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节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作者:流烟萝 简介: 苏婷穿书了。 她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成了美强惨男主的后妈。 然而男主“美强”是天生的,“惨”是她这个后妈害的。 小说里原身设计嫁给男主父亲,婚后却因为他态度冷漠,一腔感情得不到回应而心生不满。 男主父亲因为意外去世后,原身将不满发泄到年幼的男主身上,导致男主日渐偏执,长大后疯狂报复,最终成功将她送入牢狱。 好在她穿得早,此时男主父亲还活得好好的,男主也还是个软萌团子。 苏婷:……只要能苟到大结局,封心锁爱也不是不行。 出任务回来后,贺东川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像变了个人。 性格开朗了,笑容变多了,看他的眼神也冷淡了。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她对年幼的儿子说:“你放心,虽然我跟你爸的夫妻关系是暂时的,但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是永远的。” 儿子:“那你们离婚了我要跟着你。” 贺东川:“?!!”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婷,贺东川 ┃ 配角:贺焱,慢慢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冷丈夫x娇后妈x萌崽崽 立意:脚踏实地过日子 作品简评:苏婷一觉醒来,穿成了一本年代文里在丈夫去世后恶劣对待继子,导致男主生活悲惨的后妈。好在她穿来时才刚结婚,男主父亲还活着,男主贺焱也只是个软萌团子。为了苟到大结局,苏婷决定对贺焱真心以待,并封心所爱,将男主父亲贺焱当成室友相处。但在相处过程中,苏婷不仅和孩子有了牵绊,和贺东川之间的感情也日渐升温…… 本文风格轻松,文笔流畅,故事温馨,节奏明快。从女主苏婷的视角,展示了七十年代大院里的生活,讲述了一个家庭在时代变迁中发生的变化。 第1章 穿越 苏婷躺在木板床上,看着头顶蒙了层灰的天花板,满脸生无可恋。 两天前,她跟平时一样加班到晚上十点,因为公交地铁都停了,只能选择打车回去。 她向来警惕,而且新入住的房子离公司不远,车程十五分钟左右。因此,平时不管下班时间再玩,她身心再疲惫,也不会再计程车上睡着。 但那天她格外困倦,上车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没撑住就在车上睡着了。 陷入黑暗前,她脑海里就剩下三个字:完蛋了! 事实证明她的确完蛋了。 当她再睁开眼,整个世界都变了,她从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单身社畜,穿成了七十年代的一名新婚军嫂,哦,还附带了个刚满六岁的继子,一下子完成结婚生子两级跳。 省略掉恋爱步骤,主要是因为原身跟她那个便宜丈夫没恋爱过,非要说的话,这是个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嗯,贺东川是东郭先生,原身是狼。 事情起源于三个月前,原身母亲收到的一封陌生来信。 写信的人是贺东川的母亲程晓曼,她和原身母亲是多年手帕交,只是婚后两人境遇不大一样。 程晓曼婚后跟着丈夫贺荣投身部队,成为了一名战地护士。而原身母亲婚后跟着丈夫留在老家,兢兢业业种田养活自己。 多年后,程晓曼的丈夫成为部队高官,她本人也成为了军区医院的护士长。而原身父亲也因为性格活络热情,被推选为大队书记,原身母亲则是书记的贤内助。 建国后乡镇改制变化大,而苏家所在的红星公社处于两地中间,被划来划去,以及交通、通信不便等缘故,身处两地的人没能重新建立联系。 直到三个多月前,程晓曼遇上去首都出差的旧时朋友,才从对方口中听说原身母亲的消息,然后就有了寄信事件。 收到手帕交的来信,原身母亲很高兴,当即让原身写了封信寄过去,一来二去,两人就说定了程晓曼回乡探亲的事。 程晓曼父母早逝,关系近的亲戚朋友一个没有,贺荣倒是有弟弟妹妹,但都是后妈的孩子,没一个跟他关系好的。 因此程晓曼这次回乡,实际上还是为了探望原身母亲。 当时贺东川正值休假,贺荣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回乡,就指派了他跟着。 也就是这次见面,原身对贺东川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只是原身糊涂,她妈脑子可没坏掉,不说两家的差距,就说原身和贺东川的自身条件,那也是很不相配的。 原身说是初中毕业,实际上就上了个初一,初二赶上停课回了家,好不容易等到复课,却碰上教师资源紧张等原因,他们这批学生直接被一纸毕业证给打发,城里的被安排上山下乡,农村的各回各家。 而贺东川却是实打实的军校毕业,不管是学历,还是文化水平都比原身强多了。 另外,原身回家后虽然当了个记分员,但这不是因为她能力有多强,而是沾了她爸的光。本来她爸想把她弄到大队里,跟着妇联主任或者大队会计干活的,奈何原身实在扶不上墙,也只能干干记分员这种不动脑子的活了。 再看贺东川,军校毕业后进了特种部队,今年才二十七,已经是营级干部了,可谓前途无量。 当然,贺东川的条件也算不上完美无缺,他结过一次婚,有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可人家条件好啊,以他的家世和自身条件,再婚想找个城里户口,有正式工作的年轻姑娘,一点都不难。 原身妈再疼闺女,也没脸把自己除了长相一无所有的闺女硬塞给闺蜜儿子,于是让闺女趁早打消这个想法。 原身觉得太委屈了,那还是亲妈呢,怎么就这么看不上自己啊!她哪配不上贺东川了?还是想嫁他。 只是亲妈不给力,她只好动起歪心思,趁着贺东川经过时假装掉进池塘。 贺东川救了原身。 其实他当时不是很想救人,她的计谋太浅显,一眼就能看穿——但凡有脑子和衣服的人,都干不出寒冬腊月穿着轻薄衬衫出门的事。 但走过去的短短十几秒,他发现原身是真不会游泳。 池塘位置不算偏僻,在大队中间,问题是当时大队社员基本都上工去了,来往的人很少,而这些人中,未必都会游泳。 如果他走了,原身可能会被淹死。 想到母亲和好友重逢的喜悦,贺东川最终还是折返回去,把原身从池塘里捞了上来。 后面发生的事显而易见,贺东川被赖上了。 一边是闺蜜儿子,一边是寻死觅活的亲生女儿,还有外头越传越烈的流言,原身母亲无法抉择。 贺母倒是没那么纠结,因为喜欢贺东川,原身会刻意讨好她,努力表现,而她看原身也带着看自家后辈的滤镜,觉得她样样都好。 所以当外面都传她儿子把原身看光了,她迅速把原身当成儿媳妇看待,并劝说儿子娶原身。 扯来扯去,贺东川最终还是妥协了,点头答应娶原身。 如果故事在这里结束,对原身来说大概也算圆满,但没有如果。 可能因为是被算计结的婚,贺东川对原身并不满意,也可能是他本性冷漠,婚后两人相处得并不好,原身的感情一直得不到回应,渐渐心生不满。 结婚第三年,贺东川因为意外去世,葬礼过后,贺母本想让原身改嫁,她还年轻,没必要为儿子守着。 但原身不肯改嫁,说要给贺东川守一辈子,并要将年幼的贺焱抚养长大。 贺母看她态度坚决,只好答应下来,当然她心里也是感动的,所以她没有反对原身抚养贺焱。 她以为原身要抚养孙子是爱屋及乌,实际上原身是为了报复。 在适应了贺父安排的工作后,她就找借口从贺家搬了出去,将三年婚姻中积累的不满都发泄在年幼的贺焱身上。 刚开始她还不敢做得太明显,但等贺东川父母相继去世,她就没有任何顾忌了,从精神虐待转为身体虐待。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虐待中,贺焱性格日渐扭曲,所以当他羽翼丰满后,迅速开始疯狂报复原身,最终成功将她送进监狱。 以上,就是《商海沉浮》这本文中,身为龙傲天男主后妈的“苏婷”作死的一生。 但让苏婷觉得生无可恋的并非原身结局,毕竟她穿得早。 原身跟贺东川才刚结婚,为了得到丈夫的心,她还在努力讨好贺焱。因此,这时候的龙傲天男主还是个软萌团子。 苏婷相信,只要她不跟原身一样疯狂迷恋贺东川,封心锁爱好好对待贺焱,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原身的下场。 让她生无可恋的是当了这么多年社畜,好不容易熬了头,买房装修好刚搬进去还没住上两个月,她就一觉回到了解放前。 不,她还不如回到解放前。 至少她解放前还身处5g时代,吃穿住行都很方便,他有工作有能力,说不定能提前买房躺平,不像现在,怎么看都前路无光。 唉。 苏婷正叹着气,门口响起敲门声,她微微侧过头,没精打采地问:“怎么了?” “吃饭了。” 苏婷侧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十二点二十一分,的确到了午饭时间。 其实她不是很想去吃饭,只是当她摸摸肚子正准备开口,房间里却突兀地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苏婷长叹一口气,翻身爬起来应道:“来了。” 穿上拖鞋,趿拉着走到门口拉开房门,苏婷一低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小团子。 小团子就是贺焱,二月份刚满六岁,但个头比她印象里六岁的孩子高不少,手长脚长的,长大后个子肯定不低。 他看着并不瘦,脸蛋圆圆的,皮肤很白,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这当然不是贺东川的功劳,在原身和贺东川结婚前,小团子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首都,贺母心疼他小小年纪没了妈,平时就格外疼他些,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他,才把他养成这模样。 不过贺焱性格并不骄纵,苏婷穿来两天了,却没还接受现实,每天干什么都觉得没劲,吃饱喝足只想躺在床上,做一觉睡回去的美梦。 说来惭愧,这两天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贺焱去食堂打回来的。 不能这么堕落下去了。 苏婷打起精神,跟着贺焱坐到饭桌前。 贺东川所在部队驻扎的地方叫平川岛,既然是岛屿,海鲜肯定不会少,供应也给得宽松,大多数鱼类都不要票,所以家属院食堂供应最多的荤菜是海鲜类。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节 前天中午吃蚝烙煎鸡蛋,昨天是红烧对虾,今天是清蒸多宝鱼。 菜色不错,大厨手艺很好,就是米饭难以下咽。 穿越前苏婷看过不少年代文,里面都说精米细面是好东西,玉米面高粱面是粗粮,勉强填饱肚子。 因此得知平川岛位于闽地,粮食供应以大米为主后,苏婷心里生出丝丝庆幸,她是铁血米饭党。 但很快,这份庆幸变成了绝望。 食堂供应的大米它、它吃着剌嗓子! 好想穿回去。 第2章 贺焱 干躺着肯定是穿不回去的。 在房间里躺了两天的苏婷已经认清这一现实。 她也不可能为了穿回去做出太过激的事情,比如绝食、上吊等自杀行为,一是怕痛,二是她还没活够。 谁知道自杀后她是会穿回去还是直接翘辫子。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是活在七十年代,哪怕这具身体的原结局不太好。 七十年代条件虽然艰苦,但她穿的人嫁得不错,贺东川是营长,每月工资津贴加起来有一百多,在这个年代,他属于高收入人群。 从原著来看,贺东川虽然不喜欢原身,但活着时并没有在生活上亏待她,生活费给得很充足。 而且贺东川随军的地方是南方海岛,别的不敢说,海鲜是不缺的。米饭虽然糙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吃,反正原身吃了那么多年都没事,慢慢适应吧。 要熬的日子也就这几年。 今年是一九七四年,再过三年,大运动会结束,紧接着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粮油米面会渐渐开放供应,直到各类票证陆续取消。 进入八十年代,她应该就能活得很滋润了。 小说里原身也过了好些年滋润日子。 贺东川去世后,她和贺焱被贺家两老接回了首都,贺父给她在国营厂找了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虽然原身能力一般,但这年代的工作都是铁饭碗,所以贺父去世后,原身的工作仍稳稳当当。她运气也不错,那家单位不但熬过了过期倒闭潮,还发展得越来越好,职工福利上也越来越完善。 如果不是贺焱长大后疯狂报复原身,她应该能有个安稳的晚年。 原身没能幸福度过晚年,但苏婷觉得她可以。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男主的恶毒后妈,但时间线比较早,原身和贺东川结婚还不到一个月。 这时候,原身还没有对贺东川绝望,还在为了得到他的爱情,而努力讨好着贺焱,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到破裂的时候。 只要贺东川去世后,她能好好对待贺焱,日后哪怕不能抱上男主的金大腿,苟到大结局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苏婷抬头朝饭桌对面坐着的贺焱搭讪问:“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听到她的声音,贺焱诧异地看过来。 刚听说父亲要再婚时,贺焱是很期待新妈妈的,但当他真的见到苏婷,心里的期待却瞬间被浇灭了。 虽然贺母很疼贺焱这个唯一的孙子,但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外的经历,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性格,让他比同龄人更早熟和敏感。 因此,他很轻易地看出了新妈妈热情讨好下的冷漠。 她不喜欢他。 至少不像看起来那么喜欢他。 贺焱想,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好了,不就是妈妈吗?他不需要! 果然,爸爸离开家没几天,她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不但不做饭,嗯,其实她不做饭贺焱很高兴,因为她做的饭真的很难吃。 但她太懒了,每天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要他从食堂打回来。 昨天他听到两个阿姨在议论她,说她这种行为叫两面派,而两面派的具体表现为,爸爸在的时候对他嘘寒问暖,爸爸出门后就不管他了。 说实话,虽然两面派不好,但他并不讨厌现在不管他的新妈妈。 因为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看工具的眼神。 这两天,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吃饭了”、“来了”、“碗我来洗”以及“谢谢”。 她好像很喜欢说谢谢,每次吃饭前都会特意感谢他。 贺焱生活中很少碰到这样的人,大人们总是把他当孩子,很少会认真地跟他说“谢谢”,偶尔说了,也带着几分玩笑和逗弄。 就像以前的她。 但现在的她说“谢谢”时的语气总是很郑重,当然贺焱并不知道什么是郑重,但每次听到她这么说,他都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 他好厉害。 这让他心里生出满足感,他想,就算她一直这么懒下去也没关系,他可以一直帮她打饭。 话说回来,这几天他们之间很少有交流,问题不在贺焱身上,而在于苏婷。 虽然她穿越前已经没有亲人,关系好的朋友也数不出几个,但她仍无法像以前看过的众多小说女主那样,一秒钟内接受穿书这件事,并迅速转换身份。 她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能穿回去。 所以她很颓,躺在床上懒得动。 刚好这个家的男主人不在,贺焱又是个孩子,无法敏锐地发现她的改变,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摆烂颓丧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跟人交流的欲望。 也因此,当苏婷打起精神面对现实,关心问起贺焱在学校里的情况时,他很惊讶。 六岁的孩子并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苏婷看出了他的惊讶,不由怀疑自己刚才的问题是不是崩人设了。 不可能啊,原身可比她关心贺焱多了。 要说崩人设,她前两天那种状态才更崩人设吧。 正想着,苏婷听到贺焱回答说:“还好。” 苏婷忘掉那些胡思乱想,继续问:“听得懂课?” 这么问不是苏婷小看贺焱,而是在首都上学年龄卡得比较厉害,他二月份刚满六岁,来平川岛前还在读育苗班。 育苗班就是后世的幼儿园,虽然也教认字和算数,但都讲得很浅显。 而平川岛是没有育苗班的,同时这里上学年龄卡得不严,说的是六岁上小学,实际上四五岁把孩子送去,只要孩子有基本自理能力,学校也会收。 本来贺焱这个年纪,九月份入学读一年级也不晚,反正原身暂时没工作,能照顾他。 但贺东川不知道是怕儿子心玩野了,还是不放心原身,户口刚落下来,就把贺焱送去上小学了。 现在都四月份了,一年级下学期的课程上了快一半,而贺焱半个多月前还在上育苗班,跟不上是肯定的。 贺焱脸色涨红,却不肯承认自己完全听不懂,说:“听得懂一点。” 苏婷哦了声,没继续问。 她觉得贺焱这种情况,九月份贺东川估计会让他继续上一年级,这半学期相当于是让他适应小学节奏的。 所以贺焱听懂的内容多或少,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反正不是她这个后妈暂时该操心的事,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吃饭。 反倒是贺焱,见她哦了声就不开口了,心里抓心挠肝的。 想说什么你倒是直接说啊! …… 吃完饭,苏婷自觉拿着饭盒走进厨房。 这套房子是原身跟贺东川结婚,办理随军后部队分下来的。 因为贺东川只是营长,所以房子不算大,面积总共就六十来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 两个房间都不大,客厅倒是挺宽敞,也有可能是家具太少——只有一张圆形饭桌,及一张四层的斗柜,衬出来的。 虽然地方不大,但住着挺方便,水龙头铺到了家里,浴室还有陶瓷的蹲便器。 这也是苏婷觉得日子还能过的原因。 洗完饭盒,苏婷又去浴室洗了手,没用肥皂,家里就一块打开的香皂,贺焱洗澡的时候会用,她怀疑贺东川用的也是这块,所以这两天她澡都是用清水洗的。 盼着能穿回去时,能将就的地方她都将就了,现在她打消念头,做好了长久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准备,有些事就迫在眉睫。 因此从浴室出去后,苏婷直奔主卧,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个铁皮盒。 虽然贺东川不满意原身这个妻子,但怎么说都是母亲好友的女儿,结婚该给的都准备了,包括时下流行的三大件。 不过贺东川不确定原身用不用得上三大件,所以除了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给的是票,和对应需要的钱。 她想要就随军上岛后再添置,不想要把票卖给别人也行。 原身当然不可能把票转卖给别人,这可是贺东川给她准备的彩礼,就算用不上,她也要买回来放着! 只是岛上供销社的商品理论上虽然包括三大件,但常年处于缺货,需要调货状态,而贺东川前两个月请了两次假,回来后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陪她去市里买缝纫机和自行车。 原身也不想一个人去市里,她长那么大除了跟着贺东川来平川岛,就没一个人出过远门。 于是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因此,苏婷穿来后手头存款还是很可观的。 其中大头自然是贺东川给的彩礼,这年头农村娶媳妇彩礼都是八块八,十八块八,超过五十都算巨额彩礼了。首都结婚彩礼会高点,不过也基本在两百以内。 但贺母喜欢苏婷,除了贺东川自己出的钱,她还帮着添了点,凑了六百八十八给苏婷。 再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折现的钱,这两样价格都在一百五左右,贺东川一共给了四百,并两张相应票证。 苏家疼闺女,也因为两家差距太大,所以彩礼一分钱没留,还给原身塞了五十块,并贺东川给的彩礼一起当做嫁妆。 除了结婚的钱,到岛上后贺东川还给了原身一份家用,五十块。 苏家在大队里算富裕的,但跟贺家没法比,原身初中住校,一星期生活费不到三块钱。后来当了记分员,拿的也是工分,一年折下来就二三十块。 结婚后乍然能支配那么多钱,原身却不太敢花,添置的全是必需品,比如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到现在小半个月过去,家用还剩一半。 虽然家用不能算她的存款,但另外三份钱也不少了,加起来有一千一百多呢!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节 算算这年代的物价,再看看铁皮盒里一卷卷大团结,苏婷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她现在就是这样。 第3章 小屁孩 除了钱,铁皮盒里还有不少本本和票证,本本包括粮本煤本工业本以及副食品本,都是户口办下来后军属安置办发下来的。 票就多了,粮票油票布票肉票肥皂火柴票等,囊括生活的方方面面。 其中粮票大头是贺东川给原身的,另外还有工业券,这是按工资发的,十块钱一张券,他工资高,攒了不少。 其他票证大多是拿着本本领回来的,属于每月定量供应。 苏婷从里面翻出肥皂票,这时候每个家庭每月能购买六块肥皂,原身之前没买过,她打算去供销社把这票全用了。 除了洗手用的,其他用途的肥皂她绝对不会跟人共用。 不仅不共用,她自己洗头洗澡的肥皂也要分开,还有洗衣服要用的肥皂,光在心里算,每月六块肥皂她就能用一半。 好在还有工业券,这玩意能买的东西多,小到肥皂灯泡,大到自行车缝纫机。 以贺东川的工资,肥皂她能随便用,要是供销社里有,她还能买香皂回来,这东西可比肥皂强多了。 搪瓷盆也要多买几个,现在浴室里总共就一个铁桶,两个搪瓷盆,一个洗脸一个洗脚,不用想,肯定是一家子混着用的。 她得给自己买两个,跟他们分开用。 不想不觉得,一想起来,苏婷觉得自己要买的东西可太多了,干脆也不细分票了,感觉能用上的全带上,尤其是工业券,得多带点。 拿上票,再数出五张大团结,苏婷准备出门。 只是她刚走出主卧,隔壁也有了动静,房门被从里面拉开,斜挎着书包的贺焱从里面走出来。 苏婷抬手看了下时间:“你去学校?” 贺焱“嗯”了声,侧目看向苏婷,这两天她都是吃完就回屋躺着了,今天怎么现在还在外面。 小孩子的眼睛藏不住事,苏婷看出贺焱的想法,咳嗽一声说:“我要去供销社买东西,要不一起?”供销社和军区小学都在家属院外面,他们顺路。 “哦。” 虽然贺焱语气冷淡,但苏婷当他答应了,跟着一起往外走。 家属院的房子大致上分为两种,两户并排共一个院子的,和独门独户带院子的,不过细分起来还有面积差异,前者面积五十平到八十平不等,后者最小的房子都是八十多平的。 贺家住的六十六栋是前者,两套房子面积一样,都是六十多,不过格局相反。 贺家房子在右,属于临海户型,从客厅窗户往外看,能看到金色的沙滩,以及蓝色的大海,偶尔还能看到海鸥飞过。 但视野最好的还是外面的院子,因为围墙很低,大概就到苏婷膝盖,天气好的时候搬张躺椅坐在外面看风景应该很不错。 只可惜贺家没有躺椅,否则前两天她肯定不在屋里躺着。 贺家左边是姜家,男主人叫姜伟,舰艇部队的,最近出海不在家。女主人叫王丽霞,随军三年,暂时没工作。 因为原身跟她不熟,所以苏婷也不清楚她是为了照顾孩子没去工作,还是岛上工作太少,一直没等到安排。 姜伟和王丽霞生了两个孩子,老大叫姜蓉,今年八岁,上二年级,老二姜卫东,今年五岁,没有上学。 此时姜家大门敞着,但里面主卧次卧都关着门,苏婷也搞不清楚里面是有人还是没人。 她也没那么多好奇心,往里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和贺焱一起走出院子,右拐往家属院外面去。 走了大概五分钟,两人到了家属院大门口。 门口有一块空地,没铺水泥,但地面被压得很平整,有事情宣布的时候,军嫂们就会被叫到这里开会。 空地左边竖着个公告栏,主要是用来贴通知文件的。公告栏后面是一排砖瓦房,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办公室都在这。 空地右边则是休闲场所,摆了两张石桌,桌边各放四张石凳,周围还有两条长凳,可供人们坐下闲聊。 桌凳旁边种了几棵枝繁叶茂的树,正好遮阴,还有人往粗壮的树干上挂了两个秋千架,供孩子们玩耍。 这两个秋千架在家属院中可受孩子们欢迎了,原身每次经过时都能看到那里有孩子排队,而且为了荡秋千的时间,那些孩子没少吵架,甚至打起来。 今天也不例外,苏婷经过时往那边看了眼,两个荡得高高的秋千架附近围了七八个孩子,都是等着坐秋千的。 收回目光时,苏婷注意到贺焱也在看那些孩子。 回想原身留下的记忆,他来岛上近半个月,好像还没去荡过秋千,便问:“想去荡秋千?” “不想。”贺焱矢口否认,顿了顿又说,“我以前经常荡秋千,没什么好玩的。” 苏婷想不好玩你还经常荡秋千?没信他这话,但她也没拆穿,只说:“那你就是想去跟他们玩。” 贺焱顿时像炸了毛的猫:“我才没有想跟他们一起玩!我都上学了,是大孩子了,才不跟他们小朋友一起玩!” 苏婷心里觉得好笑。 虽然那些荡秋千的孩子看着都不大,四五六岁的样子,但她记得贺焱也才刚满六岁吧?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是大孩子,而那些孩子都是小朋友? 看到苏婷脸上的笑容,贺焱很不满:“你笑什么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苏婷笑着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贺焱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他能看出来她的敷衍,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嘴上虽然说好好好,实际上根本不想搭理他。 不想理他就算了,他也不想理她! 贺焱抿紧唇,闷头往前走,迅速跟苏婷拉开距离。 作为一名社畜,苏婷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更何况贺焱的情绪那么明显,她想不注意都难,诶了声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生气了?”并快步追上去。 贺焱不理她,继续走。 得,不用问了。 “你肯定生气了。”苏婷肯定道,猜测起来,“为什么生气?因为我说你想去荡秋千,还是我说你想跟他们一起玩?还是我刚才笑了?都不是?那你是为……” 闷头往前的小家伙停住脚步,转身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吵。” 苏婷:“……”她这是被个小屁孩嫌弃了? 见她哑口无言,贺焱忍不住翘起唇角,但想想自己还在生气,就把翘起的唇角压了下去,说:“供销社到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苏婷往左一看,还真是。 再一低头,小屁孩已经转身,快步跑远了。 …… 海军大院外面有一条街,两边都是盖好的门面,食堂肉铺供销社,粮站菜站招待所都在这里。 在这些单位中,供销社面积算大的,有两个门面,中间打通,各摆三个柜台连成凹字形。 柜台有六个,售货员却只有四个人,剩下两个柜台卖衣服布料鞋子和一些大件,生意少,由旁边柜台的人顺带看着。 售货员少,这个点来供销社的人更少,苏婷进去时就卖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的柜台有个人在挑东西,剩下三个售货员不是在掺瞌睡,就是在边做针线边聊天,抬头看见人也没搭理的意思。 苏婷前世看过不少年代文,知道这年代售货员是好工作,铁饭碗,不搭理顾客很正常,就没当回事,走进去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看着。 最先看到的是搪瓷盆,摆在卖日用品的柜台后面货架底层上,售货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灰色旧军服的中年女人,也是工作时间明目张胆掺瞌睡的那个。 苏婷走过去喊:“同志?” 旁边柜台做针线的听见了,侧过头喊:“彭姐,有人买东西。” 连着两声,把彭姐给吵醒了,她脑袋从撑着的手掌上滑下来,然后反射性后仰,眯着眼睛朝苏婷看过来,打着哈欠问:“买什么?” “搪瓷盆。” “票带了吗?” “工业券能买搪瓷盆吗?”苏婷不太确定地问,她继承了原身大部分记忆,但有些地方还很模糊,比如什么票能买什么东西,票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她就知道,没写明白的她就不太清楚了。 “能。”彭姐从柜台后站起来,走到货架前拿起两个盆,扭头问,“要哪个?” 她拿的是两个款,主体都是红色,一个图案是红双喜,一个是首都广场,写着“东方红”三个字。 在苏婷看来,这两个款都有点土,太喜庆了,但她眼中的土却是现在的流行,而且款式就这两个,没别的选择,只好说:“都拿。” 彭姐惊讶问:“你买这么多盆干嘛?” “用啊。”苏婷觉得她这问题莫名其妙。 “你家没盆?”彭姐说完就想起来了,“不对啊,你随军上岛头一天,贺营长不买了桶盆回家吗?” 苏婷记忆里没这件事,事实上她继承到的关于贺东川的记忆并不多,而且他每次出现,面目都是模糊的,像被打了马赛克。 也不知道是他见不得人,还是原身不想她这个外来者知道贺东川长什么样。 如果是后者,她只想说她还不想见到贺东川呢! 一个男人,没有手机好玩,没有奶茶好喝,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不能想。 一想就心痛。 苏婷挤出笑容说:“那是他们父子俩用的,这两个盆我用,跟他们分开。” 其他售货员纷纷侧目,有心直口快的说:“那你还挺讲究。” 苏婷想这叫什么讲究啊,顶多算讲卫生,但听对方这意思,她家里估计是不分的,就没把这话说出来,免得得罪人。 买完盆,苏婷又买了六块肥皂,香皂也买了两块,还是用的工业券。瓜子花生,饼干糕点,有的她都买了点,另外她还买了两斤香蕉,两斤柑橘,中午饭吃伤了,她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看她这么大刀阔斧地买东西,售货员忍不住问:“你买那么多吃得完吗?” 苏婷数出钱说:“这么点东西,几天就吃完了。” 岛上水果不用票,价钱也不贵,香蕉一斤三毛,柑橘一斤两毛,四斤水果加起来才一块钱。 她这么想,售货员却不这么觉得,一块钱是不多,可她还买了那么多吃的呢,都不算肥皂搪瓷盆的钱,今天光吃的她就买了两三块。 虽然贺东川是营长,月工资加津贴能有一百多,但再有钱也经不住她这么花啊! 苏婷才不管那么多,她前世倒是节约,辛辛苦苦攒齐首付买了房,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住了没两个月就穿了。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把存款全部挥霍掉,至少穿了也不心疼。 但后悔显然是没有用的,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该花的花,该用的用,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节 因此,苏婷没管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眼神,买完东西就走了。 但供销社里关于她的议论才刚开始。 第4章 香蕉 晚上吃的还是贺焱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 也是他回来后,苏婷才想起来忘了跟他说以后不用打饭回来的事,这会想起来就直接说了。 贺焱拿筷子的手颤了颤,问:“你要做饭吗?”她做饭好难吃的。 苏婷明知故问:“怎么,想我做的饭了?” “没!”贺焱毫不犹豫摇头。 苏婷:“……”得亏她是穿的,否则听了这回答得心塞死。 不过她能理解贺焱,她觉得自己厨艺就够差了,结果原身连她还不如。至少她炒的菜能吃,原身做的却只能用“黑暗料理”来形容。 做饭难吃就算了,原身对自己的厨艺还没有清醒的认知,婚后为了表现,一天三顿变着花样给贺焱父子做吃的。 贺东川感不感动苏婷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出任务前一周,早中晚饭都是在营里吃的,倒霉蛋只有贺焱。 想到这里,苏婷看向贺焱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安慰道:“放心,我没打算做饭,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每天上完课还要带饭回来太辛苦,所以以后我打算去食堂吃。” 既然厨艺连食堂大厨一半都不如,苏婷就觉得她还是别为难自己了,反正她也不像原身那样指望通过征服贺东川的胃来征服他的心。 怎么舒坦怎么来吧! 贺焱听后长出一口气:“知道了。” …… 吃完饭洗干净饭盒,苏婷拿出两根香蕉,分了根给贺焱。 贺焱没接,问:“这是什么?” 苏婷惊讶问:“香蕉啊,你没吃过?” 香蕉是南方水果,贺焱在首都没吃过很正常,但他都来岛上快半个月了,苏婷以为贺东川或者原身买过…… 但看他抿紧嘴唇,一脸倔强的模样,苏婷知道自己猜错了,将香蕉往他手里一塞:“没吃过也没关系,我没吃过的东西也很多,人生很长,我们可以慢慢吃,喏,你看,这样把香蕉皮撕开,你就能得到一根……嗯,香喷喷的香蕉了。” 贺焱:“……” 苏婷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轻咳两声说:“你试试啊,很好吃的。”咬下一口香蕉果肉,摇头晃脑道,“真甜,你怎么还不动?难道不会剥香蕉皮?不会你告诉我啊,我帮你……” “我会剥!” 贺焱说着往旁边躲开,用力撕开香蕉皮,举到苏婷面前:“你看!” 苏婷笑眯眯的:“哇!你好厉害哦!” 贺焱涨红脸,低头嘟囔:“不就是剥个香蕉皮嘛,这有什么厉害的?” “就想夸你啊,你没听过吗,多夸夸孩子,有利于他们增长自信心。”苏婷又咬了口香蕉,示意道,“你快吃啊,难道你准备剥给我吃?” “才不是!”贺焱重重咬了口香蕉,“我剥给自己吃的!” 话音刚落,他就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苏婷看在眼中,笑着问:“是不是很好吃?” 贺焱大口吃着相较,应答的声音很含糊:“唔……” 吃完一根相较,贺焱觉得不够,眼巴巴地看向苏婷。 因为吃太饱,一根香蕉还没吃完的苏婷不由问:“你不撑吗?” 贺焱摸摸肚子,随着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是吃撑了。只是小孩子吃起来不管不顾,贺焱虽然比同龄人更成熟,但这方面还是孩子心性,摇头说:“不撑。” 信你个鬼! 苏婷翻了个白眼说:“不能吃了,你先玩一会,消化了再说。” 贺焱:“……” …… 这天晚上贺焱吃了三根香蕉,其中两根是苏婷给的,一根是趁她洗澡的时候自己拿的。 结果香蕉还没吃完,苏婷就从浴室里出来了,抓个正着。 因为这件事,贺焱在苏婷心里稳重可靠的形象瞬间崩塌。 为了避免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偷吃闹肚子,苏婷把买回来的零嘴水果塞进了斗柜,并给斗柜上了锁,钥匙则被放到了主卧。 不过苏婷也说了,明天早上让他带根香蕉去学校。 贺焱听后嘀咕说:“你都把香蕉锁起来了,明天我怎么拿?” “明天我给你拿啊。” “骗人,我上学的时候你都没起床。” 苏婷摸摸鼻子,她这两天是起得晚,更准确点,除了吃喝拉撒洗脸洗澡,这两天她就没离开过那张床。 但这也不能怪她啊,谁日子过得好好的,一朝穿越到七十年代不得怀疑人生? 这么想着,苏婷理直气壮起来:“那是以前,明天早上我肯定……不,明天早上你起床了记得叫我,我跟你一起去吃早饭。” 贺焱这才满意:“那我回去睡了。”说完拍拍屁股进了次卧。 看着次卧紧闭的房门,苏婷忍不住嘀咕:“小屁孩!” …… 这天晚上苏婷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穿回了现代。 她高兴坏了,但老板不长眼,打电话让她回去加班。本来穿越前她就打算辞职,现在好不容易穿回来,她当然不愿意继续伺候老板,非常豪横地甩了辞职信。 辞职后,苏婷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每天只需要吃饭睡觉看电视玩手机,别提多逍遥了。 但可能是吃多了膨化食品,又或者缺少运动,她跟吹气球一样胖了起来。 真的是吹气球,她不但越变越圆,还飘得越来越高,最后“砰”地一声撞到了天花板。 好痛。 苏婷醒了,她捂住额头,发现自己撞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放在床头边的梳妆台! 谁把梳妆台摆这的! 没想过睡觉会撞头吗? 前几天苏婷还真没想过,直到现在……她摊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但一口气还没出去,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一声,两声,三声,停,等了一会没人应,继续敲,一…… 苏婷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来了!” 外面是穿戴整齐的贺焱,小家伙很注意形象,衣服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的,领子也要压得服服帖帖。 有小说里龙傲天那味了。 此时,小龙傲天仰头看着她,平静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期待:“昨天你让我叫你的。”你还说要让我带一根香蕉去学校。 苏婷笑:“知道,你赶紧刷牙去吧,我换衣服。” 贺焱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 苏婷关上房门,拉亮电灯,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其实原身没多少衣服,应季的就四身,其中两套是贺东川出钱,贺母在首都买的,另外两套是原身亲妈给她做的。 以前的旧衣服都没带来,都不是什么好料子,还都打了补丁,带来也不好穿出去。 苏婷翻出件白色印蓝色碎花的连衣裙套在身上,扣好胸前扣子后拉开窗帘,坐在梳妆台前。 要说穿越有什么好处,那肯定是她变年轻了。 穿越前她刚满二十八,理论上年龄不算大,但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剩女,用的护肤品功效也从普通的补水保湿,变成了抗皱防衰老。 原身五官跟她差不多,但今年才二十岁,皮肤看上去白嫩许多,满满的胶原蛋白。 原身头发也好,乌黑油亮的,穿越前她都开始脱发了,虽然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问题,掉头发是正常现象,但每次洗头看到一薅一大把的头发,她都很担心自己会秃。 希望这辈子到二十八岁时,她没有这样的隐忧。 苏婷想着,将从头顶将头发分成两半,动作麻利地扎出两个粗马尾,再用发绳捆住。 刚扎好辫子,贺焱又来敲门了。 苏婷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问怎么了。 贺焱仰头说:“到你刷牙了。”其实他是怕苏婷又回去睡觉了,所以再来叫一遍。 虽然他没说,但苏婷一个成年人,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身后给了他一个轻轻地脑瓜崩:“放心,少不了你的香蕉。” 贺焱不承认:“我才不是为了香蕉来叫你。” “真的?”苏婷挑眉,“那我不给你香蕉了?” “你……” 贺焱话没说完,就被苏婷笑着揉乱头发:“行了行了,给你香蕉,现在就给。”说着进屋找出斗柜钥匙,出去开锁拿出昨天买的东西。 贺焱本来想生气,她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 但话还没说出口,怀里就被塞了根香蕉,以及一个柑橘,她嘴上还问:“要不要给你拿点桃酥和饼干?” 贺焱想,还是不跟她生气了吧。 毕竟她给的太多了。 第5章 吓唬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节 食堂早餐挺丰盛,包子馒头面条小米粥都有,苏婷是典型的南方胃,不爱吃面条,也咽不下去没滋没味的馒头。 她给自己买了个菜包,配着小米粥吃。 贺焱则是北方胃,爱吃面食,苏婷给他点了碗面条,三鲜浇头的,他吃得很满足。 吃着早饭,有个女人坐到苏婷旁边,她抬头看了眼,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来人叫于红芝,在原著中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事实上,男主童年时期的经历基本是一笔带过的。 但在原身的人生里,于红芝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红芝出生于重男轻女家庭,被叫着丫头片子长大,但她并没有因此觉得不敢,甚至结婚生子后,她也变成了极度重男轻女的人。 然而婚后她接连生了四个女儿。 为此于红芝常觉得生活不如意。 一般人生活不如意顶多是自己痛苦,不影响别人。但于红芝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如意,就要别人比她更不如意。 换言之,这人自带搅屎棍属性,极其爱挑事。 于是原身刚随军上岛,就被她给盯上了,常在原身说后妈难当这种话。 刚开始原身不太在意,她喜欢的是贺东川,对贺焱好是爱屋及乌,压根没想过要当个好后妈。 但于红芝见挑唆不管用,又观察出原身和贺东川感情一般,就改了策略,说贺东川心里肯定有白月光,而这个白月光也不是别人,肯定是贺焱妈。 当时原身正为贺东川的冷漠怀疑人生中,挑唆的话正说到她心坎上,让她痛苦不已,开始找各种理由吵架。 越吵感情越差,越吵原身就越恨。 所以贺东川去世后,她才会将所有的恨意不满发泄在贺焱身上。 以上,就是原身锒铛入狱后,个人番外中关于她心路历程的解释。苏婷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假,但于红芝这个人有问题是肯定的。 小说里原身之所以将贺焱得罪那么狠,一手好牌打烂,于红芝功不可没。 于红芝不知道苏婷身体里换了芯子,坐下后语气亲热地问:“你今天怎么跟他一起来食堂吃饭了?”往贺焱碗里一瞟,“吃得还挺好。” 虽然苏婷不爱吃,但不可否认面条是好东西,用富强粉擀出来的细面,煮出来十分劲道,再淋上三鲜的浇头,看着就有食欲。 于红芝就没这么舍得。 虽然除了大女儿外的三个闺女都被送回了老家,但她公婆不可能白帮他们养孩子,再加上一家子兄弟姐妹,就她男人有出息,每月寄回老家的钱可不少。 所以于红芝来食堂买早饭,吃的多是杂粮馒头就咸菜,看他们吃这么好,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但苏婷对她可没有原身的全然信赖,语气冷淡反问:“我们是一家人,一起来吃饭怎么了?” 听出她话里的不客气,于红芝愣住,撇一眼贺焱,低声说:“我前几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苏婷干脆点头:“嗯,忘了,你再重复一遍?” 正值用餐高峰期,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于红芝当然不可能重复那些挑拨的话,拧眉看着苏婷。 虽然之前面对她的挑拨,苏婷一直表现得不冷不热,但于红芝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平静背后的动摇。 毕竟,如果苏婷对她的话真的无动于衷,大可以不搭理她,就像现在这样。 但之前苏婷没有。 于红芝想从苏婷脸上找出她态度大变的原因。 但苏婷并不配合,转头继续吃饭,并嘱咐贺焱:“快点吃。” 贺焱嗯了声,闷头吃面条。 直到两人吃完,于红芝都没能想通原因,苏婷也没再跟她说话,直接招呼贺焱离开。 食堂外面有一排水槽,是给大家洗碗的。 苏婷和贺焱各洗各的,一个弯着腰,一个抬起手,水槽高度对贺焱来说有点高,苏婷看在眼中,却没有帮他的意思。 前两天她主动洗碗,是因为贺焱买了饭带回家,他们那叫分工合作。 现在她自己出来买吃的,她就不打算帮贺焱干这些活了,反正他抬起手也能洗到碗。 虽然苏婷愿意好好对待贺焱,以达到苟完大结局的人生目标,但她不打算像亲妈那样面面俱到地帮他处理好这种事。 她能做的也就是跟贺焱和睦共处。 等贺东川去世了,贺父贺母愿意养,就让他们把贺焱带回去,如果他们像原著中那样接连去世,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她也愿意供贺焱读书考大学。 当然,如果可以阻止贺东川的死亡,延长贺父贺母的生命,她也愿意去尝试。 苏婷觉得,如果这事能成功,以后她跟贺焱之间的交集估计会更少。 要是贺东川能活下来,她肯定不会跟他过一辈子。 原身明知道贺东川不喜欢她,还非要设计嫁给她,婚后爱意转成恨意也不肯放手,打定主意跟他互相折磨过完一辈子。 苏婷无法理解这种思想,在她看来合则聚不合则散,她是不可能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纠缠一生的。 反正那时候大运动也要结束了,国家会恢复高考,她完全可以以上大学为由跟贺东川离婚,好聚好散。 贺焱不知道苏婷心里的想法,他还在想于红芝。 因为对情绪很敏感,所以于红芝一落座,贺焱就注意到了她看向自己时不太友好的眼神,也注意到了苏婷和她的言语交锋。 但最让贺焱在意的是她们之间的对话。 她们之前好像很熟。 看着自来水从龙头流向铝制饭盒后,又因为饭盒水满而流向水槽,苏婷忍不住开口:“你还没洗碗?” “啊?”贺焱抬起头。 苏婷抬抬下巴说:“你都快用一毛钱的水了。” 贺焱反应过来,连忙将水龙头拧上,又听苏婷问:“想什么那么出神?” 贺焱抿唇,犹豫了片刻问:“你不喜欢刚才的阿姨吗?” “看出来了?” 贺焱想他看不出来才奇怪,点了点头:“嗯。” 苏婷从他手里接过洗干净的饭盒,拿在手里甩了甩问:“知道的刚才那个人想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甩干饭盒里的水,苏婷盖上盖子,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她想跟我说,你的存在会影响我以后孩子的利益,让我除掉你。” 贺焱面露惊骇:“怎、怎么除掉?” “那办法可多了,比如把你们带到外面丢掉,又或者饿死你们。”苏婷看了眼从食堂门口走来的于红芝,压低声音说,“所以,以后她跟你说话,不要信,知道吗?” 于红芝这种人说白了,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过,见她不受挑拨,以后说不定会到贺焱面前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苏婷不指望贺焱功成名就后能把她当亲妈孝敬,但至少不能跟原著那样送对银手镯给她吧。 得从根源杜绝这件事。 所以苏婷才这么吓唬贺焱,现在让他生出警惕心,好过以后上当受骗。 于是,当考虑清楚后,还是决定继续跟苏婷套交情的于红芝走过来,就看到了贺焱用愤怒而惊恐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在问“你怎么这么坏?”。 于红芝:“……” …… 回去经过大院门口的游乐场时,还有两名军嫂带着孩子在那玩,脚步一拐走了过去。 原身随军时间短,性格又不八面玲珑,在军嫂中仍属于生面孔。 但大院里总共就住了这么些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军嫂们互相都认识。就算以前没见过苏婷,做做排除法,也能猜到她是谁媳妇,叫什么名字了。 都是邻居,以后少不了打交道,那两名军嫂很轻异地接纳了她,并态度和善地问她吃没吃早饭。 “刚吃完从食堂过来,我家里没人,回去也无聊,看到你们在这就说过来玩一会。”苏婷礼尚往来地问,“你们吃了吗?” 叫乔燕的短发军嫂说:“我也是吃了过来的,十点还得去食堂帮工,也就这个点能带娃出来玩一会。” 苏婷顺势问:“您在食堂工作?” 乔燕挺起胸膛,一脸骄傲道:“是啊,年前刚安排的工作。” 不怪她骄傲,这年头想有个工作可不容易,特别是在农村,记分员岗位都能让人打破头,要知道,记分员还没工资呢! 她能有工作,也多亏她运气好,嫁的丈夫有出息,能申请带她来随军。 随军能落集体户,基地周边单位能给安排工作。 当然,这工作也不是随便给安排的,要等,等到了岗位空出,还要看各人能力、性格,各方面都合适才能被选中。 她干的食堂帮厨工作,可是打败众多军嫂得来的。 看出乔燕的骄傲,苏婷捧场地露出羡慕表情,问:“您随军多久了?” “一年半。” “你随军才一年半,上面就给安排工作了?” 乔燕抬起下巴:“那可不,不过我能这么快被安排工作,是因为我运气好,正好年前食堂有岗位空缺,我厨艺还行,就被选去了。” 穿碎花衬衣的军嫂陈少梅说:“是啊,像乔姐这样运气好的人可没多少。”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苏婷问:“陈姐你随军多久了?” “快两年了。” 苏婷连忙问:“一直没工作安排?” 陈少梅苦笑:“没岗位啊。” 经过乔燕和陈少梅的解释,苏婷大概了解了岛上的工作形势。 家属院外面看着单位不少,但大多数单位规模都很小,如粮站菜站肉铺供销社等,三五个人就能组成班子。 岛上织工稍微多点的地方就是军区小学,但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坑里都有人,原身学历又不出挑,随军时间又短,压根轮不上她。 苏婷越听越绝望。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热爱工作,要不是因为穿越,这会她就该递交辞职信,等着成为自由职业者了。 可谁让她穿越了呢。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节 虽然贺东川工资高,养活一家子没问题,但工作是撑起腰杆的底气,伸手要钱的在挣钱的人面前总要矮一截,更何况她和贺东川这种塑料夫妻。 不过小说里贺东川对原身好像不错,虽然不肯睡她,也不肯爱她,但活着的时候生活费从没少给,妥妥的“老公有钱还不爱回家”的年代版。 这么想的话,当米虫好像也还行? 第6章 榕市 虽然想着要躺平,但苏婷又没办法彻底躺下去,她这人,很喜欢居安思危,凡事喜欢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岛上这些工作显然是没指望的,她只能另辟蹊径。 苏婷心里盘算着自己会的技能。 她会的是真不少,小时候学过钢琴,跳过芭蕾,但都没持续练下来,唯一坚持了十几年的是画画。 她大学学的也是画画,但后来因为家庭变故,生活所迫,阴差阳错进了广告行业,画画就被搁置了下来。 画画这事吧,停两三天还行,两三周就能明显感觉到手生,而她停了两三年。再加上她当时已经没有刚上大学时的心境,画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对。 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后,苏婷情绪低落了一阵子,但她没完全放弃,打起精神后开了个账号在网上画东西。 刚开始画的比较杂,基本是自娱自乐,慢慢的有粉丝请她给爱豆画肖像,她试着接一些商稿,后来又开始用条漫形式记录生活。 不过因为工作忙,她一个月更新不了两次,所以头几年她的漫画一直没什么人气,还不如商稿挣钱多。 直到去年一个大v转载了她的漫画,把它跟当时的热点事件联系上,她才一夜爆红,迎来了首次出版。 她穿越前买的房子就是用版税付的首付。 本年今年房子交付装修晾好后,眼看副业收入渐渐稳定,她都打算辞职当自由职业者了。结果辞职报告还没交上去,眼睛一闭一睁就穿到了七十年代。 想想就心痛! 但日子还得过,苏婷叹了口气,心里继续盘算。 她会的这些技能,钢琴和芭蕾是没指望的,先不说在这年代弹钢琴跳芭蕾算不算小资,多年没练指法动作早忘了。 广告设计的主业也没啥指望,这年代没这些花里胡哨的工作,宣传部门顶多画画海报,写写标语。 画海报她倒是行,但部队宣传部门都是军人,她够不上这工作。妇联也有搞宣传的,但妇联是家属院里最难进的几个单位之一,同样轮不上她。 思来想去,也只能重操旧业画漫画了。 这是她吃早饭时来的灵感,当时看到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孩子,她突然想到这年代连环画盛行。 虽然严格来说,连环画和漫画不算同一种艺术形式,但两者同根同源,她有绘画底子,前世也出版过漫画,这辈子想上手画连环画应该比较容易。 但这想法不算成熟,真要做,她得先去市里转转,买点画具,顺便买几本连环画回来研究研究。 …… 想做就做,当天晚上吃完饭,苏婷就跟贺焱说了周日,也就是明天带他去市里玩的事。 在苏婷的印象里,孩子们知道能出去玩应该会很高兴,她小时候就总盼着爸爸能带她去游乐场玩。 但贺焱的反应出人意料。 他不但不高兴,还迅速红了眼眶,努力睁大眼睛瞪着她,大声说:“我不去!” 苏婷莫名其妙道:“你不想去就不去嘛,这么生气干什么?” 贺焱愣住,面露犹豫,但没一会又直起了腰,中气十足地说:“你都不想要我了,我凭什么不能生气?我就生气!就生气!就生气!” 小家伙一声比一声喊得用力,苏婷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等他消停下来才问:“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要你了?” “你还不承认!” 贺焱委屈得眼睛更红了,眼眶里眼泪在打转,却倔强地不敢流出来,哽咽着说:“早上明明是你说,那个坏人让你把我带到外面丢掉!” 苏婷怔住,好一会才捋清楚他的逻辑:“你以为我带你去市里玩,是想趁机把你丢掉?” 贺焱梗着脖子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我把你带到市里丢掉会坐牢的好吗?我又不傻,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作死把自己折腾进监狱啊!” 贺焱不太理解的什么是坐牢和监狱,单停苏婷的话,大概能猜到这两个词不是什么好事,顿时松了口气,但又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个坏人会让你把我丢掉?” 虽然于红芝根本没说这种话,但苏婷诬陷起她来毫无压力,面不改色地说:“见不得人好呗,反正就算我真听信了她的话把你丢了,坐牢的也是我,她又没什么损失。” 贺焱皱起小脸:“她好坏!” “所以啊,为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我绝对,绝对不会干任何违法勾当,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丢掉你,虐待你。”苏婷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你脑袋不大,想的倒是挺多。” 知道自己误会了她,贺焱心里正理亏,听到这话涨红脸:“要、要不是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我才不会想那么多!” “是是是,”苏婷叠声道,“不过你想那么多也是好事,以后不容易受骗,唔,既然现在说开了,那你明天愿意跟我去市里玩吗?” 贺焱有点犹豫。 虽然他相信苏婷的话,但让他跟着去市里玩,他不敢。 但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怂,只好硬着头皮问:“市里有什么好玩的?” 苏婷前世虽然来闽地旅游过,但她去的是旅游城市,只到榕市中转。 而且小说都有一定架空性,至少她可以确定前世没有平川岛同名岛屿,所以七十年代榕市有什么好玩的,她还真不清楚。 只能瞎猜:“应该有吃的,可能也有玩的地方,不过我要去书店,不一定有时间带你去玩,顶多吃顿饭。” 好像不是很吸引人。 贺焱想着,问:“那我可以不去吗?” 苏婷看出他的犹豫,却没有戳破,本来就是她吓唬他在先,他现在不敢出门也正常,痛快地说:“那你明天就在家里待着,别乱跑。” 贺焱松了口气,又想起来问:“你一个人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带上你才更麻烦。”苏婷不客气地说。 贺焱:“……”好吧。 …… 平川岛地方不大,码头却不少,有军用的也有民用的,后者还细分了去市里的轮渡码头,以及渔民出海的码头。 苏婷要去的是轮渡码头,地方离家属院不远,走路过去花了二十来分钟。 码头地方并不大,就一条长堤,堤口围了栅栏,栅栏旁边盖了间房子,是售票窗口。 今天周日,码头人挺多,窗口处排着队,苏婷排过去等了七八分钟才买到票。票价倒是不贵,单程两毛,渡轮开二十来分钟。 苏婷注意到,窗口除了卖单程票,还有月票售卖,一张三块钱,可以不限次数搭乘渡轮。 据说这是为了方便住在岛上,工作在市里的居民,但苏婷怀疑月票没什么人买。要知道,这年头租个单间也才两三块,比船票便宜多了,还不用每天往返,只是市面上出租方少,空房不好寻摸。 正想着,呜呜叫唤着的渡轮由远及近,不多时就停靠在了岸边。 闸门拉开,船上的人往下,闸口旁排着队的人蜂拥往上挤。 其实没什么可挤的,渡轮看着不大,座位却不少,人全上去后还有三分之一的空位。等船开出去,不少人走上夹板,位置又空不少。 今天天气不错,海面上无风无浪,船行得很平稳。 半个多小时后,渡轮靠岸,苏婷下船后出码头,找当地人问过后,搭乘公交前往目的地,期间又是十来分钟。 苏婷八点钟上船,期间轮船换公交,加上等待的时间,到新华书店时已经快九点。 看到新华书店熟悉的招牌,苏婷心里安定不少,她就怕这世界架得太空,现实世界中很多东西的存在被抹掉了。 还好还好。 苏婷走进新华书店,里面比她想象中要大一点,成排的书架纵横摆放着,架子上书籍琳琅满目。 顾客并不多,零星站在书架前翻阅着书籍。 不过白连环画的书架前人不少,粗略看去还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这倒是方便了苏婷,不用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瞎转。 苏婷径直走过去,在中间一排书架前找到《连环画报》的期刊。 虽然这时候连环画盛行,但相关杂志并不多,最出名的要数《连环画报》,这是全国性的杂志,书架上摆得最多的连环画杂志就是它。 再就是《工农兵画报》,这是地方杂志,差不多每个省都有,书架上摆得五花八门。 画报售价不贵,都是两毛钱一本,不用票。 苏婷买画报的目的是为了投稿,所以不管出名的还是不出名的画报,她都拿了至少两本。 买得最多的还是《连环画报》,共拿了六本,她打算重点研究这本画报,先往这里投,不过再考虑其他的。 选好杂志,苏婷又到处转了转,因为没看到素描纸笔摆出来,便趁着结账时询问售货员。 售货员态度不算好,语气硬邦邦的:“你要素描纸笔干什么?” “画画。” “你会画画?”售货员抬眼看苏婷,眼中满是不相信。 苏婷无语:“我会不会画画跟你有关系吗?你直接告诉我有没有卖的不就好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不过多问了两句,你怎么还咄咄逼人起来了?”售货员冷着脸说,“你要买纸笔?我现在告诉你,没有!” “你确定没有?” 这年头售货员可是金饭碗,一个个牛气得很,她才不怕苏婷,下巴一扬,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没有!” 苏婷转头问另一个售货员:“你们领导在不在?” “你想见我们领导?”对方问。 “没错。” “你见我们领导干什么?” 苏婷伸手一指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说:“我要问问你们领导,墙上的标语是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怎么从你们这里的售货员身上,我没看出一点为我这个劳动人民服务的心思?” 先前售货员上下打量完苏婷,翻了个白眼说:“就你还劳动人民?” 苏婷反问:“我祖上八辈贫农,本人也是下乡知青,我不是劳动人民是什么?” 那人还想说话,却被同事拉了一把,压低声音说:“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你还真想闹到主任那里去?” “闹就闹,你以为我怕她?”反正主任知道了也不能开除她,她才不怕。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节 “主任是不能开除你,可记处分呢?” 记处分说起来也不算严重,售货员不比其他工作,工资基本是定死的,入职一年是这工资,十年后还是这工资,除非她能升上去当领导。 但她今年都四十多了,工作马马虎虎,升职基本不可能,因此记处分对她而言约等于没影响。 只是吧,这记了处分说出去总归不好听,丢人。 同事见她犹豫,说道:“待会你就在旁边听着,这人我来招呼。”说完转身就冲苏婷笑道,“同志,刚才是我同事做得不对,其实她今天也是遇上事了,心情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 其实苏婷也不想惹事,只是刚才那人态度太横,说的话让人窝火才怼了几句。此时见这人说话中听,语气便缓和下来:“我也不是要找她麻烦,就是想买东西,她倒好,问东问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审犯人。” “这事是她不对,过后我保证说她!”对方点头附和,从柜台下面拿出两摞纸,几盒素描笔转移话题问,“纸张我们这里有两种,笔也有不同粗细的,你看看要那样的?” 换了明白人,苏婷也不想为难她,两款纸各买了二十五张,笔则不同粗细各拿了两支,另外美工刀、橡皮擦都买了点。 挑的时候不觉得,付完钱麻绳一捆拎起来,苏婷才发现她买了好多东西。 好重! 第7章 土笋冻 “苏同志回来了?” 刚走到六十六栋院子外面,苏婷就听到坐在隔壁院子里的王丽霞问:“你这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啊?” 苏婷扭头看过去,就见王丽霞跟六十五栋的段晓英、陈琳坐在一起,都伸长了脖子往她手上瞅着,扬了扬手道:“买了点书和吃的,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多聊了。” 说完不等三人碍口,便跨进了院子。 一般人碰到邻居,关系不太差,也不赶着有事的,总会停下来唠两句嗑,而不会像苏婷这样撂下句话就走。 虽然苏婷也解释了一句,但大家左右住着,谁不知道谁啊! 她一没工作,二成天吃食堂,不用烧火做家务,这几天不是在家里躺着,就是出去乱晃荡,她赶着有事?谁信啊? 反正王丽霞不信,看她进了家门便捏着嗓子学她说话:“我还有事,不跟你们多聊了,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大忙人呢!” 段晓英也觉得苏婷不通人情世故,一般人到了新地方,总要去前后邻居家里串串门,联络联络感情,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嘛! 可苏婷上岛小半个月,到现在也没见她去谁家串门,见到她们这些邻居也都爱答不理的,眼睛朝天看。 不搭理别人就算了,她怎么说都是贺焱班主任! 但这话不好往外说,便淡淡道:“兴许她回去真有事。” “能有什么事?我看她赶着回去睡觉还差不多!”王丽霞撇嘴,“你们看到她提的那些东西没?今天去市里,她肯定没少花钱,听说她昨天去一趟供销社,就花了十多块,今天又买这么多东西,真是自己不挣钱不知道心疼!” 陈琳思索道:“她提的好像真是书和吃的。” “那又怎么样,你们看她像个读书人吗?就她买回来的那些,不定是什么杂书!”王丽霞抱着胳膊说,“而且书多贵啊,她一下子买那么多本,肯定不少钱!还有,她去市里都不愿意带贺焱,难道还能指望她给孩子带吃的?” 王丽霞觉得,那些吃的肯定是苏婷自己嘴馋才买的,贺焱能吃上点心渣就不错了,拧着眉道:“真不知道贺营长怎么想的,挑来选去相中这么个人。” 虽然贺东川结过一次婚,还有个儿子,但架不住他条件好啊! 家属院里那些个军官,穿上军装个个精神十足,但像贺东川这样身姿挺拔,帅得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可不多。 更不用说他还是军校毕业,这年头当兵的,文盲多有文化的少,升上来的那些军官,很多都是进部队后认得字,后来提干进修,才勉强将学历补上来。 但进部队补的学历,和进部队前的高学历是有本质区别的,在晋升这块,贺东川就比很多同龄军官蹿得快。 这其中固然有他接连立功的因素,但学历不够,升职时难免因为年限被卡,在这方面,贺东川遇到的阻力小很多。 他今年才二十六,已经是正营级别,肉眼可见的有前途。 过去几年里,想给贺东川介绍对象的军嫂可不少,人选从卫生所的护士,扒拉到市里国营厂职工,后来还发展到了总司令部驻扎地,文工团里的团花。 团花是戏称,但那姑娘的确长得好,盘靓条顺,身姿轻盈,跳起舞来特显眼,她嗓子也好,所以每次表演她都是主角。 驻扎在平川岛的这些军人中,对她有意思的不少,但敢行动的没几个,一是文工团在浙省,离得远,真处上对象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二是人条件这么好,自己条件差了,难免自惭形秽。 团花每次来演出,也没表现出对谁特别有意思,因此当初有人想给她跟贺东川牵线,惊了一大票人。 再后来贺东川婉拒跟人见面,又一大票人大跌眼镜。 当时听说这事的人就嘀咕上了,团花都看不上,那他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啊? 结果他就找了个农村姑娘。 要是苏婷人好,她们这些外人也懒得说什么,但这人实在是…… 想不通。 陈琳却觉得没什么想不通的,轻哼一声说:“你操心人怎么想的,指不定他心里美得很,觉得自己媳妇顶漂亮。” “瘦得根竹竿一样,有啥漂亮的!我看她连冯同志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王丽霞撇嘴,往左寻求帮腔,“晓英你说是不?” 冯同志就是文工团团花,模样当然是标致的,但如果不是为了贬低苏婷,王丽霞也不会把人捧到天上去。 相应的,苏婷虽然瘦,但漂亮是毋庸置疑的,巴掌脸柳叶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哪怕时下审美偏好丰满,也不能说她不好看。 但段晓英觉得,内在比外表更重要,贺东川都有贺焱了,再婚就不该只为自己考虑,挑来选去找了个只有皮囊能看的花瓶,很不应该。 只是她这人圆滑,不远开口指责人,只到:“贺营长有孩子,眼光又高,可选择的对象难免少一些。” “他要是眼光高,沈同志不比苏婷强多了?再说了,韩营长还带着三个孩子呢,不也娶到了你这样的媳妇?” 韩营长就是段晓英的丈夫韩斌,也是二婚,前头媳妇生老三的时候难产没的。就自身条件来说,王丽霞觉得贺东川条件比韩斌还是强不少,毕竟一个有仨孩子,一个就一个儿子。 然而这两人娶的媳妇,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 王丽霞觉得段晓英人好才这么说,但当事人听了不太高兴,心想贺东川跟韩斌怎么能比? 韩斌可是要当司令的人,而贺东川呢?反正她前世来平川岛探亲时没听说过这号人。 两人的孩子也不能比,韩斌的三个孩子,未来个个都很有出息,而贺焱,她前世也没听说过这名字。 但这话不好跟外人说,否则让人知道了,误会她嫁给韩斌是为了他以后能发达是小,发现她重生的秘密是大。 最终,段晓英只低眉浅笑道:“我就是看重他人好。” …… 苏婷回到家时,贺焱正在房间里做语文作业。 作业不难,照着课本上,老师上课时让画的词语,每个词语写两行就可以,加起来就两页字。 但贺焱越写越觉得没滋味,好多字他不认识。 虽然老师讲课的时候有讲这些词语的意思,但一个词语两个字,老师一般会重点讲生字,以前认识的字只是带着说一下,反正大家都学过。 可是“大家”里不包括贺焱啊,他现在听课,经常一脸懵,老师讲的内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全懂。课本上那些字他好像都认识,但读起来又磕磕巴巴。 很没意思。 贺焱扔掉笔正想往床上躺,就听到外面传来推门声,赶忙穿上鞋往外走,并大声问:“谁啊!” “我。” 听出是苏婷的声音,贺焱拉开门走出去:“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苏婷将东西放到饭桌上,问,“你在家怎么样?中午吃了吗?” 贺焱觉得她瞎操心,前几天他都能带饭回来给她,今天她不在,他能让自己挨饿吗?翘起下巴说:“吃了,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 “哇,今天伙食这么好?” 贺焱点头:“你中午吃了什么?” “没你吃得好,”苏婷点了条鱼,味道还行,不过在临海城市,猪肉比鱼贵,她拆开带回来的油纸包说,“不过有饭后甜品,我给你带了两个回来,你要不要尝尝?” 贺焱眼睛一亮,伸长脖子凑过去:“什么甜品?” “当当当!”苏婷拆开油纸包,将里面的冻状甜品展示出来,“土笋冻哦!” 看清苏婷手里的东西,贺焱反射性后仰,小脸皱成一团:“这、这是什么?怎么有虫子?” 苏婷笑眯眯的:“刚才说了啊,土笋冻,用沙虫煮出来的,不过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贺焱后退好几步:“我才不要吃!” 苏婷假装受伤:“真不吃?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贺焱看得有点心软,但他实在不想吃虫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别看它看着吓人,其实味道很不错的,滑溜爽口像在吃果冻,”苏婷说着想起来,“你吃过果冻吗?软软甜甜的,很好吃的。” 贺焱摇头。 他没吃过,而且看着苏婷手里的东西,他也没办法想想果冻的美味。 见他打定主意,苏婷再次问道:“真不想尝尝?” 贺焱再次拒绝:“不要!” 苏婷叹气:“好吧,那我带回来的两个土笋冻,只能自己吃了。”说完一口咬在手里的食物上,摇头晃脑道,“真好吃。” 看着她享受的表情,贺焱内心稍有动摇。 但他很快打了个激灵,他绝对,绝对不要吃虫子! 第8章 你哪位? 除了土笋冻,苏婷还买了两串糖葫芦,一盒鸡蛋糕回来。 买鸡蛋糕的是老字号,店铺正好开在她吃饭的国营饭店隔壁,她吃完饭出来,一版鸡蛋糕刚出炉,甜香味迅速飘散,勾起了她的食欲。 但当时她刚吃饱,就算食欲被勾起来,一会也就散了,还觉得肚子撑,谈不上很想吃。只是走出去没几米,她就想到了贺焱,自己出来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给他带好像不太仗义,就转回去让称了一盒鸡蛋糕。 买完鸡蛋糕,看到隔壁有糖葫芦卖,又去买了两串,土笋冻反而是顺带着买的,主要是为了逗小孩。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婷对贺焱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套用后世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他,那非傲娇莫属。 如果一个词不够,需要用短句,那就是口嫌体正直。 但再傲娇,再口不对心,也能看出这孩子是被宠着长大的,天真又善良,跟小说里性格冷酷,手段狠辣的龙傲天截然不同。 原身作孽啊!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节 苏婷边想,边用力咬碎山楂上的糖衣,侧过头看向身边大口嚼着糖葫芦的小屁孩,问:“好吃不?” “好吃。” “土笋冻和糖葫芦一样好吃。” 贺焱痛苦面具:“……”他要吃不下糖葫芦了。 苏婷哈哈大笑,伸手用力揉了下他的脑袋:“行了,不逗你了。” 贺焱往右躲,捂住头说:“男人的头不能摸!” “摸了会怎么样?” 贺焱说不出来,支吾着说:“反正不能摸。” “那我就要摸,吃着我买的东西,还不让我摸你的头,能耐啊你。”苏婷说着,又在他脑袋上薅了一把。 吃人嘴短,看着手里红艳艳的糖葫芦,贺焱只好把不满的话咽回去,心想等他吃完了,他肯定不让她碰他脑袋! 但吃完糖葫芦,还有鸡蛋糕,吃完鸡蛋糕,还有前两天买回来的柑橘、瓜子和花生。 算了,她要摸就摸吧。 …… 接下来几天,苏婷一直在研究买回来的画报。 这年代的连环画画风比苏婷想象中更多,有写实有写意,前者总是画得很细致,后者则寥寥几笔勾勒出人物意境,还有像卡通小人的。 排版则基本是一幅图一副文字,文字都是以第三人称来写,这也是连环画和漫画最大的不同。 但也有例外,苏婷买回来的画报中,就有一篇除了描述性文字外,画框里也有第一人称的文字泡泡,看起来更接近后世流行的漫画。 苏婷把买回来的《连环画报》都翻了翻,发现刊登的少有连载,一期大概就是一篇,而不论是连载还是单篇故事,一期篇幅都在二十到四十幅之间,占两到三页。 故事则五花八门,古代现代都有,还有不少改编自《伊索寓言》的小故事,但不管是什么背景,表达的价值观都是积极向上的。 苏婷买回来的画报看起来很多,实际上一期画报带封皮也就二十页,几十本画报,一个下午就差不多翻完了。 但光翻完没有用,想稿件被录用,她还得再琢磨琢磨绘画风格和故事套路,后者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前者还在练手感。 她将买回来的纸张较薄的a4纸裁成两半,用针穿线钉起做了个简易的绘画本,然后每天抱着绘画本,拿着素描笔到处转悠,看到觉得不错的画面就画一张。 但她画得最多的还是贺焱,两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 贺焱也很乐意给她当模特,这孩子很有表现欲,但那是刚开始,看了几幅苏婷画的自己后,他不干了。 画上的他,太丑了! 为了哄好他,苏婷特意赶工花了一套q版小贺焱送给他,并解释之前是画风问题,丑的不是他。 见苏婷道歉诚意十足,贺焱勉强决定原谅她,伸手打开她送的q版画。 不看还好,一看贺焱又气呼呼起来:“我才不会谁撒娇!我也不会哭!还有卖萌,我才不会做这么、这么奇怪的表情!” 一套q版小人有六张图,分别以贺焱吃饭睡觉写作业,撒娇卖萌哭哭为主题。 前三张图还好,后三张图引起了贺焱极大的不满。 苏婷闻言面露惊讶:“你认识这么多字啊?” 贺焱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整个人气成河豚。 苏婷见好就收,安慰道:“你不觉得这几幅图很可爱吗?这都是我眼中的小焱啊,你不喜欢吗?这套图可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才画好的呢。” “当然……” 不字还没出口,贺焱就看到了苏婷伤心的表情,改口说:“不算讨厌……” 其实仔细看,这套图还是挺好看的,当然,要是没有后三幅图就更好了,撒娇卖萌还哭哭哭,太影响他的形象了。 苏婷顺势问:“那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本来也没有生你的气。”他只是觉得她把他画太丑了,不想给她当模特了。 下一秒,贺焱就听到苏婷问:“那你以后还愿意给我当模特吗?” 贺焱表情纠结。 “唉,我才刚学画画,画的人都不太好看,你不愿意给我当模特也正……” 贺焱深吸一口气说:“我给你画。” “诶?什么?” 贺焱瓮声重复:“我说我给你画,画得不好看也没关系。”画吧画吧,大不了他以后不看她画的图了。 看不到就能当做不知道。 “小焱。” 贺焱抬起头,正想问“还有什么事”,脑袋就被苏婷从前到后揉了一遍。等他好不容易从“魔爪”中挣脱,正要发飙,却听苏婷说:“你真好。” 贺焱白皙的脸蛋瞬间涨红,抱着她给的画逃回次卧。 当天晚上,贺焱开着灯躺在床上,举着素描纸看着苏婷给他画的q版图。 画上哭哭卖萌的他,好像是挺可爱。 …… 把贺焱哄好后,苏婷画他的次数反而降了下来,风格上也有调整,呈现的效果比之前好很多。 贺焱很满意。 是的,他最终还是没能抗住好奇心。 明明之前打定主意不看她画的成图了,结果两次之后还是没忍住,凑过去看了眼。 这一看,贺焱就发现她进步很多,至少现在的画不伤眼睛了。 苏婷:“……不懂艺术!” 调整画风后,苏婷最常去的是家属院门口的游乐场,这边孩子多,不管是排着队荡秋千,还是围在一起弹弹珠,都是很动人的儿童嬉戏图。 有时候她也画大人,家属院这些军嫂也很乐意被她画,当然前提是她画完后愿意将画送给她们。 苏婷正愁没有模特,自然不会吝啬一幅画,欣然答应下来。 投稿要画的故事她已经想好了,画风也找到了感觉,目前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难题是她对这个年代的陌生。 虽然她有原身的大多数记忆,但那些记忆就像是被灌输进她的脑海里的,她很清楚那不是她的人生,所以她哪怕身处这个年代,跟周边的人也难免隔了一层。 没有融入,自然画不出符合这个年代的故事。 这也是她最近常驻游乐场主要原因,这里靠近大门口,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而且画画的时候,她还能找话题跟军嫂们唠唠嗑,通过她们的讲述,更多地去了解这个时代。 不画画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去外面转转。 她去了两次海边,有三次走到了岛上居民聚居的大队,但更多时候还是在家属院外面那条街上转悠。 外面那些店铺中,她最常去的是供销社和食堂,原因很统一,里面吃得多。 食堂是三餐定时去,去供销社就比较随机了,总结起来就是馋了就去,比如现在,画完一幅画突然觉得嘴巴没味道,苏婷合上绘画本就往家属院外面去了。 作为供销社的常客,售货员们对她隔三差五来买买买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都提不起背后议论的心思了。 毕竟就算她们议论了,苏婷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生活一点没变,反而是她们,越说越羡慕,越说越心酸。 都是军嫂,怎么她们这日子过得,差别这么大呢? …… 苏婷不知道供销社众人心里的想法,她的心思都在吃的上面,离开供销社没多久,她就停住脚步,从提着的香蕉中掰了根下来。 别说,这年代的水果是真不错,像她常买的香蕉,香味特别浓还很甜,不想后世买到的香蕉经常没什么味道。 正想着,苏婷听到身后有人略带疑惑地喊她的名字,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个穿着蓝灰色海军军装,胡子拉碴的青年站在不远处。 看到她的脸,对方加快了原本有些迟疑的脚步,大步走到她面前。 虽然看出对方是军人,不远处还有警卫,他不会乱来。但他身材高大,气势凌人,被逼近后苏婷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警惕问道:“你是哪位?” 胡子拉碴的男人止住脚步,语气平直道:“你丈夫。” 苏婷:“……” 就很尴尬。 如果现在她手里有手机,一定会上某乎发帖问:“路上碰到出差回来的丈夫,我没认出来他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9章 善解人意 沉默过后,苏婷决定略过这个话题,将手里提着的水果往前送了送:“吃吗?” “不用。” 苏婷哦了声收回手,心里有点愁。 基于原身留下的关于贺东川的部分记忆,以及原著描写,她以为贺东川这人冷归冷,但总体还是挺好说话的。 现在看来,冷是真冷,好说话有待考证。 那么问题来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是小别撞上新婚,贺东川回来了,她是不是应该为了不崩人设表现得高兴点,无视他的冷漠多关心寒暄几句? 但作为一个颜狗,苏婷实在高兴不起来啊。 她觉得穿越大神对她实在残忍,别人穿书不是到古代当豪门贵女,就是成了现代千亿财产继承人,再不济穿到年代文里成了已婚妇女,丈夫也十有八九是大帅哥。 她倒好,一朝穿越当后妈,便宜丈夫还胡子拉碴。 看着他脸上的胡子,苏婷实在表现不出来爱意,只能破罐子破摔,崩人设就崩人设吧,反正贺东川再聪明,肯定也想不到她是个穿越者。 谁能想到呢。 就算是看了不下百八十部穿书小说的她,在事情发生前也没想到这世界真有穿书这档子糟心事。 想到这里苏婷顿时腰不弯了背挺直了,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贺东川不清楚苏婷的内心想法,却看出了她的表情变化,并敏锐地发现,和出任务前相比,自己的新婚妻子变了不少。 小表情变多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节 贺东川想着,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水果。 她像是没反应过来,跟他对扯了一下,紧接着低头“诶?”了声,表达疑问。 “我来拿。” 苏婷反应过来,松开手:“哦,谢谢。” 贺东川没再说话,一手提着军旅包,一手拎着水果,大步往家属院里走去。 苏婷转过身,从后打量着他。 他个子很高,粗略估计至少一米八,身材是典型的倒三角,宽肩窄腰,被蓝灰色军裤包裹住的两条腿又长又直。 其实看贺焱的长相,贺东川相貌应该不差,就算谈不上英俊帅气,五官端正应该是有的,只可惜留了胡子。 她比较喜欢白皙精致的小鲜肉,欣赏不来胡子拉碴的硬汉风。 但她转念一想,贺东川是小鲜肉还是硬汉,跟她有什么关系?小说里原身用了三年都没能焐热他的心,难道她还指望能让他一见倾心? 既然不能指望,那他长得不符合她的审美,难道不是更有利于她封心锁爱,苟完大结局吗? 察觉到苏婷没跟上,贺东川停住脚步,侧过身问:“怎么了?” “没!” 苏婷迅速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 认不出来贺东川的不止苏婷,岗亭警卫员也把他给拦了下来,问了名字才让进去,家属院只允许住户进出,就算是基地军人过来,也要登记后才放行。 等进了家属院大门,石桌那里坐着的军嫂也没认出贺东川,见他们俩走在一起,叫住苏婷问:“你身边那位是?” 至此,苏婷终于能肯定刚才没认出贺东川责任不在她,而在他自己身上,否则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认识他了? 确认这点后,苏婷腰杆就挺得更直了,指着贺东川笑道:“小焱爸爸,他出任务回来了。” 虽然贺东川住进家属院不到一个月,但因为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多,再婚前家属院知道他甚至见过他的军嫂都不少。 更不用说石桌那坐着的几名军嫂是游乐场常客,几乎每天都会来这报道,贺东川出任务前,早晚经常跟她们打照面,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出任务前是什么模样。 这会大家俱一脸惊讶,陈少梅心直口快问:“贺营长你胡子多久没刮了?” 苏婷忍着笑侧过头。 贺东川则沉默片刻后说:“……最近忙,没顾上。” …… 才下午四点,男人们都在军营,孩子们到年纪的都在学校,女人们有工作的也在上班,家属院里不算热闹,回家这一路,时不时能碰到在外面聊天的人。 和在大院门口一样,这些人看到贺东川都是先一愣,问苏婷他是谁,也有眼睛尖的,两三眼能认出他,继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等拐进六十六栋的院子,以上场景再度重演,而且王丽霞不知道是脸盲还是怎么,在苏婷说出贺东川身份后,还一脸不信地说:“不可能,贺营长根本不长这样。” 听着她的话,苏婷不由犯了替人尴尬的毛病,转头看向贺东川。 他倒是很平静,开口道:“嫂子,是我。” 估计是声音耳熟,王丽霞脸上的怀疑散了些,仔细端详着贺东川,哎呦一声说:“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真是贺营长啊,你啥时候回来的?中午吃了没?” 苏婷:“……”行吧。 贺东川道:“上午到的,中午在营里吃了。” “哎呦,那感情好,不用小苏继续忙活了。”王丽霞面上笑着,心里却觉得可惜,她希望贺东川早点发现苏婷在家啥也不干,认清她的真面目。 不过她没失望太久,反正中午错过了还有晚上,故意说:“小苏啊,贺营长好不容易回来,今晚你可得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 苏婷心想贺东川出任务前,为了不吃原身做的饭,每天还得找借口在营里吃,现在让她下厨给他做吃的,她倒是愿意做,可他愿意吃吗? 让苏婷厌烦的倒不是贺东川,而是王丽霞指手画脚的态度,认识的清楚她这是跟邻居说话,不清楚的还以为她是在教儿媳妇怎么做人。 不,原身婆婆、贺东川亲妈对她的态度可比王丽霞强多了,至少不会对原身指手画脚。 苏婷呵呵笑了声,没搭理王丽霞,径直走向贺家大门,掏出钥匙开锁。 被无视的王丽霞拧起眉毛:“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贺营长出任务多辛苦啊,这半个月肯定没吃好没睡好,你是当人媳妇的,不得对她好点?” 贺东川觉出不对,在苏婷开口前说道:“我不挑嘴,吃什么都行。” 苏婷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推门进去。 王丽霞则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说:“贺营长你可真会疼媳妇。”心想你现在这么说,到晚上吃饭就知道了。 按捺住不悦的心情,等着看好戏。 …… 进屋后,贺东川将水果放到饭桌上,然后提着装行李的军用包走进主卧。 跟他离开时相比,主卧变化不小。 家具还是那三件,床、衣柜和梳妆台,但铺的双喜花纹的床单被套被撤了下去,换成了浅浅的蓝色,没什么特别花纹。 双喜花纹的床单被套是他妈给他们结婚准备的,苏婷很喜欢,到平川岛后就将它铺到了床上,到他出任务前一直没换过。 而这套浅蓝色床单被套则是给贺焱准备的,另外还有套浅绿色的,正铺在次卧床上。 梳妆台上也多了不少东西,贺东川抬眼看去,认出是一摞画报杂志,杂志旁是牙膏牙刷,在过去是雪花膏蛤蜊油,还有几根姑娘家用的头绳,一个发箍。 再就是床尾架子上,搭着两件女孩子的衣服。 苏婷刚出浴室,就看到贺东川站在主卧门口,犹豫了下说:“那个……你的东西都在次卧。” 贺东川转身看过来。 苏婷舔了下嘴唇,不是很有底气地说:“你晚上不是跟小焱在次卧睡觉吗?两间卧室来回不是很方便,正好次卧衣柜大,剩余空间够放你的东西,我就抽空把你的行李都整理好搬到了次卧。” 虽然贺东川和原身是领了证的真夫妻,在他出任务前,两人还在同一屋檐下住了近半个月,但他们一直都是分房睡,两人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 倒不是原身不乐意跟贺东川睡,而是他不愿意碰她,这点结婚前他就跟原身说清楚了,只是原身不信邪,总觉得日久见人心,她总能焐热贺东川的心。 两人在原身老家领证,之后回首都住了两天,顺便接贺焱。 期间两人在一个房间睡过,但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到了平川岛,两人更是直接分了房。 原身没拦着分房,但坚决不答应贺东川把行李也搬进次卧,她想着只要衣服在,贺东川每天总要来主卧两次,说不准哪天她能勾着人留下。 小说里原身的盘算有没有成功,苏婷并不清楚,原身番外没提他们后来有没有睡过。 但就算睡了,苏婷估计也没啥用,不爱还是不爱,怨侣仍是怨侣。 苏婷不是原身,没渴望过贺东川的爱情,更不想和他成为怨侣,未来三年,她希望他们只是单纯的室友。 三年后,如果他能活下来,他们就好聚好散。 如果他还是死了,她应该也不会太难过,日后遇上条件合适的男人,或许她会试着走入婚姻。 而现在,她要做的是切断一切可能发生暧昧的机会,像这种成年男人早晚进出她睡的房间找衣服这种事,最好不要发生。 因此,前几天趁贺东川还没回,苏婷把主卧里他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堆到了次卧。 选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干这事,主要是苏婷怕节外生枝,虽然根据原身留下的部分记忆,他并不愿意两间卧室来回跑,但半个月过后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如果贺东川真的不想睡她,回来后知道这件事,应该会感激她的善解人意吧? 苏婷扬起笑脸,抬头看向站在主卧门口,听完她的话后眉间褶皱渐深的男人,跟他无声地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收回目光,语气淡淡地抛下句“我知道了”,便离开主卧拐进了旁边房间。 第10章 爸爸 刚跑进六十六栋的院子,贺焱就被王丽霞叫住问:“小焱你爸爸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高兴!” 就是因为好几个人都说他爸爸回来了,他才会一路跑着回来,抛下回答后没多说话,径自跑了回去,喊道:“爸爸!”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从浴室里走出来个穿着衬衣军裤的男人。 贺焱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但又不太敢认,他爸爸出门前没那么多胡子,脚步也跟着踌躇起来,直到他问:“放学了?” 贺焱对贺东川的声音比长相更熟悉,主要是他出生后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首都,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爸爸一面,上岛后那半个月是他们父子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 但电话经常打,一星期差不多能有一次。 贺焱见到贺东川后不觉得生疏,完全是因为通话多的原因,否则再亲生父子,一两年三四年不见也该觉得陌生了。 因此,听到声音后贺焱基本能确定面前的人是爸爸,脱口而出问:“爸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东川停住走向儿子的步伐,问:“我变成什么样了?” 贺焱皱皱鼻子说:“变老了,也变丑了。”他比较喜欢之前帅气的爸爸。 叠好晾晒好的衣服,从主卧走出来的苏婷“噗嗤”笑出声,并在贺东川黑沉沉的眼神看过来时,迅速敛起笑容,并做出拉拉链的手势。 贺东川:“……”他已经看到了。 …… 晚上吃食堂。 得知这件事时,贺东川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婷一眼。 虽然他看得很隐晦,但苏婷敏锐地发现了他的目光,当时就想问一句“你有意见”,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问太剑拔弩张,不利于他们以后的和睦共处,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贺东川也什么都没说,吃食堂和吃苏婷炒的菜,他选择前者。 去食堂这一路,一家三口吸引了不少关注。 但没人再问他是谁,家属院消息传得快,大多听说了贺东川出任务回来的消息,再看他们一家子走在一起,哪怕没认出来,脑子过一遍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猜出来后,大家都要忍不住多看贺东川两眼,倒不是为别的,就那胡子闹的。 从大家的反应来看,苏婷觉得贺东川以前应该是不留胡子的,这胡子要么是最近开始留,要么是出任务太忙,没顾上刮。 但不管哪种,苏婷都不打算插嘴。 一来他们说是夫妻,但关系极其塑料,并且极有可能塑料到这段关系以一方,也就是贺东川死亡,或者离婚的作为结束,她自觉没那身份对贺东川管东管西。 二来苏婷觉得刮掉胡子后的贺东川相貌不会差,而跟帅哥同居太有压力了,特别是他们得在同一屋檐下住至少三年,她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不动心。 根据原著剧情来看,爱情就是灾难的源头,如果原身没爱上贺东川,就不会设计嫁给他,也不至于因爱生恨虐待男主,导致最终锒铛入狱。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节 虽然她觉得自己就算爱上贺东川,也不会做出像原身那样虐待孩子的事,但没发生的事谁都不能保证。而且就算她能保持初心,爱而不得也太煎熬了。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三年,然后跟男主父子好聚好散,完全不想品尝爱情的苦。 因此,贺东川留胡子对苏婷来说是有好处的。至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苏婷觉得,断情绝爱苟完大结局对她来说不是事! …… 食堂大厨发挥稳定,今晚的菜不说色香味俱全,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苏婷连配菜的辣椒丝都没落下,一根根全吃了。 唯一的问题是米饭打多了,剩了一小半。 家属院食堂的菜份量都是固定的,按份付钱和票,米饭则都是自己根据饭量来。 吃过两天贺焱打回去的饭后,苏婷对食堂饭菜份量有了大概了解,后来自己来吃,菜都是正常打,米饭则只要半两。 半两米饭是多少呢? 用铝制饭盒来装的话,半两米饭只能勉强铺满一层。 窗口大街头一回听苏婷说要半两米饭时愣了下,这年头炒菜油水少,所以大家主食吃得比较多。 一个成年男人,每顿四两主食都未必够,这还是从事普通工作的,要是重劳力,每月光粮食供给都有四五十斤。 就算是女人,每顿二三两米饭也是要的,胃口大的另算。 半两米饭,三岁小孩都吃不饱,像贺焱才六岁,每顿也要吃二两米饭。 其实苏婷也吃不饱,但她没办法,食堂的米太难吃了,她只能一大口菜一口米地往下咽。半两米饭是她的极限,再多这就不是吃饭,是受罪了。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总往供销社跑的原因,主食吃不饱,可不得用零嘴垫嘛。 晚上苏婷跟平时一样,要的半两米饭,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窗口大姐打的米饭份量看着比平时多了近三分之二。 苏婷不知道这是因为窗口大姐今天格外大方,还是平时缺了她的斤两,但不管何种原因,打的饭吃不完都是既定事实。 苏婷有点愁。 如果她没穿越,当然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发愁,这么点饭倒掉就好了。但她穿到了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浪费食物就算别人不说,她心里也会生出罪恶感。 苏婷吃饭时,贺东川一直在看她。 倒不是出任务回来后他突然被苏婷给迷住了,虽然她看起来的确比之前更漂亮。说来奇怪,明明她五官没变,脸还是那张脸,但跟之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由此可见,贺东川眼睛还是很利的,就是不太懂女人。 苏婷五官长相是没变,但她修了下眉毛,而且用眉笔稍稍延长了眉尾。 改变是不大,但要知道一个人是温柔还是英气,是颓丧还是有精神,眉毛的作用都是至关重要的。 苏婷画了眉毛,整个人看起来就精神多了。 但此时贺东川在意的并不是苏婷相貌上的改变,而是她只打了半两米饭,且到现在还剩了一半。 对苏婷,贺东川谈不上喜欢。 想也知道,任谁都很难对算计自己的人生出好感。 他答应娶苏婷,主要是顾忌着母亲的态度。 母亲老了,这是他今年见到程晓曼时,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明明母亲比父亲还小三岁,早几年看起来也更年轻,可如今父亲仍身体健壮,母亲却已经头发花白。 贺东川知道,这是因为她去年年底生的那场病。 其实她得的不是什么绝症,就是普通的流感,只是她早年跟着到处打仗,身体亏空太过,后来看着好像养好了,实际上身体底子很差,一场病就将所有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 所以收到老家来信时她才那么高兴,人老了就会格外怀念当初。 这也是贺东川跟她回乡的原因,他父亲走不开,正好他两年没休假,就请了半个多月假跟着她回乡探亲。 结果出了苏婷那件事。 但他再不喜欢苏婷,也不希望她身体出事。 见她干捏着筷子不动,贺东川问:“怎么不吃了?” 苏婷犹豫了下说:“……吃饱了。” 贺东川皱眉:“你只打了半两米饭。” “这肯定不止半两,我平时打的半两饭能比今天的少一半。”苏婷觉得她今天会剩饭,责任真不在她身上。 贺东川没跟她争辩半两米饭该是多少,只说:“那也才一两,你以前能吃二两米饭。” 苏婷干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贺东川不信这话,他出任务只去了半个月,不是半年。这么短的时间里,她饭量不但缩水了四分之三,而且还能剩饭,肯定有问题。 贺东川问:“你现在怎么吃得这么少?” 当然是因为米饭太难吃! 但实话太不合符时下勤俭节约的价值观,不好说出口,所以苏婷想蒙混过去,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坐着的贺焱就抢答了:“妈妈说食堂的饭吃了剌嗓子!” 苏婷:“!!!” 谁说小孩子都是天使,他们有时候明明是刺客! 苏婷开口想要否认:“我没有……”但当她看到贺焱因为惊讶不自觉睁大的眼睛,叹了口气说,“他说的没错。” 贺东川皱眉:“我记得你家里吃的也是这种米。” 这是委婉说法,事实是苏家吃的米比食堂用的米更糙,而且他之前去苏家,没停她说过米不好吃不下的事。 贺东川话里的意思,苏婷都懂,也知道自己前后反差太大,是漏洞,但她不愿意勉强自己和原身保持人设一致,因为她们是不同的人。 虽然她是外来者,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原身就已经消失了,未来几十年是她的人生,她不可能一辈子扮演别人。 就算只扮演一年半载,她也不愿意,想吃的不敢吃,不想吃的忍着吃,那太遭罪了。 如果穿书是为了遭罪,她宁可去死一死,说不定能撞大运穿回去。 当然,她暂时还不想去死,所以还得想办法圆一下身上的变化,至于信不信,那就是贺东川自己的事了,反正他没有证据证明她是穿越的。 想到这里,苏婷糊弄道:“如果我说,以前我吃这种米不剌嗓子,但有一天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好难受,就再也吃不惯这种米了,你信吗?” 贺东川:“……” 第11章 理发 吃完饭正是家属院最热闹的时候。 特别是门口那块空地,仿佛家属院里的男男女女都出来了,或坐或站围成几个圈,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孩子们也成堆聚着,荡秋千的,玩弹珠的,踢毽子的,看起来好不热闹。 贺家三口刚进门,就有男人叫贺东川过去聊天,也有孩子喊贺焱过去玩,就是没人叫苏婷,以至于她忍不住怀疑人生。 贺家父子大的冷,小的也没多热情,一家三口,怎么都应该是她人缘最好吧?怎么他们都有人找,自己却无人招呼? 好在苏婷人缘也没太糟,在贺东川走进男人堆,贺焱围过去看拍片后,终于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叫她过去聊天。 招呼她的人是陈少梅,也是她穿来后最先认识的两名军嫂之一。 刚走过去苏婷就听陈少梅问:“贺营长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陈少梅拖长声音“哦”道:“那时间也不短了,你就没准备准备,给他做顿好吃的?” 苏婷觉得她这话说得怪声怪气,但其中意思又和王丽霞的指手画脚不同,便语气平和道:“食堂饭菜就挺好吃。” “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可别拿话搪塞我,”陈少梅撞了下苏婷胳膊,压低声音问,“你老实交代,到底是真觉得食堂饭菜好吃,还是贺营长回来后你们忙完了,没时间做饭?” 苏婷心想贺东川回来就回来了,她跟他有什么好忙的,正要说话,一侧过头却看到陈少梅满是打趣的眼神,突然福灵心至。 ……说好七八十年代的人思想单纯呢? 苏婷一脸正色道:“我是真的觉得食堂饭菜好吃,比我炒的好。” 显然,苏婷这话陈少梅一个字都不信,张嘴正要开口,却见贺东川从男人堆里走了过来,喊道:“小苏。” 说实话,苏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穿越前她在外企工作,上班大家喊的都是英文名,没什么人会喊她小苏。穿书后遇到的人中,喊她苏同志的比较多,再熟悉点可能直接喊名字,也没听人这么喊过她。 虽然她和贺东川见面已经好几个小时,中间也简单聊过,但还没正式喊过对方,所以突然听到他这么喊,苏婷有点愣住,总觉得不是在叫她。 但她也就愣了三四秒,很快侧过了身问:“要回去了吗?” 贺东川说:“我待会要去剪头发,得先回去。” “剪头发?”苏婷反射性往他头顶看去,“你头发看着不长啊?”长度看着还属于寸头呢。 “得再推短一点。” 苏婷闻言朝贺东川身后看去,那一圈男人个个都是寸头,而且长度看着比他短不少。 由此可见,寸头和寸头还是有差别的。 苏婷点头说:“那你先回去?” 贺东川嗯了声说:“你看着点小焱。” 苏婷扭头朝那群玩弹珠的孩子看去。 弹珠玩法很简单,先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只要用手弹珠将别人的弹珠撞进坑里,对方的弹珠就归自己。 这是种地面游戏,所以游戏过程中,参与者通常会趴跪在地上以完成撞击,甚至兴头上来,全程都在地上跪着。通常情况下,围观的人也差不多,上头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于是当苏婷看过去,就见那群孩子都趴跪在地上,包括贺焱。 由此可见,不管平时看着多老成,多爱干净的孩子,玩起游戏来都容易上头。 苏婷心里想着,扭头对贺东川说:“好。” 说完后,贺东川就拿着饭盒回去了,不过他个子高,走得快,回去没多久就又过来了,但没跟苏婷说话,只在她看过来时冲家属院门口指了指,便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 理发店位于大院外面那条街上,被供销社和菜站夹在中间,门脸看着越发狭小。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节 里面地方也不大,大概就是十来瓶,进门右手边墙上贴着两面镜子,镜子下方摆着狭长的方桌,上面放着各种剃头工具。 理发师傅是两名老兵,因为老家没人,复员后留在了平川岛,被陆续安排到理发店工作。 而理发店的顾客以基地军人为主,因此除了新兵入营,两位师傅都是节假日比较忙,晚饭后到闭店这段时间偶尔也有人来。 贺东川来时比较巧,店里没人,两位师傅一个在整理晾晒好的干毛巾,一个在扫地上的碎发。 他们两个一整天都在店里,消息没那么灵通,看到贺东川一时没认出来,直到他开口,其中的何师傅才迟疑问:“贺营长?” 贺东川说:“是我。” 何师傅赶忙放下手里的毛巾,迎上来问:“你出任务回来了?” “今天刚回来。”贺东川在何师傅的招呼下,坐到其中一面镜子前。 何师傅走到他身边,从放桌上摆着的工具中挑出需要的,寒暄问道:“这次回来能回好好休息几天吧?” “有两天假。” “那感情好。”何师傅挑着工具问,“还是跟之前一样剪?” 贺东川嗯了声,停顿片刻说:“待会帮我把胡子也一起刮了。” 何师傅玩笑道:“怎么?回家被媳妇嫌弃了?” 贺东川想起苏婷,下午见到他时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嫌恶,但只看那陌生的表情,显然没认出他,淡淡说道:“被儿子嫌弃了。” 本来他下午打算跟儿子好好寒暄寒暄,联络联络父子感情,但因为贺焱过分关注他的相貌变化,他只好将这件事往后移。 否则寒暄过程中,他怕自己没办法维持慈父形象。 何师傅哈哈笑:“等着,我肯定给你把胡子修得干干净净!” …… 苏婷以前看电视剧,每次看到抽下呀换装变天鹅的剧情都觉得很尬,只是换个发型和衣服,变化有那么大吗? 非主流年代个个杀马特,也不影响大家发掘美女帅哥啊! 但现在,苏婷觉得存在即合理。 虽然她没见过丑小鸭换衣服后变美女,但刮掉胡子变帅哥,他今天亲眼见到了。 其实这么形容不太对,因为刮掉胡子前贺东川看起来也不丑,他眉骨生得很好,对比下眼窝陷下去,眉是剑眉,双眼看起来多情又无情,鼻梁也很挺拔,不大也不小,每一处看起来都刚刚好。 只是她实在欣赏不来大胡子,所以哪怕理论上知道他长得应该不差,感情上也很难承认,更生不出心动。 但也因为有了前后对比,看着刮掉胡子的他背着灯光,趁着暮色缓缓走来,苏婷很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危! 苏婷脑海里响起警报声,其他军嫂看她的眼神里却满是羡慕。 倒不是对贺东川有什么想法,只是人都有爱美之心,谁不想另一半高大英俊又潇洒。 其实门口空地站着的这些男人都不算矮,五官端正的也多,但五官端正和帅气是有区别的,个子高到贺东川这程度的也屈指可数。 贺东川这身高长相,放哪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特别是他去理发前还胡子拉碴,回来后不但看着清爽了,还一下年轻了好几岁,让好些军嫂眼前一亮。 陈少梅用肩膀撞了下苏婷,打趣问:“看呆了?” 苏婷回过神:“没!” 她是人傻了。 之前她还纳闷,不就一个男人嘛,至于原身那么上赶着。 现在她稍微理解原身了,当然,这不代表她支持原身的所作所为,只是明白了原身为何那么恋爱脑。 同时她很怀疑自己未来三年里能否抵抗住诱惑。 想到这里苏婷忍不住叹了口气,迎上去问:“你把胡子也刮了?” “剪头发顺便刮的。” 苏婷哦了声,抬头看一眼贺东川,又飞快地撇过头。 注意到她的动作,贺东川不由摸了摸下巴:“胡子刮了不合适?” “不,很合适。”苏婷连忙摇头,想想又目的不是很单纯地补上一句,“我就是觉得你留胡子也挺好。” 贺东川:“……” 他发现,他媳妇挺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12章 羡慕嫉妒 苏婷对贺东川刮胡子这事反应平平,贺焱则正相反,看到变得年轻帅气的爸爸他可高兴了,回家前还拉着爸爸去小伙伴面前溜了一圈。 他也不再偷瞄爸爸的下巴,并明目张胆露出嫌弃的表情,也因此,到晚上睡觉时父子俩终于能好好聊聊天。 聊天内容基本围绕着苏婷展开。 倒不是贺东川有多关注自己的新婚妻子,主要还是想从儿子口中知道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苏婷和贺焱相处得怎么样。 虽然晚上吃饭时他注意到贺焱很亲近苏婷,猜测他们相处得应该不错。但关系到贺焱,他不想太武断地做决定,想具体听听儿子对苏婷的想法。 如果他们相处得来当然最好,如果合不来,或者苏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那他只能考虑将贺焱送回首都。 其实贺东川本来不打算那么早把贺焱接来平川岛,他虽然娶了苏婷,但对她印象并不好,无法完全信任她。但他母亲劝说许久,他只好改变主意将孩子接过来。 而程晓曼让他把孩子接到身边,主要有两方面考虑。 一是她知道儿子和苏婷之间没有感情基础,想着有个孩子你,他们之间发生矛盾的话中间能有缓冲。而且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只要苏婷对贺焱好,他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 二是贺焱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早两年通话时,他经常会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但可能是失望了太多次,又或者知道爸爸工作忙,不能经常回来,所以他已经很久没问这样的问题,也不再说想爸爸。 但程晓曼知道他是想念爸爸的,每次隔壁邻居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贺焱都会偷偷从窗户往外看,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这也是程晓曼这两年催促儿子再找一个的主要原因,他娶了妻子,就能办理随军,到时候再将贺焱接过去,父子关系也能慢慢改善。 所以亲事一确定,程晓曼就跟贺东川提了这件事,在她看来,这事宜早不宜迟。 不过贺东川没有上来就问苏婷怎么样,而是问贺焱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贺焱立刻想到了苏婷的变化,但他喜欢现在的她,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摇头说:“没发生什么事啊?” 贺东川察觉出了他的停顿,问:“真的没有?” 贺焱躺在床上,侧仰着头看爸爸,脸上表情有些茫然。 “你刚才在犹豫什么?”贺东川提醒问,在贺焱开口前说,“爸爸工作忙,没办法每时每刻在你身边,但在外面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你,所以爸爸希望,有什么你能直接说出来,这样爸爸以后出门也能更放心。” 虽然贺焱没能完全理解贺东川的话,但他并不傻,能听出爸爸是在担心他,想了想说:“我是觉得妈妈好像变了。” 只听这句话,贺东川就知道贺焱也变了——他出任务前没听他喊过妈。 但这也侧面反映出苏婷对贺焱挺好,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那么快改口,还喊得那么顺溜。 因此贺东川语气和缓问:“她哪里变了?” 贺焱翻过身,在床上匍匐前进,爬到贴着贺东川肩膀的位置,将手拢在嘴边,凑到爸爸耳畔低声说:“我觉得,妈妈变得喜欢我了。” 贺东川:“……” 他觉得,他儿子变得自恋了。 …… 苏婷睁开眼,侧过头看着窗户上挂着的窗帘。 窗帘是深蓝色的,没有花纹,不太好看,又因为厚度不够,不太能遮光。她穿来后一直很嫌弃这窗帘,觉得它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但再嫌弃也得用着,这年代买布料得用布票,有窗帘用都属于家境优渥的象征,多的是用废纸壳蒙窗户的家庭。 看着映在窗帘上的光线,苏婷估摸时间应该不早了,在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手表,在昏暗中眯着眼睛看去。 果然,已经七点二十了。 苏婷放下手表,揉揉眼睛翻身坐起,在昏暗中拿起昨晚就挂在了床尾的衬衣裙子往身上穿,然后拉开窗帘,绕过床拉开房门走出去。 外面一片亮堂。 隔壁房门敞着,苏婷往里面看了眼,床上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一看就是贺东川的手笔,贺焱跟她一样,都不爱叠被子。 屋里屋外都没人,不知道贺东川是不是去营里了。 苏婷想着,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挤牙膏接水刷牙洗脸。 洗完脸正拧着毛巾,苏婷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拧干毛巾擦着脸。并后退半步往外看去。 没看到人,只好开口问:“回来了?” 贺东川应道:“嗯。” 苏婷擦干脸,将毛巾放到盆里简单揉搓,再拧干挂到绳子上走出去。 贺东川正往饭桌上放东西,看到她出来,左手一转扬了扬手上的铝制饭盒:“我买了早饭回来,你看着吃。” 苏婷嗯了声,视线落点却是他身上的军装。 他今天穿的还是蓝灰色军装,但料子轻薄不少,好像是夏装。 在苏婷看来,着军装颜色略有些沉闷,没有高颜值撑着容易显老气。但他恰恰颜值高,刮掉胡须后又少了几分落拓,看着很有精神气。 苏婷对贺东川的欣赏止于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视线赶忙从他脸上一路下滑,最终落在他的右手上。 他手上提着几根草绳,串着条银白色的海鱼,并几只被五花大绑的肉蟹。 苏婷找话题问:“你去海鲜供应站了?” “去转了圈。”贺东川说着放下饭盒,越过苏婷将鱼蟹拿进厨房。 苏婷哦了声,走到饭桌前依次打开饭盒。 饭盒共两个,一个里面塞了两个包子两个馒头,因为个头大,被盖子压得略微变形。第二个饭盒里装的则是三鲜面。 苏婷扭头问:“你吃早饭了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节 “没吃。” 难怪,她就说只她一个人,他不可能买那么多吃的回来。 但这两饭盒食物也不少,看昨天他的饭量,苏婷怀疑会有多的,也不知道他是昨晚没吃饱,实际上特别能吃,还是对她的饭量有误解。 苏婷放下饭盒,边解昨天晚上扎的辫子,边走进主卧,只是刚走到梳妆台前,她动作就停住了。 等等! 刚才……贺东川是不是看到她睡得毛都炸起来的样子了? 苏婷不由捂脸,但她转念一想,其实贺东川看到了她刚才的糗样也没事,反正就算她哪哪都表现得很完美,根据原著剧情,他爱上她的几率也不大。 念头刚闪过,苏婷心里就是一声咯噔,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 只能说颜值对颜狗的杀伤力太大了。 昨天她还觉得未来三年里保持心如止水不是问题,今天就忍不住想七想八了。 苏婷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拧开雪花膏的盖子,用手指弄出点到掌心,乳化后擦到脸上。 擦着擦着,苏婷的动作渐渐变慢,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起来。 镜子里的脸和她前世八、九分相似,只是看着更年轻,皮肤白皙摸着滑嫩,更重要的是她脸上没有一根皱纹,这大概是穿越唯一的好处。 有颜值打底,就算是炸着毛,她看起来也不丑,甚至还有种不经意的慵懒美。 苏婷摸着脸,一不留神就跟走到门口的贺东川,通过镜子对上了目光,摸脸的动作瞬间转成捂脸。 贺东川语气平淡地问:“你不吃早饭?” 到底当了那么多年社畜,虽然内心满是自恋被抓包的窘迫,但在“你不说我就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的阿q精神催眠下,苏婷很快镇定下来:“我扎好头发就出来吃。” 只是话音刚落,苏婷就恨不得咬掉舌头,好端端的她提头发干什么? 好在贺东川没太在意他的头发,只催促道:“那你快点,早饭要冷了。” 苏婷应了声,赶忙拆开麻花辫,将头发分成两半,梳顺扎出两根粗黑油亮的新辫子,再用头绳捆住。 扎好辫子,苏婷没在房间里继续耽搁,出去坐到饭桌前,拿起个咸菜包咬了口。 贺东川见状推了推面前还剩一半面条的饭盒说:“还有面条。” 苏婷沉默片刻,老实说道:“……我不吃面条。” “嗯?”贺东川惊讶抬头,这年头面条可是好东西,很少有人不喜欢吃。 苏婷犹豫了下说:“就是不喜欢吃,我比较喜欢吃米粉。” 贺东川知道胡省人常吃米粉,但之前在苏家,他见他们吃过两次面条,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平次吃得少主要原因是当地不种小麦,农村又不像城里有供应,并非他们不爱吃。 不过苏婷喜不喜欢吃他真不清楚,虽然两人亲事很快定了下来,但他当时并没有多了解她的想法,只好说:“多少吃两口。” 苏婷一脸拒绝:“我是真不爱吃,咽不下。” 苏婷不爱吃的不仅是面条,馒头她也不爱吃,一个没动,就吃了一个半包子,剩下半个实在吃不下了。 最后那一饭盒面条,并两个馒头半个包子,全进了贺东川的肚子,以至于早饭后半段苏婷一直在看他吃东西。 苏婷觉得贺东川的胃就像无底洞,那碗面条多的不说,四两是有的,馒头包子都是一两一个,一顿早饭他就吃掉了六两半主食! 更关键的是,吃了那么多,他竟然一、点、都、不、胖! 羡慕嫉妒。 经过这顿早饭,贺东川对苏婷的挑食娇气也有了新的认知。 更让他诧异的是,每天吃那么点,她身上竟然还有肉。 佩服佩服。 第13章 害羞 中午是贺东川做饭。 虽然苏婷是小猫胃,还很挑食,但贺东川不能看着她饿死,所以决定亲自下厨,至少家里吃的米比食堂强。 然人小猫本人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迟疑:“你要做饭?” 问完觉得有点过分,连忙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的厨艺,只是你出任务回来好不容易能休息两天,让你下厨多不好。” 其实她就是怀疑贺东川的厨艺。 理由也很简单,原身厨艺那么差,随军上岛后还每天下厨,变着法子给贺东川做吃的,就为了从胃通往他的心。 如果贺东川会做饭,之前干嘛不自己下厨? 以原身的恋爱脑,苏婷觉得他只要下厨,且做出来的食物过得去,原身都会很感动,主动放弃表现厨艺的机会。 但他出任务前没做过饭,为了躲避黑暗料理,唯一的挣扎是一天三顿都在营里吃。 因此,苏婷不得不怀疑他厨艺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不如直接吃食堂,便宜方便不说,吃完了胃还不用遭罪。 只是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显,伤感情,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多少感情,苏婷委婉说道:“其实食堂饭菜挺好吃的。” 但贺东川显然没能领悟她的意思,说:“我做菜也还行。” 他都这么说了,苏婷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撸起袖子帮忙打下手,顺便在心里祈祷他别做出黑暗料理! …… 事实证明,贺东川还是谦虚了。 他做菜何止还行,苏婷觉得他的厨艺比食堂大厨也不差什么,甚至炒出来的菜味道更好。 在吃的上面,苏婷向来不吝啬赞美,指望着把人哄高兴了,他能愿意多做几顿饭。 有她带头,贺焱也大肆夸赞起爸爸的厨艺。 天知道他放学回到家,得知中午不吃食堂时心里有多难受,他不想吃妈妈做的饭啊! 后来被告知午饭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做的,他心里也没多高兴。 来平川岛以前,他觉得做饭是件很简单的事,因为家里王奶奶不管做什么都很好吃。直到上岛经历过后妈厨艺的毒打,他才知道,原来做饭这事不是每个人都能行的。 他长那么大没听说过爸爸会做饭,难免会担心爸爸不行。 但一筷子红烧鱼下肚后,贺焱真香了。 不过他掌握的夸人词汇没那么多,只会翻来覆去地说“好吃”以及“爸爸你好厉害”,并时不时附和苏婷的话。 但这也够了,在一大一小的彩虹屁中,贺东川心情愉快地吃完了这顿饭。 于是当午饭过后,苏婷说晚上想吃糖醋排骨,且贺焱也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时,他没忍心拒绝,答应去肉铺看看还有没有排骨卖。 他们运气不错,到肉铺时正好剩了两根肋排,正好做糖醋排骨。 这下可苦了出海半个月,以为回来能吃点好东西的姜伟。 其实舰艇上伙食不差,别的不说,海鲜是不缺的,但姜伟当了那么多年兵,早吃厌了海鲜,就馋鸡鸭猪肉。 本来他想着回家能吃点好的,结果上桌一看,大失所望。 王丽霞心里也后悔,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买菜时她还是挑的那几样,萝卜青菜,土豆黄瓜,除了汤里多放了点虾皮,那是一点荤腥都没有。 但这会再后悔也没用,只能安慰说:“今天先将就着吃,明天早上我去割一刀五花肉回来,做红烧肉。” 两个小的闻言都是眼睛一亮,终于有肉吃了。 姜伟则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吃。 青菜刚入嘴,勾人的香味就顺着海风飘了古来,姜伟动动耳朵,听到轻微的猪肉遇油时滋啦的煎炸声,不由喉咙微动,分泌出口水,导致口中本就味道寡淡的青菜变得更加难以下咽。 两个孩子也闻到了香味,老大姜蓉性格沉默,闻到香味也不敢吭声,老二姜卫东却没那么多顾忌,吸着鼻子说:“好香啊!他们又在吃肉了。” 姜伟问:“谁家在吃肉?”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猜测,他耳朵鼻子都没问题,当然能闻到香味是从隔壁传来的。只是他出海前隔壁也烧过肉,但那会香味可没今天这么勾人,所以不太敢确定。 “还能是谁,隔壁贺家呗。”王丽霞撇嘴说,“你是不知道,贺营长那媳妇真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贺营长在的时候还好,他一走就现了原形,成天到处晃荡,家务一样不干,一天三顿都吃食堂的,还专门挑荤菜打,今天吃鱼明天吃肉,啧啧。”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姜伟爷仨都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他们都想过这种“不会过日子”的日子啊! 能吃鱼吃肉,谁乐意每天萝卜青菜? 姜伟心里想着,就觉得钻进鼻子里的香味更霸道了,中间还带着丝丝甜意,舔了舔嘴唇说:“今天是他媳妇下厨吧?厨艺应该不差啊。” 他以为隔壁是苏婷在炒菜。 王丽霞也这么以为,但她不想承认苏婷厨艺好,轻哼一声说:“你是没吃过晓英做的菜,她厨艺才好呢!只是晓英没贺营长媳妇铺张浪费,成天要吃好的,你说这贺营长也是,人都回来了,怎么还任由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过日子?” 姜伟知道段晓英厨艺好,但一来他吃不上对方做的菜,二来两家离得远,不是时时都能闻到香味,所以他没把王丽霞前半句话放在心上。 至于后半句,姜伟想有吃的堵着嘴,贺东川还有什么不满的? 要是他媳妇有这手艺,他也想每天吃香喝辣的。 唉,不能想。 越想越觉得面前的饭菜食之无味。 …… 姜家人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贺家三口却都吃得嘴巴流油。这顿没吃完,苏婷就想好明天要点什么菜了。 她问过,贺东川有两天假,后天才去营里。 不过她没好意思直接张口,虽然贺东川这人看着脾气不错——吃了两顿他做的饭后,苏婷对他大大改观。 她觉得,如果她穿越前遇到像贺东川这样有钱有颜,还勤劳肯干的男人,绝对会主动一把。 现在嘛,她心里倒是蠢蠢欲动,但每次想到小说里原身爱而不得就萎了。 她可没有原身那个自信。 话说回来,虽然贺东川好说话,但苏婷干不出直接点菜这种得寸进尺的事,所以她打算迂回着来。 因此第二天早上,苏婷六点半就醒了,准备跟贺东川一起去海鲜供应站。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节 不过她出去后没看到贺东川,只贺焱蹲在浴室里刷牙。 苏婷走进去问:“你爸爸呢?” 贺焱正咕噜噜漱口,完了吐掉嘴里的水说:“爸爸出去了。” “他这么早出门?”苏婷惊讶问,挤出牙膏到牙刷上。 贺焱嗯嗯点头:“爸爸出门可早了!” “好吧。”苏婷面露失望,既然贺东川出门了,那跟着他去海鲜供应站挑美食这事肯定没戏了。 不知道他今天会买什么回来。 苏婷边想边喝了口水,漱两口正准备吐掉刷牙,却听贺焱语不惊人死不休问:“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自来水呛入喉咙,苏婷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气抬头说:“我什么时候想他了?我那是起来没看到他人,意思意思问一句,你懂什么叫意思意思吗?” 贺焱不太确定地问:“随便问问?” “没错!”苏婷用力点头,“下次别突然来这么一句,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贺焱:“……好吧。”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问她想不想爸爸会吓死人,明明别人问过他那么多次,他还活得好好的啊。 不懂。 …… 贺东川的确天没亮就出门了,但他没去海鲜供应站,而是锻炼去了。回来后他简单冲了澡,才跟苏婷、贺焱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吃完饭,贺焱去上学,他和苏婷则去了海鲜供应站和菜站,于是这天中午苏婷还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油爆虾。 吃饱喝足,苏婷回了主卧补觉。 贺焱也一样,军区小学下午两点钟上课,吃完他能在家睡一觉再去上课。 但他今天有点睡不着,总忍不住想起苏婷的话,越想心里越疑惑,便侧过身盯着坐在床边看书的爸爸。 本来贺东川以为他看一会就会睡着,不打算理他,但十几分钟过去,还能感觉到儿子的视线,不得不合上书,侧过头问:“睡不着?” 贺焱回过神:“啊?”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贺东川问。 贺焱闻言爬到他身边,用手肘撑起身体问:“爸爸,为什么我不能问妈妈想不想你啊?” 贺东川没听懂,皱眉问:“什么意思?” 贺焱抿唇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两只眼睛里写着“你好笨哦,怎么连这都听不懂?”。 这是亲儿子。 贺东川深吸一口气,说:“你说得没头没尾,我怎么会知道答案,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 “好吧。”贺焱叹了口气,“早上我在刷牙,妈妈跑来问我爸爸你不在家吗?然后我就问她是不是想你了,妈妈说没有,还说她只是意思意思问一下,爸爸你知道什么叫意思意思问一下吗?就是随便问问的意思……” 贺东川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贺焱很委屈。 “……那你继续。” “我回答对了意思意思的意思,妈妈就说让我以后别突然这么问,会吓死人。”贺焱说完绕口令,重复刚才的问题,“爸爸,为什么问妈妈想不想你会吓死人啊?以前别人问我想不想你,我都没有被吓死啊。” 听着贺焱的话,贺东川不由想象起苏婷羞窘的模样,唇角微微翘起:“你妈妈说的吓死人是形容词,不是真的吓死人了。” 贺焱一个字没听懂,疑惑问:“那是什么?” 贺东川没解释,只说:“……你以后会学到,你只要知道她那么说是因为她害羞,不好意思就行了。” “哦——” 贺焱恍然大悟,感叹道:“妈妈好容易害羞哦。” ……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贺东川回来前,苏婷觉得食堂饭菜味道好菜品多,且干净卫生,很乐意一天三顿买着吃。 但吃了几天贺东川做的菜后,苏婷嘴巴变刁了,再吃食堂饭菜就觉得这个淡了那个油搁少了,哪哪都差强人意。 也不是不能忍受, 虽然她这人吃东西有点挑剔,但很多时候她挑剔的是食物本身,就像她吃不下糙米,不爱吃面条,讨厌葱姜蒜以及香菜,洋葱苦瓜丝瓜黄瓜等食材不管怎么做,她都不愿意碰一下。 但如果是她吃的食材,厨师手艺别太差,出来的成品不是黑暗料理,她基本都能吃下去,顶多吃得少点。 只是贺东川太敏锐,迅速发现了她的变化,问:“菜不合胃口?” “还好。”苏婷实话实说。 “你今天吃得比昨天少。” 苏婷愣了下说:“但我比之前吃得多。” 她的确比之前吃得多,可那是因为食堂用的米太糙,她咽不下去。而今天他们虽然是从食堂打菜,但米是自家煮的,昨天她还能一顿能吃两碗饭,今天就降到了一碗,问题出在哪显而易见。 但贺东川没跟她争辩,只说:“你明天记得买点菜回来。” “怎么了?” 话音刚落,苏婷就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睛放光问:“你明天要下厨?” 贺焱眼睛也亮了:“爸爸你要做饭吗?” “嗯。” “哎呀你营里事情肯定很多吧?晚上回来还要做饭会不会太辛苦?其实我们吃食堂也没关系的。” 如果她脸上笑容没那么灿烂,贺东川可能真信了这话,但现在……他摇头说:“不辛苦。” 出任务时全天戒备是常有的事,两三天加起来只睡两三个钟头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在营里时他不用全天训练,晚上更不用熬夜,每天回来做顿饭对他来说小意思。 出任务前没下过厨,一是因为他之前连请两次假,事情堆得多,回来后忙昏头;二是因为有苏婷抢着做饭,而且他对苏婷没意思,常下厨怕她多想;三是因为那时候苏婷和贺焱都不挑食,吃嘛嘛香。 说起来,现在的苏婷和他出任务前认识的苏婷完全是两个极端。 出任务前他认识的苏婷,看着他的眼神很狂热,言行举止中无时无刻不带着讨好,让他觉得自己是块唐僧肉。 可能有人会享受这种畸形的关系,但他却觉得无福消受,这也是他恨不得一天到晚待在营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躲她。 而现在的苏婷,看他的眼神变淡了,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讨好也消失了,他们终于能够正常沟通。 贺东川不知道苏婷为什么会在半个月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但他无意去探究她到底是突然醒悟,还是以前的行事作风全是装的,因为她的改变对他而言并非坏事。 当然,如果她能保持以前的饮食习惯会更好,毕竟以她现在的挑剔程度,瘦成竹竿指日可待。 但没有如果,为免媳妇饿出病来,再辛苦这饭都得做下去,更何况做饭于他还谈不上辛苦。 苏婷并不清楚贺东川的想法,否则她肯定要跟他辩一辩什么叫苗条美。 现在苏婷只觉得贺东川真是个大好人! 为了感谢他的好意,嗯,其实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太把自己当成甩手掌柜,很容易导致干活的心里不平衡撂担子。 因此,第二天下午她早早处理好了食材,贺东川回来后撸起袖子就能直接炒菜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她花费近一个小时准备的食材,竟然被嫌弃了! 虽然她厨艺不怎么样,刀工也一般,但基本的切菜规则她还是会的……吧? 好吧她可能是不太会,经过贺东川重新处理的食材,比之前她切的看起来的确更顺眼,以至于没法拯救的土豆棍被衬得更让人没眼看。 苏婷觉得这不能怪她,前世需要土豆丝的时候,她都是用刨子刨的,从来没切过土豆丝,她能把土豆粗细差不多的棍已经很不错了。 花了她二十来分钟时间呢! 好在土豆棍虽然丑了点,也炒不出土豆丝的爽脆口,但贺东川厨艺过硬,炒的红烧口吃着也不错。 可能菜是苏婷买的,全是她爱吃的,也可能是因为干了活,这天晚上苏婷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两碗饭! 苏婷很撑,她觉得自己太能吃了。 贺东川面无表情地吐槽:“小焱都比你吃得多。” 苏婷看向还在埋头苦吃的贺焱,狡辩道:“他是男孩子,而且正在长身体,比我吃得多是正常的。再说了,每个月的粮食供应就这么多,你们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能吃,我不省着点,以后日子怎么过?”她可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听苏婷提到自己,贺焱从碗里抬起头说:“妈妈你不用管我,我、我可以少吃点饭。” “那怎么行!”苏婷一本正经地说,“你是小孩子,家里吃喝当然先紧着你,妈妈心里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场面,因为精米所剩无多,正琢磨找人用粗粮换点精米回来的贺东川:“……” 他是不是有点多余? …… 那天以后,贺家三口的一日三餐就被安排明白了。 早中饭他们分别在营里和家属院食堂里吃,晚饭贺东川做,处理食材的还是苏婷,倒不是她想一雪前耻,而是脸皮没厚道能坦然让贺东川一个人干活的程度。 当然,就算她想一雪前耻,得到的结果也基本是打脸再打脸。 贺东川这人在某些方面好说话,但在厨艺上对食材要求非常高,以至于苏婷总觉得他是从炊事班出来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不了厨子的特种兵不是好兵王? 嗯,这话其实是苏婷瞎掰的,但意思没错,前世她看过战狼采访,说炊事兵不但要抡大勺,日常训练还不能落下,比普通士兵都辛苦。 只是苏婷自觉跟贺东川没那么熟,不好意思直接问,以上仅她个人猜测。 总之,苏婷准备的食材,除了根茎类不好下手的硬东西,其他食材不管她切丝还是切块,他都能进行二次加工。 偏偏经过他再加工的食材,看着就是比苏婷切的好看。 被说雪耻,苏婷觉得她这是被定在了耻辱柱上反复鞭尸。 要不是当了那么多年社畜,脸皮够厚,抗压能力还行,她早就撂担子,而没法像现在这样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了。 好在她的坚持并非毫无收获,在某人的高要求下,她的得到了飞速成长。 苏婷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让他去国营饭店应聘切菜工她都不带怵的。 但这年头就算只是在国营饭店里切菜,那也是一般人轮不上的好工作,她也就在心里嘀咕,没法实践。 她现在能抓住的谋生手段,也就画连环画这一件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节 随着刀工渐入佳境,苏婷也完成了前期准备,写好了连环画要陪的故事,开始进入绘画阶段。 这是个精细活,别看连环画一幅图印出来没巴掌大,她给的稿子肯定不能那么小,一张a4纸顶多画两幅画。 而且她画得很精细,需要抓细节,所以篇幅虽然不长,却很耗费精力。 因此当苏婷投入创作后,就不再去游乐场玩了,一是那里太吵,二是人太多,会凑过来看她画画,毕竟是要投稿的,刊登前还是保密比较好。 其实苏婷每天画画的时间不长,她一般七点左右醒,起来后会先去食堂吃早饭,然后买菜,如果买海鲜,回来后要先处理,忙完八点半左右。 再摸摸鱼,简单搞下卫生,差不多九点才能开始画,到十一点半停,中间累了会休息十到二十分钟。 下午则是睡醒了开始画,一般是两点画到四点,休息办半小时准备晚饭食材。 吃完晚饭就不干活了,这年头用的灯泡瓦数低,屋里光线暗,做精细活太伤眼。反正她目前还有人养着,没必要把自己逼那么紧。 这天下午,苏婷照常睡到一点多起,醒来后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后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完才开始干活。 她画画用的工作台也不是别的,就是吃饭用的饭桌,没办法,主卧没有书桌,而梳妆台对她而言太矮,画久了脖子难受。 次卧书桌倒是能用,门也没锁过,没人禁止她进出。但苏婷觉得,既然她跟贺东川是塑料夫妻,这方面就得保持距离,不能太含糊。 嗯,吃饭不包括在内,她就是双标得这么理直气壮。 其实用饭桌当工作台也不合适,有点高了,而且这桌子是前任屋主留下来的,用了好些年,哪怕擦了又擦,桌面摸着还是有点油腻。 苏婷现在的目标,就是赶紧画完连环画,挣稿费给自己打一张工作用的书桌。 话说回来,苏婷刚勾勒出人物,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苏同志在吗?” 一听是找自己的,苏婷赶忙将画稿收起来,往外走去。 来人叫余小芳,是住在前面那栋的军嫂,不过苏婷只认识她,没跟人打过交道。因此出来后看到人后心里挺纳闷,但脸上仍挂着笑容问:“余姐你怎么来了?” 余小芳扬了扬手里的碗,笑眯眯道:“前阵子我做了罐辣椒酱,今天看着差不多了,说给你送点,不打扰吧?” 苏婷很惊讶,虽然她在家画画的这段时间,经常有之前认识的军嫂上门给她送吃的,说到这她不得不感慨,这年代的人对待朋友是真热情。 其实她们送来的都只是普通吃食,可能像余小芳这样端来的是一碗自家腌的酸菜辣椒,也可能是几个路边摘到的果子,但就是让人很熨帖,生出一种原来她一直惦记着我的欣喜。 虽然之前不熟,但余小芳好心好意来送吃的,苏婷当然不好意思拒绝,笑着说:“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想着我们呢。” 说着把人迎进屋,给她倒一杯茶水。 第14章 惊艳 接过搪瓷杯,余小芳抬头打量着客厅。 余小芳家就住前面那栋,也是靠海边的那户,房型跟贺家一模一样,只是摆设略有些不同。 她随军来平川岛已经有五年,虽然这些年里,她总想着丈夫随时可能调走,在这里待不长,不愿意往家里添置大件,但不知不觉,家里还是多了不少东西。 比如面前这斗柜,她家客厅摆了俩,一高一矮,还老觉得柜子小,东西没地方放。凳子也有七八张,高的矮的,带靠背的没靠背的,还有张藤椅,全得很。 她家门口那还摆了个鞋柜,没办法,家里人口多,数起来每个人就两三双鞋,累计起来就多了,全摆地上看着乱七八糟,只能用鞋柜装。 除了这些,她家客厅里还摆了张木板床,还是孩子多的问题,年纪又都不小了,男娃女娃不好再睡一屋,他们家又是个两居室,只能让男孩子睡客厅,用帘子隔出睡觉的空间。 客厅家具多,看着就窄了,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好,晚上丈夫孩子都回到家,那真是挤得没处落脚。 这会看着苏婷家宽敞的客厅,余小芳眼里流露出的些许羡慕,对拿了个空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苏婷感慨:“还是刚搬来的时候好。” “怎么?” “你们刚搬来,家具少,家里看着就宽敞,”余小芳说着叹了口气,“不像我们家,孩子多,家具也多,要是来客人,家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婷想起她家的情况,说:“我听说如果有大户型空下来,我们可以重新申请?” “规定是这样,但家属院住两居室的那么多,谁不想申请大房子?哪轮得到我们。”余小芳摆摆手说,“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你刚才是在画画?” “反正我闲着没事。”苏婷笑了笑,将余小芳拿来的辣椒酱倒进自家碗里。 酱是用剁碎的红辣椒腌的,颜色红艳,闻着又香又辣,光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苏婷不吝称赞说:“这辣椒酱闻着真香,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余小芳很大方:“你要是喜欢,吃完找我,我再给你们装点。” “那多不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老话怎么说的,远亲比不上邻居,”余小芳压低声音,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不全是为吃的,还想麻烦你件事。” 吃人嘴短,虽然苏婷还没吃上,但东西收都收了,没差别,便问:“什么事你说?” “也不是别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家昨晚炒了什么菜,怎么做的?” 苏婷愣了下,问:“你问这个是……” 余小芳犹豫了下说:“是我家老胡,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的,昨晚你家烧肉了吧?香味他在家都闻到了,惦记了一晚上,早上去营里还念叨着。” 苏婷恍然大悟:“你想做给他吃?” “是有这想法,”余小芳点头承认,又保证说,“妹子你放心,菜我不白学,你要是喜欢这辣椒酱,我可以把做法告诉你,我们换,或者以后你想吃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送。” “都是邻居,哪至于这样,只是……” “只是什么?”余小芳连忙问。 苏婷为难说:“昨晚我们家的确少了肉,红烧口的,不过做法我也不太清楚。” “你自己烧的肉,你不知道做法?”余小芳觉得她在哄人。 “问题是这肉不是我烧的。” “不是你烧的还能有谁?”余小芳皱起眉,“你要是不想教我就算了,没必要拿这种话搪塞我,这段时间一到晚上,香味就能从你家厨房飘到十几米外,我们都闻得真真的……还是说,你想靠这手艺在大院食堂找个工作?” 苏婷刚准备说菜是贺东川做的,听到她提问就是一愣:“怎么跟大院食堂扯上关系了?” “你以前在国营饭店工作,现在随军来了平川岛,大家觉得你想在食堂找个工作不是很正常?还是说你不想当厨子了?” 苏婷更懵了:“……谁说我以前在国营饭店工作?” “你以前不在国营饭店工作吗?”话音落下不等苏婷回答,余小芳就瞪大了眼睛,“你以前不在国营饭店工作?!!那你在哪当厨子?” 苏婷无语:“我就没当过厨子!!!” 余小芳更惊讶了:“你没当过厨子?那你厨艺在哪学的?现在大院里都传遍了,说你随军前在饭店工作,所以才练出这么好的厨艺。昨天我还听人说,食堂主任最近打算申请增加一个大厨岗位,大家都在想会不会请你过去呢!” “……” 就很无奈。 苏婷没想到,自己这个炒菜仅止于能吃的厨艺小白,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家属院众人眼中的厨神! 看着苏婷脸上的表情,余小芳迟疑问:“你随军前真不是厨子啊?” “真不是,我是我们大队的记分员。” “那你在你们大队食堂干过?” 苏婷歪头看着余小芳,不说话。 余小芳被看得心虚:“好吧好吧,我信你没当过厨子,但你厨艺总不差吧?” 苏婷无奈反问:“你觉得我的厨艺要是不差,能每天中午吃食堂吗?” 这话说服了余小芳,但她很快想起来:“可你厨艺要是不好,那每天晚上炒菜的是谁?香味肯定是从你家里传出来的。” “我们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除了你还能有……不对,你的意思是,你家晚上下厨的是贺营长?” “嗯啊。” “贺营长还会做菜?”余小芳惊了,站起来转悠两圈问,“不是,这段时间你们家都是贺营长下厨?看着不像啊!” “哪里不像?难道会做饭的人跟不会的有区别?”苏婷问完故意瞅余小芳两眼,又低头看看自己,“我也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啊。” 余小芳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好些男人在外头看着挺好,回到家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贺营长这人看着严肃,我就以为……” “人不可貌相嘛。” “那倒是,”余小芳发愁说,“我本来想着咱们都是女人,好打交道,才说来跟你套套交情,打听打听做法,现在……唉。” 毕竟男女有别,既然下厨的是贺东川,她就不好找人问这些了。 还是吃人手短,苏婷想了想说:“这样吧,等他回来我问问他,要是行就记下做法给你。” 余小芳顿时眉开眼笑:“那感情好!” 虽然菜谱没问到,但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余小芳心情愉快,跟苏婷说笑起来:“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家晚上开火做饭,我们这些住附近的吃饭那叫一个煎熬,大家早就想来跟你讨教了。” 苏婷心想难怪这几天她出门买菜,总有人问她要做什么,买了什么配菜,听那意思回去还要跟着学。 苏婷囧:“……她们就没想过菜是贺东川炒的?” “肯定没想过,大院里这些男人,别说做菜,回家能搭把手做家务就不错了。”余小芳说着看像苏婷,“你啊是命好,碰上贺营长了。” 苏婷:“……行吧。” …… 贺东川检查食材时,苏婷靠着台面盯着他看。 她的眼神并不炽热,只是有些灼人,让他总想侧过头看过去。他也的确看过去了,在忍耐许久,检查完食材后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啊?” 苏婷回过神,对上他的目光,脑袋一时有点慌乱,没多思考说:“你知道大院里都在传我随军前是在国营饭店当厨子的吗?” 贺东川挑眉,沉默看了她半响说:“那这家饭店估计开不久。” “你什么意思?”苏婷眉毛竖起来。 见她恼怒,贺东川连忙改口:“我随口一说。”拿起墙壁上挂着的锅铲准备干活。 苏婷没跟他计较,主要还是底气不足。 一来家里挣钱的和干活的都是贺东川,二来厨房重新开火后,他们的关系虽然熟络不少,但假夫妻就是假夫妻,吵厉害了伤感情,而他们没多少感情可伤,闹不好可能拆伙,吵得不厉害像打情骂俏,显得太暧昧。 中间的度不好拿捏啊! 苏婷心里叹气,话音一转问:“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这么传?” 贺东川很配合:“为什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节 “因为他们以为晚上都是我下厨,”苏婷跟着贺东川走到厨房靠窗户那边,“你不知道,今天听余姐说这事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说我哪会做饭啊,结果她还不相信,说你不像会做饭的人。” 贺东川边听边点头,开口却是冷不丁的一句:“余姐是谁?” “余小芳,就咱们家前面的住户,这碗辣椒酱就是她送的,”苏婷拿起台面上放着的辣椒酱,顺势把白天的事也说了,“你要是愿意,就口述我抄份菜谱给她,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贺东川没回答,只问:“她丈夫是不是叫胡志军?” 虽然贺东川住进家属院有一个月了,但中间出了半个月任务,所以除了隔壁王丽霞,周围住着的军嫂他大多不认识,说起男人他反而能迅速想起是哪家哪户。 余小芳他也不熟,但苏婷说她家住前面,他才有此一问。 苏婷则跟贺东川相反,跟沈敏去游乐场的那段时间里她认识了不少军嫂,有些是从大门口经过时打了招呼,有些是孩子家长,还有是其他人聊八卦时带出来的。 因此,现在家属院里不管住得远还是住得近的军嫂,只要说出哪一栋什么特征,她都能说出名字,再不济姓什么也能知道姓什么。 但对家属院里的军官她就不太熟了,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余小芳下午提过她丈夫,苏婷回忆着说:“应该是,她喊他丈夫老胡。” “那就是了。”贺东川切好的青椒倒入锅中,翻炒着说,“等吃完饭,我把菜谱口述给你。” “行。” 家里就三口人,苏婷没准备太多菜,早上买了条鱼,买了几个青椒,半块豆腐,再加两颗青菜。 鱼用来蒸着吃,青椒炒蛋,豆腐和青菜煮汤,再撒一把干虾皮,这顿晚饭就很丰盛了。 和平时一样,苏婷和贺焱都吃得有点撑,贺东川则还是那样,胃像个无底洞。 这是苏婷最羡慕他的地方,吃那么多身材还那么好,不像她,才吃了几天好的,肚子摸着就有点软了。 但让苏婷少吃点,她又不太乐意,美食当前啊! 苏婷靠着饭桌坐着,整个人进入了贤者时间,直到贺东川出来,让她记菜谱。 苏婷赶紧找贺焱要纸和笔,素描纸贵,她可舍不得用来记菜谱,还是从贺焱的作业本撕一张纸下来吧。 贺焱:“……” 拿到纸,苏婷开始按照贺东川口述的内容记录起来。 但没两分钟,苏婷就打岔问:“等等,你只说了要放八角香叶干辣椒,放多少你还没说呢,还有冰糖,要多少?” 贺东川:“按份量来,差不多就行。” 然而对一个厨房小白而言,从来没有适量的说法,苏婷继续问:“那差不多是多少?” “八角放一两个,桂皮两三片,干辣椒,看他们家人吃不吃辣,吃的话放一个,不吃不放,至于冰糖,看大小,小的十个左右,大的减半。”贺东川说完,补充道,“别再问我多小的冰糖算小。” 正准备问的苏婷:“……” 一分菜谱,加起来就百来字,但苏婷写了十来分钟,其中一半时间她都在问用量。 等写完菜谱,两个人都长出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 写完菜谱,苏婷没立刻送过去,而是重新抄录了一份。 贺东川见了问:“你之前写的不挺好,怎么又抄一份?”虽然前一份有删改,但苏婷的字好看又整齐,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苏婷头也不抬地说:“我打算留一份,抽空自己试试。” “你想做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苏婷心想就你这口述水平,现教现学我能学会才怪!而且根据她以前的经历,第一次做红烧肉肯定会手忙脚乱,要是贺东川在旁边看着,多影响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啊。 苏婷套用了穿越前看过的流行语说:“我要偷偷学,然后惊艳你。” 这句话里,苏婷的重点在“偷偷”两个字上面,落入贺东川耳中,更突出的却是“惊艳”二字。 他微微侧头看着面前正在奋笔疾书的年轻姑娘,半响后低头轻笑道:“我等着。” 第15章 想入非非 余小芳拿到菜谱后又感谢了苏婷一番。 苏婷没居功,说菜谱都是贺东川口述的,她只是誊抄的人,并说明菜谱是按照一斤五花肉的标准写的,如果肉的份量有增减,调料最好也适当增减。 其实不用苏婷特意交代,余小芳八岁上灶台,做了二十多年饭,这方面比苏婷更清楚,笑着说:“好,我明天就买一刀肉回来试试,对了,昨天的辣椒酱吃得怎么样?” “挺好,小焱爸爸很喜欢吃。”其实贺焱也馋,但他不太能吃辣,只勉强尝了两口。 但辣椒酱是真下饭,昨晚苏婷光就辣椒酱都吃了小半碗饭,今天早上还用它夹着吃了半个馒头,平时她是不吃馒头的。 看出苏婷是真喜欢,余小芳脸上笑容更浓:“你们喜欢就好,昨天的酱吃完没?家里还有,我再给你装点。” 话是这么说,行动上却没等苏婷回答,转身径直去了厨房,用罐头瓶子装了满满一罐辣椒酱给苏婷。 苏婷本来想推辞,但余小芳太热情,没推过,只好收了。 不过打这以后,两人算是熟悉了起来。 她这人在社交上其实挺被动,这也导致她看起来好像人际关系不错,跟谁都能搞好关系,但真算起知心好友,半个也找不到。 穿越后这种情况稍有缓解,倒不是苏婷变主动了,而是这年代的人太热情,就像之前认识的军嫂,在她不去游乐场那后,还会找上门给她送吃的,找她寒暄聊天。 虽然她性格被动,但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别人上门她肯定要招待,送来的东西她也要想办法还礼,一来二去,大家就熟悉了起来,也能说几句知心话了。 余小芳也性格热情,再加上两人住得近,来往方便,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来找苏婷唠一会。 也是从余小芳口中,苏婷知道了军区小学即将进行期末考试的事。 余小芳家里有五个孩子,老大已经上初中,老二到老四都在读小学,老幺还不到五岁,没到上学的年纪。 五个孩子中,老大老幺还好,大的成绩好,小的没上学,都不需要她多操心。但中间三个孩子,性格一个比一个调皮,学习一个比一个不上心,他们每次考试对余小芳来说都像渡劫,纯粹气的。 “每天回来作业不写课文不背,只知道到处疯,天黑要睡觉了才知道临时抱佛脚,”余小芳磨着牙说,“等着吧,这次没考及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苏婷那位说:“他们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大了,知道读书的好处就知道用功了。” “还小?老二都十岁了!老大在他这年纪都知道帮我干活了,”余小芳气鼓鼓地说,“他们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要是在我们老家,他们这年纪不好好读书,全给我回家干农活去!算了,不提他们,你们家小焱成绩怎么样?我听说他是从首都转学来的,学习应该不错吧?” 贺焱转学签成绩如何,苏婷还真不清楚,但她她想就算他每次都考第一,估计也没什么用,毕竟只是育苗班。 育苗班能学什么呢? 苏婷回想自己读幼儿园那会,好像学过几首简单的古诗,数学学了加减法,跟一年级要学的肯定没法比。 原著中也没怎么提过他上学的事,贺父贺母相继去世后,原身就彻底变了脸,贺焱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了。不过他脑子挺聪明,天赋点都在经商上面,胆子又大,敢想敢拼,不到二十岁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所以苏婷觉得,就算贺焱的成绩一时跟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下半年继续读一年级,反正他年纪不大,多上一年也没关系。 至于以后,他成绩好最好,不好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前世开局那么难他都能成功,这辈子不可能比前世过得差。 因为以上想法,对待这次期中考试,苏婷完全没有余小芳的严阵以待,铆足了劲想给孩子们一个教训。 但她也没太拿考试不当回事,当天她特意早起了半个多小时,跟贺焱一起去食堂吃饭。 到了食堂,苏婷给贺焱买了碗面条,并给他加了两个荷包蛋。 贺焱见苏婷把两个荷包蛋都给了他,自己只吃包子配馒头,心里不太好意思,说:“我吃一个蛋就好了。” “给你加两个蛋,是让你考试加油的,你看啊,一把面条两个鸡蛋,正好一百分。”说到这苏婷发现自己这话容易让人有压力,连忙解释是说,“当然,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表达对你美好的期许,不是一定要你考一百分,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学习上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苏婷自觉在安慰贺焱,却不想她说完后,对面的小家伙一脸欲哭无泪,显然丁点没被安慰到,声音微顿:“你怎么这个表情?” “我本来没想起来今天要考试,现在……”贺焱咂咂嘴巴,只觉得嘴里的荷包蛋都不香了。 苏婷还以为他是压力大,结果他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唇角抽了抽说:“考试都能忘记,你好厉害哦!” 听出苏婷的阴阳怪气,贺焱嚼着荷包蛋,苦着脸说:“当小学生好难!” 苏婷:“……” …… 虽然小学科目不少,但要考试的只有语文和数学,一天就考完了。 第二天是周六,但这时候实行的是六天工作制,所以正常来说要上课。但考试后老师们忙着批改试卷,再加上正值农忙,而军区小学的学生至少一半是岛上居民的孩子,学校就给多放了一天假。 小学一放假,家属院里就热闹了起来,不管白天黑夜,游乐场那里都挤满了人,沙滩上孩子也不少,玩沙子也是孩子们很喜欢的娱乐活动。 不过贺焱没怎么出去玩,虽然嘴上说着当小学生好难,但他还是很要面子的,感觉自己没考好,不用别人催就知道努力了。 苏婷看在眼中,开始琢磨要不要鼓励鼓励贺焱。 虽然她对贺焱的学习没什么野望,但她觉得他都知道要上进了,他们当家长的肯定不能表现得太冷漠,否则容易打消他的学习积极性。 于是周日吃完晚饭,趁着贺焱进浴室洗澡的功夫,苏婷找贺东川商量起了奖励的事。 选择这时候聊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他们一直分房睡,苏婷又想给贺焱一个惊喜,所以只能趁他洗澡的时候找贺东川。 贺东川不以为然:“就是场考试,还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要特意庆祝?” 想到贺焱的情况,苏婷说:“其实我这么提议不是为了考试,更主要还是为了鼓励他,让他保持学习的动力。” 虽然贺东川没觉得苏婷这话没有道理,但他也没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在他看来,学习还要家长哄着,那这书也没有必要读下去。 但这是苏婷首次就贺焱的教育问题提出自己的想法,沉默片刻问:“你打算怎么鼓励他?” 苏婷还没想好,不太确定地提出几个想法:“给他买个玩具?或者带他去市里吃顿大餐?你觉得哪个好?” “都行。” 苏婷眉毛一竖:“……不能都行!”她还指望他出主意呢。 她皮肤白,眼睛又大又亮,就算是竖起眉毛,看着也不凶,像是撒娇。 贺东川说:“那下周日带他去市里玩,想要什么玩具让他自己挑。”意思是都要。 苏婷想了想说:“那也行。”正好她的连环画就剩四五幅图,下周画完整理好,周日能拿到市里一起寄出去。 想到这苏婷问:“你到时候一起去吗?” 贺东川反问:“你找我说这件事,难道不是让我一起去?” 苏婷还真没这么想,她找贺东川商量这件事,主要是想着他是贺焱亲爸,要不要鼓励孩子得他先点头。 只是看着贺东川的表情,苏婷突然有点怂,摇头说:“没,我是想找你一起来着,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休不休息。” 贺东川神色淡淡地说:“我会调整好值班时间。” 苏婷哦了声,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她,跟贺东川这算是要去约会了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节 念头刚闪过,就被苏婷给否决了,哪有约会带孩子的,更何况他们周日出行的名头是为了鼓励贺焱好好学习,正经得不能再正经,跟约会没半毛钱关系。 只能说美色惑人,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人想入非非。 可贺东川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疼孩子,是她六根不净。 罪过罪过。 第16章 倒数 “当当当……” 放学的钟声刚响起, 教室里的学生就躁动起来,讲台上坐着的段晓英听见声音抬头朝下面的学生看去。 这节课本来是音乐课,但音乐老师请了假, 所以让她这个班主任来代课。 她讲了一天卷子, 到这会人已经倦了,嗓子也不是很舒服, 就没讲课让孩子们自习。这会听到放学钟声,她没像平时那样拖堂, 看了会孩子们后起身宣布放学。 随着段晓英话音落下, 躁动变成噪音,教室里的学生鱼贯而出,或跑或跳,说说笑笑地离开教室。 在这些孩子中,耷拉着脑袋, 慢吞吞收拾书本的贺焱格外显眼,虽然他的座位一直在班级最后面。 见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 段晓英张口喊:“贺焱!” 贺焱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 段晓英冲他招手:“你过来一下。” 贺焱抿唇,往外看了眼同桌,让对方先回去后,才抬脚慢慢走到讲台旁:“老师。” 段晓英嗯了声,直接说明让他留下的原因:“是这样的,你转学过来这么久,我还没跟你家长好好聊过, 正好今天我有时间, 打算晚上去你家家访, 你回去后记得跟家长说一声。” “啊?”贺焱张大嘴巴, 好半响才闭上,问,“一定要家访吗?” 见他神色不安,段晓英温柔说道:“别担心,我只是想找你家长聊一聊,这也是为了你的学习考虑,你说是不是?” 道理贺焱都懂,只是他这次考得这么差,老师还要上门,他总觉得自己会挨揍。 虽然他长那么大没挨过揍,但他来平川岛时最好的朋友经常挨揍,可疼了。他爸爸那么高,那么大,揍人肯定也很疼。 但贺焱年纪还小,不敢拒绝老师家访的要求,只好垂头丧气地说:“老师我知道了。” 段晓英不清楚贺焱的想法,见他这么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嗯,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说着收起教案,跟贺焱一起往外走。 …… 贺焱到家时,苏婷正在厨房里准备食材,听到声音她转头朝外面大声问:“放学了?” 问完等了会没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 客厅里没看到人,倒是次卧能听到疑似叹气的声音,苏婷走到次卧门口往里看,贺焱果然在里面,正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叹着气。 苏婷心里觉得好笑,但顾忌着小屁孩的自尊心没表现出来,只关心问:“考试成绩出来了?没考好?” 贺焱表情可怜巴巴地看过来:“妈,我要挨揍了。” 苏婷惊了,坐到他身边叠声问:“挨揍?挨谁的揍?为什么挨揍?” “挨爸爸的揍,我,我……”贺焱颓丧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书包,从里面翻出卷子递给苏婷,说出剩下半截话,“我没考好。” “没考好就没考……”苏婷笑着翻开卷子,低头看去。 这一看,苏婷就愣住了。 五十九分。 再看语文,四十二分。 见她沉默不语,贺焱的头更低了,正准备开口忏悔,却听苏婷说:“你这次考得不错啊!” 诶?!! 贺焱猛地抬头看向苏婷,却见她满脸笑容,忍不住试探道:“您知道……我们考试一门满分一百吗?” 苏婷:“……你以为我傻?” 贺焱又问:“那您知道我没考及格吗?” “知道啊。” 贺焱低头,忍不住嘀咕起来:“知道那你还说我考得不错?” 苏婷发现了,贺焱今天就是找削来的,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想我批评你,也行,你说你怎么搞的,一百分的卷子连六十分都没考到!现在才小学一年级,以后上初中,上高中你怎么办?你自己说说,班里五十多人,你考了多少名?” 贺焱就是嘴上嘀咕两句,见她像是真生气,心里就慌了,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说:“倒数第三。” “倒数第——倒数多少?” “倒数第三。”贺焱重复了一遍。 苏婷面露惊讶:“你们班还有考得比你差的?” “你什么意思啊?”贺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咳咳,是这样的,你之前在首都上的不是育苗班吗?来岛上后突然跳到一年级,比其他同学少上一个多学期的课,学习跟不上是正常的,我跟你爸都有心理准备。所以这学期,不管你考多少分,倒数多少名,我们都觉得能接受,你明白吧?” “明白。” “还有,你想啊,你学了才一个月,就能比另外两个学了大半年的孩子考得好,这是不是证明你很聪明?” 贺焱不太确定地问:“好像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觉得这次考试,你就是吃亏在了时间上,如果你也是去年上一年级,这次肯定能考年级第一。” 虽然贺焱被夸得心花怒放,但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没那么肯定。”第一两门都是一百分呢! 但苏婷现在对他自信心爆棚:“我相信你!这次考试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爸爸说了,这学期就是让你去适应学校环境的,如果成绩跟不上,下学期就让你继续读一年级,到时候就是你比别人多学几个月,你肯定能考第一。” 贺焱本来还很高兴,听到后面傻眼了:“什么?我下学期还读一年级?” “对啊。”苏婷点头,看他脸色不大对,问,“你不愿意吗?” “那我同学呢?他们到时候读几年级?” “他们会升到二年级吧。” 贺焱立刻说:“我也要读二年级,我不要一直读一年级!” 苏婷没想到贺焱反应这么大,解释说:“也不是让你一直读一年级,只是多读一年,反正你本来就应该是下半年才入学。” 贺焱坚定地说:“我不要!我就要读二年级!” 苏婷倒是无所谓贺焱下学期上几年级,反正一年级课程不难,暑假补一补,应该不耽误他升二年级,只是有些纳闷他为什么坚决不肯留级。 这么想着,苏婷直接问了出来。 贺焱扭扭捏捏不太想说。 他要是不这么扭捏,苏婷可能就不问了,但他越这样,她越想刨根问底,最终用给他补课换来答案:“我们是同学,如果下学期他们都读二年级了,就我还在一年级,那我得多丢人啊!” 得到答案后,苏婷第一反应是,亏了。 第二反应是,小屁孩的好胜心还真是奇奇怪怪! 搞清楚答案后,苏婷没在次卧多耽搁,她还得准备晚饭食材,只是刚走到门口她想起件事,侧过身问:“周日想不想去市里玩?” “玩什么?” “去百货大楼逛逛,你可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玩具。” 贺焱一脸惊喜:“真的吗?” “嗯,你这段时间很用功,考得也不错,超出了我和你爸爸的预期,所以我们想给你庆祝庆祝。”苏婷想起来问,“你来平川岛这么久,还没去市里玩过吧?” 小家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就说好了,周日去市里玩一天。” “爸爸也去吗?” “去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得到确切答案,贺焱兴奋得往床上躺,结果床板太硬,他躺下去后不但没弹起来,还发出“哐当”一声响。 苏婷本想训他两句,但看他被撞得人都傻了,到嘴边的话换成了一个字:“该!”转身进了厨房。 只是她刚拿起菜刀,但被撞得龇牙咧嘴的贺焱就跑了过来,手扒着门问:“爸爸真的觉得我考得很好吗?” 苏婷想成绩今天才出来,贺东川哪知道他考得好不好,但她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说:“你考得应该比他预想的好一点。” “那我是不是不用挨揍了?” 听到这话,苏婷想起刚才那场谈话的开端,放下菜刀双手抱胸看向门口问:“你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是觉得考差了你爸会揍你?” “是啊,北北哥哥每次没考好都会挨揍。” “北北哥哥是谁?” “我们家以前的邻居啊。” 苏婷哦了声说:“那你放心,你爸爸没那么暴力,不会揍你的。”拿起菜刀继续干活,过了会发现贺焱没走,侧过头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贺焱摇头,又说:“老师说她晚上要来家访。” “哪个老师?” “段老师,就是韩博文的妈妈,她是我们班主任。” 苏婷认识韩博文,他是六十五栋住着的韩家的老二,今年也是六岁,平时跟贺焱玩得不错。韩博文妈妈叫段晓英,跟同住六十五栋的陈琳,还有隔壁王丽霞关系很好,但苏婷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 不过再怎么不熟,那也是贺焱班主任,苏婷点头说:“那待会我跟你爸爸说一声。” …… 贺东川炒菜的时候,苏婷在旁边说了贺焱的考试成绩,以及他下学期不想继续读一年级的事。 得知贺焱没考及格,贺东川心里没太意外,直到后面才皱起眉:“不留级他到时候能跟得上?”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觉得小焱挺聪明的,也知道用功,而且我跟他说好了,每天晚上给他补半小时课,这学期还有两个多月,说不定期末他成绩就能蹿起来。” 贺东川侧目看向苏婷:“你要给他补课?” 苏婷以为他在小看自己,抬起下巴问:“怎么?不行?我怎么说都拿了初中毕业证好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节 虽然原身因为碰到大运动,三年初中就上了一年,初中毕业证拿得有点虚,但苏婷前世可是正规本科毕业,这话她说得一点都不心虚。 贺东川唇角溢出一丝笑:“行,既然你愿意帮他补课,那到时候我跟学校领导说一声,让他正常升学。” 苏婷点头,想他这话还算中听。 …… 刚吃完饭,段晓英就过来了。 她没直接进门,就站在门口,看饭桌上碗筷还没收,迟疑问道:“你们还在吃饭?” 苏婷拿了张凳子迎上去:“刚吃完,你坐。” 段晓英却没听她的立刻坐下,而是站在门口问:“我来你们家的原因,贺焱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嗯,他回来就跟我说了。”苏婷回答完,转头看向客厅中间站着的贺焱,“给你们老师倒杯水。” 贺焱连忙动起来,走到斗柜前,拿起茶壶晃了晃问:“冷的可以吗?” “都行。”段晓英温声道。的 贺焱从斗柜里找出搪瓷杯,往里倒了半杯凉白开,然后端着杯子走到段晓英面前递给她。 “谢谢。” 段晓英接过搪瓷杯,却没急着喝,拿在手上抬起头,看看贺焱,又瞧瞧将碗筷收进厨房刚出来的贺东川,最后才将目光转向苏婷,问:“苏同志,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苏婷微怔:“跟我单独聊?这……” 她觉得这要求怪怪的,贺东川才是贺焱亲爸,家访找他谈更合适吧?怎么段晓英还反其道而行,要跟她这当后妈的单独聊? 段晓英解释说:“我们都是女性,有些话更好开口。” 苏婷皱眉,心想他们要聊的是孩子,又不是什么私密事,贺东川在怎么就不好开口了? 但段晓英怎么说都是贺焱的班主任,她不好生硬拒绝驳对方的面子,只好说:“那行吧。”抬头看向贺东川。 贺东川说:“我带小焱出去转转,有什么事你叫我。”招呼贺焱出了门。 …… 爷俩出门后,苏婷搬了张凳子在段晓英对面坐下,并抬头朝她看去。 虽然没怎么跟段晓英打交道,但苏婷对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是家属院里的话题人物,所以常驻游乐场的那段时间里,苏婷常听人提起她。 倒不是她长得多么好看,虽然她身材丰腴,腰是腰腿是腿,五官也算清丽,是符合这年代审美的美人,但现在的价值观更注重内在,恃靓行凶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她行事作风多么特立独行,事实上,她在家属院里口碑很不错,性格温和,跟谁都能处得好。 她会成为话题人物,主要是因为她出身于工人家庭,是城市户口,有高中学历,六八年那会也没下乡,而是进了家国营厂当干事。 吃商品粮,端公家碗,这样的条件,在基地众军嫂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她偏偏嫁了个大她八岁,且有三个孩子的二婚头。 虽然段晓英给出的解释是她不图男方条件,只要他对她好就行,但时至今日,仍有不少军嫂觉得她被韩斌下了降头。 嗯,下降头是苏婷自己的理解,大家说得比较委婉,只觉得她脑子不太清醒。 但她人品好也是公认的,通常来说,后妈名声不太好,婚后对继子女不闻不问都算好的,苛待孩子是常有的事,但段晓英是那个特例,她是真把韩博文三兄妹当亲生的对待。 自从她嫁给韩斌,三个孩子不但穿的衣服干净整洁了,人也养白养胖了,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日子一看就过得很好。 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厚道人。 段晓英厚不厚道,苏婷不敢评判,但她运气好是真的。 平川岛面积不大,也没什么工厂,工作机会非常少,所以军嫂们随军后,两三年等不到工作安排是常有的事。 但段晓英随军不到两个月,就被安排进了军区小学教书。 这可不单是因为她学历高,军嫂们学历高的虽然不多,但上百名军嫂,总能找出十来个上过初高中的,这些军嫂也不是个个都有工作的。 段晓英运气好的地方在于她有个好邻居,陈琳。 陈琳也是高中学历,而且运气也不错,随军时正赶上军区小学扩招,她就和另外两名军嫂一起进了军区小学。 因为跟陈琳认识,所以段晓英拿到了军区小学招人的第一手消息,并在她的牵线下得到了试课的机会,进而顺利得到工作。 听完段晓英得到工作的始末,苏婷只有一个感受,人跟人的运道怎么就差得那么大呢? 当然她也就心里羡慕一下,她这人懒,也没什么教孩子的耐心,给贺焱补课就够她头疼的了,真给她机会去教小学生,她自己要先打退堂鼓。 家属院外面这些工作,她看中的就三个,妇联、军属安置办的干事,以及粮站的售货员。 前两者都是文职,工作轻松,后者每月只月底月初忙几天,剩下二十来天随便摸鱼,上面还没领导管着,想想就很舒服。 但这三分工作有个共同特点,岗位少,特别抢手。 像她这样新来随军,丈夫职位以及自身条件都不是很突出的军嫂,基本跟这些工作无缘。 这也是苏婷画连环画的主要原因,找不到轻松又稳定的工作,那就干点轻松地活吧。 胡思乱想结束,苏婷抬手看了眼手表。 时间已经过去八分钟,段晓英却仍握着搪瓷杯,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有耐心,苏婷却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耗着,开口说道:“老师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见她开口,段晓英才动起来,将搪瓷杯的柄换了个手说:“我这次上门,主要是为了贺焱的成绩,他这次考得不太好,这事你知道吗?” “嗯,他跟我说过。” 段晓英以为苏婷会就这件事多说几句,但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再开口,忍不住问:“然后呢?” 苏婷莫名其妙地问:“什么然后?” 段晓英眉头渐渐皱起。 她对苏婷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 刚开始是觉得她不会做人,随军上岛半个月也不怎么跟邻居打交道,后来是觉得她两面派,贺东川在家和不在家时她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两个人。 苏婷刚随军上岛那会,贺家没吃过食堂,一天三顿都是她操持。贺东川一离开家苏婷就变了,一天到晚躲在家里,三顿全靠贺焱从食堂买回来。 本以为贺东川出任务回来她会装一装,结果人是装了,但只有他在家,也就是晚上,或者周日才下厨做饭,平时早中午都是吃食堂。 因为这些事,最近苏婷的名声可以说是在急剧下降。 本来苏婷的名声好坏跟她没关系,可谁让她们都是后妈呢? 苏婷人品不好,别人不会单说她人品不好,而是会上升到整个群体,说当后妈的有几个好的,都那样! 在段晓英来看,既然决定了要嫁给一个有孩子的男人,那就应该做好当妈的准备,婚后好好照顾孩子。如果不想照顾别人的孩子,那就别找带孩子的,多的是未婚男青年可选。 像苏婷这样嫁了又不肯好好对待孩子的,简直就是一粒老鼠屎,不但害了孩子,还带累所有后妈的名声。 实在可恨! 因此,听到苏婷的反问,段晓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作为一个外人,有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合适,但……” 作为一个博览众小说的年轻人,苏婷一听就知道后面跟着的内容不会太好听,果断说道:“既然你知道不合适就不要说了。” 段晓英噎住,深吸一口气才缓过来,无视她的话说:“贺焱是我的学生,我们两家又住得那么近,而且我们都是当后妈的,就算不那么合适,我还是想劝劝你。” 苏婷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开口,就被段晓英抢白了:“虽然贺焱不是你亲生的,但既然你在明知道贺营长有孩子的情况下嫁给了他,那你就应该对贺焱好。” 苏婷心想上赶着当后妈的可不是我,穿越前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喜当妈,以及:“我觉得自己对贺焱挺好。” 这话刷新了段晓英对苏婷脸皮厚度的认知,以至于她一时词穷,好半响才找回声音:“如果你真的对贺焱好,这次他考了倒数,你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冷淡,作为老师,我希望你能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 苏婷听出来了,段晓英今天不是来家访,而是来教训她的,脸色冷下来说:“段老师,从你坐下到现在,一直在指责我,说我对贺焱不好,没在他身上花心思,那我请问你,你知道他这次考倒数的原因吗?” 段晓英不太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迟疑道:“贺焱同学他……学习上是不太聪明,虽然他上课很认真,作业也交得及时,但他交上来的作业错误率比较高。” 苏婷轻呵一声:“看来段老师你不知道。”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段晓英眉头微皱:“我知道,作为家长承认孩子不够聪明很难,但你不能逃避事实,而且我认为勤能补拙,只要贺焱努力,你从旁多辅导,他迟早能把成绩提上来。” “我的确不喜欢你说小焱不够聪明,因为我的看法跟你恰恰相反,”苏婷说着冷下脸,“小焱这次考倒数,是因为他来平川岛前上的是育苗班,满打满算也只上了一个月的一年级!” “怎么……” 看出段晓英脸上的惊讶,苏婷挑眉问:“不相信?难道贺东川给小焱办理入学时没提过这件事?”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虽然这年代政策不像后世完善,小学就有学籍,但除非新生入学,否则都需要之前学校出具证明。 贺焱在首都上的是育苗班,自然没有小学出具的证明,贺东川把他送进小二班插班,肯定是说明了情况的。 段晓英是小二班班主任,这些事学校自然不会瞒着她。 她会那么诧异,显然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因为这样,她才会一时没想起来这事,把贺焱没考好归咎到他不够聪明上。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么重要的事她都能不放在心上,那她对贺焱的关心是真的吗? 如果她没有那么关心贺焱,又为什么来找苏婷说这些话? 很耐人寻味啊。 段晓英心里十分懊悔,她的确忘了这件事。 她每天事情太多了,外人看着老师工作轻松,每天上几节课就够了,实际上工作量真不少。 军区小学共有五个年级,十二个班级,老师却不到十个人,算下来每名老师一天至少得上六节课,要是带了副课,那基本每天课程都是满的。 段晓英虽然没带副课,但她是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班级事情多,备课、批改作业这些事都只能利用空余时间做。 可她哪有什么空余时间,回到家里,她得做饭,得扫地,得洗全家人的衣服,自从当上老师,她就没在十一点前沾过床,早上也基本天没亮就醒了。 每天忙得团团转,她哪能记得住学生以前的学习情况,要知道她教的有三个班,共上百名学生。 更何况贺焱座位靠后,成绩又不好,也不是很调皮捣蛋,在班级里实在算不上出挑。要不是他这次考太差,拖了班级后腿,且她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不会上门来家访。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既然贺焱在老家上的是育苗班,那他这次考倒数就情有可原了,相应的,她上门家访的理由也不再站得住脚。 段晓英想找个借口告辞,只是当她抬起头,就看到了苏婷略带嘲讽的眼神,不由攥紧双手,扯出生硬的笑容说:“没联想起这些事,的确是我的过失,但我觉得既然贺焱这么聪明,那我们当父母的更要用心教导孩子,以免他荒废学业,你说是不是?” 问完不等苏婷回答,段晓英就话音一转说:“就像贺焱,如果他平时做作业的时候,你能够在旁边看着,多花时间辅导他,我想他交上来的作业不会有那么多错误,这次考试也能取得更好的成……” 苏婷打断说:“段老师,我觉得啊,咱们得先搞清楚每个人的职责,像我们当家长的,职责是照顾孩子,挣钱养家,送他去学校读书。而你们当老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孩子调皮捣蛋不肯学,可以找我们家长帮忙,但孩子聪明肯学,剩下的就是你们老师的事了。” 苏婷问完也不等段晓英回答,径直往下说:“像小焱这次没考好,我就觉得你们当老师的问题比较大,如果你能把他以前没上过小学的事放在心上,安排个学生多带带他,我想以他的聪明,这次考试不至于这么点分,段老师你说是吧?” 呵,不就是阴阳怪气推卸责任嘛,当谁不会啊! ……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节 想着苏婷和段晓英随时可能叫自己回去,贺东川没带贺焱跑远,就在沙滩上玩。 晚饭后沙滩上很热闹,大人们要不围在一起聊天,要不沿着海浪散步,孩子们文静点的在堆沙子盖房子,调皮点的用沙子捏成沙团砸来砸去,贺焱是后者。 贺东川碰到熟悉的人,凑过去跟人聊了没一会,不经意间转过头就看到贺焱跟人混战,被砸了一身沙,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当下就顾不上聊天了,黑着脸把贺焱叫了回来。 刚进院子,两人就碰到段晓英脚步匆匆往外走,停住脚步喊道:“段老师。” 段晓英看了父子俩一眼,勉强露出个笑容,没说话,点点头就走了。 贺焱抬起头,疑惑地问:“老师怎么了?” 贺东川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轻轻推了下说:“你别管,赶紧洗澡去。”说着率先进了屋。 屋里苏婷正往饭桌上放搪瓷杯,看到两人进门随口问:“回来了?”没事人一样。 “嗯。” 贺东川应了声,指着儿子说:“家里有没有热水?他跟人玩沙子砸了一身,得洗头洗澡。” “暖水壶里有,”苏婷说完才注意到贺焱身上的泥沙,惊讶问,“你这是被围攻了?” “他们被砸得更惨——啊!”贺焱抱住头看向老爸,“你打我干什么?” 贺东川没好气地说:“少废话,赶紧洗澡去,一身沙你还很得意?” 贺焱吐吐舌头,瘪嘴哦了声,进浴室给自己倒洗澡水,脱完衣服后想起件事,光着跑出来问:“我衣服呢?” 贺东川正准备问苏婷刚才聊了什么,听到声音转过头,一口气哽在喉咙:“你光着屁股跑出来干什么?” “找衣服啊!”贺焱理所当然地说: 贺东川沉着脸说:“你赶紧给我回去,光着屁股到处乱窜,你也好意思!” “我是小孩子啊。”说着注意爸爸黑沉的脸色,贺焱不敢再撩胡须,退进浴室说,“那我的衣服怎么办?” “我给你找!”贺东川边说边往外走,到晾衣服的绳子前收下贺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送进浴室并带上门。 出来刚抬起头,贺东川就看到苏婷坐在饭桌另一边看着自己笑,轻咳一声说:“这孩子就是欠收拾。” “他年纪小嘛,好好教就行了。” 贺东川点头,坐到苏婷对面问:“我们回来正好碰到段老师离开,她脸色好像不太好。” 苏婷脸色淡下来:“嗯,然后呢?” “她上门找你聊了些什么?” “那她找我聊的内容可就多了,比如后妈的行为准则,比如怎么样当好一个后妈,又比如过去我哪里工作不到位,该怎么改进,”苏婷似笑非笑问,“贺营长,你想听的是哪方面的内容啊?” 贺东川并不迟钝,自然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起身很有求生欲地说:“老韩这媳妇怎么回事?我都没觉得你工作不到位,她一个外人凭什么来指手画脚?不行,我得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边说边作势往外走。 见他真要出门往韩家去,苏婷脸上冰霜终于消融,喊道:“行了,你找韩营长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他能让段晓英跟我道歉,也是口不对心,没意思。而且,说不定他心里也觉得我这个后妈当得不好,应该向他媳妇这个业界标杆多学学。” 贺东川一本正经道:“凭什么让你跟他媳妇学?我还觉得你挺好,该让他媳妇跟你多学学。” 苏婷忍不住笑起来,却没太相信贺东川的话。 她这个后妈当得如何,她心里清楚。 说不好应该不至于,但要说好,她也没那么大脸,只能说不好不坏。 能做到更好吗?能。 想做到更好吗?不想。 她不是原身,没有上赶着当后妈,也不是自愿穿书喜当妈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离婚后只能回原身户籍地,怕原身家里发现端倪;如果不是顾忌着贺焱是龙傲天男主,想跟他套套交情以后好抱金大腿;如果不是贺东川这人处着还行,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她早就提离婚了。 留下来后,她能做且愿意做的,也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稍微照顾一下贺焱。 让她像段晓英那样对继子女掏心掏肺,无私奉献,抱歉,她没那个思想觉悟。 但这些话苏婷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可能摊开跟贺东川说,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异类,拉去切片研究。 贺东川不知道苏婷的想法,还在思索段晓英那些话,他有些纳闷:“好好的她跑来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苏婷冷哼:“谁知道,她脑子有病的!” 贺东川:“……” 虽然出任务前贺东川和苏婷相处了一段时间,但上岛前两人不是在火车上,就是忙着结婚的事,再加上他有心结,两人没多少交流。上岛后则是他最忙的时候,又因为苏婷的穷追猛打,躲她都来不及,更没怎么聊过。 两人真正熟悉起来,是他出完任务回来后的事。 营里事情没那么多,她也不再对他穷追猛打,两人终于能坐下好好聊聊。虽然聊的结果是他过去对她的认知几乎全被推翻,但也增加了不少对她的了解。 她偶尔幼稚,跟贺焱一个六岁的孩子都能吵起来。 也偶尔谄媚,为了一口吃的,什么吹捧的话都能说出来。 还很记仇,跟王丽霞起过一次争执,就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但她也有成熟理智的时候,待人也很和气,虽然不愿意跟王丽霞来往,但没故意跟她吵架,也没有在背后说过她的坏话。 可现在,她毫不客气地说段晓英脑子有病! 由此可见,苏婷这次是真气狠了。 嗯,他记住了。 第17章 脸红 段晓英回到六十五栋时院子里挺热闹, 陈琳王丽霞,她俩的丈夫和韩斌都在,见她脸色不太好, 陈琳迎上来问:“你怎么了?不是说去贺家家访吗?你们聊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段晓英摇头,勉强笑了笑说,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 韩斌拿下嘴里咬着的烟说:“那你先回屋吧。” 段晓英冲他点点头, 低着头往家里去。 她一回家,王丽霞就嚷嚷道:“不用说,晓英肯定是被苏婷给气的,真不知道贺营长什么眼神,娶了这么个祸害!” “行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姜伟皱着眉说,都是邻居, 他不想关系弄太僵。 韩斌也没接话,只沉默地扔掉手里的烟,用脚踩灭说:“你们聊,我去看看晓英。”说完跟着进了屋。 韩家格局跟贺家相反,虽然也是进门客厅,但次卧在左手边,次卧过去横着的是主卧,主卧旁边依次是厨房和浴室。 虽然他们家有三个孩子, 但最大的才九岁, 老幺四岁出头, 所以还是睡一间屋, 客厅暂时没有放床。 不过年前段晓英买了张沙发,又让韩斌找人打了个茶几,摆着招待客人,所以客厅看着只能说不拥挤,离宽敞相距甚远。 韩斌越过沙发和饭桌,推开主卧虚掩着的门进去。 段晓英已经平复好情绪,看他进来还笑了下,问:“你怎么也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韩斌坐到妻子身边问,“贺东川夫妻说什么了?” “跟贺营长没关系,我只跟苏婷聊了会。” “你们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贺焱这次没考好,我想着她是初中学历,能辅导孩子功课,就想劝她对孩子多用点心,”段晓英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想当然,多管闲事了。” 虽然段晓英语焉不详,但韩斌知道贺家的情况,苏婷是贺东川二婚娶的媳妇,换言之,她是贺焱的后妈。 不用问,顺着想韩斌也能猜到苏婷的反应。 其实也正常,后妈为什么名声不好?还不是因为愿意把继子女当亲生孩子对待的女人太少。 能找到段晓英这么好的女人是他走了大运,但贺东川显然没那么好命。 韩斌轻拍着的妻子肩膀安慰道:“你劝她也是因为好心,既然她不愿意听就算了,反正日子是她自己在过。” 段晓英叹气说:“我只是心疼贺焱这孩子。” “那要不,我去跟贺营长说说?” 段晓英想了想摇头说:“还是算了,我看贺营长正在兴头上,你跑去说这些,他还当我们故意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那倒也是。” 韩斌砸了下嘴巴,忍不住感慨:“你说这贺东川也是,平时看着哪哪都好,在婚姻上怎么这么糊涂?我看啊你也不用太担心,反正该说的你都说了,以后他们过得不好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太内疚。” 段晓英轻轻应了声,依偎进韩斌怀里。 …… 苏婷赶在周四画完了全部稿子,又花了两天时间校对抠细节。 其实细节没什么可抠的,每一幅图画之前她已经在心里构思了很多遍,画下一幅图之前也都会再确认之前的图,没问题才会往下画。 但这毕竟是她穿书后画的第一本连环画,寄出去前总觉得有点紧张,担心哪里不够好,心里很焦虑。 周日早上,苏婷又整理了一遍稿子,确定没有问题,才将信件叠好装入信封,并放进包里。 包是原身用的挎包,这年代流行的军绿色,但苏婷觉得有点土,而且不太好搭衣服。 今天她本来穿的是白衬衫搭深蓝色长裙,耳朵前面的头发后编,用发卡固定住,自我感觉像小仙女,整个人都美美哒。 挎上这包后,就怎么看怎么怪,无可奈何下长裙换直筒裤,下面搭一双黑色尖头皮鞋……挎上包之前,苏婷觉得自己像卖保险的,但还能看,但挎上包后,瞬间被拉回七十年代。 得,还是朴实到底吧! 最终决定将编发拆掉,改成两个粗辫子。 编好辫子,苏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怀疑人生,这一大早上的,她都忙活啥呢! 今天必须得买个包! 贺焱也很好奇她都忙活了什么,自她从屋里出来后,就盯着她左看右看,看得她一脸不自在,问:“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你打扮这么久,我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啊。”贺焱仰头看了苏婷半响,一脸疑惑地说,“没什么变化啊。” 苏婷满头黑线,狠狠揉了揉贺焱的脑袋:“你个小屁孩能看懂什么!” 贺焱哎呦一声躲开她的魔爪,捂住脑袋说:“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爸爸你觉得妈妈有变化吗?” 贺东川觉得,他儿子真会给他找事,看一眼苏婷,面不改色道:“有。”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节 贺焱瞪大眼睛:“?!!”难道大人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是他这种小孩子看不出来的? 苏婷瞥向贺东川:“?!!”他,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看出两人眼里的怀疑,贺东川:“……”他就应该闭嘴。 …… 这次出门比上次晚,码头上挺热闹,排的队长了两倍不止,而且其中很多是军人,估计是放假去市里玩的。 看到贺东川,一群人列着队过来向他敬礼。 贺东川本来在跟贺焱说话,听到声音迅速转过身,挺胸抬头回了个军礼。 挺寻常的举动,哪怕是在家属院里碰到上级,贺东川也会给他们敬礼,只是苏婷很少跟他一起出门,所以没看到过。 此时乍然看见他瞬间的转变,就觉得挺稀奇,像是接触到了不一样的他。 一时盯着他的时间有点长,直到他转过头问怎么了,才回过神说:“没什么。”越过他往前面走了一大步。 排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他们,苏婷掏钱买了两张全价票,一张半价票。 买完票,三人往闸口去。 闸口人多,怕贺焱被绊倒,没走近贺东川就把他抱了起来。 贺焱瞬间从只能看到别人后腰,变成能看到前面人的头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坐在贺东川怀里蹿啊蹿:“好多人啊!” “上船就好了。” “船是什么样的?” 苏婷随口说:“船就是那样啊,你来的时候没坐过船吗?” 贺焱侧过头问老爸:“我来的时候坐过船吗?” “你睡着了。”贺东川说着,侧瞥了苏婷一眼。 苏婷被他看得瞬间后背发凉,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扯出个生硬的笑容说:“对哦,看我这记性,一下子忘了这件事,呵呵,呵呵……” 贺东川神色平静地打断她的呵呵:“船到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声音?”苏婷侧过耳朵,又踮起脚尖往前看去,却只看到黑压压的脑袋。 “穿还没有鸣笛。” 贺东川话音刚落,“呜呜”的汽笛声就从海面传了过来。 三五分钟后,渡轮靠岸,闸门被打开,从船上下来的人冲开排队的人群,大家向两边散开,并朝前挤去。 苏婷三人正好正在中间,随着前面的人渐渐分散,她不自觉跟着往左,但走了没两步,就被贺东川一把拽住手腕:“这边。” 随着他话音落下,下船的人涌到了离他们两三步远的地方,而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罐头里的沙丁鱼,只能跟着贺东川的力道踉跄前行。 她本来就走得不稳,期间还被人绊了一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前倒去,尖叫的声音也跟着变形。 坠落时心里不住懊悔。 早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她就在家窝着了,这么倒下去绝对会造成踩踏事故,断手断脚都算好的,最怕一命呜呼。 她穿越还不到一个月啊—— 下一秒,苏婷就觉得右手被扯了起来,直直将她拉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当苏婷捂住被撞疼的鼻子抬起头,还没看清贺东川的脸,就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往右边走。”被勾着腰一路往闸口右边去。 这一路苏婷都是晕乎乎的,她不是自己在走路,而是被拖着往前。 所以站定后她一时没缓过来,仍捂着鼻子,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面前男人的身上,直到他问:“受伤了?” 苏婷捂着鼻子瓮声说:“没。” “那你能站起来吗?”贺东川说着低头看去。 苏婷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发现自己跟他贴得非常紧,而他的左手手臂从右绕过她的后背,搭在了她的后腰上。 已经是四月下旬,平川岛的气温早就升了上来,苏婷穿的虽然是长袖衬衣,但料子轻薄,几乎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 “我没事。” 苏婷低着头下移双手,撑着贺东川肌肉紧实的手臂站起来。 “那就好。”贺东川说着松开手,“我们等会再上去。” 苏婷:“嗯。” 虽然没有了肢体接触,但因为人多,两人离得非常近,苏婷不用抬眼,就能看到他微微抬起,隔空护在她身后的手臂。 以前她有个朋友交往的好几任男友都是体育生,理由是觉得他们身材高大,能保护她,很有男友力,还打算给她介绍体育生男友。 然而那时候苏婷看到的只有他们打完球后身上的臭汗,以及过于发的四肢,并不能理解朋友的取向,她还是更偏好花美男。 但刚才,被贺东川拦腰抱着往外走时,她好像理解了何为男友力,什么叫安全感。 只是她这人更相信一见钟情,也自觉身上闪光点不多,同样的脸和外形,原身用了三年都没让贺东川爱上她,她……还是断情绝爱专心苟结局吧。 苏婷正叹着气,听到贺焱冷不丁冒出一句“妈妈你脸红了哦”,反射性抬手摸脸,并矢口否认:“我、我这是热的!” 贺焱左看右看,疑惑问:“今天很热吗?我不热啊?爸爸你热吗?” “热。”贺东川回答完转向苏婷,“走吧。” 苏婷抬起头,发现船上的人基本都下来了,要搭渡轮的也大半上了船,闸口处不再拥挤,点了点头说:“嗯。”连忙跟上去。 贺焱被贺东川抱着,不用自己走路,正因为爸爸的答案怀疑人生地摸着爸爸的脸和脖子,想明明没出汗啊,爸爸为什么会热呢? 不过贺焱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开船后他就顾不上热不热了,趴在栏杆旁尖叫着:“动了动了!爸爸你看,船动了。” 贺东川靠着栏杆淡淡嗯了声,他早就见怪不怪了,愿意吱声都是给儿子面子。 贺焱并不是很需要爸爸的回应,他现在非常兴奋,左手扒着栏杆,右手伸向外面,感受着海风和被渡轮划过时飞溅起的海水。 期间他还想把脑袋从上下栏杆中间伸出去,苏婷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下来说:“你小心掉海里。” 小家伙很自信:“我抓住了,才不会掉海里!” 苏婷握住他面前两根竖着的栏杆说:“你看这个栏杆这么窄,就算不掉海里,你把头伸出去也有可能会卡到啊。” 贺焱顺着她说的看去,歪了歪头,还想把脑袋往里伸。 苏婷一把拉住他:“让你别这么做你还非要干是……” 话音未落,她就被贺焱给抱住了,她低下头,就看到面前的孩子冲她没心没肺地笑着:“我刚才是吓唬你的!” 苏婷顿觉气血上涌,没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欠揍是不是?” 贺焱连忙捂住头,向贺东川告状:“爸爸!妈妈打我!” 看他们玩闹,正觉得津津有味的贺东川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对苏婷说:他是欠收拾。” 贺焱:“……” …… 渡轮行驶二十来分钟,由江入海,又过十来分钟,停靠榕市码头。 榕市码头比平川岛的轮渡码头可大多了,船也多,大大小小有十来艘。码头上有专门的乘客等待区,而专门去平川岛的人没那么多,闸口处等待的人不多,所以下船没有上船惊险。 出了码头,三人搭公交直奔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坐落于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是一栋三层建筑,外墙呈半圆型,中间悬挂着伟人像,肖像两边全是巨幅语录。 周日上午是市中心最热闹的时候,十字路口人来人往,每次公交停靠都能下来半车人。 苏婷他们搭乘的公交,就有一半乘客是来这里,而这些乘客中,又至少有一半是从岛上来的,好些身上穿着军装。 下车后,这些人十有八、九会往百货大楼去,不用进门,苏婷就能想象得到大楼里面有多热闹。 进去后也的确如此,每个柜台前面都排着老长的队。 能排队都算好的,有的柜台干脆前胸贴后背为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就算有售货员出声让他们不要挤也没用。 苏婷看看贺东川,再看看贺焱,最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果断决定穿过这些柜台往里面去。 她就不信那么大的百货大楼,会找不出来一个人少的柜台。 一楼还真没有人少的柜台,都是卖日用品或者糕点饼干的,需求量大,价格也不贵,所以买的人就多。 二楼稍微好点,日用品柜台还是人多,但也有商品不那么日常的柜台,比如家具、电器、成衣等。 这年头愿意买成衣的人并不多,因为价格相对来说比较贵,普通的圆领汗衫,用布票买都得两块多,但如果买布自己做,可能只需要几毛钱,就算找人做,布料加上手工费也不会超过一块钱。 那些用工业布做的成衣就更贵了,比如的确良的长袖衬衣,没十五块钱根本拿不下来。 与成衣柜台的冷清相比,布料柜台生意就好多了,大几十人围着抢料子。 苏婷找人问了一嘴,才知道原来今天有瑕疵布料销售,瑕疵不大,不影响穿着,布票还能折半再折半,可不得抢疯了。 苏婷听完有点心动,但柜台前围着的大妈们战斗力太强了,根本没她能插进去的地方,而且人群里小范围战争没停过,国骂不绝于耳。 干不过干不过。 苏婷遗憾地收回目光,就听贺东川问:“你想买瑕疵布?” 苏婷眼睛一亮问:“你去抢?” 贺东川轻咳一声:“我觉得还是买成衣比较好,也省得料子买回去后你还得费工夫做,衣服我出钱。” 刚开始苏婷有点失望,她很想看贺东川跟一群大妈抢布料呢,等听到最后一句,她心里高兴了,有成衣谁还想买瑕疵布啊! 苏婷问:“我能多买几件吗?” 贺东川说:“你带的票够就行。”钱上面他可以大方,票就无能为力了。 因为要出门,苏婷把手里的票都带上了,布票只有贺东川给的那两张,这玩意都是年初年底发,她和贺焱都是中途转户口来的,所以没有。 贺东川那两张是军用布票,不能动,否则给她买了衣服,到时候他要做衬衣就没有了。 能花的是工业券,它的用途很广,只要是工业品都能买。 工业券是按工资发的,十块钱一张,贺东川工资高,攒了不少,多的不敢说,给她置办两身衣服绰绰有余。 苏婷没太好意思宰人,挑来选去买了条米色连衣裙,的确良布料,所以券虽然用得不多,但价格不便宜,足足二十五! 不过贺东川付钱挺爽快。 她也没光顾着自己,给贺焱也买了两身夏天的衣服,这年代小孩衣服比成人衣服便宜很多,用的票也少。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节 然后给她和贺焱各买了一双鞋,这是她自己付的钱,不能老是占贺东川便宜。 但贺东川不太高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婷有点拿不定他的意思,在她看来,他们这种注定要分道扬镳的塑料夫妻,算清楚点是好事,不然离婚时还得烦恼财产分割问题。 可他好像不这么想。 想想也正常,贺东川这人看着没什么大男子主义,家务活都愿意干,但他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觉得男人养家天经地义。 所以他和原身结婚后,虽然没有做到存款全部上交,却把手里所有的票都给了原身,家用也是他来出,没打过原身带回来的彩礼嫁妆的主意。 想明白后,苏婷觉得他这种性格也挺好,至少跟他过日子不用藏着掖着,互相算计。 于是后面买包时苏婷没自己出钱,支使贺东川付的款。 包不贵,才五块钱,毕竟用料少,也不是什么牌子货。不过款式还行,简简单单的,比军挎包好的配衣服多了。 付款前苏婷试背了一下,因为没有镜子,只能问贺东川父子的意见。 大的说“好看”,小的说“比之前的好看”,虽然只多了四个字,意思听着也差不多,但苏婷觉得贺焱的回答更合她心意,笑眯眯地摸了下他的脑袋说:“那就这个了。” 贺东川:“???” …… 买完衣服,两人带着贺焱去挑玩具。 贺焱挑了款铁皮的玩具车,车是军卡款式,前后有他小手臂那么长,拿到玩具后他只能抱着。 贺焱也乐意抱着,他惦记玩具车已经很久了。 大院里有个孩子有类似的玩具车,虽然是小轿车的款式,也比这个小很多,但已经足够让院里其他孩子羡慕。 贺焱也很羡慕,所以今天爸爸妈妈让他选玩具,他大着胆子挑了个比小轿车更大,更威风的卡车玩具。 贺焱觉得,他的玩具肯定能让所有小朋友羡慕! 所以他抱着玩具可起劲了,贺东川说帮他拿他都不愿意,苏婷只能牵着他走路。 到了邮电局,苏婷去买邮戳寄信,贺东川则等着挂电话回首都。 寄信比挂电话快点,他们差不多时间去排的队,苏婷搞完了,贺东川前面还有两个人,走过去陪着等。 等待的时候贺东川问:“你要不要给家里也挂个电话?” 苏婷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倒不是她没良心,而是觉得心虚。 穿书后对原身没有歉疚,是因为原身在小说里出场虽然不多但很重要,她对她的印象停留在纸片人上,而且这还是个反面人物。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穿啊,她也更喜欢原来的世界,更想念手机电脑可乐炸鸡,可谁让她操蛋地被穿越了呢。 她不觉得自己欠了原身。 对贺东川和贺焱也一样,他们先是纸片人,再是被原身祸害的人,她穿过来后虽然做不到供着他们,但至少不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小说里一样差,自然没什么可歉疚的。 但原身家人……根据原身留下来的记忆,兄嫂不说,至少原身父母是真心疼她。 可现在,因为她,他们失去了女儿。 苏婷很难不对他们产生歉疚。 苏婷抿了抿唇,找借口说:“大队里没有电话,只能打到公社,一来一去得一个多小时,算了吧,改天我买点东西,写信给他们寄去。” 想到写信苏婷也愁,原身的字体她虽然记得,也能模仿,但每个人的写字习惯都不同,模仿着写一两个字还行,一封信有点为难她。 但一直不跟家里联系肯定也不行,原身父母肯定会担心,而电话和写信,苏婷更愿意跟他们进行书面沟通。 先这样吧,等她彻底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或许就能正常面对原身父母了。 贺东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那下周日我陪你过来寄信。” 排了七八分钟,终于轮到了贺东川,三人走进打电话的格子里。 贺东川接通电话,先喊了声妈,贺焱眼睛瞬间亮起来,喊道:“奶奶奶奶。”跳着就想跟爸爸抢电话。 苏婷怕打扰到其他人打电话,只好捂住贺焱嘴巴说:“你小声点,还有其他人在打电话。” 贺焱哦了声,不嚷嚷了,只一蹦一蹦地看着老爸。 贺东川看在眼中,跟程晓曼寒暄没两句,就把电话给了贺焱。 小家伙抱住电话先喊人,声音软乎乎的:“奶奶~”还带颤音,听得贺东川一哆嗦,表情别提多一言难尽了。 贺焱不但声音软,话还特别多:“嗯啊,我们吃了早饭过来的,路上还坐了船,船好大,船上好多人,奶奶你坐过船吗?没有?那你来这里啊,我带你去坐船。” “我们来买东西的,妈妈给我买了两套衣服哦,超好看的,妈妈说我穿上特别帅!爸爸妈妈还给我买了个玩具车,奶奶你知道是什么样的玩具车吗?就是……” 贺东川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夸他帅了?” 苏婷被问得一愣:“你去付钱的时候,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没听到。” 苏婷哦了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没听到就没听到,怎么还要特意确认?但看看贺东川的侧脸,这话到底没问出来。 贺焱也终于要讲完电话,对着话筒说:“奶奶再见,奶奶你要想我哦。” 说完得到电话那头的回复,才将电话交给苏婷。 苏婷拿着电话不太确定地问:“给我?” 贺焱点头,继续用软乎乎的声音说:“嗯啊,奶奶说要和妈妈说话。” 苏婷将电话拿到耳边,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程晓曼的声音:“婷婷?” 苏婷连忙应声:“诶!我在,妈!” 电话那头愣住,尴尬伴随着无声的沉默开始蔓延,苏婷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又不敢抬头看贺东川。 电话那头再度穿来的愉悦笑声印证了她的猜想:“喊妈好,喊妈比喊姨亲近。” 苏婷:……草(一种植物)。 原身那么喜欢贺东川,去首都见到他父母不应该火速改口好拉近关系吗?还有原身留下的记忆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候留白,这真的不是穿越大神在整她吗? 以及,今天是她的掉马日吧啊啊啊啊! 第18章 分房 苏婷前世怎么说都当了好几年社畜, 上要应付老板,下要面对客户,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 而且她虽然露了两个破绽, 但问题都不大, 没到不能解释的程度,所以她很快调整了过来, 接话道:“我也觉得喊妈亲近。” 程晓曼笑呵呵地说:“那以后就这么喊。” 苏婷表面羞涩,实则松了口气地应道:“好。” “小焱说你们今天去市里玩了?” “嗯, 前几天军区小学组织期中考试, 我和贺……东川觉得他考得不错,而且这段时间很用功,就说带他来市里转转,买个玩具奖励他。” “军区小学考试?小焱上小学了?” 苏婷再次愣住,抬头看向贺东川。 贺东川说:“我还没来得及跟爸妈说。” 听他的语气, 苏婷猜测原身估计不知道他没跟父母说的事,简单对电话那头的程晓曼解释了情况, 并告知了贺焱的分数。 程晓曼听后惊喜道:“那小焱考得不错啊。” “小焱很聪明。” 没有一个当奶奶的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孩子聪明,程晓曼心情愉悦,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问:“那小焱下学期是直升二年级,还是留级再读一年?” 苏婷回答说:“东川本来打算让他留级,但他想直升,我跟他说好了,这段时间抽空帮他补课, 期末考试再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程晓曼感慨说:“婷婷你是个好孩子, 妈没看错人。” 她劝说贺东川娶苏婷, 固然有为她名声考虑的原因存在,但更多的还是希望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贺焱。 虽然她对苏婷不了解,但和苏母是多年闺蜜,信任她的人品,觉得她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而她回乡探亲的那段时间里,苏婷除了看向贺东川时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慕,表现出来的性格也的确不差。 而她的爱慕,在程晓曼这里是加分项,她盼着苏婷能爱屋及乌,看在贺东川的份上对贺焱好。 程晓曼的想法没什么太大问题,原身爱贺东川时对贺焱的确不差,只是这份爱最终转成了恨意,爱屋及乌也变成了恨屋及乌。 苏婷和程晓曼聊完后,电话再次被转交到贺东川手里。不过母子俩的话少得可怜,三分钟不到,电话就被挂断了。 等到缴费时,苏婷才知道话少是好事,这年头打电话真的太贵了,一分钟就要一块钱! 这通电话打了十七分钟,花费都够国营厂学徒工一个月工资了! …… 从邮电局出来就到了午饭时间,三人没去太远的地方,沿着街道进了家卖肉燕的百年老店。 肉燕又称太平燕,燕皮用精肉配上番薯粉手工打制而成,里面裹上馅料,外形看着像馄饨,只是燕皮更薄,煮后通透似玉,吃着也更软嫩有嚼劲。 店里卖的不止肉燕,还有鱼丸和燕丝,鱼丸是将鱼肉打成皮,里面裹上肉馅,燕丝则是肉燕皮做成的,口感很滑嫩。 他们每样都要了四两。 本来贺东川想每样点半斤,但被苏婷拦住了,她吃不了那么多,怕浪费。但贺东川的饭量衡量标准跟她不太一样,觉得半斤真不多,说来说去每样只少了一两。 苏婷:……行吧,反正剩下的他包圆。 店里排队的人虽然多,但上菜挺快,没多久就端来三个大盆,另外给配了小碗、筷子和汤勺。 贺东川拿起汤勺,先给苏婷和贺焱各盛了一碗肉燕。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做得真挺好,就是前世,苏婷身边朋友的老公或者男朋友,也没几个知道上汤后先给媳妇/女朋友盛一碗的。 苏婷心里想着,先喝了口汤。 汤底咸鲜,还行。 再吃肉燕,口感有点像馄饨,但又不太一样,要说味道哪个更好吃,不好判定,食物不比别的,同一个东西不同人做出来的都不一样,没法比。 但味道的确不差,苏婷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 苏婷抬头看向对面两父子,贺东川不用说,他以前来吃过,不喜欢的话这次也不会带他们过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节 贺焱吃得慢一些,一碗肉燕剩了大半,但这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而是他觉得肉燕口感很新奇,每吃一颗都要嚼很久。见苏婷看过来,还故意加大咀嚼幅度:“妈妈这个吃着好好玩!” 话音刚落就被老爸给了个脑瓜崩:“好好吃饭,别作怪。” 贺焱脸一僵,重重地“哦”了声,咀嚼幅度小下来。 吃饱喝足,他们就准备撤了,只是回去时经过一家卖画糖的店铺,插在桌面的签子上用糖画出来的龙、马、猴子等动物瞬间吸引了贺焱的注意,让他再挪不动脚步。 见他实在喜欢,而且时间还早,苏婷和贺东川商量了下,就带着他过去排起了队。 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贺焱,看着桌上栩栩如生的动物,他大手一挥选择了都要。 卖画糖的老人愣了下,问:“这个不经放,最好今天吃完,你们确定都要?” 不等贺焱回答,贺东川就说:“只能选一样。” 其实贺焱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小孩子嘛,总喜欢试探大人的底线,所以他叹气后迅速做出选择:“那我要龙。” “你还想要什么?”苏婷问。 贺焱疑惑抬头:“啊?” “我也买一个,你可以再选择一个图案。”苏婷说完看向贺东川,“你要不要?” 贺东川摇头:“我不用。” 虽然爸爸不要,但能多选择一个图案,贺焱已经很高兴了,大声说:“那我要大老虎!” “好嘞!一个龙,一个老虎。”老人说着从锅里舀出一勺汤料,在板子上开始画。 他画了几十年糖人,动物又是最常画的,动作快得很,没几分钟就画好了龙,拿起来递给贺焱。 贺焱接过签子,举着昂首挺胸做腾云状的糖龙舞动起手臂,口中还嚷着:“飞咯飞咯!” 他玩得高兴,周围带孩子经过的家长可就头疼了,小孩子总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纷纷哭闹着要画糖人。 还有人找苏婷问价格。 苏婷听后看了老板一眼,纳闷老板就在面前,为什么要问她,但也给对方报了价格。 围观的家长听了价格后,有人决定给孩子买一个,也有人觉得太贵,拉着哭闹的孩子离开的。 吵吵闹闹间,老虎也做好了。 苏婷从老板手里接过签子,拿着直奔贺焱而去,嘴里还故意发出虎啸声。 贺焱顿时兴奋起来,举着龙向苏婷拿着的老虎飞过来,到跟前才问:“龙怎么叫?” 这真触及到苏婷的知识盲点了,她只知道龙吟,但具体怎么吟,她还真不清楚,不太确定地说:“你自由发挥?” 贺焱听后,举着手里的龙边吼边冲了过来。 苏婷吼回去,并用老虎的头碰触龙尾说:“你的龙尾巴被我吃了,现在,你得把龙尾巴给我咬一口。” “还能这样?”贺焱傻眼了。 “当然,不然我们怎么看出谁输谁赢?”苏婷一脸淡定地忽悠小屁孩,“我的老虎头碰到你龙头以下的部位,你得给我咬一口你的画糖,你的龙头碰到了老虎头以下的部位,我的也给你咬一口,最后谁的画糖剩的多,谁就赢了。” 贺焱沉思片刻,决定接受苏婷的提议,将龙尾巴送到她嘴边说:“只许咬一小口哦。” 苏婷边答应边咬下一大口龙尾巴。 “你骗人!”贺焱叫唤起来,“说好咬一小口的!” “我这是一小口啊,谁让我嘴巴大呢。”苏婷面不改色地说,“你不高兴,就跟我打一打好了。” 贺焱举起画糖:“冲啊!” 于是到公交站点这一路,母子俩时而互相对冲,时而停下来你要我的龙一口,我咬你的老虎一大口。 就……很幼稚。 以至于贺东川生出他今天不是和妻子带着孩子出来玩,而是爸爸带着儿子女儿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 回去时海面起了风,海面上起了波涛,渡轮没有了上午的平稳,贺焱被晃得有点晕乎,蔫里吧唧窝在贺东川怀里。 虽然他没被晃得吐出来,但下船后是贺东川背着他回去的,到家后他也没能立刻缓过来,沾床就睡着了,到晚上吃饭才被叫醒。 吃饱喝足,贺焱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拿上拆开包装的玩具车就出门了。 他要去炫耀新玩具啦! 到达游乐场后,贺焱径直去找他的同桌张小凯。 张小凯今年七岁,比贺焱大,但个头看着跟他差不多,长得有点黑有点瘦,不过头发挺浓密,最近刚推成寸头,摸着有点扎人。 贺焱找到张小凯时,他正趴在地上看人玩弹珠。 他之前的弹珠都输光了,再加上期中考试没考好,他妈不肯给他零花钱,所以这会他只能看着别人玩。 看得正上头,张小凯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差点整个人弹起来,边问“谁啊”边扭头,等看到身后的人,脸上的烦躁瞬间转为惊喜:“你回来啦?这是什么?”问的是贺焱怀里的大家伙。 贺焱两手抓住玩具这两边,翘着下巴说:“玩具车啊!” 不止张小凯,围着看玩弹珠的人都被他手里的玩具车吸引了目光,并向贺焱投以羡慕的眼神:“好大的玩具车!” 还有人问:“你哪来的这么大的玩具车啊?” “买的啊,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贺焱炫耀完,对张小凯说,“我跟你说,这个是军用卡车哦,就是爸爸他们部队里开的大车你知道吗?还有,这个卡车的轮子可以动哦,你看,”拿着玩具车在手里滑了一下,“不过想让它跑起来,我们得找个光滑的地方。” 张小凯跟着左看右看,伸手一指门口的空地:“那里比较平。” “那我们去那里。”贺焱点头,带着张小凯去了空地。 虽然贺焱没有招呼其他人,但跟着他去空地的小朋友可不少,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去,找了个平整但带点坡度的地方放下玩具车,再伸手往前一推。 玩具车缓慢却又平稳地往下滑去。 围观的孩子纷纷惊呼。 其实大院里不止这一辆玩具车,也不是只有这辆玩具车的轮子能滑动,但这么大、这么酷炫,且能滑行的玩具车只有这一个。 接下来贺焱还给大家展示了其他细节,比如能被打开的车门,车里驾驶座上坐着的司机,还有后面的车斗。 大家越看越爱不释手,越看越羡慕贺焱。 有人忍不住问:“小焱,你爸爸妈妈为什么给你买玩具车啊?” 这话问到了大家的心坎里,纷纷朝贺焱看过来,他们也想要玩具车。 贺焱拿着玩具车回答说:“因为我期中考试考得好,而且妈妈说我很用功,所以要奖励我。” 大家听后反应各有不同,成绩好的暗自将他的话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也找爸爸妈妈要奖励;成绩差的唉声叹气,他们考得那么差,别说奖励,不挨揍就好了;至于那些没上学的,纷纷握紧了拳头,他们也要去上学,冲奖励! 唯有张小凯一脸茫然,贺焱他,考得很好吗? 视线从贺焱脸上,缓缓下移落到他手里拿着的玩具上。 贺焱考了倒数第三,他爸爸妈妈都能奖励他一辆玩具军卡,那他找爸爸妈妈要玩具小轿车,应该……不过分吧? 当天晚上,张家响起黄女士的怒吼:“全班五十二人,考了倒数第六你还想要奖励?!赏你顿竹笋炒肉要不要?” 张小凯:“……呜呜呜!” …… 稿件寄出后苏婷没有急着画新的连环画,一是暂时没灵感,二是她想先看看《连环画报》的反馈,再来决定后面画什么。 不用埋头画画,苏婷骤然闲了下来,有事没事又开始往游乐场去。 这天她刚坐下,旁边就来了个人,抬头见是张小凯的妈妈黄文霞,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黄文霞冲苏婷笑笑,寒暄两句后就问:“听说你们昨天去市里了?” 家属院里没有秘密,这事苏婷早习惯了,因此并不惊讶,浅笑着回答说:“是去了一趟。” “听说你们还给贺焱买了个玩具车?” “嗯,是买了。” “听说这玩具车是你们为了奖励贺焱期中考试成绩,才给他买的?” “是这样。” 黄文霞听后久久无言,好半响才万分不解地问:“你们真觉得贺焱这次考得好?” 苏婷侧过脸问:“黄姐你的意思是?” “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这样不好,只是我觉得啊,咱们当家长的,对孩子的要求是不是得放高点?孩子考到班级前十,奖励没问题,考了倒数还奖励孩子……” 黄文霞没继续往下说,但她觉得苏婷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其实她这人不爱多管闲事,可谁让她儿子跟贺焱关系好呢,昨晚上在她面前嚎的哟,说贺焱考倒数第三家里都给奖励,他都倒数第六了,她还要揍他,他肯定不是亲生的!还说他要去给贺焱爸妈当儿子。 黄文霞被气得一晚上没睡好,正好今天来游乐场这看到了苏婷,就找她打听了起来,她就不信了,就贺焱那成绩,他们夫妻还能奖励他? 结果还真是这么回事。 黄文霞听后没反省自己对儿子太苛刻,开玩笑,倒数第六呢!没揍得他满地找牙都是母爱在支撑,还想要奖励,他怎么不上天? 她觉得问题出在苏婷夫妻俩身上,他们对孩子的要求也太低了!这哪是养孩子,这分明是供祖宗啊! 苏婷的确听懂了,如果换个人到她面前说这话,她可定会不高兴,但她了解黄文霞,知道她没坏心,便解释说:“期中考试小焱排名确实不太好,班级倒数,但他在老家没上过小学,学了一个月有这成绩,我和他爸爸已经很满意了。” 黄文霞愣住:“没上过小学?那他怎么……不是,你们怎么不下半年再送他去学校?” “小焱在老家上的是育苗班,骤然不去上课他爸爸怕他不适应,就把他送到了小学,希望他能多认识几个朋友,早点适应岛上的生活。”苏婷浅笑着说,“本来我们已经做好了他考倒数第一的准备,但没想到这孩子争气,分数考得还行,所以才有了奖励的事。” 黄文霞明白了,虽然这次期中考试,贺焱跟她儿子都考了倒数,但人家考倒数那是因为学的时间短,她儿子考倒数是因为蠢! 贺焱倒数被奖励是应该的,她儿子考倒数想要奖励? 想屁吃! 于是当天晚上,黄文霞把昨天没舍得的竹笋炒肉给儿子补上了,并放话说:“以后回家再敢不做作业出去疯,我看见一次揍你一次!” 杨小凯哭唧唧:……我果然是捡回来的吧! …… 贺焱现在的日子也没好过多少,苏婷闲下来后就准备给他补课了。 补课对苏婷来书不难,她虽然没当过老师,但学生当了十几年,哪怕工作好些年了,也能回想个七七八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节 她先让贺焱找同学,也就是张小凯借到了上学期的语文数学课本,然后简单翻了翻,拿出语文从第一页开始让贺焱读。 这一读就读出问题了。 贺焱在育苗班也学了点东西,知道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背会了“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简单来说,名气大且朗朗上口的那几首唐诗,育苗班的老师都带着他们读过或者背过,至于小学生第一课声韵母,一个没教。 而声韵母是小学生认字的基础,只要这个学好了,不认识的字给出拼音就能读出来,而小学一二年级的课文都是带拼音的。 但贺焱没有这个基础。 育苗班没教这个,而他又是插班进的军区小学,老师不可能为了他浪费所有人的时间来复习上学期的课程。 他年纪又小,自己没什么概念,老师讲什么就听什么,没想过要补上学期没学的内容。 这也导致贺焱翻开一篇新课文后,没办法像其他同学一样看拼音读出来,这也导致他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读通课文,上课时常常半懂不懂,跟别人比起来可以说是事倍功半。 和语文相比,数学对贺焱来说就简单多了,他上育苗班时学过五十以内的数字,而一年级数学基本就是加减法,难度顶多从个位数相加,增加到十位数相加,他学起来没觉得有难度。 这次考试之所以没及格,主要愿意还是语文太差,题干好多字他都不认识。 题干都读不通,何谈做题。 还是得从声韵母着手。 分析完贺焱的问题,苏婷翻开课本开始教贺焱声韵母。 因为贺焱不是刚上一年级,所以苏婷没有按部就班地教,教他读的同时,也顺带着教了声调,以及拿他正在学的课文,告诉他怎么拼。 如果是初学者,或者年纪再小的孩子,苏婷这种教法可能会把人教晕乎,但贺焱已经被拔苗助长过一次,脑子也聪明,她教的内容基本都能吸收。 总体来说,苏婷这老师当得还算舒心,如果贺焱不总拿段晓英教的为标准就更好了。 比如现在,苏婷纠正说:“ping苹!苹果!后鼻音,不是前鼻音!” “可是我们老师读的是pin果啊。”贺焱委屈地说。 “你老师读的是对的,还是我是对的?”苏婷沉着脸,想起来说,“不对啊,你以前说苹果不挺正常吗?怎么现在苹果变成pin果了?” “可、可是这是老师说的啊。” “那就是你们老师不行。” 贺焱继续挠头:“可、可她是老师啊。” 难道老师发音就一定标准吗? 她初中历史老师,学问没得说,出生于五十年代,熟知建国后每一阶段的历史,本人学历也高,大运动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但普通话照样说不好,带着浓浓的当地口音。 而她们这一批学生,学问上虽然不如人,但都是从小接触普通话,大学基本都考过普通话证书,她还拿了二甲呢,都够进小学教语文了。 因此,别的方面她不敢托大,但普通话标准程度,她真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段晓英。 更重要的是,苹这个字它就是后鼻音啊啊啊! 苏婷气绝,不想跟贺焱这个小固执继续掰扯下去,只好寻找外援。 外援听完苏婷的话后,先肯定苹字是后鼻音,然后打断贺焱的可是,问:“老师教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贺焱迟疑问:“老师教的……会不对吗?” “是人都会出错,既然老师也是人,他们为什么不能出错?别的不说,至少这个字,是你们老师读错了。” 贺焱挠着脑袋,思索着老爸的话说:“好吧。” “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苏婷长出一口气,可算是说通了。 有了这次经验,后面贺焱再有异议,苏婷就直接找外援喊贺东川了。两次后她觉得把人叫进房间比较麻烦,干脆给贺焱补课时让他在旁边看着。 但看着看着,苏婷心里不平衡了。 不对啊,他晚上又没什么事,贺焱还是他儿子,凭什么她在这累死累活给孩子补课,他在旁边优哉游哉地看着。 本着损己不利人的心里,苏婷决定把贺东川拉下水,一人一天轮流给贺焱补课。 贺东川没拒绝,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但贺焱却遭了殃,爸爸上课太凶了! 虽然贺东川没骂人,但他的表情特别严肃,眼神特别犀利,看着就凶巴巴的。而且如果贺焱没有记住他讲过的内容,他就会皱眉发出死亡凝视。 经历了被老爸支配的恐惧,贺焱才知道苏婷讲课有多温柔。 苏婷讲课的时候,贺焱还敢提出异议,等轮到贺东川,他就成了锯嘴葫芦,啥都不敢说,啥都不敢问,只求老爸忽略他的存在。 忽略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就这一个学生。 于是,为了摆脱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贺焱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早日补完课,嘤嘤嘤。 …… 因为补课,贺焱玩耍的时间急剧减少。 没办法,小学放学都五点了,回到家他还得赶紧写作业。老师布置的作业不难,但是量多,语文通常一页字起步,数学两三页题都算少的,基本他写完作业就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开始补课,时间不长,每天半小时,但老爸老妈也会给他布置作业,这个量不多,也是半小时搞定。 但通常这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家长催得急的孩子已经回家洗洗睡了,催得不那么急的也快要回家洗澡睡觉,他这时候出去找不到玩伴,也只能洗洗睡。 整整一周,贺焱没出去玩过,他觉得自己要憋坏了。 于是周日早上吃完饭,跟苏婷打过招呼,贺焱就抱着玩具卡车出门了。 但他来得太早,游乐场里只有五六个孩子在商量着过家家,而且那些孩子中就一个男孩,还是个三岁大的小屁孩。 五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性别认知,或许他们搞不清楚男孩和女孩生理构造上的差别,性格上的差异肯定是清楚的。 男孩胆子大,感兴趣的游戏通常是拍片滚铁环玩弹珠,女孩相对文静些,喜欢跳绳翻花过家家比较多。这样的差异或许不能覆盖所有孩子,但大多数情况下,男孩女孩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贺焱上岛就被老爸送去了军区小学,上学第一天就认识了张小凯,之后一直跟着他混,都是跟男孩玩。所以还没进入游乐场范围,看到那群小姑娘他就蔫了,由跑变成走再变成挪,最后停住了脚步。 那群小姑娘看到他倒是挺高兴,因为她们玩过家家缺了爸爸的扮演者,于是几人商量了下,为首的小姑娘就走了过来,问:“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贺焱抱紧怀里的玩具车,正想摇头拒绝,就听面前姑娘继续问:“你来演爸爸好不好?” 诶? 当爸爸? 好像……也还行。 …… 贺焱以前没玩过过家家,现在玩了后他觉得,女孩子的游戏,真的好复杂! 他们从早上演起,先是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一起吃早饭,吃完后,妈妈洗碗,送爸爸出门上班。 然后贺焱就拿着他的玩具到旁边,推来,推去,嗯,他的工作是卡车司机。 妈妈则在家接待客人,客人有孩子的奶奶,也有舅舅姑姑,客人一波波来,又一波波地走,然后就到了中午,他开着卡车回家吃饭。 吃完还是妈妈洗碗,贺焱很奇怪,为什么一直都是妈妈洗碗? 吃完后,妈妈就出门了,她要去供销社买酱油,然后又是一波一波的邻居上门,没错,除了爸爸妈妈姐姐和弟弟外,其他人都是重复演员。 等邻居回去,天就黑了,妈妈继续做饭,碗是树叶,饭是沙子,再掰两根树枝做筷子,一顿饭就好啦。 吃完饭,就到了睡觉时间。 床是游乐场旁边的长椅,姐姐和弟弟睡一张椅子,爸爸妈妈睡一张。 姐姐弟弟一人睡一头,爸爸妈妈要抱着睡。 “!!!” 贺焱大惊:“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抱着睡?” 其他人理所当然道:“爸爸妈妈就是抱着睡的呀。” 贺焱不相信,大声说:“你们骗人!我爸爸妈妈才没有抱着睡!” 扮演妈妈的赵玲玲问:“你怎么不知道你爸爸妈妈没有抱着睡?你看到了吗?” 贺焱挺起胸膛说:“我当然看到了,我爸爸跟我一起睡的!所以我要跟弟弟一起睡!”他才不要跟女孩子抱着睡觉! 赵玲玲不信:“你骗人!我爸爸妈妈都是抱着睡的!” 扮演姐姐的小女孩说:“我爸爸妈妈也是一起睡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连扮演弟弟的小男孩都说:“爸爸妈妈一起睡,哥哥和我一起睡。” “没错没错!” 于红芝带着女儿过来,就见他们一群孩子争执不休,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孩子们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本来于红芝只是随便问一句,没打算替他们说和,听完前因后果倒是来了兴致,笑眯眯地问:“小焱,你晚上真的和爸爸睡一个房间?” 贺焱还记得苏婷之前吓唬他的话,抱着玩具车警惕地看着于红芝,抿着唇不吭声。 但其他孩子已经替他回答:“是的,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于红芝脸上笑意更深:“你知道,为什么你爸爸晚上跟你睡,而不跟你妈妈睡一个房间吗?” 仍是贺焱不吭声,其他小孩抢着开口:“为什么?” “因为啊,”于红芝故意放慢语速,直到贺焱侧目,才勾起唇角说,“你爸爸妈妈感情不好,他们要离婚了。” 有孩子惊呼:“离婚?” 也有孩子问:“离婚是什么?” “离婚就是他的爸爸妈妈要分开了,他们有一个人会离开这个家,不要他了。”于红芝嘴上回答问题,目光却一直盯着贺焱。 而贺焱听到这里,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举起玩具车想砸于红芝,却在用力前想起玩具车是爸爸妈妈给他买的,便收回手将玩具车抱在怀里,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于红芝说:“你是个坏人,我不相信你的话!” 说完,贺焱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但他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于红芝的声音:“不相信你就回去问问你爸妈,感情好的夫妻是不是会一起睡觉,他们分开睡是不是过不下去了?呵呵。” 贺焱抱着玩具车的双手渐渐用力,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头一低,奋力奔跑起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节 第19章 喜欢 贺焱跑回家时, 苏婷正在扫地。 本来她和贺东川说好了今天去邮局寄东西,但昨晚睡觉前贺东川被人给叫走了,说是营里出了事, 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婷心里担心, 就把寄东西的事搁置了下来,打算等他回来再说。 吃完早饭闲着无事, 苏婷就开始收拾家里,如果是穿越前, 她肯定没这么勤快, 无聊刷刷手机不好吗?但现在,手机没得刷,电视没得看,只能干活了。 擦完桌子正扫着地,苏婷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贺东川走路声音不重, 这脚步声一听就是贺焱的,苏婷纳闷问:“你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问完没听到回答。 正好苏婷扫着地到了床尾, 走到门口问:“怎么……” 话没问完,苏婷就看到了抱着玩具站在客厅中间,红着眼咬着唇的小家伙,声音消失片刻疾步走过去问:“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贺焱没回答,只仰头看着她问:“你和爸爸要离婚了吗?” 苏婷怔住:“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的反问听在贺焱耳朵里就像是默认,他伸手拉住她的衣摆,急声说:“你们真的要离婚了吗?你们别离婚好不好?” 虽然苏婷未来可能不会离婚,如果三年后贺东川的命运没有改变, 她就会直接丧偶而不是离异。但她不可能向贺焱保证这一点, 如果贺东川活了下来, 而他们之间又没有感情, 她还是更想离婚。 苏婷握住贺焱的手,避重就轻地说:“你别着急,我和你爸才刚结婚,还没考虑过离婚的事,你这么一问,把我都给问懵了。小焱,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觉得我和你爸爸会离婚吗?” 贺焱低下头,动了动嘴巴,却只说了个“我”字就停住了。 苏婷牵着他的手到主卧床上坐下,又剥了个橘子,递给他一半说:“来,吃橘子,你也不用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你刚才是跟张小凯一起玩吗?” 贺焱掰下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说:“他没去门口那里。” “那你是在跟谁玩?”苏婷问。 贺焱说了几个名字。 苏婷穿来大半个月,家属院里的人基本都认全了,贺焱说的这几个孩子她都认识,心里有些惊讶,平时他和她们不怎么能玩到一起。 但她没纠结这问题,继续问:“你们玩了什么?玩具车吗?” 贺焱摇头:“我们玩了过家家。” “你扮演谁?” “爸爸。” “哇!那谁扮演妈妈?” “赵玲玲。” 从角色开始,贺焱渐渐打开话题,从头描述了一遍过家家的内容,直到晚上睡觉,他的头才又低了下去。 苏婷一看,就猜到问题的症结在这里,摸着他的脑袋问:“然后呢?睡完觉就结束了?” 贺焱咬唇,沉默良久后抬头问:“妈妈,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抱在一起睡的?可是你和爸爸从来没有抱在一起睡过?” 苏婷没有防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两声问:“谁的爸爸妈妈是抱在一起睡的?他们看到了?” 虽然苏婷刚开始有点想歪,但很快反应过来,已婚夫妻抱在一起睡觉好像也挺正常,只是一般夫妻在孩子面前会遮掩一下,表现得不那么亲密吧? 至少在她的印象里,没见过父母亲热。 “赵玲玲的爸爸妈妈就是一起睡的啊,其他人也都说爸爸妈妈晚上睡一个房间,只有我……”贺焱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苏婷想起赵玲玲的父母,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夫妻,她就是有点惊讶他们的感情居然这么好,又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认为我和你爸爸会离婚?” 贺焱点头:“坏人说,感情好的夫妻都会一起睡觉,你们分开睡是因为过不下去了,感情不好,所以你们会离婚。” “坏人?哪个坏人?” “就是那个坏人啊,让你把我带到市里丢掉的那个,”贺焱怕苏婷不记得,又补充说,“钱红红的妈妈!” 苏婷皱眉:“她也在?” “她带钱红红去玩,”贺焱回答完,仰着头问,“妈妈,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和爸爸真的感情不好要离婚了吗?” 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孩子,苏婷的心情很复杂。 她是可以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住他,但现在把人哄住了,以后呢? 别觉得小孩子不记事,小时候她爸说带她去游乐场玩,临了却爽约的事她都能记到现在,更别说面前的小家伙还是龙傲天,小说里他可记仇了。 如果三年后贺东川活了下来,他们顺利离了婚,以后她不求能抱金大腿,但至少不能得罪人。 这么想着,苏婷斟酌道:“其实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就像我跟你爸爸,我们现在感情还不错,但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能确定,所以我现在没办法跟你保证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离婚。” 听到苏婷说她和贺东川感情不错时,贺焱眼睛一亮,但等听完整段话,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还是有可能离婚啊。 见他失望,苏婷连忙举手说:“不过小焱你放心,虽然我跟你爸的夫妻关系是暂时的,但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是永远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她这个人,对男人极度挑剔,前世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单着,这辈子离了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心仪的小奶狗。 就算找到了,她也未必会生孩子,她怕痛,也不觉得自己的基因有必须遗传下去的理由。 想一想,这辈子喊她妈的人,说不定真的只有贺焱。 当然,这声“妈”能喊多久就不一定了。 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一定能一直保持联系,更何况关系脆弱的他们。但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把话说漂亮了肯定没错。 贺焱不知道苏婷心里所想,沉思良久说:“那你们离婚了我要跟着你。” 这…… 见苏婷面露为难,贺焱眼睛一红问:“你不愿意?!” 苏婷连忙说:“没,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你的监护权在你爸那里,离婚后你要跟着我,得先经过他的同意。” 苏婷觉得贺东川肯定不会同意,离婚后让自己孩子跟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妈,得多不靠谱的人才能干出这事啊! 显然,贺东川不是这种不靠谱的人。 但管他呢,问题全推给他,反正他是亲爹,贺焱再气愤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贺焱年纪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不过苏婷的话他听明白了,思考片刻说:“我知道了。” 苏婷不清楚他具体知道了什么,只知道这事算过去了,顿时长出一口气。 哄小孩也是个体力活啊! 正想着,门口响起贺东川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苏婷吓了一跳,反射性抬头问:“你怎么站那?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贺东川回来有一会了,“虽然我跟你爸的夫妻关系是暂时的”这句话开始,后面的话他都听全乎了。 但有时候看破不说破,贺东川说:“刚回来,可能你们聊天太专注,没听见。” 苏婷信了他的话,主要是他平时脚步也挺轻,刚才她一心想着哄孩子,的确可能没听到,随口应了声问:“哦,你营里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好了吗?” “没什么大事,有个兵昨晚出去加练,伤到了,昨晚临时调船送去了医院。” 贺东川说得云淡风轻,苏婷却没那么好糊弄,岛上的情况她都差不多摸清楚了。 如果从军事方面来称呼,平川岛应该叫平川水警区,部队建制师级,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因此岛上地方虽然不大,但该有的都有,比如卫生所,里面工作的可不是什么赤脚医生,那是有技术的军医。 一般的问题,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大手术,卫生所都能给治,需要上手术台才棘手点,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需要连夜调船送到市里医院,受的伤肯定不轻。 不过贺东川不想说,苏婷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对方到底受了什么伤,主要是部队上的问题她拿捏不好度,怕过了线,便只关心问:“人没事吧?” 贺东川说:“动了手术,我在医院守了一夜,确认没事了才回来的。” 果然动手术了。 苏婷心想,又问:“那你昨晚是不是没怎么休息?” “断断续续睡了两三个小时,你呢?要寄回去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别管这些了,寄信这事不着急,你赶紧回屋躺会吧。”苏婷说完见他不动,对贺焱说,“把你爸拉房里去。” 贺焱抱着玩具车起来,伸手去拉贺东川。 “那你什么时候去寄东西?” 苏婷说:“东西什么时候不能寄?反正我买的都是干货,早半个月晚半个月收到都一样,又坏不了。” 其实她还有点犹豫,信是模仿原身的笔记写好了,但真到寄出去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担心。怕自己哪个字没写好,怕苏家人看出她笔画转折间的僵硬,更怕他们从口吻中发现她的不对劲。 信寄不出去,她反而能松口气。 但她也知道,这事拖不了多久,这周不寄出去,下周也是要寄的,而且她迟早会和苏家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也是想到这些事,苏婷才对自己穿成了别人这件事有了实感。 她穿的,不是纸片人,也不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存在过的人。 也直到这时候,苏婷在看待原身时,才没有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指指点点。 小说里原身的所作所为的确很降智恋爱脑,到现在苏婷依然觉得她不是个好人,但越认识到“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苏婷就越无法用不是她想穿的这种理由,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原身。 因为,不管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占据了对方的人生是事实。 之前她没有想过,在她成了苏婷后,原来的苏婷去了哪里,是消失了,还是穿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希望是后者。 这样的话,她就不欠原身什么了。 见苏婷陡然沉默下来,贺东川说:“那下次我休息再陪你去邮局。” 苏婷点头:“行。” 贺焱终于拉动贺东川,父子俩一起进了次卧。 不过躺下后贺东川没有立刻睡觉,而是询问儿子:“你跟你妈刚才在说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贺焱就想起了件重要的事:“爸爸,你和妈妈离婚以后,我可以跟着妈妈吗?” 贺东川额角微抽,他撑起手揉着额头问:“你妈妈说我和她以后会离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节 贺焱点头,想想觉得不大对,又摇头:“最开始不是妈妈说的。” “那是谁说的?” “钱红红的妈妈。” “钱红红是谁?”贺东川对家属院的孩子没苏婷认识的多。 “钱红红就是钱红红啊。”贺焱理所当然地说,又凑到老爸耳边低声道,“爸爸,我告诉你哦,钱红红的妈妈好坏的!” 贺东川见贺焱说不清楚钱红红是谁,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钱红红的妈妈怎么了?” “她好坏,之前还想让妈妈除掉我。” 贺东川眸色微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妈妈说的啊。” 听到这里,贺东川才发现在他离开家的那段时间里,可能还发生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往上靠了点问:“她什么时候说的?怎么说的?” “什么?” “钱红红妈妈让你妈妈除掉你的那些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跟我详细说说。” 贺焱哦了声,把那次她和苏婷吃早饭,于红芝凑过来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而贺东川听完后,很无奈,无奈得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眉心。 贺焱还小,很多事半懂不懂所以没听出来,但贺东川是成年人,很轻易就能看出他察觉不出来的问题。 听贺焱的描述,这钱红红的妈妈跟苏婷关系应该一般,算不上好友。 什么人会跟关系一般的朋友说,你还是早点把你继子给除掉吧。如果真说了,那这人得多无脑啊,不上赶着给人把柄,让人举报自己吗? 所以贺东川觉得,所谓钱红红妈妈让苏婷除掉贺焱这件事,八成是苏婷说出来吓唬贺焱的。 不过这钱红红的妈妈是得特别关注一下,虽然苏婷性格算不上稳重,但她也不是那种会漫无边际开玩笑的人,不会随便攀诬别人。 就算钱红红妈妈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但旁敲侧击暗示的话应该说了不少。 这不是什么好人。 想起贺焱刚才的话,贺东川问:“她今天又说什么了?” 这个问题把贺焱从大半个月前拉回了今天,他把游乐场里发生的事又复述了一遍,然后气恼道:“她说你和妈妈感情不好,以后会离婚!” 直到此时,贺东川才弄明白主卧那场对话的由来。 而贺焱也想起了正事,重复问道:“爸爸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如果你和妈妈离婚了,我能不能跟妈妈过?” 贺东川唇角抽了抽:“你怎么一心觉得我跟你妈妈会离婚?” “妈妈说的啊,她说她没办法保证你们一辈子不离婚。”贺焱说着眼珠子滴溜转起来,目光在老爸脸上逡巡着,“爸爸,你是不是不想和妈妈离婚啊?” “不想。”贺东川很坦承。 虽然他刚开始不想娶苏婷,但没谁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如果出任务前苏婷看他的眼神不那么狂热,他也不会避到次卧去。 但就算那样,他也没想过离婚的事,不过如果苏婷哪天改变主意决定离婚,他应该不会反对。 当然,那都是出任务前的事了。 出任务回来后,苏婷跟以前大不一样,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变得自然起来,两人之间也多了些温情。 他虽然结过一次婚,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情。 和贺焱母亲结婚时,他还没到随军级别,而且他那会在特种部队,跟她没怎么相处过。 两年婚姻,他们相处得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是在贺焱出生时,他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去。但那时候她的状态已经很不好,总是哭,不愿意见人,特别是不愿意见他。 他和前妻周媛并非自由恋爱,而是严峻形势下无奈结合走到一起的。 他们的父亲是多年战友,关系一直很好,大运动开始后,很多人被扣帽子下放,周媛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周父人脉广,提前收到了消息,只是他改变不了过去的经历,下放成了定局,躲不过,他能做的,就是保证女儿的安全。 周父第一时间想到了贺东川父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反正很快定下了贺东川和周媛的亲事。 结婚前周父就说了,如果他出事,就让周媛写信和他断绝关系,这样再加上有了贺家的庇护,周媛才能更安全,而贺东川也不用被老丈人拖累,影响前途。 事情也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了,贺东川和周媛前脚结婚,周父后脚就被下放,周媛哭着写了断绝关系的信件,勉强没被牵连。而周父则在贺东川父亲的安排下,下放去了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不管是断绝关系,还是分居两地不得相见,都是暂时的妥协,终有一天,一切都会变好。 但现实是,事情走向了糟糕的方向。 周父下放时得了感冒,本来以为是小问题,就瞒着没说,等农场负责人发现时病情已经很严重。当时周媛已经怀孕,他怕女儿担心,也怕给贺家添麻烦,就求着负责人把这件事瞒了下来,等贺家收到消息时,他已经去世。 贺父本来想瞒住周媛,她当时快要临产,怀相又不好,怕她受刺激就想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却没想到和妻子商量的时候,原本已经睡着的周媛出了房间,经过正好听到了。 周媛因为情绪激动而摔倒,导致早产。 虽然孩子顺利出生,她也顺利活了下来,但身体一直没能恢复,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最后一次见面,他们之间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诘问。 她问他为什么没有护住他父亲。 他没办法回答,只能说对不起。 她听后失声痛哭,哭到累了,抹了把脸对他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没说,但他知道。 她后悔听从父亲的话,后悔写下那封断绝关系的信件,更后悔嫁给他,懦弱地选择了留在首都。 他不知道怎么开解她,也开解不了她,他们虽然是夫妻,还有了个孩子,但正经相处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到能开解对方的程度。 更何况,她心里或许是埋怨他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他错了,其实以他父亲的地位,就算她不和周父断绝关系,想护住她也不难,受影响的只有他的前途。 只是婚前他们之间的结合并非因为爱情,所以双方权衡了太多利弊。 他父母愿意施以援手,却不希望将他拖入困境,周父希望女儿能一生安稳,所以用断绝父女关系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而他,愿意为了父辈之间的情谊走入婚姻,却无法用前途以及家人安危去换她的心安。 就算人生能够重来,他们的选择可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周媛去世后,贺东川没有再想过结婚的事,他没有经营好婚姻的信心。 他常常会想,如果当初和周媛结婚的人不是他,就算有那些事横在中间,他们应该也不会走到互相怨憎的地步。 但他没想到,只是陪母亲回了趟老家,他就被人给赖上了。 初时不太高兴,心里总憋着一口气,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苏婷已经改观。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确定自己未来能否成为一个好丈夫,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经营好婚姻,但他会努力地和她好好去过这一生。 如果她愿意的话。 但贺焱提出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可是,如果妈妈想和你离婚怎么办?” 贺东川脸色僵住:“……” 贺焱像是嫌刚才的假设不够扎心,继续问:“爸爸,如果妈妈想和你离婚,我可以跟妈妈吗?” 贺东川:“……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贺焱连忙问:“什么条件?” “你把我也带过去。” 他还以为爸爸要提什么条件,原来是这个,拍着胸脯答应下来:“那到时候我跟妈妈说一声。” 贺东川:“……好。” 当时答应得干脆,但等老爸睡着,贺焱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爸爸妈妈离婚后,他跟着妈妈,然后爸爸跟着他,那……他们还算离婚吗? 想不通。 贺东川其实没有睡着,他也在想事情。 他知道在他出任务期间,苏婷身上有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在对待他的态度上。 但他以为她只是过了头脑发热的阶段,开始冷静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她之前狂热的状态,很难让他有信心与她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 而稳定,是他心里最理想的婚姻状态。 也因此发现苏婷的改变后,他没有急着去改变相处方式,而打算徐徐图之,等水到渠成再进入下一阶段。 只是,苏婷的想法似乎和他不同步。 或许是他之前的冷漠伤了她的心,或许是过了头脑发热的阶段后,她对他不再满意,她已经开始考虑从婚姻中抽离。 或许他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以后的事。 …… 苏婷正在翻买回来的那些画报,边看边想投稿的事。 这年代通信慢,一封信寄上十天半个月是常有的事,《连环画报》又是这年代最畅销的画报杂志,每天接收到的投稿信不会少。 一来一回加上看稿子的时间,她五月底能收到回信都算快的。 唉。 苏婷叹了口气,正准备翻过这一页,听到敲门声响起,边问“谁?”边走过去拉开房门。 她以为门外的会是贺焱,毕竟贺东川熬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回来,这会该躺床上睡着了,却不想入眼的是身材高大的男人。 苏婷问:“你不睡觉?” 贺东川的回答很直接:“想先找你聊聊。” 苏婷想什么话不能等他睡醒了再说?而且他们之间,应该重要的事吧?但真正说出口的却是:“在哪聊?” “去沙滩上走走吧。”贺东川说。 “行,那你等我会。” 苏婷说着,回屋拿了顶帽子跟贺东川一起出门。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节 她可以很注意防晒的。 出了门,苏婷往次卧看了眼,没见贺焱人影,问:“小焱哪去了?” “找朋友玩去了。” 那他这心理素质够好的啊! 苏婷以为贺焱在外面受了委屈,怎么都得到下午才愿意出门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还是问了句:“他心情怎么样?” 说话间,两人走出家门。 这时候虽然谈不上夜不闭户,但平川岛有驻军威慑,治安是很不错的,更何况这里是家属院,他们没锁门,只将大门虚掩上就出去了。 穿过贺家这边的院墙,外面就是狭长的金黄色沙滩。 说起来苏婷都觉得自己欠得慌,穿越前每次看到别人发的海景照,她都特别羡慕那些家住海边的人能面朝大海,等待春暖花开。 可当她真住到了海边,又觉得比起看海,她更宁愿抱着手机电视在家瘫着,真能静下心看海的时间反而少了。 她这种状态,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苏婷心里感慨着,分心听贺东川说话:“还行,找张小凯去了,没去游乐场。” “哦——!”苏婷猛地转头,“早上的事他都跟你说了?” 贺东川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她:“说了。” 苏婷不怎么追星,但她八卦,无聊时喜欢看娱乐组,爱看一些外行人分析明星的戏路演技以及爱恨情仇。 内容真不真她不清楚,反正她看爽了。 看八卦,尤其是绯闻八卦说男明星看女明星很深情的时候,苏婷发现很多粉丝都会辩解说:“狗屁!我们哥哥是桃花眼/丹凤眼/不知道什么眼,就算是看电线杆子他也很深情好吧!” 嗯,内娱传过绯闻的男明星,十之八、九都有一双深情眼。 内娱男明星有没有深情眼,苏婷不清楚,她觉得贺东川现在看她就挺深情,以至于和他对上目光后,她的心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正这时,带着丝丝凉意的海风拂过苏婷脸颊,让她发热的脑袋迅速降温。 少自作多情了。 眼前的人可是贺东川,小说里和原身有三年婚姻,却对她毫无感情的丈夫,你凭什么觉得拥有同样皮囊的你,能在短时间内令他伏倒在石榴裙下。 苏婷撇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 她越过贺东川,往前走了几步,因为穿着布鞋,没敢下水,只蹲在沙滩上,伸出手感受海浪的冲击。 浪涛自她手掌分开,又迅速汇合,一点点往前推进,又在到达某一点时退回大海。 苏婷变换手势,在海水里荡来荡去。 贺东川视线从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点点上移,最终落在她秀美且带着浅浅笑意的脸蛋上。 她的性格有点矛盾,成熟的时候很成熟,幼稚的时候又很幼稚,就像现在,玩水她都能很高兴,像个孩子。 孩子本人正在琢磨贺东川要找自己聊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突然找她聊? 正想着,就听贺东川问:“钱红红的妈妈是谁?” “谁?”苏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焱说,你说钱红红的妈妈让你除掉他。” 这句话有点绕,但苏婷听懂了,心里不由有点虚。 小说里于红芝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但那至少是一两年后的事,原身因为夫妻关系不佳,和她越走越近,她才会说得那么直接。 但现在原身跟于红芝没接触过几次,关系也就那么,她当然不可能上赶着送把柄。 苏婷怕贺东川去找于红芝对质,只好老实交代:“其实这些话都是我吓唬小焱的,她没直接这么说。” “有间接暗示?” “也不算吧,”苏婷想了想说,“顶多是挑拨我和小焱之间的关系,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 贺东川点头:“她也到小焱面前挑拨了。” 苏婷问:“你说早上的事?” “嗯,小焱都跟你说了?” “说了。” 苏婷没问贺焱是不是也跟他说了,这都不用问,看他态度就知道,就是不知道贺焱说的只有游乐场的事,还是连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交代了。 贺东川又点头嗯了声,问:“你怎么想的?” 苏婷一是没转过弯:“什么怎么想?” “钱红红妈妈说我们会离婚,”贺东川言简意赅说完前情,面向苏婷蹲下来,看着她问,“你考虑过离婚这件事吗?” 苏婷脑回路不一般,脱口而出问:“你要跟我离婚?” 问完她觉得不对啊,小说里原身和贺东川的婚姻可是持续了三年,而且这还是因为他出意外去世了。 如果他活着,苏婷怀疑只要原身不作死,他们的婚姻持续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 怎么她穿来不到一个月,贺东川就想跟她离婚了? 亏她刚才还自作多情……唉。 苏婷边叹气边盘算退路时,贺东川给出了否定答案:“不,我想跟你好好过下去,这也是我想找你聊聊的主要原因。” “那,你是想跟我好好过下去?”苏婷不确定地问。 “对。”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苏婷渐渐回过味来,可能因为她总想着他们的婚姻不会长久,以后离婚了要去干什么,所以刚才他一问,她就自然而然地想歪了。 至于他说想跟她好好过下去,这话她信,但没办法全信。 信是基于这段时间对贺东川的了解,他这人重信,守诺,从不说花言巧语,他说想跟她好好过下去,那他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没办法全信是因为人心易变,他现在这么想,以后却未必。 小说里贺东川没想过和原身好好过日子吗?苏婷觉得未必,以他的性格,如果没想过试一试,那他根本不会跟原身结婚。 但同时他又不会那么快接纳原身,一是因为当兵的缘故,他警惕性高,二是因为他们的婚姻源于一场不光彩的算计。 而这,也是婚后他冷漠的根源。 原身不懂,因为他的冷漠日益焦躁,而他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渐渐对原身感到失望,所以两个本就不算亲近的人,在婚姻里渐行渐远。 或许现在的贺东川对她,就停留在想好好过的阶段,至于以后是白头偕老,还是相看两厌,暂时说不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此时的关系,和小说里他和原身此时的关系可能不同。 因为贺东川向她迈了一步。 而这一步,让苏婷很为难。 在她看来,他和贺东川之间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保持之前的相处,直到三年后他们离婚,或者她丧偶。 但贺东川显然并不打算继续这样的状态,苏婷可不认为他说的好好相处,是继续像以前一样,名为夫妻,实则分房同居下去。 想到这,苏婷就忍不住在心里扎于红芝小人。 要不是她在贺焱面前挑拨,贺焱也不会红着眼睛跑回来,贺东川也不会想到这些事,她就不必面对这样的为难。 苏婷站起来,固定范围来回走动了两圈,才斟酌着开口:“这个……我以为你不太喜欢我。” 贺东川也跟着站了起来,背着阳光看着苏婷,语气诚挚说道:“刚开始我对你的印象的确不太好,和你结婚也是顾忌着流言,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之前对你的认知很多都源于偏见,真实的你,真实的你,真实,坦率,善良,心地柔软……” 苏婷发现这看起来不善言辞的人,灌起迷魂汤来杀伤力是真不小,她自觉脸皮不薄,此时听着贺东川的话,也忍不住脸红心跳,想她真有这么好吗? 但苏婷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她自己恋爱经历不多,但穿越前偶像剧多的不说,百八十部是有看的,什么让人抓心挠肝冒粉红泡泡的名场面没见过。 很快平复好内心的小悸动,问:“那你爱我吗?” 虽然她觉得保持塑料夫妻关系很好,但如果贺东川想跟她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行,反正他身高颜值都对她的胃口。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要从塑料夫妻转变为真夫妻,只有相貌性格对她胃口是不够的,还要有爱情。 虽然爱情不见得有多可靠,但如果一段婚姻里没有爱情,她会找不到这段婚姻存续下去的理由。 以前没想过离婚,是因为她和贺东川之间的夫妻关系够塑料,贺东川在她眼里不是丈夫,而是合作对象,又或者说是同事。 她认为哪怕他们的人生有短暂的相交,也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错开,向两个方向延伸。 这种情况下,她对贺东川的要求是很低的,只要他人品不差,好说话就行。 但现在贺东川想改变这种塑料关系,跟她当真夫妻,那这标准就得往上提了,又因为贺东川别的方面条件不错,所以苏婷重点就放在了感情上。 如果贺东川只是觉得她宜家宜室,适合当老婆,那她必须跟他说清楚,趁早跟他离婚,至于现在拆伙会不会得罪小龙傲天……她管不了了! 如果他是因为爱她,所以想跟她共度一生,那她也不是不能跟他试一试。 而贺东川因为苏婷的直白,差点忍不住被口水呛到,但他看出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并没有回避,认真思索片刻说道:“你笑的时候,我会跟着高兴,你不高兴,我会忍不住担心,跟你一起走路的时候,我想握住你的手,想跟你谈心,想了解你,如果这是爱,那我爱你。” 说这话时,他微微低着头,又用那种看什么都很深情的眼神看着苏婷。 这一次,苏婷能确定她没有自作多情。 说爱可能太早,但他喜欢她。 第20章 忽悠 苏婷觉得很神奇, 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明明原身跟她是一样的身材相貌,虽然原身后来虐待贺焱,但她这会仍对贺东川怀有满腔爱意, 表现应该不差。 可根据小说番外里原身的回忆来看, 贺东川身上笼罩着的那一层坚冰没有消融过。 因此,虽然苏婷猜测过小说里可能还发生了别的事, 导致了贺东川从始至终的冷漠,毕竟番外里原身仍在心里埋怨着贺东川, 而回忆是以她的角度写的, 有美化也正常。 但贺东川的冷漠由此印在了苏婷心里,穿书到现在,她从没想过他爱上她的可能性,因为她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 贺东川说她善良坦率,心地柔软, 但她从不这么觉得,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漠的人, 也懒于维系关系。 她没有捐过钱,路上看到乞讨的人很少施以援手,网上看到悲惨的故事不会给予太多同情心,没养过猫,没喂过流浪狗。 她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所以随着年纪增长,虽然有找个人组建家庭的想法,但这念头并不强烈, 这件事也被一直搁置。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6节 她就是个孤独而冷漠地活着的普通人。 她从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多讨喜, 也没想过贺东川会爱上她的内在。 苏婷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叶公好龙, 不知道贺东川喜欢自己时, 还觉得能跟他试一试,反正他长得帅身材好,真酱酱酿酿了她不吃亏。 现在确定了他喜欢她了,反而踌躇起来,担心他对她有误解,觉得等他知道了真实的她是什么样就会后悔。 犹豫过后,苏婷问道:“如果真实的我跟你以为的不一样怎么办?” 贺东川思考片刻问:“这段时间,你有故意伪装吗?” “没有。” “那真实的你为什么会跟我以为的不一样?” 苏婷不太确定地问:“可能是……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善良?” 贺东川低笑出声。 苏婷皱皱鼻子:“你在嘲笑我吗?” “不。”贺东川摇头,并转移话题说,“我认为你会这么想,恰恰是因为你道德感高,喜欢自省,如果你真的不够善良,你反而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甚至当有人质疑你时,你的第一反应会是,我这么善良,你还觉得我不够好?” 苏婷觉得贺东川不愧是当领导的,会给人做思想工作,比如她现在,内心非常膨胀,所以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抬起下巴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们以后就好好过好了。” 反正他话都撂这了,以后他要是敢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也有话怼回去。 这下轮到贺东川愣住了。 因为她和贺焱说的那些话,他以为她会再考虑一段时间,毕竟刚结婚那会他的表现不太好,容易伤她的心,她可能对他感到失望,甚至难以相信他。 敲开主卧的门前,贺东川就已经做好了长期准备,今天主要是想向苏婷说明自己的想法,得到一个机会。 他没想到苏婷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 虽然惊讶,但贺东川没有傻不愣登地拿着心里的疑惑去问她,而是选择借坡上驴,问:“那我今天能能搬回主卧吗?” 苏婷仰头看天,嘴里打哈哈:“这个啊……我得再考虑考虑,看你表现吧。” 虽然她不介意跟贺东川滚床单,心里还有点小期待,但分房是他提出来的,现在他说搬回来就搬回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 分房时她还没穿过来? 可除了她自己,又没别人知道这件事,态度得摆出来。 贺东川听后没觉得不对,他本来就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今天能说清楚,给以后的相处定下基调就不错了。 慢慢来吧。 …… 贺焱到张家时,张小凯正坐在小马扎上,用高凳子当书桌写作业。 自从知道贺焱才上了一个月课,就能考四五十分,黄文霞就觉得不能对张小凯太温柔,出去玩是别想了,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写作业!放假也一样! 所以吃完早饭后,张小凯还还没成功走出院门,就被老妈想起来叫了回去,按在了小马扎上。 张小凯心里苦啊! 等看到抱着玩具车的贺焱出现在院子里,张小凯心里就更苦了。 他心里苦,黄文霞看到贺焱倒是很高兴,当家长的都希望自家孩子能跟成绩好的孩子一起玩。 虽然贺焱这次考试排名不突出,甚至比张小凯都差,可人学的时间短啊!这次考倒数第三,说不定下次就是正数第三了。 不得不说,黄文霞对贺焱,比他自己都有信心。 黄文霞算盘还是敲得很响的,就她儿子那木头脑袋,成绩好的都不一定乐意跟他玩,现在跟贺焱搞好关系,等贺焱成绩上来,就能带她儿子搞学习了。 这是个潜力股啊! 黄文霞亲自搬了张凳子到院里,并招呼贺焱坐下,笑眯眯地问:“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你吃完饭就过来了?” 贺焱点头,又摇摇头:“我之前还去了游乐场。”想到在游乐场发生的事,他皱了皱鼻子。 黄文霞只以为他去游乐场没找到人,就上自己家里来了,继续问:“那你作业做了吗?” “昨天就做完了。” 虽然小学每天都有作业,但周日作业反而不会特别多,很多孩子放假在家还要帮忙干活呢。 “还是你乖,”黄文霞夸赞道,转头看向自家儿子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看看小焱,作业昨天就写完了,再看看你自己,要不是我压着,你今天是不是又要玩疯了?” 张小凯生无可恋:“作业在写了……真的在写了。” “你不光要写,还要好好写!”黄文霞语气一秒切换,“小焱啊,你在这帮婶子看着他写作业,待会他作业写完了,你再帮他检查检查,没问题了你们再出去玩,你看行吗?” 贺焱:“……行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小凯吭哧吭哧写作业,贺焱在摆弄他的玩具卡车。 虽然玩具卡车上周就在游乐场亮过相,但贺焱这周除了上学,就没出过家门,而家属院里舍得给孩子买这么大玩具车的家长不多,到现在大院里也没出现第二辆玩具卡车。 因此,贺焱的玩具卡车在大院里依然是很酷炫的存在,他在张家门口摆弄了没一会,隔壁的小孩就凑了过来,想跟他一起玩。 贺焱很痛快地接纳了对方,玩具车还是要多几个人玩才会有意思。 先是隔壁的孩子,再是从院子外面经过的孩子,贺焱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大家围着玩具车玩得不亦乐乎。 张小凯看得蠢蠢欲动,几次想从小马扎上起身,但每次都被老妈迅速镇压,只能继续苦哈哈地写作业。 一时间,张家院子里冰火两重天。 热闹和快乐都是别人的,悲伤难过是自己的,张小凯觉得他的命太苦了! 悲愤过后,张小凯开始奋笔疾书,最终平时不磨蹭两三个小时写不完的作业,被他不到一小时就搞定了。 虽然字写得丑了点,但正确率还行。 黄文霞很满意,没让张小凯现在订正错误,大手一挥让他放风去了。 张小凯欢呼一声,直接扎进围着贺焱的那一圈孩子中,他终于自由啦! 这个上午,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的张小凯玩得有点疯,当然贺焱也差不多,在大家的簇拥与羡慕的眼神中,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早上发生的糟心事彻底被他忘到了脑后。 直到晚上洗完澡,他回到房间准备睡觉,翻滚时注意到床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他才想起来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贺焱从床上翻身坐起,沉思数秒后下床,趿拉着拖鞋来到主卧,敲门。 刚敲了一下,里面就传出了苏婷的声音:“谁?” “妈妈,是我!”贺焱大声说。 话音刚落,门被从里面打开,苏婷身上穿着宽松的汗衫长裤,双手抱胸靠着门框,低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有事跟你说。”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苏婷忍不住笑出声,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问:“是要进房间说吗?” 贺焱用力点头。 苏婷侧过身,让贺焱进屋,并带上房门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贺焱又点了两下头,仰头看着她说:“我问爸爸了。” “问了什么?”苏婷随口问着往床走去。 “你和爸爸离婚,他愿不愿意让我跟着你啊。” 刚沾床的苏婷动作顿住,想到白天和贺东川的对话就淡定了,靠着床头坐稳了问:“你爸爸怎么说?” “爸爸说他愿意。” 苏婷愣住:“你确定?” 贺焱挺起胸膛说:“确定啊,爸爸亲口说的。” 不可能吧,贺焱可是他亲生儿子! 她是贺焱亲妈也就算了,离婚后把儿子交给没血缘的后妈,这得是多心大啊!贺东川看着也不像那么不靠谱的人啊。 见苏婷不说话,贺焱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是不是不想我跟着你?” “没有,我只是……”苏婷矢口否认,“你爸爸当时还说别的话了吗?” “说了啊。” “说了什么?” “爸爸有条件的,我跟着你的话,就要把爸爸也带上。”贺焱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婷,一脸单纯地问,“妈妈,到时候我能把爸爸也带上吗?” 苏婷心想我都跟你爸离婚了,你再把他带上,这还叫离婚吗? 这贺东川也真是,不忽悠孩子呢嘛! 但对上贺焱期待的目光,苏婷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婉转地说:“我现在是能答应你,但以后想法会不会变,我也不确定,而且到时候你爸爸说不定也不想跟着我。” 他们说好了以后要跟普通夫妻一样过日子,所以她原定的,三年后他能活下来就离婚的计划有了变动。 未来他们离婚,大概率会是感情破裂。 真到那地步,他们肯定是两看两相厌,别说她不想带上贺东川,他估计也不想跟她走。 贺焱却没想那么多,拍着胸脯道:“没事,爸爸不想跟着你,我跟着你啊!”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苏婷没出声说丧气话,而是伸出手,重重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家伙哀嚎起来:“我头发要乱了!” “反正你都要睡觉了,再乱一点也没关系!” 苏婷嚷嚷着,手上力度更重几分,于是当洗完澡晾完衣服的贺东川回到家,隔着大半个客厅就看到贺焱顶着鸡窝头从主卧出来。 贺东川:“你发型挺别致。” 贺焱告状:“……都是妈妈揉的!” 贺东川哦了声,走到儿子面前,也重重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并评价道:“嗯,是挺舒服。” 贺焱:“……”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7节 …… 等父子俩躺到床上,拉上灯准备睡觉,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贺焱有点睡不着,侧过身看着黑暗中爸爸的身影,看得贺东川又薅了把他的头发问:“盯着我干什么?” 犹豫过后,贺焱开口问:“爸爸,你和妈妈还是会离婚吗?” 虽然妈妈说愿意养他,但他心里依然不希望爸爸妈妈离婚,因为他不想和爸爸妈妈中的任何一个人分开,想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黑暗中,贺东川睁开眼睛,却没有立刻开口,沉默良久问:“你妈妈说想跟我离婚吗?” 贺焱摇头说:“没有哦,不过妈妈说,如果爸爸以后对她不好,她就要离婚。” 贺东川说:“那就是了,我会一直对你妈妈好,所以我们不会离婚。” “哦……” 贺焱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于红芝的话:“可是其他人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的,如果你和妈妈不要离婚,那你们为什么不一起睡?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和你一起睡啊?妈妈不跟你一起睡,那我可以和妈妈一起睡吗?”本来他今晚想和妈妈一起睡的,但是怕爸爸伤心,就没有提出来。 贺东川:……好了,在努力了,别扎你老爸的心了。 翻过身,捂住还要叽叽喳喳的小家伙的嘴巴:“睡觉吧。” …… 月底苏婷和贺东川带着贺焱又去了趟市里,将给苏家的东西邮寄了出去。 把包裹交给工作人员前,苏婷心里总七上八下的,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合适,也担心写的信露了马脚,但等真拿到回执单,她反而一身轻松。 反正东西都寄出去了,她不可能再截回来,再担心也没有用。 而且穿越这种事,在穿越大行其道的五十年后都没几个人会信,更不用说现在是七十年代,之前是她杞人忧天了。 想通以后,苏婷心情愉快跟着贺东川父子俩,搭车去榕市公园。 榕市公园是一座古典园林,始建于晋朝,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期间园林经过多次扩建,解放后也扩建过几次,到现在规模已经非常可观。 时至今日,榕市公园已经成为当地人休闲娱乐必去的地方,用后世的话来说,这是城市名片的存在。 这天是周日,公园里游客自然多,有人看景,有人游湖,还有家长带着孩子在放风筝,看得贺焱很馋。 苏婷看在眼中,跑去打听了一下。 风筝是纸糊的,质量算不上好,但价格不贵,更重要的是不用票,所以她很大方地买了个兔子图案的,和贺焱一起放。 至于贺东川,这人虽然谈不上古板,但出门在外很注意形象,轻易不干这种不稳重的事。 拿到风筝,苏婷将线轮交给贺焱,问:“会放吗?” 贺焱很肯定:“会!” “那行,我拿着风筝,你边放线边往前跑。”苏婷说着后退十来步,跟贺焱拉开距离喊,“跑!” 贺焱跑动起来,边跑边放线。 苏婷也跟着跑动,试图找机会放开风筝。 但跑着跑着,苏婷发现不太对,怕停下扯断风筝的线,只好边跑边喊:“你顺着风跑什么?要逆风跑!逆风!” 贺焱不太懂什么是逆风,无措地停了下来。 看他那慌张的模样,苏婷只能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向不远处放风筝的大孩子,正准备让他们往一个方向跑,贺东川就从他手里接过了线轮:“我来吧。” “爸爸!” “我放起来再给你。”贺东川低头说。 贺焱立刻点头:“嗯嗯!” 贺东川又问:“还跑得动吗?” “还行。”苏婷说着调整位置,和贺东川前后逆着风跑动起来。 看贺东川放风筝的动作,一看就是真有经验的,放会线扯两下,不一会风筝就飞起来了。 苏婷不用再跟着跑,停住脚步走到贺焱身边,跟他并排看贺东川将风筝越放越高,越放越高。 很快,他们的风筝成了草地上放得最高的。 贺焱激动得脸蛋通红,蹦着跳着喊:“爸爸加油!爸爸最厉害!”还抬头问苏婷,“妈妈!爸爸是不是最厉害?” 苏婷笑着说:“是,你爸爸最厉害!” 放到一定高度,贺东川没再放线,绕着回到两人身边,将线轮交给贺焱,并弯着腰告诉他怎么样才能将风筝放得更高。 说完又让贺焱试着放了会,贺东川才完全放手,走到苏婷面前问:“再去买个风筝?” “还想放?”苏婷问。 贺东川没回答,只说:“再买一个吧。” 苏婷掏钱去买风筝,老板生意好,摊上剩下的图案只剩下两个,分别是老鹰和蝴蝶。 她想着是贺东川放,就想挑个老鹰的,比较有气势,但她话还没说出口,身边的人就已经说要蝴蝶的,就没再说话。 新风筝放得依然顺利,没一会就起来了,不过贺东川没有像刚才那样一直放线让它飞高,到差不多高度就回到了苏婷身边,将线轮递给她问:“要不要试一试?” 苏婷已经意识到他为什么要选蝴蝶图案,却偏要故意问:“不是你想放吗?” “想和你一起放。”贺东川打直球说。 犯规。 苏婷心里想着,唇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贺东川绕到苏婷身后,将线轮塞进她手里,并用宽大的手掌裹住她的,另一只手拉住风筝的线,在她耳边低声说:“拇指和食指扶着线轮,放线,再扯两下……” 只听他这些话,仿佛苏婷真是个生手,而他也是真的在教学生。 苏婷心里闷笑,故意抬头吹了下他线条流畅的下颚,并在他不自觉咬紧牙关后捏着嗓子说:“贺老师,你可一定要好好教我,怎么才能把风筝放得高高的哦。” 在贺东川教苏婷放风筝时,就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虽然两人之间除了左手,没有切实的肢体接触,但两人离得非常近。 当她抬头说话,温热的气息就落在了他下颚处,让他不自觉绷紧身体,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更别说她故意捏着嗓子,学着小孩子软乎乎的腔调。 因此,虽然贺东川用了十秒钟去平复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却依然紧绷:“好。” …… 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贺东川不但没能教会苏婷将风筝飞得更高,两人还被治安队的人教育了。 苏婷一直都知道七十年代生活作风抓得严。 前世她看过一部年代大剧,就有讲这个年代,男主带着女主去出差,因为介绍信只有他一个人,出示结婚证招待所也不给开房。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招待所,晚上滚床单压塌床,还被治安队的人给抓走了,引出一系列闹剧。 还有原身和贺东川之所以会结婚,也跟生活作风抓得严有关系,这也是年代文里的老套路了。 理论上虽然清楚,但真落到实处,苏婷就有点搞不清楚界限了,再加上贺东川一个土著,都敢在外面摸她的手,她也就放肆反撩了一把。 谁知道这一撩就出了事。 当看到那群戴着红袖章的人,边喊“干嘛呢干嘛呢”,边往他们面前冲的时候,苏婷人都傻了。 贺东川反应倒是很快,松开苏婷的手迎上去问好。 他这么淡定,领头的红袖章气势反而下来了,上下打量他一番,客气地问:“同志你怎么称呼?哪里人?” 贺东川自我介绍道:“我姓贺,首都来的,目前在平川岛当兵。” “有证件吗?”领头的人问,扫苏婷一眼,“你们俩什么关系?刚才在干嘛?” 贺东川掏出军官证递过去,说道:“我今天是带着媳妇儿子过来玩的,这不都在放风筝吗,我们也买了两个,我媳妇不太会放,我教教她。” 领队旁边的年轻人嘀咕说:“教放风筝就教放风筝,抱这么紧干什么?” 贺东川面不改色问:“要不您来教教我,该怎么教才对?” “我来就……” “行了!吵吵什么!”领队将看完的证件还给贺东川,笑道,“年轻人不懂事,您别见怪,对了,你刚才说你们是带着孩子来的?” 贺东川了然,抬手招呼刚跑到跟前的贺焱:“小焱,来跟叔叔们问好。” 贺焱扯着风筝走过来,看看表情严肃的老爸,再看看红着脸的老妈,最后才转向那群红袖章,喊道:“叔叔们好!” 问完好,走到苏婷身边,握住她的手问:“爸爸妈妈,我们还放风筝吗?” “待会再放。”贺东川说。 虽然领头的红袖章觉得苏婷年纪不大,不像是能生出这么大孩子的,但他又觉得她说不定只是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二十五六了。 而且孩子都喊爸爸妈妈了,他也不好再怀疑贺东川和苏婷之间的夫妻关系,便表情严肃说道:“我知道,你们只是单纯教放风筝,但这毕竟是在外面,大庭广众的,还是得注意距离,否则影响不好,你们说是吧?” 贺东川附和说:“是。” “既然你们态度端正,那这次就算了,以后注意啊。” 贺东川继续附和:“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领头的红袖章点头,没再多说,打个招呼就带着人走了。倒是他身边的年轻人很不平,离开时重重地瞪了贺东川一眼,追上去还说:“队长,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队长语气淡淡说道:“行了,人保家卫国的时候,你还在家玩泥巴,而且你没听他们说的,只是手把手教着放风筝,多大点事,别小题大做啊!” 虽然事情圆满解决,但经过这么一遭,风筝肯定是放不下去了。 事实上,苏婷现在只想赶紧闪人。 虽然来放风筝的人不像治安队的那么上纲上线,还有大妈跟她搭讪,说他们夫妻感情正好。但苏婷很窘迫,短时间内她都不想来榕市公园了,一心催着父子俩离开。 贺焱玩得正高兴,他也不太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是很想走,但他看苏婷脸色通红,而且他爸答应回家后继续带他放风筝,所以经过短暂的考虑,他答应了离开。 三人走出草坪范围,苏婷也缓了过来,抬头瞪了眼贺东川。 要不是他先握住她的手,她也不会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也不至于那么丢人。 贺东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解释说:“我没想到。” 是真没想到,毕竟他以前没跟人在外面拉拉扯扯过,而且刚才那种情况,是个男人都考虑不了那么多。 说完见苏婷翘着嘴唇,贺东川伸出手想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哄哄她,但手刚出去,她就往那边挪了一步,还举起手说:“少在外面拉拉扯扯,我可不想被治安队抓。” “……” 贺东川只得放下手,搭在儿子脑袋上,靠近苏婷问:“那你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8节 “没生气,”苏婷低着头说,“我就是、就是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前生今世,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刚才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扫黄现场,而她和贺东川就是被扫的那两个人。 天知道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仅限于手! 贺东川说:“我也是第一次。” 苏婷闻言抬起头,和贺东川对视片刻,各自低头笑起来。 第21章 买粮 从榕市回来后, 苏婷就忙碌了起来,每天不是在排队,就是在排队的路上。 排什么队? 当然是买粮买肉的队伍啊! 这年头粮站看着开了不少, 每个片区至少一间, 实际上粮站每月能有半个月开门就不错了,长期处于无粮可卖的状态。 岛上粮站算好的, 粗粮基本能满足供应,随时去随时有, 但精细粮就不好说了, 通常只月底短暂地卖几天。 其实本来该是月初开卖,粮票也是月初发,但上面为了保证居民生活,每月会提前发放粮票,开售粮食, 所以每个月月底,粮站外面都会排起长队。 排队就排队吧, 麻烦的是精细粮每日供应有限,卖完即止。 苏婷刚开始没经验,睡到自然醒才来买粮,结果显而易见,当天她连精米的尾巴都没看到。 第二天让贺东川敲门喊她起床,去得早了俩小时,但也没什么用,粮站外面早排起长队, 她排了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粮站开门, 跟着买粮大军冲进去, 结果还没轮到她,精米细面就卖完了。 第三天……第三天苏婷干脆不睡了,熬到凌晨三点抱着凳子出门排队。 只是她刚走出院子,贺东川就追了出来。 凌晨三点的家属院漆黑一片,只头顶弯弯的明月投下些许月光,勉强能看出周遭景象。 除了黑,家属院里还特别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蛙鸣,唯一的动静是从海面吹来的风,呼呼的。 当苏婷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各种恐怖片片段,不自觉绷紧了身体,闷着头往前走,就算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也不敢回头,甚至还跑了起来。 但没跑两步,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苏婷瞪大眼睛,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正要喊出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跑什么?” 高亢的尖叫转为轻轻的:“啊?” 眼前的人哪是什么妖魔鬼怪,分明就是贺东川。 苏婷长出一口气:“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到开门声,出来看到你不在房间。”贺东川解释完问,“你这是要去哪?” “排队买粮啊。” “现在就去?” 苏婷嗯嗯两声:“昨天我五点多去的,门口已经排起了好长的队,今天我三点去,我就不信我买不到米!” 看着她发狠的模样,贺东川说:“买不到就买不到,不行我来想办法。” 苏婷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东川,压低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去黑市买?但他一个当兵的……赶忙问,“会不会不安全。” 前一个问题贺东川没回,只说:“不会。” 苏婷没追着问,她觉得既然贺东川不说,那这渠道应该是不怎么正规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安全,他的回答可能是宽慰她的。 “那我还是继续去排队,能多买点米总是好的。”也省得他去冒险,苏婷心里想着,对准备跟着往外走的贺东川说,“你回去吧,明天还得去营里,我一个人去排队就行。” 这也是她没跟贺东川提这件事的原因,她熬夜了明天白天还能补觉,贺东川就不行了,他还有正事要做。 贺东川没拒绝,只说:“我送你过去。” “不用……” 苏婷话还没说完,贺东川就说:“我刚才拍到你肩膀的时候,你哆嗦了一下。” 好吧! 她是很怂,但这能怪她吗?谁孤身走在黑灯瞎火的夜里,突然被人拍肩膀不得哆嗦一下。 想到去粮站还有一段路,贺东川又这么坚持,苏婷没再逞能,点头说:“那行吧。” 两人并肩往外走。 不得不说,身边多一个人,安全感的确蹭蹭往上爬。 苏婷不再勾着肩膀,脑子里也不再放映鬼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始想入非非了。 在这样的夜晚,两人吹着海风,漫步在房屋中间,画面想想就好浪漫。 想入非非的显然不止苏婷一个,走了没一会,她的手就被身边的人用手包住了。 她小幅度地挣扎着,并抬头往右看去。 贺东川也微微侧脸偏向她,声音低沉道:“现在是晚上,没有人管我们。” 苏婷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榕市公园放风筝被逮的事,脸颊略微发热,手上的挣扎也停了下来,任由他将牵手的姿势换成十指相扣。 出家属院这段路并不长,按苏婷正常的步子,两三分钟就能走出去,但他们走了足足五分钟。 走到门口那片空地,看着家属院大门上悬挂着的灯泡,以及被橘色灯光笼罩着的站岗的士兵,苏婷才回过神,挣开贺东川的手说:“有人。” 贺东川嗯了声,念念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和她并肩往前走去。 站岗是个很枯燥的时候,特别是站晚上的岗,又无聊又困倦,非常磨人。但站岗的士兵不敢松懈,扛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所以他很快看到了并肩而来的两人。 就很懵逼。 大晚上的,他们肩并肩要去哪? 警卫员朝贺东川敬了个军礼,虽然没开口询问,但满脸都写着疑问。 为免惹人误会,贺东川主动解释说:“我们去排队买粮。” “现在就去排队?” “怕晚了排队的人多。” 警卫员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了。” 走过岗位亭,当两人身体再次隐入黑暗,贺东川又握住了苏婷的手。 这次苏婷没挣扎,只低声说:“马上就到粮站了。”暗示你该回去了。 贺东川顾左右而言他:“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 苏婷看看前后漆黑的街道,心里的确有点犯怵,却偏要怪罪贺东川:“我本来觉得还好的……都怪你吓唬我。” 贺东川低声问:“那我再陪你守一会,就当给你赔罪好不好?” 虽然口头把责任推到了贺东川身上,但苏婷不是真的不讲理,摇头说:“还是算了,还不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你赶紧回去补觉吧。” “我在这也能补觉。”贺东川说。 苏婷抬眼:“你怎么补?” 贺东川脚步一转,双手抱胸斜靠到粮站门上,闭上眼睛说:“站着补。” 苏婷一下就来了劲:“你站着也能睡着?” “能,不过睡不熟。” “不会摔倒?” “没摔过。” 苏婷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贺东川睁开眼,侧低着头问:“我现在能在这陪你了吗?” 苏婷侧过身不看他,假做无所谓道:“你想陪就陪吧,反正明天犯困,耽误的是你自己的工作。” 贺东川低笑一声,又强调:“我不会犯困。” 重点是这个吗? 苏婷心里嘀咕,把他的回答归结到男人奇怪的虚荣心上,侧脸看他一眼说:“赶紧睡觉吧!” “嗯。” 等待的过程很枯燥,不过有贺东川在这站着,苏婷并不觉得害怕,还能在脑海里想七想八。 一时想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如果她现在去推他一把,他会不会摔倒?但因为担心他是真的睡了,怕自己一推就把他推到摔着了,这事她也就心里想想。 一时又想第一波早起排队的人过来看到他们,会不会很惊讶?贺东川是会在她们没走到的时候睁开眼,还是等人走到跟前才醒过来? 苏婷没想多久,差不多四点刚过,岗亭那边就有了动静。 不止一个人,好几个军嫂结伴来的。 而贺东川也赶在她们来之前就睁开了眼睛,放下双手挺胸抬头,整个人站得笔直。 过来的几名军嫂看到他们都是一脸惊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苏婷笑着说。 “还是你们年轻人精力好,起得来。”其中短头发的军嫂说。 苏婷想我哪里是起得来,我是一晚上没睡,都是被你们这些能早起的人逼的!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扯起唇角冲人笑。 穿红蓝格子衬衣的军嫂用胳膊撞了下短发军嫂,打趣说:“你没看贺营长也来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嘛!” 这话说的几名军嫂都笑了起来,短发军嫂好奇问:“贺营长也来排队?” 苏婷是经过事的,被打趣也没半点不好意思,非常镇定地说:“不是,他送我过来,怕我一个人在这害怕,就陪我待了会。”又转向贺东川,“现在有人了,你赶紧回去补觉吧,我在这排队就行。” 这次贺东川没拒绝,嗯了声说:“有事你回去叫我。” “知道了。” 贺东川一走,几名军嫂就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都是夸他的话,说他性格好,知道疼媳妇。只是夸着夸着,这话题就歪了,开始旁敲侧击苏婷和贺东川是不是真的分房睡。 前面苏婷还淡定着,听到分房这俩字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问孩子能有多会坑爹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9节 她和贺东川就是例子。 自从贺焱在外面玩了次过家家,再有于红芝的宣传,全家属院都知道她和贺东川是分房睡了。 虽说这年代保守,但那是明面上的,已婚女人之间能聊的话题深度,啧啧。 听别人聊这些的时候,苏婷恨不得她们多说点,但等话题中心变成她自己,她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次数多了,关系好的都知道她脸皮薄,就不在她面前提这个话题了。 但这会来排队的军嫂跟苏婷没那么熟,还很爱八卦,偏偏她还要买粮,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没有啊,你们从哪听说的?哎呦,小孩子过家家的话怎么能信,我跟老贺好着呢!呵呵,呵呵呵……” 结果这群女人还不知足,旁敲侧击还想问贺东川行不行,一晚上来几回。 苏婷刚开始扭扭捏捏不肯说,直到他们露了自家老公的底,并保证不会说出去,才替贺东川吹牛说:“还行吧,我们不常同房,一星期也就四五天,每次四五六七回吧。” 众人:…… 苏婷炫了一波后,这天也彻底聊死了,大家没再逮着她问细节,她不动声色转过身,长出一口气,可算过去了。 后面大家没再聊深夜话题,说的都是八卦,比如谁家孩子又挨揍了,谁家夫妻又吵架了。 聊着聊着,队伍长了,街面上也热闹了,穿着军装的男人陆续从家属院里走出来,看到她们这群排队的军嫂后,自家媳妇在的打过招呼再离开,媳妇不在的自觉绕过去。 贺东川也来跟苏婷打了个招呼,但没直接去营里,而是拐去食堂给苏婷买了俩包子,并一水壶热水,给她充饥。 很平常的举动,却让周围军嫂羡慕不已。 怎么他们男人就没那么贴心呢! 大家不只羡慕这一下,贺焱上学时也过来问苏婷饿不饿,听说她吃了俩包子才离开。 不止男人,她们孩子都没这么贴心,唉! 小学上课后又排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粮站上班时间。 粮站大门一开,苏婷率先冲到柜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票和钱,捏在手里伸向工作人员,并学着身边的人大声喊着要买的大米名称。 可能看她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也可能是她喊得最大声,粮站工作人员第一个从她手里收过钱和票。 数钱,验票,再称米。 因为买的是精米,所以三个人的供应加起来都不算多,麻袋一捆,苏婷一个人都能背回去。 好吧,背到家还是有点困难的,中间休息了两次,后来还是凑巧碰到了陈少梅,她帮着抬回去。 买完粮食还不算完,接下来几天苏婷还排队买了肉。 买的当然不是猪肉,岛上猪肉供应还算充足,每天都有,六七点钟去排队,一般都能买到。就算去晚了,第二天再买也是一样的,反正每家猪肉供应有限,不可能天天吃猪肉。 她排队买的是牛肉。 这时候牛羊肉都是好东西,单说价格其实不贵,主要是难得,肉铺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卖几次。 这次供应也不过,就五十来斤,不用票,每人限购两斤,先到先得。 于是牛肉供应前一天,苏婷依然是一晚上没睡,凌晨三四点就去排队了,当天跟她一样凌晨去排队的军嫂还不少。 没办法,这年头想吃点好的是真不容易,那些能吃的好吃的食物,它就没一样是不缺的。量少,就只能限制供应,供应少,老百姓就馋,供应时恨不得连夜排队去买。 像苏婷,前世吃喝不愁,犯懒的时候出门吃现成的都不乐意,就要在家点外卖。穿越后没得吃了,为口吃的一晚上不睡觉去排队她都愿意。 她这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虽然过程很辛苦,但当她吃到炖得软烂入味的牛肉时,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越活越回去算什么,只要有吃的,连熬十天夜她都愿意! …… 军嫂们浩浩荡荡抢完牛肉,这个月也到了尾声,各单位的会计都忙碌起来,准备发放员工工资。 苏婷暂时没工作,发工资没她什么事,但跟贺东川有关系。 贺东川是正营级,每月工资一百三,驻海岛有补贴,再加上这个月出了任务,工资津贴再加上补贴,加起来有一百六十多。 随工资发放下来的还有各类票证,最主要的当然是工业券,另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不算日常的票证。 贺东川领到工资和票证回到办公室,按习惯先将其规整好,该上交的上交,该攒起来的攒起来,还有不那么重要的票证,比如烟票,他不抽烟,但可以攒着后面给别人,也算人情往来。 刚整理好钱票,副营长吴春平就闻着味过来了,找他讨烟票。 贺东川觉得很稀奇:“烟票不才刚发下来?你这么快就用完了?” “你不懂。”吴春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根叼在嘴里,一脸沧桑地说,“前两天我去供销社买烟正好碰上你嫂子,回家就被骂了,她说我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抽,一点都不为这个家着想。” 说到这,吴春平拔高声音:“我还不为这个家着想?她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家属院这么多户,有几个男人每月工资全数上交,只领五块钱零花钱的?只有我!五块钱,我抽烟都不敢挑好的买,喏,这包烟才两毛四,我一个月抽十包也才两块四,就这样她看到我买烟还不高兴。” 