。 可以肯定,这怪物并不是刀枪不入,它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尝到甜头之后,我得势不饶人,上前一步,一脚踹在那玩意的胸口,紧接着跟上又是一刀! “死!” 金脸矮人肩膀又被我砍中,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碱性溶液裹了一身。 正当我准备再来一刀的时候,那小矮人抓了一把泥土往我脸上一丢,趁我侧头躲避,挣扎着爬起来撒腿就跑。 它虽然腿短,但跑起来速度一点不慢,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地窟外面的甬道之中。 因为身边还有小梁需要照顾,所以我没有贸然追上去。 这一战结束之后,我的心咚咚狂跳,感觉都要跳出胸膛来了。 这时小梁连忙紧张的跑过来,抱着我的肩膀问道: “陈榕生,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 我笑着摇头道:“没事,没受伤。你看见了吗?我简直把它吊起来打,要不是它跑得快,我能当场要它的狗命!” 小梁红着脸说:“我……我没敢看,我害怕……” 我一听,简直无语到家。 哥们天神下凡的一幕居然没有观众,实在是浪费感情。 紧接着小梁又问道:“那你看清楚它了吗?它到底是不是河童,还是矮骡子?” 我摇头道:“那玩意一直戴着面具,看不清楚。” 说到这里,我低头检查了一下潜水刃,只见刀刃上的血迹是鲜红色的,并不像是什么山精水怪的血,反倒像是人的血。 “河童的血是什么颜色的?也是红色的吗?”我问小梁。 小梁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砍过河童。” 我却是一阵自豪,笑着说:“嘿嘿,这么说来,我也是砍过河童的人了。” 经过这一战,我顿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因为事实证明那金脸矮人并不是没有弱点的,它也扛不住老子的潜水刃。 那时候我毕竟年轻,人不中二枉少年。 我一战打出了自信,居然产生了想要追杀那怪物的想法。 我朝着地上的血迹指了指,说:“走,小梁,我们去抓住它看一看,不就知道它到底是不是河童了吗?” 小梁一脸崩溃的看着我,颤声说:“陈榕生,我求求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说我没开玩笑,那玩意已经负伤了,趁它病要它命,不能让它给溜了! 说完我一把拽住小梁的手,带着她就沿着血迹去追踪。 小梁又害怕又不敢拒绝我,因为不和我一起走她就会落单,只能一边赶路一边劝: “陈榕生,你别冲动,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和蒋警官他们汇合。” 我却摇头道:“你不明白,这金脸矮人只要活着,就会一直对我们构成威胁,刚才它就凿墙引水来淹我们,要是放它一马,我们还是会遭到暗算的,只有除掉它才能彻底安全。” 小梁渐渐被我说服了,但还是忐忑的说:“可是……你也不能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和它斗呀!” 我说我不是单枪匹马,不是还有你吗? 这下小梁彻底无话可说了,只好提心吊胆的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起行动。 沿着血迹追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我又渐渐听见了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快找到那三寸钉了。 我马上加快脚步,带着小梁往前追去。 拐过一条甬道,面前出现了一间规模庞大的墓室。 我一抬头,赫然见到那三寸钉刚爬上墓室中央的一具石棺,似乎想藏到里面去处理伤口。 见我们追过来,它抬起戴着黄金面具的面孔,隔着老远与我们对视。 我缓缓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潜水刃上,刚准备拔刀行动,却听到那诡异的金脸矮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只听它嗓音沙哑,吐字清晰的对我们说道: “吾本在此安睡千年,尔等为何扰人清梦?!” “还不速速离去!” wap. /128/128735/29920995.html 25、口吐人言 听到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突然口吐人言,我和小梁都被它吓了一跳。 我们虽未证实它的身份,但潜意识里都把它当成了山精水怪,不是河童就是矮骡子。 可它却冷不丁说了人话,着实令我们目瞪口呆。 而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金脸矮人竟然昂首挺胸的站在石棺上,朝着我们不断的挥着手做驱赶的动作,好像在以它墓主人的身份命令我们离开这座古墓! 此时此刻,小梁已经完全被吓住了,她凑过来贴着我的耳朵,小声的说: “陈、陈榕生,该不会真像梅叔说的那样……它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瓤子吧?”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冷静,随后问小梁: “小梁,你不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吗?你不是高学历的大学生吗?怎么也开始信梅叔的话了?” 小梁脸色苍白的颤声说道:“可是它……它自己说的,它在这里沉睡千年,被我们打扰了呀……” 我一开始的确被这金脸矮人给唬住了,毕竟气氛烘托到这个地步,还真有点灵异色彩,但等我冷静下来一想,马上发现了破绽: “呵呵,我就不信好几千年的老棺材瓤子,还特么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还是川普!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棺材瓤子,也不是河童、矮骡子,他是个耗子!戴着黄金面具的耗子!” 想明白这一点,我心里头就更不虚了。 一把拔出腰间潜水刃,指着那金脸矮人喊道: “别给老子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下来!” 我之所以喊这么大声,一方面是给自己壮胆,一方面也是在试探这三寸钉,虽说我有八成把握他就是个盗墓贼,但还有两成的变数。 他若真是个棺材瓤子、山精水怪之类的,必不会被我的潜水刃给吓住,但他若是盗墓贼,这时候就该撒丫子逃命了。 我这一招果然有了效果,被我一声吼,这金脸矮人果然不再装神弄鬼,转身从石棺上往下一蹦,就往墓室的另一端跑去。 我扭头对身边的小梁喊了一句:“追!” 说完就迈步向前,这时我才留意到这墓室还有一道后门,三寸钉从后门走了。 但他毕竟腿短跑得慢,又被我砍了两刀受了伤,我循着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路紧追不放,不断喊道:“站住!给老子站住!” 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我的叫喊声传到远处被人听见,就在我把这金脸矮人逼到甬道上不久,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我就听见蒋勇光的声音喊道: “小陈?是你吗小陈?” 我连忙应道:“是我!快来抓耗子!害死张警官的耗子!” 话音未落,蒋勇光、梅叔,还有其余几名孝陵卫径直从甬道的另一侧冒了出来,随即与我一起形成两面包夹之势,把那金脸矮人堵在中间。 金脸矮人左顾右盼,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蒋勇光挥着潜水刃冲上去,先给了他一刀,又把他踹翻在地,紧接着两名孝陵卫就把他给按在了地上。 “不许动!” “老实点!” 这个时候蒋勇光才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那个诡异的金脸矮人,他一脸茫然的问我: “小陈,你怎么知道这家伙是个耗子?” 我笑了笑,说:“刚才我砍了他两刀,流的是人血,我又把他逼到了墓室里,这王八蛋居然还装神弄鬼的给我装棺材瓤子,让我滚出古墓……我一听他的口音就知道他是个大活人,哪有老棺材瓤子说一口川普的。” 蒋勇光听完佩服的看着我,赞叹道:“行啊你小子,还敢跟这玩意动刀子!有几分胆气!” 梅叔听了这话却连忙赶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你娃没事吧?受伤没得?” 我连忙摇头道:“梅叔,放心,没受伤。” 梅叔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蒋勇光举起手中潜水刃,用刀尖在那三寸钉脸上一撬,顿时把他戴着的黄金面具撬了下来,再用头灯一照,只见面具后面果然是一张胡须拉茬的人脸。 想必此人是先天残疾,患有侏儒症,这才会五短身材,举止怪异,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其实并不少见。 蒋勇光随即也反应过来,冷笑道:“哼,装神弄鬼!原来是个侏儒!也对,你天生手短脚短,身材矮小,但力量却和成年人没有区别,最适合下墓钻洞,当倒斗耗子。不得不说,这也算得上是老天爷赏饭吃。” 随后拎着他的领子问道: “黑折探龙抬宝盖,搬山启丘有洞天。瞧你勾抓踢杆子,必是倒斗灌大顶元良。你家支锅的是谁?认眼的又是谁?一锅儿共有几人?你是腿子还是下苦?” 这一番黑话说得金脸矮人脸色惨白,知道自己是撞在行家手里了,他果然是个有见识的,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万岁笙歌沉墓冢,九重神殿上昆仑。你是孝陵卫?” 蒋勇光咬着后槽牙道: “既然知道我是孝陵卫,还敢动我的人?” 那三寸钉自嘲一笑,颓然道:“我们刨地瓜翻肉粽的,撞上公家只有死路一条,莫说你们是孝陵卫,你们便是天王老子、大罗金仙,我也得咬着牙碰一碰!” 蒋勇光冷哼一声:“好,你有种!” 说罢手指攥住他被潜水刃砍出的伤口,随后狠狠一掐! 伤口撕裂,鲜血迸流! 那耗子疼的龇牙咧嘴,惨叫一声! 便是我看见了,也只觉得浑身一震,头皮发麻! 蒋勇光却面色如常,语气不咸不淡:“我再问你一遍,你家支锅的是谁?认眼的又是谁?一锅儿共有几人?你是腿子还是下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 那耗子被蒋勇光来了招下马威,但却并未服软,他也是个狠角色,不屑笑道: “呵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狗屁!别当我好糊弄,动了这古蜀墓里的东西,还有从宽一说?出去了就是一颗花生米!” 蒋勇光冷笑一声:“你倒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来虚的,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让你最后这几天过得稍微舒坦点。” 耗子眯着眼睛反问:“那我要是不交代呢?” 蒋勇光当即掐住他的脖子,沉声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弄死了我两个兄弟,这笔账我得好好跟你算算!” 说着直接把这三寸钉拎了起来,拖着他走回刚才的墓室,一把将他扔进石棺里。 那耗子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却还不服气,大声嚷嚷着:“老子就不信,你们公家还敢弄死老子不成?孝陵卫,你这是知法犯法!” 蒋勇光却懒得和他再废话,朝着兄弟们一声令下: “来,给我把棺材封上!” wap. /128/128735/29920996.html 26、审问 这三寸钉耗子手上沾了两条命,孝陵卫早就对他恨得牙痒痒了,蒋勇光一声令下,剩下的几名孝陵卫一拥而上,推着石棺的棺盖,二话不说就把他给封死在了棺材内。 棺盖挪动轰隆隆的声音在漆黑的墓室中回荡着,显得凄厉非常! 等到棺盖封死,我们便听不清楚那耗子的说话声了,无论他在石棺里面喊什么,在我们听来也是一阵沉闷的“呜呜”声,可见这棺材的密封相当好。 一开始那耗子试图和我们说话,过了一会儿就换成拼命敲打石棺的石壁,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又过了一会儿,他可能已经没有体力了,又变成了用指甲去刮石壁,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之前在棺材内侧看到的那些抓痕,可以想象那些石棺里恐怕也像现在这样封死过活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耗子指甲刮棺材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这石棺密封性极佳,恐怕过不了多久里面的空气就会被消耗干净。 这时小梁忐忑的问道:“蒋警官,你该不会真想把那耗子活活憋死在石棺里吧?” 不光是小梁,其他的孝陵卫也站出来劝道: “大勇,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吧?” “是啊,大勇,吓唬吓唬他就行了,再不开棺怕是要出人命了!” 蒋勇光身份特殊,并不是个普通人,正因为他是公家的,所以更不能知法犯法。 那三寸钉说的没错——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认定蒋勇光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是一场赌局! 赌的是谁更有魄力!谁更狠! 双方都在用命押注! 蒋勇光若是不能使出雷霆手腕,那么就绝不可能从三寸钉嘴里问出一个字来! 但他一旦失手,别说公家的饭碗保不住,只怕还得给这倒斗的耗子偿命! 我也替蒋勇光捏了一把汗,因为石棺里渐渐没了动静,那三寸钉彻底歇逼了。 小梁忍不住催促道:“蒋警官,赶紧开棺吧,已经没声音了!” 几个孝陵卫沉不住气,更是准备去挪开棺盖了。 蒋勇光却抬手拦住,沉声道: “住手!先别开棺!那耗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同事们不敢违抗他的指令,只好默默的收回了手。 又过了一分钟,石棺里竟再次响起了指甲刮棺材的声音,蒋勇光冷哼一声道:“这耗子刚才果然在装死,现在才是他山穷水尽的时候。” 等到这一次声音停止,蒋勇光才淡定的下达指令:“开棺!” 孝陵卫们连忙协力推动棺盖,缓缓将棺材打开,这时我突然闻到一股窜鼻子的骚臭味道从棺材里飘出来,瞬间猜到应该是这耗子因为过度恐惧、或者昏迷导致失禁了。 这味道简直了,我差点当场吐了。 好几个开棺的孝陵卫也直干呕。 蒋勇光倒是个狠人,一点不怕这股子骚臭,他径直走到石棺旁边,一把将已经昏迷的耗子给拎了出来。 这时我看到那耗子脸色惨白如纸,脑门上、脸上、脖子上全都是虚汗,看得出来,活活封在石棺里的确是受罪,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蒋勇光把他按在地上,开始用力掐他的人中。 掐了足足两分钟,这耗子才醒转过来。 睁眼看见蒋勇光,他顿时大骂了一声,随后瞪着眼睛道:“狗日的,你还真想弄死老子啊?行啊,你弄吧,你弄死了老子,你也得给老子偿命!” 蒋勇光却冷笑道:“偿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问问我身边的兄弟,哪个不想给老张、小宋报仇?哪个不想要你的狗命?只要他们不说,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到时候就算有人发现你死在这棺材里,也只会当你是贪得无厌吃了私,被同伙给弄死的,谁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嗯?” 这话说得三寸钉脸色大变,显然是开始害怕了。 再加上刚才在棺材里给他憋得屎尿齐出,那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 尤其是最后一段时间,棺材里的氧气被耗完的时候,那种绝望感和无助感,更是令他近乎崩溃! 这一刻,他的意志被彻底瓦解! 蒋勇光察言观色,看出他表情的变化,马上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也不和你废话,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是配合,那一切好说,你要是接着装哑巴,或者敢给我说一句假话,那就只能请你滚回棺材里去——记住,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开棺了。” “你家支锅的是谁?认眼的又是谁?一锅儿共有几人?你是腿子还是下苦?这古墓里还有没有别的耗子?” 三寸钉果然不再抗拒,态度变得配合许多,估计他自己也想清楚了,觉得吃花生米比活活憋死在棺材里痛快多了,而且还能多活几天,何乐而不为? 他连忙抹了把汗,老实巴交的说道: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我家支锅的姓王,真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干这行当的从没有用真名在江湖上行走的,我只知道道上兄弟都管他叫王掌柜。” 盗墓江湖,管下墓倒斗叫“开锅做饭”,其中组织盗墓活动的策划人,就叫“支锅”,毕竟锅支起来,才能开火烧饭。 为整个团伙提供装备和后勤支援的往往也是这位“支锅”,因此“支锅”必须有一定的财力物力和人脉资源。 蒋勇光听罢未动声色,他似乎在思考印象中是否听说过“王掌柜”的名号。 紧接着又问: “认眼的呢?” 所谓“认眼”,也叫“掌眼”,指的是给盗墓团队寻龙点穴的风水大拿。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想盗墓,不能在荒郊野外乱下铲,得先找到墓葬的位置。 可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古代的陵墓经过几千年的朝代更迭,早就隐匿在青山白云之间,想要寻找可并非易事。 年代越久远的古墓就越不好找,我后来和蒋勇光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过一件搞笑的事情—— 说他接触过一个哥们,祖上给明朝一个王侯修过陵墓,老祖宗传下一张地图,记载的就是这陵墓的位置。 那哥们有一段日子穷的揭不开锅,就动了歪心思,拿着老祖宗的地图,带了一帮兄弟就去找这陵墓。 结果把方圆三里地的农田给翻了个底朝天,别说王侯大墓,就连个平头百姓的坟丘都没挖出来,白白浪费了半个月的人力物力。 实际上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地图未必是假的,但这几百年间地壳运动、河川改道,按着原本的地图去找墓,无异于刻舟求剑。 这时候,就需要一位功力深厚的掌眼把头了。 wap. /128/128735/29920997.html 27、掌眼 正所谓支锅常有,而掌眼不常有。 这门手艺人,往往是一个盗墓团伙中最难寻觅的角色,尤其是好的掌眼,那就更是凤毛麟角。 想要寻龙点穴,分金定位,不光要有深厚的风水造诣,还要精通地质勘探和人文历史。能同时做到这一点的人,往往都是一些涵养渊深、德高望重的学术泰斗,这些人洁身自好,自有一身文人风骨,根本不屑与挖坟倒斗的土夫子搅和在一起。 因此这天南海北耗子无数,孝陵卫端了一窝又一窝,但掌眼却只有寥寥几个,南派北派的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一掌之数。 这些掌眼不会亲自下墓,也不会轻易露面,他们只管运筹决策于千里之外。 支锅的想开锅做饭,便去找路子联络掌眼,请他们分金定穴之后,再筹划展开行动。 当然,作为这个行当里最为抢手的角色,掌眼的报酬也相当优渥。按照规矩,开锅做饭之前,支锅便会给掌眼付上一笔不菲的佣金,称作“问路费”。 事成之后,掌眼往往还可以在摸出来的“黄货”中挑选一件或几件最有价值的宝贝,据为己有。 近些年流失到境外的几件国之重器,九成九都是通过这几位神秘莫测的“掌眼”之手给转出去的,所以掌眼才是整个盗墓江湖里最大的祸害。 因此一提到“认眼”的,蒋勇光的表情变得尤为严肃。 眼前的古蜀墓距今至少四千年以上,如此古老神秘的墓穴,依然没能逃过耗子们的盗掘,足以说明,这批耗子找到了一位相当高明的掌眼。 那三寸钉耗子不敢欺瞒,听到问题后马上配合的说: “掌眼的是王掌柜特地从京城请来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高师爷!” 说到“高师爷”这三个字,三寸钉的五官都皱巴了起来,可见此人在盗墓江湖中是何等的德高望重,声名远播。 不只是他,我看到蒋勇光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号之后,表情也随即产生了变化,我当时就意识到,这位“高师爷”的名头只怕已经惊动了孝陵卫! 果不其然。 只听蒋勇光歪着嘴冷笑道: “呵呵!我还说是哪个眼光毒辣的老耗子能把这好几千年的古蜀墓给点出来,原来是高师爷。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啊……” 小梁被他说的好奇,忍不住问道:“这高师爷这么有名吗?” 没等蒋勇光回答,三寸钉先抢着说道: “有名?高师爷在我们这行当里那就是活神仙!一般认眼的寻龙点穴,也就是点点明清墓、唐宋墓,厉害点的掌眼能稍微再往前推几百年,点个秦汉墓,就算顶了天了。就这还十点七不准,三分看运气呢……” “高师爷可不一样,明清墓人家根本不稀罕点,唐宋墓都看不入眼,至少都是两汉起步,上不封顶。春秋战国的诸侯墓,一点一个准,从没有失手的时候。远的不说,眼前这座古蜀墓,距今至少四千年,又在巴蜀这片板块运动频繁的鬼地方,人家高师爷就来了一次,沿着沱江漂了两趟,顺手一点,直接点中了!就这通天的手段,不服不行!” 我和小梁都听傻了,如果三寸钉说的话没有吹牛逼的成分的话,那么这高师爷真的称得上是活神仙了。 小梁感慨道:“有这份本领,算得上是国宝级的大师了吧?高师爷何苦要当个人人喊打的耗子呢?找份正当的工作不好吗?” 三寸钉冷笑道:“呵呵,找份正当的工作?女娃儿,你这见识可就浅了,什么工作能比掌眼来钱快?你知道我家支锅请高师爷走这一趟,问路费给了多少钱吗?” 小梁呆呆的问道:“多少?” 三寸钉比划了个手势:“六百万!” 我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六百万! 即便是十七年后的今天,六百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那时候才零五年! 零五年的六百万什么概念? 京城东三环的新楼盘,才六千块一平,六百万能在京城东三环那寸土寸金的地界,买上十套一百平的房子! 三寸钉说的的确没错,什么样的工作能有当掌眼来钱快? 哪怕自家开印钞厂,印六百万现金也得费点功夫吧? 就在我和小梁感慨高师爷这天价“问路费”的时候,蒋勇光冷笑着说道: “呵呵,这只是问路费,等你们翻完了这四千年的大肉锅,锅里面最肥的肉,怕是还得上贡给他吧?” 三寸钉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规矩。高师爷手眼通天,寻龙点穴给我们点到了这宝地,我们自该投桃报李,给高师爷上贡几件宝贝……” 兴许是想表现好一点争取宽大处理,又也许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关不上了,那耗子不等蒋勇光细问,竟主动透露出了一件细节: “不过高师爷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他和我们支锅的谈好了,这锅里的肉虽然又肥又多,但他却只取一块。他说这墓主人的墓室中必有一块玉简,或在墓主人棺椁之内,或保存在陪葬坑中,或藏匿在墓室墙壁的机关里,高师爷只要那块玉简,其余宝贝他一概不收。” 蒋勇光听罢眯着眼睛疑惑道: “玉简?高师爷怎么断定这古墓之中必有一块玉简?又为什么非要这玉简不可?” 三寸钉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高师爷是活神仙,他的心思岂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猜得透的?” 看他回答的时候表情坦然,不像是在撒谎掩饰,更何况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后,谅他也没胆量知情不报。 蒋勇光又问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干得是腿子还是下苦?” 腿子和下苦都是盗墓团伙的中坚力量,也是人数最多的工种。 其中“腿子”主要负责工程——地质勘探、下铲认土,摸清墓穴的规模结构,选定盗洞的角度和位置,怎么打洞能直通主墓室,怎么打洞能躲开机关,避免坍塌和地下水的倒灌…… 这些都是“腿子”需要考虑的问题。 “下苦”是更低级别的劳力,完全听从支锅和腿子的指挥。 他们还可以细分为踩点、望风(也叫放卡)、掏洞、散土、摸宝等一系列职责,从事的工作技术含量最低,分赃时候拿到的报酬也最少。 大部分下苦甚至都没机会拿到墓穴中的宝贝,只能从支锅手里领现金当报酬。 这一方面因为下苦的数量是盗墓团伙中最多的,宝贝不够给他们分;另一方面则因为这些人往往都没什么文化,拿到宝贝让他们自己去卖的话,要么就去古玩市场当白给的“落家”,要么就直接被有关部门给抓获,搞不好还会顺藤摸瓜连累了其他同伙。 wap. /128/128735/29920998.html 28、土行孙 那三寸钉知道自己落在孝陵卫手上,这辈子就算是交代了,他颓然一笑,淡淡的说: “说出来不怕各位笑话,别看我长成这副模样,我在这行当里也算是个人物。因我天生侏儒,四肢短小,反而更适合钻洞下墓,别人开三尺的盗洞,我开一尺就能下去。道上兄弟赏脸,送我个名号——土行孙。”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自主扬起下巴,似乎还挺骄傲。 可一听见“土行孙”这名号,我和小梁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看他这副模样,还真和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有几分相似。 蒋勇光则点头道:“土行孙……这名号倒适合你。” 这时土行孙又说:“我虽然外号叫土行孙,但我却不姓孙,我本姓饶,富饶的饶。” 蒋勇光并未在意这些细节,而是问道:“你是腿子还是下苦?” 姓饶的土行孙道:“刚入行的时候我干的自然是下苦,那时候我啥也不懂,又因为长相怪异,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没干过什么望风、散土这种抛头露面的活计,一上来就跟着腿子打洞……过了几年,积累了经验,又因为我踏实肯干,支锅的器重我,就提拔我当了腿子。” 蒋勇光听罢两眼放光。 因为腿子已经算是一个盗墓团伙中比较重要的角色了,他们对墓葬的结构往往比支锅的还要了解,抓住一名腿子,远比抓住一名下苦得到的信息要多得多。 “你们一锅儿有多少人?这锅你们翻了几趟?这是你们第几趟回锅了?”蒋勇光一叠声的问道。 土行孙挠了挠后脑勺,略显尴尬的说:“同志,不是我不配合,王掌柜这一锅可是大杂烩,前前后后光腿子就找了三批,我是第三批过来的,同席的还有另一个腿子。至于下苦,那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说到这里,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 “你们不知道吧?这古蜀墓一开始是彻彻底底的水洞子,整座墓地都泡在沱江地下水里,我们是一点一点的开渠引水,把水洞子里的地下水给排干,这才进来的。为了排水,淹死的下苦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听了这话,我马上想起了在沱江底地缝里看见的那些死尸。看来土行孙没有说谎,那些死尸都是来古墓排水的下苦。 蒋勇光则眯着眼睛继续问道: “听你的意思,你们这一趟也是刚下墓不久?这么说来,古墓里还有别的耗子?” 土行孙摇头道: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这一趟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可王掌柜不知道从哪请来了一个地质大学的教授当腿子,跟我分工合作,把这古蜀墓分成南北两块,让我们各负责一块……” “我本以为那大学教授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办事不会有差池,谁想到那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理论说的头头是道,一动铲子就特么坏了菜!他直接凿穿了北面墓室一堵防水墙,引来江水倒灌,淹死了不少弟兄不说,还把一大批宝贝给冲到了沱江里头……真尼玛是个胎神!” 蒋勇光冷笑道:“哼,这叫老天有眼!让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后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现在古墓里还有没有耗子了?” 土行孙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早就和他们走散了。这一锅儿里就属我水性最好,我能捡回一条命来,其他人却未必有这本事……” 这话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如果有幸存下来的,他们一定会往主墓室走。你们去主墓室,应该能抓到他们。” “为什么?”蒋勇光问道。 土行孙道:“因为主墓室宝贝最多,干我们这一行的,命都没有宝贝重要,只要还没死,往一定会去主墓室寻宝。” 我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 土行孙又说:“另外,高师爷要的玉简还没拿到手,王掌柜肯定不会失信于人,他答应给高师爷拿到玉简,就一定会拿到。” 小梁不禁感慨道:“这王掌柜还挺讲信用的嘛,兄弟都被淹死了这么多,居然还惦记着给高师爷拿玉简。” 蒋勇光却冷笑道: “你以为王掌柜这是不想失信于人?他只是为了自己罢了!如果不能拿到高师爷想要的东西,王掌柜以后就别指望继续跟他合作了。天底下靠谱的掌眼寥寥无几,高师爷更是只有一个,得罪了这位大拿,王掌柜基本可以金盆洗手了。” 小梁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土行孙也说道:“没错,掌眼是我们这行当里最顶尖的人物,哪怕再有身份的支锅人也不敢得罪他们。” 审到这里,我们已经基本搞清楚了古墓里的情况。 想必这批盗墓贼被那个地质大学的教授坑了一把之后,也是死的死、残的残了。 这时蒋勇光问道:“土行孙,你既然是腿子,必定知道主墓室在哪吧?把这座古墓的地形交代一下,告诉我主墓室的位置。” 土行孙不敢隐瞒,连忙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墓室的具体结构。 听到他的描述我才知道,与其说这里是一座古墓,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座地宫。 古蜀人曾经在这一片大地上拥有着非常辉煌的文明,他们的百姓安居乐业,他们的皇室备受拥戴。 正因为如此,盗墓之风在古蜀国并不盛行——百姓们能吃饱穿暖,自然不稀罕去干挖坟掘墓的勾当,皇室深受爱戴,老百姓也不忍心去破坏他们的陵墓。 所以这座古墓里基本上没有任何防盗设施,即便是主墓室里也没有机关。 当然,这只是土行孙的说法。 蒋勇光听完土行孙的话之后,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再次把土行孙给扔到了石棺里,并且把棺材盖子给盖上,只留下一道能通气的缝隙。 临走前他对土行孙说: “我们先去主墓室走一趟,然后再回来找你。你要是敢给我们耍心眼,骗我们送命,那可就没人回来救你,你只能活活饿死在石棺里头,明白吗?” 土行孙连忙点头: “明白!明白!我可不想活活饿死在石棺里,你们千万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蒋勇光拍了拍棺材以示回应,便按照土行孙的指引,带着我们重新上路,往古蜀国墓葬的主墓室走去。 到这个时候,我本以为这趟凶险的旅程终于快结束了,可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主墓室里等着我的,将是困扰了我半生的巨大谜团! wap. /128/128735/29920999.html 29、高师爷的生意 听完土行孙的介绍我们才了解到,这座古蜀国地下陵墓的规模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庞大,从关押土行孙的墓室出发之后,我们沿着漆黑的甬道拐来拐去,走了整整十多分钟,依然没有到达他描述的主墓室。 一路上闲着无聊,我和小梁就聊起了高师爷的事情,言谈之中,小梁忍不住透露出了几分对高师爷的佩服。 “你说高师爷是从哪学来的寻龙点穴的功夫?居然能点的这么准,四千多年前的古蜀国陵墓,还是封在水底下的,他居然一下就点中了,这也太神了吧?” 我不免感慨道:“要不然人家的问路费值六百万呢,我估计我这辈子也赚不到六百万。” 听了我和小梁的对话,蒋勇光却冷笑道: “怎么?听你们俩的意思,好像还挺欣赏这高师爷的?” 小梁实话实说道:“虽说他是个盗墓贼,但他这身本事的确值得钦佩。” 蒋勇光却轻蔑一笑,说道:“有能无德,还不如有德无能!像高师爷这种人,简直就是败类中的败类!” 小梁被蒋勇光的语气给吓了一跳,不禁问道:“蒋警官,你为什么这么痛恨高师爷?是因为他的手下害死了你很多兄弟吗?” “不光因为这个。” 蒋勇光沉声道, “小梁,我问你,你知道为什么我国考古工作者都对盗墓贼深恶痛绝吗?” 小梁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他们盗掘陵墓,导致很多文物被损毁破坏,而且盗墓贼还经常与境外做交易,造成了我国文物的外流……” 蒋勇光点头道:“你说对了,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二点,耗子们倒斗翻出来的宝贝,大部分都是在国内无法流通的,所以他们只能向境外转手,这就造成了国宝的外流。高师爷就专干这种勾当,好几件国之重器就是从他手中流到海外的!” 听到这里,我和小梁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国宝外流的严重性。 小梁还很天真的说:“但愿这些国宝都能落到懂得珍惜爱护他们的收藏家手上,这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蒋勇光不禁笑道:“傻丫头,你该不会认为,境外收购国之重器的,只是一些普通古玩爱好者和收藏家吧?” 小梁一愣,连忙问道:“怎么?难道不是吗?” 蒋勇光沉声说道:“当然不是。你知道为什么高师爷只对上古时期的墓葬感兴趣吗?你知道在这古蜀陵墓之中,高师爷为什么只要那块玉简吗?” 小梁当然不知道,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蒋勇光说道:“高师爷和境外做的交易,早就超越了普通古玩收藏的层面,而是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因此他才能从中获取天价酬劳!” 我和小梁被蒋勇光这番话彻底勾起了兴趣,连忙聚精会神的看向他。 他也没有卖关子,而是抽丝剥茧的解释道: “你们知道四大文明古国为什么能成为四大文明古国吗?是因为有出土文物作为证据,我国之所以被全世界认可为文明古国,拥有超过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就是因为我国发现了很多古文明遗址…… 世界上其他一些国家,也想树立自己国家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的形象,但是他们做不到,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国境之内连个像样的遗址都没有! 没有遗址,就没有出土文物,没有出土文物,就没有证据支撑。他们这些国家就只能看着我们国家的璀璨文明眼馋! 可近些年来,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一些国家实在眼红我们的文化,就开始动歪脑筋。他们自己境内没有遗址和文物,却又想塑造自己国家历史悠久的形象,怎么办呢?很简单,从我们国家偷!” 一听到这里,我马上就猜到这国家是哪个了。 偷国偷国,名不虚传! 蒋勇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偷了我们的青铜器,稍加处理便伪装成是从自己境内出土的,宣称他们国家比我们更早掌握青铜冶炼技术。 他们偷了我国稻田遗址的样本,在我们宣布距今6300年新石器时代便存在农耕行为的时候,他们却站出来说,他们早在15000年前就已经开始耕种了…… 他们什么都偷,衣食住行样样不落!而与他们里应外合的,就是这个该死的高师爷!” 被蒋勇光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痛恨高师爷了。 这家伙的行径,和卖国贼又有什么区别? 实在是可恨! 小梁也气得俏脸泛白,咬着贝齿道:“这高师爷也太可恶了,为了钱连自己的本都忘了!他哪天要是死了,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蒋勇光沉声道:“哼!所以我才说这高师爷是有能无德!这种人最是败类!” 我连忙问道:“那高师爷为什么非要这古蜀陵墓里的玉简呢?” 蒋勇光答道:“古蜀文明尚未彻底问世,其中还存在着大量的谜团,尤其是这一文明使用的文字,更是扑朔迷离,到目前为止,考古学家只发现了七个类似象形文字的古蜀文字……” 我马上揣测道:“难道这古蜀玉简上,记载着古蜀文明的文字?” 蒋勇光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猜测的。这块玉简上一定记载着大量古蜀文字,甚至这块玉简,就是完整记录古蜀文明的史书!倘若这块玉简被高师爷获得,再转卖给偷国的话,那么偷国便会抢在我们之前破译出古蜀国的文字,甚至在他们的境内,复制出古蜀国的文明……” 听到这里,我和小梁都是捏了把汗! “那到时候,那群不要脸的小偷就该自称他们是古蜀文明的起源了!”我沉声说道。 “这可不行!我们必须找到这块玉简!不能让国宝被高师爷的人给抢走!”小梁也攥着粉拳说道。 蒋勇光见我们两个都是深明大义之人,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向我们保证道: “放心,有我们孝陵卫在,绝不会让国宝外流的。” 话音未落,走在队伍前列的一名孝陵卫突然语气激动的说道:“他娘的!终于到了!主墓室到了!我看到入口了!” wap. /128/128735/29921000.html 30、龙骸 随着孝陵卫激动的呼喊,我们抬头向前看去,只见漆黑甬道的尽头,是两扇宏伟威严的青铜大门。 眼前的大门比陵墓入口的大门要小上一些,大概只有两米高左右,但即使如此,这两扇青铜大门依然彰显出一股磅礴的气势! 等走近之后我才发现,这两扇门都已经坍塌了,它们从门枢上彻底脱落,斜靠在墓穴的岩壁上。 毫无疑问,青铜大门的后面,就是这座古蜀陵墓的主墓室了。 “也不知道这座陵墓的主人是哪一任蜀王?会不会是传说中的蚕丛?又或者是鱼凫,还有杜宇……” 小梁满怀期待的说道。 蒋勇光瞥了她一眼,赞许的说:“不愧是大学生,对古蜀国的历史还挺了解的嘛。那我考考你,你知道古蜀国这三任帝王最主要的功绩是什么吗?” 小梁想了想,回答道:“传说中蚕丛教人养蚕,因此名字中带有‘蚕’字,鱼凫教人捕鱼,为蜀国拓展渔业,杜宇则是带民务农,帮助古蜀国从渔猎时代演变为了农耕时代。” 蒋勇光听罢满意的点点头,说:“回答正确,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文盲,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什么蚕丛、鱼凫、杜宇之类的名字,我之前听都没听过。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主墓室的门口,这个时候蒋勇光示意我们压低声音,提高警惕。因为土行孙说过,这主墓室里很可能还有幸存的耗子在摸宝。 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墓室的门口向里面打量。 头灯的光芒一晃,紧接着我便看到了许多高大魁梧的人影! 这情景让我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梅叔也吓得嘟囔了一句:“这么多人!” 蒋勇光却低声道:“耗子胆小,听见动静早就吓跑了,不可能站在墓室里等着我们,这些人影不是人。” 果不其然,随着头灯的光束打在那些人影的身上,我才发现,那些人影居然都是栩栩如生的青铜人像,他们排列在主墓室的两侧,像是迎宾的仪仗队一样,手中捧着一种有点像高尔夫球杆似的武器,一动不动的站岗。 蒋勇光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确定里面没有耗子的踪迹,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入其中。 我们连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一同钻进了主墓室。 我一边走一边警惕的看着两侧的青铜人像,不知道是鬼片看多了,还是想象力过于丰富,我总觉得这些青铜人像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然后挥着手里头的武器砍我们!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现实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玄幻灵异的元素,这些青铜人像并没有活过来,也没有砍我们。 只不过有一座青铜人像因为腐坏严重,像陵墓大门口那座人像一样突然崩裂倒塌,把我们吓了一跳。 除此之外,这些人像并没有闹出别的幺蛾子来。 不知不觉间,我们就走到了主墓室的中心,在我依然还在担心那些青铜人像的时候,队伍前面的蒋勇光突然低呼了一声。 像他这么淡定的人,一般很少发出这种动静,所以一听到他的低呼,我就知道肯定有大事发声。 我抬头向前看去,紧接着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只见主墓室的中央,摆着一件异常庞大的骸骨! 那骸骨比我见过的任何一种生物的骸骨都要巨大,唯一能够和它媲美的大概只有我从电视上见过的恐龙化石、或者海里鲸鱼的骸骨! 眼前的骸骨,光是头骨就至少有五米多长!三米多高!仿佛是霸王龙的头骨化石一样! 更为震撼的是,那具头骨的颅顶位置上,还长有两支类似鹿一样的角!