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3PH)》 ①水鬼 “噗通!” 好像有人掉进了水里,夜里的河岸寂静无声,誓洇赶紧跑到河边,果然看见一个人在水里挣扎,好在自己是会点水的,于是下了水,朝挣扎的人游过去。 在水里看不太清,那人穿了一身的素白,奋力游了过去,一把抓住。 只是这一抓不要紧,正想往回游,脚底却像是被什么缠住了。 “糟糕!”胡乱踢了两下,连腰间都缠得是水草。 吐了口泡泡,誓洇扭头看要救的人,吓得往后游了几步。 什么鬼!居然……是副骷髅架! 知道自己今晚凶多吉少了,誓洇看了眼岸上,再看那亡人脚底居然被栓了块大石头。 他也就放开手,望下游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铁链子。 这个时候,誓洇也快呼吸不过来了,他看着那一身素白的亡人,心中默念三遍佛咒。 大脑极度缺氧时,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清醒。 “恩人,得您施手搭救,又蒙佛咒超度,无以为赠,便送您份礼物吧。”那个声音空灵、幽远,好似来自遥远时空的亡者低语。 誓洇无法回应,意识里只觉周遭事物都在迅速褪去颜色,并光速向后退转。 从窒息中恢复过来,誓洇像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喘着喘着,察觉到不对劲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遭事物都是熟悉的模样,可这陈设,分明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誓洇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变……小了。 他分明……已经死了才对。 脑海里又响起那个空灵幽远的亡者之音。 “这便是……礼物?” 誓洇呢喃着,说不清道不明,这整件事都超出他的认知了。 虽说他是唯心主义,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些诡异又玄之又玄的事情,单拿水鬼这件事,就是诡异和玄异之最了。 誓洇坐起来,走到镜子前。 多么熟悉的面容啊,十一二岁出头的年纪。 算起来,誓洇是没有什么人生遗憾的,他的一生顺遂,除了没有正经谈过恋爱。 一度,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后来,确实也验证了一些。 只是,他确实没有遇到心悦的人,一个人生活的感觉也没有不好,于是他一个人独自在他乡生活着。 誓洇在家里闲逛着,过去在这里生活的记忆一点点如潮水涌入脑海。 他和大哥在后院丢过沙包,玩过跳房子、捉迷藏,也在门前的树下赶过作业,在天台躺着数过星星。童年的记忆一点点涌入,带来既苦又甜的滋味。 这个时候,大哥已经去县里读高中了。 誓洇漫游到客厅,抬头看那张全家福。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这个点,父亲去了外地务工,母亲在镇上给一家文具店做售货员。都在外奔波,家里的事物大多都是誓洇打理。 誓洇也想不出,他需要重活一次可以弥补的遗憾在哪里。 难为人水鬼大哥送这样的礼物了,或许别人已经一眼看出了他心底压着的石头,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誓洇甩开那些自嘲的念头,起身煮好饭。 夜晚坐到书桌前,打开作业,几笔写完,他又躺到床上去,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模糊,看不真切,只有他眼角的一颗红色泪痣,记得一清二楚。 在誓洇还弄不明白自己的取向时,心底曾短暂地住过一个人。 他优秀得一塌糊涂,模样家世气质,都超越了众多普通人。 誓洇一直觉得那是敬仰、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于是一直放心里最高的位置。 直到后来得知他已经结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满,他才真的释怀,放下。 那也不是遗憾,誓洇没有勇气去接近那样的人,偶尔一两次接触,也都是跟着誓涟,他全程都沉默着,做一个合格的跟屁虫。 誓涟和他关系很好,算得上好兄弟。 誓洇不敢去接近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怕亵渎,怕不敬。 隐忍而克制的喜欢,并没有让他后来多好受,往后他再看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想起从前那道白月光,心里便苦涩得难以自拔。 于是他一直是一个人,普通到掉进灰里都不见扑腾的人,想安安静静地靠虚构的回忆和虚拟的未来过一生。 这,便是他最大的遗憾。 誓洇忍不住笑了,所有人都看不透他,水鬼大哥却一眼识破了。 如今他再回顾那样的一生,不免觉得暗自好笑,少年心动,错付情衷。 换一个心态过活吧誓洇,珍惜水鬼大哥送你的这份大礼。 如此想着,誓洇缓缓入眠。 再睁眼,已经是旭日初升。 一看时间,七点半。 说不慌是假的,迟到的恐惧是刻进DNA的。 誓洇慌忙打理好,拿起书包狂奔而出。 到学校,刚好八点。 还好没迟到,找位置坐了下来,喘了没两口气,有人戳了一下自己。 “誓洇,你跑错位置啦,你同桌我在这里。” 只见他同桌谢淮光戳了戳他,出声提醒,他这才发现过来,他跑错位置了。 呃……年代久远了,记岔了。 不过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调到这个位置上是没错的。 谢淮光是谢惟燃的表弟,这事儿只有誓洇知道,谢淮光的说法是,他表哥那么受欢迎,而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败家子,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层关系,免得他半夜翻墙去网吧打游戏,而表哥回回考试拿第一,他会有压力,谢淮光不喜欢学习,也自认没有学习的天赋。 誓洇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用谢淮光的话说就是,再找不出誓洇这样乖巧懂事的儿子了。 于是才坐下,谢淮光递过去一包面包,嘴上逗着他,“我儿子今天怎么了,都跑错座位了哦,不会是昨晚看大波妹看得睡不着觉吧啊哈哈哈。” 听听,要多贱有多贱。 谢淮光真的白瞎那副和他表哥一样出众的皮囊,好好一个人,可惜长了嘴。 誓洇撕开包装小口吃着面包,嘴里嘟囔着起晚了而已。 谢淮光把手伸向他的书包,自顾自把作业拿出来抄完了事。 “我家周末搞烧烤,你和小六他们几个记得来啊。”誓洇嚼着面包,想起确实有这回事,他也确实去了,谢惟燃也在,只带了誓涟去,最后他是和大哥一起回的家。 别的,确实没有太多记忆了。 ②表哥 誓洇说了句好的,把没吃完的面包往桌肚里放好,开始上早读。 谢淮光一下课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他周末去网吧打游戏的精彩故事,顺便问了下誓洇下周要不要一起去打游戏。 誓洇想也没想地答应了,这下谢淮光自己也有点子惊讶了。 “誓洇……你真的去?没骗我?你转性啦?” 誓洇把目光从书上挪到谢淮光脸上。 “没有,就是想去看电影啊。” 说起看电影谢淮光又来劲了,“艹,我跟你说,我上次看那电影,那女的太正了……” 谢淮光向来是个话多的,上课了也歇不下来。誓洇每次都得推他两下,示意老师在往这边看,他这才会识趣地闭嘴。 下了课间操,两人一起去厕所放水。 谢淮光是个大大咧咧的,撒尿也大大咧咧,不小心给人尿鞋上了,那人作势就想来教训他两下,誓洇一把拦住了。 这人他也熟,小学同学。 “贺焕,对不住,我替他道歉了,别吵吵,免得老师来厕所查。” 见是誓洇出来打圆场,贺焕气势也消了,只是还有些余气,“那那咋办,我这可是新鞋诶!” 谢淮光又激动上了,想搬出他二世祖的理论来,誓洇一个眼神,让他安静了。 “贺焕,别生气了,就当交个朋友嘛,下下周谢淮光请你去上网,成不成?” 贺焕被说动了,本来他也爱去上网。 谢淮光是个接得住话的,“贺哥,包夜,饮料泡面我全包,去吗?” 贺焕的气全消了,自己拿纸擦了擦鞋。 “成!以后你俩也别和我客气啦,鞋不鞋的多大点事啊。” 既然话说开了,三个人就有说有笑地往外走了。 和贺焕摆摆手,两人进了教室。 “誓洇,你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这脑瓜子和嘴皮子还真是利索哈。” 谢淮光坐下来,摸出手机来看了几条微信,多是些不堪入目的撩骚记录。 誓洇拿起桌里的面包继续吃,余光看到谢淮光和谢惟燃的聊天画面。 “你和你表哥私底下还联系?” 谢淮光一边回消息,一边随口答,“害~我妈非让我问问他啥时候回家,我奶说想他的大乖孙啦!” 语气里不免有些不满和揶揄,誓洇看了眼谢惟燃的微信头像,碧海蓝天,金色沙滩,应该是去三亚旅游的时候拍的照片。 上课了,谢淮光也收起手机,听课听到半截,又摸出来发消息,誓洇在一旁给他打掩护。 谢淮光虽然爱玩,但高二的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一个学姐,学姐是考北大的料,他那时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可他居然肯为学姐收心,后来复读了一年,也考去了北京。 再之后联系少了,誓洇也不知道他后来和学姐怎么样了,有时偶然想起来去翻看他的朋友圈,发现谢淮光听了家里的安排,打理起了家里的公司,也结了婚生了子,只是那段轰轰烈烈的青春,应该都成了一场梦。 誓洇把心思收回来,老师严厉的目光扫射了过来,誓洇用膝盖碰了一下谢淮光,没反应,于是跺了他一脚。 “艹!誓洇你谋杀你爹!”谢淮光收了手机,抱着脚疼得不行。 誓洇点了点书上的知识点,“抽背呢,快点记一记。” 谢淮光赶紧找着页码,开始速记起来。 后来真抽他起来背,他也背出来了。 谢淮光确实脑子不差,也许是基因摆在那里,怎么都差不了,不然也不会后发赶超,考去了北京。 放了学,誓洇不想回家去,就找了个摊子,吃了碗炒饭,谢淮光是有司机接送回家吃饭的,虽说誓洇也有零花钱,大部分是自己攒的。 吃好了炒饭,他往学校的反方向走了。 那边繁华些,誓洇在找他能接的活。 大学学了计算机,一个算天坑又不算坑的专业,是起码温饱是可以解决,再想多挣点,就要考虑猝死风险的程度。 目光在街上打转,一家游戏工作室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走了进去。 前台的女生见他一个人走进来,以为是进错了门,“小弟弟,出口在那边。” 誓洇不说话,走过去,指着招聘海报说来应聘。 柯蓝像见了鬼,以为他在开玩笑。 于是打电话叫老大下来。 来人一身黑,右耳的蓝色耳钉格外引人注目,但他五官很好,皮肤也白。 誓洇凭着直觉,断定眼前这个人是个1。 “你好,我姓陆,单名飞。是时创的创始人。” 誓洇也自然地握手,“你好,我叫誓洇。” “那我们去楼上详谈吧。”陆飞把人带了上去,柯蓝收回了目光,也太幼了吧,老大看起来挺喜欢? 誓洇进了陆飞的办公室,显示屏上亮着的代码透着秃顶式的熟悉和猝死式的恐怖。 不过他看出了一个bug,于是过去拿笔圈起来。 陆飞看了一会,随后笑起来。 “你果然有两把刷子啊小朋友。” 誓洇放下笔,“只是感兴趣。” 陆飞拍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错,有兴趣听听我们的项目吗?” 誓洇静静听着,不得不说,陆飞是个很有想法和眼见的年轻人,他也确实站在了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如果没猜错,接到这样的项目,他的背景也是有助力的。 下午两点上课,誓洇也珊珊来迟,一坐下,谢淮光又笑他。 “誓洇啊,你又跑哪浪去了,差一点点你就迟到啦!” 誓洇拧开瓶子喝了口水,他和陆飞谈得很尽兴,差点忘记时间,还约好了明天过去接着熟悉项目。 晚自习铃声一响,誓洇把书都放课桌里,书包里也不装书本作业,拎起来就走了。谢淮光勾着他肩膀和他一起往外走,“可以啊你誓洇,现在连作业都不拿回家写了你。” 誓洇笑一笑,“今天困,想回去睡觉。”谢淮光不怀好意地凑在他耳边低语,“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接着飞快地从兜里露出一个角来。 啧,谢淮光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光碟都敢买。 誓洇随意扫了一眼,“你口味……挺重的。” 谢淮光都被说不好意思了,“你小声点,我从初三的学长那里借来的,掌掌眼。等我看完了借你啊!” 誓洇拐了他一下,“别……我怕我哥知道了把我打死。” 谢淮光来劲了,“诶,不是我说,你哥和我表哥真的挺要好的,要不是我知道我表哥有女朋友,他还带回家过,我都要以为他俩好上了。” 誓洇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我也怀疑……” ③碟片 两人走到门口,接谢淮光的车已经早早停在那里,于是二人告别,誓洇走在路上,回味着谢淮光说的每一个字。 大哥结婚的时候谢惟燃也来了,不过他已经结婚了,带着家属来的。 誓洇是伴郎,负责给新郎挡酒,敬到谢惟燃时,大哥很郑重,两人举起酒杯对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任谁都认为他们兄弟情深。 誓洇那时才上班没几年,对那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不过现在回忆起来,或许他二人真的有一段什么,是谁也不知道的,后来演变为兄弟情深去了。 到了家,母亲回来得早,和他说了些工作了上的闲话,誓洇清楚,她很快就要辞职了,也会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去了外地找父亲,两人一起在工地上做活。 直到誓洇上大学,有能力打打工挣挣钱,誓涟也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他们才从外地回来,在家里种菜务农,最盼望的是两个儿子得空了回来看看他们。 誓洇想到了陆飞说的项目,早点挣点钱,也许母亲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晚上睡得早,不过没有梦。 自回来以后,睡觉再也没有了梦。 不过也是好事,一觉睡到大天亮。 到学校的时候谢淮光还没来,誓洇靠在窗台边吃面包。 忽然后背有人拍了两下,是谢淮光。 他凑过来,眼底的黑眼圈好重。 “怎么这么颓?” 谢淮光喝了口冰水,“艹,那电影太上头了,我用了两包纸。” 誓洇顿觉好笑,“你不是只对前凸后翘有反应么?” 谢淮光拍把他的屁股,低声“干!电影里那么激烈是个人都会有反应好吗!不过,誓洇你屁股真翘哈哈哈哈哈” 誓洇无视了谢淮光的色批行为,把面包吃完就回了座位。 才坐下谢淮光就从他抽屉里找作业。 “快借我看两眼,回去一个字没写,第一节课还是老班的。” 午休还是去吃了碗炒饭,往时创去了。 见到昨天的前台小姐姐,誓洇也打了个招呼,柯蓝也知道他是来找陆飞的,“老大就在楼上,你直接上去吧。” 誓洇点点头朝楼上走,柯蓝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真没想到,看着平平无奇的初中生,居然让老大都刮目相看。 进了办公室,陆飞一边吃泡面一边跑数据,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誓洇知道这时候不能去打扰,于是就坐到一边,从书架上找了本书看。 陆飞等数据跑完,面汤都凉了,他这才发现沙发上坐着安静看书的人。 “你来了,抱歉,我忙着看数据,没注意到你来了。” 誓洇放下书,一千个笑话合集,他却一声都没笑。 他站起来,走到显示屏面前,没说话,但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陆飞有些屏住呼吸。 “逻辑是没问题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把公共代码库的部分开发为私人的呢?不然以后东西做出来,别人照着壳子就抄,势必会劣币驱逐良币,搞坏市场。” 陆飞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他想过这个问题,但操作起来,没那么容易。于是他看向誓洇,“如果交给你来做,你有多大把握?” 誓洇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拿过键盘来。 “还是先做出来你过目一下好了。” 于是就开始飞速敲起键盘来,陆飞看着屏幕上的代码以飞一般的速度增长,他咽了咽口水,抓起可乐来喝了一口,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两点,誓洇把键盘一摔,“靠!要迟到了!”于是他站起来往外冲,“别动它明天我接着来弄!”声音从走廊里穿来,别的员工都面面相觑,都知道老大找了个天才少年,没想到第二天就直接上手敲代码了。 不过天才少年害怕迟到的恐惧表情,是谁狠狠带到了,大家都不说话。 誓洇夺命狂飙式地奔袭到学校,饶是在操场带队的体育老师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啧,本能的激发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到教室刚坐下,就打最后一道铃了。 谢淮光看得表情呆住,“艹誓洇你真是天天卡点上学。” 誓洇喘入死狗,并不想搭理他任何一个字。 好半天喘过劲来,抄起水瓶喝了一口。 谢淮光怼了怼他的手关节。 “你跑哪个网吧蹲着忘记时间了?” “没有……”誓洇的声音还有点颤抖,听着有些哭腔,谢淮光莫名想到电影里被操到腿都合不拢的小受,一时心头一悸,差点当场硬了。 “那你是去哪儿了?”谢淮光继续追问,余光瞄了一眼誓洇,眼尾一抹红看得他直接硬住。 艹!谢淮光你对着你兄弟都能硬! 心里一个声音在唾弃自己。 誓洇抬起头,眼里是奔跑过后泛出的生理性眼泪,像是受过狠狠的蹂躏。 谢淮光差点当场射了,他不大自然地转头去看老师。 誓洇还觉得奇怪,谢淮光今天上课怪安静的。 上到一半,他还打报告出去撒尿了。 誓洇这边觉得谢淮光奇怪,谢淮光在厕所里对着马桶,扶着下身,爽到失神。 艹!誓洇就是个妖精吧! 余韵过后,谢淮光穿好裤子,把现场的罪证消灭好,回去上课了。 刚坐下,誓洇就问他怎么了。 谢淮光一阵烦躁,怎么了怎么了,老子刚射完怎么了。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胡诌了一句“肚子不舒服。” 下午的晚自习快结束了,谢淮光眼疾手快往誓洇空荡荡的包里塞进了一碟少儿不宜的光盘。 这罪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 誓洇看了眼他的坏笑,没有说话。 下了晚自习,谢淮光勾着他往外走。 “那片一定记得看哦!”临走时,谢淮光不怀好意地扫了他裤裆一眼,意味极其明显。 誓洇到了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告诉他已经辞职了,近段时间她都在家里。 誓洇点点头,吃好了饭洗好了碗,说了声去写作业,就上楼去了。 那碟片他拿出来,随意放到了书架上的书包夹层里。 论看片,谢淮光自是没有他涉猎广泛,为了求证自己的取向,誓洇试验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脚步都是虚的。 第二天谢淮光可劲追问,誓洇扫了他一眼,说没看。 谢淮光兴致缺缺,甚至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就掏出手机来,不知道在和人聊什么,很起劲的样子。 谢淮光:哥,我有点怀疑自己喜欢我同桌怎么办? 谢惟燃:喜欢不是坏事,要以学业为重。 谢淮光:不是不是,我只是怀疑…… 谢惟燃: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喜欢就是喜欢。 谢淮光:就是……我昨天看着人家就硬了,晚上回去还做那种梦了。 谢惟燃:好弟弟,你长大了。 谢淮光:哥,咱这事不许和别人说啊。 谢惟燃:知道了。 谢淮光:所以我要怎么求证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或者我要怎么知道对方喜不喜欢我啊 谢惟燃:周末请人来家里玩啊,我帮你试探一下。 谢淮光分析了一下可行性,觉得可行。 谢淮光:好的,谢谢哥! 谢惟燃:不谢。 这边谢惟燃低头发消息,誓涟把他手机抽过去,“和哪个妹子聊这么开心啊我瞧瞧,哦,淮光弟弟,啧,叫得可真亲切啊。” 誓涟滑动了两下内容,笑了。 “你不问问你的淮光弟弟同桌是男是女你就要帮人试探?” 谢惟燃正要拿过手机来,誓涟已经打了一串字过去,“你同桌男的女的” 谢淮光:男的,哥你还会帮我吗? 誓涟看着淮光弟弟的回答陷入沉默,谢惟燃已经把手机拿过去,然后也陷入静止。 “咳!小孩子不懂事,你赶紧劝他清醒一下。” 谢惟燃:那没事了,你不喜欢他。 谢淮光:? 谢惟燃:我同桌也这样过,后来误会解开,就是片儿看多了。 谢淮光:噢!我最近真的看了部基片。 谢惟燃:嗯,那应该就是了。 谢淮光:谢谢哥!和你说完我心里好受多了。 谢惟燃那边已经收了手机,和誓涟面面相觑。 “谢惟燃……我那不是片看多了你……” 誓涟要奋力解释,但谢惟燃已经打开书本,自顾自刷题去了。 誓涟烦躁地艹了一句,也打开书在一边看。 ④聚会 这边谢淮光总算舒了口气。 午休时誓洇吃了碗米线,又接着去时创敲代码了。 “基本也就是这样了,先把这个核心部分搭建起来,根据跑数据的情况来判断如何打补丁更合理。”誓洇看着数据跑起来,严肃的脸上总算有了些柔和。 陆飞递了瓶可乐过去,他接住喝了一口。 陆飞打开抽屉递给他一个盒子,是一部特制手机。 “打开看看,颜色要不喜欢可以换。” 誓洇对手机的要求不高,工作机就更没要求了,能输代码就行。 “还行。”打开手机测试了一下,还算满意。 陆飞又拿起车钥匙,“还有十分钟你就上课了,我送你过去吧,每天跑过去也太累了,柯蓝说你昨天好像腿上安了风火轮。” 誓洇笑了下,也没有拒绝。 车上,“合同我过两天拟好了你看看,工资卡我也会替你办好,要是缺什么随时和我说就行。” 誓洇都一一点头,看样子是真的不怕陆飞骗他。 陆飞也笑,“你不怕我是骗子吗?” 誓洇从后视镜望向他,“不会。”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怕被骗,你也不是骗子。 陆飞将人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进了学校。 “云城附中,啧,后生可畏呀。” 正感叹着,谢家那熟悉的车牌号映入他的眼帘,从车上下来的,是谢淮光。 陆飞不动声色地开着车过去,谢淮光一阵恍惚,他看到谁了?陆飞!那个姑妈家儿子陆飞。 谢淮光多看了两眼车牌号,又看到操场上熟悉的人,跑着就过去了。 “誓洇!等等你爸爸我!” 誓洇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谢淮光这嘴,贱死了。 “你猜我刚刚看到谁?我小姑他儿子哦,据说大学是个很牛逼的学校,还拿全额奖学金,后来自己创业了。” 誓洇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嘴上回着。 “这么厉害啊,和你表哥一样出众啊,谢淮光你好好跟着学学,你家基因还是进化得很优越的。” 谢淮光被这阴阳怪气刺激到了。 “靠!他们都是这么说我的,我耳朵都听出茧子” 到了教室,谢淮光还在吐槽自己因为两个优秀的亲戚遭受了多少年的委屈,誓洇摸了摸他的狗头,表示安慰。 周末时谢淮光家里格外热闹,他还接了自己的同学来玩,誓洇也在其中。 谢淮光家住江岸别墅区他是知道的,只是上辈子来,没注意看地段,这周围住的都非富即贵,谢淮光家是谢家的老二,头上有大哥,下头有弟弟妹妹,几乎家家都在这里有套别墅。 这富裕程度是罕见的,算名门望族的程度了。 誓洇一进门,看到了自家大哥,和谢惟燃站在二楼阳台,以现在的眼光看,他们是般配的。 誓洇独自住在云南,大哥在上海,三五年都没见上过面,这一见面,居然是回到十几年前了。 真令人感慨,誓洇抬起头来,看着大哥的年少的模样,差点没忍住。 谢惟燃察觉到楼下的视线,直觉让他有些醋味,“啧,有些人啊,是连弟弟都没放过呢。” 誓涟掐了一下他的腰,“你好好说话,一天什么飞醋都要吃,那就是我亲弟弟。” 谢惟燃不说话了,谁家弟弟那种眼神看哥哥的。 “那正好,下去打个招呼吧!” 谢淮光也正带着人往后院走,眼见着谢惟燃过来了。 “哥!” 谢淮光利落地喊了声哥,谢惟燃嗯了一声,誓洇看了眼他身后的大哥,又看到谢惟燃那护犊子的警惕目光,不由得笑起来。 谢惟燃心中警铃大作,誓涟这个弟弟,确实不简单,那表情,八成是知道了。 誓涟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同誓洇搭话。 “这么巧,一会你等我一起回家吧,妈应该在家吧?” 誓洇点了点头,誓涟却觉得许久不见,誓洇像变了一个人,还是说,孩子长大了? 谢淮光这时拉过誓洇来,嘀嘀咕咕,“什么情况啊,你和你哥看起来很不熟啊?” 誓洇笑了一下,和他咬起耳朵来,“不是,你哥在旁边,气场太强了。” 谢淮光转头看了一眼谢惟燃,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我哥他就是冷巴巴的,不过你放心,还是很好相处的,你哥不也和他处得挺好的吗?” 誓洇拽了拽他衣服,“小点声成么,他俩在后边听着呢?” 谢淮光拍拍他的肩膀,“誓洇,我说了你别不信哦,我就是这么猜测的,要不赌一把?” 到了后院,谢淮光招呼几个同学吃零食,烧烤架上摆满了食物,有佣人专门负责烤,大人们在喝酒聊天。 誓洇从回来以后就发现自己一吃荤腥就吐,慢慢就接受吃素了,他拿着个橘子坐一边慢悠悠吃着。 誓涟端了盘肉串给他,那味儿熏得他有点反胃,于是一根没动,吃橘子压泛酸。 谢淮光拿了串肉吃,味道出奇地不错。 “诶,这肉味道不错耶,誓洇你尝尝。” 誓洇摇摇头,“不了,我刚吃过了,有点腻。” 谢淮光又给他拿了杯果汁,“那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哦,我过去和小六他们打牌。” 誓洇把目光从谢淮光那里收回来,兜里随身带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安静点的地方接起来。 “飞哥,我在同学家玩,嗯,我下午过去一趟吧,再见。” 正挂完电话,谢惟燃路过了。 本来是没打算打招呼的,谢惟燃径直过来了。 “誓洇。” 第一次听他喊自己的名字,誓洇有些瑟缩,想往后退。 谢惟燃看着对方向后退了半步,莫名有些不爽起来。 “你退什么?你怕我?” 谢惟燃凑近了,誓洇眼尾的红有些刺眼。 “我还没说什么,你哭什么?” 誓洇泛着生理性眼泪,注视着眼前的人。 好近,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过。 他身上的气息,似有若无地钻进鼻子。 誓洇贪婪地呼吸着有他气息的空气,看到他眼里不怀好意的捉弄。 “别被我吓尿了,免得你哥找我麻烦。” 说完他就走掉了,誓洇低下了头。 这并非遗憾,他看我的每一眼,都是水鬼大哥送的礼物,刚刚离得那么近,我险些没有站稳。 他这么关注我做什么,他不该看到我,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给我。 誓洇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转身去找谢淮光和大哥。 先谢淮光说家里有事,然后找大哥说学校有事,说完他出了别墅区,站在路边等车。 正等着,陆飞的车停在他面前。 “大老远就看见你了,上车吧。” 誓洇上了车,陆飞第一句是,“你认识淮光?” 誓洇点点头,“还算熟。” “我今天也回去了,不过没有呆太久,只是匆匆看到你一眼,没想到真的是。对了,刚刚我打电话和你说的那个问题……” 到了公司,誓洇坐在电脑前指尖如在飞舞,陆飞盯着显示器看得很认真。 心里却浮现在窗台意外望见的一幕。 少年背抵着墙,眼中泛红,等那人走后,少年颓丧地低着头,哪里还有对着电脑意气风发的模样。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谢惟燃呢? 誓洇输完最后一行,手有些酸痛,陆飞递过来的可乐瓶都有些握不住,险些手滑。 陆飞轻笑一声,举着瓶子喂他喝。 陆飞在那一声声的吞咽声里,有些心猿意马。 喝了一半,誓洇停下来,陆飞把瓶子拿远了些。 誓洇客气地道谢,陆飞笑笑没有说话,他绕到椅子后方,指着滚动的屏幕问了些问题。 没人看到,他身下支起的帐篷,已经抵到了椅子后方,随着动作前倾,有些许蹭擦。 誓洇走后,陆飞扶着椅子,背后湿了一片。 从没有谁让他忍得这么辛苦过。 ⑤矛盾 誓洇到家时,誓涟已经在家了。 母亲很高兴,今天两个儿子都在家,她忙活着要做一顿好吃的。 餐桌上,誓洇埋头吃菜,半点肉都不碰。 母亲顾着给誓涟夹菜,没有注意到。 誓涟夹过一筷子鸡肉给他,他接过来,硬是碰都没碰。 誓涟有些气了。 今天见面爱搭不理就算了,挑食是几个意思? 晚上兄弟俩睡一张床上,这么多年了,也都习惯了彼此挨着。 誓洇却已经不习惯了,他独居好几年,别人挨着他睡会难以入睡。 誓涟听着他翻来翻去,一个劲往床边挪,大手一捞就把人扯回来,许是用力过猛,狠狠地撞上了胸口,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大哥你做什么!”誓洇爬起来,揉着鼻子,痛到失去表情。 誓涟也坐起来,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你今天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见了我哥也不喊,玩到一半就走了,回来了在饭桌上给我脸色看,你又是在做什么?” 誓洇揉着鼻子,听到被大哥这么一通数落,终究是没忍住。 眼泪在眼眶里,坚强地没有掉落。 “对不起。”向来吵架都不会认输的人,今天却转了性,连道歉都这么直接了当。 誓洇睡了下去,眼泪无声地滑落。 誓涟将他拉向自己,像小时候那样,彼此挨着。 “哥不是故意凶你的,好了,快睡吧。” 誓洇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平息。 趁着夜色,誓涟看着弟弟的面容,看到眼尾的潮红,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第二天一早誓洇早早地起床出门了。 高中放了三天假,誓涟能在家里呆几天,初中就没这么爽了,还得继续上课。 因为昨夜里的事,誓洇没睡好,到了教室就趴着补觉,谢淮光来了,看见人在睡觉,真有点感到稀奇。 一个早自习就这么睡过去了,谢淮光真觉得誓洇不是以前那个乖乖好学生了。 等人醒了,谢淮光凑过去,看他眼睛通红,吓了一跳。 “艹!你昨晚偷汉子去了,怎么眼睛红成这样?” 誓洇睡眼朦胧,看了他一眼。 “嗯,没睡好。” 这压根不知道是回的啥,谢淮光难得没有再继续问。 下了第一节课,人又睡下了。 谢淮光在旁边几次想说话,都忍住了。 找不到说的,他拿起手机来找谢惟燃说。 谢淮光:哥,我同桌怎么从他哥回家以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谢惟燃:誓洇? 谢淮光:是啊,今天睡了一早上,跟一夜没睡一样,眼睛通红。 谢惟燃想起那双眼尾泛红、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不知道是在醋味还是在吃味。 谢惟燃:也许是和他哥吵架了,你和你妈吵架还能三天不吃饭。 谢淮光:我那是绝食抗议不公平对待。 谢惟燃:我问问誓涟吧。 谢淮光还等着那边问完回他,这边誓洇已经睡起来。 “聊什么呢?”应该是补够了觉,现在看着精神焕发。 “哦没什么。”收了手机,递给他一个面包。 “吃吧,你没吃早餐。” 誓洇接过来,小声道谢。 谢惟燃倒是给誓涟发了消息,问他醒了没,没回,那就是没醒。 合计着两人一夜没睡。 有点意思哦,这兄弟俩。 到午休时好了一些,誓洇吃过饭去了陆飞那,到两点陆飞又送他到学校上课。 晚上回家时,誓涟难得在做饭。 炒了三个家常菜,素的,誓洇吃了一碗饭。 见他不挑食,又夹了点菜给他。 这是默不作声的和好,誓洇知道。 入了夜,誓涟拿着手机靠在床上和谢惟燃聊天,开的视频,戴着耳机。 誓洇拿了本书看,十万个冷笑话。 按理来说是很好笑的,但如果书都是看过几十遍的,再好笑也笑不起来。 誓涟和谢惟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扭头看见誓洇看的书,凑过去看他的表情,发现他面无表情后有些失望。 “不好笑就别看了。”他把誓洇手里的书抽掉,“明天还有课,早点洗漱睡觉吧。” 誓洇嗯了一声,起身下了楼。 谢惟燃听到他们的对话,想起早上谢淮光问的事,“你弟挺听你话的。” “嗯,他打小就听话。” 誓涟把书放书架上,正好插空放进去,结果一张碟片掉了出来。 “不过现在,有点不听话了。”他把碟片捡起来,对着谢惟燃如是说。 谢惟燃翻了一页书,“小孩不听话,打一打就乖了,你弟,看起来胆挺小的,吓唬吓唬应该就好了。” 他想起那天把小孩吓到哭的样子,暗自好笑。 誓涟扫了一眼片名,把碟片放了回去。 “吓哭还要哄,昨晚就哭了,今天气才消。” 躺到床上去,看谢惟燃认真看书的样子,玛德,真性感。 “惟燃,想艹你了。” 誓涟冷不丁一句,谢惟燃翻了一页书,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 “小孩在,你闹什么。” 誓涟笑了一声,“他洗澡去了,我想看你自摸,给不给。” 谢惟燃把书拿在身前,手机设置成前置模式。 “摸哪儿?” 誓涟把手机拿近了点。 “腿夹手。” 对方果然乖乖照做。 誓涟目不转睛地盯着,硬了。 誓洇洗漱好,才回到房间,那熟悉的麝香味让他了然发生了什么。 “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他背对着誓涟,听到誓涟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他站起来,出去了。 垃圾桶里,多了一堆用过的纸巾。 浴室里。 “腿抬高点。” 誓涟欣赏着手机屏幕那边的风景,又硬得不行。 谢惟燃就是个妖精。 隔着屏幕照样勾人。 誓涟狠狠射过三次,目光灼热得恨不能穿过去变成那根湿漉漉的手指。 谢惟燃拿纸巾擦身体,擦椅子,擦书桌,擦地板,三包纸都不够用。 誓涟这边在洗澡,屏幕里只有一堵墙,热气缭绕。 誓涟洗好澡回房间,誓洇已经睡着了。 “惟燃,我弟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学校见。” 挂了视频电话,誓涟拉开被子躺进去。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靠近,誓洇往外挪了挪。 誓涟看得又是眉头一皱,他把人拉回来,硬生生挨着自己,这才满意地睡下。 隔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外挪,誓涟一伸手,捞着腰又勾回来,直接扣在怀里,不给动了。 誓洇困得睁不开眼,硬是睁开眼清醒了两秒,将腰上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 自从知道了大哥和谢惟燃的关系,誓洇已经在心里划好了心理界限,多余的肢体接触无论从前多么熟悉,现在都隔应着。 第二天醒过来,誓洇将胳膊上的手拿开,爬起来。 到了学校,又趴课桌上睡了一早上。 谢淮光递过来的小面包都没有接。 谢淮光有些失落,拿起手机来找谢惟燃吐槽。 谢淮光:哥啊,你同桌是不是睡相不好,我同桌又没睡好,这会儿又在补觉了。 谢惟燃:誓涟睡相挺好的,他昨晚不是睡挺早的吗? 谢淮光拿手机拍了张誓洇的睡颜发过去。 谢淮光:你看,困成这样。 谢惟燃点开看了,又放大看。 真像,侧颜,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惟燃:嗯,可能一个人睡惯了。 谢淮光:是哈,我有时候去和别人挤一张床我也不习惯。 谢惟燃:你但凡把思考这种问题的精力拿来学习…… 谢淮光:停停停!我不说了,我闭嘴。 放好手机,谢淮光趴下去,看着誓洇的睡颜,安静下来真是乖得不得了,没睡好的小可怜。 谢惟燃拿着手机,把和谢淮光的聊天记录又刷一遍,这傻小子真喜欢上人家了。 想起誓洇的眼神,谢惟燃心里的异样越来越强烈,他身上有秘密。 ⑥天光 誓洇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清醒了些,去陆飞那里,又忙起了敲代码的事情。 陆飞给他配了电脑,就在他办公室里。 新电脑配置很高,敲起代码来也很顺手。 “怎么样?还满意吗?”陆飞递了罐雪碧给他,接过来打开喝了口,“嗯,是不错。” “这周末有时间吗?” 誓洇脑子里过了遍时间,“有。” 陆飞手里的雪碧罐碰了他手里的一下,“那就好,带你去吃个饭。” 誓洇看了他一眼,“我吃素。” 陆飞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的?” 誓洇继续敲代码,“嗯,吃肉胃会受不了。” 陆飞有些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行,那我找找有没有适合你吃的菜。” 誓洇继续敲代码,陆飞坐到自己位置上也继续敲着。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谢淮光。 “誓洇!”谢淮光关上车门,朝刚下车的事誓洇招手。 “陆飞哥!真是你!”谢淮光随后看到了陆飞。 陆飞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开走了。 “誓洇你和陆飞哥认识?” “认识,他算是我老板。” 谢淮光有点诧异,陆飞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录用童工的资本家呀? “他手里的项目我在参与做。” 谢淮光感受到天才的光芒将他扫射得面目全非,“誓洇连你也深藏不露?果然只有我是个挫逼。” 只有谢淮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誓洇揉了揉他的狗头,以示安慰。 “这周去网吧包夜,你记得叫上贺焕。” 经誓洇一提醒,谢淮光才想起来。 对,这周去包夜。 又可以网吧欢乐通宵,谢淮光这才从受伤的世界走出来。 这周六誓涟没有回来,誓洇等母亲睡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谢淮光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等着他,誓洇姗姗来迟。 “走吧。”谢淮光吩咐司机开车,递给誓洇一瓶冰可乐。 “我上次给你的碟看了吗?” 誓洇放包的动作一顿,说忘了。 谢淮光一阵无语,“没事我记得名字。” 誓洇点点头。 到了网吧才开机,誓洇点开网页正想搜个东西,谢淮光递给他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片名,接过来,顶着谢淮光的目光搜索到电影,戴上耳机开始看。 贺焕在打游戏,谢淮光自己开着游戏,却晾在一边,执意要看誓洇看这个电影是个什么反应。 答案就是没反应。 气儿都不带喘。 艹!心理极度不平衡! 两个小时过去了,誓洇把电影一关,扭头看谢淮光。 “就这?” 谢淮光气不过,捶了他一下。 誓洇真正想看的电影叫《天光》,一个虐到极致的唯美爱情故事。 每一次看都会扯住心脏痛的程度。 谢淮光看不懂那些,但誓洇看哭了,这就很有意思。 “誓洇,纸还够,慢慢哭。” 接过纸来,又点到开头,重看一遍。 谢淮光有点无语了,这看了难受成这样,还重看一遍,毛病吧! 谢淮光有点不理解,于是带着不理解的闷气去游戏里发泄了。 誓洇一遍遍回味着,直到任何一句台词都无法勾起他想哭的欲望。 从回来到现在,他似乎在一点点磨灭一种叫情绪的东西。 他清醒着,克制着,自持着,冷静着。 他要压抑灵魂里不甘的叫喊和最深处扭曲的部分,保持好孑然一身的状态。 三遍《天光》,已经叫他戒掉了痛哭流涕。 七点时谢淮光的车到了,誓洇到家时七点四十,翻进房间里不到三分钟,母亲就已经从菜地里泼水回来。 睡到十点多起来,誓洇冲了个澡,洗去那些无端惹到身体上的烟味。 虽然是溺水而亡,托水鬼大哥的福,没有遭太多罪,对于水,也没有那么多恐惧。 相反,更喜欢水了,泡在水里,任水流淹没头顶,窒息着,又清醒着。 水底是另一个世界,誓洇无端地喜欢起来。 饭桌上和母亲说了有同学过生日,晚上去聚餐,母亲沉默了一会,问要多少钱,誓洇摇摇头,说自己攒得有生活费,够了。 陆飞说好四点半来接人,午饭后誓洇闲的没事,给自己剃了个头。 干净利落的寸头,留了些碎发在额头,是很懂事又很正经的样式。 套了件白体恤,一条浅灰色运动裤,揣上手机就出门了。 陆飞等在路边,远远走来的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等走近看清了容貌,才惊喜地发现就是誓洇。 他打开车门坐上来,问了句陆哥咱们去哪? 陆飞当即高兴得有些找不着北,“放心吧绝对对你的胃口。” 到了地方,是家专做素食宴的酒楼。 就两个人,点了五六个菜,边吃边聊。 “你什么时候放暑假?我的意思是,假期到公司来,付双倍工资。”对上陆飞的目光,誓洇知道是陆飞急着赶项目,顺势点头答应了。 反正假期也没有事情做,找点事做也正好。 陆飞见誓洇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心底自然是得意的,誓洇低头吃菜的功夫,陆飞悄悄拍了几张照片。 后知后觉地发现誓洇剪头发了。 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刺挠手,没有原来毛茸茸的手感好。 “怎么剃头了啊?天热了?” 誓洇嚼了口菜花,“嗯,天热,这个发型凉快。” “等忙完你想去哪儿玩,飞哥带你去。我听说云南不错。” 誓洇抬起头来,“云南,确实不错。” 一听对方的回应,陆飞也来劲了,开始查云南旅游攻略,心里隐隐期待着能和誓洇单独出行。 吃好饭,讨论到些技术问题,又回了趟公司,敲敲代码,到晚上九点,陆飞送誓洇到家附近。 和母亲打了声招呼躺到床上,誓洇脑海里空空的,没想什么,纯发了会儿呆。 有了手机之后,谢淮光加了他微信,这会儿正一会儿一个消息。 拿过手机来,一条一条地看。 谢淮光:我有个很劲爆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誓洇:说来听听。 谢淮光:给你看我表哥屏蔽家族群发的照片。 谢淮光发了张照片过来,谢惟燃的手与另一只手紧扣在一起,肩膀上隐约可见一些错落的吻痕。 誓洇:嗯,确实不能发给长辈看。 谢淮光:重点不是这个…… 誓洇:我知道,他们是一对。 谢淮光:这要让家长们看见,气的气死,疯了疯了,表哥他好敢。 誓洇:确实。 谢淮光:你哥发没有? 誓洇:不知道,没有他微信。 谢淮光:你们兄弟关系真的很一般诶,我和我表哥起码微信是有的,有时候找他问事他也很耐心。你们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誓洇:没有。 谢淮光:你看来就很不像他弟弟,除了长相。 誓洇:长相? 谢淮光:是啊,我发了你照片给我表哥,他说你们俩侧颜超级像。 誓洇一直趴着,胳膊有些酸痛,换了个姿势。 陆飞:我也到家了,早点休息。 誓洇:飞哥晚安。 陆飞:晚安。 谢淮光:你不信? 誓洇:我信。 谢淮光:你哥的情况你家里应该不知道吧? 誓洇:我知道。 谢淮光:真不敢想象他们以后的路,我听一个那个圈子里的人说,很难。 誓洇:嗯,据说是挺难的。 谢淮光:我说,誓洇你应该是,直的吧? 誓洇:嗯 谢淮光忽然松了一口气。 谢淮光:是啊,喜欢女孩子多好,还可以带回家见家长,可以结婚,可以生小孩。 誓洇:嗯 谢淮光:不早啦快睡吧,明天见啊乖儿子! 誓洇:晚安。 关了手机,誓洇站起来,下楼去洗澡。 谢淮光不知道的是,誓洇现在真的挺想喜欢上哪个姑娘的,普普通通的暗恋就可以,反正他也擅长暗恋,或者追星也可以,追一个女歌手、女明星,再次,喜欢二次元少女也可以,默默地喜欢,不央求回应。 把整个人浸在水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对外面的世界,不管,不听,不顾,不作分辨和选择。 水鬼大哥,换我去河里长眠吧,你来替我活。 迷迷糊糊里,好像又听到那空灵又幽远的声音。 “恩人,要好好活下去,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猛地从水里坐起来,誓洇大口喘着气。 抱歉,水鬼大哥,说这些丧气话。 从水里站起来,套好衣服。 回房间时,手机弹出了好友申请。 望着那碧海蓝天金色沙滩,誓洇下了好大的决心,点了同意。 ⑦聊天 誓洇:你好 谢惟燃:小光让我加的你 誓洇:嗯 谢惟燃:我和你哥的事,你知道就行了 誓洇:好 谢惟燃:你哥现在在我旁边 誓洇:知道了 谢惟燃:你看起来和你哥很不熟,又很熟 誓洇:谢淮光也这么说 谢惟燃:你哥说你很听他的话 誓洇:嗯 谢惟燃: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誓洇:没有,不敢,不会,你放心。 谢惟燃:那就好。 誓洇:我睡了,你们早点休息。 谢惟燃:好 对话结束,誓洇把手机放在一边,吐出一口气。 脑海里出现那种十指相扣的画面,还有肩膀上的吻痕,心脏又开始刺痛起来。 直到化作呕吐欲,将胃里清空。 誓洇坐在床边,拿纸擦干净嘴。 水鬼大哥,他问我对他有什么意见,真好笑,我没有资格有意见的,我也不敢有意见,我也不会有意见。我只是,只是觉得从前那样的我好傻,喜欢又不是丢脸的事,喜欢一两个男人也不是丢脸的事,他们在一起了我也没有损失,我只是个感情上的懦夫、傻子、变态。我都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了,我还在自以为是地心痛什么啊…… 沉沉睡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继续去上学。 谢淮光一直追问后来誓洇和谢惟燃的谈话内容,誓洇把手机递给他。 看完了谢惟燃还回来。 感叹着, “我表哥没谈恋爱也不是这样的,没想到谈了恋爱之后变得有人情味多了。” 誓洇放好手机,“嗯,那还挺好的。” 谢淮光凑过来,“誓洇,你要不要也谈个恋爱?一会儿课间操我们去操场上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 “好啊。” 谢淮光没想到誓洇回答得这么干脆。 课间的操场上,到处都是男生女生,誓洇漫无目的地看,谢淮光不停给他眼色,问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 直到看到一个女孩,靠在树边看书。 谢淮光走不动道了。 誓洇看过去,心里明白,属于谢淮光的暗恋明恋热恋时光,就即将到来了。 那位就是学姐,在谢淮光青春里占据所有喜欢和眼泪的人。 誓洇收回目光来,谢淮光有些脸红地看他一眼。 “初三的,2班,田恬甜。”拍了拍谢淮光的肩膀,誓洇往厕所方向去了。 谢淮光闻言,心里鼓起勇气来,朝树下走去了。 上课了,誓洇打开书,看着谢淮光拿着手机傻乐,就知道是要到了联系方式。 下了课,谢淮光凑过来。 “誓洇她通过我好友申请了,我该说点什么啊?” 誓洇咬着巧克力包装纸,撕开后咬了一口。 “该咋聊咋聊,顺便把你微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妹妹删一删,免得哪天发错消息尴尬。” 经过这么一番提醒,谢淮光才后知后觉,赶紧去把以前加来瞎聊的妹妹们一删而空。 不出三天,谢淮光败下阵来,说学姐好难追,一心只有学习。 誓洇拿书敲了敲他脑袋,“那你就好好学习,多去问问题,创造多点机会。” 谢淮光捂着脑袋,连连称是。 打那以后,谢淮光就收心了,对学习也认真了很多,转变大到连谢惟燃都知道了,来誓洇这里旁敲侧击。 谢惟燃:小光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誓洇:对学习上心了 谢惟燃:被什么刺激到了? 誓洇:大概吧 谢惟燃:听说你成绩也很不错 誓洇:还好 谢惟燃:你哥说你成绩一直很不错,希望你也来三中读 誓洇:可以的 对话结束,誓洇已经没有上次那么大反应,只是普普通通的对话而已。 只是三句话不离誓涟而已。 制止了自己继续再想下去,拿起代码手册来看。 期末考试那两天,谢淮光紧张得不行,誓洇只好给他押了些题,毕竟关乎他和学姐的约定,谢淮光不想成绩太难看,誓洇则能帮就帮。 比起谢淮光一门心思地想考好成绩,誓洇全程考试都有些摆烂。 能把名次稳在前三,便不再做多余的事情。 放了假,母亲提出要去外地和父亲一起务工,誓洇则提出自己去打暑假工,让她在家休息。母亲一方面很欣慰,一方面又担心,誓洇把陆飞电话给了她,让她自己去沟通。 第二天,陆飞甚至亲自到家里来,带了不少礼物,母亲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 总之是说服了她,陆飞也顺便把誓洇带去公司了,在三楼给他安置了房间,够宽敞明亮,设施也齐全。 才去的三天里,母亲每天都打电话来给陆飞,确认儿子很好才放心。 至于誓涟,誓洇没有知会他,连谢惟燃也没有说。 这天夜里加班,谢惟燃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接通了,是誓涟的声音。 “你跑出去上班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劈头盖脸这一句,好在办公室里也没别人,誓洇敲着代码,那边还在持续输出。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哥哥?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誓洇听着这话无比耳熟,同那时他要搬去云南独居,他口中的话一样。 誓涟从来不希望誓洇脱离他的管教。 誓洇一直没有说话,誓涟输出半天,发现拳头打在棉花上,气得挂了电话。 隔了一会儿,又打过来。 誓洇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关好二楼的门,上了三楼的房间。 把电话都摁掉,拨了他的号过去。 那边接起来,“你在哪?” 誓洇报了地址,那边似乎是上了车。 不知道谢惟燃有没有过来,誓洇希望他没有过来,因为誓涟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势必是要揍他一顿的,他不想在谢惟燃面前那么难堪。 洗漱完,电话就过来了。 “下来。” 誓洇穿好鞋,下楼去了。 到了路边,站了两个人。 誓洇率先目光晦暗地看了谢惟燃一眼,对方果然识趣地走进了对面的超市,留足了他面子。 誓洇在心里默默给他磕了一个。 等走到誓涟面前,一个拳头就落到了脸上,然后就是单方面的修理。 誓洇乖乖地没有还手,等他发泄够了,默默站起来,退到一边,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行为有些刺痛誓涟了,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捏紧。 “你最好,永远别认我这个哥哥。”留下这句话,誓涟进了对面超市。 再出来时手里拿了瓶碘酒和创可贴,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谢惟燃牵着他在路边打车,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对面三楼。 誓洇刚刚就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谢惟燃心里搅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下意识攥紧了誓涟的手。 誓洇待在房间里,身上是痛的,但哭不出来。 半夜三点,谢惟燃发了消息过来。 谢惟燃:你哥刚刚睡下,他心里也不好受。 誓洇:嗯,麻烦你照顾好我哥。 对话结束,手机放在一旁。誓洇捂着心口。 只有痛,心脏扯着胃,一起痛。 呕吐感又席卷而来。 到厕所吐完,往浴缸里放了水,就着衣服躺进去。 直到整个人淹进水里。 水鬼大哥,我大哥上次这么打我,还是在云南,他从上海坐飞机过来揍了我一顿,当时没有现在这么痛。 水鬼大哥,心脏痛是什么毛病吗? 水鬼大哥,你说,我哥他是不是也很痛啊? 水鬼大哥,他,会更心痛我哥吧。 水鬼大哥,我不是他的弟弟,该多好啊。 在水里哭,会分不清眼泪和水,于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水里哭,心里一声声地说着,我痛。 第二天,陆飞见到誓洇的模样,吓坏了。 拿出药箱来给他处理着,还问他怎么回事。 誓洇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夜里下楼梯,踩空了摔的。” 陆飞给上完药,急得赶紧把楼梯间的声控灯都安起来了。 过了一个星期,皮外伤都好了,只是偶尔,誓洇捂着心口,疼得厉害。 陆飞又急了,要带着人去医院检查。 誓洇摆摆手,“敲错代码,刺激到了,不碍事。” 或许胡言乱语管用,只是陆飞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复杂深邃。 ⑧心病 这个假期结束,誓洇完成了手上的活,陆飞连着工资奖金分红,悉数打到工资卡上,交到誓洇母亲手里,额外又给了誓洇一笔奖金。 陆飞给的真的很多,誓洇自己都感到意外。 他想让誓洇继续呆在公司,甚至询问他去哪个高中读,要去那附近开分公司。 当然这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赚钱是个长久的事情,誓洇在陆飞眼里是个越看越喜欢的宝贝。 一晃初三,誓洇这两年挣的钱,够家里翻新房子,老两口征求了誓洇的同意,买好了材料准备翻新老房子。 誓洇自己手里的钱,够买个小点的两居室,他没动,他想留着以后读大学用。 他现下还是向往独居生活。 陆飞带他去云南玩了两次,他都挺开心的。 谢淮光初三时颇有些拿命读书的气势了。 那股子劲,誓洇都自愧不如。 好在结果也好,他真的凭实力考上三中了,他家里一高兴,给了套别墅和一辆车。 谢淮光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家里又热热闹闹地摆起来,誓洇早早地在三中附近新租的写字楼里,一刻不停地敲代码。 谢淮光软磨硬泡地要他去,他只说忙,没时间,气得谢淮光三天没理他。 不过第四天他就跑来,高兴地告诉誓洇,他和学姐牵手了。 那时候学姐已经高三,还能分神应付他,确实是奇迹了。 也许是要给谢淮光留个念想,誓洇也得敲打敲打一下谢淮光。 “她都高三了,还陪着你闹,你也拿出点真心来,既然她要去北大,你也去吧。” 谢淮光欣喜过后,又沉默了。 “那可是北大,不是北门。” 誓洇拍了拍他的狗头,“她相信你,我也相信。” 得到了激励的谢淮光一入学就开干了。 竞赛、夏令营、考试、每样他都冲在前头,拔得头筹,唯一目标,直指北大。 想必谢淮光这轰轰烈烈的架势,誓洇已经是一副书都懒得去读的死样子了。 考试成绩也中规中矩,除了拿身体不好这个理由请假,让班主任很头疼。 誓洇也确实身体不好,持续熬夜,心结难解,除了上课,就是写字楼,除了陆飞、谢淮光,没有再和别人有多余的交流。 拿着医院出具的重度抑郁症确诊单,只是要给班主任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拿到确诊单,班主任也不劝了,请不请假也无所谓了,人活着就行。 况且成绩没有很难看,后来誓洇赶项目缺了六次会考,班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誓洇,后来出现在清大录取名单里,连保送北大的谢淮光都没有想到。 陆飞也没有想到,他简单地以为,誓洇想去云南,甚至已经着手准备把公司迁过去的打算,连住的房子都在看了。 时间回到谢惟燃高三毕业那天。 谢惟燃把聚会的时间和地方告诉他了,如果他和誓涟喝得太醉,希望誓洇可以帮忙把人送到出租屋里。 到了那,醉到不省人事的只有誓涟。 誓洇和谢惟燃一左一右将誓涟架了回去。 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二人坐在客厅。 有段时间不见,誓洇长开了不少,那双眼睛望向他,已经丝毫不遮掩里面涌动的情绪和情欲。 谢惟燃特意留着清醒,怕自己看走眼。 “你想被我操?” 这样的直言不讳,誓洇也没有否认。 “跪下来,舔我。” 谢惟燃丝毫不客气,誓洇也照做了。 他跪在谢惟燃腿间,隔着裤子,描绘那处的光景,感受它一点点复苏。 谢惟燃勾起誓洇的下巴。 “你真的很想被我操,是不是?” 誓洇伸着舌头舔舐,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平静地承认,“是。” 舔舐到谢惟燃硬成一根铁柱,烧红的那样,谢惟燃将人按在茶几上,扯下裤子便捅了进去。 意外的,里面光滑又干净顺畅。 “你来之前就灌过了,还扩张过,这么想被我操,是不是?” 誓洇感受着灭顶的快感和撕裂的痛苦,颤抖着回答,“是?” 确认了三遍,谢惟燃提着他的腰胯,肆意开疆拓土,扬鞭驰骋。 一种姿势累了就翻过来,对着他哭红的脸操,茶几上累了就换到窗台,门口,浴室。 誓洇的耐痛和耐操以及持久力,都让谢惟燃吃味到深入骨髓,畅快到想死在他身上。 做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誓洇还能从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自行离开。 谢惟燃看着他离去时,目光里已经多了平日里断没有的占有和餮足。 趁着誓涟还在睡,谢惟燃把住处打扫了一遍,洗掉那些痕迹,回味着少年初次的滋味。 昨夜边做便审问,要他承认和陆飞睡过,他都咬着嘴唇摇着头,扭着腰说从来没有。 谢惟燃心里的醋味才减轻一点。 收拾完,洗了个澡,谢惟燃收好自己的行李,也离开了。 早上那会儿,誓洇要走了,谢惟燃最后同他说,“我和你哥已经分手了。” 誓洇应当是听到的,不过这话说出来谢惟燃自己都不信,他们是分了,还住在一起,想干,衣服一脱照样干。这话,不过是说来宽慰誓洇。 誓洇回去躺了三天,陆飞见不到人,备用钥匙打不开誓洇程序控制的门,指纹解锁也不行。 在门口着急得不行,誓洇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嘶哑着不像话。 “你走吧,我想自己待几天,饭我会自己点,药也会按时吃。” 陆飞挂了电话,还是黯然地走了。 到第三天,勉强能下地了。 两周后,到了学校放榜的日子,他去看了。 谢惟燃,清大。这几个字牢牢刻在他脑海里。 回去敲代码好半天,才想起誓涟还是去了上海,谢惟燃晚上发了消息过来,说明天来拿录取通知书。 结果来了还是先来找的他,滚床单滚到第二天中午,招生办的老师打了好几个电话,以为他忘记了。 谢惟燃按断电话,看着已经醒过来的誓洇,捏了捏他胸前的凸起,刺激得他眼尾又泛起了红。 谢惟燃离开了好半天,誓洇才回过神来穿衣服。 脖颈、手臂、胸口、后背、大腿、小腿,到处都是痕迹,遮不住,索性就不遮了,誓洇又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星期,打算恢复了就出去见人。 誓涟来找他,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按响门铃,好一会儿,门才开。 入眼的,是他惺忪的睡颜,凌乱的头发,还有脖颈上未消的青紫。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见面,誓洇什么也没说,打开门让他哥进来。 誓涟本来是要好好说话的,看到他脖颈上的痕迹时,还是冷静不了。 “誓洇,谁干的?我问你,谁干的?” 闻言,誓洇脚步一顿,“我自愿的。” 这话誓涟一听就炸毛了,他走上前,拉扯住誓洇的肩膀,因为扯到痛处,誓洇险些没站稳,虚虚地靠在他哥身前。 他不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多少有些求人怜爱的姿态。 誓涟心里的怒气更盛,捏着他的脖颈不放。 手中的青紫碍眼得想叫人撕碎。 誓洇一时呼吸不过来,眼泪在眼眶里积蓄,隐忍着没有掉下来。 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得誓涟的理智都炸裂,他越表现得可怜,心里就越是想凌虐他。 手指在收紧,誓洇无力挣扎间,扶着他两只手臂。 “别这样……哥……” 这一声哥让誓涟理智回笼,他手一松,誓洇顺势扑到他怀里,紧紧靠着。 誓涟就这样被暂时安抚住了。 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誓洇无力地趴在他胸口,喘着悠长的气。 誓涟低头,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他后脖颈上的咬痕,他掀起衣服的一角。 入目的痕迹再度刺痛他的眼睛,他一把将誓洇推倒,自上而下地俯视他。 衣服因为猝不及防地后倒褪到胸口的位置,那青紫和殷红交错的模样,直让誓涟看得胸口发紧。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谁做的?” 誓洇把衣服拉下来,借着墙壁站起来,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 谁知道,誓涟打算来点硬的。 ⑨心药 誓洇才站起来,就被一把扯到沙发上按倒。 下一秒,裤子都被扒了。 下身更惨烈,是腿都没办法正常合拢的状态,那处上过药,还在一缩一缩地往外渗水。 私处干净又粉嫩,几处咬痕和吻痕都没有消去。 誓涟看得沉默,他和谢惟燃做,都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誓洇因着被哥哥视奸的缘故,有些呼吸不稳起来,不安地扭动着腰肢,想将腿芯合拢,奈何,做不到,反而刺激得后庭加速分泌。 沙发湿了一小片,连私处都忍不住抬头。 誓涟脑袋轰一声炸开,理智又离家出走了。 上前一步,捏着他双腿,狠狠打开。 四目相对之间,他只看到誓洇眼里浓重的情欲。 “你就这么贱,是个男人都有反应?” 誓洇再度扭着腰,因为这姿势,他好痒。 “松手……哥……放开我……” 哀求声没有换来松手,而是一根手指。 直愣愣地插进去,恶劣地抠挖顶旋。 誓洇自觉地往上送腰,这是被操出了肌肉记忆。 誓涟心里的阴影越发深重。 他手指飞快抽动,每一次都往最深处顶。 誓洇抑制不住地哭,强烈的悖德感连同快感将他淹没。 不知什么时候,那手指已经加到三根。 誓洇泣不成声,“哥……求你……别捅了……我要死了……” 前身已经射过,喷溅的东西射到他脸上身上,带来别样的美感和凌虐感。 誓涟快疯了,用手指操弟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他的手指被温热柔软包裹着,那股他身体内部的吸力像是有魔力,那小口自始自终都紧得让他头皮发麻。 至于是怎么脱了裤子,将滚烫的欲望送进去的,誓涟射完了才后知后觉。 两人都舒服得忘却了一切。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誓洇他那里又在吸着他,腰肢又开始扭动。 他比谢惟燃还适合做爱。 誓涟将他架到腰上,挺送时直直看着他,那目光发狠,似乎是想把他捅穿。 誓洇别开脸,不愿这副楚楚可怜又淫荡的表情面对他哥,却又被扭回来,疯了似地咬着吻着。 誓洇被哥哥欺负到奄奄一息,至于做了多久,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一概不知。 等清醒一点,他勉强能站起来,去浴室清洗。 这场近乎强暴的性爱,由他的哥哥一手缔造。 比之谢惟燃,有过之而无不及。 躺在浴缸里,誓洇知道身体里还有哥哥的精液,绞着他的肠子,疼到他的心口。 他从来知道哥哥的控制欲和暴力倾向。 没想到是可以到了强暴弟弟的地步。 所以,前世是因为他始终听话乖巧,才没有酿成这样的事情么? 淹没在水里,誓洇将整个身心都埋在水里。 水鬼大哥,你说,他会不会愧疚一辈子。 水鬼大哥,他操得我好疼啊,连心口都疼。 从水里爬起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水有什么魔力,他感到好受多了。 穿上衣服,点了份吃的。 身上的伤,又将养了一个来月。 盛夏,他却穿得严严实实。 誓洇将养好了,又扑到工作上去。 有时敲代码敲着敲着,他就静默下来,沉默个十来分钟,等回神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走得厉害。 这样的工作状态,陆飞看了都摇头。 于是安排他休息一段时间,誓洇也没有休息,反倒回学校听课去了。 有时候课程赶不上,他就去找补习班补课。 谢淮光疯起来也不管不顾,他也是。 高考前一天,他们约在谢淮光别墅里打游戏喝酒,这时谢淮光已经拿到保送名额,誓洇对自己也保送的事情三缄其口,谢淮光一个劲鼓励他好好考试。 “誓洇,你要好好考,等假期了我去云南找你,你也可以来北京找我,我表哥也在北京,到时候我们一起聚聚。”谢淮光做了这样的打算,誓洇想到谢惟燃。 是啊,他就在北京。 “对了,我表哥和我说他和你哥分手了,应该是在高考后分的,我还以为他们可以好很久。” 誓洇一想起这两人,脑袋里浮现的都是那乱七八糟的画面,酒都没办法专心喝。 烦,想泡澡。 于是问了声浴室在哪,摇摇晃晃地过去了。 谢淮光以为他是想撒尿,没成想是泡浴缸里了,去了好久没回来,他着急地拉开门,差点没吓死。 但凡旁边再出现把刀子,手腕上流血,他就真以为是誓洇是要自杀。 他把人捞起来,吓哭了。 “誓洇……你别想不开……你别抛下我啊……誓洇……” “别嚎丧了,我没死。” 睁开眼,谢淮光的眼泪鼻涕都挂在脸上。 坐起来,丢给谢淮光一块毛巾。 “擦擦吧,难得你肯为我哭。” “誓洇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真心拿你当兄弟。”谢淮光擦擦脸,又把毛巾递给誓洇。 誓洇没接,出了浴缸拿起衣服穿。 这么一闹腾,酒也醒了。 谢淮光还是让司机开车把誓洇送回住处了。 毕竟第二天是要高考的。 放榜的时候,誓洇没在老家,陆飞也联系不上他,谢淮光也打不通电话。 像是人间蒸发。 谢淮光病急乱投医,找了谢惟燃。 谢淮光:哥,誓洇考上清华了。 谢惟燃:是吗? 谢淮光:但是人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咋办呀哥? 谢惟燃:出去散心了吧,过不久就会回去了。 谢淮光:真的吗?但愿是,上次他淹在浴缸里,我差点以为他要自杀,吓死我了。 谢惟燃:别担心,他会回去的。 结束对话,谢惟燃低头望了眼在自己身侧睡得正香的某人,肌肤上遍布着被他欺负惨了的罪证。 谢惟燃凑过去,含着他的唇,缠绵得紧。 他心里明白,誓洇朝他走来的每一步,都意外坚定。 誓洇才睡着没多久,又让谢惟燃弄醒。 他来北京已经一个星期了,谢惟燃打从看见他的那天起,没日没夜地操他。 谢惟燃说,他一直等着,等着誓洇来找他。 誓洇不知道他这份等着里有几分真心,但操他的真心是挺实诚的。 “谢惟燃……别做了……我饿……我要吃东西……” 谢惟燃提起胯来,把东西塞进他嘴里。 “吃下去。” 誓洇听话地吞咽下去。 最后还是从他身上起来,煮了些清淡的饭菜一口口喂给他吃。 “小光在到处找你。” “嗯,我知道。” “什么时候回去?”其实更想问什么时候回来? “你做够了我就走。”吃完最后一口饭,誓洇望着谢惟燃,话语直白,毫不掩饰。 “好,那就喂饱你。” 谢惟燃将人一把抱起,朝浴室去了。 过了一个星期,誓洇自己走了。 谢惟燃忙完手里的活赶回去,看到屋子空空,心里也空了一块。 谢惟燃的移情别恋,比他自己预计地要早。 第一眼看见誓洇,他心里的想法就是操哭他。 或许就是让誓涟操狠了,他就想把他在意的人抢过来弄碎。 誓涟对这个弟弟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强烈到谢惟燃看了都摇头。 心底那个想抢过来骗过来弄碎的想法愈演愈烈。 谢惟燃也对着誓洇毫不掩饰他和誓涟的感情,试探着他对他哥哥的感情。 结果要比他预想地意外。 誓洇真心实意地求操,简直是在讨好似地求操。 谢惟燃也一发不可收拾,沉溺于与誓洇做爱的感觉。 他向来是感情里的主导者,移情别恋了,就丢掉这个,把下一份拿过来品味。 只是他忽略了,誓涟扭曲起来,都胜过他三分。 ⑩悖徳 誓洇回老家,父母说要风风光光办一次酒席,誓涟明明有课,还是请假回来了。 誓洇看见誓涟,一句话都不讲,冷漠得比从前更甚。 院子里人进人出,热热闹闹,楼上的房间里,誓洇被架在门板上,被操狠了,还要压住呻吟,泪水直流。 誓涟疯了,压制住的感情和欲念悉数倾泄在弟弟身上。 “叫我哥,叫啊。” 一个挺送,誓洇险些失声叫出来。 “哥……哥……不要了……放过我……求你了……” 誓洇的哀求让誓涟停了下来,随后帘子一拉,架着人到床上去做。 誓洇叫得太可怜了,誓涟塞了件衣服让他咬着。 “不想被发现就好好咬着。” 誓涟的操法和谢惟燃不一样,他大开大合,每一下都撞到要害,没有多余的调情,更没有前戏。 结结实实的痛,人神俱灭的痛。 两人在房间里从白天呆到晚上。 直到母亲来拍了好几次门,誓涟穿好衣服起身去开门。 “妈,小洇他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出去看看。” 誓洇迷迷糊糊上了一辆车,再睁眼,已经躺到酒店的床上。 空气里有药膏和消毒剂的味道,誓洇晃了晃还晕着的头,抬起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让他心里有些烦闷。 两个人都有点不拿他当人,他还哪一个都抛不开。 疯子都喜欢聚在一起搞是不是。 自嘲地这么想着,誓洇坐起来,腰仿佛不是自己的,酸痛难忍,最终他还是放弃起床,继续躺着了。 誓洇安静地呆了一天,好得全乎些时,他哥来了。 拎着保温盒。 才一打开,誓洇就知道是母亲熬的排骨汤。 忽然鼻头有些酸。 誓涟伺候人的时候,抿着嘴也不说话。 誓洇心里还是毛毛的,生怕下一秒他会暴怒地扯过他毫无章法地乱搞。 喝过汤,誓洇又躺回床上。 一双含情眼仿佛蕴着水汽,朦胧又勾人。 誓涟本意是想和他保持住距离,可这一眼望进去,心就勾得痒痒的,没忍住。 誓洇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不敢动弹。 他此时很温柔,半哄半诱地。 誓洇被他这一哄一诱,软在他怀里,气息凌乱。 刚要摇头拒绝他又凑过来的吻,脖子又被捏住。 隐隐有些力道,红了一片。 誓洇又被他骇住,没有再推诿。 誓涟喘着粗气把人放开,半句话也不讲,丢下他就去了阳台抽烟。 誓洇于是又晕晕乎乎地倒在那里,心想,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做错事的也并非他一人,誓涟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况且用强的是他,誓洇违抗不了的也是他。 半梦半醒之间,誓洇喊了谢惟燃的名字。 誓涟站在阳台上,只看见他嘴巴动了动,并未听到名字。 谢淮光约他见面。 誓洇还没好全,但还是去了。 “我早说你小子有出息!到时候咱北京见!” 谢淮光高兴得紧,誓洇一贯病弱的模样,他一时没有察觉出他哪里不对劲。 “嗯,到时候见。” 两人约的是家餐厅,誓洇点了一份番茄意面,有一口没一口,吃得慢吞吞。 “阿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淮光总算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 这小子自从高考完以后就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誓洇抬头望了望他,笑起来。 “没什么,谈了个有点伤身体的恋爱。” 谢淮光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没听错也没猜错。 这算好兄弟出柜了啊。 谢淮光赶紧凑过去,好奇得不得了。 “诶,你给我说说,对方是个啥样的?不会是你那老板吧?我早说他那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儿了!是不是啊?” 誓洇喝了口可乐,摇摇头。 他正要坦白,一个灰白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光!好巧啊,约了朋友吗?” 誓洇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要开口的话都咽回去,用刀叉卷起意面,默默吃起来。 谢淮光当时灵光一闪,想起誓洇家哥哥和自家表哥分手的事情。 嗨呀,真他娘的尴尬哟! 谢淮光登时站起来,赶紧打招呼。 “哥!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今天怎么也有空出来吃饭?你也约了人?” 谢惟燃不着痕迹地看了低头吃面的某人,又对着谢淮光点头。 “约了誓涟来吃顿便饭。” 誓洇听到那两个字险些没有把手上的刀叉甩出去。 早上出门前。 “淮光他约我出去玩。” “去哪?” “先去利得吃饭,再去电玩城,最后去关城区泡温泉。” 誓涟没有阻拦他不让他出门。 转头却约了谢惟燃。 疯批的三角恋是懂修罗场的。 誓洇默默吐槽了一句,还是站起身来。 “哥,你今天有约怎么不告诉我。” 他朝谢惟燃身后走来的誓涟说话,却将谢惟燃打量他脖颈的目光看得明明白白。 那里有些青紫没有彻底消下去。 算算时日,不是他弄的。 誓洇心道不好,还是将目光收回来。 “既然都认识那就一起坐吧,我们也才坐下没多久。”谢淮光可劲儿招呼后来的两人。 谢惟燃没有多说话,坐过去了。 誓洇和谢淮光本来对坐着,现在往里挪了挪,谢惟燃坐到谢淮光身边,誓涟坐到了誓洇身边。 他坐下时,有意识地将原本的餐食都给誓洇拿到了里面。 “哥,这是菜单,你们看着点吧,牛排和意面味道还可以。” 谢淮光指了指菜单,谢惟燃招来了服务员。 “两份B套餐,谢谢。” 看来是常客。 谢惟燃点好餐,却把目光投向了誓洇。 “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在聊天,聊得很起劲呢,在聊什么呢?继续吧。” 谢淮光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两眼放光地看着誓洇。 “嘿嘿,来来来咱继续,你刚刚是要告诉我你对象的事情对不对?” 这话一出,当场三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 誓涟侧头看誓洇,目光陡然变冷。 谢惟燃坐姿放松,向后靠了靠。 誓洇捏着刀叉,那一口面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嗯……就是同校的同学,好了没多久,我们上同一个大学。” 说完就赶紧低头吃面,不敢看誓涟也不敢看谢惟燃。 “嗨!你这回答不就和我爸妈那天问起来,我答的一样嘛!”谢淮光想起那天三堂会审,他都有点后怕。 谢惟燃把话头接过去。 “你可没说那女生是你学姐啊,你小子说话不老实。” 誓洇仿佛被背刺了,头低得更低了。 哪知,他哥捏着他的后脖颈,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和那个人,还好着?” 誓涟的眼神充斥着不悦。 在床上翻来覆去弄他,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现在却是,还好着。 那他算什么?垃圾? 谢惟燃赶紧打圆场。 “好了好了,你想问回去问,今天是出来玩的,不要不高兴。” 谢惟燃闻言放开了手,这时候菜也上来了,气氛一时缓和下来。 “哥,我们晚上去泡温泉,你们去吗?” 谢淮光趁着大家都在低头吃饭,抛出了晚上结伴玩的话头。 谢惟燃擦了擦嘴,“可以啊,我记得二姑的产业就在关城区,你们要去的也是那里吧?” 谢淮光点点头,誓洇下意识地看了誓涟一眼。 这号人在他身上处处打记号,要是暴露出来,那可真是……有趣。 誓涟神色却很正常,闻言也点点头。 吃过饭四人两两一组分开,晚上到关城区回合。 送走了谢惟燃和誓涟二人,谢淮光和誓洇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老实说,出来玩遇见家里的长辈,怎么着都会有点心理压力。”谢淮光如是说,誓洇把目光收回来,更多的是放松了浑身肌肉。 对誓洇来说,这不仅仅是心理压力,而是心理变态。 对面那位上个星期还抱着他咬耳朵,骚话一箩筐,旁边这位刚给他搞进医院,躺了几天才好。 誓洇觉得自己除了精神不太好以外,肾也应该不是太好。 从电玩城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人打了车径直去了关城区。 车子停在温泉酒店门口时,谢惟燃和誓涟坐在大厅里,一人手里一杆烟,聊得正欢。 他二人看到那二人从门口进来,都站起来。 “订了一层,这是房卡。”谢惟燃把房卡递给谢淮光。 “一层?我本来只想订个大的就好了,哥哟,还得是你!”谢淮光把其中一张卡拿给誓洇。 “我们先去换衣服,晚餐吃自助,露天那层泡温泉贼爽!” 四人一前一后地上了电梯。 誓洇站到角落里,左边是誓涟,前边是谢惟燃。 本来同挤一间电梯就够修罗场的了,誓涟还伸手过来替他揉腰。 电玩城里坐着玩了小半天,他确实腰很疼,誓涟却一眼就看出他腰疼,这会是真偷偷摸摸不嫌事大。 揉就揉,一个劲儿往下摸什么? 誓洇抬眼看他,余光却瞟到谢惟燃侧头看他,目光很是关切。 誓洇朝前走了一步,甩开誓涟的手,好在电梯也到了,他也就顺势出去了。 谢惟燃和誓涟慢悠悠地落在后面,两人看着同一个背影,心情却是一样的焦灼。 他到底瞒着我和谁又搞了? ①①偷情 “誓涟啊,你弟弟,越长大越不听你话了。”谢惟燃在这里拱火套话,誓涟把目光收回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儿大不由娘,弟大也不由兄。” 两人对视着笑了笑,走到换衣间各自换着衣服。 誓洇身上的痕迹也未做遮掩,谢淮光看了直吹口哨。 “诶,誓洇,你家那位,好生爱你哦。”谢淮光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誓洇拿他没办法,却是会阴阳怪气的。 “爱咬人的狗罢了。” 这一席话出来,谢惟燃挑了挑眉,誓涟有些冷脸,看得出来已经很努力在憋着了。 他二人一前一后地出来,谢淮光却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二人一眼。 回头低声和誓洇嘀咕,“那我问你,和我哥你哥比起来,你对象怎么样?够高够壮不?” 誓洇拐了他一下,“你问的什么破问题。” 说话声音小,不代表他二人听不见。 谢惟燃的身材比例好,也很高,属于精瘦那类,誓涟的块头却很大,属于精壮那类。 誓洇心想评价不了,这俩人掏出来一个比一个大,都能让他死好几回。 淋过浴,誓洇肚子饿,先去吃了些东西垫肚子。 吃得正起劲,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甜食。 誓洇看到那只手臂,没有回头,继续拿起一块杏仁饼放进嘴里嚼。 “爱咬人的狗?据我所知,誓涟在床上,就很爱咬人,是不是?不会是那次我走以后,他就缠上来了吧,占有欲真强啊,连弟弟都没有放过。” 谢惟燃的脑子就不是白长的,这么多细节都已经够他推敲了,更别说他与誓涟本就在一起过,对他的心性也是了解得很。 誓洇咽下饼子,又喝了口果汁。 