吴春平说的很心酸,但贺东川没说宽慰的话,主要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他不好介入太多,只扯回话题问:“这跟你现在缺烟票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吴春平理所当然道,“你想啊,我要是不去供销社买烟,能碰上你嫂子吗?你嫂子要不是看到我买烟,能跟我吵架吗?我想好了,这两天我抽空去趟供销社,多买几包烟,买齐一个月要抽的,后面我就不去供销社买了,这样也不会碰到你嫂子,引起吵架,你说是不是?” 贺东川:“……是。” 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吴这夫纲,振不起来,从票证中抽出两张票递过去,顺便问:“你的工资一直都是全额上交?” “那可不,”吴春平接过烟票,诉苦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办酒第二天,她就开始盘问我有多少存款了,我当时也是年轻,一个没留神就全交代了,当天晚上,钱、票全部被缴。早些年她在老家,不清楚我工资具体有多少还好,我多少还能留点钱,自打她来随军,我这日子哟……没法过!” 贺东川:“看出来了。” 虽然他们当兵的吃喝都有部队管,五块钱零花不算少,但三十岁的人,有几个完全没有私人开销? 放假去市里转一圈,关系好的战友凑一起吃顿饭,抽烟的还要买烟,他不抽烟每月还得给家里打电话,一个月开销多的不说,十几二十块是要的。 如果这五块钱,纯粹是给吴春平自己花的,战友吃饭,临时起意往家里添置东西能报销,倒也勉勉强强,但如果不包,那他这日子,着实过得有点惨。 “兄弟,你是懂我的。”吴春平拍着贺东川肩膀感慨,“我跟你说啊,这夫妻过日子,财政大权一定要掌握在手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的才是大爷,你捏着钱的时候是她哄着你,等你把钱交出去,就是你哄着她了,你没把存款都交出去吧?” 贺东川还没回答,过来找他说事的营教导员石成就说:“你听他瞎扯!夫妻过日子,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感情能好?婚姻能长久?” 这话吴春平不爱听:“什么叫防着?” 石成反问:“你手里捏着钱,媳妇讨好你,你就给她点甜头,不哄着你就不管,你这是对媳妇还是养小狗?”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我可没说她不来哄我,我就不管她了。”吴春平说着想起来,“诶不对啊,我工资都上交了,现在是我得哄着我媳妇,你说我防着她,那你说说,你工资交了吗?” “老贺看到没,这货狡诈着呢,他自己工资上交,想花钱还得打报告,跑来跟你说别交工资,要掌握财政大权,他这是想干什么?”石成点点吴春平,“老吴,你其心可诛啊!” 吴春平一把拍开他的手:“你给我滚蛋!我根本没这意思!” 石成知道他没这意思,那么说只是开玩笑,没继续发散,只对贺东川说:“你要是想跟苏同志好好过日子,就跟她把家底都交代了,至于这钱,她那放多少,你这存多少,商量着来,否则什么都不交代,人说不定还以为你防着她。” 石成说着想起件事:“你之前跟弟妹交代过家底吗?” 贺东川摇头:“没有。” 他出任务前就没跟苏婷交过心,只说好生活费暂定五十,中间花超了她再找他要,月底算一下总账,下个月就按总账给生活费。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但苏婷没找他要过生活费,也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就还是按照之前商量的来。 吴春平来之前,他也在考虑工资存款是否要上交,但还没拿定主意。 得知贺东川和苏婷定好的是按月给生活费,石成啧啧两声问:“你之前就没觉得你们之间有问题?” “什么问题?” “算得太清了,你们这模式不像夫妻,更像主家和保姆,”石成摇着头说,“难怪你们结婚到现在还分房睡。” 吴春平一脸八卦:“你们真是分房睡?” 贺东川黑着脸:“没有。” 石成呵呵两声,没说话,直到吴春平离开,跟贺东川商量完正事后才问:“兄弟一场,你跟我老实交代,你和苏同志晚上分没分房?” 贺东川靠坐在办公椅上,抬头看他:“你最近挺闲?” “我这是关心你!”石成强调说,“你说说你,跟苏同志结婚都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没睡到一起,我这当兄弟的怎么能不担心?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行?” 贺东川斜看向他,眼神微冷。 “那就是苏同志不愿意跟你同房。”石成无视他眼里的冷意猜测道,“看,我说中了是不是?” 石成脸皮厚,贺东川反而拿他没办法,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我们之前是有点问题,但应该很快能解决。” 贺东川含糊其辞,但多年兄弟,石成心里有了成算:“你回去,就按照我跟你说的,把家底交代了,有什么问题,好好商量,我跟你说啊,这女人都心软,你长得又不差,摆出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态度,她还能不心软?” 贺东川若有所思地点头:“好。” 见他听劝,石成继续给他支招:“要是还不行,你就脸皮厚点,烈女怕缠郎,你就赖在她房间不走……” “等等。”贺东川打断他的话,“这办法,你确定行?不会被打出去?” “你不会看她眼色?她要是不愿意,你就赶紧撤,要是红着脸羞涩多过恼怒,你知道的。” 说完,石成拍拍贺东川的肩膀就出去了,留下贺东川蹙眉沉思。 他知道? 他该知道什么? 第22章 同房 苏婷也正跟人聊起家庭财政大权的事。 再准确点, 应该是余小芳同志在向苏婷传授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经验。 余小芳说:“他们当兵的手头都松快,抽抽烟,吃吃饭, 每月大几十就没了, 不管不行。老胡总抱怨,说我把他管得太严, 买包烟都得抠抠索索的,可他也不想想, 他工资是不低, 可家里老人要养吧?三个孩子吃穿要管吧?还有他那些兄弟,隔三差五写信来借钱,借就借吧,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还过,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啊!” “这些事你没跟他说过?”苏婷问。 “说!怎么不说?”余小芳叹了口气, “可说了有什么用?他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说的话今天听明天忘。” 苏婷给她支招说:“要不, 你让他来管两个月家?让他自己体会过日子的不容易?” “不行不行,就他那大手大脚的性子,让他来管家,指不定得撒欢用钱,别给我捅出个大窟窿来,”余小芳连忙摆手,转移话题问,“你们家的钱谁管?” “我们分开管。” “分开?怎么分开?” “我管我的, 他管他的, 至于生活费, 他按月给我。” 余小芳一听就叫嚷起来:“诶呦这么分开可不行, 多生分啊,你是他保姆,还是他媳妇?”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0节 贺东川存款多少?苏婷手头又能有多少钱?一个有工作,一个没工作呐!他们这么管,不等于财政大权都掌握在男人手里吗? 余小芳说:“我觉得啊,你得跟你们家老贺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谁家不是女人管家,女人拿钱?他既然娶了你,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就不能把钱全攥手里,这是态度问题。而且你想想,没有钱,你就得伸手朝他要钱,以后腰杆能直得起来吗?” 苏婷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原因也简单,她进入婚姻状态的时间短,之前都是把贺东川当成同居人,合作对象看待,所以并不觉得他按时给生活费有什么问题。 原本她还想着,要是稿子被录用了,后续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她就跟贺东川按人头平分生活费,不能老占人便宜。稿子没被录用就算了,她得现实点,少逞能。 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这些事肯定得考虑起来。 认真想想,余小芳说的话也有点道理。 她倒不是担心朝贺东川伸手要钱挺不直腰杆,家里又不止她一个人需要吃喝拉撒,生活费是他应该按时主动给的。没及时给是他有问题,要钱的时候她才不会觉得害臊。 不过她这人的确不爱朝人伸手,真走到那一步,她估计会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想离婚跑路。 苏婷是觉得她虽然不贪图贺东川的钱,真离婚也会把财产分割清楚,但他不能完全没表示,这是态度问题,也是信任问题。 但时间上不用卡得太死,他们才刚进入新的相处模式,再加上贺东川还有贺焱,考虑问题的时候肯定得慎重,多观察一段时间很正常。 苏婷能理解,所以她也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礼尚往来嘛。 因为以上想法,晚上吃饭时苏婷没问起发工资的事,她不问,贺东川也不说,饭桌上只有贺焱叽叽喳喳,在说五一放假的事。 五一很早就被确定为法定节假日,不过假期不多,只劳动节当天休息一天。 其实不止五一,这时候年节都不多,普遍就一天假,只有过年能多休息几天,三五七八天不等。 这段时间苏婷和贺东川总带贺焱去市里玩,他心思有点野,五一放假也想去玩,地点都想好了,市动物园。 苏婷闲得很,没反对,把问题交给贺东川。 贺东川说:“我明天不休息,得去营里。” 贺焱面露失望:“那爸爸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后天。” “那我们可以后天去动物园吗?” “你后天不上课?”苏婷问。 贺焱眨巴着眼睛想美事:“可以请假吗?” 苏婷反问:“你怎么不问你能不能上天呢?” 她算是发现了,小孩子真不能宠,一宠就要得寸进尺。 像贺焱,第一次去市里的时候,随便逛逛他就很兴奋了,这才几次,就开始指定地点了,还想请假去玩。 啧啧。 显然贺焱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也没听出苏婷的言外之意,嘀咕说:“我又没有翅膀,怎么上天啊。” 苏婷:“……” 因为假期对不上,明天去动物园这事不了了之,至于以后会不会去,去的话什么时候去,再议。 苏婷和贺东川都觉得不能太纵着他。 吃过饭,苏婷洗碗,贺东川辅导贺焱功课,忙完快八点,三人轮流洗澡。 苏婷最先洗,洗完就回房间了,时间早睡不着,拿了本画报翻着。画报是月中新出的,上次去市里逛书店时看到,她就买了几本回来慢慢看。 她看画报很慢,除了看故事,也看画风,看细节,半个多小时才看完一个故事。 这时候的灯泡瓦数不高,光线不亮,盯着一个东西看久了眼睛容易模糊。为了保护眼睛,看完这个故事苏婷就合上了画报,闭上眼睛用手揉着。 揉完眼睛正准备拉灯睡觉,门口传来敲门声,苏婷动作顿住:“谁啊?” “我。”贺东川声音低沉。 苏婷收回手撑起身体,出去时从衣柜里翻出内衣,边脱衣服往身上套边说:“等一下。” 穿好内衣,套上宽松的汗衫,再理好头发,苏婷才过去打开房门问:“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想跟你说,我能进去吗?”贺东川微微低头,看着她说。 苏婷想了想,让到一边说:“进来吧。” 贺东川走进主卧,抬头打量着这个房间。 他虽然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但一晚上都没在主卧睡过,甚至晚上进这个房间都是第一次。 房间并不大,就十来平的模样,靠门墙壁靠放着三开门的大衣柜,中间放着床,再过去就是梳妆台。但收拾得挺干净,地面整洁,梳妆台上也没有乱丢乱放的东西。 贺东川在床边坐下,问:“你是不是要睡了?” 苏婷点头:“正打算睡,你过来是?” “今天发工资了。”贺东川说着,举起手里的盒子。 因为苏婷就是用铁盒放钱,所以看到他手里的盒子,她心里立刻有了预感,但想想又觉得不会这么巧。 下午她刚跟余小芳说到财政大权,晚上他就带着钱盒子来了,这得是偷听她们聊天才能这么迅速吧?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聊这事时他还在营里呢。 苏婷平静地问:“发了多少?” “一百六十七。” 贺东川打开盖子,露出里面被皮筋捆住的一扎扎大团结,不用数,只看厚度就知道这不止一百五。 “这是我工作这些年攒的钱,加上这个月发的工资,一共是两千七八六,”贺东川说着将钱盒子递给苏婷,“毛票我没算,你自己数。” 苏婷有点懵:“都给我?” “嗯,都给你,我工资是一百三,津贴二十,这是每个月固定的,除非升职出任务,一般不会有变动。工业券之前发的都给你了,这是这个月发的,剩下杂七杂八的票你看着用,我不抽烟,烟票一般是给别人,今天刚给了两张老吴,剩下的都在这。” “等等等等,你慢点说。” 他这一大摞钱和票砸下来,苏婷正手忙脚乱呢,又听他这一大通话,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先数钱,还是先数票。 贺东川笑了下说:“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钱你慢慢数,不着急。” “不能不着急,钱得当面点清,”苏婷将铁盒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拿起一扎钱开始数,“等数清楚了,我记到账本上,以后用多少收多少都记着……对了。” 说到账本苏婷想起来了,放下刚数没两张的钱,拖鞋上床走到另一头,拉开梳妆台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之前记账的本子,递给贺东川说:“这个月的开销,你看一下,我刚开始几天没记账,后面再想算不清,就从中间记的,账目应该还算明白。” 贺东川接过账本,翻到最新页后却没看帐,盯着字说:“你这字,跟寄回去的信上的字不太一样?” 苏婷数钱的动作顿住,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语气平淡问:“差别很大吗?” 贺东川沉吟道:“粗看上去不太一样,细看的话写字习惯差不多,不过账本上的字看着更整洁,看得出有意练习的痕迹。” 苏婷听着松了口气,她的确在有意练习,但不是练之前的字体,而是将自己的写字习惯和原身融合起来,否则两种字体完全不搭边,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她寄回去的信里的字和原身更像,而账本上的字更偏向她本身的写字习惯,所以粗看上去才会不太一样。 苏婷笑着说:“我是在练字,刚开始好像有点别着,你看我最近写的,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贺东川低头看账本,她最开始写的字的确跟信上的差不多,但几乎每天都会有变化,只看账本,她才练了不到一个月就有现在的字,的确很有进步。 贺东川点头,随口问:“你寄回去的信怎么写以前的字?” “变化太大了嘛,怕我哥认不出来,以为我找人代笔写的,误会我在这里过得不好。” “你在岛上过得不好,跟代笔有什么关系?”贺东川不太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 苏婷理直气壮道:“你想啊,我又不是不会写字,为什么写封信还要找人代笔?他们有没有可能觉得这封信根本不是我本意,而是你找人写的,因为你怕我跟他们诉苦,所以故意切断我和家里人之间的联系……” “等等。” 贺东川打断苏婷的话,揉着脑袋说:“你的思维是不是太发散了吗?” 苏婷想她为了合理解释字体变化,想了那么多天,脑洞不大点,能对得起她目前的本职工作吗? 面上却仍一脸无辜:“我想的不对吗?” 不能说不对,只能说离谱。 但想想这事也怪他,刚开始对她的确不够好,她胡思乱想也正常,因此沉思过后,贺东川摇头说:“没有,挺好。” 苏婷眉眼弯弯:“是吧,我也觉得挺好,那你继续看账本吧,我继续数钱。” 贺东川嗯了声,却没多认真看账本,他对苏婷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并不觉得她会做假账哄他,抱着账本看她数钱。 她睡觉穿的是一件旧棉衫,应该穿了好几年,领子洗得有点松垮,能看到锁骨下方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那里,然后不甚自在地网上移,越过她纤细的脖颈,尖尖的下巴,落在垂眸的专注上。 正看着,她数完了一扎钱,上半身微微侧向右方,拿起床上放着的笔,在周围摸索着。 贺东川将账本递过去,苏婷接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个数字,合上笔递给他,继续数钱。 他也继续看她。 数了十来分钟,又算了五六分钟,苏婷确定大额纸币跟他说的一样,不过毛票加起来也有十来块。 数完钱,苏婷下床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她自己的钱盒子,将大额的钱放到一起,算出总数两千九。 算好后,苏婷清出自己的铁盒,将钱按照面值放进去,然后从小面值毛票往外拿,一共拿出五十,放到一边说:“这是生活费,你平时有什么开销吗?” “没什么大的开销,战友偶尔吃吃饭,喝喝酒,有时候得去市里打电话。” 苏婷想起之前去市里花的电话费,说:“电话另算,你以后单独去市里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直接拿钱给你,吃饭喝酒二十块够不够?” 她觉得是够的,甚至应该有多的,不过私房钱这块,她觉得不能管得太严,贺东川怎么说都是个营长,肯定有自己的交际,出门一掏兜,一毛钱没有,不合适。 贺东川听出她这是要给他零花钱,点头说:“够了。” “那以后每月给你二十块,这是你私人开销,要买衣服、鞋子之类的说一声,我再给你拿钱。”苏婷说着顿了顿,“你先用,不够我们再调整。” 说完苏婷又打开笔帽,往本子上记总数,再减下生活费和贺东川的钱,列个总账,递给他说:“你再看看。” 贺东川扫了眼说:“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这些票……”苏婷把票按类别整理好,拿起烟票问,“这是放家里吗?” “先放着,有用我再找你拿。” 苏婷点头,把它、常用票和五十块生活费,跟这个月剩下的钱票一起放进贺东川给的铁盒里,这盒子小,可以当零钱盒用。 两个铁盒盖好,大的放回衣柜,小的放进梳妆台的抽屉,苏婷转身看到还坐在床边的贺东川,神情有些犹豫。 帐算完了,钱票都整理好了,按理来说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1节 只是他不主动开口,刚拿了他两千多的苏婷也有点张不开嘴,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了? 但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苏婷心一横,张口说:“那个……” 贺东川和她同时开口:“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苏婷愣了下问:“什么?” 贺东川重复问:“我搬回主卧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暧昧起来,苏婷脸颊染上热意,低着头说:“怎么可能考虑得这么快?” “都快半个月了。”贺东川伸手握住苏婷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低声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遍,你呢?” 犯规啊! 苏婷内心尖叫,垂眸不敢看他,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在想了。” 贺东川压着声音继续问:“那我今天能不能睡在这里?” 苏婷:“……” 刚才他前脚上交存款,她后脚准备赶人时,心里还生出了些许过河拆桥的愧疚感。现在苏婷发现,真没必要,因为她拆桥的速度,赶不上贺东川顺杆爬的速度。 见她不吭声,贺东川卖惨说:“刚才我说出来找你,小焱问我以后是不是不用跟他挤着睡了。” “他怎么这么问?” “自从他知道别人爸妈都是一起睡,只有我们分房后,他脾气大得很,嫌我睡觉占地方,挤得他晚上没法睡,还说我没用,到现在连主卧都进不来,昨天还跟我炫耀他前天赖着跟你睡了一晚上的事。” 苏婷:“……你没揍他?” “不敢,怕他又到处宣扬。” 想到前几天排队买粮,被人逮着问夫妻生活的事,苏婷忍不住卷起脚趾,是得防着贺焱这张嘴。 贺东川话音一转说:“不过,如果晚上我能睡在主卧,明天他再敢跟我横,我就敢揍他。” 苏婷转过弯来了,这八成是他卖惨的话术,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贺东川在儿子面前没有老爸的威严,还是应该心疼贺焱被老爸扣锅。 苏婷笑着说:“少来,我可没想让你揍孩子。” “行,那我不揍他。”贺东川低着头,鼻尖抵着苏婷鼻尖,看着她问,“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以前苏婷说话不喜欢跟人靠太近,特别是工作后,女生还好,男人基本都是老烟枪,正常距离都能闻到对方抽烟过多的口臭味。 但贺东川不抽烟,而且他的卫生习惯很好,早晚刷两次牙,口腔没有异味,所以他靠近后苏婷没有后退,只是没拿定主意,总想低头。 然而低头并不是什么好选择,贺东川身上穿的是军用汗衫,款式贴身,当他坐在床上,隔着布料能看到下面肌肉的块状起伏。 再往下。 有点壮观。 苏婷本就六根不净,此时更忍不住想入非非。 其实让他住到主卧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她打算再看看,看的也是贺东川什么时候交代家底,摆出信任的态度。 结果今晚他不但交代了家底,还把存款都上交了,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 她扭捏着不答应无非是觉得太快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滚床单这件事,哪有那么多心理准备好做的,这又不是五十年后,还能订情侣套房,摆一床玫瑰,火烧起来就直接上吧。 苏婷现在就有点被撩出火,前世大学毕业后她就没再谈过恋爱,单身到现在第一次跟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 苏婷越想态度越松动,正准备点头答应,就听贺东川说:“你放心,就算我搬过来,你也可以继续考虑这件事,在你点头前,我不动你。” 刚撩起的火被浇灭了。 但又没完全灭。 众所周知,“在你点头前,我不动你”跟“我就蹭蹭不进去”表达不同,但意思差不多,蹭了基本会进去,说好不动的人,也免不了动手动脚。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因此,第二天清晨,当苏婷睁开眼,感觉自己身上清清爽时,内心非常无奈。 是她小看了七十年代男人的自制力。 但当她拉开衣柜门,看到里面多出来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属于贺东川的衣服时,她发现她还小看了七十年代男人的行动力。 这顺杆爬的速度。 牛! …… 贺东川一到营里,就被石成给逮住了,追问他有没有按自己说的办,昨晚睡的哪里? 贺东川抬抬下巴,语气平淡道:“我搬回主卧了。” 听出他平直语调里暗藏的小得意,石成翻了个白眼,心想结婚一个多月才能住进主卧,可把你给能耐的! 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很为贺东川高兴。 他用胳膊撞了下贺东川肩膀,嘿笑着问:“昨晚过得怎么样?” 贺东川斜看向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贺东川调到平川岛第一天,石成就跟他认识了,两人还当过两年室友,直到石成媳妇来随军才搬出来,关系熟得不能再熟。 石成不敢说他是贺东川肚子里的蛔虫,但了解是肯定的,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昨晚没成事,嚷道:“不是吧?你不都跟她睡一块了吗?难道你们一晚上什么都没干?老贺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蛋!”贺东川抬脚踹他。 石成赶忙跳开,但没一会又走了回来:“既然不是不行,那你跟哥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贺东川想还能怎么回事?他话都放出来了,她不点头就只睡觉不动她,晚上再难受也只能忍着啊,难道他还能言而无信? 但这些话不好往外说,太丢面子,好像他个大男人连媳妇都降不住似的。 贺东川拧着眉,目光不善地看向石成:“我说你这一天天的,打听这打听那,我看你不该来咱们这,妇联更适合你。”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别,我现在就想清静清静,”贺东川揉揉眉心,问,“昨天说的那事,你想好怎么搞了吗?” 说起正事,石成站直身体:“有想法,还得再细化。” “那行,你先想想,下午咱们开会讨论讨论。” …… 要问贺东川搬进主卧后最高兴的是谁,那肯定非贺焱莫属。 早上他一看到苏婷,就冲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吃饭时还特意问:“妈妈,你和爸爸以后要一起睡了吗?” 苏婷:“……” 不都说这年代的小孩没那么早熟,都很单纯吗?怎么她家这个连爸爸妈妈睡不睡一起都管上了? 见她不回答,贺焱撒娇式追问:“是不是嘛?是不是嘛?妈妈是不是啊!” “是是是,快吃你的饭吧!” 得到肯定答复,贺焱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握起拳头说:“太好了!” 苏婷看的好笑:“你就这么不喜欢跟你爸爸一起睡?” “没有啊。”贺焱摇头说。 “那你爸爸以后跟我一起睡,你怎么这么高兴?” 贺焱吸溜着面条说:“因为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睡一起的啊,我的爸爸妈妈当然也要一起睡。” 苏婷:这……还真是奇怪的胜负欲。 贺焱的胜负欲不仅停留在心里层面,吃完早饭,他就抱着玩具车出门了。 从上次被抓壮丁拉去过家家时,被告知爸爸妈妈感情不好会离婚后,贺焱就没再一个人去过游乐场。 最近他都是先去找张小凯,如果张小凯想去游乐场,他们就一起去,如果不想去他们就在张家院子里玩。 今天贺焱选择了直奔游乐场。 但让他失望的是,游乐场里只有几个在荡秋千的孩子,没人玩过家家。 贺焱拉不下脸主动找人过家家,他依然觉得那是小姑娘玩的游戏,别人拉他演爸爸就算了,他找人过家家,怪怪的。 可贺焱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他还想让大家知道,他爸爸妈妈睡一起了,他们肯定不会离婚呢。 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贺焱抱着玩具车坐在了长椅上。 坐着等了十来分钟,陆续有孩子来到游乐场,有人凑过去排队荡秋千,也有人带了弹珠、毽子等玩具,还有人凑到贺焱面前,想跟他一起玩玩具车。 就是没人玩过家家。 女孩子们怎么不玩过家家了呢? 贺焱心里想着,起身离开躺椅,走到旁边空地和别人一起玩玩具车。 玩了没一会,赵玲玲来了。 看到她,贺焱眼睛一亮,上次过家家就是她组织的。 只是赵玲玲到了游乐场后,没有像上次那样组织过家家,而是跟其他女孩子一起踢起了毽子,把贺焱给急的呀,恨不得冲上去说你们别踢毽子了,来玩过家家吧! 但贺焱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他艰难地克制住了冲动,收回目光想,再等等吧。 说不定赵玲玲很快就不踢毽子,找人玩过家家了。 然而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不下去啦! “你们先玩。”贺焱说着双手撑起站起来,拍拍手掌越过人群,走到赵玲玲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玲玲转过身,看到是贺焱,脸上绽开笑容。 家属院的这些男孩子中,贺焱可以说非常特别。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平川岛纬度低,夏季漫长,阳光又很烈,再加上岛上的孩子都野惯了,不怎么注意防晒,除了少数天生的,皮肤大多算不上白。 但贺焱很白,特别是跟岛上的孩子站在一起时,他更是白得亮眼。 不仅白,贺焱还长得好,眉毛浓密,眼睛乌黑明亮,鼻子也很挺,再穿上衬衣,长裤,小皮鞋,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2节 小姑娘们也是很看脸的,贺焱长得好,想跟她玩的小姑娘就多,不多他不爱跟女孩玩,总是跟张小凯混在一起,所以赵玲玲和他只是认识,算不上熟悉。 上次过家家是个很好的熟悉机会,但因为某些插曲,最后闹得不太愉快。 今天是过家家那件事过去后,他们第一次说话,而且还是贺焱找她,赵玲玲玩着小辫子,一脸期待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 “哪个?” “就是……” “是什么?” 每次贺焱刚起头,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赵玲玲接过去的话头打断,弄得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快消散了。 为了避免三而竭,贺焱深吸一口气快速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不玩过家家吗?” “你想玩过家家吗?”赵玲玲高兴地问。 贺焱连忙否认:“没有,我才不想玩过家家。” 赵玲玲撅起嘴巴,不太高兴地看着他。 贺焱知道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心里有些后悔,挠着头说:“我就是、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玩过家家,可以跟我们一起玩玩具车。” “你是专门来找我玩的?”赵玲玲一脸惊喜。 当然不是,可是他都说自己不想玩过家家了,这个话题肯定没办法再继续,只好叹了口气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虽然他这么说,赵玲玲依然当他是专门来邀请自己的,说了句“你等着”,就高高兴兴地去找跳绳的小伙伴,告诉她们自己要去玩玩具车。 贺焱听话地站在原地,低头边看自己左脚踩右脚边等着。 只是赵玲玲还没回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先响起了:“哟,这是谁啊?这不是贺焱小朋友吗?好久没看你出门,怎么今天过来了?” 贺焱抬头瞪了于红芝一眼,抿紧唇不吭声。 于红芝呵呵笑着:“还不高兴了,还记恨我上次说的话呐?哎哟,你这孩子可有点不懂事了,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有理有据的。你回去问你爸妈没?他们怎么说的?” 贺焱抬起头,做凶恶状大声说:“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才不会离婚!” 然而于红芝丝毫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凶狠,反而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捂着嘴巴嘎嘎笑:“你爸妈感情好?他们感情好还能分房睡?都是哄小孩子的,你还真信了?” 贺焱正等着她这句话了,当即挺胸抬头,暗藏得意道:“我爸爸妈妈睡一起了,他们感情好着呢!” 于红芝脸上笑容顿住,打量着贺焱的眼睛里满是狐疑:“你上次不是说他们分开睡的?怎么现在睡一起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做戏做全套,忽悠你的。” 贺焱炸毛了:“才不是忽悠!” 正这时,几名军嫂带着各自的孩子过来了,注意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走在中间的陈少梅大步走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于红芝你一个成年人,老逮着小孩子欺负不合适吧?” 于红芝这人是典型的欺善怕恶,在自认为过得不如她的人面前强势,但等到了过得比她好,比她更强势的人面前时,腰杆子就软了。 而陈少梅,就是在她眼里过得比她好,性格还强势的人。 同样生了四个孩子,陈少梅家三个大胖小子,而她生的全是赔钱货,再加上两家住得近,日日对着比着,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因此,听到陈少梅这么问,于红芝不但没生气,还陪着笑脸说:“你们误会了,我就是跟他说说话,没欺负他,小焱你说是吧?” 贺焱才不顺她的意,大声说:“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是大坏蛋!” 于红芝一听就毛了,谴责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坏?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真相,你不知道领情就算了,还污蔑我!” 贺焱嘴皮子利索着呢,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我才没有污蔑你!你就是很坏,我爸爸妈妈好好的,就你!非说他们要离婚,还说我妈妈会不要我!可我都问我爸爸妈妈了啊,他们不会离婚,妈妈也不会不要我。” 他们争吵时,又有一波军嫂过来玩,听到贺焱的话,其中有名军嫂说公道话:“于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别人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跑到他们跟前说他们感情不好要离婚算怎么回事?你说就说吧,还逮着孩子说,怎么?觉得小孩子好欺负?” 围观军嫂纷纷附和:“对啊,到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话,过分了啊。” 于红芝见大家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心里急的团团转:“是,我是说过这种话,可这不能怪我啊,上次是你自己说的,你爸爸妈妈分房睡,这分房睡,感情能好吗?感情不好,这婚姻能长久吗?我可不是平白无故传谣言啊。” 要是之前,于红芝说这话大家都会信,毕竟消息源头是贺焱,她的猜测也算有理有据。 但围观的军嫂中有两个人,在粮站放粮那天,凌晨排队时向苏婷求证过这件事。 当时苏婷怎么说来着? 一周七天,一天七次,羞得哩! 都站出来说:“你可拉倒吧!苏同志都说了,她跟贺同志一直都是睡一间屋的,感情好着呢,你操心她离不离婚,还不如多想想自己这日子能不能过。” 虽然贺焱不明白爸爸妈妈怎么变成一直都睡一起了,但这不妨碍他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我爸爸妈妈好着呢!” 第23章 天真 “有人吗?贺焱被人欺负啦!” 苏婷正收拾着屋子, 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放下扫帚大步走出去,就看到陈少梅儿子气喘吁吁跑进来, 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少梅儿子大声说:“贺焱跟人吵架了, 我妈妈让我来的!” 苏婷赶忙回屋,放下扫帚带上门, 边往外走边问:“贺焱在哪跟人吵架?对方是谁?” “在大门口,跟他吵架的是……是……”陈少梅儿子举着手指想了好一会, 才想起于红芝是谁, “是钱红红的妈妈!贺焱可生气啦!” 一听是于红芝,苏婷眉毛就拧了起来:“我先过去。” 说着加快脚步,到后面跑动起来,中间经过某个院子,见里面靠墙放了根竹竿, 走进去跟院子里坐着的人说:“我借下竹竿。”拿上就往外跑。 她来去匆匆,院子里坐着的人却吓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她拿棍子干啥?该不是要出事吧?”赶紧跟上去看。 苏婷拿着竹竿一路疾走, 刚到空地边缘就看到了那一圈军嫂了,不做他想,举起杆子就往里面冲:“我看谁敢欺负我儿子!” 围成圈的军嫂们听到声音纷纷往后看来,然后非常一致地瞪大眼睛,并整齐地往两边退去,让出中间的贺焱和于红芝。 于红芝没听出苏婷的声音,也不像外圈站着的军嫂,一转头或者一抬头就能看到人, 因此刚才看她们齐齐让开, 心里还挺纳闷。 直到人群散开, 正前方没有了阻拦, 于红芝看到不远处举着竹竿,气势汹汹向她冲来的苏婷,她才意识到局面不容乐观。 于红芝连退几步,抬起手一脸惊恐道:“你你你你别冲动!” 和于红芝态度相反的是贺焱,当他转过头看到苏婷时,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原地蹦了下喊道:“妈妈!” 从苏婷大喊一声,到冲过来,中间也就过了十几秒。 但这十几秒足够让苏婷了解目前的情况,吵起来是真的,贺焱也可能气坏了,但没挨揍。 因此冲到贺焱身边后,苏婷就停住了脚步,扬起的竹竿也没有挥下去,而是被她直接插到了地面上。 只是她没预估好力道,地面也比她想象的要硬一点,虽然被戳出了坑,但竹竿也从下面裂开了两条缝,劈开成了人字形。 围观军嫂哗然。 于红芝瑟瑟发抖:“你、你、你有话好好说。” 苏婷冷笑道:“好好说?你有话跟我好好说了吗?逮着一个六岁孩子可劲欺负,你有意思吗?” 在陈少梅这些非当事人面前,于红芝解释时还能摆出理直气壮地姿态,但到苏婷面前她就怂了,特别是苏婷手上还拿着竹竿,咬着牙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我真没欺负他,我就是看他好玩,逗逗他。” 陈少梅没好气地问:“拿父母离婚的事逗小孩,你缺不缺德啊!” 有军嫂附和:“对啊,你缺不缺德啊?” 于红芝觉得委屈:“离婚是我猜的,可你们分房睡这事又不是我嚷嚷出来的,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吧。” “话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不怪你怪谁?是,我和贺焱爸爸分开睡过,但那是因为我们认识时间短,我害臊,”苏婷说着揽住贺焱肩膀,“而且小焱刚到陌生的地方,不太适应,晚上睡觉不太安稳,所以才让他爸爸陪他睡。但那是过渡期,在小焱适应新环境后,他爸爸就搬回了主卧。” 贺东川是昨晚才搬回主卧的,但苏婷刻意模糊了时间概念,所以围观军嫂听后,都觉得他们早就睡到了一起,于是苏婷的解释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孩子到新环境不喜欢,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很正常,她们带着孩子刚来岛上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他们通常会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睡。 但贺家情况特殊啊,贺东川是二婚,刚开始后妈和继子不熟悉,不愿意一起睡,多正常。 如果他们一直不熟悉,还有别人说道的余地,可看苏婷和贺焱这亲近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母子不和。 这说明什么? 日久见人心,两人通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关系好了呗。 这可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大团圆结局,自然更信苏婷的解释,纷纷附和说:“是啊是啊。” 在众人的附和中,苏婷继续说:“就算我和小焱爸爸真的感情不好,那也是我们个人的事,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外人操心那么多干嘛?你真要操心,到我面前说行不行?对着孩子说,你是故意挑拨我们家人的关系吧?” 于红芝脸色僵住,她的确有挑拨的想法。 但她脑子没坏,知道不能承认这事,垂手掐了把大腿,挤出两滴眼泪说:“我没有,我就是、我就是听说你们分房睡,担心你们,没多想……” 苏婷呵呵:“没多想?我觉得你想的可太多了!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你这是恶意揣测。” 于红芝声音微扬:“苏同志,你这话就过分了,什么叫恶意揣测?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揣测你?” “不是恶意揣测,那就是想法悲观了,这想法悲观的人呢,一般上生活都不太如意,于同志,你跟你丈夫感情还好吧?” 苏婷语气不重,但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于红芝的痛点。 她为什么见不得别人好?还不是自己生活太不如意。 至于她为什么生活不如意,原因就在家庭上,生了四个女儿是因,夫妻关系一般也是因。 于红芝气得涨红脸,却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语气生硬地说:“我们好得很,不劳你关心!” “你们感情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于同志你看,我就不像你,总盼着别人过得不好。”见于红芝要否认,苏婷抢先叠声说,“是是是,你没坏心思,就是自然而然想到了,不过我觉得啊——” 苏婷看向于红芝,眼里不含笑意问道:“你看到我们夫妻分房,就觉得我们感情不好要离婚,那我看到你生了四个女儿,前三个都送回老家养了,是不是也能猜测,你重男轻女想拼儿子才生那么多,不养前三个女儿是因为不想看到她们,你们母女关系非常差?” “你——” 苏婷不等她说完,就举起手说:“话有点难听,但我想于同志你肯定不会介意,毕竟我这些话也不是什么恶意猜测,而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想法呢,你说是吧?” 虽然苏婷这番话没带一个脏字,但围观军嫂听了都觉得大快人心。 之前于红芝根据苏婷和贺东川分房这件事,传他们感情不和要离婚的谣言时,大家都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光顾着聊八卦去了。 但这会被苏婷这么一分析,于红芝这人问题很大啊! 人要是真离婚了,你说说也就算了,可他们结婚才一个月,你就传这种谣言,是不是见不得人好? 再想到于红芝不到大人面前说,净逮着贺焱个六岁的孩子欺负,大家对她的印象直线下滑。 于红芝也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明明前几次接触,苏婷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因为和丈夫关系冷淡而愁眉不展,说起继子时满口抱怨。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3节 可突然有一天,苏婷就精明起来,不再搭理她了。 要是苏婷一直这么精明,她可能不会招惹她,也不会从她身上寻求优越感,更不会在这种优越感不复存在后,抓心挠肝想看苏婷的笑话。 也就不会有现在一连串的事了。 于红芝很后悔,但后悔已经没什么用,面对大家的指指点点,她只能苍白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最终,于红芝仓惶离去,苏婷大获全胜。 …… 傍晚贺东川刚进家属院,就被坐在石桌那里聊天的军嫂给叫住了。 他心里有些纳闷,本来他工作就忙,跟军嫂们打交道就不多,更不用说那几名军嫂都是他见过,却没怎么说过话的。 但再怎么不熟,大家也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贺东川停住了脚步,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中间穿旧军装的军嫂笑呵呵地说,“就今天早上,你媳妇跟于红芝差点干起来了,这事你知道不?” 贺东川刚从军营里回来,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他已经知道于红芝是谁了,眉毛不自觉皱起来,问:“我媳妇没事吧?” 另一名军嫂抢着说:“当然没事,贺营长你不知道,苏同志今天可威风了!举着根竹竿就冲进来了,把于红芝给吓得哟!人都傻了!” 贺东川愣住:“竹竿?” “那可不!听说竹竿有那么粗呢!”旧军装军嫂两手比了个圆,“结果苏同志举着竹竿冲到于红芝面前后,把竹竿往地上一插,竹竿就裂开了,喏,竹竿戳出来的洞还在那呢。” 她比出来的圆至少有拳头大,完了还感慨:“苏同志力气可真大啊!” 贺东川:“……” 虽然他没见到苏婷举着竹竿冲锋的威风模样,但对她的力气还是有了解的,没到手不能提的程度,可说力气大,真没有。 而且那个坑,半径比军嫂比出来的少说小了一半。 也不知道是她说话比较夸张,还是了解到的本身就是夸大后的版本。 不过就算有夸大,事情应该也差不离,反正他媳妇肯定没吃亏,便点头附和两句,找借口脱身回家。 …… 虽然穿旧军装的军嫂有点夸张,但苏婷一战成名是真的。 这一整天,家属院里都在议论早上发生的事,就连孩子们玩打仗游戏,也都是举着竹竿或者树枝,学着苏婷的模样向前冲锋。 苏婷本人也被打趣了一整天,个个见了她都要问一句,你举着竹竿冲出去的时候心里什么想法? 想法? 这当然不能说啊。 别看她冲向于红芝的时候气势汹汹,实际上心里也怂。 毕竟于红芝个头不矮,人也不算瘦,而且这年代的妇女打起架来厉害得很,真打起来,她这个活了二十多年打过架的人真不一定干得过。 因为干不过,所以路过看到别人院子里的竹竿,她才会顺手借走,拿着吓唬吓唬人嘛! 结果于红芝比她还怂。 显然,这些话是不能往外说的,太影响形象。 她现在的形象可是很威武的,从大门口回来后,贺焱看她都是星星眼,那崇拜的小眼神,看得她心里飘飘然。 只是当贺东川回到家,这种飘飘然就变成了恨不得脚趾抠地的尴尬。 因为,贺、焱、他、太会吹牛了! 贺东川进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苏婷上午的事,贺焱就拦住他,主动跟他说起了前因后果。 前面告状说钱红红妈妈又欺负他的时候,画风还很正常,但苏婷出场后,故事走向就变了。 “‘我看谁敢欺负我儿子!’,妈妈一喊完,大家都让开了,然后我转过头,就看到妈妈举着棍子冲了过来,爸爸你不知道,妈妈当时可帅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贺焱特地找了根小棍子,举着朝老爸冲过去。 冲到他面前三步远,贺焱停住了,啪地将棍子往下一戳,低头看到没断,表情讪讪说:“我力气小,但是妈妈超厉害,她一下就在地上戳了个洞,棍子都裂开了,钱红红妈妈看到就好害怕,一直往后退,说你有话好好说。我妈就骂她,说她欺负我,还说她缺德,把她都骂哭了。” 苏婷听得额角直抽,出声强调道:“什么叫把她骂哭了,我那是跟她讲道理,话里一个脏字都没有。” 贺焱现在可崇拜苏婷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连忙哦哦道:“没错,妈妈和钱红红的妈妈讲了好多道理,大家都说妈妈讲得好,都说钱红红妈妈不好,爸爸你没看到,妈妈今天可厉害了!” 苏婷被夸得受不住,谦虚说:“还好还好。” 看着她谦虚又得意的模样,贺东川唇角翘起:“可惜我不在家,没看到。” 苏婷心想得亏你不在家,否则我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这么怼人,她还是很讲形象的。 …… 今天轮到苏婷给贺焱补课,洗澡顺序就被排到了最后。 不过贺焱洗完后,贺东川进来收拾过,浴室里除了湿了点,看着还是挺干净的,苏婷坐在小马扎上洗澡。 这时候女人洗澡都是用澡盆,但苏婷习惯了淋浴,除了头两天用过澡盆外,后面都是装一桶热水,再用搪瓷杯舀起来淋着洗。 洗澡的时候苏婷没什么特别想法,跟平时一样,十来分钟就好了。不过穿好衣服打开浴室门,看到从敞开的主卧里照出来的橘色灯光,她想起件事—— 贺东川搬进主卧了。 按说她应该紧张,毕竟睡到一起意味着亲亲我我,酱酱酿酿。 但苏婷的紧张羞涩在昨晚就用光了,她现在对七十年代男人的自制力充满了信任,脑子里暂时产不出黄色废料,也没办法像昨晚那样心口小鹿乱撞。 因此,苏婷没有丝毫迟疑地走进了主卧,并在三秒钟后退了出来。 她看到了什么? 里面传出贺东川的声音:“你怎么了?” 苏婷:应该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吧? 明明昨天穿的还是修身款式的汗衫,怎么今天就变成背心了。 而且贺东川身上的背心还不是那种宽松的老头衫款式,而是很普通的工字背心,穿在身上腹肌形状比汗衫看着更明显。 要不是昨晚他什么都没干,苏婷现在肯定要怀疑他在勾引她。 “没什么。”苏婷拍拍脸,抬脚走进去,刻意没看床上躺着的贺东川,沿着直角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牙刷牙膏和搪瓷杯,完了低着头走出去。 平时苏婷刷牙五分钟搞定,今天却磨蹭得有点久,直到贺东川要上厕所,她才仓促漱口洗脸,越过他回到主卧。 当苏婷坐到梳妆台前,她已经淡定下来。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腹肌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更何况贺东川还穿了件背心。 但当她从镜子里看到贺东川从外面走进来时,她的喉咙还是忍不住动了下。 身材真好。 有腹肌的男人很多,但有腹肌不代表身材好。 很多人为了练肌肉,特意去增肌,结果腹肌有了,脖子也粗了,还容易发腮。 但贺东川完全没有这些问题,他脸部轮不过分瘦削,也不显笨重,线条非常流畅,不说话时显出几分冷峻。 他脖子也不粗,头肩比很好,从肩到腰是典型的倒三角。手臂上有肌肉,但不过分粗壮,手掌过裆,往下全是大长腿。 以他这身材条件,生在五十年后能直接上t台走秀。 只是看着看着,苏婷发现不太对劲,扭头问:“你一直站那干嘛?” “让你多看一会。”贺东川一本正经道。 苏婷脸颊微热,嘴硬说:“谁看你了?” 贺东川想他又不瞎,她有没有看他,他还能不知道?但他不傻,知道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跟媳妇争,否则把人惹毛了倒霉的还是他,便所:“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苏婷:“……” 贺东川躺到床上,却没拿起刚看的书,侧过头看着苏婷。 苏婷擦雪花膏的动作不自觉慢下来,又不敢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怕他学她来一句“谁看你了”,只能加快速度将雪花膏抹匀。 擦完雪花膏,苏婷拆掉辫子,正梳着头发,贺东川开口了:“害怕吗?” 苏婷动作顿住:“什么?” “拿着竹竿冲出的时候,害怕吗?” 苏婷愣住,今天所有人都在夸她厉害,说她威风,贺东川是第一个想到她可能会害怕的人。 一颗心不自觉软下来,她没继续充面子,老实说出自己当时的想法:“怕,就是因为害怕,我才会拿起竹竿,不过跑到大门口,看到那么多围着的人我就不怕了,就算拿着竹竿也打不过,也有人帮着拉架。” 苏婷说话时,贺东川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这边坐下,等她说完问:“真打算跟她打架?” “如果于红芝动手,那我肯定要跟她打,不然她还以为我怕她,以后变本加厉地欺负小焱。” 苏婷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经认清一个道理,出门在外,千万不能怂。 不管心里有多怂,至少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你怂了,别人就觉得你好欺负,不管好赖上来踩你一脚。你表现得强势,哪怕只是虚张声势,别人也不敢轻易欺负你。 架势要摆出来。 苏婷笑着说:“不过于红芝比我想的更欺软怕硬,我举着竹竿冲过去,她就怕了,要不是看在她男人也是军人的份上,我今天肯定要骂哭她。” “你今天不是只跟她讲了道理?”贺东川还记得她傍晚说的话,打趣问。 苏婷哀怨地看向他,看破不说破好吗? 贺东川低笑出声。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直视着苏婷的眼睛。 苏婷被看的脸颊微热,想低头,他却已经俯身凑了过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声音低沉问:“我想亲你。” “你……” 显然,贺东川这句话仅用于告知,没有征求的意思,苏婷刚开口,嘴巴就被堵住了,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贺东川的亲吻和他在苏婷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他这个人,看着很严肃,有点冷,实际上很有分寸,有礼貌,甚至有点温柔。 但他的吻很强势,仿佛攻城略地。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4节 苏婷被迫仰起头,身体跟着后仰,直至压到他的手掌。而他则身体前倾,将她拥进怀里。 亲吻结束,苏婷呼吸急促。 随着他不断下移的动作,温热呼吸拂过她纤细的脖颈,掠过她起伏的胸膛。 他声音低沉,再次问道:“我可以吗?” 苏婷晕晕乎乎,拿不准他这次是告知还是征求,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而贺东川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后面的事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苏婷万万没想到,昨天还一副正经严肃模样,跟她躺在床上相安无事了一晚上的男人,今晚会变得这么……疯狂。 …… 听着夜晚海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与海浪拍打礁石的浪涛声中,苏婷疲倦地闭上眼睛。 彻底陷入昏睡前,她晕乎乎的脑袋难得清明,想起贺东川这两天的反差,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昨晚他表现那么好,肯定是为了麻痹她!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她天真了。 第24章 电扇 早上苏婷是被亲醒的。 当时已经快八点, 外面早就热闹了起来,时不时能听到孩子们的吵闹声,以及当妈的被气得发狂的叫喊声。 在这样的吵闹声中, 感受着贺东川细密的亲吻, 苏婷品出了几分温情,便仰头回应着他的吻。 只是当亲吻逐渐热烈, 温情眼看着要走向白日那啥,苏婷不得不制止往下探寻的贺东川:“别……我要起床了。” 贺东川止住动作, 将额头抵在她脖颈处, 温热的呼吸随之落到她锁骨上,痒痒的。 苏婷忍不住抬了下肩膀:“贺东川。” 贺东川嗯了声,脑袋往后仰,躺回枕头上看着苏婷问:“饿了?” “有点。”苏婷说着坐起来,伸手去够昨晚被扔到床尾的衣服。 只是弯腰时带到了下面, 扯得她忍不住“嘶”了声,贺东川忙跟着坐起来, 越过她的手捞起衣服问:“难受?” 苏婷扭头白了他一眼,没吭声,沉默地往头上套衣服。 贺东川将手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问:“我给你揉揉?” “不要!”苏婷断然拒绝,她可不相信他说的揉揉,就真的只是揉腰。 套好上衣,摸到内内时苏婷犯了难,虽然昨晚上什么都做了, 但过了那时候要跟贺东川坦诚相见, 她心里有点不太好意思。 犹豫片刻, 苏婷扭头问:“你能不能……转过头去?” “嗯?”贺东川挑眉。 苏婷催促说:“快点。”还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 贺东川侧头看向衣柜问:“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 保持这个姿势。” 苏婷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抬脚穿衣服,只是这姿势扯着更不舒服,以至于她吸了好几口气。 贺东川听见声音,边张口准备问怎么了边转过头,看到苏婷此时的模样,他果断选择消音,并默默转回了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苏婷低着头套好内内,再穿上宽松的长裤,直起身后长出一口气,拿上牙膏牙刷去洗漱。 出去时苏婷往隔壁看了眼,贺焱早就去学校了,房间里空空的没有人,床上被子堆着,小家伙还不会叠被子。 刷牙洗脸完再回到主卧,贺东川已经起床,身上套了件军用衬衫,下面则还是昨晚穿的军用长裤,皮带一勒,看着十分精神。 “洗好了?” “嗯。” “那我去洗。”贺东川说完就出去了。 他刷牙洗脸快,两三分钟就好了,完了拿着搪瓷杯和牙刷进屋,做不经意状放到梳妆台上。 苏婷从镜子里和他对上视线,他咳嗽一声说:“我搬过来睡了。”牙刷杯子当然应该放这边。 苏婷没说话,垂眸继续编辫子。 贺东川站在她身后看着,没一会手欠地伸手出,捏住她编好的辫子晃了晃。 “干啊?”苏婷问。 贺东川说:“我看看你编得结不结实。” 苏婷:“……” 就很搞不懂。 …… 假期第二天,苏婷能睡到自然醒,在首都的王静芳却已经坐上了公交车,前往工作的出版社。 王静芳是《连环画报》的一名编辑,从业八年,工作谈不上辛苦,但也算不上轻松。 她每天六点半起床洗漱,做丈夫和孩子的早饭,吃完再收拾收拾家里,七点五十准时出门,骑自行车到出版社八点二十左右。 到办公室后,她通常不会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而是先泡一杯茶,再去趟厕所。一旦开始工作,她这一上午都不会从凳子上起来,更没时间去解决个人问题。 从厕所回来后,她开始思考新一期画报的排版,稿件假期前就已经确定,剩下的是排版以及印刷工作。 工作看着不多,但很琐碎,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很多,期间还要经历几次会议。 这天上午王静芳就被主编叫去开了个会,回来已经十一点,离上午下班只有一个小时,干什么都不方便,干脆坐下看投稿。 《连环画报》是目前国内发行量最大的画报,读者多,投稿的人自然不少,出版社每天收到的投稿都是邮差装在编织袋里,骑着三轮车送来的。 虽然出版社里编辑多,但分摊后每天送到编辑手上的投稿都有上百封。 但他们这些编辑,一天显然是看不完上百封信件的,虽然有新入职的实习编辑帮忙,工作量仍十分巨大。 因此,王静芳右边仍堆着上百封信,这上百封信有二十来封是实习编辑看过觉得不错,推给她让她确定是否可以刊登的。剩下几十封则是她空闲时被送过来,但看了没多少后忙起来忘了看的。 王静芳从实习编辑推荐的看起,但一个小时过去,她并没有看到一封很满意的。 其实那些稿件不差,如果是次一级的出版社,大概率会被选用,但在王静芳看来,那些稿子要么画得不够好,要么故事不够好,总有这样那样的短板。 虽然有两份稿件看着还行,短板没那么明显,但……她还想再看看,于是将这两份稿件放到一起,剩下的交给实习编辑,让他帮忙寄回去。 下午上班回到出版社,又是不断的会议,忙完已经四点多,王静芳继续看那些没被拆封过的稿件。 看这些稿件更磨人,被实习编辑筛选过的稿件哪怕配图故事不够出差,至少也不会太差,这些没被拆开过的稿件就不一样了,不管是绘画还是故事水平都良莠不齐。 但王静芳不敢把看稿的工作全权交给实习编辑,因为他们偶尔会漏掉好故事,她自己也很享受在一堆质量参差不齐的稿件中,发掘出明珠的乐趣。 然而今天的她不够幸运,看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发现能让她眼前一亮的稿件。 王静芳拿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茶水,咽下去后她拿起剩下的稿件,打算交给实习编辑,让他换点今天送来的稿件给她。 她急需转换心情。 只是站起来时她不经意间低下头,扫到了最上面一封稿件的地址。 海军基地家属院? 紧接着她注意到这封信非常厚。 《连环画报》每期刊登的故事篇幅在两到三页之间,通常二十到四十幅图,纸张通常是十六开,买个大点的信封,不用对折就能寄出,信封不会比搪瓷杯的杯壁更厚。 但这封信都鼓了起来,里面画稿绝对不会少,可能有七八十,甚至上百幅图。 瞬息之间,王静芳改变主意,坐下拆开了信封。 取出稿件,最先入眼的是《出桃源村》四个大字。 王静芳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一般投稿的人只会寄稿件,及个人资料过来,而这个人寄来的稿件上没有个人资料,却像出版的连环画一样弄了个封面。 这四个字看着倒是挺特别,有字的形,又有点像画,很有艺术感。 而在封面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字,苏婷/一颗榴莲。 苏婷她懂,估计是原作者名字,榴莲她也懂,是一种南方水果,可它出现在这里,王静芳就不太懂了,总不会是作者笔名吧? 太奇怪了。 王静芳想着,翻开封面低头看去。 第一眼看图,风格很成熟,画得也很细致,可以看出作者绘画功底很深。再看文字内容,文笔流畅,但可能篇幅有限,第一幅图没能展开,看着略显平淡。 王静芳猜想原作者是学美术的,所以功底深,但讲故事的能力可能一般,个人风格不算突出,但可以看下去,于是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到第四页,王静芳猜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故事主角叫李茂昌,是一家地理杂志的记者,有次出差去偏远地方采风,迷路进了传闻有野人的深山。 经过三天三夜的跋涉,断水断粮的李茂昌精疲力竭,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准备坐着等死。 濒死之际,李茂昌看到了个姑娘,对方跟他说话,但他还没听清楚,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以为姑娘是临死前的幻想,却不想他醒了过来,只是所处的房间很陌生,他不确定自己是被救了,还是到了阴曹地府。 正困惑着,门被从外面推开,他看到了昏迷前的姑娘。 只是姑娘穿着有些特别,袄子是旧式对襟的。 而当李茂昌问起最近的公社在哪,姑娘一脸茫然,经过一番询问,他才知道姑娘长到二十岁从未出去过,也没有见过山外的人。 而当李茂昌见到姑娘的父亲,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是:“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还打仗吗?” …… 在成为《连环画报》的编辑以前,王静芳就是连环画爱好者,因为喜欢,她才会努力读书,想办法参加招工考试,考进出版社,从事现在的工作。 但当编辑久了,再去看新出的连环画,她反而没有了当初的专注于喜悦,反而目光里多了审判,以及思考。 现在的她,已经很难不间断地看完一本连环画。 因此,当她看完这份稿件觉得口渴,伸手拿起水杯却没有喝到水,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她有片刻的怔愣。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5节 紧接着,她将稿件从后往前简单翻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到扉页的《出桃源村》四个字上。 良久,王静芳起身,拿着稿件往主编办公室走去。 …… 进入五月份后,气温爬坡似的升了起来,带毛的毯子渐渐盖不住,被苏婷换成了棉被套,里面什么都不塞,晚上睡觉只用被套搭一下肚子。 但没什么用,被贺东川一抱,比盖着毛毯还热。 苏婷很后悔,早知道贺东川火气这么旺,她就应该再考虑半年,冬天再让他住回主卧。现在好了,晚上拉着她做运动就算了,还总抱着她睡。 说了也没用,明明睡觉前两人各占半边床,结果睡着睡着,两人就滚到一起了。 苏婷连着几晚被热醒。 更让人绝望的是,现在才五月份,到六七月,甚至三伏天,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就格外怀念前世有冰箱空调的日子。 不过空调买不了,电风扇还是能用上的,苏婷点了下手头有的工业券,就趁吃饭时间跟贺东川提了这件事。 贺东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虽然他抗热,但苏婷明显是个怕热的,有电风扇她能好过点。 当然,他也有私心,想着电风扇买回来后,也许晚上能一直抱着她睡。 商量好后,趁着周末放假,夫妻俩就带着贺焱去了榕市。 虽然是冲着电风扇来的,但到市里后他们没直奔百货大楼,而是先去看了场电影,再去吃了顿饭。 吃完饭经过邮局,贺东川往家里挂了个电话。 贺焱是个大嘴巴,拿到电话就说了买风扇的事,等轮到苏婷接电话,程晓曼就关心了几句,问他们票够不够,不够她让贺东川爸爸想办法弄点。 苏婷穿越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自己也去领过票,知道这年头的票证很多都是地方发行的,首都的票在榕市没法用。让贺东川的爸爸想办法,八成是托关系找这边的熟人帮忙,看似一句话的事,实际上花的都是人情。 为了台电风扇花人情,苏婷觉得很没必要,就说不用,他们手上的工业券够用。 工业券吧,说够用也够用,现在觉得热的只有苏婷,他们手头的券购买一台电扇,解她燃眉之急。 但等天气再热一点,次卧肯定也需要摆一台电扇,以贺东川每月发的券,估计得攒几个月。不过贺东川说了,这段时间他找人借点,凑一凑,肯定能在天热起来前让贺焱也用上电扇。 虽然贺东川找人借也要人情,但比较起来,他爸的人情是比他可贵多了,还是让他去借比较好。 离开经过寄信柜台时,看到有个柜台没人,苏婷脚步一拐走过去,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她的信件。 工作人员听后没去查,只问:“你住哪?” “平川岛。” 工作人员说道:“有你的信会有人送到家。” “好的,谢谢。” 道过谢后,苏婷回到爷俩身边,笑道:“走吧。” “等出版社的回信?”贺东川问,他知道苏婷给《连环画报》投了稿,稿件他也看过,虽然他不懂艺术,但也能看出苏婷绘画功底不错,故事也很特别,便安慰说,“说不定回信已经在路上。” 苏婷看得很开:“嗯,其实我也没想着今天能拿到信,就是觉得来都来了,顺嘴问一句也没什么。” 从邮电局出来,三人找地方吃饭。 找的还是当地特色饭馆,菜品海鲜居多,不过榕市靠海,价格都不贵,很多菜还不要票。难得出来玩,吃的方面苏婷还是很大方的。 当然,在家属院众军嫂眼中,苏婷一直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那一个。 吃完中饭,三人直奔百货大楼。 但到了百货大楼后,他们没直接去买电风扇,而是慢悠悠地逛着,一路逛一路买。 买的主要是吃的,饼干啊,蛋糕啊,麦乳精啊。 麦乳精可以说是年代文食物里的顶流,没钱的馋麦乳精喝,有钱的把麦乳精当水喝,没生孩子的要喝,生完孩子坐月子期间更要喝。 当然,在这时候的人眼里,麦乳精也的确是好东西,拿出来待客都很体面的那种,余小芳就经常买。 苏婷在她家喝过一次,觉得味道的确不错,这次过来就买了一罐,正好给贺焱补身体。 其实说到补身体,最好的当然是牛奶,但平川岛上没人养牛,也没有奶站,市里可能有,但苏婷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去哪打听,更不知道只有他们一家订牛奶的话,奶站的人愿不愿意送。 但她没藏着掖着,想到这事后就直接跟贺东川说了。 贺东川以前没想到是因为没经验,贺焱出生后一直都是他爸妈帮忙养,他这个当爸的反而没管过。因此,虽然贺焱已经六岁,但他实际上是个新手爸爸,很多事得现学。 得知喝牛奶对身体好,能长个,贺东川就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说他找人去打听。 结果还没出来,暂时还得用麦乳精凑合。 不过就算能订牛奶,麦乳精买回去也没什么,反正他们消费得起,而且东西味道不错,放着待客也体面。 还没上二楼,三人就买了一大堆吃的。 本来苏婷还想买水果,但看到贺东川手上大包小包,待会还要买风扇,这些吃的可能得自己拿就放弃了。 没办法,力气小,她得认清现实。 电器在三楼,不止电器,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床、衣柜等贵价东西都在三楼。 经过自行车和缝纫机柜台时,苏婷想起件事,凑到贺东川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说我要不要把缝纫机和自行车票卖掉?” 苏婷手里有两张大件票,都是原身和贺东川结婚时他给的彩礼。 但原身上岛后贺东川一直忙,她没出过远门不敢一个人去市里,所以这事就耽搁了下来,直到苏婷穿来。 苏婷对这年代的三大件没什么执念,她又没工作,买了自行车也用不上,缝纫机就更不用说了,她能把破洞的衣服补起来就不错了,做衣服?想都不要想。 因为用不上,她就一直没动这两张票,今天想起来就想把票给处理掉。但这是贺东川给的彩礼,是卖掉还是用掉,肯定要征求下他的意见。 贺东川问:“你不要缝纫机和自行车?” “我又不上班,去食堂打饭就那么几步路,用不上自行车,”苏婷说着想起来,“不过买了也行,你去营里可以骑。” 家属院离军营其实不远,大概就是两公里,苏婷走的话可能要半个多小时,但他每天跑步来回,十多分钟就到了。 不过买了自行车,他每天上下班肯定能方便不少,家属院里就有骑自行车的,每天晚上回来得特别早。 苏婷说:“那自行车票先留着,缝纫机票还是卖掉,买了我也做不出来衣服。” 贺东川见过苏婷补的衣服,针线惨不忍睹,晃眼看去像一条蜈蚣趴在衣服上。 贺焱虽然早熟,但他毕竟才六岁,玩疯了就不管不顾,经常会直接跪或者坐在地上,这也导致他裤子的膝盖和屁股经常出现破洞。 自从被苏婷补过一次衣服,贺焱玩的时候注意多了,因为妈妈的手艺太差了,被她补过的裤子他都不好意思穿出去! 贺东川想以苏婷的缝纫水平,可能真的用不上缝纫机,便说:“那行,这几天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跟人换一张用得上的大件票。” 说话间,三人到了卖电风扇的柜台。 柜台上摆了不少电风扇,品牌也五花八门,不过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华生,这是建国前成立的老品牌,风扇质量非常过硬,相应的价格也比较高,接近两百一台。 其他品牌便宜很多,便宜的一百出头就能拿下,贵的也不超过一百五,而且一百五的还是立扇。 苏婷想买立扇,用起来方便,价格反而不在她的考虑内,反正贺东川工资高,两百块两个月就攒出来了。 其实苏婷也不是盲目选贵的不选对的。 她也在心里算过账,这时候的电器质量都不错,像电扇,很多人七八十年代买的电扇,五十年后洗干净插上电都能用。 当然,她没指望自己买的电风扇能用几十年,但哪怕按照五年算,两百块划下来一年也就四十块。 平川岛纬度低,夏季长,风扇能从五月初吹到九月底,也就是五个月,算下来每个月八块钱,再平摊到每一天,四舍五入这风扇不要钱啊。 立扇款式不多,就五款苏婷让售货员挨个试了下,最终选定了最贵的华生牌。 付完钱拿到包装好的立扇,贺东川扛起来就走,大包小包的吃的没给苏婷,自己手上提着。 但苏婷不好意思全让贺东川拿,主动从他手里接过吃的,然后边走的边拆开一包,跟贺焱分享起来。 贺东川:“……” 一时间,他竟然分辨不出苏婷这是嘴馋了,还是心疼他拿的东西太多,特意帮忙分担。 …… 贺焱对电扇热情很高,回到家就催着老爸打开电扇。 贺东川被催得没办法,拆开装电扇的纸箱将其取出来,再接上客厅里的插座,按下一挡风。 扇叶呼呼刮起来,贺焱迈着步伐走到电扇面前,眯着眼睛任由清风吹拂脸颊。 见他要把脸凑到电扇罩子上,贺东川提醒说:“别离太近。” 贺焱哦了声,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退了四步,仰头问:“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 贺东川应了声,就去做自己的事了,留下贺焱站在电风扇前,左蹦一下,右跳一下,力求让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吹到风。 当苏婷从主卧里出来,就看到贺焱高举着双手,站在电风扇前转圈圈,不由笑着问:“要不要给你买条裙子?” “妈妈!”贺焱停住转圈的动作,歪着脑袋问,“为什么要给我买裙子?” “你穿着裙子,站在这里转圈圈,多像公主啊。”苏婷本来只是打趣,但想到那场景后,心里蠢蠢欲动。 也是贺焱长得好看,瘦瘦高高白白嫩嫩的,穿女装肯定好看。而且穿女装,多宝贵的经历了,说不定龙傲天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 看到苏婷眼睛发亮,贺焱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退后半步说:“不要了吧,我又不是女孩子。” 苏婷瞎扯说:“又不是只有女孩子才能穿裙子,你还小,要多尝试各种穿衣风格,反正你长得好看,穿裙子肯定也好看,到时候给你脑袋上扎两个小揪揪,肯定特别可爱……” 苏婷边说,边捏着贺焱的头发比划着。 贺焱越听嘴巴张越大,生怕苏婷真要他穿裙子,看到老爸进屋赶紧扑进他怀里,大声喊着:“爸爸救命!妈妈疯啦!她要我穿裙子!!!” 贺东川先敲了下贺焱脑壳,表情严肃道:“怎么说话的?”然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才出来,看到他在转圈圈,就说买条裙子给他穿,”苏婷解释完,笑眯眯地问,“小焱你真的不想穿裙子吗?真的很可爱的哦!” 贺焱态度坚决:“我不要!” 苏婷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唉,这可是未来大佬的黑历史呢。 因为这个插曲,贺焱不敢再围着电扇转了,怕真逼着穿裙子。 但贺东川对电扇仍抱有非常大的热情,晚上苏婷洗完澡回到房间,擦脸梳头发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那摆弄电扇,调整角度,还特意询问苏婷要开几档风。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6节 苏婷梳顺头发刚上床,就被贺东川抓住手腕说:“我们试试风扇吧?” “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苏婷疑惑问,买电扇的时候就试过了,而且回家后他们还吹了那么久,质量肯定没问题啊。 贺东川说:“不是试这个。” “那是试什么?” “试睡觉的时候风力够不够大,你还热不热。”贺东川一本正经说完,低头吻住苏婷的唇。 当天晚上,苏婷被贺东川抱着从头对着电扇,到脚对着电扇,再到正面背面对着电扇,三百六十度,全方面感受了电扇的风力。 陷入黑暗前苏婷想到穿越前看过的一个话题——七八十年代的人有多保守? 答案五花八门,她当时也凑趣写了个回答,根据不知道从哪吸收到的相关信息,写了个长达八百字的回答。 但现在,想到那个回答苏婷只想呵呵。 保守个屁!电扇都要被贺东川玩出花来了!说他保守,她答应电扇都不答应! 第25章 过稿 贺东川找人打听订牛奶的事很快有了结果。 牛奶每户半斤起订, 价格倒不贵,两毛八分钱一斤。但因为平川岛离市里太远,奶站不愿意送, 所以如果他们想订, 要么包来回交通费,要么订牛奶的人足够多。 苏婷问:“足够多是多少?” 贺东川伸出两根手指:“每天至少二十斤。” “二十斤?” 二十斤可不是小数目, 虽然喝牛奶能长个,强身健体, 但再好的饮品也不能当水喝。 像他们家三口人, 每天顶多订一斤牛奶,就这还有多的,贺东川早上六点左右出门,赶不上奶站的人来,夏天气温又高, 牛奶不经放,等他晚上回来味道都要变了, 喝了别说强身健体,不拉肚子就谢天谢地。 喝牛奶的主力只有苏婷和贺焱两个人,她胃口小,一顿二两牛奶就差不多了,这样算下来,他们订半斤就够。 这样算下来,她可能得拉三四十个人一起订牛奶,才能够凑足二十斤, 就算每户都愿意订一斤牛奶, 她也要再拉十九个人。 虽然能来随军的, 男人级别都不会低, 副营是最低的,月工资都有一百多。但苏婷隔三差五去供销社买吃的都能被人说嘴,更不用说按月订牛奶了。 两毛八听起来好像不贵,但按一个月三十天算,每天一斤牛奶就得要八块四,够一个人的伙食费了。 苏婷是个很懂得变通的人,见这条路不好走,就开始算账。 按奶站工作人员的说法,他们的送奶员都配有三轮车,从奶站到码头这段路不需要交通费,他们要给的只有坐船的费用。 坐船不便宜,单程两毛,按三十天来回就得十二块,但码头有月票售卖,三块钱一张。 如果她每天订半斤奶,费用就是四块二,再加上交通费三块,一个月七块二,好像可以接受? 但也有问题,如果他们只订一份牛奶,奶站工作人员不可能单跑他们这里,只能送到榕市码头附近街道时顺带着给他们送。 这样的话,送奶工不会来得太早,预计是搭乘七点钟的轮渡,到家属院预计七点半,而小学七点二十上课。 解决的办法也简单,那就是苏婷拿到牛奶后直接给他送到学校去,当成饮料喝,反正牛奶只要没变质,什么时候喝都一样,所以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考虑过后,苏婷问:“如果我们出交通费,自己订牛奶,应该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 听出贺东川话里的深层含义,苏婷问:“那就还是有影响?” 贺东川说道:“可能会被诟病生活作风奢侈。” 苏婷:“……你管这叫没什么大事?” 这年代被诟病生活作风奢侈可不是什么小事,多少人栽在这上头被下放改造,贺东川倒好,还说没什么大问题。 没有冰箱空调的日子就够苏婷受得了,再下放劳改,那她真不如死回去得了。 苏婷轻咳一声说:“我认真想了想,其实牛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碰上牛奶过敏,喝了别说长个,说不定还得进医院。” 贺东川说:“小焱在首都的时候,我妈也长期订牛奶,他不过敏。”听说听牛奶这事后他问过贺焱。 苏婷继续扯理由:“那也没什么必要,你个头高,你妈也不矮,小焱不喝牛奶应该也能长到一米八,喝不喝牛奶都一样。” “那倒是。” “是吧,”苏婷立刻挺起腰杆,“我就说嘛,其实喝麦乳精就够了,营养又好喝,我每天早上给小焱冲一杯,他可喜欢了!” 贺东川一脸严肃点头,话音却是一转:“可是我已经跟我们团长说了,喝牛奶有利于长个的事。” “你们团长也打算订牛奶?”苏婷思索着说,“但就我们两家订,不够吧?” 他们两家人,怎么都不可能订到二十斤,仍然需要出交通费,被人看到帽子也不会少扣一顶。 贺东川继续说:“我们团长媳妇在妇联工作,她觉得订牛奶这事很好,打算跟她们领导提。” 直到此时,苏婷才隐隐明白了贺东川的意思:“她打算组织军嫂们订牛奶?” “嗯,妇联是机关单位,在军嫂中更有威信,由她们出面劝说,凑足二十斤应该不难。”贺东川点头说,“如果这事能成,孩子们喝了牛奶,身体变好了,对她来说也算功绩。” 苏婷问:“所以,你们团长媳妇一定会积极促成这件事,我们躺着等结果就行了?” “没错。” “你都打算好了,干嘛还瞒着我?”苏婷转过弯来,开始算账。 贺东川说:“想给你个惊喜。”其实是想逗逗她,但这话显然不能说出口。 但他不说苏婷也能看出来,轻哼一声:“看在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这次先放过你。” “那有奖励吗?”贺东川不老实地捏着苏婷的腰问。 苏婷拍开他的手:“没有。” 话音刚落,就被贺东川按着亲了好几口,又是荒唐一夜。 …… 贺东川他们团长媳妇叫姜爱红,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 昨晚贺东川刚跟苏婷说她打算组织军嫂订牛奶,今天上午她就来贺家找苏婷登记了。 登记时苏婷注意到表格上就写了三个名字,其中还包括了姜爱红本人,忍不住问:“愿意订牛奶的军嫂多吗?” 姜爱红说:“我还没去问。” “那这两个人……”苏婷指着表格上的名字问。 “哦,这俩都是我同事,我跟她们一提,她们就同意了,”姜爱红笑道,“我想着这事是小贺跟我们家老杨说的,奶站那边也是他去联系的,那你肯定愿意订牛奶,就先来找你了,表格上登记的人越多,我越好找其他人做工作嘛。” “那倒是。”苏婷笑,刷刷填上名字,以及要订的数量,考虑到贺东川出门太早,她只登记了半斤。 姜爱红看到也没说什么,贺家孩子少嘛! 如果她家也只有一个孩子,她肯定不订那么多牛奶。现在花了大钱,就盼着孩子们真的能像贺东川说的那样长高点,至少得比他们老爸长得高。 想到这姜爱红问:“苏同志,这喝牛奶真有用?能长高?” 听姜爱红这么问,苏婷才知道她心里还在打鼓,说道:“喝牛奶肯定能长高,但能长多高,就要看个人了,你要是想孩子长高点,就让他们多运动……” 她本来想说打篮球,但话到嘴边想到家属院连球框都没有,改口道,“多跑多动,再加上喝牛奶补充营养,对了,有条件的话,想办法让他们每天吃一个水煮蛋,没有就多吃鱼吃肉,营养跟上来了,这个头就不会矮,像小焱,来平川岛前牛奶没断过。” 苏婷是九零后,跟她同龄的人,身高都一般,女孩一米六算高的,男孩能过一米七的线就谢天谢地了。 嗯,她是南方人。 但当她参加工作,身边同事的孩子都挺高的,而且每次经过小学,很多五六年级的小姑娘都有一米六多,男神身高也很可观。 至于原因,无非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肉蛋奶不缺,孩子们每天摄入的营养能够得到保证。 姜爱红心里的确在打鼓,但听苏婷说得头头是道,贺焱身高也确实比同龄孩子高不少,便信了她的话,说道:“看来这牛奶必须订。” “是啊。” 苏婷登记好资料,交齐费用后,姜爱红没多待,拿着本子就去了隔壁姜家。 但王丽霞节省惯了,平时买菜都抠抠索索的,哪肯给孩子订牛奶,而且她跟苏婷一直不对付,看苏婷登记了,心里更加不乐意订。 姜爱红好说歹说也没能说动她,只能放弃去下家。 这一天,姜爱红都在忙订牛奶的事,连中午晚上都没歇着,吃完就出门继续登记了。 没办法,家属院里还有不少有工作的军嫂,虽然她们工作单位就在家属院外面,但公私得分清楚,不能因为生活影响她们的工作。 登记到六十五栋的时候,王丽霞正跟陈琳、段晓英说起这事,在她口中,订牛奶当然万般不好,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还浪费钱。 听着王丽霞的夸夸其谈,姜爱红脸色沉下来。 段晓英看到赶紧冲王丽霞眨眼睛,起身笑着说:“姜干事您来了?” 王丽霞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姜爱红,神色有些讪讪,倒不是背后说人坏话觉得理亏,而是担心得罪她。 虽然姜爱红丈夫是陆战队的,管不着她男人,但杨冬怎么说都是个团长,而且姜爱红本人还是妇联干事,把人得罪了对她没好处。 姜爱红心里的确不太高兴,但她心眼没那么小,不至于因为几句话记恨王丽霞。 不过看陈琳和段晓英和王丽霞关系好,她也懒得多费口舌劝她们订牛奶,语气淡淡道:“既然王同志都跟你们说了,那我也不多废话了,你们想订就登记,不想订就算了。” 陈琳和段晓英都有点犹豫,王丽霞不觉得喝牛奶有什么好处,但她们是清楚的,只是王丽霞前脚说了那些话,她们后脚说要订牛奶,有点打好友的脸。 见她们面露为难,姜爱红也不多劝。 反正家属院里大把军嫂愿意订牛奶,统计后的数量早超过了二十斤,多她们两个不多,少她们两个不少,无所谓。 姜爱红说:“既然你们不想订,那就这样,以后你们改变主意再去妇联找我吧。”说完拍拍屁股离开。 姜爱红一走,王丽霞就抱怨说:“你们看她刚才那鼻孔朝天的样,不就是个妇联干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琳揉揉眉心说:“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段晓英则温声劝道:“怎么说大家都是邻居。” 王丽霞撇嘴:“行吧,听你们的。” …… 姜爱红办事迅速,一天时间登记收钱,第二天就直接去了市奶站,跟他们商量订牛奶的事。 虽然这次大家订的量都不多,大多选择订半斤,少数家里孩子多,大人也舍得花钱的,才咬着牙订了一斤,但订的人多,加起来每天也有三十多斤牛奶。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7节 姜爱红要跟奶站谈的是送牛奶的时间,市里到平川岛的最早一班轮渡是六点,她希望送奶工能搭乘这一班轮渡,六点半左右将牛奶送到家属院。 这样订牛奶的家庭里的孩子早饭时就能喝上牛奶,而不用等到中午,放了一上午,牛奶毕竟没那么新鲜。 只是这样一来,奶站就得专门拨个人负责平川岛,或者送奶工提前上班,还是送完码头附近,再搭船到平川岛,前者增加人工,后者得协调员工工作时间,或者干脆给加工资,怎么都得多一笔支出。 奶站接待姜爱红的销售做不了主,表示得请示领导,于是中间又耽误了半上午时间。为了早点将订牛奶的事情定下来,中午姜爱红没回去,在奶站食堂里吃的。 吃完饭,接待她的就成了奶站的一把手。 这次谈得倒是挺顺利,对方听说是驻军家属想订牛奶,当即表示要给予支持,折扣打不了,但其他条件都一口答应下来了。 谈好后签单子交钱,这事就算定了下来,姜爱红圆满完成任务,回到家属院时笑容满面的,正碰上苏婷等人坐游乐场那玩,就走过去说了订牛奶的事:“这个月从明天开始送,六点半到家属院门口,我去领,你们订了牛奶的,六点半以后到妇联找我领就行。” 苏婷听得咋舌,虽然昨天就感受到了姜爱红的雷厉风行,但她做事也太麻利了! 前天想到订牛奶这事,昨天开始登记名单,今天就把事情给办妥了,……苏婷不由感慨:“姜干事您也太厉害了,我们明天就能喝上牛奶了?” 姜爱红心里十分熨帖,她做这事也不仅是为了功劳求升职,也是想为军嫂们做点事,而苏婷的感慨,就是对她最大的褒奖。 姜爱红觉得今天这一通忙碌,值了! “对,大家明天就能喝上牛奶了,”姜爱红笑呵呵地说,又想起件事,“对了,牛奶是按月订购,费用从明天到月底,你待会记得去趟妇联,登记后我把多余的钱退给你。” 苏婷:“好。” 姜爱红一走,陈少梅就拉着苏婷问:“你订牛奶了?” “订了啊。” “那玩意不便宜吧?” 苏婷回答说:“我订半斤,一个月四块二,便宜说不上,但也不算贵了,从日常开销里挤一挤就出来了。” “你家孩子多,订半斤够,我家四个娃,半斤一人只能匀到一口。”陈少梅思索着说,“喝牛奶能长高,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牛奶营养成分高,喝了孩子身体好,个头自然能蹿起来,但也不能光靠牛奶,鱼肉蛋和蔬菜都不能少,多跑多动,有利于长个。” 陈少梅心想喝牛奶还得搭着吃鱼吃肉,这开销可不小,嘀咕说:“我再看看吧,你们订了牛奶的,孩子个头长起来了我再考虑这事。” 苏婷不是多事的人,看出陈少梅舍不得钱就没多劝,笑着说:“再看看也好。” ……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婷跟父子俩说了这个好消息。 然而贺焱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高兴,反而苦了脸说:“我以后还要喝牛奶?” “有牛奶喝你还不高兴?” 贺焱皱着鼻子说:“又不好喝。” 苏婷疑惑问:“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有喝牛奶吗?” “是啊,可那是奶奶让我喝的啊,我又不喜欢喝,”贺焱说着眼珠子滴溜转了圈,冲苏婷扯起笑脸,“妈妈,我可以只喝麦乳精,不喝牛奶吗?我觉得麦乳精好喝。” 苏婷想了那么多订牛奶的好处,还真没想到贺焱会不爱喝牛奶。 在她的印象里,小孩好像都挺喜欢喝牛奶的,她那些同事的孩子,不管幼儿园还是小学,都会统一订购牛奶发给学生,好像喝牛奶已经成为了小孩子的日常。 但苏婷觉得,在某些事上不能完全顺着孩子的心意来,说道:“牛奶对身体有好处,一定得喝。” 贺焱狡辩说:“可我最近没有喝,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啊。” 苏婷看向贺东川,示意他出马。 贺东川说:“牛奶和麦乳精,喝就都喝,不喝就都不喝。” 虽然贺焱不喜欢喝牛奶,但他很喜欢甜滋滋的麦乳精,要不是苏婷把麦乳精锁柜子里了,他一天能喝五六七八杯。 “那我喝了牛奶,每天能多喝一杯麦乳精吗?”他现在一天只能喝一杯麦乳精。 贺东川不跟他讨价还价:“不行。” 贺焱垮了脸,撅起嘴巴不吭声。 但贺东川不吃他这一套,问:“喝不喝牛奶?不喝?不喝算了,既然他不喝,那以后订的牛奶你一个人喝,麦乳精也是……” 怕老爸真的心狠到不给自己喝麦乳精,贺焱连忙出声:“不要!我喝!我喝牛奶还不行嘛!” 贺东川:“喝就好好喝,别哭丧着脸,好像别人逼你的一样。” 可不就是你在逼我吗? 贺焱心里嘀咕,却敢怒不敢言,跳下板凳拉到苏婷身边说:“讨厌爸爸!” 贺东川:“呵呵。” …… 因为要拿牛奶,第二天早上苏婷难得早起。 其实早起也是六点半醒的,起床换衣服加上洗漱,到妇联已经六点四十五。这会正是领牛奶的高峰期,妇联办公室里排起了小长队。 来领牛奶的人都挺兴奋,她们很多人以前都没喝过牛奶,这也算是人生第一次了。 队伍前进得很快,三四分钟就轮到了苏婷,她走到姜爱红的办公桌前,按她说的拿笔打钩。 姜爱红将瓶装的牛奶递给苏婷时说:“瓶子奶站的人要回收,你明天来拿牛奶的时候记得拿瓶子过来,不见瓶子不给奶,瓶子碎了要赔钱,知道吧?” 苏婷小时候家里订过牛奶,虽然隔了二十年,但规矩大同小异,点头说:“知道了。” 拿到牛奶,苏婷抱着就往回去。 只是刚出妇联办公室,苏婷就被一名军嫂给叫住了:“苏同志,岗亭有你的信!” “哪?”苏婷停住脚步问。 对方快步走到苏婷面前说:“门口岗亭啊,我刚才拿信的时候看到你的信了,昨天下午送来的,你还没去拿吧?” “没,我去看看。”苏婷摇头,跟人道过谢就转身往门口去了。 妇联就在大门进来右手边的房子里,离门口岗亭就几十米,走过去要不了一分钟。 在这一分钟里,苏婷飞速开动脑筋,想信是谁寄来的。 她四月底才往苏家寄东西,因为心里忐忑,她没寄加急,寄到估计要十天半个月。今天才十三号,就算苏家收到包裹立刻写信寄回来,应该也没那么快到。 应该是《连环画报》寄来的信,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稿费还是退稿。 走到岗亭前,苏婷深吸一口气,她有点紧张。 岗亭警卫并不能体会到她的紧张,看到她便说:“苏同志有你的信。” “诶,我就是来拿信的。”苏婷长出一口气,走到岗亭窗口,在桌上堆着的信件里翻找着。 她前世看过一名作家的采访,具体怎么说的她不太记得了,但大概意思是他每次收到出版社的回信,看到厚度心里就有数了。 如果信封很厚,那八成是退稿,反之信封很薄,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稿费。 苏婷现在也是如此,当她翻出那份薄薄的信,她就知道这次稳了。 苏婷拿起信封,转身冲站岗的小哥哥扬起笑脸:“谢谢。”而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 虽然内心很兴奋,但到家后苏婷没有立刻拆开信封,而是先将牛奶分装到两个搪瓷杯里,盯着已经洗漱完毕的贺焱喝完。 贺焱喝牛奶如喝毒药,看得苏婷满头黑线,仰头尝了口牛奶:“你至于吗?我尝着这味道还行啊。” “不甜。”贺焱可怜巴巴地问,“妈妈,喝完牛奶以后,我可以再喝一杯麦乳精吗?” 苏婷问:“喝那么多你还有肚子吃早饭?” 贺焱伸手捞起衣摆,冲苏婷挺起肚子:“你看,瘪瘪的,我吃得下。” 苏婷满头黑线:“那是因为你牛奶都没喝完,赶紧的,麦乳精中午吃完饭再喝。”说完她打开斗柜,从里面拿出一根香蕉递给他说,“给。” “给我的吗?” 苏婷点头:“嗯,给你带到学校吃的,现在不许动。” 小家伙脸蛋瞬间转晴:“嗯嗯,我带到学校去吃!” “上课不准吃!”苏婷又强调。 本来她穿来后,每天都会给贺焱准备水果带到学校,结果这家伙倒好,上课偷偷吃东西,还被老师给抓住了。 上次苏婷去食堂打饭,正好碰到他数学老师,被拉着语重心长地说了好长一段话,窘的她当场就想给贺焱来一顿竹笋炒肉。 虽然她最终忍住了没揍孩子,但把水果给他断了,免得他再偷吃。 今天是看他这段时间表现好,苏婷才打算重新让他带水果去学校,但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断半个月给他个教训了。 贺焱已经受到了教训,连忙说:“知道啦,我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吃。”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苏婷哼哼,看着他喝完牛奶,将书包递给他,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 吃完饭,母子俩一个去学校,一个回家。 回家后苏婷没急着收拾喝过的杯子,带上房门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折起的信封,定定看了许久,再度深吸气,然后动作轻柔地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 东西就两样,一张稿费汇款单,及一封信。 苏婷先看汇款单,金额写得很清楚,一百五十元,她来回看了三遍,心里仍不敢置信。 因为是第一个故事,所以画的时候苏婷刻意控制了篇幅,一共九十八幅图,平均下来连载三期。 照苏婷原本想的,这次稿费能有三十,连环画她就能继续画下去。 三十块可不是她随便定的,找回手感,熟悉画风后,她的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其实这也得益于连环画的特性,因为是连贯的故事,所以前后几幅图的背景经常有关联,或者相似,或者是一幅大图切割成好几幅小图,基本画完第一幅图,剩下的怎么画她心里就有数了。人物也一样,就那么几个,只是肢体动作有变化,画熟了几笔就能勾出来。 而且《连环画报》除了封面封底是彩色外,其他的都是黑白的,虽然有人会画出黑白对比,但苏婷没费那个事,画的是线稿。 画熟后,最快的时候苏婷半小时就能勾出一幅图。 所以九十八幅图,苏婷十来天就画好了,而且每天工作时间就五六个小时。 她打听过了,供销社的售货员工资才二十四,粮站和国营饭店也差不多,而且她们都是固定工资,干一年,干十年都没得涨。 当然,供销社和国营饭店的正式工,每月除工资外还会发放各种票证,逢年过节还有各种福利,收入也稳定。 但她工作时间短啊,而且才半个月就有三十,再加把劲,一个月画两个故事,那她月收入就有六十了,再加上部队集体户口的各种供应,足够她活得很滋润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8节 更何况她现在和贺东川感情正好,不用另谋出路,一个月画半个月玩半个月都行。 但现在,出版社给她寄了一张一百五十块的汇款单! 不都说这年头知识分子日子不好过吗?怎么搞创作这么挣钱? 但苏婷转念一想,七八十年代是连环画的辉煌时期,而且这时候《连环画报》的发行量是能超百万……好像能理解了。 将汇款单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苏婷才压下内心的激动,用颤抖的手打开出版社寄来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她过稿了,连环画将从六月份开始连载,一共三期,每期稿费五十,一共一百五块。并询问她新作品有没有确定,主编很欣赏她,希望她能继续给他们画报投稿,最后附上联系方式。 看完信,苏婷躺在床上思考起来。 按照她原来的打算,继续投稿还是选择短故事比较好,篇幅短,连载期数少,过稿几率也会大一点。 但她想好要画的故事真到落笔时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反倒是之前一闪而过的,一看就是个大长篇的脑洞越来越鲜明。 只是之前不确定投稿反馈,所以一直犹豫着,有了这封信,苏婷想她或许可以尝试画大长篇。反正有了这一百五,未来半年她都可以躺平,不过稿也没什么。 不过这事不着急,所以苏婷躺在床上没动,只时不时将汇款单拿到眼前,欣赏再欣赏。 …… 今天是贺东川辅导贺焱,所以洗澡顺序被排到了最后。 他洗完衣服回到房间时,苏婷早已擦好雪花膏,正靠在床头翻《连环画报》。电扇放在床尾架子旁,斜对着她呼呼地吹着。 贺东川凑过去揽住苏婷的肩膀,低头问:“在看什么?” “你自己看。”苏婷将画报塞给贺东川,扭头拿起化妆台上的东西。 可贺东川哪是想看画报,他就是随口找个话题,所以拿到画报后眼睛没往上面瞟,而是跟着苏婷的动作转过头,目光落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上,问:“这是什么?” 苏婷云淡风轻道:“哦,没什么,出版社寄来的。” 虽然贺东川没搞过创作,但基本常识有,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退稿。而且苏婷语气虽然平淡,但翘起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喜悦,与被克制的炫耀。 贺东川挑眉,做惊讶状问:“出版社寄来的?是什么?你过稿了吗?” “过了,寄了封信来,让我继续给他们投稿,”苏婷像是才想起来,“哦,还有张汇款单,是稿费。” “真的过稿了?我就知道你能行!”贺东川非常捧场,表示完惊讶后顺着她卖的关子继续问,“稿费有多少?” 苏婷唇角翘得更高:“也没多少,就一百五,没你工资多。” 看着她脸上得意又故作平淡的表情,贺东川蠢蠢欲动,却克制着陪她把戏往下唱:“这么高?你真厉害。” 苏婷终于翘起得意的小尾巴:“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本来想着有三十就好了。” 贺东川将她搂在怀里,边亲吻她的嘴唇边问:“出人意料,但你的作品值得,今天发生了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庆祝?” 睡到一起后,苏婷才知道贺东川跟他的外表严重不符。 穿上军装,出门在外,他严肃禁欲,不苟言笑,脱掉军装上了床,这就是条狼狗,还是条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狼狗。 但不得不说,苏婷最近有被同化的趋势。 就像现在,被他搂在怀里亲吻着的苏婷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举着汇款单边欣赏边问:“怎么庆祝?” 她这么问贺东川就精神了,虽然嘴上不说话,但两手从她的衣摆伸进去,一手贴在她后背将她托起,另一只手直接往上剥掉她的衣服。 苏婷举着手惊呼:“汇款单——”别弄坏了! 将苏婷压在身下的贺东川闻言,头也不抬地顺着她的左手往上摸索,穿过挂在她手腕的衣服,摸到汇款单,取出后一巴掌拍到梳妆台上,低头从她嘴唇吻下去,声音低哑道:“这么庆祝。” 苏婷:“?!!” 就很不理解,这到底是在庆祝她过稿,还是他在假借庆祝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心。 第26章 礼物 苏婷和贺东川庆祝时, 韩家气氛不太愉快。 起因是订牛奶的事,那天姜爱红过来登记名单时,王丽霞正好在他们家院子里, 说了不少订牛奶的坏处。 虽然段晓英没相信, 还知道牛奶对身体好,但好友前脚说完那些话, 她后脚跟姜爱红说要订牛奶,着实有些打脸。 犹豫再犹豫, 这牛奶就没订成。 其实在她看来, 这不算多大的事,家里长期备着麦乳精,那个营养虽然比不上牛奶,但也不差。 而且她觉得家属院里舍得订牛奶的肯定是少数,她在其中不算打眼。 谁想老大韩博文的前后桌家里都给订了牛奶, 今天到了学校,几个人凑到一起聊牛奶的滋味, 韩博文没喝过,不知道牛奶什么味道,自然插不上话。 到这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插不上话就插不上话呗,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整天都聊这个事。 结果晚上韩博文回家,经过游乐场的时候,被个好事的军嫂给拦住了,问他今天喝没喝牛奶, 得知没有, 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后妈难当就在这里。 如果她是亲妈, 牛奶订不订都无所谓, 没订牛奶也不会有人说嘴。可她是后妈,不订牛奶就成了她的错处,揣度她不肯给孩子花钱。 要是老二老三听了挑拨也没什么,她嫁过来时这俩孩子都小,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早就养熟了。但韩博文不一样,他当时六岁,已经记事,并不欢迎她这个后妈的到来。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他的态度虽然软化许多,见到她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刺头,但心里仍隔了一层,这点从称呼就能看出来。 老二老三早就改口喊她妈妈了,只有他,到现在仍喊她阿姨。 因为隔了这一层,韩博文比弟弟妹妹更容易受挑拨,气氛难受之余就没回家,出家属院跑礁石滩发呆去了。 直到晚上吃饭没看到人,韩斌问起来,段晓英才想起来放学就没看到韩博文人影,之前她忙着做饭没太注意,毕竟韩博文平时也是一回家就跑出去玩了。 只是他一般到点会回来吃饭,今天两个小的都上饭桌了,就他不在。 段晓英察觉到了不寻常,神色不安地问:“博文会去哪里?” 韩斌毕竟是营级干部,遇事比她更镇定,起身说:“应该没跑远,你跟他们继续吃,我去找。”说完就匆匆出了门。 他说得轻松,可段晓英哪还吃得下,要是韩博文真不见了,她都不敢想,让两个孩子继续吃,也跟着出门了。 周家把饭摆到了院子里,吃着吃着看到韩家夫妻俩都行色匆匆往外走,赶忙起身问:“发生什么事了?” 段晓英随军后和陈琳关系最好,听她这么问立刻红了眼睛:“博文不见了。” 陈琳丈夫周家平问:“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不知道,回来后我就开始做饭,一直在厨房里,没注意他有没有回来。”段晓英忍着眼泪说,“放学我就没看到他了。” 陈琳安慰说:“你别担心,博文可能是跟朋友玩得忘了时间,他都这么大了,说不定待会看天黑了自己就知道回来了。” “我就怕他出了什么事。”段晓英说。 “岛上又没外人,能出什么事?”陈琳想了想说,“这样吧,让老周帮着去找,你就别担心了,成吗?”抬头给周家平使眼色。 周家平是个热心人,而且两家共一个院子住了两年,韩博文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担心孩子出事,看到妻子眼色连忙说:“没错,我去找,博文平时喜欢去哪玩?” 段晓英数起来:“大门口空地,沙滩,外面的树林……” 韩家两个儿子,一个博文,一个博武,性格却都跟名字不同,叫博文的性格跳脱,爱玩爱闹,岛上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博武则生性沉稳,寡言少语,成绩优渥,从来不让父母多操一份心。 韩博文喜欢去的地方,那可太多了。 周家平把段晓英说的地点都记了下来,交代说:“你们要是担心,也可以去他朋友家里问问,也许他朋友见过他。” 陈琳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等他一走就问:“那我们分头去博文朋友家里问一问?” 段晓英面露犹豫:“我……” “怎么了?” “说不定真像你说的,博文只是玩得忘了忘了时间,待会天黑就回来了,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一家家问,是不是不太好?” 可能韩博文只是玩疯了,可真要一家家去问闹大了,别人不会说孩子不懂事,只会说她这个后妈没当好。 要不是她做的不好,韩博文怎么会吃饭不着家?什么?玩得忘了时间?哄人的话你也信? 这就是现实。 嫁给韩斌以前,段晓英只看到了他未来会平步青云,看到了韩博文、韩博武和韩倩倩三个孩子都有出息,看到了从来都比不上她的堂姐晚年生活优渥,六十多的人看着像四十。 等如愿跟韩斌结了婚,成为三个孩子的后妈,段晓英才知道后妈有多难当。 她得笼络丈夫,得讨好孩子,外要有自己的事业,内要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结婚才两年,她眼底就多了好几条皱纹。 她今年才二十四啊! 但她没有办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苦再难她都得走下去。 而且这辈子再苦再难,她也还有熬出头的时候,不像前世,看着好像嫁得不错,可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她的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到最后只能乞讨度日。 这辈子,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她咬牙坚持着,却不想到头来还是出了事。 这一刻,段晓英心里是埋怨韩博文的,他平时肆意妄为就算了,竟然还离家出走。今天这一出后,不管他有没有事,她的名声肯定会受损。 不用特意思考,她都知道那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说。 陈琳不清楚段晓英的想法,以为她担心的是韩博文因为贪玩才没回来,她们一家家找过去太麻烦人,甚至可能让别人跟着担心。 陈琳叹气说:“万一博文在朋友家玩呢?我们不去找,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晓英我跟你说,这次找到他了,你必须让老韩好好揍他一顿,这孩子太可气了!” 段晓英苦笑,她哪敢让韩斌揍韩博文啊! 心里也转过弯来,今天她是愿意也得去问,不愿意也得去问,否则她在家干坐着,事情传出去那些人肯定还要编排她不关心韩博文。 想到这段晓英说:“我们分头去问吧,快一点。” 这一找就到了天黑。 家属院差点人仰马翻,段晓英也跑得满头大汗,拖着疲惫的步伐想去家属院外面找找找,结果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了韩斌带着韩博文回来。 段晓英差点喜极而泣,快步上前问:“你跑哪去了?” 然而韩博文看到她后只是轻哼一声,就闷头从她身边跑走了,她满头雾水问:“发生什么事了?” 韩斌沉着脸说:“别理他,都是惯的。” 段晓英抿紧唇,点头。 两人回到家,没在饭桌上看到韩博文,问了两个小的才知道他进家门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39节 晚上为了找他,一家子饭都没怎么吃,还劳动那么多人,韩斌心里本就不痛快,得知韩博文回房间后,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大步走到次卧门口,抬脚用力踹开门。 次卧本来就只挂了个小木栓,钉得不够牢固,他又没收着力气,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床上躺着的韩博文吓得翻身坐起来,嘴上大声嚷嚷着:“你干嘛?这是我房间!” “没有老子,你有个屁的房间!”韩斌拽着衣服把韩博文从床上拎起来,“你能耐了,放学不回家,现在还敢发脾气是吧?” “我就不回家怎么了!这早不是我家了!我妈早死了!” 听到韩博文嚷嚷的前两句话,韩斌还怒火冲天,拎着儿子像是打算把他扔出去,但听到最后一句,他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 韩博文趁机从他手上逃开,躲到床角继续嚷嚷:“你说我放学不回家,那你怎么不问问你媳妇干了什么?” 段晓英一听就变了脸色,冲进次卧,却不敢发火,陪着笑说:“博文,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这两年里,对你们三兄妹我自问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你这么说我就……” 就什么,段晓英没说,却低头抹起了眼泪。 看到妻子流泪,韩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韩博文说:“你妈妈为了你们……” 韩博文嚷嚷起来:“她才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我妈死了没一年你就娶她,我讨厌她!” 在这件事上,韩斌的确对妻子心存愧疚,但他也有他的无奈,他是海军,经常需要出海,根本照顾不了孩子。 他父母又去世得早,孩子外婆说的倒是好听,可三个孩子被她养了半年,越养越瘦,胖了的只有她的亲孙子孙女。 这种情况下,他不再娶能怎么办? 但这些话没法跟个孩子说,听不进去。 韩斌叹了口气说:“别的不说,你阿姨这两年是怎么对你们兄妹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自己说说,你还有哪不满意?” “她才不是真心对我们好,要是她真心对我们好,这次订牛奶,她干嘛不订?别人都跟我说了,牛奶喝了能长高,还对身体好,她不给我们订牛奶,就是舍不得花钱,她想把钱存着给她自己孩子花!” 韩斌压根不知道这事,愣了下问:“什么牛奶?” 段晓英真没想到事情症结在这里,怕韩博文乱说话,赶忙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当时王姐刚说完那些话,我和陈姐再说要订牛奶,她心里该怎么想?我就是、就是怕她不高兴,以后邻居难做,真没舍不得花钱的意思。” “我相信你。”韩斌安慰完段晓英,又看向儿子,“你就为这件事生气?你觉得你阿姨舍不得花钱,不是真心对你们兄妹好,你就发脾气不回家?” 听完段晓英的解释,韩博文心里不再那么确定她是坏的,脸上掠过一丝心虚,却仍梗着脖子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你不会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别人说两句你就信,自己人怎么说你都不信,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韩斌骂完深吸一口气:“这两年别人有的东西,我跟你阿姨什么时候短过你们?衣服,你们总是穿新的,家里伙食没差过,前段时间你说想要玩具车,我也说了,期末考试只要你考进班级前二十就给你买,你自己想,你阿姨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兄妹?” 韩斌把儿子骂了一通,就不再管他,让他自己反省去,招呼段晓英吃晚饭。 看到韩博文吃瘪,段晓英心里挺高兴,但她不敢表现得太高兴,做出伤心难过的表情躲过韩斌的手,端起菜说:“我去把菜热一下。”就进了厨房。 这一招对韩斌很有用,因为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向来在房事上格外克制的他,今天晚上格外温存。 结束过后,黑暗中段晓英缓缓将手放到平坦的肚子上,心里默默祈祷自己能尽快怀上孩子。 有了孩子,她也能彻底挺起腰杆了。 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盼,段晓英唇角含着笑意入睡。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韩斌就给了她当头一棒,他边穿衣服边说起订牛奶的事:“今天你去一趟妇联,找姜干事把牛奶给订了,多订两瓶,你跟孩子们一起喝,都补补身体。” 听到这里,段晓英心里还是舒坦的,她知道韩斌疼孩子,没昨天那一出就算了,有了那一出,这牛奶肯定得订。 而且别的家庭订牛奶都是给孩子们喝的,他还能想到她呢。 段晓英躺在床上,看着他笑道:“那你看订一斤怎么样?我跟孩子们分着喝,看够不够,不够下个月再加。” “你看着办。”韩斌扣好纽扣,将衣摆扎进裤子,再从床尾拿起皮带,边穿到裤腰上边说,“对了,那个王丽霞,你跟她玩归玩,正事上要拎得清,别总担心她不高兴,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像这订牛奶,多大点事啊,她要是能为这个跟你生疏,那你们这友谊也不怎么牢固,你说是不是?” 正事? 订牛奶算什么正事?不过他宝贝儿子闹了一通,他心里不高兴了,变着法子来点醒她而已。 亏她昨天晚上还以为他是真的看到了她的付出,对她心存愧疚,谁想到头来还是不如韩博文一通闹。 段晓英藏在薄被底下的手捏成拳头,面上却挤出笑容说:“好,我知道了。” …… 因为有了稿费,今天买菜时苏婷非常大方,从海产品供应站出来就去了肉铺。 她来得晚,肥肉五花肉已经卖空,这年头肥肉比瘦肉更畅销,排骨反而买的人少,毕竟一斤排骨也没二两肉,费钱费票还吃不过瘾。 平时苏婷也舍不得买,倒不是觉得贵,纯粹是票少,遭不住这么用。 但今天她心情好,看到排骨就想到糖醋小排,嘴巴特别馋,就把剩下两根排骨包圆了。 除了排骨,她还买了几只梭子蟹,一斤龙虾,以及一条一斤多的马友鱼,光是想想今晚这顿饭,她都馋得要流口水。 当然,现在不是流口水的时候,海鱼出海就死,得赶紧处理,否则肉质变了容易吃坏肚子。螃蟹龙虾也得用清水泡着,让它们吐吐泥沙。 只是刚进家属院大门,苏婷就被石桌旁坐着聊天的陈少梅和乔燕给叫住了。 看到她手上大包小包,不是海鲜就是排骨,陈少梅啧了声问:“怎么了?你发财了?” 苏婷心想她可不就是发财了吗,一百五十块呢! 说来心酸,一个多月前她月入过万都想辞职,现在月入一百五都能喜极而泣。 当然,八九十年代资产过万叫万元户,五十年后月入过万只能算是打工人,通货膨胀了,不能放到一起比较。 话说回来,财不外露是真理,苏婷没傻到在外面炫耀收入,只浅笑着说:“老家来信,有喜事,我心里高兴就多买了点荤菜。” 乔燕心想你高兴成这样,那得是大喜事吧,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压低声音说:“你听说了吗?” 在聊八卦这事上,苏婷很有经验,问:“什么?” “昨晚韩家都人仰马翻了,你不知道?”陈少梅问。 苏婷的确不知道,因为之前的不痛快,他们两家虽然住得近,但平时基本不来往。昨晚她虽然听到了动静,但没当回事,操心他们不如多操心晚饭。 陈少梅也不是真心想探究苏婷知不知道这事,因此不等她回答就继续往下说了:“昨天晚上,韩博文离家出走了,你知道韩博文吧?韩营长大儿子。” “离家出走?找到了吗?” 陈少梅说:“当然找到了,要是没找到,他们不得发动咱们所有人去找?” 苏婷一想也是,虽然她和段晓英关系不好,但真关系到孩子的安危,就算韩斌夫妻不来喊人,也会有人招呼他们去找人。 而昨晚虽然有动静,但动静真不大,她都不知道韩博文离家出走的事,否则怎么也要出去帮着找一找。 都在一个家属院里住着,私下可以关系不好不来往,但在孩子的安危面前,不能太计较那些是是非非。 这是三观问题。 苏婷说:“找到了就好。” “是啊。”乔燕跟着点头,紧接着又问,“你就不好奇韩博文为什么离家出走?” “为什么?” “因为段晓英没订牛奶。” 苏婷愕然:“就为这么点小事?” 乔燕很不认可苏婷的话:“这怎么能算小事?你没听姜干事说啊,喝牛奶不但能长个,还能强身体健体,是好东西,我就给我们家孩子订了。” 陈少梅咳嗽一声说:“我也打算订。” 本来她想再看看,但经过昨晚那么一出,她觉得这牛奶估计真是好东西,不然韩家为什么闹得那么厉害?而且她都听说了,这次家属院里订牛奶的军嫂挺多,有三四十人呢! 既然那么多孩子有牛奶喝,那她孩子也不能少,不然到时候大家都长个,就她孩子个头蹿不起来,孩子得多难受啊! 苏婷则很无语,乔燕说的那些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还是她跟姜爱红说的呢。只是牛奶再对身体好,那它也不是神药,没订就不喝,不至于吧。 见苏婷不以为然,乔燕说:“你想啊,段晓英平时表现得多好啊,提起她来满家属院都是夸的,一等一的好后妈啊!可她要真疼孩子,这次她为什么不订牛奶?牛奶对孩子身体可是有好处的。” 陈少梅附和:“没错,如果她真疼孩子,就不应该在这件事上省钱,她既然舍不得钱,那对孩子的真心肯定也有限。” 苏婷提醒说:“你之前也没订。” 不等陈少梅说话,乔燕就开口了:“少梅是亲妈,跟段晓英怎么能一样。” 其实苏婷对段晓英是真没什么好感,她自己无私奉献自我感动就算了,舞到她面前指指点点,说她有病都是轻的。 但在这件事上,苏婷真觉得段晓英挺冤的,而且乔燕话里带有对后妈浓浓的偏见,她不得不提醒说:“我也是后妈。” “可你订牛奶了啊。”陈少梅说。 苏婷问:“那我要是不订牛奶,就是不疼孩子?” 乔燕立刻说:“你对贺焱那么好,怎么可能不疼孩子。” 其实她在家属院众军嫂眼里还真不是什么好后妈,特别是在搞清楚贺家做饭的人其实是贺东川后,她在军嫂中的口碑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当然,她本来也没什么好口碑。 在很多人眼里,她可以说是对照组,一个好后吗,一个坏后妈。 直到上次苏婷为贺焱出头,手持竹竿怒怼于红芝,她的风评才有好转,所以乔燕这话说得不算亏心。 虽然乔燕没有明说,但苏婷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直表现不佳的人偶然做了件好事就能被洗白,一直表现得很好的人突然犯了错误,以前所有的好都会被抹杀。 她不一定是前者,但段晓英一定是后者。 “我虽然不知道段晓英是不是真的疼孩子,但我觉得不能因为订牛奶这一件事,就认定她不好……” 说到这苏婷突然顿住,她为段晓英辩解什么,人都不一定领情,便摆手说:“算了,别人家的事,我还是不操心那么多了,我得回去了,这鱼再不腌就要变质了。” 陈少梅和乔燕随军这几年没少吃海鱼,知道这东西不经放,闻言便连忙说:“那你赶紧回去吧。” 跟两人分开后,苏婷慢悠悠往家里走。 说来也巧,她前脚跟人议论完段晓英,后脚就跟人碰上了。 其实平时两人也没少碰面,但不怎么打招呼,苏婷才懒得搭理她呢,但因为刚才的八卦,她往段晓英多看了两眼。 段晓英注意到后眼里掠过一丝难堪。 张嘴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想到了于红芝。 上次被苏婷骂得狗血淋头后,不但于红芝被妇联找上门,旁敲侧击问她送回老家的三个女儿的情况,给她做实现工作,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重男轻女要不得”,她丈夫也被领导叫去谈话,问她挑拨其他家庭夫妻关系的事。 听说于红芝丈夫被领导谈话后,当天就带着她上贺家道歉了,之后夫妻俩吵了一架,在老家的三个闺女也要被接来部队了。 最终,段晓英垂眸避过苏婷的目光,和她擦肩而过。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0节 …… 红烧鱼、油爆虾、清蒸螃蟹、糖醋排骨,四道菜端上桌,贺焱整个人都要乐疯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妈妈,我们家发财了吗?” 话问得跟陈少梅一个样,但苏婷的回答有所不同:“是啊,发财了。” “真的?” 苏婷问:“我骗你干嘛?” 贺焱想想也吃,啃着排骨问:“妈妈,那我们家都发财了,我可以要新玩具吗?” “你想要什么玩具?” 贺焱以为苏婷答应了,立刻坐直身体说:“我想要弹弓。” “弹弓?你要这干嘛?” “打鸟啊,他们好多人都有弹弓,张小凯也有,就我没,他们去打鸟都不带我。”贺焱噘着嘴巴说。 其实他玩具挺多的,光玩具车就有好几辆,小的都是从首都带来的,最大的是上次苏婷和贺东川带他去市里买的。 苏婷平时还会给他零花钱,多的时候一两毛,少的时候一两分。 他手头松,拿到钱基本当天就能花完,大多用来买零食吃了,偶尔攒个两三毛,也会一次性买弹珠用掉。他玩弹珠总是输,这对他来说算是消耗品。 供销社卖的弹弓都是铁的,价格贵,一个要两块钱,到他手头的钱根本存不下来,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妈妈给他买。 苏婷当然不可能给他买,弹弓多危险啊,说是用来打鸟,真玩起来谁知道他们这些孩子往哪招呼。 打破别人家的瓦片都算好的,打到人就出大事了。 苏婷说:“小鸟那么可爱,你们为什么要打它?” 这回答出乎贺焱的预料,他愣了愣问:“我们打、打着玩啊。” 苏婷戏精地说:“你们只是打着玩,伤害的却是一条生命啊!你想想,如果你打的鸟也许是其他小鸟的爸爸或者妈妈,你们把它打死了,它们的孩子知道这件事得有多难过?” 贺焱年纪小,被苏婷几句话绕了进去,迟疑问:“鸟也会难过吗?” “人都会难过,鸟当然也会难过,只要是生命,就会有感觉,只是我们物种不同,所以没办法交流而已。” “……好吧,那我不打鸟了。” “那弹弓你还要吗?” 贺焱犹豫着摇头:“不要了。” 苏婷微笑起来:“虽然你不要弹弓了,但因为你很乖,妈妈可以送给你一个礼物,你这段时间可以考虑要什么,不过枪啊弹弓啊就算了。” 因为还在想事,贺焱没有表现得太高兴,只低低地哦了声。 苏婷长出一口气,偏过头就看到贺东川眼带笑意看着自己,扔给他一个白眼,看她费那么大劲糊弄孩子也不知道帮腔。 对此贺东川表示,帮腔了哪能看到苏婷表演的这一场大戏。 夫妻俩眼神交流时,一直愣愣的贺焱渐渐回过未来,啃着排骨说:“可是,煮、鱼、螃蟹和龙虾不也是生命吗?我们吃了它们,它们的家里人不会难过吗?” 嚼着鲜香麻辣的虾肉的苏婷停顿半秒,然后面不改色吃完嘴里的虾肉问:“让你别吃桌上这些菜,你愿意吗?” 贺焱咽了下口水,老实道:“不愿意。” “让你别吃鸟呢?” 贺焱没吃过鸟,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所以回答得毫不犹豫:“愿意。” 苏婷摊手:“那不结了。” 她不是素食主义者,刚才那套生命理论完全是为了忽悠贺焱,才不会在口舌之欲上委屈自己。 而贺焱虽然没听懂苏婷的话,但他非常理智地选择了放弃追问,因为桌上这四道菜都、好、好、吃! …… 苏婷说送贺焱玩具,并不完全是为了安抚他,更多的还是投桃报李。 他们父子对她好,她也愿意对他们好。 之前她没赚钱,手上存款除了原身家里给的那五十,剩下的全是贺东川给的彩礼,说给他们买东西实在没什么底气。 过稿有了稿费,苏婷底气也足了起来,想着周日要去市里取钱,就打算给他们爷俩买个礼物。 本来她还发愁买什么,晚饭时贺焱主动要了,虽然他要的苏婷不想给买,但顺势把烦恼踢给了他自己。 这事给了苏婷启发,既然贺焱的能让他自己想,那贺东川的礼物是不是也能让他自己选,这样他能收到合心意的礼物,她也能省点事。 说干就干。 苏婷擦完雪花膏上床,就跟贺东川说了自己打算送他们礼物的事,让他自己想想要什么。 贺东川听后沉默了许久。 既然是礼物,不应该由她来准备,他等着惊喜就够了吗? 这流程,不对吧? 面对贺东川的不满,苏婷非常理直气壮:“我让你张口,还不是为你考虑嘛?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万一挑的礼物你不喜欢多可惜啊。” “你挑什么我都喜欢。”贺东川说。 苏婷才不信这话,轻哼问:“给你挑顶红帽子你也喜欢?” 贺东川沉默良久说:“别让我戴出去就行。” 看,嘴上说着无所谓,买什么都行的人,实际上并不一定是真的买什么都喜欢,这也是苏婷不想偷偷买礼物制造惊喜的原因。 偷偷买礼物这事吧,技术要求太高,买好了是惊喜,没买好可能就是尴尬了。 为了避免那种尴尬,苏婷催促说:“那你就赶紧想,不然我真给你挑顶红帽子。” 贺东川很识时务,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问:“我要什么都行?” “只要我能买到的。”苏婷说,要是百货大楼没有,那她也没办法。 “放心,你肯定有。”贺东川胸有成竹,提出自己的意见,“送礼物的时间也别等到周日了,今晚你看怎么样?” “外面天都黑了,我能送你什么礼物?” “天黑了才好送,当然,如果你想白天送的话也行。” 要不是贺东川的语气很正经,苏婷这会准得想歪,唔,其实她现在也没想得多直,因此有点犹豫,既想知道他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又觉得他肚子里肯定全是带颜色的坏水。 久久不见她说话,贺东川低低地“嗯?”了声。 苏婷舔了舔嘴唇:“你先说说想要什么礼物。” “你答应把送礼时间提前了?” “你先说,我考虑考虑。” “唔。” 见他犹豫,苏婷翻身躺下来:“不说算了,我到时候随便送你个礼物。” “那可不行。”贺东川的手贴着床,从后往前进,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苏婷脸上一点点泛起红晕,嗔道:“你想得美!” 贺东川靠在床头,一点点地亲吻着趴在他胸口的姑娘,坦率地承认道:“嗯,我想象中的场景的确很美。” 苏婷觉得,这平时严肃的男人无赖起来,一般人真招架不住。 比如她,面对贺东川的坦承,脑袋有点短路,只能贴着他的胸口,躲开亲吻说:“我还是自己给你挑礼物好了。” “那我要惊喜。”贺东川打蛇随棍上,“必须是让我满意的惊喜,否则我还是要这个礼物。” 苏婷闭上眼睛,装睡不吭声。 贺东川的手一点点往下,眼看要失守,苏婷只能压住裤腰往旁边躲:“你够了。” 贺东川顺势压到她身上,将左手垫在她肩膀下方撑起身体,右手藏在被套里一颗颗解开她的衬衣扣子说:“没够,你先答应我,不答应我就当你办不到,礼物提前。” 躲也躲不过,力气也拼不过,眼看扣子就要被全部解开,苏婷只能妥协:“好好好,我答应你好了吧。” 贺东川回答“好”的同时,右手利索地解开她衬衣上的最后一粒扣子,并将亲吻落在她胸口。 苏婷嘶了声,推他的肩膀说:“我都答应你了,你别耍无赖……” 贺东川低声道:“嗯,今晚不用你主动。” 不用主动,所以不算礼物,等于不算耍无赖。 当苏婷在狂风骤雨中理清这个逻辑,深觉改开后如果贺东川不下海经商就可惜了,他这资质,妥妥的未来首富啊! 第27章 滑板车 就在苏婷冥思苦想要送贺东川什么礼物时, 贺焱带回来个好消息。 军区小学准备在儿童节当天举办一场联欢会,邀请家长和部队领导作为观众参加,表演者则是孩子们, 他们每个班要出两个节目。 贺焱所在的一年级二班, 定下的两个节目分别是独舞和合唱。 跳独舞的是一名叫冯俪的女生,她妈妈随军前是市文工团的, 随军后虽然没能从事原工作,但舞到功底还在。冯俪四岁就跟着妈妈学跳舞, 至今三年, 虽然这年头没地方去考级,但她功底不差,独立完成一支难度不低舞蹈对她来说不难。 和跳舞相比,合唱选人的要求低不少,主要看两点, 一长得好看,二张得开嘴。 都说跳舞是三分天赋七分汗水, 天赋再好,长时间不练身体也要僵硬。唱歌则不同,天赋占比更大,嗓子好不好,很多时候能决定一切。 当然,这只是小学联欢会,对孩子们的嗓子要求没那么高,基本声音清亮, 能唱上去且嗓音不那么突兀就行。 又因为合唱是站桩式唱歌, 所以老师挑人时会有那么点看脸。 于是, 声音清亮且能唱上去的贺焱顺理成章地被选入了合唱团, 并且因为长得好看,成为了站在中间的领唱员。 小家伙很得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却偏要装出我对唱歌没兴趣,老师让我去我才去的模样。 看得苏婷忍不住伸手重重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行了,赶紧吃饭吧大歌唱家!” 贺焱哦了声,闷头扒两口饭,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事,边吃东西边问:“你们那天会来看我唱歌吗?” 因为嘴巴里有东西,他声音有点含糊,但苏婷和贺东川都听懂了。 苏婷一口答应下来,贺东川则说:“六一是周几?”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1节 “不知道。”苏婷起身走到斗柜前,伸手去翻墙上的挂历,迅速翻到六一那一页,扭头说,“是周六。” 因为部队规定放假时营里也要有一名领导在,所以贺东川每月都有一个周日轮值,休息相应会调整到周六。 至于具体哪个周六休息,则要看排班,不过排班不完全定死,他们几个营领导之间可以互相调整。 这才月中,排班还没出来,贺东川说:“我月底看看,没问题就去。” 贺焱就当老爸答应了,说:“你们一定要来哦,不然我会非常、非常伤心的!”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登台表演呢。 贺东川唇角微抽:“我尽量。” …… “贺营长苏同志你们又去市里玩啊?” 说好要买礼物,周日当天吃过早饭,苏婷和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准备搭船去市里。 出家属院这一路,不停有人出声跟他们打招呼,并询问他们是不是去市里玩,得到肯定答复后,要么羡慕,要么啧啧两声,说他们日子过得潇洒。 这些人口中的潇洒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嘴上这么说,心里八成想他们隔三差五去市里玩,太不会过日子。 但苏婷这人吧,耳朵自带过滤系统,别人夸她,她照单全收,损她,她挑着听。 就像现在,她似乎完全没听出来这些人话里的深层意思,笑眯眯地附和说:“还好啦,主要是老贺愿意陪我们。” 以上是对着女人说的,如果阴阳怪气的是男人,她就再加上一句:“难道你从来不陪老婆孩子出去玩?”说完再面露嫌弃地啧啧两声。 于是想找他们不痛快的,要么被炫一脸,要么被嫌弃得怀疑人生。 看到他们不高兴,苏婷心情就愉快了,在家属院里还克制着,出去后看路上人少了,就不再控制表情,哈哈笑着问:“你刚才看到他们的表情没有?是不是很搞笑?” 贺东川翘着唇角所:“嗯。” “哼哼,还想对我指指点点,看我不气死他们!”苏婷嘀咕完想起那些人的身份,又有点后悔,“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会不会得罪人?他们以后不会找你麻烦吧?” 贺东川倒是很淡定:“你又没说什么,他们不至于那么小气,而且本来就是他们先找事。” 听他这么说,苏婷放心了,绕到贺东川另一边逗贺焱,母子俩跑着跳着往前走。 出了家属区范围,路上的人渐渐增多,有从军营方向走来的军人,也有从周边大队出来的社员,还有和他们一样住家属院的军嫂孩子。 他们有的是放假出去玩,也有要去市里办事或者走亲戚的,前者基本空着手,后者则大包小包。 坐上轮渡后,苏婷和一名军嫂坐到了一起,贺东川坐她旁边,再过去是贺焱和军嫂的两个孩子,正跪坐在凳子上,双手扒着围栏看海。 因为顺路,到市里出码头后,两家还是一起行动,到邮电局才分开,军嫂去寄信,他们则去给贺东川家里打电话。 打完电话,三人直奔百货大楼。 进到百货大楼后,他们的速度却慢了下来,贺焱还没想好要什么玩具,苏婷也一样没想好要送给贺东川什么礼物。 这年代能选的礼物实在有限,更不用说贺东川还是名军人。 他身上穿的,军装外套、裤子、皮鞋、皮带以及帽子,都是部队发的,衬衣倒是要自己找人做,但用的也是军用布票,这个部队会按季度发放。 算下来,他浑身上下完全需要自己买的,也就背心和内、裤。 嗯,其实送内、裤是个好想法,反正他们是夫妻,能送的礼物可以说百无禁忌,而且选择这种贴身衣物当成礼物,也够特别和亲密,她觉得贺东川会高兴。 问题在于内、裤太私密,容易让人想歪。 两人同房前,苏婷一直觉得贺东川正经严肃,很禁欲,偶尔想歪了都觉得是她六根不净。 现在苏婷对他有了新的认知,什么正经禁欲,都是装出来唬人的,上了床还是满脑子颜色废料,他还满肚子坏水,就算知道她没别的意思,说不定也会逗她。 搞不过搞不过。 于是用内、裤当礼物的这念头就被苏婷压了下去,打算实在想不到礼物再说。 可不送贴身衣物,就没什么可送的了,后世送男友丈夫能选的礼物,除了衣服鞋子也就哪几种,项链手表打火机。 这年头除了大城市,基本没什么卖首饰的地方,但就算是大城市,金铺银铺也长期处于关门状态,所以这时候的人也不怎么戴首饰,项链基本能被pass掉。 手表倒是行,但这玩意一要票,二她稿费不够,三贺东川有,也被pass掉。 打火机就更不用说了,这时候穷苦地区烧火还在用火折子,城市里用的则是火柴,打火机?那是什么? 既然没头绪,就只能慢慢逛了。 一楼门口逛到最里面,想要的东西没看到,吃的倒是买了不少,瓜果点心鸡蛋糕,苏婷还买了袋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可以说是从现在火到了五十年后的品牌,连包装用的糖纸都没太大变化,看得苏婷一阵感慨,当即掏钱和票买了袋。 买到奶糖,苏婷直接给贺焱和贺东川每人分了颗。 贺东川不要,他不太爱吃糖。 苏婷听后也不多劝,直接剥了糖纸,拿着糖果往他嘴里送:“吃不吃?” 贺东川没说话,转头往两边看了眼。 顺着他的动作,苏婷想起来上次在榕市公园的事,默默准备收回奶糖。但她收手的速度比不上贺东川低头的速度,转眼间,奶糖被他含进嘴里。 苏婷垂下手后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总感觉他唇舌的气息仍留在那里,嘴上却低声说:“这是在外面。” 贺东川感受着口腔里甜滋滋的奶香味,说道:“我刚才看了,没人看我们。” 苏婷:“……” 她还以为贺东川往两边看是为了提醒她,原来是为了这个,轻轻嗯了声,又掏出颗奶糖剥掉糖纸,塞进自己嘴里。 奶糖还没吃完,贺焱就选定了要买的玩具——一辆滑板车。 当然,在这个年代,它还不叫滑板车,而叫儿童车,龙头和可以踩的板子都是木头做的,下面安装有三个滑轮,前面一个,后面两个。 苏婷很惊奇,她一直以为滑板车是两千年后的儿童玩具,至少她小时候没见过,没想到七十年代也能看到。 但她转念一想,国人其实一直都很聪明,这年代玩具少不是因为想不到,而是市场没开发以及技术所限。 就像后世常见的塑料制品,在这个年代,塑料制品因为技术限制,产量提不上来,所以仍处于限量购买阶段。 而这种情形,至少要等到改开后才会有所改善。 话说回来,滑板车在这时候是比较新奇的玩具,用料别的都好说,只看那三个滑轮就知道不会便宜。 问价后也的确如此,最小的滑板车都要三十六块,适合贺焱这个身高玩的,要再贵二十,五十六块。 比在家属院附近上班的那些军嫂,两个月的工资还多。 如果不是出版社稿费给得大方,且早早放话说除了弹弓这类危险玩具,贺焱想要什么都行,苏婷真不一定会给他买这么贵的滑板车。 但她现在不是有钱嘛,花钱买开心,苏婷觉得值得,所以无视贺东川的反对意见,买下了这辆滑板车。 贺焱很喜欢这辆车,都不愿意让老爸帮忙拿,踩上去就走,看得苏婷不得不大声说:“你要是撞到柜台,或者摔跤,我就没收你这辆车听到没有!” 踩着滑板车跑远的贺焱大声说:“知——道——啦!” 买完贺焱的玩具还没完,送贺东川的礼物还没买到,苏婷只能带着他们爷俩继续逛下去。 逛了半个多小时,苏婷一无所获,眉毛皱得紧紧的,很愁。 贺东川见了主动说:“想不到买什么也没事,按我们之前说的来就行。” 苏婷假笑两声,美得你!继续逛。 逛到卖学习用品的柜台,苏婷突然有了主意,问:“你平时写字吗?” “要给我买笔?”贺东川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说道,“我有钢笔。” 苏婷问:“谁给你买的?” “自己。” 苏婷理直气壮问:“你自己买的钢笔,有我给你买的意义重大吗?而且这支钢笔还是我用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不,第一笔独自挣的钱给你买的!” 贺东川听出她这是要不讲道理了,但他不得不接受她的不讲道理,因为这是个送命题,答不好未来半个月都得睡地板的那种。 虽然他们家地方小,主卧地板睡不下,但次卧还有张床。 贺东川说:“当然没有,你送我的钢笔意义更重。” 苏婷很满意他的态度,笑着问:“那这份礼物你满不满意?” “满意。” “那就好。” 苏婷抬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柜台前,心里满是大获全胜的得意。 这时候钢笔品牌很多,金星、永生、派乐迪、英雄等,但改开后,但笑到最后的当属英雄,这时候红火的品牌,很多都在八、九十年代被英雄给收购了。 苏婷觉得,既然是礼物,那肯定要挑好的买,所以其他牌子她没怎么考虑,就认准英雄牌了。 但就算是英雄牌,钢笔价格也参差不齐,便宜的两三块,贵的要二十多。 苏婷选择了最贵的英雄一百,这款钢笔她前世也用过,是她爸爸送给的,因为好用,她用了好几年,后来习惯了中性笔才慢慢被搁置。 手指摩挲着这支笔,苏婷不自觉陷入回忆里,直到贺东川问怎么了才回过神来,抬头笑了笑说:“没什么。” 她只是想爸爸了。 其实这两年不看照片,她已经很少想起爸爸。 虽然她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组成幸福的家庭,但她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习惯了孤独寂寞,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 她不再是生活在父亲羽翼下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也不会再像父亲刚去世时那样,想起他就哭。 可当她看到这支钢笔,听到它那熟悉的名字,过去的回忆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又想起了他。 苏婷浅笑着问:“买这款笔好不好?” 贺东川察觉到了苏婷情绪的转变,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看出她不想说,便只低声问:“你喜欢这一款?” “嗯,我想买它。”苏婷肯定点头。 “那就买吧。” 付完钱拿到钢笔,苏婷情绪已经彻底好转,她将装钢笔的盒子递给贺东川,笑眯眯地强调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你一定要好好使用哦。” “好。” 贺东川说着拆开盒子,从里面取出钢笔,别到左边胸口的口袋里。 苏婷:“……” 在这个年代,将钢笔别在胸口是时髦,是文化人的象征,但在苏婷看来,就很有年代感。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2节 她后悔送钢笔给他了怎么办? 看出苏婷表情不对,贺东川挺起胸膛问:“怎么样?” 苏婷打着哈哈:“挺好的……很有威严,看起来很成熟,很稳重,挺好。” 同床共枕有一段时间了,贺东川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什么话能正着听,什么话只能反着听? 就像现在,她嘴上说他成熟稳重,心里想的八成是他像老大爷。 于是在离开卖钢笔的柜台后,贺东川不动声色地将别在胸口的钢笔取了下来,放进了钢笔盒里。 用稿费给贺东川父子俩买完礼物后,苏婷没忘记犒劳自己,也给自己买了条裙子。 其实她不缺衣服,虽然原身结婚时买的都是冬装,但她在家受宠,每年都能做身新衣服。冬装费料子,还得塞棉花,所以做的通常是夏装。 女孩子穿衣服比较小心,而且原身在大队里当记分员,工作轻松,衣服不容易坏,所以旧衣服里能翻出好几身没打补丁的。 再加上之前给贺焱买衣服的时候,苏婷也给自己买了条连衣裙,所以她衣服很够穿。 但女人嘛,衣柜里总会少一件衣服。 再说这是她穿越后的第一笔稿费,当然要买能让她高兴的东西,而这样东西不做他想,就是新衣服。 其实苏婷想买的不止一条裙子,她还看中了一顶帽子,一双皮鞋,但……票不够,只能选择紧要的买。 买完东西,三人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刚出百货大楼,贺东川就说自己东西掉了,让苏婷和贺焱在门口等着,他回去找。 苏婷一听就问:“丢了什么?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不是重要的东西,我回去找一圈,没有就算了,你逛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在这等我就好,我很快回来。”贺东川说完匆匆走进百货大楼。 贺东川的确很快就出来了,但除了手上的大包小包,看着好像也没多什么东西。 苏婷问:“找到了吗?是什么东西?” 贺东川摊开右手:“衬衣扣子掉了。” “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苏婷不可思议,军装扣子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颜色也不算显眼,更重要的是百货大楼这么大,他才进去了几分钟? 十分钟有吗? 贺东川说:“运气好,掉在了卖钢笔那里,我过去就看到了。” 他说的像真的,苏婷就信了,三人出百货大楼去吃饭。 吃完饭,他们没再去别的地方,提着东西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轮渡上,贺焱可以说出尽了风头,他的滑板车吸引了船上所有小孩的注意,要不是贺东川制止,他还想踩着车在船上跑几圈。 虽然船上没跑成,但下船后他就撒欢跑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滑板上,一只脚在脚下滑,跑得可快了。 进家属院后更不得了,踩着滑板车跑起来后,他将地上的那只脚也踩到滑板上,单手握着龙头,举手高喊:“我回来啦!” 不仅游乐场那的孩子,连石桌长椅上坐着的大人都跟看傻子似的望了过来。 但贺焱不觉得自己傻,感觉滑板车跑不动了,双手握住龙头,右脚往后抬起,用一个神龙摆尾结束自己酷炫的出场方式,并自我感觉良好地朝游乐场里那些孩子抬起下巴。 苏婷:“……” 太沙雕了。 而且这还是因为贺焱年纪小,长得也讨喜,否则换个成年人这么干,苏婷一定会送他一句话——我命油我不油天! 虽然苏婷觉得不忍直视,但孩子们都被贺焱炫到了。 不管是在玩荡秋千的,还是在玩弹珠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正在玩的游戏。 如果他们的词汇量再丰富一点,一定会高喊:“酷!” 而不只是张大嘴巴表达自己的惊叹。 惊叹过后,他们纷纷跑向贺焱,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这是什么?是你爸爸妈妈新给你买的玩具吗?” “它看起来好厉害!” 而被围在中间贺焱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忘记了走在身后的爸爸妈妈。 苏婷耸肩说:“让他玩吧。”跟贺东川一起往家里去。 …… 回到家第一件事,试衣服。 这时候的人穿衣服比较保守,所以衣服版型都很宽松,只要码数没错,买到的衣服基本都能穿。 他们穿衣服也没那么多讲究,不管收不收腰,不考虑肩膀宽不宽,也不太考虑是否显胖,看着差不多就行了。 所以这时候不管供销社还是百货大楼,卖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试衣间,冬天的外套还能套身上试一下,买夏装基本只能靠眼力。 苏婷觉得这可能是这时候的人很少买成衣的主要原因,不能试就算了,还不能七天无理由退换货,买回去穿着不好看只能自认倒霉,是她…… 嗯,她还是要买的,毕竟不会自己做。 好在她是学美术,对穿着有自己的想法,能看出什么样的衣服适合她,之前买的两身衣服穿着都挺合适。 这次也一样。 苏婷穿好连衣服,解开早上出门扎的辫子,用手指拨开头发,再用木梳将发根梳蓬松,营造出大波浪的效果。 而后,苏婷后退几步,让自己上身都被收入镜子中,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条裙子好看。 正自我欣赏着,贺东川进来了,目光落在她被黑发衬得越发白皙的脸蛋上:“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这条裙子好看。”苏婷笑着说。 贺东川视线下移,看向苏婷身上的裙子。 那是条衬衫裙,肩膀挺括,腰间挂了根细带子,系上后能收拢腰部,显出线条。苏婷此时就系上了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说的没错,在某些时候,男人的脑子里的确容易产生带颜色的废料。 就像贺东川现在,看到她纤细的腰,就想到了那滑腻的手感,看到她裙子下白皙细直的小腿,就想到了那两条腿缠在他腰间的力度。 他没有说话,看着苏婷的眼睛里却像是烧着火,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攀升,苏婷后退半步,提醒说:“你自己说满意礼物的。” 一听这话,贺东川就笑了。 平时不爱笑的人,有的笑起来会容易显僵硬,有的笑起来会格外好看,贺东川就是后者。 他笑起来像冰雪消融,冷峻严肃尽数褪去,看着多了几分阳光。 苏婷对这样的贺东川没有抵抗力,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直到被他搂在怀里,才不太强势地提醒:“现在是白天。” “我们家在最后面。”贺东川单手揽着她的腰,左手一颗颗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 当他解到只剩下一颗扣子时,苏婷低头就看到了他因为扣子掉落,而松开的衬衣底下的皮肤。 不算白皙,但肌肉成块,看着就很硬。 苏婷仰起头,晕乎乎地“嗯?”了声,不太能理解他的话。 贺东川继续说:“后面是山,没有人来。” 他脱掉了军装外套,抽掉裤腰上系着的皮带,从裤子里抽出衣摆,原本因为鼓起而分开的衬衣垂坠下去,腹肌不见了。 苏婷伸手,隔着衣摆摸他的腹肌,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家里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贺东川声音低沉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拉起衬衣,让她毫无阻隔地摸到他的肌肉。 原身的手并不算细腻,她再受宠在家也得帮着洗衣做饭,她也不怎么会保养,苏婷刚穿来时总觉得手糙,摸着还很干,就特意买了盒蛤喇油擦手。 效果很显著。 现在她的手比他腰部皮肤更细腻,而且很软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着他紧实的腹肌,让他不得不将肌肉崩得更紧。 终于,他按捺不住,将她抱着放到了梳妆台上,并将手从裙摆伸进去,一点点向上摸索而去。 第28章 钢笔 都说只有累死的牛, 没有耕坏的田。 苏婷觉得她和贺东川会成为那个例外,二十七八岁年轻男人的精力,真的太旺盛了。 她夸下海口说贺东川一周四五天, 每天四五次的时候, 其实自己心里都虚,怕牛皮吹太大闪了舌头。 虽然个人经验不多, 但她理论知识很丰富,知道现实中绝大多数男人都是每周一两天, 每天一两次, 每次三分钟。 苏婷第一次知道这个的时候,觉得自己三观都被重塑了,因为在她以前看的小说里,一夜七次还是标配。 这差距,有点大啊! 但这几年可能是资讯发达了, 作者都知道太夸张没人信,现在别说一夜七次, 四五六次都没什么人写了,她也慢慢搞清楚了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差别。 但贺东川是个例外。 也不一定是例外,虽然原著中没有正式出场,但贺东川怎么说都是男主亲爹,跟一般人肯定不一样。 这么一想,他精力旺盛这件事好像有了解释? 胡思乱想结束,苏婷翻身下床,并顺势扶向床边的梳妆台。昨天太放纵, 她现在觉得自己腰酸腿软得厉害, 站着都觉得两条腿在发抖。 手放下去时, 苏婷感觉到了异样, 低头看去,就见一个长方形的钢笔盒被她按在了手底下。 他昨晚把笔放梳妆台上了? 还有,他怎么没把笔带出门? 边想,苏婷边拿起钢笔盒打开盖子,等看到里面的钢笔她就愣住了。 她记得昨天买下送给他的钢笔是黑色的,可此时钢笔盒里躺着的却是一支银色钢笔,总不可能是褪色吧? 褪色当然是玩笑话,别说钢笔不褪色,就算褪,黑色也不可能褪成银色。 难道是她记错了? 苏婷将钢笔盒盖上,决定等贺东川回来再问问什么情况。 放下钢笔盒,苏婷拿上牙膏牙刷出去,经过饭桌时看到上面还剩一半奶的玻璃瓶,抬手敲了下额头。 昨天睡太晚,她到八点钟,也就是刚才才起床,完全忘记了要去拿牛奶的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3节 不知道牛奶是姜爱红送来的,还是贺焱去拿的。 洗漱完,苏婷将牛奶瓶中剩下的牛奶全部倒入搪瓷杯,就着昨天买回来的鸡蛋糕,凑合着吃了顿早饭。 早饭后没出门,搬了张凳子到院子外面,靠着墙壁看着大海找感觉。 嗯,她要画的新故事跟大海没什么关系,但谁让这里安静呢,看着蓝天、白云、以及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看着看着,有一只巴掌大的石蟹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横着从左往右爬。 苏婷放下纸笔起身,脱掉鞋赤着脚走过去,蹲在沙滩上看它爬行, 石蟹个头不大,加上蟹脚也就她巴掌长,但爬得很快,在沙滩上如履平地。苏婷看了会,坏心眼地伸出手,捏住它的蟹壳,将它翻过身。 蟹脚在空气里划动着,两个大钳子咔嚓咔嚓。 苏婷伸出画笔去戳它的钳子,结果被夹住,抽都抽不出来,还挺有劲。 苏婷拿着画笔继续戳,戳两下抽出来,再戳两下再抽,几次后觉得不太对劲。而等她想到是哪里不对劲,顿时仰天长叹。 她果然被带歪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叫唤,苏婷扭头看到余小芳站在前一栋的院子里,赶紧放生螃蟹走过去问:“怎么了?” “看你干嘛呢。”余小芳笑着说。 苏婷往沙滩上指了指说:“刚看到一只螃蟹,就过去逗了会。” 余小芳说:“你真有闲心。” “闲着也是闲着嘛,你今天不也是?不用干活?” “活什么时候都有,放在那又不会跑,早点做晚点做都一样。”余小芳想起来问,“你们昨天去市里呢?” “是啊,你怎么知道?” “不止我知道,全家属院都知道了!”余小芳说,“就你家贺焱昨天玩的那个车,家属院这些孩子都眼馋坏了,我家孩子也想要一辆,我正想问你呢,那辆车多少钱?” “五十多。” “多少?”余小芳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几个型号,最小的三十六,他这俩算大的,要五十六块。”滑板车就摆在那,价格也是透明的,余小芳去市里一问就能知道,苏婷就没把价格往便宜说。 余小芳果然震惊了:“五十六你们给他买辆玩具车?!!”这也太不把钱当钱了吧! 苏婷没说五十六不贵这种话,一来她也觉得挺贵的,二来这年头可不流行炫富,说道:“主要是孩子喜欢。” 余小芳啧啧两声:“你们这也太宠孩子了,五十六块钱就给他买辆玩具车……” 平时别人说苏婷夫妻俩不会过日子,她都觉得还好,反正贺东川工资高,家里又只一个孩子,钱经得住这么花。 但今天她认同了这句话,这夫妻俩,是真不会过日子啊。 听出余小芳话里的意思,苏婷笑道:“也就这么一回。” 用第一笔稿费买礼物叫仪式感,每一笔稿费都拿来买礼物,就真的是不会过日子了。但连环画过稿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就没多做解释。 …… 家属院里眼馋滑板车的孩子很多,想打听价格的也不止余小芳一个,这天苏婷出门总会被人问起这个问题。 苏婷被问得不胜其烦。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像她做广告行业的,一个方案改七八次是常事,最可恨的是改来改去客户最后说第一版好。 没点耐心,真的会被气死。 但每当她说出价格,那些军嫂就会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都是和余小芳一样的想法,觉得她不会过日子。 如果她们只是心里想想,不说出来,或者委婉说出来也就算了,价值观不一样很正常。但话里话外谴责她,贬低她就很烦人了。 因为心烦,下午苏婷就没出门,在家写新连环画的故事。 然而她花五十六块给贺焱买了辆滑板车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家属院。 这天下午,家属院里的军嫂们,不管是有工作的还是没工作的,都在议论她。 上完一节课,段晓英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旁边办公桌坐着的同事问:“贺焱的那个滑板车,你们知道多少钱买的吗?” 军区小学的老师办公室是教室改的,里面正正方方,面积不小,办公桌两两对着放,一间办公室能坐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也是军区小学除校长外的所有老师。 但因为刚下课,有老师拖堂,或者被其他事耽搁没回来,所以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七个人。 听到段晓英身边老师的问题,七人齐齐抬头,陈琳问:“多少钱?” 她女儿也是家属院众多眼馋滑板车的孩子中的一个,但她觉得滑板车有点危险,怕买回来后她女儿跑快了摔跤,所以还在犹豫。 虽然还没想好要不要买,但提前打听好价格总没错。 “五十六块!”那名老师伸出手,先比了个五,再比出个六。 全办公室哗然:“这么贵?” 那名老师翘起下巴:“那可不!听说也有便宜的,但比较小,三四岁的孩子玩的,苏婷给贺焱买的这个算大的,所以价格贵。” “这也太贵了,五十六,都够咱们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苏婷可真舍得。”有老师感叹道,“我本来还想着要是便宜,就给我家孩子买一辆,免得他总跟我闹,现在……唉。” 陈琳跟叹气的老师一个想法,如果那辆滑板车只要二三十,她咬咬牙也能舍得给孩子买一辆,可五十多,太贵了。 而且还危险。 打消给女儿买滑板车的想法后,陈琳说:“钱又不是她挣的,她有什么好舍不得。” 这话得到了不少老师的附和:“那倒也是,说起来她平时花钱就挺大手大脚,一看就是没过过日子,也就他们家现在孩子少,不然贺营长那点工资哪够用。” 也有老师替苏婷说话:“夫妻的钱哪分什么你我,就算挣钱的是贺营长,她作为后妈,能同意给贺焱买五十多的玩具车,说明她对孩子还是挺大方的。” “那倒是,他们每次去市里都没少给贺焱买东西。” “他们上个月好像还给贺焱买衣服了,我还听说贺焱经常带水果到学校吃,是吧段老师?” “啊?”段晓英回过神,嗯了声说,“是有这事,之前贺焱在课堂上吃东西还被李老师抓住了。” 李老师说:“我说过一次后,那孩子就没在课堂上吃过东西了。” 老师们并不太关心贺焱还在不在课堂上吃东西,只要确认他经常带吃的到学校就够了,有老师总结道:“这么看,苏婷这后妈当得的确还可以。” 不少老师赞同点头。 后妈嘛,指望她对孩子掏心掏肺不现实,毕竟没血缘关系,隔了一层,能大大方方不磋磨孩子的就不错了。 当然,段晓英是个例外,她是家属院众军嫂口中公认的好后妈。 虽然因为前段时间韩博文离家出走的事,关于段晓英的评价有了个别不和谐的声音,但韩博文没出什么事,大家对段晓英的印象不可能一下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因为大家聊的是苏婷,这些想法她们只在心里过了一遍,没人特意说出来,段晓英并不清楚,为此攥紧了双手,心里非常不平衡。 她觉得自己每天累死累活,也不见大家说她几句好话,提起来也只含蓄夸一句她这个后妈当得还行。 再看苏婷,每天什么家务都不做,只用花贺东川挣的钱给贺焱买点玩具,大家就觉得她是个好后妈。 段晓英越想心里越郁闷,连上课铃响了都没听到,直到陈琳叫她才回过神,赶紧收拾教案往外走。 去教室的路上陈琳问:“你刚才怎么了?” “什么?”段晓英假装疑惑问。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段晓英轻扯唇角无奈说道:“昨天博文看到贺焱玩的车,回家后跟我们说他也想要,韩斌同意了。” 陈琳并不意外,她女儿都想要辆一样的车,更别说韩博文这样天生喜欢刺激的男孩子,问道:“老韩知道那辆玩具车的价格吗?” “不知道。”段晓英摇头。 如果韩斌知道这辆玩具车要五十六,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给韩博文买,而她也不会在他答应后毫无反应。 虽然韩斌和贺东川都是营级干部,但韩斌所在的舰艇部队经常需要出海,所以除了工资和驻岛津贴,他每月还有一笔额外的津贴。 而贺东川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出几次任务,所以综合工资算下来,韩斌每月收入能比贺东川高十来块。 但贺东川父母都有工作,月收入比他都高,不但不需要他赡养,还能反过来补贴他。 而韩斌父母虽然去世了,但他前岳母难缠,把外孙养得越来越瘦还有脸说她疼闺女,逼着韩斌按月给她生活费。钱给的倒是不多,每个月十五块,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另外贺东川就贺焱一个孩子,而韩家兄弟姐妹三个,就算苏婷花钱没定数,大手大脚,每月开销肯定没有韩家多。 因此,苏婷能眼睛不眨地花五六十给贺焱买玩具,段晓英在了解到玩具车的价格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么少花这笔钱。 对很多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愿不愿意给孩子买玩具,不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吗。 但韩家情况不同,段晓英是后妈,怎么才能既让韩斌放弃买玩具而不得罪韩博文,是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陈琳和段晓英认识两年,关系向来亲近,心里很清楚她的为难,安慰道:“博文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让老韩好好跟他说,他会理解的。” 段晓英抿唇笑笑:“希望吧。” 嘴上这么说,段晓英心里却觉得不太乐观,经过上次的事,她现在算是彻底认清了养不熟韩博文的事实。 如果不是韩斌最疼他,三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也好,以及她知道韩博文以后会是三个孩子中最有出息的,她早就放弃讨好韩博文了。 段晓英觉得,就算跟韩博文说清楚情况,他能理解的可能也只有韩斌。 想想就烦人。 …… 军区小学的老师们议论起苏婷时,她正在做新连环画的大纲,今天她灵感爆棚,只一个下午时间,她不但做完了新连环画的大纲,还写了段开头,并把人设图画好了。 因为太过投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已经五点半,赶忙收起东西准备晚饭。 今晚吃得比较素,没办法,她起床时海鲜供应站早关门了,肉铺也差不多,就只买了几颗土豆,两把青菜,并若干青椒回来。 青椒和鸡蛋一起炒,勉强也能算荤腥。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锻炼,再加上贺东川的高要求,苏婷的刀工今非昔比,像这土豆,以前她只能切出土豆条,现在切出来的勉强能算土豆丝了。 而且她切菜的速度快了不少,以前光土豆她就能切上半小时,现在案板上三样菜,她十来分钟就切完了。 虽然这得益于青椒和青菜好切,但这不影响苏婷心里的得意。 于是当贺东川走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她的歌声:“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 贺东川:……这唱的什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4节 虽然不知道苏婷唱的什么歌,但从歌词中不难看出她心情不错,贺东川走到厨房门口问:“今天发生什么事这么高兴?” 听到他的声音,苏婷的歌声戛然而止,扭头看向门口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贺东川抬手看表:“早吗?六点十五了。” 苏婷反应过来,不是他今天回来的太早,而是她今天准备食材的时间太晚,放下装蛋液的碗和筷子说:“这么晚了?小焱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他了,还在门口那玩。”贺东川说着转身走进主卧,脱掉军帽和外套,解开袖扣撸起衬衣袖子,回到厨房开始炒菜。 手上干着活,还没忘记刚才的问题,侧仰着头问:“你刚才还没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苏婷以为自己转移话题成功了,结果他还惦记着这事,无奈道:“其实没什么,我今天工作挺顺利的,弄完了大纲,写出了开头,人设也画好了。” “那是值得高兴。”贺东川转回脑袋,沉吟说道。 “是啊。” 贺东川大开大合地炒菜,苏婷觉得厨房没她事了,准备后撤,结果才刚后退两步,就听贺东川冷不丁问:“刚才那首歌怎么唱的?” “什么?”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 苏婷窘,没等他唱完就打断说:“别,你别唱这个。” “为什么?” “影响你在我心里高大的形象。”这么喜庆沙雕的歌,真不适合他。 这理由说服了贺东川,他没有再哼这首歌,只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苏婷想这首歌是九十年代的,你一个还生活在七十年代的人,听过才奇怪,嘴上则说:“这哪是什么歌,我随便哼的,你听过只有一句的歌吗?”实际上是她只记得这一句。 贺东川挑眉:“听着还不错。” 苏婷伸手去摸他耳朵,正想问“你没事吧?”,就见他耳朵动了下,侧过头一脸严肃道:“别闹,我在炒菜,晚上再说。” 苏婷:“……”污者见污! …… 吃完饭,贺焱踩上滑板车就想出去玩。 因为这辆滑板车,他这几天在家属院孩子中可以说大出风头,不管男孩女孩都抢着跟他玩,他整个人飘飘然,完全忘记了作业和补课这两件事,吃完饭就想往外跑。 前两天看他在兴头上,贺东川就没多说什么,但这都第三天了,再不管怕他忘记自己是谁,便在他快跑出去时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滑板车上提下来。 身体失控的贺焱“啊啊”叫唤起来,直到踩到实地才回过神问:“爸爸你干嘛?” “你不做作业?” 贺焱哪还记得作业,顿时心虚得眼神乱飘:“我、我会做完的。” 贺东川低头看着手表,表情严肃问:“现在六点四十五,七点开始补课,你打算什么时候做作业?” 贺焱面露纠结,想了好一会问:“我可以听完课再做吗?”问完见爸爸沉着脸,心里有点怂,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我、我跟他们都说好了,吃完饭要带着车跟他们玩的,如果、如果我不去,他们下次肯定不跟我玩了。” “你可以去玩十五分钟。”贺东川松口说。 “啊?十五分钟是多久?” 贺东川没回答,只道:“到点我去叫你。” 贺焱哦了声,低头去看滑板车,再偷偷瞟一眼老爸,试探着问:“爸爸,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嗯。” 得到肯定答复,蔫头耷脑的贺焱瞬间活了过来,欢呼一声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滑板车,正准备划着出门,抬头看到老爸的黑脸,赶紧收回脚推着滑板车往外跑。 直到跑出院子,回头看不到老爸的身影,他才踩着滑板车飞速离开。 出门后,贺焱先去张家找小伙伴。 不过张家今天开饭有点晚,他到的时候他们还没吃完,黄文霞看到他笑着问:“小焱过来了?你们家吃饭了吗?” “我吃完了来的。”贺焱看向大口扒饭的小伙伴,“你还要多久?” 张小凯大口吃饭边说:“快了快了。” 黄文霞见状拍了下他的背:“慢点,别噎着,小焱你在这坐一会,等等他啊。”说着搬了张凳子给贺焱。 贺焱摇头说:“不用了,我马上要回去了。” “你不是才刚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回去?”黄文霞问。 “我要回去听爸爸妈妈上课,还要做作业……”说着贺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虽然之前也要补课和做作业,但他忙里偷闲总能找到玩的时候。 可最近因为要在儿童节联欢会上表演节目,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要留下来学唱歌,一直到六点才能回家。 回到家属院后也总是玩不了一会,就到了吃饭时间,吃完饭要上课,上完课要写作业,写完作业要睡觉…… 贺焱觉得他太难了。 然而黄文霞没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人生艰难,只觉得他乖巧听话还很自律,再看自己儿子,回来就知道玩,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于是,在贺焱被老爸叫回家补课后,张小凯也被剥夺玩乐的自由,被按在饭桌前,咬着笔头可怜巴巴地写起了作业。 张小凯:……他再也不要让贺焱来家里找他了! …… 因为要等贺焱写完作业再洗澡,所以贺东川忙完回到主卧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于是当他走进房间,就看到对着风扇趴在床上吹头发的苏婷已经半眯起眼睛,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贺东川坐到苏婷身边,先伸手摸她的头发,感觉差不多干了,伸手关掉风扇。 只是苏婷怕热,风一停她就醒了,翻身想睁开眼,但她的视线刚好对着灯泡,眼睛睁到一半就眯了起来,抬手挡住眼睛问:“小焱写完作业了?” 贺东川说:“嗯,已经睡了。” “哦。”苏婷应了声,仰头去看电风扇。 “我刚把电风扇关了。”贺东川说着打开电风扇,并拍拍苏婷的肩膀,“转过去躺着,别用头对着风扇吹。” 凉风拂面,苏婷清醒不少,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脸说:“我只是想吹头发,谁知道吹着吹着就困了。” 说完摸摸头发,感觉差不多干了,下床坐到梳妆台前用梳子将头发梳顺,再用头绳将头发松松绑起来。 她头发长,散着睡觉容易头发很容易被压到,并在不经意间被带几根下来。所以睡觉时她习惯将头发扎起来,或者梳成辫子,希望这样能减少掉发。 办法有没有用,苏婷不确定,但这么做至少能有个心里安慰。 扎好头发准备回床上时,苏婷目光扫到梳妆台上的钢笔盒,拿起笔盒问:“你早上是不是忘了把钢笔带走。” 贺东川沉默良久,问:“你送我的钢笔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是黑色,跟这里面的颜色不太一样,但是……” 她只买了一支钢笔,这里面也有一支钢笔,那……等等!苏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打开钢笔盒,取出里面银灰色的钢笔问:“这支钢笔,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贺东川挑眉,面无表情地说着惊讶的话:“你竟然猜到了。” 苏婷怀疑他在嘲讽她,但她确实理亏,送他的那支钢笔是她亲自挑的,款式和这支虽然一样,但一支黑色一支银灰。 她白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短路,虽然觉得颜色不太对,但就是没往他又买了支钢笔上面去想。 苏婷突然想起件事,问:“所以昨天你根本不是回去找扣子,而是为了买这支钢笔?不对啊,那你扣子怎么掉了?” “我扯掉的。” 苏婷:“……你做戏也不用这么全套。”扣子掉了还得缝上去,虽然是他自己缝的,没让她动手。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一天了,她都没往礼物上面想,贺东川都不知道是该后悔戏做得太完整,还是该无奈她的粗心大意。 好吧,话题又绕回来了。 苏婷上床挽住贺东川的手臂说:“好啦,虽然晚了一个白天,但我现在知道了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心里也觉得很惊喜啊,你怎么想到要送我礼物的?而且还瞒着不说,我都没想过要瞒你。” 听着她这恶人先告状的话,贺东川心里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手问:“你不瞒着我难道不是想着省事?”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让你自己选礼物,还不是因为担心送的礼物不合你心意嘛,”苏婷理直气壮说完,举起手里钢笔挑刺,“而且钢笔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原样送我一支,这诚意,啧啧。” 挑完刺,苏婷开始装大度:“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好打发,虽然你抄了我的礼物创意,但是,看在你有心给我惊喜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怒怼过于红芝后,苏婷在家属院可以说一战成名,人人都知道她嘴皮子利索。 贺东川本人却想象不出来苏婷怼人的模样,毕竟他认识到的苏婷,最生气的时候也只骂了句“她有病”。 但现在,贺东川算是领教到她嘴皮子有多利索了。 知道说不过,他决定放弃争辩,选择用口舌堵住她后面的话。 第29章 节目 苏婷和贺东川之间气氛正好时, 韩家主卧里气氛却有点僵硬,准确点说,是段晓英自顾自生着闷气。 段晓英不想让韩斌买滑板车, 但又不想让韩斌觉得她抠门, 就没直接说滑板车的价格,而是从别的事说起:“博文外婆的医药费, 咱们要出吗?” 本来韩斌心情不错,听到这问题眉头不自觉皱紧。 心烦。 烦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那前丈母娘。 前妻嫁给他之前, 也不见丈母娘多疼闺女,学不给上,家务没少做,当初他们结婚,丈母娘家光彩礼就要了八十八块! 那可是十年前, 当时他还没提干,只是义务兵, 没工资,只有按月发的津贴。 津贴也不高,刚开始几块,后来长到十几,但这钱除了他自己用,还得给家里寄,他爸去世得早,家里就他妈带着两个弟妹, 到处都要钱。 他自己存的, 加上他妈省吃俭用攒的, 总共也没八十八块。 说实话, 他当时都不想娶了,本来就是相亲结婚,感情没那么深厚,再加上当时农村结婚,彩礼五块八块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能出十八块八都算好的。他丈母娘倒好,狮子大张口,要的彩礼都快赶上城里人了。 后来是他老丈人开口,把彩礼往下压到了六十六,这门亲事才成。 但婚后他前妻没少补贴娘家,他妈活着的时候还好,等他妈去世,每月寄回去的钱能有一半进他前妻娘家口袋。 他心里不满,跟前妻说过好几次,每次她都软着声音答应,过后又我行我素。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这日子他早就过不下去了。 前妻去世后,他跟前妻娘家的关系好过一阵子,他看前丈母娘在前妻葬礼上哭天抢地,觉得心酸,就把旧怨放下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5节 所以后来前丈母娘主动说帮他带孩子,他想着自家没人能帮忙就答应了,可结果……想到大舅子家里几个被养的白白胖胖,自家却饿得干瘦的孩子,韩斌心里就恨! 出了那件事后,韩斌本来想跟前妻娘家一刀两断,但他前丈母娘蛮不讲理,威胁说如果他不管她,就要到部队告他,说他害死了她闺女。 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但她毕竟是他前妻的亲妈,真要闹起来他肯定讨不了好,只能选择妥协,按月给她生活费。 但那时候的韩斌没想到,他的妥协并没有换来他们的满足,反而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得寸进尺起来。 当初说好了,生活费每月十块,但两年下来,他们不断要求涨生活费,到现在他每个月至少要给十五块生活费。 再加上五花八门的医药费、营养费,他每年至少要给前丈母娘两百块! 就像这次,前妻娘家一封信,说他丈母娘上个月月底生了场病,什么单据都没有,就说治病花了五十。完了还说医药费是他前大小舅子垫的,费用三人均摊,让他出十五。 韩斌看完信就想冷笑,他大舅子只知道闷头种地,小舅子游手好闲,怎么可能拿得出五十块给他前丈母娘治病。 不说他前丈母娘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就算真病了花了那么多钱,医药费肯定也不是他们俩出的。 他前丈母娘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从他手里捞钱而已。 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前两天看完信后他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会段晓英问起,他并不觉得奇怪,只对前妻娘家人的贪得无厌感到烦躁。 见韩斌皱着眉不说话,段晓英继续说:“博文他们去年的旧衣服虽然能穿,但马上要换季了,是不是要给他们每人做两身新衣服?年初发的布票已经用光了,再做就只能买工业布,倩倩个头小,用的布料少,两身衣服三十块差不多够了,博文博武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应该要,加起来就是一百三。” 说到这段晓英顿了顿:“还有这牛奶,之前说的是先订一斤,看孩子们喜不喜欢喝,然后再调整,这段时间看下来,我觉得博文博武都挺喜欢和牛奶的,想问问你要不要多订半斤?以后他们在家喝一杯,还能装一杯给他们带到学校去,反正牛奶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也只有好处。” 关系到孩子,韩斌终于开口:“那就多订半斤,不够多订一斤也行。” “多订半斤吧,倩倩对牛奶一般,我跟她两个人刚好喝半斤,博文博武每人半斤,刚好。”段晓英算着账,叹了口气说,“多订半斤牛奶,一个月就要多四块二的支出,博文外婆那边要的钱越来越多,换季了又要买这买那,对了,除了衣服,还得给他们买新鞋,加起来又要三四十,你昨天还答应博文说给他买滑板车,要再留五十六块出来……” 不管是牛奶,还是衣服鞋子,都是必要支出,要花多少钱韩斌心里都有数,因此前面只沉默地听着,直到听说买滑板车要准备五十六,不由出声打断:“滑板车要多少?” “五十六块。” “一辆玩具车,怎么这么贵?” “就算是玩具车,也要看做工啊,贺焱那辆滑板车我见过,轮子都是铁的,做工也好,一看就不便宜。”段晓英低着头,自言自语说,“买一辆回来也好,以后博文再看到贺焱玩滑板车就不会太羡慕。” 这话听着是劝韩斌买滑板车,实际上却是让他别买,就为了满足孩子的虚荣心,花几十块钱买辆玩具车多不值当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段晓英知道,她不能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韩斌。 韩斌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太看重韩博文三兄妹,所以他虽然喜欢她,但同时也警惕着她,唯恐她对孩子们不好。 段晓英花了两年时间,才获得韩斌的信任,自然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只是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希望韩斌能认清家里处处要用钱这件事,主动打消给韩博文买滑板车的念头。 当然,如果他能因为她的这些话对前丈母娘生出恶感,断掉每月寄回去的生活费就更好了。 但很显然,他们夫妻不够心有灵犀。 沉思过后韩斌说:“牛奶从下个月开始按一斤半订,孩子们的衣服鞋子正常买,赵家寄来的信不用管,以后给老太太的生活费减到十块……” 听到不用管赵家的来信,段晓英唇角微微翘起,她知道这就是不出医药费的意思,至于生活费减到十块,她不太满意,但能少给五块是五块。 而且寄回去的钱少了,赵家那老虔婆肯定会气得跳脚。 段晓英仰起头,满心期待地看着韩斌,等待着他后面的话。但韩斌却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良久后拍拍她的肩膀说:“睡觉吧。” 段晓英顿时气绝,夫妻两年,她太清楚韩斌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了,说白了,他就是舍不得让他宝贝儿子失望! 她委屈啊! 虽然结婚前韩斌就明确说过再婚是为了找人照顾孩子,她当时也欣然答应了,反正三个孩子以后都有出息,她也希望能跟他们搞好关系。 但她没想到韩博文会这么难搞,而韩斌会这么偏心。 就像这次,虽然她说要做新衣服时故意只提了三个孩子,但她觉得她这么大个人杵在韩斌面前,他肯定不会忘了她。 可到最后,他都没让她给自己也买两身新衣服,为什么?还不都是知道钱不够,要攒着给韩博文买滑板车吗! 如果韩博文懂事,这委屈她受就受了,可韩博文到现在连口都不肯改,她这么委屈自己图什么? 但这些话段晓英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韩博文和她关系虽然不好,以后八成也指望不上,但韩博武和韩倩倩都认她,韩斌也还是她丈夫,她后半辈子还得指望这三个人。 现在把话说开,关系闹僵才叫鸡飞蛋打。 于是段晓英只能闷头生气,并为此半宿没睡,第二天到学校时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心情不是很好。 但人嘛,总是这样的,委屈受多了就习惯了,调节能力也就上来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跟韩斌离婚?去过上辈子那种穷困潦倒的日子? 别跟她说她都重生了,这辈子闭着眼睛都能挣大钱这种话,她要是有这能耐,前世下岗做生意就不会亏得那么惨。 她这个人,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不嫁给韩斌,她这辈子最好的情况就是用存款买下单位福利房,等着拆迁,分到两三套房子,可能还有点钱。儿子争气,到老还能攒点棺材板,儿子不争气,又是跟前世一样,临死都不得安宁。 但不管哪种,她的选择肯定都不如嫁给韩斌。 只能忍。 本来要是没别的是,她忍过这两天,自我消化完情绪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老天就跟看她不顺眼一样,糟心事一茬接着一茬。 早上段晓英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找茬的就上门了。 来找茬的人叫徐芬,是段晓英班上叫李小明的学生的妈妈,同时也是一名军嫂。 按理来说都是住在一个家属院里的军嫂,段晓英和徐芬之间关系应该不错,但事实并非如此。 至于其中原因,跟李小明有点关系。 李小明是段晓英班里的刺头,成绩差就算了,性格还特别霸道,仗着个子高身体壮,平时没少欺负同学。 光这个学期,段晓英就因为李小明被其他孩子的家长找了两次。 本来这事不难解决,孩子性格不好,家长教嘛,讲讲道理,讲道理没用就揍一顿,总能把孩子性格别过来。 但李家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徐芬本人就是个胡搅蛮缠的,被叫到学校后非但不以儿子欺负同学为耻,还以此为荣,觉得自己儿子特厉害。 她说李小明欺负同学,徐芬就说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她说李小明把同学打哭了,徐芬就说那是对方没能耐,打不过。 简直不可理喻! 因此一看到徐芬走进办公室,段晓英就开始感到头疼,她觉得徐芬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她的预感成了真。 徐芬是为了六一联欢会上表演节目的事来的。 因为这次联欢会有部队领导来看,所以很多学生家长知道后,都希望孩子能在联欢会上表演节目,徐芬就是其中之一。 而徐芬和其他家长不同的是,她这人比较难缠。 其他家长就算再希望孩子上台,在她说明节目选人标准,表示如果一定要让他们的孩子参与节目,很可能会影响整个节目的效果后,他们基本都会打消念头,觉得不能让个人利益影响集体利益。 但徐芬不管这些,说:“一个节目十来人,唱歌声音那么大,我儿子上去能拖什么后腿?再不行,让他别唱出声,上去站桩总行吧?” 段晓英无奈地说:“徐同志,节目都定下一星期了,下周就要上台表演,节目人数也早就定下来报了上去,你现在跑来跟我说想让李小明同学上台,我真没办法。” “我现在找你是因为我才刚知道这件事!” 其实徐芬早就知道了这事,只是之前她没觉得上台表演有什么好,直到昨天听人说如果孩子表现好说不定能被领导记住才上了心。 但这不影响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并把责任推到段晓英头上:“本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当老师的就应该及时告诉我们这些家长,这样我们也能早点想清楚要不要让孩子上台表演节目,你说是不是?” 段晓英听得吐血,心想节目是我们老师决定的,跟你们当家长的有什么关系? 但话不能说得太直接,段晓英委婉提醒道:“徐同志,这是学校举办的联欢会,表演人员是为了节目效果,根据节目情况定的,并不是说家长想让孩子上节目,就能往节目里塞一个人的,要真这么搞,那不全乱套了吗?” “那你说说,我儿子为什么不能上节目?” “李小明同学不适合唱歌。”段晓英委婉说道,这不是假话,李小明的嗓子是真不行,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调子永远跟不上。 徐芬却觉得这不是问题:“唱歌有啥适合不适合的,会说话不就能唱吗?而且我刚才都说了,只要能让他上节目,我就让他别出声,保证不拖你们节目后腿,行吧?” 段晓英无语了:“徐同志!这不是出不出声的问题,这是节目已经定……” “你少拿这种话来搪塞我,节目定没定,人员能不能换,还不是你们当老师的一句话的事,”徐芬抬手打断段晓英的话,胡搅蛮缠说,“你要是不愿意让我儿子上台,我就出去嚷嚷,说你们表演选人不公平!” 本来徐芬只是随口一说,但话出口后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更理直气壮了:“段老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家小明,但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那么好的上台表演的机会,就因为你的个人喜好,我家小明被排除在外……” 段晓英当时就坐不住了,大声说:“徐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什么因为我的个人喜好?表演人员明明是我跟音乐老师一起按照标准选的!” “我不管!反正我儿子上不了节目,我就当是你在背后搞鬼!”徐芬才不管她那么多,大声嚷嚷着,“你要是不让我儿子上节目,我就去校长那告你以权谋私!” 段晓英气得火冒三丈,很想回一句“那你就去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敢让徐芬去告。 而且表演节目的人员虽然是按照标准选的,也已经上报,但多一个少一个,或者临场换人真没什么关系。 她不答应主要是嫌麻烦,今天她答应了徐芬让李小明上节目,明天是不是要答应王芬、李芬?还有之前被她拒绝的那些家长会不会有意见,又返回来找她? 如果她答应每一个来找她的家长增加人员,那还定什么标准啊,直接全班上台大合唱得了! 要是李小明这孩子讨喜,成绩也好,把人加上去她也乐意,可李小明是谁?一个调皮捣蛋的差生,歌又唱得不好,上台只有拖后腿的份。 段晓英心里万般不情愿,但面对徐芬的不可理喻,她最终选择了妥协。 她不是怕徐芬,只是不想让校长为难。 段晓英这么安慰自己,但送走徐芬后,她还是忍不住摔了笔。 紧接着,她陷入了沉思。 如果直接把李小明加到节目里,别的不说,之前被她拒绝的家长肯定会有意见,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难保其他没来找过她的家长不会动心思。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节目原定人选退出,再让李小明加入,这样可以对外解释说学生本人不想上台表演,多出了个名额,根据选人标准定的李小明。 那么,让谁退出更好呢? …… 段晓英思考退出人选时,徐芬已经走到了家属院门口的游乐场,跟几名军嫂炫耀起来:“我一进办公室,段老师就跟我说小明长得好唱歌也好,他们班出的合唱节目很需要他。” 几名军嫂听后面面相觑。 李小明唱歌怎么样,她们是不太清楚,但这长得好……嗯,他长得是挺结实,但眼小鼻子大,五官跟好看真没什么关联,只能说普普通通。 而且只是孩子上台表演个节目,徐芬就摆出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让人看不上。 陈少梅说:“我记得联欢会的表演人员早就定了吧?贺焱跟你们家小明一个班的,他一个多星期前就确定上台了,怎么你家小明现在才被老师找?”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6节 徐芬被问得有点心虚,但她转念一想,段晓英刚才还嘱咐说如果有人问起怎么回事,就回答说她儿子是被段晓英选上的。 她们两个当事人不说,外人怎么会知道实际情况?而且牛皮都吹出去了……徐芬很快转过弯,一脸得意道:“你懂什么!段老师现在让我儿子上台,是因为她想给大家个惊喜,反正我儿子歌唱得好,比别人晚一两个星期练习也不会拖后腿!” 徐芬刚说完大话,就看到了从空地那头慢慢悠悠走来的苏婷,赶忙举起手冲人挥舞起来,以至于远远看到她的动作的苏婷停住脚步,一头雾水地想: 徐芬是在招呼她? 以及,她们有那么熟吗? 苏婷的疑惑很快有了解释,刚走到游乐场旁边,她就听到徐芬兴高采烈说:“我儿子也要参加合唱节目了,六一当天要跟你们家小焱一起上台表演。” 贺焱参加的是合唱节目,表演人员多达十几,占全班学生的三分之一,所以苏婷不太明白徐芬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也许是孩子第一次上台? 这么想着,苏婷迟疑道:“恭喜?” “同喜同喜。”徐芬乐呵呵说完,话音一转道,“不过我们家小明跟贺焱情况不一样,因为歌唱得好,怕打击其他参加节目的同学的自信心,所以段老师今天才跟我说想让我儿子参加节目。” 苏婷觉得这个逻辑不太对,虽然这只是一次儿童联欢会,但部队领导都会来看,学校领导和老师肯定希望表演效果能达到最佳。 为了其他同学的自信心,而打压有能力的学生,以至于节目效果无法达到最佳,这合理吗? 徐芬还在吹牛:“虽然比其他孩子晚一星期练习,但我相信我儿子一定能带领其他同学,让这个节目成为联欢会上最受欢迎的节目。” 苏婷:“……你高兴就好。” …… 虽然苏婷觉得徐芬无缘无故跑到她面前炫耀的行为很无聊,但她的确因此提高了对贺焱在联欢会上表演节目的关注。 中午吃着饭,她突然问:“你们最近练的怎么样?” “什么?”贺焱一时没反应过来。 “儿童节要表演的节目啊,你们排练的还顺利吗?歌词你都记熟了吗?会唱了吗?” 贺焱顿时来了精神,信心满满地说:“歌词我当然记熟了啊,我是参加表演的同学里,第一个记熟歌词的!而且王老师昨天还夸我了,说我是同学里唱得最好的,她还问我要不要站在最前面领唱。” “哇,你这么厉害?”苏婷惊讶问,“你答应领唱了吗?” 一个人站一排多显眼啊,他干嘛不答应?贺焱嗯嗯点头:“到时候我们一上台,爸爸妈妈你们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了哦。” 苏婷早就发现了,贺焱嘴上不说,但心里很喜欢出风头,也非常愿意表现自己,就像领唱这件事,她想到上台后所有人都会看着她就觉得不自在,贺焱却很享受这种注目。 套用后世的流行词,贺焱这种性格就是典型的社交牛逼症,没带怕的。 这么一想,面前的小家伙和原著龙傲天的形象渐渐重合,虽然原著总说贺焱低调,不喜欢出风头,但龙傲天嘛,哪有真低调的,他站在哪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苏婷捧场地说:“到时候我举个牌子带过去,给你应援。” “应援是什么?”贺焱问。 “就是……”苏婷想了想说,“给你加油打气,你在上面唱歌,我在下面举着牌子给你助威,应援词就写,‘三火三火,一定会火’。” 贺焱哦哦表示明白,顿了下又问:“为什么写三火?” “你叫贺焱,炎字拆开三个火,三火不就是你吗?”苏婷一本正经道,“这应援词,一要押韵,押韵才能顺口,二要有气势,你念一遍我刚才说的应援词,是不是既顺口,又有气势?” “三火三火,一定会火!”贺焱重复完应援词,歪着脑袋说,“好像是哦。” 苏婷笑呵呵地说:“是吧,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让你爸找块板子,写上应援词去给你加油,保证那天你一定是学校里最靓的崽!” 贺焱畅想着那场面,用力点头:“嗯嗯!” 怎么办?他现在就开始期待联欢会了。 …… 因为玩耍时间被无限压缩,贺焱本来有点后悔参加合唱节目,但今天跟苏婷聊过后,他对这件事再度燃起热情。 下午还没到放学时间,贺焱就哼起了联欢会上要表演的歌曲,虽然声音不大,但引起了同桌张小凯的注意。 张小凯压低声音问:“你在干嘛?” 哼得正专注的贺焱差点吓了一跳,慢了半拍回答说:“我在唱歌啊,下星期我们要上台表演节目的。” “我知道啊,可是你们不是放学才开始练歌吗?”张小凯疑惑问,“你怎么现在就开始唱了?” 理由当然是因为高兴,但贺焱没想好要不要现在告诉张小凯,他爸爸妈妈要给他应援这件事,找了个理由说:“王老师说要让我领唱,我想多练练嘛。” “领唱是什么?”张小凯问,他不在表演名单中,不懂什么是领唱。 “就是站在最前面,第一个开始唱的人。”贺焱说完翘起下巴,做出“我超厉害”的得意表情。 张小凯非常配合地张大了嘴巴:“好厉害!” 贺焱顿时身心舒畅,嘿嘿嘿笑起来。 只是他没能乐呵两分钟,就被讲台上坐着的老师逮住了,大声喊道:“贺焱!张小凯你们俩在干什么?” 贺焱顿时垮了脸,和同桌动作默契地低下头当鹌鹑。 …… “叮铃铃——” 随着放学钟声响起,教室里再度热闹起来,学生们陆续起身,动作慢的还在收拾东西,快的已经走出教室。 张小凯不用排练,把书本装进书包,跟贺焱挥挥手就离开了。 等像张小凯一样没节目的同学都离开教室,剩下的就是要参加大合唱的,冯俪因为妈妈是文工团的,所以不用留在学校里排练。 不过跟大部队汇合后,贺焱发现多了个人,身边也有同学在问:“李小明怎么也来了?他之前不是没参加节目吗?” 被问到的人都摇着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但大家没说什么,成群结队地往之前排练的空教室去。 只是刚走到老师办公室外面,他们就碰到了从教室里出来的段晓英,纷纷停住脚步喊:“老师好!” “去排练啊?”段晓英笑着问,目光掠过其他人,落在李小明身上,停留两秒迅速挪开,看向走在中间的贺焱,“小焱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小孩子往往对老师抱有天然的畏惧,贺焱因为成绩不好——虽然在父母看来,他期中考试成绩不差,但班级排名倒数,所以他在老师面前也会犯怂。 段晓英叫住他,他第一反应就是他最近是不是惹事了,摸着脑袋迟疑道:“可、可是我还要去排练的。” “没关系,我已经跟王老师说好了,我们先聊聊。” 段晓英语气虽然温和,但说完就转身进了办公室,没有给贺焱拒绝的机会。他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对其他同学说:“那我先去找段老师。”挥挥手走进老师办公室。 因为要举办儿童节联欢会,老师们最近都很忙,放学后要么急着回家,要么操心联欢会上要表演的节目,没人留在办公室里。 所以贺焱进办公室时,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办公桌后,表情严肃的段晓英。他不自觉放慢脚步,边走边回想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老师找他会是为了什么事? 但直到他走到段晓英面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而段晓英也调整好了表情,表情温柔问道:“最近排练的怎么样?” 听她问起节目的事,贺焱长出一口气,扬起笑脸说:“我已经会唱了,歌词也全部记熟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段晓英神情微怔,因为刚开始贺焱不太愿意上台表演,所以虽然王老师夸过贺焱嗓子好,唱歌有天分,但她仍以为他会对表演这件事兴致缺缺。 她没有想到,当贺焱说起这件事时,双眼会闪闪发光。 段晓英垂眸,沉思片刻后诱哄道:“小焱,我是你的老师,在我面前你不用撒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就算你不想继续参加节目也可以,知道吗?” 贺焱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摇头说:“我没有不想参加节目啊。”他都跟爸爸妈妈说好了,让他们联欢会当天要记得来看他的表演呢。 “你怎么会想参加节目呢?刚开始我跟你说起这件事,你不是不愿意吗?”段晓英问道,“当时是人员不够,老师没办法才让你来顶一段时间,但现在有其他同学愿意参加节目,所以老师决定还是不勉强你上台了,你看怎么样?” 贺焱并不傻,听出了段晓英话里的意思,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问:“老师你不想让我参加节目了吗?” “老师不是不想让你参加节目,只是老师经过慎重考虑,觉得上台表演这种事最好是学生心甘情愿的,既然你之前不愿意,现在也有其他同学愿意参加,那老师也不想勉强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你看是不是?” 贺焱出声辩解:“可是我现在喜……” 虽然刚开始觉得表演节目还要排练好麻烦,中间也觉得排练占用了玩耍时间,但他很喜欢和同学们一起唱歌,老师夸他,他也觉得很高兴。 而且妈妈都跟他说好了,联欢会那天要举着牌子给他应援,妈妈连应援口号都想好了。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晓英严厉打断:“行了,这件事已经定了!李小明同学从今天开始排练,现在没有多的位置给你,小焱,你是个乖巧的孩子,不会让老师为难的,对不对?” “我……” “贺焱,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是你刚开始不愿意上台,老师才会找其他人顶替你的,现在我跟新同学说好了,你却变卦了,这么做你觉得合适吗?”段晓英看着贺焱,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贺焱年纪还小,很快被段晓英绕了进去,真以为自己被换掉是他的问题,沉默地低下了头。 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段晓英没有丝毫心软,这两年的伏低做小,早让她明白孩子是多么讨厌的生物。 她同情贺焱,谁又来同情她呢? 更何况,如果不是贺焱这几天踩着滑板车到处招摇,韩博文就不会眼馋,韩斌就不会想要花这一笔冤枉钱,而她,昨晚就不会气得没睡好。 如果不是没有睡好,上午面对徐芬时她就不会脑袋昏沉,被人牵着鼻子走,也就不用烦恼让谁退出节目。 再说了,只是不能上台表演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才不同情贺焱。 想到这里,段晓英挪开落在贺焱身上的目光,低头假装自己很忙,并用平淡且带有拒绝意味的语气说:“我已经跟王老师说了,今天开始你不用跟着排练,早点回去吧。” 第30章 安慰 贺焱听话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了学校,但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不敢回家,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说这件事, 明明中午还好好的, 结果下午他就不能上台表演节目了。 他很后悔。 之前老师让他上台表演节目,他应该答应的, 如果他当时没有表现出不愿意,老师就不会找人替他, 他就不会被换下来了。 贺焱低着头, 在学校门口来回走动着,时不时低头踢一下石头,思考着回去后要怎么开口。 只是他还没想出来,就听到了段晓英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回去?站在这干什么?” 贺焱抬头四五米外的段晓英,面露犹豫。 以前看到认识的老师, 他会主动走过去问好,可现在他并不想去向段晓英问好。 虽然知道不能上台的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他觉得以前很好的老师变得没那么好了。 犹豫过后,贺焱停在原地说:“我等下就回去了。” 段晓英不知道贺焱心里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太在意,一个小孩子而已。她现在只觉得心烦,如果贺焱不是她的学生,她才不管他回不回去。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7节 但他偏偏是她的学生,而且他们刚才还进行了一次不太愉快的谈话, 如果贺焱想不开跑到外面去, 不管是丢了还是怎么了, 她都会被牵连。 于是段晓英沉着脸说:“不行, 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贺焱抿起唇,神色里流露出几分抗拒。 看出他的不愿意,段晓英走到他面前,弯腰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小焱,你是个乖孩子,不要让老师担心好吗?” 短短半个小时,贺焱听段晓英说了两次他是个乖孩子,忍不住想如果不当乖孩子可以上台,他才不想当乖孩子。 见他不吭声,段晓英只能使出杀手锏:“如果你一定不肯跟老师回去,那老师就只能回去叫你妈妈来找你了。” 听到这里,贺焱终于动了:“我跟你回去。” 段晓英松了口气:“那走吧。” 被段晓英盯着,贺焱只好抬脚往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学校在家属区外围,越往里走,门口这条路越热闹,出来买东西或者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军嫂看到他们,都一脸惊讶:“段老师你怎么跟贺焱一起回来?” 段晓英便笑着解释:“我从学校出来看到他站在门口玩,就让他一起回来了。” 军嫂们听后,纷纷夸赞段晓英这个老师当得称职,段晓英听后也坦然笑纳。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老师,在上学期,她带的二班每次考试都比隔壁班好,期中考试均分低了点,但只差了零点五分。 段晓英觉得这是班里多了个差生的缘故,也是因为这个想法,她之前才会去贺家家访,只是家访效果一般。 但段晓英没有太担心,经过苏婷的提醒,她已经想起了贺焱的情况,如果跟不上,下学期他很有可能留级,不再是她的学生。 没了贺焱,她相信自己带的班会重回第一。 除了学习成绩,她对孩子们也很关心,当然,重点关心的是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对像贺焱、李小明这种差生,她的关注少很多。 事实上,如果不是两家住得近,而且家庭情况差不多,其中考试前她都不一定能叫得出贺焱的名字。 李小明也是,如果不是他太调皮,徐芬又太难缠,段晓英也不会对他有太深印象。 但就算她对李小明有印象,那也不是什么好印象,所以这次联欢会选人时,她压根没有想起李小明。 后面的发展只能说,阴差阳错,无奈为之。 想到李小明,段晓英就想到了徐芬,进而想到苏婷,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为贺焱出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段晓英心里的确有点怵苏婷。 怕苏婷发疯,也怕自己变成第二个于红芝。 但她又觉得自己不会变成于红芝。 家属院里其他军嫂都觉得苏婷之前怒怼于红芝是为了贺焱,但段晓英不这么想,她觉得苏婷会站出来,是因为于红芝传谣说她和贺东川会离婚,踩到了她的底线,替贺焱出头只是顺带。 看苏婷的所作所为,段晓英真不觉得她对贺焱能有几分真心,所以这一次,她觉得苏婷不会为贺焱出头。 不过就算苏婷要出这个头也没事,只要她咬死贺焱之前不想参加节目,自己这么做是为他考虑就够了。 这件事,就算闹到校长面前,她也有理。 想到这里,段晓英觉得心里终于有了底气,她长出一口气,跟贺焱分开拐进六十五栋的院子。 而贺焱站在院口,看着自家大门,迟迟没能抬脚。 于是当苏婷处理好食材,洗干净手走到院子里,正准备伸个懒腰时不经意间撇过头,就看到了猫在院墙外,不小心露出半张脸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小家伙。 苏婷本来想直接喊,但名字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放轻脚步走到院墙边,伸手一把盖住躲在下面的黑脑壳,哈哈笑道:“抓到你了吧!” 突然盖下的手掌让贺焱吓得一弹,“啊”着蹿起来,转身后退好几步,直到看清楚墙内的人才恼怒喊道:“妈妈!” 刚喊完,贺焱就想起了表演节目的事,脸上的情绪渐渐褪去,目光也暗淡下来。 苏婷看在眼中,问:“你怎么蹲这不回家?” “我马上就要回了。”贺焱低头说完,绕过院墙从门中间走进来。 苏婷走到他身边,一把薅住他的脖颈说:“得了吧,要是我眼神好看到了你,你还不知道要在这躲到什么时候,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贺焱犹豫片刻说:“……没发生什么事。” 苏婷想光听你这语气,就不像是没遇上事的,只是他不想说,她追着问也没用,便转移话题说:“知道我今天买了什么菜不?” “什么?” “五花肉,让你爸回来烧红烧肉吃。” “爸爸烧?”贺焱仰头问。 苏婷:“……” 在放话说要偷学贺东川做的红烧肉后,苏婷趁他中午不在家,做过两次努力,至于结果emmm…… 嗯,她失败了。 其实她自我感觉还行,起码颜色有了,也能吃,但贺焱很嫌弃,第一次说苦了,第二次说太腻。 苏婷很不想承认,但那两次红烧肉的确把她吃伤了,所以那之后她就打消了用厨艺惊艳贺东川的念头。并打定主意,只要他不提,她就当自己没说过要用厨艺惊艳他的话。 其实就算他提了,苏婷也不打算承认,反正这年代没有摄像头,而且跟他待久了,让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毫无压力。 非常坦然且无赖地将锅甩到贺东川身上。 …… 贺东川一回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贺焱在家里。 因为排练节目压缩了玩耍时间,这段时间贺焱可以说是见缝插针地找时间出去玩,晚饭前半小时他基本不会在家,但今天他竟然没有出去玩! 难道是昨天被他训了一顿,学乖了? 贺东川卷起衬衣袖子,走进厨房拿起铁锅和铁铲,焯水煮肉时问:“小焱今天怎么没出去?” “应该是心情不好。”苏婷轻声说。 “心情不好?”贺东川侧目,“他怎么了?” 苏婷摇头:“我也不知道,问他没说。”想想又补充道,“我觉得跟学校有关系,他今天回来得特别早?” “不用排练?” “是啊,”苏婷猜测道,“应该跟表演节目有关系,但是又不像,中午他还说被老师夸了,他们音乐老师还打算让他领唱。” 贺东川说:“那就是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能发生什么事?” “他们音乐老师改了主意?或者其他事,”贺东川将焯好水的五花肉盛出,倒掉锅里的水,起锅热油,放冰糖炒出糖色,再倒入五花肉翻炒着说道,“待会我问问他。” “嗯。” …… 虽然贺焱心情不好,但胃口并不差,光红烧肉就吃了四块,跟吃苏婷做的红烧肉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婷:“……” 吃饱喝足,苏婷洗碗,贺东川叫上贺焱去外面谈心。 正准备做作业等着爸爸妈妈忙完给他补课的贺焱愣住,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爸爸你叫我吗?” “除了你,我们家还有谁叫贺焱?”贺东川反问。 那当然没有,贺焱放下课本作业走出次卧,经过厨房时往里面瞄了眼,问:“我们不等妈妈吗?” 贺东川说:“我们先去,她待会来。” 贺焱哦哦两声,走到靠墙放着的滑板车前:“那我可以带上小黄吗?”因为滑板车是原木色的,所以他给它取名叫小黄。 “你不怕车轮进沙子就带上。” 贺焱当然怕,默默收回手说:“好吧。” 出了院子,外面是一小片狭长的草地,贺焱跟在老爸身后,弯腰拔了根草,边摘掉草身上的叶子边往外走,直到被突然转头的老爸抓包才停住,赶忙将手藏到身后。 贺东川没说他,只问:“听你妈妈说,你今天回来得很早,不用排练?” 贺焱一听这话,表情就不安起来:“我……我……” “我什么?” 贺焱低下头说:“我以后不用排练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贺焱舔了舔嘴唇说,“老师找到别人替我了,我不用上台表演节目了,老师说……以后我不用跟着排练。” 猜想被印证,贺东川眉头微拢:“你中午不是说你们老师夸你了,还打算让你领唱,怎么突然找别人替你?” 贺焱不想让爸爸觉得自己在吹牛,连忙解释说:“不是的,夸我的是我们的音乐老师王老师,让别人替我的是段老师。” 虽然贺焱只是简单解释了是什么情况,前因后果什么都没说,但贺东川怎么说都是个营长,手底下管着一千多号人,迅速从他话里发现问题。 教音乐的王老师,管排练,干实事的。 带班主任的段老师,管人事,做决策的。 虽然有分工,但不可能分得太清楚,军区小学就那么大,就一个音乐老师,要出节目的班级却有十多个,她不可能只管一年级二班,顶多每天抽空去看看他们练得怎么样,盯进度还要班主任来。 既然音乐老师觉得贺焱进步很大,唱得很好,那段晓英不可能毫无感觉。就算她完全不懂音乐,两个老师也会有交流,十几个人,谁唱得好,谁唱得不好,音乐老师肯定会告诉班主任。 更何况音乐老师都打算让贺焱当领唱了,段晓英能完全不知道这事吗? 既然她知道,为什么要让人替掉贺焱?因为新加入的孩子特别优秀?可是再优秀,刚开始怎么没被选上?现在又怎么会因为他/她把可以当领唱的贺焱换掉? 贺东川问:“你们老师说过让人替你的原因吗?” “说了。” “什么原因?” 贺焱声音低下来:“因为我刚开始不想上台表演。” 贺东川惊讶:“你刚开始不想上台?” 贺焱告诉他们说要在联欢会上登台表演那天,他可没从儿子身上看出不愿意来,入眼的只有洋洋得意。 “刚开始老师跟我说让我参加节目,还说要花时间排练的时候,我是不太想去。”贺焱心虚地挠着头说。 “那你怎么去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8节 贺焱回想着说:“老师说节目需要我,让我跟着练一段时间,我就、我就去了……” “排练过程中,你偷懒了吗?” 贺焱猛地抬头,急切否认道:“没有!”但说完他就又低下了头,满是懊悔地说,“如果我一开始没有不愿意就好了。” 贺东川相信贺焱,虽然他很贪玩,这段时间每天想着怎么挤时间去玩耍,但该认真时他从不含糊,答应下来的事,他也会拼尽全力。 至于刚开始不愿意,贺东川完全不觉得这是他的错。 难道参加节目的那些孩子,个个都是一开始就愿意上台的吗?贺东川觉得,恐怕其中像贺焱一样,被老师说服的孩子不少。 既然他被说服了,同意参加节目,并且之后的排练过程中,他从来没有偷过懒,表现上佳——音乐老师都想让他领唱,那么他的班主任有什么理由,在没有再次询问他的意见的情况下,把他踢出节目? 贺东川伸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面前小家伙的脑袋,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越是年龄小的孩子,就越想当大人,贺焱就是这样,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爱哭鼻子。 所以被告知不能上台时,他没有哭,回家看到妈妈时,他忍住了眼泪。 但现在,感受着爸爸的抚摸,听着他温柔的安慰,贺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太难过了。 …… 当苏婷估摸父子俩谈得差不多,准备出门找他们时,就看到贺东川抱着已经哭累,趴在他怀里睡着了的贺焱走进院门。 怕贺焱睡得不熟被吵醒,苏婷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贺东川没回答,只说:“我先送他回房间。” 苏婷点头,让到一边看着贺东川抱着贺焱进屋,将他放到次卧床上,并给他盖上薄被。 做完这些事后,贺东川退出房间,带上房门说:“我待会去趟韩家。” “去韩家干什么?”苏婷诧异问。 别看他们两家住相邻两栋,段晓英还是贺焱班主任,但他们两家人是真不熟。 他们不熟,不只是因为苏婷和段晓英关系不好,当然,她们之间不和的确影响到了两家人的相处。不过如果贺东川和韩斌关系好,就算女主人不和,两家人也不会互不来往。 由此可见,贺东川和韩斌关系也一般。 这很好理解,他们两个人虽然都隶属于平川岛水警区,但兵种不同。 海军是由水面舰艇部队、潜艇部队、航空兵、陆战队、岸防兵等部队组成的,可以说集齐了海陆空三军。[1] 而贺东川,就属于海军陆战队,韩斌则是水面舰艇部队的。 因此他们虽然认识,但除了大型演习、临时任务,以及去司令部开会外,打交道的机会真不多。 再加上两人性格都偏严肃,没人自来熟,所以关系平平,甚至因为贺东川调来平川岛后,在大比中几次获胜,还带队参加过全军大比,风头无两,两人之间很有点别苗头的意思。 有以上种种原因在,贺东川突然说要去韩家,由不得苏婷不惊讶。 贺东川沉着脸说:“小焱被踢出合唱节目了,韩斌媳妇做的决定。” 苏婷脸上惊讶褪去,表情严肃起来:“怎么回事?他不是练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把他踢出节目?” “韩斌媳妇给的解释是,节目筹备之初,小焱不愿意参加节目的意思,现在有人顶上,她不想再为难小焱参加节目。” 苏婷反应跟贺东川差不多:“小焱什么时候不愿意了?” “我问他了,”贺东川揉揉眉心,“韩斌媳妇刚找他的时候,他是不太愿意,但后来被说服了。” “既然说服了,小焱最近又表现的那么好,段晓英凭什么把他踢出节目?” 如果是贺焱自己想退出,苏婷不会说什么,但中午他们还在商量联欢会当天应援的事,而且下午放学后,贺焱一直蔫头耷脑的,一看就知道他还是想上节目的。 就像贺东川的用词,贺焱他这次完全是被段晓英用完就丢,“踢”出来的。 苏婷想起件事:“对了,今天徐芬去找段晓英了。” “徐芬是谁?”家属院里这些军嫂,贺东川认识的真不多。 “小焱班里一个叫李小明的学生的妈妈,李小明应该就是顶掉小焱的人,上午我去供销社买东西,正好碰到她在门口跟人炫耀她儿子要上台表演的事。” 虽然徐芬说段晓英是怕李小明太优秀,打击其他人的自信心,但其中逻辑无法自洽,想也知道这是她在吹牛。 只是苏婷当时觉得事情跟她无关,本来嘛,合唱节目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很正常,就没多说什么。 谁知道段晓英头脑发昏,为了李小明,竟然把贺焱从节目里踢了出来。 别跟她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上午节目增加一个人,下午贺焱就被踢了,完了还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话苏婷可不信。 贺东川也不相信其中没有猫腻,眉头稍稍下压:“我现在去韩家。” “你去韩家找谁?” 贺东川说:“找韩斌媳妇谈,她是小焱班主任。” 其实这种事,去学校谈最好,但他每天早出晚归,等他放假,小学也放假了,下周六就是儿童节,这件事拖不得。而为了孩子上台表演的事特意请假,有点大题小做了,所以他只能趁现在去韩家找段晓英谈。 这些念头在苏婷脑子里过一圈,她拍板说:“你不用去韩家了,我明天去学校找段晓英谈这事。” 苏婷觉得,海军大院因为它的特殊情况,其实有着非常明确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 如果是在别的单位,苏婷肯定要挑刺,说女人也能工作,能赚钱,凭什么女人就得管着家务事,男人只用忙工作就行?但当这单位换成部队,她就没话说了。 先有国,后有家。 家属院里这些男人责任重大,家庭上疏忽了也情有可原,要不怎么都说军嫂难当。 想当军嫂,就得有觉悟,能取舍,不然这日子,太难熬了。 苏婷以前是没这觉悟的,所以没想过要找兵哥哥,现在嘛,其实她觉悟依然不怎么高,可谁让她穿来就是军嫂呢。 她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包容度是很高的,如果贺东川长相性格不符合她的择偶,她肯定会跟他止步假夫妻,以后想办法离婚。但他长相性格都挺好,那他身上其他的短板,也不会是问题。 更何况,职业于他也不是短板。 而且他级别高,苏婷穿来就在家属院,不用两地分居,他人也勤快,在家都是他煮饭,他不在家也能吃食堂。 所以到目前为止,苏婷并没有他的职业,遇到需要取舍的事,这日子就这么安然过了下来。 但苏婷并不觉得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安逸。 只要贺东川不转业,其他军人家庭会遇到的问题,他们肯定也会遇到。当他变得忙碌起来,或者等他们有了孩子,肯定需要她付出更多。 苏婷没有觉得不公平,一家人嘛,哪能算得那么清楚,只要贺东川一直对她好,她就愿意投桃报李。 由此可见,穿越后她的思想觉悟并非完全没有进步。 言归正传,因为明确的家庭分工,家属院里是有些潜规则的,就像两个孩子吵起来,先出面的肯定是女人,没谈拢,才会让男人出面。 女人出面后事情能解决,那这事就不会太大,如果解决不了闹到了男人出场,两家八成要结梁子。 而如果一方直接由男人出面,他赢了,会被人说小气,跟个女人计较那么多,如果他输了,就会被人说连个女人都吵不赢。 如果动起手,打架双方都是女人,那就是由妇联做思想工作,结果一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严重也就口头批评。 当然,这是没有涉及到思想不正、作风不端等道德层面问题的情况,如果有涉及,那问题就大了,轻则通报批评,重则被扣帽子。 但打架的有男人就不一样了,部队纪律严明,打架斗殴轻则记过,重则转业,还会影响转业后的安排。如果是男人跟女人打架,那更不得了,不管什么原因,肯定要从重处理。 因此,贺焱这事由贺东川直接出面,不管他们有理没理,也会落到下风,不如苏婷出面方便。 不过这其中的度,得先跟贺东川沟通好。 苏婷沉思片刻后问:“小焱是想上台的,对吗?” “对。” “那……”因为思考着措辞,苏婷停顿片刻问,“你想没想过让小焱转班?” “转班?” “没错,我觉得段晓英这个人不是很公正,如果要让小焱上台,我可能会跟她撕破脸皮,这种情况下,继续让他留在二班,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小学一年级没有初三高三那么关键,但这是他踏上求学路的开始,碰上的老师是好是坏,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其实早在家访跟段晓英闹僵后,苏婷就考虑过让贺焱转班。 只是期中考试贺焱排名的确不好,段晓英上门家访不算唐突,她因为聊的不太愉快就让贺焱转学,显得太小题大做。 而且当时她也不确定段晓英会小气地针对贺焱,考虑过后还是打消了这念头。但现在苏婷确定了,段晓英真有这么小气。 都到了这一步,和平劝说段晓英让贺焱回到合唱节目肯定是不现实的,想让她低头,只能来硬的,但这样势必会把人得罪的更狠。 既然如此,儿童节后让贺焱继续留在二班,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要知道,军区小学的老师带一个班,不出意外的话,都会从一年级一直带到五年级。如果下学期贺焱不留级,未来四年他都要在段晓英手底下学习。 想明白这一点,贺东川倾向于转班,但考虑到贺焱,犹豫片刻说道:“我先问问小焱的想法。” “好。” 苏婷点头,看向紧闭的次卧房门:“现在叫他起来洗澡?” “晚点吧,你先去洗,”贺东川拍了拍苏婷的背说,“待会洗完了我再去叫他。” …… 贺焱并不抗拒转班,因为他进军区小学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出头,又坐在班级后排,成绩不突出,没有受到过老师的特殊照顾,自然培养不出多少师生情谊。 同学倒是有关系好的,同桌张小凯,前桌还有隔着过道的同学,他们相处得都不错,他也的确舍不得他们。 但他老爸也说了,转班后下课放学,他还是能找小伙伴们一起玩,只是上课不能偷偷说话了。 听到这贺焱连忙说:“我们上课没有偷偷说话。” 这当然是假话,他和张小凯上课没少偷偷咬耳朵,但这事不能当着老爸的面承认,他怕挨揍。 贺东川也不是好糊弄的,当然不信他的辩解,但没跟贺焱争论,而是顺水推舟说:“既然这样,那转班更不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友情,是吧?” 贺焱能说什么? 当然只能点头说是啊。 于是,转班这事直接被敲定,苏婷听说后再无估计,拍拍胸脯说:“小焱上台表演的事包在我身上,你不用操心了。” 因为要睡觉,苏婷没有穿内衣,柔软贴身的睡衣被她两下拍得紧贴身体,显出起伏的线条。 贺东川的眼神立刻变了味道,揽着苏婷细腰的左手用力,将她翻身放到自己身上,右手往上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 苏婷:“……我们在谈正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49节 贺东川面不改色道:“已经谈完了。”仰头咬住身上姑娘尖尖的下巴。 第31章 结果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 苏婷和平时一样看着贺焱出门。 虽然决定找段晓英帮他要回表演名额,但事情确定前,她不打算告诉贺焱这件事, 也不打算为此打乱生活节奏。 所以洗完碗后, 苏婷没急着去学校,而是拿着钱和票出门买菜。 买完菜回来快八点, 她先将海鱼腌上,这事不能拖, 搞不好鱼要臭了, 再把买回来的蛏子泡入清水中吐泥沙。 做完这些事,苏婷用肥皂洗干净手,再回去擦上蛤喇油,抹匀了才出门。 但她没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去找教音乐的王老师。 其实王老师不仅教音乐, 还带书法课,高年级的自然、思想品德课她都有带, 换句话来说,那些不重要的,没人有空教的副课,都由她顶上。 因为带的班级多,教的课程杂,所以跟正课老师相比,王老师行踪比较飘忽不定。 所以苏婷直接去的王老师家里。 她运气不错,王老师今天前两节没课, 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听到声音出来看到苏婷, 王老师面露惊讶, 她们俩虽然认识, 但没好到能互相串门的程度。 虽然如此,王老师依然客气地将人迎到家里,给人倒了杯水问:“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五月份了,吹的应该是东南风。”苏婷一本正经道。 王老师笑起来,不绕弯子了:“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家小焱不是被选上合唱节目了吗?这段时间他可兴奋了,经常在家哼着歌就大声唱了起来,结果昨天他班主任告诉他,有其他人顶他,不需要他参加节目了,我就想来问问,他排练过程中是不是表现得不太好?” 王老师听得皱眉:“不是贺焱同学不想上台表演,段老师才安排换人的吗?” “小焱什么时候不想上台表演了?”苏婷一脸惊讶,片刻后又点头说,“是,段老师刚让他去合唱的时候,他心里的确不愿意,但排练开始不久他就喜欢上了这个节目,也是真心想上台表演,所以排练过程中他一直很努力。” 说到这苏婷重重叹了口气:“王老师您不知道,昨天从段老师那知道自己被换下来后,小焱难过的啊,哭得眼睛都肿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想来找您问他排练的情况,我想着如果他实在没有唱歌的天分,被换下来也就算了,回去后我会好好劝他。” 越听,王老师越满头雾水:“你确定贺焱同学是真的想上台表演?不是你们家长替他做的决定?” “那当然!”苏婷表情肯定,“在这方面,我和老贺都很开明,愿不愿意上台都看他自己,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见苏婷举手要发誓,王老师连忙说:“我相信你们,只是你们说的跟段老师说的不太一样。” “那是因为小焱表现不好吗?”苏婷问。 王老师笑了:“当然不是,事实上,小焱是参加合唱节目的孩子中,唱得最好的,而且他长得也好,本来要是没这回事,我还想着跟段老师说说,把他提起来当领唱的,结果……” 想到替换贺焱的李小明唱歌五音不全,上台肯定会拖节目后腿,王老师说,“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吧,今天到学校后,我会和段老师好好谈谈这件事,看能不能让贺焱同学回来继续排练。” 苏婷心想从中作梗的就是段晓英本人,能有什么误会。 这事也不能让王老师去说,她虽然管着学生排练的事,但只是个音乐老师,如果段晓英坚持换人,她未必能拗得过。 而且她的目的不只是让贺焱回去继续排练,还要给贺焱转班。如果王老师真说动段晓英,后面的事她反而不好办。 她还是得自己去找段晓英谈。 考虑过后苏婷说:“有您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想自己去问段老师,您也知道,有些话由我们当家长的来说比较合适,只是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帮贺焱说两句好话。” 虽然说这话时苏婷面带笑意,语气温和,但王老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她会跟段晓英杠起来。 这让王老师有点犹豫,毕竟段晓英怎么说都是她的同事。 “您可能也听说过,小焱以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老家,直到我和东川结婚,才把他接到平川岛来。您别看刚开始段老师让他表演节目时他老大不乐意,其实这孩子就是别扭,要顺着毛摸,回去后就得意的尾巴翘起来了,非要我和东川去看他表演。” 苏婷将她的情绪看在眼中,打感情牌说:“六一当天是周六,本来东川要去营里,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面,让小焱失望了太多次,这次他不想再让小焱失望,就跟人调了班,答应去看小焱表演,结果,就出了这件事。” 王老师带着孩子随军没几年,听着苏婷这些话,她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在来平川岛以前,他们也因为父亲食言失望过很多次。 这也是她决定放弃老家工作随军的主要原因,孩子需要爸爸啊。 见王老师态度松动,苏婷再接再厉说:“我也不是让您撒谎,只希望需要您帮忙说话时,您能据实说出实际情况。” 其实她并不一定需要王老师出面作证,只是段晓英肯定不会轻易承认自己针对贺焱,到最后说不定还要把责任推到贺焱头上。 只要王老师愿意作证,她就有了倚仗,如果事情闹到校长那,她也不会太被动。 这也是她先来找王老师的原因。 王老师思考良久,点头说:“如果需要,我会说出我知道的实情。” “谢谢。” …… 从王老师家里出来后,苏婷直接去了军区小学。 此时学校刚上完第二节 课,操场上,教室外面到处都是奔跑玩耍的孩子。 苏婷穿过这些孩子,找到老师办公室,里面挺热闹,有叫了学生过来拿作业的,也有趁着课间时间忙碌备课的,还有聚在一起聊天的。 不过苏婷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坐在靠门办公桌的老师就发现了,惊讶问:“苏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苏婷没阴沉着脸,笑眯眯说道:“我找段老师有点事。” “为你家贺焱?” “不都是为孩子吗?” 那倒是,家长来学校找老师,不为孩子能为啥?不过具体什么事,坐门口的老师没多想,直接扭头朝里面喊:“段老师,你班孩子家长来了。” 段晓英办公桌旁一圈都是人,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苏婷的身影,直到这会听到人喊,办公桌前站着的老师往两边让开,才抬头往门口看去。 这一看,段晓英的心就是一跳。 苏婷还真来找她了? 段晓英忙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问:“苏同志你怎么来了?” “我想找你聊聊我们家小焱的事。”苏婷直接说道。 虽然苏婷态度很客气,但段晓英直觉她来者不善,心里十分头疼——她没想到苏婷真的会为了继子出头。 她就不明白了,平时也不见苏婷对贺焱多好,怎么这种时候总有她! 胡思乱想中,段晓英注意到其他老师看过来的目光,走到苏婷面前挤出笑容说:“办公室里人太多,我们出去聊?” 但在苏婷看来,人多才好说话,便笑着说:“没必要吧,我只是想找你打听打听小焱被踢出合唱节目的事,又不是什么机密,不怕人听。” 段晓英脸上笑容淡下来:“看苏同志你这话说的,让贺焱同学退出合唱节目,是尊重他个人意愿做出的决定,踢出?你这用词可不太合适。” “昨天回去后,小焱哭得眼睛都肿了,你跟我说退出节目是他的个人意愿?”苏婷脸色冷下来,“我都不知道段老师你这么说,是觉得小焱没长嘴,还是我们当爹妈的没长眼睛。” 嗅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有老师出面打圆场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你们俩坐下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劝说间,有人给苏婷搬了张凳子,苏婷顺势坐下,笑着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特意来找段老师,我想啊,要是有什么误会最好趁早说清楚,这样小焱能早点回去排练,以免影响他下周上台表演的状态。” 苏婷脸上带笑,但她的话却没人敢接,因为她明确点出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让贺焱回到合唱节目中去。 虽然在她们看来,苏婷的诉求不过分,这事也不难办,本来合唱就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影响不大的节目,更何况贺焱本身就是节目表演人员。 但她们毕竟不是贺焱的班主任,没办法替段晓英做决定,于是只能选择沉默,等待着段晓英的回应。 段晓英心里很烦。 其实她将贺焱踢出节目的心并没有那么坚定,如果苏婷好好跟她说,她是可以收回决定的。谁知道苏婷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态度那么强硬地逼她低头,让她下不来台。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松口,岂不是证明她怕了苏婷? 想到这里段晓英说:“我不知道贺焱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我把他换掉,的确是为了他考虑,早在合唱节目定下来,确定表演人员时,我就询问过每一个参加节目的孩子的意见,当时贺焱并不愿意上台,是我让他先试试,他才勉强答应的。” “是啊,他不愿意上台表演的时候你让他试试,等他喜欢上节目,改变主意想上台,并为此努力了快半个月了,你又跑去告诉他要尊重他最开始的意见,不让他参加节目了,”苏婷冷声问,“段老师,你觉得这合理吗?”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低声议论起来,虽然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办公室就那么大,段晓英捕捉到了不少对苏婷的附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琳看不过去,出声说道:“贺焱又没有说,晓英怎么会知道他有没有改变想法?” “小焱真的没有说吗?”苏婷看向段晓英问。 其实贺焱说了,但段晓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听。 段晓英张口准备回答,但苏婷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问道:“打个比方,就算小焱没有说,排练期间他有多努力,难道段老师你看不到?难道就因为他最开始不想参加节目,所以之后不管他有多喜欢,多努力,当他被以一句轻飘飘的‘尊重他以前的意愿’踢出节目,都应该自认倒霉吗?” 段晓英被问得哑口无言。 苏婷说话太有煽动性,明明昨天做出这个决定时,她还觉得自己理由充足,不怕苏婷来闹。 可此时此刻,听完苏婷这一连串的质问,段晓英想不出任何解释。 太苍白了。 陈琳也被苏婷说服,但她很不喜欢苏婷的咄咄逼人,再加上好友久久无言,忍不住说:“是,也许晓英做出决定时考虑得不够周全,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贺焱着想,如果他真的不想退出节目,让他回来继续排练不就好了,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你觉得我说话难听,是因为你女儿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我们还在商量联欢会那天,要怎么给他加油助威,结果下午,他就被告知以后不用来排练。”苏婷环视办公室一圈,“如果是你们,看到孩子为此哭得眼睛红肿,你们心里能好受吗?” 当然不好受,可你又不是亲妈,装的这么疼孩子,至于吗? 陈琳心里嘀咕,却没敢把话说出来,只侧头看向段晓英。 段晓英攥着拳头咬着牙,内心满是后悔。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苏婷的难缠,只是人总是这样的,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无法体会身处其中的难堪。 所以她看着合唱节目的人员名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贺焱成为那个被顶掉的人。 其中原因,一是觉得自己最近的不顺都跟苏婷和贺焱有关,算是小小的报复,二也是侥幸心理,觉得苏婷不会为贺焱出头,也觉得自己想好了合理解释,不会成为第二个于红芝。 但她料错了,苏婷不但为贺焱出了头,并且在她极具煽动性的话语里,她的解释不堪一击。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让贺焱回到合唱节目。 可是不甘心啊。 一旦她这么做了,她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而且办公室里这么多老师,她们把一切看在眼里,背过身去会怎么笑话她? 段晓英深吸一口气说:“我承认,我让贺焱同学退出合唱节目的确有私心,但我也是为了节目效果考虑,毕竟来看联欢会的还有不少领导,上台表演的孩子唱得总不能太差,苏同志你说是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0节 “段老师是说我们家小焱唱得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晓英委婉说道,“但贺焱同学的唱歌水平和其他参加表演的孩子的确有差距。” 苏婷笑了:“什么差距?比其他人都唱得更好的差距吗?” “也许在你眼里,贺焱同学唱得很好,但事实上……”段晓英摊手,没有把话说完,但她觉得大家肯定都理解她的意思。 陈琳帮腔说:“没错,晓英是班主任,肯定要为节目效果负责,苏同志,你是贺焱的妈妈,觉得他哪哪都好,我们能理解,但他们表演节目是要上台的啊,到时候台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唱得太差可说不过去。” 听完陈琳的讥讽,苏婷脸上不见愤怒,只问:“段老师听过他们唱歌吗?” “当然听过。”段晓英挺起胸膛说。 “你觉得小焱唱的不好?” “我刚才说了,他跟其他同学有差距。” 苏婷呵呵笑起来:“段老师你知道吗?我来之前去了趟王老师家,问他是不是小焱唱得太差,才会被换掉,王老师听后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不是,他唱得很好,本来如果没有这件事,她会让贺焱当领唱,现在你告诉我,你觉得小焱唱的比其他同学差?” 段晓英表情僵住,她没有想到苏婷会去找王老师。 陈琳则撇嘴说:“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谁知道王老师是不是真的这么说过。” “是要请王老师出面作证吗?”苏婷面带笑意问。 见她胸有成竹,陈琳心里打起鼓,扭头看向段晓英,想知道她怎么想,却见她脸色苍白,神色里满是不安。 认识两年,陈琳自然能看出来段晓英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沉默,但苏婷脸上的笑容太碍眼,而且沉默意味着低头,她不想向苏婷低头。 犹豫过后,陈琳开口说:“谁知道你跟王老师说了什么,才让她同意帮你作证。”暗指王老师答应帮忙做伪证。 办公室里有老师皱眉,怎么说大家也是同事,这猜测过分了。 但陈琳没有直说,王老师也不在,她们不好直接指出来,只沉默地看着。 苏婷倒没太生气,说:“如果你们不相信王老师的话,可以让贺焱和段老师叫来顶替他的人比一比,看谁唱得更好,要是你们还觉得不够,参加合唱节目的人一起比都行,段老师,你觉得我这提议怎么样?” 段晓英咬着牙不吭声。 她不敢。 不敢让王老师出面作证,也不敢让贺焱跟其他人比,因为她很清楚,贺焱唱得很好,也听王老师说过想提他当领唱。 迟迟等不到段晓英开口,苏婷起身说:“段老师,你定个时间吧,最好是下课时间,把办公室这些老师都叫上,哦对了,姜校长在不在?我去跟她说说情况,看能不能请她帮忙做个见证,这样……” 见苏婷真想去找校长,段晓英连忙打断说:“我答应让贺焱回到合唱节目!” 苏婷停住脚步,侧过身看着段晓英:“段老师承认贺焱唱歌好了?” “我……”段晓英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才刚说了贺焱唱得不好,现在又改口,别人会怎么想她?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的瞬间,段晓英眼睛瞬间亮了:“上课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听到了铃声,也听到了段晓英的提醒,但行动者寥寥无几,她们看戏还没够呢。 陈琳不忍好友陷入困境,动起来说:“好了好了,大家赶紧上课去吧,不然等下姜校长看到我们没一个人去上课,肯定会说我们胡闹。” 这话说到了大家心坎里,姜校长性格严肃,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要是让她知道她们因为看戏耽误了上课……众人打了个哆嗦,终于行动起来。 段晓英趁机说:“苏同志,我待会还要上课,你看……” 苏婷痛快点头:“行啊,你去上课,我去找姜校长谈这件事。” 段晓英的声音戛然而止,站在那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苏婷也不怵,淡定回望过去。 教室里收拾教案的老师们都屏住呼吸,刻意放慢动作,想看出结果再去教室。 只是没等段晓英再开口,姜校长出现在了窗外,看到办公室里都是人,她走到门口沉着脸问:“上课铃响了这么久,你们怎么还杵在这?” 问完看到老师中间站着的苏婷,姜校长惊讶问:“苏同志你怎么来了?” “我……” 苏婷才刚开口,就听到段晓英抢着说:“我考虑过了,既然王老师觉得贺焱唱得不错,那联欢会上就让贺焱领唱好了,苏同志,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段晓英自觉退了一步,如果苏婷通人情,就应该也退一步,别再咄咄逼人。 显然,苏婷不怎么通人情,她丝毫没有抹过这件事的意思,看着段晓英问:“段老师能同意让小焱领唱当然好,不过我想要段老师你一句承诺,以后不会再有你个人觉得小焱唱得不好,就把人踢出节目这种事吧?” 察觉到校长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段晓英咬牙回答:“当然。” “那就好。”苏婷满意道。 段晓英长出一口气,虽然她今天可以说是惨败,这件事传出去也可能会影响她的名声,但至少没有闹到校长面前…… 但她这口气还没有出出去,就听到苏婷说:“姜校长,我还想跟您谈谈孩子转班的事,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苏婷!” 段晓英猛地抬头:“你别太过分!” “如果段老师没有因为私心针对一个孩子,我也不会想给孩子转班。”苏婷神色淡淡说道。 段晓英气得吐血,矢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针对贺焱了?” 苏婷却没回答,转头看向姜校长,等待着她的回应。 段晓英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领导,连忙解释说:“校长,我没有!” 但姜校长没听她的话,只对苏婷说:“你跟我来下办公室,其他人有课赶紧去上课,别耽误学生的时间。” 老师们齐声应“是”,段晓英还要说话,却被姜校长打断说:“你也去上课,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谈。” 说完,姜校长便转身离开了老师办公室,苏婷连忙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窗外。 她们一走,段晓英内心的不甘尽数显露在脸上,而不甘之中,还隐隐藏着几分恐慌。 陈琳看在眼中,轻轻拍了拍段晓英的肩膀,安慰道:“姜校长肯定不会只听她的一面之词,你别太担心。” 段晓英勉强笑笑。 苏婷那张嘴,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能说成活的,姜校长真的不会被她说动吗? 而且苏婷说的也没错,她的确是出于私心才将贺焱踢出节目,段晓英坐到凳子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 校长办公室在老师办公室后面一排。 这一排比较特殊,修建最初是做宿舍、仓库用的,所以房间普遍只有前面四分之一大。像姜校长的办公室,里面放一张文件柜,一张办公桌,一张茶几,几把凳子就差不多了。 姜校长让苏婷坐下后,从茶几上拿起个空杯子问:“白开水可以吗?” 苏婷连忙摆手:“我不渴,您不用麻烦了。” 姜校长笑笑,还是给苏婷倒了水,又给自己茶杯满上,才坐到办公桌后面问:“你刚才说段老师因为私心针对你家孩子?” 苏婷点头说:“我是这么想的。” “能谈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是这样的……”苏婷尽量用简洁的话语说明这次的情况,但她也没忘记卖惨,刻画贺焱的小可怜形象。 倾听的过程中,姜校长的身体渐渐靠向椅背,直到苏婷停下来才开口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仅因为段老师这一次错误决定,就认定她可以针对贺焱,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姜校长,我跟您说这些不是为了告状,让您处罚段老师,我的诉求是给贺焱转班,是,我可能多想了,段老师可能没有针对贺焱,但我是个母亲,请你原谅我我没有办法将我的孩子交给不信任的人教导。” 示完弱,苏婷话音一转:“而且,您知道她最初告知贺焱,要让他退出节目给出的理由是什么吗?”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 姜校长心里疑惑,却仍将她之前给出的答案复述了出来:“因为贺焱刚开始不愿意上节目?” “对,她说因为贺焱不愿意,她才会想方设法找人替他,她还跟贺焱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是他没有抓住机会。”苏婷轻呵一声,“她因为自己的私心想把贺焱踢出去,却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一个孩子头上,昨天东川问他的时候他还在后悔,说自己刚开始不应该不愿意上台,姜校长,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是在五十年后,苏婷会直接说段晓英是在pua贺焱,但现在她想不出合适的措辞,只能下结论说:“我真的没有办法把孩子交给一个对她充满恶意的老师,姜校长,请您理解我。” 听到这里,姜校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叹了口气说:“我会跟一班的黄老师说这件事,让她给贺焱安排座位,段老师那……我也会好好跟她谈谈,如果确定她针对贺焱,我会给你的交代。” “好。” 苏婷笑着答应,却并不对段晓英会被处理这件事抱有期待。 段晓英这次犯的错误,最严重的也就是她给扣上的言语pua的罪名,但pua这事,五十年后都不好定罪,更不用说现在的人根本没这概念。 而且她一没录音,二没聊天记录,根本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段晓英有问题,能靠三寸不烂之舌,勾起姜校长的同情心,同意让贺焱转班就不错了,让姜校长处罚段晓英,她觉得基本不可能。 但能转班也很不错了,一班的黄老师她认识,性格很随和,贺焱在她手底下读书,至少不用担心以后被穿小鞋。 当然,苏婷也没忘记最重要的事:“小焱转班了,那他参加合唱节目这事?” “不变。” “段老师刚才还说要让他当领唱。”顶着姜校长颇具威慑的目光,苏婷硬着头皮解释说,“昨天中午小焱还跟我说王老师夸他唱得好,本来没有这一出的话,王老师也是想让他当领唱的。” 姜校长揉着额头说:“领唱这事也不变,满意了吧?” “满意!”苏婷用力点头,“有您这句话,我可放心了,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赶紧回吧。” 姜校长挥手赶人,她是真没想到,贺东川这么冷漠严肃的人,竟然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忒会得寸进尺。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两人也算互补,一个冷漠如冰,一个热情似火,中和中和,日子说不定能过下去。 如果苏婷知道姜校长的想法,一定很想劝她去看眼科,贺东川哪里冷漠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话也没错,热情似火的是贺东川(床上),冷漠如冰的是她(同床上)。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到一天时间,苏婷和段晓英的对峙就被传了出去。 家属院里对此议论纷纷,有说苏婷小题大做的,也有说段晓英老师没当好的,不过很快,事情就有了定论—— 段晓英被撤了班主任职务。 说起来,大家都觉得当班主任没什么好的,工资只比普通老师多三块,要操心的事却翻了好几倍。 军区小学的这些老师,也不是个个都想当班主任的。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1节 可一个人班主任当得好好的,突然被撤了职务,这其中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然段晓英对外的说法是家里事情多,想多留点时间陪家里人,可韩家又不是最近才有三个孩子的,前两年孩子小的时候她没说忙不过来,现在孩子大了,她却变得抽不开身了,这话谁信啊! 更何况苏婷前脚上军区小学要说法,她后脚被撤职,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家属院里议论纷纷,都觉得她肯定是犯错误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一个当老师的,能犯什么错误? 要是放以前,大家肯定想不出来她能犯什么错误,就算她在对待好生和差生上有区别,但孩子们单纯,她做的也不明显,以前也没人往这方面想过,所以她的口碑一直非常好。 但现在,出了贺焱这事,大家就开始发散思维了。 既然她在上台表演这件事上针对了贺焱,那在其他事上,她会不会针对其他学生? 这,是不是她被撤职的实际原因? 这个想法被说出来后,其他军嫂还好,那些自家孩子在段晓英手底下读书的军嫂坐不住了。而这些军嫂中,尤以之前找过段晓英,想让自家孩子上节目的家长反应最大。 是啊,贺焱都被选上节目了,练得也好好的,你段晓英都能因为一己私欲,说踢人就踢人,那我儿子/女儿呢?没被选上是不是因为段晓英针对他们? 其实光贺焱这件事,他们都还能理解,可李小明一个刚开始没被选上的人,怎么突然进了表演名单?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都去找段晓英,哦不,新班主任要说法,这事现在也归她管了。 新班主任不胜其扰,心里也烦了段晓英留下的这些破事,虽然大家都是同事,以前关系也不错,可谁耐烦成天给人收拾烂摊子啊! 因此在家长接二连三找上门后,她直接趁周日休息,搞了个全班唱歌比赛,并邀请全体家长来观看。 不止家属院这些军嫂,附近大队有孩子在军区小学上学的,都能来看。 于是周日这天,一年级二班的教室被堵得水泄不通。 因为人多,很多参加比赛的孩子上台后被吓得一句都唱不出来,还有本来唱歌还行的,上台后调子跑到了海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之前被选上合唱节目的孩子倒是大多表现不错,毕竟早就做好了上台表演的准备,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怵,发挥还算正常。 也有超长发挥的,比如贺焱,他就喜欢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上台后表情、声音、歌曲完成度都无可挑剔。 当然也有表现特别差的,典型就是李小明,他参加合唱节目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被亲妈逼的,自己在这上面也没什么天分,甚至还有点五音不全,上台后那表现,惨不忍睹。 总之,比赛后除了李小明,其他人都保住了自己联欢会上台表演的名额。 也有家长不服,觉得自家孩子没练过唱歌,而他们排练了那么久,表现比自家孩子好是正常的。如果自家孩子能早点被选上节目,说不定今天表现好的就是她们孩子了。 新班主任听后很想翻白眼,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把对方孩子夸了一遍,又委婉表示联欢会下周就要开始,现在换人肯定影响节目效果,到时候领导看到不好交代。 完了再说如果校方不是只打算举行这一次联欢会,如果效果好,领导满意,明年肯定还要再办,孩子们以后都有机会上台,云云,才算把家长们都安抚住。 最终,这场比赛圆满成功,学校和家长们对结果都还算满意。 要说有谁不满,那非徐芬莫属,之前把李小明塞进合唱节目后,她回到家属院就大吹特吹,什么她儿子长得帅唱歌好啊,什么被班主任予以厚望啊。 经过这么一场比赛,她吹的那些牛皮全破了。 李小明相貌吧,说难看谈不上,但明眼人都看得到,他跟帅气没什么关系。至于唱歌好,全班他垫底的好吗? 经过这次比赛,李小明之前走后门上节目这事算是石锤了。 因为这,徐芬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了。 另一个不敢出门的是段晓英,李小明被认定走后门上的节目,当时还是一年级二班班主任的她自然逃脱不了嫌疑。 准确来说,段晓英是已经被石锤为人不公正,差别对待学生了,否则李小明这样五音不全的人,凭什么顶替贺焱上台? 比赛过后,一年级二班的家长对段晓英的怨气到达了顶峰,其他由段晓英担任语文老师的班级学生家长,也渐渐对她生出了怀疑。 段晓英当班主任时区别对待班里学生,那她当语文老师时呢? 成绩好的学生家长可能还好,成绩差的家长开始发散思维,想自家孩子学不好语文,是不是因为他/她被段晓英区别对待了? 那么,还要继续让段晓英当自家孩子的老师吗? 人总是这样,如果被老师偏爱的是自家孩子,他们会很高兴,但如果自家孩子没有被偏爱,而老师被证明处事不公,哪怕没有证据,他们也会怀疑自家孩子被区别对待了。 一时间,家长们频繁前往军区小学,向姜校长表达不想让段晓英教自家孩子的想法。姜校长十分为难。 本来她以为将段晓英从班主任职务上撤下来,就算给了苏婷交代,这件事也结束了。 却不想这件事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家长们对段晓英的不满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将她淹没。 至此,姜校长不得不开始考虑将段晓英调离教学岗位。 但学校规模就这么大,岗位十分有限,不让段晓英教书,还能让她去干什么?学校资金不够充裕,不可能给她白发工资,那么,要辞退她吗? 还有,如果辞退她,学校肯定得再招一名老师,招谁?招来的人能不能迅速适应工作? 都是问题啊。 第32章 联欢会 姜校长还没做出决定, 六一儿童节就到了。 因为贺东川特意跟人调了班,所以当天能跟苏婷一起去看联欢会。 但说实话,他很后悔跟人调班。 在联欢会的前一个周日, 也就是一年级二班举行唱歌比赛那天, 贺焱获得一致好评,彻底锁定合唱节目领唱位置后一回到家, 苏婷就让他做应援牌。 当时贺东川都没听懂应援牌是什么,但经过苏婷的解释, 他知道了。 原来她跟贺焱说好了, 联欢会当天要举牌子给他摇旗助威,苏婷说:“其实我本来想拉横幅的,但想想做横幅需要布料就算了,还是找块木板写个牌子比较方便。” 贺东川:“……” 就很想跟人把班调回来。 虽然贺东川万般不愿意干这种傻事,但面对妻子的兴奋, 儿子的期待,他最终选择了妥协, 找了块木板用毛笔按苏婷说的写了应援词。 儿童节当天,整个家属院都热闹了起来,人们走在路上碰到,问的都是去不去看联欢会,而得到的回答基本都是去。 不过今天周六,休息的军官少,约着去看联欢会的大多是军嫂。 因此苏婷和贺东川一走出去,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更不用说他们还举着牌子, 碰到的军嫂纷纷凑过来问他们这是要干嘛? 苏婷笑着说:“这不是孩子第一次上台表演嘛, 我想着我们当家长的肯定要给予支持, 就让老贺写了个牌子,小焱表演的时候我们就举着,这样现场人再多,他肯定也能一眼看到我们。” 贺东川觉得这么做有点太高调,也打眼,但军嫂们想法不同,她们比较爱凑热闹,而且联欢会嘛,打眼不更好吗? 而且她们有孩子上台表演的,代入自家孩子,觉得如果他们看到爸爸妈妈举着牌子为自己助威,肯定也会很高兴。 都觉得这主意好,问苏婷怎么想到的,还有人玩笑着说:“你有这么好的主意也不跟我们通下气,到时候我儿子/闺女看到你们举着牌子,我没举,心里得多难过啊。” 苏婷也没想到大家反响能这么热烈。 虽然她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这么干全是为了逗孩子,跟贺焱闹着玩的。早知道大家都能接受这种助威方式,她早广而告之了。 眼下联欢会马上开始,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当然大家也就开开玩笑,并不是真心责怪苏婷,一群人说说笑笑着往军区小学去。 军区小学占地面积不小,毕竟这时候土地不值钱,建学校的申请打上去后,上面批的也痛快。 走进军区小学大门,入眼的是宽阔的操场,因为学生们玩耍时经常踩踏,地面看起来十分平整,绿草稀疏。 此时,在操场尽头靠近教室的地方比平时多了个台子。 台子不高,只到成人膝盖,背景布是黑色的,上面挂了条横幅,写着“驻地小学六一儿童联欢会”几个大字。 而在舞台右侧,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音响设备,这是贵重东西,姜校长好不容易托关系借来的,这会不敢马虎,特意安排了一名老师守在那。 除了守音响的老师,舞台上还有一群要上台的小朋友在做最后的准备,而在他们前方,王老师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舞台下方也都是忙碌着的人,离舞台半米远的地方,一名老师支使着高年级学生搬座位,这是要给部队领导坐的。 在领导座位后面,各班班主任正在组织手拿板凳的孩子们入座。 来看联欢会的家长们,位置则在队伍最后面,座位也自己解决,带了的找地方坐着,没带的找地方站着。 家长队伍也分了两大块,左边或坐或站的是岛上农业渔业大队的社员,右边或坐或站的是家属院里的军属。 而不管是哪一边,来的都是女人居多,两边男人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个,还分散在了女人中间。 贺东川很不自在,因此坐了没一会他就跟苏婷说:“我去透透气。” 正跟余小芳说话的苏婷头也没回地交代说:“那你早点回来,小焱他们的节目是第一个,别耽误了。” “知道。”贺东川说完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到队伍后面站着吹风。 他在后面站了没一会,又有两个军官从人群中挤出来,其中个头矮点的军官从口袋里摸出烟,边分烟给两人边说:“可算是出来了,这群女人忒能说,从坐下嘴巴就没停过。” 个高的军官戒了烟附和道:“是啊,唉,我本来不打算来的,就我家那个,说什么孩子第一次上台表演,非要我来,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人调个班,今天去营里待着。” 因为同样的理由,特意调班来看的贺东川:“……不用,我不抽烟。” 抽完一根烟,联欢会快开始了,各自媳妇都开始喊人,几人掐灭烟头,挥挥手各自散开。 贺东川走到苏婷身边刚坐下,就听到她问:“你身上怎么有烟味?你刚才去抽烟了?” “没有,应该是他们抽烟沾到的味道。”贺东川说。 苏婷心想吸二手烟也不怎么样,但她转念一想,部队老烟枪多,平时有事没事就要抽两根,开会的时候更少不了吞云吐雾。贺东川自己不抽就算了,不让别人抽显然不现实,也不差这么一会,就把话咽了回去,只嗯了声。 夫妻俩咬着耳朵,队伍后面有了动静,苏婷扭头一看,见几名穿着今年新发的白色海军干部服的军官走过来。 苏婷穿来也有两个月,部队领导的名字她基本都知道了,但没几个能对上脸,一来领导住在家属院另一头,跟他们家离得有点远,二来领导都忙,没事不会在大院里晃悠,再加上他们来去都坐车,所以她没怎么见过。 虽然不认识长相,但看那群人的年纪,就能猜到他们级别不低,更何况姜校长跟他们走在一起,显然刚才是特意去接人了。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领导。 苏婷正想着,就听到贺东川说:“我去打声招呼。” “啊?”苏婷愣了下,看到其他来看联欢会的军官也动了,才反应过来说,“那你去吧。” 贺东川微微点头,再度拨开人群走出队伍,跟另外七八名军官列队上前敬礼,喊“首长好”。 在部队,首长这个称呼并不局限于某个职位,如果是普通小兵,碰到团长可以喊首长好,碰到师长也可以喊首长好。 但包括贺东川在内的七八名军官,显然不是一个团的,而他们喊的都是首长好,那为首的人至少会是驻地副司令员,甚至司令、政委。 虽然级别很高,但为首的领导态度很和煦,回了军礼后笑着跟他们说几句话,就让他们各自回座位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2节 只是人群散开时,首长特意叫住了贺东川,问:“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跟我媳妇一起。”贺东川说。 首长问:“你媳妇在哪?” 贺东川伸手指向苏婷,首长顺着看过去,视线在苏婷脸上停留两秒,然后下移,看到她拿着的牌子,以及上面写的八个大字,眯起眼睛问:“那个牌子是?” 贺东川老实说道:“我媳妇说孩子第一次上台表演,要给他呐喊助威。” 首长闻言微微一愣,很快又哈哈笑起来,说了两声好,就不再跟贺东川寒暄,摆摆手便跟着姜校长去前排就坐。 虽然他们说话的地方就在家长队伍后面,离苏婷不远,但因为现场太过嘈杂,苏婷只能通过贺东川的动作,猜测他们可能聊到了自己,但具体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因此贺东川一回来,苏婷就忍不住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贺东川回答说:“陆司令问你手上拿着的牌子是干什么用。” 苏婷一怔,低头看上手里捏着的应援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 苏婷:“……” 见苏婷一脸生无可恋,贺东川疑惑问:“你不是早就知道有领导要来,还打算给小焱呐喊助威吗?”怎么现在怂了? 后半句因为怕媳妇听了恼羞成怒,贺东川没问出来。 苏婷哀怨地看了贺东川一眼说:“我以为来的最大领导是后勤主任。” 虽然这是军区小学第一次举办联欢会,但对整个基地而言,这真不是什么大活动。 而司令员管着整个基地的事务,不说日理万机,肯定也是忙得团团转,让他抽两个半小时来看小学生文艺汇演,苏婷觉得不现实。 再联想到家属院周围这些大大小小的单位,其实都归后勤管,苏婷理所当然地以为,姜校长能请到的最大领导应该是后勤主任。 后勤主任级别不低了,而且正好管着学校,也算领导嘛。 谁知道姜校长这么给力,真把司令员给请来了,想到贺东川在司令面前说她要干的那些事,苏婷就尴尬得忍不住脚趾抠地。 贺东川见了,忍着笑安慰道:“你别太担心,司令听我说完挺高兴的,还连说了两个好字,看得出来,他很支持你。” 苏婷心里好受了点,但仍有点犹豫,驻地这些大领导都在,那待会她是举牌子,还是布举牌子呢? 她还没想出头绪,联欢会主持人上台了。 经过短暂的开场白,主持人宣布第一个节目,由一年二班学生带来的合唱歌曲——《东方红》。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十来个穿着白衣黑裤,系着红领巾,眉心点着红痣的孩子走上舞台。 在这群孩子中,贺焱个头不算高,但他一个人站第一排,能一眼被人看到。 看到他后,大家就会觉得眼前一亮,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贺焱不但皮肤白,五官还非常出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特别是眉心红痣,简直点睛之笔。 萌化了! 这是苏婷内心的感受,她一把将牌子扔给贺东川,在他举起后拽着他的手肘啊啊叫唤:“小焱今天好帅!他眉心的红痣谁给他点的?画得真好!” 举牌工具人的贺东川面无表情地想着,难道他不比儿子更帅?怎么没见媳妇对着他啊啊叫唤? 不就眉心多点了颗红痣嘛,如果她想看,他也不是不能……好吧他不行,他想象不出来自己眉心点上红痣的模样。 正想着,节目开始了。 第一句是贺焱的独唱,随着他张口,清亮的歌声传遍学校:“东方红,太阳升……” 苏婷顿时激动起来,举起手“啪啪”鼓掌,引得大家都看了过来,她满面红光地解释说:“我儿子,领唱的是我儿子!” 周围一圈都是军嫂,当然知道贺焱是苏婷儿子,不过听到她的解释,大家也没觉得太奇怪,开场独唱呢,如果是她们的孩子,他们肯定表现得比苏婷更激动。 而且有了苏婷带头,其他人也不再吝啬掌声,特别是那些孩子在舞台上的家长,好些鼓掌声比苏婷都大。 前面坐着的陆司令听到掌声,扭头往后看了眼后,侧过头低声说道:“大家反响都很热烈啊。” 姜校长没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只浅笑着说:“驻地难得有这样的活动。” 陆司令听后点点头,平川岛远离市区,娱乐活动向来匮乏,也难怪大家这么兴奋。 想想上次总司令部派文工团来汇演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或许可以再联系他们,让他们安排文工团再来一次,丰富一下士兵们的娱乐生活。 还有前阵子下面人提的建篮球场的建议,也可以拿出来再讨论讨论。 当然,不管是让文工团来汇演,还是建篮球场,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此时他仍坐在军区小学举办的儿童节联欢会的观众席上。 陆司令看向舞台,视线迅速被站在最前面的贺焱吸引。 这孩子可真有生气。 六七岁的孩子胆子再大,做了再充足的心理准备,上舞台后看到那么多人,心里也难免会发憷。 就像舞台上的这群孩子,很多人唱歌时眼神乱飘,根本不敢往下看。情况好一点的,也基本不敢做大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 但领唱的这孩子不同,他眼神灵动,神采飞扬,特别是看到某一处时,眼睛格外明亮。 陆司令顺着贺焱的视线往后看,就见贺东川高举着牌子,而他身边的年轻女人也伸出了手臂,左右摇摆着。 陆司令轻笑一声,往右侧过头低声问:“领唱的这孩子,是不是小贺儿子?” “就是他,叫贺焱。”姜校长笑着说。 “三火焱?” “您知道?” 陆司令低笑道:“小贺举的牌子上写着,我很难不知道啊。” 姜校长闻言愣了下,然后扭头往后看去。 这一看,她就忍不住笑起来:“不用想,举牌子这主意肯定是苏同志出的。” 陆司令:“我也觉得不像小贺的主意。” 说话间,合唱节目进入尾声,操场上再度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隐约还夹杂着女人的叫喊:“三火三火,一定会火!” 舞台上的贺焱也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唱到最后学着苏婷举起手,左右摇摆起来。 这动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又格外有传染力,台下观众看到贺焱的动作,也跟着举起双手左右摇摆身体,嘴上也跟着唱起来。 而台上其他孩子看到贺焱和下面那么多观众一起挥舞着双手,都是一头雾水,大家为什么这么做?之前说好的环节有这个吗?还有,既然大家都在挥手,那么他们要不要也跟着挥一挥? 只是他们还没有想出头绪,这首歌就在全场大合唱中结束了。 他们只能带着满头疑惑走下舞台,边往后走边交头接耳问:“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挥手?” 不止同学们疑惑,王老师也很不解,她知道贺焱是全场第二个挥手的人,便直接问到他头上。 被问到的贺焱也很懵,犹豫了下说:“我看到妈妈冲我挥手,就跟着挥手啦,不可以这样吗?” 同学们:“……” 王老师扶额,她实在没想到贺焱带动全场观众挥舞双手的动作,原意只是为了跟爸爸妈妈打招呼。 虽然是无心之举,但这也算是插柳成荫了。 …… 开场合唱节目结束后,联欢会上的气氛渐渐回落,期间也有不错的节目,引起了阵阵掌声,但再没有一首歌能像开场合唱那样调动大家的情绪,让所有观众挥舞双手,上演全场大合唱。 于是,在联欢会圆满落幕后,合唱《东方红》不出所料地成为了全场最受欢迎的节目,而贺焱,也成为了联欢会上表现最出彩的人! 以至于联欢会结束后回家属院的路上,大家碰到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先跟苏婷夫妻打招呼了,而是看着贺焱问:“三火你们回来啦?” “三火你今天唱的真好!” “三火……” 贺焱被夸得飘飘然,当然,他也没忘了纠正他们:“我叫贺焱,不叫三火!” 众人笑眯眯答应:“好的,知道了,三火。” 贺焱:“……” …… 联欢会结束后,将缝纫机票换出去的事终于有了眉目。 愿意跟他们换票的是同住家属院的一名军嫂,对方随军前在制衣厂上班,针线活做得很不错。 他们结婚的时候也买了台缝纫机,用了好些年,直到随军因为带不来才转卖出去。上岛后她也一直想买一台缝纫机,但没有票,也总攒不够工业券,这件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是她男人跟贺东川认识,听说他想把缝纫机票换出去,就主动找了过来,两人对了下手里的票,最终用两张工业券、一张电扇票换得缝纫机票。 拿到电扇票,贺东川回来就跟苏婷商量起去市里的事。 进入六月份后,气温攀升日渐明显,贺焱晚上睡觉受不住热,总想往凉快的主卧钻。在不赶紧把电风扇搬回来,等他养成和爸爸妈妈一起睡的习惯,这日子没法过了。 因此,贺东川说:“赶早不赶迟,就周日去吧,我那天休息,正好你之前投稿的连环画是不是要刊登了?” 苏婷差点忘了这事,一拍脑门说:“还真是,出版社说从月初这期开始连载。” “正好,周日咱们再去一趟新华书店,多买几本画报回来。” 苏婷说:“买一本就差不多了,我又不送人。”她不打算往外嚷嚷这件事。 “那就买四本,一本收藏,另外三本我们一家人看。”贺东川说完,假装不经意问,“你觉得我需不需要再添身衣服?” 苏婷本想说买一本收藏,一本我们传阅着看不就行了,听到贺东川的问题,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你不是刚发的新军装吗?” “我说的不是军装。” “你想买平时穿的衣服?行啊,”苏婷在心里算了算现有的工业票,估摸够给贺东川添两身衣服,非常大方地问,“你想买什么样的衣服?要外套吗?应该不用吧,马上就夏天了。” “外套不用,买件衬衣,一条裤子就行。” “衬衣?你之前不每天都穿衬衣吗?”春秋军装都是三件套,衬衣军裤和外套,贺东川都快衬衣半永久了,还要买衬衣? “不要军装配的衬衣,颜色要白的,裤子要黑色。” 听到这里,苏婷终于反应过来,贺东川早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衣服,只是……她侧目问,“你怎么突然想买其他衣服?” 之前逛百货大楼的时候,她也提过给他买衣服的事,但每次他都说不用,衣服够穿,她还以为他不喜欢穿军装以外的衣服呢。 正想着,她就看到贺东川转过脸,直视着她的目光幽幽说道:“你不是喜欢看别人穿白衬衫吗?” 苏婷眉心一跳,打着哈哈说:“我什么时候喜欢看别人穿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3节 贺东川不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并不灼热,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苏婷越来越心虚,伸出手指笔出手势说:“好吧,我是有点喜欢,但真的就一点点。” 曾经穿白衬衣笑容温暖的男孩子的确是她的取向,她也为此心动过,但事实证明男人不能只看脸,她已经心如止水多年。 而且贺东川穿上白衬衫,估计、可能……好吧应该还是帅的。 苏婷不得不承认,虽然曾经踩过坑,但这么多年过去,她颜狗的本性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在颜值之外她更加挑剔了。 但这也侧面说明,贺东川颜值是很过关的,平时的穿着打扮,他身高腿长穿什么都好看,再加上职业加成,她看的也很顺眼。 想到这,苏婷特意强调:“我也很喜欢你穿军装的样子。” 贺东川瞥她一眼,神色淡淡问:“是吗?”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苏婷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这个样子……怎么那么像吃醋了? 但不对啊,家属院里的男人都是有媳妇的,她可从没偷瞄过谁。再说了,这些军官全是穿军装的糙汉子,看他们还不如看贺东川本人,他吃哪门子飞醋? 心里疑惑,苏婷嘴上说:“当然,我骗你干嘛?” “我穿军装的时候,你怎么没夸过我?” “我没夸过吗?”苏婷反问,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她最近夸过谁? 应该没有……不对,还真有。 苏婷瞪大眼睛,一脸无语地看向贺东川:“你不是吧?儿子的醋都吃?” 贺东川丝毫不以为耻,神色坦然说道:“问题不在于挨夸的人是谁,而在于你没有这么夸过我。” 苏婷呆愣许久,嫌弃道:“……你好幼稚。” 第33章 火了 周日买电扇的时候, 苏婷夫妻俩顺便把自行车也搬回了家。 本来早就想买的,但每次来市里都忘记带票,这件事就被耽搁到了现在。 前几天贺东川将电扇票拿回来, 为了防止再次忘记, 苏婷就把两张票放一起了。事实证明这么做的确有用,要不是早上拿电扇票时看到, 她准得再次忘记这件事。 这也给苏婷提了个醒,出门前将钱票又清点了一遍, 确定带够了才跟着出门。 路程花费的时间跟平时差不多, 不过下车后三人直奔新华书店,他们说好要去买新一期的《连环画报》。 他们到的时间早,售货员都没怎么进入工作状态,正靠在柜台后面打哈欠。里面认真挑书的顾客并不多,但摆连环画的几排书架前都坐着不少人, 而且基本都是半大孩子,拿上一本连环画, 盘腿坐下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他们,贺焱轻声说:“好多人啊。” “是啊。”苏婷点头,周日学校放假,这些孩子可不都跑新华书店来了嘛。 说话间,三人就走到了放《连环画报》的书架前,至此他们才发现,跟这里相比,前几排书架前坐着的孩子都不算多。 想想也正常, 《连环画报》怎么说都是国内发行量最大的画报, 读者众多, 再加上新一期的杂志刚上市, 自然有很多读者来尝鲜。 再看书架,这一整个书架,上下共四排,放的都是《连环画报》,上下两排是往期杂志,中间放的则是最新一期。 而最新一期杂志又分为未开封要售卖的,和开封供人翻阅的,后者数量也不少,占据了一排货架的四分之一,多的不说,二三十本是有的。 但现在,供人翻阅的画报已经空了,再看地上的孩子,从这个书架一直坐到了旁边书架,由此可见《连环画报》有多红火。 对以前的苏婷而言,《连环画报》红不红火跟她没关系,反而杂志越红火,投稿难度就越大。 但如今苏婷的连环画已经过稿,此时看到这幅红火景象,她与有荣焉,而且她伸手拿画报时偷瞄了眼,坐在她面前的就有两个人正在看《出桃源村》。 见苏婷拿了画报久久不动,贺东川走到她身后问:“怎么了?” 苏婷将食指竖在唇边,又低头指了指旁边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做了个偷笑的表情。 贺东川顺着她指的低头看去,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 看着两人打的哑谜,贺焱跟着低头看了会。虽然他认字有限,但记忆力不错,很快从众多图画中发现了熟悉的地方:“妈妈!这个跟你画的……” 苏婷赶忙从书架中抽出两本画报,然后弯腰捂住贺焱的嘴巴:“别打扰大家看书。” 贺焱也注意到了翻看画报的众人,因为他那声叫唤而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将手捂在苏婷手背上,并摇了摇头,用行动回答:“我不说话了。” 见状,其他人纷纷低下头继续看连环画,苏婷也松开手起身说:“我们回去吧。” 贺东川抬手从书架上又抽出两本《连环画报》,抬了抬下巴说:“嗯,走吧。” “拿两本就够了。”苏婷举了举右手,示意她已经拿了画报。 贺东川说:“我想单独看一本。” 《连环画报》定价两毛一本,四本也才八毛钱,对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贵。而且上面还有她画的故事,他愿意多买两本也行。 念头掠过,苏婷说:“行吧。” …… 去百货大楼前,苏婷本来有点担心他们买的东西太多不好拿,等买完东西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自行车在这年代本身就是交通工具,必要时候,后座能栽的东西可不少。绳子一捆,别说一台电风扇,多摞两台风扇都载得动。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贺东川力气大,否则换苏婷来扶,分分钟得连人带车倒下去。 二八大杠本身就挺重的,选车时苏婷试了下,龙头比她读书时骑的自行车重多了,这车还高,她把着龙头走了大半圈,硬是没敢骑上去试。 一来她不会骑这种自行车,怕上去就摔下来,二也想着这层卖的都是大件电器,她自己摔了没事,撞坏电器才麻烦,保不齐得破产。 她不敢试,贺东川却没那么多顾虑,坐上去就把车踩了起来,骑出去没一会就稳稳当当回来了。 骑完一圈,从自行车上下来贺东川就说:“就这辆吧。” 苏婷买大件就认牌子,虽然这时候没有两年保修半年包换的规矩,但大品牌品控好,东西买回家两三年都不会坏,后面出问题也是小毛病,家里要是有男人,自己都能动手修。 前后两次买电风扇,还有这次挑的自行车,都是牌子的,因此贺东川拍板后,她没再犹豫,非常痛快地让售货员开单,自己拿去结账。 帐是两件东西一起结的,百货大楼收银员拿到单子,抬头看了苏婷好几眼。 自行车不用说,三大件之一,电风扇在这年代也是稀罕东西,不止票难弄,东西还不便宜,一般家庭攒上小半年,也未必舍得花这个钱。 苏婷倒好,一次买俩,可不引人注目嘛! 惊讶归惊讶,看到随单子递过来的两张票,并一摞大团结,收银员没多问,麻溜地算出总额,将钱点清楚后开出收据,和找零一起递给苏婷。 不过等人一走,就跟旁边柜台的售货员嘀咕了起来:“知道她买的啥吗?” “什么?” “一台华生电风扇,一辆永久自行车。” “哇!这得不少钱吧!” “钱算什么,人给的都是票,电风扇票,自行车票。” 工业券这东西,稀罕,但又没那么稀罕,只要有正经工作,单位每月多少会发两张,攒一攒,借一借,花上一年时间,咬咬牙也能舍得买辆车。 票就不一样了,再大的国营厂,一年也不见得能有几张自行车票。就算有,也不一定会发给员工,领导家也不是个个都有自行车的。就算要发,厂里也不会把票随便给人,至少得是劳动标兵,车间优秀职工。 更不用说苏婷一出手两张票,不用想,就知道她家庭条件不会差。 在收银员的宣扬下,苏婷他们推着自行车,载着电风扇穿过柜台准备下楼时,受到了两边所有售货员的瞩目。 等他们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售货员们默契转过头,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有夸他们一家子长得好的,也有猜测贺东川职业的,一个比一个兴奋。 …… 苏婷他们不仅在百货大楼受到了注目,回到家属院,碰到的军嫂看到贺东川手上推的崭新自行车,和后座上捆着的大家伙,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有军嫂心直口快:“你们这是把百货大楼搬回来了?” “我倒是想,可也得有那么多钱啊。”苏婷说完,想想又补上一句,“不只钱,还得有票。” “那也差不多了,你们这又是自行车,又是电风扇,满家属院也找不出像你们家这么阔气的。” 这话说得有点酸,内容还有点敏感。 七十年代夸人阔气可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家属院住了上百户人家,他贺东川一个营长,日子过得比司令政委都阔气,传出去让人怎么想? 如今的苏婷可不是刚穿越那会的小白,对时事的敏感度大有提高,闻言脸色立刻淡下来,声音不大不小地解释说:“什么呀,自行车是我们结婚彩礼里的,电风扇也是用彩礼里的缝纫机票换的。” 解释完见对方还有话说,苏婷抢在她前面开口:“不过我爸妈心疼我,在我们结婚前就跟老贺家里说好了,彩礼他们一分不要,三大件也一件不留,让我们自己用,老贺当时就只买了块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只准备了钱和票,说上岛后让我自己买,我这不是想着针线活不好嘛,就跟人换了票,把缝纫机换成了电风扇。” 说完不忘反问对方,结婚时三大件是怎么处理的。 “嗐,我们结婚早,当时他还没提干,哪有那么多钱买三大件。” “不对吧,我之前还听你说过,你们结婚时他家除了彩礼,还给你买了块手表来着,”苏婷说完刻意伸长脖子,往她手腕瞄去,“手表呢?” 手表当然是被她娘家留下了,不仅手表,结婚时她丈夫给的彩礼,都让娘家截住了,只花钱找人弹了床棉花被,给她做了两身衣服,并买了些零散的家用物件,就把她送出门了。 以往她不觉得这有什么,谁家嫁女儿不是这样,彩礼全要,嫁妆不给,她爸妈又出被子又买衣服,对她算大方了。 只是他们的大方跟苏婷家里比起来,似乎差了不少。 有苏婷那句心疼在前,她哪好意思说出手表的去处,犹犹豫豫道:“手表、手表……诶我想起来家里煤炉上还烧着水,我得赶紧回去看看。”马不停蹄地溜了。 苏婷:“呵呵。” 虽然这人讨嫌,但那些话给苏婷提了醒,之后再碰上人问起自行车和电风扇,不用人多开口,自己先把这番话重复一遍。 等她把这番话翻来覆去说上七八遍,基本全家属院都知道了,耳边彻底清静了下来。 也有人在背后嘀咕,说贺东川人看着挺好,没想到挺有心机。 虽然苏家两老放了话,但人是会变的,说亲时敞亮,真到结婚时变卦的不在少数。他三大件只卖一样,剩下两样准备的全是榕市才能用的票,不明摆着让他们遵守诺言,别打彩礼三大件的主意嘛。 就是不知道他给的彩礼有多少,让没让苏婷全带回来,要是都带回来了,等于不花钱白娶一个媳妇啊。 因为是说人不好,这些人只敢在背后议论,没人到苏婷或者贺东川面前说。 但人嘛,说嗨了言语中难免带出些许意思,慢慢的,苏婷还是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说实话她有点无语,这些说闲话的人想到了男人,想到了爹妈,怎么没想到女人也是人,也需要钱生活? 彩礼钱该给吗?她认为该给。 该留给父母吗?她认为不应该。 不过这些话她也就在心里想想,毕竟过了时间,而且他们也没到她面前嘀咕,上赶着给人做思想工作,别人不说,她都会觉得自己有病。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4节 话说回来,推着自行车回到家后,苏婷和贺东川没急着去弄大件,而是拆开买回来的《连环画报》翻阅起来。 而贺焱更关注电风扇,因为去百货大楼前妈妈就跟他说了,这台电风扇要摆在他房间里,给他吹。 为此他妈妈还跟他约法三章,让他答应睡觉不碰插头,半夜不调风力档位,更不许把手伸进去,如果他不答应,就不给买电风扇。 贺焱心想,手插到插头里会被电死,伸进电扇罩子里会被割断,都听爸爸妈妈说过好多遍了,他又不傻,当然不会干这种事。 调风力档位倒是没事,但他妈妈说了,约法三章,一个都不能少,要答应就一起答应,不答应就都不答应。 这事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他就一起答应了。 贺焱眼睛放光地看着被放在地上的纸箱,这是他的电风扇啊! 他扭过头,想让爸爸帮他打开纸箱,他要无距离抚摸他的电风扇啦!只是当他转过头,就看到爸爸妈妈围坐在饭桌前,一人拿了本书看着。 贺焱走过去,伸手戳了戳老爸的侧腰——个头矮,戳这里方便,而且很管用,几乎他的手一戳过去,他爸就侧过头问:“干什么?” “爸爸你们在看什么啊?”贺焱问。 贺东川从桌上拿起一本没开封的画报,递过去说:“你自己看。” 贺焱哦了声,接过画报边念“连环画报”,边翻开第一页,读道:“出桃、桃……”他认识的字有限,不认识源字,“爸爸,出桃什么村啊?” “出桃源村。” “哦。”贺焱低下头,翻开封面继续看。 没错,出版社将苏婷的故事放在了第一,而且这年代的《连环画报》和后世常见的杂志不一样,它非常省纸,基本封面翻过去就是第一个故事,目录则被放到了封底内页。 所以贺焱一打开,就看到了苏婷画的内容,并阅读起来。 不过因为好些字不认识,他读的有点磕磕绊绊,时不时要出声询问老爸。 听着父子俩的交谈声,苏婷抬起头,看到他们三个一人一本《连环画报》,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其实,贺东川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一次买四本,真不多。 又忍不住发散思维,新一期连环画报面市已有一周,不知道有没有在全国各大书店铺开销售,以及,她画的故事,大家喜欢吗? …… 贺家三口围着看《连环画报》时,身处沪市的郑云拿着买到的画报刚回到家。 郑云今年二十二岁,是纺织厂的一名女工,暂时未婚。 虽然法定婚龄是十八岁,但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厂里领导也经常给职工做思想工作。因此,纺织厂里像她这样二十多岁还未婚的女孩子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家里不着急,结婚是人生大事,一次看对眼是少数,更何况相中后还要相处,定亲到结婚中间也要缓几个月。 二十二岁,不小了。 这半年,郑云她妈没少为她的婚姻大事着急上火,但她本人还好。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结婚有什么好的。 现在她下班回到家,做完家务洗完澡就都是自己的时间,想睡觉睡觉,想看连环画就能看连环画。 周日还能跟朋友同事约着去逛逛,碰上新出的画报,想买几本就能买几本,反正除了每月上交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她想怎么花她妈都不管。 嗯,偶尔连环画买多了,也会被她妈念叨几句,但整体比较自由。 结婚就不一样了,她那些已婚同事,不但上班忙碌不停,下班回到家还得忙着丈夫孩子转,完了每月发下来的工资,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她看着都觉得可怕。 让她在逍遥几年吧,郑云想着,翻开买回来的《连环画报》。 “出桃源村。” 这名字有点普通,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故事。 以上是郑云刚翻开画报时的想法,等看到李茂昌昏迷醒来,从叫青青的,穿着建国前常见袄裙的姑娘口中得知,这里是桃花村时,她隐隐想到,或许这名字才是恰好点题。 郑云继续往下看,后续发展印证了她的猜想。 当男主李茂昌走出房间,就看到外面阡陌纵横,路边玩耍的稚童,袅袅升起的炊烟,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狗叫……汇成一幅名为《世外桃源》的画卷。 只是《桃花源记》虽然经典,但流传甚广,像她这样上过初高中的应该都知道。 如果作者是和出版社合作,将原故事画出来也就算了,但这样改个名字,换个背景就当做是自己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过郑云转念一想,《连环画报》是目前发行量最大的画报,出版方应该不至于自毁长城,更何况……一颗榴莲? 一看这奇怪的名字,郑云就知道这是个新人。 倒不是她嫌弃这名字,而是她博览众画报,连环画也看了不少,房间靠墙的书架,是她专门买来放连环画的。 用她妈的话来说,小人书摊的连环画都没她多。 这么特别的作者名,如果她见过,肯定不会忘记,既然没印象,那可肯定是新人。 出版社会为了新人破坏规矩吗? 郑云觉得不会,于是她继续看了下去。 在看过外面的景象,并得知青青从小生活在这里,没出去过后,李茂昌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也就是青青的父亲。 对方的穿着也很复古,是建国前常见的长袄,洗得发白的蓝色袄子上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并不富裕。 李茂昌打量对方时,青青父亲也在打量他。 良久,青青父亲问:“外面现在还打仗吗?” 李茂昌愣住,问:“您在外面生活过?” 青青父亲说当然,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只是个孩子,一家人被沉重的税收压得喘不过气。 他还记得从外面搬到桃花村时刚过秋收,那其实是个好年景,水田里的稻穗长得又高又壮,却被饱满的谷子压得直不起来腰。 每天晚上睡觉,他都能听到父母在商量,等割了稻子,交了租子,要给家里添什么东西,厨房碗破得不能锔了,老大脚上的鞋烂得不能穿了……往日说起来觉得愁苦的事,此时想起来却让他们心里充满希望。 只是秋收还没完,头上压着的人就变了。 之前的军阀被打跑,新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位置没坐稳就说要加税,命令一层层下来,税赋一层层增加。 最后算下来,不但这一年白干,田地都要贴进去,村里已经有人打算着卖儿卖女。 讲到这里,青青父亲重重吸了口旱烟,李茂昌连忙问道:“然后呢?你们举家跑到这里来了?” 青青父亲停住动作,侧头叹道:“跑?哪有那么容易,我们的根在这啊。” 看到这里,郑云连忙翻页,而后不敢置信问:“没、没了?然后呢?” 她死心地来回翻了两遍,才注意到最后的“接下文……”字样,才不得不认清楚现实,想知道后续,只能等半个月,哦不,应该是七天后。 行吧。 郑云摊在床上,无可奈何地想着。 但躺了没一会,她又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客厅找到日历,径直翻到十六号。见当天是周日,她激动得原地蹦起,引得刚进屋的郑母嫌弃道:“二十多岁的人了,性格能不能稳重点?每天蹦蹦跳跳的像什么话。” 郑云连忙道歉,后退着回到房间,拿起床上放着的《连环画报》。 本来她是想看后面故事的,但手不怎么听使唤,等回过神,页数又回到了第一页。 要不……再看一遍? 念头刚闪过,郑云就再次投入到了故事里。 从六月九号到六月十六号,短短七天时间,郑云少说翻了百八十次《连环画报》看《出桃源村》。 其实故事她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配图也看了无数遍,说到配图,初看不觉得,虽然画面干净精致,但画风真不算特别,而且黑白图画,能看出来的东西太少了。 不过看多了,郑云发现作者绘画功底是真不错,三十多幅图,没有一个线条是多余的,可以看出作者的游刃有余。 郑云觉得,这个一颗榴莲应该是学画画的,也有些文学功底,但以前应该没画过连环画,所以画风不够鲜明。 但郑云觉得,只要一颗榴莲能一直画下去,迟早能形成自己的风格。 话说回来,这日子可真难熬啊,明明才七天,她感觉像是过了七年。以至于十六号当天,她天没亮就起来了,一是兴奋的,二也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出桃花村》的后续内容。 这一天,郑云的确第一时间看到了后续内容,但看完后她才发现,《出桃花村》居然还有下! 这也意味着她还得再等半个月! 不对,七月一号是周一,而且她那周上早班,这意味着她得等二十多天才能看到结局。 啊啊啊! 未来二十多天她不用睡觉了! 在有新华书店的城市,像郑云这样抓心挠肝的读者不在少数,家住首都的张亚平就是其中之一。 但和郑云不同的是,张亚平初中毕业后没有顺应政策下乡,街道也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所以他目前是无业游民。 没工作意味着没有收入和存款,所以他虽然喜欢看连环画,却没办法像郑云那样大手笔地买连环画回去收藏。 好在他家离新华书店不远,走上三公里,他就能在新华书店里靠连环画消磨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时间。 因此,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出桃花村》的大结局。 从青青父亲口中知道他们举家逃到桃花村的缘由后,李茂昌也开始讲述外面的世界。 他说,鬼子早被打跑了,军阀也被消灭了,新华国成立于一九四九年,国家已经和平二十多年了。 他说,现在没有苛捐杂税了,公粮交多少都是固定的,他们这里风调雨顺,只要勤劳肯干,交完公粮剩下的粮食除了一家子嚼用,还能攒下不少哩。 他还说,现在买卖人口是违法犯罪,谁敢上他们家里抢人,直接报警找公安,国家肯定会为他们做主。 青青父亲听得满目向往,却将信将疑。 于是,李茂昌在桃花村住了下来,开始于琐碎中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 吃饭时,他告诉他们外面常吃的是什么,粮票油票又是什么,看到他们身上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告诉他们何谓布票…… 但最终打动村民的,是李茂昌在看到那些玩耍的孩子时说的一句话。 他说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都应该送到学校去。 青青父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当即就细细询问起来。 但他得知建国后,国家大力开展扫盲工作,大人都上扫盲班,孩子都被送进学校时,他心动了。 经过多次讨论,数次争吵,青青父亲最终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于是十天后,李茂昌带着青青父女离开了桃花村。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5节 到外面后,他先带他们去找了离得最近的公社社长,说清楚他们的情况,并提出他们想了解外面的生活。 社长非常重视这件事,特意安排了个干事,带他们在公社和周边大队了解情况。 从革委会出来后,青青父亲跟着公社干事在正街上转了一圈,然后他们去了周边大队。 大队房子盖得不如公社气派,但错落有致,正值午饭时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时不时还能听到当妈的呼唤孩子的声音。 路上还碰到一群坐在外面聊天的女人,看到他身上的穿着,都捂着嘴巴笑。 下午他们去了田里,看大队社员们辛勤劳作,还去了知青点,都是群半大孩子,说话斯文有礼…… 最后,他们去了学校,站在教室外面,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坐着的表情专注的学生,听着不知道从哪个教室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这位隐居几十年的老人泪流满面。 故事的最后,桃花村村民再次集体搬迁。 此时李茂昌已经回到了工作的城市,他听说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地和同事们分享,有同事听后笑道:“这出戏是不是该叫出桃花村?” 李茂昌听后却笑道:“你认为他们是出了桃花村,焉知他们不是入了桃花源?” 国泰民安,处处都是桃花源。 看到这里,张亚平泪流满面。 他出生于五十年代,没经历过战争,也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除了三年困难时期,他都没怎么挨过饿。 上山下乡可以说是他短短十七年的人生里,遇到的最大难题。 今年已经是七四年,知青一批批下乡,却没见几个回来的,听多了亲戚邻居家下乡孩子传来的消息,他对下乡这件事充满了恐惧。 他也不明白,难道读书十余年,只是为了让他们去乡下种地吗? 看完上一期后,他询问过父母,建国前农民的日子真的有这么难吗?他们的答案是:是,那时候的日子的确有这么难,而他们能过上现在的幸福生活,都是因为有党和伟人的带领。 和父母聊过后,张亚平开始思考以后的事。 他真的要这么家里蹲下去吗?下乡再苦,能苦得过建国前的老百姓?下乡再难,日子能有他爸妈年轻时候难? 先驱们看到满目苍夷的国家,都没有想过退缩,最终也成功让生活在这个国家上的百姓们过上了富足和平的生活。 他为什么就认定了自己下乡后会毫无作为,只能种地?他才十七岁,难道就要丧失志气,浑浑噩噩地过这一生吗? 张亚平合上画报,再抬头时,他已经满脸坚定。 他想好了,他要下乡,他要去边疆。 但去边疆前,他要先写一封信。 看完《出桃花村》写信寄到出版社的人不止张亚平,短短半个月,出版社就收到了两蛇皮袋读者来信。 收到信件后,出版社安排人将信件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安排人将这些信件,连同《出桃花村》的全稿出版合同一起寄到榕市。 七月下旬的某一天,苏婷经过岗亭时突然被叫住。 三分钟后,她从岗亭众多信件中拿到了属于她的取货通知单。 看着通知单上的寄件人,苏婷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出版社给她寄什么了?还特意备注让她取件时记得骑……三轮车?!! 第34章 腹肌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取货单, 周日苏婷和贺东川去了趟市里。这次没带贺焱,他们是去邮局取东西的,带上孩子反而不好弄。 苏婷也没听从出版社的建议, 骑着三轮车去拿包裹, 她还是觉得出版社不可能寄太多东西来,可能就两个大点的包裹。 而且贺东川说了, 三轮车能装的东西,他用自行车也能载回来, 就是有点费绳子。 嗯, 他们特意带上了一大卷麻绳,就怕到时候绳子不够。 但等看到包裹,苏婷发现绳子还是拿多了,就两个蛇皮袋,两根一米多的绳子就能捆好, 她还以为出版社给寄了多少东西呢! 苏婷边签单边问工作人员:“同志,您知道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我们只管取货, 不清楚的。”工作人员挺和气地说。 苏婷哦了声,签完单据跟人道了声谢,便跟贺东川一起提着蛇皮袋往外走。 虽然苏婷也搭了把手,但基本没使劲,贺东川力气大,一手一个蛇皮袋对他而言毫无压力。 苏婷看在眼里,觉得就算不骑车来,贺东川肯定都能轻轻松松把这两个蛇皮袋弄回去, 出版社对贺东川的力气真是一无所知。 出了邮电局, 走到他们停在外面的自行车前, 贺东川放下蛇皮袋, 从车筐取出绳子,和苏婷一起将蛇皮袋五花大绑捆到后座。 完了贺东川坐上上,一脚踩住脚踏,一脚踩在地上,侧过头看着苏婷说:“上来。” 苏婷问:“上哪?” 虽然出版社寄来的东西没她想象中多,但两蛇皮袋东西垒在一起,后座哪还有她坐的地方? 贺东川拍拍前杠说:“这里。” 以前苏婷没少从年代剧里看过这样的片段,男人骑着车,女人侧坐在前杠上,依偎着男人的胸膛,再放慢镜头,来个对视,粉红泡泡让她嗷嗷叫。 因此买自行车前,苏婷也陷入过幻想,让贺东川穿上白衬衣,她一袭白裙,披散着头发,被他搂在怀里坐在自行车上,多美好的画面啊! 但等真把自行车买回来,苏婷才发现,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很骨感,坐后座她都觉得咯屁股,更不用说侧坐前杠了。 她怕自己保持不住平衡。 苏婷脑袋后仰,语气里充满怀疑问:“行嘛?” “肯定不会让你摔了。”教苏婷学过自行车,贺东川才知道她有多怕摔。 是的,自行车买回去后苏婷学过一天。 本来她学自行车这事挺有信心,前世她上初中开始走读,骑自行车上下学,怎么说都算老手了。二八大杠虽然高了点,重了点,但又不需要她扛着自行车走,有基础在她学起来应该不难。 学骑自行车的确不难,第一遍不太适应,第二遍她就能骑着自行车到处转圈了。 难的是怎么上自行车。 后世的自行车种类很多,能适应各种身高要求,就算是扫码的共享单车,也能调节座位高度,只要个子不太矮就能跨坐上去。 但这时候的二八大杠都是固定高度的,而且对矮个子非常不友好,苏婷身高一米□□,在南方不算娇小了,可她还是没办法跨坐在自行车上。 这时候的人上车都有特殊的方式,总结起来就是一只脚踩在脚踏上,一只脚在地上滑,一二三抬腿,从后跨过座位,踩住另一边的脚踏,才算完成上车动作。 说起来很简单,看贺东川的动作,好像也不难。 但苏婷怂啊! 试了好几次,她都在腿抬过座位前感觉自行车要往一边倒,然后控制不住收回腿,导致前功尽弃。 于是到现在,苏婷也没学会怎么上自行车。 但坐前杠跟摔跤没关系,她怕的是屁股疼,不过他们骑着自行车,还带着两蛇皮袋东西,去坐公交也不方便。 苏婷挪动步子走到贺东川面前,侧过身子比了比前杠的高度,发现了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坐上去?” 话音刚落,苏婷就被贺东川从身后掐住了腰,身体陡然失重。 下一秒,她就被放到了前杠上。 贺东川右手搭上龙头,左手仍圈着她纤细的腰,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抱住我。” 苏婷仰头,看着他刮过胡子后,隐隐能看到青色胡茬的下巴问:“怎么抱?” 在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自下而上落到他下巴处,有点痒。这让他喉咙不自觉滚动,再开口时声音明显低沉了几分:“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说着想起什么,低笑两声说:“别怕,就算有红袖章经过,看到我们车上载的东西也不会说什么。” “我才没有怕。”苏婷说完,侧身扑进他怀里,用身体和两条胳膊,从前往后严严实实抱住他的腰。 在她行动间,有一阵风被带起,裹挟着她身上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 贺东川低下头,假做不经意地亲了下她细软清爽的头发,然后松开搂着她的腰的左手,握住龙头,身体围弓说道:“坐稳了。” 自行车被他踩起来,夏季温柔的风从苏婷身后往前,吹起她身上长裙,灌入他身上白色的衬衣里。 苏婷仰起头,在飞舞的碎发中眯起眼看着他。 如果忽略她屁股下面咯人的横杠,但看表面,此时以他们为主的画面,应该像她想象中那样美好吧? 哦对了,还得忽略后座上被五花大绑的蛇皮袋╮(╯▽╰)╭ …… 下船后,贺东川骑着自行车,载着苏婷直奔家去,进家属院后遇到邻居都没停,引得看到他们的人都问:“他们急冲冲的干嘛去?” “这我哪知道,不过他们又买啥了?你刚才看到没,两蛇皮袋呢!” “不知道。” 互相问完没得到答案,纷纷扭头往后看去,但贺东川把车骑得飞快,视线尽头哪还有他们的身影? 直行,拐弯,刹车。 贺东川把自行车骑出了q1q飞车的感觉。 停好车,他先让苏婷下车,再将撑杆踢下去,从车上下来,解开捆蛇皮袋的绳子,单手拎着蛇皮袋进屋。 苏婷站在饭桌边,仰头边喝水边说:“蛇皮袋放地上就行,我待会来拆,诶大白天的你关门干什么?” 贺东川没回答,将蛇皮袋放到地上后,拍拍手走到苏婷身边,从后揽住她的腰,低头从耳尖往下亲,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摸我。” 苏婷动作僵住,咕噜将口中的水咽下去才眨巴着眼睛问:“有吗?” 当然是有的,虽然她不肯承认,但穿白衬衫的贺东川对她的确很有吸引力。 在市里的时候还好,路上人多,怕被人发现扣上耍流氓的帽子,所以她动作比较收敛。但从码头到家属院这一路人比较少,而且两人面对面抱着,做点小动作也没外人知道,她就大胆地从他后腰,一直摸到了腹肌。 骑自行车需要腰腹发力,所以当时他肌肉绷得很紧,她还隔着衬衣顺着沟壑画出了他腹肌的形状,八块,一块都不带少的。 天知道贺东川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没把自行车往小道上骑。 贺东川轻咬住她的耳垂,用行动告诉她,有。 苏婷赶忙放下喝水的杯子,将手抵在他胸口说:“这是客厅!” “客厅也不错。”贺东川低声道。 “窗帘没窗帘!” 客厅有两扇窗户,一扇对着前院,一扇对着外面沙滩,虽然他们家在家属院最里面,但窗户外面偶尔也会有人经过。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6节 贺东川咬牙,将苏婷打横抱起,踢开房门将她抱进去放到床上, 直起身后,贺东川本打算脱衣服,但解开两粒扣子后又改了主意,单手撑在苏婷上方,空出来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从衬衣下摆进去说道:“现在没有人了。” 苏婷:“……” 她怀疑他在色*她,并且有证据。 但话说回来,他的腹肌练得可真好。 主卧里气温渐渐攀升,两人越靠越近,呼吸渐渐交缠到一起,眼看就要走火,外面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叫喊:“苏婷你在家吗?” 贺东川手上动作稍有停顿,但迅速恢复,在苏婷耳边低声说:“别管她!”继续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然而外面的人并没有离开,在那自言自语:“不对啊,我明明看到他们回来了,车都在这里,人呢?” 主卧的门隔音一般,平时他们做点什么,她都咬着牙不敢吭声,唯恐次卧睡觉的贺焱听到。 但此时此刻,外面站着的余小芳没有刻意压着嗓音,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和主卧里的两人仿佛只有一墙之隔。 这让苏婷有种暴露的感觉,整个人顿时萎了,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说:“我还是出去吧。” 贺东川咬牙不说话,半分钟后,才侧躺到床上,黑着脸说:“赶紧让她走!” 苏婷坐起来,边扣扣子边想,让余小芳走也没有用,今天晚上睡觉前,她绝对,绝对不要再进主卧! 扣好扣子,苏婷绕过大床弯腰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目前形象良好,才拉开房门走出去。 穿过客厅,打开大门。 苏婷叫住准备离开的余小芳:“余姐你怎么过来了?” 余小芳都走出院子了,听到声音转过头,一脸惊奇问:“你在家啊?我刚才叫你怎么没人应?” “我刚才准备睡觉。”苏婷含糊说道。 “这么早睡觉?”余小芳纳闷,但没有多想,跟着苏婷进屋后看到地上放着的两个蛇皮袋,问,“你们今天是去市里买了多少东西?” “不是买的,是我一个朋友寄来的。”苏婷解释说。 “寄的啥?这么大的包裹,光邮费就不少钱吧?” 苏婷摇头:“还没拆开看,取货单上也没写里面有什么。” 余小芳想对方能舍得花这么多钱寄包裹,那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她虽然好奇,但看苏婷没有拆包裹的意思,就没有多问,转而说起正事:“上午姜校长来找你了。” 苏婷愣了下问:“找我?” “对啊,因为你们不在家,所以姜校长让我转告你,回来后记得去找她,她有事情要跟你说。” “姜校长找我能有什么事?”苏婷纳闷问。 虽然之前为了贺焱转班的事,苏婷特意去找过姜校长,但她们之间真没什么交集,顶多路上碰到了打声招呼,关系谈不上熟悉。 她想不出来姜校长找她能有什么事。 余小芳猜测说:“段晓英不是被军区小学开除了吗?都说姜校长打算再招一名老师,我怀疑她来找你就是想让你顶段晓英的缺。” 余小芳被撤掉班主任职务时,就有不少家长去学校闹,后来因为儿童节联欢会,家长们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联欢会上贺焱出彩的表现,让家长们想起了他被段晓英针对,差点被踢出合唱节目的事,又蜂拥着去学校表达不满。 姜校长很和善地接待了这些人,却一直没表态,直到六月底,期末考试前,才松口说段晓英已经辞职,下学期不会继续担任教师工作,大家这才消停下来。 段晓英辞职的理由跟上次被撤班主任差不多,说是为了将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非常冠冕堂皇。 但这理由没什么人信,家属院里的军嫂们普遍认为她是被学校开除的。 而余小芳,正是抱有这种想法的军嫂之一。 苏婷拧起眉:“不可能吧,我跟姜校长又不熟,她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当老师?” “姜校长是选老师,又不是找朋友,要你跟她熟悉干嘛?