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恐怕是一具龙的骸骨! 不是古代的恐龙,也不是什么变异的大蛇! 而是龙! 华夏的图腾——龙! 我当时人都傻了,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我旁边的小梁和梅叔也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小梁,她这种学识渊博的大学生,也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就连蒋勇光都傻了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什么情况?难道我们都猜错了?这座陵墓的主人根本就不是古蜀国的皇室,而是一条真龙?这竟然是一座古龙坟冢?” 旁边一位孝陵卫则颤抖的说道:“乖乖……原来龙是真实存在的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看来营口坠龙、黑山子坠龙那些事件……果然都是真的!” 我当时整个人都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龙骸,只觉得又是震撼、又是不可思议! 我虽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但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 尤其是亲眼看到了古龙的尸骨,更是让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呆呆的望着这具庞然大物,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甚至想要抬起手来,去亲手抚摸一下这具遗骸。 然而就在我靠近龙骸之后,在头灯冷冽的光芒下,我却看到那古龙的尸骨闪烁出了一抹金属的色泽。 这让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再贴近了仔细一看,顿时大呼上当! “不对!这龙骨是青铜铸造的!这不是真的龙骸,这是件赝品!” 我这么一喊,瞬间就把众人从眼前的奇幻梦境之中给喊醒了,大家原本还都以为自己亲眼目睹了神话中的生物,都还挺激动呢,被我这么一说,不免觉得扫兴得很! “什么?这龙骨居然是青铜铸造的?” “这是假的?” “不会吧?整具骸骨都是青铜铸造的吗?那古蜀人的手艺也太高超了!” “……” 众人一边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一边走到龙骸旁边仔细查看,只见这具龙骸果然是由青铜铸造,其中骨骼关节的位置还能依稀看出拼接的痕迹。 小梁尤其失望,叹息道:“真扫兴,我还以为我们发现了龙的遗骨呢,如果可以确定世界上真的有龙,那肯定是一件震惊全球的发现!” 蒋勇光笑着说道:“别气馁,虽然这具龙骸是假的,但也不能说明这世界上就没有龙,其实据我了解,国内很多历史学家、考古学家,都认为龙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吗?” 小梁听罢眼睛都亮了,期待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蒋勇光点头道,“他们从未怀疑过龙的真实性。” 而就在此时,梅叔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之前是不是应该有一具棺材?这棺材去哪了?怎么不见了?” 我们连忙循声望去,紧接着全都陷入了沉思。 wap. /128/128735/29921001.html 31、古蜀王棺椁 听见梅叔的声音,我们循声望去,只见梅叔此时正站在这具龙骸颅骨的后侧,胸骨的正下方。 而在这个位置,地上垒放着一堆已经严重腐烂的深黑色木材。这些木材显然被地下水冲击过,如今已经七零八落,但依稀可以看出它们之前应该被整齐的码放过。 在这些木材的中央,是一座青铜铸成的托架,从托架的轮廓来看,刚好可以摆放一具棺材。 可是如今这具棺材已经不翼而飞,青铜托架上空空如也,不难猜测,这具棺材很可能是被突然涌入主墓室的地下水给冲走了。 我们马上走到了这堆木材的旁边,对此展开了讨论。 蒋勇光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推断道:“梅三哥说的没错,这里之前的确应该有一具棺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具棺材的主人,就是这座陵墓的主人,他的身份,很可能是某一代古蜀王。” 我不禁问道:“可是你刚才不还说这座陵墓不是给人修的,而是给龙修的吗?” 蒋勇光摇头道:“我那时候还以为这龙骨是真的,所以才那么说。既然这龙骨是青铜浇铸的赝品,这陵墓当然不可能是古龙的墓,依我推断,这具龙骸很可能是给墓主人打造出来的镇墓兽。” 镇墓兽我倒是听说过,这是古代墓葬中很常见的一种冥器,据说战国时期楚国的墓葬中最为多见,这些镇墓兽可以是凶猛的野兽、神话传说中的生物,也可以是长相凶恶的人。 但是像眼前这座陵墓,直接用青铜浇铸出一具长达十几米的龙骸出来,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小梁也忍不住感慨道:“这位蜀王真是大手笔,居然能造出这么栩栩如生的一具龙骸出来……” 说到这里,她又开动脑筋,天马行空的猜测道: “你们说,古蜀王的镇墓兽会不会不只是一具骸骨?我想当初他下葬的时候,这条龙会不会比现在更鲜活?它的身上会不会披着其他野兽的皮毛,又或者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染上了颜色,把它装扮的像是一条活着的巨龙一样!” 蒋勇光很认同小梁的说法,点头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古蜀人民未必会用一具冰冷的骸骨给蜀王陪葬,这条龙下葬的时候一定不是这样,而是更加栩栩如生,但历经千年,覆盖在它骨架上的皮毛和装饰品腐烂消失,它才只剩下了一具骸骨……” 听着这两个人的议论,我仿佛瞬间回到了几千年之前,身临其境的看到了这座陵墓落成的画面,以及这条笼罩在墓主人棺椁之上的栩栩如生的巨龙! 到底是怎样智慧的民族,才能在那么古老久远的年代,修建出这么一座宏伟壮丽的地下陵墓,铸造出这么一条震撼人心的青铜巨龙! 就在我们畅想着当年的情景时,梅叔指着那堆漆黑一片的木材,问道:“这些木材是干啥用的?难道当年的墓主人还想火葬?这些木材是用来烧他的棺材的?” 蒋勇光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 “三哥您真是幽默,那时候的人可不兴火葬。这些木材也是棺椁的一部分,实际上它们就是棺椁中的‘椁’。” 这下可把梅叔给说愣住了,实际上不光梅叔,就连我也一头雾水。 “这玩意是椁?”梅叔瞪着眼睛问道。 “是的。” 蒋勇光点头解释道, “棺椁棺椁,虽然经常一起说,但棺和椁其实是分开的。棺是用来直接装殓遗体的,椁就是裹,是用来包裹棺材的。” 我知道蒋勇光又要给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上课了,连忙聚精会神的听着。 蒋勇光侃侃而谈的说道: “原始的人类死了之后既没有棺、也没有椁,直接用草席一卷就扔在荒郊野外了。后来人类社会逐渐进步,意识到这么曝尸荒野不太文明,对死者也不够尊重,渐渐的就发明了棺材,用棺材来装殓尸体。 又过了一段时间,人类社会有了贵贱之分,身份尊贵的人想方设法的和低贱的人做出区别,他们不光活着的时候要享受不同的待遇,就算死了也要死的比别人更体面。 怎么更体面呢?别人用棺材装尸体,他们就要多一道程序,不光用棺材装尸体,还要在棺材的外面,用名贵的木材搭建出一个摆放棺材的架子,用来保护棺材。这个架子,就是最原始的椁。” 说到这里,蒋勇光抬手指了指梅叔面前的那堆木材,道: “这些木材,就是最古老的椁。殷墟商王陵墓中出土的椁就是这种形式的,直接用大木条叠成正方形或者‘亚’字形的木架,将棺材包裹其中。” 被蒋勇光这么一番科普,我们终于恍然大悟。 优等生小梁等老师讲完之后,马上主动提出了问题:“那椁是什么时候演变成套在棺材外面的那种大棺材的呢?” “蒋老师”马上回答道: “是从周代开始的。《礼记》规定天子的棺椁要用四层、诸侯三层,士大夫二层,庶民一层。那个时候的椁,就已经演变成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了,天子的棺材更是里里外外整整四层,这一礼制一直沿用到了近代。” 这时梅叔沉声问道: “说了半天,地上这一堆都是椁,那棺去哪了呢?墓主人的棺材呢?” 蒋勇光猜测道:“可能被耗子们给破坏了,也有可能被地下水给冲走了。” 梅叔纳闷道:“不是吧?其他墓室的棺材都好好的,怎么反倒墓主人的棺材被毁掉了?墓主人的棺材,反倒不如那些陪葬俑的棺材结实?” 蒋勇光点头道:“您还真说对了。墓主人的棺材,还真不如陪葬者的棺材结实。因为在上古时期,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配得上木质棺材,身份低贱的人只能使用石棺。” “居然还有这回事!”梅叔这才恍然大悟。 我也猛然意识到,其他墓室的棺材的确都是石棺,只有在主墓室里才见到了木质的葬具。 “那看来墓主人的棺材应该是被地下水给冲走了吧。”我推断道,“毕竟就算被耗子给毁掉,也不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来吧……” 结果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的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寒意! 因为我猛然回想起那天晚上,从沱江暗流的漩涡中冒出来的那具黑色的棺材! 以及从那具棺材当中,尖叫着钻出来的诡异的黑影! 难道那就是墓主人的棺材? 棺材里的黑影——就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古蜀王?! wap. /128/128735/29921002.html 32、古蜀玉简 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沱江上见到的棺材和黑影,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连忙颤声道:“梅叔、小梁,棺材!那天晚上沱江上的棺材!” 经我这么一提醒,梅叔和小梁也瞬间回忆了起来,这一刻,他们也陷入了和我同样的恐惧之中,两人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 小梁惊恐的说:“不是吧?难道那天晚上从漩涡里卷上来的浮棺,就是墓主人的棺材?” 我点头道:“肯定是这样,蒋警官不是说了嘛,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配用木质棺材,那天晚上的棺材显然是木质的,那一定就是墓主人的棺材!” 蒋勇光也对此表示认同,缓缓点头道: “小陈说的没错,现在看来,你们目睹到的那副棺材,很可能就是墓主人的棺材。它果然被地下水冲走了,还被卷到了水面上。” 梅叔连忙皱眉问道:“那棺材你们打捞到了没?我看你们倒是把淹死的耗子都捞上来了,那副棺材呢?” 蒋勇光遗憾的摇摇头,回应道:“棺材没能打捞起来。可能因为年代久远,木质的棺材腐坏太严重了,被浪头拍了几下,直接就拍碎了,我们的人在水里捞了半天,连个残片都没捞上来……” 我关心的却并不是棺材捞没捞上来,而是里面的棺材瓤子。 我紧张的问道:“那从棺材里钻出来的黑影呢?你们找到了吗?那黑影会不会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古蜀王?”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小梁和梅叔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蒋勇光却哭笑不得的说道:“什么?小陈,你该不会认为死了几千年的老棺材瓤子能复活重生吧?那也太扯淡了,不管古蜀国的文明多么辉煌,他们也不可能掌握起死回生的技术,这座陵墓的主人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那棺材里的黑影不可能是古蜀王,绝不可能!” “如果不是古蜀王,那棺材里钻出来的黑影会是谁呢?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钻到棺材里去呢?”小梁忐忑的问道。 蒋勇光耸耸肩,说:“我现在也不清楚,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够。不如这样,咱们先把高师爷想要的古蜀玉简给找出来,再顺藤摸瓜的一窝端了这群耗子,到时候审问一番,肯定能得出答案。”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暂且听从蒋勇光的安排。 小梁则说道:“既然墓主人的棺材都没了,玉简会不会也跟着被带走了?刚才土行孙不是说过,那玉简大概率在墓主人的身上或者棺材里嘛。” 蒋勇光冷哼道:“我打过交道的耗子,没一个老实的,他们的话信一半也就差不多了。” 梅叔也跟着说道:“既然千辛万苦的来了这主墓室,总得搜刮搜刮,不能空手而归嘛!” 蒋勇光简直哭笑不得:“三哥,您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耗子们的口头禅啊?” 接下来大家便开始分头行动,在这偌大的主墓室里寻找古蜀玉简的下落,这座墓室的规模相当宏伟,至少是之前墓室的五到六倍大。 我们找玉简的时候,小梁不禁调侃道:“咱们现在的行为,还真有点像盗墓贼。” 蒋勇光点头道:“没错,这在南派盗墓贼的黑话里叫‘扫仓’,北派管这叫‘滤坑’,咱们现在干的,就是盗墓贼常干的工作。” 小梁马上说:“但我们目的是不同的,我们的目的是保护国宝,防止国宝外流,盗墓贼和我们正好相反。” “那当然。”蒋勇光道。 我在“扫仓”的时候特别关注了一下主墓室的岩壁,因为之前听土行孙说过,他们有个“腿子”不小心凿穿了一堵防水墙,导致地下水倒灌,几乎把他的同伙全给淹死了。 想必墓主人的棺材就是那个时候给冲走的。 地下水暗流汹涌,随时有可能再度倒灌,我得先留个心眼,别到时候被一股水给冲的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在这件事情上土行孙没撒谎,我很快就找到了那堵被凿穿的防水墙。 此时凿开的豁口已经被天然坍塌的碎砖碎石给赌上了,因此才阻止了地下水进一步的倒灌,但这个豁口依然非常危险,一旦这些碎砖、碎石崩开,地下水还是会再次灌进来。 我刚想出言提醒一下孝陵卫,让他们留意这里的豁口,墓室中梅叔突然嚷嚷了一句:“有机关!” 我循声望去,只见梅叔正站在那具庞大的龙骸下方,指着龙骸脖颈的位置,兴奋的说道:“这有机关!” 话音未落,他竟然便抬起手来,去拉动其中一块突出的青铜骨骼。 蒋勇光见状连忙劝阻道:“三哥住手!先别乱动!” 可惜已经晚了,梅叔动作利索,直接拽住那青铜骨骼往下一按。 只听“咔吧”一声,年久失修的青铜器瞬间就被梅叔给掰断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块骨骼一断,整条巨龙的骸骨都跟着颤抖起来,随后硕大的巨龙头骨失去平衡,从半空中朝着地上摔落! 蒋勇光绝望的喊道:“完蛋了!” 小梁捂住眼睛,不忍心再看。 下一秒,巨龙头骨轰然摔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梅叔愕然道:“这玩意……这么不结实?” 但就在青铜头骨碎裂的同时,我猛然看见,从巨龙上颚的夹缝中弹出了一个深黑色的木匣子,那木匣子滚落在地,裂成几片,紧接着里面现出了一块色泽温润、晶莹剔透的板状玉器! 它看起来就像后来的平板电脑一样,但要比平板电脑厚一些,整个都是由玉石雕琢而成的,上面还镌刻着几行类似象形文字的神秘符号! 古蜀玉简! 我马上就猜到,这一定就是高师爷心心念念的古蜀玉简! 梅叔因祸得福,居然真的把玉简给找出来了! 蒋勇光也是喜出望外,大声道:“三哥!你立大功了!是玉简!古蜀玉简!” 梅叔眉开眼笑,得意的说道:“你们这些孝陵卫,还不如我眼力好,我一眼就看出那龙骨上有机关,你们找了半天,啥也没找见!” 蒋勇光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古蜀玉简,我和小梁也连忙凑过去查看。 只见这玉简通体晶莹,保存完好,虽然隔了几千年才出土,却和崭新的一样。 尤其是上面的神秘符号,更是清晰完整,没有丝毫磨损的痕迹! 这一刻,蒋勇光浑身颤抖,激动的说道:“这件文物太重要了!它太珍贵了!古蜀玉简的问世,很有可能把我们伟大的华夏文明,再往前推进几千年!” wap. /128/128735/29921003.html 33、一群耗子 梅叔找到了珍贵的古蜀玉简之后,整个墓室里都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氛。 小梁开心的说:“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高师爷把古蜀玉简卖给偷国了。” 我也松了口气,说道:“我还担心古蜀玉简跟着墓主人的棺材一起失踪了呢。” 蒋勇光也欣慰的说:“万幸万幸,最重要的文物被我们给找到了。” 这时我低头去看古蜀玉简上的文字,或者说那些复杂神秘的符号。 只见那些符号果然很抽象,有的像个三角、有的像几个英文字母拼在一起、有的像个帐篷,还有的像是一只甲壳虫…… 我问蒋勇光:“这些字你认识吗?” 蒋勇光当场笑了,摇头道: “小陈,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要是认识这些字,那简直可以去博物馆当研究员了。” 小梁马上科普道: “古蜀国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文字符号其实一共也才七个而已,这七个符号因为信息量太小,暂时无法被有关专家破译。不过我看这玉简上的文字可不止七个,也许能成为破译古蜀国文字的钥匙!” 蒋勇光马上点头道: “小梁说的对!这玉简上的文字信息量巨大,它很可能对破译古蜀国文字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果这玉简是古蜀国的史书的话,那么它蕴含的信息就更加关键了。” 我由衷感慨道: “看来这玉简真的是个宝贝,难怪高师爷这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它。” 这时梅叔有些急躁的说: “行了,既然主墓室也找到了,古蜀玉简也拿到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这陵墓里头阴森的很!搞得人后背发凉!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蒋勇光连忙点头道: “当然当然,辛苦三哥和小陈了,二位放心,一回去我就给二位把劳务费结了,绝不会让你们白跑这一趟的。” 回想起来,这一趟下墓,我帮着他们穿过了暗流,又抓到了大耗子土行孙,梅叔则是帮助他们找到了古蜀玉简,我们爷俩都立了大功。 也难怪蒋勇光这么殷勤的要给我们结劳务费。 梅叔倒并不是那种只认钱的人,他摆了摆手道:“劳务费啥的不用着急,主要是这墓里头太凶险咯,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 结果梅叔这张嘴就像是开过光似的,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主墓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 “咳咳!” 一听到这动静,我们立即警惕了起来! 因为我们一直是集体行动,此时全部队员都站在一起,这声咳嗽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发出来的! 这墓室外面还有别人! 按照土行孙的说法,这人八成是个耗子! 不过我们人多势众,孝陵卫又都是一群受过严格训练的练家子,听到这声咳嗽也不害怕,蒋勇光上前一步,厉声问道:“谁?!” 只听这墓室之外,深邃昏暗的墓道上,传来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鹧鸪分山甲,鹞子解丘门,一江水有两岸景。敢问诸位元良,在何方分过山甲,拆解得几道丘门?” 这些话说的我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很快意识到,这群人只怕是把我们也当成了盗墓贼,这是跟我们对切口呢。 蒋勇光对这些切口如数家珍,冷笑了一声,低声道:“他这是把咱们错认成了耗子,打探咱们的帮派呢。” 随即他提高音量,沉声说道:“万岁笙歌沉墓冢,九重神殿上昆仑。你可听说过孝陵卫?” 墓道中那人猛地“啧”了一声,略显慌张的反问:“公家的人?” 蒋勇光傲然一笑,朗声道:“既然知道,还不早早束手就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料墓道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这笑声密密麻麻,十分嘈杂!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墓道里的耗子不止一只! 这特么是一大群耗子! 领头的那人哑着嗓子笑道:“哈哈哈……束手就擒?既然干得是掉脑袋的买卖,就没有束手就擒这么一说!在外头猫捉耗子,但在这地底下,耗子专门吃猫!” 说话间那耗子向前一步,在昏暗的墓道中现出身形,我虽看不清他的五官样貌,却能看出他是个身材高挑消瘦的男人。 只见他朝着我们缓缓勾了勾手指,说道: “常言道,万事和为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你们乖乖交出古蜀玉简,我就放你们一马,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怎么样?” 蒋勇光顿时笑了,狠狠啐了一口,说: “呸!耗子还想和猫讨价还价?我看你是白日做梦!” 那瘦高个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 “唉……既然你们自寻死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我突然听见墓道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是“嗖”的一声,有点像小时候打鸟玩的弹弓! 下一秒,只见一道寒芒激射而来,我连忙大喊一声:“小心!” 蒋勇光不愧是练家子,耳聪目明,反应神速,他也听到了动静,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原地一个铁板桥向后一仰,迅速做出躲避! 这一招救了他的命! 只见那寒芒是一支锋利弩箭,贴着他的肚皮急速掠过!要不是他闪的够快,这弩箭刚好能射中他的膻中! 这还不算完! 随着第一声响,马上又有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在墓道中响起! 这些耗子,不只有一把弩箭!只怕他们人手一把弩箭,此时正躲在暗处朝着我们齐射! “大家快躲起来!” 我连忙紧张的喊道。 说话间无数弩箭从墓道之中射出,带着风声往我们身上射来,我万万没想到,这些耗子如此凶残,居然会随身携带这种杀伤性极强的远程武器! 多亏我站在墓室的另一端,前面有青铜龙骸做遮挡,所以暂时安全。 但站在前面的几名孝陵卫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两个人直接被弩箭射中! 蒋勇光一边躲一边骂:“艹!早知道就该配着枪下来!打死这群王八蛋!” 眼看着耗子们的弩箭越来越密,好几个孝陵卫都负伤了,梅叔灵机一动,一把掰断一块青铜龙骨,当成盾牌竖在自己身前,再招呼其他人道: “用青铜器挡一下!” 孝陵卫们出于保护文物的本能,一开始还犹豫不决,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们都被射死了,这些文物就要落在盗墓贼的手里了。 到时候连文物都没了,还保护个屁? 于是他们马上学着梅叔,从龙骸上掰了几块青铜龙骨,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wap. /128/128735/29921004.html 34、绝境 虽说我早听蒋勇光说过耗子的危险,但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他们是怎样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他们压根没打算留活口,用他们的弩箭对我们进行地毯式扫射! 要不是有青铜器遮挡,我们现在估计早都被射成刺猬了! 在耗子们的火力压制下,我们一行人节节败退,逐渐被他们逼到墓室的角落。 这时那个瘦高个带着他的弟兄们端着弩机从墓道中走出来,我粗略一数,这群耗子居然有十多号人!而且果然是人手一把弩机! 见到这阵仗,我的心瞬间凉透了! 一旦让他们把我们逼到墙角,那我们是必死无疑的! 他们人数比我们多、武器比我们强,我们简直毫无胜算! 此时此刻,梅叔又急又恨,他瞪着眼睛问蒋勇光:“妈的,你们的枪呢?你们孝陵卫连枪都没有吗?” 蒋勇光皱眉道:“我们下水从不带枪,一来枪管进了水容易炸膛,二来水底下暗流太急,有可能把枪冲走……丢了配枪,是要受处分的!” 我也是后来听小梁介绍,才知道公家丢枪是大过,而且还要吃牢饭,所以这群孝陵卫并不是随身配枪。 但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我也忍不住抱怨蒋勇光他们没个像样的武器,害的我们只能挨打。 眼看着耗子们越来越近,我真觉得我们死定了。 这时领头那个瘦高个耗子冷笑一声,再次向我们提出条件: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古蜀玉简,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我这人言而有信,决不反悔!” 蒋勇光很有原则,果断拒绝道:“呸!耗子说话就像放屁!别想让我们上当!” 瘦高个见蒋勇光拒不配合,嚣张的歪着嘴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我就杀光你们!到时候古蜀玉简一样是我们的。” 听了这话,梅叔不禁劝道:“这耗子说的对,咱们就算不交出玉简,他们杀光我们还是会得手,不如把玉简给他们,换弟兄们一条活路!” 蒋勇光却摇头道:“我信不过耗子!我不信他们会放过我们!” 梅叔道:“试一下总没错吧!” 这时负责保管古蜀玉简的一名孝陵卫被梅叔劝动了,他上前一步,晃着手里头的珍贵文物,对那瘦高个道:“你说话算话?这玉简给你,你当真放我们一马?”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既然已经山穷水尽,总不能白白送死。 那瘦高个歪着嘴笑:“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成交!” 拿玉简的孝陵卫迈步向前,小心翼翼的将古蜀玉简递给了瘦高个。 瘦高个满意的接过来,拿在手上如视珍宝的端详了半天,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果然是件稀世珍宝!难怪能入了高师爷的法眼!” 一边说,他一边谨慎的将玉简藏入怀中,之后冷不丁抬起弩机,朝着面前的孝陵卫就是一发弩箭! 噗嗤! 锋利的弩箭精准的射中了孝陵卫的咽喉,让他当场毙命! 蒋勇光睚眦欲裂,大声喊道:“少强!” 我亲眼目睹了孝陵卫少强的牺牲,一瞬间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蒋勇光说的果然没错,耗子都是一群阴险狡诈,毫无底线的畜生!和他们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耗子杀人夺宝之后非常得意,端着弩机冷笑着说道: “蠢货!真以为老子会放你们一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把你们赶尽杀绝,老子睡觉都不踏实!” 瘦高个当着我们的面杀了我们的人,简直猖狂到了极点,蒋勇光也急了眼,当即一手拎着潜水刃,一手举着青铜器,咬着牙喊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今天就算交代在这,也得拉几只耗子当垫背的!” 一时间孝陵卫们怒吼着冲向前去,企图和耗子们短兵相接,但耗子们相当狡猾,见到孝陵卫突击,就立刻撤退,一边撤退一边放弩箭,利用射程的优势来放风筝。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孝陵卫开始负伤,我和梅叔、小梁我们三个都是心急如焚。 小梁焦急的说:“不行,这么打下去,孝陵卫很快就全军覆没了!” 梅叔则观察着墓室的周围,低声道:“有没有后门能逃走啊?”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回头看向之前被大学教授凿穿的防水墙,以及防水墙上被堵住的豁口,说道: “有了!我们把豁口打开,把地下水引进来!你们还记得土行孙是怎么暗算我们的吗?我们就学他的办法,暗算那群耗子!” 小梁脑子活络,一点就透,马上说道: “我明白了!我们都穿着潜水装备,不怕被淹!这群耗子就不行了,地下水灌进来,他们都得死!”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耗子的水性未必好,在旱地上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进了水里,我就是龙王爷的太子!到时候我一个一个的整死他们!” 商量妥当之后,我们三个说干就干! 我和小梁冲到豁口的位置,开始用手去扒堵在豁口上的碎砖和石块。 梅叔挡在我俩的前面,用青铜器的残片当盾牌打掩护,防止弩箭伤到我们。 很快豁口就被扒开,里面有大量的地下水涌进来。 我看时机已经成熟,连忙对孝陵卫他们喊道: “戴上氧气面罩!水来了!” 话音未落,我一脚踹开一堆碎石,紧接着奔腾的地下水从豁口出汹涌而来,一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墓室! 我一把戴上氧气面罩,任由水流推着我向前移动,同时目光打量着拿走古蜀玉简的瘦高个,准备伺机而动! 这突入起来的地下水杀了耗子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马上大喊道:“快撤快撤!水来了水来了!” 但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水,地底下暗流汹涌,澎湃的地下水眨眼的功夫就把这片墓室给灌满了! 没穿戴潜水装备的耗子们瞬间遭了殃,一个个落在水里无助的挣扎着,我却像龙回大海,恣意遨游,潜入水中往前一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瘦高个的背后。 瘦高个根本没意识到我的靠近,还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我脑海中回想起他刚才残忍射杀少强的画面,顿时气血上涌,把心一横,在水下狠狠抓住他的脚踝,猛地向下一拽! 在这水里,我就是东海龙宫的太子! 生杀予夺,全凭我一手主宰! wap. /128/128735/29924533.html 35、九死一生 那抢了古蜀玉简的瘦高个水性一般,先是被地下水给冲了个晕头转向,又被我抓住脚踝狠狠一拽,估计是吓了一跳,当场就张嘴呛了水,在水里头玩命的咳嗽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就知道他这条命八成要交代在水里,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他自己扑腾不了几下就得淹死。 在他挣扎的时候,揣在怀里的古蜀玉简露出一角,我连忙伸手把这件文物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在自己的包中。 随后我狠狠朝着他脑袋上踹了一脚,踹的他又往水底下沉了一大截。 这时我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梅叔被一名耗子给缠住了。 快要淹死的人会陷入巨大的绝望和恐惧,他们会由不自主的抱住身边的任何东西,然后像八爪鱼一样缠住,到死都不放开。 梅叔被那耗子给抱住,根本挣脱不得,两个人纠缠不清,渐渐一起沉了底。 我心中着急,连忙回头去救,但就在此时,我看到一道窈窕舒展的身影如美人鱼般游了过去,正是女警小梁。 小梁果然不愧是江边长大的女娃,水性一顶一的好,她身子一晃就跟着梅叔他们潜到了水底,然后二话不说,拔出潜水刃就往耗子的胳膊上砍去! 我当时人都傻了,没想到小梁看起来文文静静,胆子又小,关键时刻下手是真不含糊! 她咬着牙砍了两刀,那耗子就疼的松开了手,梅叔踩着耗子的身子用力一踹,终于成功摆脱。 小梁则收起潜水刃,跟在梅叔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我的方向游过来。 我朝着他们打了个手势,便主动游到队伍的前面,带着蒋勇光和其他幸存的孝陵卫,一起往古墓的外面游去。 蒋勇光临走之前还惦记着古蜀玉简,不断的朝着我打手势询问玉简的下落。 我连忙拉开随身包的拉链,露出古蜀玉简的一角,见到这件文物,蒋勇光才松了口气,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往外游。 至于那群耗子,我没有刻意的去弄他们,而是任凭他们自生自灭,毕竟氧气瓶里的氧气是有限的,时间紧迫,我没必要因为他们耽误时间。 但只要我们提前出去,到时候通知当地部门对这一带进行全面封锁,那他们即便侥幸从水里捡回一条命,出去了也会被当场抓获。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们想逃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的地下水来的又多又急,水量极大,我一开始还想按照原来的路线,走古墓的大门,带着大家原路返回沱江,去找岸边等着我们的老李。 可后来我们却被这股地下水冲到了另一条岔路上。 好在很快我们就找到了通往水面的出口,从水底钻了出来。当我挣扎着探出水面的时候,猛然看到了头顶上繁星璀璨的夜空! 我这才意识到,此时已经是深夜! 那一刻,我躺在水面上,仰头看着天,只见满天星斗熠熠闪烁,一弯弦月高挂天穹,当时那种逃出生天的感觉,那种九死一生的滋味,我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梅叔就在我的旁边,他忍不住大声喊道:“他娘的!终于活着出来了!早知道这一趟这么危险,给老子多少钱老子也不下去!” 紧接着,小梁、蒋勇光、其他几名幸存的孝陵卫,一个接一个的从水面上探出头来。 我回头问梅叔:“梅叔,这是什么地方?看这水势平缓,不像是沱江啊。” 梅叔眯着眼睛看了一圈,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头道:“天太黑咯,我也认不到这是啥子地方!” 还是小梁年轻眼神好,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告诉我们:“这里是鸭子河,是古蜀文明的母亲河。沿着这条水路往下游走,前面就是著名的三星堆遗址。” 我听罢不禁说道:“那我改天一定得去参观参观。梅叔,咱们全家一起去吧?” 梅叔却立马摆手道:“算球了!我现在一想到那些方脸大嘴的青铜人像就脑壳痛!我可不去!” 我和小梁都被梅叔给逗笑了。 这时候蒋勇光朝着我游了过来,紧张的问道:“小陈,古蜀玉简在你那里吗?出来的路上水流湍急,没把重要文物给弄丢吧?” 我立即从包里取出古蜀玉简,递给蒋勇光道:“放心,没丢,还在这里。” 蒋勇光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简,仔细查验了一番,确定没有损坏,他才彻底放下了心。 随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赞许道:“小陈,这一趟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最后机灵凿开了豁口,我们大伙儿全得死在古墓里!小陈,兄弟们欠你一条命!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我也没有过度谦虚,毕竟我的确救了他们一命,我想了想说: “想谢我也简单,我和我对象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俩朋友不多,我怕到时候摆酒席客人太少,冷清。你们要是真想谢我,到时候就来给我捧捧场。” 梅叔一听,也是连连点头道:“要得要得!到时候都来吃席!” 蒋勇光果断同意了,痛快的说:“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给我们发喜帖,兄弟们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岸边游去。 上岸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这一趟下水又都没有带手机,一时间联系不到人,无奈之下,只好步行往附近的村子里走。 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一个村子,估计也已经是凌晨了,村里的人早都睡下了,十几户人家连一家亮灯的都没有。 我们硬着头皮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本来想借个电话联系老李,让他派几辆车来接我们,但那户人家的婆婆蛮热情的,硬要留着我们休息一晚。 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老李那边临时也找不到这么多车,大伙儿一商量,倒不如先就地休息一夜,等第二天天亮了再回去。 于是蒋勇光就先打电话和老李汇报了一下情况,让他派人封锁附近水域,围堵古墓里的耗子,同时再联系有关部门紧急抢救文物,我们便决定在婆婆家住下。 婆婆不光留我们休息,还给我们做宵夜,让我们填饱肚子再睡觉。 只可惜我在古墓里折腾的精疲力尽,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根本坚持不到吃宵夜,头一沾到枕头直接就睡着了。 那一夜我入睡很快,但却睡得并不踏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我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陈榕生……陈榕生……” 我拼命的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却突然看到了一张,戴着古蜀国黄金面具的大脸! wap. /128/128735/29924534.html 36、一万块 看到那张戴着黄金面具大脸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因为我分不清那是耗子还是妖怪,我连忙下意识挥着手去打! 但下一秒,那个喊我名字的声音突然尖叫起来,大声的说:“陈榕生!陈榕生!你疯了?你怎么打人呢?!” 我不禁一愣,身子一抖,突然苏醒过来! 原来刚才一切都是梦境,根本没有什么戴着黄金面具的大脸,我此时躺在床上,身边站着小梁。 我刚才一双手乱抓乱打,全都招呼在了小梁的身上。 小梁捂着胳膊,一脸幽怨的看着我,噘着嘴道: “陈榕生,你做噩梦了吧?张牙舞爪的,活像个神经病!” 我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歉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梦见抓耗子了,你没事吧?疼不疼?” 小梁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道:“要不然我打你两拳,看看你疼不疼?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的……” 随后催促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吧,婆婆给咱们准备了早点,师父安排的车也快到了。”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几点了?” “都快九点了!你可真能睡,大家都是七点多钟起来的,只有你像死猪一样,喊都喊不醒!”小梁一脸嫌弃的说。 我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不能怪我,昨天下墓数我最累,又是给你们带路,又是抓耗子,还抢回了古蜀玉简……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小梁无法反驳,只好一边帮我叠被子,一边摇头说道:“好好好,你有理你有理,快去吃早点吧,一会儿都凉了。” 我穿上鞋来到外屋,只见孝陵卫他们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老李接走了,还是有别的任务。 婆婆在厨房里忙活着,梅叔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抽烟。 我坐在餐桌前吃了个鸡蛋,又吃了一碗面。 昨天太累没感觉到饿,睡醒一觉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快饿瘪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了一碗面感觉和没吃一样,又去厨房找婆婆盛了一碗。 小梁在一边看着我吃面,忍不住笑着说:“你慢点吃,我都怕你噎死!” 我瞥了她一眼,无语道:“呸呸呸!大清早的,能不能别说这些晦气话!” 正和小梁拌着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放下碗筷抬头看去,只见蒋勇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下了身上的潜水服,换上了一身便装,看样子老李应该已经来过一趟,和孝陵卫们碰过了头。 蒋勇光进了院子先去找了这家的婆婆,掏出一个红包递上去,笑呵呵的说:“承蒙您照顾。” 那婆婆连忙摆着一双枯瘦的手拼命拒绝,坚持不收。 蒋勇光大手一塞,直接把红包塞进了婆婆上衣的口袋里,随后又转身往我这边走来。 “小陈,早啊,昨晚休息的怎么样?睡得好吗?” 我连忙点头道:“睡得挺好的。” 蒋勇光也不废话,伸手从怀里一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霸气的往我面前的餐桌上一甩,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里头全都是大钞! 