他转过身,对上谢惟燃玩味的眼神。 “所以呢?你嫌我脏吗?”誓洇的眼神里含着千万种情绪,对上谢惟燃时,却只会流露出眼巴巴的渴求。 谢惟燃拿起他喝过的那杯果汁喝了一口,随后转身走掉。 誓洇呼出一口气,朝温泉池走去。 全身心泡到温热甚至有些灼热的水里,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放松,真难得,誓洇如是想着。 谢淮光在他身旁坐下。 “我哥和你哥在那边比赛游泳,你猜谁会赢?” 誓洇心里白了他二人一眼。 一个是挠人的猫,一个是咬人的狗。 他希望他二人都淹死才好。 可惜了,不分伯仲。 那两个人游完就过来这边和他们一起泡。 四个大男人,这温泉池似乎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誓洇闭着眼,完全不给他二人眼神。 谢淮光却是个话唠,问起他二人在学校里有没有遇见漂亮的女生,有没有女生送情书,类似的话题八卦得停不下来。 谢惟燃向来对弟弟很耐心,一一解答,誓涟却是拿忙着搞项目没空这种话敷衍了事。 这温泉池有个好处,设置了升温装置。 没一会儿,池子里起了雾。 只能听音辩位。 誓洇本来闭着眼,现在却不得不睁开。 是哪个的狗爪子伸到他腰上。 又是哪个的狗腿蹭他的小腿。 誓洇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 “我泡好了,有点晕,去坐一会儿,你们慢慢泡。” 誓洇起身出了池子,才站起来果然有点头晕,身形晃了一下。 一双手及时出现,扶住了他。 “我扶你去那边坐吧。”谢惟燃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也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两个人就坐在温泉池对面的躺椅上,谢惟燃递给他一杯饮料,手指不经意间滑过他手背,在手腕处勾了勾。 “喝点这个。” 誓洇也没管那是什么,谢惟燃递给他的东西他从来都只有接受,一根烟头也会捏着吸到烟蒂尾巴。 誓洇一边喝一边望向池子里的誓涟,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他在看他,立马睁开眼睛寻他,一秒就锁定。 谢惟燃真想拍手叫绝,却仍是不动声色地看向别的方向。 “他总弄疼你对不对,只要性致上来,不管不顾就要压着你做,搞出伤来又眼巴巴地守着你好,是不是?” 誓洇听到这话,拿着杯子的手都不稳了。 谢惟燃不依不饶,继续补刀。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来我家里烧烤那次,我们刚做完出来,站在二楼,他看见你,那眼神,就像在看脱光的我。真是很有意思。你应该也记得我是怎么警告你的吧,说实话,你当时眼睛红红瑟瑟发抖那样子,我就又硬得不行。你们都睡在一张床上,他还会搂着你睡觉,是不是?” 誓洇拿着杯子的手一直颤抖。 谢惟燃看了他一直抖的手,顿了顿,继续补刀。 “你初二执意要去陆飞那里上班,我提醒过他陆飞的取向,他要去找你,我怎么也拉不住,他打了你,回来一直抱着我,问我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他连射的时候,都要叫你的名字,我不让叫,他还咬我。” 誓洇颤颤巍巍地把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忽然很想吐,没由来地恶心。 他放下杯子,跑了。 誓洇才跑去厕所,誓涟就走过来。 “他怎么了?” 谢惟燃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在给他讲学校里的设施,还没讲完,人就跑了,可能是不大舒服。” 誓涟看了他跑去的方向,又看着谢惟燃似乎对他有话要讲,还是按捺住心思,坐了下来。 “惟燃,分手的事,是我提的,追你,也是我提的。谢谢你陪着我走到这。” 谢惟燃一脸轻松,似乎并没有因他的话勾起多少不愉快。 “万事朝前看。”谢惟燃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似是宽慰。 “我去上个厕所,顺便替你看看你弟。” 谢惟燃走远了,誓涟转过头来,也喃喃自语着,万事朝前看。 誓洇在厕所里把胃里的食物都吐了个干净,眼眶湿红,鼻头也红,两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现在怀疑谢惟燃递给他的饮料里下了东西,但都吐完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停在他在的这道隔间前。 “饮料里有催吐剂,那意面里加了肉酱,不催出来半夜睡着你还得吐。” 誓洇闻言直起腰来,吧嗒一声把门的锁扣打开。 谢惟燃进去以后就自然地关上门,更自然地把他搂到自己怀里,探了探额头,又揉着胃。 誓洇缩在他怀里,下意识地寻找依靠。 谢惟燃搂着他,解开身上的浴巾,让他完完全全地贴着自己。 誓洇对他的渴慕,非同寻常。 谢惟燃试图去寻找踪迹和源头,别无所获。 就好像,誓洇从生下来,就自然地渴慕着他。 每一次都期待又瑟缩地望着他。 真的到了跟前就低着头不敢望也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 好像怕他,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毕业醉酒那次。 誓洇一身白体恤蓝裤子,远远望他的眼神,像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偏偏对森林里狩猎的猎人自然亲近。 才慢慢地踏着蹄子靠近,又忽闪着天真无邪的眼神跑开,可是跑开,却不跑远,只要猎人一转身,他就静悄悄地跟上。 誓洇阿,你到底,在渴望我的什么? 谢惟燃心底这么想着。 独处时,他再没有掩饰那湿热的目光,那呼之欲出的情绪,从眉头到眉梢,从眼头到眼尾,从上唇到下唇。 都明明白白写着。 “我一直渴慕着你啊,谢惟燃。” 谢惟燃才枯做一团的心,就这样叫野火点燃,熊熊烈火燃起时,他昏了头,迷了眼,失了心,发了疯。 当他畅通无阻地进入,放肆地鞭挞,恶劣地顶弄,肆意地玩弄时,他抬起头来,依旧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一伸一缩地咬着他,喘着细碎的气。 像水里最飘渺的月,镜里最妖冶的花,琴上最勾人的弦,手心最挠人的毛。 谢惟燃被这头小鹿一头撞倒在地,随后一趴不起,纠缠着滚作一团,快乐得忘记尘俗烦恼。 谢惟燃从记忆里猛然回神,誓洇闭着眼吻他,虔诚得像个信徒。 “好了,你哥还在外面等你。” 他二人默契地站起身,打开厕所门,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誓涟果然等在厕所门口,看见誓洇出来,有些担心地上前。 “好点了吗?” 誓洇点点头,“好多了。” 之后几人也没有再泡温泉,而是开了桌台球,两人一组地对打。 誓洇和谢淮光一组,誓涟和谢惟燃一组。 从实力上来看,自然是誓涟和谢惟燃这一组更胜一筹。 耐不住有人放水。 誓洇看得直摇头。 他只是吐了,不是得绝症了。 不至于此。 总之弟弟组大获全胜,谢淮光开心地开了香槟,庆祝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赢过谢惟燃。 这听起来有点惨,都又是事实。 四个人捏着酒杯对碰,喝的都是各自的心事。 一瓶酒倒完,四个人都刚好微醺。 其中酒量最差的是谢淮光。 他倒在沙发上,嘟囔着学姐。 其次差一点的是誓涟。 很奇怪,看起来力量感最强的人,沾酒即醉。 剩下最清醒的两个人,目光勾缠,你一步我一步,下了温泉池。 朦胧的雾气遮掩着他二人褪去衣袍,交换唾液,交换体液,交换爱意。 誓洇被欲望填得饱胀,无力推开他作乱的手,温顺地迎合着他每一次进攻,温柔地接纳他倾泻在身体里的所有。 永不满足,永不疲倦,永不嫌恶。 谢惟燃将誓洇里里外外收拾得妥妥当当,才抱他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一一将誓涟和谢淮光都丢进房间,谢惟燃才点着那根事后烟,望着泛白的天际一时出神。 ①②重游 破晓时分,他回房间勉强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反应过来他没在身边,坐起来拿过了手机。 处理完一些必要的社交信息,打电话叫了早餐上来。 誓洇起床时,闻到了早餐的香味,忽然很饿很饿,昨天胃里什么都没有,半夜又做了那么久,全凭精气吊着。 简单洗漱好,他坐到餐桌上。 谢惟燃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看见他不远不近地坐下,垂下眸子将翻涌的情绪一一压下去。 餐桌上莫名地安静又和谐。 谢淮光顶着一头凌乱的发起来,顾不得洗漱就坐到餐桌上。 “我昨晚喝醉了没有说什么话吧?” 誓洇喝了口热玉米汁,勾唇一笑。 “你啊,喊了一夜的学姐。” 谢淮光自觉丢脸地抹了一把脸,端过拌面来吃着。 誓涟起得稍晚些,洗漱好他才走出房间,餐桌上只剩下谢淮光。 “他们人呢?” 他坐下来,端过仅剩的那份吃的,还有些温热。 “哦,外面晒太阳去了。”谢淮光喝完最后一点汤。 “涟哥你慢慢吃哈,我也出去晒晒太阳。” 誓洇站在阳台上半靠着阳台,沐浴在阳光里,一双含情眼脉脉地望着远方。 这个时候,他浑身都有一股若即若离的飘渺,好像下一秒,就要腾云而去。 谢淮光远远地站在另一头,下意识地想伸手去触碰。 “哥!”谢淮光叫了他一声,将他拉了回来。 “吃饱了?一会儿你们还去哪里吗?” 谢惟燃对着谢淮光说话,誓洇转过身来,看谢淮光。 他们昨天有商量过,回母校看看。 谢淮光对着谢惟燃说了什么,谢惟燃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样子,是又要同行了。 晒了好一会儿,有些乏了,誓洇转身回屋。 谢惟燃同谢淮光说完话就进了屋,似乎是要和誓涟商量一会儿的出行。 谢淮光扑到誓洇身上,显然很是高兴。 “誓洇!我哥他说开车带我们去!” 这一扑,刚好碰到誓洇的肩膀,肩膀压了些重量,腰也跟着颤了一下。 誓洇疼得手指蜷了一下,谢惟燃刚好看过来。 “啊……那挺好的,不用挤大巴了。” 誓洇脱口而出的痛呼立刻转为惊喜,煞白的脸色却没有逃过谢惟燃的眼睛。 连誓涟探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询问。 誓洇只好就着谢淮光还挂在他身上的姿势,将他朝外面带。 “那换换衣服准备走吧,路上远,我想补个觉。” 下电梯时,誓洇站到角落里,身旁是誓涟,前面是谢惟燃和谢淮光。 誓涟伸了一只手过来给他捏了捏腰,出电梯时才放开手。 一出电梯,谢惟燃先去开车,誓家兄弟站在电梯门口。 “一会儿给你买点药擦,下次我会注意。” 誓涟抬手抚着他后脑勺,很想弯腰下去亲一亲他,喇叭声将他唤醒。 车已经开过来了,誓洇会晕车,坐了前面,誓涟和谢淮光坐在后面。 谢惟燃将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收回来,发动车子。 去凤凰城要开两个小时,誓洇上了车就专心睡觉。 谢惟燃放着舒缓助眠的音乐,开了空调,一时车子里都昏昏欲睡。 谢惟燃才睡了两个小时,因为要开车,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誓洇才睡了半个小时,醒了就望着窗外,完全清醒过来才将目光看向谢惟燃。 “前面歇一下,换我来开吧。” 谢惟燃机械地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上了休息区。 誓洇的车技很好,开得也很平稳,谢惟燃一上副驾坐下就阖眼睡着了。 此前明明很困还强撑着。 快进城区了,大家伙都醒过来。 城里喧闹的叫卖声音乐声唤起了昏沉的意识,人潮拥挤中一辆白色宝马缓慢地行进着。 誓洇开得很耐心,谢惟燃趁着堵车的空档,下车去买了几瓶水回来。 “今天周末,人有点多。” 给誓洇的水他拧开盖子,放到他手边。 好在有交警指挥交通,一会儿就从人群里开出,驶入去母校的环湖路。 这边一到放假就没什么人,熟悉的风景在窗边一闪而过。 车子停在学校外的停车场,誓涟和谢淮光下了车,先去门卫那里问能不能放行。 誓洇闭了车子发动机,拿起刚才开的水喝了几口。 谢惟燃出其不意地凑过来,姿势很别扭,吻技又很成熟。 誓洇被他带着,吻得目光潮红,喘声连连。 谢惟燃最后在他下唇咬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放手。 誓洇手里的水因着刚才的晃动撒了一下,他低头找了点纸巾擦拭。 再一抬头,誓涟已经和谢惟燃走了回来。 “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进门时路过荣誉榜,四个人的照片都遥遥地排在前面几行,怪不得门卫肯放行。 誓洇路过照片墙,对着自己的照片驻足看了一会儿。 照片上的少年显得青涩又稚气,这是校牌上的照片,用了三年。 谢淮光专门去找学姐的照片,仔细地拍下来,像是见到本人一样,傻乎乎地乐呵。 谢惟燃和誓涟也停在荣誉墙前,指着几个熟悉的脸,说着他们几人在大学的事情。 誓涟和他们很熟,几个大学间有项目交流,他偶尔会和其中几个碰上面吃个饭。 站得差不多了,几人继续往前走,路过颁奖台,这里每年都会站上一批人,接受学校和政府颁发的奖励,迎着台下那么多双羡慕又敬仰的眼神。 颁奖台往上,是一片广场,左右两侧各有一棵参天大树。 清晨的时候,大家都来这里背书记单词。 广场再往上走,是高一教学楼,往左走,是高二教学楼,右边单独的一栋,是实验楼。 高三的教学楼连着高二教学楼,在最边上,尤其安静。 这里的记忆,也是最深刻的。 走廊的一侧面朝青山,晨读伴着鸟叫,雷雨伴着晚自习。 青山未改,只是目送一批又一批人,来的来,去的去,如如不动。 四个人都默默面朝青山,这一刻,才好像真的阔别青春年少。 都在没有准备好离别的年纪作了告别,真正的告别却是像这样三两结伴重回故地,在现实和记忆的重合里,轻声说了再见,再也,不见。 从学校出来,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于是谢淮光又提议去喝酒。 至于去哪里喝,谢惟燃拿了主意。 回去的路上谢惟燃开车。 誓涟对于谢惟燃提议去他家喝酒这件事,心里总有些退却。 那里也有很多他们在一起的回忆,去那里会让他心里有凌迟一般的钝痛。 誓洇却很明白,这是谢惟燃单方面对誓涟的惩罚和报复。 谢惟燃提前打电话回去说了要带朋友来家里吃饭,到家时饭菜都备好。 谢淮光积极地拿碗拿筷端杯倒酒,这一层里只有他们四人,楼下的是保姆和厨娘。 谢惟燃父母都很忙,不像谢淮光的母亲,为了督促谢淮光上进选择留在家里,时刻照管他。 誓涟坐在谢惟燃对面,显得情绪很低落,誓洇和谢淮光时不时聊两句。 “誓涟,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谢惟燃站起身,朝他房间的方向走去。 誓涟站起身来,跟着去了。 余下谢淮光和誓洇,两人对视着,目光不言而喻地有些意味深长。 “他俩……没戏了吧?”谢淮光斗胆开了个头。 誓洇夹花生米的手一顿。 抢男人的戏? “不知道,你觉得呢?” 不确定的事情,就把答案抛给提问的人。 “我觉得……他俩至少还得纠缠个三年五载。”谢淮光一副我最懂的表情。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自信啊谢淮光? 誓洇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信,而是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三年五载短了。 谢淮光还想同他再争执两句,两个人都一前一后地出来。 看神色,是说开了。 誓涟也没有那么沉重了,两个人好像又恢复如初。 誓洇从谢惟燃那里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他这又是担心个什么劲啊,担心担心自己吧。 如此自嘲地想想,誓洇嚼着花生米。 说好要喝酒的,最后醉了的只有谢淮光自己。 剩下三个人,比没喝还清醒。 将誓家兄弟二人送上车,谢惟燃低头发了条信息,随后才上楼将谢淮光扶回他家。 两家就挨在一起,把谢淮光送到房间,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誓洇:到了。 谢淮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有一会儿。 随后誓涟的消息跳出来。 誓涟:谢谢你,惟燃。 谢惟燃点进和誓洇的聊天框。 谢惟燃:? 誓洇:. 谢惟燃:~ 誓洇:、 谢惟燃:~ 誓洇:. 两个人的加密聊天持续了好一会儿,谢惟燃才回到誓涟的聊天框。 谢惟燃:回上海的时候提前和我说。 誓涟:好,到时候再约。 此时誓家。 誓洇坐在沙发上腿上摆着微型电脑,正噼里啪啦地输入,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誓涟刚从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看见誓洇在忙也没好去打扰他。 低头回消息的功夫,誓洇已经打完一堆代码,将电脑放在手边,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 誓涟见他忙完了,这才挪过去,替他将电脑放到桌上,屏幕上运行代码绿油油的一片,光线稍暗,映出了对面誓洇的脸。 誓涟手搭上他的腰,力道刚刚好地揉着,嘴里柔声问着,“累不累?” 誓洇的目光从代码上移到他脸上。 “妈说她什么时候回来?该煮饭了吧。” 誓涟凑到近得不能再近,亲昵地亲了一口他的嘴角。 “过几分钟。” 誓洇挪开了身,扭头进了厨房去煮饭。 只有不是在床上挣脱不开,他对誓涟的态度都可谓冷漠无情。 誓涟吃了瘪,转而把注意力放到誓洇的手机上。 聊天栏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有他,谢淮光,陆飞,还有一些工作群交流群。 好友栏里还躺着一个谢惟燃,上次聊天是,去年六月,他毕业聚会喝醉的那天。 谢惟燃:你哥喝醉了,地址……… 誓洇:好的,我马上赶过去。 誓涟返回聊天栏,点进和自己聊天的那一栏。 誓涟: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是他高考完以后不知所踪时誓涟发给他的消息,他没有回复,之后几天自己回来了。 煮好饭切好菜,誓洇出来时看到自己的手机在他哥手里,脸上表现得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 不过手里还是及时把手机抽回来。 “你做什么?” 誓涟收回手,似乎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你有什么我看不得吗?”他的目光火热,意思很明显。 誓洇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坐到电脑前继续输入。 誓涟还想凑过去时,母亲回来了。 她今天约了姨妈逛街,买了几件衣服,很是高兴。 回来看到两个儿子都在,更高兴了。 “誓洇啊,好点没有?我去热菜,很快就好。” 誓涟起身给她接住东西,“妈,你歇一会儿吧,他好多了,我去做就行。” 厨房里誓涟挽起袖子热菜,客厅里除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还时不时有母亲和誓洇的交谈声。 誓涟忽然觉得这样很好,很好很好。 ①③两难 吃过饭,誓洇去洗了碗,誓涟陪母亲看电视。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声。 是陆飞打电话来。 “飞哥……” 挂了电话,誓洇擦擦手,回到客厅坐下。 “明天我得去北京了,有个项目很急。” “这么快?妈还想你多在家住几天呢。” “几点的票,我送你去。”相比起母亲的婉言,誓涟显得很平静。 “一早就走,赶最快的航班。” 誓洇将电脑放到腿上,一边噼里啪啦输入,一边说话。 回了房间,誓涟也不装了。 誓洇被压得喘不过气,“放手……哥……别这样了行不行!?” 面对誓洇的气急败坏,誓涟毫不理会。 几下脱掉他身上的衣服,誓涟张嘴含住他下身,百般讨好。 誓洇抓着床单,仰头呼气。 他的舔弄吮吸咬试,通通化作火焰,将誓洇围拢,烧得失去反抗意识和力气。 抬着誓洇的臀,誓涟埋着头,灵巧的舌头在臀缝间留连,最终探进了细口,模仿性交抽插着。 除了快感,誓洇脑子里再容不下任何思量。 他泄在身上,点点白浊如身体上展开的花。 誓涟一点点舔舐掉他身上的精液,拉起他的腿架到腰上,扶起下体一点点摸索前进。 每一口都吃得缓慢又费劲。 紧,头皮发麻的紧,开拓过无数次,依然紧绷到要将他夹断。 里面的吸口死死咬着他,酥麻感从尾椎骨蹿到脊梁骨,化作征服的欲念。 直到完全没入,贴合得不留缝隙。 誓涟才弯腰下去,将早就哭成泪人的誓洇捞起来,抱在怀里。 他没有急着动,就保持着这个完全占有的姿势,双手在他前端和胸口两点拨弄。 誓洇靠在誓涟怀里,快感又一次将他淹没。 里里外外都被一一满足。 誓涟存有最后一丝理智,将他放下,趴好,捏着他的腰,缓缓运送起来。 然后逐渐在快感里失焦,化作欲望的凶兽,忘记伦理道德,忘记兄弟有别。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他,撕碎他,他是你的,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泄在他体内时,誓涟紧紧搂着他,低哑着嗓子,似是宣告,又是告白。 “你是我的,誓洇,你是我的。” 誓洇在颤抖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平静的空气。 誓涟从他身体里退出去,带出一股又一股浊液。 誓洇合不拢腿,只能维持着那个姿势,小口一股一股地朝外吐着水。 此时他就像被蹂躏玩坏的精致玩偶,显得破败不堪又楚楚可怜。 在这张从小睡到大的床铺上,他被一次又一次地贯穿,一次又一次地高潮,一次又一次地被灌满。 他早该绝望了,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哥哥,亲生哥哥。 誓洇被抱到浴室里,誓涟的手指在他下体一点点扣挖,有规律又轻柔揉着腹腔,排出的那些白灼顺着下水道流走。 洗干净,上好药,他又被抱到焕然一新的床上躺好。 他有些木然地转着眼睛,脑子里都是他在哥哥身下承欢艳喘的靡烂模样。 为什么不推开,为什么不反抗。 他也曾在心里责问过自己很多次。 重活一次,他反倒没有了那股子决绝。 这一次,他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他的愿望,就是满足他们的欲望。 他的渴求,就是被在乎,被占有,被捧在手心里宠爱。 这个人是他在乎的人,就够了。 就是如此自暴自弃的想法,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巨口。 他最初的渴望,只有谢惟燃。 可那个人的目光,永远只聚焦在哥哥身上,唯一一次分给他的,只有嘲弄一样的警告。 誓洇红着眼,低着头,嫉妒得快发疯。 但他默不作声地等,等那个节点出现。 他们感情断裂的节点。 谢惟燃发消息给他,说誓涟喝醉了。 誓洇平静地看着那个地址,脱下衣服,进了浴室。 誓涟醉得不成样,将他扶回去以后,誓洇脱力地靠在墙上。 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谢惟燃身上。 谢惟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出一句,“你想被我操?”誓洇硬撑着头皮承认。 他让他跪下舔,他也一一照做。 他明明目光澄澈,表情懵懂,却隔着裤子,让谢惟燃起了反应。 谢惟燃抓起他,半点不留情地强入。 因着他的情愿,顺畅得不可思议。 誓洇满足得要流下泪来,心里和身体,都鼓鼓囊囊的,满足得他想笑,又想哭。 谢惟燃发泄够了,将他扔到地上。 誓洇望着窗外的天光,平静地抓起衣服套好,一瘸一拐地离开。 回去以后还是发炎躺了两天。 誓涟找上门时,他没有完全好透。 那时他也是自暴自弃的,完全不掩饰那些痕迹。 其实他还能站住脚,可脑子却浮现谢惟燃躺在他哥身下高潮的模样,他又嫉妒得要发疯。 惹怒了誓涟当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誓洇心里一团火,烧得他没了理智,摆出那副情动的模样,妄图引火上身。 他如愿以偿了,又痛得人神俱灭。 誓涟行差踏错,却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再不抽身离开,他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举动伤害誓洇。 离去的时候,他不敢看誓洇一眼。 而现在,他搂着誓洇,一字一句地宣誓,就像下定决心,要与他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将誓洇送上车,即使没有得到他的只言片语,光是回味昨夜的种种,誓涟都已经心满意足。 他慢慢往回走,眼底一抹柔情似水。 上了车才坐下,旁边的人伸手过来。 誓洇搭上他的手,依恋地靠过去。 谢惟燃伸手替他揉着腰,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他。 誓洇在他面前毫无防备,袒露着脆弱和不堪。 谢惟燃将人带回北京,悉心地照料。 誓洇白天忙项目的事,晚上就回谢惟燃那里休息。 忙过那一个月,瘦得皮包骨头。 谢惟燃心疼,又是营养针吊命,又是中药养身,轻易没有碰他。 这天是个周末,谢惟燃在学校里有事抽不开身,誓洇独自待在他住的地方。 谢惟燃没有管他管得那么紧,誓洇也非常听他的话,他也从来不担心哪天回来会见不到誓洇。 他们之间有一根默契的线彼此连着。 誓涟每周都给誓洇打电话,但他从来不接。 这晚谢惟燃不在,誓洇鬼使神差地,接了。 誓涟:你……好点了吗? 那边传来衣服落地的声音,他进了浴室打电话,有回音。 誓洇:我没事了。 誓涟:我想你了。 誓洇长久地沉默着,听着那头誓涟逐渐变粗的呼吸声。 誓涟:小洇……呃……给我……都给我……你的全部……嗯…… 誓洇将电话拿远了一些,他实在想不到,光是听到他的声音誓涟都能硬起来。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持续了很久,直到喷头的水声将一切都淹没。 誓洇叹了口气,将电话挂断。 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 挂完电话,誓洇听到锁头转动的声音,知道是谢惟燃回来了。 卧室里他还开着灯,谢惟燃进屋看到他还没有睡,脱了西装外套朝他走去。 他身上有红酒的酒气,誓洇搂过他的腰,谢惟燃顺势低头去吻他,手朝他腿间摸去。 “这么想要?” 他摸到誓洇很硬很湿很热。 “嗯……要……要你……啊……” 谢惟燃将人按倒,手指尖扣弄着他的敏感之处。 送入三根手指,那里已经湿嗒嗒地有节律地伸缩着。 每次谢惟燃都顺畅地进去,里面吸得他尾椎骨发酥,紧得他头皮发麻。 誓洇配合地抬腰迎合,目光潮湿,毫不掩饰地写满期待和渴求。 “他又打电话给你了,嗯?今天我不在,你就接了,是不是?” 谢惟燃紧紧抓着他的手,撞在肉壁上,半点不怜惜。 誓洇吃痛地蜷着手,闷哼一声,塌软的腰又慢悠悠挺起来。 “隔着电话发情的狗罢了。” 谢惟燃继续大力挺送,囊袋撞在他臀上,啪啪作响。 “他是狗,我是什么?” 谢惟燃撞得他连连往前扑,抓着腿把人给拖回身下,继续撞。 “你是,谢惟燃。”他的回答极大地取悦了谢惟燃。 啪啪啪,拍得他臀部红肿,那处也是软肉倒翻,被精液里里外外浸润得发亮。 淫乱至极。 谢惟燃忍着射意,把人从被子里捞起来,放到腰上。 “要吗?自己坐上来。” 誓洇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扶着他的柱身,颤着腿,慢慢地坐上去。 肉刃一寸一寸地破开软肉,抵在肉壁上。 谢惟燃眼里的光一点点燃起。 誓洇天赋异禀,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其实很痛。 誓洇要忍着。 他心里的渴慕大过了痛。 所以还忍得住。 他扶着谢惟燃的腿,上下颠着。 快感像灭顶之灾,席卷他所有感官。 谢惟燃射得很深,又深又持久。 誓洇支着身子,颤着抖着,直到谢惟燃射完,他才坚持不住地倒在谢惟燃身上。 腹腔里满满地都是谢惟燃的体液,射完他也没有一丝疲软,雄风依旧地堵在入口。 谢惟燃顺着他的脊背,两扇蝴蝶骨美得不像话。 他腰上有腹肌,后腰却一碰就软。多摸几下就能塌下去,塌腰的弧度也美得不像话。 最美的时候还是要数潮韵时分,肌肤绯红,含情眼里都是拨不开的水汽,整个人都透露着慵懒餮足。 就像现在,靠在他身上,满足地贴着他。 谢惟燃从身到心都被抚慰得妥妥贴贴。 休息片刻,他支起身来,将誓洇按倒在床上,与他面对面地对视着。 拉着他的手抚在他柱身上,又摸了摸交合处,要他亲眼看着自己发硬发烫,被冲撞被顶弄。 谢惟燃吸着他胸前的肌肤,红了一处又一处,咬含着他的乳头,用舌尖感受凸起和粗粝,听到他压抑不住地喘息,一下接一下地捣弄他最柔软的地方,最后回到他的唇,舌头和舌头嬉戏勾缠,深深地压着他,在登顶时刻,近距离地欣赏他双眼失焦。 浴室里,因为射得太深太多,誓洇只能任凭谢惟燃将促进肠道蠕动的药剂推进他体内,随后从没有完全闭合的肛口涌出一股又一股浊液,体液混合物顺着浴缸下水道流走,腹腔也渐渐变空变软,誓洇心里的虚无感又涌起来,却只能十指扣着浴缸壁,一点点将那种空无压制下去。 排完了,谢惟燃按开热水,温热的水将誓洇一点点包裹,这一点给了他一定程度的抚慰。 他放松下来,谢惟燃坐了进来,将他抱在腿上。 誓洇侧头索吻,谢惟燃细致又温柔地和他接吻。 垂眼时,露出和誓涟如出一辙的温情。 一吻结束。 誓洇靠在谢惟燃胸口。 “你那天,和我哥说了什么?” 谢惟燃环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什么都没说,我们只是靠在墙上接吻。” 誓洇仰着脖子去亲他。 “那你也和我接一个那天的吻吧。” 谢惟燃捏着他的下巴,不同于任何时候与他接吻,先是触了触他的唇,像是在征询意见,双唇彼此触碰时,互相用力地掠夺着,像是要轮番证明彼此的真心。 他们,还爱着。 意识到这一点,誓洇心里一直悬着的玻璃心轰然炸开,碎片七零八落,全都扎在他心口,扎出一道道伤口,流出血液,蔓延进一条沉默的河里。 这条河下面,暗涌不断,漩涡密布。 一具身着白袍的骷髅骨架在河底安静地睡着。 血液涌入河中的那一瞬间,骷髅头张开了嘴,似乎说了一串什么话。 似乎是在说: 誓洇啊,别难过,他们爱你的肉体,这就够了。 一吻作罢,誓洇靠在谢惟燃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从狂乱到平稳,慢慢地睡着。 ①④陌路 一年后。 谢惟燃毕业了。 也保送了。 去国外。 誓洇并非舍不得,迄今为止,除了他这个意外,谢惟燃的人生一直如同前世那般,一路鲜花和掌声。 他们在人后,是缠绵悱恻的一对,到了人前,只是校友,甚至不是太熟。 谢惟燃的欢送宴上,誓涟的出现让宴会的氛围变得更加火热。 他带着花来,即使就站在那里,人群都会自动给他和谢惟燃让道。 誓洇在微博上刷到他们的视频时,难得扣错代码,愣神看了好久。 他将手机关闭,摆在一边,电脑上的代码错误就那样显眼地待在那里。 誓洇想去改正,发现自己连抬手都做不到。 他只能颓丧地坐在那里,等待知觉的恢复。 等他渐渐能动弹时,立刻将代码修正过来。 他又拿过手机,关机。 这几天他都在赶代码,谢惟燃也没问他在学校忙些什么,不回去的时候变多,他也从来没找过誓洇。 决心快点赶完代码,誓洇将注意力都移到屏幕上,眼睛已经充血,手指已经有些僵痛。 等他敲完最后一行,实验室的门滴地打开,三三两两进来的是学弟学妹。 见到誓洇,他们都有些惊讶地问好。 “师兄?你一晚上没回去吗?” “天哪,师兄真的好拼啊!” “这就是有天赋又努力的天选之子啊!” 大家七嘴八舌,他只点头笑了笑。 成功运行的数据哗啦啦从眼前划过,誓洇拿起手机,开机。 同他想的一样,没有消息。 只是鬼使神差地,他想起谢惟燃住处他帮忙安的摄像头。 几秒的时间,他黑进了那个摄像头。 从有人出现的那一段,看到天亮。 嘀嗒嘀嗒的眼泪砸在手机上,他依旧神情自若地操作着手机,黑进谢惟燃的手机。 他习惯将手机立起来充电,因此视野里刚好出现床头,刚好出现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誓洇继续黑进床铺对面的电视机。 视频很长,也很激烈,没有声音,依旧够刺激。 誓洇擦干眼泪,新的眼泪又涌出来。 看完了视频,四五个小时都过去了。 擦除一切痕迹,誓洇将手机丢在一边,抬眼看屏幕上的数据。 “测试完成!容错率0!” 誓涟将硬盘放进文件夹里,慢吞吞起身,换下衣服,拿上饭卡。 他打了一份番茄土豆烩饭,慢吞吞地吃,细嚼慢咽。 其实他能接受的,他们还爱着啊,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拿来报复彼此的插曲。 曾经他有多嫉妒他们的感情,现在就有多厌弃自己的恶心。 他辛辛苦苦扮演的角色,不就是这样的吗? 被操干到死去活来又温顺听话不反抗。 最淫荡不堪的身子和最干净的眼神。 满足他人一切欲望。 是爱与欲的化身。 照见最忠贞的爱。 承受最扭曲的欲。 他在这场三角恋里,就是苦苦扮演着一段支点。 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誓洇当自己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没有发生。除非他们主动告知,否则他连问的权利都没有。 隔了两三天,誓洇回了一趟谢惟燃那里。 谢惟燃的东西搬得差不多,这几天应该就等他回来了。 誓洇的东西其实很少在他这里,他只是习惯来这里寻求一个怀抱。 他心心念念的怀抱。 现在也是。 誓洇和谢惟燃抱在一起。 誓洇闭着眼,语气里都是不舍。 “就要走了吗?” 谢惟燃摸了摸他的头。 “回老家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这句话似乎是宽慰。 “好。” 谢惟燃低头吻他,他也闭着眼。 一吻作罢。 誓洇放开了手。 “我把我的东西拿走吧,你走了我也不会再来这里。回老家还可以见面,我等你联系我。” 谢惟燃看着他如此懂事,心底到底有些不忍,作为床伴,誓洇是合格的。 可他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他只能忍痛割掉对誓洇的不舍。 他清楚自己是对他的身体着迷。 越是这样,越要清醒。 誓洇收拾好了东西,也就一个背包就装下了。 他站在门前,最后和谢惟燃吻在一起。 他所有的不舍和爱恋都在吻里。 门咔哒阖上时,谢惟燃清楚地明白自己暂时失去了什么。 誓洇本来是不想哭的,可他在拐角处再也没有忍住。 他蹲在地上,眼泪砸在地面。 他甚至哭不出声音来。 他的世界一片安静。 只有眼泪汇成一片。 不知蹲了多久,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回了学校,他觉得肚子饿,去打了饭菜。 也不管是什么菜,他都一一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肉腥味充斥着口腔,刺激到他几欲作呕,他都一一压制下,直到把菜都吃完。 看,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端起盘子送到回收台,接着回了宿舍放东西。 他放在谢惟燃那里的相机,水杯,拖鞋,毛巾,一件白体恤。 一一放回原位,他坐到椅子上。 胃里在翻江倒海,他坐在那里,克制再克制,冷静再冷静。 终于,胃屈服了。 他也,屈服了。 誓洇专心地写代码,认真地吃饭,每天都抽时间锻炼,一年下来,他再也不是那个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誓洇。 他渐渐改变自己的一切习惯,改变穿衣风格,改变发型,改变爱好,他也开始追星,他变得话多,爱社交,朋友也很多,会喝酒喝到凌晨,也会写代码写到通宵。 大三的时候,他已经是陆飞在北京分公司的负责人,手底下也有一群大学生,他也有了自己的项目,每天学校公司项目来回跑。 他每天朋友圈的内容都是些“不负韶华”的正能量,给他点赞评论的人的能从头到尾拉不完。 他一直单身,喜欢他的男生女生都很多,他却很好地保持距离。 他也一路优秀地走到毕业。 然后一头扎进工作里,每天的日常变成开会见客户。 陆飞还是想去云南开公司,他也飞去昆明,开始打点一切。 陆飞还是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去国外结婚度蜜月的时候,誓洇替他在国内管理公司。 除了没有感情生活,誓洇哪里都很好。 他用工作很忙的借口,一直拖着不回家,母亲很无奈,却只能作罢。 誓涟也很忙,金融行业里没有闲人。 他的一半时间都在飞机上,国内国外换着待。 谢惟燃稳定地待在国外,一路读到博士后。 誓涟频繁往国外跑,也是因为谢惟燃在那里。 按理说这三个人如此默契地不相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见到的。 直到谢淮光结婚。 誓洇没有不去的理由,他要去,必须去。 看着他高高兴兴地和学姐结婚。 谢淮光把家里的生意打点得很好,学姐读博归来,他们就把婚礼提上日程。 收到请柬时,誓洇在还在云南。 他连夜开车赶回去,到家时,母亲望着推门进来的他,已经认不出是谁,以至于问了句,“你找谁?” 誓洇笑了笑,“妈,我是小洇。” 母亲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也怀疑自己的耳朵。 母子俩抱着哭的时候,父亲刚从外面喝酒回来。 见到他时,也愣神看着。 自从兄弟俩规律地给家里打钱开始,二老就在家里,闲时种种菜,出门玩一玩,除了见不到两个儿子,哪里都很好。 誓洇乍一回来,老两口都有些不适应。 尤其,誓洇的变化太大,他们总疑心,原来的儿子去哪里了? 誓洇睡在床上,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这张床上他与他哥的种种。 末了,他叹息着,翻了个身。 谢淮光的婚礼上,他要做伴郎,第二天抽时候去试了伴郎服,谢淮光又拉着他吃饭喝酒。 谢淮光起初也疑心自己看错了,誓洇只好无奈地捶了他肩膀一下。 “诶,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谢淮光如梦初醒。 “洇啊,咱说实话,受什么打击了吗?” 誓洇摇摇头,“我这样不好吗?” 谢淮光摇摇头,“这么多年没见,有点不习惯。” 誓洇拍怕他的肩。 “你这要结婚了,我也很不习惯。” 谢淮光一听结婚,乐起来。 “怎么?你现在连对象都没有?你原来那个对象呢?” 誓洇笑容不改,“出国深造去了,早就没联系了” 谢淮光闻言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总会遇到合适的。咱小洇这相貌身家根本不缺人是不是?” 誓洇点点头,“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两个人吃吃喝喝,约定了接亲的时间,誓洇开车回去后,谢淮光接了电话。 “表哥,你单位在附近吧,我喝了点酒,麻烦你来接我一下。” 谢惟燃到的时候,谢淮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 “小洇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咱条件好,海归博士也能找……” 谢惟燃拉他的动作一顿。 从饭桌上的烟酒消耗情况来看,两个人都喝得不少。 将谢淮光送回家,谢惟燃站在阳台拨出了那串号码。 他从来没有打过,但一直记着。 接通了,那头似乎在开车。 “您好,哪位?” 他的嗓音变得低沉又清冷,似乎听不出醉意。 