学校里那些老师,也不见得都跟她关系好啊。”余小芳说。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大院里这么多军嫂,她怎么会想到我?” “咱们大院军嫂看着多,但学历高能当老师的,加起来也就十来个,而且这些人大多有工作,剩下的人里,你有学历,还在姜校长面前露了脸,现在学校缺老师,她想到你很正常吧?” “我只有初中学历。” 余小芳说:“初中学历又不低,军区小学的老师多的是才初中毕业的。” 苏婷想可她这个初中毕业跟别人不一样啊,原身虽然拿到了初中毕业证,但了解情况的就能知道她那证书有多水。 因为大运动,原身满打满算也就上了一年初中。 但就算没有大运动,以原身稳定倒数第一的成绩,估计也考不上高中和中专,只能回家种地。 虽然她是大学毕业,让她教小学生绰绰有余,但姜校长又不知道她的身体换了芯子,把一群孩子交给一个只上过初中的差生,姜校长能放心? 作为家长,苏婷是不怎么放心的,能当老师的,至少得是那些实打实上完了初中的军嫂吧? …… 余小芳一走,贺东川就从主卧里出来了。 他已经平复好生理上的反应,就是口渴,出来后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后问:“余同志找你干什么?” “说姜校长来找我了,我得去一趟她家。” “什么事?” 苏婷摇头:“去了才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住的又不远。”苏婷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想起来说,“你抽空记得去把贺焱叫回来,他暑假作业还没写完。” “好。” …… 姜校长丈夫是部队领导,随军早,级别高,分到的房子也相对好些,独门独户,四室两厅的户型,还有前后院。 姜校长是个很有情调的人,在前院开了花圃,搭了个葡萄架。 正值夏天,花圃里各种颜色的鲜花迎风招展,葡萄架上青藤蜿蜒,在炎炎夏日里带来一丝绿荫。 苏婷找过去时,姜校长正坐在葡萄架下招呼陆司令的媳妇。 陆司令媳妇姓刘,是个性格很温和的女人,因为身体不好,这几年没有上班,一直深居浅出。见好友有客人,她没有多留,冲苏婷笑笑便离开了。 送走好友,姜校长转身招呼苏婷坐下,进屋找了个玻璃杯,给她倒了杯茶问:“平时喝茶吗?” “天气热的时候会煮,放凉了喝。”苏婷老实道。 “那今天的茶有点烫,”姜校长笑,坐下来问,“听说你今天去市里玩了?” 苏婷简单解释道:“去拿朋友寄来的包裹。” 姜校长沉吟:“唔,余同志告诉你我有事想跟你说了吗?” “说了,我也是为这事来找您的。” “不问问什么事?” 听到这里,苏婷笑了:“我等着您主动说。” 姜校长哈哈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苏婷说:“我很纳闷,贺营长那么闷的性格,怎么娶到你的?” 苏婷心想他哪叫闷,明明是闷骚,嘴上道:“他也是被逼无奈。” “有故事?” “有故事,但我不能告诉您。” “为什么?” 苏婷抿唇浅笑:“怕影响我在您心里的形象。” 姜校长又笑,过后话音突然一转:“我有个儿子,满二十岁了。” “您说这话的意思是?” “我觉得他跟你挺合适。” 苏婷窘:“您这么明目张胆挖东川墙角,不太合适吧?” “他又不在,”姜校长面带笑意道,“我儿子身高跟贺营长差不多,长得也不比他差,你真不打算考虑?” “考虑吧……也行,但您得让他先排个号,等我离婚再说。” 姜校长顿时笑弯了腰:“成,改天我跟他打电话说说这事,让他再等几年。” 苏婷扛不住了,无奈道:“姜校长!” “好好,不逗你了,”姜校长放过苏婷,说起正事,“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当老师?” 苏婷睁大眼睛,竟然还真是为了这件事……她面露迟疑问:“您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当老师?” “你学历够,说话有条理,胆子也大,我想到你不稀奇吧?” “明面上,我学历够,但实际上我只上了一年初中,而且我那时候成绩不太好。” 姜校长闻言怔住,她去军属安置办调过苏婷的个人资料,但表格都是固定的,谁填资料都不会没事在后面特意标注上过几年,读书时成绩怎么样。 甚至在她找过去后,有些人明明成绩不好,都会拍着胸脯对她说能教,苏婷是第一个跟她说以前成绩不好的人。 在找到苏婷之前,姜校长已经见过三个军嫂,最终都卡在了笔试题目上。 姜校长沉默片刻问:“你觉得自己教不了小学?” 苏婷这个人,嘴上谦虚,但心里还是有几分自傲的。如果是让她去当高中甚至初中老师,她都可能担心自己干不了这活,但小学,她觉得自己能行。 只是她不想当老师。 看六十五栋那两位就知道了,军区小学的老师真不是什么轻省活,一个人带三个班是常有的事,多的可能还要带四个班。说是当老师不用坐班,实际上每天都是满课,不想坐班也得坐班。 副课老师还能有点搞头,像王老师,带的班看着多,实际上每个班每周只用去上一两节课,每天课程都排不满,回家还不用批改作业。 但姜校长招人是为了顶段晓英的缺,显然不可能让她去带副课。 因此,小学老师的工作对苏婷而言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只是她挺喜欢姜校长为人的,在她面前不想撒谎,所以犹豫了下说:“我个人目前不太想当老师。” 姜校长诧异问:“岛上工作可不多?”她的选择也没有那么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7节 “嗯,我暂时不打算工作。”苏婷点头,有点犹豫是否要告诉姜校长她在画连环画的事。 看出她的犹豫,姜校长皱眉问:“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贺营长不同意你出来上班?” “……是我个人的想法,”苏婷说完停顿片刻,还是决定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其实我平时会画一些小故事,之前也有一篇过稿,所以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考虑其他工作。” 姜校长恍然,脸上神色松快下来:“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好。”又问苏婷画的是什么故事,有没有初版,有机会自己会买来看看。 苏婷摆手说:“我随便画的,不值一提。”她可不想暴露马甲。 “好吧。”见苏婷心意已决,姜校长不再强求,说道,“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再来找我。” “好。”苏婷痛快答应,之后没在姜校长家多待,仰头喝完杯里的茶就离开了。 …… 回到家时贺焱已经被老爸叫回来,正趴在凳子上写作业。 苏婷见了疑惑问:“干嘛不去书桌上写?” 贺焱嘴巴撅老高:“我就想在凳子上写!” “他怎么了?”苏婷指指贺焱,无声地问贺东川。 “在生闷气,玩得正高兴被我叫回来,别管他。”贺东川问,“姜校长找你什么事?” “问我愿不愿意当老师。” 贺焱虽然摆出一副不想和老爸多交谈的高冷姿态,但爸爸妈妈说话时,却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听到这里不等贺东川开口,抢着问:“妈妈你要去当老师了?教我们吗?” “我没答应。” 贺焱顿时垮了脸:“为什么啊?” “给你辅导功课就够我生气了,让我一下子教几十个人,我不得被气得少白头?” “少白头是什么?” “年纪轻轻一头白发。” 贺焱仰着头,仔细打量着苏婷脑袋:“可是妈妈你没有白头发啊,都是黑的哦。” “那是因为时间短,而且目前只有你一个学生,还有你爸爸跟我分担,但当老师就不一样了,几十个学生我一个人教,我头发还能保得住?” “那我以后乖一点可以吗?” 苏婷斜睨着贺焱:“你就那么想让我去当老师?为什么?” “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啊。”贺焱一脸期待地看着苏婷,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苏婷假装思考:“其实当老师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我就跟校长说,让我带你们班,以后你上课在我的眼皮底下,放学回到家,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作业没写,我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你考试不及格,我要拿你立典型,你上课听讲不认真,我要打你手板子……” 本来苏婷松口,贺焱心里还挺高兴,结果听完她这一通描述,他顿时想到如果妈妈真的当了老师,那他未来的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贺焱咽了下口水,打断苏婷的描述喊:“妈妈。” “嗯?” “不管你当不当老师,我都支持你。”当然,如果妈妈能坚持原来的想法,他就更高兴了。 苏婷假装没发现他的小心思,笑眯眯地说:“你能这么想,妈妈很欣慰。” 贺焱:“……?!!” 然后呢?想不想当老师您倒是给个痛快啊! …… 苏婷不肯给贺焱一个痛快,却没想过要瞒贺东川。 晚上夫妻俩说起这事时,她边抹雪花膏边说:“我跟姜校长提了下在画连环画的事,说了暂时不想找工作,姜校长就没说什么了,让我以后改变想法再找她。” 但苏婷觉得她改变想法的几率不大,毕竟她开局不错,新故事也已经在赶稿,因为是大长篇,为了保证后续更新,她想多攒点再投稿。 就算她新故事过不了稿,也能往次一级的出版社继续投,这样一圈投下来,今年估计要过完了。如果真屡投不中,她死心去上班,到时候军区小学估计已经没有工作岗位。 不过这也表明了姜校长的态度,苏婷侧过头说:“我觉得姜校长挺喜欢我的。” 贺东川边调手表,边随口问:“怎么看出来的?” “她想当我婆婆。” 贺东川放下手表,不动声色问:“她找你不是谈工作吗?怎么还聊了这些?” “谈工作之前随口聊的,她说她儿子已经到结婚年龄了,还说她儿子跟你差不多高,长得不比你差,让我考虑考虑。” 贺东川从大床靠衣柜那边,一直挪到靠梳妆台这边,翻身坐起,捏着苏婷的头发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让他儿子先排个号,等——”苏婷从镜子里看到贺东川幽深的双眼,舔了下嘴唇改口说,“等下辈子我再考虑!” 贺东川眯起眼睛:“下辈子……” 苏婷心中一凛,扭过头满目柔情道:“但是老公你放心,我的第一顺位永远是你!有你在,别人永远只能拿着号码牌!” 虽然苏婷总在心里腹诽贺东川闷骚,床下一块冰,床上一团火,但在某些方面,贺东川的确比较保守。 比如他喊苏婷,在外面只会喊小苏、苏同志或者我爱人,在床上最动情的时候,也只会含蓄地喊她婷婷,老婆这种时髦称呼,苏婷没听他喊过。 礼尚往来,苏婷也总是喊他老贺、贺同志或者我丈夫,偶尔也会喊东川,这个不分床上床下。 老公? 他都没喊她老婆,她干嘛要喊他老公。 但这会不是特殊情况嘛,为了安然脱身,妥协是很有必要滴,小苏同志一直都是个识时务的人。 于是,向来淡定的贺同志,在苏婷那声“老公”中,非常不淡定地咽了下喉咙,战略性低头,舔了舔唇,然后才将视线一点点往上移,目光专注地看着苏婷红润的唇,声音低哑问:“你还想摸我的腹肌吗?” 边问,边拉过苏婷的手,隔着背心贴在自己腹部。 他的身体很热,当苏婷的手贴上去,热意迅速穿透薄薄的料子,传导到她的手心,让她不自觉舔了舔唇:“有一点。” “那你慢慢摸。” 贺东川说着将苏婷抱起,让她面向自己坐在腿上,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从她衣摆钻进去,继续白天被打断的动作,跟她礼尚往来。 第35章 房二代 可能是刺激太过, 这天晚上贺东川有点过于兴奋,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去拿牛奶时,苏婷走路总觉得腿软, 站不住。 于是将牛奶拿回去后, 苏婷就又躺到了床上,早饭都是让贺焱去买回来的。 因为她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太舒服, 所以贺焱很担心,到食堂排队买到早饭后问窗口打饭的大姐:“阿姨, 我妈妈身体不舒服, 你知道要怎么办吗?” 苏婷是食堂常客,跟窗口大姐关系不错,得知她病了,大姐叠声问:“你妈妈生病了?什么病?她哪里难受?” 贺焱回忆着苏婷的样子,说:“我妈妈好像全身都难受。” 窗口大姐一听, 都顾不上给后面的人打饭了:“这么严重?你出来的时候你妈妈还清醒吗?” “妈妈醒了啊,她刚才还去拿牛奶了。” 窗口大姐松了口气, 嗔道:“你这孩子,说得我差点以为你妈妈……算了,她既然能出门,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回去让她多喝热水,家里有红糖没?用红糖冲水给她喝,很有用的。”她觉得苏婷是生理期来了。 虽然没听懂妈妈得了什么病,但有用就行, 贺焱扬起笑脸:“我知道了, 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窗口大姐脸上笑眯眯的, 直到贺焱走出去还在说, “贺焱这孩子真好,长得好,性格好,还特别懂事,还知道关心妈妈身体呢。” 另一边贺焱急匆匆赶回家,放下早饭就拉开斗柜抽屉翻找起来,因为动静太大,躺在主卧里差点眯过去的苏婷被吵醒了,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出来问:“怎么了?” 听到声音,贺焱扭头问:“妈妈,我们家里有红糖吗?我怎么没找到呀?” “你找红糖干什么?”苏婷疑惑问。 “泡水喝啊。” 苏婷抬抬下巴说:“抽屉里不有白糖吗?” 贺焱停住动作,挣扎良久说:“可是打饭的阿姨说,红糖泡水才有用啊。” 苏婷走到斗柜旁,拿起倒扣在盘子里的杯子,回到饭桌前倒出两杯牛奶问:“有什么用?打饭的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妈妈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去食堂买到吃的,就问阿姨,说你不舒服要怎么办。然后阿姨就问我你哪里难受,我说妈妈你哪里都难受……”贺焱复述完他和窗口大姐的对话,才说到正题上,“阿姨告诉我,说让你多喝热水,还有红糖泡水特别有用,我就回来找红糖了。” 解释清楚情况,贺焱才想起来问:“妈妈你到底生什么病了?” 贺焱没听懂窗口大姐的暗示,但苏婷前世被生理期折磨多年,哪能看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我没生病,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说着非常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真的吗?”贺焱语气里满是怀疑。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苏婷招招手说,“行了,赶紧吃饭吧。” 见她一脸肯定,贺焱只好将信将疑地走到饭桌旁坐下,并伸手接过苏婷递过来的包子,咬下一大口。 嚼咽时,贺焱仍觉得不放心,抬头问:“妈妈,你真的不用喝红糖水吗?” “不用。” 苏婷想她这辈子又不痛经,喝什么红糖水,更何况她这个月姨妈又没……不对,上个月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姨妈? 好像是二十多号。 再抬头看向日历,今天都二十七号了,她姨妈还没有来的迹象。 苏婷慢动作咽下嘴里的东西,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自从贺东川搬回主卧,他们俩之间那啥还挺频繁的,虽然没有一周七天一天七次那么夸张,但非生理期每天两三次是有的。 虽然她觉得清理麻烦,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让他弄外面,但看过几个生理常识相关视频的人都应该知道,连套子都不能百分百避孕,更不用说体外,而且他还有弄进去的时候。 他们同房到现在都两个月了,怀上也很正常。 不过怀孕前三个月不是很容易吐吗?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苏婷赶忙喝了口牛奶,她以前有个同事,怀孕前可喜欢喝纯牛奶了,但怀孕后却觉得纯牛奶很腥,一喝就吐。 一口,两口,三口。 半杯牛奶下肚,苏婷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反应。 而且都说怀孕前三个月比较危险,夫妻同房容易见红,可他们昨晚那么过火,她现在也没觉得哪里难受。 也许她想多了,她这次只是单纯的生理期推迟。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8节 苏婷回过神,就看到贺焱将牛奶喝进嘴巴后不吞,仰着头像涑口一样,吸气呼气,结果一下没控制住,牛奶呛进气管,猛地弓起身体,开始剧烈咳嗽,牛奶也被喷到了地上。 苏婷看得好气又好笑:“该!” 嘴上埋怨,却伸手给他拍了拍背,等他好点了进浴室拿了条毛巾,出来递给他说:“擦擦脸。” 贺焱用毛巾擦干净嘴巴,然后将毛巾打开对折,将没擦过的那一面铺在脸上,用力抹了两下后,扯下毛巾笑:“擦好了!” “就知道傻乐!”苏婷笑,将毛巾送回浴室,再出来后说,“好好喝牛奶,别乱玩!” “知道啦!” 贺焱嘴上答应,喝了没两口又忍不住想七想八:“妈妈,牛奶里可以放糖吗?” “别说糖,你想放茶叶都行。” 贺焱脸蛋皱巴起来:“放茶叶?好奇怪啊。” 苏婷哼哼:“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没喝过,喝了你就知道奶茶有多好喝了。” 贺焱来了兴致,问:“牛奶里面加茶叶就是奶茶吗?它很好喝吗?” “还要加糖,煮好的奶茶里还可以放其他东西,比如椰果,比如芋泥,放板栗仁也可以。”苏婷说着咂摸了下嘴巴,不能想,越想越馋。 贺焱也被她的描述勾起了馋虫,吸溜着口水问:“妈妈你会做奶茶吗?” “你觉得我像会做……”苏婷话没说完,发现自己进入了思维误区。 虽然她是个厨艺渣,但贺东川动手能力强啊,她不会做奶茶,难道不能描述给他,让他做吗? 苏婷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也许,我可以试一试。” …… 试做奶茶是后面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出版社寄来的包裹拆开。 本来昨天就该拆的,但去了趟姜校长家,回来她完全忘了这件事,直到吃完早饭看到靠墙放着的两个大家伙才想起来。 苏婷拉了把凳子坐到蛇皮袋前,先摸了摸蛇皮袋,感觉里面一层一层的,手感略奇怪。然后扯了扯被绳子捆死后又被胶带封住的袋口,确定解不开,让贺焱给她找了个剪刀,直接将袋口剪开。 少了袋口的桎梏,里面的东西一层层向外倾斜,还有的直接掉到了地上。 苏婷目瞪口呆,拿起地上的信封,举到面前细细打量。 收件人一颗榴莲,寄件人一个读者,嗯,挺对称,也挺直白,一看就知道是读者来信。 再看其他信件,收件人都一样,寄件人则五花八门,有用本名的,还有用化名的,看完十来封信,苏婷明白了,出版社这是把读者来信转寄给她了。 不过两蛇皮袋,这得有大几百封读者来信吧? 她已经这么红,有这么多读者了吗? “妈妈,这是什么啊?” 听到贺焱的声音,苏婷回过神,就看到他手上拿着个纸质的文件袋,一看就和普通读者来信不同。 “我看看。”苏婷从贺焱手里接过文件袋,打开后抽出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封信,内容很简单,因为《出桃花村》连载期间备受读者欢迎,出版社讨论决定整理合集出版。 连环画单册售价两毛六,首版计划出一万册,版税百分之十五…… 看到这里,苏婷在心里算了笔账,售价两毛六,出版一万册,总共就是两千六。付给她的版税按百分之十五算,那就是……苏婷很不争气地借用了纸笔,列出算式才得出结果。 三百九! 这是她出版连环画能得到的收入。 跟连载稿费比起来,这笔钱不算多,但也能理解。 出版一万册,看起来好像很多,但跟《连环画报》每月的发行量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因为发行量大,所以《连环画报》给的稿费非常丰厚,这样对比起来,就显得出版收入不够高了。 但苏婷挺满足。 这次的版税加上之前的稿费,她这本连环画等于赚了五百四。 如果她接受姜校长的邀请去当老师,每月工资估计就二十五六,最多不超过三十,一年不超过六百。 算下来,她这一本的稿费都能顶上学校老师一年的工资了。 而且五百四不一定会是全部稿费,如果连环画卖得好,有机会再版,出版社肯定会按照再版册数付版税。 当然,出版的连环画也可能卖得不好,不会再版,但苏婷画这本连环画,加上前期准备时间,满打满算也就花了一个月。 辛苦一个月,收入五百四,很不错了。 虽然这本能赚这么多是因为连环画火了,如果下本运气不好过不了稿,可能一毛钱都赚不到,但往好的地方想,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也挺好。 抱着这种想法,本来打算赶稿在月底将新故事寄出的苏婷,觉得或许她还能再摆烂一段时间。 于是,苏婷无视了信件最后的编辑催稿,毫无愧疚感地将工作往后推,理由也冠冕堂皇,她要看读者来信! …… 这一整天,苏婷都在看读者来信,包括睡觉前。 贺东川上床时往她手上拿着的信纸上瞄了眼,多的没看出来,就看出写信的是个毛头小子,以及他媳妇看信看得特别认真,脸上还一直挂着笑。 贺东川靠在床头,不动声色地抬起手,从苏婷脖颈后方空隙钻过去,将她揽在怀里问:“在看什么?” “读者寄来的信啊。” 苏婷正好看完,放下信扭头对贺东川说:“你知道吗?这个读者是留城青年,他初中毕业后没有顺应政策下乡,街道没有工作安排,家里又没关系,所以他这两年一直没有工作。在看了我的故事后,他受到鼓舞,打算去支援边疆了。” 说着这苏婷皱了皱眉。 贺东川问:“怎么了?” 苏婷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援疆对他来说算不算好事。” 如果她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她可能会和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认为支援边疆是正确的决定。 但她出生于九十年代,接受过信息爆炸的洗礼,她很清楚这年代下乡的绝大多数人,下乡后都默默无为。 一下乡就大展拳脚,带着老百姓们走向共同富裕这种事可能存在,但这世上总是平凡人更多,苏婷不知道对这个读者而言,援疆是否是好事。 贺东川问:“他这两年没有工作,每天在干什么?” 苏婷被问得一愣,拿起信快速浏览一遍:“应该什么都没有干,他说自己很喜欢看连环画,时间都是在书店或者小人书摊消磨的。” “这就是了,虽然街道没有给安排工作,家里也没有关系,但如果他有想法,接点手工活,或者找地方打零工,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稀里糊涂。” 正式工作的确不好找,但很多国营厂会将一些零散的手工活外包出去,还有些单位会招临时工,不过就算是临时工,好工作也有一大堆人抢,留下的都是比较辛苦的工作。 他一个年轻人,好手好脚的能在街上晃荡两年,不是怕吃苦,就是没这个心,不然去街道问一问,总能找到挣钱的办法, 在贺东川看来,如果他今天没有幡然醒悟,继续这种到处晃荡的生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倒不如去条件艰苦的地方接受生活的毒打,如果他能熬过去,清醒过来,哪怕现在处境艰难,未来日子也不会太差。如果熬不过去,那不管他在老家还是边疆,结果都一样。 听完贺东川的话,苏婷若有所思问:“你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贺东川说:“是好事,但结果未必会好。” “如果结果不好呢?” “如果结果不好,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十七八岁不是小孩子,他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苏婷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网络上的论调洗脑了。 在五十年后,二三十岁的明星犯了错,都会有粉丝辩解说他们只是个孩子。她有时候也会觉得槽多无口,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这年代的人的确更成熟。 论心理年龄,她其实比贺东川要大两岁,在工作上她早已能独当一面,但脱离工作环境回到家,她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在五十年后,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少。 苏婷觉得造成这样的景象,有两个原因,一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很多人上完大学都二十二三了,进入社会晚,思想成熟得也比较晚。 二是结婚生子比较晚,苏婷一直觉得结婚生子能催熟思想。 她认识的人中,有些结婚前感觉还是个孩子,以至于当她听说他们结婚了,有了孩子时很不敢相信,他们自己都是孩子,怎么能照顾另一个孩子呢? 可等她再见到已为人父/人母的朋友,往往会发现他们成熟了很多,已经有了为人父母的模样。 而很多没有结婚的人,哪怕已经过了三十岁,她仍会从他们身上发现孩子气的一面,而他们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小。 在这种思想下,当苏婷看到这封信,不免担心对面的孩子思想不够成熟,看到她的故事后,一时上头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贺东川说:“你只是个创作者,你的工作是画出好看的故事,而不是为每一个读者的人生负责,那么做的结果,只可能是你给自己的脖子上了一层层枷锁。” 苏婷觉得,贺东川的话代表着另一种理论。 很多人觉得创作者应该是感性的,知道众生疾苦,才能写出生活百态。但他似乎觉得创作者应该理性,不说教,不劝告,写自己的故事就好。 两种理论都有道理,也都有弊端,前者容易抑郁,后者缺少情感,其中的度还得她自己把握。 最终,苏婷听从贺东川的劝解,决定不再忧虑这位名叫张亚平的读者的未来,不过她想,或许她可以写一封信让出版社转寄给他。 不过时间已经不早,她也懒得爬起来去找纸笔,所以回信这事明天再说吧。 苏婷将信件放到梳妆台上,没有再拿起第二封信,贺东川见了问:“不看了?” “不看了,睡觉。”苏婷翻过身,面向贺东川侧躺下来。 贺东川应了声,抬手拉灭电灯,但被苏婷脖颈压在下面的手却没有收回来,甚至有往下的趋势。 当苏婷确定贺东川图谋不轨,赶忙按住他不老实的左手:“不行。” 听出她语气里的严肃,贺东川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问:“你生理期来了?” 虽然苏婷来姨妈没什么特别反应,但时间并不准,也不是不准,只是有人上次来到这次来,中间正好间隔三十天,而有些人可能是二十七天,或者三十三天。 苏婷的间隔是三十三天,所以每次来都会往后推几天,她前世也是这样,所以她并没有特意记生理期的习惯,都是想起来了备好卫生棉,运气好的时候提前垫上,运气不好就会弄脏内裤。 这习惯延续到了这辈子,所以她才会在今天早上聊天时,惊觉自己生理期推迟了好几天。 苏婷自己算不清,贺东川更没摸清楚规律,毕竟从他们同房到现在,她才经历了两次生理期,所以也不确定时间。 直到此时被苏婷拒绝,在心里一算,才发现好像是到生理期了。 “没有。”苏婷摇头说。 “怎么还没来?你上个月是哪天来的?”贺东川边问边回忆,“我记得前一天我轮值,第二天晚上回来,你就说生理期到了,是二十一号?” 苏婷记得还没他清楚,不确定道:“可能是那天。” 如果她上个月是二十一号来的,那这个月应该是二十四、二十五号来,好像也没推迟几天?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59节 “你五月份好像是十八、九来的。”也就是说,苏婷在上个月的基础上,又推迟了两三天。 除了年少时期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贺东川没有长期和女人相处的经历,因此他对生理期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如果那个没有准时来,很可能是怀孕。 因此上个月发现苏婷生理期没有准时来,他瞎高兴了一天,跟苏婷说开才知道原来每个人来生理期的时间间隔都不一样,还有很不稳定的,可能一两个月才来一次,这种需要调理身体,而不是怀孕了。 所以得知苏婷生理期比之前又推迟了几天,贺东川没往怀孕上面想,面带忧虑道:“要不我明天请假,后天跟你去市医院看看。” 而苏婷以为自己暗示得已经很明显,贺东川领悟到了她的意思,轻声嘀咕:“现在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吧。” “那再等几天,周日去?”贺东川问。 苏婷还没发现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只顺着贺东川问的思考起来。 她生理期一般是七天,上个月二十一号来,那就应该是二十七号走,到今天正好一个月。她记得以前同事怀孕,基本都是一个半月左右才去医院查。 这时候的医疗水平不如五十年后,苏婷说:“再等半个月吧。” 苏婷觉得,要是现在火急火燎跑去医院,查出来只是正常的生理期推迟就很尴尬了。还是再等等,一个半月再去查,就算不能确定,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贺东川皱眉:“为什么拖这么久?”他觉得身体不适就应该早点去看。 苏婷莫名其妙,抬头瞥他一眼:“到时候才查得准啊。” “还分时候?” “当然分啊,而且,说不定过几天我生理期就来了。” 贺东川问:“你每次来都往后推迟,而且时间越来越久,没有问题?” “我不是每次来都往后推迟,我周期差不多是三十三天,这是正常的,在这个基础上,偶尔往后推迟一周,也是正常情况。如果隔三差五这样往后推迟,那才是有问题。” 别看苏婷现在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背后藏着的是她长达十余年的心酸就医史。 生理期这件事,来早了愁,来晚了也愁,不来愁上加愁,量大的时候愁,量少的时候也愁,这一愁,就想去医院找医生,简直了! 更不用说苏婷这种每次来都不准时,动不动去掉半条命的主。 医院跑多了,在贺东川这个一问三不懂的人面前,她也能充当半个专家了。 贺东川明白了,摸摸苏婷的肚子说:“那我们再看看。” 苏婷:“嗯。” 这两个鸡同鸭讲的人也算是达成一致了……吧? …… 第二天起床后,苏婷给张亚平写了封信,内容不长,只简单祝贺了下他找到目标,希望他到边疆后能不忘初心,实现心中理想。 写完套话,苏婷捏着笔杆犹豫良久,还是决定添上一段话,让他到了边疆后不要忘记思考学习,高考虽然停了,但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虽然贺东川说不要背负别人的命运,但张亚平毕竟是她的第一批读者,还因为她的故事做出了影响一生的决定。 其实,如果她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不知道未来的变化,她可能不会做什么,毕竟连她自己,都拿不准未来的命运。 但她是从五十年后穿来的,她知道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在这个年代很多人看来,下乡并不一定是坏事,只是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可她知道留在城里,会比下乡更容易。 虽然过几年知青就能陆续返城,但想回来有诸多限制,政策下发是七八年,可很多人到八十年代后才能真正地回到城里。 她没办法冷漠地看着这个孩子走向充满泥泞的人生,哪怕这只是一种可能。 她想帮他。 但下乡已经成定局,她又不能直接告诉他高考会恢复,所以她只能劝他到边疆后努力学习,这样如果他有心,高考恢复后他考上大学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当然,这只是苏婷的一厢情愿,他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喜不喜欢学习,她都不知道。 可能他看过信后就将其扔到了一遍,也可能他看完后努力了一阵子,但最终被生活打倒,但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大限度,以后他过得好,她会为他开心,他过得不好,她也不会觉得这是她的问题。 就像贺东川说的,他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除了张亚平,苏婷还挑拣着回了几个读者,而这几个读者,都是目前生活中遇到了困难的。 也是回完这几封信后,苏婷才发现,她明明是个画连环画的,怎么成了知心姐姐? 以及,看完的信该放到哪里? 因为客厅还算宽敞,所以苏婷拆开蛇皮袋后,没有挪动那些信,只是要看的时候去拿几封,看完的则还原堆放在了梳妆台上。 才两天时间,梳妆台上就多了两摞跟镜面齐高的信,而那两蛇皮袋信才看了五分之一不到。 于是这天看完信,苏婷决定找个地方放信。 只是他们家地方不小,但能放信的地方真不多,毕竟是纸质书信,直接堆在床底下肯定不行,至少得用箱子装。 可他们家没有箱子,只有衣柜和斗柜是木头的。 斗柜不用说,被她装吃的喝的填满了。 主卧衣柜本来挺宽敞,她刚穿来那会,两个大柜子只有上层放了东西,小柜子也一样。但贺东川搬回来后,柜子迅速满了三分之二,再加上季节变化,春天盖的被子被收进衣柜,里面现在被塞得严严实实。 看来看去,苏婷最终打上了次卧衣柜的主意。 次卧衣柜虽然比主卧小,是双开门的,但东西也少,只贺焱四季的衣服,厚被子都被贺东川用蛇皮袋装着放到了衣柜顶部。 这就是小衣柜的好处了,像主卧因为衣柜大,柜顶离天花板太近,塞不下被子。 因为东西少,次卧衣柜的下层基本被空了下来。 打定主意后,苏婷就跟贺焱说了这件事,他无所谓柜子里面放什么东西,所以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答应之后,贺焱提出了个问题:“如果我房间的柜子也装不下了怎么办?” 苏婷笑着说:“总共才两蛇皮袋信,怎么可能装不下?” “那如果以后还有人给妈妈你寄信呢?” “应该不会吧?” 《出桃花村》都连载完了,苏婷觉得以后给她写信的人会越来越少。 不对,她要出版了,等连环画上市,可能会有新读者流入,到时候会有新人给她写信,再来一蛇皮袋信也不是没可能。 苏婷想了想说:“那我就只能跟你爸爸商量,买个柜子装信了。” “如果柜子都装不下呢?” “那买房子装。” 苏婷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她以前看过一个科普,说某知名儿童畅销书作家,因为收到的读者来信太多,所以在首都买了不少房子放信。后来首都房价迎来爆发式增长,作家本人也因此成了亿万富翁。 当时看完科普,苏婷要羡慕哭了。 但此时此刻,苏婷发现自己不用羡慕大佬了。 如果她能到需要房子放读者来信的程度,以八十年代的房价,她在首都多买几套房应该也不会是难事。 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家伙,苏婷发散思维想, 或许,在她成为大佬后妈前,她能让龙傲天成为房二代? 第36章 爱 知道苏婷生理期推迟后, 贺东川这几天睡觉非常老实,只是多了每日一问:“今天你生理期来了吗?” 听苏婷说没来,他的表情就会很忧虑。 头两次苏婷没多想, 但次数多了后她觉得不对啊, 没来就意味着怀孕几率大幅度增加,你担心什么? 因为之前贺东川误以为苏婷怀孕, 一个人在营里乐呵了一整天,回来后还差点闹笑话, 所以她没往他不想要孩子上面去想, 而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 这天晚上,贺东川例行询问苏婷生理期来没,苏婷也例行回答没有,并在看到他眉头紧皱时,明知故问:“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孩子?”贺东川面露惊愕, “什么孩子?” 苏婷不说话,只侧躺在床上看着他。 贺东川只是进入了思维误区, 脑袋并不傻,在听苏婷提到孩子后,很快想到她生理期迟迟不来,可能是因为怀孕,而非像他想的那样,身体出现了问题。 想明白后,喜悦渐渐浮上贺东川原本紧绷的眉眼,他不自觉向苏婷倾身:“你怀孕了?” 问完身体后退, 弯腰将耳朵向苏婷肚子贴去。 聪明人做傻事总是格外让人乐呵, 苏婷现在就是这样, 她因为贺东川傻乎乎的动作笑出了声:“现在哪有动静, 我听人说怀孕四五个月宝宝才会动,我现在才一个月零几天,而且,现在时间短,还不能确定是怀了,说不定只是单纯的生理期推迟。” 经过苏婷的科普,贺东川知道自己是做了傻事,但他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将媳妇揽在怀里问:“是只能半个月后去查?” 苏婷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不一定能查出来,可能需要再久一点。” 猜到自己可能怀孕后,苏婷问过余小芳和陈少梅,想从她们那吸取点经验,但问过后她发现自己多想了。 和五十年后定期产检,去医院生孩子已经是常识不同,这年代很多人根本没这概念,生理期推迟了?再等等,等有了孕期反应,或者肚子大起来,就能确定是怀孕了。 不仅农村,连城市里大多数人,从怀孕到生产,从一胎到二胎三胎,都没进过医院的大门。 而余小芳和陈少梅,正是“大多数”中的两个。 因此,当苏婷问她们怀孕多久能去医院查出来,她们的第一反应是,这还要去医院?等两个月不就知道了吗? 然后就开始八卦苏婷是不是有了。 问过她们后,苏婷绝了从军嫂们的经历中吸取经验的想法,还是月中去医院做检查时,直接问医生吧。 “十三号是星期几?”贺东川问完不等苏婷回答,就下床去了外面。 再回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本日历,他将日期翻到十三号:“是周二,我到时候请一天假吧。” “不用请假吧,玩几天去说不定测得还准一点,周日是几号?” “十八。” “就那天去吧。”苏婷希望一次能出结果,也免得多跑,抬头见贺东川还在沉思,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说,“做检查说不定得空腹,一早上都不能吃东西,万一去早了查不准,还得再去第二次,多折腾啊。” 听她这么说,贺东川才道:“那就十八号吧。” …… 知道苏婷可能是怀孕了以前,贺东川因为担心,每天都盼着她生理期能早点来。知道她可能怀孕后,贺东川没那么担心了,开始数着日历过日子,一天要问别人三遍今天几号。 石成不堪其扰,在他又一次问日期时问:“你是不是到年纪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0节 “嗯?” “你一天问三遍日期,难道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忘性大,记不住日子吗?”石成摊手说。 贺东川沉默片刻,提醒说:“我记得你比我大两岁。” 如果他是年纪大了,那石成是什么?半只脚踩进棺材里了吗? 唉,就不该跟他讨论年龄。 石成无奈问:“那你说说,你最近是怎么了?什么日子对你这么重要?” “十八号我和小苏要去医院。”贺东川语气平淡,但不自觉翘起的唇角泄露了他的得意。 然而石成没有看出他的得意,不但没有被炫到,还关心问:“去医院?你们谁生病了?生了什么病?”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贺东川不高兴问。 石成心想去医院能有什么好事?没好气问:“没生病你去医院干嘛?没事找事?” “……我媳妇可能怀孕了。” 石成面露惊喜:“怀孕?真的?” “还不确定,得去医院查了才知道。” “那你们早点去查啊,干嘛非得等到十八号?” 贺东川说:“这不是时间短嘛,去医院查了可能也不准,要等一个半月后再去查。” “这样吗?”石成一脸怀疑问。 贺东川嫌弃道:“你跟你媳妇不都有三个孩子了,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他本来还想问问石成,媳妇怀孕后有哪些注意事项来着。 石成被说得一脸惭愧:“我们是有三个孩子,可她怀孕生娃的时候我都不在家,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媳妇肚子都大起来了。” 贺东川了然,他知道周媛怀上贺焱的消息时,她肚子虽然没有大起来,但已经去医院做了检查,当时也已经两个月了。 因为这,他虽然有了贺焱,但对女人怀孕的过程了解并不多。如果不是前两天听苏婷说起,他现在可能也是一问三不知。 确定石成什么都不知道,贺东川也不打算问其他人了,问了可能也白问,还是十八号去问医生吧。 虽然说好了十八号去做检查,但因为要寄出版合同,周日贺东川还是去了趟市里。 他没让苏婷跟着去,去市里虽然不远,但这一路又是船又是车,太颠簸了,她很有可能是孕妇,得小心点。 而苏婷虽然觉得他小心得很没有必要,之前去市里拿读者来信,她就又坐船又坐车了,而且那天晚上他们还闹得有点过火,要是有反应,她早就该有了,哪能等到现在。 事实上直到现在,苏婷都没什么怀孕的实感。 虽然她知道,孕吐反应因人而异,但她这也太平静了,要不是生理期迟迟不来,她肯定不会往怀孕上面想。 不过话说回来,怀孕可不就是看生理期吗,如果生理期来了,她现在也不用烦恼这个问题了。 总之,苏婷到最后也没争过贺东川,周日继续在家躺平。 …… 有句老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前天晚上商量谁去寄信的时候,苏婷还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反应,第二天早上吃饭时闻到牛奶的味道,她突然发出一声干呕。 杯子一放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跑到浴室呕吐起来。 只是她才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昨晚吃的又已经消化,肚子里实在没什么存货,吐了半天呕出来的只有牛奶和清水。 贺东川跟着进了浴室,蹲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好了点,起身将她洗脸的毛巾递过去:“胃不舒服?” “有一点。”苏婷擦干净嘴巴说。 贺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浴室门口焦急问:“妈妈你胃怎么了?” 苏婷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犯恶心,很快就会好了。” “哦。”贺焱松了口气。 再回到饭桌后,贺东川给苏婷倒了杯温开水,而她也将牛奶推到了他面前,他看到后直接拿起玻璃杯,仰头喝掉大半牛奶。 正在吃面条的贺焱看到,立刻叫唤起来:“妈妈!爸爸把你的牛奶喝掉了!”告状意味非常明显。 苏婷解释说:“是妈妈给爸爸喝的,妈妈胃不舒服,不能喝牛奶。” 贺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扭头看向老爸,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起来。 看着老爸将玻璃杯里的牛奶全部喝完,贺焱低头捂住嘴巴,也发出了一声干呕,然后跳下凳子,匆匆跑向浴室。 贺东川和苏婷连忙跟上去,就看到贺焱蹲在浴室地上,干呕着吐出两口口水,完了抬头说:“爸爸妈妈,我也胃不舒服。” 正要问他怎么了的贺东川沉默下来,递给他一条毛巾说:“擦擦嘴巴。” “嗯嗯!” 贺焱用力点头,高兴地擦了擦嘴巴,回到饭桌上后,就把牛奶往爸爸面前推了推。 “怎么?”贺东川问。 “我胃不舒服啊,不能喝牛奶的!”贺焱理所当然地说,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如果到现在,苏婷和贺东川还看不出贺焱打的什么主意,那他们这二十多年白活了。 贺东川问:“你的胃真不舒服?” “是啊是啊!”贺焱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表现得太高兴了,捂住肚子哎呦两声,“好疼啊。”眼巴巴地看着老爸,他怎么还不喝牛奶呢。 贺东川不但没喝牛奶,早饭都不吃了,对苏婷说:“那我带小焱去一趟卫生所。” “去卫生所干什么?” 贺东川语气淡淡:“他不是胃疼吗?我带他去看看医生,最好能弄点药,让他多吃几天,免得后面一直疼。” 弄点药。 多吃几天。 正在偷笑的贺焱顿时傻了眼,重重地咽下口水:“我、我好像没那么疼了。” 贺东川眯起眼睛:“你确定?” “真的真的!” “能喝牛奶了?” “能的能的。” 为了让老爸相信自己真的好了,贺焱赶忙端起牛奶,仰头喝掉一大口,咽下去后张开嘴巴说:“看,我喝了牛奶,一点事都没有哦!” 贺东川:“没事就行,以后身体不舒服早点说,我带你去卫生所找医生看看。” 他才不想去卫生所看医生呢! 贺焱心里想着,嘴上却道:“知道啦!” 一杯牛奶喝完,贺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妈妈的胃也不舒服,她不用去卫生所看医生吗?” “妈妈不去卫生所,去市里医院看。” “医院会更厉害吗?” “嗯。” 在贺焱看来,更厉害等于开的药会更多,看向苏婷的目光里顿时充满同情。 …… 吃完早饭,贺东川就出门了。 看到爸爸出门,妈妈却留在了家里,贺焱疑惑问:“妈妈你不是要去医院吗?” “我今天不去医院。” “为什么啊?爸爸不是说要早点去看病吗?妈妈你今天不舒服,就应该今天去看病啊。” “我的不舒服跟你爸爸说的不一样,现在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来,要等到下半个月去查,才能查准。” “好吧,”贺焱叹气,“那妈妈你看了病还要吃药吗?” “应该不用。” “真的吗?”贺焱眼睛亮了。 苏婷似笑非笑问:“怎么?你就那么想看我吃药?” “没有啦!”贺焱嘿笑着否认,“我就是想知道妈妈得的是什么病。” 贺焱觉得不用吃药的病肯定不是什么大病,所以他还想知道妈妈得的病,他可以得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他是不是就能既不喝牛奶,也不用吃药了? 小家伙以为自己打的算盘没人知道,但苏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哪能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非常残忍地打破他的幻想说:“不用想了,你不可能得我的病。” 贺焱顿时一脸失望,但他仍不死心,问:“为什么啊?” “因为……” 苏婷刚说了两个字,就止住了声音,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贺焱,他可能要有弟弟妹妹的事。 在发现生理期推迟,猜测可能怀孕后,苏婷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告诉他这件事。 虽然这时候计划生育还么有被写进国策,大院里基本都是多子女家庭,但贺焱当了那么多年的独生子,苏婷不知道他能不能轻易接受多个弟弟妹妹。 本来她是想等到确认怀孕后,再慢慢向贺焱透露这件事的,但现在,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看着面前满脸求知欲的小家伙,苏婷抿了抿唇说:“我得的,其实不是病。” “那是什么?” 苏婷没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贺焱说:“我是妈妈生的啊。” “那你知道你妈妈生下你,要经历哪些事吗?” 贺焱年纪还小,对怀孕生子这件事根本一知半解,“嗯……嗯……”半天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要经历什么?” “要经历怀孕,刚开始你只是个胚胎,你妈妈的肚子会是平的,当你一天天长大,你妈妈的肚子也会变大,到快十个月,你就出生了。在这期间呢,你妈妈可能会经历孕吐,睡觉的时候腿可能会抽筋,但她最终还是生下了你。” 在苏婷的讲述中,贺焱不自觉咬住嘴唇,问:“那么辛苦,她为什么要生我?” 苏婷说这些,只是想让贺焱了解孩子出生的过程,引出后面的话。听到他的问题,她略有些怔愣,紧接着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了端倪。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1节 原著中贺焱的家庭成员,出场最多的就是原身这个恶毒后妈,然后是贺东川,但正文他戏份很少,篇幅还不如原身番外里的回忆长。 至于贺焱亲妈,那更是背景板中的背景板。 而苏婷和贺东川同房后,也没有问过贺焱母亲相关的事。 她觉得这问题太危险了,一旦问出口,不管他怎么回答,她可能都不会太高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问。 因此,苏婷并不清楚贺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她想,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生下孩子是因为恨。 她摸了摸贺焱脑袋说:“当然是因为爱啊。” 贺焱睫毛微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怀孕很辛苦的,没有谁会因为不爱生孩子。” 贺焱低下头,眼眶微微湿润。 从他记事以来,他就没有见过妈妈,以前看到其他小朋友被妈妈带着出去玩,他也会想他妈妈是什么样的? 如果她还在,她会带他出去玩吗?会牵他的手吗?会…… 但随着他渐渐长大,听多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他心里渐渐有了答案,不会。 她不会牵他的手,不会抱他,也不会爱他。 贺焱想,不爱就不爱吧,他也不会再想念她了。 可是现在,苏婷告诉他,他妈妈生下他,是因为爱他。 是爱,不是恨。 贺焱忍不住,扑进苏婷怀里呜呜哭出声。 苏婷抱住贺焱,没有说话,只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不过贺焱没有哭太久,前后也就五六分钟,他从苏婷怀里退出去,抬头时看到她衣摆上的泪痕,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说:“你衣服……” 苏婷低头看了眼说:“没事,洗一洗就好了。” 贺焱嗯了声,用手抹掉眼角的湿润,问:“妈妈,你也要生小宝宝了吗?” 苏婷愣住:“你猜到了?” “我很聪明的。”贺焱臭屁道。 苏婷笑:“是是是,你最聪明了,我……嗯,有可能怀宝宝了,但暂时还不确定,要先做检查。” 边说,苏婷边观察贺焱的表情,好在他刚才虽然哭了一场,但这会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看不出难过。 贺焱问:“那妈妈生宝宝,也是因为爱吗?” “当然。” 贺焱伸手,摸了摸苏婷的肚子说:“那我也会爱他/她的。” 苏婷并不觉得自己是非常感性的人,但此时此刻听着贺焱的话,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克制住酸意道:“妈妈也爱你。” “比爱爸爸更爱我吗?” 苏婷笑:“你是要跟爸爸吃醋吗?” 贺焱不好意思承认,抱住苏婷的手臂撒娇:“是不是嘛?” “你是子女,你爸爸是爱人,你们是不一样的,”苏婷想了想说,“爱人之间的感情可能会消散,但对子女不会。” 虽然她和贺焱之间的母子关系,起源于她和贺东川的婚姻,但她接受成为贺焱的妈妈,并不是因为贺东川。 她接受贺焱,是因为他是主角,而她是读者。 虽然苏婷看小说时没有留过“崽崽,妈妈爱你!”这样的评论,但穿书后看到幼童版的龙傲天,她的确很想尖叫。 苏婷想,如果哪一天她和贺东川之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离婚后她可能不会想跟他来往。但有可能的话,她会尽量和贺焱联系。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话,在她心里,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是永远的。 …… 就像苏婷打算结果出来后,再告诉贺焱怀孕的事一样,贺东川本来也打算等确定后,再告诉家里这件事。 只是当他寄完信,看到旁边排队打电话的人,突然觉得他都到邮电局了,不挂个电话回去好像不太合适? 于是,准备回去的贺东川脚步一拐,去了隔壁排队打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电话接通,贺东川进去格子间,拿起话筒先喂一声,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他妈熟悉的声音,张口就是一句:“我媳妇可能怀孕了。” 电话那头程晓曼当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问:“什么时候的事?确定了吗?” “就这几天的事,还没确定,我们十八号去做检查。” “怎么要到十八号?” “现在时间短,可能查不出来,满一个半月去查比较准。” 程晓曼听明白了,她儿子这是情况都没确定,就火急火燎找她报喜来了。 谁能想得到呢,几个月前还梗着脖子说自己不想娶苏婷的人,几个月后再打电话回来,嘴边挂的全是“我媳妇”。 本来程晓曼是想嘲笑他的,但想到这是她儿子,嘲讽的话到嘴边就散了,笑着问:“小苏在不在?” “我来邮局寄东西,顺便给您打个电话,她和贺焱没跟来。” “她现在怀孕了,是得注意点。” 贺东川纠正说:“还没有确定,现在只是猜测,要做完检查才知道。” 虽然隔着几千里,看不到贺东川的表情,但人是程晓曼生的,听话音她就知道他是在嘚瑟,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还没确定,看把你给得意的。” 怼完儿子,话音一转道:“那到时候有了结果,你再给我打电话?对了,这消息你跟小苏家里说了吗?” “他们家没电话,只能写信回去说,等结果出来吧,免得他们着急。” 程晓曼想想也是:“那行,她妈妈知道这事肯定高兴。” “嗯。” “对了,小苏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症状?” “之前没有,今天早上喝牛奶的时候干呕了一阵。” “那得好好养养,”程晓曼想了想问,“你们在那每天吃什么?” “有时候吃食堂,有时候在家里自己做。” 程晓曼一听就说:“食堂饭菜没油水,她现在怀着孩子,怎么能隔三差五吃食堂,这样吧,我让小王过去,照顾小苏待产。” 小王是贺家的保姆,因为跟贺东川父亲有点拐着弯的亲戚关系,死了丈夫被婆家欺负得日子过不下去后,就到贺家干活,贺东川可以说是被她带大的。 贺东川当然欢迎王姨来平川岛,但他不确定苏婷的态度,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有了,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而且我们食堂伙食挺好的,厨师每天换着花样做海鲜,自家下厨反而懒得费那事。” “那是你们自己懒的,小王就不会这样。”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坚持让王姨去平川岛,程晓曼说,“那到时候再看吧。” …… 贺东川前脚跟他妈夸口,说食堂大厨每天变着花样做海鲜,回到家就感受了波大厨的创新。 红烧芒果马友鱼? 这是什么菜? 面对他的黑人问号脸,苏婷摊手解释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食堂大厨最近对新菜研发很有热情。” 只是他走的路子有点偏,热衷于将海鲜和水果结合到一起,引得大院里绝大多数人怨声载道,还大大提高了食物浪费率。 最终,在绝大多数人的抗议下,食堂大厨很快调整了菜品供应——食堂每顿会供应两个荤菜,他增加了正常菜品的供应量,并将新研发菜品供应量降低到了十几人份,用来满足热衷尝鲜人群的需求。 像今天,供应的荤菜除了红烧芒果马友鱼外,还有一道牡蛎煎蛋。 贺东川和苏婷果断选择了牡蛎煎蛋,至于贺焱,作为大院里为数不多的勇士,他和平时一样选择了尝鲜。 正常来说,苏婷的选择没毛病。 但不知道是早上的呕吐打开了孕吐开关,还是食堂没处理好食材,牡蛎煎蛋一入口,苏婷就觉得有点反胃,赶忙吐了出来。 “还是不舒服?”贺东川问。 苏婷点头,吃了两口青菜才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因为这一出,剩下的牡蛎煎蛋苏婷是不敢吃了,都分给了贺东川父子俩。贺东川看着她碗里剩下的两样青菜,说道:“回去我再炒两个菜。” “回去再开火,等炒好都一两点了。”苏婷摆手说,“我吃青菜吧,青菜味道也不错。” 听出苏婷只能吃青菜,贺焱将饭盒推出去问:“妈妈你要尝尝我的鱼吗?很好吃的哦。” 虽然苏婷热衷于品尝美食,但芒果和马友鱼凑到一起,怎么想怎么黑暗料理。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觉得稀奇,贺焱一个连土笋冻都不敢吃的人,竟然热衷于尝试这些黑暗料理,难道他尝鲜看的是颜值? 虽然芒果和马友鱼的组合看起来比土笋冻好看,但苏婷是谁?经历过第九大菜系的洗礼,她才不会被食物的外表迷惑。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苏婷果断把贺东川推了出去,让他先试试味道,她觉得他们俩胃口差不多。 说实话,贺东川不是很尝试。 但不仅媳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儿子也是一脸求认同的表情……经过短暂的挣扎,贺东川认命地伸出了筷子,挟了块鱼肉塞进嘴巴。 不等他把鱼肉咽下去,苏婷就着急忙慌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有点酸,有点甜,味道还行。”贺东川保守回答。 贺焱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表情严肃地强调:“很好吃的!” “真的吗?”虽然苏婷一脸怀疑,但态度软化不少,她觉得贺东川都这么说了,那这道菜应该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对啊,妈妈你尝尝嘛。”贺焱说着,将饭盒推到苏婷面前。 苏婷终于妥协,拿起筷子说:“我尝尝好了。” 虽然觉得味道不会太差,但看着眼前被芒果汁浸透的鱼肉,苏婷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做好心理建设才慢吞吞将筷子送进嘴里。 鱼肉入口,苏婷第一感觉是甜,然后是微微的酸,酸酸甜甜的口感刚好压住了鱼肉的腥气,所以她尝出来的只有鱼肉的鲜。 口感很奇特,但味道真不错。 看到苏婷将鱼肉咽下去,贺焱连忙问:“妈妈怎么样?鱼肉很好吃对不对?” “味道是不错。”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2节 “那妈妈你还要吃吗?我的鱼肉都可以给你哦。” 苏婷不好意思抢贺焱吃的,说道:“不用,你分我几块芒果和鱼肉就行。” 两人迅速分完菜,然后一人一口芒果,一口鱼肉地吃了起来,留下旁边看着的贺东川陷入深思。 他们的味觉……还正常吗? 第37章 结果 虽然苏婷怀孕后, 反而对食堂大厨推出的创新菜适应良好,下午贺东川还是跟她提了让王姨来照顾她的事。 苏婷听后有点犹豫:“爸妈那边能离得开人吗?” “应该还好,本来这几年, 王姨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小焱, 他来平川岛后,王姨就闲了下来, 每天只做早晚两顿饭。” 其实贺家人都觉得王姨闲下来也没关系,她操劳了一辈子, 也该安享晚年了。但她本人很焦虑, 总觉得这是在白拿贺家的工资,程晓曼跟她促膝长谈后,才让她稍稍放宽心。 “部队和医院都有食堂,就算王姨来了平川岛,他们也有地方吃饭,”贺东川说完,话音一转道, “不过这事在你,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让她来就算了,我妈也是担心食堂的菜没油水,你怀着孩子营养跟不上。” 苏婷迟疑说:“我们现在又不缺鱼肉蛋,就算是吃食堂,营养应该也还好吧。” 她的确不太想让王姨来。 要说她对现在的日子最满意的地方,那肯定是自由,上头没公公婆婆管着, 贺东川又好说话, 所以她每天想睡懒觉就能睡懒觉, 不想做家务就能不做。 尽管她对贺母印象挺好, 根据原身记忆,贺母也挺喜欢原身,可她又不是原身,换了芯子,贺母未必能喜欢她的性格。 分居两地的时候,贺母看她自然哪哪都满意,可真住到一起就不一定了。 虽然王姨不是贺母,但她在贺家工作十来年,还带大了贺东川和贺焱,在贺家地位肯定不一般。就算不是亲婆婆,王姨肯定也是她不能轻易得罪,必要时候能管着她的长辈。 苏婷觉得,不是非必要,最好不要轻易找一座大山压在头顶。 看出苏婷不愿意,贺东川说:“那我再跟妈说说。”虽然他觉得有王姨来照顾苏婷,他能更安心,但被照顾的人是苏婷,还是她个人想法更重要。 …… 因为孕吐反应,苏婷暂时断了牛奶,于是,每天订的牛奶怎么喝,成了目前困扰他们家最大的难题。 没办法,贺焱不爱喝牛奶,每天早上一杯牛奶就够他苦恼的了,再来一杯,他表示不行。 而牛奶又不是什么经得住放的东西,现在天气正热,上午不把牛奶喝掉,到晚上就可能串味,没办法等贺东川回来喝。 思来想去,苏婷决定把做奶茶的事提上日程。 本来苏婷打的算盘是,她来口述,由贺东川实操的,可工作日贺东川出门太早,等他回来牛奶都要串味了,这件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现在有多的牛奶喝不完,苏婷就开始蠢蠢欲动,虽然之前做红烧肉失败了,但奶茶做法又不复杂,也许、没准……她能行? 说干就干,吃完早饭苏婷就忙活了起来。 煮奶茶需要的材料不多,有牛奶、红茶和白糖就行,这三样都是现成的,苏婷从斗柜里翻出东西,支使贺焱翻出砂锅就准备开动了。 别问她为什么用砂锅,她倒是想用奶锅煮,可家里也得有啊。 特殊年代,不讲究那么多。 苏婷按照记忆中的教程,在砂锅烧热后,将茶叶和白糖一起倒进去,慢慢翻炒起来。 期间苏婷看了下煤炉里的火,觉得有点大,她记得以前看过的教程里都会提醒这个步骤用小火。只是煤炉不像燃气灶,能随意调节火势大小,所以看了会后,苏婷决定不拘这些小节,继续翻炒茶叶和白糖。 本来贺焱就很怀疑茶叶和白糖炒出来的东西不会好吃,看到苏婷表情怀疑到犹豫再到管他的后,内心更忐忑了:“妈妈,它们炒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苏婷开玩笑说:“当然不能吃,奶茶是喝的。” 但贺焱没能感受到她的风趣,继续问:“那这样煮出来的奶茶真的能喝吗?” “应该可以吧。”苏婷不太确定地说。 好吧,更担心了。 贺焱叹了口气,继续看苏婷翻炒白糖和茶叶,炒着炒着,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吸吸鼻子,味道还在。 再看妈妈,她还在翻炒,像是没闻到怪味。 贺焱忍不住提醒说:“妈妈,锅里的东西是不是糊了?” “糊了?应该没有吧?”苏婷边说边弯腰,凑近了去闻锅里的东西,“好像是有点糊了,不过不严重,加水煮一煮应该会好。” 苏婷说着,拿起台面上放着的水瓢,往锅里加清水。 边加水,她边用锅铲搅拌着锅底的白糖和茶叶,觉得差不多了才收手,盖上盖子说:“先让它煮会,待会看看还有没有糊味。” “没有糊味就继续煮吗?” “对啊,没有糊味,就说明煮成功了嘛,”虽然是个人猜测,但苏婷说得信心满满,“等水煮开,再倒牛奶煮一会,奶茶就能做好啦。” “那要是有糊味怎么办?” 苏婷可惜道:“那就只能倒掉了。”她刚才倒了不少白糖呢。 因为忐忑,等水开时苏婷一直弯着腰,就怕糊味散不了。 好在她运气不错,煮着煮着糊味就淡了,就是水的颜色有点怪,因为以前没有煮过奶茶,所以她分不清这是正常现象还是炒糊了。 苏婷希望是前者,于是她按照原计划,水开后往里倒入牛奶。 牛奶入锅后,香味迅速蒸发,和茶叶、白糖交织成诱人的焦糖香味。 是熟悉的味道。 苏婷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满脸得意:“怎么样?味道闻着还不错吧?” 贺焱也用力嗅了一口,用力点头:“嗯嗯!妈妈,奶茶什么时候能煮好啊?”他开始期待奶茶的味道了。 “牛奶煮热就行了。”苏婷说着将锅铲交给贺焱,“你继续搅拌,我去找个过滤的东西来。” 苏婷说着离开凳子,走到橱柜前,打开柜门翻找起来,她记得家里有个炸圆子用的过滤勺。 找出过滤的勺子,苏婷回到煤炉前,见锅里牛奶已经沸腾,去外面拿了两个搪瓷杯,开始过滤奶茶。 过程很顺利,虽然过滤勺的网不够密,导致茶叶残渣滤不干净,但整体看着还不错,闻着也很香。 “尝尝。” 苏婷将装满奶茶的搪瓷杯递给贺焱,他一脸期待地接过,仰头喝下一小口。 刚煮好的奶茶有点烫,贺焱在嘴巴里含了会才吞下去,然后脸蛋皱成一朵花,瘪着嘴说:“味道……好奇怪。” “怎么会?”苏婷不信邪,端起另一杯奶茶尝了口。 奶茶一入口,她的眉毛就跟着皱了起来,是真的很奇怪,有点糊锅的苦,还有点糖放过了的甜腻。 见苏婷肩膀耷拉下来,贺焱于心不忍,又喝了口奶茶说:“好像也能喝下去。” “算了,别喝了。”苏婷从贺焱手里接过搪瓷杯,这奶茶虽然没到咽不下去的程度,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还是别为难孩子了。 “妈妈……” 苏婷摆手:“放心,我没事,老话怎么说的,失败乃成功之母,今天没煮成功,大不了明天接着试,明天不成后天继续,我就不信我煮不出一锅能喝的牛奶。” 贺焱本来还想安慰苏婷,听到这话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安慰妈妈? 他不如多同情自己。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婷的每天日常变成了,起床、拿牛奶、买早饭、吃早饭、煮奶茶,而贺焱的日常则变成了起床、吃早饭、当小白鼠。 虽然苏婷很善于总结问题,但她实在太能遇到意外了,今天是火大了茶叶炒糊了,明天可能是手一抖糖放多了,后天可能是水兑多了,还有一次把盐看成糖倒了进去。 短短一周时间,贺焱尝尽了奶茶百味。 现在他觉得,其实……牛奶挺好喝的。 好在过了频繁试错阶段,苏婷煮奶茶时不再状况频出,煮出的奶茶口感也渐入佳境。 而贺焱作为不那么坚定的牛奶党,在尝过丝滑又好喝的奶茶后也迅速倒戈,并在贺东川怀疑牛奶和红茶能不能煮出好喝的饮品时,激动地为奶茶正名:“真的很好喝,比牛奶好喝多了!爸爸你尝尝就知道了!” 不同于贺焱的激动,煮奶茶的苏婷非常淡定:“好不好喝,煮好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语气虽然平淡,但从她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得意能看出来,她对自己煮的奶茶非常有信心。 贺东川说:“那好,我尝尝。” “等着吧。” 尝试了这么多次,煮奶茶的流程苏婷已经烂熟于心,过程中再无第一次的慌乱,甚至可以说得上行云流水。 前后就十来分钟,一锅奶茶煮好了。 苏婷将砂锅端起来,用白布搭在盛奶茶的海碗里,让贺焱帮忙按紧,再将奶茶倒入碗中。 白布的过滤效果比过滤勺强多了,过滤好的牛奶呈焦糖色,看起来浓稠丝滑,苏婷让贺焱拿了个汤勺,舀出一口自己先尝了尝。 甜度适中,奶香浓郁,完美! 苏婷给父子俩分别盛了杯奶茶,递过去后不说话,下巴一抬示意他们尝尝味道。 贺焱很捧场,接过搪瓷杯就抿了一口,有点烫,他不敢多喝。贺东川慢一步,但喝得多点,他不怕烫。 将奶茶咽下去,贺焱咂摸了下嘴巴回味道:“好喝!” 贺东川则挑了挑眉,味道有点奇怪,但的确不难喝,也跟着点头说:“不错。” 苏婷嘿笑。 从放话说要用红烧肉惊艳贺东川起,她就期待着这么一天了,只是红烧肉太难做,每个月定量供应的猪肉又少,试做成本过高,两次不成后她只能选择放弃。 而牛奶是早就订了,每天固定送半斤来,贺焱喝不了那么多,多的不煮奶茶也只能倒掉,用来试做奶茶她毫无压力。 嗯,虽然有点浪费白糖和茶叶。 但这两样东西放得少,浪费也有限度,而且她的浪费不算毫无成果,至少把奶茶捣鼓出来了。 看着苏婷一脸“快来夸我”,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贺东川唇角溢出一丝笑:“你怎么想到把茶叶和牛奶放到一起煮?” “不是我想到的。” 虽然捣鼓出了奶茶,但苏婷没想过要冒充发明者,犹豫了下说:“是我以前偶然听别人说起的,本来我也担心味道,但我听说蒙古人经常喝奶茶?”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3节 贺东川想起来说:“是,不过他们喝的是咸奶茶,我们过去未必能喝得习惯。” “不是放糖啊?”苏婷装傻问,又嘀咕说,“改天我也试试放盐。” 正闷头喝奶茶的贺焱顿生不祥的预感,连忙表态说:“煮咸奶茶可以,但是能别让我试喝吗?” “让你做第一个喝奶茶的人不好吗?” 贺焱:“……”并不是很好谢谢。 苏婷本来就只是随口说说,没打算真煮咸奶茶,见贺焱满脸抗拒便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贺焱松了口气,低头惬意地喝掉玻璃杯里剩下的奶茶,敲着算盘问:“妈妈,以后我可以不喝牛奶,只喝奶茶吗?” “什么?” “反正奶茶是用牛奶煮的,牛奶喝了对身体好,奶茶肯定也一样,而且更好喝,我以后能不能只喝奶茶啊?” 苏婷停下手里收尾的工作,一脸可惜地说:“虽然你的逻辑没毛病,但很可惜,奶茶是不健康饮品,不能多喝,所以以后你不但要继续喝牛奶,奶茶我也不会经常煮,一个月一两次,不能再多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现在的贺焱,他垮着脸不解道:“为什么呢?牛奶不是对身体有好处吗?白糖不也是好的吗?还有茶叶,你和爸爸总是泡水喝,它们都是很好的,那为什么用它们一起煮出来的奶茶对身体不好呢?” 苏婷心想她又不是做研究的,哪知道三样健康食材煮出来的奶茶为什么会不健康?但这不影响她瞎掰:“你没看到我煮奶茶的时候放了很多糖吗?糖吃多了就会对身体不好,你想每天喝奶茶,可以,但我只能给你煮不放糖,味道苦苦的奶茶,要喝吗?” 在苏婷过去十几次的失败中,贺焱尝到过苦奶茶,至今印象深刻,赶忙摇头说:“那我平时还是喝牛奶好了。” 说着瞟到海碗里剩下的奶茶,贺焱举起玻璃杯问:“那我今天可以再加点奶茶吗?我之前的都喝完了。” 因为刚才拒绝过贺焱,再加上海碗里只剩下碗底一层奶茶,所以苏婷非常大方地答应了下来,将剩下的奶茶都倒给了他。 贺东川见了问:“你自己不喝?” 苏婷摸了摸肚子,摇头说:“我还是算了,不知道能不能喝。” 虽然不能肯定孕妇不能喝奶茶,但苏婷记得她以前的同事怀孕后会戒掉奶茶咖啡,所以这段时间她顶多尝尝味道,煮好的能喝的奶茶基本都进了贺焱肚子。 贺东川了然:“这样。” 喝完奶茶,贺东川洗碗,出来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三人就准备出门了。 今天十八号,他们要去医院做检查。 …… 市医院也在中心城区,比他们平时常去的百货大楼远一点,但也就多转一趟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本来出发前贺东川有点担心,从开始孕吐起,苏婷就没离开过平川单,他怕她晕船晕车。为此经过供销社时他特意进去买了点黄皮,她怀着孕,没法吃晕车药,真想吐了只能吃点酸的压一压。 不过上船后苏婷状态不错,虽然没到毫无反应的程度,但也没觉得反胃想吐。贺东川买的黄皮也没浪费,都被母子俩分着吃了。 贺东川没碰,他受不了黄皮的酸。 说来以前不考虑苏婷的挑食,单就吃的东西来说,她口味跟贺东川更相似。但自从她开始孕吐,口味就不断向贺焱靠齐,现在大院里热衷于尝试新菜品的又多了一个。 转车到市医院时正好九点。 时间不算早,但这年代会来医院做检查的孕妇少,所以拿到号后等了不到半小时就轮到了他们。 “你在这坐会,别乱跑。”贺东川交代完贺焱,就跟苏婷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留着很有时代特色的齐肩短发,白大褂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 看到进来的两人,她停下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的动作,问:“苏婷同志对吗?” “对,我就叫苏婷。”苏婷坐到医生对面的位置。 医生翻看完苏婷的资料,问:“月经什么时候停的?” “上上个月的二十七号前后。” “那有一个半月了,有孕吐反应吗?” “之前没有,最近有点反应。” 医生嗯了声,之后又详细问了下苏婷都有哪些反应,完了让苏婷伸出手,给她把脉,几分钟后,她说:“应该是有了。” 苏婷点头,等了会没听到后文,忍不住问:“这样就完了?不用做检查吗?” 医生听后笑了下:“你想做什么检查?” 苏婷哪知道这时候怀孕要做什么检查啊,只能不确定地问:“上科学仪器对着肚子照一照?” 对中医,苏婷是很信赖的。 以前每次身体出问题,她首选都是中医院,也更愿意喝苦得掉渣的中药。 但几十年后就算是中医,看病时也开始依赖起了科学仪器,真正敢靠把脉开药的医生不多,至少苏婷没有遇到过。 因此,把脉对苏婷来说,差不多已经是传说中的东西。 怕医生误解自己怀疑她的医术,苏婷解释说:“我不是不相信您把脉的结果,只是、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医生没苏婷想的那么小气,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下说:“没关系,因为平时来的孕妇大多不愿意做检查,所以我直接给你把的脉。” 医院仪器不是白开的,做检查需要另外的检测费,而这笔钱很多大队和单位是不报的,得自己掏。 把脉就便宜多了,除非孩子怀相不好需要开药,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出几毛钱的挂号费就行。 很多孕妇,或者孕妇家里人舍不得钱,就算到了医院,也会选择更便宜的方式,除非必要,他们不会选择上仪器做检查。 时间长了,她也不会看到病人就让上仪器做检查,而是先给对方把脉。 脉象不稳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的,她才会给孕妇开单子,如果脉象稳定,她就不会再费事。 一来开了单子孕妇也不会去做检查,二来很多人看到费用后,还会觉得她是为了钱,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何必费那劲。 没想到这次碰到的病人跟之前不一样。 医生心里想着,手上飞速开出做检查的单子,写完撕下胆子交给苏婷后,指着其中收费栏目强调说:“做检查之前,要先去窗口缴费。” 苏婷看了眼费用栏,跟这年代的平均收入比起来,费用不便宜。 但贺东川本身就是高收入人群,更不用说她刚签了出版合同,即将有三百九的稿费入账,这笔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因此苏婷看了眼后直接点头:“好,对了,医生我来之前吃了早饭,现在去做检查会有影响吗?” “没关系,不影响。” 苏婷松了口气,拿着单子去缴费做检查。 检查科室人更少,或者说里面除了医务人员就没别人了,苏婷将缴费单递过去,就被护士带着进了检查室。 检查过程很快,但结果出来得很慢,要下午才能知道。所以做完检查后他们还不能离开医院范围,连午饭都是在医院里吃的。 下午医院两点上班,苏婷他们踩着点去检查室拿到报告。 苏婷以前看过同事发到朋友圈里的孕检报告,内容非常简洁,除了孕妇个人信息外,就只有检查项目、结果等信息,结果呈阳性就是有了,阴性就是没怀。 拿到报告前,苏婷以为这年代的检查过程可能跟后世不同,但简洁明了的程度应该差不多…… 事实也的确差不多,她拿到手的报告就薄薄的一张纸,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检查结果是医生手写的。 看不懂。 苏婷盯着报告看了好一会,抬头问贺东川:“你看懂了吗?” “……没有。” 得,还是找医生去吧。 拿着检查结果,三人回到产科医生办公室。 里面没人,三人直接进去。 才过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医生对他们还有印象,看到他们进屋就问:“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苏婷将结果递过去。 医生接过报告,低头仔细看起来,期间她没有抬头,表情也一直很严肃,办公室里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良久,医生抬起头,看到因为紧张而屏住呼吸的一家三口,微笑着说道:“恭喜。” 第38章 怀孕 从医院出来后, 三人搭车去了邮电局,准备给贺家打电话报喜。 到了邮电局,夫妻俩分头做事, 贺东川去排队等打电话, 苏婷则找工作人员买了两张信纸、一个信封并一张邮票,给苏家人写信。 虽然苏婷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但面对苏家人时内心总有淡淡的心虚,所以寄回去的信内容总是很简洁。 展开信纸后, 苏婷先简单问候了一下苏家两老的身体, 然后说了下自己的近况,顺便提了提怀孕的事。 完了拿起信纸翻看片刻,两页纸,她连一页都没写完,只好将主意打到贺东川身上, 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跟她爸妈说的,顺势把纸笔递了过去。 贺东川停顿片刻, 抬眼见妻子用满是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只好接过信纸提笔写起来。 他这人说不上不善言辞,但确实不爱说那些温情的话,所以给家人的信通常写不长。但媳妇在旁边看着,写不长也得想办法写长。 绞尽脑汁后,贺东川终于将剩下一页信纸写完。 等他写完信,苏婷拿起信纸快速浏览一遍。 他写的内容跟她其实差不多,先自我介绍, 再向苏家两老问好, 然后说一说苏婷的近况, 告诉他们她怀孕的好消息。 不过贺东川很聪明, 虽然信件套路跟苏婷差不多,但在写苏婷近况时,着重写了她怀孕后口味变化的事,这么一来,两人写的信有呼应又不那么相似了。 苏婷挺满意,看完信说:“就这样吧。”将信纸折起来塞进信封后,找工作人员借了瓶胶水,糊好邮票后去另一边寄信。 等苏婷寄完信回来,打电话这边也轮到他们了,两人带着孩子去格子间。 仍是贺东川先接电话,他的声音一响起,电话那头等了大半天的程晓曼就急忙问:“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是有了?” “嗯。” 程晓曼声音骤然拔高:“真的?” “这么重要的事,我能骗您?”贺东川反问。 程晓曼想想也是,再开口就说:“你媳妇在旁边不,我跟她说说话。”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4节 “在。”贺东川应了声,将话筒递给苏婷说,“妈想跟你说话。” 苏婷接过话筒,喊:“妈。” “诶!婷婷啊,”程晓曼声音里满是笑意,“你怀孕的事,东川都跟我说了,最近身体怎么样?今天路上有没有晕车啊?” “没有,都挺好的。”苏婷笑着说。 “那就好,”程晓曼笑着应道,“对了,之前我听东川说,你们平时经常吃食堂?” 苏婷抬头看了眼贺东川,再低头时说:“是经常吃,不过我们大院食堂伙食挺好的,厨师也舍得放油。” “那还行,我就怕啊你们食堂伙食不好,少油水,毕竟你现在是双身子,这一日三餐不能马虎,营养不够可不行,”程晓曼说道,“不过我觉得,这食堂再好,也不如有人每天变着法子给你做好吃的,你说是吧?” 苏婷一听,就知道贺母这是想说让王姨来平川岛的事。 她想了想说:“您之前跟东川说让王姨来照顾我的事,他都跟我说了。” 听到苏婷的话,旁边站着的贺东川身子微动,伸手说:“我来跟妈说吧。” 苏婷听见了,却没把话筒递给他。 她虽然没什么婆媳相处的经验,但前世是个打工人,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什么能做,什么做了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她心里很清楚。 现在把话筒交给贺东川,或许他能轻松解决这件事,安抚好他的母亲,但可能会让程晓曼对她的印象分下降。 如果她实在招架不住程晓曼,下降就下降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她觉得还没到那一步,便冲贺东川轻轻摇头,而后对着电话说:“您担心我的身体,提出让王姨来照顾我,我心里很感动,只是我和东川不能在您和爸膝下孝顺你们,心里已经非常愧疚,想到有王姨照顾你们,我们才能放心。” 这番话说得程晓曼心里熨帖,语气温和说道:“你们有这个心,我和你们爸爸就知足了。” “您和爸心疼我们,所以想让王姨来照顾我,可我和东川也担心你们啊,我现在才刚怀孕,说是双身子,实际上行动干活一点都不受影响。” 苏婷说着话音一转道:“反倒是您跟爸,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要是王姨不在,我和东川真担心你们一心忙工作,饿坏身体。” 程晓曼无奈道:“哪有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我可听东川说过的,就前几年吧,爸那段时间特别忙,三餐顾不上吃,忙完了还去喝酒,最后胃出血被送进医院,是不是有这事?还有您,去年有一段时间手术特别多,也是忙得三餐没法定时吃,后来胃痛了一天,吃了药才好。” 苏婷说完摊手:“王姨在的时候,你们都能不按时吃饭,等王姨来了平川岛,我和东川不得每天提心吊胆的?” 苏婷这丫头之前看着不善言辞,现在嘴皮子倒是挺利索。 虽然这么想,但程晓曼并不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更没有对苏婷心生不满,她儿子那样闷的人,就该找个能说会道的。 两个性格沉闷的人凑到一起会怎么样,之前不都有教训了吗? 更何况苏婷嘴皮子虽然利索,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他们当父母的着想,她心里乐呵都来不及,哪会生气。 程晓曼态度松动下来:“但你现在……” “其实我现在基本每天都能吃到肉,鸡蛋也每天都有吃,我们还订了牛奶,最近是闻不得腥味所以没有喝,等孕吐反应小了,我会继续喝牛奶,三餐上我和东川也会商量着来,肯定能保证供给孩子的营养。” 苏婷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和东川都觉得,没必要特意让王姨来照顾我,反正我月份小,行动没有受限,能照顾好自己的。” 听出苏婷的意思,程晓曼不再坚持:“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先不让王姨过去好了,等你月份大了再说。” 苏婷不是会逞强的人,没有拒绝程晓曼话里的暗示,笑着说:“谢谢妈。” 两人说完这件事,程晓曼又叮嘱了苏婷几句,之后话筒被转移到贺焱手上,最后又在贺东川手上结束通话。 挂掉电话一算钱,又是大十几块。 从邮局出来,三人又去了百货大楼,来都来了,不去逛逛实在可惜。 逛百货大楼肯定要买东西,本来苏婷觉得家里没什么缺的,什么都不想买,但贺东川提出让她买两身衣服,等肚子大了穿。 苏婷听后算了下时间,现在才八月份,百货大楼才刚上秋装,等她肚子大起来至少要到十一二月,秋装肯定穿不了。至于秋装,春天的衣服能拿出来接着穿,她暂时不缺衣服,就没打算买。 不过贺东川提醒了她,贺焱个头蹿得快,春天带来的衣服入秋后不一定能穿,正好手头有带工业券,就给他买了两件外套,内搭也买了两件,裤子暂时只买了一条,反正夏天的长裤入秋了也能接着穿。 等天冷下来再说。 至于贺东川,则什么衣服都没买,反正他有军装。 买完东西,回去又是大包小包,碰到的军嫂都语带羡慕问:“今天又去市里玩啦?” “去办了点事。”苏婷也笑着说。 时下有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往外说的风俗,所以她和贺东川商量好了,除了两边亲戚,关系很好的朋友,暂时不对外公布她怀孕的事。 也有人好奇,想问他们去市里办什么事,但都被她拿话岔了过去。 她不说,军嫂们也不问了,心里都觉得她这是套话,他们就是去市里玩的,根本没别的事。 但苏婷随军都好几个月了,她们早已习惯苏婷大包小包地从市里往家里提东西,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种各种明示暗示她花钱太大手大脚,只是难掩羡慕地看着他们。 …… 回到家后,贺东川进屋放东西,贺焱踩上滑板车风风火火出门,苏婷则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逛了大半天,一口水都没喝,她快渴死了。 半杯凉白开下肚,苏婷刚放下搪瓷杯,余小芳就来了,一来就问:“你听说了吗?” “什么?”苏婷问。 “军区小学的工作,给十七栋的小孙了。” 苏婷顺着回忆了下小孙的情况:“给她不是挺好?我记得她学历够,性格好像也不错。” “她人是不错,但这可是军区小学的工作,就这么让给别人了,你心里就不觉得可惜?”余小芳问,她知道姜校长那次来找苏婷,就是为了让她去学校当老师。 苏婷想了想,摇头说:“没觉得,我了解自己,耐心不够,让我管一个班几十个孩子,我得头痛死,就不是当老师的那块料。” 见她是真不想当老师,余小芳不再劝说,只无奈道:“要我说,小孙真得感谢你,要没你让出工作,这么好的事哪能轮到她?” 苏婷摆手说:“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孙同志能当上老师,说明她有真才实学,那天姜校长都跟我说了,就算我愿意当老师,也得经过笔试,还要试课,考核过不了,她再看好我也没用。” 余小芳跟苏婷关系虽然不错,但对她的文化水平真不怎么了解,听她这么说,心里信了七八分,叹气说:“那倒也是,其实我吧,心里还是有点酸,你们这些有文化的,随军后领导们拼了命地给你们塞工作,哪像我,随军好几年,到现在工作也没个着落。” 苏婷故意伸长脖子,东张西望道:“拼命给我塞工作的领导们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余小芳嗔道:“你这人也真是,我就夸张了一句,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那也是你起头的。”苏婷半开玩笑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余小芳认错道,“我就是想得有点左,说话没过脑子,唉,只可惜我家里穷,小时候爸妈没让读书,现在才会处处艰难。” “你哪难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苏婷笑着问,“要我说,咱们大院里的家庭,都算不上难,能随军,丈夫至少是副营级,工资七七八八加起来,每个月能到手一百多,很多国营厂双职工家庭,夫妻两个人上班,工资都未必有这么多,你说你难,那他们难不难?” “而且余姐你也是从乡下来的,应该知道农村家庭的收入,收成好,一年可能有百来块盈余,收成不好,累死累活一年可能还要倒欠钱,要是我们都说难,那他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苏婷不是那种爱说教的人,她也没觉得自己哪比别人强,能教人做事,只是不想听余小芳这自怨自艾的话,也怕她真钻牛角尖。 见余小芳被说得神色讪讪,便话音一转说:“不过你的想法也没错,读书肯定有好处,不然咱们何必送孩子去学校学知识。而且我觉得,你要是想找工作,也可以自己多看书,哪怕因为学历限制当不了老师,在供销社这些单位招人的时候,如果你比其他军嫂知道的多,算数也更好,我想单位领导也会更愿意用你。” 余小芳听完她的话,沉思片刻说:“唉,你说的是,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 送走余小芳,苏婷回到主卧,就看到贺东川抱着本画报翻阅着,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眼带笑意问:“知心妹妹回来了?” 苏婷被这称呼雷到,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鬼?” “擅长开导人的是知心姐姐,你年纪没余姐大,不是知心妹妹是什么?” 苏婷:“……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你,”贺东川将苏婷拉进怀里,面不改色道,“只是我最近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难题,小苏同志你能不能也开导开导我?” 苏婷侧目,斜看向他问:“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贺东川低头,压低声音在苏婷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在他说话时,红晕一点点爬上苏婷脸颊,最后她抬头瞪了贺东川一眼说:“你遇到的问题知心妹妹解决不了,麻烦你出门右转找知心姐姐,谢谢。” 贺东川挑眉:“出门右转?那不是进小焱房间了吗?” “没错,今晚你跟小焱一起睡。” “为什么?” 苏婷轻哼:“我信不过你。” 虽然苏婷话放得很干脆,但最终也没抵抗过某些人耍赖,晚上不但让人登堂入室了,还被迫用双手非常、非常用力地开导了某人一番。 第39章 新学期 十七栋小孙当上老师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家属院, 军嫂们有恭喜她的,也有羡慕嫉妒的,还有等着看好戏的。 看谁的好戏? 那当然是段晓英啊, 小孙顶的可是她的工作。 有好事的军嫂怕她消息滞后, 特意跑到她面前说起这件事,就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但不知道是她已经听说了消息, 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真无所谓, 脸上笑容都不带变的, 说的话也很中听:“我从学校辞职后,最担心的就是这帮孩子,现在老师定下来,我心里也就放心了。” 听陈少梅学完段晓英的话,苏婷说:“这不是挺好吗?大家都满意, 也算皆大欢喜了。” “得了吧。”陈少梅嗤笑,“段晓英从学校辞职的原因大院里谁不知道啊, 让她自己走人,都是因为姜校长性子好,给她留了一份颜面,谁信她的话谁就是傻,啊我没说你的意思。” “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从学校离职,她现在都不是老师了,新老师选谁也跟她没关系了。” 苏婷说这些不是为了帮段晓英说话,而是她对段晓英内心的真实情绪是云淡风轻, 还是羡慕嫉妒不感兴趣, 也无意去揣度那么多。 而且有时候她觉得, 大院里有些军嫂的确爱找事。 虽然小孙顶的是段晓英的岗位, 可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干嘛还非得舞到当事人面前?当事人态度落落大方还不满意,非得要人表现出妒忌悔恨才行。 关键是,如果段晓英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在她们这一通操作下,被记恨的大概率不是她们这些找事的军嫂,而是通过正常程序当上老师的小孙。 苏婷不想掺和这些事,转移话题问:“你闺女头上戴的珠花挺好看,哪买的?” 陈少梅顺着苏婷的话,朝不远处跟几个小姑娘一起跳绳的闺女脑袋上看去,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啥买的,那是我买料子回来自己做的,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是不错,比百货大楼里卖的都不差。” “那可不,费了我好些功夫呢。” 虽然苏婷当时把话题岔开了,但这事还没完,没过两天,苏婷就听说段晓英怀孕了。 消息出来后,家属院里的舆论风向又发生了变化。 余小芳说:“我就说她怎么辞职得那么干脆,原来是肚子里有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5节 “你之前不觉得她是被开除的吗?怎么现在又觉得她是自己辞职了?”苏婷纳闷问,将装着凉白开的搪瓷杯递给余小芳,自己也随便拉了张凳子坐下。 “不管她是主动辞职还是被开的,她能这么爽快离开工作岗位,八成跟肚子里这孩子有关系。” 这年头工作都是铁饭碗,只要不出大错,基本是能干到老,干到死的。 段晓英这次的问题,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如果她真的问心无愧,学校要开除她,她出面闹一闹也是有用的。 当然,对于她的痛快离职,之前大家都是觉得她问心有愧,直到现在听说她怀孕了,大家才回过味来,觉得她可能是为了养胎才辞职的。 苏婷疑惑问:“她怀孕才多久?辞职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吧?” “她怀孕时间可不短,都三个多月了,你自己算算,时间是不是刚好?”余小芳嘀咕说,“她这瞒得也真够紧的,不过也正常,她跟韩营长结婚都两年了,之前一直没消息,现在有了,她可不得谨慎点,诶对了,你之前问我怀孕的事,说说,是不是有状况了?” 苏婷没想到余小芳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拐到了她身上,抿唇笑笑说:“暂时不能告诉你。” 虽然苏婷这么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否则她大可以摇头说没有。 余小芳也不傻,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哎哟咱们大院最近吹什么风,你们一个两个的……”注意到苏婷脸上的表情,轻拍两下嘴巴说,“知道知道,时间不到不好往外说嘛,放心,这事我肯定不往外说。” 知道苏婷怀孕后,余小芳之前想不通的事都有了答案。 她就说军区小学那么好的工作摆在面前,苏婷为什么能丝毫不为所动,原来是有了娃,要养胎。亏苏婷之前编出那么多理由,要不是有今天这一出,她都要信了。 想到这,余小芳目光带嗔地看了苏婷一眼。 虽然余小芳什么都没说,但两人打了几个月交道,苏婷对她也算了解了,一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八成是多想了。 至于多想了什么,苏婷心里有猜测,却没打算解释。 反正就算她解释了,也抵不过余小芳个人的脑补,还是省点口水吧。 …… 海军大院住了上百户人家,不说天天都有新鲜事,但对一件事的热度的确持续不了太久。 段晓英和韩斌结婚两年,虽然之前肚子一直没消息,但怀孕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大家议论几天,热闹热闹就差不多了。 而随着这一年的八月进入尾声,大院众人的目光也迅速被即将到来的新学期吸引走。 为了迎接新学期而忙活的,可不止暑假玩疯了,暑假作业没做多少的孩子们,还有学生家长。 而家长们要忙活的,也不只是准备报名费,和孩子们上学要背的书包,要用的本子和笔等。 如果家里有适龄儿童,下半年才读一年级的,除了以上东西外,还得给孩子准备书桌和板凳,军区小学是不给提供这些的,桌椅统统自带。 而如果家里有升入初中的孩子,那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平川岛上没有初中,要上学就只能去岛外。因为交通不便,上初中的孩子基本只能住读,不止要带桌椅,还要准备棉被、桶盆等生活用品。 在家属院这些军嫂中,最忙的肯定是像余小芳这样,老大要升初中,老幺刚上小学的。 虽然理论上,老大的桌椅能留给老幺用,可初中也要自带桌椅,怎么算,多打一套桌椅的钱也省不了。 其实花钱还是次要的,虽然余小芳这段时间每到算账时都忍不住唉声叹气,但她心里也清楚,孩子要读书,这些开销就少不了。 她最担心的,还是老大住校后可能会不适应。 她家这几个孩子,自打出生后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因此想到要住校,孩子本人还兴奋着,她先焦虑起来了。 看得苏婷忍不住打趣:“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住校呢。” “我宁可是我去住校,”余小芳说完白苏婷一眼,“你别笑话我,等你家孩子长大了,你也迟早有这么一天。” 苏婷摆摆手:“那么多年后的事,我不考虑,反正我现在无事一身轻。” 临近开学,家属院这些军嫂中,最轻松的无疑是像苏婷这样,家里孩子少,且没有升学入学烦恼的。 反正桌椅都是现成的,上学期的书包翻出来洗洗晒晒还能用,本子笔供销社里就有卖的,再准备好报名费,就没其他事了。 余小芳:“……”这天没法聊了。 …… 虽然开学没有对苏婷造成什么影响,她的心情非常放松,但贺焱最近有点焦虑,倒不是因为作业没完成。 事实上,暑假刚过半,他的作业就做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大院里其他孩子生死时速赶作业时,他还能到处玩耍。 他焦虑,是因为快乐的暑假要结束了。 虽然暑假期间他没少被爸爸妈妈压着做作业,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还时不时给他来一次考试。 但他时间多啊,又不用像学期中那样从早到晚地上课,只需要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做作业就行,偶尔加一次考试,当天的学习时间也顶多增加到三四个小时,还剩下大半天时间玩耍呢。 再加上他来平川岛已经好几个月,跟大院里这些孩子基本都混熟了,暑假期间跟着去掏过鸟蛋,去摸过鱼虾,日子别提多逍遥了。 而现在,这种逍遥日子要结束了。 他难过啊! 连着好几天,贺焱都蔫里吧唧的。 当然,这是在家里的时候,等出了家门,跟小伙伴们疯跑起来他就什么都忘了,嘴巴咧得比谁都大。 不过到了八月三十一的晚上,贺焱就不止蔫里吧唧了,吃完饭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时不时还要叹一口气。 苏婷洗完澡出来看到,不由问:“你坐那干什么?还不洗澡?” “我想再坐一会。”贺焱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苏婷拉了张凳子坐到他对面,下巴一抬说:“说说吧,怎么了?” 贺焱摇摇头,抬头幽幽说道:“没什么的,我就是觉得,当孩子好累啊。” 苏婷乐了,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当孩子累?那你跟我好好说说,你最近遭受了什么生活的疾苦,让你觉得很累了?” “我就是觉得,当孩子要上课,还要写作业,作业没写完,去学校要被老师打,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回家了还要挨揍。”贺焱叹气说,“唉,不想当小孩子了。” “不想当小孩,那你想当什么?大人吗?” “对啊。” “那你觉得你爸爸每天那么早起床,不累吗?” 贺焱想了想,觉得可能有点累,说:“我不想当爸爸那样的大人。” “那你想当谁那样的大人?” “我想当妈妈你这样的大人。” 苏婷哦了声:“你觉得我每天都很轻松?” “难道不是吗?”贺焱眨巴着眼睛问,“妈妈你不用做饭,不用扫地,每天只需要睡觉和玩就好了。” “谁跟你说我每天只需要睡觉和玩?” “那妈妈你还做了什么?” “我早上还要去拿牛奶,吃完早饭还得去买菜,下午得准备食材,还有地我不是不扫,只是扫得没那么勤。”有时候贺东川晚上会扫地,她早上起来只要没看到明显的垃圾,就不会再扫一遍。 说完家务,苏婷强调说:“而且我是有工作的,你没看到我之前总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吗?那就是我的工作,能挣钱的,想过我这样的生活?行啊,首先你得有在家挣钱的本事。” “妈妈最近不是没有画画了吗?”贺焱问。 苏婷咳嗽两声说:“我承认,我最近是有点懈怠,但这是有原因的,我肚子里有了宝宝,所以会犯困,犯懒,不想干活,但你要知道,妈妈最终会努力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工作挣钱养你。” 说完长出一口气,看来不能这么摆烂下去了,再不奋起,连孩子都觉得她是无业游民了。 贺焱被说得一愣一愣:“是这样吗?” 苏婷一脸正气凛然道:“当然,你看,妈妈怀着宝宝,这么辛苦都要努力工作,你还有什么不想去上学的理由?” 贺焱张大嘴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妈妈你怎么知道……” 苏婷心想你早不叹气晚不叹气,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跑来跟我说当小孩子好累,我还能听不出你的意思,这二十多年算白活了。 但她没直接说出来,小小地装了个逼:“妈妈是大人,当然什么都知道,不过你年纪小,有这种想法也情有可原,我小时候也经常不想去上学。” “那妈妈你最后去上学了吗?” “当然去了,不去要挨揍的。”苏婷举起拳头恐吓说。 小家伙看着她捏起的拳头,打了个哆嗦说:“我也会去上学的。” “我知道小焱是乖孩子。”苏婷表情严肃,心里却在哈哈大笑,她果然不是什么好妈妈,就爱吓唬人类幼崽。 幼崽本人怕挨揍,不敢再伤春悲秋了,等老爸洗完澡出来,火速收拾衣服进浴室洗澡,看得贺东川忍不住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苏婷竖起手指放到唇边,等浴室门关严实了才说:“吓唬了他一顿。”简单复述了一遍刚才的对话。 贺东川听完,若有所思道:“也许是该揍他一顿了。” 对此,苏婷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贺东川这人看着是个严父,贺焱也的确怕他,但苏婷可不是刚跟他睡一张床,早把他性格摸清楚了。 在教育孩子上面,这人就是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 要揍孩子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却没有哪一次真动手,她才不信他的话。 …… 别看贺焱吃完饭唉声叹气不断,好像焦虑得不行,实际上这完全不影响他的睡眠,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苏婷起来。 一个暑假过去,贺焱不止心玩野了,上学期培养起来的生物钟也乱了,假期每天都是被苏婷叫醒的。 衣服倒是会穿,起床后自己脱掉睡衣,穿上苏婷给他准备的白衬衫,下面配一条黑色长裤,完了摸摸脖子,趴到床尾冲外面喊:“妈妈!妈妈我的红领巾呢?” 苏婷正往玻璃杯里倒牛奶,听到叫唤也扬声问:“今天只是报名,都不一定会上课,你不戴红领巾也没事吧?” “不行!”贺焱趴在床尾继续喊,“老师说了,去学校就要戴红领巾!没有红领巾我就不去学校了!” 苏婷被吵得脑壳疼,放下装牛奶的玻璃瓶,走进次卧拉开衣柜的门,从贺焱的衣服里翻出他的红领巾,递过去问:“红领巾就这么重要?” 贺焱从她手里接过红领巾,往脖子上一戴,还没系上就挺起了胸膛:“戴上红领巾,我就是少先队员啦!” 苏婷嗤笑:“看把你给得意的,赶紧穿鞋出来吃早饭。” “我还没刷牙呢。”贺焱边系红领巾边嚷嚷。 苏婷回头说:“那你就先刷牙!” 贺焱举手行了个不太正规的军礼,笑嘻嘻的:“是,首长!” 苏婷看他搞怪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屁孩,昨天还唉声叹气不想上学,今天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完全忘了昨天的事。 吃完饭,贺焱进屋收拾书包,将本子和笔都塞进包里,再斜跨到身上。 他的书包是刚来平川岛的时候,贺东川给他买的,有点仿军挎包的款,布料是军绿色的,上面还绣了个五角星。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6节 不过这书包贺焱背了半学期,中间洗过好几次,是贺东川给洗的,揉搓得有点用力,料子有点掉色,颜色军绿中透着灰白。 要不改天再给他买个书包? 念头刚闪过,苏婷就觉得算了,这时候流行的都是这种挎包,质量也都差不多,就算买个新的,洗上几次也是这个色,看着新不了。 虽然掉色严重,但挎包质量还是不错的,贺焱用的这个还能收缩肩带,不暴力毁坏,用两三年完全不是问题。 先用着吧。 看贺焱合上书包,苏婷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没有遗漏吧?” 贺焱很肯定地说:“没有!” “那走吧。”苏婷转身往外走去。 贺焱连忙跟上,经过客厅看到他的滑板车,脚步一拐踩上去,两下滑到苏婷身边问:“妈妈,我可以带小黄去学校吗?” 九月一号到九月三号都是报名时间,期间不上课,苏婷怀疑他们去了学校,交完学费就能走人,便点头说:“可以,但你注意别撞到人。” 贺焱对自己的技术非常自信,举起一只手说:“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就滑着车出去了。 苏婷跟在他后面走出去,并锁上了家里的门。 可能因为是开学日,家属院比平时更热闹,他们经过的每一栋房子,竖起耳朵都能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而到了家属院前半截,路上的人明显增多,都是妈妈带着孩子去学校报名的。 刚走到大院门口的空地,苏婷就看到黄文霞带着张小凯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喊了声贺焱的名字说:“你朋友来了?” “谁啊?他在哪?”贺焱边问,边东张西望起来。 很快,贺焱看到了张小凯的身影,踩着滑板车跑过去,口中还嚷嚷着:“张小凯!” 张小凯顺着声音看过来,见到贺焱也眼睛一亮,挣开妈妈的手跑向贺焱,没一会,两人就聚到了一起。 因为孩子,苏婷和黄文霞也凑到了一起,边聊天边往学校去。 黄文霞还记得贺焱只上了两个月小学,原计划这学期继续读一年级的事,正好今天碰到苏婷就问了起来:“这学期你们家三火要留级吗?” 儿童节联欢会后,三火这个名字在大院里算是出了名,不管亲近的还是不那么亲近的人,看到他都三火三火地叫着。 为此很长一段时间里,贺焱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要哀怨地看苏婷一眼。 就是她先叫起来的! 最终在贺焱的威逼利诱下,关系亲近的人都叫回了他的本名,平时黄文霞也是叫他贺焱,但这会是在跟苏婷说话,就叫小名了。 只可惜小龙傲天耳朵尖得很,不等苏婷回答就转头发来了死亡射线:“我听到了!” 心虚的黄文霞立刻招认:“阿姨嘴瓢了,我本来想说贺焱的,你们家贺焱这学期要留级吗?”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特意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贺焱这孩子呢,说他心眼小吧,有些时候他心眼又很大,就像现在,听完黄文霞的解释就不再计较,转而关注起后面的问题,抬头挺胸,表情难掩骄傲道:“爸爸妈妈说啦,我不用留级,这学期我就是二年级的大孩子了!” “哇,那小焱你真厉害!” 黄文霞笑着夸了句贺焱,等他高兴地转过头,就压低声音问苏婷:“贺焱不才上了半个多学期一年级吗?他年纪也还小,真不让他留级多读一年?” 苏婷摇头说:“他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我和东川都觉得以这样的状态,升到二年级他也不会跟不上,就不打算让他留级了。” 黄文霞一听便问:“贺焱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苏婷低调炫耀:“语文九十八,数学九十九,排他们班第二。”什么成绩还不错,那都只是谦虚之词,她心里得意着呢。 因为贺焱转去了一班,跟张小凯不在一起,所以在黄文霞拿到成绩单,气得抓狂询问贺焱成绩时,张小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而那几天贺焱刚好没去过张家,等黄文霞再见到他,已经忘记了成绩的事,还真不清楚他期末考得怎么样。 于是,黄文霞猝不及防地被苏婷炫了一脸:“……那他是考得不错。” 想到自家儿子那倒数的成绩,黄文霞忍不住抬头看向,就见她儿子和贺焱脑袋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她儿子跟贺焱玩得那么好,却一点都没学到他身上的聪明劲? 第40章 挨揍 为了不让贺焱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事事的妈妈, 新学期开始后,苏婷决定奋起,将怀孕后停了半个多月的连环画又捡了起来。 期间她将画完的稿子重新整理了一番, 抽出够前三期连载的稿件, 信封一装贴上邮票寄了出去。 说来也巧,她前脚将新故事寄出, 后脚就收到了出版社回寄的合同,以及《出桃花村》出版的头期费用, 共一百九十五。 收到取款单, 苏婷心里挺惊讶。 她以前也出版过,合同走的挺快,但出版社给钱没那么积极,定稿只给百分之三十,上市半年后才给剩下的百分之七十, 拖拉一两年才能拿到钱。 没想到这时候出版社给钱挺痛快,合同刚签就付了一半版税, 尾款也不用等那么久,连环画上市就能给。 至于连环画上市的时间,暂定是三个月后,也就是十一月中旬。 这速度,够快呀! 苏婷心里很满意,毕竟连环画上市快,出版社打钱也会更快。 因为要取稿费,周日他们又去了趟市里, 到邮电局取到钱后, 又去百货大楼买买买。 虽然从外表看, 怀孕至今苏婷的身材没有太大变化,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还是长胖了点,肚子摸着也比以前圆润。 她怕再过一段时间,以前的裤子都不能穿了,所以买了腰部宽松的裤子,没买孕妇专用的,一来不确定合不合适,二来如果连环画十一月份能上市,她到时候回肯定还得来一趟市里,没必要那么早买东西。 唔…… 这话由她说出来的确不那么可信,因为一边嚷嚷着没必要那么早买裤子的苏婷,在经过卖婴幼儿成衣的柜台前,没忍住买了两件连体衣。 苏婷觉得这不能怪她,都是衣服太可爱的锅! 她还买了虎头帽和虎头鞋,帽子和鞋都是用红布金线做的,看着特别喜庆,特别是鞋,巴掌大一个,迷你又可爱,她实在抵抗不住诱惑。 只是上船坐下来后,苏婷拿出给小宝宝买的东西,没看一会就发现了问题。 鹅黄和嫩绿色的连体衣,和红色的虎头帽虎头鞋,不搭吧? 对此贺东川发挥出了男人糙的本性,不以为然道:“小孩子穿衣服哪有什么搭不搭,大小合适就行了。” 苏婷:“……” …… 苏婷以为自己下次去市里,应该是《出桃花村》上市时,但实际上九月份还没过完,她就收到了出版社寄来的信。 她的新故事过稿基本没问题。 但因为是大长篇,出版社有点顾虑,所以在这次寄来的信件里,针对她寄过去的信里没有说清楚的细节,详细询问了一番。 苏婷浏览完信件,觉得出版社担忧的点解释起来并不难,只是写信来回太麻烦,就决定去市里给他们打电话说。 于是趁着贺东川休息的周六,夫妻俩去了趟市里邮电局。 这年头都是单休,出版社周六也要上班,电话拨过去后很快被接通,不过起先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在听说她是一颗榴莲,想找编辑聊聊新故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换成了女人的。 女人正是王静芳,她是苏婷的责任编辑,这次苏婷投稿的新故事要连载,也是由她负责。 乍听到电话那头响起的年轻女声,王静芳有点惊讶,虽然她早已知道苏婷的性格,却没有想到她这么年轻。 但惊讶并没有影响到王静芳的专业态度,知道电话费贵,简单的寒暄过后,她快速进入工作节奏,针对自己的担心,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问题。 而苏婷则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回答问题,等两人达成共识挂断电话,通话时间过去还不到十分钟。 这次通话结束不到半个月,苏婷就收到了出版社寄来的稿费。 因为有了作品,已经脱离新人阶段,所以新故事的连载稿费有所上涨,按七十五一期算。出版社还是按三期稿费给苏婷结,这次寄来的有两百二十五。 虽然这次收到的钱比之前拿到的都多,但苏婷收到过两次稿费,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激动上蹿下跳了。 这次的她只稍微不淡定了那么一会。 以及,取出稿费去百货大楼消费时,她一时没控制住,又给没出生的孩子买了两件连体衣,一双鞋,还有一件抱被。 不过这次购物时她还是比上次更理智,至少挑选衣服时注意了搭配,特意挑了件红色连体衣,就为了跟虎头鞋虎头帽配套。 除了给没出生的宝宝买衣服,苏婷也没忘了贺焱,已经十月中,平川岛渐渐冷了下来,趁着手头工业券够,给贺焱也买了一件外套一条裤子,还有一双回力的运动鞋。 这时候白回力运动鞋可是顶流,哪个小孩能有一双,能出去炫耀好久。 哪怕是在海军大院,孩子们穿的也多是布鞋,有球鞋的孩子屈指可数,贺焱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那双球鞋穿了大半年,不但因为长个而变得有点挤脚,鞋头还被他磨得有点开胶。所以趁着这次来市里,苏婷又给他买了双球鞋。 贺焱在穿着上很有点喜新厌旧。 之前那么宝贝她的运动鞋,鞋头都开胶了还要每天穿,结果到了百货大楼,试完新鞋就不看旧鞋了,抱着新鞋不撒手,坚决要直接穿回去。 苏婷说新鞋可能会磨脚,让他回去再穿他都不肯,还强调说:“我觉得新鞋穿着特别舒服,一点都不磨脚!”说完还在原地蹦了两下。 苏婷和贺东川拗不过,只好随他去。 结果当天晚上,他后脚跟多了两个大水泡,跟他说是新鞋磨的,他还坚决不承认,坚持明天还要穿新鞋。 苏婷:“……” 什么叫死鸭子嘴硬,她现在算是知道了。 …… 但贺焱也就嘴硬了一晚上,因为挑破了水泡,第二天后脚跟还疼着,早上就没穿新鞋,又把挤脚的旧鞋穿上了。 苏婷看到后,特意露出稀奇的表情:“你怎么又把旧鞋穿上了?” “新鞋磨脚。”贺焱可怜巴巴地说,已经忘了昨晚嘴硬的事。 “那你新鞋怎么办?” 贺焱挠挠头,也有点犯难,让他穿新鞋吧,他受不住疼,不让他穿吧,他舍不得,为难啊。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办法,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婷:“妈妈……” 想到他昨天遭了罪,苏婷没为难他,正好她前世也经常碰到新鞋磨脚的问题,为了解决问题,搜索过相关的小妙招,现在还有印象,便点头说:“那我想想办法吧。” 小家伙顿时眼睛一亮,吧唧往苏婷脸上亲了口:“谢谢妈妈!” 苏婷脸上绽开笑容,却假装嫌弃说:“有事相求就来亲我,没事的时候,啧啧。” “哪有,没事我也愿意亲妈吗的。”贺焱辩解说,吧唧又亲了苏婷一口。 苏婷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口水说:“行了,赶紧刷牙洗脸去吧,糊我一脸口水,顺利的话明天,你就能穿上新鞋了。” “喔!”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7节 贺焱欢呼着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去浴室刷牙。 吃过早饭,贺焱就出门上学去了,苏婷收拾好碗筷后先去买菜,回来后将肥肠泡上,就进次卧把贺焱的那双新鞋拿了出来。 新鞋为什么会磨脚,原因无非那两个,大小不合适,或者新鞋材质比较硬,造成鞋和脚之间频繁的摩擦。 买这双鞋的时候贺焱试过大小,苏婷当时还用手按压了下他的脚指头,能确定鞋的大小是合适的,剩下就是材质比较硬的问题。 而让新鞋变柔软,办法就很多种多样了,可以用湿布把磨脚的地方盖住,再用锤子反复捶打,也能用香皂蜡烛打磨,或者酒精浸润,总之,只要快速让新鞋材质变柔软就行。 苏婷选择的是第一种办法,她进浴室找出贺焱擦脚的毛巾,打湿后盖到新鞋后脚跟的位置,再从斗柜里翻出锤子,反复敲击后脚跟处。 捶打几十下后,苏婷停住动作,取下毛巾看了看鞋,再伸手捏一捏,感觉差不多了,再换另一只。 一番操作下来,半小时都没花到。 虽然根据她以前的经验,这办法还算有用,但苏婷不确定这次能不能好,所以中午贺焱回来后,她让他换鞋又试了试。 贺焱很惊喜:“不是要明天才能穿吗?妈妈你这么快就弄好了?” 苏婷说:“应该好了吧?你穿上去试试,还是不舒服再说。” 其实不用苏婷多说,贺焱已经麻溜地脱下了旧鞋,穿上新鞋满屋子走动起来。走两步,他还要蹦一下,越蹦表情越兴奋:“好像真的好了!” 苏婷怕他被想穿新鞋的欲望蒙住了眼睛,问:“你确定?别穿着穿着又磨出个大水泡。” “确定!真的好了,我不但能走,还能跑呢!” 贺焱说着真跑动起来,看得苏婷眼花,举起手制止道:“行了,别跑,晃得我眼晕。” “哦。”贺焱应了声,停在苏婷面前,扭着身体问,“妈妈,我下午能穿新鞋去学校吗?” 苏婷不是很相信贺焱的判断力,问:“你脚上的水泡不是还没好?要不还是再等两天,好全了再穿新鞋?” “水泡快好了,已经不疼啦!”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贺焱用力踩了两下地板,“妈妈你看,一点都不疼!而且妈妈你不是帮我把新鞋弄得不磨脚了吗?” 反正新鞋都不磨脚了,穿新鞋旧鞋有什么关系? 他逻辑可是很清楚的。 苏婷心想她这还不是怕新鞋没处理到位,贺焱又没感受清楚,急忙忙穿着新鞋出门,晚上回来又一脚水泡哭天喊地的吗? 但见他满脸渴望,苏婷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说:“那你多穿一双袜子吧。” 只要能穿新鞋,别说多穿一双袜子,多穿一打贺焱都没意见,一口答应下来,不用苏婷催,自觉去房间里翻找出了袜子拖鞋套上。 不过这次贺焱没有嘴硬,新鞋是真的不磨脚了,整个下午,不管他怎么蹦,怎么跳,后脚跟都没出现第二个水泡。 而他也靠着新球鞋,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人群中最靓的崽。 大家都可羡慕他有新球鞋穿了。 因为高兴,放学回家的路上,贺焱走路都带着风。 到家喊了声“妈妈”后,他没像平时一样跳到厨房门口,而是脚先出场,然后是一条不那么长的竹竿腿,最后是上半身。 因为他诡异的姿势,苏婷停下了手上切菜的工作,不太确定地问:“你……没发烧吧?” 终于整个身体站到门框下的贺焱摇头:“没有啊。” “那你……” 不等苏婷问完,贺焱就抢着回答说:“我的脚没有起水泡哦!” 从他这句嘚瑟里听出他炫耀的心,苏婷没再问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出场,臭屁小学生的世界,她这个成年人不懂才是正常的。 …… 亮完相秀完鞋,贺焱就回房间做作业了,苏婷则继续切菜,忙活到五点半才洗干净手,倒了杯水在门口坐着。 房间里贺焱听到动静,哒哒哒地跑出来,在门口站了会,又哒哒哒地跑回去,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作业本,好好的书桌不坐,非要趴在凳子上写作业。 因为屁股下面的凳子太矮,贺焱坐下后不得不向前伸直腿。 这动作有点考验柔韧性,苏婷看着都替贺焱觉得累,但他本人似乎感觉还好,边坐作业,边作业摇摆着两只脚。 苏婷很怀疑他跑出来写作业就是为了炫耀鞋。 果然,贺东川回来后也一眼看到了贺焱脚上的鞋,问的第一句话也是:“鞋今天还磨脚吗?” “不磨了,”贺焱连忙从凳子上起来,蹦了两下说,“妈妈好厉害的,她帮我弄了下,鞋就好了,我今天下午怎么跑都没事。” 贺东川看向苏婷:“是吗?” 苏婷说:“我上午给他处理了一下,他说下午穿着没事了。” “那就好。” 贺东川摘下军帽,脱掉军装外套放进主卧,再出来时上身就只剩下一件衬衣,他解开袖扣走进厨房,先看台面上苏婷准备的食材,不用问就知道晚上该做什么。 但苏婷还是跟了进来,靠在台面上给他讲解今天买的菜:“本来我想买点瘦肉回来炒青椒,到肉站看到肥肠没卖完,就顺手买了点回来。” 不要以为只有几十年后的人才吃猪下水,七十年代国人的菜单同样丰富,猪下水这样有油水又不要票的东西,很受老百姓的喜欢。 苏婷穿来这么久,去肉站买肉时,就没几次碰到猪下水还有剩的。 不过肥肠是真难洗,明明苏婷已经过了孕吐阶段,洗肥肠时却几次想吐,只是最后都忍住了,她说:“今天的肥肠你必须做得好吃点,不然对不起我忍着呕吐洗它的辛苦。” 贺东川:“……好。” 媳妇施压,贺东川炒肥肠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是贺焱很不甘寂寞,不知何时进了厨房,将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夫妻俩踱着步子,中间贺东川拿调料的时候没注意,差点被他绊倒。 低下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儿子,莫名其妙问:“你跑厨房来干什么?” “我来看爸爸你炒菜啊。”贺焱伸长脖子看着锅说。 贺东川:“赶紧出去,你在这影响我发挥。” “为什么?”贺焱仰起头,不解地问。 贺东川说得更直白:“你挡到我了。” “……好吧。”贺焱叹了口气,转身往外将新鞋踩得蹬蹬响。 贺东川听到声音扭头看了眼,嘀咕道:“什么毛病。” “你没看出来啊?”旁边站着的苏婷忍着笑问。 “嗯?” “小焱进厨房是为了炫耀他的新鞋。” 贺东川问:“有吗?” “当然,你没看到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人是这样站着的吗?”苏婷说着侧身对着贺东川,摆出脑袋后仰,左腿往后撑,右腿往前伸的姿势。 贺东川:“……” …… 嘚瑟过了头,就容易翻车,贺焱今天就是如此。 因为不想脱掉新鞋,晚上他被贺东川催了三次,还推三阻四不想去洗澡,甚至还讨价还价问他今天能不能不洗澡。 问得贺东川脸色沉下来,指着浴室门下最后通牒:“给你三秒钟,去洗澡。” 要问苏婷和贺东川两个人,贺焱更怕谁,那他的答案肯定是老爸,原因也简单,老爸看起来更凶,生气的时候也更吓人。 但如果给贺焱对贺东川的惧怕打分,那肯定到不了一百,八十分肯定都勉强,因为贺东川凶归凶,但实际上没跟他动过手。 所以看到贺东川脸色黑沉,贺焱心里虽然有点怵,但没有立刻行动,抿唇站在原地。 三秒钟后,贺东川开始撸袖子:“你是自己找地方趴好挨揍,还是我按住你一顿揍?” 贺焱后退一步,咽了下口水问:“我、我可以都不选吗?” 贺东川觉得他可能是平时在家表现得太温和,以至于贺焱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跟他讨价还价,没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指了指跟前:“过来。” 贺焱又不傻,当然不可能乖乖过去,转身就要跑。 但他短胳膊短腿的,哪里跑得过人高马大的贺东川,没一会就被老爸拽住衣服拎了起来,然后天旋地转,等他嗷嗷完睁开眼,人就被迫趴到了老爸大腿上。 紧接着,他觉得屁股一凉。 “啪!” 贺焱嗷嗷叫唤起来:“妈!妈妈!爸爸打人啦!” 洗完澡后进了房间擦香的苏婷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不仅贺焱没把贺东川的威胁当回事,她也觉得贺东川不会真动手,就一直没出来。 但她没想到之前都雷声大雨点小的贺东川,今天居然真狠下了心,所以听到第一个巴掌声时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个巴掌响起,她才匆匆起身走出主卧。 这次的巴掌是连着的,就苏婷往外走的功夫,贺东川连着给了贺焱屁股三下,打得他从嗷嗷叫变成了扯着嗓子哭嚎。 刚出主卧,苏婷一低头就看到,被扒掉裤子趴跪在老爸腿上的贺焱,暴露在空气中的红彤彤的两个屁股蛋。 眼看贺焱抬手还要继续揍,苏婷赶忙上前拍开他的手,将贺焱从他怀里拉起来说:“行了,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揍孩子吗?” 说完弯腰摸了摸贺焱屁股,问:“痛不痛?” 她不问还好,一问可把贺焱给委屈坏了,撅起嘴巴喊:“痛!呜呜好痛!” 将儿子的矫情看在眼中,贺东川忍不住抽了下唇角,辩解说:“我没有用力。” 虽然他想给孩子一个教训,但没想打坏孩子,所以下手时特意收了力道,只是贺焱屁股上的皮肤太嫩,巴掌一拍上去就红了,再加上他皮肤白,这红就非常显眼,也显得他的辩解很苍白。 果然,苏婷没信他的话,指着贺焱屁股没好气地问:“没有用力他的屁股能红成这样?” 贺焱有了妈妈撑腰,人又嘚瑟了起来,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附和:“没错没错!” 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苏婷目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屁股不疼了?” 贺焱嗷呜一声,捂住屁股钻进苏婷怀里撒娇:“没有,我屁股还是好痛……” 本来苏婷是相信他屁股痛的,但他的演技实在太粗糙,她想看不出来都不行。 只是看在贺焱刚挨了揍的份上没训他,给他拉上裤子说:“行了,这件事本来也是你不对,白天出门穿球鞋很正常,晚上睡觉你还穿着球鞋干什么?想抱着睡觉?” 贺焱心里当然很愿意抱着球鞋睡觉,但他刚挨了顿揍,现在老实不少,没敢顺着苏婷的假设问“可以吗”。 看出贺焱的想法,苏婷说:“如果你真的要抱着穿过的鞋睡觉,以后我跟你爸以后都不敢给你买鞋了。” “那我不抱着鞋睡觉,你和爸爸还会给我买新鞋吗?” “会啊,前提是你要表现好,像今天这种为了不脱鞋,连澡都不想洗的事,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8节 贺焱在脚下的新鞋,和未来其他的新鞋之间摇摆了一会,问:“那我洗了澡,明天还可以穿新鞋吗?” “可以。” 贺焱迅速做出决定:“那我去洗澡。”说完蹲在地上飞快脱掉球鞋,赤着脚跑进浴室。 孩子一走,苏婷就看向贺东川问:“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没什么,”贺东川揉揉眉心,又说苏婷,“平时你总说我光打雷不下雨,怎么我今天揍他,你又跑出来拦?” 苏婷心想要不是你阵仗摆得太大,看着太吓人,我怎么会着急忙慌出来拦,笑嘻嘻说道:“你要当严父,我又不打算当严母。” 夫妻俩说着话,浴室里突然传来贺焱的声音:“妈妈!我洗澡的水冷了!” 苏婷扭头应了声“知道了”,再转过头就冲贺东川笑着抬起下巴:“严父,给你儿子加热水去吧。” 贺东川:“……”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管浴室里小小年纪,就知道夸大伤势向妈妈卖惨,陷害老爸的逆子。 苏婷见他不动,拍了下他的胳膊说:“赶紧的,免得小焱洗感冒了。” 贺东川叹气,认命起身去浴室提起煤炉上烧着的水壶,进浴室后先让逆子从澡盆出来,加入热水后把手伸进澡盆,将热水冷水搅拌均匀。 贺焱对这一套流程早已熟悉,看到爸爸收回手就知道好了,抬脚走进澡盆一屁股坐下,并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溅起一圈水洒向澡盆外,正好浇到了贺东川脚上。 看看湿透的裤脚和拖鞋,再看看坐在澡盆里玩着水不亦乐乎的小家伙,贺东川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亲生的。 第41章 打架 因为新鞋, 贺焱不止挨了顿揍,还跟同学打了一架。 当时是上午,苏婷正在家里画连环画, 外面突然响起孩子的叫喊声:“贺焱妈妈!贺焱在学校跟人打架啦!” 苏婷听到声音走出去, 就看到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从外面跑进来。 小姑娘也是大院里的孩子,叫许丹, 今年八岁,跟贺焱一个班, 因为成绩好, 这学期被老师任命为班长。 看到她,苏婷脸色一变:“贺焱跟谁打架了?” 许丹快速解释:“跟隔壁班的李小明,他们打的可厉害了!李小明的妈妈找到学校去了,老师让我也来找你。” 李小明就是儿童节联欢会前,被段晓英选中差点顶掉贺焱合唱节目名额的人。 后来段晓英被撤了班主任职务, 合唱节目也被交到了新老师手上。新老师为了服众,在班里举行了一场唱歌比赛, 李小明又在那次比赛中被刷了下去。 此外李小明在家属院里名声也不太好,因为他总欺负人,而且因为个头高,长得也敦实,打架总能赢。 李小明他妈徐芬也是个混不吝,讲理的家长碰到孩子打架,肯定会先问清楚情况,谁先动手, 谁下手更重, 划分清楚责任, 然后该道歉道歉, 该赔偿赔偿。 都在海军大院住着,丈夫是同事,互相是邻居,不能太伤和气。 可徐芬不管这些,如果被打得比较惨的是她儿子,那她不管谁先动手,什么原因,撒泼耍赖也要找对方家长要个说法。 但当她儿子把别人打了,别人找她要说法时,她就会说,打不过是你家孩子不行,跟我儿子没关系! 说白了,徐芬这个人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听说贺焱是跟李小明打架,而徐芬已经去了学校,苏婷赶忙锁上门,边往外走边问:“贺焱和李小明怎么会打起来?” “我也不知道。”许丹摇头说,“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得很厉害了,叫了老师才把他们拉住。” “有人受伤吗?”苏婷问。 “李小明的脸被抓了一下。” “贺焱没事吧?” 许丹回忆了下说:“好像没什么事。” 苏婷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学校去。 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教室外面没什么人,学校里很安静,只隐约能听到老师扯着嗓子上课的声音。 但等他们绕过前两排教室,周围就没那么安静了,还没走近,苏婷就听到了从老师办公室里传出的徐芬的叫嚷:“这么长的血印子啊!你们自己看看啊!这么小的孩子,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 只听徐芬的叫嚷,苏婷差点以为贺焱把李小明怎么了,所以走进教室后,第一时间往被徐芬搂在怀里的李小明脸上看去。 有伤痕,但还没半指长。 见了血,但已经结痂。 一看就知道这是扭打过程中,指甲不小心带到造成的伤痕,不长也不深,就算不擦药,放几天也能好。只要能管住手不去抠,最后连疤痕都未必会留。 徐芬却跟看不出来一样,揪着这一处伤痕在那指着贺焱骂,何老师看不过帮着说了句话,就被徐芬嚷着撅了回去:“怎么着怎么着?都见血了还不够,你是想让他把我儿子头打破是不是?别跟我说他是小孩子,有几个孩子跟他一样,下手那么狠……” 苏婷从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进去,到徐芬身侧时用力拍开她的手,将贺焱护到身后说:“少拿手指着我儿子!” 伸着的手被突然拍下来,徐芬愣了一下,抬头看清苏婷的脸才回过神,嚷嚷着问:“你干嘛?你儿子打人还有理了是不?” “打人怎么了?小孩子发生矛盾不很正常吗?你儿子没打过是因为他不行,你平时不总这么跟别人说吗?”苏婷冷声问,“怎么,没打过的换成你儿子,你态度就变了?” 办公室里除了苏婷、徐芬和两个孩子,还有两个班的班主任在,两人都对徐芬没什么好印象,闻言纷纷低头抿紧了唇,怕自己笑出声。 徐芬当然知道自己双标,但她每天不是在跟人吵架,就是在跟人吵架的路上,都已经有经验了,知道不能顺着苏婷的话往下说,便指着她大声说:“你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是你儿子把我儿子打了!苏婷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苏婷一巴掌把她伸出的手拍下去:“你也少拿手指着我!以为就你有手是不?我告诉你,我也有!还交代,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别说你儿子,我连你都想揍!” 连着被拍了两巴掌,徐芬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喷,再听到苏婷的叫嚣,气得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但她巴掌还没甩下去,苏婷就挺起了肚子。 她怀孕才三个多月,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哪怕刻意挺起肚子,大家看到的也只是她纤细的腰肢。 也不用她们看出什么,苏婷指着肚子自己说了:“要打架是不?你打,我现在是个孕妇,你把我打出好歹,不拖你一起陪葬我就不叫苏婷!” 徐芬被苏婷话里透出的狠意吓到,举起的手僵着没敢落下。 两名班主任也赶忙动起来,一个去拉徐芬,一个扶住苏婷问道:“苏同志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风声没透出来?” 对着老师,苏婷和气许多:“有三个多月了,我们不想声张,就没昂外说。” 而徐芬虽然被二班班主任劝着放下了手,却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闻言嘀咕道:“谁知道你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 苏婷勾起唇角,声音冷冷地问:“怎么?徐同志你还想跟我打一架?” 徐芬不吭声了。 跟个孕妇打架,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而且打架过程中,万一苏婷出了什么事,真闹出个一尸两命,她还得给人赔命。 她性格是横,但没蠢到这程度。 二班班主任也在劝:“好了,大家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和和气气的多好啊。” 徐芬撇嘴:“我什么时候没好好说了?是她胡搅蛮缠。” “你还懂什么叫胡搅蛮缠?”苏婷面露惊讶。 徐芬以为苏婷是在嘲讽她没文化,脸色当即就变了:“苏婷你什么意思?” 苏婷摊手说:“我就是纳闷,既然你知道胡搅蛮缠什么意思,怎么总干这样的事?” 徐芬气得跳脚,指着苏婷嚷道:“你别以为你怀孕了我就不敢打你!” 苏婷还真不怕她,伸手指回去说:“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敢去告你殴打孕妇!” 吵架就是这样,气势此消彼长,全看谁横得过谁。 本来比横,徐芬是没怕过谁的,可谁让苏婷不按常理出牌,孕妇出面吵架就算了,还张口闭口把“我怀孕了”挂在嘴边上,搞得她压力山大,束手束脚起来。 徐芬气得喘粗气,却不敢真动苏婷一下。 在不知道苏婷怀孕的情况下,她们发生争吵,她推了人一把,就算苏婷正流产,她也有辩解的余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可苏婷都强调那么多遍自己是孕妇了,她再去推人一把,孩子没事还好,要是有事她真成谋杀了。 徐芬心里憋气啊! 苏婷才不管她憋不憋气,径直对两个班主任说:“既然徐同志已经冷静下来,我们是不是能好好说说孩子打架的事了?” 何老师反应过来,抬头撇一眼徐芬,见她还在喘气没吱声,赶忙道:“对对,我们找你们家长过来,就是为了两个孩子打架的事。” 徐芬终于把气憋下去,恶人先告状道:“早就该说这件事了!你看看你儿子把我儿子打的,这还只是脸上,他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呐!” 苏婷不理徐芬,继续问:“他们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你还好意思问谁先动的手,除了你……” 徐芬还没说完,苏婷就捂着肚子哎呦了声:“老师我肚子疼!” “妈妈!”贺焱扑上来抓住苏婷的手。 两个老师也连忙围过来问她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就连徐芬也噤了声。 苏婷这才松开手,坐直身体笑道:“放心,我没事,刚才可能是被某人气到,肚子有点不舒服。” 徐芬自觉对号入座:“苏婷你什么意思?我又没碰你,你肚子疼凭什么赖我身上?” “你一说话,我就头疼,一头疼我就肚子难受我能怎么办?”苏婷摊手说,“你不想担责任?行啊,闭上你的嘴巴,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肚子不会继续疼。” “你……”你这根本就是在耍无赖! 徐芬话没说完,苏婷就又“哎呦哎呦”叫唤起来,摆出一副“我就是耍无赖,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 偏偏两个班主任还都说:“徐同志,既然苏同志都这么说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万一她真被你气得难受,你也讨不了好不是?” 徐芬:“……” 事实证明,用无赖对付无赖的行为虽然粗暴,但很有用。 就像现在,徐芬虽然知道苏婷故意的,但她不敢去赌,只能选择闭上嘴巴。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苏婷也终于能重复刚才已经问过的问题:“他们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何老师开口说道:“是这样的……” 贺焱和李小明虽然不是一个班,但两个班级挨着,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们都出了教室,在门口空地玩耍。 期间李小明跟人打闹时没注意,正好踩到了贺焱的脚,并且没道歉就打算离开。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69节 贺焱脚上的鞋穿了还没两天,正宝贝着,见李小明踩了鞋一声不吭就要走,当即把人拉住喊:“你踩到我的鞋了!” 李小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踩了什么,正跟朋友说话,突然被拉住,心里也很不高兴,说:“踩了就踩了,然后呢?” 贺焱就说:“你踩了我的鞋,你得跟我道歉!” 李小明横惯了,下巴一扬就说:“我凭什么道歉?我就不道歉!” 见李小明态度嚣张,贺焱心里气不过,就推了他一把。而李小明当时站得不是很稳,被推得直接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就冲上去跟贺焱扭到了起来,直到有同学叫来老师把他们分开。 说到这里,何老师伸手一指徐芬:“徐同志知道这件事后,就带着孩子来学校讨说法了,我想着你是贺焱家长,就把你也叫来了。”直白点就是,李小明架没打过,回家告家长去了。 苏婷听明白了情况,其实这真不算什么大事。 小孩子嘛,玩耍过程中发生摩擦引起口角,多正常的事啊,又没人受伤,正常在老师阶段就能解决,根本闹不到找家长的程度。 而且这事说白了,两个孩子都有错,李小明错在踩了人还态度强横,拒不道歉,贺焱错在先动手。 如果碰上的家长讲道理,苏婷会让两个孩子互相认个错,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徐芬这个人,浑身上下跟讲道理三个字不沾边,你跟她好声好气想解决事情,她见了不会觉得你好说话,而会觉得你怂了,想得寸进尺。 更何况她们才刚吵完架,虽然算是她吵赢了,但心里并不痛快,便冷着脸说:“说法?我给她儿子说法,谁来给我儿子说法?就他脚上这双鞋,前天刚买的,还没穿几次就让人踩成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 “不就是踩了一下,有啥洗不掉的。”徐芬撇嘴,觉得苏婷太装。 苏婷反问:“你觉得好洗,那鞋给你洗?” “你儿子的鞋,凭什么让我洗?” “你儿子踩的,你不洗谁洗?我没让你赔双新鞋给我儿子就不错了!” 徐芬惊呆了,失声喊道:“新鞋?你还想要新鞋?你怎么不上天呢你!还有,你们说鞋是我儿子踩的,那就成他踩的了?他这鞋脏成这样跟我儿子可没关系啊!” 徐芬耍赖得太没有水平,两位班主任也惊呆了,陆老师忍无可忍地提醒:“徐老师,之前李小明同学都承认了,他的确踩了贺焱的鞋。” “他什么时候承认的?我没听到,可不认啊!”徐芬说完扯了把儿子胳膊,“你自己说,你有没有踩他?” “我踩……” 李小明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芬给打断了:“你想好了说!人现在可是要赖上你了!” 李小明咽了下口水,改口道:“我没、没踩他!” 得到想要的答案,徐芬得意起来:“你们也听到了,我儿子说了,他根本没踩你儿子,你儿子的鞋别说只是被踩了一脚,就是被人踩烂了也跟我们没关系!” 两位班主任大开眼界,都久久无言。 苏婷脸上倒不见怒色,只起身说:“何老师,陆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带贺焱先回去了。” 不等何、陆两名老师开口,徐芬就起身拦住了苏婷:“回去?你们回去干嘛?你儿子打了我儿子这事还没说清楚呢!” “我儿子什么时候打你儿子了?”苏婷一脸惊讶,“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徐芬也惊呆了:“如果你儿子没有打我儿子,你为什么来这?如果不是你儿子打的,我儿子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何老师陆老师,你们可得为我儿子作证啊!”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风向变得太快,她们整个人都要凌乱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婷则说:“你找她们也没用,你刚才不都说了吗?你没听到就不承认,那我现在也把话撂这,只要我没看到我儿子打了你儿子,就谁来跟我说都没用,我不认!” 不就是赖账嘛! 多简单的事啊,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苏婷对两位老师说:“就这样吧,没有李小明踩了我儿子的新鞋,也没有我儿子跟他打架的事,我不找徐同志洗鞋,她也别想找我要说法,我回去了。” 说完,苏婷牵着贺焱的手绕过徐芬往外走去。 但她没走两步,胳膊就被徐芬给拽住了。 苏婷猛地转身,用力甩开她喊道:“你干嘛?真要跟我动手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肚子里现在可还揣着一个,打起来我们娘俩有一个人出事,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恐吓完不等徐芬开口,苏婷就转过了身,拉着贺焱继续往外走。 这次徐芬没追上去,只坐在办公室里哭嚎:“我的老天爷啊!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啊!明明是她儿子打了人,她不认啊……” 何老师和陆老师听着她的哭喊,再次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 已经十一点多,离放学没剩多少时间,所以出了老师办公室后,苏婷没让贺焱回班里上课,而是直接把人带出了学校。 回到家,苏婷先走到饭桌旁去倒水。 跟徐芬叽歪大半天,她嘴巴都说干了。 仰头干掉大半杯凉白开,苏婷扭头,就看到贺焱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这是他意识到自己错误后常用的姿态,垂着脑袋耷拉着肩膀,一副等着听训的模样。 苏婷沉默片刻。 其实贺焱想的没错,但凡徐芬没那么讨人嫌,她肚子没憋那么多火,回来后都会好好说道说道他。 新鞋被踩,对方还不肯道歉,心里窝火很正常,可他一旦先动手,有理也变成没理,他有点冲动了。 但现在苏婷觉得,也就是她怀着孩子,不然她也想跟徐芬打一架。 这一家子忒可气! 因此,苏婷没有念叨贺焱,而是多倒了杯水问:“渴不渴?” 贺焱轻声说:“有点。” 苏婷将水杯递出去:“喝点水。” 贺焱哦了声,哒哒走到苏婷苏婷面前,接过水杯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水,然后咬着杯壁,仰头偷瞄一眼苏婷。 一眼,再一眼。 瞄了十来下,都没等到苏婷开口,忍不住问:“妈妈,你不说我吗?” “我为什么要说你?” 贺焱犹豫了下说:“……我打架了。” “那你觉得你今天做得对吗?” “是他先踩了我的鞋,还不跟我道歉,我才推他的,”贺焱忍不住辩解,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打架不好,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我知道打架不好,以后我尽量不跟人打架。” 本来苏婷就觉得今天的事不能怪贺焱,再听他这么说,一颗心不自觉软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妈妈知道你不是想跟人打架,是李小明太不讲道理,对不对。” “嗯嗯!”贺焱用力点头,皱皱鼻子说,“他好凶的,明明是他踩了我的鞋,我让他道歉,他还冲我凶……妈妈,我的鞋真的洗不干净了吗?”说着蹲下来,伸手抹了下鞋面上的脏污。 然而没什么用,抹完后他手脏了,鞋面脏污也依旧。 贺焱撅起嘴,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新鞋呢,他都没穿几次的。 看着贺焱心痛到不行的模样,苏婷咳嗽了下说:“放心,鞋没事,晚上等你爸回来,让他给你好好刷一刷就干净了。” “真的吗?可是刚才妈妈你说……” “妈妈那是吓唬他们的,不说严重点,他们怎么会怕?洗洗就好了,如果实在好不了,妈妈掏钱在给你买双新鞋总可以吧?” 贺焱止住眼泪,扭扭捏捏地说:“也、也可以吧,那我要跟这双一模一样的。” 苏婷:“……”倒也不必这么快选定款式。 …… 晚上贺东川回来,趁着他炒菜的时候,苏婷跟他说起这件事。 听说徐芬想对苏婷动手,贺东川眉毛皱紧:“她打你了?孩子没事吧?” “没有,她还没碰到我,我就大声喊我怀孕了,她要是把我打出个好歹,我拖着她一起陪葬,她被我吓唬住,就不敢动手了。” “别乱说话。”贺东川依然沉着脸。 苏婷呸呸两声说:“好了好了,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想吓唬她而已,没有咒自己的意思。” 贺东川嗯了声,眉毛却没有舒展:“以后别跟人硬碰硬。” “知道,我都看着呢,她要是有动手的意思,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苏婷觉得家属院这些军嫂,不管平时表现得多凶悍,真打起架来其实没几个能豁得出去。想想也正常,拖家带口的人,日子过得好好的,只要不是太蠢太冲动,吵架的时候就没办法做到不管不顾。 徐芬也是这样,所以跟她对峙时,苏婷才会动不动大声提醒说她怀孕了,动她要想清楚后果。 贺东川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边炒菜边问:“那这事最后怎么办?” 苏婷耸肩说:“能怎么办?拖着呗,她都不认她儿子踩了小焱新鞋的帐,我干嘛要认打架这件事?更何况才这么点小口子,让她说得跟她儿子要破相了一样,懒得理她!” 贺东川点头,嘱咐道:“以后她再找你,你也别理,让她男人来找我。” 虽然苏婷觉得,但凡要脸的人都不会再找她攀扯这件事,但徐芬这人本来就不要脸,会不会再来找她要说法,她真不敢确定,便一口答应:“行,那我都往你身上推。” 说完又想起件事,提醒说:“对了,吃完饭记得把小焱的鞋刷了,被踩留下印子后,他都难过一天了。” 贺东川:“……” 贺东川觉得,如果他老了以后,贺焱没有围在他身边给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干两年活,这不孝的帽子肯定摘不下来。 念头闪过,长出一口气道:“知道了。” 只是在那之前,他这个当爹的还得伺候当儿子的好几年。 唉。 第42章 勉为其难 徐芬晚上也跟丈夫说起这事:“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张嘴闭嘴她怀孕了,怀孕怎么了?很厉害吗?当谁没怀过一样!” 李长军怕妻子犯糊涂,真跑去跟苏婷打架, 犹豫着说:“这, 怀孕了是得小心点,既然她是双身子, 那这事就算了吧,半大孩子哪有不打架的, 小明又没怎么样, 你说是吧?” “算什么算?她儿子可是抓了咱儿子的脸!今天是咱儿子机灵,躲得快,才没被他儿子抓破相,可要是他躲得没那么快呢?又或者贺焱手上不干净,让咱儿子脸上伤口发炎了呢?”徐芬说着头一撇, “她今天拍拍屁股就走了,认都不认这件事, 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李长军很头疼。 以前他听人说妻贤夫祸少,心里很不以为然,觉得男人在外面拼搏,靠的是自身能耐,管他们女人什么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0节 但等徐芬随军来到平川岛,他渐渐明白了这话里的深层意思。 徐芬随军才两年多,就把家属院的年轻军嫂得罪了个遍,剩下没吵过架的, 都是丈夫级别比较高的, 或者是李长军的直属领导, 怕把人得罪狠了, 影响丈夫前途。 这么看,徐芬这人似乎还有点脑子,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所以她得罪的人虽然多,但李长军的工作好像没怎么受影响。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李长军的工作又不是伺候好领导就行,他还要跟同级别的军官搞好关系,下属也需要好好笼络。 这两年徐芬到处咬人的行为,其实给他在拉进人际关系上造成了不少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徐芬以前跟人吵架,为的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大的小事,再得罪人也只是口角之争。 所以她们当时吵得再厉害,也不至于引起两个家庭决裂,只要他好好跟人说,跟对方男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太受影响。 但现在情况不同,事是小事,可苏婷却是个孕妇,万一两人吵架时没注意好分寸,影响到了苏婷肚子里的孩子,小事也能变成大事。 而且真到那一步,他要面对的肯定不止贺东川的怒火,还有上面给的处罚。 李长军不得不多问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芬张口,可刚说了个“我”字就卡住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以前碰到这种事,她总是跟人吵架,就算吵不出个结果,那气势上也必须占据上风。 可今天跟苏婷吵架,她别说占上风,话都没能说几句,忒憋屈。要不是这样,她心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憋着一口气。 那继续去找苏婷吵架? 徐芬觉得这不太靠谱,单论吵架,她肯定比苏婷厉害,可谁让人无耻呢,仗着怀孕连一句多的话都不让她说,一说就嚷嚷肚子疼。 再吵一架,结果估计还是这样。 打架就更不用说了,她怀疑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她的手还没碰到苏婷,苏婷就捂着肚子倒下了,还要赖是她打的。 这么一想,徐芬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拿苏婷没什么办法。 徐芬很不甘心:“那她儿子抓了咱儿子脸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这不是咱儿子的脸还没破相嘛,一点小抓痕又没什么,”李长军说,“而且人现在怀着孕,你跟个孕妇吵架,赢了也胜之不武,你说是不是?” 徐芬没好气地说:“赢?我说两句她就抱着肚子喊疼,我赢得了嘛我!” “你不是赢不了,你是让着她。”李长军一本正经道,“这说明媳妇你为人厚道,要是碰上那些不好说话的,谁管她是不是怀孕了肚子疼?是吧?” 虽然徐芬不是有意让着苏婷的,但夸奖谁都爱听,徐芬哼哼两声:“行了,我不跟她吵架,你放心吧。” 说完翻过身,看着因为没开灯而黑乎乎的墙面想,不吵架可以,但这口气她必须得出了。 可怎么出呢? 苏婷这打不得骂不得的…… 徐芬还没想出头绪,人就睡了过去,不过第二天睁开眼后,她心里有了办法,虽然苏婷打骂不得,但她可以败坏苏婷名声啊! 于是吃过早饭,徐芬就出门找人诉苦去了。 诉的还是昨天的事,徐芬说:“贺焱把我儿子的脸抓了,我让他给我儿子道个歉,不过分吧?结果你们猜苏婷来了之后怎么说?她说我儿子打不过,是他自己不行!你们说气不气人?” 听徐芬诉苦的人斜睨着她,心想这不就是你用来堵别人的话吗?你也知道气人? 也因为觉得奇怪:“这话……真是苏同志说的?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就没见过她这样的人,自家孩子打了人,态度还那么嚣张,仗着自己怀孕了,我多说一句话就让我闭嘴,我不肯,她就抱着肚子说难受,是被我气的!你们说可不可气?” 听她诉苦的人继续看她,心想你怎么没见过?你儿子打别人的时候,你的态度不就那么嚣张吗? 嘴上则八卦问:“那她最后道歉了吗?” “道歉个屁!最后你猜她怎么说?当着两个班主任的面啊,她就那么不认账了,说只要她没看到两个孩子打架,她就当没这回事,把我给气得哟!”捂住胸口。 听她诉苦的人心想:好的,学会了。 于是,虽然有徐芬的大肆宣扬,但苏婷的名声没怎么变坏。 非但如此,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苏婷明显感觉到出门跟她打招呼的军嫂多了起来,而这些军嫂中,不少都是跟徐芬吵过架的,来找她讨教对付徐芬的办法来了。 苏婷忍不住心生感慨:家属院团结靠徐芬啊! …… 因为徐芬专注破坏苏婷名声,没有上门找茬,所以整个十月苏婷都过得很平静。 进入十一月份,平川岛气温又下降不少,苏婷身上又加了层衣服,穿上了薄外套。而且她开始变得容易犯困,人也长胖了一圈。 其实怀孕前三个月,除了偶尔会犯恶心,苏婷看起来真不像个孕妇。 很多人怀孕后,第一个改变就是犯困,但苏婷可能因为本来就睡得多,每天晚上至少睡八小时,白天还要睡午觉,所以怀孕后苏婷并没有明显地感觉到睡不够。 她也没有明显长胖,前三个月肚子只大了一点,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来孕肚。 但进入第四个月后,苏婷总觉得睡不够,晚上基本吃完饭洗完澡,回到房间沾床就睡,早上至少要睡到七八点钟才起床,午觉时间也从半个多小时延长到了一个半小时。 好在贺焱很乖,苏婷早上没起来的话,他会自己去拿牛奶,顺便买早饭,一点都不让人担心。 可能也因为不操心,苏婷胃口开始变大,以前一顿吃二两米饭都够呛,现在能吃三两,菜也吃得比以前多。 胃口变化带来的最直观的改变是她长胖了,虽然没到双下巴的程度,但她的脸庞看起来的确更加圆润,肚子也开始变大,穿的衣服稍微单薄点都能看出孕肚。 虽然苏婷的行动暂时没有受到孕肚的影响,但她觉得未来几个月,她的肚子肯定会越来越大,变得行动不便。 所以当出版社再次寄来取款单,并告知她《出桃花村》已经上市时,苏婷清点了下自己手头有的工业券,又找人借了点,趁着去市里取钱,顺便把一家子过冬需要的衣物添置齐了。 说是一家子,实际上买了新衣服的就她和贺焱两个人。 给贺焱买的最多,外套、毛衣各买了两件,裤子也买了两条,打底衫也买了一件,反正秋天穿的到冬天还可以接着穿,打底衫没必要买那么多。 另外还给他买了双鞋,但这双鞋苏婷不打算那么快给他穿,买的衣服裤子也打算留一套,到过年再给他上身。 过年之前,她是不打算再来市里了。 苏婷自己就裤子买了两条,都是孕妇专用的,随着她肚子渐大,之前买的松紧裤快成了紧身裤,不买两条裤子过年要没得穿了。 毛衣外套各买了一件,也买了双新鞋,但她买的不是皮鞋,而是手工做的棉鞋,鞋里塞了棉,冬天穿着比皮鞋更暖和。 买东西时,苏婷没完全把贺东川落下,给他买了双皮手套。 虽然平川岛的冬天跟首都没法比,但风刮起来也冻人,贺东川每天骑着上下军营,手都要冻裂了。 皮手套能抗风,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毛,给他用刚好。 除了手套,苏婷还给他买了一瓶雪花膏,一支唇膏。 对此贺东川反应很大,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每天擦雪花膏和唇膏像什么话!不要,坚决不要! 苏婷听完就觉得他们男人可真能嘴硬,脸都吹起皮了,嘴唇也干得出血,还能硬撑着说他不需要雪花膏和唇膏。 苏婷才不管他的意见,照买不误,反正买回去了她有办法让他用。 万一他实在不肯用,她就把这两样东西给贺焱用,帅哥要的从小呵护嘛! 因为年前都不打算再来平川岛,苏婷怕自己有遗漏,来之前特意列了张单子,把未来几个月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写了上去。岛上供销社能买到的东西不管,买不到的打上勾,这次全部买回去。 所以买完自己记得的东西后,苏婷从口袋里掏出了清单,对照着买的东西看了一遍,将忘买的东西补上就撤了。 其实还有样东西没买,那就是贺东川的生日礼物。 贺东川月份小,生日在农历十二月,今年算阳历就到一月底了,正好是苏婷不打算出门的时间,所以她打算趁这次来市里,顺便把生日礼物一起买了。 但贺东川把她盯得太紧。 因为怕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苏婷被人绊倒,所以她肚子大起来后,他们每次出门,贺东川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这种情况下,苏婷根本没有时间偷偷去买礼物。 可她想送的礼物,一看就知道是给他买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买回来,藏着一直不送出去,他就算现在猜不到,临近生日也能想到了。 哪还有惊喜可言。 要不还是不买了,省钱又省券。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苏婷最终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带着父子俩折返回了卖鞋的柜台,给贺东川挑了双皮鞋。 皮鞋不贵,不到十块钱。 其实如果是在沪市买,这皮鞋能更便宜,只需要七毛六角五分。没错,她给贺东川买的正是这年代鼎鼎大名的765皮鞋,正式称谓叫猪皮面硫化底模压皮鞋。[1] 因为皮鞋是从上海进回来的,所以售价包含了运输等费用,单双价格往上调了一两块。 就算价格比沪市那边贵一两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皮鞋也足够便宜。百货大楼第一天售卖765皮鞋时,排队的人多得把这整层楼都堵得水泄不通。 虽然盛况已经过去很久,且没有出现第二次,但这不影响765皮鞋在这年代是紧俏货的事实。 苏婷买皮鞋送贺东川倒不是为了赶时髦,而是因为这皮鞋买回去,他平时去军营也能穿。 这事是苏婷最近偶然得知的。 因为贺东川没说过,她也没有特意问,所以她一直以为除了里面穿的背心,所有露在外面的帽子、外套、军裤和皮带皮鞋,贺东川都只能穿部队发的。 这也是他们家每次买衣服,都漏掉贺东川的主要原因,他一年到头都穿着军装,衣服买回去他也穿不了几次,就像之前给他买的衬衣长裤,就没上过几次身。 偶尔给他买身衣服就行了,多了浪费钱和票。 贺东川平时穿的鞋有两种,一种是正装配的皮鞋,一种是解放鞋,他两种混着穿,碰到鞋脱胶了也只是找人修一修,等着换季发新鞋,而没有想过让苏婷给他买一双。 所以苏婷之前真没多想,直到前阵子听陈少梅吐槽说她男人,自从买了新皮鞋后整个人嘚瑟得不行,每天走路踩得皮鞋哒哒响,她疑惑问了句:“你男人每天回家还换新鞋穿啊?” 陈少梅愣了下说:“没有啊,他早上穿出门,晚上穿回来,要换啥?” 苏婷听着觉得不对,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可以穿自己买的鞋。 过后苏婷一想正好,贺东川的生日礼物有了。 挑好鞋,苏婷让贺东川试了下大小。 本来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但现在人就在旁边看着,还惊喜什么啊,不讲究那些了,干脆再试试合不合脚吧。 虽然贺东川没想过要买鞋,但媳妇要给他买,他心里挺高兴,表情严肃,心里乐呵地试了鞋,来回走了好一会说:“挺好,这鞋穿着特舒服,一点都不磨脚。” 看他那高兴样,苏婷不由反思了下,以前给他买的东西是不是太少了?这次看把他给高兴的。 要不以后多给他买几双鞋? 也只能买鞋了,买衣物还是老问题,穿不了几回。 如果这是五十年后,只要有钱,衣服随便买的年代,苏婷也不至于在这上面抠抠索索。可现在买衣服除了钱还要票,而她舍不得浪费票。 话说回来,既然贺东川喜欢,苏婷也不磨蹭了,让售货员开单子,拿着去结账。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1节 付完钱,鞋直接被售货员交到贺东川手上,苏婷大着肚子,贺焱年纪还小,买的东西自然全由贺东川拿着,直到回了家才放下。 苏婷将衣物分开两边放,一边放留到过年穿的,暂时不用洗,直接放到衣柜收起来;一边放最近就要上身的衣物,这些得赶紧洗,尤其是她那两条孕妇裤,等着穿。 分到给贺东川买的鞋,苏婷犯了难,她是现在给他,还是留到他生日的时候再给呢? 她抬头看向贺东川。 他坐在她侧前方,正在专注喝水,没看她,像是并不关心她对鞋的处理。 想到他那两双鞋都还好好的,苏婷拿着鞋盒的手一转,将鞋放到了过年穿的队伍里,还是等他生日再给他吧。 苏婷分完衣物,就轮到贺东川干活了。 看到自己刚试的鞋被分到过年穿的那一堆里,贺东川没什么意见,也没多问,过年穿新鞋,也挺好。 归置好过年要穿的,贺东川还得接着洗衣服。 因为苏婷怕深色衣服掉色,所以衣服还得分开洗,深色一盆,浅色一盆,再加上是新衣服,贺东川不敢搓得太用力,几件衣服洗了二十来分钟。 衣服洗干净,直接晾出去。 最近天气不错,今天晾半天,明天再晒一天,后天苏婷就能穿上孕妇裤了。 不过这会苏婷没想这事,她摆弄着买回来的雪花膏和唇膏,琢磨怎么擦到贺东川脸上。 万事开头难,苏婷觉得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再让贺东川擦就容易了。 只是这第一次,怎么开始呢? 指望贺东川自己主动显然不可能,他对护肤品的抗拒摆在脸上,苏婷估计她只能另辟蹊径,不过她不着急,冬天那么长呢。 然后当天晚上,苏婷就行动起来了。 …… 贺东川洗完澡回到主卧,就看到苏婷在给贺焱擦香。 虽然大的不乐意擦雪花膏,但小的对儿童霜的接受度很高,甚至擦完后他有点自我陶醉,两手来回摸着脸说:“妈妈我的脸好滑啊,摸着好舒服,闻着还香香的,妈妈你闻闻。”伸长脖子将脸凑到苏婷面前让她闻。 苏婷低头闻了下:“嗯!小焱好香!”然后吧唧亲了小家伙一口。 小家伙嘿嘿笑,坐在床上得意地扭动起来,直到靠坐在床尾的贺东川看不过眼,抬抬下巴说:“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贺焱小脸垮下来,撅起嘴问:“妈妈,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睡吗?” 不等苏婷回答,贺东川就说:“你已经是大孩子,能不能别总想着跟父母一起睡?” 贺焱嘴巴撅得更高了,撇过头不理贺东川。 坏爸爸。 苏婷虽然无所谓贺焱跟不跟他们一起睡,但想到自己待会要做的事,说道:“今天妈妈有事跟爸爸说,下次我们再一起睡好不好?” 妈妈发话,贺焱只好叹气说:“好吧,那妈妈你可以哄我睡觉吗?” 这时候贺东川又很好说话了,毛遂自荐道:“我可以哄你睡觉。” 贺焱顿时可怜巴巴地看向苏婷:“妈妈……”让爸爸哄他睡觉,他还不如自己睡。 苏婷知道贺东川为了省事,会在哄贺焱睡觉的时候读他听不懂的军事书,这办法催眠效果很好,远比给孩子讲故事有用。 偶尔她想偷懒的时候,就会让贺东川去哄贺焱睡觉,不过她刚拒绝了贺焱睡在主卧的请求,不忍再让他失望,便笑着说:“妈妈哄你睡。” 说完跟贺焱去了次卧。 苏婷这一去就是半个小时,再回到主卧时脸色带了几分疲倦,贺东川见了就说:“我就说让我哄他睡觉就好。” “我怕小焱哭出来。”苏婷笑着说,其实哄贺焱睡觉不费事,她也没觉得累,只是她最近比较容易犯困,而今天又睡得比较晚,才忍不住打哈欠。 苏婷在梳妆台前坐下,拧开给贺东川买的那盒雪花膏,从里面弄出点。 看着她的动作,贺东川提醒说:“我不擦雪花膏。” 苏婷没好气地说:“没让你擦,我自己用。” 这时候没有男士专用的护肤品,所以给贺东川买的雪花膏苏婷的确可以用。 不过这年代的雪花膏虽然没那么多添加剂,但怎么说都是化学产品,苏婷怀孕后就不怎么擦了,只最近皮肤干得难受时才抹一点。 但也因为这样,贺东川没有怀疑她的话,嗯了声后靠在枕头上继续调手表。 而苏婷在将雪花膏乳化后,悄悄上了床,膝行着到了贺东川身边,低下头轻声问:“调好了吗?” 贺东川边嗯边抬起头。 说时迟那时快,苏婷带着雪花膏的两只手直接糊上他的脸,然后狠狠地上下抹着。 香味钻入鼻尖,贺东川反射性将脑袋往后仰,但他刚动了一下,苏婷就开口了:“你再往后我就要摔倒了!” 贺东川不敢动了,只能任由苏婷对他的脸上下其手,无奈说道:“你不是说不逼我擦雪花膏吗?” “说说而已,你还真信了?”苏婷脸上笑容狡黠。 贺东川:“……”他的确信了。 见他不吭声,苏婷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边说:“而且让你擦雪花膏是为你好,你自己感受感受,擦了雪花膏后,脸是不是没那么紧绷了?皮肤是不是比之前更舒展?” 贺东川顺着她说的感受了下,并没有觉得皮肤比之前更舒展,只觉得她的手摸得他的脸很舒服,便声音含糊地应道:“嗯。” 苏婷顺势问:“那你以后还擦不擦雪花膏?” 贺东川觉得,如果每天晚上都有她这么帮他擦雪花膏,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任她揉搓一番。 第43章 幼稚鬼 虽然贺东川当时没什么感觉, 但等第二天出门吹了风,不用苏婷再强调,他自己就知道擦雪花膏的好处了。 当天晚上苏婷再给他擦雪花膏, 他没再推拒, 任由她动作着,给他从脸擦到手。 他态度软化得太明显, 苏婷想发现不了都难,挑眉问:“今天怎么不躲了?想通了, 决定乖乖擦雪花膏了?” 贺东川不肯承认, 只道:“我怕你摔倒。” 苏婷斜睨着他,跟他对视片刻,转身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唇膏,拧开说:“既然你都放弃抵抗了,那把唇膏也擦了吧。” 贺东川眉毛又拧起来, 虽然他勉强接受了雪花膏,但仍觉得他一个男人, 擦唇膏不像话。 眼看苏婷举着唇膏越靠越近,贺东川不得不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说:“别闹。” “我什么时候闹了?这是为你好,你自己摸摸,看你嘴唇有多干。”苏婷伸手点了点贺东川的嘴唇说。 贺东川僵着脸说:“那也用不上唇膏。” “都干出血了还用不上唇膏?” “一点血,没事。” “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苏婷冷笑,将唇膏掉个头,擦到自己嘴唇上。 苏婷没贺东川嘴硬, 就算是怀孕, 入冬后唇膏也没断过, 所以她的嘴唇本来就润润的, 唇膏稍微一涂,就显出诱人的光泽。 贺东川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很想凑过去咬一口她的唇,但这时候凑过去咬一口的结果显而易见,除了一嘴唇膏,得到的大概只有她的羞恼。 贺东川正想着,苏婷动了,倾身将唇覆在他唇上。 一下,又一下。 直到他的嘴唇也有了光泽才退开,提醒说:“抿下嘴唇。” 贺东川抿了抿嘴唇,回过味来:“你是在给我擦唇膏?” “是啊,我想了一天才想到的办法,是不是很有用?”苏婷狡黠地笑,见他抬手要擦嘴唇,表情一凶说,“不许擦!擦了你就去跟小焱一起睡!” 贺东川皱眉说:“黏糊糊的。” 苏婷回以嫌弃:“你嘴唇还干巴巴的呢,亲着都扎人。” 贺东川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苏婷侧躺在床上,仰头望回去。 良久,贺东川弯腰低头,亲了亲苏婷的唇:“现在是不是不扎人了?” “嗯。”还是橙子味的。 这天晚上后,贺东川算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每天晚上任由苏婷摆弄。 不过他很会给自己谋福利,要求唇膏不能直接上嘴,而要苏婷像这天晚上一样,先给自己擦,再亲着印到他嘴唇上。 苏婷:……闷骚! …… 雪花膏和唇膏很有用,擦了一段时间后,贺东川脸上皮肤摸着滑润不少,嘴唇也不干了,看得石成很羡慕。 某天回家路上,石成瞅一眼贺东川的脸,纳闷问道:“咱俩每天差不多时间上下营,风都是一样的吹,怎么我嘴唇都干得出血了,你一点事没有?” 贺东川当然不可能告诉石成,这是因为他擦了雪花膏和唇膏,便面不改色地说:“天生的,羡慕也没用。” 石成噎住,但信以为真,羡慕嫉妒地又瞅了眼贺东川的脸,心想都是爹生妈养的,这人跟人怎么就不一样呢? 两人骑着自行车,没一会就到了家属院门口那条街。 今天冬至,食堂有猪肉白菜饺子供应,吃食堂的人比平时多不少,队伍从窗口一直排到了食堂大门口。 贺东川看到停下车,摘下手套摸了摸身上口袋。 跟上来的石成看到他停车,也跟着刹住车问:“咋了?你媳妇在里面?” “里面在卖饺子。”贺东川说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币,没票,只得把手套又戴回去。 石成明白了他的意思,问:“你想进去买份饺子?” 贺东川没回答,只道:“我先回去再说吧。”说着再度蹬起自行车往家属院去。 进家属院大门,沿着中间一条道一直往前骑,到里面某个岔路口拐弯,不多时贺东川就骑着车冲进了六十六栋。 冬至天黑得早,五点多就没了太阳,海边住着风还大,大家都早早缩进了屋子里,院里空荡荡的。 贺东川停好自行车,进屋就看到苏婷正坐在饭桌旁,拿着笔和本子在那写写画画。 贺东川心里纳罕,摘下手套走进去问:“在写什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2节 苏婷写得太专注,听到声音抬起头,才知道他回来了,脸上露出笑容问:“回来了?今天骑车冷不冷?” “戴了手套,还好。”贺东川抱住媳妇,顺便低头亲了下她的唇。 苏婷不自在往后仰头,轻声说:“小焱在家呢。” “他在房间里写作业,没注意到。”贺东川说着拿起桌上的本子问,“你这是在写什么?账本?” “反正没事,就整理一下账本。”苏婷点头,转身走向厨房说,“对了,今天不用你做饭,我包了很多饺子。” 贺东川想也不想问:“你会包饺子?” 走到厨房门口的苏婷停住脚步,转头似笑非笑问:“怎么?我不像会包饺子的人?” “像,怎么不像。”贺东川赶忙放下账本,走向苏婷说,“我只是有点惊讶,饺子不好包。” “包饺子还好,擀皮剁馅比较麻烦,”苏婷没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些我都是问余姐的。” 说话间,两人走进厨房。 里面乱得像是被扫荡过,台面分为两半,一半堆着锅碗瓢盆,一半铺着白布,布上面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 贺东川忽略了厨房里的乱象,专注看那些饺子,挑眉说:“看着还不错。” “吃着味道更好。”因为馅是余小芳帮忙调的,苏婷很有自信。 “嗯。”贺东川应着,简单数了下饺子,多的不说,百来个是有的。 贺东川伸手揽住苏婷肩膀,轻声问:“包这么多饺子累不累?” “我没有一直包,坐累了就出去转一圈,不累了回来继续包,就觉得还行,只是比较费时间,差不多包了一下午。” 贺东川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说:“饺子我来煮,你出去歇着吧,对了,你要吃多少个饺子?” “二十个。” “这么点?”贺东川跟苏婷一起出去,走到次卧门口敲门,询问贺焱要吃多少个饺子。 贺焱虽然在房间里做作业,但其实心神早就飞出去了,只是作业没完成,不敢出去而已。听到老爸的问题,他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叠声问:“要煮饺子了吗?是爸爸煮吗?我想吃多少个就能吃多少个吗?” 贺东川依次回答:“是、是、只要你能吃完,想吃多少个都行。” 贺焱夸下海口:“那我要吃一百个!” “……知道了,给你煮十个。” 以为老爸听错了,贺焱跟出来强调说:“是一百个!不是十个!” 贺东川没好气地问:“一百个你吃得完?” “吃得完啊,我胃口很大的!”贺焱眨巴着眼睛,对自己很有信心。 贺东川心想我看你是心很大,指着台面上的饺子说:“一百个饺子,吃不完剩一个,我打你一巴掌,行吗?” 贺焱吓了一跳:“为什么要打我。” “浪费食物就要挨打,”贺东川重复问,“想清楚,你要吃多少个饺子?” 贺焱不想挨打,表情纠结起来,好一会问:“妈妈吃多少个饺子?” “二十个。” “那我也吃二十个好了。”贺焱说完,偷瞄了下老爸脸上的表情,补充说,“我会努力吃完的,争取不挨打。” 贺东川这才满意,起锅烧水煮饺子。 …… 贺东川说的是煮饺子,但等端上桌,有的不止水饺,还有表面煎得金黄的饺子,水饺也分两种,带汤的,和不带汤沾蘸料或者辣椒面吃的。 因此这顿饭虽然只有饺子,但看着挺丰盛。 饺子味道也不错,馅料是用瘦肉调的,里面加了切碎的白菜,吃着很清爽,一点都不油腻,饺子皮也擀得很劲道,厚度适中。 蘸料是用生抽、醋和盐一起调的,偏酸口。辣椒面则是很够味的辣,不过饺子本身的味道中和了这份辣,苏婷很喜欢,吃到最后抛弃了蘸料,开始专注的辣椒面。 煎饺味道也不错,吃着嘎吱响,焦香可口,光贺焱一个人就干掉了大半煎饺。 带汤的水饺则大多进了贺东川的肚子,他胃口大,吃饭总是收尾的那个。 吃饱喝足,贺焱继续回房间写作业,苏婷则继续算账,洗碗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贺东川头上。 他洗完碗,将厨房收拾干净,用盖子把剩下的二十多个水饺盖住后,出去对苏婷说:“还剩二十多个饺子,你们明天早上记得吃。” “好。”苏婷应了声,合上账本准备回房间。 只是她刚站起来,就被贺东川抱住了腰,他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轻声问:“宝宝今天有没有动?” “白天动了一会,不过很快就停了。” 贺东川嗯了声,仔细听了一会,但什么都没听到,自我安慰道:“可能宝宝白天玩累了,现在在睡觉,我明天再回来听。” 苏婷闻言,抿唇直笑。 …… 过完元旦,没多久就到了贺东川生日。 这天跟平时没太大区别,白天贺东川还是正常去营里,贺焱也要去学校上课。如果非要问哪里特别,肯定是苏婷打算给贺东川一个惊喜,晚上准备亲自下厨。 不过苏婷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没想过要做满汉全席,甚至没打算做饭,而打算煮一锅面条。 反正生日要吃长寿面,煮面条也算应景。 为了让面条看起来更丰盛,也为了苏婷自己能入口,她现在偶尔也吃面条,但不喜欢太清汤寡水的,要多放点乱七八糟的食物,中和掉面条的口感才行。 所以早上吃完饭后,苏婷去了趟海鲜供应站,蛏子、扇贝、对虾,反正带壳,供应站里有且她能吃的海鲜,她都买了点回来,准备处理了和面条一起煮。 因此当贺东川晚上回到家,端到他面前的就是一碗海鲜面条大杂烩。 虽然杂烩得不像长寿面,但看起来意外地不错,贺东川抬头,对上苏婷期待的目光:“吃啊。” “嗯。” 贺东川应声,低头先尝面条。 面条是苏婷在粮站买的手擀面,吃着没有北方面条劲道,但口感也不差。 海鲜则是它们本身的味道,肉质很鲜,带着丝丝的甜。汤里都是海鲜煮出来的鲜味,一口喝不够,得多喝几口。 盛面条的碗不大,一碗面,贺东川两三分钟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看着他喝完,苏婷和贺焱一起鼓掌,喊道:“生日快乐!” 贺东川脸上露出笑容:“谢谢。” “你等我一下。”苏婷起身走进主卧,从衣柜里拿出装皮鞋的盒子,抱出来递给贺东川,“当当当!生日礼物!” 贺东川一脸吃惊:“生日礼物?不是新年礼物吗?” “你还想要新年礼物?想得美!”苏婷嗔道,敲击着桌面催促,“虽然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但你好歹再配合一下,打开礼物看看啊。” 贺东川从善如流地拆开鞋盒,拿出里面的鞋,用不是很精湛的演技表演出惊喜:“是皮鞋?我想要这样一双皮鞋很久了,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就脱掉了脚上的鞋,换上皮鞋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继续惊讶问:“穿着刚刚好,你怎么挑的大小?完全契合。” 苏婷被他浮夸的演技逗得哈哈直笑,说:“谁知道?可能有个跟你脚差不多大的人,帮我试了下大小?” “是吗?那个人是谁?” 贺焱听着爸爸妈妈之间的对话,越听越觉得满头雾水。 试鞋的人,不就是爸爸自己吗? 难道这双鞋不是那双鞋? 又或者他的记忆出了错? 贺焱正纠结着,听到苏婷说:“小焱你不是也有礼物要送给爸爸吗?” “是。”贺焱赶忙站起来,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哒哒哒跑到次卧,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个卷成圆形的纸筒,双手递给贺东川说:“爸爸,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画的是我们一家人哦。” “谢谢。” 贺东川含笑道,两手打开纸筒,沉默半响后说:“还行,以后让你妈妈教教你画画。” “画了什么?”苏婷说着,凑过来看贺焱的画。 小家伙搞得很神秘,这段时间她只知道他准备了礼物,却不知道礼物是什么。 然后这一看,苏婷也沉默了。 白纸上面是一张全家福。 穿着军装的爸爸和大着肚子的妈妈,牵着背着书包的儿子,脚下是草地,背后是房子,还有太阳,白云。 想法不错,画的也还行,就是父子俩的头发都只有三根毛。 苏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拿起这张画说:“画得很不错啊,这军装,一看就是爸爸,这个大肚子的,也一看就知道是我,孩子是小焱,多传神啊!” 贺焱被夸得羞涩不已,眨巴着眼睛问:“爸爸喜欢吗?” “……喜欢。” 苏婷接话说:“既然爸爸也喜欢,就把这张画贴到墙上好了,这样爸爸每天进出就能看到了。” 贺东川问:“……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这可是小焱长这么大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很有纪念意义的。”苏婷扭头征求贺焱意见,“小焱你觉得呢?” 贺焱红着脸说:“我听妈妈的。” “那就这么定了。” 眼看苏婷要起身去找胶水,贺东川赶紧说:“先吃饭,画晚点再贴。”这是妥协了。 想到锅里的面条,苏婷说:“那行吧,晚点你记得提醒我。” “嗯。”贺东川嘴上应着,心里想她忘了最好。 但很显然,苏婷还没有健忘到那种程度,吃完饭就翻箱倒柜找胶水,将贺焱的画贴在了斗柜上方最显眼的地方。 贺东川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墙壁上多出来的画。 苏婷还冲他小声喊:“三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3节 贺东川磨牙:“要不你来数数我头上有多少毛?” “我才不数,反正小焱给你画的就三根。”苏婷哼笑着说,她眼睛没问题,当然知道贺东川脑袋上不止三根毛。 贺东川闻言,目光冷冷撇一眼墙上的画:“早晚我要把这幅画给改了。” 苏婷随口说:“你改呗。” 这么说是因为苏婷觉得就一幅画,开开玩笑而已,贺东川应该不至于幼稚到真去改画。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就被贺焱的哭声给吵醒了。 苏婷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急匆匆地披上外套,趿拉着拖鞋出去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画,我的画被画了!”贺焱指着墙壁说完,又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苏婷抬头往墙壁上的画望去,就见昨晚还只有三根毛的贺东川,脑袋上多了一层黑黑的短发。 苏婷:“……”幼稚鬼! …… 贺东川生日结束没多久,军区小学迎来了期末考试,家属院里气氛悄然紧张起来,家长们凑到一起聊的都是孩子学习的事。 这种时候苏婷基本不开口,新学期贺焱的成绩很稳定,期中考试两门都是一百分,名列年级第一。 这种情况下,她说什么都有凡尔赛的嫌疑,容易引起公愤。 也有人主动来问苏婷,打听贺焱上学期成绩突飞猛进的秘诀。苏婷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了她和贺东川轮流给贺焱补课的事。 但很多人一听就打了退堂鼓,她们认识的字未必能有孩子多,给孩子补习,别补着补着把孩子带沟里了,问苏婷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答案当然是没有。 最后被问得实在没办法,才硬想出一个:“每次考试当天,我都会给他买一碗面条,再给他加两个荷包蛋,寓意考一百分。” 于是这次期末考试,大院里很多孩子的早饭都是面条加两个荷包蛋。 然后出成绩那两天,家属院里到处都是小孩的哭嚎,游乐场那里玩耍的孩子少了一大半,一问原因,都是没考好,被按在家做作业了。 张小凯也挨了顿揍,连着一周,他妈都没让他出来玩。 贺焱没了好朋友,只好跟着收心,踏踏实实在家写作业。 也算可喜可贺。 等贺焱作业写得差不多,新年的脚步也近了,大院里孩子们的玩具又有更新,现在最流行的是手木仓。 流行的当然不可能是真手木仓,而是玩具的,简单点的是用纸折出来的,高级点的是用铁条制作的洋火木仓。 洋火木仓基本分为三部分,铁条制作的枪托,自行车链条做出的枪管,再套上自行车内胎的皮,看起来很简单,但当做子弹用的火柴在碰撞挤压下,咻地射出的瞬间,别提多酷炫了。 但这样的洋□□,整个大院就一把,其他孩子都要馋哭了。 贺焱也是被馋哭的孩子之一。 他缠了贺东川两天,就想让老爸给他做一个洋火木仓。 贺东川当然不可能给他做,就是他愿意做,苏婷也不会乐意。 洋火木仓多危险啊,火柴又细又长,射出去时力道又大,万一玩的时候没看准,冲着人射过去了,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敢想。 所以苏婷偷偷给贺东川下了命令,坚决不能答应给孩子做洋火木仓。 于是在被儿子缠了两天后,贺东川给贺焱分析了下洋火木仓的构成,然后告诉他:“我们家没有旧自行车,所以如果要做,就只能把现在这辆自行车拆掉,你还要做吗?” 贺焱只知道洋□□很酷,却并不知道做一把洋□□需要什么东西,听贺东川这么说便有点犹豫:“拆了自行车还可以骑吗?” “当然不可以,而且拆了这辆自行车后,家里短时间内都不会有钱和票买第二辆自行车,以后爸爸只能走路去营里。”贺东川卖完惨,以退为进道,“当然,如果你很想要洋火木仓,爸爸愿意委屈点,以后多走路。” 贺焱年纪这么小,哪绕得过贺东川一个成年人,听老爸说完,几乎毫不犹豫表态:“我不要洋火木仓了,爸爸你继续骑自行车吧。” “这……”贺东川假装为难,“如果以后别人都有了洋火木仓……” “那我也不要,我有纸做的手木仓就好了。”贺焱说着,举了举手里纸做的手木仓。 贺东川满意了,摸了摸儿子脑袋说:“乖。” 为了表扬贺焱这么乖,贺东川抽空给他做了个木头手木仓,虽然没有洋火木仓那么酷炫,但比纸做的更耐用。 木头手木仓一拿出来,也迅速得到了大院里孩子们的追捧。 大院里和苏婷一样担心洋火木仓危险的家长不少,而且贺东川说的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大家手里是真没材料。 所以直到过年,大院里也没多出一把洋火木仓,木头手木仓倒是多了不少,于是打仗成了过年期间孩子们最爱的游戏。 在孩子们“冲啊”“杀啊”的吵闹声中,苏婷迎来了一九七五年。 第44章 新年 过年期间的海军大院反而不如平时热闹, 大院里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回老家了。 本来贺东川去年没回去过年,今年是能回的,但因为苏婷怀孕, 不好再奔波, 所以他们选择了就地过年。 虽然人比平时少,但年节的气氛一点都不少。 年三十当天, 苏婷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鞭炮声给吵醒了, 之后直到早上七八点, 这鞭炮声就没断过。 起床后出去一问,才知道岛上军官来自全国各地,过年习俗也各有不同,比如这年夜饭,就分了凌晨吃、中午吃和晚上吃, 早上这一阵鞭炮,就是凌晨吃年夜饭这批人放的。 余小芳一解释, 苏婷就明白了。 像他们家,她和贺东川吃年夜饭的习惯就不同,不管是她前世,还是这辈子的老苏家,都是中午吃年夜饭。但贺家在首都生活多年,一直过的是北方年,晚上才吃年夜饭。 苏婷无所谓什么时间吃年夜饭,跟贺东川商量后, 定下按他们家的习俗来, 这样他们不用一大早起来准备, 时间上也比较充裕。 跟余小芳聊完回到院子, 苏婷就看到贺东川父子俩在贴春联。 准确点说,是贺东川贴,贺焱在捣乱。 贺东川举着春联问正不正,贺焱在那一下说正,一下说歪,问他歪了往哪边调,他一下说左,一下说右。 到最后贺东川沉了脸,单手按住春联转身问:“到底往哪?” 苏婷走过去,伸手敲了下贺焱脑门说:“这样贴就行,没歪。” “你跟余姐聊完了?”贺东川边问,边将已经糊好胶水的春联贴到门边,只是贴到下面时胶水有点干,为了让春联贴得更牢固,他往外伸手说,“帮我把胶水拿过来。” 贺焱刚闯了祸,这会跑得飞快,双手捧着胶水出来,送到老爸手边说:“爸爸,给!” 贺东川拿起刷子,在胶水瓶里搅拌两下,一手掀起春联,一手往里糊胶水,等把春联糊得稳稳当当,才进屋展开另一边春联继续。 贴完春联,再贴福字。 贺东川刚把福字贴到门上,贺焱就嚷嚷了起来:“错了错了!贴反了!爸爸你不认识字吗?福字贴错了!” 他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双百,排年级第一,现在自信心爆棚,都敢质疑他亲爹的文化水平了。 贺东川被吵得头疼,沉着脸说:“闭嘴,福字就要这么贴。” 贺焱撅起嘴,双手抱胸不满说道:“为什么福字要这么贴?它明明就是倒的!” 苏婷指着门上贴好的福字说:“你想想,你现在读,是不是福倒了?福倒福倒,不就是福到家了吗?” “是这样吗?”贺焱歪着头陷入思考。 苏婷说:“就是这样。” 她说得这么肯定,贺焱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为了显摆自己认的字多,指着春联念起来:“天地和、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 听着他的断句,苏婷忍不住纠正:“是天地合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先四个字,再三个字。” 贺焱按照苏婷说的又念了一遍,嘀咕说:“好像是顺口点?”再指着横批念道,“四季平安!” 念完,冲着苏婷露出求表扬的表情。 苏婷非常捧场地鼓起掌:“没错!小焱真厉害!” 小家伙顿时嘚瑟起来,看到隔壁春联也贴好了,跑过去大声念起来。 虽然苏婷跟王丽霞关系一般,但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孩子们关系还不错。 贺焱过去没一会,就跟姜家姐弟混到了一起,姜卫东还分了把瓜子给他,两人跑到外面马路上,边嗑瓜子边比赛看谁吐的瓜子皮更远。 苏婷:“……” 说实话,她不是很理解这种口水四飞的游戏乐趣在哪,但他们孩子喜欢,随他们去吧。 过年贺焱能出去玩,苏婷和贺东川要忙活的事却有很多。 因为过年,这段时间岛上放宽了很多肉类的供应,猪肉从平时的每人每月一斤,增加到了每人一斤半,鸡鸭也差不多,海鲜则没有限量过。 另外年二十八、九那两天,肉站还轮流供应了牛羊肉,每家限购两斤,大院里的人基本只要去排队,就能买到牛羊肉。 因此,今年只要舍得花钱,大家想过个丰盛年不是问题。 但丰盛也意味着忙碌,鸡鸭猪牛羊肉买回不是直接摆上桌就行,还得料理,该腌的腌,该炖的炖,该下锅炒的下锅炒。 所以他们中午也是对付过去的,苏婷蒸了饭,贺东川简单炒了两个菜,反正晚上有年夜饭吃,这会不求多丰盛,能填饱肚子就行。 吃过饭,夫妻俩继续忙活,贺焱则跟着人到处放炮。 他们放的炮五花八门,有需要花钱买的,如摔炮、擦炮、窜天猴和二踢脚,还有不需要花钱的——去放过鞭炮的人家院子里,捡那些之前没有烧起来的单个炮竹回去放。 苏婷前世有个同学,就是在玩捡回去的单个炮竹时,点燃引线炮竹没响,伸手去拨弄时炮竹炸开,缺了两根手指。 所以知道贺焱要跟人一起去放炮竹,苏婷特意拿了两块钱给他,交代说:“你要玩就去供销社买两盒炮,别去地上捡,点的时候炮没着别凑上去看,没着就没着,点完了再去买就是。” 又怕窜天猴和二踢脚劲太大,嘱咐说:“买擦炮和摔炮就行了,别玩窜天猴和二踢脚,知道吗?” 贺焱急着出门,听她说完忙不迭应道:“知道啦知道啦!”话没说完就撒丫子跑了。 苏婷看着,顿时更担心了,她怀疑贺焱没把她那些话往心里去,回厨房后问贺东川:“你说我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没事,他这么大个人了,知道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贺东川说完见苏婷还不放心,说,“如果你实在担心,待会我去去看一眼,你就别去了,他们孩子没轻重,别绊倒你。” 苏婷这才点头:“行。” 忙完手头的活,贺东川洗洗手就出门了。 满家属院绕了一圈,最后在沙滩上找到贺焱,他果然把苏婷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拿着钱去供销社买了一大堆炮,有摔的有擦的,还有好几个二踢脚。 贺东川找过去时,贺焱正跟几个半大孩子围在一起,往沙子里埋二踢脚。 埋好后,一群孩子散开,贺焱擦着火柴,弯腰点燃二踢脚的引线,转身尖叫着就往外面跑,一群孩子做鸟兽状四散。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4节 只是二踢脚引线短,贺焱没跑出几步,二踢脚就炸开了,地上沙子全被掀起来,飞得老高。 贺焱好奇心重,跑着跑着往回看了眼,迎面被沙子砸了满脸,赶紧抬手往下扒拉,边扒拉边“呸”,他感觉有沙子进嘴了。 呸着呸着,突然看到贺东川的身影,蹦了下喊:“爸爸!” 贺东川走过去,伸手盖了下他的脑袋,然后摊开手问:“你还剩下多少炮?” “还有好多。”贺焱不明所以,却乖乖地把手里有的炮都掏了出来。 两盒摔炮,两盒擦炮,一把窜天猴,三四个二踢脚。 贺东川将擦炮和摔炮还回去,剩下的装进口袋:“没收了。” 贺焱傻眼了:“爸爸!” “嗯。” “这是我买的炮!” “用的是我的钱。” 贺焱出离了愤怒:“是我妈妈给我的钱!才不是爸爸你的!” “你妈妈的钱,就是我的钱,知道吗?”贺东川边问,边伸出两根手指,在贺焱冲上来抢炮时戳两下他的脑门。 贺焱被戳得后退两步才能保持平衡,他紧抿着唇,捂着额头,气鼓鼓地瞪着老爸:“ 可是妈妈给了我,那就是我的钱!钱是我的,炮也是我的,爸爸你抢我东西!” “你妈妈给你钱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买窜天猴,别买二踢脚,”贺东川摊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贺焱心虚起来:“这、这是窜天猴和二踢脚。” “你不听妈妈的话,我把这些没收了,有问题吗?”贺东川继续问。 “没有。”贺焱摇头,又有点不死心,“可我买都买了。”不玩多浪费啊。 虽然指望老爸法外开恩,但后半句话贺焱没敢说出来。 贺东川猜出他的心思,说:“你们一群孩子,玩这些太危险,这两样我暂时没收,晚上等我有空了带你玩。” 贺焱怕贺东川这话只是说出来哄他的,眨巴着眼睛问:“真的吗?”希望能得到爸爸的承诺。 但贺东川不吃他这套,只说:“不信算了。”将窜天猴和二踢脚揣回口袋就要走。 贺焱赶忙抱住老爸大腿,大声说:“信!信!我信!爸爸你要记得我等着你晚上带我玩炮哦!” 贺东川停住脚步,低头看他把算盘敲得哐哐响,嗤笑说:“知道了。” 往前走两步,又倒回来说:“不许再去买炮,特别是买二踢脚,更不许去捡别人家放过的炮,否则让我知道,晚上别说带你放炮,抽你一顿。” 形势比人强,贺焱很知道低头:“知道啦!” …… 贺东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把窜天猴和二踢脚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饭桌上。 “这些哪来的?”苏婷疑惑问。 “你前脚给小焱钱,后脚他就去供销社买了这些。” “我不是让他别买这些吗?” “没往心里去吧,我刚才找到他的时候,他跟张小凯他们几个在沙滩上炸二踢脚,弄得身上全是沙子。”贺东川说,“等着吧,他回来肯定一身沙。” 苏婷数着桌上贺东川扔下的东西,问:“你把他买的这些都没收了?” 贺东川点头:“嗯,给他留了擦炮和摔炮,其他的都在这了。” “你没收这些的时候他没哭?” “快哭了,我说晚上带他一起玩,他就好了。”贺东川说着,进厨房去看煤炉上炖的羊肉,又用筷子戳了戳,“好像差不多了。” 炖好羊肉,其他食材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年夜饭前的准备告一段落,到点炒菜就行,夫妻俩跟着闲下来。 苏婷在客厅里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回屋躺着。 躺了没一会,贺东川也进来了,问:“累了?” “有一点。”苏婷半眯着眼睛说。 她怀孕快八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在负重前行,站不了一会就觉得很累。 “我给你揉揉腰。”贺东川说着,躺到苏婷身边,将手搭在她腰侧,轻轻给她揉按起来。 知道苏婷受不住重,贺东川特意放轻了力度,动作也慢下来,捏得她彻底闭上了眼睛,为了方便他动作,还从平躺转成了侧躺。 揉着揉着,贺东川说起件事:“前阵子我给妈打电话,她又提起让王姨来岛上照顾你的事。” 和苏婷自十一月中去市里大采购回来,就再没出过平川岛不同,贺东川基本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市里,帮苏婷给苏家寄信,给家里打电话,有时候还替苏婷去取钱。 因为确定今年就地过年,所以过年前半个月,苏婷准备了两个包裹,让贺东川去市里分别寄出,一个给苏家两老,一个寄给他父母。 当天贺东川寄完东西,顺便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也是那次,程晓曼又提起让王姨来照顾苏婷的事。 因为上次说这件事时,贺东川能感觉出苏婷不想让王姨来平川岛,所以挂了电话后他一直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再跟苏婷提这事。 一方面,他不希望让苏婷为难,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她。 贺东川说:“我是想着你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不方便,我在家的时候还好,有事你招呼一声就行,我不在家很多事就只能你自己干,磕了碰了也没人知道。” 苏婷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扭头问:“你倾向于让王姨来?” “有人照顾你我能放心点,”贺东川表态说,“而且你生完孩子肯定还要坐月子,我听说坐月子不能见风,不能下床,很多事需要人搭把手。” 苏婷生孩子他肯定会请假,但假期能有多少天,不是他能控制的,长的话可能十天半个月,短的话可能就三五天,没办法覆盖她整个月子是肯定的。 让苏婷母亲来照顾月子,这不太现实,一来离得太远,二来苏家还有一摊子事,苏母未必走得开。 请保姆也不太靠谱,这样的年月,用保姆太容易被人诟病。 就是王姨,能在贺家待十来年,也是因为她跟贺父之间有层亲戚关系,再加上婆家实在不做人,让她回老家是绝了她的路,才这么含糊地留了下来。 让贺母来就更不靠谱了,她还没退休,医院里事情多的很,没那么多时间来照顾苏婷月子。而且自从王姨到贺家,程晓曼就没怎么做过家务,让她来,最后是谁干活真不一定。 贺东川觉得,让王姨来照顾苏婷到生产,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其实苏婷没有抗拒让王姨来平川岛,只是她觉得和长辈相处久了,很容易引起矛盾,之前她月份小,能照顾好自己,所以不想找事。 但现在月份大了,苏婷不打算再逞强,她心里很清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听完贺东川的话后,苏婷没多犹豫:“让王姨来也好,不过家里就两个房间,她来了住哪里?” 贺东川不觉得这是问题,说:“让她和小焱一起住吧,反正次卧床大,够睡,而且她以前也带小焱睡过觉。” “那王姨什么时候来?”苏婷问。 贺东川没直接拿主意,说:“妈说早的话年初八,晚的话年十六,等过完年我在给家里打个电话,跟妈商量这件事。” 苏婷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过完元宵节,她怀孕就满八个月了,算是正式进入了待产阶段,便点头说:“好,你们安排就行。” 说完正事,苏婷又开始昏昏欲睡,没一会又闭上了眼睛。 贺东川看她睡着,停了手上动作,悄无声息退出去,继续准备年夜饭。 …… 苏婷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外面天色昏暗,差点不知道今夕何夕。拿起梳妆台上闹钟看了许久,才想起她是午睡睡到了现在,赶紧从床上坐起来。 趿拉着拖鞋绕过床,刚拉开房门,苏婷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是各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的香气。 “妈妈!你起来啦!” 苏婷低头,看到贺焱双手端着盘炒牛肉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她,他不自觉抬高双手,将装牛肉的盘子拿得更靠近脸。 苏婷怕他手一抖,把牛肉倒脸上,上前接过盘子问:“放完炮了?” 贺焱先嗯嗯点头,完了又摇摇头:“还有一点,爸爸说吃完饭带我去放。” 苏婷哦了声,将牛肉放到饭桌上。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盘菜,除了清炒牛肉,还有辣子鸡、紫苏焖鸭、土豆饨羊肉等,都是大菜。 贺焱站在饭桌前,伸长脖子用力闻了下:“好香!” 苏婷看他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问:“你爸爸还在做什么?” “炒青菜,爸爸说等青菜炒好,就可以开饭啦!”贺焱说着想起来,“爸爸还说让我叫妈妈起床的。” 苏婷说:“那现在不用你叫了。” 贺焱点头,蹦跳着进了厨房喊:“爸爸,妈妈自己起来啦。” 厨房里除了炒菜声音外,还响起了贺东川的声音:“知道了。” 贺东川说青菜炒好就能开饭,实际上最后端出来的还有一盘蒜蓉生蚝,中间混着放了几个鲍鱼。 看着这一大桌子菜,贺焱非常兴奋:“好多菜!看起来都好好吃啊!” 他不但觉得好吃,还想伸手偷吃,但没能抓到牛肉,爪子就被苏婷一筷子敲了回去:“不许偷吃!” “知道了!”贺焱唉声叹气,等了一会抬头问,“不是都炒好菜了吗?爸爸还在厨房里干嘛啊?爸爸!快点!就等你啦!” “来了。”贺东川应着,端着锅排骨汤出来,放到饭桌中间。 贺焱赶忙在凳子坐好,双手鼓掌说:“可以开饭啦!” 贺东川说:“等会,我先去放鞭炮。” 一说到放鞭炮,贺焱就来了劲,也不急着吃饭了,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跟出去。 苏婷则走到斗柜前,从里面找出瓶白酒,倒一杯给贺东川,再给贺焱拿一瓶汽水,至于她自己,因为怀孕,年夜饭上只能喝白开水。 倒出三杯喝的,苏婷往外面走去。 贺东川已经拆开了圆饼的鞭炮,将它从院子这一头,一直拉到院子另一头。贺焱像是有强迫症,看到鞭炮不够直,就去摆弄一下,给它捋直。 过程中注意到苏婷,贺焱抬头大声喊:“妈妈!好长的鞭炮啊!” 苏婷站在门口,笑着说:“看到了。” 一直站到姜家那边的贺东川说:“我要点鞭炮了。” 贺焱闻言赶紧低下头,大声说:“不行!鞭炮还没放直!”弯下腰继续忙活起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5节 贺东川怕炸到贺焱,只好停下动作,等他一点点将鞭炮捋直,让开,才擦燃火柴,弯腰点燃鞭炮引线。 引线飞速燃烧,鞭炮很快炸开,烟雾四散漫开。 噼里啪啦声中,贺东川走到贺焱身后,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横抱起,吓得他哇哇大叫,直到发现自己是被老爸抱起来,才止住声音,大喊一声:“爸爸!” 贺东川单手抱着贺焱,抬手揉揉耳朵:“听到了。” 贺焱却还嫌不够,伸长脖子凑到贺东川耳边,扯着嗓子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小孩子声音尖,扯起嗓子时,声音更是堪比鸭子叫,连鞭炮声都觉得远了。贺东川很受不了,弯腰就像把贺焱放到地上。 只是贺焱眼疾手快,在双脚沾地前上身一弹,双手一把抱住老爸脖颈,再不肯撒手。于是当贺东川再直起腰,贺焱就变成了吊在他身上。 贺东川皱眉:“下去!” “不要!”贺焱不但不肯松手,还态度嚣张地晃了晃屁股,“我不下去,我就不下去!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贺东川额角抽了抽:“……” 眼看贺东川要忍不住上手揍孩子,苏婷上前拍拍贺焱的屁股:“赶紧下来,还是说你不想吃饭了?” 想到饭桌上的美食,贺焱眼珠子转动起来:“那我下去了,爸爸你不能揍我。” 贺东川板着脸,没好气地问:“你知道我要揍你?” 贺焱一听嘴巴撅得更高了,两只手也抱得更紧,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去的架势。 眼看鞭炮都要停了,苏婷出面打圆场,拍了拍贺焱的屁股说:“你下来吧,我看着你爸爸呢,保证不让他动了。”又对贺东川说,“大过年的,而且再不开饭,饭菜都要冷了。” 贺东川闻言依然不吭声。 不过贺焱知道,虽然家里爸爸看起来最凶,但实际上说话最管用的是妈妈。妈妈说不让爸爸揍他,那爸爸再想揍他,肯定也动不了手。 想明白后,贺焱非常放心地松开手,从贺东川身上跳了下去。 鞭炮声停,贺家一家三口也终于围坐到了饭桌前。 觉得直接开吃太干巴,苏婷率先举起杯子,笑着说:“来,咱们先来干一个,就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贺东川很捧场,跟着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贺焱慢了半拍,只好在祝福的话上下功夫,从本心来说,他是很想学妈妈的话的,但他不懂那句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学了对不对。 最终,贺焱只举起汽水说:“祝爸爸妈妈还有我,新年快乐!” 第45章 食物链 过完年, 邮电局重新开门后,贺东川抽空去了趟市里,给家里打电话商量王姨来平川岛的事。 因为程晓曼和王姨都不太放心, 想早点过来, 所以定下了正月初八出发。 贺东川说:“从首都到榕市,火车要坐三十多个小时, 王姨初八下午出发,应该是初十上午到。” 贺东川刚结婚那会, 就是先去首都接贺焱, 然后从首都来的平川岛。虽然苏婷当时还没穿来,但根据原身记忆,可以知道旅途非常难熬。 苏婷问:“王姨一个人坐那么久火车受得了吗?” “妈说给她买张卧铺票,应该还好。”贺东川习惯了这样的旅途,反而不像苏婷一样觉得旅途煎熬。 但苏婷并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人, 她知道这时候交通没那么方便,出行能买张卧铺票就很不得了了, 没再多说什么,只问:“那王姨来了,我要不要去火车站接?” “我请一天假去接就行,你别去了。”贺东川心想让苏婷挺着大肚子去火车站接人,她没事,他估计得挨老太太一顿痛批。 苏婷快两个月没出过平川岛,也不打算逞强,点头说:“行, 那我这几天抽空收拾收拾次卧。” “嗯。” 商量好王姨来平川岛的安排后, 苏婷就跟贺焱提了这件事, 并告诉他, 未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他和王姨一起睡。 贺焱可以说是被王姨一手带大的,虽然快一年没见,但他心里对老太太仍很亲近,也很乐意跟老太太一起睡。 但爸爸妈妈问起,他非要扭捏一下:“那我都是大孩子了,还跟王奶奶一起睡,会不会不太好?” 贺东川觉得稀奇:“让你跟姨婆一起睡,你觉得不好,那你怎么还总想跟妈妈一起睡?” 贺焱被问得噎了下。 但也就几秒,他很快就理直气壮了起来:“跟妈妈一起睡的时候,我可以当小孩子。” 贺东川说:“未来你可以当几个月小孩子了。” 于是,贺焱跟王姨一起睡的事被拍板定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苏婷没事就去收拾次卧。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房间就那么大,她再怎么手巧,也收拾不出一朵花来。主要还是衣柜,要腾出供王姨放衣服的空间。 次卧衣柜是双开门的,单放贺焱衣物,是能剩下很多空间的,但下面一层被苏婷塞满了读者来信,衣柜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如今王姨要来,苏婷不得不考虑将信件拿出,换地方存放。 只是放哪呢? 家里地方就那么大,能放信件的柜子就那么多,真腾不出空的。 苏婷运气不错,晚上跟贺东川一说,他就把事情包揽了过去,隔天就从外面搬了个木头箱子回来。 箱子有点旧,打开有股味道,但空间挺大,洗干净晒干后用来放书信刚好,还能把箱子直接塞床底下。 于是王姨来之前,次卧衣柜顺利被空出了一半。 …… 初十当天,吃完早饭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出门接人去了。 苏婷在家没事做,便继续收拾次卧,她将贺焱睡的床单被套取下来,换成浅色的四件套,然后擦干净书桌,扫干净地面,等着贺东川他们接到人回来。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上午。 直到十点多,外面才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婷赶忙从凳子上起身,只是往外走了没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王姨不是婆婆,但毕竟是贺东川的长辈,想到要面对她,苏婷很没出息地紧张了起来。 只是她怀着孩子,不方便去火车站接人就算了,人到家里了都不出门迎一下似乎有点过分。 苏婷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出去。 虽然原身来平川岛前去过首都,见过王姨,但那些记忆没有留给苏婷,所以她对王姨的印象,完全来源于贺东川父子的讲述。 不过在见到真人时,苏婷还是愣了一下 王姨的穿着打扮有点老派。 时下中年女性多留短发,齐耳的长度,平时不用刻意打理,能节约时间将精力都花在工作上。但王姨留的显然是长发,梳得光溜,在脑后用网兜盘出个发髻。 她身上穿着件盘扣的袄子,长度过腰,下面搭着一条同色系的棉裤,款式有点像年代剧里常出现的东北大花袄,但颜色又素了点。 论年纪,王姨比贺东川母亲小两岁,但看真人,她比程晓曼大了五六岁不止。这差距不仅在外表,更在两人透出来的精气神上。 虽然惊讶,但苏婷没有表露出来,笑着迎上去喊道:“王姨。” “诶!这就是你媳妇吧?长得可真标志。”王姨对着贺东川夸完苏婷,再转回头目光就落在了她肚子上,“有八个月了吧?最近身体怎么样?” “到月底差不多八个月,身体都还好。”苏婷回答完又问,“您身体怎么样?这两天坐车累不累?” “我身体好得很,坐车也不累,小川他爸让人给我买的卧铺,睡两个晚上就到了。”王姨忍不住感慨,“现在出门可比我年轻那会容易多了,当年我从老家出来,去首都找小川爸妈,火车开得慢不说,还总得换乘,我当时坐在车里啊,那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坐过站,找不回去了。” 贺东川适时道:“咱们进去聊吧。” “是是,该请您进屋坐的。”苏婷赶紧让到一边,半扶着王姨的手臂把人领进屋。 进屋请人坐下,苏婷走到斗柜前,找出几个玻璃杯,翻出白糖,一个杯子装一点,再拿起暖水瓶,准备往杯子里倒水。 但她刚把暖水瓶拿起来,贺东川就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活说:“我来吧。” 王姨笑呵呵道:“是该让小川来,他干活比你利索。”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苏婷就不再表现自己,松开暖水瓶,等着贺东川倒完水,才端着水杯走到饭桌前,递一杯给老太太,剩下的则给了贺焱。 贺焱捧着玻璃杯看了会,再摇晃两下,最后跳下凳子,哒哒跑到厨房,拿了根筷子出来,对着玻璃杯搅拌起来。 等玻璃杯底部的白砂糖在搅拌中全部化开,贺焱又主动拿起王姨面前的杯子,说:“奶奶我给你搅拌一下,糖水能更甜哦。” “是吗?那谢谢了。”王姨笑眯眯道。 给王姨搅拌好糖水后,贺焱又从爸爸妈妈那里拿到了他们的杯子,挨个搅拌起来,并觉得津津有味。 王姨则专注地看着贺焱的动作,眼神里满是温柔慈爱。 苏婷收回目光,笑着问:“王姨您吃早饭了吗?现在肚子饿不饿?” “吃过了,在火车上吃的,现在还不饿。”王姨回答完,礼尚往来地询问苏婷早上吃了什么。 听说他们早饭是从食堂买的,王姨问:“你们平时经常吃食堂?” 苏婷回答得很保守:“早饭一般都在食堂吃。” 王姨点点头,没有针对他们的生活方式发表过多意见,苏婷也松了口气,起身笑着说:“我带您去看看房间吧。” “我也去!”贺焱跟着跳下凳子,仰着头说,“奶奶你以后要跟我一起睡哦。” 这事贺东川在电话里说过,王姨的表情没有太意外,只微笑着说:“好。” 次卧房间就那么大,站在门口都能一眼望到头,苏婷没有过多解释,只提了下自己换床单的事,并拉开衣柜的门,告诉王姨说:“您的衣服都可以放这里。” 王姨站在房间中间,转了一圈后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那您再休息一会,到点我喊您吃饭。”苏婷说完,又让贺东川将老太太的行李送进房间。 王姨初来乍到,也没有急着下厨表现自己,一是坐了两天火车身体疲惫,需要休息,二是她太热了,急需关门脱衣服。 首都的二月份寒风刺骨,所以她出门时除了外面的袄子,里面还穿了毛衣、夹袄和秋衣,下面也是秋裤、毛裤、袄裤三件套。 火车刚进闽地,她就想脱衣服了,只是火车上到处都是人,她虽然是个老太太,但也要面子的,只能一路忍着。 因此贺东川送完行李前脚退出去,王姨后脚就关上了次卧的门,开始脱衣服。 …… 王姨脱衣服的时候,苏婷和贺东川也没闲着,在厨房里忙活午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6节 其实苏婷更想去食堂吃,都到这个点了,还忙活什么啊,吃食堂多方便。但通过之前的交谈,苏婷觉得王姨不太喜欢他们总吃食堂,为了避免一开始就发生矛盾,考虑过后,她决定在家做饭。 好在时间虽然晚,但他们有两个人,忙活起来还是很快的,十二点不到,三菜一汤就弄好了。 中间有个插曲,贺东川菜没炒好,王姨就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厨房里的场景,她愣了下问:“你们平时都是小川做饭?” 从决定让王姨来平川岛那天起,苏婷就知道贺东川下厨这件事肯定瞒不住。 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苏婷面不改色道:“他厨艺比我好,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是我准备食材,他来掌勺炒菜。” 苏婷这么说,并不是为了立贤妻良母的人设,而是为了避免矛盾。 从古至今,男主外女主内一直都是主流思想,在很多人眼里,男人只要能挣钱养家,婚后油瓶不扶都是天经地义的,而女人就算能挣钱养家,结婚后不洗衣做饭也是懒得抽筋。 苏婷不怕别人说她懒,反正他们再叽歪,也影响不了她和贺东川之间的小日子。 但王姨不是别人,她是贺东川的长辈,如果她对苏婷不满,很可能会引起婆媳矛盾,进而影响夫妻关系。 苏婷和贺东川日子过得好好的,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夫妻关系。所以之前给贺母打电话的时候,她刻意隐瞒了家里是贺东川下厨的事。 现在被王姨抓包,苏婷也刻意运用了下语言的艺术,让她看起来更勤快点。 王姨很轻易地接受了苏婷的解释,只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剩下的我来做吧,你们去外面歇着。” 贺东川却没让,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食物:“马上快好了,你坐了两天车,去休息吧。” “是啊,让他做吧,您大老远来,再休息休息。”苏婷笑着说,挽着王姨的手离开厨房。 她们出去没多久,贺东川就炒了菜,将食物一一端出,红烧豆腐、青椒炒蛋、辣炒花甲,再加一碗紫菜蛋汤,全是家常菜,但看起来像模像样。 王姨不由说:“我都不知道小川会做饭,竟然还做得这么好。” “那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贺东川说着,盛出四碗饭端出。 “好。”王姨笑,伸手挟了一筷子豆腐,咬一口尝尝味道,点头说,“外焦里嫩,很不错。” 贺东川继续给老太太挟菜:“你再尝尝这两道菜。” 给老太太挟菜时,贺东川也没忘了苏婷,最后就漏了贺焱,他是不甘寂寞的,等半天没等到老爸给自己挟菜,便嚷嚷起来:“我呢?不给我挟菜吗?” 贺东川问:“你自己不会挟菜?” 贺焱很不满:“你都给奶奶和妈妈挟菜了!”怎么能单漏掉他呢! 眼看父子俩要吵起来,苏婷赶忙每个菜都给贺焱挟了一筷子:“爸爸不给你挟菜,妈妈给你挟。” “嗯嗯!”贺焱满意了,手舞足蹈地嘚瑟起来。 王姨将一家三口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放心不少。 虽然因为苏母的关系,程晓曼对苏婷很有好感,但她和贺东川结婚后能不能过好日子,程晓曼自己都不能完全放心。 所以接到贺东川说苏婷怀孕的电话时,程晓曼很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她了解儿子,如果他对苏婷不上心,打电话时肯定不是那个状态。 但程晓曼仍没有完全放下心,儿子媳妇不需要她操心了,她还有些担心孙子。 虽然每次通话,她都觉得孙子过得挺开心,和后妈应该相处得不错,但没有亲眼见到,她就很难彻底放心。 王姨也是一样的,她没有儿女,又一手带大贺焱,可以说将他当成亲孙子看待,连贺东川都要隔一层。贺东川说是她带大的,实际上她到贺家时,他都十二三岁了。 今天看下来,她知道苏婷是真心对孩子好,贺焱也是真的比在首都时过得快乐。 …… 按苏婷说的,王姨坐了两天火车,至少上岛头一天该休息休息。但王姨闲不住,当天晚上就露了一手,整治了一桌好饭好菜。 王姨厨艺不错,炒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而且苏婷发现了,贺东川炒菜风格跟她有点像,她怀疑他偷师了。 晚饭期间,苏婷嘴巴就没停过,不停地吃东西,也不停地夸王姨厨艺好。 苏婷厨艺虽然一般,但舌头很灵,而且不管正不正宗,南北风味的美食她基本都尝过,什么都能说上几句,夸人厨艺的时候就显得很言之有物,不干巴。 王姨在首都待了那么多年,贺家来往的都是体面人,也算是见过世面,夸得太干巴,入不了她的心,像苏婷这样言之有物就刚好。 于是一顿饭,王姨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这一天下来,她对苏婷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姑娘家虽然瘦了点,但眉眼生得标志,孩子生下来相貌肯定不差。 而且苏婷说话谈吐都不错,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苏家虽然是农村的,但在儿女教育上的确做的不错。 想着这些事,王姨闭上眼睛悠悠睡去。 …… 王姨的确是个勤快人,来平川岛的第一天,没歇多久就撸起袖子给大家做了顿饭。 第二天早上她天没亮就起来了,要不是贺东川说去军营吃,让她别忙活,她能立马整治一顿早饭出来。 但就是这样,她也没回去睡回笼觉,刷牙洗漱后将煤炉生了起来,从柜子里翻出白米,掰两片昨晚没炒完的青菜,剁碎煮了锅青菜粥。 等苏婷被闹钟吵醒,起床走出房间,就闻到了一阵陌生的食物香气。 王姨从厨房出来,看到她愣在原地,笑道:“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洗手准备吃饭,我煮了青菜粥,烙了两张鸡蛋饼,对了,牛奶我也去拿回来了,已经热好,你是现在喝,还是吃早饭的时候喝?” “待会喝。”苏婷说完回过神,“您知道去哪拿牛奶?” “我知道你们平时有订牛奶,早上小川出门前问了他,到妇联找姜爱红干事,对吧?”王姨笑呵呵地说,“我不认识路,但你们家属院里的人都很热心,知道我是咱们家的,主动带我去的妇联办公室。” 听着王姨的话,苏婷不由回头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闹钟。 贺东川通常五点半起床,六点之前出门,现在还不到七点,短短一个多小时,王姨怎么能完成生火煮粥烙饼拿牛奶这么多事? 她是有四只手吗? 好吧,可能是她平时做事太磨叽。 这是事实,别看王姨年纪大了,但她做事可比苏婷麻利多了。 像洗碗,苏婷是那种几个碗能洗十几分钟的人,但十几分钟已经足够让王姨清洗干净锅碗瓢盆,再把饭桌和厨房台面擦干净。 还有买菜,苏婷买菜通常先去海鲜供应站,再去菜站,偶尔再去一趟肉铺,一圈下来,没一个小时她回不了家。 而王姨跟着苏婷到了海鲜供应站后,挑挑拣拣没一会,就选好了鱼和蛏子让人称重。到菜站就更快了,她买惯了菜,挑菜动作利索得很,买肉也一样。 前后也就四十来分钟,她们把三个地方转了个遍,需要这么久,还是王姨照顾苏婷这个孕妇,走路时特意放慢了速度。 于是第二天早上,苏婷准备跟王姨一起去买菜时,王姨婉拒道:“地方我都熟了,我一个人去就行,还快点,你在家休息就好。” 苏婷:“……”被嫌弃了。 …… 虽然王姨总嫌弃苏婷做事慢,但实际上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王姨虽然是长辈,但她并不自持身份对苏婷挑三拣四,也清楚自己来平川岛的任务,上岛后就踏踏实实照顾苏婷的一日三餐。 苏婷嘛虽然没那么勤快,但也没懒到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程度,老太太干活时知道搭把手,尽管大多数时候,老太太都会让她去歇着。 而且她嘴巴很甜,每天花式夸人,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现在看她可比看贺东川亲热多了。 贺东川很不满。 明明王姨来之前他也没少干活,那时候苏婷看了什么都没说,怎么现在干活的变成了王姨,她的嘴巴就变得那么甜了? 苏婷听后则想,他和王姨能一样嘛! 如果她和贺东川之间发生矛盾,除非她实在不占理,否则肯定得他先低头。他把她哄高兴了,她再考虑要不要跟他和好。 但如果是她和王姨之间发生矛盾,除非她完全占据道德制高点,否则肯定是她先低头。 这样一是尊重长辈,二也是为了不让贺东川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至于搞定老太太后要不要冲贺东川发脾气,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白了,这是家庭食物链的问题。 而贺东川,毫无疑问处于食物链底端。 听完苏婷这番食物链理论,贺东川沉默许久才问:“我和小焱谁的地位比较高?” “你跟个孩子比什么?你好意思吗?”苏婷避而不答。 贺东川神色坦荡,脸上表情看不出丝毫羞愧:“我当然好意思,你这么避而不答,难道我家庭地位连他都不如?” 苏婷心想这不是很正常嘛! 但看贺东川黑沉着脸,改口安抚道:“怎么会呢,你怎么说都是小焱的爸爸,你说东,他肯定不敢往西,你让他做作业,他肯定不敢去睡觉,你的家庭地位必须比他高。” “真的?” “那当然,我骗你干嘛?”苏婷一脸正义凛然。 贺东川满意了,抱着媳妇跟她打商量:“我不指望爬上食物链顶端,但你对待我和王姨的时候,区别待遇能不能别这么明显?” 苏婷正心虚着,听到他这么“善解人意”的话,不由自我反思:“很明显吗?” 贺东川肯定点头:“很明显。” “那你想怎么样?说出来我考虑一下。”苏婷让步说。 贺东川轻咳一声:“我要求不高,你按照每天哄王姨十句,就哄我一句,把以前欠我的夸奖补上就行。” 苏婷斜眼:“以前,多久以前?” “从我搬回主卧到现在,十个月吧。”贺东川说完,眼含期待地看着媳妇,等着她的甜言蜜语。 苏婷仰头微笑,声音温柔:“睡觉吧。” “嗯?” “梦里什么都有。” 第46章 经验 王姨上岛第一天, 苏婷婆婆来照顾她生孩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家属院。 等苏婷听说这件事,谣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苏婷费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 王姨不是她婆婆, 而是贺父那边的亲戚。 当然,王姨的确是来照顾她待产的。 听完苏婷的解释, 余小芳说:“那就是了,还是你们家老贺有心, 特意安排了家里长辈来照顾你, 不像韩家,段晓英都快生了,昨天我经过他们院子,还看到她坐那洗全家人的衣服呢。” 如果贺家来的是贺东川亲妈,余小芳还不会有这样的感慨, 他知道韩斌父母都去世了,他想让人来也没法子。 可她现在知道了王姨不是贺东川亲妈, 而是他爸的表妹,老家的亲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7节 她不可避免地将贺东川和韩斌放到一起比较起来,觉得前者亲妈来不了,知道请老家其他长辈来照顾苏婷,后者怎么一点反应没有,还让临产的媳妇忙里忙外伺候一家子。 这一比较,余小芳就觉得韩斌这丈夫当得不大行,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媳妇。 苏婷没去想韩斌行不行, 只顺着余小芳的话想到了段晓英的肚子。 她是六月底七月初怀上的, 到月底差不多八个月, 段晓英比她早一个多月, 到现在有九个多月了。 按常理来说,段晓英肚子应该比她大,本来怀孕就是越到后面肚子长得越快,但现在她们肚子却看起来差不多大。 刚发现这点的时候,苏婷心里很担心,怕自己吃太好,孩子个头长太大,生的时候遭罪。 她本来就是做文字工作的,擅长脑补,那几天做梦都是生孩子难产那些事。有天晚上被噩梦吓醒后,她还跟贺东川吵了一架,因为梦里她难产时医生问他保大还是保小,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保小。 醒来后她一时没分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实在可恨,就狠狠给了贺东川两巴掌。 贺东川挨了揍,抱着她哄了大半天,才知道她为什么发飙,但他当时没顾上委屈,只能打起精神安慰她,并集中精神应付她灵光一闪冒出来的刁钻问题。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苏婷困了倒头就睡,贺东川却睁着眼睛想了大半宿,第二天早上出门前,特意把苏婷摇醒,告诉她如果真有保大保小的情况,那他只要她。 当时苏婷早忘了晚上发生的事,睡得正香被弄醒,又听他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心里不觉得感动,只疑惑他抽什么风? 直到彻底睡饱醒过来,苏婷才想起前因后果。 她对贺东川的回答还算满意,却不敢拿生孩子这事去赌,特意请教了余小芳、陈少梅等生过孩子的,询问她是否要减食量。 听了她们的回答,苏婷才知道她独自不算大,顶多属于正常大小。她和段晓英的肚子看起来差不多大,是因为段晓英肚子太小,估计营养没跟上来。 了解自己虚惊一场后,苏婷松了口气,之后没再继续关注段晓英。 现在想想,段晓英怀孕到现在应该有九个半月了。 虽然都说十月怀胎,但医学上的妊娠月实际上是按照四周二十八天来算的,所以十月怀胎并不是整十个月,按自然月算,通常九个多月就会生。 苏婷问:“她现在随时可能发动吧?怎么还在家住着,不早点去医院?” 岛上交通不便,如果在家发动,再想送到医院去可不容易。特别是晚上,船都停了,一旦发动,基本只能在家生。 这时候的医疗水平跟后世差距不小,就算去医院生,苏婷心里都很忐忑,在家生想想她都觉得可怕。 但段晓英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离生产没几天了还在家里住着。 余小芳说:“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生,万一去医院一住半个月,得花多少钱啊!” “她不去医院住着,万一在家发动怎么办?”苏婷觉得只要能母子平安,多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余小芳不以为然道:“那就在家生呗!” 她完全不觉得在家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生了三个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医院大门往哪开,不照样过来了吗? 苏婷:“……” …… 虽然余小芳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苏婷还是觉得去医院生孩子更安全,所以隔天在路上碰到段晓英时,她稍微提了一嘴去医院的事。 苏婷不是圣母心发作,非要操心段晓英生孩子的事,而是她现在也有了孩子,所以希望段晓英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在她心里,去医院待产能大大提高孩子平安出生的概率。 但苏婷觉得,她那一嘴估计白提了,段晓英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隔天她又看到段晓英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了。 段晓英没有去医院。 苏婷没再多管闲事,以她和段晓英之间的关系,能提那一句就很不错了,苦口婆心劝段晓英去医院?她又不是段晓英的妈,才不做这种事,便把段晓英的事抛到了脑后。 只是苏婷没想到,当天晚上,段晓英就发动了。 当时他们家人还没完全歇下,贺东川还在浴室里搓衣服,虽然王姨说家务活交给她就行,但他不好意思让老太太洗全家人的衣服,没有事情耽搁的时候,他基本洗完澡就把衣服给搓了。 苏婷则半靠在枕头上,掺着瞌睡等贺东川回房间。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到贺东川进屋就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怎么吵?” 贺东川刚晾完衣服回屋,知道点情况,说:“是六十五栋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苏婷困得很,脑袋转得慢,没反应过来六十五栋住的是哪家,所以只哦了声,就又闭上了眼睛。 倒是次卧听到动静醒过来的王姨,披着外套出来听到贺东川的话,抬高声音为:“六十五栋?不就是韩家吗?该不是段同志发动了吧?” 在这方面,男人心思的确比女人要粗一些,比如贺东川,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心思缜密,但如果没有王姨说,单凭六十五栋的动静,他肯定不会往段晓英发动上面想。 现在王姨提了,他就觉得是这回事,眉毛拧了起来:“现在发动?韩斌好像还不在家。” 韩斌是舰艇部队的,动不动要出海,一去十天半个月。贺东川记得他过完年就出海了,到现在应该还没回来。 “要真发动了,韩斌在不在家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能替她媳妇生孩子?” 王姨交际能力比苏婷强,上岛不到十天,岛上的人就都认识了,关系处得还都不错,当然不包括韩家。 倒不是苏婷跟王姨打小报告,不让她跟段晓英来往,她还没那么幼稚。但她不说,家属院多的是人到王姨面前说闲话,于是王姨就知道了,韩家跟自家有矛盾。 不过王姨跟段晓英关系处得一般跟这没关系,她不是那种你跟我家里人发生过矛盾,我就不跟你来往的人。只是段晓英因为之前的事,跟她来往时一直有点别着,王姨不愿意干热恋贴冷屁股的事,关系就一直处得淡淡的。 但平时关系再一般,到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王姨也没办法在家干看着,边系扣子边说:“我去韩家看看情况。” 贺东川点头:“行,有事你叫我。” “你能帮上啥忙?”王姨说,她上岛时间虽然不长,但岛上的基本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平川岛离岸是不远,不到十海里,可中间没有桥梁连接,只能坐轮渡往来。但这个点轮渡早停了,最早一般轮渡六点开,而且是从市里到岛上,从岛上去市里要再晚半小时。 就算段晓英才刚发动,大概率也是拖不到那时候的,别人媳妇,要真在家生了,贺东川避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过去帮忙。 万一真到了需要贺东川帮忙的程度,那就剩一个可能,段晓英要不好了。 “你在家守好自己媳妇吧。”王姨说完,系好最后一粒纽扣,匆匆走出家门。 王姨出门后,贺东川跟上去关门,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门没栓,只虚掩着。关完门回到主卧,苏婷已经彻底清醒了,看到他进来问:“段晓英要生了?” “我只听到他们家那边有动静,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贺东川坐到苏婷身边,用双手包裹住她柔软的右手。 虽然今晚发动的不是苏婷,但意识到段晓英如今面临的困境,他有点控制不住联想,这样的皮肤接触让他感到安心。 察觉到贺东川态度的不同寻常,苏婷想,段晓英八成是发动了。 她心里有些无奈,但凡段晓英听进去了她的话,白天让人送她去医院,也不至于晚上在家发动。 这个点发动,估计她只能在家生。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鬼门关。 苏婷想着,歪头靠进贺东川怀里。 …… 贺东川听到动静时,韩家主卧里段晓英和陈琳对着嚎哭,其他军嫂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本来她们来之前,设想的场景不是这样的,虽然她们没给人接生过,但孩子没少生,经验非常丰富,进门前都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可当她们进屋看到段晓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就被镇住了,毕竟她们有的只是生孩子的经验,谁也没给人接生过。 束手无策的人围着床站了一圈,段晓英顿时嚎得更厉害了。 她现在很后悔。 其实她不是没听进去苏婷的话,怎么说都是重活一辈子的人,基本常识她是清楚的,也没想过要在家生孩子。 这几天没动静,是因为她不想一个人在医院生孩子。 她在心里盘算过了,韩斌是过完年出的海,不出意外他这几天就能回来。而她到现在还没有发动的迹象,如果顺利,等他回来再去医院也来得及。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刚下定决心等韩斌回来,晚上就在家发动了。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啊! 段晓英觉得自己要完了,躺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陈琳是最早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本来她有生孩子的经验,不该被吓到。但她跟段晓英关系最好,进门后看她哭成这样,就没绷住眼泪,跟孕妇对着哭起来。 于是后面来的军嫂,来一个就被镇住一个,等王姨赶到韩家,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不过王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进门后没跟着慌,头脑非常清醒,进屋先赶人:“都出去,别在这围着,房间就这么大,你们在这杵着孕妇要喘不过气了。” 说完伸手一指陈琳:“来个人把她拉出去,孕妇生孩子正需要力气,你跟她对着哭,是生怕她体力不流失是不?” 等陈琳被拉出去,让人冲一杯红糖水进来,送到段晓英唇边说:“不想一尸两命,就忍住眼泪,打起精神,还没到哭的时候呐!” 聚集到韩家的军嫂都是动作麻利的人,只是之前没有主心骨,进屋看到场面乱,自己也跟着乱了。 现在来了个有条理的人,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安排下去,大家就慢慢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地干起了活。 嚎哭不止的段晓英看到这场景,再听到王姨的话,心里终于迸发出对活下去的渴望,攥紧拳头止住眼泪,大口喝起红糖水。 王姨看到就说:“这才对,你才刚发动,离生还早着呢,现在哭天喊地,真到发力的时候怎么办?你现在就努力吃喝,多攒点力气,争取生的时候顺利点。” 要她说,这些年轻人就是经不住事,还没到关键时候就慌了,没一个顶得住的。 又想起苏婷,前车之鉴,到她生的时候可不能这么没准备。 …… 王姨是五点多的时候回来的。 当时苏婷刚睡着,因为韩家的动静,她这一晚上基本没合眼,直到四五点钟韩家安静下来,才沉沉睡过去。 苏婷睡了,贺东川却没法继续睡,他该起床去营里了。 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带上主卧的门,贺东川就听到了推门声,站在原地等了会,看到一个人影从外面走进来。 贺东川拉亮电灯,喊道:“王姨,韩斌媳妇生了?” 王姨吓得一弹,眯着眼睛看清楚客厅里站着的人是贺东川,才松了口气说:“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哎呦这一晚上折腾的……这段晓英夫妻也是,真够心大的,一个媳妇临产出海,一个什么都不准备,一点成算都没有,要不是我,她这胎悬了。” 贺东川也觉得韩斌心大,媳妇都要生了,还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但这说到底也是别家的事,她个外人不好说嘴什么,便只问了句:“你帮她接的生?” “不然呢?”王姨反问,“你知道我昨晚去她家的时候什么场面不?七八个军嫂围着,就看着她一个孕妇在那哭,那么多人,没一个能顶事的。得亏我以前给人接过生,有经验,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小川我跟你说,你媳妇生的时候,你可得早做打算,不能跟他们家这样糊里糊涂的。” 贺东川点头说:“我跟小苏昨晚还在商量这事,打算四月中提前住到医院去。” 虽然王姨是农村出来的,在家生过孩子,也给人成功接生过,但她仍觉得去医院生比较好,少遭罪,听了贺东川这话便说:“提前住过去也好。” 两人说完话,就各自散了。 贺东川进浴室刷牙,王姨则回了次卧,脱掉外套掀开被子,倒头就睡。 ……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8节 别看王姨在贺东川面前,把段晓英平安产子的功劳都揽在了身上,但她真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 睡一觉起来,她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了,苏婷问起昨晚怎么样,她也只说一切顺利,段晓英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姨帮忙接生这件事,苏婷是听余小芳说的。 当时余小芳刚从韩家出来,本来是准备回家的,途中想到苏婷这个孕妇,就脚步一拐来找她聊天了。 见苏婷安然在家坐着,余小芳问:“段晓英今天刚生了孩子,大院里好些军嫂都去祝贺了,你不过去看看?” 苏婷很有自知之明:“我跟她这关系,就没必要上门给人添堵了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都一个大院里住着,街坊邻居的,而且要是没你家王姨,段晓英这孩子都不一定能生下来,她看谁添堵,看到你都不能不高兴啊。” 苏婷愣了下问:“王姨?她怎么了?” 听到她这问题,余小芳也愣住了:“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王姨没跟你说昨晚上的事?” “她只跟我说一切顺利,段晓英生了个儿子。” “顺利什么呀,昨晚段晓英一发动就慌了,在那哭得生气不接下气,七八个军嫂围着,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小芳家离得远,听到动静也晚,去韩家时王姨已经到了,所以说起这些事毫无压力,“你说这些人,平时说起生孩子那些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到关键时候,一个中用的都没有,得亏王姨过去了,不然今天韩家是办喜事还是丧事都不一定呢。” 王姨说得轻松,苏婷就真以为段晓英生产顺利,她只是去凑了个热闹,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事,呢喃道:“母子平安就好。” “这母子平安也是你们家王姨给的,等着吧,韩斌回来肯定还要抱着孩子上你们家正式道谢。”余小芳说着觉得不大对劲,“怎么没看到王姨?她不在家?” “她去李营长家了。”苏婷说。 余小芳纳闷问:“王姨跟李营长媳妇很熟?” 苏婷想了想说:“应该算熟吧。” 她觉得王姨这人挺神奇的,看穿着打扮挺老派,但可能因为在首都生活了好些年,接触到的都是进步人士,思想又挺开明的。 单看她的外表,也不像是那种社交牛人,但人上岛还不到十天,就把军嫂认全了,好些关系还处得很不错。 就像这李营长媳妇,说起来苏婷跟人还有点渊源,他们家有一台电风扇,就是用缝纫机票跟李营长换的电风扇票买的。 但这点渊源并没有让苏婷和李营长媳妇熟悉起来,两人到现在也仅止于见面打招呼,不像王姨跟人投契。 “王姨去他们家干嘛了?”余小芳问。 苏婷回答说:“借用他们家的缝纫机做尿布去了。” 这事说起来是苏婷的失误。 查出来怀孕后,每次去市里百货大楼,苏婷都会给宝宝买点东西,可能是衣服,或者鞋子,又或者玩具,几个月下来也攒了不少东西,看着好像够应付孩子出生后前几个月的穿用,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尿布。 其实苏婷知道刚出生的婴幼儿需要用到尿布,而且知道用尿布的话需要频繁更换,所以得多准备几块。 但苏婷觉得这事不着急,离孩子出生还有一两个月,她有的是时间准备。 直到前两天王姨问起,两人聊起来,苏婷才知道只准备几块尿布根本不够,用王姨的话来说就是,尿布这东西,二三十块不少,四五十块不多。 于是这两天,苏婷和王姨开始疯狂赶制尿布。 只是尿布虽然是用旧衣服改的,但手工缝制起来还是太慢,她们两个人,忙一天也就缝出四条尿布。 嗯,王姨缝三条,苏婷缝一条。 而且这还是苏婷放下了工作,专心缝尿布,且尿布走线歪歪扭扭的情况下。 虽然离苏婷生产还有一段时间,但她们不可能一直不干别的,专门做这件事,考虑过后,王姨就想到了李营长家的缝纫机,趁着上午李营长媳妇不用缝纫机,就抱着旧衣服去李家忙活了。 余小芳了然,感慨道:“你这得亏是有王姨搭把手,不然等孩子出生,够你手忙脚乱的。” “我也正庆幸着。”苏婷笑着说。 王姨来之前,苏婷其实没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虽然她肚子大起来了,行动不如以前方便,可她又不用干什么事,地有贺东川扫,衣服有贺东川回来洗,饭能去食堂吃,她照顾好自己就行。 王姨来之后,苏婷才发现有人照顾真的不一样,这段时间她过得比之前舒服多了。 还有生孩子要准备的东西,之前苏婷觉得自己准备得挺齐全的,跟王姨聊过后才知道有经验和没经验就是不一样。 这还不到半个月,苏婷就觉得自己生孩子的底气足了不少。 正想着,苏婷就听余小芳说:“而且从昨天晚上看,王姨在接生上挺有经验,你到时候就算在家发动也不怕。” 苏婷:“……我提前半个月去医院住着。” 她怂,她怕死,她不要在家生孩子! 第47章 慢慢 韩斌回来后, 果然抱着孩子,带了礼物来贺家,向王姨正式表达感谢。 虽然王姨背地里对韩斌的心大颇有微词, 但当面表现得挺客气, 丝毫不居功,说自己没帮上什么忙, 让他把礼物带回去。 韩斌当然不愿意,人家谦虚不居功, 他却不能因此真觉得对方没帮什么忙, 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而且他都听人说了,这次要不是有王姨帮忙,他媳妇这一胎都不一定能顺利生下来。虽然这孩子来得突然,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但既然有了, 他心里还是盼着他们能母子平安的。 韩斌不但准备了礼物,还想让孩子认王姨当干奶奶。 王姨一听就坐不住了, 她虽然不介意多个干孙子,但这干亲可不是能乱认的。 她丈夫去得早,孩子也早夭,后半辈子肯定是要依附贺家过的,不出意外,给她养老的会是贺东川父子。 如果韩斌夫妻和贺东川夫妻关系好,这干亲认了也可以,可事实正相反, 再认这干亲, 不纯粹给贺东川夫妻添堵吗? 王姨赶忙婉拒认干亲的事, 并退步把礼物收了下来。 等韩斌一走, 王姨就跟苏婷嘀咕说:“这个韩营长,真厉害。” 苏婷明白王姨的意思,笑道:“其实这样也好。” 韩斌是真的想让他儿子认王姨当干奶奶吗? 依苏婷来看,未必。 她觉得韩斌八成是想借此将老太太架起来,让她没办法再推拒谢礼,否则她什么都不要,他就会永远欠着这份情。 一份谢礼当然还不了救命恩情,但如果他们家人要脸,就足够堵住他们的嘴。 而他们家,恰恰是要脸的人家。 想到这苏婷问:“你要不要拆开礼物看一看?” 她觉得,韩斌既然想借此堵住他们的嘴巴,准备的礼物肯定不会太便宜,看这盒子的大小,大概率是手表之类。 王姨闻言拆开包装,打开里面的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的的确是一块手表,而且还是梅花牌的。 王姨虽然对手表品牌不太了解,但也见过些世面,拿起手表端详片刻,压低声音问:“这块手表不便宜吧?” 苏婷点头:“是不便宜。” 这时候手表是结婚三大件之一,但三大件要求的只是上海牌手表,有票的话,一百五左右就能拿下。 而梅花牌手表,名字听着好像挺土,还不如上海牌洋气,但这却是实打实的瑞士品牌,进口货,一块表没三百块拿不下来。 韩斌的确大手笔。 听苏婷报出价格,王姨大惊失色:“这也太贵了,不行,我得把表给他还回去。”边说,边将手表装回去。 苏婷拦住王姨的动作:“我觉得你还是把表收着吧。” 王姨顿住:“为什么?” “我觉得你收下手表,韩营长可能会放心很多,反之把手表送回去,他可能还要发愁该怎么感谢你,”苏婷打趣道,“说不定他真要认您当干妈了。” 听着苏婷的话,王姨坐回凳子上,只是表情很犹豫:“可这么贵重的东西……” “再贵重,能贵重过两条人命?” 虽然王姨不把她救了段晓英母子这事当回事,苏婷也没想过要让韩家感恩戴德,但韩家有所表示,她并不会觉得王姨配不起。 苏婷说道:“如果您实在不安,不如先把东西收起来,等东川回来后,你问问他的意见再做决定。” 王姨还是更信任贺东川,思考片刻后说:“好,晚上我问问小川。” …… 晚上贺东川一回来,王姨就跟他提了手表的事。 贺东川想法跟苏婷差不多,而且三百的手表,说起来好像不便宜,但跟他们的工资比起来,又不算太贵重,也让王姨收下手表。 见他们夫妻都这么说,王姨不再犹豫,收下了手表。 不过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没必要用这么好的手表,就想把表给贺东川用。他是军官,每天来来往往要见的人多,戴块好表看着也体面。 贺东川哭笑不得:“这是韩营长为了感谢你救了他媳妇孩子,特意给你买的手表,我拿去戴像什么话?到时候让他看到,他会怎么想?” “有什么不好想的?既然他把表送给了我,那这表就是我的了,我想给谁戴给谁戴,跟他有什么关系?”王姨举着手表说,“再说我一个老太太,又不出门,眼神也不太好,戴这么好的手表多浪费。” “手表再好,戴在手上也只是为了看时间,好表和不好的表没什么区别?”贺东川说道,“再说我已经有一块手表了,这块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王姨问:“那咱们俩换着手表戴?” “真不用,这块手表我都戴出感情来了,您让我跟您换……”贺东川没继续往下说,只露出为难的表情。 苏婷跟着劝道:“看把他给愁的,王姨您还是别为难他了,这块手表您就自己戴着吧。” 至此,王姨终于打消跟贺东川换表的念头:“那好吧。”低头看盒子里的手表,轻声嘀咕,“这么好的手表……” “这么好的手表,您戴着肯定合适。”苏婷说着拿起盒子里的手表,再拉过王姨的手,撸起她的袖子,将手表放在她手腕上,“您看,还不错吧?” 其实王姨不是不爱俏,只是她节省了一辈子,早习惯了将好东西让给别人,所以乍然拿到这么好的手表,让她自己戴,她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但苏婷这么一强势,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那抹银色,眼眶渐渐湿润,脸上却露出笑容:“是不错。” “既然喜欢,那就戴着。”苏婷边说,边将手表扣在王姨手腕上,“有点宽松,您要是不习惯,把手表给东川,让他抽空去市里找人弄一下表带,到时候戴着就合适了。” 王姨伸手摩挲着手表:“好。” …… 虽然段晓英生产后,苏婷坚持没去探望,但王姨跟人关系没那么僵,孩子又是她看着生下来的,所以去探望过两次。 不过那两次王姨都是空着手去的,没拿东西,所以收到韩斌送的谢礼后,她抽空买了点水果,又去了趟韩家探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79节 段晓英还是之前的态度,待她挺热情,看到她提东西还嗔怪了两句,说她太客气,还邀请她参加孩子满月礼。 王姨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没认干亲,但他们仍是街坊邻居,而且她还收了对方的谢礼,以后免不了互相来往。 不过王姨没在韩家待多久,他们家实在太乱了。 段晓英生完孩子还不到一周,下床走动仍然困难,做不了什么家务活,家里的事现在全指着请假在家照顾媳妇孩子的韩斌。 如果只有家务,对韩斌来说应该是不难的,当了这么多年兵,他手脚麻利得很。 但他要做的不止家务,还要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给孩子冲奶粉喂奶,这些事他以前都没做过,得现学。 除了这些,他还得抽时间做饭,得照顾大的三个孩子,洗全家人的衣服,他现在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心情日渐烦躁。 人一烦躁,就容易出错,出错后又会更加烦躁,导致恶性循环,于是一切都乱了。 王姨去韩家探望时,看到好几条尿布搭在床尾架子上,奶粉洒了一床头柜,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哭,段晓英怎么哄都哄不好。 更糟糕的是,因为孕妇不能见风,窗户一直关着,尿布散发出来的臊气和奶味混杂在一起,形成非常难闻的味道。 孕妇一直待在房间里闻不到,韩斌可能闻到了但顾不上,去探望的人又不好意思说,于是这股味道消散不去。 而这也是王姨在他们家待不住的原因。 从韩家回来,王姨就跟苏婷感慨说:“这家里没个管事的人是真不行!”把韩家的情况跟苏婷说了。 段晓英生产后,苏婷到现在还没去看过,还真不知道她家里什么情况,听王姨说完便问:“这也太乱了,还有半个多月,他们不会一直这样乱下去吧。” 王姨摇头说:“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也是个没经验的,现在才到哪啊,韩营长假期能有多久?顶多半个月吧?到时候他假期休完了,段晓英又没出月子,那才是最乱的时候呐!” 苏婷顺着王姨描述的设想起来,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那他们到时候怎么办?” “办法当然有,他们是没长辈能靠,可大院里还有这么多没工作的军嫂呢,花点钱,找人照顾段晓英坐完月子应该不难。”王姨摇了摇头说,“不过韩营长夫妻没成算,不一定能想到这办法,随他们去吧,左右也就十来天,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 其实段晓英夫妻没有王姨想的那么没成算,他们也想到了这办法,韩斌假期结束后,段晓英就请了好友王丽霞帮忙收拾家务,顺便帮忙做中午一顿饭。 只是两人关系虽然要好,但王丽霞实在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家务做得马马虎虎,做起饭来纯粹瞎糊弄。 她倒没舍不得钱,反正买菜钱都是另外给的,但她厨艺实在一般,什么菜买回来都是加水煮,韩家几个孩子吃得面如菜色,有天韩博文忍不住嘀咕,说还不如去食堂吃。 王丽霞儿子耳朵尖,听到就把韩博文的嘀咕嚷嚷开了。 段晓英听后赶紧打圆场,跟王丽霞解释说孩子不懂事,让她别往心里去。 而韩博文一听就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就是王丽霞做饭难吃,凭什么怪他不懂事?当时就掀了碗筷,气鼓鼓地跑了。 当天晚上,韩博文就跟老爸告起了状。 韩斌听后,把几个孩子叫到一起,问他们这几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吃饱,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情况说了。 吃的呢,其实不差,有鱼有肉,就是味道不怎么样,而且姜家姐弟都跟他们一起吃饭,每次吃饭前,王丽霞都会先给自己儿女挟很多肉,导致肉总不够吃。 韩斌听完孩子们的讲述,就去了主卧。 房间里的段晓英也听到了孩子们的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韩斌进来,就张口道歉,说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 韩斌叹了口气,安慰说道:“我知道,你身体还没好全,又要照顾孩子,顾不了那么多事。” 听他这么说,段晓英松了口气:“那这件事……” 韩斌陷入沉思,他对王丽霞当然不太满意,只是她和段晓英怎么说都是朋友,人都请了,现在换人说不过去。 可再让她继续做饭,段晓英月子里吃的不见得有多好,还得委屈三个孩子。 沉思过后,韩斌说道:“要不,以后就不让王同志做饭了,让博文他们从食堂买饭回来?” 段晓英犹豫起来:“这……会不会不太好?” 韩斌皱眉道:“如果你担心不好跟王同志说,这事我来跟她谈。” 只看他的表情,段晓英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很恼火,不敢再反对,说道:“还是我来跟她说吧。” 其实段晓英心里也很后悔。 坐月子的是她本人,她也很清楚这一个月对女人有多重要,也想请个勤快的人照顾好自己,所以之前选人的时候,她可以说是谨慎再谨慎。 但她没想到王丽霞之前答应得好好的,真到做的时候就变了,卫生搞得马马虎虎不说,做饭真是肉眼可见的不用心,她想吃的基本没有,买什么菜都是看王丽霞自己的心情。 忍着不说,是她不想把关系搞太僵,而且没几天就要换人,显得她好像很难伺候,说出去也不好听。 现在闹成这样,实在不能怪她。 段晓英这么想着,隔天王丽霞过来,她就直接说了以后吃食堂的事。 虽然段晓英给出的理由是怕她忙不过来,说的话也比较中听,还特意表明就算吃食堂,原定给她的钱也不变,但王丽霞仍不太高兴。 因为她知道,虽然段晓英话说的很中听,但她这么说,实际上就是在嫌她工作没做好,否则怎么前脚韩博文发脾气嫌她做饭难吃,后脚段晓英就跑来跟她说以后吃食堂? 而且这件事说起来好像她占便宜,实际上她每天在韩家做饭,孩子也能跟着在韩家吃,伙食好不说,还能省一顿饭钱。 如果韩家人以后吃食堂,这顿饭钱就省不了了,因为她们之前没商量过这件事,韩家有理由不管她孩子的饭。 王丽霞僵着脸说:“有啥忙不过来的,我都不觉得自己忙不过来,你们倒替我操心上了,不就是嫌我做饭难吃嘛!不做就不做,当谁稀罕!” 头一撇就出去了,把段晓英给气得哟! 王丽霞也很生气,转头就跟陈琳抱怨了起来:“你说说,她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来照顾她,还照顾错了!” 虽然王丽霞收了段晓英夫妻的钱,但她不觉得自己是为了钱来照顾段晓英的,她愿意干这活,完全是因为过往的情分,否则给她再多钱,她也不愿意受这累。 而段晓英的所作所为,恰恰是在践踏她们之间的情谊,她很受伤。 陈琳当时安慰了王丽霞,转头就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了段晓英,一是像搞清楚什么事,二是她本来就和段晓英关系更好。 段晓英本来就觉得王丽霞态度不好,再听完她恶人先告状的话,顿时表情都扭曲了,她就不明白了,人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 晚上就跟韩斌抱怨起来。 韩斌倒是不意外,他一直都不喜欢王丽霞,听完她的抱怨就说:“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请好朋友照顾你不是好选择,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段晓英闻言撇了韩斌一眼,心想他说过这话吗?她怎么不记得? 虽然疑惑,却没揪着这句话跟韩斌争辩,只苦恼问:“现在怎么办?” 韩斌问:“你还想让王丽霞照顾你吗?” 段晓英把头摇得很迟疑,心里却很坚定,闹到这地步,她是真不想继续让王丽霞照顾她了。 她这哪是请人来照顾她月子,分明是请人来给她气受的! 只是她好面子,到了这地步,还不想跟人闹太僵,希望韩斌能帮她出这个头。 韩斌也的确打算出这个头,说道:“那行,这事交给我吧,我直接跟老姜说。” …… 一九七五年的三月底,苏婷是看戏过去的。 因为韩斌不想让王丽霞继续照顾段晓英月子,两家扯了小半个月的皮。 其实闹事的主要是王丽霞,韩斌夫妻是很想息事宁人的,为此他们甚至愿意按最初说好的天数给工钱。 但王丽霞丈夫不肯占这便宜,他是要面子的人,觉得两家是邻居,他媳妇跟段晓英关系又那么好,去帮忙照顾月子是应该的,根本不该拿什么工钱。不但不要韩斌夫妻多算的工钱,还要把王丽霞该拿的钱还回去。 王丽霞气炸了,她觉得她干了活的,凭什么不拿钱啊!至于多算的工钱,什么叫多算?本来说好了干这么多天,拿这么多钱,是他们自己反悔不让她干活了,凭什么要她来承担责任?这笔钱全是她该拿的! 就为了拿不拿钱这件事,夫妻俩先在家干了一架。 最后姜伟没吵过,王丽霞拿到了所有的钱,但她仍不满足,觉得说好了做半个月的事,她才干了几天,段晓英夫妻就不让她干了要换人,有损她的面子,要他们向她道歉。 虽然韩斌夫妻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听到王丽霞这么得寸进尺的要求,他们实在受不了了。 凭什么啊! 本来就是王丽霞工作没干好,他们才想换人的,怎么到最后他们赔钱又道歉,好像他们对不起王丽霞一样? 都不肯低头。 于是王丽霞每天没事就去韩家闹,闹到后来妇联的人来了,她还很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叫闹事?我是来他们家帮忙的,既然他们把半个月的工钱一分不少地给我了,那我就得给他们干半个月的活!” 碰上这么无赖的人,妇联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让段晓英忍,反正等她出月子,王丽霞肯定没理由上他们家闹了。 段晓英气得吐血,她现在看到王丽霞就头疼,她很怀疑自己以后会不会落下偏头疼的毛病。 好在她终于熬了过来。 出月子第一天,段晓英就跟王丽霞吵了一架,以前她总顾忌着脸面、情分,经过这个月子,看着王丽霞一点点显露出可恨的模样,她才算明白那些都是虚的。 她顾忌着情分所以退让,王丽霞看到后不会跟着退,反而会把这当成她得寸进尺的筹码。 她真的受够了! 这一架后,两家之间持续了小半个月的这场戏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段晓英和王丽霞也终于彻底闹翻,老死不相往来。 段晓英儿子办满月酒,大院里的人基本都请了,连苏婷都在名单上,但就是漏了王丽霞。 偏王丽霞还没自觉,人家在自家院子里摆满月酒,她跑到马路中间哭,指桑骂槐说段晓英没良心,直到被姜伟拉回去才停。 虽然姜伟出来得很及时,满月酒没被耽误,但出了这档子事,段晓英还怎么笑得出来,后半场她一直兴致缺缺。 最终,这场满月酒草草收场。 …… 吃完韩家的满月酒,苏婷也到了孕期最后关头。 因为不想在家生孩子,所以还没到时间,苏婷就收拾东西住进了医院。 说到住院,还有个插曲。 这年头到医院生孩子的人少,甚至很多孕妇是碰到难产,才被家里人送到医院,医生以前没见过像苏婷这么积极住院的,所以刚开始有点迟疑。 最后见苏婷坚持,想着产科空床多,才让她办手续。 因为这个插曲,苏婷住进医院第一天,就在产科医护之间出了名。 倒没人说不好听的话,产科医护在这方面都很有意识,只是觉得苏婷很有趣,她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就说了,她提前住到医院来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怂,怕死,不想在家生孩子,就很少见到怂得这么坦荡的人。 于是住院没几天,苏婷就混成了产科编外人员,知道了不少科室八卦。 苏婷在医院过得很自在,也很安心,愁的只有肚子里的小家伙。 虽然她提前了一星期住进医院,但她在医院一住十来天,肚子里的小家伙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控制不住地焦虑起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0节 这天护士给她做完检查,仍是一切如常,苏婷就忍不住跟王姨念叨起来:“你说都九个多月了,这孩子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这也太慢性子了!” 说着说着突发奇想:“要不等她出生,就叫她慢慢好了,正好合她的性格。” 王姨很无力吐槽:“孩子足月出生,你给取名叫慢慢,那有些人孩子早产,是不是得叫急急?” 苏婷还真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急急不太好听。”还很容易想歪,“还是慢慢好,这名字男孩女孩都能用。” 眼看苏婷打定主意要给孩子取这么个不像话的名字,王姨不得不使用拖字诀:“孩子还没出生,现在取名是不是太早了?而且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跟小川商量一下?” 但苏婷已经下定决心:“小名就叫这个吧,大名等孩子出生再说。” 王姨:“……行吧。”反正她尽力了。 说来也巧,下午苏婷刚因为嫌弃孩子迟迟没动静,给取了个“慢慢”的小名,晚上睡着觉就被痛醒了。 王姨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来,人还没彻底清醒,就听到苏婷在那喊:“我、我好像要生了!” 第48章 女儿 苏婷预产期前一天, 贺东川就请了假在医院里陪着,结果左等右等,孩子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因为担心请太久假, 等孩子出生后不好再请, 再加上营里有事等着他处理,所以在医院住了三天后, 贺东川就销假回去了。 好在贺东川办公室里有电话,联系起来也方便, 每天医院上班后, 和他下午离营前,他都会打电话到医院产科办公室,跟苏婷做个简单通话,问问她的身体状况。 其实贺东川平时是不用公家电话进行私人联系的,跟家里人联系也都是去市里邮电局排队, 但最近特殊情况,他就破了例, 当然电话费都按照通话时长给了。 这天到部队后,贺东川按惯例先去营里食堂吃饭。 虽然医院一直都有人,但医护人员八点以后才会全部到岗,人员比较宽松,他那时候打电话过去比较方便。 只是这天跟平时不一样,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坐下还没一会,电话就响了。 贺东川本以为电话是领导打来的, 接通后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王姨的声音:“你媳妇要生了!” 贺东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现在吗?” “凌晨三四点开始痛, 快准备进产房了。” “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后, 贺东川马不停蹄拨了个电话给团长, 跟他说请假的事。 苏婷要生了这事在大院里不是秘密,为此贺东川还请过几天假,他领导早有他再次请假的准备,所以假批得很痛快,就是假期不长,只一周。 但这种时候,贺东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到时候假期不够,想办法再续就是。 放下电话,贺东川就急冲冲往外走,出办公室后甚至奔跑起来。 贺东川向来性格稳重,除了训练,平时很少在营里奔跑,更何况他跑起来时,眉毛拧得紧紧的,引得路上碰到的人都以为他碰到什么大事了,赶紧大声问起来。 “我媳妇要生了!” 贺东川有问必答,只是跑得飞快,声音传来时都只剩下尾音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互相不太确定地问:“他是不是说他媳妇要生了?” “好像是?” 贺东川一路跑到车棚,骑上自行车就往外去。 到岔路口时,贺东川骑着车就想直奔码头,拐过去后风一吹,理智也跟着回来了。 苏婷住院时虽然带了钱,但她在医院住的时间超出他们的预估,昨天打电话时她还说护士让续交费用,让他周日去医院时多带点钱。而且他这一去医院,肯定要多待几天,得多带两身衣服去。 于是龙头一转,骑着车冲向家属院。 进了六十六栋院子,贺东川急刹住自行车,大步走进家门,直奔主卧收拾东西。 期间贺焱被吵醒,睡眼惺松地跑出来,看到贺东川时神情疑惑地揉了揉眼睛:“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你妈要生了,我得赶紧去医院。”贺东川边收拾东西边说。 贺焱一下子清醒了:“真的?那我呢?” 贺东川完全没想到儿子,反问:“你什么?” “你们都去医院了,我怎么办?”贺焱急急忙忙说完,想出了办法,“我也要去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不上课了?” 贺焱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我去看妈妈啊!还要看妹妹!” 苏婷怀孕期间,王姨没少问贺焱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他刚开始无所谓,觉得不管弟弟还是妹妹,只要能叫他哥哥就行。 他就想当老大! 直到有一天,他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候,有个小伙伴把弟弟带来了。 因为没什么耐心,贺焱平时不怎么跟那些两三岁的小孩子一起玩,所以他对弟弟妹妹一直有点滤镜,觉得妈妈生下来的宝宝肯定是软萌可爱,任他揉捏的。 但小伙伴的弟弟打破了他的滤镜。 小孩子真的太烦了,跑不会跑,跳不会跳,不带他玩还总是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鼻涕挂得老长! 那天一回到家,贺焱就生无可恋地说他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苏婷听后为难道:“那怎么办?弟弟妹妹已经在妈妈肚子里,变不没了,迟早要出来的呀。” 贺焱也不知道怎么办,表情非常纠结。 苏婷见状,继续问他为什么不想要弟弟妹妹,贺焱就把小伙伴弟弟的事说了,完了还一脸嫌弃道:“他还吃鼻涕!” 吃鼻涕这事,苏婷也不太能接收,消化片刻后,才跟贺焱说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有的爱干净,有的比较邋遢,而造成这样性格差异的原因,有天生的,也有父母教导的差异存在,而且很多时候,女孩子会比男孩子更爱干净。 当然,她觉得她的孩子,不管男女都不会这么邋遢。 贺焱听进去了苏婷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着重观察了大院里那些小孩子,发现确实有干净的,也有邋遢的。 另外她还发现,女孩子确实普遍比男孩子爱干净,而且比较乖,虽然有时候也爱哭,可是女孩子哭起来也很可爱啊。 于是考察过后,贺焱回家宣布,说他想要个妹妹,不想要弟弟。 为了表达对妹妹的期待,之后再说到苏婷肚子里的孩子,贺焱就不肯再叫宝宝这种没有性别的称呼了,而是直接喊妹妹。 苏婷也想要个女儿,不过怀孕期间,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把孩子性别限制得太死,因为期待越大,孩子性别不符合预期的失望就会越大。 她希望孩子出生后,她被告知性别时,第一反应是惊喜。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 但听贺焱喊了几天妹妹后,苏婷渐渐被带歪了,现在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比较倾向于用“她”。 话说回来,为了说服爸爸带自己去医院看妈妈和妹妹,贺焱可是绞尽了脑汁,都开始卖惨了:“而且你和妈妈奶奶都不在,把我留在家里,接下来几天我吃什么?喝什么?晚上我怎么洗澡?我的衣服谁来洗?等你们回来,我要饿死了,变臭啦!” 虽然贺焱发散得有点过分,但他提出来的问题的确很重要,贺东川沉思片刻,退步说:“你自己收拾衣服,快点,我马上要出发。” “是!领导!”贺焱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转身跑进房间收拾东西。 贺焱正是长个的年纪,衣服基本只能穿半年,过了季节放到第二年,裤子就能短一截。所以他常穿的衣服都是当年添置的,数量不多,就三套,反正能替换就行。 因此贺焱很快收拾好了衣服,只是没找到袋子,也不太会叠,囫囵一卷抱着到主卧让老爸帮忙装起来。 贺东川拿到衣服也没时间叠,从贺焱手里接过衣服后,直接按他卷的形状塞进编织袋。 塞好衣服,贺东川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苏婷装钱和票的盒子,打开拿出两捆大团结,粮票肉票工业券,能用的都带上。 整理好东西,贺东川提上编织袋就往外走,贺焱连忙跟上。 只是走了没两步,贺东川就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了贺焱一会,盯得他屏住呼吸,生怕老爸改变主意不想带他。 贺东川当然没改变主意,他只是想起件事:“你把书包带上,作业本都装进去。”别以为去了医院不用写作业。 贺焱心里哀嚎,却不敢嚷嚷出来,转身乖乖回去拿书包。 …… 虽然时间紧张,但贺东川仍骑着自行车,特意绕道去何老师家给贺焱请了假,之后骑着车一路狂奔,到码头时正好赶上轮渡靠岸。 为了赶时间,贺东川没下车,让贺焱去窗口买票,等他回来直接伸手一薅,将儿子稳稳放在前杠上,骑着车就往闸口冲,好险赶在关闸前上了船。 上船后,贺东川清闲下来,但心里的焦虑却在加剧,为了延缓这种情绪,他来回走动起来。 坐在凳子上的贺焱被他晃得眼晕,忍不住提意见:“爸爸,你能不能坐下来啊。” 贺焱话音落下,就看到老爸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心里不由犯怂,低头说:“爸爸你还是继续转吧。” 但这次贺东川没听话,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抬手揉着眉心,时不时扭头往岸上看去。 好不容易熬到停船,贺东川赶紧扶起自行车,让贺焱坐上去。轮渡刚停,上下船的人很多,他没像之前一样骑着车往船下冲,只推着车顺着人流缓缓往前,直到走到空旷地方,才骑上自行车飞快驶出码头。 一路紧赶慢赶,贺东川终于赶在苏婷被推进手术室前到达医院。 当时苏婷已开三指,痛得全身湿透,躺在病床上抓着王姨的手,嘴巴一直叫着贺东川的名字,问他怎么还没来。 王姨心里也着急,边安慰说:“快了,他马上就到了!”边往病房门口张望着,突然,她看到一抹藏蓝色从门口闪过,眼睛瞬间亮起来,喊道,“来了来了!小川来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下,提着蓝白编织袋的贺东川就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看到病床上苏婷痛得叫唤不止,贺东川直接扔掉编织袋,大步走到病床前,握住苏婷的手,抚摸着她被汗浸湿的脸颊:“来了,婷婷,我来了。” “妈妈我也来了!”贺焱跟着喊,又一脸焦急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苏婷痛得眼前发花,定定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趴在病床旁的父子俩,右手用力攥住贺东川的手,又缓缓伸出左手,摸了摸贺焱脑袋,咬着牙关挤出一丝笑说:“妈妈没事。” “真的吗?”贺焱抿唇,表情明显没信。 “真的。” 苏婷刚说完就觉得疼痛加剧,指甲陷入贺东川手里才将叫喊咽回去。 贺东川右手任她掐着,左手一下一下地抚摸过她额前的碎发,扭头问:“什么时候能进手术室。” “应该快了,我去问问。”王姨说完就出了病房。 不一会,一名女医生匆匆进来,问了苏婷一些情况,让她准备好进手术室就走了。医生走后不久,两名护士推着病床过来,接苏婷去手术室。 因为贺东川在,没劳烦两位护士动手,他直接把苏婷抱到病床上,并跟着去手术室。 王姨牵着贺焱的手跟在后面,最终被隔绝在手术室大门外。 贺焱焦急地问:“我们不进去吗?” “只有你爸爸能进去,我们在外面等结果。”王姨说着,拉着贺焱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1节 但贺焱很心焦,坐不住,屁股刚沾凳子就站了起来,问:“我们要等什么结果?妈妈为什么一直叫,她很痛吗?” 听着他天真的话,王姨忍不住笑起来:“当然是等弟弟妹妹出来,生孩子都这么痛的,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贺焱眉毛皱得更紧:“生孩子都这么痛吗?这么痛妈妈为什么要生孩子?” “傻子,妈妈不生孩子,哪来的你?你又哪来弟弟妹妹?”王姨安慰道,“放心,女人都有这一关的,熬过去就好了。” 贺焱抿着唇不吭声,只踱着步子走到手术室门边,从门缝往里看。但门关得太严,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叫喊。 但他没有退开,将双手捏成拳头,抬起下巴,贴着门板站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王姨见多了女人生孩子,给人接生都稳稳当当的,所以苏婷被推进手术室后,她渐渐淡定了下来,刚才还有心思说笑。 但看着贺焱那坐立难安的模样,她的心情不由再度焦灼起来,再坐不下去,起身来回踱步,偶尔也劝一句:“你别在这站着了,坐一会吧。” 贺焱不说话,只贴着门板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里的叫喊渐渐小了,贺焱眼睛亮起来,扭头问:“奶奶,妈妈是不是生了?” 王姨抬起手腕看表,从苏婷被推进手术室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笑着说道:“有可能。” 说着走到贺焱身边,贴着门板听里面的动静。 没有婴儿啼哭,只能隐约听到苏婷嘶哑而无力地叫喊。 王姨越听,表情越凝重,根据她的经验,她知道苏婷这是没力气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 贺焱却不懂这些,听到王姨这么说,就以为苏婷生了,仰起头高高兴兴地问:“那妈妈是不是要出来了?” 王姨勉强露出一丝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应该快了,你再耐心等等。” 贺焱用力点头:“嗯嗯!” 不知不觉间,一大一小的动作同了步,只是小的脸上挂着笑,大的表情焦灼,时不时要低头看一眼手表。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里面响起婴儿啼哭。 听到声音,王姨猛地低头:“你听没听到哭声?” “什么哭声?”贺焱懵懂问。 “孩子的哭声,应该是生了。” 贺焱疑惑问:“妈妈不是早就生了吗?”说归说,还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听着听着,他眉眼舒展开:“有!有!是妹妹在哭!” 因为心情好,王姨故意起了坏心,故意打击贺焱说:“你怎么知道是妹妹?说不定是弟弟。” 贺焱鼓起脸:“我就想要妹妹!” …… “是个姑娘。” 手术室外两人争论是弟弟还是妹妹时,里面精疲力竭的苏婷正侧着脸,眯着眼睛看向护士抱到面前的孩子。 小姑娘被襁褓包裹住,只脑袋露在外面,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 好丑。 陷入黑暗前,苏婷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 再醒过来是在病房里,她睁开眼,先看到的是经过玻璃折射照进来的阳光,有点刺眼,但让人心情愉悦。 苏婷唇角翘起,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就听到耳边响起贺东川的声音:“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苏婷侧过头,张嘴,声音略有些沙哑:“有点渴。” 听到她的声音,正坐在旁边病床上,就着餐桌写作业的贺焱转过身,从病床上跳下来,扑倒苏婷病床前问:“妈妈你醒了?” “嗯。”苏婷点头,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笔问,“在写作业?” “嗯嗯,”贺焱连忙点头,竖起三根指头邀功说,“我写了三面作业!” 苏婷很捧场,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多?小焱真乖!” 贺焱得意地抬起下巴,绝口不提刚开始被老爸压着写作业时,他有多心不甘情不愿。 母子俩说话的时候,贺东川兑好温水,放到床头柜上问:“你想不想坐起来?” 苏婷毫不犹豫:“想。” 虽然她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但下面仍能感觉到撕裂的痛,睁开眼后根本不敢动,跟贺焱说话也只能侧着头,视线太低,很不方便。 贺东川弯腰找到机关,将病床上半部分架起来,之后又给苏婷脑袋下面多垫一个枕头,才端着水杯将温开水送到她唇边。 这样的姿势舒服很多,苏婷长出一口气,低头开始喝水。 其实她很渴,但贺东川怕她呛到,送水很慢,于是她只能小口小口地抿水。 喝了一分多钟,苏婷才挪开脸说:“够了。” 贺东川放下水杯,听到苏婷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主动说:“王姨去打饭了,应该很快回来。” 苏婷脸颊微热,低低应了声,想起孩子问:“慢慢呢?” “什么慢慢?”贺东川还不知道媳妇已经给闺女取好小名的事。 听他这么问,苏婷也才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说这件事,解释说:“她不是一直不出来吗,我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慢慢,快慢的慢。” 贺东川:“这……”这名字是不是太草率了? 但看着媳妇脸上的表情,贺东川果断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违心夸奖道:“这名字不错。”说着转身,从旁边病床抱起闺女。 贺焱刚出生的时候,贺东川特意练习过抱婴儿的姿势,虽然没抱过几次,但这么多年过去,肌肉记忆还在。 在手术室时,他的心神全在苏婷身上,没顾上抱孩子,但回病房安顿好苏婷后,他在王姨的指导下,迅速找回了肌肉记忆,短短几个小时,他就抱得有模有样了。 襁褓里的孩子跟苏婷昏迷前看到的差不多,头发挺多,眉毛也浓密,睫毛长长翘翘的,眼睛虽然闭着,但看长度就知道不会太小,鼻梁瞧着也高,嘴唇肉嘟嘟的,还有点尖下巴。 苏婷觉得,她闺女哪哪都长得好,就是皮肤不太行,红彤彤皱巴巴的,让她一百分的颜值变成了六十分。 苏婷忍不住叹了口气。 贺焱跟着叹气:“妈妈,你是不是也觉得妹妹好丑?” 虽然有亲妈滤镜在,但看着闺女的脸,苏婷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只能委婉道:“是不太好看。” 这话贺东川不爱听,为闺女正名说:“慢慢哪不好看?她的鼻子眼睛嘴巴多像你。” 贺焱说:“可是她的脸皱巴巴的啊,还那么红。” 苏婷虽然没说话,但赞同地点了点头。 贺东川沉着脸说:“这是因为她刚出生,过几天就好了,你刚出生的时候皮肤比她还红,现在不也好了。” “不可能!”贺焱伸手摸脸,坚决不承认爸爸说的是自己。 贺东川说:“不信你问王奶奶。” 其实以前苏婷隐约也听过,刚出生的孩子皮肤会皱的说法,但她没有真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就算已育的同事或者朋友会往朋友圈晒娃,晒出来的照片也基本加了滤镜,看不出孩子原本皮肤。 所以乍然看到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闺女,苏婷因为震惊,完全没想起来这说法,内心涌现出来的只有对孩子未来的无限担忧。 现在听贺东川说得信誓旦旦,苏婷心里信了七八分,但仍有些担心,求证问道:“我们闺女以后真的会变白,皮肤会变光滑?”说着瞄一眼贺焱,“有小焱一半白就行。” 贺焱皮肤是天生的白皙,去年夏天他没少跟着大院里的孩子疯跑,结果一个夏天过去,其他孩子一个个黑成煤球,就他,越晒皮肤越白。 苏婷觉得,以她闺女的五官,再有贺焱一半白,以后长相肯定差不了。 贺东川对闺女很有信心:“慢慢以后肯定比她哥哥白。” 听着老爸的话,贺焱忍不住转身,对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照了下,然后再扭头看看爸爸怀里皮肤红彤彤的妹妹,无奈地摊开双手。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他的头发丝到摊开的双手,都能品出一句话: 真不知道谁给他老爸的勇气哟~ 第49章 我爱你 苏婷刚生完孩子, 身体比较虚,只能吃清淡的流食,因此王姨从食堂打回来的是白粥, 配两三样清炒的素菜。 份量倒是不小, 苏婷吃得肚子鼓起来,粥菜还剩了三分之一, 贺东川接过碗筷继续吃。 他吃饭的时候,慢慢也醒了, 是被饿的。 刚出生的孩子眼睛睁不开, 醒了只会扯着嗓子哭,小姑娘体重足有六斤七两,是个很健壮的孩子,哭起来声音不小。 听见闺女哭,贺东川赶忙放下筷子, 单手将闺女抱起来,走到床头柜前准备泡牛奶, 但他刚把奶粉拿出来,王姨就说:“不能泡牛奶,先让小苏喂一喂孩子。” 虽然苏婷已经生完孩子,但还没有多少当新生儿妈妈的自觉,愣了下指着自己问:“我来喂?” 王姨说道:“那可不,本来孩子出生一两个小时就该喂奶,但你当时睡着了,小川不让我叫醒你就没喂。” 虽然慢慢出生前, 苏婷就打算以奶粉为主喂养孩子, 但没到一口母乳都不给孩子喝的程度, 听王姨说完便道:“那……” “明白,”王姨笑,招呼贺焱说,“我带小焱出去转转,让小川留下帮你。” 贺焱很好奇妈妈要怎么给妹妹喂奶,不太想动,但他有自己的小精明,知道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大人们肯定不会让他留在病房里,便举起作业本说:“我还要做作业呢!” “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做?你妈妈要喂奶,你不方便在这,快跟我出去。”王姨说着上前拉贺焱的手。 贺东川也说:“你出去玩会,作业待会再做。” 老爸发话,贺焱不敢不从,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到门口时还往后瞄了眼,想看看妈妈是不是已经开始喂奶了。 但很可惜,里面爸爸还在哄妹妹,妈妈也躺在病床上没动。 贺焱叹气,无奈地看着病房门在自己面前关闭。 王姨和贺焱出去后,病房里安静下来,苏婷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搭在衣扣上的手迟迟解不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毕竟两人孩子都生了,说句不文雅的话,对方的身体,他们互相之间什么没看过? 但她脸颊就是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轻咳一声说:“要不……你把慢慢给我。” 贺东川闻言没动,问道:“你抱得动孩子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2节 “抱得动。”苏婷说,虽然身体还有点虚,但吃饱喝足后她手上有了点力气,自我感觉应该能抱得动孩子。 贺东川还是没动,继续问:“你会抱孩子吗?” 这……苏婷还真不太会。 原因也简单,她以前没抱过刚出生的婴儿,而且她生完孩子后就陷入了昏睡,不像贺东川有时间学习。 “要不……你现在教我?”苏婷迟疑问。 贺东川低头看一眼哭唧唧的小闺女,说:“恐怕来不及。” “那我怎么喂孩子?” “我抱着孩子,你来喂,”贺东川提出办法,并且非常正经地表示,“放心,我不看你。” 他话都说到了这地步,苏婷再扭扭捏捏就有点矫情了,而且孩子饿得不停哭……她抿唇说:“那好吧。” 得了允许,贺东川抱着孩子在病床边坐下,然后双手抬高,将闺女送到媳妇胸口处,转过头说:“需要调整姿势你叫我。” 苏婷嗯了声,抬手解开衣服扣子,再拉下里面的内衣。 她穿的内衣是年前买的,怀孕后她的胸长大了点,以前的内衣穿着有点紧,趁着去市里寄信取钱,逛百货大楼时她就买了两间码数大点的内衣。 这内衣刚买回来的时候,穿着的确宽松许多,而且轻薄透气,上身很舒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胸从b到c,内衣穿着就不那么舒服了。 只是肚子大起来后,她一直没出平川岛,也不好意思让贺东川帮她买内衣,于是将就着穿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将内衣拉下去后,她觉得胸口舒服很多,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让她有点压力。 看着离自己胸口还有点距离的闺女,苏婷忍着羞涩说:“你把慢慢往我抱一点。” 贺东川声音低沉地嗯了声,抱着女儿往苏婷坐的方向靠了靠。 但还不够。 “再往我一点。” 继续送。 但仍有点距离,而且苏婷觉得这样还是不方便,不管是她,还是贺东川和孩子,都有点别着,便伸出手说:“要不你还是把慢慢给我……” 苏婷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贺东川转过了头,而且视线正好落在她雪白的胸口。 她赶忙抬起手,用手臂挡住胸口。 贺东川动作缓慢地转过头,咳嗽一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婷红着脸,低声说:“我知道。” 虽然脸红,但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她心里的羞涩反而褪去不少,镇定地从贺东川手里抱过闺女。 小家伙比她想象中要沉一点,但这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抱她时会扯到下面,带出丝丝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声。 “我来抱吧。”贺东川说着,从苏婷怀里接过孩子。 这次他没有转过头,正面对着苏婷,所以姿势看起来没那么别着,已经喝到母乳的小家伙没觉得难受,闭着眼睛努力动着小嘴。 慢慢喝奶期间,苏婷一直低着头,但她能感受到贺东川的目光,在她脸蛋和孩子之间流连,带着灼热的温度。 时间变得很慢,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慢慢吞咽的声音。 因为刚生完孩子,苏婷母乳不多,小姑娘喝得很费力,所以每一下,都能带出声音。 这让苏婷脸上的温度再次攀升,虽然在孩子的遮挡下,贺东川看不到什么,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在他面前被剥开了衣服。 好在小姑娘胃口小,十来分钟就饱了,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苏婷开口,声音低低的:“应该够了。” 贺东川应了声,将闺女抱开。 刚出生的小家伙不知道喝饱就停的道理,被抱离母亲时不太高兴,瘪着嘴哭了好几声。但吃饱喝足的孩子又很好哄,贺东川抱着孩子在病房里走动两圈,小家伙就止住了哭声,闭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贺东川将闺女放回空床,给她掖好襁褓,转过头就看到苏婷侧背对着他,正拿着手帕在那擦拭着。 擦拭干净后,苏婷将内衣拉起,再一颗颗扣上扣子。 穿戴整齐后,她转身躺下,只是一抬起头,就对上了贺东川专注的目光,抿了抿唇问:“干嘛看着我?” 贺东川说:“因为你好看。” “骗人。”苏婷轻哼,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 不谈她怀孕期间长胖了几十斤,脸圆了一圈,单说生孩子时她出了一身汗,虽然现在已经干了,但她的头发肯定泛着油光,身上也很黏腻。 这样的形象,哪怕不难看,肯定也跟好看没什么关系。 “是真的。” 贺东川说着,坐到苏婷床边,右手握住她交握搭在被子上的双手,伸出左手摸她的脸颊,低声问:“你知道,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苏婷抬眼看他:“想什么?” “在想,我可能真的,不是个好丈夫。” 贺焱母亲去世后,程晓曼一度很后悔,觉得不该一时心软,听丈夫的将两个不适合的年轻人凑到一起。 当母亲的总是更向着自家孩子,程晓曼也不例外,哪怕儿子儿媳走到互相怨憎的地步,她也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 是,结婚后她儿子常年在外,夫妻一直两地分居,可她儿子是个军人,又没到媳妇能随军的级别,夫妻两地分居不很正常?结婚前周媛又不是不清楚,怎么结婚前能接受,婚后却怨上她儿子了? 至于周父的死,她就更有话说了,他们家不是没有照顾周父,一层层托关系都打点好了,周父到农场后,住的是一批受改造的人中最好的,干的也是最轻的活。 他们做这些,都是冒着风险的,再加上有周媛这层关系,一个搞不好,他们全家都要受牵连,这些可都是看在两家过往情分上帮的忙。 这些周父心里也清楚,所以他一直不愿意麻烦他们,生了病瞒着不说,最终消息传到时人已经没了。 没了父亲周媛心里难过,这她能理解,但她不能理解周媛把责任怪到他们家人身上,认为她的丈夫、儿子没能照顾好周父,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明明周父陷入困境时,只有他们一家施以援手,为此更好地保全周媛,她儿子冒着前途受影响的风险跟周媛结了婚,可到最后,他们一家人成了恶人。 她不能接受! 然而程晓曼能责怪周媛恩将仇报,不分善恶,贺东川却不能这么想,因为他是周媛的丈夫。 而他在婚姻期间内,也的确疏忽了家庭,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当这段婚姻走到尽头,回首过去,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也无法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认识到这一点后,贺东川没有考虑过再婚的事。 他这一生中,遇到过很过困难,失败的次数也不少,以前遇到困难,他想的总是跨过去,失败了,也只是爬起来,拍拍手再来一次。 但面对婚姻,他选择了逃避。 直到他遇到苏婷,被设计,然后被赖上。 他多了一位妻子,心里却并不痛快,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所以他态度冷漠,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但他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当他出完任务回来,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她,为她怼完他后露出的小得意而微笑,为她因为口腹之欲讨好他表现出来的小狗腿而心生喜悦。 他开始想成为她的丈夫。 他也努力想成为一个好丈夫,成为可以让她依靠的存在。 过去的一年里,他也以为自己做到了,但当他站在产房里,看着她为了生孩子,痛得泪流满面,哭喊不止。 他突然觉得,还不够。 贺东川捧起苏婷的脸颊,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低沉道:“婷婷,我爱你。” 也许他现在做的仍然不够,但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努力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也会更加努力地去爱她,成为她的依靠。 …… 以前苏婷从没觉得“我爱你”三个字有什么,电视剧、小说里,哪个男主不得说上十句八句我爱你。 所以当初她问贺东川爱不爱她,他只委婉说喜欢她,她觉得也还行。 虽然爱是喜欢的进阶词,但谁让她碰到的是出生于四十年代的老古板呢,按实际出生年龄算,他能大她半个世纪,她得原谅他的保守。 反正她对“我爱你”三个字没什么执念,就放他过了。 但现在听他把这三个字说出口,苏婷发现还是不一样的,三个字比四个字动人多了,而且平时保守不说爱的人说起爱来,真有点要命。 苏婷仰着头,主动和贺东川唇齿交缠。 这在过去是很少见的,虽然苏婷阅片量远超贺东川这个连电视都没看过的人,知道的姿势也比他多,内心花花的尺度也挺大,但本性仍偏保守,所以床上基本都是由他主导。 也因为这样,两人这一亲,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病房里气温不断攀升,直到苏婷嘶叫一声。 贺东川停住往下的动作,声音低哑问:“怎么了?” “疼。”苏婷靠在床上,轻声说。 贺东川低声说了句抱歉,又问:“哪里疼?” 苏婷怀疑他故意的,抬头白他一眼,没说话。 贺东川迅速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问:“很疼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虽然这时候的产科医生都是女性,但出了产房,她一点都不想再让医生看她那里,便摇头说:“不用了,动作幅度别太大就行。”说着瞄一眼贺东川,“你要不要解决一下?” 她觉得他现在比她更难受。 “怎么解决?”贺东川问。 “当然是你自己想办法!”苏婷瞪大眼睛,她才刚生完孩子。 其实贺东川没想过让苏婷帮忙,只是这种语境下,她这么说,他就顺嘴这么问了。因此被拒绝后他心里没多失望,只起身绕过病床,背对着苏婷努力冷静下来。 …… 贺东川面壁的时候,贺焱已经在下面走累了,他有气无力地问:“奶奶,妈妈还没有喂完奶吗?” “应该喂完了吧。”王姨不太确定地说。 贺焱问:“那我们能回去了吗?” “回吧。” 贺焱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往医院大门走去。 产科病房在三楼,苏婷住在310,是间双人病房,但因为住院的产妇少,所以病房里暂时就住了她一个人。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3节 走到病房门口,贺焱正要推门进去,却被王姨拉住:“我先听听里面的动静。” 虽然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动静,但贺焱还是学着王姨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听起来,但里面太安静了,他竖着耳朵听了许久,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贺焱正疑惑着,有动静了,只吱呀的开门声,然后他就觉得脑袋一重,扑进了个硬硬的怀抱。 “你们在听什么?” 听到声音,贺焱慌忙抬头,正好对上老爸严肃的目光,果断往旁边一指说:“奶奶说要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贺东川看向王姨。 王姨只好扯出笑容解释:“我怕你们夫妻有话说。” 他们刚才的确说了很多话,但贺东川没有承认,只说:“我去打点开水,你陪婷婷说说话。”说完又叮嘱贺焱,“好好写作业,别吵你妈妈。” 贺焱心想我也可以跟妈妈说话啊,但今天的老爸不太好说话,还动不动拿送他回家威胁他,只好绷着脸说:“知道了!” 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进了病床后却没急着写作业,而是抢了王姨的工作,叽叽喳喳地问:“妈妈你喂完妹妹了吗?妹妹刚才不是醒了吗?她怎么又睡觉了?她好能睡啊。” 不等苏婷开口,王姨就说:“刚出生的孩子都能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至少要睡二十个小时,你小时候也这样。”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贺焱怀疑问。 苏婷笑着说:“小孩子三四岁才记事,你能记得才怪。” “哪有!我明明记得很小时候的事。”被小看的贺焱很不高兴,当即说了件小时候发生的事,“我还记得我不见过呢!” 苏婷连忙问:“不见过?怎么回事?” “就是……” 王姨刚开口,贺焱就举手跳了起来:“我来说我来说!” 王姨挥挥手,将舞台让给贺焱:“行行,你来说。” “当时是夏天,”贺焱还知道讲故事的三要素,先强调时间,再说人物地点,“中午的时候,我在家里睡完觉,起来没看到人,就找出去了,我走啊走,走啊走,一直没看到人……” 王姨说道:“什么没看到人,岗亭明明有人。” “有吗?”贺焱挠挠头,显然没什么印象了。 苏婷想知道后续,问:“后来呢?” “后来我走了很远很远,走得好累好累,终于看到了一个奶奶,我就问她,奶奶你知道我奶奶去哪里了吗?” 苏婷问:“她认识你奶奶?” 贺焱点头:“认识啊。” 王姨在旁边拆台:“你听他瞎说。” “她说她认识奶奶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瞎说,贺焱特意强调,“她还说要带我去找奶奶呢!” 苏婷:……怎么觉得这个走向,有点耳熟? 困惑过后,苏婷问:“那她带你找到奶奶了吗?” “找到了啊!”贺焱表情得意,如果有尾巴,肯定会翘起来一晃一晃的。 苏婷看向一脸惨不忍睹的王姨,问:“真找到了?” 王姨说道:“是我们找到他了!” 王姨讲述的故事,除了开始和贺焱说的差不多,过程和结局没什么关联。 本来贺家住的是军区大院,而且那一片都是各军司令部,治安好得很。但贺焱出大院后不走寻常路,拐进了小道,出了部队范围,而且这一路,他没再遇到人,直到碰上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见他长得可爱,在他询问认不认识他奶奶时,就骗他说认识,把他带回了家。 苏婷连忙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当时我只是去菜场买菜,回到家没看到他人,可把我给吓坏了,赶紧出去找,结果大院问遍了,也没找到他,最后还是站岗的小伙子说看到小焱了,但当时他说要去找奶奶,就出去了。” 因为周围都是各军大院和司令部,治安很好,再加上大院里那些孩子平时没少进进出出,站岗的警卫员又是个新人,见他很淡定地说要去找奶奶,还以为他知道奶奶在哪,就没阻拦,放他出了大院。 结果贺焱根本不知道,出大院后不久就拐进了小路,出了部队范围,被个陌生老太太遇到,骗回了家。 当王姨问清楚前因后果,当时就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给程晓曼打电话,程晓曼又跟丈夫联系,夫妻俩一起回了家。 “那天下午,小川他爸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我们大院里的人几乎都出动了,就为了找这个小家伙!” 听着王姨的讲述,苏婷手上攥了把汗:“你们最后怎么找到他的?” “是小川他爸,一个认识的战友,辗转认识的人见过小焱,顺着找到了他被带走的地方,那老太太呢,也不是什么人贩子,她是看小焱长得好,家里又没男娃,心思一歪,就把他骗回了家。” 苏婷心想这人就算不是人贩子,心思也歪得够厉害的,路上随便遇到的孩子,都没搞清楚有没有家人就敢往家里带。 王姨继续说:“她是本地人,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当然瞒不住,不过她估计也没想瞒,回家后高调得很,引得街坊邻居都去她家看热闹,小川他爸让人一打听,基本就确定了,我们就急急忙忙找了过去,你猜,我们到的时候他在干嘛?”说着伸手一指贺焱。 “在干嘛?” “在睡觉,睡得可香了!”王姨没好气道。 贺焱委委屈屈地说:“我困了嘛!而且我一睡醒,就看到奶奶了啊。” 王姨阴阳怪气说:“是啊,你一睡醒就看到了爷爷奶奶,就觉得人老太太是真的帮你找奶奶了,对吧?” 贺焱挠挠头,他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他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苏婷发现了,贺焱这纯粹是傻人有傻福。 得亏碰上的是个没什么计较的老太太,拐了孩子还那么高调,否则换个心机深点的,回去路上躲着点人,到家就把贺焱藏起来,过了那段时间,贺家上哪去找他? 苏婷摸摸贺焱脑袋问:“以后还跟陌生人走吗?” “我现在知道了。”贺焱面露羞赧,他有点后悔提这件事了。 王姨将话题拉回正轨:“这是你四岁那年发生的事。” 贺焱想起来问:“我那时候这么大了吗?” “你以为呢?”王姨反问。 “我以为我那时候只有两三岁。”贺焱也想起了话题源头,为了证明他很早就记事了,想着又说了件事。 但他刚说完,王姨就说:“那是你三岁发生的事。” 贺焱不服输,继续说,但他这次说的还是四岁多发生的事,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真的对一两岁的事没什么印象。 直到贺东川进来,贺焱还在那嘀咕:“怎么可能呢?” “什么怎么可能?”贺东川将开水瓶放到床头柜上问。 王姨开口,将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笑话贺焱说:“他到现在还觉得那个老太太是好人,真的帮他找奶奶了。” 虽然贺东川得知这件事时,贺焱已经被找回来,他并没有切身体会当时父母的焦灼心情,但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后怕,也笑不出来,沉着脸问:“你是不是傻?” 贺焱辩解说:“我那时候是太小了,现在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走。”他才不傻呢,他早就变聪明了。 贺东川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说了句“你最好是”,就问起了他的作业。 贺焱哀嚎一声:“我现在做!”赶忙拿出作业,坐到空的那张病床写起来。 王姨凌晨被苏婷叫醒,忙了大半天,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合眼。此时闲下来,就觉得困意上涌,坐了一会便趴着空床睡着了。 贺东川则随便拉了张凳子,坐到苏婷床边,伸手从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篮里翻出个苹果,拿出水果刀削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苏婷压低声音,问出贺焱走丢事件的后续:“那个老太太后来怎么样了?” 贺东川动作顿了顿,说:“没怎么样。” “她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就这么算了?”苏婷不敢置信地问。 “她说她是看小焱一个孩子,孤零零地走在路上,怀疑他被父母遗弃,才把他带回家的,没有别的意思,不肯承认拐带的事。” 老太太不仅对他们这么说,之前对街坊邻居也是这么说的,再加上贺焱失踪的时间短,事情不好盖章定论,所以最后公安人员只口头教育了她几句,就把人给放了。 不过后来贺东川回到首都,找到老太太的儿子,把人逮住好好揍了一顿。就他个人而言,他最想揍的人其实是老太太本人,但人年纪大了,怕把她揍出好歹,只能退而求其次揍她儿子一顿,反正她拐带贺焱也是为了给她儿子传宗接代。 之后他把这件事写下来,誊抄了百来份,到老太太家附近分发给那些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好宣扬了她的所作所为。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围的人都闻老太太色变,那些家里有孩子的人,都不敢从她家门前过。 后来那老太太和路上碰到的孩子说话,被孩子家长碰到,两方发生争执,老太太气血攻心,回家就倒了,送去医院一检查,是中风偏瘫。 知道恶人有恶果,贺东川就没再关注那个老太太,他做的这些事也没跟人说,此时面对苏婷,也只简单说了老太太最后的结局。 虽然老太太当时没有受到惩罚,但对她的结局,苏婷还算满意,听完津津有味吃完苹果,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 第一次被贺东川看着给闺女喂母乳时,苏婷还会觉得不好意思,脸红羞涩,但很快她就淡定下来了。 