果不其然,蒋勇光豪迈的说:“这是给你和梅三哥的报酬,之前谈的是七千,但是这一趟让你们受累了,我自作主张给你们凑了个整,这里头是一万,你点点。” 我当然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点钱,这是明摆着信不过蒋勇光的为人。 我伸手把信封揽过来,微笑着说道:“多谢蒋警官了,这买卖做的舒坦!有了这笔钱,正好回家娶媳妇去!到时候还得请孝陵卫多多捧场!” 蒋勇光哈哈笑着说:“放心,大家答应你去,那就肯定去!” 这时梅叔正好抽完烟从外面进来,我连忙晃了晃手里头的牛皮信封,对梅叔说: “梅叔,报酬到手了,蒋警官又给咱们加了三千,一共一万!” 说实话,那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手握一万块的现金,我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一万块的分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但却是挺厚的一叠。 梅叔平日里是江上捞尸赚钱的,估摸着也没见过一万块现金,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嘴角微微上扬。但他比我淡定的多,咳嗽一声就控制住了表情,然后冷着脸说: “哼,那是他应该做的!古墓里那么凶险,咱们爷俩差点把命都搭上了,你又救了他们的命,给他们夺回了玉简,这还不值一万块钱吗?” 蒋勇光连忙笑呵呵的说: “对对对!三哥说的对!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拿着钱,一想到一会儿把这笔钱交给小梅姐时她高兴的样子,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我对梅叔说: “梅叔,有了这笔钱,我就能给小梅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了。我家里没人了,这婚礼要不然就在这边镇上办?” 梅叔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点头道: “那就这么说定咯!镇上倒是有几家像样的酒店,专门承接喜宴的,我还认识两个熟人,到时候让他们给帮忙张罗张罗!” 正说着,门口响起汽车车门的开关声,紧接着老李的声音就从院子外面传来: “大勇,小梁,梅老三和他女婿起床没有?” “起来了起来了!” 小梁连忙喊道, “师父,您来接我们啦?” 这时老李走了过来,朝着我们招手道: “起床了就快回去吧,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走走走,各回各家!” 我们和照顾我们的婆婆道了别,又再三道了谢,这才跟着老李上了车,一路返回小梅姐的家中。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怎么分配这一万块钱。 那时候办喜宴还不算太贵,刨除酒水的话,八人一桌的喜宴也就两百来块,算上酒水、婚礼场地布置、请司仪、车队之类乱七八糟的花销,在那个小镇上,一场婚宴五千块肯定能拿下。 剩下的钱,可以用来在附近的县城租个婚房,还能买一批崭新的家具。 还没等我琢磨完,小梅姐的家就到了。 老李把车停在家门口,我和梅叔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我刚准备喊小梅姐一声,梅叔却突然脸色一变,颤声说道: “不对!娃他妈咋没出来迎接我们呢?那婆娘最是沉不住气,咱爷俩一夜没回来,她听见汽车的动静,肯定要出来迎接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觉得事情不妙,连忙大声喊道: “小梅姐!” “梅婶!” 我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的往院子里跑去,刚跑到院子中,我突然看见北屋的门敞开着,从里面飘出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一闻到这股气味,我只觉得两眼一黑! 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wap. /128/128735/29929365.html 37、噩梦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北屋走去,只闻见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 迈步进门,抬眼一看,我顿时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只见梅婶腰板挺直的端坐在北屋的椅子上,人却早已咽了气! 她的嘴巴张得很大,下巴好像脱了臼,嘴里一片模糊,舌头被连根拔掉。 她的双眼被戳瞎,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流淌到面颊两侧,又滴落在胸口的衣服上。 她两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左右手掌、双肩和小腹,各被一把锋利的青铜短剑戳穿!这五把短剑像是五根钢钉,把她死死的钉在座椅上! 我从未见过这么惨的死法,这简直就是凌虐!眼前的画面,哪怕是我做过最恐怖的噩梦里都未曾出现过! 这一刻我只觉得呼吸困难,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动。 紧接着,背后传来了梅叔的嚎哭声,蒋勇光的惊呼声,小梁的尖叫声…… 所有声音汇集在一起,吵得我脑袋里一片浆糊! 我看到梅叔疯了一样朝着梅婶扑去,撕心裂肺的喊着:“玉兰!玉兰!” 蒋勇光和老李连忙拦住梅叔,不让他去破坏现场。 小梁吓得浑身颤抖,却还是第一时间过来找我,一把搀扶住我的胳膊,对我说:“陈榕生!你振作点!你振作点!” 我连忙咬了咬牙,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乱! 梅婶出了这种事,梅叔肯定崩溃了,我现在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我千万不能乱! 现在还不知道小梅姐在哪里,当务之急是马上找到小梅姐! 我伸出手来,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下来,随后连忙打起精神,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找人! “小梅姐!” “小梅姐!” “小梅姐你在哪?” 我一边喊一边找,甚至连能藏人的衣柜都没有落下,我把梅叔家掀了个底朝天,厨房、厕所、仓库……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可是我始终没有找到小梅姐! 就连小梅姐的影子都没有! 她好像人间蒸发了! 我越找越着急,越找越害怕,我真担心小梅姐也像梅婶一样,同样遭到了毒手! 我前前后后在家里找了三遍,始终没能找到小梅姐。小梁也一直跟着一起找,她比我冷静一些。 最后她得出结论:“陈榕生,小梅姐不在家里,要不然咱们出去问问邻居,也许小梅姐躲到邻居家去了呢。” 我连忙点点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和小梁一起出了门。 我们去到左邻右舍的家里,挨家挨户的问。 我问他们见没见过小梅姐,听没听到过小梅姐家里有什么动静。 邻居们都是茫然摇头,说没见过。 他们不光没见过小梅姐,甚至连一丝一毫异常的动静都没听见,隔壁发生了这么骇人的一桩惨案,邻居居然连个风吹草动都没听到!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觉得小梅姐一定是躲到了哪个邻居家。 我带着小梁,挨家挨户的敲门去找,去喊小梅姐的名字。 可找了一家又一家,就是没有小梅姐的踪迹,所有的邻居都说没见过小梅姐,她真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跑得腿都软了,喊得嗓子都哑了,最后实在扛不住,脚下拌蒜,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蒋勇光给我的一万块钱从怀里甩了出来,掉在了我面前的地上。 我看着厚厚的牛皮信封,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梅姐!你看我给你赚了好多钱!你到底在哪啊!没有你我赚钱给谁花啊!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和我结婚啊!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当婆娘的吗!小梅姐你快回来啊!”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小梁连忙帮我把信封捡起来,又扶着我站起来,柔声安慰道: “陈榕生,你先别着急,我们再回去看看,也许小梅姐只是出去避难了,等安全了自己就回来了呢。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小梁这番话的确起到了安抚我的效果,因为虽然没有找到小梅姐的人,但至少也没有找到小梅姐的尸体! 如果小梅姐和梅婶一样遇害了,她的尸体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小梅姐那么机灵,一定是及时逃跑了!现在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危险过去就会回来的!” 我抹了把眼泪,点头说道。 “那我们现在快回去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梅叔也需要照顾。”小梁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跟着小梁转身往家里走去。 进了门,只见院子里来了很多人,这些都是小梁的同事,也有几个是孝陵卫,他们已经封锁了现场,在进行取证。 梅叔整个人像是丢了魂,蹲在院门口望着远处发愣,见到我回来,他连忙站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他想问我,找没找到小梅姐。 可是看到我的表情,他就猜到答案了。 我连忙上前一步,劝说道:“梅叔,我和小梁都觉得,小梅姐肯定是遇到危险及时逃了,现在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危险过去了她就会回来。” 梅叔轻轻点了点头,眼眶一红,两行老泪就淌了下来。 他又蹲了下去,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都怪我!全都怪我!是我干捞尸人损了阴德,糟了报应!玉兰是被我牵连了,才死的这么惨!是我害了她!全都是我害的!” 我连忙走过去抱住梅叔,低声说道:“梅叔,别这么说,这不是报应!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谁害了梅婶,咱们爷俩都要把他给找出来,给梅婶报仇雪恨!” 梅叔却绝望的说:“报仇雪恨?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报这个仇!老李他们看完现场就说了,这案子诡异的很!根本不像是正常的凶杀案!还有玉兰身上的……身上的那些青铜剑……那是……那是古蜀国的东西!” 被梅叔这么一说,我猛然回忆起了钉住梅婶的五把青铜短剑。 那的确像是古蜀墓里的文物,可几千年出土的文物,又不可能那么崭新锋利! 还有梅婶的死法,实在是过于残忍,这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凶杀,反倒像是一种古老邪恶的祭祀仪式! 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害死了梅婶? wap. /128/128735/29929366.html 38、仪式感 我安抚了一会儿梅叔的情绪,就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这时候蒋勇光和老李他们正好出来,看到了我,蒋勇光连忙主动朝我迎了上来,低声安慰道: “小陈,节哀。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追查,尽快把凶手给缉拿归案!” 我听罢下意识问道:“缉拿凶手?这么说来,你们断定这是一起凶杀案?” 蒋勇光愣了一愣,反问道:“怎么?不是凶杀案还能是什么?闹鬼了不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老李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显而易见,他们老一辈人的观念还都是迷信守旧的,遇到这种诡异至极的案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鬼神之说。 蒋勇光和他们不同,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他坚定的说道: “这就是一起凶杀案,只不过凶手的手段过于残暴了。根据现场留下的凶器来看,我怀疑凶手和咱们在地底下遇见的盗墓团伙有关!” 听了这话,我心头一震,连忙问道: “是高师爷和王掌柜的人?难道因为我们抢了他们的玉简,又淹死了他们的人,所以他们找上门来报复我了?是这样的吗?”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觉得悔恨无比! 如果不是我为了赚钱跟着孝陵卫下水寻墓,我也就不会得罪那群耗子,如果不是得罪了那群耗子,梅婶就不会惨死! 这一刻,我只觉得愧疚难当,捂住脸欲哭无泪,唯有深深的自责。 蒋勇光连忙拍着我的肩膀说: “小陈你先别内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昨天晚上才和那群耗子打过交道,陵墓里的耗子基本都被地下水给淹死了,我们出来之后,又第一时间联系老李封锁了现场,那群耗子怎么可能跑出来,找梅婶寻仇呢?” 小梁也跟着分析道: “没错,盗墓贼来找梅婶寻仇,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凶手只怕另有其人,他可能前天就已经盯上梅婶了,又知道你和梅叔昨晚不在家,这才会在昨晚行动。” 蒋勇光随即问道: “小陈,前天你们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没有?梅婶有没有提到过什么仇家?”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回忆道: “前天我刚和小梅姐从外面回来,是第一天到家。梅婶一点反常的地方都没有,整个人都笑容满面的。真要说什么值得留意的事,就是我和梅叔在江上捞了几具浮尸,然后在水下找到了通往古墓的地缝……” 说到这里,我突然一个激灵。 “等等!那副棺材!漩涡里卷出来的那副棺材!当时我们都看见棺材里钻出来了个怪东西,一头扎进了水里,但当时天太黑,我们都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一提到那副棺材,老李、小梁这两个在场的当事人表情也都变了。 蒋勇光有点嗔怪的看着老李,问道: “老李同志,他们这些群众胆子小也就罢了,你一个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老同志,怎么也被吓住了呢?你怎么没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就从现场撤走了呢?” 老李没好气的瞥了蒋勇光一眼,嘟囔道: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时不在场,不知道那场面多吓人!我上有老下有小,也是拖家带口的,不赶紧逃命,留下来送死?我死了我家里人喝西北风去?” 小梁也帮着自己师父解释: “当时情况的确太吓人了,天又很黑,沱江的水流又很急。那黑影钻进水里之后就不见了,师父总不能派人连夜下水去摸黑捞救吧?” 蒋勇光这才没有继续苛责老李,又转过头问我: “那天晚上你们就直接回家了?到家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比如说有人来你们家附近踩点之类的?” 我摇头道: “这倒没有,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而且肯定没人过来踩点。因为梅叔那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坐在院子里守夜,如果有人过来,哪怕只是在墙外面走几步,梅叔也应该能听见动静。” 这话说完,我又忍不住补充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蒋勇光连忙追问。 我想了想,说:“只不过从江边回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梅叔不让我和小梅姐回头,我就一直没回头,但可能是直觉吧,我总觉得我们背后跟着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小梁脸色又变得煞白,老李的神色也不好看,蒋勇光却不怕这些,表情如常的说: “这么看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你们那天晚上招惹了什么人,这个人当天晚上没有来作案,而是选择第二天晚上,你和梅三哥这两个男人都不在家的情况下,潜入房中实施了谋杀!” 小梁马上说道: “从作案凶器来看,凶手一定和古墓有着某种联系,对了,蒋警官,凶器是文物吗?我看着有点像古墓里的青铜器。” 蒋勇光回应道:“算是,但不完全是。杀害梅婶的五把青铜短剑都是赝品,是伪造的,真正的文物没有这么坚韧锋利,不可能出土之后马上就用来杀人。” 小梁又推断道:“凶手为什么要用青铜器来行凶呢?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蒋勇光说道:“可能只是随手找到的武器吧,这种青铜器盗墓贼一般都会批量生产,做旧之后掺杂在倒斗翻出来的文物里一起卖出去。这种真假混卖的方式往往可以骗过大部分买家,让盗墓贼的收益轻松翻倍,所以他们一般都会随身带着不少文物赝品。” 只是听到这里,我和小梁都有点想不通。 盗墓贼为什么要故意用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凶器行凶呢? 又为什么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梅婶? 这时老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大勇,按照你的解释,虽然也能说得通,可未免有些牵强了吧?你难道不觉这桩凶案,处处都透着一种仪式感吗?” “仪式感?”蒋勇光一听到这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也连连点头,老李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他一下就总结出了这桩案件的关键词! 就是仪式感! 梅婶的惨死,处处透着一股仪式感! 这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凶杀,而像是一种诡异的仪式,就连最后梅婶的遗体,都是工工整整的钉在座椅上的,我当时观察了一下,就连梅婶的头发都没有丝毫的凌乱! 这个杀人凶手,似乎在用梅婶做了一场祭祀! 那五把来自古蜀的青铜短剑,也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wap. /128/128735/29933900.html 39、失踪 老李的分析让我和小梁连连点头,蒋勇光也无法反驳,他当即问道:“那老李,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营造出一种仪式感?” 老李捏着下巴猜测道: “根据我的经验,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刻意追求仪式感,要么就是对这场谋杀蓄谋已久,极度重视,要么就是凶手嗜杀成性,把每一次谋杀都当作一种享受……但梅婶的情况恐怕并不符合这两种情况。我倒觉得,这次案件更像是在行刑,就好像梅婶触犯了某种律法,最后惨遭处决一样。” 小梁听罢马上有了一个想法,大胆的说: “师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触犯了什么禁忌,所以才牵连梅婶遭报复?我觉得您说的没错,这的确像是一种处决。” 老李眯着眼睛反问道: “小梁,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们触犯了什么禁忌?” 小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 “我总觉得,一切都和那副棺材里爬出来的黑影有关。在古蜀陵墓的时候,我们基本可以断定,那副棺材里面装殓着古蜀王,如果说,那个爬出来的黑影就是古蜀王的话……” 没等小梁说完,我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接着她的话说道: “你是想说,爬出棺材的古蜀王因为我们擅闯他的陵墓,所以才来报复梅婶,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处决了梅婶,是吗?” 小梁脸色煞白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这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既能够解释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作案凶器会是五把古蜀国的青铜短剑。” 不得不说,小梁的这番猜测非常合理,甚至让我觉得这就是事实。 根据我刚才对街坊四邻的询问得知,昨天晚上邻居们并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 小梅姐的家和两边的邻居都只隔着一道墙,别说是这么凶残的命案,平时就算有人大声打个喷嚏,邻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梅婶却被悄无声息的杀害了。 这愈发让我觉得,这其中涉及着某些超自然的力量。 但蒋勇光显然不认同小梁的猜测,他有些无语的问道: “小梁,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四千多年前的陈年老尸,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然后半夜爬到梅婶的家里,用灵异手段处决了梅婶,是吗?” 小梁心虚的点点头。 蒋勇光摇头道: “我真没想到,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居然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杀害梅婶的五把青铜短剑都是赝品,不要总把这件命案往鬼神方面去联想,死了四千多年的古蜀王怎么可能复活杀人呢?” 小梁却冷不丁反问道: “蒋警官,你真的确定那五把青铜短剑都是赝品吗?请过文物专家鉴定了吗?” “这……” 蒋勇光这下哑口无言了,支支吾吾了两下,摇头道, “这倒是没有……我也只是凭经验做出的判断。但如果那五把青铜短剑是文物的话,怎么可能这么锋利,出土之后还能行凶伤人呢?这根本不科学!” 就在大家激烈讨论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孝陵卫在院门外喊道: “来人啊!快来人啊!梅三哥晕过去了!梅三哥晕过去了!” 我连忙快步跑出去,只见梅叔右手夹着半支烟,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双眼紧闭。 那半支烟还在燃着,差点就要烧到手指头了。 我连忙过去掐灭了烟,再把梅叔给抱起来。 蒋勇光皱眉道:“三哥这是伤心过度晕过去了,先抬到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吧。老李,镇上有靠谱的大夫没有?请一位过来照看一下。” 老李马上点头道:“明白。” 说完转身走了。 我和蒋勇光合力把梅叔抬到屋子里的床上,让他先躺好。 之后蒋勇光对我说道:“小陈,你也先去休息一下吧,昨天下墓太耗体力,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歇一歇,身子会垮的。” 我摇头说我没心情休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小梅姐。 一刻不见到小梅姐,我就一刻歇不住。 说话间我脑筋一动,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小梅姐会不会去沱江边找我们了?我们是从沱江边下水的,一天一夜没回来,小梅姐肯定去沱江边上找我们了!” 蒋勇光连忙说道: “小陈,老李一直在沱江边守着,小梅要是去了,老李肯定会见到她的。” 我却不放心,摇头道:“江边那么大,万一老李没留意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完我就站起身,径直往沱江边上跑去。 这一路上但凡遇到个人,我就询问他们见没见到小梅姐,可从家里一直问到沱江边,一个见到小梅姐的人都没有。 来到江边,我望着眼前烟波浩渺的江水,大声的喊: “小梅姐!” “小梅姐你在哪啊!” 可任由我喊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人回应我。 小梅姐并不在江边,这里也没有她的踪影。 我丢了魂似的沿着江边一直走,一边走一边喊小梅姐的名字,路上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却顾不上理会他们的目光。 从中午走到傍晚,天都快黑了,这时江边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渐渐被淋湿了,却还是不甘心,我总觉得小梅姐就在江边,一定就在这里。 又找了一圈,我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陈榕生!” 我意识模糊的回过头,却看到喊我名字的是女警小梁。 她拿着一把伞,打着一把伞,一路小跑了过来,把伞递给我,说道: “下雨了,天也快黑了,先回家吧!” 我接过雨伞,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也不知道小梅姐现在在哪,有没有淋到雨,她有没有雨伞。 小梁见我愣在原地不动,只好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回走。 一边拽一边劝我:“陈榕生,梅叔已经垮了,你不能垮,你坚强一点,我们还需要你配合去抓到杀害梅婶的真凶呢!知道吗?” 我当时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我敷衍的应了一声,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着小梁一步步走回了小梅姐的家。 到家后看到梅叔还在床上昏迷不醒,老李请来一位大夫,给他开了些调理的药。 蒋勇光去附近买了些熟食、小吃回来,嘱咐我吃了一些。 我吃过东西,突然觉得头疼的厉害,小梁说我可能是淋了雨,受了风寒,让我赶紧回屋睡上一觉。 一直没找到小梅姐,我哪有心情睡觉?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想小梅姐可能在什么地方,我应该去哪里找她。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我感觉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身上也越来越烫,我知道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最后我终于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身边一阵柔软,似乎有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轻轻爬上了我的床…… wap. /128/128735/29933901.html 40、似梦似真 感受着触手可及的柔软,我依稀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我一下就认出了这股幽香,那是小梅姐身上的味道! 我心头一喜,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果然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正是我一直惦记的小梅姐! “小梅姐!小梅姐!你回来了?” 我哑着嗓子,高兴的问道。 小梅姐轻轻躺在我身边,把我搂在她温暖的怀里,亲了亲我滚烫的额头,心疼的说: “榕生,怎么还发烧了?我不在身边,你就照顾不好自己,真是的……” 我死死的抱着小梅姐,开心的说: “我没事,小梅姐,休息一晚就退烧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来就比什么都重要。” 我想问问小梅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逃到外面避难去了,我还想问问小梅姐,到底是谁害死了梅婶,可还没等我开口,小梅姐突然帮我解开衣服的扣子,随后主动的贴了过来。 我微微一愣,呆呆的问道:“小梅姐,你干什么?” 小梅姐轻轻一笑,语气又是温柔又是伤感:“榕生,姐不能一直在身边陪着你,今晚就让姐再伺候你一回吧。” 我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小梅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陪我?你不是要给我当婆娘的吗?” 小梅姐却没说话,她轻轻堵住了我的嘴。 接下来,水到渠成。 我只感觉整个人都沉溺在温柔乡里,飘飘欲仙。 再后来,我因为体力耗尽,又高烧不退,不知不觉就搂着小梅姐沉入了梦乡。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女人的头发在轻抚着我的脸。 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道倩影。 我连忙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她,颤声道:“小梅姐,别离开我!给我当婆娘!给我当婆娘好不好?” 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怀里女人的香味和小梅姐不同,她也不是一头长发,而是梳着干练的短发。 紧接着,女警小梁的尖叫声在我怀中响起: “哎呀!陈榕生你干嘛?你怎么耍流氓啊!” 我慌忙羞愧的松开双臂,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小梁,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了,我把你当成小梅姐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上衣被脱掉了,小梁的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应该是在帮我擦拭上身,物理降温。 小梁一张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幽怨的瞥了我一眼,嘟囔道:“哼!要不是看在你烧糊涂了的份上,我……我跟你没完!” 这话说完,她还是拿着湿毛巾走了过来,继续帮我擦着身子,一边抱怨道:“让你别淋雨,赶紧回家,你非不听!你看看,发高烧了吧?还得让我来照顾你,真是麻烦死了!” 我歉意的说了声对不起,随后猛然意识到,昨天晚上小梅姐回来过! 她不仅回来过,还和我睡在了一起,我们还……还深入交流了! 于是我连忙问小梁:“小梁,小梅姐呢?小梅姐在哪?” 结果一听到这个问题,小梁缓缓低下了头,她无奈的说道:“陈榕生,你别着急,我们一直在寻找小梅姐的下落,如果有她任何线索,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我赶紧说:“不是,小梁,小梅姐昨天晚上回来了,我昨晚见过她了,她就睡在我旁边,我们还……我们还说了一会儿话呢。” 小梁却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说:“陈榕生,你烧糊涂了。” 我连连摇头,坚定的说:“我没烧糊涂!我能分清楚现实和做梦,小梅姐回来绝对不是梦,梦不可能那么逼真,昨天晚上小梅姐真的回来了,我可以发誓!” 小梁却仍然不信,而是忽然问我:“好,你说你没烧糊涂,那我问你,你知道你自己睡了多久吗?” 这下我直接愣住了。 我反问:“我睡了多久?不是睡了一夜吗?睡了六个小时?八个小时?” 小梁却笑了,很同情的笑。 她说:“傻子,你昏迷了五天,整整五天!梅叔都只是昏迷了两天就醒了,你却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这五天我一直在你旁边守着你,如果小梅姐真的回来了,我会不知道?” “什么?!” 我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我居然昏迷了五天?整整五天? 可我为什么却只有昨晚一晚的记忆? 而且如果小梁没有撒谎的话,我连昨晚的记忆也是错误的! 我皱起眉头询问小梁:“你每天晚上都在我旁边吗?每天晚上都陪着我?” 小梁闻言脸蛋一红,白了我一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每晚都陪着你?” 我连忙澄清道:“你别多想,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你确定每晚我身边都有人?可以作证小梅姐没回来过?” 小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昨天晚上、前天晚上都是我照顾你的,我可以确定小梅姐没回来过。前几夜是蒋勇光找人来陪床的,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整夜陪同,所以也说不准……” “那你怎么能确定小梅姐没回来过?也许小梅姐就是前几夜回来的呢!”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声的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榕生,你别激动,安安她这几天……的确没回来过。” 安安是小梅姐的小名。 我抬起头,看到梅叔从屋外走进来。 几天不见,梅叔苍老了许多,他的头发本来就是花白的,现在更是几乎全白了。 他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眼里全都是血丝,嘴唇也干裂苍白,显得十分虚弱。 我还是不愿接受这一点,我告诉梅叔: “有一天晚上,小梅姐真的回来了,她和我说了好多话,完全不是做梦。梅叔,那时候你肯定也在昏迷,所以才不知道。” 梅叔却摇了摇头,叹息着说: “榕生,这些天咱家里一直有人,老李、蒋勇光他们轮番值班,安安要是回来了,他们一定会知道的。” 直到听到这话,我才终于开始怀疑,那一夜是不是我的梦境。 可若说是梦境,一切却又那么真实。 这时梅叔对小梁道:“小梁,这几天你也受累了,连着两夜没好好休息,别忙活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吧,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小梁点点头,放下毛巾转身走了。 等她离开之后,梅叔转过来看着我,语气严肃的说:“榕生,就剩咱们爷俩了,叔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wap. /128/128735/29938145.html 41、袍哥 一听梅叔说话的语气,我就知道他肯定要说要紧事。 我连忙在床上坐正了,对梅叔道:“您说。” 梅叔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你和安安谈朋友,本来是件喜事,我和她妈对你也挺满意的,咱们本该是一家人……但谁料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当是咱们没有这个缘分……” 我连忙摇头说:“梅叔,您这是哪的话?我是肯定要娶小梅姐做老婆的!” 梅叔却摆手打断了我,让我别插嘴。 他继续说:“五天了,我也想让安安平平安安的回来,但是她五天连个音信都没有,我这心里是越来越没底。榕生,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毕竟还年轻,叔不想耽误你,要不然送完你婶最后一程,你就走吧,忘了安安,再谈个新朋友。” 听了这话,我心里难受的要命,梅叔这是想一个人扛下这一切,一个人给梅婶报仇,一个人去找小梅姐。 我想也不想就说道:“梅叔,咱们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交情了,您怎么还把我当外人呢?我和小梅姐虽然没办过酒席,也没领过证,但在我心里,小梅姐已经是我的婆娘了,您和梅婶,就是我的家人!没找出杀害梅婶的凶手,没找到小梅姐,我哪都不去!梅叔,我哪都不去!” 梅叔又劝道:“孩子,你别急着做决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别将来后悔。” 我却坚定的说:“我不会后悔的,梅叔,我一定要找到小梅姐,我也一定要给梅婶报仇!我现在要是抛下您跑了,那我还算个人吗!” 这话说完,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说得好!安安果然有眼光,谈的朋友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话音未落,一个彪形大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一进门,我顿时觉得整个屋子都暗了不少!抬头看去,只见那是个身高至少一米九以上、虎背熊腰的青年男人。 他长得浓眉大眼,是个光头,光脑壳后面有一道又粗又长的疤,像个趴在脑袋上吸血的蜈蚣! 梅叔见他进来,不满的嘟囔道:“虎娃子!谁喊你进来的?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那壮汉一屁股坐到床上,紧挨着我,大声的说:“姑爹!都是一家人,为啥子不能进来?” 他这么大的块头,这一屁股差点把床给坐榻,我只感觉床板猛地一晃,险些让他给弹起来。 那壮汉是个自来熟,一把搂着我的肩膀说道:“妹夫,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放心,我陪你一起找安安!一起给我姑姑报仇雪恨!” 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我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丈二金刚的妹夫了? 梅叔连忙给我介绍:“榕生,这是虎娃子,是你婶亲弟弟的娃儿。他爹妈走得早,是我和你婶把他拉扯大的,从小养在我们家,和亲生的儿子没区别,是一家人!” 我这才恍然大悟,朝着虎娃子点了点头。 虎娃子也不见外,坐在我旁边和我叽叽喳喳的说话: “妹夫,你放心,我已经叫兄弟去镇上找了,挖地三尺也要把安安给找回来!知道我是干啥的不?袍哥!妹夫,知道袍哥是干啥子的不?” 我说我隐约听过,袍哥就是混社会的。 虎娃子一拍胸脯,啪的一声,骄傲的说: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这镇上有六百哥老官,共分十排,我是仁寿堂的龙头!手底下七十多号弟兄!” 哥老官,是袍哥另一种叫法,还有两种叫法是“汉留”和“嗨爷”。 梅叔缓缓点头,说道:“虎娃子认识不少兄弟,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 我问梅叔:“叔,关于梅婶的案子,老李他们那边是怎么说的?我们前几天讨论了一下,都觉得梅婶的死,和那天晚上棺材里钻出来的东西有关……” 梅叔回应道:“这件事情老李和蒋勇光他们反复研讨过,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凶手肯定和盗墓的耗子脱不开干系!蒋勇光琢磨了好几天,终于有了一个比较令人信服的推断……” 我连忙问道:“什么推断?” 梅叔说:“那天晚上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不是古蜀王,而是一只耗子。” 我愕然道:“耗子?盗墓贼?” 梅叔点点头,说:“那天晚上,因为王掌柜请的腿子失误打穿了防水墙,导致地下水倒灌陵墓,其中一名耗子灵机一动,把主墓室里的棺材当成了逃生的船,钻了进去,再盖上棺材盖子防水……” 我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难怪棺材里会有活人!浮出水面之后从棺材里钻了出来!原来是躲在里面的耗子,这样果然就说得通了!” “是啊,我们也觉得这种说法更可信。”梅叔说道。 “那是这个棺材里钻出来的耗子害了梅婶吗?”我连忙追问。 梅叔咬着牙点头道:“现在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当时地下水把整个陵墓都给冲了一遍,很多文物都被冲了出来,我们爷俩又是捞尸人,那耗子可能是怀疑咱们从水里捞出了一些文物,所以就来家里搜刮文物。”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凉,黯然道:“耗子闯进家里,没找到文物,一怒之下杀害了梅婶……” 虎娃子马上站了起来,咬着后槽牙道:“妈卖批!姑爹,这帮盗墓的什么来历?你给我说个名号,我挖地三尺也把他们给翻出来!” 梅叔没好气的说:“虎娃子,你莫急!这群盗墓贼又多又杂,是从五湖四海跑来倒斗的,掌眼的是个远在京城的人物,支锅的恐怕也不是本地人,就凭你当地那几个兄弟,能找得到谁?” 梅叔说的没错,这群盗墓贼成分复杂,而且大部分都是长途跋涉来沱江作案,并不是本地人。 虎娃子是本地的袍哥,找几个本地耗子倒是不在话下,但找他们这些外地耗子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那怎么办?