谢惟燃挂断了电话,在夜风里冷静了一会儿,才走回房间。 誓洇从接通电话的那个瞬间,就猜到是谁打来的。 电话如他预料地那样挂断,他也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他进了浴室洗漱。 扶着墙,他闭着眼,仰头呼着气。 冷静,冷静,克制,克制。 如此反复规劝自己,他才睁开眼,继续如常洗漱。 躺到床上,他脑海里又开始播放那些过去种种。 身体又开始发烫。 誓洇缩在床上,喘着气。 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你不再渴望他了,他不再需要你了。 到谢淮光结婚那天。 宾客满堂。 誓洇开着车一同去接亲。 新娘子和伴娘们出了好多题,可惜都没有难倒伴郎这边。 主要是有谢惟燃在,号称谢家最强大脑,什么题都难不倒。 伴娘们没有难倒伴郎团,于是开始起哄说除非伴郎亲一个,否则不给把新娘带走。 说好的抽签,誓洇从未觉得自己那么倒霉。 当他和谢惟燃面面相觑的时候,周围人都爆发出掌声和欢呼。 这两个刚好是伴郎团里颜值最高的,无怪他们如此惊呼。 说实话,誓洇平静得不得了。 他率先踮起脚,亲了谢惟燃一口。 不知谁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谢惟燃一把接住他,加深了这个吻。 仓促分开时,誓洇喘着气推开他。 人群都在因这一幕欢呼,誓洇只觉得心疼到无法呼吸。 谢惟燃神色不改,止住了笑闹的人群。 “题也做了,亲也亲了,请把新娘子交给我们吧,新郎可还等着呢。” 于是新娘被伴娘们簇拥着,由新郎抱下了楼。 誓洇上了车,打着火,回忆起刚才那个仓促又实在的吻。 谢惟燃扣着他腰的力道一点没变,他却已经不是那个会轻易塌腰迎合的誓洇了。 谢惟燃的车就在誓洇车子前头带路,透着后车窗都能看到他优越的侧颜。 誓洇将注意力收回来,专心开车。 到了婚礼现场,誓洇跟在谢淮光后头,和谢惟燃并肩。 新郎新娘敬酒,伴郎也没有闲着。 多数酒都要伴郎来喝,首当其冲地当然是谢惟燃,他是新郎的表哥,其次是誓洇,新郎的好兄弟。 好在,他俩都特别能喝。 转完半场,脸都没有红。 转完全程,走路都没晃。 喝的当然是酒不是水。 只是喝的人喝过太多次,早就免疫了这样的架势。 坐下吃饭的时候,誓洇坐在谢惟燃下手的位置,他很认真地吃饭,肉菜都不挑,饭碗吃得干干净净,看起来饿极了。 谢惟燃难得这么喜气的场合,因为身边的人吃得太香,而难过得吃不下饭。 那些年对誓洇来说,倒像是一场磋磨。 好像后来的日子,他都有在慢慢变得和常人一样。 最后,完全变成另一副模样。 除了那个称得上是意外的吻,眼前这个人,再没有一处和当年一样。 陌生得,仿佛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 誓洇吃饱了以后,谢惟燃筷子都没动几下。 ①⑤忏悔 谢淮光和田恬甜站起来给伴郎伴娘敬酒,誓洇那一杯又满又淳的酒,他一饮而尽,大家都夸他好酒量,他含着笑,眼里再没有那么多情绪。 谢惟燃坐如针毡,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哪怕留有一丝余地,誓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谢惟燃端酒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他喝下那杯同样又满又淳的酒,胃里却异常烧灼,一直烧到他的心口。 宾客散去,誓洇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正要起身走,谢惟燃赶过来一把将他拉住。 誓洇不想和他走,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笑意不减。 “学长,你喝醉了。” 他离开的背影走得稳稳当当,谢惟燃站在原地,心空作一团。 出了酒店大门,誓洇往回看了一眼,湿红的眼眶再也骗不了任何人。 上了车,眼泪不争气地望下流。 他的挽留,再多待一秒都会下意识地伸手接受。 他不敢,不敢多待一秒。 一边哭,一边发动车子。 他现在清醒得很,只是眼泪止不住,他也没有办法。 只好任由眼泪淌着,什么时候哭累了,就自己停了。 车子已经停在院子里,誓洇抹了抹脸,最后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浴室里,他开着淋浴,将自己从头到尾地冲刷着。 忽然觉得上辈子的决定是正确的。 远离所有人一个人生活,那样是最好的。 从浴室出来,却在房间门口看清那里站着的人时,无措地颤抖着。 誓涟与他遥遥相望,在他身上半点寻不到从前的影子。 他忽然走到誓洇近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把人半拖半拽地拉回房间。 誓洇在进门时挣脱开他的手,含着笑意,“哥,一见面就拽我,是不是有点激动了。” 誓涟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气定神闲地揉了揉刚刚被拉拽的手臂,进了房间,慢条斯理地找衣服穿。 誓涟从背后抵着他,将他圈在衣柜的角落里。 “小洇……”喊出那两个字,誓涟都在颤抖。 誓洇面色平静,拿出一件白色衬衣套到身上。 他直起身来看着誓涟。 “哥,不早了,洗洗休息吧。” 誓洇拿开他挡在身前的手,转到床上躺好。 誓涟洗漱好回来时,他已经睡熟了。 睡梦里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往里缩了缩。 誓涟想从背后抱着他,睡眠里他感觉到有人企图触碰自己,害怕得不停颤抖,急躁地摇头拒绝。 誓涟不敢再上前。 七年前。 得知谢惟燃毕业就要出国的消息,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北京见他。 或许是气氛烘托,或许是心意相通。 那一夜他们缠绵了很久很久,也约定了未来。 他们都彼此坦白分开这段时间各自有一个床伴,下定决心清理掉这份关系,全心全意地在一起。 这七年,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誓洇。 也从来没有回过家。 直到昨天母亲给他打电话,说誓洇回来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也试探性地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 谢惟燃告诉他,谢淮光的婚礼上,誓洇是伴郎,看起来,就像另外一个人。 他承认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七年,是不是真的对誓洇来说太残忍了。 可最初,求他放过的,也是他。 誓洇确定不了那份心情,还是决定推掉会议赶回来。 真正见面的那一刻,誓涟比谁都心凉。 原来的那个誓洇到哪里去了?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誓洇,又是谁呢? 对他的触碰,他还是本能地反抗,而他也真的能够反抗。 誓涟这一夜,就守着他,半点困意没有。 他想等他醒,好好问清楚。 究竟他在誓洇心里,值几斤几两。 七点誓洇就醒了,一睁眼便坐起来,一扭头就是身旁瞪着眼睛守着他的誓涟。 誓涟眼疾手快地按住他,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 “小洇……你变了……” 誓洇别开他凑过来的头,平静地开口。 “哥,别自作多情了,我变成这样和你没关系。” 誓涟闻言立马紧张起来。 “谁?是谁?你告诉哥好不好,他是谁?” 誓洇一把推开他。 “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起身穿衣服,收拾东西,不理会誓涟的崩溃。 临出门时,看着床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誓涟。 终究还是心软了。 “哥,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你也没有错,我总是要长大的,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哪里不好。你也要好好地,我走了。” 誓洇开车离开,只剩誓涟颓然地坐在那里。 他做错了,他不该的,都是他的错。 小洇,对不起,哥错了。 这一趟回来,似乎也让他看清了很多事情,能放下的,他都想一一放下。 转而,他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河里的那具……骷髅。 那条河他已经去看了无数次,也下河看了无数次。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那个人,还没有遇害或者,自杀。 誓洇想为他做点什么,就当是报答。 在河边租了套房子,他搬了进去。 傍晚闲时,支开窗子,落日余晖洒落,倒也别有一番闲致。 一个朋友开了一家买手店,邀请他去坐一坐。 离公司也不远,下了班他开着车正好过去。 一进门,内里的陈设透露着一股子艺术家的独特品味。 朋友本行是软件开发,后来去了趟巴黎,回来改做设计,对服装设计颇有心得,于是开了自己的买手店。 “誓洇,你来了!这边坐!”朋友留着一头长发,个子很高,穿上颇有设计感的衣服,艺术家那味就上来了。 “岑少可是让我好找啊,这么想到把店开在这里,图清净吗?”誓洇进门就开始打趣,目光在窗橱和衣架里留连。 岑远抬手扶了一下誓洇,“这个地段可不便宜哦,我费了很大劲谈下来的。” 他带着誓洇四处转了转,想看有没有适合誓洇的衣服。 走到回廊时,誓洇停在木架前。 那是一件白色,素袍。 岑远头一次在誓洇脸上看到那样震惊的眼神。 他向来从容淡定,一抹笑意浅浅淡淡,任何人看见都会觉得亲近。 相处久了,就越发佩服他的胆识魄力和能力。 “怎么了?这衣服,有问题吗?” 誓洇摇了摇头,又回头看着岑远。 不像,确实不像。 至少,没有这么高。 岑远一米九的个子,骨架也极其优越。 岑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随即笑起来。 “誓洇啊,莫非你喜欢这件?好说好说,我……” 誓洇打断了他的话。 “岑少,这件袍子是唯一一件,对吗?” 岑远点点头,“国内也只有这一件。” 誓洇捻起设计师简介,女性,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岑少可否愿意?” 岑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请讲。” “要是有人来买这件衣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做别的,只是想确认一个人。” 岑远立刻脑补了一些追妻火葬场的故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问题!这点小忙我没问题!还有别的衣服,我再带你转转。” 誓洇转完一圈,买了两件衬衫,回去的路上,岑远还在旁敲侧击他。 “对方是个什么人?你给个提示吧。” 誓洇摇摇头,“不清楚,我不知道来的会是谁。” 岑远立刻从单箭头恋爱八卦视角切换至多箭头恋爱八卦视角,暗叹誓洇果然了不得,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夜里,誓洇反复睡不着。 等了一年,也没有等到岑远的消息,誓洇心头忽然没了底。 谢淮光得了一对双胞胎,邀请他去吃满月酒。 思来想去,他还是去了。 去了果然又看见谢惟燃。 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他推测出,谢惟燃正在一所研究院上班,出门都有保镖时刻护送。 和前世一模一样,除了未婚。 誓洇只顾低头吃菜,谢淮光夫妇抱着孩子满场跑,一时半会儿还敬不到这里。 谢惟燃吃得少,碰也只碰一些冷食素菜。 真稀奇,为爱保持身材? 誓洇自嘲地想想,随即该吃吃该喝喝,即使夹菜时目光碰到了一起,也会礼貌地移开。 席间有人问起谢惟燃,怎么没有带着男朋友一起。 谢惟燃笑了笑,“他工作很忙。” 这一桌都是平辈,话题也没有那么拘束。 谢惟燃弯了这件事,大家也没有很震惊。 “上次惟燃你带着男朋友进门,嗨哟,老太太的脸色都难看了,最好笑的是小婶说,怎么还是那个没有换。” 周围人都笑起来,话语间都羡慕他是个长情专一的人。 誓洇却好像在话题之外,也没有因为他们说的话触动多少,他吃饱了,谢淮光还差一桌才到这边。 他身旁的男生也吃好了,于是没话找话和他聊起来。 “誓洇吗?经常听光哥哥提起你,我是光哥哥二姑家的,听光哥哥说你是干软件工程的,这行怎么样?” “还行,新兴产业,你想投资的话可以找我。” 那小男孩懵懂地笑笑,“我妈叫我回家继承家产,惨啦,那几个温泉有啥好继承的。” 誓洇却觉得这小孩子有趣,“你还有家产可以继承,多好,大不了以后多开拓几个领域嘛,机会多得是。” 小男孩点头笑笑,随即八卦起来。 “你在云南就一个人吗?光哥哥都担心你打一辈子光棍,说你自从被出国留学深造的对象甩了以后就一蹶不振……哎呀,提这个会不会太失礼了,七八年了吧都,你应该走出来了吧。” 誓洇嚼着花生米,听着这话直想笑。 “年少不懂事而已,哪有那么多走不出来,云南风景不错,闲时出去逛逛就不错,有机会你来云南,保证我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小孩立马高兴起来,掏手机和他互加了微信。 这会儿谢淮光也到这一桌了。 挨个儿敬酒。 “哥,这杯敬你!甜甜难产的时候还好有你帮忙,这两个孩子以后我肯定让他们给你和涟哥养老送终!” 这一番话颇有分量,谢惟燃点点头,把酒喝了。 “誓洇,这杯敬你!你也是孩子的干爹了,以后养老送终肯定也不会忘了你!”誓洇笑了笑,“孩子还没长大,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不用担心我,我签了遗体捐赠,劳烦你家两个孩子扶个灵就行!”说罢把酒也喝了。 下一个是那小孩,赶紧站起来说,“光哥哥,我先说哈,不需要养老送终哈哈哈,等我小孩也出生的时候让他们一起玩儿就行!”席间都笑起来。 等谢淮光到下一桌,誓洇也站起来拿外套。 “谢惟隽,我就走了,回头想去云南玩联系我啊,帮我和你光哥哥说一声,我赶着回去开会,回见。”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誓洇出了包间。 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誓洇不做理会。 到停车场,刚拉开车门的手还是被一把截住。 低头看了看那手,无名指正好好戴着一枚戒指。 多残忍,像是特意要告诉他的。 誓洇捏着那只手,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挲了两下,随即笑着放开。 “学长,一年不见,你又喝醉了。” 谢惟燃缩回手,换了一只手拉他。 “别急着走好吗?至少坐下来喝个茶……” 誓洇关上车门,对上他的目光。 “好啊,学长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到一家茶庄里,两个人对坐在一个包间里。 誓洇低头喝茶,内心的情绪翻涌压了又压,最后目光清明地对上谢惟燃。 “想说什么,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谢惟燃对着那双眼睛,怎么也说不出心头的那几个字。 “不想说的话那算了,你和我哥的事我都听说了,什么时候办喜酒,叫我一声。” “誓洇……我们的事……是我做错了……” 誓洇抬手止住了他。 “没有的事,你们不用一个接一个地认错道歉了,没有谁做错什么。我年少不懂事而已,情难自禁,精虫上脑,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不提我不提,就揭过去吧。你们在一起,好好地就够了。不用觉得对我愧疚,我也没吃亏。” 誓洇说完喝了口茶,又低着头,将心头涌起的酸楚悉数压下去。 谢惟燃一肚子的话都叫他三言两语都打发了。 两个人对坐着,只有沉默。 誓洇率先站起来,“话也说了,茶也喝了,就这样吧。我们到此为止,都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 誓洇穿上鞋离开,谢惟燃愣坐在当场。 他知道,这块空了的心,终究是回不来了。 誓洇出了茶庄,那没忍下来的情绪都从眼泪里涌出。 但他面无表情,心好像撕成两半。 一半在笑。 一半在哭。 他无力合起来。 打开车门,发动车子。 开了四个小时,车子停在自己租的院子里。 脸上的泪痕都干了,眼睛红得充血。 电话响起,是岑远。 挂完电话,誓洇又坐回车子,开车去了岑远那里。 “誓洇啊,这一年都没有来买这件衣服的人,那位设计师和我的合作也到期了,这件衣服就要撤下来了,你若是真的等不到那个人,就自己收了这件衣服吧。” 岑远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他心头。 他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他赶去衣服下架之前,把衣服买了回来。 岑远一见到他哭红了眼,宽慰他似地拍拍他的肩。 “有些梦,该醒,就醒来吧。” 是啊,该醒来了。 大梦一场,终成空。 是夜,河水在月光照映下泛着光亮。 誓洇换上了那件衣服,很合身,很漂亮。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前不久一部日本的电影里,白无垢新娘就是身着一身白衣,在一个雪夜,去嫁自己的情郎。 只可惜,云南太暖和了,冬天没有飘雪,不然,一定很漂亮。 下水前,他仔细检查了绳子和石头,绑得很牢,他一步步朝河里走去,任由河水将自己淹没。 他沉到水里去。 他终于看见了他。 他朝他伸开手。 他义无反顾地搭上去。 他和一具骷髅拥抱在一起。 亲吻在一起。 他们紧紧搂着。 沉于河底。 素来冬日无雪的云南下起了雪。 在这个寻常的冬夜。 雪花一点点飘散在河面上。 誓洇应该看到了吧。 白无垢的新娘。 终于嫁给了心爱的情郎。 他们一同殉葬在那个雪夜。 ①⑥梦回 咕嘟一声,他从河水里冒出头。 就在刚刚,他解开那具骷髅脚下绑的石头,箍在脚上的力量瞬间消失。 他浮上水面,爬回岸上。 在劫后余生里大口喘着粗气。 随后他站起来,朝警察局去了。 “你好,我想报个案。我刚刚掉到河里去了,结果在水底发现一具骷髅架。” 誓洇这话一出,警察局里还打瞌睡的人都醒了。 紧急出警的车子拉响了警报。 搜救队轻易地在誓洇刚刚上岸的不远处发现这具骷髅架。 没有了绳子和石头,轻易地就浮出水面,又被水花拍到岸上。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誓洇陈述了一下经过,一个小警察现场做着笔录。 “我们将死者身份确认过以后会再联系你的,麻烦你将自己的姓名电话留一下。” 誓洇接过笔,在纸上写下,誓洇。 法医正蹲在骷髅架面前,仔细地检查。 “这种程度的完整骨架也不多见了,哪里都没有散架,好像有无形的东西牵连着一样。” 法医说这话是,誓洇刚好从旁边经过,在他低头路过的那一瞬间,整个骨架咔嚓一声断开。 那法医赶紧招呼周围的警察把骨架快点抬上车。 “哎呀真是乌鸦嘴!”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上了车。 誓洇目光从车子那里收回来。 他回到住处,给卡换了个手机。 他坐到沙发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一切……都是真的……” 当他死了第二次睁开眼,才觉得整件事情有多不可思议。 那水底的几分钟,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走完了那个世界他剩下的十年。 简直就是一场梦。 真实到不可思议。 可他又切切实实还活着。 不过大梦一场,他还是想通了一些事。 无论是放不下的初恋,还是另有心思的哥哥。 他决定了,还是继续留在云南独居。 过着现在这样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够了。 梦里的那一切,也许就是另一种可能。 如果是那样,他就更得好好活着。 替誓洇,好好地,活下去。 半个月后,警察局来了电话。 “誓先生吗?是这样的,麻烦您来一趟警察局,我们有些事情要同您商量。” 这个电话内容很不寻常,誓洇也觉得不对劲,于是赶紧去了警察局。 才一进门,大家的眼神就很诡异。 誓洇想到那具骷髅架。 警察将他带去了法医办公室。 那具骷髅架已经被修复好。 “誓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调查到死者身份信息,需要同您确认一下。” 誓洇接过了警察手里的档案,翻开第一页,愣住了。 怎么会?! 资料显示,死者与他同名同姓,连资料上贴的照片,都一模一样。 这一切也太玄幻了。 誓洇不止是愣住了,他甚至有些错乱。 他进入的,是平行时空。 这具躺着的骷髅架,就是平行时空的誓洇。 警察看他也一副恍惚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整件事情。 “警察同志,我能否申请把他火化,我想把他带去安葬。” 警察们短暂地开了个小会,这种情况就是干了三十年警察也没有遇到过。 有种鬼打墙的诡异感。 誓洇守着火化场火化,将骨灰都好好地装在罐子里。 “我之前在老家已经买好了墓地,就把那个位置让你吧,我确实签了遗体捐赠。这下子,我们都在一个世界里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好久啊,真抱歉,我是不是来晚了。没关系,你还有我,我和你说啊,那个墓地位置风水很好的,风水先生都说,葬在那里,下辈子衣食无忧。” 誓洇抱着骨灰盒慢慢远去,一阵风吹来,扬起他的发。 “我知道了,你同意了对不对。我们就葬在那里,早上起来吹风,中午晒太阳,晚上晒月亮。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我在云南这边待久了,要是烦了腻了我就回去,闲得没事我就去公墓看看你,陪你说说话。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开了,没事的,我也想开了。” 誓洇回老家暂住了一段时间。 首先干的是去公墓,给自己竖碑。 然后将骨灰盒下葬,瓜果点心蜡烛纸钱摆满,酒也喝了一瓶,一半当然是倒在地上了。 醉意阑珊的时候,他又做梦了。 梦里没有别人,只有他。 “谢谢你,我现在有个住的地方了。其实我还是有遗憾,不曾听谁说过爱我。替我,也替你自己,去找回这份爱吧。别留遗憾,誓洇。” 他抬起头来,笑着,眼里蓄满悲伤。 醒来时,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重新取出点上。 他踉跄着站起来,低声说了句。 “我会的,你休息吧。” 回了老家,自然是要四处走走,和朋友见面。 在酒店办理了一个月的入住,打开通讯录,他划到谢淮光的号码,拨通。 “是淮光吗?我是誓洇,我回来了,最近忙吗?想约你聚一聚……” 絮絮叨叨聊了许久,约定了今晚。 誓洇挂了电话,拉开行李箱找衣服。 和淮光吃饭不用太正式,就简单地卫衣长裤好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誓洇不知该发出如何的感叹。 他好像……托他的福,又年轻了一些。 至少,看不出二十八岁的影子。 也许这就是独居的好处,不知岁月流逝是何物。 下了车,进了餐厅。 谢淮光几乎是在他一进门时就认出了他。 “誓洇!这里!” 谢淮光如今已经是两个十来岁孩子的爹了,锻炼肯定是经常锻炼的,可惜经历经商运筹家庭的磋磨,岁月是不会饶人的。 誓洇坐下时,谢淮光都愣了一下。 “誓洇啊,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变。” 誓洇看着谢淮光有了岁月痕迹的面容,那双眼睛里也不复少年甚至青年时期的热切,多了的是成熟稳重和老练。 誓洇摇摇头,他这一梦便是三生,何其苍老啊,只是无法与他人提起半句。 “不过是没什么拖累,过几年要是生病了,也许就老得快些了。” 谢淮光倒上酒,举杯和他对碰。 “你放心,家里两个孩子,肯定是能给你我养老送终的。” 又听他提起这茬,誓洇也笑起来。 “不是和你说过,帮忙扶个灵就好了吗?” 将酒一饮而尽,低头的瞬间,心又短暂地抽痛了一下。 “誓洇啊,你去云南的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我猜你也不知道吧。” 誓洇正了正神色,不自觉将手里的杯子攥紧。 “我哥,谢惟燃,你知道的吧,他们一家三口出门旅游,出了车祸,一车人,只活下来他一个。已经两三年了吧,他现在也是一个人。葬礼的时候,你哥好像也来了,带着老婆孩子来的。” 其实后面还有话,他忍了忍没有说出口。 谢惟燃悲痛欲绝,看看誓涟来了,仿佛看到救命稻草。 他们在后堂接吻时不慎叫谢淮光撞见了。 谢淮光知道他俩年轻时肯定有过一段。 谁知道,这情,没有断过。 这事他谁也没有说。 看着誓洇的眼睛,他更加说不出口了。 誓洇见他欲言又止,尤其说到谢惟燃和誓涟两人。 他心里头其实清楚得很,大概就是知道了些什么,当着他的面,不方便说罢了。 “你哥我虽然不太熟,婚礼和满月酒上我至少是见过的。挺优秀一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惜了。我哥嘛,我已经快十年没回来了,也没有联系过他,算起来,真是看起来熟,又不太熟。” 自嘲地笑笑,他吃了口菜。 “这鱼不错啊,好久没吃到这味道了。” 谢淮光给他满上酒。 “哪天我们去钓鱼吧,最近我也不是很忙,吊上来的鱼拿来烤,味道更鲜!” “这个没问题!我这一个月都待在这里,你想找我玩,随时都有时间。” 两人又碰了一杯,约定了一起玩。 “誓洇啊,当年你一毕业就留在了云南,云南就那么好啊,还有你家里……是因为什么事情,你才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啊?我不是八卦啊,我时常会想起这件事情,实在想不通,手机上问又觉得不礼貌。” 谢淮光放下筷子,难得表情严肃下来。 誓洇也放下酒杯。 “也是,藏了这么久,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喜欢男人,可惜不能在一起。家里也不允许,我就自己出去一个人过了,除了按时打钱给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谢淮光听得沉默不语,他似乎有点理解谢惟燃的做法了,虽然不赞同。 不过誓洇的做法,就像牺牲他一人,保全了所有人,他不能理解,却不得不赞同。 “那你……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誓洇倒满酒。 “自然是没有的,我又不在圈子里,也没有那么多娱乐,都是自己过自己的,也没有什么烦恼。” 谢淮光听得叹气,感情是去当和尚了,清心寡欲的。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誓洇好像听到什么很有趣的东西,笑起来。 “哈哈哈,谢淮光你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啊,我现在真的没想法。” 谢淮光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尴尬地闷了口酒。 “嗨呀,我就说说嘛,你呢多来和我坐一坐喝喝酒喝喝茶,我朋友多,人品相貌都不差,总有你看得上的。” 誓洇笑着点头,“好啦,我知道你的好意,要是真有合适的,我会告诉你的。” 两个人继续吃吃喝喝,都喝得七荤八素。 好在谢淮光是有家庭司机的,上了车,司机先问了他的地址,将他先送了回去。 临下车的时候,谢淮光还拉着他不放手。 “誓洇啊,你别走啊,咱俩继续说,我跟你说啊,就这个事啊,它就是这么回事……” 誓洇笑了笑,拍拍他的手。 “淮光,你喝醉了,快回去吧,你不是说后天约我钓鱼吗?回去早点休息,后天见。” 关上车门,和司机打了和招呼,誓洇晃晃悠悠地准备进酒店。 谁知道没走稳,撞上了人。 那人个子很高,也很瘦,反应也很快,一把拉住了他。 那人看清他的脸的时候,不确定地唤了声,“誓洇?” 誓洇晃晃脑袋,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你认识我?那太好了,可以请你帮忙送我上去吗?我在808号房,劳驾您了。” 说完就歪在他身上,颇为安心地睡着了。 谢惟燃抬头看了看酒店,低头扶着人,小心翼翼地带他上了楼。 房卡他就放在钱夹里,拿出来刷开门,取好电,他将人扶上床。 钱夹还在手里,正要合上,侧包里的合照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合照上的两个人,青涩里透着稚气。 这大概,是十来岁拍的。 他们兄弟俩,确实很相像。 但又很不一样。 ①⑦故人 把钱夹合上,放到床头柜上。 谢惟燃正转身要走,誓洇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地,进了厕所吐起来。 谢惟燃的脚步顿住,还是进了厕所。 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询问他怎么样。 吐完了,誓洇清醒了许多。 “啊……是你,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你是路过吗?要不要我给你叫个车回去?” 誓洇压下心头泛起的余痛,扭头抱着马桶又吐起来,眼泪也不知是吐引起的,还是心痛引起的,哗哗流个不停。 谢惟燃赶紧抓起纸巾给他,起身出去了。 誓洇拿过纸巾,胡乱擦了一把,见他出去了,但也没有开门走掉,他晃悠着站起来,拧开喷头。 冷静,冷静啊誓洇,他不是,不是,不是,没有任何关系,好了,别哭了。 谢惟燃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撑在墙上将自己淋湿,一时有些情急。 他冲过去先关了水,扯过浴巾来给他裹住。 “你疯了吗?这样洗会生病的,没人教过你吗?”问完这话他自己也沉默了。 誓洇的情况,他多少是听说过的。 性格内敛胆子也小,从小就是他哥管着,自从和他哥闹了一场,再也没有回来过。 誓洇被水从头到尾地沁湿了,脸上挂着水珠,低头看谢惟燃的手还好好地扶着他,他抬头笑起来。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去换个衣服。”他朝外走去,拉开衣柜,也不避讳地脱掉湿答答的衣服,扯过一件白体恤套好。 浴巾擦了擦头,转头对上从浴室出来的谢惟燃,他手里端着杯热水。 誓洇走过去接过热水,一饮而尽。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需不需要我给你叫个车。” 一想到自己来这边是做什么的,谢惟燃一时有些不自在,誓洇喝醉了酒,一双含情眼蕴着水汽,暖黄的灯光将他笼罩着,看起来格外温柔。 谢惟燃走近了一步,缓缓抬起手,为他擦拭掉脸上的水珠。 这个动作,像是在替他擦去眼泪。 誓洇心头一颤,赶紧别开头,往床上躺去。 “要是没有别的事,请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声音从被子里穿来,闷闷的。 谢惟燃深深吸了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 听到房门咔哒落锁,誓洇掀开被子。 眼泪打湿了枕头,他拿过纸巾来擦干净,笑了笑。 酒店的另一个房间里。 谢惟燃脱下了西装,喘息凌乱。 压着他作乱的不是别人,正是誓涟。 “你去哪回来的?有别人的香水味和酒味?”男人用力一顶,谢惟燃瞬间一哆嗦,腰也软下去,一双大手又将他的腰提溜起来。 “跪好,回答我。” 誓涟的不悦他自然是知道的,谢惟燃只是在犹豫,要是说了,他会不会冲过去把誓洇打一顿。 他咬着嘴唇,摇头。 “没有,只是半路撞到一个酒醉的人,扶了他一把。” 誓涟继续大力顶弄,直到将他彻底操透,瘫软在自己怀里。 “惟燃,我操得你爽不爽?有没有你操别的女人的时候爽?” 谢惟燃睁开眼,知道他又开始翻旧账。 “誓涟,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信不信由你,你呢?操你老婆的时候,有没有比操我爽?” 谢惟燃的反问让他很不悦,他将人抱到腰上,面对面连着。 “我和她连孩子都不是亲生的,哪里来的性生活?” 谢惟燃扭了扭腰,靠在誓涟肩膀上。 “真惨啊你,给别人接盘。” 誓涟抓着他的腿顶到最深,看他吃痛却不敢松手,笑起来。 “彼此彼此,别咬我了,真紧啊你谢惟燃。” 二人颠鸾倒凤,在浴室里又激战几番,天亮了才各自沉沉睡去。 睡了两个小时,谢惟燃醒了。 他起身穿衣服,早上单位要开会。 出了门,他路过808,谁知门一下就打开。 两个人面面相觑。 誓洇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惊讶的成分,他穿着一身运动服,似乎是要出门晨跑。 “你醒了。” 谢惟燃礼貌地问了好,誓洇点了一下头,随手关上门。 两个人都走到电梯间等电梯。 “抱歉,昨晚给你添麻烦了,不知道今天你几点下班,有没有功夫赏脸吃个饭,算我答谢你。” 誓洇把那一套套近乎的话术用得很纯熟,谢惟燃也理所应当地接过话头。 “中午十二点。” 两人进了电梯,“那我在利得订好位置。” 谢惟燃答了句可以,随后两人再也没有话讲。 从始至终,誓洇都没有好奇过他来这里的原因。 出了酒店,一个去开车,一个往树影繁深处跑去。 那背影,让谢惟燃一下子想起初见的时候。 少年大汗淋漓地从身边跑过,眼尾泛着水汽和一抹红,他用尽全力奔跑,要赶上即将关上的校门。 他跑进学校,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誓洇!快点!要迟到了!” 谢惟燃知道那个声音,是谢淮光。 他来和谢淮光拿放在他那里的备用钥匙,回去的路上,和誓洇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誓涟正在追他。 体育课的时候,誓涟从他身边跑过,扭头对他说,“你看,我跑过你了,要不要答应我?” 那一瞬间,他想起那个头也不回从他身边跑过的少年,看到那张和他极其相像的面容,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思绪回笼,他已经开着车到了单位门口。 低头摸门禁卡要刷的时候摸了个空,想起昨夜誓涟脱他衣服,他拿起手机来正要拨电话。 一只手将卡递过来。 因为跑得太剧烈,眼泪都还蕴在通红的眼眶里,连鼻头也跑得通红,他面容还带着笑。 “谢大工程师,我追了你三条街。” 谢惟燃接过卡来,心头泛起些不明不白的酸楚。 “谢谢你誓洇,要打卡了,我先进去了,中午见。” 谢惟燃刷了门禁,匆匆跑进办公楼。 誓洇默默转过身,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谢惟燃,我第一次这么勇敢地追上你,所以拼尽全力,我怕晚一秒,你就拨通那个电话…… 誓洇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 进去坐着,点了份牛肉粉。 这里离谢惟燃的单位不远,若是来上班,他也许会顺路来吃一碗。 吃好早餐,结过账,才出门的他就让几位便衣拦住。 看了来首的那位举起的证件,誓洇没有多问什么,随他们上了车。 “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事关重要人员的安危。” 誓洇点点头,随即从善如流地回答对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姓名” “誓洇” “年龄” “二十八” “身份证号码” “************” “昨晚喝醉酒,是谢先生将我送回的酒店,我们只是几年前在朋友的婚礼和满月酒席上见过面,算起来,是高中校友。” “我只是捡到他的卡,从卡上知道他单位的名字,我中午会请他在利得维希餐厅吃饭,我昨晚喝醉了,耽误了他一点时间,这个……不违规吧应该。” 对面的人迅速记录好信息。 “誓先生,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也是职责所需,每一个接近谢先生的人我们都要确保安全,否则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誓洇点点头,心想,原来那次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所以这些人这么紧张他这个三番四次接近谢惟燃的人。 下了车,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打了车,去了利得维希。 接下来一个月,怕是都要在被监控范围内了,誓洇笑了笑,心想,他刚刚哭成那样,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他很轻易地看到远处一辆白色面包车里几个人头晃动。 收回目光,他翻着菜单。 看到符合谢惟燃口味的菜,他多停留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还是将菜单合上。 手机震了震,是谢淮光的消息。 谢淮光:这会儿才醒,年纪大咯,要是还年轻,睡两个小时就生龙活虎了。 誓洇:我昨晚在酒店门口遇到你哥了,他还送我回了酒店房间,这会儿我在利得,想请他吃个饭答谢一下。 谢淮光:你住那离他单位确实不远,对了你有没有遇上……很正常你别害怕啊,我们家每个人都被调查过,祖上三代都查得干干净净。 誓洇:嗯,遇到了,理解,安全工作嘛。 谢淮光:自从出了车祸以后,我哥就变成重点保护对象了,啧,这就是被国家保护的感觉吗? 誓洇:我们本来就被国家保护得很好,在云南的时候,见过太多从自己国家逃到中国来的,被遣送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哭着说不想走,回去了挣不到钱,孩子连奶粉都喝不上。 谢淮光:对,也是,比起他们,我们可太幸福了。哦对了,别忘了明天去钓鱼,我会叫老陈去接你。 誓洇:好,知道了。 七扯八扯地聊了一会儿,谢惟燃出现门口。 誓洇招了招手,谢惟燃过去坐下,却很敏锐地朝楼下某个角落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点了吗?” 誓洇将菜单递过去,“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不敢随便点,你看着点吧。” 谢惟燃点了菜,果然是他会点的口味。 誓洇点了些偏辣的。 “你看起来不太像是能吃辣的。” 谢惟燃喝了口果汁,如实评价。 誓洇点点头,“起初吃不了,后来习惯了,也能接受了。这边的辣度,还算低。” “你一个人在那边,还好吗?” 这句算得上关切的话,让誓洇愣了一下神,随即若无其事地和他对视。 “一个人过,当然没有那么多烦恼,连衰老都会慢一些。” 谢惟燃看着那张算得上年轻的脸,连连点头。 “你回来,还没有回家去吧。” 话题突然转变,誓洇低了一下头。 “还没想好,回去怕是免不了脱一层皮。” 这话,听起来,有些后怕的意味。 谢惟燃当然想到誓涟对誓洇的管教之严格,随即宽慰他。 “你哥他脾气是不太好,但还是想你的,回去低个头,他不会凶到哪里去的。” 誓洇闻言笑了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他。” ①⑧复燃 正说着,菜来了。 两个人都默默吃着,没有接着刚刚的话题聊。 都吃好了,谢惟燃站起身来。 “出去走走吧,这边有个湖。” 誓洇招来服务员结账,谢惟燃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他们一同走在湖边,四周似乎没有人跟着,誓洇收回目光,看向湖面。 “你是怎么习惯的呢?每天的生活都在密切监视之下,每个走近你的人都需要被调查……抱歉,我一个人过惯了,不太理解这样的生活。” 谢惟燃从远处收回视线。 “从决定回国的时候开始,接受一切安排,慢慢地就习惯了。” 誓洇却想到那再没有给他拨通的电话,在那样的情形下拨通,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决心,不过,现在想哪些,又有何用呢? 誓洇深呼了口气,似是喟叹,似是放松。 围着湖走了一圈,誓洇停下来。 “就到这里吧,我有点困,想回去补觉。有缘再见吧,谢惟燃。”他就站在光影的交界里,笑着说有缘再见吧,谢惟燃。 谢惟燃的心无端颤动了一下,他点点头,看着他走远。 攥起的拳头,又缓缓放下。 回去吧,谢惟燃,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各安天命。 第二天,谢淮光果然派了司机去接他。 车子开到一家野外鱼庄。 才下车,谢淮光就跑过来。 “誓洇!我今天带了我弟来给你掌眼。”誓洇被推着进了门。 看清那人以后,誓洇却扭头看谢淮光。 “怎么,这个也养弯了?你们老谢家怎么回事?” 谢惟隽走过来,笑容干净,目光清澈。 “誓洇哥哥,好久不见!” 誓洇看着他那和谢惟燃如出一辙的高个子,连长相都七八分相似,除了那颗眼角的红色泪痣。 “怎么?想来云南玩了?” 谢惟隽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小子年纪轻轻,可是投行的老手了,他家里那几个温泉池子,他确实没看上。”谢淮光拍了拍他二人,坐到鱼塘边。 “来坐来坐,一人一杆哦,看谁钓的最大,大的就烧烤。” 誓洇拿起杆,想起那时他们坐在一起吃过饭,谢惟燃拦着他不让走,执意要喝茶。 可把话说清楚了,他也不见得有多好过。 誓洇也哀莫大于心死,投河自尽。 这一世,也没有谁是好过的,除了远走的他。 誓洇才从回忆里脱身,手里的杆就一沉。 往上一拉,好大一条鱼! “我去……你确定你第一次钓鱼吗?”谢淮光和谢惟隽赶紧帮忙拉杆。 “誓洇哥哥,这鱼起码八斤重了吧,我得发个朋友圈感叹一下,你可真是神人啊,这个运气不如去买彩票!”谢惟隽赶紧拍照发朋友圈。 谢惟隽:云南来的哥哥也太神了吧,八斤的鱼耶,有口福啦! 配的那张图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摸着鱼唇,半截白皙的手腕没入灰色运动服里。 誓洇看着他发了朋友圈,轻笑着摇了摇头。 小孩子就是喜欢展示一切欢喜。 谢惟燃午休刚醒,拿过手机刷了刷朋友圈,停在谢惟隽的最新的那条朋友圈。 他一眼认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看了眼定位,是一家野外的鱼庄。 距离有些远,要是现在去再回来,赶得上做晚饭。 正思考着要不要去,誓涟给他发消息。 誓涟:想喝鱼汤 谢惟燃:现钓吗? 誓涟:我出差了,晚上回去。 谢惟燃:那还是去现钓吧。 誓涟:行。 打定主意,谢惟燃在那条朋友圈下面回复。 谢惟燃:这鱼不错,一会儿我过去试试能不能钓到。 谢惟燃到的时候,谢淮光已经上钩了两三条。 “哥!来了!快来,这个位置挨着誓洇,特别灵!” 誓洇刚收杆,抬头看他,礼貌地点点头。 谢惟燃拿过杆坐下,看了眼誓洇桶里的鱼,“很厉害。” 誓洇抛出鱼饵,“谁知道呢,这些小鱼不怕我,一头接一头地往我钩上撞。” 他面上带着笑,实则想到,一具尸体躺在河里喂鱼喂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招鱼呢? 谢惟燃等了很久,杆子安安静静的。 谢淮光凑过来打趣他。 “哥,你这气场太强了,鱼都给你吓跑了。” 谢惟隽也接话,“估计是咱哥的光辉太刺眼啦。” 誓洇又收杆,那大鱼一头接一头。 看得周围人都有点眼红。 “得了,这些够吃了吧,我累了,去那边坐坐。”誓洇放下杆子,起身去放躺椅那边躺下来。 这几天来来回回地遇到谢惟燃,光是要保持脸上的笑容都很艰难,更别提心头泛滥的情绪,誓洇一时只觉好累。 再醒过来时,烤鱼香味已经飘过来,谢惟隽正过来叫他。 “誓洇哥哥!过来吃饭啦!” 入了座,谢惟燃不在,他朝谢淮光看了一眼。 谢淮光咳了一声,“噢,他买了两条鱼就回去了。” 实则后面的话他又给咽下去了,谢惟燃没有对他隐瞒和誓涟的事,当着他的面接了誓涟的电话。 “你下飞机了?我买两条鱼这就回去,先炖一条……” 谢淮光的表情暗含他意,誓洇也只当不知道。 “躺饿了都,开吃吧,这味道真可以啊。” “那是!这鱼就是你最开始钓上来那条。” “下次过来钓鱼也叫上誓洇哥哥吧,这技术,属实不赖啊!” 三个人吃一会儿聊一会儿,还是由老陈送了誓洇回酒店。 “誓洇哥哥,我说的那个展会你记得来啊!”谢惟隽冲他摆手,他也点点头。 “洇啊,等我忙过这一阵,一定来我家里吃顿饭。”谢淮光这周要去一趟外地,过两周才回来,他怕誓洇又走了,赶紧和他约定好。 “知道了,我会等你回来的。行了,都回去休息吧。” 摆摆手,他慢慢往回走。 回了房间,洗去烤鱼的味道,他坐在床上,想了想这一天,含燃量过高。 无端地,他想起谢淮光口中说的车祸,一车人,活了驾驶座上的谢惟燃。 想起那个他算是有点神通,说不定,是他出手保住的谢惟燃。 他在那个世界心灰意冷,却在这个世界默默守护所有人。 誓洇啊,你太善良了,你没有错。 如是想着,他慢慢睡着。 睡梦里,还是他一个人。 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他坐在那里。 手里拿着一截刹车线。 “其实,我是不想救的,可是为了你,我还是要救。你与他还有缘分,别灰心。” 一觉醒来,誓洇犹如在水下憋了很久,大口地喘着气。梦里那句“还有缘分”仿佛就响在耳边。 起身换身衣服准备出门跑步,打开门的时候他忽然福至心灵,顿在门口。 “今天的日程就按计划的来,福克斯那边继续跟进……” 那声音走远,进了电梯,直到消失不见。 誓洇松了口气,打开门。 走到电梯门口,上来的电梯刚好打开。 四目相对时,誓洇仿佛听到自己的血液逆流。 誓涟很快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拽进电梯。 依旧那么霸道,且力大无穷。 好在电梯里监控还亮着,他也只是抓着誓洇的手臂,抓得很紧,生疼那种。 一路拽,一路走,打开车子把人塞进驾驶副座,一言不发地开车。 誓洇乖乖坐在车上,随他去。 开了一会儿停下等红绿灯,他忽然开口说话。 “安全带。”声线很冷静。 誓洇赶紧低头扯安全带,却怎么也扯不动。 “哥,卡住了。” 听他温声软语地喊哥,誓涟心头颤了颤,倾身过去给他扯安全带。 挨得很近,闻得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誓涟又凑进嗅了嗅,联系到谢惟燃那天说的话。 原来,那个喝醉的,是誓洇。 否则照谢惟燃的个性,别说扶一把,看都不会看两眼。 誓洇吓得不敢动,誓涟替他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继续开。 看这架势,是要把他带到公司去。 誓洇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誓涟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水杯递给他。 “自己拧。” 誓洇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 下火的菊花茶。 哥他看起来很上火吗? 誓洇摇了摇头,盖上杯子,放回去。 “不好喝?” 誓涟一边开车,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没,我不渴。” 不渴咽什么口水? 誓涟扭头看了他一眼。 誓洇又吓得不敢动弹。 好在他也快到了。 车子停在车库里。 誓洇打开车,自觉地跟在誓涟身后。 一路上电梯,到了他的办公室。 誓涟打开他休息室的门。 “进去待着。” 誓洇乖乖走进去,那门咔哒就锁上,誓洇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今天就不该出门。 誓涟坐到办公桌上,打了个电话。 “804,麻烦到我房间取一个u盘,稍后会有人去前台取。” 誓洇听着他打电话,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要回去拿东西,可巧,他就站那里等电梯。 失策,该走楼梯。 休息室里有一张床,誓洇脱了鞋过去趴着,给谢淮光发消息。 誓洇:我被我哥在酒店逮了个正着。 谢淮光:我一不在你就漏马脚! 誓洇:我现在在我哥公司里。 谢淮光:他不能再揍你了吧? 誓洇:我打不过他。 谢淮光:你不是练了巴西柔术吗? 誓洇:他可是黑带! 谢淮光:你自求多福吧,抱他大腿叫哥哥,他心软也许就不揍你了。 誓洇把手机一扔。 走到门边。 “哥,我饿了。” 看着打开的门,誓洇慢慢走出去。 窗边的茶几上,刚好放着冒热气的三明治和咖啡。 “坐那吃。” 誓涟继续回办公桌工作,噼里啪啦地打字。 誓洇坐过去,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吃饱了,他扭头看了眼办公桌那边, 低头看文件。 “吃饱了就进去待着。” 誓洇慢吞吞站起来,进了休息室。 拿过手机来,谢惟隽给他发消息。 谢惟隽:明天的展记得来哦,入场券我已经让人送到前台去了。 誓洇:好。 谢惟隽:誓洇哥哥在做什么? 誓洇:在等死…… 谢惟隽:蛤?受伤了?在哪里? 誓洇:啊……不是那个意思,是这样,我很多年没有联系的哥哥见到我比较激动,把我抓到他公司来关着,我觉得我今天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谢惟隽:那你发个地址来,我看看你哥哥何方神圣? 誓洇:地址…………… 谢惟隽:是我老板……你自求多福吧! 誓洇叹了口气,关上手机。 誓涟,确实很年少有为,和谢惟燃是如出一辙的天才少年,各有天赋。 望着白色的吊顶,誓洇忽然想到,他们也会在这张床上做爱是不是? 据他所知,誓涟属于百里挑一的猛1,谢惟燃也算半个1,他俩都很猛。 他脑海里忽然出现监控里看到的画面,那时候看到简直心都碎成渣了,现在回想起来,啧,真激烈啊,猛1互攻啊,画面太美不敢看。 ①⑨勾缠 誓洇忽然有些热,翻身滚了一圈。 上衣滚着滚着就露出半块腹肌。 他不知道的是,床对面的那块玻璃是单向的。 他在做什么,誓涟一抬头就清清楚楚。 誓涟正在开线上会议。 看到誓洇在床上打滚,还捂着肚子,他有些不安,不过会议正好要到他发言,他只能按开麦一边发言一边关注着房间里的誓洇。 誓洇脱力倒在一边时,门咔哒一声响了。 誓涟走进来。 “哪里不舒服?” 誓洇因为夹手正爽得头皮发麻,眼泪蕴在眼眶里,眼尾红了一片。 他喘着粗气,望向誓涟的眼神都带钩子。 “哥……”这一声带着哭腔。 誓涟听得心枝乱颤,上前将他搂在怀里。 “没事了,我在。” 誓涟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是哥吓着你了。” 誓洇彻底冷静下来时,誓涟也冷静下来。 誓洇一把推开他,退到床的另一边。 “哥我没事,就是有点胃痛。” 誓涟怀里还留有他身上香水味的残韵。 檀木灰里泛着膻腥味。 “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誓洇又是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丧心病狂啊誓洇你。 他又想起二人决裂的那个夏天。 都是气血方刚的青年,都有些醉意。 也许是将他错认成了谢惟燃,誓涟吻得又用力又深。 “惟燃……惟燃……” 手里的力道也疼得他掉泪。 “哥……是我……不要……求你了……哥……” 临门一脚,誓涟刹住车。 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浴室,去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誓洇第二天就走掉了,没有听他半句解释。 或许喝醉了酒,两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或许正是喝了酒,那些藏在暗处的魔鬼才开了门。 誓洇没有任由事情酝酿下去,毕业以后也没有再回去。 哪怕誓涟追到云南,狠狠揍了他一顿,他也没有回去。 喝了水,誓洇缩到床上,盖着被子。 在外面坐着的誓涟看来,他乖乖地睡着了。 可刚刚触碰的余温还残留在手上,那若有若无的气味也留在身上。 誓涟没忍住吸了一口,这味道也好似他那带着钩子的眼神,勾得他心痒难耐。 反复冷静下来,誓涟喝了口菊花茶。 承认吧,誓涟,你就是对自己的亲弟弟有那种肮脏的心思,他当年拒绝你的话你还记得吗?就算他喜欢男人,这个人,也不会是你!你将他吓跑了,躲了你十年,你还是不想放过他,你这个衣冠禽兽…… 誓涟在心里一句接一句地唾骂自己,终于深深地垂下了头。 扣门声响起,誓洇从被窝里起身。 咔哒一声,门开了。 “起来,吃饭。” 誓洇下了床,拉了窗帘的房间有些黑,他一脚踩到地毯上,想去床对面的卫生间,一脚踢到椅子,没站稳要摔的时候,门口站的人动了。 肢体接触的瞬间,誓洇听到他吞了一下口水。 他的手正好托着他的臀,将他好好地托在膝盖上。 本来要作势站稳的誓洇一个晃神,直直带着他扑到地上。 誓涟头磕到地毯上,闷哼一声。 誓洇趴在他胸口,腿与腿之间交错着,肉贴着肉。 誓洇不敢乱动,誓涟下身的凶兽已经让他无意间唤醒,正虎视眈眈地顶着他。 半暗的空间里,他听到誓洇情忍难耐的喘息。 “要是忍不住了,可以借我的手解决。”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誓涟也已经对自己的那头凶兽自暴自弃了。 誓洇颤了一下,随即抓起他衬衫,借力打力地轻磨着下体。 誓涟完全自暴自弃地闭眼躺在那里,手抓着身下的地毯,一点点攥死。 誓洇扭着腰,两人的下身都蹭起了火。 “哥……帮我……” 誓洇脱力地倒在誓涟身上,他微微颤着,一番摩擦之下,两个人都没有得到释放。 誓涟叹了口气,坐起来,抱起身上的人,进了厕所。 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只有下体贴在一起,有规律地摩擦着。 誓洇抓皱了他哥的衬衫,誓涟双手都撑在墙上,全靠腰上的力量。 下腹鼓起的青筋和挺动的肌肉,显示着他有多隐忍。 面对面,看得清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眼神。 誓涟竭力忍住,不去触碰,不去轻吻,不去索取更多,破坏更多。 誓洇被情潮推着,呻吟声从口中泄露。 要射的关头,他一把推开誓涟,抵在墙边,看着墙上嘀嗒滑下的白浊,冷静地扯过纸巾来擦干净,提上裤子,洗好手,沉默地出去了。 誓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只能看着那摊墙上的液体,在冰凉和火热间蹭擦,同样泄在墙上。 冲洗的时候,想起刚刚他的呻吟声,险些又硬了起来。 对坐吃饭时,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喝着鱼汤,誓洇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气。 丧心病狂啊誓洇! 精虫上脑啊誓洇! 你真糊涂啊誓洇! 爽都爽完了,事后谴责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誓洇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擦擦嘴,放下碗筷,转身回了休息室。 霸占了休息室,誓涟的午休只有在办公室椅子上度过。 论羞愧,没有人比他更羞愧。 说出那句可以借他手解决的话,他就放下了自尊和伦理。 他只知道誓洇的心在对他松动打开。 他只需要在誓洇需要的时候被需要,就满足了。 誓洇心里乱,只好闭着眼睛,其实外面的动静他一直听得很清。 他低沉的嗓音,冰凉的声线,惜字如金,又恰到好处。 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人,也曾哭着说,阿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可他也告诉他,没有谁真的做错了,情之所致,不是谁的错。 誓洇翻了个身,回忆起刚刚的触碰。 誓涟一直忍着,哪里都在忍着。 在谢惟燃面前,他从来没有忍过。 唯独面对誓洇,他不仅要忍,还要藏。 誓洇经历了河里的事,已经能站在一个相对冷静的视角看待他们三个人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如今碰也碰了,忍也忍了。 看来是不会再揍他了。 誓洇自嘲地笑笑。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操心会不会被揍。 下午四点。 谢淮光忙完了,发消息给他。 谢淮光:怎么样?你还健全吗? 誓洇:还活着。 谢淮光:那就好那就好。 誓洇:我哥要是把我囚禁起来,你一定要挟持你哥来救我。 谢淮光:我怕我还没走到你楼下就被某安局拿枪顶着脑袋了。 誓洇:别怂啊,这事很简单…… 谢淮光:求你别拉我下水,我家里两个孩子还准备考公。 誓洇: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这边暂时没有危险,我哥他还算冷静。 谢淮光:有事一定要给我暗号,我起码会拉上我哥去劝一下。 誓洇:光啊还得是你,碰一个! 谢淮光:碰一个! 谢惟隽:我刚刚进了办公室一趟怎么没有看见你啊誓洇哥哥? 誓洇:我在小黑屋关禁闭。 谢惟隽:为你点蜡。 誓洇:谢谢,世界一下就亮了。 谢惟隽:真没想到,老板那么霸道总裁的人物,干出来的事也这么酷,在违法乱纪的边缘疯狂试探。 誓洇:他平时也这么霸总? 谢惟隽:那是!咱们圈里听说过他的就没有不怵的。早几年老板才入行,有家软件公司恶意抢他的合作商,他雇了保洁阿姨去拔对家公司电机库房里的网线。 誓洇:好……残忍啊这。 谢惟隽:是啊,软件行业拔人网线如杀人老母。 誓洇:啊……这话我好像对他说过。 谢惟隽:哥你是这个(竖拇指) 誓洇:哈哈,过奖过奖。 谢惟隽:类似这样睚眦必报的事情不胜枚举,总之老板站稳脚跟以后就再没有干过了,我们现在一般都用钱和方案砸在对家脸上,劝他认输。 誓洇:哈哈……好厉害啊你们。 谢惟隽:哈哈,这我燃哥教的,以理服人。 誓洇:你知道他们俩……的事? 谢惟隽:我知道但我没往外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誓洇:行吧行吧,不难为你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誓洇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 “出来,走了。” 誓洇:门开了,我走了啊。 谢惟隽:加班的我好痛苦! 誓洇:加油! 谢惟隽:誓洇哥哥,你怎么退休的告诉我个方法提前退休吧。 誓洇:攒够五百万?交够十五年社保?买够十五年医保? 谢惟隽:那算了,我的目标是上市公司风投专家,我爱风投! 誓洇:respect! 谢惟隽:抱拳! 电梯里誓洇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手机被誓涟抽走,按熄屏。 誓洇不敢言语,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车里没开灯,誓涟凑过来的时候吓了誓洇一跳。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痒痒的。 耳朵颤动着,誓洇想伸手去摸,手被抓住。 咔哒,安全带扣上。 誓涟松开他,发动车子。 ②〇灯泡 到了餐厅,誓洇刚坐下,谢惟燃紧跟着出现在门口。 修罗场又出现了。 誓洇抬头望了望谢惟燃,又望了望誓涟。 这叫他怎么吃得下去啊。 脑子里全是猛1互攻的画面。 两人见面抱了一下,随即松开。 誓洇坐在誓涟里侧,两人对面是谢惟燃。 “谢惟燃,不用我介绍了。” 誓涟没有看誓洇,目光聚焦在菜单上。 谢惟燃望着誓洇,觉得他在他哥面前,和在自己面前,真是两个样子。 乖,乖得不像样,乖到人心尖儿上。 一定程度上,谢惟燃和誓涟的喜好是类似的。 “叫我燃哥就行。” 誓洇点点头,生硬地喊了句,“燃哥。” 搞得跟第一次见面一样不熟。 明明前前后后见过那么多次。 一到誓涟面前,真是又乖又要装。 谢惟燃把目光收回来,落到菜单上。 “点些誓洇爱吃吧。” 誓涟招来服务员,指了几道菜,嘱咐少辣,又点了一瓶酒。 誓洇其实并不爱去餐厅吃饭,法餐也不对他的胃口。 更多时候他都自己做冷餐,或者和朋友去吃火锅烧烤。 不过经历了上辈子那么糟糕的饮食,誓洇不想再去挑剔什么,有得吃就吃。 他安静地低头吃着,耳边是誓涟和谢惟燃轻声细语语的聊天声。 誓涟这个时候就很放松,不需要忍,也不需要藏。 谢惟燃也不再生人勿近的样子,眼底的柔情总是很引人沉沦其中。 誓洇只觉得自己是好亮的灯泡。 带瓦数那种。 250W 锃亮。 最后,三人举杯碰了一下。 誓洇抿了一口。 甜丝丝的。 这点给小孩儿喝的吧? 看了誓涟一眼,把杯子放远了一点。 谢惟燃目睹这一幕,憋着笑。 誓涟去买单,谢惟燃带着誓洇往外走。 “你怎么撞上他的?” 誓洇摸了摸手机,想起在誓涟那里。 “早上出门跑步,电梯里撞见了。” “他把你关在公司?” 誓洇嗯了一声,想起浴室里的事情。 “我和他,三年前和好了。” 谢惟燃看起来很想给他解释一下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誓洇则平静得很,“不用和我解释,我没关系。” 谢惟燃忽然想起那天早上他喘着气追上他,笑着说,谢大工程师,我追了你三条街。 又想起在湖边,他说,我们有缘再见吧,谢惟燃。 谢惟燃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可以把我当做家人。” 这样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誓洇心头像是被创了个口子。 没由来,就是泛痛。 ““谢惟燃,你好好和他在一起,我没关系。”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没关系。 谢惟燃余光见到誓涟过来了,于是松开了手。 “走吧。” 誓洇乖乖跟上,谢惟燃和誓涟走到一排。 到了停车场,他们又抱了一下,各自上了车。 这次誓洇系好了安全带。 发动车子,誓涟朝外按了一下喇叭,对方也远远地回应了他一声。 上了高速。 “酒不好喝?” 誓涟一边开车,一边提起刚刚饭局上的酒。 他喝了一口,嫌弃地推到了一边。 “我不是小孩子。” 誓洇嫌风太吹,关上了窗。 誓涟也升上了窗。 也是,一碰就喘成那样,确实算不成什么小孩子。 “你有男朋友吗?” 话题突然拐弯,誓洇侧头看了他一眼。 “非得要有才行吗?” 誓涟笑起来,这样的笑,在封闭的空间里,多少有点,危险。 笑完他也就没再问下去。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誓洇去前台取了谢惟隽送的票。 誓涟看到票,没有说话。 两人上了电梯,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早上那个该死的瞬间。 忘拿U盘上了电梯的誓涟也没有想到,一开门,他就那样随便地站在那里。 没有任何缓冲时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他,不要放手。 走出电梯的瞬间,他也是这样想的。 誓洇又被一把抓住,他低头看了一眼誓涟捏他的手,很用力。 房间门口,誓洇要进房,誓涟拽着他不让走。 僵持不下。 誓洇闭了闭眼,吸了口气,踮脚吻了他侧脸一下,顺便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拿钱夹抽卡开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誓涟愣神了半天,抬手摸了摸脸。 他慢慢走到自己房间,摸了半天才把卡摸出来,开了门,他忘记取电,站在灯光和阴影的交汇处。 誓洇。 他喊着他的名字,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誓洇洗漱好躺到床上,谢淮光给他发消息。 谢淮光:吃了吗?你这会儿回酒店了吗? 誓洇:刚吃完,我哥带我和你哥一起吃饭,回来了。 谢淮光:我去……迫不及待啊他俩! 誓洇:我就是那250瓦的大灯泡! 谢淮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容我不厚道地笑了。 誓洇:不许笑!严肃! 谢淮光:好,好,不笑了。 誓洇:关我一天,最后还拿我当电灯泡! 谢淮光:对了明天不是小隽请你去看展吗?那刚好出门了,你哥不会关你了吧。 誓洇:嗯,我猜他明天也要出席那个展,估计是顾不上我了。 谢淮光:那就得了,你好好逛逛,你肯定感兴趣,小隽说请了好多业界大佬来搞讲座。 誓洇:嗯,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谢淮光:行,我洗澡去了,明天联系。 誓洇返回聊天界面,蹦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碧海蓝天金沙滩。 誓洇化成灰也知道是哪个。 点了同意。 谢惟燃:我是谢惟燃。 谢惟燃:你哥说明天的展他有事,让我带你逛逛。 誓洇:知道了。 谢惟燃:我今天说的,是真心话。 誓洇: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谢惟燃:你准备回来待多久? 誓洇:过了这个月就走。 谢惟燃:我带你四处走走。 誓洇:谢谢,我自己认路。 谢惟燃:不早了早点睡吧。 誓洇:你也是。 关了手机,誓洇脑海里回荡着那句。 你可以把我当做家人。 得了吧谢惟燃,就是誓涟,他在我心里都不止是家人。 你,不是。 誓洇放下手机,想起那个门口的吻。 不知道誓涟今晚能不能睡好觉。 恶劣地笑出声,誓洇翻了个身,睡着了。 804。 誓涟在浴室里,开着淋浴。 冷静不下来。 冷却不下来。 抓心挠肝地痒。 附骨之蛆地麻。 他咬着那两个字,那个名字,那个人。 想揉进骨血,抓紧,按实。 墙上的白浊似乎在提醒他一件事。 他的渴望,太深,太浓,太残忍。 大逆不道。 乱伦悖徳。 不见天日。 数十年如一日。 这渴望,从来没有停下来。 不止一次,他都在想,要是誓洇那时肯低头服软,誓涟可以说服谢惟燃,一定可以,他会同意的,他会喜欢的。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誓涟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将誓洇当什么了,不可以,不行,他会恨死你的。 他会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 誓涟颤抖着,关掉了淋浴。 ②①偷欢 第二天见到了谢惟燃。 他开车带誓洇去看展。 先去单位打了卡,随后才在一车保镖的护送下,进了展。 这一车的人也拿到了票,他们进了会场就隐匿起来。 誓洇跟在谢惟燃身边。 “你可以不用来。” 谢惟燃目光在会展里逡巡,似乎在决定要带誓洇先去哪里。 “最近不是很忙。” 决定好了先去哪个展,他带着人走过去。 有认出他的会展方,都止不住想上来打招呼。 誓洇看着他周围聚上前说话的人。 这还不忙? 等他从一堆人里脱开身,誓洇站在人群外,面上带笑。 “谢大工程师,最近很忙啊。” 这一句调侃让谢惟燃有些忍俊不禁。 “走吧,去别的展看看。” 誓洇跟在他身后,主办方的主持人就是誓涟,他在声音在会场里响起,四面八方地包围着。 谢惟燃轻车熟路地将他带到一个会场里,这里一会儿会有一场讲座。 他二人坐下来。 谢惟燃递了一杯冰水给他。 “讲座马上就开始,这个人讲得还不错。” 能从谢惟燃嘴里得到不错的评价,那就是业内公认的大佬了。 誓涟的声音还时不时从最上方的广播里传出。 誓洇抬头寻了寻音,侧头看谢惟燃。 “你知道吗?” 誓洇这话听起来很莫名其妙,但谢惟燃就是懂了。 “我一直知道。” 誓洇抓着冰水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愿意继续和他好。” 这句话甚至都不是问句。 “他和你,与我无关,我和他,与你无关。” 谢惟燃可谓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誓洇想起有一次谢惟燃说,他和我做的时候喊你的名字,我不让,他还咬我。 谢惟燃的每一次退步,都是因为誓涟。 谢惟燃选择退出誓洇的世界,也是因为誓涟。 这一次,他和谢惟燃之间,甚至都没有过去可言。 誓洇举止如常地喝了口冰水。 冷静下来了,讲座也开始了。 安静地听完整场讲座,谢惟燃带着誓洇离场。 休息区有单独的房间,谢惟燃随机挑了一间进去,带上了门。 誓洇手里的冰水没来得及放下,谢惟燃从背后抱住他。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吗?” 他就凑在他耳边说话,声音温柔。 誓洇不说话,由他抱着。 “是在云城四中门口,那么热的天,你跑得眼睛都红了,你跑得很快,慢一秒,就要赶不上门禁。你迎面朝我跑过来,红着眼像是要哭了一样。你跑进学校,淮光他冲你喊,誓洇,快点,要迟到了。” 誓洇心中的震撼大过了所有。 他无端想起那天,他拼尽全力地朝谢惟燃跑去,那时他脑子里想到的,就是那一年盛夏。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学校上课,谢淮光让他跑快点,他到了教室以后,和谢淮光说,他在校门外看见一个人,又高又帅。 他一边跑,一边望,心剧烈跳着。 不知是跑的,还是热的。 他终于跨越生死,拼尽全力,全心全意地朝谢惟燃跑去,一秒都不敢耽搁。 就这样跑到他面前,听他提起那一年盛夏的初见。 誓洇不知是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 谢惟燃搂着他的力道渐渐收紧。 他嗅着誓洇的味道,一嗅再嗅。 “我们是有缘的,誓洇。” 后脖颈有湿热的触感,慢慢攀到耳朵,慢慢滑到眼睛,舔舐掉他的泪水。 落到他唇上,轻触了一下,像是确认。 见他没有拒绝,谢惟燃慢慢深入。 夺取他的呼吸,体会他的热,他的渴。 喘息都乱了的时候,衣服也乱了。 谢惟燃伸进他的衣摆,点燃他的每一处欲望,织起漫天的情网。 誓洇仰着头,费劲地呼吸。 “哈……谢……惟燃……你想清楚……我是谁?” 谢惟燃含着他下身,咂出了声来。 他吐出那截头来,爱怜地吻了吻。 “你是谁,我比誓涟还清楚。我要你,和他没关系。” 他继续含着,越含越深。 誓洇扶着他的脑袋,仰着头。 “要我……” 电闪雷鸣之间,他射了。 谢惟燃全数咽下去,扶着他躺倒。 手指试探地进了小口。 又紧,又窄,会咬人。 誓洇热得连连呻吟,扭着腰,晃着腿。 性感得不得了。 谢惟燃硬得快死了。 试探性地入了第二根手指。 誓洇痛得快晕死过去。 “谢……谢惟燃!不要那么用力,放一根啊,求你,别在这里,啊……” 谢惟燃听话地撤掉一根,就着那唯一的一根,入得又深又用力,另一只手扶着他的下身,和誓洇的蹭擦在一起。 百般讨好,厮磨。 凌乱地倒在一起时,谢惟燃抓起他的手,带他感受那一片凌乱和湿热。 “要就别忍着。” 誓洇推开他的手,起身找纸巾擦拭。 “发炎了怎么办?你是情场老手,我不是。” 谢惟燃扔开那个指套,抽过纸给自己擦了擦。 “我很小心的,你说要几根,我就放几根。” 誓洇擦好了,穿上裤子,拿冰水洗手。 谢惟燃丢开纸巾,套好裤子。 “誓洇,我不脏,我和你哥,很规律,很健康,没病毒。” 嘴上是这么说,照样接过剩的半瓶水洗得干干净净。 开窗散了散味道,誓洇才平复下来。 “谢惟燃,出了这间屋子,你要怎么和我哥交代?” 谢惟燃上下确认誓洇身上不会让誓涟看出破绽,亲了他额发一下。 “他十年睡不到的人,我三天就睡到了,怎么交代?” 誓洇被他逗笑了。 攀比要不得。 可是比这种。 又很激起胜负欲。 两人若无其事地出了休息间,继续在会展逛。 誓涟一出现,誓洇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他收敛起来,一点点变乖。 乖到人心尖儿上那种。 谢惟燃满脑袋都是刚才他扭腰晃腿,颤声说要我的画面。 现在又乖得不像话。 好好一只狐狸精,摇身一变成了仓鼠。 誓涟朝他们走过来。 “哥。” 誓洇主动地上前喊他,誓涟莫名又想起昨夜的吻,眼底泛起的柔情连谢惟燃自己看了都摇头。 “怎么样,有感兴趣的吗?” 谢惟燃走过去,替他理了理袖口。 袖扣松了。 “都还行,听了一场讲座,走累了歇一歇就过来了。” 理好了袖口,两人抬头默契地相视一笑。 誓洇:又拿我当250瓦的电灯泡!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盏电灯泡,发的是绿光。 低碳节能环保健康的绿光灯泡。 ②②死忆 三个人在会场的自助餐厅吃饭。 谢惟隽看见誓洇,开心地跑过来。 “誓洇哥哥!” 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可甜了。 “誓洇哥哥,逛得开心吗?下午还有……” 谢惟隽渐渐把人带去了别的位置。 誓涟:如果可以拴一根绳…… 谢惟燃:如果可以贴胶带…… 两个人继续不动声色地吃好饭,誓洇走回来时,看见他二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 誓涟:站过来。 谢惟燃:别动。 誓洇走过去,拿起不知谁餐盘里剩的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小口地吃。 誓涟拿起餐盘,朝回收处去了。 谢惟燃也端起餐盘。 “好吃吗?你哥特意为你拿的。” 誓洇几口咽完,端过谢惟燃餐盘里的一杯柠檬水喝掉。 “这个也是?” 谢惟燃把空杯子拿回来。 “嗯。” 其实他在谢惟隽那边已经吃饱了。 可是这两个人,就是喜欢暗戳戳地表现自己。 没办法,要雨露均沾。 谢惟燃未彻底表态之前,他断不会这样想。 可那句我们有缘,切切实实撞到了他心坎上。 下午的展讲座居多,谢惟燃带着他进了一个展坐着,讲到一半,台上的人下来把谢惟燃请上去,要他讲两句。 誓洇此前从来不会想到,花孔雀是会开屏的。 因为这属于自然界的雄竞行为。 谢惟燃讲完,掌声雷动。 誓洇拍着手,心里暗暗点头。 不亏是花孔雀,羽毛确实好看。 他落了座,誓洇又反应过来,故意的啊。 那么多展,偏偏选他研究的领域。 誓洇开了瓶递给他。 “谢大工程师,讲累了吧,喝口水。” 誓洇一拿这种语气和那副带笑的表情同他说话,心里就必然有别的心思。 谢惟燃接过水抿了一口。 “刚刚是谁湿得那么快的,这水,留给他补起来。” 谢惟燃咬着字眼,将水递还给他。 誓洇把水盖上,对谢惟燃的阴阳怪气丝毫不理会。 这场讲座结束,他们顺着人潮往外走。 誓涟发了地址,让谢惟燃带着誓洇先去等他。 上了车,誓洇坐在副驾,手里的水放在车门扶手下方。 “我哥说去哪?” 谢惟燃目光从跟哨的车子那里收回来, “全都盛会。” 誓洇没听过这家店,拿出手机来搜了搜。 一道菜二万八? 这是人吃的吗? 吃了能成仙吗? 谢惟燃在他逐渐瞪大的眼睛里拿走了他的手机,顺势开了导航。 “走吧,去掌掌眼。” 能从谢惟燃嘴里说出掌眼二字,这家店确实不简单。 誓洇只觉得这世界如此不真实。 比他从水里爬出来的那个世界还不真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爸妈对他独居云南这件事情没有继续抓着不放。 一定是誓涟给的太多,堵住了他们的嘴。 这里面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誓涟方方面面地堵住了他们的嘴。 誓洇收起心思,谢惟燃开车看得很专心,他又开始发散思维。 誓涟开车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一心二用,还有空关心他渴不渴的? 正想着,谢惟燃伸手过来,给他把副驾上的空调打开。 “热的话就吹吹。” 誓洇点点头,谢惟燃觉得他是热了? 不过誓洇的注意力又放在他无名指的那只钻戒上。 他曾经握着这只手,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挲了两下。 这么想着,他伸手过去。 谢惟燃自觉地把那只手递给他。 看着他接过那只手,在无名指戒指上摩挲了两下。 表情也不再不咸不淡。 反而,过分认真地思索。 谢惟燃头一次开车分心,在高速上打了道生死漂移。 誓洇被吓到了,他缩回手。 “抱歉,害你分心了。” 谢惟燃继续开车,仿佛刚刚漂移那一下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那是在高速上面,一不留神会出人命的 白色面包车已经靠近,打了灯,开车的那人探出半个身子来。 “谢先生,需要下车检查一下吗?” 谢惟燃摆了摆手,提速上前。 在那一车人看来,是想快点下高速去检查。 其实,他是心有点慌。 “你刚刚,摸着戒指的时候,在想什么?” 看起来,好难过。 誓洇低了一下头。 眼眶里的泪已经涌出来。 谢惟燃何止是慌了。 他乱了。 明明之前戴着这枚戒指出现在他面前好几次,也没有今天这样的反应。 “谢惟燃……你上次出车祸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很神奇的事情,比如,梦到谁救了你。” 誓洇低着头,声音低沉而缓慢。 谢惟燃紧急踩了刹车,按了求助灯。 “什么…意思?” 他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颤抖起来,连人也颤抖起来。 白色面包车紧急停在身后,拿出了急停障碍物。 谢惟燃被带下车,誓洇也下了车。 一伙人开始对谢惟燃的车展开紧急检查。 “谢先生,是不是车子不太对劲?” 谢惟燃还算冷静,“有个轮胎有点问题。” 为首的那人打了电话。 “谢先生,已经叫人赶过来了,你去我们车里休息一下吧。” 谢惟燃和誓洇上了白色面包车。 一上车,谢惟燃抓起誓洇的手。 “什么意思?告诉我。” 誓洇的泪水又涌出来。 “你信不信,那个人,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护着你,只是因为,你和我,还有缘。” 谢惟燃脑子一下子炸开。 “谢惟燃!别睡!清醒过来!他还在等你,他一直在等你!你不要睡!你们没有结束,还有缘再见的,谢惟燃!” 那样震耳欲聋,那样深入人心。 他周身都被一道白光包围着,什么都伤害不了他。 他活了下来,奇迹一般活下来,受了点擦伤。 谢惟燃抓着誓洇的肩膀,眼里也涌出泪水。 “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誓洇抱着他,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上个月,我掉到河里,差点淹死了。我快要死了,或者说,我死了之后,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待到投河自尽。我在河底,见到一具白骨,他身上的衣服,就是我投河自尽那天穿的。我又活了,我游到岸上,去报了警。警察查完身份告诉我,他,和我,同名同姓,连DNA检测结果都说他是我。” 这种冲击三观的事情,放任何一个人身上,谢惟燃都不会信。 出走了十年的誓洇怎么会突然回来。 曾经那么抵触誓涟的他,怎么会轻易接受誓涟对他的好。 从来不知道谢惟燃心思的他,怎么会三番五次地表明心意和立场。 甚至连他出车祸时梦到什么这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这叫谢惟燃,怎么不去相信。 他抓着誓洇的手甚至抖起来。 “投…投河……自尽……怎么会?你……怎么这么傻……” 誓洇继续安抚他。 “心太痛了,痛得要窒息了,不想活了。”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谢惟燃就越是心痛万分。 “誓洇……阿洇……我们……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谢惟燃颤颤巍巍地捧着他的脸,目光里都是乞求。 誓洇掏出手帕给他擦干泪水。 “没什么,只是不敢承认真心的几只可怜虫,以其中最可怜的一只死掉为结局,惨淡收场的故事。” 谢惟燃望着他,企图从他脸上再看到刚才的那份心痛。 可他没有,他冷静得,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是,跳进河里的也是他啊,经历了他口中说的那些事情的,就是他啊。 他怎么会不痛呢? 他早就痛过了。 在重逢的分分秒秒里,他都在痛着。 唯一叫他不痛的,是刚才休息室里,他柔声说起的那个盛夏,是确定心意的那串潮湿的吻。 他从来没有拒绝他,只是叫他轻一点,叫他放一根手指就好。 谢惟燃想通了一切关节,他再吻上他时,温柔又缠绵。 他要捧着一颗真心,免得叫誓洇再痛。 缠绵许久,窗外传来扣扣地敲窗户声。 好在这车里后座是有帘子挡住的,从前面看也看不出什么。 谢惟燃怜惜地摸摸誓洇红肿的唇,扭头开了窗,顺势将他挡在背后。 “谢先生,可以了,上车吧。” 他们调了质检过的车过来,谢惟燃那台被运上车拉走了。 谢惟燃上了车,发动车子。 白色面包车依旧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下了高速,过收费站的间隙。 谢惟燃摸着誓洇的侧脸。 “刚刚,你摸着这个戒指,在想那个世界的自己,是吗?” 他已经平缓下来,声音也恢复如初,没有半点颤抖的样子。 誓洇仰头蹭着他的手心。 “临死前,我也是这样摸了摸你戴的那枚戒指,告诉你,没有谁错,谁也没有错。就这样吧,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 谢惟燃深深吸了口气,某一个瞬间,他们怀揣着同样的想法。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此刻,他们都还活着。 而逝去的人,也希望,他们好好地,活下去,活到有缘再见,再续前缘。 ②③爱与 车子停在那家辉煌的酒店门口,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誓涟已经到了。 挂了电话,谢惟燃带着誓洇进了电梯。 “你把他带回来了,葬在哪里?” 谢惟燃看着电梯数字一个个地跳动。 “葬在本该葬我的位置。” 谢惟燃以为自己已经能很好地接受这件事了。 还是在誓洇说出,本该葬他的位置,又慌了神。 “你……是不是不打算再活下去了?” 誓洇点点头,平静地陈述。 “我本来,只打算活到三十岁。那个墓,算衣冠冢。” 谢惟燃想起多年前谢淮光孩子的满月酒上,他笑着说,签了遗体捐赠。 所以,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 如果不是……不是……历经那样的事情,他轻易跳下去的河,又怎么会再爬上岸…… 谢惟燃一阵后怕,他忽然拉过誓洇紧紧抱着。 “我曾经以为那个夏天错过就是一个遗憾,没想到,已经遗憾到需要跨越生死的地步了。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誓洇抱着他,“没有,这个世界的你很勇敢。” 仿佛得到了誓洇的肯定就得到了全世界的肯定,谢惟燃放开了手。 电梯门缓缓打开,谢惟燃让誓洇先走半步,自己落后半步。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放心吧,换我来勇敢地爱你。” 誓洇听得这句话,心里溢满了甜。 拐弯的时候,他扭头看谢惟燃。 “是吗?我觉得还不够,我要双份的勇敢,双份的爱。” 谢惟燃笑着看他。 “如你所愿,会的。” 誓涟已经等在席间,对于姗姗来迟的二人,他面上透露着的都是担心。 “车子怎么了?人有没有事?” 上上下下打量完了,他还想上手检查,谢惟燃止住了他。 “没事了,都没事。” 誓涟于是扭头看誓洇,他已经走到座位上坐下。 “我饿了,上菜吧。” 他倒要看看,二万八一道菜,吃了能不能原地升仙。 升仙是不可能的,只是味道确实超越了此前吃过的所有,每一口都散发金钱的气息。 如是想着,誓洇每一口都吃得干干净净。 像他这样半死不活拿点边缘股份就想混吃等死的人来说,一夜暴富就是个夸张点的梦了。 总之这一餐,托誓涟和谢惟燃二人的福。 吃完之后,觉得灵魂有被金钱洗礼到。 坐在誓涟车里,他二人在车外接吻。 誓洇:恨我是个不会说话的绿灯泡。 等他二人调完情,谢惟燃可谓春风得意,笑容满面,上了车还不忘打喇叭告别。 誓涟下唇咬出了血,誓洇扭过头不看他,觉得谢惟燃真是好一只花孔雀。 舞到他头上来了。 誓涟舔了舔唇,发动车子。 依旧开着车,头也不偏地同他讲话。 “玩得开心吗?”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情动的余韵尚存,誓洇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誓涟忍起来,相当可怕的。 誓涟又舔了一下下唇出血的地方。 铁锈味儿让他高度紧张的神经变得更敏锐。 不过好在,他真的很能忍。 车子停到酒店门口,正要下车的誓洇被一把拽住。 那力气大得吓人,根本挣脱不开。 誓洇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一手撑在誓涟腹肌上。 感受到他身体起起伏伏,气息变得越来越危险。 “全是你的味道。” 誓涟垂眸盯着他半晌,惜字如金地冒出几个字来。 誓洇眨了眨眼,撑在誓涟衬衣上的手刚要收回来,他被一把提溜起来,放在誓涟腿上,背抵着方向盘。 这下只能撑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剧烈的喘息。 誓洇不知道誓涟还能忍多久,太危险了。 下体贴近的位置,那头凶兽已经在叫嚣着想咬死他。 “连他身上,都全是你的味道。” 终于把完整的话说清楚了。 誓洇没有作声。 两个人今天差点上垒打,没有味道残留那就是骗鬼。 谢惟燃……这花孔雀心眼坏得很。 誓洇的呼吸声也渐渐浓重起来。 誓涟顶得他,湿了一片。 “哥……” 其实应该继续保持沉默,等誓涟忍过这一段就好。 誓洇实在抵着方向盘,腿也伸不直,过于难受了。 见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头,誓涟忍了又忍,打开车门,将他抱下了车。 誓洇刚下地站稳脚跟,又被强拽着上了楼。 誓涟生怕他跑掉。 这一次连到他门口的机会都不留,直接拽进804。 誓涟将他一把按进浴室,浴室灯没有打开,只能借着外面的灯光看清彼此的脸。 又是熟悉的对视。 欲望浓重的眼眸里,容不下理智。 彼此抵着,贴着,喘着。 誓涟的衬衣已经抓皱,誓洇眼泛红潮,誓涟的下体在他腿间蹭进蹭出,那架势若是直接进去,当场他就能没命。 他站着不敢乱动,任由誓涟的汗水打湿衣襟,也沾湿了他的额发。 誓涟双手撑在墙上,克制得不能再克制。 誓洇泄出来时,弄脏了誓涟的西装裤和名贵皮鞋。 誓涟没有理会这些,他将誓洇死死顶到墙上,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他放开了誓洇,泄到了一边的墙上。 誓洇脱力地扶着浴缸喘息。 扯过毛巾将下体擦干净,套好裤子。 他扶着墙,慢慢挪了出去。 大腿内侧都蹭破了皮,他只能慢慢挪。 门咔哒一声关上时,誓涟撑着墙,懊恼又自责地捶了一下墙。 费劲地洗完澡,门外有人敲门。 “您好,您买的药到了拿一下!” 誓洇穿好浴衣,打开门,拿过了塑料袋装的药。 “记得好评谢谢,祝您早日康复!” 誓洇道了谢,关上门。 一看就是誓涟的手笔。 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亲密接触超过一个小时,必然会受伤。 当然谢惟燃那种不算,他会咬回去,不管多重。 抹好药他倒在床上,他才理解过来谢惟燃是有多小心,根本不会留下痕迹。 不像誓涟这种吃人的狗。 拿过冷落了半天的手机,噔噔噔冒出好几条信息。 谢淮光:回去了吗?今天玩得开心不?我跟你说,遇上个烦人的合作商,真想抓过他脑袋来哐当晃一下,让他听听自己脑子里的水声! 谢惟隽:回去早点休息啊誓洇哥哥!我和同事去通宵happy! 谢惟燃:你哥老婆孩子的事你想听我给你讲讲。 誓洇:我到酒店了,逛了一天,晚上我哥在全都请吃饭,二万八一道的水准,我真是大开眼界。 誓洇:好,准备休息了,玩得开心。 誓洇:讲讲 谢淮光:啧,不得了啊,我猜我哥也在是不是?我要不要跟你透露一下全都是我哥名下的产业。 誓洇:这是重点保护对象该有的资产? 谢淮光:那可不,你是不知道我小姑家的产业有多变态,那帮人坐我小姑办公室查了一个星期,嘿嘿,一点毛病都没有! 誓洇:真……变态啊…… 谢惟燃:你哥他,形婚,接盘侠,懂? 誓洇:他是这个(竖拇指) 谢淮光:就是很离谱啊我哥他,那么多钱花到下辈子都花不完,但他的乐趣就是每天早起按时去单位打卡。 誓洇: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 谢淮光:哈哈哈我可就很好懂,就是喜欢挣钱给老婆孩子花! 誓洇:哈哈,那确实。 谢惟燃: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誓洇:还有比按着亲弟弟腿蹭进蹭出都蹭破皮了还意外吗? 谢惟燃:他是这个(竖拇指) 谢惟燃:他买药给你没 誓洇:擦了,痛。 谢惟燃:我看看。 誓洇:你想占我便宜直说。 谢惟燃:我就看看伤势。 誓洇:照片。 谢惟燃:真白嫩。 誓洇:变态。 谢淮光:真困啊我,睡了哦,明天还得去和那个烦人精喝早茶。 誓洇:行,睡吧。 谢惟燃:我给你另买了别的药,那个管用,见效快。 誓洇:多快,明天就好? 谢惟燃:信我。 药到了,誓洇慢吞吞去开了门,拿了药。 那单子上写售价288,誓洇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誓涟买180的药,他勉强可以接受。 谢惟燃他,是真不把钱当钱啊。 抹了药,誓洇靠在床头,是有感觉没那么痛了。 誓洇:二万八一道菜,288一只药,您真行(竖拇指) 谢惟燃:过奖。 谢惟燃:晚上热盖床薄毯,伤口要通风。 誓洇:知道了。 关上手机,誓洇闭上眼。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之多之复杂,赶得上他过去十年。 当然,那个世界除外。 ②④调教 第二天醒来,又抓过288来抹了一遍,誓洇这才起身去洗漱。 腿上有伤也不便去跑步,誓洇换了件卫衣套了条短裤,正在窗前拉伸,门扣扣响了两下。 拉开门,是誓涟。 “下楼。” 誓洇抓上手机钱包顺便把288也装进裤兜里。 进了电梯,谁也没说话。 上了车,还是没说话。 沉默大概是成年人心虚的表现。 车子启动,却往别的方向开,到了谢惟燃单位门口,誓涟才开口。 “我今天飞上海,惟燃带你四处走走。” 誓洇嗯了一声,下了车。 回来的每一天都能见到谢惟燃。 放以前誓洇只可能觉得那是做梦。 誓涟的车子刚走,谢惟燃卡着点地从单位出来。 誓洇站在树荫下面,那装束就像刚刚晨跑完,在这里乘凉的功夫,要假意邂逅几天前追着跑的人。 谢惟燃走过去。 “先去吃点东西。” 誓洇跟着他走,还是在不远处看见白色面包车。 估计那帮人都纳闷,这两人天天见面是几个意思? 说好的只见过几面,结果搞半天是对象的弟弟。 盯哨是真辛苦,吃瓜也是真好吃。 誓洇走着走着自己笑起来。 谢惟燃刻意和他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听见他笑了,扭过头来。 “不是,咱俩也太好笑了。” 誓洇笑得叉腰。 谢惟燃的目光自然地转到后面的面包车,又转回来。 “他们只负责我的安全,旁的不会过问。” 誓洇收敛了一下情绪,直起腰来。 “那他们应该也去调查了我在云南的那十年。”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河里的事情,他们不会调查得那么仔细,地方上也会尽量保密。” 谢惟燃的推论确实不错,答应他带走遗骸之前,他签了保密协议。 “如果我给你带来危险,也会带给他危险,我不想别人再去打扰他的清净。” 誓洇望着路边的早餐店,一边思考吃什么,一边如是说。 “你不会的,我也不会。” 谢惟燃指了一家二楼开窗的店,带着他进去了。 “两碗大酥牛肉,一碗加薄荷,一碗少辣。” 谢惟燃点了单,付了款,带着他坐到二楼去了。 “还疼吗?” 对着窗,两个人挨着坐。 谢惟燃的手搭上了誓洇的腿。 摩挲了两下。 “没那么疼了。” 谢惟燃舍不得手里的滑腻触感,手指往裤腿里滑去。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 誓洇把腿夹紧,顺势也夹住了谢惟燃的手。 “别乱摸了,碰到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谢惟燃把手指退出来,沾了一手的药味,当然还有誓洇身体的香味。 檀木灰裹着膻腥味。 这个味道,他只在誓洇身上闻到过。 谢惟燃把手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表情有点沉醉。 誓洇丢给他一张纸,骂了句变态。 谢惟燃抓过纸擦了擦指尖沾上的药,不怒反笑。 “实在好闻得紧,没忍住。” 誓洇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寺庙香火味,有什么好闻的。” 谢惟燃正想同他说什么,牛肉粉来了。 大颗大颗的酥牛肉飘在汤上,缀着鲜绿的薄荷叶,鲜红的辣油又增添几分诱人。 谢惟燃把那碗加薄荷的推给他,自己吃少辣的那碗。 誓洇也拿起筷子,大口朵颐起来。 有一说一,味道确实很好。 连汤也咕嘟下肚,誓洇满意地搁下筷子。 “还是老家的牛肉粉有那味儿。” 擦擦嘴,谢惟燃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薄荷清口糖给他。 “去去膻味儿。” 他自己也含了一颗,誓洇接过来放嘴里化开。 凉意从舌头蹿到天灵盖儿。 誓洇甩了甩脑袋,不行,劲儿太大。 谢惟燃领着他下楼,沿路返回。 誓洇也不问他要去哪,只管跟在后头走。 到了单位门口,他摸出钥匙开车门。 誓洇本来要坐副驾,谢惟燃指了指后面,示意他坐后面去。 誓洇只好上了后座。 车子开动,窗子也都升起来。 “裤子脱了,擦药。” 谢惟燃的声音从驾驶座不咸不淡地飘过来。 誓洇没有多说什么,麻溜儿地把裤子脱到膝盖,摸出兜里的药打开盖儿。 “再往下脱点。” 誓洇抬起头来,笑了。 “谢惟燃,你……”他都骂不出来那词儿。 谢惟燃开上了一条安静的道,白色面包车远远落在后面。 誓洇将短裤脱到脚踝。 两脚踩在皮质沙发垫上。 那姿势,要多色气有多色气。 他拧开盖子,挤出药抹到手指上,一点点涂到大腿内侧。 谢惟燃盯着后视镜,喉头滑动。 “里面也擦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的含义。 誓洇又挤出一点药,按在肛口。 粉嫩的口沾上了粉色的药膏,靡靡至极。 车子忽然停在树荫靠边的位置,外侧是一片湖,一望无际。 谢惟燃降下他那面的窗子,点了根烟,手指夹着烟,伸到窗外。 不远处的面包车也停下来,没了动静。 谢惟燃吸了口烟,继续盯着后视镜揉弄着小口的誓洇。 “放一根进去。” 闻言,誓洇又挤了点药膏到手指上,从小口慢慢探进去。 慢慢没入,一寸又一寸。 谢惟燃又吸了口烟,将夹烟的手伸出窗外,目光依旧在后视镜上。 直到全部吃进去。 誓洇有些忍耐不住,想退出来。 谢惟燃的手伸了过来,他的中指上已经套好一个指套。 他仰着头,手朝后伸,中指准确地进入誓洇湿润的小口。 两只手指挤在一个小口。 誓洇另一只手扒拉着前座靠背。 吃痛地呻吟着。 “呃……好痛……谢惟燃……出去……痛……啊……” 谢惟燃继续入,没有理会他。 直到吃下两只手指。 誓洇脱力地瘫软在后座上。 面色潮红,眼含泪水。 谢惟燃一下下抽送着手指,带动着誓洇的手指一起抽送。 他的中指抵到更深的肉壁,誓洇不住颤抖起来。 “啊……别扣……好酸……啊……要死了……呜呜……谢惟燃……” 誓洇终于还是在高潮里喊着谢惟燃的名字,双重高潮之下,他倒在后座上,颤抖还没有停下,啜泣声也隐隐约约。 谢惟燃慢条斯理地用湿纸巾擦手,窗外那根烟也燃得差不多了。 他点了根新的,继续抽。 誓洇回过神来,拿过谢惟燃放在中控台上的湿纸巾,一点点擦拭。 誓洇擦掉眼泪,重新抹了药,穿上裤子,靠在另一边闭眼养神。 后窗忽然打开,有徐徐的风吹进来,吹走了车里的膻腥味儿。 抽完那杆烟,谢惟燃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路过一家小卖部,谢惟燃下去买了两瓶冰水。 誓洇坐在后座,抱着冰水冷静。 谢惟燃站在车边喝了口水,看誓洇一副指奸之后半死不活的样子,笑起来。 “不比蹭进蹭出蹭破皮爽吗?” 誓洇抬眼望了他一眼,拧开冰水喝了一口。 “爽过头了。” 说完他开了车门,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 谢惟燃上了车,继续发动车子。 “在那个世界,我们怎么做爱的?” 誓洇坐直了身子,目光望着一望无际的湖。 “背着我哥做,趁他喝醉做,考进同一所大学继续做,在租的房子里做。出了门,谁也不认识谁。” 谢惟燃踩了一脚油门,显然觉得这个答案背后一股子苦情剧的味道。 他不喜欢。 誓洇拿起他那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你知道那个世界,我和我哥怎么做吗?” ②⑤乱伦 谢惟燃预感到那回答一定很糟糕。 “第一次,是在和你做完没几天,身上到处是痕迹,还发着炎,他来找我,撞见了我那副样子,他太生气了。他发了疯一样按着我,我也挣脱不开,索性就任他操。” 说到这,谢惟燃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鼓起。 “我不知道做了多久,昏过去再醒来,身体变得更糟糕了,我躺在床上,没日没夜地流眼泪。” 誓洇说到这,顿了一会儿,抓起水来还想喝一口,却被谢惟燃一把抓着手,紧紧握着。 他在抖,谢惟燃整个人在抖。 从听到他投河自尽的那句开始,他就设想过,到底是怎样的遭遇和怎样的绝望,才会那样决绝地自杀。 可没想到,一开头,就这么令人窒息。 “我那时,好想快点考进你在的学校,我一边写代码,一边学习,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我怕追不上你的脚步,就永远也追不上了。” 谢惟燃单手开车,他知道这个世界的誓洇并没有考上那个学府,也就能知道,在那个世界,他要付出多少艰辛和努力,才能追赶上谢惟燃那异于常人的脚步。 “好在,我赶上了。虽然过程很惨痛,我一度抑郁到想死,可是真的考上了,我又好开心。发了工资,我就买票飞去北京找你,你看见我来了,眼神都亮了。我说我也考上你在的大学了。你夸我好棒。我们就在你住的地方,没日没夜地做,没日没夜地缠绵。回去的那天,我没敢告诉你,我悄悄走掉了。” 谢惟燃一颗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捏住,窒息到快要破碎。 誓洇安抚似地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在他手上。 “第二次,就是从北京回来,人前我哥没有动我,那天正好家里办升学宴,楼下宾客满席,他压着我一直做,让我不要叫得太大声,又让我不停喊他哥,从白天到晚上。我活活疼晕过去之后,他把我送到医院,之后又让我单独住在酒店里。他怕爸妈知道,所以藏着我。” “第三次,是我要去开学报道的前一天。他知道我要走了,发了狠地操我,我让他误会我在北京有个同校的对象,他生气了,咬得我到处是伤。回北京的票是你给我买的,你也回北京,但你没告诉他,那个时候你们还没复合,各自找了别人发泄,但是我哥不知道,你找的人是我。” 谢惟燃深吸一口气,抓住盲点。 “什么意思……我明知你和他……还和你……” 谢惟燃觉得那个世界的自己就他妈的是个纯种变态。 “是啊,你那么聪明,当然一开始就知道。可你就是没有告诉我哥。后来你毕业要出国了,我哥连夜飞去北京找你。那晚……那晚以后,我就被一脚踢出你们的世界,浑浑噩噩地活着。淮光的婚礼和孩子满月酒席上,我们见了两次,你很想和我解释什么,但是话到嘴边,都是些无济于事的道歉。我哥也赶回来,他和你一样,是想给我个解释的。哪有那么多解释呢?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了,那天晚上,我什么都知道,我在微博上刷到你们见面的视频,满屏都在祝福你们一定要幸福。我通宵赶完项目,拿起手机,一路黑进你房子的监控还有你的手机,你床头的电视。我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什么都明白了。我有自知之明的,你们的感情面前,我算不得什么。” 谢惟燃有些气愤地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声惊飞了沿岸的海鸟。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他和誓涟…… 誓洇拍拍他的手,松开两人都是汗的手,拿起水来喝了一口。 “后面的事,你昨天就知道了。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就是那样子。要怪,就怪我那时真的以为,我真的追上你了。难怪你接受我能那么顺利,原来我们一早确实有缘,只是纠缠太多,把缘分都耗尽了。” 车子停在湖边,他们下了车,坐到湖边的长椅上。 “你决定回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谢惟燃目光从湖那边的白色面包车收回来,他将手搭在誓洇后脑勺上。 慢慢揉着抚着。 誓洇也放松地将头靠在他手心上。 “如果没有和你还有我哥重逢,下个星期淮光回来,他约我到他家里吃个饭,那之后我就会回去,接着打理手上的项目,周末去寺庙做做义工,领着那点薪水和分红,活到三十岁,还是那条河。” 誓洇的话里有无限的释然,谢惟燃却听出一股子诀别。 “不要,不要那样,现在我们已经相遇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哥,你哥他不会那样强迫你的。誓洇,我和他会好好爱你的。” 谢惟燃的目光之真挚,语气之诚恳,誓洇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一车子的保镖盯着呢,你把眼泪收一收,别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走吧,我饿了,你要继续带我去你哪个店里吃好吃的?” 誓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活着啊,真的很好。 他死过一次了,这辈子,就慢慢死吧,不着急了。 谢惟燃也随他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车上。 “换我来开吧,你休息休息。”誓洇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上了驾驶座。 谢惟燃正准备上副驾,誓洇朝他点点下巴,示意他去后面坐。 “谢大工程师,回去要两个小时,你自己看着办打发时间吧。” 谢惟燃上了副驾,很不客气地咔哒解开皮带。 “行,我给你演示演示,什么叫天才0.5。” 誓洇饶有兴致地看着后座上的谢惟燃解开裤子,释放欲望。 平日高岭之花的谢惟燃,一到脱了衣服,立马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的腿很长,长到只能搭在两个前座靠背上,这样一来,他腿间的风光也一览无余。 干干净净,粉粉嫩嫩。 一看前面就用得少。 不过该有的尺寸都有。 那凶兽一抬头,誓洇没由来颤了一下。 谢惟燃却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表情。 一边安抚着下身抬头的欲望,一边用嘴撕开指套,套在中指上。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要上手术台。 中指抵在肛口,渗出的液体和中指沾染在一起。 谢惟燃另一只手握在铃口,拇指抚弄着。 他双眼迷离,媚色十足。 誓洇开车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好在这路上也没啥人,更没有监控,除了远处跟着的白色面包车。 现在欣赏着谢惟燃自慰的,只有誓洇。 中指已经没入口中,顺畅地进进出出。 谢惟燃的呼吸渐渐浓重且急促。 慢慢地,第二根手指撑进指套,鼓鼓地一齐进入小口。 皮质沙发垫上已经湿了一片,夕阳光下,泛着水光。 谢惟燃仰着头,原来抚慰着下身的手转而抚摸着胸口。 滑过锁骨,胸肌,乳头,碾压挑逗。 直到两颗红豆都立起来。 转而在腹肌上留连,顺着人鱼线向下,滑回下身。 抽送的手越来越快,第三根手指也加入进去。 誓洇挑了一下眉。 喟叹着。 “天赋异禀啊,谢惟燃。” 谢惟燃闷声笑起来,左右手的速度都在加快。 终于,点点白灼溅落在他腹肌胸肌甚至脸上。 他喘着气,沾了点脸上的东西送进嘴里。 色得惨绝人寰。 欲得无可救药。 骚得无人能及。 誓洇将湿纸巾递给他。 声音也哑着火。 “擦擦。” 谢惟燃接过湿纸巾来擦着,擦去好几张纸,才慢慢捡起散落在座位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 还是不穿最好看。 欣赏完人体盛宴,誓洇拿起手机递给他。 “去哪里,导个航吧,快入城了。” 谢惟燃修长的手接过手机,指尖还泛着膻腥味儿。 “去聚得,吃烤肉。” 接回手机,誓洇按照指示开上高速。 上高速关了窗,车内都是谢惟燃体液的味道。 “按开香薰吹一下吧,味道有点浓。” 誓洇按开空调,打开香薰盖。 车里弥散着一股白花冷香。 很符合谢惟燃高岭之花神坛之上的气质和格调。 谢惟燃斜靠在后座上,看着誓洇专心开车的模样,一时看得入神。 誓洇这时候才明白,开车的人是怎么做到手在前面开,心在后面看。 “盯着我做甚?” 谢惟燃闷声笑了一下。 “有的人可以为爱考清华,有的人可以出走十年不归家。” 誓洇知道他是在感叹两个世界的他,明明做的事情都不一样,却偏偏,又那么像,那么一样。 “我看你是在讽刺我这辈子没上清华。”誓洇也笑了笑。 谢惟燃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容,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我们家我学历最高就好了,你哥负责挣钱,你负责花。” 誓洇被逗笑了。 “那今晚还是刷他的卡,不过你怎么做到去自己店里还要刷他的卡?” 谢惟燃一挑眉,“习惯了。” 誓洇点点头。 “他负责挣钱,你负责赚钱。” ②⑥良夜 到了聚得。 誓洇跟在谢惟燃身后,这个点餐厅里人不少,也有认识谢惟燃的熟客。 谢惟燃进了包间,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拿过菜单来慢慢翻着。 誓洇也不着急,随他慢慢翻。 “有些新菜式,尝尝看。” 按了桌铃,立马有人进了包厢。 谢惟燃细细交代着食材,最后点了两支酒。 醒着酒,誓洇按开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谢淮光:今天去哪儿玩了?吃了吗? 誓洇:你哥带我到处转了转,这会儿在聚得吃饭。 谢淮光:我哥他是在替你哥管束你哦。 誓洇:还有这层意思? 谢淮光:不然呢? 誓洇:哦。 谢淮光: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位嫂子? 誓洇:谁? 谢淮光:不是,你一点也不关心关心你哥还有老婆孩子这回事? 誓洇:你哥说我哥形婚,还接盘侠。 谢淮光:真惨啊听起来。 誓洇:确实。 谢淮光:难怪我哥肯同意复合。 誓洇:难道不是因为你哥先没了老婆孩子? 谢淮光:他还没跟你聊到这一茬吧。 誓洇:没。 谢淮光:那你自己问他吧,我还是我妈那偷听来的。 誓洇:行,我问问。 谢惟燃起身给他倒酒,誓洇将手机一放。 “你和我哥,三年前好的?” 谢惟燃倒好酒,坐下。 “你想问我老婆孩子的事。” “愿闻其详。” “举荐我回国的师兄,她妹妹,未婚夫是缉毒警察,出任务死了,受人所托。可惜,没托住。” 寥寥几字,誓洇昧过味来。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食材上了烤架,誓洇先吃了点餐前开胃菜。 等着吃服务员专业的烤肉手法之下出来的烤肉。 谢惟燃没有具体展开讲是怎么回事,誓洇却几句话听出了愧疚无奈自责。 话题确实敏感,要是誓洇不问起,谢惟燃断然不会提起半句。 吃了一会儿,谢惟燃给他添酒。 “味道如何?” 誓洇品了口酒。 “不难吃。” 谢惟燃挑了下眉,看来话题沉重,影响胃口了。 “还想吃什么?” “尝尝那瓶酒。” 谢惟燃顿了一下。 “度数有点高。” 但还是打开来醒着。 “今天累着了吧,吃完回去早点休息。” 誓洇夹肉的手一顿。 “晚上有事?” 谢惟燃嗯了一声。 誓洇喝过高度数的酒,脑子晕起来,反倒又多吃了些肉。 谢惟燃见他吃出些兴致来了,让服务员又烤了些肉给他。 起身走的时候,包厢里只有他二人。 “喝酒漱漱口,亲一口,我走了。” 誓洇喝了口那杯甜酒,还没咽下,谢惟燃就托起他下巴吻他。 酒液在口腔里留连。 甜得心头发慌。 夺走最后一点酒,他嘬了一下誓洇的嘴唇。 唇是软的,眼神是乖的,人是喜欢的。 他放开手,拇指在他唇上揉了揉。 “真乖。” 谢惟燃咔哒关上门,誓洇端起酒来又喝了一口。 没有刚才那口甜。 谢惟燃给他叫了车,送到酒店门口。 下了车,消息也来了。 谢惟燃:早点休息。 誓洇:嗯。 谢惟燃:结束晚我就顺路去你哥那睡,明早见。 誓洇:好。 躺到床上,擦了点药,头晕晕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钻进了一个怀抱。 有些酒气,混着白花冷香。 誓洇蹭了蹭,低声唤他的名。 “惟燃……” “嗯?” 他低声应了。 “回来了。” “嗯。” 誓洇又清醒了一点。 圈着他的腰。 “亲我。” 谢惟燃将他拉起来,抱着他半个身子。 低头去吻。 额头。 眼睛。 鼻子。 唇。 他嘴里酒香混着薄荷的凉。 誓洇清醒了大半。 靠在他身上喘息。 “去洗澡。” 他推了谢惟燃一下。 他没动。 “再抱一会儿。” 誓洇于是抬头看他。 又吻在一起。 谢惟燃改坐为跪。 压着他吻。 在扯开他衣服的念头实现之前,起了身,去了浴室。 誓洇朝浴室望了一眼。 扭头又睡着了。 谢惟燃扶着下身,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冲走墙上的白灼,冲干净自己。 出来时见他又睡着了,没再过去吵他。抱着衣服出了门。 去804睡了。 誓洇第二天醒,摸摸旁边,没人。 估摸着是洗完去了804。 真能忍啊。 人均忍者。 心里喟叹了一下,爬起来洗漱。 衣服丢进洗衣机清洗,他换上干净的运动服,准备出门跑步。 谢惟燃到他门口,顿了一下,还没抬手敲门,门从立马开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 格外出彩。 黑色衬得他孤冷又平和。 谢惟燃套了件薄款风衣。 走的是矜贵高冷的路线。 两人走在一起,矛盾又和谐。 “跑到我单位门口,等你吃早餐。” 谢惟燃出了电梯,朝他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誓洇都跑远了,谢惟燃打开车门一直没上车。 等到看不见他,才将目光收回来。 一想到上次他跑那么快,谢惟燃不想他多等,比平时开快了些。 到单位门口,他果然还没跑过来。 谢惟燃滴了门禁卡,小跑着进了办公楼,打卡成功以后,他舒了口气。 刚要离开,宋刚也过来打卡。 “师兄。” 他打了个招呼。 “惟燃呐,昨晚喝醉了,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句话,你跟我来一下。” 谢惟燃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办公室里。 “还习惯吗?我是说,一个人过得习不习惯。” 宋刚端着茶缸子,吹了口茶。 “师兄,我和前男友复合了。” 宋刚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谢惟燃隐约提起过的男友。 过了那么久,还是复合了,看来还有情。 “是……之后?” 宋刚隐隐有个猜测。 谢惟燃点了点头。 宋刚随即放下茶缸子,拍了拍谢惟燃的肩膀。 “那个事情,你不要自责,是我们一家连累你差点没命。” 谢惟燃摇摇头。 “师兄,起码我还活着。” 宋刚点点头。 他还想说点什么,另一位同事推门进来。 “哟,宋主任,谢工,聊着呢。谢工啊,外面有个小伙子等你呢,跑着来的,是追你的吗?” 谢惟燃一时情急,赶忙站起来。 宋刚笑起来。 “去嘛,今天早上又没会,去吧。” 谢惟燃点点头,又朝那位进来的同事点点头,跑着出去了。 “哟,年轻人就是好,见面都要用跑的。” 那位同事感叹了一下,坐到工位上。 宋刚低头嘬了口茶。 “小甄啊,那小伙子,长什么样啊?” 知道宋刚和谢惟燃有那么段关系在,小甄也没奇怪他的好奇。 “瘦瘦的,乖得很,看起来年纪小小的。问他等谁,说等谢惟燃。小伙子看起来年纪小,那双眼睛看起来悲伤得哟,怕不是受了什么情伤。” 小甄是单位里出了名的会看人,一看一个准。 宋刚显然有点在意他口中说的这个年轻人。 他见过谢惟燃前男友的照片,光是描述就不像。 那个人模样棱角分明,和谢惟燃一般高,听说还是个黑带。 谢惟燃奔出去,果然见他就等在门口,双手插在兜里,脑袋上扣着黑色的帽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角度看过去的他。 好悲伤。 听到脚步声,誓洇抬起头。 见来人果然是他,笑了。 “好饿,快走吧,今天吃什么?” 谢惟燃快步走过去。 “同事找我说了会儿话,有家肉燕可以,我带你去尝尝。” “行,我刚刚跑到门口,遇到一个姐姐,她问我等谁,我说等你,没什么问题吧?” “不会,他们,都知道的。” “嗯,那就行。” ②⑦爱巢 到了早餐店,点了两份肉燕,两份生煎。 还没开吃,宋刚也进了店。 “噢,惟燃,今天也来这吃?” 谢惟燃给誓洇递沾碟的手一顿。 “师兄,这有位置,坐吧。” 宋刚也不客气地坐过去。 落座时打量了一眼誓洇。 誓洇一听那句师兄,自是心里跟明镜一样。 “您好,我叫誓洇。” 宋刚点点头,望向谢惟燃。 “是他弟弟?” 谢惟燃笑了一下。 “嗯,誓涟他出差了,让我帮忙照管他几天。” 照管这个词非常可圈可点。 誓洇低头舀了勺肉燕送进嘴里,谢惟燃一把拦住。 “烫,吹吹。” 温柔得像哄小孩儿。 誓洇桌子下的手不可抑制地抓了下裤子。 于是听话地吹了吹才送进嘴里。 谢惟燃顶着宋刚那关切的表情,收回手。 “誓洇是吧,之前怎么没听惟燃提起过?” 誓洇闻言抬起头来。 “我最近才回的老家,之前都在云南。” 宋刚点点头。 “看起来有二十出头了吧?结婚了吗?” 誓洇摇摇头。 “二十八。” 宋刚又继续点点头。 “看起来真年轻,像才毕业一两年的大学生,学什么的?” 谢惟燃一勺肉燕吃不出咸淡,眼看着宋刚开启查户口模式。 “软件工程。” 誓洇对答如流。 “哟,新兴产业,留在这边不是更有发展前景吗?” “确实是,不过想在云南定居,一毕业就过去了。” 这时候刚好宋刚点的早餐也到了,也就低头吃饭没再问话。 誓洇继续吃,沾生煎的时候沾到一粒花椒没注意,嚼得稀碎,麻了半条舌头。 皱着眉也没说话。 谢惟燃低头看他,拿纸递到他嘴边。 “吐出来。” 等他低头吐完,起身去拿了两瓶水。 一瓶递给了宋刚,宋刚点了点头接下。 另一瓶拧开递给誓洇。 “吃不惯花椒啊?” 宋刚关切地问了一句。 誓洇喝了口水,还是麻得皱眉。 摇了摇头。 “吃花椒长疹子。” 谢惟燃起身给他换了个沾碟来。 好不容易把饭吃了,疹子已经爬上脖子和手。 誓洇挠了挠,一挠红一片。 谢惟燃拉着他不让挠。 “忍一忍,我去买药。” 宋刚连忙给他指最近的药店。 “拐角那边就是了,快去吧。” 谢惟燃跑着去的。 宋刚也差不多吃好了。 誓洇已经挠到脖子上,连眼睛都红了,看起来悲伤得揪心。 “誓洇啊,我这么叫你可以吧,你给我的感觉啊,太悲伤了,和我死了妹妹妹夫侄女儿那会儿看起来一样悲伤啊。我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哥哥和惟燃肯定可以照顾好你,你不要太难过了。惟燃的性子我知道,他在乎的人才会这样对他好,也是不容易啊。” 誓洇痒得难受,听了宋刚的话更难受,低头抹了抹脸上的泪。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死过一次了,我都知道。” 誓洇说得小声,宋刚却听得很清。 看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誓洇擦干了眼泪,谢惟燃跑回来,手里捏着药膏。 “手给我。” 他坐下给誓洇抹药膏,一处接一处地抹,脖子上也都抹到。 “还有哪里痒?” 誓洇撩了撩裤腿。 “我自己来吧。” 谢惟燃拉开凳子,半跪在地上,给他抹腿上的疹子。 宋刚看得一阵一阵的愣神。 能让谢惟燃做到这份上,他是头一回见。 抹完了药,誓洇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裤子蹭脏了。” 谢惟燃把药膏揣进口袋里,接过他递来擦手的纸巾。 “有你哥洗。” 誓洇笑起来。 他哥好惨,挣钱养家就算了,家务活也全包。 宋刚咳了咳,拿起谢惟燃买给他的水。 “想起一会儿有个会,那我就先回去了,惟燃啊,带着誓洇去好好玩一玩。” “嗯,师兄慢走。” 谢惟燃收回目光,手指抹了抹誓洇眼角的泪。 “还痒吗?” 语气里都是心疼。 誓洇摇摇头。 “没那么痒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否则也不会忘记检查里面有没有花椒。 誓洇拿起水喝了一口。 “我们家只有我过敏,我从来不说,我哥也不知道。” 谢惟燃心又揪了一下。 “以后和我说,我会注意的。” 誓洇点点头。 “走吧,今天去哪儿?” “看房子。” 本来以为会去什么顶级大楼盘,当车子开进巷子里,越开越清净,映入眼帘的是巧致的独栋别墅。 这个楼盘很早就有了,胜在便宜和风景好,也僻静。 车子停在一栋小楼外的院子里。 不是新的,但装修得很别致。 竹木玻璃花草,好像构成一个别样安静的世界。 进内院里,脚下铺的是木头做的地板,下面是空的,底部铺了疏水石子。周围竹栏种满了绿植,靠外院里还有几颗大树。 开了门,里面没开灯,但采光非常优秀。 誓洇猜测是某个设计师的私宅。 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二手的,拍卖会上拍到的。是个设计师退圈前的唯一作品,算是遗作了。” 谢惟燃领他在一楼转完,上了二楼。 二楼是卧室,分了三块领域。 很奇妙,就是三块。 均等的三块。 没有所谓父母房间儿童房间,是三个均等的房间,设置略有不同,床都一样大,空间也是,各配置有洗浴间衣帽间。 上了三楼,一半在玻璃里,一半在日光里。 露天放了椅子茶几。 这个房子算得上简单,量感也小。 又格外适合三个人住。 吃饭,睡觉,喝茶聊天。 主打一个陪伴式养老。 这位设计师,很懂啊。 “怎么样?” 谢惟燃站在阳台视野开阔的那一边,望着远处的湖。 “什么时候拍的?” 誓洇同样望着那片湖。 “三年前。” 誓洇稍微意外了一下。 听到他有些错愕的呼吸,谢惟燃笑了一下。 “誓涟今年过年的时候说,他不想等了,忙过一个季度,他要去云南,把你带回来,无论用什么方式。” 谢惟燃转头看着誓洇。 “他说一直很愧疚,觉得既对不起你,又对不起我。他那么骄傲,又那么自卑。” 誓洇不自觉又红了眼。 若说心痛,没有哪一刻在面对誓涟时他不心痛。 誓洇敬他,爱他,也畏他,惧他。 心有怜惜,喟叹,不忍,苦痛。 唯独,没有恨他。 如果爱一个人是隐忍,克制,而不是放纵,占有。 那誓涟确实是用这样的方式在爱他。 纵然血缘至亲,伦理不容。 他没有放弃,藏着掖着,也等着。 谢惟燃叹息一声,将他圈在怀里。 “我们比他们勇敢,是不是?” 谢惟燃是在意指那个世界的他们。 是啊,勇敢了不少。 誓洇闭上眼,眼泪顺眼角滑落。 有温热柔软的唇触碰在泪水滑过的地方。 替他拭去眼泪。 