任谁一天喂四五次奶,次次都要丈夫帮忙,都没办法再保持羞涩。 更何况生完孩子第二天,苏婷就在贺东川面前脱光了。 别想歪,他们什么都没干,她只让贺东川帮忙,擦拭了下身体。 其实苏婷是很想洗头洗澡的,但一来她下面还有点疼,洗澡身体撑不住,二来洗头洗澡在王姨这里是禁词,一提她就有一堆话要说,为了避免王姨絮叨,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擦澡。 擦澡也不是苏婷一个人能完成的,上身她可以自己擦,下面就有点困难了,她现在不太敢弯腰,只能让贺东川帮忙。 苏婷觉得,擦完澡后,在贺东川面前再怎么脱光,她都无所谓了。 嗯,有所谓的换成了贺东川。 因为病房不够住,所以苏婷生产后,贺东川在旁边招待所开了间房,让王姨和贺焱住着,他则留在医院里守夜。 不过因为医院洗澡不方便,所以他这几天都是去招待所洗澡,时间也比较固定,通常是吃完晚饭后。 大白天的,他既不方便去洗澡,也不方便换衣服,于是只能面窗冷静。 贺东川觉得,苏婷再不出院,病房里的这扇窗户要被他看出花来了。 第50章 洗头 因为是顺产, 苏婷恢复的很快,到第三天就能不用人搀扶,独自上厕所了, 只是王姨不许她多动, 才又在床上躺了一天。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4节 直到第四天,王姨才允许她下床活动, 但范围仅限于病房内,不能出去, 更不能下楼, 说月子里不能见风。 虽然苏婷心里想她迟早是要见风的,别的不说,出院回平川岛这一路,总不能找个罩子把她罩起来吧? 只是王姨在别的方面好说话,坐月子的问题上非常强势, 苏婷怕现在提了这件事,她这几天真去找个罩子, 就选择了沉默。 不下楼就不下楼吧,反正她也不是很想下去。 之后苏婷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走路基本没问题了,她和孩子的身体检查结果也都良好,一家子才着手准备出院的事。 出院当天,王姨没能像苏婷想的那样,找个罩子把她罩起来,但准备了帽子、口罩, 还有厚外套, 摆出一副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架势。 苏婷看看外面的太阳天, 这都四月下旬了, 榕市纬度又低,这个季节气温早升了起来。再看看王姨手里的厚呢子大衣,迟疑道:“这……是不是太厚了?” “回岛坐的船上面到处都是空的,海上风又大,你不穿厚点怎么行?”王姨念叨起来,“你现在年轻,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扛,穿多穿少无所谓,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年轻时候欠的债,到老都是要还的。” 苏婷只好看向贺东川,但他已经被王姨说动,跟着劝道:“要不你还是听王姨的,就这么一段路,到家就能脱衣服了。” 二对一。 苏婷没办法,只好穿上呢子大衣,戴上能包裹住耳朵的厚帽子,再戴好口罩。 还没出病房门,苏婷就觉得自己要出汗了。 好在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她穿戴整齐就能出发,下楼后太阳虽大,但风也不小,反而没有在房间里闷。 只是没松快几分钟,公交车就到了,里面空间狭窄,乘客又多,空气不流通更闷。 苏婷受不住,坐下没一会就把帽子口罩摘了,大衣扣子一溜解开。坐在旁边座位的王姨看到,嘴唇动了动,但到底什么都没说,车里的确有点热。 不过公交到站码头后,他们还没下车,王姨就提醒苏婷戴好帽子,看着她重新扣好大衣扣子,才跟着下车。 这次苏婷没有异议,码头上风更大,她穿着大衣也不觉得热。 反倒是贺焱,下车后就打了个哆嗦,抱紧胳膊说:“好冷啊。”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让你多穿件外套,你非不肯,现在觉得冷了吧。”王姨念叨归念叨,还是打开装行李的编织袋,从里面拿了件薄外套给贺焱。 他们运气不错,买好票后没等多久渡轮就到了。 渡轮四面都是敞的,没有窗户,按理来说都差不多,但王姨就觉得中间人多,有遮挡,把苏婷按在了中间的座位上。 苏婷刚坐下,就看到对面坐着的大姐正冲她笑,像是觉得她们挺有趣,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自己戴了口罩,对方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就淡定下来了,也冲人弯了弯眼睛。 大姐虽然看不到苏婷的笑容,却能从她弯弯的眼睛里看出和善,便打开话匣子问:“你男人是当兵的吧?你们也是来探亲的?” 这艘渡轮是转跑平川岛的,乘客基本就三种,岛上居民、驻地军人,和上岛探亲的。 苏婷注意到大姐说了个“也”字,再看她大包小包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半大孩子,问:“您是来探亲的?” “是啊,我男人在岛上当兵。”说着看一眼贺东川,“跟你男人一样的兵,他们衣服一样的。” 海军和其他军种不同,像陆军,现在装备的还是六五式军服,也就是这年代流行的绿军装,军官和士兵军装式样基本相同。 但海军装备的七四式军服,军官和士兵式样不同,军官穿的干部服剪裁款式不变,只是颜色有调整,春秋冬三季服装变成藏青色,夏季军装则是白色。 士兵穿的战士服变化就很大了,款式变成了套头衫,v字领,带披肩,也就是后世风靡过的海军服。 因此,通过大姐的话,基本能确定她丈夫是军官,只是不知道什么级别,一般来说,副营及以上级别家属能随军。 虽然平川岛地方偏,岛上也没什么工作,但如果军嫂在老家没工作,家庭负担又不是很重,只要丈夫级别够,大多数人会选择来随军,毕竟谁都想一家团圆。 不过苏婷跟人才刚认识,都没到互通姓名的时候,没好意思问太多,只笑着问:“你以前来过平川岛吗?如果对路不熟的话,待会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大姐笑着说:“那感情好!”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小男孩就说:“娘,你忘啦,爹说要来接我们的。” 经孩子提醒,大姐才想起来,一拍脑门说:“对对,我男人说会来码头接我们。”冲苏婷露出抱歉的表情。 “这样也好。”苏婷笑着说,她本来也是想着,不好直接问他们下船后有没有人接,才说一起走的。 大姐松了口气,又想起苏婷刚才的话,问:“你们是住岛上的?” 苏婷点头:“是的。” 大姐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岛上住着咋样?我听人说吃喝都要花钱买?每月光生活费就要好大几十。” “差不多,不过主要还看个人,家里孩子少,生活上比较节约的,二三十块也能过,家里孩子多,有五六个,个个要读书,开销就要大点。” 苏婷没提自家生活费,虽然这个月以前,他们家就一个孩子,但她花钱比较大手脚,平时家里鱼肉没断过,还隔三差五买水果零食吃,所以每月开销都要六七十。 并且每到换季,他们家的开销都会呈倍数增长,因为她和贺焱每季都要买新衣服,按年发的布票显然无法支撑,所以他们的衣服基本都是工业布的,夏天是的确良料子,冬天就是咔叽呢绒,价格是普通棉布的好几倍,随便一件衣服都得二三十,一身衣服置办下来,至少得六七十。 不过贺东川工资高,而且她有连环画在连载,七七八八的稿费加起来,月均收入有两百多,能承担得起目前的开销。 但他们家这种开销显然是高于家属院绝大多数家庭的,而面前大姐想问的也只是大多数家庭的正常开销,所以苏婷说的也是后者。 听完苏婷的话,大姐若有所思,直到渡轮靠岸才回过神,不确定地问:“到了?” “到了,”苏婷起身问,“你男人在哪?” 大姐往码头上张望着,但乌泱泱的全是人,摇摇头说:“人太多了,看不清。” 苏婷问:“那你们跟我们一起下去?” “成。”大姐应了声,提上行李跟苏婷他们一起下船。 下船走上码头,没到闸口,大姐就兴奋地举起手挥舞起来,指着闸口处站着的男人说:“那就是我男人。” 一行人走过去,对方先给贺东川行了个军礼:“贺营长。” 贺东川同样回了个军礼,大姐惊讶地问:“你们认识啊?老齐我跟你说这位,对了,妹子你叫啥啊?我叫李桂芳。” “我叫苏婷。” “苏婷同志,”李桂芳说着转向她丈夫,“她人可好了,在船上跟我说了好多事。” 齐胜刚性格不如妻子外向,甚至偏严肃,闻言只冲苏婷他们点点头,道了声谢就带着妻子离开了。 他个头高,哪怕提着行李,走路也很快,李桂芳带着儿女,跟在后面边追赶边说:“你知道苏同志跟我说啥了吗?她说岛上住着开销不大,咱家孩子少,节约点一个月二三十也够用,我带着孩子在老家,一个月也要花十来块,你说我……” 他们走得太快,李桂芳后面的话被风吹散,苏婷没听清楚,不过她视力好,离得那么远仍能看到李桂芳因为追赶丈夫,累得直喘粗气的模样。 大人如此,更不用说两个孩子,都已经跑动起来。 苏婷侧过头问:“这个齐副营长,性格一直都这么冷吗?” “我跟他不太熟。”贺东川委婉说道。 王姨对齐胜刚印象不太好,撇嘴说:“再冷也不能冷到家里人面前,说白了,还是没上心。” 苏婷想想觉得王姨的话很有道理,就像贺东川,在外面是出了名的性格冷,但和她还有贺焱一起走路时,也会刻意放慢步子等等他们。 苏婷觉得,像贺东川这样在外面冷的,只是性格问题,但面对家人时还性格冷淡,就是人品问题了。 …… 回到家属院,苏婷受到了军嫂们的热烈欢迎。 进家属院时就他们一家五口,等走到六十六栋,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有问苏婷生产情况的,也有看孩子的。 这年头因为生孩子,去医院一住大半个月可是稀罕事,以至于传着传着,事情都变样了。 刚开始大家还只觉得苏婷是胆子小,被段晓英半夜发动吓到了,所以还没到生的时候就收拾东西住进了医院。 但大家左等右等,也没看到她抱着孩子回来,就有人嘀咕她是不是难产了?到苏婷出院回来,谣言已经变成她难产大出血,到了生命垂危的程度。 姜爱红说,苏婷要是还不回来,她们妇联就要组团去医院探望了。 苏婷:“……”我谢谢你们。 话说回来,看到苏婷精神头这么好,孩子也健健康康的,大家都松了口气。 还有人把苏婷和段晓英放到一起比较,说后者生完孩子身体一直不太好,脸色蜡黄不说,还总腰酸背痛,最后总结,贵有贵的道理,看来生孩子还是要去医院。 段晓英儿子满月的时候,苏婷见过她,知道她脸色不好的事,但她当时没往生孩子上面想,以为是月子里的那些糟心事闹的。 至于腰酸背痛,苏婷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段晓英出月子没多久她就住进了医院,没再见过她。 但大家都这么说,想必是真的,不过苏婷觉得段晓英落下这些毛病,应该不只是因为在家生孩子,跟月子里没休息好也脱不了关系。 一路聊到贺家门口,知道他们一家子好几天没回来,需要忙的事有很多,大家没多待,进屋站了一会就走了。 人一走,苏婷、贺东川和王姨就忙活了起来。 苏婷忙着脱衣服,家里门窗都关着,穿太厚有点闷人。贺东川则忙着换床单被套,几天没回家,床单被套都落了灰。王姨在客厅和厨房进进出出,想烧点热水,但慢慢还在她怀里,腾不开手,最后又转回了主卧。 看着床铺好,王姨便催着苏婷上床躺着,并把慢慢放到了床上,拿起床单被罩对贺东川说:“我来洗吧,你收拾收拾屋子。” 贺东川应了声,出去将编织袋拿进屋。 编织袋看着好像不大,但里面装的东西不少,包括慢慢喝的奶粉,用的奶瓶,玩的玩具,还有穿的衣服、鞋子、尿布,甚至还有个暖水瓶。 贺东川将奶粉、奶瓶和玩具放到梳妆台上,衣服鞋子都放进衣柜,尿布数量最多,换得也最勤,他没往柜子里塞,直接搭在了床尾架子上,这样需要的时候拿了就能用。 整理好闺女的衣物,就轮到了苏婷,她东西也不少,光衣服就有两三套。 生产前她基本每天都要洗澡,衣服也天天换,生完孩子就不行了,有王姨盯着,这几天她连浴室都没进过,顶多打水在病房里擦擦身体。她现在都不敢搓身上,怕一搓一团泥,头发更是不敢摸,太油了。 所以贺东川收拾衣物时,苏婷就在心里敲起了算盘。 而当贺东川整理完衣物转过身,就对上了苏婷柔情似水的眼眸,迟疑问:“你……怎么了?” “老公~”苏婷掐着嗓子喊道。 大多数情况下,贺东川是很享受苏婷喊他老公的,他还不到三十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管出去多正人君子,回到家里上了床,照样经不起撩拨。 每次苏婷这么喊,他都会比平时更激动。 但苏婷不常这么喊,后来更是故意在不那么合适的时间里来撩拨他,又看着他意动却不方便解决的模样哈哈大笑。 而等他晚上“报复”回来,她又会恼羞成怒,蛮不讲理得很。 眼下显然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不说现在是白天,王姨还在外面忙活着,单说她的身体,就不适合做什么。 贺东川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憋了坏主意。 但他仍停住了脚步,问道:“怎么了?” 怕王姨听到他们的密谋,苏婷软着声音怂恿道:“你先把门关上。” 贺东川扭头看一眼敞开的门,舌头不自觉抵到舌根。苏婷见他不懂,催促说:“你快点嘛!” 贺东川抬脚,走到门边,关上房门。 “锁上。”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5节 手指微动,按苏婷说的将门锁上,转身。 苏婷坐在床上,被子从胸口滑落到腰间,不过她里面穿的衣服很厚实,针织面料的,透不出一点皮肤。只是料子比较贴身,显出她生产后迅速瘦下来的腰身,以及对比起来越发有料的上围,引人遐思。 但苏婷的表情没有丝毫勾引的意味,只是笑容很甜,也很危险。 贺东川做好了心里建设,问:“现在可以说了?” “嗯啊,”苏婷笑眯眯地点头,软着嗓音问,“老公,你爱我吗?” “爱。” “那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吗?” “你先说让我做什么。” 苏婷震惊指责:“你不爱我!我让你做事你居然还要考虑!” “……只要不违法乱纪。”贺东川不得不让步,勉强守住底线。 “放心,我肯定不让你违法乱纪。”苏婷的表情瞬间拨云见日,她举起右手,笔出一点点的手势,“最多最多挨王姨一顿骂。” 贺东川心里有了猜测,问:“你想洗头?” “对了!”苏婷啪啪鼓掌,拍马屁问,“老公你好聪明啊,怎么一猜就猜中了,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吧?” 贺东川有些犹豫:“王姨说月子里不能洗头洗澡。” “可我觉得我要臭了,再不洗头我真要疯了,”苏婷抱住贺东川胳膊撒娇,“而且我以前听人说过,只要天气好,月子里是可以洗头洗澡的,头发快点弄干就行了。” 其实苏婷也不确定能不能洗头,毕竟几十年后有吹风机,洗完头十来分钟就能把头发吹干,这年代就算天气好,估计也要半小时一小时才能弄干头发。 但她实在受不了自己现在这副油头满面的模样,就管不了那么多,至少今天,她得把头发洗了。 贺东川双眉紧拧:“别说这种话。” 苏婷做出拉拉链的手势:“嗯,我不说了,但就这一次,让我洗个头成吗?” “只洗这一次?”贺东川问。 其实苏婷不是不爱惜身体,只是生慢慢那天她出了太多汗,一出汗,头发就容易油,还特别痒。只要今天把头洗了,后面二十多天,忍忍就忍忍吧。 苏婷仰头说:“我保证,月子里就这一次。” “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王姨骗出去。” 贺东川蹙眉:“怎么骗?”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吧。”苏婷给他戴高帽,没办法,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把王姨骗出去一两个小时。 贺东川听明白了,他媳妇全在指望他。 但他还不能不上。 贺东川想了想说:“那等煤炉生起来,水烧开了再说?” 这样的确比较节约时间,苏婷点头:“成。” 夫妻俩刚密谋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贺东川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王姨,她目光如炬地打量屋里的两个小年轻,见他们穿着整齐,放下心来问:“大白天的,你们锁什么门?” 贺东川将责任揽在身上:“是我,衣服穿厚了,想换一件。” “是吗?”王姨面露狐疑。 “是。” 王姨上下打量贺东川:“那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正要换,你敲门进来了。” 解释勉强过得去,但王姨仍不放心,说道:“你媳妇刚生完孩子,这段时间注意点。” 贺东川无奈道:“……我知道。” 听他这么说,王姨勉强点头,转身走了。 贺东川关上门,还没转身,就听到了苏婷的闷笑,他走到床边,无奈地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还笑,我都是为了谁?” 苏婷摊手说:“王姨不放心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事,贺东川的确很无奈。 苏婷生完慢慢,住院期间,几乎每天,王姨都会提点他,让他克制点。 而且每次苏婷擦身体,他们在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了,王姨都会趴在门上偷听,好像他是禽兽,会不管不顾对刚生完孩子的妻子为所欲为一样。 好吧,某些时候他的确蠢蠢欲动,但他是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他能忍。 能忍的成年人弯下腰,低头咬住某人的嘴唇,然后在她抬眼瞪过来时退后,直起腰道:“报酬。” 苏婷:“……” 看在还要指望他支开王姨的份上,她忍。 索要到报酬的贺东川心情愉快,抬手一颗颗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 以现在的温度,其实他脱掉军装外套就够了,军裤虽然厚了点,但还穿得住,衬衣更不用说,料子很轻薄。 但只脱外套用不着关门,所以为了圆谎,脱掉外套后,贺东川又解开了皮带,以及军裤的扣子。 苏婷津津有味地看着,在贺东川拿出夏天军裤,准备套上时还不怕死地来了句:“你衬衣还没脱呢,急什么呀!” 没到坦诚相见的时候,苏婷向来很大胆,也从不掩饰对贺东川身材的欣赏,但上了床她就开始怂,扭扭捏捏的,典型的叶公好龙。 她现在敢这么说,完全是因为王姨还在外面,有恃无恐。 贺东川放下军裤,磨着牙问:“要不你帮我脱?” 苏婷的确狐假虎威有恃无恐,但她还记得自己有事相求,不敢把人撩太过,见好就收道:“这就不用了吧……” 门外再次响起王姨敲门的声音:“你还没换好衣服?” 贺东川嘴角微抽:“马上。” 撇一眼笑得猖狂的苏婷,迅速穿上军裤,衬衣没换,反正颜色都一样。 穿好裤子,贺东川过去开门,外面王姨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拧起眉问:“你不就脱了件外套吗?” “军裤也换了。”贺东川说。 “是吗?” “是。” “换条裤子这么久。”王姨嗔道,算是相信了贺东川的话。 贺东川不得不为自己证明:“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王姨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她担心的是他上头了不管不顾,来这么一回,男人是痛快了,女人可就遭了殃。 想到这王姨说:“你过两天要去营里,晚上得好好休息,要不晚上跟小焱一起睡吧,我跟小苏睡,好照顾慢慢。” 贺东川:“……” …… 换好衣服,贺东川就出门给苏婷办事去了。 他想到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托石成媳妇帮忙,以青椒鞋垫花样的名义,让她把王姨请到他们家,并拖上两个小时。 听完他的请求,石成媳妇面露为难。 倒不是不愿意帮忙,贺东川跟石成关系好,他的请求也不算为难,她没理由不答应。只是她觉得自己跟王姨不熟,很担心能不能拖王姨两个小时的时间。 得知她的顾虑,贺东川想了想说:“你有没有关系好的军嫂,会绣鞋垫的,多叫几个,你们轮流请教王姨,肯定能拖住她。” “那……我试试吧。”石成媳妇迟疑道。 贺东川说:“拖不了两个小时,至少也要拖她一个半小时。” “……成。” 贺东川让帮的这忙,石成媳妇没多想,但他本人没少发散,送人出去时嘿笑着问:“老贺你老实交代,打什么主意呢?” “我能打什么主意?” 石成却想歪了,拍了下他的肩膀,猥琐笑道:“还不肯说。” 贺东川斜他一眼,心想如果真是他打歪主意就好了,分明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叹完气,没忘记交代:“王姨到你家后,你帮忙看着点,必要时候,拖住她,知道吧?” “懂。” 石成拍拍胸脯,给了贺东川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他这人不正经归不正经,做事还是很靠谱的,有他这句话,贺东川放心了,回家后径直走进主卧,给苏婷通风报信。 因为王姨在里面给慢慢换尿布,他不好说话,便只冲苏婷微微点头,表示一切都搞定了。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苏婷脸上露出笑容,对王姨说:“都说我来给慢慢换尿布就行了,这么点事,哪用得着劳烦你啊。” “你就好好歇着吧,你没听她们说的,六十五栋的段晓英,就是月子没坐好,才脸色蜡黄到现在都没恢复,你妈既然让我来照顾你坐月子,你坐着休息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王姨说完,抬头问,“你杵着干嘛?” “那我来换尿布?”贺东川问。 王姨边给慢慢塞尿布边说:“不用,我都换好了,你去厨房看看水吧,要是烧好了,就灌两开水瓶。” 贺东川应声,去厨房看水壶,见盖子被水蒸气冲得直跳,便按照王姨说的灌了两瓶开水,再打一壶冷水继续烧。 等这壶水烧好,石成媳妇就来了。 王姨社交能力比苏婷强,来平川岛也就两个月,大院里这些军嫂就都熟悉了。见到石成媳妇上门,她很热情地招待了对方。 石成媳妇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跟人寒暄,进门就开门见山,说她正在绣的鞋垫花样总觉得有点问题,想请王姨帮忙看看。 王姨一口答应下来,见她两手空空,问:“你带鞋垫来了吗?” 石成媳妇半点没有拐弯抹角:“没带,想请您去我家里帮忙看看。” “这……”王姨面露为难,“你着急吗?我家里怕走不开。” 石成媳妇看一眼贺东川,然后点头:“急,很急。” 王姨更为难了,贺东川趁机说:“既然嫂子着急,你要不过去看看?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6节 “那……行吧。” 王姨答应后,贺东川送她和石成媳妇出门,一路跟到院门口,看着她们走远了,才回去对苏婷说:“好了。” 苏婷赶忙从床上下来,扯开扎起来的丸子头,边拨弄头发边找要穿的衣服。 贺东川则去厨房将热水提到浴室,给苏婷兑好热水,她找到衣服到浴室就能直接洗头。 以前她总是很墨迹,春秋冬季洗头洗澡往往要一个小时起步,但今天她怕王姨突然回来,所以洗得很快,头皮直接用指甲抓,前几遍打洗头膏都只随便用水冲一冲,最后一遍才冲得比较久。洗澡也是,都是用指甲直接抓,十来分钟就好了。 洗完澡,苏婷找了条干毛巾,坐到客厅窗户边开始擦头发。这个点有太阳透过玻璃照进来,晒着暖和,头发也容易干。 她擦头发时,贺东川也进了浴室洗澡,这是为了掩盖她做下的事,否则王姨回来看到浴室那么湿,肯定会有所怀疑。 和苏婷一样,贺东川洗澡时顺便把头也洗了,完了把两人的衣服搓干净,晾到外面绳子上。 贺东川晾衣服时,坐在石家院子里的王姨频频看手表,虽然贺东川说他会照顾好家里,但她是天生的操心命,特别苏婷刚生完孩子,出来久了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但向她请教的军嫂们太热情,每次她说要回去,就有人遇到问题。 问题都不大,可能是错了针,也可能是拿不准后面该怎么绣,但又比较繁琐,需要她一针一针地教。 她也从原计划的待半个小时,变成了待一个小时,乃至两个小时。 王姨再次看手表,态度终于坚定起来:“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我还得回去做饭,真不能待下去了。” 几名军嫂闻言看向石成媳妇,她又看向丈夫,石成偷瞄了眼手表,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王姨肯定要怀疑,便微微点头。 石成媳妇松了口气:“那我下次遇到问题再请教您?” 其他军嫂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婶子你绣工真好,经你这么一指导,我觉得绣出来的图案好看多了。” 人都爱听好话,王姨也不例外,被捧得飘飘然,乐呵呵道:“成,下次遇到问题你们再找我。” 寒暄过后,王姨就回去了,路上她心情还不错,直到进院子看到绳子上晾着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匆匆进屋,走到主卧门口问:“你们洗澡了?” 正坐在床边逗闺女的贺东川说:“我出了汗,身上不舒服,就洗了头和澡。” 苏婷也交代说:“我擦了澡,正好让他把衣服一起洗了。” 看着苏婷盘起来的乌黑的头发,王姨狐疑问:“真的只擦了澡?” “真的,不信您问东川。”苏婷把问题推到贺东川头上。 贺东川点头:“我作证。” 两人说得信誓旦旦,王姨只好暂且相信他们,转移话题问:“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几点了?”贺东川抬起手腕,“都快十二点了,回来也没去买菜,今天就不做饭了吧,我待会去食堂买几份饭回来。” 王姨想起自己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确实没来得及去买菜,这会去鱼肉肯定都卖完了,便勉强道:“那行吧。” 说完,王姨就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又出来去了浴室,之后想起贺焱,回到主卧门口问:“小焱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贺东川打起精神说:“可能玩疯了,没事,我待会去食堂的时候顺便把他叫回来就行。” “也行。”王姨嘀咕完,再度离开主卧。 至此,小夫妻才确定他们过关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纷纷长出一口气,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但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下午王姨进主卧给慢慢换尿布时,闻到了苏婷头上洗头膏的香味,因此断定她洗了头。 两人计划彻底曝光,王姨气得将夫妻俩翻来覆去地数落了一下午,并在晚上睡觉时,将贺东川从主卧赶到了次卧。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她现在严重怀疑贺东川的信用度,无法再相信他白天的保证。为了避免他一时冲动,苏婷坐月子期间,坚决不允许他们同房。 对王姨的决定,苏婷毫无异议,她也不敢有异议,火没烧到她头上就谢天谢地了。 贺焱则趁机表示想和妈妈妹妹和奶奶一起睡,申请也睡主卧,王姨在征得苏婷同意后,答应了他的提议。 贺东川:“……” 第51章 愁啊~ 慢慢刚出生那会, 每次看到她苏婷都很担忧,怕她皮肤上的褶皱消不下去,也怕她脸上红色褪掉后显露出来的皮肤黑黄。 那时候她觉得, 闺女皮肤有哥哥一半就行了。 但一天天看下来, 苏婷悬在胸口的心渐渐放了回去,小姑娘一天一变, 到第三天皮肤就变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看着白皙, 摸着光滑。 来上门探望的军嫂也都说慢慢长得好, 抱着小姑娘不肯撒手,其中陈少梅最夸张,有天突发奇想,提出想给自己小儿子和慢慢订娃娃亲。 苏婷嗔道:“我闺女才刚出生,你够了啊!” 陈少梅理直气壮道:“娃娃亲不从还是娃娃的时候定起, 还叫啥娃娃亲?” 苏婷反问:“你也知道这是娃娃亲?现在都新社会了,可不兴以前包办婚姻那套啊。” “包办婚姻怎么了?我跟孩子他爸也是包办婚姻, 现在不也过得挺好?”陈少梅仍不死心,“我是真稀罕你闺女。” 苏婷铁面无私地拒绝:“我不太稀罕你儿子。” “我儿子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了?”陈少梅觉得自己儿子挺好,说道,“你给我个理由。” 苏婷心想理由可太多了,首先陈少梅男人个头不高,她儿子在同龄人中身高也不突出,以后都不一定能过一米七的及格线; 其次她男人颜值不高,她儿子长得像爸, 以后颜值难有大的提升, 虽然是挑女婿, 但她也是要看脸的; 最后她儿子太调皮捣蛋, 一点都不成熟,虽然五六岁的孩子很难成熟到哪里去,但老话说三岁看大,她儿子以后怕是很难成熟起来。 综上,苏婷并不想要陈少梅儿子这个女婿。 当然她不答应陈少梅,最重要的理由还是她无法接受娃娃亲,她闺女才刚出生,以后什么性格都不好说,现在就把她的一生定下来,太可怕了。 但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容易伤人情,所以苏婷只半开玩笑说:“他年纪太大了,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什么老牛吃嫩草,我儿子才比你闺女大五岁好不,”陈少梅说着眼珠子一转,“要说老牛吃嫩草,谁也比不过你家老贺,他大你得有六七岁吧。” 苏婷怔住,她还整没想过和贺东川之间的年龄差距。 主要是他们俩这年龄吧,不太好算。 虽然这辈子她年纪小,今年才二十二岁,比贺东川小六岁,但穿越前她都快三十了,比贺东川现在又大一岁,可要算她前世的年纪,她还是九零后呢,贺东川一个四十年代出生的人,又比她大了半个世纪。 他们俩的年龄算下来,跟俄罗斯套娃一样,谁都能比另一个人大,谁又都能比另一个人小。 而且他们俩思想都挺成熟,没有年龄差距,所以她以前没考虑过这些,但现在陈少梅提起来,她就顺嘴往下说了:“难道我这棵嫩草都被老牛给吃了,以后我闺女就不能找棵嫩草啃啃?” 陈少梅没想到苏婷还真承认了,乐得哈哈直笑,没再提娃娃亲的事。 不过她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等贺东川回来就掐头去尾说:“你家苏婷说你跟她是老牛吃嫩草!” 苏婷:“陈少梅!” 陈少梅“诶”了声,不等苏婷开口就借口家里有事,逃之夭夭了。 她走得干脆,苏婷却还得独自面对贺东川的棺材脸:“老牛吃嫩草?” “我说她想让她儿子老牛吃嫩草呢!”苏婷祸水东引说,“你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什么不?她居然想让咱闺女跟她儿子订娃娃亲!” 贺东川眉头瞬间皱起:“然后?” “我当然是一口拒绝啊!但她太稀罕咱闺女了,很不甘心,非要我给出理由,其实理由有很多,只是说出来太伤情分,我就挑了个无伤大雅的,说他们年龄差距太大,她这是想让儿子老牛吃嫩草,结果你猜怎么着?” 问完不等贺东川回答,苏婷就痛心疾首地说:“结果她居然在你面前颠倒黑白!太伤我心了!” 贺东川跟着谴责陈少梅:“她太过分了!这不是在离间我们吗,依我看,你以后别跟她来往了。” “也没……”苏婷本来想说没那么严重,陈少梅这人她还是了解的,想一出是一出,但要说她有什么坏心,真不至于。 但对上贺东川漆黑的眼眸,她打了个激灵说:“你说得对,如果她不拿出诚意,再三跟我道歉,以后我坚决要跟她划清界限。” 贺东川勉强点头:“嗯。” 苏婷长出口气,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但苏婷觉得她糊弄过去了,贺东川心里还是有点在意的,不过他要面子,就没继续追究这件事,只在第二天碰到石成时,冷不丁问了句:“我年纪很大?” 石成有点受刺激,没好气地问:“你个还没到三十的人,到我面前问这话,是不是有点找打?” 贺东川心里舒坦了:“好像是。” 石成:“……”他看出来了,贺东川就是找打来的,要不是他打不过对方,这会肯定要拉着人到操场上干一架。 行,他忍! 贺东川继续问:“你跟嫂子差了几岁?” “两岁,怎么了?”石成刚问完,心里就转过弯来了,唇角勾起坏笑,“怎么?你媳妇嫌弃你年纪大了?” 贺东川斜他一眼,僵着脸说:“没有。” 石成心里呵呵笑,半点不信他的话,“报复”说道:“弟妹哪年的?五二,五三?哎呦你们这年龄差得是有点大。” 说着瞟到贺东川眯起的双眼,表情大有他再敢吱一声,就拉他出去干一架的意思,石成心里咯噔一声,找补说:“但是吧,我觉得这问题不大,你年纪虽然比弟妹大不少,但你长得显年轻啊,远的不说,就咱营里这些人,除了十七八的嫩头青,哪个二十多岁的不比你显年纪,你跟弟妹站一块,看着就像夫妻。” 要他说,这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老得都比一般人慢,不像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快四十岁的脸。 啊呸呸,他长相是不如贺东川,但也没这么显老,收拾收拾,看着也还……挺年轻的吧。 石成心里琢磨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皮肤粗糙的脸,再看看贺东川……好吧,前提是不跟这家伙比。 贺东川听了好话还要挑刺:“什么叫看着像夫妻,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石成:“……” 要不他们还是打一架吧! …… 虽然石成的安慰很有用,但贺东川没忘记提炼重点信息——他长得显年轻。 因为显年轻,所以他和苏婷站在一起很般配,看着就像夫妻。 贺东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脸好而感到庆幸。 别看现在大家说起贺东川的长相都是夸的,他二十出头那会,这张脸带来的可不是便利,更多的是偏见。 刚进军校那会,大家就在背地里喊他小白脸,都觉得他是花架子,团队作战赢了,都觉得出力的是别人,他被队友带飞。 训练的时候,他一次做得比别人好没用,他得次次都比别人好,万一哪次没做好,就有人在背后嘀咕,说他被教官特别关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7节 进特种部队时也是,战友看到他第一眼,表情都是怀疑的。后来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出任务时被救援对象看到他也是一脸怀疑,无法轻易信任他。 所以二十出头那会,贺东川很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长相,脸上受了伤也不太在意留不留疤。那时候他觉得,男人长相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品德,是自身能力。 但认识苏婷后,他的想法慢慢发生了改变。 其实脸好还是有优势的,就像他如果不是有一张脸,苏婷不会设计他赖上他,后来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和好。 苏婷:后半句她认,但因为脸赖上他这种事可不是她干的! 总之,当天晚上洗完澡后,贺东川进主卧,趁着苏婷不注意,把她年前给他买的雪花膏拨到手心,拿到浴室囫囵抹了脸,之后将雪花膏藏到了贺焱书柜的抽屉里。 这些事,贺东川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他儿子鼻子灵得很。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贺焱到主卧看妹妹时,突然想起这件事,轻声说道:“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你还有秘密?”苏婷一下子来了劲,没想到贺焱真人不露相,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居然还藏了小秘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妈妈是何种形象的贺焱说:“不是我的秘密,是我爸爸的秘密。” 苏婷更纳闷了:“你爸爸有什么秘密?”而且还是贺焱知道,她不知道的。 “爸爸他……”贺焱刚起个头,就跟想起什么似的,往房间门口看了眼,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左右张望。 看着他心虚的模样,苏婷满头黑线,提醒说:“你爸爸去军营了,不在家。” “对哦。”贺焱恍然,转身走到床边,压低声音说,“爸爸他晚上在偷偷地擦香。” 这…… 苏婷扭头往梳妆台看去,发现贺东川那瓶雪花膏果然没了,心里信了贺焱的话,但又有点好奇,问:“你看到你爸擦雪花膏了?” 问出这话,苏婷都觉得想笑。 到她生产前,贺东川都要她上手,才肯“勉为其难”地擦一下雪花膏。她吧想着老这么为难人不行啊,好吧,其实是开年天气变暖和了,他脸上没再起皮,就没再给他擦雪花膏了。 打那以后,雪花膏和唇膏这两样东西,就被贺东川打入了冷宫,没再碰过。 结果现在,他竟然偷偷擦起来雪花膏。 但话说回来,有什么是贺焱看得,她看不得的? 贺焱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没有看到,但是我闻到爸爸脸上雪花膏的香味了哦。” 苏婷愣住,片刻后噗嗤笑出声。 这年代女士护肤品都少,更没什么男士护肤的概念,所以贺东川皮肤干,她也只能在众多雪花膏中,挑一款味道没那么香的给他。 但味道再淡,刚上脸也是能闻到香味的,贺东川可能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秘,却不想栽在了贺焱头上。 哈哈哈! 苏婷捂住肚子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不对啊,贺东川那么讨厌脸上黏腻的人,突然擦什么雪花膏? 有情况啊。 …… 晚上贺东川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看媳妇闺女。 两人当然跟他早上出门时没变化,苏婷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衣服,慢慢也还是那么能睡,细算起来,闺女出生到现在,贺东川见她睁眼的次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但没办法,他白天早出晚归,晚上还不能跟媳妇闺女一起睡。 他太惨了。 觉得自己很惨的贺东川揽住媳妇,低头狠狠地亲了口,然后又亲闺女脸颊一口。 刚亲完,贺东川就听到媳妇问:“最近你的皮肤是不是变光滑了?” 贺东川动作顿住:“有吗?” “有吧。” 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年代的护肤品功效没有后世那么多名堂,雪花膏基本就一个功效——保湿。 做好保湿,的确能减缓皮肤衰老的速度,让人的皮肤状态不至于比同龄人老。但想通过保湿,让三十岁的人皮肤状态变得像二十岁,无异于天方夜谭。 别说雪花膏,后世很多高端护肤品,都不一定有这功效,绝大多数五十岁长得像三十岁的明星,靠的都是医美,以及修图。 年前贺东川擦了雪花膏后,皮肤好像变好了,但那只是错觉,真实情况保湿够了,皮肤没那么干,也不再起皮,显露出了真实的皮肤状态。 但贺东川一个长到二十八岁,才被苏婷逼着擦了一段时间雪花膏的直男,想忽悠他太容易了。 苏婷这么说,他就这么信了,心里还有些小得意,直到他媳妇话音一转说:“对了,我今天找东西的时候,发现梳妆台上的雪花膏不见了,是你拿了吗?” 贺东川摇晃闺女的动作顿住,但时间很短,没一会便淡定问:“你找什么东西?找到了吗?” “找慢慢用的手帕,早就找到了。”苏婷把话题扯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看到雪花膏了吗?” “有点印象,”贺东川抱着闺女转了一圈,问,“你找雪花膏有用?” 苏婷瞎扯说:“我之前的雪花膏不是用完了吗,因为怀慢慢,一直没有买新的,现在慢慢出生了,我也能继续用雪花膏,正好你不喜欢擦,我就想找出来继续用。” 贺东川唔了声,装模作样地说:“我想想之前在哪看到过。” 说完便做出思索状,在房间里转动着。 苏婷靠在床上看他演戏,好几次险些破功笑出声,等贺东川抱着慢慢出去,她实在忍不住,无声地锤了两下床,然后在他回来时恢复正常。 贺东川单手抱丽嘉住闺女,将雪花膏递给苏婷,并无耻甩锅:“应该是小焱觉得好玩,把雪花膏拿到他房间去了。” 正在隔壁写作业的贺焱:“?!!” 目瞪口呆后,苏婷接过雪花膏,意味深长道:“原来是小焱拿走了。” 贺东川面不改色点头:“应该是。” 苏婷打开雪花膏的盖子,看了眼便说:“怎么少了这么多?难道小焱偷擦了雪花膏?” 贺东川心里有些疑惑,他记得昨晚好像没弄太多吧,怎么会突然少很多?但为了尽快过掉这件事,他附和道:“可能。” “这是大人用的,根本不适合他的皮肤,”苏婷煞有介事地坐起来,“不行,我得跟小焱好好谈谈这件事。”说着就要下床。 贺东川连忙按住苏婷:“不用了吧,他应该只用了几次,以后我们把东西放好,不让他拿到就好了。” “那怎么行,家里就这么大,房间又没锁,东西能放哪?”苏婷一本正经地说,“上脸的东西,擦之前是要看成分,看肤质的,小孩子皮肤嫩,角质层薄,擦多了说不定还要过敏,这事不能不重视起来!” 再聪明的人都有知识盲区,苏婷说的这些就是贺东川的知识盲区,因为真不懂,只能苏婷说什么他信什么。 但他知道贺焱没动这瓶雪花膏,所以息事宁人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小焱不是没事吗?” “你说得轻巧,没事,等出事的时候就晚了!不对啊,你平时不是这么无所谓的人,怎么今天……”苏婷盯了贺东川三秒,吐出最终目的,“你不对劲。” 贺东川:“……我哪里不对劲?” “你哪哪都不对劲。”苏婷将雪花膏放到贺东川面前,“老实交代吧,雪花膏到底谁用的。” “是……” 苏婷打断贺东川的话:“别说谎,我可精着呢。” 面对苏婷的笃定,贺东川没法再嘴硬,说:“……我是用了一次。” 苏婷心里偷笑,面上却嗔道:“你用就用了,赖小焱干嘛,哪有你这么当爸爸的,不过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以前不是怎么都不肯擦雪花膏吗?” 贺东川轻咳一声说:“最近皮肤有点干。” “有吗?”苏婷凑近看贺东川的脸,“没起皮啊。” “我昨晚用了雪花膏。” 苏婷“哦——”着,话音一转问:“只是因为皮肤干,不是因为陈姐说你老牛吃嫩草?” 贺东川猛地转头,正对上苏婷弯弯的眼睛,里面满是狡黠的笑意,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是我用了雪花膏?” “是啊。”苏婷笑着承认。 贺东川拧起眉:“那你问我是……” “逗逗你嘛,但结果我很不满意,”苏婷表情严肃起来,伸手戳了戳贺东川的胸膛,“贺同志,你不太老实哦。” “我错了。”贺东川认错很快。 “光认错可没用,”苏婷轻哼一声,表现得很不好说话,“老实交代,你为什么突然用起雪花膏,别跟我说是因为皮肤干,撒谎罪加一等哦。” 贺东川不是很想老实交代,在媳妇面前,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但媳妇摆明了非要刨根问底,不老实交代……贺东川叹气,豁出去道:“我承认,我的确是因为不想自己看起来那么像老牛,才用的雪花膏。” 苏婷一听,立刻撇清关系说:“这话是陈姐说的。”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贺东川翻旧账了,他似笑非笑问:“你真没说?” “真……好吧我承认,我的确顺着陈姐的话,提了那么一句,”苏婷最终没抗住贺东川了然的目光,承认了错误,不过她也没忘记找补,“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不这么说,万一她还想跟咱闺女订娃娃亲怎么办?” 贺东川眼神微冷:“订娃娃亲,她想得美!” 苏婷趁机邀功:“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拒绝她了。” 贺东川继续翻旧账:“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真没说什么,就顺嘴提了句,但是我心里从来没觉得你是老牛,也没把自己当成嫩草。” 为了家庭和睦,苏婷不要钱似的给贺东川灌迷魂汤:“而且我觉得你长得可帅了,性格也沉稳,气质也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有些人啊,不同的年纪有不同的味道,就像酒,越品越醇厚,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嫩头青,跟你根本没法比,路上碰到了我眼神都不带给的。” 贺东川被灌得飘飘然,到吃饭时眼角眉梢还透着春风得意,引得王姨好奇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有很高兴吗?”贺东川惊讶问。 王姨心想你唇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还好意思问这话,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这种情况下,给他眼神等于给他嘚瑟的机会。 她年纪大了,还是别找刺激了。 …… 苏婷拿到雪花膏后,没真的往脸上擦,她还在哺乳期,不太敢用这些。反正气温升了上来,最近她脸上不怎么干,擦不擦都无所谓。 贺东川在被苏婷科普完雪花膏的功效后,也不再擦雪花膏了。 这时候的雪花膏其实都挺厚重的,冬天天气冷,厚重点也无所谓,再加上有媳妇帮忙擦,不舒服他也能忍。 但现在是夏天,雪花膏上脸有点闷,而且苏婷没看到他脸上起皮,就懒得弄这些,再加上擦了也没什么用,他就不太愿意擦了。 于是这罐雪花膏兜兜转转,到了王姨手上。 苏婷把雪花膏给王姨时,她还在念叨:“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用什么雪花膏啊。”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8节 擦了两天后,王姨态度就变了,每天晚上都要对着镜子抹很久。 不过王姨在打扮自己这方面有点害羞,抹雪花膏的时候总会特意避开苏婷,有次她洗完脸回到房间时王姨还没擦完,从镜子里看到她就仓促地收起了东西。 那次后,苏婷洗漱完总会去次卧多待一会,给王姨充足的时间擦脸。 苏婷到次卧待着,最高兴的不是贺东川,而是贺焱。 他们家人洗澡是有顺序的,谁最先洗澡不一定,最后洗澡的肯定是贺东川。平时这个点,贺东川基本都在洗澡洗衣服,贺焱只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无聊。 当然,贺东川洗完衣服回到房间,贺焱也不会觉得有趣,因为老爸进房间第一句话,总是催他睡觉。 而且老爸只催睡觉,不给他讲睡前故事,有时候他实在睡不着,只能闭上眼睛数羊。 而妈妈到次卧后,会温柔地给他讲故事,爸爸也会推迟洗澡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坐在床上聊天。 偶尔妈妈也会把妹妹抱过来,只是妹妹很贪睡,抱过来也是在睡觉。 贺焱觉得妹妹真的好神奇,她一天到晚都在睡觉,怎么还能睡得这么香? 像他,就算是周日放假,也最多睡到七八点钟,而且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在床上躺着还会难受。 但妹妹似乎完全不觉得难受。 苏婷和贺东川说着话,一转头就看到盘着腿坐在闺女身边的贺焱,正双手撑着脸,一脸深沉地看着襁褓里的妹妹,还伸出两根蠢蠢欲动的手指,去顶妹妹的鼻子。 苏婷疑惑问:“你在干什么?” 贺焱一脸深沉:“妈妈,你说妹妹是不是小猪变的?” 苏婷更困惑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睡觉,我上课回来,她还在睡觉,奶奶喂她喝奶粉,她还在睡觉,”贺焱掰着手指头说,“妹妹真的好能睡啊,像小猪一样,她每天睡这么多,都不会累吗?” “她应该不知道那么多。”苏婷想了想说,“而且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么能睡的,之前王奶奶不说了吗,你小的时候也这么能睡。” 贺焱其实记得王姨说的话,但他不记得那个阶段,也想象不出来自己这么能睡的样子,所以他总会忘记这件事。 直到苏婷再次提起,他才想起来,叹了口气说:“那妹妹什么时候能长大?” 苏婷说:“那要看长到多大了。” “长到我这么大呢?” “需要七年。” 贺焱咋舌:“那妹妹不是还要七年才能跟我一起玩?” 苏婷疑惑问:“小孩子两三岁就能说话,妹妹怎么会需要七年才能跟你一起玩?” “因为两三岁的小孩子跑得慢啊,还特别爱哭,不好玩,妹妹长到我这么大,能玩的游戏才多。” 贺焱想好了,虽然他不太爱跟女孩子一起玩,但慢慢是他的妹妹,如果她有他这么大,那他还是愿意带她一起玩的。 听到这里,贺东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长大?” 贺焱没太明白老爸的意思:“啊?” 贺东川说:“你今年七岁,慢慢长到你这么大需要七年,七年后你算下自己多少岁。” 贺焱已经是二年级生,个位数加减法当然难不倒他,没两秒,他就默算出了答案:“到时候我十四岁?” 刚问完,贺焱就惊呼一声:“对哦,等妹妹七岁,我都十四岁了,是更大的孩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等他变成更大的孩子,要不要带还只是大孩子的妹妹一起玩呢? 带的话,已经是更大的孩子的他玩的游戏,妹妹会玩吗?可如果不带妹妹,她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 愁啊~ 陷入艰难抉择的贺焱,为此唉声叹气了好几天,叹得苏婷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题,趁着晚上到次卧说话时问了出来。 贺焱没瞒着,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希望爸爸妈妈能给他好的建议。 而苏婷和贺东川听完后都沉默了:“……” 七岁都还没过完就开始操心十四岁的事,还是作业太少啊! 第52章 一辈子 这天王姨去买菜, 回来时带回个三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正是李桂芳母子三人。 李桂芳还是渡轮上碰到的那样,见人先笑:“前几天我就想来找你玩, 但我在这谁也不认识, 也不太敢进来。”她有点怵岗亭里扛着枪站岗的士兵。 苏婷笑着问:“那你今天怎么进来了?” “我带着俩孩子下楼转悠的时候,正好碰上王姨了, 就厚着脸皮跟着她进来了。”李桂芳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实李桂芳不是这么自来熟的人,她上岛有段时间了, 除了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 就没认识什么人。 但苏婷是不一样的,因为她们是在渡轮上认识,那会她还没上岛,没那么畏首畏尾,跟苏婷聊得愉快, 就把她当成朋友了。 至于王姨,虽然之前见面的时候, 她和王姨没怎么聊过,但王姨是苏婷的家人,她在路上碰到她,就觉得这是个熟人,没多想就过去打了招呼,并跟着王姨进了家属院。 有熟人一起,她心里就踏实,看到岗亭警卫员手里的大枪, 也不觉得害怕了, 就像是心里有了底气。 苏婷听着李桂芳的话, 起身给他们母子三个都冲了杯喝的。 虽然王姨总说月子期间最好不要下床, 但这点苏婷很确定是陋习,就不怎么听,每天都会下床走动一段时间。 王姨看多了就麻木了,也懒得再说她。 倒是李桂芳,看苏婷一个产妇起身帮忙倒喝的,连忙说不用麻烦。 但他们头一次来家里,苏婷可干不出来一口水都不给喝的事,笑着说没事,问了他们的口味,给李桂芳冲了杯糖水,给两个孩子冲的则是麦乳精。 因为贺焱喜欢喝,所以家里常备麦乳精,有孩子来家里时,苏婷会看着冲一杯,这年代的孩子基本都抵抗不了麦乳精。 李桂芳的两个孩子也一样,并排站立捧着搪瓷杯,都喝得一脸满足。 李桂芳也觉得糖水好喝。 虽然她男人是副营长,级别工资都高,但他离家太远了,这边能用的票,家里基本都用不上,所以他每月寄回去的只有钱。 她呢是农村户口,乡下不像城里,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发两张票,更遑论珍贵的白糖票。城里倒是有黑市,她听人说过,也去过两次,但里面东西死贵,她实在舍不得买,所以家里常备的只有红糖。 这里说的常备,可不是指红糖喝完了她会立刻买新的,而是偶尔买一包,省着喝。或者说,只有家里来重要客人,以及两个孩子身体不舒服时,她才会冲一杯红糖水,这样一小包红糖,至少能喝大半年。 这么甜的白糖水,她真的好些年没喝过了。 以往在乡下,她真不觉得自己的日子苦。 苦啥啊,她男人是军官,每月大把的钱往家里寄,公婆在世时,她照顾好公婆就行,公婆去了,她事情更少,只需要管好两个孩子。地她很多年没下过了,反正年底不够,花钱买就行,粮食是够吃的。 大队里那些人说起她,都是一脸羡慕,说她嫁了个好男人,丈夫有出息。 但来了平川岛她才发现,她过去的日子,是苦的。 这种苦,并非源于单个家庭,而是来自于城里和农村的差距,虽然平川岛不属于城镇,但军嫂们落了集体户口,照样可以吃商品粮,每月还有各种票证发下来。 李桂芳羡慕坏了,她想留下来。 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下来,每次她一提这件事,她男人总是沉默,问她在老家住得不好吗? 她在老家住得当然算不上坏,虽然家里没个顶门户的男人,但她男人是在外当兵,又不是死了,凭着军属身份,大队干部照顾她都来不及,自然没人敢欺负他们娘仨。 可为人母亲之余,她也是个妻子啊,她想跟丈夫团聚,儿子女儿也需要爸爸。 但她不知道怎么跟她男人说。 虽然过去几年里,她能感觉到男人越来越沉默,但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公婆接连去世,他在部队上压力又大造成的。 也因为这样,去年他没能回家过年,她才会想着带两个孩子来一趟平川岛探望他。 但这次探望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以为她和孩子过来,他会很高兴,可他没有。而且她跟他说话,他总是出神,她希望他能请几天假,带她和孩子们出去转一转,他也总是推脱。 李桂芳觉得,他变得陌生了。 所以他显露出不耐烦,剩下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昨天晚上他提醒她,来平川岛已经有一段时间,该回去了。她想留下的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只说了声好。 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想,她要就这样带着孩子回去吗? 因为心里烦闷,李桂芳今天才会出招待所,在外面转悠着。 平时她是不愿意出来的,因为那些军嫂看到她,眼神里总有掩饰不住的打量,这样的打量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宁可待在招待所小小的房间里。 但今天,她不想被困在房间里,她都要回去了啊,可她却还没能好好看看这座岛。 然后她就遇到了王姨,然后跟着来了贺家,见到了苏婷。 李桂芳捧着玻璃杯,欲言又止。 苏婷看出她有纠结的事,却不知道该不该问,主要是她们只见过一面,实在谈不上熟悉,如果李桂芳犹豫的事很私人,她可能给不了建议。 但她眼前总会想起快要淡忘的,李桂芳追赶齐胜刚的那一幕,犹豫过后,她还是选择了开口:“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李桂芳苦笑:“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招待所里,没怎么出去过。” 苏婷面露诧异:“怎么……” 虽然部队纪律严明,但这不代表无情,只要有心,媳妇孩子来探望,请两天假应该不难。而榕市离平川岛不远,当天来回,两天能玩很多地方了,怎么都不至于一直待在招待所里。 李桂芳解释说:“他太忙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个解释有多牵强,可她七八岁就到了齐家,他们是少年夫妻,哪怕他当兵后他们聚少离多,她对他仍是抱有很深感情的。 短短十来天,哪怕她知道他变了,心里难免也抱有一丝期待,没办法完全死心,所以会帮着找补。 苏婷只能附和说:“他们是比较忙,像我家老贺,也一直早出晚归。” 李桂芳松了口气,很感激苏婷的善解人意,也有了勇气开口:“其实我过来,也是想跟你打听打听军嫂随军的事。” “你打算随军?” “是有这想法,我听说到了副营级别,家属就能随军了,不过我不太清楚手续,怕太麻烦了。”李桂芳低着头说。 其实她也可以问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她们也都是军嫂,但她心里清楚,这些事问齐胜刚更容易,她放着自家男人不问,跑去问别人,难免引起揣测。她心里仍对齐胜刚抱有期待,不想让人随便揣测他。 但她信任苏婷,可能是雏鸟心理,也可能是之前在渡轮上聊得很愉快,在她心里,苏婷和招待所里的人不一样。 对着苏婷,她可以说出这些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89节 “随军具体要办什么手续,准备哪些资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苏婷迟疑说道,原身的随军手续是贺东川办的,她自己都糊里糊涂。 见李桂芳面露失望,苏婷顿了顿说:“不过最主要的资料应该是结婚证和户口本,你如果想知道,晚上老贺回来我问问他,至于麻不麻烦,我觉得应该是不麻烦的,我那时候随军,好像不到一星期,手续就办妥了。” 李桂芳眼睛一亮,又有些迟疑问:“真这么快?我们结婚那会,申请好像两三个月才批下来。” “结婚和随军怎么能一样,结婚申请交上去之前,你的个人信息对部队来说是空白的,他们要安排人到你们当地查,一来一回都要花费不少时间,速度当然不会太快。”苏婷笑着解释,“办随军手续时,你已经是军嫂了,需要审核的只是证件资料齐不齐全,符不符合随军资格,一个星期时间,够走流程了。” “这样。”李桂芳若有所思。 “应该是这样,”苏婷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比较着急,待会可以去军属安置办问问情况,她们是专门管军嫂落户口的,应该对随军手续比较了解。” 李桂芳问:“军属安置办在那?” “大院门口不有一块空地吗,一边有两个秋千,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另一边是一栋两层的红砖瓦房,军属安置办就在砖瓦房里,在二楼,你过去找人一问就知道了。” “成,那我待会过去问问。” 至此,李桂芳心里才算是有了底,冲苏婷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这些事我真的……两眼一抹黑。” 苏婷摆手道:“这有什么,等你手续办下来,咱们以后也算邻居了。” 李桂芳脸上露出笑容:“诶,我也盼着咱们以后能当邻居。” 因为有了计划,李桂芳心情放松不少,也有心思跟苏婷说闲话了,看了慢慢好一会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她叫什么名字?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女孩,小名叫慢慢,大名还没取好。” 说起取名这事,苏婷真是服了贺东川,他这人平时看着也挺果断的,但就是在闺女取名这件事上,迟迟拿不定主意,甚至连备选项都没确定。 他自己磨叽就算了,还特别挑剔,贺父得知孙女出生当天,就翻字典选了几个名字,让他做选择。 结果贺东川拿到贺父提供的名字后,这个名字嫌弃不好听,那个名字嫌弃太柔顺,什么柔啊婉啊,统统被他直接划掉。 过后他还跟苏婷吐槽,说他爸怎么说都是个进步人士,怎么在给孙女取名上这么守旧,不是柔就是婉的,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闺女以后性格柔柔顺顺。 虽然苏婷也不希望女儿性格太柔弱,但她觉得贺东川因此断定贺父思想守旧,挑刺意味颇浓,事实上,很多人取名字时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只要好听就行了。 像她爸给她取名叫婷,也不是因为觉得他闺女长得最好看,而是她出生时正流行给孩子取婷、媛、慧之类的名字,她爸只是从中取了个比较喜欢的。 这也导致苏婷读书期间,一个班里出现过五个婷的盛况,所以她读初中的时候,一度想改名,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太普通了。 但过了那个阶段,她又觉得这名字还好,至少她的姓还算特别,重名率并不高。 苏婷觉得,可能贺父跟她爸是一类人,在这方面比较糙,而贺东川则比较在意孩子的名字,所以挑来选去总觉得不合适。 苏婷想,随他吧,反正她给闺女取了小名,叫到上户口都没关系。 李桂芳问:“哪个man字?” “快慢的慢。” “慢慢。”李桂芳恍然,笑道,“这名字挺特别。” “因为我生她的时候,提前一星期住进了医院,结果到时间她一直没动静,有天我想这孩子也来得也太慢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就给她取了这个小名,结果你猜怎么着?” 李桂芳捧场地问:“后来怎么了?” “当天晚上,我就发动了。”苏婷低头看着闺女,唇角笑意温柔。 李桂芳笑道:“说明这孩子跟这名字有缘。” “是啊,所以这名字就定了下来。” …… 李桂芳离开前,说隔天来找苏婷说话,但第二天她没有上门,直到三天后,她才从余小芳口中听说她的消息。 “听说是为了随军的事,两人吵得可凶了,小周在楼下都听到了声音。” 小周是在招待所工作的军嫂,晚上值班时听到李桂芳夫妻吵架,隔天就跟大院里的军嫂说了起来。 大院生活也就这样,有工作的军嫂还好,工作加上家庭,能占据她们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那些没工作的军嫂做完家务活,也只能凑一起说说八卦打发时间。 而招待所人来人往,是很容易发生新鲜事的地点,那些来探亲的军人家属,也常常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更不用说李桂芳夫妻是为了随军的事吵架,这简直是爆点新闻,消息可不就跟长翅膀一样,飞速传遍家属院了嘛。 和大院里绝大多数军嫂一样,余小芳并不认识李桂芳,但这不妨碍她把这事说得绘声绘色:“好像是齐副营长媳妇打定主意要来随军,但齐副营长不乐意,说她来随军了,家里怎么办?不过我听小周说,齐副营长爹妈好像都没了,家里好像也没什么人了。” 说到最后,余小芳刻意放轻了声音,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苏婷跟李桂芳虽然认识,但并不清楚她家里的情况,不过她觉得说人父母没了是大事,小周不至于瞎说。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家里没人,又够资格随军,齐副营长干嘛不想让李桂芳来? 苏婷能想到的道理,余小芳都能想通,所以等了片刻后,她继续说起齐胜刚这个人:“但我听人说,齐副营长平时好像也不怎么出营,也就隔三差五去市里给家里寄封信,有些时候,信都是让人带到市里的。” 平川岛上没有女兵,也没有文工团驻扎,军营里全是大老爷们,齐胜刚不怎么出军营,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身上没有情况,生活作风正派。 所以余小芳很想不通:“你说这齐副营长也真是,他又不是没到级别,家里又没什么负担,媳妇想随军就让她来呗,吵成这样,你说他图什么啊?” 苏婷摇头:“答案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倒也是,”余小芳叹气,“不过你说,这齐副营长媳妇能留下随军吗?” 苏婷想起上次李桂芳来时说的那些话,猜测道:“能吧。” 余小芳跟苏婷持相反意见:“齐副营长那么不乐意,这事我看悬。” …… 因为对李桂芳印象很好,所以苏婷心里很盼着她能如愿,当天晚上贺东川回到家,她就说起了这件事,问:“你觉得她能留下来吗?” 贺东川思索片刻说:“得看她能不能狠下心。” “怎么说?” “如果齐家两老真去世了,她又能狠得下心,可以去找齐胜刚领导哭,甚至找部队解决这件事,只要齐胜刚在乎前途,不可能不妥协。” 随军这事,说起来只是个人私事,部队其实不太好插手。 但齐家情况特殊,齐胜刚爹妈都去世了,李桂芳在老家没有长辈需要伺候,本人又有随军意愿,如果闹大后他仍坚持让李桂芳留在老家,未免显得态冷漠,好似他对妻儿毫无感情。 这势必会影响到他领导对他的评价,部队晋升除了个人能力,还会考虑个人思想品德上的问题,他真这么做,人品上就有了瑕疵。 如果他不想因为家事影响前途,就只能松口,选择妥协。 只是走到这一步,他们夫妻之间必然会产生隔阂,所以贺东川才说得她能狠得下心。 苏婷问:“如果狠不下心呢?” “狠不下心就口头威胁,如果前途是齐胜刚的软肋,也能让他妥协,但如果他够狠,容易打草惊蛇。”贺东川说道。 “打草惊蛇会怎么样?” “这就要看他有多不想让李桂芳来随军,又有多能狠得下心了。” 苏婷顺着问:“那如果他非常不想让李桂芳来随军,又很能狠得下心呢,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先用资料已经交上去稳住李桂芳,再以家里东西没收拾为借口,让李桂芳带着孩子回老家,收买大队干部,让他们别给开介绍信,就能把她困在老家……”贺东川说着觉得苏婷表情不太对,“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苏婷一脸凝重道:“我就是突然觉得,你们男人好可怕~” 贺东川:“用你们是不是不太合适?是齐胜刚不想让李桂芳来随军,我从来没想过不让你来随军。” “话虽然是这样,”苏婷故意挑刺,慢慢悠悠说道,“但能想到这些,贺同志,你不简单啊!” “……是你问我,我才分析给你听。”贺东川觉得他太冤了,简直是当代窦娥。 苏婷很无理取闹:“那为什么你能想得到这些,我想不到?这不就说明你不单纯吗?万一哪一天你变心……唔!” 苏婷瞪大眼睛,赶忙推开贺东川,压低声音说:“门还敞着呢!” 贺东川当没听到,皱着眉毛,表情严肃地看着苏婷,语气郑重道:“首先,我不会变心,其次,我永远、永远不会对你耍这些心思。” 他说着举起手:“如果哪天我变了,我不得好死!” 苏婷脸色一变,赶紧按住贺东川的手:“我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还发上誓了。”想起原著中他的结局,说,“赶紧呸两声,刚才说的都不作数。” 贺东川固执道:“我不,我刚才说的话,永远作数。” 感情上来说,苏婷很感动,但她这个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一直算不上乐观。 她也实在很难乐观得起来,她大学时期谈过一场恋爱,校园情侣,男才女貌,一度是令人艳羡的存在。 大学毕业时,他们做出的每一个未来规划都有对方的身影,她一度觉得自己会跟这个男人共度一生,直到她爸车祸去世。 虽然她爸出事前,公司经营良好,但小公司在账务上不太注意,账上有钱的时候公转私,等到公司生意变淡,账上现金流不够支撑就经营往来而私转公是常有的事,而碰上公司要扩大规模,钱不够走的也往往是私人借款,而非以公司名义借贷。 苏婷父亲去世时,正好是公司扩大规模的关键时期,他以私人名义找人借了一笔钱,如果他没有出事,每月营收是能覆盖月还款的,但他出事了。 一切都崩了盘。 因为不信任她一个年轻姑娘,债务人每天守在她家门口催债,上游客户见货才肯给钱,下游供应商见钱才肯出货,其他股东虎视眈眈,不肯认她爸以私人名义借来,转到公户的那笔钱是借款。 她实在无力支撑,只能将公司变卖,房产全部出售,用来偿还借债。 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太大了,父亲离世,身边的长辈都变了张脸,她只能给男朋友打电话倾述。 刚开始,他会声音温柔地安慰她,但慢慢的,她打过去的电话被延迟接听,从十分钟,到半小时,最后变成一两天。 在她处理好所有债务,正式变成三无人员的那天,她收到了男朋友的电话,是来谈分手的。 他给出的理由很官方,感情淡了,不爱了,他语气痛苦地跟她说对不起。 但苏婷知道,对不起是真的,但感情淡了是假的,如果真是不爱了,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在她爸出事,她一无所有的关节来说这话。 那一瞬间,苏婷突然认清了这个人。 人的信任是有限的,跟前男友分手后,苏婷很难再相信男人。有人对她示好,她会想对方看上的是她的什么,当她失去这些,他的爱是否会消失? 再加上她那时候忙于生存,实在无心恋爱,所以统统拒绝。 后来她经济条件好了,人也走出了上一段感情留下的阴影,但人到了一定年纪,看到的东西又不一样了。 读书的时候,她看到的爱情是轰轰烈烈,是至死不渝,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当她过了二十五岁,身边的人陆续走入婚姻,她开始看到婚姻里的鸡毛蒜皮,看到爱情从浓烈走向寂灭,看到出轨,看到离婚。 如果没有穿越,苏婷觉得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走进婚姻。 如果不是穿越后未婚变已婚,碰巧贺东川长得符合她的审美,性格也合她的心意,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爱上一个人。 但就算她爱贺东川,也不敢对爱情抱有太高期待,她一直告诉自己,合则在一起,不合早点散。 她相信贺东川此时此刻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可她不敢相信他永远不会变,会一直这么爱她。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0节 其实如果她没有穿越,如果这个世界不是一本小说,如果贺东川在原著中没有英年早逝……如果没有这些不科学的事,她不会介意他发毒誓,身处爱情中的人,发誓一辈子爱对方也是情趣。 但没有如果。 因为以上种种,苏婷没办法继续当一个唯物主义者,再加上感情态度比较悲观,所以听到贺东川发的誓言,她第一反应是担忧。 她觉得,就算未来他们没有像现在所期待的一直好下去,她也是盼着他能长命百岁的。 看着苏婷紧绷的脸,贺东川最终选择了妥协,他低头亲了苏婷一口,佯装无奈叹气:“唉,看来这夫妻之间,也不能什么话都说,明明是你问我,我好心好意帮你分析,结果你倒好,倒打一耙,还这么不信任我。” 苏婷表情松动,抬眼看他,语气凉凉道:“这么说,你以后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 “那肯定不能,媳妇发问,我肯定知道什么说什么,没有一句假话,”贺东川神色郑重道,“就像我刚才发的誓言,也是此时此刻,最真心的话。” “我相信你,”苏婷轻声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发这么重的誓。” “但我就想发这么重的誓,”贺东川握住苏婷的手,语气笃定道,“我也相信我不会违背誓言。” 苏婷侧过脸,轻哼道:“一辈子那么长,以后的事谁知道。” 贺东川靠近苏婷,跟她鼻尖抵着鼻尖,垂眸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声音低沉道:“那就等到我们白发苍苍再看,到了那时候,我一定要跟你炫耀,看,我曾经说过的话,我都做到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听着他的讲述,苏婷仿佛真的看到了两个白发苍苍的人,坐得很近,正说着年轻时候的事。 她眼里不自觉染上笑意:“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那你现在,能给我这个最厉害的人,一个亲吻吗?”贺东川含笑看着她,声音低沉醇厚。 苏婷侧目看向敞开的房门。 贺东川会意,过去锁上门,然后返回床边,闭上眼睛,将脸凑到苏婷面前。 然而预想的亲吻迟迟没有落下,他闭着眼睛催促:“嗯?” 苏婷伸出手指,按在他唇上,笑着说:“不可以哦。” 贺东川睁开眼,神色不满地咬住她的指尖。 动作不重,痒意却顺着指间,一直钻到了苏婷心里,让她半边身体变得酥软,仓促收回手。 贺东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苏婷抬起下巴,表情骄傲道:“你还没到白发苍苍的时候,也没有证明你的誓言,当然没有奖励。” 贺东川皱眉,陷入沉思。 “等我们都白发苍苍,我们还在一起的话,我会给你一个亲吻的。”苏婷说着,一颗心变得柔软起来。 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告诫自己,只要现在拥有,不必去考虑天长地久。但此时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却忍不住和他约定一辈子。 她想,当他们垂垂老矣时,如果她能给他这样一个吻,应该是一件浪漫的事吧。 “我会一直记得这件事,如果你忘了,我会找你索要。” 贺东川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现在,看着苏婷丰润的唇,他低头轻轻咬住:“但现在,我也想吻你。” 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得早早说清楚。 免得她以后赖账。 第53章 出月子 没过两天, 李桂芳带来了好消息。 “刚开始他不同意,觉得岛上生活开销大,而且他都不确定还能当几年兵, 以后转业肯定还要回老家, 说搬来搬去太麻烦,为这我跟他还吵了一架, 不过后来他看到我态度坚定,就同意了。” 自从决定留下, 李桂芳就不想再跟之前一样闷在招待所里了, 这几天没事就出来转悠,也认识了几个军嫂,知道她和齐胜刚吵架的事已经传开了,所以此时跟苏婷说起时,也没想瞒着。 苏婷听完后, 直觉齐胜刚给出的理由不太站得住脚。 岛上生活开销是比在老家大,但只要不大手大脚, 他们一家四口,月生活费控制在三十以内没什么问题。齐胜刚是副营长,月收入过百,父母又已经去世,没什么负担,这笔支出对他来说应该不多。 更重要的是,每月三十块,换一家人团聚, 很贵吗? 至于不确定能当多少年兵, 觉得搬来搬去太麻烦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干部, 就算以后级别升不上去要转业,那也是四十岁以后的事了。 他现在多大?肯定不会超过三十五,李桂芳带着孩子随军来平川岛,至少能在这里生活五年。 五年搬次家,算频繁吗?很麻烦吗? 岛上这么多随军军嫂,谁这辈子不得经历几次这样的麻烦,调职、转业,十年之内,她们可能不止搬一次家,她们的丈夫嫌麻烦了吗? 说到底,他就是没有心,不想让李桂芳带着孩子来随军,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强有力的理由,就只能扯这些说事。 只是看着李桂芳脸上的笑容,苏婷实在说不出打击她的话,只得道:“那就好。” “是啊,他昨天找人问了随军手续的事,回去找我拿了结婚证户口本,说今天去交资料,我之前按你说的去军属安置办打听了,随军手续是挺快的,只要资料没问题,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一星期就能批下来。” 李桂芳说着想起来:“对了,我过两天要回老家一趟。” 苏婷瞬间想到了前几天贺东川的分析,问:“你回老家干嘛?” “收拾东西啊,虽然我来之前就锁好了家,但里面东西没动,而且我不是要来随军了吗,以后肯定很少回去,很多东西留着都没用,我想收拾收拾,能转卖的转卖,不能的送人算了,再收拾点衣服被褥来,也省得花钱买。还有两个孩子,要给他们办转学……” 这么盘算起来,李桂芳发现她要做的事好多,不过想到事情办妥后,她就能留在平川岛,就觉得自己又有劲头了。 听李桂芳这么说,苏婷就知道她这一趟免不了,着重问道:“你过两天就回去?不等随军手续办妥,户口落好再说?” 李桂芳迟疑道:“那要再等好几天吧,我家两个孩子已经耽误了半个月课,再拖下去……”她这么急着回去,也是希望能早点办好转学手续,让两个孩子回到学校。 “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吧,你家老大不才上三年级?离升学还早,耽误几天课也没什么,你要是实在担心,暑假请人给他补补课就好了。”苏婷旁敲侧击道,“我是觉得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很容易发生变故。” 虽然齐胜刚可能没有她揣测的那么坏,但万一呢?如果真的像贺东川分析的那样,他改变主意只是想稳住李桂芳,等她回去后就和大队干部狼狈为奸把她困在老家,到时候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有户口落下来,李桂芳回老家才不会被动。 因为这时候出门,都是由户口所在地开介绍信,她拿着介绍信回乡,要回来就不需要老家大队出具证明。 这样,才能确保她到时候能顺利回来。 只是这话苏婷不可能说得太明显,因为说开了,就等于直接告诉李桂芳她丈夫不是好人。 那齐胜刚真的不是好人吗? 虽然苏婷觉得这人不太好,问题很多,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以上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完全是先判断这人很坏,而下的主观臆测。 而且,就算贺东川猜对了,根据她过去的经验,说朋友丈夫坏话的结果,往往不是他们夫妻拆伙,而是朋友之间变得疏离。 所以她不可能太直白地劝李桂芳,只能旁敲侧击,给她提个醒。 但另一方面,苏婷又觉得,如果李桂芳真的被提醒了也挺可悲,因为这能说明她已经无法再信任齐胜刚。 当信任不再,也意味着这段婚姻已经走到末路。 李桂芳的确被点醒了。 虽然当着苏婷的面,她模糊了和齐胜刚之间的矛盾,淡化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假装他们仍夫妻和睦。 但她心里很清楚,齐胜刚变了,他也没有那么爱她,甚至开始嫌弃她。而她,经过这几天的争吵,在看清齐胜刚的变化后,也已经找不回刚上平川岛时的心境。 她无法再信任他,也开始用恶意去揣测他。 意识到这一点,李桂芳控制不住觉得眼涩,她微微侧过头,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再抬头时扯出略有些勉强的笑容:“谢谢,我会推迟回老家的时间。” 就算认识到他们的婚姻已经走到末路,她仍决定留在平川岛,但这一次,她所期待的不再是夫妻团聚,而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孩子。 留在乡下,她永远是个农村妇人,如果哪天齐胜刚彻底狠下心,决定跟她离婚,她将毫无办法。 她不怕离婚,但她害怕离婚后自己无法养活两个孩子。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认识到,齐胜刚不爱她,他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很有限。如果离婚,她肯定不放心把孩子给他,所以她必须得有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能力。 而她一个女人,单靠种地显然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所以她得留在平川岛,安顿下来后,她会去找一份工作,这几天她打听过了,岛上工作虽然少,但不是完全没有。 像海鲜供应站里杀鱼的工作,因为比较脏,工资又低,所以没什么军嫂愿意干。还有家属院里打扫卫生的工作,典型的脏活累活,通常都是对外招临时工。 其他军嫂怕脏怕累嫌工资低,但她什么都不怕,也不嫌钱少,只要有工作就行。 虽然军嫂工作都是跟着男人走,男人调职、转业离开部队,军嫂往往也会辞职。但辞职不是唯一途径,也可以选择随调。 不过离婚又不一样,如果她和齐胜刚离婚,估计只能辞职回乡。 但她不管这些,以前齐胜刚不愿意用人情托关系,她愿意支持他,所以结婚这么多年,一直安心在家带孩子,没想过让他找人给她弄个工作。 可她七岁到齐家,十多岁跟齐胜刚结婚,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替他送走父母,十几年婚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齐胜刚想跟她离婚,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到时候,她就要工作,不管是榕市这边,还是老家的工作都行,只要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她不挑这些。 而这几年里,她会好好工作,努力积攒经验,这样真走到离婚那一步,他给安排了工作,她不至于胜任不了。 察觉到齐胜刚的改变后,李桂芳一直很茫然,她感觉到了婚姻的危机,却又无能为力,她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然后努力去讨好齐胜刚。 但那天晚上爆发出来的争吵给了她当头一棒,她知道,她挽不回这个男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以为自己会痛苦,但其实没有,她对齐胜刚的感情,早已经在这么多年的聚少离多里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只是刚上岛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还存有幻想,对未来也存着期待,所以她看他的眼神里仍有光。 上岛后,一盆又一盆冷水泼下来,她眼里的光渐渐变淡。于是,当她确认他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时,她心里涌出来的只有对未来的恐慌。 但为母则强,哪怕不为自己,只为了两个孩子,她也不能放任自己恐慌下去。这几天里,她一方面在粉饰太平,另一方面也在为未来考虑。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被苏婷提醒后,哪怕不愿意用恶意揣测枕边人,李桂芳也没有否定她提出的可能性。 她希望他没有这么狠,却不得不防着他。 于是,当晚齐胜刚回来后,李桂芳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 得知她想等房子分下来,落完户口再回老家,齐胜刚皱紧眉头问:“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又变了?” 李桂芳没回答,只问:“你好像很希望我现在就回去。” 齐胜刚沉默片刻说:“我只是觉得早去早回,老大老二还要上学。” “是吗?”李桂芳轻笑,问,“随军资料交上去了吗?” “当然!”齐胜刚像是被她脸上的笑容刺痛,指责道,“我承认,刚开始我是不太赞同你随军,但既然你坚持,我也答应了,就肯定不会再反悔,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阴阳怪气?” 结婚这些年,她和齐胜刚不是没吵过架,但每一次,不管道理在谁那边,谁吵赢了,最后都是她不对。 之前因为随军的事吵架也是,到最后他抓着头发,很无奈地问,为什么她现在变成了这样,他都快不认识她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1节 当时李桂芳还跟他争辩,问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变了。 但现在,她已经不想跟他争了,阴阳怪气就阴阳怪气吧,只要事情能按她的想法进行就好。 齐胜刚最终选择了妥协。 几天后,随军申请顺利批下来,他们分到了房子,和贺家一样,分下来的也是两室一厅,面积大概就是六七十平,远不如老家住得宽敞。 但李桂芳对新家很有热情,拿到钥匙第一天,就来找苏婷借了个桶和抹布,将房子里外收拾了一番。 等待户口手续批下来期间,她每天都要去一趟新家,或往里添置东西,或打扫卫生,或什么都不干,只是在里面坐着,她都能待一下午。 虽然想一直待在平川岛,不回家了,但有些事必须回去处理,所以户口下来后,李桂芳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了。 回去前,她特地来了趟贺家。 这次她没有再为齐胜刚掩饰,原原本本给苏婷讲述了他们的故事,他的变化,以及她未来的打算。 苏婷听后很为她感到高兴,她觉得,遇到渣男不怕,可怕的是从此一蹶不振。 虽然李桂芳现在还得依附齐胜刚生活,没法主动离开他,但只要她有想法,敢去做,终有一日能自己站稳脚跟。 到那时候,离不离婚还不是随她自己吗? 苏婷也没忘记给李桂芳提醒,不管以后怎么样,婚姻存续期间,抓住齐胜刚的钱,很多时候,钱比男人更重要。 李桂芳听了,冲她道谢。 苏婷摆手,真诚地看着她说:“祝你早日归来。” …… 李桂芳回老家后,苏婷也终于能出月子了。 和段晓英月子期间过的兵荒马乱不同,有王姨在,月子期间苏婷过得很舒心,除了不能洗头洗澡,她基本没什么烦恼。 但她这点烦恼,跟享受到的待遇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知道王姨管得这么严,都是为了她的未来考虑。所以在刚出院那天洗了头和澡后,她就再也没有试图挑战王姨的权威。 二十多天不洗头,其实也不是不能忍。 反正苏婷忍过来了。 虽然到了月子后期,她完全不想摸自己的头发,为此还特意将头发编成了脏辫,再戴上帽子,眼不见为净。 王姨也觉得眼不见为净,作为一个从旧社会一路走来的老太太,她实在看不惯苏婷的脏辫造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扎着脏辫的确很方便,头皮痒直接抠就行,完全不用担心会弄乱头发。不过要拆的时候就麻烦了,辫子太多,太细,只能一根根从下往上拆。 这工作自然交给了贺东川。 其实苏婷更想自己动手,虽然她跟贺东川孩子都生了,但她心里还是有偶像包袱的,不太愿意用二十多天没洗的油头对着他。 但辫子太难拆了,而且她给自己拆辫子,得一直举着手,很累。 她拆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妥协了,选择让贺焱进浴室帮忙。 嗯,她的第一人选是贺焱。 他也很愿意帮忙,他本来就爱凑热闹,觉得帮苏婷拆辫子也很好玩。但他毛手毛脚,一根辫子没拆完,就扯得苏婷嘶了三声。 事不过三,不管贺焱再怎么保证不会扯痛苏婷,她都不要再相信他了,直接喊贺东川进来帮忙。 果然,老爸比儿子做事细致多了,贺东川动作轻柔,拆完整头辫子也没弄疼苏婷。 拆完辫子,贺东川留下继续帮苏婷洗头。 她的头发真的太脏了,辫子拆完后一沾水,梳都梳不开,打结得厉害。 她梳得不耐烦,就忍不住更用力,一用力,头发就一根根被扯离了头皮。贺东川见了,制止住她梳头的动作,一点点帮她将打结的头发拆开。 最终,苏婷光洗头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虽然麻烦,但洗完后的确神清气爽。 因为心情喜悦,她脸上不自觉挂上笑容,脸颊又被蒸汽烘得泛红,在贺东川眼里十分诱人。 看着面前对着镜子轻拍脸颊的姑娘,贺东川没忍住,上前揽住她的腰,低头吻在她脸颊。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苏婷惯性侧过脸,亲吻随之被转移到她唇上。 她赶忙后退,伸手去推贺东川:“我还要洗澡。” “又不着急。” 今天是周日,白天,上午,没有人等着洗澡,也没人着急用厕所,苏婷想洗多久就能洗多久。 苏婷被压在浴室门板上,仰头看着贺东川,继续找理由:“王姨还在外面。” “她现在不会管我们。” 苏婷出月子后,伴随着洗头禁令一起解除的,还有两人的同房禁令。 换言之,贺东川今晚就能回到主卧睡觉了。 所以今天睁开眼睛后,他就处在兴奋状态,人都是飘的。 贺东川低下头,继续去亲苏婷的唇。 这段时间,因为王姨的严防死守,他跟她说话时都得敞着门,偶尔关上房门也不敢在房间里待太久,所以他们之间的亲吻总是浅浅的,很快就分开。 一是怕被王姨抓到念叨,二也是怕擦1枪1走火。 直到现在,苏婷出了月子,贺东川才敢用力的吻她,并放肆的从嘴唇,一直吻到胸口。 察觉到贺东川想更进一步,苏婷赶紧捂住衣服,气喘吁吁地表态:“王姨的禁令解除了,我的禁令还在。” 贺东川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拧着眉问:“你有什么禁令?” “产后三个月内,不许碰我。” “为什么?” “我要养身体。” 苏婷以前听人说过,生产后最好不要太快同房,具体时间她记不清了,只知道顺产和剖腹产时间好像不太一样,前者短一些,后者晚一些,差不多要两三个月。 为了确定一点,她出院前特意问过医生,但这时候的普遍观念是月子里不同房,王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出月子后就放宽了对贺东川的限制。 保守起见,苏婷最终决定按三个月来,反正休息多了没坏处,她可不想因为这方面没注意,而落下影响一辈子的毛病。 贺东川当然也问过医生,正因为问过,他才敢这么放肆,但苏婷说要养身体……他没办法反对,只能跟她讨价还价:“我不做到最后。”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做到最后,大白天的,王姨和贺焱又都在家,他可以无所谓,但他知道苏婷要脸,所以想放肆,但不会太放纵。 但苏婷不知道他的打算,所以他可以顺水推舟假装他让步了。 苏婷才不管他让没让步,拢紧了衣领说:“不行。” 虽然未来两个月,她没想过真的跟贺东川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但至少不能这么早被他突破防线。 人的欲1望往往是阶梯式的。 亲吻过后就想拥抱,拥抱过后就想更进一步,刚开始想着我就蹭蹭不进去,真到了床上就不满足了。 现在就被他突破防线,未来两个月还怎么熬。 事关身体健康,她绝对不妥协。 贺东川叹气,让步道:“那你摸摸我。” 苏婷一下子就想歪了,低头看了眼,然后摇头:“不要。” 贺东川笑了:“让你摸摸我的头,安慰安慰我,你想到哪里去了?” 苏婷愣住,否认道:“谁想歪了。” “是,你没想歪,我也没说你想歪,”贺东川笑得更厉害,低头亲了口她的脸颊,将脑袋凑到她面前,摆出一副求抚摸,求安慰的模样。 五月份的平川岛已经进入夏天,因为知道苏婷爱干净,这段时间贺东川每天都会洗头洗澡。 他今天又没出门,没怎么出汗,头发很清爽,没有一点异味,苏婷抬眼,还能看到他发茬间干净的头皮。 苏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短发扎在手心,痒痒的,苏婷收手,用手指揉了揉手心,又摸两下他的脑袋。 半分钟后,贺东川深吸一口气,抬头说:“我好了。” 转身拉开浴室门,出去提水兑好给苏婷洗澡。 …… 苏婷还没出月子,就有军嫂来打听慢慢满月酒的事。 其实这年头生孩子,很少会大摆酒席,毕竟很多人结婚也只是请亲朋好友吃顿饭。 这时候又没有计划生育,只要夫妻俩感情好,身体也没问题,三年抱俩,五年抱三是常有的事,孩子满月也不算很重要的事,自家吃顿好的,热闹热闹就差不多了。 可谁让苏婷生慢慢前,韩家刚因为小儿子满月大摆酒席了呢。她和段晓英怀孕生产时间离得太近,难免被人拉出来比较。 孕后期到坐月子,苏婷有人照顾,出月子后虽然没胖,但脸色红润,而段晓英无人照料,月子里一堆事,出月子后脸色蜡黄,腰酸背痛,这上面是苏婷赢了。 但段晓英生了个儿子,苏婷生了个闺女,这上面又是段晓英赢了。 别说贺东川已经有贺焱,不缺儿子,说到底,苏婷跟继子之间关系再好,她也是后妈,两人没血缘关系的。 这人啊,还是得有亲生儿子才行。 看段晓英就知道了,虽然月子里过得不太愉快,出月子到现在脸色都没养好,但她精神头足啊,说话可比以前有底气多了。 她的底气从哪来? 还不是因为生了儿子吗? 而且要不是因为她生的是儿子,韩斌能愿意这么大摆酒席吗?要知道,他可不缺孩子。 至于苏婷,别看她月子里过得顺心,出月子就不一定了,闺女就是闺女,贺东川表现得再疼孩子,也不见得愿意为她大摆宴席。 当然,苏婷闺女还没满月,这酒席办不办,规模多大还没个定论。因为之前两人打了个平手,所以暂时不好确定谁赢谁输。 最终,慢慢的满月酒就成了赛点。 如果贺家请的客人比韩家多,那结果肯定是苏婷赢,反之则是段晓英赢。 当苏婷从余小芳口中得知这件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问:“你没参与讨论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2节 察觉到她脸色不对,余小芳迟疑道:“没、没有,你怎么了?生气啦?” “嗯,我很生气,你告诉我议论这件事的都有谁。” 虽然苏婷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但余小芳跟她认识一年,已经很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是认真的,也是真的很生气。 想到她过往的战绩,余小芳怕她出月子就去找人干架,没敢直接报名字,而是劝道:“其实她们也只是无聊说一嘴,你也别太生气,这刚出月子就跟人吵架,多伤身啊。” 苏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放心,我没打算跟人干架,只是这些人,以后我绝对不会跟她们来往,如果我要办满月酒,也绝对不会请她们。” 她只是觉得用a有人照顾赢一局,b生了个儿子赢一局,这种方式去比较论输赢,是对女性的一种物化,仿佛一个女人的所有价值都在她的肚皮上。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三观。 余小芳松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人都说了出来,苏婷一一记下名字,并把这些人拉入来往黑名单。 之后再有人来打听满月酒的事,苏婷一概不回答。 于是没多久,大院里就传出流言,说贺东川嫌弃苏婷生的是个闺女,不打算办满月酒。 因为是当事人,没人到贺东川面前嚼舌根,他是从石成口中听说的这个流言。 石成跟贺东川说这件事,倒不是信了他重男轻女的事,要知道贺东川销假回来后,聊天时动不动就是我闺女怎么样怎么样,他耳朵都要磨出茧来了。 不过他的确没有收到满月酒邀请,觉得纳闷,就跟贺东川提了一嘴,说他要是打算办满月酒就提前说,他好准备礼钱。 满月酒当然是要办的,不过贺东川没要他礼钱。 因为苏婷没把外面的议论当回事,也不打算为了面子请一大堆不熟的人。 好吧,更主要的原因是苏婷觉得办酒太麻烦了,平川岛上是没有饭店的,食堂也不承接酒席业务,所以想办酒就只能自己下厨。 要请客吃饭,王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贺东川……战友上门他肯定不可能一直在厨房忙活,苏婷肯定得搭把手。 但苏婷是一个自己饿了都不想做饭,只愿意吃食堂的人,让她为了面子给一堆不那么熟的人做饭,她会觉得自己脑袋瓦特了。 因此,闺女满月酒,苏婷只想请关系亲近的朋友吃顿饭,热闹热闹,所以不收礼。 又因为苏婷不想蓬头垢面地请客,所以酒席时间被定在了她出月子后的第二个周日。 时间还早,贺东川就没有急着通知石成。 石成了然,之后就跟贺东川提了外面的流言,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传开了也容易影响他的名声。 贺东川很生气,当晚回到家后,他就跟苏婷提出要大办闺女的满月酒,以此来告诉那些人,他没有嫌弃苏婷生的是女儿。 至于苏婷担心的问题,他也想到了解决办法,出钱请厨艺好的军嫂帮忙做饭,她坐着招待客人就行。 经过短暂的考虑,苏婷同意了贺东川的决定。 嗯,她这么快松口,绝对不是因为贺东川的提议彻底解放了她的双手,可以偷懒不用干活,而是为了他的名声考虑。 毕竟,如果他们不大办闺女的满月酒,贺东川头上这顶重男轻女的帽子,短时间内肯定摘不下来。 能有她这么贴心的妻子,贺东川走大运了~ 第54章 贺淼 苏婷出月子后, 给慢慢取名这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不过苏婷没催贺东川,这年头多是要上学,才去上户口的孩子, 慢慢才刚满月, 她觉得至少还能给他一年时间取名。 但王姨很着急,她是老思想, 觉得不能到满月酒那天,慢慢都没个正经名字, 一天两次地催贺东川赶紧把名字定下来。 贺东川也想赶紧把名字定下来, 这天晚上,又来征求苏婷的意见。 苏婷很头疼,给闺女取名,她当然很上心,但贺东川这人吧, 在别的事情上果断,在这件事上却很犹豫, 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就算了吧,还特别挑剔,总否定别人的提议。 只是在否定苏婷的提议时,他比否定贺父提议更委婉,只说“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不太合适”,或者“你要不要再想想”。 每次苏婷都想锤爆他的头。 几次后苏婷就学乖了,再也不对闺女名字发表意见,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他。 结果大半个月过去, 兜兜转转, 他还是问到了苏婷这里:“这几个名字, 你觉得哪个好?” 看在他列出了名字, 自己只需要挑选的份上,苏婷态度有所松动。她觉得这些名字都是他自己看好的,选哪个他应该都没意见了吧? 毕竟是亲闺女,叫什么苏婷也是很在意的,便决定帮他参考参考。 贺东川一共列了六个名字,有单纯寓意很好的字,比如珏,比如曦,也有从古诗词里选的,比如清芷,比如韫玉,听着都不错。 苏婷觉得哪个都行,不过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曦字虽然好听,但太难写了,她怕闺女上学后写名字写到哭,韫字也一样,而且韫玉这名字不能深想,听多了总觉得像孕育。 考虑过后,苏婷指着珏字说:“就这个吧,好听,好写,寓意也好。” 贺东川从苏婷手里接过写了名字的纸,琢磨起来:“一个珏字是不是太简单了?寓意也不如曦字大气。” “那就叫曦。” “但你刚才不是说了,名字还要好写,曦字笔划太多,写起来太麻烦了。”而且他现在看着,也觉得这个字写紧凑了容易看不清楚,写松散了不太好看,太考验刚上学的孩子了。 “叫清芷也不错。” “这两个字合在一起寓意不错,但分开有点普通。” “谁喊名字会分开喊?” “清清,芷芷,这么喊不是很正常?” 苏婷深吸一口气,继续给贺东川提参考意见:“那这个呢?” “唔,也不太好。” “这个?” “好像不太好听。” 苏婷伸手,指向最后一个名字:“这个总行了吧?” “韫玉,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怪?” 苏婷拳头硬了,将写了名字的纸往床上一拍:“你到底想怎么样?名字是你自己圈定的,我选了你又觉得不好,你到底是对名字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我是对名字有意见。”贺东川连忙表示,“要不我再斟酌斟酌。” 苏婷冷笑:“你再这么斟酌下去,到慢慢上学这名字也定不下来。” 她算是发现了,取名这事就不能指望贺东川。 虽然她觉得取名这事不着急,但他隔三差五拿几个名字来让她选也够要命的,容易影响夫妻感情。 不能这么下去了。 苏婷说:“名字我来定吧。” “你有想好的名字?”贺东川是很愿意听苏婷意见的,当然,听了之后会不会表示反对,就不一定了。 苏婷冲他翻了个白眼,她之前想好的名字早就被他否定了! 人总有种从众心理,苏婷也不例外,明明那些名字也是她冥思苦想出来的,但被否决后,再想起那些名字,她也开始觉得这不好那不好。 不过没关系,怎么说她也是个文化人,不就是取名吗?她可以! 好吧,还是有点难的。 主要是见多了贺东川的挑剔,搞得她现在想名字总有点畏首畏尾。 苏婷想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到第二天吃饭时,才在饭桌上问:“你们觉得叫贺淼怎么样,三水淼。” 贺焱脑袋转得飞快:“妹妹是三水淼,我是三火焱!” 王姨一听就说:“这名字好,一听就知道和小焱是兄妹。” 只有贺东川持不同意见:“这名字是不是太……” 苏婷打断贺东川:“说好了名字我来定,你现在只有表决权,和王姨、小焱一样,我们来投票,赞成票多,慢慢大名就叫贺淼,赞成票少,就再定。” 贺东川:“……” 他觉得这票没必要投了,只看刚才王姨和贺焱的态度,结果肯定三比一。 贺焱则很激动:“我也可以投票吗?”给妹妹取名这么大的事,投票权乍然落到头上,他有点飘飘然啊。 “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当然可以投票。”苏婷肯定说道,“那现在我们投票,赞成慢慢大名叫贺淼的请举手!” 苏婷话音刚落,贺淼就把手举了起来,而且不止一只手,连人都站起来了,嘴里还嚷嚷着:“我我我!”生怕妈妈算票的时候把他给漏了。 “贺焱一瞟,”苏婷说着也举起手,“我一票,王姨也一票,现在,不同意慢慢大名叫贺淼的举手。” 贺东川已经放弃抵抗,没举手。 “三比零,”苏婷鼓掌定音,“就这么定了,以后慢慢大名贺淼。” …… 慢慢名字刚定下来,转眼满月酒就到了。 虽然满月酒当天,照贺东川说的请了人帮忙做饭,但他们要忙活的事依然不少。 请来的军嫂只管做饭,菜单得由他们自己来定,当天需要的食材也需要他们自己买,青菜还好说,提前两天备也行,肉类海鲜类就不行了,天气热放不住,只能当天准备。 因为怕当天匆匆忙忙有疏漏,贺东川特意提前跟海鲜供应站和肉铺的负责人打了招呼,预付钱款让他们帮忙留足够的海鱼和猪肉。 平时这些单位的负责人是不管人情的,海军大院这么多住户,说起来都是领导,这个让帮忙留肉,他们留了,那下一个来让帮忙,他们帮不帮?不帮吧得罪人,都帮吧肉不够,干脆一视同仁。 但他们也不是全然不管人情,像谁家有喜事,要办酒,他们还是愿意通融通融,给行些方便的。 通常这些时候,去买海鲜和猪肉的人走了空也不会太气愤,谁家都有特殊情况不是? 虽然请了人帮忙留海鱼和肉,但他们不负责送货到家,得苏婷他们自己去拿,所以当天他们起得很早,简单吃过早饭,就带上推车去拿海鲜和肉了。 他们要拿的大头是海鲜,原因也很简单,猪鸡鸭肉都要票才能买,肉铺每日供应也少。海鲜就不一样了,平川岛临海,岛上就有渔业大队,没有供应限制,虽然价格普遍比用票买的猪肉贵点,但夫妻俩都想把满月酒办好,在这方面很舍得花钱。 他们定的菜单,一桌十二个菜,有一半是海鲜,蟹肉煲、油爆虾、红烧马友鱼、辣炒花甲等,每一道都是重头菜。 猪肉则要了五花的,因为量不够多,定下的菜品是红烧肉炖土豆。另外买了几斤猪大骨炖骨头汤,这也是不要票的,所以猪大骨上面的猪肉被剃得很干净,再加一道油爆肥肠,这桌酒席就能办得很体面了。 因为他们要的量大,海鲜都是整盆端出来的,贺东川借来的推车虽然不小,但一趟挺多载两盆海鲜回去,再加上猪肉下水,他们来回跑了好几趟。 来帮忙的军嫂也都早早到了,看到他们回来,都手脚麻利地帮忙卸东西,该洗的洗,该刷的刷,该泡水任由吐沙石的泡上水,迅速进入忙碌状态。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3节 王姨没闲着,她是家里的大厨,这次也主动揽了做饭的活,跟着一起洗洗刷刷。 贺东川则有别的忙,他们这次请的人多,来吃酒的又都拖家带口,他们至少得准备十二桌酒席。 办酒席不是说光有菜品就行,还要准备桌椅,他们自家就一张桌子,椅子共六张,有两张还是苏婷穿来后找人打的,另外十一张桌子和差的椅子,肯定只能找人借。 但这年头绝大多数家庭,家里就一张饭桌,有些还只有一张小饭桌,所以他们没办法提前去别人家里搬桌子,只能跟人说好,酒席当天上午去搬,中午吃完酒,立马给人送回去,才不会耽误他们自家吃饭。 所以海鲜肉类搬回来后,贺东川还得去搬桌子,贺焱爱凑热闹买,也屁颠屁颠地跟帮忙了。 苏婷本来也准备去,但又不放心慢慢,见他们都有事忙,就回了房间守着闺女。 也是她回来得巧,刚进房间,慢慢就哇哇哭了起来。 苏婷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慢慢喂奶,知道她没那么快饿,所以直接去摸她的屁股。 果然是尿了。 确定慢慢为什么哭后,苏婷没急着给她换尿布,而是先去浴室兑热水,找出她用的毛巾,扔进盆里端到主卧。 将水盆放在凳子上,苏婷才抱起闺女,动作轻柔地给她扯出尿布搭到床尾,再抱着她拧出毛巾,一点点地给她擦拭屁股。 擦干净后,等慢慢屁股干了,苏婷才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新尿布给她换上。 换上干净尿布后,慢慢觉得屁股清爽许多,当然,她是没那么想法的,只是止住了眼泪,冲苏婷咯咯笑起来。 慢慢眼睛大,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瞳仁漆黑,倒映着亮光,很有感染力。 苏婷跟着笑起来,轻声问:“慢慢,你认不认识我呀?我是妈妈呀。” “我是哥哥!” 身后冷不丁响起贺焱的声音,苏婷转过头,就看到他趴在门边,正往里探头,不由惊讶问:“你不是去搬凳子了吗?” “对啊,我拿到凳子就回来啦。”贺焱点头说。 “那你爸爸呢?” 贺焱说:“爸爸还在后面,好大的桌子,他一个人拿不了,要找人帮忙。” 他们借的都是跟家里饭桌差不多大的桌子,单说重量其实还好,贺东川一个人能扛起来,但桌子比较大,还有四只脚,一个人就不太好扛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嘈杂声,贺焱转身跑出去看热闹,没一会,苏婷就听到了他的惊呼:“爸爸好厉害!” 苏婷听得好奇,抱着慢慢也出去看。 一出去,苏婷就看到贺东川和石成两个人,抬着两张桌子,并若干凳子从姜家走过来。 因为上面一张桌子是倒着放的,四只脚竖得老高,凳子也都四脚朝天放在桌子上,看起来的确有点壮观,回来一路吸引了不少小朋友,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热闹得很。 慢慢也爱凑热闹,看到这景象,两只手挥舞得更起劲,嘴巴还“呀呀”叫唤着。 贺东川本来是背着身子倒着进来的,没看到母女俩,但他耳朵尖,从吵吵嚷嚷的声音中准确分辨出闺女的声音,转头看了眼。 这一看,他眉眼就扬了起来。 等放下桌子,话都没跟石成说一句,就走到了苏婷面前,伸手捏了捏闺女脸颊:“慢慢醒了?” 慢慢挥着手去抓爸爸的手指,嘴巴继续“呀呀”叫唤。 贺东川直接把“呀呀”当成爸爸,乐呵呵地说:“爸爸在这,爸爸在这。”并扭头跟石成炫耀,“我闺女会叫我了。” “扯淡!你闺女喊的明明是呀呀。”石成心想他又不是没耳朵,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是这么张口就来的。 贺东川一脸理所当然道:“这是因为我闺女小,吐字不清楚,她喊的肯定是爸爸,算了,跟你这种没经历过孩子婴儿期的人说不清。” 石成媳妇是四年前他升上副营后来随军的,当时他家里俩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此前他们一直聚少离多,所以他的确没怎么经历过孩子的婴儿期。 媳妇来随军后,石成倒是有心在要个孩子,这年代的主流思想仍是多子多福,两个孩子,有点少。但可能是没那么缘分,四年过去了,老三仍没有消息。 听着贺东川强词夺理的话,石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闺女最聪明,一个月就知道喊爸爸。” 贺东川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嘲讽,一脸自得:“那当然。” 石成:“……”他跟奶爸没话说。 闺女难得醒过来,贺东川就不太想去搬桌子了,支使石成继续干活。 兄弟闺女满月,石成虽然不介意帮忙,但他干活,贺东川抱闺女?过分了啊! 苏婷也不好意思让石成一个人忙活,伸手推了贺东川一把:“你自觉点。” 贺焱跟着鹦鹉学舌:“爸爸!你自觉点!” 慢慢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不会说,但她会跟着喊:“呀呀!呀呀呀呀!” “听到没有,你闺女都让你自觉点。”石成帮忙翻译,“这可是她的满月酒,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 贺东川叹气,捏捏闺女脸颊:“等爸爸回来。”跟着石成干活去了。 慢慢挥舞双手:“呀呀!” 贺家住的是排屋,院子偏窄,就算桌椅摆到姜家门口,也顶多摆三桌。但王丽霞跟段晓英闹僵后,性格越发刁钻,苏婷懒得跟她打交道,就没让贺东川跟姜伟说这事,门口只摆两桌,加上客厅里一桌,共三桌。 另外他们找前面余小芳和她邻居借了地方,这次办酒,苏婷也是的她们,还有另外一名厨艺好的军嫂。 本来余小芳是说不要钱的,她们关系那么好,慢慢满月,她愿意纯帮忙。 但苏婷觉得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办酒她要请三个人,她不可能用人情找这么多人白帮忙。倒不是她人缘差到这种程度,而是很多时候,人情比金钱更贵,能用钱解决的时候,苏婷通常不太愿意花人情。 给别人开工资,余小芳纯帮忙这种选项苏婷更不考虑。 哪怕她们关系好,累死累活一天下来,看到别人都有钱拿,干同样活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余小芳心里肯定不好想,所以苏婷坚持给她开了工资。 而余小芳刚开始虽然推三阻四不肯要钱,但真说定后,她跟丈夫提起这事时,也忍不住夸一句苏婷大方。 到了干活的时候,她也更卖力,毕竟是拿了钱的。 余小芳邻居也一样,两家出地方也格外痛快,连客厅都借出来了。排屋客厅不大,里面就能摆一桌,再加上院子三桌,前面一栋共能摆五桌。 剩下四桌他们没再找人借地方,直接摆到了栋与栋之间的过道上,反正过道地方宽敞,军用吉普都能过,摆张桌子完全没问题。 而且今天太阳大,外面又有风,在过道上吃也不错。 话说回来,因为自家要摆的桌椅已经搬回来了,接下来贺东川应该直接将桌椅搬到前面一栋,但他惦记着媳妇闺女,放好桌椅后又绕了回来。 到家看到慢慢还没睡,贺东川又是一阵得意,跟石成炫耀他闺女聪明,能听得懂他的话。 石成觉得,他就不该跟着贺东川绕回来,废话那么多! 等他们搬完桌椅,贺家也热闹了起来,夫妻俩关系好的朋友很多提前过来了,两人各自招待客人,贺焱也没闲着,朋友们带来的孩子由他招待。 于是慢慢变成了家里最清闲的人,睁着眼睛玩了一会后,她打着哈欠就睡着了。 …… 满月酒说是吃中午饭,实际上十一点不到,客人就差不多到齐了,反正是周日,大院里绝大多数人不用上班,来得自然早些。 那些上班来不了的,也基本都是让家里另一位带着孩子来。 一时间,贺家里外都是人。 王丽霞坐在自家客厅里,听着隔壁的热闹,忍不住撇嘴说:“一个丫头片子,还请这么多人!” 点烟时发现火柴用完了,回家拿的姜伟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说:“别人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话干什么?而且这话让蓉蓉听到,多不好。” 被数落的王丽霞脸色拉下来:“你也知道是别人大喜?别人家的喜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热情干嘛?”想到姜蓉,“我是她妈,难道我说话还得估计她?再说我这话哪错了?苏婷生的本来就是丫头片子。” 姜伟听得心烦,懒得跟她吵:“行行,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进屋找火柴去了。 看见他这态度,王丽霞心里非常窝火,跟着到主卧,站在门口板着脸问:“你中午在哪吃?” “不说好了吗,我去隔壁吃。”姜伟翻找着衣柜问,“之前买的那一包火柴你给搁哪了?” 王丽霞走进主卧,拉开衣柜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盒火柴递给姜伟,问:“那你打算送多少钱的礼?” 他们家虽然是王丽霞管钱,但姜伟不会把工资全部上交,每月给她七八十做生活开销,剩下的一部分寄回老家,一部分攒起来。 因为满月酒这事,贺东川是直接跟姜伟说的,而王丽霞跟苏婷关系不怎么样,不乐意给他们送礼,而姜伟坚持要去,所以礼钱从他的存款里出,要送多少钱也没跟王丽霞通气。 王丽霞老早就惦记这事了,但每次问姜伟只有不耐烦的一句:“你不是不想管这件事吗?现在问这么多干嘛?” 王丽霞气得够呛,也真的不继续问了。 但她心里仍惦记着这件事,她也没法不惦记,虽然钱在姜伟那,但这是他们夫妻共同的财产。 而且姜伟越这么说,她就越觉得他送的钱不会少,心里不知道骂了苏婷夫妻多少遍,觉得他们狡诈,借着闺女满月酒敛财。 姜伟拿到火柴,心里火气消下来少许,想着毕竟是夫妻,他也不想为这事总跟她吵架,说道:“你放心吧,人压根不稀罕你这点钱,老贺没要我的红包。” 说起这事,姜伟都忍不住在感慨,贺东川夫妻俩是真大方。 这年头办酒,都要讲个收支平衡,一桌安排十三四人,收礼起码要二三十块,准备的酒席的不到十块,最后匀下来,一场酒席倒赚百来块。 就这样,已经算大方了,像之前韩家办酒,一桌总共就十道菜,六荤两素,大家说起来都是夸的。 没想到这次贺家更大方,一桌酒席十二道菜,光荤菜都有十道,剩下一道青菜,一道凉盘,一听就知道是花了大价钱。照他们这酒席规格,收礼钱都不一定能回本,他们倒好,一个红包都不肯收。 听说姜伟红包没送出去,王丽霞心里放心了,但听了他的感慨,又忍不住嘀咕:“贺东川家境好,当然不在乎这点钱。” 至于苏婷,又不是她挣钱,她算什么大方呀! 但这话王丽霞没说出来,姜伟听了她前半句,叹气说:“这倒是。” 其实调来平川岛后,贺东川一直挺低调的,跟家里打电话都是去的市里邮电局,从没在战友面前说过自己的家庭,所以直到苏婷生产前,他们都不知道贺东川家里的情况。 苏婷生孩子后,贺父因为孙女的名字,给贺东川办公室打过几次电话。 这时候的电话都是人工转进来的,再加上部队电话有专人监听,一来二去,贺东川父亲是部队领导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段时间里,那些看不惯贺东川的人没少说闲话,比如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当上营长了,又比如有个当干部的爹就是好,少奋斗十年啊,恨不得把他这些年的功劳全部抹杀。 不过这些人也就背地里嘀咕两句,当着贺东川的面半句话都不敢说,背景不如人家呀。 姜伟刚听说这消息时,心里也酸,部队升职不容易,他今年三十三,才是个副营长,能不能在营级干部上转业都是未知数。 别看正营副营就差半级,转业后的待遇可大有不同,这时候转业都会往上提半级,正营能提半级就是副团,转业好的话能进县革委会当一二把手,差点也能去县级机关单位,或者国营厂当一二把手。 副营就没这么好待遇了,最好的安排是进当地公社当一把手,不好的话可能就是个主任,或者进县里机关单位当个小领导。 说起来好像也是干部,但这干部跟干部大有不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个能进县级单位当一把手的,愿意放弃大好的机会去公社? 姜伟年纪越大,就越焦虑,这时候听说贺东川父亲是首都那边的领导,心里怎么能不羡慕嫉妒。 不过他跟贺东川虽然不熟,但他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不像有些人,恨不得把他的功劳全部抹消,给他扣上靠爹的帽子,心里承认贺东川的能力。 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是他家里能多给些助力,也不用这么发愁以后的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4节 但不管怎么样,跟贺东川交好准没错,不说他家里,他自己也是个有能力的,以后前途肯定不会差。 这层关系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他未必没有求上门的一天。 也因为这样,这次贺家办满月酒,他才给包了个大红包,奈何贺东川不肯收。 姜伟正叹着气,就听王丽霞说:“要不我也去他们家吃吧。” “什么?”姜伟一下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中午不做饭了,跟你一块去他们家吃。”之前王丽霞不肯去贺家吃饭,是因为两家住一个院子里,可满月酒这事,却是贺东川跟姜伟说的,苏婷提都没跟她提一句,送礼还受气,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但得知贺东川没要自家男人的红包,王丽霞心里就舒坦了,觉得免费的午饭,不吃白不吃。 得知王丽霞打的主意,姜伟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 他是真想不通。 他自觉每月给王丽霞的生活费也不少,怎么她就这么抠门呢,平时自家吃糠咽菜就算了,还总想着去别人家占便宜。 之前跟韩家闹的,到现在他跟韩斌都没说过话。 姜伟头疼道:“咱们之前也说好了,我带两个孩子去吃,现在你也要去,那孩子怎么办?” “一起去啊。” “别人家去吃酒,顶多出三个人,咱家四个,说出去多不好看,你要是去,那我就不去了。”姜伟威胁道。 王丽霞忍不住抱怨起来:“这苏婷也真是,一点都不会做人,怎么说咱们都是邻居,他们家办酒,把咱们一家人全请了怎么了?” 姜伟心想你得了吧,就你们俩那关系,比陌生人都不如,还邻居。 但他怕激怒王丽霞,让她改主意非要去贺家吃饭,就没把这话说出来,道:“你要是不想做饭,中午就去食堂吃。” “去食堂吃多麻烦,”王丽霞当即摇头,“算了,我还是在家下面条吃吧。” 姜伟松了口气:“那也行。” …… 姜伟夫妻说话的时候,贺东川忙里偷闲来到主卧,本想跟苏婷说说话,结果里面坐的站的全是军嫂,根本没他下脚的地方,还被逮住开了一通玩笑。 虽然从时间上来说,现在还没到夏天,但气温上早已入夏,所以贺东川今天穿的是夏季的白色军装。 海军白色军装是公认的好看,虽然白色显黑,但男人不必在意这个,看上身后的气质就行了。 更何况贺东川是出了名的相貌英俊,穿上这身白色军装,看起来帅气度蹭蹭往上蹿。 军嫂们也爱俏,平时不好跟贺东川走太近,但今天是慢慢的满月酒,喜日子,而且当着苏婷的面,房间里还有这么多军嫂,大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七嘴八舌地夸赞贺东川。 贺东川这人吧,在苏婷面前不太要脸,好听的话只有听不够,没有满足一说。 但在外面他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此时被这么多军嫂围着,顿觉招架不住,赶紧往后退。最后还是苏婷给他解围:“再夸下去,他尾巴都要上天了。” 有军嫂便笑:“哎呦呦,小苏同志吃醋了,好,我们不说,剩下的都留给你来夸。” “你们这是在给我挖坑吧。”苏婷笑嗔,走到贺东川面前问,“你找我?” 贺东川嗯了声,却没说话,看向其他人。 众人纷纷捂耳朵:“放心,我们不听。”手指却悄悄张开好大的缝。 苏婷才不想留在这里让他们打趣,跟着贺东川到次卧,并关上房门,彻底隔绝大家的视线。 关门后,贺东川却没有立刻说事,只看着苏婷说:“我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苏婷一头雾水。 贺东川说:“听你夸我啊。” 苏婷:“……刚才这么多人夸你还没够是吧?要不我让她们进来?” “她们夸我,和你夸我怎么能一样,”为了防止苏婷淘宝,贺东川抓住她的腰,“我就想听你夸我。” 苏婷腰上有痒痒肉,被她一抓,就忍不住扭动,伸手去拉他的手,想竖起眉毛,又痒得忍不住笑,声音软软地说:“你够了!” 贺东川不但没松手,还声音沙哑地催促道:“快点。” 两人身体贴在一起,苏婷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反应,耳朵渐渐变红:“外面还有人呢!” 贺东川无所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着他都觉得心酸,还要忍两个月啊。 苏婷心想就算他不做什么,他们俩这姿势也够引人遐想的,万一谁推门进来看到,她就不用见人了。 但贺东川摆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犹豫过后,苏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夸奖他:“你最高最帅身材最好了。” 贺东川通体舒畅了。 苏婷抬眼瞅他,没好气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找我干嘛了吧?” “没什么,我就想听你夸夸我。” 苏婷:“……”合着她这是自投罗网? 第55章 七月 其实贺东川来找苏婷不是完全没事, 刚才他那些战友正在明目张胆地商量着,要怎么把他灌醉。 “那你来找我是?”苏婷问。 “跟你报备一声,”贺东川补充道, “顺便问问你的意见, 如果你不想我喝酒,我就不喝酒, 不想我喝醉,我就不喝醉, 绝对服从媳妇的命令。” 苏婷噗嗤笑出声:“这么乖啊。” 贺东川趁机问:“有没有奖励?” “没有!”苏婷抬眼撇他, 唇角衔着笑意给他下命令,“可以喝酒,但不能醉。” “保证完成任务!”贺东川一本正经道,还给苏婷敬了个礼。 说完正事,两人就打开门走出去。 只是一出去, 苏婷就看到主卧军嫂探头探脑,看到他们俩还打趣问:“这就聊完了?你们不多说说话?” 苏婷面不改色说道:“我们每天都能说话, 又不差这点时候。” 贺东川则说:“我还得去招呼客人。”抬抬手,点点头就出去了。 苏婷回到主卧,刚进门就被围住了,八卦打听他们都聊了什么,她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问:“除了满月酒的事,他能找我聊什么?” 大家噎住,有军嫂不死心, 问:“你们就没聊点别的?” “聊什么?” 苏婷这么坦荡, 大家倒不好再打趣了, 渐渐转开话题, 又聊起孩子。 聊了没一会,就有人来喊吃饭,大家各自出去找位置坐下。 这时候请客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位置都是自己找,但也有一些默认规则,比如位置最好的几桌,是贺家客厅和院子这几桌。 客厅这桌呢,坐的基本是军嫂,跟苏婷关系比较近的,由她来招待。院子里两桌坐的则是贺东川的领导,以及跟他关系好的战友,关系没那么好的,会自觉坐到胡家院子里或者外面过道上。 贺焱和他的小伙伴们就坐在外面过道上,今天来的孩子也多,有些跟着父母坐一起,也有些家长没怎么管,就凑到了一起吃饭。 十一点半,宾客陆续入座。 贺东川往来于前后两个院子与过道间,看还有没有人没位置,顺便去看了下菜品准备好没有,还得安排人端菜。 端菜是力气活,通常是由男人来干,贺东川找了石成、吴春平几人帮忙。 人选定好后,贺东川就出去了,张罗着放烟花炮竹。 因为院子和过道都有酒席,贺东川把烟花炮竹拿到了外面草地上,小孩子最好热闹,听到动静就跑过来了,围成一排盯着他的动作。 正要点炮竹的贺东川看到,对站在中间的贺焱说:“你把他们带走。” “为什么?”贺焱问,他就想近距离围观。 贺东川说:“你们离太近了,退到墙根去。” 贺焱扭头看了眼围墙,叹气说“好吧”,招呼着大家往后退。今天是贺家摆酒,贺焱作为家里的小主人,这些孩子都愿意给他面子,听话地往后退。 见孩子们都退到安全距离,贺东川才弯腰点燃炮竹。 炮竹噼里啪啦炸开,孩子们叫嚷起来,兴奋得很。 贺东川却没回去,继续点烟花的引子。 这年代的烟花没后世那么多花样,更没有艺术字,但五彩缤纷的很能吸引小孩子,随着烟花绽放,墙根那站着的一排孩子纷纷将手搭在眼睛上方,眯着眼睛仰头看去。 不仅孩子,两个院子里坐着的人都抬起了头,客厅里的人也都出来了,这年头烟花是稀罕东西,成年人也爱看。 苏婷没出去,只抱着慢慢站在窗边。 小家伙又醒了,看到外面绽放的烟花,高兴得手舞足蹈。 烟花过后,大家各自回到饭桌,石成几人开始上菜。 上前几道菜的时候,大家还没觉得什么,这年头摆酒都是荤菜打头。但等一桌菜上齐,大家就看出门道了。 当即有人问苏婷办酒花了多少钱。 苏婷当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交底,便只笑着说:“不管花多少钱,大家吃好喝好,我跟老贺就心满意足了。” 陈少梅笑着说:“这么好的饭菜,我们肯定能吃饱喝足。” “是啊,你们家这桌酒可比之前韩家强多了,他们家就上了八道菜,六荤两素。” 而且韩家酒席上的荤菜水分很大,大多是用青菜土豆配着炒的,不像贺家,除了青椒肉丝里青椒多了点外,其他荤菜都是整盘的肉。 但青椒肉丝里青椒多点,大家都能理解,就算苏婷夫妻愿意花钱,肉票也不是轻易能弄到的,总不能让人为了这一桌酒席去借肉票,接下来两个月都吃糠咽菜吧。 再想到苏婷夫妻俩不收红包,大家就觉得他们比段晓英夫妻更大方,至此,再没人觉得贺东川嫌弃苏婷生了个闺女。 如果花这么多钱办酒,都叫嫌弃闺女,那满家属院也找不出几个不嫌弃闺女的,别说闺女,他们生了儿子,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大方。 一时间,大家看向苏婷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人都有虚荣心,被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没谁会觉得难受,但自家的喜日子,苏婷并不想提到韩家,也无意比较拉踩他们,便笑着说:“每家情况不一样。” 她和贺东川舍得花这么多钱办酒,跟他们疼不疼孩子没什么关系。 满月酒说到底也只是大人社交的场合,满足的是大人的脸面,一个月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呢,酒席办再好她知道什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5节 他们舍得花钱,是因为有这个经济能力,虽然苏婷因为生孩子,这两个月没怎么画,但她存稿充足,稿费仍按月打来。 虽然她这本连环画不如上一本爆,但也吸引了一批稳定的读者,所以出版社不但没有让她砍剧情的打算,还给她涨了稿费,现在她一期能拿到八十五块,每月两期,月收入一百七。 贺东川这几个月没有再出任务,月工资不到一百五,不过两人加起来,每月也有三百多了。 今天这桌酒席看起来好像很丰盛,实际上花钱大头只有海鲜,猪肉是用票买的,如今猪肉六七毛一斤,家里肉票全用上,也就能买两三块钱的肉。 酒席、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分发的糖果以及请人做饭的工钱,所有费用加起来,她们也就花了两百出头,不到他们一个月的家庭收入。 要是月收入不高,苏婷也不会愿意打肿脸充胖子,有多少能力办多少事,这是她信奉的真理。 所以她觉得,每个家庭量力而行就好,没必要把喜事办成攀比的场合。 …… 酒席过半,贺东川进屋敬酒。 虽然满月酒通常不如结婚隆重,但流程有点相似,结婚酒席过半时,新郎要带着新娘到各桌敬酒,满月酒上,孩子父母也要抱着孩子去各桌敬酒。 于是贺东川敬完酒后,苏婷就抱着慢慢跟着他出去了。 出去后最先去的是有领导坐着的那一桌。 来的领导主要是贺东川团里的,再往上的他没请,虽然他在驻地挺出名,但他没自信到领导们一定认识他,且会来他闺女的满月酒。 团里领导也没来全,虽然今天周日,但需要值营,不过休息的都来了,很给贺东川面子。 苏婷有点紧张。 其实贺东川的这些领导,她都见过,毕竟家属院就这么大,完全不打照面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他团里的领导,就是驻地司令员,她也见过几次,只是没打过招呼,所以大概率是她认识对方,对方不认识她。 团里领导当然没到这地步,他们还是打过招呼的,但因为不熟,没怎么寒暄过。而且她也没一次性见这么多贺东川的领导,难免会担心自己表现不好。 不过领导们都很和气,也很给苏婷面子,没当着她的面灌贺东川酒。 贺东川那些战友也一样,虽然计划着灌醉他,但在苏婷面前很客气,敬酒点到即止。 敬完自家院子,两人就去了前面一栋,最后是过道几桌。 贺焱知道老爸要敬酒,老早就倒好了汽水。 汽水也是这次酒席的开销大头,因为军嫂们有很多不喝酒的,孩子们则都是被父母管着,不能喝酒。 以往别人家办酒席,是不管这些的,只准备白酒,不喝酒的人就和白水。但苏婷觉得喝白水没意思,就去供销社搬了两箱汽水回来。 这也是军嫂们觉得苏婷夫妻大方的原因之一。 贺焱等着老爸来敬酒,但贺东川完全没有敬他们这群小屁孩的意思,走过来后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招呼大家。” “嗯嗯!”贺焱一口答应下来,举着杯子期待地看着老爸。 贺东川却已经说完了,准备跟苏婷回去。 眼见他们要进院子,贺焱急了,喊道:“爸爸妈妈!” “怎么了?”苏婷停住脚步问。 贺焱撅着嘴,不满说道:“爸爸还没有敬我们酒呢!” 贺东川乐了:“你们一桌小孩子,还想我给你们敬酒?” “小孩子怎么了,他们也是客人啊,爸爸你给大家都敬酒了,怎么能漏掉我们?”贺焱理直气壮地说。 一群小屁孩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贺东川心情好,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点白酒说:“行,我跟你们喝一杯。” 贺焱还不乐意,指着他的杯子说:“爸爸你才倒这么点酒啊?” 贺东川拿的是喝白酒专用的杯子,小小的一个,但就是这样,他也没倒满杯,连一半都不到。 其实拿白酒敬酒时,都是倒这么多,一口就能闷下去,说着好听,也不至于敬完酒就趴下。刚才十几桌,除了跟领导敬酒时,他倒得多点,其他桌都是按这个量倒的酒。 成年人知道规矩,都不会说什么,只有贺焱,看到他们敬酒也要跟着学,但什么都不知道,瞎嚷嚷。 贺东川没给他解释规矩,只说:“我愿意跟你们喝酒就不错了,喝不喝?”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求认同,什么都想向大人看齐的年纪,所以面对老爸的强横,贺焱很不满,他认为这是区别对待。 贺焱还想再争取争取,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老爸说:“不然换汽水吧,用汽水我跟你们喝满杯。” 说完不等贺焱开口,贺东川就从桌上拿了个干净的空杯子,往里倒了一杯汽水,端起来后特意问:“够不够?” 贺焱到底是孩子,不像成年人,觉得用白酒敬酒才有诚意,喝汽水没意思,迅速被老爸带歪,说:“够了。” “那我干了。” 虽然贺东川酒量不错,但十几桌敬下来,也觉得有点吃不消。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贺焱坐的这一桌停留的主要原因,院子里一群人还等着,回去坐下肯定还得继续喝。 用汽水冲冲酒味也好,贺东川想着,仰头很干脆地喝掉了杯子里的汽水。 贺东川喝得干脆,贺焱也跟着上头,仰头干掉杯里汽水,并转头对那些一口没干掉汽水的孩子说:“要喝完的,干杯就要喝完!” 几个孩子没办法,只好继续喝汽水。 “酒敬完了,我跟你妈妈妹妹回去了?”贺东川说道。 贺焱摆手,用大人的口吻说:“回吧回吧,我会照顾好大家的!” 贺东川看得手痒,忍不住用力薅了把他的头发,最后在他嗷嗷的叫唤声中,转身和苏婷一起回到院子。 进院子后,苏婷没立刻进屋,而是跟着贺东川到他坐的那一桌,笑着说:“老贺喝得有点多,你们悠着点,可别把他灌醉了。” 石成打趣问:“我们要是把老贺灌醉了,嫂子你要怎么办?” 苏婷笑着说:“不怎么办,顶多晚上不让他进房间睡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哄,让贺东川说两句。 贺东川还真出来说了两句:“大家都听到了,灌我酒的时候悠着点,我今晚睡床还是睡地上,看你们了。”意思和大家想的大相径庭。 院子里顿时嘘声一片,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说:“那老贺你待会多喝点,我就想看你睡地上。” 这话说进了众人心坎,附和声一片:“没错!” 贺东川:“……”一群损友! …… 贺东川最终还是被灌醉了,但他又没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只觉得头疼,酒席散后就去次卧躺着了。 倒不是苏婷不让他进主卧,而是慢慢在主卧睡觉,他一身酒气怕熏到孩子。 苏婷则跟王姨、余小芳等人在收拾残局,酒席过后要忙活的事不少,炒菜的煤炉锅盆,吃席用的碗盘杯子,大多是借来的,他们得把这些洗干净,分清楚谁家的然后给人送回去。 桌椅板凳也一样,不过这有贺东川那些战友帮忙,虽然大半都喝醉了,但也有小半清醒的,看她们几个女人在忙活,便主动帮忙。 不过他们分不清桌椅是谁家的,需要苏婷帮忙认,这事就留给她来张罗了。 等桌椅陆续被送走,苏婷回到院子,准备找扫帚扫地,要打扫的不仅有她家和前面一栋的院子,还有外面过道,沙滩上放过鞭炮后留下的痕迹也要清理。 虽然家属院里有人定期做清洁,但次数并不频繁,而且这是他们家办酒留下的脏乱,应该自觉清理。 只是刚进院子,苏婷就被正在洗碗的王姨叫住了:“我煮了醒酒汤,你去厨房看看煮好没,好了盛一碗给小川送去,解解酒。” 苏婷应了声,改变主意去厨房看醒酒汤。 在苏婷看来,醒酒汤是很神奇的东西,好像很多小说里都会出现,具体怎么做的,没有作者会写,只知道它有奇效,醉酒的人喝了,马上就能缓解,甚至通体舒畅。 所以盛醒酒汤时,苏婷特意仔细研究了下里面的东西,然后发现真没什么特别的,里面就放了点豆芽,再加上切片的葱蒜。 一看就不太好喝。 苏婷心里不由生出对贺东川的同情,如果是她,宁可醉着也不想喝这碗醒酒汤。 但王姨既然煮了,肯定不会同意浪费掉。 这么想着,苏婷端着醒酒汤走进次卧。 因为头疼,贺东川没有睡着,只闭着眼睛,将手搭在额头,用以缓解头痛。听到声音他放下手,眯起眼睛,往门口侧目,见是苏婷,当即双手撑床想坐起来。 苏婷加快脚步,将醒酒汤放在书桌上,按住贺东川说:“别起来了,你就继续躺着吧。” 贺东川躺回去,不过枕头垫高了些,抬头问:“忙完了?” “还没有,王姨她们还在洗碗,我本来准备去扫地的,但王姨说她煮了醒酒汤,要好了,让我端给你。” 大概是喝过王姨煮的醒酒汤,贺东川的眉毛当即拢了起来:“我觉得我还行,应该不用喝醒酒汤。” “你觉得应该没用,得要王姨觉得。”苏婷委婉提醒。 贺东川虽然醉了,但不影响脑子转动,很快想出主意:“要不你把醒酒汤倒掉,跟王姨说我喝了。” “阳奉阴违做得很熟练嘛。”苏婷说道。 贺东川:“……” 见他噎住,苏婷端起瓷碗问:“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你喂我。”贺东川迅速做出抉择。 苏婷闻言舀出一勺醒酒汤,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煮这晚醒酒汤,王姨是真舍得放葱蒜,她没喝都能闻到味道,苏婷不由问:“你确定不一口闷?” 她觉得一勺一勺地喝更难咽下去。 贺东川微笑:“确定。”反正都要喝,他当然得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安慰自己弱小的心灵。 他这么坚持,苏婷就没再劝下去,将勺子送到他嘴边。 醒酒汤味道是真不怎么样,不过贺东川当兵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尝过,所以他虽然不喜欢,但仍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一碗醒酒汤喝完,苏婷盯着贺东川问:“你感觉怎么样?”她以前没见过醒酒汤,有点好奇功效。 “不太好喝。”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喝完醒酒汤,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是好点了。” 苏婷若有所思:“这个醒酒汤,真这么有用?” 贺东川心中警铃响起,补充道:“主要是我在房间里躺了一会,没之前难受了,跟醒酒汤可能没什么关系。”他可不想苏婷跟着王姨学煮醒酒汤,以后喝醉都来这么一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6节 看出他的意思,苏婷笑道:“行了,放心吧,以后你喝醉,我肯定不管你,让你醉着。” 贺东川:“……倒也不用完全不管。” “醒酒汤你又不爱喝,怎么管?” “你陪我躺会也行。”贺东川说着,伸手拉苏婷的手,力气还挺大,她一时不妨,差点扑进他怀里。 好容易稳住身形,苏婷笑着问:“贺同志,请问你对自己现在的形象,有没有认知?” “嗯?” “你身上,一股酒味,真的不太好闻。”苏婷真诚说道。 贺东川脸色僵住,他当然知道自己喝醉了,也知道醉酒后的人身上会有味道,但他在房间里躺久了,已经闻不到身上的酒味,所以差点忘了这件事。 苏婷伸手,拍拍贺东川的胸口:“好好睡一觉,晚上洗个澡,洗干净了,晚上就不让你睡地板。” 哦对,还有这事。 贺东川靠回去,叹气:“好吧。” 平时贺东川洗的都是战斗澡,能五分钟搞定,他绝不拖到十分钟。但这天晚上,为了能顺利上床睡觉,贺东川在浴室里待了快二十分钟,连头带澡洗得干干净净。 出浴室第一件事,就是让苏婷闻他身上还有没有酒味。 苏婷还真认真地嗅了嗅,然后笑着说:“只有肥皂的味道。” “那我晚上能上床睡觉了?” “只是睡觉。” 贺东川闻言不由反思,他在他媳妇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才让她这么不放心,五次三番地提醒他不能动她。 …… 慢慢的满月酒结束没几天,六一儿童节就到了。 因为去年的儿童节联欢会举办得很成功,所以今年军区小学又举行了一次联欢会,而贺焱作为去年最受欢迎节目的领唱员,今年毫无意外地入选了合唱节目,并再次被任命为领唱。 对此贺焱很兴奋,老早就跟爸爸妈妈奶奶说好了,让他们到时候带着妹妹一起去看他的节目。 为了不让贺焱失望,儿童节当天,当天贺家全家出动,贺东川抱着闺女,苏婷举着牌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军区小学去。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搞应援的家长不少,不过都是举牌子,没人拉横幅,毕竟横幅也要布票才能买,没几个人会舍得把珍贵的票证花在这上头。 不仅家长们有了经验,参加表演的学生也很多是二次上台,表演比去年更自然,最后呈现出来的节目效果也更好一些。 再加上今天是周日,来的家长比去年多,各自孩子上台时,加油打气非常卖力,所以联欢会上可以说高1潮不断,最终落幕也很圆满。 因此,虽然今年基地司令员没来,但这次联欢会依然非常成功,这也给了姜校长明年继续举办六一联欢会的信心。 联欢会结束,苏婷就忙碌了起来,她的存稿快用完了,为了保证更新不断,不得不腾出更多时间赶稿。 因为这,苏婷出月子后王姨没有立刻返回首都,而是留下来继续帮忙带孩子。 苏婷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点着急。 倒不是苏婷对王姨有意见,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平川岛,而是王姨在首都生活多年,有点耐不住岛上夏湿热的气候。 之前天气凉快的时候还好,等时间进入六月份,平川岛上气温升到三十五度以上,王姨就有点受不了了。而且岛上夏天雨水多,一到阴雨天,王姨的老寒腿就酸痛麻木。 再加上贺父贺母工作都忙,没时间做饭,王姨来平川岛后,他们一直在吃食堂。 所以尽管王姨和贺东川父母都说没关系,但苏婷还是希望能尽早完结掉手头的故事,腾出时间带慢慢,也让王姨能早点回首都。 好在这故事连载了大半年,已经到收尾阶段,加快节奏,疯狂赶稿,七月以前画完应该没问题。 整个六月,苏婷基本没出过门,连寄稿子都是让贺东川帮的忙。 紧赶慢赶,苏婷终于如期画完这个故事。 故事完结后,苏婷没有急着去市里寄信,寄过去的稿件能连载到八月初上市的那一期,只要月中以前把稿子寄出去,画报就不会开天窗。 因此完稿后,苏婷在家躺了两天,赶稿一个月,她是人累心也累,急需休息。 不过躺着只是口嗨,工作忙完了,她可不好意思把所有的家务活都丢给王姨。就是之前赶稿的时候,给慢慢喂奶换尿布这些事,她也没落下。 也是慢慢出生后,苏婷才发现刚出生的孩子和长大后真不一样。 比如她刚穿来那会,因为不想接受现实,在房间里躺了三天。 现在想想,她当时能这样完全是因为碰上的孩子是贺焱,他当时已经六岁,饿了知道去食堂买饭,要睡觉知道自己刷牙洗脸,完全不用她操心。 要是贺焱再小几岁,什么都要人照顾,那她再不想接受现实,估计也只能起来干活。但这样的话,她的心情肯定会很暴躁,见到贺东川绝对不会是当时的态度,说不定会看他百般不顺眼。 要真是这样,他们两个之间估计也走不到这一步。 感谢贺焱是个懂事的孩子。 当然,如果贺淼能跟她哥哥一样懂事就更好了。 抱着饿醒后喝完奶仍嚎哭不止的闺女,在房间里到处转悠的苏婷这么想着。 躺了两天后,苏婷开始考虑王姨的事。 因为不知道王姨的想法,苏婷没有贸然跟她沟通,而是趁着晚上睡觉前,先跟贺东川提起这件事。 这事他们之前就讨论过,贺东川也侧面问过王姨的意思,她很纠结。 一方面,她受不住平川岛的夏天,也惦记着程晓曼夫妻,另一方面,她又不放心两个孩子,所以左右摇摆,拿不准主意。 最后因为苏婷有连载,没那么多时间照顾慢慢,王姨才下定决心留下来。现在苏婷完结故事,是该跟王姨再提一提这件事。 但贺东川仍沉思许久,问:“王姨回去后,你白天一个人带慢慢能忙得过来吗?” 贺东川不担心晚上,反正不值营的时候他都在家,能帮忙干活。但白天他去营里,贺焱要上学,家里就只有苏婷和慢慢两个人,他怕她搞不定。 “应该还好。” 这个故事连载太久,中间又经历了怀孕生子,苏婷觉得自己很需要休息,所以未来三个月内,她都不打算画新故事。 后面就算要画,她也会先存稿,手感上来后才会开始连载,或者干脆画几个调剂的短故事,总之工作不会安排得太满。 这种状态下,苏婷觉得自己应该能照顾好慢慢。 听完苏婷的分析,贺东川思考片刻说:“那行,改天我问问王姨的意思。” 聊完正事,贺东川开始蠢蠢欲动。 慢慢是四月中旬出生的,到七月中就能满三个月。 三个月,不仅代表着他闺女又长大了点,也意味着他即将解禁的,所以进入七月份后,贺东川日渐躁动起来。 当然,这跟苏婷态度的松动也脱不开关系。 七月份以前,苏婷基本不肯跟贺东川坦诚相见,倒不全是因为不信任他的自制力,也因为整个六月她都在赶稿,晚上睡觉时手都要抽筋了,沾床就想睡觉,实在没时间跟他贴贴。 赶稿结束后,苏婷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几天心情特别好,晚上也没那么困了,开始有心思想七想八。 都说饱暖思那啥,苏婷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虽然理论上来说,孕期偶尔同房是可以的,但苏婷比较怂,怀孕坚决不让贺东川碰,偶尔他实在难受,也只肯用手帮忙解决。 因此,算下来苏婷已经一年没有那方面的生活了。 一年时间不算长,苏婷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重欲的人。 前生今世苏婷的相貌都差不多,在这个年代,很多人可能欣赏不了她的长相,觉得下巴太尖屁股太小,。 但前世她算是美女,工作中接触到的异性,不乏向她暗送秋波的,走在路上也会被人索要手机号码。 这些人当然不都是为了谈情,也有单纯想约的,不过苏婷虽然也会欣赏男色,但真谈到这些事还是挺保守的,她也没什么想法,就都拒绝了。 但最近,苏婷觉得自己有点想要了。 虽然离三个月还有十来天,但这段时间里贺东川表现不错,苏婷对他的自制力稍微多了点信任,再加上她很惜命,确定自己关键时候能扛得住贺东川的挑拨,所以态度有所松动。 因为她的改变,这几天她和贺东川之间很容易热起来。 特别是晚上,两人说着话,就可能因为一个对视止住声音,呼吸渐渐加重,房间里气温迅速上升。 然后他们会吻到一起。 就像现在,贺东川抬着苏婷下巴,低着头和她亲吻,而且这个吻很浓烈,伴随着急促的呼息,仿佛时刻在走火的边缘。 亲着亲着,贺东川唇舌开始往下,掠过她细长的脖颈,到达锁骨。 苏婷有点怕痒,被亲得笑起来,不自觉耸动肩膀,想要制止贺东川的动作。但他也憋了很久,现在一肚子坏水,苏婷越怕痒,他越要亲。 到最后苏婷咯咯笑出声,什么想法都远了,睁开泛着雾气的眼睛看他,含羞带嗔道:“你够了!” 贺东川抬头,和她对视着,最终选择妥协,将亲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并从眼角一点点往下,一直亲到她的嘴唇,声音低哑道:“帮帮我。” 第56章 解禁 过两天, 周日贺东川在家的时候,抽空跟王姨提了下回首都的事。 王姨低着头想了很久,问:“我回首都了, 苏婷一个人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 贺东川回答说:“小焱长大了, 懂事了很多,平时不需要小苏多操心, 而且我在家的时候也会帮忙,应该能照顾好孩子。” “那随你们吧, 反正我一个老太太, 去哪都行。” 贺东川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姨想左了,温声道:“我和小苏当然希望您能留下来,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 我们都能轻松很多。但您不是耐不住夏天的炎热吗,而且这段时间总下雨, 每次下雨,您都觉得腿不舒服,我们要是为了自己轻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厚着脸皮把您留下来,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他们想王姨留下来吗? 那肯定是想的。 虽然王姨数落起人来很厉害,但她知道分寸,从不越界。苏婷也不是那种不知足的人, 知道王姨是来帮忙的, 待她也很客气, 所以两人之间没起过冲突, 相处得很愉快。 这种情况下,如果王姨想要留下来,苏婷肯定愿意,毕竟有王姨在,她能轻松很多。 但他们不能那么自私,明知道王姨受不住炎热,下雨天总腿酸,还无视她的难受,厚着脸皮把她留在平川岛。 这也是苏婷上个月为什么疯狂赶稿的原因。 她忙的时候,王姨肯定会选择委屈自己留下来,所以她必须早日打消王姨的顾虑,让王姨能随心做出选择。 不过站在王姨的角度,听他们主动提出,让她考虑回首都的事,心里的确会不好想。 “而且我和小苏毕竟是晚辈,不能因为孩子还小,就总扒着您,还得考虑到我爸妈,他们两个人,您也都了解,您在的时候他们都恨不得一天三顿吃食堂,您来了平川岛,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样。”说到这贺东川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家,缺了您实在是不行。”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7节 王姨被捧得心里舒畅不少,也想到了贺父贺母。 她对贺父贺母,当然是有很深感情的,不仅因为这些年的相处,更因为他们当初伸出的手。 她和贺父之间的血缘关系其实不近,两人母亲是堂姐妹,到他们这一辈,又要加一个表字。不过两家所在的村子挨着,两家走得很近,后来他父母去世,她妈时不时也会想办法接济他。 当初她丈夫去世,没过两年,病病歪歪的孩子也没了,公婆因为觉得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丈夫孩子,可着劲磋磨她,后来为了彩礼,还想让她嫁给同村的老鳏夫。 娘家那边也不大靠得住,她妈早去世了,哥哥嫂子看着好像愿意为她撑腰,实际上是不满她婆家把彩礼全拢在手里的行为,琢磨着让她回家,他们给她再找一个。 当时她的处境,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 好在她有个拐着弯的侄子很有出息,在县里国营厂工作,那年因为公事,出差去了首都。到首都后吃坏肚子进了医院,机缘巧合碰到了贺母,登门去了贺家拜访。 她那侄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贺父少年时寄人篱下,和叔伯关系不好,回来后没张扬遇到他的事。 因为知道她母亲生前帮助过贺父,见她走投无路,给她出了个主意。在他的帮助下,她才得以离开家乡,到首都找贺父贺母。 但说实话,去首都的路上,她内心非常忐忑。 虽然她母亲在世时,向贺父伸过援手,但这么多年没见,再深的感情也该淡了,他愿不愿意帮忙,她真不确定。 但到了首都,向他们夫妻说明情况后,他们没有犹豫地留下了她。 让她当保姆,最开始只是权宜之计,她刚到首都那会,普通话都说不好,也没读过书,更不是首都户口,工作不好安排。 她又做不出来白吃白喝那种事,就给他们干活,他们都是和气人,不愿意让她白干活,就给她开工资。 等到她学会普通话,也跟着认识了不少字,贺父考虑过给她安排个工作,说不上很好的单位,刚开始也不是正式工,但说出去也是国营厂职工,很体面了。 是她自己不想去,她看出来表哥表嫂都是工作狂,贺东川年纪小,还要上学,她没到贺家时,他们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 她想留下来给他们打理好生活上的琐事,这样他们能安心工作,她也能借此报答他们。 而且工作虽然好,她前三十多年都没出过村子,突然对她委以重任,她怕自己胜任不了。也总觉得自己靠关系进国营厂,是占了别人的工作。 贺父贺母知道她的想法后,就让她留了下来,之后她在贺家一干就是十来二十年。 来平川岛后,王姨心里自然很难放下贺父贺母,有时候吃着饭,都忍不住嘀咕一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饭。 因此,此时听贺东川提起他们,王姨态度软化下来,问:“我走了,你们真能行?” “不行也得行,”贺东川道,“我们总要成长,不能老指着您和我爸妈。” 王姨一想也是,谁生来就会照顾孩子,当好爸妈呢?还不都是赶鸭子上架,慢慢学的嘛,她留在平川岛,说不定是遏制了他们成长。 他们当长辈的,不可能一直守着孩子,总要放手的。 想到这里王姨说:“那等小焱考完试,我再回首都吧。”今年军区小学是七月八号期末考试,也没剩几天了。 贺东川说:“成,我这几天抽空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 电话是贺东川在营里打的,趁着程晓曼没上班的点,直接打到家里。 王姨离家这么久,程晓曼也有点想她,听说她要回来,心里挺高兴的,但想到刚出生的孙女,也问了句:“春桃回来了,你媳妇能忙得过来吗?” 王姨大名叫王春桃,她是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 贺东川说道:“应该能,我们会想办法调整。” 程晓曼知道儿子是个有主意的,听他这么说便问:“那春桃什么时候回?我跟你爸说一声,到时候安排人去接她。” 贺东川说:“下周日吧,王姨说想等小焱考完试,他们下周二考试。” “行。”程晓曼应下,又想起来问,“之前我给你们寄的包裹,你收到了吗?” “什么时候寄的包裹?” 虽然贺东川每次打电话,都说他们有票,岛上住着什么都不缺,但程晓曼仍放心不下,几乎每个月都会往岛上寄包裹。 而慢慢出生后,程晓曼这包裹就寄得更频繁了,他们平均半个月就要收一次包裹。 但这时候运输时间不定,包裹不都能卡着半个月时间到,所以时间长了,贺东川都分不清自己收到的包裹,是程晓曼什么时候寄的。 程晓曼想了想说:“周一寄的。” “那估计还要几天。”贺东川说道。 “到了你们记得拿就行,这次给你们寄的东西里有两罐奶粉,新牌子,听说比之前的好,你让你媳妇给淼淼试试,看她吃不吃。” 慢慢出生后,一直都是母乳奶粉混着吃,只是奶粉不属于日常供应,票不好弄。 程晓曼知道后,托关系弄了不少票,这几个月每次寄包裹,都会寄两袋奶奶粉。前段时间听说新出了个牌子,奶粉说是配方的,婴儿喝了好,就找了解这方面的同事打听了下,确定属实后就买了两罐。 程晓曼说:“要是淼淼喝,后面我找人多买点。” 关系到闺女身体,贺东川一口答应下来:“好。” …… 贺焱考试前,苏婷收到了个好消息,李桂芳从老家回来了。 李桂芳是五月份回的老家,本来苏婷以为她六月中就能回来,但一直没听说消息,中间一度忍不住的阴谋论,担心她被困在老家回不来了。 为此,苏婷还特意让贺东川找齐胜刚打听了一番。 因为好奇李桂芳怎么回去那么久,得知消息后,苏婷就抱着慢慢去了她家。 到的时候李桂芳正在收拾房子,齐胜刚不是个勤快人,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家里虽然没被弄得很乱,但也的确算不上干净。 正好她带了很多行李来,也需要整理,就一道收拾了。 看到苏婷抱着闺女来了,李桂芳扬起笑容问:“我还说忙完了去你家看看你,这是慢慢吧,一个多月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她能吃,长得快。”苏婷笑着说。 “能吃是福。”李桂芳说着,走到斗柜前拿起暖水瓶,结果一晃里面空空如也,只好说,“我刚回来,家里啥都没收拾,连杯热水都没……” “我也不渴,刚在家喝了茶来的。”苏婷摆手,问,“你这次怎么回去那么久?” “家里事多,处理完就到六月中了,当时我心里一盘算,直接回来给两个孩子办转学,肯定赶不上这学期了,就在家多待了一段时间,等他们考完试才回来。”李桂芳想起来问,“你们家小焱放暑假了吗?” 苏婷说:“他们明天期末考试。” “那岛上小学放得晚。” 了解到李桂芳推迟回来的原因,苏婷又简单问了问她回去的事。 虽然齐胜刚父母都去世了,李桂芳又是从小被送到齐家当童养媳,跟娘家关系不亲近,但想来随军,需要处理的人际关系也不少。 以前她在老家,大家还不觉得什么,这次听说她要到平川岛随军,纷纷上门套交情,还有些想让齐胜刚给安排工作。光是应付这些人,就浪费了她三四天时间。 好在回去后事情虽然多且杂,但并不难处理,慢慢的也就理顺了。 总体来说,她这趟回去还算顺利,没发生什么棘手的事。 听李桂芳说完,苏婷点头:“顺利就好,对了,你们家两个期末考得怎么样?” “老大成绩还行,班上前十,老二没考好,不过老大说了,暑假他来给妹妹补课,”李桂芳说着陷入沉思,“这段时间,我总觉得老大懂事了很多。” 虽然他们住在招待所时,开的是个套间,但地方就这么大,她和齐胜刚吵架的声音楼下都听到了,两个孩子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 大概是知道了父母之间没有那么和睦,这段时间她大儿子变乖了很多,学习也比以往更用心。 看到这种变化,李桂芳应该开心,可想到孩子改变的原因,又忍不住觉得心酸。 苏婷也是为人父母的,当然能懂李桂芳话里的意思,安慰道:“孩子懂事总不是坏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李桂芳长出一口气,笑着说。 …… 隔天就是军区小学期末考试。 按照惯例,贺焱的早饭是面条,王姨还给他卧了两个荷包蛋。 上二年级后,贺焱的成绩已经非常稳定,每次考试不是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二,这次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吃饱喝足去上学前,拍着胸脯跟王姨和苏婷说:“奶奶,妈妈,你们放心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着贺焱的面,两人笑着说好,但他一出门,王姨就摇起了头:“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苏婷说:“只要不是盲目自信就行。” 苏婷一直觉得,自信比自卑好,而家长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孩子的性格,所以平时她对贺焱以夸奖为主。 而贺东川在儿子面前,是典型的严父,他会在贺焱飘起来时,适时给他泼冷水。 因此,贺焱的自信是基于自身实力的,而且到了外面,他也会有所收敛,所以苏婷没想过要纠正他的性格。 王姨也就是嘴上这么说,看到贺焱这么自信,她心里也很高兴,所以听完苏婷的话,她深有同感地点头:“那倒是。” 贺焱的确有自信的资本,期末成绩出来后,他又拿了双百,排年级第一。 而且期末考试难度比期中考试高,很多学生都没考好,年级第二比贺焱低了足足十分。 连续两天,贺焱走路都带风,直到听说王姨要回首都,兴奋的情绪才戛然而止,他舍不得王姨走。 但他很懂事,在苏婷告诉他,王姨不适应平川岛的气候,而且爷爷奶奶也需要人照顾后,就接受了这件事。 也因为这件事,接下来几天,贺焱没有再像前几天一样,每天写完作业就往外面跑,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家待了两天,看着苏婷和王姨收拾行李。 因为对平川岛气温预估有误,王姨来时带的行李不少,装了两个藤箱,里面装着一年四季的衣服,除了身上穿的,还带了件厚棉袄。 到平川岛后,厚棉袄基本没上过身,毛衣也就穿了不到半个月。 虽然如今是夏天,但成年人身形也不会有变化,她带来的这些衣服明年还能接着穿,所以肯定要带回去。 还有苏婷和贺东川陆续给她添置的衣服,因为时间段,他们给她买的衣服不多,就两身,其中还有一身夏装,叠起来倒是不怎么占地方,直接往藤箱里塞就行。 但除了衣物,苏婷准备了不少海产干货,比如干鲍鱼、干海参、干瑶柱,这些都是好东西,内陆城市少有供应,就算贺父级别高,也很难弄到。 另外还有各种果干,以及当地产的茶叶,不知不觉就装了一编织袋。 其实这些东西,王姨没来以前,苏婷也往首都寄过,贺父喝的茶叶,早就换成了闽地产的铁观音,每次招待朋友,都要借着茶叶,讲一讲儿媳妇的孝顺。 现在他那些老友,都知道他儿子娶了个好媳妇,以及闽地茶叶真不错,隔三差五请他帮忙买。 因此过去一年里寄往首都的包裹里,每次都少不了茶叶。 这些东西,其实也可以整理成包裹寄回去,但是呢,到了一个地方,不带些特产回去,看起来总不是那么回事,所以王姨坚持亲自带回去。 苏婷想着王姨走的那天,他们肯定要送她上火车,到首都那边后,也有人到火车站接她,不需要她一个人提多久,就帮着准备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准备起来也不难,海产干货找岛上渔业大队买就行,他们家家户户都有技术,制作出来的干货通常会被市里收购站收走,再加工摆到百货大楼,甚至运输到省外售卖。 直接找他们买的干货,虽然少了一层包装,但价格也能便宜不少。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8节 果干和茶叶则是直接从供销社买的,部队里很多领导也爱喝茶,所以供销社里的茶叶品种很多,苏婷看着买了几罐铁观音,又买了两罐白茶。 白茶性清凉,能消热降火,适合夏天喝。 另外考虑到从榕市到首都,要坐三十个小时左右,苏婷又准备了点零食水果,给王姨路上吃,至于吃饭问题,她也给准备了全国粮票,够王姨吃的。 苏婷帮着王姨准备行李时,贺焱也给王姨准备了个礼物,一个很漂亮的小海螺。 海螺是去年暑假时,他跟着大院里的孩子去滩涂捡的,巴掌大一个,放到耳边能听到海潮的声音。而且海螺头尖屁股大,颜色偏粉白,洗干净后很好看。 贺焱一度对这个海螺爱不释手,哪怕后来看多了,感情有所消减,他仍将海螺摆在书桌上,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 现在,他将最喜欢的海螺送给了王姨。 收到这个礼物,王姨很惊喜,她本来是不想夺人所好的,但贺焱很坚持,因为他希望王姨每次看到海螺,都能想起他。 最后,王姨保证说:“我会经常想你的。” 整理好行李,周日也到了,当天贺家全家出动,一起去送王姨。 火车票是贺东川托人买的,下午四点的火车,所以这天他们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吃完中饭后才出发的。 中饭没让王姨下厨,而是贺东川主厨,苏婷打下手做的。 在岛上住了这么久,王姨早把夫妻俩的情况摸清楚了,知道苏婷不怎么做饭,贺东川不在家的时候,她和贺焱一直吃食堂。 要是她年轻那会,知道这事肯定会对苏婷有意见,她那时候是传统思想,觉得男主外女主内。 但贺母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的践行者,向来以工作为重,她到贺家前,他们一家三口常年吃食堂,而且军区大院里像贺母这样的工作女性不在少数。 王姨跟进步人士待久了,思想也进步不少,知道苏婷虽然长期家里蹲,但实际上有工作,能挣钱,收入还不比贺东川低,她就觉得没什么了。 看到贺东川做饭,她心里还挺乐呵,她可不常吃到他做的菜。 别说吃他做的菜,上岛以前她都不知道他会做饭,藏得够深的。 吃完饭,一旦出头,他们就出发了,路上一行人还挺高兴,尤其是慢慢,出院那天她是睡过去的,四舍五入今天算第一次坐船,上船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大海。 但等到了火车站,听着火车呜呜进站的声音,离别的愁绪瞬间涌上心头,贺焱忍不住哭出声。 哥哥一哭,慢慢也忍不住了,哇哇哭出声。 王姨摸着贺焱的头,安慰道:“傻孩子,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哭什么。” 贺焱哽咽着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王姨抬头,看向贺东川,他想了想说:“过年吧,如果能休假,我们就回去。” 他去年在平川岛过的年,今年应该能回首都,不过假期不会太长,他们年假都是一个月,今年到现在,他已经休了差不多十天假,过年最多休二十天。 “看吧,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王姨说道。 贺焱点头:“嗯嗯。” 慢慢小小年纪,已经有当哥哥跟屁虫的潜质,见哥哥止住眼泪,哭声也渐渐停了,眨巴着眼睛看着王姨。 她还小,不懂什么是分别。 王姨看着苏婷怀里的小姑娘,心里一片柔软,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孩子是她看着出生长大的,在她心里,慢慢和贺焱一样。 舍不得啊。 但再舍不得,也有分别的时候,王姨摸了摸慢慢的头,吐出一口气说:“那,我上车了?” “我送您。”贺东川提上行李,送王姨上车。 贺东川托人买的是软卧,环境比其他车厢的好很多,住的也宽敞,一个包间里就四张床。这年代舍得买卧铺票的,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家,说话谈吐都比较客气。 他们上车时,包间里已经有两个人,是当地国营厂安排去首都出公差的,见贺东川穿着军装,看制式还是干部,对他挺热情,贺东川便顺势麻烦他们照顾王姨。 王姨是个成年人,他们能照顾的很有限,贺东川也没指望他们帮忙买饭打菜,顶多路途中如果她身体不舒服,希望他们能帮忙叫下人。 两人都清楚贺东川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贺东川给王姨放好行李,装水果零食的袋子直接放床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王姨说:“那我下车了。” 王姨说道:“诶,回去吧,我来的时候就是坐的火车,什么都清楚,你不用担心。” “成,反正你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 火车汽笛声再次响起,呜呜的,随时可能发车,贺东川不敢再耽搁,跟王姨挥挥手就下车了。 贺东川前脚下车,后脚乘务员就开始关门,没一会,火车开动。 王姨走到窗户边,冲他们一家四口招手:“回去吧!” 苏婷应了声,却没立刻转身,抱着慢慢和贺东川父子站在一起,看着火车驶离视线才离开展开。 走出火车站,四人直接去搭车,却不是去码头,而是去邮电局,苏婷要将最后一期的稿件寄出去。 之后他们又去了趟百货大楼。 自去年十一月后,苏婷就没离开过平川岛,再进百货大楼竟然有恍然如世的感觉,她什么都想看,也什么都想买。 奈何时间不允许,在一楼逛了会,买了点吃的他们就离开了。 等坐上回平川岛的船,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大海,苏婷将额前碎发拂到耳后说:“下周日我们再去趟百货大楼吧。” “嗯?” “想买衣服。”苏婷说,肚子大起来后,她就没怎么买衣服,现在很有购物欲。 贺东川虽然不太了解女人衣橱里永远缺一件衣服这句话,但在这方面他从来不限制苏婷,毫无意见地点头:“好。” 他的干脆取悦了苏婷,不管什么年代,大方的男人总比小气的更招人喜欢。 比如贺东川,他现在就很招她喜欢。 …… 王姨回到首都没两天,苏婷他们就收到了程晓曼寄来的包裹。 拆开后,看到里面有两罐配方奶粉,苏婷很是惊喜了一阵,因为这时候的奶粉多是代乳粉,以稻米粉和蛋黄粉为辅料,营养有,但远不如后世配方奶粉全面。 虽然程晓曼寄来的配方奶粉,也比不上后世的配方奶粉,但比代乳粉还是好多了。 不过给孩子喝的奶粉不能经常换,所以苏婷没急着试新奶粉,而是将它们收了起来,打算之前买的代乳粉喝得差不多了再说。 贺东川得知苏婷的想法后,在程晓曼打电话来,问起这件事时,直接将话转述了过去。 贺焱小时候是喝奶粉过来的,所以程晓曼对这方面还算了解,听完儿子的话就知道是自己着急了,笑着说:“还是你媳妇想得周到,那行,等你们试过了,慢慢喝的好,再找我就行。” 得知王姨要回首都这事后,程晓曼心里就一直不太放心,怕苏婷太年轻,没经验,不会带孩子。 但这件事后,程晓曼对苏婷的印象多了稳重两个字,心里放心不少。 这通电话后没几天,慢慢就满三个月了。 三个月算不上什么纪念日,一般孩子出生,就满月、百日和周岁会热闹热闹,而且如果请客,这三个日子只请一次。 如果谁要连请三次酒,每次还都要收礼,肯定要得个死要钱的名声。 但在贺东川心里,这个日子非常重要,不过原因跟慢慢无关,而在于这一天他能彻底解禁。 不再是只能亲一亲解馋,也不是摸摸抱抱到最后靠手解决,甚至只能去浴室洗冷水。 从早上睁开眼,这个念头就钻进了脑海里,促使贺东川没像平时一样轻手轻脚地起床,而是揽过熟睡中的苏婷,把她亲醒。 苏婷也的确醒了,推拒着问:“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慢慢慢三个月了。”贺东川低声说。 “嗯。”苏婷眯着眼睛,等下文。 “你之前说禁三个月养身体。” 虽然贺东川没明说,但苏婷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问:“你脑子里就装了这些东西?” “还装了你。” 苏婷:“……” 见她不吭声,贺东川皱眉:“你不会反悔吧?” “我反悔怎么样?” “反悔也没用,今天晚上我要……”贺东川凑到苏婷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很粗俗的荤话。 苏婷睁大眼睛,粉色从耳畔一直晕到脸颊。 贺东川低笑,又要亲苏婷,两人贴得很近,身体变化完全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想掩饰,就那样咯着她。 苏婷怕他去营里晚了,后仰着躲避他的亲吻:“再磨蹭下去要迟到了。” 低笑转成叹气,贺东川轻咬了下苏婷的唇,凭着强大的自制力翻身坐起:“我去冲个澡。” 苏婷闷笑说:“今天的贺同志又是干净讲卫生的好同志呢!” 自从她怀孕,贺东川就被迫养成了一天洗两个澡的习惯,而苏婷非常支持他爱干净,时常会鼓掌表示对他的支持。 只是在贺东川看来,苏婷的支持总带有说风凉话的意思,有点可恨,然而他毫无办法,只能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他媳妇。 但今天,他扬眉吐气了,放狠话说:“晚上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为了表明自己收拾苏婷的决心,当晚洗过澡回到主卧后,贺东川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套子。 慢慢刚出生时,苏婷就跟贺东川说过不生老三的事。 虽然贺东川的思想跟时下很多人差不多,觉得多子多福,但见过苏婷生孩子时的痛苦后,他对老三也没有了任何想法,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既然不想怀孕,那肯定要想办法避孕,这时候已经有节育手术,但苏婷不是很信任七十年代的医学水平,没往这方面想,所以选择了用套子。 这时候是有套子的,但购买渠道很少,基本只有医院有卖的,妇联每月也会发,但量都很少。 为了自身幸福,这段时间每次去市里,贺东川都会去市医院买套子,而且都踩着限额买。 虽然为了不那么显眼,每次去医院时贺东川穿的都是便装,但他去的太频繁,再加上容貌出众,几次下来,医院的人都认识他了,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贺东川察觉到了,但厚着脸皮选择了无视。 苏婷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了半响,不过她没有嘲笑贺东川,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人,她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 虽然她很想上某乎提问,男人为了吃肉可以有多拼? 言归正传,经过贺东川的不懈努力,几个月下来,他们攒了不少套子,按苏婷怀孕前的频率,至少能用上两个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99节 只是…… 当苏婷喂完奶,一转头看到贺东川放在床头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套子,不由摆出黑人问号脸。 他拿出这么多套子干嘛?!! 第57章 熬夜 贺东川拿出来的套子没有用完。 倒不是他不行, 憋了一年,爆发一次他还是能做到的,没用完的主要原因在于时间不允许, 毕竟他没那么快。 熬一晚上对贺东川来说没什么难度, 第二天到营里后他照样能精神抖擞,但苏婷精神头没他那么好, 转点后困得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更重要的是,过程中慢慢饿醒了, 扯着嗓子不停哭。 慢慢出生后一直睡在主卧, 刚开始跟苏婷和王姨一起睡,满月后王姨换成了贺东川。她年纪小,不知事,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就算她在, 夫妻俩也会亲热,这也是绝大多数家庭的缩影。 但那仅限于慢慢睡着的时候, 听着她的哭声,两人实在难以继续下去,只能匆匆结束,起床清理身体,穿上衣服,然后给孩子喂奶。 等慢慢睡着,两人也进入了贤者时间,贺东川心态好, 还能有兴致, 苏婷是完全不行了, 她现在又累又困又羞又窘, 只想睡觉。 贺东川不好勉强她,只能按捺下去,明天再战。 解除禁令后,两人都有点放纵,每天晚上都是早早上床,但真到睡觉,基本是转点后。 晚上睡得晚,早上就起不来,中午还要午睡,慢慢的,苏婷有点适应这样的节奏,晚上没那么困,于是两人闹到更晚。 苏婷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不觉得,但贺焱有更直观的感受。 这天苏婷起床,吃着贺焱买回来,因为放的时间有点长而冷下来的包子时,就听到贺焱问:“妈妈又要有宝宝了吗?” 苏婷愣住,含着包子声音含糊问:“什么?” “妈妈最近起得越来越晚,白天还要睡觉,比之前有妹妹的时候更能睡,不是又有宝宝了吗?”贺焱很淡定地分析着。 慢慢出生前,贺焱有段时间不是很想要弟弟妹妹,因为他觉得小孩子很烦,特别是男孩子,又脏又烦。 虽然后来苏婷告诉他,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这样,女孩子通常会比男孩子爱干净,但贺焱心里仍有些担心。 不过慢慢出生后,贺焱这种担心消失了,因为妹妹很干净,鼻子下面不会挂鼻涕,虽然爱哭,但笑的时候很好看,他用玩具逗她的时候,她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贺焱觉得,妹妹除了贪睡了点,没别的毛病。 而且贪睡这个毛病,也不会一直在,等妹妹再大一点,每天就不用睡那么久了,可以陪他玩更久。 算起来,好像妹妹现在就没有刚出生的时候那么能睡了。 因为以上种种,贺焱觉得,如果妈妈再生个妹妹也挺好的,如果是弟弟……要是他爱干净的话,他也会带他玩的。 贺焱这么想着,又侧目瞄了下苏婷的肚子,好像那里已经有个小生命了。 苏婷很窘,又有些哭笑不得。 窘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那么能睡,哭笑不得是小孩子的脑洞真的好大。 苏婷解释说:“妈妈不会再有宝宝。” “为什么?”贺焱很不解。 他年纪还小,苏婷没法跟他解释什么叫避孕,只能说:“爸爸妈妈有你和慢慢就够了,我们不打算再要宝宝。” 七七年底就要恢复高考,苏婷是肯定要去上大学的,因为她知道,不管什么年代,学历都是敲门砖。 就算她一直从事自由职业,画连环画或者漫画,有学历肯定也比没学历要好。 如果她能出头,成为知名连环画家,或者漫画家,那大小也是个名人,说出去才初中毕业,多不合适。 如果她在经历创作巅峰后,迅速江郎才尽,那她更得为自己考虑,虽然贺东川能活下来,且一直当兵的话,借着军嫂身份等部队安排个工作不难,但她并不想从事自己不感兴趣的行业,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在连环画或者漫画领域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不想靠贺东川,那她只能提高自身条件,扩大优势,这样一来,学历就很有必要,有了学历,再加上她发表过的作品,去相关出版社找份工作应该不难。 既然要上大学,那她肯定要参加高考。 说到高考,苏婷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前世就算不上八大美院,以她的高考成绩,上重本肯定也没问题。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绝大多数人,高三都是文化水平巅峰,过了高考,文化水平就会逐年下降。 苏婷就是如此,除了语文和英语,因为工作中经常能用到,所以没退化得那么快外,数学和物理化她基本忘光了。 在她穿越前,给她一张初中数学试卷,她都不一定能考及格。 以这样的文化水平直接参加高考,哪怕恢复高考后,首届高考题目相对简单,苏婷也不觉得自己能考到好大学。 因此,提前复习尤为重要。 七月份闲下来后,苏婷就在琢磨复习的事,想着抽空要不要去一趟市里旧货市场,看看能不能淘到大运动前的高中课本。 不过最近事情多,所以还没有成行。 苏婷已经打算好了,最迟明年初,她就会开始复习,争取能在首届高考取得好成绩。 但这样一来,未来她要做的事就有,带孩子、画连环画和准备高考,她的时间必然会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连环画每月只刊登两期,速度跟上,她每天早点开始,工作一上午就差不多了,下午可以专心复习。 至于带慢慢,到时候她可以让贺东川打一块木地板放客厅,地板边缘围上栅栏,再在里面铺上薄被,放点玩具让她在里面玩。 她呢就坐在客厅里工作学习,随时都能抬头看一眼,有什么状况都能及时知道,也不用一直抱着慢慢,耽误工作和学习。 这样她的时间虽然紧张,但应该能调得开。 但也就这样了,未来几年,她肯定没有精力再多照顾一个婴儿。 考上大学后更不用指望,到时候她和贺东川是要两地分居还是怎么样,贺焱和慢慢是跟老爸还是跟她,或者送回首都……这些问题都够她愁的了。 再生一个,她要疯了。 而到了八十年代,计划生育政策会再次缩紧,甚至被写进国策,贺东川是军人,就算转业也大概率是公职人员,只要他在乎前途,他们就不可能再要孩子。 因此,苏婷觉得他们要孩子最好的时机就是这两年,但她刚生了慢慢,不想三年抱俩,所以他们家大概率不会有老三。 当然,这些话苏婷不可能掰碎了说给贺焱听,所以点到即止,他只能从字面上去理解她的意思。 既然爸爸妈妈不想再要宝宝,那妈妈肚子里肯定没有弟弟妹妹。 那么问题来了,妈妈她这阵子怎么这么能睡?她都快赶上慢慢,变成小猪妈妈了! 贺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苏婷听得满头黑线:“我是小猪妈妈,你是什么?小猪儿子,你爸爸是小猪爸爸?” 如果苏婷把贺焱单独拎出来,说他是小猪儿子,他肯定不乐意,但爸爸也中招了,他就觉得还好,傻乐道:“那我们就是小猪的一家!” 苏婷:“……你在唱《吉祥三宝》吗?” “什么是吉祥三宝?”贺焱问。 是一首很有年代感的歌曲,苏婷本来想这么解释,但想想又算了,虽然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有很多差别,但很多事又差不多,万一几十年后《吉祥三宝》再登春晚,而贺焱又记得这件事,那她不是暴露了。 苏婷觉得,像穿书这种非自然事件,最好还是藏得深一点,所以她完全不打算告诉贺东川父子她是穿的。 不过,如果她和贺东川能活到白发苍苍,且感情不变,在她死之前,可能会告诉他这件事。 这个念头没什么特别,但冒出来后,苏婷却怔愣了一瞬。 不知不觉间,她关于未来的设想里,好像多了贺东川的影子,虽然每一次,她都会特意带上感情不变的前提,但或许,这也从侧面说明,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多了点信心。 半响不见苏婷出声,贺焱催促道:“妈妈!” 苏婷回过神,忽悠贺焱说:“小猪爸爸,小猪妈妈,和小猪儿子,不就是吉祥三宝吗?” 贺焱很好忽悠,瞬间相信了苏婷的话,晚上贺东川回来,就跟他说:“妈妈今天说,爸爸妈妈和我是吉祥三宝。” 贺东川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贺焱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上午和苏婷之间的对话,贺东川听后沉默半响,说:“这不叫吉祥三宝,叫吉祥三猪。” 贺焱皱皱鼻子,觉得“吉祥三猪”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另外,以后你想当小猪,不用带上我和你妈妈。”贺东川特意提醒。 贺焱:“我才没想当小猪。” “那你为什么说妈妈是小猪妈妈?” “因为妈妈很能睡啊。” “她是你妈妈,也是小猪妈妈,那你不就等于小猪?”贺东川问,“你这不就是上赶着承认自己是小猪?” 贺焱被绕了进去,挠着头说:“好像是哦。” “那你知道怎么办了吗?” “以后妈妈再能睡,我也不说妈妈是小猪了。” 成功把儿子带到沟里的贺东川:“孺子可教。” …… 虽然闹了个乌龙,但贺焱的话给苏婷提了个醒,不能这么下去了。 尽管每天晚上苏婷都觉得自己要累死了,但她再累,白天也能睡到自然醒,中午还能午睡。贺东川则不同,他熬夜就熬了,哪怕中午能眯一会,时间也不会太长。 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再这么下去,苏婷怕他成为累死的那头牛。 所以晚上贺东川洗完澡回到房间后,苏婷神色郑重地说,要跟他谈谈。 因为她的郑重,贺东川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坐到她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婷起调就是这么一句,贺东川听得心里咯噔一声:“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跟我说,我改。” 苏婷不知道贺东川想歪了,心里有些诧异他的态度。 男人吃肉是永远没够的,除非身体不行遭不住,但就是这样,很多男人花花肠子也不少,总盼着能一展雄风。 贺东川憋了一年,现在正是他展雄风的时候,所以放纵不少。 而她的话,等同于让他继续憋着,因此苏婷觉得,只要贺东川身体没问题,就不会太痛快答应。 谈话前她想好了,态度必须强势,但又不能太直接,像“我是为你的身体考虑”这种话,万万不能提,否则容易挑战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而贺东川的嘴硬,她领教过很多次。 所以强势之余,她得迂回,跟他慢慢磨。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0节 结果她做了那么多准备,想了那么多策略,刚起个话头,他就让步了,难道是身体遭不住了? 苏婷想着,忍不住往贺东川那里瞄了眼。 贺东川的观察力很好,迅速察觉到了苏婷隐晦的眼神,不由反思,他最近是不是太过分了?让她吃不消了? 但不应该啊,他这几天已经很克制了,为了照顾她的身体,七个套的目标,他已经打折再打折。 虽然时间久了点,但每次她也很舒服,不是吗? 想到这里,贺东川决定不瞎琢磨,等着苏婷提意见。 苏婷也真提了意见:“今天小焱问我,为什么最近这么能睡,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我这段时间白天是睡得太多了,日夜颠倒,对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想……” 虽然苏婷觉得,夫妻双方讨论夫妻生活的时间和频率是很正常的事,但两人穿着整齐时聊这件事,她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么一想,以前她跟贺东川聊这些事时,好像真的都衣衫不整。 囧。 贺东川没发现苏婷的窘迫,只觉得她的话印证了猜想,主动问:“你想什么?” 苏婷:“我想晚上早点睡。” “你的早点睡是指?” “十二点前睡觉,没问题吧?” 贺东川心想,这何止是有问题,问题太大了。 苏婷厨艺不精,晚饭基本都是他做的,他六点十分左右到家,炒完菜就快七点了,吃完大概七点十分,或者七点二十分,之后还要洗碗,完了轮流洗澡,洗完澡他还要洗衣服,她有时候要给孩子喂奶,或者哄贺焱睡觉,等他们都忙完回到主卧,就差不多九点半了。 上床后,他们肯定不能直接亲热,毕竟是夫妻,白天各有各的事,也就睡前能聊会天,这是必须的精神交流。 聊的久一点,可能到十一点,白天没发生什么事的话,也要聊到十点半,从亲吻开始,进入正题也要十一点了。 晚上要做的事那么多,哪一项都不像是能省略的,如果十二点之前睡觉,那中间不是只有一个小时? 贺东川问:“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果然。 他有讨价还价的意思,苏婷反而放心了,按照计划问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放纵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日夜颠倒了。” 这点贺东川没法否认,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苏婷凑到贺东川面前,指着眼睛下方的青色说:“我都有黑眼圈了。” 黑眼圈这东西,并不是说时间睡够了就不会有,人的最佳睡眠时间就那么几个小时,过了那个点,后面再怎么补觉也挡不住黑眼圈的浮现。 好在苏婷年纪轻,白天也补了觉,所以黑眼圈算不上明显。 贺东川低头,果然看到了苏婷眼睛下方的青色,淡淡的,离远了看不太出来。 苏婷也在看贺东川,越看越羡慕嫉妒。 人比人气死人这话是有道理的,像他们俩,晚上一样的熬夜,细究起来她还比贺东川先睡,白天起得又晚,还有午觉,结果她都有黑眼圈了,他一点事没有,眼睛明亮有神,卧蚕下方是皮肤原本的颜色。 苏婷觉得,她可能白替贺东川操心了,他这头牛累不死,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贺东川则在反思,他最近的确太放纵了。 一来是因为憋了一年,二来也是觉得苏婷白天能补觉,至于他自己,早几年出任务,只要每天能保证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连熬两个月都没事。 现在看来,苏婷身体还是太弱了。 贺东川让步说:“一点之前睡觉怎么样?” 苏婷卖惨说:“熬夜会导致身体变差,严重甚至可能猝死,你忍心让我猝死吗?” 其实严格来说,只要能保证充足的睡眠,熬夜不会让人猝死,但会让她长黑眼圈,皮肤冒痘,毛孔变大,甚至脱发。 为了青春貌美,她不能妥协,所以选择往严重了说。 话说到这里,贺东川已经没有了选择。 一来他的确担心她因为熬夜身体变差,二来如果他敢回答忍心,等待他的肯定是一场家庭大战。 贺东川长叹一口气:“缺的次数,我可以申请周日补上吗?” “当然不可以!”苏婷睁大眼睛,“难道你想让我全家属院出名吗?” 他休息的时候,他们偶尔一天待在家不出门还好,每个周日都这样,大院里那些人不乱想才怪! 贺东川不放弃:“那周日晚上早点睡。”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苏婷觉得,还是不能把贺东川逼太紧,说道:“可以,周六晚上也可以睡晚点,一点之前睡觉。” “行。”贺东川点头,翻身将苏婷压在身下。 他动作太突然,苏婷毫无准备,不由问:“你干嘛?” 贺东川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手表:“现在是十点十八分,还有一个小时四十二分钟,我们抓紧时间吧。” 苏婷:“……” …… 虽然说好了十二点之前睡觉,但床上的事,时间卡不了那么死,偶尔也会超时,但时间都不长,几分钟十几分钟的样子,因为次数不多,苏婷就没跟贺东川计较。 有了之前日夜颠倒打底,十二点多睡觉对苏婷来说算早的,至少定了闹钟后,她能赶在七点前起床去拿牛奶。 这天去拿牛奶时,苏婷听说了个消息,文工团要来演出了! 十部年代军婚文,至少九部有文工团的存在,因此在苏婷穿越前,一度以为只要是部队,就有文工团。 直到她穿越,成了一名军嫂,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文工团有三个级别,隶属总政治部的总政文工团,隶属军种部队的文工团,如海军就是□□,和隶属于各大战区的文工团。 这些文工团,基本都有固定驻扎点,每年会根据组织安排,去各军驻地表演。 海军有三大舰队,每个舰队下有三大基地,每个基地下辖两个水警区,水警区之外还有巡防区。 因此,□□的同志真的非常忙,三大舰队总司令部还好,每年国庆、春节都能安排演出,三大舰队下属三大基地司令部也还行,每年至少能有一次演出,但再下面的水警区就不一定了。 像平川岛,上次有文工团来演出,已经是前年的事。 文工团马上要来,不止那些驻岛士兵,大院里的军嫂们也都很高兴。 平时没有特殊情况,军属们是不能随意进出部队的,不过文工团来时例外,只要提前申请,演出时他们也能去看。 而登记想看演出的军属名单的工作,则被交给了妇联和军属安置办,到演出那天,军属们的秩序也由这两个部门负责。 因此,姜爱红将牛奶递给苏婷后问:“你到时候要去看演出吗?” 苏婷毫不犹豫:“去,劳烦你把我们家三个人都登记上。” “你、贺焱和慢慢是吧?”姜爱红问。 “对。” 贺焱爱凑热闹,苏婷觉得他应该会喜欢看演出,慢慢是年纪太小,她不放心放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得带去。 姜爱红点头:“行,我给你们登记上,演出时间在三十一号,你到时候记得穿正式点。” “正式点是指?” 这年代不流行西装,或者说,西装总被人跟资本家联系在一起,很少有人敢穿,所以苏婷有点拿不准姜爱红说的正式是什么意思。 姜爱红思索了下说:“有军便装穿军便装,没军便装穿衬衣,最好是白色。” 在内陆城市,人们说的军便装通常是绿军装,但平川岛上驻扎的是海军,所以军便装有两种颜色,春秋冬的藏青,和夏季的上白下藏青色。 而这些军便装,要么是买颜色相近的布料,仿着军装样式做的,要么就是用男人的旧军装改的。 岛上这些军嫂,不说人手一身军便装,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有军便装,毕竟是七十年代的潮流。 苏婷不是个追寻潮流的人,好吧,其实是她不会做衣服,拿贺东川的旧军装改更不用想,毕竟身高差在这里,想把他的衣服改到她能穿,不比新做一件容易。 苏婷说:“那我到时候穿白衬衣。” 姜爱红点头:“都行。” …… 因为军属安置办和妇联要统计看演出的人员名单,所以不到一天时间,文工团要来演出的消息就传遍了家属院。 接下来几天,不管哪些军嫂凑到一起聊天,都会说起这件事。 有聊往年的演出节目的,能聊这些的,基本都是随军时间比较长的军嫂,像苏婷,在这种时候就插不上话。 虽然穿越前她年年独自看春晚,但几十年后春晚上的节目形式跟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她说多可能错多,还是闭上嘴巴比较安全。 还有聊文工团里那些演员的,虽然这年代没有追星一说,文工团演出的节目也不像电影电视剧那么能吸引粉丝。 但文工团人员变动小,三四年,甚至七八年内,节目主角可能都是那些人,同样的演员,只见过一次可能没印象,但两次、三次总能记住。 而有了印象,就会有喜好,有了喜好,就能凑到一起辩一辩谁演的更好,谁唱的更好,谁长得更漂亮,等等等等。 于是文工团还没来,苏婷就知道有哪些人能经常演主角,谁演主角是实力强劲,谁演主角让人想不通了。 苏婷很惊讶,几十年后娱乐圈里的确有不少,看着好像没什么后台,但是部部主角,让人想不通的存在。但现在是七十年代,这又是部队文工团,样样不行的人,应该不至于被强捧成主角吧? 余小芳说:“要说徐芝芝样样不行,那也不至于,但不管是身条,还是长相、嗓子、舞蹈,冯静都肯定比她强,但一场演出,冯静最多在一个节目里当主角,她却能在好几个节目里当主角,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苏婷听明白了,这个徐芝芝,估计是传说中的第二名,实力有,但是文工团里呢,有个各方面条件更出众的人,两相对比,大家就觉得她当主角是德不配位了。 想到这里,苏婷觉得冯静这名字有点耳熟,问:“这个冯静在军嫂中是不是很受欢迎?” “啥?”余小芳边纳鞋底边问。 “文工团要来演出的消息传出来后,我就总能听到大院里的军嫂提起她,大家好像很希望她能来。” “冯静在军嫂中受不受欢迎,我不太清楚,不过去年她当主角的节目,的确是演出中最受欢迎的节目,大家喜欢她也不奇怪,”余小芳思索着说,“而且风景长得挺好看的,五官端正,气质也很温柔,跟那些妖妖艳艳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一样,咱们驻地好多士兵喜欢她。” 余小芳口中的喜欢,并不是指那些士兵都想追求冯静,而是和军嫂们差不多的欣赏。 苏婷觉得,如果这时候有明星,这个冯静应该能算是文工团里的明星演员,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得领导器重。 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个观众,等着看演出就行。 只是她这么想,某些人却不这么觉得。 这天苏婷抱着慢慢出去溜达回来,刚进院子就被王丽霞叫住了,问:“你最近心情挺好?” 苏婷被问得很莫名,她自觉和王丽霞关系没那么好,看了她一眼,就转头往家里走去。但她刚掏出钥匙,王丽霞就又说话了:“你还不知道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1节 这句话如果是朋友说出来的,好比余小芳,苏婷不用问,就知道大院里肯定是出新鲜事了,而且这新鲜事跟她没关系。 但这句话出自王丽霞的嘴巴,不用问苏婷也知道,这人想看她的笑话。 她不是那种上赶着给人制造笑话的人,所以眼神都没往姜家撇一下,王丽霞不是要卖关子吗?那她就偏不问,憋死她! 果然,苏婷表现得漠不关心,王丽霞就忍不住了,主动把事情秃噜了出来:“冯静你知道吧?文工团团花,她喜欢贺营长。” “啪!” 苏婷将打开的锁用力挂在门上,转过头,冷着脸说:“王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 “行,真的,那我请问你,你有证据证明冯静同志喜欢贺东川吗?就算你拿得出来证据,你能保证她现在还喜欢我丈夫吗?如果不能,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你这是污蔑,而且受害者还是军人,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王丽霞被苏婷的连番质问震住,心虚地说:“我、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怕你被人蒙蔽。” 苏婷勾起唇角,嘲讽道:“是怕我被人蒙蔽,还是故意挑拨离间,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苏婷不再搭理王丽霞,推门进屋。 回到主卧后,苏婷先将慢慢放到床上,抱了她一上午,虽然中间大半时间她都是坐着的,但时间长了胳膊难免有点酸。 之后苏婷起身,出去倒了杯凉茶,仰头大口往喉咙里灌,跟人闲篇扯太久,她还有点渴。口感略有点涩的茶水入喉,干渴渐渐褪去,苏婷拿下杯子,站在饭桌前陷入沉思。 虽然当着王丽霞的面,苏婷表现的很强势,并不把她的挑拨放在心上,但要说一点都不在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其实苏婷心里很清楚,贺东川跟冯静肯定没什么关系。 冯静喜不喜欢贺东川,看王丽霞笃定的态度,苏婷觉得十之八、九。不过冯静上次来平川岛是什么时候?不出意外,应该是两年前。 当时贺东川是单身,如果冯静也单身,湘女有心也正常,毕竟放眼整个基地,他的相貌都能算得上出众。 而且两年前冯静喜欢贺东川,两年后她不一定还喜欢他,毕竟前者是个人感情问题,后者是思想品德问题。 但就算冯静思想品德有问题,苏婷也不必担心,贺东川的为人,她心里很清楚。 说他禁欲吧,那不至于,但在男女关系上,他绝对拎得清。 而且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在短期内发生太大变化,从他发现自己的感情,对她打直球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并且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两年前如果他对冯静有意思,那他们之间绝对不会不了了之,就不会有后来原身的事,她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既然他们没有后续,就说明他对冯静没有想法,他们之间也不会有故事。 理智上来说,苏婷忘掉王丽霞的挑拨是最好的,不重要的人,根本不用给眼神。但感情上她又很不爽,而这种不爽,需要发泄。 所以苏婷没有遵循理智,当天晚上上了床,贺东川还没做什么,她就冷不丁问了句;“你记得冯静吗?” “谁?”贺东川问。 “冯静。” 贺东川皱眉:“冯静是谁?” 苏婷微笑:“冯静,文工团团花,有人跟我说她对你有意思,现在你还要说你不认识她吗?” “文工团那么多人,两三年才来演出一次,我怎么可能都认识?”贺东川很冤,又沉着脸问,“是谁到你面前嚼舌根了?我去跟他理论理论。” 苏婷暂时不想让他去找王丽霞理论。 白天在王丽霞面前,她表现的多云淡风轻啊,短短几句话就把人震住了,现在贺东川去理论,不等于告诉王丽霞,她非常非常在意这件事吗? 至少得等到搞清楚什么情况再说。 “你别管谁说的,反正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跟这个冯静的渊源,否则……”后面的话苏婷没说,但从她的笑容中,贺东川看到了自己的回答没让她满意的后果。 并且贺东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确认,他揽住苏婷的肩膀,低下头。 但亲吻还没落下去,苏婷就又扯起唇角笑了:“我在生气哦。” “所以……” “你觉得呢?”苏婷假笑着问。 “好吧,我明白了。” 贺东川仰天长叹,虽然媳妇吃醋的样子他也很喜欢,但他仍想咒骂传谣者,到底是谁到他媳妇面前说三道四了? 第58章 道歉 第二天到了营里, 贺东川还在想冯静是谁? 他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印象,但记得苏婷说她是文工团的,再想到他们在平川岛上, 传谣的人大概率是岛上军嫂, 所以这个文工团,大概率是□□。 这□□的演员, 他是真不熟悉,因为他调到平川岛的时间不长, 就前年看过一场他们的演出。 可这演出吧, 他虽然看了,却没太入心,他本来就是被领导叫去的,对演出没什么兴趣,过程中一直在想事。 文工团的那些演员他就更不认识了, 登台的时候,同节目的女演员服装发型都是一样的, 妆容呢都很浓,脸上敷着厚粉,他真不太能分辨出来。 所以他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跟对方什么时候有了交集,更不知道这个造谣的人,为什么会说冯静对他有意思。 但想不出来还得继续想,否则未来一段时间里,他都别想近苏婷的身。 正苦恼着, 石成过来敲门, 找他有事。 贺东川连忙收敛心神。 石成找他说的事不算大, 主要内容是如何更好地组织士兵学习科学化文知识, 开展政治教育工作,这些都属于营教导员的工作职责,但具体怎么实施,还得跟贺东川这个营长商量。 这算是营里的日常事务,都有固定章程,前后也就十来分钟,两人就说完了,石成还有其他工作,说完就的准备离开。 眼见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要出去,贺东川问:“你知道冯静吗?” 听到这名字,石成立刻甩上门,转身表情严肃道:“贺东川同志,你现在可是已婚人士,我奉劝你,小心谨慎,不要犯原则性错误。” 贺东川:“……” 看石成反应这么大,贺东川就知道他八成是认识这名叫冯静的女同志的。 但…… 贺东川皱眉:“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会犯原则性错误?” “你没想犯错误,你打听冯静干什么?”石成反问,心里很纳闷。 “是有人到我媳妇面前嚼舌根,说这个冯静对我有意思,问我冯静是谁,她问我,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这人。”贺东川沉着脸说,“我媳妇发话了,三天内不跟她交代清楚,后果自负。” 石成心里松了口气,坐到贺东川对面的凳子上,幸灾乐祸道:“啧啧啧,你也有今天,风水轮流转啊!” 贺东川眯起眼:“你被嫂子管住的时候,我可没说风凉话。” 石成心想你是没说风凉话,可你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比什么风凉话杀伤力都大。 不过这事,对贺东川来说的确是无妄之灾,便关心问:“谁到你媳妇面前嚼舌根了?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不?” “我媳妇没说,我估计她听完我交代的内容,再做决定。” 这是贺东川今天才琢磨出来的,也代表着苏婷的态度,如果他和冯静没有任何关系,这事纯属谣言,他想怎么找传谣者的茬都行。 但如果他们之间有关系,他的回答没能让苏婷满意,她就要找他的茬了。 想到这贺东川催促道:“别磨叽了,这冯静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对人真一点印象都没有?”石成一脸不信,觉得贺东川在装。 贺东川没好气地问:“如果我对人有印象,还需要找你打听?” 石成盯着贺东川,想从他脸上窥出端倪,但部队里能提干的人,有几个是思想简单的?更不用说贺东川见谁都一张死人脸的家伙。 哦不,看他媳妇的时候,他不是这张脸。 总之,盯着贺东川看了不到一分钟,石成放弃了通过表情,证明他在说谎的想法,问:“你还记不记得,前年文工团来演出那段时间,赵政委媳妇找你,说想给你介绍个对象的事?” 这……贺东川对这件事的印象还真不太深。 说句不要脸的话,这几年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挺多的。 毕竟贺东川身高长相都不差,又年纪轻轻当上了营长,肉眼可见的有前途。 至于他结过一次婚,还有个孩子这事,在很多人眼里也不算很严重的短板,一来他儿子一直跟着爷奶生活,二来他级别够,等他再婚,媳妇随军住在平川岛,儿子继续跟着爷奶住老家,说是后妈,实际上不用受后妈的累。 因此在很多领导的妻子眼中,贺东川算是比较不错的结婚对象,毕竟在她们的脑补中,连贺东川和再婚妻子的未来都安排好了。 也因为这样,在贺东川再三表示,再婚后要么将儿子接到身边,要么让妻子留在老家照顾老人孩子,不考虑其他选择后,很多介绍人不用他多说,就迅速劝女方打消了主意。 也有能接受他提出条件的女方,这种时候,他会跟介绍人说,因为孩子还小,这么早再婚他担心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所以希望对方能等他几年。 八字还没一撇,就让女方等他,这下别说女方自己,介绍人都觉得贺东川人太极品。女人的青春才几年?他要是头婚没孩子,等也就等了,他一个二婚头,女孩子不嫌弃他就够不错了,他还那么多要求,真是活该单身! 因为贺东川的种种极品言论,很多次,他连女方的人都没见到,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在陪着程晓曼回老家探亲的前半年里,部队里这些领导和他们的妻子,都没再起过给他介绍对象的心思。 他乐得清静,回老家后就放松了警惕,至于后面的事,前面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贺东川回想着这些事,还真从记忆深处翻出了石成说的这件事。 石成口中的赵政委,是他们团政委赵国林,也就是他的直属领导,而贺东川的直属领导是团长副团长,两边职务平行,但工作互有交叉。 所以赵国林媳妇给介绍对象,贺东川不好跟对着别人那样发表极品言论,就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国林媳妇见他实在没有再找的意思,就打消了撮合他和冯静的念头。 想起这事,贺东川问:“赵政委媳妇介绍的那人,叫冯静?” “对啊,”石成点头,又觉得不对劲,“难道赵政委媳妇没告诉你她介绍的人叫什么?” 想起这事后,贺东川就有印象了,点头说:“没有,她只说有个文工团的姑娘,她觉得还不错,想给我介绍,问我愿不愿意见。” 石成问:“你也没问人名字,就直接拒绝了?” “我当时又没想法,为什么要问她名字?”贺东川反问,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他何必多此一举,非得搞清楚对方叫什么。 石成无语,但转念一想,这还真是贺东川能干出来的事,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对着介绍人说出那些极品言论。 其实早两年,他媳妇都起过给贺东川介绍对象的心思,但他怕媳妇生气,赶忙把人给劝住了。 当时他媳妇就说:“他不想再找,直接说就是,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名声都要坏了。” 他则心想,不这么说,那些介绍人怎么会打消念头。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2节 虽然贺东川低调,但家庭条件好不好,很多时候是藏不住的。 别的不说,贺东川学历就摆在这,说句不夸张的话,他们整个驻地,近千军官,从军校毕业来当兵的,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绝大多数军官,都是当兵后,提干进修才补的学历。 贺东川能上军校,这家庭条件就不可能差,更何况他家里寄来的包裹,起始地都是首都。 首都人,学历高,有前途,还长得帅,有这些优势在,他结过婚有孩子根本算不上什么缺点。 他不表现得极品点,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香饽饽。 石成正想着,就听贺东川问:“不对啊,我都不知道赵政委媳妇介绍的人叫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赵政委媳妇要给贺东川介绍对象,当然不可能直接去军营找他,所以让丈夫把他叫到了家里吃饭,在饭桌上跟他提的这件事。 那天吃完饭从赵政委家出来,准备回军营的路上,贺东川正好碰到了石成,后者好奇问起,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口提了一嘴。 因此,石成知道这件事,他不奇怪,可他都不知道赵政委媳妇介绍的人是谁,石成怎么会知道? 石成理直气壮道:“我听说的啊,难道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能听说什么,还不是你们这件事,”石成说着眉头微微皱起,“不过现在想想,这流言还真有点奇怪。” “流言怎么传的?” “大概意思是,赵政委媳妇想撮合你跟文工团团花冯静,但被你拒绝了,团花得知你的态度后,哭了大半天,眼睛都肿了,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喜欢你。”石成思索着说,“以前我没多想,但现在仔细一琢磨,我觉得这流言八成是从文工团传出来的,诶老贺你说,这冯静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啊?” 最后这个问题是石成的私心,当初刚听到流言时,他就冒出过这个念头。只是当时贺东川太严肃,否则石成真想采访采访他,拒绝团花后什么感受。 虽然已经两年过去,但机会摆在面前,石成忍不住蠢蠢欲动,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贺东川跟他认识好几年,哪能看不出他的想法,凉凉一笑问:“亏你还是个教导员,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如果你被喜欢的对象拒绝,痛哭流涕……” 石成不满道:“诶诶诶你够了啊!说话就说话,拿我举什么例子?我长得是不如你,但怎么说也算身材高大,相貌端正吧?当初我跟我媳妇相亲,她也是一眼相中我了……” 贺东川打算石成的自吹自擂:“你还想不想听了?” 石成火速低头:“行,我听。” “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作为你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往外传,还说得这么详细。” 石成琢磨起来:“这事也没说是团花朋友传的吧?” “你认为她会把自己的私事告诉不是朋友的人吗?既然不会,那传出流言的人,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管是假朋友真嫉妒,还是背后偷听,这人跟冯静同志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太和睦,所以这个流言,你打折听就够了。” “打折到什么程度?” “赵政委媳妇想撮合我跟冯同志这事是真,我拒绝了也是真,再后面的,呵呵。” 石成:“这……是不是太狠了。” 虽然建国后新的婚姻法提倡自由恋爱,但这自由很有限,时下年轻人结婚,多是由长辈领导撮合,因为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 当然,他们也可以将爱情包装成志同道合,但没有人会把爱情挂在嘴边。 在很多人眼里,张口闭口喜不喜欢的人不太正派。 流言传出后,人们看到冯静难免会多想,觉得她跟贺东川才见了几面,就为了对方要死要活,虽然她没有要死要活,但大多数人很擅长脑补,只要有了由头,就能凭着臆想,认定她生活作风不正。 …… 听完贺东川的分析,苏婷跟石成脑回路同步了:“这个传谣的人是不是太狠了?他/完她完全是奔着毁掉冯静名声去的吧?” “也没这么严重,一个谣言,毁不掉一个人名声。” “但能让人被名声所累,影响前途,你觉得这事是谁传出来的?” 贺东川无奈道:“文工团有哪些人我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他不认识冯静,也对她和别人的恩怨不感兴趣,分析那么多,完全是为了搞清楚具体情况,给苏婷一个满意的交代。 确认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后,他就没再继续打听这件事。 也主要是他受到的影响不大,毕竟当初流言都没进他耳朵,再加上时隔两年,他现在去追究这件事,反而让人多想。 因为不想再起波澜,他就没继续打听这件事,所以并不清楚冯静究竟得罪了谁,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整她。 苏婷想想也是,如果贺东川真能就这件事说出个一二三,她反而会觉得他心里有鬼,否则前面说不记得冯静,怎么现在对人家的事如数家珍? 她自己心里倒是有猜测,怀疑对象也不是别人,就是总演主角的徐芝芝。 虽然徐芝芝总演主角,但各方面都不如冯静,大院里这些军嫂才看过她们一次,最多两次演出,就有那么多要说嘴的,她们文工团内部嘀咕的肯定也不少。 徐芝芝作为当事人,听过的议论肯定不会少,长此以往,难免心态失衡,想弄冯静。 但苏婷不认识徐芝芝和冯静,她的猜测只基于大院里军嫂的闲言碎语,没有切实证据,所以她不会往外说。 至于贺东川,为了跟冯静撇清关系,早摆出了“没兴趣、不想听、别问我”的态度,苏婷就把到嘴边的猜测咽了回去:“好吧。” 贺东川脸色看起来淡淡的,实际上很在意苏婷的反应,听她这么说,连忙问:“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还行。” “只是还行?”贺东川不太高兴,“我跟这个冯同志,是真不熟,她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苏婷斜他:“这谣言大院里的军嫂都听说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到我面前说,我怎么会知道?” 绝大多数人说别人闲话时,都会躲着当事人,如果贺东川性格和煦,他那些战友听说他和文工团团花传绯闻,还可能打趣他。但他这人吧,是出了名的严肃正经,敢当面跟他开玩笑的人不多。 石成也是这两年跟他混熟了,特别是结婚后他变好说话不少,才敢跟他打趣,早几年真不大敢招惹他。 苏婷感慨说:“贺同志,你人缘不大行啊。” 贺东川不在乎人缘行不行,他就想知道她心里舒坦没,说:“你满意我的解释就行。” 见他揪着这件事,苏婷笑出声:“我很满意,好了吧。”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只是有了问题,不问清楚心里总觉得难受,说清楚就好了。 贺东川好了,揽住苏婷低声问:“那今晚我们……” “你能不能想点别的?”苏婷瞥他。 “能,挑拨离间的人是谁?” “王丽霞。” “我怎么得罪她了?” 苏婷心态平和地给出猜测:“也许不是你得罪她,而是她看我不痛快呢?” “那问题就更大了。”贺东川眉眼压低,思索片刻说,“我会跟姜伟谈谈这件事。” “嗯。” …… 隔天晚上吃完饭,贺东川就去隔壁把姜伟叫到了海边,跟他说了王丽霞挑拨离间的事。 姜伟听后也是一脸懵,想不通王丽霞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觉得贺东川既然找上门了,那这件事肯定是真的,先跟人道歉,并说:“等我问清楚情况,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虽然贺东川对王丽霞很不满,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点头说:“行。” 他们说事时,王丽霞正在家里坐立难安。 两家虽然住一栋,平时闲下来在院子里碰到,贺东川和姜伟也会站到一起聊会天,但像今天这么正式地上门找人,说有事要谈,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几乎瞬间,王丽霞就想到了上次她跟苏婷说的那些话,心里非常虚。 但王丽霞没有坐立难安太久,因为她很快想起,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她说的那些话,贺东川上门讨说法,她大可以不承认。 什么?你说我污蔑你的名声?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对,不承认就好了。 王丽霞正做着心理建设,就听到门口传来姜伟的声音:“你前两天跟老贺媳妇说什么了?” 猜测成真,王丽霞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矢口否认:“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嘴巴虽硬,但她却没能调整好表情,泄露了一丝慌张。 多年夫妻,姜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表情严肃道:“这件事很严重,我希望你能老实跟我交代。” “我什么都没说过,能交代什么?”王丽霞恶人先告状问,“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拿我当犯人审?” 姜伟沉着脸进屋,对围着饭桌写作业的两个孩子说:“你们出去玩会。” 姜卫东闻言面上一喜,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但往外走时他看到姐姐没动,顺着她的视线往妈妈看了眼。 王丽霞知道他们可能会吵起来,不想让两个孩子看到,便说:“你们去玩吧。” 姜蓉这才应了声,带着弟弟往外走,但出门时她还不太放心地扭头看了眼。 看着两个孩子出门,姜伟才拉了张凳子,坐到王丽霞身边说:“我今年三十三岁了,你觉得我还能在部队几年?” 王丽霞没料到他会转移话题,疑惑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关于我的事业,关于我们这个家的未来。” 其实很多话,上次王丽霞跟段晓英闹起来,他就想跟她说,但她当时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肯听,两人为此吵了好几架,到最后他也生气了,就不想说了。 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还是应该说的。 他们结婚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当时他一穷二白,就个军人身份能拿得出手。但这身份也就说出去好听,实惠这没多少,虽然工资还行,但级别低不能随军,女方嫁过来就等于守活寡。 他十八、九开始相亲,到二十三岁,亲事都没个着落,直到遇见王丽霞。她不在乎他家里穷,也不在乎他常年在外,只图他人好。 两人就此成婚,结为夫妻。 结婚头几年,王丽霞日子过得很难,虽然上面有公公婆婆,但他排行中间,在父母心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再加上没儿子,她难免被说嘴。 可能是那几年的经历,让王丽霞性格变得有点掐尖要强,当然,她还有很多其他毛病,比如吝啬,比如爱说人闲话,比如不懂眼色。 她的这些毛病,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但再麻烦,他也没想过要跟她离婚,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跟她过一辈子的。 既然要过一辈子,那有些事就该跟她说清楚,否则他在前面奋斗,她一直在后面拖后腿,哪怕他现在不怨,以后也可能会怪她。 真走到那一步,感情再深的夫妻也要成怨侣。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3节 他还是想再试一试。 …… 贺东川回到家后,没有跟苏婷详说这件事,两家当了这么久邻居,隔壁夫妻的脾气,他们还是清楚的。 王丽霞这人吧,是真不讨喜,爱说闲话,爱占便宜,远的不说,就之前跟段晓英的争吵,就够人说嘴的。 大院里这些军嫂,一度不爱搭理她。 也就是时间长了,王丽霞脸皮又厚,大院里谁聊天她都要凑上去说两句,都一个大院住着,谁也不好把喜恶表现得太明显,再加上她得罪的也不是她们,慢慢的,才有人重新跟她打交道。 而姜伟这人,有小心思,但总体来说算个不错的人,在大院里名声不错,要说缺点,大概就是眼神不好,娶了个没眼色的媳妇。 因此,姜伟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他们都能猜到,不过他能不能管住王丽霞就不一定了,从之前段晓英那事来看,悬。 贺东川也没全指望姜伟,他找后者说那些话,主要是为了跟他打声招呼,他要报复也不能怪他。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姜伟这次还真支棱起来了。 不到一小时,姜伟就提着白酒水果,带着王丽霞来道歉了。 “我当时就是突然脑抽,就把话说出来了,但我真的没别的想法,给你们添麻烦,我很抱歉,”王丽霞顿住,抿了抿唇说,“对不起。” 听完这番话,苏婷是真惊讶了。 说来苏婷自己都觉得莫名,印象里她和原身都没有得罪过的王丽霞,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王丽霞一直看她不顺眼,她刚穿来那会,就找她的茬。 她这人向来做不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看王丽霞这态度,也懒得搭理她,因此两人虽然没有发生剧烈冲突,但关系一直不太好,看到对方都会撇过头鼻孔朝天那种。 可现在,王丽霞居然向她道歉了,语气听着居然还挺诚恳。 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苏婷不可能因为王丽霞这么一句话,就痛快地原谅她。 这事也就是她信任贺东川,再加上她觉得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应该直接说出来,否则很容易小事憋成大事,大事憋到无法收场。 所以心里不舒服,她就直接跟贺东川说了,他给出清楚且让他满意的答案,这件事才没在他们之间掀起波澜。 但凡换对夫妻,两人之间没这么坦承,都可能因此引发一场家庭大战。 苏婷说:“既然你知道错了,以后请你引以为戒,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王丽霞抿唇,不是很满意苏婷的态度,但姜伟的话让她认清了现实。 别看她们现在是邻居,两家条件好像差不多,实际上贺东川和姜伟未来的发展,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以贺东川的能力,三十岁以前升上副团完全没问题,在他转业前,他也可能升到团职,甚至师职。这还是他家里不给助力的情况下,如果他爸想拉拔儿子,他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而姜伟,能副团转业就是他走大运了,他这人没读过多少书,文化课都是进部队后补的,文化水平在部队是够了,但转业回到地方,未来怎么样真不好说。 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王丽霞想跟苏婷搭上话都难。 这也是姜伟想交好贺东川的主要原因,多认识个前途光明的人,对他肯定没坏处。不仅贺东川,绝大多数战友,姜伟都想跟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些关系,短时间内可能不会给他带来助力,但以后家里有事求上门,总能多出一分希望。 因此,姜伟很严肃地告诉王丽霞,在这方面,他不希望她拖后腿。 王丽霞这人,脑子是不太清楚,或者说姜伟有出息,带她来随军后,她脑子有点飘,觉得自己谁也不怕,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人。 姜伟的话等于泼了她一盆冷水,让她有些失落,但也清醒了。 她心里还是很在乎姜伟,也在于这个家的,所以她才愿意向苏婷道歉,面对她的冷脸,也没有发飙,而是憋着气说:“我知道了。” 姜伟则想让贺东川夫妻俩给句准话,但他是聪明人,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这句准话应该是得不到了。 唉,来日方长吧。 姜伟这么安慰自己,再次向贺东川夫妻表示歉意,就准备带着王丽霞离开,但还没出门,他就听到贺东川的声音:“等一下。” 姜伟停住脚步,转过头。 贺东川提起他们带来的东西说:“东西就算了。” “这……” “我找你,是希望为自己讨个公道,你们提再多东西,都不如王同志以此为戒,以后好好做人,别动歪心思。”贺东川虽然没有指着王丽霞骂,但这番话也说得很不客气了。 王丽霞脸色涨红,想说话却被丈夫拽住了胳膊,姜伟说:“以后我会看着她,那这些东西,我们拿回去了。” “嗯。” 姜伟夫妻一走,苏婷就忍不住感慨说:“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姜副营长真能带着王丽霞来道歉。” “毕竟是一家之主,媳妇都管不住,他这十几年白干了。” 苏婷现在很喜欢发散,并往贺东川身上套,一听这话就问:“那一家之主,我是不是也该听听你的话?” 贺东川很没有求生欲地说:“你要是愿意听我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 “哦?”苏婷眯起眼睛,但声音很温柔,“那您有什么吩咐?” 贺东川咳嗽一声,抬头看一眼卧室,贺焱在里面洗澡,时不时能听到水声,看来离出来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浴室门板隔音效果一般,怕他听到影响不好,贺东川靠近苏婷,压低声音说:“你要是能听我的,今晚跟我在浴室里来一次,就最好了。” 他惦记这事很久了。 苏婷微笑:“……这恐怕不太行。” “今晚早点开始?” “你觉得呢?” “那晚点睡总行吧?” 苏婷忍不住了:“你想的事能不能离开床?” 贺东川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唇说,坦然说道:“床以外的事,我都能听你的。” “我谢谢你。”苏婷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贺东川笑纳,锲而不舍问:“我刚才说的三件事……” 苏婷直接打断他的废话:“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 “嗯,你说。” “在咱们家,你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说话管用的,”苏婷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是我,听明白了吗?” “所以……” “浴室不可能,早点睡觉不可能,熬夜晚睡你更别想!” 贺东川松开苏婷,转身走到浴室门口敲门,没一会里面水声停了,响起贺焱的声音:“干嘛!” “赶紧出来!” “我还没洗好!” 贺东川抬起手腕,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都洗半个小时了!给你三分钟,快点!” 老爸在外面死催,贺焱没办法,只好从澡盆站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穿好衣服打开浴室的门。 结果刚走出去,他就听到老爸说:“作为军人家庭的孩子,我认为你必须早点养成良好的时间观念,所以从今以后,你洗澡的时间缩短为十分钟。” 唉,媳妇不给提前开始,也不让推迟结束,那他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好在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贺焱:“?!!” 第59章 看演出 文工团的演出不止一天, 毕竟驻地那么多士兵,先不说礼堂有没有这么大,能不能容纳这么多人, 单说把士兵全安排过去, 后面的人估计只能感受气氛,什么都看不到。 因此, 文工团这次会连演五天,从七月三十一号开始, 八月四号结束, 领导们看演出的时间基本被安排在了八一建军节那天,军嫂们则在最后一天。 贺东川是跟营里士兵一起看的,时间比苏婷早两天。 于是那天晚上他一回来,就受到了苏婷的拷问:“演出怎么样?有让你印象深刻的节目吗?” 苏婷没问演员,因为这次冯静也来了。 虽然之前那件事在她这里已经翻篇了, 但问了仍有翻旧账的嫌疑,而且她觉得, 同样的玩笑开多了,本来没有的事,也可能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 就像冯静,虽然和贺东川传过谣言,但她对于他们来说,本质上还是陌生人,也没有在贺东川心里留下痕迹。 但如果苏婷总是提,时间长了, 说不定自己会被洗脑, 真觉得两人有什么, 而贺东川可能也会觉得烦, 最终这个无关的人,就会成为两人的矛盾根源。 “演出还行,至于印象深刻的节目,”贺东川专注苏婷提出的问题,沉思片刻说,“跟往年也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不同次的演出,节目总会有变动吧?” 贺东川说道:“有变动,但不大,我从小看到大,时间长了就觉得没什么新意。” 他这么说,苏婷就能理解了,春晚对她来说就是这样。 小时候她很期待看春晚,每年吃完晚饭,没到时间就跟爸爸妈妈守在了电视机前,节目开始后,她也看得津津有味,能一直兴奋到十二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春晚的兴趣逐年减淡,到她穿越前,她仍会在年三十晚上看春晚,但那更像是对过去的怀念,而且很多时候,春晚已经成为背景音,对她来说,看节目不如上网看吐槽。 而网上的吐槽,也总脱不开几点,无聊,节目没新意。 春晚作为全国性的节目,娱乐圈里那么多明星,随便他们选人,节目大类虽然不变,但表演内容年年换,尚且让人观感疲劳,更不用说文工团的演出。 一个文工团能有多少人?多的话可能上千,少的话说不定只几百人,其中还包括后勤人员。 演员也相对固定,演主角的每年都是那么几个人,节目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毕竟排节目是需要时间的,每次演出能有两三个新节目就不错了。 节目类似的演出,看第一次觉得兴奋,看第二次、第三次,就会觉得没意思。 贺东川就是这样。 明白这一点后,苏婷就不问他了。 她心里还是很期待这次演出的,虽然她看过很多场晚会,但没看过文工团的演出,这对她来说是新事物。 而且七十年代的生活,真的太无聊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4节 穿越前她上班回到家,要画漫画,赶更新,所有事情忙完了,还能刷论坛,看视频,或者找电影电视剧和综艺打发时间,反正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但这时候电脑手机还没被发明,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大院里那些军嫂为什么爱说三道四?还不都是闲的,大家凑到一起,总要找话题聊聊才不显得那么无聊。 之前要赶稿的时候,苏婷还不觉得无聊,但现在她稿子赶完了,也不打算马上连载新故事,人就闲了下来。 最近她觉得自己变八卦好多,什么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不期待即将到来的演出? …… 演出当天苏婷起得很早。 其实没必要起这么早,演出时间在晚上,但苏婷有点小激动,所以很早就醒了,睁开眼后睡不着,肚子又饿了,干脆爬起来刷牙洗漱。 洗漱完,苏婷带上饭盒去食堂买早饭,回来时又去了趟妇联拿牛奶。 因为晚上的演出,妇联里的干事都很忙,不太顾得上她,所以她拿了牛奶,在名单上打完勾就准备走。 只是刚走出去,苏婷就被姜爱红给叫住了:“那个……” “什么?”苏婷扭头问。 姜爱红思考了下措辞说:“演出晚上七点钟开始你知道吧?我们要提前过去,所以六点钟就要在大院门口集合,你下午记得早点做饭。” 食堂晚上五点半开始供应晚饭,半个小时,肯定够吃饭了,苏婷毫无压力地点头:“知道了。” “嗯,”姜爱红点头,目光落到苏婷今天的穿着上,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点头说,“你今天穿的不错,贺焱也一样,记得让他穿上白衣服。” 苏婷:“昨天就给他找好衣服了,也是白色的。” 提着东西回到家,贺焱才刚起床,正拉开房门走出来。 他像是不敢相信苏婷能起这么早,看到拿着饭盒牛奶的她时,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妈妈?” “嗯,是我。”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就起来了。”苏婷擦汗,不由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懒了? 贺焱倒没说什么,只哦了声,进浴室刷牙洗脸。 苏婷则将饭盒和牛奶放到饭桌上,她买了两种早餐,面条和包子,前者贺焱爱吃,后者是她的口味。 将牛奶倒进玻璃杯,苏婷喝了口,拿起包子,边吃边走进主卧看闺女。 现在是夏天,苏婷没给她裹很厚的襁褓,她身上穿着件白色带碎花的连体衣,脚上穿着同色的袜子,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苏婷没叫醒她,看了会就出去了,见贺焱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便指着饭桌说:“我买了面条回来。” 贺焱应了声,坐到饭桌前吃面条,边吃边打量苏婷。 “你吃饭就吃饭,总看我干什么?”苏婷被看得莫名,忍不住问。 “妈妈你今天心情很好?” “对啊。” “为什么?” “晚上有演出看啊,你不高兴吗?” 贺焱差点忘了这件事,听她这么说才道:“对哦。” 苏婷交代说:“演出晚上七点开始,我们六点钟就要过去,你吃完早点把作业写了,别拖延时间知道吗?” 随着放假时间渐长,贺焱心思也越来越野,写作业越来越不积极。 刚放假那会,贺焱每天吃完早饭,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不用苏婷和贺东川多说,他都会自觉把作业完成再出去玩。 但现在贺焱已经没有了这种自觉,每天写作业都要苏婷催,而且有人来喊他出去玩的话,苏婷一个没看住,他就跑了。 之前连着好几天,他的作业都是苏婷下午盯着他写完的。 今天苏婷希望贺焱能自觉点,否则耽误了时间,她就不想带他去看演出了。 苏婷说:“今天我不会盯着你写作业,如果下午五点钟之前,你没有完成作业,今天晚上你就别想去看演出,反正你爸六点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在家盯着你写作业。” 贺焱顿时苦了脸,但他也知道自己最近是有点野,心虚地说:“我会早点把作业写完的。” “嗯,你自觉就行。” 为了能去看演出,也为了不被老爸盯着写作业,吃完早饭贺焱就进屋写作业了。 苏婷也果真没有盯着他,一上午都在忙自己的事。 不过贺焱野归野,说出来的话基本会做到,所以虽然没有人盯着,但他还是自觉完成了作业,中间张小凯来叫他出去玩,他都忍住了没出去。 上午做完作业,下午贺焱就自由了,不过苏婷考虑到七月份气温高,他出去肯定会蹦蹦跳跳,回来就是满身大汗。 出汗没什么,问题是看演出最好穿白衣服,而贺焱的衣服颜色五花八门,白色就一件,弄一身汗没得换。 所以苏婷没让他出门。 而贺焱虽然很想出去玩,但他也想去看演出,想着玩什么时候都可以,演出一两年只有一次,就听从苏婷的话,安心留在了家里。 虽然待在家里有点无聊,不过贺焱是个很会自娱自乐的人,很快找到了娱乐活动——他把电风扇弄成摇头模式,跟着电风扇摆头蹦来跳去。 于是虽然杵在了电风扇面前,但半个小时下来,贺焱还是出了一头汗。 苏婷看在眼中,不得不叫停,让他进浴室洗把脸。 洗完脸出来,贺焱就不跟电风扇较劲了,进主卧爬上床,拿着拨浪鼓逗刚醒过来的妹妹。 他很喜欢作弄人,摇拨浪鼓时不肯固定在一个地方,非要左右换着来。而慢慢被拨浪鼓吸引,脑袋跟着左摇右晃。 苏婷听到动静进屋看了眼,嘱咐了句别让妹妹脑袋摇太快,就没管他们了。 在家玩到五点半,苏婷去食堂打饭。 吃完饭,苏婷就开始准备去看演出要带的东西,主要也是慢慢要用的东西,包括手帕、奶瓶、奶粉,礼堂有后勤供应热水,慢慢饿了在现场直接泡奶就行。之后苏婷又从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翻出尿布,给慢慢换上。 做完这些事后,时间也到了六点,苏婷没再耽搁,给贺东川留了张字条,就抱着慢慢跟贺焱出门了。 …… 可能是对看演出这事充满期待,也可能是这时候的人都比较有时间观念,六点十分不到,登记要看演出的军嫂就到齐了。 一群人按大人一列,孩子一列,排出六队站在大院门口空地上,听军属安置办的领导宣布看演出的规矩。 规矩很多,包括进军营后不能东张西望、不能乱跑,看演出时不能喧闹,上厕所要喊报道等等,虽然他们只是军属,但要去的地方是部队,必须按照部队的章程来。 军属安置办的领导讲话时,军官们陆续回来了,看到这场景纷纷停住脚步,围在周围看着,贺东川也在其中。 列队中的军嫂孩子看到各自的丈夫/父亲,嗡嗡说起悄悄话,军属安置办的领导看在眼中,抬高声音喊:“安静!” 两个部门的干事也纷纷行动起来,走到军官们面前赶人。 等人散了,军属安置办的领导便训斥道:“看看你们,我规矩才说了几分钟,你们就都忘了?在咱们家属院里,你们忘掉规矩规矩,交头接耳、说悄悄话还没事,但待会进了军营,到了其他士兵、甚至领导面前,你们继续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军嫂没有规矩,难道你们想给他们留下这样的印象吗?” 军嫂和孩子们齐声道:“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给我记住规矩,进去后安安静静的,有事打报告,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 两个部门的领导对军属们的精神气还算满意,再考虑到家属院离军营有二三里路,进军营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礼堂,就没多耽搁,队伍排齐后,就带着大家出发了。 等到了军营,军属安置办的领导再次提醒大家,进去后不要交头接耳,不要东张西望,之后才将名单交给站岗的士兵,带着大家进去。 虽然当了一年多军嫂,但这还真是苏婷第一次进军营,心里挺好奇的,不过因为有领导的嘱咐,所以进去后她不敢太明显地东张西望,只挺胸抬头,在视线范围内打量能看到的一切。 其实部队跟外面没太大区别,无非是地面平整些、宽阔些而已,房子还是砖瓦盖成的,普遍只有一层,但一排有好几间,看着跟军区小学的教室有点像。 偶尔也能看到列队行走的士兵,都表情严肃,目不斜视,看得苏婷不自觉停止了打量,老老实实地看着前方。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礼堂到了。 礼堂建得挺大气,虽然才一层,但比一般的两层楼都高,门上悬挂着五角星,气势森严。 因为是入场高峰期,礼堂外面站了不少人,当然不是乱站,而是按团、营、排列出整齐的方块队形,有的队伍还在唱军歌,现场气氛很热闹。 军嫂和孩子们情绪也被调动,有孩子跟着唱起了军歌,但不敢太大声,只有身边的人能听到,大家齐齐朝那些年轻士兵看过去。 走到一片空地,妇联主任让大家停住脚步,原地稍息,又跟军属安置办的负责人商量了几句,才大步走到礼堂入口,询问入场安排。 问清楚后,回到队伍说:“大家稍等几分钟,我们六点五十之前应该能入场。” 都到了礼堂门口,演出肯定能看上,因此大家都不着急,高高兴兴地应了声是,继续看前面队伍唱军歌。 六点五十,轮到他们进场。 礼堂里面挺大,能容纳近两千人,留给军嫂和孩子们的位置虽然不在中间,但挺靠前,离舞台很近。 坐下时大家都有点兴奋,忍不住小声说起悄悄话,但刚起头,就被两个部门的人制止了,大家想起来之前军属安置办领导说的规矩,赶忙闭上嘴巴,又往中间看去。 今天来看演出的是岸防部队和后勤的人,当然,从军装上看不出来什么,军官都是上白下藏青色,年轻士兵都穿着有飘带的海军服。 有些士兵也在瞄军嫂和孩子们,他们在部队挺难见到小孩子,但也不敢瞄得太明目张胆,都有纪律呢,而且领导都坐在最前面,不敢太放肆。 …… 随着观众们陆续就位,后台也到了最忙碌的阶段,团政委把第一个节目的演员聚集到一起,给他们加油打气。 开场节目好不好,往往能决定一场演出能否成功,因此主角通常是团里演的最好的,配戏的其他演员也都实力强劲。 往年徐芝芝都是开场节目的主角,但从今年开始,只要冯静身体没问题,主角就是她,而徐芝芝,要么给她配戏,要么不参与开场节目。 徐芝芝选择不参与,她不想给冯静配戏。 因此,团长给他们加油打气时,徐芝芝站在后台角落里,抬着头,目光冷冷地看着演员中间的冯静。 冯静察觉到了徐芝芝的目光,却没太在意。 她四年前进的文工团,明明嗓子、舞蹈功底乃至身高长相,样样都比徐芝芝出众,却因为资历问题,以及领导想磨磨她的性子,前两年一直在演配角。 直到两年前,也是在来平川岛演出前夕,她才在一个不太重视的节目里,首次担任主角。 徐芝芝得知这件事后,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她也就配在这种节目里当主角了。” 冯静永远记得徐芝芝在说这句话时,不屑的表情和语气,而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成为了她努力的动力。 她相信,这个节目只是她的起点,而不会是终点。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5节 她要让徐芝芝,后悔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成功了。 在平川岛演出的第一天,她的节目就大放异彩,她让所有观众都记住了她,更让文工团的领导认识到,她已经有足够的,担任主角的能力。 但她没想到,她很快会迎来事业上的最大危机。 赵政委的妻子是冯静拐着弯的表姐,当初她考部队文工团,就是听从了表姐的建议,因为感激,演出期间她抽空上门探望过表姐。 探望期间,表姐问起她关于未来的打算,尤其是关于家庭的想法。 说实话,她当时真没什么想法,她十八岁进的文工团,当时也才二十出头,只想好好跳舞,好好演出,争取当上主角。 家庭? 那太长远了。 但表姐说的话也很多,女孩子的青春就这几年,现在不抓紧,年纪大了再找就难了,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相亲的事。 其实刚开始,她对表姐介绍的对象不太满意,她还这么年轻,没结过婚,真不想找二婚的。 但表姐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嘀咕,说我给你个黄花大闺女介绍二婚头,是不是要害你。” 她连忙摇头说没有,她也的确没有这种想法。 她的家庭情况,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父亲以前是大学教授,所以她才有机会学舞蹈,但大运动开始后,她父亲被扣了帽子,下放到了农场。父亲下放后,她妈为了她,跟父亲离了婚,写了信划清界限。 虽然理论上,她们和父亲已经划清了界限,但她作为老右的女儿,在很多人眼里,永远低人一等,很难被公正对待。 如果不是表姐告诉她,要坚持练舞,并在她高中毕业后为她指明道路,让她去考部队文工团,说不定她早下乡了。 谁都会害她,但她相信表姐不会害她。 听她说完心里的想法,赵政委妻子心里觉得很安慰,说道:“既然你心里清楚,也不枉费我为你打算,我妈去得早,如果不是小姨,我肯定没有现在的生活,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妹妹,我比谁都盼着你过得好。” 说到这里,表姐话音一转问:“你了解海军陆战队吗?” 她面露迟疑,摇头:“不太了解,我只知道是这两年组建起来的。” “没错,国家在五十年代初曾组建过海军陆战队,但种种原因,没几年,陆战队就被撤销,直到前几年,上面才决定重组海军陆战部队,开始招手士兵,并从其他部队调派军官,你表姐夫,就是这种情况下来到的平川岛。”[1] 说到这里,表姐低头看向她:“上面对这件事很重视,所以包括你表姐夫,首批来到平川岛的军官,都是各部队的精英,但你知道吗?陆战队这么多军官,只有贺东川是受到陆司令邀请,来的平川岛。” 当时的她,已经不是刚进部队的新人,很清楚表姐这段话意味着什么。 “以现在的形势,对你而言,找个军人结婚,是最好的选择,而军人中,年轻的前途未明,前途明了的年纪太大,都已经结婚,在这些人中,贺东川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不建议你将时间花在年轻人身上,等着他有出息的,这话可能有些功利,但升官发财死老婆,是更古不变的真理,你花费青春陪他这么多年,等他一朝发达,谁知道会怎么样?能出头都算是好的,万一他最后没能出头,那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当然,这个贺东川也有问题,他短期内不想结婚,想等孩子大点再说,这对别人来说是大问题,但对你而言却未必。你不是想奔前程吗?这几年,大胆去奔,等过几年你出头了,他孩子也大了,再结婚也不迟。” 至此,冯静终于心动,晚上演出时往台下瞄了眼,果然看到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听战友们嘀咕,知道他就是贺东川,就答应了相看。 谁想,她看上了人家,人家没看中她。 好在她也只是愿意跟人相亲,对此并没有投入多少感情,不成就不成,她还眺自己的舞去。 但她没想到,表姐找上门时被徐芝芝看到,她跟在她们身后,偷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并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她得知这件事时,他们已经结束演出,离开了平川岛。但回到驻地后,流言并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到最后连领导都来找她谈话。 本来领导答应她,从平川岛回来后会多给她机会,让她演主角,但因为这件事,上面领导意见不统一,演主角的事也被按了下来。 她心里很不服气,正好回宿舍的路上碰到徐芝芝,就跟对方理论了几句,两人因此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直到领导得知这件事,找过来才停。 那次打架,以两人各记一个大过,并三个月不许登台收尾。 三个月不能登台,对冯静的影响不算大,她本来就是演配角,唯一演主角的节目,也因为徐芝芝传的谣言被停,所以她心态能稳得住。 徐芝芝就不一样了,她一直都是演主角的,现在角色被空出来,团里其他演员都铆足了劲想取代她。现在她是主角,但文工团能人多,三个月后她再回到舞台能不能演上主角就不一定了。 因此那段时间,徐芝芝的状态很不好。 三个月后,冯静再次回到舞台,因为状态好,再加上流言平息,之前主演的节目又回到了她手上。 而徐芝芝回到舞台后,因为没能演主角,心态没撑住,表演大失水准。虽然在之后的训练中,她很快找回状态,领导也愿意给她机会,但不再能一直演主角,而需要跟另一名女演员竞争。 而冯静因为接下来的几次演出都表现出色,也迅速获得了竞争机会,参与到了竞争中。 从去年年初开始,冯静演出主角的机会渐渐增加,到这次再登平川岛,她已经是开场节目的不二之选。 与之相对的是徐芝芝,失去了往日的光环后,状态时好时坏,领导很难再信任她,她演主角的机会越来越少。 如今,徐芝芝完全已经是冯静的手下败将,她也可以像当初被徐芝芝轻视那样无视她。 所以在领导讲完话,演员们各自散开后,明明看到了徐芝芝向自己走来,冯静依然选择了无视,直直朝前走去。 但还没擦肩而过,冯静就听到了徐芝芝的声音:“今天晚上有军嫂来看演出,你知道吗?” 冯静脚步微顿,却没有开口,径直走向自己休息的位置。但没有得到回应的徐芝芝很不甘心,大步走到冯静面前,压低声音说:“前两年你表姐想给你介绍的那个贺营长,他结婚了,你知道吗?听说两人孩子都有了。” 听到这里,冯静终于抬眼,目光冷冷地看向徐芝芝。 徐芝芝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心里十分得意:“啧啧啧,当初他以近几年不想再婚为理由拒绝你,结果才过了多久,一年有吗?他就再婚了,原来他不是不想再婚,而是没看上你,不想跟你再婚啊。” “所以呢?”冯静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徐芝芝勾唇:“所以,我同情你呀。” 冯静嗤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徐芝芝脸上的笑容僵住:“你……” 临近七点,政委已经在喊人,冯静作为主角,是重中之重,见她还在跟徐芝芝说话,催促到:“冯静!别磨蹭了,赶紧的!” “知道了!”冯静大声回了句,而后收回目光看向徐芝芝,“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不再把你当成对手的吗?两年前,你传我谣言的时候。” 徐芝芝抿紧嘴唇,眼中浮现怒意。 冯静却并不在意,说道:“你自己回头看看这几年,除了在背地里说三道四,耍些不入流的手段,你还干了什么?” “冯静!”徐芝芝咬牙。 冯静却已经转身,边往外走边说:“你早已经不在我眼里。” 这句话彻底激怒徐芝芝,令她脸色大变,看向冯静的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如果眼神能杀人,冯静此时早已被千刀万剐。 但冯静没有回头,一步步地走出后台。 看吧,嫉妒吧,我会让你看着我,一步步走上巅峰。 …… 七点钟,演出准时开始。 第一个节目叫《草原女民兵》,报幕结束,音乐声起,一群穿着带有蒙古特色的白色演出服的女演员,扛着枪大步走上舞台。 这年代的人都崇尚简朴,女人都是素面朝天,但上台演出不一样,灯光一打,不擦点粉脸色看着太差。 因此演员们不仅化妆,妆容还很浓,脸上都擦得白白的,眉毛弯弯,唇上涂着口红,但并不娇媚,反而很显英气。 而在登台表演的这些演员中,有个女演员相貌尤其出众。 虽然苏婷的审美还是五十年后的,但不管哪个年代,美都是共通的。八、九十年代的女明星,放到两千年后看,依然是美女,甚至网民们总觉得娱乐圈里的女明星,一代不如一代。 这个女演员,就是典型的七八十年代的美女,她的下巴并不尖,脸甚至还有点圆,但是五官长得很好,大眼睛,高鼻梁,嘴巴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唇峰分明。 看到她,苏婷脑海里就冒出了冯静这个名字。 而她身边坐着的余小芳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台上最漂亮的那个女演员就是冯静,我之前说的不夸张吧?” “不夸张。”苏婷轻声说。 审美被认可,余小芳心里很高兴,说道:“我跟你说,冯静她不止长得好,唱得也好,舞蹈功底也很好。” 苏婷:“看出来了。” “上次来,她还只是在一个短节目里当主角,现在都能……” 余小芳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前面妇联主任投来的死亡视线,赶紧闭上嘴巴。苏婷见状抿唇一笑,然后在妇联主任看过来时,连忙扯下笑容,抬头往舞台上看去。 余小芳的确没有夸张,冯静不止长得好,唱歌跳舞都很出众,所以台上的演员虽然穿着同色服装,但大家一眼就能看到她。 当然,其他演员也很不错,她们的舞蹈有种向上的精神力,这是苏婷过去看春晚时,很少能看到的状态。 其他观众也看得很专注,表演过程中,观众席上鸦雀无声,但当表演结束,全场掌声雷动。 贺焱也用力鼓掌,不仅他,慢慢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小家伙睡了一路,终于在节目结束时醒了。 虽然没看到节目,但她很会捧场,看到别人鼓掌,她就也跟着鼓掌。 贺焱很喜欢逗妹妹,看到她的动作,故意把手伸到她面前,两只手拍得更用力,慢慢见了,也更加用力地鼓掌。 兄妹俩你一下我一下,因为太专注,连其他人的掌声停了都没发现。 于是节目中场,礼堂里只剩下两人的掌声,连前排坐着的领导,都忍不住转头看过来,而后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看来今晚的节目很不错啊,孩子们都很喜欢。” 因为距离远,苏婷不知道领导们是什么反应,想到来之前军属安置办领导的千叮咛万嘱咐,赶忙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大家都在看着你们。” 贺焱闻言抬起头,正好跟前面军属安置办的领导对上目光,虽然对方冲他扬起了微笑,但他瞬间想到了来之前她再三强调的规矩,顿觉后背发凉,缩着脑袋老老实实地靠回凳子,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 但慢慢年纪小,无所畏惧,发现哥哥不再配合后,她撅着嘴转过头,催促道:“呀呀?” 怕被人听到,贺焱僵着上半身往左靠,将手拢在慢慢耳边,轻声说:“等大家都鼓掌的时候,我们再鼓掌。” 慢慢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缓缓转回脑袋,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喔喔~” 贺焱抓狂:“!!!你太大声啦!” 第60章 污者见污 一场演出两个小时, 除了中间慢慢饿了,抱着她出去冲了杯牛奶,并喂她喝完外, 苏婷就没再离开过凳子。 其他人也很兴奋, 虽然看演出不能交头接耳,但大家鼓掌很用力, 一场演出结束,个个手掌都是麻的。 等出了军营, 管得就没那么严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起哪个节目最好,哪个演员最漂亮。 前者得票最多的是开场节目,后者得票最多的是冯静,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觉得中间的话剧节目更好看, 话剧女主角更好看。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得不可开交。 还没争出个结果, 队伍前面传来声音:“你怎么过来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6节 争论的军嫂们一个接一个地抬头,往前看去,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转头,有人打趣道:“苏婷,你家属来接人了。” 苏婷正低着头跟余小芳说话,还真没往前看,听到声音抬起头,大家已经让开了一条道, 而在道路尽头, 果然站着贺东川。 贺焱已经飞奔出去, 扑进老爸怀里时嘴上还嚷着:“爸爸你怎么来啦?” “来接你们。”贺东川弯腰抱起贺焱说。 军嫂们哎呦叫唤起来, 纷纷打趣看向苏婷,平时镇定的人,在这时候也不免有些脸热,好在晚上光线不明,大家看不出来。 她佯装淡定,抱着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停在贺东川面前说:“其实我跟大家一起回去就行。” 上百双眼睛盯着,贺东川没说那些煽情的话,只淡淡道:“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出来走动走动。” 当下便有军嫂叹气:“都是男人,怎么我家那个不觉得无聊,不知道出来走动?” “是啊,等我回去,我男人说不定都呼呼大睡了,” “啧啧啧,这人跟人哟,真是不能比。” 苏婷招架不住,只好跟两个部门的领导告状:“田主任、邱主任你们看看她们!” 一直很严肃的军属安置办的田主任闻言扯扯衣摆,又抬头看向后面的军嫂,最后在苏婷期待的目光中说:“演出结束了,我们的任务也结束了,大家可不归我们两个部门管,没法给你做主。” 妇联的邱主任性格比田主任更和气,也更能跟军嫂们开玩笑,说道:“等回到家,我也要好好说道说道我们家老陆,看看小贺,再看看他自己,不能比不能比。” 贺东川:“那下次碰到陆司令,我躲着走。” 军嫂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玩笑道:“那你接下来要躲着走的人可不少!”意思是回去都要找茬。 贺东川:“……” …… 军嫂们回去后果然都提起了这个插曲,谈不上找茬,却难免将贺东川和自己丈夫拉出来比较,拉踩两句丈夫,并让他们反思。 因此接下来几天,贺东川到哪都要被人打趣,说他个大男人,怎么那么黏着媳妇,还有让他以后碰上这种大活动,有行动之前跟大家通个气,否则这日子没法过啊! 嗯,虽然被打趣了,但问题不大,所以贺东川没躲着人走,碰到陆司令下来视察,还上前跟他说了几句话。 等这件事淡下来,文工团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本来演出结束就该离开的,但文工团从北边一路演过来,这几个月可以说轮轴转,需要休整,就在平川岛上多待了几天。 演出结束后的训练任务并不重,冯静就抽了个时间,买了些东西去家属院探望表姐。 表姐跟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去年小外甥升初中后,日子闲了下来,她在家待着无聊,就去找了个事做。 大院外面的工作岗位虽然不多,但她丈夫级别高,找工作相对容易,等了小半年,就被安排进了供销社。 这工作不难,就是事情有点琐碎,不过她耐性好,所以适应得很不错。 因为知道冯静今天要来,她就调了休,把时间空出来招待她。 看到她提来的东西,表姐不太高兴,说她太客气。她哄了许久,表姐脸色才转阴为晴,两人坐到一起,互相说起近况。 虽然两人之间从没断过联系,但写在信纸上的内容总不如当面说出来的详细。 聊着聊着,表姐谈起贺东川:“当时他那么说,我就信了,早知道他不到一年会结婚,我就应该再坚持坚持,让你们俩见个面。” “见面估计也没什么用,当时我在台上演出,都看到他了。”他也应该见过她,如果对她有意思,当时就不会拒绝相亲,既然拒绝了,那就是没意思。 当时她心里是有些不平的,虽然她出身不太好,但能考进文工团,从默默无闻到能演上主角,才华自然不差。 不说恃才傲物,她心里的确有些骄傲,她看上的人没看上她,脸面上难免觉得过不去。 要说很难过,那也不至于,毕竟话都没说过,谈不上什么感情。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可能她已经忘记了贺东川这个人。 但记得也没什么,她早就想开了,而且过去这一年里,她的事业几次攀升,如果真像表姐说的见了面,互相看上了,一年内结婚,她肯定没有现在的成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她很清楚,而跟家庭美满比起来,她更喜欢现在为了理想拼搏的日子。 看到冯静这态度,表姐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贺东川都结婚了,日子过得也挺美满,她心里再觉得可惜也没用。 或许真是没缘分。 表姐叹气问:“现在你身边有情况没?” “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就想好好演出。”冯静轻声说。 表姐委婉道:“你今年也不小了,这些事该考虑起来了。” 冯静垂眸:“我知道了。” 在表姐家吃过午饭,又坐着聊了会天,想着下午还有事,她就告辞离开。表姐赶忙起身,送她出去,本来她说送到门口就行,但表姐不愿意,一路送她到大院门口。 经过大院门口的游乐场时,她看到一群孩子在那玩耍,长椅上坐着几名军嫂,有做针线的,有抱着孩子的,正在说话。 注意到她的视线,表姐转头看过去,目光微微顿住。 “怎么了?”冯静低声问。 “那个抱着孩子的,就是贺营长的妻子。” 冯静神色微怔,转头看过去,视线再次落在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 时下女性可留的发型不多,已婚多留短发,未婚最长扎的是麻花辫,但她留着长发,扎着半高的马尾,头发看着并不光溜,甚至有些松散,但就是很好看。 冯静也扎过马尾,但没这么好看,而且显头扁,刚才她还在想,不知道对方的头发怎么扎的,她也想学一学。 她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不怎么特别,上身是米色的短袖衬衣,下面配的是墨绿色长裙,颜色搭配倒是很大胆,让人一眼能看到她,但是整体又很和谐,不显张扬。 正想着,对方突然喊道:“贺焱!秋千别荡太高!” 左边秋千上的男孩子回道:“知道啦!”再荡回去时用脚踩了下地面,等秋千再荡起来,高度有所下降。 “那是贺营长前面老婆生的儿子,性格挺懂事,成绩也很好,”表姐介绍道,“他后娶的老婆跟儿子关系倒是不错。” 表姐话音刚落,冯静就看到贺营长的妻子转过头,跟她对上目光。 片刻后,对方扬起笑脸,冲她招了招手。 冯静不自觉笑起来,也冲人挥了挥手,表姐看在眼中,纳闷问:“怎么?你跟她认识?” 冯静微笑:“可能吧。” 经过表姐的介绍,她认识了对方,对方应该也知道她,或许是听到了流言,或许是因为别的,但好在,没有造成误会。 走出海军大院,冯静转身说:“表姐,你劝我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也会认真考虑终身大事,你别太担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 “那我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跟团里人一起走,也不方便,下次再见吧。” 冯静说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 陈少梅也在问苏婷:“刚才那人谁啊?你跟她认识?” “文工团的演员,你不认识?”苏婷纳闷问。 自从听说文工团要来的消息,大院里就开始议论这些演员,等到演出结束,大家又开始议论演出节目。 那天陈少梅也去看了演出,过后还说冯静跳得好,怎么人到面前,就不认识了? 陈少梅理直气壮道:“演出的时候她们都化了妆,刚才那女的又没化妆,我认不出来很奇怪吗?” 苏婷:“……那人是冯静。” “冯静?”陈少梅愣住,“你确定?” 苏婷点头:“确定。” “你怎么不早说?”陈少梅两手一拍,“要知道是她,刚才我就应该上去跟人聊几句啊。” 苏婷疑惑问:“你都不认识对方,跟人聊什么?” “我怎么不认识她了?咱们前几天还看过她的演出呢,”陈少梅想法跟苏婷不同,“难得碰上文工团的演员,随便聊聊什么都行啊。” 苏婷记得她读书的时候,有次去商场逛街,碰到明星来站台,其实那明星她也不熟,更不是对方的粉丝,她朋友也一样。但看到商场里的人一窝蜂地往那涌,她们就忍不住去凑热闹,也跟着去看。 当然,最后因为人太多,她们挤不到最下面一层,只能站楼上看看明星的头顶。 苏婷觉得,陈少梅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虽然这时候没有明星的概念,但因为文工团驻扎在总司令部,平川岛上的军嫂跟这些演员没接触,所以有距离感,看她们时就带了几分仰望,碰到了也想跟她们说说话。 苏婷打趣问:“要不你现在追上去?” “算了,”陈少梅摇头,“我这么追上去,人指不定以为我要干嘛,不过方同志怎么跟她一起?她们认识?” 方同志就是赵政委的妻子,她跟冯静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苏婷也不清楚,只说:“她们一起出去,应该是认识的吧。” “不知道这俩人什么关系?诶你说,这冯同志有对象了吗?” 苏婷失笑:“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少梅一想也是:“不知道这冯同志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眼光高不高……” 听着陈少梅的嘀咕,苏婷心想还好没早告诉她那是冯静,否则真聊上天,这会她就该给人介绍对象了。 …… 等文工团演出带来的热度渐渐褪去,八月份也差不多过完了,又到了贺焱一年两度唉声叹气的环节。 苏婷很无奈:“只是要上学,你用得着跟要上刑场一样吗?” 贺焱的关注点很歪:“什么是刑场?” “……砍头的地方。” 贺焱瞬间坐直身体,往后摸了摸自己脖子:“好像是没这么可怕。” “那你还唉声叹气?” “我就是、就是觉得上学没那么自由。”贺焱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可以不上学啊?” “我算一算。”苏婷说着,果真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这时候小学都是五年,但贺焱五年级时已经改开,学制会不会有变动,苏婷不太清楚,干脆按照六年算。 初中以前是两年,但七四年前后有调整,现在上三年和两年的都有,主要看地方政策,也给他按照多的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7节 高中现在是两年,但跟小学一样的问题,贺焱上高中的时候都进入八十年代了,学制也很有可能要调整。 这么一算,苏婷发现贺焱很可能一点学制缩短的光都沾不到,也要经历十二年寒窗才能参加高考上大学。 当然,这是普通学生需要的时间,如果贺焱特别聪明,跳几级,时间也能缩短到几年,再加上大学四年,苏听说:“慢的话十四年,快的话可能七八年吧。” 贺焱心想他现在才七岁,十四年,就是他年龄的两倍,就算快到七八年,也跟他年龄差不多,顿觉前路黯淡无光。 见他满脸绝望,苏婷安慰说:“你不要觉得七八年很长,其实一转眼就过去了。” 贺焱现在可没那么好忽悠,问:“那我怎么能七八年上完学?” “简单,你从现在开始自学,争取三年级把四五年级的内容学完,只要成绩能维持第一,我就去跟你们校长说让你跳级,升到初中以后,三年的课,你争取两年学完,高中正常上,两年读完,参加高考,上大学抓紧时间,努力修学分,说不定能在八年内大学毕业。” 贺焱想到他当初跳一年级,那么辛苦,结果期中考了个倒数。 现在妈妈居然指望他一年学完四五年级的内容,成绩还要维持在第一名,贺焱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妈妈信任他,还是该质问“妈妈你是魔鬼吗?”。 至于苏婷后面的话,贺焱没听太懂,他也不想懂,太可怕了! 最终,贺焱咽了咽口水说:“其实我觉得,上学也挺好的,我愿意多上几年。” 其实苏婷认为贺焱是有这个能力跳级的,毕竟是龙傲天大男主,作者给叠加的buff肯定不会少,只要他肯努力,跳级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但可能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也有可能是年纪太小,所以贺焱没有原著中男主的冲劲,一心只想着玩,所以一听要奋斗,就选择了放弃。 苏婷觉得,按照贺焱现在的成长轨迹,原著中的男主大概率是不会出现了。 作为读者,她觉得可惜,但作为母亲,她心里挺高兴,因为她更希望贺焱有个快乐的童年。 至于以后,只要贺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沾黄赌毒,未来肯定不会过得太差。 因此上面的话,苏婷只是说出来吓唬贺焱的,见他果然打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笑眯眯道:“虽然妈妈很希望你能早点大学毕业,但是既然你说上学挺好,那妈妈也愿意尊重你的选择,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会再唉声叹气了,对吧?” 叹气就是不想上学,不想上学就要奋斗跳级。 理清楚逻辑关系,贺焱赶忙挺胸抬头,打起精神说:“我爱上学,我不叹气!” 唉,人生好难。 …… 到了九月一号,贺焱就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新学期跟以往没什么不同,老师还是那几个,学生变动也不大,只少了两个学生,一个是因为家长工作调动转学,一个是女孩子,因为父母不想花钱而被迫辍学。 前者是正常转学,到新地方后,孩子也能继续读书,何老师就没管。但后者一离开学校,这辈子都不太可能继续读书,何老师为此特地去了趟学生家里,希望她的父母能改变主意。 其实上军区小学能花几个钱?学校是部队建的,老师工资由部队和地方教育局一起发放,学费已经压缩到最低。 平川岛上就两个大队,一个农业,一个渔业,农业大队也不光种地,会兼着捕捞,捕捞上来的鱼,有供给部队和家属院的,也有制成鱼干供应给收购站的。渔业大队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捕捞收入,还有个耗油作坊。 岛上大队的社员,只要勤劳肯干,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一学期一块多的学费,不至于拿不出来。 说没钱不想让孩子上学,实际上只是觉得女孩子没必要读书,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而已。 不,这个学生家长更可恨。 学生是好学生,性格乖巧,成绩也一直是年级前五,何老师不想她耽误一辈子,见她家长打定主意,特意提出资助她上学。 但家长仍不愿意,觉得女儿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他们当家长的就能全心全意干活,多挣钱。 还能让闺女跟着队里的大孩子去赶海,虽然上头规定不许赶海,但管得了大人,管不了孩子,总不能拉孩子去劳改吧?真闹起来,对着孩子一顿抽,不管真打还是假打,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家里还能多份收入,稳赚不亏的买卖。 他们不仅不想为女儿花钱,还想让女儿现在就开始挣钱,反正闺女总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读那么多书干嘛? 何老师跟人说不通,只得无功而返,回来时发现学生跟在身后,把人叫到身边,嘱咐她不管未来如何,一定不要放弃读书。 小姑娘早已哭得眼睛都肿了,只知道点头,可两人分开后,又忍不住喊了句“何老师”,远远地冲她鞠了一躬。 何老师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没绷住,进家属院时眼睛都是红的,被门口长椅上坐着聊天的军嫂看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何老师心里有气,就把学生家里的事说了。 军嫂们听得很唏嘘,却没人指责学生家长,她们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顶多告诫自家孩子,让他们知道自己能继续读书有多幸运。 于是,三年一班女学生被迫辍学的事迅速传开。 开学第一天,贺焱就知道班里少了两个人的事,但因为男生是大院里的孩子,他们都知道他转学了,就以为女生也是转学,没想到辍学上面去。 直到事情传开,学生们听家长说起,才知道女生是不读书了。 七八岁的孩子很多事半懂不懂,想法很天真,听说同学不读书了,第一反应不是可惜,而是羡慕,以为她不读书以后能每天玩。 贺焱也不例外,回来说起辍学的同学,语气里都是羡慕。 开学前他唉声叹气时,苏婷给他提供的选择只有两种,和普通孩子一样正常升学,以及像天才一样跳级升学。 贺焱选择了前者,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有第三条路? 听出贺焱的羡慕,苏婷觉得他真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正想问他知不知道同学辍学回去后每天要做什么,就听到贺东川问:“不想读书,想辍学?” 贺焱心里虽然有点小九九,但并不傻,没有直接点头,只扭扭捏捏道:“也没有很想。” “那就是有想法。”贺东川沉思片刻,抬头对苏婷说,“你明天去一趟学校,帮他请一个星期假。” “要请一个星期?” 苏婷猜到贺东川想让贺焱体验一下生活的疾苦,但她觉得,像贺焱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大概率挺不过三天,没必要请这么久的假,还耽误功课。 但贺东川觉得,既然要让贺焱体验生活,那就彻底点,说道:“就一周,这一周里,你同学辍学回家要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如果你能熬过去,并且不改变想法,我就让你辍学,但是你一旦答应,就要干满一周活,一天,一个小时都不能少,怎么样?” 贺焱很心动,但又有点怂,问:“陈娟娟回家要干什么?”陈娟娟就是被迫辍学的女生。 “洗衣做饭,养鸡喂鸭,带弟弟妹妹,”说到这苏婷顿住,做思考状说,“哦对了,还要挣钱。” 贺焱心里盘算起来。 他们家没有鸡也没有鸭,所以这个应该不用做,他也没有弟弟,只有妹妹,平时在家他也会跟妹妹玩,应该没问题。 至于洗衣做饭,衣服他洗过,虽然只有自己的,但也不难。做饭,他们家都是老爸做饭,老爸不做就吃食堂,他会去打饭,好像也还可以。 “我不会挣钱怎么办?”贺焱问,他觉得这是最大的难题。 这事贺东川还没想好,岛上大队里的人可以装傻,让自家孩子去赶海,但他是公职,肯定不能有样学样。 不过苏婷迅速想到了办法:“我问问李姐吧,说不定海鲜供应站会要人。” 李姐就是李桂芳,她从老家回来后,就去海鲜供应站找了份工作,专门杀鱼。因为只上半天班,这工作工资不高,杀鱼腥气又重,很累,所以愿意干的人不多,她去之后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让她跟他们主任说一说,给贺焱找个事应该不难,反正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挣钱,只要能让他知道生活的艰难,给人白干活都行。 贺东川也觉得这工作好,够辛苦,正好适合贺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问:“你觉得怎么样?” 贺焱对上班没概念,所以不觉得海鲜供应站的工作辛苦,很期待地问:“那我明天可以不去上学吗?” 苏婷跟贺东川对视一眼,说:“可以,我帮你请假。” “但明天早上起来,你要把早饭买好,家里卫生打扫干净,哦,还要生煤炉,买菜。” 第一天贺东川不打算给贺焱安排太重的活,不然把他吓到,他可能会耍赖退出主意。像贺焱这种记吃不记打的性格,不下猛药,让他一次受够教训,他迟早还会起心思。 所以贺东川打算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给他增加工作,让他想放弃,又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放弃太可惜。 但他最终会发现,这种坚持是无望的,因为如果他退学,未来一年,甚至十年,他要过的都会是这种生活。 有了对比,他才会知道,现在每天只需要上学就可以的自己有多幸福。 听完贺东川的打算,苏婷不由感慨:“你太阴险了。” 跟他比起来,她的想法还是糙了点,只想让贺焱尝尝苦头,打消辍学的念头就好,不想他,完全不打算给贺焱退路。 她觉得就算贺焱没抗住温水煮,中途想退出,贺东川估计也有办法让他干完这一周。 苏婷在心里默默给贺焱点上一排蜡烛。 “什么叫阴险,我只是针对小焱的性格,制定了小小的策略,而且要不是他太不省心,我用得着这么费心吗?”贺东川很不满意苏婷的话,掐住她的腰,边亲她边自吹自擂,“一定要说的话,我至少也是全心全意为他打算,顶多稍微运用了一些谋略,并展示了智商。” 苏婷笑得都顾不上躲贺东川的亲吻了,伸手去捏他的脸,啧啧说:“来,让我看看有多厚。” “我实话实说,脸皮当然薄,倒是你,这么揣测我,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贺东川面不改色说完,又改变主意,“算了,看在你是我媳妇的份上,我原谅你,但你得夸夸我。” 苏婷:“……”她很怀疑他说这么多,就为了最后一句话。 贺东川用手肘撑起身体,等了半分钟,没见苏婷开口,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嘴唇,催促道:“快点。” “哪有你这样的,变着法子逼人夸你。”苏婷嗔道,闭上嘴巴。 “我也是没办法啊。”贺东川叹气,“媳妇不肯主动,我可不就只能想方设法从她嘴里套话了吗?” “她?哪个她?” 贺东川停住亲吻的动作,看着苏婷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原来你喜欢这个。” 苏婷真的不想那么快领悟贺东川的话,可谁让她聪明呢,再加上前世乱七八糟的闲书看了一大堆,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热意瞬间从脖子涌了上来,捂住脸说:“谁喜欢了,你是污者见污!” 跟苏婷认识久了,贺东川知道她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词汇,不过词汇虽然奇怪,但意思很清晰。 不用问,贺东川都能想到是什么意思,勾起唇角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原来你喜欢这个,这句话很污秽吗?小苏同志,你确定,污者见污的是我吗?” 苏婷:“……” 见苏婷噎住,贺东川话音一转:“不过我们是夫妻,我愿意承担这个罪名,为了证明你不是个污者见污的人,我想我有必要做一些能证明你思想单纯的事。” 冠冕堂皇的话说完,贺东川将手从苏婷衣摆伸进去,将她的衣服一点点卷起来,显出她纤细的腰身,力图用实际行动证明苏婷思想单纯,污者见污的是他。 苏婷叹为观止,她觉得,平时严肃的男人“无耻”起来是真的狗,比如贺东川。 但她已经没有太多心神去想这些,他粗粝的手掌仿佛带了火,掠过哪里,哪里就热了起来,从点到面,苏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燃烧殆尽。 这让她不自觉抱紧贺东川,因为她觉得,他是唯一能将她带离燎原火势的人。 但男人总是贪心的,身体稍稍得到满足,就开始索求其他。火势稍歇,贺东川便轻咬着苏婷的耳朵,低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苏婷有点累,脑子转得没那么快,声音软软的:“什么事?” “你还没有夸我。” “夸你什么?” “夸我聪明,智商高,”贺东川顿了顿,放开苏婷的耳垂,转而在她耳后流连,声音里充满诱哄的意味,“当然,你想夸我厉害也可以。” 苏婷很怕痒,被他亲得不停躲,却又被他的话逗笑:“我才没有想夸你厉害!” 这话挑战到了贺东川作为男人的尊严,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下来:“我不厉害吗?” 当然是厉害的,毕竟是龙傲天男主角的老爸,作者给他叠加了不少金手指。但他已经够飘了,再夸他更不得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8节 而且这是个很危险的话题,如果她说厉害,他兴致大发,要跟她详细探讨他有多厉害怎么办? 为了能早点睡,苏婷选择闭上嘴巴。 但事实证明,这个问题一旦被提出来,就不可能善了,苏婷闷不吭声,就等于在告诉贺东川:“你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为了证明自己,贺东川拖着苏婷又来了一次,期间还不死心地追问:“我厉不厉害?” 苏婷被磨得受不了,只好告饶:“你厉害,你最、最厉害了!” 贺东川:神清气爽! 第61章 干活 平时贺东川起床, 都是轻手轻脚的,不会打扰到家里其他人睡觉。但今天洗漱完,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前, 他推开了隔壁次卧的门, 进屋去拍贺焱的肩膀。 暑假期间,贺焱每天都睡到七八点钟才起, 上学后不得不调整生物钟,每天也能睡到六点多。 但现在还不到六点, 他实在睁不开眼, 抬手重重地挥了下,打断那只扰人的手后,翻过身对着墙壁继续睡了起来。 然而贺东川没停,见他找好姿势,继续拍着他的背。 啊啊啊啊! 睡眠不足的贺焱渐渐焦躁, 最终忍不住翻身坐起,仰起头大声问:“你干嘛?” “起来干活。”贺东川沉着脸, 提醒说,“昨天说好了,你从今天开始干活。” 贺焱终于清醒,也想起了昨天的事,心里没有了底气,但不经意间往窗外瞟的一眼,让他意识到现在可能还很早,便理直气壮地说:“妈妈平时都是睡到天亮才起来的, 现在天还没亮呢!” 不到六点, 外面才初露晨光, 窗帘一拉, 看着光线便有些暗,能看出来时间还早,贺焱觉得他还能继续睡。 贺东川更理直气壮:“你妈妈是你妈妈,你是你,她能睡到七八点钟起,不代表你也可以。” “为什么?” “我们说过了,这一周里,你同学在家做什么,你就在家做什么,这个点,你同学肯定起来了。” 贺焱不太相信:“现在这么早。” 虽然贺东川不认识陈娟娟,也不知道她早上几点钟起,但贺焱又不可能上门去求证,所以他毫不心虚地说:“你以为每个辍学的人,都过得跟你平时一样舒服?” 贺焱不懂这些,被老爸忽悠了过去,抿着唇想了会说:“可是这么早,我又不能去拿牛奶,买早饭。” “那你就扫地,擦桌子,”贺东川直起身,像是才想起来,哦了声说,“还有洗衣服,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我没洗,留给你了。” 贺焱叫嚷起来:“那是昨天的衣服,爸爸你耍赖!” “衣服昨天没洗,留到了今天,就是你的家务,说好了干一周活,你不会还没开始,就后悔想退出了吧?”贺东川居高临下地看着贺焱,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嫌弃声。 贺焱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头脑发热道:“我才不会退出!” “那我就放心了。”贺东川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赶紧起床,好好干活,晚上回来我要验收成果。” “知道啦!你快走吧!我会好好干活的!”他才不要被爸爸小看。 看着面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儿子,贺东川呵呵一笑:“我出门了。”说完便从次卧走了出去。 贺焱坐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张开双手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陷入剧烈挣扎中。 爸爸出门了,他要不要现在就起来干活呢? 起来吧,好困,不起来吧,爸爸知道了肯定又会小看他。 纠结半天,贺焱最终还是选择了起床,他才不要被老爸小看! 至此,贺焱彻底踏入了贺东川的陷阱,他已经忘记自己想象中的辍学后的生活是,每天睡到自然醒,轻松自由玩到爽,而不是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 …… 苏婷不知道早上的插曲,起床后看到地扫干净了,牛奶早饭都拿回来了,挑眉问:“这么积极啊?” 贺焱心想他也不想这么积极,可是老爸不让啊! 但他是很要面子的人,不想被妈妈小看,就没说出自己起那么早的真实原因,只道:“我会好好干活的。” “很有干劲嘛。”苏婷笑,就是不知道他的干劲能保持几天。 贺焱不知道妈妈看衰他,心里很得意,想到浴室里的两大盆衣服,告状说:“爸爸好坏的,他昨天都不洗衣服,让我洗!” “他昨天没有洗衣服吗?那他洗的是什么?”苏婷记得昨晚洗过澡后,贺东川在浴室里洗了一阵子。 贺焱皱着鼻子说:“他洗了妈妈的衣服,他自己和我的衣服没有洗。” “他怎么能这么做?太不应该了,这明明是他的活,怎么能留给你呢!”苏婷斥责完贺东川,话音一转道,“可是他就两套军装,明天应该还要穿,等他晚上回来洗肯定来不及,这怎么办?” 其实贺东川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洗衣服,有时候忙得晚了,也会把衣服留到第二天,苏婷看到了就会洗。但既然要让贺焱体验生活,苏婷自然不会主动把活揽过来。 虽然她昨晚开玩笑说贺东川阴险,但他的想法,苏婷是很支持的,以贺焱的性格,如果这次没有吃够苦头,他很有可能每年开学都会来这么一遭。 别人是婚前恐惧症,他是开学综合症。 贺焱也没有想过让苏婷帮忙,他觉得这是老爸的活,但就像妈妈说的,如果不把爸爸的衣服洗干净,他明天就没得穿了。而且不把衣服洗完,爸爸知道后肯定会小看他,又说他想后悔退出。 贺焱叹了口气说:“我会把爸爸的衣服洗干净的。” “小焱真乖。”苏婷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告诉贺焱说,“待会吃完饭,我会去你们学校给你请假,顺便再去一趟海鲜供应站,看有没有你能做的事。” 如果是昨天,听到苏婷这话,贺焱肯定会很期待,但现在,虽然他没有明确地认知到自己踏入了陷阱,但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未来这一周,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所以他没有表现得太激动,只是很平淡地说:“我知道了。” 苏婷刚吃饱喝足,慢慢就醒了,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听到声音,苏婷赶忙进屋,抱起闺女先摸尿布。 尿布当然是湿的,苏婷将尿布扯下来,搭到床尾,又让贺焱帮忙把慢慢用的盆和暖水瓶拿进屋。 她一手抱着慢慢,一手拿起暖水瓶,往盆里注入热水,之后又让贺焱打了瓢冷水来。 兑好水后,她将毛巾扔下去,沾水拧干给慢慢擦拭身体。 等擦干尿渍,苏婷就将慢慢放到了床上,拉开梳妆台下面的柜子翻找出尿布。贺焱看到主动说:“我来给妹妹换尿布吧!” “你来?”苏婷问。 “对啊,以后不是要让我带妹妹吗?”贺焱兴致勃勃地点头,家里这么多活,他就对这个有兴趣。 其实苏婷虽然说要让贺焱带妹妹,但她没想过把事情都交到他手上,一来他年纪小,抱不动慢慢,二来换尿布是个细致活,他有时候挺粗心的,怕他弄不好。 但看他挺有兴致,苏婷不好太打击他,就把尿布递了过去。 拿到尿布,贺焱将其展开,对着妹妹的屁股比了比,像是犹豫从哪塞进去。苏婷见了,伸出手帮忙:“捏住这两个角,直接塞到她裤子里面,然后把慢慢翻过身,这边塞到前面。” “哦哦。”贺焱不住点头,等回过神发现,尿布好像塞好了,仰头问,“我再试一次?” 苏婷说:“下次吧,妹妹饿了,要喂她喝奶。” “那我去给妹妹泡奶粉!”说完贺焱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苏婷抱着慢慢一起出去,看着贺焱从斗柜里拿出奶粉,再找出奶瓶,奶粉往奶瓶里倒,然后加热水,摇晃。 暑假期间贺焱没少看苏婷冲奶粉,虽然没动过手,但流程铭记在心,做得还挺顺利。奶粉冲泡好,贺焱仰头得意道:“妈妈,奶粉冲好了。” 看着他脸上求表扬的表情,苏婷笑:“小焱真厉害!” 独自冲完奶粉的贺焱自信心爆棚:“我肯定能照顾好妹妹!” 苏婷心想这才哪到哪,不过看他这么兴奋,没出声打击他的自信心,笑道:“我等着看。” …… 吃过饭,贺焱在家继续收拾,他只扫了次卧和客厅,还要继续扫主卧,还有奶瓶,吃完的饭盒都要洗干净。 哦对了,他还要洗衣服和生煤炉。 不过这两件事,苏婷都不放心他一个人做,洗衣服怕他弄得浴室里都是水,一个人在家摔跤,生煤炉就更不用说了,沾了火就有风险。 所以苏婷出门前再三交代:“这两件事不着急,等我回来再说,你扫完地先陪妹妹玩会。” 贺焱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交代完家里的事后,苏婷就出门了。 这个点军区小学正在上早读,何老师也正好在三年级一班,早读不讲课,她就坐在讲台上,翻看着手里的教案。 直到被坐在第一排的学生提醒有家长来了,她才抬头往外面看去,见是苏婷,赶忙放下课本走出去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给贺焱请假。”苏婷说。 贺焱是班里的第一名,他没来上学,何老师当然早就发现了,本来还想着晚点去贺家看一看,没想到早读课还没结束,苏婷就来了。 听到苏婷的话,何老师第一反应就是:“贺焱生病了?” 苏婷摇头说:“没有,贺焱身体很好,他只是不想上学。” “怎么会?”何老师愣住,贺焱可是年级第一,一直都是好孩子,她怎么都不能相信他会不想上学。 “你们班最近不是有个学生辍学了吗?他知道后很羡慕,也不想上学,我跟他爸就说给他请一周假,让他在家干活,他同学在家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如果一周后他改变主意,就回来上课。” 何老师皱起眉头,班上学生关于陈娟娟辍学这件事的议论,她也听说过,当时只觉得这群孩子太天真,以为陈娟娟退学后能随便玩。 但她没太把这件事当回事,半大孩子不想上学是常有的事,只要家长管得住,不想上学也得来。 可她没想到苏婷夫妻会跟着瞎胡闹,急忙说:“那他要是没改变主意呢?难道你们就这么让他辍学?” “应该不会吧。”苏婷觉得贺焱不太可能坚持下来,他不想上学,并不是因为学不进去成绩不好,而是因为贪玩,当他发现辍学后比上学更累,应该会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何老师很不满意苏婷的回答,表情严肃道:“苏同志,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你们可别犯糊涂,以贺焱的成绩,以后肯定能考上重点初中、高中,顺利的话,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也是很有可能的,他现在才三年级,这么早让他辍学,他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 问完何老师顿了顿,继续说:“我说句不中听的,如果你是亲妈,大院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只会说你们夫妻想法有问题,可你是后妈,贺焱要真辍学了,别人指不定以为是撺掇的,你的名声要不要了?” 这话的确不太中听,但苏婷知道何老师是真的关心贺焱,所以没生气,只道:“何老师你放心,如果他没有改变主意,我跟他爸爸肯定也会押着他来学校,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吃点苦头,知道读书的好,免得以后总想七想八。” 苏婷话说得诚恳,何老师放心不少:“你们能这么想就最好了,说实话,我有时候正不理解这些孩子,他们怎么会觉得辍学是好事?回家能随便玩?” “有这想法的都是大院里的孩子吧。” “大部分是。” “那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虽然这时候养孩子没有几十年后精细,但大院里的孩子家境都不差,军嫂们有工作的少,没工作的多,家务基本上用不着孩子帮忙。所以大院里这些孩子,乖的放学后还知道做作业,不乖的放下书包就出去玩,日子舒坦得很。 人的日子一好了,就容易想七想八,这群孩子就是典型,都是欠教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09节 苏婷这话说进了何老师心坎里:“这几天我就总在想,人跟人之间的命运,真是不一样,就说我们班的陈娟娟吧,多好的孩子啊,成绩好,性格也乖,就算上着学,回家活也没少干,可她家里就是不知足,非要她退学,再看大院里这些孩子,都是家长催着赶着到学校。” 听完何老师的话,苏婷觉得她是个理想主义。 想想也很正常,虽然高考停了好几年,但这时候的主流思想仍是读书改变命运,这话也没错,几十年后财富排行榜上的那些大佬,很多都是通过读书改变的命运。 但在苏婷穿越前,阶级渐趋固化,寒门难出柜子反而成了主流思想。怎么比呢,那些有钱人的孩子,出生就在罗马,而穷人的孩子,拼尽了全力,也未必能到达富人孩子的起点。 看得多了,苏婷反而变得木然,没了那么多同情心,她自己的日子都那么难,哪有资格同情别人。 但她仍敬佩像何老师这样的人,因为她知道,社会需要这样的理想主义。 因此,苏婷愿意帮何老师出出主意:“想让陈同学的父母改变主意,让她回到学校继续上学这件事并非完全不可能。” 何老师眼睛一亮:“你有主意?” “有点想法,但不一定能成。” “能说说吗?”何老师连忙问,她是真的可怜学生,但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就算苏婷说的办法没那么容易,她也愿意试一试。 “陈同学的父母想让她辍学,说来说去,无非是觉得女儿终究要嫁出去,不想在她身上投入太多,他们眼里只能看到钱,那就告诉他们生钱的办法。” 何老师蹙眉:“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生钱的办法?” “她现在是孩子,但不代表以后永远是孩子,”苏婷问,“何老师,你是什么家庭出身?” “农民家庭。” “你跟你丈夫是怎么认识的?” 何老师迟疑问:“这……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苏婷卖了个关子没说,何老师也没追问,回答说道:“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当时你丈夫提干了吗?” 普通的初中、高中生参军,基本都是义务兵,干得好才能转志愿兵,再干得好,就能提军官,当上排长连长。 提干以前,部队发的是津贴,按当兵年限来,收入不会太高,提干以后发的是工资,副排长工资有五十五,赶得上地方国营厂老职工的收入了。 何老师说:“提干了,他当时是副连。” “那他怎么会跟你相亲?” “我们一个地方的,他婶子跟我小姨认识,觉得我各方面条件都可以,也读过书,就提了相亲的事。” “彩礼给了多少?” “一百二十八,加一块手表。” “这就是了,你农村出身,初中学历,别人给你介绍的是军官,彩礼一百二十八还有块手表,我也是农村出身,初中学历,相亲嫁的也是军官,彩礼六百八十八,加三大件。” 其实原身跟贺东川不是相亲认识的,但何老师又不知道这些,苏婷就厚着脸皮给自己脸上贴了金:“养大一个孩子,供她读书要多少钱?小学学费书本费,一年五块够了吧,五年就是二十五,初中高点,一年加起来可能要二十,三年六十,这加起来都不到一百。” “就说挣钱,她一个小孩子能挣多少钱,一个月五块钱有吗?按照一个月五块算,一年也就六十块,她现在三年级,到初中毕业六年,赚三百六,她父母现在不让她读书,多得的钱加起来也就四百六,算多点,五百块。” “但如果他们能让她上初中,说不定她以后能考进国营厂,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工作,在她十五到二十岁的阶段,上初中的收入会比不上高。” “另外,没学历,她能找到的对象,条件跟她家不会差太多,结婚再咬牙,能拿出来的彩礼顶多八十一百,但如果上了初中,岛上这么多军人,说不定她能找到一个军官,你是知道他们收入的,三五百的彩礼,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像我那位,彩礼加上三大件,给了一千多。” 何老师很犹豫:“这……不能这么算吧?” “不这么算你要怎么算?跟她父母说就算她上了初中,她可能也只能嫁一个普通人,彩礼几十块,学历越高,亏得越多?”苏婷反问,“对着眼睛里只有利益的人,你就要让她看到利益,投入成本能压缩就使劲往下面压,收益能往上抬,就使劲往上抬,可能得到的钱越多,才越有可能说动他们。” “可……如果娟娟长大以后,嫁的人条件没这么好,拿不出这么多钱怎么办?” 贺东川能给那么多彩礼,是因为他工资高,家庭条件也好,能拿的出来这笔钱。可岛上的军官士兵,普通家庭出身的更多,就算陈娟娟读了初中,以后也未必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对象。 “拿不出那么多钱又怎么样?她书都读了,她父母不可能回到过去让她重新辍学,也不可能把她学到的知识拿走,他们能不能拿到预期收益,跟她有什么关系?” 何老师隐隐明白了苏婷的意思,但又有些犹豫:“如果以后他们为了彩礼,逼着陈娟娟嫁给能出得起钱的怎么办?” “你认为她没有读书,等她长大后,她父母不会为了钱逼她嫁人吗?说白了,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她的人生已经到底,不管她未来过得好还是坏,回到学校重新上学,未来都不会比她现在这条路更差。” “如果不想她被父母当成货物卖掉,那就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还有,告诉她学会爱自己,如果她足够爱自己,等她到了那个年纪,她会做出最好的选择,反之,如果她选择了妥协,那读过书的她,也不会比三年级辍学过得更差。” 听到这里,何老师说道:“我明白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嗯,那我回去了。” “谢谢,”何老师笑道,“另外,希望贺焱能早日回到学校。” “下周吧。”苏婷想以贺东川的性格,就算贺焱想中途放弃,他大概率也不会答应。 …… 从军区小学出来后,苏婷又去了趟海鲜供应站,买了条海鱼,并几只大螃蟹,之后找到李桂芳,跟她提了让贺焱来打工的事。 李桂芳惊得说不出话:“贺焱?他是不是太小了?你怎么突然想让他来打工?” 大院里的那些军嫂说话可不饶人,让贺焱那么小的孩子出来打工,怕是不到一天,苏婷恶毒后妈的名声就能传遍整个驻地。 李桂芳知道苏婷不是磋磨继子的人,有心想劝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苏婷不怕被人误解,但这事不说清楚,说不定要引来妇联给她做思想工作,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我们没指望他挣钱,主要是想让他做点事,知道生活的不容易,到时候开给他的工资我们自己出。” “我就说!”李桂芳恍然大悟,脸上也有了笑容,“既然是为孩子好,那我肯定没二话,你等着,我们主任正好在,我现在就去找她说这事。” 李桂芳说完就进了供应站,从后面的门出去,找到供应站主任,跟对方说起贺焱的事。 供应站主任也是军嫂,也有孩子,知道苏婷夫妻此举的用心良苦,非常通快地答应了下来。 等再走出供应站,李桂芳就对苏婷说:“事情成了,到时候就让贺焱跟着我,帮忙收拾鱼鳞内脏,这活不累,但腥气重,干不了两天,保管他受不了。” 苏婷也觉得这活好,赶紧跟人道谢。 “你这人就是客气!”李桂芳挥挥手说,“我还有活,不跟你聊了,明天早上你让贺焱过来,他不是正式工,什么时间来都行。” 苏婷应了声好,跟人道别,又去隔壁肉站买肉。 买完菜回到家,贺焱已经扫干净了主卧的地,饭盒和牛奶也都洗干净了,正坐在床上陪妹妹玩。 看到苏婷回来,他特意说了遍自己刚才干的活,很有邀功的意思。 苏婷非常痛快地夸奖了他,然后给他派活:“我买了鱼和螃蟹回来,你去把它们料理了吧。” 关系到晚饭,贺焱同样很积极,大声哦了句,跳下床往外走,刚走到房门口,想起来问:“妈妈,鱼和螃蟹要怎么料理?” “你找一个桶,装点水,把螃蟹放进去,泡着就行。” 贺焱转身跑出去,按苏婷说的找桶,再接清水,将螃蟹放进去,完了又回到主卧:“鱼要怎么办?” 苏婷抱着慢慢走进厨房:“我来说,你做,先找个装汤的盆,接水,把鱼放进去,里外都要清洗干净。”贺焱把海鱼外面洗完,抬头问:“妈妈,里面要怎么洗啊?” “从刀口把手伸进去洗。” 贺焱听话地把手塞进去,然后苦了脸:“妈妈,有血。” 看到贺焱这反应,苏婷放心了,买回来的鱼都是已经杀好的,内脏也被弄掉了,鱼身上只带了点血他都这么嫌弃,明天去供应站专门处理内脏,他肯定更受不了。 苏婷毫无同情心地说:“就是因为有血,才要洗干净啊。” “好吧。”贺焱无奈,只能屏住呼吸继续洗鱼。 等盆里的水变成红色,贺焱捞起鱼,按照苏婷说的换了盆水,继续清洗,三次后,才倒入白酒和酱油腌制海鱼。 腌好鱼后,贺焱自信心再次膨胀,他觉得自己太厉害了,什么家务都难不倒他! “我接下来干什么?”贺焱仰头问,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想着中午不开火,煤炉什么时候生都行,苏婷说:“先洗衣服吧。” “嗯嗯。”贺焱用力点头,大步走进厨房。 这次不用苏婷教,他洗过自己的衣服,知道该怎么做。 盆里接满水,将衣服全丢进去,打湿,打肥皂,然后搓。搓着搓着,贺焱就发现了一件事,爸爸的衣服和裤子太大了,好像搓不完一样! 贺焱吭吭哧哧搓完衣服,要拧起来时又发现,爸爸的裤子好重,根本拧不动! 尝试了两次后,贺焱决定放弃,求助妈妈。 他自信心爆棚了一早上,好不容易碰到点难题,苏婷当然不会轻易施以援手,问道:“你觉得你们班的陈娟娟同学,洗衣服的时候会有人帮忙吗?” “没有吗?” “当然没有,不但没有,她要洗的衣服可能比你多很多,”苏婷说道,“既然你想像她一样辍学,那你就应该自己洗衣服,你说对不对?” 之前想到陈娟娟,首先进入贺焱脑海的,总是她不用上学了,可以随便玩了,但现在,面对这一盆衣服,他隐隐察觉到,或许陈娟娟的处境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辍学后的生活,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但今天才第一天,这个念头才刚萌芽,还没生长出来,所以他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只叹气说:“那好吧。” 苏婷离开浴室,贺焱继续拧衣服。 爸爸的裤子太重,他拎不起来,就拿一个干净的盆放到旁边,拧一点,就往干净的盆里放一点,好几分钟后,他才拧干这一条裤子。 洗衣服前,贺焱觉得自己半小时就能轻轻松松搞定这些衣服,但实际上他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把衣服洗干净。 而且洗干净衣服后,晾衣服也是大难题,晾衣绳太高了,他挂不上去,只能借助凳子。于是他挂好一件衣服,就要从凳子上跳下来,拿起衣服再挪动凳子,再爬上去,挂衣服,重复刚才的动作。 等一盆衣服挂好,贺焱觉得自己腰酸背痛腿也在抽筋,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所以当苏婷问他什么时候生煤炉的时候,他挥着手说:“我不行了,我要躺一会。”回到房间,仰面倒到床上。 看到他累得直喘气的模样,苏婷心里偷笑,面上却淡淡道:“那你别躺太久,家里还有好多活呢。” 贺焱声音有气无力:“知道了……” 床上躺了没多久,就到中午了,虽然不用做饭,但饭菜不可能自己长腿回来,所以爬起来后,贺焱得带着钱和票,拿上饭盒去食堂打饭。 食堂人多,光排队,贺焱就排了十来分钟,回来吃饭就到十二点半了,再洗干净饭盒,擦完桌子,午睡时间也到了。 他忙了一上午,苏婷就没克扣他的午睡时间,由他睡到两点多才喊他起床生煤炉。 一觉睡醒,贺焱的腰酸背痛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打着哈欠爬起来,看到苏婷便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身上好痛。” 苏婷连忙问:“哪里痛?” “背痛,腰也酸,手也不舒服。” 说白了就是累的,苏婷放心了,问:“那怎么办呢?” 贺焱可怜巴巴地问:“我下午能不能不干活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0节 苏婷没回答,只问:“我都帮你请了一周假了,你现在想放弃了吗?” 贺焱犹豫了,现在就放弃,那他不是要回到学校上课?虽然他现在觉得,上课也挺好的,可他都干了半天活,还没来得及玩呢,就回学校上课,好亏啊! “那我下午要干什么?”贺焱问。 苏婷说:“下午没什么活,你把煤炉生好,帮忙照顾慢慢就行。” 虽然贺焱自己没烧过火,但他见过苏婷生煤炉,感觉挺容易的,立刻精神起来:“那我去烧火!” 说出这句话时,贺焱没想到有些事看着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生煤炉就是这样,虽然有苏婷在旁边指导,但半个小时过去,煤炉也没烧起来,他还弄得一脸灰。 贺焱都想放弃了,但苏婷一直在旁边鼓励他:“加油,等煤炉烧起来,你就可以去玩了,到五点钟回来备菜就行。” 于是贺焱一直没能狠下心,继续跟煤炉较劲。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煤炉总算烧起来了,看着里面的火苗,贺焱脸上露出笑容,又在苏婷的提醒下,手忙脚乱地往里添蜂窝煤。 等煤炉火彻底烧旺,苏婷将煤炉提进厨房,又指挥苏婷给壶加水,放到煤炉上烧。 忙完这些事,贺焱终于有空去洗脸。 洗脸时想到马上就能出去玩,贺焱心情非常愉快,甚至唱起了歌,只是刚从浴室里出来,他就听到了妈妈的呼唤。 原来是妹妹又拉了,需要换尿布,需要他帮忙。 换完尿布,再给妹妹泡牛奶,看着妈妈喂妹妹喝完,再陪妹妹玩一会,贺焱才想起来问:“妈妈,我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吗?” 苏婷抬头看闹钟,一脸为难道:“估计不行,五点了,要备菜。” 贺焱傻眼了:“啊?你不是说生好煤炉就可以出去玩吗?” “我还说了你五点钟要回来备菜呢,”苏婷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没想到你生火这么慢啊。” 出去玩的希望破灭,贺焱瘫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苏婷安慰说:“熟能生巧,你是以前没怎么洗过一副,也没生过火,以后做熟了就快了,也能挤出时间玩了。” 贺焱看着苏婷,一脸哀怨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她还给他找了个工作呢,但面对贺焱时,她一脸真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我再坚持坚持吧。” 准备再坚持坚持的贺焱,当天晚上就迎来了新的打击。 贺东川说:“我跟你妈妈给你找了份工作,在海鲜供应站帮忙,活不重,就帮忙整理东西,每天两个小时,七点钟去,干到九点结束,你没问题吧?” 贺焱刚想说有问题,就听到老爸说:“你要是不行,吃不了这个苦就直接说,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给你个反悔的机会。” 小屁孩也是有自尊心的,被说不行的贺焱头脑一热,拍着胸脯说:“我才不反悔!我肯定没问题!” 当天晚上,夸下海口的贺焱在床上后悔地扭了半个小时。 第62章 秘密 第二天早上, 贺焱依然是被老爸叫起来的。 他很困,很累,打着滚不想起来, 但贺东川没那么好说话, 说好了干活一周,就一天都不能少, 一顿输出嘲讽就把贺焱给刺激起来,开始安排今天的事。 家里的活还是那些, 但今天新增了海鲜供应站的工作, 所以贺东川让他刷牙洗脸后,先去食堂买早饭,六点半以后去拿牛奶,七点去海鲜供应站,中间有时间就扫地, 没时间就等下班回来再扫。 贺焱听得两眼放花:“这么多事,我做不完怎么办?” “怎么会做不完?你昨天不是做完了, 中午还睡了一个多小时吗?”此刻的贺东川很有黄世仁的气质,“怕做不完,动作就利索点,再做不完,中午就别睡觉,你不想读书,回来就得干这些活。” “那……”我想读书了呢? 贺焱还没问出口,话就被老爸打断了:“就算你现在改变主意想回到学校, 也得把这一周干完, 是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 哦, 小男子汉也一样。” 自认是小男子汉的贺焱:“……” 他现在就很后悔,干嘛要自找罪受呢? 可不蒸馒头争口气,贺焱坚决不想被老爸小看,所以虽然很想罢工,他还是咬牙爬了起来,洗脸刷牙,去食堂买早饭。 虽然暑假时贺焱没少到食堂买饭,但开学后苏婷顾念着他要上课,特意定了闹钟,早饭都是她自己去买的,牛奶也是她去拿回来。 因此,连着两天出现在食堂的贺焱吸引了窗口大姐的注意,给他盛面条时问:“这两天怎么都是你来买早饭,你妈妈呢?” “妈妈在睡觉。”贺焱说。 窗口大姐又问:“那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军区小学七点二十开始上早读,而现在才六点二十。 因为爸爸把我叫起来了啊! 贺焱叹气,却什么都没说,窗口大姐一通脑补,看向他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怜爱:“你在家要是过得不好,就跟你爸爸说。” 贺焱没听懂她话里的暗示,只能按照字面意思了解,心想爸爸就是这么早把他叫起来的大坏蛋,跟他说有什么用?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只道:“我知道了。”又跟窗口大姐道谢,提着网兜离开。 看着他瘦小的身影走出食堂,窗口大姐忍不住叹气:“这有妈和没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虽然苏婷名声比以前好了很多,没人再觉得她是恶毒后妈,但她人懒也是出了名的。 