咱们就只能干等着蒋勇光、老李他们抓人破案吗?出事的又不是他们的家人,他们能像咱们这么尽心尽力?”虎娃子急躁的说。 梅叔没回答,拧着眉头思考。 我却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梅叔,这群盗墓贼里,恐怕并不全都是外地人。” wap. /128/128735/29938146.html 42、瘦猴 听了我的话,梅叔抬起头来问道:“榕生,你啥子意思?” 我说:“王掌柜这批盗墓贼人数众多,团伙里头的骨干分子肯定都是从外地过来的,但平时放风、散土、打洞、摸宝的下苦,却八成是本地人。他们不可能几十号人都是外地人,这样规模太大,容易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梅叔一听,马上点头道:“有道理!咱这个镇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时压根没什么外地人过来,要是突然来了一大帮外地人,肯定会打草惊蛇。那群耗子精明得很,绝不会露出这个马脚!” 我又说:“除此之外,望风、散土的耗子需要经常抛头露面,免不了和镇上的人打照面,这两种活外地人干不了,只有本地人来干才不会引人怀疑。” 这话说完,虎娃子眯着眼睛问我:“妹夫,散土是啥子意思?” 我连忙解释道:“盗墓的耗子要打盗洞,古墓一带的土层和普通的泥土是不一样的,譬如说青膏泥、白膏泥、夯土泥之类的,这些土如果被人看到,就会察觉到有人在盗墓,所以必须要一点一点,化整为零的给散到四面八方,避免被人发现。散土就是干这个的。” 梅叔跟着补充道:“散土的必须到处走动,才能把打洞的土给散的干净,这一走动,就难免会被人给看见。如果是外地人来回溜达,必定惹人疑心,所以支锅的往往要找本地耗子来干这个活。” 听完我和梅叔的分析,虎娃子马上说:“那好,我这就带着弟兄们把镇上的耗子都抓来问个遍!只要是干过挖坟掘墓勾当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等着吧!” 梅叔连忙拦住道:“站住!你这瓜娃子!这不是打草惊蛇吗?镇上那么多耗子,你能一网打尽?到时候让他们听到风声,早就一溜烟跑没了!” 我也劝说道:“没错,最好不要兴师动众,要抓人就要精准打击,一次得手!” 虎娃子问我:“怎么一次得手?我咋个知道哪个耗子和这件事有牵连?” 我想了想,扭头问梅叔:“梅叔,咱们当时在陵墓里抓住的那个土行孙,会不会是本地人?我听他说的是一口川普,是当地的口音。” 梅叔点头道:“有可能!就算他不住在镇上,也是川蜀一带的人,王掌柜若是在当地招募下苦,少不了让土行孙牵线搭桥!” 我连忙对虎娃子说:“虎娃子,这批耗子里有个外号叫土行孙的,但他本人不姓孙,而是姓饶,富饶的饶,你暗地里派弟兄们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土行孙关系密切的耗子,他们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虎娃子果断应道:“晓得!你们放心,一天之内,我必抓到人!” 说罢龙行虎步的带起一阵疾风,一眨眼就走出了院子。 我此时还没完全退烧,和梅叔、虎娃子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一阵一阵的出虚汗。 梅叔见了,连忙给我煮了碗面,让我趁热吃了,又给我喂了一片退烧药,让我吃了药蒙头睡一觉。 虽说我已经睡了五天,但吃了退烧药还是很困,躺在床上又睡了一觉,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退烧药果然管用,醒来后我的体温就恢复了正常。 刚准备去找梅叔,我突然听见外面有汽车的声音,紧接着虎娃子低沉愤怒的吼声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老实点!别出声!敢给老子叫一声,老子扭断你的脖子!” 我连忙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只见虎娃子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正从门外进来。 那瘦小男人鼻青脸肿,显然被虎娃子狠狠修理了一顿,他长得贼眉鼠眼,头发稀疏,其貌不扬。 我仔细看去,只见他十根手指又细又长,指肚上肌肉饱满,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虽然我不像蒋勇光一样,是抓耗子的行家,但看到这瘦小男人的一双手,也马上认出他是个盗墓贼。 见到我迎出来,虎娃子沉声道:“妹夫!抓到了!这小子是土行孙的徒弟!最近两个月都在咱们镇上活动!” 我闻言心头一喜。 抓到了土行孙的徒弟,就有希望找出杀害梅婶的凶手,找出杀害梅婶的凶手,就有希望找到小梅姐的下落! 这时梅叔也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到虎娃子抓了个大活人回来,先是略有些慌张,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琢磨了一下,往院子里的地窖指了指,说:“把他扔进地窖里头!免得被邻居听见声响!” 我佩服的看了梅叔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虎娃子听话的抓住那瘦小男人,把他拖进了地窖,又用地窖里挂在墙上的麻绳把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梅叔则拉着一根电线,接上个电灯泡,挂在地窖里照明。 我也跟着他们一起下了地窖,再掩上地窖的门,这样无论我们在里面闹出多大的动静,邻居也听不见。 等我们三个人到齐之后,那瘦小男人拼命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们要啥我给啥,只求留我一条贱命!” 梅叔问虎娃子:“这人是谁?” 虎娃子沉声道:“他真名我不知道叫啥,道上人都管他叫瘦猴,你们说的那个姓饶的土行孙,是他的师父!他跟着土行孙倒过不少斗,赚了不少钱。” 梅叔点点头,走过去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是土行孙的徒弟?” 瘦猴胆怯的看着梅叔,心虚的说:“我是、我真是……各位好汉,是不是我师父得罪各位好汉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该找他报仇啊!我和我师父关系一般得很!他收了一堆徒弟,其中最瞧不起的就是我!你们找我可是找错人了啊!” 梅叔脸上不动声色,淡淡的说:“好哇,那我们去找你师父。但你师父贼得很!连个影子都没得,让我们去哪找?你告诉我们,你师父现在在哪?” 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土行孙的下落,他现在只怕已经被淹死在了古蜀墓中。 但梅叔故意这么问,就是在套瘦猴的话。 瘦猴倒是配合,连忙低声答道:“各位好汉,我不敢骗你们,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 一听这话,虎娃子瞬间翻脸,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踹的他仰面摔倒在地。 “妈卖批!还不老实交代?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瘦猴被踹的半天喘不上来气,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才苦着脸说道:“好汉!好汉别打!我没骗你们,我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我只知道……前几天他谈了笔大买卖,说搭上了一位高人的车,要去沱江底下赚……赚大钱!” wap. /128/128735/29942860.html 43、锁定目标 瘦猴这句话一出口,虎娃子就没有再对他下狠手。 我和梅叔对视一眼,都意识到瘦猴的确说了实话。 我缓缓走上前去,拎着瘦猴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随后问道: “瘦猴,你师父谈的到底是多大的买卖?吃的是什么时候的席?支锅的是谁?认眼的是谁?开了几次火,回了几次锅?” 这些话都是我从蒋勇光那里学来的,虽然还没学到家,但用来吓唬吓唬瘦猴是绰绰有余的。 瘦猴听完果然愣了一下,一脸惊愕的说:“好汉!原来是同行啊!瞧你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没想到也是个刨地瓜翻肉粽的地龙!” 地龙原指的是蚯蚓,盗墓行当里,土夫子们经常用这个称呼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己管自己叫“地龙”,这个词和“元良”一样,带有褒义。 我却没心情和他套近乎,拉下脸道: “少特么废话!赶紧回答我的问题!支锅认眼的各是谁?一锅吃席的有多少人?” 瘦猴原本见我长相秀气,不像虎娃子那么凶神恶煞,还以为我是个好脾气。 结果被我横眉冷目的训了两句,意识到我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连忙老实巴交的回答道: “好汉息怒!好汉息怒!我说,我全都说……支锅的是王掌柜,和我师父是老搭档了,一起倒过不少斗,是信得过的朋友。认眼的是谁,师父没告诉我,他让我别瞎打听,关于他的事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 这话倒是实在,和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是一致的。 认眼的高师爷,属于业界天花板级别的人物,又专门做国宝外流的勾当,的确不能轻易介绍给瘦猴这种底层下苦。 这时梅叔又问道:“既然是笔赚钱的大买卖,你师父没叫上你一起做?” 瘦猴一听,不由得一脸不忿的抱怨了起来: “要不然说我和我师父的关系一般呢!我早就听说沱江底下是大肉锅!有捞不完的油水!我当时就求着师父带我一起下去,哪怕当个放风散土的下苦,也能赚点零花钱不是?” “土行孙没同意?”我不禁问道。 瘦猴冷哼道:“哼!他一开始倒是同意了,说把我引荐给王掌柜。可过了几天,他却反悔了,说这次遇到的是完全淹了的水洞子,凶险的很,这一趟下苦淹死了好几十人,让我别去送死……” 听了这话,我不禁心想,这土行孙对徒弟倒是不错。他没说谎,沱江下的古蜀墓的确是个凶险异常的水洞子,为了拿里面的宝物,淹死的下苦数不胜数。 瘦猴要是真下去了,此时恐怕已经变成堵在地缝里的那几具浮尸之一了。 可瘦猴却根本领会不到他师父的良苦用心,还在抱怨着: “我看肯定是他想带别的徒弟下去,占了我的名额!他身边有几个徒弟,本事不怎么样,倒是挺会溜须拍马的,依我看,肯定是他们把我的名额给抢了!” 我和梅叔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我又问他:“那自从你师父下墓了之后,你就没再和他联系过?” “没有。”瘦猴摇头道,“我找过他两次,但都没找到。估计是得了宝贝,去外省出货了。” 梅叔则追问道:“那除了你师父之外,你和这一锅其他人打过交道没有?这段时间,你在镇上碰见过这群耗……咳咳,地龙吗?” 瘦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干咱们这一行的,都谨慎的很,一般白天不会露面,晚上才出来活动。就算住在同一片屋檐下,碰头的机会也少得很!” 梅叔听完很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虎娃子不甘心,一把薅住瘦猴本来就没几根的头发,厉声道:“你再仔细想想!到底听没听到过什么风声!哪怕是一两句闲话也行!给老子想!” 瘦猴疼的眼泪都飚出来了,赶紧求饶道: “好汉松手!好汉松手!我这就想,我这就想……” 琢磨了一会儿,连忙说:“有了!我前两天逛古玩市场的时候,听人说最近市场上来了一批外地人,专门收新出土的青铜器和玉器!尤其是战国以前的玉简,是他们着重关注的!” 一听到这消息,我和梅叔的眼睛都亮了。 “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我再追问。 瘦猴连忙点头道:“肯定保真!好几个兄弟都和我说了这件事,主要是这群外地人出手阔绰,只要是他们看上眼的东西,报价不会低,所以好多人都在说这件事,绝不会有假!” 梅叔听完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走,榕生,陪我上去抽根烟!” 我并不抽烟,梅叔也知道我不抽烟。 所以我马上猜到,梅叔这是找我出去商量事。 我点点头,跟着梅叔爬出了地窖。 来到院子里,走远了之后,梅叔压低声音说道: “榕生,你也听到了吧?瘦猴说的这批在古玩市场上收购青铜器、玉器的人,应该就是王掌柜的同伙。” 我马上点头道:“没错。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古蜀玉简!咱们下墓的那天,亲眼见到我们拿走玉简的耗子们应该都被淹死了,王掌柜恐怕还不知道玉简已经落入了孝陵卫的手里,他可能猜测,玉简被地下水给冲走了,冲到了沱江里,这才派人去附近的古玩市场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沱江上的人走运捞到,拿到古玩市场上卖。” 梅叔听到这里,紧紧攥着拳头道:“害死你婶的,肯定也是王掌柜的人!他就是来家里搜古蜀玉简的!” “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找到王掌柜了!找到他,就能抓出杀害梅婶的凶手,而且还能问出小梅姐的下落!”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因为我们终于锁定了目标! 就在此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蒋勇光的声音传了进来: “三哥!您睡了吗?小陈的烧退了吗?我听小梁说他今天还在发烧,特地过来送点药!” 这都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我们是万万没想到蒋勇光还会突然拜访。 很快,他就拎着一塑料袋退烧药来到了院子里,见到我们爷俩站在外面抽烟,我的脸色也很红润,他马上欣慰的说: “小陈,看来你已经康复了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结果他这么一嚷嚷,让关在地窖里的瘦猴给听见了,这货也是个不老实的,听见外面有人,连忙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蒋勇光听见这动静,脸色瞬间变了,他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我和梅叔问道: “三哥、小陈,这是什么情况?” wap. /128/128735/29942861.html 44、钓鱼 瘦猴这么一嚷嚷,事情就败露了! 我们三个人私自抓了人,就怕被公家给撞见,谁想到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蒋勇光这家伙居然三更半夜上门送药。 听见瘦猴的求救声,蒋勇光马上警惕起来,眯着眼睛问我和梅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叔连忙掩饰道:“没啥子,是虎娃子和自家弟兄闹着玩呢,不用你担心!没啥子事情!” 那瘦猴却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拼了命的求救,大声喊道:“救命啊!他们要杀我!救命!救命!” 虎娃子气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厉声道:“再嚷嚷一句试试!老子这就扭断你的脖子!” 瘦猴马上老实了,再也不敢出声。 可他已经喊了两句,全都被蒋勇光给听见了,以他多年的刑侦经验,怎么可能听不出地窖里有问题? 他没再和梅叔多说,而是转向我道:“小陈,你应该是有法律观念的,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懂吧?” 我轻轻点点头。 蒋勇光指了指地窖,又问:“你们到底关押了什么人?你们打算做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梅叔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在协助办案,虎娃子今天顺手抓了个盗墓贼,就给关在地窖里头了!他这是在帮你们孝陵卫办事!” 蒋勇光却皱眉道:“胡闹!抓盗墓贼是我们孝陵卫的任务,不该你们人民群众来插手,盗墓贼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你们擅自抓捕,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说完就爬下了地窖,结果定睛一看,只见“穷凶极恶”的盗墓贼被揍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人民群众”虎娃子威风八面的站在一旁,掐着盗墓贼的脖子。 蒋勇光简直无语了,指着瘦猴问道:“他就是你们说的盗墓贼?” 虎娃子连忙告状:“千真万确!他师父是土行孙!刚才经过我们一番审问,他已经全都招了,他交代了自己跟着土行孙倒过不少斗,还和支锅人王掌柜有过几次合作!” 蒋勇光微微点头,说道:“知道了,具体情况我们会重新审问的,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瘦猴一听就傻眼了,因为听蒋勇光这口吻,显然是公家的人! 没想到他一番求救,反倒把公家的人给招来了! 这是盗墓贼最不愿意遇见的局面! 其实按照我和梅叔原本的计划,抓住瘦猴拷问一晚上也就给放了,我们谁都没想难为他,毕竟他又不是杀害梅婶的凶手。 可这货非要乱喊乱叫,惊动了孝陵卫,那就只能去吃牢饭了。 只希望这小子没犯过太重的罪,不至于挨枪子吧。 确定瘦猴没有生命危险,又嘱咐了虎娃子两句之后,蒋勇光就从地窖里爬了上来。 他往屋里一指,对我和梅叔说:“咱们进去谈谈吧。” 我们一同进了屋,关上门,蒋勇光就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在找杀害梅婶的凶手。咱们的思路是一致的,杀害梅婶的凶手,肯定就出在王掌柜那一拨耗子当中。” 既然蒋勇光摊牌了,我和梅叔也没藏着掖着。 我点头说:“没错,我们就是要给梅婶报仇,而且还要找出小梅姐的下落。只要把王掌柜那群耗子一网打尽,这两件事就能都解决。” 我本来以为蒋勇光肯定要劝阻我们,没想到他却没这么做,反倒是很支持的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实际上,如果由你们在暗中调查的话,可能反而比我们公家调查更有效果。” 我和梅叔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梅叔连忙问道:“真的?” “真的。” 蒋勇光重重点头,说道, “盗墓贼是耗子,我们是猫,耗子天生对猫有一种直觉,碰见了能绕着走。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去接近耗子,耗子未必能察觉得出来。” 我说:“有道理,比如今天的瘦猴,他还差点把我当成盗墓同行了。” 蒋勇光笑着问道:“怎么?你用我教你的那套切口去招呼他了?” 我腼腆一笑,承认道:“是啊,一下就把他给唬住了。” 蒋勇光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给梅叔递了一根,自己又叼上一根,分别点上,慢吞吞的抽了一口,问道:“怎么样,你们打探出什么消息没有?那耗子的嘴硬不硬?他要是嘴够硬,就交给我去撬,两天之内,就是张铁嘴也给他撬开!” 梅叔不屑道:“不用!那娃骨头软得很,揍他两下就全都招了。他没参与这次倒斗,不过却听说王掌柜的人在附近的古玩市场收货。王掌柜应该还不知道古蜀玉简落在你们手里,还以为被暗流冲进了沱江,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古玩市场上捡漏。” 蒋勇光一听,顿时双眼发光! “这是好机会啊!既然知道王掌柜的人在古玩市场上捡漏,那咱们正好可以放饵钓鱼!他想要古蜀玉简,咱们就把古蜀玉简卖给他!到时候顺藤摸瓜,不就能钓出这条大鱼了吗?” 我连忙问道:“直接用国之重宝去钓鱼吗?这样做风险会不会太高?” 蒋勇光笑道:“怎么可能用真的古蜀玉简去钓鱼?肯定用赝品啊!你放心,我认识几位专门擅长造假的古文物专家,他们做出来的赝品,就算是行家看了都得打眼!” “有这么神?”我不禁质疑道。 蒋勇光得意的说:“不是我吹牛,十年前国内古玩大热,天南海北涌现出了一大批造假贩假的高手,其中有些高手家族传承,手法可谓是巧夺天工,做出来的赝品以假乱真,甚至还有一批赝品被文物专家看走了眼,收藏进了省级博物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这事情未免过于离奇,但既然是蒋勇光说出来的消息,真实性肯定是有保证的。 蒋勇光看我不信,又说的详细了一些:“有一年京城潘家园涌现出了一批北魏陶俑,价值连城,这批陶俑经过专家鉴定之后,直接就拉进博物馆了。可诡异的是,第二天,同样的陶俑又出现了一批,专家又过来鉴定了一番,得出的结论还是真品!等到这批陶俑卖给博物馆之后,同样的北魏陶俑,在两百公里外的津门古玩市场又出现了!” 这时梅叔开口道:“这新闻我听过,这位高人仿造的陶俑、唐三彩都能以假乱真,专家都鉴定不出来,当初闹得还挺大,全国轰动!” 蒋勇光微微点头,低声道:“有这种手段的高人,我就认识两位,其中一位,刚好住得不远。只要能请他出手,古蜀玉简,你要多少有多少。” wap. /128/128735/30231838.html 45、恩威并施 得到了蒋勇光的支持,我们瞬间信心大增!用古蜀玉简当鱼饵,就一定能钓出王掌柜这条大鱼! 只要抓到这位支锅人,便可以顺藤摸瓜,揪出杀害梅婶的凶手,而且也一定可以找到小梅姐的下落。 “蒋警官,那就全靠你了!我们就等着你的古蜀玉简,赝品一做出来,我们马上行动!”我激动的说。 蒋勇光朝我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会儿回去,连夜安排人仿制古蜀玉简,争取最快速度把它弄出来。” 说完把手里退烧药递给我,掐灭了烟就准备离开。 这时梅叔往地窖里指了指,提醒道:“对了,那耗子你带回去吧,我们审问完了。” 蒋勇光却摇摇头道:“这我可带不了。抓耗子没那么简单,俗话说得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就算是抓盗墓贼,也得人赃并获才行。现在这小子没犯案,手头上又没物证,我就算把他带回去也不好定罪。”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地窖里蒋勇光只是在吓唬他而已。 这时蒋勇光又说:“你们赶紧把人放了吧,以后也别私自绑人。多亏这耗子自己底子不干净,否则反手告你们一个非法拘禁,你们只怕要被请去吃牢饭。” 我和梅叔连忙点头,先送蒋勇光出了门。 送走客人之后,我们爷俩又重新回到地窖里。 这个时候瘦猴早已吓得丢了魂,两眼发直的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见到我们回来,他颤声说道:“你们居然是公家的人!” 我摇头否认道:“也不算。只不过我们认识的人比较杂,黑白两道通吃。” 这句话又让瘦猴浑身一颤,道上敢这么说的人可并不多见。 他一双眼睛瞥向我们身后,发现蒋勇光没跟过来,便连忙小声央求道:“好汉!好汉放过我吧,我老汉儿卧病在床,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照顾。我要是进去了,我老汉儿就死定了……求各位好汉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瘦猴日后做牛做马报答好汉!” 我们本就是来放他的,正好他主动央求了,我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我没马上答应他,而是语气严肃的说:“今晚你见了不该见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我们要是放了你,你出去到处乱说怎么办?” 虎娃子不愧是袍哥,一听我这话就马上和我唱起了双簧,冷哼一声道:“还是送他吃几年牢饭稳妥!免得他在外面说些不该说的话!” 瘦猴当场被吓哭了,一边哭一边求:“好汉饶命!放过我吧!我真不能进去,我老汉儿还在家等着我照顾……” 见到恐吓的效果已经达到,梅叔及时站出来当和事佬。 “我看这娃挺孝顺的,不如给他个机会吧。你要是保证守口如瓶,我们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瘦猴一听,恨不得当场给梅叔跪下磕头,他连忙赌咒发誓,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不会说出去一个字,要是有违此誓,出门被车撞死! 虎娃子信不过盗墓贼的话,又薅着他的头发说道:“不用出门被车撞死,你要是敢泄露一个字,我就带着我仁寿堂的兄弟上门把你活活打死!听见没有?” 瘦猴连忙点头道:“听见了听见了!我绝不敢乱说!” 这一番恩威并施算是把瘦猴彻底给制服了,我们也终于放了心。 梅叔让虎娃子给瘦猴松了绑,对他说道:“你走吧,别忘了刚才说的话。” 瘦猴又保证了好几遍:“不会忘不会忘!我瘦猴说话算话!” 说完连滚带爬的跑了,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等瘦猴离开之后,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爬出地窖,各自回屋休息。 因为这几天睡多了,所以我晚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到了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梅叔坐在院子里,呜呜咽咽的哭。 他一边哭一边小声说着话,隐隐约约听见他说的是:“玉兰,你怎么不回来?你该回来的,哪怕再见你最后一面也好。” 我这才意识到,今天是梅婶的头七。 头七回魂夜,按理说梅婶的魂魄是会回家看上一眼的。 可梅叔显然没等到她回来。 看到鬓角斑白的铁汉哭成了泪人,我心里也像刀绞一样,再想到小梅姐如今还生死两不知,我更是深感绝望。 唯一的希望,就是等蒋勇光拿来古蜀玉简的赝品,用它去钓鱼。 希望在抓到王掌柜之后,梅婶的仇、小梅姐的下落,这些事情都能有个好的结果。 第二天,我们一起送梅婶下了葬。 梅婶就葬在沱江边的一片墓园里,入土的时候梅叔特地嘱咐我和虎娃子,说他将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和梅婶合葬在一处。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也不知道安安现在在哪,她都没能送她妈最后一程。” 听了这些话,我只觉得无比的心酸。 办完白事回了家,街坊邻居都过来慰问,送了我们不少吃的喝的,还有给钱的。 梅叔让我们把吃的喝的留下,钱全部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一一记下了过来慰问的邻居,等过些日子再上门还礼。 差不多忙活到傍晚的时候,蒋勇光开着车过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拎着一个红白蓝三色编织袋,走路的时候里面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我一听这声音就猜出编织袋里的是青铜器,毕竟之前在陵墓里和这些玩意打过不少交道。 果不其然,等他进了屋,一拉开拉链,只见编织袋里装着的果然都是支离破碎的青铜器——有青铜面具、有青铜人像、还有青铜灯具…… 可以说,陵墓里有的他这全有。 梅叔看了这些东西一眼,问他:“这是要干啥子?” 蒋勇光道:“当然是给你们作鱼饵。我回去之后想了想,直接用古蜀玉简这大饵钓鱼,只怕会让鱼起疑,不如先用这些小饵引他上钩,再循序渐进,喂出大饵,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听完赞同的点头道:“的确,先用青铜器去和他们做交易比较妥当,古蜀玉简这种级别的宝贝,肯定不可能一上来就拿到市场上流通,这不合常理。” wap. /128/128735/30231839.html 46、钓鱼 钓人不是钓鱼,人比鱼聪明的多。 更何况王掌柜在道上摸爬滚打多年,早练成了千年的老狐狸,想要让他上钩,就必须要一步三算,精巧布局。 蒋勇光盘算了一夜,帮我们初步拟定了计划,他把这些青铜器交给我们,说道:“先拿着这些边角料去当敲门砖,等王掌柜见了这些货,肯定会上钩!到时候你们再把这件宝贝给他瞧瞧……” 说到这里,他往怀里一掏,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宣纸。 宣纸上清清楚楚的拓印着古蜀玉简上的神秘符号,我仔细扫了一眼,却发现这宣纸上符号的排列和真正的古蜀玉简并不相同,显然是被孝陵卫做过手脚了。 蒋勇光说道:“这是古蜀玉简赝品的拓片,到时候你们就先拿这个去骗王掌柜咬钩,王掌柜急着在高师爷那边交差,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等他被你们忽悠住了,我那边赝品也快出炉了,咱们再用刚出锅的古蜀玉简去和他当面交易,趁机收网抓人!” 我们听完整个计划,都表示赞成。 梅叔更是迫不及待的拎起编织袋就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古玩市场钓鱼!” 蒋勇光却摇头道:“三哥,别着急,古玩市场不是大马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想做买卖就能做的。” 梅叔挑眉问道:“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规矩?” 蒋勇光耐心的介绍道: “凡是在古玩市场里做买卖的,大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坐店商,这一类人有固定的门店,固定的货源,店里头有高人坐镇,买卖的货物有品质保证,他们是古玩市场的主体商家。 第二类叫包袱军,没有固定门店,在古玩市场上练摊摆货,卖完即走。这一类人卖的货物有真有假,真假掺杂,但往往是假多真少,若非眼光毒辣的捡漏高手,在他们手上基本只有上当受骗的份。 第三类叫游击队,不仅没有固定门店,连摊位都没有,拎着蛇皮袋子,在古玩市场里转来转去,碰到有眼缘的人,就露出宝贝一角让他们掌眼,若是看上了眼,迅速成交,出货即走。” 听到这里,我马上问道:“这种游击队卖的货,恐怕都是见不得光的黄货吧?” 所谓“黄货”,指的就是盗墓挖出来的冥器。 蒋勇光点头道:“不错,大部分游击队出的货都来路不正,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就是没钱租店铺、租摊位,只能当游击队。还有的人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经常游走在各家古玩市场,这样的人当游击队更合适。” 这时梅叔问道:“那我们去古玩市场卖这些青铜器,是做包袱军,还是游击队?” 我想了想,说道:“应该做游击队吧?毕竟这些青铜器都是陵墓里的冥器。” 蒋勇光却摇头道:“不对,你们应该不知道这些青铜器是冥器,你们俩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沱江上的捞尸人,这些青铜器是你们从江里捞上来的,对于盗墓的事情,你们最好一无所知,这样才能降低王掌柜对你们的怀疑。” 我马上反应过来,点头道:“的确。我们知道的信息越少,就越有可能接近王掌柜。” 梅叔琢磨了一下,反问道:“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去古玩市场摆摊了?” “是的。”蒋勇光说道,“你们就去古玩市场大大方方的摆摊,把这些青铜器都摆出来,光明正大的钓鱼!你们越光明正大,王掌柜越不会怀疑你们。” 不过话至此处,蒋勇光却有些为难的皱眉道:“只不过古玩市场的摊位不好搞到,根据我的了解,镇上几个古玩市场都没有摊位了,我身份特殊,总不能利用公家的身份去给你们要摊位,这容易打草惊蛇,被王掌柜那边听到风声。” 这时虎娃子一拍胸脯,得意的说:“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个古玩市场的摊位嘛!我今晚之前就给你们搞定!” 说完大步流星出门办事,带起一阵劲风。 梅叔对虎娃子倒是放心的很,说道:“虎娃子说能搞定,那就肯定没得问题。” 蒋勇光点点头:“那就好。等虎娃子搞到了摊位,你们就动身钓鱼,记住,遇事别冲动,我们的目标是王掌柜,而不是他身边的小杂鱼。另外,这些文物都是你们捞尸的时候,在沱江捞出来的,你们一定要咬死这一点,千万别暴露你们知道盗墓的事。” 我和梅叔仔仔细细记下了蒋勇光的话,然后便送他离开。 虎娃子办事果然靠谱,当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就说摊位找好了。 我们三个又私下商量了一番,觉得虎娃子暂且不要抛头露面,就由我和梅叔出面去钓鱼。 对方毕竟是盗墓贼,和他们打交道有一定的危险,虎娃子带着他仁寿堂的弟兄,负责潜伏在暗处保护我们,这样最稳妥。 第二天一早,我和梅叔就带着一批青铜器,往古玩市场上贩货。 现如今老百姓们法律意识日益健全,都明白大部分青铜器是禁止买卖的,如果真的交易了文物级别的青铜器,那是要牢底坐穿的。 但零五年的时候大家的法律意识还普遍比较淡薄,青铜器在古玩市场上随处可见,因此我和梅叔也没有藏着掖着,到了摊位之后大大方方的把这些青铜器给摆了出来。 蒋勇光的确有两把刷子,给我们的这批青铜器虽说是赝品,却做的栩栩如生,真假难辨。 据说这些宝贝连鉴宝专家都能糊弄,像我这种门外汉就更看不出端倪了。 我们爷俩在摊位上坐了不久,就有几位散客驻足光顾。 他们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这些青铜器,纷纷予以点评。 其中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者一看就是行家里手,端详了一会儿青铜器,低头问我们:“二位,瞧这些宝贝造型古朴,锈色自然,应该都是难得的真品。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东周的还是西周的?” 旁边马上有个小年轻笑着说道:“什么东周、西周的,我看是上周的吧?青铜器这种稀罕物,真品可不多见,像这种摆到地摊上卖的,几乎全是赝品!” wap. /128/128735/30231840.html 47、路遇高人 这小年轻的俏皮话马上引起了一阵哄笑,不少看客都和他抱有相同的看法,觉得摆在地摊上卖的青铜器,肯定都是赝品。 更何况我们这一批青铜器无论种类、数量都很有规模,正常人从哪能搞到这么多真品青铜器?显然是批量生产的赝品,专门用来坑人的。 但那名戴眼镜的老先生却并不苟同,他不骄不躁,也不急着和小年轻争辩,而是缓缓拿起一件青铜器,语气稳重的说:“各位可知道怎么鉴别青铜器?” 老人家一开口,就展露出了一股不俗的气质。 一听他的口吻,就知道他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实际上我后来方才得知,这位老先生的确是当地古玩界的一位人物,在川渝一带也颇有名气,鉴宝识宝,独具慧眼。 只是可惜,这次撞上了孝陵卫亲自出马,请来高人炮制的绝世赝品,这才不幸打眼,老马失蹄。 但这并不丢人,蒋光勇早就说过,这一批赝品的质量,足以以假乱真送进省级博物馆。 至于他的高姓大名,容我略过不提,毕竟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若是冒昧道出他的名字,恐怕反倒败坏了他的名声。 言归正传。 老人家问了一圈,现场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见这群逛古玩市场的看客,多数都是外行,却并非行家里手。 老人家见状也并未多言,而是语气平和的介绍道: “鉴别青铜器,业界有一句口诀——抓其造型,视其花纹,识其铭文,查其地锈,找其范痕。按照这个口诀,一步一步的来鉴别,便可知道青铜器的真伪。” 那说俏皮话的小年轻一开始以为这位老先生和他一样,只是个看热闹的二把刀,没想到老先生是有真才实学的,一开口就把他给镇住了。 其他看客见遇到行家,都被勾起了好奇,饶有兴致的听老人家讲解。 老人家指着我们摊位上的青铜器,说道:“这些青铜器造型古朴,上面却并无什么花纹、铭文,再看其锈色,却是饱满润泽,这一类的青铜器,只怕年代久远,至少是战国之前的古物!” 我不禁暗暗称奇。 虽说这些青铜器都是赝品,但仿造的的确是战国之前的青铜器。 老人家能看出这一点,也算他有本事。 老者继续说道:“战国之前的青铜器,虽然价值昂贵,但造假的成本也极高,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被看出破绽,因此市场上鲜有赝品。” 一边说,他一边拿起两个类似的青铜面具来,对照了一下,啧啧称奇道:“真品!居然真的是真品!没想到居然能在古玩市场的地摊上,找到这么一大批旷世奇宝!” 这时看客里有人问道: “怎么确定是真品?” “就因为那几句口诀?” “是不是真品,您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人家淡淡一笑,耐心解释道: “是不是真品,其实关键要看青铜器的范痕。战国之前的青铜器,一般都是用陶范法制造出来的,所谓陶范法,指的是先用陶泥做出青铜器的内胎,再用另外的陶泥做出青铜器的外腔,这个外腔,学名就叫作‘范’,然后将内胎、外腔合在一起,中空的部分浇铸青铜……” 不光是一众看客,就连我和梅叔此时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古玩市场随便一位老人的学识竟都能如此渊博。 只听老人家继续说道: “在青铜器浇铸完成之后,必须打破外面的范,才能取出里面的青铜器,用陶范法浇铸出来的青铜器,上面会不可避免的带有范痕。任何用这种方法铸造出来的青铜器都是一范一器,一一对应的,而范痕就像是人的指纹,这世界上绝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范痕。” 话至此处,他拿着摊位上两个看似完全相同的青铜面具,指着上面细小的范痕道: “你们看,这两件青铜器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但范痕却截然不同,若是后人造假的赝品,绝不会有迥然各异的范痕。” 这番话马上说服了现场不少人,我也跟着学到了不少知识。 在确定了青铜器的真伪之后,老先生迫不及待的问道:“两位,这些宝贝价值连城,你们要什么价格才肯割爱?” 我心中谨记蒋勇光说过的话,连忙回应道: “实不相瞒,我们爷俩并不是古玩行当里的人,我们是沱江上的捞尸人,前些日子遇上暗流,这些青铜器都是从水底下翻出来的,我们只是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些宝贝竟都是真品!” 这话一出口,看客们马上议论起来。 我竖起耳朵去听,听他们交头接耳的都在眼馋: “什么?这些宝贝居然是沱江里翻出来的!”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我怎么没有这种好运!” “你们说现在沱江里还有吗?要不然我们也去捞捞看!” “……” 我不由得暗暗窃喜,众人越是议论,这消息就越是有可能传到王掌柜的耳朵里,我正愁他不来找我呢。 这时梅叔询问那老先生:“我看您是个行家,为人又实在,您说我们这批宝贝,能要个什么价?” 其实那老先生若是心术不正,完全没必要道出真相,大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硬说我们这批青铜器是赝品,再用低价收购。 但他却是个正人君子,梅叔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出言询问。 老先生笑了笑,先说了一句:“这批宝贝,能卖天价!” 但马上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只是这个朝代的青铜器,烫手得很,奉劝两位尽快出手,否则只怕要无偿上交咯。” 我和梅叔听完之后纷纷点头。 老先生自己当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掏空了全身口袋,凑出来三千两百五十钱,拿起一个青铜面具道: “说老实话,这面具的价值远不止三千两百块,真要是估价,怕是能翻十倍不止。但相逢便是缘分,我斗胆请二位割爱,二位能否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行个方便?” 我心中暗道惭愧,这青铜面具本就是赝品,只怕连三千两百块都不值,但这层窗户纸又不能戳破,否则就钓不上王掌柜这条大鱼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假装心疼的说:“权当交个朋友,成交!”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先生拿着青铜面具欢天喜地的走了,我和梅叔则收获了大把的钞票。 按理说有了这位老先生的鉴定,我和梅叔的生意应该越来越好才对,但这笔买卖做成之后,旁边的看客却没人上前光顾。 我正觉得纳闷,一旁的梅叔小声告诉了我原因。 wap. /128/128735/30231841.html 48、上钩 虽说梅叔和我一样,都是头一天来这古玩市场摆摊贩货,但这其中的门道,他却看的比我清楚。 他点上一支烟,一边慢吞吞抽着,一边缓缓问我: “榕生,你知道为啥子这群看客没人买货不?” 我的确纳闷,皱眉道:“说来的确奇怪,这老先生明明都给鉴定了,说咱们的青铜器是真品,又亲自花三千多块买了一副面具,其他人怎么都没反应呢?” 梅叔低声说道:“他们是怕那老人家是托儿!和咱们一唱一和的逢场作戏,把赝品说成真货,骗他们上当呢。” 我听罢方才恍然大悟,再一想,那老先生的表现的确有点像托儿。 虽说古玩市场上藏龙卧虎,可我们刚一摆摊就遇上一位精通青铜器鉴别的行家里手,这未免过于巧合。 仔细一想,就连我都觉得蹊跷,低声询问梅叔:“叔,你说那老先生会不会是蒋勇光特地安排过来,给咱们宣传造势的?” 梅叔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准。” 后来我问过蒋勇光,他说他并不认识那位老先生,看起来生活中处处都有巧合,有时候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古玩市场的看客都猴精猴精,想赚他们的钱可没那么容易。 尽管那位老先生说破了嘴皮子,又是口诀、又是陶范法的讲解了半天,但一众看客始终怀疑他是托儿,所以到头来一个捧场的都没有。 不过我也不着急,我和梅叔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卖货的,而是为了钓大鱼。 