吻到浓时,手机响了。 谢惟燃摸出来,接了。 “惟燃,我刚下飞机,有个酒会,晚上你带着誓洇来。” 谢惟燃将誓洇暂时按在怀里。 气息有点不稳。 “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有点喘。” “没有,爬楼梯呢,在水道这边带誓洇看房子。” “他喜欢吗?” “喜欢的。” 谢惟燃手指抚着誓洇的唇,揉弄着。 挂了电话,又低头吻到一起。 “晚上跟我去酒会,少喝酒。” 谢惟燃扶着他软烂如泥的身子,在他耳边仔细叮嘱。 “嗯…” 誓洇有点缺氧,靠着他也没动。 抱着温存了好一会,谢惟燃改抱为拉,带着他下楼。 “你决定好想什么时候搬过来,就搬过来,如果没想好,就先空着。” 关上门,谢惟燃抬起头看了看房子。 誓洇随着他抬头去看,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照着这座屋子,在发光。 “嗯,我想想。” ②⑧春药 转身上了车。 “你应该没带正装,我们去挑套衣服。” 谢惟燃发动车子,如是安排。 誓洇确实没带正装,最开始也是过来散心,都是些常服。 虽然向来知道生意场上男士西装以高奢订制居多,誓洇也有几套高定,都是年会和高层会议上会穿几次。 量过尺寸挑过肤色。 誓洇进了试衣间。 镜子里,身上疹子没有完全消散。 依旧红肿成一片,布在肌肤上。 有种触目惊心的可怜。 好在高定的衬衣是丝质的,不易磨到皮肤。 穿上熨烫到一丝不苟的白色西装,连皮鞋也一尘不染。 誓洇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人模狗样。 还有点顺眼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身白,显得手腕上那片红有些刺眼。 出了试衣间,谢惟燃立即走过来。 “又痒了。” 抓起他手腕,摩挲了两下。 “好看吗?” “好看。” 不穿更好看。 谢惟燃轻捏着他手腕,往手心挠了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试衣间。 镜子里,谢惟燃抵着誓洇,膝盖顶进他腿间。 接吻的时候,顶弄的动作很细微,又很致命。 “哈啊……嗯……谢……惟燃……轻……啊……” 誓洇被欺负得话都说不完整。 谢惟燃替他脱掉那一身西装,又擦好药,连腿根都没有漏掉。 穿好衣服,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试衣间。 誓洇嘴唇嫣红,还有点肿。 谢惟燃让人把那身衣服包起来,自己也拭了一身。 誓洇靠在沙发上,脑袋还因着刚才接吻缺氧有点晕。 谢惟燃走出来的时候,他又醒了。 他真的,是混在人群里会发光的人。 腿很修长,比例很好,腰也细,肩也宽,脸就更不用说了。 誓洇看得入神。 花痴起来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 谢惟燃若有所思地走到誓洇面前。 弯下腰。 “被我迷住了。” 誓洇仰头看他。 “花孔雀。” 谢惟燃心情颇好地保持着笑意。 原来誓洇晓得他这些天的行为背后是想表达什么。 “聪明。” 短短两字的夸奖,誓洇笑弯了眼。 谢惟燃又弯了弯腰,而且弯得毫不费力。 “晚上乖乖跟着我,花孔雀带你飞。” 这话咬着耳根说的,极其暧昧。 誓洇往后仰头。 打量着谢惟燃弯腰的姿势。 “好腰啊,花孔雀。” 谢惟燃直起腰来,颇为骄傲。 “天赋异禀。” 誓洇也站起来。 “教我啊,天才0.5” 谢惟燃却不接话。 颇有压迫感地站到誓洇身前。 “讨好我。” 誓洇立马心领神会,踮脚仰头去亲他。 谢惟燃抬手搂着他后脖颈,加深。 嘴里尝到铁锈味时谢惟燃才放开。 咬出血了。 誓洇冲他挑眉。 谢惟燃舌尖舔了舔下唇的血。 色气值爆棚。 “狗崽子。” 谢惟燃鲜少说重话。 誓涟弄疼他了也没有被骂过狗。 誓洇不怒反笑。 “承让。” 谢惟燃抬手摸他的头。 颇为宠溺。 “好了,我去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虽然在CBD买了衣服,吃饭却是在巷子里一家很温馨的家庭饭馆。 谢惟燃也是第一次来。 菜式偏韩式。 辣白菜。 汤泡饭。 烤牛肠。 酱牛肉。 酱泡蟹。 吃得很满足。 誓洇放下筷子。 谢惟燃正要拿手机付款,被他按住手。 “给个花钱的机会,现金放了好几天,一个钢镚没用出去。” 谢惟燃果然没动,看他拿着钱包去柜台结账,老板抓了两颗清口糖给他。 草莓味。 结账回来,他递给谢惟燃一颗糖。 两人一边吃糖一边出了店门。 谢惟燃低头给誓涟发了条消息。 谢惟燃:(地址)这家很好吃。 誓涟:好,下次带我去尝尝。 谢惟燃:这顿誓洇请的。 誓涟:我说我有点嫉妒,你信吗? 谢惟燃:信的。 停车场离这里有点远,两个人沿路逛了逛。 誓洇扭头看谢惟燃低头发消息,伸手牵他。 “这么急着炫耀啊,花孔雀。” 一句话点出谢惟燃的小心思。 谢惟燃回完消息,将手机按熄放兜里。 任他牵着走。 到停车场,誓洇接了钥匙。 “去哪?” 谢惟燃上了副驾。 “单位有点事要去解决。” 到谢惟燃单位门口,誓洇熄了火,把钥匙递给谢惟燃。 “我回酒店睡午觉,晚上打电话叫我起床。” 谢惟燃接过钥匙。 “知道了。” 目送他进了单位门,誓洇转身往回走。 路过那辆白色面包车的时候,正对上为首的那位。 誓洇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复杂神色。 顿了顿脚步。 敲了敲窗。 显然车里的人也没料到他的举动。 誓洇上了车。 誓洇猜测他们应该都看到屋顶上他们俩在搂着接吻。 所以这看起来就像小叔子撬墙角。 才一个星期。 眼睁睁看着谢大工程师一步步沦陷。 啧,看来他这个小叔子挺有威力的。 “这几天辛苦几位了,跟着我们到处跑。” 为首男人讪笑了一下。 “过几天就不会了,诸位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誓洇没由来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下了车。 这一车人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好悲伤。 吃瓜吃到深情虐恋。 “好刀啊老大,他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后座上一个男人呢喃了这么一句。 为首的人叹了口气。 “没谁有错,是命运弄人。” 他们调查到的资料显示。 誓洇在云南独居了十年。 清心寡欲,别无所求。 一朝跳进河里爬起来,像变了一个人。 就像死过一次的人,忽然想通了。 那双眼睛看透了很多,又永远蓄满悲伤。 他带着悲伤来,又要带着悲伤走。 只为了要把自己一颗真心追着撵着捧到谢惟燃面前。 他要不要,都没关系。 他要,他会放下那颗心就转身走。 可那个早上,他那么努力地跑,要追上那个人,追上之后转身的瞬间就落下泪来。 好像一个背负了许多的沉重灵魂在那一刻得到释放和解脱。 是做为漠然看客,都会为之动容的程度。 誓洇回了酒店,将谢惟燃给他买的那身西装好好地挂起来。 他没有睡觉,点了个外卖,拿着一塑料袋东西,一个人进了浴室待了很久。 将浴室里清洗干净,房间点上熏香。 他披着浴袍,疲惫地躺到床上,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因为很累,所以他睡得很沉。 手机响了很多道都没有听见。 谢惟燃开门时,连手都是抖的。 房间里满是他的味道。 檀木灰裹着膻腥味。 路过厕所时,有消毒水的味道。 谢惟燃一步步朝床走去。 他睡在那里,怪安静的。 谢惟燃在还有一步的距离时停下来。 他不敢再走近了。 攥紧的手已经骨节泛白。 他柔声细语地喊。 想将他喊醒。 又怕将他吵醒。 誓洇,该醒了。 “誓洇,该醒了。” 梦里,一片纯白的世界。 誓洇坐在那里,脚边围着几只野猫。 他摸了摸猫猫脑袋。 抬头笑说。 “去吧,他来了。” 缓缓睁开眼。 谢惟燃上前将他搂进怀里。 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睡太沉了。” 誓洇感受到他的后怕,抬手拍拍他的脊背。 “衣服给我。” 谢惟燃深深嗅了一口他的气息。 慢慢放松下来。 衣服就挂在床头的衣架上。 他起身去拿过来。 誓洇接过来,一件件换上。 谢惟燃站在镜子前给他整理着装。 “真好看。” 他低头亲了一口。 一颗心只想和他贴了又贴。 穿好新鞋,拿上手机钱包,誓洇跟着谢惟燃出了门。 誓涟派了车来接。 排场是有的。 连白面包车那伙都开着谢惟燃的车,西装领带地跟在后头。 说是酒会,实则也是私人聚会。 带亲近亲密的人参加,属实正常。 有谢惟燃这样低调又高端的人到场,也正常。 毕竟也是证明人脉实力的好时机。 谢惟燃对这种撑场子的事情似乎很习以为常。 轻车熟路地领着誓洇找到了誓涟。 一见面就搂在一起咬耳朵。 誓洇面无表情地别开脸,却在人群里捕捉到那几个吃瓜的保镖。 收回目光来,誓涟端了块蛋糕塞进他手里。 “跟着惟燃,我去打个招呼。” 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他端着酒杯,如鱼得水地入了欢乐场。 誓洇吃了一口,腻得皱起眉头。 谢惟燃把蛋糕接过去,拿了杯水给他。 “太甜了,给我吧。” 誓洇接过水灌了一口。 “有白葡萄酒吗?我想试试。” 难得听他主动说想拭什么,谢惟燃把他往酒区引。 带着他尝了几款不同产地的酒,谢惟燃讲得认真,誓洇也听得认真。 “聊什么呢?分我听听?” 誓涟打完了招呼,寻到他二人。 誓洇手里刚好端起一杯酒。 之所以端起来,是和谢惟燃说的酒体清澈不太一样。 他刚想凑近闻一闻。 誓涟将那杯酒端走。 眼看着他喝了一口,然后眉头一皱。 “这酒,不太对。” 谢惟燃立马接过来闻了闻。 “被加了东西。” 誓洇立马一把拉住誓涟。 “哥,有没有哪里有异样?” 他紧张起来,抓着誓涟的手。 誓涟刚想说没有,立刻感觉出不对劲。 谢惟燃也一把搀扶住他,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立刻有人围上来。 “谢先生,已经去调监控了。” 誓涟浑身燥热,在谢惟燃耳边小声说。 “是春药……” 誓洇显然也听到了。 “去车里。” 谢惟燃正要将誓涟搭到肩上,誓洇止住了他。 “让我来,你处理这里。” 谢惟燃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决意。 舒了口气。 “去我车里。”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转身。 “把物证拿上,通知安保关闭会场,先去监控室。” 谢惟燃带着人离开,誓洇也拿过钥匙也扶着誓涟出了大厅,朝花园里放车的地方走去。 誓涟已经忍得头上青筋爆起,抓着誓洇肩膀的手松了又抓,抓了又松。 打开车门将誓涟扶到后座,誓洇按开车里的帘子。 车帘从四面缓缓落下。 迎着誓涟欲望浓重难以自持的目光,誓洇咔哒一声解开腰上的皮带。 衣服一件件的落地。 誓洇一丝不挂,坐到誓涟腿上。 誓涟难以置信地摇头。 “誓洇……不要……不要这样……我会伤害你的……听话……把衣服穿上……” 誓洇目光平静,咔哒解开他腰上的皮带,拉链声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凶猛的野兽已经硬如磐石。 誓洇从前座靠背的兜里摸出一盒套。 撕开,套好。 在誓涟逐渐失去理智的目光中,誓洇背靠在前座靠背上,曲起膝盖,打开腿芯。 抓过誓涟无处安放的手。 “两根,慢慢放,别弄疼我。” 誓涟的手在颤,由他引着,触到那柔软的地带。 那里一张一合,在邀请他进入。 意外顺滑干净。 誓洇十分配合,主动挺腰。 两根手指都完全没入。 誓洇深吸一口气。 “第三根。” 誓涟还是抖着手,呼吸声浓重。 随着扩张完成,誓洇也越发难耐。 “哥……给我……啊……给我……哈啊……啊……” 誓涟最后一丝理智随着他的呻吟声断线。 他抓起誓洇的腰,狠狠坐下。 顺畅得不可思议。 两个人都闷哼一声,抱在一起。 紧紧相连,密不透风。 誓洇抬头望誓涟,发现他在哭。 一边发了狠地撞,一边情难自抑地哭。 誓洇仰头吻他。 “哥……我自愿的,我要你,信我啊。” 誓涟沉醉在他的身体和话语里。 誓洇保持着坐姿,到达了高潮。 瘫软在誓涟身上。 他衣冠楚楚,而自己一丝不挂。 誓涟将他小心地放倒在坐垫上,低头换了只套,拾起他的腿环到腰上。 继续解药。 誓涟将手护在他头顶,防止撞得太用力,磕疼了他。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直到又一次攀到高峰。 誓涟觉得药效过去的时候,抱着誓洇,一言不发。 誓洇爽到脚趾头都开花。 缓了好一阵,他抓起衣服下盖着的那包湿纸巾,递给誓涟。 “弄脏了,给我擦干净。” 誓涟接过来,打开盖子抽出湿纸巾,仔细地给誓洇擦拭。 脚边的纸扔了一堆。 誓洇拿过衣服来一件件穿好。 按开空调和香薰吹起来。 空间里的味道渐渐散去。 誓洇拿过电话,拨给谢惟燃。 “他没事了,嗯,等你过来。” ②⑨3P(H) 挂了电话,誓洇拿起驾驶座上的水,一口一口地喝着。 难得事后他二人如此安静和谐。 谢惟燃上了驾驶座。 空气里残留的味道让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过去的三个小时,对他来说,也分外煎熬。 “已经查到了,警察会处理这件事。先回酒店吧。” 他发动车子,开出了庄园。 誓洇今天折腾得不轻,靠着誓涟睡着了。 誓涟将他抱到怀里,怜惜地摸着头。 车子开在路上,夜风静静地吹。 “惟燃……” 预感到誓涟会说什么,谢惟燃提前开了口。 “我没关系,你想要他,我明白。” 谢惟燃话说到这份上,让誓涟心里更不好过。 他低下头,难得那么懊恼。 “不止是你,我也想要他。” 谢惟燃这话一出,一拳给他砸懵了头。 “这几天的相处,圆了我曾经的梦。” 谢惟燃一句比一句震撼人心。 誓涟低头望着熟睡的誓洇。 “我那时答应你之前,在云城四中门口和他见过一面,彼此都很难忘。当然,和你的感情也不假。一个初心萌动,一个细水长流,我和你一样贪心,两个都想要。” 谢惟燃已经不是在简单陈述,而是拉开心上的口子邀请他往里看。 看看有多丑陋贪婪痴心妄想。 可誓涟扪心自问,也好不到哪里去。 誓涟一口气接一口气地喘。 “他……为什么要回来?” 没错,他最想问的,最好奇的,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个问题。 谢惟燃踩了一脚油门,车速快出了残影。 后面跟车的那队人马险些没反应过来。 立马轰油门跟上。 “他回来之前,跳河自杀了。” 誓涟只觉脊背发凉。 不可置信地看着誓洇的睡颜。 那么平静,那么乖。 “可他就在快要死掉的时候,又活了。他爬上岸,决定回来再看最后一眼。” 誓涟眼眶里蓄满泪,痛苦地摇着头。 “如果我没有在他喝醉的那晚出现,如果你也在那趟电梯里错过他,公墓里的那块碑,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谢惟燃看起来很冷静地在陈述事实,可他也才知道真相没几天,甚至,他知道的真相,远比他说出来的这些更残忍。 如果誓涟知道了,第一个谢罪自杀的就会是他。 誓洇怎么死的,他就会那样跟着一起去死。 如果他们都死了,谢惟燃也不会独活。 那样,还不如永远不要告诉他那个世界的事情。 就当他短短一周,出轨了曾经初心萌动的小叔子。 圆了这段畸形的三角恋。 誓涟只觉得这个事实比他刚刚和亲弟弟做了还让他心梗,自责到无以复加。 誓洇,是回来看最后一眼的。 可是他弥留到现在。 为了誓涟。 为了谢惟燃。 还好好活着。 誓涟忽然想到刚刚千钧一发之际。 誓洇拦住谢惟燃。 “让我来,你处理这里。” “去我车里。” 又联想到刚刚进入的触感。 用过的套外面都那么干净。 “你们……做了几次?” 谢惟燃这才后知后觉地放缓了车速。 “没有,一次都没有,誓洇他……还是雏,连扩张都是我教的。” 誓涟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对于自己夺走誓洇的初次,半点高兴不起来。 连扩张都要教的人,第一次处理该有多难受。 他就是打定主意要发生点什么,不是刚刚,就会是现在,要么两个人,要么三个人,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准备好接受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时刻都在准备着。 谢惟燃是从他酒店房间出来时猜测到的。 所以才依着他,让他尝了那么多酒。 有酒精作用,不会那么痛。 只是一个意外让一切提前了。 所以在他说让他去的时候,谢惟燃那么轻易地松了口,点头答应了。 那三个小时,他的心思压根不在查监控上。 他满脑子都是誓洇说过他们做爱的细节,他甚至想好要是他过来时还没结束,他要守在一边,让誓涟不要弄疼他。 当抓到那个下药的人,从他嘴里知道药的名称和功效的时候,他看起来面上平静得不得了。 一群保镖支支吾吾不敢看他。 那时在场的人都知道,誓洇带走了誓涟。 到了酒店,誓涟将誓洇抱下了车。 谢惟燃关上车门,看到白色面包车上下来的人。 为首的那位朝他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讲。 谢惟燃也等在原地,他以为是警察那边有了新消息。 “谢先生,今天誓小先生上了我们的车,同我们说了两句话,出于职业习惯……呵呵,我们车上都是有录音设备的。我想了想,还是要知会你。” 他把录音笔递给谢惟燃。 “这几天辛苦几位了,跟着我们到处跑。” “过几天就不会了,诸位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谢惟燃听完,说不出是放心还是揪心。 “嗯,谢谢你,确实辛苦你们了,休息吧,今晚我就待在酒店。” 同几人都点头致谢以后,谢惟燃进了酒店。 拿录音笔的那人上了车。 坐在驾驶座上,好一会儿没开口。 “老大,你说,喜欢一个人,真的能苦成那样吗?太惨了,哎呦,电视剧都不敢那么演。” “何止是惨,简直是残忍哦,你说,他走了就走了,回来就能遇上这些事,还不如……” 死了二字还没说出口,老大就瞪了他一眼。 随即叹了口气。 “谁想带着遗憾死呢?要是想得开,一起凑合过呗,一个两个姻缘命那么差。” 余下几人都在点头。 “好了,收工吧,谢先生今天还是歇在这里。” 誓涟把人带回了804,才放在床上没一会就醒了。 醒来就说要洗澡。 誓涟拗不过他,带他进浴室洗澡。 才把衣服脱掉,谢惟燃打开门进来。 外套鞋子一脱,也进了浴室。 “你擦轻点,他今天花椒过敏起疹子。” 誓涟在给誓洇擦背,谢惟燃看不下去了。 “花椒过敏?” 誓洇对上誓涟探究的眼神,点了点头。 谢惟燃接过浴球,抓过他手臂来轻轻擦拭。 “站不住就靠着你哥。” 誓洇听话地往后靠,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烧火棍,没有松开手。 “哥,你又硬了。” 誓涟脱掉他的内裤,揉弄起来。 “你俩脱成这样我不硬,不太合理。” 誓洇舒服地靠在誓涟背上。 谢惟燃抓过他的手,放到他下身。 “我也硬了。” 谢惟燃低头凑到他唇边,碰了碰。 “你未来三天都可以不用下床了。” 誓洇嘴里搅动着谢惟燃的舌头,身后誓涟也在吸他的耳垂。 手上也没闲着,哪里都没闲着。 一室的活色生香。 浴室里七零八落地散着白浊,大床上三人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誓涟抱着他,下体和谢惟燃连在一起,誓洇坐在他二人中间,谢惟燃也和他连在一起。 誓洇背靠着誓涟,和谢惟燃接吻的空隙,一侧乳头让誓涟捏得通红,另一侧让谢惟燃吸得高高肿起。 “啊……哈……用力……啊……要死……哈……疼啊……哥……别捏了……惟燃……啊……” 誓洇神志不清,说话语无伦次。 因为做爱爽到掉泪。 双倍的撞击让他一直没有好好落下,只能随便扶着谁,抓着谁的手。 接吻接到窒息,做爱做到哭泣。 两个人轮番上阵地操他。 最后哭哑了嗓子,最后一滴也射不出来,刚从浴缸里被捞起来,包上浴巾,另一个将他抱到床上。 收尾回来的那个从背后搂着他。 肉贴肉地抱着。 誓洇醒的时候,是让两根烧火棍戳醒的。 做了一整夜。 他浑身酸痛,抬眼皮都困难。 而两个猛1倒是生龙活虎。 前后推了推。 谢惟燃醒了,摸了摸誓洇那里。 “乖,我给你上点药。” 誓涟也醒了,听到谢惟燃要给誓洇上药,于是拉开被子。 伤势最重的当然是誓洇。 咬痕吻痕,红肿破皮。 一看就是让人欺负惨了的。 誓洇闭着眼任他二人擦药。 冰凉的药摸在要害处,誓洇闭着眼都颤了两下。 这一身伤,非得养个好几天才行。 谢惟燃心疼得要命,之前誓洇说过的话又砸在他心头。 他凑过去,朝圣一样亲亲他嘴唇。 “擦过药很快就好了,乖乖。” 那宠溺的架势,誓涟在一旁看得心情复杂。 啧,初恋啊,就是不能比。 比了就要输。 哪怕自己的初恋是谢惟燃,但感觉就是不一样。 对誓洇,他更愿意称作执念。 至少初恋是洁白美好的。 比他的执念要干净圣洁。 誓洇闭着眼,嗯了一声。 誓涟小心地给他盖上被子。 随后两个人洗漱穿衣,该上班上班,该打卡打卡。 “中午我带饭过来给他吃,晚上要是还起不来,就炖点汤你带过来给他喝。”关上门,谢惟燃对誓涟如是安排。 誓涟默默点头。 “还有,你下次轻一点,再弄疼他你就去地上睡,听到没?” 谢惟燃难得对他辞言令色。 誓涟乖乖点头,安抚似地搂着他的腰。 “好,好,我错了,他也咬得我好疼啊,你也心疼心疼我啊!” 谢惟燃就手给了他一拐。 “我就被咬得不疼了吗?狗崽子爱咬人,给我忍着!” 誓涟委屈巴巴地揉揉胸口,又给谢惟燃揉腰。 两个人絮絮叨叨低声聊着慢慢走远,誓洇其实将他们的话听得很清。 ③〇坦白 翻了个身,他拿过手机来。 谢淮光昨晚给他发消息,他一条没看。 谢淮光:听说昨晚有个酒会上有人投毒。 谢淮光:我这个周就准备回家咯! 谢淮光:又是想念老婆的一天,手冲好累,没有做爱爽。 誓洇:啊……胆子真大。 誓洇:你克制一下。 誓洇:有肾药推荐吗? 谢淮光:你昨晚哪去了,一条信息都没回我。 谢淮光:是啊,不过很快就抓住了,就是仇富心理,报复社会。 谢淮光:你是雏吧,说这些你也不懂。 谢淮光:所以……你是因为肾不好才单身? 誓洇:噢,还以为是寻仇的。 誓洇:我不是雏。 誓洇:太凶了,遭不住,吃药补补。 谢淮光:我靠……你恋爱起来这么猛的,直接上垒打? 谢淮光:谁啊谁啊?怎么认识的?快点告诉我,脱单了怎么也不发个朋友圈通知一下。 誓洇:你回来就知道了。 谢淮光:洇啊,咱就是说,那方面千万要节制要注意,对方可别是个烂黄瓜,等我回来给你掌掌眼啊。 誓洇:不至于带病哈,至少套是戴的。 谢淮光:洇啊,你应该是下面那个噢,应该没什么肾虚的担忧啊。 誓洇:我现在就好虚。 谢淮光:我靠……对方是有多猛啊,方便透露点细节吗? 誓洇:一夜,两盒。 谢淮光:请问这是个人吗? 誓洇:不是个人,是两个。 谢淮光:!!!!!!!!!!! 谢淮光:玩这么大?洇啊你别是被人骗了吧,你现在在哪?要报警吗? 誓洇:是真的,1v2。 谢淮光:你是这个(竖拇指) 誓洇:回来和你细说吧,免得你当场发疯。 谢淮光:我现在就想发疯,1v2啊誓洇,你不要命了? 誓洇:要的,就是下不了床。 谢淮光:你活该! 谢淮光:等等,你别到时候告诉我你做了别人的小三,原配冰释前嫌,你们仨完成了生命大和谐!? 誓洇:还是你了解我。 谢淮光:我要疯了,誓洇,你真的没病吗?咱可不兴破坏别人家庭啊。 誓洇: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经典小三语录) 谢淮光:你真的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誓洇:我说的都是真的。 谢淮光直接不打字也不发语音了,一个电话过来。 “誓洇啊,你怎么回事啊?我一不在你就出岔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诶哟可急死我了,你不要乱来啊!”谢淮光的语气一听就很急。 誓洇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淮光,我没疯,没病,我很清醒。我爱他们两个,他们也爱我。” “你这说的什么梦话,你说实话,他们结婚没有?有孩子没有?破坏别人家庭可耻啊!” “淮光,他们都各自结过婚,各自有孩子,但都不是真的。他们还没正式结婚。” “等等,我听着……这情况怎么那么耳熟?我想想……我靠!誓洇!你和我哥……你哥……你们……三个……睡……睡了?!” 谢淮光手机都已经拿不稳了,要不是他还在酒店里等早餐,他这会儿该在大街上发疯了。 “誓……誓洇……咱就是说……我哥和你……你和你哥……你哥和我哥……啊……老天呐,我要疯了!” “我就说等你回来和你说的。”誓洇翻了个身。 “嘿哟我的小祖宗啊,你……你……撬墙角的时候真的是清醒的吗?” “我醒的,他俩也醒的。” “哎哟,我脑子快炸了,三个人……三个人……所以你之前一直不回来也是因为他俩?” 谢淮光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总算找到一个突破口。 “是。” 誓洇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你……你当时说,你喜欢男人,又不能在一起那个是……是谁?” “先是我喜欢你哥,然后我哥也喜欢上你哥,接着你哥也开始喜欢上我哥,后来我哥又有点喜欢我,但你哥还是更喜欢我哥,就这样。” 谢淮光用了毕生的理解能力去理解这句话。 听懂了以后眼睛瞪得老大。 “什……什么!?” 这个剧情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所以你们仨睡在一起的理由是?” 谢淮光努力想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俩都爱我,我也爱他们。” 谢淮光这辈子没听说过这么烧脑的故事。 谢淮光吸气再吸气。 “咱……咱就是说,真的吗?千真万确?你们仨之间,真的,真的,真的是那样的吗?” “淮光,是真的。” 誓洇按断了电话。 谢淮光又不死心发消息过来。 谢淮光:所以我哥和你哥到底是不是真爱啊,你才回去一个星期啊,七天!他们之间,十来年了,各自结婚了都没有断掉的感情,你,七天!誓洇,你是在创造奇迹吗? 誓洇:是真爱,不过更爱我。 谢淮光:我的人生仿佛遭受重创。 誓洇:淮光,对不起。 谢淮光:?为什么突然道歉? 誓洇:我没有想要和他们俩纠缠,我还是想回云南去安安静静一个人过。 谢淮光:可是你们都……睡了。 誓洇:决定权在我。 谢淮光:你还是要回云南。 誓洇:是。 谢淮光:我还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哥的?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誓洇: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快迟到了,我急急忙忙跑到校门口,你还在楼上叫我跑快点。 谢淮光: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你不怎么迟到,那次真的到得很晚。 誓洇:嗯,我跑到以后,我和你说,我在校门口遇到一个人,又高又帅,穿着一身白衣服,像是在发光。 谢淮光:就这样? 誓洇:就这样。 谢淮光:我去……我当时是不是应该直接告诉你那是我表哥,但是我怕被拿来比较我谁也没告诉。 誓洇:可我后来还是知道了,你哥和我哥好上了,他们俩高中大学分分合合,毕业以后也是合合分分,直到你哥回了国,两个人都各自找了别人结婚,再到现在这样子。 谢淮光: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哥……对你……所以你为了躲他去了云南? 誓洇:嗯,他和谢惟燃闹分手以后状态就不对,知道我也弯了以后,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有次喝醉酒两个人都有点上头差点就擦枪走火,索性我就跑了,跑得远远的。 谢淮光:那你哥岂不是……道德感压力很大?那你们……导火索是? 誓洇:昨晚有人在酒里下药,他喝了,当时我就在他旁边。 谢淮光:苍天……他被下了药,你……你怎么不跑? 誓洇:我不跑了,逃避不是办法。那个时候差点酒后乱性其实也是我不理智,想着做一次或许没什么,让我哥误会了。 谢淮光:那我哥他…… 誓洇:我用了三天就把他拿下了。 谢淮光:你是这个(竖拇指) 誓洇:过奖过奖。 谢淮光:我这个心脏真的……要被你搞废了。 誓洇:承受能力那么差啊? 谢淮光:你们仨的故事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誓洇:那倒确实是。 谢淮光:不过我哥他,就变心得那么快?看起来真不像他。 誓洇:如果我说你哥和我是在那个下午的学校门口一见钟情的,你信不信? 谢淮光:艹!你认真的? 誓洇:他自己承认的。 谢淮光:这可太劲爆了,我知道了不会被我哥灭口吧? 誓洇:你就装不知道,就当他三天出轨小叔子好了。 谢淮光:知道这个也是会被灭口的好吗! 誓洇:还有我哥和我的事,要是爆出来对他的公司影响也会很大。 谢淮光:是倒也是,他现在正是黄金期,业界翘楚。 誓洇:是啊,他们俩,轻易不能被爆出什么事,我只能离开,对他们也好。 谢淮光:说实话,我已经没刚刚那么义正言辞了,感情里谁又有错呢? 誓洇:是啊,他们没有错。或许我不该回来的,这样,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谢淮光:不不不,誓洇,别这样想,你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不止他们高兴,我也高兴。而且说句实在话,感情这个东西,他二人要是心里没有那个意思,别说三天,十年都撩不动。我看啊,你们仨就是注定的缘分。 誓洇:是啊,缘分,都是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若是无缘,或许已经没有见面的机会,阴阳两隔了。 谢淮光:你这话说得我心头咯噔一下。 誓洇:我决定回来之前,投河自尽过。 谢淮光望着那四个字,久久没有回神。 难怪,难怪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做梦,梦到誓洇待在白茫茫一片水里,不管怎么叫他,他都待在那里。 谢淮光一时手脚发凉。 谢淮光:有段时间我一直反复做一个关于你的梦,梦到你待在一片水里,不管怎么叫你你都在那里,冲我摇头,叫我不要过去,也不要叫你。你看起来,好悲伤好悲伤。我每次做完那个梦都发消息给你,你都有好好回我,我就没有放在心上。你真的……在河里…… 誓洇:是啊,我感觉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那之后,我就想回来看看,先看看你,再去公墓里给自己竖了块碑,再四处走走看看,最后回家看一眼我爸妈,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谢淮光: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见我哥和你哥? 誓洇:没有,但就是遇上了。 谢淮光:缘分呐。 誓洇:这两个词,大概就是支持我走到现在的动力了。 谢淮光:所以那块碑? 誓洇:里面确实葬着我,另一个我,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我。 谢淮光:别……别说了……我害怕……我又想到那个梦了……要不是咱俩见过面了,我真的要以为自己遇上灵异事件了。 誓洇:等你回来我把那个我的故事告诉你吧,确实很灵异。 谢淮光:蛤?我以为你在用什么修辞手法描述自己向死而生?! 誓洇:也算向死而生吧,但那个故事开始之前,你准备好纸巾,是个悲剧。 谢淮光:不行我等不及了,我明天就要坐飞机回去! 誓洇:那你现在在干嘛?躺被窝纯聊天? 谢淮光:吃饭吃饭!吃了饭我这就杀去会议中心,把那几个项目拿下! 誓洇:行,去吃饭吧,聊这么久我也累了。 谢淮光:他们有没有给你点吃的,我给你点煲汤喝吧,补一补,1v2呢,我们洇太惨了。 誓洇:你哥比较惨,天才0.5。 谢淮光:刺激……我哥0.5,啧,完了我又知道他一个秘密,会被抢夺家产灭口吗!? 誓洇:他看不上的吧你觉得呢? 谢淮光:有道理哦嘿嘿。 谢淮光:行了我给你点了煲汤,一会到了就趁热喝。 誓洇:好勒。 和谢淮光聊了这么久,誓洇把手机一方,疲惫地倒下。 躺下没四十分钟,外卖到了。 ③①独占(h) 誓洇爬起来,伸出一只手接过外卖。 外卖小哥看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都吓了一跳,离开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截。 誓洇听着那慌张离去的脚步,没忍住,笑了。 谢淮光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吃东西这块是很有心得的。 汤火候很足,喝完果然舒服了不少。 谢淮光:汤到了,快趁热喝。 誓洇:喝着了,味道不错。在哪个位置,回头去店里尝尝别的。 谢淮光:行啊,我订好了明天的机票,最快下午到,晚上咱俩约。他俩……没意见吧? 誓洇:还没到金屋藏娇那地步啊咱就是说。 谢淮光:嘿嘿,他俩看起来就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啊可是。 誓洇:要是年轻时候可能会,现在不至于那么莽撞了。 谢淮光:那还是有可能会干那种事,到时候你回云南去,他俩怕不是要疯了。 誓洇:爱而不藏易折,情深不寿寻常。狠心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谢淮光:我说不了这种话,就是觉得两个同性之间的爱情好难,再加上一个人,更难。 誓洇:是啊,世间安得双全法,都是淫心妄念罢了。 谢淮光:不准伤感了啊,赶快喝汤,再好好睡觉。 誓洇:知道了,你这么婆婆妈妈你媳妇怎么受得了的。 谢淮光:那不一样,我媳妇爱我。 誓洇:我也爱你,朋友那种爱。 谢淮光:爱爱爱,都爱都爱。你喝完赶紧休息啊,我要入场了。 誓洇:忙完早点回来。 谢淮光:好好好,没问题。 誓洇继续喝汤,正喝着,房门开了。 谢惟燃拎着餐盒进来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饿了吧。” 看见他在喝汤,谢惟燃就知道他应该是饿了。 “嗯,醒了没睡着,和淮光聊了一上午,他给我点的汤,你也尝尝看。” 谢惟燃坐下,打开食盒。 “你和他说了。” 誓洇接过筷子。 “说了。” 一份汤一份羹。 “他什么反应?” 誓洇端起羹来尝了一口。 “过山车一样。” 谢惟燃也能预想到谢淮光的反应。 不过从点汤这一点来看,就是能接受。 谢惟燃也喝了一碗汤,甚至也觉得这汤不错。 “我看看哪家汤煲得这么有水平。” 说着去拿单子看。 “淮光说他明天下午到,晚上约我吃饭,就去这家。” 谢惟燃记下了店名。 “行,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吃完刷了个牙,誓洇又回床上躺着去了。 谢惟燃收拾完餐盒也不走,搂着他哄睡。 “又困了,我给你擦药吧。” 誓洇任他摆弄没说话。 谁知谢惟燃跪在他腿间,嘴巴含着他那里,细细口起来。 誓洇这身子轻易挑拨不得,情欲的火一点就燃。 “嗯……啊……谢惟燃…慢点……那里……啊……” 谢惟燃也并非是忍不住,只是想多占有他一点时间,独属于他一个人。 谢惟燃口得很认真,誓洇抓着身下的床单被褥,头后仰着,感觉一把火从头烧到脚。 爽到脚趾痉挛。 谢惟燃将他的精液全部吞吃掉,一滴不撒。 誓洇靠在床头,摸着谢惟燃的头。 这会儿他戴着指套,入了两根。 不难受,舒服地抚慰着他。 嘴里还是含着他那里,吃得啧啧作响。 谢惟燃的口活也是天赋异禀,誓洇爽得二度飞升。 谢惟燃含了颗薄荷糖,先和誓洇接了会儿吻,又低头下去含着那里。 誓洇被这冰火两重天搞得浑身战栗,已经说不出话。 谢惟燃知道持续高潮会让人失去一定反应的能力,誓洇的表现也在他预料之中。 三次深喉,誓洇已经动弹不得,瘫软成泥。 这个时候,搓圆搓扁,任人宰割。 谢惟燃又去吻他,吻了他一嘴的薄荷和膻腥味,他也没有反应去推开他。 于是这才咔哒一声解开皮带,欲望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 摆了个扶墙的姿势,谢惟燃一边扶着誓洇的腰,一边进入。 入得又缓又稳,誓洇也没有半点排斥。 誓洇双手扶在墙上,腰上按着谢惟燃的手。 进进出出之间,有皮肉碰撞的啪啪声,有皮带锁扣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有因为用力撞击发出的闷哼声,还有过于酥爽发出的呻吟声。 交织不断,绵延不绝,持续不停。 誓洇再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身上都清理过也擦过了药。 他赤身裸体地下了床,一秒栽倒在地毯上。 晃悠着爬起来,他扶着墙去了厕所。 撒尿的功夫,已经在心里问候了谢惟燃不下十遍狗东西。 取了衣柜里誓涟的衬衫穿上,誓洇又慢悠悠爬回了床上。 拿过手机,已经晚上九点。 也就是说,谢惟燃按着他从中午十二点做到傍晚。 谢惟燃:我煮了汤,你哥一会儿喂你喝。 誓涟:路上有点堵车。 谢淮光:你怎么一下午没动静,难道…… 誓洇:好。 誓洇:哦。 誓洇:差点死在你哥身上。 谢淮光:好猛啊……一下午? 誓洇:我现在,下不了床。 谢淮光:嘶……太可怕了。我哥他……性欲这么强? 誓洇:可能被我哥压太久,憋坏了。 谢淮光:那你还没吃东西吧,他们人呢? 誓洇:一个说在炖汤,一个说在堵车。 谢淮光:你还是快点回云南去吧,我怕你英年早逝。 誓洇:死因精尽人亡? 谢淮光:1v2啊,但凡1v1v1都没有这么高强度! 誓洇:说的是,我要回云南养肾! 谢淮光:击掌! 誓洇:击掌! 刚聊完,门咔哒一声开了。 誓涟拎着保温盒进来。 誓洇忽然想起那个世界,也有这么一幕,似曾相识。 正恍惚着,誓涟坐到他旁边,先低头吻了他一会儿。 “喝点汤好不好?” 他打开保温盒,汤味立刻散发出来。 好香。 誓涟小心地吹着,送到他嘴边。 喝了一半,誓洇摆摆手,表示喝不下了。 誓涟也没强压着他,把盒子盖上,拿纸巾给他擦嘴。 擦着擦着,就改用嘴擦。 一会儿吸,一会儿含,一会儿嘬,一会儿探舌头。 多年吻技炉火纯青,这会儿全喂给誓洇。 吻得他荤七素八。 靠在他胸口不说话直喘气。 誓涟给他顺着脊背。 “誓洇,你那时的犹豫和昨天的果断,是出于一样的顾虑吗?” 誓洇直起头来看他。 “今时当然不同往日,过去我在躲什么我自己清楚,现在我不躲了我也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我更清楚,我清楚了才没有逃避。” 誓涟注视着他,“我怕,怕你对我只有可怜,没有爱。” 誓洇眼里不知不觉又涌上泪水,这样触及真心的话,他便是听一次哭一次。 “我不可怜你,我可怜自己都来不及。我对你,有敬仰,有畏惧,有信任,有诚服,有爱。” 誓洇一字一句地剖出真心,历经两世磋磨,他才看清这爱。 “我想请你来怜爱我,你不信吗?” 誓涟为他拭去泪水,那一字一句都犹如重锤,敲在他天灵盖上。 每个字都振聋发聩。 “信,我信,信的。” 誓涟小心地搂着他吻,不敢用力太深,用了全部的技巧去讨好他,让他欢喜,让他喘息如云,让他呻吟不止。 誓涟含着他下身,不在意昂贵的西装因此有了褶皱,也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卑微讨好。 吸咬,舔舐,来回抚摸,吞得很深很深,让他射的时候连脚趾都痉挛。 吞下他每一滴精液,甚至亲吻着他下面的口。 温热柔软的舌头舔得那里酥酥麻麻。 誓洇舒服得喟叹一声。 誓涟立刻知道他是喜欢这样的,越发卖力地舔舐起来。 舌头伸到里面时,誓洇瘫软在床上。 “哦……嗯……嗯啊……用力……啊……” 从前他从未如此娇柔地呻吟过,誓涟听得越发心神激荡,舌头顶弄得越发用力。 “啊……哥……啊……好舒服……啊……”誓洇的呻吟声越发高亢。 刚进门的谢惟燃顿了一下脚步。 这声音,他秒硬。 转过浴室,果然看见他兄弟二人,一个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叉开腿,欲仙欲死,一个衣冠楚楚,舔着菊花,如痴如醉。 