贺家刚开火做饭那会,大家都以为她是一颗心都挂在了男人身上,所以男人不在家,她就不做饭。 后来才知道,原来晚上做饭的是贺东川,苏婷压根不会做饭,所以男人不在,她和贺焱一直吃食堂。 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大院里的军嫂都不相信,觉得贺东川条件又不差,找这么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女人,他图什么? 为此还有人特意在他们家做饭时找过去,以借东西的名义一探究竟。 探完后,大家不得不信了,他们家下厨的还真是贺东川,而苏婷,也是真的不会做饭。 难怪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她老带着继子去食堂吃,就这还是她比较勤快的时候,真犯起懒来,她根本不想出门,就让贺焱打饭回去吃。 暑假那会就是这样。 最近更过分,孩子都开学了,也不让他睡个好觉,每天让他起早来买饭,自己却在家里呼呼大睡。 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心疼。 贺焱不知道窗口大姐脑补了这么多,提着早饭进家属院后,他就拐道去了妇联办公室拿牛奶。 看到又是他来拿牛奶,姜爱红也问了句:“你妈妈怎么没来?” “妈妈还在睡觉。” 姜爱红跟苏婷关系不错,没像窗口大姐那样发散,笑着问:“所以你就来了?” “对啊。”贺焱点头。 “真乖。”姜爱红夸奖道,将牛奶递给贺焱。 贺焱带着牛奶和早饭回到家,苏婷也醒了,正在浴室里洗漱,听到声音走出来,边刷牙边问:“回来了?” 贺焱点头:“我买了早饭回来!” 苏婷应了声好,回浴室继续刷牙,等洗漱完才再次走出来。 早饭还是那两样,苏婷将牛奶倒出,分了贺焱一杯,又拿起包子咬了口问:“待会要我送你去海鲜供应站吗?” 想到等下还要去上班,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贺焱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 见他垂头丧气,苏婷唇角微微翘起:“要吗?” “可以吗?” 其实贺焱知道海鲜供应站在哪,毕竟每天上学都会经过,但他没工作过,心里有点怂。 “当然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吃完早饭,饭盒还是归贺焱洗,苏婷则进房间,伸手摸了摸慢慢的尿布,感觉有点湿润,就打水给她换了条干净的。 等换完尿布,贺焱也洗完了饭盒,苏婷抬头看快七点了,便没再耽搁,跟贺焱一起出门。 七点钟正是海鲜供应站最热闹的时候,李桂芳摊位前排起了小长队,都是买了鱼等着杀的。 看到苏婷和贺焱过来,她抬头招呼了声:“来了?” 左右看看身边,又看一眼面前的军嫂,抬头问:“你要不去后面坐一会,我忙活完去找你细聊?” “不用了,我只是送小焱过来,慢慢还在家,我得赶紧回去。”苏婷摇头说完,又低头对贺焱说,“接下来几天里,你就跟着李阿姨干活,可以吗?” 贺焱看着李桂芳手起刀落,非常利索地在鱼肚上划开一条缝,然后从里面掏出鱼肠鱼胆,很想摇头说不可以。 但想到老爸的话,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违心地说:“可以。” 苏婷又看向李桂芳:“那我把小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李桂芳笑呵呵地说,将处理好的海鱼递给最前面的军嫂。 对方拿到鱼后却没立刻离开,瞄着苏婷的背影问:“苏同志把贺焱送你这来干嘛?他不用上学吗?” 后面排队的军嫂闻言,纷纷竖起耳朵。 李桂芳怕传出对苏婷不好的流言,看了眼正在旁边的贺焱说:“他班里前阵子不有个女孩辍学吗?他们一群孩子,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辍学是什么好事,贺焱也动了心思,苏婷夫妻俩就给他请了假,让他到我这来干几天活,体验体验生活。” 昨天干了一天活,贺焱已经隐隐知道辍学不是什么好事了,但他累得头昏脑涨,没工夫细想,直到这会听到李桂芳这番话,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军嫂们则都了然。 其实军区小学每年都有人辍学,高考停了那么多年,知青们读了再多书,也只能下乡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导致很多人觉得读书没用,不如早点回家帮衬干活。 一到三年级还好,上到四五年级,每次开学班里都能少几个学生,老师们都见怪不怪了。 但何老师随军后教的一直都是低年级,陈娟娟是她教过的学生中,第一个退学的,而她又是个负责的人,为了让她能重返学校,特意上门家访,希望她的父母能改变主意。 所以在见过陈娟娟父母的嘴脸后,何老师心里非常生气,回来碰到大院里的军嫂,没忍住跟她们狠狠地骂了陈娟娟父母一通。 平时不怎么发脾气的人,发起火来更让人惊讶,因为这样,大院里的军嫂们才会关注起陈娟娟退学的事,并借这件事来激励自家孩子好好学习。 激励成功的当然有,但起反作用的也不少,排队的军嫂中,就有好几个家里孩子听完陈娟娟的事,想辍学回家玩的。 这可把她们气得够呛,统统一顿揍,又赶回学校去。 得知苏婷夫妻的操作,都暗暗记在了心里,琢磨着要是这办法管用,下次孩子再敢嚷嚷要辍学,就把他们也扔到海鲜供应站来,要是没用就算了。 以上是家里有熊孩子的军嫂的想法,那些孩子省事,没起过辍学念头的家长则都不太相信李桂芳的话。 贺焱可是年级第一!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1节 她们觉得谁都可能想辍学回家玩,但贺焱肯定不可能,成绩这么好的孩子,必须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啊! 既然如此,苏婷夫妻为什么把他送到海鲜供应站来? 有人忍不住阴谋论,觉得八成是苏婷之前对贺焱好都是装的,现在看到机会,就抹黑贺焱说他想辍学,并说动贺东川,把他送到海鲜供应站干活。 说是请几天假让他来体验生活,谁知道几天之后会不会再几天,更甚者,说不定最后直接给他扣一顶仍想辍学的帽子,就让他在海鲜供应站一直干下去了。 一时间,这些军嫂看向贺焱的眼神里满是怜悯。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以前她们对这话将信将疑,毕竟大院里两个后妈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对孩子都不差,孩子爹看着也是拎得清的。 但现在看来,老话还是有道理的,平时看着再拎得清的人,也挡不住小媳妇的耳旁风。 当着贺焱的面,这些军嫂还知道克制,什么都没说,出了海鲜供应站后就忍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供应站里的贺焱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脑补成了小白菜,他要开始干活了。 活很简单,用手把鱼肠和鱼胆分开就行。 鱼胆不能吃,所以顾客基本都不会要,鱼肠则看人,有的人过日子比较细,就会把鱼肠拿回去,有些人不爱吃,就不会要鱼肠。 但不管要还是不要,她都要把鱼肠和鱼胆分开,之后鱼胆会被直接丢弃,鱼肠则看工作人员要不要,如果没人要,就会被送到养殖场喂鸡。 就像李桂芳跟苏婷说的,这个活不累,但是很腥,鱼肠上还都带着血。 而且供应站没有适合贺焱用的塑胶手套,所以他只能借助筷子,但有的鱼肠和鱼胆被弄出来时混到了一起,棍子拨不开,只能用手弄,这也是贺焱最受不了的。 所以刚开始,贺焱是真不想碰这些东西,但是李桂芳看出他的排斥后,每次将鱼肠鱼胆拨到他面前时都会加一句:“没关系,你慢慢弄不着急,反正我们时间很自由,你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下班就行,要是其他人都下班了,阿姨在这里陪你。” 贺焱:“……” 虽然回家后也要干活,但家里总比供应站干净,为了能早点完成工作,贺焱只好捏着鼻子开始分鱼肠和鱼胆,再用筷子把鱼肠挟进桶里。 刚开始贺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手上沾了脏东西,但随着面前堆积的鱼肠鱼胆越来越多,他就顾不上了,开始用手扒拉。 越扒拉贺焱越后悔,如果有时光机,他真相穿回两天前暴打自己一顿,他当时怎么会觉得不读书比读书好?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的情绪止于九点,拿着李桂芳给的五毛钱,贺焱不敢置信地问:“这是给我的?” 李桂芳点头说:“对,这是你今天的工资,因为你只做几天,所以工资按日结。” 海鲜供应站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五点到上午十点,时长五个小时,所以工资也比一般单位低,在十五到二十二之间,按最低工资算,每日收入五毛多点。 苏婷考虑到钱给的太少,很难调动贺焱的工作积极性,说不定他第一天就想罢工,给的太多呢,又会让他觉得赚钱很容易,不利于达到让他知道生活疾苦的目的。 因此考虑过后,苏婷决定按照供应站的最低工资给贺焱算钱,这么算当然有多的,毕竟他每天只工作两个小时,但她觉得没必要算那么细,毕竟他回家后也要干活。 至于工资为什么日结,则是为了给贺焱点甜头,大棒加上糖果,他才不会坚决退出游戏。 贺焱不知道大人的“险恶用心”,拿到钱后心里还挺乐呵,这可是他长这么大赚到的第一笔钱啊。 虽然只有五毛,但已经能买几个芒果,一把糖果,好几斤瓜子了。 贺焱盘旋在供销社门口,想进去买点东西,但又觉得这钱是他好不容易挣来的,有点舍不得花。 犹豫来犹豫去,贺焱还是没舍得把钱花出去,揣在口袋里回到家,进门就喊:“妈妈!” 苏婷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问:“回来了?” “嗯,我赚到钱了!”贺焱举起五毛钱给苏婷看。 苏婷心知肚明,却做出惊讶表情:“哪来的钱?” “李阿姨说这是我今天干活的工资,每天都有五毛哦!”贺焱炫耀完,想起来问,“妈妈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听着这话,苏婷的心瞬间软了下来,都想跟贺焱说以后不去供应站干活了。 这两天他着实被折腾得不轻,苏婷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好几次都想放弃了,但被他们给忽悠架了起来,才勉强坚持。 孩子这么懂事,苏婷觉得…… 但还是得教。 这次不让贺焱受够教训,等他忘了这两天吃到的苦,说不定年后开学又会固态萌发。 而人的耐受度是不断增加的,这次他干了两天活就觉得受不了,下次可能要三天、四天,到最后,这办法就对他不管用了。 所以贺焱才把时间定为一周,在这一周里,他们安排的事情会不断叠加,他心中的后悔情绪也会不断叠加,七天差不多到临界点。 以后哪怕他淡忘了这件事,也会深刻记得此时的情绪,老老实实上学。 所谓记吃不记打,都是因为打的不够重,孩子没记住那份痛,真揍狠了,再心大的孩子也老实了。 不过苏婷和贺东川都不是推崇暴力教育的家长,所以选的方式比较婉转,但希望对贺焱有用。 最终,苏婷选择了用言语关心贺焱:“今天工作忙不忙?累不累?” 虽然在老爸面前,贺焱很爱面子,也因此被精准掐住动脉,到现在都只能咬着牙坚持,但在苏婷面前,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立刻诉起了苦:“特别忙特别累!李阿姨让我分鱼胆和鱼肠,味道好难闻,上面还有血,我刚开始用筷子弄,可筷子太慢了,我只能用手弄……我回来的时候,打了好多遍肥皂,才把手洗干净!” “那真的好辛苦。” 贺焱用力点头:“嗯嗯。”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再做家务?” 苏婷这句话瞬间打破了温情,贺焱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后还有一大堆活要干,还不能休息,顿时可怜巴巴地问:“我可不可以多休息一会?” “可以,爸爸回来之前,你把活做完就行。”苏婷善解人意,同时又很冷酷无情地说,“对了,你要不要洗个澡,身上有鱼腥味。” 如果是以前,被说身上有鱼腥味,贺焱肯定马上就要洗澡,但现在,他犹豫着问:“洗完澡后我可以不换衣服吗?” 苏婷笑:“你觉得呢?” 贺焱叹气,要洗的衣服又多了两件。 因为贺焱只需要简单冲个澡,换身衣服就行,用暖水瓶里的热水就够,所以苏婷没耽搁,聊完就进浴室给他兑热水了。 贺焱飞快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又去主卧陪妹妹玩了会,后来看时间实在晚了,才慢吞吞去浴室洗衣服。 和昨天一样,苏婷的衣服昨晚就被贺东川洗了,他不太能接受让儿子洗媳妇里面的衣服,苏婷也一样,如果他不洗,她就会自己把衣服洗掉。 因此,贺焱要洗的还是父子两人的,而老爸的衣服也跟昨天一样让他头疼。 吭吭哧哧洗完衣服,就到中午了,继续打饭、吃饭、午睡,到下午两点,起床继续干活,这一天,贺焱仍旧没有停歇。 唯一能安慰他受伤心灵的,大概只有通过自己努力挣到的那五毛钱。 因为苏婷说这是他靠自己双手挣到的第一笔钱,有纪念意义,让他好好存起来,所以贺焱没有花掉这五毛钱。 为了给自己加油,晚上贺焱都是捏着这五毛钱睡觉的。 日入五毛能一时安慰贺焱,却不能一直安慰贺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觉得身心疲惫。 其实接下来几天里,苏婷没有特意给他增加工作量,在海鲜供应站里,他做的也仍是那些活。 但这些工作对贺焱来说,哪怕算不上超负荷,也足够让他忙得团团转。第一天因为刚开始,所以觉得还好,第二天也能忍受,到第三天、第四天,他开始感觉到了从里到外的疲惫。 短短几天时间,贺焱就从小太阳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开始变得沉默。 头两天忙完了,他还有心思逗逗妹妹,后来忙完了,他只想坐着发呆。 因为每天都跟贺焱待在一起,苏婷敏锐地发现了贺焱的变化,所以这天睡觉前,她跟贺东川提议提前结束游戏。 贺东川皱眉:“这才五天。” “我觉得已经够了,小焱应该受到教训了。” “你确定?” “你没发现小焱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吗?我觉得他可能是太累了,所以现在干什么都提不起来劲。” “只是些家务活,有什么可累的,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被我爸扔进童子军训练营了。”贺东川觉得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苏婷吐槽说:“你是你,小焱是小焱,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怎么了?” 一看他的表情,苏婷就知道这时候只能说好话,没好气地说:“你厉害,行了吧?” 贺东川眼睛染上笑意:“行。” “我是觉得每个人的生活环境、性格都不一样,不能直接比,像贺焱,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突然让他干这么多活,已经很为难他了,你不能因为你七八岁就被扔进军营训练,就要求小焱也这样。”说到这里苏婷顿了顿,“你真把他扔进军营训练可能都还好,至少我看不到,不心疼。” 其实苏婷觉得,要是岛上真有童子军,把贺焱扔进去训练可能还好点,至少身边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能互相加油打气,再苦再难也能熬过去。 贺焱现在就是太孤单了,没人能说话,苏婷倒是能安慰他,但她什么都不干,给出的安慰很片面,所以他才日渐沉默。 贺东川并不是独断专行的人,知道苏婷说的有道理,低头沉思片刻说:“那明天我不叫他起床了。” “嗯。” …… 没有老爸催起床,贺焱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看到映在窗户上的亮光,贺焱心里就是一声咯噔,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匆匆出去。 但刚走两步,贺焱就停住了脚步,他看到苏婷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早饭和牛奶。他心里很疑惑,指着苏婷问:“妈妈你……怎么……” 苏婷却没有立刻解释的意思,只笑着说:“先去刷牙洗脸。” 贺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哦了声挠着头走进浴室,等他洗漱完出来,苏婷就招呼说:“我买了面条,你这几天辛苦了,我就多买了一个荷包蛋。” 贺焱晕乎乎地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挟起面条吃一口,才反应过来问:“妈妈,今天怎么是你去买早饭?”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苏婷答非所问。 “什么?”贺焱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苏婷引导说:“就你这几天的感受,累不累啊,觉得读书好,还是辍学好啊,想说什么都可以。” 累当然是肯定的。 读书也肯定比辍学好,之前听说陈娟娟辍学了,贺焱跟班里很多同学一样很羡慕她,以为她能一直玩。 经过这几天,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他并不懂什么叫何不食肉糜,但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羡慕陈娟娟辍学这件事感到羞愧。 贺焱问:“妈妈,陈娟娟她真的不能读书了吗?” 苏婷微微一怔:“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陈娟娟好可怜。”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2节 因为贺焱年纪小,供应站里的军嫂聊天时都不会太避着他,所以这几天他没少听她们抱怨孩子成绩不好,还有人说孩子再不用功,就让他/她回家算了。 但每次抱怨完了,她们又会说,这人还是要读书,像军嫂,有学历的能当老师,能坐办公室,而她们这些没学历的,就只能在供应站跟海鲜打交道,最后总结,至少要让孩子上完初高中。 听得多了,贺焱渐渐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多家务,为什么要让他到海鲜供应站上班。 因为他们不想让他辍学。 所以贺焱很不明白,为什么陈娟娟的爸爸妈妈不愿意让她读书,父母不都是为孩子好的吗?可她的父母,为什么跟一般的父母不一样? 贺焱才上三年级,很多事能想到,却没法顺畅地说出来,话说得磕磕绊绊,有点颠三倒四。 但苏婷听懂了,并为之震惊。 虽然在学习上,贺焱日渐游刃有余,但在生活中,苏婷一直觉得他傻乎乎的,所以她现在很难把贺焱跟原著男主联系起来。 特别是在陈娟娟辍学这件事上,贺焱表现出来的天真,让苏婷觉得,他未来可能真的不虎成长为原著里的龙傲天。 直到现在,苏婷才发现,他是真的聪明,也是真的敏锐,只是日子可能太顺遂,所以变得不爱动脑筋,才显得傻乎乎的。 看来以后得让他多动脑筋。 苏婷开口道:“因为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每一个孩子。” 贺焱不解问:“可妈妈以前不是说,因为爱才会生妹妹吗?妈妈还说会爱我和妹妹。” “我是这么说过,也真的爱你和妹妹,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爱他们的孩子,”苏婷斟酌着说,“有些人重男轻女,觉得男孩能传宗接代,所以当成宝,女孩以后会嫁出去,就当成草,陈娟娟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人。” “传宗接代是什么?” 从古至今人们的想法里,传宗接代传承的都是血脉,但经过科学证明,女性基因才能一直传下来,而且有些只有女儿的家庭,为了传宗接代,宁可去抱养一个没有血缘的男孩……苏婷说:“大概是姓氏吧。” “姓氏很重要吗?”贺焱问,他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不重要,但有些人会觉得重要。” “在他们的心里,姓氏比孩子都重要?” 苏婷纠正说:“是比女孩子更重要。” 贺焱无法理解这种观念,说道:“我觉得妹妹比姓氏更重要。” “所以啊,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有些人生在新社会,思想却仍停留在旧社会。” 贺焱再次陷入思考,直到苏婷提醒,才低头扒两口面,然后动作又停下来,叹气说:“陈娟娟成绩很好的……如果她能回来继续读书就好了。” 虽然都是班上的前几名,但贺焱一直不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所以他以前跟陈娟娟不太熟。 直到这几天,他每次想放弃,苏婷都会提起陈娟娟,她的形象才在他脑海里渐渐鲜明。 随着身体日益疲惫,心里的后悔不断加剧,贺焱时不时会想起这个过去不太熟悉的同学,开始为过去把她的痛苦当成快乐而感到羞愧,也为她感觉到可惜。 他现在再辛苦,日子再难熬,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到约定的时间过去,他就能再回到学校。 可陈娟娟不一样,她是真的辍学了,她很难再回到学校。 听着贺焱的话,苏婷感觉很安慰,虽然他生在蜜罐里,不知人间疾苦,但他富有同情心,和原著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主大相径庭。 苏婷安慰说:“也许你回到学校后,陈娟娟也回来上学了?” 贺焱连忙问:“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虽然陈娟娟的父母没那么爱她,但你们班主任,她爱着你们班里的每一个孩子,她没有放弃陈娟娟。” 贺焱高兴起来,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说:“我后天就可以回去上学了。” “想回去上学吗?” “想,”怕苏婷不相信,贺焱特意强调说,“特别特别想!” “那恭喜你,吃完早饭,你就可以回去上学了。” 贺焱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喜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真的吗?我今天就可以回去上学了?可今天不是才第六天吗?” 他记得老爸说过,七天一天都不能少来着。 “因为你这几天表现得很好,也认识到了上学机会的来之不易,所以我跟你爸爸商量后决定,提前结束游戏,让你回到学校,但是!”苏婷重点强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又冒出辍学的念头,我和你爸爸不会再帮你请假,而会直接让你辍学,你明白吗?” 虽然苏婷的表情很严肃,但贺焱一点都不怕,喜悦充斥在他心里,让他忍不住从凳子上跳下来,抱住苏婷,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口:“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突然的亲吻让苏婷有些愣住,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抹了把脸嗔道:“亲我一脸口水。” “我给你拿毛巾擦!”心虚的贺焱跑进浴室,拿出毛巾递给苏婷。 苏婷没有擦脸,只冲贺焱勾勾手:“过来。” “啊?”贺焱边疑惑,边靠近苏婷。 苏婷倾身,将亲吻印在贺焱脸颊。 和这年代很多家长比起来,苏婷算是比较善于表达的,但她的表达仅限于口头上,并不经常亲吻贺焱。 所以被亲后,贺焱又高兴又害羞,还有点扭捏:“妈妈你干嘛?” “这是给你的奖励。”苏婷说完想起什么,特意嘱咐,“别告诉你爸爸哦。” 贺焱眨眨眼睛:“这是我们的秘密吗?” 苏婷微笑:“是。” 必须是秘密,否则让某醋坛子知道,她怀疑晚上嘴巴会被亲肿。 第63章 斯文 贺焱回到学校没两天, 陈娟娟就回来上学了。 她的父母最终还是被何老师描绘的未来收益打动,但他们也充分发挥了本性里的市侩,要求何老师兑现之前的承诺出学费。 不但如此, 陈娟娟回到学校后, 家里的事也不能落下,逢年过节, 寒假暑假,她都要去赶海为家里创收。 换言之, 未来的收益他们要, 现在能抓住的钱他们也不想放过,在女儿身上,能薅多少羊毛,他们就想薅多少羊毛。 何老师很愤怒,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为陈娟娟出学费, 而她也很珍惜能重回学校的机会,答应了父母的要求。 送何老师离开时, 她也说自己会好好学习,保证名次。 何老师很为这个懂事的姑娘心疼,但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能给眼前的孩子一个拥抱说:“好好照顾自己。” 不管陈娟娟的父母如何可恨,她能重回校园总是好事。 考虑到班级里这段时间人心浮动,何老师特意组织开了个班会,让陈娟娟和贺焱讲述辍学和请假在家这段时间的生活,以告诉班里其他孩子, 辍学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刚开始贺焱不太好意思上台, 如果说陈娟娟是命苦, 被迫辍学,那他就是自己作死,自找罪受,回到学校后,他没少被人打趣,已经很尴尬了,再上台亲口讲述这些事,简直是公开处刑。 何老师得知贺焱的想法后,特意把他叫到教室外面,给他做思想工作,告诉他作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作死。 当然,何老师的话没这么直接,非常婉转,给贺焱灌了一大堆心灵鸡汤,终于让他放下羞涩,愿意上台讲述前段时间的经历。 至于班会效果,不说立竿见影,反正班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学生都打消了请假回家玩的念头。 …… 贺焱重回学校读书,不仅何老师,妇联主任和海鲜供应站主任也都松了口气。 自从贺焱到海鲜供应站上班,大院里的传言是一天一变,刚开始大家只是暗搓搓地觉得苏婷居心不纯,揣测一周过去,她可能会想办法不让贺焱回到学校。 随着时间的推移,流言越传越不像话,仿佛贺焱辍学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苏婷就是个恶毒后妈,以前没孩子,所以有所顾忌,现在闺女都生了,看贺东川这么疼孩子,就暴露出真面目了。 还说贺东川平时看着人模人样,到头来还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孩子的渣男,贺焱可怜啊,小小年纪没了娘,亲爹又是个靠不住的,简直把他说成了地里的小白菜。 在这场风波中,海鲜供应站也被波及,有人谴责供应站主任,说他让贺焱去供应站上班是在助纣为虐,而且贺焱才七八岁,他是童工,这是虐待。 要不是李桂芳坚持站苏婷,供应站主任听说这消息,就要让贺焱走人。但哪怕有李桂芳背书,供应站主任也放了话,说只让贺焱干一周,多一天都不行。 妇联主任身上的压力也大,妇联帮助的对象不仅是妇女,还有儿童,如果苏婷真的是恶毒后妈,压榨孩子不让读书,妇联肯定要插手。 事实上,谣言传开后,就有人找到妇联,让邱主任管管贺家的事,如果苏婷真打着让贺焱辍学打工的主意,那她就是军嫂中的害群之马,必须处理。 因为找上门的人有点多,流言也传得的确不像话,邱主任就亲自往贺家去了一趟,针对流言,旁敲侧击打听苏婷的想法。 自从贺焱去供应站上班,跟苏婷关系好的军嫂就没少上门劝她,告诉她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所以虽然邱主任说得隐晦,但她一听就知道对方为什么来。 苏婷心里哭笑不得,但能理解妇联主任上门的缘由,都是谣言惹的祸。 最终,在苏婷再三保证,她和贺东川让孩子去供应站上班,只是为了让他体验生活,时间一到,就会让贺焱回到学校上学,妇联主任才暂时放下这件事。 但妇联主任没能完全放心,之后几天,一直在关注着贺家,直到贺焱回学校上课才松口气。 作为妇联主任,她希望大院里每个家庭都和和睦睦的。 但大院里关于苏婷的谣言并没有完全平息,仍有少量自觉清醒的人,认为苏婷让贺焱回学校,是因为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她本质上不是一个好后妈。 于红芝、徐芬是持有这种思想的军嫂中的主力军。 苏婷知道这件事后,内心毫无意外,没办法,作为大院顶流,黑粉多是正常的。 苏婷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直接告到了妇联,说于红芝、徐芬等人到处散播关于她的谣言,严重影响了她的名声,给她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希望组织能严肃处理这件事,给予她该有的公正。 接到苏婷的告状信,妇联主任有点头疼,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大院里这些军嫂,明面上看着都和和气气,实际上矛盾不少,背地里说人坏话是常有的事,过去没人会像她出来硬刚。 但要怪苏婷上纲上线,不通人情,妇联主任说不出这种话,毕竟这次谣言传得的确很过分,她要追究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虽然头疼,妇联主任仍着手处理这件事去了。 这件事处理起来不难,苏婷都把传谣的人姓甚名谁说出来了,她要做的就是查访是否确有其事。 事情当然是真的,苏婷可不会随便冤枉人,而且被她指控徐芬不但是传谣者,还是谣言的制造者。 弄清楚情况后,妇联主任没耽搁,直接上门找两名当事人谈话了。 于红芝向来欺软怕硬,虽然深恨苏婷,但因为胆子小,这一年多里没敢做什么,直到最近苏婷有翻车的嫌疑,才又挺直腰杆,到处传她坏话。 妇联主任一找上门,于红芝就怂了,飞速承认错误,并写了封狗屁不通的认错信。 徐芬就没那么好搞定了,她这人向来胡搅蛮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把戏她玩的溜得很,根本不承认自己制造了谣言,也不承认自己到处传播了。 直到妇联主任把调查来的其他军嫂的口供摆在面前,徐芬才承认自己做了这些事,但她仍不认为自己有错,认定苏婷是面甜心苦的恶毒后妈。 妇联主任见跟她说不通,就懒得说了,起身道:“既然你坚持不肯认错,我会把这件事上报部队,到时候有什么处罚我就不管了。” 上报可不是小事,轻则军嫂自己履历上多一笔,重则要影响男人前途。 徐芬不怕自己履历不好看,一来她根正苗红,上头不可能因为这么件小事让她下放改造,二来她没工作,履历好不好看都没影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3节 但徐芬怕影响男人的前途,这可是会引发家庭大战的,听妇联主任这么说,她立刻认怂道歉。 搞定两人后,妇联主任就来找苏婷商量处理结果了。 这件事有两种处理方式,一是上报部队,由部队安排人下来调查,但这样处理结果会比较严重; 二是妇联登告示,阐明谣言事件的经过,证明苏婷清白,并刊登二人手写的道歉信,这样于、徐二人虽然会丢脸,但至少履历是干净的,也不至于影响男人前途。 妇联主任直言不讳,她希望苏婷能选择第二种处理方式,因为上报到部队的事情多少,能从侧面反应她的工作干得好不好,所以站在她的角度,能私下解决的事,她都希望能私下解决。 虽然这样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嫌疑,但一个大院里住着,少不了磕磕绊绊,得饶人处且饶人。 而且就算这次上报,两人都受了处分,男人工作也受了影响,但这影响大概率不会到调职的程度,以后她们还是住在大院里。 邱主任觉得,这邻居之间,能不结仇就不结仇。 苏婷当然觉得处理结果越严重越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邱主任的话有道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真把人得罪狠了,谁知道她们能干出什么事。 但这么轻巧地放过她们,苏婷又不太愿意,想了会说:“不上报可以,但我希望妇联能组织全体军嫂开大会,解释清楚这次谣言,并让于红芝、徐芬两人上台,亲口读出道歉信,最后,公告和道歉信要贴在公告栏展示一个月。” 公告和道歉信展示一个月,邱主任觉得没问题,但组织开大会,让于红芝和徐芬上台道歉……太公开处刑了,邱主任面露迟疑:“她们两个人,不一定能答应。” “这是我的底线,如果她们不愿意当众道歉,那就请您上报这件事,由部队安排人来处理。” 见苏婷态度坚决,邱主任叹气说:“好吧,我再去给她们做做思想工作。” 得知要登台道歉,于红芝和徐芬都不太愿意,不过前者怕事,得知不登台道歉就要上报部队便迅速滑跪。 徐芬的反应就激烈多了,直接嚷嚷道:“让苏婷做梦去!想让我登台道歉?没门!” 邱主任性格虽然不像军属安置办的田主任那么冷硬,但她也不是什么软性子,海军大院的妇联主任可不是光杆司令,手底下管着好几号人,她要真的性格软,也当不上妇联主任。 她也有强硬的资本,她丈夫是驻地司令,岛上这些军嫂,就没有她不敢得罪的。 只是她这个人性格比较和气,遇到事不喜欢把关系搞太僵,行事作风偏圆滑,所以跟军嫂们关系处得很不错,也没人怕她。 但碰上徐芬这样的混不吝,再和气的人也要上火,邱主任脸色当时就拉了下来,起身说:“行,既然你这个态度,那这事我也不想管了,最迟明早八点,我就会把这件事报上去,到时候是记你的过,还是你男人挨批评,后果你自己承担!” 说完,邱主任就转身离开了徐芬家。 其实邱主任知道徐芬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势,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反应才这么激烈,她好言好语劝一劝,再分析分析利害,徐芬半推半就,说不定就愿意上台道歉了。 可凭什么呢? 明明是徐芬犯了错,凭什么要让她这个中间人哄着劝着求着让她道歉?邱主任是妇联主任,也希望军嫂们和睦共处,但热脸贴多了冷屁股,她也是会恼火的。 邱主任一撂担子,徐芬就傻眼了。 刚才她调子起太高,现在没了邱主任递来的台阶,就不太好下来了。 而且这事要真闹到部队,肯定不能再瞒着丈夫,于是当晚她男人一回来,她就把这事给说了。 当然,过程中她没少抹黑苏婷,把苏婷塑造成迫害她的大恶人,邱主任是帮凶,只有她,是被欺凌的弱小。 可她什么尿性,她男人又不是不知道,一听就知道这事是她不对。 平时她惹事,说到底也只是军嫂之间的争端,没严重到上报部队的程度,他也就说嘴几句。 但这事闹不好要影响他工作,他不得不上心起来,因为怕被司令知道,没敢直接上门找邱主任。不过第二天到军营后,他就直接跟领导请了半天假,回家压着徐芬去妇联给邱主任道歉,并让徐芬表态,同意上台道歉。 邱主任对徐芬意见很大,但对驻岛的这些军官士兵,她很尊重,看在李副营长的面子上,她没说什么难听话,只说了开会时间,并告诫徐芬,道歉信必须好好演,态度要诚恳,言辞要真挚,否则再出幺蛾子,她可保不住她。 听完邱主任的话,徐芬一脸不忿,李副营长却连连应是,回去后就盯着徐芬,写出了一封长达三千字的道歉信。 虽然这封信,很多地方都是李副营长口述,徐芬执笔写下来的,但想到在军嫂大会上,自己要把这些内容读出来,徐芬就很想撂挑子。 但事关前途,李副营长不打算再纵容她,提前放了话:“这封道歉信三千字,上台后你少念了一个字,我都要跟你离婚!” 徐芬不想离婚,又见丈夫态度坚决,所以军嫂大会当天,她只能登台,一字不差地念完这封令她倍觉屈辱的道歉信。 她觉得屈辱,底下军嫂们听得很高兴。 徐芬是谁啊,海军大院最蛮不讲理的人,丈夫级别低的军嫂,有几个没吃过她的亏? 这时候的人处事,都想着远亲不如近邻,跟邻居有了矛盾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吃亏也都忍了。 她们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看到徐芬登台道歉的一天。 不高兴的人除了徐芬自己,还有于红芝。 第一次被邱主任找,答应写道歉信后,她就去找过徐芬,问她要怎么办,这道歉信要怎么写。 徐芬当时说得很厉害:“怎么写?随便写!我愿意写道歉信都是给邱主任面子,她苏婷还想听什么?” 结果她真随便写了封狗屁不通的道歉信,字数总共不超过三百。可徐芬倒好,字数三千,内容别提多诚恳,多真挚了。 再看邱主任,徐芬上台念道歉信时,表情还算和煦,到她上台,越念眉头皱得越紧,于红芝心里都快恨死徐芬了。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可能跟徐芬撕逼,只能硬着头皮,在已经念完的道歉信后面加几句话:“经过邱主任的教导,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我现在非常羞愧,也很内疚对苏婷同志造成困扰,对不起!” 已经念完道歉信,站到一边的徐芬闻言忍不住侧目,眼神里满是对于红芝滑跪的鄙视。 于红芝说完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不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鄙视了回去,心想就徐芬念的那封道歉信,也好意思鄙视她。 到最后,两人各自把头往相反的方向一摆,她们之间的塑料同盟关系,终于宣告瓦解。 两人念完道歉信后,大会还没完,邱主任上台,站在组织的角度,严厉批评了两人的行为,又让大院众军嫂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最后,邱主任说:“为了让徐芬同志、于红芝同志能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经过讨论决定,我们会将她们刚才念的道歉信,和阐述事情经过的公告,一起贴在告示栏为期一个月。” 听到这里,军嫂们再次哗然。 话题都是有时效性的,一件事如果没有新热点冒出,大家讨论两三天、三四天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也有例外,像今天于徐两人上台道歉的事,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大家可能要议论个七八天。 但七八天也不长,时间过去,大家就该忘了这件事,她们也能重新出来走动了。 现在要把她们的道歉信贴到公告栏,情况就不大一样了。 公告栏就在妇联所在办公楼外面,正对着大院门口和游乐场,军嫂们进出,或者带着孩子们来游乐场玩就能看到。 可以想到,未来一个月,只要看到公告栏,军嫂们就会议论起这件事,于、徐二人至少要丢一个月的脸。 而且能看到道歉信的不止军嫂,来往的孩子和军官都能看到。 孩子们还好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顶多笑话笑话于、徐两人,但军官们看到就不好说了,尤其是两人各自丈夫的领导,每天进出都能看到下属妻子的道歉信,而且道歉的原因还是造军嫂的谣,回到部队看到她们的丈夫,心里未必不会有想法。 因此,这事虽然没有上报部队,但一个月下来,于、徐两人的丈夫大概率是要受她们拖累的。 但没有人同情两人,也没有人觉得苏婷不应该追究。 这事也就是苏婷碰上了,换个性子软和的军嫂,被造谣也大概率是忍了,到最后自己名声受损,传开了丈夫也受影响。 她们传谣的时候就没想让苏婷好过,凭什么要让苏婷放过她们? 甚至不少军嫂觉得苏婷干得好,今天这场大会也给她们打了样,让她们知道了以后碰上被造谣的事,应该怎么维权,怎么让造谣者自食恶果。 而那些平时爱背后说人的,也都冒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决定闭上嘴巴,她们可不想被公开处刑。 于是军嫂大会后,大院里背后说人的情况大大减少,整体风气也好转了不少。 也算意外之喜。 …… 上一个故事完结后,苏婷一直没什么灵感。 这么说也不对,期间她也有过灵光一闪,但当大纲列出来,苏婷就知道这个故事不能画,或者说,暂时不能画。 过去一年里,苏婷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时候,虽然有连环画在连载,但期间她会冒出各种各样的灵感,这是挡不住的。 每次灵感刚迸出来,她都觉得下次要画这个故事,但当故事被细化,她就知道这故事不能画。 虽然五十年后的审核力度也在不断缩紧,很多题材不能写,脖子以下要和谐,但只要不踩线,有些东西写了也顶多是被锁,后果在可控范围内。 这年代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像爱情、武侠、悬疑很多题材都没人敢写,因为一个搞不好,就会被扣上思想不正的帽子,下放劳改。 下放农场的人中最多的是什么?是知识分子。 苏婷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她画连环画,就是为了挣钱,为了吃饭。她也很怂,怕被扣帽子,怕下放劳改,所以选择题材时,她非常的小心谨慎,这从她之前连载的故事就能看出来。 她连载过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出桃源村》实际上借用的是桃源村人的视角,展示了旧社会的残酷,以及新社会的美好。 第二个故事《知青》也差不多,讲述的是一群年轻人,怀着梦想下乡知青,期间经历过挫折,也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但最终决定留下的故事。 两个故事都很根正苗红,苏婷很喜欢,但她不得不承认,在创造过程中为了避免被扣帽子,她的确删减了很多内容,也因此牺牲了故事性。 虽然两个故事连载反响都很好,读者信件成袋成袋地被寄过来,《知青》完结后,出版社也联系了苏婷谈出版,但这段时间里,苏婷的确有点提不起兴致画新故事。 特别是当她每次灵光一闪,又在故事被细化后,确认这故事不能画,真的像一盆冷水被泼下来。 也有能画的故事,但还没动笔,苏婷就预想到了未来,连载过程中,她必然得小心再小心,就像双手被束缚着,画不畅快。 再想到《知青》篇幅长,出版至少有六本,出版社说的是两本一起出版,未来九个月内出版完,版税随连环画上市支付。 连环画的定价和出版册数跟之前《出桃源村》一样,定价两毛六,每本出一万册,不过给她的版税增加到了百分之十七。 也就是说,未来大半年内,就算苏婷什么都不干,每三个月就能入账八百八十四块,换算到每个月,她的收入是两百九十四,差不多是贺东川月收入的两倍。 因此,苏婷没急着逼自己画新故事,虽然出版社催得急,但她已经做好了未来两年内不开新连载的准备。 直到最近,贺焱辍学回家干活和工作这件事,让苏婷有了新的灵感,她想以他为原型画一个故事,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三火打工记》。 嗯,这名字有点草率,但只要贺焱愿意当这个原型,故事名可以再考虑。 贺焱是很愿意成为妈妈故事里的主人公的,只是这事吧,虽然他已经在全班同学面前讲过了,但想到被妈妈画出来后,可能被全国人民看到,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贺焱扭扭捏捏地问:“万一他们都笑话我怎么办?” “他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会笑话你?”苏婷反问。 “那他们笑话三火呢?”在妹妹三水出生后,贺焱渐渐接受了“三火”这个外号,再也不会因为别人这么喊他而发脾气了。 苏婷一本正经道:“三火这么可爱,大家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笑话他?” 贺焱脸红了:“我可爱吗?” 苏婷毫不吝啬地夸赞他:“当然,你是我们家最可爱的人!” “那……那行吧。”贺焱佯装勉为其难地答应,想想又补充道,“妈妈画好了,要先给我看,我点头,妈妈才能寄出去。”他要看看自己的形象正不正面,可不可爱。 “行啊。”苏婷答应得很痛快。 贺焱又想了想说:“嗯……画报出来后,我也要看。” “可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4节 “读者寄来的信我也要看。”贺焱再次补充,“我现在认识的字已经很多了,读者写的信,我肯定看得懂。” “是是是,你最聪明,都给你看。”苏婷嘴上这么说,心里则想看来以后工作又多了一项,读者寄来的信,她得先筛选一遍,没问题再给贺焱看。 这么想倒不是苏婷想抹黑贺焱的形象,也不是她觉得主人公三火不能得到读者们的喜欢,只是杠精哪个年代都有,她前两个故事连载时,寄来的读者来信也不都是夸她的。 她不怕自己被批评,但怕贺焱看到不好的话心里难过。 要求都被满足,贺焱心里非常高兴,眨巴着眼睛看着苏婷,目光里满是期待。 苏婷看在眼中问:“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妈妈,”贺焱搓着小手,激动地问,“你画连环画赚到的钱,能分我点吗?” 苏婷笑了:“想分成啊。” “嗯嗯!”贺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以前贺焱手里存不住钱,属于那种家长给他多少钱,他就能花掉多少钱的人,因此过年给压岁钱,苏婷都不给给太多,几块钱意思意思就够了。 但去海鲜供应站工作了几天,知道挣钱的辛苦后,贺焱有所改变,他开始存钱了。 虽然他的存款还没有突破五块,而且其中两块五,都是打工挣的工资,但这不是因为他攒的少,而是因为时间短,苏婷给的零花钱少。 而且贺焱现在不仅知道节流,还知道开源,这不,都打上连环画分成的主意了。 不过贺焱并不清楚连环画能挣多少钱,也不知道该给他多少钱,事实上,他连该不该给他钱都不确定,所以不敢狮子大张口,说:“你给我十块,不,五块钱就够了。” 苏婷还没开口,就听贺焱自动打了骨折,忍不住笑道:“行,给你分成,而且不止五块十块,我给你收入的一半。” “真的?”贺焱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妈妈的连环画能挣多少钱,但他会动脑子啊,妈妈都说了不止五块十块,分给他的钱肯定会比十块更多。 他要发啦! 但下一秒,贺焱就听到苏婷说:“当然是真的,不过这笔钱现在不能全给你,只能给你十块,剩下的过年给,每年十块,到给完为止。” 虽然《知青》没有《出桃源村》那么爆,但成绩并不差,在下乡知青中很受欢迎,有这两部作品,苏婷现在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连环画家了。 她的连环画,只要不是特别差,《连环画报》都会刊登,而且给的稿费不会低于知青连载时的稿费。 她打算把这个故事画成中篇,跟《出桃源村》差不多的篇幅,连载三到四期,稿费差不多能有两三百,分给贺焱的能有一百多。 这么多钱,苏婷可不敢一次性给贺焱,只能分批给。 唔,这样一来,她似乎还能省下一笔压岁钱。 贺焱没有发现妈妈的“小心思”,光顾上高兴去了,想到以后每年都能有十块钱,他两眼放光说:“妈妈你快画!怎么画都可以!” 只要有钱,把他画得没那么可爱都行! 嗯,他就是这么没原则! …… 贺焱没原则,贺东川却很有原则。 既然以贺焱为原型,那主角三火的家庭关系肯定得照搬现实,否则寓意不好,在这方面,苏婷还是有点小迷信的。 敲定这一点后,苏婷迅速投入到主角一家子的人物设计中。 主角三火,性格照搬贺焱,天真傻气小太阳一枚,人物形象也有参考,画出来是帅气的小正太。 妹妹三水,性格……嗯太小了看不出来,日常在睡觉,小宝宝一个。 然后是妈咪,人物形象参考了她自己,性格温柔知性成熟理智,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管他呢,她的故事她做主。 最后就轮到了爸爸,因为职业比较敏感,而且苏婷不知道能不能画部队大院,所以把背景搬到了某国营厂大院,爸爸是研究员。 另外考虑到人设做好后要给几位当事人过目,且贺东川比较难搞,所以苏婷给爸爸这个人物堆砌了很多优点。 最终呈现出来的爸爸人设,性格斯文有礼,颜值非常高,身材也很好,经常穿白衬衫,偶尔戴眼镜,一看就很有学问。 苏婷觉得,这应该能堵住贺东川嘴巴了,因此画好人设后,她非常自信地拿给家里的另外三人看,让他们提意见。 慢慢不会说话,有意见也表达不出来,贺焱看完后很满意,表示不用修改,至于贺东川,端详画纸半响,才点头说:“还行。” 他说还行,苏婷就当他没有意见了。 结果当天晚上,洗完澡贺东川就换上了很久没穿的白衬衣,并在苏婷问起时说:“你不就喜欢这样吗?” 苏婷狡辩:“我什么时候喜欢这样了?” “研究员,性格斯文,身材高大,总穿白衬衣,戴眼镜。”贺东川重复着连环画中爸爸的人设,上床揽住苏婷,手边在她身上点火边问,“什么叫斯文?这样,还是这样?” 第64章 眼镜框 第二天团里开会, 有个搞技术的军官很早就近视了,戴着副细边眼镜,平时贺东川不太注意这些, 今天却总往他眼睛上看, 直看得对方怀疑眼镜上有东西,摘下来用布擦了一遍又一遍。 会议结束往外走时, 贺东川走着走着就到了他身边,也不说话, 只侧目看着他。 他心里发毛, 终于忍不住问:“贺营长有话您说。” “你的眼镜,哪里配的?”贺东川问。 对方愣住:“你要配眼镜?谁用?” “我用。” “你近视了?” 对方问完才想起来不对啊,前几天一营士兵打靶练习,贺东川还下场给人露了手,八十米的靶子, 总共八发子弹,全部正中红心。 贺东川要是近视, 那他就是眼瞎。 贺东川轻咳一声说:“没有。” “那你配眼镜是?” “有点用。” 对方更疑惑了,眼镜能有什么用?不都是近视才配的吗? 虽然觉得贺东川奇奇怪怪,但都是战友,一个眼镜店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就把地址说了:“他们家速度挺快,这周日去做个检测,交钱,下周就能拿眼镜。” 贺东川默默记下地址:“行。” 问完刚跟对方分开, 石成就凑了过来:“你配眼镜干嘛?”他就跟在两人后面, 可以说听了个全程。 “不干嘛。” “不干嘛你配眼镜?”石成不信, “你以为眼镜是好戴的, 近视的人戴了,能看得更清楚,你个不近视的人戴了,眼睛没问题也要变得有问题。” 贺东川从来没为视力操心过,还是昨晚看了苏婷画的人设,才知道原来世上有种东西叫平光镜。 平光镜是用来干嘛的呢? 用苏婷的话来说,就是装逼用的,当然,它也是提升气质的一大利器,让斯文的人看起来更斯文,败类的人看起来更败类。 当然,前提是这平光镜得是细边的。 虽然苏婷不肯承认,但贺东川了解她,既然她画出这样的人设,心里肯定有偏好。 研究员他干不了,但细边眼镜还是能戴一戴的。 当然,这些话不能跟外人说,尤其是石成这个大嘴巴,他知道了,不出一天,全营的人都能知道。 贺东川一本正经说道:“我只是想去问问情况,配不配眼镜还两说。” 石成是个擅长脑补的人,拖长声音道:“我知道了,弟妹近视对不对?想偷偷摸摸送给她,给她个惊喜?” 边说石成边嘿笑起来,以至于本来很正常的话染上了猥琐气息,贺东川斜了他一眼说:“别笑。” “为什么?” “没眼看。” 石成:“……”他就不该凑上来找虐。 跟石成分开,回到办公室后,贺东川就陷入了沉思中。 他的确想给苏婷一个惊喜,但是这事不太好操作,因为配眼镜这事,得他亲自去店里才能办。 而他每天五六点就去军营,晚上六点才从营里出来,晚上去了市里就回不来,周日呢不管是在家还是去市里,基本都是跟家里人一起。 换句话来说,他没有单独行动的时间。 …… 苏婷也在发愁自己没有单独行动的时间。 出了月子后,苏婷就一直想去市里旧货店看看,想淘几本初高中的课本回来复习。 但是高考停了这么多年,她突然说要去旧货店淘课本回来复习,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特别是高考恢复后,联想起来很难保证贺东川不会怀疑。 其实苏婷也清楚,就算贺东川怀疑了,顶多也是以为她提前得到了内幕消息,而不会联想到她是穿越的上面。 可是她心虚啊。 怕到时候没经住问询露出底,所以苏婷想给自己的行为,套上合理的解释。 之前苏婷想出的办法是,单独去市里旧货店逛逛,淘基本课本回来,如果贺东川问起,就说是随手买的。 然后过段时间,等他淡忘了这件事,就着手开始复习,贺东川看到不问最好,但就算他还记得这件事,问了出来,她也能解释说买都买回来了,不看看多浪费。 虽然有点生硬,但应该能解释得过去。 但她一直找不到单独去市里的机会,每次一跟贺东川说有东西就买,他就会说:“你一个人带着慢慢拿不了多少东西,等周日吧,我休息跟你一起去。” 他给出的理由那么充分,提出的解决办法又那么有效,苏婷还能说什么? 于是直到现在,她也没能逛成旧货店。 但最近画《三火打工记》的时候,苏婷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晚上等贺东川洗完衣服回到房间便问:“你这周日休息吗?” “休息,怎么了?” “我想去市里一趟。” “要买东西?” “嗯,我最近不是在画小焱打工的事吗?画画的过程中,我想到这个故事的主题其实还是劝学。”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5节 贺东川没太明白去市里买东西,跟劝学有什么关系,但仍附和道:“是这样,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啊,我在这里劝别人学习,那我自己呢?我虽然是初中学历,但那会什么情况你都知道,初二初三的内容我基本都没学,去年姜校长有意请我去军区小学当老师,我都不敢去,怕自己耽误孩子。” 贺东川靠在床头,沉吟道:“你当时拒绝姜校长,不是因为觉得当老师太辛苦,而且画连环画有收入吗?” 苏婷撇一眼拆台的人:“那是理由之二,第三个理由就是我怕自己半桶水,教坏孩子,不行吗?” 这话……贺东川还真没法信。 去年她给贺焱补课,他经常没事就去瞄一会,她讲课时条理清晰,分析起古诗词和文章来头头是道,如果她是半桶水,军区小学绝大多数老师,半桶水都未必有。 但看他媳妇给到的眼神,左边写着“敢说不行”,右边写着“你死定了”,为了晚上不被赶去次卧,贺东川说:“行,很行。” 苏婷满意了,继续往下说:“我一个自己都没读过多少书,离开学校后也没想过要继续学习的人,现在竟然要画劝学的连环画,告诉孩子们要珍惜上学的机会,我羞愧啊。” ……倒也不必如此。 这话贺东川只在心里过了遍,没敢说出来,非常配合地问:“所以?” 苏婷挺直胸膛,冠冕堂皇说道:“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把初高中功课捡起来。” 话音落下,苏婷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实在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理由! 虽然苏婷这番话有漏洞,但细究起来,也算得上合情合理,因此贺东川听完后,只觉得她想一出是一出,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贺东川问:“你确定要把初高中功课捡起来?这可不太容易。” 他倒不是不看好苏婷,只是人一旦脱离了环境,就很难学的下去,而且她平时要带孩子,还要画连环画,需要分神的地方多,学起来也会更困难。 “我知道不容易,但有学习才有进步,我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苏婷当然知道这有多难,高考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这些年里,她基本没有拿起过课本,看过的超过一百页的书,不是小说就是漫画。 工作之外,她太久没有思考了。 可她不想一辈子只拿个初中学历,她想参加高考,想上个好点的大学,所以再苦再难,她都要学。 苏婷说:“我已经决定了,这周日我会去一趟市里旧货店,看能不能淘到初高中的课本,之后我会开始学习。” 本来苏婷是想年后再开始复习的,但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就把时间提前了几个月。反正高考复习这件事,宜早不宜晚,现在开始复习,说不定他高考还能多考几分。 总不是坏事。 见苏婷打定主意,贺东川没说丧气话,为表支持,他说:“如果旧货店淘不齐课本,我再写信问问以前的朋友,问问他们的课本在不在。” 这话扫清了苏婷的担忧,但她又有些担心:“你朋友上过大学吗?” 贺东川今年二十九,如果他朋友读书比较晚,六六年那会上高中也有可能。如果他朋友没能上大学,而是直接参加工作,甚至下乡了,以后说不定也会想参加高考。 要是这样,苏婷可不好意思要他们的书,免得耽误别人复习,继而影响一辈子。 苏婷心思纯正,但贺东川却想歪了。 要是以前,贺东川肯定没这么敏感,但他最近刚发现她喜欢斯文人,听到这话由不得他多想。 而斯文这个词,通常跟“有学问”三个字是绑定的,连环画里苏婷对“爸爸”这个人物的描述,就包括了有学问。 什么样的人能算得上有学问?上过大学肯定是标配,连环画里的“爸爸”就是大学毕业后,才被分配到国营厂当的研究员。 虽然贺东川也是大学毕业,但他上的是军校,文化课有,但实践课也不少。最重要的是,他本人很有自知之明,他这个人,跟斯文没有半点关系。 领导会夸他成熟稳重,下属觉得他冷漠严肃,苏婷说过他聪明,但不管是谁,给予他的评价中,都没有斯文两个字。 人越没有什么,越在意什么。 贺东川现在就是这样,他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说道:“没有,我们大院里跟我这么大的人中,我学历最高。” 这当然是假话。 贺东川那群发小中,有大学学历的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个巴掌,而且其中有个特别聪明的,上学就开始跳级,贺东川初中刚毕业,他就考上首都大学了,等贺东川高中毕业,他已经奔赴大西北搞研究了。 这个人,以后绝对不能介绍给苏婷认识。 苏婷不知道贺东川的小心思,说道:“你朋友要是没上大学就算了,万一以后他们要用找不到课本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家里兄弟姐妹多,匀一套给你就行了。”贺东川说着就改变了主意,“我看你也不用去旧货店淘课本了,我直接写信给朋友,让人寄一套过来得了。” 苏婷态度有所松动,要是他们有兄弟姐妹,还都读过书,她的顾虑就没什么必要了。 但以前初中高中都是三年,光主课语文数学和政治就有十八本,再加上副课课本,寄过来运费都不少,而且借课本这事也的确麻烦人。 苏婷想了想说:“还是先去旧货店看看吧,要是能买到也省得你麻烦朋友。” 虽然贺东川觉得这不算麻烦,但苏婷这么说,他就没再坚持,说:“那行,我们先去市里看看。” …… 尽管去市里的时候,苏婷他们一般会在国营饭店解决午饭,但想到下午可能回来得比较早,所以周日吃完早饭后,夫妻俩照常去买了肉和海鲜,拿回家处理好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去市里要收拾的东西除了钱和票,剩下的基本都是慢慢会用到的,包括奶瓶奶粉、手帕尿布还有玩具。 军用水壶也要带上,这是为了防止慢慢饿的时候,周围借不到热水。 虽然有些人不介意这些,在外面找到人少的地方就能哺乳,治安队在男女关系上抓得严,这方面反而不怎么管,但苏婷比较介意这个,所以什么都要带上。 收拾好东西后,要出门前苏婷又检查了一遍,之后还让贺东川也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才出门。 虽然他们的目标是旧货店,但考虑到运气好买齐课本的话,几十本书放一起挺重的,所以他们将旧货店的行程放到了最后,先去百货大楼逛。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虽然平川岛要到十月中下旬降温,但衣物得早点准备起来。 苏婷和贺东川都好说,贺焱个头蹿得快,她刚穿来那会,贺焱才到她腰,如今一年多过去,他都到她胸口了。 去年秋天买的衣服肯定不能穿,开春买的春装上身都够呛,裤脚衣袖短的明显,都得买新的。 慢慢也要买新衣服,其实她衣服算多的,除了苏婷买的,程晓曼也隔三差五会给寄新衣服,秋冬衣服各有两套。 但秋冬阴雨天多,两套肯定不够,好在这时候衣服价格不按穿着人群来,都按布料以及用料多少来算价格,慢慢个头小,省布料,所以苏婷觉得可以给她多买两身衣服。 到了百货大楼,几人直奔卖衣服的柜台。 这时候百货大楼里没有试衣间,外套还能试一试,内搭裤子全靠个人眼力,顶多拿到身上比比肩线大小。 好在苏婷眼光好,买衣服从没失手过,站到柜台前,没一会就挑中了件格子衬衣,下配黑色长裤。单这么搭有点土,但把衬衣敞开,里面搭件白色t恤,瞬间变身小潮人。 另外苏婷还给挑了件白色衬衣,搭配灰色毛线背心,裤子还是黑色的,这时候流行的颜色就黑白灰绿蓝,冬天裤子不是黑色就是深蓝。 选定内搭,苏婷又给贺焱挑了两件外套,还有两双鞋。 给贺焱买的东西,最不耐穿的就是鞋,这跟鞋的质量无关,而是贺焱脚上像长了刀片,质量再好的鞋,穿了三个月不到半年,肯定要开胶或者破洞。 开胶还好,找人补一补就行了,破洞就不好办了,基本只能买新的。 给贺焱买完东西,苏婷又给慢慢挑了两身衣服,不管在哪个年代,女孩衣服都比男孩好买,也更好看。 虽然这时候的人都爱穿得灰扑扑的,觉得亮色招摇,但这不适用于小女孩,十岁以下的小姑娘,衣服有很多颜色可选,赤橙黄绿青蓝紫,丰富得都能组成彩虹了。 苏婷也爱把慢慢打扮得漂漂亮亮,选的衣服都偏亮色,给慢慢挑完衣服,她还去卖头绳的柜台,买了一堆个衣服同色的头绳发卡。 给两个孩子买完东西,苏婷的购物欲得到了满足,后面买东西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挑了大半天,才给自己买了件薄毛衣,还有她和贺东川各买了双皮鞋。 后面实在没什么想要的,一家子就下楼了。 一楼是贺焱的主场,他看到什么糕点都想吃,什么玩具都想要,苏婷倒是很想满足他,奈何票证有限,只好让他选择最想要的。 最后买了一斤鸡蛋糕,一包大白兔奶糖,还有给贺焱的一组木头玩具,给慢慢的两个铃铛。 慢慢现在还小,能玩会玩的玩具很有限,她就喜欢拨浪鼓、铃铛这样能发出声音的。 逛完百货大楼已经到中午,一家子找了家国营饭店吃饭,之后又去了邮电局,给两边父母打电话和寄信。 忙完这些事,他们才搭公交去旧货店。 旧货店离市中心不远,搭公交两站路就到了,那里也是条商业街,两边都有门面,但明显能看出这一片不如百货大楼附近繁华。 不过贺东川战友说的眼镜店,正好在旧货店隔壁。 此时距离他跟战友打听眼镜店已经过去十来天,他都要淡忘这件事了,结果下车一抬头就看到了眼镜店的门脸。 没看到眼镜店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眼镜店就在隔壁,他就总想去看看。 趁着苏婷在书堆前翻找时,贺东川说:“我出去转一转。” “你去哪转?”苏婷抬头问。 “不去哪,就门口转转,透透气。” 苏婷哦了声,看向贺焱:“那小焱你呢?” 没等贺焱开口,贺东川就说:“让他陪你找吧,我带慢慢出去转一圈,很快就回来,你跟着你妈妈,别乱跑知道吗?”后半句是叮嘱儿子的。 贺焱本来也没想出去,逛了半个上午,他已经累了,闻言便说:“知道啦!” 交代完,贺东川将买的东西放在两人身边,抱着闺女就出了旧货店。 出去后他没立刻进隔壁,而是在外面转悠了一会,才抱着闺女进去。 这边不如市中心繁华,眼镜店里售货员比顾客更多,但就是这样,也没人来招呼贺东川,只在他进门时说了句:“查视力往里面走。” 贺东川视力良好,就没往里面去,而是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看过去。 看着看着,贺东川发现一件事,眼镜店里的镜框和镜片都是分开卖的,根据质量价格从低到高,可以自由搭配。 如果选择最便宜的镜片和镜框,十几块就能配到一副眼镜,但选择最好的镜片和镜框,一副眼镜可能要七八十块。 贺东川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 工资存款上交后,苏婷每个月会给他二十块钱零花,他不抽烟不喝酒,顶多隔三差五从供销社买点水果吃的带回去,基本每个月都能剩几块钱。 这钱苏婷没没收,都让他自己存着,时间长了,他手上也攒了点钱。 每次来市里,他都会把攒的钱带上,一是如果碰上苏婷钱没带够的情况,可以用他的,二来偶尔他也想试试掏钱的感觉。 所以贺东川手里的钱攒了用用了攒,存款一直没突破过三十。 三十块,买全副眼镜有点捉襟见肘,但如果只买眼镜框,能挑一副比较好点的了。反正他也不近视,镜片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倒不如不要,还能省点钱。 贺东川想着,很快挑好了一副细边的眼镜框,跟苏婷画上的差不多。 问过售货员,镜框十八,是他能买得起的,便说:“就要这副镜框。” 售货员却没立刻把镜框拿出来给他,问道:“镜片要什么样的?做完视力检查了吗?” 贺东川说:“没有,我不要镜片,只要镜框。” “你不要镜片,只要镜框有什么用?镜框又不能调整你的视力。”售货员一脸莫名,“你要配眼镜,先查视力,再挑镜片,最后选镜框,这是完整流程,知道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6节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镜片,只要镜框,今天也只买镜框。” “我知道你今天只准备买镜框,但我要告诉你,只有镜片才能调整视力,你只买镜框回家没有用。” 售货员是个热心人,说这么多也是不想贺东川花冤枉钱,但贺东川很头疼,偏偏他闺女这时候一点都不贴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哈哈笑了起来。 看到慢慢笑,售货员缓和了脸色,语重心长道:“同志,我知道,你可能有困难,但我告诉你,这眼镜最好一次性配齐,否则你今天买了镜框回去,也只能闲置,这不是浪费钱吗你说是不是?” 面对这么实诚的人,贺东川是真无奈了,但这真话显然没法跟外人说,沉思片刻,他假装无奈道:“大姐,我跟您说实话吧,下周是我媳妇生日,这镜框是我准备给她买的礼物,我知道,只有镜框没有镜片没有用,但我手头实在没那么多钱,只能先买镜框,但您放心,未来我会好好工作,努力攒钱,争取把镜片配上。” 其实贺东川没准备煽情,但他实在没办法,为了让售货员把镜框卖给他,只好编了个有关生日礼物的故事。 虽然他这个人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脸上表情严肃,语气也很平直,但正是这一份平实打动了售货员大姐,她红着眼眶说:“既然是生日礼物,那你把镜框拿去吧。” 边说边开单子,只是写到一半,她冷静下来提建议道:“其实十八块钱已经能配一副不错的眼镜了,你要不要考虑其他镜框和镜片。” 贺东川婉转道:“其他镜框她应该不会喜欢,而且我们家里有眼镜,我只是想买一副新的。” 听他这么说,售货员大姐才没话了,写好单子说:“如果你妻子喜欢这副镜框,你到时候可以让她把两幅眼镜拿过来,看看能不能把她用的旧镜片跟这副镜框安装到一起。” 虽然家里没有旧眼镜,他也不需要这个服务,但贺东川仍然说道:“好的,谢谢。” 拿到开的单子,贺东川去收银台结账,之后再回来取镜框。 镜框都有配套的眼镜盒,不大,但装在口袋里有点显眼,走出眼镜店后,贺东川在自己口袋,和闺女帽子比了比,最终将眼镜盒放到了慢慢帽子里。 窝在老爸怀里的慢慢感觉到一阵重力,冲老爸“呀呀”两声。 “安静,别让你妈发现了。”贺东川一本正经道,并伸手压了压闺女帽檐。 慢慢:“……” …… 回到旧货店时,苏婷还在翻那堆旧书。 旧货店的东西很杂,从家具到书本应有尽有,但也因为太杂了,所以东西都是堆放的,没有细分类别。 像苏婷翻的那堆旧书,就包括了诗歌古诗小说和各年级课本,以及做过的试卷和题目集。 试卷和题目集对苏婷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毕竟这年代不比后世,到书店就能买到各种教辅,只有做不完的题目,没有买不到的试卷。 在这个年代,学生们做的试卷基本都是老师现出的,所以想到复习,苏婷最烦恼的就是去哪弄题集,家里没有初高中生,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没想到旧货店里什么都有。 看着苏婷眼里快要满溢出来的喜悦,贺东川才发现,或许她重学初高中知识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兴起。 她很认真。 贺东川心里有些后悔,他初高中课本早就送人了,早知道苏婷会需要,就应该留下来。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他只能在心里划拉那些认识的人,琢磨谁课本都在能弄过来,谁从事教育相关工作,能不能弄到题集。 边琢磨,边趁苏婷和贺焱不注意,将眼镜盒塞进装衣服的袋子里,然后抱着闺女蹲下,帮忙翻找初高中课本和试卷。 旧书店里好东西的确多,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找齐了初中主课全套课本,高中主课也只差两本,但历史地理缺的多,只找到两本。 但苏婷并不着急,三门主课就够她复习的了,历史地理起码要明年下半年才有时间看。她一个月来扒拉一次,到那时候也能找齐历史地理的课本了。 如果实在找不齐,让贺东川找朋友借也行,肯定不止于耽误高考。 苏婷心里琢磨着,抬起手表看了眼,已经下午三点,想到回去还得做晚饭,苏婷说:“先买这些吧,缺的以后再来找。” “行。” 贺东川应着,将闺女交给苏婷,自己抱着书去前台结账。 旧书店的课本虽然不至于称斤论两卖,但也差不了多少,苏婷这一摞书,光课本就有二十多本,更不用说还有成套的试卷,和学生抄的题集。 放在两年后,这一堆东西没几十块钱买不到,但现在两块钱就能包圆,旧货店还给送麻绳,帮忙捆好。 这次出门,一家子收获颇丰,回去时贺东川一手提着书,一手抱着闺女,苏婷手上也是大包小包,连贺焱手里都抱了一袋吃的。 上船刚坐下,贺焱就从抱着的零食里摸出了颗大白兔奶糖,拆开塞进了嘴巴里。 结果慢慢正好看到,当即伸出手叫唤起来,也要吃奶糖,但贺焱还没摸出奶糖,就听到苏婷说:“别给她,小孩子容易噎到。” 贺焱哦了声,赶忙将奶糖塞回去。 慢慢虽然没听懂妈妈的话,但她看懂了哥哥的动作,意识到自己的糖没了,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苏婷和贺东川轮流抱着哄都没用。 到最后两人实在没办法,只好让贺焱从怀里拿出一个鸡蛋糕,掰成小块喂给慢慢吃。 慢慢出生还不到半年,没吃过的东西比吃过的多,像鸡蛋糕,她以前就没吃过。软乎乎香喷喷的鸡蛋糕一进嘴,慢慢瞬间止住了哭声,吧唧两三下就把鸡蛋糕咽了下去,张着嘴巴“啊啊”叫唤,表示自己还要。 船行二十多分钟,慢慢就吃了二十多分钟,下船后她吃饱喝足,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 贺东川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慢慢回主卧,并把苏婷叫进来:“她刚才好像尿了,尿布摸着有点湿。” 苏婷信了他的话,跟着走进主卧,坐到床边摸闺女屁股。 贺东川则趁机回到客厅,找借口支开贺焱,从装衣服的袋子里摸出眼镜盒塞进口袋,并用手挡着回到主卧。 苏婷正在拉闺女尿布,仔细看了好一会抬头说:“尿布是干净的啊。” “是吗?”贺东川眼睛不眨地说,“那可能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你的错觉。”苏婷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出去收拾买回来的东西。 贺东川则从口袋里拿出眼镜盒,将其压在晚上要穿的衣服下面。 当天晚上,洗漱过后苏婷靠在床上,翻着最新的连环画报,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身穿白衬衣,戴着细边眼镜的贺东川推门走进来。 苏婷惊呆了:“你哪来的眼镜?” “你找课本的时候,我去隔壁眼镜店转了圈,觉得这个眼镜框还不错就买了,”眼镜都戴上了,贺东川就没再隐瞒,简单交代了情况后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贺东川单腿跨到床上,双手撑在苏婷两侧,俯身看着她问:“我今天这副打扮,够斯文吗?” 气质斯文的人,给人的感觉通常比较柔和,但贺东川严肃冷漠,特别是戴上细边眼镜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锋利,更显气势凌人。 再套件西装外套,他可以无缝衔接去演霸总,不仅帅,还很苏。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苏婷很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两人离得这么近,她什么反应,贺东川当然一清二楚,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你果然喜欢斯文人。” 苏婷:“?!!”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第65章 回首都 十一月中, 《知青》前两本上市,苏婷也收到了相应的稿费。 取回稿费后,苏婷点了下现有存款, 她这一年多挣的稿费, 除了第一次拿到的用完了,剩下的都攒了起来, 到现在光稿费她就攒了两千六百七。 她穿来时就有的存款,再加上贺东川后来上交的钱, 差不多有四千。 这一年多贺东川发的工资, 加起来有三千多,但他工资高,他们开销也大,少的时候七八十,多的时候他工资都不够用。 听起来可能夸张, 一百多块怎么可能不够用,但事实的确如此。 贺焱个头蹿得快, 一到换季必须买衣服,苏婷是衣柜里总缺件衣服,到换季时不买衣服心里不舒服,因此每到换季,他们家光买衣服就要花掉两三百。 哪怕不说换季这种特殊情况,就说慢慢出生,后世都说孩子是吞金兽,这年代虽然没那么夸张, 但多个孩子的确多了份开销。 慢慢出生后, 每个月光奶粉就要不少钱, 虽然她现在喝的是程晓曼从首都买了寄过来的配方奶粉, 程晓曼也没找他们要钱。 但苏婷夫妻俩干不出占爸妈便宜的事,程晓曼不肯收钱,他们就把钱折成东西寄回去,时不时给他们送点海鲜干货,贺父喝的茶叶也没断过,另外还有衣服裤子和鞋子。 说到鞋,还发生过一件事。 跟贺东川一样,贺父是不怎么买衣服的,鞋也常年穿部队发的皮鞋或者解放鞋,再不然穿王姨做的布鞋,虽然家境好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最喜欢的还是老布鞋。 所以之前苏婷买了双皮鞋给他寄过去,他还老大不高兴,打电话给儿子说了番千好万好布鞋最好的道理。 贺东川听后就说:“这双鞋是我媳妇看了很久才买的……” 贺父立马打断问:“这鞋是你媳妇挑的?” “对啊,既然您不喜欢,那正好,寄回来给我,反正咱俩鞋码一样,我穿也刚好。”贺东川心想你不想要,我还不想给你呢。 虽然贺东川没把心声说出来,但父子俩,哪怕隔着电话线,贺父也能猜到他心里打的主意,没好气道:“滚蛋!这是我的鞋!别说,你媳妇就是有眼光,挑的这双皮鞋,配军装真不错。” 贺东川很无语:“您刚才不还说千好万好不如布鞋好吗?” 贺父理所当然道:“我那是不知道这鞋是你媳妇挑的,既然这鞋是给我买的,你趁早死心,别惦记了。” 贺东川:“……”您还真是双标得明明白白。 虽然嘴上巴拉巴拉,但贺父很喜欢苏婷买的鞋,连着穿了半拉月,出门见了谁都要炫耀一句“这鞋是我儿媳妇给买的,我说没必要,但孩子们有孝心啊”,到最后因为穿久了脚有味道,才被贺母勒令换鞋。 得知这件事后,苏婷赶忙又给贺父买了双鞋,让他两双鞋换着穿。后来程晓曼给他们通话时特意说:“真没必要买,部队又不是没给他发鞋,就是爱嘚瑟!” 苏婷说:“这是我们当儿女的孝心。” 程晓曼说道:“就是因为你们孝顺,他才到处瞎嘚瑟!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这话苏婷就不太好接了,嗯啊着含糊过去,赶紧把话筒交给贺东川。 苏婷也没忘记原身爸妈,每次给贺父贺母买了东西,总要挑着差不多的东西,给苏爸苏妈也买点,海鲜干货也没少往家里寄。 原身设计贺东川逼嫁这事,平川岛这边没人知道,但老家大队听到风声的可不少。 因此原身嫁人随军后,老家有不少说酸话的,觉得两家门第差太多,原身嫁过来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好,又或者说她出去了,离家千里,时间长了哪里还记得老家的爹妈,闲言碎语数不胜数。 听到这些话,苏妈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所以第一次收到苏婷随信寄回去的东西,就在大队里宣扬开了。 之后苏婷每次往家里寄东西,她都要拿出来展示一番,就为了证明闺女过得好,也没有忘记他们在老家的爹娘。 他们也没有光收东西,隔三差五就要寄个包裹过来,家里不富裕,准备不出好东西,所以包裹里装的基本都是山货腌菜。 虽然价格都很便宜,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当父母的心意,虽然没有相处过,但苏婷有记忆,再加上这一年多的来往通信,她自觉和苏爸苏妈亲近不少。 不过贺东川这职业,每年假期就这么多,用完就不好再请长假。 今天他们要回首都过年,一来一回就要一周时间,难得回去一趟,肯定要在家住几天,贺东川剩下的不到二十天假期,只有少没有多的,中间肯定抽不出时间去看苏爸苏妈,回老家的时间只能往后延了。 延到什么时候,两人心里都不太有数,快的话可能明年夏天,慢的话就要到后年了,主要看贺东川工作忙不忙。 话说回来,因为这些七七八八的开销,再加上苏婷生孩子住院花的钱,还有王姨来到平川岛后,夫妻俩不好意思让爸妈继续付她的工资,这笔钱也是他们出的……各种事项加起来,过去一年多里,贺东川的工资基本没攒下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7节 但就是这样,他们的存款依然很客观,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千块,说不定到明年这时候,他们存款就能破万。 八十年代万元户就够不得了了,更何况现在还没改开,苏婷现在觉得自己巨富,想花钱。 苏婷还真花了笔钱,她让贺东川找人打了批家具,包括书桌、柜子、沙发和茶几。 书桌是苏婷老早就想要的,房间里的化妆台对她来说太低,客厅里的饭桌又有点高了,都不太适合长时间伏案工作。 但贺焱不在家的时候,苏婷可以用次卧的书桌,这个高度还行,而且各种事耽搁,苏婷就一直没把这件事提上日程。直到最近清点发现自己这么有钱,她才决定落实这件事。 打柜子则是为了装读者来信,这一年多里,她收到过好几次出版社寄来的读者来信,贺东川弄回来的木箱,和贺焱的衣柜,早装不下这些信了。 这次要打书桌,苏婷就想顺便再打个书柜,中间做两层书架,放她出版的连环画和买回来的画报,上下都是柜子,放书信。 打沙发和茶几则纯粹是为了享受,而且家里没有沙发的确很不方便,来客人都是拉张椅子随便坐。 反正要打家具,苏婷就想大气一回,当然她也说了,如果弄不到那么多木料,沙发茶几不要也行。 贺东川收到命令,就去找人了。 每个地方都有一两个会做木工的人,平川岛也不例外,农业大队就有个木匠,不过他只做活,不提供木料。 贺东川听后没瞎折腾,直接找到了他们大队的大队长。 虽然国内实行的是土地公有制,但每个地方的田地山川都划分开了,属于不同的大队,每个大队所有的山上种的树,都是各大队的财产。 树不值钱,能卖掉多份收入,各大队的人都不会反对,所以贺东川很快弄到了几根木料。 贺东川营里事情多,这些事只能抽空去处理,所以时间拖得有点长,等家具打好搬回来,已经是十二月中旬。 慢慢八个月了,个头又长大了一圈,手脚渐渐有力,也开始好动起来,一没看住就满床爬。 她能发出音节也多了,表达情绪不再局限于“呀呀”“喔喔”,会说“哼”了。 第一个被“哼”的是贺东川,自从慢慢满七个月,他就一直盼着闺女喊爸爸,每次回来都会教她“爸爸”两个字的发音,然后对孩子威逼利诱。 至于威逼利诱的手段,包括高高举起闺女的玩具,说她喊爸爸才给她,也包括哄闺女说她喊爸爸,就给她买新玩具。 慢慢很有个性,不管爸爸怎么威逼利诱,她都……也没到巍然不动的程度,但的确不怎么买账,到现在嘴巴都闭得紧紧的。 有一次她很喜欢的玩具被爸爸拿走不给,她气得脸都红了,冲贺东川“哼”了好几声,还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老爸她生气了。 虽然贺东川很快把玩具还给了闺女,但慢慢很记仇,连着好几天,看到贺东川就“哼哼哼”。 贺东川仗着闺女不会说话,没办法辩解,厚颜无耻地歪曲闺女的意思:“我知道,这是慢慢对我的专属称呼对不对?” 慢慢不满:“哼哼哼!” 贺东川继续曲解:“慢慢乖,爸爸在这里啊。” 苏婷和贺焱叹为观止,他们家论脸皮厚度,贺东川/老爸敢称第二,没人能当第一。 …… 随着慢慢一天天长大,教她说话的人又多了一个贺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对父子每天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慢慢,并教她喊爸爸和哥哥。 有次父子俩还较起了劲,一个说完喊爸爸,另一个就连忙接上喊哥哥。 慢慢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已经能听懂很多话,看着爸爸和哥哥较劲,心里不但不担心,还乐得不停鼓掌,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东川:“……” 贺焱:“……” 虽然父子俩很希望慢慢开口第一声喊的是他们自己,但实际上,慢慢第一句喊的是“妈妈”。 倒不是妈妈更好念,而是苏婷一天到晚都在家,随时随地都能教慢慢喊妈妈,所以这一波她赢了不出意外。 当不了闺女/妹妹第一个喊的人,能当第二个也不错,所以慢慢喊妈妈后,父子俩还在较劲。 慢慢也终于愿意给父子俩眼神了,在会喊妈妈的第三天,她张口喊了声爸爸。 这次倒不是因为贺东川时间比贺焱多,而是爸爸的确比哥哥好发音,但不管怎么样,贺东川总算能听到闺女喊爸爸了,他很高兴,也很欣慰。 贺焱的情绪跟爸爸正相反,他很失落,直到苏婷告诉他,爸爸比哥哥更好发音,他才打起精神,继续教妹妹喊哥哥。 当不了第一第二,他要当第三! 为此,放寒假后贺焱放弃了出去玩耍的机会,每天在家不是写作业,就是教妹妹喊哥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收拾行李回首都过年前夕,慢慢终于学会了喊哥哥。 贺焱乐疯了,直到登上火车,他人都是飘的。 上火车后他哪都不去,就黏着妹妹,手上拿着颗大白兔奶糖,听妹妹喊一声哥哥,就给她舔一口奶糖。 贺东川好笑地问:“你逗狗呢?” “我在跟妹妹玩,没有逗狗。”贺焱解释说。 “那也不行,你手洗了吗就这么喂妹妹?还有这个奶糖,你准备给谁吃?”不止奶糖,连贺焱手上都是慢慢的口水。 “我吃,我不嫌弃妹妹。”贺焱刚说完,表情就心虚了起来,“我手是干净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去哪洗手。” 贺东川连忙站起来:“……走,我带你洗手去。” 贺焱哦了声,将沾着妹妹口水的糖往嘴里一塞,贺东川看得额头青筋跳动,最后选择抬起头,眼不见为净。 父子俩走得干脆,吃糖吃得正欢快的慢慢不干了,扯着嗓子喊起来:“糖……糖……爸爸、哥哥、坏……” 苏婷抱着孩子,赶忙在装零食的袋子里翻找起来,没多久拿出个鸡蛋糕,掰开喂给慢慢。 自从吃过一次鸡蛋糕后,每次去市里百货大楼,看到鸡蛋糕慢慢就会“呀呀”叫唤,哦,她现在不呀呀叫了,改成了更直白的“要要要”。 鸡蛋糕一入口,慢慢是糖也忘了,爸爸哥哥也不坏了。 床铺对面是个出公差的中年人,之前只跟贺东川简单聊了两句,这会看到慢慢眉开眼笑,忍不住道:“你闺女挺好哄。” 苏婷笑着说:“就是爱吃,有好吃的,一哄就好。” “那也挺好。” 两人聊着天,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回来了,坐下后问:“在聊什么?” “他说慢慢好哄,就聊了两句。”苏婷说。 中年人又说:“我看你们家老大也很懂事。” 贺焱耳朵尖,逗着妹妹也不忘听大人们聊天,被夸奖后默默挺起胸膛,他也觉得自己很懂事,嘿嘿。 贺东川眼睛瞥向贺焱,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得意上了,便开口说:“懂事是懂事,就是不太稳重。” 贺焱脑袋耷拉下去,抬头哀怨地看一眼老爸。 贺东川心里偷笑,面上却淡淡的,继续跟中年人聊天。 …… 在榕市上火车时,苏婷身上虽然穿了三件衣服,但都很薄,火车刚出闽地,她就开始冷得打哆嗦,赶紧从带的行李中翻出件厚呢子套上。 但厚呢子也没能顶多久,火车开过淮河,温度便开始断崖式往下跌,没进河北,苏婷就把裹上了厚棉袄。 棉袄是原身从老家带来的,闽地因为纬度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穿不上棉袄,所以百货大楼里卖的衣服都不太厚。 为了回首都过年,刚进一月苏婷就原身的棉袄,和贺东川的军大衣从箱底翻了出来洗干净了。 另外苏婷还特意打电话,让程晓曼给贺焱买了身厚衣服寄来,慢慢反而没那么麻烦,衣服穿厚点,襁褓一裹就行。 因为闽地温度高,上火车时一家子穿的都少,但随着火车一路向北,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越加越多。 等到首都,他们的行李空了三分之一。 到首都时是下午两点,这个点是平川岛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但首都刚下完雪,气温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刚下火车,苏婷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傻了,真寒风如刀,寒意从脚底蔓延,不到一分钟,她打了三个喷嚏。 跟她比起来,家里另外三个情况就好多了。 贺东川身上裹的是军大衣,出了名的厚实保暖还防风,贺焱身上穿的是棉袄,带帽子,还很长,慢慢就更不用说了,两层襁褓一裹,睡得别提多安稳了。 看到苏婷打喷嚏,贺东川问:“我把军大衣给你?” “算了吧,你给我我也穿不上。”苏婷摇头说,而且贺东川里面穿的虽然是冬天的军装,但那厚度根本抵抗不了首都的西北风,光穿那一身,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 苏婷说:“我们赶紧出去吧。” 贺东川点头,让苏婷抱着孩子,牵着贺焱,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外走。 刚出火车站,三人就被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叫住了,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贺父安排来接他们的。 贺东川很惊讶,上车后跟苏婷说:“我当兵这么多年,我爸就安排人来接过两次,一次是咱们结婚那会,一次就是今天。” 上次他能理解,毕竟当时他和苏婷刚结婚,为了表示对儿媳妇的欢迎,他爸妈总得有所表示。 但这次……贺东川忍不住嘀咕:“我爸转性子了?” 开车的年轻小伙子听到贺东川的话,忍不住咳嗽两声,表示我还在呢,完了又开口说:“首长说了,他让我来,主要是为了接苏女士和两个孩子。”接贺东川只是顺带。 贺东川:“……”是他爸能说出来的话。 …… 前世苏婷大学是在首都上的,读书时她一直以为自己毕业后会留下来,她爸也是这么希望的,毕竟人往高处走,和老家相比,首都是很大的平台。 他出事前半年飞首跟苏婷见了一面,特意把她当时的男友也叫上了。 席间他告诉两人,说正在做的项目要是成了,公司肯定能更上一个台阶,他还托关系给她找了份工作,毕业转正就能解决户口,等户口落实下来,就能立刻买房。 房子地段随他们挑,反正资金不够全款就先首付,贷款他来还,肯定不让他们操心,但有一点,女婿必须对他闺女好,否则…… 剩下的话她爸没说出口,因为她看男友脸色不太好,佯装发脾气打断了她爸的话。 当天送走她爸后,男友就冲她发了通脾气,说他跟她在一起,看中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为了钱。 她当时很傻白甜,迅速信了男友的话,哄了他大半天才和好。 但和好没半个月,她就偶然看到他在关注房产信息,问起来时他说:“你不是要买房吗?我帮你看看,免得到时候吃亏上当。” 她爸出事前,她已经在他的建议下选好了房子,后来她爸一出事,一切就都成了泡沫。 虽然他不承认,但苏婷知道钱就是他们分手的根本原因。 她爸活着的时候,她哪怕算不上白富美,家境也能算优渥,老家在二线省会城市,家里有两套全款房,其中一套是别墅,还有个运转良好的公司。 她每个月的基础生活费是一万,但她爸隔三差五会给她打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两三万,所以她大学不用做兼职就能过得很舒服。 虽然能学美术的人家境都不会太差,但生活费能给到两三万的家庭并不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8节 当然光看苏婷的开销,看不出她生活费这么高,她没有特别烧钱的爱好,平时基本都是吃食堂,偶尔出去聚餐也都是aa制,她从不挑头主动请客。 但想从蛛丝马迹中确定她家境优渥也不难,虽然她不怎么追逐大牌,但常背的包是她爸找了朋友女儿帮忙挑选的生日礼物,价格不算太贵,专卖店价格两万左右,还有个不常背的双肩包,便宜点七八千。 另外她的衣服鞋,基本都是商场买的,品牌不一定大,但价格都不便宜,一件衣服七八百上千是常有的事。 她也跟着同学网购过衣服,但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衣服太便宜,买回来的衣服都质量堪忧,她嫌退换麻烦,就不怎么在网上买衣服了,偶尔买,挑的也是大品牌。 她跟前男友是大一认识的,他们一个是系草,一个是系花,刚认识就被人起哄,关系一直有点暧昧。 但他真正大肆追求她,是在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们班有个同学生病,急需用钱,班导发动筹款,她因为和生病的同学关系不错,知道对方是真困难,直接捐了一万。 那段时间她没少被班里人打趣,说她真人不露相,居然是个隐藏的白富美等等。有次开玩笑时被他碰到,笑着问起缘由,当时他没说什么,过后却对苏婷殷勤不少。 刚分手那会,苏婷并没有把他往不好的方向去想,直到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碰到他正在读研的室友。 对方主动提起他们分手的事,说:“有次我回到宿舍,听到他在给家里打电话,说会在你户口落下来前,想办法跟你结婚,这样等你买了房,他也算在首都站稳脚跟了,当时听了这话,我就觉得不太好,想告诉你但又有点犹豫,还没下定决心,就听说你们分手了。” 她当时的朋友听了,很为她打抱不平,也说了不少觉得奇怪的事,也是那时候,她才开始用另一种眼神去审视他,以及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或许是恋爱脑突然清醒,又或者是分手后容易把人往坏了想,反正越探究,她越觉得细思极恐。 那时候的她不够坚强,因为一段感情,开始产生逃避心理,正好她爸去世后,找好的关系开始推诿给她安排工作的事,她又缺钱,就在关系不错的师姐邀请下去了南方。 之后七八年,她只到首都出过两次差,上一次已经是四年前的事。 但这时候首都的主城区就东西城那一小块,丰台都算郊区,二环倒是规划得早,但直到九十年代才建成。 再加上中间隔着三十多载光阴,因此坐在车里看外面,苏婷没看出多少熟悉的景。 但贺东川熟,他七八岁就来首都了,在这里生活到十六岁,上军校后才不常回来。半大孩子在家待不住,满城乱窜,用他的话来说,首都这地界就没有他没去过的。 这话苏婷不太信,首都又不止主城区,顺义昌平虽然还没有开发设区,但也属于首都地界,难道他都去过? 问题一出口,贺东川果然哑口无言。 如果他熟悉后世流行语,肯定要给苏婷一个杠精评价。 顺义昌平那些地方贺东川的确不熟,但主城区也的确没他不熟的地方,边走边介绍。听着他的介绍,苏婷尘封的记忆也渐渐苏醒。 其实这些地方她都来过,只是次数不多,而且有些街道经过拆改,前世她来时已经看不出现在的模样。 但一说叫什么,她就知道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里。” 前面开车的警卫员听着后面的对话,心里十分纳罕,去年他们结完婚来首都接贺焱,也是他去火车站接的人。 当时他们还是新婚夫妻,但两人之间几乎没交流。 一上车贺东川就坐到了副驾驶座,期间苏婷问话,他回也只有简短的嗯或者啊,可能是怕让人看笑话,几次后她就不吭声了。 夫妻俩一看就不太熟。 这次来接人,他还以为会跟当初一样,沉默尴尬一路,没想到贺东川虽然坐在前排,但眼睛基本没往前看过,不是扭头看媳妇孩子,就是指着窗外给他们介绍外面是哪哪哪。 作为单身男青年,他不得不承认有被刺激到,他什么时候能讨上媳妇啊~ 吉普车开着开着,贺东川的介绍就变成了这是某某司令部,这是某某大院,中间还经过了贺焱读过的幼儿园,环境看着可比军区小学强多了。 开过幼儿园,不到五分钟,贺家住的军区大院就到了。 大院里的环境也比平川岛的海军大院好,道路宽敞不说,两边都种着高大的树木,树后房屋基本都是带院子的独栋,栋与栋的间隔也大。 总之环境很不错。 贺家住得比较靠里面,进院子后吉普又开了两三分钟,才在一栋两层的院子前停下。 吉普车动静大,苏婷他们还没卸完行李,程晓曼和王姨就开门出来了。 程晓曼径直走到苏婷面前,先给她和孩子一个拥抱,问道:“一路上怎么样?累不累?中午吃了吗?肚子饿不饿?” 叠声问完,才低头看慢慢,笑道:“这就是淼淼吧,长得真可爱,淼淼,我是奶奶呀。” 来之前,苏婷就教过慢慢爷爷奶奶的发音,细究起来,奶奶的音比爷爷其实要难一些,但慢慢每次饿了就会张口要奶喝,有基础,所以很快就学会了奶奶的称呼,反而爷爷的音一直发不好。 这会听到程晓曼的话,便张口喊了起来:“奶奶~奶奶~要奶奶~” 听她喊要,苏婷就知道她是想喝奶了,但程晓曼不清楚,高兴得眉开眼笑,伸出手说:“诶,奶奶抱,奶奶抱淼淼。” 苏婷将慢慢交给婆婆,有点犹豫是否要告诉程晓曼真相,不过她没说出口,贺焱就嚷嚷开了:“妹妹不是在喊奶奶,她是饿了要喝牛奶!” 得知误会的程晓曼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笑呵呵地说:“好好好,奶奶给淼淼喂奶奶。”说着抬头招呼苏婷进屋。 这时候首都已经有了暖气,因此一进屋,苏婷就觉得自己回答了春夏季节,一家子边脱鞋边脱棉袄。 但这还不够,苏婷棉袄里还穿着毛衣,贺焱连裤子都是带毛的,贺东川身上的军装也很厚实。 因此进了客厅后,程晓曼直接让王姨领他们去房间,放行李加上换衣服,她自己则留下给慢慢泡奶粉。 单看面积,贺家房子并不算大,楼上楼下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个平方,但一来这时候没公摊,二来这时候房屋设计以实用为主,房间多,非必要空间少,浴室尤其少,楼上楼下各一个。 因此,楼上加起来共有五个房间,贺父贺母和王姨都住楼下,贺东川房间则在二楼,朝阳最大的一间屋就是他的。 贺焱房间在贺东川房间隔壁,一样的朝向,就是面积小点,但仍比岛上的房间宽敞。 进屋后,王姨笑着对苏婷说:“晚上你就跟东川睡这,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下雪前才见过太阳,舒服得很。” 苏婷应了声好,抬头打量着这房间。 房间很干净,也很宽敞,家具都很齐全,就是没什么生活过的痕迹,不过苏婷这人心宽,知道有些事没有探究的必要,就没去深想,笑着说:“房间还好。” “你睡得惯就行。”王姨笑道,“那你们在房间里休息会,我先带小焱去他房间?” 苏婷应了声好,等他们离开后问:“你先换还是我先换?” “我们就不能一起换?”贺东川反问。 一听这话,苏婷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表情严肃道:“妈还在楼下等着,你注意点。” “这有什么,你没听王姨刚才说的?她让我们在房间里休息,这休息,可以十分钟,也可以一个小时,要是耽误了时间,你说我累了就行。”贺东川不以为意,走过来搂住苏婷,低头亲吻着。 苏婷才没那么好忽悠,推拒着说:“那也不行,我可不想到你家第一天就洗床单。” “那就找块布垫着。”不想洗床单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弄,贺东川边说,边带着苏婷往床上去。 不管是体力武力还是在这方面的意志力,苏婷都不如贺东川,没一会就被撂倒在床,身上的毛衣也被脱了下来,打底被从裤腰扯出,一直推倒她胸口。 眼看要守不住,苏婷赶忙伸手抵住贺东川,提出非常自认为非常有力的理由:“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不想怀孕!” 贺东川勾唇,低头边亲她边得意道:“没事,我带了套。” 苏婷:“……你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贺东川太了解苏婷了,她脸皮薄,如果看到了,八成会不让他把套带来。 苏婷闻言,恶狠狠地瞪向贺东川:“你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 “恐怕不行。”贺东川直起身,脱着衣服遗憾道,“为了防止你跑出去,所以去找套前,我要先把我们剥干净。” 苏婷:“……” 第66章 省不下 苏婷和贺东川在房间里待了两个小时。 虽然两人下楼后, 贺母和王姨什么都没问,但她们越这样,苏婷越觉得她们洞悉了一切, 趁着她们去厨房忙活时, 悄悄地瞪了贺东川一眼。 贺东川被瞪得莫名,问道:“怎么了?” 苏婷抿了抿唇说:“妈跟王姨肯定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呗, 放心,她们不会来问你的。”贺东川心想, 看到他们腻腻歪歪的, 他妈心里说不定跟高兴。 苏婷则想就算她们不问,她想起来也觉得很尴尬啊,回来第一天,一个晚上都没过去呢!想到垃圾桶里装着的东西,苏婷压低声音说:“我不管, 反正你得尽快把那东西处理掉,不能让妈发现。” 贺东川觉得苏婷这是在掩耳盗铃, 年轻夫妻,谁晚上什么都不干?要他们真干躺着,他妈才要找他问情况。 就像他们刚结婚那会,第二天早上他刚起床,就被亲妈叫过去问怎么回事了。得知他们领证后一直没成事,他妈气得把他一通骂,直到他们离开首都,他妈都没主动跟他说过话。 但见苏婷这么在意, 贺东川没出声打击她, 说道:“行, 晚上我出去倒垃圾。” 听他这么说, 苏婷才勉强揭过这件事。 贺东川以为这次他妈不会再找他谈话,结果他们刚聊完,程晓曼就从厨房里出来,找借口把他叫到了房间。 刚关上门,程晓曼就问:“你跟你媳妇怎么了?” “我们没怎么啊?”贺东川一脸莫名。 “没怎么那我刚才怎么看着她脸色不太好,都恨不得上手掐你了。” 贺东川哭笑不得:“您不是在厨房做饭吗?怎么我们在外面干什么你都知道?还有,她可没上手掐过我,您别给人乱扣帽子。” “行了,我就那么一说,反正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 “那她刚才怎么不太开心?” “您看错了,她那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了。”贺东川说完道,“哦对了,她让我晚上去倒垃圾。” 程晓曼是护士,知道连着生对身体不好,之前打电话的时候特意跟贺东川说过这事,让他注意点。 亲妈都这么说了,贺东川就没瞒着他和苏婷的打算,交代了近几年不打算要孩子的事。 因此,程晓曼知道他们有在避,至于避孕方式,虽然她没问,但能猜到。所以听贺东川这么说,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婷不好意思的原因。 程晓曼嗔道:“也就你爸不在家,要让他知道你大白天瞎胡闹,看他抽不抽你。” “你别跟他说,他怎么会知道?”贺东川说完想起来问,“妈,你不会跟我爸说这事吧?” “放心,我不跟他说,”程晓曼说道,“但在家这段时间,你也稍微注意点。” “知道知道。” 了解清楚情况后,程晓曼就放了心,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本旧相册,让贺东川拿着去给苏婷看。 贺东川拿到相册后没立刻出去,而是从头到尾翻了遍,知道他心思的程晓曼心里好气又好笑:“行了,你一岁时候照的相早被我收起来了,不在这里。” 随着她话音落下,贺东川也翻完了相册,的确没看到光屁股的照片,笑着说:“还是妈你了解我。” “我是你亲妈。”程晓曼嘴上哼哼,心里则想等你们要回去的时候,我就把照片给儿媳妇当送别礼物。 贺东川拿着相册出去,刚坐下苏婷就压低声音问:“妈找你干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19节 “找相册。”贺东川说道。 苏婷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里面有你以前的照片?” “有,东川和小焱的照片都在,”后面出来的程晓曼笑着说,“对了,你们拍过照片吗?” 苏婷摇头:“没有。” 其实这时候市面上也能买到相机,海鸥牌的,小小一个,照相很方便。 但买相机也要票,而且这票可比自行车票难弄多了,一来它不像自行车属于三大件,二来不像电风扇属于夏天的生活必需品,单位就算要□□证奖励劳模,也不会选择相机票。 因此这时候拍照只能去照相馆,但整个榕市都没几家照相馆,一到周末门前就排着长队,都是等着照相的。 慢慢出生后,贺东川提过带孩子去拍张照,他们一家子也能拍张全家福,但苏婷觉得等上三四个小时,就为了拍一张照片不太值得,所以一直没成行。 程晓曼提议说:“要不这几天抽空去拍几张?大院里就有照相馆,人少,不怎么排队。” 听到“人少”两个字,苏婷就没意见了,说道:“我听您安排。” “那等你们爸爸回来,我问问他年前有没有时间,要是抽得出时间,就咱们一大家子去,抽不出时间就不带他,咱们一起去。”程晓曼笑着说道,“明天让东川带你出去逛逛,买两身衣服,拍照和过年的时候穿。” 苏婷赶忙说:“我有衣服,而且买了衣服,等我回平川岛也没法穿。” 但程晓曼记性好,很清楚地记得去年回老家时,就见过苏婷今天穿的棉袄。 虽然在当地,苏家日子算过得不错的,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生小孩了,当爹妈的再疼闺女,也不可能什么好的都给闺女买。 就算他们不管儿子,手上也没那么多票不是? 所以苏婷穿的棉袄是乡下土布做的,料子粗,颜色沉,特别是在箱底压了两年,都褪色了,料子剪裁样样不行。 一点都不衬她。 程晓曼说:“没法穿就回首都的时候穿,要是为了这衣服,你们年年都能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年年都回来当然是不可能的,虽然贺东川每年都有假,但这不代表他年年都能休假,驻岛的这些军官,两三年能回老家一趟就谢天谢地了。 明年夏天能不能请到假回苏家都不一定呢,更不用说回来。 这些程晓曼当然清楚,所以她点到即止,只迅速把买衣服的事落实下来:“这事就这么定了,晚点我给你拿点票,明天你带你媳妇和小焱他们去百货大楼逛逛。”这话是跟贺东川说的。 程晓曼口中的票自然是工业券,这玩意基本都是地方发行,有的甚至出了市就用不了,所以贺东川没瞎客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交代完事,程晓曼就进厨房干活了,让夫妻俩继续看相册。 程晓曼一走,苏婷就说:“我真不需要衣服。” “没事,工业券不止能买衣服,明天你要是没看中的,买别的也行。”贺东川低声道,“你没看出来吗?妈就是想给我们花钱。” 他妈也就是工作忙,脱不开身请不了多的假,否则明天肯定要亲自带苏婷去逛。现在把事情托给他,就没提给钱的事了,知道他不会要。 至于苏婷看不中衣服买别的,贺东川觉得概率不大,虽然他不爱逛街,但也知道首都百货大楼里的衣服质量更好,款式更多,她那么爱买衣服,不可能一件都相不中。 只要能买一件,他就能跟老妈交差了,心里半点不担心。 苏婷不知道贺东川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信了他的话,让步说:“那咱们明天也给爸妈买点东西。” “也行。”贺东川心想,看来他晚上只能多找老妈要点票了。 商量好明天的安排,苏婷才低着头翻开相册。 里面第一页就是贺东川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个头不高,可能三岁也可能四岁,五官是翻版的贺焱,苏婷看了就说:“你小时候跟小焱长得真像。” “是他像我,不是我像他。”贺东川纠正到,哪有老子像儿子的。 “是是是,小焱像你。”苏婷看着照片问,“这是在室外照的?背景看着是冬天?”照片上的贺东川衣服厚得都成球了。 贺东川说:“是冬天,当时好像是文工团来表演,团里的摄影师给我照的。” “看着不错。” 苏婷评价了一句,继续往后翻,第二页是全家福,看个头贺东川当时应该七八岁,穿着件深蓝色外套站在父母身后。 第三页是贺东川跟个半大孩子的照片,苏婷看了就问:“这人是谁?” “我一个发小,他去大西北支援建设了。”就是智商比他高,学历比他好的那个。 当然,他绝对不会告诉苏婷这些细节。 苏婷也没细问,继续往后翻,几张看下来,她明白了这估计是专门放贺东川照片的相册,里面不是他的单人照就是合照,哦,后面还有几张贺焱的照片。 看完相册后,苏婷将贺东川和贺焱的照片拿出来,对比着看了会:“平时不觉得,这么一比,你们父子俩长得真像。” 说到这,苏婷想起个细节。 原著中男主生意做起来后,为了得到某科研方面大佬的一项技术,特意上门拜访。对方一心科研,对他的生意根本不感兴趣,也不想见他,让家人把他拒之门外。 男主回去后很不甘心,找人详细调查了大佬一番,从大佬查到大佬父亲,确定自己和对方曾在同一个军区大院住过,猜测家里和大佬可能认识,便以故人名义再次找上门。 这次他终于见到了大佬,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家里和大佬有什么渊源,所以见到人后并不打算叙旧,直接跟人谈公事。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见大佬热泪盈眶,说道:“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通过大佬的讲述,男主才知道原来大佬竟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有这层关系在,两人自然顺利达成了合作。 当时看的时候,苏婷只觉得这是作者给男主开的金手指,但现在想想……她重新打开相册,翻到两个小男孩合照那一张问:“这个人是不是叫周振明?” 贺东川瞬间拧起眉毛:“你认识他?” 果然。 想到贺东川之前说,他的学历是朋友中最高的,苏婷:呵呵。 贺东川不知道苏婷已经发现自己吹牛的事,见她不说话,追问道:“你怎么认识他?” 苏婷回过神,摇头否认道:“我不认识他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苏婷这才察觉自己漏了馅,赶紧找补说:“去年我不是跟你来过一次首都吗?可能是那次听人说的吧,具体的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对他印象挺深,他好像是个神童,读书的时候一直跳级?” 虽然苏婷的解释有点牵强,但并不是没可能,周振明在大院里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到现在,大院里那些家长被孩子的学习成绩气到,都会恨铁不成钢地问:“你看看人周振明,十几岁上大学,再看看你,考这么点分你好意思吗?” 苏婷在大院里闲逛时,听到别人聊起周振明,这事并不稀奇。 贺东川语气酸溜溜的:“偶然听到印象还能这么深?” 醋坛子被打碎的理由还真是千奇百怪,让人猝不及防。 为了安抚好吃醋的某人,苏婷不得不发挥自己编故事的全部功底,瞎扯说:“我本来是没太注意的,但她们聊天的时候不是说起你了吗?她们说你和周振明两个人,是大院年轻人中最出息的两个,还说你们小时候关系挺好,刚才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这些事,随口问一句,谁知道就猜得这么准?” 说他们关系好,是基于照片,和原著周振明的态度给出的猜测,至于说他们两个最有出息,完全是为了捧贺东川,不然这波醋没那么容易过去。 反正贺东川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没出息,至于周振明,十几岁考上首都大学,应该没人会认为他没有出息吧? 至于大院里还有没有第三个出息人,她又不认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苏婷歪打正着了。 贺东川当兵前,周振明在大院里是一枝独秀,所有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都被笼罩在了他的神童光环下。 但当贺东川级别升上来,他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哪怕有父母帮衬,能在他这个年纪当上营长的人都不多。 更何况为了避免被说靠爹妈,贺东川军校毕业后就申请去了西南地区,后来更是去了海军,跟他爸完全不在一个系统,他爸想帮忙都不容易。 贺东川蹿得这么快,是因为他确实有能力。 他和周振明的确是大院小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两个。 至此,贺东川才将打翻的醋坛子一点点粘起来,但他没就此作罢,上纲上线道:“虽然你的解释能混过去,但我希望你能忘掉别人的名字,记住我就够了。” 苏婷微笑:“其实你是怕被我发现,你学历不是发小中最高的吧?” 贺东川:“……” …… 看完相册,苏婷上楼去叫兄妹俩。 虽然他们买的是卧铺票,一个包间只有四个人,但包间隔音不好,旁边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而且火车一直轰隆隆,所以这两天他们都没休息好。 下午她和贺东川从楼上下来,两个孩子就睡着了,到现在都没醒的迹象。 苏婷倒无所谓他们睡到什么时候,但现在睡多了,晚上肯定又睡不好,而且马上要吃饭了,爷爷奶奶都在,肯定要把两个孩子叫下来。 进到房间后,苏婷先叫醒贺焱,之后才叫慢慢。 慢慢有点起床气,一被叫醒就开始扯着嗓子哭,苏婷抱着从楼上哄到楼下,拨浪鼓摇了一圈又一圈才把她哄好。 听到外面的声音,程晓曼又从厨房里走出来,笑道:“都起来了?” “被叫起来的。”苏婷说。 “是得叫起来,现在睡足了,晚上容易睡不着。”程晓曼抬头看一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东川他爸应该快回来了,你们都洗洗手,马上开饭。” 贺东川应是,带着贺焱去洗手,出来后再换苏婷,之后帮着往外端菜。 饭菜刚上桌,外面就有了动静,程晓曼一听便道:“肯定是东川他爸回来了。”边说边脱掉身上的围裙,拿起沙发上搭着的外套,穿上走出去。 刚到门口,凌冽寒风就穿过被推开的门涌了进来,程晓曼被吹得精神一震,说道:“听见声我就猜到是你回来了,外套给我吧,你去洗洗手,饭菜早就摆好,就等你开饭了。” “孩子们都回来了?”贺东川父亲低沉的声音从门口隔断传来。 “都回了,我跟你说,淼淼这孩子可聪明了,都已经会喊奶奶了。” 说话间,夫妻俩转过隔断,苏婷也终于看清了贺父的相貌。 虽然原身来过首都,但苏婷继承到的记忆不完整,首都这一段只隐约记得点,但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 所以王姨去平川岛前,苏婷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不清楚她什么性格,同理贺父也一样。 看清贺父相貌后,苏婷第一感觉是熟悉,不是记忆觉醒,而是贺家祖孙三代太像,看到贺父,她就能想象得到贺东川年老后的模样。 是个帅大叔。 而且因为皮鞋的事,苏婷一直觉得贺父会是那种“我家孩子哪哪都好”的慈父,但等阵见了他,苏婷才发现,至少从表面看,贺父的气质跟“慈父”两个字不太搭。 他看起来很严肃,气势很凌厉,跟贺东川对外的形象差不多,唔,想到贺父到处炫鞋的事,苏婷觉得这对父子可能是一脉相传的闷骚。 正想着,贺父就洗干净手从浴室出来了。 苏婷赶紧跟着贺东川上前,喊道:“爸。” 贺父冲两人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和煦:“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两点多下的火车。”贺东川说道。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0节 “火车上怎么样?坐车累不累?”贺父说着,伸手摸了摸贺焱的脑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长高了。” 说哇又去看贺东川怀里的慢慢:“这是淼淼吧?认识爷爷不?” 大概是觉得爷爷和爸爸长得很像,慢慢看看贺东川,喊了声爸爸,又扭头看看贺父,语气疑惑问,“爸爸?” “那是爷爷,不是爸爸,”贺东川纠正说,“你爸爸只有我一个,明白吗?” 慢慢不太明白,但她听懂了贺东川说的前半句,喊道:“耶耶?” 贺父眉眼刚舒展,就听到儿子说:“是爷爷,不是耶耶。” “耶耶?” “爷爷……” “行了,不管是爷爷还是耶耶,知道孩子在喊我就行了。”贺父觉得儿子忒叽歪,伸手想从他手里抱过慢慢,“来,淼淼到爷爷怀里来。” 贺东川不松手:“您抱过孩子吗?会抱孩子吗?” 苏婷从背后给了贺东川一下:“爸不会的话你教一下不就行了?”说着从丈夫怀里抱过闺女,送到公公面前说,“爸,您抱。” “诶,”贺父应了声,松开紧皱的眉毛抱过孙女,对着儿子嫌弃道,“看你媳妇多懂事,再看看你!” 贺东川才不怕老爸说,严肃着脸指导说:“托着屁股,扶着腰,我就说您不会抱孩子,您还不相信……” 眼见父子之间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苏婷张嘴想劝劝,但话还没出口,就被程晓曼拉住了:“他们父子俩一直这样,不用管。”又抬头说,“行了行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再不开饭,饭菜都要冷了。” 王姨附和道:“对对,快坐下吃饭。” 在两人的张罗下,一群人蜂拥往餐厅去。 贺家餐厅里放的是圆桌,没有固定主位,贺父抱着慢慢坐到里面最中间,程晓曼坐到他左手边,王姨坐程晓曼下首。 贺东川坐在贺父右边,对此贺父很嫌弃,但贺东川直接说:“你把我闺女给我,我立马坐到你对面去。” “那我不是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贺父说道,不肯把孙女给儿子。 贺东川:“那就没办法了,我就坐这。” 于是位置就这么定了下来,贺东川坐贺父右手边,苏婷坐他旁边,再过去是贺焱。 坐定后,程晓曼先举杯:“今天是淼淼出生后,咱们家人第一次团聚,来,咱们干一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当然,贺焱因为年纪小,只得了一杯白开水,他也像模像样地将杯子端了起来。 干杯过后,大家开始吃饭。 席间并不算热闹,但也没有到沉默的地步,程晓曼时不时问起他们在平川岛的情况,贺父偶尔也会问贺东川的工作情况。 谈起工作,父子俩正经许多,话里也没有了硝烟气息,但这样的和睦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慢慢哭了。 原因不是贺父抱得不好,而是他们都在吃吃喝喝,就她只能干看着,心里难受啊。 一难受,慢慢可不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还指着贺父挟的菜说要。 贺父听了,筷子一转,还真准备给慢慢吃菜,贺东川眼疾手快拦住:“慢慢还小,不能吃菜。” 贺父不高兴地说:“怎么就不能吃了,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靠菜糊养起来的。” “我是我,我闺女是我闺女,再说了,你这菜是用油炒的,跟菜糊怎么能一样。”贺东川沉着脸说。 父子俩眼看又要吵起来,程晓曼开口说:“行了,把淼淼给我吧,你们吃,我抱她去客厅转一转。”说着从丈夫怀里接过孙女。 苏婷见状跟着起身,快步绕到程晓曼身边说:“我来吧。” “不用,你们大老远回来,这两天肯定没吃好,坐下吃饭吧,”程晓曼是个很实际的人,说道,“你吃完了来替我就行。” 其他人也都跟着劝,苏婷只好回到饭桌上坐下。 但她不好意思耽误程晓曼太久,所以坐下三两口扒完饭,就去客厅替程晓曼了。 “你这么快就吃饱了?”程晓曼惊讶问。 苏婷说:“我饭量小。” 程晓曼怕她没吃饱:“我记得你以前饭量不小?” “我这两年吃得少。”怕程晓曼不相信,苏婷说,“您放心,我肯定吃饱了。” “那行。”程晓曼将孙女交给苏婷,上下打量她的身材,隐晦地说,“你骨架小,多吃点也没关系。”她觉得苏婷是因为减肥,才刻意少吃。 苏婷:“我尽量。” …… 估计是听说了贺东川回来的事,吃过饭后陆续有邻居上门,来的多是夫妻,跟贺父贺母关系都不错。 寒暄过后,男人基本都去了书房,跟贺父和贺东川说话,女人则留在客厅,由贺母王姨招待,苏婷坐在旁边陪着说话。 但期间最受欢迎的还是两个孩子,贺焱就不用说了,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自从去了平川岛,近两年没回来,眼下回来了,可不得关心关心他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贺焱就说了些岛上发生的事,比如爬树掏鸟窝,下水捉螃蟹,最后也没忘记宣传他期末考试年级第一的事。 程晓曼则在旁边跟他打配合:“这孩子离开首都时还在读育苗班,结果到了闽地,他爸直接把他送进了小学,当时一年级下学期都开学一两个月了,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心里愁的哟,心说东川平时看着稳重,怎么在这事上这么莽撞。” 说到这程晓曼顿住,有人等不急,急忙问:“然后呢?” “然后第一次期末考试,他果然拿了倒数,当时我心里担心的呀,生怕小焱被打击到,失去对学习的热情,”程晓曼说着抓住苏婷的说,“好在小苏教导孩子很有一手,花了两个多月时间给小焱补课,到期末,小焱成绩就提上来了,从二年级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见贺焱伸长脖子,“我呢我呢”几个字呼之欲出,苏婷夸奖道:“主要是小焱聪明,一教就会。” 贺焱心满意足,安然坐回去。 其他人没察觉到他们母子之间的沟通,笑呵呵地说:“你也别谦虚,你要是教的不好,小焱再聪明也没用。” 心里则纳罕,当初听说贺东川再婚要娶乡下丫头,大院里没一个人看好。 虽说他们这些家庭,往上倒倒也都是泥腿子出身,但在首都待久了,难免沾染上四九城老百姓的思想,不大看得上外地人。 这个外地,可不特指乡下,而包括了首都以外所有地方的人。 没想到苏婷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挺有本事,不但夫妻关系和睦,和继子也处得不错。 夸完母子俩,话题就从贺焱身上过渡到了慢慢身上。 慢慢脸蛋虽圆,但能看得出尖下巴,皮肤白嫩光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鼻梁也很高,在同龄孩子中绝对算得上标志。 而且她不怕生,只要吃饱喝足,谁抱她都乐呵呵的,很讨人喜欢。 没人能抵抗住萌娃的魅力,客厅里坐着的这一圈人也不例外,于是聊天期间,慢慢一直都是焦点,每个人都想抱一抱她,跟她说说话。 甚至离开时,她们都要抱一抱慢慢再走。 等人群散去,夜也深了,都忙了一天,大家没再继续说话,反正苏婷他们能在首都待十来天,话什么时候说都行。 于是洗漱过后,大家各回各屋,慢慢跟苏婷他们睡,而是被程晓曼抱回了自己房间,并且程晓曼给出的理由非常正当,怕打扰他们夫妻睡觉。 心里有鬼的人,听到什么话都觉得心虚,苏婷现在就是这样。 躺到床上后,苏婷还在琢磨程晓曼的话,被贺东川搂住后问:“你说妈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她说怕慢慢打扰我们睡觉,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吧,妈应该是觉得我们坐了快两天车肯定累了,怕慢慢晚上哭闹,所以把她带到自己房间睡。” “可我们下午睡了两个小时啊。”说着说着苏婷有了猜测,坐起来问,“妈是不是知道我们下午干嘛了?对了,垃圾你倒了吗?没被妈看到吧?” “倒了,没看到,”贺东川哄着媳妇说,“你放心,我们家隔音很好,妈肯定不知道我们下午干了什么,唔,我们晚上要干什么,她心里说不定有猜测。” “我们晚上要干什么?”苏婷斜他,“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要睡觉。” “放心,我肯定让你睡觉,只是你看啊,妈都把空间给咱们让出来了,什么都不干,多对不起她的心意啊。”贺东川说着,手上动作不老实起来。 听完他的歪理邪说,苏婷没好气道:“就你有理。” 贺东川大言不惭:“我也觉得自己挺有理。”说着拉开床头柜,从里拿出套子。 目睹了他全部动作的苏婷:“……你什么时候把套塞这里的?” “你下楼后。”贺东川解释说,“方便拿。” 苏婷扭头看床头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提醒道:“这是全部的?” “家里就剩这么多了。” 苏婷拖长声音哦了声:“你确定不省着点用?” 贺东川心想,就是因为来了首都他才要可着用,反正他妈在医院上班,拿套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相信以他妈的思想觉悟,不会介意帮助她可怜的儿子。 也就是邮寄不方便,不然他肯定隔三差五让他妈去医院拿,再邮寄给他,要是真能这样,以后他也不用为套子发愁了。 当然,他也就想想,不可能去实践,否则运气不好碰上查件,一打开里面装的全是套,闹开了说不定要上报纸头版。 虽然在苏婷面前,贺东川一惯厚脸皮,但在外面他还是要脸的,只能趁过年这段时间近水楼台多用点。 想到这贺东川坦然回答:“省不下,也不想省。” 不知道贺东川内心盘算,以为他们就剩抽屉里这几个套的苏婷闻言轻哼一声,半推半拒地松懈了防守。 用就用吧,看后十几天不憋死你! 第67章 滑冰 不出贺东川所料, 第二天逛街时苏婷果然买了衣服,而且不止一身,棉袄和厚呢大衣各一件, 秋衣秋裤买了两套, 厚毛衣买了两件,另外帽子围巾都装备上了。 没办法, 首都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原身那两件棉袄, 天气好中午太阳正大的时候穿着出去还行, 出门早了或者碰上阴雨天,真扛不住首都的西北风。 为省几张票把自己弄感冒,苏婷觉得不值当。 不止苏婷买了衣服,父子俩都有,贺东川也添了件厚呢大衣, 围巾手套都齐全,贺焱差不多又买了一身衣服, 从里到外都有,连慢慢也有了新的、更厚实的襁褓。 买完东西,一行人就大包小包去了便宜坊吃烤鸭。 说起首都的烤鸭,绝大多数外地人想到的都是全聚德,名声太响亮了。 苏婷前世来首都上大学,报完名第一件事就是去故宫,逛完故宫接着逛王府井,晚上饿了就吃全聚德, 一站式旅游。 当然全聚德的烤鸭也的确好吃, 不比便宜坊的差, 来便宜坊是贺东川按自己口味选的地方, 跟别的没关系。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1节 七十年代来首都旅游的人没后世多,一来这时候的人都穷,舍得花钱出去旅游的人少,二来这时候交通不方便,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坐火车都是半天以上,三来这时候户口限制多,到哪都要介绍信,而介绍信不太好开。 他们能顺利开到介绍信,也是因为贺东川当兵前户口落在首都,父母也都在首都,走的回乡探亲程序。 游客少,再加上烤鸭不便宜,一只就要十二块,而烤鸭显然是不够吃的,还得再另外点菜,三四个人,一桌饭就要奔着二三十去。 因此,这时候的便宜坊远没有后世客流量大,至少他们到时不用排队。 坐下后烤鸭上得也很快,十来分钟就端上桌了,烤鸭是片好的,棕红油亮的鸭皮上都带着鸭肉,薄薄的一片,看着很诱人。 一起端上桌的还有荷叶饼、甜面酱、黄瓜条等,具体要包什么看个人喜好。 苏婷不爱吃黄瓜,拿起荷叶饼后抹上甜面酱,再放两根萝卜条,裹出来的荷叶饼薄薄的,一口就能吃下去。 父子俩则没她那么挑,什么都忘上面加,一张荷叶饼包得厚厚的,贺焱一口吃不下,要分三口吃,贺东川倒是能一口吃进去,但在外面他还是要形象的,也分成了两口吃。 坐在婴儿椅上的慢慢,看着爸爸妈妈和哥哥吃得那么香,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边拍打婴儿椅边缘边喊:“要、要……” 至于要什么,她说不出来。 但她还小,牙都没长出来几颗,苏婷和贺东川可不敢给她吃烤鸭,只能找服务员借热水,冲奶粉给慢慢喝。 平时慢慢是不挑嘴的,奶粉母乳她都喝,但置身饭馆里,闻着空气中流淌的烤鸭的香味,再看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以往觉得不错的牛奶就变得食之无味起来了。 慢慢觉得自己太可怜了,不肯拿牛奶瓶,指着装烤鸭的盘子哭喊着,声音委屈极了。 但她再委屈,苏婷也不敢给她吃的,只能对贺东川说:“我抱慢慢出去转一会。”出去后闻不到香味,慢慢应该就好了。 “我抱她出去吧,你们继续吃。”贺东川放下筷子说。 苏婷没矫情,说道:“那我待会跟你换。” 贺东川应了声,起身抱着闺女往外走。 经过这两天苏婷算是发现了,她闺女已经不再满足于奶粉和母乳,开始馋大人吃的食物了,而且她鼻子特别尖,闻到饭菜的香味就嘴馋,不给就要扯着嗓子哭。 所以这顿以后,每到吃饭时间苏婷都特别自觉,和贺东川轮流抱孩子,轮流吃饭。 当然这是在外面的时候,如果在家里,她婆婆和王姨也会帮忙抱孩子,有时候贺父也会抓紧吃饭,抱一会孩子,再教她喊爷爷。 到除夕当天,慢慢的“爷爷”已经能喊得很标准了。 除夕前的这几天,他们一家子也没闲着,去逛了故宫,苏婷和贺东川还赶早去看了升旗,因为早上太冷,贺焱也起不来,就没带两个孩子,之后他们又去逛了地坛,去了什刹海滑冰。 苏婷前世在首都待了好几年,但没来什刹海滑过冰。 一是她只会滑旱冰,二是什刹海完全是开放空间,不像滑冰场四周有栏杆扶手,可以扒着慢慢滑,她怕摔,所以一直没来过。 因此,当贺东川提议去什刹海滑冰时,她第一反应是“不”,但他们爷俩都对这事很有热情,极力撺掇。 程晓曼也很支持他们多出去转一转,难得回来一趟首都,老在家里窝着多亏啊。王姨则说让他们放心去,她在家帮忙带慢慢,不用他们操心。 最终,苏婷没扛过他们一群人的劝说,换上衣服跟着贺东川父子出门了。 去什刹海的路上,苏婷问贺焱会不会滑冰。 在苏婷看来,贺焱去平川岛时才六岁,就算去什刹海玩过,应该也没怎么滑过冰,很有可能跟自己一样是生手。 这样自己下场后,万一学不会丢人,还有个人陪着。 而且她怎么样都有滑旱冰的基础,说不定学得会比贺焱快,虽然跟个孩子比这些有点丢人,但管他的,有人陪着就行。 “会啊,我滑冰可厉害了,妈妈你会不会?不会我教你啊。”贺焱拍着胸脯给自己揽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贺焱满三岁,就隔三差五被爷爷带着去什刹海玩,刚开始坐在冰车上玩,四五岁就穿上了冰鞋。 冰车算是这年代的特色,款式很多样,最简单的是把家里的婴儿车带出来,下面四个轮子,能在冰面上跑得飞快。还有用木头做的“工”字形车,木头下面装上铁条或者钢片,再带上两根铁钎,就能坐着享受“滑雪”的乐趣。 冰鞋则都是大尺码的,因为贺焱年纪小,个头年年长,家里就没给他买冰鞋,要去滑冰就花钱租一双,一天也就一两毛钱。租的冰鞋没合适的尺码,只能选择大几号的,里面塞上棉花一样能滑。 算起来,离开首都前,贺焱已经有三年滑岭,比苏婷这个旱冰选手强多了。 但苏婷没敢让贺焱教她,滑冰这种运动,手把手地教才有用。而手把手地教很考验教授者的臂力,他们俩的身高差距在这里,到时候她没撑住,结果只会是两人一起摔个大马趴。 这种时候,身材高大的贺东川就很能给人安全感了。 虽然苏婷相信贺东川的臂力,但到了什刹海,看着湖面上穿着冰刀鞋风驰电掣的那些人,苏婷还是有点怂,坐着换冰鞋时问:“你能扶住我吧。” 被怀疑的贺东川心里很不爽:“我以为你清楚我的力气。” 苏婷:“……”要不是他的表情带了不爽,她真要怀疑他在开黄1腔。 但人在屋檐下,待会自己是毫发无伤,还是摔得遍体鳞伤,都要看面前的男人,因此苏婷很没骨气地选择了低头:“知道你厉害,但这是在冰面上嘛。” 她嗓音软软的,像一把毛刷拂过贺东川心尖,痒痒的。 贺东川声音低下来:“放心,我肯定不让你摔跤。” “要是摔了怎么办?”苏婷得寸进尺。 “今晚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婷轻哼:“只今晚可不够。” 贺东川笑了:“是你让我带你滑冰。”怎么变成他在求人了。 苏婷才不管,胡搅蛮缠道:“怎么,你玩不起啊?” “行,如果我让你摔跤了,到回家前我都,”贺东川突然停住,弯腰凑到苏婷耳边,刻意放低声音说,“不动你。” 冰天雪地下,苏婷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热意,抬头瞥他一眼说:“谁跟你说这个了。”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苏婷恼羞成怒:“那也是被你逼的。” 说起这事她就生气,本来她以为到了首都他就弄不到套子了,毕竟户口不在这,到医院找医生,对方也不一定会给他拿。 因为这,前几天她才由着他,结果昨天,他们床头柜的抽屉里竟然多了一堆套子! 她心里奇怪,逼问之下他才招认,原来这些套都是程晓曼从医院拿回来的。 前几天他们房间里的垃圾都是贺东川拿去倒的,除了第一天,之后没有在白天荒唐过,所以她掩耳盗铃地以为,程晓曼不知道他们晚上干了什么。 结果!!! 贺东川竟然让他妈帮忙从医院拿套! 苏婷的脸当时就红了,热意瞬间上涌,她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了。 虽然贺东川哄了苏婷大半个晚上,但早上起床后,苏婷仍不知道怎么面对程晓曼,于是到首都这么久,她难得睡了个懒觉,算着程晓曼出门上班了才起床。 想起这些事,苏婷又忍不住抬头瞪向贺东川。 贺东川心虚地摸摸鼻子,不敢再开玩笑了,老老实实道:“你看我今天将功折罪成吗?要是你摔了,回平川岛前,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没有二话。” 心里暗暗警醒,今天就是他自己摔得遍体鳞伤,也不能让他媳妇碰到冰面! 至此,苏婷才算满意,抬起下巴说:“行吧。” 有了贺东川的保证,苏婷心里放心了,穿冰鞋的速度大大提高,没一会就系好了鞋带。 但贺焱对她的速度很不满,穿着冰鞋滑过来问:“我都滑了一圈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心里觉得爸爸妈妈真磨叽! 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所以苏婷没往贺东川身上赖,主动说道:“我怕摔跤,先做做心理建设。” “我就说我可以教你嘛。”贺焱说道,他很想在妈妈面前表现。 贺东川嗤笑说:“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别带着你妈妈一起摔了,这里有我,不用你操心,滑你的去吧。” 被小看的贺焱很不高兴:“我今年都八岁了,八岁!我才不小!也不会带着妈妈摔跤!是吧妈妈!” 苏婷很为难,一方面呢,她实在没法信任贺焱的力气,另一方面她又不太想打击贺焱的自信心,犹豫片刻说:“你的滑冰技术,妈妈很信任,但是我比你高也比你胖,我要是摔跤了,你现在的力气可能会拉不起来我,不过妈妈相信,等你长到你爸这个年纪,肯定能带动妈妈。” 只听前半句时,贺焱心里很失落,但听完后他又有了信心,仰头看着老爸放狠话:“等我长到你这么大,肯定比你厉害。” 贺东川呵笑:“我等着。” 说完,贺东川冲苏婷伸出手,并对贺焱说:“你可以走了。” 因为不满父亲的态度,贺焱非要跟他对着干,说:“我要在这里看着。” “随你。” 贺东川说完,从苏婷的手掌往上,握住她的手肘,并直到说:“你抓住我的手肘,慢慢起身,不用怕,我会抓住你。” 伴随着苏婷起身的动作,鞋下的冰刀渐渐用力,在冰面上留下痕迹,微微往前滑去,而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后仰。 贺东川紧紧握住她的手肘,引导说道:“膝盖微曲,身体重心前移。” 虽然没穿过冰刀鞋,但有旱冰的基础在,苏婷很快调整好身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是姿势不太好看,也不太敢往前。 “不用担心,我肯定能扶住你。”贺东川边安慰,边引导苏婷往前滑。 “说好了啊。”苏婷再次确认,深吸一口气,右脚往前滑去。 贺东川鼓励道:“对,就这样,你做的很好。” 本来有点怂的苏婷忍不住笑:“我才往前滑了不到十厘米。”十厘米都是她夸大了,实际上可能就三四厘米。 也就是她有自知之明,换个人,被贺东川这么吹捧,只怕还没下冰面,就觉得自己特牛逼了。 “万事开头难,你能勇敢踏出第一步,就已经赢了很多人。”贺东川一本正经说完,问,“你能继续踏出第二步,对吧?” 苏婷故意道:“我都被你用话架起来了,不行也得行啊。” 贺东川低笑:“你要是不行,我抱着你滑也行。” 虽然贺东川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苏婷觉得自己要是敢点头,他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左右看一眼说:“这么多人,你注意点。” “咱俩是已婚夫妻,我为什么要注意,而且你没发现吗,有很多年轻人在这里学滑冰。”贺东川说着突然低头,“到左脚了。” 伴随着话音,贺东川右脚后移,苏婷被拉着往前滑一大步。 因为毫无准备,苏婷身体控制不住往前扑去,直接被贺东川抱了个满怀。 “你——” 苏婷才刚开口,就见贺东川眉眼飞扬道:“因为滑冰这种运动,再有天分的人,学习过程中都免不了摔跤,而且学习的时候,牵手搂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治安队来了看到也不会说什么,所以有些年轻人谈了对象,到冬天就爱带着对象来什刹海,滑滑冰,摸摸手,感情进展肯定飞速。” 贺东川边说,边往后面退,苏婷被他带着,不得不努力往前滑。 得亏她旱冰滑得还行,身体也算灵活,跟上贺东川动作之余,才能控制着身体,不显得张牙舞爪。 保住颜面之余,她还有精力跟贺东川算账:“说的头头是道,贺同志,你很有经验啊,老实交代,你带几个女同志来滑过冰?”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2节 “没有。”贺东川毫不犹豫。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贺东川说:“真没有,我十六岁就上军校了,当兵前几年一直在特种部队,任务重,假期少,家都回的少。” 十八、九岁的贺东川,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说句没良心的话,那时候他做事,很少顾及到家里人的想法。 所以军校毕业后,他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去相对安稳的中部战区,而是去了条件艰苦的西南,选择了任务最重的部队。 那时候每次出任务,领导都会让他们提前写遗言,别人都是长篇大论,他却只有短短几句话。 刚和周媛结婚那会,他们就因为他的工作发生过争吵。 当时他请了二十多天假,按照计划,领完证还能在家待十来天。但领证不到一周,他就收到通知,临时有紧急任务,需要他立刻归队。 周媛接受不了,不许他去,两人因此不欢而散。 怀上贺焱后,两人通话时,她更直白地跟他提了未来的打算,她需要安全感,希望他能离开特种部队,但他不愿意,他从不惧怕以身报国。 年轻的时候,谁都有傲气,谁也不肯低头,于是两人之间关系越来越僵,等到周父去世,他们的婚姻也随之崩盘。 他和周媛之间,相处的时间太短暂,都没怎么约过会,自然没来过什刹海。 但他不可能跟苏婷赌咒发誓,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有过一段婚姻,有了一个孩子,怎么会是什么都没有。 苏婷并不太愿意跟贺东川深聊他前一段婚姻,因为一旦聊了,很难把握好其中的度。 表现得太平淡,显得她不在乎,可表现得太在乎,又显得她这人很小气。人生难有十全十美,当她决定和贺东川过一辈子,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此,苏婷没问他在特种部队时回家怎么少,只笑着问:“寒暑假呢?” “暑假什刹海没结冰,寒假,那么点时间也不够我谈对象不是,”贺东川微微低头,笑看着苏婷说,“毕竟不是每个姑娘,都有赖上我的魄力。” 知道贺东川指的是被设计结婚的事,苏婷啐道:“我那时候是眼神不好,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反正干那事的是原身,她自黑起来毫无压力。 “也行,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个姑娘都有眼神不好的时候。”贺东川自黑起来同样毫无压力。 自黑完又迅速将话题绕回滑冰本身:“加速可以吗?” “加速!”苏婷立刻瞪大眼睛,她才刚滑出感觉! 贺东川却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把她的惊讶当成赞同,提高速度向后滑去。 重力之下,苏婷再次往前扑去,并再次被贺东川抱个满怀,一手握住她的手肘,一手扶着她的腰帮她保持平衡。 别说,冰场真是个好地方。 要是在外面,就他们这姿势,别说治安队,路上碰到的老大爷老大娘都要上前制止。但在冰场里,飞驰而过的大爷大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说不定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等得不耐烦滑出去,又滑回来的贺焱,“略略略”地用张开五指的双手捂住眼睛。 结果因为太得意忘形,没注意看前面,跟个小心翼翼滑过来,明明看到他,却因为不熟练而躲不开的半大孩子撞到了一起,纷纷摔了个屁股墩。 听到贺焱的叫唤,苏婷连忙转过头问:“小焱你怎么样?” 因为之前拍着胸脯说过自己很厉害,贺焱很有偶像包袱,本来还在嗷嗷叫唤,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刻止住了声音,坐起来暗搓搓揉着屁股说:“我没事。” “你确定?”苏婷怕贺焱摔出个好歹,让贺东川过去看看。 贺东川没动,问:“我去了你怎么办?” “我站在这里等你啊。”虽然滑出感觉了,但没有贺东川扶着,她可不敢乱滑。 “你站得稳?” 虽然被怀疑了,但苏婷并没有恼怒,因为她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站稳,不太有底气地说:“应该可以吧。” “那不行,说好了今天不让你摔跤,万一你没站稳摔了,那我不就是没做到答应你的事?” 没做到答应她的事,就意味着接下来十几天要听她的,他们家本来就是她说了算,唯一不能完全做主的时间基本是晚上,一旦她能做主,第一件事肯定是让他忍到回平川岛。 别的事听她的没问题,但床上的事,万万不能退让。 苏婷瞪他:“万一小焱摔坏了怎么办?” “放心吧,小焱从来都不是有苦王肚子里咽的性格,如果真摔疼了,他现在早哭嚎起来了。” 而且他刚才看得真真的,听到他媳妇的声音后,他儿子还知道揉着屁股装作若无其事。 贺东川觉得,摔了后还知道要面子,那肯定是帅得不重。 因此,这个虎父,他当的心安理得。 说话间,贺焱已经从冰面上爬起来了,跟被他撞到的男生道歉,对方看他年纪小,就没跟他计较,小心翼翼地滑走了。 对方离开后,贺焱也滑动起来,动作流畅,一点都看不出刚才摔了。 而且为了表明刚才摔倒不是自己技艺不精,贺焱很快滑到了爸爸妈妈面前,解释说:“我刚才是没看到,不然我肯定能躲开!” 苏婷关心问:“你刚才摔得痛不痛,没事吧?” “没事,一点都不痛!”贺焱摆手,“我要去滑冰了!”说完就踩着冰鞋溜走了,期间回头看了好几眼,觉得距离够远了,才用手揉屁股。 摔得不重,但是痛啊! 贺焱一走,贺东川就对苏婷说:“看,我就说他没事吧。” 苏婷嘲讽说:“你可真是亲爹。” “必须是亲的。”贺东川回答得毫不心虚,继续教苏婷滑冰。 在滑冰这件事上,苏婷还是有点天赋的,不到两个小时,她就基本掌握了要领,能自己缓慢滑动了。 但贺东川一直没松开她的手,理由也冠冕堂皇:“松开手万一你摔倒,我没能及时拉住你怎么办?” 苏婷怕摔,想着有他握着手的确能增加安全感,就随他去了。 滑到中午吃饭时间,三人也没回去,在周边找了家小馆子吃中饭,休整过后下午继续滑。按贺东川的说法,难得来一次,不玩痛快回去太亏。 贺焱也正在劲头上,连连点头附和,苏婷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 但这一天玩得的确痛快,上午她只是个初学者,还有所收敛,到下午就敞开了心怀,跑起来莽得连贺东川都拉不住她,有两次要不是他冲得快垫在下面,她肯定得跟冰面亲密接触。 第二次摔倒的时候,贺东川听到有咔嚓的声音,顺着看过去,见到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冰鞋站在不远处,举着相机冲他们拍着。 职业原因,贺东川对这些比较敏感,将苏婷扶起来后,就拉着苏婷滑了过去,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拍我们?” “我看你们挺有趣,就多拍了几张。”对方见贺东川皱眉,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首都晚报的记者,最近报社里想做一期什刹海冰场的专题,所以安排我来冰场采访,请问你们有时间吗?” 贺东川婉拒道:“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我可能不方便出现在你们报纸上。” 这年头穿军大衣来滑冰的人很多,但有个说法,基本上穿军大衣来滑冰的,都不是军人,纪律原因,真正的军人来滑冰,反而会穿便装。[1] 贺东川今天穿的就是便装,里面是深色毛衣,外面是灰色厚呢大衣,能看得出家境不错,但看不出来职业。 不过他气质在,对方没有怀疑他说的话,笑道:“没关系,如果你们不想上报,你们的照片我可以不洗,或者你们给我留个地址,照片洗出来后我寄给你们。” 贺东川有些意动,结婚到现在,他和苏婷都没有一张合照。 虽然说好了过两天去照相馆照全家福,到时候他们可以两个人合照一张,但室内和室外的照片不一样。 而且这是他们第一次来滑冰,很有纪念意义,如果能留下一张照片也不错。 这么想着,贺东川问:“我能看看你的工作证吗?” “可以。”中年男人痛快掏出工作证递给贺东川。 贺东川仔细地检查过工作证,确认没问题,将其还给对方问道:“请问照片多久能洗出来?我怎么找你拿。” “我回去加班加点,这两天就能洗出来,你给我留个地址,洗出来后我直接给你们寄过去,或者你给我留个电话,照片洗出来了我联系你,我们再约地方拿照片也行。” 贺东川沉思片刻问:“你给我留个单位电话吧,过两天我打电话到你单位联系你。” 打电话需要人工转接,所以留电话的话,相关信息也要给对方,而他不可能将家里电话给一个陌生人。 考虑到对方可能跟他抱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他要的也是对方单位电话,报社这种单位,电话都是公开的,给了也没关系。 看出他的谨慎,对方沉默片刻,拿出笔记本,写下报社电话和名字递给贺东川,说道:“那我们过几天再联系。” “行。” …… 两天后,贺东川联系对方,约定地点拿照片。 照片共有两张,一张拍到的是他们牵手冲刺的画面,两人都曲着腿,弓着背,一个笑容灿烂,一个眉眼飞扬。 另一张照片捕捉到的是他们倒下的瞬间,他仰面躺在冰面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而她趴在他胸口,嘴巴大张着,如果有声音,她喊出来的肯定是:“啊——” 照片拍得很好看,景美人更美,而且只有巴掌大,很适合放在钱夹里。 虽然贺东川没有钱夹,但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就动了买个钱夹的念头。而他后来也的确买了钱夹,将他们倒下的照片放进了钱夹里。 钱夹不耐用,两三年总要换一次,但哪怕后来机缘巧合,他们联系报社拿到了底片,洗出了尺寸更大,清晰度更高的照片,他钱夹里的照片也没有见过。 当然,那都是后话,如今贺东川拿着照片,怎么看都觉得不够,跟人道歉时眉眼不自觉染上笑意,并提出按市价付钱。 但对方不肯收,说他用的是报社的相机和底片,自己没花钱,好在贺东川早有准备,来之前就去供销社买了点饼干点心,加起来够照相费用,硬塞给了对方。 这次对方没拗过贺东川,最终提着东西离开。 回到家后,贺东川第一时间跟大家分享了照片,大人们都很满意,有夸苏婷好看的,也有说摄影师技术好的。 只有贺焱,在举着两张照片看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自己后,愤怒地控诉道:“你们照相居然不带我!” 明明他也去滑冰了! 贺东川毫不心虚:“照片又不是我们找人帮忙拍的,是别人先拍了我们,我们再找他要的照片,至于照片里为什么没有你,这还用想吗?他是报社派来的,肯定要拍最好看,最上镜的人是吧?” 贺焱:“……” 第68章 球赛 拿到滑冰照片第二天, 贺父终于有了假,程晓曼也特意跟人调了班,早上吃过饭后, 一家子便穿戴整齐去了照相馆。 大院里的照相馆果然顾客不多, 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但前面只有一家人在拍全家福, 而且已经到了尾声。 对方也住在军区大院,父亲和贺父是同事, 母亲跟贺母王姨都认识, 儿子跟贺东川熟,所以拍完照片出来,趁着工作人员准备的间隙,两家人凑到了一起说话。 对方儿子跟贺父打过招呼后,便走到了贺东川身边, 给他发烟问:“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你闺女?她叫什么?”又冲苏婷喊了声嫂子。 贺家人少,年轻媳妇就苏婷一个, 好认。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3节 “是我闺女,大名叫贺淼,三水淼,小名叫慢慢,”贺东川摆手拒了烟,回答说,“我们回来差不多一周了,你呢?什么时候回的?” “昨晚上刚到, 早上一醒就被我爸妈拉来拍照了。” 贺东川点头, 又问:“你大哥没回来?” “没, 他去年休了假, 今年回不来,部队嘛,你理解的。”对方无奈道,“在过年休假这件事上,我们倒比你们更方便。” 大运动刚开始的时候,他才读高二,停课后他家里本来想让他去当兵,但他那会不太乐意,收拾包袱跟着几个同学串联去了。 一去两年,等串联结束,上头对他们这些知识青年也有了安排,一批一批安排下乡,统统支援建设去。 当时他爸又提起把他安排到部队的事,但他当时意气正盛,一心想着要去援疆,就没答应。 刚到边疆那会,他的确想做出一番事业,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了边疆别说发光发热,他连种地养活自己都难。 到边疆头两年,他都是靠家里资助熬过去的,第三年终于能自给自足了,但心里的意气也被磨没了。 不止他,他们那批去边疆的,就没几个不后悔的。 七二年后国家放宽了回城政策,那些符合政策,家里又有关系的,基本都回来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家境不太好的。 他家境不错,父亲职位不低,给他安排工作,或者弄个当兵名额都容易。 但这些年部队也不完全太平,他父亲那些战友,就有不少出事的,轻者调职,重者下放。他爸看多了,就有些怕事,同时也是埋怨他年轻时不听劝,一直不肯的找人托关系。 于是他在乡下一待就是七八年。 早几年他还想着回城,到这两年算是认命了,就在乡下找了个对象,也是一起下乡的知青。 这次回首都,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跟父母提这件事,并征得他们允许结婚。 不过他觉得这事不太容易,他妈那里好说,但他爸这几年一直看他不太痛快,所以过去几年里,他也不怎么回首都,免得碍他的眼。 但结婚这事,不征得父母同意肯定不行,否则姑娘家嫁了他,心里得多委屈啊,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回来了。 想到这,他问:“川哥你这两天有时间没?” “怎么?” “有时间你上我家坐坐呗,我爸这么喜欢你,看到你上门他肯定高兴,”他说着瞅一眼苏婷,“最好再带上嫂子和孩子。” 要是贺东川在,说不准他爸态度能好点,再让他妈看看贺淼,说不定能勾起他妈对孙子孙女的渴望,愿意帮他多劝劝他爸。 贺东川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道:“看这两天有没有空吧。” 他话音刚落,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出来了,让他们进去拍照,于是两家人分开,一家往里,一家往外。 进到照相的房间时,落到后面的程晓曼问:“刚才文俊找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让我到他家里玩。”贺东川说道。 程晓曼纳闷问:“你们俩关系一般吧?他怎么邀请你去家里?” 其实算年纪,贺东川没比李文俊大多少,差也就半岁一岁,但他性格打小就老成,跟他玩的基本都是院里的大孩子。 李家兄弟姐妹三个,跟贺东川关系最好的是老大,要是老大邀请,程晓曼可能不会觉得奇怪。 但贺东川当兵前两人关系就一般,这些年他们更是没碰过面,毕竟一个当兵,一个下乡,都回来的少。李文俊突然邀请,也难怪程晓曼觉得疑惑。 “可能是长大了,成熟了。”贺东川随口猜测。 李家三兄妹,就属李文俊最不听劝,现在比较起来,也属他过得最不好。 老大当兵了,去年刚升了副营,老幺听从家里安排,上了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进了机关单位工作。只有李文俊,下乡七八年,到现在还前途未卜。 这当父母的,再倚重出息的孩子,到头来操心最多的,肯定是最不争气的那一个。 想到好友花白的头发,程晓曼叹气:“他真懂事了才好,也免得他妈为他操心。”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再加上还要拍照,程晓曼就没多说,按照工作人员说的,和丈夫并排坐在凳子上。 贺东川则抱着慢慢站到了父母身后,王姨站到了他的左手边,右手边则站着苏婷,苏婷再过去是贺焱。 他们一家站定后,摄影师也弯着腰站到了摄影机前,从镜头里看他们,喊道:“一二三,笑!” “咔嚓——” 照完全家福,苏婷他们走到镜头外,留下贺父贺母坐在凳子上,拍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之后小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也拍了张小家的全家福,这次苏婷和贺东川坐在凳子上,两人侧面相对,怀里抱着慢慢,身后站着贺焱的。 再后面慢慢被抱走,贺焱也走出镜头,小夫妻拍下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张合照。 然后是各种单人照和组合照,王姨、贺焱和苏婷各拍了张单人的,苏婷跟贺焱、慢慢都有合影…… …… 新的一年,苏婷再次在鞭炮声中醒来。 她睁眼往外面看去,外面天都没亮,就又闭上了眼睛,想再睡一会。 但第一声鞭炮响起后,声音就没再断过,哪怕中间停了一会,也总是很快会再次响起,吵得人睡不着觉。 苏婷越躺越焦躁,忍不住翻个身,刚一动,耳边就响起了贺东川的声音:“醒了?” “你也醒了?”苏婷问完想起来,贺东川睡眠比她都浅,外面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便改口问,“你醒多久了?” “有一会了。” 贺东川抬手拉亮电灯,从枕头下面摸出手表,眯起眼睛:“四点四十五。” “他们怎么这么早放炮竹?” 虽然去年过年,她也是很早就被吵醒了,但当时起码过了五点。本以为今年能睡个好觉,结果比去年更早被吵醒。 “可能年夜饭吃得早。”贺东川揉揉眉心,侧过头问,“你还睡得着吗?” “你说呢?”苏婷说着,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贺东川翻身,压住苏婷说:“那我们来做点运动吧?” 一看他的表情,苏婷就知道他说的“运动”是什么,瞪着他说:“现在是早上!” “反正睡不着,”贺东川说着,低头亲苏婷的脸,“而且新年第一次,不是很有纪念意义吗?” 苏婷呵呵:“不觉得。” 但贺东川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为了让这个新年更有意义,他迅速剥掉苏婷身上的衣服,从她的嘴唇一路吻下去。 苏婷被他弄得意动,只好半推半就随他去。 最终,在贺东川的努力下,一个多小时后,苏婷成功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日上三竿,楼下不时传来贺焱哼哼哈哈的声音,苏婷精心听了好一会,也没听出楼下在干嘛。 因为好奇,再加上屋里暖和,让人不至于恋床,所以苏婷躺了一会就起来了。 下床时苏婷稍微有点腿软,不过身上很清爽,估计她睡着后,贺东川打水给她清理过。因此苏婷没再洗澡,刷牙洗脸完就下楼了。 这会程晓曼正和王姨正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的食材,听到声音走出来问:“起来了?灶上热着有粥,我给你盛一碗?” 苏婷连忙说:“不用,我自己来盛就行。” “没事,你坐下吧,”程晓曼将苏婷推出厨房,转身盛了碗粥端到餐厅,之后又给苏婷拿了两个包子,笑着问,“早上很吵吧?东川说你很早就被吵醒了,没怎么睡好,所以多睡了会。” 得知贺东川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苏婷心里微松口气,但脸颊仍有些热,不太好意思地说:“早上是有点热闹。” “这几天都这样,等过完年就好了。” “我们在平川岛的时候也这样,过年几天鞭炮不断。”苏婷说着吃了口包子,称赞道,“这包子真不错,馅好像是王姨调的?” “对,她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 说完程晓曼就回厨房继续忙活了,苏婷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饭桌前喝粥,而是拿着包子走出去。 出去是个正正方方的院子,三面种着灌木,有半人高,算是围墙。院子正中间是条人行道,地砖从房子大门一直铺到外面车行道上。 院子里面,贴着灌木三面种着花草,左边再往里是鹅暖石铺成的空地,右边则摆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石桌周围也铺了鹅暖石,再往里则种着一棵枣树,但这时节枣树叶子都掉了,只剩下干枯的枝干。 苏婷出去后往左一瞥,就看到没穿外套,上身只一件黑色毛衣的贺东川,带着裹得跟球一样的贺焱在打拳。 贺东川招式凌厉,出拳带风,贺焱……嗯,毕竟穿得多,行动不便,能打成这样也不错了。 苏婷思索时,贺东川也看到了她,停住动作问:“什么时候起来的?” 父子俩都是面朝石桌站着,贺东川在外,贺焱在内,因为要看老爸的动作,所以贺焱身体微微向外侧,没有注意到苏婷出来。 直到听到爸爸的声音,贺焱才转过头,蹦起来喊:“妈妈!” 苏婷冲贺焱点点头,回答贺东川说:“我刚起来,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说着走到石桌旁,面朝父子俩坐下,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我才刚学,还不太会。”贺焱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说。 “你才刚学?不会吧?”苏婷做惊讶状,“我觉得你刚才打的就很好啊。” 贺焱被捧得有点飘飘然:“真的吗?” 苏婷一本正经道:“当然是真的,妈妈骗你干嘛。” 贺焱顿时信心大增,表演欲蹭蹭往上涨,扭头满是期待地看向老爸,他不会打拳,只能看着老爸动作跟着学。 但贺东川没动,只看着苏婷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苏婷果断摇头:“不要!” 贺东川撺掇道:“一起来吧,动一动。” “我早饭还没吃完!”苏婷举起包子说,打拳哪有坐着看打拳舒服。 贺东川说:“那等你吃完早饭再来。” 贺焱也觉得爸爸的提议好:“对啊对啊,打拳对身体很好的,可以变得很强壮!” “我是女孩子,不需要变得很强壮。”苏婷见贺东川还有话说,瞪他一眼,假笑道,“贺同志,我现在很累,真的没有力气打拳,好吗?” 贺东川懂了,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问:“你想看我打什么拳?” 贺焱顿时急了:“不能打刚才的吗?”他还没学过其他拳啊。 “打刚才的就好。”苏婷顺着贺焱的话说,孩子才刚学打拳,还是别给他上难度了,免得打击他学习的自信心。 媳妇发话,贺东川没再说别的,回到原地摆好姿势,贺焱松了口气,也赶紧摆出姿势。 这父子俩打拳,完全是两种风格,一个沉默但找事凌厉,一个哼哼哈哈不断,但招手软绵。 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有观赏性的,只可惜这时候没有手机,不然她肯定要给他们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4节 …… 新年第一顿饭,苏婷是在贺家父子俩的军体拳表演中吃完的。 吃饱喝足后,小夫妻俩带着贺焱贴春联。 当然,干活主力军是贺东川,苏婷顶多帮忙涂下浆糊,贺焱则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告诉贺东川高了还是低了,往左还是往右就行。 今年贺焱比去年靠谱些,没再乱说溜老爸,贺东川顺利地贴好了前门的窗帘,三人转战后门。 后院地方小,离外面车行道更近,灌木丛也比前院矮,路过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在干嘛,笑着打招呼问:“贴春联啊?” “对。”苏婷应声后笑着问,“您吃了吗?” “早吃过了。” 贺东川贴春联的功夫,他们家后院来了七八个人。 首都人都能聊,军区大院里住的虽然不是老首都人,但能走着走着跟人聊起来,聊着聊着拐进别人家后院的人,肯定都能侃。 得亏苏婷不算社恐,贺焱也能说,再加上贺东川,忙活的时候也能插几句话,否则光苏婷一个人真要招架不住。 贴好春联后,这些人也没散,一群人站在后院聊了十来分钟,直到苏婷提议去前院坐一坐,才有人想起自己出门是为了去供销社买东西,赶紧跟大家道别。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都想起自己有事,人群也迅速散开。 苏婷:“……”她也是很佩服这些人了。 来首都定居多年,贺父贺母早习惯了晚上吃年夜饭,所以贴完春联后,他们就没什么事了,一家子出去转了转。 过年大院里挺热闹。 因为首都冬天冷,而大院里家家户户都有暖气,所以平时大家就算在家,也不怎么乐意出门。 但今天过年,而且天气不错,太阳都出来了,就算气温低了点,大家也愿意出来转悠,所以他们出去后,苏婷碰到了不少生面孔。 不过这些人贺东川基本都认识,能给他们做介绍。 一路走走停停,十来分钟后,一家子到了球场。 球场并不大,中间就一个篮球场,球场后面有一块空地,摆着三张乒乓球台,而进篮球场的另一面有三层看台。 球场人很多,两个篮球框下各有一拨年轻人在打球,乒乓球台则以中老年人和孩子居多,看台下面到篮球场的空地,还有两个半大孩子在打羽毛球。 而看台上零零散散坐了几十人,有抱着孩子来找人说话的,也有单纯来晒太阳的,但更多的是看球的。 贺东川在大院里挺出名,他一出现,靠门这边篮球框下打球的人就停了,有个年轻男人走过来,轻轻给了贺东川一拳问:“早听说你回来了,就是一直没看到你人,今天你可算出来了。” “刚回来,忙。”贺东川说道。 对方不信他这话:“你是休假回来,有什么可忙的?” 贺东川理直气壮道:“我媳妇不是首都人,结婚后跟着我一直在闽地,过年难得回来首都,我不得带她多去景点逛逛?” 首都能逛的地方太多,他们每天早出晚归,也只逛完了主城区的景点,像离得远的长城、圆明园都还没来得及去。 对方被炫一脸,无奈道:“是是,你有理,这是嫂子吧,我叫朱建明,他发小,哎呦,贺焱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是你闺女?叫什么?” 苏婷冲人点点头:“你好,我叫苏婷。” 贺焱也喊道:“朱叔叔好。” 贺东川最后介绍:“贺淼。” “你们这一家子长得……”朱建明啧啧两声说,“都挺好啊。” 贺东川毫不谦虚:“那是。” 话虽然是自己说出来的,但碰上这么不懂谦虚的人,朱建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瞎嘚瑟了,来,咱们玩两局?” 贺东川说:“我很久没打球,技术可能不太行。” 平川岛驻地军营里有篮球场,跟苏婷结婚前,周末放假闲着没事,贺东川还会跟营里的人组局打球消磨时间。但结婚后他只觉得假期不够用,哪会浪费时间在打球这种事上。 但他这话正中朱建明的意:“正好,你当兵以前咱们打球我就没赢过你,现在可算有机会了,嫂子,你不介意川哥跟我们玩一会吧。” “不介意。”苏婷笑眯眯道。 虽然她不太懂规则,但谁读书的时候没看过几场篮球赛?没为班里男生加过油?也就是岛上家属院没有篮球场,要是有,她早撺掇贺东川打球给她看了。 看到媳妇脸上的期待,贺东川再没二话,问:“那你带着孩子们去看台上坐会?” “行啊。” 贺东川对朱建明说:“我送他们去看台。” 球场看台虽然才三层,但很长,挨着坐两三百人都坐得下,所以一家子穿过球场后,很容易就在第三排找到了空位坐下。 将慢慢交给苏婷,再脱下外套递给贺焱,贺东川撸起衣袖往看台下走去。 朱建明已经跟围着另一边篮球框打球的人说好,两边凑出十个人,来一场正式的篮球赛。 只是今天来打球的基本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他们很多人虽然听过贺东川的名字,知道他很有出息,但他们还没长大,贺东川就去当兵了,几年才回来一次,没跟他打过球,不知道他球技如何。 更何况他刚才自己都说了,很久没打过篮球,而朱建明是大院这些年轻人中球技比较好的,所以怎么分实力才能更均匀,这不大好说。 不过这就是一场游戏,赢了也没什么彩头,所以大家也没太较真,沟通几分钟后就定好了队伍,选好了裁判。 哦对,连口哨和计分板都弄到了。 确定好后,裁判站在中间,咬着口哨,举着篮球。 哨声响起,他抛出篮球,并迅速退到场外,另外十人跟着蹦起,高举右手争抢篮球。 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更短的时间,篮球被一只大手勾住,用力拍向地面,手的主人紧随其后,迅速跑出包围圈。 “是爸爸!” 贺焱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苏婷抱着闺女笑:“看到了。” 贺东川带着球,一路往对面篮板冲去,但对方回防也很快,都是常年打球的人,反应力当然不会差。 只是他们再快,速度也赶不上贺东川,他这两年虽然没打球,但日常训练没落下,体能好得很。 为首的朱建明都没追上他,他人就到了篮板下,投篮。 两分! 看台上响起欢呼,而贺焱的声音在其中最为明显,他抱着贺东川的衣服又蹦又跳:“爸爸好厉害!爸爸加油!妈妈,爸爸投中了!第一个投中球的是我爸爸!”最后一句话是跟另一边同样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说的。 场上的贺东川投中球后,也第一时间朝他们看过来,并在看到贺焱的欢呼,和苏婷脸上的笑容后,挥手作为回应。 想到媳妇孩子在场下看着,接下来贺东川打得更加卖力。 被他带动,其他人也都拼尽了全力,两队你追我赶,场上比分一直咬得很紧。 贺东川的表现也很亮眼,比赛开始不到十分钟,他就投进去了五个球,其中还有个三分球,他们队一共得了二十一分,他一个人独揽十一分。 中场休息时,朱建明咬牙切齿问:“你很久没打球?” 贺东川坦然道:“两年应该能算很久。” 朱建明:“……那你说自己技术不太行?”如果他这叫技术不行,他们这些人算什么?瞎打吗? “……预估错误。”贺东川随口抛出不太走心的解释,泡上看台走到苏婷面前问,“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不等苏婷开口,贺焱就吹捧道:“棒!爸爸你超级厉害!” 贺东川给了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看向苏婷。 他就差把“快来夸我”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苏婷当然不可能没表示,笑着说:“很帅,很厉害。” 贺东川假假谦虚道:“两年没打球,我本来还担心没手感,没想到感觉还在,对手实力也一般,发挥好像还不错。” 被凡尔赛扫射的朱建明及队友:“……” 第69章 除夕 上半场开始没多久, 打羽毛球和乒乓球的就都停了,或坐到看台上,或站在球场边看比赛。 打乒乓球的人中不乏场上这些人的长辈, 级别说起来都不低, 平时忙得不见人影,也就春节放假, 才有时间出来活动活动。 他们一围过来,场上几个小年轻顿觉压力倍增, 其中有个年轻人的父亲都来了, 运球时听到父亲的喝彩声,瞬间手一抖,球就被人截走了。 但贺东川和朱建明都打得很猛,在他们的带领下,其他人迅速紧张起来, 不再能顾得上场边有哪些人。 半场下来,大家都习惯了。 因此下半场开始后, 两队迅速找到节奏,开始轮流进球。 而看台上观众也越来越多,不管之前是在看球还是带娃或者晒太阳的,都把目光投到了球场上,开始为他们喝彩。 朱建明的媳妇孩子也来了,就坐在苏婷他们的斜下方,他闺女给他喝彩的时候,苏婷他们能听到, 贺焱给老爸喝彩时, 她们也能听见。 两个孩子之间的火药味滋滋往外冒。 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两人喊得一声比一声高, 而慢慢听到哥哥扯着嗓子给爸爸加油,也跟着扯起嗓子喊起来:“爸爸!油油!”她喜欢两个字两个字的叠词往外蹦。 苏婷怕比赛结束两个孩子的嗓子会哑,拍了拍贺焱肩膀说:“不用喊得这么大声,你爸爸听得见。” 但贺焱有自己的想法,指着朱建明闺女说:“爸爸能听到我的声音,肯定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如果他听到我的声音比她的小,爸爸肯定会以为我们对他没有信心,他会很伤心的。” 苏婷想说“你爸爸没那么脆弱”,但看贺焱一脸倔强,只好道:“我跟你们一起喊,声音肯定超过她,你们能小声点了吧?” 贺焱眼睛瞬间亮了:“妈妈你要跟我们一起加油吗?” 慢慢跟着仰起头:“妈妈~” 其实苏婷是不想喊的,作为一个要面子的成年人,她觉得进球时自己能跟着欢呼一声,叫声好就很够了,跟拉拉队似的叫个不停,多不稳重啊! 可她不当啦啦队,这场比赛结束,两个孩子的嗓子都不用要了。 为了孩子的身体健康,苏婷决定豁出去了,点头说:“嗯,我跟你们一起!” 贺焱欢呼着跳起来,慢慢跟着手舞足蹈。 正在这时,朱建明高高跳起,将篮球扣向篮板。 随着篮球入袋,朱建明的女儿的尖叫也随之响起:“爸爸好棒!爸爸最厉害!”喊完转头往后仰起头,冲贺焱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这次贺焱没向之前那样沉不住气,只抬起下巴,冲人冷哼一声。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5节 等下他妈妈就要跟他和妹妹一起加油了,他们的声音肯定能比她大!气死她! 念头刚闪过,贺焱就看到老爸拿到了球,并运球飞速跑向另一半球场,瞬间跳了起来,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爸爸加油!爸爸加油!”同时转过头看向苏婷。 在他满是期待的目光中,苏婷举起手,硬着头皮喊:“贺东川!加油!” 运球阶段除了几个孩子,球场上没什么人叫喊,因此苏婷声音虽然不大,但很突兀,贺东川瞬间捕捉到了声音,朝看台上看过来。 朱建明见状赶紧伸出手,想从他手里截走球。 这下球场上有动静了,看球的人纷纷惊呼,觉得这个球肯定要被截走了。 但朱建明的手还没碰到球,贺东川就有了反应,双手举起球,高高跳起,右手用力,篮球飞速运转,在空气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落袋。 “好球——” 贺焱扯着嗓子喊:“啊啊啊啊——爸爸好厉害!” 慢慢跟着扯嗓子:“啊啊啊啊——” 苏婷:“……” 她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跟着加油,上头后贺焱完全忘记了他们刚才的话,只知道扯着嗓子喊,慢慢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着哥哥喊。 她的加入,并不会让两个孩子加油时声音变小,而只会让家里多一个嗓子嘶哑的人。 但贺焱喊完了就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嗓子可能会完蛋,苏婷还是跟着喊了起来:“贺东川!棒棒棒!贺东川!最厉害!” 贺焱觉得妈妈的加油词比自己的好,便跟着喊了起来,慢慢倒是想跟着喊,但她词汇量太少,加油词到她嘴里就变成了:“贺贺!棒棒!” 周围坐着的人听到慢慢嘴里软乎乎的“贺贺”,再看看球场上已经脱掉黑色毛衣,上身只着一件汗衫,衣袖还被挽到了手肘关节上面,手臂肌肉结实的男人,纷纷忍俊不禁。 还有好事者学慢慢的话,捏着嗓子喊道:“贺贺!棒棒!” 本来因为媳妇孩子给自己加油,跟打鸡血一样奔跑起来的贺东川听到这一声,差点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冲场边的小年轻喊:“滚蛋!” 不止贺东川,运球的人手也抖了一下,球被贺东川队友截走。 贺东川迅速回防,一马当先跑到没人的半场,运球的人被围堵后远远看到他,高高举起篮球,向他传过来。 贺东川看着篮球弧线,奔跑两步接到球,人还在空中,就扭过身体将球投向篮球框。 一球入洞。 接连两个球,让两队比分从五拉到十。 两个孩子再次欢呼,苏婷也被带动,挥舞双手喊道:“贺东川!” 贺焱接话:“棒棒棒!” 苏婷继续喊:“贺东川!” 贺焱同样继续:“最厉害!” 母子配合流畅,吸引了球场上所有人的注意,看着弓身拦在面前的人,朱建明边运球边语气酸溜溜地问:“你中场上看台是不是跟你媳妇打过招呼了?” “什么?” “没打招呼你媳妇怎么突然给你加油?” 贺东川呵呵:“我球打得好,我媳妇很兴奋,所以给我呐喊助威,不行?” “那她上半场怎么不给你助威?” “上半场没发挥好。” 贺东川说得云淡风轻,朱建明却差点吐血,没发挥好还领先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冲了! 结果没冲过去,球被截走了。 朱建明迅速回防,但这次贺东川没有直接带球投篮,在他追上来前把球传给了篮板下的队友,扣篮。 比分拉到十二。 在之后的比赛里,贺东川越战越勇,他带领的队伍每分钟都能组织起一场有效进攻,两边比分也迅速扩大。 最终,比赛比分定格在65:42。 伴随着中场哨声响起,全场欢呼一片,兄妹俩嗓子已经哑了,苏婷嗓子也很干,娘仨都不太能喊的出来。 但他们脸上的笑容比场上任何人都很灿烂,都高举着双手朝贺东川挥舞着。 期间朱建明闺女转头看过来,贺焱注意到后用手拉下眼角提起眼角,咧嘴冲人做了个鬼脸。 朱建明闺女看到,顿时气哭了,扭头扑进妈妈怀里,指着贺焱告状:“妈妈你看他!” 贺焱没想到对方会哭,见她流眼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自觉往前走两步,又迅速退回来,扭头看向苏婷:“妈妈……” 虽然两个孩子没有发生争吵,但比赛期间确实一直在较劲,而且朱建明闺女看着至少比贺焱小两岁,她被气哭了,苏婷作为贺焱家长不能毫无表示。 苏婷拍拍贺焱肩膀,抱着慢慢起身走过去问:“孩子没事吧?” “没事,小姑娘脾气大,等下就好了。”朱建明媳妇性格温和,没因为闺女哭而迁怒贺焱,反而关心问,“你家孩子没事吧?” “没事,就是嗓子哑了。”苏婷说着感觉喉咙有点不舒服,忍不住轻咳一声,又注意到朱建明媳妇的目光,不太好意思地解释说,“我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朱建明媳妇闻言,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说话间,贺东川穿过人流走上来,从儿子手里拿过毛衣,没急着往身上套,盯着苏婷问:“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贺焱竖起两根大拇指,哑着声音说:“超级棒!” 慢慢也跟着喊:“棒棒!” 顾忌着有外人在,苏婷的回答比中场时更含蓄,只浅笑着说:“很好。” 但贺东川已经很满意,才撑开毛衣往身上套。 穿好衣服,贺东川才注意到面前的母女,冲人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不认识朱建明的媳妇,当兵后他回来的少,而且每次回来都很忙,所以没见过朱建明媳妇。 但刚才全场就贺焱和朱建明闺女声音最大,半场比赛下来,他自然能猜到她们的身份。见朱建明闺女红着眼眶,眼角还挂着泪,贺东川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比赛的时候,两个孩子一直较着劲给你们加油,你们比赛赢了,小焱太高兴,欢呼得大声了点,她听到就看了过来,贺焱注意到后冲她做了个鬼脸炫耀。” 其实苏婷觉得,朱建明闺女哭的主要原因是她爸爸输了比赛,贺焱那个鬼脸,充其量只是引子,但朱建明媳妇在这里,她肯定不能这么说,只能尽量还原整件事的经过。 贺东川明白了苏婷的意思,看向贺焱问:“你冲她做鬼脸了?” 贺焱觉得他很冤,他是真没想到对方那么容易哭,但对方的确是在他做了鬼脸之后才哭的,只能心虚地承认:“我是做了鬼脸。” 要是早知道对方这么容易哭,他肯定不做那个鬼脸! 朱建明媳妇摆手说:“没事,孩子们玩闹呢。” 她话音刚落,朱建明就穿过人群上来了,见闺女红着眼眶,将她抱起来问:“云云怎么了?” 朱建明媳妇还没来得及说话,她闺女就伸手指向了贺焱,告状说:“他欺负我!” 贺焱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惹上了一个告状精。 跟她妈妈告状就算了,现在还歪曲事实跟她爸爸告状! 贺焱涨红着脸说:“我才没有欺负你!明明是你爸爸输了,你不高兴才哭的!凭什么都赖到我身上?” 听贺焱提起伤心事,朱云云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看到她哭,贺焱感觉自己头上的锅越来越重,顿时也想哭了,瘪着嘴说:“你够了啊!别以为我不敢哭!” “行了,男子汉可不会随便流眼泪,”贺东川拍了下贺焱肩膀,“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而且你庆祝就庆祝,冲人做什么鬼脸?快跟人道歉。” 朱建明:“……”你道歉就道歉,戳人伤口干什么? 朱建明媳妇连忙说:“真不用道歉,这事不能全怪贺焱,云云自己也有错。” “是啊,”朱建明附和道,又对闺女说,“不就是一场比赛吗,输了就输了,改天爸爸多赢几场给你看好不好?” 朱云云从爸爸怀里抬起头,声音哽咽问:“真的吗?” “当然。” 小姑娘脾气来得快,好的也很快,脸上绽开笑容,炫耀似的对贺焱说:“我爸爸说了,以后会赢回来的!” “我爸爸也会赢的!”贺焱抬起下巴,仰头问,“是吧爸爸?” “是。”贺东川肯定点头,又问朱建明,“下次打球什么时候?” 一场球赛下来,朱建明已经认识到了两人的球技差距,虽然他不怕输,但再打一场,再把媳妇闺女叫来,那闺女不还得哭一次? 朱建明呵笑:“过年这几天事情多,时间估计得再定,但你放心,肯定还有机会。” 贺东川也笑:“我肯定放心。”再赢一次而已。 贺焱和朱云云看向对方,皆一脸信心满满:我的爸爸一定会赢! 苏婷看看两个男人,再看看两个孩子,无奈地想,看来有些时候,成年人的好胜心和孩子没差别。 …… 上午喊得太兴奋,下午三人嗓子果然哑了。 程晓曼得知原因后无奈问:“你们看球就看球,干嘛这么扯着嗓子喊?” 贺焱沙哑着嗓音,一脸理所当然道:“为了……咳咳,支持爸爸啊。” “又不是正经比赛,你爸要你支持?”程晓曼没好气地说,“我煮了雪梨汤,待会你们每人喝一碗,慢慢也要喝!” 苏婷和贺焱不敢有异议,乖乖答应,慢慢虽然没听懂,但也啊了声,算是回应。 雪梨汤煮起来很容易,将梨子去皮去核,切成块,加入少许冰糖,兑水上锅煮半小时就能食用。 煮出来的雪梨汤底色清透如水,但又比水要浓稠,喝着又滑又甜,很好入口。 贺焱和慢慢都爱吃甜,喝了一碗不够,还想喝第二碗,但苏婷怕他们甜的吃多了长蛀牙就没答应。 可能是雪梨汤的效果好,也可能是下午没怎么开口,到吃年夜饭时,苏婷和贺焱的嗓子好了很多,慢慢虽然不会说话,但看她精神好多了,应该也已经不再难受。 吃年夜饭要放炮竹,贺东川不在家时,这是贺父的活,等他回来,这事就又回到了他头上。 饭菜端上桌后,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出去了。 没一会,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间或还能听见贺焱的叫喊,贺父听了笑道:“看来小焱嗓子挺好。” 程晓曼说道:“玩起来不管不顾,等明天起来就知道难受了。” 鞭炮声还没有停下来,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回屋了,两人进门后边走边脱外套,到客厅时贺焱上身穿着毛衣,他爸身上衣服更少,就剩下件浅色单衣。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6节 程晓曼招呼说道:“来来来,快坐下吃饭,就等你们俩了。” 父子俩应了声,分坐到苏婷两边。 刚坐下,程晓曼就站了起来,举起杯子说:“今天是东川和婷婷结婚,也是淼淼出生后,我们家人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在这里,我祝大家,来年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能顺风顺水,称心如意!” 饭桌上的人的纷纷举起酒杯,轮流说起吉祥话,贺东川说得很简单,两句话就过了,但苏婷说的可就长了,她先祝家里的三位老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再祝两个孩子新的一年能快快乐乐。 贺东川等了半天,没等到媳妇祝福自己,忍不住问:“我呢?” “祝你……”苏婷端着酒杯,刚开口就停住了,她抬头看向贺东川,不自觉抿紧唇。 进入七六年后,苏婷心里总有种紧张感,她记得,原著中贺东川是七七年出的事。 但因为原著开场时贺东川已经死了很多年,而且他也不是主角,所以原著中没有详细去写他的死亡,相关描写都是侧面的。 所以苏婷只知道他是七七年夏天,因为意外事故去世的,但具体的死亡时间、地点、和事件,她都不清楚。 因为未知,所以苏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制止贺东川的死亡。 苏婷看着贺东川,语气郑重道:“也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贺东川不知道苏婷心里的担忧,眯起眼睛问:“这祝福语,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知道!”贺焱抢着举手说,“这是妈妈刚才对爷爷奶奶和王奶奶说的祝福!” “你该不是没准备,突然被问道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复制前面的祝福来敷衍我把?”贺东川佯装不满道,“不行,你得再说两句弥补我。” 苏婷顾不上伤感了,好气又好笑道:“没有,就这两句,你问我要祝福,刚才也没见你单独祝福我啊!” “你想听?”贺东川侧着身体,低头看着她说,“我现在说给你听?我希望新的一年里,苏婷同志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脸上时刻有笑容,心里时刻有我……” 听他越说越不正经,苏婷赶忙放下手里酒杯,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你够了!再说饭菜都要凉了!” 感受到来自媳妇的眼神威胁,贺东川听话地闭上嘴巴。 贺父看他这模样,冷哼一声说:“三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程晓曼轻拍丈夫的手臂:“大过年的,要那么稳重干什么?”她觉得儿子媳妇这样就挺好,你一句我一句,家里才能热热闹闹的。 不过确实不能让他继续插科打诨下去,一来耽误年夜饭,二来小两口太腻歪,她年纪大了,吃不了糖。 “婷婷说的对,再不开饭,饭菜就要冷了。”程晓曼含笑说完,再次举起酒杯,“咱们喝一个?” 众人端起酒杯还没喝酒,贺焱就嚷嚷了起来:“我呢我呢!” “你什么?” “你们都说了祝福语,可我还没说呢!”贺焱大声说,他刚才想了好久,就等着他们问了。 结果,他们一个人都没有问他的意思! 太让他失望了! 对上贺焱充满控诉的眼神,众人都沉默了,三秒后程晓曼说:“那你说吧。” 贺焱端起汽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年夜饭上他喝的饮料也升级了,从白水变成了汽水。 抬头挺胸再清清嗓子,贺焱信心满满地开口:“我要祝爷爷、奶奶、王奶奶,身体健康……” “这话,是不是有点耳熟?”贺东川故意拖长声音问媳妇。 贺焱脸上一热,解释说:“后面不一样的!” 苏婷拍了下贺东川胳膊,鼓励道:“小焱你继续说。” “嗯嗯!”贺焱再次抬头挺胸清嗓子重复刚才的话,身体健康后面果然和苏婷不一样,长篇大论都能写篇小作文了。 两分钟后,贺焱终于说完了对三位长辈的祝福,看向贺东川和苏婷说:“我还要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哦,这是套话。 贺东川心里想着,又听贺焱念了篇小作文:“……我希望,爸爸妈妈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离婚!” 唔,可算说了句中听的。 贺东川点头道:“说得不错。” 贺焱骄傲地抬起头,那可不,他想了好久呢! 苏婷则忍不住摸了摸贺焱的脑袋,她以为离婚这事早就在他心里翻篇了,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 这孩子。 苏婷软着声音说:“爸爸妈妈会好好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 除夕晚上要守夜,这时候娱乐活动少,守夜没什么事,程晓曼就搬了张桌子到客厅,张罗大家打麻将。 贺父在外严肃,但大年夜的,他也愿意跟家里人玩一玩,于是他、程晓曼和王姨就凑了三个人,第四家是苏婷夫妻,因为贺东川主动说要当军师,所以摸牌的是苏婷。 苏婷压力很大。 倒不是怕输,虽然她很少打麻将,但每次运气都不错,长这么大没输过。她担心的是赢太多,毕竟另外三家都是长辈。 贺东川就没那么顾虑了,在苏婷码牌时说:“别担心,我教你,肯定能赢他们个落花流水。” 贺焱和慢慢在旁边给爸爸妈妈打气:“爸爸妈妈加油!” 见贺东川那么有信心,苏婷放心了,反正他说什么她打什么,如果他们赢了,锅也不在她身上,都是他教的! 三圈后,苏婷沉不住气了,扭头问:“你真的会打麻将吗?” 贺东川脸不红气不喘:“会,我是运气差。” 苏婷心想,那你运气可太差了,糊啥啥不来,出啥啥点炮,亏他还能说得出带她赢的话,绝了! 新一把开局,贺东川还打算指导苏婷,被她一把推开:“从现在开始,请你闭上嘴巴,管住手,我自己打,谢谢。” 虽然她没想赢太狠,但也不想输太狠好吗? 没了贺东川的指导,这一圈苏婷虽然没赢,但总算没点炮,输得没之前几把大。 而等到新一圈开局,苏婷牌比之前更好,贺东川一看就忍不住了,但话没出口就被媳妇制止:“请你不要说话,谢谢。” 贺东川闭上嘴巴,安静地看苏婷逆风翻盘。 第八局还没开,苏婷就把前四局输的钱赢回来了,算完账,她扭头看向贺东川,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嘲讽意味很足。 贺东川做出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什么都没说。 贺父、贺母和王姨:虽然赢的钱都输回去了,但看贺东川吃瘪,真爽啊! …… 因为每次赢几把后,苏婷就会放水,所以她运气虽然不错,但一晚上下来她只赢了十来块。 不过牌局结束后,程晓曼给她封了个大红包,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苏婷不好意思收:“我都这么大了。” 程晓曼笑着说道:“你再大在我和你爸眼里也是孩子,收着吧,不止你有,东川也有。” 想着贺东川都要三十了还拿红包,苏婷顿觉心安理得,笑眯眯道:“谢谢妈!” 从前世父亲去世到现在,苏婷快有十年没领过红包了,因此这个意外的红包让她高兴了很久。 贺东川洗漱完回到房间,就看到苏婷靠着床头举着红包看着,仿佛上面开了花,上床揽住她问:“领到红包就这么高兴?” “嗯!很高兴,特别高兴,特别特别特别高兴。” 难得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贺东川忍不住低头亲她,声音含笑道:“看来我也该给你个红包。” 苏婷挪开红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有钱发红包?藏私房钱了?” 贺东川:“……”媳妇管钱就是这点不好,对他的财政状况了如指掌,他想装一回财大气粗都不行。 贺东川从枕头下面摸出红包,交到苏婷手上说:“妈给我的压岁钱,现在给你。” 苏婷接过红包,打开取出里面的钱数了数。 跟她一样,十张大团结,一共一百块。 苏婷将钱塞回红包里,之后不忘纠正面前的男人:“我的红包是我的,你的红包也是我的,所以你这不叫给我发红包,而叫上交红包,明白吗?” 看着她眉角眼梢流露出的得意,贺东川磨了磨牙,低头咬住她的唇说:“明白了,那看在我老实上交红包的份上,有没有奖励?” “什么奖励?” 贺东川低头,在苏婷耳边轻声道:“今晚你主动点。” 苏婷:“……”她就不该问。 …… 结束后苏婷斜着趴在床上,贺东川覆在她身后,从她后腰一点点亲吻到她的肩头,掠过她的脖颈,咬住她的耳垂。 正亲吻着,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 大年初一要放鞭炮。 不用看手表,贺东川就知道已经是新年,声音低沉说道:“老婆,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刻意压低声音时,很有“低音炮”的意思。 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苏婷,听到他的声音后不自觉抬起手,揉着耳朵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她翻过身楼主他的脖颈,低声回应道:“新年快乐,贺东川。” 然而贺东川不太满意她的称呼,低头轻咬住她的嘴唇说:“叫老公。” 苏婷轻笑:“什么啊?” “我想听你叫老公。” “肉麻。” “肉麻怎么了?又没别人听到,”贺东川一本正经道,边亲她边催促,“快点。” 苏婷被缠得受不了,只好投降说:“好好好,老公新年快乐!” “老婆也新年快乐!” “你刚才说过了。” “再说一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7节 第70章 王静芳 过完年, 苏婷抽空跟王静芳见了一面。 王静芳是《连环画报》的编辑,也是苏婷的直属编辑,过去一年多时间里, 两人通过信, 打过电话,却从没有见过面。 在这个年代, 这是很正常的事,交通太不方便了, 很多编辑和作者没见过面。 苏婷也没想过要跟王静芳见面, 只是年前收到《知青》第二、三本的稿费时,随汇款单寄过来的还有王静芳的拜年及催稿信。 因为要带孩子,要学习,再加上新故事前期苏婷一直很纠结,所以这个故事她画得很慢, 收到汇款单前夕才完稿。 当时已经是一月下旬,离过年没剩几天, 想着寄信的话,王静芳年前也收不到信,而且过年事多,容易丢件。 于是苏婷趁周日去市里取钱,外加采购回首都要带的东西时给王静芳打了个电话,拜年顺便告诉她新故事已完成,以及因为种种原因,可能要年初十以后才能将信寄出去。 王静芳听后, 随口多问了一句她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苏婷想着两人虽然没见过, 但打了一年多交道, 算朋友了, 便跟人说了要回婆家过年的事。 王静芳是做文字工作的,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婷话里的奇怪之处。 她知道苏婷是军嫂,随军在平川岛,也知道她祖籍胡省,也一直以为她丈夫和她是一个地方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苏婷说的应该是回老家过年,国人的语言习惯,通常出了市,同市都是老家,出了省,同省都是老家。 单独说回婆家,要么是两人老家不在一个地方,至少不同省,要么是娘家没人了,王静芳问:“你和你丈夫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对,他祖籍跟我一个地方,但他父母都在首都。” 王静芳一听就动了心思,问:“那你们是要来首都过年?” “对。” “我们出版社也在首都,既然你要过来,那过年抽个时间,我请你吃顿饭吧?正好咱们认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见过面,”王静芳立刻发出邀请,也没忘记正事,笑着说,“稿子也别邮寄了,你带过来,当面给我怎么样?” 于是,见面这件事被定了下来。 因为苏婷不知道回首都后什么情况,年前忙不忙,就跟人把时间约到了年后,定在年初五,这这时候基本都拜完年了,离返城又剩了几天,时间点刚刚好。 两人说好的是吃中饭,所以初五这天起床后,苏婷没急着出门,在家待到十点多,才和贺东川一起去外面搭车。 又考虑到要谈的是正事,两人就没带孩子。 对此贺焱很哀怨,他也想出去玩啊,但贺东川很高兴,他们结婚快两年,到现在都没单独约会过。 虽然今天苏婷是去办正事的,但吃完饭后还有一下午时间呢,他们可以去看看电影,逛逛公园…… 好吧,寒冬腊月逛公园不但不浪漫,还很遭罪,不过他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嘛,首都好玩的地方那么多,总有不遭罪的。 去约定饭店的路上,贺东川简单跟苏婷提了下自己的想法:“……晚上我们去饭店吃,吃完了再回去。” 苏婷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万一王姨煮了我们的饭怎么办?” “你放心,我出门前跟王姨说好了不回去吃。”贺东川早有准备,笑着说道。 苏婷听出来了,似笑非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计划?” 贺东川老实交代:“昨天。” 虽然慢慢出生后,苏婷也没有全身心扑在孩子上,但她的确心软,哪怕说好了单独约会,家里也有人,只要被贺焱知道一撒娇,二人世界肯定秒变家庭聚会。 过年这段时间,除了滑冰时短暂地甩开了贺焱一会,他们就没单独相处过。 所以昨天苏婷说起今天要出门跟王静芳吃饭的事,他心里就有了想法,撺掇说她这是要办正事,最好别带孩子,然后就计划了今天的约会。 苏婷拖长声音“哦——”,眼神带笑瞥贺东川一眼,便转头看向车窗外。 贺东川看到她唇角翘起的弧度,知道她心里肯定在偷着乐,便伸出左手,绕过她后背,握住她的左手。 车上人少,而且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身体紧挨着,没人会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 苏婷和王静芳约好的地方是一家羊肉火锅店,饭店地方不小,上下有两层,楼下是大堂,摆着二十来张桌子,有方桌也有圆桌,二楼只楼梯口摆了两张方桌,再往里全是包厢。 这时候过年没有七天法定节假日的说法,服务单位一般就放三四天假,国营厂和机关单位假期可能多点,有七八天假。 但放七八天假的,很多年二十七八就放了,大年初四、初五就要上班。 因此进店看到里面坐满了人,苏婷扭头嘀咕问:“今天很多单位不是上班了吗?” “冬天爱吃锅子的人多。”贺东川回答说。 苏婷了然,她冬天也爱吃火锅,边吃边下,越吃越暖和。 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两人跟着服务员上楼,二楼包间人也不少,穿过走到时能听到两边包间里的传出的说话声。 王静芳定的包间在最里面,服务员带他们到门口就离开了。 进门前,苏婷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挺好。” 苏婷放心了,伸手推开包间的门。 王静芳到了已经有一会了,正坐在饭桌前想事,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个过分年轻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 “苏婷?”王静芳问,没有喊苏婷的笔名。 苏婷点头,笑着说:“您就是王姐吧,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没坐多久。”王静芳起身走到苏婷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后道,“你今年多大,看起来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又抬头看向贺东川,“这是你丈夫吧?” “二十三。”苏婷说着将身后的人拉到旁边,介绍道,“对,他叫贺东川。” “贺同志你好。”王静芳点点头,并没有伸出手。 贺东川也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只点头回应:“你好。” 互相做完自我介绍,王静芳便邀请夫妻俩坐下,包间里是圆桌,她和苏婷两人没有挨着坐,但互相之间离得并不远,贺东川则挨着苏婷坐。 坐下后,王静芳将菜单推给两人,笑着说:“这家锅底都是清汤的,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都行。” 王静芳点头,又道:“我点了两份羊腿肉、一份牛腿肉……”念完点的菜说,“这里面你们要是有不吃的可以说,现在还能退菜,菜单你们再看看,加菜也可以。” 苏婷面不改色说:“我什么都吃。” 贺东川闻言唇角溢出一丝笑,被苏婷看一眼,赶忙抿下唇角,一本正经道:“对,我们什么都吃。” 至于加菜,苏婷觉得王静芳点的菜品挺多,种类也齐全,荤的素的都有,其中还有份面条,能当主食了。 菜加多了浪费,一道菜不加又显得拘谨,苏婷就看着菜单选了样点心,再让服务员上一扎酸梅汤。 羊肉上火,酸梅汤下火,搭配正好。 加完菜没一会,就有三个服务员上楼,两个端着铜锅,一个提着桶烧着的木炭,手里拿着火钳,将木炭挨个挟到饭桌中间的炭盆里。 火锅店用的都是精碳,七八块碳点燃就能烧两三个小时,时间足够一顿饭。 铜锅上桌没多久,有服务员来上菜,牛羊肉都是新鲜现切的,颜色深红,薄薄的一片,被平铺在盘子里。 此时精碳已经烧着,铜锅里的清汤已经沸腾王,静芳率先挟起一块羊肉,放到汤锅里边涮边拉家常:“过年这段时间出去玩了吗?” “去了。” “都去了哪里?” “故宫,王府井,还去看了升旗,去什刹海滑过冰……”苏婷将这段时间的行程一一数来。 王静芳笑:“那挺好,说来惭愧,我在首都出生,二十多年了还没去滑过冰呢。” “你认识的人中如果有会滑冰的,可以去一趟,学一学,挺有趣的。” “是,有机会是得去一趟。” 两人边吃边聊,但她们并没有急着谈工作,从首都的景点聊到两人的家庭。 不太熟悉的人之间,其实不好聊私生活,浅了拉近不了距离,深了容易让对方感到冒犯。但王静芳很聪明,主动说的都是些生活上的小事,很能引起共鸣,在她的带动下,苏婷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就从没见过面的编辑和连环画作者,变成了能聊私生活的朋友,两人的座位也从刚开始隔了两个位置,拉近坐到了一起。 也直到这时,王静芳才问起新故事。 苏婷正在喝酸梅汤,屋里被炭火烤的暖烘烘的,喝点酸梅汤能更舒服。 听到王静芳的话,她赶忙朝贺东川伸手,他拿起放在旁边空座位上的背包,从里面取出稿件递给她,她在转手递给王静芳。 在年前的那通电话里,苏婷就跟王静芳简单介绍过新故事,并且告诉她,这次的故事跟她以往的风格有很大不同,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王静芳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了两页后,她仍忍不住问:“你这次的故事,跟之前的风格变化是不是太大了?” 苏婷前两次发表的连环画,不管是画风还是故事,都偏严肃纪实,但这次不管是画风还是故事,整体都偏欢快,完全是儿童文学。 儿童文学也没什么,《连环画报》向来包容,只要是画好故事好,价值观没问题,她们画报都收。 但苏婷这次的新连环画,形式更偏向于漫画连环画。 漫画连环画是连环画一种艺术形式,建国前繁荣发展过,也涌现出了不少优秀的作品。但建国后因为种种原因,相关作品少了很多,现在流行的是线描和素描连环画。 《三火打工记》跟传统形式的漫画连环画又有所不同,后者仍是写实风格,而前者画风更卡通。另外苏婷用文字泡取代了脚本,加强了角色之间的互动,因此风格上更偏向于后世流行的漫画。 这种改变的好处显而易见,增加角色互动是其一,降低阅读门槛是其二。 但劣势也很明显,现在流行的连环画风格重文字脚本,图通常是根据文字画出来的,而文字描述性更强,几段话能讲述完一个剧情点。 所以连环画一般都不长,画报上刊登的一般只有三四十幅图,集结出版的会长一点,但也就一百幅图左右。 短而精,是这时候流行的连环画的特色。 而漫画的侧重点则在图上,按《连环画报》的篇幅,一幅图里只能画出一个对话来回,互动感是增加了,但篇幅也拉长了。 像《三火打工记》,画成连环画可能只需要画一百幅图左右,但画成漫画,篇幅长了一倍。 而且也是前期苏婷纠结主要原因。 一方面她觉得画成连环画,出不了她想要的效果,另一方面苏婷不确定读者能不能接受这种风格,出版社愿不愿意冒险。 纠结过后,苏婷还是决定随自己心意来。 出版社愿意冒险最好,不愿意也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不缺钱。如果以后她想将这个故事印出来,也可以选择自费出版。 虽然她拿不出太多钱,但印几百本还是没问题的。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8节 听完苏婷的想法,王静芳思考片刻说:“如果你愿意用现在的笔名连载这个故事,过稿应该没问题。” 苏婷想换个笔名连载《三火打工记》,也是王静芳犹豫的原因之一。 连续两部作品爆红,一颗榴莲这个笔名俨然成为了连环画界的新星,积累了不少读者,《知青》连载完结已经小半年,到现在出版社仍能收到不少苏婷的读者来信。 人们总是更愿意信任认识的人,读者看连环画时也会更愿意看已经成名的连环画家的作品,而如果是新风格,他们也对已经成名的人接受度更高。 有之前的号召力在,《三火打工记》就算不红,应该也不至于寂寂无名,连载结束后出版也不会是问题。 说完见苏婷面露犹豫,王静芳又说:“其实我很支持你把笔名换成本名,但我觉得,《出桃源村》和《知青》也是你的作品,我们没必要跟之前的作品完全切割,你说是不是?” 王静芳一直觉得苏婷笔名不太好,不够严肃,能换成本名,她举双手双脚赞成,相信读者们也都能接受。 其实苏婷换笔名并不是为了跟之前的作品完全切割,而是觉得这个故事跟之前的风格相差太大,所以才想分开连载。 至于新笔名为什么用本名,这就要从一颗榴莲这个笔名说起来。 一颗榴莲是苏婷前世的微博名,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当时特别馋榴莲,但舍不得买。 用它当笔名完全是为了蹭热度,她在微博连载的条漫是突然爆红的,等她反应过来要改名时,人已经红了。出版社也担心改了名字粉丝不认识她,就建议她用微博名当笔名。 用了好几年,苏婷对这个不太正式的名字有了感情,所以穿越后投稿时将其沿用了下来。 但穿越到这世界快两年,买过那么多期画报,苏婷看到其他作者用的不是本名,就是取得像本名的笔名,有点被影响,再取笔名时不太好意思再玩梗,就也打算用本名。 不过一颗榴莲这个笔名苏婷仍打算继续用,她想好了,以后画风严肃正经的故事就用这个笔名连载,偏儿童文学风格的故事就用本名连载。 唔,好像有点反了,但管他呢,她高兴就好。 苏婷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王静芳,并说:“这两个笔名,短期内我不打算对外曝光,所以……能过稿最好,不能过稿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不过稿能有什么其他办法?无非是换家画报,继续投而已。 如果苏婷是新人,或者之前的作品反响平平,王静芳可能不会太在意她往其他画报投稿。但事实恰恰相反,苏婷之前两部作品都红了,只要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平,以后说不定能成为画报的当红连环画家。 而且翻完这个故事后,王静芳不得不承认,虽然风格不是现在流行的,但这个故事的确生动有趣,让人看着看着,忍不住会心一笑。 沉思良久,王静芳说道:“这样吧,我把稿子带回去给主编看看,尽量争取两期连载,如果反响好就继续,不好的话可能会中断连载,你看行吗?” 苏婷知道这是王静芳能给出的最大让步,想了想说:“行。” …… 谈完正事,苏婷就跟贺东川约会去了。 不管在哪个年代,约会总离不了三件事,看电影、吃饭、逛商场。 当然,这年代商场叫百货大楼,吃饭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才能准备的约会项目,不但要钱还要票,电影可选的也少,而且基本都是战争片。 苏婷对战争片是真没什么兴趣,但电影放映过程中她没睡觉,而是侧着头盯着贺东川看。 虽然贺东川出生时,鬼子早被赶出华夏大地,国内大部分地方已经解放,但他成长过程中,国家经历过好几次外部战争。 当兵后,贺东川自己也上过战场杀过敌人,因此他看战争片,感触比普通人更深。 电影放映过程中,他的表情根据剧情变化,时而舒展,时而凌厉,时而控制不住要紧下颚。 看着看着,苏婷伸出手,趁着黑暗中没人注意,握住贺东川的,并凑到他耳边说:“都过去了,以后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强大,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贺东川侧过头,在昏暗光线中看向苏婷。 她迎着自大荧幕上投下的光线,微微仰起头,光线对比下,她的眼睛越发黑白分明,目光中盛满了笃定与希望。 贺东川紧紧握住苏婷的手,说道:“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贺东川不知道苏婷说的是未来,只以为这是她的愿景。 苏婷听出了贺东川的意思,却没有解释,如果贺东川能活过明年,他会看到这一天,如果…… 苏婷握紧贺东川的手。 没有如果,他一定要活下来。 …… 离开首都前,王静芳给苏婷带来了好消息,《连环画报》的主编同意给出两期位置连载《三火打工记》,如果反响好,就一直连载到完结。 反响不好会怎么样,王静芳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收到王静芳电话的第二天,苏婷他们就要回平川岛了。 贺父工作忙,没时间送他们,但和年前一样,安排了警卫员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程晓曼则调了班,跟王姨一起坐车去火车站为他们送行。 这时候火车站管的没那么严,只要买站台票,就能一直送到火车站台。 贺东川给程晓曼和王姨各买了张站台票,两人跟着一起进了候车厅,等火车到后,又跟着进了站台。 首都是大站,火车停靠时间比较长。 进站台后他们没急着上火车,因为程晓曼还有话要交代:“上了火车,要注意看好行李,饿了渴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省着。” 虽然这些话,在家的时候她和王姨就交代了很多次,但苏婷仍笑着应好。 程晓曼继续说:“到了平川岛,遇上难题记得跟家里联系,我跟你爸爸都在,能帮你们的肯定帮,你们别硬撑着,知道吗?” 这话虽然是对着苏婷说,但程晓曼看的却是贺东川。 她这儿子啊,哪都好就是嘴硬,遇到困难从不肯跟家里张嘴,早几年有一次他出任务受伤,出院了他们才收到消息。 当时程晓曼气得够呛,恨不得连夜打电话去骂,后来她也果真骂了他一顿,结果他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转头还是我行我素,报喜不报忧。 如今有苏婷在他身边看着,她终于能放心不少。 明白母亲的意思,贺东川有些无奈,等苏婷答应后指着她说:“我都听我媳妇的。” 程晓曼满意地笑:“知道听媳妇话就好。” 还没告完别,火车就响起了呜呜的汽笛声,乘务员下车催人,该交代的都交代过很多遍了,程晓曼就没再耽误时间,给了苏婷一个拥抱说:“上车吧,到了榕市,方便的话记得给家里来个电话。” “一定。” 苏婷说完又给了王姨一个拥抱,说道:“你们在家也要保重身体。” 贺焱看到,也分别给了程晓曼和王姨一个拥抱,再三强调道:“你们要想我,不能忘了我哦。” 两人失笑:“放心,忘记谁也不敢忘了你。” 乘务员见他们还在说话,过来提醒道:“马上要发车了,要上车的乘客赶紧上车。” 贺东川左手提起行李,右手抱起闺女说:“马上来。”完了又扭过头,对程晓曼和王姨说,“我们上车了。” “去吧。”程晓曼挥挥手,长叹一口气说。 一家四口先后上车,火车连接处人多,他们上车后直接往车厢里面走去,等找到票上对应的床铺,贺东川边将慢慢放在床上,然后提着行李塞到行李架上。 刚放好行李,贺东川就听到喊:“爸爸妈妈你们看,奶奶和王奶奶还站在那里!” 苏婷和贺东川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看去,果然看到程晓曼和王姨手挽着手站在站台上,她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能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地逡巡着。 苏婷拉开窗户,冲着外面喊:“妈,王姨你们回去吧!” 听到声音,两人顺着看过来,看到他们的身影,脸上染上笑意,伸出手用力地挥舞起来。苏婷和贺焱见状,也跟着挥舞起双手。 不止他们,车厢里,站台上,经历分别的人都在努力朝对方挥舞双手,直到或者开动,将对方彻底带离视线。 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苏婷在心里默念: 再见了。 第71章 作家 “小云又去买画报啦?” “对。”郑云笑着应了声, 骑着自行车穿过狭窄的弄堂,在最里面一处院子门口停下,推着自行车进去。 锁好自行车, 郑云拿起车筐里放着的画报, 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 这是栋老房子,最初一栋是一户, 建国后房子被收归公有,后来又被用作国营厂职工房, 原本三层的洋房里, 塞进去十来户人家。 郑云家是五十年代末分下来的,当时她和哥哥年纪都小,家里只分到了两间屋,是里外的套间。 这些年里,她父母对房子进行过两次改造, 改造后一室一厅变成了三室一厅,但每间屋子都很小, 放张床,再放个小衣柜就没什么剩余空间了。 以前吧这房子也够住,但随着她哥结婚生子,本就狭小的房间就显得更拥挤了。 所以侄子出生后的这一年里,她嫂子一直在给她介绍对象,盼着她能早点结婚搬出去,腾出个房间来,不管是放东西, 还是以后孩子住都便宜。 郑云刚进门, 迎面就撞上了她嫂子, 对方问:“你去哪了?我正找你呢, 今天中午要跟徐同志相看,吃饭地点定在祥云饭店,你别忘了。” “知道,没忘。” 郑云语气有些不耐烦,提着画报匆匆进屋。 她嫂子见她这模样,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但最终没敢撕破脸,只低声嘀咕:“我看你是看画报看傻了!” 看画报看傻了。 随着年龄增大,总有人这么说她,郑云都习惯了,这话也对她造不成伤害。 郑云当没听到嫂子的话,进屋后锁上房门,便躺在床上打开了《连环画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目录。 这是她这两年养成的习惯。 最初她只是《连环画报》的忠实读者,没有特别喜欢的作者,所以拿到画报都是从头看起。 但这两年她喜欢上了叫一颗榴莲的作者的连环画。 因为一颗榴莲仅有的两部作品都是中长篇连载,所以拿到画报后,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喜欢的故事,她慢慢养成了先看目录的习惯。 虽然一颗榴莲的第二部 作品已经完结半年,但郑云并没有改掉这个习惯,因为她想第一时间知道一颗榴莲有没有新故事连载。 和过去半年一样,答案是没有。 郑云心里有些失望,想如果下一期仍没有一颗榴莲的新作品,她就要写信到出版社,问问作者是不是封笔了。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郑云将连环画报翻到第一页,从头看起来。 作为连环画的忠实爱好者,郑云早已经看出了经验,翻开一篇连环画,基本看完开头,就能猜到故事的结局。 也因此,这两年郑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对连环画的热情在消退。 这也是郑云喜欢一颗榴莲的主要原因,这个作者的剧情发展很容易让人感到意外,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29节 如果不是想看一颗榴莲的新作品,她可能不会再买《连环画报》了。 郑云心里有些索然无味,翻画报的速度越来越快,本打算就这么翻完合上画报,视线却被几幅图吸引。 这个绘画风格,跟以往她看过的不太一样。 她以前看过的连环画,都偏向于写实,人是什么样,落到纸上就是什么样。但这几幅图上的人,跟真人不太像,很简略,但要说丑也不至于,还挺可爱的。 而且郑云注意到,这个故事没有脚本,只有第一幅图有简短的背景介绍,后面都是对话。对话都不长,直接印在了图画里,用方形或者圆形框起来,看着像两个人在对话。 因为对话内容简洁,而且很口语化,所以郑云没仔细看,眼睛一扫就了解到了前情,让她对这个故事产生了些许兴趣,低头往下看去。 故事一开始,是老师宣布班里女学生辍学,老师的语气很沉重,但下面的孩子很天真,以为同学回家就能随便玩,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女同学的羡慕。 主角三火是羡慕女同学的孩子之一。 回到家,三火和父母说起这件事,并在眼神语气中透露了自己的羡慕,他的父母对视一眼,问他是不是也想辍学。 他扭扭捏捏地否认,但内心小人狂点头。 看到这里,郑云觉得这个作者性格肯定很有趣,会心一笑后继续往下看。 虽然刚开始觉得画风有点奇怪,但故事整体很顺,而且因为都是对话,扫一眼就知道了,所以郑云看得很快。 四十幅图,她两三分钟就看完了。 翻到后面一面看到是新故事,郑云还有点不甘心,将这一页来回翻了好几遍,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未完待续”四个字上。 唉,看来只能等下一期了。 意识到这个念头,郑云整个人愣住。 自从《知青》完结,这半年里再看《连环画报》,不管是一期完结,还是连载的故事,她都没有再产生过强烈想看后续的想法。 郑云低头,默默将《三火打工记》往前翻,从头到尾又看一遍。 像这样将《三火打工记》来回翻看的人并不多,但看完这个故事忍不住会心一笑的读者不少。 而且因为第一期卡在了三火打工前夕,所以想看后续的人很多,有些善于表达的,看完新一期的《连环画报》后,纷纷提笔开始催更问后续。 看着像雪花一样从全国各地寄来的读者信,自《三火打工记》刊登后,王静芳提了半个月的心终于落回了胸口。 别的不说,《三火打工记》连载肯定稳了。 …… 三月中旬,苏婷收到了《知青》出版的最后一笔稿费汇款单,同时寄来的还有收货单,重点备注,骑三轮车去取件。 跟《连环画报》合作快两年,苏婷已经很了解出版社的习惯,收货单注明让骑三轮车去取件的,寄来的肯定是读者信件,而且通常一蛇皮袋起步,多的时候有三四蛇皮袋。 于是到周日这天,苏婷和贺东川吃完饭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因为要拿的信件可能很多,两人就没带孩子,苏婷提前跟余小芳说好了,请她帮忙照看慢慢一上午,另外给贺焱放了一上午假,作业下午再做。 骑自行车就是方便,家属院到码头这段路不用自己走,下船后也不用去挤公交,至于骑车累不累……苏婷相信贺东川的身体。 到了市里,两人按惯例先去百货大楼,难得来一趟,苏婷可不想只带读者信回去。 过了三月份,平川岛的气温又该升起来,她和贺东川好说,两个孩子又要买新衣服。因此到百货大楼后,两人直奔儿童成衣柜台,给孩子们各买两身衣服,两双鞋。 另外苏婷给贺东川买了件白衬衣,虽然他常年军装不离身,但放假或者晚上洗完澡,他经常会穿两年前买的那件白衬衣。 的确良穿着虽然凉快,但的确不是什么好料子,两年下来缩水不少。尽管贺东川什么都没说,可苏婷每次看到都觉得心虚,好像自己亏待了贺东川一样。 为了扫清这种情绪,也为了让贺东川穿上衬衣后更帅气,这次来市里前,苏婷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斥巨资给他买件好点的衬衣。 好吧,因为这时候衣服料子有限,夏天最好的料子就是的确良,所以贺东川准备的一百块,只花出去了四分之一。 给家里除自己以外的三人买完衣服,苏婷就跟贺东川下楼了。 倒不是她为了他们决定苦自己,今年夏天不买新衣服,而是这时候的新款衣服不会提前太早上市,百货大楼里摆的夏装全是去年的旧款。这些款式她去年都没看上,今年当然更不可能买,反正她不缺衣服,可以等。 虽然没买衣服,但苏婷给自己买了瓶雪花膏,眉笔唇膏也各买了支。 怀上慢慢后,除非冬天皮肤很干,否则苏婷都不怎么擦面霜,生产前是担心孕期用太多化学产品对孩子不好,生产后是怕慢慢吞食。 但会说话后慢慢不仅理解能力好了,记忆力也强了许多,在苏婷连续三天告诉她,舔脸很不好后,她就深深记住了这件事。 以至于贺焱后来一亲慢慢的脸,她就要扯着嗓子哭。 贺焱很受伤,他觉得妹妹不跟他亲近了,直到听苏婷告诉他,慢慢会这样的原因才重新高兴起来。 但很快贺焱就冒出了新的疑问:“亲脸很不好吗?” 苏婷觉得这兄妹俩真的很会抓重点,明明她说的是舔脸不好,但他们好像自动把“舔”替换成了“亲”。 对此贺焱有自己的想法:“舔和亲不是差不多嘛?” 行吧。 苏婷放弃纠正贺焱,解释说:“因为空气中有很多灰尘,皮肤直接接触灰尘会脏,而且像妈妈,有时候会擦雪花膏,雪花膏里都是化学产品,上脸可能没事,但小孩子脾胃弱,吃多了可能会不太好,所以我才告诉慢慢,不可以舔脸。” 贺焱恍然大悟:“那我以后不亲别人的脸了。” 苏婷心想,以后你老婆能答应就行。 不过话说回来,原著中贺焱虽成功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王国,但到结局时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这辈子他能讨得到媳妇吗? 想到这苏婷意味深长道:“你现在琢磨这些可能太早了。” 贺焱不仅琢磨,还跟慢慢一样,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有次看到贺东川亲苏婷,还跳出来制止说:“爸爸不可以亲妈妈的脸!” 正在炒菜的贺东川手一抖,差点把锅里的肉弄出去,扭头严肃问:“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从外面进来的!”贺焱挺起胸膛,给老爸科普说,“空气里有灰尘,妈妈的脸会脏,而且妈妈还会擦雪花膏,不能吃,对身体不好,所以爸爸你不能亲妈妈!” 贺东川边炒菜边看向苏婷,压低声音问:“谁教他的?” “待会说。” 贺东川嗯了声,侧过身看着贺焱道:“我不介意你妈妈脸上脏,也不怕对身体不好,所以你的话对我没用。” 贺焱没想到还能这样,瞬间瞪大眼睛。 让他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他老爸低下头,又在他妈脸颊上香了口,问:“你还有意见吗?” 贺焱捂住眼睛,皱皱鼻子:“爸爸不讲卫生。” 苏婷:“……” 虽然被指不讲卫生的是贺东川,但她怎么觉得自己被扫射了呢? 当天晚上,苏婷跟贺东川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遍,然后交代给他一个任务,务必要跟贺焱解释清楚,让他明白,他妈妈的脸没有那么脏! 言归正传,现在慢慢基本改变了乱舔的习惯,所以苏婷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打扮起来。 当然,这时候她能做的打扮很有限,顶多擦擦雪花膏和唇膏,再画画眉毛,头发都不好编得太有特色。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大运动今年就会结束,到时候风气就会放松点,差不多到明年,他们就能烫头发,擦口红了。 两人一路往下逛,到一楼时苏婷买了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再买了点饼干点心,和一包大白兔奶糖。 兄妹俩都喜欢吃甜的,最喜欢的自然是大白兔。 这奶糖的确好吃,苏婷十来岁的时候也喜欢,哪怕是现在,她没那么爱吃糖了,塞一颗到嘴里也不觉得腻。 但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苏婷不敢给两个孩子吃太多,通常一个月才一包,平均下来一个孩子两三天才能吃一颗,解解馋而已。 买完东西,他们就去了邮电局,取件寄件,顺便再给贺东川家里打个电话。 取的自然是出版社寄来的包裹,寄的则是给苏婷家里的信。 前几天苏父苏母来信时提起件事,说原身大姑家的表弟高中毕业了,因为大队里没名额上工农兵大学,家里也没关系给他安排工作,只能按政策回家种地。 但苏大姑心气高,不愿意让儿子回乡种地,就找到了大哥大嫂,想请他们让侄女婿给弄个当兵名额。 原身奶奶共生了六个孩子,但那时候穷,想养活孩子不容易,兄弟姐妹六个,就活了三个,而且原身二叔年轻时也当兵了,一走几十年,再无音信。 因此,苏父虽然有六个兄弟姐妹,但到头来身边实际上只剩下一个妹妹。 苏大姑命苦,结婚没几年,丈夫就出事没了,因为怕再婚后孩子受欺负,这些年一直单着,孤身拉扯儿子长大。 也是苏父混得好,苏大姑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否则他们孤儿寡母的,肯定会被大队里那些人欺负。 知道大哥能当上大队长,再后来当书记,是因为他上过几年学堂,认识字,所以苏大姑自身虽然不认识字,但很推崇文化人,也一心盼着把儿子供出来。 大运动开始后,又是知识分子被扣帽子下放,又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队里很多人看在眼里,都不再觉得读书是好事。 但苏大姑的想法从没变过,她就是想让儿子读书,出人头地。 可高考停了这么多年,读书不是想读就能去的,小学初中管得松,想读就能读,高中靠着苏父的面子,再加上孩子学习好,也能把他塞进高中。 可想上工农兵大学,苏父的面子就不够用了。 要是他有这能耐,原身也不至于只是初中学历。 供儿子上学这些年,苏大姑没少听闲言碎语,说她想不开的有,说她心气高的也有,总之都觉得她供儿子读书是错误的决定。 苏大姑的确心气高,听着这些言论很受不了,所以再次求到了大哥大嫂面前。 亲妹妹为了唯一的外甥求上门,苏父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下来,写信给女儿女婿,请他们帮忙。 但隔了不到两行,后面还有一段话,交代她说这事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让他们别勉强,也别太顾虑父母。 苏婷看完后挺纳闷,心说怎么前面让他们尽力想想办法,后面又说让他们量力而行? 等再往后翻,苏婷就看到背面的空白页还写了一段话,看口吻是苏婷二哥写的。 原来苏大姑走后,苏父苏母就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 对丈夫唯一的妹妹,苏母是很心疼的,所以这些年丈夫帮衬他们母子,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闺女日子刚过好,她不希望因为小姑子,引起女儿女婿之间的矛盾。 所以看到丈夫一口答应帮忙,苏母很生气。 只是吵过后,两人都没改变主意,所以才有了这封信,以及后面缀着的那段话。 信是苏父让儿子写的,缀着的话是苏母背着丈夫,偷偷让儿子加的。 苏二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写这段话吧,亲妈不高兴,加上这段话吧,亲爹知道后肯定要拿鞋底抽他。 为了避免日后翻车,他就在寄信前拆开信封,在信纸最后解释了前因后果,并祈求苏婷,不管做出什么决定,一定、一定不要告诉苏父他干的这些事。 当时看着这段可怜巴巴的话,苏婷就没忍住笑出了声,贺东川在旁边听到问起来,她就将信给他了。 贺东川看完信后说:“你二哥这人,有点意思。” 苏家三兄妹关系一直不错,苏大哥老实憨厚,苏二哥虽然爱偷懒耍滑,总惹苏父生气,但对原身没的说。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0节 其实以原身的家庭情况,只要她自己不作死,正常来说,这辈子应该过得不会差。 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脑子转不过弯,要作死谁都拦不住。 苏婷笑着说:“他就是这样个性格。” 贺东川点头,将话题切入信件内容,问道:“你跟大姑表弟关系怎么样?” “怎么?你要帮他弄这个名额?” 贺东川说道:“弄名额,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但如果你跟他们关系不错,我可以联系在胡省当兵的战友,了解下当地的征兵政策,正常来说,只要他家庭没问题,身体也健康,录取一般没问题,但能被分到什么单位,我不确定。” 根据原身记忆,苏大姑对侄子侄女都挺好,虽然自家没什么钱,但每次到苏家都会给他们带吃的,也会攒着布料给他们做鞋。 这其中固然有靠着哥哥帮衬的原因,苏大姑做这些事时,肯定也有几分真心。但原身只看到了前者,心里一直不太看得上这门穷亲戚,所以跟姑姑表弟关系一般。 如果苏大姑是想让贺东川帮忙,把儿子弄到好单位,苏婷肯定不会愿意帮忙,但信里没提这个。 而且贺东川提出的解决办法,虽然会用到人情,但不算费事,这人情还起来估计也容易。 苏婷想着,仍特意问了句:“这事方便吗?” “打个电话的事,没什么不方便的。” 苏婷闻言说:“那行吧,我先写信回去跟家里说明情况,如果他们愿意,到时候可能要请你帮忙。” …… 虽然他们到邮电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取件寄信,但出版社寄来的信都是用蛇皮袋装的,不方便拿,所以进去后两人先排队打电话。 通话结束,苏婷将取货单交给贺东川,让他去取件,自己则去寄件柜台将信寄出。 等她寄完信,工作人员也扛着蛇皮袋出来了。 蛇皮袋看着不大,正着放也就比成人膝盖高点,但提着是真沉,工作人员放下蛇皮袋时忍不住问:“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隔三差五有大件寄过来?”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苏婷平均每个月都能收到一次出版社寄来的读者信,偶尔一个月能收到两次包裹。 而且出版社的包裹,每次都是用蛇皮袋装的,非常有特色。 再加上两人容貌出众,每次还都是一起来,时间长了,邮电局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们了。能忍到现在问他们什么工作,说明取件柜台的这个员工是真没什么好奇心。 虽然苏婷不太愿意将自己画连环画的事暴露给邻居,但在陌生人面前,她就无所谓了。 而且她也担心对方将他们当成不法分子,举报上去,好吧,这个概率不是很大,毕竟贺东川经常会穿军装出门。 不过对方又不认识她,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关系,苏婷就没瞒着,说道:“我平时没事会写点东西投稿,这些事出版社寄来的读者信。” 工作人员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大作家!” 苏婷:“……”倒也没到大家的程度。 苏婷以为这件事也就是个插曲,邮电局工作人员每天要见那么多人,跟那么多人说话,说不定下次他们过来,对方就忘记她今天说过什么话了。 结果工作人员记性很好,而且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对文化人很尊敬,下次苏婷再来邮电局办事,都没走到取件柜台,就听到他喊:“大作家您来啦!” 邮电局里不管工作人员,还是来办事的,听到这话纷纷朝门口看过来。 苏婷见状,赶忙后退半步躲到贺东川身后。 这天贺东川没穿军装,上面是媳妇给新买的白衬衣,下面是黑色直筒裤,搭配同色765皮鞋。 哦,为了让自己形象看起来更斯文,出门时贺东川还特意带上了去年买的眼镜框。 因为怕被认识的人看见,从海军大院到市里码头这一路,贺东川一直把眼镜装在口袋里,直到出码头跟认识的人分开,骑着车时,才慢悠悠把眼镜掏出来,架在鼻梁上。 苏婷:“……”偶像包袱还挺重。 因为苏婷躲到了贺东川身后,所以当邮电局里的人抬起头,都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就是工作人员口中的大作家。 这人穿着打扮吧,是挺像个作家的,就是这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读书人,难怪都说人不可貌相。 第72章 自信 载着两蛇皮袋信件回到家, 夫妻俩第一件事就是拆袋看信。 作为《三火打工记》的主角,贺焱非常关注读者反应。 他现在写作业的最大动力就是看读者信,因为苏婷说了, 看信可以, 但不能耽误功课,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看信, 这段时间贺焱一回来就闷头写作业。 又因为任何一个故事,都不可能获得所有读者的喜欢, 有好评就会有差评, 为了不让贺焱看到差评伤心难过,所以将读者信给他前,她和贺东川会先筛选一遍,将差评挑出来。 虽然这时候给差评成本挺高,要买信封、邮票和信纸, 差评比例不高,可能五六十封信里才有一封是骂的, 骂也不都是冲着主角,还有挑苏婷刺的。 但夫妻俩不敢松懈,看读者信已经成了他们最近一个月的日常。 苏婷是白天也看,晚上也看,工作日也看,休息日仍在看,贺东川看的时间稍微少点,但晚上和周日也歇不了。 因为看读者来信, 夫妻俩每天亲热的时间大大减少。 所以贺东川现在最大的心愿, 就是希望《三火打工记》能早日完结。 然而苏婷在画《三火打工记》时, 并没有完全遵照事实, 增加了很多巧合,让故事看起来更丰满,也更戏剧性,所以篇幅被大大拉长,至少要连载四个月。 这才两个月,他们就收到了五蛇皮袋读者来信,而到目前为止,他们才筛选完两蛇皮袋读者信。 更重要的是,这些信从读者寄出到苏婷收到,中间还有一道转寄流程。出版社可不会收到信立刻转寄,基本都会等上十天半个月,等信攒多了再寄出去。 而且连载通常有发酵期,只要不高开低走,读者信肯定会越来越多。 因此,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收到五蛇皮袋信件,但到连环画完结,收到的信件总和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五蛇皮袋乘以二。 贺东川怀疑剩下的大半年,他都要在读者的彩虹屁中度过。 彩虹屁这个词是跟苏婷学的,按她的说法,这是拍马屁的变体,大概意思是指读者们花式吹捧主角,在他们眼里,主角浑身是宝,全是优点。[1] 又因为贺焱是主角三火的原型,所以在他心里,读者花式吹捧主角=花式吹捧他自己,导致他最近非常自恋。 以前贺焱起床,刷牙洗脸就两件事,现在多了一样,要梳头。 这时候不管男女,流行的发型都不多,女人结婚前基本都扎着麻花辫,结婚后基本都是齐颈甚至齐耳短发。 男人一般都是板寸,跟贺东川头发差不多,头发长的也一般不过耳朵,也不怎么弄发型,再邋遢点的连头都不怎么梳,脑袋看着像鸟窝。 当然也有臭美的,每天一大早起来抹头油,发型弄得五花八门,但这种人一般不招人待见,甚至有人看到就觉得他们是街溜子。 大院里的家长们管得严,基本不让家里孩子留长发,从三四岁到十七八岁,一水的全是寸头。再往上的孩子基本都奔前程去了,上学、下乡、当兵,不管哪一种,回来一趟都不再容易。 言归正传,从苏婷见到贺焱第一天起,他留的就是板寸,每隔一个半月,贺东川就要带他去一趟理发店。 所以贺焱头发虽然浓密,但真没什么好梳的,以前他也不梳,用手从额头往后一抹就差不多了。 但现在,随手一抹已经满足不了他。 他不但要用梳子,梳头前还要先用梳子沾沾水,最后梳出来的头发一撮一撮的,撮撮乌黑,能见水光。 因为水没有定型作用,一干他的头发就要散了,而且看着也没有那么黑,所以他一天要梳最少三次头,早中晚各一次。 刚开始贺东川不知道贺焱在臭美,只以为他是洗头了。 但连续两三天,贺焱每天都顶着一头湿发出来,他就开始觉得奇怪了。 虽然因为头发短,他们父子俩洗头很随意,冬天两三天洗一次,夏天基本每天都会洗,但现在还没到夏天吧? 当晚躺到床上,看信之余贺东川纳闷问:“小焱最近怎么突然爱干净起来了?” “什么?”苏婷一下子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最近天天洗头。” “有吗?没有吧?” “怎么没有?他每天洗完澡出来,头发都是湿的。” 苏婷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不止晚上从浴室出来头发是湿的,早上中午都是。” 贺东川更疑惑了,问:“什么意思?” “他呀,”苏婷忍着笑说,“那不是爱干净,而是变得臭美了,弄发型呢。” 贺东川沉默片刻说:“就他那头发,能弄什么发型?” 苏婷想了想问:“刺猬头?” 别说,用刺猬来形容贺焱被水打湿的头发还挺恰当,一撮撮头发粗黑光亮,可不就像刺猬身上的刺吗? 知道贺焱在臭美后,贺东川开始观察他。 这一观察,他就发现贺焱臭美的地方不止发型,还有穿着。 以前贺焱从不注重穿着,都是他和苏婷找出什么衣服,他就穿什么,但最近他在穿着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自己找衣服。 有时候他为了看读者来信,拖着不去洗澡,他们给他找好了衣服,他还不太乐意穿。 唔,这么说也不太对,更准确点,应该是贺东川找出来的衣服,贺焱不太乐意穿,他还是很信赖妈妈挑衣服的眼光的。 发现这一点后,贺东川觉得为了维护儿子幼小心灵,而牺牲跟媳妇亲热时间,每天辛辛苦苦筛选读者来信的自己,简直是个大冤种。 举着读者信,贺东川侧过头问:“咱们真的要把读者寄过来的信全部看完吗?” 和想七想八的贺东川不同,苏婷看信时非常认真,她晚了半分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在跟自己说话,抬头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贺东川重复问道:“读者寄过来的信,我们是不是都得看完?” 苏婷没回答,只问:“怎么了?” “故事连载到一半你就收到了这么多读者来信,等故事完结,收到的信件肯定能翻倍,甚至翻几倍。这些信就够我们看到年中,如果全部都要看,说不定要看到年底。”贺东川分析完说,“最近我们为了看信,每天都睡得很晚,这事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 前两次连载时,苏婷收到的读者信并不比这次少,但那时没有贺焱催着要看信,所以她很佛系,有空才会看,并不觉得时间紧张。 但过去一个月里,她要带孩子做家务,虽然家务不多,她平时也就扫扫地洗洗碗,大扫除都尽量选在贺东川在家时,但离恢复高考就剩一年半,为了明年能考出好成绩,她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来学习,另外每天还要抽时间构思新故事。 因此,苏婷每天空闲的时间真不多,信只能断断续续地看,另外她觉得都打开了,那就认真看看读者都说了什么,所以信看得很慢。 而贺焱虽然也看得不快,但他时间多,每天看信时间两个半小时起步,周日一天能看十几个小时。 再加上他们看的信里有部分是专门写给苏婷的,并没有提到贺焱,所以筛选完后给贺焱看的信,大概是他们拆开的百分之八十。 所以,苏婷和贺东川两个人一起筛选,才勉强能跟上贺焱看信的速度。 这么算起来,过去一个月里看信的确占据了他们不少时间,有点影响到了生活,不过睡得晚……苏婷撇一眼贺东川。 说的好像不看信前他们睡得能有多早一样。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1节 但苏婷没跟他掰扯这件事,只犹豫道:“如果我们不看信,小焱怎么办,他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看读者来信。” 贺东川正等着她这句话,当即冠冕堂皇道:“我们当父母的把孩子保护太好,对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小焱都八岁了,年纪已经不小,该经历风吹雨打成长起来了,我看这就是个好机会。” “嗯?” “你看我们筛选读者信,十封信里才有一封挑刺他的,内容要么说他傻和蠢,要么说他被宠坏了,不知道生活疾苦,总体来说不算过分。” “人待在全是赞美的环境里,很容易变得骄傲自满,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让他看到这些负面声音,这样既能打磨他的心,提高他的抗打击能力,也能稍微遏制他膨胀的自信心,让他别那么飘。” 贺东川觉得,他儿子最近就是太膨胀了,再不让他认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就要飘上天了。 是时候给他根大棒了。 苏婷不得不承认,贺东川说的话有道理,贺焱最近是有点膨胀,不过……她侧过头问:“你说慢慢让他看到负面声音,这个慢是指?” “我是这么想的,今天给他的读者信里,我们可以挑一封内容不过分的差评夹进去给他,看到信后他可能会难过,但我们可以给他讲讲道理,让他明白并没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等他习惯后,夹进去的差评信件可以慢慢增加。” 贺东川提出的办法,其实就是温水煮青蛙,第一次看到差评时贺焱可能会难过,但次数多了他就会习惯,到时候再冷不丁增加差评,他也不会那么快察觉到不对劲。 这办法听起来可能有点冷酷,但实际上这已经是最温和的方式。 虽然贺焱刚看到差评时可能会难过,但差评毕竟是陌生人给的,影响没那么大,再加上父母的开解,扛过去也容易。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能变得更坚强。 温室里长大的孩子,通常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抗打击能力通常不强,生活中遇到一点小困难就可能让他们一蹶不振。 现在贺焱年纪小,摔倒了有父母扶着,等他长大成人,遇到挫折他们想帮忙也不一定能帮得上。 想到这里,苏婷点头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得到满意的答复,贺东川终于能专心看信,期间看到挑刺的信还是跟之前一样放到旁边,等筛选完从蛇皮袋里拿出来的一摞信,才跟媳妇凑到一起,商量塞哪封信给儿子。 挑来选去,两人,或者说苏婷,才选定一封措辞最温和的信,和其他信件一起拿给贺焱。 此时贺焱也在看信,但在他自己房间里。 其实他更想去主卧,跟爸爸妈妈一起看信,因为这样更热闹,当他看到夸自己的信时,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分享。 刚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但有次他爸说他看信的时候太聒噪,影响到了他们,就不让他跟他们一起看信了。 哦对了,聒噪的意思是指他很吵,很烦人。 这是贺焱新学会的词语,了解意思后他心里很不平,他觉得爸爸觉得他烦人,肯定是因为嫉妒他有这么多人喜欢。 唉,看在没有人喜欢爸爸的份上,他勉强原谅他好了。 …… 上午贺焱刚自恋完,下午他就受到了重击,居然有读者说他很傻! 他哪里傻了?!! 贺焱当时就从凳子里站了起来,走到浴室里盯着径直看了好一会,摸着脑袋想,他明明就很帅啊,哪里傻了? 贺焱轻哼一声,回到房间拿起之前看过的读者来信。 他决定多看几封夸他的读者信,以此来弥补他受伤的心灵。不过晚上吃饭时,贺焱还是忍不住询问父母:“爸爸妈妈,我傻吗?” 贺东川和苏婷假装疑惑:“怎么了?” “我今天看信,有读者说觉得我傻。”为了面子,贺焱省略掉了前面的“好”字。 苏婷当即放下筷子,给贺焱灌心灵鸡汤:“我们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眼里都是不一样的,可能这个人觉得我们很好,很喜欢我们,那个人就觉得我们哪哪都不好,很讨厌我们。” 贺焱似懂非懂问:“所以呢?” “所以,有读者觉得你傻很正常。”贺东川的话直戳人心。 更扎心的是慢慢,她已经一岁,不但说话吐字更清晰,会的词汇也翻了一倍,理解能力也更强,不再只会鹦鹉学舌,而有了自己的想法。 就像现在,慢慢迅速提炼出爸爸话里的意思,并没心没肺地鼓掌喊道:“傻哥哥!哥哥傻!”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贺焱,听到妹妹的话,心里的滋味别提了。 见苏婷一脸怀疑人生,苏婷安慰说:“有读者觉得你傻,也肯定有读者觉得你聪明,你有看到过夸你聪明的信吗?” 贺焱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有,而且有很多!” “这就是了,”苏婷点头问,“有这么多人觉得你聪明,你还觉得这一个说你傻的算事吗?” “不觉得!”贺焱大声说,完了转向旁边婴儿椅上坐着的妹妹,一脸严肃地说,“听到了吗,说我聪明的人很多,比说我傻的多得多,所以以后你不能再说傻哥哥。” 慢慢眨巴着眼睛,歪着头问:“说什么?” “嗯,”贺焱沉思片刻,大言不惭道,“你要说哥哥最聪明,我是最聪明的哥哥!” 慢慢恍然大悟:“聪明哥哥。” 贺焱满意点头,看着慢慢赞许道:“你也是聪明妹妹。” 看完他们兄妹互捧这出戏,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得他们把贺焱想得太脆弱,就他这心态,多看几封差评都没关系。 于是第二天,差评信件增加到了两封,内容依然是说他傻。 贺焱看完气呼呼,倒回去又把夸他的信重新看了一遍,并在之后看信时,特意将夸他聪明的信挑出来,翻来倒去地看。 但很快贺焱就发现,光挑夸他聪明的不够,他还要把夸他帅,夸他懂事,夸他可爱的信全部挑出来…… 于是这天苏婷进次卧,就看到书桌上堆着好几摞信,她疑惑地问:“怎么不把看完的信放到柜子里?” 年前她让贺东川找人打了几样家具,其中就有个大书柜,中间两层开放式的书架放画报,上下柜子用来装读者来信。 这段时间贺焱看完信,都会自觉把信件放进衣柜,他还特意跟妈妈说商量,说下面最左边的柜子只放读者写给他的信,这样以后他想重温的时候方便拿。 边问,苏婷边伸出手想收拾信件,把它们放进柜子。 只是她刚碰到信,贺焱就大声喊道:“不能碰!” “嗯?” 贺焱解释说:“这些信我都整理好了,还要看的,不能放进柜子里!” “你不是看过了吗?还要看什么?” 贺焱皱皱鼻子,不太高兴地说:“最近总有人骂我,说我蠢,说我烦,还说我不懂事,我就把这些夸我的信都挑出来了,看到说我蠢的,我就看那摞夸我聪明的信,看到说我烦的,我就看那摞夸我可爱的,看到说我不懂事的,我就看那摞夸我懂事的。” 贺焱双手叉腰,哼哼两声说:“我才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夸我的人比他们多多了!” 看着他脸上得意的小表情,苏婷笑着点头:“不错,挺会调节。” 以前苏婷总觉得贺焱和原著龙傲天性格不太像,但现在想想,他们身上共同点的确不少,比如他们都心灵强大,也都越挫越勇。 只是贺焱年纪小,经历少,所以不太能看出来。但当他遇上事,自身性格就能展露出来了。 至此,苏婷终于放心。 当天晚上贺东川一回来,就从苏婷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以后我们不用筛选信件了。” 贺东川停住炒菜的动作,惊讶地侧过头:“你确定?” “我确定。” 苏婷把贺焱将信件分类的事告诉了贺东川,并承认错误道:“其实小焱比我想象的更强大,之前是我小看他了。” “毕竟是我儿子。” 贺东川与有荣焉:“毕竟是我儿子。” 苏婷斜他一眼,心想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的就是他! 接收到媳妇鄙视的眼神,贺东川咳嗽一声,单手拿起铁锅,将菜盛到盘子里说:“其实小焱以前没经历过这些,你担心也正常。而且,如果没有我们温水煮青蛙,小焱一天之内,突然看到好几封差评,说不定得哭好几天,他现在心态能这么好,我们都有功劳。” “也是。” 苏婷边点头,边舀出一瓢水倒进锅里。 贺东川拿起挂在墙上的柱刷,在锅里用力涮好几下,脏污差不多洗掉后,再过一遍清水,继续炒剩下的菜。 食材陆续下锅,贺东川试探问起:“既然不用筛选信件,那今天晚上我们能不能早点睡?” 迅速明白他意思的苏婷微笑着问:“十二点之前闭眼睡觉吗?” “我说的是关灯时间,闭眼睡觉的时间可以晚一点。”贺东川面不改色,要是不清楚他的本性,听这话还以为他说的内容多正经。 苏婷轻哼:“可是看了一个的多月的信,我今天想早点闭眼睡觉怎么办?” 贺东川边炒菜,边在心里进行“艰难”抉择:“十二点之前睡,也行。” “哦?”苏婷挑眉,一脸不信地看着贺东川,心想他这是改性了? 而贺东川顶着她探寻的目光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加快了翻炒食材的速度。 吃完饭,一家子陆续洗澡。 最先进浴室的是慢慢,天气暖和起来后,苏婷每天都要给慢慢洗个澡,就算有亲妈滤镜在,她也受不了孩子脏兮兮。 第二个洗澡的是贺焱,他进浴室前,贺东川说:“洗完就出来,别一直站在镜子面前捣鼓你那几根毛。” 贺焱很不满,抱着脑袋说:“我才不止几根毛,我头发很多的!” “那也经不住你这么捣鼓,你要是想弄发型,以后我给你买瓶头油,摸上去保管你头发又黑又亮。” 虽然贺焱不知道头油是什么,但贺东川解释得很清楚,眼睛瞬间亮了:“爸爸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头油?” “等你头发再长长点。”贺东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等你头发再长长点,我就带你去理发店剪掉。 什么?头油? 半大孩子用什么头油?更何况他们是军人家庭,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一点都不朴实。 不知道老爸是个大忽悠的贺焱听后,摸着自己的短发,美滋滋地进了浴室。 因为有贺东川的话,今天贺焱没再用水打湿梳子梳头发,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来了,回屋继续看信。 贺东川则进屋将浴室简单清理了一番,兑水给苏婷洗澡,等她洗完,自己也赶紧去洗了个战斗澡,顺便把衣服都搓了。 忙完回到主卧,才刚到九点,贺东川没急着上床,而是去次卧,抽出贺焱手里的信说:“晚上少看信,伤眼睛。” 贺焱撅着嘴说:“我就快看完了。” “那也不能看,以后晚上九点前,你必须睡觉。”贺东川说着走到房间门口,拉着电灯绳子催促道,“快躺好闭上眼睛。” 看老爸表情严肃,贺焱不敢再有异议,哦了声躺在床的正中间,拉起薄被闭上眼睛:“我睡着啦!” “啪。”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2节 贺东川拉灭电灯,出去带上房门,回到主卧看到苏婷也在看信,走过去同样抽出信问:“不是说以后不筛选读者信吗?” 苏婷揉揉脸说:“习惯了,而且没事做,看看信打发时间。” 贺东川正等着她这句话,闻言揽过她的肩膀,低头去亲她的脸说:“那我们做点别的打发时间吧,放心,小焱已经睡了,慢慢也睡得很熟,他们不会打扰到我们。” 说着想起傍晚那会她说的话,保证道:“另外,今晚我肯定让你在十二点之前睡。” 第73章 三不许 过了最上头的那段时间, 贺焱对看信的热情也慢慢降了下来,毕竟每天花这么多时间看信也是很累的。 而且天气热了,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又五花八门起来, 比如上树掏鸟窝, 比如下海捉海鲜。 虽然上面不让赶海,但孩子嘛, 偶尔捉几只划线解解馋,没人会太计较。知识烤的时候最好是躲着人, 别被抓个人赃俱获, 次数也不能太频繁,否则容易招人眼。 另外因为冬天水冷,能捡到的海鲜也少,所以除非特别嘴馋的,大多数孩子冬天都不太乐意去捉海鲜。 比如贺焱, 他跟着大家烤海鲜完全是为了凑热闹,毕竟家里买几乎每天都能吃到海鲜, 而且食堂大厨和老爸做的海鲜,比他们自己捣鼓的好吃多了。 再加上冬天海风大,火不好生,生起来吧海鲜也难弄熟,等食物的时间里,他人都要吹傻了。 所以去了一次后,贺焱就再也不愿意在冬天去捉海鲜烤海鲜了。 掏鸟窝则有季节限制,冬天小鸟们都往南去了, 刚开始还能掏到鸟蛋, 等冬天过半, 基本就很难见到鸟蛋了, 等到春夏季节,鸟蛋才会渐渐多起来。 再加上天热后外面吃的也多,有刺泡、毛针草、野山楂等,岛上土地虽然不适合种果树,但大院里有不少果树,枇杷、橘子都有,只是结出来的果子一般。 免费的东西谁都喜欢,别说这群半大孩子,大院里好些军嫂都守着这几棵树打牙祭。 贺焱虽然不缺这些吃的,但他爱凑热闹,在家窝了一个多月,人本来就要发霉了,再加上对看信这件事的热情渐渐消退,被张小凯一勾就出门了。 以前苏婷总希望贺焱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但看他在家窝了一个多月后,苏婷想法变了,她现在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出去多走动走动。 当然,放贺焱出去玩之前,苏婷没忘记跟他约法三章,不许下海,不许爬树,不许跟人打架。 因为急着出去玩,苏婷提出的要求,贺焱都一口答应。 但他显然没往心里去,出去浪了不到半个月,下海摸鱼、上树掏蛋,聚众打架,三不许他一样没落下。 第一天掏完鸟蛋回来,他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结果一吃饭就露馅了。 贺焱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平时吃饭胃口好得很,米饭两碗起步,菜也不会少吃。 但这天他们一群小屁孩收获颇丰,发现了三个鸟窝,加起来有几十个蛋,其中有两个蛋个头还挺大。这些鸟蛋平分下来,每人都有七八个,而且贺焱因为上了树,所以分到了其中一个大蛋。 掏鸟蛋这件事他们都是躲着家长干的,收获再丰富也不敢拿回去,所以就地生火,把这些鸟蛋全吃了。 虽然掏到的鸟蛋中,只有两个个头大的,但数量多,吃完顶得上半碗饭了。 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贺焱胃口明显比平时差,饭只吃了一碗,菜也吃的不多,而且贺东川今晚还做了他很喜欢的酸菜鱼。 都不用深思,脑子一转苏婷就想到了这其中的猫腻,若无其事地问:“你今天胃口不太好?” 贺焱装作茫然地啊了声:“有吗?没有啊。” “你平时能吃两碗饭,今天只吃了一碗。” 贺焱摸着鼓鼓的肚子,心虚地说:“我今天不是很饿。” “哦,”苏婷点头,在他松懈下来时冷不丁问,“回来前吃了东西吧?” “吃——”话刚出口,贺焱就反应了过来,慌忙摇头说,“没有,我什么都没吃。” 苏婷信他个鬼,本来她只是诈一诈他,心里没那么确定,但看他这态度,在外面吃了东西这点是肯定的。 而且他吃的肯定不是供销社里的零嘴,虽然贺东川总说辣条吃多了不好,但苏婷自己没事都爱买辣条,贺焱根本没必要紧张。 也应该不是刺泡野山楂之类的野生零食,个头太小,吃再多也不顶饿,而且苏婷和贺东川从不禁止他吃这些。 苏婷思索着问:“吃的鸟蛋?” 贺焱瞬间瞪大眼睛,身体反射性往后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显得太心虚,扶着饭桌边缘又坐了回来,瓮声说:“没……” 贺焱还没否认完,就见老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被吸引过去,抬头就看到贺东川严肃的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坦白挨骂,说谎挨揍。 贺焱抿了抿唇说:“是吃了。”他心里存了侥幸心理,觉得爸爸妈妈也许想不到他爬树了。 但念头刚闪过,他就听到了妈妈笃定的声音:“鸟窝是你去掏的吧?” 问完不等贺焱否认,苏婷就说:“别否认,你鸟蛋都吃了,不可能不上树。” 拜常年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所赐,在大院绝大多数军嫂眼里,贺焱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成绩还特别好。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大院里那些调皮孩子干的事,他一样没少干。 前年他年纪小,个子没那么高,再加上跟那些大孩子混得没那么熟,所以暑假期间还算安分。 但去年他已经抽条,个子长到了一米五左右,跟那些十岁出头的大孩子比起来都不算矮,而且一年下来早跟人混熟了,所以去年暑假,做完暑假作业后,除了一日三餐,白天他基本不着家。 爬树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在大院孩子中,爬树可是一门了不得的技术,大孩子都没几个会的。因为这门技术,贺焱迅速在大孩子中站稳脚跟,每回掏鸟蛋,那些大孩子都不会忘记叫他。 人家冲着他的技术叫他去,到了地方他肯定不能干看着,他可是主力军,必须上树。 爸爸妈妈都一脸了然,贺焱没办法,只好老实交代:“我是掏了一窝鸟蛋。” 听这话音,苏婷问:“你们今天掏了好几窝鸟蛋?” 贺焱点头:“总共掏了三窝鸟蛋,另外两窝是猴子哥掏的。” 猴子哥大名叫王厚文,因为身材矮瘦,且动作灵活,爬树很厉害,再加上厚跟猴同音,就有了瘦猴这个外号。不过大院里比他小的孩子通常不这么叫他,都像贺焱一样喊猴子哥。 听完贺焱的解释,苏婷沉默下来,想岛上这些鸟碰上这些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因为贺焱还算老实,没用话搪塞父母,而且贺东川都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所以这次他没挨揍,只被罚洗碗。 自从去年因为贺焱想辍学,他们给他请了几天假,让他在家干了几天家务后,苏婷和贺东川时不时会给他找点活,比如让他洗自己的衣服,或者扫扫地,洗洗碗。 半年多下来,贺焱现在做这些事,动作已经能很熟练。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贺焱才没把爸妈的话放在心上,掏鸟窝被抓没三天,就下海捉螃蟹去了。 这次是周日,贺焱吃完早饭就出门了,中午回来没影响胃口,而且因为海风大,太阳烈,他下海打湿的裤子早就干了。 正常来说,家里人应该不会发现他上午去干了什么。 但是—— 贺焱去滩涂捉海鲜时,抓到了一只巴掌大的海螺,他跟小伙伴把螺肉弄出来烤着吃了,然后将海螺壳洗干净带了回来。 因为怕被爸妈发现,所以回到家后,贺焱就把海螺放进了房间抽屉了,准备藏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拿出来。 但就那么凑巧,因为太阳大,早上起床后,苏婷让贺东川把两个房间铺的棉絮都拿出去晒。 可能是棉絮太重,刚吃过午饭,晾衣绳就断了,棉絮衣服全掉了下来。 得亏今天太阳好,地面干燥,衣服也早就晾干了,再加上他们发现及时,衣服跟地面接触的时间短,秉持着三秒不脏的原则,苏婷直接把床单被套都收回了家,不打算重新洗。 不过衣服能不洗,晾衣绳肯定得重新牵,这已经是晾衣绳第二次断了,苏婷可不想来第三次。 因此铺好棉絮床单后,苏婷就从柜子里找出了两张工业券,拿上钱,让贺东川去买根粗点的绳子回来。 贺东川却没有立刻接钱和票,只思索着问:“家里不是有一卷粗绳?” “有吗?”苏婷完全没印象。 “应该有,我们每次去市里拿信,用来捆蛇皮袋的绳子,就是从那卷绳子里裁的。” 经过他的提醒,苏婷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卷绳子,但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放哪了。” 那卷绳子差不多是两年前买的,当时剪出要用的,剩下的就被她收起来了。绳子不算生活必需品,利用率不高,至少这两年他们家没用上。 时间太长,苏婷早忘记自己当初把绳子放哪了。 贺东川也不记得,说:“找一找吧。” 找着找着,苏婷就找到了次卧,衣柜和抽屉都拉开看了一遍。 抽屉拉开后,苏婷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巴掌大的海螺,将其拿起来,跟书桌上的其他贝壳放到一起。 看了足足一分钟,苏婷扭头喊:“老贺!” 贺东川听到声音进来问:“怎么了?” “你看看,小焱房间里之前有这个海螺吗?”苏婷指着书桌角落里放着的贝壳海螺问。 这时候的孩子没什么独立空间的概念,像贺焱,虽然是一个人一个房间,但他从不禁止爸爸妈妈入内,所以夫妻俩经常进次卧。 贺东川记性好,看了一会后很确定地摇头:“没有,他哪来的海螺?” “我怀疑他跟人去捉海鲜了。”苏婷拿起那个海螺说,“这应该是从滩涂那边捡回来的。” 虽然家属院外面的这一片沙滩,也经常有螃蟹贝类被海浪带上沙滩,但很少有这么大的海螺。而且沙滩每天都有孩子在那玩,这么大的海螺,一出现在沙滩上,肯定就被人捡走了,所以贺焱书桌上摆的都是些小贝壳,形状也算不上特别。 而且,以贺焱的性格,如果这海螺是在沙滩上捡到的,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炫耀。 他没有,就说明这海螺“来路不正”。 贺东川理解苏婷的意思,接过海螺看了会,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皱起眉说:“有点腥,他应该是上午去的滩涂那边。” 滩涂离家属院有点远,大院里那些孩子要去,只可能选在周日。如果贺焱是上周日去的,一周过去,海螺里的腥气早就淡了,所以时间只可能是今天。 贺东川放下海螺说:“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行。”苏婷点头答应,又说起绳子,“家里翻遍了都没找到那卷绳子在哪,要不还是买一卷回来吧。” 实在找不到,贺东川也没办法,说道:“我现在去买。” 贺东川拿着钱和票出门,刚到大院门口的空地,远远就看到了在那荡秋千的贺焱,走过去喊道:“小焱!” 飞到空中的贺焱睁开眼,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见到老爸脸上绽开笑容:“爸爸!” 贺东川应声,冲他招招手。 荡回低点的贺焱看到,赶忙伸长双腿踩到地面上,因为受到惯性影响,他被秋千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彻底停下来。 秋千停稳后,贺焱跟身后等着的小孩子说了声,便起身跑到贺东川面前问:“爸爸你找我啊?” 贺东川说道:“嗯,叫你一起去供销社。”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3节 “买吃的吗?”贺焱眼睛一亮,撮撮双手。 贺东川斜他一眼:“你光惦记吃了是吧?” 贺焱用实际反应回答“是的”,不但脸蛋垮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下来:“那要买什么?” “家里晾衣绳断了,你妈让我来买卷绳子。” “晾衣绳怎么会断?” “棉絮太重,压断的,”贺东川回答完问,“你跟不跟我去供销社。” 贺焱在心里盘算起来,虽然老爸不肯给买吃的,可他自己有钱啊,自从《三火打工记》开始连载,他妈每个月都会给他十块钱,再加上平时攒的,还有过年的压岁钱……他可是大户! 兜里现在还揣着五毛钱呢! 贺焱仰头问:“我可以买辣条吃吗?” “可以。”反正吃完就要挨揍。 贺焱丝毫不知老爸的居心叵测,蹦起来说:“那我要去!” 到了供销社,贺东川去买绳子,贺焱则去挑零嘴。 五毛钱在这年代还是很有购买力的,辣条一分钱一根,瓜子三分钱一筒,糖果饼干都能买不少。但贺焱能买的东西又很有限,糖果饼干都要票,想都不要想,只能买点小零嘴打打牙祭。 贺东川买完绳子一转头,就看到贺焱拉着口袋,让工作人员往他口袋里装瓜子,而他手上,还捏着一把辣条,不由问:“你买这么多辣条干嘛?” “吃啊。”贺焱给了老爸一个眼神,觉得他说的纯属废话。 贺东川:“这么多辣条,你吃了不怕肚子痛?” 肚子痛当然怕,可是再怕也不能阻止他吃辣条!而且……贺焱抬头说:“这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回去还要分一半给妈妈。” 供销社卖的辣条是大包装的,进回来一袋有几十条,因为爱吃辣条的都是孩子,没那么多钱整包整包地买,所以都会拆开分着卖。 辣条卖出去时,供销社工作人员通常不会给包装,反正这些孩子一次就买一两根,刚出供销社就能吃完。 贺东川低头看向被贺焱捏在手里的条状细辣条,问:“你洗手了吗?” 贺焱顺着他的视线朝手上看去,抿唇说:“我手是干净的。” 贺东川:呵呵。 回到家,贺焱第一时间跟苏婷分享手里的辣条。 苏婷反应跟贺东川差不多,看着被贺焱攥在手里的辣条,表示不是很想吃。但因为不忍心让贺焱失望,所以她犹豫过后,还是硬着头皮拿了根中间的吃。 母子俩吃辣条时,贺东川在外面拉绳子。这事简单,把绳子往树上一系,捆严实就行。 贺东川动作麻利,等他系好绳子回到家,贺焱手上还剩两根辣条,他一起往嘴里塞,吃一截咬一下,吃得嘴巴周围满是油光。 贺东川将多余的绳子放进斗柜抽屉,起身时说:“赶紧吃,吃完洗个手洗把脸,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贺焱边吃边问。 “等你吃完再说。” 贺焱将最后一截辣条也塞进嘴巴,然后装模作样滋溜一声,像是辣得不行,用只脏了两根手指的右手去倒水,仰头灌下大半杯凉白开,才心满意足地去浴室洗手洗脸。 贺东川则去了次卧,将抽屉里的海螺拿出来,等贺焱洗完脸从浴室出来,就拿着海螺问:“这个哪来的?” 看到老爸手里的海螺,贺焱心里就是一声咯噔。 他张嘴:“啊?” “别装傻,这个海螺是从你房间找到的,闻着还有腥味,”贺东川把玩着海螺问,“今天下海捉海鲜了吧?” 听着老爸的话,贺焱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完蛋了! 他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妈妈。 苏婷转过头,前几天他上树掏鸟蛋,念在他是今年初犯的份上,她和贺东川轻轻揭过了这件事,只罚他洗碗,并对他进行口头教育。 结果没几天,他就又惹事了,再不让他受教训,指不定明天就要跟人打架! 注意到贺焱的眼神,贺东川说:“看你妈妈也没用,之前你掏鸟蛋,我们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老实点,别再犯事,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给我过来!” 贺焱一点都不想过去,但他不过去,爸爸肯定会更生气,只好咬着嘴唇,小步小步挪过去。 贺东川也不催他,看着他一点点挪到面前,随手拉了个凳子贺焱旁边说:“扶着凳子趴好。” “你要干嘛?”贺焱警惕问。 贺东川好气又好笑:“我能干什么?揍你!趴下,裤子扒下来。” 贺焱低头看看面前的凳子,往后退了步:“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知道错了就要认罚,”贺东川不留情面道,“趴下用手打屁股,站着用棍子打手板,你自己选。” 贺焱嘀咕:“家里没棍子。” 过去两年里,贺东川只对贺焱动过一次手,当时也是扒了裤子打屁股,所以他们家还真没棍子,但是—— 这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吗? 哦,没棍子你就无所畏惧了吧! 本来贺东川还算冷静,听到这话,心里的火蹭蹭往上涌,他起身说:“行,你要棍子是吧,我现在就去找。” 说完贺东川就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根细树枝,上面的叶子都没扯干净,一看就是刚从树上掰下来的。 看到那根树枝,贺焱反射性往后退。 贺东川看到他动,当即拿起树枝指着他:“站住!不许动!” 贺焱不敢再往后退,僵着身体站在原地。 “手伸出来。”贺焱走到他面前说。 贺焱咬着嘴唇伸出手,没什么底气地问:“可以打屁股吗?”瞄一眼细树枝,“用手打。” 贺东川气笑了:“还跟我讨价还价是吧?手伸好了。” “没。”贺焱瘪着嘴巴,将手往前送了点。 贺东川抬高手里树枝,然后迅速落下,贺焱“啊”地尖叫起来,并迅速闭上眼睛撇过头不敢看。 只是等了好一会,疼痛也没有落下来。 贺焱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就看到树枝停留在了离他手掌一指远的地方,不由张大嘴巴:“啊?” 贺东川没解释,只问:“认识到错误了吗?” “认识到了。” “以后还犯吗。” “不犯了。”贺焱耷拉着脑袋说完,有点犹豫是否要收回手。 但手还没缩回去,就被贺东川制止了:“手伸好!” 还是要挨打啊。 贺焱心里有些失望,将手往前送了点。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今天只打四下,但如果再犯,惩罚翻倍。”贺东川说完,没再继续磨蹭,将树枝稍稍抬高便往下挥去。 “嗷!” 挨过揍的人都知道,越细的棍子打人越疼,虽然贺东川的棍子没之前吓唬贺焱时抬得高,力气也收着了,但树枝太细,划破空气时都能听到细微的声音。 当树枝碰到手掌,痛感就迅速从左手蔓延,痛得贺焱忍不住嗷嗷叫唤,反射性收回左手握紧,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但贺东川心硬如铁的,脸上根本不见心疼,只再次抬起树枝:“手伸出来!” 贺焱眼泪汪汪地看了老爸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好用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去。 “啪啪!” 这次是连着两下,贺焱再也绷不住眼泪,哇哇大哭起来:“痛!好痛!” 贺东川身影依然冷酷:“还有一下,快伸出手!” “痛!”贺焱哭喊着,不肯伸出手。 “就是……” 贺东川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婷制止了:“既然小焱知道痛了,打三下就算了吧。” “说好了四下。”贺东川皱着眉说,他觉得就是因为这样每次说好了要给贺焱教训,结果真实施的时候,他们总是心软,才会让他变得越来越胆大包天。 苏婷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她低头看向抱着自己,哭嚎不止的贺焱说:“要不这样,最后一棍子留着,下次他再犯错,在翻倍的基础上再把这棍子补上,你看怎么样?” 听着苏婷的提议,贺焱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不过能少挨一棍子也好,而且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犯错,这棍子等于免了,就没有提出异议。 贺东川看向抱着苏婷哭个不停的贺焱,轻哼一声说:“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痛,不要给我把这一棍子打回来的机会。”说完,就把树枝放到了斗柜上,这地方显眼,好震慑贺焱。 当时贺焱手还在疼,看到了也不敢吭声,但等手上的伤好了,他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偷偷把已经干枯的树枝带出去丢掉。 当天晚上贺东川一回来就发现了这件事,得知树枝是贺焱丢掉的,冷笑说:“你以为把树枝丢掉,犯错就能不挨揍了?院子外面有一排树,要揍你的时候直接去掰就行,有本事,你把那一排树都砍掉!” 贺焱当然不可能把树都砍掉,他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唉,他太难了。 …… 这次贺焱挨揍后,苏婷和贺东川都以为他会安分一段时间,一年两年不敢想,一月两月应该没问题。 结果事情过去才一周,贺焱就又闯祸了,这次还是打群架。 去打架地点的路上,苏婷忍不住想,感情过去半年里,贺焱那么乖,都是为了在这个月憋个大的,来个一键三连啊! 第74章 群架 打架地点在家属院外面那排店铺后面的小树林, 苏婷赶到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被分开,分散站着。 苏婷不是第一个到的家长, 这次参与群架的有十来个孩子, 家长来了差不多一半。 来的这些家长,有心疼地看自家孩子受没受伤的, 也有互相扯皮,觉得自家孩子受了欺负, 叫嚷着让对方给交代的。 而其中叫嚷得最厉害的家长, 非徐芬莫属。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4节 打群架的十来个孩子中,李小明可以说是形容最凄惨,衣服破了好几个洞,特别是肚子哪里,衣服被撕掉从中间分开, 露出了他圆滚滚的肚子。鞋子也被踩掉了,赤着右脚站在地上, 脚上全是脏污。 但最严重的还是他脸上的伤,虽然没见血,但嘴角青了一块,一看就是被人揍的。 而且听徐芬话里的意思,揍李小明的人应该是韩博文,后者家长还没到,仰着头攥着拳怒视着徐芬。 徐芬这个人,没理都要搅三分, 之前贺焱跟李小明打架, 只在人脸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她都要嚷得跟她儿子要没了一样。 这次李小明嘴角都被揍青了, 徐芬当然不会罢休,苏婷过去时就听到她指着韩博文骂道:“得亏你妈死的早!不然让她看到你这样,活了也得气死……” 这话刺激到的不止韩博文,还有贺焱,他紧紧咬着唇,也怒视着徐芬。 苏婷看在眼中,大步走过去拍了拍贺焱肩膀,又对徐芬说:“你嘴上积点德吧!” 从贺焱和李小明打架那天起,徐芬就跟苏婷结了仇,去年苏婷安排贺焱去海鲜供应站打工,徐芬还编排过她。 当然,苏婷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告到了妇联,这件事最终以徐芬和于红芝当着全体军嫂的面做检讨,并公开展示道歉信一个月结束。 那件事后近半年,于红芝都不太愿意出门走动,徐芬脸皮厚点,但在家属院里气焰确实不如以往嚣张,跟人吵架都觉得短了口气。 连着两次没在苏婷手上讨到便宜,徐芬早在心里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但同时她也很忌惮苏婷,一直不敢对她做什么。 但现在,机会都递到手里了,不刮苏婷一层皮她不信徐! 想明白后,徐芬气焰大涨:“你还好意思说我不积德!你看看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要说不积德,我看你儿子最不积德!苏婷我告诉你,这次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苏婷才不怕她,狠话谁不会撂。 而且孩子打架总有理由,就算李小明被揍得最惨,也不能因此认定他就是受害者。就算他们理亏,一起打架的还有这么多孩子呢,责任匀一匀,问题不大。 苏婷没把徐芬的话放在心上,只转头问比她早来的军嫂:“有人去喊邱主任吗?” 虽然除了李小明,其他孩子都没这么受伤,但孩子多了家长就多,家长多了要扯的皮就多,又是群架这么严重的事,肯定要找个有威望的人来主持。 家属院那么多军嫂,最有威望的肯定是邱主任和田主任,又因为妇联是专管军嫂和孩子的,所以请邱主任来主持最好。 旁边军嫂还没回答,徐芬就嚷嚷起来了:“苏婷我告诉你!你们不给我个交代,就算邱主任来也没用!你别以为有邱主任给你撑腰我就怕你!” 自从因为传谣被迫的上台道歉,徐芬就一直觉得邱主任偏向苏婷,以往大院里又不是没传过谣言,可哪次闹大了? 唯独那次,不但闹大了,邱主任给的处罚还那么严重。 虽然这主要是因为其他人念着街坊邻居的情分,不愿意上报,而苏婷选择了刚到底,邱主任只是秉公办理,甚至如果她有偏向,偏的也是徐芬自己。 但徐芬不这么想,她觉得邱主任愿意出面处理这件事,完全是为了给苏婷讨公道。 苏婷懒得搭理徐芬,只看着身边的军嫂,等着对方的回答。 “去了,应该快过来了。” 本来发现孩子打群架后,应该第一时间去叫邱主任,但之前谁也没想起这事,光顾着叫孩子家长去了,苏婷来之前,才有人去妇联叫人。 苏婷嗯了声说:“好。” 被忽视的徐芬心里更气愤了,大声说道:“苏婷你什么意思?自己孩子打了人想赖账是不是?” 苏婷终于看向徐芬,脸色却很冷:“到底什么情况,要怎么处理,等邱主任来了就有定论,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徐芬这种人,越跟她扯她越胡搅蛮缠,跟她说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反正这事怎么处理,徐芬叫嚷得再厉害也没用,肯定得所有打架的孩子家长一起商量,然后由领导们裁决。 徐芬气疯了,当即便转头鼓动身边军嫂道:“待会邱主任来了,你们可别轻易松口,必须让他们给咱们一个交代。”完全把他们当成了有理的一方。 只是她这么理直气壮,其他军嫂却没她底气足。 而且她们的孩子虽然是跟李小明一边的,但她们和徐芬之间关系可不太好,甚至好几名军嫂跟苏婷关系不错。 再加上她们孩子没怎么受伤,顶多衣服被扯得有点变形,或者身上沾了脏污,可这一群孩子,哪个不是这样? 都一个大院的,平时关系处的也不错,要是没徐芬在这搅合,她们都能和解回家了,而不用听徐芬在这颐指气使。 因此,徐芬话音落下后,其他人完全没有附和的意思。 徐芬心里很生气,觉得这些人全是软骨头,儿子都被揍了都不敢吭声。 但这话徐芬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待会邱主任来了,她还需要联合大家把这件事搞大,让他们,尤其是苏婷母子,向他们母子道歉呢! 抱着这种想法,邱主任带着人一过来,徐芬就率先叫喊起来:“邱主任你可算来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他们两个小瘪犊子,围着揍我儿子……” “小瘪犊子你骂谁!”苏婷冷不丁开口。 徐芬的话突然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声回答说:“小瘪犊子骂你儿子!你……”没说完听到大家的笑声,脑子一转明白过来了,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苏婷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你怎么着?” 徐芬能怎么着,她现在占理呢,可不敢跟苏婷动手,扭头冲邱主任告状:“邱主任你看她,张嘴就骂人。” 苏婷摊手:“先骂人的可不是我。” “我那是气的,邱主任你看我儿子身上这衣服,还有这鞋,全是韩博文和贺焱他们俩带头搞的,再看我儿子的脸,都青了!他们这是把我儿子往死里揍啊!”徐芬卖惨说,“这还只是表面,要是去医院做检查,我儿子不定受了什么重伤。” 苏婷呵呵:“看来我们大院藏了一帮武林高手啊,内伤都出来了。” 听了这话,不管是跟李小明一边的孩子妈妈,还是跟韩博文和贺焱一边的孩子家长,又或者听到风声过来看热闹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芬气得直喘粗气:“你儿子打人还有理了是吧?” “首先,不是我儿子跟人围殴你儿子,他们顶多算互殴,我儿子打了你儿子,但你儿子也打了我儿子,”苏婷伸手一指贺焱手臂,“喏,我儿子这里还红了一片呢!” “其次,孩子们打架的原因还没问出来,谁先动手、因为什么动手还不好说,理也不答应在你那,我劝你别把话说太满。” “理凭什么不在我这,我都问清楚了,就是韩博文先动的手!你儿子上来拉偏架,他们一起揍我儿子,我儿子才伤得这么厉害!”徐芬嚷完转向邱主任,“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邱主任!” 邱主任被吵得脑仁疼,皱着眉头说:“行了,该谁的责任谁来负责,如果有理的是你儿子,大家肯定会还他公道,你就别再嚷嚷了。” 虽然邱主任说的是公道话,没偏向谁,但徐芬先入为主,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嘀咕说:“挨打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心疼,能不嚷嚷。” 邱主任知道她是个混不吝,懒得理会她,扫了一圈问:“没人去叫段晓英?” 有来得早的军嫂说:“安排人去叫了,她在家给孩子洗澡,没那么快来。” 虽然这件事最终怎么处理,需要所有家长商量着来,但现在还没到做决断的时候,段晓英晚点来也没关系,邱主任就没太在意,问:“有没有人来说说,你们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打架?” 徐芬撇嘴说:“能为啥?他们看我儿子好欺负呗!” 这话出口,凑热闹来围观的军嫂中有人忍不住了:“徐芬你可别往自家孩子脸上贴金了,满大院的人谁不知道,大院里这些孩子,就你儿子最横,最爱欺负人,说这话你也不觉得亏心。” “是啊是啊。”这话一出,附和的军嫂还不少。 徐芬顿时恼羞成怒:“不是,我们孩子打架跟你们有关系吗?你们来凑什么热……” “行了,吵吵嚷嚷的,”邱主任沉着脸打断徐芬,伸手指了个平时比较乖的孩子,“永刚你来说,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 被选中的孩子摸摸脑袋:“我、我也不知道,我们本来在玩打仗游戏,刚开始是假打,后来打着打着,好像就成真的了。” 打架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跟李小明一边,并不是因为跟他关系特别好,而是游戏之前就分了边,打着打着看到别人好像来真的就上了头,下手跟着重了起来。 他下手重了,对面的人自然有感觉,也跟着下手重起来,一个重过一个,游戏也就成了真大。 被邱主任点到的孩子,基本都是这样半懵逼的状态,不过有一点他们很确定,最开始打起来的是李小明、韩博文和贺焱。 问着问着,一群孩子就剩下他们三个。 邱主任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喊道:“博文你来说。” 徐芬当时就不乐意了:“凭什么他先说,不行,得我儿子先说,小明你快点告诉大家,韩博文为什么打你?” “我、我……”李小明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见儿子这么不争气,徐芬推了下他的肩膀气恼道:“你快说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本来在打着玩,结果他突然用力,打得我很痛。”李小明说着,缓缓低下了头。 平时徐芬很不喜欢儿子这不争气的模样,但这会他说的话正合她心意,所以她没表露不满,只大声嚷嚷起来:“邱主任你听听,这次可不是我儿子先挑事!就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儿子!” 邱主任拧着眉没说话,苏婷见了开口说:“博文你来说,你有没有故意揍李小明,你们到底因为什么扭打起来?” 韩博文还没开口,徐芬就插话说:“他是打我儿子的人呢,他当然说没有,你问他干嘛!” “你儿子还参与打架了呢,既然要问,那就都问,到哪都没有听信一面之词给人定罪的到来,不止博文要交代经过,小焱待会也要交代。”苏婷说完问,“邱主任你说是不是?” 邱主任点头:“是这个理。” 徐芬立刻急了:“凭什么,他们一伙的,肯定会把责任推我儿子身上,邱主任你可不能听他们瞎说!” “是不是瞎说,听完他们的话再说。”邱主任不理徐芬,只看着剩下两个孩子道,“那,博文你先说?”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韩博文,然而他只是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徐芬得意起来:“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当事人都说不出话来了,明显这件事就是他先挑起来的,他没理啊!” 说着斜向苏婷:“咱们孩子跟人打架,该道歉的道歉,该跟孩子讲道理就讲道理,可这有的人吧就不这样,上来就胡搅蛮缠,没理也说成有理,有些人觉得她这是对孩子好,可在我看来啊,这是不负责任,也难怪,毕竟不是亲生的,能花多少功夫教呢!” 虽然徐芬没指名道姓,但说话时目光落在苏婷身上没挪过,是人都知道她说的谁。 徐芬话都说成这样了,苏婷要再没反应,那杵在这的就不是她,便反问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胡搅蛮缠不负责任?难得啊!” 徐芬脸色一变:“苏婷你别装傻,我说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清楚啊,孩子跟人打架,上来就胡搅蛮缠,没理说成有理,这不是你常干的事吗?”苏婷说着一撇李小明,“但儿子不是你亲生的,这事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现场军嫂哄然大笑。 徐芬气得脑袋一热:“你儿子才不是亲生的!” 苏婷完全不受影响:“对啊,我儿子本来就不是亲生的,怎么样?” 见她一脸无所谓,徐芬心里更气了,不管不顾道:“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给别人养儿子还那么高兴!” “徐芬!”邱主任抬高声音,目光沉沉地看着徐芬,“你这话过了。” 徐芬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邱主任的话,不但没停,声音还越嚷嚷越大:“我这话怎么就过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谁不知道贺焱亲妈早死了,她苏婷就是个后老婆!这当后妈的,有几个会对继子真心?我看她……” “不许你这么说我妈!” 贺焱话音没落,人就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抬手用力向徐芬推去。他的动作太突然,徐芬毫无准备,后退着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芬摔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爬起来指着贺焱骂道:“你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小混蛋,你还敢打我啊——” 徐芬话没说完,就有被推到了,这次推到她的是苏婷。 看清楚是她,徐芬不骂人,改卖惨了:“邱主任你看看啊!他们母子合起伙来欺负人啊!” 但会卖惨的不止她,苏婷推完人就抱着贺焱扯着嗓子嚎起来,听她告完状就说:“你还好意思说我欺负你?你欺负我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出去问问,大院里这么多军嫂,谁听见你刚才骂的话,不得跟你拼命?” 其他军嫂纷纷点头,都觉得徐芬对小孩子说这种话太过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5节 徐芬想出声辩解,但她才刚开口,苏婷就更大声地嚷了起来:“去年你背地里传我谣言,后来又当着全体军嫂的面道歉,当时你的道歉信写得多真挚啊,我还以为你认识到了错误。结果大半年过去,你是一点都没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都能这么骂我们母子,背地里指不定你说的多难听!” 苏婷说着转向邱主任:“去年是看在您的份上,我才轻轻揭过那件事,可刚才徐芬同志的话您都听到了,这一次我希望您能秉公处理,上报到部队,让领导们还我一个公道!” 邱主任本来就对徐芬不满,再经苏婷提醒想到去年的事,想到她到现在仍不知悔改,心里更添几分厌烦,说道:“我会上报这件事。” 徐芬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被苏婷占了上风,还牵扯到了去年的事,心里当时就怂了,正要开口,目光扫到旁边站着的儿子,气焰顿时起来:“凭什么?被打的是我儿子!难道我还不能说几句了?” 邱主任神色冷淡道:“孩子们打群架,和你辱骂苏婷和贺焱母子,这两件事我会一起上报。” 听到这话,其他参与打架的孩子家长都急了:“邱主任别啊,小孩子之间难免磕磕碰碰,打架多正常的事啊,哪就闹到上报的程度了?” “对啊对啊,又没人受伤,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而且他们这也不算打群架,就是玩游戏的时候过了火,又没人受伤,这事我看就算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没说出个结果,段晓英就匆匆赶过来了。 穿过围观的军嫂,她先跟邱主任问好,然后解释说:“二妞来叫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博东洗澡,耽误了时间。” 这事邱主任已经知道了,淡淡地嗯了声问:“情况二妞都跟你说了吗?” 段晓英说:“说了,这事真是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都大院里的孩子,再说我们工作就是管这个的,”邱主任觉得段晓英态度还行,所以语气也软和,“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把你们家长聚到一起,商量好怎么处理这件事……” “邱主任您放心,既然是博文打了人,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段晓英连忙表态,说着看向继子,“博文,快跟李小明道歉!” 之前眼睛虽然通红,但一直忍着没哭的韩博文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梗着脖子嚷嚷起来:“凭什么要我道歉!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你就让我道歉?” 段晓英被问得脸色沉下来:“不管你为什么打他,只要你先动手,这件事就是你不对,而且你还把人打成这样,难道你不应该道歉吗?” 这话说进了徐芬心坎里:“看看看看,这都是当后妈的,段同志就是比苏同志明事理,你们孩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道歉不是应该……” 一直压抑的韩博文终于忍不住了,闭上眼睛大声说:“他说我妈死了!” 喊完韩博文睁开眼,眼睛通红地瞪着段晓英:“他先说我妈死了,我揍他一顿怎么了?你想让我跟他道歉,没门!” 段晓英闻言愣住,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徐芬反应快,嚷嚷着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我儿子说了这种话?” “我能证明!”贺焱从苏婷怀里走出来说,“我看到他们打起来,就去拉架,结果李小明连着我一起骂,我很生气,就也跟他打起来了。” 徐芬只知道儿子被韩博文和贺焱联手揍了,但具体什么原因,她也不是很清楚。但话都说到了这里,不管原因是什么,不利于她儿子的话,她都不打算承认,便冷笑着说:“你跟韩博文一伙的,你当然帮着他说话。” 说的话被质疑,贺焱很生气,张嘴就想辩解,但话还没出口就被苏婷拍了拍肩膀,示意他退到一便,自己上前说:“你儿子说韩博文你先打他你就信,韩博文和贺焱说你儿子先骂人你就不信,你就是双重标准呗。” 其他军嫂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你不相信你儿子先骂人,但我却觉得很有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都能辱骂我儿子有爹生没娘教,谁知道你每天在家跟李小明说什么?指不定他记住了你的话,玩游戏的时候韩博文可能手重了一下,他就把心里话给骂出来了,哪个孩子都是亲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听到这种话怎么能不生气?” 见围观的人连连点头,徐芬连忙嚷道:“这都是你的猜测!” “这是合理猜测,邱主任,我看这件事还是上报吧,让部队安排人下来查,某些孩子在我们面前嘴硬,面对军人同志的审问,却未必敢撒谎,让他们问清楚,谁先动手、动手原因,咱们再慢慢清算责任,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免得误伤人,您说是不是?” 邱主任做思索状点头:“行,那就这么办吧。” 这下不止家长,孩子们脸色都变了,李小明更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扑进徐芬怀里说:“妈你救救我,我不要被审问!” 苏婷听见后重重地“咦”了声:“你不是挨打的人吗?我儿子都不怕,你害怕什么?难道你真骂人了?” 如果是之前,徐芬早反驳了,但现在,她怂。 经过这几次交锋,她算是明白了,苏婷这人就是个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有理没理,一点小事就嚷着要上报,但她偏偏就怵这个。 和徐芬咬着牙不跟吭声不同,苏婷表情非常淡定,还给李小明出主意呢:“你要是骂人了就赶紧交代,只要你妈愿意,咱们就在这里解决这件事,虽然你妈背后造我谣,让我很生气,但看在你今天挨了揍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不过要是解决不了,我也不介意闹到部队,到时候咱们就公事公办,反正我们母子问心无愧,不怕。” 李小明被苏婷吓唬住,哭着交代说:“我、我是骂人了,因为韩博文打得我有点痛,我就骂了他一句。” “你骂韩博文就算了,我儿子是去拉架的,你骂他干嘛?” “他拉我!” 虽然是李小明先被打痛,但他们本来就在玩打仗游戏,小孩子没注意好轻重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小孩子懂什么,张口闭口“你妈死了”,显然是大人在孩子面前没留口德,让孩子听到,记在了心里,所以吵起来的时候这种话他能张口就来。 因此面对徐芬,邱主任语气实在很难好起来,冷冷地问:“徐芬同志,你还有什么话说?” 听邱主任这语气,徐芬就知道她想轻轻揭过这件事,别说金钱赔偿,她闹了这一通,怕是连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但她心里的确有点怕上报,而且李小明都交代完了,心里再不乐意,她也只能认了,只是还有点不死心,嘀咕说:“就算我儿子骂了人,那他们还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了呢,怎么都得表示表示吧。” “你想有什么表示?” “至少得做个身体检查吧。” “行,待会你带你儿子去卫生所,让赵医生给他做个检查,要是有开药,他们两家平摊,成吧?” 徐芬撇嘴:“去卫生所啊。”岛上卫生所并不大,医生护士加起来,一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跟市里医院没法比。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军属,去卫生所做检查不要钱,拿药也有额度,小毛病基本不花钱。 邱主任这么说,不等于她儿子白挨一顿打了吗? 邱主任听出她这话音,眉毛一抬问:“怎么?卫生所里的军医连军人骨折都能治,你还担心他们看不出你儿子身体好不好?” 徐芬赶忙说:“没,去卫生所,我明天就带我儿子去卫生所。” “别明天了,就现在去吧,这件事说起来,在场的孩子都有错,李小明、韩博文和贺焱三个人,犯的错误更严重,所以你们三个,一周内每人交一份检讨给我,其他孩子家长带回去自己教育。”邱主任说完问,“我这么处理你们能接受吧?” 其他孩子家长连忙说:“没有。” 苏婷和段晓英也跟着摇头,只有徐芬,虽然有异议,却不敢说出来,含含糊糊地应了。 邱主任继续说:“李小明先骂人,应该向韩博文和贺焱道歉,但同时他们打了李小明,也应该道歉,你们看是轮流道歉,还是就这么算了?” 虽然在邱主任看来,三人最好是能互相道歉,但韩博文脾气犟,贺焱性格也不软,而且李小明骂得太过分,他们肯定不会道歉。李小明倒是好办,但这孩子家教不好,性格已经长歪了,就算道歉也不会太真心。 倒不如省掉这流程。 果然,听完她的话,韩博文第一时间说:“我不道歉!” 贺焱也跟着开口:“我也不要向他道歉。” 李小明则支支吾吾,半响没开口说话。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家散了吧。”邱主任挥手道,没一会又叫住徐芬,“徐同志,我希望以后你能安安分分,少在背后说人,否则再有人告到我这里来,我也包不住你。” 徐芬心想你什么时候保过我了,嘴上却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热闹落幕,军嫂们陆续散场,段晓英也招呼韩博文准备回去,但后者没理她,头一撇走到贺焱身边问:“你回不回去?” 以前两人不太熟,但一起打过架后,韩博文看贺焱亲近不少,所以愿意跟他一起走。 贺焱有点懵,但也没拒绝,仰头看向苏婷:“妈妈,我们回去吗?” “回。”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段晓英冲还没离开的军嫂们露出个惨淡的笑容:“唉,博文这孩子,肯定是埋怨上我了。” …… 段晓英跟剩下的军嫂说了什么,三人并不清楚,走到六十五和六十六栋中间后,两个孩子各自说了声再见,就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贺焱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小树林到院门口这一路,他早就重新高兴了起来。 只是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太久,走到自家院子时,贺焱一抬头就看到了房屋和沙滩中间绿化带上那一排树,跟着想到了上周挨揍的事,顿时皱起了脸蛋。 苏婷打开门锁,一转头看到他苦着脸,好笑地问:“你怎么了?” “妈妈,我今天是不是要挨揍了?”贺焱抬起头,哀怨地问。 六棍子,阿不七棍子啊! 好痛的。 想着贺焱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跟苏婷打商量:“妈妈,你可以跟爸爸说说,少打我及板子吗?” 直到这会,苏婷才听明白贺焱的意思,失笑道:“放心,今天不让你爸揍你。” 贺焱脸上焕发出光彩:“真的吗?那我们拉钩。” 苏婷无奈地伸出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满意了吧?” “满意!”贺焱乐呵呵地抱着手指,哈哈哈,今天晚上他不用挨揍了! 看他傻乐的模样,苏婷忍不住出声提醒:“今天不打你,是因为你本意是拉架,而且李小明先骂人,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如果下次再打架,我就不会帮你了,七棍子,一棍都不会少,知道吗?” “知道知道!”贺焱语气轻飘飘的,他要求不高,今天不挨揍就好啦~ 但还没飘到半分钟,贺焱就听到苏婷说:“既然知道了,就赶紧回屋写检查去。” 快乐戛然而止,贺焱扭头问:“什么检查?” 苏婷微笑着说:“你、韩博文和李小明,因为情节严重,被邱主任罚写检查,你忘记了?八百字,一个字都不能少哦。” 贺焱:“……”我的快乐不见了。 第75章 劳逸结合 贺焱是上三年级以后才开始学写作文, 因为他平时也会看连环画,所以写作文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考试作文不是满分, 就是扣一两分。 但三年级作文字数要求少, 才三百字,而且贺焱以前没写过检查, 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写,因此坐到书桌前后, 他咬着笔杆半天也就憋出三个字——检查书。 贺东川不知道孩子们打群架的事, 回家后跟平时一样先逗闺女,期间从次卧房门看到里面咬笔杆的贺焱,低声问:“他今天作业这么多?” 这时候小学作业没那么繁重,语文一般是抄两页生字词,数学是一两页算术题, 贺焱脑子好,数学十分钟内能搞定, 语文慢点,但只要他不分心,半小时内肯定能写完。 而军区小学平时都是四点五十放学,贺东川六点十分左右到家,因此平时他回到家,贺焱都已经写完作业了,当然,出去玩的时候例外。 但如果放学后贺焱出去玩了, 一般不会那么早回来, 而要到六点半左右, 各家开饭, 他才会慢悠悠回到家。 苏婷说:“作业还没写,他写检查呢。” “什么检查?” “下午大院里一群孩子,约着玩打仗游戏,结果打着打着,闹崩了……”苏婷把前因后果说了遍,“因为小焱、韩博文和李小明三个人情节比较严重,曲主任罚了他们写检查,他写不出来,在那咬笔杆呢。” 贺东川:“该。” 慢慢跟着学:“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6节 “李小明脸上的伤谁打的?” “不知道,打起来的时候没定数,被拉开后,他们才发现李小明脸上有伤。”回来的路上,苏婷就这个问题问过贺焱和韩博文,但没得到答案。 苏婷说:“邱主任让徐芬带着李小明去卫生所做检查了,不知道什么结果。” “吃完饭我出去找李长顺问一问。”李长顺就是李小明的爹。 苏婷想想觉得问清楚也好:“行,去问问吧。” …… 吃完晚饭,贺东川就往李家去了。 虽然被打得比较惨的是李小明,但贺东川不觉得自家孩子理亏,要是换成他,李小明肯定不止脸上这一处伤。 所以到了李家后,贺东川没把姿态放太低,简单问了下检查结果,确认没问题后就说:“老李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说,别在孩子面前乱嚼舌根,这多影响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啊。” 李长顺沉声说:“贺营长你这说的哪里话,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你能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那怎么我儿子好心去拉架,你儿子上来就是一句‘你妈死了’?”贺东川脸色冷下来,“今天也就是我不在,否则让我听到,我都要抽你儿子一顿。” 李长顺脸色变了,本来贺东川到他面前说这些话,他心里有点不满。 因为徐芬只跟他说了李小明被贺焱和韩博文联手揍了,却没说他们打架的原因,所以在李长顺的心里,他儿子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欺负人的孩子家长到他面前说这些,不是耀武扬威是什么? 但现在,李长顺没法埋怨贺东川,谁都是爹妈生养的,要让他听到别人这么骂他,他也要跟人干架。 只是李小明到底是他儿子,虽然他总骂孩子不成器,但心里仍觉得儿子是好的,犹豫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不止我儿子,韩博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你儿子打的架,这些他都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贺东川说着话音一转,“还有你媳妇,去年你媳妇上台写的那封道歉信,感情多真挚啊,我跟我媳妇都以为她悔改了,结果傍晚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辱骂我媳妇孩子。” 李长顺眉头紧拧:“这事……她没跟我说啊……” “她做了亏心事,当然不敢跟我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找邱主任求证,她当时就在那。” 听到这里,李长顺脸色彻底沉下来。 因为去年徐芬造谣的事,李长顺好几个战友都疏远了他,团里领导待他也不如以往亲近。 而今年是他事业的关键期,他们营长年纪大了,有转业的想法,他作为副营长,很有可能往前进一步。 要是在这关节出事,他还指望什么晋升? 再说今天的事,虽然没闹大,他媳妇也不用做检讨,可邱主任是谁?驻地陆司令的媳妇。 这夫妻之间,晚上睡觉难免闲聊,今天这事就是很好的谈资。虽然陆司令不一定记得他一个小小的副营,但升职申请肯定要交到陆司令手上,保不齐他到时候就想起了这些事。 看到李长顺脸色几番变化,贺东川心里有数了,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找你们夫妻算账,只是咱们都是战友,我想劝劝你,别只顾着工作,平时多管管你媳妇,不然你再有能耐,有个人总在后面拖后腿,今天得罪这个,明天得罪那个,你这工作也难做是不是?” 这话说进了李长顺心坎里,他现在是真觉得工作难做,只是他工作忙,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徐芬,只要她脾气不改,扯他后腿这件事就不会停。 那徐芬脾气能改吗? 李长顺觉得难,去年为了让徐芬登台道歉,他连离婚都说出来了,结果她才好了多久?一年不到,就又固态萌发了。 如果说去年提离婚只是为了吓唬徐芬,那今天,李长顺就是真的萌生了离婚的念头。 贺东川离开后,李长顺独自在外面站了很久。 …… 其实挑拨离间这件事,贺东川是真不太愿意做,太阴损。 可经过今天的事,他算是看明白了,徐芬这个人心眼小且记仇,如果她记的是别人的仇,他可以不管,但记的是他媳妇的仇,他就没法安心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徐芬都只敢在背地里耍阴招,并没有威胁到苏婷的人身安全。 但这并不是因为徐芬做不出来,而是因为她没找到机会,也没胆子,但随着恶意滋生,人的胆子会变得越来越大,万一再有机会递到她面前,谁也不能保证她什么都不会做。 而一旦徐芬做了,苏婷和两个孩子就可能被置于险地,而他也会因此悔恨终生。 因此,他不能让徐芬继续待在平川岛,住在家属院里。 让平川岛离开家属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让李长顺狠下心,将徐芬送回老家,甚至离婚。 如果是关系好的夫妻,这办法实施起来并不容易,但过去几年里徐芬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李长顺失去耐心,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容易了。 甚至贺东川都没说什么,李长顺自己就有想法了。 虽然李长顺没有跟贺东川交心,但贺东川擅长察言观色,沟通过程中发现了李长顺对徐芬的不耐。 所以离开时,贺东川觉得这事基本稳了,当然就算李长顺没能狠下心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不过回到家后,贺东川没跟苏婷交代心里这些盘算。 男人嘛,总希望自己在妻子心里的形象是伟光正的。 唔,虽然他在苏婷心里离伟光正差的可能有点远,但他仍不希望她知道他背地里做的这些事。 得知李小明的检查结果良好,苏婷彻底放下了担忧,孩子打架就是这样,打输了担心自家孩子身体出问题,打赢了吧又担心对方孩子身体出问题。 因此,虽然打架这件事,贺焱不完全理亏,但苏婷和贺东川都觉得应该给他个教训,在他抓心挠肝写检查时,两人都没有指导的意思。 不但没给指导,在贺焱写完检查后,两人还挑了不少刺,打回去让他重写了好几次,最终这份检查是踩着点交给邱主任的。 为此邱主任还找苏婷问过一次,韩博文和李小明的检查都是第二天交上来的,就贺焱那一直没消息,她疑心他忘记了这件事。 但等检查交上来,三份检查中,邱主任最满意的是贺焱的检查,一来他字数最多,写了八、九百字,另外两人都只三四百字,二来另外两人都只简单叙述一遍事情经过,然后认错就结束了,内容不如他写的深刻。 邱主任看完检查,就跟其他人说:“这贺焱不愧是年级第一,检查都比其他孩子写的好。” 有干事给邱主任泼冷水:“去年徐芬的检查也写的挺好。” 一听徐芬名字,邱主任脸色就拉了下来:“他们情况不一样,不能放到一起比。”像徐芬这么屡教不改的人,她这辈子也没碰到几个。 “也是。” …… 群架事件告一段落,贺家父子俩都开始忙碌起来。 贺焱是因为要准备儿童节联欢会的节目,今年已经是军区小学第三年举办联欢会,准备工作比头一年有条理多了。 刚进五月份,各班主任就跟音乐老师一起,拟好了各班的节目,并迅速让孩子们排练起来。 贺焱作为连续两年登台表演的老人,今年的儿童节联欢会上当然少不了他的身影,不过今年他没唱歌,而是跟班里几个同学组了话剧表演。 刚开始何老师不太赞同贺焱去演话剧,要知道他可是合唱节目的领唱,而合唱节目,又是过去两届联欢会上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 至于合唱节目为什么受欢迎,何老师觉得贺焱功不可没,毕竟军区小学大几百学生,像他这样长得好,放得开,嗓子还清亮的孩子可不多。 但连续唱了两年歌,今年贺焱是真不想继续唱歌了,而且他也想挑战自己,所以才选了话剧表演。 强扭的瓜不甜,学生这么想演话剧,何老师也不好勉强他。 倒是音乐老师给她出了个主意,让贺焱两个节目都上,反正合唱节目是站桩式表演,贺焱有经验,嗓子又好,应该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排练。 何老师也认真考虑过这个提议,但很快她发现这事不靠谱。 合唱节目是不会花费贺焱太多时间,但话剧表演要啊。 话剧不仅要背熟台词,还要会演,但参与这节目的都是半大孩子,以前对表演一无所知,哪怕个别人有灵气,学得快,但话剧可不是独角戏,需要交流互动,一个人有灵气没用。 想让这节目出彩,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多排练。 就算贺焱时间上能调整过来,他嗓子也受不了,话剧他是主角,台词多,而且角色情绪亢奋,说话声音都很高昂,很费嗓子。唱歌就更不用说了,完全靠嗓子支撑的节目。 真让贺焱两个节目都上,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联欢会还没开始,他嗓子就哑了,到时候两个节目都上不了。 所以这两个节目贺焱只能顾一头。 至于顾哪头,贺焱心里自己有想法,合唱节目的领唱她只能另外找人。 虽然就一个节目,但话剧排练任务重,为了出效果,何老师把参与表演的学生早自习都免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也不用上,中午傍晚还让他们各抽出一个小时时间训练。 因此,这段时间贺焱是真的忙。 贺焱忙,贺东川也忙,因为七月份海军内部要举行比武。 其实部队每年都会举行各种各样的比武,规模笑有营内和水警区内的,规模大在基地内部和舰队内部进行,到军种规模的,三五年不一定能进行一次。 