如果这群看客把青铜器抢购一空,反倒坏了我们的计划。 一上午时间转瞬过去,期间有几位客人光顾摊位,但也只是随便看看,并没出手请宝。 至于王掌柜的同伙,更是毫无踪影。 我略有些沉不住气,低声问梅叔:“叔,您说王掌柜那群耗子会不会已经撤了?” 梅叔却坚定摇头道:“不可能。没拿到古蜀玉简,他就没办法在高师爷面前交差,失去了高师爷这位掌眼,王掌柜饭碗就砸了,他绝不会空手而归,再耐心等等……” 我听罢点了点头,起身去外面买了两份盒饭、两听啤酒回来,和梅叔胡吃海塞了一顿。 因为赚了那位老先生三千多块,这顿午饭我和梅叔吃得比往常更丰盛,我特地给梅叔多要了两勺肉菜,让他补补身子。 毕竟这几天给梅婶办丧事,梅叔都没怎么吃东西。 酒足饭饱之后,梅叔躺在摊位上晒着太阳,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喝了点酒正好睡上一觉。 我则继续看着摊位,时不时和上来询问的顾客攀谈两句。 说来也是风水不顺,除了那位老先生买了一副青铜面具,我们这摊位从早上摆到下午,居然一件宝贝也没卖出去。 等到日渐西斜的时候,我见到不远处晃晃悠悠的驶来了一辆三轮车,骑车的那人戴着眼镜、白发苍苍,正是早上买了青铜面具的那位老先生。 见我们摊位还在,青铜器也一件没少,那老先生脸上大喜,连忙把车骑了过来,激动的说:“太好了,宝贝都在!” 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摸出一个鼓鼓的挎包,小心翼翼打开,只见里面全都是百元的大钞! 看到这阵仗,我直接傻了眼,心说——“老先生这是要把这批赝品都包圆啊!” 果不其然,这老先生直截了当的说:“小伙子,我回家之后,把手头的现金全取了出来,又找朋友借了一些,共凑了有八万块钱。你是实在人,我信得过你,这批货给我一枪打了吧。” 所谓“一枪打”,是古玩行当里的术语,指的是一批货物无论好坏全部包圆。 因为古玩往往都是真假掺杂,一批货中难免有真有假,“一枪打”,意味着买家既要为真货买单,也要买下其中的赝品,往往有一定对赌的成分在里面。 我看着老先生挎包里的百元大钞,口水险些都要流出来。 八万块的现金!这对那时候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有了这笔钱,我能直接在附近的县城全款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了。 老先生估计是看出我两眼直冒光,连忙撺掇道:“怎么样?小伙子,你要是接受这个价,咱们就即刻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心里话,我是真的想成交,毕竟这么一大笔钱,不赚白不赚。 但转念一想,我又犹豫了起来。 一来是这批货是用来钓鱼的,肯定不能给这老先生一枪打了。若是被他包圆,我鱼饵就没了。 二来,这批货都是赝品,虽说造假工艺能够以假乱真,但赝品终究是赝品。 这位老先生为人正派,是个正人君子,他以诚待我,我却以次充好,卖他假货,这可不地道。 看得出来,这八万块他得来不易,非但取出了自己的积蓄,还找朋友借钱,若是打了水漂,只怕他要晚节不保,甚至郁郁而终。 我已经坑了他三千块,实在不忍心再痛下狠手。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忍痛道:“对不住,这买卖我做不了。” 老先生一听,脸上略有失落神色,他还以为是我瞧不上他的出价,摇头叹息道:“也对,是我痴心妄想了,这批宝贝价值连城,八万块的确少了些……” 但他仍不死心,说道:“虽不能一枪打,能否让我再捡几件?这八万块至少够我再请回几件青铜器的吧?” 看到这老先生铁了心要把八万块钱扔给我,我又是惭愧又是无奈。 我若坚持不卖,难免惹人怀疑,可我若是卖了,未免对不起这老先生。 正当我万分纠结的时候,摊位旁突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哼,老头儿,人家嫌你给的价低,不乐意卖给你,你还死缠烂打什么?没钱就别来搅局!” 循声望去,只见老先生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两个青年男人,这两人面目凶恶,身材魁梧,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寒酸,可却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尤其是身上那股诡异的土腥味,简直让人觉得他们是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一闻到这股味道,我心头便是一动! 盗墓贼! 这两个脏兮兮的男人,百分百是钻地打洞的盗墓贼! 他们是王掌柜的人! 鱼,上钩了! wap. /128/128735/30505138.html 49、天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当我以为今天等不到王掌柜的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两个浑身土腥味的耗子从老先生的背后冒了出来。 他们两双贼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我面前的青铜器,其中一个短发耗子在摊位前蹲下,拿起青铜器看了两眼,好奇问道:“这批宝贝你是从哪弄来的?该不会是哪个厂子批量造的吧?” 没等我开口,一旁的老先生主动说道:“这可不是赝品,你们瞧这上面的范文,每个都截然不同,显然是用陶范法一个一个浇铸出来的,造赝品的可没这耐心……” 没等老先生说完,那短头发耗子就不耐烦的呵斥道:“闭嘴!我问你了吗?我是问人家卖家,这宝贝是从哪来的!” 老先生被怼了一句,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在他老人家涵养颇深,没有当场翻脸。 我并未管他们之间的冲突,而是平静的说:“是这样的,我们爷俩是沱江上的捞尸人,前些日子沱江涨水,地下有暗流涌动,卷出来不少东西——这些宝贝就是沱江暗流卷出来的。” 那两个耗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断的拿起摊位上的青铜器检视。 两人挑挑拣拣了差不多十分钟,我知道大鱼已经咬饵,这时候就愈发考验我的演技,我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促道: “两位到底做不做买卖?若不是诚心要货,就别在我这乱翻乱看,这些宝贝金贵得很,要是损坏了怎么办?” 那短头发的耗子听罢冷哼一声,回了一句:“放心!小爷要是看得上你这批货,直接就给一枪打了!” 我趁机和他讨价还价:“呵,我这批货可不便宜。刚才这位老先生出价八万要一枪打,我都没答应。” 说话间那两个耗子已然把青铜器看了一遍,想必是甄别出了真伪,两人交头接耳的低语了几句,长头发的耗子突然把身上挎着的背包给我扔了过来,痛快的说:“二十万,一枪打你这批货,成不成交?” 我接过背包,拉开拉链一看,只见里面装满了百元大钞,一百张一捆,共二十捆,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万! 看到钱的一瞬间,我脸上乐开了花——这可不是演出来的,完全是真情流露。 我连忙伸手推了推还在酣睡的梅叔,大声的说:“叔!叔!快醒醒,有人要出二十万一枪打咱们这批货!快醒醒!” 梅叔猛地翻身起来,揉了揉眼睛,刚要说话,抬头看见那两只耗子,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什么?” 我背对着两只耗子,给梅叔使了个眼色,指着背包里的现金道:“二十万,一枪打咱们的货,这买卖做是不做?” 梅叔反应神速,立即意识到这是大鱼咬钩,一边假装窃喜的拿着现金点了起来,一边连声说道:“做做做!当然做!这价钱合适,给他们了!” 我当即对那两只耗子说道:“老板大气,买卖成交!” 两个耗子似笑非笑,不见丝毫喜悦,仿佛这货不是给他们自己买的一样。 一旁的老先生却是惋惜不已,还一个劲的对那两个耗子说:“你们算是捡到宝了!这批货都是真品,估价少说大几百万!” 两个耗子谁也没搭理老先生,等我们点完了现金,短头发的耗子又上前一步,贴着我的耳边低声问道: “除了这批货,你们还从沱江里头捞上来什么没有?” 我假装一愣,措手不及的回应道:“还……还捞上来几具陈年老尸。” 那耗子哭笑不得,又说:“除了陈年老尸呢?我是说,除了青铜器,水底下还有没有什么像样的宝贝?” 没等我回答,梅叔冷不丁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了一张宣纸,递到那耗子面前,故作神秘的说:“小伙儿,我看你是个行家,你来掌掌眼,看看这宝贝值多少钱?” 梅叔递上来的,正是那古蜀玉简的拓片! 当然,拓的是赝品。 两个耗子低头一看,表情顿时大变!两人是又惊又喜,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短发耗子压低声音问道:“这宝贝现在在哪?在你们身上吗?” 梅叔笑着摇头道:“这么珍贵的宝贝,当然不能随身带着。” 我故意装作不知情,拍着梅叔的肩膀道:“叔,姜还是老的辣啊,您什么时候捞到这好宝贝的?连我都不知道!” 梅叔笑吟吟道:“烫手的货不能招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个耗子却是急不可耐,一个比一个激动。 “老板,这宝贝什么模样,您给形容形容。”那短头发耗子询问道。 梅叔压低声音道:“是一块古玉,色泽温润,质地光滑,上面还刻着一大堆鬼画符!就如这拓片一样。” 听了这话,两个耗子更加确定我们手上有古蜀玉简! 两人面面相觑,表情兴奋。 短头发的耗子马上说:“老板,实不相瞒,您这货好归好,但只怕过于烫手,最好尽快出手。这样吧,咱们相逢是缘,您诚心出个价,让我们来接盘。” 长头发的耗子跟着一唱一和的说:“老哥,不是我们吹壳子说大话,您手里这货,方圆百里之内,除了我们,恐怕没有第二家敢收。” 梅叔老谋深算,对方越是催,他越是气定神闲。 看了两只耗子一眼,他淡淡一笑,说道:“看得出来,两位都是实在人,二十万一枪打我这批青铜器,大气得很!实不相瞒,我们爷俩不是古董圈里人,也搞不懂这宝贝到底值多少钱,至于这块古玉,这个价吧……” 说到这里,梅叔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个一。 我不禁暗暗佩服,梅叔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这个一,当然不是一万,也绝不会是十万! 而是一百万! 我本以为梅叔这漫天要价可能会吓到这两只耗子,或者逼得他们就地还钱。 可没成想我低估了他们的财力。 毕竟,他们背靠的是王掌柜这棵参天大树!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居然当场答应了。 “成交!老板,咱们明天同一时间,还是在这交货?”短头发耗子问道。 梅叔却摇头道:“不妥。两位既然说了,这货烫手的很,咱们保险起见,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交易吧。” wap. /128/128735/30505139.html 50、收网 梅叔和这两只耗子谈买卖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我越听,就越佩服梅叔的手段。 他老人家的演技浑然天成,不知不觉就把两个小年轻带入了局。 两人一听说梅叔要找地方交易,下意识便问道:“那您说个地址,咱们去那边碰头。” 梅叔连连摆手,婉拒道:“我一穷二白,哪有什么像样的地方给大家交易?不妨这样,地点二位来定,到时候我带着宝贝上门,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看如何?” 两只耗子对视一眼,脸上略显喜色,当即便答应道: “那更好!” “您留个电话,等我们商量好了时间地址再联系您。” 梅叔果断给他们留下电话,便将这一包袱青铜器给他们装进编织袋带走。 两人走的时候特地叮嘱,那块古玉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宝贝烫手得很,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我和梅叔再三答应,目送他们远去。 一直等两只耗子走远之后,我这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回头对梅叔说道:“梅叔!大鱼上钩了!做了这笔买卖,王掌柜绝对落网!” 梅叔比我冷静的多,他缓缓点头,稳健的说:“别激动,事成之前,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走,先回家和蒋勇光通通气,明天做买卖的时候,让虎娃子和他一起收网,双重保险才能万无一失!” 带着从耗子手里赚来的二十万现金,我们一路直接回了家,前脚刚进家门,后脚虎娃子也回来了。 一见到他,我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虎娃子,鱼上钩了,刚才王掌柜的人找了我们,还和我们做了笔买卖。” 虎娃子点头道:“晓得,我躲在远处都看见了,我还派了两个兄弟跟踪他们,天黑之前就能查出他们的住处。” 我一听顿时大喜,忍不住称赞道:“好手段!” 虎娃子又补充道:“这镇子就巴掌大的一块地,王掌柜他们肯定都落脚在一处,如果安安在他们手里的话,这趟也许能顺便找到。” 一想到有可能找到小梅姐,我心中就激动万分。 我连忙说道:“如果真的找到了小梅姐,那我可等不了明天,今天晚上就让蒋勇光派人收网,先把小梅姐给救出来!” 梅叔爱女心切,在这方面和我看法一致,果断点头道:“那当然!” 我们一边通知蒋勇光过来商量明天的计划,一边等着虎娃子的弟兄回来通报消息。 半个小时之后,最先回来的是虎娃子仁寿堂的兄弟,他们一直跟着两只耗子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处,那是靠近沱江的一片别墅区。 两个人进了西南侧的一幢独栋别墅,然后便再没出来。 虎娃子问他们:“有安安的踪迹吗?” 他们纷纷摇头,都说没看见,不过这别墅里人头攒动,人手应该不少,至少有十来号人。 没能找到小梅姐,我和梅叔都满心失落。 虎娃子给两个弟兄散了点烟酒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蒋勇光来了。 不过怕有人盯梢,所以他这次是徒步过来的,而且这家伙没走大门,从后院的墙翻了进来。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王掌柜的人来偷袭,虎娃子差点抄起鱼叉准备干架,直到听见蒋勇光的声音从窗外响起,这才放松了戒备。 “三哥,榕生!是我,开门!” 我们开门把蒋勇光迎进了屋,他一进来就从怀中掏出一件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古蜀玉简。 当然,是赝品。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这赝品就造了出来。 我们借着灯光看去,只见这赝品做的相当逼真,以我们这些外行的眼力,根本看不出破绽。 我不由得面露喜色道:“太好了,有了这好饵,明天就能钓大鱼了。” 梅叔连忙对蒋勇光说道:“鱼已经咬钩了,王掌柜今天派出两只耗子,把那批青铜器都收了。” 蒋勇光听罢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什么时候做下一笔交易?” 梅叔晃了晃手机,道:“还在等消息,他们定好了时间地点会通知我。” 蒋勇光道:“那好,我和你们一起等,有了消息我回去就安排收网,务必将王掌柜盗墓团伙一网打尽!” 差不多等到晚上九点多钟,王掌柜那边终于来消息了。 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直接以短信的方式发到了梅叔的手机上,梅叔看了一眼,时间是明天的下午三点,交易的地点,刚好就是两只耗子今天去的那幢别墅! “直接在他们的落脚点交易?王掌柜未免有点不谨慎了吧?”我不由得怀疑道。 梅叔却推测道:“大概他们打算拿了古蜀玉简马上跑路,所以才会把交易地点定在那里。” 蒋勇光冷笑一声:“想跑?我让他们插翅难飞!你们放心,我明天会全面封锁周边的几条交通线路,绝不会让他们逃走。” 之后又提醒道:“不过和犯罪分子交易非常危险,他们很可能会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你们确定要以身犯险?要不要我派两个身手过硬的孝陵卫,伪装成亲戚朋友陪同你们一起进去?” 虎娃子马上挺身而出,大声道:“不用孝陵卫,姑爹,我跟你们进去!我保护你们的安全!” 蒋勇光忍不住瞥了一眼虎娃子铁塔似的身材,点头道:“有虎娃子跟着,王掌柜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梅叔却毅然摇头道:“不行,带着别人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我也认同的说:“对,我们还是自己去吧。你们放心,真有什么危险,我好歹也能抵挡一阵。” 我小时候天天被村子里的混混欺负,唯一的收获就是练出了一身近身肉搏的功夫,虽说和受过专业训练的孝陵卫肯定没得比,但拖住三四个成年壮汉还是没问题的。 蒋勇光听罢拍了拍我的肩膀,嘱咐道:“量力而为,千万不要冲动,安全第一!” 虎娃子则说道:“你们放心,到时候我带着仁寿堂的弟兄在外面埋伏,只要你们确定王掌柜在别墅里,我立刻就冲进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点点头,心中激动万分! 终于要收网了! 终于要抓出杀害了梅婶的元凶了! 小梅姐的下落,也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这一刻,我在心中暗暗祈祷: “小梅姐,你一定要等着我来救你!” wap. /128/128735/30505140.html 51、赴约 商量好了明天的计划,蒋勇光便准备告辞离去。 临走之前,梅叔忽然想起一件事,指着桌子上的双肩背包说道: “对了,你那批青铜器赝品,卖了整整二十万。这笔钱你是不是应该拿走充公?” 不料蒋勇光却故作茫然的反问道:“二十万?什么二十万?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笔钱?”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们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既有公门中人的严谨庄重,又有市井百姓的圆滑世故。 这一笔巨款,就这么成了我们一家的“合法收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和梅叔早早便起床,筹划着下午的收网行动。 虎娃子上午就出了门,特地去仁寿堂挑选一批身手出众的弟兄,准备下午给我们去保驾护航。 想必蒋勇光那边也在未雨绸缪,到时候与我们里应外合,将王掌柜的盗墓团伙一网打尽。 差不多两点钟刚过,我和梅叔便怀揣着重宝前去赴约。 坐公交车到了别墅区,我们两人按照短信中的地址一路往独栋别墅走去。 结果刚进入别墅区,马上就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他们正是昨天在古玩市场上与我们交易的那两只耗子,见到我们,两人态度热情,赔笑着上前迎接。 “老板果然守时,欢迎欢迎!” “老板,货带了吗?” 梅叔小心翼翼的从怀中露出用报纸包裹住的玉简一角,低声道:“不带货做什么买卖?放心,贴身携带,完好无损。” 两只耗子眉开眼笑,走在前面开路,一叠声道:“老板这边请!这边请!” 在他们热情的接引下,我和梅叔一路来到了王掌柜所在的独栋别墅。 进门之前我悄悄打量了一圈,只见别墅的车库里停放着两辆越野车,别墅门口的马路边还停着三辆五座suv,这显然是准备随时跑路的架势。 看起来梅叔猜测的不错,王掌柜他们这是打算在拿到古蜀玉简之后,第一时间撤离这是非之地,及时脚底抹油。 “哼,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我看你们能跑到哪去!”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跟着梅叔一起进了别墅。 进门之后,耗子们直接把我们带上了二楼。 我一边走一边瞧,只见这里面的确有不少人。 他们长相五花八门,身材各异,但身上却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腥味,毫无疑问,我这是一头扎进耗子窝了。 上楼的时候,我不光仔细打量,还竖起耳朵到处探听,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小梅姐到底在不在这里。 如果她不幸落入耗子手里的话,那么她很可能就被关押在此处。 可我找了半天,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也许真如虎娃子的弟兄所说,小梅姐不在王掌柜手上。 转眼到了别墅的二楼,只听那短头发的耗子朗声道:“王掌柜,卖家到了。” 一听到“王掌柜”三个字,我和梅叔都是心跳加速! 正主来了! 终于要见到王掌柜的庐山真面目了! “知道了!” 便在此时,一间卧室里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令我颇有些意外的是,这王掌柜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听起来也就是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的嗓音。 紧接着一名穿着法兰绒睡衣,踩着拖鞋,头发蓬松的男人叼着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果然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岁出头,满头乌黑的头发相当浓密,脸上也没什么皱纹。 “这就是王掌柜?!”我不禁暗暗惊诧。 没想到号令几十号土夫子的支锅人,居然是个嘴上没毛的青年人! 王掌柜性子慢吞吞的,也有可能是没睡醒,他慢悠悠的抽了口烟,抬头看了我和梅叔一眼,问道:“二位就是卖家?” 梅叔点头道:“没错。” 王掌柜咧嘴一笑,问:“货呢?拿出来看看。” 梅叔没急着出货,而是反问道:“钱呢?拿出来看看。” “哟……还挺有脾气!” 王掌柜嘴角抽了抽,朝着短头发的耗子招了招手,那短头发的耗子马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对着我们拉开拉链,只见里面装满了一百张一捆的百元大钞,比昨天的二十万还要多出不少。 “一百万,分文不少,老板放心!”短发耗子朗声道。 梅叔点了点头。 王掌柜则朝着我们勾了勾手指,说道:“现在可以给我看看货了吧?” 梅叔这才从怀中拿出古蜀玉简,小心翼翼的给王掌柜递上去。 王掌柜连忙掐灭了手里的烟,双手谨慎的接过这无价之宝,轻轻放在茶几上,再拆开包裹着的报纸,低头鉴赏起来。 在他仔细鉴宝的同时,我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只见这别墅二楼的空间不算宽敞,除了一间客厅,还有三个房间。 其中一个房间是王掌柜睡觉的卧室,隐约能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穿吊带睡裙,身材丰腴的长腿女人。 另外一个房间似乎是存放盗墓工具的储藏室,门没关,微掩着,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洛阳铲、箩筐、旋风铲、扳手葫芦之类的东西。 还有第三个房间,却是房门紧闭,非但如此,门口还站着两名人高马大的男人,显然是在看守。 一看到这个房间,我心中便是一动! 看这个架势,莫非这房间里面,关押着什么人? 会不会,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小梅姐? 趁着王掌柜低头鉴宝的空当,我悄悄用手肘推了推梅叔,用眼神向他示意,让他留意那间紧锁着的房门。 梅叔显然也发现了,朝着我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不料就在此时,鉴宝的王掌柜突然把茶几上的玉简往旁边一推,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妈的,拿赝品来糊弄我是吧?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王某人在古玩行当里厮混这些年,什么时候打过眼?” 我和梅叔闻言一愣,心中先是一惊。 蒋勇光明明保证过,这赝品的工艺巧夺天工,别说是王掌柜,便是博物馆的专家都未必能瞧出破绽。 他是怎么知道这古蜀玉简是赝品的? 但再一琢磨,我猛然间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王掌柜为什么这么说了。 wap. /128/128735/30505141.html 52、夺宝砸宝 孝陵卫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可谓十拿九稳。 既然昨天那一批青铜器能让学富五车的老先生打眼,今天这古蜀玉简就绝没有露出破绽的道理。 更何况王掌柜的老本行是钻地打洞,掌眼鉴宝他根本是个棒槌! 他怎么可能认出这古蜀玉简是仿制的新货? 这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是他强行指真为假,把真货说成是赝品,想仗着人多势众,强拿我们的宝贝。 巧取豪夺,他这一招是“豪夺”!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厌恶,蒋勇光说的没错,盗墓贼果然都是一群毫无底线的渣滓。 王掌柜虽然假装气得拍桌子翻脸,可他出手的时候却谨慎小心,生怕拍到了摆在一旁的古蜀玉简。 就凭这一个动作,便足以说明,他根本不觉得那是件赝品,而是已经确定了那就是真货! 可他却还在逢场作戏,瞪着眼睛道:“好哇,你们两个联手杀猪,拿新货给我埋地雷是吧?就这判眼的赝品,还想要我一百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话音未落,周围的耗子们一窝蜂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朝着我们撸袖子瞪眼。 有几个人直接抄起了家伙,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算是明白了,这出戏是他们早就排好的,就等着我和梅叔自投罗网,他们便轮番登台。 眼看着王掌柜打算空手套白狼,生抢古蜀玉简,我和梅叔却是临危不乱,并未低头。 趁着王掌柜一不注意,我眼疾手快,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拿起摆在茶几上的古蜀玉简。 王掌柜见状大惊,指着我的鼻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淡淡一笑,指着古蜀玉简问道:“你说这货不真?” 王掌柜嘴硬道:“我自幼在这古玩行当里浸淫,平生从未打眼,我说它是新货,它就百分百是新货!怎么?你不信?” 我朗声道:“我信!既然王掌柜说他是新货,那它必定是新货!” 我突如其来的回答顿时把王掌柜给说的一愣,其他耗子们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屈服。 但紧接着,我又说道:“我虽是个新手,却也知道古玩行当的规矩,既然这宝贝是件赝品,按照规矩,就该当场砸碎,以免祸害他人!” 古玩江湖,真假难辨,流通的宝物又往往价值不菲,因此一件赝品若是流通出去,往往会害得买主家破人亡! 故而若有行家鉴出赝品,都要当场砸碎,以免它流通到市场上,害别人白白交学费。 我这话说完,梅叔马上喝彩道:“好!我们都信得过王掌柜,既然王掌柜说是赝品,那这赝品就该砸了!” 话音未落,我猛地将古蜀玉简高举过顶! 王掌柜却是傻了眼! 这玉简怎么能砸? 他还要拿这件旷世奇宝去向高师爷交差呢! 见到我高高举起古蜀玉简,王掌柜顿时服软,连忙央求道:“手下留情!怪我把话说的太满!这宝贝毕竟是稀罕物件,也许是我一时打眼也说不准,不如再请几位大拿过来掌眼,到时候再做定夺不迟……” 可他这服软还是晚了一步,我早已做出行动,当即将这古蜀玉简往窗户上一扔,只听清脆一声响,古蜀玉简砸穿玻璃窗,从别墅二楼的客厅飞出,精准无误的落在了停靠在别墅门口的汽车车顶上! 这赝品顷刻间四分五裂,汽车也暴躁的发出了警报声! 王掌柜又是震惊、又是心疼,大步流星来到窗边,看着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古蜀玉简,跺脚道:“哎呀!你说你急什么啊?这可是四千年前的旷世奇宝,你怎么说砸就给砸了?!” 他却不知,我砸宝是假,给虎娃子和蒋勇光发信号是真! 这扔出窗外的古蜀玉简正是我们约定的信号,确定王掌柜就在别墅里,让他们尽快收网! 随着汽车的警报声响起,别墅周围突然人影晃动,只见一名魁梧如山的光头莽汉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十多名弟兄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正是虎娃子和他仁寿堂的袍哥! 远处,更有孝陵卫拉起了警戒线,蒋勇光荷枪实弹的走在最前,一众队友们紧随其后! 这一次,王掌柜插翅难飞! 站在窗边的王掌柜很快察觉到不对,看到自己的别墅被包围,顿时脸色大变,回头瞪着我们喊道:“不对!这是个局!老子被做局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上前一步,死死盯着王掌柜的眼睛道:“十天之前,你们下墓倒斗,腿子打穿防水墙,导致地下水倒灌陵墓。从主墓室里坐棺材逃出来的耗子是谁?说!” 王掌柜闻言大惊失色,浑身一颤,愕然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一名耗子登高远眺,看到了后面的孝陵卫,连忙喊道:“王掌柜,是公家的人!快撤快撤!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掌柜连忙夺路而走,连鞋都顾不上穿,不过临走之前,他忐忑万分的瞥了一眼那房门紧闭的房间,说道:“带着她一起走!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公家手上!” 我当时无法确定王掌柜说的是“她”还是“他”,但直觉告诉我这房间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小梅姐。 想到这一点,我连忙疯了似的朝着这个房间冲去! “小梅姐?是你吗?你在房间里吗?是我!是榕生!”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这房间外面,一脚朝着门上踹去。 但守在门口的两名壮汉连忙过来拦住我,两人拳打脚踢的往我身上招呼。 这时梅叔也过来帮忙,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 但这两人显然是练家子,一抬胳膊便扛住了梅叔这一击。 我不顾危险,再一次朝着房门冲去,这次我直接用肩膀顶在房门上,险些将门撞开! 只听轰的一声,房门被我撞出一道缝隙! 我眯起眼睛,通过缝隙往房间里看去,王掌柜却大惊失色,连忙喊道:“拦住那小子!拦住他!” 仿佛那房间之内,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门口的两名壮汉转身过来抓我,可我却还是看到了里面的场景,我猜的不错,这房间里的确关着个人,可当我看到那人的时候,我却只觉得脑瓜子里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wap. /128/128735/30652975.html 53、怪物 通过被我撞开的门缝看进去,只见这房间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能够隐约看到房里的床上坐着个人。 这人没穿衣服,背对着我,虽是一头长发如瀑,看身板却像是个男人。 令我头皮发麻的是,这人后背上长得并非是正常人该有的皮肤,而是一片片漆黑锃亮的鳞片!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江里的大鱼成精! 见到这一幕,我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得喊了一声“卧槽”! 结果那房间里的人听见我的声音,转过头来,让我看到了一双碧绿碧绿的眼睛!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这房间里关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绝对不是人! 他绝对不是个人! 这短短的两眼,已经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了,旁边两名守卫趁此机会向我扑来,拎起棍棒从我后背偷袭。 梅叔见状连忙喊道:“榕生!小心!” 说罢挺身而出,过来帮我。 那两名守卫转身去打梅叔,短棍抡在他的胳膊上。 我顿时勃然大怒,转身一脚踹翻一名守卫,又挥拳砸向另一名守卫。 王掌柜穿着睡衣在一旁又叫又跳,指着我和梅叔大喊道:“给我弄死他们!弄死这两个王八蛋!抄家伙!下死手!” 一时间又是七八只耗子从房间里涌出来,手里拎着洛阳铲、铁锹等挖坟盗墓的工具,我担心他们伤到梅叔,抢了一名守卫的短棍挡在前面,让梅叔躲在我背后。 可梅叔却不甘落后,也挥着王八拳硬往前冲。 我们爷俩就这么和十来个壮汉贴身肉搏,屋子里棍棒拳脚横飞! 乱战之中,我只感觉脑袋上、后背上、胳膊上挨了不少家伙,痛得我呲牙咧嘴。 最后不知道哪个不讲武德的耗子,玩不起搞偷袭,从背后一铁锹拍在我后脑勺上,直接拍的我两眼一黑,摔倒在地。 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大光头拎着拳头从楼梯杀了上来。 虎娃子到了。 见到他前来救驾,我就彻底放心了。 于是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的苏醒过来。 还没睁开眼睛,我就觉得浑身剧痛,尤其是后脑勺。 不过我似乎躺在一件很柔软的东西上面,鼻息之间闻到的是幽幽的芬芳,似乎有人在轻柔的为我揉着后脑勺上的淤青,这力道舒缓适中,还蛮舒服的。 睁开眼睛,我依稀看到了一道曼妙的倩影。 目光再向上,则是一片白皙的锁骨,以及女警小梁那张俊俏冷艳的精致脸庞。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此时正躺在她紧致的双腿上,享受着她温柔的呵护,她的手中拿着一袋冰块,正帮我缓缓揉着后脑勺上的淤血。 刚想开口说话,我又担心醒来后就没有这种帝王待遇,干脆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假装昏迷。 不料小梁却悠悠问了一句:“你醒啦?” 我双目紧闭,拒不开口,一动不动的装尸体。 小梁却无语道:“陈榕生,你别装了!我都看见你睁眼了,我知道你醒了!” 听了这话,我才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假装精神恍惚的说:“小梁警官,别……别喊,我头疼,你一喊我就耳鸣……” 小梁无可奈何的朝我翻了个白眼,修长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 她颇为心疼的看着我的伤处说道:“后脑勺肿了这么大个包,能不头疼吗?你怎么这么冲动,蒋警官不是让你冷静了吗?怎么和王掌柜他们打起来了?你只要拖住他们,后援马上就到的呀。” 我嘴硬道:“当时情况紧急,我要调查一件事情……” 还没说完,我突然想到梅叔,连忙问:“对了,梅叔呢?他没事吧?” “在院子里抽烟呢,他没事,你放心吧。”小梁柔声回答,又叹息着说,“唉!你倒是把梅叔给护住了,自己却被揍得遍体鳞伤,要不是虎娃子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都难保!” 我笑了笑,轻声说:“这是我欠他的。” 小梁却反对道:“你欠梅叔什么?梅婶又不是你给害死的!” “就算不亏不欠,我们也是一家人,小梅姐的爹就是我的爹,我必须照顾好他。”我认真的说。 小梁听罢没再多说,只是给我揉伤处的手又变得温柔了几分。 我又问道:“对了,王掌柜落网了吗?他们的人都抓到了吗?” 小梁点头道:“放心,有虎娃子和孝陵卫双重保险,他们一个人都没走脱。全部落网,王掌柜被当场抓获。”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紧接着脑海中画面一闪,突然回忆起了别墅二楼房间里,那个长相诡异的怪物! 他后背上长满深黑色的鳞片,还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就算是《西游记》里的妖精,也没有这么吓人的! 想到这里,我连忙问小梁:“别墅二楼那个怪物你们抓到了吗?” 小梁被我问得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胡话一样。 “怪物?什么怪物?别墅二楼哪有怪物?” 我连忙说:“就在两个人看守的那个房间里,有一个男人,没穿衣服,披头散发,后背上长了好多黑色的鳞片,眼睛是绿色的那个!” 小梁彻底傻了,呆呆的看着我,伸出白皙玉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陈榕生,你没发烧吧?还是王掌柜那群人下手太狠,把你脑袋打糊涂了?” 我严肃的说:“我没发烧,脑子也没被打糊涂,我看到那个怪物的时候,脑袋还没受伤呢,根本不可能看错!” 小梁却摇头说道:“你肯定记错了,别墅二楼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怪物,二楼的人全部被抓获了,现场除了王掌柜的盗墓团伙之外,只有一名……咳咳,服务行业工作者,是来陪王掌柜睡觉的。” 就在我们争论不休的时候,梅叔抽完烟从院子里回来了,虎娃子也跟在他身边。 两人进来看到我已经醒了,都是松了口气。 “榕生,你醒了?” “妹夫,你可真猛,一个人扛住那么多人!姑爹和我说了,要不是你拼命挡在前头,他这次肯定挂彩!” 我却没心情和他们说这些,我连忙问他们: “梅叔、虎娃子,你们在别墅二楼的时候,看没看到角落那房间里,有个后背长满鳞片的男人?” wap. /128/128735/30652976.html 54、父子 我这问题一出口,就看到梅叔和虎娃子表情一变。 虎娃子瞪着一双铜铃大眼问道:“啥子?后背长满鳞片的人?妹夫,你脑壳被他们给敲坏了吧?” 梅叔也是连连摇头。 这两个人的反应让我都不禁怀疑我自己了。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可是那一幕又非常清晰,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完整的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我又对梅叔说:“梅叔,您当时没看见吗?别墅角落那间房里,分明有个长着鳞片、绿眼睛的怪物!” 梅叔反问道:“就是你拼了命硬闯,以为关押着安安的那个房间?那房间里有人?” “对!就是那个房间!”我连忙点头道,“房间里有人!就是我说的那个,长满了鳞片的人!” 梅叔仔细回忆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说起来那房间里的确应该有人,毕竟门口一直有两个人把守着,而且我也记得你撞门的时候,王掌柜指着那个房间说‘带他一起走,别让他落在公家手上’之类的话……” 有梅叔这番话作证,我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那房间里就是有人! “那后来呢?叔,我被敲晕之后,你们进到那个房间里了吗?里面的人呢?”我连声追问。 梅叔一脸茫然的说:“后面虎娃子把门踹开,进了房间,可是里面……没有人。” 虎娃子也耸耸肩,说道:“妹夫,真的没人,我亲自检查过的。” “这怎么可能呢?” 我死活想不通,再转念一想,又问, “对了,那个房间是有窗户的吧?房里的人会不会从窗户跳出去逃了?” 虎娃子摇头道:“不太可能,窗户的确有,我还特地看了一眼,从那个房间的窗户跳出去,外面就是沱江,而且还是水流最湍急的一段,任你水性再好,跳进去也得淹死。” 听了这话,我却愈发相信那怪物一定是跳窗而走了! 因为他并不是人! 他的后背长有鳞片,眼睛还是绿色的! 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他恐怕是江里的大鱼成精,又或者,是从古蜀陵墓中钻出来的陈年古尸! 一想到这一点,我猛然回想起了那夜从棺材里钻出来的黑影! 如果蒋勇光的猜测是错误的,那黑影并不是什么坐着棺材逃生的耗子…… 而真的是陵墓的主人呢? 我连忙说道:“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房间里关着的,就是那天从棺材里钻出来的黑影?它根本就不怕水,所以才能跳进沱江逃生?” 听完我的分析,梅叔、虎娃子和小梁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先是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小梁笑得花枝乱颤,帮我揉淤血的手都抖了抖,她低头看着我说道:“陈榕生,你可真有想象力,你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梅叔轻声劝道:“榕生,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别总胡思乱想。” 我很想和他们说,这不是胡思乱想! 因为我真的亲眼见到了那诡异的怪物。 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我,所以我也懒得再白费力气,干脆枕着小梁柔软又富有弹性的大腿,闭目养神起来。 等到傍晚的时候,蒋勇光开着车过来了。 一听到他在门口停车的声音,梅叔、虎娃子就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 我和小梁也跟在后面,因为我们知道,蒋勇光很可能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比如说,有关杀害梅婶的凶手、有关小梅姐下落的消息,等等…… 然而见到蒋勇光的时候,我却发现他的表情很不对劲,整个人十分沮丧,好像任务失败了一样。 虎娃子性子急,上来就问道:“怎么样?问出是谁害了我姑姑没有?” 梅叔也跟着问道:“有没有安安的下落?” 蒋勇光却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别提了,我们抓错人了。” “什么?!” 这下我们全都愣住了。 抓错人了? 怎么可能抓错人了呢? 梅叔大声的说:“不可能!