视觉刺激效果拉满。 乱伦悖徳。 大逆不道。 勾魂夺魄。 ③②1v2 谢惟燃光是站在那里看都兴奋得想射。 他慢条斯理地咔哒解开皮带,哗啦一声拉开拉链。 面上不动声色地,高冷得如神坛上开的白花。 双手在欲望上来回抚摸。 誓洇喘息的空档看见谢惟燃站在他对面看着他自慰,兴奋得将腿又打开了些。 誓涟抱着他腿根,舌头越发卖力地伸展。 “哦……嗯……啊……哈啊……那里……给我……啊……哥……哥……给我……”誓洇哭喊着要,誓涟再也克制不住,下身抵住入口,一鼓作气送了进去。 正抵在最深处最敏感要命的位置。 谢惟燃这时候走过来,下身抵在誓洇铃口蹭了蹭。 火上浇油。 两个人双双射了,誓涟替谢惟燃舔干净,又低头给他舔干净。 从未见誓涟如此卑微讨好,谢惟燃也有点来了兴致,下身伸到誓涟嘴边,他毫不犹豫地含进嘴里。 谢惟燃跪坐在床边,誓涟小心地挺送下身,嘴里还含着谢惟燃。 这个功夫,谢惟燃将誓洇捞起来。 扶着他的腰和脑袋,和他接吻。 誓洇一手扶着誓涟脑袋,一手和谢惟燃紧扣在一起。 待誓涟射了以后,谢惟燃和誓洇又一齐登顶。 这次没有带套,誓涟抱着誓洇进了浴室,替他按着腹部小心扣挖。 谢惟燃穿戴整齐以后,还是拿手机下单了一次性用具。 到了以后,拿着进了浴室。 “这样弄不干净,他会疼,用工具吧。” 誓涟只好抱着誓洇,让谢惟燃操作。 果然,用了工具以后,洗得干干净净,誓洇的表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誓涟又自责地道歉。 以往他和谢惟燃做都会记得戴套,今天太兴奋,这才忘了。 等三个人都洗漱好躺到床上,誓洇已经睡得很熟。 “明天淮光回来,和他约了晚上吃饭,明天我们谁都不要闹他,让他好好休息。今天一天都在做,他很累。” 谢惟燃侧躺着看着誓洇,满脸心疼。 誓涟也侧躺着,手指蹭了蹭誓洇的下巴。 “他方才对我说,求我怜爱他。” 那一刻,他心好痛,痛到窒息。 谢惟燃眸光一深,看着誓洇越发柔情。 “你以为他为什么临死了要回头?不过是觉得,这世上若无人爱他,一死了之,太轻飘飘了。既然他回头了,那就一起爱他,好好爱他。” 这么说着,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亲在他两边嘴角。 “誓洇,我爱你。” “誓洇,我爱你。” 梦里。 他坐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水波纹时而漾起,时而晕开。 他手里各抱着两个人偶。 两只人偶不约而同地说。 “我爱你。” 他笑起来,两只手各摸了摸两个人偶。 “我也是。” 第二天,难得谁都没有吵他闹他,誓洇安安静静地睡到自然醒。 起来擦药穿衣洗漱,拿上钱包和手机回了808。 翻了下衣服,还是去取了洗干净的那身卫衣长裤。 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头发指甲眉毛都长了一截,于是坐到床上仔仔细细地剪指甲,修眉毛,翻出剪刀,又去浴室对着镜子好一番修理。 誓洇习惯自己修剪头发,好在手艺纯熟,也没有剪毁。 看起来清清爽爽舒舒服服的。 等打理完,肚子突然好饿。 拿起手机来看,谢惟燃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他起了没想吃什么点了份鸡蛋滑菇青菜羹和煲汤。 打开门去804门上取了餐,拎回808吃。 谢惟燃:趁热吃。 誓洇:嗯,味道可以。 谢惟燃:晚上喝醉了也没关系,我和你哥会去接你。 誓洇:好啊。 谢淮光:洇啊我下飞机啦,容我回家见见老婆孩子,太想他们了! 誓洇:不急,你可以陪他们吃过晚饭,晚一点没事,我这会儿才起,昨晚又被折腾一宿。 谢淮光:真可怕,咱今晚必须点个牛鞭汤给你补补。 誓洇:配点海鲜? 谢淮光:没问题! 誓涟:我的卡给你放钱包里了,不限额。 誓洇:黑色那个? 誓涟:对。 誓洇:行吧,到时候和淮光比比谁手速快。 誓涟:你快。 誓洇:不用输密码。 誓涟:聪明。 誓洇:基因好。 誓涟:(摸摸头) 吃完喝完,誓洇收拾了空盒子放到门边,拉过一把椅子放到床边,坐下的时候,迎着阳光。 整个人久违地舒坦。 不过坐一会儿他又犯困,拉上窗帘他又开始进被窝睡觉了。 晚上醒的时候,谢淮光打了好几个电话。 拿过手机接起来。 “淮光……嗯……好……知道了。” 起床洗脸刷牙,捋一捋头发,穿好鞋,拿上手机钱包。 谢惟燃一直等在车里,从傍晚等到天黑。 誓洇走到车边拉开副驾坐进去。 “怎么不上去等?” 誓洇坐下系安全带。 谢惟燃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理过的头。 “怕吵着你。” “嫌长就理了一下。” 谢惟燃收回手,启动车子。 “我感觉,你越来越年轻了。” 誓洇对他的感叹似有所感,笑起来。 “大概,是两个人的寿命加起来了。” 谢惟燃听到这话该高兴的,但他高兴不起来。 他有愧疚感,有种自己是帮凶的感觉。 誓洇从他的沉默里嗅出他的一丝歉疚。 “你没有错。” 从始至终,他没有怪过任何人。 谢惟燃吸吸气,又呼出来。 “命运,是苦涩的。” 誓洇望着窗上倒映出的自己。 命运如何不苦涩呢? 命运应该是苦涩的。 于是弥甜而知珍贵。 有处患无,无处逢有。 得到失去,循环往复。 婆娑世界,应如是劫。 ③③他爱 到了饭店,谢惟燃将誓洇送进包间。 “哥,你不留下来一起吃吗?”谢淮光拉开椅子给誓洇坐下,叫住要走的谢惟燃。 “不了,誓涟等我吃饭,你们吃吧,别喝太多。” 临到门口,又特意望了一眼誓洇,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扭头走掉。 谢淮光看得只有一个妙字可讲。 “洇啊,咱就是说,你这也太牛了,那可是谢惟燃啊,我就没见过他和你哥谈那会儿是这副样子。” 谢淮光给誓洇倒了杯茶,如是感叹。 誓洇点点头。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 这个世界的谢惟燃,格外开窍。 “誓洇啊,来来,咱们点菜,牛鞭汤我是给你点好了,还有一整只澳龙,还有潮汕醉蟹,别的你还想吃啥只管点。” 誓洇拿过菜单来看了看。 虾蟹粥。 青蔗梅子汤。 蒜蓉蛏子。 燃酒鸡蛋。 点了填肚子的菜和醒酒的甜汤,誓洇把单子递回给谢淮光。 “酒你看着来吧,今天高低得喝趴下一个。” 谢淮光经他这么一说,立马来劲了。 “行啊,这你说的哦。” 于是上来的酒都顶烈。 不过誓洇没着急喝,他先喝了虾蟹粥填肚子。 别的菜上来也还需要时间,谢淮光也没催他喝酒,更没催他讲故事。 吃得差不多垫着肚子,第二道菜就上来了,牛鞭汤。 谢淮光笑得甚是开怀。 “这个你慢慢喝,喝不完打包带回去喝,这两天肯定辛苦得很。” 誓洇尝了尝汤头,确实很有火候,喝到胃里暖烘烘的。 是好东西。 “今天晚上我出来吃饭,又让我醉着回去,他俩是过二人世界去了。” 汤勺才搁下,那道清蒸澳龙就端了进来,配了几只沾碟。 “哦,来了,这个清蒸就很好了。” 谢淮光咔咔两下解了两只钳子,工具也用上,不一会儿能吃的肉就都摆在盘里。 “淮光好手艺啊!” 誓洇发自内心地感叹。 这边正吃着龙虾肉,醉蟹又和醉鸡蛋一起端了上来。 是下酒的好菜。 到这里,酒才开始喝第一杯。 一杯酒下肚,誓洇差点没被酒气熏到眼睛。 谢淮光是真不准备走着出这道门。 “我说,酒有了,就差故事了。”谢淮光果然在这等着他呢。 誓洇尝了口醉蟹,膏鲜肉肥。 “你记得我们去钓鱼的时候吗?那些鱼一头接一头地往我身上撞。” 誓洇冷不丁说起这个,谢淮光夹菜的手一顿。 “哦,记得,而且是很多大鱼。是因为……你跳过河?” 谢淮光不太确定地揣测着。 誓洇闷了口酒。 “是也不是,大概是身上的气息吧。” 谢淮光给他倒上酒,自己也酌了一口。 “还有这种说法?河里的气息?” 誓洇看着端上桌的蒜蓉蛏子和醒酒汤。 “是河里沉尸的气息。” 谢淮光吓得筷子一抖。 “你说,你带回来葬了那个?” 誓洇点点头。 “我发现他的时候,只剩骨头架子了,没有散架,还穿着一身白袍,脚上拴着锁链,绑着一块大石头。” 谢淮光直接心尖一颤。 这……不就是……不就是…… “洇啊……我梦里……那个……是他?” 谢淮光赶紧又闷了口酒冷静了一下。 誓洇低头喝了口汤。 “是他,不止你梦里,我梦里,你哥梦里,都出现过他。” 谢淮光点了点头,看来真的不是偶然事件。 “之后呢?你是怎么上岸的?” 誓洇没急着回答上岸的问题,而是很认真地和谢淮光对视。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要当真。” 谢淮光心有不解,但是誓洇这么认真,他也只好点头。 于是誓洇从头说起。 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读初二,到谢淮光与他的种种,与学姐的种种,上高中的种种,谢淮光考上北大的种种,誓洇考上清华的种种,誓洇和谢惟燃的种种,誓洇和誓涟的种种,从谢淮光结婚,说到孩子满月,从谢惟燃出国以后,到归国种种。 直到誓洇说到投河自尽,再一睁眼,是劫后余生,游回岸上,报警以后调查的结果,最后到竖碑这件事。 谢淮光最后连筷子都没拿稳。 学姐是他心头过不去的坎。 这个世界他娶的也不是她,也没有一对龙凤胎。 他更没有争气到上北大。 这个世界的誓洇也没有死。 谢惟燃和誓涟也是各自结婚以后才又重逢。 所以誓洇才要说,不要当真。 谢淮光抓着誓洇的手,眼里的泪光有些止不住。 “洇啊,你真的……都经历了一遍?” 誓洇拍拍他的手。 “我就说吧,你会绷不住。是啊,从那个世界回来,我就上岸了。在水里泡了几分钟,倒像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过了十年。” 谢淮光还是赶紧抓过酒杯来灌下一口烈酒。 心中的震惊依旧难平。 “难怪湖里的鱼都追着咬你的勾,你那不是勾,就是鱼饲料啊。” 临了感叹这么一句,誓洇反倒笑起来。 “是啊,下次你要参加什么钓鱼比赛,叫我过去坐着你就能赢。” 誓洇说笑着,谢淮光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誓洇啊,听完这段,我是真的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插足我哥和你哥的这段感情了,这换作是我,我让他俩给我陪葬都不足惜。咱们洇,这么好,怎么这命,这么苦啊……你说,跳河里喂鱼,那该有多疼啊……洇啊……你说……你是咋想的……你不能为了我再等等吗……”谢淮光靠着誓洇哭到不能自拔。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 誓洇只好抱着他一顿安慰。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地吗?来纸巾擦擦鼻涕眼泪,哎哟,早跟你打预防针了,叫你多备点纸巾,免得哭得停不下来。好了好了,不要当真,就当个故事来听。” 谢淮光擦擦鼻涕眼泪。 说话还带着哭腔。 “尸骨都在墓里头躺着呢我怎么当个故事听啊,我不能够啊,我的誓洇啊,太惨啦,我那么大个誓洇啊,我孩子的干爹啊,我的誓洇呜呜呜,谢惟燃个杀千刀的啊,愧对我家誓洇那么真挚的感情啊,还有你哥也不是人,怎么能下得去手啊,誓洇啊,肯定很辛苦吧,我不行了,我太难受了,啊,他一个人在水里那么多年,梦里见到我都舍不得告诉我怕我难过,誓洇啊,我谢淮光这辈子就你一个兄弟了……” 誓洇听着谢淮光哭自己,笑着笑着也哭起来,兄弟两个抱做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一边哭一边喝酒,谢淮光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 酒什么味道不知道,泪水是苦的,他能记一辈子。 誓洇倒了杯解酒汤,劝着谢淮光喝下去,自己也喝了些,感觉胃里没那么难受了。 “淮光,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艰苦,一样的寸步难行,不过你一直有在好好努力,现在不也老婆孩子热炕头事业爱情一把抓吗?有些遗憾,错过了就错过吧,现在有的,就是最好的。” 劝慰了谢淮光两句,誓洇又倒了杯醒酒汤给他。 谢淮光两杯醒酒汤下肚,人也清醒一点了。 “誓洇,听我一句,好好地和他俩在一起行吗?有多大浪他们也得给你顶着啊,你一没权二没钱三没势的,一走了之,你真的舍得吗?他们呢?会舍得吗?” 谢淮光算是很中肯地替他分析了一下。 理是那么个理。 “是啊,谁舍得呢?得来不易的,谁舍得放开手啊,不过回肯定是要回去的,那边的工作房子车子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他们俩挣的是他们的,我还要给自己的墓地交租呢。” 谢淮光拍拍他的肩膀。 “明天你带我认认路,我人在这边,去烧个纸上个香也方便,活着那么苦,现在好不容易清净了,不容易。” 誓洇点点头。 “菜不热了吧,我叫人端去热热,咱俩接着喝。” 誓洇起身出去和服务员交代热菜的事,顺便又要了两杯热水。 “喝点热的缓缓。” 谢淮光接过热水,又想起个事来。 “你说,我哥也梦到过?” 誓洇点头,“车祸的时候。” 谢淮光立刻想通了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眼泪立马又刷刷刷地留下来。 “誓洇啊……都那样了还想着……想着救他一命……哎哟,我真是要哭不下去了,这孩子,太傻了……” 誓洇点点头,“是啊,他说我和谢惟燃还有缘,叫我不要放弃,连谢惟燃出车祸的时候,他说的都是,叫他醒醒,我还在等他,我们还有缘。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好傻啊。可是就是因为他,我,谢惟燃,才活了下来,走到现在这一步。” 谢淮光哭得不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趴在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誓洇把热水递给他。 “来,喝点热水,哭上头了会缺氧缺水。” 谢淮光一口把水喝光,将杯子一放。 “洇啊,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对着我哥你哥,换做我,心痛得一定话都讲不出来。可你回来以后,虽然看起来好悲伤好难过,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我这心就更痛了!” 谢淮光说的没错,他每天对着谢惟燃和他哥表现得那么平常,心里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次海啸。 “现在已经不那么痛了,他们也真的很爱很爱我。淮光,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连他那份一起,我就更得好好活下去。” 谢淮光重重地点头,“你可千万要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好好答应我,别反悔了。” “嗯,不反悔。” 这时候菜也热上来了,两人这么闹腾一会儿,又饿了,于是拿起筷子又吃起来。 “这蛏子做成蒜蓉的也不错啊。” “确实,这个醉鸡蛋你之前没吃过吧?” “是啊,菜单上都没有啊那个?” “老师傅都晓得,还得用度数很高的酒才行,火焰烧起来起码要把鸡蛋炙烤熟那种度数。” “真的啊,我一会儿去后厨找个老师傅问问,学上两招,下次出去喝酒就露一手。” 两人吃吃喝喝,凌晨一点才散。 谢家的司机把谢淮光接走,誓洇扭头一看,谢惟燃和誓涟都从车里出来,朝他走来。 他也朝他二人走去。 走得慢,却也坚定。 ③④求婚 因着喝醉了,就任他二人搂着抱着,衣服也由他俩换,澡也由他俩洗,胃里难受吐得不行,他俩一个烧水买解酒药一个扶着他在马桶边吐。 等折腾到床上,三点都有了。 誓洇头晕,谢惟燃给他揉太阳穴。 胃难受,誓涟就给他揉胃。 一来二去地,天刚亮,誓洇才不闹腾,安静地睡在他俩中间。 可怜谢惟燃,和誓涟吃完饭就被压着做,做完了去接誓洇,忙活一夜把他哄睡着,没睡两个小时又要上班去打卡。 誓涟也同样,白天忙公司的事,晚上和谢惟燃甜蜜一下,照顾誓洇又是一宿,早上还要开会。 若说怨言,那绝对是不会有的。 誓洇越这样信赖他们,越是令人心喜的事。 一个习惯独居的人有一天开始依赖身边的人,那个时候,大概就是他想有个家了。 他二人都懂。 谢淮光醉醺醺到家,他媳妇一边骂一边照顾,然后就赶他去书房睡,吐天吐地那也是他自己的事,第二早起来自然有他罪受,可酒醒了,又拾掇拾掇跑到媳妇面前认错,吵吵闹闹又和好如初。 誓洇醒的时候,身边都空了。 翻了个身,他拿过手机来。 谢惟燃:给你订了汤,起床打前台电话就会送上去,趁热喝。 誓涟:宿醉以后起床先喝热水,不然胃会难受。 誓洇:嗯。 誓洇:哦。 打了电话,誓洇起身去洗漱。 昨天穿那身都换下来丢洗衣机里洗了,这会儿刚好拿出来晾。 打开衣柜,谢惟燃和誓涟的衣服各占一半,随便拿了两件运动休闲的套上,都宽宽大大的。 汤这会儿也到了,拿过来倒上。 这味道,牛鞭汤。 誓洇心头泛过一阵忧伤。 喝过汤,誓洇懒得动弹,又回被窝睡回笼觉。 太阳照到他身上,暖暖的。 半梦半醒之间,又到了那片纯白的世界。 他坐在那里,脚边都是喝空的酒瓶子。 手里还抱着瓶酒,喝得迷迷瞪瞪。 “誓洇。” 是谢惟燃在叫他。 誓洇睁开眼,谢惟燃摸了摸他脑门。 “你体温好低,吓我一跳。” 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多余说后面那四个字。 可见誓洇是真的把他吓到了。 誓洇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喝得有点多,不好意思。” 伸完懒腰,脑子也清醒过来,回过味来刚刚说了什么。 他一时沉默下来。 发现一个问题。 梦境和现实。 越来越接近。 誓洇的突然沉默让谢惟燃也有些愣神。 “怎么了?” 誓洇摇摇头。 “没事,脑子有些宕机。” 谢惟燃还是有点不放心,抓着他的手。 “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誓洇点点头,下了床。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谢惟燃给他拿了吃的来,看他慢慢吃完。 吃好了,他拿了鞋来穿。 “要出去吗?” 誓洇点点头。 “去趟墓地。” 谢惟燃默然了一会儿。 “我,能去看看吗?” 誓洇直起腰来。 “你去买捧玫瑰带上。”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谢惟燃嗯了一声。 谢淮光到楼下了,给誓洇打电话。 “洇啊,我到了,下来吧。” “嗯,我来了。” 两人一起下楼,誓洇上了谢淮光的车。 “我哥他去哪儿?” “哦,买花。” 谢淮光点点头,让老陈开车去公墓。 “买了些纸钱水果啥的,哦,还有酒。” 誓洇听到酒,眉心就跳了两下。 还真是……喝高了。 到了墓地。 爬了一会儿坡,到了。 到墓前。 谢淮光看着墓碑上贴的照片。 坐下就埋头痛哭起来。 誓洇将纸钱香火水果烟酒都摆上。 “别喝太醉,他要来看你。” 谢淮光哭了一会儿,将烟点上,酒也倒上。 “缺什么和我说,别不说话,我都知道了,咱好好地住这里,我经常来看你,陪你聊天……”谢淮光絮絮叨叨低声说了许多,誓洇慢慢烧着纸钱。 谢惟燃来的时候,穿了一身白。 捧着热烈的红玫瑰。 誓洇只一眼,便笑了。 你看,他来了。 来娶你了。 白衣。 玫瑰。 戒指。 谢惟燃到了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是他们正相遇的年纪。 他慢慢靠过去,半跪在地上。 那花衬得墓碑上的他越发可爱。 谢惟燃掏出兜里的戒指盒。 是对戒。 带钻的。 “我欠了你的,答应我好不好?你喜欢这个款式吗?” 墓碑正前方有可以打开的地龛,还未封死。 誓洇半跪在地上,打开了地龛。 骨灰盒就埋在里面。 他取出来。 谢惟燃举着戒指盒。 “你喜欢哪一枚呢?这个吧,我知道你一直想戴这枚。” 誓洇选了那枚女戒,放进了骨灰盒里。 “要是戴腻了,叫哥再选一枚给你戴,要是不愿意,我来戴着。我知道你没有怨他,你不敢去他梦里,怕吓着他。” 将骨灰盒放进地龛,盖上地砖。 誓洇又拿过那枚男戒,牵过谢惟燃的手。 戴到了无名指上。 “嗯,很般配。” 誓洇低头吻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谢淮光又绷不住了,扭头转到一边哭起来。 谢惟燃将誓洇扶起来,两两对视之间。 是释然,也是深爱。 他们拥吻在一起。 如婚礼上的一对新人。 “哗啦~” 很清晰的水声。 誓洇和谢惟燃同时听见,不约而同地看向墓碑上的人。 “他收到了,很高兴。” 誓洇如是说着。 谢惟燃明白过来,他们之间存在特殊的感应,早上愣神那会儿,想必也是了。 下坡路比上坡好走,山脚下停了三辆车。 谢淮光的。 谢惟燃的。 保镖队的。 白色面包车上,后座的其中一个小伙子从墓地山顶上收回目光。 “总觉得又被刀了一把。” 另一个人点头。 “墓地求婚,悲从中来。” 为首那位发动车子。 “上头和谢先生的意思是,过了这周我们就可以撤了。” 后座两个人齐声道,蛤? “谢先生申请调回总院。” 总院在北京,军备森严。 一时一车子人也没说话。 谢惟燃车上。 誓洇开着车。 “下周,我就回去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谢惟燃一时也没说话。 各有各的打算。 誓洇从他的沉默里品出一丝微妙。 “你也要走。” 谢惟燃点点头。 “我哥呢?” “回上海。” 果然。 意料之中的事。 到了酒店,同谢淮光道了别。 谢惟燃牵着誓洇回了808。 “我们,洞房吧。” 谢惟燃将誓洇抱到床上,一边吻他,一边提议。 “好啊,新郎官。” 谢惟燃给他宽衣解带。 房间里的灯忽然都灭了。 手里捏着的衣服忽然浸满水渍。 入手的肌肤一片冰凉,滑腻腻的。 谢惟燃呢喃着。 “你来了。” 回答他的是空灵飘渺的声音。 “我来嫁你了,谢惟燃。” 谢惟燃褪去最后的束缚,倾身覆上他嫣红的唇。 暧昧的喘息恍在远处,又近在耳边。 “哈啊……惟燃……惟燃……啊……” 谢惟燃急不可耐地送进去,里面顺滑得不可思议。 又深,又紧,又勾人。 死死吸着他,半点不放松。 呻吟声喘息声越发高亢激烈。 按理说这个分贝该有人投诉了。 可周围静悄悄的,连楼下的鸣笛声都消失不见。 只有这间屋子独立地存在。 谢惟燃内射了一次又一次。 在他娇娇柔柔的呻吟声中迷失了理智。 他也射了一次又一次。 冰凉的白灼溅落在彼此肌肤上。 谢惟燃火热的体温落上那异常冰凉的体液,冰得颤了颤。 随之而来的是附骨之蛆般的欲火。 谢惟燃醒来时,身边静悄悄的。 房间里已经了没有那夜的凌乱。 拿起手机,已经是三天后。 谢惟燃脚步虚浮地踩在地毯上,打了电话。 “喂,师兄,我……” “惟燃啊,你这几天好得怎么样了?不急着上班啊,病假我给你批了五天,不急不急,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谢惟燃抓过水来喝了口。 誓洇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走得干净利落。 誓涟的消息蹦出来。 誓涟:三天了,该出来了。 誓涟:今天我休息。 誓涟:我在门外。 谢惟燃起身去开了门。 誓涟朝里看了一圈,就知道人走了。 谢惟燃有些虚地靠住他。 誓涟搂着他,凑在他耳边小声说。 “天赋异禀啊,谢惟燃。” 谢惟燃闷声笑了两声。 “那可是吸人精的狗崽子。” 誓涟搂着他,重重呼了口气。 “我们各回各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各安天命吧,到时间了,自会相聚。” 誓洇走之前,如是对他说。 谢惟燃知道这话是誓洇的意思。 点了点头,抱紧了誓涟。 左手在无名指的钻戒上摩挲了两下。 “哗啦~” 清晰的水声响起。 仿佛在回应他。 谢惟燃勾唇笑起来。 誓涟摸着他的头。 目光深远。 (全文完) 番外①自渎 “嗯~嗯哼~啊……哈啊……嗯……啊……” 月华如洗。 屋内一片静谧。 除了床上的人。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粉嫩的小口里舞动。 打开的双腿无力地拢拉着。 少年人稚嫩的面容染红了欲念。 抬头的欲望在手间摇摆。 “啊哈……唔……哼……呼……” 白浊飞溅在腿上,腹部,床单。 疲软的下身无力地瘫软。 小口一呼一吸,分泌出透明的液体。 少年人合拢腿,无力地瘫软着。 胸口起起伏伏,喘息如云。 他不知道的是,窗外站着一个身影。 目睹了他自慰的全程。 将他淫荡不堪的表情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人喘够了,坐起来。 一手抓着窗帘,半跪在枕头上。 手指慢慢送入小口,一点点深入。 那个角度,他臀部和腰肢的颤动都清清楚楚。 少年人仰着头,眼尾泛红。 动情的呻吟声婉转动听。 “哦啊……嗯……呜呜……好深……啊……嗯嗯……啊……” 窗外的人身形微颤。 白墙上深深的抓痕,显示着他心念凌乱。 白浊飞溅在床头,少年人扶着慢慢侧躺下。 月光下,优雅的脊背线微微颤动,臀沟处有透明的粘液流淌的痕迹。 两瓣臋肉上还留有红色的抓痕。 此情此景,窗外的人深深烙印进了脑子里,每每午夜梦回,都喘息着,回味无穷。 少年人休息够了,抓起弄脏了的床单被套,将刚刚溅落的东西通通擦干净。 抱着床单被套赤裸着身子进了浴室。 窗外的人这才艰难地动了动身,拉开窗子跳进去。 踩着柔软的床,他落到地上。 誓涟经常这样半夜溜出溜出,这晚他才从学校回来,走到窗边刚想进来,就撞见那副画面。 圣洁。 诱惑。 淫荡。 单纯。 誓涟失去了反应,他本该转身避开。 可他被诱惑了。 色心泛滥。 触相生淫。 单纯天真的少年。 探索自我的奥秘。 蛊惑窗外的人心。 浴室里淋浴声没有停。 誓涟的剧烈心跳没有停。 缓了半晌,他打开柜子,拿出新的床单被套铺在床上。 誓洇进门时被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回来了?” 誓洇刚洗完澡,只套了间宽大的体恤衫。 誓涟铺好床单刚坐下,看见誓洇时眼神不大自然地挪开。 “学校放假,就坐夜车回来了。” “噢,那你去洗澡吧,水热的。” 誓洇坐到床上,誓涟看到他白皙的大腿根,立刻触电一样站起来。 “嗯,那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誓涟在浴室待得格外久。 誓洇玩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誓涟出了浴室时,耳根子着火了一样红。 单靠手,不解渴。 自从谢惟燃和他分开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 今晚,这火却因誓洇烧起来。 誓涟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套了条平角裤。 三角地带鼓鼓囊囊。 小心地躺下来。 火热碰上了冰凉。 誓涟挺腰蹭了蹭。 舒爽得眉头都展开了。 誓洇的臀肉又软又翘。 誓涟蹭了又蹭,贴了又贴。 等回神时,已经将他的下身握到手里把玩许久。 而自己的下身贴着他的臀肉,磨到发硬。 誓涟的呼吸渐渐浓重。 最后他还是落荒而逃,进了浴室。 靠回想方才的画面直到高潮。 誓涟洗了个冷水澡,又回床上躺着天人交战去了。 番外②强要 人影摇晃,跌跌撞撞。 兄弟俩喝得荤七八素。 搀扶着回了房间。 誓涟望着誓洇酒醉酡红的容颜。 心枝乱颤。 他把控不住了。 他低下头,凑近那抹嫣红。 宽厚柔软的舌头侵入了他口中。 掠夺他的唾液和呼吸。 誓洇艰难地呼吸着,慢慢睁开眼。 “唔……不要……哥……不要这样……” 誓洇避开头,又被抓着脖子按着吻。 誓涟的强迫令他挣扎无门。 待他终于满足了,松开手。 誓洇逃命似的想站起来逃走。 誓涟将他拦腰抱回来,摔到床上。 皮带裤子被粗暴地扯开。 “哥……不要……我们不可以……哥……求你放开我……” 誓洇哭着摇头,哀声恳求。 誓涟已经握上他的下身,抵到自己裆部。 “这里,好硬。小洇,你说,该怎么办?” 誓洇畏惧地摇头。 “不要……哥……我会死的……不要……真的不行……” 誓涟的目光陡然变冷。 “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你也喜欢男的不是吗?” 被一下子戳穿取向,誓洇有点惊讶,但还是摇头。 誓涟的手已经揉弄起来,誓洇有些难耐地喘息。 “嗯……哥……别这样……我们……是亲兄弟啊…” 誓涟因为亲兄弟那三个字顿住。 他松开誓洇,转而解开自己的皮带和裤子。 猛烈的欲望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 因为身高差,誓洇坐着,那凶兽出来时,正怼到他嘴边。 “不要那样,那就这样吧,帮我口。” 誓洇抬头望他,只看到他眼中的欲望深重,看不到半点理智。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誓洇知道欲念上来的时候,除非到高潮,否则是停不下来的。 誓洇眼中划过一丝犹豫。 慢慢张嘴,伸舌头舔了誓涟一下。 誓涟因这一舔越发硬了。 誓洇慢慢吞吃下一个头。 誓涟一挺腰,直接送进他喉头。 誓洇难受得眼泪都留下来。 用手扶了扶,连一半都没有进去。 誓涟闷哼一声,按着誓洇的脑袋往下压。 誓洇只能发出几声可怜的呜咽。 抽送一下接一下。 牙齿时不时刮过肉茎。 酥麻得誓涟闷哼起来。 要射的瞬间,他抽出来,顺势射到誓洇脸上。 浓重的白浊落在他脸上。 圣洁。 淫荡。 诱惑。 单纯。 和那晚一模一样。 誓涟立即又硬起来。 誓洇后知后觉地抓过不知道是谁的衣服擦脸。 誓涟大力地将他抱起,强迫他跪趴在床头。 柱身粗暴地挤进他腿间,进进出出。 誓洇刚难耐地哼了两声,被誓涟一把捂住嘴巴。 门外有脚步声。 是母亲起夜,路过他们门口。 然而誓涟没有停下。 誓洇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背,抓着床头的手力道越来越大。 誓涟这次射到了誓洇的臀肉上。 色情。 糜烂。 疯狂。 就在誓洇以为施暴接受了时。 一根手指无情地入侵了他身后的小口。 就着腻滑强行扩张。 誓洇哭哑了嗓子,不停摇头。 “不……不……不要……停下……求你……” 誓涟没有停。 他做梦都在肖想这里的柔软。 又热,又紧,又嫩,又吸人。 一根不够,第二根。 紧得绷起来。 誓洇疼得颤动不止。 脱力地倒在枕头上。 誓涟看到手指间的血丝时,愣住。 他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他……他做了什么? 誓洇无助地躺在那里。 腿间一片泥泞不堪。 小口无力地吞吐着透明液体,渗着血丝。 誓涟朝后退了一步,转身去了浴室。 誓洇费劲地爬起来。 疼得他直不起腰来。 瑟瑟发抖着捡起散落的衣服,拿起纸巾不停擦拭着身体。 擦着擦着,他又哭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后誓涟没有再进来过,誓洇在床上缩着睡了一夜。 今天本来是兄弟两人好久未见一起喝酒聊天的好日子,结果以强暴未遂收尾。 番外③躲避 誓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身心俱疲地回到住处,看见小区门口站着的人时,他几乎瞬间就清醒过来,拔腿就跑。 可惜,誓涟已经看见他了。 凭着天生的优势,很快就抓住他。 “你躲我躲了这么久,我只好自己来了。” 誓洇挣不开他箍着自己的手。 “放手,放开啊,你听到没有!” 人来人往的街上,对他们频频侧目。 誓涟也松开手。 “誓洇,我们好好谈谈。” 誓洇深吸一口气。 “走吧,去屋里说。” 上了楼,开了门,进了房间。 房间很小,床占了主要的空间。 是合租房。 誓洇坐到床边。 “坐吧,也没有别的地儿坐了。” 誓涟高大的个子在这个小单间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坐下来,打量了一圈。 “你不回去,不要我帮你,就想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是吗?” “是。” 誓洇低着头。 誓涟捏着他下巴。 “你抬头看我!” 誓洇一和他对视上,他就下意识地凑上来吻他。 霸道至极,蛮不讲理。 誓洇推了又推,咬了他下唇一口才将他推开。 咬出血了。 “你又发什么疯!我有没有说过不可以,不行!” 誓洇坐得离他又远了一些。 誓涟摸了摸嘴上的血。 笑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誓洇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哥,你和谢惟燃,好好地在一起。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誓涟那时还年轻,也自负。 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更多含义,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我和他怎么样你不用在意,我只想你待在我身边,要怎么样你才会答应我,和我回去?” 誓洇低下头。 “不用在意?你喜欢他就算了,我不敢有意见,你招惹我做什么!我喜欢男人,不代表就要接受你啊!” 誓涟并不想听他多说。 “我和他,没有未来的。” 誓洇笑起来。 “他不是也喜欢你吗?你好好地哄哄他不就回你身边了吗?我呢?你需要我什么?就为了满足你一点淫念就要抓我回去吗?你把我当什么了?玩具吗?我是你弟弟,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誓涟被誓洇吼得哑口无言。 誓洇深吸一口气。 “你走吧,我只想一个人温饱一个人过,爸妈那边我会按时打钱过去,你挣得比我多,你爱怎么照顾他们怎么照顾,别来过问我。” 誓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连爸妈都不想管了!?” 誓洇如何不想管,但凡他有能力,但凡他们二老愿意跟他来云南,他一个人照顾他们一辈子都愿意,长辈重土安迁,除非他在这边已经完全安定下来,否则他们怎么会轻易离开老家。 “你现在来指责我了,你要强迫我的时候有没有指责过自己啊,难道你要让他们知道两个儿子都弯了,还弯到一块儿去了,再活活气死吗?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誓涟还是无法反驳誓洇的话,他说的那些他又何尝没有考虑过。 “誓洇,我会好好努力的,你相信哥好不好?你连一点替我分担责任的心都没有吗?” 誓洇摇了摇头。 “哥,你别逼我了,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一点也不想。” 誓涟深吸一口气,求也求不得,说也说不通。 “要怎么样,你才肯低头?” 誓洇抹了把眼泪。 低头? 一直低头的,不就是他吗? “你揍我吧,我不会低头的,我永远不会和你待在一起,我永远不会喜欢你,我讨厌你,我厌恶你,你让我恶心,非常恶心,像你这样意淫亲弟弟身体硬到喘的人,我非常恶心,每一次你贴着我腿根蹭都让我恶心到极点。像你这样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连亲弟弟都不放过的人,根本不配谢惟燃喜欢,难怪他不要你了。呵,真可怜!” 誓洇看着他的眼睛,一步步将他逼到角落,一字一句都像沾了毒药。 他生平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脏。 还是对自己的哥哥。 誓涟不知道他是如何怒火中烧,将誓洇按在衣柜上揍起来的,只是他脸上的伤痕显示他刚刚有多用力。 誓洇抹了抹鼻血,鼻青脸肿,继续嘴毒。 “被我说中了,誓涟,你劣根深重生性卑劣,哪里来的自信到我面前来求我回去?你还想伤害我践踏我磋磨我到什么时候?!” 誓洇用力推了他一把,虽然根本没推动。 这时候,他突然半跪下来,扒开誓洇半边裤子,握着那团软肉口起来。 誓洇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搞得无措又慌张。 可是欲望迫不及待地被唤醒。 誓洇又羞耻又愤怒。 “誓……誓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哈啊……吐出来!我叫你吐出来!” 誓洇抬脚踢到他肩头,连脚腕都被一把捏住,捏得生疼。 誓涟口得啧啧作响。 誓洇抬着手臂挡着眼睛。 他因为快感,涣散得脸上都是欲色。 踩在誓涟肩头的脚越发用力,誓洇脑子里那根绷得死死的神经就快要断了。 终于,白光划过。 一脚将他踢开。 誓洇慌张地拉上裤子,背过身去。 “你非要这么恶心我才开心吗?你是想说我对你有反应,所以我对你有情是吗?呵,笑话,狗舔我一口我就喜欢那条狗了吗?现在,滚出去,滚回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啊!” 誓洇咆哮着,誓涟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开门走掉。 誓洇颓败地跪到床上,奋力地捶了两下床。 这之后,合租室友向房东反应他带人回来吵架,房东让他马上搬走,大晚上的,他带着自己仅有的一只行李箱和一套床褥住进了宾馆。 在浴室里拼命地洗,想要洗掉那种被唤醒的羞耻感和罪恶感。 连续好几个月他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誓涟要把他撕碎的恐惧感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好在后来他发现去寺庙里待着比较安心,那股香火气让他莫名安静。 一到周末他就去寺庙做做义工,读读佛法,花了五六年才真的走出来。 可有几次,他还是食言地回去了。 谢淮光结婚一次,满月酒一次。 誓涟结婚一次。 谢淮光婚礼上,他见到谢惟燃了。 他做伴郎,他也做伴郎。 他真的很耀眼。 聪明得让所有人甘拜下风。 新郎就那样顺顺利利地抱着新娘归。 宴席上,他也喝了不少酒。 晕晕乎乎下楼梯时不小心踩空,好像有只手扶了他一下。 誓洇一抬头,心脏跳漏了一拍。 嘴上连说了好几句多谢。 心里却在不停喊着,祝你幸福啊,谢惟燃,祝你幸福。 到谢淮光孩子满月的时候,又见到谢惟燃了。 他结婚了,有老婆孩子了。 他真的有在幸福着。 真好啊,谢惟燃,你看起来真的很幸福,真好。 闷了口酒,誓洇如是想着。 誓涟结婚的时候,爸妈打了好多通电话来,他到底还是回去了。 不过他们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誓洇只远远望了一眼,连新娘什么样子也不关心。替父母挡了些酒,他坐在花坛边醒酒的功夫。 谢惟燃带着老婆孩子来了。 誓涟给他倒酒,两个人碰杯,一饮而尽。 誓洇远远看着,那两杯酒,让他们喝出了交杯酒的感觉。 收回目光,誓洇起身走了。 如此,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是否真的没有遗憾了呢? 谁知道呢? 只有各自知道。 答案落到风里,卷起呜咽。 番外④ 回云南以后,一切好像又归于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誓洇也恢复了工作的日常。 不过谈起了异地恋。 和两个人谈。 说得好像他是个海王。 不过确实是。 节假日也会飞来飞去。 在不同的酒店大床上颠暖倒凤。 有时候时间不够,就在车里做。 有时两个人,有时三个人。 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又开始微信语音你侬我侬。 应付完这个,那个又发语音过来。 誓洇觉得心累,但没有厌烦。 三十岁的时候,他搬回去了。 这个年龄再就业确实有点困难。 于是他转而准备考研。 住在水道那套房子里。 每天的日常是学习和哄男人。 谢惟燃知道他要去北京的时候,高兴得不行,恨不得昭告天下。 誓涟逼问他复旦哪里不好上交哪里不好要去清华。 誓洇笑得不行,没什么,就是了却遗憾罢了。 曾经有个十八岁的少年为爱考清华。 如今他三十岁了,依旧可以考清华。 年岁不算什么,怕留遗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