因此通知下来后,平川岛驻军从上到下都进入了紧张的准备期。 这种盛事,参与人员当然不能随便选,要从连到营再到团,一层层进行内部选拔,基本能上最终名单的,都是海军各大舰队精锐中的精锐。 嗯,贺东川就是精锐之一。 听完苏婷的打趣,贺东川难得谦虚:“精锐不敢当,拼尽了全力而已,而且我这次也不一定能取得名次。” 苏婷多了解贺东川啊,一听就知道他这话虽然是谦虚,但心里大概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否则他说的就该是“我就是个凑数的”,而非“不一定能取得名次”。 就算穿越前苏婷对这方面关注不多,但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次大比武肯定高手如云,所以她没有顺着安慰贺东川,只笑着说:“贺同志,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嘛。” 贺东川假模假样道:“信心不算足,但确实有一点,就是未来两个月会很忙,可能不太顾得上家里。” “你除了要参加个人比赛,还要干嘛吗??” 贺东川说道:“陆司令让我带领陆战队的精锐们在这次比武中亮相。” 陆战队重组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但因为目前国内局势比较和平,所以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只在舰队内部举行的比武中亮过相。 因此,这次大比武,上到舰队总司令,下到贺东川他们团长,都非常重视。选择贺东川带队,也是驻地上下领导一起做出的决定,一来他是最早一批参加陆战队重组的军官,对士兵们足够熟悉,二来他不管单兵素质还是团体指挥都非常出众。 总之,这次大比武,贺东川的任务非常重。 为标支持,苏婷拍着胸脯说:“你好好准备,家里一切有我,你不用操心。”说完又想起件事,“对了,你们比武什么时候结束?之后能请到假吗?” “七月下旬结束,如果能取得好名次,请假应该容易。” “那要是……”苏婷话没说完,轻轻地拍了两下嘴巴,“呸呸,看我这张嘴,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取得好名次。” 贺东川倒没介意苏婷的嘴瓢,最终名单出来后,上面就召集他们这些要参加比赛的开了个会,把各大舰队的精锐都给他们介绍了一遍。 大会过后,包括贺东川在内的个人选拔前三名,还被拉去开了个小会,重点分析了他们这次可能碰上的对手。 贺东川有望取得名次,并不是他个人狂妄自大,而是驻地内部经过开会分析的结果。 这次大比他的主要对手有三个,有一个是沪市基地的,之前比武的时候,贺东川跟他过过招,那次是他赢了。至于另外两个人,贺东川只听过名字,没有跟对方见过,所以不好比较谁更厉害。 在内部分析中,如果这次比赛没有黑马,他发挥又正常,大概率能取得第三名,如果发挥超常,第二第一也不是没可能。 因此,这次上面给他定的标准是,保第三,争第一。 所以贺东川说的好名次,至少是第三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7节 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但是比赛场上瞬息万变,比赛结束前,谁都说不好结果。 贺东川沉思片刻说:“回你家的事七月份再看吧,要是适名次好,我就多请几天假,不那么好就少请几天,尽量陪你回去一趟。” “行,”苏婷点头,想想又补充道,“你比赛加油!” 贺东川笑:“才五月份,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苏婷改口说:“那你训练加油。” “帮我加油,嘴上说说可不太够。”贺东川说着将苏婷抱到身上,大手按在她后脑勺,微仰起头亲吻她说,“训练期间内我要保持体力,所以未来两个月里,我可能不太顾得上你……” 同样是不太顾得上,但后缀“家里”和“你”的意思大不相同,前者是单纯的担忧,后者却说的好像她多x求不满一样。 苏婷不愿意背这口黑锅,伸手挡在他胸口,脑袋后仰着躲避他的亲吻说:“我不需要你顾得上,你要训练大胆去,晚上不回来也没关系。” “你没有关系,我有。”贺东川坐起来,跟着苏婷后仰的幅度往前倾,最后将她压在身下,边亲吻她的身体边说,“是我不满足,你满足满足我。” …… 这天晚上,两人睡觉时间严重超时,贺东川终于得到满足,第二天就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中,开始早出晚归。 随之而来的是贺家晚饭伙食水准的下降,两年下来,贺东川厨艺越发精湛,甩开食堂大厨不少。 一天三顿饭,兄妹俩最期待的就是晚饭。 慢慢满半岁后,苏婷就不怎么给她喂母乳了。 因为母乳确实会影响胸型,前世她认识的同事和朋友,哺乳期结束后,胸部多少都有点下垂,最严重的胸部完全陷下去。 如果不是担心奶粉营养不够,慢慢身体养不好,再加上这年代孩子夭折率高,苏婷根本不会考虑母乳喂养这件事。 母乳喂养半年,见慢慢身体健康,而且贺母弄到的配方奶粉确实不错,再加上这么大的婴儿可以吃辅食了,苏婷就慢慢给她断掉了母乳。 对慢慢来说,断母乳的过程并不难,她本来也不是光吃母乳长大的,而且她对新的食物很有热情,所以过程中没怎么闹腾,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倒是苏婷,因为断奶导致胸口涨疼,难受了好一阵,但早断晚断都有这个过程,只能强人。 在慢慢满一岁后,苏婷把奶粉也渐渐给她停了,开始让她跟着他们吃饭,只是每天早上多订半斤牛奶。 吃了半年辅食,慢慢的肠胃适应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岁前她每天没少喝牛奶,那时候都好好的,结果新鲜牛奶订回来她也不爱喝。 而且,之前贺焱虽然不爱喝牛奶,但苏婷让他喝,他也能几口闷下去。现在不知道是找到同盟了还是什么,让他们兄妹俩喝牛奶的难度是成倍增加。 如何让兄妹俩老老实实喝牛奶,成为了当前苏婷最擦心的事。 话说回来,因为晚饭伙食水准下降,所以兄妹俩现在可想爸爸了,每天快到饭点就问:“爸爸今天回来吗?” 得知不会,两人就很失望,晚饭都吃得不怎么香。 苏婷不想影响贺东川训练,就没跟他说这件事,但两个孩子胃口不好,她心里也很发愁,所以几天后,她决定自己下厨做完饭。 做出这决定,可不是因为苏婷没有自知之明。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婷看贺东川炒了两年菜,哪怕是块木头,厨艺也不至于毫无进步。 至少在切菜水平上,她完全不输食堂里的切菜工。 至于炒菜的功夫,虽然这两年里她单独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看贺东川炒了两年菜,步骤早已铭记在心。而且她也没少在贺东川的指导下炒菜,虽然炒出来的菜味道比不上贺东川炒的,但跟食堂大厨比起来,她自觉差不了多少。 于是这天吃完早饭,苏婷没跟平时一样立刻开始复习,而是出门去了海鲜供应站,她打算蒸两只螃蟹,炒一盘花甲,再打个汤,炒盘青菜。 对苏婷要下厨这件事,兄妹俩持不同意见。 慢慢吃过苏婷炒的菜,而且印象里味道很不错,所以妈妈要下厨,她举双手双脚赞同。 至于贺焱,当初的两顿红烧肉印象太深,所以虽然过去一年里苏婷有发挥好的时候,但每次爸爸都在家,现在妈妈要独自做饭,贺焱没什么信心。 然而苏婷对自己很有信心。 四道菜,除了炒花甲需要厨艺外,其他的都很简单,汤是快手汤,菜是快手菜,清蒸螃蟹更不用说,洗干净,上锅蒸,就两个步骤,两年前她都不会翻车,更何况她的厨艺已经今非昔比。 苏婷也的确没在清蒸螃蟹上翻车,她翻车的是炒花甲,和炒青菜。 青菜是手一抖盐搁多了,但花甲她真是翻车得莫名其妙,过程没错,调料用量也差不多,但吃起来味道就是怪怪的。 不过她发挥失常的两道菜虽然没那么好吃,但也没到难吃的程度,秉持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苏婷还是把菜端上了桌。 上桌后,苏婷轻咳一声说:“花甲和青菜有点没发挥好,你们将就着吃。” 慢慢对妈妈的没发挥好没什么概念,乖乖地回答:“好哒!” 贺焱则看着桌上的菜,狠狠地咽了下口水,舔了舔嘴唇问:“妈妈,我可以先吃螃蟹吗?” 慢慢一向跟着哥哥的步子走,举着勺子说:“螃蟹!螃蟹!” 苏婷一口答应,拿了只螃蟹给贺焱,再掰断另一只螃蟹的蟹腿,用剪刀剪开,弄出里面的蟹肉挟到闺女碗里。 清蒸的蟹肉肉质鲜嫩,带着丝丝的甜,慢慢吃完一根蟹腿,捧场地说:“螃蟹,好吃!” “主要是螃蟹好。”苏婷谦虚地说,没脸大地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吃完螃蟹,再喝完紫菜蛋汤,贺焱没法再忽视剩下的两道菜,硬着头皮伸出筷子,挟起一个花甲塞进嘴里。 慢慢看到便说:“我也要!” 苏婷也挟起花甲,用筷子将花甲肉弄下来,挟到慢慢碗里,没什么底气地说:“味道可能有点怪,但应该能吃。” 咀嚼动作渐渐变得艰难起来的贺焱:“……应该吧。” 跟哥哥的委婉比起来,慢慢就直接多了,花甲肉一入口,她就皱起了小脸:“怪怪的。” “不喜欢吐掉也没关系。”苏婷说,虽然打算把菜吃完,但她没打算勉强两个孩子吃。 虽然苏婷语气并不可怜,甚至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但贺焱总觉得妈妈这话听着可怜巴巴的,心一软便说:“其实吃多了,味道也还可以。”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贺焱心一横,又挟了一个花甲塞进嘴里。 看着哥哥的动作,慢慢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将嘴里的花甲肉又嚼了嚼,但肉都嚼碎了,她也没觉得花甲肉变得有多好吃,不过倒是能咽下去了。 咽下花甲肉后,慢慢又让妈妈给她挟了一个花甲,她要向哥哥看齐! 虽然两个孩子很捧场,但到最后,花甲和青菜也没能光盘。 不过苏婷已经很感动了,因此吃完饭后,她笑着征询两个孩子的意见:“你们明天想吃什么?我早上一起买回来?” 因为青菜太咸,喝完汤继续狂喝水的贺焱闻言表情僵住。 慢慢倒是很捧场,喊道:“螃蟹螃蟹!” “行,明天我多买几只螃蟹回来,小焱你呢?想吃什么?” 贺焱语气艰涩:“我都可以,妈妈你决定就好。” “那我明天就看着办了。”苏婷边说,心里边盘算明天晚上做什么菜。 炒花甲肯定不行,都翻车一次了,不知道问题在哪,明天说不定还要翻车,红烧鱼也不行,她不会煎鱼,糖醋排骨那样的大菜更不行,难度比炒花甲还高,更容易翻车…… 把心里自己会做的菜过一遍,苏婷最终选定了青椒炒肉丝,这道菜她在贺东川的指导下做过好几次,反响都不错,勉强算她的拿手菜。 这次要是再翻车,她就再也不下厨了,老老实实吃食堂去。 嗯……这次苏婷倒是没翻车,但发挥得仍不算好,青椒肉丝的味道不如她在贺东川指导下炒的。 于是这顿饭后,苏婷宣布:“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们早中晚三顿都吃食堂。” 贺焱猛地抬头,眼睛亮闪闪地问:“妈妈你不做饭啦?” 虽然知道自己厨艺不太行,但看到贺焱这么高兴,苏婷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微笑着说:“如果你想吃,妈妈也可以继续做。” 跟苏婷相处久了,贺焱也渐渐摸清楚了她的脾气,一看到她这么笑,就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不能按照字面意思了解。 再结合前后语境,贺焱斟酌着说:“虽然我很想吃妈妈做的菜,但是我更希望妈妈能好好休息,做饭好累的。” 贺焱摸清楚了苏婷的脾气,苏婷自然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但看在这话说得她很舒服的份上,她笑着说:“那行吧,看在你这么心疼妈妈的份上,以后我就不做饭了。” 做饭多累啊,做三菜一汤至少要花掉她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炒菜油烟重不说,还很容易溅油,她炒了两天菜,手上多了三四个油点,脸上还冒出了一颗痘。 还是继续吃食堂吧。 晚上贺东川回来知道苏婷改了主意,笑了她好一阵:“我就说让你不用费这功夫。” 对好不容易重燃对厨艺的兴趣,却再次尝试失败的苏婷来说,贺东川的笑容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她眯起眼睛说:“怎么?我手痒不行啊?” 贺东川哪敢摇头,连忙说道:“行,太行了,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成不?” “你明天能休息?”苏婷惊讶问,她以为未来两个月,贺东川都没假了。 贺东川说:“当然能,要劳逸结合嘛。” “那我要吃炒花甲、油爆虾、糖醋排骨、红烧鱼。”苏婷把她这两天想到,但做翻车或者不敢做的菜都报了一遍。 “行,上午吃炒花甲和油爆虾,晚上吃糖醋排骨和红烧鱼怎么样?”贺东川边问,边脱苏婷的衣服。 苏婷边笑着答应,边拦住某人作乱的手:“你不睡觉啊?” “睡啊,晚点睡。”贺东川点头,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这也叫做劳逸结合。” 苏婷:……神特么劳逸结合! 第76章 画 “贺营长今天不训练啊?” 苏婷和贺东川一走进海产品供应站, 就有军嫂笑着问,海军内部比武这件事早传开了,名单也是公开的。 “今天休息。”因为心情愉悦, 贺东川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 旁边几名军嫂忍不住瞥向贺东川, 有人笑道:“贺营长今天心情很好?” “一般好。” 众人哄笑:“训练久了,休息一天也好, 劳逸结合嘛!” “我也这么想。”贺东川说着,侧低下头去看苏婷。 后者现在完全不能直视这四个字, 抬头瞪他一眼:“快挑虾去!” “行。”贺东川应声, 蹲到卖虾的摊位前。 军嫂们见他这么听话,便打趣地冲苏婷竖起大拇指:“要说咱们大院谁最御夫有方,非苏同志你莫属。” 苏婷:“你们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8节 几人齐声说:“当然是羡慕你!” 上午通常是军嫂们最忙碌的时候,大家没聚在一起聊太久, 玩笑过后就散了,苏婷过去跟贺东川一起挑虾。 其实没什么好挑的, 海产品供应站里的海鲜,基本都是当天打捞起来的,新鲜的很,特别是虾蟹贝类这些上岸也能存活的,基本都活蹦乱跳,闭着眼选都不会出错,能挑的无非是个头。 但他们来得晚,个头大的对虾早被人挑走了, 剩下的都中不溜。不过就算中不溜, 也比苏婷前世从超市里买的大几十一斤的基围虾大。 挑好龙虾, 两人又称了些花甲、一条海鱼, 生蚝也挑了点,蒜蓉生蚝很好吃,贺东川本来还想买螃蟹,但苏婷怕菜太多吃不完,制止了他。 选好海鲜,两人提着网兜到前台称斤两和结账。 以前海产品供应站的模式跟供销社差不多,各摊位从称斤论两到收钱出货,全由售货员个人负责。 这样的好处是责任清晰,损耗超过标准自行赔付,坏处是损耗经常性超标,各摊位的售货员基本每个月都会被扣工资。 海产品供应站的工作环境本就不如其他单位,潮湿、脏乱、空气中漂浮着的全是鱼腥味,在这里上班,不管春夏秋冬,下班回到家必须洗澡,不然鱼腥味一天都散不去。 再加上供应站上班时间短,工资比其他单位低不少,所以在这上班优势只有一个,时间自由。可时间再自由,也抵不住每月发工资时,发现被扣钱的不爽。 所以在家属院外面这些单位里,海产品供应站的人员流动性是最大的,怎么留住员工,也成为了供应站主任每天最烦恼的事。 直到今年年初,海产品供应站搞起改革,这个问题才得到改善。 改革是李桂芳提出来的。 和其他只想混日子多挣一份工资的军嫂不同,李桂芳进海产品供应站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要出头。 没错,她要的不仅是站稳脚跟,更是要做出成绩,成为领导心中不可或缺的人才。这样等哪天她跟齐胜刚日子过不下去掰了,她也有机会能留下来,再不济,凭着在这里干出来的成绩,调动回老家也容易。 因此进海产品供应站后,李桂芳辛勤工作之余,也在观察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观察过后李桂芳觉得,她能做的真不多。 海产品供应站太小了,总共才四个摊位,再加上主任和她这个杀鱼的,总共才六个人。 而且海产品供应站是平川岛驻地建设初期就有的,运行到现在已经十多年,很多事都已经有了章程,规矩都定死了。 作为后来者,她想换个工作岗位都不大容易,贸贸然找到主任,请人家给她表现的机会,她们主任怕是得以为她在发昏。 别看主任平时对她挺亲热,,好像很器重她,但李桂芳心里清楚,这完全是因为愿意干杀鱼这工作的军嫂不多,主任怕她跑了。 再说她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半文盲,又来岛上不久,张口就说自己想要机会,做出成绩,谁能信她啊! 但自从认识到丈夫没指望后,李桂芳性子就变了,现在的她不会轻易放弃,没有表现机会,她自己创造一个就是了。 只是这机会就一次,如果创造出来了,她却因为领导同事的不信任,没把握住让人截胡,那她可能永远都会被人压一头,再难有机会冒尖。 所以前面半年,李桂芳都没有贸然向领导提意见,而是三线并进,一是努力工作以获得领导好感,二是跟同事们套交情,了解他们的想法,三则是努力认字,好好学习,以及时不时向领导请教问题。 学习是苏婷给她提的意见,学历是她身上最大的短板,但这短板并不是不能弥补,只要她能得到领导的器重,以后进修机会多得是。 像那些上工农兵大学的,很多不也没什么文化,是靠着工作干得好,才被单位推荐去镀金的嘛。 但苏婷也说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单位推荐她去进修,她不能到了学校什么都不懂,真这样,就算她拿到了□□,真落实到工作里,别人认清她有几斤几两,心里也会不服她。 而且这当领导的,很多时候还是更器重文化人,她现在想立“文化人”人设是挽了,但立努力上进的人设什么时候都不晚。 领导嘛,都喜欢员工努力上进。 所以学习这件事,对李桂芳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让她经常请教领导学问,一是为了让领导了解她的学习进度,这样以后她有什么想法,提什么意见,领导不会觉得她没文化瞎说,而会觉得她好学,爱思考,会更愿意参考她的意见; 二是为了和领导拉近关系,经常问领导问题,还不断有进步,能让领导心里产生成就感,看到她就会想,嗯,这人是我培养出来的,待她更加亲热。养成系爱豆的粉丝为什么死忠?还不是因为觉得爱豆是自己一点点拉扯长大的吗? 当然,经常找领导讨教问题,对自身要求也很高,一要努力学,二要领悟力好,否则每次问的问题难度都差不多,就很容易让人觉得她在装样子,又或者领导讲了大半天,她还一脸茫然,就会让人觉得她太蠢,起反效果。 好在李桂芳脑子还算灵活,也足够努力,所以半年下来,供应站主任对她从假器重变成了真器重,开始跟她吐露真心话。 同事们也一样,因为她性格爽快,乐于助人,所以大家关系处得不错,连续几次发工资,她都能听到同事们的抱怨。 两边信息一整合,李桂芳就知道机会来了。 只是机会有了,该怎么把握住机会,解决掉问题,需要思考。 苏婷给她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向百货大楼学习。 李桂芳上岛半年,一心忙着工作学习,还真没怎么去百货大楼逛过,因此听得半懂不懂。但她愿意花时间学习,接下来一个月,每次一放假她就往市里百货大楼去。 因为她每次到了百货大楼,什么都不买,光看她们怎么开单收银的,差点被百货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当成坏人,报公安把她带走。 不过误会解除后,她跟百货大楼里的工作人员熟悉不少,对方因为不好意思,对她不说有问必答,至少能说的都说了。 一个月下来,李桂芳做出了一套方案,先给苏婷看,得到认可后,才私下提交给供应站主任。 因为过去半年的铺垫,供应站主任拿到这份方案后,没觉得李桂芳异想天开,而是认真看了好几遍方案,越看,越觉得有可行性。 再听李桂芳解释,说这是她去百货大楼学习了一个月,借鉴了他们的收银系统做出来的方案,心里更加赞同。 但供应站主任心里也有顾虑:“这收银员,权力是不是太大了?” 李桂芳提出的方案很简单,就是增加一个收银岗位,摊位和收银台各放一杆秤,摊位先称斤两,开单拿到收银台,收银台称斤两后,对得上,就收钱出货,对不上就返工继续称。进货也一样,各摊位过一遍称,收银台再过一遍称,确认斤两没问题再进货。 这方案要是实行下去,肯定能大大减少错误率,降低损耗。 问题在于岗位工作范围过大,真要实施,收银员起码能算供应站的二把手。 李桂芳听了就说:“要分散权力,就得增加人手,但咱们供应站就这么大,增加三四个人肯定不现实,如果您实在担心,还有个办法,就是让各摊位交叉核算,这样连收银岗位也能省掉,但这样的话,相当于一个人要管两个摊位,工作量必然会增加,而且顾客多的时候容易乱。” 主任一听便说:“乱中生错,这肯定不行。” “是啊,其实这收银员,不仅权力大,责任也大,她作为把关的人,如果有摊位损耗超标,肯定要承担共同责任。” “那这工作……能有人愿意干?”供应站主任还是很了解手下那帮人的,别的都好说,最怕赔钱。 李桂芳提出方案,就是为了这工作,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贸贸然提出想干这工作,不然主任准得以为她有私心,想揽权。 李桂芳说:“如果您觉得可行,可以组织大家一起开会,问问大家的意见嘛,有人干最好,没人干的话,方案是我提出来的,我愿意顶上。” “你不怕扣钱?”主任似笑非笑问。 这会李桂芳就没谦虚了,笃定道:“如果让我当这收银员,我有信心把损耗降到标准以下,如果不能,工资全扣掉也没关系!” 见李桂芳摆出一副要为工作鞠躬尽瘁的态度,主任也没话说了:“那就开个会吧。” 会议过程如李桂芳想象的一样顺利,听说收银员权力很大,个个都蠢蠢欲动,但一听说出现损耗收银员要一起扣钱,大家就蔫了下去。 供应站主任本来就更偏向于让李桂芳来当这收银员,再看大家这么怕承担责任,心里一失望,直接就宣布了李桂芳成为收银员的消息。 会议结束后,供应站主任将李桂芳叫到办公室,给她画饼说:“如果连续三个月,所有摊位的损耗都能在标准以下,我就打申请增加个组长位置,让你兼任。” 有了主任这句话,当上收银员后,李桂芳工作更卖力了,她也的确做到了对主任的承诺,过去两个月里,全部摊位损耗都在标准以下。 只要这个月能保持住,当上组长指日可待! 不过李桂芳很沉得住气,心里再激动,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而且最后一个月了,她工作更加认真,到现在都没出过错。 一样样称完海鲜算出总价,李桂芳边数钱边问:“鱼要杀吗?” “要。” 李桂芳将多余的钱递给苏婷,笑着说:“拿到外面杀就行。” 这也是李桂芳的提议,之前供应站都是在里面杀鱼,鱼腥味混着血腥味,那味道别提了。为了改善工作环境,她提议接跟水管,将杀鱼点挪到外面。 其实这事不难想到,只是在供应站里工作的军嫂,基本都是为了混工资,在单位建设上没多上心。 而且水管是塑料的,属于工业品,买的话需要工业券,价格还不便宜,供应站主任也不太想花这没必要的钱,于是这么多年,杀鱼点从没挪过。 但李桂芳觉得这事非常有必要,就用工作环境改善后,单位人员流动率也不会那么高,说服了她们主任。 杀鱼点挪出去后,供应站里面味道的确好了点,再加上没有杀鱼时血流半地,地面看着也干净不少,而且天气热起来后,里面也没那么多苍蝇了。 改变过后,不止供应站工作人员心情好了,连来买海鲜的顾客都高兴不少,还有人马后炮地跟供应站主任说:“我早就说过你们应该把杀鱼点挪出去,以前你们总不听,现在怎么样?还是挪出去了吧?” 供应站主任笑呵呵的:“是啊是啊。”心里又给李桂芳记了一功。 杀完鱼,两人就去了隔壁肉站买排骨,这年头排骨没有后世走俏,所以还剩了两根,他们正好包圆。 买完菜回到家,正坐在客厅里玩“你拍一,我拍一”游戏的俩孩子齐齐转过头,看到他们手上大包小包的海鲜,都眼睛一亮。 贺焱年纪大点,表达能力好,惊喜地问:“今天要做大餐吗?” 慢慢年纪小,表达能力也不好,慢半拍地跟着喊:“大餐!大餐!” “没错,我下厨给你们做顿大餐。”苏婷故意逗两个孩子。 吃了两顿苏婷做的饭,就算是慢慢,也对妈妈下厨这件事没有了期待,兄妹俩情绪蔫下来,尤其是贺焱,看着苏婷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苏婷心里好气又好笑:“行了,逗你们的,我不下厨,让你们爸爸做。” 兄妹俩眼睛再次亮起来,齐齐看向贺东川。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这态度又像是什么都说了,苏婷忍不住磨牙:“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不经常下厨的,前两天是我心软,你们切吃且珍惜。” 贺东川在旁边一本正经地附和:“没错,我前两天是忙着训练,晚上实在回不来,都没吃到你们妈妈做的饭,要是我在,那些菜哪有你们的份。” “爸爸你今天在家,可以让妈妈做给你吃啊。”贺焱拆台说。 贺东川咳嗽一声道:“行倒是行,但你们妈妈连着做了两天饭多累啊,今天还是让她休息会,媳妇你说是吧?” 苏婷冷哼:“得了吧,你想吃我还不想做呢!” “没事,你不想做我来做,上午吃炒花甲和油焖虾是吧?我现在就把它们泡上水,小焱你多剥两头蒜,中午我再蒸一盘蒜蓉生蚝。”贺东川说着,就进厨房忙活了。 贺焱该做事的时候不含糊,跟着进了厨房,找出蒜头剥起来。苏婷话都放出去了,就没跟着去厨房里掺和,坐在闺女面前,拿着玩具逗她玩。 厨房里贺东川将花甲和对虾泡上,再把海鱼洗干净腌好,排骨不用管,下午再处理就行。忙活完,贺东川就出去了,坐到专心逗孩子的苏婷旁边,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却被苏婷抢了白:“你喉咙不舒服?” 贺东川表情郑重:“也可以不舒服,看你心意。” “瞎贫!”苏婷嗔道,脸上绽开笑容。 贺东川唇角翘起,从苏婷手里接过铃铛,边逗闺女边问:“说真的,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一顿饭?” “不是不想吃吗?” “那是逗孩子的,如果你这桌菜是专门做给我吃的,我肯定光盘。” 苏婷切了声:“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逗我,还要专门给你做,想挺美。” “是不是逗你,你看我能不能光盘就知道了。” “我一桌做十几道菜,你也光盘?” “这估计有点难,”贺东川表情严肃,“但我愿意冒着肚子被撑破的风险试一试。”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39节 苏婷呵笑:“行,那你等着吧。” “等到什么时候?” “看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吧。”苏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以她现在的厨艺,至少得再练几年吧,不然做出来的菜不好吃,就算他勉强吃完了,她心里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贺东川叹气:“好吧。” 这天中午,兄妹俩都吃得肚皮滚圆,吃完贺焱都不想出门浪了,跟妹妹一起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清甜的饭后水果。 苏婷见了问:“你们这是吃太饱,还是没吃饱?” “吃饱了,还想吃。”贺焱摸着肚子说。 慢慢跟着点头:“嗯嗯!” “哦,那你们晚上多吃点,吃完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想起爸爸七月份才能结束训练的贺焱:“唉!” 慢慢听到后,似懂非懂地跟着叹了口气:“唉!” 苏婷看得直乐,回屋拿上绘画本,就给兄妹俩画了幅q版画像,并特意把两个孩子的肚子画得大大的。 刚发现妈妈在画自己的时候,贺焱心里挺高兴,还琢磨要不要坐正了,用更好的形象面对妈妈。 在苏婷说不用,让他们俩怎么舒服怎么来后,贺焱就带着妹妹,心安理得地继续瘫着了。 等看到画里自己和妹妹的西瓜肚,贺焱傻眼了。 回过神来后,贺焱就扑进了苏婷怀里,伸长手要抢夺绘画本。 他这两年个头蹿得快,才八岁身高就有一米五,是班里最高的孩子,所以他虽然是老师们的心头宝,但一直牢牢占据着教室中间最后排的座位。 但坐在最后一排也没用,他个头高,在下面做什么小动作老师都能看到,而且因为他,各科老师都非常关注最后两排的学生,引得学渣门怨声载道。 而苏婷虽然是成年人,但男女差异摆在这里,老苏家又没有什么高个基因,她两个哥哥都不到一米七五,所以她身高也一般,只比贺焱高十四厘米。 但也别觉得他们矮,南方身高不过一米七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女人能过一米六就算高的,至少在苏婷老家,她算高个。 不过这个身高差距,的确不足以让苏婷护住绘画本,所以在贺焱蹦起时,她不断后退,直到退进贺东川怀里。 “在抢什么?”贺东川从苏婷手里接过绘画本,举得高高的仰头看着,没一会忍俊不禁问,“这是小焱和慢慢?” “嗯。” 贺焱还在努力蹦跶着,但奈何父子俩身高差距太大,实在抢不到,只能急得扯着嗓子喊:“给我!你快点给我!” 慢慢也跟着下了沙发,在外圈蹦跶着:“给我!给我!” 然而贺东川不为所动,只侧过头问:“给他们吗?” “给吧。”苏婷忍着笑说,在贺焱拿到绘画本要撕掉时问,“你真的要撕掉这幅图吗?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贺焱撕本子的动作停顿下来,抿着唇说:“哪里可爱,我们的肚子才没有这么大!” “就是要肚子圆圆的才可爱啊,想象一下,如果画里的你们肚子瘪瘪的,看起来还能那么萌吗?我可是很喜欢这幅图的哦。” 贺焱才没那么好忽悠:“妈妈你以前给我画的差不多的图,肚子没有这么大也很可爱啊,而且如果你喜欢,为什么你不给自己和爸爸画这样的图?” “你想看吗?你想看我就画给你看?”苏婷笑眯眯的,她是真觉得这幅图很萌。 贺东川不太能欣赏这种画风,不等儿子护垫就替他婉拒说:“不用了吧。” q版画只要能接受画风,就很少有人会觉得难看,贺焱就是这样,看着看着,也渐渐认可了妈妈的话,再加上刚在爸爸那里吃了瘪,他现在叛逆心很重。 爸爸反对的,他就要支持! 抱着这样的想法,贺焱大声说:“我要看!爸爸说了不算!是不是妹妹?” 慢慢虽然听的不太懂,但也用力点头:“嗯嗯!” 三票对一票,于是贺东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婷抱着绘画本,刷刷刷画出四个q版大胖子。 贺焱惊奇问:“不是只画你和爸爸吗?为什么我和妹妹也在?” 苏婷理所当然道:“这是全家福,我们一家人当然一个都不能少。” “跟墙上挂着的一样嘛?”贺焱问。 回平川岛前,贺东川去照相馆取到了年前拍的照片,他们拿到手的有两张大的,一张是他和苏婷的合照,被他用相框装好挂在了主卧墙上,一张是他们一家四口拍的全家福,被挂在了客厅墙壁上。 剩下的照片则都装在了相册里,他跟苏婷说好了,以后每一年,他们都要拍至少一次照片,争取早日把这本厚相册填满。 苏婷抬头看一眼墙壁上的照片,点头说:“对,这是胖版全家福。” “那也要挂起来吗?”贺焱问。 苏婷将问题抛给贺东川:“这就要看你们爸爸有没有时间做相框了。”家里现有的相框,都是贺东川闲着没事自己动手做的。 贺东川一点都不想将这幅图挂起来,找理由推辞说:“我这几个月都很忙,没时间,下半年再说吧。”他觉得到时候贺焱肯定早忘了这事。 然而贺东川万万没想到,没等他闲下来,苏婷就对这幅胖版全家福就有了新的处置——她打算用这张图当新故事的封面。 没错,苏婷要画的新故事,仍然以三火为原型创作。 这样倒不是苏婷没别的灵感,只是今年形势虽然好了很多,开春后陆续有被扣上帽子的人平反,但她仍不敢太放飞,想到的故事不敢画。 正好最近因为贺东川要训练,每天早出晚归,而贺焱又要上台表演,苏婷就来了灵感,打算以“爸爸不在家”为主题画一个故事。 而这,也是出版社喜闻乐见的。 过去《连环画报》上刊登的题材都偏严肃,哪怕脚本写得幽默反讽,故事内核也很正经,所以画报受众以文化水平相对较高的初高中生乃至成年人为主。 这也是《三火打工记》连载前,出版社犹豫的点,这个故事吧,太欢快了,虽然探讨了一下重男轻女的问题,但并不深刻,没什么内核,顶多算是儿童睡前读物,他们担心画报现有读者嫌弃。 但事实证明,不管哪个年龄层的人,都爱看欢乐的故事,以前不看,是因为没有,但当它出现,读者比什么时候都热情。 和《出桃源村》一样,《三火打工记》连载第一期就红了,读者信像雪花一样飘向出版社,到第二期,收到的读者信就有超过前者的趋势。 等连载到两个月,通过画报的销量,以及寄来的读者信,出版社就能确定这故事爆了。 不仅苏婷收到的读者信多,出版社收到的读者信中,关于《三火打工记》什么时候集结出版的问询也很多。 为了早日满足广大读者的期待,所以《三火打工记》还没连载完,出版社就联系苏婷,跟她商量起了出版的事。 这次出版,给苏婷的版税又有调整。 之前因为《三火打工记》画风题材太新,出版社不太看好,所以出版社给的稿费相对《知青》没什么调整,还是每期七十块。 但谈出版时《三火打工记》已经爆了,稿费肯定不能按照之前的来,本来这时候给的版税比例就高,那些出名的连环画家,给到百分之三四十都有可能。 苏婷入行时间短,名气不够,版税跟那些大佬没法比,但她有灵气,至今三部作品,每部都红了,版税也不会太低,否则谈崩了人就要跑了。 因此商量过后,版税定在了百分之二十二。 而且这次出版册数也有上调,因为故事篇幅长,所以会分上下一起出版,每本出一万五千册,加起来就是三万册,单本定价倒是没变,仍然是两毛六。 于是光《三火打工记》出版的稿费,苏婷就能拿到一千七百一十六,再加上连载稿费五百六,总共是两千两百七十六。 所以,贺焱现在也算是千元户了。 不过为了避免贺焱知道自己是大户后飘上天,所以苏婷没告诉他这件事,只按月给他发钱。 她想好了,等改开后房子能自由买卖了,就用这笔钱看着给他买套房子。 因为钱少,首都沪市这些地方的房子,不对,也不是不能想,主城区买不到,可以买郊区的房子。像沪东,这时候还是荒郊,到九十年代才发展起来,房价应该不高。 不过很快,苏婷就知道自己不用发愁这事了,因为王静芳联系她,说出版社希望她能将三火的故事画成系列。 刚收到王静芳的信时,苏婷心里还没什么想法,但第二天贺东川难得回来得早,吃饭时贺焱说起排练话剧的事,突然想起来问他能不能去看。 贺东川说那天是工作日,要训练,不确定能不能请到假,因为他口吻不确定,贺焱就觉得有希望,便拉着爸爸的手撒娇,强调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演话剧,让他一定、一定要来看。 父子俩拉扯时,苏婷突然有了灵感,并迅速确定了新故事的主题,打算画国营厂因为生产计划调整,所以三火爸爸变得非常忙碌开始画起,中间穿插几件小事,高1潮是儿童节联欢会。 至于故事走向则要到联欢会结束才能确定,而这个故事是以合家欢,还是略有遗憾结尾,则要看七月份贺东川取得的成绩。 反正这时候通信不方便,她不怕编辑催稿,新故事可以慢慢画。 得知苏婷要继续以贺焱喂原型画新故事,而且能出版的话,她打算用胖版全家福当封面,父子俩态度不完全相同。 贺焱虽然有点纠结,但最终选择为了每月的十块钱零花钱而妥协,毕竟妈妈给的太多了。 贺东川:现在毁掉那张画来得及吗? 苏婷:当然来不及,毁了她可以再画。:) 第77章 讲故事 儿童节当天贺东川并没能请到假, 不但没请到假,他前后两天晚上都回不来,要带着营里的人开展野外训练。 虽然他进了大比武的最终名单, 要抓紧训练, 但营里事务不能落下,该做的工作不能少干,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用天天加训到的深夜。 得知这消息后贺焱很失望, 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撒娇, 求着爸爸来看他演出。 别看他平时傻乐,好像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事上他还是拎得清的,知道爸爸的工作最重要, 所以他只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就调整好了情绪。 儿童节前一天晚上, 贺东川果然没有回家,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苏婷带上板凳抱着慢慢,再让慢慢举着牌子去看联欢会。 跟去年一样,举牌子的人不少,不过今年大家都有了经验,举的牌子都不大。 因为牌子太大会挡住后面人的视线,看演出时只能要么自己举着牌子站到后面, 要么把牌子插在后面。去年好几个人为这事吵架, 最后还是姜校长出面调解的。 联欢会仍是九点钟开始, 演到十一点钟结束, 八点半不到,家长们就来了大半,各自找位置坐好了。 苏婷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结果连个前排都占不到,坐到相熟的军嫂身边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不早点来不行,我家老二从昨晚开始,就再三叮嘱我,让我早点过来,早上吃饭的时候,他还想让我吃完跟他一起来学校,可他也不想想,家里那么多事,我哪有这时间!” 余小芳家老二今年也有节目,被选上后孩子兴奋了好一阵,老早就跟爸妈约时间了。 但今天周二,没法调班,也不好请假,最近忙的可不止贺东川这些要参加比武的,各团各营都在抓训练。 余小芳无奈地说:“实在是被催得没办法,在家收拾完我就过来了,连今天的菜都没来得及买,结果一到这,全是人。” “也还好,我们的位置应该不算靠后。”苏婷安慰说。 “那倒是。” 联欢会办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届,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在节目排练上都很驾轻就熟,排出来的节目也很像模像样。 岛上娱乐活动少,像苏婷这样隔三差五去市里逛一圈的还好说,那些不爱出门的军嫂,日子是真无聊,而这样的军嫂在大院里是大多数。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0节 因此,家属院偶尔组织一次露天电影,门口那块空地都能被堵得水泄不通。 周边两个大队也一样,甚至他们大队里的社员更难出门,看演出和电影的机会也更少,一有这样的活动,不管家里有没有孩子在军区小学上学,他们都乐意来凑热闹。 农业大队的领导也很体谅人,为了方便社员们来看演出,特意给大家放了一天假,反正只要不耽误地里的活,多休一天也没关系。 虽然大队社员没全往军区小学涌,但来的确实不少,人数都快有大院学生家长的两倍了。 八点四十五,姜校长陪着后勤领导过来了。 七月份有比武,部队领导都很忙,驻地司令和政委都没时间过来,所以跟去年一样,来的最大领导是后勤的。 一行人走进学校大门,抬眼看到操场上乌泱泱的全是人,别说后勤领导,姜校长都有些怔愣。 后勤领导笑着说:“你们这联欢会办的一年比一年更热闹了。” “我们校方主要是想学生和家长能一起热闹热闹。”姜校长笑呵呵道,也很满意这场面。 九点整,主持老师走上舞台,联欢会正式开始。 按惯例,第一个节目是合唱。 因为前两年贺焱的节目给人印象太深,所以演出学生上台后,下面响起了嗡嗡声,坐在苏婷身边的军嫂问:“今年你们家贺焱的节目不是第一个?” 儿子节目受欢迎,苏婷与有荣焉,笑眯眯地说:“他今年演话剧去了,没参加合唱。” 看春晚就知道了,联欢会上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节目,通常都是大合唱,其他类型的节目再好看,也只能放在中间。 “哎哟,他前两年表现不挺好的吗?怎么没参加合唱?” 说这话时对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话里的意思并不怎么正面,苏婷脸上笑容淡下来:“这问题我也问过他,你猜他怎么说?” 不等那名军嫂开口,余小芳便捧哏问:“小焱怎么说?” “他说连续两年都唱歌,没意思,演话剧难度更高,也更有挑战性,就演话剧了。其实他们音乐老师还想过让他两个节目一起上,但他演的是男主角,台词多,费嗓子,要是再参加合唱节目,他们班主任怕他嗓子受不了,就让他选择了最想参加的。” 苏婷对着余小芳解释完,又转过头问:“对了,你家孩子参加的是哪个节目?什么时候上台?” 对方脸色讪讪,嗐了声说:“我家孩子你还不知道?不会唱不会跳的,跟你家贺焱没法比。” 一般这种时候,接话的人应该说“哪里哪里”,顺便说出两个对方孩子的优点,这并不是虚伪,而是正常的礼貌。 人就是这样,自家孩子自己可以贬低,但别人要是顺着说自家孩子不好,他/她心里就要不乐意了。 苏婷性格谈不上八面玲珑,但情商正常,自然听得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可凭什么呢? 对方自己没情商,话里话外想贬低她家孩子,凭什么还指望她给面子捧对方孩子? 于是,苏婷笑呵呵地说:“像我家贺焱这样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孩子,确实不多。” 对方闻言脸色果然僵住,但是她先说自家孩子不如贺焱的,不好立刻打脸说贺焱哪哪不好,只能憋闷地把话咽回去,转过头不搭理苏婷了。 苏婷还懒得理她了,跟没事人一样转过头,笑着跟余小芳说悄悄话。 余小芳说:“你看她那脸色,黑得都跟锅底一个色了。” “黑就黑呗。”苏婷满不在乎地说,抬头往舞台上看去。 贺焱的节目虽然不是第一个,但出场也挺早,合唱过后是两个才艺表演,之后就是他们演的话剧。 剧目叫《王二小》,演的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英雄故事。 话剧开场是饰演王二小的贺焱,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蓝布褂子,牵着同学饰演的老黄牛悠悠登场。 因为缺乏道具,演老黄牛的学生身上披着件大人的土黄色外套当牛皮,脑袋上戴着的牛角则是用棕色纸壳折出来的。 他弯着腰,弓着背,两手拉着绳子,步伐沉重地跟在贺焱身后。 刚一登场,下面观众就笑喷了。 余小芳忍俊不禁问:“你们说他们怎么想出来让学生演老黄牛的?” 出主意的苏婷但笑不语,心想这有什么,谁上幼儿园的时候没演过树?好吧不能想,一想都是黑历史。 除了老黄牛脑袋上的牛角,演鬼子的同学头上戴的帽子,身上扛的刺1枪,不是纸折出来,就是用木棍假装的。服装造型好点的只有饰演群众和八路军的同学,毕竟服装比较好找。 虽然服装道具简陋了点,但孩子们演得很认真,特别是贺焱,不管演技还是台词都很不错,而且他的表演很有感染力,几乎把王二小这个人物演活了。 看着他身中刺刀倒在舞台上,下面观众哭声一片,慢慢也嚎啕大哭,边哭边嚷着:“妈妈,哥哥、死了!” 其实慢慢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甚至这个字眼,都是听到旁白后现学的,但她的难过都是真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婷怎么哄也没用。 苏婷没办法,只好抱着慢慢走出观众席,绕到舞台后面。 舞台后面很简陋,因为孩子们都是早早在家就换好了演出服装,所以连换衣间都没有,只摆了几张书桌用来放东西,另外还有二十来张凳子,是给有演出的学生们休息的,只是凳子少,学生多,所以更多人只能站着。 后台人虽然多,但找人还算容易,马上要上台的学生基本都聚在了舞台侧面;快要登台但没那么急的基本聚在后台中间听老师给他们加油打气;离上台时间还早,妆还没弄完的则都聚在桌椅旁边,等着会化妆的老师给他们化妆。 至于那些早就表演完的孩子,基本都回了观众席,坐在了各自班级的学生中。而像贺焱这样刚表演完,并且演得很好的学生,则站在后台最外圈,仰着脸听班主任夸奖他们。 贺焱作为男主角,又演出全场没有失误,自然受到了何老师的重点表扬,只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现在他心里有多得意。 因为何老师没说完话,所以苏婷没走过去,只指着贺焱说:“你看,哥哥一点事没有,好好地站在那呢。” 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的慢慢睁开眼,透过泪水看到哥哥朦胧的声音,哭声终于渐渐止住。 随着她眼泪渐少,贺焱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小姑娘脸上终于展开笑容,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哥哥!哥哥!” 听到声音贺焱猛地抬头,远远看到妈妈和妹妹,脸上绽开笑容说:“老师我妈妈和妹妹来了!” 何老师扭头看了眼,又转回来说:“好了,大家都回去看演出吧。” 说完,何老师跟着贺焱走到母女俩面前,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问完目光落在慢慢脸上,“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看到小焱演的角色被杀死就一直哭,哄都哄不住,我就带她来找小焱了。”苏婷解释完低头问,“现在相信妈妈的话了吧?” “嗯嗯!”慢慢用力点头,俯身伸出手要抱贺焱。 贺焱怕她摔了,赶忙走到妈妈面前,伸手跟妹妹抱了下,笑呵呵地说:“我没事,我好着呢!妈妈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很好,我都差点看哭了。”苏婷笑着说。 慢慢跟着说:“我哭了。” 苏婷取笑闺女:“你就不用强调了,谁都知道你哭了。” 贺焱关注点比较特别:“妹妹说话好像清楚点了?” 慢慢学说话很早,八九个月就会喊爸爸妈妈,到一岁时词汇量已经不少,家里其他人说什么她都能接上。 不过小孩子学说话会出现的问题慢慢都有,比如吐字不清,刚开始除了称呼,苏婷经常听不懂她说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婷脑子里像是自动装上了翻译器,不管慢慢说什么,她都能翻译成纯正的普通话。 所以苏婷还真没觉得慢慢吐字变清楚了,疑惑问:“有吗?” “有!”为了证明自己的发现,贺焱对慢慢说,“妹妹你再说一遍,我哭了!” 慢慢跟着学:“窝唔了~” “不是,是我-哭-了!” 慢慢继续学:“窝-唔-了~” 贺焱急了:“是w-o我,第三声,k-u哭,第一声!练起来就是我哭了!” 贺焱这段话太长,慢慢一时不知道从哪学起,好一会才歪着脑袋问:“窝唔了?” 啊啊啊! 贺焱抓狂:“明明你之前都会说了,怎么突然就不会了呢?” 苏婷好笑道:“小孩子学说话都有个过程,你让她从一跳到十,她哪里能会?”跟个一岁的孩子讲拼音和声调,亏他想得出来。 “可是妹妹之前说的就很清楚啊!”贺焱坚信自己的耳朵没问题。 苏婷没跟贺焱争辩,猜测说:“那可能是灵光一闪,过后就不会了。” 贺焱叹气:“好吧。” 何老师适时开口:“小焱你是要跟同学们一起坐?还是回去跟你妈妈和妹妹一起坐?” “我可以跟妈妈妹妹一起坐吗?”贺焱毫不犹豫地问。 “可以,但是不许乱跑。” “我肯定不乱跑。” 何老师点头,跟苏婷说:“那我走了。” “嗯,小焱快跟老师说再见。” 贺焱赶紧抬起手喊道:“老师再见!” 慢慢跟着挥手喊:“师师、见见!” 因为不会说“老”和“再”字,慢慢很聪明地把它们省略掉了,师字也说成了“丝”,而且吐字不清,何老师没太听懂。 不过结合慢慢的手势,她说了什么就很明显了,何老师笑着说:“小焱、慢慢再见!”说完就离开了。 何老师一走,苏婷也带着两个孩子往前去。 贺焱刚演出完,正是受瞩目的时候,老师学生们看到他还算安静,家长们就很热情了,大队社员们虽然不认识他,但还记得他在话剧中演的角色,冲他喊“王二小”,大院军嫂对他的称呼就五花八门了,有喊贺焱的,也有喊三火的,还有少量喊角色名的。 坐下后,余小芳还打趣问:“王二小过来啦?” 贺焱在后台时臭屁,这会被人连番打趣,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声音小小地“嗯”了声。 “脸皮还挺薄。”余小芳了解贺焱的性格,看得很惊奇,但也没继续开玩笑,只笑着说,“演得很好。” 受到夸奖的贺焱瞬间“原形毕露”,得意地嘿笑出声。 因为演出成功,联欢会结束后,贺焱一整天都有些飘飘然,到晚上吃饭时才想起来说:“要是爸爸回来就好了。” “爸爸明天就能回来了。” “嗯嗯。”贺焱点头,吃两口饭又道,“就算爸爸明天回来,也看不到我的演出了。” 苏婷一听,就知道他心里仍觉得可惜,想想起身从房间里找出绘画本,回忆着白天的演出,刷刷画了幅图递过去。 贺焱结果绘画本低头看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小人,拉着另一个头戴牛角的胖乎乎的小人悠悠走上舞台。 “这是我的演出?”贺焱抬头问。 “对啊,虽然爸爸没有看到你的演出,但我可以把演出中的精彩片段画下来,”苏婷说,“等你爸爸回来,你可以拿着本子,跟他讲今天的演出,这样的话,他虽然没能看到现场,但应该也能想得到,就不算遗憾了吧?” 贺焱抱着本子,咧嘴直笑:“嗯嗯!”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1节 “不遗憾了就赶紧吃饭,都要冷了。”苏婷说着,从贺焱手里抽出绘画本放到一边。 贺焱哦了声,低头大口吃饭。 …… 贺东川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野外训练两天,回来上面就给放了假,只是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家。 按照惯例,到家后先刮胡子,在外面忙着训练,真没什么时间注意形象,成年男人胡子长得又快,两个早上不刮下巴就青了。 知道苏婷不喜欢男人留胡子,所以他每次出门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刮胡子,第二件事则是洗澡。 虽然不是很想提,但他的确两天没洗澡了,海倒是下了不少次,他们这次去的是荒岛,有海边作战训练,浅滩一蹲就是两三个小时,动都不能动一下。 但训练期间内,显然不可能有给他们打肥皂的时间,而且从海水里出来后,滚沙滩、穿密林是常有的事,海水里泡得脱了三层皮,这么一通训练下来,全白泡了。 回营后他倒是想冲个澡,但这次野外训练时间短,他又想着中间不一定有时间换衣服,就什么都没带,营里也没能换洗的衣服。 因此忙完后,贺东川只洗了把脸,再把头发打湿简单冲了下,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脏。 但也只是看起来,到家后慢慢想抱他,他都没敢弯腰,只说:“我先洗个澡。” 洗头洗澡后,贺东川顺手把衣服也给洗了晾出去,然后才去抱闺女。 苏婷给他倒了杯凉茶,问:“你困不困,要不要回屋休息会?”不用问,她就知道他这两天肯定没怎么睡。 “不……”贺东川正想摇头,想到件事又说,“我待会去眯一会吧,爸爸不在家这两天慢慢乖不乖啊?”后半句话是跟闺女说的。 “乖!”慢慢毫不犹豫,声音非常响亮。 苏婷啧啧两声,到底忍住没拆穿闺女的话,贺东川听到了媳妇的声音,却仍笑着说:“这么乖啊。” 等慢慢专心玩起玩具,才压低声音问媳妇:“闺女这两天闹你了?” 苏婷无奈地说:“白天还好,晚上醒了就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今晚她再哭,我来哄。” 苏婷侧过头问:“你今晚不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上面给了一天假。” “那行,哄慢慢这事就交给你了。” 贺东川点头,又问:“小焱演出怎么样?” “很成功,全场他那个节目反响最好,”苏婷说着起身,进屋拿出绘画本翻开递给贺东川。 “这是?”贺东川办问边低下头。 “昨天你没回来,没看成演出,小焱心里很失望,我就把他表演的话剧精彩片段画下来了,让他等你回来后拿着这些画给你讲一遍。” “这样……”贺东川沉吟片刻,没有选择继续往下翻,而是合上了绘画本。 “你不看?” 贺东川说:“现在看,等他给我讲的时候就没有新鲜感了。” 苏婷想了想:“也是,那你回房间睡一会?” “嗯。” …… 放学回家刚进门,贺焱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老爸,先是忍不住瞪大眼睛,再抬手揉眼,看得贺东川眉头直跳:“你那是什么表情?” 听到贺东川的声音,贺焱才像是确认老爸回来了,一蹦三尺高,跑到沙发前问:“爸爸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了,今天下午到家。” “哦哦,那今天晚上是爸爸你做饭吗?” 苏婷扶额:“你盼着爸爸回来是为了吃的吗?” 贺焱嘿嘿笑,找理由说:“我主要是想知道爸爸有没有时间。” “五点半开始炒菜,还有半小时。”贺东川低头看了眼手表问,“你有什么事?” 贺焱不知道妈妈把他的底都透露给老爸了,卖着关子说:“先不告诉你。”伸手找苏婷要绘画本。 拿到绘画本,贺焱还要卖关子,抱着本子说:“今天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 “我讲完你就知道啦,”贺焱说着翻开绘画本,指着第一页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放牛的孩子叫王二小……” 其实贺东川心里早就有数了,但这会为了配合儿子的表演,他装得挺像模像样,该紧张时紧张,该问后续时问后续。 等到贺焱公布他刚才讲述的,就是他在联欢会上演出的剧目,而他,就是主角王二小的饰演者,而这些画,是苏婷画的他演出的精彩片段时,贺东川适时表现出惊叹:“那你们的演出肯定很成功吧?” “那可不!”贺焱骄傲地抬起头。 “只可惜我没看到。” 贺焱安慰说:“没关系,虽然爸爸你没有看到,但你不是看到画了,还有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吗?” “也是。” 知道全部内情的苏婷艰难忍笑。 别说,虽然贺东川全程表情变化不大,但语气把握得挺准确,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之前苏婷还纳闷贺焱以前没接触过演戏,演技怎么那么好,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他这完全是天生的,靠遗传。 第78章 约架 上了三年级, 贺焱成绩依然稳定,期末仍是年级第一。 今年学校也在搞改革,每次考试的年纪前三名都有奖励, 第一名奖励厚皮笔记本和钢笔, 二三名则只奖励其中一样东西。 这两样东西算不上很贵,但也不算便宜, 加起来要四五块。 就算是海军大院,很多孩子也用不上这么好的笔记本和钢笔, 家里条件好点的用薄皮本子做笔记, 差点的干脆买大张的草稿纸,裁开用细线钉起来充当笔记本。 用的笔则都是铅笔,一来错了好擦,二来铅笔便宜,钢笔至少要到小学五年级才能用上, 甚至有些人上了初中,家里才给买钢笔。 学校的改革很有效果, 为了的奖励,这学期孩子们都努力不少,期末各班平均分都有提升。 这学期贺焱也比之前更努力,但目的有所不同,期中考试前他也是为了奖励。 虽然他早就用上钢笔了,但那是贺东川淘汰下来的旧钢笔。 当然,说钢笔旧,是因为他拿到钢笔前, 他爸已经用了两年。但实际上那支钢笔看起来并不旧, 只经常被握的地方有点掉色, 不仔细看还跟新的一样。 而且那支钢笔价格也不便宜, 买的时候要十来块,质量也很好,到现在钢笔出墨仍很顺畅。 只是贺东川收到了苏婷送的钢笔后,那支钢笔就不太用得上了,便干脆给贺焱使用。 刚拿到钢笔那会,贺焱的确很宝贝,写什么作业都要用钢笔。 但奖励的笔记本和钢笔,可不仅是文具,代表的更是荣誉。所以消息公布后,贺焱很是努力了一段时间,然后顺利地蝉联了年级第一,并得到了奖励。 有了新的钢笔后,贺东川给的钢笔就迅速失宠了。 其实论质量,奖励的钢笔不如贺东川给他的,写出来的字也有点粗,但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贺焱也喜欢用新钢笔。 不过旧钢笔他也没舍得转送给别人,而是留着当备用了。 得到过一次奖励,贺焱对期末考试的奖励就没那么期待了,但是他心里有小小的虚荣,当久了年级第一,他一点都不想被人拉下去。 所以眼看大家都发奋起来,他也只能更加努力学习。 于是,期末考试贺焱捍卫住了自己的尊严,有拿了年级第一。 拿着成绩单和奖励下来的本子笔,从学校回到家这一路,贺焱是走路都带着风,路上碰到的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次肯定考得不错,纷纷笑着问他的成绩。 这会贺焱倒是没表现得太得意,语气往下压,努力营造出平淡的声线:“数学考了一百分,语文九十八分。” “这么高啊?那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吧?” 贺焱假谦虚说:“运气好。” 他这么谦虚,问他成绩的人反而说不出来话了,如果运气好就能考年级第一,那她家孩子怎么没这运气? 笑呵呵地说:“你这孩子也真是够谦虚哈。” 贺焱被夸得心满意足,继续脚步生风地往家里去。 在外面贺焱还绷得住,回到家就憋不下去了,刚进门就大声喊:“妈妈妹妹我回来啦!” 苏婷正坐在书桌前学习,因为主卧面积不够大,所以书桌被放在了沙发与饭桌中间,旁边就是窗户,她工作或者学习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蔚蓝的大海,风景很不错。 书桌侧边是大海,正面自然是朝着大门摆放的,所以贺焱一进门,她就听到动静抬起了头,根本不用贺焱嚷嚷。 再看贺焱那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用想,苏婷就知道他肯定考了第一。 视线往下,果然他手上拿着新发的笔记本和钢笔。 苏婷问:“考了多少分?” 在妈妈和妹妹面前,贺焱实在压不住声线,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得意:“语文九十八,数学一百。” “不错嘛。”苏婷笑。 慢慢跟着鼓掌:“不错不错!” 贺焱嘿笑,等了一会不见妈妈继续说话,忍不住抬头问:“妈妈你怎么不问我考了多少名啊?” “看你手上的笔记本和钢笔就知道了,肯定是第一。” “对哦。”贺焱恍然大悟,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懊恼道,“早知道我把他们藏起来了。” 苏婷笑着说:“没事,等你爸爸回来,你可以让他再猜一猜。” “可是爸爸晚上都不知道回不回来。” 海军内部比武七月十五号开始,进入七月份后,贺东川他们的训练越发紧张起来,训练到后半夜是常有的事。 因为不想回来吵到苏婷睡觉,所以转点后贺东川通常不会回来,而是在营里军官宿舍对付一宿。 算一算,贺东川已经四五天没回来了。 苏婷在心里算了算,说:“这两天应该会回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2节 “真的吗?” “应该会。” 虽然比武十五号才开始,但贺东川他们得提前赶过去,到了后还要休息至少一天,所以最迟后天,他们就要出发。 平时忙着训练没关系,可这都要出远门了,总要放他们回来收拾行李,顺便跟家里人聚一聚吧。 而她也没猜错,到晚饭点她刚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去食堂吃饭,刚出院子,远远就看到了贺东川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不自觉停住脚步。 贺焱正仰头跟妹妹说话,看到她突然不动了,边问怎么了,边扭头往前看去,等看清贺东川的身影,脸上便浮现出惊喜:“爸爸你回来啦!” 慢慢跟着抬头往前看去,语气同样惊喜:“爸爸!” 贺东川骑着自行车到三人面前,伸长双腿刹住车问:“去食堂吃饭?” “对啊。”贺焱抢着回答,“爸爸你怎么回来啦?” “今天训练结束得早。”贺东川回答完,抬头看向苏婷,“那我回家停下车,你们等我会?”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还要拿饭盒饭票。” “不用,我自己去拿也一样。”贺东川说着,右脚踩上自行车脚踏,绕过母子三人往家里去。 贺东川动作快,回家没两分钟就过来了,从苏婷手里抱过闺女说:“我来抱慢慢。” 贺焱看得眼馋:“爸爸我也想抱。” 难得能休息,贺东川心情很不错,看着儿子笑着说:“你要是不怕人看,爬我背上来也行。” 要是贺东川不说,贺焱肯定想不到被爸爸抱出去丑不丑的问题,但现在……他幻想了下那场景,咽了下口水说:“那好吧,不用了。” 这个点食堂人很多,每张桌子都有人,贺东川看了一圈,只看到一张桌子有两个空座位,赶忙加快脚步走过去,将慢慢放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并从其他桌子旁拉了张没人坐的凳子过来对苏婷说:“你带着慢慢沾着座位,我跟小焱去打饭。” “行。”苏婷一口答应,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票递给贺东川。 看着父子俩过去排队,苏婷才转回头,对旁边坐着的军嫂笑笑:“今天没做饭?” “家里没米了,懒得做。”对方回答完又问,“你们家老贺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说是训练结束的早。” “哦,他们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吧?” 苏婷点头:“应该是,但具体哪天出发我还没问他。” “他这次要去多久?” “加上来回,估计要半个多月。” “那不是月底才能回来?” “对。” “不过你们家老贺还算好的,至少不用隔三差五出海,而且这次比武是大事,要是能取得名次,说不定还能立功。” 如果能取得名次,不是说不定能立功,而是肯定能立功。 苏婷笑着说:“我心里也盼着。” 说话间,对方饭菜吃完了,又见贺东川爷俩拿着饭盒过来,没跟苏婷多寒暄,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孩子撤了。 贺东川见状,干脆坐到对方刚空出来的座位上,打开饭盒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他排队时也在关注着苏婷。 “聊你们去比武的事,”苏婷顺势问,“你们确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明天下午的船。” “这么急?” “路上就要两到三天。”贺东川边说,边给慢慢专用的小饭碗里拨饭。 “那今晚是不是要收拾行李?” “带两身换洗的衣服就行,什么时候收拾都一样,这段时间我不在家,就只能你一个人带小焱和慢慢了。” 被点名的兄妹俩齐齐抬头,贺焱说:“我会帮妈妈带妹妹的。” 慢慢跟着附和:“我也会。” “你会什么?帮妈妈带自己吗?”苏婷笑着问。 慢慢重重点头:“嗯啊!” 这下不止苏婷笑,贺东川和贺焱都笑了,小姑娘被笑得一脸困惑,歪着头看看哥哥,再看看爸爸,渐渐明白他们在笑话她,不高兴地撅起嘴唇。 眼见闺女要发飙,贺东川赶紧收起笑容,摸了摸闺女脑袋说:“慢慢真棒,都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慢慢满意点头,歪过脑袋看向哥哥,等着他说话。 贺焱只好违心开口:“我也相信妹妹能照顾好自己。” 这下慢慢彻底满意了,张开嘴“啊”了声,等着妈妈喂饭。苏婷用勺子舀上拌了菜汁的米饭,喂进闺女嘴里,嘴上则嗔道:“人小鬼大。” …… 虽然贺东川说什么时候收拾衣服都行,但洗完澡后苏婷没到床上躺着,而是翻出个军用背包,将里面腾空,帮他收拾东西。 衣服好收拾,贺东川夏天常穿的军装就那么几身,有新发的也有旧的,都被叠好放在了最上面。帽子、作训服、内衣服和袜子也都一样,分门别类放好了,直接往背包里装就行。 等贺东川洗完衣服回到主卧,就发现床尾多了个军用包,而且里面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他脸上便带出笑容:“你帮我收拾行李了?” “怕你早上太匆忙漏东西。”苏婷坐在梳妆台前,边擦雪花膏边说,“你再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需要带的。” “成。” 贺东川一口应下,低头翻了翻包:“都齐了,不用带别的。” “洗漱用品要不要?” “我明天装包里就行。”其实到地方后,接待单位会准备洗漱用品,他带这些主要是防着船上没有。 苏婷抹好脸,两只手互相搓了下,绕过床走到贺东川身边问:“钱和票要不要带?” “带票也没用,到那边也用不了。”贺东川说的是工业券,这东西只能各市各省内使用,去外地想用上,只能跟人换当地的。 可一来有当地工业券,又对榕市工业券有需求的人不好找,二来他明天就要出发了,没这个时间找人换票。 “那带几张全国粮票吧。” 苏婷说着坐到床边,伸手打开柜子,从最下面角落里堆着的衣服里翻出放存款的铁盒。 这时候的人存款少,也不太愿意把钱往信用社存,觉得不安全,但苏婷没这种担忧,穿越前她已经好几年没用过现金,干什么都是手机支付,接受度好得很。 但这时候的存折安全系数确实不高,身份证制度还没开始实行,只要有存折就能取钱,完全不用出示身份证明。 为了避免一朝回到解放前,所以去信用社办理业务时,苏婷特意分了好几笔业务,每笔业务让工作人员办一个存折,每个存折里存两千块,这样既不用弄一堆存折到家里,存折丢了她也不至于太心疼。 因此铁盒里钱不多,一捆十张大团结,一共放了是十捆,加起来就是一千块。 苏婷拿了三捆大团结,并家里所有的军用粮票及全国粮票递给贺东川,后者一看就说:“你给我几张粮票就行,我手里有钱。” “得了吧,你手里的钱加起来有四十吗?” 去年贺东川每个月还能攒十来块,今年完全不行,他每次带着俩孩子出去玩,都会转悠到供销社去。 而慢慢是个看到什么都新鲜、都想要的人,给闺女买了东西,当然不能忘掉儿子,所以每次进供销社,贺东川都要花两三块钱,多的时候四五块都有。 甚至有个月他还负了债,嗯,借钱给他的是贺焱。 别人家都是老爸比儿子有钱,他们家得倒过来,最后钱的当然是苏婷,掌管着全家财富,排第二的就是贺焱。 在用钱上,父子俩完全相反。 贺焱是以前花钱没定数,爸妈给多少他能用多少,但去年打了几天工,知道挣钱不容易后,他变了,变得抠搜起来了。 《三火打工记》开始连载后,苏婷每个月都会给他十块钱,他至少能存下七八块,多的时候一毛不花。 没错,一毛没花的那个月,他净薅老爸羊毛了。 所以他们是老爸找儿子借钱,给儿子闺女买东西。 不过那是前几个月的事,这两个月贺东川因为训练忙,每天早出晚归,周日也时休时不休,没什么时间待俩孩子去供销社,所以又攒了点零用钱。 贺东川摸摸鼻子:“有三十多,但应该够了,我是随队去参加比武的,吃喝都有当地单位负责,没多少花钱的地方。” “那也要多带点钱,你们平时吃喝有人管,但休息的时候难免有应酬往来,别人请你吃饭,你总要回请一次。” 比武分了个人和团体,前几天基本都是个人赛,而且有不同项目,后几天则是团体赛。 虽然贺东川参加的项目挺多,但团体赛开始后,他肯定就没事了,哪怕比赛时要跟着去当观众,赛事结束后肯定能有自由活动时间。 这些不同单位的精锐凑到一起,哪怕以前不熟,几场比赛下来肯定也会熟悉起来,互相之间请吃饭喝酒,多正常的事啊。 贺东川说:“那也吃不了几顿饭,部队都有纪律,就算我想,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人吃吃喝喝。” “那也多带点钱,要是有时间出去,多余的钱你还能给我跟孩子们带份礼物。”苏婷一直觉得穷家富路,虽然贺东川这次是跟随部队去参加比武,但多带点钱总没坏处。 贺东川故意曲解苏婷的意思,拖长声音想到:“我说你怎么非要我带这么多钱,原来是想要礼物,你想要什么?” 苏婷睨他:“你给我买礼物,还要我告诉你买什么?” “我这不是没头绪吗。” “你看着买吧,吃的用的,当地特产也行,只要你能买到,”买礼物只是苏婷随口一说,怕贺东川为此耽误正事,想想特意补充,“但你们要是不能出营地就算了,正事要紧。” “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婷也觉得他心里有数,没再多说什么,脱掉鞋上床躺下。 贺东川将钱塞进军用背包里面的袋子,又清点了一下行李,确认没问题后,也跟着上了床,贴着苏婷躺下。 七月正是平川岛最热的时候,哪怕有风扇呼呼地吹,也不顶什么用,贺东川一贴上来,苏婷就用手肘挡住他说:“你离我远点,身上热得跟火炉一样。” 贺东川深觉媳妇“翻脸无情”,指责说:“冬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冬天不是天冷嘛。”苏婷理所当然道。 贺东川:“过河拆桥是吧?” “是啊。”苏婷一脸坦然,渣得明明白白。 “那不行,夏天我也要贴着你。”贺东川说着,右手用力,直接将苏婷带起来,被迫翻身趴在了他身上。 天气热,两人都穿得很轻薄,对方身体有什么起伏,各自都一清二楚。 而且苏婷身上穿的是专门为睡觉买的吊带裙,抹胸那里很宽松,当她反应过来用手撑起上半身……从贺东川的角度看过去,一览无余,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3节 贺东川伸手,托起苏婷纤细的腰肢,让她往上坐,同时自己也跟着往上靠了点,能更自由地倾身去亲吻她。 亲吻过程中,两人姿势不断变化,从她坐在他身上,到他将她压在床尾,电风扇呼呼传送出的凉风从头顶吹过来,但她的身体却很热,冷热交替,让人更加难熬。 一次结束,苏婷推开贺东川,翻过身趴在床上,对着电风扇吹风。 只是任电风扇怎么吹,热意也消不下去,她的眼睛湿漉漉,脸蛋红彤彤,嘴唇时而张开,时而紧咬,直到被身后的人吻住。 两人一直闹到转点,贺东川仍精力旺盛,苏婷却已经昏昏欲睡,感觉到他还有动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还不早点睡?” “就是因为明天要出发,今天才要晚点睡。”贺东川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边亲苏婷边说,“上船后休息时间多的是,你不用担心我睡眠不够。” 苏婷呵呵:“我是怕你比赛的时候腿软。”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觉得你不行”,被质疑的贺东川动作顿住,轻咬着苏婷红润的嘴唇,咬牙切齿道:“……一晚上我也不会腿软!” …… 虽然贺东川有心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但苏婷困得厉害,实在没精力陪他闹,所以一点刚过,他就防她睡觉了。 只是早上天还没亮,苏婷就被贺东川亲醒,不过这次他没做什么,只从她嘴唇亲到额头。 苏婷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穿戴整齐,在扭头看一眼窗户,隐约能看到微微的光,反应了一下问:“你要出发了?” “去营里,下午才出发。” “路上小心。” “嗯。” “好好比赛。” “嗯。” “争取拿第一。” 贺东川笑了:“拿第一有什么奖励?” 虽然苏婷没完全醒,但脑子可不迷糊,不解他的话茬:“部队发的奖励是什么,我怎么会提前知道?” “跟我装傻是吧?” 苏婷眨巴着眼睛,一脸单纯地问:“谁跟你装傻了?” 贺东川不跟她绕弯子,主动索取福利:“这样吧,我要是拿了第一,咱们就把昨晚剩下的时长补上。” “什么时长?” “昨晚我们一点多睡的,你一般六点半起床,我吃点亏,给你算五个小时,怎么样?” 他都把时间算好了,苏婷也不装了,没好气地说:“五个小时,你也不怕到时候腿软下不了床!” “我腿软?昨晚上谁求饶来着?” 苏婷扭头看一眼闹钟,都五点四十五了,他六点要到军营,在家磨蹭不了几分钟,而且这一出门,不到月底回不来,便无所畏惧道:“我那是为你考虑,怕你比赛的时候腿软,换个时间你以为我怕你?” 贺东川气笑了:“行,那就我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谁怂谁是小狗,怎么样?” “来就来,谁怕谁!” 五点五十,贺东川提着背包心满意足地离开家,苏婷则躺在床上怀疑人生,约这种架,刚才她的理智是被狗吃了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再聪明理智的人(特指她),跟黄污幼稚的家伙(比如贺东川)待久了,偶尔也会失去理智,变得幼稚。 第79章 红了 贺东川出门没几天, 苏婷带两个孩子去了趟市里取钱。 其实除了汇款单,苏婷还带了两张取货单,倒不是想一起把包裹带回来, 贺东川不在家, 她不带孩子都弄不回来那么多东西,更何况她今天还带了孩子。 她就是想找工作人员问一问, 看能不能拆开包裹看看里面有没有重要东西。 以前出版社都是半个月给她寄一次读者信,可这次他们分别在六月底和七月初各寄出了一个包裹, 因为前者是平邮, 后者是假期,所以两个包裹前后脚到。 收到两张取货单,苏婷心里挺纳闷的,她现在就担心第二个包裹里有重要东西,但因为她弄不回来包裹, 耽搁了正事。 因此到市里后,苏婷第一站就去了邮电局。 区间窗口的工作人员早就认识苏婷了, 知道她是作家,待她挺客气,只是他们单位规定了,离柜才能拆件。 特别像苏婷这种情况,拆了件又不拿走,那是万万不能的,否则下次来拿的时候,她说少了东西, 他们长八张嘴都说不清。 对方说完反应过来, 解释道:“您别介意, 我不是说您会这么做, 但的确有这种情况,今天在您这开了头,后面再有取件的这么要求,我们也不好拒绝,您说是吧?” “明白,那今天麻烦您了。”苏婷来之前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没为难对方,笑着说,“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这是正经办法。”对方笑着说,目送苏婷带着兄妹俩去排队打电话。 排队半个多小时,拨通电话又花了点时间,近五十分钟后,苏婷才跟王静芳通上话,跟她说明情况,询问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王静芳嗐了声说:“早知道你男人不在家,我就不着急给你寄加急了,运费还贵。” 听王静芳这语气,苏婷就知道包裹里估计没什么重要东西,语气跟着放松下来:“是啊,我看到取货单上标的加急,心里也纳闷,寻思《三火打工记》都要上市了,尾款的汇款单我也收到了,还有什么东西要寄加急过来啊?刚才我还想让工作人员给我通融通融,让我拆开包裹看看里面有什么来着。” “那他们通融了没有?” “没,说开了这个头,以后他们工作不好做,再说要是通融了,我也没必要给你打这个电话。”苏婷说完把话题绕回去,“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包裹里都有什么?” 王静芳说:“没什么,全是催稿信。” 出版社每三五个月或半年,会在《连环画报》中增设问答板块,针对过去一段时间里读者提出的问题进行回复,偶尔也会邀请作者和读者做个简短的对话。 《三火打工记》作为过去几个月里,《连环画报》上最受欢迎的故事,自然免不了被提及。 于是,在六月上旬上市的画报中,出版社就读者来信提出的关于故事篇幅的问题,简单做了回答,告知故事将于七月上旬连载完,同时透露了两个消息,一是连载完结后会整理出版,连环画将于七月中旬上市,二是作者会继续画三火的故事,敬请大家期待。 透露这么多消息,一是为了给出版预热,二也是为了给新故事做铺垫。 效果很好,当期画报上市后,读者纷纷写信到出版社,有询问出版情况的,也有打听新故事什么时候开始连载的。 在被新故事连载时间未定,具体要看作者状态后,出版社转寄给苏婷的信件中,多了很多催稿内容。 但那时候故事还没完结,所以多出来的催稿信数量有限,直到七月初最新一期的《连环画报》上市,《三火打工记》正式迎来大结局,寄到出版社的催稿信才翻了一倍。 不仅读者急着看新故事,出版社也很着急,他们希望暑假就能开始连载新故事,并希望苏婷把新故事画长,最好能连载一年半载。 但王静芳甚至苏婷的性格,她这人吧,说好听了是比较佛,说不好听了就是懒,用一颗榴莲当笔名时她还算勤快,《知青》完结后,就越来越爱拖更。 这都快一年了,她居然才画了一本《三火打工记》! 为了让苏婷感受到读者的迫切,好好画画,所以王静芳没等到七月中,就把收到的两蛇皮袋读者信寄了出去,而且寄的还是加急! 然而她没想到,苏婷丈夫不在家,短期内没法取件。 了解前因后果后,苏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电话那头的王静芳听到她的笑声,咬牙切齿道:“苏婷同志,虽然你最近没办法取件,但我想自己很有必要转告你,读者们都迫切地希望看到你的新故事,所以,请你努力画画,不要偷懒,争取在暑假结束前开连载,你看行吗?” “我看……”苏婷本想说不太行,但话没出口就听到了编辑磨牙的声音,立刻改口说,“我努力。” “很好,没其他的事我就挂了。” “再……” “对了,加急件里有《三火打工记》的样书,本来想着按邮件速度,你能在连环画上市前拿到书,算了,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苏婷笑:“谢谢你,王姐。” “真感谢我就赶紧画,早日开始连载。” 苏婷噎住,还是那一句:“我努力。” …… 从邮电局出来后,苏婷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信用社。 《三火打工记》出版两本共三万册,按售价两毛六算,她总共能拿到一千一百一十六块。签合同时出版社付了一半钱,这次汇过来的是剩下的一半,共八百五十八块。 将钱取出来后,苏婷直接抽出六百,拿出户口证明,让工作人员帮忙开一张存折。 这年头愿意到信用社存钱的个人不多,更何况苏婷隔三差五来开存折,每张存折里还就存两千块,工作人员早认识她了,边给她办手续边问:“你开这么多存折,不怕到时候弄混了?” “上面不都有金额吗?怎么会弄混?”至于密码就更不用担心弄混了,她都设成了一样的,就算忘记密码,带上存折和户口证明,取钱也是分分钟的事。 甚至有些地方不用证明,有存折就能取到钱,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开这么多存折,都是因为不放心啊。 这年头取钱容易,开户存钱也不难,工作人员让苏婷填了几个表,没多久就递了张新存折给她。 苏婷将存折放进背包最下面,再将两百多元现金分成两份,一份跟存折放一起,一份放在包口的袋子里,方便取用。 整理完背包,苏婷才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信用社,往国营饭店去。 他们出门晚,到市里后又办了两件事,事情都不麻烦,就是耗时间,从信用社出来也差不多十一点了,国营饭店早已经开门。 不过店里人不多,今天不是休息日,能吃得起国营饭店的基本都在上班。 也是因为这样,苏婷才那么早带两个孩子来吃饭,她带着孩子,还带着大额存折和现金,可不敢往人群里挤。 一顿饭吃到下午一点多,看着店里人少了,苏婷才带着孩子们去百货大楼,这个点百货大楼里人也少。 进去后苏婷没敢敞开花钱,怕买了东西拿不回去,只给俩孩子每人买了个玩具,再看着挑了些岛上供销社不常有的糕点饼干和糖果。 苏婷还给自己和两个孩子各买了顶宽檐帽子,夏天太阳大,这年代出门又不好打伞,让人看到得以为她是神经病,只能戴帽遮太阳。 买完东西,去坐公交车的路上,苏婷又给俩孩子买了串糖葫芦,让贺焱捏着,兄妹俩一起吃。 公交直达榕市码头换乘渡轮,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苏婷才算松口气。 不得不说,贺东川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是真不容易。慢慢还小,走路慢不说,没一会就会喊累,只能一直抱着,贺焱年纪也不大,市里人多怕他走丢,得一直牵着。 所以走路的时候,苏婷基本是一手抱娃,一手牵着贺焱。虽然慢慢出生后她臂力增加不少,但时间长了真扛不住,手酸得很。 而且因为没人拿东西,逛百货大楼时苏婷这也不敢看,那也不敢买,逛得一点都不痛快。 瘫坐在渡轮座椅上,苏婷想下次还是等贺东川回来,再跟他一起带着两个孩子来市里吧,否则她这两条胳膊真遭不住。 …… 去市里逛一圈,回到家后苏婷胳膊酸了两天,晚上抱闺女上床睡觉都没什么力气,于是她坦然地摆烂了两天,别说画画,题都没怎么做。 但复习没完全落下,反正看书不费手,摊开放在书桌上,时不时翻下页就行。不过这样复习的效率非常低下,所以看了半天后,苏婷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假期结束是七月十六,《三火打工记》出版上市的日子。 那天苏婷画着画,突然想起这件事,心里觉得有点可惜。要是早知道加急包裹里什么重要东西就没有,她肯定晚几天去市里,说不定能顺道去一趟新华书店,买几本回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4节 但现在,她是真的懒得动,只能等贺东川回来再说了。 苏婷没去新华书店,大院里倒是有人去了,不过不是军嫂,而是在市里上学的一个孩子,趁着周末放假,跟同学一起去买书。 她同学很喜欢看连环画,平时零用钱舍不得花,都拿来买画报了。所以她们去新华书店的目的虽然是买参考资料,但期间同学没忍住诱惑,绕着去了摆连环画的书架,等她挑好资料转过头,才发现身后没人了。 她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所以她没有立刻去结账,而是一个书架一个书架找过去,好几分钟后,才在一群坐着看连环画的孩子中发现同学身影。 她小声叫同学名字,对方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她后从地上爬起来,拿着连环画就走了过来。 而她一低头,就看到了连环画封面上醒目的五个大字——三火打工记。 “这是什么?”她问。 同学回答说:“连环画啊。” “我的意思是,这是什么连环画?” “就封面上写着的,《三火打工记》,我跟你说,这可是现在最火的连环画,为了追它,我这几个月的零用钱全用来买画报了。”同学说着将连环画拿正摆到她面前,“你要不要看?” 她对连环画没兴趣,但同学将连环画放正以后,她一低头就看到了作者名——苏婷。 如果只有三火这一个名字,她还能告诉自己是巧合,但三火加苏婷,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接过连环画看了起来。 然后不知不觉,她看完了下册,将最后一页连翻两遍,确认没有后她抬头问:“没有了?” “还有下册。”同学转身唉书架前翻找起来,但很快遗憾地对她说,“好像都被人拿走了,你要不要等一会?” “要等多久?” “那就说不准了,运气好几分钟,运气不好几十分钟吧。”同学说道,她刚才扫了眼,等着看下册的人可不少。 她皱眉说:“我没那么多时间。” 虽然是暑假补课,但她们的假期并不比正式上课多,半个月才放两天假。因为她家离得远,昨天晚上就没回去,睡觉时跟同学说起买参考资料的事,就说好今天上午来书店,买完资料再回。 现在已经快十点,如果需要等几十分钟,她可能会赶不上吃中午饭。 “那我们下次再来看?”同学提议问。 她抿唇说:“还是算了吧。”她们学校离新华书店有点远,坐车过来要好久,除非买参考资料,平时她基本不来这里。 “别算了呀,你不想看结局吗?” 她说:“我真赶时间。” “其实还有个主意,你把下册买了,拿回去想什么时候看,就能什么时候看,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确没什么时间,但也的确想看下册,犹豫片刻问:“下册要多少钱?” “两毛六。” 她算了算手里的零花钱,点头说:“行,那我买下册。” 同学一听便鼓掌说:“那我买上册,这样以后我们还能换着看。” “你不是看过了吗?而且,你还有零花钱?” “看过了还可以再看一遍嘛,至于零花钱,”同学挥挥手,语气轻快道,“省一省就出来啦~” 于是,她和同学分别买了上下册,各自拿回家。 因为她成绩一直很好,父母对她很放心,并不禁止她看课外书,所以看完《三火打工记》后,她并没有把书藏起来,而是随意放在书桌上。 弟弟来她房间时偶然看到这本书,因为好奇翻开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熟悉,等她回房间就问:“姐姐,这个主角是贺焱吗?” 虽然她也觉得主角一家的人员设置跟贺家有点像,而且名字也都差不多,但并不敢确认,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你觉得像?” “对啊,你看,贺爸爸,苏妈妈,还有三火三火,这不就是贺焱他们家人嘛,还有他去打工这件事,不就是去年发生的吗?” 她因为一直在外面读书,并不清楚大院里发生的事,疑惑问:“这是真事?” “对啊。”弟弟点头,就把去年贺焱去海鲜供应站打工的事说了出来。 姐弟俩交换完信息,都觉得这故事八成是以贺焱为原型画的,再考虑到作者叫苏婷,他们很怀疑这是本名。 她性格闷,不爱说三道四,知道这事后也没往外说。但她弟弟心里藏不住事,转头就把事情嚷嚷了出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苏婷以贺焱为原型,画了一本连环画,还出版了。 消息传出去后,家属院瞬间炸了锅! 苏婷是谁啊,大院里出了名的懒媳妇,自打随军来到平川岛,大伙就没见她做过饭,只要男人不在家,一天三顿吃食堂。 光吃食堂也没什么,大院里这么懒的女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找不出来第二个。可她不光不做饭,家里的衣服还总是贺东川洗,也不肯去上班,就在家里靠男人养。 别说大院里没工作的军嫂不止她一个,那情况不一样。 其他军嫂不上班,是因为没好工作,不像她,是有好工作却不愿意去做。 虽然苏婷和姜校长都没往外张扬,但时间长了总有风声传出来,当初段晓英从军区小学辞职,姜校长本来属意她顶空出来的岗位,她不愿意,这工作才被安排给了其他军嫂。 那可是军区小学的工作,时间自由,每天有课就去,没课就在家待着,工作也轻松,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工资还不低,一个月有二十多呢! 这么好的工作,别人梦都梦不来,她倒好,直接拒绝了! 因此,这两年大院里好些军嫂左看右看,也没发掘出苏婷身上,除了模样还行外更多的优点,更想不通贺东川对苏婷这么死心塌地的原因。 但现在,苏婷摇身一变成了连环画家,成了文化人! 如果再早两年,不,早半年知道这消息,他们都不会羡慕嫉妒,文化人又怎么样?那些被下放住牛棚的,哪个不是文化人? 但今年形势好了很多,那些被下放的人陆续被摘帽,敏锐的人都知道,政策要变了。 这种情况下,家里多个文化人就不再是坏事。 更何况《三火打工记》完全是儿童文学,不涉及任何风险内容,《连环画报》办了这么多年都没事,苏婷一个画儿童文学的更不会有事。 这就是换笔名的好处了,如果苏婷是用一颗榴莲连载的《三火打工记》,被人知道她前两部作品,唱衰的声音肯定不少。 哪像现在,最酸的话也不过是:“这么简单的故事都能出版,看来我也能当文化人。” 但这话一出口,就被人撅了回去:“得了吧,这故事是简单,但读着多有趣啊,而且你会画画吗?就敢大言不惭说能出版,怎么出?在你梦里出?” 这也是苏婷换笔名的原因之一,《三火打工记》开始连载前,她就考虑过掉马这件事,因为主角一家子太容易对号入座了。 说实话,能瞒半年她心里挺惊讶的,但这也从侧面说明,大院里是真没人看连环画。 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找上门后苏婷没有否认,反正否认也没什么用,她还要出续集,能对上的信息太多了。 藏着掖着只会让大家一直关注这件事,倒不如直接承认,说不定等热度过去大家就不会在意这件事了。 只要一颗榴莲不掉马就行。 抱着这种想法,掉马后苏婷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别人问什么她说什么,当然回答的不一定是真话。 真话也没法说出口,比如别人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她总不能说从前世开始学吧?只能瞎扯,说没正式学过,但一直对画画有兴趣,背地里偷偷画了很多年。 但能回答,且能说真话的她都说了,不能回答的包括稿费多少,出版她能拿到多少钱这种问题,苏婷一律含糊待过。 她越是这样,大家越觉得她没少挣钱,他们可都听说了,《三火打工记》是现在最火的连环画,它是先在《连环画报》上连载了好几个月,因为太火才出版的。 听说出版册数还不少,市里新华书店里有一个书架上放的全是《三火打工记》,为此大院里有人还特意去了趟新华书店,就为了知道这消息是真的,还是有人在吹牛。 结果显而易见,《三火打工记》是真红啊! 苏婷风评一夜倒转,难怪她在家啥都不干,也不肯去上班,原来是有底气啊! 伴随着《三火打工记》在家属院爆红,贺焱也再度成为大院里的风云人物,他可是三火本人,男主角原型呢!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夏天,他们家成为大院风云人物的不止苏婷和贺焱,还有贺东川。 不,贺东川不止在大院里出了回名,在整个海军内部都出名了。 虽然去参加大比武的人还没有踏上返程的路,但贺东川连夺两项个人项目第一的消息,在比赛结束后就迅速传回了平川岛。 这是好事,不用太低调,所以陆司令得知这消息后并没有刻意隐瞒,消息一层层往下传,最后也传遍了家属院。 一时间,大院里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贺家,只是这越看,他们心情越复杂。 这人跟人啊真是不能比,都在一个大院住着,自家日子十年如一日的平淡,人家却越过越好热闹,越过越红火。 可大家也知道,这是羡慕不来的,谁让自家人没他们这能耐呢! 而苏婷听到这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两个第一,那这架是打一晚还是两晚? 第80章 段晓英 虽然贺东川取得了好成绩, 但人还没回来,庆祝的事只能往后推,苏婷这日子还是跟以往一样过。 贺焱放假了, 她也跟着犯了懒。 起床时间从六点多直线往后推, 现在基本都要睡到快八点才起,能起来还是为了去买早饭, 食堂早饭只供应到八点半。 但因为她去得晚,到食堂基本不剩什么东西, 包子馒头可能有一些, 面条肯定早就卖完了,至于偶尔炸的油条,烙的油饼,打放暑假就没买到过。 好在牛奶是早就定好的,什么时候去妇联拿都行, 包子馒头配牛奶,吃的也算过得去。 吃完再收拾收拾家里, 忙活完差不多十点,上午她会看书做题,但时间不长,差不多十一点就会去食堂吃中饭。 吃完中饭苏婷就不睡觉了,早上起太晚,这会睡不着,干脆继续复习。做题到下午两三点,她会画画新故事, 转换一下心情。 画到下午五点半, 又是第一拨去食堂吃晚饭, 吃完一般才六点, 时间还很早,她不会急着给俩孩子洗澡,而是会带他们出去转悠两圈。 白天太阳大,除了半大孩子,年纪稍微大点的都不乐意出门,但晚饭后大院里就很热闹了,随处可见坐在院子里,要着风扇纳凉的人。 游乐场那人也多,军嫂们要不坐在石凳长椅上,要不干脆从家里搬个凳子过来,孩子们则都在玩游戏,跳绳、跳房子、玩弹珠……热闹得很。 这天吃过晚饭,苏婷跟平时一样抱着慢慢,领着贺焱,锁上门往外面去。 只是刚出院门,他们就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六十五栋的段晓英。 她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有脏污,跟苏婷第一次见她时的干净整洁大不相同。 但更大的变化在于精神气,以前她唇角总是衔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也满是希望,但现在她憔悴了很多,目光里透着茫然和自我怀疑。 都在大院里住着,所以两家虽然不怎么来往,但段晓英生完孩子后,和继子女之前关系日趋紧张这事,苏婷也听过几耳朵。 至于问题在谁身上,说法不一,有人觉得段晓英算是比较不错的后妈了,随军这么久,至少没亏到过几个孩子,但这几个孩子不懂感恩,尤其是韩博文,老挑唆着弟妹跟她对着干,真是养不熟。 也有人觉得段晓英只是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对韩家几个孩子不怎么样,尤其是生了儿子后,自觉腰杆硬了,对继子女更不如以往。 最直观的,以前韩家几个孩子,季季都有新衣服穿,现在呢?老大衣服老二穿,老三还是个丫头呢,去年冬天穿的全是哥哥的旧衣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5节 年前他们家还闹过一场,起因是老三带着弟弟在屋里玩,一个没注意让弟弟摔了一跤,段晓英当时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声音匆匆进去,看到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急之下推了继女一把。韩博文回来刚好看到这场景,就跟段晓英吵了起来。 再就是四月份韩博文跟人打群架,因为段晓英过去不问对错就要替他道歉,回来后母子俩又大吵一架。 他们具体吵了什么、结果如何,苏婷并不清楚,她只知道那次争吵后韩家消停不少,偶尔她从外面回来,还能看到段晓英面带笑意坐在院子里和人闲聊。 但段晓英日子过得应该不算如意,这一点,从她身上消散的精神气并没有回来就能得到印证。 不过苏婷跟段晓英关系摆在这里,对她过的好不好并不在意,所以被拦住后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有事?” 段晓英回过神说:“我们聊聊吧。” 苏婷皱眉:“我跟你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她是真这么想的,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算长,有两年多,但哪怕是两家关系最缓和的时候,两人关系也没多好。 看段晓英这样子,估计是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说话,可她谈心找谁不行?陈琳,或者跟她常有来往的军嫂,估计都愿意安慰她。 但苏婷不行,她自觉没那么多烂好心。 段晓英并没有就这么退开,而是坚持道:“但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婷气笑了:“难道你有话想跟我说,我就得在这里听你叽歪?”说完便带着俩孩子绕过段晓英离开。 但苏婷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段晓英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苏婷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段晓英:“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跟你聊一聊,”段晓英苦笑一声说,“这些话,在这个世界上,我大概也只能跟你说一说了。” 虽然段晓英没有明说,但苏婷心里的秘密就那么一个,再联系她说的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念头刚闪过,苏婷又觉得不太可能,总不会穿越这种事还有组团的吧? 但话说回来,穿越这么神奇的事都被她碰到了,在小说世界里遇到老乡,这事好像也没那么稀奇。 苏婷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但风浪过后,苏婷迅速平静下来,就算段晓英是她老乡又怎么样? 前世她们根本不认识,这辈子两人更是不对付,三观相合的人,认亲以后或许能互相照应,可她们这关系,承认就等于给人递个把柄,她才不干这种蠢事。 但就这么走了也不行,看段晓英这态度,摆明了自己不点头跟她去聊聊,她就要把苏婷的秘密嚷嚷开。 其实苏婷不怕段晓英到处嚷嚷,穿越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五十年后都没人信,更不用说这是七十年代。 段晓英敢嚷嚷开,苏婷就敢到处宣扬她脑子有毛病,疯了。 苏婷怕的是自己太敏感,段晓英掌握了她其他秘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穿越外,还有什么秘密,但万一呢? 还是打听清楚比较好。 而且,如果段晓英掌握的她的秘密真是穿越,她也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哪里漏了破绽,能补救的补救,不能补救就算了。 总不可能除段晓英之外,她还能遇到其他老乡吧? 如果真有,只能说明这个世界早被穿成筛子了,她想隐藏也没什么用。 再说了,都是穿越人,谁不得靠前世学会的技能在这世界求生存?别人也未必有这个闲心来跟她认亲。 考虑清楚后,苏婷问:“去哪里聊?” “海边吧。”段晓英说。 海边的确是谈话的绝佳场所,首先视线空旷,有人来了能第一时间发现,其次海浪声音大,离远了根本听不到她们谈了什么,保密性非常高。 去海边前,苏婷先将两个孩子送回家,对贺焱说:“你带妹妹在家玩一会,我跟段同志聊完了就带你们出去玩。” 虽然贺焱很好奇段晓英口中苏婷的秘密,但看妈妈的态度,他就知道妈妈不会给他偷听的机会,只好叹着气说:“好吧,那妈妈你早点回来。” “嗯。” 苏婷应了声,出门跟着段晓英去了海边。 这个点海边沙滩上人很多,但都集中在中间,贺家在最右边,再过去就是礁石,所以人比较少。 到地方后苏婷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便冷声道:“说吧,你知道我什么秘密?” 段晓英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苏婷光洁白净的脸蛋陷入沉思。 苏婷想的不错,这半年她的日子的确算不上如意。 不,或许这时间还能再拉长,回想这几年,她就没怎么如意过。 韩斌这个人,外人看来是很好的,身材相貌都不错,人也有出息,结婚后对她也还行,从不打骂媳妇。 但用几十年后的话来说,他这人就是个事业狂,一心想着工作,没太多心神分给家庭。所以前妻去世后,三个孩子被他交给了岳父岳母,而等他发现岳母不是真心帮他带孩子,他就想到了再婚,找个女人帮忙照顾家庭。 结婚头半年,段晓英并没觉得这有什么,韩斌的情况她都清楚,结婚前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段晓英渐渐感到不满足,她希望韩斌能多分点时间给她,也希望他能松口给她个孩子,最让她头疼的是三个孩子,不管她怎么对他们好,他们都像是养不熟。 有时候她都很怀疑,等这三个孩子长大成为行业大佬,他们真能回报她吗? 但有时候她又觉得,三个孩子这样可能是因为年纪小,还不懂事,只要她一直对他们好,终有一天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前世他们对她堂姐不就挺好吗? 她堂姐能做到的,她也一定能做到。 而且韩斌未来是要平步青云的,只要她能坐稳韩夫人的位置,未来肯定能像堂姐那样成为人生赢家。 所以她勤勤恳恳打理家务,辛辛苦苦照顾孩子,好不容易怀孕生了个儿子,她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能挺起腰杆了。 结果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是韩博文,不知道从哪听说她有了孩子,就会苛待他们三兄妹,从她儿子一出生,就对他们母子横眉竖眼的。 他自己横眉竖眼就算了,还总撺掇弟妹跟她疏远,而且在韩斌回来的时候中霸着他,她有一点没照顾他们三兄妹就要告状。 她就奇了怪了,自己哪里亏待他们三兄妹了?是没给他们吃,还是没给他们穿? 是,她承认,这一年里家里伙食是不如以往,她也缩减了给三个孩子买衣服的开销。 可她能怎么办? 她儿子刚出生,得吃奶,可她没什么奶水,又不能让孩子饿着,只能想办法给孩子买高干粉兑着吃。 高干粉不好弄,得托人情,转到他们手上的基本都是加过价的,价格不便宜,孩子一个月光喝高干粉就要花大几十。 除了孩子,家里还有五口人,吃穿嚼用样样都要花钱,三个孩子还要上学,学费杂费书本费,每天还要零用钱,动不动要买玩具,每季要穿新衣服,就韩斌那点工资,真不够一家子花的。 刚出生的孩子夭折率高,她当然不可能省孩子口粮,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以前一顿四五个菜,有荤有素,现在一顿两三个菜,一周吃两三顿荤的。 换季也不买那么多新衣服的,顶多给老大从里到外添置一两身,老二接着穿老大的衣服,不够再添补一两件,老三是姑娘,贴身衣服买两身,外套能穿哥哥们的就穿,实在破得穿不了再想办法。 段晓英觉得她这么做很合理啊,大院里其他家庭,有几家孩子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可怎么谁家都可以,到她家就变成她苛待继子女的证据了? 不止大院里的人这么传,韩斌和三个孩子对她的意见也与日俱增,四月份韩博文跟人打群架,就因为她没有站在他这边,他就跟她闹起来了。 说起这事段晓英是真觉得冤,韩博文又不是什么乖孩子,不说隔三差五,一年总要跟人打两次架。 不管理在谁那,他打人狠是事实,扯皮来扯皮去,最后还不是要让她去道歉。 那次群架闹得这么大,连邱主任都来了,军嫂孩子围了一大圈,她主动道歉,还不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怕他摊上事嘛! 谁知道李小明连那种话都能骂的出来,闹到最后,这事竟然成了她的错。 本来那天回去,她是想跟韩博文道个歉的,她一个成年人,也懒得跟他个孩子计较,结果他倒好,一点都不领情,还跟她吵架。 韩斌回来后听说前因后果,也选择站在儿子那边,还指责她说:“这一年里,你的变化太大了。” 段晓英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到底是我变化大?还是你觉得我亏待了你前妻给你生的三个宝贝孩子,故意挑我的刺?” “晓英,我说的是我们当下的问题,你别扯上别人,”韩斌皱着眉说,“还有,你没有亏待博文兄妹吗?” “韩斌!”段晓英是真怒了,“说话可要凭良心!这几年我怎么对他们兄妹的,他们年纪小不懂,难道你看不到吗?我都要给你们老韩家当牛做马了,还要怎么样才算不亏待孩子?” “是啊,以前你对孩子们很好,但是博东出生后,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吗?以前我给博文外婆生活费,你有意见,总跟我说钱不够用,我能理解,但这两年我已经没有给他们钱了,工资也全部交给你,你跟我说说,这钱怎么还不够用?” 段晓英一听,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攥紧双手说:“家里那么多口人,吃的用的,哪样不花钱?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孩子跟博文他们几个之前一样,每季都有新衣服穿?” “好,钱都拿来给博文他们做新衣服了,过去一年他们可没怎么买新衣服,这钱又花到哪里去了?” “他们是没买新衣服,可博东要喝高干粉,一个月就要大几十……” “我月工资一百六七,就算这高干粉按每月五十来算,也能剩下一百一二吧?”韩斌问完,见段晓英张口想说话,伸手阻止道,“你别跟我说家里人口多,大院里一家五六个孩子的家庭多的是,也不见他们吃用多差,怎么他们日子过得挺宽裕,就咱们家这日子跟快过不下去了一样?” 段晓英气短下来:“我是攒了点钱。” 结婚以后,他只有头半年按月给段晓英生活费,随着他们夫妻关系日趋和睦,每月发了工资他都是直接交给段晓英。 刚开始这钱还够用,每到月底说起来,她还能攒点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工资渐渐就不够用了。 也不能说是不够用,花还是够花的,只是得精打细算地花,每次月底听她说起,好像都没存下来什么钱。刚开始韩斌没多想,他工作忙啊,而且家里交给段晓英了,他总要给予信任。 但他没想到段晓英会越来越过分,儿子出生前,家里吃的、三个孩子穿的都还可以,儿子出生后,吃的穿的越来越差。 中间他提过几次,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段晓英的诉苦。 一次又一次,韩斌的耐心都要磨没了,他拆穿她的话说:“你攒的钱恐怕不止一点。” 段晓英脸色僵住,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是,我攒了不少钱,可我攒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咱们这个家吗?” “到底是为了这个家,还是有自己的私心,你心里清楚。” 段晓英的确有私心,虽然她知道韩家以后会发达,但钱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没那么让人安心。 马上就要改开了,她想多攒点钱,趁着房价上来前多买点房子,写她自己名字,这样以后如果开钱,她手头也能多一笔资产。 这件事,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小心谨慎,却没想到韩斌早已经心知肚明。 段晓英捂着脸哭起来:“我是有私心,可我能怎么办?刚才你也说了,以前我对孩子们很好,可孩子们呢?博武和倩倩我就不说了,博文三天两头跟我对着干,你还偏帮着他,你们父子都这样,我多攒点钱有错吗?” “我没说你攒钱有错,但凡事要有个度,我努力工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可这一年你看看,家里这日子过得算好吗?” 段晓英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地问:“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韩斌只低声道:“晓英,我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和和睦睦。” 吵开以后,韩家的日子恢复到了韩博东出生前,伙食好了,孩子们也有了新衣服,她和韩博文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多亲近,但至少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她收到老家来信,得知她堂姐谈对象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6节 谈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分到她们大队里的知青中,身材相貌最出挑的那一个。 说句不知羞的话,她们大队里像她这么大的年轻姑娘,十有八、九对他有意思,她前世也不例外。 不过她们有意思没用,虽然他父亲被戴了帽子,暂时落魄了,但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不上她们这群村姑。 前世就是今年年底,他父亲摘了帽子官复原职,他作为独生子,也顺理成章地被调了回去。 重生后段晓英想过攀上他,但念头刚闪过她就放弃了。 因为当时她妈准备把她堂姐说给韩斌,她不快点下手,等亲事说定再想插手都没办法。而且前世他回城后,她就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以后有没有出息。 经历过前世的穷困潦倒,段晓英不想再看脸选人,这一辈子,她只想当人上人。 但段晓英没想到,她堂姐会跟他走到一起。 为什么? 前世他不是谁都看不上吗?这辈子怎么跟她堂姐在一起了? 如果说得知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后,段晓英还能保持平静,那么在发现苏婷的秘密,并得知贺东川连夺第一的消息后,她就再也绷不住了。 段晓英一生中遇到过两个人,总是让她产生“既生瑜,何生亮”的挫败感,一个是她堂姐,另一个就是苏婷。 本来段晓英没把苏婷放在眼里,因为她太懒了,刚来随军那会在大院里风评很不好。那时候段晓英对苏婷有意见,完全是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带坏了后妈的名声。 直到她在苏婷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两人风评倒转,段晓英才把这人看在眼里。 越看,段晓英心里越不平衡。 凭什么呀! 她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地伺候韩家一大家子,到头来也不见几个孩子亲近她,外头的人也总用恶意揣测她。 而苏婷每天睡到自然醒,一天三顿吃食堂,只给继子出了几次头,就得到了继子的爱戴,丈夫的疼爱,就连外面的风评也不见得比她差。 本来她还能安慰自己,苏婷现在过得再舒坦,十年二十年后,日子未必能过得比她好,要知道,她的丈夫以后能当上大官。 但贺东川连夺两个第一后,段晓英没办法再这么安慰自己了。 虽然她不懂部队上的事,但她智商没问题,更何况,这次比武有多重要,她已经听韩斌说过很多遍了。 消息下来后,韩斌就摩拳擦掌参加了个人选拔,但是他运到不好,比赛前一天吃坏了肚子,第二天腿软,没被选上。 团队赛倒是选上了,但团队项目上表现得再好,荣誉也是集体的,对个人加成没那么大。不像贺东川,连夺两个第一的消息一传回来,大家都说他这回升副团稳了。 不到三十岁的副团职啊! 韩斌都三十多了,升副团还遥遥无期,但根据她前世的记忆,他未来是能当司令的。 贺东川比韩斌更厉害,更有能力,而且他家世还好,以后级别肯定会更高。 至此,段晓英面对苏婷时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也就是这时候,她发现了苏婷最大的秘密。 见段晓英盯着自己迟迟不开口,苏婷终于失去耐心,皱着眉说:“你有话直接说,不说我走了。” 话音刚落,苏婷就转身准备离开。 段晓英回过神,急忙开口:“你也是重生的吧?” 重生? “什么重生?重生是什么?”苏婷停住脚步,扭头疑惑问。 苏婷脸上困惑的表情太真实,段晓英不由产生自我怀疑,难道是她猜错了? 不、不可能。 段晓英说:“你别装傻,我看到你画的《三火打工记》了,别人都说这是连环画,可我知道你画的是漫画。” 其实在贺东川连夺第一的消息传回来前,就有人去市里新华书店买了《三火打工记》的连环画,并在大院里传阅了一圈,但那时候段晓英刚收到家里寄来的信,心情苦闷着没太关注。 直到昨天聊天时听人翻来覆去地夸赞苏婷,她听得心烦就随口说了句:“不就是一本连环画嘛,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是不知道,她画的这个连环画,风格的跟以往常见的不大一样,听说《三火打工记》火了后,那些画报上刊登的故事,多了好多跟她风格类似的。” 苏婷画连环画这件事曝光后,大院里不少人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说起连环画来头头是道的,挺像那么回事。 对方说完见段晓英不信,特意去借了本《三火打工记》回来,塞进她手里说:“不信你看看,苏婷画得真不错。” 段晓英心里不以为然,但见对方那么笃定,还是翻开了连环画。 这一看,段晓英就愣住了。 这年代的人不清楚,但段晓英前世活到了两千年后,而且她孙子有段时间沉迷漫画,零用钱全花在了这上面,她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过。 所以她一看就知道苏婷画的根本就不是连环画,而是漫画! 苏婷闻言愣了下,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露馅,但这并不算大问题,她反问道:“我画的本来就是漫画连环画,有问题吗?” 段晓英不相信:“这是你自创的风格吧?” 苏婷笑了:“段晓英同志,如果你不了解连环画,我劝你多查查资料再来找我说这话,漫画连环画这种表现形式,民国时期就出现了,你这么给我戴高帽,我受之有愧啊。” 她说得信誓旦旦,段晓英心里再次产生怀疑:“你真的不是重生的?” “这已经是你第二遍问我这个问题,我就纳闷了,重生到底是什么?”作为资深读者,苏婷当然知道重生是什么,但她不可能跟段晓英说实话,就装傻充愣了。 段晓英却没解释,只狐疑地看着她问:“你敢说你嫁给贺东川,不是因为知道他未来有出息?” “我又不会算命,怎么知道他未来有没有出息?” 苏婷面上装傻,心里则想,虽然我不知道贺东川未来会不会有出息,但我知道他未来可能会没命。 另外,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以己度人。 自己抱着怎样的心思,就用同样的心思去揣测别人。 已知,段晓英是重生的,并以为她也是重生的,然后,段晓英觉得她之所以嫁给贺东川,是因为知道她未来有出息。 那么,是否可以得出结论,段晓英嫁给韩斌,是因为知道他未来有出息? 苏婷觉得,自己可能在无意中发现大瓜了。 这么想着,苏婷朝段晓英看去,看着看着,她觉得段晓英的表情有点奇怪,拧着眉,咬着唇,像是难受,又像是不甘。 苏婷忍不住问:“再说了,我知不知道贺东川以后有出息,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如果苏婷也是重生的,知道贺东川以后有出息,那她就能安慰自己,并不是她的选择错了,而是她遇到的人不对。 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笑话。 可还没张口,段晓英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如果苏婷不是重生的,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段晓英失去了跟苏婷攀谈的想法,摇头语气淡淡道:“没什么,你就当我刚才发疯好了。” 说完,段晓英招呼没打,转身就往绿化带后面的一排排房子走去。 站在原地的苏婷看着段晓英渐渐远去的单薄背影,心里平静无波,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苏婷隐隐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说实话,挺没意思的。 段晓英心里的那些想法算计就像她这个人,都挺没意思的。 苏婷想着,伸出手将额前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顺着海风穿过沙滩,往自家家里去。 不如回家陪孩子。 第81章 回来 贺东川他们赶在七月份的最后一天回到了平川岛。 船是上午到的, 但因为部队给他们办了庆功会,结束后还有司令、团长轮番找他谈话,营里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所以他没有像其他参加比武的人一样提前放假。 但贺东川惦记着媳妇孩子, 晚上没加班,到点就从营里回来了。 苏婷中午就听说了他们回来的消息, 知道大院里好些去参加比武的人都回来了,所以没像平时那样, 五点多就带孩子们去吃饭, 在家等到了六点出头。 贺焱疯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蔫蔫地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妈妈,爸爸回不回来啊?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慢慢也跟着喊:“饿饿~” 苏婷抬手看了眼表:“再等五分钟。” 贺焱哦了声, 靠着沙发背仰头看着天花板,没一会扭头问:“妈妈, 还有几分钟?” “才过了一分钟。” 贺焱又哦一声,脑袋扭回去,但坐了没一会又问:“现在呢?还有几分钟?” “半分钟还没过。” 贺焱继续哦,重复刚才的动作,自觉等了很久再次问:“五分钟到了吗?” 苏婷将手表取下来递给贺焱:“到六点十五,你自己看。” 贺焱举起手表,盯着看了好一会,发表意见问:“妈妈, 你的手表走得好慢啊, 是不是坏了?” 听到慢字, 慢慢歪着脑袋问:“慢慢?” “是走得慢, 不是慢慢。”贺焱纠正说。 “慢慢。” “是……” 苏婷被兄妹俩吵得脑仁疼,起身说:“算了,不等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了。” “那爸爸怎么办?”贺焱这会倒是惦记上爸爸了。 “说不定他在营里吃了。” “对哦。”贺焱反应过来,拿上自己的饭盒和碗就往外走。 慢慢连忙跟上,伸出两条短腿往地上探,想从沙发上下来。但沙发对她来说有点高,探了半天也没探到地面,嘴巴渐渐瘪下来。 苏婷看到,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抱下来,一手拿着饭盒,一手牵着她往外走。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7节 只是还没走出客厅,母女俩就听到了贺焱惊喜的声音:“爸爸!”话音刚落他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喊,“妈妈,爸爸回来啦!” “爸爸爸爸!”慢慢也跟着喊,迈着小短腿往外跑。 刚跑出去,门外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放下军用背包,弯腰单手将她抱起:“诶,爸爸回来了。” 可能因为是去比武的,一路条件都不错,所以贺东川不像出任务或者去野外训练回来时那么胡子拉碴,除了额头有点汗,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清爽。 苏婷上下打量他,没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伤,才笑着说:“还以为你晚上会在营里吃饭。” “那不能,大半个月没见到老婆孩子,这顿饭必须回家吃。”贺东川笑呵呵道,在闺女脸颊亲了口问,“想没想爸爸?” 虽然慢慢已经忘记了几个月前的事,但仍不喜欢被亲脸,捂着脸颊撅着嘴看着老爸,但下一秒她就被贺东川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大声说:“想!” 贺东川又去看儿子:“小焱呢?” 平时贺焱挺想老爸,但这会被问起来,他却扭扭捏捏地说:“一点点。” 贺东川笑,伸手揉了下儿子头发,侧过头问苏婷:“你们是不是要去吃饭?” “对,我再去拿个饭盒。”苏婷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那我去放下东西。” 贺东川将闺女放下,提起放在门口的军用背包走进主卧,因为背包下面有点脏,他把它放在了梳妆台上,并顺带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 苏婷从厨房出来没看到他,将手里东西都放在饭桌上也去了主卧。 刚进去,就看到他一样样往外拿东西,其中两样一看就是玩具,剩下一样则是盒子装着的,看不出是什么,笑着问:“你真给我们带了礼物?” “趁着自由活动的时间去了趟百货大楼。”贺东川说着将长条盒子递给苏婷,“看看喜不喜欢。” “里面装的是什么?” 贺东川卖关子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挺神秘。”苏婷笑,打开盒子,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她抬眼笑着问,“手链?怎么想到买这个?” “逛百货大楼看到有卖的……”贺东川本来想说顺手买的,但看到苏婷脸上的笑容,到嘴边的话变成了,“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 “我是很喜欢,”苏婷将盒子递给贺东川,支使道,“你给我戴上。” 贺东川接过盒子,转动脚步正面对着苏婷,从里面取出银色手链,放到她手腕上,双手顺着链条往下,翻过她的手腕扣好。 “好像有点大。” “没大多少。”苏婷垂下手,手链跟着往下滑,然后被卡在关节处,“挺合适的。” 贺东川低头看向苏婷右手,银色收敛悬在她手腕处,显得她手腕越发纤细,皮肤也被衬得更白。 贺东川伸手,将她的手腕连同手链握在掌心,拉到自己唇边,低头亲了下她内侧的手腕,低声说:“很好看。” 明明他什么越界的话都没说,但苏婷无端觉得口干,想着还在外面的孩子们,试着抽了抽手腕,但没抽动。 正这时,外面传来贺焱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好了没有啊!” “马上!”苏婷连忙回答,又对贺东川说,“孩子们等急了。” 贺东川嗯了声,若无其事地松开苏婷的手,弯腰拿起给两个孩子带的玩具,在她往外走时冷不丁问:“我出发那天早上,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苏婷差点脚下一滑,装傻问:“什么约定?” 贺东川张口,目光扫到在门外探头的贺焱,改口说:“我给你和妹妹带了玩具。”绕过床走到门口,将玩具递给贺焱。 虽然贺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有玩具忍受这么点饥饿算什么,当即抱住玩具,乐呵呵地喊:“谢谢爸爸!” 贺东川点头:“你们自己去拆,我跟你们妈妈还有点话要说。” “明白!”贺焱声音响亮,抱着玩具就带着妹妹去了沙发那里。 贺东川顺手关上门,转身看向苏婷:“真忘记了?” “也没有全忘。”苏婷很识时务地选择改口。 贺东川挑眉:“哦?那你想起来了什么?” 苏婷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吃饭时间,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怕你晚上赖账,必须现在说清楚。” “论赖账我能赖得过你?”苏婷忍不住吐槽,她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他真能拿第一回 来,她肯定不口出狂言。 “看来你真想过赖账,那不行,你得补偿我。”贺东川走到苏婷面前,微微低下头说。 苏婷气笑了:“我又没打算真赖账,想想都不行?我看你才是无赖。” “那我们今晚早点睡?” 贺东川前后句之间完全没有过渡,苏婷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不打算真赖账吗?那我们今晚睡早点,正好明天周日,可以补觉。” “那我要是打算赖账呢?” 贺东川向苏婷展示了下洁白整齐的牙齿:“如果你想在床上吃晚饭的话。” 形势比人强,苏婷选择低头:“我还是更想去食堂吃。” “那我们晚上早点睡?” “说好了五个小时,早点睡晚点睡有什么区别?” “我拿了两项第一,不应该涨点时间吗?” 苏婷抬眼瞪他:“不行!” “谁不行?” 现在的苏婷身上可没有半个多月前的气焰,怂怂地说:“我不行满意了吧?” “怎么会,我觉得你挺行的。” 贺东川凑到苏婷耳边,压低声音说着少儿不宜的话,听得她脸颊一点点红起来,最后恼羞成怒地推他一把:“赶紧吃饭去吧!” 目的达成后的贺东川很好说话,任由苏婷推着往外走,经过饭桌时顺手拿起上面放着的饭盒,冲沙发上的兄妹俩喊:“走,吃饭去。” 贺焱抱着新得的玩具车问:“我可以拿着它去吃饭吗?” “我要红红。”慢慢也说,她的玩具是红色的。 “你不怕丢了就带去。” 贺焱还真怕,毕竟是刚得的玩具车,还没在手上捂热呢,悻悻地说:“那我回来再玩它。” 慢慢什么都跟哥哥学,见哥哥不拿玩具车,也将手头的玩具放下来:“回来玩。” …… 苏婷和贺东川在房间里磨了快半个小时,出门时已经六点四十,大院里很多人都吃完了,一群一群地站在院子里谈天纳凉。 贺东川现在是大院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都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个个过来跟他说恭喜。 他在苏婷面前挺得意,到了外人面前却表现的很沉稳,神色里丝毫看不出傲气。 大家见他这样,心里更高看他几分,不是谁都能做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的。 到了食堂仍是这个待遇,连窗口打饭的大姐,看到他脸上笑容都更灿烂,给他们打的饭,份量都比平时多不少。 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食堂里人少空位多,他们挑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下。本来这附近都没什么人坐,但他们打完饭坐下没一会,不止他们坐的这张桌子,前后左右几张桌都有了人。 坐过来的人有男有女,但目的很统一,都是想打听比武的盛况,以及他拿第一的过程。 比武这事没什么可保密的,现场还有不少记者呢,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各级军队内部报刊没少报道相关新闻。 因此贺东川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比武时来了那些领导,观众有多少他都说了,不过到他个人的比赛时,他说得很简略,既没有贬低对手,也没有夸大自己,甚至还说自己连夺第一是运气好。 虽然他这么说,但听的人没一个会觉得他是凭运气拿到的两个第一,参加比武的精英那么多,怎么不见别人运气好,就他一个人走运? 都说他太谦虚了。 打听完比武的事,又有人问:“你这次拿了两个第一,部队是不是有表彰?” “表彰会过几天开,具体的我暂时也不太清楚。”贺东川说道,其实他们团长跟他透过气,这次不但有表彰,还能升职。 当然,升职不仅是因为比武,这事年初就有消息了,只要他工作上不犯错,不出意外年底他就能升上去,比武只是把时间提前了。 但上面还没有宣布这些事,贺东川没法透露太多,所以在有军嫂问他是不是能升职时,他假装无奈道:“这我哪知道,我都没收到消息。” 一顿饭吃到七点多,外面天色彻底暗下来,食堂里也亮起了电灯,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桌椅板凳他们才离开。 亮灯的不止食堂,粮站、供销社这些带服务性质的单位都是七八点钟下班,但除了供销社里还有人外,其他单位都门可罗雀,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点库存等着下班。 路上人也不多,而且大多是往家属院去,步伐匆匆的,看到他们只简单打声招呼就走了。偶尔也能看到孩子,都是两个三个一起,跟他们一个方向的是刚从外面玩回来,反方向的基本是去供销社买东西。 夫妻俩带着孩子慢悠悠地走着,刚开始有点热,到岗亭那里风陡然大起来。 这里是风口,夏天站在这挺舒服,海风里带着湿意,拂过脸颊时能感受到丝丝凉意,但冬天就遭罪了,冻得人直打哆嗦。 不过现在是夏天,他们走到这只觉得舒服。 贺焱甚至张开了双手,任由海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来,仰着脸问:“爸爸妈妈,我可以一直站在这里吗?” 因为岗亭一直有人,所以贺东川很开明:“可以,但我们要回去了。” 他抱着闺女脚步不停,没一会就跟苏婷一起进了家属院大门,眯着眼睛感受海风的贺焱,扭头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影,赶忙收起飞翔的姿态,一路小跑跟上去,嘴上还嚷着:“等等我!” …… 回到家,贺东川就着急忙慌地催着两个孩子洗漱,贺焱想再玩会玩具车,都被他态度强硬地塞进了浴室。 等兄妹俩洗完澡,苏婷进了浴室,贺东川就连人带玩具都给送进了次卧。 贺焱傻眼了:“晚上不会要我和妹妹一起睡吧?” 慢慢倒是很兴奋,举起手往上蹭了两下:“一起,睡!” “我这是给你照顾妹妹的机会,”贺东川说得冠冕堂皇,“看你妹妹,知道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多兴奋。” 虽然贺焱不介意带着妹妹睡觉,但是:“如果晚上妹妹哭了怎么办?” “哭了你不会哄?” “我怎么哄得了啊!”贺焱顿时苦了脸,他对自己的认知可是很清晰的。 贺东川也不想晚上被打扰,伸手摸了下闺女脑袋,跟她打商量:“慢慢你今天晚上乖点好不好?” 显然,慢慢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她仰起脸说:“慢慢,很乖。”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8节 贺焱扭头做了个鬼脸,心想这话鬼都不信! 但他爸爸还真信了,对他说:“慢慢说了晚上会乖。” “爸爸!”贺焱急了,妹妹要是哭了,他真哄不住! 贺东川没办法,咬牙说:“这样,如果慢慢哭了,你先哄,哄不住再来找我,看在我送你的玩具车的份上,能做到吧?” 贺焱低头看看玩具车,叹气:“行吧。” 答应完又想起来:“爸爸你们晚上要干嘛吗?” 贺东川咳嗽一声,敲了下儿子脑袋,一本正经道:“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什么,记住了,晚上过来先敲门,三声之后再说话,知道吗?” “知道啦!”贺焱撇嘴,觉得爸爸一回来就怪怪的。 搞定儿子闺女,贺东川就回屋找衣服去了。 刚找出衣服,浴室里就有了动静,没一会,苏婷就扯着头绳进了主卧,他挑眉笑道:“今天洗这么快?” “你要是想我再去洗一遍也行。”苏婷心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有什么可磨蹭的,而且这事对她来说也不难受。 贺东川赶忙说:“不用,你身上挺干净的。” 现在这种好听的话可打动不了苏婷,她淡淡地瞥了贺东川一眼,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梳妆台前问:“慢慢在小焱房间?” “嗯,我让她今晚跟哥哥额一起睡。” 苏婷侧目:“行嘛?” “有什么不行的,她晚上睡觉又不闹腾,闭上眼睛能一觉睡到后半夜。”要不是闺女睡觉老实,他晚上敢那么不老实嘛。 不过闺女日渐长大,确实不好让她继续睡着主卧,否则那天他们办事的时候慢慢突然睁开眼,那多吓人啊。 就算小孩子不记事,可能睁开眼睛忘了,但他们两个大人说不定得留下心理阴影。 尤其是他媳妇,脸皮薄,真这么来一次,至少能半个月不让他近身。 因此见苏婷若有所思,贺东川顺势提出自己的想法:“慢慢也一岁多了,一直跟我们睡一屋,总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今天晚上我想让他们兄妹俩适应适应,要是不出大问题,干脆以后就让慢慢睡到次卧,你看怎么样?” “你不都打算好了吗?”苏婷斜睨他。 贺东川表情严肃:“你是我领导,我打算得再好,不都得需要你批复吗?” 苏婷没回答,只淡淡问:“什么叫大问题?” “慢慢不愿意跟小焱一起睡了。”在贺东川看来,只要闺女愿意睡次卧,一切都好说。 “那要是慢慢尿床了,小焱不想带妹妹一起睡呢?” 贺东川无赖道:“那我就让他把玩具车还给我。” 苏婷睁大眼:“这该不会就是你给小焱买玩具车的最终目的吧?” “怎么会,我像是这种人吗?”贺东川矢口否认。 苏婷:呵呵。 虽然苏婷没有正面回答,但贺东川了解她,知道她这态度就是同意了,没在房间里继续磨蹭,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出去前,贺东川还特意把电风扇打开了,方向对准苏婷说:“你慢慢吹头发,我尽快回来。” “你不回来也行。” “这不行。”贺东川说完没再磨蹭,真出房间了。 贺东川动作快,洗头连着洗澡,十来分钟就好了,再把衣服搓掉,连着也就半个小时出头。 衣服晾好,将浴室收拾干净,窗户打开通风,忙活完刚过九点。贺东川没急着回房间,而是去了次卧,催两个孩子睡觉。 其实慢慢已经很困了,但人生第一次在次卧跟哥哥一起睡觉,再加上有新玩具,她有点兴奋,坐在床上打着哈欠摆弄个不停。 贺焱则是不困,暑假期间他天天十点以后睡觉,还有一个小时呢。 但贺东川不管这些,两个孩子不睡,苏婷肯定没法安心,所以他进次卧后直接收了两个孩子手里的玩具,让他们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两个孩子照做,但嘴巴并不消停,贺焱说一句他睡不着,慢慢就接一句小尾巴,看得贺东川满头黑线:“你们把嘴巴闭上,现在早就睡着了。” “可是闭上我也睡不着啊。”贺焱闭着眼睛说。 慢慢继续学:“睡不、着啊~” 贺东川问:“需要我给你读书吗?” 贺焱沉默片刻,摇头:“不用了。”他才不想听老爸念书。 “那就闭上嘴巴,睡觉。” 贺焱:“哦。” 慢慢:“哦。” 十来分钟后,两个孩子呼吸渐渐变缓,知道他们睡着了,贺东川才起身,拉灭电灯带上门出去。 主卧里苏婷已经吹干头发,正在摆弄他买的手链,听见声音抬起头问:“孩子们睡着了?” “睡着了。”贺东川走到床头拿起手表,“哄了半小时。” 苏婷打趣问:“确定是哄,不是威逼?” “光靠哄没办法,越哄越要上天。”贺东川坦然道,脱掉鞋上床,坐到媳妇身边问,“这么喜欢我送你的手链?”特意在“我”字上面咬重音。 苏婷一听,就知道他心里正得意着,呵呵说:“想多了,我在想这个手链多少钱。” “一百出头。” “两个孩子的玩具呢?” “加起来不到五十。” “你这段时间请客吃饭花了多少钱?” “五六十。” 苏婷微笑着伸出手:“贺同志,你有没有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想起来了。”贺东川转身去拿梳妆台下面放着的军用包,从里摸出一叠大团结递给苏婷。 出发前苏婷给了他三百块,半个多月时间,他花了两百出头,不过还给她的有一百多,从里面抽出四张还给他:“你的零花钱。” “多了。”出发前他手头才三十多块钱。 苏婷很大方地说:“多的是奖励给你的,毕竟拿了两个第一。” “能换奖励吗?” 其他男人上了床,脑子里会想什么苏婷不敢百分之百确认,但贺东川问这话什么意思,苏婷很清楚,摇头说:“当然,不可以啊。” 贺东川叹气,将钱塞到枕头底下,然后顺手拉开衣柜抽屉,从里面翻出若干套子。 虽然来自几十年后,但每次看到被贺东川抓出来,散落放在床上的套子,苏婷都觉得有点没眼看。 套子还是盒装的好,含蓄。 虽然贺东川早早就把套子拿了出来,但没那么快用上,亲亲摸摸也是时间的。 他摸苏婷的时候,苏婷也在摸他,只是两人着重的地方不同,一个喜欢软的,一个喜欢硬的。 别误会,硬的指腹肌。 为了这次的比武,贺东川加量练了几个月体能,腹肌比以前看起来更结实。 但他跟健身教练不同,后者练肌肉是为了好看,为了练出更好的形体,健身时会辅助吃蛋白1粉,所以往往外强中干,练出来的肌肉也过分偾张,不在她的审美内。 贺东川练肌肉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增加力量、速度,让自己的出招变得更迅猛,打击力更强。 所以他练体能的时候,饭量会跟着增加,当然,食物带来的卡路里最终会被他消化掉,变成结实又不夸张的肌肉。 他的身体,健壮有力的同时,线条又非常流畅,宽肩窄腰,好看又不失衡。 可以说,苏婷喜欢他,很大程度上是见色起意,看他脸好身材好。 某些时候,贺东川比苏婷更敏1感。 当苏婷柔软的双手轻柔拂过腰腹,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紧绷,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风扇吹出的凉风解不了热意,他伸手拿起套子,用牙齿撕开,给自己戴上。 …… 说好了五个小时,贺东川一分钟都不想浪费,但这种事显然不可能卡得正正好,于是最终的结果是超时。 好在苏婷已经筋疲力尽,没心思跟贺东川计较,结束后半眯着眼睛,任由他打水帮忙擦拭身体。 暖洋洋的橘色灯光照在她纤细洁白的身体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看得贺东川蠢蠢欲动,手上动作渐渐不老实。 但苏婷没有纵容他,一把拍开他的手,抬眼瞪他说:“我还要睡觉的。” 贺东川抬手把毛巾丢进盆里,躺到苏婷身边将她揽进怀里说:“明天你想睡一整天都行。” 苏婷轻哼:“不行,明天还得干活。” “干什么活?”贺东川侧目。 “去拿出版社寄来的信,两个包裹呢!”给王静芳打过电话后,出版社就没再给苏婷寄信了,所以他们要拿的还是那两个包裹。 贺东川叹气:“还真歇不了。” “对……” 苏婷话没说完,就听贺东川问:“下午去拿没关系吧?” 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苏婷深吸一口气才缓过来:“你也不怕……”话说到一半想起他最听不得这种话,要真说全了,等同于给他理由证明自己。 贺东川也是这么想的,兴致勃勃地问:“我不怕什么?” “不怕我亏身体!”苏婷生硬地把话掰回来,并借题发挥,指责他道,“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局势瞬间逆转。 “好,我心疼心疼你。”贺东川将手伸到苏婷腰侧,轻轻揉捏着问,“这力度怎么样?舒不舒服?” 苏婷闭着眼睛哼哼:“还行吧。” 听她这语气,贺东川就知道还行是很舒服,照着力度按下去,嘴上话却不停:“不过你以前不总说什么,只有累坏的牛没有梗坏的地吗?怎么现在怕了?” “我哪有总说。” “至少说过一次。”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49节 “一和总,差距是不是有点大?”苏婷睁开斜向贺东川,就差直接说“你在诬陷我”。 “好吧我是有点夸大,”贺东川痛快承认,“但你也说了,你的确说过这种话,对吧?” “那是以前。” “以前怎么了?” 苏婷滑跪得很快:“以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认识到贺同志你的厉害,现在我深切地知道,当初是我浅薄了。” 贺东川:“……” 虽然没能顺势谋求到想要的福利,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媳妇这番话说得他很舒服。 因为贺东川按摩技术好,舒服得昏昏欲睡的苏婷心里哼哼: 男人啊男人,你的名字叫虚荣! 第82章 调职 第二天苏婷睡到上午十一点多才醒。 但她还没完全睡够, 昨晚她三点多才睡觉,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睡了八个小时。 正常来说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短,但平时她都是十一点多睡觉, 昨晚突然睡得那么晚, 所以睁开眼后仍觉得头脑昏沉。 只是她肚子空空,饿得难受, 在床上实在躺不住,所以干瞪眼五分钟后, 她还是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趿拉着妥协拉开房门, 一抬头苏婷就觉得家里焕然一新,桌椅板凳沙发茶几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为眼前的一切加上了名为“美好”的滤镜。 苏婷正看着,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慢慢的声音:“爸爸, 加油!哥哥,加油!” “你只能给我和爸爸一个人加油, 不能一起加油!”这是贺焱的声音。 “可、可……”慢慢词汇量不够,可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本来苏婷想去刷牙,但听到外面那么热闹,她临时改变主意,直线穿过客厅,走到大门口往外看去。 外面父子俩在打羽毛球,慢慢坐在凳子上给他们加油打气, 她走出去时, 贺东川正要发球, 视线扫到她后注意力被转移, 停住动作问:“起来了?” 贺焱很不满,嚷道:“爸爸你不能这样!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也没用,你又赢不了我。”贺东川说完又问,“你饿不饿?饿了我去做饭。” “我刚才不就赢了你一次?”贺焱为自己正名,又抢着回答后面的问题,“我们球还没打完!” 贺东川好笑问:“十比一也算赢?” “那是因为我小,等我长到你这么大,肯定能赢你。”贺焱振振有词地说。 贺东川本来想说“那就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再说”,但话没出口,苏婷就说:“你们打吧,我也想看看。” 躺在床上觉得难受,起来后苏婷到不觉得怎么饿。 贺东川改口说:“行,既然你妈妈发话,那我再跟你打三局,三局定胜负,可以吧?” “行。”贺焱摩拳擦掌,虽然他还没长大,但他很想赢爸爸。 坐在凳子上的慢慢站起来,举起双手鼓掌说:“爸爸,加油!哥哥,加油!” 纠正了妹妹无数遍的贺焱:“……”算了,随便她吧! 贺东川抬手扔起羽毛球,人也跟着跳起来,将球打到粉笔画出的直线另一边。贺焱握着球拍迎上去,啪—— 打到了,但因为球飞过来的角度有点刁钻,所以他的球拍只有边缘碰到了球,角度问题加上力度不够,球没过线。 贺东川挑眉看向苏婷,虽然没说话,但眉角眼梢处处透着得意。 赢了半大孩子还挺嘚瑟。 苏婷摇头,给贺焱加油:“小焱加油!” 本来准备喊爸爸加油的慢慢一秒被带跑,跟着喊:“小焱,加油!” 刚捡起球的贺焱严肃纠正:“叫哥哥。”羽毛球可以输,称呼不能乱! “哦~哥哥,加油!” 贺焱满意了,学着老爸刚才的姿势发球,他个头不高,因为有往下扣的动作,羽毛球过线时角度更矮。 如果中间拉有球网,这个球肯定过不去,但条件简陋,中间只画了一条直线,所以羽毛球擦着地飞到了另一边。 贺东川动作虽然快,但羽毛球落地更快,所以他的球拍都没碰到球这一局就结束了。 贺东川弯腰捡起球说:“你耍赖了啊。” 贺焱才不管这些,嘚瑟地扭了扭腰:“反正我赢了。”嘚瑟完又反应过来,“第三局不能你发球。” “为什么?” “你发球我都接不到。”贺焱控诉说道,第一局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输的球。 贺东川气笑了:“那是你技术不精,我要是不想你接到球,还会往下抽球?往天上打不就够了?”他那是纯想炫技,奈何对手水平太差,显不出来他的厉害。 贺焱并不认为自己菜,但他的确不太会打羽毛球,说不过老爸,只能耍赖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那么发球。” “行,我好好发,保证你能接到。” 毕竟是当爹的,总跟儿子较劲不像话,贺东川想着,发了个中规中矩的球,贺焱也的确顺利接到了球。 两人有来有往地打了好几分钟,直到贺焱因为体力不够,挥拍时卸了力,没把羽毛球打过线。 三局结束,贺东川摊手:“我赢了。” “二十年后我肯定能赢你!”贺焱放出豪言。 苏婷瞬间就想到了那句龙傲天的名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贺焱扭头,表情严肃问:“妈妈你笑什么?” “我高兴啊。”苏婷说。 “不是在嘲笑我?” “当然,”苏婷肯定点头,解释说,“二十年后,你二十八岁,正值盛年,你爸都五十了,老头子了,他肯定打不过你啊,你说的话又没错,我为什么嘲笑你?” 贺焱被捧得飘飘然,跟老爸约战说:“我们二十年后再打。” 贺东川:“呵呵。” 捡起羽毛球,从贺焱手里拿到球拍,贺东川跟在苏婷身后进屋,将球拍和羽毛球放到茶几上后,他加快脚步追上苏婷,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问:“二十年后,我是老头子?” “难道不是吗?到时候你都五十了。” “我今年二十九,二十年后才四十九。” “虚岁嘛。” 这个贺东川还真没法反驳,只能磨着牙问:“我是老头子,那你是什么?” 苏婷没回答,只眨巴着眼睛告诉他一个扎心的事实:“二十年后,我虚岁也不到五十。”她顶多算中年人。 见贺东川哑口无言,苏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到时候上五十岁了,但我不会嫌弃你的。” “只是虚岁。”贺东川倔强道。 “是是是,虚岁虚岁。” 看着贺东川吃瘪,苏婷神清气爽,刷牙时都忍不住哼起了歌曲,还用脚打着节拍。 刷完牙洗完脸,苏婷打开斗柜,从里面翻出盒饼干,拆开取出一块,边吃边走进厨房问:“你上午起来洗床单了?” “嗯,慢慢半夜尿了床。” “她没哭?” “哭了。” “哭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四点多哭的,你当时睡着了,可能没听见。”贺东川边炒菜边问,“你饿了?” “有点,我垫垫肚子。” “别多吃,不然中午吃不下饭了。” “知道。”苏婷点头,咬两口饼干,抬起头说,“下午把我们房间的床单被套也洗了吧。” 虽然昨晚上他们在下面垫了布,但布的大小有限,而且昨晚上他们滚来滚去,不知道出了多少汗,床单被套都浸透了。 “行,”贺东川应该,没一会又想起来,“我们是吃完就去市里,还是吃完先洗床单。” “先去市里,我先去把床单被套换下来。”苏婷说着拍拍手,抹掉手上饼干碎屑就回了房间换床单被套。 …… 吃过中饭,夫妻俩就出门了。 因为晚饭前肯定会回来,苏婷就没找别人帮忙照看慢慢,只让贺焱带好妹妹,并把家里钥匙给他:“出去记得锁门。” 虽然海军大院里治安很好,不锁门也不怕有人偷东西,但不锁门苏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要家里没人,她肯定要锁门。 而且他们家不止大门有锁,主卧也有,她出门没带贺焱的话就会把门锁上,倒不是防着贺焱,而是他有时候会带小朋友来家里玩,孩子玩起来没定数,什么地方都敢钻。 年前就出过一件事,大院里有一家的孩子趁着大人不在家,带着小朋友回家玩捉迷藏,期间有个孩子躲进了主卧衣柜,东西倒是没丢,但那孩子是穿着鞋钻进去的,衣柜下面堆放的衣服全被踩上了脚印。 那家大人回家看到,气得破口大骂,躲进衣柜的孩子家长听她骂得难听,心里也很不高兴,两家就吵了起来。 至于带孩子回家丢了东西或者钱这种事,更是不胜枚举,苏婷觉得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源解决问题,出入锁好门。 交代完,苏婷就坐上自行车后座,由贺东川载着走了。 在市里码头下船后,贺东川载着苏婷没急着去邮电局,而是微微侧过头问:“要不要给你爸妈买点东西?” “买什么?” “衣服鞋,吃的喝的都行,咱们这个月不是要回去看他们吗?” 这事苏婷当然知道,从年前就开始打算的事,本来说好了放暑假就回去,但后来因为贺东川要参加比武,这事就一拖再多,到现在时间都没定,苏婷问:“你请到假了?” “跟我们领导提了这事,但还没批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请?请了多久?”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0节 “请了二十天,我跟领导说的是下周五,但具体什么时候能走还不确定。”他刚回来,营里有不少事需要处理,所以他预留了时间。 但周五之前处理完,只是他基于现有工作做出的个人估计,明天回营里后可能会有其他事,而且领导想法可能会不一样,所以假期批下来可能会推迟几天。 苏婷想了想说:“那等你假期批下来再说吧,到时候有时间我就自己来一趟市里,没有的话就晚一天回去。” 要是贺东川真能请到二十天假,那早一天晚一天回去都没差别。 主要是今天出来太晚,没那么多时间逛百货大楼,而且要弄回去的信件很多,自行车都不一定装得下,还是别费那功夫了。 “也行。” 两张取货单取出来的信件的确不少,要不是请了邮电局的人帮忙,但靠苏婷和贺东川还真没办法把那么多蛇皮袋捆上车。 捆好后,贺东川的手就基本不能离开自行车了,不扶着自行车肯定会垮。 贺东川跨坐到座位上后,苏婷看着后座堆成小山一样的蛇皮袋,迟迟不敢上车,问:“你骑得动吗?” “骑得动。”贺东川肯定地说。 “车胎不会爆吧?” 这贺东川没法保证,低头看了眼两个车轮:“应该不会。” 听他这么说,苏婷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前杠,窝进贺东川怀里后她问:“你说我们要不要再买个三轮车?” “行是行,但是三轮车的票估计不好弄。” 这年头有三轮车的基本都是公家单位,一般人弄不到票,不过……贺东川说:“有时间我去旧货市场看看能不能找到车斗和轮子,能找到把咱家这辆自行车的改改也行。” “能改?” “能改,但比较麻烦。” 而且虽然三轮车能栽的东西多,但没自行车方便,所以这时候没人会把自行车改成三轮车,不过苏婷想要三轮车,改装也行。 但苏婷没完全拿定主意,这辆自行车是贺东川上下营骑的。改成三轮车吧也能骑,但总感觉酷帅程度会直线下跌。 苏婷说:“我再想想吧。” “行,你慢慢想。” 说这话时,苏婷是真的打算再考虑考虑这件事,但没过两天,她就发现自己暂时不用考虑这问题了,因为贺东川的工作有了变动。 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真要论的话,应该是他有了其他选择,但调走还是留下,看他自己。 这事说起来还跟比武有关,比武是海军内部的盛事,从筹备初期就受到了各方面的关注。 贺东川在这场盛事中连夺第一,部队内部报刊自然少不了对他的报道,报道中不仅列举了他的成绩,还介绍了他过往的经历以及立下的战功,引起了不少领导的关注。 所以比武结束后,好几个领导打电话来找陆司令要人。 虽然打电话来的这些人不都是真心想要人,也有跟陆司令关系好,跟他开玩笑的,但其中确实有想要贺东川的,也正式发出了邀请。 陆司令很欣赏贺东川,自然想将他留在平川岛,但他也很清楚,平川岛虽然是直面宝岛的海防要塞,但毕竟只是个水警区。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管是其他基地,还是舰队总司令部,发展机会都比他这里好。 所以考虑过后,陆司令没有向贺东川隐瞒这个消息。 贺东川为人谨慎,得知这件事后并没有贸然做决定,而是说自己需要再考虑。 当晚睡觉前,贺东川把这事也跟苏婷说了,倒不是他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媳妇拿主意,只是调职或者留下,影响到的不仅有他个人的事业,还有整个家庭,他想听听苏婷的意见。 说出这些话以前,他以为苏婷也会很纠结,毕竟在平川岛生活了两年,他们都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 但实际上,苏婷的反应很出乎他的意料。 听完他的话后,苏婷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甚至激动得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期待地问:“真的可以调走吗?” 贺东川没有回答,只是疑惑问:“你不喜欢平川岛吗?” 苏婷愣住:“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每年夏天,他都没少听苏婷抱怨平川岛太阳大,热得像火炉,但到了冬天,他也不止一次听她庆幸:“还好平川岛纬度低,不然这时候我们肯定得裹得跟球一样。” 吃饭的时候她也经常感慨,说还是海岛好,别的不说,海鲜管够,要是在内陆城市,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几回肉。 总的来说,苏婷对平川岛的夸赞比意见更多,所以贺东川一直觉得她挺喜欢这里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希望他调职,这让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贺东川说:“你听说我有机会调职,心里很高兴。” “哦,这个啊。”苏婷恍然大悟,摇头说,“我高兴不是因为能离开平川岛,唔,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她高兴的点,的确在于能离开平川岛,但这句话里的主体并不是他们,而是贺东川个人。 原著中最迟明年夏天,贺东川就会出事,但具体的死亡时间和原因,书里没有提及,唯一能确定的是,当时他还在平川岛当兵。 因此,苏婷虽然有心想救贺东川,但至今为止,她都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策略,只是拖住他,让他整个夏天都不要出门。 但实际上苏婷自己也清楚,这办法很不可靠,军令如山,除非贺东川现在退役,否则命令下来,该出任务他还是会去。 又或者他根本不是出任务时死的,而是遇上了其他意外,她防来防去,到头来可能只是一场空。 离原著中贺东川死亡的时间越近,苏婷越不敢去深想这件事,因为越想,她越觉得茫然和绝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他。 她害怕。 她甚至想过,要不劝贺东川转业吧,或许离开平川岛,危机就消失了。虽然这么做会让他失去自己喜欢的事业,但至少他有机会活下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但直到现在,苏婷也没有拿定主意,特别是之前看着他为了比武的事,每天早出晚归,却又精神满满,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往后拖。 但现在,机会摆到了她面前。 调职不是转业,离开平川岛后,他仍能继续这份事业,虽然未来发展可能不如留下来,但命都要没了,未来能发展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离开平川岛,他活下来的概率会增加,她也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 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的确想离开平川岛,但并不是因为讨厌这里,我是……”苏婷斟酌着措辞,到最后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高考有机会恢复吗?” 虽然这问题来得突然,但贺东川很敏锐,迅速明白过来背后的含义,问:“你想考大学?” “有这个想法。”苏婷点头。 贺东川又问:“你学习是为了考大学?” 苏婷心头一跳,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贺东川不知道她是穿越的,所以他这个问题,可能只是前面问题的延伸。 “到也没那么夸张,”苏婷抿了抿唇说,“刚开始只是觉得文化程度不够,想补一补,考大学是最近冒出来的想法,今年不是有很多人被摘帽吗?形势宽松了很多,我就想照这么发展下去,高考有没有可能恢复?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按不下去了。” 贺东川在部队,知道的消息比苏婷更多,他思索着说:“如果未来没有大的变故,高考恢复的确很有可能,说不定就这两三年的事。” “你有内部消息?” “不算明确。”贺东川含蓄道,将话题拉回来问,“你想考哪所大学。” “最好的那几所。” 贺东川挑眉:“京大清大?” “目标倒也没有定得这么高,复大也行。” 复大考不上,排名再往下的学校也行,实际上她选学校的标准就两个,一她考得上,二要离家近。 但她不能什么话都秃噜出去,否则贺东川听后指不定会想,榕市大学也不错啊,如果恢复高考,分数线肯定比他们说的那几所大学低,而且离家还近,只要她愿意跑,说不定每天都能回家,完美符合她的条件。 这样她的条件是符合了,却会完全背离她说这些话的初衷。 听着苏婷放出的豪言,贺东川“嗬”了声,不带嘲笑的意思,只是惊讶苏婷这么有志气! 但贺东川转念一想,去年什么风声都没透出来,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她都能那么努力学习,想考最好的大学也不奇怪。 不得不说,这是信息差导致的误会。 如果不是知道七七年会恢复高考,苏婷还真没那个毅力重学初高中的内容。 但苏婷没告诉他真相,他这会也没多问,于是误会就这么延续了下去。 话说回来,知道苏婷的目标后,贺东川心里琢磨起来。 如果是早几年,贺东川大概率不会为了一家团聚,而做出影响事业的选择。 但当兵这些年,他经过的事算不上多,但也不少,生离死别全经历过,甚至曾一脚踏进鬼门关。 过完今年,他就三十了,而立的年纪,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现在更盼望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连拼事业,也主要是为了家人。 因此得知苏婷想考大学,贺东川开始考虑能不能调到她理想大学的所在地。 首都他估计有点困难。 虽然他可以找他爸帮忙,但一来如果想走捷径,这一路他就不会走得这么辛苦,更何况他都走到了这一步,现在跑回去求他爸,等同于将他过去所有的努力都否定了;二来他爸在那个位置,他在外面反而更好。 但想调去沪市不难,而且现在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摆在面前。 至于调到沪市后会不会影响事业,贺东川并不担心,他升副团是板上钉钉的事,到那边也不会有变动,甚至因为那边陆战队刚组建,他到时候会代行团长职责。 只要队伍能组起来,他想去掉头上的副字也容易,换句话来说,到那边只要做出成绩,升职几率更大。 部队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有能力,到哪里都能出头。更何况就算真要拼关系,他也不比别人差。 唯一的问题是,就怕他调职去了沪市,高考恢复后苏婷却去了首都,这样他们还是得两地分居。 不过从沪市到首都,搭火车半天就能到,来回再怎么都比平川岛出发更容易。 想到这贺东川说:“我会考虑调到沪市的事。” “也不用局限于沪市,去哪都行。”苏婷怕贺东川光盯着这里,最后鸡飞蛋打哪里都去不成。 她要求不高,只要能离开平川岛就行。 察觉出苏婷的意思,贺东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磨着牙说:“苏婷同志,请你,对你的丈夫多点信心,好吗?” 苏婷扯开他的手,顶着脸蛋上的红痕假笑:“怎么会,你可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贺东川,我对你当然超级有信心啊!”说完还给他比了个心,“爱你哟~” 贺东川瞬间不想谈正事了,大好的夜晚,光谈工作多浪费,还是得做点不太正经的事。 …… 调职是大事,贺东川不可能一拍脑门做决定,虽然一晚上够他做决定了,但这事还得跟领导商量。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1节 领导可不局限于他们团长,还有陆司令,当初他是陆司令邀请过来的,现在他想调职走,自然得跟人谈谈。 再加上表彰会,还有营里一堆事,贺东川还没忙完,这一周就结束了。 而且真要调职,他这边肯定还有工作交接,所以回苏婷老家这事再次被往后推。 在这方面苏婷很好说话,毕竟是她想贺东川调走,而且只要人活着,什么时候不能回去看苏家两老? 她就怕这件事拖来拖去,贺东川最终还是决定留下,真到那时候……要是他死了,她绝对不会给他守着! 反正她有钱,没了他,想找小鲜肉多的是! 苏婷恶狠狠地想着,就听贺东川问:“想什么呢,表情那么……”对上媳妇的目光,他把到嘴边的凶残给咽了回去,“不高兴?” “没什么,”苏婷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觉得你调职这事不成也挺好。” 听这话贺东川心里就纳闷了,明明这阵子她很不一天问三遍调职结果,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不由问:“哪里好?” “自由啊。” “哦?怎么自由了?” 苏婷分析说:“打个比方,如果你调职没成,而我考上了复大,我一个人肯定带不了两个孩子,只能把小焱和慢慢送回首都,说不定报名都只能独自一个人去。” 贺东川点头:“嗯,是。” “你看啊,我长得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肯定不差,拾掇拾掇看着也挺年轻的,再一个人去报名,到时候别人问起我的个人情况,我告诉他们结婚有孩子了,同学们都未必能信。”苏婷面不改色地往脸上贴金,畅想起来,“大学里这么多男同学……” 她话还没说完,贺东川脸色就黑了下来,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坐到自己身上,在她收回注意力看向自己时说:“别想了。” “为什么?”苏婷皱眉,神色还挺不满。 贺东川咬牙道:“真有那么一天,住到领导家里我也要请到假,带着孩子们送你去学校。” “那你们领导不得把你扫地出门。” “那我躲到他们窗户底下去。” 想到贺东川蹲到领导家窗户底下的场景,苏婷哈哈大笑:“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 贺东川点头,边解苏婷衣服边说:“现在我们该来掰扯掰扯,大学里遇到那么多男同学,你要怎么样了。” 苏婷的笑声戛然而止,一秒变脸,义正辞严道:“我当然是跟他们保持距离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要相信我的觉悟啊贺同志!” 贺东川:呵呵。 第83章 苏家 早在假期前, 苏婷就跟苏家两老写信说过回去探望他们的事,现在临时有了变动,肯定要写信通知他们。 所以周日贺东川休息, 两人就带着孩子去了趟市里。 但他们没直接去邮电局, 而是先去了趟百货大楼,苏婷看着给两老各买了身衣服, 再买了些茶叶之类的特产,和信件一起寄回去。 寄完信, 他们又去排队, 给贺东川父母打了个电话,只是不赶巧,程晓曼今天上班,家里只有王姨和贺父在。 贺父知道贺东川比武连夺两个第一的事,心里很为他高兴, 但嘴上还是告诫居多,让他戒骄戒躁, 心里不要太得意。 贺东川一一答应,又提了一嘴工作上可能有调动的事。 贺父疑惑问:“你不在那干得好好的?怎么又有调动?” 这年头的人拿的都是铁饭碗,不管哪个行业,人员都很少有变动,绝大多数人一个单位一干就是一辈子。当兵也是这样,一个地方待十几年是常有的事。 虽然贺东川被调到平川岛也有好几年了,但这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突然有变动, 不怪他多问一句。 因为是在邮电局打的电话, 两边隔断都有人, 贺东川没把话说得太清楚, 只道:“我这次表现好,沪市那边领导想让我过去,跟我们司令提了这件事,我综合考虑过后,决定调过去。” 贺父问:“这是你综合了哪些方面因素做出的决定?” “家庭,还有以后的发展。” 听儿子把家庭摆在前面,贺父就明白了,思考良久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好决定,以后不后悔就好。” 贺东川说道:“我不会后悔。” “行,那你就这么办吧。”贺父说着又想起来,“你跟小苏不是说好了暑假回她家吗?现在时间调整得过来?” “暑假回不去了,估计要到寒假,到时候再看去不去她家过年。” “也行。” 父子俩说完正事,电话就被过渡到了贺焱手上手上,只是他虽然话痨,在爷爷面前却有点怂,没说两句就把电话给了慢慢。 慢慢年纪小,不大记事,已经忘记过年回首都的事,对贺父没什么印象。 也正因为如此,她一点都不怕贺父,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又因为她吐字不清,电话那头的贺父全程茫然,不是在含糊应好,就是在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虽然两边不在一个频道,但慢慢表示她聊的很高兴,足足五分钟后,才将话筒递给老爸。 时长转换过来都是钱,而且贺东川要说的早说了,所以没浪费时间,说了句:“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面对孙女和儿子,贺父态度截然不同,语气严肃地说:“挂吧。” 于是通话结束。 …… 因为怕苏家两老等得着急,所以苏婷寄包裹时选择了急件。 只是包裹送到县级以下单位后,再急的件也走不快,所以苏家人收到取货单,从公社邮局取回包裹已经是八月中的事。 和苏婷想的一样,苏父苏母的确早就在盼着闺女女婿回来探亲了,不止他们盼,她哥哥嫂子,侄子侄女,甚至大队里那些人都在盼。 但这些人也不都盼他们好,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乡下就是这样,特别是同宗同姓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沾着亲带着故,人与人之间来往非常密切。 这样有好处,出去不用担心受欺负,出什么事回大队一吆喝,帮手要多少有多少。 但坏处也有不少,宗族内部陋习多,像苏家大队,到现在都保持着男人娶媳妇、生儿子要交人丁费的习俗。 再就是攀比成风,有没有儿子、儿子有没有出息、闺女嫁得好不好,都能成为比较的理由。 而苏婷,就是同龄女孩子中嫁得最好的,甚至往上、往下倒几年,都找不出嫁得比她更好的。 所以打她结婚,就成为了大队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苏父苏母呢也有点虚荣,没少在外炫耀苏婷寄回来的东西,这不虚荣不行啊,他们不往外炫耀,大队里那些人不定能说得多难听。 就算苏母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也受不了闺女成为人们口中的小可怜。 因此,在收到闺女寄来的信,得知他们计划暑假带着孩子回来探望自己,没到半天,苏母就把这事宣扬开了。 大队里那些人听说这消息,羡慕的有,看衰的也有。 羡慕的很简单,单凭苏婷嫁的丈夫,她可以算是大队里最有出息的姑娘。 这年头城里和乡下的日子不说天壤之别,其中差距的确不小,城里人吃的是商品粮,每月还有各种供应,而农村人什么供应都没有,想吃肉只能等年底杀猪,平时想买点针头线脑都得费尽心思,难住他们的不是钱,而是票。 票证年代,有没有票太重要了。 而一个人有没有票,要看他/她有没有城里户口。 老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妇,姑娘家自身条件过硬,想高嫁应该容易。但这年头农村个人条件再出挑的姑娘,也不如城里有户口的普通姑娘。 因为户口这东西,并不能通过婚姻得到,甚至因为孩子户口随妈,娶一个没有城里户口的女人,就意味着家里要多出几个没有城里户口的孩子。 负担太重了。 所以大队里的姑娘,能嫁到公社就算嫁得不错了,要是能进城,谁说都要夸一句有出息,而像苏婷这样直接嫁到首都的,可不就是顶有出息嘛! 什么?苏婷丈夫目前不在首都当兵? 哎呦可不能这么算,兵能当一辈子吗?他迟早要转业的,转业都是回当兵前的户口所在地,苏婷公公婆婆都在首都,他丈夫户口当然也在首都。 什么?万一苏婷丈夫当一辈子兵? 那就更有出息了啊,看苏婷公公就知道了,能当一辈子兵的都是能耐人! 怎么想,苏婷这辈子都过得差不了,他们这些人看着,心里怎么能不羡慕? 这有羡慕的,就有嫉妒的,否则苏婷走后,大队里的流言也不至于越传越不像话,一度有人说她要被抛弃,离婚回老家了。 为这些流言,苏母这两年没少跟人斗气,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每次闺女寄东西回来,都要拿出去炫耀一圈。 都是为了让人知道她闺女过得好啊! 苏母的炫耀的确很有效果,至少现在没什么人说苏婷过得不好了,但也有新的声音冒出来,说她嫁得那么好,哪还能看得上娘家,结婚两年多没回来,以后估计也不会回来了,老苏家这闺女啊,算是白养了。 也有人说老实话:“苏婷两年多没回来是因为她嫁的远,要真看不上娘家,不孝顺,她能隔三差五往家里寄东西?如果这能算是不孝顺,那我希望我闺女别那么孝顺。” 结果那些人还很振振有词:“你懂什么?苏婷买的那些东西,对咱们来说很贵重,但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是亲爹妈,她要是一点表示没有,说出去多不好听,闹大了指不定还要影响男人前途,用小钱换好名声,多值啊!” “回来就不一样了,花钱不说还费时间,特别是她男人,级别那么高,肯定很忙,哪能请那么久假陪她回娘家。再说她出去见过大世面的人,哪还能看得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等着吧,她肯定不会回来了。” 苏母被这些话气得够呛,但偏偏说不过别人,所以一得到闺女女婿要回来的消息她就宣扬了出去,就为了打那些人的脸。 打脸很成功,那些人听后脸色都不太好,有些人立刻换了说法,但也有嘴硬的,坚信苏婷暑假回不来。 五月份收到苏婷的信,得知贺东川要参加比武,八月份才能回来,那些人就嘲笑过一波,但苏母知道这是荣誉,心里很稳得住。 但等到了八月份,眼看都要到八月中旬了,闺女女婿还没带着孩子们回来,苏母这心里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面子,她肯定早忍不住,日日跑村口守着了。 等收到邮递员送来的取货单,看到包裹是闺女寄过来的,苏母这心啊,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在家唉声叹气了大半天。 因为她知道,如果闺女女婿能回来,有东西肯定会直接带回来,不会多花一笔冤枉钱邮寄。寄包裹,就说明他们短期内回不来。 可八月份马上就要过完了,开学后孩子要上课,肯定没时间回来了,学期结束就是过年,到时候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 最后还是老二苏国平劝她:“不管妹妹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咱们总得先去把包裹取回来,指不定里面还夹着信……” 一听信,苏母立刻来了劲:“对对,先去取包裹。”起身回屋翻出取货单,塞给儿子说,“你赶紧去公社把包裹拿回来。” 苏国平一看外面天色,哀嚎道:“我赶紧有什么用,外面天都要黑了,我跑断腿也赶不上啊!” 苏母顺着儿子说的往外看去,见天色的确不早,改口说:“那你明天起早点,早点去。” 苏国平心想我起早有啥用,人邮局又不开门,但最近抢收抢种,他的确累得够呛,这个点能在家都是找借口溜回来的,等他爹发现他不见了,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抽。 能有借口出门溜达偷偷懒,他心里非常乐意,便拖着声音说:“我倒是能早点起来,但我爸那儿……”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2节 “你爸那里我去说。”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折起取货单,装进口袋里说,“你还有其他事没,没有我回田里干活了?” 既然明天能偷懒,他就不打算继续在家歇着了,也省得挨揍。 “没事,”苏母摇头,见他往外走赶忙问,“你揣着取货单要去拿?” “我回去干活啊。”苏国平眼巴巴地看着亲妈,希望她能说一句“你现在回去干嘛?家里马上既要开饭了”。 但让他失望的是,苏母压根没想留他,伸手说:“那你把取货单给我,免得干活弄脏了,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到时候再给你。” 苏国平没脾气了,从口袋里拿出取货单拍给苏母:“您可真是我亲娘!” “废话!” 苏国平:“……” …… 双抢季节根本不用苏母叫苏国平起床,四点半不到,苏父就开始敲门喊人了。 苏家上十口人,年纪大的有苏父苏母,年纪小的有苏国平五岁的闺女,这么多人就属苏国平最懒,每天都要苏父敲三四次门才起床。 但今天苏父还没敲到苏国平夫妻房间,他就主动打开了门,苏父见了挺纳闷,这还是他那懒得抽筋的儿子吗?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到苏国平说:“我今天上午不上工。” 确定了,是! 苏父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上工你要去干嘛?” “去公社取包裹啊,昨天邮递员来了,送了张取货单,婷婷寄过来的,娘让我今天早点去公社拿。” “婷婷夫妻俩不是要回来了吗?怎么还寄包裹回来?” 苏国平觉得,以他爸这智商,能当上他们大队书记,真是全靠生得早,同龄的人中文盲太多,所以他这个上过几年私塾的人就出头了。 察觉出儿子眼神不大对,苏父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能是什么眼神,儿子看爹的眼神呗,你自己都说了,婷婷他们都要回来了,还寄包裹回来干什么?这寄了包裹,当然就意味着他们不回来了啊。” 苏父怔住:“不回来了?” 见亲爹失望,苏国平话音一转说:“也不是确定不回来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什么情况,还得把包裹拿回来再说。” 但苏父并不不是真的傻,刚才只是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这会听明白了情况,心里清楚要是真有取货单,这个暑假闺女女婿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苏父说:“我回屋问问你妈。” 苏国平翻个白眼,扭头跟从屋里出来的媳妇说:“老头子还不信我。” 他媳妇瞥他一眼:“多正常的事。”觉得他大惊小怪。 苏国平:“……”他有那么不靠谱吗? 苏父回屋没一会就出来了,手上还拿着那张取货单,递给苏国平时说:“早点去早点回,别耽误时间。” “知道。”苏国平嘴上答应,心里则想不耽误时间是不可能的,大好的机会,他才不想回来上工。 五点不到,苏家人就陆续出门了,苏国平倒是不急,等着他妈做早饭,吃饱喝足看外面天色亮了才出门。 他们大队离公社不远,就七八里路,只是没什么车,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 苏国平的身高在大队里算高的,有一米七多,两条腿也挺长,正常来说这点路他一小时左右就能到,但他想拖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磨蹭到八点邮局上班才到镇里。 这时节村里人都在忙活地里的事,很少会来公社,苏国平走到邮局这一路就一个感受,冷清。 冷清也好,邮局门口没什么人排队,他进去就取到了包裹。 拿到包裹后在邮局里又歇了好一会,再去供销社买点零嘴,才扛着包裹边吃边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去这一路走得更慢,八点半出邮局,快十一点钟才到家,进门就被他妈念叨了一顿:“让你取个包裹怎么这么慢?” “我也想快啊,这不是邮局排队的人多嘛。”苏国平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母不太信:“这时节邮局人多?” “取件寄件还看时节?”苏国平反问,转移话题道,“您赶紧拆包裹吧,好大一包,扛回来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苏母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找出剪刀拆开包裹,最上面放着的果然是信。 她不认字,拆开直接递给苏国平:“你快给我念念。” 苏国平接过信却没直接念,而是先扫一眼,这一扫,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娘,妹夫这次可出大风头了?” “什么大风头?” “他们那个比武,他拿了两个第一,哎呦,当初我就说他这人一看就有能耐,现在想想,还真是。” 苏母脸上也流露出喜意,又不太懂这些,问:“他们这个比武,第一难拿吗?” “您这不废话吗!参加这次比武的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虽然被撅了一通,但苏母心里很高兴,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苏国平低头看信,“有其他单位的领导邀请妹夫,他们考虑过后决定答应,所以妹夫工作将有变动?”最后几个字他是照着信念的,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疑问。 苏母听得倒是挺乐呵,猜测说:“肯定是要升职了,然后呢?” 苏国平赞同点头,继续看信,再开口时他声音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因为妹夫工作变动,可能要搬家,所以这个暑假他们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苏母愣住。 “嗯,婷婷说等妹夫到新单位,工作理顺了,寒假能请得到假就回。” 虽然有些失望,但苏母并不是拎不清的人,点着头说:“他们这么做是对的,家什么时候都能回,工作最重要,你快把信从头到尾给我读一遍。”对儿子省事的行径很不满。 只要能不去上工,一切都好说,苏国平把信从头到尾给亲娘读了一遍。 “好,好。” 苏母听完后伸手接过信,低头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不知道你妹妹这几年有没有变化,慢慢也应该长大了吧。” “变化肯定有,而且是好变化。” 虽然苏国平心里疼妹妹,但苏婷以前那性格,就是他也夸不出一个好字。但这几年,看他妹妹写回来的信,说话做事明显有条理了。 就连写的这字,也比几年前好多了。 苏国平觉得,他妹妹结婚后长进是真不少。 至于外甥女……他想了想说:“妹妹妹夫都长得好,慢慢长大了肯定也好看。” 苏母抬起下巴,自夸道:“那可不,我当年也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 “那您跟程姨,谁更好看?”苏国平挑事问。 “我跟你程姨是不一样的好看,”苏母才不上这当,说完就翻脸,“信都读完了,你怎么还不去上工?” “哎呦我的亲娘诶!我天没亮就起来,走着去公社给您拿包裹,回来多歇一会怎么了?没您这么过河拆桥的啊!” “屁!七八里路走了四五个小时,你也不嫌臊得慌!赶紧干活去!不然我让你爸抽你信不?” “那您让我看看妹妹都寄了什么东西回来。” 苏母挥着手,一脸嫌弃地说:“给我的东西,你看什么?赶紧干活去,快三十岁的人了,干点活还总想着偷懒,你也真好意思。” 苏国平:“……我才二十七。” “二十七怎么了,你妹夫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营长了,再看看你,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走在去田地的路上,苏国平觉得他妈实在是太现实了,用得上他的时候就是好儿子,用不上就是“你也好意思”。 唉,人生太难了。 …… 苏婷和贺东川暑假不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后,苏家大队又热闹了一阵,特别是那些笃定苏婷走出去就看不上老家穷乡僻壤的人,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见了苏母就说:“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你闺女女婿肯定不会回来,当时你还不信,现在怎么着,真不回来了吧?” 苏母心里气得要死,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关系好的人:“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对方跟她关系好,自然捧场,笑着说:“好看,这是的确良的吧?新衣服?以前没见你穿过。” “我闺女给我买的,不止我有,他还给我们家老苏买了身新衣服,本来说回来带给我们的,但东川,也就是我女婿,工作不是有变动吗,他们暑假回不来,就寄回来了,寄的还是加急件。” “加急?邮费得多花不少钱吧?” “是啊,收到包裹我就说呀,这孩子真是不知道过日子,加急件多贵啊,结果拆开信你知道她怎么说的不?” “怎么说的?” “这孩子说啊,这次是因为东川工作有变动,他们才回不来,因为大队没电话,怕我们等得着急,所以寄的加急件,希望我们能早点收到信,早点安心。” “你家婷婷这几年是越来越懂事了。” “是啊,这次她不但给我和老苏买了衣服鞋,还买了一堆东西,有他们当地的茶叶,有海产品干货,还有一盒麦乳精,她说本来还想买点糖果给侄子侄女吃,但最近天气太热,怕糖在路上化了,没寄,不过她说寒假要是东川能请到假,他们就回来过年,到时候给我们带。” 听着苏母的炫耀,尾巴翘天上的人不高兴了:“东西买再多有什么用,人不回来全白搭。” “是啊,哪比得上你闺女,见天往娘家跑,薅完一次又一次,”苏母笑着问,“你昨天又跟儿媳妇吵架了吧?” 那人脸色难看起来:“我闺女回来是想我了,也不是次次都拿东西走。” 苏母呵呵没开口,只伸手扯了扯衣摆:“别说,这的确良的料子,穿着就是凉快。” 这会苏母还有所收敛,等九月初收到闺女来信,得知女婿升了副团,她就不再低调了,拿着板凳到村口坐了三天,就为了宣扬这件事。 也给那些觉得她闺女因为女婿工作变动回不来是借口的人看看,她闺女到底有没有说真话! …… 虽然等待的过程很煎熬,但贺东川调职这事办得很顺利,八月没过完调令就下来了,一起落实下来的还有贺东川升副团的事。 消息下来后,夫妻俩就带着孩子去给两边父母报喜,只是方式不同,一个电话联系,一个寄的是加急件。 因此贺父贺母收到消息后过了近十天,苏父苏母才收到信,得知这个好消息。 苏母到处炫耀时,苏婷正在发愁那些读者信怎么处理。 信真的太多了,用老式的木箱子装,都得装好几箱。想把这么多信一起寄到沪市,邮费都是次要的,最难的是怎么把它们运到邮电局去。 但这很难,三轮车装不下那么多信,贺东川倒是能打申请从部队借辆小型的军用卡车,但军卡上不了渡轮,于是这事陷入了死循环。 因此,经过深思熟虑后,苏婷决定把信件烧掉。 烧信的过程中,苏婷更坚定了买房的决心,她想好了,明年改开的政策一下来,她就去打听房子,有洋房她就买洋房,没洋房平房也行。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3节 反正沪市以后寸土寸金,不管房子多破,只要买到手,她就不会亏。 想到改开,苏婷就又想起了一件事,她记得伟人好像就是这一年去世的,但具体哪一天去世的……她不太记得,只依稀记得是国庆前。 这天晚上贺东川回到家,就发现苏婷心情似乎不太好,摘掉帽子,脱掉军装外套,从房间出来便问:“孩子们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苏婷疑惑问。 “我看你心情不太好。” “没,我就是……”苏婷低头,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就是在想事情。” 其实苏婷也不知道自己想清楚那一天是哪一天有什么用,她只是个普通人,离得又远,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 就算想出来了,她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但她就是觉得自己要想点什么,不然心里不踏实。 贺东川误会了苏婷的话,以为她是担心搬到沪市后的生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怕,我和孩子们都会在。” 虽然有误会,但贺东川这话阴差阳错地安抚了苏婷,她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嗯。” 然而温情的场景没持续几分钟,就被贺焱的声音打破:“慢慢不能看!” 苏婷转过头,就看到贺焱带着慢慢站在大门口,因为看到了他们拥抱,贺焱假模假样地用手捂住自己和妹妹的眼睛,嘴上还不消停:“爸爸妈妈你们抱好了吗?” 苏婷唇角微抽,从贺东川怀里退出来说:“好了。” 贺焱闻言,先拿下自己的手,见爸爸妈妈果然分开了,才跟着拿下捂着妹妹眼睛的手说:“可以看了。” “嗯嗯。”慢慢乖乖应声,并睁开双眼喊,“爸爸。” “爸爸在。”贺东川笑着说,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弯腰将闺女抱起,并顺势给了儿子一个爆栗。 贺焱被敲得捂住脑袋:“爸爸你干嘛!” 贺东川语气淡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头可能有点痒。” 贺焱不满地咕哝:“我头才不痒。” 贺东川撇他一眼,心想,头不痒,皮痒。 第84章 喝醉 过完中秋节, 苏婷还没想出确切时间,就从广播里得知了伟人逝世的消息。 伴随着通知响起的,是不约而同响起的嚎哭。 慢慢年纪小, 听不懂广播内容, 只面朝茶几坐在小板凳上,专心地玩着拨浪鼓, 直到听见哭声,她茫然抬起头喊:“妈妈……” 目光落到苏婷脸上, 慢慢愣住了, 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软乎乎的小手给她擦掉眼泪,呼气说:“妈妈,不哭,不哭哦。” 这是苏婷平时哄她的话, 今天却被她用来哄苏婷。 苏婷破涕为笑,擦掉泪眼亲在闺女脸颊上, 低声说:“嗯,妈妈不哭。” 嚎哭过后,家属院里安静下来。 是真的安静,苏婷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从没觉得家属院这么安静过,人们都待在家里不愿意出来,外面基本不见人。 直到军区小学放学,孩子们陆续回来, 大院里才有了丝人气。 但孩子们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吵闹, 虽然他们并不那么懂得什么叫死亡, 但都知道这个国家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贺焱到家后也比平时更安静, 没有想着出去玩,进门就打开书包,从里面翻出作业,回房间写了起来。 只是没写多久,他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坐到苏婷身边问:“妈妈。” 发呆中的苏婷回过神:“嗯?” “明天会怎么样?” “明天?”苏婷陷入沉思,声音轻轻地,“明天太阳照常会升起,日子还是跟平时一样过……” “那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 …… 就像苏婷说的一样,第二天太阳照常升了起来,日子跟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悲痛渐渐消散,家属院很快恢复了热闹。 只是岛上的军人依然忙碌,这里是海防前线,伟人去世后,他们要防着反攻,所以加强了巡防。 贺东川虽然定了要调职,但这种时候也闲不了,连着大半个月早出晚归,调职的手续跟着往后推。 直到局势好转,手续才办下来,他们成行已经是十月下旬。 离开平川岛的前两天,苏婷张罗了几桌酒,请了她、贺东川以及贺焱关系好的朋友来家里吃饭。 本来苏婷和贺东川没想到要邀请贺焱的小伙伴,毕竟在大多数人的想法里,请客吃饭只是大人之间的人情往来,并不会单独邀请小朋友。 但贺焱听说他们请客是为了和朋友告别,当即表示自己也想邀请朋友,他也需要和朋友好好告别。 苏婷和贺东川虽然没想过这件事,但听过后都觉得他的想法没问题,同意了让他邀请小伙伴来家里。 虽然是三个人的朋友,但当天来的人并不多,苏婷只邀请了余小芳和李桂芳,穿到这世界两年多,她认识了很多人,也跟很多军嫂关系处得不错,但关系真正好到需要道别也只有这两个。 说来也巧,两人名字里都带芳字。 贺东川邀请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营里的人,再就是他们团长,他们平时打交道比较多,所以关系都不错。 另外他还邀请了姜伟,两家住一个院子里,平时接触也多,关系不说特别好,但也不算差。 他跟余小芳的丈夫老胡关系也不错,不过他们邀请人时就说了可以带家属,而苏婷邀请了余小芳,他就没再重复邀请人。 跟李桂芳丈夫齐胜刚关系就一般了,一来他看不上这人的人品,二来他媳妇看不上这人的人品,他要是敢跟人称兄道弟,媳妇怕是要跟他闹。 李桂芳也很自觉,没让齐胜刚来,只带了两个孩子。 贺焱邀请的人也不多,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第一个被邀请的自然是张小凯。 虽然上二年级后,两个孩子没在一个班,但他们关系一如既往的好。得知贺焱要随父母搬走,张小凯难过了好一阵,这段时间作业都要在贺家做,因为他想跟好朋友多相处一段时间。 黄文霞对此乐见其成,当家长的,都希望能跟好学生一起玩,更何况她向来不爱做作业的儿子竟然主动做作业了,必须举双手双脚支持。 要不是怕麻烦苏婷夫妻,她恨不得儿子住在他们家,给钱都行。 张小凯也带了家属,也就是他妈妈过来。 另外四个孩子,有两个是贺焱班里的,两个是他调皮捣蛋认识的“盟友”,不过这几个人都没带家长,毕竟家长本人跟苏婷夫妻没那么熟。 有个孩子家长倒是过来了,他们家是旁边渔业大队的,离家属院有点距离,家长不放心孩子一个人来同学家吃饭,亲自送过来的,顺便看看情况。苏婷本来想留她吃顿饭,但她性格比较老实,没好意思留下来,喝完水就跑了。 因为只是朋友之间聚一聚,所以来的人没太把自己当客人,有自己带菜来的,也有来了后主动炒菜的。 主动炒菜的基本都是女人,别看大院里住着的都是当兵的,住部队宿舍时个人内务管理得很好,每次下连队检查卫生时也挺严格,实际上回了家,多的是人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更别提下厨做饭。 要不大院里这些军嫂说起贺东川,怎么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呢,都是因为他勤快啊! 勤快人今天在下厨,没办法,就苏婷这厨艺,炒的菜自家人都不爱吃,用来招待客人,她自己都不大好意思,顶多帮着打下手。 但随着家里来的人多起来,厨房渐渐没了苏婷的位置,虽然她自觉刀工长进不少,但跟这些做了几十年饭的军嫂没法比。 而且她怕切到手,动作一直快不起来,余小芳看她切菜时,嘴里“啧啧”的嫌弃声就没听过,七八分钟后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拿过猜到,将她挤开说:“行了行了,你去招呼客人吧,这里用不着你,看你切菜我得憋死。” 苏婷被说得脸上无光,忍不住反驳:“我切菜还行吧?” 正在炒菜的贺东川闻言,转头一本正经道:“嗯,非常可以。” 余小芳哎呦一声说:“贺同志,你可别夸你媳妇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这么吹捧她,只会让她沉溺于当前的成绩,阻碍她的进步。” 贺东川说道:“没事,厨艺上我们家有一个人进步就行。” 余小芳停住动作,看看贺东川,再瞥一眼苏婷,笑着打趣:“看来我不应该抢苏同志这切菜的活啊。” 被吹捧得飘飘然的苏婷:“知道你还不把菜刀给我。” 余小芳躲开苏婷伸过来的手说:“那不行,你们要过这种男炒女切的日子,以后机会多的是,外面都是客人,你们夫妻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出面招待。” “那我也不能让你在厨房里干活啊。” “这有啥,咱俩啥关系。”显然,余小芳没把自己当客人,催促着说,“得了,你赶紧出去吧。” 苏婷只好说:“那行,我出去招呼一圈,待会再来替你。” “成。”余小芳一口答应,心里则想等她招呼完客人,这些菜她都切好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而且因为余小芳开了头,后面来的军嫂都抢着露一手,一时间厨房里挤满了人,连贺东川都被挤了出来。 开饭时夫妻俩无奈地说:“说起来惭愧,本来说好我们请你们吃饭,结果桌上的菜,一大半都是你们帮忙做的。” “这有什么,本来说的就是一起聚一聚,哪能让你们俩一直忙活。” “是啊,我们白吃白喝一顿,帮着干点活怎么了?” “而且你们马上就要走了,这时候不说这个。” 军嫂们七嘴八舌,院子里一时间都没了男人们说话的地方,倒是有男人想张嘴,但一开口就被人堵了回去:“你刚才干活了吗就说话?” 被堵回去的人:“我没干活话都不能说了?” “至少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这话得到了所有军嫂的附和:“没错没错。” 苏婷看得心里乐呵,举着装汽水的杯子起身:“这一杯,敬辛苦了的军嫂们!” 军嫂们纷纷站起来,但还没喝酒,就有军嫂打趣说:“这杯酒,贺同志能喝。” “没错没错,贺同志你也应该站起来。”其他军嫂纷纷起哄。 贺东川还没站起来,石成就搞事说:“同志们,咱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啊!” 姜爱红是做妇女工作的,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起身说:“石成同志,我跟你说你这个思想很不对,你这话是在挑起男女之间的对立啊!还有,什么叫叛徒?背叛组织,才叫叛徒,贺同志背叛组织了吗?没有,或者说,你们男人有组织吗?” 不等姜爱红自己回答,其他军嫂便齐声说:“没有!” “这就是了,你们男同志都没有组织,何谈背叛?再说贺同志的所作所为,我是非常认可的,别跟我提什么男主外女主内,那都是建国前的老思想了,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女人一样工作挣钱拿工资,凭什么家里还是只有女人干活?” 石成被说得额头冒汗,抬头给姜爱红身边坐着的团长使眼色,示意他出来说两句,但杨冬只用手指指媳妇,再微微摇头。 “你们觉得贺同志是‘叛徒’,只能说明你们男同志做得不够好,他,把你们比下去了,让你们脸上无光了,石成同志……”姜爱红说着,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小动作,侧过头问,“怎么,杨同志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4节 杨冬赶忙开口:“没有,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好。” 想到杨冬平时吹牛,说自己在家向来说一不二,石成就觉得面前这场景没眼看。 只是念头刚闪过,他就又被姜爱红盯上了:“石成同志,你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在理,在理,”石成赶忙起身,举起酒杯说,“我敬老贺,还有在座的女同志一杯,算赔礼,讲同志您看成不?” 姜爱红摆手说:“你问我没用,得问他们。” 贺东川拖着声音:“行倒是行。” 石成了解贺东川的性格,一听他这调子心里就生出不祥的预感,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然而贺东川全当自己没看到,笑着说:“一杯酒敬我们这么多人,想得挺美啊。” 石成:“……那你说怎么办?” “这就得问女同志的意见了。”贺东川把问题丢给军嫂们。 大家起哄道:“没错,一杯酒肯定不够,至少得三杯。” “三杯哪够啊,至少得一人敬一杯!” 石成赶忙求饶:“各位姑奶奶,求你们行行好,一人一杯,我喝是能喝,但明天你们就得去医院见我了。” 戳戳自己媳妇,让她帮自己说说话。 石成媳妇笑着说:“这会我可帮不了你。” 有军嫂笑道:“看,连你媳妇都不帮你。” 闹归闹,大家都没想让石成真喝出问题,所以最后只让他喝了三杯酒赔罪。 有了这个开场,后面大家喝得都有点嗨,整个九月份,家属院里气氛都不太好,不仅是因为伟人逝世而难过,也因为紧绷的局势。 他们都怕打仗。 直到这个月,局势渐渐明朗,大院众人情绪才渐渐松懈,再加上月初那四个人被带走,这场长达十年的大运动正式宣告结束,大家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一顿饭下来,至少有一半人喝得东倒西歪。 贺东川也喝多了,酒席开始前他就跟苏婷打了申请,说他们马上要搬走了,今天说不定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他能不能敞开喝。 离开平川岛是偏离原著的大剧情,同时意味着贺东川正式脱离剧情引力,活下来的概率大大提升。 想到这苏婷的心情就非常愉悦,所以她痛快答应了贺东川的申请:“只要不喝到胃出血,什么都好说。” 而敞开了喝的结果,就是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被苏婷和唯一清醒的男同志扶着送进主卧。 其他人也是靠这名男同志帮忙送回去的,于是他虽然没喝醉,但人却快累瘫了,送完最后一个人回来就趴在了饭桌上,感慨说:“我这还不如喝醉。” 剩下的几名军嫂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十二点开饭,吃完喝醉差不多两点,等收拾完时针就快走向三点,这个时间不算早,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余小芳等帮忙扫尾的人没走,而是各倒一杯热茶,跟苏婷围着饭桌坐着闲聊。 聊着聊着,余小芳想起来问:“你们行李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东西呢?都转卖了?” “电风扇、自行车、沙发茶几、书柜和书桌转卖了。” 余小芳问:“床和衣柜呢?我记得这些也是你来随军那会,贺同志找人另打的吧?” 主卧的衣柜和床的确是贺东川找人打的,因为房子分下来时,主卧里的床太破了,眼看就要散架。 虽然贺东川是被算计娶的原身,婚后关系也不和睦,但他没想过要在物质上亏待原身,所以主卧家具都换了新的。反倒是次卧,因为凑合着能用,所以他没动。 苏婷说:“我们想着分下来的房子本来就带了家具,我们把旧的处理掉了,应该补一套新的,就没动主卧的家具。” “你们这也太亏了,分下来的可都是旧东西,你们房间里的创和衣柜我看过,再用十年都没问题。” “好好的家具,我们总不能因为觉得亏了就毁掉吧。”苏婷觉得不能这么算,摆手说,“留着吧,只要后面住进来的人能喜欢这套家具,我心里就高兴了。” 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看我,现在自己都没搬走,就开始想这些事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这不叫咸吃萝卜淡操心,应该叫好心。”余小芳感慨,“要是我住进来那会,家里有这么好的家具,我得乐死。” 李桂芳说:“是啊,我家那张床也不太行,有只脚短了一截,下面用砖块垫着才能睡觉。” 余小芳问:“你们不找人打一张床?” “也不知道能住几年,将就着睡吧。”李桂芳摆手说。 余小芳想想点头说:“也是,像苏婷他们,买的电器,打的家具,当初都花了大价钱,现在只能折价卖,太亏了。” 余小芳说的是调职转业,而李桂芳说的是离婚,虽然这半年她和齐胜刚之间的关系好了很多,但她对这段婚姻却看得越来越淡。 说起来也好笑,当初她刚来平川岛,是她讨好齐胜刚,而他对她爱答不理,现在一年多过去,他们之间的婚姻地位几乎倒转。 究其原因,不过是她变强大了。 因为工作出色,五月份李桂芳升了组长,虽然工资没多多少,手底下也没管着几个人,但也能算得上领到了。 再加上认字多了,李桂芳现在底气渐足,说话做事都更有章法,身上再无当初的土气。 以前李桂芳不明白,这么多年夫妻,为什么齐胜刚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现在李桂芳懂了,或许她从来都不是他理想的妻子,他想要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小姐,娶她不过是为了名声做出的让步。 他从没有爱过她,也没有看上过她,甚至,他觉得她带不出去。 所以她来随军,他连跟她一起走路,都要离得远远的。 现在她变了,认识了字,有了文化,工作也算得上体面,终于能带的出手了,他也终于注意到她,想跟她好好过日子了。 可凭什么呢? 她不优秀的时候他冷着,她变优秀了,凭什么他还觉得她愿意跟他过日子? 有时候,李桂芳真想把这些话啐到齐胜刚脸上,但想到未来、想到孩子,她忍住了,还要再等等。 虽然知道余小芳误会了,但李桂芳并没有纠正,只浅笑着说:“确实是这样。” 余小芳和李桂芳都觉得苏婷亏了,但她本人觉得还好。 这时候买东西要票,电器价格跌得没那么快,自行车也一样,毕竟是三大件之一,哪怕用了两年多,也能卖一百多。 家具倒是有折旧,但这些本来就是找周边大队社员打的,价格比商场便宜至少一半,再加上他们用了一年多,亏也没多少钱。 苏婷觉得可惜的是票,工业券难攒,电风扇和自行车票难弄。 不过马上就要入冬了,沪市那边比平川岛温度更低,他们暂时不用操心电风扇的事,至于买不买自行车,也能等落脚后再操心。 现在琢磨这些,太早了。 见苏婷这么乐观,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去沪市好啊,大基地,大城市,如果有机会,就算要甩卖家具她们也乐意搬过去。 …… 送走余小芳等人后,苏婷就回了主卧,拿下贺东川额头的毛巾,打冷水浸湿再折起来放回去。 因为怕弄醒贺东川,过程中苏婷一直很小心,但可能是酒醒了,她刚收回手,就被贺东川攥住了手腕。 不过他有眼镜仍闭着,眉间隆起褶皱。 “醒了?”苏婷问。 “嗯。”贺东川含糊应了声,半眯起眼睛问,“人都走了?” “走了,要不要给你煮点醒酒汤?” 一听醒酒汤,贺东川眉毛皱得更加厉害:“不用,你给我倒杯水就行。” “行。”苏婷忍不住笑,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扶着他靠起来问,“自己喝能行吧?” 已经伸出手准备拿杯子的贺东川果断收回手,低声说:“不太行。” 近距离观摩完他一连串动作的苏婷:“我看你是懒筋犯了。” “我平时那么勤快,也该犯一犯懒筋了。”贺东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嘴说,“老婆,我想喝水。” 苏婷:“……” 如果他们家搞个脸皮厚度排行榜,贺东川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苏婷端起水杯,送到贺东川嘴边,喂他喝掉半杯水。 喝完水,贺东川就想上厕所,明明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却偏要装作走不了路,要苏婷扶着去浴室。 苏婷才不惯他这臭毛病,冷笑说:“走不了路还上什么厕所,憋着吧。” 叫不动媳妇,贺东川只好自己爬起来,迈着毫不虚浮的步子去浴室。上完厕所出来,他不打算继续装醉了,找衣服准备洗澡。 苏婷看了眼闹钟:“还不到五点,你洗那么早干嘛?” “想亲你。” “什么?”苏婷一下没听明白。 贺东川转过身,弯腰凑到苏婷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洗澡刷牙,回来亲你。” 苏婷:“……” 靠,有被撩到! 第85章 搬家前 以前父子俩洗澡用的是普通肥皂, 无色无味,苏婷用的则是香皂,味道并不浓郁, 但洗完后身上能有淡淡的香味。 有次贺焱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搞清楚怎么来的后,就强烈要求换肥皂, 他也想要身上香喷喷的。 其实香皂比普通肥皂贵不了几毛钱,之前苏婷给他们父子买普通肥皂也不是为了省钱, 只是惯性思维, 觉得男人以及男孩可能不太喜欢身上太香。 既然贺焱强烈要求,贺东川又没反对,后面再买肥皂,苏婷一律选择香皂。 当然,她用的香皂和父子俩用的一直都是分开的。 说起来, 他们家浴室里最多的东西就是肥皂盒,里面装的肥皂有洗头的、洗澡的, 洗澡还要分她和父子俩的,还有专门洗手的。 而且这些肥皂,只要父子俩敢搞错用途,并被苏婷知道了,她都要严厉批评他们,毕竟这关系到身体健康。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5节 时间长了,父子俩都知道了苏婷的讲究,也跟着讲究起来。 像喝醉酒, 如果是跟苏婷结婚以前发生这种事, 贺东川会囫囵睡一觉, 夏天睡醒就洗澡, 秋冬季节则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早上,至于洗不洗头,则要看天气,以及他当时的心情。 但现在,喝醉了他睡都睡不踏实,只要能爬起来,不管什么季节,什么天气,当时他什么心情,都要从头到脚搓得干干净净,嘴巴也要从里到外刷两遍。 苏婷鼻子尖得很,一点异味她都能闻到,而且她很挑剔,只要他身上有异味,就不让他碰。 所以两年下来,贺东川不但彻底戒了烟——虽然他没烟瘾,但以前有人分烟给他,他偶尔会接着抽一根,也不怎么喝酒了,爱干净程度也直线上升。 如果让大院里这些男的比个人卫生,第一肯定非贺东川莫属。 为了洗去身上的酒精味,贺东川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小时,但成果显著,再次走进主卧的他,不但看起来清清爽爽,凑近了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肥皂香味。 苏婷很满意,便任由他凑近自己,咬住她的唇,勾住她的舌。 贺东川吻技不错,身体好的人就是有优势,亲吻时间再长,也脸不红气不喘的,不像苏婷,每次到后面就全身无力,只能任他宰割。 也因为如此,在亲吻上贺东川总是很耐心。 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干他们这一行,出任务时半天一天窝在一个地方不能动是常有的事,没耐心的早被淘汰了。 更何况亲吻于他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只是除了晚上,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进行这样的亲密接触,家里还有两个“小警察”。 想起这贺东川就忍不住叹气。 以前家里只有贺焱一个好自己,防起来还算容易,晚上他回到家,或者周日休息的时候,时不时能偷个香。 现在多了个慢慢,这种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因为这孩子是真能钻,床底下、衣柜里,她都钻过,你根本不知道她会突然从哪里钻出来。 而且慢慢没贺焱那么闹腾,有人闹就闹,没人闹她就一个人坐着发呆,能半天不说一句话,只发出呼吸声。 可家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在家里贺东川不如在外警惕,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不能及时发现慢慢的存在。 这也导致他在睡觉以外时间,和苏婷亲热时,都有可能被突然冒出来的慢慢吓到。 真是防不胜防。 这也导致苏婷现在不太愿意,在非睡觉时间跟贺东川亲热。 就像现在,虽然一时意乱情迷,但当贺东川动作下移,苏婷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按住他的手说:“慢慢在哪?” “被她哥哥带出去玩了。” “你确定?” 贺东川用手撑起身体,看着媳妇无奈地说:“这是你告诉我的。” “是吗?”苏婷喃喃,抬眼问,“他们没回来?” “我醒了后没有。” “你去看看。”苏婷视线落在衣柜上。 贺东川只好忍住内心的冲动,爬起来,依次打开衣柜柜门,再弯腰看看床底,主卧全部走一遍,说:“真没。” 苏婷长出一口气,放松身体躺在床上。 贺东川压上去,轻咬着她的唇说:“你刚才的表情,像是我们在偷、情。” 虽然两人亲热的次数算得上频繁,但花样并不多,贺东川是生在这个年代,接触少,想到的最出格的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比如去浴室,但到现在都没成。 苏婷是懂得多,但是脸皮薄,放不开,在床上,她属于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但有个词叫嘴快,想的多了,难免出现这种情况,苏婷现在就是这样,听到贺东川这句话,她脑子里瞬间想起了看过的颜色文,表演欲上头,做痛苦状说:“既然你不想娶我,又为什么来找我?还、还拉着我做这种事!” 表演完,还抬头撇了贺东川一眼。 贺东川被她这个眼神看得身体燥热,声音低哑道:“乖,你让我舒服舒服,等我舒服了,就考虑娶你回家。” “你还要考虑?”苏婷出离了愤怒,“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我要跟你一刀……” “嘘——” 贺东川伸出手指压在苏婷嘴唇上,扭头往紧闭的房门看一眼,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爸妈好像回来了,你轻点声,别被他们听见。”自动补全场景。 苏婷入戏地问:“那、那怎么办?” “没事,我轻轻的,你别发出声音就好。”贺东川边说,便解开苏婷身上外套的扣子。 苏婷继续入戏:“不行,他们会听到的,你得躲起来,被他们知道……” 但她话没说完,就被贺东川堵住嘴巴,一吻过后,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诱哄道:“没关系,只要你轻点声,他们不会发现,你会安静的,对吗?” 短短几句话,贺东川将渣男形象演绎得生动且深刻,以至于结束后,他问起苏婷的感受,只得到一个复杂的眼神,以及:“你好渣。” 贺东川:“……”难道他不是顺着给出的信息去演的吗? …… 在平川岛的最后一天,他们的日子和平时一样过。 区别只在于今天是工作日,而贺东川和贺焱因为手续已经办完,一个不用去军营,一个不用去学校。 但他们都起得很早,苏婷醒来时,客厅饭桌已经摆上牛奶,包子则在的炉子上蒸着,时不时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哼哼哈哈的声音,走过去果然是老爸带着儿子在打拳。 过完年后,贺东川经常带着贺焱打拳,但时间都不长,他早上出门太早,回来又太晚,每天能抽出二十分钟教儿子就很不错了。 可能是有遗传基因,大半年下来,贺焱招式练得有模有样。 虽然认真打的话,他在老爸手底下还是过不了一招,但撂倒比他高比他壮的同龄孩子完全不费力。 因此,最近贺东川在考虑把这件事当成长期工作去做。 尽管他和父亲都是军人,但以前他没认真考虑过贺焱以后就业的方向,孩子毕竟还小。教贺焱打拳,主要是为了逗逗他,贺东川没想过要让他练出什么成绩。 但这大半年练下来,贺东川觉得贺焱挺有天分,就这么荒废掉实在可惜,便跟苏婷提了这件事。 苏婷一直觉得小孩子多学点东西是好事,只是这年代没什么补习班,她倒是会画画,也试着教过贺焱,但他实在没什么天赋,练了一个多月,仍停留在全家福阶段。 而且贺焱对画画没什么兴趣,偶尔玩一玩,他会很乐意,但时间长了,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学习特长也要看兴趣,贺焱没兴趣,苏婷不可能逼着他学,于是这事不了了之。 如今贺东川说要教贺焱练武,他也有兴趣,苏婷自然不会反对,只说:“练可以,别练太狠。” “什么算太狠?”贺东川问。 苏婷也不知道什么算狠,犹豫了下说:“别影响他长个。” 前世她有个很喜欢的童星,打小练武术,小时候长得可萌了,长大后五官虽然没怎么变,但因为常年练武,个子长不起来,而且肩背显得厚重,再加上各方面原因,日渐沉寂下来。 另外老一辈的武生个子都不太高,所以网上一直流传着练武影响长个的说法,苏婷虽然说不清其中缘由,但对此深信不疑。 贺东川听后说:“我想的是让他每天早半小时起床跑步,晚上再带他扎扎马步打打拳,先这样,后面根据情况再加时间,调整训练方式。” 让贺焱跑步,是因为他体能不太行。 虽然他这个年纪,正是爱跑爱动的时候,每天一没看住就不见人影,跑跑跳跳运动量不少。但过程中贺焱的姿态很放松,也很散漫,并没有针对性的呼吸训练,这半年练下来,贺东川就发现了他肺活量不行,打了没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 贺东川打算周日带着贺焱跑步,过程中也好纠正他呼吸的方式,平时就让他自己练,最多让苏婷盯着。 扎马步则是因为他下盘不稳。 练着玩的时候,他下盘稳不稳都没关系,但如果要好好练,马步必须扎起来,否则人都站不住,还怎么跟别人过招? 至于长个子这事……贺东川说:“我会控制训练量,不过他腿长,只要营养能跟上,以后个子应该不会太矮。”但能不能有他这么高,他就不确定了。 苏婷不知道他在心里臭美了一下,点头说:“只要不影响个子,你看着安排就行,那是要从现在开始练吗?” 贺东川想了想说:“到了沪市,等我闲下来再说吧。” 马上就要搬家了,贺东川懒得折腾,而且到沪市后,他肯定要忙一段时间,不一定有时间教贺焱打拳。 俗话说“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这话用来形容练武也很合适,断断续续的结果往往是练着练着没下文,不如等他闲下来。 因此,这天早上,贺东川依然只是带着贺焱玩一玩,后者也没太认真,打拳时脸上笑嘻嘻的。 注意到苏婷的身影后,他倒是打得更起劲了,拳头带风,嘴上哼哈不停,一套连招打完,就求表扬地问:“妈妈,我刚才打得怎么样?” “挺好,”苏婷夸完,想想又补充说,“很有气势。” 贺焱尾巴瞬间翘起来:“嘿嘿。” 看着儿子那嘚瑟的模样,贺东川又觉得手痒起来,伸手给了儿子一个板栗,说:“外行看热闹,内行才看门道,你问你妈有什么用?” 贺焱捂住脑袋,嘀咕说:“怎么没用了,我又不是专业的。”他自己就是外行。 贺东川闻言,张口就想说出自己准备好好操练他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算了,还是让他再乐呵一段时间吧。 等真练起来,有他嗷嗷叫唤的时候。 贺焱不知道老爸的打算,乐呵呵地问:“妈妈你什么时候醒的?吃了吗?” 苏婷说:“刚起来,还没刷牙。” “那你快去刷牙吧,我去把慢慢弄起来。”贺东川说道,媳妇都起来了,他也没有心思继续练下去。 苏婷点头,转身去浴室刷牙。 等苏婷洗漱完,慢慢也醒了,由老爸帮忙穿好衣服,才打着哈欠到浴室刷牙。 其实这个年代,像慢慢这么大的孩子很多都不刷牙,苏婷自己都是三四岁才开始刷牙。 但苏婷前世刷视频时看过相关科普,大概意思是说只要小孩子长出了牙齿,就应该进行清洁,以免长出蛀牙。 因此,苏婷一直很注重闺女的口腔清洁,等慢慢跟他们一起吃饭,就开始给她刷牙。 只是这时候没有儿童专用牙刷,而成人牙刷对慢慢来说太大,所以刚开始刷得不是很仔细,直到这两个月情况才好点。 苏婷要吃早饭,给闺女刷牙的工作就交给了贺东川。 贺东川不常干这事,一是因为过去半年里他一直很忙,时间不多,二是给闺女刷牙时他总忍不住紧张,怕太重了弄疼闺女,又怕太轻了没刷好,紧张带来犹豫,犹豫导致他刷了一遍还想再刷一遍。 可慢慢是个有感觉的人,嘴巴张久了会累,一累她就很难受,而且贺东川确实有手重的时候,牙刷偶尔会戳到慢慢的口腔,很痛。 久而久之,慢慢就不太愿意让爸爸给她刷牙了,还是妈妈动作更轻柔。 本来今天早上,她也不想让爸爸刷牙的,但爸爸再三保证,说动作一定会轻,速度一定会快,不会让她难受,她就……嗯,勉强给老爸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两分钟后,慢慢后悔了。 爸爸就是个大骗子! 说好了速度快,结果刷了两分钟,他还打算再给她刷一遍牙齿,而且她的口腔壁被牙刷头顶了两下,又酸又麻又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6节 于是在贺东川举起牙刷,要再给慢慢刷牙时,她捂住了嘴巴,眼泪汪汪地说:“我不要了!” 贺东川自觉理亏,声音里没什么底气:“最后一遍,爸爸答应你,这一次绝对只刷牙齿!” 然而在慢慢这里,他早已信用破产,她捂着嘴巴,态度坚决地摇头:“不要!” 贺东川拗不过闺女,只好将搪瓷杯递给她说:“那你漱漱口。” 慢慢这才松开捂住嘴巴的双手,接过搪瓷杯,喝一口水,咕噜咕噜吐掉,然后再喝一口水,继续咕噜咕噜吐掉。 直到把搪瓷杯里的水吐完,漱口才算结束,贺东川打湿毛巾给她洗脸。 至此,漫长的洗漱终于结束。 慢慢长出一口气,贺东川看到忍不住问:“你就那么不喜欢爸爸给你刷牙?” 慢慢用力点头,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吐:“非常、非常、不、喜欢!!!”所以,她希望爸爸能自觉点,以后不要再帮她刷牙了! 因为词汇量有限,后半句只是模糊的念头,慢慢并没有把话说出来。 虽然她没说,但从她肯定的眼神,坚决的语气里,贺东川已经感受到了,无奈地说:“我尽量。” 父女俩在浴室刷牙说话时,母子俩在客厅里偷笑,不过等他们前后从浴室里走出来,两人就止住了笑声,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苏婷若无其事地递了个包子给慢慢,同时跟贺东川说:“我们今天是不是得去一趟市里?” 这年头搬家是真不容易,特别是像他们这样,从一个省搬到另一个省,因为交通不便又带着孩子,路上什么都带不了,可家里这些东西又什么都不能丢。 要是在五十年后,垫的盖的棉被苏婷都不会要,跨省邮寄的费用都够她在网上买两床新的了。 但在这个年代,买棉花需要票,而棉花票很不好弄。本身他们冬天盖的被子就不厚,到沪市还得想办法弄两床厚棉被,所以家里这些被褥再破再旧,邮寄再麻烦,费用再贵,她都只能想办法把被褥寄到沪市。 既然要邮寄,苏婷就不想只寄床单被褥,春夏秋天的薄衣服、家里那些用得上且不易碎的物品,干脆全部寄过去,也省得他们路上带那么多东西。 这些事,夫妻俩早商量好了,所以贺东川没问什么事,点头说:“我去供销社借个三轮车,你在家把东西收拾收拾,打包好了我们就去市里。” 贺焱插嘴问:“我和妹妹能一起去吗?” “我跟你妈去办正事,顾不上你们。”言下之意就是不带。 贺焱有些失望,问:“那我和妹妹怎么办?” 吃的脸颊鼓起来的慢慢抬起头,跟着问:“怎么办?” 贺东川说:“你们在家里啊,别带你妹妹跑太远,我跟你妈寄完东西就回来,不会耽误中午吃饭。” 贺焱:“那好吧。” 慢慢:“好吧。” 做好安排,贺东川就出门了,苏婷则在吃完早饭后开始忙碌起来,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编织袋里。 他们家每个人的衣服看起来都不多,但收拾起来真不少,光她一个人的衣服就装了一个编织袋,父子俩的衣服也装了半个编织袋,至于慢慢的衣服,苏婷有点犹豫。 兄妹俩因为个头长得快,每个季节都要买新衣服,所以应季常穿的衣服就两三身。 只是贺焱衣服磨损快,除了冬装,再新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出三个月肯定要破洞,这样不管是扔了,还是给其他孩子穿,苏婷都不心疼。 而慢慢因为年纪小,出去玩的次数不多,衣服磨损没那么快,穿不下的衣服看上去都好好的,苏婷舍不得送人,就都留着了。 可慢慢个头会越来越高,她现在都穿不了这些衣服,以后更不可能穿得了。而苏婷不打算再生,就算把这些衣服带到沪市,未来估计也只能压箱底。 因此等贺东川回来,苏婷便问:“慢慢的这些衣服,你觉得要不要送人算了?” “送谁?” “问问大院里有谁需要,”苏婷思索着说,“如果没人要,我就去问问何老师,看她能不能帮忙把衣服送给周边大队需要的人。” 海军大院里大多数家庭日子都过得去,有些人家里就算有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但未必愿意要她闺女的旧衣服。 周边大队的社员则不同,他们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业券,想做衣服只能指着按年发的那几尺布票,需要婴儿衣服的家庭肯定多。 贺东川没什么意见,点头说:“成,就这么办吧。” “那慢慢的旧衣服我就不装进去了。” 这样一来,慢慢的衣服都不用邮寄,因为包裹寄急件都要一周左右才能到,而他们搭火车不到两天就能到沪市,所以常穿的衣服都要带过去,不然到时候洗澡都没衣服换。 收拾好衣服,装被子时苏婷有点愁:“我们现在把被褥寄走了,晚上睡觉怎么办?”他们买的是明天上午的火车票。 贺东川说:“晚上我找石成说说,去他们家挤一宿,或者住招待所也行。” “我们还是去招待所住吧,免得麻烦人。”石成家也是两居,如果他们一家子住过去,石成两口子肯定也只能跟孩子们挤一宿。 “那从邮电局回来后,我去招待所开间房。” “行。” 边商量,两人边收拾东西,不过半小时,他们就装了三个编织袋外加两个蛇皮袋,收拾到最后,苏婷忍不住感慨:“平时没觉得我们家有多少东西,怎么一收拾起来,这么多?” 要不是他们俩都能挣钱,这么多东西,从榕市寄到沪市,说不定光邮费就能让他们这个小家庭破产。 邮寄要破产,扔掉到那边再添置也是要破产,算起来前者亏损还小点,这么一想,苏婷就觉得舒服多了。 贺东川骑着三轮车,载着苏婷和一车东西到邮电局,过称一算,邮费果然不便宜,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跟他们再次确认:“你们确定都要邮寄?” 这笔钱现在不花,到沪市还是省不了,苏婷在心里告诉自己,深吸一口气道:“要!”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大团结,一脸肉痛地开始数钱。幸好她早有准备,带的钱够,不然这会还得发愁怎么回去拿钱。 苏婷苦中作乐地想着,闭着眼睛将钱递出去。 好心痛! 付完钱睁开眼,苏婷就看到了贺东川忍笑的表情,顿时非常不爽,于是拿到取货单,坐上三轮车的车斗后,她就开始兴师问罪:“你刚才笑什么?” 贺东川像得了健忘症,踩着脚踏扭头问:“我什么时候笑了?” “我付钱的时候!”苏婷哼哼,在他开口前说,“别狡辩,你肯定笑了,老贺同志我跟你说,我对你刚才的态度非常不满意!虽然你不管钱,但你要知道,你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我刚才付邮费的钱,本质上也是你的钱,知道不?” 贺东川受教点头:“知道。” 苏婷靠着车斗坐在小马扎上,抬头望着贺东川的侧脸开玩笑:“那你来说说,刚才我们花了一大笔钱,现在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贺东川一本正经地说:“我很心痛,很难受,所以我决定未来要更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涨工资挣大钱。” 苏婷哈哈大笑。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贺东川未来一直待在部队,挣的钱小富即安没问题,但挣大钱……她怕他铁窗泪,不如指望贺焱。 或者改开后她在沪市多买几套房子,拆迁暴富也比指望他更靠谱。 笑过后,苏婷拍拍贺东川肩膀,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努力工作没问题,想涨工资也没问题,但挣大钱这事,你还是指望我吧。” 贺东川:“……” 第86章 到达 得知晚上要住招待所, 兄妹俩都很期待,他们都没有外宿过,所以哪怕招待所条件不如家里, 他们也觉得有趣。 更何况驻地招待所环境很不错, 外面看着就两层楼,但穿过门厅后面有个院子, 院子三面围着,都是两层, 整体看起来像个口字。 口字三面都是客房, 只右边一排一楼是浴室、厕所和洗衣房,二楼则是办公室,与员工休息的地方。 房间以标间为主,也有大床房和套房,套房有两种, 里外两个房间都放床,也有两个房间带一个客厅的, 后者基本是给领导住,整个招待所就一间,所以贺东川开的房间是前者,晚上两个孩子睡里屋,夫妻俩睡外屋。 明天就要离开平川岛,晚上苏婷有点睡不着,因为怕影响贺东川睡觉,她不敢翻来覆去, 只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突然, 她听到耳边传来贺东川的声音:“睡不着?” “你没睡?”苏婷惊讶反问。 “没有,”贺东川说着换了个姿势, 将左手平放在脑袋下面压着,右手从苏婷脖子与枕头间的缝隙塞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说,“马上就要离开,有点睡不着。” 苏婷靠近他怀里,低声说:“我也是这样。” 刚穿到平川岛那会,其实她挺不习惯,倒不是因为气候,虽然闽地的确比她老家更湿热,蟑螂也更大,但在可接受范围内。 真正让她感到不习惯的,是时代和身份的变化,她从5g时代,穿越到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准确点电脑并未广泛普及的七十年代,从一个单身女青年,变成了一名已婚军嫂,有了个丈夫,多了个继子。 她很茫然。 两年多过去,苏婷已经很难回想起当时的心情,她早已经适应,以及习惯这个年代,如果现在给她个机会,让她选择穿回去,还是留下来,她应该会选择后者。 穿回去,她会失去家人,未来大概率孑然一身,留在这里,虽然科技落后了点,生活没那么方便,但他们一家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只要她好好活下去,未来她仍可以享受智能化带来的便利,而且说不定,等她年老后,她能成为社区里最潮的老太太。 不都说老年人容易跟时代脱节吗?再聪明的老人,都不一定能玩转智能手机,但她没有这种顾虑,她本来就是智能手机普及的年代穿回来的。 想象着贺东川捧着手机请教她,视频怎么刷,电视怎么看,软件要怎么下载,苏婷就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她的笑声,黑暗中贺东川侧过头:“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我在想,几十年后的世界会怎么样。” 贺东川的声音有些纳闷:“会怎么样?” “变化应该挺大的,尤其是科技变化,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不一定能完全适应。”苏婷说着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笑眯眯地说,“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教你的。” 贺东川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问:“你这么确定我适应不了?” “我可没这么说。”苏婷矢口否认,“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 “哦——” 贺东川拖长声音:“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行啊。” 听着苏婷愉悦的声音,贺东川在黑暗中翻过身,低头吻住她的唇。 套间只能从里屋反锁,虽然也已经深了,但如果他们弄出动静,保不齐两个孩子会被吵醒。 而且真要做什么,肯定会留下痕迹,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都是军嫂,如果她们来收拾时看到,指不定得传成什么样,苏婷可不想在离开平川岛前社会性死亡。 她赶忙伸手抵在贺东川胸口,躲避着他的亲吻,语气严厉地说:“不行,这是在招待所!” “我知道,也没想做什么。”贺东川抚摸着苏婷脸颊说,“只是突然很想亲你。” 苏婷对他的话表示怀疑:“真的?” “当然。”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7节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亲我?” “你没发现吗?这是你第一次畅想我们老了以后的事。” “哪有……” 刚想否认,苏婷反应了过来,这的确不是她第一次幻想老了以后的事,但却是第一次跟贺东川提起。 以前的他不知道,这一次在他眼里自然是第一次。 苏婷微笑起来:“你很高兴?” “嗯,很高兴。”贺东川亲吻着她的唇角,“看来我这两年的表现还不错。” 苏婷顺着他说的,回想起他这两年的表现,总结道:“的确,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不过未来希望你不要太骄傲,要再接再厉,继续保持啊。” 贺东川嗯了声,再接再厉问:“有奖励吗?” 苏婷微微抬起头,亲了下他的唇。 “就这样?” “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至少来点实质性的。”贺东川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苏婷脸颊微热,羞恼道:“我都说了今晚不行!” “没事,我这里可以赊账,”贺东川表示他很好说话,“可以欠到我们在沪市安顿下来。” 苏婷侧过身,用行动表示不想搭理他,但两人身体本来就贴着,她一转身,他就无缝贴了过来,追着她问好不好。 苏婷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说:“好好好!” 三两句话欠出去一笔债,苏婷再不敢跟贺东川谈心,闭上眼睛装睡。刚开始是装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这一晚苏婷睡得很好,早上起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贺东川早洗漱好了,房间书桌上还放着早餐。 苏婷问:“你回家了?”昨天他们是睡觉时来的招待所,只带了洗漱用品过来。 贺东川嗯了声说:“我回家收拾了下行李,等你们吃完早饭,回家拿上东西就能走。”他们买的是上午十一点半的票,得早点出门。 “行,我起床刷牙,你去叫孩子们起来?” 苏婷边问,边弯腰拿起放在床尾的衣服,准备换时注意到贺东川盯着自己,停住动作说:“你站那干嘛?” “看你。”贺东川坦然道。 苏婷:“……赶紧叫孩子起床去!” 知道媳妇不好意思,贺东川没多贫嘴,抬脚走到次卧门口,推开门走进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门关好后,苏婷才继续脱上衣,穿上胸衣后再一件件将衣服穿回去,然后走到书桌旁,拿起上面放着的梳子,对着镜子将头发拆散,重新编成辫子。 里屋传来哭声,慢慢有点起床气,被叫醒时总会哭上一阵,因为知道贺东川会哄,苏婷就没进去掺和,拿着搪瓷杯和牙刷出去刷牙。 刷牙时碰到上完厕所来洗手的军嫂,对方看到她笑着问:“昨晚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吧?” “挺好的。”苏婷笑着说。 招待所事情少,她不着急去工作,靠在水池边跟苏婷聊天:“睡得好就好,这坐火车啊,熬人得很,路上基本没法睡,对了,你们是几点的火车?” “上午十一点。” “这么着急?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 苏婷回答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还好,咱们这去市里火车站也方便,你们到了沪市,可要常写信回来,别忘了我们啊。” “肯定不会忘。”至于写信,她们俩关系没那么好,就算要写信,她估计也不会给对方写,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对方也没指着苏婷给她写信,只是见他们要走了,随口寒暄时顺嘴提一句,苏婷没回答,她也没有再问,转而聊起别的。 一直聊到苏婷洗完脸,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对方才说要工作,离开洗衣房去前面。 放下东西,贺东川边往闺女牙刷上挤牙膏边问:“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的火车,顺着简单聊了几句。” 贺东川哦了声,拿着牙刷问:“爸爸给你刷牙好不好?” 慢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爸爸!要妈妈!” “行了,我来吧。”苏婷笑着从贺东川手里接过牙刷说。 贺东川不甘心地说:“这次我肯定会轻轻的。” 贺焱吐槽说:“爸爸你每次都这么说。” 慢慢用力点头:“对对!” 被儿女连番吐槽,贺东川再没话说,站在旁边看苏婷给慢慢刷牙。 其实她的力度并不轻,但幅度不大,牙刷基本只在慢慢牙齿上活动,完全不涉及没长牙的地方。 贺东川看着,觉得自己会了,有些跃跃欲试,但慢慢不给他机会,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看着。 …… 吃完早饭,他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招待所,回家路上碰到好几个军嫂,看到他们都要停下来寒暄问几句。 于是短短一段路,他们走了二十来分钟。 好在他们也不着急,十一点中的火车,九点之前能出发就行了。 刚回到家,余小芳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个饭盒,里面装着几张她烙的饼,递给苏婷说:“路上吃。” “你什么时候烙的?” “早上刚烙的,用的素油,冷的也能吃。” “你有心了。”苏婷没矫情,拿出个饭盒将饼装进去。 余小芳叹气说:“一晃眼,咱们认识也两年多了,你们也要搬走了,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知道火车上有吃的,但实在想不出送他们什么,只好烙两张饼,也算是心意。 “总有再见的时候,以后你要是想去沪市玩,联系我,包吃包住包玩。”苏婷很大方地说。 余小芳笑:“你这话我可记住了,真有那一天,我就赖你们家去。” “不用赖,我们家敞开门欢迎你。”苏婷笑着说,又问贺东川,“是吧?” “是。” 说话间,时间就到八点半了,贺东川见两人还在聊,提醒说:“我们该出发了。” 余小芳立刻说:“我送你们。” 苏婷摆手说:“不用了,多耽误事啊。” “送你们到大院门口吧,”余小芳说,“反正我这会也不忙。” 他们家离大院门口不远,苏婷没再婉拒,笑着点头:“那行。” 大件行李都寄走了,他们要带的东西不多,包括各自换洗的衣服,毛巾牙刷饭盒洗脸洗脚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还带了个暖水瓶。 火车要坐二十多个小时,他们家有四口人,带个暖水瓶喝水比较方便。 而且到了沪市后,如果暖水瓶没坏,能用得上,坏了也没事,只要评审是好的,就能找人换瓶胆,比再买一个更划得来。 反正他们行李少,多带个暖水瓶也不碍事。 余小芳帮着他们把行李拿出去,苏婷殿后锁门。 双手拉着两扇木门,眼看要合上时,苏婷停住了动作,目光深深地看着里面快被搬空的屋子,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问:“嗯?” “我跟你一起锁门。” 贺东川伸手捂住苏婷的手,和她一起拉上木门,将锁挂上去。 咔哒。 锁芯扣住,过去的记忆也彻底被封锁。 贺东川握住苏婷的手,将钥匙拔下来说:“待会我把钥匙送到军属安置办去。” “嗯。” 走出院子时,一家四口都是一步三回头,贺焱仰头问:“爸爸妈妈,我们以后还能回来吗?” “有机会的。”苏婷温声说。 以后交通会越来越方便,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回来。但未来三十年是国内变化最大的三十年,他们再回到这里时,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不过贺焱年纪小,并没有想到这些,知道有机会回来他就很高兴了。 今天是工作日,大院里人并不算多,但路上碰到的有一个算一个,看到他们拿着大包小包,都自发地来送他们。 等走到大院门口,他们后面跟着的人增加到了三四十,由此可见,他们平时为人很不错,至少离开时有这么多人愿意送他们。 看着贺东川从楼梯走下来,苏婷冲大家挥挥手说:“大家都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以后常回来啊。”军嫂们喊道。 苏婷笑着应好:“也欢迎你们去沪市玩。” “有机会一定去。” 他们边冲来送行的军嫂们挥手,边半退着往大门走去,等出门大院,苏婷冲大家喊:“就送到这里吧,大家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从榕市到沪市这一路并不算难熬,一来经历过坐火车到首都的三十多个小时后,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对苏婷来说毫无压力; 二来他们坐的是软卧,隔间里人少又宽敞,坐或者躺累了能起身活动,除了有摇晃感,跟住招待所没太大区别。 好吧,还是有区别的,隔间里除了他们一家子,还有个去沪市出公差的中年人。 他估计有烟瘾,火车还没出榕市就掏出了香烟,不过还没点燃,就被坐在过道上的贺东川看到了,开口道:“同志你好。” 中年人买的是上铺票,一上车就爬上去了,这会半躺在床上,听到贺东川的声音坐起来说:“诶,您说。” 贺东川说道:“是这样的,我闺女还小,闻不惯烟味,所以我想麻烦你不要在隔间里抽烟。”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8节 对方顺着贺东川的话看向对面下铺的一大两小,又抬起头看看贺东川,以及他身上的军装。 作为榕市人,中年人虽然对部队上的事不大了解,但基本常识都有,所以只看贺东川这身衣服,他就知道这人是海军军官,至于什么级别,他就看不出来了。 但不管什么级别,跟人处好关系总没错,所以犹豫过后,中年人将烟夹到了耳朵上,笑呵呵地说:“不麻烦,不麻烦,是我刚才没太注意,同志你们这是去哪?” 对方痛快收起了烟,贺东川自然不好过河拆桥,跟他闲聊起来:“去沪市。” “那赶巧了,我也是去沪市,我是机床厂的,这次是被单位派去交流学习,”中年人介绍完自己的情况便问,“你们去沪市干嘛?探亲吗?” 他是看他们这明显是一家子,带的行李也不少,明显不是去出公差,才往探亲上面想的。 贺东川说:“是我调职到了沪市。” 中年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闻言愣了下,但很快就笑开了:“这是好事啊,沪市是大城市,可比咱们榕市繁华多了。” 到沪市这一路,中年人都在找机会跟贺东川聊天,聊的内容很宽泛,从工作到家庭,应有尽有。 当然,聊的主要是中年人的工作,他很聪明,知道就算问了贺东川工作上的事也得不到答案,反而容易让人心生戒备,就只往外说自己的情况,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有。 聊家庭也是他说得多,贺东川时不时附和几句,偶尔才说说家里两个孩子。于是这一路,光听两人说,苏婷就把这人的情况搞明白了。 中年人是榕市本地人,上过初中,毕业后就进了市里机床厂,刚开始做技术,后来转去了销售,不过他这次去沪市,主要是为了交流学习。 当然,如果能给单位拉到订单,那就更好了。 交流学习是好事,只要他学到了东西,回来肯定能成为骨干中的骨干,升职加薪不在话下,所以中年人谈起这些时,姿态语气里很有些意气风发。 至于家庭,他和妻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结婚二十多年,生了四个孩子,老大进了国营厂,老二下乡了,老三老四还在读书。 而且他不止说了几个孩子的情况,连名字都说出来了,但别觉得当着陌生人的面吐露这么多是因为他傻,他有目的。 这不,火车一驶入沪市,中年人就说了:“虽然咱们才刚认识,但相逢即是有缘,你看咱们要不要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也免得以后断了联系。” 虽然这年头的人普遍比后世更热情,但同坐一趟火车就互留联系方式这种事也不多,毕竟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出了火车站,谁还认识谁啊! 贺东川这些年没少坐火车,但还真没跟谁互留过联系方式,只是这一路上,中年人摆出一副要跟他交心的姿态,把个人情况全说出来了,他要是说没必要互留联系方式,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思考片刻,贺东川说:“我还没去部队报道,不太清楚家属院地址,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贺东川这么说,中年人也没办法,拿出本子和笔,写了自己在榕市的单位、单位电话和家庭住址,写完后想了想,又在下面写上出公差单位的电话交给他。 留完联系方式,火车也要进站了。 中年人挺热情,下车时还想帮他们拿行李,但被贺东川制止了,他单手提起大包小包后,空出来的那只手还能抱闺女,没必要麻烦别人。 中年人见他拿着行李抱着孩子,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说:“贺同志你力气真大。” “还行。”贺东川谦虚道,跟在苏婷和贺焱身后往外走。 先下火车,再从地下通道出火车站,中年人要去的单位离得近,坐公交车就能到,苏婷他们则要去客运站搭班车。 因为不同路,出去后中年人就跟贺东川说:“你安顿下来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有空我一定打。”贺东川说道。 听他这么说,中年人才挥手跟他们告别。 两边分开后,苏婷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你跟他联系?” “想多认识个人吧。” “火车上认识的人有什么用?” 如果贺东川还在榕市,留个联系方式说不定还有用,联系多了能约出来见面,慢慢的就成了朋友。 可贺东川都调到沪市了,而中年人虽然是做销售的,但听他的意思,他三五年都不见得能去一趟沪市。榕市沪市相隔千里,就算联系上了,关系也不会太紧密。 从小认识的人都有走散的一天,更何况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贺东川说道:“几张邮票而已,投入不大,但如果维护好了关系,总是条路,他做销售的,想的比我们长远。” 他这么说,苏婷倒是能理解了,前世她公司做业务的人通讯录都是一长串,什么人都能加,什么人都能聊。 只是穿到这世界后,苏婷没见过像中年人这样积极拓展人脉的人,毕竟这时候手里有货的才是大爷,没见百货公司里的售货员脾气比顾客都大吗? 再加上贺东川的职业跟中年人单位所属行业完全不搭边,所以苏婷没往那方面想,但想到后,一路上中年人的热情,她就都理解了。 广撒网多捞鱼嘛。 苏婷问:“你要跟他联系吗?” 贺东川无奈地说:“电话肯定要打一个。” 喏,这不就捞起来了一条。 苏婷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一直到客运站,她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还时不时用莫名的目光看着贺东川,于是买到票坐下后,他忍不住问:“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想,如果你是一条鱼,会是什么鱼?” 贺东川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 苏婷没隐瞒,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她本意是说他被人套路了,但贺东川却像是没听出她的意思,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是一条鱼,那我应该是大鲨鱼。” “为什么?” “因为大。” 贺东川个子虽然高,但北方人中比他高,比他壮的人不是没有,自比鲨鱼,苏婷觉得他在吹牛,转头上下打量贺东川:“你哪里大了?” 贺东川瞬间想歪,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晚上告诉你。” 苏婷撇他一眼,觉得他是在故意搞神秘卖关子,轻哼一声说:“不说算了。”他不想说,她还不愿意听呢。 …… 事实证明,苏婷还是把贺东川想得太单纯了。 因为到沪市时时间已经不早,所以辗转到基地后,贺东川没有立刻去报道,而是跟苏婷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基地招待所。 沪市基地这边的招待所环境比平川岛好很多,光套房就有好几种,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贺东川让工作人员开了间家庭式套房,两个房间带一个客厅那种。 等工作人员办手续时还冠冕堂皇道:“我办调职手续需要时间,等手续办完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下来,说不定我们要在招待所住一段时间,屋子宽敞了,我们也能住的舒服点。” 苏婷是个不怕花钱注重享受的,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默认了他的选择。 结果晚上洗完澡,苏婷就被贺东川按到在了床上,问他要干嘛,他的表情语气还很一本正经:“你不是好气我哪里大吗?现在告诉你。” 用实际行动告诉苏婷自己哪里大后,贺东川整个人神清气爽,搂着媳妇肩膀说:“你现在觉得我像鲨鱼不?” 已经知道他在说荤话的苏婷:“不,我觉得你像海豚。” 不仅大,还很浪! 第87章 安顿 虽然贺东川很想浪, 但毕竟是住在招待所里,没敢闹得太过分,而且第二天天没亮, 他就起床收尾了, 先将下面垫的床巾布洗掉,再把垃圾桶里的套子毁尸灭迹。 这些都是昨晚睡觉前苏婷特意交代的, 这边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军嫂,她可不想还没住进海军大院, 就先迎来社会性死亡。 忙活完贺东川就出门了, 跑步顺便熟悉环境,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到新地方后总要第一时间熟悉环境。 路上碰到几名军官,都是去营里的,有个人挺健谈, 正好跟他顺了一段路,就互通姓名多聊了几句。 其实主要是贺东川问, 对方回答。 对方知道他是新调来的军官,以后大家都是战友,对他可以算得上有问必答。 不过因为对方是舰艇部队的,对新组建的陆战部队了解很有限,所以贺东川得到的信息也很有限。 但他不贪心,工作嘛,慢慢来就好,不用着急。 跑到个三岔路口, 对方继续往军营去, 贺东川则右拐, 顺着这条道, 他可以回到家属区,他不打算这么早去军营报道。 反正后天才是最后期限,只要他在那之前去报道就行,不着急。 但也不能太不着急,因为这关系到房子分配、家属落户、孩子上学一系列问题,报道晚了,这些事都得往后延。 所以贺东川打算中午或者下午去一趟,早点把手续办好,催着房子分下来。等拿到新家的钥匙,整理收拾好,他们打包寄来的行李也该到了。 贺东川心里琢磨着,就又到了个岔路口,这次还是右拐,道路尽头就是家属区。 赶在七点前回到招待所,苏婷已经起来了,看到垃圾桶里干干净净,床巾布也被洗得干净,晾在客厅阳台上迎风招展,她很满意,在他推门进来时给了个笑脸。 贺东川也跟着笑起来:“心情不错?” “还行吧。”苏婷心想是你表现得好。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让贺东川知道了,心里肯定更加骄傲自满,得寸进尺地提要求索福利。 今晚她要睡觉,纯睡觉! “那就是很不错。”贺东川也很了解媳妇,走动沙发旁边,弯腰就想亲她。 只是亲吻还没落下,就听到苏婷问:“你去跑步了?” “看出来了?” 苏婷微笑着说:“闻出来的,一身汗。” 贺东川懂了,直起身说:“我去洗个澡,你叫孩子们起床,待会去吃早饭。” “现在洗?”苏婷问。 沪市基地这边招待所的套房都自带浴室,而且浴室里每天都有供应热水,只是有时间限制。 现在是早上,不在热水供应期间内,但贺东川身体好,抗冻,不在意这些,进屋收拾出衣服说:“没事,我冲个澡,很快就出来了。” “你注意点别感冒。”沪市的冬天可比平川岛冷多了。 贺东川摆摆手说:“放心,不会感冒。”说着就进了浴室。 没一会,浴室里传出淅淅的水声,苏婷知道是贺东川打开了淋浴喷头,起身走到次卧门口,推门进去。 次卧的床也挺大,兄妹俩在里面睡着,一个床头,一个床位,东倒西歪的。好在招待所盖的被子很厚实,两人都被压得实实的睡得很暖和。 也因为这样,俩孩子都不太想起床,贺焱还好,只是钻进被窝里装鸵鸟,慢慢脾气就大了,被吵醒后很不高兴,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 她一哭,贺焱彻底睡不下去了,拉下被子睁着眼发呆。 苏婷无视慢慢的眼泪,动作强硬地给她穿衣服,并在注意到贺焱醒了后说:“赶紧穿衣服,要吃早饭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59节 贺焱没回答,侧过脸问:“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苏婷把时间往后说。 贺焱哦了声,扭头看窗户,映在窗帘上的光线不太亮,他问:“外面怎么这么暗?” “阴天。” “外面冷吗?” “冷,你把找出来的衣服都穿上。” 贺焱扭头看向床尾架子,上面搭着一二三四五件衣物,包括里面穿的毛背心、毛衣、带一层绒的外套、毛裤、以及长裤。 贺焱怀疑他妈把他所有冬天的衣服都找出来了,表情僵硬地说:“这是不是太多了?” “如果你还想喝姜汤,也可以少穿一件。” 虽然火车行驶过程中,他们加了一次衣服,但火车上人多,再加上不开窗,所以气温比外面低不少。 苏婷和贺东川还好,他们是成年人,知道沪市冬天冷,都裹得挺厚。慢慢是在穿衣上没有选择权,妈妈想给她穿多少衣服,她就得穿多少。 只有贺焱,因为臭美死活不肯穿毛裤,毛背心也不乐意穿,就穿了件薄毛衣,一件薄外套。为了表示自己不冷,还特意在车厢里来回走了两圈,完了凑到苏婷面前给他看脑袋:“我都要出汗了。” 苏婷认真看了半分钟,也没看到贺焱脑袋上哪里有汗,但他要臭美,她也没办法,只好随他去。 下了火车西北风一吹,贺焱就开始打起了哆嗦,却偏偏死要面子,在苏婷问他冷不冷时咬着牙说:“不冷,我一点都不冷。” 结果昨天傍晚入住基地招待所没多久,贺焱就打起了喷嚏。 好在招待所里上班的军嫂人不错,知道他们家有孩子冻着了,去厨房跟大师傅说了声,给他们腾了个还没封的煤炉,还借了锅和生姜大蒜给他们。 姜汤很管用,两碗下肚,贺焱今天跟没事人一样,甚至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想要风度不要温度。 想到姜汤,贺焱脸蛋皱起来,那玩意儿是真难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喝第二次。 因此权衡过后,贺焱决定听妈妈的话,把毛衣毛裤毛背心全给套上。 穿衣服的过程很艰难,沪市不像首都那样从六七十年代就开始给主城区装暖气,在这不南不北的地界,取暖全靠抖。 所以沪市的冬天,基本外面什么温度,屋里就是什么温度,最多屋里因为有人气,不会结冰。 贺焱的衣服在床尾挂了一晚上,摸上去一片冰凉,但他人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上暖呼呼的,他身上的秋衣秋裤又很薄,不怎么顶用,所以穿一件衣服,他就要“嘶”一声,到穿完毛衣毛裤才停。 穿好所有衣服,贺焱感受了一下说:“穿那么多衣服,还没我躺在被窝里暖和。” 说话间,苏婷已经给慢慢穿好了衣服,小姑娘也止住了眼泪,附和着哥哥的话说:“窝窝,舒服。” “被窝再暖和,再舒服,难道你们还能一天到晚躺在里面?”苏婷边问,边给慢慢套上小皮鞋。 “爸爸妈妈你们不揍我,我就能一直躺在被窝里。”贺焱也在穿鞋。 苏婷乐了:“你也知道这么做很欠揍?” 贺焱叹气:“但是很舒服啊。” “再舒服也没用,”苏婷将穿好鞋的慢慢放到地上说,“赶紧刷牙洗脸去吧。” 兄妹俩齐声叹气,耷拉着脑袋往外走。 出去时贺东川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湿意,头发也半干不干的,苏婷看到就皱起了眉:“你洗头了?” “没,用湿毛巾擦了下。” “以后别这样了,老了很容易头疼。”苏婷说着,进屋拿了条干毛巾,出来递给贺东川说,“你赶紧把头发弄干。” “遵命!”贺东川行了个军礼,笑着接过毛巾。 浴室里贺焱打开水龙头放了好一会水,也没见盆里冒出热气,伸手探探水温,冰凉的,走出去纳闷地问:“妈妈,怎么没有热水啊?” 苏婷说:“早上本来就不供应热水。” 贺焱伸手一指老爸问:“那爸爸怎么洗的澡?” “用冷水洗的啊。” 贺焱张大嘴巴:“现在用冷水洗澡?”他刚才把手伸进盆里都冻得一哆嗦。 “你爸抗冻,不怕冷,”苏婷瞟到贺东川脑袋,“他还用冷水洗头。” 贺东川再次解释:“只是用湿毛巾擦了一下。” “那也是冷的。” 贺东川无奈地说:“我这不是怕头上有汗味,怕你嫌弃嘛。” 苏婷冷笑:“我要真这么挑剔,你每次出任务或者野外训练结束,跟个野人一样回家的时候早被我关外面了!” 她是很注重家里人的个人卫生,但这并不是因为她有洁癖,而是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考虑。 特殊情况,她也会特殊对待,像今天早上,就算贺东川不洗澡她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他坚持,偶尔洗一次冷水,她觉得也还行,就随他去了。 结果他还用浸了冷水的湿毛巾擦头发,一点都不把身体当回事! 见她真生气了,贺东川赶忙走到苏婷沈斌,揽住她的肩膀认错:“是我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你,也不够爱惜身体,忘了还有你在心疼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伤在我身痛在你心……” 苏婷被他的插科打诨气笑了:“不会用俗语别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在这你觉得合适吗?还有,我才没有心疼你,还伤在你心痛在我身,想得美!” “我是想得挺美。”贺东川承认道,“俗语这个嘛,意思到位就行了。” 苏婷这下是真笑了,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小人形容你正合适。” 贺东川也不生气,挑眉问:“哪合适?” “哪哪都合适。” 贺东川闻言笑起来,压低声音说:“别的地方我不敢断定合不合适,但有个地方肯定不合适。” “哪里?” 贺东川没回答,只低头往下看去。 苏婷顺着他的目光往下,落到他脐下三寸的位置,脸颊瞬间热起来,起身说:“懒得跟你瞎扯,我去给慢慢刷牙。”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贺东川笑着靠在沙发上,嘴上还不饶人:“什么叫瞎扯,要是你有异议,晚上我不介意再跟你掰扯掰扯。” 苏婷带上浴室的门,懒得搭理他。 但两个孩子好奇心很强,以贺焱为首问:“妈妈,刚才你跟爸爸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苏婷心想你不懂才正常,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就是些没营养的话。” “什么叫没营养?”贺焱又问。 苏婷想了想说:“就是……没有意义,瞎聊,你们小孩子也没必要问的话。” 贺焱闻言,又把他们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认可了苏婷的说法,那些话好像的确没什么意义。 …… 沪市基地这边的家属院也有食堂,地方还挺大,有两层楼,每层楼摆着三四十张长条桌,打饭的窗口也多,有六个。 他们到时窗口排队的人不多,不过一楼差不多坐满了,而现在已经七点半,不算正饭点,由此可见食堂客流量不小。 过去排队时,苏婷低声问:“这边基地有多少人?” “一两万人。” 虽然贺东川数据给得很含糊,但苏婷会琢磨,如果只有一万出头,他给出的答案应该是一万左右,他这么说,人数应该过了一万五,只是不到两万。 苏婷嘀咕说:“好多人,难怪家属院这么大。” 平川岛上的家属院只有军属安置办和妇联两个单位,其他的如食堂、菜站、供销社等都开在外面那条街上。 沪市基地家属院则不同,所有单位都在大院里面,所以虽然没有明确划分功能区,但靠近大门口这一片基本属于商业区,过了篮球场,里面才是生活区。 虽然招待所在大门旁边,离生活区有点距离,但从这里能看到里面的房子,基本都是三层楼,而且数量不少,独栋也有,但不多,估计是分给领导们住的。 因此,虽然昨天傍晚才到,住进招待所后他们又忙着吃饭洗漱,没出去转悠过,但只看建筑数量,就知道这边家属院小不了。 贺东川说:“这边是正军级建制的基地。” 海军有三大舰队,每个舰队下面有三大基地,基地下辖水警区,所以基地建制通常比水警区更高,人员也更多。 苏婷点头,表示明白。 可能是因为食堂更大,供应的早饭种类也更加丰富,吃的有包子,包子分大包子和小笼包,小龙包里又分蒸的和煎的,吃法很丰富,另外还有油条、大饼、粢饭糕、包脚布等。 喝的主要是豆浆和豆花,豆花又分甜咸,甜的放白糖,咸的能放的料就很丰富了,虾皮、榨菜、碎油条,什么都能往里放。 汤面也有,汤底都是清的,可以加各种炒制的臊子。 看着窗口里摆放着的丰富早餐,苏婷对未来的生活不由生出期待,民以食为天,这吃食好了,未来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 早餐种类太多,选择上就成了难题,尤其是贺焱,这也想吃,那也想吃,恨不得一次包圆。 苏婷说:“你选自己最想吃的就行,我们待会换着吃,争取一周内把早饭全尝一遍。” 贺焱终于拿定主意:“那我要吃生煎,再来份豆花。” “行,一份生煎,一份豆花,”苏婷扭头问,“豆花你要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吧。”他以前没尝过,想试试。 “一份咸豆花,加料,再来份包脚布,加鸡蛋和油条,两杯豆浆,”苏婷说完又抬头问贺东川,“你想吃什么?” “来份面条就行。” 苏婷转头说:“一份面条,加肉臊。” 窗口大姐闻言,将苏婷点的早饭重复了一遍,生煎、豆花和豆浆都是现成的,直接装给他们就行,包脚布和面条要现做,窗口大姐写了张单子给他们,让他们在旁边等会。 拿到单子后,他们却没在窗口傻等着,正好一楼有长桌空出来,带着俩孩子坐过去。 一落座,贺焱就舀着咸豆花喝了口。 豆花刚入口,贺焱的脸就皱成了一团,身体后仰,低头嫌恶地看着面前的豆花:“味道好怪。” 甜咸豆花之争由来已久,苏婷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喝不惯,将豆浆推到贺焱面前说:“吃不惯豆花,那喝豆浆吧。” “那豆花怎么办?”贺焱为难地看着面前的豆花,怕浪费。 “我喝吧。” “好难喝的。”贺焱没什么底气地说,早知道他就不点了。 苏婷心想还好她不是咸豆花党,否则非要跟贺焱辩一辩什么豆花更好喝,但现在,她只伸手拿过碗,舀了勺豆花吃进嘴里说:“我觉得挺好的啊,不难喝。”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0节 见妈妈表情没有为难,贺焱才将豆浆端起来,仰头喝了口。 这时候的豆浆都是现磨的,口感有些粗糙,但也很醇厚,入口有豆子的香味。最重要的是,豆浆里放的是糖,甜的。 贺焱眯起来,跟妹妹说:“豆浆好喝。” 慢慢面前也有一杯豆浆,但她之前没动,直到这会听到哥哥的话,才跟着喝一口,并嗯嗯点头:“好喝。” 兄妹俩品尝豆浆时,包脚布和面条都好了,苏婷和贺东川去拿过来。 苏婷前世去沪市旅过游,当时就吃过包脚布,她觉得这东西外形跟煎饼果子有点像,口感上也差不多,饼皮都是又香又脆的。但听说用料有区别,只是她对食物的鉴别能力有限,不太能尝得出来。 和煎饼果子一样,包脚布做好后也被切成了两半,都用油纸包着,从切面看去,最外围是金黄的饼皮,里面依次夹着青菜、鸡蛋和油条,颜色层次分明,看起来很有食欲。 包脚布一拿过来,两个孩子就抬头看了过来,目光定定的。 苏婷拿了一半给慢慢,又问贺焱:“想吃?” 刚跟妈妈换了喝的,贺焱不好意思再跟她换早饭,摇头说:“没有。”想想又补充一句,“我可以明天吃。” “行,明天给你买。”苏婷说着一口咬下去。 包脚布不仅颜色看起来层次分明,口感也是如此,饼皮香脆、鸡蛋滑嫩、油条咬下去滋滋冒油,但被青菜中和,又少了几分油腻。 很好吃。 相较于苏婷买的包脚布,贺东川点的面条就显得平平无奇了,不过份量大,够他填饱肚子。 吃完早饭后,他们没急着回招待所,在商业区里转悠了一圈,顺便消食。 商业区门面不少,供销社、菜站、肉站、粮站这些单位都挨在一起,供应的东西涵盖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消完食,他们也差不多转悠回了招待所,刚进屋,贺东川就忙活了起来,他得把早上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贺东川忙活时,苏婷在房间里清点东西,主要是他们带来的钱和票。 钱不少,但票不多。 来之前苏婷把手头攒的工业券全用了,给两个孩子各买了几身衣服,想在榕市百货大楼里买一身能在首都穿的冬装不容易,但对付沪市的冬天绰绰有余。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票,买的东西方便携带的,她都买了东西,不方便携带的,都跟人换了粮票。 这年头粮票最精贵,她手头的票虽然不少,但换到的粮票加起来都不到十斤,其中还有六斤是地方粮票。 地方粮票出了省市就用不了了,所以这六斤粮票,连同她手上本来就有的二十来斤地方粮票,全被她换成了全国的。 最后淘换下来,她手上差不多有三十斤全国粮票、三十斤军用粮票。 在这个年代,全国粮票算是硬通货,到哪里都能用,跟人换票也容易。军用粮票也差不多,外面不好说,但在部队里能换的开。 他们早上吃饭付的肉票和鸡蛋票,都是用粮票跟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换的。 不过招待所工作人员自家也要吃喝,能换的票有限,过了今天,户口落下来之前,他们一家可能都得吃素。 想到这,苏婷抬头问晾完衣服进来的贺东川:“你什么时候去报道?” “三天内去就行,怎么了?” “那你早点去吧。” 本来贺东川以为苏婷突然问他报道的事,是有什么事要办,想让他晚点去部队报道,因此听她这么说,心里便有些纳闷:“这么着急?” “家里连肉都要吃不上了,我能不着急吗?”苏婷反问,交代道,“你报道的时候顺便问一下,我们户口什么时候能落下来,晚点我再去趟学校,看能不能让贺焱先去上学,手续等户口下来再办。” 贺东川:“……好吧,我待会就去报道。” 苏婷点头:“那赶紧的吧。” 媳妇催这么紧,贺东川不好再继续磨蹭,找出报到手续需要的资料,稍微整理了下穿着,亲了苏婷一口便出门了。 …… 这一出门,贺东川直到晚上吃饭才回来。 其实手续办得很快,毕竟像军官调职专业这种事,一个月都不见得有几件,没有资料堆积,审核起来自然容易。 只是他级别虽然不高,位置却很重要,基地司令听说他来报道,就打电话把他叫过去,跟他长谈了一番。 谈完后也没让他回家,而是让人带他去跟团里的人见了一面。 换句话来说,报道第一天,贺东川直接上手工作了。不过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挺客气,所以他才能赶回来吃晚饭。 但接下来几天肯定没这么顺利,毕竟他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就算年中刚在比武上连夺第一,下面的人也没那么容易服他。 所以晚上吃饭时,贺东川把接下来要办的事都交代了:“我这边手续办完了,明天你带着资料去军属安置办落户口就行,一周内户口应该能落下来,对了,我领到了后半月的票,应该够对付几天。” 贺东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递给苏婷,她伸手接过,看过后问:“你把荤的都换成了票?” “嗯。” “那你吃什么?”苏婷抽出两张肉票、两张鸡蛋票塞进他手里,“反正最多就一周时间,我们吃不了那么多肉,这些就够了。” 票证都是按时间给他补的,那边办离职时,这个月都过了大半,他领到的总共没半斤肉,两顿就吃光了,怎么可能吃不了。 知道媳妇这是心疼他。贺东川也没矫情,说:“那你这几天记得催一催,让他们早点把户口落实下来,房子也是,我问过了,合适的空房有两套,都是三居,一套在六栋,一套在十栋,你明天去办户口时顺便问一问,他们会安排人带你去看房子,定好后直接找他们拿钥匙就行。” “好,”苏婷点头,也跟他简单说了下她今天做的事,“我去学校问了,校长说可以让小焱先去学校读书,手续后面补就行,不过学费要重新交,我今天已经交了,明天就让他去上学。” 听到要上学,刚才还吃得津津有味的贺焱瞬间蔫了下来,倒不是不喜欢上学,吃过辍学的苦后,他再没觉得读书辛苦过。 只是想到去学校后要面对新的老师和新的同学,贺焱心里没什么底,他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人宽慰,跟他谈谈心。 所以当天晚上,贺东川洗完衣服回到房间,就看到床上多了两个电灯泡,神色顿住问:“你们俩怎么在这?” 苏婷替两个孩子回答说:“小焱明天要去新学校,有点担心,想跟我们聊聊。” 贺东川看向贺焱:“你又不是没转过学,两年前都没担心,现在你都十岁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我才八岁。”他都没满九岁,离十岁还早呢! “虚岁大两岁,说你十岁有问题吗?” 贺焱抿唇:“没有。” “这就是了,你六岁的时候转学都不害怕,现在十岁了,反而担心得睡不着觉,你好意思吗?” 贺焱觉得不太对,既然他两年前才六岁,现在不应该是八岁吗?如果按照虚岁来算,两年前他不是八岁吗? 为什么老爸前面说周岁,后面又说虚岁? 贺焱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但贺东川没回答,只说:“不管实岁虚岁,你五六岁的时候不害怕,现在十岁了,更不用该害怕。” 贺焱是个要面子的孩子,听着老爸一下说他胆小,一下说他害怕,他不高兴了,辩解说:“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点睡不着。” “哦,怕得睡不着。”贺东川语气轻飘飘的。 “我没有怕!” 贺东川呵呵:“不怕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一起睡?如果你现在带着妹妹回你们自己房间,我就相信你不怕。” “回就回!”贺焱被气得头脑发热,当即就才从被窝里站起来,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但他还没走出去,身后就传来了老爸的声音:“把你妹妹带上。” 贺焱转过头,就看到老爸将已经睡熟的妹妹从被窝里抱出来,并塞进了自己怀里。他手忙脚乱地抱住妹妹,还没抬头就听到老爸说:“你们可以回去了,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别让你妹妹冻感冒。” 贺焱抱着慢慢机械地走出去,直到听到身后响起的关门声,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怀里的妹妹,再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 不对呀! 他不是打算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吗?怎么抱着妹妹出来了? 第88章 新房 第二天早上, 贺东川果然天没亮就出门了。 苏婷则睡到六点半才被闹钟叫醒,当时天也没怎么亮,天色灰蒙蒙的, 温度似乎又降了, 套上毛衣后,她站在原地想了想, 从行李中翻出件厚呢子外套。 穿戴整齐,苏婷去次卧喊兄妹俩起床。 两个孩子依然不肯起床, 不过苏婷依然态度强硬, 先把慢慢抱起来给她穿衣服,听到妹妹的哭声,贺焱想睡也睡不下去。 磨磨蹭蹭洗漱完,差不多七点,因为贺焱要上学, 苏婷没多耽搁,拿上钱和票带着量孩子去吃早饭。 因为不想起床, 出门后冷风一吹,两个孩子情绪都有点消沉。不过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太久,等进了食堂,闻到食物的香气,兄妹俩就抬起了头,眼神里也浮起了期待。 今天兄妹俩都要吃包脚布,苏婷就点了一份,顺便给他们每人买了杯豆浆, 自己则咬了大饼, 配着豆花一起吃, 味道也很不错。 吃完早饭回招待所放好东西, 苏婷带着两个孩子去学校。 军区小学倒是在家属院外面,占地面积挺大,有一栋l形的教学楼,两边都是三层,地面铺着地坪,外墙粉了石灰,下面还粉刷了半人高的绿色油漆,和苏婷印象中的教室挺像。 教学楼里除了普通上课的教室,还有音乐、舞蹈教室,前者教室里有一台钢琴,后者有贴满正面墙壁的镜子,只看这些,这边的军区小学就比平川岛强不少。 老师办公室在短的那一栋楼里,一楼两间都是,每间办公室有十名老师办公,学校教职工加起来有差不多二十人。 苏婷昨天来过一趟,知道贺焱会被分到哪个班,到了后直接走进第二间办公室,找到名叫李月珍的老师。 和平川岛军区小学一样,沪市基地的军区小学招老师时,也优先选择军嫂,但因为要求比较高,需要高中以上学历,所以老师队伍中不但有军嫂,还有上过高中的本地人,和来这里插队的知青。 李月珍就是下乡知青,不过她本身就不是外地人,家是市区的,因为是闺女,家里舍不得她去远地方,就托关系让她来了这里,一来这里离家近,二来旁边有部队驻扎,不怕闺女受欺负。 李月珍年纪不大,今年刚满二十,她是两年前高中毕业后下乡的。 也是她运气好,下乡时正赶上军区小学缺人,她学历够,读书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非常顺利地通过了招工考试,成为了军区小学的一名老师。 下乡以前,李月珍从没想过要当老师,但等她当上老师后,看着当初一起下乡的知青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了。 因此她非常感激自己能得到这一份工作,对待班里的学生也非常尽心。 苏婷是找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打听过后,才麻烦校长将贺焱安排到四年级二班的。 昨天谈好转学的事情后,校长就安排李月珍跟他们见了一面,所以当她抬头看到苏婷出现在外面,便迎了出来问:“苏同志、贺焱同学你们来了?” “老师好。”贺焱打招呼说。 慢慢跟着学:“老师好。” “贺焱同学也好,”李月珍应道,又对苏婷说,“慢慢真乖,她多大了?” 苏婷说:“一岁半。” 李月珍问:“一岁半说话就这么清楚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1节 “谁说话她都爱跟着学。”苏婷笑着说,因为自带鹦鹉属性,慢慢说话进步的速度是挺快的。 李月珍夸奖道:“这孩子聪明。” 苏婷道了谢,知道她当老师的工作忙,没多停留,寒暄几句便说:“那小焱就麻烦李老师您了?” “您放心,我肯定照顾好贺焱同学。”李月珍笑道,低头让贺焱跟苏婷和慢慢说再见。 贺焱挥着手说:“妈妈再见,妹妹再见!” 坐在苏婷怀里的慢慢也扭着身体跟哥哥挥手说拜拜,还自己加了句:“饭饭见~”饭饭就是中午饭。 李月珍闻言,噗嗤笑出声,等苏婷抱着孩子离去的身影渐渐远了,才低头对贺焱说:“我去给你拿课本。” 闽地和沪市用的课本不太一样,所以转学到这边后,贺焱以前的课本用不了,得重新购买,这也是重新交学费的主要原因。 领导课本,李月珍带着贺焱去班级。 正值早读课,他们过去时,教室里书声琅琅,直到李月珍走进教室,拍手说道:“大家停一下,我有事情要宣布。” 听到她的话,学生们才从前往后闭上嘴巴。 等教室里安静下来,李月珍便说:“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希望大家能照顾他,好好跟他相处,帮助他早日适应我们这个集体,大家能做到吗?” “能!”下面的学生齐声回答。 李月珍满意点头,转身冲站在教室门外的贺焱招招手,示意他进来:“贺焱同学,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贺焱站在讲台上,往下看去。 沪市基地小学的教室跟平川岛上的差不多大,但班里学生要少一半,只有三十多人。此时这些人都仰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好奇。 贺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开口道:“大家好,我叫贺焱。” 李月珍等了半分钟,没听到下文,引导问:“你不介绍介绍自己有什么特长,什么爱好吗?” 贺焱哦了声,想了想说:“我会军体拳,能撂倒比我高半个头的大孩子。” 李月珍脸上的笑容裂开了,干笑着说:“哈哈,贺焱同学很会开玩笑啊,学军体拳,强身健体是很好的,但我们不提倡打架哈,你还有其他特长吗?” 以前贺焱觉得自己会的好像挺多,但想想又好像没什么,他唱歌还行,也演过话剧,但都只是演出前排练一段时间,而且会唱歌的人那么多,好像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特长。 思考过后,贺焱不太确定地问:“爬树算吗?” “我们不提倡学生爬树。”李月珍温柔地说,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孩子看着乖,转学前成绩听说也不错,但肯定不是那种老老实实孩子,不敢再问特长,“那贺焱同学,你有什么爱好吗?比如唱歌、跳舞之类的。”可别跟她说爱好是爬树。 贺焱明白了老师的意思,说:“都还行。” “看来贺焱同学爱好很广泛,”李月珍微笑着做总结,上下估量贺焱的身高问,“对了,你近视吗?” “不近视。” “那安排你坐在教室最后面,没问题吧?”李月珍问完,得到贺焱的肯定答复后,才指着教室里后排的空座位问,“还剩下两个空座位,你可以随便坐。” 教室里一共有三十五个座位,分成五列,共七排,两个空座位都在最后一排,只是一个在第二列,一个在第五列,正好靠窗。 贺焱应了声,抱起放在讲台上的书,走到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安顿好新同学后,李月珍不再耽误大家时间,让孩子们继续早读,自己则踱步走到贺焱前面的男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朱彬彬同学,老师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平时记得多跟贺焱同学交流,争取帮助他早日适应我们班级,你能做到吗?” “能!”朱彬彬声音响亮。 李月珍又转向贺焱:“你平时也多跟朱彬彬同学交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当然,直接来找老师也可以,别害羞,知道吗?” “知道。”贺焱回答说。 李月珍满意了,直起身说:“那老师走了,朱彬彬同学,好好照顾新同学啊。” 朱彬彬一口答应,等李月珍一走就转过身,面朝贺焱坐着,自我介绍说:“我叫朱彬彬,朱是朱元璋的朱,彬是彬彬有礼的彬。” 贺焱第一次见到这么介绍自己的,犹豫了一下说:“我叫贺焱,贺是……贺知章的贺,焱是三火焱。” 朱彬彬问:“贺知章是谁?三个火的焱要怎么写?” 贺焱沉默片刻,拿出吸好墨水的钢笔,打开课本写下自己的名字,转向朱彬彬给他看。 朱彬彬恍然大悟,又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贺焱疑惑问。 “我是说了,可是很多人不知道彬彬有礼的彬是什么彬啊。” 贺焱更疑惑了:“既然别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介绍自己?” 朱彬彬说:“因为这样听起来,别人会觉得我很聪明啊。” 贺焱心想自我介绍显聪明有什么用,一聊不就穿帮了,就像他现在,不但不觉得朱彬彬聪明,还觉得他有点傻乎乎的。 …… 贺焱和新朋友交谈融洽时,苏婷带着慢慢到了军属安置办。 沪市基地这边的军属安置办比平川岛大,一层有七八个办公室,人员也更多,相应的手续也更复杂。 光一个落户手续,除了领导办公室和会议室,其他办公室她基本跑遍了,有的办公室还不止去一次。 由此可见,人员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明明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非得要五六个人来办,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的同时,也降低了工作效率。 本来苏婷打算得好好的,把资料交上去后,就让军属安置办的工作人员带她去看房子,要是合适,争取上午把房子定下来,下午她可以过去打扫,争取在行李寄到前,把房子收拾出来早日搬进去。 结果这一上午,她一直在忙活随军落户的资料,等资料真正交上去,也到中午下班时间了。 军属安置办的人不可能为了她加班,看房子这事就被拖到了下午,以至于回招待所的路上,苏婷一直情绪不佳。 直到跟贺焱汇合,从他口中得知上午认识了好几个新朋友,苏婷心情才渐渐好转。 虽然军属安置办的工作效率差了点,但至少资料顺利提交了上去,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七八天…… 好吧,以军属安置办那些人的工作效率,苏婷觉得他们这户口,大概率要一周左右才能落下来。 但不管早晚,户口能落下来就行,而且贺焱在新环境里适应良好,才一个上午时间,就认识了好几个新朋友……所以,事情也算顺利吧。 为了让事情更顺利,吃完饭把两个孩子送回套房后,苏婷没有去睡觉,而是下到一楼大厅,找守在前台的军嫂聊天。 军嫂叫张艳萍,性格跟余小芳有点像,都很热情,偏自来熟,之前就是她帮忙从厨房拿到的葱姜,这两天苏婷他们吃的荤菜票,也都是跟她换的。 因为这些来往,两人已经很熟悉,所以到楼下找到张艳萍后,苏婷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起那两套房子:“都是三居室,房子里面环境应该差不多,而且这两天我在咱们大院里转了几圈,觉得环境都挺好的。” 虽然大院里的房子不是张艳萍的,但她随军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早把这当成了自己家。听苏婷夸大院环境好,她心里很骄傲,说:“那可不,我们大院是统一规划盖起来的,一水的楼房,就是领导们住的独栋,也是照楼房盖的,房屋里面规划得好好的,而且这些房子盖起来没几年,房屋都新着呢。” “我在外面看着也觉得房屋挺新,”苏婷附和说,“就是不知道里面宽不宽敞。” “你们家不总共才两个孩子?既然分到的是三居,你们住着肯定宽敞。”张艳萍忍不住感慨起来,“要说还是贺同志有本事,他今年不到三十吧?就已是副团了,级别高,所以你们分到的房子也好。” 楼房有三种户型,两居、三居和四居,房子刚盖起来那会,随军的人少,三居没那么稀罕,大家盯着的都是四居室。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院里住的人越来越多,房子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三居也就变得稀罕起来了。到现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三居基本只分给副团及以上级别的干部。 不过张艳萍家住的也是三居,所以她只是感慨,语气里并无羡慕和嫉妒。 苏婷像是被点醒:“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家才四口人,怎么住都够,只是不知道这两套房子上下的住户好不好相处。” “这个啊……”张艳萍陷入沉思。 苏婷见她不说话,心思微动:“张姐,您也知道我们家是初来乍到,大院里这些人,我们夫妻就认识您,我们也相信您,所以才想跟您打听打听这两套房子里的住户性格。其实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担心遇到特别不好相处的,以后三天两头吵架。” “理解,这一栋楼住着,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碰上个性格不好的,确实糟心。”张艳萍说着思考起来,良久才迟疑道,“九栋和十栋里的住户吧,大部分都行。” “那少部分呢?” “少部分……其实就一个人,住九栋三零二的,脾气不太好,隔三差五跟人吵架,十栋嘛,二零一性格也不太好,听说是沪市本地人,市区的,学历也高,人比较傲气,不太搭理人。” 这一个三零二,一个二零一,可不都跟那两套房子对门吗?他们这是什么运气?仅剩两套三居室,邻居还都不太好相处。 苏婷想了想继续问:“那您知道,住九栋三零二的都是为什么事跟人吵架吗?” “哎呦吵架原因可就多了,孩子打架啊,说话一言不合啊,她还总往楼下倒水,为这事,没少跟楼下两户吵,关系僵着呢。”张艳萍说着反应过来问,“对了,你刚才说的六套那房子是不是三零一?” “是。” “我觉得啊,你选十栋那套房子吧,住到九栋去,以后肯定没个消停时候,十栋这个吧傲气看不起人是真的,但也可能因为不太愿意搭理我们,没跟人吵过架。” 说白了,九栋三零二就是火1药桶,一点就炸,十栋对门邻居虽然性格不太好,但住过去后顶多是互不来往,至少安静。 苏婷没想过跟邻居处成亲人,前世她搬进自己的房子前,在公司附近一个小区住了三年,认识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其中还不包括对门的。 因此,苏婷心里也更倾向于十栋,九栋三零二的军嫂,一听就知道跟徐芬是一类人。 徐芬这人虽烦,至少住的离她家挺远,要是住到九栋后没跟人搞好关系,每天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就憋屈。 跟张艳萍打听过后,苏婷心里就有数了。 虽然具体定哪套,还要看过房子,等晚上贺东川回来,跟他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但如果两个房子差距不是特别大,他们大概率会选择十栋二零二。 军区小学下午也是两点钟上课,等贺焱去学校,苏婷就带着慢慢去了军属安置办,找人带她去看房子。 但找到相应的工作人员后,对方什么都不说,只让她在一边等着。 刚开始苏婷以为她有事,就真的在一边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人干活,反而跟同事们聊得很起劲。 等了半个多小时,苏婷忍不住了,走上去问:“同志,请问你现在能带我去看房子了吗?” 对方语气冷淡:“我忙完了会叫你。” “那请问你在忙什么?聊天吗?” 对方脸色冷下来:“我忙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都说了让你在旁边等着,你等着就是了,不乐意等回去也行,我不拦着你。” “那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看房子。” “嗬!你口气挺大啊!”对方挑眉,身子往左转动座椅,仰头看着苏婷,“上头规定了,手续齐全前不能给房子,我现在把钥匙给你,你回头不还我怎么办?还有,你一个人去看房子,万一里面哪磕了碰了,我跟谁说理去?” 苏婷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在这里等着,听你跟同事聊够了,心情愉快了,才愿意带我去看房子,是吧?” 对方前面短发的军嫂听两人要吵起来,出声打圆场说:“同志你误会了,小宋是真有事要忙,这样吧,你先出去,我跟她好好说说,看看她工作能不能往后延,抽出时间早点带你去看房,你看……” 短发军嫂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宋打断了:“吴姐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我这都是按规矩办事,她能接受就去外面等着,不能接受就回去,惯的她!真以为自己丈夫级别高,就能为所欲为了?” “原来你们军属安置办的规矩,就是把要办事的军嫂晾在一边瞎聊,”苏婷冷笑,“行,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找你们领导去。” 说完,抱起慢慢转身就走。 吴姐脸色一变,忙起身喊:“同志,同志……” 喊了好几声,也没把人叫住,转身对小宋说:“你看看,事情搞大了吧。” 本来小宋心里有点慌,听了这话反而不肯认怂,撇嘴说:“让她告状去,反正我问心无悔,她什么都不懂,就说我们瞎聊,待会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2节 吴姐心想,她们刚才可不就是在瞎聊吗? 但这证必须得做,一来她们都是同事,说实话以后不好相处,二来让主任知道她们上班一直在闲聊,对她们个人也不好。 其他人跟吴姐想法差不多,于是办公室里响起含糊的应答声。 听到大家的回答,小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就不信了,自己还搞不过一个新来的军嫂,等着苏婷带着主任来找茬。 …… 军属安置办主任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外面没人守着,只是大门紧闭,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苏婷带着慢慢直接过去敲门,没一会,里面传出声音:“进来。” 苏婷推门进去,冲里面的人喊道:“王主任。” 王主任抬头,看到个生面孔,神色微愣问:“请问你是?” “我是新来的军嫂,叫苏婷,我丈夫叫贺东川,是刚调职过来的。”苏婷边自我介绍,边往里面走,期间还不忘介绍怀里的孩子,“这是我女儿,叫慢慢。” 虽然王主任不认识苏婷,但听说过贺东川的名字,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跟她握手说:“原来是苏同志,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前天晚上到的。”苏婷回答说。 王主任示意苏婷坐到沙发上,走到靠墙壁放着的斗柜前,拿出个杯子,往里倒几片茶叶,边往里注入热水边问:“慢慢喝什么?” 苏婷赶忙说:“不用麻烦,我和慢慢喝一杯茶就好。” “那行。”王主任将搪瓷杯放到苏婷面前,坐下问,“你们这两天是住在招待所里吗?” “对。” “招待所里环境怎么样?你们住得还习惯吗?” “环境挺好的,张姐人也很好。” 大院里这些军嫂王主任都认识,略一思索便问:“张艳萍同志是吧?” “是她,我们住进招待所第一天,慢慢哥哥有点流鼻涕,多亏张姐帮忙从食堂借到了生姜和煤炉,不然孩子这两天可能会感冒。” 王主任点头:“张艳萍同志是不错。” “是啊,只是我们当时为了住得宽敞,开的是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客厅还有阳台,环境跟自己家里差不多,”说到这,苏婷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就是房费有点贵。” “唔,套房是比单间贵。” “其实就住几天,这钱我们不是掏不出来,就怕时间长了。” 虽然贺东川的不在军属安置办报道,但军官调职和军属安置息息相关,所以他那边手续一办妥,王主任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另外大院空房维护归后勤管,所以空房钥匙都在他们手上,分房这事也归他们管,军属安置办是做协助工作,比如带新来随军的军嫂看房,房屋确定后,多余的钥匙回收,以及入住要办的手续,都是他们的工作。 而王主任要管的事虽然很多,这些琐碎的工作不需要她去做,但事情进展她都清楚,便疑惑问:“贺同志的报道手续不是办完了吗?房子下来了,你定好哪套,办完入住手续就能拿钥匙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我两点钟就过来了,到现在也没人带我去看房子,”苏婷隐晦地说,“我来找您,其实就是想问问,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我多久能拿到钥匙?” 王主任低头看手表,已经三点过五分,心里明白了苏婷的意思。 军属安置办,说白了就是为军嫂服务的,像落户这种手续复杂的事,办的慢情有可原,但看房没什么手续,基本军嫂过来,工作人员拿上钥匙就能去。 等看完房子,军嫂这边定下来,签字办个手续就能拿到钥匙的。 只要军嫂决定做得快,全套流程走下来不超过一小时,决定做得慢就不好说了,三五天是常有的事,但具体看军嫂自己。 王主任考虑过后说:“这样吧,你在这坐一会,我去问问什么情况,你看怎么样?” 苏婷一口答应:“行。” 说定后,王主任就出了办公室,到进门第二间办公室里问:“苏同志房子的钥匙在谁手上?” 小宋赶忙站起来:“在我手上。” 王主任问:“我听苏同志说她两点钟就来了,怎么这都三点了,你还没带她去看房子?” 小宋一听,连忙诉苦说:“王主任。这事真不能怪我,这不是月底了吗?工作多,我只是想忙完手头的事,让她等我一会,结果她不愿意,我只问了大家几个问题,她就揪着不放,说我光顾着跟大家闲聊,要找您告状。” 她这番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王主任又不是刚参加工作的愣头青,哪会被她忽悠。 苏婷去她办公室时都两点五十多了,如果她是争吵完去的,那争吵前她至少等了小宋四五十分钟。 什么工作能忙这么久,让人等四五十分钟? 再说了,平时工作她就总强调,她们做事要多为军嫂考虑,看房子能花她多少时间?顶多一小时,能耽误她多少时间?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王主任问:“钥匙在哪?” “在我抽屉里。” “给我。” 小宋拿出钥匙,犹豫着问:“我能问一下,您要钥匙干什么吗?” “除了带苏同志去看房子,我要钥匙能干什么?” 小宋一听,连忙陪着笑说:“这么点小事哪能劳动您,我带苏同志去看房子就行了。” “工作做完了?” “还剩一点,我回来继续做也行。” 王主任轻呵:“既然能回来再补?那你为什么要让苏同志等这么久?平时我就跟你们说过,我们军属安置办成立的目的就是为军嫂们服务,我们的工作原则,是方便军嫂,可你看看自己今天干的这事,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小宋被训得不敢抬头,又忍不住辩解说:“我不是故意让苏同志等那么久的。”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让她等那么久?”王主任问完,不等小宋回答就说,“不要说你忙工作,你们有哪些工作,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能不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心里不平衡,觉得苏同志抢了你的房子嘛。” 小宋慌忙抬头:“王主任我……” “你不用解释,你的心理,我一清二楚,你家孩子多,两居室不够住,想换大点的房子,对不对?可是你要搞清楚一点,这分房都是有规矩的,不是说你家孩子多就能住大房子,你男人级别不够,就算贺副团长没调职过来,这房子也不会被分给你们。” “再说了,就算苏同志定了一套房,那还能剩下一套三居室,不碍着你们换房子,你给人使什么绊子?” 说到这,王主任脸色沉下来:“反倒是你这样以权谋私,以后让我怎么信任你?怎么还敢把工作交给你?” 小宋脸色骤变:“王主任我错了……” “你是错了,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你能铭记自己的工作职责,否则再有这样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军属安置办不需要这样公私不分的人。” 王主任说完,拿着钥匙就出去了。 在小宋面前她很严厉,但到了苏婷面前,表情就恢复了温和,说道:“我刚才问过了,是我们的同志不对,我刚才已经狠狠地批评了她,给你造成不便,我很抱歉。” 苏婷摆手说:“虽然等了一会,但这事没有对我造成不便,您太客气了。” “多谢你的谅解,”王主任拿出钥匙说,“你现在方便吗?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看看房子?” “您带我去?”苏婷惊讶问,“这会不会耽误您工作?” “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王主任笑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苏婷犹豫片刻,点头说:“那行。” …… 九栋和十栋的房子户型一样,里面摆设也都差不多,三个房间都有床,主卧有衣柜,客厅有饭桌和凳子,差别无非是这个床腿短一截,那个衣柜破了洞。 如果住进来,这些家具肯定都要修理,甚至需要重新买,再添置一些东西。 所以苏婷没太在意这些,特别关注了下对门邻居,只可惜她来的不凑巧,十栋对门不在家,九栋三零二倒是有人,还跟她们说了几句话,但交谈不多,看不出人怎么样。 晚上跟贺东川商量后,他们还是决定相信张艳萍的话,选定了十栋二零二房。 于是第二天早上吃过饭,苏婷带着慢慢又去了军属安置办,这次她没有被为难,办完手续后非常顺利地拿到了钥匙。 看着手中小巧的银色钥匙,苏婷唇角微微翘起。 虽然产权不属于他们,但未来他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四舍五入,这套房子也算是他们的家了~ 第89章 搬家 拿到钥匙不难, 想住进去却不容易。 苏婷选的这套房子空置了至少半年,地面积了一层灰,有间次卧墙角还结了蜘蛛网, 最难清理的是厨房, 油污多,落了灰后只能用清洁球沾肥皂水擦。 这天苏婷擦完回去, 就发现指甲劈了好几根,十个手指头全在蜕皮, 洗完澡擦上雪花膏也没什么用, 贺东川回来一模就问:“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我今天去洗了厨房,油污多,用清洁球擦的,再加上泡水的时间长, 就成这样了,”苏婷看着手说, “养两天应该就好了。” 贺东川说:“你明天别去收拾房子了,等我放假吧。” “我这两天都收得差不多了。”苏婷说着想起来,“柜子还真只能等你休息再弄,你这周日能休息?” “我不休息,下面的人也要休息。” “那行,到时候行李也该寄到了,正好去邮局取。”苏婷说着有点发愁,“到时候我们怎么把行李拿回来?” 沪市基地并不在市区, 而在下面县城里, 撤县划区得到九十年代, 所以他们要拿包裹, 去县城拿就行。 问题是沪市基地因为种种方面的原因,离县城也有点远,虽然有车去县城,但那么多行李,想弄回来估计不容易。 “这简单,我明天打个申请,借辆车开过去就行。”贺东川摸着苏婷的手,又提起说,“房子你别管了,剩下的有什么都周日一起弄。” 苏婷想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收尾和家具,便点头说:“行,你觉得咱们要添家具吗?” “家具肯定要。” 别的不说,书桌至少要打两张,一张给苏婷工作,一张给贺焱写作业,要是家里地方不够,打一张也行,最多打打点,放客厅他们两个人共用,不耽误。 衣柜也要打新的,旧的搬次卧去,但具体放哪个房间,也要去看了才能做决定,还有沙发茶几那些,如果家里放得下,就都打,放不下就没办法了。 贺东川思索着说:“具体打什么家具,做多大尺寸,等周日我去看过再说,哦对了,赵俊平说他认识的人家里有棉花,能帮咱们问问,要是对方肯卖,我打算买点回来。” 棉花可是好东西,苏婷现在最愁的就是棉花。 他们家就两床冬天盖的被子,而且这个冬天指的是平川岛的冬天,棉被厚度根本不足以应付沪市冬天的温度。 在苏婷的打算里,前期他们可能得把所有能盖的,都压在被子上面,再拿着贺东川发下来的工业券,去买条新毯子,凑合着盖一段时间,再看能不能弄到棉花票。 现在能一步到位,苏婷心里当然高兴,望着贺东川的眼睛亮亮的:“能买到几斤棉花?” “保底十斤,我让他帮我多问问,看能不能买到二十斤。” “二十斤会不会太多了?八斤棉花一床被子应该够了。”苏婷琢磨着说,她记得家里买羽绒被以前,盖的就是六到八斤的棉被,已经很暖和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3节 当然,除开暖和,被子还特别沉,躺进去人就没法动。 贺东川说道:“我让他帮我问问,不一定能买到那么多,而且多买点棉花也不是坏事,可以再多打一床四斤的棉被。” 苏婷一想也是,如果要在这里长久地待下去,家里多几床棉被总不是坏事,就此说定这件事。 …… 虽然没有继续搞卫生,但第二天苏婷还是带着慢慢去了趟新家。 昨天搞完卫生离开时,苏婷看到外面天色不太好,像是要下雨,所以离开时关了窗户。但昨晚雨没下下来,而且今天一早太阳出来了,她想去开窗透透气,免得搬进去时有味道。 因为不用打扫卫生,所以打开窗户后苏婷就准备离开,只是她打开门时,对门也开了门,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出现在苏婷面前。 说对方讲究,是因为这时候的人都不怎么打扮,长发扎辫子,短发过耳朵,没什么装饰。衣服颜色也就那几样,黑白蓝绿灰,上衣不是绿军装,就是迎宾服,裙子很少见,穿的基本是长裤,配双小皮鞋就很了不得。 在这种环境下,苏婷这个也不怎么打扮的人就成了大院里的潮人,虽然她也总扎辫子,头上没有装饰,但她衣服颜色的,款式也丰富,还很爱穿裙子。 以前还有人在背后嘀咕她,说她农民出身,却净学些小资做派,被苏婷听到后怼了回去。 她的衣服全是从百货大楼买的,如果不能穿,百货公司第一个要被查,既然能卖,就说明没问题。 所以被说后,苏婷依然我行我素。 但她还是有顾忌的,不敢擦粉,不敢涂唇,眉毛也很少画,跟对面这人比起来,她又算朴素的。 对面这人留的长发,却没有扎起来,而是随意披散着,不过她发质好,头发像拉过一样,又黑又直,不显凌乱。 她头上戴着顶黑色针织帽,身上穿着件红色呢子大衣,毛衣裤子倒是寻常,不过这一身,放到几十年后都不过时。 而且她眉毛细长,明显修过画过,肤色白皙,离近了能看出鹅蛋粉的痕迹,嘴唇颜色并不浓,偏肉粉色。 总的来说,她脸上的妆容不浓,对化妆不太了解的人,可能都看不出来她化妆了。 但苏婷前世上班时长期带妆,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她在妆容上的“小心机”,也因此得出结论,面前的女人日子过得很精致。 简单的打量后,苏婷脸上露出笑容:“你好,我叫苏婷,是新搬过来的军嫂。” “我叫沈璇,王字旁,加旋转的旋。”对方脸上虽然不见笑容,但语气温和有礼,介绍完看向慢慢,“这是你女儿?” “对,她大名叫贺淼,三水淼,小名叫慢慢。”苏婷低头说,“慢慢,快跟阿姨打招呼。” “姨姨好。”慢慢奶声奶气地说。 沈璇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孩子很乖。” “谢谢。”苏婷浅笑,转身锁门的同时问,“你这是要出门?” “嗯,要去市里办点事。”沈璇也问,“你们已经搬过来了吗?” 苏婷摇头说:“还没有,我们的行李是寄过来的,包裹还没到,估计要到周日了。” “那你们现在是住在招待所?” “嗯。” 两人锁好了门,一起走到楼梯口,苏婷抱着慢慢后退半步:“你先下吧。” 沈璇点头,边往下走边问:“你是刚来随军吗?” “我丈夫以前在闽地,最近刚调过来,我们从闽地搬过来的。” 沈璇若有所思:“这样,闽地怎么样?夏天热不热?” “夏天应该比沪市热一点,但冬天没那么冷,不瞒你说,我们搬过来,最发愁的就是棉被,太薄了。” 沈璇沉吟说道:“唔,我家里有两床多余的被子,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借你们盖一段时间。” 苏婷面露惊讶,张艳萍不是说她不爱搭理人吗?这……不太像啊。 不过这是好事,她们才刚认识,都没聊几句,沈璇就愿意借棉被,说明她其实是个热心人,至于张艳萍为什么觉得她高傲,可能是平时来往比较少,她看着就不是个很外向的人。 苏婷笑着道谢,又摆手说:“借棉被应该不用,我们在想办法弄棉花,如果顺利的话,下周应该能打好棉被。” “行,你们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们。” 苏婷没矫情地跟她拉开关系,笑着说:“咱们两家住对门,如果以后真有困难,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说话间,两人就走过了篮球场,到了大院门口。 沈璇要去市里办事,苏婷要回招待所,不一条路,便在这里分开。 分开后苏婷没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斤橘子,提着跟慢慢一起回去。 要说搬到沪市基地有哪不好,冬天冷是其一,水果少是其二,这里冬天常见的水果就三种,橘子苹果梨。 苏婷不爱吃苹果,梨子也一般,属于别人削好分给她,她就吃一块,但私底下从来不买的水果。 穿越后因为平川岛上水果多,所以苏婷这习惯一直没变,于是在供销社挑拣来挑拣去,她发现自己想买的只有橘子。 饼干点心倒是有她想吃的,慢慢还眼尖看到了大白兔奶糖,但她们手头没票,只能忍住等户口落下来再说。 不过沪市基地这边办事效率是真慢,她资料交上去都三四天了,户口到现在还没办下来。 想着吃的,下午苏婷又去了趟军属安置办问户口的事。 不得不说,有些事多念叨几遍还是有用的,上午她刚念叨完这件事,下午去军属安置办一问,这户口就落好了。 和户口一起下来的,还有粮本、煤本、副食品供应本和工业本,只是这个月没剩几天,发下来的票不多。 不过苏婷不嫌弃,晚上回去的时候,就去供销社把她惦记了半天的糕点,和慢慢惦记了半天的奶糖给买了。 于是贺焱放学一回来,就发现客厅桌上多了好几样吃的,眼睛一亮问:“这些哪来的?” “当然是我买的,你想吃就吃,不过糕点别吃多,免得待会吃不下饭,奶糖也是,多了长蛀牙。” 在平川岛的时候,他们家斗柜里常备糕点饼干和各种水果,但到这里后,这些都没了,所以贺焱的确有点嘴馋。 但他说到能做到,答应苏婷不多吃,吃了一个橘子、一块糕点和一颗糖后,他果然停了下来,拿出本子笔坐在书桌前做作业。 沪市这边的教材跟闽地有些不一样,学习进度也要快一些,所以入学后他也挺忙的,当了几年年级第一,他可不想像刚转学到平川岛那会一样,第一场考试就倒数。 至少得年级前三吧。 贺焱在心里定下目标。 …… 这天晚上贺东川回来得早,八点刚过苏婷就听到了敲门声。 看到他回来,两个孩子都挺高兴,围着他问:“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结束得早,我就回来了。”贺东川摸了摸贺焱脑袋,又抱起闺女香了口,问,“你们今天在家乖不乖?” “乖!”慢慢大声回答。 贺焱则说:“我做了好多作业。” 贺东川抱着慢慢走到书桌前,简单看了下贺焱的作业,这半年他写字越来越像样,虽然谈不上笔锋,但看起来很工整。 “你学习怎么样?能跟得上吗?”贺东川问,他知道沪市这边军区小学进度比岛上快的事。 贺焱已经不是当初不识字的他,表情淡定地说:“还行,虽然有些课文我没学,但我自己看书也能懂。” “数学怎么样?”上四年级后,他们开始学设x未知数x列方程式解题,难度较三年级有了不少的提升。 数学是贺焱的强项,说起这他更加自信:“你放心吧,期中考试我肯定能考好。” 他的目标可是保三争一! 见他这么有信心,贺东川就不说什么了,得知他们都洗过后,就找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和搓完衣服,兄妹俩已经躺到床上,睁着眼睛听苏婷讲故事。他循声找过去后,直接接过媳妇的工作,给两个孩子读书。 刚才还兴奋着的贺焱一看老爸拿起军事书,立刻躺好闭上眼睛,大声说:“我睡着啦!” 慢慢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哥哥学,声音软乎乎的:“我也睡啦!” 两个孩子懂事,贺东川就不给他们念经了,收起课本对苏婷说:“既然孩子们都睡了,那我们也回去睡觉吧。” 苏婷看看床上装睡的两个孩子:“……”行吧。 夫妻俩一回到房间,贺东川就将苏婷压在门板上亲吻起来,而且这个吻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正常来说,苏婷应该觉得燥热,但沪市的冬天是湿冷,她洗漱完后又没套外套,身上只有件不薄不厚的毛衣。 再加上她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所以亲吻过程中,苏婷不但没觉得热,还越来越冷。 特别是当贺东川宽大的手从她后腰衣摆伸进去,冷风跟随着他温热的手掌往上,一半热一半凉,苏婷忍不住煞风景说:“你再继续下去我要感冒了。” 贺东川动作瞬间停住,沉默片刻将她打横抱起:“那我们去床上。” …… 第二天晚上贺东川回来得依然很早,而且手上还提着个蛇皮袋,装得满满当当的。 苏婷不由张大嘴巴:“这是什么?” “棉花。” 苏婷眼睛亮了,眉眼染上笑意:“你买到棉花了?这有多少斤?” “二十斤。” “真有二十斤啊?” “好几户一起凑的。” 农村有自留地,但不大,就一小块,种青菜的人多,棉花很少有人种,就算要种也不会太多,基本紧着自家打棉被做棉袄的量,所以二十斤棉花,一家两家的真拿不出来。 不过一个大队那么多人,家里有棉花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家里不着急打棉被做棉袄的,觉得棉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卖掉挣点钱,年也能好过些。 于是各家凑一凑,二十斤棉花就有了。 但有了棉花还不够,得找人弹棉花,他买棉花的大队没人有这手艺,有这手艺的所在大队又远,大晚上贺东川懒得折腾,就把棉花带回来了。 “那我们明天是去找这人弹棉花吗?” “我找人弄了两张棉线票,明天咱们先去县里弹花社问一问,如果排队的人不多,放县里弹也行。” 弹棉被需要的就两样东西,一棉花,二棉线,工人做工本身不需要票,给钱就行。 他们什么都不缺,无所谓找谁弹棉被,需要衡量的只有时间,房子已经分下来,他们马上就要搬进去,急着要棉被。 想到这贺东川问:“咱们的行李寄过来了吗?” “应该寄过来了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4节 寄包裹时,取货单他们自己拿着了,不另行邮寄,所以苏婷也不清楚有没有到。不过从首都寄到榕市,急件也就一周左右,榕市到沪市还近一些,这都一周半了,怎么都该到了。 苏婷说:“明天去邮电局看看吧。” 