我和榕生亲自确认了那人是王掌柜,绝不会有错的,怎么可能抓错了?” 我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亲耳听到耗子管他叫王掌柜,这才发信号让你们收网的。” 蒋勇光无奈的撇撇嘴,说道:“那人的确是王掌柜,这点没错。但这个王掌柜,不是我们要抓的那个王掌柜……” 我越听越糊涂,难道天底下还有两个王掌柜不成? 这时蒋勇光道出了真相:“咱们抓住的,是小王掌柜,支锅的那个王掌柜,是他老爹,老王掌柜。” 听了这话,我和梅叔简直又是无语、又是生气! 虎娃子更是狠狠一脚踹在墙上,骂道:“妈卖批!搞了半天,白费老子力气!” 小梁连忙劝道:“你们先别着急,小王掌柜也是盗墓团伙里的核心成员,再说父子连心,抓到了他,就不愁抓不到老王掌柜。” 我也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点头说:“小梁说得对,最起码我们现在手上有筹码了。” 之后我问蒋勇光:“这个小王掌柜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吧?他肯定也能提供一些信息,对吧?” “这倒是没错。”蒋勇光承认道,“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从来不下墓,所以对倒斗的事情是一问三不知。不过他负责后勤工作,耗子们采买装备、往来接送、饮食住宿之类的都是他负责,所以他掌握的情报也不少。” “那他知不知道梅婶和小梅姐的事情?”我再次问道。 给梅婶报仇、找到小梅姐的下落,这是目前为止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两件事。 蒋勇光歉意的摇摇头,回答道:“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没和梅婶、小梅两个人接触过,但你放心,我接下来肯定会继续审问,如果能问出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梅叔则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他原本还指望着靠王掌柜找到小梅姐,可如今人已经抓到,线索却似乎断了。 他绝望的问道:“到底还找不找得到安安?抓不抓得到凶手?都拖了这么久,只怕早就没希望了吧?” 蒋勇光连忙安慰道:“三哥,您别着急。小王掌柜既然已经落网,老王掌柜肯定也逃不掉。那小子好审得很,三两句就被我们套出不少话来。今天晚上挑灯夜战,给他搞搞疲劳战,用不到明天,肯定能问出老王掌柜的下落!” wap. /128/128735/30723644.html 55、审问 为了让我们放心,蒋勇光还特地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公家审人的技巧。 当时我并不知道公家是怎么审人的,我还以为他们会像电视剧里演的审特务那样,对犯人上各种各样的刑具。 蒋勇光告诉我们,公家从来不会刑讯逼供,别说动用各种刑具,就连拍桌子瞪眼这些手段都没有。 他们先和嫌犯聊天,大概会聊好几个小时,等嫌犯渐渐放松警惕之后,再开始真正的审讯。 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疲劳战,不让嫌犯睡觉,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问他问题。 审问过程中一直用大灯照着嫌犯,让他不能打瞌睡,不能走神,必须百分百集中注意力。 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嫌犯根本没有精力去编造谎话,他做出的任何回答,都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说出的都是事实真相。 蒋勇光向我们保证,一定会追查到底,查出谋害梅婶的凶手,查出小梅姐的下落。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们也相信蒋勇光的为人。 梅叔本想留他吃个便饭,但他却没时间,给我们汇报完情况,他就火急火燎的赶回去继续审问小王掌柜了。 他出门的时候我亲自送他离开,蒋勇光瞥了一眼鼻青脸肿的我,笑着说:“行了,好意我心领了,你自己都这个批样了,别送了,赶紧回去养伤吧。” 我却一路追着他到了门口,说道:“等等,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声。” 蒋勇光连忙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什么事?” “当时在别墅二楼,靠江边的房间里关着一个人,但后来你们抓捕结束之后,这人却凭空消失了。”我委婉的说道。 我故意没有描述那个“人”的长相,就是不想让蒋勇光和梅叔、小梁他们一样,误以为我脑袋被砸坏了,说的胡话。 蒋勇光掌握的情况比梅叔他们更详细,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反问道:“你是说,小王掌柜卧室正对着的那个房间?” “没错!”我重重点头。 蒋勇光立即说:“那个房间的确有人住过的痕迹,但你怎么确定那人凭空消失了?我们在这幢别墅里一共抓获了十七名犯罪嫌疑人,也许就有住在这间房里的房客呢?” 这个时候我才说出真相:“不可能,那个人我见过,他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蒋勇光耐着性子问道。 我说:“他后背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眼睛是绿色的。” 蒋勇光听完果然一脸不信,撇着嘴道:“你说的是西游记里的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吧?”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严肃的说,“梅叔、小梁他们都不信我,但我说得是事实!我亲眼所见。” 其实有过之前的经历,我也不指望蒋勇光能相信我,但当我说完这件事情之后,蒋勇光却并没有继续嘲笑我或者怀疑我。 他反倒表情认真的思考起来,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我连忙问他:“难道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果然! 蒋勇光捏着下巴说道:“这么说起来,后面我们搜查别墅的时候,的确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再次追问。 蒋勇光也没有瞒我,直截了当的说:“药。” “药?”我有点懵。 “没错,药。” 蒋勇光说道, “各种各样的药,内服的外敷的都有,主要是消炎抗菌一类的药,还有治皮肤病的药膏……床上都堆满了。” 我越听越糊涂,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蒋勇光继续说:“除了大量的药物之外,在床铺上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 “皮肤组织?人类的吗?”我又问。 “暂时还说不好,但这些皮肤组织都是黑色的,而且相当粗糙,并不像是人类的皮肤,反倒有点像你说的……鱼鳞。实际上,更像是蛇皮。”蒋勇光回答。 听到这里,我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就是那个怪物!房间里关着的,一定就是那天从棺材里钻出来的怪物!”我沉声说道。 这下轮到蒋勇光懵了。 “这都哪跟哪?怎么又牵扯到那天从棺材里钻出来的人了?咱们不是都一致认为,那是个躲在棺材里逃出陵墓的耗子吗?” 我却摇头道:“不,我觉得不是。就算躲在棺材里,从古蜀陵墓回到江面上,也要很长一段距离,正常人没有氧气瓶的话,水性再好也要淹死的。那个从棺材里钻出来的东西,不太可能是耗子。” 蒋勇光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的表情茫然无措。 他问我:“那你觉得,那东西是什么?千年的棺材瓤子,在古墓里练成了一只长满黑鳞的鱼精?” 我摇了摇头,说:“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蒋勇光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说:“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养伤吧。至于这棺材瓤子的事,我今天晚上好好审一审小王掌柜,也许那小子扛不住,就把一切都交代了呢。” “也只能这样了。”我轻声说道,说罢目送蒋勇光开车离去。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那个后背长满黑色鳞片的绿眼怪人。 他到底是谁? 他和梅婶的死、小梅姐的失踪,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老王掌柜去了哪里? 小梅姐又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不断的烦扰着我,让我脑袋都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眼看着东边泛起鱼肚白,我整个人靠着窗户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就等着蒋勇光带来新的消息。 差不多早晨七点多钟,汽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连忙翻身出门,来到外面一看,果然是蒋勇光到了。 梅叔和虎娃子也纷纷披着衣服跑了出来,见到蒋勇光就问:“怎么样?审出什么消息没有?” 蒋勇光顶着一双黑眼圈,神情憔悴,语气却欢快的说:“审出来了,我就说这小王掌柜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熬到昨天凌晨三点多钟,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wap. /128/128735/30723645.html 56、一手点双穴 我们连忙把熬了一宿的蒋勇光迎到屋里,梅叔亲自下厨给他煮了碗面,蒋勇光这次没有再客气,狼吞虎咽的连干了两碗。 一边吃面,他一边向我们汇报情况: “老王掌柜果然是条老狐狸,他手底下的腿子一打穿防水墙,被地下水倒灌了墓穴,他就脚底抹油溜了,因为这家伙知道,地下水会把耗子们的尸首冲到沱江,这一定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不禁问道:“所以其实在我们下墓之前,老王掌柜就已经带着主力部队撤退了?” “没错。” 蒋勇光点头道, “他留下自己的儿子小王掌柜收拾残局,一边派人下墓滤坑,一边派人在古玩市场上捡漏,全力寻找高师爷交代的古蜀玉简。我们在陵墓里遭遇的那批耗子,就是小王掌柜派下去的,那个领头的耗子外号叫‘竹竿’,手段狠辣,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 听到这里,我立即回想起了主墓室里遇到的那个又瘦又高的耗子,瞧他的面相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他还当着我们的面杀了孝陵卫少强。 这时梅叔焦急的问道:“那老王掌柜呢?那家伙跑哪去了?还能抓回来不?” 蒋勇光喝了口汤,放下碗说:“放心,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给抓回来!” 这话我并不怀疑,毕竟这一趟下墓,孝陵卫牺牲了不少弟兄,这笔血仇必须得和王掌柜好好清算。 只听蒋勇光继续说道:“根据小王掌柜的交代,当初支锅的去京城请高师爷出山,本来只想着做一笔买卖,殊不知等到高师爷动身入蜀,一番寻龙分金,却是一手点出了双穴!” “一手点出双穴?” 我们闻言都是一怔。 蒋勇光缓缓点头道:“没错,一手点出双穴。不得不说,这高师爷的确是个奇人,沿着沱江溯游一番,竟然一出手就点中了双穴——我们找到的陵墓只是这双穴其中之一,除此之外,在沱江上游,还有一座古蜀陵墓!” 虎娃子马上问道:“这么说来,老王掌柜现在是去倒另一个斗了?” “是的。”蒋勇光道。 “那还不简单!我们直接带人杀奔过去,堵住他们盗洞的入口,来一个瓮中捉鳖,不就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吗?”虎娃子撸着袖子说。 蒋勇光却无奈的笑了笑,说: “虎娃子,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虽说高师爷一手点出双穴,但他也只是点出了陵墓大概的位置。耗子们具体在哪里打盗洞,打几个盗洞,这都是现场临时决定的,而且盗洞往往十分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除此之外,一个成熟的盗墓团伙往往都设有好几处放风的卡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给地底下的同伙通风报信,在我们围追堵截之前,他们早就溜了。” 虎娃子越听越崩溃,瞪着眼睛道:“那怎么办?难道这王掌柜就抓不到了?” “你别急。”蒋勇光耐心的说,“抓是肯定能抓到的,只不过要耐心布局,我们不能敲锣打鼓的去抓人,只能悄悄渗透,暗中调查,锁定犯罪团伙之后再一招制敌!” 这时梅叔拍了拍虎娃子宽阔的肩膀,说:“行了,虎娃子,一切听孝陵卫的安排吧。抓耗子他们是专业的,我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虎娃子瞥了蒋勇光一眼,一半督促,一半威胁的说道:“别忘了,安安现在还下落不明呢,你们动作快些!早点把王掌柜抓到,早点救出安安!要是安安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 蒋勇光连忙点头道:“放心,我们肯定会全力以赴。一会儿我就回去开会,商量抓捕计划。” 给我们汇报完情况,两碗面也吃了个干干净净,蒋勇光抹了抹嘴站起身,就又要返回一线去奋斗。 我一路送他出了门,见他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不禁说道:“你一宿没睡,要不先在我们这眯一会儿再回去工作?” 蒋勇光摆手道:“不睡了,顾不上。王掌柜不光关系着小梅的下落、梅婶的命案,他身上还背着我孝陵卫不少弟兄的血债,不把他抓住,我睡不踏实。” 我点点头,也没有再多劝。 走出院门之后,我又问道:“对了,那房间里关着的人,你问了吗?” “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蒋勇光原地驻足,压低声音说道, “说起来也真是怪了,那小王掌柜并不是个硬骨头,连他老爹的行踪、高师爷一手点双穴的事情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可偏偏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死都不开口。” “什么?” 我不免一阵愕然, “他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蒋勇光捏着脑门点点头,说: “我审问完老王掌柜的下落,就开始问他那房间的事情,我问他房间里关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药,那人是不是跳窗逃跑了。小王掌柜一问三不知,任何问题只回答我三个字——不知道。” “那后来呢?你们就放弃了吗?”我有些着急的说。 “不放弃也没办法啊,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重要问题。关键信息那小子都交代了,我也不好因为这么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再多盘问,万一把他给整猝死了怎么办?”蒋勇光无奈的耸耸肩,说。 于是关于那怪物的线索再次断了,事情不了了之。 但我心里明白,我和蒋勇光都不会轻易放弃调查,这件事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 孝陵卫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蒋勇光他们上午开会,中午之前就拟定了抓捕计划。 下午的时候,蒋勇光带着小梁一起过来,告诉我们孝陵卫准备连夜行动,前往高师爷点出的第二处古蜀陵墓实施抓捕。 这座墓的位置在沱江上游的鸭子河,毗邻一个叫作红岩镇的小镇。 因为不知道王掌柜在这一带安排了多少放风的岗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孝陵卫计划先派出一小批人员去打探风声。 根据小王掌柜的交代,这座陵墓八成也是个全部淹水的水洞子,因此若要找出墓穴,必须要有水性过硬的帮手。 这也是蒋勇光这一趟过来的目的。 他向我们说明了整个计划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来意: “三哥、小陈,这趟水下寻墓,恐怕还需要两位的帮助。除此之外,找二位还有一层原因——我们孝陵卫基本都是外地人,一张嘴就露馅。我们潜入红岩镇肯定会惹人注意,反倒是三哥您是本地人,干得又是捞尸的行当,您如果带着小陈搬去红岩镇,那肯定合情合理,没人怀疑。” wap. /128/128735/30814865.html 57、搬家 蒋勇光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他是打算让我和梅叔充当孝陵卫的先头部队。 我们爷俩本就是捞尸人,为谋生计举家搬迁合情合理,梅叔又是当地人,有他在,我们住进红岩镇也绝不会惹人怀疑。 到时候我们更是可以利用身份的便利直接潜入江中寻找古墓入口,帮助孝陵卫锁定目标,不得不说,这份打探情报的工作简直是为我们爷俩量身定制的。 然而还没等我和梅叔表态,虎娃子先不乐意了。 他摇着头说道:“不得行!姑爹和妹夫已经为你们孝陵卫出生入死两次了,下墓算一次、抓捕王掌柜又是一次,你怎么好意思再让他们冒险?万一他们两个有什么闪失,你要怎么补偿?” 这一句话把蒋勇光问的说不出话,他直接原地愣住。 梅叔连忙拍了虎娃子一巴掌,说道:“虎娃子!说话别那么冲!只要能早点抓到王掌柜,找到安安的下落,给你姑姑报仇,冒点险没啥子!我去!” 梅叔表完了态,我也赶紧跟着说:“我也去,不就是去打探消息嘛,能有什么危险。” 蒋勇光这才露出笑容,感激的说:“那就太好了,谢谢两位帮忙。” 虎娃子见我和梅叔都同意,连忙也凑热闹的说:“那我也跟着一起去,人多好办事,我给你们当保镖!” 梅叔却阻止道:“你不许去,就留在家里守着,万一安安自己回来了,不至于扑个空。” 虎娃子只好妥协:“好吧好吧。” 这时蒋勇光又说道:“三哥,小陈,我们开会的时候讨论了一下,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搬到红岩镇的话,多少有点奇怪。毕竟你们两个说父子不像父子,说亲戚不像亲戚。” 我不是本地人,梅叔却是当地口音,我们两个组成一个家庭,难免惹人怀疑。 梅叔皱眉问道:“那咋办?” 蒋勇光推了小梁一把,说:“简单,我们想好办法了。小梁也是本地人,让她假扮成您的女儿,小陈还是您的女婿,这样一家三口,就天衣无缝了。” 小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俏的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羞涩的说:“梅叔、陈榕生,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希望你们能……能配合一下。” 梅叔并不矫情,果断同意道:“我没意见,白捡了个漂亮女娃,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心里却有点难受,因为这一家三口里,本该是有小梅姐的一席之地的。 如果她没有失踪,梅婶也没有遇难,那么现在我和她是不是已经办了酒席,成了真正的夫妻? 我们是不是已经在镇上买了新房,组建起了自己的家庭?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胸口堵得慌,好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拳一样。 看到我迟迟没有回应,蒋勇光忍不住问道:“怎么?小陈,你同意吗?让小梁给你假扮媳妇,你心里有没有什么障碍?” 我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克服了内心的纠结,毕竟只有抓到王掌柜,才有机会找到小梅姐。 “我同意,我没有什么障碍,你们放心吧。”我干脆的说。 “那就好。”蒋勇光点点头,说,“我们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民警,给你们找好了出租的房屋,你们今天晚上就可以连夜过去,明天正式展开行动。” “好的。” 我们纷纷点头。 蒋勇光又嘱咐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在锁定目标之前,我不会再和你们接触了,期间由小梁负责和我们孝陵卫联系,三哥和小陈,你们两个就负责搜集情报即可,不要节外生枝,明白吗?” “明白。”我们再次应道。 交代完了注意事项,蒋勇光打电话叫来了搬家的货车。 我和梅叔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吃饭的家伙——捞尸船——搬到货车上,又带上了一些锅碗瓢盆、换洗衣物,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家,往鸭子河上游的红岩镇赶去。 这趟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大概有二十几公里。 因为天黑了路又不好走,所以货车司机一直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开到。 蒋勇光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是一个紧挨着鸭子河的小院,整个房屋的状况比较糟糕,院墙都已经塌了一片,里面的三间房子也破破烂烂的。 但既然是来完成任务的,居住条件就不能太过讲究了,司机师傅帮我们把行李卸下了车,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房东听见动静过来给我们开了门,又把钥匙留给了我们。 听他介绍说,这房子是他家的老宅,还是三代往上,他太爷爷那一辈人建起来的。 后来等到他爸爸那一辈,经济条件得到了改善,就在旁边又盖了一片新房,全家老小也跟着搬了过去。 这间老宅从那时起就空置着,到现如今已经有十多年没人住过了。 我听得一阵后怕,十多年都没人住过的老宅,现在还能住人? 小梁也赶紧问道:“那您这房子还通水通电吗?房顶漏不漏?要是遇到刮风下雨,屋子里不会遭殃吧?” 房东连忙保证:“放心放心,虽说十多年没人住过,但逢年过节,家里亲戚过来还是会住进去的,所以水电都是通好的,屋顶窗户什么的也不漏。”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搬着行李进了屋。 这老宅里头三间房,其中两间是卧室,为了掩人耳目,我先把自己的衣服、行李都搬到小梁的房间,和她的衣物放在一起。 小梁知道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所以也没有拒绝,只是她和我独处一室的时候,一张俏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仔细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她额头白嫩皮肤下的纤细血管。 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搬完行李就开始安安静静的铺床。 虽然是双人床,但她只带了单人的铺盖,被褥都是浅粉色打底,上面还有小熊的图案,一看就是小女生的专属。 折腾了一路,我也有点困了,就不和小梁客气,也把我自己的被褥铺到双人床上,紧挨着她的被褥放好。 等到我铺好了床,拿出枕头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小梁小心翼翼的拉上窗帘,一脸忐忑的看着我,颤声问道:“陈榕生,晚上……晚上你想怎么睡?” wap. /128/128735/30814866.html 58、开工第一天 小梁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我这还没怎么样,身上的衣服还穿的整整齐齐,只是把晚上睡觉用的被褥拿出来,她就已经臊得满脸通红了。 看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我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我说:“小梁,和我用得着这么害臊吗?咱们可是老交情了,你忘了在古蜀陵墓里帮你解毒的事情了吗?” 结果一提起“碱性溶液”的事情,小梁的俏脸更红了,她噘起嘴,抡起枕头朝着我砸了过来,娇嗔道:“陈榕生!你讨厌死了!不许你再提那件事!” 我嘿嘿一笑,接住枕头说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 小梁幽怨的瞪了我一眼,随后说道:“我们先商量好,晚上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还是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我听完看了一眼这房间的地面,因为靠着鸭子河,这里的环境非常潮湿,地面上一直是湿漉漉的,根本没办法睡人。 我摇头道:“这地上太潮了,不能睡人的,咱们俩谁也不能睡地上。” 小梁一听,满面为难的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都睡在床上吗?那……那你必须保证,晚上不许……不许动手动脚的……可以吗?” 我忍不住笑了,对她说:“你还没谈过恋爱吧?” 小梁被我问得一愣,低着头咬着嘴唇,小声说:“没、没谈过……怎么了?你问我这个干嘛?” 我说:“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我要是和你睡一起,不是毁了你的清白吗?放心吧,晚上我不和你睡,我去梅叔那屋睡,你自己睡吧。” 说完我就抱起被子准备离开。 这时小梁却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小声说:“陈榕生,你等等!” “干嘛?”我回头问她。 小梁红着脸说:“这……这栋房子又老又破,外面还有呼呼的风声,我……我不敢一个人睡。” 我有点无奈,问她:“那怎么办?你该不会想让我和你一起睡吧?” “你……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小梁有点不好意思的恳求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看到她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我最终还是心软了,放下被子,点点头说:“那好,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去梅叔那屋睡。” 小梁马上开心的笑了,抱着我的胳膊晃了晃,撒着娇说:“陈榕生,你真好!” 说完脱了鞋钻进被窝,又躲在被窝里把衣服都脱了,然后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翻了个身,看着我说:“陈榕生,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一脸的无语,冷着脸说:“你别得寸进尺啊,怎么要求越来越多了?” 小梁嘟着嘴撒娇道:“求你了求你了,陈榕生你最好了,给我讲个故事吧,求求你了。” 我实在熬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糊弄的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现如今这故事已经老掉牙了,但说实话,在05年的时候,这个故事还比较流行,小梁听了两遍,就躺在被窝里香甜的睡着了。 等到她入睡之后,我才抱着被子回到梅叔那屋,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挨着边躺下睡觉。 这一晚上我睡得不算踏实,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我和梅叔一同去鸭子河边找生意,小梁则留在家里打扫卫生。 说起来我们过来的时机也很巧合,正赶上这一带的雨季。 听房东说,这个月大到暴雨下了七八次,导致鸭子河的水位猛涨,沿岸的不少房屋都被淹了,时不时就有人失足落水淹死。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我们捞尸人来说,却不算是个坏消息。 我和梅叔到了河边,先开着捞尸船,沿着鸭子河转了一圈。 沿途并没有发现什么遗体,只有一些落入河中的枯枝烂叶。 为了尽快找到盗墓贼的踪迹,我还跳下船去,潜入河中查看了一番。 但与之前的沱江不同,鸭子河里的水流虽然湍急,却没什么暗流,河面下面也没有任何异常。 我这趟,空手而归。 折腾到中午,小梁从家里过来,给我和梅叔送饭。 午饭是她随手炒的两个家常菜,配上白米饭,我和梅叔尝了一下,居然还挺好吃,没想到小梁看上去文文静静,厨艺还挺精湛。 吃过午饭,我和梅叔躺在船上眯了一觉。下午梅叔留我一个人在江边等生意,他去红岩镇的镇上打探消息,我们两个分头行动。 我开着捞尸船又沿着鸭子河转了两圈,可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等到夕阳西下,我就原路返回,准备收工回家。 结果在回去的时候,我站在船上眺望河岸,只见在夕阳璀璨的光芒中,有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长发飘飘、皮肤白皙的女人,正站在岸边的一棵柳树下朝着我招手。 隔着太远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在对着我笑。 这女人看气质也算是个美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我一种阴森的感觉,多亏天还没黑,太阳还没落山,这要是在晚上,估计能给我吓出心脏病来。 我撑着捞尸船缓缓的靠岸,离那女人也越来越近,这时我才看清楚,她的确是个长相很漂亮的女人。三十岁出头,浓妆艳抹,身上有一股很浓重的香水味,一双眼睛顾盼生波,嘴角向上翘着,千娇百媚。 我那时候虽然没接触过多少女人,但也能看出来,眼前这女人是个尤物,别说在这偏远小镇上,哪怕是放在大城市里,也绝对是个招惹男人惦记的绝色。 等我的船靠了岸,那妩媚女人看着我说:“小哥,看你有点面生,新来的哇?” 她一开口也是外地口音,并不是本地人。 我马上提高了警惕,但表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说:“嗯,刚搬过来两天。” “那你是做啥生意的?我看你开着船在河上转了一天了。”那妩媚女人又问。 我笑着说:“我这行当可不光彩,是河上捞尸的。这几天鸭子河水位猛涨,我和我婆娘、老泰山特地搬了过来,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生意做。” 妩媚女人听罢笑吟吟的点点头。 我趁机问道:“姐,你呢?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 那妩媚女人闻言娇俏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河岸不远处的一家小店,只见那店门口的窗户上,贴着“保健按摩”四个粉红色的大字。 她声音撩人的对我说:“姐是做按摩的,小哥,忙活一天了,让姐给你按按?价钱好商量的。” wap. /128/128735/30893412.html 59、红衣女人 我还奇怪这漂亮女人眼巴巴的站在河边朝我招手干什么,原来居然是服务行业的工作者。 像红岩镇这样的小镇人流量不大,镇上的青壮男人数量有限,好不容易见到我这么一个新来的潜在客户,这位姐姐当然不肯错过。 我正打算找个借口婉拒,只见梅叔刚好从镇上回来。 我连忙悄悄指了指梅叔,对那妩媚女人说:“姐,我老泰山回来了,你赶紧走吧,万一让他看见我背着他闺女和你眉来眼去的,我只怕要挨揍了!” 妩媚女人也是个识趣的,连忙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媚眼如丝的看着我,小声说:“小哥,姐的店就在马路对面,你改天抽空来玩啊,姐等着你。” 说完扭摆着曼妙的腰肢,赶在梅叔回来之前溜了。 不一会儿梅叔走了过来,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马路对面的按摩店,表情有点尴尬。 我知道他都看见了,也不想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道:“刚才那女的过来找我做按摩,估计见我是张生面孔,有油水可赚。不过我没答应她。” 梅叔点点头,仍然有点尴尬的说:“不做就对了,这种店不卫生,容易染病的。” “嗯。”我应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我问他,“镇上有什么消息吗?” 梅叔摇头说道:“没啥消息,在这镇上我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好光明正大的打听,只能碰运气。只听说鸭子河这几天淹死了两个人,都是本地人,而且都是还在上学的娃娃。” 小孩安全意识差,水性又不如成年人好,遇到这种灾害天气,很容易发生溺亡事故。 更何况王掌柜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找还在上学的学生给他倒斗,所以这两个可怜的遇难者,显然与盗墓团伙无关。 “今天先这样吧,明天我再去别的水域找找看。”我对梅叔说道。 梅叔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和我回家。 一夜无话,鸭子河的夜晚静悄悄。 第二天一早,我和梅叔还是分头行动,他负责在镇上探听消息,我去河上寻找线索。 这一次我换了一条水路,沿着鸭子河顺流向下,先观察水面上的情况,又在几处水深的地方潜下去找了一圈。 可这一趟依然是一无所获,这条河里根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蒋勇光是不是被小王掌柜给耍了,高师爷一手点双穴这件事根本就是他胡说八道的。 等我把船开回岸边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坐在柳树下休息,等着小梁给我送饭。 结果刚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儿,我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一睁眼,果然看见那按摩店的妩媚女人又过来了,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有些不耐烦的说:“姐,我真不做按摩,我婆娘一会儿就来给我送饭了,你别凑过来,让她看见了误会。” 不料那妩媚女人却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我身边不走了。 她主动伸出手拉着我胳膊,小声的说:“小哥,你和姐过来一趟,姐和你说个事。” 说着,她居然就想把我往她的店里拉。 我当时人都傻了,心说这行当怎么还有强买强卖的? 我赶紧甩开她,有点生气的说:“别拉拉扯扯的!我说了我婆娘一会儿就来给我送饭了,你再这么拉拉扯扯,可别怪我翻脸了!” 结果我这么一说,那妩媚女人突然眼眶一红,竟是要哭了,她小声说:“小哥,你误会姐了,姐不是强拉着你做按摩,姐不是那种人。姐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我看她要哭,也不好再呵斥她,只好耐着性子问道:“你要找我帮什么忙?你就在外面说吧,进店里头不清不楚的,我不去。” 妩媚女人只好顺从我,站在柳树下和我小声说:“姐不是本地人,是外地过来打工的,你也知道,姐做这一行不光彩,所以和老家的人说,姐是做美容美发的,不是做按摩的。” 我点点头,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妩媚女人又说:“姐在老家有个对象,谈了好几年了,关系一直挺稳定。” 我心说:你对象真倒霉。 妩媚女人继续说道:“我在外面工作这么多年,我对象从没来找过我,结果前几天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悄悄坐火车过来找我,说要给我个惊喜……” 我逐渐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问道:“那他人呢?” 妩媚女人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她低声说道:“他来找我的时候,姐正在工作呢,他站在窗户外面,什么都听见了……他受了刺激,一时昏了头,就……就……就一头扎进鸭子河里去了。” 我不禁愣了一下,问道:“然后呢?你没去救人吗?” 妩媚女人内疚的说:“我们老家那边的人都是旱鸭子,没什么人会水,他也不会水,我也不会水,怎么救人……” “那你喊人救他啊!”我无语的说。 “当时是晚上,河边根本就没人。”妩媚女人说着说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也想救他,可是我真的不会游泳,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河里淹死……” 她应该是很自责,哭的妆都花了,最后拉着我的胳膊恳求道:“小哥,你是捞尸的,能不能帮姐把他给捞回来。我没能救下他的命,只求有个全尸,把他体体面面的下葬,总不能让他客死异乡……” 我本就是捞尸人,自然不会拒绝生意,再加上这淹死的老实人实在是身世可怜,所以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跳的河,我下午就动身捞人。” 妩媚女人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紧接着又问我:“小哥,你捞一次要多少钱呀?姐平时存不下什么钱的,如果价钱太贵,你看能不能让姐给你做几次按摩抵债……” 说到这里,估计是职业病犯了,她一双手下意识就往我裤腰的位置上摸过去。 刚巧就在这时,小梁给我送饭来了,一看到我和一个浓妆艳抹、气质风骚的妩媚女人站在树下拉拉扯扯,她忍不住扯着脖子喊道:“陈榕生!你干什么呢?!” wap. /128/128735/30893413.html 60、红姐的委托 不得不说,小梁这姑娘的演技还挺不错,见到我和妩媚女人拉拉扯扯,居然好像真吃醋似的大喊了一声:“陈榕生!你干什么呢?!” 我被她这一声河东狮吼给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推开那妩媚女人,嗔怪道:“你看,被我婆娘看见了不是?真是没事找事!” 妩媚女人明显是见惯世面的,不以为意的说:“没事,一会儿姐帮你解释!” 说话间小梁快步走了过来,瞪着我问道:“陈榕生,你干什么呢?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的,你害不害臊?” 我连忙说道:“你误会了,我们正谈生意呢。” 小梁翻了个白眼,厌恶的说:“谈生意?可不是谈生意嘛!谈得是皮肉生意吧?” 这时候那妩媚女人开了口:“小姑娘,你还真说错了,哪有光天化日谈那种生意的?就算是要谈,也得去我的店里关上门谈不是?” 小梁不想和那女人说话,她连正眼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我再次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大姐……” 说到这里,我看了那妩媚女人一眼,妩媚女人笑吟吟的说:“姐叫王红,你叫我红姐就行。” 我点点头,接着说道:“红姐找我是来谈捞尸的生意,她对象不幸落水淹死了。” 我怕小梁不信,又把红姐对象来找她,在窗户外面听到她连夜卖力工作,最后一时没想开,跳进河里溺亡的凄惨故事讲了一遍。 小梁听完之后这才消了气,对红姐也产生了一些同情心,终于不再那么排斥她了,语气稍微缓和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 红姐洒脱的笑了笑,对小梁说:“没关系的,毕竟干我们这一行,遭惯白眼了。” 随后她又说:“不过你男人还挺老实的,裤裆紧得很!我刚才和他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做按摩,免费帮他做都行,结果他死活不答应,说他是有婆娘的。这种经得起诱惑的男人可不多见!” 小梁听完之后表情尴尬,悄悄瞥了我一眼。 我朝着她笑了笑,没有多说。 之后我问红姐:“你对象具体是哪天跳的河?” 结果红姐居然迟疑了一下,好像她根本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一样,想了想才告诉我说:“大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十点多钟跳的河。” 我立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对象跳河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吗?怎么红姐却好像记得不怎么真切一样? 不过我也没多想,也许是她悲伤过度,一时受到了刺激,记忆出现了恍惚也是有可能的。 我又问她:“跳河的地点呢?就在这附近吗?” 红姐又摇了摇头,往鸭子河的下游指了指,说:“往前走差不多一两公里的位置,在那边跳的河。” 我听完又觉得有点蹊跷。 按理说,红姐的对象在她的按摩店外发现了她给人做按摩的事情,当场情绪崩溃,愤而跳河,那么他就应该在按摩店附近的河边跳河才对啊。 怎么会又跑了一两公里,这才跳河呢? 难道在跳河之前还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沿着鸭子河跑了一段,最后才实在想不开,决定自寻短见的? 先是跳河时间的问题,紧接着又是跳河地点的问题,这两个问题加在一起,已经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小梁明显也察觉到了疑点,她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轻举妄动,表面上装作安然无事。 