贺东川点头:“行。” 因为明天事情多,所以这天晚上夫妻俩早早就睡了。 周日贺焱不用上学,苏婷就没定闹钟,起得比平时晚,七点多才睁开眼。当时外面天已经亮了,床的另一边也冰凉的,贺东川早就起来了。 穿好衣服出去,桌上果然摆着早饭,但摸着还有温度,显然贺东川回来没多久。 念头刚闪过,他就从浴室里出来了,问道:“醒了?” “嗯,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六点半左右,出去转了圈,买了点早饭,你赶紧刷牙洗脸,我去叫孩子们起床。” 苏婷应了声,进浴室洗脸刷牙。 知道今天能出去玩,兄妹俩都挺期待,起床时没怎么闹腾,八点不到,他们就吃完早饭,下楼准备出门了。 下去时正碰上张艳萍,看到贺东川手上提着蛇皮袋,惊讶问:“你们拿那么多东西要去干嘛?” “去市里邮电局拿东西。”苏婷回答说。 “你们刚搬过来的就有人寄东西啊?” “是我们来之前自己寄的,一些行李。” 张艳萍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一路小心。” 苏婷笑笑,让两个孩子跟她挥手道别。 走出招待所,苏婷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军用吉普,看贺东川走过去,就知道这车是他打申请借来的,带着俩孩子坐上车。 贺焱六岁以前跟着爷奶生活在首都,不说隔三差五坐车外出,偶尔还是能沾一沾爷爷的光。再加上年前回首都,贺父安排来接他们的警卫员,开的也是军用吉普,所以看到这辆车,他并不觉得稀奇。 但慢慢对去年过年的事已经没印象,所以看到吉普车的态度跟哥哥正相反,上车后东摸摸西摸摸,被苏婷抱着也不消停。 沪市基地离县城不远,开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到县城后,他们先去弹花社。 弹花社门脸不大,里面大概就是二三十平,进门两边各放着两个柜台,卖棉线、棉花和棉布,正对门也摆了一张桌子,算是前台,负责登记客户信息,给排好的,而在前台后面有一条过道,直通后院。 后院是他们干活的地方,冬天弹花社生意好,每天七点准时开工,弹棉花的声音从后面出来,他们听惯了的不觉得什么,苏婷这种第一次听的觉得挺难受。 慢慢也把嘴巴撅起来,用手指堵住耳朵说:“不好听。” 贺东川听到,便让苏婷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他自己留在这登记,还把车钥匙给苏婷了,让他们去车上坐回。 苏婷实在不喜欢听弹棉花的声音,就接过钥匙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回到车上,慢慢又活蹦乱跳起来,站在座椅上,趴着车窗往外看,时不时还冲车窗吹口气,看着雾气漫上玻璃窗,就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等了十来分钟,贺东川出来了,手里拿着张单子递给苏婷。 苏婷打开单子看着,上面内容很详细,除了登记收到的棉花和棉线票数量外,还登记了要打的棉被以及单床棉被所需棉花的数量,最后还写了贺东川给的钱,以及取货时间。 “三天?” 贺东川说:“嗯,到时候我请个假,跟你一起过来拿。” 苏婷点头,折起单子又问:“到时候棉花棉线是不是有的退?” “棉花能退,棉线看情况,没用完的会退还给我们,不过听工作人员的意思,棉线大概率没得剩。” 棉线剩了拿回去也没什么用,苏婷针线活做的,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还没贺东川做得好。 他年少当兵,这些年衣服破了全是自己缝补,虽然技术没多好,但至少能把补丁打平整。 苏婷就不行了,穿越前她没补过衣服,哪怕是最穷的那半年,衣服穿破了,她干的也就是上网买九块九一件的t恤。 别说,九块九的t恤虽然不经穿,但看着真不算廉价,反正她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是多少钱买的。 这样的t恤穿坏了,扔了苏婷也毫无压力,哪像现在,买件衣服她都得斟酌再斟酌,甚至笨手笨脚地开始学着缝补衣服。 是真笨手笨脚,第一次缝衣服,苏婷手指上戳了三个洞。 到现在,她缝补出来的衣服也就勉强能看,跟贺东川比还差得远,所以家里缝补衣服的活,基本都落在了贺东川身上。 但他们俩,说白了技术半斤八两,他们也就只能补补孩子玩耍时不小心勾破的衣服,要是洞划拉大了,基本只能买新的。 所以工业本上每月供应的一小卷棉线足够他们用的,弹棉花的棉线剩不剩都无所谓,但话说回来,弹棉花的棉线和缝衣服的好像不太一样,要粗很多。 胡思乱想间,邮电局到了,两人拿着取货单去找工作人员,一问包裹果然到了,被堆放在角落里。 工作人员对照着取货单数件数,确认没问题后,就让他们把东西拿走。 包裹有好几个,而且体积都不小,好在吉普车大,全塞进后座后,还能留点位置给贺焱坐。 取完包裹后,他们没直接回去,而是回到邮电局给贺东川父母打电话,苏婷也给苏父苏母寄了封信,告诉家里人,他们已经在沪市安顿好。 打完电话,他们又去县里供销社逛了一圈。 供销社不大,柜台只比大院供销社多两个,摆着几样电器撑场面。 户口虽然落下来,但苏婷手头的票仍旧不多,就没怎么买东西,看一圈就回去了。 进大院后,贺东川直接将车开到十栋楼下,一楼住户听到动静都跑来看,见到苏婷招呼着问:“苏同志过来啦?这位是你丈夫吧?” 说话的人叫孟秀珍,住他们家楼下一零二,之前来打扫卫生时苏婷跟她打过照面,知道这是位热心人,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丈夫贺东川,这是住咱们家楼下的孟姐。” 贺东川点点头说:“孟姐。” “贺同志好,”孟姐脸上带笑问,“你们这是打哪来啊?” “去了趟县里邮电局拿东西。” 苏婷回答时,贺东川已经拉开后座车门,从里面一件件往外拿东西,孟秀珍惊讶问:“这么多东西,都是从邮电局拿的?这邮费得多少啊?” 苏婷无奈地说:“我们也是没办法,闽地离沪市太远了,我们又带着两个孩子,拿不了那么多行李,只好把大件邮寄过来。” 孟秀珍想想也是,搬家不容易啊,当初她来随军,家里也有好些大件,扔吧不舍得,带吧拿不动,只能放家里锁着。 但那至少是他们家,东西放屋里谁都拿不走,不像苏婷他们,在闽地住的也是部队分下来的房子,东西拿不了,可不得想办法邮寄过来吗。 说话间,包裹全被从后座拿了下来,贺东川提着两个包裹就往楼上去,苏婷让贺焱带着慢慢在楼下玩,自己也拖着个包裹准备上楼。 只是她拖着包裹走了没两步,孟秀珍就过来搭把手说:“我跟你一起抬吧。” “不用,我们自己般就行了。”苏婷连忙说,不好意思劳烦她。 孟秀珍摆手说:“没事,都是邻居。” 说完没起身,跟着苏婷一起把包裹抬起来。 这包裹看着大,实际重量也不轻,她们两个人抬,才爬了半层楼梯就气喘吁吁起来,歇息的时候,孟秀珍擦着汗问:“你们这包裹里装的什么?怎么这么重?” 苏婷说:“应该都是书。” “这么多书啊?”孟秀珍问,“你平时很喜欢看书?” “还行。” 孟秀珍笑:“难怪,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个文化人。” 苏婷也跟着笑:“这哪能看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就你对门住的沈璇你知道吧?她学历就高,中专毕业,说话温温柔柔的,你气质跟她有点像。”孟秀珍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你没她傲。” “我学历也没她高。” “你什么学历?” “初中毕业。” “那是没她高,不过你学历也不差,找工作容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之前没上班。” “为啥啊?你这学历应该好安排工作吧?”说着想起楼下俩孩子,哦了声说,“你要在家带孩子是吧?” 苏婷含糊说:“差不多吧。” “你家闺女小,现在上班是不太方便,过两年送托儿所去就好办了。” 两人聊着天,贺东川就从屋里出来了,看她们堵在楼层中间愣了下,一步两级楼梯地往下走到她们面前说:“我来拿吧。” 话音落下,提起包裹就往上走去。 那包裹苏婷和孟秀珍两个人抬着都费劲,但贺东川单手就能提起来,而且脚步稳健,看不出一丝吃力。 孟秀珍感慨道:“你男人力气可真大的。” 苏婷谦虚说:“他力气是还行。” “不止还行吧,他肯定单手就能抱起你。”孟秀珍肯定说道,又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撞了撞苏婷胳膊,“他有没有单手抱过你?” 苏婷声音含糊:“……嗯。” 孟秀珍好奇问:“真有啊?什么时候?他怎么抱的你?” 苏婷难以启齿,贺东川不止单手抱过她一次,但基本都是在少儿不宜的时候。 见她红着脸不吭声,孟秀珍心里有数了,声音幽幽道:“看来贺副团长身体很好啊!” 苏婷一下子就想歪了,但又觉得孟秀珍这话不是她想的意思,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她觉得孟秀珍还是挺保守的。 只是当她转过头,就对上了身边女人满是打趣的目光,那一瞬间,苏婷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人不可貌相! 第90章 补作业 这年代的房子不像后世, 七八十平都能设计出三室两厅带厨房卫生间,进屋客厅看着挺宽敞,但房间小得像鸽子笼。 他们分到的房子一百平出头, 客厅餐厅也不算大, 尤其是餐厅,放一张圆形饭桌就只剩下走路的过到了, 客厅看着还行,是因为没有家具, 沙发茶几搬进来就要占掉一半位置, 再靠墙摆放两个斗柜,就再放不了别的。 不过房间还算宽敞,床是一米五的,放了张双开门的衣柜,夫妻俩当时就把衣柜搬到了次卧, 打算跟之前在平川岛一样,打个三开门的衣柜, 再打张带镜子的书桌,这样既能梳妆,也能工作,能节省空间。 次卧两间,房间并排,朝向一样,只是大小有区别,大的那间他们打算给兄妹俩住, 需要添置衣柜书桌各一。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5节 旧衣柜被搬进了小的那间, 在慢慢长大到能独自睡一个房间前, 他们打算把这个房间当成储物间, 以后出版社寄来的读者信就往这里塞。 收拾好行李后,苏婷和贺东川很快商量出需要的家具,总结起来就是衣柜两个,书桌两张,斗柜两个,沙发茶几一组,板凳再打四张。 东西算起来好像不多,但需要的木头肯定不少,苏婷问:“能弄到这么多木料吗?” “票不好弄,但花钱找周边大队买木头应该不难。”贺东川说的,其实还是在平川岛时打家具的办法,“明天我找老赵问问,他媳妇是本地人,熟悉周边情况。” “行。”苏婷点头,又说,“这事要是成了,咱们是不是该请赵营长吃顿饭?” 他们在沪市基地安家,遇到的难题就两个,一缺棉被,二缺家具,如果这事成了,等于全是赵俊平帮的忙。 贺东川思索着说:“过几天吧,等下个月吧,到时候我们没那么忙,供应也没那么吃紧。” “行,时间你跟他定,提前告诉我就行。” 贺东川抬眸问:“你要下厨吗?” 苏婷微笑:“想得美,我买菜,你下厨。” “好吧。”贺东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觉得失望,他就惦记着媳妇哪天专门为他下厨,不稀罕沾别人的光。 说完正事,苏婷抬头看看已经布置好的房子,问:“咱们今天要不要搬进来?” “过几天吧,等棉被打好再说。”现在住进来,还要烦恼晚上盖什么,太麻烦。 苏婷也想过几天搬进来,但又想到一件事,犹豫着说:“可是前几天我跟军属安置办的王主任说,我们急着搬进来。” “怎么?”贺东川问,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苏婷没隐瞒,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她们一个单位的,我又不清楚王主任为人,不好直接告状,就稍微卖了下惨。” “这都什么人。”贺东川听得皱眉,又对苏婷说,“这事你不用担心,本来她们自己工作态度有问题,就算王主任知道我们一直在招待所住着,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茬。” 苏婷想想也是,就心安理得起来:“那就过几天再搬好了。” …… 周三贺东川请了半天假,开着打申请借来的车去县里弹花社拿棉被,回来后他们就去招待所退了房,顺便把苏婷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放到车上一起带回去。 虽然这几天他们一直住在招待所,但苏婷没少来新家,陆续往里添置东西,到现在,锅碗瓢盆基本齐了,煤炉也有,就差蜂窝煤还没买,这得拿担子去挑。 担子孟秀珍家有,能借到,但苏婷知道自己斤两,肯定挑不动,想着他们不着急住进去,就心安理得地等贺东川回来了。 果然,东西搬回去后苏婷一说,贺东川就带上煤本和钱出门了,下楼经过二零二时敲开门,找你孟丽珍借到担子。 大院里就有卖蜂窝煤的地方,离得不远,走路三四分钟就到,贺东川动作麻利,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进屋后,他直接将蜂窝煤挑到阳台,带着白手套,将蜂窝煤一个个码好,等他码好蜂窝煤,手套也成了半白半黑的。 等他干完活脱掉手套,面前出现一杯水,抬头就见苏婷笑眯眯的:“累了吧,喝口水。” 贺东川接过水杯,挑眉问:“这么高兴?” “对啊,新房子,新开始嘛。”苏婷抬头打量着房子,“未来我们可是要在这里住好多年的。” 正在喝水的贺东川拿下水杯,走近苏婷从后抱住她,微微弓身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低声应和:“嗯。” 苏婷感觉到肩膀一沉,但她心情愉悦,就没说贺东川,继续幻想着:“等家具搬进来,客厅应该会大变样吧,对了,你问赵营长了吗?” “问了。” 贺东川侧过头,呼吸正落在苏婷脖颈上,痒痒的,她声音不自觉轻下来:“赵营长怎么说?” “他媳妇娘家大队就有木料卖,他说今天让他媳妇回去问一问,明天给我消息。” “那木匠呢?” “他媳妇娘家二伯就是木匠,如果能买到木料,我就想找他帮忙把家具一起打了。”贺东川说着话,动作渐渐开始不老实,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苏婷脖颈。 苏婷耐不住痒意,用手捂住脖子说:“你别闹。” “我们回房间吧。” “大白天的。” “大白天怎么了,又不影响我们试棉被。”贺东川语气一本正经。 苏婷愣住:“试什么棉被?” “试试棉被够不够暖和。”贺东川说完,直接弯腰将苏婷打横抱起往主卧去。 因为顾忌着慢慢在房间睡觉,苏婷不敢太大声,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小焱马上就要放学了。” 贺东川已经走进主卧,并锁上了房门,将苏婷放到床上后,他看了眼手表说:“还不到四点,够了。” 他摘掉手表,脱掉外套,站在床边弯下腰,一手撑在苏婷耳侧,一手搭在皮带上,边亲吻她的嘴唇边解着皮带。 搬到沪市基地到现在,他吃肉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办法,他太忙了,每天都是十点多才回来,洗漱完都十一点多了,他不睡觉,苏婷还要睡。 偶尔回来早了,他也不一定能吃上肉,夫妻俩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所以他现在,馋得很。 贺东川很想放纵一回,但一次还没结束,外面就传来慢慢的敲门声,两人正在弦上,谁都不敢吭声。 外面慢慢没得到回应,以为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心慌意乱之下,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听到慢慢的哭声,苏婷急了,瞪着贺东川说:“都怪你!”并催促他快点。 “是是,都怪我。”贺东川声音低哑地认错,“我也想快,但……” 他凑到苏婷耳边,低声说了句很讨打的话,并得到了锋利的眼刀。他明知道苏婷为什么瞪他,却偏要装傻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苏婷磨着牙说:“想咬死你。” 贺东川声音变得更低、更哑:“那你咬吧。” …… 亲热时贺东川很嚣张,什么荤话都敢说,结束后就开始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温柔地说:“你睡会吧,我去哄慢慢。” 匆匆穿上衣服,打开门出去抱起坐在客厅地板上,哭得昏天黑地的闺女,边哄边给她擦眼泪。 慢慢哭是因为以为爸爸妈妈都不见了,所以看到爸爸后,她很快就止住了眼泪,只是心里仍有点委屈,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在房间里,自己敲门却没人应。 但她年纪小,词汇量有限,表达能力不够,只能抽抽噎噎地说:“坏爸爸。” 跟在媳妇面前一样,贺东川认错很快:“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对,慢慢受委屈了。”完了塞给闺女一颗奶糖,搞定。 等慢慢止住哭声,苏婷也休息好了,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 看到妈妈,大口嚼着奶糖的慢慢疑惑地歪过头。 为什么妈妈也在房间里? 她张嘴,声音含糊地喊:“妈妈?” “嗯。”苏婷走到闺女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说,“小花猫。” 贺东川说:“我去打水给她洗把脸。” 苏婷很不客气地支使他:“顺便把煤炉生了,烧壶水。” 知道她爱干净,贺东川应了声好,打水给慢慢洗过脸后,就把煤炉提到阳台生火。 但从生火到水开,中间至少要一个小时,苏婷不想带着一身黏腻出门,所以晚饭是父子俩去食堂打的。 虽然沪市临东海,但离海有些距离,当地人吃的是河鲜,供应厂也不如平川岛,能买到的基本只有鱼,而且每人每月只供应一斤,他们家四口人,一个月能买买四斤鱼。 肉类供应也不多,猪肉供应也是一斤供应,鸡鸭要少一点,鸡蛋每人每月能有八、九个,划下来也是一斤。 听起来好像不少,但实际上搬到沪市后,他们家的伙食标准迅速从顿顿带荤,降到了每天一顿荤。而且要是月初哪天荤菜吃多了,到月底天天吃素也有可能。 因此搬到沪市后,在伙食上除了贺东川,家里其他三个人各有各的不适应。 苏婷还好说,有得必有失嘛,如果少吃点肉能让贺东川活下来,吃素她也无所谓。 而且她知道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改开后粤地会率先放开供应,到时候买肉买菜都不再需要票证。 沪市放开会慢一点,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明年冬天各地会陆续分田到户,养殖家禽也没有那么多限制,再加上改开,上面不管做小生意的,他们想从农民手里买到鸡鸭鱼肉肯定比现在容易。 因为知道未来的发展,所以苏婷很淡定,但两个孩子正是爱吃肉的年纪,短短半个月里,从敞开肚子吃海鲜,到掐着份量打荤菜,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边吃饭,贺焱边忍不住唉声叹气,听得苏婷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想平川岛了。” 贺东川一眼看穿儿子:“想吃的吧。” 贺焱不想被老爸老妈当成馋猫,含蓄地说:“只有一点点想吃的。” 和哥哥好面子不同,慢慢很大方地承认说:“我也想,鱼鱼、虾虾、蟹蟹,想吃。” 看俩孩子馋得不行,贺东川说:“过几天吧,我买点龙虾螃蟹回来。” 说只有一点点想的贺焱眼睛亮了:“真的吗?” 贺东川却没回答,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们是不是要期中考试了?” “下个月月中。” “那就月中吧,你能考到年级前三就有的吃。” “如果没考到呢?” “那就没有。” 贺焱“啊?”了声,脑袋耷拉下来。 苏婷看得好笑,问:“你的目标不本来就是年级前三吗?怎么现在你爸爸设置奖励,你还难过起来了?” “妈妈你不懂。”贺焱沧桑摇头。 虽然他的目标是年级前三,但定下目标主要是为了他个人的面子,考到了他能嘚瑟,考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考到有海鲜吃,没考到,海鲜就要飞了啊啊啊! 听完他的解释,苏婷恍然大悟:“原来你没有稳定考前三的信心啊,那就没办法……” 苏婷话还没说完,贺焱就被刺激到了,一拍饭桌说:“我一定要考到年级前三!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要多看一个小时的书,你们不要拦我!” 孩子要上进,当父母的肯定不能拖后腿,苏婷和贺东川心有灵犀道:“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拦你。” 慢慢也给哥哥打气:“哥哥加油!” 在家人的鼓励下,晚饭前就已经做完作业的贺焱没有出去玩,而是拿出课本翻看起来,为了海鲜,他拼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6节 贺焱奋进看书的时候,苏婷在问贺东川海鲜的事:“菜市场好像很少供应龙虾螃蟹,而且咱们这点票,估计也买不了几斤龙虾螃蟹。” 一斤螃蟹半斤壳,在平川岛住着的时候,苏婷可以不在意这点,但现在想到那点可怜巴巴的海鲜供应,她肉疼。 贺东川说:“我说的是龙虾螃蟹,可没跟他们说买海虾海蟹。” 苏婷脑子转得快,问:“你准备买河虾河蟹?这都十一月份了,过季节了吧?” “季节是过了,但还能买到,只是肉没有那么肥,凑合着吃吧,先让他们解解馋,盼明年夏天吧。” 贺东川嘴上说让他们解解馋,实际上打的是吊起他们胃口的主意。 海虾海蟹是好吃,但河虾河蟹味道也不差,不然后世小龙虾大闸蟹也不能那么火,兄妹俩没吃过,想勾起他们的胃口可太容易了。 虽然贺东川这么做有点像忽悠人,但眼下这条件,也只能这样忽悠他们了。 等明年秋天那批螃蟹吃完,改开也差不多要来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他们也将不用再为吃喝发愁。 想到这苏婷点头:“也行。” …… 这年代不像后世,对门住着几年都能不认识,没错,说的就是苏婷前世。 虽然她性格没太大改变,但这时候的人性格热情,搬到新家后没两天,苏婷就跟十栋住户熟悉了起来。 最先熟悉起来的的孟秀珍,她性格最热情,早在他们正式搬进来前,就跟苏婷认识了,他们搬进来后,两人来往也最多。 第二个熟悉起来的是住一零一的徐敏,她跟孟秀珍性格有点像,再加上两人住对门,关系一直很好。苏婷跟孟秀珍来往多,自然也经常跟她打交道。 再就是三楼的何翠霞,她儿子孙林跟贺焱同班,两个孩子每天一起上下学,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孩子们关系好,又在一栋楼住着,她们当家长的自然熟悉得很快。 至于三零二的赵美红,因为在妇联工作,行事作风很有些雷厉风行,性格也爽快,所以两人熟悉起来也很快。 于是一段时间后,这栋楼里苏婷最不熟的,仍是对门的沈璇。 其实两人也打过几次照面,也聊过几次,但她们都不是什么外向的人,所以聊完后,关系仍维持在对门邻居上,没有更进一步。 不过苏婷已经很满意,她对邻居要求不高,只要对方不胡搅蛮缠就行。 沈璇虽然慢热,但为人不错,两家对门住着没发生过矛盾,哪怕关系不算亲密,出门碰到至少能打声招呼,寒暄几句,足够了。 跟楼栋邻居熟悉起来的过程中,苏婷的生活也渐渐上了轨道,也终于抽出时间画连环画。 画的还是三火系列第二本,原本出版社希望苏婷能在暑假前开始连载,但那会苏婷事情不是多嘛。 先是贺东川忙着训练参加比武,苏婷一个人照顾俩孩子。等他比武回来,又告诉了她调职的事,事情关系到他的生死,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里,苏婷表面淡定,实际上内心非常焦灼,根本没心情画画。 等调职的事落实下来,又出了件大事,全岛戒备起来,都人心惶惶,担心真打起来。 虽然苏婷知道打不起来,但有没有小范围冲突,冲突过程中有没有伤亡,她就不太确定了,毕竟读书时没学过这个。 所以那段时间,她也是提心吊胆的,怕贺东川提前死了,也怕原著中他是受了伤,拖到明年没好才去世的。 因为心里不安,那段时间苏婷不但连环画没画多少,书都没看几页。 等事情尘埃落定,他们也要搬家了,忙来忙去的,苏婷一直静不下心来画画,只能把精力投入到复习上。 现在生活上了正轨,苏婷就想早点把这个故事画完。 画完这个故事,未来一年内,她都不打算再画新故事,明年她要全身心投入到复习工作中,争取高考开门红。 …… 紧赶慢赶,苏婷终于在十一月中旬完成了三火系列的第二个故事,并抽空去县里把稿件邮寄了出去。 随着稿件寄出,军区小学也迎来了期中考试。 考试安排在周五,总共考两门,语文和数学,上午下午各考一门,成绩则是周一出来。 为了海鲜大餐,贺焱奋发努力了半个月,考完试回来就瘫着了,懒得动弹。这一懒就懒到了周日,起床后他仍不想看书,只想出去玩。 他辛苦了半个月,苏婷就没拦着他出去,只让他照顾好自己,别磕了碰了,也别跟人吵架打架。 本来蔫头巴脑地趴在饭桌上的贺焱,在听到妈妈同意自己出去玩后,瞬间生龙活虎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不跟人吵架,那妈妈,我出去啦?” 苏婷说道:“嗯,中午记得回来吃饭,过时不候啊。” “明白!”贺焱大声应答,一溜烟地跑了。 白天疯玩一天,吃完饭贺焱就开始赶作业,虽然才刚考完试,但老师并没有因此心慈手软,布置了不少作业,周一早上就要交,没做的要罚站。 贺焱不想罚站,只好抓紧时间补作业。 家具还没打好,所以贺焱只能坐在饭桌前写作业,家里其他人进出都能看到他。 贺东川洗完澡出来,看到他作业还没写完,走过去问:“你还有多少作业?” “还有两页字。”贺焱抬头,语气可怜巴巴的。 然而贺东川丝毫不同情他:“看你白天玩得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没有作业。” 贺焱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说:“我就是忘了。” “作业都能忘,看来你记性不太好,不过没事,现在才九点半,今天还剩下两个半小时,够你补作业。”贺东川拍拍贺焱肩膀,“加油。” 说完风凉话,贺东川就回了房间,留下贺焱一个人坐在橘色灯光中,忍受着寒冷继续赶作业。 贺东川刚进屋,床上躺着看书的苏婷就抬起了头,问:“小焱作业写完了吗?” “还有两页字。” “他还在客厅写?”苏婷摸出枕头下面的手表,“这都要十点了。” 贺东川躺到床上说:“让他去,成绩都没出来就嘚瑟的没边了,就是欠教训。” “他是憋狠了。” 平时贺焱看着嘻嘻哈哈,实际上很有韧劲,就像辍学打工那事,明明去海产品供应站第一天,他就想打退堂鼓,但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要放弃的话。 这次定下年级前三的目标,他嘴上说着每天增加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实际上半个月都没怎么出门玩过。 贺焱并不是那种内向且不爱出门的孩子,他很贪玩的,每天学习时听到楼下传来的同龄孩子的笑闹声,他心里可羡慕了。只是为了目标才咬牙坚持着,如今考试结束,他身心都放松下来,一出门可不就玩疯了。 不过贺东川说让他去,苏婷也支持,玩归玩,作业还是要完成的。 而且小孩子都很会得寸进尺,父母管得严,他们就乖一些,但当他们发现父母没那么严厉,就会一点点踩着底线试探。 如果这次他们因为心疼而让贺焱回去睡觉,下次再有玩疯了忘记做作业的时候,他可能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可能发展到根本不做作业。 贺焱现在是小学,老师管得严,情况可能会好些,但上初高中后老师不会管那么多,而且孩子长大后,对老师的畏惧会渐渐减少,开始学会投机取巧,随时可能从做作业发展到抄作业。 前世苏婷上学时,班上就有那么一批学生,每天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到处借作业本,把昨晚没做的作业抄一份交上去。 但抄出来的作业终究不是自己的,平时作业交上去好像还行,一到考试就现原形,到最后毁掉的只有自己的未来。 虽然苏婷相信贺焱不会变成那样,但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现在不让他养成好习惯,等他年纪再大点,想纠正都难。 苏婷犹豫的是:“那要不要给他加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贺东川倒是很放心:“他身上穿着棉袄,还能加什么衣服?放心,他身体没那么差。” “他穿的哪件棉袄?” “黑色那件,怎么了?” “他之前穿的不是这件,估计是觉得冷,回房间换了衣服。”苏婷思索着说,黑色棉袄是贺焱衣柜里最厚的衣服。 贺东川说:“这就是了,他年纪大了,知道照顾自己。” 苏婷想想也是,便跟贺东川聊起别的事,比如期中考试成绩明天就出来了,如果贺焱考进前三,他要去哪买河虾河蟹,又比如家具打多少了,油漆干了没,什么时候能搬回来。 贺东川说:“附近有大队养虾蟹,到时候我找人买点回来就行,再弄条鱼回来,应该差不多了。” 至于家具,已经打好了一半,但因为刷了油漆,所以他想再晾一段时间,下个月月初再一次把家具拖回来。 苏婷也愿意多晾晾油漆,点头说:“也行。” 说完正事,苏婷拿起手表看了眼,见已经过十点,便侧过头问:“小焱作业写完没?” “差不多了吧。”贺东川估摸说。 苏婷问:“你出去看看?要是他还在外面,让他写完作业赶紧回屋睡觉去。” 贺东川身体健壮,躺到床上后身体总是热得很快,苏婷的体质是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睡觉,到半夜被窝里也暖和不了。 所以冬天苏婷很喜欢窝在贺东川怀里睡觉,到沪市后这种情况有所加剧。 每天早上贺东川一离开被窝,苏婷就没法睡觉了,所以到了沪市后,她爱睡懒觉的毛病得到了有效改善,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改变。 因为睡不暖和,所以现在贺东川一上床,苏婷就窝他怀里去了,刚才两人说话时几乎前胸贴着后背。 于是没聊几句,贺东川就开始心猿意马。 聊正事时还有所克制,现在正事聊完了,他就想跟苏婷聊聊不那么正经的事了。因此这会贺东川不太愿意离开被窝,说:“他那么大人了,写完作业知道自己回房间的。” “看看又不耽误什么。”见他不想动,苏婷作势要起身,“你不去我去。” “我去,我去。”贺东川赶忙按住苏婷,掀开被子下床走出房间,饭厅里还亮着灯,他走过去问,“作业还没写完?” “最后一行。”贺焱说。 贺东川坐在饭桌旁说:“快点写。” 贺焱一个人写了好久作业,正觉得无聊,看到老爸坐下便问:“爸爸你不睡觉啊?” “本来要睡了,但你妈让我来看看你作业写完没。” 贺焱哦了声问:“妈妈还没睡啊?” “嗯。” “可是你们不是回房间好久了吗?你们怎么还没睡?” 贺东川忍不住嘿了声:“你不是赶作业吗?怎么那么多话?”伸手点点贺焱的作业本,“最后几个字,赶紧写,写完赶紧回去睡觉。” “知道了。” 贺焱闭上嘴巴,刷刷写完最后几个字,合上作业本说:“我写完啦!” “写完赶紧回房间睡觉。” 贺焱说:“可是我还没洗脚洗脸,牙也没有刷。” 贺东川急着回屋睡觉,说:“大晚上的,你还刷什么牙洗什么脸?” “妈妈说不刷牙会长蛀牙,我是小孩子,要爱干净讲卫生!”贺焱理直气壮地说,他可是很讲卫生的好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7节 贺东川:“……那你赶紧!” “嗯嗯!” 贺焱脚步轻快地走进浴室,然后在老爸的催促下,五分钟内完成了刷牙洗脸洗脚三件事! 因为不想再听老爸念叨,所以洗完回到房间后,不等老爸开口,贺焱就麻溜地掀开被子攥紧了被窝。 贺东川很满意他的速度,拉灭电灯后什么都没说,带上房门就出去了。 他一走,黑暗中躺在床上的贺焱长出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 念叨不停的爸爸真的好烦! 第91章 家具 成绩周一上午出来, 中午回来时贺焱蔫头巴脑的。 苏婷以为他没考好,吃饭时温声安慰道:“没考好就没考好,龙虾螃蟹嘛, 什么时候吃都行。”反正现在也不是吃河虾河蟹的季节。 结果贺焱听到吃的, 耷拉的脑袋立刻扬了起来,表情严肃道:“爸爸说我考进年级前三就买海鲜给我们吃, 我是年级第二!” 苏婷挑眉:“考得不错啊,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我跟年级第一就差一分!” 苏婷明白了贺焱的感受, 要是多差几分可能还好, 就差一分,确实很难甘心,问道:“你两门分别考了多少分?” “两门都是九十八,”贺焱咕哝道,“本来我数学能考一百分的。” “那为什么没考到?” “因为我写错了一个答案, 本来我都算出来了。”如果他再细心一点,没有写错答案, 他就能比现在的年级第一多一分。 “写完没检查?” “检查了,但是没注意到。” “这说明你们的成绩其实没有什么差距,这种情况下,你们拼的其实就是细心,对方检查试卷时看出了问题,做了修正,所以考了第一,而你粗心大意没有发现问题, 所以丢了本来应该得到的两分, 成了年级第二。” 贺焱叹气说:“是这样的。” “那你下次考试还会这么粗心吗?” 贺焱摇头说:“不会, 下次我一定会好好检查。” “受到教训, 以后注意就够了。”苏婷说完,见他仍抿着唇,低声说道,“只是一次普通考试,决定不了你的未来,这次没考好就继续努力,不用太难过。” “那什么考试会决定我的未来呢?” “等你读完五年级,会迎来小学升初中考试,那场考试会决定你能进什么样的初中,好的初中教师资源好,学习氛围也浓,在这种环境下,你考上高中的几率会更大,不好的初中各方面都会差一些,考上高中的几率也会低一些。” 苏婷总结说:“所以小考,可以算是决定你未来的第一步,你现在努力学习,实际上都是为了小考做准备。” 贺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你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够了,平时不用绷得那么紧,不耽误功课作业的情况下,想玩就去玩。” 虽然小升初考试很重要,但苏婷并不希望未来一年多的时间里,贺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上面,绷得太紧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小学绷得这么紧,等上了初中高中怎么办? 升入初中不仅意味着更加繁重的课业,也意味着童年的结束,保持成绩之余,苏婷希望贺焱能有个快乐的童年。 贺焱若有所思地问:“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出去玩吗?” “做完作业后可以去,免得你玩疯了又赶作业到半夜。” 想到昨晚写完作业后,被老爸催个不停,贺焱嘀咕说:“我会做完作业再出去玩。” …… 周日上午,贺东川去周边大队买了几斤龙虾螃蟹回来。 在平川岛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家从没买过河虾河蟹,至于以前有没有吃过,贺焱已经没印象了。 但再没印象,贺焱也能看出问题,盯着龙虾螃蟹看了半天问:“爸爸,这个龙虾怎么跟我们以前吃的不太一样啊?而且螃蟹也好小。” 他们家以前吃的螃蟹,一个能有这盆里的两个大,贺焱怀疑爸爸在糊弄他。 之前贺东川的确打着糊弄他的主意,但没想过要骗他,而且这会龙虾螃蟹都买回来了,也没法骗,便说:“这是河蟹,个头当然比海蟹小。” “河蟹是什么?” “河里、池塘里生长的螃蟹,也就是淡水蟹。” “哦——那龙虾呢?” “也是淡水虾。” “它怎么长得这么奇怪?看起来好凶啊。” 贺东川说:“你管它长得凶不凶,好吃不就行了?” “好吃吗?” 问这话的不止贺焱,还有慢慢,兄妹俩围着装螃蟹的桶蹲着,说话时一起仰起头,脸上都满是期待。 贺东川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尝过你们就知道了。” 慢慢没听懂,疑惑地问:“什么?” 贺焱年纪大些,也更了解老爸,知道如果不好吃,他根本不会这么说,心里放心了,凑到妹妹耳边说:“爸爸说好吃。” 慢慢语气轻快:“哦哦~” …… 中午这顿饭做得并不费事,总共就三菜一汤,汤是青菜豆腐的,煮起来很快,螃蟹直接清蒸,基本不费时间。 步骤复杂的只有油焖大虾,要开大火炒,放的调料也多,但贺东川下厨经验充足,炒起菜来有条不紊,看着挺养眼。 龙虾调料依次放入,没多久,锅里就飘出了香味,客厅里玩耍的慢慢吸吸鼻子,循着香味,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 只是进厨房待了没半分钟,慢慢就被呛出去了,油焖大虾的香味不但霸道,还很辣,很呛人。 闻到香味的不止慢慢,楼下楼上的住户都闻到了香味,刚开始孟秀珍的丈夫江建平以为香味是从自家传出来的,放下报纸走进厨房问:“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香?” 孟秀珍也在厨房里炒菜,香味一冲,没闻到楼上飘下来的香味,回答说道“烧了条鲫鱼,你闻到香味了?” 鲫鱼刚烧好,还没盛出来装盘,江建平走到灶台前,往锅里一看就知道香味不是从自家厨房传出去的。 他闻到的香味有点呛人,明显是辣菜,而他媳妇烧的鲫鱼是糖醋口,辣椒都没放一颗,香味不一样。 江建平摇头说:“应该是楼上传下来的香味。” 孟秀珍闻言,用力嗅了嗅鼻子,果然闻到了呛人的香味:“这是在做啥?” “闻不出来。”但香味很诱1人,江建平觉得他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问媳妇,“谁家做菜这么香?” “这我哪知道。”孟秀珍心想她又没千里眼,哪能知道别人家做了什么菜。 但话音刚落,孟秀珍心里冒出个人:“是不是楼上贺家?” 一栋楼住了好几年,其他人厨艺怎么样,孟秀珍心里很清楚,说差谈不上,但会的也就是家常菜,跟她半斤八两,炒不出这么香的菜。 可说完孟秀珍又想起件事,纳闷道:“不对啊,前几天苏婷还说她不太会做菜来着。” 江建平猜测说道:“没准她只是谦虚。” “那她也太谦虚了。”孟秀珍心想,如果香味真是从贺家传出来的,苏婷厨艺都能赶上食堂大厨了,要是这叫不会做菜,那她们平时做的是啥? 所以孟秀珍觉得不大对,嘀咕说:“如果苏婷厨艺那么好,她平时怎么不做饭?” “她不做饭在哪吃?” “吃食堂啊,就是因为她每天带着孩子吃食堂,我才会问她。” 江建平听着也觉得纳闷,但就像孟秀珍想的那样,他们跟其他几户一栋楼住了好几年,从没闻到这样的香味。而且周日他在家的时候,贺家好像也会做饭,便猜测说:“也许人只是不喜欢做饭。” “不喜欢做饭就能不做啊?” 问题刚出口,孟秀珍就自问自答说:“倒也不是没可能,别说,贺副团长对苏婷是真好,他每天那么晚回来,家里衣服好像都是他洗的。”嫌弃地看向自己男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江建平后悔开启这个话题了,避开洗衣服的事说:“我也没要求你做饭,你要是不想做,以后不做就是了,反正吃食堂也没比自己做贵多少。” “得了吧,你也就现在说的好听,”孟秀珍冷笑,“我要是真敢让您天天吃食堂,到时候你又该说我每天在家啥也不干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江建平不承认。 “你是没说,但你妈在家没少念叨,而且你没说,是因为我每天要照顾一家大小吃喝没停过,要是我不做饭,你就该说嘴了。” 虽然他们夫妻关系还算和睦,但随军前孟秀珍在王家没少受委屈,只是这些年离得远,婆媳关系谈不上多融洽,却比以往好多了,她就没怎么说嘴过。 但不说不是因为她心里没有委屈,而是顾念着夫妻情分,不想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只是这人吧,最怕比较,以前没对比,她就觉得江建平还成,但贺家搬来后,看到贺东川怎么对苏婷的,再看看自家男人,心里更委屈了,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但孟秀珍心里清楚,贺东川这样的男人,满家属院也不见得能找出第二个,拿江建平跟人比,难受的不会是他,而会是她自己。 所以抱怨完后,她就主动转移了话题说:“行了,去叫孩子们吃饭吧。” 听到这话,江建平如蒙大赦,赶忙出去叫孩子吃饭。 …… 王家开饭的时候,贺东川也炒好了菜,一家子围坐到了饭桌前。 熟透的螃蟹颜色金黄,龙虾则通体红色,因为是油焖的,虾壳上泛着油光,看起来很诱1人,贺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等爸爸妈妈动筷子,贺焱也麻利地挟起了一个龙虾,用手拔掉下头,牙齿咬碎早已被剪破的虾背,露出里面鲜嫩的虾肉。 这时候不是吃龙虾的季节,所以贺东川买回来的龙虾看着个头都不小,实际上虾壳里面很空,肉就一点点。 不过贺焱没有想那么多,他以为河虾就是这样的,所以咬碎虾壳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头,将虾肉卷进口中。 龙虾都是现捞的,肉质鲜嫩紧实,但翻炒过程中,汤汁从被剪破的虾壳浸透到了虾肉里,所以吃着有点辣。 但入口很香,也很过瘾。 短短几分钟,贺焱就吃了三只龙虾。 而贺东川还在剥第一只虾,慢慢看得很着急,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意思是让他快一点。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8节 “马上。” 贺东川剥出虾肉,却没有立刻给慢慢,而是放到旁边装清水的碗里涮了涮,看辣油都被涮下来了,才用筷子挟起,送到闺女嘴里。 涮过的虾肉仍有辣味残余,但在慢慢能接受的范围内,所以没被辣哭,反而觉得很好吃。 吃完一只虾,她张口要第二只。 于是这顿饭前半程,贺东川一直在给闺女剥虾,中间还换了两次清水,等龙虾吃完,他又继续给闺女剥螃蟹。 慢慢不喜欢吃蟹黄,所以剥蟹肉给她吃就行,蟹黄都进了贺东川肚子。这会螃蟹没完全过季,蟹黄虽然谈不上饱满,但也不少,吃着味道很不错。 贺焱也觉得味道不错,海蟹和河蟹的蟹黄口感不太一样,他以前不怎么吃海蟹蟹黄,但吃河蟹觉得还好,用苏婷的话来说就是,越吃越上头。 只是螃蟹性寒,怕贺焱拉肚子,所以吃了三只后,贺东川就不让他吃了。 正上头的贺焱:“我身体很好,不会拉肚子。” “等你拉肚子就晚了。”贺东川说着,不客气地拿起一只螃蟹,拆开蟹壳,用筷子挟起蟹黄塞进嘴里。 贺焱盯着他的动作,舔了舔嘴唇说:“可是爸爸你也吃了三只螃蟹啊。” “第一,我是跟你妹妹一起吃的,三只螃蟹,我顶多吃了一斤半,第二,我是大人,身体比你好,不怕拉肚子。” 苏婷说:“螃蟹是不能多吃,如果你下次还想吃,让你爸爸再买回来就好,但如果这次吃完了拉肚子,以后可就没得吃了。” 说白了,这是关于一次吃痛快和细水长流的选择题。 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只螃蟹,贺焱忍痛做出选择:“好吧,我不吃了。”低头扒两口饭,想想又忍不住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再买螃蟹啊?” 贺东川说:“看情况吧。” “哦,”贺焱又低头扒两口饭,再次抬头,“如果我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能再买螃蟹吗?” “估计不行。” “为什么?” “过季节了。” “那龙虾呢?” “也过季节了。” 贺焱面露失望,直到吃完饭才想起来问:“那什么时候是吃龙虾螃蟹的季节?” “龙虾七八月份,螃蟹九、十月份。” “要这么久?”贺焱瞪大眼睛。 “你以为?”贺东川反问,“这一桌龙虾螃蟹,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想再吃等明年吧。” 贺焱:“……” 要是早知道细水到明年才能继续流,他肯定选择一次吃个痛快,但饭都吃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贺焱看着饭桌上虾蟹的壳,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很后悔。 …… 吃完螃蟹,十一月就过了大半,家具也打得差不多了,但因为他们想多晾几天油漆,所以直到月底,贺东川才抽空去把打得家具拖回来。 这事在大院里闹出的动静不小。 因为有两个大衣柜,但靠人扛没法弄回来,所以贺东川提前打申请借了辆小型军卡。 军卡刚驶入大院时大家没什么反应,军区大院嘛,来来往往的军用车辆多了去了,而且军卡车斗上有车棚,大家看不到车上有什么,就没有太在意。 直到车停在十栋楼下,贺东川跟赵俊平一起往下抬家具,大家才发现不得了,贺家打了一车家具! 家属能随军住进大院的军官,级别都比较高,相应的工资也挺可观,在这个年代,养活一大家子,再时不时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但再不难,也没人舍得一次性给家里添置那么多家具,这花的可都是钱啊! 是,贺家刚搬过来,家里没几件像样的家具,需要添置的东西多。 可部队的房子终归不是自家的,谁知道他们能在这待多久?所以大院里其他家庭,哪怕是刚来随军的那会,也很少大量往家里添置东西。 实在需要的,他们才会买,而且还会选择价钱相对便宜的。 像贺东川和赵俊平抬下来的那俩衣柜,他们肯定不会打这么大的,双开门就差不多了。甚至不用衣柜,打两口木箱更省钱。 至于梳妆台、书桌、沙发、茶几,他们统统不会买,费钱不说,搬回来还占地方。 头发在哪不能梳?浴室里还有镜子呢。 沙发茶几就更不用说了,家里又不是没饭桌板凳,要是觉得不够坐,再打几张凳子就够了。 太不会过日子了! 看着贺东川一件一件地往家里搬家具,围观的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念头。也就是现在大运动结束了,再早几个月,说不定还有人往他们头上扣铺张浪费的帽子。 但就是这样,有些人嘴巴也不肯闲着。 因为贺东川身材高大,再加上总板着个脸,看起来严肃冷漠不好惹,而且这会他进进出出忙个不停,这些人不敢到他面前说嘴,而是盯上了带着孩子干站在旁边的苏婷。 苏婷没搭把手,不是因为她懒,而是他们这些家具全是用实木打的,又都是大件,就算来个人跟她一起抬,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未必搬得动。 而且这时候的房子没有电梯,只能自己爬楼,虽然他们家楼层不高,但抬着东西上楼不容易,力气小了可能会发生危险。 苏婷没打算逞能,所以搬了几张凳子后,就在旁边干站着了。 只是看了没一会,就有军嫂走过来问:“你们怎么打这么多家具?” 苏婷莫名其妙:“当然是家里需要。”如果不需要,她打那么多家具干什么?放着占位置吗? 那人噎了下,说:“我的意思是,你们才刚搬过来,没必要打这么多家具。” “就是因为我们才刚搬过来,家里什么都没有,才需要打这么多家具啊。” “那也不用一次性打这么多?” “我们需要的家具有这么多,一次性打,分批打,结果有什么不同吗?不还是要花这么多钱,还很麻烦。” 那人被堵得说不出来话,但旁边听她们聊天的军嫂很快接棒说道:“你家里需要衣柜很正常,但梳妆台没必要吧,还有沙发和茶几,多占地方啊,要我说你们年轻人心里就是没成算,脑子一热就打这么多不重要的家具,等以后要搬家你们就知道麻烦了。” “是啊,我们年轻人,过日子就是图个高兴,是不如你有成算。”苏婷脸上笑意盈盈,却特意在“年轻”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完了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平时很爱笑吧?” 对方微微一愣:“什么?” “眼角有皱纹了哦。”苏婷笑眯眯地说。 对方闻言反射性伸手按住眼角,人都是爱美的,哪怕这时候提倡简朴,被人点出眼角有皱纹,是人都会心慌。 也就是她手上没镜子,否则肯定要仔细地看一看眼角。 只是当她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苏婷脸上笑意淡去,突然反应过来,也许对方不是在提醒她,而是在讥讽她老了。 想到这,她脸色不自觉沉下去。 苏婷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脸色的变化,却并没有太在意,先撩者贱嘛! 对方都对她指手画脚了,她干嘛还要以礼相待,当然是怎么戳人心窝怎么来。 心里想着,苏婷往楼道口看去,贺东川和赵俊平先后走出来。 虽然两人都是当兵的,看着都挺健壮,但搬了这么多件家具后,能看出两人之间体力的差距。 虽然赵俊平表现的很轻松,但他的步伐已经不如刚开始稳健,呼吸也渐渐加重,额头还冒出了汗珠。而贺东川仍跟没事人一样,脚步还是那么沉稳,呼吸也很平缓,更没有出汗。 家具都搬得差不多了,卡车上就剩下一个放在客厅里的斗柜,苏婷没等他们抬起来,就带着慢慢上了楼。 她们上楼没多久,贺东川和赵俊平也抬着斗柜上来了。 斗柜大概就半人高,长一米左右,虽然是实木的,但跟前几件家具比起来算轻的,所以两人姿态也很轻松,进门后直接将斗柜抬到了该放的位置。 苏婷适时从厨房里端出两杯放温的茶水,并向赵俊平道谢。 赵俊平灌了一大口茶水,摆手说:“不用,我跟老贺是战友,不谈这些。” “不谈可不行,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我们想添置这些家具肯定没那么容易,向你道谢是应该的。”苏婷笑着说完,又提起另一件事,“其实我跟东川一直想请你跟嫂子吃顿饭,只是之前你们都忙,而且我们刚搬过来,家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这事就耽搁到了现在。” 赵俊平搓搓手:“吃饭就不用了,我们也没帮什么忙。” “饭肯定要吃,一来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二来我们在这边没什么亲戚朋友,你是我们搬来后,东川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两家人,早该坐下一起吃顿饭了。”苏婷说完转向贺东川,“你说是吧?” “我媳妇说得对,”贺东川开口问,“你们今晚有时间吗?” 他们夫妻都这么说,赵俊平不好再拒绝,说道:“有时间。” 贺东川说:“那就今晚吧,择日不如撞日。” 苏婷附和道:“对对,你回去把嫂子叫上,家里孩子也可以带过来,小焱他们兄妹也能多几个玩伴。” “行,那我回去问问我媳妇。” “成。” …… 赵俊平一走,苏婷和贺东川就忙活了起来。 上次大扫除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这期间苏婷只做局部卫生,主要打扫两个住人的房间,以及客厅厨房一低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像床底下、厨房客厅的边边角角,基本不怎么打扫,窗户也只擦过一次。 因此,虽然肉眼看上去他们家挺干净,但真打扫起来也挺费事,特别是家具刚搬回来,里里外外肯定要擦一遍。 两个孩子对打扫卫生这件事也挺有热情,或者说,他们对打扫刚搬回来的家具很有热情,让苏婷给他们没人裁了一块小抹布,从自己房间开始擦起。 贺焱个头高,搬了张凳子擦柜顶,慢慢个头矮,爬进柜子里面,拿着小抹布擦着。 听起来两个小家伙挺勤快,应该夸奖,然而现实是,当苏婷走进次卧,看完他们干的活后沉默了很久。 其实贺焱活干的还行,只是受身高所限,所以柜顶只擦了一半。 衣柜是最早打好的家具,晾了大半个月,顶部落了一层灰,被他擦过后,一半落灰一半油亮。 贺焱干活了吗?干了。 干完了吗?没有。 所以他们还得再擦一遍。 当然,贺焱活干一半主要是受身高所限,不能怪他。跟哥哥比起来,慢慢的所作所为就很讨打了。 也是因为身高原因,所以慢慢是爬进柜子里干活的,其实这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她爬进去后没脱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69节 爬进衣柜后慢慢干活还特别卖力,这里擦擦,那里擦擦,连脚下的木板都顾及到了。只是她的鞋底虽然没有泥,灰尘却不少,擦完一踩,惨不忍睹。 本来柜子里面只有少许灰尘,结果经过慢慢的打扫,里面多了不少不太明显的脚印,这不是做无用功,而是添乱来了。 但这事不能全怪慢慢,她年纪小,还不懂这些。 于是,面对两个自觉干了活,跑到她面前邀功的孩子,苏婷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干得不错,柜子比较高,剩下的我跟你们爸爸打扫就好,你们去擦沙发和茶几吧。” “嗯嗯!”两个孩子齐声点头,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苏婷则去换了盆水,拧干抹布,叹着气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好在油漆晾得够干,再加上慢慢鞋底只有灰尘,踩的脚印也不深,否则这衣柜刚搬回来就要毁了。 苏婷把衣柜里外擦干净,柜顶则交给了贺东川,虽然她能擦到的面积比贺焱多,但最里面的角够不到,干脆不费事,把这活交给能干的人。 兄妹俩去客厅后,干活依然起劲,只是怎么说呢? 真不是苏婷嫌弃他们,而是他们干活真不行,茶几只擦表面和四周,里面抽屉不管了,沙发也一样,只擦表面的油漆。 沙发是这年代常见的木头沙发,坐的位置和靠背都不是整块的木头,而是一根根巴掌宽的木棍组成,而木棍中间有巴掌宽的缝隙。 因此,沙发需要擦的不止木棍朝上,或者朝外的那一面,还有木棍两边,而朝地面和墙壁的够不着,可以不管。 于是兄妹俩擦完沙发和茶几后,苏婷和贺东川还要再擦一遍,斗柜和板凳也都差不多。 兄妹俩看到还很疑惑,慢慢词汇量有限,所以由贺焱问出口。 苏婷怕打击到两个孩子的自信心,找理由说:“这些家具搬回来前晾了很久,虽然看不出来,但其实挺脏的,所以擦一遍不够,需要多擦几遍。” 贺焱面露疑惑,但看到爸爸妈妈脸上肯定的表情,他决定相信他们,并撸起袖子说:“那我再去把房间里的衣柜擦一遍。” 慢慢跟着点头:“嗯嗯!” 苏婷:“别!” “为什么?”贺焱停住脚步问。 苏婷看向贺东川,示意他说话,后者轻咳一声说:“你们擦完后,我跟你们妈妈把这些家具分别擦了一遍,已经够了。” “你们有擦两遍吗?”贺焱问,他怎么只记得爸爸妈妈只擦了一遍。 贺东川面不改色点头:“有。” 贺焱面露失望:“那我们不用再擦了?”他现在可有劲干活了。 “不用。” 贺东川毫不犹豫,心想你们可别再擦了,否则你们擦完了,我跟你们妈妈还得返工继续干,没完了要! 事实证明,孩子太勤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吭吭哧哧干完活后,剩下的活到底会减少,还是会增加。 唉。 第92章 转运 刚过五点半, 十栋住户又闻到了勾人的香味。 这次江建平没敢吭声,跟媳妇嘀咕的是二零一的林卫勇:“隔壁在做什么?怎么那么香?” 沈璇在市里国营厂上班,说是市, 其实要到郊区了, 离他们驻地不远,坐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比去县里更近。 但市里公交车不到驻地这边来,只有到县里的班车经过, 而班车一小时一趟, 所以她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每天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一个多小时。 因此工作日沈璇基本不做饭,周日休息才会下厨。 林卫勇当兵十多年,早吃腻了团营食堂的饭,大院食堂也就那样, 每天一顿吃了也有好几年,到最后, 媳妇做的饭吃的最少。 沈璇厨艺不错,虽然做的都是本帮菜,口味偏甜,但红烧肉糖醋鱼他都爱吃,甜度能接受。 所以林卫勇每天就盼着周日放假,他媳妇坐办公室的,固定周日休息,只要在家, 她总会下厨露两手。 但今天林卫勇吃得有些食髓知味, 外面飘进来的香味太霸道了, 以至于桌上的红烧鱼都少了几分味道。 沈璇嗅了嗅说:“闻着像川菜。” “贺副团他媳妇不是胡省的吗?” “是胡省的。” 沈璇上班的国营厂离得远, 每天早出晚归,没多少时间跟大院里这些军嫂闲聊。 而且她这人的确有几分傲气,跟很多人说不到一起去,所以在大院里住了好几年,到现在也没能交到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哪怕是同一栋楼住着的这些军嫂,她跟她们关系也就那样,算不上很差,但跟好肯定不沾边。 但苏婷是个例外,一来两家门对门住着,每天出门就能碰到,二来贺家也不常开火,两家去食堂吃晚饭时经常能碰到。 而且二零二之前的住户,说好听了叫不好相处,说难听了是胡搅蛮缠,不止沈璇跟对方处不来,整栋楼就没有能跟她处得好的。 苏婷性格本来就不错,再加上前面人的衬托,十栋谁见了她的心里都要生出几分庆幸。 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苏婷时,沈璇难得表现出热情的主要原因,有一个人品好的邻居,太不容易了。 抱着善意来往,再慢热的人也能渐渐熟悉起来,这关系好了,自然能互相说一说各自的家庭情况。 所以沈璇不但知道苏婷老家是胡省的,还知道贺东川父母都在首都,不过会做什么菜,跟他们老家在哪没太大关系,就像食堂大厨,也是哪里的菜都会做,精不精就不一定了。 听完媳妇的话,林卫勇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说道:“但他们家炒菜也太香了,闻着我都要吃不下去饭了。” 沈璇面带微笑:“你吃不下去,下次我就不做了。” “别啊,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怕下次休息还得吃食堂,林卫勇赶忙解释,“我就是觉得吧,他们家隔三差五烧大菜,实在是太、太……”太让人羡慕了。 但看着媳妇的表情,林卫勇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沈璇却笑着问:“怎么不往下说了?太什么?” “太不懂得节约了!”林卫勇痛心疾首道。 沈璇呵呵:“得了吧,他们家平时也很少开火,一周一次,哪算得上隔三差五烧大菜,而且他们家今天好像有客人来。” 林卫勇好奇问:“客人?谁啊?” 沈璇说道:“贺副团长手底下的赵营长,他今天来帮他们搬家具了。” “什么家具?”林卫勇上午不在家,不清楚情况。 “衣柜书桌,沙发茶几之类的,”沈璇摇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二零二前面那户转业回乡的时候,把除后勤登记在册以外的家具全转手卖了。” 部队盖好房子后找木匠打过一批基础家具,包括床、衣柜和饭桌,板凳也有,但不多,每户四张吧。 这批家具算是部队给随军家属发放的福利,不需要钱,但入住期间不能损毁,这些家具都是登记在册的,搬离时如有损坏,需要支付相应赔偿。 这么看,二零二之前住户把其他家具都卖掉,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要知道他们只是二零二的第二批住户,而第一批住户搬走时留下的家具可不止登记在册的这些。 第一批住户住在这里的时候,陆续往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衣柜、书桌、斗柜都有,只是搬家时拿不走,转卖吧也卖不出好价格,干脆留给后来的人。 这些住户留下来的家具,部队是不管的,后来的人是要继续用,还是转卖掉,都随他们的意。 虽说上面没有明文规定,但家属能随军的,至少也是个副营长,说出去也算个官了,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所以之前住户留下的东西,大家默认只使用,不处理。 结果他们倒好,可能是想着都要转业了,以后跟大院里这些人不会再见面,就一点脸面都不顾了,走之前不管价格,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连张多余的板凳都没留下。 因为这事,直到现在,大院里的人提起他们夫妻,嘴上都没几句好话。 这种事真的,稍微聪明点的人都干不出来,都是些旧家具,卖的又急,根本没几个钱。而且这么搞,显得非常贪得无厌,名声都要坏了。 大院里住的这些人,哪怕不都能平步青云升上去,转业回乡前途也不会太差,好好维护,以后都是人脉,名声坏了,这些人脉也就断了,所以他们的行为还很蠢。 但凡聪明人,都不会愿意跟贪得无厌的蠢货来往。 当然,也有拎不清的,只知道盯着这点蝇头小利,这半年里转业回乡的,不止一家这么干。 以至于每隔一段时间,大院里剩下的人就要感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林卫勇的确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也跟着感叹了一句:“老刘这事干的确实不地道?” “谁说不是呢。” …… 既然要请客,菜肯定不能太糊弄,算着人数,贺东川做了六菜一汤,菜有荤有素,荤的有辣子鸡、酸菜鱼和青椒炒蛋,素菜有醋溜白菜、红烧土豆片,另外还有道凉菜,皮蛋拌豆腐。 赵俊平夫妻也没有空着手来,临时去供销社买了两斤水果、一瓶白酒过来。 贺东川看到白酒便说:“咱们自己人吃饭,就不喝酒了吧?” “不喝也没事,我们就是不好意思空着手来。”赵俊平笑着说,将手里东西交给贺东川。 “你们也太客气了。”苏婷面上带笑地招呼他们一家子进屋,让他们到客厅沙发坐下,并让贺焱倒茶。 这事贺焱能干,麻溜地走到斗柜前,翻出从平川岛带来的茶叶,再拿出几个干净的玻璃杯,依次放入茶叶。 热水是苏婷倒的,期间问:“晓东晓西喝什么?” “他们俩喝什么都行。”赵俊平媳妇彭娟说。 苏婷闻言说了声好,让贺焱将茶水端过去,又拿出一罐麦乳精冲了四杯,贺焱兄妹俩,连着赵家俩孩子,一人一杯。 喝的端过去,苏婷陪着赵俊平夫妻说了会话,就去厨房帮忙了。 菜差不多做好了,装盘端出去就行。 等几个孩子把麦乳精喝完,晚饭也开始了,因为说好了不喝酒,所以苏婷给他们一人盛了碗汤。 汤是骨头汤,用莲藕炖的,味道很不错。 不仅汤好喝,菜的味道也很好,赵俊平边吃边夸,彭娟则好奇问:“这一桌子菜,都是贺同志做的?” “嗯,他厨艺比我好。”苏婷回答说。 彭娟说道:“这真难得,我就没见过几个男人会做饭。” 赵俊平插嘴道:“怎么难得了?食堂大厨不都是男人吗?” “你也知道他们是食堂大厨?”彭娟反问,“你去问问,看他们下班回到家,会给家里人做饭不?” 赵俊平轻声嘀咕:“忙了一天,谁回家还乐意做饭啊?” 彭娟伸手指向贺东川:“贺同志啊。”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0节 这下赵俊平没话说了,毕竟例子摆在面前,倒是贺东川说:“我最近也很少下厨,周日才做饭。” “你们这不是忙嘛!”彭娟说着想起来,“你们是不是要忙完了?” 贺东川说道:“差不多了,下个月能清闲点,准时下班应该没问题。”后半句是跟苏婷说的。 但苏婷还没张口,兄妹俩先欢呼了起来。 虽然周日也能吃到老爸做的菜,但对兄妹俩来说,这远远不够,他们现在最期待的事,就是老爸能闲下来,每天给他们做饭吃。 看出俩孩子,尤其是贺焱打的主意,贺东川微微一笑。 而贺焱在看到老爸脸上的笑容后,莫名觉得后背一凉,但他以为是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没有太在意。 因此,当贺东川下班时间恢复正常,开始下厨后,贺焱心里非常高兴。 只是他还没乐呵两天,就被告知了一个噩耗——他爸要正式教他练武。 注意,是练武,而不是打拳,而且他爸还强调了,是正式练,而不是带他耍一耍。 所以未来的日子里,他每天早上要早起半个小时跑步,晚上吃完饭后休息半小时,再跟着老爸练半个小时,嗯,就从扎马步开始。 贺焱听完后,咽了下口水说:“爸爸,你怎么突然想教我练武了?” “在平川岛的时候,你不是总缠着我,让我教你打拳吗?既然你有兴趣,作为你爸爸,我当然要好好教你。”贺东川表情严肃。 过去一年里,贺焱的确对打拳很感兴趣,隔三差五缠着老爸教自己。 但是! 他对打拳感兴趣,只是因为他把这当成一个游戏,没事的时候玩一玩,他是很乐意的,但想到要正式练,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贺焱轻声嘀咕:“打拳和武术不太一样吧?” “我教你练的是军体拳,只能算是武术的一个很小的分支,既然要学,那就多学点。” 可是我没想多学啊,而且每天早上爬起来跑步,晚上还要扎马步,好辛苦的。 但看着老爸的表情,贺焱犹豫着没有开口,只是缓缓低下头。 贺东川并不意外贺焱此时的态度。 这孩子吧,有冲劲,只要是他认定的目标,就会拼尽全力做到,就像之前立下年级第三的目标,他铆足了劲学习一样。 他的问题在于懒,不够坚持,可能是生活太顺了,他对未来也没什么想法,所以立下的总是短期目标。过程中心里憋着口气,目标一完成,那口气就散了,又变回那个懒懒散散的贺焱。 但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件事能坚持做下去,他都快十岁了,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孩子嘛,有时候总是需要家长逼一逼的。 贺东川想着,难得语重心长起来:“为了能早点开始教你练武,前段时间我忙得脚不沾地,你可不要辜负我,要好好学啊!” 平时不煽情的人,突然煽情总是很能让人动容,更何况贺焱还是个孩子,正是吃这一套的时候。 得知老爸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努力,贺焱心生愧疚。 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练武,只是不想早起,以及不太愿意扎马步。但这两件事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难,半个小时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贺焱迟疑问:“那我先练一段时间?”他还想给自己留有余地。 贺东川痛快答应:“好。” 但实际上,贺东川根本不打算给贺焱后悔的机会,只要开始练武,他就别想后悔。 …… 贺东川的风格是说干就干,晚饭后说定练武的事,晚上睡觉前就制定好了短期计划,并将监督贺焱跑步这事交给了苏婷。 因为贺焱还要上课,所以贺东川没把跑步地点定太远,围绕着大院里最大的圈跑三圈就行。 在贺东川看来,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半个小时跑三圈,跟快走没什么差别,这也就是看在贺焱平时没什么锻炼的份上,否则圈数至少翻一倍。 暂时先这样吧,让他适应适应,后面再慢慢往上加圈数。 但一天没过完,贺焱就想打退堂鼓了。 早起半小时真的好难,出门跑步时他都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想睡觉; 而且三圈真的好多,虽然在贺东川的想法里,半小时三圈跟快走差不多。但贺焱没想那么多,出门就冲刺,中间冲刺变慢跑,后期慢跑变慢走,他脚都快抬不起来了。 三圈跑完,贺焱累成狗。 本来休息一个白天,到晚上放学贺焱差不多满血复活,结果吃完饭没休息一会,就被老爸叫去扎马步。 马步在哪都能扎,而且沪市冬天冷,外面北风呼呼地刮,贺东川就没让他去楼下,就在客厅里扎马步。而苏婷和慢慢也没那么早回房间睡觉,坐在沙发上聊天说话。 于是客厅里的景象两极分化,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是咬牙坚持。 别以为扎马步容易,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动可比跑步难多了,五分钟不到,贺焱就开始冒汗,十分钟不到,开始抖腿。 “爸爸,我要不行了。” 说话时,贺焱头都不敢转动一下,他怕自己一动,就直接摔倒在地。 贺东川看着手表,说道:“再坚持五分钟。” 坚持不住啦! 贺焱脑子里有个小人在叫唤,身体抖动得更厉害,却仍在坚持着。 只是最后五分钟里,脑子里的小人一刻没停,一下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一下说自己真的不行…… 直到贺东川的声音响起:“可以了。” 呼—— 贺焱长出一口气,两腿一软,直接歪坐在地上,并顺势躺了下去。 贺东川把他拉起来,但他一点都不想动,上身被拉起来了,两条长腿还黏在地上,看得他老爸唇角抽动:“是不是要我抱你起来?” 贺焱眼巴巴地看着老爸,没吭声,显然不介意被抱。 多大个人了! 贺东川很想甩手,但苏婷说:“你抱一下吧,地上冷,别冻感冒了。” 媳妇发话,贺东川只好弯腰将儿子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并针对他今天的表现提出问题:“定的三十分钟,你坚持一半时间都勉强,体力太差,十分钟不到开始抖腿,下盘不稳,”撇一眼歪在沙发上大喘气的儿子,“气息不行,跟我说说,早上你是怎么跑步的?” “就那么跑啊。” “那么跑是怎么跑?” 贺焱喘着气,把他早上跑步的过程说了,完了还得意道:“我刚开始跑得可快了。” “呵呵。” 贺东川看他的眼神就跟大傻子似的,语气凉凉地问:“你就没发现,就算你不跑,快走,半小时也能绕大院三圈吗?” “没发现。” 贺东川噎住,反问:“没发现你还挺得意是吧?” 贺焱低头说:“那倒也没有。” 贺东川没继续跟他瞎扯,简单跟他说了些跑步的诀窍,让他明天试一试。 “明天还要跑啊?”贺焱脸色垮下来。 贺东川似笑非笑问:“怎么?这才一天,你就坚持不下去了?” 贺焱有点心虚,轻声嘀咕:“好累的。” “这世上哪有不累的事?” 贺焱心想怎么没有,上学就不怎么累,好吧,前提是不像期中考试前那么学。 但就算像期中考试前那样,每天从早到晚学,他觉得也没有练武累,至少他不会累成这样。 只是没等贺焱说出口,他就听到老爸的声音:“先练一段时间吧。” “多久?” “到过年前。”贺东川说完见他想开口,抢先话音一转道,“当然,如果你想多练一段时间也行,毕竟我为了教你练武,提前准备了这么久。” 贺焱没有异议了:“就到过年前吧。” 虽然现在离过年有点久,但几个月嘛,咬咬牙就坚持下去了。 贺东川答应的很痛快:“行,就到过年前。” …… 因为跟老爸说好了要练到过年,所以虽然想打退堂鼓,但贺焱最终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一周后,早上的三圈对他来说不再煎熬,每天他起床时也不再哭丧着脸。但他没乐呵两天,贺东川就给他加任务了,从三圈加到了四圈,时间还是半小时。 别看只加了一圈,这其中却是快走和慢跑的区别,虽然贺焱已经掌握了匀速跑的技巧,回到家后也喘了好一会气。 晚上扎马步的时间也增加了,从十五分钟提升到了二十分钟,而且扎完马步后,他爸不再让他坐着,而是会带着他打一会拳。 刚开始贺焱是真不想打,他人都要累趴下了,哪还有精力打拳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嗯,马步扎完后腿还是抖,但至少能站得住了,打打拳,也不是不能接受。 等十二月份结束,贺焱晨跑圈数已经从三圈增加到六圈,晚上也能扎满三十分钟马步。 随着贺焱渐渐适应这样的训练量,他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首先是体力变好了,虽然每天跑完步后他还是会气喘吁吁,但至少没有累成狗,然后是力气变大了,他现在抱起慢慢毫无压力,下盘也稳了不少,当然,距离他老爸的要求还差得远。 不过贺东川没有再给他增加训练量,而是先让他把马步扎稳,毕竟学武这件事,得稳扎稳打,步子迈太快,结果可能是拔苗助长。 于是进入一月份后,贺焱不再跟刚开始训练那会一样,每天蔫里吧唧的,而是日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随着贺焱的训练步入正轨,《连环日报》连载的三火系列的第二个故事,热度也节节攀升。 《三火打工记》是年中结束的连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 虽然这半年里,各大画报和出版社没少连载和出版类似风格的稿件,其中也有成绩亮眼的,但没有一本到达《三火打工记》的热度。 所以出版社收到苏婷寄出的稿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下一期画报上,给《爸爸不在家》腾出了位置。 因为早在《三火打工记》完结前,出版社就透露过作者打算画续集的事,所以这半年里,读者们虽然看过不少类似的故事,但他们最想看的还是续集。 而半年的等待,也让读者们对新故事的期待被拉到顶峰。 所以十二月上旬的《连环画报》上市后,不止王静芳,连画报主编都很紧张。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1节 王静芳紧张,是因为苏婷在她手下,苏婷的故事越火,她的业绩就越好,事业上想再进一步也更容易。 画报主编紧张,是因为《三火打工记》连载到中后期,《连环画报》的发行量到达了一个小高峰。 虽然画报是先印刷,再铺货到各大书店进行销售,但印刷量不是随便决定的,要根据前一期画报的销售量来定。 《三火打工记》连载期间,画报销售量节节攀升,印刷发行量自然也呈爬坡趋势。 而《三火打工记》完结后,画报的销售量和发行量也开始逐期下滑,到现在已经回落到故事连载前的水平,甚至还要低一点。 连着几个月,出版社领导见到他脸色都不太好。 冲他发脾气不至于,《连环画报》销售量下滑再严重,也能稳坐画报杂志的头把交椅,也是出版社最赚钱的部门,领导们跟他这个主编说话,也要轻声和气的。 但领导愁啊,一愁,就忍不住叹气,看着他欲言又止。 领导这么愁,他这个主编当然很难不发愁。 所以他现在也盼着新故事能火到带动销量,他要求也不高,能止住目前画报销售的颓势,并拉高一点点就好。 不过这年头出版社得到反馈没那么快,毕竟全国那么多书店,书店销售的书籍那么多,需要对接的出版社多的不少,几十上百家肯定有,他们不可能按天给出版社提供销售数据,最多按周给。 能看出故事火不火的第二个数据是读者来信,但一来这数据不如销售量准确,二来读者写完信后,从邮寄到送达多的不说,三五天总是要的。 因此,画报上市后上市后,王静芳和画报主编很是紧张了几天,直到读者信像雪花一样飞到出版社,他们才稍微松了半口气。 而等第一周的销售数据反馈过来,剩下半口气也吐了出去。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不但寄来的读者信越来越多,画报销售量也再次开始爬坡。 于是新故事才连载三期,王静芳就在主编的授意下,联系苏婷谈出版的事,而且这次要出版的不止新故事,还有《三火打工记》的再版。 《三火打工记》再版册数还是跟之前一样,上下两本,各出一万五千册,给苏婷的版税也不变,这算是行业规矩。 但新故事版税从百分之二十二,涨到了百分之二十五,册数也有增加,上下两本共出四万册,单本价格不变。 算下来,这次出版光版税,苏婷能拿到四千多。 这可是一笔巨款! 当然,这笔钱不会一次性付给苏婷,出版社打算先出《三火打工记》,头款签合同时支付,尾款要等上市再支付。 而新故事他们打算等完结后再出版,免得读者分流,影响画报销量。这么一算,头款还是签合同时支付,但尾款要拖到明年三四月份了。 不过苏婷现在不缺钱,而且跟出版社合作愉快,痛快地跟他们签订了合同。 当然,出版社打钱也很痛快,几乎苏婷前脚把签好的合同寄过去,他们后脚就给苏婷汇了款。 …… 大笔资金入账,苏婷应该感到高兴,但现实是她有点焦虑。 贺东川生日要到了,而过完这个生日,他就满三十岁了。 穿越前苏婷就听过一个说法,三十岁是一道坎,有人在这一年里走大运,也有人在这一年里倒大霉。 原著中的贺东川显然是后者,他不但倒了大霉,还把命给丢了。 苏婷不求他能转大运,但希望他不要倒大霉,至少保住这条命。 而据苏婷所知,转运的办法无非那几种,多去寺庙拜佛,戴转运珠,以及穿红内i裤,虽然有点迷信,但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她迷信点也不稀奇。 虽然她本质上还是个唯物主义者,内心深处不太相信这些有用,但为了图个心安,她还是决定努力一把。 只是大运动虽然结束了,但还没完全放开,那些被扣帽子下放的人还没有完全摘帽,再加上贺东川是军人,去寺庙拜佛影响不好,而转运珠也要去寺庙开光…… 思来想去,在贺东川三十岁生日这天,苏婷送了他一打红内i裤,希望未来一年里,他能趋吉避凶,保住小命。 拿到红内i裤的贺东川:“?!!” 就很迷惑。 第93章 回乡 贺东川过完生日没几天, 军区小学迎来了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贺焱没敢大意,题目看得可仔细了,试卷做完后也没有跟以往一样坐着玩, 检查了两遍, 确定没问题后才开始玩,等到老师喊交卷, 他是第一个动身的。 贺焱前脚考完试,后脚苏婷就忙碌了起来, 今天去县里, 明天去市里,准备要带回去的特产。 早在去年过年,她和贺东川就商量好了,要回她老家探望苏父苏母。结果这事从年中推到年尾,到贺焱期末考试, 贺东川终于请到了假。 今年才刚开始,他还没有休过年假, 剩余假期还有一个月。 但苏婷怕未来一年还有其他突发事件需要请假,而且她毕竟不是原来的苏婷,私心里对长久跟苏家人相处这件事有点怵。 虽然三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但父母儿女之间关系亲密,谁也没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发现端倪,所以回去的时间不宜太久。 半个月正合适,加上来回二十天左右。 这个时间不至于让苏父苏母觉得她成家后跟他们疏远了,也不够相逢的喜悦褪去, 人在高兴的时候, 很少会想七想八, 再加上过年事情多, 可以减少他们思考她身上变化的时间。 而等苏家人闲下来,年也过完了,他们也该走了。 距离产生美,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开,哪怕想到了那些变化,苏家人也会自己找出理由,并渐渐接受她的变化。 到那时,苏家人心目中苏婷的形象,才会完全被她覆盖。 这么想可能有点冷酷,但穿越不是她做出的选择,而既然穿越成了“苏婷”,她就只能以这个身份好好活下去。 她能做的,只有在物质方面补偿苏父苏母,至于苏家其他人,能搭把手的她会帮忙,帮不了的她也不会逞强。 贺东川也不想请太长假,他调到沪市才几个月,过年离开太久,他不太放心,而且年后回来肯定会很忙。 夫妻商量后,贺东川请了十八天假,三到四天来回,在苏家待十四五天。 因为要请长假,贺东川团里要做很多布置,所以出发前两天他忙得脚不沾地,土特产是苏婷自己去买的。 沪市这边的特产不多,唔,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真算起来也不少,只是很多不方便携带,而方便携带的,很多地方都有卖,比如大白兔奶糖,比如万年青饼干。 哦,还有765皮鞋,这款皮鞋就是沪市皮鞋厂生产的,几年下来,货早就铺到了其他城市的各大百货大楼。 光在榕市,苏婷就买过好几双765皮鞋,有给贺东川的,也有给贺父苏父的,谁都没落下。 自行车三大品牌飞鸽凤凰永久,其中两个是沪市生产的,手表、电风扇这些大件也一样,很多都是沪市产的,更不用说衣服鞋子。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年头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贴上沪市货的牌子,就能比其他城市产的同类型产品卖得更紧俏。 因为沪市很多特产,其他城市百货大楼都能买到,所以一时间,苏婷还真不知道要给苏父苏母买什么东西。 不过苏婷没有犹豫太久,很快转过了弯。 就算沪市能买到的东西,老家百货大楼都有又怎么样? 老苏家全是农村户口,一年到头发不了几张票,口袋里也没几个钱,去百货大楼逛再多圈,不也只能两手空空地回去。 她根本不需要想买的东西老家有没有,只要考虑苏家老两口能不能用到,这就够了。 想开后,苏婷就给他们每人买了件呢子外套,不管什么年代,给长辈买衣服鞋子准没错。另外她给苏母单独买了条围巾,给她配衣服穿。 给苏父买的则是茶叶,其实苏婷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买香烟。 这年头香烟算是男人们拉近关系的利器,而且贺东川每个月都有烟票,只是他不抽烟,所以发下来的票都给被别人了。 光他每个月领到的烟票,就能买半条烟,苏父是老烟枪,拿到手肯定要乐疯。 但苏婷实在不喜欢身边的人抽烟,苏父是长辈,离得又远,她管不到,也眼不见为净,可让她主动买香烟给他抽,她不乐意。 而且她都让贺东川戒烟了,再给苏父买香烟,那不是区别对待吗? 所以考虑过后,苏婷最终选择了喝茶,多喝茶吧,虽说对身体不一定有好处,但至少没什么坏处。 给两老的东西买了,其他的看着挑就行,大白兔奶糖买两包,梨膏糖称半斤,各种饼干也挑了点,这些都算是上海特色,带回去后还能分给孩子们吃。 等苏婷收拾好要带回去的行李,贺东川也正式放假了。 放假这天他回来得挺晚,十点多才到家,怕他回来没热水洗澡,中间苏婷爬起来加了一次蜂窝煤,等他到家时,煤炉上的水壶盖子被蒸汽顶得直跳。 贺东川进门听到声音,先去厨房将水壶提下来,再回房间找衣服。 进主卧时里面灯还亮着,但苏婷已经睡着了,整个人被棉被盖住,只露出半张脸。 听到声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含糊问:“回来了?” “嗯,刚到家,我去洗个澡。” “去吧。”苏婷说完,等他走到房间门口又道,“衣服不用管了,明天再洗吧。”他们买的是明天下午的票,上午有时间洗衣服。 贺东川应了声,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今天他没下场训练,没出什么汗,就没洗头,澡也洗得很快,十分钟不到就好了。因为苏婷的话,他没洗衣服,但把浴室简单收拾了一下,让里面看着没那么乱。 收拾好浴室,五分钟洗脸刷牙,弄完他就回房间了。 沪市冬天比平川岛冷多了,所以今年他没有逞强,不用媳妇催,自己觉得干了就会擦雪花膏。不过他一直不太喜欢雪花膏的黏腻感,擦的不平凡,今天没觉得脸上干疼,回屋后就直接上了床,将媳妇抱在了怀里。 别看他媳妇在床上已经躺了几小时,而他才刚钻进被窝,实际上苏婷身上真不比他暖和多少。 也因为这样,被抱住后苏婷没挣扎,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继续睡觉。 想到明天要坐车,贺东川抱住媳妇后就没干什么,拉灭电灯直接睡了。 …… 因为头一天睡得早,第二天苏婷醒的也很早,没等闹钟响起就睁开了眼睛。 冬季白天短,天亮的晚黑的早,这会印在窗帘上的光线灰蒙蒙的。苏婷盯着窗帘看了好一会,身后响起贺东川的声音:“醒了?” 苏婷扭过头,语气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她睁开眼就是这个姿势,没有动作身体。 “你醒的时候,和睡觉时呼吸频率不一样。” “这都能听出来?”苏婷觉得这跟玄学差不多,反正贺东川只要闭上眼睛,她就分不出来他到底是睡了,还是装睡。 除非当时他脑子里全是少儿不宜,身体有了反应。 贺东川说:“我以前受过相关训练。”特种部队学的东西很杂,但都很有用。 苏婷哦了声,问:“你要起来吗?” “你想我起来,还是不想我起来?”贺东川将问题推给她。 “我是自己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起来,所以想看看你起不起来,再决定自己起不起来,”苏婷说完自己先噗嗤笑出了声,“听起来怎么好像绕口令?”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2节 “确实像。”贺东川说完就坐了起来。 苏婷扭头问:“你要起床了?” “嗯,我去叫小焱起床。” “你叫他起来干嘛?” “跑步,训练,”贺东川走到衣柜前,翻找出衣服边往身上套边说,“晚上在火车上,不方便训练,正好我上午不用去军营,干脆把训练提前。” 因为要去跑步,贺东川没穿太厚,里面穿了件作训服,套上军装外套就出去了:“你再睡会,我们回来给你和慢慢带早饭。”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起床的苏婷听了这话,非常干脆地又躺了回去,她还是再睡一会吧。 这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其实她没有睡得很熟,一是因为昨晚睡得很好,这会没有困意,二是贺东川走后她越睡越冷,脚冰得睡不着。 但她也不想起来,她的脚再冰,被窝里也是有热乎气的,不像被窝外,冻得人直打哆嗦。 这个冬天,不止两个孩子起床困难,她也差不多,只是她是个常年人,有自制力,再艰难也能爬起来。 只是偶尔她也想放纵一下,比如这个早上,她在床上赖到了七点多,直到父子俩锻炼完才爬起来。 起床后苏婷直接去刷牙,父子俩则去次卧喊慢慢,等母女俩洗漱完,一家子才坐到饭桌前。 吃完早饭贺东川洗碗,苏婷则回房间继续检查行李,先看给苏家人带的东西,再看他们要穿的衣服,以及粮票和钱。 清点完后,苏婷又去了次卧,检查兄妹俩要带的东西,期间让贺焱自己检查了下行李,免得有他想穿,而她没收拾进去的衣服。 但这会检查没什么用,父子俩练了一早上,或多或少都出了汗,所以忙活完后两人陆续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父子俩各换了身衣服,贺东川再把昨晚连带今天早上换下来的衣服全洗掉,晾到客厅阳台上。 怕过年期间天气不好,父子俩洗完澡没换洗的衣服,所以苏婷又从衣柜里给他们各拿了身衣服塞进行李中。 等全部忙完,时间也快到十点,他们是下午两点钟的火车,从沪市出发,所以他们得提前去沪市火车站,因此一家子没再耽搁,提上行李就出门了。 临近过年,要回老家的人不少,大院里每天都有人提着行李,大包小包地往老家赶。 所以出去路上碰到的邻居看到他们拿那么多东西,都不觉得奇怪,只笑着问:“回去过年啊?” 对方满脸笑容,苏婷便也面带笑容地回答:“是啊。” “那提前跟你们说声新年好!” “也祝您新年快乐!” 边走边跟人寒暄,等出了大院,他们直奔班车停靠站点。 今天是工作日,又没到过年放假的时候,等着坐车去市里的除了他们一家子,就一个叫宋春雪的军嫂。 不过苏婷跟她不熟,所以两人只点点头算打招呼,并没有寒暄。 上车后,他们也没有坐一块,因为车上人不多,苏婷一家子选择了前面的座位,坐着没有后排那么难受。宋春雪则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这是宋春雪生活的常态,她出身不太好,建国前他们家是资本家,五十年代她爷爷和家里叔伯都是出国了,只有她父亲选择留在国内。 资本家加上有海外关系,大运动开始后,可以想见他们家会怎么样。 虽然大运动开始不久,宋春雪父母就离了婚,她妈带着她改嫁给了单位里的一名工人,并跟她的父亲一刀两断,但她的日子仍然过得不太好, 少年时的经历影响了宋春雪的性格,所以她一直有些孤僻,随军到部队后,也不怎么跟大院里的军嫂们来往。 因此看到宋春雪一个人坐在后面,苏婷没有出声招呼她,毕竟不熟,真把人叫过来也聊不了几句,反而会平添尴尬。 从驻地到市火车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很近,停靠少的话坐车四五十分钟能到,多的话可能要一个小时。 今天他们运气不错,五十分钟不到,班车就驶入了火车站旁边的汽运站。 下车后他们没有直接进站,而是找了家国营饭店点了几道菜,马上就到饭点,他们打算吃完再去等车。 他们选的这家国营饭店因为地理位置好,生意很不错,但与之相对的是上菜速度,真挺慢的,好在他们不着急,能慢慢吃。 吃完中饭快到一点,他们拿着行李,抱着孩子进站,到候车室等了也就四十来分钟,喇叭里就传来让他们上车的声音。 上车时,被苏婷抱在怀里的慢慢一直在东张西望,虽然她出生后已经坐过好几次火车,但她不记事,都没什么印象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等进了车厢,到了他们的铺位,被放到床上后,慢慢一会趴在窗户玻璃上往外看,一会从床头蹦跶到床尾,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苏婷忍不住说:“你又不是没坐过火车,怎么今天这么兴奋?” 慢慢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着妈妈,半响问:“我坐过吗?” “当然坐过,去年过年我们回爷爷奶奶家过年,就是坐火车来回的,从之前的家搬到现在的家,也是坐的火车。” 慢慢仰起头,陷入思考中,良久摇头说:“不记得,今天,第一次。”说着竖起一根手指,意思是只要之前的不记得,就永远是第一次。 苏婷失笑:“行吧。” 话音刚落,见到慢慢又蹦跶起来,制止说道:“不许蹦,床蹦塌了容易摔倒地上。” 慢慢闻言伸长脖子,在心里比了比床离地面的距离,然后默默地缩回了准备蹦起来的小短腿。 她可不想摔跤。 …… 从沪市到省城,坐火车要近二十个小时,他们下午两点上的火车,八点多才到。 从省城下车后,还要转车去苏婷老家所在的市,这年头没有电子售票,转车只能出站去购票窗口买。 省城是中转大站,窗口买票的人很多,他们排了半个多小时才买到票。车是九点半的,车程四个多小时,下午两点左右才能到。 经过二十个小时的车程,慢慢已经没有了昨天刚上车时的兴奋,整个人蔫里吧唧的,上车时有些烦躁地问:“还没到吗?” “今天能到。”苏婷说道,实际上到了他们市,还要搭乘班车去他们公社,再想办法去苏家咀大队。 从公社到苏家咀大队没有班车,运气好的话,他们或许能碰上周边几个大队有人赶着牛车到公社办事,能顺路搭一程,运气不好的话得靠双脚走路回去。 因此,苏婷只说今天能到,却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到。 中午是在火车上吃的,几十年后,火车上饭盒都算不上好吃,更不用说这时候,米饭很糙,菜像是水煮的,没什么油光。 苏婷没什么胃口,跟慢慢一起分食了一份盒饭,贺焱是早上没怎么吃,这会饿了,一份盒饭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进了贺东川的肚子,他胃口大,也不挑食,一家人吃饭,永远是他收尾。 但让人嫉妒的是,他吃得再多,也没见长肉,腹肌还很结实。 当然,这跟他平时训练量大脱不开关系,像苏婷这种吃了就想躺着的人,不想长胖就只能控制食量。 因为才四个小时,他们买的是软座,座位比硬座稍微大一点,活动空间也没那么逼仄,但跟软卧车厢肯定没法比,至少吃完没法睡觉,一家子看着窗外景色聊着天。 主要是贺焱问苏婷外面哪是哪,但因为跟贺东川结婚前原身连市都没出过,所以她一问三不知,他提出的问题,基本都是对面跟他老爸坐在一起的中年人回答的。 问到最后,贺焱纳闷问:“这不是妈妈你的老家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婷一脸坦然:“是我老家没错,可我又没来过这些地方,我怎么会知道?” “这不是你老家吗?你怎么没来过?” “你小时候在首都生活,首都每个地方你都知道吗?”苏婷反问道。 贺焱当然不知道,但他说得很理直气壮:“我那时候小嘛,不记事,平川岛每个地方我都知道啊。” “我们坐的这趟火车,是从一个市,到另一个市,属于省内范围,平川岛太小了,没办法比较,如果非要比,那也是跟闽地比,闽地每个地方你都知道吗?” 贺焱挠挠头:“是吗?” “当然,真论起来,平川岛还没有我们公社大,等到了公社,你问我哪是哪,我肯定能说出来。” 贺焱恍然:“这样。” 四个小时的车程光靠说话度过其实很难熬,不过苏婷早有准备,带了不少瓜子,转车时还在火车站里买了不少橘子。 连吃带喝带聊天,四个小时过的就很快了,苏婷说到了时贺焱还没反应过来,问:“这么快?” “对啊,我们还要去坐班车,赶紧的吧。” “还要坐车?” “你以为呢?”他们不但要坐车,说不定还要走路呢。 火车站旁边就是汽车站,只是到下面公社的车不多,一天就四趟,下一趟是三点钟发车,而到苏家咀大队所在的公社,车程一小时左右。 因此,等他们辗转到达公社,手表时针已经滑过下午四点,太阳将要落山,夕阳的余晖照在身上,没有丝毫温度,倒是傍晚吹起的北风带来丝丝凉意。 苏婷抬起头,打量着周围景色。 苏家咀所在公社属于中间站,所以公社没有专门的客运站,班车是直接停靠在公社最繁华的地段,也就是供销社菜市场门口。 但公社并不繁华,人口没那么多,再加上天都要黑了,所以这会菜市场门口并不热闹,来往的人屈指可数。 苏婷东张西望,想看看有没有牛车,要是有,打算过去问一问对方去哪,如果顺路能搭个车就更好了。 他们运气不错,菜市场外面还真有辆牛车,赶车的人正躺在车斗,用草帽遮着脸,像是在睡觉。 苏婷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问一问,便对贺东川说:“我去问问他要去哪。” “我们一起去。” 牛车离得不远,苏婷就没有反对,跟贺东川一起拿着行李,抱着孩子走过去喊道:“同志?” 车上的人没动。 苏婷声音大了点:“同志你好。” 贺东川更直接点,上前拿开对方脸上盖着的草帽,正准备喊同志,但话还没出口,他就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惊讶道:“二哥?” 当初他随母亲回乡探亲时就跟苏国平打过照面,后来跟苏婷领证,期间虽然一直住在公社招待所,但去过苏家两次,他们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 虽说关系谈不上很好,但贺东川记忆力一直很不错,哪怕过去了快三年,也能一眼认出苏国平。 反而是苏婷,虽然知道苏国平的长相,但因为以前没见过,所以反应要慢一拍。听到贺东川的称呼,才认出牛车上躺着的的确是原身二哥。 两人生硬接连在耳边响起,苏国平睡得再熟,也被吵醒了,坐起来揉着眼睛问:“你们谁啊?” 苏婷:“……你妹妹。” 苏国平揉眼睛的动作停住,抬头朝苏婷看去,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妹妹你们可算是到了,我都在这等你们几天了。” 说着手一撑,从车斗跳下来,握住贺东川的手说:“妹夫好久不见!” 贺东川不太习惯这样的热情,轻咳一声说:“二哥。” “诶!”苏国平身影响亮地应了声,又看向牵着手的兄妹俩,“哎呦这是外甥吧,长得真壮实,几岁了?这肯定是慢慢,你们闺女个挺高啊?” 跟同龄人比起来,慢慢个头的确算高的,苏婷谦虚地说:“随她爸。” 主要是她身高在当地虽然不算矮,但在海军大院里的确不算出挑,特别是跟北方来的军嫂比,好些能高她小半个头。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3节 所以随妈这种话,苏婷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 苏国平脸上乐呵呵的:“慢慢你知道我是谁不?” “不知道。”慢慢耿直地摇头。 苏国平噎了下说:“我是舅舅啊。” “舅舅?” 苏国平纠正说:“是舅舅,不是秋秋。” “是舅舅呀?” 苏国平:“……行吧,叫秋秋也行。” 结果慢慢听了他这话还很不高兴,说道:“就是舅舅啊!”她自我感觉发音特别标准,不允许别人质疑。 见苏国平还有话说,苏婷怕舅甥俩吵起来,说道:“随她叫吧。” 苏国平这才放弃纠正外甥女,招呼四人上车,等人坐稳后,便赶着牛车回去,路上他想起来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知道车上躺的是我?” “刚到,我们也不知道是你,这不是想着家离得远吗,下车看到这辆牛车,就想问问你去哪,要数顺路,能不能带我们一程,结果东川揭开帽子一看,才发现是你。”苏婷解释完问,“你刚才说在这等了我们一天是?” “你信上不是说请这几天的假吗?爹娘怕你们拿的行李太多,不好拿,就每天让我赶牛车到公社守着,我等了三天,我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要是平时,别说等三天,等三星期苏国平都乐意,可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地里没什么活,其他人都躺在家里玩,就他,每天得顶着寒风来等人,想想他就替自己觉得心酸。 但心酸也没办法,家里就他跟他爹会赶牛车,他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让他老人家每天来公社吹冷风。大队倒是不缺会赶车的人,可接的是他们家的闺女,借用大队牛车就算了,总不好得寸进尺,让别人来吹冷风。 算来算去,接人这事非他莫属。 当然,他干了活也不是没好处,他爹说了,人接到后过年给他包个大红包。 虽然他爹没说红包里有多少钱,但都大红包了,不往里塞上五块十块的,说不过去吧,苏国平琢磨完,痛快地接了这活。 说到这苏国平轻咳一声说:“当然,我来公社守着不是为了钱,主要是想妹妹妹夫外甥外甥女了,盼着早点见到你们。” 苏婷:“……” 如果不是有原身记忆,苏婷说不定还真信了这话,但她也知道,苏国平这人吧,好吃有,懒做有,但坏心思,他真没有。 因此苏婷没有拆穿他的话,只开玩笑问:“我当然相信二哥你不是为了钱才来接我们的,这样吧,回去我就跟爹说,红包不用包了,免得大家误会你。” 苏国平顿时苦了脸:“别啊。” “别什么?”苏婷笑眯眯地问。 苏国平深吸一口气:“我承认我来公社接你们,确实有一点,好吧一大半是为了钱,但妹妹你要相信哥哥,我是真想你们了,你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你哥这一次,你哥我是真穷啊,屁兜都是光的!” 听他说得凄惨,苏婷不逗他了,坐回去说:“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苏国平擦汗,心想我这不是没想到你结婚才两三年,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嘛! 第94章 苏母 公社到大队的路不好走, 没修过,望过去都是黄土,这里一个坑, 那里一个洞, 坑大的地方苏国平会想办法避过,坑小的就不管了, 赶着老黄牛变换方向可不容易。 再加上车斗狭窄,坐下来围栏只到腰间, 相当于四面敞着, 晚风吹过有点冷,因此牛车坐车连班车一半舒服都比不上,跟火车更是没法比。 但小孩都贪新鲜,而且这一段路程不长,两个孩子都挺兴奋, 指着沿途的青山和房子,唧唧喳喳地问哪是哪。 这下苏婷能回答得出来了, 胸有成竹地告诉俩孩子,完了还问:“看,我没骗你们吧,到了我们公社,我就知道哪是哪了。” 苏国平是个话多的,闻言脑袋后仰问:“啥意思?” 苏婷没瞒着,把火车上的事说了。 “出了咱们公社,我也不知道哪是哪。”苏国平若有所思道。 贺焱好奇问:“你也没有去过吗?” “市里去过两回, 但我上车就犯困, 一路睡到终点站, 根本不知道经过了哪里, 其他地方就没去过了。” 他们县城比市区离得还远,又没直达的车,期间要翻山越岭,靠两条腿走一天一夜能到都算谢天谢地。 所以他们公社的人除非要办事,一般不往县里去,当然,市里也去的少,乡下人进城不容易啊。 苏国平知道兄妹俩年纪虽小,这几年却跟着父母去了不少地方,说道:“在这上面,舅舅我不如你们啊。” 见到苏国平前贺焱其实有些忐忑,虽然妈妈很好,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毕竟不是亲的,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他。 但这一路聊下来,贺焱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 他觉得虽然有点傻,但看他的眼神坦荡里带着亲近,要是外公外婆都跟他一样,贺焱觉得他会喜欢他们。 因此听到苏国平这么说,贺焱安慰道:“没事,等我长大了,带你去别的地方。” “真的?” “对啊,我说话算话。”贺焱拍着胸脯说。 “那咱们拉钩。”苏国平伸出小指。 “拉钩就拉钩,”贺焱也伸出小指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苏国平嘿笑着说:“你快点长大,舅舅以后就指望你了。” “没问题!” 说话间,牛车驶入了苏家咀大队。 临过年地里没什么活,大队里的人基本都在放假,只是天气太冷了,中午大队里还有点人气,到这个点全躲家里了,外面路上没什么人。 当然那也是因为村头人少,到村中央,房屋明显密集许多,基本都是土坯房,房屋低矮,屋顶压着厚厚的稻草。 中间也零星分布着几栋砖瓦房,这年头能盖得起砖瓦房的,都是家境比较好的,要么是大队干部,要么家里有孩子出息了,或者家里兄弟多,且个个都勤快,一家子凑一起盖的房。 但最后这种住得未必有土坯房宽敞,兄弟多了总要结婚,结了婚总要生孩子,一个小家庭能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就不错了。 苏家也是砖瓦房,他们能盖起房子,有苏父在大队当干部的原因,也有苏家两兄弟长得人高马大的原因,但跟苏婷嫁得好没太大关联。 这几年她没有固定给苏家老两口生活费,只逢年过节给他们包个红包,算是孝敬。每次钱给的都不多,怕给多了把人心养大,但也不算少,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年一百多是有的。 贺东川父母那边也一样,但贺父贺母都有工作,而且资历深,工资都不低,老两口收入比他们小夫妻高多了,所以每次收到红包,贺母都会翻倍地买东西给他们寄过来。 苏父苏母收到红包后也会给他们寄东西,但他们手头光有钱没用,没票照样买不到好东西,只能给苏婷他们寄土特产。 三年下来,他们手头也攒了一笔钱。 但这笔钱苏父苏母还没有动用,他们家房子盖得也早,当时原身还没遇上贺东川,听从父母的安排,在大队里当着记分员。 记分员这工作,说起来算得上体面,但实惠不多,记不了满工分,所以大队里很多记分员还要下地干活,否则年底分到的粮食未必够吃。 但原身好吃懒做,在这上面,她比苏国平还懒点,后者虽然也不太愿乐意干活,但为了口粮,该干活的时候不含糊,只是时不时会找点理由偷懒。 原身懒是一点都不做,要不是这样,苏父也不会想办法给她找个记分员工作,能挣几个工分是几个。 年底分粮本来就是人六工四,两边凑一凑,分到的口粮勉强够她吃的,要是年景好,年底还能分到点钱。 当然,以原身的懒惰,年底有分红是年景特别好的时候,而且她工分少,分到的钱也不多。 所以苏家盖房子,原身真没怎么出钱。 出钱最多的是老两口,然后是老大苏国安,这是老实人,特别勤劳肯干,满十六岁就能拿满工分。苏国平比大哥差不少,但男人在工分上有优势,所以每年除了粮食,手头总能落点钱。 苏家没分家,所以兄弟俩的分红都由老两口收着,盖房时他们也没说谁出的多,谁出的少,反正要盖的就四间房和一个堂屋,除了他们老两口住的,三兄妹一人一间。 新房盖好,几个房间面积都差不多,只是朝向有区别,两间坐北朝南,两间坐东朝西,明眼人都知道前两间比后两间朝向好。 苏父苏母住进了坐北朝南那两间屋其中一间,另一间则被分给了苏国安一家子,毕竟这些年,他为家里做的贡献最多。 在这时候搞什么一碗水端平,让几个孩子抓阄分房,才是没有把一碗水端平——亏待老大了啊! 对这房屋分配,苏国平没什么意见,他清楚自己的斤两,原身看二哥没意见,自己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更不好发表意见了。 只是他们没意见,原身大嫂李红很有意见,觉得自己丈夫是长子,也是家里最勤劳肯干,除苏父外挣工分最多的,结果房子盖起来,兄妹三个分到的房间一样大小。 偏心,公婆太偏心了! 所以原身婚事还没着落,李红就盯上她这间屋子了,想把两个闺女弄去跟姑姑一起睡,他们一家五口睡一间屋,实在是太挤了。 只是原身跟爸妈一个房间挤了好些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房间,哪肯再跟别人挤着住,坚决不肯同意。 苏父苏母心里偏袒闺女,就随了她的心意,让她一个人住。 公婆不答应,李红只能按捺住这份心思,原身结婚去随军不久,就又盯上了原身的房间,但这次她想的是把儿子移过去睡。 她打算得好好的,闺女再好,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她们一嫁人,房屋就要空出来,另作处置。不如早点让儿子搬进去占着,这样以后儿子也能有个现成的房子。 只是她一提出来,苏国平不乐意了,都是儿子,我平时也没少挣工分,凭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啊! 不行,坚决不行。 李红心想你又没儿子,就一个闺女,要房子干啥?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奈何老公不强势,这话她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敢直接说出来,只委婉地提了下。 苏国平听完就说:“得亏你是我大嫂,不然我得以为你在咒我一辈子没儿子。” 这话刚出口,就被苏父给骂了。 苏国平是被骂着长大的,丝毫不怕亲爸发火,说:“您别生气,反正我觉得自己挺年轻的,未来十年里,我们打算三年抱俩,五年的养仨,十年争取生六个,不信生不出儿子!所以婷婷那间屋,要么空着,要分,也得等我儿子生出来再分!” 李红听得吐血,心想你结婚早满三年了,也没见你媳妇生出老二来啊! 但最让她郁闷的还是她公公婆婆,明明知道他在满嘴跑火车,却偏偏听了他的话,就这么把房间空了下来。 快到苏家时,苏国平说:“听说你们要回来,咱妈老早就开始收拾屋子了,还是你结婚前住的那间,这几年一直空着,家具都没变。” 苏婷面露惊讶:“我原先那间屋子没住人?” 苏国平没为自己邀功,只笑着说:“有人想住进去,但爸妈怕你回家没地方住,没答应。” 他没明说,但有原身记忆的苏婷知道,李红一直惦记着原身的房间,知道他说的是谁,心里不由有些感动。 苏父苏母对原身这个女儿,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不知他们,苏国平也是真心疼爱原身这个妹妹。 只是原身显然辜负了他们,原著中她结婚后就没回来过,跟父母兄弟都断了联系。后来原身锒铛入狱才想到家人,托律师联系他们,希望他们能捞自己出去。 苏家人的住处一直没变,所以律师很顺利地联系到了他们,当时苏父已经去世,是苏国平陪着年迈的苏母去的首都探监。 原身见到苏母后痛哭流涕,告诉他们自己入狱是贺焱害的,因为他恨自己没有尽到养鱼的责任,想报复自己,让苏母帮自己求情。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4节 苏母听后有些为难,虽然她和程晓曼是至交好友,但程晓曼去世那么多年,她更是从未见过贺焱,他都这么恨她闺女了,又怎么可能会看她的面子。 但她毕竟是原身母亲,见她身陷囹圄,做不到袖手旁观,而且原身隐瞒了虐待贺焱的事,所以她以为他们之间有矛盾,才打算试一试。 打定主意后,苏母就让苏国平想办法联系贺焱。 当时贺焱生意已经做得很大,想见他一面不容易,不过苏国平脑子灵活,几经周转搭上了线。而贺焱虽然痛恨原身,但知道她跟苏家人已经十几年没联系,好奇他们对原身什么想法,想为她说什么好话,就跟他们见了一面。 只是见面后,不等苏母为原身求情,贺焱就像讲故事一样,把那些年原身虐待他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说完后,他微笑着问:“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会选择报复,还是原谅?” 虽然面上带笑,但苏母和苏国平都看清了他眼神里的恶意,遍体生寒,再说不出一句话。 贺焱欣赏够了他们的表情,又问:“我记得她结婚以后再没有回去过,跟你们断联十几年,你们心里就不怨恨吗?” 苏母叹气道:“再埋怨,她也是我的女儿。” “是啊,骨血相连,心里再多埋怨,也盼着她能过得好,”贺焱说着,深色渐冷,“可我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呢?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信任的人在他们死后,把他们的孙子、儿子当成狗养,他们该多痛心啊!” 至此,苏母泪流满面,却再说不出一句为女儿求情的话。 回到酒店,苏母就病了,再次去探监时只有苏国平一个人,他在面前重复了贺焱说的那些话,问她是不是真的。 原身刚开始还否认,后来见否认不了,就暴露了本性:“如果你们把我当亲人,就想办法救我出去,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无父无母没有亲人。” 苏国平很失望,说:“这些年,我们一直再找你,我们以为你不跟家里联系,是因为你过得不好,甚至以为你出事了,可原来,你是觉得我们没用,根本没想起我们。” 那次探监后,苏国平就带着苏母回了老家,后来原身在牢里病死,是他独自到首都为她收尸。 牛车停在苏家院子外面,苏国平一转头,就看到苏婷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顿觉头皮发麻:“妹,哥有哪里没做好,你说,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就怕苏婷跟爸妈告状,自己将要到手的大红包飞了。 苏婷说:“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 苏国平一下就乐了,凑到苏婷面前压低声音问:“既然你哥我做得那么好,待会你在咱爸妈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成不?” “为什么?” 苏国平搓手说:“爸妈最疼你,你帮我说好话,说不定过年这红包他们能多包两块钱。” 苏婷:“……” 小说里苏国平带着苏母去首都时,作者捎带着提过苏家的情况,老大苏国安勤劳肯干,所以被选上当了小队长,改开后他们这些小队长都进了村委会,没有正式岗位,但给村里办事,能拿工资。 只是苏国安这人除了老实,实在没什么本事,苏父活着的时候还好,没人挑他的刺,苏父一去世,他也迅速被踢出了村委。 不过苏国安运气好,苏父活着的时候能靠爸,苏父去世了还有弟弟帮衬他。 改开前苏国平是大队里出了名的懒汉,除了一张脸能看,浑身上下找不出多的优点,但他抓住了改开这股风,从倒卖货物干起,八十年代初因为政策不明朗,他一度面临牢狱之灾,好在没进去,攒了笔钱,八五年前后开了家小卖铺,后来小卖铺变成大超市,大超市变成连锁超市。 到九十年代,苏国平已经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苏国安前脚被踢出村委,后脚就进了苏国平开的超市当仓管,活少,但开的工资高,完全是为了帮衬兄弟。 总的来说,原著中苏国平戏份虽然不多,但成熟稳重的企业家形象立得很稳。 看着面前为了两块钱折腰的男人,苏婷的心情怎么说呢,就挺一言难尽的。 苏婷说:“哥,咱眼光放长远点行不?” “怎么说?” “不要在意眼前这一块两块。”你以后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 苏国平难得语重心长:“妹,你要知道,咱俩情况不一样,你哥我穷啊,一块两块对我来说都是巨款。” 苏婷:“……行吧。” 苏国平眼睛一亮:“你答应帮我说好话了?” “说是能说,红包能不能大点我可不管。” “你帮我说就成。” 苏国平心里一高兴,就冲从屋里出来的苏父苏母露了个大大的笑脸,看得两人心里一咯噔,齐声问:“你笑那么高兴干什么?” “妹妹妹夫他们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啊!”苏国平乐呵呵地说,“爸妈你们还不认识人吧,这是小焱,我外甥,慢慢,我外甥女。” 苏父苏母心想,俩孩子年纪差那么大,我们又不是分不出来,还需要你介绍? 苏国平像是没看出爸妈内心的吐槽,跟俩孩子介绍说:“这是外公,这是外婆,大舅、大舅妈,小舅妈,小的你们估摸着叫就行。” 什么叫估摸着叫? 贺焱有点傻眼,硬着头皮喊: 贺焱礼貌问好:“外公、外婆、大舅、大舅妈、小舅妈,表姐、表弟、表妹大家好。” 因为贺焱刻意放慢了说话速度,所以慢慢能跟得上哥哥的声音,只是这些称呼对她来说有点陌生,所以她吐字不太清晰。 但她年纪小,哪怕声音含糊不清,看着她一板一眼喊人的模样,苏父苏母的心就要化了,笑眯眯地应道:“诶诶,小焱乖,慢慢也乖。” 原身结婚前跟李红的关系很不好,但李红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知道小姑子有出息,所以这会脸上堆满了笑容,跟在公公婆婆后面夸奖道:“妹妹妹夫,你们家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不愧是城里来的,谈吐跟咱们农村孩子就是不一样。” 苏国安和苏国平的媳妇何金兰都比较老实,不太会说话,只干巴巴地附和说:“是啊是啊。” 苏婷却没有被捧得飘飘然,语气淡淡地说:“大嫂说得太夸张了,都是孩子,能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出口,李红还没怎么样,苏国安和何金兰先不安起来:“我们……” 他们话没说完,就被苏国平打断了:“太阳都落山了,外面站着多冷啊,咱们赶紧回屋去吧。” 苏母连忙道:“对对,回屋去,厨房里烧了炉子,暖和,咱们到那去说话。” “天都要黑了,去厨房坐着多黑啊,”苏国平说,“照我看,还是赶紧让妹妹妹夫他们回屋放行李,顺便休息休息,坐了两天车,他们肯定累了。” 不等父母开口,李红就抢着说:“对对,妹妹妹夫你们赶紧回屋去吧,妈知道你们回来,早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棉被也足足晒了两天,你们晚上盖着肯定舒服。” 说话间,一群人进了原身结婚前住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看着至少有二三十平,同时也很空,就摆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 里面光线也不太好,虽然前后都有窗户,但窗户做的小,而且窗框上镶嵌的不是玻璃,而是蒙着油纸。油纸不透明,窗户一拉,连窗帘都省了。 这会虽然没关窗户,但太阳已经不见踪影,外面天色就不好,屋里看着自然更暗。 不过房间虽然简陋,收拾得却很干净,如李红所说,棉被都是新晒过的,闻着很有太阳的气息。 “你们在屋里休息会,我去弄饭,今晚咱们早点吃。”苏母问道,“东川你喝酒不?” 贺东川知道苏父吃饭爱喝两盅,点头道:“喝。” “那成,晚上你跟你爸喝两杯。”苏母说完,让他们在房间里歇着,就驱赶着儿子媳妇出去了,并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贺焱好奇心重,大家都在时还知道装样子,人一走,就在房间里转悠起来,东看看,西摸摸,期间问道:“妈妈,这是你以前睡的房间吗?” “是。” “房间这么大,你一个人睡觉不怕吗?” “这有什么怕的。” 虽然农村地多,但大多数人没钱盖房,所以家里都住得不宽松,孩子很少有能单独一个房间的。苏家房子盖好后,原身分到自己的房间,高兴了好一阵,哪里顾得上害怕。 贺焱觉得他妈妈胆子好大,如果是他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可能会睡不着,而且从窗户往后能看到山峰,黑灯瞎火地看过去,肯定黑乎乎的。 不过后院除了山,还有鸡和鸭,苏家养了两只鸡、一只鸭,不敢再多养,怕被说是资本主义。 其实大队里有养超过三只的,但都是偷偷地养,不敢放出去。 倒不是怕被人举报,苏家大队全是姓苏的,说起来都是一个祖宗,都沾亲带故的,不至于这么害人。真有人动坏心思去举报,那才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但每个大队都有游手好闲的懒汉,这些人不但懒,还很馋,上山捉野鸡下河捞鱼这种事不少干,养鸡养鸭超过三只的,也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这样的人家鸡鸭丢了不敢闹,真闹起来一清点,你家养这么多鸡鸭是想干啥?搞资本主义吗?口头教育都是轻的,严重了说不定要被抓去劳改。 他们惹不起懒汉,就只能躲,白天鸡鸭放到院子里透透气,完全全抓紧笼子里,放自家堂屋里养着,虽然臭,但鸡蛋鸭蛋能换不少好东西,值得。 大队里其他人可以多养几只鸡鸭,但苏家不行,苏父是大队书记,要以身作则。三只差不多了,虽然攒不下多少鸡蛋,但给自家人补身体,勉强够。 海军大院也有养鸡养鸭的,但很少,特别是搬到沪市后,基本都是楼房,没地方养。 慢慢对平川岛的印象已经很淡,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鸡鸭,听到哥哥说后院有鸡鸭,心里很好奇,嚷嚷着要去看。 刚到苏家,贺焱还有点拘谨,不敢乱跑,所以面对妹妹的请求,他征询父母的意见问:“我能带妹妹去看吗?” “可以。” 得到允许,贺焱放心地瞧着妹妹的手出门了。 他们离开房间后,苏婷打开行李袋,将他们的衣物一件件取出来,给贺东川放进衣柜里。 衣柜是双开门,不是很大,但原身衣服也少,除了下层塞了两床棉被,上面基本是空的,空间足够堆放他们的衣服。 贺东川把叠好的衣服房间去后,没有转身继续拿衣服,而是饶有兴致地翻着里面已有的衣物,笑着对苏婷说:“你以前的衣服颜色挺丰富。” “什么?”苏婷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贺东川从里面拿出件红绿碎花的汗衫,展开给苏婷看。 红配绿是出了名的死亡穿搭,虽然好好挑选,也能搭配出高级感,但对大多数人来说,红配绿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土。 更何况贺东川手上这件汗衫还是碎花的,更是土上加土。 苏婷回忆起原身以前的穿着,衣服不多,每个季度换洗的就那两身,但穿起来基本都很土,区别只在于有的颜色沉闷,土得很朴实,有的花枝招展,土得无可救药。 原身随军带到平川岛的那些衣服也不例外,所以苏婷穿来后,原身的衣服渐渐都被压了箱底。 想到这苏婷僵着脸说:“以前都是我妈挑布料做衣服,我只管穿。”言下之意,衣柜里这些衣服可不是她的审美。 这当然是甩锅,事实上原身打小就有主意,穿什么衣服,要什么款式,全是她说了算,只要不超出预算,比如家里只有土布,她非要工业布,她妈都给做。 所以衣柜里的那些衣服,还真是原身的眼光。 其实放在这个年代,原身眼光不能说很差,毕竟大家都土,半斤对八两,但就像前面说的,有些人土得很朴实,原身这花花绿绿的审美,就土得有些无可救药了。 “哦——” 贺东川刻意拖长声音,做恍然大悟状,可从表情到语气,都能看出他没信她的话,看得苏婷忍不住磨牙:“都几年前的衣服了,你拿出来干什么?” “看看你以前什么样。”贺东川说。 苏婷语气凉飕飕:“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说你更喜欢以前的我?”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想如果他敢点头,今晚她就敢让他睡地板。 而对贺东川来说,这是一个死亡问题,他斟酌片刻道:“我永远喜欢当时的你。” “永远?”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5节 贺东川解释道:“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你,未来的我喜欢未来的你。” 至于过去如何,他没有提及,但苏婷明白他的意思,心里舒坦了,说道:“那以前的衣服你也不要再看了。” “行。”贺东川一口答应,将手上拿着的汗衫放回衣柜深处,再把苏婷整理好的衣服一堆堆放进衣柜。 整理好衣物,苏婷把给苏父苏母带的东西也拿了出来,堆放在床尾,并出去将苏母叫了进来,把东西交给她说:“这两件衣服,是给你和爸的,围巾给你,茶叶给爸待客,这些吃的也都是给你们带的,你拿去看着分。” 闺女惦记着自己,苏母心里自然高兴,但又有些心疼钱:“你们人回来就行了,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这得多少钱啊?” 苏婷笑着说:“您放心吧,东川工资高,我现在也能挣钱,负担得起。” 因为苏婷没有提过她画连环画的事,所以苏母一直以为她没工作,过去她没少为这件事发愁。 虽然女婿工资高,能养活一家子,但她依然觉得女人有个工作更保险,早几年孙子孙女没那么多的时候,她也是要下地挣工分的。 这会听说苏婷有工资,苏母第一反应是她出去工作了,心里一阵高兴就问了出来:“你去上班了?” “没上班,”苏婷摇头说,“我自学过画画,现在没事会画点小故事投稿,这样能照顾家庭,每月也能有点收入。” 苏婷含糊了时间,所以苏母以为她是随军后自学的画画,关注点都在后半段上,疑惑问:“投稿是什么?你收入怎么来的?” “就是给一些画报,唔,出版社投稿,过稿了就有稿费,稿费就是钱,我现在收入还行,算下来每个月百来块是有的,不比上班差。” 虽然苏母没进过城,但她有耳朵,大概知道城里人的工资,三十多就算高的,五六十都是那些大国营厂里几十年的老职工才能拿到的工资。 月入百来块哪是不比上班差,这可比上班强多了! 虽然在苏母看来,有正式工作比什么投稿挣稿费更有保障,但她闺女收入高啊,一个月顶人家两三个月。 再加上她女婿工作忙,如果闺女也去上班,肯定会顾不上家庭,这么一想,投稿倒比正经上班好不少。 苏母好奇问:“那你现在是不是成作家了?” 苏婷知道这样有利于苏母的理解,点头说:“差不多,不过我现在还没到那级别。” “那也是文化人。”苏母乐呵呵地说。 如果是早几年,她可能会很担心,但现在大运动都结束了,那些曾经住牛棚的人都被放了出来,陆续被放回去了。所以现在家里出了个文化人,苏母完全不担心。 她拉着苏婷的手说:“你从小成绩就好,当初大队里那些人都说闺女不用读书,可我跟你爸从没有动摇过,你们兄妹三个,谁能读出来,我们就供谁,可没成想外头突然就闹起来了,学校停了课,你也回了家。” 说到这苏母把贺东川的手也拉了过来,让夫妻俩的手叠在一起,继续说道:“当初你说要嫁给东川,我跟你爸愁了两天没睡好觉,觉得你们俩差距太大,怕你们过不到一起去,现在看来,是我们多想了,你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不管到哪,肯定都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听着苏母的话,苏婷感动之余,也觉得老太太对女儿滤镜太大。 原身或许有点小聪明,但都没用到正道上,小时候用来糊弄父母,初中明明年级倒数,却哄得苏父苏母一直以为她成绩优异,长大后用来糊弄自己,最终把日子过得一团糟,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因为这层滤镜,哪怕原身跟家里断联十余年,再见时是在监狱里,苏母却仍觉得她是迫不得已,有苦衷。 直到从贺焱口中得知原身那些年的所作所为,苏母对女儿的这层滤镜才终于碎裂,而这,也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首都回来后不久,苏母就在没有教好女儿的悔恨,与愧对好友的痛苦中与世长辞。 想到这里,苏婷翻转右手,和贺东川十指相扣道:“我们会好好的。” 她会努力让贺东川避过灾祸,也会尽自己所能赡养苏父苏母,这辈子,他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贺东川不知道苏婷心里所想,却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从他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此时此刻他有多高兴。 苏母看在眼中,默默放开双手,看着他们十指交握,脸上满是安慰。 她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第95章 年前 将闺女买回来的东西拿回房间, 刚出门苏母就碰上了李红,皱眉问:“你不在厨房里忙活,在外面晃荡什么呢?” “我没晃荡, 我就是听到外面有声音, 跑出来看看。”李红解释完,不等苏母问就压低声音说, “你知道妹妹家那俩孩子在干什么不?” 想起刚才去闺女房间时,的确没看到两个孩子身影, 苏母问:“他们干什么去了?” “后院看鸡和鸭呢, 你说这城里来的孩子也真是有意思啊,鸡鸭都能看得那么乐呵。”李红的表情语气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又像是觉得他们没见识。 苏母冷哼一声说:“城里人谁养鸡鸭?他们年纪又小,没见过也正常,别人想觉得新奇都不行, 没这个命啊。” 虽然苏母没有点名道姓,但李红自己会对号入座, 她觉得自己就是“没这个命”的人,心里有些憋闷,却又不敢得罪婆婆,脸色讪讪道:“那倒也是,对了,妹妹妹夫他们给您买什么好东西了?” 好东西嘛,没必要藏着掖着,苏母也愿意拿出来给家里其他人看, 反正除了给老头子的衣服和茶叶, 其他的怎么分她说了算。 但苏母疑心李红在外面晃荡根本不是为了看热闹, 而是惦记东西呢, 她要是光明正大地来问,告诉她就告诉了,这么鬼鬼祟祟的,苏母不太乐意说,皱着眉道:“又没有给你的东西,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做饭去!” 李红低头撇撇嘴:“我就问问,又没其他意思。” 其实李红心里的意思多了去了,她觉得自家这小姑子,说她没良心吧,结婚后隔三差五给爹妈寄东西。可说她有良心吧,三年了,就没想过给两个哥哥买什么东西,顶多寄点吃的回来,让苏母分了打发几个孩子。 至于她这个当大嫂的,更是不在对方眼里,到现在一点光都没沾到。 但这话李红只敢在心里想想,最多跟丈夫嘀咕几句,不敢当着婆婆的面说,她公公当着大队书记,是家里顶梁柱的存在,丈夫有出息,当媳妇的说话就管用,他们这些儿女就只能听话,否则把人得罪狠了被分出去,这日子就难过了。 而且姑家表弟当兵这事,李红一直记在了心里,虽然苏婷只说帮忙问了下征兵相关的细则,但她偷听过苏父苏母聊天,知道负责征兵的人跟妹夫认识。 当兵好啊,当兵吃的是国家饭,还能当大官,看她妹夫就知道了,副团长呢,听说公社领导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 李红心里琢磨过了,小姑子跟她再不亲近,她男人总是亲哥,她儿子总是亲侄子,表弟他们都帮衬了,以后她儿子想当兵,他们没道理不搭把手。 所以这小姑子,不能得罪。 这么想着,李红抬起头,挤出笑容说:“妈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回厨房做饭了?” “嗯,去吧。”苏母干脆点头,看着她转身走进厨房,自己也转身把房门给锁上了。 平时家里人多的时候,她睡觉的房间是不上锁的,反正里面衣柜还有一道锁,家里的贵重东西全在柜子里。 但这不是闺女给他们买了那么多好东西嘛?只是吃的被拆开就够她心疼的了,万一从外面拐进来一个手脚不干净的,那她得哭死。 还是锁上好,心里踏实。 …… 六点不到,天就彻底黑了。 苏家大队没拉电灯,怕苏婷他们觉得光线暗,吃饭时苏母把厨房里的煤油灯也拿到了堂屋,两盏一起点上,屋里看着亮堂些。 点亮油灯,苏母回到饭桌前,脸上带出笑意说:“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没准备什么菜,今天先凑合着吃,明天早上我把鸭子杀了……” 李红一听忙打断婆婆的话:“妈你要杀鸭子?那可是母鸭,能下蛋的!” 虽然鸭蛋吃着不如鸡蛋细腻,没那么受欢迎,卖价比鸡蛋差点,但鸭蛋个头大,一个鸭蛋搭两个青椒就能炒一盘,而且鸭蛋性凉,能降火,所以他们乡下人自己吃的话,都更偏向鸭蛋。 而对他们家人来说,杀一只鸭,就等于以后每天少一道荤菜,李红怎么能不着急。 苏母撇一眼李红说:“鸡鸭养了就是要吃的,再说了,我养的鸡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想吃,明天别动嘴就行了。” “就是就是,嫂子你不爱吃鸭子,明天不吃就好了,正好省几块肉,我们能多吃点。”苏国平老早就惦记上后院那几只鸡鸭了。 肉谁不爱吃? 更何况听小叔子的意思,她那份肉省下来还进不了自己孩子的嘴,李红当即改口:“妈你误会了,我没不想吃,只是有点心疼,不过妈你说得对,妹妹妹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该弄点好吃的,反正鸭子啥时候都能养。” 苏母淡淡点头,支使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你早点起来,烧一锅热水,把鸭子给杀了,毛拔掉。” 李红傻了眼,心想这不是您的活吗,怎么突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但看着婆婆脸色,李红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瓮声道:“知道了。” 大儿媳妇难得有点眼色,苏母很满意,招呼大家吃饭,苏父则给自己和女婿各倒了杯白酒问:“你平时喝酒吗?” “喝,但喝得少。”贺东川说着,将老丈人放下的酒瓶递给两个大舅子,他们也喝酒。 苏父点头说:“你们这工作,是要注意,正事要紧,来,咱爷俩干一杯。” 贺东川端起酒杯,跟苏父干掉了杯里的白酒,又主动敬苏家兄弟:“大哥二哥咱们也喝一杯?” 两兄弟纷纷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闷, 苏婷见贺东川转眼干了两杯酒,虽然是没过杯底的那种,但白酒后劲大,怕他一上头喝多了,压低声音道:“你悠着点。” 李红耳朵尖,嘴巴又停不下,打趣说:“妹妹心疼妹夫了?” 这两年苏婷没少被人打趣,早习惯了,一脸淡定道:“我是怕他喝醉了,酒气熏人。” “我就陪着爸喝几杯,不喝醉。”贺东川说道。 苏婷轻声说:“随便你。” 苏母道:“对对,你们慢慢喝,别一口闷,差不多就行了。” 有了这么一出,接下来四人没有再一口闷,都是边吃边喝,一顿饭吃完,他们人都还清醒着,只是身上酒气有点重。 所以吃完饭坐着歇了没一会,贺东川就想收拾衣服去洗澡。 但吃完饭后苏家陆续来了不少人,都是来看他们的,他作为主人公,大家哪肯轻易放他离开,留了他一次又一次,直到八点多快九点才散场。 就这样,那些叔伯离开时还依依不舍的,恨不得跟贺东川彻夜长谈,最后还是苏父发话,说他们坐了两天车,今晚让他们早点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大家才陆续散去,贺东川也终于抽开身洗澡。 洗完澡回到房间,差不多九点半了,俩孩子累了一天,早躺在床上睡着了,苏婷也早就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虽然苏婷也是今天的主人公,但她没贺东川受欢迎,说去洗澡也没人拦着她,她也乐得清静,洗完澡就回屋休息了。 看贺东川推开房门进来,苏婷挑眉问:“你洗头了?” “嗯,怕有酒气。”贺东川说着坐到床边问,“你晚上不太高兴?” 苏婷不承认:“有吗?” “你有,”贺东川却很肯定,“晚上聊天的时候你兴致不高。”要不是这样,那么多客人在,苏婷不会没有礼貌地洗澡睡觉。 苏婷轻哼:“听一群看不上我的人在那吹牛,我兴致能高起来就奇怪了。” 在他们家堂屋聊天的基本都是些中年男人,能耐没多少,吹牛的本事却一个比一个厉害,还特别自视甚高,跟苏婷说话时,语气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居高临下。 她又不犯贱,干嘛坐那听他们教导她应该怎么相夫教子? 苏婷抬眼看向贺焱:“你跟他们聊得挺愉快吧。” 那些人在苏婷面前摆长辈架子,却不敢对着贺东川指点江山,态度称得上讨好。 “愉快谈不上,烦恼倒是不少。”贺东川说道,那些人客气归客气,但都有所求,都想让他把家里人弄去当兵。 开玩笑,他又不管征兵的事,就算管征兵,征谁不征谁,也不是他说了算啊。 偏偏这些人都算是长辈,他不好把话说得太过,只能委婉拒绝。好在有苏父帮他说话,不然他也得装醉离场。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6节 夫妻俩说着话,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苏婷说:“明天我跟爸妈提一提这事吧,让他们去跟那些人说。”他们毕竟是晚辈,又要顾忌苏父苏母,很多时候哪怕占着理,有些话也不好张口。 贺东川也知道这个理,没逞能,点头说好。 聊完这事,苏婷伸手摸了下贺东川的脑袋,他头发短,哪怕是冬天,干得也挺快。只是摸着有点凉,问:“你大晚上洗头,不怕冷啊?” 在沪市的时候,贺东川也没少晚上洗头,不过家里煤炉一直烧着,厨房里很暖和,他洗完头后去里面坐十来分钟头发就干了,冻不着。 但苏家没这条件,他们烧的是柴,烧得比较快,如果煤炉要一天到晚烧着,他们就得隔三差五去山里砍柴,很费人力。 为了节省柴火,苏家的煤炉基本只做饭用,今天因为苏婷他们要洗澡,还多烧了一会,但热水烧够后,火就跟着灭了。 而房间里虽然门窗紧闭,但谈不上暖和,所以贺东川脑袋摸着凉嗖嗖的。 “我也是洗完头才反应过来,后面我就不在晚上洗头了。”贺东川说着,用毛巾又搓了搓头发。 苏婷伸手去摸他手上的毛巾,早已经湿透,摸着比他脑袋还凉,说道:“你别用这个擦了。” 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翻出件旧衣服,拿到鼻子边闻了闻,感觉没什么味道,估计苏母洗过,抬手扔给贺东川说:“用干衣服擦吧。” 抖开苏婷扔过来的花汗衫,贺东川笑着问:“你不穿了是吧?” “不穿,你要穿送你了。”苏婷想起件事,笑道,“正好跟你的内i裤配套。” 提到内i裤,贺东川擦头发的动作停住,将苏婷拉到怀里磨牙道:“你还好意思说,那都是谁买的?” 他长这么大就没穿过红衣服,收到苏婷送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后,他是真不想穿。 可内i裤跟其他衣服不一样,贴身穿的,不好用工业布,全是棉的。棉布不贵,但票不好弄,虽说内i裤用料不多,但一打四条,直接扔掉太可惜,他只好硬着头皮穿。 就因为这打内i裤,他最近穿裤子时,都会特意将裤腰拉高,再勒紧裤腰带,就怕一不小心漏出红边被人取笑。 苏婷一脸无辜:“红色多好啊,穿着喜庆,寓意也好,都说三十岁是一道坎,你要知道,你身上穿的不是内i裤,是我对你满满的祝福。” 歪理邪说。 贺东川心里想着,可看着苏婷强词夺理的生动模样,心里微动,低头轻咬住她的唇。 苏婷连忙后仰,将手撑在他胸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孩子们都在呢!” “我就亲亲你,又不干什么。”贺东川睁着眼睛说瞎话。 感受到他身体变化的苏婷:“呵呵。”态度强硬地推开贺东川,掀开棉被钻进被窝里。 贺东川低头,看着鼓起的长裤,幽幽叹了口气。 半个月,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 第二天天没亮,一家子就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了。 但被窝里外冰火两重天,没一个人想起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动,直到鸭子嘎嘎的叫声响起,贺东川才掀开被子起来。 有一个带头,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起床。 贺焱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就看到李红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个大盆,盆里装着热水,还有一只毛被拔了一半的鸭子。 他没见过这事,觉得新奇,走过去问:“你在干嘛?” “给鸭子拔毛啊。” “那盆里为什么放这么多热水?” 李红觉得这城里来的孩子可真是,啥都不懂啊! 但她转念一想,她跟小姑子关系不太好,但贺焱是妹夫的亲生儿子,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便耐心地回答说:“泡了热水,鸭毛才好拔下来。” “为什么泡了热水,鸭毛会好拔下来?” 李红被问到了:“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们从小都是这么干的。” 贺焱哦了声,蹲在旁边看她继续拔毛,李红有心想跟他搞好关系,见他不吭声,犹豫了会问:“你要不要来试试?”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李红心想你愿意帮我干活,我还乐得轻松呢,将鸭子往贺焱面前一推。 贺焱有点心动,但他没摸过整个的鸭子,心里有点怵,不太敢上手。 李红见他半天不动,说:“你不想试就算了。” “别!”贺焱连忙喊道,伸手抓住一撮鸭毛,用力一拉。 鸭毛很轻松地被扯了下来,露出身上的皮,他摊开手看着掌心里的鸭毛,表情愣愣的,像是不敢相信这么容易。 等苏婷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贺焱跟李红围着盆,在那里拔鸭毛。 大概是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件事,他心里还挺得意,看到苏婷出来便说:“妈妈,我会拔鸭毛了!” 苏婷也挺捧场,笑着说:“成,以后家里鸭子归你拔毛。” 贺焱顿时傻了眼,又疑惑问:“我们家吃的鸭子有毛吗?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鸭子买来前菜站就处理好了,苏婷玩笑道:“以后就有了。” 说完招呼慢慢出门往厨房去,舀好水,搬了张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给她刷牙,期间想起来问:“你牙刷了吗?” “还没。”贺焱说。 李红自觉道:“那你赶紧去刷牙,这里有我就成。” 贺焱扭头看苏婷,才念念不舍地放下鸭子:“我刷完牙继续来拔毛。” “成。” 李红答应后,贺焱才起身跑回房间,拿出牙刷和杯子进厨房,里头苏母正在做早饭,看他进来笑着说:“起来了?水缸在那。” “外婆。”贺焱喊了声,过去舀水,拿着到外面,蹲在慢慢身边刷牙。 等他们刷完牙洗完脸,贺东川回来了,他出门没干什么,就是老毛病,到了新地方非要转悠一圈熟悉环境才安心。 只是他估错了苏家大队社员们的热情,谁看到他都要招呼几句,还有给他塞食物的,他好不容易才能空着手回来。 进院看到贺焱,他就把人招呼上了,让出去跑步。 贺焱不太想去,他现在对拔鸭毛的热情很高,指着盆里毛褪了大半的鸭子说:“我毛还没拔完呢!” 贺东川有些纳闷贺焱怎么跟鸭子杠上了,不过儿子乐意干活,他这个当老子的也没必要拦着,便说:“那等你忙完吧。” 实际上鸭毛拔完后,两人也没立刻出门,因为早饭好了。 胡省地处中部,当地不怎么吃面食,早饭一般是喝粥,配咸菜红薯,又或者吃米粉,加青菜叶子、糍粑一起煮,煮到米粉软烂,汤汁浓稠就能吃了。 苏婷前世也爱吃米粉,但基本都是饭馆里买的,汤是汤,粉是粉,没吃过这种混到一起煮的。 但味道意外的不错,汤汁带着大米的香气,醇厚又不腻人。糍粑味道也不错,据说都是手工做的,没有前世她吃过的机器打的那么黏。 吃过早饭,休息半个多小时后,贺东川才带着贺焱出去跑步。 跑完步回到家,又让他站在院子里扎马步。 这在农村是新鲜事,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围观,大人小孩都有,还有跟着学的。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扎一会就扛不住了,马步做起来不难,但想坚持久一点却不容易。 看贺焱轻轻松松扎足半小时,完了还能跟着贺东川练招式,围观的人都有些咋舌,苏国平低声道:“外甥很厉害啊!” “都是练出来的。”而且是被逼着练出来的。 “他练了多久?” “两个多月。” 苏国平啧啧两声:“那也很厉害了,要是我,肯定两个星期都熬不下去。” 苏婷斜眼看他,心想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换成你,两天都不一定能坚持下去。 她这个二哥,别的方面都挺好,就是一点,特别懒,属于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那种人,平时上工他都隔三差五要想办法请假偷懒,更不用说爬起来训练,能坚持一天都是高看他。 所以苏国平在大队里风评一直不怎么样,人人说起他,后面都要带一句“得亏投了个好胎”。 不过改开后,苏国平的口碑应该会迎来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毕竟未来他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十几年后他会成为市里有名的企业家。 …… 自从苏婷他们回来,苏家客人就没断过,有几个叔伯甚至恨不得住在他们家,有事没事拉着贺东川说话。 在部队里,贺东川可以摆出一张冷脸,让人不敢跟他套近乎。但在苏家,他不好表现得太冷淡,以至于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到了第四天,他们白天就不怎么在家待了,每天不是去爬山,就是去游湖,顺便野餐烧烤,日子过得很悠闲。 只是他们悠闲了,那些叔伯心里却不太高兴,跟苏父嘀咕说:“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天天往外跑?” 苏父心想他们不着家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老家伙逼的,面上却和和气气说道:“就是因为难得回来一趟,才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嘛,过段时间就好啦。” 过段时间他们就要走了。 众人心里想着,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闺女女婿都是人家的。 看了几天山水,过年的气息也日渐浓郁,年二十六隔壁大队还开了集市。 虽然上面没有放开让大家做生意,但大运动结束后,很多事的确管得宽松了许多,像隔壁大队这集市,停了好几年,如今也敢重开了。 于是年二十六这天,苏家除了苏父,几乎倾巢出动,全往隔壁大队去了。 苏婷是带着期待去的,但到了后有点失望,因为集市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摊贩也没有那么多,大概就二三十个,卖的主要是农产品,也有卖零嘴的。 来赶集的人倒是不少,基本每个摊贩面前都层层叠叠围着几圈人,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也全是人,非常拥挤。 但可能是关了几年的集市第一次重开,所以来赶集的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很兴奋。 苏家人也不例外,大人中最兴奋的是李红,每看清一个摊贩,都要嚷嚷给大家知道。小孩子则都是差不多的兴奋,蹦蹦跳跳的,一没看住就能跑没影。 中间苏国安儿子就不见过一会,李红发现后差点没急疯,好在没一会,贺东川就在一群围观爆米泡的人中,发现了手短腿短的小家伙。 因为这个插曲,后面逛的时候,贺东川一直抱着慢慢,苏婷则牢牢握住了贺焱的手,被他带着钻进每一个卖零嘴的摊贩面前。 一场集市逛下来,大人手上拿的东西不多,但每个孩子手里都捏着不少吃的。 赶集结束后,苏父苏母就都忙碌了起来。 苏母在忙着炸圆子炸藕合,苏父则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备好毛笔和墨水,给大队里的人写春联。 苏父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学过毛笔字,后来家境败落,从私塾退学后,他就再没碰过纸笔。 直到解放后,他因为读过书,成分又定的是贫农,有幸被选为村长,才开始捡起书本,后来又重新练起毛笔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7节 这些年,苏家大队的春联全是他写的,甚至还有其他大队的人求上门,请他帮忙写春联。 而面对大家的请求,苏父总是来者不拒,所以每年过年前那几天,他都非常忙。当然,苏父很享受这种忙碌,毕竟这算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贺焱对写春联这事很感兴趣,他们家过年贴的春联都是买的现成的,所以他没见过手写春联。 于是苏父写春联时,他就在旁边看着,拉红纸,倒墨水,可殷勤了。 这是以前苏父没享受过的待遇,所以一天下来,两人关系可以算得上突飞猛进,有空时苏父甚至教贺焱写起了毛笔字。 贺焱上学也要写大字,但他写硬笔字还行,软笔字,嗯,只能说勉强能认出来。 苏父教了不到半天,就对这个学生快绝望了,但贺焱的兴趣还没散,因为他老早就跟爸妈夸下海口,今年过年他要自己写一副春联。 刚得知外孙这个想法时,苏父非常支持,但半天后他忍不住跟贺焱打商量:“春联上的字太多,写起来需要时间,这马上要过年了,时间可能不太够。” 贺焱不太理解:“可是外公你每次都写得很快啊。” “那是因为我写了很多年,已经养成记忆了,提笔就能写,但你学习的时间太短,一两天时间可能不太够。” 主要是在写毛笔字上吧,贺焱实在没什么天分,教了一下午,他连一个能看的字都没写出来。等他写完一副春联,一年时间怕是要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这才一下午,他就觉得自己多了两根白头发,再多教一段时间,他头发估计要全白。 遭不住啊! 贺焱听后为难道:“可我都跟爸爸妈妈说了,要写一副春联的。” “这不是时间不够吗?”苏父叹气,出主意说,“要不咱们写别的?” “写什么?” “写福字,就一个字,写起来时间应该够,这也是新年要贴的,很有意义。”苏父琢磨一个字学起来应该不难。 一个下午练下来,贺焱心里也觉得有点枯燥,听到苏父这么说,他有点心动,但又有点犹豫:“那……我先去问一下爸爸妈妈。” 苏父闻言,赶紧把闺女女婿叫出来,跟他们说明前因后果说道:“主要是毛笔字需要长期练习,小焱学的时间太短,所以我们想,要不春联就不写了,写两张福字,你们看怎么样?” 边说,边给闺女女婿打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答应。 苏婷看出让贺焱写春联不是在锻炼他,而是在为难苏父,忍着笑说:“只要是过年贴的,你们想写什么都行。” 于是接下来两天,苏父不教贺焱写春联了,带着他专攻福字,最后手把手,带着他写出了两个能看的福字出来。 写完后,贺焱拿上写着福字的红纸跑去找爸爸妈妈炫耀,并拍着胸脯继续放大话:“我已经会写福字啦,以后我们家过年要贴的福字,都由我来写!” 跟在贺焱后面进屋的苏父闻言,差点脚底一滑。 但他很快想起件事,女婿工作忙,假期很少,明年过年未必能请到假。就算请到假了,去年他们是去首都贺家过的年,今年则是到了他们老苏家,按两年一轮算,明年他们应该还是去首都过年。 这么算,明年过年要发愁的应该是亲家公。 苏父淡定下来,进屋笑呵呵说道:“小焱这个想法很不错,我很支持,不过我觉得这人啊,做事不能一直原地踏步,你今年写了福字,明年应该适当增加难度,写对联。” 贺焱不知道苏父在给亲家公挖坑,认真想了想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那我明年争取写一副对联!” 苏父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第96章 大年夜 年三十当天, 凌晨五点不到,贺焱就睁开了眼睛,推着老爸喊他起来去贴福字。贺东川睁开眼, 扭头看了眼窗户油纸, 外面黑漆漆的,一巴掌把他按回被窝。 贺焱没办法, 只好继续睡,但他心里太兴奋, 实在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 熬到天色蒙蒙亮,外面有了动静,贺焱再次推老爸:“爸爸,有人起来了!” 因为贺焱翻来覆去,这一个小时贺东川基本没睡, 被他推醒时脸色很沉,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自己起不来?” “起得来, 但是太黑了。” 贺东川长叹一口气,爬起来去点煤油灯。 随着咔嚓一声,桌上的煤油灯亮起橘色的光,刚开始烛光微弱,只照得见书桌周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烛光越来越亮,盈满了整个房间。 贺焱挪着屁股坐到床尾, 从搭在架子上面的衣服中翻出自己的。 虽然说新年穿新衣, 但条件所限, 他里面的秋衣秋裤和毛衣都是之前买的, 已经穿了好几个月,不过棉袄和裤子都是新的,一身黑,看起来很帅。 贺焱自我感觉良好,穿上衣服后忍不住转了两圈,只可惜面前没有镜子,不然可以照一下。 转完圈,贺焱抬起头,看到贺东川又躺了回去,问:“爸爸你不起来吗?” “晚点再说。”假期过久了,贺东川偶尔也想睡懒觉。 贺焱有些失望:“我还想跟你一起贴福字的。” “又不着急,吃完早饭再贴也行。” “那我干嘛起这么早?” 贺东川侧过头,莫名其妙问:“不是你自己要起来吗?” 贺焱:“……” 起都起来了,贺焱也不想再躺回去,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后,拿着牙刷和搪瓷杯出去了。 外面起来的是苏母,她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看到贺焱走进来,心里挺纳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早点起来贴福字。”贺焱说。 “那感情好。” 苏母笑眯眯地夸贺焱勤快,但他听后脸上不见笑容,反而叹了口气说:“可是爸爸不想起来,他说吃完饭以后再贴。” “这样。”苏母见他满脸失落,想了想说,“没事,你先刷牙,待会我去叫你二舅起来,让他带着你贴。” “二舅愿意起来吗?”贺焱问,从他来到苏家,就没见二舅早起过。 苏母信心满满道:“我是他妈,我让他起床,他不想起也得起来!你刷牙吧,我现在就去叫他。” 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去二儿子一家睡的屋子敲门,喊苏国平的名字。 才喊了两声,屋里就传出何金兰的声音:“来了。” 没一会,门被从里面打开,何金兰边扣棉袄上的扣子边问:“妈,你叫国平有什么事吗?” “大清早的,我叫他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喊他起床,”苏母说着走进去,掀开苏国平身上的棉被,“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苏国平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往门外看去,哀嚎道:“这不还早着呢嘛!” “早什么早,都六点多了,人贺焱一个孩子都起来了,你就不能稍微勤快一次?大年三十的,非要我说你,赶紧起来,把你爸写的几幅春联给贴了。” “贴春联这事又不着急!妈我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会成不?” “你不着急我着急!”苏母铁面无私,威胁道,“再不起来红包没有了啊!” 苏国平瞬间清醒了,脸上堆起笑问:“妈,您说的,是爸之前答应我的红包吗?” “你说呢?”苏母微笑道。 苏国平咽了下口水,激动问:“我能问问,红包里有多少钱吗?” “有多少钱,不得看你的表现吗?”苏母说着,表情瞬间从和风细雨转为狂风骤雨,“我跟你说苏国平,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你妈我非常不满意,今天你再不给我好好表现,红包你别想了。” 说完,苏母转身就往外走去。 苏国平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嘴上还嚷嚷着:“我表现,我现在就好好表现。” 十分钟后,唉声叹气的苏国平,带着兴奋不已的贺焱开始贴春联和福字。 苏家大队的房屋,大多都是“目”字型的,中间是堂屋,前后开门,两边睡觉的房间门朝堂屋开。所以春联只贴前后门,里面的屋子不用贴春联。 但苏家因为房间盖得宽敞,所以房型不太一样,是l型的,两边的房间和堂屋中间还隔了间屋子,所以盖的时候,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往外开的。 这也导致苏家过年需要铁的春联,比一般人家要多好几幅,好在苏父会写毛笔字,过年多买点红纸回来就行。 因为贺焱着急贴他写的那个福字,所以他们从苏婷房间开始贴起。 苏国平人懒,但嘴巴不懒,贴春联时闲不住,拿着抹好浆糊的春联边往门上贴,边跟贺焱聊天:“你爸爸妈妈他们还在睡觉?” “对啊。” “你爸爸平时不是起得挺早的吗?怎么还在睡?” 贺焱帮着将春联往墙上按,边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爸爸要睡觉。” “只是睡觉?” “不然还能干什么?” “那能干……”苏国平话没说完,想起面前站着的是个孩子,轻咳一声说道,“比如发呆什么的。” 贺焱哦了声,回到院子里放着的饭桌前,拿起自己昨天写的福字,往上边抹浆糊边说:“可是爸爸平时不发呆啊。” “那说不定是在跟你妈妈聊天。”苏国平接过福字,放到门前问,“这样行不行?正没正?” 贺焱现在已经知道了福字该怎么贴,看他倒着拿不觉得奇怪,看了会说:“可以。” 苏国平将福字贴上去,完了耳朵也贴到门上。 看到他的动作,贺焱瞪大眼睛问:“你在干嘛?” “嘘!”苏国平将手放到唇边,轻声说,“我就随便听听。” “听什么?” “听……” 苏国平话没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念头刚闪过,就看到贺焱挺胸抬头站直身体,声音响亮地问:“爸爸!你起来啦?” 苏国平干笑着转过头,自下往上对上妹夫严肃的目光,连忙后退半步,站直身体说:“我在贴春联,还有福字,小焱写的这个福字真不错,比咱们写的都差不了多少,哈哈。” 贺焱被夸得飘飘然,谦虚道:“外公教得好。” 贺东川则在端详片刻门上的福字后,隐晦地问:“二哥你是不是近视了?” 虽然贺焱的福字,是苏父握着他的手写出来的,但贺焱很有自己的想法,导致写字时两人的力没往一个方向去,所以门上贴着的这个福字,笔划常有停顿,不够顺滑。 如果苏父写的福字能打九十分,门上贴着的肯定过及格线都难。 不过看贺焱那么得意,贺东川没打击他的自信心,让他们继续贴春联,自己则去了厨房刷牙。 ……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8节 农村过年规矩比城里多,吃年夜饭前要先去祠堂祭拜。 苏婷是外嫁女,不用去祭拜,其实这是委婉说法,直接点是她不能去。 像苏家大队这种全是同宗同姓的大队,残留了不少老旧的封建习俗,有些重习俗的,年三十都不让嫁出去的女儿回家。 苏父苏母算好的,不太讲究那些,但受思想所限,他们也没有为闺女跟全大队对抗的念头,所以只能委婉地告诉苏婷,他们不用去祭拜。 苏婷得知这个规矩后,虽然有点槽多无口,但并没有进一步争取的想法,毕竟她不是原身,对老苏家的祖先没什么特殊感情。 他们嫌弃外嫁女,立下这样的规矩,她还不想向他们磕头呢。 祭拜完,回来就开始吃年夜饭。 饭菜很丰盛,苏母杀了只老母鸡,一半炖汤一半辣炒,家里还有杀年猪分下来的肉,贺东川下厨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糖醋排骨,另外苏母烧了一条鱼,烙了盘韭菜鸡蛋饼。 荤菜就这些,剩下的都是素菜,但苏家人已经很满足,平时家里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沾一回荤腥。 当然,鸡蛋鸭蛋除外,因为家里养的有鸡鸭,所以基本每天都能吃到蛋,只是油水更重的就没有了。 因为吃得少,吃肉的时候苏家没人会谦让,全甩开膀子大口吃着。 看他们吃得急,贺焱和慢慢也着急起来,学着他们大口吃肉,结果饭没吃完,贺焱就打起了嗝,灌了大半杯温水才好。 水容易胀肚子,大半杯水吃完,贺焱原本的七分饱变成了十分,勉强吃完碗底的米饭,再啃一块鸡肉就放下了筷子。 随着贺焱吃饱喝足,其他人也陆续放下筷子,这顿年夜饭算是吃完了。 …… 吃完年夜饭,下午就没什么事了,苏国平找人借了副麻将回来,张罗着大家打牌,这算是每年过年的保留项目。 打牌要先说规则,苏国安和李红舍不得钱,想玩小一点,意思意思,赢了高兴,输了也不心疼。 但苏国平因为牌技好,指着打牌赢点钱,便说:“一分两分的有什么意思,大过年的,要玩就大点。” “玩大点多输点是吧?”苏父没好气地问,他是亲爹,哪看不出儿子心里的盘算,“光想着赢家里人的钱,你也好意思?” 苏国平咕哝说:“我倒是想去赢外人的钱,可这也得您答应啊。” 虽然苏国平在大队里风评不太好,但他的不好,跟大队里哪些懒汉有本质区别,他不爱干活,却从不偷鸡摸狗,也不会跟着那些人打牌喝酒。 倒不是他看不上那些人,不愿意跟他们来往,而是他不敢跟那些人来往。 苏国平不想上工,隔三差五请假偷懒,苏父知道后,十次可能就罚他两三次,跟那些懒汉喝酒打牌就不一样了,抓到一次抽他一顿。 在这方面,苏父管得非常严。 因此听到儿子的咕哝,苏父沉着脸说:“你皮痒了就直说。” “没、没,”苏国平连忙改口,“我就是随口一说,五分封顶就五分封顶,我都行。” 少赢钱和挨打,是个人都知道选哪个。 只是吧,牌桌支起来后的发展,跟苏国平想象的不太一样,在牌桌上向来战无不胜的他,今天居然没赢过!钱全被他妹子赢走了! 苏国平震惊问:“你去随军后是每天泡在麻将桌上吗?” 这话苏母不太乐意听,不等闺女开口就问:“你怎么说话的?” “不是,”苏国平连忙解释,“我就是奇怪,几年不见婷婷牌技怎么这么好了?” 苏婷笑眯眯地谦虚道:“没有没有,我牌技一般,只是运气好,要什么来什么而已。” 苏国平吐血:“你还不如说自己牌技好。” 牌技好,说明他技不如人,输了不冤,运气好……啊啊啊好心痛他的钱! 因为苏婷牌运太好,打了一下午,她就没输过,虽然钱没赢多少,但苏家除了两老,其他人都很穷,所以到晚上,大家就不让苏婷上桌了,换贺东川上。 换人前苏国平很不放心,问:“妹夫你运气怎么样?” “我跟婷婷相反。” 李红疑惑问:“什么意思?” 苏婷忍着笑解释:“我是缺什么牌来什么,他是要什么牌什么牌不来。” 牌桌上其他人,尤其是苏国平放心了,安慰道:“没事,我们运气也都一般,这打牌嘛,就是要有输有赢才有滋味,妹夫你说是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铆足了劲想大干一场,他要把下午输的都赢回来! 只是打着打着,苏国平觉得不对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你确定妹夫是要什么牌,什么牌不来?” 苏婷也摸不着头脑,迟疑说:“去年过年是这样。” 贺东川则淡定道:“可能今年转运了。”毕竟红内i裤都穿上了。 苏国平:“……” 虽然说好五分钱封顶,但他们打了一下午连着一晚上麻将,苏婷和贺东川手气又都很好,所以最后一清点,他们赢了足足三块钱,其中苏国平贡献了大头,他输了一块五毛三,苏国安夫妻和苏母加起来输了一块四毛七。 输了钱,苏国平和李红都垂头丧气的,不过他们没难过太久,因为苏母回屋拿了一堆红包出来,说见者有份。 这可是稀罕事。 虽然苏父苏母每年过年都会发红包,但老家规矩,没结婚才有红包拿,所以这几年能拿到红包的就四个孙辈。 孩子年纪都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岁,怕他们乱花钱,又或者把钱弄丢了,所以红包不会包太大,几分一毛的,意思意思差不多。 今年是闺女一家子回来,再加上之前说好要给老二包个红包,苏父苏母才商量着都发,免得只给苏国平一个人,让老大一家子知道了心里不平衡。 既然要发,他们也打算散散财,小孩子统一包一块,大人统一包五块,苏国平多点,里面有十块。 五块十块听起来好像不多,但在乡下,都够一大家子开销了。 毕竟乡下没多少花钱的地方,真有需要的东西,也会想办法以物易物,用鸡蛋去换。有些节省的人家,一个月连两块钱都未必能花到。 年底大队分红,钱是直接进苏父苏母兜里,再由他们分给两个儿子。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苏家现在就没分,再加上一大家子的开销都由苏父苏母出,所以两房分到的钱不多,也就十来二十块。 过年一个红包,够他们之前拿到的钱的四分之一甚至更多,他们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孩子们心里也很高兴,头一次拿这么大的红包啊。 贺焱和慢慢倒是拿过更大的红包,但小的没记忆,大的有钱他就乐呵,所以都很满意,散场回屋时各自脸上都带着笑容。 刚进屋,贺东川就上交了红包。 苏婷拿到手后笑道:“这么自觉啊?” “我哪次不自觉?”贺东川反问。 苏婷哼哼:“总共就两次,被你说得好像有七八上十次一样。”他们一起过了三个年,第一年在平川岛过的,只有给人发红包的份,第二年去首都,和今年回来过年,才有红包拿。 贺东川半点没不好意思:“以后总有七八上十次。” “那等你拿了七八上十次红包再来说这话。”苏婷说着从口袋里又摸出两个红包,问,“你说这钱是现在给,还是明天再给?” 她拿出来的是给老两口的孝敬。 她不是原身,而且穿来就是已婚,跟苏家人离得又远,中间虽然有通信,但实际上到今年才见着面。 让她一见面,就拿苏父苏母当亲爸亲妈看待,苏婷做不到。她只能努力亲近他们,将他们当成亲人去相处,并在物质上多补偿他们。 所以这几年,逢年过节她都会给苏父苏母寄钱,今年因为要回来过年,钱就没寄,而打算的包两个红包,趁着年三十交给他们。 但刚才是苏父苏母发红包,她突然拿出两个红包孝敬爸妈不太合适。 而且她做女儿的孝敬爸妈了,苏国安、苏国平两个当儿子肯定不能没表示,但他们情况不一样。 她每年光稿费就有大几千,摊到每个月,多的不说,月入两三百没问题,再加上贺东川的收入,所以手头很宽松。 而苏国安苏国平兄弟都是种地为生,一年到头忙下来,分红也不见得能有多少,而且苏家没分家,这钱是苏父苏母拿着,只给他们少量零花。 所以这兄弟俩是真穷,让他们跟妹妹一样有所表示,也是真的在为难他们。 因为犹豫,苏婷当时没能把红包拿出来,导致错过了机会。她想着现在过去敲门好像有点突然,可明天再给又不那么合适,就想问问贺东川的意见。 贺东川说:“既然是新年红包,就趁今晚给吧,爸妈应该还没睡,现在过去敲门不至于很突然。” “那行,我过去一趟。” 出了房间,苏婷直接去苏父苏母的房间敲门。 里面老两口正在脱衣服,听到声音停住动作,苏母合上衣服边往外走边问:“谁呀?” “是我。” 苏母拉开门,笑着问:“婷婷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过年了吗,我和东川商量了一下,给您和爸各包了个红包。”苏婷塞了个红包给苏母,剩下的则进屋拿给了苏父。 虽然这几年苏婷没少给他们钱,但面对面给红包还是第一次,苏母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苏婷已经发完红包准备走了,赶忙说:“我跟你爸有钱用,不用你给红包,这钱你赶紧拿回去。” “你们有钱是你们的,红包是我跟东川的孝心,两件事又不冲突,”苏婷说道,“我跟东川离家远,平时照顾不到你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你们要是不肯收,我们在外面才难安心。” 听闺女这么说,苏母才收了红包,又嘱咐道:“你有钱还是自己攒着,别总想着我跟你爸,有你两个哥哥,我们日子怎么样都能过。” “放心,我攒了不少钱。” 这话苏婷说得半点不虚,等三火系列第二个故事连载完,出版上市,尾款打过来,她的存款也会买过万元大关。 七十年代的万元户,含金量可是非常高的,放到几十年后,哪怕她不敢说自己是亿万富豪,身家百万总是有的。 更何况她都想好了,等改开的政策一下来,她就去看房子,市里房子贵,洋楼她估计买不起,但偏一点的独门独户,应该能拿下一套。完了再去沪东农村看看,要是有,也入手两套,一套给自己留着,一套买给贺焱。 贺焱年纪小,暂时可能过不了户,所以房子估计得落在她名下,等他成年再转给他。反正这时候没有限购政策,她名下有几套房都没关系。 见她心里有数,苏母没再多少,母女俩聊了几句闲话,苏婷就回去了。 关上房门躺回床上,苏母拆开红包,里面全是大团结,一数足有八张。再问丈夫,里面也是八张大团结,两人的红包加起来就是一百六。 苏母拿着钱,叹气道:“看来给婷婷和东川的红包还是包少了。” 苏父也这么觉得,问:“要不明天再给她个红包?” 苏母心思微动,但想想又摇头:“算了吧,给来给去,太生分。” 以前苏婷离得远,又隔三差五往家里寄东西,所以苏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过年她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苏母才发现这三年里,闺女和家之间离得远,关系也不如往日亲近。 理智上,苏母知道这跟闺女有了丈夫和孩子有关,人心很窄,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大家庭就不太顾得上了,老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就是这么个理。 但苏母仍忍不住难受,有时候想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女儿,说话重了怕把她推更远,轻了又怕显得太疏离。 这个年,苏母是过得既高兴,又没有那么高兴。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79节 苏父知道妻子的意思,安慰说道:“孩子长大了都是这样的,不说婷婷,国安国平在我们身边,不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吗?何况婷婷还孝顺,你想想隔壁大队的徐老三,好不容易把儿子供出去,进了国营厂,成了城里人,结果就因为媳妇看不上公婆,别说往家里寄东西,过年那是连个问候都没有。” 闺女的变化,苏父当然察觉到了,但他觉得这是大多数家庭常见的问题,孩子长大有自己的小家后,生活重心就会有所转移。 只是两个儿子一直在他们身边,而且他们还没有分家,所以变化很细微。而闺女结婚后就随军出去了,中间隔了三年光阴,改变就很大了,他媳妇觉得不适应,很正常。 但他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当父母的,把孩子抓得太紧未必是好事,倒不如敞开胸怀撒开手,让孩子去飞。 不怕孩子飞得高,就怕孩子没良心。 显然,他们闺女不是没良心的孩子。 想起徐老三的儿子,苏母撇撇嘴:“咱闺女当然是好的。” 老两口聊天时,隔壁苏国安夫妻也在说私房话,主要是李红在说,一时问苏婷找苏父苏母是要说什么,一时怀疑苏国平的红包比他们大。 苏国安很无奈:“妹妹难得回来一次,过年想跟爸妈多说几句话也正常,至于二弟的红包,你又没拆开数过,怎么确定比我们的大?” 关于苏婷找苏父苏母说话这事,李红觉得丈夫说的还算在理,就没多说,至于苏国平的红包,她嘀咕道:“反正我觉得爸妈给他包的红包,比给咱们的都厚。” “就几张钱你也能看出来厚度?”苏国安失笑。 李红很不满意丈夫的态度,撇嘴说:“你不信算了。”打定主意明天找妯娌试探一下,要是苏国平的红包真比他们的大,她肯定要闹。 苏国平正跟妻子交代这件事:“如果明天大嫂问起来,你记得说爸妈只给我包了五块钱。” “为什么?”何金兰不解问,她以为公婆包红包时特意区分了,儿子十块钱,儿媳五块钱。 但苏国平了解他爸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大哥的红包应该也是五块。” 何金兰瞪大眼睛:“那你的红包怎么……” “剩下五块钱,应该是爸妈给我的酬劳。”苏国平将苏父让他去接妹妹一家子时答应的事告诉媳妇,“所以这五块钱,不能让大嫂知道,不然她肯定要闹。” “那行,如果明天大嫂问起,我就跟她说红包里只有五块钱。” 苏国平笑:“聪明。” …… 其他房间在聊天时,苏婷他们睡的房间里却非常安静,嗯,如果忽略时不时响起的叹气声的话。 但不管别人能不能忽略,反正苏婷忽略不了,听了十来分钟后出声道:“你够了啊。” “够不了,我难受。” 虽然贺东川没明说,但苏婷心知肚明,毕竟腰侧被杵着,她想不知道也难。 乡下生活的确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茅坑太脏,洗澡也很麻烦,但最让贺东川烦恼的还是晚上的睡觉问题。 苏家房间不够,所以他们一家子只能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苏婷带着慢慢因为睡不暖和,所以家里虽然有多余的棉被,他们睡觉时却没有分开两个被窝,而是将两床棉被错开叠了起来盖。 又因为他们两个成年人躺下来比孩子高,如果让两个孩子睡中间容易漏风,所以这段时间睡觉时,都是苏婷和贺东川睡中间,两个孩子睡外面。 而他们睡的床又不够大,所以晚上他们睡觉时贴得很紧。 贺东川正值而立,年轻气壮,每天跟媳妇贴那么紧,很难不起反应。但床上除了他们俩,还有两个孩子,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是在驻地自己家,实在忍不住了,贺东川会去浴室冲个冷水澡,但现在他大晚上跑出去洗冷水澡,很容易惊动苏家其他人,不好解释。 想到这,贺东川又叹了口气。 听他声音可怜巴巴的,苏婷心软下来,安慰道:“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你就再……忍忍啊。” 贺东川声音立刻精神起来:“那回去后有奖励吗?” “什么奖励?” “比如把这段时间少的次数补回来?” “哦?你想补多少次?” “不多,按每天三次算,十八天,也就五十多次吧。” 苏婷没回答,只低声问:“你知道吗?在刚才的交谈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苏婷呵呵:“不要心疼男人,因为你们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第97章 返程 年初五, 苏婷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返程了。 回去还是苏国平把他们送到公社,从公社搭班车去市里,坐火车到省城后再转车。 从省城到沪市的火车票是年前到省城中转时买的, 这算是热门线路, 中间会经过几个大站,乘客多, 提前买票的人也多,因此他们买票时, 五号傍晚到六号中午出发的火车软卧被抢光了, 能买到的只有硬卧。 贺东川假期是固定的,他们预留的回程时间就三天,不好往后拖太久,也不敢买太早的票,从公社到市里这段路的班车司机也要放年假。 想着硬卧虽然没有软卧舒服, 但车程不长,睡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就该到了,所以两人商量后还是买了三张卧铺票。 三张票正好挨着,上中下铺全占了,而他们对面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夫妻,男人老家省城的,后来被分配到了苏省工作,过年带着媳妇回来探亲, 坐这趟车也是要回去上班。 另外一个人则是被单位派去出差的, 说实话, 假期刚结束, 人还没缓过来就被派去出此案,苏婷挺同情他的。 但贺东川说:“假期才刚结束,很多单位工作还没上正轨,他们单位就有出差安排,说明单位不小,而他刚过完年就被派去出差,也是委以重任的证明,说明岗位重要,最后,他坐的是硬卧,说明级别不低。” 换言之,一个备受重视的国营厂干部,用不着苏婷同情他。 这就是思想观念的不同,这时候都是国营单位,所以主流思想是要要勤劳,要奉献,要争做标兵。 但几十年后像苏婷这样的打工人,想的都是我要躺平,要咸鱼,不要九九六。 当然,苏婷能理解贺东川,也很支持他在工作上发光发热,只要他时刻记得家里有老婆孩子,凡事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就行。 因为他们买的是下午四点多近五点钟的车次,所以上车跟对面三个铺位的人简单聊过后,就到晚饭时间了。 晚饭跟来时吃的没太大差别,盒饭有两种可选,一荤两素和全素的,菜基本都是炖煮,吃着软趴趴的,米饭很糙,又煮了很久,吃着虽然不剌嗓子,但没什么味道吧,不太好吃。 坐了一天车,苏婷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半,慢慢胃口还好,但个子小吃的也少,所以他们这份饭最后是贺东川包圆的。 贺焱今天倒是把饭给吃完了,又喝了很多水,吃完饭撑得躺在床上懒得动,由贺东川一个人去洗碗。 但不知道是硬卧这边水龙头排队的人特别多,还是怎么回事,贺东川一去二十多分钟,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苏婷看了两次手表,还没等到人回来,想去看看什么情况,又不太放心两个孩子,只好坐在下铺等着,只频频探身往过道望过去。 对面跟着丈夫回来探亲的年轻女人,在注意到她的动作后忍不住笑着问:“担心你男人?” “没有,他一个大男人,又丢不了。”苏婷否认道,“我就是奇怪他洗个碗怎么那么久。” “可能水龙头那排队的人多。”年轻女人猜测道,“我们也吃完了要去洗碗,要不让他帮你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她男人便站了起来说:“我现在就过去,顺便帮你找一找大哥。” “那多谢了。” 年轻人乐呵呵道,拿着饭盒出去了:“没事,相逢就是有缘嘛。” 他去得快回来的也很快,前后不超过五分钟,进隔断后将饭盒递给妻子说:“我过去没看到人,大哥是不是没往这边去,要不我去那边帮你找找?”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往那边去了。”苏婷摇头,心里也有些纳闷贺东川去哪里了。 火车还在开,显然不会是下车了,他也不可能下车,她跟孩子们还在车上呢。也不太可能是遇险了,车上那么多人,而且他有拳脚功夫傍身,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原著中他都能活到今年夏天,总不至于剧情被改变了,他寿命没增加,反而变少了。 但还真说不定…… 苏婷越想,心里越乱,贺焱察觉到情况不对,坐过来问:“妈妈,爸爸出事了吗?” “没有,他只是洗碗去了。”苏婷挤出笑容,回答完贺焱,便转向对面的年轻夫妻说道,“不用找了,他那么大个人,在火车上肯定不会出事,说不定因为什么事耽搁,待会就回来了。” 对面的年轻夫妻对视一眼,最终女方安慰道:“没错,大哥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肯定不会出事,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他们正说着话,车厢尽头传来尖叫声,伴随着响起的是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吵得苏婷心慌。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脚步声到了他们所在的隔断外,一个气喘吁吁且拿着匕首的男人出现在过道上,直直向他们,或者说最里面躺着的慢慢看了过去,脚步一拐就往隔断里走来。 苏婷原本朝里面坐着跟年轻夫妻说话,一抬头看到对方狠戾的表情,行动比脑子更快,姿势一变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大声问:“你干什么?” 对铺的年轻男人也站了起来,声音不稳地劝道:“兄弟你有话好好说。” “你他妈给我滚蛋!”表情狠戾的男人一把将他推开,冲到苏婷面前,右手将匕首挡在她脖颈处,左手越过她的肩膀想去抓慢慢。 只是他虽然抓住了慢慢的衣领,但因为被压在最下面的贺焱牢牢抱住了妹妹的腰,所以他扯了两下没扯动,被夹在中间的苏婷也在努力推开他,只是力气小推不动,最后只能改变主意,一脚踩在他脚上。 男人痛得嚎叫出声,反射性低头去看脚,右手匕首稍有晃动,苏婷看到,赶忙去夺他受伤的匕首,并冲对面吓呆了的三人喊:“快帮忙啊!” 对面要出差的中年人在上铺,手撑在栏杆上不知道从哪下,而下铺的两夫妻没见过这阵仗,都吓得有些腿软,站在男人身后满脸汗,不知道从哪下手。 最后年轻男人一狠心,拽住了拿刀的男人的手臂想把他往外拉,结果中间的男人直接放弃了抓慢慢,左手抢过匕首,转身往背后一划拉。 年轻男人一声哀嚎,捂住手臂倒在对面床铺上,他妻子看到他受伤,也顾不上苏婷这边了,扶住丈夫哭嚎起来。 中间男人重新将刀拿在手上,右手没了顾忌,直接往前一推,并再次用匕首抵在苏婷脖子前,在慢慢的嚎啕大哭中语气阴沉道:“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否则……” 话还没说完,车厢尽头再次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非常密集,显然声音的主人在急速奔跑。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不起,麻烦让一让。” 虽然拿着刀的男人出现时,所过之处尽是尖叫,但他在这个隔断停留了好几分钟,离得远的车厢里的乘客慢慢大起了胆子,站在过道里想看热闹,而两边车厢的人则跑了出去,因此过道里非常拥挤。 越靠近这个隔断,脚步声越慢,但持刀的男人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看向苏婷的目光一沉,牙一咬,匕首抵住她脖颈的动作不变,伸向她身后的右手却拐了个弯,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起来。 “放开我妈妈!”贺焱嚷着就要松开慢慢爬起来。 但他还没完全松开手,就听到了苏婷急切的声音:“不要松开!抱好妹妹!” “可是……” 贺焱想说话,却见被挟持着往外走的苏婷冲他摇头:“保护好妹妹。” 话音刚落,苏婷就被拖着往后踉跄几步,站到了过道中央,和好不容易拨开乘客走出来的贺东川对上目光。 追到这节车厢时,贺东川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但当他看清被挟持的人是苏婷,瞳孔仍控制不住地缩了一下,举起枪的双手微微颤抖:“你想要什么?” 他话音刚落,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几名乘警出现在他身后,都举起了手里的抢,领头的人喊道:“放下武器!” 挟持苏婷的男人重重地“呸”了声:“放下武器我还能有命在?”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0节 问完注意到贺东川身后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喊道:“你们别动,谁敢再走近一步,我就弄死她!” 隔断里传出两个孩子的哭声,一下叫妈妈,一下叫爸爸,而被挟持的苏婷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声音,只咬着牙,克制着恐惧看着贺东川。 贺东川举起手:“好,我们不动。” 乘警们顾忌着对方手里的人质,纷纷停住脚步。 挟持苏婷的男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再次提要求:“你们放下武器!” 贺东川弯腰,放下手里的枪,并转身看去,几名乘警犹豫过后,陆续放下枪。 贺东川转过头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把枪踢过来。” 贺东川咬紧要管,没有说话。 围观的乘客怕他答应,纷纷叫喊起来:“不能把枪给他啊,拿到枪,谁知道他要杀多少人!” 带队的乘警也说:“这不……” 但他话没说完,贺东川就动了,抬脚将枪往前踢去,黑色手i枪在重力推动下直线向前,穿过苏婷和挟持她的男人退间空隙,最终停在男人身后半米远的位置。 手i枪擦过鞋面时,男人呼吸一窒,面露挣扎,片刻后再次开口:“其他的呢!” 贺东川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军官证,说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单位,管不了其他人,我把枪给你了,你现在能不能放过我妻子?” 围观乘客哗然,有恍然大悟的,也有指责他为了亲人,不管车厢其他人的,还有些人默默退出了车厢,怕受池鱼之殃。 而男人在得知苏婷和贺东川的关系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原来这是你老婆,那你可得悠着点啊。” 带着苏婷后退几步,到面向手i枪处站定说道:“弯腰,拿枪。” 苏婷没动,眼中带泪看向贺东川,后者也直视着她,微不可察地点头。 挟持苏婷的男人等得不耐烦,匕首逼近苏婷,催促道:“快点!” 匕首压紧脖颈,眼看要割破皮肤,苏婷声音恐惧道:“我拿,我拿!”边说,边试探地弯下腰。 苏婷弯腰时,两腿绷直,只身体往前倾。 挟持她的男人被带得往前倾身,迅速察觉到不对,一把拽住苏婷的头发,拉起她的头问:“让你拿枪,你给我耍什么花招?” 苏婷痛得尖叫一声,哭喊道:“我没有!我、我腿软,下、下去起不来。” “那你就给我坐下拿!”男人声音阴狠,只要有枪,他可以找到第二个,第三个人质,手上这个站不起来也没关系。 苏婷闻言,一屁股坐到过道地板上,脊背也跟着弯了下来,跟身后男人之间的身高差骤然拉大。 如果男人想像刚才那样,从正面卡住她的喉咙,就只能跟着弯腰,这样的话,一旦贺东川和乘警有动作,他可能没办法及时反击。 短暂的犹豫后,男人右手转动匕首,从侧面抵住苏婷脖颈,左手拽住她的衣领,再次催促:“快拿枪!” 因为衣领被扯住,苏婷不方便低头,手在地面上摸了两下,握住枪说:“拿到了!” 男人立刻松开扯住她衣领的左手:“给我!” “好……” 苏婷话音未落,就往地上一滚。 与此同时,贺东川猛往前冲,在接近苏婷时弹跳起来,从她身上飞过,一脚踹到因为人质手i枪双双落空而神色狰狞,疯狂之下举起匕首就向往下刺的男人身上。 “咚、咚——” 第一声,是男人被踹得仰面倒在过道上,痛得面色扭曲,反射性捂住肚子,第二声则是贺东川落地,他站定后没一秒,就上前夺过了男人手里的匕首,并钳制住男人,将他按在地板上,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两拳。 这两拳贺东川丝毫没收力,男人当即被揍得眼冒金光,鼻子嘴角都溢出鲜血。 变故在瞬息之间,不过乘警们反应也很快,在贺东川禁锢住男人后,纷纷捡起地上的抢冲上去,几管枪i口对着男人。 看到贺东川把人揍得头破血流,带队的乘警也没什么反应,这个男人和同伙是一窝人贩子,这次上火车前拐带了两个孩子,给人喂了迷药,准备把人运到买家所在地。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上过通缉名单,而贺东川正好看过他的通缉令,对他有点印象,洗碗时碰到对方觉得眼熟想起来,迅速联系车上乘警,火车一到站,这伙人将孩子一转手,说不定会再次逃之夭夭。 只可惜抓捕时这人跟另外两人床铺不在一起,虽然贺东川及时发现不对,但这人跑得快,就有了这么一出。 好在有惊无险,人抓到了,车上也没有大的伤亡,至于罪犯被打得头破血流,乘警觉得活该。 但他也担心贺东川把人打死,真出了人命,不但他们工作不好做,贺东川的前途也会受影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快去看看你媳妇吧。” 听他提起苏婷,贺东川回过神停住手上的动作,起身穿过几名乘警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下铺床上。 看到他们回来,贺焱赶忙放开妹妹,沿床爬过来扑进贺东川怀里喊道:“爸爸、爸爸你终于来了……” 哭嚎不止的慢慢也一样,边喊爸爸边攥紧贺东川怀里。 贺东川抱住两个孩子,轻拍着他们的脑袋说:“没事了,都没事了。”又抬手去摸苏婷满是泪痕的脸颊,低声道,“对不起。”是他没有照顾好他们。 靠坐在下铺的苏婷手脚仍有些发软,抬起软绵绵的手,擦掉他眼角的湿润:“没关系,我们不是都没事吗?” 这件事纯粹是个意外,发生之前谁都想不到。 如果贺东川想到了,她相信他绝不会离开他们半步,她没办法因为这件事而苛责他。 但贺东川很自责,如果他发现这伙人贩子后,能先回车厢,将苏婷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又或者抓捕时他能更谨慎一点,不让那个人逃脱,后面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用力地抱住了妻子和孩子。 他们一家拥抱在一起时,乘警也给漏网之鱼戴上了手铐,对面铺位手上的年轻男人也被带去了其他车厢包扎手上的伤口,整个车厢沉浸在坏人被捕的喜悦中。 二十分钟后,火车到达某站点,乘警带着被捕的那伙人贩子,和被拐的两个孩子下车。 对面的年轻夫妻也带着行李下了车,年轻男人的伤口虽然被包扎过,但仍需要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停留站点城市期间,警方会联系他们的单位帮他们请假。 苏婷和贺东川则留下了身份信息,虽然他们已经做过笔录,但他们夫妻俩一个最先发现罪犯,联系乘警进行抓捕,一个是抓捕过程中被挟持的人质,后期审判过程中,警方可能会联系他们。 带队的乘警还邀请过贺东川,说苏婷和两个孩子受到的惊吓都不小,让他们下车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坐车离开。 但当时苏婷已经缓过来,并不想在陌生城市多做停留,只希望能早点回到沪市,贺东川就拒绝了对方。 火车停靠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远处黑漆漆的,近处光线也算不上不明亮,幽幽洒落在地。 突然,车厢外响起一阵骚动。 苏婷从窗户往外看去,就见几名乘警押着三名罪犯下了车,两边的乘客在对罪犯指指点点,而跟在最后的是个穿警服的年轻女人,她一手牵着个孩子。 看到那两个孩子,苏婷不由抱住怀里的慢慢,转头问:“你说那两个孩子能找到家吗?” “不一定。” “为什么?人贩子不是抓住了吗?审一审他们,不就能问出来了吗?” “如果两个孩子记得家里,又或者人是这伙人拐的,问出口供,或许能找到,就怕在他们之前,这两个孩子就被过过一道手,连他们都不知道孩子是从哪里拐来的。” 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的贺焱问:“那他们怎么办?” “警方会尽量帮他们寻找家人,如果实在找不到,”贺东川说着叹了口气,“应该会送进孤儿院,或者联系一些没有孩子的夫妻,看他们愿不愿意收养。” 苏婷和两个孩子都沉默下来。 穿越前,苏婷经常看到相关新闻,那时候她虽然愤怒,却并没有确切的感受,这愤怒很有限。 直到今天,在那个人贩子想抓慢慢当人质时,苏婷恨不得跟他拼命,现在想起那伙人,她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想到那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可能跟父母分离,不管是代入孩子,还是代入家长,苏婷都心痛到窒息。 她恨声问:“那伙人贩子能判死刑吗?” 贺东川说道:“应该能。” 国家在拐卖这事上一直管得很严,而且那伙人不是第一次作案,有个人以前就上过通缉名单,罪行累累,肯定会从严审判。 苏婷长出一口气,可想想又觉得,就算那伙人最后被枪毙了,也缓解不了那些因为他们拐卖,而父母子女分离的家庭。 远的不说,那两个孩子的父母如果找不到他们,心里该有多痛啊! 想到这里,苏婷紧紧握住贺东川的手说:“还好你发现了他们。” 虽然抓捕过程中发生了点问题,以至于她和慢慢一度面临生死危机,但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活了下来。 但如果贺东川没有发现她们,并联系乘警将他们逮捕,等他们下车逃之夭夭,结果将不仅是那两个孩子被卖,未来还可能有更多父母子女因此分离,更多家庭因此分崩离析。 贺东川回握住苏婷的手,垂眸问:“你当时怕不怕?” “刚开始很怕,但后来看到你,就没有那么怕了。” 跟人贩子抢夺慢慢时,苏婷的确很怕,她怕自己护不住孩子。被人贩子抓去当人质时,她也很害怕,怕自己活不下来。 可当她看到贺东川拨开人群跑出来,她就没那么怕了,虽然因为怕人贩子对她不利,刚开始他什么都没说,但一个对视,她就知道他会拼尽全力救她。 贺东川伸手,将苏婷揽入怀中,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很害怕。”他怕得全身都在抖。 从上军校,摸到枪的第一天,他的枪法就一直是最准的,军校毕业那年,跟教官比打靶都是他赢。 凭借出众的枪法和过人的身体素质,军校毕业后他顺利进了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里都是选拔来的精英,各方面都很强,而且作战经验丰富,他刚进去的时候个人能力并没有非常拔尖,但他的枪法依然是最好的,也因为这样,他得到了更多的出任务的机会。 他出过很多任务,遇到过各种各样凶险的状况,他曾在百米之外,将挟持人质的歹徒爆头,也只身闯过匪窝,他从未害怕,更从未手抖。 调到平川岛后,他没有再出过非常凶险的任务,但枪法未曾落下,去年比武,他枪法拿了第一。 苏婷被挟持时,他离歹徒不到五米远,那么近的距离,就算目标飞速移动,他都能打中。更何况,歹徒因为紧张,根本不敢有大幅度动作,苏婷和他的身形差异在,瞬息之间,贺东川就找到了好几个破绽。 往上打,子弹能在距离苏婷十五厘米的位置,穿进对方眉心,将其一枪毙命。往中间打,子弹能打中他持刀的手臂,让他因为疼痛松手,放开苏婷。往下打,子弹能卡进他的膝盖骨,让他站立不住,漏出救援空隙。 但他的手在抖,他不敢开枪,他害怕。 他只能选择把枪踢出去,并暴露他和苏婷之间的关系,让对方以为他慌了,放松警惕,从中寻找机会救下苏婷。 但这也是一场赌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 好在苏婷胆子很大,和他配合默契,他们赢了。 …… 苏婷他们买了三张硬卧票,但因为傍晚的插曲,兄妹俩谁都不想跟父母分开,她心里也很不安,于是晚上没有人回上铺睡觉,一家人盖着被子,抱着坐在下铺入睡。 坐着当然没有躺着舒服,睡着后兄妹俩调整了好几遍姿势,最终还是躺下了。 本来贺东川想让苏婷也回床上睡,但她不太愿意,只好让她继续窝在怀里。直到凌晨三四点,看她睡熟了,却因为难受眉头一直皱着,才将她抱到对面的下铺,让她躺下睡觉。 只是躺平后苏婷睡得仍不安稳,总是做梦,到天亮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她惊醒了两次,为了哄她,后半夜贺东川也从兄妹俩睡觉的下铺,转移到了苏婷身边。 也因为这样,后半夜贺东川基本没合眼,他也怕一闭眼,两个孩子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见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1节 熬到早上七点,火车开始供应早饭,乘务员推着餐车不停来回,熟睡中的三人才陆续醒过来。 醒来后看到贺东川眼里有血丝,一问知道他几乎一晚上没合眼,吃完饭后苏婷就把下铺让给了他补觉,自己则跟孩子们坐到了一块。 孩子们忘性大,天一亮就不太记得昨天的事,心里只有即将到家的兴奋。 苏婷虽然不如他们兴奋,但等火车到站,他们转班车回到驻地,看到熟悉的海军大院后,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终于到家了。 第98章 防拐教育 因为返程路时碰到一窝人贩子, 接下来半个多月,苏婷精神都有点紧张。 虽然驻地附近治安很好,但半大孩子玩起来不知道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到底有多远。 去年就有几个孩子, 放假约着去捡废品,刚开始还是在大院里捡, 后来就出去了,到晚上吃饭都没回来。 当时大院里可以说倾巢出动, 还有人从部队里借了两辆车, 开着出去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人,最后是县公安局把电话打到部队,才安排人去把几个孩子接回来。 孩子接回来后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捡废品时,有个孩子灵光一闪, 提议捡完废品后直接送去卖掉。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并且因为有个孩子记得废品收购站在县城, 坐班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当时有两个孩子犹豫,因为他们手上没钱,但提议的孩子手头阔绰,拍拍胸脯表示车费他包了,于是一群半大孩子直接到路边拦了辆班车就往县城去了。 上车前他们说好了,卖完废品就回来,但等真卖完废品,他们肚子饿了, 正好对面有家供销社, 他们就去逛了会, 买了点吃的。 买完吃的, 准备坐车回去时,他们又碰上了一群孩子玩斗鸡,就围在那多看了一会,还有两个孩子上去跟其他人斗了一会,直到天黑才反应过来糟了,一群人匆匆忙忙往车站坐车的地方去。 结果等了大半天,他们也没等到车,最后还是个好心的年轻姑娘看他们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把他们送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同志问出他们家是哪的,联系上部队后,他们才被安全接回家。 那几个孩子回到家,一人一顿竹笋焖肉,直到过年,再没领过零花钱,就怕他们兜里有点钱乱跑。 那段时间苏婷把贺焱管得很严,放学就让他回家,周末也不许他出去玩太久,就怕他哪天也跟着胡闹。 后来贺东川闲下来,开始教贺焱练武,因为练完后他就只想躺着,不想写作业,所以放学后他没再跟同学出去玩,而是直接回家写作业。 慢慢的,苏婷也就松懈了下来。 直到这次返程遇到人贩子,再联想起去年的事,苏婷心里不由感到后怕。 得亏那几个孩子运气好,碰到的是个善良的姑娘,万一运气差点,碰上歹人,他们哪还回得来? 因此贺焱开学前,苏婷只让他在楼下玩,而且她复习的时候,时不时会到阳台往下瞄一眼,如果没看到他的身影,就会满院子找人。 孟秀珍见她把孩子看那么紧,还说了几句:“孩子就在大院里玩能出什么事?你这也太紧张了。” 苏婷听了无奈道:“他在大院里玩我当然不怕,就怕他跑出去,去年那件事你忘记了?” “应该不至于吧,那几个孩子都受到教训了,”孟秀珍觉得大院里已经有孩子为这事挨揍,应该不会再有孩子闯这种祸,想想又道,“而且他们不是没事吗?” “他们没事,是因为他们运气好,可万一他们运气不好呢?你不知道,我们过年回来的时候还碰上了一伙人贩子……” 把火车上遇到的事恕我按,苏婷道:“运气不好,他们就可能像那两个孩子一样被人贩子拐走,到最后连自己家都不一定找得到。” 苏婷不是个什么都喜欢往外说的人,所以他们火车上遇险的事,孟秀珍之前并不清楚,才会觉得她有点太紧张。 但现在听她说起,孟秀珍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那是得重视起来,不过这人贩子怎么这么猖狂?火车都敢上?” “因为方便。” 人贩子干的事,注定了他们要走南闯北,把孩子从这个公社拐到那个公社,肯定一查一个准。 但这个年代的交通非常不方便,普通家庭能有辆自行车就不错了,买四轮车需要批条子,别说汽车,就连拖拉机,买得起的都不是一般单位。 人贩子干的全是违法勾当,这些人本身就游走在社会边缘,自然没有渠道买四轮车,他们要拐卖人,只能乘坐公共交通。 公共交通中,班车短途多长途少,而且车程很慢,从一个省的东边到西边,可能就要开二十多个小时,甚至更久。 再加上班车狭窄,长途卧铺与卧铺之间挨得很紧,乘车时间太长,被人发现的几率就会增加。 而火车票价虽然贵了点,但速度快,车程短,硬卧是六张床一个隔断,需要防备的人少一些。 至于乘警,他们并不会到处巡逻,只要不被同车厢的人发现问题,就不会有人来查。如果是要跨省,坐火车卧铺反而比坐汽车更安全。 只是这伙人贩子比一般的胆子更大,有个人都上了通缉名单,还敢坐火车。 但话说回来,这时候没有全国联网的电子摄像头,就算上了通缉名单,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没看到名单,或者看过又忘记了长相,又或者他们会伪装,换个发型,留起胡须,被发现的概率就能大大降低。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贺东川记性好,侦察能力强,认出伪装过的通缉犯,那伙人说不定就能逃之夭夭。 听完苏婷的解释,孟秀珍不由感叹:“可怕……” 苏婷叹气:“是啊,我这次也是真被吓到了。”回到家后,她连着做了几天噩梦,到最近才稍微好点。 “那是得重视起来,”孟秀珍点头,又想起来问,“那两个孩子找到家人了吗?” “还不知道,当时我们给车上乘警留了联系方式,他们说审判过程中如果有需要会联系我们,”苏婷摇头说,“不知道是还没开始审,还是没有问题,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收到电话。” 孟秀珍说:“也许是没有问题。” “希望如此。” …… 直到正月十六,军区小学开学,苏婷也没有完全松懈下来,每天早上贺焱出门,她都要交代一句放学别乱跑。 其实不用她交代,贺焱每天放学要写作业,还要练武,忙得很,没什么时间乱跑。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她连这句交代都省了。 不过苏婷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知道那两个孩子有没有找到家人,也想知道那伙人贩子有没有被判刑。 只是当时他们虽然给乘警留了联系方式,却没有要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这会她也不知道能去哪打听这件事。 因此,苏婷只能在心里祈祷两个孩子能找到家人,那伙人贩子也能恶有恶报,不要再给他们机会为祸人间。 说来也巧,苏婷前脚祈祷完,没两天乘警就联系贺东川了。 苏婷一听就急忙问:“乘警同志联系你干什么?难道是审判过程中遇到了问题?需要我们出面作证?” 被打断的贺东川愣了一下,无奈道:“你想多了,抓捕时乘警都在,过程都是他们亲眼所见,而且我们已经提供过笔录,不需要我们出面作证。” 苏婷松了口气,问:“那审判结果出来了吗?” “没有那么快,而且这是个大团伙,警方想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网打尽,那三个人暂时还在看守所。” “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吗?” 贺东川思索道:“这个我没问,但应该不难,被抓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人胆子不大,是突破口。” “胆子不大还敢拐卖人口。”苏婷冷哼。 贺东川说:“胆子大小跟善恶没有太大关联,拐卖毁的是别人的人生和家庭,暂时得利的是他自己,但被抓后,招不招认关系到的是他个人的生死,逼一逼,吓一吓,应该能从这人口中掏出点什么。” “就算真招供了,最好也不要太便宜这个人。”苏婷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或者说一群人,到恨不得他们都去死的程度。 冒出这种想法后,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善恶,如果没有被判死刑,以后出狱大概率还会为非作歹。 与其让他们活着浪费空气,不如让他们死了浪费土地。 贺东川握住苏婷的手说:“法律永远站在正义的这一边。” 苏婷嗯了声,想起最初的话题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乘警同志联系你有什么事呢。” 既然不是审判过程中遇到了问题,也不是审判结果出来了,那……不等贺东川回答,苏婷就猜测问:“难道是那两个孩子的家人找到了?” 贺东川点头:“对,那两个孩子的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拐的,其中大点的孩子记事,知道家在哪,那伙人贩子被捕后没几天就联系上了他的家人,小点的孩子家长是根据人贩子的口供,一点点查到的,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他的父母前两天才找过去跟孩子相认。” “找到了就好。” 这段时间苏婷一直在担心这件事,人贩子下场不好是肯定的,几十年后人贩子判刑都不轻,更不用说是法律严格的七十年代。但在今天之前,两个孩子的结局对于她来说却是未知。 苏婷长出一口气,感慨道:“乘警同志真热心,还知道打电话告诉咱们这件事。” 贺东川点头,又道:“不过他打电话过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还有什么事?” “前两天找到孩子的家长为了表示感谢,找人做了几面锦旗,一面送到当地公安局,一面送到乘警单位,还有一面由乘警转交,要寄给我,他给我打电话主要是为了确认地址。” 苏婷恍然:“你告诉他地址了?” “嗯。” 本来贺东川是不打算收这面锦旗的,在他看来,作为一名军人,在路上碰到逃犯,联系当地警方抓捕是他应该做的事,他并不会因此觉得被解救的孩子父母需要报答他。 而且部队军纪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他进入军校后,教官领导就耳提面命的。完成了任务,部队会有嘉奖,私自收老百姓的谢礼是违规行为。 虽然锦旗不能吃不能喝,是为数不多的部队能收的东西,但为了避免麻烦,刚开始他并不想收。 但乘警同志说被拐的孩子父母已经带着孩子回乡,这锦旗留在他们单位也不合适,只能给他寄过来。 贺东川没办法,只好同意让他把锦旗寄过来,等挂断电话,就跟领导报备了这件事。 领导知道这件事后倒是挺高兴,详细问了遍事情经过后,好气又好笑地问:“如果不是孩子父母要给你送锦旗,这事你是不是不打算说了?” 贺东川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但也不小。” 虽然这次抓捕到的只有三个人,但拔出萝卜带出泥,根据这三个人提供的线索,说不定能把整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到那时,受益的将是无数家庭。 尽管现在犯罪团伙还没抓到,就算抓到后,贺东川因为只参与了第一次抓捕,没办法记功,但内部开会时肯定会口头表扬他,部队领导也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从长远来说,上报这件事,对贺东川以后的晋升肯定百利而无一害。 可他倒好,回来后闷不吭声,要不是孩子父母送了锦旗,说不定他能一直瞒下去。 想到这领导说道:“锦旗寄到后,你直接送到司令部,我跟章司令提一提这件事,哦对了,还有你那媳妇,不错,有勇有谋,配你。” 贺东川本来想拒绝,听他夸自己媳妇,就光顾着乐呵去了,没表示反对。 当然他反对也没什么用,锦旗肯定是要上交的,部队领导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至于要不要口头表扬,他说了也不算,要看领导想法。 贺东川没提这些事,只重点重复领导夸苏婷的话。 虽然领导就夸了一句,但也够苏婷飘飘然的,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夸她有勇有谋,追问道:“你们领导真这么说?” “我还能骗你?” 苏婷轻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的。”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2节 贺东川笑着问:“要不改天我带你去他家里,你亲自问问他?” “那还是算了吧,”苏婷果断拒绝,“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他真这么夸我了。” “本来就是真的。” “好好好,真的真的,相信你好了吧。” …… 过了大概一周,锦旗寄到了,贺东川将其上交后,部队就安排人联系了当地公安,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跟预想的一样,虽然没有记功,但在开内部会议时,基地司令提了这件事,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贺东川一番。 虽然只是口头表扬,但这也足够贺东川出风头了。 当天晚上,就有回家休息的军官跟自家媳妇提了这件事,到第二天中午,这件事就传遍了家属院。 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人得知其中还有苏婷的事,接连上门询问事情前因后果,隔天就召集全体军嫂开了场会,一是为了宣扬防拐,二是为了表扬苏婷。 于是贺东川在部队里出了次风头后,苏婷在军嫂中也出了次风头。 两个单位组织开完会还没完,她们听从苏婷建议,商量着搞了个活动,准备严抓防拐教育,一边搞防拐小课堂,定时定点分批组织军嫂和孩子们去上课,一边钓鱼执法,从周边大队找脸生的人,让对方去学校门口忽悠孩子。 刚开始,好些军嫂都不乐意去上课,觉得防拐这事,说一次就够了,隔三差五地说,烦不烦啊! 但等钓鱼执法搞起来,这些军嫂都没话说了,因为两个单位找的人,一钓一个准。 小孩子嘛,戒备心少,嘴巴又馋,陌生人给块糖就把人勾走了,把他们家长气得哟,个个觉得脸上无光。 基本上隔天,两个单位的人就会把这当成反面案例,拿到小课堂上讲,其他家长看到,回去后纷纷对孩子耳提面命,让他们不要嘴馋,不要轻易跟着陌生人走。 小课堂上讲过几次反面案例后,两个单位找的人用糖果和零嘴钓不到孩子了,家长们知道后心里挺得意,还有人想既然孩子们不会被骗了,这个防拐小课堂该结束了吧? 结果刚提出来,就又有孩子上当了,这次的孩子倒不是被吃的骗走的,而是因为他们的善心。 吃的骗不到人后,两个单位就换了策略,从周边大队找来老头老太太,让他们假装摔倒或者迷路,请路过的孩子帮忙,孩子一答应,就被带走了。 于是,这防拐小课堂还得继续开。 军区小学的校长见大院里的防拐教育做得好,就在学校里跟着搞了起来,学校里的学生不仅有大院孩子,还有一半是周边大队的。 防拐教育搞得风风火火之际,军属安置办的王主任,和妇联的赵主任都向苏婷发出了邀请,希望她能进自己单位。 虽然大院里单位不少,但最受军嫂们欢迎的工作,非军属安置办和妇联里的干事莫属。 这两个单位的干事,工作不但清闲体面,还能管人,大院里再刺头的军嫂碰到她们,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 但这两个单位都不太好进,至于原因有两个,一是岗位少,两个单位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个岗位,听起来好像也不少,可跟大院里军嫂的数量一比就很少了; 二是人员流动性低,这两个单位里的干事工作,可以说是军嫂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只要能进去站稳脚跟,除非调职会转业,没人会想不开调走。 可大院里一年到头,调职转业走的军人数量也就十几二十个,这些人的家属也不是个个都在这两个的单位上班,所以这两个单位平时基本不招人。 两个单位的领导向苏婷发出邀请时,她们单位里也不缺人,但她们都很珍惜人才,而苏婷,就是她们眼里人才。 外人不清楚,但她们作为防拐教育活动的组织者,都很清楚苏婷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首先这防拐小课堂,就是苏婷提议开起来的,然后钓鱼执法的主意是她出的,最后她们层出不穷的钓鱼方法,也基本是她想的。 每次开会讨论的时候,王主任和赵主任心里都很纳闷,苏婷怎么能想到这么多拐骗方式? 对此苏婷表示:都是短视频的功劳。 总之,在当了一阵子编外人员后,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两位主任,都觉得苏婷是干她们这工作的好苗子。 是好苗子,就不能放过,她们单位是不缺人,但缺人才啊! 所以防拐教育活动还没结束,两人就行动了起来,纷纷向苏婷发出邀请。 苏婷很纠结。 倒不是纠结要不要去这两个单位上班,如果是早两年有这个机会,她可能会认真考虑,甚至答应下来。 毕竟不管是军属安置办还是妇联,工作都不繁重,甚至能说得上轻松,离家近又不用加班,她可以白天工作晚上画连环画,稳定之余又不耽误副业挣钱,算得上两全其美。 但再过半年,恢复高考的消息就要下来,十二月份就要考试,留给她的复习时间不多了。 而这两个单位工作再轻松,一天八小时班总是要上的,而且上班不好摸鱼复习,一来她不好解释,二来被领导看到影响也不好。 真去上班,她复习的时间肯定会大大减少,影响到最终的考试成绩。 而且如果她考上了,过完年她就要去上大学,虽然高考恢复后国家很支持在职人员考大学,有很多政策倾斜,比如考上后,读书期间单位不能辞退员工,需要正常发工资,也就是带薪上学。 但苏婷觉得就算她真去了军属安置办或者妇联上班,带薪去上大学,毕业后她大概率不会回原单位工作,她还是想画自己的故事。 如果哪天她画的故事没人气了,她也更倾向于找个相关的编辑工作,或者等她有了钱,她就自己办本漫画杂志,多发掘新人。 因此,苏婷觉得自己如果答应王主任或者赵主任去她们那上班,也不会是出于真心,而是为了占便宜薅羊毛。 但她不想薅这个羊毛,一来她画画也能挣钱,没这个必要,二来真占了便宜,她心里可能会过意不去。 苏婷纠结的,是怎么拒绝王主任和赵主任,而不让她们心里有疙瘩。 一般来说,工作不想去就不去,没人会求着她,但部队大院情况不一样,在大院里这些单位上班的,基本都是军属。 这些单位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员流动性小,所以除非能力逆天,否则大部分人都是熬上去的。 而军属的工作通常跟着男人调动,能在一个地方待十年八年甚至更久,她们的丈夫级别也不会低,比如王主任和赵主任,一个丈夫是基地副政委,一个丈夫是师长。 虽然这两人都管不到贺东川头上,但也不好随便得罪,所以这工作苏婷不想干,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能让人觉得敷衍。 尽管王主任和赵主任平时看着都挺爽快,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但人心难测,为了避免后患,苏婷思考过后,把自己画连环画的事给交代了。 跟平川岛相比,沪市基地这边爱看连环画的孩子更多,而且有第一个故事打下的夯实基础,第二个故事连载期间更加红火,有时候苏婷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有孩子讨论相关剧情。 只是小说背景被苏婷改成了国营厂家属院,文中人物也没有用真名,而沪市基地这边的人都不知道贺焱外号,也不知道平川岛上发生的事,至于作者名跟苏婷同名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苏婷这名字很常见,所以看连环画的人都以为是同名,所以在沪市这边住了半年,苏婷都没有掉过马。 因此,当王主任和赵主任得知,苏婷就是画连环画的那个苏婷,表情都很惊讶。 惊讶过后,两人都对苏婷的选择表示了理解,毕竟她现在也算是知名连环画家,工作时间自由,赚的又多,不想出去上班也正常。 …… 虽然拒绝了王主任和赵主任的邀请,但两个单位请她开会讨论防拐教育工作时,苏婷还是会去参加,也会绞尽脑汁给她们出主意。 她希望防拐这件事能一直做下去,最好能推广开,带动周边大队,甚至其他学校跟着一起搞这个活动,以提高孩子们的警惕性,避免被拐卖。 少一个孩子被拐卖,就少一个家庭分崩离析,虽然能力有限,但苏婷也想为这件事尽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忙防拐教育之余,苏婷也一直在关注新闻,希望能从报纸上看到人贩子团伙被一网打尽的消息。 她也的确得到了这消息,但却不是从报纸上看到,而是听贺东川说起的。 原来之前乘警同志联系贺东川,要给他寄锦旗的时候,他就跟人说过,如果后续有新的进展,请对方电话联系他。 其实乘警同志并不负责后续事宜,这是当地公安的事,但他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没少跟公安内部认识的人打听这事。 因为这次围捕行动非常重要,事情尘埃落定前,乘警同志认识的人什么都不能透露,所以抓捕结束后,对方才给他消息。 而乘警同志得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联系了贺东川,传到苏婷这,已经是第三手消息了。但就是这样,苏婷得到消息,也比报纸上刊登相关新闻早了两天。 行动很成功,警方不但将人贩子团伙一网打尽,还解救了三十多个被拐儿童。 看完报纸,苏婷心里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孩子们被救出来,这伙人贩子以后不能再作恶,难过人贩子关着的孩子就有这么多,已经被卖的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少。 贺东川见她叹气,安慰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公安会根据他们的口供,继续追查那些被卖孩子的行踪,尽量把人都就出来。” “我知道,只是……” 只是她觉得,估计那些人贩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拐了多少人,又把人卖到了哪里,能被救出来的人永远是少数。 但她知道警方能做的其实很有限,他们已经尽了全力,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皆大欢喜,他们也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隔天早上,苏婷就拿着报纸去找了妇联的赵主任,希望她能在去县妇联开会时,多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教育成果,以此说服县妇联的领导们重视这件事,多推广防拐教育。 赵主任听后,觉得苏婷想法很好,而且这事要是推广开了,功劳肯定有她一份,当天就带着报纸去了县里。 赵主任忙活时,苏婷也没有闲着,开始构思三火系列的第三个故事。 本来今年她想专心复习,不打算画新故事,但现在,她想为防拐教育这件事再多尽一份力。 第99章 新故事 跟第一个故事连载到后期一样, 第二个故事还没完结,就有读者往出版社寄催稿信。等四月初正式完结,催稿信更是像雪花一样飞来, 光寄给出版社的, 就有几麻袋。 看到这些催稿信,王静芳是高兴又烦恼, 高兴的是三火系列受欢迎,烦恼的是苏婷的速度, 而且按她之前的说法, 今年似乎比较忙,没时间画新故事。 烦恼的人不止王静芳,还有画报主编。 三火系列第二本连载期间,画报销量一直在爬坡,而且年后这几期的平均销量比第一本连载时的最高销量都高, 完结那一期更是迎来了巅峰销量。 正常来说,画报销量好他作为主编应该高兴, 但这不是故事要完结了吗? 想到第一本完结后的那半年销量一直落落落,主编心里都要有阴影了,再来这么一回,谁心里受得了? 于是,故事完结没几天,主编就把王静芳叫到办公室了,问她苏婷什么时候开新连载。 王静芳迟疑道:“她之前说今年比较忙,可能不打算开新连载。” 主编差点以为他听错了, 瞪大眼睛问:“什么?不开?” “去年交稿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主编靠回椅背抬手揉着眉心, 良久声音幽幽问:“她说过为什么不打算开新连载吗?” “说是今年比较忙。” “有什么忙的?她孩子不都大了吗?” 如果说使用一颗榴莲这个笔名时, 苏婷只能算是新锐作者, 有灵气,画出来的故事也有热度。那么三火系列的爆红,则直接将她从新锐作者,推到了画报当家作者的位置。 作为当家作者,主编对她的个人情况不说如数家珍,至少重要信息他都是清楚的。 主编很纳闷,怎么苏婷生孩子那一年还能保持更新,现在孩子大了,更新怎么反而跟不上了? “难道她又怀上了?”主编问。 王静芳犹豫道:“应该……没有吧。”因为离得远,她也不是很确定。 主编想了想说:“你回去联系苏同志,打听打听什么情况,如果是又怀上了,你给她做做思想工作,克服克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3节 王静芳脸绿了,心想主编说得容易,怀孕会导致呕吐、身体水肿,肚子大了还会坐不住,这么多问题,哪是轻易能克服的。 主编不知道王静芳内心的吐槽,继续说道:“如果她是对稿酬、出版分成有想法,这都可以谈……” “能谈到多少?”王静芳来了劲问。 主编不说话了,表情莫测地看着王静芳,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是您自己说可以谈的,而且有三火系列在,不管苏同志向哪家画报投稿,拿最高稿酬肯定没问题,版税肯定也是最高档。” 虽然《三火打工记》很火,但这才是苏婷的第三部 作品,底子不够厚实,新故事连载能不能再创辉煌,谁都不能确定。 所以三火系列第二本出版,苏婷能拿到的版税是百分之二十五,听起来好像不少,但实际上还没到最高一级。《连环画报》的当家作者,版税都是二十七起步,三十封顶。 但这几个月画报的销量证明了苏婷的实力,王静芳觉得该给她提待遇了,否则就算苏婷对她们画报有感情,面对其他画报的金钱攻势,她会不会继续选择留下来,谁都不能确定。 “您答应给她提待遇,我找她催稿的时候也好开口,您说是不是?”王静芳说着低下头,低声咕哝道,“不谈钱光让人干活,这话我可说不出口。” 主编好气又好笑:“什么叫不谈钱光让人干活,她哪次投稿,我们没给她结算稿费?你出去问问,哪个入行才两三年的新人,能拿到她这个标准的稿费?” 王静芳可不怵他,顶嘴道:“那也没有哪个刚入行的新人,作品能火到带动画报销量啊。” 虽然王静芳这话很不谦虚,但没什么毛病,要不是因为三火系列能带动销量,他一个主编,注意操心下面作者开连载的事吗? 犹豫半响,主编说:“连载稿费给她提到最高档,后续出版版税提到百分之二十七,行吧?” “这……不太行吧。” 主编瞪眼:“最高档还不够?她想要多少?就算去其他画报,她最多也就是拿这个数。” 王静芳安抚说道:“主编您误会了,我没说连载稿费少。” 主编轻哼:“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觉得这版税少了,我认为靠三火系列这两部作品,把苏婷的分成提到百分之三十,完全没问题。” 主编皱起眉头,沉思良久,语重心长道:“小王啊,我知道你跟苏同志关系好,但你要记得,你始终是我们出版社的员工。” “正因为我是出版社的员工,我才要向您提议将苏婷分成提到百分之三十,这大半年里,其他画报连载的同类型作品,可不止一两部,但哪一部能有三火系列这么火?又有哪一部,连载期内能带动画报销量?” “没有。” “那您觉得,其他画报想不想跟苏同志合作?如果让利就能得到这个机会,他们原本不愿意让利?” 主编说道:“谁给的钱多跟谁走,这也太功利了。” 王静芳:“……” 谈感情的时候,他跟人谈钱,到了谈钱的时候,他又跑去跟人谈感情,如果面前的人不是直属领导,王静芳真想一巴掌把他拍上天。 她摊手说:“您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会跟苏婷提开新连载的事,但什么时候开,她还想不想继续在我们画报连载,我就不能确定了。” 王静芳表现出脾气,主编态度倒是软化了下来:“那什么,你提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苏同志那边,你再多催催。” “行啊,我回去就给她写信,”王静芳痛快点头,但下一秒又问,“不过主编,这信我要怎么写?提待遇这件事,我是跟她说呢?还是暂时不提?说的话我是按百分之二十七告诉她,还是直接说百分之三十?” 见主编被问得哑口无言,王静芳继续说:“这事啊,我觉得您最好早点定下来,一封信走急件到沪市,至少要三天,三天复三天,一不留神,半个月就过去了,要是中途有什么变故,可不好办啊。” 主编心想三加三不等于六吗?你怎么十五天都出来了。 但他也看出来了,王静芳这是打定主意要为苏婷争取版税分成,倒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而是想用高待遇把人留下来。 其实待遇不是不能涨,之前苏婷名气小,所以定出版册数时,出版社有所保留,定的都不高。 《三火打工记》再版还没几个月,就又卖完了,后面再有出版,册数完全能定到单本五万以上,甚至再翻个倍。这样版税虽然涨了,但出版社最终的收入肯定会增加,而且待遇提高,苏婷心里也会高兴,不会冒出这样那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主编咬牙道:“百分之三十就百分之三十。” 见主编终于肯给句准话,王静芳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成,我马上给她写信,让她收到信后电话联系我。” “嗯……” 主编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对了,你跟她谈新连载的时候,让她别画短篇了,最好能画成《知青》那样的大长篇,你也不用担心没有位置,只要她能画,什么都好说,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王静芳脸上笑呵呵,心里却无力吐槽,觉得她们主编太会想美事了。苏婷一年画一个短篇都难,他倒好,张口就是大长篇,最好全年无休。 让他做梦去吧,她做好自己工作就行。 …… 因为苏婷之前透露过今年想休息,所以王静芳本来以为就算待遇提高了,想说服她画新故事也会费不少口舌。 但王静芳没想到,苏婷还真改变了主意。 只是新故事题材有点沉重,跟拐卖儿童有关,王静芳听后问:“你怎么突然想画这种题材?” 怕苏婷误会,王静芳特意解释:“我不是说这个故事不要,只是三火系列前两本都比较童趣,而这个题材太沉重,我怕读者接受不了。” 苏婷没隐瞒,三言两语把过年返程时火车上遇到的事说了:“我没有特别崇高的想法,就是想尽一尽自己的力量,至于风格,王姐你放心,新故事跟之前不会有太大差异。” 这一点在给王静芳打这通电话前,苏婷就考虑过了。 其实确定画这个故事后,苏婷想过重新开个故事,不画三火系列,因为这个题材太沉重,她也怕读者不吃。 只是沉重的故事往往小众,在八九十年代,国内涌现了很多作家,擅长刻画农民的悲苦,其中不乏佳作,获奖无数。 但这些故事往往提起来大家都知道,但读者却没有那么多,甚至还有不少读者是学生时代,被老师推荐去买的书籍。 换句话来说,这些故事读起来是有门槛的,读者就算不用多有学问,至少得能静下心来看一本书。 别觉得看完一本书很容易,一个没有阅读习惯的人,是很难顺畅地看完一本书的,更不用说这本书剧情沉重。 七八十年代连环画能这么火,就是因为连图带画,看起来轻松,没什么门槛,所以看连环画的不止有成年人,还有很多半大孩子。 如果苏婷把故事画的很沉重,成年人不好说,半大孩子大概率不会感兴趣,到时候热度可能起不来。 而苏婷决定画这个故事,主要是因为她想借由连环画的热度,让大家重视起防拐教育。 这么想可能有点托大,但却是苏婷能想到的最好,最快速的办法。 但话说回来,如果她要重新画一个沉重的故事,热度起不来,最终可能达不到她想要的结果。 因此,经过深思熟虑后,苏婷决定蹭一蹭三火系列的热度。 新故事的梗概她也想好了,就写三火和大院里的几个小伙伴约好了去探险,本来说好了太阳落山就回家,结果他们玩起来忘了时间,一直走到了探险地的深处,遇到了人贩子在交易。 刚开始,几个孩子还以为人贩子是好人,想找他们问路,结果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了被绑住手脚的孩子,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他们看完了正常交易,吓得战战兢兢,看到人贩子准备离开,都在心里松了口气,谁知道人贩子走出一段距离后,又绕了回来。 主角三火怕同伴们被发现,跟他们商量后,绕到了遮挡物的反方向,然后一声尖叫,吸引了人贩子的注意力。 人贩子带着三火离开后,几个孩子哭着离开探险地,幸运地遇到了好人,对方将他们送到了公安局。 而三火则被人贩子带着上了火车,他们准备把他卖到其他地方…… 没错,这个故事的灵感,实际上来源于大院里的几个孩子搭车去县里卖废品,以及他们返程时遇到人贩子这两件事。 故事其实也很套路,总结起来就是小人物误入大boss的领地,阴差阳错被卷入恶性i事件,陷入困境艰难求生,最终凭借聪明才智,解决掉了大boss,捣碎了犯罪团伙,达成合家欢结局。 但套路意味着大众,看的人多,而这,也正是苏婷想要的,她从没想过要写多么深奥的东西,也没想过文史留名,只要她画出来的故事有人喜欢就够了。 当然,如果能给人一些警示,那就更好了。 因为这时候的电话有专门的人调度,所以苏婷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太多,只能向王静芳保证风格不变。 但有她这句话就够了,在王静芳心里,她一直很靠谱。 “行,那你按自己想的画吧,”王静芳松口后,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新故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连载?” “我尽量早点。”苏婷说道,她也想早日开始连载。 因为苏婷拖稿严重,王静芳没少为催稿的事头疼,听到这话眼泪都要下来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抓紧时间画,没画完也可以把稿件寄过来,咱们边连载边画嘛,故事进度也不用着急,画成大长篇,连载三五年最好。” 苏婷流汗:“这我恐怕办不到。” 电话那头王静芳哈哈笑起来:“你是不知道,三火系列第二本完结后他愁得呀,每天在我面前唉声叹气,让我劝劝你,把这个故事画成大长篇,最好连载个十年八年,哟,我刚才说三五年还少了。” 开过玩笑,王静芳话音一转道:“当然,故事具体画多长,还要看你个人,内容最重要,我只求你早点开连载。”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催稿这事上。 苏婷无奈道:“好,我尽量早点。” …… 打完电话,回去后苏婷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每天的安排。 之前搞学习,她每天基本是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其他时间如果有空,也会抽出时间看书或者做题。 但现在要画新故事,时间上就没有那么宽松了,苏婷决定上午早点开始,到十二点钟争取学四个小时,中午两点钟开始画,到五点画三个小时,晚上有空的话时间随意,画画或者看书都行。 调整过后,苏婷的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贺东川也觉得时间紧张,为了第二天上午能有精神学习,现在苏婷都是十二点之前睡觉,超一分钟都不行。 以至于他现在跟她亲热,都得随时抬头看闹钟,就怕时间超了媳妇生气,接下来几天都不搭理自己。 在又一次匆匆结束后,贺东川忍不住问:“你那新故事,什么时候能画完?” 刚结束一场亲热,苏婷有些疲倦,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早的话五月底,晚的话六七月吧。” “还有好几个月。” “嗯,我事情多嘛,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盼着你早点闲下来,”贺东川叹气,“老这么掐着时间,我都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听见这话苏婷就精神了,睁开眼斜看向他,语重心长道:“贺同志,我觉得啊,这事不能怪我忙,只能说这是每个男人必经的阶段,年轻的时候精力无限,人到中年就开始精力不足……” 人到中年=年纪大,精力不足=不行。 贺东川翻身将苏婷压在身下,磨着牙问:“要不我用行动证明自己精力足不足?” 苏婷一秒认怂,生硬挽救道:“当然你现在还很年轻,精力很充足,我觉得这个就不用证明了吧?” “你确定?” “我确定,而且你刚才已经用行动证明你有多厉害了,我深有感受!”吹捧完贺东川,苏婷便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老公我现在好困啊。” 贺东川喉咙滚动,翻身坐起来说:“我去冲个澡。” 四月中的沪市气温早已升上来,虽说离夏天还早,但贺东川身强体壮,大晚上洗冷水澡完全没问题,苏婷没拦着他,抱着被子偷笑。 贺东川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回来时苏婷已经抱着棉被睡着,因为被窝里有点热,一条胳膊抽出,弯着将手背搭在额头。 贺东川弯腰摸向她的手臂,触感一片冰凉,便将她的手又塞回棉被。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4节 大概是动作太大,苏婷觉得不舒服,将手收回去后换了个姿势,从平躺改为侧躺。棉被因此下滑,搭在肩膀下方,露出她皮肤白皙的肩头,让人很想低头咬一口。 但想到她被咬醒后可能要发飙,贺东川考虑过后,放弃了这个念头,掀开被子躺进被窝,关灯睡觉。 …… 苏婷忙着画新故事的时候,赵主任也没有闲着,这段时间一有空她就去县里,跟妇联领导商量防拐教育工作。 妇联领导有些意动,但又因为不确定效果,所以有点犹豫要不要大范围推广,于是这事就僵持了下来。 赵主任在家心烦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来找苏婷想办法,她觉得苏婷脑子活,说不定能想出好主意。 苏婷还真想出了个好主意,那就是让县妇联安排人下来搞防拐演习:“最好选择两个学校作为演习地点,一个咱们军区小学,一个没做过防拐教育的学校,这样才有对比,能看出效果。” 在之前的防拐教育过程中,她们没少搞演习,要不是这样,这事也没法那么快地获得全体军嫂的同意。 所以赵主任一听,就明白了苏婷的意思,面露欣喜问:“还有吗?” “您再让手下的人,把这段时间防拐小课堂上讲的内容整理整理,做成文件,等防拐演习结束后,拿给她们看,要是有可能,最好把她们邀请过来,听几节防拐教育课程,领导看到咱们这搞得有模有样,应该能对这件事多点信心。” 演习是结果,防拐小课堂才是过程。 演习成功与否,是防拐教育是否有效果的有力证明,而防拐小课堂,则是一份完整的作业。 如果妇联领导想做实事,一份完整个,及格线以上的作业摆在面前,她不可能不心动。反之如果对方不想抄这份作业,那她们做再多努力,都会是无用功。 赵主任明白苏婷的意思,激动道:“成,我回去就让她们把资料整理出来,下午再去县里跟妇联领导商量商量这件事。” 说完以后,赵主任又问:“苏同志你真不想出去工作?”越跟苏婷来往,她越觉得这是个干妇联工作的好苗子。 但苏婷不认为自己适合干妇联工作,她觉得自己能想出来那么多主意,完全是占了穿越的便宜。 主意她能想出来,但落到实处,她不一定比得上妇联现有的工作人员。 而且这种事业单位想往上升,很多时候靠的不只是个人能力,还需要情商高,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这些恰恰是苏婷的短板。 看起来她跟谁关系都处得不错,但真正好的朋友却很少,跟人相处时总少了几分亲热。 生活中尚且如此,真到了一个需要交际的环境,苏婷怕自己到时候焦头烂额。没那金刚钻,她还是别领这瓷器活了。 苏婷苦笑道:“我最近刚开了个新故事,实在没什么时间。” “还是画三火系列吗?” “嗯。” “能透露是个什么故事吗?”赵主任问完见苏婷面露惊讶,解释道,“我这段时间抽空把三火系列看完了,现在也是你的读者。” 以前赵主任对连环画不怎么感兴趣,每次看到闺女买画报回来都要念叨几句。但知道此苏婷就是彼苏婷后因为好奇,她就抽空把三火系列给看了。 看完后她觉得主人公三火的家庭,跟现实中的贺家人员构成都差不多,人物的相貌特征也很像。另外的感受就是故事很不错,轻松愉快,翻开后不知不觉就看完了。 因此她的确很期待苏婷口中的新故事。 苏婷没有隐瞒,说道:“跟防拐教育有关。” 赵主任愣住,很快明白苏婷为什么画这个故事,感叹道:“也好,等故事开始连载,我会买画报回来看。” …… 跟苏婷聊过后,赵主任就按照她们商量的准备了起来。 五月初,县妇联组织搞起了防拐演习,她们安排的人先去军区小学,骗了十个孩子,但一个都没有骗到。 紧接着妇联安排的人就去了县一小,骗的也是十个孩子,上当的有八个,对比非常惨烈。 演习结果出来后,赵主任顺势邀请了妇联领导到海军大院听课,等防拐小课堂结束,就把整理出来的资料拿了出来。 妇联领导看完,觉得她们这防拐教育的确搞得有模有样,回去后就组织了全县各单位的妇联主任开会讨论这件事。 最终,她们定下两个地方作为防拐教育的试点,一是县一小,二是县里纺织厂。 这两个地点都是赵主任在会议中提出来的,而赵主任则是听的苏婷建议,她说:“古往今来被拐最多的除了儿童就是妇女,妇联本身就是为了保障妇女儿童利益成立的组织,既要要做防拐教育,那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呢?” 县一小都是孩子,纺织厂里女工多,选这两个地方作为试点,再合适不过。 …… 整个五月,苏婷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等回过神一看,才发现儿童节又到了。 沪市基地这边的军区小学也要搞联欢会,事实上刚进五月份,各班主任就开始催节目了。 虽然沪市这边的副课比平川岛多,音乐课、舞蹈课都要正经上,学生中不乏有特长的孩子,但每年联欢会要出的节目都很让班主任们头疼。 一来这边有特长的孩子虽然比平川岛多,但一个班就二三十个人,有特长的人最多也不超过五个,而且很多孩子特长有重复,不是会唱歌就是会跳舞,每年报上来的节目有五六十个,其中三分之二的节目看起来差不多; 二来联欢会年年办,学生却不是年年换,上台表演的永远是那些人,表演的节目永远是那些个,他们表演的没腻,观众都要看腻了。 怎么推陈出新,就成了各班主任们最发愁的事。 因此联欢会报名开始没多久,贺焱就被他们班主任给盯上了。 这孩子是个人才啊,今年才上四年级,就参加过三届联欢会了,而且表演经验很丰富,不止唱过歌,还演过话剧,必须得让他出个节目。 于是贺焱被抓了壮丁。 至于出什么节目,他们班主任虽然没想好,但有方向了,觉得他既然演过话剧,就别琢磨别的了,今年继续话剧吧,在一众歌舞节目中看着也新鲜。 然而贺焱不想演话剧。 演话剧既要记台词,又要记动作,演出过程中,表情走位还都不能错,太累了,他今年想轻松点。 事实上要不是被抓壮丁,他今年都不打算上台演出,他偶尔也是想低调一回的,只可惜老师不给机会。 强扭的瓜不甜,贺焱不想演话剧,老师也不好意思为难他,说:“不演话剧,你出个其他节目也行,只要别唱歌。” 刚要乐呵的贺焱傻了眼,不唱歌,他还能干什么呀? 表演乐器?可他不会啊。 跳舞?他也没学过,武术倒是能打一段。 贺焱迟疑问:“那要不,我上台表演一段武术?” 班主任李月珍一听,就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到军区小学当老师这两年,还没见过学生上台表演武术呢,当即答应下来,还问:“你是想一个人表演,还是跟其他人一起表演?” “其他人会吗?”贺焱问。 李月珍说:“能练出个样子就行,只是不知道你想表演的好不好学,你有没有时间教。” 抱着一人被抓壮丁,不如大家一起被抓壮丁的想法,贺焱当即说道:“老师你放心,到时候我表演一段简单的,让我爸爸教他们,我爸爸可厉害了,肯定能教会他们!” “你爸爸能有时间教他们吗?” “有啊,他现在每天都要教我练武,不过我都是早上跑步,晚上练武。” 李月珍想了想,觉得这不是问题,继续问:“那一下子教这么多人,他能愿意吗?” 想到未来会多几个同学跟自己一起被老爸操练,贺焱就很兴奋,拍着胸脯夸下海口说:“没问题,我爸爸最听我的话了!” 商量过后,贺焱带着同学在联欢会上表演群体武术这事就被确定了下来。 李月珍也迅速在班里挑了几个对武术感兴趣的学生,将他们塞进了节目中,让贺焱带着他们去接受贺东川的教导。 而贺东川晚上一回到家,就从儿子口中得知了自己即将荣升武术教练的事。 贺东川:“……” 第100章 儿童节 虽然后世红的那些武侠小说还没有流入大陆, 但半大孩子谁心里没有个高手梦,所以李月珍一说要找几个人上台表演武术,班里学生纷纷踊跃举手。 其中包括贺焱的两个好朋友, 孙林和朱彬彬。 孙家就住在贺家楼上, 孙林妈妈何翠霞和苏婷关系也不错,他平时没少到贺家玩, 老早就看过贺东川教贺焱练武,也动过心思学, 但他爸懒, 不愿意教他,所以到现在也没学成。 朱彬彬是贺焱进军区小学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两人一直玩得很好,也互相去过对方家里玩,所以他也知道贺焱在跟他爸练武, 但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学成。 总之, 两人都对武术很感兴趣,班里那么多学生,就数他们俩举手最积极。 但李月珍选人看的不是举手快慢,而是身高,她想找跟贺焱身高差不多的学生,这样上台表演的时候,视觉效果会好一点。 只是看了一圈后李月珍发现,跟贺焱身高差不多的学生真不多, 整个班就只找得出来两个, 还有个是女孩子, 性格比较文静, 对武术不感兴趣,所以没举手。 李月珍只好把举手的男孩子先选上,再选四个身高比他们矮点的学生。 而在这次评选中,孙林顺利入选,朱彬彬则因为身材太圆润,个头也不够,没被选中,为此他难过了足足一晚上! 其实不止一晚上,第二天去上学的路上,朱彬彬心里依然很难过。 但等他到了教室,从孙林口中得知他们昨天晚上在贺焱家里扎了半小时马步,早上六点又被叫起来跑了半小时圈,到现在腿肚子都在打颤后,朱彬彬心里的难过突然就消散了。 朱彬彬当然知道练武要打基础,去年贺焱被练得要生要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要不是看怕了,他早就死皮赖脸跟着学了。 但昨天李老师都说了,他们这次只是为了上台表演,练出架势就行,不会太难。如果不是这样,朱彬彬也不会心动,他也怕吃苦啊。 可孙林他们这又是扎马步,又是早起跑步,怎么看都不像空练架势,而是实打实地在打基础吧? 朱彬彬心里好奇,就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贺焱昨天就问过他爸爸了,所以知道答案:“我爸爸说上来就练招式,他教不了,想跟着他学,至少要打一个星期的基础。” “那你们这一个星期,每天都要跑步和扎马步?”朱彬彬好奇问。 孙林叹气:“是啊。” 朱彬彬继续问:“万一有人受不了,不想学了怎么办?” 贺焱没想过这个问题,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朱彬彬不跟贺焱辩解,扭头问孙林:“大孙你能坚持下去吗?” 孙林也没想到练武这么苦,明明平时看贺焱练不觉得,可这一晚上加一早上操练下来,他很有些想打退堂鼓,于是选择了沉默。 “你真不想学了啊?”贺焱没想到孙林第一个想放弃,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贺焱五官长得很像贺东川,但皮肤比他白,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他的眼睛很大,瞳孔在皮肤的映衬下,看起来乌黑清亮。 因为长得好,贺焱可以说是他们班最受欢迎的男生,不止老师们喜欢他,女同学见了他也会脸红。 只是他在女生中受欢迎,男生看他就不那么顺眼了,去年他转学过来没多久,就被人取了个“小白脸”的外号。 直到他跟着贺东川学武后,放学单挑赢了好几个喊他外号的男生,才没有人再叫这个外号。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5节 虽然贺焱能单挑好几个人,但在老师眼里他还是那个乖乖牌,因为他看起来真不像是能打的。 孙林作为贺焱兄弟,当然知道他只是看起来乖,实际上揍起人来很凶悍,却总是会被他的外表欺骗。跟贺焱相处时,孙林总觉得自己是哥哥,想保护他。 就像现在,看着贺焱黑白分明的眼睛,孙林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愧疚感。 而那一丝愧疚,让他没办法在后退,最终他眼一闭心一横说:“没有,我一定会坚持下去,跟你一起上台表演!” 贺焱瞬间高兴起来,拍了下孙林肩膀说:“好兄弟!” 虽然孙林答应了要坚持下去,但情况还真被朱彬彬料准了,当天下午就有两个人打退堂鼓,跟贺焱说不想练了。 他们不想练,贺焱也没办法,只好跟李月珍说明情况。 李月珍听说后找那两个学生了解了下情况,并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但最终只有一个人肯回去继续练,有一个学生打定了主意想放弃。 学生不想练,李月珍也没办法,只好在班里问还有没有想练的,并告诉他们自己昨天预估错误,实际上练武很辛苦,让他们想好再举手。 这话一出口,原身举起手的同学,果然有一大半默默将手放了回去。 但仍举着手的依然不少,因为怕再出现今天的情况,后续还有学生打退堂鼓,所以这次李月珍多选了几个人去学。 于是晚上要扎马步的时候,贺东川就发现一天过去,自己要教的人数量不但没少,还多了几个,便单独把贺焱叫到阳台问原因。 等问清楚情况,贺东川什么都没说,反正他只教这一个月,每天只教半小时,来学的孩子是一个还是十个都没什么差别,便让这些人跟着一起扎马步。 扎了一周马步,来学武的孩子又从十个慢慢减少到了六个。 因为他们学武是为了上台表演,练出个样子就行,所以贺东川没再继续让他们扎马步,开始教他们招式。 但早上还是得继续跑步,武术表演看起来很容易,实际上很费体力。体力不拉起来,上了台他们一套招式没打完,就要开始气喘吁吁,节目根本没法看。 虽然没有正式收他们当徒弟,但他们要表演的武术招式完全是他教了,到时候他们表演得不好,他脸上也无光。 如果不是家里地方小,孩子太多排不开,只能到楼下练,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贺东川真想跟贺焱说,教可以,上台后别说是他教的就行。 但现在这情况,就算他们不说,来来往往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否认不了,就只能狠狠操练他们了。 本来孙林他们以为不扎马步了能轻松一点,练武嘛,肯定要动来动去,怎么想都比保持马步姿势半小时不能动强。 但等真练起来,他们才发现,并没有! 扎马步的时候是两脚分开、半蹲着地的姿势不能动,等练起招式来,他们不能动的姿势就五花八门了,可能是单腿站立,也可能需要身体后仰,虽然每个只是保持的时间不长,但难度大啊! 不但难度大,还很枯燥。 他们想象中的练武,是哼哼哈哈,实际上的练武,是切换姿势站桩。 孙林他们觉得要被练废了。 但能坚持扎完马步,就说明他们是真喜欢武术,而且坚持到了现在,说要放弃,几人都有点不甘心,所以他们咬咬牙,还是坚持练了下去。 这一练,就练到了儿童节联欢会前。 …… 同样是儿童节联欢会,沪市这边军区小学办得可比平川岛的隆重多了。 首先这场地不一样,平川岛军区小学办联欢会,是直接在学校操场搭建的舞台,除了部队领导的座位由学校提供外,其他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想去看联欢会都要自带板凳,没有带的就只能站着看。 而沪市这边军区小学的的联欢会却是在县大礼堂办的,校长直接找县里借的场地,连县一小都没这待遇。 县里的大礼堂是用来办重要活动的,音响灯光都有,舞台还是半圆形的,观众席是阶梯式,里面有上千个座位。 去县里的大礼堂办联欢会就一个缺点,太远了,过去比较费时间。 其次报上去的节目数量有差异,平川岛军区小学班级少,一到五年级总共不到十个班,每个班出两个节目,也才不到二十个节目,为了凑足时长,连老师都要上台表演。 节目也没得挑,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再不就诗朗诵,去年贺焱他们班表演的话剧算得上别出心裁。 沪市基地这边吧,虽然节目也基本是唱歌跳舞诗朗诵,但他们唱歌有合唱、独唱和乐器伴奏唱,跳舞有独舞、群舞和乐器伴舞,诗朗诵则都差不多,玩不出多少花样。 另外沪市这边军区小学班级多,一到三年级都是五个班,四年级少两个班,五年级又少一个班,一共是二十个班。 他们也是每个班出两个节目,所有班级加起来出四十个节目,但联欢会不需要这么多节目,所以联欢会前一周,军区小学内部会举办一个小型的选拔赛,筛掉一些效果不那么好的节目。 因此,沪市这边军区小学的儿童节联欢会,可看度其实比平川岛小学举办的联欢会要强一些。 但因为县大礼堂离得太远,过去不太方便,所以联欢会当天愿意去看节目的家长并不多,去年儿童节时,十栋住着的五户,没有一户去看的。 其中沈璇、徐敏和赵美红是因为有工作去不了,剩下的孟秀珍和何翠霞,完全是不想去凑这热闹。 本来今年她们也不打算凑热闹,但出了点状况。 状况出在贺焱身上,因为每年儿童节联欢会都有家人去给他加油,所以今年一确定要上台表演,贺焱就跟爸爸妈妈和妹妹预定了时间。 在这些活动上,苏婷一向很支持贺焱,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慢慢也没有犹豫,她向来爱凑热闹,更何况哥哥要上台表演,必须得去参加。 唯一没有立刻答应的是贺东川,因为儿童节在周三,他得看能不能请到假。 想到去年老爸就没有请到假来看自己表演,听他这么说,贺焱就觉得他今年也不会来了,为此难过了好几天,早上跑圈都垂头丧气的。 这可是稀奇事。 坚持跑了半年步,贺焱现在体力可好了,早上半小时对他来说毫无压力。特别是现在天气暖和了,他不再跟冬天一样起床难,每天早上跑圈都精神抖擞的。 猜测他可能心情不好,跑完步回家的路上孙林就问了起来。 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孙林是自己的好兄弟,所以贺焱没隐瞒,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叹气道:“我觉得他今年肯定也请不到假来看我表演。” 结果他说完,不但没等到好兄弟的安慰,一抬头还看到他哭丧着脸,愣了下问:“你怎么了?” 孙林悲愤道:“去年我也上台表演节目了,可是别说我爸,我妈都没来看一眼!”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贺焱,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更应该被安慰。 贺焱听后看向他的眼神里果然盈满了同情,但这并没有安慰道孙林,反而让他觉得更难过了。 见兄弟不高兴,贺焱只好开动脑筋帮他想办法,问:“你跟你爸爸妈妈说过,想让他们来看演出吗?” “没有,要说吗?” 贺焱立刻点头:“当然要说!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想他们来看?” “如果我说了,他们不想来怎么办?” “不来你就撒娇,撒娇不行你就耍赖。” 孙林没撒过娇,面露迟疑问:“这样行吗?” “当然行,我每次有什么事就跟我爸爸妈妈他们撒……”娇字没说出口,贺焱就反应过来,撒娇好像有损他的形象,悬崖勒马改口说活,“耍赖,对,每次我一耍赖,他们就答应了。” 孙林若有所思:“那……我回去试试?” 回到家,孙林跟妈妈提了想让她和爸爸去看自己表演的事。 何翠霞对联欢会没什么兴趣,而且懒得跑那么远,一听就皱眉说:“你演你自己的,干嘛非要我们去看?” 听到何翠霞这话,孙林就有点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贺焱的交代,嘴巴一瘪说:“我不管,我就要你和爸爸去看,贺焱每次表演节目,他爸爸妈妈都去看,你不去、你不去我就哭给你看!” 何翠霞气笑了:“行啊,你哭给我看吧。” …… “不就是上学校组织的联欢会表演了个节目吗?有啥好看的,还给我撒泼打滚,气得我哟,是真想揍他!”孩子们去学校后,何翠霞就下楼找苏婷抱怨了起来。 苏婷笑着问:“你揍他了吗?” “这不是要上学了吗?”何翠霞神色讪讪,想想又问,“你们家小焱每年上台表演,你们夫妻俩都去看了?” “我每年都有去,东川前两年也去了,去年工作忙,请不到假就没去。” “那你们今年都要去吗?” “我会去看,东川还不确定,看到时候忙不忙吧。”苏婷回答完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不是我家那臭小子嘛!非说贺焱每次上台表演,你们家人都去看了,我们不去就是不疼他,哎呦喂!”何翠霞忍不住叫唤起来,“我就快把他当成祖宗供起来了,他还好意思说我不疼他!” “小孩子嘛,总是希望能吸引到父母的全部注意力。”苏婷问,“那你和孙同志会去看吗?” “他哪有这时间,过几天还要出海呢!”何翠霞摆手,叹了口气说,“至于我,还是去看看吧,也省得他再跟我撒泼。” 苏婷忍不住笑:“怎么会。” 因为经不住儿子撒泼耍赖,何翠霞最终决定和苏婷一起去看联欢会,楼下的孟秀珍听说她们俩都要去,也微微心动。何翠霞知道后一撺掇,去看联欢会的队伍就又增加了一个人。 徐敏得知这件事后很纳闷,往年也没见她们对联欢会感兴趣啊,怎么今年都要去看? 何翠霞和苏婷就不说了,孩子在上小学,而且都有节目,可孟秀珍最小的闺女都上初中了,她去凑什么热闹? 这问题孟秀珍还真答不上来,因为她的确是去凑热闹的,想了好一会,琢磨出个差不多的借口:“我这还不是为了陪苏婷去捧她男人的场吗?” 徐敏惊了:“贺同志要上台表演?”这不是儿童节联欢会吗? “那倒没有,但你也应该知道,联欢会上要表演武术的那群孩子,都是他教出来的。”孟秀珍一本正经道,“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教那些孩子,咱们楼上楼下住着,总要去捧场看一眼吧?” 这事徐敏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吃完晚饭,走到阳台低头一看,她就能看到贺东川带着那群孩子在练武术。 他们练的吧,看着是挺有模有样,只是她每天低头就能看到,还真没什么兴趣去联欢会现场看。 徐敏没兴趣,大院里感兴趣的人却不少。 孟秀珍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被谁传出去了,大院里好些不准备去看联欢会的人一听,都改变主意决定去凑这热闹。 一来贺东川在外面虽然严肃,但凭借相貌优势,在大院里人气挺高,当然这不是说他招蜂引蝶,而是大院里的嫂子们对他印象很好。 她们平时没少跟苏婷开玩笑,让她督促贺东川,好好锻炼,保养好脸,免得他们大院唯一的门面中年发福长残。 毕竟是大院门面,他教出来的学生要上台表演,她们必须去捧场啊,当然这也是因为看演出不用花钱,抽出一上午时间就行。 她们这些没工作的军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至于有工作的就不凑这热闹了,请假可是要扣钱的。 二来贺东川的格斗技术是出了名的好,他接触武术很早,学的也很杂,什么门派的功夫都学过,但都学的不深。尤其是跟那些武术门派的正统传人比,单项上他学的并不精。 但他筋骨好,也很有天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摸索出了自己的攻守方式——他出招不拘泥于门派招式,只求克敌。 有点无赖,但很管用。 去年他在比武中拿的两个第一,其中一个就是格斗方面的。 不过到了沪市后,贺东川的工作重心在团里士兵的训练上,很少跟人过招,就算要过,能看到的也基本是他们团里的人,所以外人都挺好奇的。 因此听说他要教一群孩子练武,让他们上台表演,十栋楼下出没的军官都多了起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6节 只是看了几次后,不少人有点失望,因为贺东川教的是军体拳,哪个当兵的入伍后没学过军体拳? 这没什么看头啊! 但也有人对这群孩子的表演生出了些许兴趣,毕竟以前军区小学的联欢会上没出现过武术节目。 有人算算时间,觉得自己那段时间不忙,干脆请假去看表演。 最后算下来,请假去看表演的军官反而比军嫂多得多。 …… 六一当天,贺东川也请了假,虽然只有一上午,但够看联欢会了。 不过看联欢会不要打申请借车,一来影响不好,二来大院里去看联欢会的人多,万一到时候碰到了,都载上吧车上座位不够,不载吧又有些不近人情。 考虑过后,他们决定当天起早点搭班车去县里。 大院里跟他们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因此,当天班车驶近海军大院时,司机以为自己眼花了,为此他还特意抬手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去,路边仍乌泱泱的。 带着满心疑惑,班车司机踩下刹车。 售票员拉开车门,路边乌泱泱的人群从狭窄的车门涌上来,往车厢后面走去。 没一会,因为时间太早,而没什么乘客的车厢挤满了人,以至于售票员想去后面卖票,都只能侧着身体从过道两边站着的人中间挤过去。 好不容易挤到车厢后面,售票员长出一口气,从挎包里拿出售票本问:“到哪?” “县城大礼堂。” “一毛。” 收钱给票,再问下一个人去哪,结果一问七八个人,全是到县城大礼堂的,到苏婷面前时便忍不住问:“你们大院是搞活动吗?怎么都去县里礼堂?” “军区小学办联欢会,我们去看。”苏婷边回答,边从口袋里摸出两毛钱递过去,慢慢还小,不用买票。 售票员是市里的,不太清楚这些事,闻言哦了声:“我说怎么这么多人。”扯下票递给苏婷,又去找其他人买票。 从海军大院到县里,开车快的话半小时左右就能到,班车因为停靠站点多,通常要慢一些,开四五十分钟是常事。 但今天车上人多,路边招手拦车的人看到车上这景象,都有些犹豫要不要上车,到后面司机干脆不停车了,让他们等下一趟,因此班车比预计的要早十来分钟到县城大礼堂。 军区小学的孩子们比他们来得早,他们进去时,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剩下的位置都在后面。 后面也没关系,反正观众席是阶梯式的,坐哪视野都好。 苏婷他们和孟秀珍、何翠霞是一起来的,所以选位置的时候也在一起,她左手边是贺东川抱着慢慢,孟、何两人从她左手边依次坐过去。 虽然来之前,两人都说对演出没兴趣,但真到了地方表现得都挺兴奋,问苏婷:“演出还有多久开始?” 苏婷抬手看了眼手表:“二十多分钟。” “这么久啊?” “是咱们来但比较早。” 他们来得的确算早的,坐下后陆续有家长进来,到演出开始前十分钟,校长才领着几个领导出现。 来看演出的领导不止有部队的,还有县教育局和革委会的人,阵仗看着比平川岛大多了。 节目质量也要好不少,毕竟沪市这边小学的联欢会办了好几年,能上台的学生很多都有表演经验,而且学校找少儿文化团的人借了演出服,表演的人穿着统一,再灯光一打,音乐一放,氛围感立刻就上来了。 演出开场是大合唱,然后是群舞,贺焱他们的武术节目排在了第三。 六个孩子统一穿着白色的练功服,按三角形在舞台上拍开,音乐一响,他们就跳起来,摆了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招式,然后哼哈哼哈地练了起来。 别说,音乐配上哼哈的喊声,听起来还挺有气势,当然他们打得也不错,动作很整齐,看起来也很有力道,看得不少人一阵热血沸腾,恨不得也上去比划两下。 慢慢是热血沸腾的人中的一个,看着看着就手舞足蹈了起来,双脚前踢,双手摆动。 只是她比划得高兴,前面坐着的人却遭了殃,先是椅背被踢得哐哐响,然后脑袋也被拍了下。 虽然慢慢力气不大,但也够对方懵逼的,捂着脑袋转头看过来。 正专注盯着舞台的苏婷看到,赶忙跟对方道歉,又对慢慢说:“你看就老老实实地看,不要动手动脚,快跟阿姨道歉!” 慢慢知道闯了祸,脑袋耷拉下来说:“阿姨对不起。” 前面坐着的也是大院里的军嫂,虽然跟苏婷谈不上熟悉,但互相认识,而且慢慢道歉的模样看着可怜巴巴的,她那一下打得也不重,便和气地说:“没关系,阿姨也很喜欢你哥哥的节目。” 听到哥哥被夸,慢慢脸上绽开笑容,礼尚往来道:“慢慢也很喜欢阿姨哦!”还伸手冲对方比了个爱心。 前排军嫂瞬间被击中,捂住胸口真心实意道:“阿姨也很喜欢慢慢。” 本来她也想比个心,但看到慢慢身后坐着的贺东川,想想还是忍住了,虽然她知道自己这心的冲孩子比的,别人看到却未必会这么想。 只是她最终也没克制住手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慢慢的脑袋。 怕早上刚扎的发型被弄乱,慢慢赶紧用手捂住脑袋,等对方收回手,轻摸两下头顶,感觉头发没乱,小姑娘才长舒口气。 唉,太受欢迎也不好啊~ 第101章 激动 武术节目开始前, 贺焱他们躲在幕布后面,想看看家里人来了没有。 但观众太多了,光老师学生就有好几百人, 再加上来的家长, 下面座位乌泱泱的全是人。而且前一个节目还没有结束,舞台灯光比观众席要亮, 从亮的地方往暗的地方看去,真不太好找人。 于是人还没找到, 他们就匆匆上台了。 趁着音乐还没响起的间隙, 贺焱还往台下瞄了两眼,但也没找到爸爸妈妈和家人。等音乐一响,他就不敢往下看了,哼哼哈哈打起拳来。 武术节目时间并不长,但为了打出气势, 一群孩子拼尽了全部力气。等到节目结束,他们定住姿势站在台上时, 个个气喘吁吁,贺焱额头还冒出了汗。 也在这时,全场掌声雷动。 坐在第一排的领导们都低声交谈起来,仔细去听,都是夸节目好的。 贺焱他们虽然听不到领导们在说什么,但看到观众掌声热烈,悬着的心渐渐踏实下来,脑子也活跃起来, 再次往台下看去。 这一次, 贺焱看到了慢慢。 在一众鼓掌的观众中, 只有她没有鼓掌, 而是高举起了双手挥舞着。 找到了妹妹,爸爸妈妈就好找了,贺焱都不用转头就看到了他们,脸上绽开笑容,冲他们挥舞起双手。 此时舞台上灯光已经暗下来,舞台旁边站着的老师催促他们下场,下一个节目要开始了。但贺焱一心看着观众席,没注意到老师的指示,最后是被他的一群小伙伴拖着下台的。 下面观众注意看到,纷纷笑出声。 孟秀珍笑着跟苏婷说:“哎呦贺焱可真逗,这种下场方式,是不是他们故意设计的?” 苏婷捂着脸说:“应该不是。” 下场后,贺焱就想去观众席找爸爸妈妈,但老师管得严,演出结束前不让他们去找家长,所以他只能跟着同学回到班里同学坐的地方坐下。 刚回到同学中间时,贺焱心里老大不乐意,他还想听听家里人对他表演的想法呢。 但坐下后听到同学们对他们夸奖,还有人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贺焱迅速忘掉了心里的不乐意,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心里得意,表面上还要谦虚几句:“练拳不辛苦,其实我早就会了,我还会更难的,好啊,以后有机会我打给你们看。” 孙林几人:……这到底是谦虚,还是炫耀? …… 演出共两个小时,到十一点钟就结束了。 散场后家长们可以随意离开,但学生要分班级列队出去,到了外面后还要整队点名,确定没少人才能回去。 如果来看演出的家长想带孩子回去,需要在点名完成后,找老师登记才能带人走。 因此出大礼堂后,苏婷你他们没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着四年级二班的学生出来。 好在贺焱他们年级是高年级,看演出时被安排在了低年级的后面,所以出来得比较早。等了不到十分钟,李月珍就点好了名,苏婷和何翠霞一起过去,把两个孩子给领了出来。 出大礼堂后,一行人没有急着去坐车,而是往热闹的地方去,他们要找一家饭店吃中饭。 这是昨天就说好了的,虽然演出说的是两个小时,但什么时候能结束,谁都不一定。而且演出结束后,要坐车回去的人肯定很多,说不定会挤不上车只能等第二趟,要真发生这种情况,回到大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能不能赶上中午饭都成问题。 所以几人昨天就商量好了,演出结束后不着急回家,吃饱喝足再说。 因为他们人多,到国营饭馆后直接找服务员安排了个包间,进去后孟秀珍就笑着问:“小焱怎么你们表演完后,你是被他们拖下去的?” 说起这事,贺焱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当时我光顾着跟爸爸妈妈打招呼,没有听到老师让我们下去。” 慢慢突然问:“没有我吗?” “什么?”贺焱面露疑惑。 慢慢指着自己的鼻子强调说:“我最先,跟哥哥打招呼的!”可是哥哥竟然打招呼的人里竟然没有她! 太让她伤心了! 为了告诉哥哥自己有多生气,慢慢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哒哒哒绕到苏婷的另一边说:“我再也不要跟哥哥好了!” 孟秀珍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唉哟,慢慢生气了啊。” 慢慢看一眼哥哥,重重点头:“嗯嗯!” 贺焱赶忙说:“我在台上也跟你打招呼了啊。” 慢慢表情严肃:“可是你刚才没有说!” “我没有说吗?”贺焱疑惑问,他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只是他忘记了,他的好兄弟记得很清楚,大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说,你刚才只说了跟你爸爸妈妈打招呼,没有说妹妹!” 至此,贺焱才明白慢慢为什么生气,解释说:“我第一个看到你,最先跟你打招呼,然后才看到爸爸妈妈,所以后面是在跟他们打招呼啊。” 慢慢撅起嘴巴:“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贺焱用力点头。 苏婷笑着问:“既然是误会,慢慢你要不要跟哥哥道歉?” 刚开始以为自己被忽略的时候,慢慢心里的确很难过,但误会解除后就好了,听着妈妈的话,她扭捏了一下说:“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贺焱大方表示,拍拍身边的空位问,“你要不要坐回来?” 这下慢慢顾不上扭捏了,用力点头:“要!”哒哒哒又跑回去。 何翠霞忍不住笑:“果然是孩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7节 “兄妹嘛,吵吵闹闹的感情才好。”孟秀珍笑着说,“他们两个年纪差的大,吵的都算少的,我家那两个小的就隔了一岁,在家的时候天天吵,上初中才消停点。” 基地附近没有初中,而县城离家又有点远,每天来回的班车又少,所以大院里的孩子上初中后基本都会住校。 孟秀珍开玩笑说:“所以啊,别人是放假就高兴,我是放假就发愁,看到他们就烦。” “得了吧,”何翠霞不信她这话,拆穿道,“你现在这么说,等过几年他们长大了,各有各的事业,离家远回不来你更要烦。” “如果他们是因为各自有工作回不来,我怎么会烦?”孟秀珍说着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说,“就怕他们下乡回不来,没有事业,不好成家,平白耽误光阴。” 何翠霞想起来问:“对了,你大女儿是不是今年毕业?” 孟秀珍苦笑:“是啊。” 她和丈夫一起生了三个孩子,老二老三年纪离得近,隔了不到两岁,现在一个上初二,一个上初一。老大年纪要稍微大一些,已经满十七,她读书早,今年夏天就要高中毕业。 如果是十年前,孩子高中毕业,父母心里肯定是高兴更多。 毕业了好啊,十七八岁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参加工作帮家庭减轻压力了。 但现在,孟秀珍心里只有愁的。 至于愁什么,她不说,在座的成年人心里都清楚。 虽然政策规定独生子女可以不下乡,但他们家有三个孩子,按照政策,只能留一个孩子在身边。 老大马上要毕业,老二老三看着不大,但顶多三四年,他们也会陆续毕业,留谁不留谁,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如果老大是儿子,孟秀珍可能没那么烦恼,男孩子嘛,下乡多经点事也好,而且当大哥的,总要给弟妹立个好榜样。 可老大是闺女,现在不比早几年,下乡知青过的什么日子,她们都有所耳闻。 插队到好地方,像她们驻地附近的还行,虽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辛苦,但至少大队干部不能乱来。但那些插队到偏远地区的就难熬了,男知青稍微好点,顶多吃不饱饭,女知青却很多都被糟蹋了。 正常来说,想把她闺女安排到周边大队下乡不难,毕竟他们户口都在这。 但谁都希望孩子去好地方,所以每到上山下乡的季节,那些家里有关系的,会走动关系,想方设法把孩子往好地方分。可好地方不会敞开接收知青,这么做势必会挤掉一些人。 她男人不是那种很会拉关系的,所以孟秀珍很担心闺女会被人挤掉名额,分到偏远地区。 何翠霞也想到了这一点,跟孟秀珍对着叹气,苏婷却觉得这不是问题,说道:“我觉得让你闺女留城比较好。” “我也想让她留城,”孟秀珍无奈地说,“可她留城了,两个小的毕业后怎么办?” 苏婷心想今年就要恢复高考,以后都不用上山下乡了,哪还用考虑两个小的?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她不好说得太肯定,只委婉道:“我是觉得大运动都结束了,以后政策说不定会有变化。” 这话说动了孟秀珍,但她又有些犹豫:“万一没变呢?” 虽然苏婷知道政策会变,但还是顺着孟秀珍的话说了下去:“如果三五年内政策不变,那你就让两个小的下乡,反正这几年回城政策放宽不少,等他们下乡后,你再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招工回城,或者让他们去当兵,总有办法。如果这几年里政策变了,那就更皆大欢喜,你三个孩子都能顺利留城。。” 说到这里,苏婷话音一转:“但你现在让老大下乡,万一这几年里政策变了,你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把她弄回来。本来你三个孩子都能留城,却因为你的错误决定,有一个只能在乡下挣扎,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孟秀珍笑:“听你这话,好像政策变化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样。”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被苏婷说服了,但这事她一个人做不了决定,得回去跟丈夫商量商量。 苏婷闻言则淡淡一笑,心想这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只是她怕吓到他们,才换了委婉的说法而已。 …… 六月中旬,三火系列的第三个故事正式开始连载。 作为三火系列的忠实粉丝,骑着自行车经过书店看到外墙张贴的宣传单后,姚丹云果断选择了停车进店。 姚丹云经常来新华书店买书,而且最常买的就是画报,每次三火系列的连环画上市,她也会特意买来收藏。因此进去后不用问,她就知道该往哪里走,在哪个书架能找到《连环画报》。 就算书店整理书架,调整了书籍摆放位置,姚丹云也不会找错,反正进去后往人最多的地方去就行了。 按照经验,姚丹云迅速走到摆放《连环画报》的附近,那附近果然有不少人席地而坐,而且基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 今天是工作日,半大孩子都在上课,只有待业青年才有时间窝在书店里看连环画。 姚丹云从席地而坐的青年之间传过去,站到书架前,拿起最新一期的《连环画报》,直接翻到封底,确认有三火系列就拿着书去了前台结账。 走出新华书店,姚丹云将画报放进车筐,打开车锁一起放进去,然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她家离新华书店不远,骑车七八分钟就到了,那是一排两层的老洋房,她家在二楼。将车骑进洋房后面的院子,锁好后姚丹云拿着画报上楼。 进屋后她却没有立刻看画报,而是将煤炉提到阳台上生火煮饭。 她回来也晚,刚把火生起来,蒸上米饭,楼梯那就传来脚步声,不多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走上来,看到她便喊:“妈你下班啦!” “早下班了,今天有作业没?” “有。” “那你赶紧写作业去,我做好饭叫你。” 小姑娘应了声,背着书包进屋,但没一会她就又抱着画报出来了,一脸惊喜地问:“三火系列更新了啊?” 看出闺女打的主意,姚丹云沉声道:“先写作业,画报吃完饭再看。” 小姑娘叹气:“那好吧。” 姚丹云说到做到,吃完饭,检查完闺女的作业确定没问题,她就将画报给了女儿说:“现在可以看了。” “妈你不看吗?” “你先看,我忙完了再说。” 小姑娘哦了声,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翻开画报看了起来。 姚丹云闺女性格活泼,嘴巴常常闲不下来,这会也是,她一下哈哈大笑,一下又尖叫不止,嘴巴还一个劲地念叨着:“快跑快跑快跑……” 姚丹云很纳闷,洗完碗回到房间问:“你在让谁快跑?” 她话音刚落,就见闺女眼泪汪汪地转过头:“妈妈,三火被坏人抓走了!” 姚丹云愣住:“怎么会?” “真的,你看!” 姚丹云女儿说完,就将画报塞到了她手上,正好家务干得差不多了,心里也好奇,她就坐在旁边看了起来。 这一期故事的最后,三火的确被坏人抓走了。 “妈妈,三火能被救回来吗?” 姚丹云刚看完,就听到闺女问,她没多想就说:“应该能。” “真的吗?” “当然,他可是主角的,如果就不回来,这个故事就没办法画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被救回来?” 姚丹云也不太确定,迟疑道:“也许是打倒坏人以后。” 因为闺女急着看后面的剧情,所以下一期画报上市,她又是第一时间去书店购买。 新一期的故事中,三火被带到了人贩子的老巢,中间有些画面看得姚丹云后背发冷,忍不住抱紧了女儿。 而她女儿虽然觉得画上的人都很可怜,却不懂妈妈为什么突然抱她,疑惑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妈妈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怕突然有一天,你不见了。” 女儿恍然大悟,抱住她说:“我不会不见的。” 姚丹云应声:“嗯。” 她也有点庆幸,庆幸这只是一个故事,女儿也一直在她身边。 可这真的只是故事吗? 姚丹云在街道妇联上班,为了能第一时间了解时事,他们单位长期订购早晚报纸。 因为惦记着头天晚上看到的故事,第二天到了单位她就开始翻旧报纸,同事见了都很疑惑,问她在找什么。 姚丹云问:“前几个月不是有一期报纸,报道警察抓捕了一窝人贩子吗?那份报纸在哪你记得吗?” “报道我记得,但报纸放哪了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就在旧报纸堆里吧?你找那干什么?” “我这两天看到个故事,想再看看那篇报道。” “那篇报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当时看了都觉得渗人。”同事边说,边帮她翻找报纸,没一会问,“是不是这份报纸?” 姚丹云连忙结果报纸,快速翻阅,没一会就看到了那则占了一整个版面的报道,高兴道:“对对,就是这个。” 姚丹云边说,边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同事见她看得很专注,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姚丹云看着报纸,没头没尾道:“最近三火系列更新了。” 同事知道三火系列是她一直在追的连环画,点头文:“然后呢?” “最新一期的剧情里,三火被人贩子带去了人贩子的老巢,见到了很多跟他一样被拐的人,有小孩子,也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跟这份报道有什么关系?”同事仍觉得疑惑,但不等她回答就猜测起来,“因为都是拐卖,你觉得很像?” “我觉得,三火的作者可能看了这份报道,才决定画这个故事,”姚丹云指着其中一段报道说,“新一期的结尾,三火被带上了火车,你看这里,这伙人贩子最开始也是在火车上被抓的。” 同事若有所思:“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你就为了这个猜测,至于一大早工作不做在这里翻旧报纸吗?” “我是在想,这一个犯罪团伙被抓,这世上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犯罪团伙?如果有,他们的目标人群是谁?孩子,女人?” 同事参加工作已经好几年,不会觉得身边没有人被拐卖,就觉得世上没有这种事。 如果没有,报道上的这伙人贩子怎么会存在?规模又怎么能发展得这么大? 同事顺着姚丹云的话思索起来:“应该都有。” “是啊,都有,”姚丹云转过头,看着同事说道,“所以我想,或许我们能做点什么。” 冒出这个念头,不仅因为她本身是做妇女儿童工作,也因为她有个女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她的女儿被拐了,她会怎么办? 结论是她会痛不欲生。 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可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七月下旬的《连环画报》为她指明了方向。 在最新一期的连载中,《连环画报》新增了一个栏目,叫三火防拐小课堂,用几幅画构建出拐骗场景,最后总结,陌生人给的食物,不要吃。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8节 盯着小课堂三个字,姚丹云陷入了沉思。 陷入思考的不止姚丹云,三火系列的读者群体很广,有半大孩子,有未婚青年,也有不少像姚丹云这样已婚当了父母的。 看完《三火遇险记》,孩子们会对陌生人多一些戒备,未婚青年会给家人提醒,告诫家里小辈,而像姚丹云这样已经成为父母亲的人,则会加倍担忧,他们也会想,要怎么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呢? 于是,三火防拐小课堂里画的剧情,在很多家庭里模拟上演,也有做相关工作的,开始向外推广防拐小课堂。 这段时间里,县妇联在试点推广防拐教育的工作也很有成效,又一次会议后,妇联领导终于决定在全县范围内搞起了防拐教育。 …… 县里防拐教育搞得如火如荼之际,苏婷也终于画完了三火系列的新连载。 本来在苏婷的计划里,六月底七月初就能画完《三火遇险记》,但中间她突发奇想,跟王静芳提议增加了个防拐小课堂栏目。 三火系列是这两年最火的故事,画报主编巴不得苏婷能多画一点,她主动提出增加栏目,画报主编自然不会反对,于是这件事迅速被确定下来。 因为防拐小课堂是跟在正文后面连载的,所以为了小课堂不断更,苏婷特意抽出了几天时间,专门画小课堂,存稿够了后,再两边穿穿插着画。 这么一来,苏婷的工作量增加不少,新连载的完稿时间也一拖再拖,到七月底才正式完结。 将最后一份稿件寄出去后,苏婷没有立刻调整时间进行全天复习,而是放松了几天。 这段时间她既要复习,又要画连载,还要抽时间给赵主任出主意、去县里邮局寄件取件,整个人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她现在急需松松弦,否则恢复高考的消息还没下来,她就要绷不住了。 只是她还没放松两天,安分了几个月的贺东川就卷土重来,哦不,是蠢蠢欲动了。 其实从这点来看,贺东川还是有变化的。 如果是早两年,肯定苏婷白天刚忙完,晚上他就要索取福利。今年可能是到年纪了,毕竟年过三十,得稳重些,不能再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该学会沉住气了。 这天晚上贺东川也挺沉得住气,苏婷坐在梳妆台前擦雪花膏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那摆弄电风扇,等她擦完雪花膏上完厕所回来,他的坐姿和手上的动作几乎没变化。 看得苏婷忍不住问:“电风扇总共就三挡风,有什么好调整的?” 贺东川故作高深道:“我调整的不是电风扇,是我现在的心情。” 苏婷觉得,也就是他们现在有感情基础,如果是刚穿来那会,贺东川张口跟她说这种话,她高低得建议他去医院看看脑子。 但现在,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那有效果吗?” 贺东川松开电风扇,起身跨到床上抱住媳妇说道:“没有。” 哗哗转动的扇叶送来丝丝凉意,苏婷心情愉悦起来,饶有兴致地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激动。” 贺东川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很淡定,非要说的话,也就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闲适能看出他的情绪,但那也跟激动不相干。 苏婷挑眉说:“看不太出来啊。” 贺东川闻言没吭声,只被苏婷压在脖颈下方的右手稍稍用力,将她扶着坐起来后下滑到她腰部,搂住她被宽松睡衣罩住的细腰,抱紧。 转瞬之间苏婷就被迫换了个姿势,面向贺东川匍匐在他身上。 当她抬起头,视线还没变得清晰后颈就被宽大粗糙的手掌按住,温热的唇落下来:“唔,肉眼看可能不太够,需要更深的感受。” 第102章 出门 虽然《三火历险记》完结后, 贺东川很想多放纵几天,但他也有正事,隔天就跟苏婷提了下周要集训的事。 当时苏婷在擦头发, 闻言动作一顿:“去哪集训?” 贺东川说了个岛屿名字, 离得不算很远,但也不算近, 当天肯定来回不了,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 苏婷又问:“要去多久?” “半个月。” “怎么这么久?” “这次算短的, 时间长的话可能要一两个月。”贺东川见苏婷愁眉不展,伸手拿过毛巾,边给她擦头发边笑着问,“舍不得我?” 舍不得肯定有点,两人感情好起来后, 除了去年参加比武,他第一次出去这么长时间。 但舍不得之余, 更多的是担心。 原著中贺东川就是这两个月去世的,虽然理智上知道他们搬离平川岛后,剧情很有可能发生改变,但感情上苏婷总忍不住担心。 过去半年里,他没有出过远门,每天不管多忙都会尽量赶回来,她也渐渐放下了心,很少再去想这件事, 谁知道暑假才过一半, 他就说要带队去集训。 在刚才短暂的交谈中, 苏婷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贺东川的死亡原因。 他在平川岛也是陆战队的, 调来后工作没有太大变化,在沪市要带队出去训练,在平川岛时亦然,只是过去几年里,他每次带队出去的时间都不长,通常是一周左右。 说不定原著里,他就是带队去训练时发生的意外。 虽然现在地点有了改变,但万一剧情影响力还在……苏婷抬眼看着他问:“可以不去吗?” 此时苏婷洗完澡还没多久,头发没有完全擦干,随意地披散下来,整个人被电灯暖色的光晕笼罩,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更加莹润。而她的瞳孔在皮肤的映衬下显得很黑,闪着微微的光,很脆弱,仿佛带着祈求。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但贺东川神色里的玩笑成分渐渐褪去,他将手搭在苏婷肩头,斟酌着说道:“集训的事已经通知下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中断,我是组织人,没有不可抗力的原因,我不能不去。” 所谓不可抗力,说白了就是受伤、重病,只要能走,能下床,这集训他就不能不去,否则就是违抗军令。 其实苏婷心里也明白,就是一时慌了,才说出这种话,她低头用手搓了把脸说:“我刚才是脑子抽了,你当我……你就当我没说过这种话。” 贺东川问:“你刚才为什么脑抽吗?” 苏婷闻言,唇角忍不住抽动,虽然她说得挺顺,但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她为什么脑抽,还真是不爽,轻哼道:“你才脑抽。” 贺东川:“……” 他还要再问,苏婷却已经打起精神,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嫌弃道:“赶紧洗澡去吧,一身汗味。” 贺东川沉默片刻,提醒说:“现在是夏天。”出汗才是正常的。 “所以我让你快点去洗澡啊,有问题吗?”苏婷看着他问。 “……没问题。” 看出苏婷不想说,贺东川只好起身去收衣服准备洗澡。 等他洗完澡把衣服搓掉,再去次卧看两个孩子,见他们已经睡着,便走进去把开到最大档的电风扇调到了最小档,然后把风扇从床头搬到床尾,让它斜对着两个孩子吹,才关门退出房间。 忙完这些回到房间,苏婷头发也差不多干了,但她没有躺下,而是盘腿坐在床边,对着电风扇想事情。 贺东川坐过去抱住她,低头去亲她的侧脸问:“还在想我集训的事?” 他本以为苏婷会否认,却不想她说:“稍微想了一下。” “想了什么?” “想你们要训练哪些项目,危不危险?” 要训练的项目很多,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贺东川把能说的都说了,然后回答说:“不危险。” “你确定?” 贺东川好笑地问:“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集训过,你看哪一次出事了?” 苏婷想想也觉得是这样,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危险,原著中贺东川是怎么出的事? 想到这苏婷就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原著作者,都费笔墨给原身这个恶毒后妈写番外了,连贺父这种全本描写不超过三百字的小角色都写明了死亡原因,顺带着提一句男主亲爹是怎么死的就那么难吗? 原著中贺父是突发疾病去世的,具体什么病没写,但苏婷怀疑是中风脑梗之类的病。 所以前年回首都过年的时候,苏婷跟贺母提过,让她劝贺父去医院做身体检查。贺母是护士,见多了突发疾病,很听人劝,过完年就拉着贺父去做了个身体检查。 刚开始贺父很不乐意去做检查,他觉得自己身体非常好,一顿能吃三碗饭,结果一查,血压偏高。 看着检查报告,贺父无话可说,只好每天老老实实地查血压,吃降压药。 贺母则在原著开篇出场过,死亡原因写得更详细,只是现在想想,苏婷总觉得理由很牵强。 原著中贺母是受到儿子和丈夫接连去世的打击,感冒后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一年半载后去世的。 不了解贺母性格的人可能觉得这么写没毛病,但只要跟她相处过,就会知道她没有那么脆弱。 一个性格脆弱的人,怎么可能新婚不久就跟丈夫投身革命,怎么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救助伤病? 更何况贺家当时只剩下她和贺焱两个人,哪怕是为了孙子,她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身体衰败下去。 现在盘起来,就像是作者为了给男主贺焱生捏一个悲惨童年,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贺家人统统一波带走。 反正只是个配角,出场戏份不多,就算逻辑不通也没有人会去追究。 而原身虽然恨贺东川,但在贺父贺母活着时一直表现得很好,哪怕搬出去住了,每周也会抽空回贺家探望两老和贺焱。 贺母刚病倒那会,原身还提过辞掉工作,回家跟王姨一起照顾她和贺焱的事,令两位老人非常感动。 也是原身的这些表现,才让贺母在王姨照顾她和贺焱显得分i身乏术时,决定让贺焱住到原身那里去。 却不想在她面前,原身对贺焱亲亲热热,回到家就变了脸色。贺焱本来想告状,但原身有恃无恐,说“你想让你奶奶病情加重早点死就去告吧”。 贺焱当时年纪还小,被原身用话唬住了,怕奶奶为自己担心,所以每次去医院探望贺母,听她问起原身对他怎么样,他的回答都是:“妈妈对我很好。” 贺母信了,并按照原计划分配了财产。 贺父去世后,他们就搬出了海军大院,但她和贺父工资都不低,这些年攒了不少钱,改开后她看准了房子会涨价,就用存款买了套四合院。 四合院原本就住了好几户人家,房产证可以分开办,她给原身和王姨每人过户了一半房产,钱也是一样对半分, 分财产时她跟两人直接说了,这房子,她是希望留给孙子的,但贺焱年纪太小,就算把房子过户给他,他也保不住,所以转给她们。 以后她们愿不愿意把房子留给贺焱,她不强求,但希望她们能看在房子和钱的份上,好好将贺焱抚养长大。 贺母想着自己托付了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人靠得住,她孙子的未来就有了保障。 却不想她去世不到一年,王姨就失踪了,原身说她是跟人跑了,公安局没查到踪迹,又没有家属报案,于是这事不了了之。 王姨失踪后,原身拿着从她房间里找到房产证,将四合院租了出去,自己则带着贺焱,和新认识的男友回了单位给她分的房子居住。 没有了王姨,原身虐待起贺焱来更是无所顾忌,她的新男友不但不劝,还帮着一起虐待贺焱。 就像贺焱后来对苏母和苏国平说的一样,那几年里,他活得像一条狗。 从回忆中抽身后,苏婷看向贺东川问:“你会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吗?” “看情况。” 苏婷又问:“你必须要跟着一起训练吗?” “这个没有规定。”贺东川是集训的组织者,他的主要工作是把控全局。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89节 事实上,到他这个级别,平时也不用每天跟着士兵一起训练,只是他这人闲不住,不忙的时候会跟着团里士兵一起训练。 看大院里那些军官就知道了,虽然不至于大腹便便,但很多人脱掉衣服连腹肌都没有,像贺东川这样体能一直保持在个人巅峰水平的,真不多。 苏婷知道贺东川的脾气,说道:“这次老老实实坐着,别跟着一起训练,行吧?” “行是行,”贺东川后面还跟着但是,“你以前不是不过问这些吗?” 苏婷心想,以前你头上又没有悬着死神的镰刀,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以前你也不是三十岁啊。” 贺东川算是发现了,自从他满三十岁,他媳妇就特别爱提他的年纪。 冬天他不爱擦雪花膏,脸干得起皮,她会说你都三十岁了,再不保养就要老了。 过年在她家憋太久,回来后他稍微有点放纵,连着几天折腾他到凌晨,她会说你都三十了,悠着点。 后来她忙着复习画画,人绷成一条紧弦,他心疼她连着小半个月没碰她,她会说三十岁果然是道槛,边说还总往他下面看。 气得他当时就狠狠办了她一顿,一不小心折腾到凌晨,又被她念叨都三十岁了要克制,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说道的。 “就算我三十岁,团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子也不是我的对手,”贺东川磨牙说完,停顿片刻,凑到苏婷耳边说荤话,“我也能弄得你哭着求饶。” 苏婷脸颊飞红,白他一眼说:“我是怕你三十岁倒大霉!” 哦对,这也是他满三十岁后,他媳妇新添的毛病,特别迷信,而且每次都觉得他会倒大霉。 他就奇了怪了,她自己都说三十岁这一年,有人走大运,有人倒大霉,具体看运气,怎么她就认定了他是后者? 贺东川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苏婷回答得很理直气壮:“走大运是锦上添花,咱们家现在日子过得挺好,能更进一步是好事,不能也没关系。可你要是倒大霉,万一遇到危险性命堪忧,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怎么过?” 不等贺东川回答,苏婷就若有所思道:“好像也不是不能过,我画连环画收入也挺高的,养活两个孩子没问题,就算哪天不挣钱了,大不了回去啃你爸妈。或者我再找一个,反正我年纪轻,长得也还行,再找说不定能找个年纪比你还小的。” “哦对了,”苏婷像是才想起来,“说不定这几年就能恢复高考,我现在这么努力学习,到时候应该能考个不错的大学,大学里年轻帅气的男同学那么多,我完全不用愁啊!” 苏婷越说,眼睛越亮。 贺东川则是越听,脸色越黑。 类似的话,去年决定调职前贺东川就听苏婷说过。 但那时候她说的是如果他不陪她去学校报名,说不定男同学们会以为她是单身,而产生跟她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结果一年过去,话题直接飞跃到如果他死了,面对众多年轻帅气的男同学,她要怎么发展第二春。 贺东川气得咬住她的嘴唇,恨恨道:“我现在还没死。” 苏婷可不怕他生气,抬手挡住他进一步的动作说:“你现在是没事,但如果你出门在外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怎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了?”贺东川反问,“我现在可是时刻谨记着自己有老婆和孩子。” 苏婷闻言面露犹豫。 但她转念一想,原著中贺东川也是有家庭的啊,就算他和原身关系不好,当他面对危险时想不到原身,总会想想贺焱和已经年迈的父母吧? 可他还是死了。 想到这,苏婷抬眼,直视着贺东川的目光,表情严肃说道:“反正你要记住,如果你死了,我绝对、绝对不会为你守着。” 苏婷一连两个绝对,让贺东川明白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有多认真。 但他的心里并不愤怒,尽管以前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谁会在活得好好的时候,去想自己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理解苏婷再找的决定,人生那么长,没有人规定谁非得替谁守着。当然他不理解也没有用,人都死了,总不可能从地底下爬出来阻止他。 但他应该会嫉妒,因为现在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开始酸了。 不过很快他转过弯来,不对啊,他又不是板上钉钉要死了,酸什么酸?为了让他媳妇打消这个念头,他不是应该更努力地活下去吗? 正这时,苏婷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知道吗?” 对上苏婷郑重的目光,贺东川脸上绽开笑容,再次凑过去亲吻她:“我一定好好活下去,跟你一起白头。” 苏婷话还没说完,躲开他的亲吻问:“集训的时候,你还要下场跟着训练吗?” 贺东川心情愉悦,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不下场。” 苏婷仍不满意,继续问:“如果发生危险,你要怎么样?” “想办法救援。” “如果救援过程中,需要在你和被救助者中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呢?” 这次贺东川没有再毫不犹豫,只专心低头啃她,苏婷用手挡住他的脸,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 贺东川微微抬头,皱着眉头思考良久,说道:“集训中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真发生危险,我作为领导,最应该做的是待在指挥中心安排救援,而不是随便跑出去。” 如果他没有待在指挥中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负责任,没有遵守规定,二是发生的不是危险,而是灾难,而他们正处于灾难的中心,已经顾不上指挥了。 贺东川自认是个负责任的人,也一向遵纪守规,所以一不太可能。另外沪市不在地震带上,近五十年没有发生过地震,他们集训也会避开台风天气,所以正常来说,二也不会发生。 他说的这些,苏婷还真不太了解,她再次陷入了迷茫中。 如果不是集训中发生意外,原著中他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看出她眼里的迷茫,贺东川心里有些疑惑,却没有追问,只是轻啄着她的唇说:“你放心,集训期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万一真的遇到危险,我会尽力活下来。” 苏婷放下心里的困惑,回过神说:“不只是尽力活下来,还不能缺胳膊少腿,我这个人,是很看脸……”眼睛往下瞄,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和身材的,万一你缺胳膊少腿,我可不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心。” 贺东川磨牙:“你非得说这种话气我是不是?” “我可没想气你,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你遇到危险不管不顾,”苏婷说着笑起来,“没遇到危险也得注意,都说中年发福,你都三十了,已经迈入人生中的第二个阶段,要是哪天犯懒不想锻炼,胖了丑了……” 被戳中年龄软肋的贺东川再也忍不住,低头用嘴巴堵住苏婷的喋喋不休,声音含糊道:“我现在就锻炼给你看!” 祸从口出,自作孽的苏婷被贺东川拉着锻炼了一晚上。 锻炼到苏婷精疲力竭,贺东川还不满意,拉着她的手按在腹肌上,不怀好意地问:“今天晚上的锻炼量够不够?我腹肌有没有比平时硬?没有?那我们要不要再练一会?” 困得不想吱声的苏婷再也忍不住:“有有有,你现在腹肌可硬了,不用再锻炼了。” 谁知贺东川听后一本正经道:“不锻炼怎么行?万一哪天我胖了丑了,你不要我怎么办?为了留住你的心,我不但要坚持锻炼,以后还要更加努力。” 苏婷:“……”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可她说那些话的初衷,明明是希望他能小心性命,活过三十岁! 于是这天晚上,她给贺东川留下一句“狗咬吕洞宾”的批语后,沉沉睡去。留下贺东川陷入沉思,他什么时候不识好人心了? 他今晚不是在非常努力地回报她的好心吗? …… 瞎扯一晚上还是有效果的,至少第二天起床想起贺东川出去集训这事时,苏婷心里没那么焦虑了。 但只是有所缓解,她内心的担忧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一点具体体现在给贺东川收拾行李时,她特意给他收拾了几条红内i裤,希望他能转转运。 于是等贺东川洗干净衣服晾好回到卧室,检查行李时就看到里面团起来的一团红色。 贺东川很头痛,年前他过生日,苏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打内裤,当时他想着买都买了,硬着头皮穿吧。 苏婷在卫生方面很注意,他们家的人都是三个月换一次内i裤,所以上个月贺东川一度觉得自己要见到曙光了,结果她新买的内i裤还是红色的。 这次贺东川不干了,自己去买了几条黑色的回来。 买回来后苏婷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倒是心虚了,老老实实穿了几天红内i裤,后来见她好像不怎么在意,就又悄悄地换成了黑色。 却没想到苏婷给他收拾行李,塞进去的全是红内i裤。 贺东川开口说道:“我是要去集训。” “我知道啊。”苏婷点头。 贺东川继续说:“集训条件不如家里,我可能要跟人合住一个帐篷,而且衣服也会晾到一起,你知道吧?” 苏婷不知道,但她说:“现在知道了。” 贺东川觉得她不知道,解释道:“如果我穿着红色的内i裤去集训,结束后可能全团的人都知道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i裤,回来后可能是全驻地,包括我们大院这些人。” 苏婷明白了他的意思,张大嘴巴道:“应该……不至于吧,红色不也是内i裤吗?” 前世她见过的穿红内i裤的人可不少,她说的不只是女孩子,也不单是本命年。 当然她会知道这些,并不是因为她那些男人有过度亲密的关系,事实上有些人她根本不认识,可能只是逛街的时候碰到,而对方穿的裤子腰不够高,又正好坐着或者蹲着,露出了内i裤边缘。 虽然她很想非礼勿视,但在她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看到了,她能做的,也只是当做没看到一样淡定地转移视线。 见到的多了,她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但贺东川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道:“至于,红色不是一般的颜色。” “那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不带。”贺东川将背包中的红内i裤拿出来,往里放入黑色的,并在苏婷开口前,凑过去亲她说,“你放心,没有红内i裤,我肯定也能好好的,毕竟一旦我缺胳膊少腿,老婆就要跑了。” 本来板着脸的苏婷听到这里,唇角忍不住翘起:“你知道就好。” 贺东川低笑,搂住苏婷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老婆,你今天要不要检查我的腹肌硬不硬?看看我需不需要锻炼?” 苏婷轻咳一声:“我觉得不用。” “但我觉得需要,万一我长胖了,老婆不要我怎么办?”贺东川拉过苏婷的手从他衣摆伸进去,声音渐渐低哑问,“硬吗?” 他的腹肌硬不硬,苏婷不知道,有个地方倒是挺硬的。但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回答,他总有话说,于是沉默下来。 果然,贺东川叹息到:“看来还需要锻炼。” 话虽这么说,声音里却藏着笑意。 …… 贺东川出远门头几天,苏婷有点患得患失。 一方面觉得他们都搬离了平川岛,应该已经脱离剧情,而且贺东川都答应她会平安回来了,说出口的事,他就一定会做到。 但另一方面,苏婷又怕剧情无法脱离,贺家人还是会像原著一样被一波带走,哪怕贺东川拼尽全力,在命运面前依然无能为力。 孟秀珍见她这样,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 苏婷回过神说:“你又不老。” “我都快四十了,怎么不老?”孟秀珍笑着打趣,“而且我跟我们家老江,可没你们夫妻俩腻歪,贺同志走了才几天,你就吃不着睡不好,啧啧。” 苏婷被打趣得脸颊微热,否认道:“我哪有吃不着睡不好。” 徐敏附和道:“是,你白天吃得着,晚上睡得好,就是魂不在了,我们刚才聊了什么你还记得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0节 苏婷刚才走神了,根本没仔细听,哪知道她们刚才聊了什么?解释说:“我刚才在想事。” “想哪个事?”徐敏问。 孟秀珍给了她一个“你这不问的废话吗”的眼神,笑呵呵地说:“还能想哪个事,当然是贺同志的事啊!”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笑出了声。 苏婷被两人笑得恼羞成怒:“你们俩够了啊。” “够了够了,”孟秀珍见好就收,“别看我们现在笑你,年轻那会也有这样的时候,当时我还没来随军,他一直不回来吧,我觉得还好,可回来再要离开,心里就有点受不了,想他这样还不如不回来。” 徐敏说道:“可真要不回来,你心里也要难受吧。” 孟秀珍心里一琢磨,笑道:“还真是这样,但你这会比我当初可强多了,至少贺同志级别高,你能来随军,你们分开再久,也不过七八上十天,哪像我年轻那会,他一走就是一两年,有时候不看照片,我都觉得自己想不起来老江长什么样了。” 苏婷心想如果贺东川只是去集训,她当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可她不是担心他……算了,如果他真出事,部队收到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就说明他没事。 她得往好的方面去想。 苏婷顺着孟秀珍的话问:“那你有没认出来过江同志吗?” “没有,毕竟家里有照片。”孟秀珍将话题扯回贺东川身上,笑道,“但你认你们家贺同志,肯定不用看照片,他那身高长相,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可未必。” 徐敏一听有内情,好奇问:“难道你还真有没认出他的时候?” 苏婷含糊道:“差不多,当时我们结婚还没多久,他出任务回来,留了个大胡子,我跟他迎面撞上没认出来。” 其实她没认出来的主要原因她继承到的原身记忆里没他的长相,但如今他们相处了两年,就算这次回来时他留着大胡子,她应该也能认出来。 当时她很嫌弃他脸上的胡子,但现在她想,只要不带伤,他带多长的胡子回来都行,毕竟受伤需要慢慢养,刮胡子半小时绰绰有余。 第103章 偷听 贺东川还没回来, 家属院里就出了件大事,不过这事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苏婷只是个吃瓜群众。 事情是孟秀珍告诉苏婷的, 她算是大院里的包打听, 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这天苏婷正在看出,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 出去打开门一看,就见孟秀珍抱着块西瓜站在外面, 笑着说:“今天我去供销社打酱油, 看到里面有西瓜卖,称了半个回来,想着你可能在家,切了半块给你送来。” “你也太客气了。”苏婷赶忙把人迎进门,招呼她到客厅坐下, 给她倒了杯凉茶,又拿起那块西瓜说, “我去把西瓜切一下。” “成,你去吧。” 苏婷拿着西瓜进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盘子,将西瓜切成小块装盘,再找出牙签盒,拿出两根牙签插上端出去。 除了西瓜,她还装了一果盘瓜子花生和饼干出来。 孟秀珍看到便说:“你也太细致了,吃块西瓜都这么讲究。” “这样吃着比较方便。”苏婷用牙签扎起一块西瓜, 吃进嘴里沙沙甜甜的, 便笑着说, “这西瓜不错。” 沪市这边能吃到的水果并不多, 冬天一般是橘子苹果,夏天能吃到的就西瓜、桃子等,但夏天水果有个共性,不容易存放。 所以夏天供销社不常有水果卖,每次进的数量也不会太多,能不能买到纯粹看运气。大概一周前,供销社里进过一批西瓜,但苏婷知道消息时已经晚了,没买到。 这会吃着西瓜不错,就想晚点也去买一个回来,问道:“供销社里还有西瓜吗?” “有,今天刚进回来的,还有十多个呢,”孟秀珍说着抱怨起来,“就是价格太贵了,一斤就要一毛五。” 苏婷看得很开:“量少嘛,价格当然贵。” 西瓜不但不容易储存。还不方便运输,事实上不止西瓜,这时候绝大多数水果都是这样,所以基本都是当地产当地销,再不然制作成罐头售卖。 沪市是大城市,人口多,却并不是出名的水果种植地,水果从来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便宜不了。 孟秀珍也扎了块西瓜,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不过这次进回来的西瓜品相都挺好,敲起来咚咚响,吃着也甜,你是不是也想买?” “想买一个。”苏婷点头,“只是我们家人少,怕吃不完。” “那你别买一个,买半个啊,”孟秀珍说,“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有西瓜卖,本来也想买一个,结果一称重量要两块多,把我给吓到了,就让她们给我切了一半。” 苏婷惊讶问:“她们真给你切了?” 这会售货员可没有那么好脾气,哪怕大家都是军嫂,供销社里上班的也有鼻孔朝天的。 之前她去买西瓜,就碰到有个军嫂让人帮她切一半,直接被怼买不起别买,她看到后跟人拼了个西瓜,拿回家自己切的。 “她们敢不切!”孟秀珍眼一瞪说,“她们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就敢直接找她们领导,这工作她们不乐意干,咱大院多的是军嫂等着接班,比如我。” 苏婷噗嗤笑出声:“真的假的?你想去供销社上班?” “想啊,怎么不想,以前不去上班是因为家里有孩子,现在他们年纪都大了,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当然想出去挣钱。”孟秀珍说完,又把话题扯回来,“在供销社那些人面前,就是当刺头才好,你越不好惹,她们对你越客气,哪天你好说话了,她们就敢骑到你头上。” “受教了。” 孟秀珍说:“下回你去买东西,受了欺负就告诉我,我去给你找回场子。” 其实苏婷这人看着好说话,真遇到事了也不软和,并不需要孟秀珍帮她找场子,但她没有拒绝,只笑着说:“好。” 两块西瓜下肚,孟秀珍终于想起自己来找苏婷的主要目的:“对了,你知道宋春雪两口子的事吗?” 她问得没头没尾,苏婷当然不知道,嗑着瓜子问:“他们两口子怎么了?” 虽说是在苏婷家里,周围没有其他人,但孟秀珍还是倾身往苏婷身边凑了凑,并压低了声音说:“宋春雪他们两口子要离婚了。” 苏婷愣住:“离婚?不可能吧?” 这年头离婚可不是小事,她穿到七十年代也有好几年了,前后住过两个海军大院,见到的夫妻并不都和谐美满,但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冷静下来后,这些人都会和好,继续凑在一起过日子。 到头来真离婚的只有徐芬夫妻,另一个她知道有离婚想法的是李桂芳,但也是被齐胜刚伤透心后,才冒出的这个念头。而且为了孩子,她到现在也没有正式提出离婚,以后会不会真离婚,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宋春雪跟她丈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差,苏婷碰到过他们两次,见过她丈夫看她的眼神,柔软又温柔,显然对她有很深的感情。 