吃过了小梁送来的午饭,我们便一同动身去捞尸。 我们乘船来到红姐对象跳河的位置,红姐指着这片水域说道:“就是这,当时我对象就是在这里一头扎进河里的,他扑腾了两下就不见了,可能是沉了底。” 小梁马上担心的说:“已经是大前天的事情了,你说尸首会不会早就给冲到下游去了?” 我摇头道:“也不一定,尸体有可能被石头卡住,水草缠住,还停留在这片水域。总之我先兜一圈看看吧,能找到就捞上来,找不到也只能认命。” 红姐倒是善解人意,没有哭天抢地的逼着我必须把她的对象给找到,而是很洒脱的说:“试试看吧,能找到最好,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我再去下游找人捞。” 开始打捞之前,我把船靠岸,让红姐先上了岸。 我告诉她,捞尸船有忌讳,死者的家属亲朋不能上船,否则死者的冤魂舍不得他们,是要拉着他们一起落水陪葬的。 红姐听完之后连忙乖乖下了船,再也不敢坐上来。 实际上这忌讳是我随口乱编的,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把她赶下船,和小梁说几句悄悄话。 等捞尸船开远了之后,小梁主动凑过来说道:“陈榕生,我觉得红姐有问题!” “我也这么想。”我和她的看法一致,“如果她对象真的是因为发现她给人做按摩,一时想不开跳河寻死,那肯定在按摩店外面就跳了,不会跑到这么远再跳河。” “而且她连她对象跳河的具体时间都记不清,她如果真的那么伤心,肯定不会记不清时间的。”小梁补充道。 我点点头,问她:“那你说,红姐到底为什么撒谎呢?难道她对象不是自己跳河死的?” 小梁摇了摇头道:“现在证据不足,我也不好乱猜,也许看到尸体之后能发现什么线索吧。” 我听完只觉得一阵头大。 我们原本是来调查王掌柜盗墓一案的,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又牵扯上了红姐的事情。 万一红姐对象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那么以小梁警察的身份,她必定不能坐视不理。 到时候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正琢磨着,捞尸船缓缓向前行驶,小梁眼神犀利,突然盯着河里一处水草茂盛的位置,警惕的说:“陈榕生,你看那边!” 我顺着小梁的指引看过去,只见那茂密水草在清澈的水波中缓缓晃动,水草深处银光闪烁,仔细看去,竟然有一群银白色的小鱼围簇在其中,头朝里尾朝外,摇晃着身体,似乎在啃食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wap. /128/128735/30936548.html 61、淹死的耗子 一看到这群簇拥在水草里的白色小鱼,我便知道找到目标了。 这种白色小鱼在我老家那边俗称“白条”,在川渝一带叫作“小川条”或者“川条子”,是水里头最常见的一种鱼。 这种鱼荤素不忌,什么都吃,而且有个特点——专爱吃腥。 正因为这个原因,一旦水里漂来浮尸,尤其是泡了好几天的腐尸,就一定会招来一群白条啃食。 再定睛一看,我便看到水草的深处探出一截惨白惨白的东西,像枯木枝一样,那不正是死人的一截胳膊吗? 我知道小梁胆小,连忙对她说:“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红姐的对象找到了。” 小梁也猜到了个大概,指着这片水草问道:“你是说,红姐对象就缠在这片水草里头?” 我说可不是,你看他胳膊不是都露出来了吗? 说完给小梁指了指,小梁这才看到,一张俏脸顿时变得惨白如纸,吓得赶紧背过身去不看。 我笑着调侃道:“你这点胆量怎么当警察?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没走脑子吧?” 小梁不服气的说:“你别笑话我,别看我现在胆子小,过几年我就练出来了。” 一边和她说话,我一边把衣服脱了,随后便拎着镰刀下了水,赶开围簇在水草周围的白条鱼,开始清理茂密的水草。 割了几茬水草,缠在其中的遇难者就浮出了水面。 因为在河水里泡了整整三天三夜,这可怜人身上都已经浮肿了,整个人鼓得像是个气球,一双眼睛瞪出眼眶。 这相貌别说小梁会害怕,就连我这种见惯了淹死鬼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等把他周围的水草都斩断之后,我没直接拖拽他的遗体,而是先爬回了船上。 捞尸这行当有不少忌讳,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直接触碰死者的遗体。 梅叔的捞尸船是当时比较新的款式,这种款式的捞尸船在甲板下面装有一个船舱。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网上搜一下相关视频,直到最近几年,大部分捞尸人使用的依然是这一种款式的捞尸船。 捞尸的时候先把船舱的舱门打开,再用钩子挂住尸体,将其拖入船舱中,再把舱门关上,这样一来,既方便又体面,两全其美。 我打开船舱的门,熟练的开始操作,然而就在把尸体拽过来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只见这死者的手指又细又长,手掌肌肉相当饱满,和之前虎娃子抓来的瘦猴的手有几分相似,这样的一双手可并不常见。 在看到这双手的时候,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我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小梁,说道:“小梁,你快看!” 小梁有点忐忑的问道:“看什么?看死尸吗?陈榕生你别搞我……” 我无语的说:“我不是搞你,你看他的手,我怎么觉得这个死者有点像耗子呢?” 小梁听了这话,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强忍着恐惧看向那具浮尸。 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的手,小梁也觉得这双手和一般人不一样。 “你看他手上有很多擦伤的疤痕,我听蒋勇光说过,这些疤痕就是他们倒斗开棺的时候留下的,一般只有盗墓贼的手上才会有。” 听了这话,再仔细一想,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哈哈哈!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根本不是红姐的对象,他是个耗子!”我兴奋的说。 小梁歪着头问道:“陈榕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捞错人了?没捞到红姐的对象,反倒歪打正着,捞到了一只耗子?” 我却摇头道:“不,我们没捞错人,我严重怀疑,红姐委托我们捞的尸体,就是这一具。只不过她却没说实话,这尸体根本不是她的对象,而是一个盗墓贼!” 小梁眯着眼睛想了想,也突然恍然大悟,低声说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红姐和王掌柜是一伙儿的!” 我连连点头道:“聪明!你注意到没有,红姐的按摩店就在红岩镇最靠鸭子河的位置,从她的按摩店,可以看到大半个河畔。而且红姐这种工作性质,从早到晚坐在店里看着外面,这不就相当于在放风吗?” “有道理!红姐是在给王掌柜盗墓团伙放风!也对,像红姐这样的按摩女突然搬到一个镇上,是绝对不会引起怀疑的,没人能猜到她其实是个盗墓贼,而且她平时接触的人又多又杂,也方便打探消息。”小梁越想越觉得靠谱。 我又说道:“我来鸭子河的第一天,红姐就过来主动和我搭讪,我当时还以为她只是在拉客,现在一琢磨才知道,她是在探我的口风。还好我伪装的好,没有露馅。” 小梁指了指这具尸体,猜测道:“这个人应该是盗墓时不幸淹死的下苦,尸首从墓穴里被冲出来,漂到了鸭子河,盗墓团伙担心尸体被人发现,暴露了他们的踪迹,所以才让红姐编了个谎话,请我们打捞尸体,趁被人发现之前毁尸灭迹。” 我点点头,愈发激动的说:“这么看来,高师爷一手点双穴的事情是真的,另一座古蜀墓葬,就在这一片水域了!” 经过我们一番讨论,真相渐渐水落石出。 但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蒋勇光曾经说过,一个庞大的盗墓团伙,他们的放风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即便我们猜到了红姐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轻易对她下手,毕竟我们不知道,暗处还有多少耗子在悄悄盯着我们。 最后我和小梁决定,我们先按兵不动,配合红姐演戏,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获取更多的情报。 将这耗子的遗体装入船舱,我们便逆流划了回去。 红姐此时还站在岸边等着,看到我们回来,捞尸船的吃水深了不少,她便知道我们并非是空手而归。 “怎么样?捞到了?”红姐紧张的问道。 我点点头,说:“捞到了,但不确定是不是你对象,你看一眼吧。” 说完把船靠岸,将遗体拖出船舱。 结果红姐一看到那耗子泡肿的脸孔,竟当场哭了出来,抹着眼泪点头道:“就是他,这就是我苦命的男人……唉!你说你怎么那么傻!说跳河就跳河!你让我怎么向你爹妈交代啊!” 我和小梁都对红姐的演技钦佩不已,这一番痛哭流涕居然情真意切,简直和真的一样,吊打现如今不少女演员。 为了不让红姐看出破绽,我还得配合她表演,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小梁问她用不用帮忙处理后事,红姐连忙摆着手道:“不用了,这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把人留在这就行,一会儿我找几个朋友过来给运回老家。” wap. /128/128735/30936549.html 62、跟踪 一听说红姐要找朋友过来运走尸体,我们便知道她要和同伙联络了,这可是个顺藤摸瓜的好机会。 我问红姐需不需要搭把手,到时候一起把遗体装殓上车之类的。 红姐连忙摇头拒绝,说这么晦气的事,就不劳烦我们两个了。 而且似乎生怕我们与这件事情有牵扯,当场就给我们结清了捞尸的钱,打发我们离开。 之前她分明说自己手头上没什么积蓄,还要用免费按摩来抵债,可她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给我抽出三张,问我够不够。 我笑着把钱收好,点头说够了。 之后也没再逗留,带着小梁开捞尸船离开。 走的时候我悄悄用余光打量,只见红姐正掏出手机联系同伙,应该是要赶快行动。 那个时候经济条件差的根本用不起手机,都用座机或者电话卡。 稍微富裕一点的用小灵通。 可红姐用的却是手机,我仔细瞧了一眼——好家伙!用的还是诺基亚n70!相当于现在的最新款苹果手机了! 她根本就是在装穷! 这又是一个破绽。 等捞尸船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小梁突然拉着我的胳膊说:“陈榕生,靠岸!我要去跟踪红姐,查清楚他们的据点在哪。” 我看着小梁单薄消瘦的小身板,不由得担心的说:“你一个人行吗?盗墓贼可都是亡命之徒,你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算了。” 小梁这个时候胆子倒是挺大,坚定的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榕生,你不想找到小梅姐,不想给梅婶报仇了吗?” “我当然想!”我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就靠岸!让我下船去跟踪他们。你放心,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被发现的。”小梁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虽然我还是很不放心,但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犹豫了一下,我终于还是把捞尸船靠了岸,让小梁下船去跟踪。 随后,我自己一个人把船开回去,回家和梅叔碰头。 到家的时候,梅叔正坐在院门口抽烟,见到我一个人回来,纳闷道:“小梁呢?她没和你在一块?” 我连忙说:“叔,我们俩有重大发现,那个鸭子河边的按摩大姐,她是王掌柜的人,是个放风!” 梅叔听完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点头道:“有道理!这种做按摩的常年到处打游击战,而且女人天生爱打听,的确适合当放风。” 之后他又问我:“那小梁呢?” 我把我们两个一起给红姐捞尸的事情说了,又告诉梅叔小梁去跟踪她了,如果成功的话,估计能顺藤摸瓜,找到耗子们的老窝。 梅叔听罢却一脸的担心,说道:“哎呀,小梁一个女娃,该不会遇上危险吧?榕生,要不咱们两个去看看?” 我却摇头道:“叔,小梁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应该不会出啥岔子,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去找她,反而容易添乱,还是在家等着吧。” 梅叔想了想,也觉得我说的没错。 这个时候我问他:“对了,今天去镇上打听消息,有啥收获没有?” 梅叔这才想起来,连忙说道:“差点忘了,我还真打听了点事。大概半年之前吧,有位外地来的企业家到访红岩镇,说要无偿给镇上捐一座希望小学。但是红岩镇上人口本来就少,娃娃更是不多,本地的学校招生都招不满,根本用不着再多建一座小学。可那企业家硬说什么将来娃娃会越生越多,要未雨绸缪,铁了心非要在这里建希望小学……”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企业家的脑回路不怎么正常的样子。 梅叔继续说道:“人家企业家毕竟是无偿捐赠,镇上觉得不要白不要,最后就同意了。这希望小学也就开始动工。但古怪的是,镇上明明有大片的空地,可希望小学的选址,偏偏要靠着鸭子河。当时不少本地人都劝,说若是遇到涨水,这小学恐怕是要被淹了的,最好把校址再往岸上挪一挪,可这企业家却是一根筋,死活不听劝。” 听到这里,我不禁冷笑道:“这企业家怕不是王掌柜吧?” 梅叔立刻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恐怕捐赠希望小学是假,暗中打洞倒斗是真。白天打地基,晚上打盗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盗墓贼这种骚操作其实非常常见,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拿王掌柜的另一个“项目”——沱江的古蜀墓举例,他玩的就是同一套手段。 根据蒋勇光透露,王掌柜在盗掘沱江古蜀墓的时候,也是用了类似的障眼法。 毕竟这座古墓的体量极大,其中又涉及到水下作业、给陵墓排水等比较大的工程,完全不可能暗中进行,势必会搞出动静来。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动点脑筋了。 王掌柜当时委托了一个建筑公司,以给沱江修建码头的名义打掩护,用这种手段瞒天过海,暗中实施了盗墓犯罪。 而沱江码头动工的时间,刚好也是在半年之前! 再联想到红岩镇的希望小学,一切谜团迎刃而解。 我不禁感叹道:“这王掌柜果然有几分手段,沱江、鸭子河两座陵墓同时动工,双线操作,用最短的时间挖宝走人。” 梅叔也点头道:“嗯,搞不好现在这座古蜀墓已经被王掌柜给搜刮一空了,我们要是不能尽快行动,只怕又要被这只大耗子给溜了!” “不行,必须得抓到王掌柜!” 我攥着拳头说道。 小梅姐的下落、梅婶的血仇,全都背负在王掌柜的身上。 “估计小梁这一趟能找到王掌柜在红岩镇的据点,到时候就马上联系蒋勇光,让他带着孝陵卫来收网,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抓到王掌柜。”我对梅叔说。 既然王掌柜留自己的儿子小王掌柜在沱江主持大局,那么他自己就八成会亲自坐镇鸭子河。 对于抓捕到这位支锅人,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梅叔也是一样,他也咬牙切齿的说:“对,必须得抓到王掌柜!不能再让龟儿子给跑了!” 而就在我们商量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循声望去,看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小跑而来。 那正是去跟踪红姐的小梁。 只见她绑成马尾的秀发都跑的有些凌乱了,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担心的问道:“怎么样?你没遇到危险吧?有什么收获吗?” 小梁累的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指了指屋里,气喘吁吁的说:“进……进去说……” wap. /128/128735/30936550.html 63、按兵不动 我们和小梁进了屋,我连忙给她倒了杯凉白开。 小梁却顾不上喝水,抬起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激动的说:“找……找到了,我找到他们的据点了。在鸭子河沿岸,红岩镇西边……有……有一片工地,好像是在建……在建……” 没等小梁说完,我和梅叔就异口同声的接道:“希望小学!” 小梁瞬间愣住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们,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笑,说道:“梅叔今天去镇上打听,也打听出这希望小学有猫腻。这项工程和沱江边上的码头一样,都是半年前开工的,而且红岩镇娃娃不多,一个小学都招不满,压根就不需要再多建一座小学。” 这时小梁终于把一口气给喘匀了,喝了一口凉白开,继续说道:“看来这希望小学就是王掌柜的障眼法,给他打洞倒斗打掩护的。我亲眼看到红姐和她的两名同伙把那耗子的尸体给运到了希望小学的工地上,还说晚上趁没人的时候把他埋进地基里头。” 我听完不自觉渗出一身冷汗,一想到希望小学的地基里面埋着一具尸体,我就毛骨悚然。 故事回忆到这里,我特地打开浏览器,去网上查了一下,结果这座小学现在居然还在。 一个本来只是给盗墓贼打掩护的学校,居然从05年建成之后一直沿用到今天,也算是王掌柜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难得做的一件人事。 搞清楚了这伙盗墓贼的据点,事情便好办了。 我当即推测道:“看起来鸭子河的古蜀陵墓,就在这座希望小学附近,盗洞的入口也肯定隐藏在学校的工地上。” 梅叔更是迫不及待的说:“小梁,能不能通知孝陵卫来收网了?既然找到了陵墓的入口,他们就该趁早行动了吧?” 小梁也是这么想的,马上拿出手机说:“那我去联系蒋警官,让他们速战速决。” 说罢就去院子里打电话,我和梅叔心情忐忑的在屋子里等着。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之后,小梁回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一进来就摇着头说:“不行,蒋勇光那边的意思是,现在只是找到了陵墓的入口,放风也只找到了一个,贸然行动的话,成功率并不高,可能会被王掌柜逃脱。” 梅叔有些着急,提高音量问道:“那他想怎么办嘛?难道要等我们找到了王掌柜再动手?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要他们孝陵卫干嘛?我们自己就把人给抓咯!” 小梁连忙耐心的安慰道:“梅叔,您先别急,我能体谅您急着抓人的心情,但蒋勇光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盗墓贼非常狡猾,他们通往陵墓的盗洞可能不止一条,我们堵死了希望小学这条盗洞,他们有可能从别的盗洞逃走的。” 我也跟着劝说梅叔:“叔,都已经布局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蒋勇光经验丰富,我们还是听他的安排吧。” 梅叔黑着脸不再说话,默默的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我知道他这是情绪上来了,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就赶紧拉着小梁去院子里躲一躲,让梅叔一个人抽闷烟。 来到院子里之后,我才猛然注意到小梁的膝盖磕了一下,牛仔裤都给磕破了,白皙的皮肤擦破了皮,伤口上鲜血混着泥土,一片狼藉。 我不禁皱眉问道:“怎么还把膝盖给磕了?” 小梁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回来的时候跑得有点着急,就摔了一跤……不过没事的,不严重。” “怎么不严重?伤口不及时处理要感染的。”我连忙转身回屋拿药箱,用棉签沾了碘伏给她消毒。 小梁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伸着长腿让我处理,结果碘伏刚碰到伤口,这姑娘就疼得尖叫起来。 “呀!疼!陈榕生!好疼!” “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也不怎么会安慰女生,只能紧紧抓住她的腿,让她别乱动,继续“铁面无私”的给她消毒。 小梁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咬着嘴唇抱怨道:“陈榕生,你轻点!你弄疼我啦!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嘘!别乱叫,让邻居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大白天的干什么好事呢!”我小声提醒道。 结果小梁居然秒懂,脸蛋一下就红了,她满面羞涩的瞥了我一眼,娇嗔道:“陈榕生,你讨厌死了!不许说这种流氓话!” 我轻轻一笑,说道:“什么叫流氓话?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婆娘,这属于夫妻之间的正常对话。” “你……你趁人之危!你不是好人!”小梁像个受气包,鼓着腮帮子还嘴。 我不再多说,而是认认真真的擦碘伏。 折腾了半天,终于给她消完了毒,我用纱布包扎了伤口,又让她回屋换了一条新裤子。 等处理好了伤口,小梁这姑娘也不闲着,一瘸一拐的去了厨房,开始张罗今天的晚饭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还是分头行动。 我负责去鸭子河上寻找线索,梅叔去镇上打探消息,小梁当家庭主妇,随时准备和孝陵卫那边对接。 吃过早饭,我便一路往河边走去,路过红姐的按摩店的时候,我还特地往里面瞥了一眼。 只见按摩店的大门紧紧关着,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般来说,按摩店呈现出这种闭门谢客的状态,要么就是正在营业,要么就是服务人员还没起床。 早上很少有顾客上门,所以我猜红姐应该是还没起床。 果不其然。 等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才看到按摩店的窗帘拉开、店门打开。 红姐头发蓬松的走到门口,蹲在街边刷牙漱口。 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她便又花枝招展的坐在店里窗边,对着路过的男人巧笑嫣然,招揽生意。 我本来以为我和红姐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打交道了,没想到当天傍晚,这妩媚女人又主动过来找我。 当时我都准备收工回家了,红姐接了个电话,就从店里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一路直奔我过来。 我抬头看见她过来,纳闷问道:“红姐,找我有事?” 红姐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复杂的说:“唉,姐又来找你谈生意了。你瞅瞅,咱们认识好几天,姐都照顾你两回生意了,你却一次都没照顾过姐的生意。” 我尴尬的笑了笑,连忙问道:“怎么又有生意?这次又是出啥事了?” 红姐一双秋水横波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现编瞎话,之后磕磕巴巴的说道:“是这样的,我对象他爹昨天特地从老家赶来了,结果看见儿子没了,一时想不开,也跳河寻死了……” wap. /128/128735/30948918.html 64、接二连三 05年的时候,有一部电视剧非常火,叫《倚天屠龙记》。 这电视剧里面有一句台词,说的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红姐虽然是风尘女子,年纪又稍微大了一些,但说实话,她长得还是蛮不错的。 她正应了这句台词,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要不是我和小梁身份特殊,凡事都会往深处想一想,我们恐怕还真的会被红姐给糊弄过去。 什么对象、对象他爹,这些身份根本就是她胡编乱造的,他们真正的身份,是一群盗墓贼! 至于他们的死因,也绝不是想不开了投河寻死,根本是挖水洞子的时候失误溺水,被活生生淹死的。 不过我虽然知道红姐是在撒谎,却没有戳破,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听到红姐说她对象的老爹又投河寻死,我假装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叹息道:“唉!你对象一家也太倒霉了,这短短几天,两个男人都死了,这不是绝户了嘛!” 红姐也连忙开始演戏,假装内疚的挤出几滴眼泪,红着眼眶说:“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一家!这辈子没机会赎罪,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要还上这笔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行了,别自责了,你对象的爹是在哪寻死的?趁着尸首还没被水流冲走,赶紧把人捞回来吧。” 红姐赶紧说:“就是我对象寻死的位置,他应该是想给儿子招魂,后来就一时没想开,钻了牛角尖,一头扎进河里淹死了。” 我心说这娘们撒谎真是个好手,故事说的天衣无缝,演技也浑然天成,有这门手艺,何必挖坟倒斗?去横店当个演员,估计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我朝着红姐招了招手,让她随我上船,然后便撑着捞尸船,一路顺流而下,去昨天捞她对象的水域继续捞尸。 这次的遇难者刚淹死不久,还没来得及漂远,等我们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水面上浮着一具男尸。 我刚要划船过去捞起,红姐一脸忐忑的问我:“我还用下船吗?你昨天不是说,捞尸的时候忌讳家属在船上吗?”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临时编的“忌讳”,只好先把红姐放在岸边,再去捞尸。 正好红姐不在船上,我可以趁机仔细检查一眼这尸首。 只见死者大概四十多岁,身材相貌和昨天红姐的“对象”一点都不一样,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父亲,而且因为泡在水里没多时,从他身上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土腥味! 再看他的一双手,同样是手指细长、肌肉饱满,手掌上有不少擦伤的疤痕,符合盗墓贼的外貌特征。 果然又是个死在水洞子里的耗子! 如此看来,鸭子河古蜀墓在这一带水下一定也有个盗洞,所以淹死的耗子才会从这里漂出来。 我一边琢磨着这些事,一边把遗体捞上船,然后划船靠岸,将死者拖上去。 折腾完这一趟,太阳也快落山了。 我问红姐:“红姐,你还是找朋友来运走这尸首?” “啊,对。”红姐心虚的回答道,“我一会儿让朋友过来帮忙。” 我点点头,便说道:“那我就回家吃饭了,我家婆娘还等着我呢。” 说完我就准备离开,等明天一个人的时候再悄悄过来寻找水下的盗洞。 结果还没等我上船,红姐突然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小哥……别……别走,姐一个人有点害怕!” 说来也对,今天和昨天不同。 昨天捞尸的时间是中午,阳气充足,红姐一个人守着一具尸首倒是没啥。 今天太阳已经落山,眼看着天都黑了,红姐毕竟是个女人,孤身一人守着一具尸体,实在有些吓人。 她紧紧拽着我,恳求的说:“你能不能陪姐坐一会儿,等姐的朋友过来你再走?姐多付给你一百。” 我考虑了一下,点头说道:“行,那我就陪你一会儿。” 说完在船上坐下,等着红姐的“朋友”来收尸。 红姐挨着我身旁坐下,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哥,还没问你叫啥呢?” 我说:“我叫陈榕生,耳东陈,榕树的榕,生长的生。” 红姐笑着说:“这名字真好听。” 随后又问我:“你水性一定很好吧?我有时候见你下水,能潜上好半天才上来,我看得直害怕,还以为你被水草缠住脚,上不来了。” 我笑着说:“我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要没这点本事,也不敢当捞尸人啊。” 听了这话,红姐的眸子里光芒闪动,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计划。 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个时候就动了心思,想拉我入伙! 毕竟,鸭子河古蜀墓是水洞子,想要倒水斗,就得有逆天的水性,否则就会像我捞起的两个人一样,不幸被淹死。 我们坐在船上等了半个钟头,红姐的朋友们还没来,她等的有些着急了,就又掏出崭新的诺基亚n70,给同伙打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她故意走远了一些,压低声音和同伙说话,我竖起耳朵使劲听,也只听到一个“快点过来”、“被人看见就坏了”之类的没什么意义的话。 等红姐打完电话回来,我故意旁敲侧击的问道:“红姐,没看出来,你还挺时髦的啊,这手机可是刚上市的诺基亚n70,要一千多块吧?” 红姐表情变了变,知道自己露了富。 老话说,财不可外露,在别人面前露富,可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她连忙转着眼珠掩饰道:“时髦什么呀,这手机是姐一个老客户送的,估计是水货吧,不值什么钱,总是没信号,难用的很!” 我笑了笑没再多说,看破不戳破。 又过了十多分钟,红姐的朋友还是没来,但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红姐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刚听了两句就提高音量问道:“什么?!” 我连忙悄悄偷听,隐约听出电话里的人好像又要让红姐捞一具尸体。 红姐整个人都无语了,咬着后槽牙说:“第一个我编瞎话说是我对象,第二个我说是对象他爹,这第三个人,让我怎么瞎编?你们就不能自己找艘船来捞尸?” 双方隔着电话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红姐一脸无奈的挂了电话走了回来。 她在我面前坐下,陪着一张笑脸,伸出手一边摸着我的大腿,一边软语央求着说:“榕生,能再帮姐个忙不能?只要你答应,姐肯定好好报答你……” wap. /128/128735/30948919.html 65、引狼入室 其实我早就知道红姐想让我帮什么忙了,但我还是假装茫然的问道:“说吧,什么忙?” 红姐直接贴了过来,搂着我的胳膊暧昧的说:“榕生,其实姐自打见到你第一面,就看上你了,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年轻,可太招人喜欢了……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想玩,尽管来找姐,姐不收你钱。” 我耐着性子看她表演,等她说完了,我又问:“红姐,你别跟我兜圈子了,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了吧。” 红姐妩媚一笑,点头道:“行,姐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河里头还有具尸首,你能帮姐捞上来不?” 这次她没有再编瞎话,因为她实在不能自圆其说了。 第一具尸首可是说成她的对象,第二具尸首可以说成是她对象的老爹,第三具尸首呢? 总不能说成她对象的兄弟、叔伯、朋友吧? 要不然一家子都在这条河里寻死,这河得是有多邪门? 而我这个时候必须得表现出好奇来,否则红姐就会猜到我已经知道真相了,我假装纳闷的瞪大眼睛,问她: “红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要捞的又是谁的尸首?怎么还有人寻死啊?” 红姐拉着我的手,低声说道:“榕生,你别多问,你只管捞尸。放心,姐不会亏待你的,姐给你钱。” 说完从身上摸出一摞百元大钞,抽出好几张塞在我手里,说:“只要你别多管闲事,姐不会亏待你的,等尸首捞上来了,姐再给你几张。” 我马上装出一副慌神的样子,忐忑的说:“红姐,这里头肯定有事吧?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干啥违法乱纪的事情了?我可不想吃牢饭啊。” 听了这话,红姐反而笑了,这一次她的笑容一点都不妩媚,反倒有点渗人,尤其现在天都黑了,河边黑灯瞎火,她这样的表情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她死死拽着我的手,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怎么?你害怕违法乱纪?我一个出来卖的,还怕违法乱纪?再说你捞尸赚死人钱,也没比我干净到哪去吧?都是出来赚脏钱的,就别特么装守法良民了!” 我赶紧把手从红姐的手里抽出来,假装害怕的说:“红姐,这买卖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红姐却又是一把抓住我,沉声道:“现在想跑?晚了!我告诉你,你已经替我捞了两具尸,万一这事暴露了,你也算是帮凶!知道不?” “我……我不知情啊!红姐,你这不是坑人嘛!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能坑我呢?!”我扯着脖子喊道。 红姐连忙伸出手捂住我的嘴,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说道: “榕生,别嚷嚷,只要你配合,姐保证带着你赚大钱。告诉你个秘密,姐那个n70不是别人送的,就是姐自己买的,你想要不?你想赚大钱不?只要跟着姐,姐让你也能买得起n70!” 我忐忑的问道:“怎么、怎么赚大钱?红姐,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做啊。” 红姐闻言轻蔑一笑:“傻孩子,富贵险中求!想发财不冒点风险怎么行?你要是实在胆小怕事,干一笔就收手,这一行三年不开锅,开锅吃三年,干上一笔就够你偷着乐的了!” 听到这里,我将计就计,假装露出一副心动的表情,问道:“真的?这行当真的这么赚钱?红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红姐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说:“你先别多问,去帮姐把河里的尸首捞上来,等到时机成熟,姐自然会告诉你。” 我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那好。” 说完撑着捞尸船再次出动,下河捞尸。 在河里行驶了一段,我果然见到水面上又多了一具新死的男尸,这男人二十多岁,手长脚长,身上也是一股土腥味,是盗墓贼无疑。 我怀疑王掌柜他们又在地下钻洞排水,所以才造成这么多耗子接连溺亡,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没来得及盗走墓葬中的文物,王掌柜应该也还在此处。 一想到这里,我便兴奋起来。 这一次,真的有希望抓到这只大耗子! 捞完了尸首,我便划着船缓缓靠岸,这时候我看到岸边多了一辆箱式小货车,有两个男人正在把第一具浮尸运往车上,还有另一个人站在旁边和红姐说话。 他们显然都是王掌柜盗墓团伙的人。 我躲在船上悄悄去听,却听到了令我后背发凉的内容。 红姐说我已经起了疑心,那男人马上就建议杀了我灭口! 红姐拼命摇头,说杀了我反而会把事情搞大,得不偿失,她又说,我水性过人,能在水里潜很长时间,我这样的本事,可比地底下那群废物强多了。 男人略有些惊讶的问红姐,是打算拉我入伙? 红姐也没隐瞒,当即点了点头。 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捞尸船已经驶了过去,他们赶紧闭上了嘴,一起过来帮我把尸体拖出船,搬到车上。 等处理完两具遗体之后,红姐拉着我的手走到一边,又给我塞了几张百元大钞,小声说道: “榕生,你现在和我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们要是被抓了,你也跑不了,明白不?” 我胆怯的点点头,说:“明白。” 红姐捏了捏我的脸,又露出一副哄小孩的表情说:“榕生,只要你乖乖听话,姐带着你赚大钱。先拿着这笔钱回去,等姐的消息,今天晚上的事,不许到处乱说,知道不?” 我又赶紧点头,说了声:“知道。” 红姐妩媚一笑,捧着我的脸强行亲了一口,然后就转身上了那辆箱式小货车,拉着尸体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我赶紧伸手擦了擦脸,同时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冷笑,自言自语道:“红姐啊红姐,你这一手叫引狼入室!将来有你后悔的。” ……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九点钟了,梅叔和小梁都在院门口眼巴巴的等着我。 见到我回来,小梁连忙跑上来担心的问道:“陈榕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船也不在河边,你去哪了?” 我开玩笑的说:“我去找红姐做按摩了。” 小梁一听,一巴掌拍在我胸前,嗔道:“胡说八道!你好好说,到底干嘛去了?” 我指了指屋子,说道:“走,进屋说。” wap. /128/128735/30955384.html 66、以身犯险 等我进了屋,只见晚饭还摆在桌子上,用碗倒扣着,小梁和梅叔显然都在等着我回来一起动筷。 我有些内疚的说:“我不回来你们就先吃嘛,还特地等我回来干什么?饭菜都凉了。” 小梁连忙张罗道:“我再回锅去热热。” 我却阻止道:“别麻烦了,又不是寒冬腊月的,凑合吃两口吧。你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说。” 小梁和梅叔连忙围着桌子坐下,等着我开口。 我端起碗来扒了几口饭,便将刚才遇到红姐,给红姐连着捞起两具尸体,又被她拉着入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说了。 梅叔和小梁越听越惊讶,两个人连饭都忘了吃,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一直等我说完这件事,这俩人还是一声不吭。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梅叔连忙回了回神,问我:“榕生,你想咋办?” 小梁也跟着问道:“对啊,陈榕生,你是怎么想的?你要入伙吗?” 我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肯定是要入伙的,我如果不入伙,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梅叔马上点头道:“你说的对,你要是不入伙,我们要么跑路,要么趁早喊蒋勇光来收网,如果不采取行动,是要被他们灭口的。” 小梁却担心的说:“可是你如果入伙了,会不会有危险?盗墓贼可是一群亡命之徒,陈榕生,你还记得活种和成地仙吗?” 在上一个陵墓的时候,我们见识到了盗墓贼一言不合就活埋的行事作风,小梁的担心的确是有道理的,我搞不好也会半路被他们“活种”。 梅叔听了这话,不禁皱眉道:“要不然咱们还是跑路吧,赶紧让孝陵卫来收网算了!” 我连忙摇头道:“不行。现在收网还太早,我们如果跑路,红姐那边肯定会收到风声,到时候就抓不到王掌柜了。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我入伙,打入他们内部,再想办法给蒋勇光通风报信。” “可是这么做太危险了。”小梁提高了音量,“陈榕生,你不要命了?” 我说:“我不怕危险,我就怕抓不到王掌柜,抓不到王掌柜,我就没办法找回小梅姐,没办法给梅婶报仇了!” 我这句话一下说服了梅叔,他本来还在犹豫,现在被我一说,也开始支持我的想法。 “那就入伙!”梅叔咬着牙说道,“榕生,你别怕,我跟你一起入伙!他们不是想要水性好的人吗?我水性也不差,我和你一起去,咱们爷俩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这下我和梅叔站在统一战线,小梁再反对也没办法了。 她还是很担心我们的安危,一个劲的劝道:“你们再考虑考虑,这些盗墓贼都是谋财害命的狠角色,他们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等你们入了伙,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和梅叔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抓住王掌柜。 所以任凭小梁再怎么劝我们,我们也都铁了心要打入敌人内部。 小梁劝了一会儿,看我们态度坚决,终于放弃了。 她默默的吃了一会儿饭,突然把碗一放,抬起头说:“好吧好吧!要死一起死,既然你们两个都去,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我却连忙摇头道:“你不能去!” “我凭什么不能去?”小梁不服气的问道,“我水性也不差,凭什么不能去?” 我说道:“你还得留下来和孝陵卫联络呢,我和梅叔入了伙,就不方便给蒋勇光通风报信了,你得负责和他们对接。” 梅叔也点头道:“榕生说的没错,咱们三个不能一起下去,要不然不就等于直接和孝陵卫失联了吗?小梁,你就留在家里吧,别跟我们凑热闹了。” 小梁知道我们说的没错,她的确不能跟我们一起行动,但她又担心我们有危险,搞得自己很纠结。 等到吃完饭一起洗碗的时候,小梁一遍又一遍的和我说:“陈榕生,你千万要多长点心眼,遇到危险赶紧跑,千万别折在盗墓贼的手里,知道不?” 我笑着和小梁说:“你放心吧,这次倒斗是水下作业,在水里我就是东海龙宫的太子,那些耗子敢和我斗?我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小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着:“你就吹吧,还东海龙宫的太子呢,我看你顶多就是个虾兵蟹将!” “去你的,你才虾兵蟹将,我看你像个龟丞相!”我马上笑着还嘴。 小梁被我说的又嘟起了嘴,像个受气包,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眼眶却突然红了。 我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还以为是我说她是龟丞相,把她给说哭了。 我连忙安慰道:“怎么了?说你是龟丞相你就要哭鼻子啦?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小梁却别过脸去,小声的说:“才不是呢,我是怕……我是怕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没想到平时经常和我打打闹闹的小梁,心里还挺牵挂我的。 我轻声对她说:“傻丫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再说还有梅叔跟着我呢,又不是我一个人去入伙。” 小梁这才揉了揉眼睛,点着头说:“一言为定。” 那天晚上,小梁睡前缠着我讲了好久的故事,平时她几分钟就能睡着,可那天她一直听了一个小时的故事,最后我都讲得口干舌燥了,她才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就直接去找红姐了。 这一天红姐的按摩店倒是早早就开了门,我隔着窗户看去,只见红姐正坐在里面看电视。 见到我路过,她连忙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这次没有避嫌,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我刚一进门,红姐就朝着我妩媚一笑,暧昧的说:“小伙子早上火气壮,让姐帮你泄泄阳?” 我赶紧摆手道:“别开玩笑了,红姐。” 红姐却认真的说:“姐没和你开玩笑,又不收你钱!来嘛,姐好好伺候你。” wap. /128/128735/30970986.html 67、摸金校尉 我招架不住热情似火的红姐,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红姐,我跟你商量个事,你昨天说要带着我赚大钱,我回去和我婆娘、老丈人商量了一晚,他们倒是不反对我跟着你干,只是……” 红姐眯着眼睛,一脸警惕的问道:“只是什么?” 我说:“只是能不能加一个?我老丈人也想跟我一起入伙。红姐,你不就是看上了我的水性吗?我老丈人水性也不差,在水里头的经验可比我丰富得多,也带他一起吧。” 红姐听完之后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眼珠子转了转,最后一拍大腿,痛快的说:“行,榕生,本来干这一行忌讳临时加人,但姐给你这个面子。你回去和你老丈人好好养精蓄锐,今天晚上十点来姐店里集合,姐带你们入伙。” 我点了点头,随后假装不知情的问道:“红姐,我能打听打听,你说的这能赚大钱的买卖,到底是个啥买卖不?用不用和人动手啊?我们用不用带些家伙过来?” 红姐一听,忍不住咯咯娇笑道:“傻小子,放心,姐这买卖用不着打打杀杀。姐问你,你听说过摸金校尉么?” 像什么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之类的名称,都是在08年两本盗墓小说先后爆火之后,才被大众所熟知的。 那个时候才05年,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称谓。 我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什么摸鸡儿校尉,这名字听着怪不正经的。” 红姐被我逗得笑了起来,细枝硕果笑得乱颤。 她拍了我一巴掌,纠正道:“不是摸鸡儿校尉,是摸金校尉。傻小子,你没听说过摸金校尉,总听说过曹操吧?” 我说:“红姐,你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三国演义谁没看过?小时候电视上天天播,我当然听说过曹操了。” 红姐开始给我科普历史,头头是道的说道:“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曹操就是当时一大军阀。但曹操一开始起兵的时候实力薄弱,不像袁绍、董卓那些人家大业大,没钱给将士们发军饷,怎么办呢?他就想了个办法——从死人手里头抠钱花。” 我假装震惊,瞪着眼睛道:“从死人手里头抠钱花?这怎么抠?” 红姐说道:“刨坟掘墓呗!汉朝厚葬成风,那些皇室贵族的陵墓里头,全都是好宝贝!什么黄金玉器、文玩字画,数不胜数!这些东西埋在地里头也是浪费,不如挖出来充军饷!” 我缓缓点头道:“有道理。” 红姐继续说:“曹操的确是个有魄力的枭雄,当时便设立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官职,专门用来盗墓。发丘就是挖坟,摸金就是搜刮冥器,从那个时候开始,盗墓就正式发展成了一门行当。” 等到红姐讲完,我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我明白了,红姐,你说带我赚大钱的行当,原来就是盗墓啊!难怪你富得流油,手机用的都是诺基亚n70!” 红姐得意的说道:“那当然,干这一行来钱快得很,揭开一口大肉锅,那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油水。对了,榕生,这些话你听不懂。咱们行当里,管盗墓挖坟叫支锅做饭,要是遇到宝贝多的墓,那就叫大肉锅!” 我假装头一回听说,还反复念叨了两遍。 之后我又说:“那先前淹死的几个人,也是盗墓的?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 红姐无奈的说道:“你不知道,这鸭子河下面有个凶险异常的水洞子,墓穴里面全是水,想要去里面摸金,就得想办法把水给排出来。淹死的这几个倒霉蛋,都是下去排水的,结果水没排出来,自己反倒被暗流卷进去,生生淹死了……” 我恍然道:“怪不得你们想找水性好的人呢。” 之后我又向她保证道:“红姐你放心,我和我老丈人水性绝没问题,肯定比这几个淹死鬼强多了。” 红姐笑着拍了拍我的大腿,说:“那姐可就指望你了。” 我朝她点点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对了,红姐,那到时候报酬怎么算?这大肉锅里的宝贝,我和我老丈人能分到多少?” 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 一般贪财的人才可靠。 我若是对报酬绝口不提,反倒显得入伙的动机不纯。 红姐也早猜到我会这么问,她微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但你和你老丈人是拿不到冥器的,到时候支锅人……哦,就是管事的人,会直接给咱们发一笔钱当酬劳。” 我假装失落的说:“什么?原来拿不到宝贝啊,我还以为能分到一两件陪葬品呢。” 红姐哭笑不得的说:“看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你知道这鸭子河下的陵墓是什么级别的吗?这里头的宝贝,可都是国宝级文物!你要是拿了这些东西倒卖被抓到,这辈子就算是交代了,懂不懂?”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愕道:“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了!” 红姐压低声音说道, “这地底下埋着的,是四千多年前的古蜀墓!这个王国神秘的很,连史书上的记载都只是只言片语。总之听姐一句话,你就别惦记这里面的陪葬品了,偷拿陪葬品,就算躲过了支锅的耳目,出去了也没地方出手这烫手的货,万一被公家盯上了,更是小命难保!知道不?” 我赶紧一个劲的点头,说:“知道了,我可不敢偷拿陪葬品,红姐你放心。” 红姐笑了笑,说:“咱们这些小喽啰,赚点钞票就行了。支锅的出手大方,他给的报酬绝对让你满意。” 和红姐聊清楚了这些事情,我便告辞离开了。 中午回家和梅叔、小梁又商量了一番,下午蒙头睡了一觉,养精蓄锐,等到晚上约定好的时间,我便和梅叔告别了小梁,一路往红姐的按摩店走来。 本来约好十点钟见面,结果红姐生意兴隆,我们到店的时候,按摩店的大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里面隐约有声音传出。 我和梅叔站在外面等了一支烟的时间,随后一个略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低着头匆匆离去。 一直等他走远,我和梅叔才推门进去。 只见红姐正拿着牙刷刷牙,见到了我们,她漱干净口,妩媚一笑,说了句:“来了?” wap. /128/128735/30970987.html 68、希望小学 见到我和梅叔一起过来,红姐非常满意,她一边漱口洗脸,一边和我们说:“先坐一会儿,等我收拾一下就带你们过去。” 我点点头,老老实实坐在店里的沙发上。 梅叔却没闲着,一个劲的询问道:“干这行安不安全?不会被公家给盯上吧?你们有放风的没有?” 红姐笑着保证道:“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们都是十多年的老手了,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从没出过岔子。整个红岩镇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真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有人给我们报信。” 听了这话,我不禁一阵后怕——多亏我们没急着叫蒋勇光来收网,原来放风的远不止红姐一个人。如果孝陵卫贸然行动,恐怕最后只能扑个空。 梅叔缓缓点点头,掏出烟来慢吞吞抽着,又问红姐:“那报酬到底给多少?你明确给我们个数,价钱谈不拢,我们爷俩不能白给你卖命啊。” 红姐倒是个痛快人,果断说道:“事成之后,你们一人两万,行不行?一般刚入伙的下苦可拿不到这个价,我是看你们水性过人,我又和榕生投缘,这才给你们开的高价。” 凭良心说,这个报价的确算得上大方了。 梅叔也没二话,当即嘬了口烟,点头道:“成交。” 红姐又提醒道:“对了,这个价别透露给别人,有的人跟着支锅的出生入死好几年,到手的酬劳还比不上你们两个新人呢,这事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容易眼红起冲突,明白不?” 我和梅叔连忙点头:“明白。” 聊到这里,红姐也收拾完了,当即披上一件外衣,关了按摩店的灯,带着我们出了门,一路往鸭子河畔走去。 虽然她没告诉我们目的地在哪,但我和梅叔都能认出来,这正是去往希望小学的方向。 果不其然,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们就看到了希望小学的工地。 工地晚间并没有施工,但却亮着几盏照明的夜灯。 虽然我们早就猜到了这里是王掌柜用来倒斗的障眼法,但我和梅叔还是要假装惊讶一下。 “这不是片工地吗?”我问道。 “听说这是要建啥子希望小学。”梅叔跟着说。 红姐却冷笑道:“什么希望小学,糊弄人的罢了,红岩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娃娃都没有几个,建了希望小学给鬼用?告诉你们,这地基下面就是鸭子河古蜀墓的入口,没想到吧?” 我和梅叔马上异口同声的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红姐一脸得意,眉飞色舞的对我们说:“希望小学只是个幌子,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白天盖房,晚上倒斗。用这个法子,搞出多大的动静都没人怀疑。咱们尽管下地,外面有工程队给咱们打掩护,除非有内鬼举报,否则公家绝不会盯上咱们。” 梅叔听罢点着头说:“那我就放心了。” 我则趁机打听道:“红姐,看来咱们这个支锅人挺有钱啊,为了倒斗,居然能直接盖一座希望小学,这得搭上不少钱吧?” 红姐笑道:“和地底下的宝贝比,一座希望小学算什么?别看这工地规模不小,实际上建一座希望小学,什么工程费、人工费、材料费……零零碎碎的算下来,有个三五十万就全都拿下了。但是翻个大肉锅有多少油水,你还记得不?” 我连忙说:“记得,几百万、上千万的油水。” “这就对了,只要能踏踏实实的支锅做饭,捐个希望小学算什么?”红姐豪迈的说。 说话间我们靠近了这片工地,马上有两个人高马大、长相凶恶的保安堵了上来。 一般工地上的保安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师傅,但这片工地的保安却都是精壮汉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显而易见,他们都是王掌柜特地安排,确保工地安全的金牌打手。 两个保安一见到红姐,脸上的表情马上缓和了不少。 “红姐,来了?”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淡淡笑道。 “嗯,今天带两个新人过来。”红姐解释了一句,“上边应该和你们打过招呼了吧?” “打过招呼了。”那黝黑男人点点头,马上让开条路,把我们放了进去。 进了工地,红姐一路带着我们往中间位置的一片地基走去。 这里到处矗立着脚手架,挂着绿色的防尘网,从外面一眼看去,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隐蔽性相当好。 等我们靠近之后,马上有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迎了上来,那男人见到红姐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笑容,走过来就想动手动脚,笑嘻嘻的说: “小红,又来给哥送温暖了呀?” 红姐一脸厌恶的躲开他的咸猪手,沉声道:“死一边去!少给我拉拉扯扯的!” 之后对我们介绍道:“这是老吴,一会儿带你们下地。” 我连忙招呼了一声:“吴师傅。” 不料红姐和老吴听完却都笑了,红姐说:“榕生,他不姓吴,只是外号叫蜈蚣,我们才管他叫老吴的。” 我这才明白“老蜈”的意思,就像之前的土行孙其实不姓孙一样。 估计干这一行,少有用真名真姓示人的。 正说着,工地里面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四十多岁,长得文质彬彬,还戴着一副眼镜,气质和之前遇到的盗墓贼截然不同,反倒像是个知识分子。 他走出来见到我和梅叔,诧异的问红姐:“怎么又来了两个新人?” 红姐连忙说道:“这两人水性好,能派的上大用场。” 随后她又给我们介绍那知识分子,说道:“这戴眼镜的姓许,叫许教授,来头可不小,是在大学里教书的真教授呢!” 许教授听了这话很是受用,还故意装逼的推了推眼镜。 不料旁边的老吴马上拆台,冷笑道: “教授算个屁!他就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给你们说个笑话,这家伙之前是我家支锅的重金请来的腿子,专门负责打洞排水的工程,结果在上一个墓里,他失误打穿了防水墙,淹死了我们十多个弟兄……要不是我家支锅的心肠软,早应该把他就地活种了!” wap. /128/128735/30987153.html 69、隐蔽的入口 听完老吴的介绍,我忍不住心说:“原来是这货啊,真的是久仰大名了!” 之前在沱江古蜀墓里,土行孙还特地提起过这位许教授的光荣事迹。 说起来要不是许教授的骚操作,孝陵卫他们也没机会发现王掌柜盗墓团伙,这书呆子还算是个“功臣”。 老吴欺负许教授上瘾,又继续数落他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书呆子虽然躲过一劫,却也被王掌柜从腿子贬成了下苦。原本他还给我们发号施令呢,现在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哈哈,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红姐怕我们听不懂,在一旁给我们解释道:“腿子是负责工程的,地位要高一些,可以对手下的下苦们发号施令,下苦就是小喽啰,只能听上边的指示办事。” 我和梅叔假装头一次听说,纷纷点头。 红姐又说:“王掌柜就是我家支锅的,这次的大肉锅就是他支起来的,一会儿见了王掌柜,你们客气点,嘴甜点,万一能得到他的赏识,日后有的是发大财的机会!” 我和梅叔强忍住内心的厌恶,纷纷点了点头。 不料这时老吴却摇头道:“可惜啊,你们来晚了一步,一时半会见不到王掌柜了。” 红姐闻言一愣,问道:“怎么呢?王掌柜今天不在?” “在是在,只不过他老人家先行一步,已经下墓了。”老吴说道。 红姐又是一脸意外:“什么?下墓了?这么说来,墓里的水全都排出来了?可昨天晚上不还一点水都没排出来吗?怎么?王掌柜难道请来什么高人了?” 老吴笑道:“哪有什么高人,还是原来那批人。墓里的水也没有全排出来,只排出来一部分,勉强能进人了而已。” “水还没排完就进人?未免有点着急了吧?”红姐问道。 老吴马上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支锅的这也是迫不得已,你不知道,今天传来消息,说沱江那边出乱子了,小王掌柜那一批人,好像被连窝端了……” “什么?!” 红姐闻言一怔,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我和梅叔却是并不意外,因为连窝端掉小王掌柜的,正是我们。 “小王掌柜他们办事那么谨慎,是怎么被连窝端的?”红姐问道。 说到这里,老吴又嫌弃的瞪了许教授一眼,咒骂道:“还不是这个丧门星害的?他妈的防水墙给凿穿了,淹死了一堆弟兄,尸首漂到沱江上,可不就把公家的人给引来了吗?” 许教授接二连三的被老吴数落,一张脸多少有些挂不住,他拧着眉头嘟囔着:“行了行了,别说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是一时失手,这才出了岔子,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还不行?” 老吴瞪了他一眼,怒道:“那你倒是将功补过啊?妈的,来鸭子河快一个礼拜了,排水也不会排,打洞也找不准位置,你到底是不是大学教授啊?你这个文凭是假的吧?” 许教授一听就急了,红着脸说道:“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告诉你,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是不能……不能怀疑我的学历!” 这两个人吵得我们头都大了,红姐连忙制止道:“行了,别嚷嚷了,支锅的下墓多久了?带着谁下去的?” 老吴回道:“下去快两个钟头了,带的是土狗、廖先生他们。沱江那边既然被一窝端,估计公家的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到这边来。王掌柜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放手一搏,进去扫一趟,把能带走的冥器都带走,带不走的也别惦记了,干完这一票,尽快撤离。” 红姐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道:“这么说我也得跟着下去?我本来只打算把这两个新人给带来,没想下去的,早知道就穿几件方便的衣服了。” 听了这话,我回头看了一眼红姐,只见她穿的是短裙嗨丝高跟鞋,这一套拉客没啥毛病,下墓倒斗可真有点费劲。 老吴嘿嘿一笑,一脸邪恶的说:“没事,反正天气也热,你要是嫌这一身下墓不方便,直接都脱了就行,光溜溜的钻洞才利索呢!” 红姐瞪了他一眼,骂道:“滚你娘的!成天想办法占你娘的便宜!” 聊到这里,老吴看了眼时间,催促道:“行了,别废话了,咱们赶紧行动吧。趁着公家的没发现,赶紧下去滤滤坑,把能拿走的东西都带走。还有,别忘了高师爷交代我们的货。” 一听到“高师爷”,我和梅叔马上警惕了起来。 我连忙打听道:“高师爷又是谁?咱们支锅的不是叫王掌柜吗?” 红姐压低声音对我说:“榕生,别瞎打听,高师爷的名字不是你能提的,明白吗?” 我装出胆怯的样子点点头。 红姐又对我和梅叔说:“你们只要记住,在地底下见到带字的冥器,甭管是玉器还是青铜器,哪怕只是一块石头,只要上面有像字一样的特殊符号,就全都带走,将来去支锅的那里邀功请赏。” 我和梅叔又点了点头。 嘱咐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们一行人便正式上路。 老吴在前面带路,许教授跟在他身后,我、梅叔、红姐,我们三个走在后头。 从工地的地基下去,三拐两拐的走到一条地道之中,这地道的尽头摆着一批建筑材料,搬开这些建筑材料,这才显露出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恐怕白天的时候,这整条地道都是封起来的。 我不由得佩服这个盗墓团伙的谨慎和套路,别说没人猜得出这希望小学是个盗墓的幌子,就算有人专门来调查,不费些功夫,也很难找到这个入口。 推开这扇木门,便是王掌柜他们开凿的盗洞,我还没走进去,就已经听见了潺潺的水声。 这时红姐给我介绍道:“鸭子河的古蜀墓一开始并不是水洞子,它的原址和鸭子河是有一定距离的。但这几千年来,鸭子河几经改道,不知道哪一次改道,正好流经古蜀墓的上方,就把整个墓穴都给淹了……” 一旁的许教授则趁机卖弄的说:“其实这对于文物保存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毕竟常言道——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结果许教授话音未落,老吴就没好气的催促道:“别他妈瞎逼逼了,抓紧时间下墓!赶紧的!” wap. /128/128735/31000530.html 70、暴躁老吴 在老吴暴躁的催促下,我们几个一起钻进了木门。 只见木门后面是一条深邃漆黑的盗洞,整个盗洞开凿的比较宽敞,高约两米、宽约三、四米,就像地铁的隧道一样,别说足够一个人通行,便是两三个人并排走也绰绰有余。 我不禁心想:“有希望小学当障眼法就是方便,盗洞都能凿得这么阔气,看眼前这盗洞的规模,恐怕打洞的时候不仅是人力开凿,还用上了机器。” 不过这条盗洞虽然宽敞,却并不好走,因为盗洞里面全都是积水,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出水有多深。 红姐告诉我们,这已经是排了好几次水之后的情况了,现在的水深大概到我的腰间,像红姐、老吴这些比较矮的人,走进去积水直接能淹到胸口了。 老吴拿了几个防水的头灯递给我们,又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装满了各类盗墓工具的背包。 我拉开拉链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绳索、飞虎爪、潜水刃等装备。 等我们穿戴完毕之后,老吴指了指我和梅叔,说道:“既然你们两个水性最好,那就你们带路,别愣着了,请吧!” 我和梅叔却没急着动身,梅叔皱了皱眉,讨价还价的说:“我们初来乍到的,连路都不认识,我看还是你来带路合适。” 毕竟谁也不知道盗洞深处有什么危险,谁带路,谁就是炮灰。 老吴却冷笑道:“呵呵,实话告诉你,这盗洞我也是头一回下,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别啰嗦了,赶紧带路,小红找你们来就是干这个的,走起走起!” 我和梅叔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率先跳进了淹了水的盗洞中。 红姐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在我身旁小声说道:“榕生,你别怕,王掌柜和其他弟兄已经提前进去了,就算里面有啥危险,他们也提前替咱们蹚过雷了,不会有事的。” 老吴见红姐对我态度温柔,就连和我说话都柔声细语的,不免有些吃醋,酸溜溜的说:“小红,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啊?你平时和我说话可没这么妩媚的啊?怎么和这小子说话的时候,就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红姐也不否认,冷笑道:“你管得着吗?我爱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干你屁事?” 老吴冷哼一声,骂道:“不要脸的浪荡货,见一个爱一个!” 之后又对我说道:“小子,奉劝你一句,裱子无情,戏子无义。别看小红现在对你眉来眼去的,等她有了新欢,一脚就把你给踹了!” 我懒得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蹚着水,用头灯冰冷的光芒照射着盗洞里的水面,生怕遇上什么不可测的危险。 梅叔跟在我身旁,和我几乎是并排向前,我们两人肩并着肩,互相搀扶着行进。 红姐和老吴的水性虽然不如我们,但这两个人身高都不高,下盘比较稳,所以在水里走得也很稳当。 最要命的是戴眼镜的许教授,这家伙一米八几的个头,人长得又瘦,竹竿似的,平地上走着都有点重心不稳,更别说在盗洞里蹚水了。 我们都已经走出去十多步了,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等等我!你们等等我!” 我回头一看,只见许教授像个掉进水池子里的大蜻蜓,站在原地张牙舞爪,一脸惊恐,也就刚走了两三步。 老吴气得大骂:“这个没用的废物,我早就说应该给他就地活种了!王掌柜非要留他一命,这种废物点心留他干嘛?真他妈累赘!” 红姐劝道:“老吴你少说几句吧,王掌柜都发话留着他了,你还逼逼赖赖什么?这话要是让王掌柜听见了,没你好果子吃!” 老吴一琢磨,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就算再暴躁,也不敢公然和王掌柜唱反调。 红姐回头指了指许教授,对老吴说:“老吴,你快回去把他搀过来,再让他耽搁一会儿,公家就该来抓人了。” 老吴瞪着眼睛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一个女人,哪有力气搀他这么个大男人?你赶紧去,别婆婆妈妈的!”红姐催促道。 老吴无可奈何,只好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去搀扶许教授。 结果许教授还挺有脾气,因为老吴一直都在数落他,所以他对老吴很有意见,见到老吴过来,他摆着手说:“士不食嗟来之食!我不用你帮忙,你走你的,我自己能跟上。” 老吴当场就一巴掌抽在许教授脑袋上,骂骂咧咧道:“我去你娘的!少给老子说这些之乎者也的屁话,赶紧给老子走!再拖拖拉拉的,老子把你按在水里淹死,信不信?” 说罢拽着许教授的衣领,拖着他往前走去。 许教授被他拖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水中,扶着他的胳膊才站稳,不敢再多话,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跟着老吴往前走。 我和梅叔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摇头。 秀才遇见兵。 既然是许教授自己心甘情愿和盗墓贼混在一起,被欺负也是他活该。 我们五个人沿着这条漆黑的盗洞一路向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我突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血腥气。 我问梅叔:“叔,你闻到一股腥味没有?” 梅叔摇了摇头,说:“我常年抽烟,有鼻炎,鼻子早就不好使了,啥都闻不见。” 我又回头问红姐:“红姐,你闻,是不是有股血腥味?” 红姐皱起鼻子嗅了嗅,随后点头道:“还真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见血了?” 正说着,走在后头的老吴突然大骂了一句,厉声道:“姓许的,你他妈掐老子屁股干嘛?找死是不是?” 许教授一脸无辜的澄清道:“你血口喷人!谁掐你屁股了?我可没干过这种缺德事!”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老吴站在水里猛地抖了抖身子,好像触电了一样,紧接着他把手伸到水中,在屁股上摸了一把,却疼得叫出了声。 “哎哟!哎哟!水里头有什么东西……咬我屁股!” 说完把手拿出来,我们仔细看去,只见老吴手掌上鲜红一片,竟全都是血! 我心里纳闷,这空气里的血腥气,难道是老吴那边传来的? 正琢磨着,站在我不远处的红姐突然尖叫一声:“哎哟!有东西……有东西咬我的腿!” wap. /128/128735/31000531.html 71、怪鱼 我和红姐站在比较近,听到她大声尖叫,我连忙低着头往她腿上看去。 在头灯光芒的照射下,透过盗洞中不算浑浊的积水,我看到有一条猩红色的、巴掌大小的椭圆形怪鱼正紧咬住红姐的大腿不放,红姐的嗨丝都被它给咬烂了,鲜血流淌出来,染红了水面。 红姐疼的受不住,下意识就想抓住那怪鱼把它从腿上扯下来。 我却赶忙拦住,摇头道:“红姐,别扯!现在这鱼咬住你的肉,你要是硬扯的话,连皮带肉都会被扯烂掉。” 红姐柳眉紧皱,痛苦的看着我道:“那咋办!榕生,快救救我!” 我也没含糊,眼疾手快伸手过去,捏住这怪鱼两侧鳃的位置,手中用力,猛的一掐。 怪鱼被我一掐,果然松嘴,这个时候我再一扯,轻松将它从红姐的腿上拽了下来。 把它拿起来一看,只见这巴掌大的怪鱼,嘴却长得老大,更恐怖的是,它一张嘴里长满了锯齿一样的尖牙,密密麻麻寒光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红姐看到这鱼的模样,整个人都吓傻了,捂着腿惊愕的问道:“这是啥鱼啊?怎么这么凶?” 这时候老吴那边也从屁股上拽下一条一模一样的鱼来,拿在手里问道:“这是什么鱼?咋还会咬人呢?我滴娘!你们看看这鱼的牙口!也忒他娘的吓人了吧?” 他身边的许教授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即说道:“这是食人鱼!” “食人鱼?!” 我们闻言都是一怔,没想到在这古蜀墓的盗洞里,居然会遇到食人鱼。 许教授不愧是知识分子,如数家珍的说道:“这鱼通体呈卵圆形,腹部下方有大片的红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红腹食人鱼,也叫红腹水虎鱼……可是这种鱼的原产地应该在南美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国内不可能有这种鱼的啊。” 老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屁股都被咬烂了,你告诉老子国内不可能有这种鱼?你说话到底有没有谱?” 许教授冤枉的说:“所有食人鱼的原产地都在南美洲,我们国家本来就没有食人鱼的!不信你去查资料,我绝没有信口开河!” 然而这句话刚刚说完,他突然“哎哟”了一声,看起来也是遭到了食人鱼的攻击,大腿上挨了一口。 他下意识伸手去扯,我连忙提醒道:“许教授,别直接扯,捏着鱼鳃让它松口!” 许教授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按照我的指挥捏着鱼鳃扯开食人鱼,这才没有撕裂伤口。 可性子比较急躁的老吴过于莽撞,直接硬扯下了一条食人鱼,搞得屁股上的伤口血肉模糊,鲜血迸流。 新鲜的血液流入水中,顿时染红了水面,便在此时,远处的盗洞中突然传来水流涌动的声音,似乎有一大群食人鱼正在往这边移动。 许教授听见声响,脸色大变,沉声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食人鱼都是集体行动的,而且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它们来吃我们了!快跑快跑!” 这话说完,他掉头就准备往回走。 可刚迈开长腿走了两步,他突然一声惨叫,从水中抬起腿来一甩,只见他一条右腿上居然密密麻麻挂了四五条鲜红色的食人鱼,场面相当吓人! 我们的背后,也已经被食人鱼给包围了! 一眨眼的功夫,我和梅叔、红姐周围也已经围满了来势汹汹的食人鱼,它们从水下对我们发起围攻,咬的我们剧痛难忍。 红姐尖叫道:“救命!救命啊!榕生,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眼看着食人鱼越来越多,我也是束手无策。 关键时刻,还是梅叔沉着冷静,他突然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既然这盗洞里有这么多食人鱼,之前王掌柜他们是怎么过去的?难不成这群人都已经被食人鱼给吃光了?” 结果恰在此时,我看到盗洞深处突然飘出了一道人影,我用头灯扫去,只见那是个趴在水里起起伏伏的男人。 红姐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番,随后立即喊道:“老三!老三!你怎么在这?王掌柜他们呢?” 可这老三却一声不吭,并未回应红姐。 说话间老三靠近过来,我们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老三脸色惨白,双目圆睁,早已气绝身亡! 他整个人除了一颗脑袋还算完整,身子早已经被啃成了一副骨头架子,撑着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这盗洞的积水中无助的漂着…… 见到这一幕,红姐吓得两眼翻白,身子猛地往后倒去! 我连忙游过去一把抱住红姐,在她耳边喊道:“红姐,你醒醒!坚持住,坚持住啊!” 梅叔看着老三凄惨恐怖的尸体,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里只有老三的尸首,却没有其他人的尸首,这说明王掌柜他们成功闯过去了……” 不远处老吴一听这话,立即眼前一亮,大喊道:“我懂了!肯定是王掌柜故意拿老三当鱼饵,把他扔到水里,食人鱼只顾着吃老三,其他人就趁机跑过去了!” 听了这话,我只觉得心底生寒! 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这王掌柜未免也太歹毒了! 可更歹毒的还在后面,老吴受到了王掌柜的启发,顿时也想依样画葫芦。 刚好我怀里的红姐被老三给吓晕过去了,不省人事,老吴指着她对我喊道:“小子,赶紧把小红扔到水里喂鱼!牺牲她一个,我们就得救了!赶紧的!” 我却果断摇头道:“老吴,你疯了?红姐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害她?” 老吴厉声道:“你是不是傻?不牺牲一个,我们全都得死!这臭裱子本身就是个累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留着她有屁用!还不如扔在这里喂鱼,也算给大家做点贡献!快点给我动手!别逼着我亲自过去!” 我并没有照做,而是掐着红姐的人中,想把她救醒。 这功夫又有几条食人鱼扑了上来,有的鱼咬住了我的小腿,有的鱼咬住了老吴的大腿和屁股。 老吴疼的大叫,指着我骂道:“小王八蛋,赶紧把小红扔水里喂鱼!我知道这臭裱子是你相好,别他妈因为儿女私情害了所有人!赶紧的!” wap. /128/128735/31020360.html 72、上岸 我虽然对红姐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和她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想让我和王掌柜那样草菅人命,我还真做不到。 因此尽管老吴一个劲的催我,我还是掐着红姐的人中救她,掐了三四下,红姐就悠悠苏醒了过来。 睁眼看见我,红姐第一句话就是:“榕生,姐好疼……腿疼!” 我说能不疼吗?水里头全都是食人鱼!醒了赶紧往前跑,尽量甩掉这群要命的家伙! 旁边梅叔也被食人鱼给咬的嗷嗷乱叫,不断的拍打着两条腿,把身上的食人鱼给打掉。 但最惨的还是老吴,这家伙性子鲁莽,一开始猛地一拽,把屁股上的伤口给拽烂了,血流的最多。 食人鱼对血腥味相当敏感,哪里的血腥味最浓,它们就往哪里游,于是转眼间老吴身边就围了一大群食人鱼,这些致命怪鱼在水中上下翻腾,激起阵阵波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恐怖的大网,把老吴给困在其中。 眼看着老吴已经要出不来了,他惨叫着喊道:“妈的,你们别他妈看戏啊!快来救救老子!救救老子!” 没想到刚苏醒过来的红姐,居然有和老吴一样的想法,她拉着我的胳膊,拽着我往前走,小声说道:“榕生,咱们快走,这些食人鱼都去吃老吴,咱们就得救了!” 我心说红姐和老吴还真是一丘之貉,遇到危险了想法都是一样的。 也正因为红姐这句话,让我对她生出了提防之心。 虽说她平时对我温柔体贴,可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保不齐她也会背后捅我一刀。 转眼间老吴身边的水面已经猩红一片,他也被食人鱼给咬的遍体鳞伤了,他旁边的许教授趁此机会夺路而逃,迈开大步就从他一旁窜了过去。 老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许教授,喊道:“姓许的,你别走!你救救我!你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许教授回头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没有良心?你才没有良心!平时就会数落我,现在需要我了,想让我伸出援手了?做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都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说完他一把甩开老吴,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 可就在此时,老吴猛地从背包里摸出潜水刃,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许教授,厉声道:“他妈的!既然你对老子不仁,别怪老子对你不义!” 说罢飞起一刀,直接砍在了许教授的大腿上! 看到这一幕,我们都傻了!没想到老吴这般残忍,居然公然残害同伙! 许教授也没想到老吴会背后下黑手,顿时惊慌失措,连忙转过身来要反击。 老吴得势不饶人,从背后勒住许教授的脖子往水里一摔,直接把他按在水中。 许教授虽然比老吴个头高,身板却没他这般结实,再加上许教授毕竟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根本就不会和人打架。 眨眼的功夫,老吴就把这可怜的教授按在了水中,大腿伤口的鲜血奔涌流出,把水中的食人鱼全部吸引了过来。 许教授拼了命的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老吴锁着他的脖子冷声道:“姓许的,你之前淹死了那么多弟兄,今天就当是赎罪了!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用!” 等到食人鱼都簇拥到许教授的身边,一口一口的啃食着他的身体,老吴立马收起潜水刃,大步流星的撤离现场。 我们虽然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却也没有在原地愣神,趁着许教授做鱼饵的机会,头也不回的往盗洞深处走去。 而许教授凄厉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我们的耳边…… …… 我们沿着墓道没命的往前蹚水,生怕那群食人鱼吃完了许教授,再过来追上我们。 到时候只怕又得献祭一个人,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一直又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墓道终于变得宽阔起来,四周的土壤也变得与之前明显不同,从自然的土层,变成了或青或白的人工夯土和特质土。 我立即意识到,陵墓就在眼前了。 果不其然,又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积水渐渐退去,出现了一片旱地,这也就意味着食人鱼的危机彻底解除了。 这些小玩意在水里头是夺命的阎王,在旱地上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不足为惧。 我们爬出盗洞,一屁股坐在旱地上喘息起来,低头检查伤情,只见我腿上至少被咬出了四五个伤口,每个伤口都在汨汨的往外流着血。 梅叔和我差不多,情况也不容乐观。而红姐更惨,她一双丝袜都被咬烂了,露出白皙的大腿,两条腿上的伤口至少是我的两倍,简直找不见一块好肉。 当然,要说最惨,还得是老吴。 他屁股上、腿上鲜血淋漓,满是伤口,右腿小腿上都已经露出小半截白骨了。 要不是他及时砍倒了许教授,那么最后死在食人鱼嘴里的肯定是他。 但即便是捡回一条命,如果不能及时接受治疗,老吴早晚会死于失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 他屁股上受伤,都不能像我们一样原地坐下,只能站在原地,弯着腰给自己包扎伤口。 包扎的时候疼得他呲牙咧嘴,忍不住抬头瞪了我一眼,抱怨道:“妈的,要是你这小崽子早听老子的指挥,老子也不至于被咬成这个批样!” 红姐当时正在昏迷,还不知道老吴想把她当鱼饵喂食人鱼。 听了这话,她好奇问道:“榕生,老吴指挥你啥了?你为啥没听他指挥?” 我冷笑道:“当时你吓晕过去了,老吴让我把你扔到水里喂鱼,这样我们就能逃走了。” 红姐一听,立即柳眉倒竖,指着老吴骂了一句极难听的脏话,厉声道:“姓吴的,敢算计你老娘?给老娘等着的!” 老吴却不屑道:“小红,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你摸着良心说,如果那时候晕倒的是我,你会不会拿我喂鱼,自己活命?” 红姐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刨坟盗墓的本身就是一群见利忘义之人,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哥别笑二哥。 冷哼一声之后,红姐懒得再和老吴废话,而是转向我这边,捧着我的脸使劲亲了一口,笑吟吟的说:“榕生,姐没看错你!关键时刻只有你护着姐,等咱们出去了,姐的那份钱也给你!” 我知道红姐只是在给我画大饼罢了,笑了笑没说话。 红姐又看了一眼被咬的鲜血淋漓的双腿,惋惜的说:“唉,可怜姐这双玉腿都给糟蹋了,臭小子,之前没来尝尝这双腿的滋味,现在晚了吧?后不后悔?” wap. /128/128735/3103766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