倒是宋春雪看她丈夫的眼神比较淡,但要说不喜欢也不至于,谁都知道他们是在组织安排的相亲会上看对眼,自由恋爱结的婚。 因此听说他们要离婚,苏婷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孟秀珍并不意外苏婷的反应,因为刚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她也不敢相信。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得知这消息后,因为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到家没坐几分钟就拿着西瓜上来找苏婷。 孟秀珍说:“这事千真万确,消息是住他们家对面的高小菊告诉我的。” “这么重要的事,宋春雪会跟高小菊说?”苏婷表示不信,要知道宋春雪是大院里出了名的不合群,跟谁关系都处得一般,跟她住对门的高小菊也不例外。 苏婷不认为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高小菊,她们没那交情。 “宋春雪是没跟高小菊说,但他们在家里吵架,高小菊听到了。”孟秀珍解释道,“好像是宋春雪想离婚,马副营长不愿意,两个人才吵起来的。” 苏婷纳闷问:“宋春雪为什么想离婚?” 孟秀珍撇嘴说:“能为啥,老相好回来了呗。” “老相好?”苏婷瞪大眼。 “哦对,你去年才刚搬来,可能没听说过那些事,”孟秀珍想起来问,“宋春雪和马副营长是在相亲会上认识的,你知道吧?” “知道。” “在参加相亲会以前,宋春雪谈过一个对象,听说那个男的跟她打小就认识,两家住在一个大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宋春雪她爸出事,她妈带着她改嫁才搬出去,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苏婷问:“那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那个男的比她大几岁,听说成绩特别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化工厂上班。宋春雪她妈呢正好是化工厂的员工,她那会经常去给她妈送饭,一来二去,两人就处上了,后来她进化工厂,好像都是那个男的找人帮的忙。” 苏婷若有所思问:“他们后来是怎么分开的?” 虽然听孟秀珍这么说,宋春雪跟那人感情很好,但想到她最后嫁给了马副营长,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肯定分手了。 “就宋春雪家那个情况,谁敢娶她啊?说是跟她爸划清界限了,可他们是亲父女,有几个人不怕被连累?就算男的自己不怕,他爸妈也怕,”说到这孟秀珍忍不住感慨,“能像马副营长这样不管不顾的人可不多。” 苏婷记得孟秀珍前面的话,思索着问:“他们分手后,那个男的离开了沪市?” 孟秀珍摆手:“不是这个发展,虽然男的家里不同意,但他们没分手,只是一直拖着没结婚,两人谈了好几年呢。” “后来呢?” “后来男的家里也出了事,他爸妈都被下放了,他受了牵连,被调到了偏远地区,然后两人就分了手。” “谁提的?” “那谁知道?反正他们分手没多久,化工厂和咱们驻地就联手办了场相亲会,她跟马副营长看对眼,没多久两人就处上了对象。”孟秀珍撇嘴说,“要我说啊,这宋春雪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哪有前脚分手,后脚就参加相亲会跟人处对象的?” 孟秀珍觉得不能接受,苏婷却觉得还好,毕竟宋春雪前后两段有时间差,连无缝衔接都谈不上,便说:“都分手了,总不能让她一直为前对象守着吧?” “我没说她应该为前对象守着,但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而且她跟之前那个对象谈了好几年,一场相亲会,就跟马副营长看对眼了?”孟秀珍说道,“马副营长也是,当初也有别人相中他,可他谁也看不上,就要宋春雪,为了她,这几年他的位置就没动过,现在好了,那个男的一回来,他媳妇就要跟人跑了。” “宋春雪之前的对象,确定回来了?” “那还能有假?四栋胡营长他媳妇,娘家就是化工厂的,这些都是她说的,人上个月刚回来,她这个月就要离婚,你说巧不巧?” 这时间点的确有点巧,主要是宋春雪和马副营长平时没什么矛盾,所以这事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苏婷问:“他这些年没结婚?” “没有,还单着呢,而且胡营长他媳妇说,不止他回来了,他爸妈也摘帽,官复原职了,估计啊,他们家又要起来了。”孟秀珍冷笑一声说,“等着看吧,宋春雪和马副营长要是离婚,她跟那前对象肯定会搞到一起去。” 苏婷想了想说:“当初男方父母就不同意他们结婚,现在她结过婚,有了孩子,难道他们反而会松口?” 苏婷没觉得离过婚的女人不值钱,配不上条件好的对象,但男方父母眼光显然不低,否则当初就不会反对他们。总不可能下放几年,想法全都变了吧? 但想想几年时间,的确可能让人的想法发生变化,更何况男方父母还是被下放,经历肯定不少。 “我说他们会搞到一起,又没说他们能结婚,你想啊,如果不是还惦记着宋春雪,男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如果不是没忘掉那男的,宋春雪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提离婚?这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以后不搅合到一起我名字倒着写。” 孟秀珍思索道:“再说那男的父母未必会不同意,他们当初反对儿子跟宋春雪在一起,是因为她爸下放了,成分不好,但他们也下放过,而且宋春雪她爸也摘帽回来了,两家条件看着差不多吧。” “宋春雪她爸也摘帽了?” “对啊,她爸摘帽比那男的爸妈还早几个月,也是官复原职,当初她爸回来还是马副营长去接的人,听说宋春雪她妈跟她继父最近也不消停。” 显然孟秀珍对宋春雪很有意见:“要我说啊,这资本家出身的人就是会算计,前面的出事了,图安稳就随便找一个,这么多年,捂一块石头,这心也该热了,可她们母女倒好,前头男人一回来,就想踹掉后找的,也不知道马副营长想起这些年,心里后不后悔。” 马副营长后不后悔,苏婷当然不清楚,她能确定的是只要他不愿意,他们这婚就离不了。 但实际上他们这婚,离得比苏婷想象中更快。 孟秀珍告诉苏婷这消息过后没两天,马副营长就向上面打了离婚申请。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1节 申请交上去,大院里立刻炸了锅。 虽然这事已经传了好几天,但之前大家只是影影绰绰听到传言,并不敢确定,所以只敢在背地里议论。 现在离婚申请交上去,这事就板上钉钉了,连着好几天,苏婷不管去哪,都能听到大院里的军嫂讨论这件事。 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人也开始轮流去马家,给两人做思想工作,劝他们不要离婚。 大概是不堪其扰,所以马副营长离婚申请交上去没两天,宋春雪就收拾东西搬出了海军大院。 从孟秀珍口中得知这件事后,苏婷惊讶问:“她一个人搬出去的?” “对啊。” “孩子呢?” “没带。” “他们不是有两个孩子吗?她一个都不要?” “谁知道呢,反正马家那俩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她也没留下。”孟秀珍评价说,“心硬着呢。” “确定要离婚了,她也不好留下。” 真走到这一步,别的不说,夫妻关系肯定不如往日,继续留在大院里,两人都尴尬,不如趁早搬出去。至于带不带孩子,也都是个人选择。 苏婷问:“离开大院后,她还回化工厂住?” “她哪敢啊,她妈跟继父也闹着呢。” 虽然回之前就听孟秀珍提过,但苏婷依然觉得惊讶:“他们也要离?” “听胡营长媳妇的话,好想她妈有这个意思,她继父不答应。我跟你说,现在化工厂里有未婚闺女的人家都恨死她们母女俩了,离完婚他们母女俩高兴了,可受影响的都是他们大院里那些未婚姑娘,以后多难说亲啊。” “这……碍不着吧?” “怎么碍不着?宋春雪她妈是化工厂的吧?她跟马副营长结婚前,也在化工厂上班吧?别人说起她们,可不会说宋春雪跟她妈,而会说化工厂那两母女。” “那也影响不到,非亲非故的。” 现在又不是古代,一个人名声坏了,全家族的未婚姑娘都遭殃,别说家族,就连亲姐妹,也没有说一个名声不好,另一个就不好嫁人的。 更何况这都七七年了,现在看结婚是稀罕事,过半年可未必,等到回城政策一出来,多的是夫妻离婚。 苏婷以前看过科普,建国以来国内出现过两次离婚潮,一次在建国初期,一次就是七八年,知识青年返城阶段。 长远来看,宋春雪和马副营长不会是她们身边唯一离婚的夫妻,顶多算是拉开第二次离婚潮序幕的众多夫妻中的一对。 …… 随着宋马两人离婚的事尘埃落定,贺东川也终于结束集训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慢慢正在发脾气,苏婷和贺焱正围在她面前轻声哄着,贺东川见了,边往里走边问:“慢慢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正在哄孩子的两人都惊喜回头,苏婷更是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衣服就摸了上来。 贺东川顺从地展开双手,挺胸抬头,心里得意,面上却故意装出几分不自在,轻咳两声说道:“孩子们都在,你悠着点。” 苏婷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那你放心,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牢记着你的话,能不下场就不下场,晚上睡觉都点着蚊香,别说受伤,一个蚊子叮的包都没有。” 苏婷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胡子刮得挺干净?” 贺东川摸着脸说:“天天刮。” 苏婷伸手,指向他下巴处指甲盖大小的疤痕问:“不是说没受伤吗?怎么这里多了个疤?” “有吗?” “有。”苏婷很肯定,按在他下巴处新的疤痕上,“这里。” 贺东川想起来,说道:“是前几天刮胡子不小心弄的,这不算伤口吧?” “刚才谁说连蚊子叮的包都没有?”苏婷故意上纲上线,“贺同志,你的话已经没有信誉度了知道吗?” 贺东川听后不但不生气,唇角还溢出一丝笑,低声道:“如果你不信,晚上可以慢慢检查。” “谁管你。”苏婷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沙发前。 刚才还哭唧唧的慢慢已经止住眼泪,正委屈巴巴地看着贺东川,也不喊人,嘴巴瘪得紧紧的。 贺东川走过去将行李放到茶几上,抱起闺女问:“慢慢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爸爸去帮你揍他们?” 他以为慢慢是出去玩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却不想话音刚落,就见他闺女毫不犹豫伸手指向了他媳妇,告状道:“妈妈欺负我!” 苏婷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你要揍我?” 贺东川喉咙滚动,缓缓低下头,对着闺女灌人生鸡汤:“爸爸是这么想的,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发生矛盾,我们还是要以沟通为主,你说是吧?” 慢慢歪着脑袋思索良久,歪着脑袋问:“所以?” 贺东川一本正经道:“你爸打不过你妈,所以希望我们能通过沟通,和平解决这件事。” 慢慢:“……” 经过沟通,贺东川迅速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其实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苏婷带着贺焱吃冰棍,因为慢慢年纪小肠胃弱,怕她吃太多冰的拉肚子,就没给她买。 小姑娘见妈妈和哥哥都有冰棍吃,而自己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心里又气又委屈,就哇地哭了出来。 说完后,苏婷看向贺东川:“你准备怎么办?” 贺东川沉思片刻,对闺女说:“这件事,爸爸觉得妈妈没有做错,妈妈不让你吃冰棍,是因为担心你肠胃受不了,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 慢慢年纪虽然不大,但脑瓜子很灵光,她能明白爸爸的意思,只是心里仍有些委屈,眼睛里包着泪,咬着嘴唇不说话。 贺东川见了,立刻补充道:“当然慢慢你也没有错,小孩子嘴馋,多正常的事,特别是你妈妈和哥哥还当着你的面吃冰棍,这一点,他们做的很不好,需要批评。” 刚才还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听见这话,立刻挺直了腰背,冲着妈妈和哥哥用力点头:“嗯嗯!” “但慢慢你因为这个发脾气,也很不好,”贺东川话音一转,总结说道,“虽然你们都没有错,但你们也都有没做好的地方,所以你们都应该向对方道歉,然后和好,你们说对不对?” 两个孩子认真思考起来,良久后互相向对方道歉,苏婷也跟着道了歉,只是回到房间就给贺东川取了个外号:“端水大师。”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面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汇,贺东川已经见怪不怪,甚至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 这会他在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端水大师”四个字的含义,摊手道:“我这也是被逼的。” “谁逼你了?”苏婷笑看着他问。 这是一道送命题,贺东川心里一斟酌,表情严肃道:“是我的良心在逼我。” 苏婷被他的回答取悦,笑得更厉害了,贺东川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低头亲吻着她的唇,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苏婷被吻得意乱情迷,直到发现窗帘没拉,才匆忙推开贺东川,从床上站起来说:“你收拾收拾吧,我还要复习。” 贺东川顺着他的动作,双手撑在身后,上身后仰着坐在床上,见她匆匆往外走,呼吸粗重问:“你的书不都在房间里,还要去哪复习?” 经他提醒,苏婷才反应过来,绕过床拿起书桌上放着的课本,边往外走边说:“我出去看书。” 说完拉开房门,还没抬脚,就被趴在门上偷听的两个小家伙撞了个满怀。 苏婷好险稳住身体,将两个孩子扶起站好问:“你们趴门上干什么?” 贺焱重重地咽了下口水,舔着嘴唇说:“没干什么。” 慢慢则动作幅度颇大地摇摆双手:“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兄妹俩心虚的表现一个比一个明显,苏婷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好办,沉着脸问:“说吧,你们为什么跑来偷听?” 两个孩子低下头,又偷偷地去看贺东川,希望老爸能救他们。 显然贺东川没有帮他们说话的意思,板着脸附和道:“没错,你们趴门上想听什么?赶紧老实交代!” 趴门上偷听这种事必须从严处理,否则以后他们夫妻俩在房间里亲热都得提心吊胆,时时刻刻得提防着两个孩子又来偷听。 爸爸妈妈铁面无私,贺焱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招供:“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离婚。” 慢慢在旁边连连点头:“嗯嗯!” 苏婷好笑问:“你知道离婚是什么?” 慢慢仰脸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贺焱也说:“妹妹不知道,是我要来偷听的。”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问题?”问话的是贺东川,他很疑惑自己出门这半个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儿子时隔三年又冒出了这种想法。 贺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飞快地抬头看了眼爸爸妈妈的表情,见他们没有发火,稍稍松了口气说:“他们都说马东的爸妈要离婚了,以后他跟他妹妹就是没人要的小孩,我怕你们也要离婚,就想来看看。” 来到沪市快一年,大院里这些孩子贺东川自然都认识,惊讶地转向苏婷:“马副营长跟他媳妇要离婚?” 苏婷点头说:“嗯,申请已经交上去了,宋同志也搬出了大院。” “怎么这么突然?”贺东川皱眉,“他们两口子感情不是还行吗?” 都在一个大院住着,谁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所以贺东川虽然跟马副营长不熟,却也知道他们没吵过架,按理感情是不错的。 谁想他带着团里人出去集训不过半个月,宋马两口子已经走完争吵流程,提交申请准备离婚了,也不怪他惊讶。 自从结婚申请交上去,大院里关于他们离婚的讨论就没停过,原因五花八门,且矛盾点都集中在宋春雪身上。 真假苏婷不清楚,但这些话显然适合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便摆手道:“说来话长。” 贺东川明白她的意思,不再多问,只转向儿子:“那你现在有看出什么吗?” “有。”贺焱嘿笑着说,“我看出来爸爸妈妈不会离婚了。” 这话贺东川爱听,心情很好地问:“哦?你从哪看出来的?” 贺焱搓搓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慢慢年纪小想得少,跟哥哥比起来没那么多顾虑,见哥哥不吭声,便扬起笑脸大声道:“我们看到爸爸妈妈亲嘴啦!” 第104章 恢复高考 苏婷的猜测并没有错, 仅这一年,光家属院里就有三对夫妻离婚,范围再扩大到周边大队的话, 离婚夫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离婚潮的初始, 是这一年十月下旬报纸上刊登的关于恢复高考的报道。 刚看到报道时,只要走出去, 都能感受到人们心中的兴奋与喜悦,但随着报名活动的开展, 争吵渐渐增加。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2节 大院里有初中以上学历的军嫂并不少, 这些军嫂中至少有一半人想参加高考,但并不是所有军嫂的丈夫都愿意她们去参加高考,两方意见不统一,口角自然多了起来,吵到大打出手的也不是没有。 这种场景不仅发生在大院里, 也发生在周边很多个大队,十年过去, 很多下乡知青都断了回城的念想,在当地结婚生子。 夫妻双方都是知青的还好些,都是城里来的,哪怕一度对回城这件事死心,恢复高考的确切消息下来后,也能死灰复燃,迅速达成一致,一起备战高考。 但和当地人结婚的, 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消息下来后, 家庭内部就开始矛盾重重。 军区小学有个下乡后跟当地人结婚的知青, 因为想参加高考,而她丈夫不同意,两人争吵间打了起来,第二天来学校时脸上顶着一大块淤青。 其实说起来,这年头乡下打老婆的事挺常见,哪怕是妇联主任,见到也管不了,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妇联主任不管,军区小学的校长却见不得手下老师被家暴,问明前因后果,和老师个人的意愿后,当时就领着老师找到了她插队地方的大队部,让大队书记给主持公道。 最后男方给老师道了歉,并同意她参加高考,但老师并未因此原谅他,而是提出离婚,并收拾东西搬出他家,住进了学校教室宿舍里。 听说这件事后,孟秀珍忍不住心生感慨:“时代真是变了,过去几十年里我就没见过离婚的人,现在倒好,离婚跟买菜一样,走几步见一个。” “以后会更多。”这才哪到哪啊,知青回城的政策还没下来呢,明年才是离婚高峰。 不但是离婚高峰,还是抛夫/妻弃子的高峰。 要是以前,孟秀珍肯定不会信这话,但这阵子看下来,她心里就不那么确定了,摇头感慨:“世风日下啊!” 感慨完又问:“妇联的人找你们谈话没?” 宋春雪和马副营长闹离婚那会,大家还觉得离婚是大新闻,议论起这件事来能兴奋得几天几宿不睡觉。但如今再说起谁离婚,大家都见已经见怪不怪,太多了。 持续担忧的只有军属安置办和妇联,她们安排了人,轮流给大院里一方报名参加高考,但还没有离婚的夫妻做思想工作,苦口婆心地劝他们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闹离婚。 苏婷报了名,所以她和贺东川也在名单上。 苏婷摇头说:“还没有。” “估计就这两天,”孟秀珍猜测道,告诉苏婷一个消息,“她们好像已经找过你们家对门两口子。”对门二零一住着的沈璇也报名参加了高考。 苏婷不知道这事,摇头说:“不可能吧?我们两家门对门住着,她们找了沈璇夫妻,怎么会把我们漏下?” 孟秀珍信誓旦旦道:“怎么不可能?昨天我亲眼看到陈干事上的楼,咱们这一栋,就你跟沈璇报名参加高考,既然没来找你,那找的肯定只有沈璇嘛。”陈干事在妇联上班。 苏婷若有所思:“难道是聊完时间太晚了?” “不晚,她七点出头过来的,走的时候才七点半,我听说啊,”孟秀珍难得不确定,特意强调道,“只是听说,不一定真。” “嗯,你说。” “我听说王主任和赵主任商量了一个名单,把你们这些报名参加高考的军嫂,离婚可能性从高到低排了个序,像陆营长那样离婚申请已经交上去的,排最前面,由她们两个主任去做思想工作,感情看着还行,高考报名开始后没有爆发过争吵,看着感情还算稳定的排在中间,由两个单位的干事挨个去做思想工作。” 苏婷问:“我和东川是?” “像你们这种大院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男人又明确表示过支持参加高考的,排在最后,做不做思想工作都行。”孟秀珍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打趣。 虽然孟秀珍这番话很中听,但苏婷仍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你瞎扯的吧?” 跟苏婷正相反,她这话孟秀珍很不爱听,没好气地问:“我是那种喜欢瞎扯的人吗?这是我听军属安置办的干事说的,不保真,但瞎扯的肯定不是我。” “那这名单肯定也不是王主任和赵主任列的。”苏婷嘀咕说,她可不觉得两位主任是这样的人。 孟秀珍也无法想象她们能干出这种事,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前我不信,现在嘛,信了一半,不然陈干事跟沈璇夫妻俩谈完,干嘛不直接来你家敲门?” 苏婷猜测道:“也许她们分了工,给我们做思想工作的,和给沈璇夫妻做思想工作的不是同一个人。” “也有可能,但话说回来,你们两家住一栋,干嘛不直接安排一个人给你们做思想工作?非得让人多跑一趟?”孟秀珍说着回过味来,“你不相信那个名单,其实是不好意思了吧?”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苏婷反问道。 孟秀珍笑着说:“不好意思别人说你们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呗。” 苏婷终于扛不住,恼羞成怒问:“你还想不想我借复习资料给你闺女了?” 孟秀珍家里也有个考生,正是她今年夏天高中毕业的女儿,因为听了苏婷的建议,她跟丈夫考虑过后,决定让闺女留了下来。 她女儿成绩不错,高中毕业后很顺利地在县里一家国营厂找到了工作。 当时孟秀珍高兴的哟,逢人就说这件喜事,这可是她闺女靠自身能力找到的工作,多有出息啊! 但等恢复高考的通知一下来,孟秀珍就傻眼了。 作为应届毕业生,她闺女参加高考的确比那些已经工作几年,甚至十年的更有优势。但毕业半年后参加高考,哪比得上毕业立刻参加的高考? 当然,恢复高考的时间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掌控的,但如果没有急着找工作,她闺女就可以多复习半年。 可现在,因为刚进单位,她闺女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毕业后的这几个月里,她闺女基本没再看过书。 孟秀珍后悔啊,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着急让闺女找工作。 但后悔也没有用,只能让闺女多上点心,好好复习,争取一次考上,为此她还特意让闺女从国营厂辞了工。 辞工这事,刚开始孟秀珍有点犹豫,毕竟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更何况那还是国营厂的工作,万一没了工作,闺女再没考上,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孟秀珍现在特别信任苏婷,就去找她取了经。 苏婷知道她闺女成绩好,便说:“如果我是你,我会让她辞工专心备考,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考,明年考不上后面再战,总有考上的时候,就算没考上大学,能上中专也行,毕业分配的工作,再差也不会比一线工人差。就算她实在没有继续上学的命,她能考进国营厂一次,就能考进去第二次。” 更何况,这种县级国营厂以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为这样一份并不一定能长久的工作,放弃考大学的机会,苏婷觉得划不来。 于是,孟秀珍一咬牙一跺脚,就让闺女辞工回来了,在家专心备考。 因为跟苏婷关系好,所以得知她也要参加高考后,孟秀珍就让她跟自己闺女一起复习。 孟秀珍觉得她闺女怎么说都是应届毕业生,成绩又一直名列前茅,带一带苏婷,说不定能帮助她也取得好成绩。 结果两人才凑到一起学了半天,回来她闺女就问:“妈您是怎么跟苏姐姐说,让我跟她一起学习的?”因为苏婷没比她大几岁,所以她实在喊不出苏阿姨。 “我说你成绩好,你们一起学习,她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你啊。”孟秀珍说完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闺女闻言捂住脸,声音无力道:“苏姐姐基础比我扎实多了,我问她问题还差不多。” 孟秀珍惊住,连着问了两遍,才相信闺女没说谎。再找苏婷一打听,得知她过去虽然离开学校已经很多年,但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打那以后,两人再凑到一起学习,就不是孟秀珍闺女教苏婷,而是苏婷借笔记和题集给她了。 因此苏婷这话算是掐住了孟秀珍的软肋,她说:“好好,我不说,不说。” …… 说来也巧,白天她们刚谈完这件事,晚上就有人上门给苏婷和贺东川做思想工作了。 并且来的不是普通干事,而是赵主任。 想到白天孟秀珍说的那些话,苏婷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孟秀珍说她和贺东川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怎么着,也排不进离婚几率最高的那一拨吧? 念头刚闪过,苏婷就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被孟秀珍带沟里了,名单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 不,应该说名单肯定是假的,王主任和赵主任性格都偏严肃,不太像是能想出这种乍一听好像没毛病,却怎么想怎么不着调的主意。 “苏同志,苏同志?” 苏婷回过神,坐直身体说:“赵主任您说。” 赵主任温声笑道:“别紧张,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们之间关于你考上大学后的打算。” 贺东川也察觉出了苏婷的不对劲,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苏婷摇头,看向赵主任问,“您想问哪方面的打算?” “比如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学,考上以后,你打算怎么平衡家庭和学业,毕业以后你想去哪里工作之类的。” 其实赵主任并不想这么详细地过问军嫂个人的事,只是短短半个月,大院里就多了两对打离婚申请的夫妻,还有几对关系濒临破裂。 这数据看起来好像不多,但离婚事件频出,大院里剩下那些暂时看着还好的夫妻,未必不会被影响。 现在他们大院里的夫妻关系,就像一条绷紧的橡皮筋,随时可能断裂。 一旦大院里大规模发生离婚事件,影响到的绝不止军官个人,还有部队的安定,以及对外的形象。 因此,给大院里报名参加高考的夫妻做思想工作这件事,实际上是上面安排下来的。 能挽救的婚姻,好好做做思想工作,争取让他们打消离婚念头。做完思想工作作用不明显的,要赶紧上报。 至于那些暂时还没有爆发出问题的,也要了解清楚他们以后会不会出现引发婚姻关系不稳定的问题,力求做到对军官夫妻关系的稳定程度做到心里有数,以免出现大批夫妻离婚,措手不及导致应对不及时的情况。 得知是上面的要求,苏婷便没有隐瞒,把自己跟贺东川的打算都说了:“我打算报考沪市的学校,考上后,我会考虑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先带慢慢住过去……” 赵主任打断问:“贺焱呢?” “他明年小学毕业,就剩最后一学期,我和东川不打算再让他转学,想让他在军区小学读完,明年初中去市里上。学期内我们就住市里,周日休息东川过去看我们,可能住一晚,寒暑假回大院住。” 确定恢复高考后,苏婷和贺东川讨论过好几次未来几年的安排,其他的都好说,比较难办的是贺焱。 因为他马上就要小升初,让他转学去市里读书吧,怕他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老师和同学,影响成绩;让他留在大院,继续上军区小学,苏婷又怕自己不在,他一个人搞不定。 ……虽然她在的时候也没干多少活,但至少天冷下来后记得叫贺焱起床,每天早上会去买菜,贺东川回来能直接做。 她和慢慢去市里后,贺焱肯定只能自己起床,并且一天三顿只能吃食堂。 几次商量,苏婷始终拿不定主意,最终决定问贺焱自己。 刚被问想跟爸爸还是跟妈妈时,贺焱第一反应——完了,爸爸妈妈肯定要离婚了! 等弄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确定爸爸妈妈没打算离婚,贺焱才算松了口气,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良久,他问道:“妈妈上学后很忙吗?” “刚开始可能会比较忙。” “妈妈一个人可以照顾妹妹吗?” “我打算上学后把慢慢送到托儿所,早上送过去,晚上接回来就好。” 主要是慢慢太小,衣服都需要其他人帮忙穿,把她留在家里,贺东川显然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她,只能带过去,送到托儿所,这样她能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孩子。 贺焱若有所思,问起第三个问题:“我只在家里读完小学,初中也去妈妈那边读吗?” “对,这样最后一学期你不用适应新同学,考试能有更好的发挥,但我跟你爸爸又有点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什么应付不过来?”贺焱疑惑问。 “吃饭、穿衣服之类的。” 贺焱更疑惑了:“我会自己穿衣服啊,我还会洗衣服呢,而且饭不是去食堂吃吗?”他可是很全能的好吧。 苏婷失笑:“是是,你能应付过来,那你是打算在军区小学把读完最后一学期吗?” “读吧,我也不是很想认识新的老师和同学。”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3节 “抱着这种想法可不行,等你明年秋天升入初中,肯定是要认识新老师和同学的。” 贺焱很光棍:“明年秋天的事秋天再说。” 于是这件事被确定了下来。 赵主任想着他们的安排,说道:“看得出来,你们心里是有成算的,那大学毕业后呢?你是打算去哪工作?” “暂时没什么想法,如果有灵感,应该会继续画连环画。” 连环画家属于自由职业,在哪都能做,这样一来,未来几年里只要没有大的变故,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应该会很稳定。 赵主任沉思片刻说:“好的,我了解了。” 了解清楚他们夫妻的打算后,赵主任情绪松懈下来,笑道:“这几天我跑了好几家,还是跟你们谈得最舒服。” 苏婷脑海里又冒出孟秀珍的话,问:“其他几对夫妻都要离婚?” “倒没有都要离,只是矛盾很大,在这方面,我必须夸夸贺同志!”赵主任指着贺东川说,“有时候我真想让你去给那几个刺头做思想工作,媳妇追求进步,想考大学有错吗?可他们不理解不支持就算了,还想方设法给媳妇拖后腿。” 被夸的贺东川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只跟着谴责道:“那确实不应该,反正在我们家,我永远支持领导做的决定。” “谁是你领导?”苏婷斜眼问。 贺东川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道:“在咱们家,当然你是领导,我是被领导的。” 赵主任笑呵呵道:“贺同志这话说的没错,这一个家庭里啊,就得有一个发号施令,一个被领导的,分工明确,才能家庭和睦。” 她工作很多,谈完正事就要回去了,苏婷赶忙起身送她。 出去时赵主任说:“其实刚开始定的给你们夫妻俩做思想工作的人选不是我,但我想着好久没来找你聊天,就接了这个活。” 县里开始大搞防拐教育后,赵主任的工作量进一步增加,不但要忙大院里的事,还要抽时间去各单位、学校讲课。 而且县里动静搞得大,市里领导都有所耳闻,并很感兴趣,可以想见未来赵主任会更忙。 但这种忙碌是好的,于她个人来说,事业上能更进一步,于防拐教育这项工作来说,规模越大,越能看到效果。 苏婷则又想起了孟秀珍的话,问:“您要做思想工作的对象,是不是都夫妻关系比较紧张?” 赵主任一愣:“可以这么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说的。”苏婷把孟秀珍告诉她的关于名单的事复述了一遍,试探着问,“你们真列了一个名单?” 赵主任失笑摇头:“名单是列了,但没这么夸张,唔,好吧,想想也差不多,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像你和贺同志这样恩爱的还好说,派谁来都行,大致了解一下情况就成,但那些闹到要离婚地步的,下面人去了根本压不住,我跟王主任去他们才愿意好好说话。” “事情的确难办。” “是啊,难办,”赵主任叹气,“我就不明白了,恢复高考明明是好事,怎么到现在反而成了矛盾根源。” 苏婷摇头:“我觉得您这想法不太对,恢复高考从来不是矛盾根源,那些因此发生矛盾的夫妻,本质上是丈夫习惯了妻子为家庭奉献,您想想,他们吵架的理由是什么?” “那可就多了,有说妻子复习会耽误家务的,有问考上了妻子去上学,孩子怎么办的,还有……” 赵主任没有往下说,她已经明白了苏婷的意思,虽然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实际上生活中,主流思想仍是男主外女主内。 而且这个男主外女主内很有意思,男人有工作,家里的事情可以一概不管,女人有工作,却得工作生活一把抓。 那些吵得不可开交的家庭,男人回家后,基本都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女人则进家门就忙碌个不停,要带孩子,要烧火做饭,恢复高考的通知下来前,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不见得有多和睦。 苏婷继续说:“男人习惯了女人奉献,当有一天女人不想继续奉献,矛盾就会爆发,根源在个人,而不在于政策。” “你说的有道理。”赵主任再次叹息,又问,“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苏婷笑笑:“我们立场不一样,我的想法可能帮不到您。” “没事,我也只是想多听听大家的想法,能用就采纳,不能用就算了。” 赵主任那么说,苏婷就没再支支吾吾,说道:“我觉得女人不能把生活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俗话说‘靠人人跑,靠山山倒’,自己立得起来,才是最重要的。自己选择主内,我不说什么,但如果女人想上进,而男人却因为个人私心扯后腿,这种男人,早踹早好。” 赵主任明白苏婷前一句话的意思了,她的想法,的确和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不同,跟她们的工作方式也不一样。 她们做妇联工作的,说是要为妇女权益作斗争,但工作进行时有很多桎梏,遇到夫妻矛盾,行事仍是以劝和不劝分为主。 哭着嚷着说要离婚,等真劝分又改口说算了的人太多了。甚至还有人在改变主意后,倒打一耙说她们妇联同志劝他们分开是没安好心。 更何况她是大院妇联主任,维护妇女权益的同事,还要尽量稳定大院里那些夫妻之间的关系。 所以苏婷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对她的工作而言,不具备参考性。 赵主任说道:“我回去再斟酌斟酌吧,对了,《三火历险记》出版了吗?什么时候能买到?” 苏婷回答说:“要出,上市时间应该是这两个月,具体哪天我现在也不太清楚。” 因为三火系列人气很高,所以第三个故事早在连载初期就确定了要出版,时间则定在连载完结后两个月内。 《三火历险记》是十一月初完结的,最迟一月初,连环画就会上市。 而且这次出版,不但版税给的高,出版册数也远超前两本,首版就要出十万册,上下两本加起来就是二十万。只这一部出版拿到的稿费,就能赶上她之前几年收到的全部稿费。 “这次出版,是只出《三火历险记》,还是连着防拐小课堂一起出?”赵主任问完主动解释,“是这样的,我觉得三火系列这一部的选题很好,防拐小课堂科普的一些防拐小知识也很有用,如果能一起出,下次去市里的时候我想跟妇联领导提议购买一些连环画发放下去。” 苏婷恍然大悟,回答说:“会一起出,但会分开,单独印一个小册子作为赠品,随书赠送。” “这样也不错。”赵主任想了想说,“改天去市里,我跟她们提一提这件事。” “好。” 因为说话,两人下楼后停住脚步多聊了一会,孟秀珍从窗户看见,等她们一分开便匆匆出来问:“赵主任找你干什么?” “给我们做思想工作。”苏婷心想,实际上最后只问了他们以后的打算。 “不能吧?不是说赵主任做思想工作的对象,都是吵得比较厉害的那几对夫妻嘛?”孟秀珍不太信,“你跟贺同志没吵过架吧?” “没吵,但赵主任找我们的确是为了这事。” 孟秀珍满脸困惑:“难道那个名单真是别人杜撰的?”虽然跟苏婷说的时候,她再三强调不保真,实际上心里对那个名单深信不疑。 苏婷故意顺着她的话打趣:“看来孟姐你的消息也有不准的时候啊。” “这只能说明告诉我这消息的人不靠谱。”孟秀珍郑重说道,她坚决不承认自己不靠谱。 苏婷哈哈笑:“那你可误会人家了。” “误会……”孟秀珍话刚出口,反应过来问,“名单是真的?不对啊,名单要是真的,怎么会是赵主任来给你们做思想工作?难道你刚才骗了我?” “名单是真的,赵主任也真的是来给我们做思想工作的,”走进楼道,灯光亮起来,注意到孟秀珍脸上的表情,苏婷赶忙举手,“你也别瞎猜,我跟东川之间没问题,是赵主任有其他事找我,主动接了这个活。” 孟秀珍松了口气:“我说呢,咱们楼上楼下住着,你跟贺同志吵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未必,说不定我们吵架的声音比较小,你没听见呢。”苏婷边往楼上走,边扭着头跟孟秀珍说话。 孟秀珍则站在自家门口,笑呵呵道:“处在气头上,谁管声音小不小?除非你们是在床头吵架。” 苏婷差点脚一滑,抛下一句:“不跟你说了。”就加快脚步上到了二楼。 结果刚进门,就听见客厅里坐着的贺东川问:“什么床头吵架?” 苏婷走到茶几前,战术性端起搪瓷杯喝水:“没什么,你听她瞎说!” 贺东川靠着沙发靠背,微仰起头看着她,刻意拖长声音:“哦~~~” 第105章 高考 报纸上刊登恢复高考的报道后, 十栋就成为了大院里最热闹的地方。 大家来找的是孟秀珍闺女,她是应届生,且成绩一直很优异, 有问题纷纷上门青椒, 也会找她借笔记。 刚开始孟秀珍不是很愿意大家来问她闺女问题,一来不会每个上门的军嫂跟他们家关系都很好, 像苏婷那样的,让她闺女上门教, 她都愿意, 只是苏婷自己基础扎实,不需要人教; 二来上门请教的人太多了,第一天为了教这些人,她闺女都没怎么看书,很耽误学习, 就一个多月的复习时间,太紧张了。 好在上门请教的军嫂都是有眼色的, 大概是看出她不高兴,就不怎么上门问问题了,而是改借笔记。 这事孟秀珍不反对,初一到高三,她闺女做的笔记不知道有多少,借几本出去也没什么。甚至她闺女自己在看的笔记,也能借出去,反正抄完她们就会还回来, 不影响复习。 在借笔记的过程中, 有人注意到了孟秀珍闺女在看的苏婷的笔记, 打听起来。 孟秀珍闺女没什么心眼, 把笔记来源给说了。 那名军嫂听后很纳闷,想苏婷初中都没上两年,而且她离开学校都十年了,而孟秀珍闺女今年高三毕业,还一直成绩优异。 她看苏婷笔记干什么? 心里疑惑,却没把这当回事,只跟一个学习小组的人提了嘴。 高考报名结束后,大院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学习小组,有的是关系好的军嫂一起学习,有的是单位组织的,比如军区小学,为了让老师们能互相交流学习成果,促进学习的热情,也组了个学习小组。 这名军嫂参加的学习小组是前者,几人关系不错,又怕闭门造车,就凑到了一起。她随口一说,同小组的另一名叫戴淑兰军嫂却上了心。 正好戴淑兰跟苏婷关系不错,隔天就上门借了笔记。 苏婷很惊讶,问:“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借笔记?” 戴淑兰跟苏婷大两岁,大运动开始时已经上初三,但她离开学校太久,这些年又没怎么看过书,初中知识很多都忘了,所以最近复习的时候,常感到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如果不能,她不知道自己放下家里的一切,花费这么多时间复习有没有意义。 可要让她放弃,她又有些不甘心。 读书时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心里也早早定下了想要从事的职业。 但突如其来的大运动改变了一切,梦想渐渐遥远,她也一度选择认命,听从父母的意见,结婚生子,洗手作羹汤。 可她心里名为梦想的种子并未破灭,当高考恢复,这颗种子发了芽。 而这,也是她选择报名参加高考的原因。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学习过程中,她常常觉得举步维艰,心里的后悔一天比一天深,如果过去那些年里,她能多看看书就好了。 但高考来临的步伐不会因为她的后悔而放慢,她只能想尽办法多学一点。 这也是她来找苏婷的主要原因,她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孟秀珍的女儿不会浪费时间在没用的笔记上。 戴淑兰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苏婷笑起来,虽然她没有参加兴趣小组,在孟家人来人往时,她也没有想过要到处嚷嚷她的笔记也能外借,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愿意跟人分享,只是她主动拿出去,学历摆在这里,别人免不得要问东问西,需要解释的事太多了。的 说多错多,这是不变的真理,苏婷一直铭记着。 但戴淑兰上门借笔记,她也没小气,将这两年复习过程中做的笔记,和写过的试卷都拿了出来,让她自己挑选。 戴淑兰基础知识虽然不扎实,但人并不傻,看到这些笔记和试卷,就知道苏婷是真有本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4节 而且只看试卷和笔记的厚度,就能想到苏婷肯定早就开始复习了,甚至,或许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 戴淑兰心中激动,却没有托大去拿汇总的笔记,而是挑了初一初二的数学笔记,又找苏婷借了两份试卷,她打算先看完这些,再去考虑其他的。 离开时,戴淑兰问:“如果其他人问题笔记从哪来的,我可以如实跟她们说吗?” 苏婷闻言愣了下,笑道:“可以。” 戴淑兰放下心,将笔记带到了学习小组,其他军嫂看她拿出的笔记跟之前的不一样,就问了几句。 得知笔记是找苏婷借的,有军嫂问:“你怎么突然找她借笔记?” “我觉得她的笔记很有用。”戴淑兰说。 这是实话,复习的这段时间,戴淑兰学习进展不多,可看过的笔记是真不少,知道有的笔记看着很厚,翻开才知道没什么干活,还有的笔记干货有,但是真难懂。 而苏婷的笔迹风格很简洁明了,其中还写了不少她个人的学习方式和感悟,对她而言很有用。 有一个章节她之前一直学得迷迷糊糊,好像懂了,但到做题就不会了,可翻书一看,公式都记得,又没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因此那个章节的题目,一直都是她的薄弱项,遇到就抓瞎。 但昨晚看过苏婷的笔记后,她觉得自己想通了,再做题目果然比之前顺畅。 一起复习的军嫂都面露怀疑:“你确定?” 真不是她们看不起苏婷,她们一起复习的学历都不低,最差的戴淑兰,都上了一个多月的初三课程。 同样离开学校那么多年,她们复习起来都磕磕绊绊,苏婷停课时才刚上初一,她们真没法信她的笔记有用。 看出大家内心的想法,戴淑兰说:“你们不信就算了。”低头继续复习。 如果戴淑兰出生争辩,她们想法可能不会改变,但她这态度,大家心里都打起了鼓,你看我我看你后,有人忍不住问:“你借了几份笔记?能不能给我们也看看?” 能凑到一起复习的人关系都不会差,戴淑兰心里盼望大家都能考得好成绩,要不是这样,借笔记时她也不会问出那句话。 要是苏婷当时拒绝了,戴淑兰会尊重她的意见,不把笔记带到学习小组来,但苏婷说可以,她就没有顾虑了,将笔记本递出去。 看了没一会,就有军嫂问:“这真是苏婷做的笔记?” 戴淑兰说:“她亲手给我的,这还能有假?” “她上学的时候成绩这么好?” 都是备战高考的人,笔记有没有用,她们一看就知道。如果这笔记真是苏婷写的,那她上学时成绩肯定不是一般的好。 戴淑兰摇头:“她读书时什么成绩,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基础很扎实,你们要不要用?要的话我抄完给你们?” 大家毫不犹豫:“要。” 一分笔记能两三个人一起抄,没几天,戴淑兰她们学习小组的人就都用上了苏婷的笔记和卷子,之后一传十,不到半个月时间,找苏婷借笔记的人快要踏破她家门槛。 ……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复习,高考终于来临。 为了苏婷能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考试,前一天晚上吃完饭,贺东川就开始催促两个孩子赶紧刷牙洗漱,上床休息。 不止两个孩子睡得早,他们夫妻俩也是九点不到,就回屋躺着了。 而且睡下后贺东川特别老实,虽然贴着苏婷当人性暖炉,但两只手一点都没有越界, 只是苏婷有点浪费他的良苦用心,上床后一直没什么困意,闭着眼睛又觉得无聊,便拉着贺东川说话:“你说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这时候报考大学比后世可难多了,她高考那年是先出高考分数再填报的志愿,但就这样,还是有学生志愿没报好,因为当年录取分数线调整了。而这时候报考大学,是要先填报志愿,表格交上去后再高考。 而且因为这是时隔十年的首次高考,十年前的录取分数线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考试难度也差不多。 所以他们面临的局面,可以用两眼一抹黑来形容。 虽然苏婷觉得她复习的还行,只要不发挥失常,肯定有大学上,但她报的那几所大学,说实话,分数线其实都挺高的。 临到考前,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贺东川对苏婷可比她对自己有信心多了,听后毫不犹豫道:“不可能,你复习的这么好,如果你都考不上,我们大院这么多军嫂,不得全军覆没?” “考不考得上不能光看成绩,还要看每个人报的学校,有的人可能复习的没那么好,但是报的学校分数线要求不高,也能考上,有的人成绩好,但报的学校分数线高,就有可能落榜。”苏婷现在就担心自己是后者。 苏婷这么清醒,贺东川不好再无脑吹,认真说道:“我觉得,考试前你不要想七想八,今晚好好睡,明天才能有好状态,状态好了,发挥就好,考上的几率就更大,你说是不是?” “理智上,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感情上我现在睡不着。”苏婷叹气,“总觉得心慌。” “没什么好心慌的,退一步说,就算你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后年,反正只要你想考,我永远支持你。”贺东川声音里染上笑意,“你放心,就算以后你要跟小焱一起参加高考,我也不会笑话你。” 苏婷想到那场景,伸手掐贺东川的胳膊:“你在咒我吗?” 贺东川手臂上全是肌肉,再加上她没怎么用力,掐人跟挠痒痒似的,让他忍不住笑出声,辩解道:“没有,我是在表达对你的支持。” 苏婷呵呵:“谢谢你的支持,但我并不想要谢谢!” 开过玩笑,苏婷靠在他怀里说:“要是今年真没考上,明年我就把目标调低点,我才不想跟小焱一起参加高考,太丑了。” 贺东川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丧气的话,她自己说是在调节情绪,他说却容易被误会是对她没有信心,在这个节骨眼,太打击人了。 最终,他抱住怀里的姑娘说:“我相信你能考出好成绩。” …… 虽然睡得不够早,但这一晚苏婷的睡眠质量很不错。 次日早上她是被慢慢叫醒的,当时外面还没有完全亮,室内光线有些昏暗,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姑娘,苏婷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起来有一、二、三……”慢慢掰着手指头,可能是算不明白,改口说,“好多分钟啦!” “真的?”苏婷伸手拉亮电灯,坐起来伸手去够床尾搭着的毛衣,边往身上套边问,“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爸爸叫我起来,”慢慢仰着脸说,“爸爸说今天的考试对妈妈很重要,让我和哥哥都要乖乖的,不能给妈妈添麻烦。” 苏婷笑着问:“你就乖乖地起来了?” “嗯嗯,今天我要超级乖!”慢慢说完,迈着小短腿走到床边,“妈妈你要穿什么衣服,我给你拿?” “哇!看来我今天能享受到慢慢的服务了。”苏婷一脸惊喜,指着棉袄说,“我想先穿外套。” 棉袄在床尾架子中间挂着,慢慢手不够长,站在床边够不到,于是她小跑过去,扯下棉袄,抱在怀里跑到苏婷面前喊:“妈妈!给!” “谢谢。”苏婷伸手拿过棉袄,套上后说,“我现在还需要长裤。” 慢慢又去拿长裤,还有袜子,袜子在衣柜抽屉下面,苏婷和贺东川的袜子混在一起,她分不清哪双袜子是谁的,来回跑了两次。 等苏婷穿戴整齐,慢慢已经气喘吁吁,脸蛋也跑得红彤彤的,但她的情绪很兴奋,笑容灿烂地问:“妈妈,我今天乖吗?” “特别乖。” 被夸奖的慢慢跑出去,找到浴室里洗漱的贺焱炫耀道:“哥哥,我刚才帮妈妈做了好多好多事!” 贺焱正在刷牙,闻声扭过头,咬着牙刷好奇问:“你帮妈妈做了什么?” “我帮妈妈拿了外套、裤子还有袜子,”慢慢掰着手指头数着,“爸爸妈妈有好多袜子,我差点拿错了,妈妈说黑色是爸爸的袜子,我就去换了一双,我一下就找到了妈妈的袜子哦!” “你不是去换了一双袜子吗?”贺焱疑惑问。 “之前我不知道呀,妈妈跟我说了之后,我一下子就找到了。”慢慢说着,骄傲地挺起胸膛,她觉得自己可聪明啦。 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贺焱心领神会,夸奖道:“哇,妹妹这么聪明啊?” 慢慢眯起眼睛:“哼哼~” 跟哥哥炫耀完,慢慢又去厨房跟爸爸炫耀了一遍,得到爸爸的夸奖后,才满意地去喊妈妈和哥哥吃饭。 吃过早饭,贺东川洗碗,苏婷则进屋检查考试文具,并把上午要考的科目笔记给带上了,虽然不一定会看,但拿着总觉得心安。 整理好东西,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送苏婷去考场。 大院里这些军嫂的考试地点都在县高,部队为了表示支持,特意安排了人开车接送,军属安置办也安排了个人搞后勤。 他们出去时,卡车已经停在大院门口,车上坐了二来个军嫂,都在趁着考试前的这段时间抢背知识点。 车旁站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短头发,穿着件厚棉袄,手里拿着本子踱着步。 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时间太早,阳光没什么温度,呼出来的气都带着白雾,她实在站不住,只好靠着走动取暖。 看到他们走出来,对方大步迎上来,将本子和笔往苏婷面前一送:“来,签个名。” 苏婷刷刷在登记名单上签下名字,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七点半出发,”对方回答完,打趣问,“贺同志是送到这里就停,还是要送你去考场?” 苏婷正抬手看表,反应慢了些,抢着回答的是贺焱:“我们要送妈妈去学校!” 对方笑着问:“妈妈考试的时候,你们在外面等着吗?” “嗯嗯!”贺焱和慢慢齐点头。 “不怕冷啊?” “不怕。” 听他们说完话,苏婷对贺东川说:“还有十八分钟,我们是上车等,还是站这里等着?” “都行。”贺东川说。 苏婷说道:“那还是站这里等吧,好歹有点太阳。” 这次大院里报名参加高考的军嫂很多,加起来有四十多接近五十人,他们出来得不算晚,站定后时不时有人从大院里出来。 沈璇和孟秀珍母女是一起出来的,看到贺东川和兄妹俩在,孟秀珍诧异问:“贺营长也来送考?” “嗯。” 慢慢以为孟秀珍没看到自己和哥哥,特意强调:“还有我们呢!” 贺焱跟着说:“对,而且我们不是送考,我们是陪考!” 慢慢歪着头问:“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送考是送到这里,我们要送妈妈去学校的,还要在外面守着,这就是陪考。” 慢慢恍然大悟:“哦!” 孟秀珍连忙问苏婷:“他们真的要送你到县高去?” 苏婷点头:“对。” 原本孟秀珍以为,将孩子送到大门口,看着她上车就够了,结果出来看到苏婷一家子,才知道送考上面还有陪考,迟疑问:“要不,我也送你到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孟秀珍闺女说,她知道爸爸和弟妹都在家,妈妈肯定走不开。 孟秀珍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下说:“好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5节 倒是沈璇,看向贺家人时,眼神里掠过一丝羡慕。 虽然她丈夫不反对她参加高考,但要说支持也谈不上,知道她今天要考试也没什么表示,更别提陪考了。 丈夫不来,孩子年纪小喜欢赖床,天气这么冷,更想不到要早起送她。 但她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失落中,跟苏婷一家子打过招呼后,便上了车斗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拿出笔记投入到了考前强记大军中。 七点二十八分,最后一名军嫂到达,军属安置办的干事坐到前面车厢,告诉司机可以出发。 从海军大院到县高的路并不短,但这辆车是部队安排接送军嫂的,中途不停,所以到县高时还不到八点十分。 卡车停在县高门口后,军嫂们陆续从车上下来,落地后不多停留,直接拿着准考证进学校。 苏婷进去前,贺东川问:“东西带齐没有?有没有闹肚子?” “都齐了,没有闹肚子。”苏婷将笔记交代贺东川,弯腰分别亲了下两个孩子,“妈妈去考试了,你们跟着爸爸乖一点,你带着他们不要一直在外面吹风,去附近开门的店铺多逛逛。” 贺东川说:“嗯,好好考试。” 兄妹俩也附和道:“好好考试,妈妈加油!” …… 这一年的高考分两天举行,第一天考数学政治,第二天考史地/物化和语文。 苏婷考的是史地,一来开始复习时,她高中毕业已经很久,物化生早就忘光了,没有名师教导,想重新捡起来也不容易,而历史地理主要靠记忆力,这是她的强项;二来她早在刚开始复习时,苏婷就想好了以后学中文,高考选文科刚好。 中文专业看起来好像跟苏婷以后要从事的漫画行业没有太大关联,但实际上漫画需要故事作为支撑,如果说画是皮,那故事就是骨,二者缺一不可。 而哪怕是苏婷穿越前,国内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漫画专业,很多漫画从业者,实际上都是美术出身。 但苏婷前世就是学画的,她读的大学还很不错,在美院中至少能排进前二。 上学时她也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宠儿,人人都说她有天分,有灵气,她也曾这么以为,所以在家庭发生变故前,她的梦想一直都是成为知名画家。 直到她一无所有,她才发现在成为知名画家以前,她首先要做的是填饱肚子,而想填饱肚子,就必须放弃梦想。 苏婷很快做出了抉择。 刚转行的那段时间苏婷很难受,她觉得自己是个懦夫,背弃了理想。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再也画不出来想要的画时,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直到经历过漫长时光的洗礼,苏婷才渐渐明白,其实没有什么惩罚,她画不出来,只是因为曾被老师夸赞有灵气的她,实际上天分并没有那么高。 有些人在经历苦难后,能画出更动人心的画,而她却在生活的磋磨中,一点点变得普通平凡。 在认清这一点后,苏婷才彻底释然,选择另一条路。 好在生活磨灭了她在绘画上的灵气,但技巧仍在,她的基础功非常扎实,再加上脑洞不错,画出来的条漫逗趣可爱,否则再有大v推,她也不可能一夜爆红。 穿越后她继续了前世的副业,一路走来成绩也都不错,所以她不再对前世的放弃耿耿于怀,选专业的时候也没有执着地想要续上前世未完成的梦想,只想脚踏实地地选一个对画连环画或者漫画更有帮助的专业。 深思熟虑后,苏婷她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复大的中文系。 昨天晚上,苏婷心里忐忑睡不着,但等真进了考场,拿到分发下来的试卷,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匀速阅读题目,拿起笔开始写。 时隔十年的首次高考题目并不难,特别是对苏婷这种前世经历过高考,这辈子又提前两年复习的人来说,难度真算不上高。 考试两个小时,她一个半小时不到就完成了试卷,但她没有立刻交卷,而是仔细地将试卷检查了一遍,直到铃声响起前两分钟才停笔。 铃声响起,苏婷第一个交卷。 出去时她看了看过道两边坐着的人,不是在奋笔疾书,就是抓耳挠腮,前者试卷差不多能写满,后者试卷能空一半,个个愁眉苦脸的。 苏婷看别人时,别人也在看她……的试卷。 当发现她写得满满当当,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羡慕,出考场后还有人跟她搭话,问她是不是今年高中毕业。 苏婷听得哭笑不得:“没有,我孩子都几岁了。” “不可能吧,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虽然这话听得苏婷很高兴,但她并没有默认,笑着说:“真的,我都二十五了,离开学校也已经很多年。” “啊?真看不出来,”对方看着苏婷光滑白皙的皮肤,“而且交卷的时候我看到你好像都写满了。” 苏婷谦虚说:“我都是随便写的。”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到学校门口就分开了,一个去所在大队的集合点,一个向校门口停靠的卡车走去。 她应该是第一批交卷的,其他军嫂都没有回来,只来做后勤的干事站在那里,看到苏婷便问:“考得怎么样?渴不渴?” “还好,”苏婷举起手里的军用水壶,“我带了水。” 边说话,她边东张西望,出来这么久,她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贺东川和…… 念头刚闪过,她就看到慢慢从卡车另一边跳了出来,大声喊道:“妈妈!” 苏婷吓了一跳,慢了半拍才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们怎么躲在卡车后面?” “因为想给妈妈惊喜啊。” 贺东川带着贺焱走到母女俩面前,问:“考得怎么样?” 在自家人面前,苏婷没有谦虚:“自我感觉良好。” “你自己都感觉良好,那肯定考得不错。”贺东川给她打气,“饿了没有?我们找地方去吃饭?” “不跟车回去吃吗?”中午卡车会接军嫂们回大院吃饭,吃完了再把人送过来。 贺东川说:“来回都要一个小时,再有人磨蹭,吃饭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不如在县里找家饭馆,你还能多休息一会。” 苏婷想想也是,就跟搞后勤的干事说了声,和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附近饭馆。 饭馆里人很多,毕竟是高考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没谁会舍不得花钱。家在县城的还好说,离得远的都会选择在县里下馆子,甚至还有人晚上不回去,在县里招待所住。 饭馆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但服务态度比什么时候都好,今天怎么说都是个喜日子,拉着脸不大合适。 苏婷他们运气不错,进饭馆时刚好有一桌吃饭,贺东川动作迅速地占下位置,让苏婷他们坐下后,自己拿着钱和票去前台点菜。 点好菜回到饭桌前,贺东川说:“上菜要半小时到一小时,你趴下睡会?” 他边说边从带来的包里往外拿笔记本,并排铺在苏婷面前,桌上太油,不垫点东西怕苏婷趴不下去。 不得不说,他很了解苏婷。 本来她有点犹豫,一是觉得桌面有点脏,二是也不是很困,但看着桌面上铺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她老老实实地选择了趴下睡觉。 第106章 通知书 两天高考结束后, 苏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闷头睡觉。 其实她这两天睡眠不错,一天能睡八小时以上,中午吃饭时也会稍微眯一会。试卷对她来说也不难, 两天考试并不会透支她太多精力。 但考完试后她就是觉得特别累, 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闷头大睡。这种状态, 跟她前世参加完高考差不多。 实际上两辈子复习的时间也差不多,前世上了三年高中, 这辈子为高考准备了两年, 看起来好像这辈子少学一年,但对她来说,这是完整的人生经历,心里疲惫程度是叠加的。 而且前世上高中,起码还有寒暑假, 这辈子她却只有过年休了几天,平时都是工作复习两手抓, 状态一直紧绷着。 弹簧一直绷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当它松开,过去两年的疲惫就都涌了上来。 于是,在其他人忙着对答案时,苏婷在家躺了三天,每天只想躺着,连房门都不想出。 期间孟秀珍来带着闺女来找苏婷对答案,结果敲开门就看见苏婷一副蔫里吧唧的模样, 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闺女没她想得多, 看到苏婷就想说出目的, 但话刚出口, 就被她掐了一把,她闺女疼得直喊:“妈——” “听到了,我就在你身边,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孟秀珍倒打一耙,完了温柔看向苏婷,声音更是轻柔得她闺女起一身鸡皮疙瘩,“你吃饭了吗?” 苏婷愣住:“你问中饭还是晚饭?”这都下午四点多了。 “中饭。” “吃了。” “吃得什么菜?胃口怎么样?” 苏婷报了菜名:“胃口还行。” 孟秀珍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婷听得莫名其妙:“你们上来,就为了问我吃没吃饭?” “我们是……” 孟秀珍闺女再次想开口,又被亲妈掐了一下,她气恼地转向亲妈,就见孟秀珍眼睛眨个不停,疑惑问:“妈你怎么了?眼睛不太舒服?” 孟秀珍顿时气够呛,翻了个白眼说:“没错,我眼睛不舒服,你赶紧回屋找找眼药水,拿来给我滴一滴。” “咱家有眼药水吗?” “有!”孟秀珍肯定说道,“在斗柜里,找不到就是你眼神不好,你多找找,赶紧回去吧你!” 她闺女信了她的话,哦了声将手里卷子塞给孟秀珍,自己转身往楼下去了。 苏婷注意到她们的动作,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孟秀珍闺女听见这话,赶忙抬头说:“是试卷,我妈带我来找苏姐你对答案。” 孟秀珍没想到闺女都下楼了,还能管不住嘴巴,气得弯腰冲下面喊:“赶紧找试卷去吧你!个死孩子,一点眼色都没有!” 骂完直起身对着苏婷干笑:“孩子不懂事,你别搭理她。” “她挺好的,倒是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苏婷说完,转身回屋问,“喝水还是茶?” 孟秀珍追上去说:“什么叫神神叨叨啊,我这是体贴你,你知不知道?我要喝茶。” 苏婷走到斗柜前,从抽屉里拿出茶叶罐,再拿出三个空杯子,往里放入茶叶,再倒热水,支使孟秀珍端过去一杯,自己则端着两杯走到茶几前放下,伸手道:“拿来吧。” “拿什么?”孟秀珍问。 苏婷坐到沙发上说:“试卷啊。” 孟秀珍哦哦两声,将试卷拿过去,展开一看,上面用两个月颜色的笔写得密密麻麻,显然考完试后,她闺女默写下□□后,把题目又做了一遍。 苏婷先打开数学试卷,一道道题目看下去,一面没看完,便道:“雅雅考得不错。”孟秀珍闺女叫江雅。 “真的?”孟秀珍面露欣喜。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6节 “嗯,数学正确率很高。” 孟秀珍双手一拍说:“我就知道这丫头考得还行,其实她跟大院里好些军嫂都对过答案了,都说她考得好,诶?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进门刚看到苏婷的表情时,孟秀珍觉得她可能没考好,但现在听她这么点评,孟秀珍又觉得不像是没考好的样子。 “我?”苏婷抬眼,看到孟秀珍点头,垂眸道,“自我感觉不错。” 孟秀珍纳闷问:“考得不错你怎么这幅样子?” “我什么样子?” “就你现在说话这样,蔫里吧唧,有气无力的,你不知道,刚进门看到你这样,我还以为你没考好,心说这答案要不就不对了吧,怕你越对越难受。” 苏婷忍不住笑:“你想多了,我考得还行,就是精神绷了那么久,突然放松下来有点懒得动。” “你跟其他人还真是不一样,大院里那些考得好的军嫂,这几天别提的多兴奋了,虽然嘴上个个说自己发挥一般,不一定能考上,可看那表情就知道,心里乐着呢!” “每个人性格不同。” 说话间,江雅上来了,她还不知道情况,进屋就问:“妈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翻来覆去找了两遍斗柜,没看到眼药水啊。” 孟秀珍差点忘了这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江雅:“……您可真行,前脚说得信誓旦旦,什么肯定在斗柜,我找不到就是我眼神不好,现在没找到就改口说记错了。” “行了,我是你妈,供你吃喝这么多年,让你跑个腿怎么了?”孟秀珍自知是在强词夺理,便抢在闺女开口前,指着苏婷身边的空位置转移话题道,“赶紧坐下跟你苏姐一起对答案,她说了,你数学正确率很高。” 这招很有用,江雅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眉开眼笑问:“真的?” “前面的题目,你用红色笔写的基本都是对的,这是你考完试重新做的吧?黑色是默写的□□?” “对,有几个题目我重做的时候觉得错了。”江雅坐到苏婷身边,低头凑过去看着试卷问,“苏姐,你刚才说前面的题目都对,最后一道题我是不是做错了?这道题是我们对答案的时候,答案最不统一的。” 苏婷已经看到了,光江雅拿来的试卷上,就写了两种解题方式,得到的答案也不同。 “苏姐,你的答案是多少?” “我是二分之一。” 苏婷的答案,跟她们现有的答案又不同,江雅连忙问:“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个答案?” “我去拿支笔出来。”苏婷放下试卷,起身走进书房,拿出一支钢笔以及一个钉起来的草稿本,边走她边往后翻页。 草稿本最终停在空白页,被她放到茶几上,她弯腰开始写自己的解题过程。 她写的时候,江雅在旁边看,期间她脸色几次变化,有兴奋,有后悔,有恍然大悟,也有怅然若失,最后说道:“看来这道题我们都做错了。” “虽然答案错了,但你的解题思路没问题,也能得几分。”苏婷总结道,“从卷面看,你数学应该在八十五到九十分之间。” “我也是估的这个分数。” 看完数学,苏婷又简单看了下她另外几科的试卷。 江雅高考也是选的文科,但不管是语文政治,还是历史地理,打分变数太大,分数并不好估,但能看得出她考得不错。 不出意外,她能上第一志愿。 其实之前对答案的时候,江雅心里已经有数,只是报纸上没有刊登准确的□□,而大院里这些军嫂,论基础的话,说实话都不如她。 所以心里虽然有数,却没什么底,说白了就是不自信。但跟苏婷聊过后,她放心多了,回去时脸上带着笑,她现在只管等录取通知书就成。 …… 在家蔫了五六天,这天吃过早饭后,苏婷主动提出跟贺东川一起去买菜。 听到这话不仅两个孩子惊讶地抬起了头,贺东川也没忍住问:“你确定?” “不就是买个菜嘛,有什么不确定的?” 见她说话中气都比之前足,贺东川笑道:“我以为你今天依然不想动弹。” “那不能,好不容易考完试轻松下来,正好赶上你休息,我们今天必须好好搓一顿,”苏婷说道,“待会我把家里有的肉票鱼票都找出来带上。” 贺东川是成年人,嘴巴没那么馋,只笑着应好,两个孩子却都听得眼睛放光,贺焱问:“妈妈,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买菜吗?” 慢慢连忙附和着点头:“嗯嗯,慢慢也想去。” “行,都去,你们到时候看到什么想吃的就直接说,妈妈高兴,都给你们买。” 有了苏婷这句话,俩孩子吃起饭来更有劲了,吃完也没有跟往常一样急着去撒欢,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去买好吃的。 等贺东川洗完碗,苏婷拿上家里有的票证,揣上钱就带着量孩子出门了。 苏婷高考完闭门不出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大院,虽然有孟秀珍帮她说话,但大多数人都觉得她窝在家里是因为没发挥好。 看其他参加高考的军嫂就知道了,考得好的,这段时间都精神抖擞,没考好的,出门都蔫里吧唧的。 苏婷的状态看起来可比那些没考好的差多了,至少人还出门,她这阵子连一日三餐,都是贺东川爷俩从食堂打包回去的。 这不只是没发挥好,是考得非常差吧,她这段时间不出门,肯定是躲家里哭呢,大院里的军嫂都如是想着。 因此,他们下楼后碰到的军嫂,看到苏婷后,都先是一脸惊讶,然后脑补出什么,安慰道:“一次考试不算什么,想开了就好。” 苏婷:“?!!”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贺东川却一清二楚,这段时间向他询问苏婷心情的人也不少,虽然他再三解释她没事,但没几个人相信。 从贺东川口中得知缘由后,苏婷很囧,但再遇到安慰她的人时,她没有出声解释,而是含糊应下了大家的安慰。 没办法,大家已经认定她考砸了,解释没有用啊,反而会让人误会她在强颜欢笑。 等通知书下来吧,到时候不用她解释,误会就自然而然解除了。万一她没有收到通知书,那她确实需要安慰,早应下和晚应下没区别。 可能是知道她没考好,菜站肉站的工作人员面对苏婷时,说话声音都格外轻柔。甚至肉站的大姐还把自己藏起来,准备带回家的筒子骨卖给了他们,说道:“多吃点好的,什么烦恼就都少了。” 买下一斤五花肉,两斤筒子骨,还有一块猪肝,回去时苏婷问:“你说等通知书下来,大姐会不会觉得我欺骗了她的感情?” “你不是我媳妇吗?什么时候欺骗她感情了?” 苏婷推他一把:“我指的是筒子骨。” 贺东川唇角溢出一丝笑,终于正经起来:“应该不会,等通知书下来,她肯定会为你高兴。” 他们不止买了肉,还称了条鱼,买了块豆腐回来,苏婷想好了,中午吃鲫鱼豆腐火锅,晚上就喝大骨汤,再来一盘红烧肉。 只可惜他们去得晚,没鸡鸭卖,否则今天能吃得更丰盛。 苏婷仍有不满足,楼上楼下闻着他们家飘出来的香味却馋得不行,二零一住着的林卫勇说:“对门这几天心情不是不好吗?怎么今天弄这么多菜?” 沈璇问:“谁跟你说苏婷心情不好?”之前为了准备高考,她耽误了不少工作,这一周忙得团团转,回来倒头就睡,大院里的事真不太清楚。 “大院里不都这么说吗?苏婷这次好像没发挥好,”林卫勇想了想措辞,委婉道,“估计啊,不太成。” “不能吧。”沈璇不太信,备战高考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找苏婷借过笔记,摇头说道,“她基础很扎实,而且这次题目不难,应该不至于落榜。” 说道学习成绩,林卫勇就不太清楚了,只说:“反正这段时间,苏婷好像没出过门,而且她志愿好像报的挺高。” 报志愿的时候,大院里这些军嫂都互相参考过,虽然因为忙着复习,沈璇没太关注别人,但苏婷和江雅分别报了什么志愿,她还是清楚的。 一来她们住同一栋楼,离得近,平时打交道就多,二来这两个人是军嫂中志愿报得最高的。 其实沈璇志愿也报的高,一二三志愿全是大学,但这是因为她本身就有中专学历,费老鼻子劲复习参加高考,再上个专科很没有必要。 但就是这样,为了求稳,除了第一志愿报了市内的知名大学外,她二三志愿报的学校都不算出名,按常理来说,分数线也会低不少。 报志愿时,听说苏婷和江雅报的都是知名大学,她还在想自己会不会太保守,要不要也报好点的学校,但从考场出来后,她心里只剩下庆幸。 虽然高考题目不难,但她基础不如苏婷扎实,考完估出来的分数跟其他人比起来挺好,但离第一志愿差不少,二三志愿录取概率倒是挺大。 沈璇觉得,如果报志愿时她存了跟苏婷和江雅比较的心思,现在等待她的估计只会是落榜。 而虽然林卫勇不反对她考大学,但心里也不怎么支持,这次能考上,他不会反对她去读。可如果这次没考上,明年她再想参加高考,她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话说回来,苏婷报的志愿太高,落榜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看贺东川的态度,就算她落榜,应该也会支持她继续考下去。 沈璇说:“就算真没考好,在家窝了几天,心情也该调节好了。” “那倒也是。”林卫勇说着,又觉得肚子里馋虫叫唤了起来,叹气道,“这日子没法过啊。” 有个邻居隔三差五放毒,再好吃的食物都要变得食之无味。 唉。 …… 七十年代的高考,很多方面的规定都和后世有很大区别,考前填写志愿是其一,考试后不公布标准答案是其二,考试成绩不通知本人是其三,录取线不公布是其四。 也因此这一年考完试后,大家只能相互对答案,对完后心里仍不安宁,怕自己记错了考试时写的答案,也怕对出来的答案是错误的。 但这份不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十二月底,初选名单就出来了。 初选名单是由招生委员会根据考试成绩,以及招生计划确定的[1],进了初选名单,通过了体检,才有被学校录取的可能。反之名单都没有进的话,等同于提前宣告落榜。 名单出来后,大院里这些报名参加高考的军嫂,有人欢喜有人愁。 十栋参加高考的人都过了初选,收到体检通知后,她们结伴去县里做检查。检查项目并不多,过程也很顺利,没几天她们就收到了体检通过的通知。 到了这一步,基本能放下一半心,特别是那些志愿报得不高的军嫂,只要不出意外,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至于苏婷和江雅这样志愿报得特别高的就不好说了,还要看学校招生情况,沈璇也差不多的,她报的志愿跟苏婷和江雅相比算保守,但跟大院里其他军嫂对比起来算高的,所以她们还得满怀忐忑地等待录取通知书。 但通知书下来得没那么快,早的话可能要一月底,晚的话可能要到年后。 因为怕错过录取通知书,大院里过了初选的军嫂都选择了留在驻地过年,苏婷也不例外,跟贺东川商量过后,他们今年没有回首都。 贺父贺母早两个月就知道了苏婷要参加高考的事,得知这消息时并不觉得意外,贺母说:“家什么时候都能回,拿到通知书更重要。” …… 一九七八年的一月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三火系列的第三个故事终于上市,本来出版社计划十二月下旬上,但因为印刷进度,连环画上市时间被推迟半个月,定在了元旦。 《三火历险记》上市后,市妇联采购了的一匹连环画,捐到市里各中小学和托儿所。苏婷得知这件事后,为了表示支持,也买了两百套连环画捐出。 当然,《三火历险记》漂亮的销售数据,跟她们的采购没有太大关联,市妇联采购量再大,跟苏婷的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套。 而《三火历险记》上市不到一周,销量就有大几万,比较起来,这点采购量根本不算什么。 《连环画报》的主编拿到销售报表后,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可都是他在这个位置上时做出的业绩啊! 高兴过后,就把王静芳叫到了办公室,问苏婷什么时候开新连载。 王静芳回答说:“高考结束后我就给苏婷写过信,但她说最近没什么灵感,不太想动笔,可能要到年后去了。” 《三火历险记》连载到中期,王静芳就问过苏婷开新文的计划,刚开始苏婷只说今年比较忙,没有计划。等恢复高考的通知下来,她就直接说了要参加高考的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7节 知道苏婷是老三届的初中生,王静芳对她的选择表示理解,之后没有再催她开新故事,直到十二月份高考结束,才再次写信去询问。 结果这一次苏婷不说她忙了,改口说没灵感,一句话就把开新故事这件事拖到了年后。 主编很纳闷:“怎么会没有灵感呢?高考都恢复了,有很多故事可以画嘛,她不是画过爸爸不在家吗?新故事以妈妈要高考为主题,不也挺好?” 王静芳真心问道:“要不您写一封信,我帮您寄给她?” 主编哑然,片刻后苦口婆心道:“小王啊,你也知道,咱们出版社要换领导了,我跟你说老实话,我是很想再进一步的,你知道吧?” 出版社要换领导这事,王静芳影影绰绰听过些传闻,但上面没公布,他们底下这些人只能在心里瞎猜。 此时传闻被证实,王静芳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我明白。” “如果我能上去,副主编大概率会顶上我现在的位置,至于新的副主编,肯定要从你们这些编辑中提拔,我个人是很看好你的,你懂吧?” “懂。” “苏婷那边,你再去催一催?” 于是整个一月,苏婷每三天就能收到一个来自王静芳的包裹,包裹里装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首都特产,也有绘画用的纸笔,或者给孩子的玩具。价格都不算贵,处在退回去觉得大题小做,不退吧,又觉得心里难安的区间里。 除了礼物,信件也是每个包裹必备的,信件都不长,前几段基本都是问好,以及向苏婷讲述身边发生的趣事,但最后一段一定会是问她什么时候开新。 见识到编辑的花式催稿手段后,苏婷很庆幸,还好这时候没手机,交通也不便利,否则她真担心王静芳会一天三通电话,三天一次飞的来找她催稿。 但就算没有手机和飞机,苏婷也没有抗住编辑的糖衣炮弹,一月底最后一次给王静芳回信时,她投降说自己会趁年前这段时间好好构思,早日开新。 其次进入下旬后,录取通知书陆续到了。 大院里的军嫂因为有家庭,而丈夫工作稳定,没办法轻易调动,所以报考时大部分填的都是本地院校,所以被录取后,收到通知书的速度很快。 一月份还没过完,就有六个人收到录取通知书,而这时候,十栋一直没什么动静。 要知道他们大院总共才四十多不到五十人参加高考,过初选的大概就是一半,不到二十五人,六个人收到通知书,录取比例差不多四比一,已经非常高了。 眼看一月份就要结束,十栋三人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大家都觉得她们肯定落榜了。 一时间,三人每天一出门,就会收到众多同情的目光,还有人跟她们复盘,说她们基础都很好,但就是学校报高了,并鼓励她们明年把目标放低再考一年,劝道:“中专也是个学历嘛。” 江雅年纪小,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听到这些话背地里偷偷哭了好几次。 沈璇家里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林卫勇见她一直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有天吃饭时安慰道:“没考上就没考上,反正你学历够了,不影响升职,这次就当去玩一玩,以后踏踏实实上班,总有你出头的时候。” 本来沈璇心情就不好,听到这话心里更是郁闷,一时没忍住,问:“如果我明年还想再考呢?” 正在吃饭的林卫勇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眉毛也渐渐隆起:“没这必要吧。” 虽然他们都不想吵架,说话时刻意收着情绪,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仍越来越浓,最终水也没能说服对方,陷入了冷战中。 而苏婷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一直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视过高,实际上自己根本没那能力。 好在贺东川一直支持她考大学,并没有像林卫勇那样给妻子泼冷水,而是每天变着法子安慰苏婷。 今天说复大是名校,报考的人肯定很多,录取工作肯定比中专院校慢;明天说复大要寄出的信件肯定很多,邮局工作人员得多跑几趟,收件比其他院校要慢;后天又变成说不定复大早就把录取通知书寄出来了,但因为太早,而过年这段时间信件包裹太多,她的信被压在了下面,所以送来的速度比其他人慢…… 于是苏婷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但他的花样安慰,依然是她每天的乐趣。 等到通知书送到那天,不止贺东川,连贺焱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每天为媳妇/老妈没收到通知书而绞尽脑汁了。 嗯,在贺东川想了几天理由开始词穷后,年纪大点的贺焱被抓了壮丁,慢慢因为想法比较天马行空,没能晋升成为爸爸的智囊团之一。 贺焱:唉,都是聪明惹的祸。 慢慢拍着胸脯:万幸~ 第107章 离谱 苏婷收到复大录取通知书没两天, 沈璇也收到了通知书。 她是被第三志愿录取的,可能因为前两个志愿滑档,才会比其他人要晚一些收到通知书。但就算是第三志愿, 她报的学校也比大多数军嫂要好, 所以收到通知书后,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夫妻关系也有所缓和。 倒是孟秀珍,因为闺女迟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这个年都过得愁眉苦脸的。还没出年关, 就跑来找苏婷借复习资料,她想让闺女复读一年。 来借资料时她也是叹气连连,苏婷看了,想开口让她别那么担心,兴许是通知书还没寄到。前世她看过相关资料, 知道有些人是二月底甚至三月初才收到的录取通知书。 可想想自己之前的状态,哪怕理智上知道这件事, 感情上也日渐焦灼,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将自己所有的笔记和试卷都给了孟秀珍。 见她这么大方,孟秀珍也忍不住吐露了心里话:“你说要是再考,我是不是该让雅雅把目标订得低一点?”江雅第一志愿也是复大,二三志愿也都是外省的名校。 苏婷觉得以江雅的成绩,考复大虽然不太稳,但二三志愿是稳的。 七八年的高考在夏天, 如果真没考上, 以她的基础, 现在抓紧时间复习, 只要考试不掉链子,七月份再战说不定能上复大,实在没必要把目标订得太低。 但看着孟秀珍六神无主的模样,她没把这话说出口,斟酌着委婉说道:“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早考虑大学的事,如果要再考,过几个月看她复习的怎么样,再考虑报什么大学比较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是……”就是什么,孟秀珍没说,只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苏婷劝道:“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一二志愿随她报,第三志愿报个低的,其实以她的成绩,今年只要能稳定发挥,志愿再把握好一点,应该没问题。” “也只能这样了,等要报志愿的时候,我再来问你。”虽然担心,但孟秀珍也知道苏婷的话有道理,抱起笔记和试卷准备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去,又想起来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报道?” “下个月月初。”七七届的大学生都是七八年春季入学。 “那还有一段时间,你房子找到了吗?” 苏婷要带着慢慢去市里住这件事在大院里不算秘密,消息刚传出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说闲话,觉得一家人两地住,四年下来,感情都要淡了。 有人多管闲事,跑到贺东川面前嘀咕这话,结果他听了反问道:“你想跟你媳妇离婚?” 多管闲事的人一听就皱起眉头:“你怎么说话的?” “你自己说两地分居不成,你媳妇随军前,带着孩子在老家住了那么多年,难道你对她还有感情?没有感情,可不就要离婚吗?” 对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话说回来,如果是苏婷一个人,直接搬进宿舍住就好了,但带着慢慢就不好住宿舍了,就算她愿意,舍友也不会答应。 苏婷不想因为这些事跟人发生不愉快,所以开学后她不打算住校,而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为此年前她没少往市里去。 其实相较于租房子,苏婷更倾向于买房,但这不是动动手指就能搜索到大片房产出售信息的年代,买房只有两种渠道,一是有认识的人想卖,一手交钱一手过户,二是去房管局,那里又房产销售信息。 但在七十年代,家家户户基本只有一套房,甚至一家十几口挤一套房,没房可卖。这两年被下放的人陆续回城,原有房产陆续被归还,情况可能稍微会好点,但这些人被吓破了胆,就算要卖房也不敢太大张旗鼓,都是私底下找买家,交易方式回归到第一种。 但第一种方式,问题又来了,她和贺东川都不是本地人,来沪市一年多,朋友圈也没跳出基地,认识的家在沪市市区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而这不到一巴掌的人里,有朋友想卖房的……虽然苏婷没问,但可以想见不会多,甚至可能是零。 之所以没问他们,主要是在买房这件事上,苏婷想低调点,大院里人多嘴杂,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房子买下来后,该报备的他们会报备,到时候外面怎么传,她心里都不怵。可房子买下来之前,还是别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经过以上权衡后,苏婷最终决定先租房,买房的事等开学她把学校周围摸清楚以后再说。 跟买房比起来,租房就容易多了,先确定租哪里,到地方后直接去街道办,他们那信息全,谁家有房出租,谁家自己房子都不够住,街道办的人都一清二楚。而且街道办是行政单位,信誉在,找他们帮忙租房子不用怕被坑。 虽然苏婷要求很多,要两室一厅带厨房的房子,还要房子环境好,邻居人品好,离学校近。 但她舍得花钱,第一次上门请人帮忙带了一盒松饼、一盒栗子蛋糕去。俗话说吃人嘴短,哪怕她要求高点,大家也愿意尽心给她帮忙。 更何况她开的房租高,这年头房租一般都不高,哪怕是两室一厅带单独卫生间的房子,租金也不会超过十块,而她愿意开到十五,要求高点也不稀奇。 因此不到三天,苏婷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房子就在复大外面,步行过去不到十分钟,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房主原先是复大的一名教授,大运动初期被下放了,房子也被收走,改成国营厂的家属房,分配给了职工居住。 房主去年年底被摘帽,回来后就着手办理相关手续要回了房子,原先住着的国营厂职工则陆续被迁走了。 人虽然走了,但被改造的房子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原样,房主在校内有学校分的家属房,不想再花钱重新装修,就想把房子租出去。 房子是好房子,房主人也不错,是一名老教授,谈吐很斯文。 就有一点,因为房子才空出来不久,空下来的屋子都没被租出去,换言之,邻居人品无法保证。但房主说了,租房时会考察租客人品,如果对方住进来后,已经住进来的租客觉得不好,也可以向他提意见,把人请出去。 另外,房主并没有因为苏婷说房租能给到十五,就给她乱开价,按照市场价给她开的房租。 苏婷和贺东川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直到把街道办帮忙找的房源都看完,确定没有更好的,才回头跟房主说定这件事。 之后再去市里,她就不是为了找房子,而是为了打扫卫生,和布置新的住处。 苏婷回答说:“已经找到了,就在学校外面,屋子也已经打扫好了,开学我带着慢慢直接搬过去就行。” “那就好。” …… 孟秀珍找苏婷借到复习笔记没几天,江雅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她被录取的是第二志愿,可能是因为滑档录取,再加上学校在外地,所以通知书送达的时间比大院其他人都要晚一些。 本来江雅都要绝望了,这几天她已经听孟秀珍的话,重新投入到了复习之中。结果题目没做几页,就收到了通知书。 刚收到信的时候,江雅都有些不敢相信,担心信是寄错了,也担心这其实不是录取通知书。直到孟秀珍催促,她才颤抖着手拆开信封。 当看清信件内容,确实是写给她的,也的确是录取通知书,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见她哭得不能自已,孟秀珍脸色当时就变了,也以为这不是给闺女的通知书,赶忙从她手里拿过信件,快速阅读起来。 看完后,她哭笑不得问:“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你怎么还哭成这样?” “我、我就是怕……”江雅哽咽着说,这段时间她的压力太大了。 虽然父母什么都没说,弟弟妹妹也轻易不敢招惹她,但她心里后悔啊,很多个夜晚,她都在想自己志愿是不是报太高了。 幸好…… 幸好她最终还是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江雅控制不住,喜极而泣。 孟秀珍也红了眼眶,嗔道:“你这孩子,没考上再考一年就是了,更何况你考的不是挺好吗?”说着展开通知书,又仔细看了一遍。 从今以后,她闺女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 还是名校大学生,比大院里那些早早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都强。 越想,孟秀珍心里越美,再也坐不住,将通知书小心翼翼折好交给闺女,自己则拿着信封出去炫耀。 这段时间的冷嘲热讽她可是听够了,必须找补回来。 到外头炫耀痛快了,孟秀珍就去找了苏婷,跟她说了闺女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事,完了再说一遍自己刚才的丰功伟绩:“你是没看到她们几个的脸色,精彩,实在精彩。” “高兴了?”苏婷笑着问。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8节 “高兴,我怎么能不高兴,我闺女现在可是大学生了,还是名牌大学。”孟秀珍抱着腿说,“要我说啊,咱们十栋风水就是好,三个参加高考,三个考上,还都是好学校,其他栋拍马都赶不上。” 七八年了,已经不是早几年风声鹤唳的时候,话里带点封建迷信也没关系,苏婷却故意挑刺:“你这话可把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给掩盖过去了。” 孟秀珍立刻改口:“当然,能考上的重要原因,主要还是你们足够努力,脑子也聪明,要不是时间太紧,我正想摆几桌酒,请那些说我闺女好高骛远的人都来看看,我闺女这志愿报得对不对。” 苏婷无奈道:“花钱请一堆你看不顺眼的人,给他们找不痛快,你何必呢?” “我闺女的升学宴,我好意思请人,他们好意思空手来啊?” 苏婷:“……那倒也是,你打算办酒吗?” “还是算了吧,你作为大院状元都没摆酒,我们哪好意思摆啊。”孟秀珍嘀咕说,“而且大好的日子,请一堆看不顺眼的人吃饭,的确不值当。” 苏婷窘:“你怎么也跟别人一起瞎喊?” “什么叫瞎喊,你考上的学校本来就是咱们大院最好的,分数肯定也最高,这第一可不就是状元吗?” 虽然这时候不公布成绩,但一个大院考上的就这么些人,通知书下来后,谁分数高谁分数低大家都能想得到。 苏婷:“……行吧。” …… 过完元宵节,贺焱就要开学了。 复大三月份才开学,所以苏婷有时间去给贺焱报名。 因为李月珍也参加了高考,并且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所以上学期结束后,她向校长提了辞职,所以新学期贺焱他们班的班主任换成了数学老师。 而除了李月珍,军区小学还有两名老师考上大学,新学期教师数量有点不够,数学老师除了贺焱所在的二班,还要带一班的班主任,所以报名当天她得两个班来回跑,忙得团团转。 不少家长看到这景象,都面露担忧。 以前主课老师基本只带两个班级,一天上四五节课,现在因为缺老师,好几名老师要带三个班,一天最少要上六节课,上完课人都要趴下了,哪还有精力批改孩子作业? 低年级的孩子还好,可她们的孩子都上五年级了。 目前还没有改革学制,今年夏天,这一批五年级的学生就要参加小升初考试,这学期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可在这个关键时候,学校的教师资源却紧张了起来,家长们怎么能安心。 所以报名时,不断有家长向新的班主任询问学校来年的计划,班主任只好一遍一遍地重复说:“你们放心,校长有安排,新老师会尽快到位,不会耽误孩子们的学习。” “尽快是多快?这都二月下旬了,不会要到三四月份,老师才能到位吧?还有,新老师是从军嫂中招人,还是等上面安排?如果从军嫂中招人,新招的老师有经验吗?能带好毕业班的学生吗?如果等上面安排,新老师又是个什么情况?” 班主任被问得没办法,只好说:“等今天报完名后,我会跟校长反应情况,告诉她大家的顾虑,看能不能这几天给大家一个确切的答复,你们看怎么样?” 家长们只是担心孩子,并不想为难老师,见她态度诚恳,就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 贺焱他们班主任说话算话,当天就跟校长反应了家长们的担忧,校长考虑过后,也迅速调整了学校老师的授课安排。 贺焱他们班原定的语文老师不变,不过语文老师带的班从三个减到了两个,这样一来,五年级的家长就没有了顾虑。 低年级学生的家长虽然有嘀咕的,但这时候的人对孩子教育的重视度有限,又不是关键时候,耽误两三个月学习不算什么,更何况校长都保证了,会尽快早招人填补空缺。 因此家长们都表示能接受。 新学期贺焱比以往更加努力,因为苏婷说了,初中是按成绩来的,小考要是没考好,基本只能在家门口的初中上学。而驻地周边没有初中,所以大院里的孩子都是去县里上学。 初中不比小学,早上六点多就要上早自习,晚上还有晚自习,如果家不在县里,当天根本没法来回,所以大院里的孩子上初中后都会住校。 县中住宿条件不好,一间宿舍二十来平,能往里塞二三十个学生,但凡有一个不注意卫生的,进屋就是臭脚丫子味。 江家的老二就闻了快两年臭脚丫子味,老三是闺女,宿舍情况稍微好点,但上初中后也觉得有诸多不便,比如澡不好洗、饭菜不好吃等等。 反之,如果他小考能考出好成绩,就能在市里选个离复大近一点的初中,跟妈妈和妹妹一起住。 住宿舍和自己家里,贺焱当然选择后者,所以新学期里,他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市里的初中! 在浓厚的学习氛围中,七八年的三月悄悄来临,苏婷也要去上学了。 为了送苏婷去报名,贺东川和贺焱都请了两天假。 其实这假请得很没有必要,因为复大离驻地不算远,坐车过去,就算要转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苏婷搬到复大附近住,主要是担心开学后课程紧,每天三小时来回身体吃不消。 而且这年代不比几十年后,哪怕是凌晨,街道上也处处亮着灯。这时候哪怕是沪市,晚上路灯也不会一直开着,晚上九十点钟以后,大街上基本就没人了,万一哪天课程多点,回来连车都赶不上。 他们倒是能买自行车,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骑自行车至少两个半小时起步,市里那段路还好点,过了郊区,到驻地中间可有很长一段路,两边连房子都没有,到处黑灯瞎火的。 今年上面会放宽回城政策,但城里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变出大量岗位,所以七八年后到八十年代初,城里会出现大批无业青年甚至盲流。 这些人有上进心一点的,会下海做生意,坏一点的能干的事就多了,打架斗殴、拐卖妇女、甚至杀人强女干。 在这个时期,国内是很乱的,上面为了遏制这种情况,甚至不得不用起了重型,这也是严打的由来。 苏婷惜命,所以她宁可多花点钱,在复大附近租个房子。 虽然这样他们一家子见面的时间没那么多,但一周见一次,总比阴阳相隔要好。更何况要是她哪天下午没课,或者放得比较早,能赶上班车,她也能带着闺女回来。 也就四年,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苏婷想得很开,贺东川一个男人却黏糊起来,舍不得跟媳妇分开,所以没怎么考虑,他就请了两天假。 收到他的请假申请,他领导挺纳闷,把他叫过来问:“你媳妇去学校报名,你请那么多假干什么?” “送我媳妇去报名啊。”贺东川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领导问:“用得着两天?” “我这也是为了家庭安定着想不是?”见领导一脸不信,贺东川解释说,“您看啊,我媳妇长得不说倾国倾城,大院一枝花能算得上吧?她一个人去学校报名,万一有男同学以为她是单身,看上她怎么办?” 领导听得唇角直抽,很久以前他就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但从没在现实中见到过,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贺东川的隐藏台词,这小子嘴上说自家媳妇没好看到倾国倾城的程度,没准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 还大院一枝花,这小子自封的吧? 他还觉得自己媳妇是大院一枝花呢。 领导心里吐槽,面上却很克制,说道:“你媳妇又不是没长嘴,别人以为她单身,她不会解释?” “她解释了,万一没人听呢?再说口说无凭,她解释再多,也不如我多去她学校晃几圈啊,您说是吧?” 不是。 领导心里回答,木着脸问:“你准备去晃几圈?” “这得取决于您给我批多少假,您要是只给我批两天假,我就去她学校晃两天,要是能批三五天,我就带着孩子跟她一起去上几天课,感受感受大学的氛围。”说到这里,贺东川特意解释,“我主要是想去名校接受知识的洗礼,可不是为了去宣誓主权。” 领导笑骂:“滚蛋!还三五天,给你批两天假都够呛!” “至少得两天,不能再少了。”贺东川正经起来,“您也知道,我闺女年纪还小,得要人照顾,我媳妇不放心,就把孩子带去了,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 “嗯,这事我知道。” “您看我媳妇,长得瘦瘦弱弱的,闺女更是才刚满三岁,我不去住一晚,让街坊邻居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别人说不定得以为她们是孤儿寡母,不得可劲欺负她们啊?” 领导思索起来:“你说的也的确是问题。” “那您看我这假期。”贺东川搓着手问。 “行了,给你批。”再不批假,他担心贺东川会厚着脸皮住到他家里去。 请到假后,贺东川立刻打申请借了辆军用吉普,虽然之前他们陆续往租的房子里添置了一些家具,但想正式住进去,母女俩需要带的行李不少,开车方便点。 …… 因为要带的东西多,苏婷早几天就开始收拾行李了,等到报名前一天她反而没什么事,跟孟秀珍几个人咵了一天。 在大院里这些考上的军嫂中,苏婷并不是报名最早的,有几个刚过完元宵节就收拾行李出发了。 但在十栋,她是第一个去报名的,沈璇和江雅的学校都是三月中开学。 不过这会两人都不在大院里,沈璇没有辞工,属于带薪上学,所以开学前她还得正常去上班。 江雅则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她是六月底七月初高中毕业的,当时谁也想不到年底就能恢复高考,所以班里同学下乡知青的不少。 但就算下乡了,他们作为应届生,参加高考也比早几年下乡的知青更有优势的,所以班里同学考上的不少。 而这些考上的,收到通知书后陆续都回来了,知青不比工人,有铁饭碗,考上能带薪上大学。所以考上大学后,他们实在没必要留在插队的地方,他们自己难受,当地人也觉得他们烦, 要知道,这年头乡下人可不怎么欢迎知青。 时隔半年回到家,大家都很兴奋,回到学校看到熟悉的景色,心里又很感慨。这一感慨,就想起了老同学,于是这同学聚会就组织起来了。 正好还没到开学高峰期,在家的同学多,就组织到一起准备吃饭看电影了。 自打闺女收到录取通知书,孟秀珍出门是走路都带风,每天乐呵呵的,看闺女更是跟宝贝疙瘩似的。 江雅说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不但如此,还给了闺女五块钱和不少票,让她出门别小气,想吃什么直接买。 当天是周日,江家两个小的也在家,看到孟秀珍给大姐零花钱,就也想要。他们自觉要的不多,一人一块钱就行,但话刚出口就被孟秀珍撅了回去:“一块钱还不多?你们怎么不上天呐?” “你都给大姐五块了!”孟秀珍儿子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结果他妈不但不心疼,还冷笑一声说:“你要是能跟你姐一样有出息,不,我都不要你考名牌大学,你考个差不多的都行,我都能给你五块钱,可你能吗?” “……” 以上是学渣的沉默。 白天扯了一天闲篇,晚上反而忙碌了起来,做饭吃饭洗澡洗衣服,时间可是很紧的,上床都快十点了。 想着明天要报名,住进新家后还得再收拾收拾,一天估计闲不下来,躺到床上苏婷就闭上了眼睛。 只是她想睡觉,某人却不答应,两手在她身上作妖,被她制止后还理直气壮道:“明天你就要搬到市里去住,下次在家里过夜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最后一个晚上,不做点什么多浪费?” 苏婷:“……” 就很离谱。 她见过要打分手i炮的,却没见过两套房子轮流住,搬去另一套房子前,要在旧房里来最后一次的。 还下次在家过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算中间放假她不回来,暑假她肯定要回来住,三四个月而已,很长吗? 一时间,苏婷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贺东川仪式感满满,还是该夸他胡说八道的功力又有长进? 第108章 报名 因为今天要早出门, 头天晚上夫妻俩没闹太久,转点之前睡的。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199节 但第二天他们起太早,天没完全亮就出门了, 因此在车上的时候, 不止苏婷,俩孩子都在掺瞌睡。 贺东川精神头倒是挺好, 车开得稳稳当当,进市区后一路往复大去。 到学校后附近看着时间还早, 没到正常工作时间, 贺东川就没把车开到大门口,而是在附近找了家早点铺子,喊娘仨起床吃东西。 兄妹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窗外陌生的街景,声音含糊问:“怎么停这里啊?” “这是哪啊?” 贺东川只有一个回答:“吃早饭的地方。” 听到吃, 兄妹俩就精神了,睁大眼睛往窗外看去, 嘴上问着:“哪儿?哪儿?” “想吃哪家都行,你们自己看着选。” 这条街上不止有卖早点的,还不止一家,卖的种类也杂,豆浆油条小笼包,大饼生煎包脚布,应有尽有。 而且每一家生意都不错,尤其是其中卖豆浆油条包脚布的, 门口排着长队。想想也正常, 毕竟是早餐届的四大金刚, 爱吃的人肯定多。 人都有从众心理, 孩子尤其严重,兄妹俩下车后,果断选择去排长队。 贺东川看时间还早,顺了他们的意,问苏婷:“你想吃什么?” “我吃馄饨吧。”苏婷今天想吃点带汤汤水水的。 “那你去买馄饨,我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排队,买完我带着孩子们去找你。”馄饨店也在旁边,而且店面不小,里面有座位,适合吃早饭。 苏婷:“成。”习惯性掏钱和票给贺东川。 但贺东川没接,因为苏婷开学后要带着慢慢在学校周边常住,所以昨晚夫妻俩就把家里的钱票分了一下。 当然,分给贺东川的只是当月的生活开销和各类票证,钱财对半就真叫分家了。其实他都觉得不用按月分,按周分才好呢,这样他每周日带着孩子来找苏婷也有了现成借车理由。 可苏婷怕家里有突发状况,他手上没钱或者票捉襟见肘,就没听他的意见。 总之,贺东川现在也是有钱和票的人了,出门在外,当然不用媳妇掏钱,留下句我有,就自信满满地到两个孩子身后排队去了。 苏婷见状,笑着收了钱去买馄饨。 这边卖的早点比较单一,生意没卖油条包脚布那家店铺热闹,所以馄饨煮的时间虽然要长一些,但苏婷还是比贺东川他们先买到早饭。 馄饨铺子里人也不多,总共就六七张方桌,勉勉强强才坐了一半人。要知道这个点是吃早饭的高峰期,而且馄饨不比别的,油纸一包就能吃。 苏婷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已经付过钱,没法再反悔,但她等馄饨时她心里有些打鼓,怕这家生意差是因为味道不好。 毕竟同一条街,这客流量差距太大了。 但馄饨端上来后看着还行,个个皮薄馅大,肉吃着也挺鲜,里面还放了荸荠,吃着脆脆甜甜的。 苏婷吃着早饭,贺东川和兄妹俩也带着早饭过来了。 每人一杯豆浆是标配,再两根油条,两份包脚布,早饭放下后,贺东川还去旁边卖生煎的早点铺里端了一笼屉过来。 一张方桌摆满早饭,慢慢张大嘴巴:“好多吃的呀。” “好吃不?”苏婷问。 慢慢点头:“嗯嗯。” 苏婷说道:“那就多吃点,正好你们爸爸买的多。” 慢慢一口答应,她也的确想多吃点,至少每样都要尝过。奈何她人小胃口也小,一份包脚布,半杯豆浆下肚,人就撑得不行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爸爸哥哥一口一个生煎包,羡慕得直叹气。 都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贺焱现在就有这个趋势,这半年里他胃口增长得非常迅速,以前也就贺东川三分之一的饭量,现在已经二分之一,甚至有往三分之二奔的趋势。 如果食物下肚,贺东川明显长高或者长胖了,苏婷不会觉得什么。可这半年里他就长了两公分,还不如以前吃得少的时候,脸上身上也没长什么肉,跟竹竿似的。 苏婷就很奇怪,他吃的那些食物都去哪了。 其实胃口增长的不止贺焱,苏婷这两年胃口也比刚穿来那会强。 但认真来说,这跟她的食量变化没太大关系,刚穿越那会她吃得少,主要是因为咽不下去糙米饭。 没吃过的人可能不知道糙米有多难吃,吃惯了的人可能也不觉得糙米有多难吃,但像她这种,吃惯了精米的人,突然只能顿顿吃糙米,那落差真的太大了。 刚穿来那会,她真的每次吃饭都想哭,特别想念她刚搬进去的房子,还有银行卡里的存款,都够她买多少好吃的了。 可她穿不回去,所以每次打饭的时候,米饭她都按照最低标准打。 每次打饭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就是糙米嘛,才半两,她能吃完,开吃后她又觉得自己不行,还是吃菜吧。 但光吃菜肯定不行,原身胃口摆在那,所以那段时间她总往供销社买,买零嘴,买水果,只要饿了能垫肚子就行。 不过,虽然都说由奢入俭难,但再娇贵的人到了缺衣少食的环境,十天半个月熬得住,一年半载也娇贵不起来。 就像苏婷,穿到这世界四年,她的挑嘴好了一大半。 以前她跟朋友出去吃饭,朋友问的都是“你吃什么”,因为她不吃的食物实在是跳多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现在她……好吧,她也没怎么跟朋友出去吃过饭,没这条件,但现在数她不吃的食物,一只手就足够。 不挑嘴了,吃饭胃口自然也好了,所以苏婷这食量看着就大了起来。这天早饭,她吃完了一份馄饨,半根油条,再加两个生煎包。 但她的饭量跟父子俩仍没法比,因为吃完后她撑得快走不动道,父子俩却还有些不满足。 不过父子俩都没有继续吃的意思,七八分饱就够了,养生。 吃完饭,贺东川开着车往学校大门去。 他以为他们来得算早的,没想到进学校后里面已经热闹了起来,各系的师兄师姐都在准备迎新工作,看到他们一家子进来,眼睛都瞟了过来,却不太敢靠近。 主要是别人来报名,都是大包小包的,哪怕是已经结婚的新生,也没谁拖家带口。而他们正相反,行李一件没有,孩子倒是带了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报名的。 最后还是苏婷自己找到中文系的迎新点,找他们打听报名的事。 中文系负责迎新的有七个人,四男三女,其中有个打扮朴实的年轻姑娘,干活之余不忘给其他人分派工作,一看就是领头的。 苏婷直接走到对方面前,笑着问:“同学你好。” 对方背对着苏婷,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正要打招呼喊“同学”,话没出口就看到了面前的组合,一时有些迟疑:“你们是?” “我是今年的新生,来报道的,想跟您打听一下去哪报道。”苏婷说着,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展开给对方看。 对方快速看完通知书,脸上绽开笑容:“苏同学你好,我叫王珍,是七六届的,你要去报道是吧?” “对。” “你顺着这条道往前走……”指完路后,王珍八卦问,“这是你丈夫?” “对,我丈夫贺东川。”苏婷介绍完又指向兄妹俩,“我儿子贺焱,女儿贺淼。” 贺东川冲王珍行了个军礼,说道:“王同志,你好。” 他这么正式,倒把王珍吓了一跳,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同志你好。” 他们简单打过招呼,贺焱和慢慢也喊了人,兄妹俩都长得好,说话时脸上带笑,声音又甜,看着就讨人喜欢。 王珍高兴得眼睛眯起来,等他们一家子离开老远,还在跟迎新的同学们一起聊两个孩子。不过她的关注点在孩子身上,有一个女同学注意的却是苏婷,嘀咕着问:“你觉得她有多大?” “谁?”王珍愣了下问。 “苏婷同学啊,她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好像没比我们大几岁,不,看着比我们还小,可你看她儿子,至少十岁了吧?” 另一个女同学听得不太高兴,撇嘴说:“你从哪看出她比我们年纪小?一看就年纪不轻了。” 刚开始说话的女同学说:“从脸看的啊,你看她皮肤,又白又滑,一点皱纹都没有。” “反正我觉得她看起来年纪不轻。” “你是嫉妒人家皮肤好吧?” “我嫉妒她?我有什么可嫉妒她的?”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王珍连忙出声制止道:“行了,今天是开学日,你们是来迎新的,都注意点形象。” 两人闻言,互相冷哼一声,头一撇站到了他们准备的桌子两边。 几名怕被战火波及,早早退到桌子后面的男同学见状,纷纷长出一口气,还好没吵起来。王珍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料到未来三天不会很太平了。 唉。 …… 苏婷这会也在叹气。 她以为他们已经来得够早,要知道这会还不到八点半,学校工作人员说不定都没开始上班,他们就到报名点了。 但现实是他们来得还不够早,报名点已经排起了长队,队伍还带拐弯的,经过苏婷的粗略估计,他们前面至少有五六十人。而且这样的队伍不止一条,由此可见,大家来得有多早。 只希望学校工作人员登记速度能快点。 虽然来得不够早,但他们来得够巧,缀到队伍末尾没一会,报名点就有人上班了,队伍开始缓慢前进。 他们后面也很快有了人排队,是一对年轻男女,也是两手空空,但苏婷注意到他们是因为慢慢。 慢慢遗传了苏婷的颜控,平时在大院里就更喜欢跟漂亮的小姐姐一起玩,男孩就都一半了,毕竟再帅也帅不过她哥,所以她一直都是哥哥的跟屁虫。 当然她也很喜欢爸爸妈妈,但苏婷要复习,要画画,贺东川更是早出晚归,他们家除了她,清闲点的只有正在上学的贺焱。 平时出去玩,她也喜欢看帅哥美女。 大运动结束后,社会风气放开不少,小地方可能不明显,但在沪市这种大城市,感受就很深了。 走在沪市的街道上,入眼不再是早几年的深灰军绿,耳朵了红黄蓝紫等亮眼的颜色。年轻姑娘也不再一水粗辫子,开始披散头发,甚至烫成小卷。 最近大院里好些军嫂蠢蠢欲动,连孟秀珍都向苏婷发出了邀请,她一个人不太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事。 只是苏婷对烫头这件事,一直持保留意见。 虽然她穿越前国内流行起了羊毛卷复古风,但众所周知,这发型很挑人,这个人,指的不仅是顶着发型的人,还有发型师的手艺好不好。 两者皆过关,走在街上就是复古风小美女,发型不过关,可能会被人取外号,比如狮子狗。 再三斟酌,苏婷还是决定不去冒险,黑长直也挺好的。 话说回来,打扮的女人多了,街上的美女自然就多,每次来沪市,苏婷都要紧紧握住慢慢的手,就怕她看到漂亮姐姐忘记走路。 而排在他们后面的男女,相貌就很出众,于是兄妹俩聊着聊着,慢慢就转过了身,仰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两人长得好,慢慢长得也不差,脸蛋圆圆的,隐约能看出尖下巴,皮肤又白又嫩,五官算不上小巧,但很精致。而长得最好的是她的眼睛,也是大大圆圆的,且黑白分明,亮晶晶的。 因此年轻女人很快注意到了慢慢,扬起笑脸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慢慢。”慢慢自我介绍完,又补充道,“是快慢的慢。” 年轻女人惊讶问:“你认识字?”她觉得慢慢年纪应该不大。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0节 “不认识,”慢慢摇头,“不过我会数数,我已经能从一数到五十啦!” 年轻女人笑道:“哇,慢慢真厉害。” 慢慢臭屁地抬起下巴,得意地哼哼两声。 听到她们的交谈,苏婷、贺东川和贺焱都转过了头,因此年轻女人跟慢慢聊完后便冲苏婷笑了下说:“你女儿很可爱。” “谢谢。”苏婷回以笑容问,“你也是来报名的新生吗?” 她这么问,主要是对方和身后的男人明显是一起的,丈夫陪妻子报名,或者妻子陪丈夫报名,甚至两人都考上了,一起来报名,都有可能。 年轻女人介绍道:“对,我叫段晓兰,经济系的,这是我丈夫陆铮,他学的是数学。” “你好,我叫苏婷,中文的。”苏婷自我介绍完,顺便把贺东川和兄妹俩也介绍给了对方。 要是几十年后,苏婷肯定不会对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把自己家庭成员介绍得这么清楚。可这不是七十年代嘛,而且他们身处大学的报名点,遇到的总不会是坏人。 介绍过后段晓兰问:“他们是送你来报名?” “嗯。” “你丈夫对你真好。”段晓兰忍不住感慨,“你们是哪里人?” 苏婷解释说:“我是胡省人,不过我丈夫在沪市周边当兵,离学校不远,车程一个多小时。” 一直沉默的陆铮突然插话,说了个地名,正是驻地所在县的名字:“你们从那过来的?” 苏婷愣了下,点头:“对。” 贺东川问:“陆同志对沪市这边很熟悉?” “我在这待过两年。”陆铮回答说。 两个男人搭上话,几人就分开聊天了,毕竟聊的话题不一样,他们在打机锋,苏婷和段晓兰聊的话题则比较宽泛,也不复杂,两个孩子时不时也能搭上话。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不得不说,报名点的工作人员速度挺慢的。 但想想这也不能怪他们,尽管这时候上学不用交学费,省了缴费环节,可上班也没有电脑,学生信息全部都要靠肉眼核对。 虽然资料收上去后还要进一步核对,今天只是粗略看一看,但平均下来一个人一分多钟,真不算慢。 走到报名窗口,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让到一边,苏婷自己上前交资料。 窗口工作人员看着资料,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无误后递给苏婷一份表格,她可以表格去领宿舍钥匙、学生证等。 听到宿舍钥匙四个字,苏婷赶忙问:“老师,我不想住校的话应该找谁办理?” “找你们辅导员去。” 苏婷哦了声,拿着表格让出队伍,跟段晓兰夫妻俩告别后,就和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她才刚报名,对学校两眼一抹黑,很多事都不太清楚,辅导员办公室往哪开门都不知道,只好回到迎新点找师兄师姐。 到迎新点问清楚后,一家子又转战行政楼。 结果好不容易找到辅导员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等了好一会,终于有老师上楼,拦住一问,却不是苏婷班级的辅导员。 人对方倒是认识,毕竟都是同事,可人去哪里了,对方却不太清楚,这年头还没有手机,被拦住的老师想了好一会,建议道:“你要是不着急,有什么事班会上说也行,急的话就在这等一会,说不定他待会就回来了。” 虽然没什么用,但也确实是建议,苏婷向老师道谢,跟贺东川商量过后,决定继续在这里等。 这事太重要,今天不办成她不安心。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不过沟通过程顺利,得知是孩子没人照顾,苏婷又不想带着孩子住在宿舍里给其他人添麻烦才到外面租房子,辅导员说道:“我跟上面说说这件事,你是要退宿是吧?” “对。” “成,”辅导员点头,想起来又问,“对了,你们的结婚证带了吗?” 苏婷愣住:“还要结婚证?” “当然,没有结婚证,我没办法向上面证明你的情况属实,”辅导员思索着说,“不止结婚证,你和孩子的户口信息资料最好也能拿过来,你是本地人,这手续好办点。” 学生进了校门,学校就要为他们的人身安全负责,所以学校规定了学生报名后都要住校,大二大三可能通融,但大一管得很严,非特殊情况不能外宿。 因此苏婷想退宿,真不是找辅导员说一声就行的,各项资料得准备齐全,上头批准后才能退。不过辅导员也说了,她这属于特殊情况,只要资料准备齐全,问题应该不大。 通常来说,问题不大,等于不出意外这事就能办。 于是苏婷放下心来,只要事情能办就行,反正这几天要是出不了结果,她就带着慢慢去宿舍睡几天,卖卖惨,再催一催。 跟辅导员聊完,也快到吃中饭的时间,苏婷和贺东川商量后没有出去找饭馆,而是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食堂。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去食堂吃顿饭怎么行。 复大校园挺大,食堂也多,他们挑了个最近的。但显然跟他们一个想法的人不少,食堂里面可以说是人挤人,一看就知道打饭排队的时间不会短。 苏婷看到,果断选择转身,食堂什么时候都能吃,今天还是别进去惨活了,于是一家子往校外去,最后在附近找了家国营饭店吃的饭。 可能因为是开学日,国营饭店里生意也挺好,一楼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二楼也只剩下两张空桌子,穿过去时入耳的都是复大开学的相关议论。 说来也巧,他们坐下没多久,段晓兰和陆铮也从楼梯上到了二楼。 看到苏婷他们,段晓兰面露惊讶,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你们怎么没在学校吃?”苏婷笑着问。 两伙人虽然打过照面,但谈不上熟悉,段晓兰夫妻显然也不是那种很自来熟的,走过来后没有坐过来,而是在旁边的空桌坐下,无奈地说:“我们去了,人太多,又跑了。” “我们也是这样,你们去的是哪个食堂?” 段晓兰说了数字:“我们报完名后也去找了辅导员办退宿,办完就快十二点了,懒得跑,就近找了个食堂,但里面人太多了,我一想排下去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吃上饭,就跑了。” 这下苏婷是真惊了:“你们也要办退宿?” “是有这想法。”段晓兰说道。 “你们有地方住吗?” 段晓兰摇头:“暂时没有,我们打算趁开学这两天有时间多看看。” 苏婷哦了声,想起自己现在租的房子。 那是栋三层洋楼,楼上楼下被隔出了六户,单间、两室、三室都有,年前她最后一次去时,里面仍只有他们一户租客。 虽然年后她没去看过,但才半个多月,就算年后租房的人多,也应该有一两间空着。可要不要将房东介绍给段晓兰夫妻,苏婷有些犹豫,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她对这两人还不太了解。 可经过刚才的交谈,苏婷觉得段晓兰性格爽朗,陆铮虽然沉默不爱说话,但目光清明,看着也不像坏人。 更何况他们怎么说都是校友,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肚子里基本都有墨水,智商肯定没问题。智商正常的人,就算人品不好,一般也不会太作妖,都要面子和名声,要不怎么都说伪君子呢。 这么一想,把房东介绍给他们也没关系,如果他们不想租那房子,她也算尽了一份心。 如果他们决定租,人品好,她就多了个好邻居,以后跟慢慢住在那里有个照应。人品不好,都是一个学校的,她也不怕他们欺负人,更何况房东还是学校教授,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们也会有所收敛。 思来想去,苏婷说道:“我租的地方可能有空房子。” “真的?你在哪住?” 苏婷说了地址,并介绍道:“那是一栋三层的洋楼,以前被分给了国营厂做职工宿舍,去年房东才收回房子,里面维护的还行,房东往里添置了床和衣柜,如果需要其他家具,你们可能得自己想办法,要是你们有意向,我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你们。” 可以看出来,这夫妻俩是女人做主,段晓兰想了想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苏婷摆手,从斜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写下房东的联系方式,交给段晓兰说,“房东是学校里的教授,姓周,你们联系他时喊周老师就行。” 段晓兰接过纸条说:“多谢。” “都是同学。”苏婷愿意帮他们,主要就是因为这个。 她租的那栋楼总是要住人的,邻居是同学,总比不认识的陌生人要强。而且同事、同学和邻居,本身就意味着人脉。 虽然她从事的行业不怎么依靠人脉,但多认识几个人总是好的。 …… 吃过中饭,夫妻俩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住的地方。 房子以前有住人,空置不到半年,期间周教授又安排人来打扫过,因此房子里还算干净,只是门窗一直关着,进去有点味道,但不严重,住进来后通通风就好。 他们租的房子在二楼,房子面积不大,最多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平,分隔出了两个房间,一个客厅,一间浴室,原先的住户还在阳台搭了个灶台,勉强能做饭。 可以说,他们租的这房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因为年前来搞过卫生,所以今天不需要多打扫,开窗通通风,擦掉桌子表面的灰尘,扫扫地,再把行李整理好就够了。 事情少,就算有孩子帮倒忙,一个下午时间也够他们打扫了。 晚上他们没做饭,还是在附近饭馆吃的,吃完散步回到家也能算运动,正好能直接烧水洗澡。 洗完澡,一家四口躺到主卧的床上,说说笑笑准备睡觉。 嗯,有仪式感的不止贺东川,还有两个孩子,住进新房子的第一天,他们必须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为此苏婷还组织了场家庭内部投票,结果是贺东川一对三,只能黑着脸让两个小家伙睡到主卧。 第109章 新邻居 虽然家里备了些米面, 贺东川也找人买了个旧煤炉放在租的房子里,这次过来,他们还从家里装了几十块煤球来。 但准备这些主要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 煤球得紧着烧水用, 所以早上起来后贺家没开火,仍是从外面买的早饭。 吃过早饭, 楼下就有动静,苏婷听见声音走出去, 就看到周教授带着段晓兰夫妻边往里走边介绍房屋, 便出声招呼道:“周老师、段同学、陆同学你们过来了?” 三人听见声音抬起头,也冲她笑着打招呼,然后陆续进门。 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楼下,苏婷也转身进屋,客厅里坐着的慢慢好奇问:“妈妈, 谁来啦?” 苏婷回答说:“房东和昨天遇到的叔叔阿姨过来了。” “他们也要住在这里吗?”贺焱问道。 “不确定,要等他们看完房子才知道。” 贺焱:“哦。” 一家子说着话, 外面传来脚步声,苏婷想着他们跟人认识,而且如果段晓兰和陆铮相中房子住进来,以后他们就是邻居了,接触肯定不会少,便打开了客厅的门走出去。 洋房一共三层,隔出来六户,楼下设了厨房, 而且有个小客厅, 所以房间要小一点, 是两个单间, 不过其中有一间里面隔出了小客厅,不至于推开门就看见床。 二楼三楼相对宽敞,都是一套两室对着一套三室,中间有条狭长的走廊通往楼梯。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1节 段晓兰和陆铮想租两室,所以周教授准备直接带他们去三楼,只是还没上去就看到苏婷出来,便停下来寒暄了几句,话题以段陆两人想租多大的房子为主。 寒暄过后,苏婷没有跟着上楼,打个招呼客套客套就差不多了,太热情反而让人多想。 这套房子的确不错,一来租客少,虽然其他房间不会一直空着,但从他们联系上周教授后,他询问的诸多信息可以确定,他对租客有要求,不会什么人都租,就算六户都住了人,租客人品也能得到保证。 二来房子离学校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学校,巷口就有早点铺,想出门坐车也方便。而且这边都是国营厂职工房,来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算清静的。 三来房子虽然是共用厨房,但三楼的两居室跟苏婷租的格局差不多,阳台能做饭,当然他们并不是很需要自己做饭,学校吃有补贴,还能便宜点。 另外里面有浴室,方便洗澡,虽然煤炉煤球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但这对陆铮来说不难,多花点钱的事。 经过短暂的商量,段晓兰和陆铮决定租下这套房子。 这年头租房没那么麻烦,至少合同是没有的,看上后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再去街道那里登记下就行。 要离开时,段晓兰去二楼敲了门,房东是苏婷介绍的,他们要离开肯定得上门打声招呼。 门响不到三声就被从里面打开,苏婷并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笑着问:“房子看得怎么样?” “我们决定租下三楼的两居室,就在你们楼上。”段晓兰说完,又跟两个孩子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两个孩子喊完,看到后面站着的周教授和陆铮,继续喊道,“叔叔好,爷爷好。” 苏婷脸色一僵:“不能喊爷爷,喊伯伯。” 虽然周教授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看面相就知道他没那么老,四十多肯定不超过五十。 认真来说,这个年纪是可以喊爷爷的,但谁都想被叫得年轻点,就像她在大院住着,碰到比她大的军嫂,不管对方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她都会喊人姐,再不喊同志。 不止她,他们大院里的军嫂都是这么喊的,这也导致他们大院里的称呼有些混乱,就像她喊孟秀珍喊姐,而江雅喊她姐一样。 但称呼再混乱,也比得罪人要好。 平心而论,如果江雅跟着孟秀珍的称呼,喊苏婷阿姨,她哪怕不会生气,背地里也会多照几次镜子。 她觉得自己年纪还不大啊,怎么就成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的阿姨了呢? 苏婷纠正了两个孩子的称呼,周教授倒是很和气,笑呵呵地说:“没事,称呼无所谓,喊爷爷也行。” 虽然他这么说,但兄妹俩还是听苏婷的话改了称呼:“伯伯。” 他们说话时,贺东川也走了过来,跟三人打招呼。 这房子是苏婷和贺东川一起来看的,所以周教授认识他,而且这年代的人在面对军人时天然带着尊敬。 看到他,周教授脸上的笑容可比刚才大多了,主动跟他握手道:“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的车,我就想是不是贺同志你过来了。” “我送小苏来报名。”贺东川说道,“你们有其他事吗?要不进来坐一会?” 周教授很愿意跟贺东川多聊,但顾忌着段晓兰和陆铮,没有立刻答应,两人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眼神,说道:“没事,只是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打扰,以后大家就是邻居,多往来才好。”苏婷笑着招呼大家进屋坐。 这边是租的房子,苏婷他们也才刚住进来,条件当然不如驻地大院的家,至少客厅里没有沙发和茶几,凳子也好悬才凑齐。 不对,没有凑齐,因为凳子不够,兄妹俩被苏婷赶紧房间玩了。 茶具倒是齐全,这些他们家里都有多的,暖水瓶也是直接从家里拿的。但这边没有斗柜,客厅里就一张小方桌,靠墙壁放着,置物吃饭两用。 没办法,刚搬进来,很多方面只能将就再将就。 苏婷往翻转放好的玻璃杯里倒入茶叶,贺东川则拿着暖水瓶往里注入热水,完了拿到个人面前,没有茶几,他们只好围着饭桌坐。 在家住惯了,住到这里后总觉得少这少哪,不太方便,但在三人看来,他们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很好了。 周教授接过茶杯便说:“你们这收拾的不错。” 贺东川说道:“基本都是小苏收拾的。” 这是实话,年前那阵子他工作忙,只来过市里两次,一次看房子,一次跟着苏婷去旧货市场淘了这张饭桌,并五张板凳回来,家里的卫生基本都是苏婷做的。 陆铮也注意到了桌椅,问:“你们这些家具是从家里搬来的吗?” “不是,去旧货市场淘的。”贺东川想到他们要住进来,问,“你们也想买家具?” 陆铮说道:“有这想法。”谁都不想隔三差五搬家,既然要常住,家里只有床和衣柜肯定不行,还得再添些家具。 不等贺东川开口,周教授便说:“你想买家具,去旧货市场,里面要是没有,就去废品回收站,运气好也能碰上好东西。” 在淘家具这方面,周教授可是很有经验的,毕竟他这套房子分隔出了六户,如果要租出去,里面什么都没有肯定不行,多的不说,一张床、一个衣柜是要准备的。 还有像苏婷他们这样带孩子,不想一大家子挤着住,又不想麻烦的,还会特意让他多准备一张床。而这个钱虽然是由他出,但房租也会跟着上浮几毛钱,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么多床和衣柜,周教授肯定不可能直接去供销社买,就算他舍得钱,也没有那么多票。找人打也不是很划得来,总不能房租没收到,他先倒贴大几百。 所以这些床和衣柜,他都是去这两个地方淘的,拿回来修理好后找人洗干净,重新刷一层漆,看起来跟新的差不多。 陆铮说:“成,我们这两天去看一看。” “我们待会也要去旧货市场。” 周教授问:“你们还要添东西?” “想看看有没有斗柜。”贺东川说道,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的家具。 虽然段晓兰和陆铮也想去看看,但他们没有提出跟贺东川一起去,他们进来前也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猜测是他开过来的。 既然有车,他们去旧货市场八成会开车去,他们这会提出想一起,有占便宜的嫌疑。 而且他们待会还要去街道登记,然后回招待所把行李都搬过来、收拾屋子。跟这些事比起来,添置家具算是最不用着急的事。 坐了十来分钟后,三人提出告辞,毕竟他们虽然认识,但谈不上很熟悉,能找的话题就那么多。 反正以后多的是打交道的时候,不急在今天,再加上大家都有事,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对坐着干瞪眼。 三人离开后不久,苏婷和贺东川也带着兄妹俩出门了,四人直奔旧货市场去。 …… 这边的旧货市场挺大,有两层,每层有两三百平。不过楼上没必要去,东西都是放了好几年没人要的,楼下倒是时不时能有好东西,特别是像家具,基本都在楼下摆着。 不过能不能碰到好家具,全靠个人运气,像苏婷他们运气就不错,刚过去就碰到工作人员拉了一车家具回来,而且都是半新的。 听工作人员说,家具主人是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其他城市,家具带不走,邻居家又都不缺,才会折价卖给旧货市场。 光听这话,就知道有多难得,这年头谁家不缺家具啊,有些穷的人家走在路上看到一块光滑点的木板,都能拿回去用上。 不缺家具的,基本只有机关单位的家属院。 苏婷他们运气好的另一个点是,今天不是周日,来旧货市场淘东西的人少,算上他们一家四口,也就刚过一只手。 另外一位顾客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身上衣服洗得发白,一看就知道家里日子不好过。想想也是,家里日子好过的,没几个人会来旧货市场。 苏婷他们会来旧货市场,主要是因为房子是租的,而且她存了买房的心思,不知道能在这住多久。 虽然就算要买房,她也会尽量买离得近的,到时候能把家具搬过去。但如果是自家的房子,添置家具她肯定要考虑尺寸匹不匹配,大了或者小了,都影响观感,折价卖掉吧又太亏。 比较起来,还是买旧家具比较划算,搬出去后折价卖到旧货市场也不心疼。 也因此,看到被卸下来的家具,那位大姐虽然有些心动,却克制住了过来仔细看的心思。相对的苏婷则没考虑那么多,很快挑中了一个斗柜,询问工作人员价格。 除了斗柜,拖来的还有梳妆台、书桌、沙发和茶几,工作人员报完价后,贺东川问:“要不要都买了?” 苏婷闻言吓一跳:“都买?” 贺东川点头:“反正这些平时都能用得上。” 这些家具,其实他们自己家里都有,但贺东川和贺焱还在家里住着,而且苏婷寒暑假还要回去住,所以他们没考虑把家具搬到市里来。 当然,还有个更现实的原因,他们租的房子不够大,放不下这么多家具。 这会苏婷一琢磨,也摇头说:“我们租的房子哪放得下那么多家具?” 贺东川思索道:“那梳妆台不要,把书桌买了?沙发问问能不能拆开卖,可以的话买一张,跟茶几一起,这样以后家里来客人也不至于没地方坐。” 苏婷是搞创作的,书桌经常能用到,就算今天来旧货市场没碰到有,他们肯定也要想办法买一张,或者找人打一张。 比较起来,梳妆台有没有就比较无所谓了,反正买面镜子放在书桌上也能用,苏婷并不是很讲究这个。 沙发和茶几也一样,如果没碰上,贺东川不会琢磨要买,但碰上了,且客厅有地方放,他觉得买一张回去未尝不可。 苏婷有点心动:“……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拆开卖。” 见她同意,贺东川说:“我找人问问,同志。”抬手招来一名工作人员。 要是一般人招手,工作人员真不一定会搭理他们,可谁让贺东川穿着军装呢。倒不是怕他们,一般人都会对公职人员比较客气。 所以人不但来了,说话也挺客气:“同志您要什么?” “这个斗柜、书桌、茶几怎么卖?”贺东川边说,边指向几件家具。 工作人员诧异问:“您都要买?” “对,我们刚搬家,都需要。” “那你稍等,我问下价格。”说完,对方就去后面找人了。 他是老员工,正常来说旧货市场里的东西,价格他都清楚,但这一车家具不是刚卸下来嘛,要怎么卖,他真不知道,得问问领导。 没一会,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跟着出来,走到他们面前后,伸手和贺东川打招呼:“同志你好,我是这里的主任,听说你要家具?” “你好,我们的确想买一些家具。”贺东川说着,伸手点了点自己要的东西,又问,“我还想问一下您沙发能不能拆开卖?” 中年男人皱眉:“拆开?” 贺东川说道:“嗯,我们家比较小,沙发全买回去怕放不下,如果能拆开,茶几和沙发我就都要了。” 刚卸下来的沙发跟他们家里的不太一样,他们家的沙发偏中式,主沙发很大,能坐三个人,旁边还有个单人椅。 而这套沙发偏西式,上面有垫子,外面套了层沙发布,坐着比较舒服,但是比较小巧,顶多坐两个人。但是除了主沙发,它还有两张单人椅,所以也是能坐四个人。 “你们这里是旧货市场,来的人很少会选择成组的沙发,我把主沙发和茶几买回去,剩下两个单人沙发你也可以成套卖,”贺东川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您另有安排就算了。” 这个另有安排,指的是有人预定了这套沙发,中年男人想用这套沙发做人情,想成套留下。 中年男人看到沙发后,的确眼前一亮,考虑过这事。 但很快他想到,这沙发他用不上。 怎么说他都是个主任,他能求上门的人家,级别都不会低,相应的家庭条件也会好些,不缺沙发茶几。就算他真要送沙发茶几,肯定也要送新的,二手?送了怕是要得罪人。 至于家里亲戚有没有需要沙发的,肯定有,但舍得花钱的却少,说不定知道消息后会打着让他白送的主意,或者让他把价格定的很低,半卖半送。 这可不是他多想,真有亲戚打过这主意。 很多人都觉得旧货市场里的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或者来源不明,进来不需要钱票,所以不太愿意在这些东西上面花钱。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2节 家里没关系的就算了,有关系的,像他家有些亲戚,就觉得他应该把东西白送给他们。 是,他承认,大运动期间,他们这很多东西都抄家后搬来的,的确没花钱,所以定价都比较低。但他们也是有规定的,东西可以便宜卖,但白送?绝对不行。 就算他是主任,这么搞也是会出问题的。 更何况现在大运动都结束了,新拖回来的东西,基本都是他们花钱买的,真低价卖,他们这账面怎么平?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觉得贺东川提出的建议不错。 来他们旧货市场买东西的都不是有钱人,他想成套卖,这沙发大概率会脱不了手。倒不如拆开,今天把主沙发和茶几脱手,剩下的两个沙发椅就好卖了。 于是中年男人说:“可以卖,但主沙发价格比两个沙发椅要高一点。” “多少钱?” 中年男人报了价格,跟一般旧货比起来,沙发不便宜,但如果跟新沙发比起来,又很划得来了。 不止沙发,其他几样家具都是如此。 贺东川和苏婷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下这些家具,付钱前,他像是才想起来问:“对了,我们开来的车装不下这么多家具,你们单位能帮忙送货吗?我们会单独付一笔送货费用。” 要是不给钱,中年男人肯定不乐意安排人给他们送货,他们这里是旧货市场,可不是百货公司。 而且就算是百货公司,也很少会有送货服务。 可谁让人家大气,愿意花钱呢? 中年男人立刻答应下来,安排两个人把刚卸下来的家具又抬上车,跟着贺东川开的军用吉普往他们租的房子去。 别看苏婷他们买东西的过程很迅速,实际上这一趟花的时间真不少,到家时段晓兰和陆铮都拿着行李回来了,正在楼上收拾屋子。 听到楼下有动静,段晓兰走到阳台往下看去,见门口停着辆货车,而贺东川和送货的人一起往下搬家具,不由出声问:“苏同学你们买到家具了?” 苏婷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不插手力气活,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听到声音抬起头说:“对,我们运气好,到旧货市场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拖家具回来。” 听到这,段晓兰赶忙问:“你现在有空没?” “有啊。” “你等会,我现在下来找你。”说完,段晓兰转身进屋,跟陆铮说了旧货市场来了批家具的事,“我想去问问苏婷,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如果有,我们待会也去趟旧货市场吧?” 虽然对目前的他们来说,买家具不是最要紧的事,但细究起来,其他事都能慢慢做,唯独这件事不能耽搁,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陆铮一听便说:“我也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段晓兰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陆铮帮忙搬家具,段晓兰则跟苏婷打听起家具的事。 苏婷记忆力好,而且他们离开旧货市场还没一小时,剩下的家具里有什么,她当然清楚,一五一十都跟段晓兰说了,并问:“你们现在要去旧货市场吗?” “我们想去一趟,怕晚了家具被买走。”段晓兰老实说道。 苏婷说:“去一趟也好,这个师傅待会应该要回去,等他下来,我帮你问问他能不能带你们一程。” “谢谢。” 苏婷笑笑:“不客气,我们是邻居嘛,而且陆同学也帮了我们。” 搬家具可是力气活,而她做的也就是帮忙说句话,成不成的,还要看司机师傅的个人意愿。 司机师傅当然愿意,苏婷他们可是大客户,买家具跟买菜一样,段晓兰跟他们住一栋楼,又是冲着家具去的,说不定他们上午刚拖回来的家具能立刻销完。 虽说他们都是铁饭碗,东西卖不卖的出去都是一样开工资,但生意好,领导心情就好,领导心情好了,他们底下的人日子就好过。 总的来说,他很盼着他们旧货市场生意红火。 于是司机师傅离开时,段晓兰和陆铮都一起跟着走了。 苏婷他们则回家擦家具了,虽说家具都是从卖家手里刚拖回旧货市场的,表面看起来挺干净,但刚搬回来的家具直接用,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但家具的确不脏,哪怕来回擦三遍速度也很快,十来分钟就好了。 搞好卫生后,苏婷和贺东川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学校。 虽然报道时间有三天,但一般人都不会卡着最后一天来报道,第一天人差不多就能到齐,然后组织开班会。 这年代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企鹅那些联系方式,有什么消息都是口口相传。 如果住在学校宿舍,哪怕慢一点,也总能收到消息,不会耽误事。可苏婷没有住校,而且昨天报完道他们就回来了,到现在只见过辅导员,班里同学一个都不认识,如果有事,别人想通知都可能不知道她是谁。 当然,就算认识了新同学,交情不到,也未必有人愿意大老远来通知她消息。 苏婷不打算指望别人,又怕耽误事,只好这两天多跑两趟学校。 正好复大虽然不如首都两所大学名气响亮,却也是国内知名大学,成立于民国初期,历史算得上悠久,校园风景也很不错,贺东川也想带着孩子去学校逛一逛。 嗯,他主要是为了去看风景,以及让两个孩子感受一下名牌大学的氛围,以后也好有奋斗的目标,而不是为了在苏婷同学面前露面,宣誓主权。 …… 虽然第二天报道的人不如第一天多,但校门口迎新点还在,甚至负责迎新的人比昨天多了一倍多。新来的人基本都是新生,不管年龄多大,看起来都很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经王珍介绍,苏婷知道了其中有三个人是她的同班同学,便跟他们打听起来:“你们知道我们班什么时候开班会吗?” “知道啊,今天晚上开,”其中叫马燕的女同学说,“你没有收到通知吗?” “我没有住校,昨天报完道就回去了。”苏婷解释着问,“搬回在哪里开?” 马燕说了地点,另一个叫丁梅的女生则问:“你不住学校住哪?”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 “租房?那得多贵啊。” “贵也没办法,我家孩子没人照顾,如果带着她住校,那不是给同学们添麻烦嘛。”苏婷说着伸手指向贺东川和两个孩子。 丁梅早就看到贺东川他们三个人了,但这会还是顺着苏婷指的望了过去,好奇问:“你男人是当兵的?” “嗯。” “他在哪当兵?当的什么兵?他这衣服跟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啊?他是要住在部队,还是跟你一块住?” “他是海军,军装颜色跟陆军不同,他们部队驻扎在下面县城,过来有段距离,他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孩子,所以读书期间,孩子会跟我住在市里。”苏婷微笑着说,“请问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丁梅年纪不大,不太看得懂眼色,丝毫不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而苏婷已经不高兴了,张嘴还准备继续问。 但她话没出口,就被马燕给拉住了:“行了,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想问的以后再说,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面对马燕,苏婷脸上笑意真心多了:“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复大,昨天没时间,报完道就走了,今天想带孩子们在学校里转一转。” 马燕说道:“那你们赶紧去吧,有事你到迎新点来,我们这几天都在这里。” “好,谢谢。” 道过谢,苏婷走到爷仨身边,对两个孩子说:“快跟哥哥姐姐们说再见。” 贺焱和慢慢挥手说:“哥哥再见!姐姐再见!” 迎新点的人纷纷笑着跟他们说再见,只有丁梅不太高兴,等他们一家四口走远后问:“她刚才是不是在占我们便宜?” 马燕疑惑问:“她怎么占你便宜了?” “她让她孩子喊我们哥哥姐姐,你没听到吗?她孩子喊我们哥哥姐姐,她不就凭空比我们大了一辈?”丁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都是新生,我们凭什么比她低一辈啊?” 马燕一脸诚恳问:“你是不是没上过班?” 话题转太快,丁梅愣了下才点头:“对,怎么了?” 马燕微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只是觉得上过班的人,一般问不出这么脑残的问题。 第110章 激将法 班会定的是七点钟开始, 苏婷没去太早,六点四十才慢悠悠往学校赶。 她租的房子走路到学校正门差不多十分钟,从正门到教室, 快的话五六分钟, 慢的话八、九分钟,因此, 苏婷差不多是卡着时间到的。 这年代的人都比较有时间观念,不太会出现说好七点开会, 人七点半到齐的情况。而且他们这批学生是高考中断十年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刚进学校都很兴奋,急于认识新同学,所以刚吃过饭就来了。 算起来,苏婷是倒数几个到教室的。 一进教室,她就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 虽然翻过年后, 沪市很多年轻姑娘都打扮了起来,但复大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 很多人打扮都很朴实。 在沪市街头不太流行的军便服,依然是很多同学的心头好,班里学生中会搭配的真没几个。 而苏婷在大院里一直都是出了名的会穿衣服,今天她穿了件卡其色大衣,里面是米色毛衣搭配黑色长裤,脚上踩着双偏米色的运动鞋,看起来简单青春又很有层次感。 头发则随意扎出个高马尾,当然, 随意只是视觉上的, 实际上她炸头发时用了前世刷视频时学到的小妙招, 头发扎起来后看起来蓬松还不塌, 显得头型很好。 另外她还修了眉毛,眉尾稍微补了点,擦了无色的唇膏,虽然没擦鸭蛋粉,但她年轻,皮肤底子本来就好,皮肤白皙,仔细看也看不见毛孔。 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五官长相,苏婷在这个年代都算得上出众。 白天逛学校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看她,只是她不认为别人看的是她,毕竟他们一家人都长得不差,而且贺东川的军装很显眼。 至于进教室时,同学们都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她也没有太在意,好奇心嘛,谁都有的。 同学们窃窃私语时,苏婷也找到了地方,是马燕身边的位置。 新生入学最先认识的朋友往往是室友,人,尤其是女孩子,做什么事都喜欢结伴而行,刚入学谁都不认识,自然会先跟室友一起行动,一来二去,这关系就好了起来。 苏婷没有室友,只好选择之前打过交道的同学,她虽然住在校外,但并没有打算做独行侠。 而通过白天的接触,苏婷觉得马燕性格不错,能处。 正好她进来时,马燕身边剩下了个空位,她就厚着脸皮上前打招呼坐下了。 马燕也很乐意跟苏婷来往,看到她坐下便问:“刚才看到你没看,我还担心你找错了教室。” “我一路问过来的。”苏婷笑着说,“辅导员没来?” “还没有。”马燕说着想起来问,“你签到了吗?” “没。” 马燕起身站起来,四处张望着,过了会指着个男同学说:“孙鑫你把签到表递过来一下。” 叫孙鑫的男同学坐在她们后面四五排的位置,听见声音赶忙拿起桌上签好的签到表起身送过来说:“马姐,给。” 马燕伸手接过签到表,放在苏婷面前让她签上名字,完了拿起看了会,大声喊道:“周英来了没有?王强,王强到了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3节 有王强宿舍的人回答:“没到。” 马燕拿着签到表走出去,走到讲台说:“现在我点下名,听到名字的举手喊到。” 下面坐着的学生很配合,陆续喊道:“好。” 马燕在讲台上唱名,班里同学陆续应答,应答一个,就在名字后面打钩。期间又有两名学生进来,她中断唱名,询问了他们的名字率先打钩,然后再继续。 这次中文系录取了一百多人,分为两个班,每个班有五十多人。所以点名速度并不快,至少辅导员过来时还没有结束,但他没有打断马燕,而是站在一边看着。 点完名,马燕拿着报名表走到辅导员面前,把她知道的没到的人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没来的人一共有五个,其中有两个人已经报完道,而这两个人中,一个是本地的,今天回家了,另一个则身体不舒服,在宿舍里。剩下三个人则都是还没有来报道的,或者报完道,但没有跟同学们来往,所以谁都不认识他们的。 辅导员听后点头:“好,我知道了,干得不错。” 开学才两天,就算他是辅导员,也没有跟班里同学全部照过面。不过他对马燕的印象很深,一是因为她报完道后参加了迎新,他们之间有往来,二是因为她能力很出众,什么事吩咐道她手上,她都能办得井井有条。 像点名这件事,看起来很微不足道,但别人可能点完名就算了,但她就知道挨个询问没有签到的学生的情况。 得到夸奖的马燕很高兴,她一直是个目标明确的人。 一般人入学后,考虑的可能是室友好不好相处,他们要上哪些课程,而她想的是,怎么才能尽快出头。 参加迎新活动是个很好的办法,这活看起来琐碎,而且还要帮新生搬行李,很累,但上要跟辅导员甚至系里领导打交道,下能跟师兄师姐和新同学们拉近关系,很容易冒尖。 所以报完道放下行李后,马燕就投入到了迎新中,而她也做得的确不错,不但给老师们留下了好印象,在同学们心里也建立起了威信。 后一点,从她今晚负责点名,却没有同学提出反对意见就能看出来。 不过她很注意分寸,签到名单交上去后,就打算回到自己座位。不过她刚坐下没一会,就又被辅导员给叫起来了。 新生第一次班会的惯例是做自我介绍,她被老师叫起来打样。 马燕很乐意当这个第一人,高高兴兴上了台,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马燕,河省人,今天二十四岁……” 虽然马燕很乐于表现,但她很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像这自我介绍,就不适合太长,毕竟班里几十号人,个个长篇大论,今晚就没法回去了。 大晚上的,谁都不想在教室里一直坐着,她啰嗦太多,容易让人心生反感。所以简单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后,马燕就利索下台了。 马燕下来后,迅速有其他同学补上。 只是这年代乐于表现的人是少数,五个人之后,教室里有短暂的冷场,辅导员站出来问:“还有没有人上台做自我介绍?” 马燕见状,赶紧动员身边的人,她左边坐着的四个人都是室友,但她们都不太愿意这时候上天,只好转头动员苏婷。 本来她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口舌,结果苏婷二话没说就站了起来,走上讲台说:“大家好,我叫苏婷,苏东坡的苏,聘聘婷婷的婷,我来自胡省,很高兴认识大家。” 介绍完后,苏婷就走下讲台回到了座位。 只是刚坐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嘀咕声:“装相!” 苏婷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看到了个熟人,正是白天见过的丁梅,她挑眉问:“你刚才在说谁?” 要说这人也真是奇怪,明知道两人离得这么近,自己说什么苏婷都能听见,但她还是没忍住嘀咕了句。可当苏婷转过头,她又有点怂,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又没说你,你管我。” “我也没打算管你。”苏婷语气淡淡,说完就转过了头。 见她不计较,丁梅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有些不高兴,还是觉得苏婷很装。 苏婷却没有太在意她,虽然她们是一个班的,但大学很多课程都是一个专业一起上,甚至有些课程会全年级一起修,她又不住宿,未来她们真不一定会打交道。 如果丁梅很跳,上赶着找茬,苏婷肯定不会退让,可刚才她嘴巴很硬,眼神却很怂,一看就很欺软怕硬,没必要太计较。 马燕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口角,有一瞬间很担心两人吵起来,但好在苏婷明事理,没跟丁梅计较。 苏婷之后,陆续又有几名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不过七八个人后,介绍又断了,剩下的人都不怎么乐意上台。 辅导员很无奈,只好对着签到表点名。 断断续续介绍完,一个小时已经过去,眼看时间不早,辅导员只好抓紧时间说事,之后又问:“有没有想当班长的?” 马燕火速举手:“老师,我想当班长。” 除了马燕之外,还有一个男生举手,辅导员考虑过后说:“马燕暂代班长,徐辉暂代副班长,一星期后,等大家熟悉下来,我们再进行班干部选拔,大家有没有问题?” “没有!”同学们齐声说。 “那先这样,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回去,早点休息。” 说完辅导员就准备离开,苏婷看到赶忙跟马燕道别追上去,喊道:“陈老师。” 辅导员停住脚步,转身笑道:“哦,是苏婷同学啊。” “昨天你说让我带的资料,我都带齐了,请问是直接交给您吗?” 辅导员说道:“你交给我吧,我明天上午拿过去,等他们复印好后还你。” “好。”苏婷赶忙从背包里拿出资料交上去。 辅导员简单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说:“你明天下午,或者后天到我办公室你找我拿资料就行。” 苏婷说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 说完事辅导员就离开了,苏婷想着贺东川和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等她,也匆匆下了楼。 苏婷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丁梅就跟一个女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嘴里嘀咕着:“马屁精,刚来就给陈老师送东西” “她给的好像是资料吧?”跟她一起的女生说道。 苏婷是在教室门口追上的辅导员,所以他们之间谈了什么,进出的人都能知道。 但半天过去,丁梅已经反应过来上午苏婷问她还有什么想问的是在阴阳怪气,实际含义是她问得太多。 所以丁梅现在对苏婷意见很大,恶意揣测道:“谁知道她资料里夹了什么?而且我们才刚开学,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办的?里面肯定有猫腻。” 跟同学聊完天,准备离开教室的马燕刚好听到这话,眉头微皱道:“大家都是同学,这么恶意揣测人不太好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丁梅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转头说:“我什么时候恶意揣测人了?” “你刚才不就是在恶意揣测同学吗?” 班里这些同学中,马燕跟丁梅可以说是最先认识的,刚开始她觉得这人虽然有点愣,说话不过脑子,但人还是挺热心的,要知道,迎新这种苦力活,愿意干的人可不多。 可两天相处下来,马燕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虽然不知道丁梅参加迎新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但这人性格真不怎么样,说好听了是被家里宠坏了,比较自我,说难听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可能她家庭条件不错,在家也受宠,可这里是学校,不是她家,他们是她的同学,而不是她的爸妈,她凭什么指望大家都捧着她,顺着她说话? 还有迎新这事,丁梅说是参加了,可一到有大件行李的同学出现她就溜号,东西全是他们这些人帮忙搬的。 你说她不干活安静点也行啊,可她就不,每天在那挥斥方遒,师兄师姐被她烦得要死,今天下午有个师姐终于忍不住,怼了她两句。 马燕本以为她们会杠起来,结果丁梅特别欺软怕硬,别人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她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等到别人强硬起来,她立刻就怂了。 就像现在,丁梅一下子就怂了,只是嘴巴还挺硬:“我就随口一说,那就到恶意揣测的程度了?” 面对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态度就不能软和,所以马燕说道:“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很容易,可别人解释起来却很难,大家都是同学,希望你能留点口德。” 说完,马燕就跟人离开了,留下丁梅气呼呼道:“我又没说什么,她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跟她一起的女生心想,你冲我嘀咕什么,有本事当面问去啊。 …… 另一边苏婷刚下楼,就看到了贺东川和兄妹俩的身影,赶忙走过去问:“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回家等我吗?” 她吃完饭来学校,就是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送的。 因为是开班会,她不好带一串人,所以送到楼下后,她就让贺东川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早春三月的沪市气温不太稳定,可能今天过冬明天入春,但晚上温度一直不高,今天又起风了,她怕他们吹感冒。 “我们回家了,但等了很久没见你回来,就过来看看,班会开完了?” “开完了。”苏婷说着,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不冰,“你们等了多久?” 贺东川说:“没等多久。” 说话时,陆续有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其中不少是苏婷班里的,认出她后好奇地看着他们,但因为大家并不熟悉,没有人上前打招呼。 苏婷也一样,看到眼熟的人没有上前,虽然今晚全班学生都做了自我介绍,可一段自我介绍,长的话一分钟,短的话可能就十几秒。 她记忆力再好,也没法把所有名字和脸打上等号,所以没有贸贸然上去打招呼,只是眼神对上时互相笑笑。 看到她笑,贺东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是几个结伴的女生,问道:“你认识?” “班里同学。” 苏婷刚说完,就有一阵冷风吹过来,她今天穿的不算薄,却也没多厚,当即打了个寒颤:“我们赶紧回去吧。” 贺东川应了声,一家子往校园外走去。 贺焱对大学生活很感兴趣,回去的路上叽叽喳喳问起来:“妈妈,大学好玩吗?你们开班会说了什么?” “好玩啊,大学活动很丰富,不过我们现在才刚开学,具体有什么活动,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虽然苏婷前世上过大学,但几十年后的大学跟现在差别不小,所以她不敢说太多,很快将话题转到后一个问题:“今天的班会主要是为了互相认识,大家轮流上台做自我介绍,没讲什么很重要的事,哦对,辅导员说明天还要开班会,到时候要发书。” “那你有认识新同学吗?” “班里同学都认了个脸熟。”不过交谈多点的,目前来说只有马燕。 一家子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租的房子,进院子时三楼的段晓兰正在晾衣服,听到声音探头往下看:“你们回来了?” “嗯,”苏婷应了声,笑着问,“你们班会开完了?” 今天很多专业都在开班会,段晓兰和陆铮吃完饭后也去了学校,不过他们结束得早,这会两人已经洗完澡,衣服都搓好了。 “我们班会上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就回来了。” 等苏婷他们穿过院子,走到门口,寒暄也随之结束。进屋后,贺东川拉亮电灯,让苏婷带着两个孩子先上楼,等他们到了二楼,才拉亮电灯摸黑上去。 要说这房子有哪不好,非这事莫属,这时候的电灯都是拉绳的,而且楼梯的灯泡只有一个开关绳,接在了一楼楼梯口。所以他们开着灯上楼就不能关灯,关着灯吧就得摸黑上楼。 贺东川在时还好,他腿脚灵活,摸黑上楼也不怕摔跤。但他就请了两天假,不着急今天回去完全是因为他开了车,但最迟明早,他肯定要带着贺焱回去的。 又因为他们昨天才住进来,昨晚上才发现这问题,所以什么准备都没有,别说手电筒,家里连跟蜡烛都没准备。 上楼后,苏婷先让贺焱去洗澡,自己则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钱盒子,把有的票都拿出来。 他们家里有一把手电筒,但贺东川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门,虽说去军营这条路他已经很熟悉,可黑灯瞎火的到底不安全,所以苏婷没想过把家里的手电筒拿过来。 她现在犹豫的是,到底是买手电筒,还是买蜡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4节 手电筒在这个年代算是贵价东西,而且这时候的手电筒基本都是上电池的,隔三差五要买电池,而电池也不便宜。 所以这时候愿意买手电筒的家庭很少,用的大多是蜡烛,它相对便宜,而且买的方式多,用票、工业本或者工业券买都行。 白天的时候,苏婷更倾向于买蜡烛凑合,可今晚从学校出来,进巷子时她发现这段路也挺黑的。 倒不是两边没住人,这条巷子里都是国营厂家属房,每家每户都住得满满当当。但这时候的人晚上都睡得很早,九点不到这条路就会黑下来。 大一有晚自习,虽然不会上到那么晚,但说不定哪天就耽搁了时间。而且如果有晚自习,她肯定要把慢慢带过去,哪怕路上有两边住户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这路也不一定好走。 这在外面,用蜡烛总不如手电筒方便。 于是等贺东川进屋,苏婷就问:“我想再买个手电筒。” 贺东川反应快,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说:“买一个也好。” 虽然他自己用不用都无所谓,但明天早上回去后,他再过来得到周六晚上,苏婷明天晚上还要开班会,赶不上。 “工业券又要少一张了。”苏婷嘀咕说。 他们家没有手电筒票,只能用工业券买,最近因为要搬到市里来,他们买了很多东西,工业券着实有点紧张。 贺东川坐到苏婷对面,拿起她放在床上的工业券数了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她之前给他的两张券说:“这些都给你。” “你都给我了,你们在家怎么办?” “我们在家顶多买点吃的喝的,有需要工业券买的,周日来市里找你们的时候买就行,如果很着急,我也能找人借工业券,肯定比你在市里方便。” 虽然考上大学后,国家每个月会给学生发放补贴,但这补贴只有钱和校园内用的饭票,想买其他东西只能自己想办法。 苏婷在市里不认识什么人,哪怕以后会和同学们熟悉起来,但学生少有手头宽裕的,更何况他们班好多人都不是沪市的,根本没有这边的票证,说不定还不如她。 这种情况下,她手里多拿些钱和票证,很有必要。 贺东川说:“也就这两个月手头紧一点,换季过后就好了。” 其实月底发工资,他又能领导不少工业券,只是马上要换季了,家里两个孩子肯定要买新衣服。 贺焱还稍微强点,他身高增速到了平台期,这半年蹿得不快,再加上他们给孩子买衣服,会习惯买稍微大一点的,所以去年夏天的衣服裤子,他还有几件能穿的。 慢慢则正是蹿个的时候,去年的衣服都小了,都需要买新的。不过她个头小,节省布料,所以省一省,工业券勉强够用。 苏婷应声:“嗯。” …… 一家子洗漱完,时间差不多十点半了。 贺东川回到主卧,第一件事就是赶两个孩子回他们自己房间睡。 两个孩子老大不愿意,贺焱说:“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以后,我就好几天见不到妈妈和妹妹,想跟她们好好聊聊天都不行吗?” 慢慢一个劲地点头:“我也想和哥哥说话!” 贺东川对着闺女说:“你跟哥哥一起去次卧睡觉,不也能说话?” “是哦!”慢慢这才反应过来。 搞定闺女,贺东川又转向贺焱:“都十点半了,你还想跟你妈妈说什么?明天你还想不想上学了?” 说实话,贺焱明天还真不太想上学。 虽然是他选择留在驻地上完小学,可真到这时候,他又有点后悔。但他也知道,不上学是不行的。 不上学,成绩就会下滑,成绩下滑就考不上市里的初中,只能去县里上学。 去了县里,不止妈妈和妹妹,连爸爸都只能见一次。学校里住宿环境还不好,饭菜也不好吃……缺点一大堆,所以这学必须上。 不过贺焱脑子转得快,迅速想到个主意:“我可以明天早上在车上补觉啊。”昨天早上他也是一路瞌睡过来的。 贺东川扯出新的理由:“你在这跟你妈妈和妹妹聊天,我晚上怎么睡?我没睡好,明天怎么开车?” “那……”贺焱眼珠滴溜转动,“要不爸爸你去旁边房间睡,我跟妈妈和妹妹一起睡,这样我们不就不会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贺东川气笑了:“合着你舍不得你妈妈和妹妹,我就能舍得我媳妇?再说你都十岁了,还嚷着要跟妈妈一起睡觉?你好意思吗?” 贺焱很不服:“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每天要跟妈妈一起睡呢。” “纠正,我是跟你妈妈,我媳妇一起睡,等你长大娶了老婆,你想抱着她睡到几十岁,我肯定不管。” 贺焱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懂得了很多事,当即被老爸的话震住,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 见他害羞,苏婷忍不住抿唇一笑,轻拍了下贺东川肩膀说:“你跟孩子说话注意点,小焱你不用管你爸,他逗你呢。” 贺东川没反驳,却坚持把兄妹俩赶回了次卧,并特地去给他们关上灯,带上了房门。 做完这些回到主卧,贺东川就露出了真面目,抱住苏婷亲吻着。 一吻过后,苏婷伸手挡在他胸口,似笑非笑问:“你刚才不是说晚上没睡好,明天没法开车吗?” 贺东川面不改色推翻之前的话:“我身强力壮,熬一晚上也能跟没事人一样。” 苏婷:“呵呵。” 虽然没有制止贺东川的动作,但苏婷没有放任他的放纵,一次结束就拉着他讲起了疲劳驾驶的危害。 从假设他车祸出事,到假设她再婚后儿孙满堂,气得贺东川用行动堵住她的嘴巴,然后赶在十二点前拉灯睡觉。 他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黑暗中被贺东川紧紧抱住的苏婷微微一笑,事实证明,激将法不止对贺焱有用,对他也一样有效。 第111章 上学啦 第二天凌晨四点, 贺东川就抱着睡得迷糊的贺焱出门了,苏婷送他们到门口。 要是平时,苏婷肯定起不来这么早, 可昨晚睡觉时她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睡得不是很熟。早上贺东川一动,她就醒了, 虽然很困,却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因为太早, 下楼时苏婷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但出门冷风一吹,眼前就清醒了,打开车门看着贺东川把孩子抱到后座躺下。 关上车门口,苏婷交代道:“回去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别着急。” “知道。” 贺东川应声,走过去抱住苏婷, 她没有从他怀里退出去,只轻声提醒:“在外面呢。” “这个点都在睡觉,哪还有人在外面,而且我抱自己媳妇。”贺东川抱住苏婷,低声说道,“你在这边住着也要小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晚上少出门……” 想到苏婷还有晚自习, 他想想说道:“如果一定要出门, 回来别太晚, 尽量跟别人一起行动, 昨天该跟楼上住着的段同志说一声,让她晚上回来等等你……” “不好等吧,我们俩都不是一个专业的。” “你们不都要上晚自习?他们下得早,让他们等等你,你下得早,等等他们。”贺东川说着改口道,“过几天吧,周日我过来,到时候请他们吃顿饭。” 其实他昨天就有这想法,可段晓兰夫妻是从外地来的,前天报名,昨天来看了房子,租下,然后又是搬家搬家具,又是打扫卫生,晚上还去开了个班会,一整天都没停过。 他想请人吃饭,对方却没时间吃,只能等周日来了再说。 苏婷也在琢磨请他们吃饭的事,倒不是上赶着,只是两户住同一栋楼,能互相照应肯定是最好的。 三楼住的是夫妻,段晓兰不说,陆铮看起来年轻力壮,而她大多数时间里,会一个人带着慢慢住在这里,说是互相照应,实际上指望段晓兰夫妻照应她们母女。 这算是他们在求人,自然要请人吃顿饭。 不过苏婷想的没贺东川那么好,每天你等我、我等你,他们夫妻不嫌弃她们母女当电灯泡,她自己都要不好意思。 她想的是自己有事,可能会晚归的时候,可以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晚上留意下外面的动静。 其他的苏婷倒不害怕,一来大学晚自习不比高中,结束时间不会太晚,她回来的时候路两边应该正热闹着; 二来学校离这也不远,而且路两边全是洋房,里面都住的有人。这年代的人不像后世冷漠,遇到坏人喊一嗓子,能叫起来一大票人。 另外她今天买手电筒的时候,可以顺便再买把匕首,每天揣在包里,要是真有坏人,她就趁人不备划上一刀,再备点辣椒水,总能脱身。 怕贺东川担心,苏婷三言两语把她的打算给说了,贺东川想了想说:“这样也行,周日我再教你两招防身。” 苏婷点头说:“行,反正你路上好好开车,别惦记我,知道吗?” 贺东川心想这估计有点难,不过看苏婷这紧张兮兮的模样,没有说出口,只低头凑到她嘴边亲了口。 这行为真有点大胆了。 苏婷都被吓了一跳,再次提醒:“这是外面!” “知道。”贺东川低笑,松开苏婷说,“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屋。” 苏婷情绪低落下来,却也知道贺东川早上还要去军营,没那么多时间磨蹭,退回院子说:“路上小心,周日见。” “嗯,你进屋开着灯上楼,灯明天白天再关,这个月楼道电费我们来交。”贺东川嘱咐道。 “好。” 苏婷应着声,一路退回房间,关门时又忍不住抬起手,冲贺东川挥了挥。他也跟着扬起手,做的却是回去吧的动作,并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坐进去前他再次开口:“关上门,回去睡觉吧。” 苏婷听话地关上门,转身大步上楼,进自家的门后她还跑了几步,站在阳台上看他发动车辆,驶出这条巷子。 直到军用吉普消失在视线里,苏婷才回到房间躺下。 说来也奇怪,刚才她困得睁不开眼,这会躺到床上,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 虽然兄妹俩是贺东川看着睡觉的,但老爸回到房间后,两个孩子凑到一起嘀咕了大半宿。 所以慢慢早上睡得很熟,苏婷六点半去叫了她一次,没喊起来,买完早饭回来七点钟又去喊了一次,还是哭着不想起床,干脆放任她睡下去。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慢慢醒的时候肚子还在咕噜叫,手脚都饿得有点软。 她爬起床趿拉着拖鞋出去,声音软绵绵地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房间里画画的苏婷听见声音走出来问:“怎么了?” “我好饿。”慢慢摸着肚子,仰着脸可怜巴巴地说。 “桌上有早饭,你先去刷牙。”说完见慢慢转身往浴室去,赶忙把人叫回来,“等等,你先把衣服穿了。” 慢慢低头,看到身上的秋衣秋裤,恍然道:“对哦!”跳起来搓搓手臂,她说怎么觉得冷。 苏婷扶额,她以为闺女是不怕冷,感情小家伙根本没发现自己穿的少。 进屋给闺女穿好衣服,苏婷就让她去的浴室洗漱了,自己则出去泡了杯麦乳精,配着油条当早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5节 其实她买了豆浆,但已经放冷了,三月份气温有点凉,她怕慢慢喝了拉肚子,所以刚才画画的时候自己解决掉了。 吃过早饭,把慢慢叫到阳台,拿着梳子皮筋给她扎小辫。 吃饱喝足,慢慢也有精力想爸爸和哥哥了,微微仰头问:“妈妈。爸爸和哥哥去哪了?” “他们回家了,昨天不是说过吗?你忘记了?”苏婷边说,边把慢慢的脑袋按下去,头扬太高很影响她的发挥。 慢慢哦了声说:“我记得的,那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周日。” “周日是什么时候?还有几天?” “加上今天,四天。” 慢慢低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语气惆怅道:“那要好久。” 苏婷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给她扎另一边辫子说:“算起来很慢,实际上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 “嗯嗯。”慢慢点头。 苏婷忍不住了,按住她的脑袋说:“你老实点,头别动,这样我没办法给你扎辫子了。” 慢慢连忙说:“哦哦,我不动,那我们要一直分开住吗?” “这段时间是这样。” “那什么时候不这样呢?” “等暑假吧?” “暑假有多久?” “四个月吧。” 慢慢瞪大眼睛,吸了口气,片刻后仰头问:“四个月更久,还是四天更久?” 苏婷好笑问:“你不知道谁更久,刚才为什么吸气?” “我……”慢慢歪着脑袋转过头,开动小脑筋问,“四个月更久?” “对。” “四个月是多久?” “一百二十天。” 慢慢再次吸气:“好多!”她到现在都数不到一百呢! “但四天后爸爸和哥哥就会来看我们。”苏婷说道。 “对哦。” 刚才慢慢还觉得四天很长,可跟一百二十天比起来,她又觉得时间很短了。 扎好辫子,苏婷拿上包带着慢慢出门。 沪市是大城市,百货公司都有好几家,供销社更是遍地开花。 从她租的巷子出去,走不到十分钟就有一家供销社。而且这供销社因为开在大学附近,规模还挺大,上下有三层,每层有七八个柜台。 要知道,下面县里百货公司的规模也就这么大。 进了供销社,苏婷直接找售货员问手电筒,对方态度不算热络,却也给她指了柜台。 苏婷带着慢慢过去,买了个手电筒,再买几块备用电池,然后又问售货员有没有刀具卖。虽然刀具有专门的销售点,但有时候供销社里也有卖的,不过不多,能不能买到看运气。 显然她运气不错,售货员又给她指了个柜台,说:“那里有。” 苏婷又转到新的柜台,问新的售货员有没有刀具,对方正在纳鞋底,头也不抬地问:“要什么刀具?” “水果刀,有吗?” 对方抬头,睨了苏婷一眼:“你买水果刀干嘛?” 苏婷笑了下说:“看您说的,水果刀还能用来干什么?” “菜刀不也能切?” 苏婷解释说:“我们家习惯把切菜和切水果的刀分开。” 虽然讲究了点,但这里有也算合理,售货员放下手里的活,从柜台下面拿了几把尺寸不同的刀具放到柜台上,问:“你住哪里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时候买东西要票,能进供销社买东西的,保底都是城镇户口。而供销社不说每个街道,至少两三个街道会开一家,一般人买东西都会就近选择,而不会大老远去其他地方买。 “我是复大的学生,因为带着孩子,所以没有住校,在三阳巷那里租了房子住。”苏婷知道这时候刀具管制严格,主动拿出学生证给对方看。 “大学生啊。”售货员眉眼微抬,接过学生证翻看起来。 这年头考大学可不容易,大学生含金量也高,看完学生证,售货员再看苏婷时的眼神可温和多了,说道:“你还挺厉害。” “谢谢。”苏婷没谦虚,抿唇笑了笑,拿起一款不大不小的刀具问,“这个怎么卖?” 售货员报了个数字,说实话,价格的确不便宜,但跟个人安全相比,这价格又不算贵,苏婷痛快掏了钱。 付完钱后,苏婷又买了盒饼干、半包糖果,另外挑了两斤苹果,这时节能买到的水果只有这个。 买完东西,往外走时苏婷塞了颗糖给慢慢。 小姑娘剥开糖纸,将糖果塞入口中,甜甜的橘子味道在口中漫开,她高兴的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 刚走进箱子,她们就碰到了段晓兰夫妻,苏婷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递过去:“我刚才在供销社里买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段晓兰知道这时候水果不便宜,连忙摆手说:“不用,你们自己吃就好。” “东川和小焱回去了,过几天才会过来,家里只有我和慢慢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苹果的。”苏婷强硬地将苹果塞给他们,“咱们是邻居,又是校友,你们可别跟我这么客气。” “那……谢谢。”段晓兰拿了个苹果给陆铮,自己手里也捏着一个,拿出钥匙开门问,“你手上的手电筒也是去供销社买的吗?” 苏婷回答说:“对,我怕后面上晚自习,有时候回来得比较晚,就买了个手电筒,我还买了把水果刀。” “切水果用?” “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另一部分原因是想防身,”说完见段晓兰愣住,苏婷解释道,“大一不是有晚自习吗?我怕有时候回来晚了,路上没人,备着防身。” 段晓兰想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住这里,是得注意点,顿了顿说:“如果你晚上有事,可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可以等你一会。” 苏婷没跟她客气,笑着说:“我正琢磨这事呢,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提。” 段晓兰跟着笑:“这有什么不好提的?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邻居,也是校友,你别跟我们客气。” “那行,以后我要是哪天有事,肯定麻烦你们,不过你们也放心,平时我还是自己回来,保证不打扰你们夫妻的二人世界。”苏婷举起手说。 猝不及防被打趣,段晓兰脸颊飞红,嗔道:“哪有你这样的。” 慢慢年纪小,不明白段晓兰话里的意思,仰起头一脸天真问:“什么样呀?” 她不问还好,一问段晓兰脸色更红了,抛下一句:“不跟你们聊了。”咚咚咚爬上楼。 段晓兰不好意思,陆铮倒是很淡定,只唇角微微翘起,说道:“我们先回去了。” “嗯,”苏婷应声,对慢慢说,“快跟叔叔阿姨说再见。” 慢慢挥着手,声音甜甜的:“叔叔阿姨再见!” 段晓兰已经逃到三楼,楼下只有陆铮,他一本正经地挥起手回应她:“慢慢再见。” …… 回家把东西放下,苏婷就带着慢慢又出门了。 这次她们去的是街道里的托儿所,后面她要上学,不太方便一直带着慢慢,所以打算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去。 其实托儿所也管不了一整天,一般是早上七八点把孩子送过去,下午六七点钟把孩子接回来,晚上只能自己带,有晚自习的时候,苏婷还是得把慢慢带到学校去。 但晚自习不一定有老师,而且管的也没那么严,带着慢慢也没什么。 托儿所是街道办组织办起来的,地方也选在了街道办旁边,地方不大,一共就两间教室,孩子有七八十个孩子。 算下来,一个班得有三十四个孩子。 老师也有两个,另外还有个生活老师,主管孩子们的午饭。 跟后世的幼儿园比起来,街道托儿所条件当然一般,后世稍微好点的幼儿园,一个班都要配一名老师和一名生活老师,孩子数量也不会太多,二三十人的样子。 但后世幼儿园学费也高,每学期学费,便宜的可能三五千,六千起步,甚至上万、十几万。 总之,在几十年后,孩子的教育开销只有更高,没有最高。 街道托儿所则是按月收费,一个月四块钱,寒暑假都能送过去,但如果按四个月一学期,也就十六块。这时候一个国营厂正式工,工资基本都有二十多,算下来不到一个月工资。 当然也不能这么算,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双职工,一个月四块对单职工家庭来说可不算少。但话说回来,如果家里有大人没工作,也不会把家里孩子往托儿所送。 而且那些大的国营厂很多都有托儿所,自己单位职工把孩子送过去,一个月费用才两块。 会把孩子送到街道托儿所来的家庭,基本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夫妻双职工,上面没有老人帮衬,二是单位不大。 因此,这钱对他们来说不算高,但很有必要出。 年前跟着周教授来街道登记住所时,苏婷就询问把孩子送进托儿所需要办的手续,这次拿着资料直接办理就行。 在十栋的孩子中,慢慢是年纪最小的,每天看着哥哥姐姐们上学放学,她心里很羡慕。所以来市里前得知自己也要上学,小姑娘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过等报完名,苏婷让她跟着老师进教室,她心里又有点害怕,抓着妈妈的手不肯放,眼泪汪汪地说:“我不要跟妈妈分开。” 苏婷弯腰,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说:“妈妈不走,妈妈在外面看着你。” “真的吗?” “真的。”苏婷点头,问,“你跟老师一起进去好不好?” 慢慢没有说话,却低着头抓住苏婷的衣摆不动,显然,她心里很不安。 苏婷轻声说:“之前你不是很期待上学吗?班里有很多同学的,都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不想认识新朋友吗?” 别看慢慢每天跟着哥哥到处跑,玩得挺高兴,实际上她真没什么朋友,一来大院里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少; 二来十来岁的孩子都不乐意跟小孩玩,他们愿意搭理慢慢,全是看在贺焱的份上,所以这群孩子中,没谁跟慢慢玩得特别好,顶多把她当成妹妹。 而慢慢总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就没时间跟大院里三四岁的孩子玩了,所以跟他们只能说认识,但没有很熟悉。 现在到了新地方,她更是一个认识的小朋友都没有,看到教室里围在一起玩游戏的孩子,心里难免生出几分羡慕,点头说:“想。” 苏婷继续问:“那你跟着老师进去,参与到同学们的游戏中,好不好?” 慢慢咬着嘴唇没说话,手却缓缓松开了苏婷的衣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6节 看出慢慢的意思,老师向她伸出手说:“贺淼同学,老师带你进去好吗?” 虽然慢慢大名叫贺淼,但身边基本没什么人这么喊她,她迟钝片刻才给出反应,将软乎乎的小手放到老师手掌上。 老师握住她的手,对苏婷说:“我带她进教室了?” “嗯。”苏婷点头,看着慢慢跟着老师,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小朋友们正在玩丢手绢的游戏,三十多个小朋友围成一个大圈,大声唱着:“丢,丢,丢手绢,轻轻地……” 丢手绢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一群孩子围着坐,一个孩子拿着手绢在他们身后跑动,随机将手绢放在另一个孩子身后,只要在抓到前回到座位上,这个孩子就赢了,没抓到人的孩子得到中间表演一个节目。 规则简单,游戏进行得也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有孩子要表演节目。等他表演完节目,老师便拍掌说道:“先暂停一下,我们班今天新来了一位小朋友。” 边说,边牵着慢慢的手走到人群中间。 慢慢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心里有点害怕,但她表现的并不畏缩,老师让她做自我介绍,她也介绍了,只是声音有点小。 等她介绍完,老师便鼓掌说道:“大家鼓掌欢迎下贺淼同学。” 孩子们听话地鼓起掌。 掌声落下后,老师找了张凳子,让孩子们腾出了放座位的空间,让慢慢坐下后说:“现在大家可以继续游戏了。” 有学生举手问:“老师,下面谁来丢手绢?” “刚才手绢到了李娟娟同学手上,现在还是由你来丢,可以吗?”老师看着李芳芳问。 李芳芳站起来说:“好。” 老师退到圈外,看着孩子们玩游戏,不过她最关注的还是贺淼,毕竟是新同学,难免担心她融入不进来。 和老师重点关注慢慢不同,苏婷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慢慢身上,她看到她略有些拘谨地坐在孩子中间,慢半拍地跟着鼓掌唱歌,然后渐渐熟练。 第四圈的时候,有孩子将手绢放在慢慢身后,不过她迅速发现了对方,并起身追赶上去。 虽然在苏婷眼里,慢慢还是个小不点,但跟同龄人比起来,她身高真不矮,而且长手长脚的,一看就知道长大后身材比例不会差。 而她进的是小班,学生年纪在三到五岁之间,同学中有比她高的,但也有身高不如她的。比如把手绢丢在她背后的孩子,身高就比她矮一丢丢,跑起来也没她快,才跑半圈就被抓住了。 刚被抓住时,小孩忍不住嗷嗷叫唤,围坐成一圈的小朋友都被逗得哈哈笑起来,慢慢脸上也再看不到刚开始的胆怯,笑得见牙不见眼,瞅着还有点小得意。 她可是一下就抓住人了呢! 但慢慢没有一直好运下去,几圈后又有人往她身后丢手绢,这次是个男生,而且个头比较高,丢下手绢后跑得飞快。 慢慢没能追上他,只好上台表演节目。 虽然刚开始有点怕,但这会慢慢已经玩开了,上台表演也不怵,大大方方地给大家唱了首歌。 苏婷在外面看着,决定进行下一步,等慢慢将手绢丢出去,并顺利回到座位后,便到门口叫出老师,请她把慢慢叫出来。 慢慢玩得正高兴,出来时还磨蹭了一会,看到同学表演完节目,才小跑出去问:“妈妈你叫我干什么呀?” 苏婷说道:“妈妈临时有点事,没办法在这里陪着你了。” “啊?”慢慢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那、那我怎么办?” 老师顺势说道:“你可以在这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等妈妈下午过来接你。” 慢慢抿唇,犹豫片刻问:“我不可以跟妈妈一起去吗?” 苏婷一脸为难地说:“可能不太方便,妈妈先去办事,办完事,最迟下午六点来接你去吃晚饭,好不好?” 在家时慢慢没少跟贺焱一起出去玩,而且一玩就是一天,只回家吃中晚饭。所以苏婷说的她能接受,但又有点犹豫:“那我中午饭怎么办?” 她可是很能吃的,中午不吃会饿肚子。 苏婷说:“学校中午管饭,你可以跟同学们一起吃。” 慢慢扭头看向老师,虽然她没说话,但老师看出了她的意思,肯定点头说:“没错,中午我们所有的学生都会一起吃饭。” 那肯定很热闹! 慢慢眼睛亮起来,转头对苏婷说:“妈妈你晚上一定要来接我哦。” “嗯。”苏婷肯定回答,笑着摸了摸慢慢的头说,“你回教室里继续玩吧,妈妈走了。” 慢慢挥手:“妈妈再见。”脚步却没有动。 苏婷笑着挥手:“回去吧,妈妈看到你进教室再走。” 慢慢哦了声,这才转身跑回教室,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坐下,重新参与到游戏中。苏婷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回到窗户前看向里面。 老师知道她不放心孩子,走过来安慰道:“贺淼同学很懂事。” “嗯?” “很多第一天上学的小朋友,家长离开后都会哭嚎不止,但她刚才没有哭,而且她胆子很大,融入得很好,”老师夸完慢慢,说道,“所以苏同志你放心,她应该能迅速适应上学的生活。” 没有家长不爱听好话,苏婷也不例外,她微笑着说:“谢谢。” …… 虽然苏婷说的是六点去接慢慢,实际上她五点半就出门了,到托儿所时刚过五点四十。 托儿所是六点钟放,但时间其实很灵活,只要是家长过来,早半小时或者晚半小时把孩子接走都行。 只是苏婷看到慢慢玩得高兴,就没把她接走,让她跟同学们玩到了六点整。 这个点托儿所外面聚拢了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看到苏婷是个生面孔,都很热情地跟她聊天。 苏婷也愿意多认识点人,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时只有她跟慢慢住在这里,认识的人多不是坏事。 短短十来分钟,苏婷就认识了好几位家长,其中有一个还是慢慢新认识的小朋友的妈妈。刚开始她们不知道对方的孩子是哪个,直到两个孩子牵着手出来,她们招呼过后才发现,纷纷一愣,然后相视一笑。 因为两个孩子关系好,所以她们一起走出去,到岔路口才分开。对方带着孩子回家,苏婷则带着慢慢去学校食堂吃晚饭。 第一天上学就认识了好多朋友的慢慢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蹦蹦跳跳,苏婷看着她被夕阳拉长的跳跃身影,唇角微微翘起:“喜欢上学吗?” 慢慢声音清脆:“喜欢,明天我还要上学。” “好。” 苏婷对慢慢的话信以为真,悬了一天的心彻底放下来,她就怕慢慢上了一天托儿所后觉得不好玩,不乐意去,以后每天早起送慢慢去托儿所都会是一场硬仗。 事实证明,苏婷高兴得太早了。 小孩哪有喜欢上学的,如果她说喜欢,一定是因为她不知道上学要早起。 次日早晨,看着因为想睡懒觉而哭嚎着不想去上学的慢慢,苏婷才后知后觉想到这个真理。 第112章 脸皮厚 因为慢慢赖床不肯去上学, 这一天的早晨略有些匆忙,走出家门后,经过早点铺子时苏婷都不敢买需要花时间做的早餐, 排队打了一杯豆浆, 买了两根油条,带着慢慢匆匆往托儿所赶。 到托儿所后, 她将油条和豆浆放到慢慢的课桌上,托老师帮忙盯着她吃, 抛下一句:“妈妈下午来接你, 就匆匆离开了。” 从托儿所到学校这一段路,苏婷可以说是一路狂奔。 更倒霉的是,苏婷虽然简单了解过学校各教学楼的分布,但报道才三天,她又不住校, 对学校不太熟。而课表是昨天晚上才贴到教室墙上的,下晚自习后她没有时间去上课的教室转一圈。 再加上快迟到了, 她心里紧张,进学校后一时发懵,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上课的教室。 而这时上课铃声已经响起。 好在上课的教授性格不错,想着今天是正式上课第一天,她可能不熟悉校园,再加上跑得形容狼狈,只说了句“下次别迟到”, 就放她进教室了。 进去后苏婷环视一圈, 再次选择在马燕身边坐下。 本来马燕旁边座位上放了个书包, 看到苏婷过来, 她自觉地拿起了书包,塞进桌肚里,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这么晚?” 苏婷看着台上严肃的教授,不敢说话,翻开笔记本写道:送我女儿去托儿所耽误了时间,教授点名了吗? 点名关系着学分,她不能不在意。 马燕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苏婷松了口气,抬头专心听课。 可能是开学第一堂课,老师讲的并不深奥,班里学生的反应也很热烈,教授每次提问都有一堆人举手。 这也是七十年代,和五十年后学生之间最大的差别。 前世苏婷上大学时,教授提问会举手的只有小猫两三只,大多数人都怕被点起来回答问题。这种情况不仅局限于苏婷他们班,她很多去了其他学校的同学上课时也这样。 当然,如果老师讲课非常风趣,或者长得特别好看,情况也会有所改变。 因此,跟班里很多学生比起来,苏婷算沉默的,一节课下来她没举过手。 这时候能考上大学的,基本都很渴望学习,所以上课完全不需要维持纪律,教室里非常安静。但下课后又是另一番景象,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都放松下来,或坐在一起聊天,或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打打闹闹,或结伴去上厕所。 而苏婷从包里拿出了豆浆油条,早上送慢慢到托儿所后她一路狂奔,根本没时间吃饭,这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马燕上完厕所回来,看到她在吃早饭,微微一愣问:“你早上没吃?” “没时间。”苏婷叹气说。 “这么忙?” 苏婷点头,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忙,明明在家时带两个孩子她都觉得挺轻松的。 但转念一想,在家时她又不用赶着上课,就算是之前备考的时候,开始复习的时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没关系。 而且贺焱已经很大了,可以自己穿衣服,去买早饭,完全不用她操心。慢慢因为没有上学,也可以随便她睡到什么时候起来,她不用忙得跟打仗一样,自然觉得轻松。 现在…… 想到未来可能每天都要催慢慢起床,苏婷就忍不住叹气。 难啊~ …… 虽然早上忙得团团转,但中午休息时间挺多,有两个小时,够她吃完饭回去午休。 不过回去睡不了太久,中午食堂人多,排队打饭吃饭就要半小时,来回脚程也要半小时,算下来,她满打满算也就一小时的休息时间。 但她不可能一到家就能陷入深度睡眠,总要躺一会,起床后还要洗脸梳头发,算下来顶多休息半小时。 怕睡着后醒不了,到家躺下后苏婷定了个闹钟,睡到一点半起床去学校。下午教室有变动,她怕跟上午一样迟到。 跟上午一样,下午也是四节课,从两点上到五点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7节 下课后看着离托儿所放学时间还有一会,苏婷带上饭盒直接去了食堂,打好饭五点四十,到托儿所时刚好六点。 今天慢慢出来时,身边的小朋友从一个增加到了三个,一群小姑娘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直到苏婷出生喊人,慢慢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松开好朋友的手扑进她怀里问:“妈妈你来啦!” 拉住苏婷的手,向好朋友们介绍说:“这是我妈妈。”又指着三个小朋友挨个介绍,“这是晴晴、这是玲玲,还有芸芸,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几个孩子齐声道:“阿姨好。” “大家好。”苏婷笑着,从背包里摸出三块糖,一人发了一块。 没几个小孩能抵抗住糖果的诱惑,三个小朋友拿到糖果,都是一脸欣喜,乖巧地喊:“谢谢阿姨。” 和朋友们的欣喜比起来,慢慢就有点委屈了,因为她看到妈妈给朋友们分完糖后就收回了手,忍不住问:“妈妈,我没有吗?” “没有什么?” 慢慢可怜巴巴地说:“糖果,我也想吃。” 苏婷笑:“放心,少不了你。”从背包里又摸出一块糖果递给慢慢,又说,“我们要回去了,快跟小朋友们说再见。” “再见!”拿到糖果的慢慢笑眯眯地跟朋友们挥手,想想又补充说,“我们明天再见。” 三个孩子齐声说:“明天见~” 走出托儿所,慢慢边拆糖纸边问:“妈妈,饭盒里装的什么呀?” “我们的晚饭。” “我们不去妈妈学校的食堂吃吗?” 慢慢还记得昨天晚上,妈妈是带她到学校食堂吃的晚饭,而且吃完饭后,妈妈还带她去上晚自习了。 她还认识了好多叔叔阿姨呢。 慢慢问:“妈妈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吗?” “要上,我们吃完饭就去。”苏婷回答说,“我今天下课比较早,看着有时间,就在学校食堂里买了饭。” 慢慢恍然:“哦哦。” 段晓兰夫妻俩回来的比母女俩早,她们进院子时,陆铮正蹲在阳台生火,他们已经买到了煤炉和蜂窝煤。 慢慢在楼下看到,大声跟他打招呼:“陆叔叔晚上好!” 陆铮听见声音,探头出来回应道:“慢慢晚上好,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有,不过妈妈打了饭,我们回去就要开吃啦!” 大概是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段晓兰也来到了阳台,笑着跟慢慢打招呼,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去学校?我们一起走?” 苏婷算了下时间说:“六点四十吧。” 段晓兰说:“好,到时候我们下来叫你们。” 回到家后,苏婷用碗盛出慢慢的饭菜,然后把饭盒盖上,也到阳台上开始生煤炉。 她爱干净,只要有条件,每天至少要洗一次澡。但哪怕是洋房,屋里也没有淋浴,想洗澡只能自己烧水。 晚自习八点半下,回来八点四十多,那时候才开始生煤炉烧水,想洗澡洗衣服,至少要忙到十点钟。为了晚上能早点上床睡觉,苏婷打算现在把煤炉生起来,烧一壶热水灌好,这样她晚上再烧一壶水就差不多了。 刚穿来那会,苏婷每次生煤炉都能弄一脸灰,显得笨手笨脚的,如今几年过去,这事她已经干得得心应手。 旧报纸点燃扔进去,火烧起来后放入蜂窝煤,不到十分钟,火就烧起来了,苏婷往里再加入一块蜂窝煤,再将接好水的壶放上去烧。 忙活完这些事,苏婷进浴室洗了个手,才走出来吃饭。 慢慢吃饭慢,特别是没人盯着的时候,她一碗饭能吃一个小时,。苏婷生煤炉总共没花到十分钟,回到饭桌上就看到她碗里的饭一点没少,便催促说:“快点吃,吃完饭妈妈还要去上晚自习。” 慢慢应了声,扒饭的速度稍微快了点,但也只是快一点,等苏婷吃完,她碗里饭菜还剩一半。 苏婷看得着急,干脆拿过碗和勺子,大口给她喂饭。 吃完饭洗完碗,苏婷又等了一会,才把已经热了,但还不够烫的水倒进暖水瓶,再把煤炉封好,准备出门。 六点四十,段晓兰准时来找苏婷。 四人结伴往学校去。 他们不在同一个系,上晚自习的教室也不在同一栋楼,所以进学校没多久就分开了。 分开前段晓兰特意说:“晚自习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去吧,八点五分之前在这里汇合怎么样?” 苏婷当然愿意结伴一起回去,点头说道:“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段晓兰笑,跟慢慢挥手说再见。 苏婷和慢慢也跟着挥手,分开后,母女俩便往上晚自习的教室去。 到教室时还不到七点钟,里面很热闹,尤其是看到慢慢后,不少女同学主动跟她们打招呼。 昨天晚上苏婷也带了慢慢来上晚自习,小姑娘以甜美可爱的长相,迅速捕获了一众女同学的心,看到她就忍不住伸出手rua一把。 其实想rua慢慢的男同学也不少,只是男女有别,哪怕年龄差了十几二十岁,他们也不好意思随便上手,顶多笑着跟她打声招呼。 因为慢慢,昨晚班会后,苏婷跟班里同学关系都拉近了不少。 两人一路往里走,一路都有人给她们让位置,想让她们,嗯,重点是慢慢坐到身边。 不过苏婷还是习惯坐在熟悉的人身边,所以她带着慢慢坐到了马燕旁边,她也很喜欢慢慢,特意给她们留了位置。 和马燕坐在一起的是她的室友,一共有三个人,分别叫张洁、李可和杨雨,看到苏婷母女坐下,便笑眯眯地冲她们,嗯,也主要是慢慢打招呼。 马燕还向慢慢的脑袋伸出了“魔爪”,慢慢怕发型被弄乱,赶紧用手捂住脑袋。结果马燕看到后,手上方向一转,就捏上了她的脸蛋:“慢慢晚上好。” 被揪了下脸蛋的慢慢撅起嘴,但还是乖巧地喊了声:“燕燕阿姨、洁洁阿姨、可可阿姨、雨雨晚上好。” 跟苏婷熟悉起来后,马燕就不让慢慢喊姐姐了,确实觉得差辈。其他人也一样,都让慢慢喊阿姨。 看着她一本正经问好的模样,四人都看得有点手痒,张洁坐在马燕左手边,离得近,偷袭摸了下慢慢的脑袋。李可和杨雨因为距离远够不到慢慢,撺掇着张洁和马燕想换座位,却被两人残忍拒绝,于是只能望着慢慢叹气。 慢慢则捂着脑袋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用再被薅脑袋了。 她们这里和和气气,后排坐着的丁梅却不太高兴,跟朋友嘀咕说:“不就是一个三岁小孩吗,有什么稀罕的,看她们一个个乐的。” 朋友说着公道话:“长得这么可爱,还这么懂事的,确实挺稀罕。”她也想去rua,可惜跟人不熟。 丁梅更不高兴了:“还不是一个鼻子连个眼睛?有什么可爱的,我侄女比她可爱多了。” “可我们没见过啊。”朋友说道。 丁梅心思一动,对啊,她也可以把侄女带过来玩啊,反正她家就在市里,坐车过来也方便。只是学校有要求,她爸妈感情又不好,在家总是吵架,她听得心烦,才会选择住校。 她就不信了,见过她侄女后,他们还能把苏婷闺女当成宝! …… 苏婷和慢慢并不知道丁梅的想法,一个写新故事的大纲,一个拿着本子笔乱写乱花,很愉快地度过了又一个晚自习。 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苏婷就收拾东西带着慢慢下楼了,如约到达说好的地方,跟段晓兰夫妻两个结伴回去。 到家后烧水洗澡洗衣服,又是一阵忙活,因为她和慢慢都要洗澡,所以一直到十点钟,苏婷才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擦雪花膏。 滚来滚去的慢慢看到她的动作,吸了吸鼻子说:“好香啊。” “雪花膏当然香。” 慢慢爬到床边,双手撑着下巴仰头看着苏婷,歪着头问:“妈妈,为什么你每天晚上都要擦雪花膏呀?” “脸不是本来就是干的吗?”慢慢疑惑问。 苏婷被问得有点卡壳,思考了下措辞道:“皮肤有很多层,最表面是干的,但里面有水分,如果里面没有水分了,表面就会脱皮,妈妈擦雪花膏,是为了防止里面水分不见。” “哦哦。”慢慢捏捏自己脸蛋问,“皮肤有很多层,那我们的脸皮不是都很厚?” 苏婷顿时被口水呛住:“咳咳……也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 “皮肤每一层都很薄,所以叠起来不厚,”苏婷说着,拿起桌上的本子打开拉起一张白纸,“就像这张纸,很薄吧,三四张合起来,也不厚对不对?” 慢慢恍然大悟:“对哦!” “所以啊,我们脸皮其实都很薄。” 慢慢又问:“那为什么有的人脸皮很厚呢?” “谁脸皮很厚?” “大林的妈妈,之前……”慢慢回忆着说起来。 大林妈妈是海军大院的一名军嫂,为人比较爱占小便宜,嗯,脸皮也比较厚,有次她占小便宜时,跟另一名军嫂吵了起来,争执过程中,对方说了句“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脸皮厚的”,慢慢在旁边听到,就把这话记了下来。 “那是骂人的话,修饰词,不是说大林的妈妈脸皮真有这么厚,”苏婷解释完,特意补充,“你跟小朋友来往别说这种话,很不好。” 慢慢学着苏婷平时常做的动作,伸手从嘴巴左边拉到右边,保证说:“慢慢是好孩子,慢慢不骂人。” “嗯。” 擦完雪花膏,再把头发解开,随意编成松散的辫子后,苏婷躺到床上,拉灯准备睡觉。 但慢慢有点睡不着,白天有很多小朋友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她有点想爸爸和哥哥了,将脑袋靠在妈妈肩头,她轻声问:“爸爸和哥哥什么时候来啊?” “大后天吧,也可能后天晚上过来。”苏婷回答说。 慢慢:“哦。” …… 慢慢想爸爸和哥哥时,贺焱也在想她和妈妈。 自从认识妈妈和妹妹出生后,他们就从来没有分开过,如今乍然分开,贺焱觉得各种不适应。 以前他总是很期待放学,每天铃声一响,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回家。可现在回到家后,没有人迎接他,也没有人跟他讲话,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妈妈和妹妹去市里住后,贺焱明显感觉到家里伙食质量在下降。 其实吃的食物没多大变化,只要食堂有供应,肉蛋鱼他想吃什么都行。但是食堂厨师手艺不如他老爸,大锅饭也不如小炒好吃,所以贺焱吃得很伤。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以前妈妈在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去买菜,下午把菜提前备好,爸爸回家后直接炒就行。 现在爸爸要上班,他要上学,家里没有人买菜备菜,所以他们只能吃食堂。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贺焱忍不住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和妹妹?” “明天晚上去。”贺东川说。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8节 “晚上?” 贺东川点头:“你明天回来早点做作业,我回来要检查,等你作业做完,我们就出发。” “啊?”贺焱顿时垮了脸,“我们放假作业好多的。” 每次放假,各科老师都会布置作业,作业量至少比平时多一倍。他五点左右放学,老爸六点十分左右到家,一个小时,他有八只手都写不完啊! 贺东川没想为难儿子,听他这么说便问:“你能写多少?” “三分之一?”贺焱迟疑道。 “那就写三分之一,周日要把作业完成,不然下次不带你去。” 贺焱瞬间打起精神:“嗯嗯,我肯定能完成!” …… 大运动结束后,周六下午的劳动课名存实亡,变成了自习课,如果星期中有老师需要请假,也会把课调整到周六下午,或者有老师觉得课程慢了,会直接占掉周六下午的课。 这周贺焱他们运气不错,没有老师调课或者占课,大家可以赶赶作业。 于是晚上贺东川回家检查完贺焱作业后,挑眉问:“一个小时你就把作业都写完了?” 听出老爸话里的不信任,贺焱纠正说:“不止一个小时,我写了一下午的!”把今天下午没有老师占课的事给说了。 像贺焱这么大的孩子,很多已经学会了抄作业,但他一直都很老实,作业全是自己做的,碰到不会的题目也会选择问爸爸妈妈或者老师,而不会直接翻答案。 所以贺东川相信了他的话,说道:“去收拾衣服吧。” 贺焱高兴得跳起来,赶紧转身跑回房间,贺东川则拿上饭盒去了食堂,就算是开车过去,他们到时至少也要到七八点钟,早过了晚饭时间。 虽说家里有煤炉,挂面、油盐也买了些,但现煮至少要八点多才能吃上饭,还是先垫垫肚子再出发吧。 贺焱也早就饿了,拿到饭盒后扒得飞快,到最后甚至打起了嗝。 贺东川看见后,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平复好后再出发。贺焱吸气呼气,再加上喝水,好几分钟后才停止打嗝,主动帮老爸拿着行李袋,高高兴兴地出门。 下楼时碰到孟秀珍,看着他们爷俩往外走,她笑着问:“去找苏婷啊?” “对。” 出大院的路上,这么问的军嫂不少,有些笑着打趣,说他们夫妻感情好,也有心里泛酸的,等人走后就嘀咕起来:“苏婷才离开家几天啊,他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又不是新婚夫妻,至于这么分不开吗?” 这话一出,赞同的不少,但羡慕的人也有很多。 谁不希望自己男人能这么放不下自己呢? 军嫂们聊这些时,贺东川已经开着车出了大院。 上次去市里是早上,一家四口,只有开车的贺东川清醒着,其他人都睡得东倒西歪。 而这次是傍晚,刚吃完晚饭,贺焱精神得很,又想到马上能见到妈妈和妹妹,精神中又带着兴奋,以至于人有点坐不住,在后排一下趴着左边窗户,一下又跑到右边往外看,时不时还问老爸:“爸爸,这里是哪里啊?” 刚开始贺东川还有耐心回答,后来看他跑来跑去,跟屁股下面有钉子似的,沉着脸问:“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坐一会,别乱跑?” “我没有乱跑啊。”贺焱说,他明明一直在后座。 贺东川说:“别左右乱窜,看得我眼晕,容易分心。” 贺焱知道开车要专心,不然容易出事,赶忙哦哦两声,老老实实在右座坐下,但嘴巴还是没停,问:“爸爸,妈妈和妹妹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在上课。” “晚上也要上课?”贺焱惊了。 “大学有晚自习。” 贺焱嘴巴张更大:“可、可是妈妈不是说大学很好玩吗?”为什么还有晚自习? “大学好玩,但上大学的人不是为了玩。”贺东川从后视镜撇一眼贺焱,补充道,“不止大学有晚自习,初中高中都有,而且时间更久。” 虽然新学期开始后,贺焱铆足了劲学习,想考市里的初中,但他对初中的了解并不多,闻言连忙问:“要上多久?” “七点开始,至少要上到九点应该,晚的话可能十点。” “初中和高中都是这样吗?” “对。” 贺焱歪到在后座,看向窗外的表情里颇有几分生无可恋。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再次打起精神,扒着前座椅背问:“爸爸,我可以一直上小学吗?”他现在觉得小学挺好的,至少不用上晚自习。 贺东川呵呵:“你去问问你们校长收不收你。” 贺焱自信满满地说:“我们校长肯定收我,我成绩可好啦!” “你成绩再好,考上初中才有用,再说你都五年级了,能在小学赖几年?总不能二十来岁,还跟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起上学吧?” 贺焱恍然:“也是哦。” 听出他语气里的遗憾,贺东川唇角微抽,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开车。而贺焱在倒下去沉思十来分钟后,又想出个主意:“那我小学毕业后,能不能不上学了?” “不上学你能干什么?” 贺焱想想以前的经历,说:“打工?卖鱼也行。”在海产品供应站上班,一天也才五六个小时呢。 “你小学毕业,卖鱼别人都不要你。” “可是李阿姨不也去卖鱼了吗?”李阿姨指的是李桂芳,贺焱知道她小学都没毕业。 “她是军嫂,你是吗?”贺东川反问,“一般人小学毕业,要么接班,要么种地,但我的班你接不了,你妈没工作给你接班,咱家都是集体户口,也没地给你种,你不读书只能饿死,我是绝对不会养你的。” 贺焱又蔫下来,思考几分钟问:“那我读完初中呢?” “读了初中,你倒是有机会找到一个工作,好一点的进国营厂当学徒工,每月工资十七八,每天工作两班倒,早八晚六,或者晚八早六,虽然辛苦,日子也能过。” 贺焱听得眼晕:“这不是比上学还累?”而且钱还少。 别以为他小,就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可多了,像他们家,每个月光生活开销就要五六十,要是赶上换季,开销更大。 一个月十七八,想想就可怕。 贺焱不死心地问:“读完高中呢?” “跟初中差不多,而且,”贺东川通过后视镜,给了贺焱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初中三年,高中两年,五年你都熬过来了,你怕大学辛苦?” 贺焱抿唇,他还不是想早日脱离苦海吗? 察觉出他的心思,贺东川说:“想早日脱离苦海,你更应该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大学再辛苦,肯定也比不上进厂拧螺丝,四年出来至少能进国营厂当个干事,每天喝喝茶看看报,不比一线车间舒坦?” 这是贺焱理想中的生活,只是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大学还有四年,也就是说,他还有九年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 到了市里,贺东川直接将车开到学校门口,等苏婷下晚自习。 本来他想进学校里等,但现在不是刚开学那会,门卫查得严,非校内人士不能进去。正好晚上有风,外面有点凉飕飕的,他们就在车上等了。 等到八点四十左右,他看到媳妇闺女跟三楼住着的段晓兰夫妻一起出来,推开车门下去喊道:“慢慢。” 几人循声看过来,反应最快的是慢慢,她松开妈妈的手扑进老爸怀里,兴高采烈地问:“爸爸你怎么来了?哥哥呢?” “在车上。” 贺东川往后一指,贺焱就打开车门走了过来,只是情绪不高,蔫里吧唧地跟大家打招呼:“晚上好。” 段晓兰说道:“晚上好。” 苏婷也应了声,将贺东川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小焱怎么了?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没事,只是认清了现实,有点被打击到。” 苏婷纳闷问:“什么现实?” “想躺平就要多读书。”躺平引申含义,贺东川是从苏婷口中知道的,他认为,用来形容他儿子非常贴切。 有时候他都想不通,他每天早出晚归都不觉得累,他爸妈都快六十了也没想过退休的事,怎么他儿子这么点年纪,就开始想躺平了。 不止贺东川想不通,苏婷也想不通。 谁能想到呢,原著中的龙傲天卷王,这辈子竟然成了条只想躺平的咸鱼,还好他定下目标后能奋起卷起来,不然他们当家长的要愁死。 当然,现在愁的是贺焱。 九年,好漫长啊~ 第113章 熟人 大家住在同一栋楼, 贺东川就邀请了段晓兰夫妻跟他们一起回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段晓兰和苏婷已经很熟悉了,没跟他们客气, 跟陆铮一个去了前座, 一个跟苏婷并两个孩子坐在一起。 路上苏婷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此时贺焱已经从难过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恢复了生气, 抢着回答说:“我们在家吃完饭就过来了,爸爸还检查了我的作业, 他说要我做完三分之一的作业再出发。” “你做完了?” “我在学校就做完啦, 今天下午的自习课没有人占,其他人都在玩,我在做作业。”贺焱精着呢,都知道用其他人衬托自己了。 当然,他也没说假话, 不心虚。 苏婷挑眉:“你这么乖啊?” “嗯嗯!”贺焱用力点头,“我这几天可想妈妈你和妹妹了, 想早点见到你们!” 慢慢仰头,声音甜甜的:“我也特别特别想爸爸和哥哥!” 苏婷笑,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没到多久。”这次回答的是贺东川。 “没到多久是几点?” 贺焱抢着说:“我知道,是八点过一点,我们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本来爸爸想带我进去的,可是门卫叔叔不让进,我们只好在车上等着。” 苏婷说:“以后你们到了直接回家, 不用来学校等我们。” “以后再说。”贺东川没立刻答应。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 因为坐了车, 他们回来得比平时稍微早几分钟, 巷子里看起来也比平时亮堂。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09节 听到汽车声音,窗户靠这条巷子,好奇心又重的住户纷纷趴过来看,见是辆军用吉普,都嘀咕说:“应该是二十三号的住户回来了。” 虽然苏婷他们正式住进来不到一周,但巷子里的住户基本都认识他们,因为这年头小车太稀罕了,大单位才有。 而贺东川开的军用吉普,一看就知道是部队的,所以苏婷他们住进来第一天,大家就都知道巷子里搬来了不得了的人家。 当然,这是夸张说法,稍微有点见识的都把这当成玩笑,不过他们家条件不错,是大家都默认的。 吉普车停在二十三号门外,几人打开车门,进院子后,段晓兰率先掏出钥匙开门。 进屋后,段晓兰拉亮电灯,一行人排队上楼,贺东川本想殿后关灯,但他的手刚搭上线,就听苏婷说:“灯不用关了,陆同学改了电路,在二楼和三楼都接了根线,能控制开关。” 贺东川应了声,收回手说:“这样也好,方便点。” 上到二楼,两家人分开前,贺东川想起来问:“你们明天有事吗?” 段晓兰和陆铮对视一眼,后者摇头说:“没有,怎么了?” 贺东川说:“我们明天中午在家开火,你们记得下来吃饭。” 不等段晓兰夫妻回答,贺焱已经亮起了眼睛,一脸期待地问:“爸爸,你要下厨做饭了吗?” “嗯。” 贺焱欢呼,又对段晓兰夫妻俩夸赞道:“我爸爸做饭很好吃的!” 夫妻俩本来不好意思打扰,但被贺焱这么一打岔,婉拒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段晓兰说:“那我明天也买两个菜吧。” 苏婷没有拒绝,并很不客气地点了两道菜,不过段晓兰知道她是在照顾他们,因为两道都是素菜,价格便宜,而且不需要票。 但段晓兰并没有逞强,他们都不是沪市本地人,确实没有票,笑着答应下来:“好。” 说定后,段晓兰和陆铮上楼,苏婷他们则在拉灭一楼到二楼楼道里的灯后回到了自己家里。 进屋后,贺焱和慢慢率先瘫到沙发上,双人沙发,兄妹俩一人一边,刚刚好。 但他们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苏婷叫去洗澡,兄妹俩谁都懒得动,坐在沙发上你推我,我推你,直到贺焱被老爸赶去浴室。 贺焱进浴室后,苏婷取下背包放到茶几上,去了阳台看傍晚封好的煤炉,见里面有火,用火钳桶开,并喊贺东川拿水壶去浴室接水烧上。 做完这些事,苏婷也躺到了沙发上,贺东川放好水壶也跟着进来,问:“上学怎么样?” “哪方面?” 贺东川简单概括道:“老师上课听不听得懂,跟班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课程还好。” 苏婷打小语文成绩就好,前世上高中时,的主课满分一百五,她语文基本都能考到一百二,发挥好能上一百三。 这辈子参加高考也一样,语文是她的拉分项。 上大学后学的内容虽然深一些,但她记忆力好,理解能力也强,所以学的还算轻松。 教授上课提的问题,她都能答得上来,也举过几次手。因为那几次教授提的都是比较拓展的问题,班里学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她举手次数虽然少,但班里几名教授对她的印象很深,走在路上都能把她认出来。 要知道,他们开学还不到一周,而一个专业上百人,很多人教授连脸都不记得,更不用说把名字和长相对应起来。 而教授们不但能认出苏婷,还能准确喊出她的名字,由此可见,苏婷上课回答的那些问题多有用。 至于跟同学相处,苏婷说:“班里的人,我基本都认识了,不过论人缘,我不如慢慢。” “慢慢?” 苏婷唇角衔着笑意说:“嗯,我每天晚上不是会带慢慢去学校上晚自习吗,你不知道,她在我们班可受欢迎了,好多女同学想跟她坐一起,还有人给她带零嘴呢。” 其实除了马燕几人,其他人给的零嘴,苏婷都没让慢慢收。 虽然这时候上大学有国家补助,但班里同学大多不富裕,她不想占人便宜,也不想让自家孩子给人留下贪嘴的印象。 收马燕几人给的零嘴,是因为她们关系比较好,但苏婷并没有白收她们的东西,每次慢慢吃了零嘴,隔天她都会带点零食分给她们,弥补回去。 歪在沙发另一头掺瞌睡的慢慢听到自己名字,头往苏婷这边偏了偏,眯着眼睛问:“啊?” 苏婷没回答,只拍醒她说:“洗完澡再睡。” 慢慢哦了声,头往那边一歪,又眯过去了,贺东川看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困?” 苏婷说:“在托儿所没午睡,跟同学叽叽喳喳了一中午。” “慢慢认识了新朋友?”贺东川问,他知道闺女也上学去了。 “那可不,她不止在我们班人缘好,托儿所里想跟她玩的小朋友也很多,关系最好的有三个,几个小家伙干什么都要凑在一起。” 贺东川说道:“看来她适应的不错。” “适应的是不错,就是早上总喜欢赖床,怎么都叫不起来。” 其实托儿所上学时间挺早的,七点钟就能把孩子送去,但苏婷上学没那么早,而且慢慢还在长身体,睡眠要充足,在托儿所没有硬性规定的情况下,她自然是按照自己的时间喊闺女起床。 第一天差点迟到后,苏婷就开始把起床时间往前调,这一周里,她起得是一天比一天早,而慢慢也是一天比一天能赖床。 以至于不管她多早起来,早上都能忙得团团转,从托儿所到教室这段路得夺命狂奔,就很无奈。 贺东川听完眉头微皱,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虽然贺焱偶尔也会赖床,但很少,毕竟贺东川把他接到身边时他已经六岁,自制力稍微强一点。 而且在父母眼中,男孩子总是比女孩子更皮实,贺东川从来不惯着贺焱,该训的时候训,该揍的时候揍。 再加上贺焱这两年跟着老爸练武,对老爸的战力有了进一步了解,所以别看他时不时要胡闹一次,心里还是很怵老爸的,老爸发话,他不敢不听。 而慢慢今年才三岁,不,严格来说,她还有一个月才满三岁。年纪小,自制力就弱,没上学的时候看不出来,上学后每天早上赖床都能把她妈逼得暴走。 但这事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小孩大多记吃不记打,就算苏婷把孩子揍一顿,当时她嚎得再凶,隔天起床时就不记得了,照样会赖床。 贺东川琢磨了会说:“我们再买辆自行车吧?” 苏婷面露惊讶,重复问:“买自行车?” 贺东川肯定点头:“嗯,有了自行车,你每天上下学,接送慢慢也能轻松点。” “行是行,可咱们哪有票啊,而且我骑着技术也一般。” 虽然在平川岛那会,贺东川没少抽时间教苏婷练车,但二八大杠有点高,每次上车她有点怂。再加上她不用上班,每次去市里都有他载着,所以只有他教的时候,她才会骑一会,每次时间都不长,再加上搬到沪市后中断了一年多,车技真算不上熟练。 但贺东川觉得这不是问题:“多骑一骑就熟了,票你也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真买自行车?”苏婷问。 贺东川说道:“我是觉得有了自行车,你每天出门能方便点,时间也能稍微宽裕点。” 苏婷想想也是,像他们现在住的这房子,说是离学校不远,脚程十分钟左右,可进了校园,她还要揍七八分钟才能到教室,加起来就快二十分钟了。再加上她要接送慢慢,每天早晚光走路就要浪费她一个小时。 如果能有辆自行车,时间至少能压缩一半,可能刚开始半小时不够,但等她骑熟了,半小时说不定还有冗余。 想到这苏婷忍不住叹气:“早知道要买自行车,当初搬家的时候就不应该卖。” “不卖也不好带过来。” “那倒也是,对了,你去哪弄票?”苏婷想起来问,自行车票可不好弄。 贺东川说道:“下周我们跟一团联合搞比赛,司令员要来看,如果表现得好,上面应该会有奖励,我打算要一张自行车票。” 因为海军内部重新办起了比赛,这两年各基地领导都很注重这件事,全基地比武太兴师动众,不好隔三差五搞,但各团各营没少举办这样的活动。 贺东川他们团比武时间定在了这个月,至于能不能表现好,他很有信心,这两年他可不是白干的。 苏婷问:“奖励是给你个人的?” “对。” 部队里的各类票证都是奖励给表现突出的团体或者个人的,虽然这次单人比赛贺东川不下场,但团体是他带队负责指挥,只要他带的队伍能赢,上面肯定会有奖励。 而且给他的奖励和团体是分开的,所以这票他拿着不亏心。 苏婷放心了,说道:“要是能弄到自行车票,就买一辆回来好了。” “嗯。” …… 虽然苏婷和贺东川分开没几天,但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晚两人都有些放纵,闹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睡。 第二天苏婷睡起了懒觉,贺东川起得倒是挺早,带着贺焱跑了半小时步,再练半小时武。 今天是休息日,巷子里挺热闹,外面马路一直有人来来往往,看到他们在院子里练武,谁都要停下来看一会。 还有人跟贺东川搭话,问他是什么兵,学的是哪个门派的功夫,是不是很厉害? 一个早上下来,哪怕贺东川这人性格偏冷,也认识了不少邻居,连菜市场在哪都打听清楚了。 练完武,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出了门,他们先去早点铺子吃早饭,然后又步行去了菜市场,买了两根筒子骨,两根排骨,十个鸡蛋,两节藕,另外青椒青菜也看着买了点。 回去时经过早点铺子,两人又进去买了两份早饭,这是给苏婷和慢慢买的,母女俩都在睡懒觉。 到家时陆铮正蹲在阳台生火,看到两人探头打招呼,并询问菜市场在哪。 他和段晓兰在家也不开火,倒不是他们懒,或者不会做饭,而是开火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虽然他在沪市有认识的人,能麻烦对方弄到煤炉和蜂窝煤,却不好各种琐事都麻烦对方。他们没有票证,而学校食堂饭菜很便宜,比较起来自然是吃食堂比较方便。 因此,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菜市场朝哪边开,得问贺东川这个没来住几天的人。 其实菜市场离得不远,都在街道内,路线也简单,贺东川一说,陆铮心里就有数了,继续生煤炉。 贺东川则带着贺焱回家,进屋后把早饭放桌上,菜和肉拿到阳台,放在以前住户砌起来做饭的台子上,再去叫慢慢起床。 已经八点多,房间里慢慢早就醒了,只是觉得被窝里比较暖和,不太想起来。但叫她起床比平时要容易,至少贺东川掀开被子后她没有哭闹。 起床,刷牙,慢慢坐到饭桌旁吃东西。 吃着吃着想起妈妈,环视客厅一圈,疑惑问:“妈妈呢?” “妈妈还在睡觉。”贺焱回答说。 慢慢哦了声,没一会又抬起头:“妈妈不起来吗?她肚子不饿吗?” 回答的还是贺焱:“爸爸说妈妈累了,让我们不要去叫她起床。” 慢慢又哦一声,小脑瓜子思考起来,半响纳闷问:“妈妈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她怎么会累?” 这问题在贺焱的知识范围外,他想了想后不确定地问:“也许……妈妈昨天晚上画画了?” “是哦。”慢慢恍然,嘀咕说,“妈妈好辛苦。” 贺焱:“嗯嗯!”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0节 …… 苏婷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而且还没睡饱,醒来后头昏脑涨的。 她捂着额头下床,刚出门就跟沙发旁坐着的三人对上了目光,顿了下说:“你们都起来了?” “十点了!”慢慢咬着重音说。 虽然知道妈妈很辛苦,但她仍然觉得妈妈好能睡哦! 苏婷没有听出闺女的潜台词,哦了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因为困倦,刷牙时她眼睛一直半眯着,直到冷水拍脸,人才稍微清醒点。 洗漱完苏婷又回了房间,擦香梳头发,整理好后才再次出来,贺东川指着饭桌说:“给你买了早饭。” 苏婷的确饿了,摸着肚子走到饭桌前,拿起桌上的油饼,撕下一半吃起来。 离中午饭不剩两小时,而油饼比她脸还大,全吃掉中午肯定吃不下,一半油饼一杯豆浆垫垫肚子还差不多。 边吃,边抬头朝阳台看去,从这里可以阳台的石台上放着菜,问:“你们早上去菜市场了?” “去逛了一圈。”贺东川顺便把买的菜也说了。 吃掉油饼,再把豆浆喝完,苏婷走到阳台看了看贺东川买回来的菜。青菜没动,但排骨已经剁好,大骨头更是已经下锅煮出了香味。 闻到香味的不止苏婷他们,还有三楼的夫妻俩,段晓兰嗅了嗅问:“他们煮的什么汤?怎么这么香?” “待会下去问问就知道了。”陆铮说道。 段晓兰点头:“你说我们过去的时候,要不要再提点吃的?” 闻到楼下炖的肉汤香气,段晓兰总觉得他们只准备两道青菜,有占便宜的嫌疑。 可要提什么吃的下去,段晓兰心里没什么头绪,没办法,他们缺票啊,家里不说一清二白,也确实没什么零嘴。 陆铮想了会说:“要不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水果卖,这个一般不要票。” 虽然水果价格不便宜,但他们俩手头都不紧。 陆铮是家里有钱,虽然早几年家里遇到事,父母顾不上他,但大运动结束后,父母回到原职,没少给他寄钱。 段晓兰的钱则是她自己挣的,早几年她不知道从哪弄了个酱油的酿造方法,以此说服大队长办了个酱油厂。 刚开始厂里加上她也只有三个人,还都是不太能干活的,因为大队虽然同意办酱油厂,却对她能不能办好厂持怀疑态度,不怎么给支持,厂里的收支需要他们自己平衡,也没有额外的工分补贴,所以稍微能干活的,都宁可下地挣工分去,多少能赚一点。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酱油厂能办下去,但他们酿造的酱油味道确实不错,尝过的都说好,所以不到一年,酱油厂就打开了局面。 如今他们大队的酱油厂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段晓兰作为厂长,自然早早领上了工资。 虽然考上大学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卸任了厂长,但酱油厂是她一手办起来的,哪怕大队想过河拆桥也不敢太明显,所以她还在厂里挂着职,每月都能正常开工资。 要不是手头还算宽裕,他们也不会刚上大学就在外面租房住,要知道房租也不便宜呢。 所以这水果,一般人不舍得买,但他们愿意花钱。 夫妻俩商量好后就出门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斤苹果,再来两斤冬枣,其实段晓兰还想买蛋糕,但手头没票,只能黯然放弃。 回到家后,水果他们一个没留,连着早上买的菜全部提到了楼下。 苏婷看到很不好意思:“你们人来就行了,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们去了趟供销社,看到有卖的,顺手就买了,吃完饭正好能吃嘛。”段晓兰边往里走边说,看到贺东川在阳台忙活,问,“贺同志在做饭?” “嗯,他快炒好菜了。”苏婷说。 段晓兰赶忙道:“那我也去把菜给洗了。” 陆铮却没把菜给她,放下水果说:“我去洗吧。”拿着菜到阳台,找出洗菜用的篮子开始择菜。 段晓兰也没有闲着,将苹果和枣放到茶几上,问两个孩子吃什么。 贺焱想吃枣,慢慢两个都想吃,于是段晓兰拿了个苹果,又找苏婷拿了个盘子,装了点枣拿去浴室。 洗干净苹果和枣后,她又找苏婷要了把水果刀,把苹果切成等份的长块,端出来给大家吃。 这批苹果是刚进回来的,个头大,汁水足,吃着还很脆,味道很不错。 哪怕贺焱本身不想吃苹果,听着妹妹咬苹果时咔咔的声音,也忍不住拿了块尝尝味道。这一吃他就停不下来了,没一会就跟妹妹一起干掉了盘子里剩下的苹果。 段晓兰见了便问:“好不好吃?阿姨再去洗一个?” “好吃。”兄妹俩齐点头,贺焱摸着肚子说:“不用再洗啦,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他可是要留着肚子吃糖醋排骨的。 慢慢本来没想到这,听到哥哥的话连忙点头:“对对,我们下午再吃。” “行。”段晓兰点头,又问苏婷还吃不吃。 苏婷刚才只吃了一块,勉强尝个味道,但她也摇了摇头说:“我十点多才吃的早饭,再吃中午要吃不下了。” “你们不是很早就起来了吗?怎么吃这么晚?”段晓兰以为他们是一起吃的早饭。 不等苏婷回答,贺焱就抢着说:“妈妈昨天工作到很晚,今天睡懒觉啦!” 慢慢也附和说:“没错,妈妈晚上好辛苦的!” 段晓兰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问:“你以前在单位里是做什么的?现在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 虽然说他们上大学是带薪留职,但谁都知道,大学毕业后后他们不一定会回到原单位做原工作。 他们这批大学生跟往届不同,前几届都是工农兵大学生,单位推荐入学的,所以毕业后回原单位的多。 但他们这批大学生都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有真才实学,如果大学四年出来还回原单位干原工作,一点进步都没有,谁还会想考大学? 就算是他们的单位,规模小的基本不想这种美事,规模大的在他们毕业后,也会给他们调整岗位和级别。所以哪怕是回原单位,他们也不会干之前的工作。 所以他们上大学后,原来的工作都会有新人顶上,他们专注学习就行。 像段晓兰,在厂里算重要人物了,可她考上大学的消息一传出去,大队里那些领导就有了别的想法,火速把她给架空了。好在她早知道他们靠不住,没指望过他们,只要工资不断就随他们折腾去。 总之,上大学后还要忙碌工作的学生真不多,所以段晓兰才会好奇。 苏婷没瞒着,说:“我没上班,不过平时会自己画连环画投稿。” 段晓兰恍然大悟:“我说呢。”没问苏婷笔名。 她知道如果苏婷愿意说,刚才就会顺带着说出来,不提就是不想说的意思,问太多反而让人心烦,便转移话题道:“沪市不愧是大城市,苹果比我们老家供销社里卖的好吃多了,不但个头大,吃着也甜。” “你买的苹果确实不错,我之前买的没这么好吃。” 段晓兰说:“你那次买的个头也不小,只是没那么脆,可能是放的时间长了,我们老家供销社卖的苹果才不好,个头能比这里卖的小一半,汁水也没这么足。” “你是哪里人?” 段晓兰说了个地方,是北方某省:“我们那不产水果,供销社里常卖的只有苹果和橘子,味道不一定好吃,但价格肯定贵,比沪市这边都贵。” 苏婷说:“我们老家跟沪市卖的水果差不多,不过东川之前当兵的地方水果多。” “贺同志以前不在这边当兵吗?”段晓兰好奇问。 苏婷摇头:“他以前在闽地的一个海岛上当兵,前年才调到沪市这边来。” 段晓兰哦哦点头,又觉得闽地有点熟悉,而且海岛……她琢磨了会问:“他之前当兵的海岛是哪个市的?” “榕市,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我家有个亲戚也是在榕市下面的岛上当兵,”段晓兰想想又补充说,“他也是海军。” 想到段晓兰的名字,苏婷迟疑问道:“你那个亲戚,该不会叫韩斌吧?” “对,就这个名字,他是我堂妹夫,”段晓兰说完反应过来,“贺同志以前,该不会跟他在一个地方当兵吧?” 那可不,他们两家住得还挺近呢。 苏婷打量着段晓兰,由衷说道:“你跟你堂妹不太像。” 段晓兰坦白说:“我跟她关系不太好。” 苏婷笑:“巧了,我跟她关系也不太好。” 第114章 吵架 一个认识的人, 能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这话是有道理的。 虽然苏婷和段晓兰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而且她们和段晓英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好, 但得知对方认识段晓英后, 她们关系的确亲近不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用在苏婷和段晓兰身上正合适。 虽然苏婷和段晓英算不上敌人,但她们之间的关系的确算不上好, 她也不太看得上这人。段晓兰就更不用说了, 她跟段晓英家里是真有仇。 段晓兰和段晓英是堂姐妹,她爸是家里长子,段晓英爸爸是家里老幺。 因为爷奶去世得早,段晓英爸爸可以说是段晓兰爸爸一手拉扯长大的,只是谁也没想到, 他养出了个白眼狼。 段晓兰十五岁那年,她爸出意外去世了, 家里就她一个闺女。 在农村,一个女人单独生活是很难的,特别是她还没成年,家里有钱有房子,围着虎视眈眈的人不少。 她爸死后叔婶没有立刻露出真面目,那会两家关系很近,她婶子还让她到他们家凑合吃饭。 每次吃饭,她婶子都要跟她说一说周边大队孤女独住出事的消息, 提点她注意安全。当时她也傻, 被叔婶对她的关心感动到不行, 压根没想到他们早就打上了她家房子的主意。 她婶子提点了一段时间后, 有天晚上她在家里睡觉,半夜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赶忙下床去堂屋看情况。 这一看,她就吓了一跳,有人从门缝里塞了把刀进来,在刮她家堂屋的门栓。 当时她吓得腿都软了,但更怕人弄开门栓进来,赶紧扑上去将刮到快掉的门栓塞回去,并挡上了门喊:“来人啊!有贼啊!” 门外的人听到声音,刀一抽就跑了。 因为她喊得太大声,当时住两边的人家都听到了,隔天她婶子就过来,让她收拾东西住到他们家去,说这边的房子先封着,等以后她结婚再说。 虽然她不敢一个人在家里住,但她也不想住到别人家里去,哪怕是亲戚,更何况她叔家里房间也不富余,她堂妹十多岁了还跟叔婶住一屋呢。 所以商量后的结果,是她叔婶跟堂妹一起搬到她家来,她叔婶住到他爸妈睡觉的主屋,而她堂妹跟着她一起睡。 后来段晓兰再回忆起这些事,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岔了,她这是引狼入室。 住到她家头半年,她叔婶对她还行,只是她堂妹很烦。 她爸小时候在铺子里做过事,能认字,算盘打的也还行,建国后凭此当上了大队会计。又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闺女,日子过得很不错,大队里其他姑娘三五年不见得能做一件新衣服,她每年都有。 住到她家里前,堂妹看到她穿新衣服,顶多只是口头表达一下羡慕,住到她家后,却会直接上手,每次趁她没盯着就把衣服穿走。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1节 每次她婶看到,都会主动向她道歉,再说嘴她妹两句。 然后她堂妹再犯,再挨说,有次她觉得堂妹屡教不改,跟她吵了起来,但话没说几句,她婶就抹起了眼泪,说自己没教好孩子。 当时她被哄得团团转,看到她婶哭,还自我反省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直到她长大认清那一家子的真面目,她才发现她婶每次说归说,却一句难听话都没有,更没有动过段晓英一下,她才知道那些话都只是说给她听的。 她叔婶住进她家一年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一家人仿佛忘记了谁是房子的主人,虽然还维持着伪善的面孔,言语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总让她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 还有她衣柜里的衣服,因为她个子长高了,她的衣服全都变成了堂妹的,她不再能动。而她穿的衣服,都是她婶子和堂嫂们的旧衣服改的。 而更可怕的是,大队里的人也仿佛忘了房子是谁家的,提起她叔婶,嘴里全是好话,说她命好才能碰上这样的长辈。 等她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角色已经倒转。 她为此感到心惊,她想找堂妹要回衣服,却被骂了一通,两人吵到她叔婶面前,过去一直待她和气的叔婶却换了副面孔,一脸不耐烦地问她闹什么。 后来她提出想自己一个人住,她婶子更是指着她骂没良心,说她长大了就想把他们都赶走,大队里其他人也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个年代虽然高喊着妇女能顶半天天,但重男轻女的现象仍然存在,特别是农村,继承房产的女孩子少得可怜。 哪怕是独生女,叔伯要争,也能被咬掉一口肉,更何况她早已走错,让她叔婶登堂入室住了好几年。 一笔烂账,连大队干部都不乐意管。 她叔健在,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人多势众,而她势单力薄,根本抢不回房子,也是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跟他们一起住着。 而她叔婶在那以后,也彻底撕下了伪善面孔,让她干着干那,对她动辄打骂,完了还要出去哭诉她有多白眼狼。 那几年她过得很难,一直在跟叔婶一家斗智斗勇,刚开始她总吃亏,但慢慢的也摸出了敲门,学会了卖惨,后来日子稍微好过了点。 她也没有放弃把她们赶出自己家的想法,一直为此努力着。 但她还没有成功,她婶子就给她说了门亲事,对方条件很好,是个军官,只是年纪比她大不少,还是个二婚头,带着三个孩子。 段晓兰得知这件事时,她婶子已经收了对方的彩礼,只等两人见面领证。 她当时要气疯了,正准备开闹,她堂妹段晓英却真疯了,在家闹着要跟她婶子介绍的对象结婚,她婶子得知闺女想不开,也要疯了。 于是段晓兰淡定下来,开始看戏。 最终她堂妹闹成了,如愿嫁给了她婶子介绍的对象,他们结婚时,段晓兰重点看了下军官长相,身高长相都还行,就是身边跟着三个娃。 段晓兰很想不通她堂妹为什么上赶着。 但她也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当天晚上,她做了个梦。在那个梦里,她过完了这一生。 只是梦里的她一生跟现实中不太一样,梦里的她最终嫁给了韩斌,离开随军前,她找段晓英她妈要到了彩礼,并把他们一家人都赶了出去,将房子折价卖给了大队里的富户,带着钱离开了家乡。 随军后,她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不坏在于随军能安排工作,挣钱比种地更容易,不好在于她跟韩斌之间感情不好。 韩斌再婚说白了就是为了找个保姆照顾孩子,而他们结婚后,她一心扑在工作上,让孩子们一天三顿吃食堂,他不出海的时候,衣服都攒着留给他回来洗,他觉得她这是没尽到当妈的责任。 可段晓兰觉得凭什么呢? 孩子又不是她的,婚也不是她愿意结的,凭什么指望她为了这个家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再说了,她又不是没给他儿子闺女钱票,一样的食物,能从食堂买,为什么非得要她动手做? 她可不惯这臭毛病。 结婚头几年,他们之间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她知道,好几次韩斌都想跟她离婚。但她也不怵,反正最差也不过是回家乡种地。 但韩斌这人要脸,死过一次老婆,第二段婚姻不想闹到离婚收场,所以不管怎么生气,最后都忍了下去。 他忍了,段晓兰自然不会主动提离婚,海岛住着多好啊,海鲜多水果多,结婚两年,她胖了一圈。 而且她还不用履行夫妻义务,刚开始是韩斌怕她怀孕,每次都掐着时间,还要用套子。后来两人总吵架,本就脆弱的感情更是所剩无几,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没心情做什么。 结婚第三年,段晓兰就搬到了次卧跟继女韩倩倩住一起,韩博文兄弟两则搬到了主卧跟父亲一起住。 结婚前几年她和继子女关系不太好,尤其是韩博文,他当时已经记事,对她这个后妈很忌惮。她跟韩斌分房睡后,这种情况倒是有改善,慢慢的韩博文也愿意喊她妈了。 她虽然不稀罕这称呼,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能好好相处,谁愿意斗成乌鸡眼?要早知道分居有这效果,她肯定早从主卧搬出来了。 韩斌不想跟她生孩子,她还看不上他呢。 平和的日子过了几年,大运动结束了,然后就是改革开放,那段时间她蠢蠢欲动,想离婚。 韩斌得知她的想法后,跟她来了次促膝长谈,问她为什么想离婚。她说她想找个喜欢的男人,生个可爱的孩子,他听后黑了脸,说“我不就是男人吗”,问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她当时就觉得,这人脸好大。 但他们最终没有离成,因为不久后发生了一个意外,而他救了她。 古代话本总喜欢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故事,她没想过要对韩斌以身相许,但看着躺在床上的他,也确实提不出来离婚,于是两人稀里糊涂地过了下去。 到了晚年,在外人眼中,他们也能算得上是模范夫妻,但韩斌之于她,说是爱人,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的伙伴。 梦醒之后,想到段晓英结婚前的变化,段晓兰终于明白了她突然“发疯”的原因。 或许,她也梦到了前世。 意识到这一点后,段晓兰想过要不要告诉韩斌真相,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梦是真的。 更何况韩斌最开始是她婶介绍给她的,如今他跟段晓英都结婚了,她再去掺和,说不定会被人误会是心有不甘,传出桃色新闻。 当时的段晓兰没有掺和进这些事,现在的她也不打算询问韩斌一家子的近况,他那个人,从来不让自己吃亏,段晓英对上他,真不一定能讨到好。 更何况她婶子想给她和韩斌介绍对象时,陆铮已经到她老家插队,听说过这些事,让他知道她在背后询问韩斌一家人的近况,醋坛子肯定又要翻。 虽然这几年发生的事,无一不在印证着梦境的真实性,她也因为梦境获益良多。但对段晓兰来说,梦永远都是梦,她不可能因为一场梦,而影响到现实中的生活。 段晓兰不问,苏婷也没说的意思。 说什么呢? 段晓英的坏话吗? 虽然她们都跟段晓英关系不好,但她离开平川岛都一年半了,还跟人嘀咕以前邻居的坏话,也挺不好的。 还是继续吃水果吧。 …… 贺东川炒完菜后,段晓兰接力去炒菜。 其实陆铮也会做饭,知青到同一个地方插队前谁也不认识谁,住到一起后也谁都不会惯着谁,他们做饭捡柴打扫卫生都是轮流来的,几年下来,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也能洗衣做饭一把抓。 跟段晓兰结婚后,陆铮倒是搬离了知青点,跟她住到了一起。但她是厂长,每天忙得团团转,他虽然在厂里也担任了职务,但空余时间比她多,所以家务事归他。 为此大队里那些人没少嘀咕他吃软饭。 陆铮听到了,却并不在意,他们倒是想吃软饭,可吃不上啊! 但论厨艺,段晓兰还是比陆铮强不少,毕竟做了十多年饭。 下来前两人琢磨着贺东川厨艺好,还准备了那么多好菜,他们摆上桌的菜也不好太拉胯,受票证限制,荤的他们买不到,但炒好吃点总没问题。 于是定下段晓兰中午露一手。 不过下来后闻着从阳台飘进来的食物香气,夫妻俩都觉得他们这一手可能露不出来。 段晓兰夫妻带来的都是素菜,炒起来速度很快,十二点十分,摆菜上桌开吃。 吃饭前贺东川想起来问:“你喝不喝酒?” 陆铮说:“我喝得少,你想喝的话我陪你喝两杯。” “不用,我不喝酒。”贺东川摆手。 听完他们的对话,苏婷纳闷问:“咱们家有酒吗?” “没有。” “那你问什么?” 贺东川毫不心虚:“总要客套客套。” 苏婷:“……行吧。” 段晓兰和陆铮:“……” 虽然没酒,但吃饭前大家先喝了碗汤暖胃,莲藕炖的骨头汤,喝着醇厚而不油腻,莲藕则是粉的,吃着软软糯糯。 苏婷用筷子给慢慢插了一块莲藕,让她举着筷子吃,小姑娘咬着发现莲藕能拉出丝,的嘴巴要下一口莲藕,就举着筷子往外扯,玩得不亦乐乎。 当贺焱啃完一块莲藕抬起头,就看到慢慢嘴边全是白色的莲藕丝,乐得哈哈大笑。 苏婷抬头看向慢慢,起身进去找了块手帕,拿出来给慢慢擦干净嘴巴说:“快点吃,别玩了。” 慢慢嗯嗯两声,将筷子上最后一口莲藕吃完,捧起碗将汤全部喝掉,然后开始干饭。 他们六个人,加起来做了七道菜,五菜一汤一凉盘,虽然菜的份量都不多,但足够他们吃得肚子发胀。 当然,贺东川不在其中,他的胃就是个无底洞,多少东西都吃得下去。 这顿饭又是他光盘,苏婷和两个孩子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段晓兰一个女人家,不好盯着其他男人看,所以只有陆铮越看越惊讶。 陆铮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虽然瘦,但胃口是真不小,平时在学校吃饭,他打米饭都是四两起步,饿得狠了五六两都吃得下。 别觉得五六两少,食堂打饭都是按照生米计重,而生米煮成熟饭,重量能翻一倍,说要五两米饭,实际上熟饭能有一斤。 贺家用的饭碗挺大,一碗至少能盛四两熟饭,贺东川刚才吃了三碗饭,哦,锅底最后一点饭,苏婷也全盛给他了,算下来他至少吃了一斤三两熟饭,算下来六两多米。 六两多看着好像还好,可贺东川还把菜光盘了,就算是下乡插队农忙那会,陆铮都没这么能吃过。 今天他吃了两碗饭,菜不多不少,胃就撑得难受了,而贺东川吃那么多还跟没事人一样,由此可见,他平时饭量就挺大。 更重要的是,他饭量这么大,看起来竟然还挺瘦,这饭都吃到哪去了? 但想到他早上天刚亮就起床,带着贺焱去跑步,还打了半小时拳,陆铮就明白了。 贺东川是吃得多,可他运动量也大,今天是周日,他早起都锻炼了一小时,平时在部队里更少不了训练。 说不定他看着瘦,衣服脱下来身上全是肌肉。 …… 第二天贺东川和贺焱又是凌晨四点多出发,苏婷醒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在床上躺了会,等闹钟响起才爬起来穿衣服,去浴室洗漱。打理好自己后,才去次卧喊慢慢起床,这又是一场硬仗。 催着赶着把慢慢送到托儿所,苏婷再次开启一天一次的夺命狂奔,可能是速度连起来了,今天她比平时早几分钟到教室,坐下平复好呼吸后还有时间吃早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2节 早饭是豆浆油条,开学后苏婷的早饭基本没变过,不是豆浆油条,就是油饼豆浆,反正要早点铺子里早就做好的,她没时间等。 但油条油饼这些食物吧,吃一两次还行,多了真容易腻,油太厚了,要不是搭着豆浆,她现在就要吃不下去了。 快速干掉油条,再喝一大口豆浆解腻,苏婷长出一口气,想起买自行车的事。 如果说昨天贺东川提起时,她只是有一丢丢心动,现在的她对这件事可以说是非常期待了。 买了自行车,她就不用每天夺命狂奔,早上也能多空出点时间,好好吃顿早饭。 “在想什么?” 听到马燕的声音,苏婷回过神说:“没什么。” 马燕拆穿道:“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了,还说没什么。” “有吗?” “当然有,快老实交代,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没有,”苏婷否认,说道,“周日我丈夫带着孩子过来了。” 马燕了然:“难怪你笑成这样。” 两人嘀咕着,上课的老师过来了,教室里迅速安静下来,陆续响起翻开课本的声音。 …… 新的一周,班里同学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这周六要竞选班干部,班里想参加的学生不少,这段时间都在争着表现,以获得更多支持。 另外学生会招新也在这周,只要能进学生会,毕业分配时履历上就能多一笔,因此想进去的也不少。 广播站也在招编辑,这跟他们也算专业对口,班里对文笔有信心的同学也都想试一试。 而像马燕这样想抓住大学四年好好表现的,新的一周里可以说是忙得团团转,她一要为班里同学服务,获得更多支持,争取在周六班会上一举转正,摘到班长前面的代理二字; 二要忙着学生会的面试,班里想当班干部的同学,就没有不想进学生会的,马燕也不例外; 三她还想掺和一脚广播站的招新,不过这对她来说只是退路,学生会面试没过,她才会考虑广播站。 至于班长竞选,马燕觉得最终人选应该在她和徐辉之间产生,她赢面大一些,但就算没当上班长,副班长肯定是她。 所以学生会和广播站,她只要抓住一个就行,再多时间可能调整不过来。 跟上进的马燕,不,跟班里绝大多数同学比起来,苏婷算是比较咸鱼的,她一没打算当班干部,二没打算进学生会。 广播站编辑更不用考虑,如果王静芳知道她为了给校广播站写稿耽误了连载,说不定能提刀杀过来。 因此其他同学忙忙碌碌的时候,苏婷的生活跟前一周比起来并没有太大改变,依然是白天上课,晚自习躲到教室后面画画。 除了前几天,现在上晚自习的时候,苏婷已经不坐教室中间了,而是会带着慢慢坐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 画连环画这件事,苏婷暂时不打算让同学们知道。 如果可以,苏婷其实不想在教室里画画,因为太容易被发现了,但他们的课程排得实在太满,周一到周六全天都有课,晚自习不画,她就没时间画了。 所以她只能尽量选择角落的位置,但就是这样也不安全,一来慢慢人缘太好,一下课就有一群人围过来,但凡她动作慢一点,都可能被人看到她在干什么。 二来有的人不但好奇心特别重,还不知道尊重隐私,会趁她不在时翻开她的本子,看她躲在后面干什么。 好在那次苏婷正在写老师交代下来的作业,所以没有掉马,那次后她留了个心眼,白天不带绘画本,晚自习可见要去上厕所的话,她会把绘画本合上装进背包,并嘱咐慢慢帮她看着。 因此到目前为止,苏婷的马甲都捂得好好的。 同学们只知道她晚自习会躲在后面画画,这事她没有瞒着人,因为她知道,越藏着掖着别人就会越好奇,适当漏出真相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大家反而不会一直盯着她看。 这办法很有效,除了个别好奇心特别重的,班里大多数人都对她画的内容不感兴趣。 这也跟她捂着不给人看有关,人嘛都有炫耀心里,如果她画得很好肯定不会捂得这么严实,不肯给人看八成是画得不怎么样,觉得不好意思。 情商稍微高点的都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非要看画等同于为难人,自然会按捺住好奇心。 但也有情商比较低的,明知道她不喜欢给人看,还大喇喇地跑到他面前问:“你每天晚上躲在后面写写画画干什么呢?还藏得这么严实,该不会是在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正在跟慢慢说话的苏婷抬起头,朝过道中间站着的丁梅看过去,一脸诚恳问:“请问你家住在海边吗?” 丁梅闻言一头雾水,茫然道:“不是啊,你问这干嘛?” 苏婷微笑:“既然不住海边,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虽然是下课时间,但丁梅刚才那一嗓子声音挺大,班里其他同学觉得这里要杠起来,纷纷放低了交谈的音量,或竖起耳朵偷听,或明目张胆看过来。 所以苏婷声音虽然不大,但全班同学都听到了,都先是一愣,再哄然大笑。 丁梅被笑得面上无光,涨红着脸说:“我、我就是好奇,问一问还不行吗?” “不行。”苏婷回答得很干脆,并给出原因,“因为我跟你不熟。” 丁梅噎住:“大家都是同学,怎么不熟了?” “都是同学就熟吗?你敢说你跟班里所有同学,都熟悉到了能问对方私事的程度?”苏婷说着脸色冷下来,“另外,我不认为跟我关系好的同学,会恶意揣测我画了不能见人的东西,所以你别冲我露出这种委屈巴巴的表情,毕竟先撩者贱,丁同学你说是吧?” 丁梅当然觉得不是,可班里所有同学都觉得是这个理,纷纷开口说:“没错,丁梅你先给人扣帽子,现在装得可怜巴巴算什么?” “苏同学自己画的画,想给人看就给人看,不想给就不给,管你什么事啊?” “她家住海边的呗!”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丁梅再也受不了,捂着脸跑了出去。马燕看到,赶紧喊跟她关系好的女生说:“你追出去看看。” 只是那女生平时虽然跟丁梅关系不错,但今晚看她这么丢人,有点不想承认是她的朋友,僵着脸说:“她跑就跑了呗,那么大个人了,又出不了事。” 马燕却不这么想“大晚上的,万一她跑出学校了呢?”说完见对方不吭声,气恼道,“算了,你不去我去。”跟代理副班长徐辉说了声就跟着跑出了教室。 马燕离开教室后,上课铃声也跟着响起,徐辉起身维持纪律,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慢慢凑到苏婷耳边,轻声问:“妈妈,那个阿姨为什么哭啊?” “说不过我,气哭了。” 慢慢哦哦:“妈妈好厉害!” 边竖起大拇指,慢慢边在心里回想妈妈刚才说的话,准备全部记下来。她班里有个好讨厌的小孩,总是欺负女孩子,如果下次他再欺负人,她就去跟人吵架,把妈妈的话全用上把他气哭! 哼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慢慢心里想着,口中念念有词,苏婷注意到后竖起耳朵凑过去听,就听到她念道:“你家住海边的?先撩者贱……” 苏婷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压低声音问:“你记这些干什么?” 慢慢跟妈妈没有秘密,所以她把心里的打算都说了,苏婷听后艰难挤出笑容夸奖道:“你的想法很好,哈哈……” 心里则想回去她就要从棉絮里抠出两团棉花随身带着,以后再跟人吵架,必须把她闺女耳朵堵上! 第115章 买风筝 一周过去, 班里同学接连传出好消息,有人通过了学生会的面试,有人进了广播站……当然, 有人高兴就有人失望, 像丁梅,什么都报了, 却什么都没面试上,连着好几天都垂头丧气的。 有人看她不高兴, 好心安慰她, 可她看对方进了学生会,反而以为对方在看自己笑话,把人撅了回去。 打那以后,班里再没人愿意搭理她。 马燕心里都纳闷,怎么说丁梅都考上复大了, 智商应该不差啊,人怎么能蠢到这种程度?开学不到一个月, 就把班里同学得罪了小一半。 听了马燕的疑惑,苏婷沉默半响,挤出一句话道:“也许智商高的人,情商会低点?” “这话你信吗?”马燕一言难尽地看着苏婷问。 说实话,苏婷不怎么信,智商高的人情商再低,也不至于分不清楚好赖,像丁梅这种脑子不清楚的, 显然没那么聪明。 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进入大学后, 他们的高考成绩也公布了, 丁梅是卡着线进的复大,而且据她自己所说,她高中毕业后上了半年班就没干了,一直在家复习。 丁梅是七六年高中毕业,上班半年,也就是说她七七年初就开始复习了,那会上面还没说要好恢复高考呢,她就开始复习了,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所以当时问她原因的人挺多。 而丁梅这人吧,说她直率,心眼忒多,说她聪明吧,又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别人一问她就说了。 丁梅出身挺好,算得上书香世家,家里亲戚中学历高的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但她爸妈是两个家庭中的异类,成绩都不怎么样,一个上了初中,一个考上了中专。 两人学历说低不低,升职的时候够用,说高也不算高,大运动期间不至于被扣帽子,所以那些年,两家亲戚要么下放,要么是高端人才,躲到了大西北搞科研,就他们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大运动结束后,丁梅家里那些亲戚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过去他们虽然因为学历高受过影响,但高学历让他们比一一般人看得更长远,在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人看出恢复高考是必然的事。 这人就是丁梅的舅舅,他知道外甥女吃不了一线车间的苦,就给姐姐姐夫出了主意,让她准备参加高考。 所以绝大多数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丁梅就开始复习了,而且去年夏天,她舅舅还特意让她住到家里,辅导了她一个暑假……不对,原本是打算辅导她一个暑假,后来因为她实在不够聪明,一直辅导到了高考报名才让她回来。 高考前夕,她舅舅还给她出了张押题试卷,中了好几个大题。 有大佬辅导,帮忙押题,而且这次高考基本就初中难度,就这样,丁梅还是他们班分数最低的,能说她聪明吗? 苏婷觉得不能,所以她没脑子也正常。 马燕被苏婷这一通分析说服了,叹气道:“看来自己再聪明,也不如命好会投胎。” “那不用说,以后你孩子肯定命好。”苏婷笑着打趣。 别看马燕就比苏婷小一岁,但她还是大姑娘,没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没办法,当初她高中毕业就下乡插队去了。 其实这些年她不是完全没想法,可她下乡时政策已经明朗,跟乡下人结婚是轻松些,但也等同于放弃竞争回城名额的机会。 她不想放弃这机会,就一直咬牙扛着。 但她们知青点有人没扛住,跟当地人结婚了,去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下来,家里吵得哟!光吵架都算好的,还有女知青想参加考试,男人不让,把人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 看着这些事,马燕她们这些扛住了的女知青都很庆幸。 因为没经历过,所以马燕被苏婷的打趣闹了个大红脸,说道:“哪有你这样的?” “事实嘛,咱们学校怎么说都是知名大学,毕业后分配的单位不会差,你自己工作好,以后找的丈夫条件肯定也不会差,以后你们家肯定不比丁梅家里差,这么一想,你儿子的命是不是挺好?” 马燕无奈地笑:“我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的话有道理。”苏婷说着话音一转,“不过我一直相信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命好只是起点比较高,以后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个人能力。” 阶级固化是她穿越前网上热议的话题,在二零一零年以后,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已经不再是真理。 除非是天才,否则普通人家的孩子拼尽全力,也只能爬到富豪家庭孩子的起点。 但在这个年代,读书是能够改变命运的,只要能考上大学,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成功的大门,剩下的无非是走到那一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3节 她穿越前活跃的那一批富豪,很多都是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赶上了互联网的风口,从此一夜暴富。 虽然把他们的成功全部归咎于考上大学不合适,但这确实是他们的起点。 她们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不敢说跟二马这种大佬比,只要不作死,以后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所以从他们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他们实际上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马燕稍一琢磨,便道:“你的话的确有道理。”把丁梅的事放到一边,继续忙碌班干部竞选的事。 …… 周六晚上,马燕以两票之差,如愿当选班长,徐辉虽然没能竞选班长成功,但摘掉了副班长前面的代理二字,所以情绪还算稳定。 随着其他班干部陆续选出,班里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最失望的非丁梅莫属。 跟马燕一样,丁梅也是学生会、广播站和竞选班干部三手准备,结果马燕不但成功进入院学生会,还进了广播站的二轮面试,只是前者先出结果,才放弃了后者的面试,今晚又成功当上班长,可以说样样如愿。 而她学生会和广播站的面试都折戟于第一轮,参加班干部竞选更是只获得一票! 最气人的是,这一票还是她自己投的! 结果出来还没等下课,丁梅就跟经常一起玩的女生吵了一架,怨对方没把票投给她。 本来那天晚上丁梅跑出去后,两人关系就有些僵硬,丁梅觉得对方不关心她,对方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因为住同一个宿舍,人缘又都不好,才凑一起上下课。 现在这一吵,两人关系彻底崩盘,对方在辅导员的眼皮子底下跟人换了座位。 于是竞选后半段,丁梅一直黑着脸,摆出生人勿进的模样。 不过因为有前车之鉴在,班里同学没谁会想不开去安慰她,都当做没看出她心情不好,继续投入到班干部竞选中。 竞选这事说起来容易,其实挺繁琐的,首先提出竞选岗位,想参加竞选的人还得轮流上台演讲,讲述自己当上班干部后要做什么,然后投票,再唱票,定下人选。 别看他们班总共才五十多人,要选的班干部可不少,八、九个呢,全部选完都快九点了。 而且这是班级大事,哪怕苏婷没有参加竞选,也不能提前溜走,只能带着慢慢苦熬到八点五十多。 等班干部全部选完,辅导员说可以走了,苏婷抱起慢慢就往外走,完全不打算留下来参与同学们的讨论。 疾步走出校园,苏婷先看四周,不用她仔细寻找,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军用吉普,赶紧抱着慢慢走过去。 车上贺焱已经等困了,侧躺在后座,贺东川也闭着眼睛在想事,直到敲窗声响起,才睁开眼侧过头。 看到母女俩,他唇角溢出一丝笑,推开车门从苏婷怀里抱过慢慢,笑道:“她怎么也睡着了?” “无聊的。”苏婷低头往车看看去,“小焱也睡了?” “我说让他在家睡觉,他不肯,非要跟过来,结果等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跟上次一样,他们今天也是八点出头到的,因为知道苏婷没下晚自习,所以他开车先回了趟家,八点三十才开车过来。 来之前贺东川让贺焱在家等着,但他不愿意,结果到了后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期间段晓兰和陆铮从学校出来,看到停在路边的车,猜测是他,过来说了苏婷班里竞选班干部,可能要晚点出来的事。 不然迟迟等不到她们出来,他肯定早就进去找人了。 贺东川拉开后座车门,将贺焱拍醒,并让他往右边坐。贺焱睡得迷迷糊糊被拍醒,眼睛困得睁不开,脑袋也不太清明,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凭借着本能往右边挪去。 贺东川将慢慢放进去,起身问:“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吧。”苏婷怕没人拉着,吉普车发动后,两个孩子从座位上滚下去。 贺东川嗯了声,弯腰将贺焱再往右边赶了赶,再将慢慢往里挪了挪,才起身腾出位置,让苏婷坐进去,关上车窗去驾驶座开车。 吉普车发动,贺焱才缓缓睁开眼,看到窗外景色变化,张口喊:“爸爸……”边喊边转过头,看到苏婷和慢慢,脸上浮起惊讶,“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苏婷笑着说,“你挪位置前。” 贺焱抓抓脑袋:“我怎么没看到?” “你闭着眼睛,能看到才奇怪。” 贺焱反应过来,哦着打了个哈欠,右手捂着嘴巴,左手伸出去戳妹妹的脸:“妹妹怎么也睡着了?” “太晚了。” 贺焱点点头,他也觉得好晚,继续捏妹妹的脸蛋。 沉浸在睡梦中的慢慢被捏得不耐烦,皱着眉抬手拍了下贺焱的手,然后翻身继续睡。贺焱偷笑,不放弃地再次伸出手,但这次他还没捏到妹妹,就听妈妈说:“慢慢哭了你哄。” 贺焱动作僵住,作为哥哥,他当然知道慢慢的起床气。 每次没睡饱被弄起来,她都要嚎啕大哭好久,怎么哄也哄不好,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没睡多久被戳醒。 光是想想,贺焱就觉得头皮发麻,于是他非常识时务地收回了手。 回到家,贺东川抱着慢慢回房间,苏婷则去阳台看烧得呜呜响的水壶。 水是贺东川到家后开始烧的,已经有四十多分钟,壶里的水被煮得翻滚起来,蒸汽一直涌上屋顶。 苏婷扭头问:“小焱你洗不洗澡?” “洗!”贺焱大声回答,他可是很爱干净的。 “那你赶紧去找衣服。” 苏婷提起水壶,走到浴室找出爷俩洗澡用的桶,往里注入开水,再兑冷水,完了再将剩下的热水全部倒入另一个干净的桶里,留着给贺焱中途加水。 等苏婷提着接好的一壶冷水走出浴室,贺焱也找好了衣服,冲出房间跑进浴室,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 苏婷把水壶放到煤炉上,顺便弯腰数了数石台下面摆着的蜂窝煤。 “在数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苏婷一跳,她拍着胸脯转身:“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吓吓你。”贺东川坏笑着说。 苏婷白他一眼,继续数蜂窝煤。 贺东川跟着弯腰看过去,见墙角蜂窝煤剩的不多,说道:“下次我带点蜂窝煤过来。” “家里的够不够用?” “够,不够我找人借去。” “找谁借?” 这年头每家能买的蜂窝煤可是有定数的,不是说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而能买到的数量,基本只有不够用,没有用不掉的。 以前他们家倒是用不完,毕竟一天三顿,两顿都吃食堂,除了周日,苏婷都是下午生煤炉,每月定量至少有三分之一用不完。 但蜂窝煤不比粮票,按月供给,不能顺延,所以以前没用完的那些定量留不到现在,他们夫妻一分开住,两边烧起煤炉,这蜂窝煤就不怎么够用了。 而大院里像他们家这样每天吃食堂的家庭,不说只此一家,也确实不多,所以一时间,苏婷还真不知道贺东川准备找谁“借”蜂窝煤。 “赵俊平家新买了煤气灶,蜂窝煤应该有剩的,我打算找他弄点。”说是弄,实际上就是花钱买。 苏婷面露惊讶:“煤气灶?他哪来的票?” 贺东川说:“他媳妇娘家大哥给的。”说是给,实际上也是卖。 只是还没到改革开放的时候,如今仍在严抓投机倒把,所以买票卖票,说出来都是换票给票。 苏婷了然:“那他们以后做饭能方便很多。” 贺东川看出她的羡慕,问道:“你也想买煤气灶?” “想啊!”苏婷毫不掩饰地点头。 煤气灶多方便啊,拧开阀门就能烧水煮饭,省不少功夫呢。但她也知道,煤气灶不但贵,票还很不好弄,她也就能羡慕一下。 贺东川倒是入了心,说:“以后我多留心,要是能弄到票,咱们也买一台回来。” “这个行。”苏婷对他的想法表示肯定,又想起来问,“以后赵家是不是不用烧煤炉了?” “怎么可能,煤气多贵,而且也有限量,赵家这煤气灶,顶多用来炒炒菜,平时煮饭烧水应该还是用煤炉,蜂窝煤用量肯定比以前省。”贺东川琢磨说道,“咱们也就这几个月缺蜂窝煤,等天气热起来就好了。” 虽说冬天洗澡没那么勤,可洗澡花费的时间比较长,需要的热水也多,所以家家户户用煤量都比较大。 而夏天因为每天都要洗澡,每次就不需要搓那么久,需要的水会少一些,烧一壶热水能洗两三个人。而且夏天气温高,很多人不乐意洗热水澡,女人家可能需要注意点,男人都是直接冲冷水。 整体算下来,夏天大家用煤都不会太紧张,那些会过日子的,会把夏天用不完的蜂窝煤囤到冬天用。 以往他们不在意这些,今年夏天倒是能学着囤一囤。 说完蜂窝煤的事,贺东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票递给苏婷,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单从他抬得比平时高的下巴就能看出他心里的得意。 苏婷接过票,一脸惊喜问:“你们比赛赢了?” 贺东川这会倒谦虚了起来,语气淡淡道:“险胜。” 可苏婷能不了解他吗? 如果真的只是险胜,贺东川的回答肯定不会这么简洁,只有两个字,就说明他们这次赢得挺漂亮。 苏婷仰着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贺东川轻咳一声,却没再谦虚,享受着媳妇崇拜的目光。 但这崇拜没有持续太久,夸过一句后,苏婷就把目光转向了自行车票。 明明她不是第一次拿到自行车票,也不是第一次购买自行车,可这小小的一张票,她却越看越喜欢。 苏婷问:“你说我们再买自行车,要选哪个牌子的?” “都行。” 苏婷斜眼:“你不觉得自己的回答太敷衍了吗?” 贺东川不得不重新解读自己刚才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就行,如果你现在拿不定主意,明天我们到百货大楼好好挑一挑。” 苏婷满意了:“行。” …… 因为周日要去百货大楼买自行车,前一天晚上两人没有闹的太晚,转点就睡了。 早上起来后,一家子轮流洗了个澡。 先是苏婷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想洗澡,贺东川看到后也跟着洗了个澡,他早上又是跑步又是练武,出了一身汗。 贺焱洗澡理由同老爸,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晨跑没断过,却不是每次晨跑后都会洗澡。毕竟他每天蹦蹦跳跳,出汗的时候多了去了,要是有点汗就要洗澡,他估计只能一天到晚泡在澡盆里。 可现在不是老爸老妈都要洗澡嘛,他们都那么爱干净,他不洗澡显得他多懒一样,所以这澡必须得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4节 慢慢看到他们都洗澡,就也嚷着要洗,理由也很充足,她昨晚没有洗澡,今天得补上。 因为这一插曲,苏婷他们原定的出门时间一拖再拖,直到十点钟才坐上车。 好在路程不远,不到十公里,虽说这时候的车跑得没那么快,路况也没那么好,但路上没有红绿灯,基本只要前面没有人,就能一直开,再加上不堵车,所以真跑起来比几十年后相同路程所需要的时间还短一些。 不过进市中心后,车速就慢了下来,因为路上人太多了。虽然这时候的人看到车辆会主动躲开,但贺东川谨慎,不敢开太快,短短几百米他开了四五分钟。 这期间两个孩子一直往外张望着,时不时感叹一句:“好高!好漂亮!” 不怪两个孩子跟土包子进城一样,这年头绝大多数城市常见的都是平房,四五层就算高楼了,而这条街上,七八层的建筑比比皆是,高的甚至有十几层。 而且这些建筑都是解放前盖的,一水的西式洋楼,在这年代看起来自然时髦好看。 苏婷不觉得稀奇,是因为她前世见多了高楼大厦,而且她来沪市旅游过,逛过这条街,看过浦江电视塔,所以这辈子第一次来时表现很淡定。 在两个孩子的赞叹声中,贺东川将车停在百货公司门口。 这年代还是有很多便利的,比如车少,路上不堵,又比如路边能随便停车,不用担心交警开罚单。 吉普车停稳后,苏婷推开车门走下去,到后座打开门,让两个孩子陆续下车,并牵住了慢慢的手。 贺焱也在另一边牵住妹妹的手,经常带着慢慢玩,他可是很懂得照顾她的。 贺东川也从吉普车另一边绕过来,走到三人面前问:“我们是先去买自行车,还是先去逛一逛,吃顿饭?” 苏婷说:“先逛吧,吃完饭再去买车。”手头有票,买车这事就不用着急。 “行。” 贺东川点头,一家子便沿着街道逛起来。 市中心是真热闹,路两边全是各种商店,卖百货的、卖水果的、卖服装的,各式各样,分得很细。 里面卖的东西品类也丰富,比如这水果,这时节街道供销社能买到的基本就苹果和橘子,偶尔能买到冬枣和梨,而且数量很有限,去晚了就什么都没有。而果品商店里不但有本地水果卖,还有不少南方水果,都成筐摆放在地上,一扫就是一大片。 不止两个孩子,苏婷一眼扫过去也走不动道了,脚步一拐走进去,询问售货员水果都怎么卖。 售货员态度一般,伸手往墙上一指问:“不会自己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苏婷才注意到墙上挂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售卖水果的单价,南方水果比在海岛住着时供销社里卖的价格贵,但本地水果比在街道供销社里的便宜。 当然,这些水果都不要票。 看清楚价格后,苏婷果断决定下手,苹果橙子芒果柑橘各买了四斤,有顾客看到他们跟搞批发一样,忍不住问:“买这么多水果你们吃的完吗?” “这有什么吃不完的,苹果橙子和橘子放半个月没问题,我们家四口人,每人每天吃一个,半个月也该吃完了啊。”苏婷笑着说道,“我们家不住附近,难得来一次,而且价格也便宜,当然得多买点。” 人都有从众心理,他们之前果品商店里顾客来来往往,都是看得多买得少,但后来的人看他们买这么多,再听她一解释,都觉得她这话有道理,纷纷加大购买量。 一时间,果品商店的收银员忙得团团转。 十几斤水果虽然不重,但提久了也累人,而且不知不觉都十一点了,几人便商量着回去吃饭。 吃完饭十二点多,他们又去江滩逛了会。 早春时节正适合放风筝,再加上今天是休息日,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玩,因此江滩上很热闹,还有几个打扮得遮遮掩掩的人拿着风筝在兜售。 小孩子都喜欢新奇的东西,慢慢也不例外,看到天上飞舞着的五颜六色的风筝,也嚷嚷着要。 贺焱年纪大了,比小时候更在乎面子,不好意思吵闹,但目光一直追随着天上的风筝,路都忘了看,差点撞到人。 见两个孩子那么想要,苏婷叫来一个兜售风筝的人,给钱让两个孩子挑一个。 只是两个孩子意见不太统一,贺焱喜欢威武的老鹰,慢慢喜欢漂亮的蝴蝶,兄妹俩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一个说蝴蝶太弱小,一个说老鹰凶巴巴。 苏婷听得头疼,只好投降说:“给你们一人买一个风筝,你们别吵了行不?” 兄妹俩对视一眼,火速和解,并互相吹捧:“蝴蝶放飞起来后确实很好看!” “老鹰飞起来也很厉害!” 付钱的苏婷:“……”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是故意吵架黑我的钱! 第116章 自行车 小孩子玩起来没有数, 说好只放一会风筝,两个孩子玩了近两个小时。 其实慢慢早就累了,不到一小时就觉得手都抬不起来, 但她没玩够, 古灵精怪地把风筝交给爸爸,让他放给自己看。 跟慢慢比起来, 贺焱就强多了,一来年纪大一些, 二来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经历无穷, 跑两个小时完全不觉得累。 让他回去时还很舍不得,但他也知道爸爸妈妈还有事情要忙,蔫头巴脑地答应了,一路放着风筝回到百货大楼,引起无数围观, 尤其是小孩子,纷纷哭闹着让家长买风筝。 慢慢看得也艳羡不已, 她觉得自己的风筝收早了。 不过这份艳羡没有持续太久,室内放不起来风筝,为了进百货大楼,贺焱只好把风筝线一点点收起来。 他缠得很小心,风筝是很好的玩具,他想留着多玩几次。 别看进百货大楼前,贺焱那么宝贝手上的风筝,走进去后他就顾不上了, 把风筝塞给老爸, 一个柜台一个柜台走马观花地看了起来。 这家百货公司, 不止楼层看着高, 里面也很大,各类商品琳琅满目,有的摆在玻璃柜台里,有的放在柜台后面的架子上。 因此,虽然每个柜台前面都挤满了人,他们这些路过的,也一抬头就能看到柜台里销售的货品,碰到感兴趣的,就挤进去买下。 本来苏婷今天没打算买其他东西,一台自行车就要近两百,他们今天摆明了要大出血,其他方面她就想省一省。 可她这人永远想得多,怕逛街碰到很喜欢的东西,却因为没票买不了,所以出门前她未雨绸缪地把家里的票全都带上了。 手里有票,兜里有钱,逛的时候她还能有顾忌吗? 当然没有! 好吃的点心,买! 好看的衣服,买! 好用的护肤品,必须买! 一时间,不止苏婷上头,两个孩子也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不乐他们也合不拢嘴,被糕点塞住了。 于是还没走到卖大件的楼层,贺东川手里就提满了大包小包,苏婷不经意间看到后都愣了:“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 贺东川给出肯定答案:“对。” 苏婷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不能再逛了,我们直接去买自行车。” 沪市这边百货大楼里卖自行车的不止一个柜台,而是分了品牌,小牌子他们不考虑,只看三大。 他们之前在榕市买的自行车是永久的,质量很不错,骑了两年多,没磕没坏,所以卖掉时价格价格都没怎么掉。 其实他们原价卖也有人买,因为自行车票难得,单这张票,私底下交易都能卖几十块钱。 但贺东川的票是部队发的,他们没花钱,离开时把车和票单独算,二手车卖出新车的价格,甚至有赚头,哪怕算不上投机倒把,说出去也不好听。 贺东川想在部队一直干下去,有长久发展,名声上就不能有太大问题。他们又不缺这十几二十块的,所以卖得比较便宜。 因为这,他们搬走后平川岛上的邻居提起他们,都说他们是厚道人。 作为三大之一的永久质量这么好,苏婷觉得另外两个也不会差,其实算起来,凤凰和飞鸽的名气还要大一些。 因此苏婷觉得,这次买自行车她盲选一辆就行,她这人吧,在吃穿住行上面挺喜新厌旧的,买过永久,这次她比较倾向于另外两个品牌。 经过再三斟酌,苏婷最终选中了飞鸽的自行车。 选定自行车后,贺东川试着骑了一圈,确定刹车轮胎都没问题,苏婷就让售货员开了单子,过去付钱。 …… 这年代的自行车都很高大,他们这次买的也不例外,往后座一塞,贺焱和慢慢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只能拖鞋曲着腿坐在位置上。 两个孩子倒是不介意,甚至还有点兴奋,回去的路上四只手就没从车上拿下来过。 快到家时,贺焱终于憋不住了,打商量问:“回去以后我能骑一骑这辆车吗?” 苏婷没立刻答应,问:“自行车那么高,你坐上去能够到脚踏吗?” 真不是苏婷小看贺焱,而是二八大杠太高了,她骑着才刚刚好,贺焱比她还矮了半个头,她真不相信他坐上自行车后,脚踏能踩到底。 贺焱知道苏婷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觉得自己坐上去后可能真有点勉强。 可男人都爱车,虽然摆在面前的只是自行车,贺焱也没长成大男人,但他很难不眼馋啊! 纠结之间,军用吉普开进了三阳巷,停好车后,贺东川和苏婷分别拉开后座车门,让两个孩子下车。 等后座清空,贺东川就把自行车从里面拿了出来,摆放在地上。 贺焱看到主动从老爸手里接过车,扶着龙头,站在脚踏旁比了比,突然眼睛一亮问:“妈妈!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提着东西绕过来的苏婷问。 “我可以不坐上去啊,”贺焱说着抬腿从穿过前杠下方的三角穿过去,两腿岔开踩在地上,“我站着骑车,不就不用担心踩不到脚踏了吗?” 办法是好办法,就是很考验技术。 苏婷问:“你会骑自行车吗?” 问这话苏婷很纳闷,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贺焱学会了自行车? 可不对啊,这年头不管在谁家,自行车都是大件,自家孩子没学过的都不一定乐意给碰,更不用说别人家的孩子,万一磕了碰了,后续扯皮肯定没完没了。 贺焱从哪借到的自行车? 正想着,苏婷就听贺焱信心满满道:“虽然我现在不会,但我可以学,我学的肯定快!” 苏婷:“……” 一时间,苏婷不知道是该说贺焱不知者无畏,还是该夸他对自己有信心。 但他对自己有信心,她可没有,于是苏婷微笑着说:“把腿拿出来。” 贺焱以为老妈答应让他学车了,乐呵呵地收回腿,然后看着苏婷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龙头,继续微笑着说:“半年内,你不能骑这辆自行车。” 贺焱瞬间垮脸,哀嚎道:“为什么?!!” 苏婷回答得很理直气壮:“这是新车,万一你学车的过程中把它磕坏了,我不得心疼死啊?” “那为什么半年后能骑?” “半年后我新鲜感说不定过去了,你学车过程中摔倒把车磕了我不心疼。”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5节 另外贺焱身高虽然进入了平台期,但半年总能再往上蹭一两厘米,个头长一点,他学车就相对安全点。 倒不是苏婷不想把时间再说长一点,而是孩子耐心有限,时间拉太长,贺焱可能会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把车骑出去,这样他摔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半年时间,不长不短,贺焱或许能忍住,到时候再让贺东川盯着,总不至于摔太狠。 只是贺焱的关注点跟她不太一样,一脸震惊地问:“我学车摔倒,你不是应该先心疼我吗?” “我心疼你啊!”苏婷从善如流道,“看在我心疼你的份上,十六岁之前别碰自行车,你能办到吗?” 贺焱瞬间没声。 苏婷摊手:“看,我心疼你没用,可不就是只能心疼车了吗?” 虽然道理有点歪,但贺焱被说服了,表情挣扎地看了会自行车说:“那行吧,我年底再学。” 不就是半年嘛,他等得起! 虽然短时间内骑不上自行车,但能摸一摸也是好的,贺焱再次主动从苏婷手里接过自行车说:“我帮您推进去。” 在苏婷看来,只要贺焱不骑车,一切都好说,乐呵呵地松开了手,跟在他后面往院子里去,贺东川也带着慢慢跟上。 因为苏婷明天要骑,所以进屋后,贺焱直接把车停在了一楼客厅里,锁好后跟在爸妈屁股后头上楼。 回到家后,贺东川把买回来的东西全放到茶几上,没等苏婷弯腰收拾便说:“我再去一趟旧货市场。” “去旧货市场干嘛?”苏婷纳闷问,环视客厅一圈,他们家目前不缺东西吧? 贺东川说道:“我想弄点木料回来给慢慢打个座椅,到时候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 苏婷一听就觉得这事很有必要,二八大杠有两个可以坐的地方,一是前杠,二是后座。 但坐前杠不但考验坐的人的平衡力,否则容易栽下去,还很考验骑车的人的力气和车技,否则把不住龙头,容易摔。 慢慢这身高坐上去后,怕是两条腿连下面的三角杠都够不到,平衡力等同于零,而苏婷力气小,车技也麻麻,让慢慢坐前座,她肯定把不住龙头。 如果慢慢坐后座,苏婷倒是能省力不少,问题是慢慢手上力气不够,而且小孩子爱玩,瞌睡说来就来,万一她坐着的时候突然困了,又或者看到好玩的松开手,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苏婷毫不犹豫道:“我跟你一起去。” 见他们俩都要出门,两个孩子也嚷嚷起来:“我们也要去!” “你们玩了一天,现在不累?”苏婷问。 兄妹俩毫不犹豫:“必须不累!”凑热闹的事,怎么能说累呢! 行吧,又是全家出动。 虽然说的是买木料,但到旧货市场后,他们先找的是旧椅子。不用很好,只要是小孩子坐的椅子就行,反正拿回去后他们还要改装。 但小孩专用的座椅并不常见,他们找了半天也没翻到,成年人坐的木椅倒是挺多,有带靠背矮凳,和不带靠背的高凳两种可选。 最终贺东川选了两张带靠背的矮凳,一张好的一张坏的,坏的那一张正好可以拆开坐围栏。 回去时夕阳已经西下,将路上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想着到家还要赶工,夫妻俩商量后在路边找了家国营饭馆吃晚饭。 饭馆生意不错,食物味道也还行,就是上菜比较慢,等他们吃完回到家天色已经全黑。 好在院子里有电灯,说起这电灯,还有一桩事。 苏婷他们刚住进来的时候,院子里是没有灯的,因为线路出了问题,楼栋里住着的人谁都不肯花钱清人修,扯了好几年皮。 直到之前陆铮在二三楼装拉绳,顺便检查了下院子里的灯泡线路,并维修好换了新的灯泡,这院子才再次亮起来。 当然,换灯泡的钱是周教授出的,他在这方面还算大方。 拉亮电灯,把自行车搬出来,贺东川又出门去隔壁院子借了工具。 去旧货市场的路上,苏婷就考虑过工具的事,也问过贺东川,当时他回答说找邻居借,她听后都忍不住纳闷。 明明住在这里的是她,而他周末才来住两个晚上,怎么她连邻居都没认全,他却跟人熟到能借东西了? 但跟现在的震惊比起来,她当时的纳闷根本不算什么,因为贺东川借回来的,是木匠的全套工具! 全套工具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木匠吃饭的家伙! 就算是亲戚,他们都未必肯借出全套工具,可贺东川才跟人见过几次,他居然把人家吃饭的家伙都借来了! 这是给人灌了多少迷魂药啊! 苏婷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贺东川听后沉默半响说:“没灌迷魂药,给了五毛钱。” 他也很纳闷,怎么她媳妇脑洞这么大? 哦,脑洞这个词也是跟她学的。 “我说呢!”苏婷恍然大悟,原来是金钱的力量。 看过一遍工具,贺东川心里有了数,拿起好的那张凳子,放到自行车后座比划了一下。 虽然他们买的是成人座椅,椅面却并不宽,所以比划过后贺东川不打算调整椅面,只打算将凳腿锯短一点,然后把它固定在后座。 打定主意,贺东川就开始干起来,贺焱很积极地在旁边帮忙,苏婷见用不着自己,就想招呼慢慢上楼洗澡。 但慢慢看得正起劲,不是很愿意上去,开动小脑瓜子说:“我早上洗澡了!” 苏婷说道:“早上是补昨天的,你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必须得再洗个澡。” 小姑娘嘴巴撅起来,跟妈妈讨价还价:“我可以明天早上再洗今天的澡吗?” “你能后天吃明天的饭吗?”苏婷好笑地问。 慢慢摸摸肚子,嘀咕说:“我明天会饿的。” “那就是了,”苏婷摊手,更换游说方式,“你现在上去,洗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你爸爸装座椅。” “那好吧。”慢慢叹气,对正在干活的两个人说,“爸爸、哥哥你们慢点哦,我洗完澡还要下来看的。” 贺东川、贺焱:“……行。” …… 进到浴室后,慢慢就忘了上楼前说的话,坐在澡盆里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苏婷进去问还想不想看爸爸和哥哥干活,她才想起这事,接连说了三个要,催着妈妈给她穿衣服。 穿好衣服,苏婷简单收拾了下浴室,牵着她下楼。 此时正在院子里忙活的不止父子俩,陆铮也下来了,换下贺焱帮着打下手。 大概是这原因,他们的活比预计进行得更顺利,座椅已经固定到了自行车上,只需要用绳子做最后的固定。 麻绳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拿上直接用就行,贺东川弯着腰,手持麻绳在座椅和自行车自带座椅中间穿梭着,不到三分钟,就完成了固定工作。 看他站起来,慢慢跳出去问:“好了吗?好了吗?” “好了。”贺东川说道。 慢慢眼睛发亮地看着固定好的座椅,大声说:“我要坐!” “行。” 贺东川说着将慢慢放到座椅上,然后再将连接两边扶手的横杆推回去,插上插销。苏婷在旁边看到,忍不住问:“你哪来的插销?” “工具箱里拿的,待会送回去再跟人算钱。”他跟人说好了,工具使用费五毛,使用零件单独算钱。 除了门上用的插销,他还用了合页、若干钉子,这些都得另外算,不过这些都不算大件,价格不贵,用上后也更安全。 说完后,贺东川从陆铮手里接过自行车龙头,踢上脚撑,跨到自行车上坐好,转头笑道:“爸爸带你去兜风。” 慢慢兴奋地举起手:“兜风咯!” 贺东川冲院里几人一挥手,踩着自行车就骑了出去,苏婷怕座位不稳,连忙交代:“你看着点慢慢!” “知道。”贺东川声音干脆,载着闺女渐渐远去。 他们离开后,苏婷笑着跟陆铮道谢,他摆手说:“都是邻居,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再见。” 苏婷挥挥手,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内,便招呼贺焱上楼洗澡。 贺焱想等爸爸和妹妹回来,不太想去洗澡,讨价还价说:“妈妈我能不能晚点再去洗澡?” “不可以哦。”苏婷残忍拒绝,并微笑着问,“而且,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件事?” “什么事?” 苏婷问:“你作业做了吗?” 贺焱脸色僵住,他的确还剩了点作业没做。 苏婷继续问:“现在不赶作业,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我马上去洗澡!”贺焱不再犹豫,火速逃窜上楼。 贺焱前脚上楼,贺东川后脚就载着慢慢回来了,将车骑进院子,停在苏婷面前:“你来试试?” 一年多没碰过自行车,苏婷的确想找找手感,毫不犹豫点头:“行。” 贺东川从自行车上下楼,扶着龙头让苏婷上车,只是她个头没他高,腿也没有那么长,单脚踩地,另一只脚抬起跨过前杠对她来说有点困难,往后抬腿呢慢慢又坐在上面,容易踢到她。 苏婷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上车。 贺东川看了会,出主意说:“要不你先单脚站在脚踏上,滑行一段路,再从前杠跨过去?”这是时下女青年惯用的上车办法。 只是苏婷听后并没有觉得豁然开朗,而是看着他,声音幽幽问道:“你觉得我行吗?” 贺东川哑然,以苏婷的车技,确实有点困难。 坐在后座的慢慢见爸爸妈妈迟迟不说话,出声问:“妈妈你还骑车吗?” “骑!” 车都买了,怎么能不骑! 至于怎么上车……苏婷扭头对慢慢说:“你先下来,妈妈熟悉好了再带你。” “妈妈要多久才能熟悉好?”慢慢轻声问。 苏婷轻咳一声说:“我尽量在明天早上之前熟悉好。” 慢慢:“……好吧。” 贺东川拉开插销,将慢慢从后座抱下来,苏婷则扶着龙头深吸一口气:“我先适应适应,然后再按你说的办法学上车。” 贺东川:“行。” 虽说很长时间没碰自行车,但苏婷毕竟有基础,熟悉起来很快,成功上车后就能骑出去跑圈。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6节 但贺东川提出的上车办法她学得不太顺利,总是腿没跨过去,她就要保持不住平衡了。 最后还是贺东川想出个办法,把上车过程拆分开学习,也就是由他固定住自行车,让苏婷专练踩上脚踏,跨过前杠这一段。 这办法有点笨,但很有效果,不到一小时,苏婷就把这动作练熟了。只是抬腿次数太频繁,学到后面她两腿都在打颤。 但再累也得坚持,不趁今天贺东川在的时候学会上车,未来一周她都得继续靠两条腿走路。 有练半小时,苏婷终于学会了滑行时踩着脚踏上车。 学会后,贺东川上楼把闺女抱下来放到后座,再让苏婷完整地来一遍。 此时已经九点多,慢慢玩了一天早困了,两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坐在后座疑惑问:“妈妈你怎么还没熟悉好啊?” “差不多了。”苏婷轻咳一声问,“你坐稳了没?” 慢慢打着哈欠回答:“稳了。” 苏婷应声,双手把着龙头,单脚踩着脚踏滑行,然后上车。 有之前的基础在,这次她一次就成功了,心里乐得不行,载着慢慢出去兜了一圈,回来后不让贺东川插手,自行踢下脚撑,下车将闺女抱下来,笑眯眯地问:“以后妈妈就能骑车送你上下学了,你高不高兴啊?” 慢慢困得不行,却仍捧场地回答:“高兴。” …… 学车难,学完车躺到床上更难。 刚回到家时苏婷还不觉得,洗完澡躺到床上后,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贺东川看她实在难受,让她趴在床上,给她从小腿按到后腰。他力道不大,但苏婷全身酸痛,两条腿尤其严重,被按得不住哼哼。 本来贺东川看她累坏了,不打算对她做什么,但听着她黏黏糊糊的声音,他实在很难控制住身体的反应,说话声音都不自觉低沉下来。 苏婷听到他声音不对,警觉地回过头,一眼看到他的身体反应,赶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翻身强调道:“我今天累得要散架了!” 看着她脸上的戒备,贺东川脸色黑了:“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真的吗?” 嘴巴这么问,但苏婷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我不信! 贺东川嘴角微抽,转身下床:“我去洗澡。” 苏婷特意提醒:“多洗一会。”说完抱着被子闷笑起来。 因为疲倦,苏婷的困意来得很快,当贺东川冲完冷水回到房间,她早已经睡得人事不省。 床上盖的仍是冬天的棉被,很厚实,被窝里暖烘烘的,可能是觉得太热,她把两条胳膊伸了出来,一条搭在额头,一条朝床头直着放。 贺东川回到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伸出来的两条胳膊放回去,再躺下给她掖好被子。 闭上眼睛后,心里还在想下周过来是不是应该带两床薄点被子过来,免得她睡觉觉得太热,总踢被子。 开春气温虽然暖和了,但也容易感冒啊! …… 第二天苏婷是被闹钟吵醒的,睁开眼后她习惯性往左边看去,见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一,贺东川肯定早就回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婷揉揉脸,清醒后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梳头发,整理好后再去喊慢慢起床。 昨天玩了一天,今天早上慢慢的起床气比平时更严重,她们出门的时间也比平时要晚三分钟。 不过因为有自行车,而且早点铺子队伍排得没平时长,所以她们到托儿所的时间比平时要早。 到时正好碰上慢慢的小伙伴芸芸,她是由妈妈走路送过来的。 看到自行车上的慢慢,小姑娘看直了眼,芸芸妈妈也很惊讶:“你们家哪来的自行车?” “周日去市里买的。”苏婷边回答,边将慢慢从后座抱下来。 “票是哪来的?”芸芸妈妈的关注点其实在这里。 苏婷回答说:“慢慢爸爸单位里发的。” “她爸爸做什么工作的?” 虽然大家都住附近,但家不在一个巷子里,所以芸芸妈妈只隐约知道苏婷是复大的学生,一个人带着闺女在三阳巷租了个房子。 至于她男人长什么样,不止芸芸妈妈,班里绝大多数家长都不清楚,没见过本人。 也因为这样,不少人在背地里揣测她其实没有男人,可能是男人去世了,又或者是为了考大学跟男人离婚了,否则哪个男人会愿意媳妇带着闺女外住? 芸芸妈妈虽然没有这么揣测苏婷,却也好奇她丈夫的情况,之前没找到机会打听,今天话赶话说到这,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婷知道大家对她好奇,但没有人当面问,她也不好上赶着说自己的家庭情况,直到这会芸芸妈妈问起,便毫无隐瞒道:“她爸爸在附近的海军部队当兵。” “难怪。”芸芸妈妈恍然大悟,看向苏婷的目光里染上几分尊敬。 两人交谈时,两个孩子也在聊天,再准确点应该是慢慢在炫耀她的座驾:“这辆自行车是我妈妈为了送我上学专门买的,以后我上学放学,就不用自己走路啦!” 芸芸瞪大眼睛:“!!!” “当然!”慢慢得意地翘起下巴,“还有这个座椅,是我爸爸专门给我做的,他说这样坐着特别稳,不会摔跤,在我们家,这个座椅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坐,其他人都不行哦!” 看着面前的自行车和座椅,芸芸羡慕得快哭了。 而这一天里,羡慕哭的不止芸芸,小孩子手上有点好东西都能炫耀好久,更何况慢慢已经荣升成为有车一族,当然要可着劲炫耀。 半天时间不到,整个托儿所小班的学生都知道了慢慢妈妈买了自行车,他爸爸还专门给她打了张座椅,以后她不用走路上下学的消息,并羡慕不已。 于是当天傍晚小班家长们来接孩子时,这些孩子都说出了类似的话:“我也想要自行车,想要专门的座椅,以后跟贺慢慢一样不用自己走路!” 全体家长:“……你怎么不想上天呢?” 第117章 暑假 苏婷买自行车的消息, 也在半天内传遍了整个专业。 这年头自行车是结婚大件,不但价格贵,票也很不好弄, 在双职工家庭都不多见, 更何况他们都是学生。 虽然他们专业也有带薪上学的,但数量真不多, 全专业一百多人,带新的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而且就算是带薪上学, 他们工资一般也不高, 多的三四十,少的可能就二十多,而且很多人家庭负担重,工资除了要自己开销,还要攒下来寄回家, 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三大件,他们根本不敢想。 别说学生, 教职工中有自行车的都不多见,全校那么多老师,有自行车的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可一个周日的功夫,苏婷竟然买自行车了,这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如果苏婷平时很高调,处处彰显她有钱就算了,可她没有啊! 是,她的衣服款式都很时髦, 料子看着也很不错, 刚开始班上不少同学看花眼。 可在沪市待久了他们就知道了, 这不是因为苏婷家境特别好, 而是本地人都很重打扮,这季节走在大街上,不穿件呢子大衣搭双小皮鞋都不好意思跟人对视。今年还有不少人烫头发了,他们这些外地人在本地人眼中就是土包子! 另外她每天的早饭都是从早点铺子里买的,可他们早饭还是在食堂吃的呢。 好吧,因为有国家补贴,食堂比外面早点铺子便宜,但早饭再贵,一个月也花不了两块钱,所以他们没觉得苏婷怎么铺张浪费。 除了这两点,苏婷看起来跟普通学生真没什么不一样。 丁梅还隔三差五炫耀家里用侨汇券买的零嘴呢,可苏婷从来没有炫耀过,带来的零嘴也是供销社里常见的。 要是换丁梅买自行车,班里人肯定没那么惊讶。可买车的人是苏婷,大家就很震惊了。 这个上午,只要是课间时间,就有一群人围到苏婷面前。 有人问她为什么突然想买自行车,有人问她哪来的票,还有人问当兵工资很高吗?一辆自行车,他们居然说买就买了。 苏婷本来不打算回答,听到这里神色正了正,挨个解释说:“买车是因为我每天要接送孩子,你们也知道,我们周一到周六全天都有课,时间非常紧,单靠两条腿,一没把握好时间就会迟到,你们问马燕就知道了,连着半个月,我的早饭都是课间时间抢着吃的。” 其实根本不用问马燕,她吃早饭时没有躲着人,班里有眼睛的同学都能看到,知道她这半个月确实辛苦,纷纷点头说:“有辆自行车确实能节约很多时间。” “没错,自行车虽然贵,但我想着一直这么跑对身体的消耗太大,而且万一迟到又碰上老师点名,说不定还要重修,就咬咬牙买了辆自行车,”苏婷带过收入的事,继续说道,“票则是我丈夫部队前阵子搞比赛,他们团赢了,上面奖励发下来的。” 听完苏婷的解释,班里同学对她的羡慕淡了很多,甚至有人安慰道:“你也不容易。” “都是为了孩子嘛。”苏婷微笑着说,“其实我算是幸运的,我丈夫一直都很支持我上大学,虽然开学后我们一直分居,但他每次休息都会来看我们,这期间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也都一起克服了下来。” 女孩子大多感性,班上的女同学听完苏婷这番话后,都很为之动容,关注点也顺其自然地从自行车的价值,转移到了她的家庭上。 听着大家的讨论,苏婷长出一口气。 她做人一直秉持着财不外露的原则,尤其是现在,要是被人知道她有钱起了不好的心思半路劫道,她和慢慢一个小一个弱,只怕逃都逃不掉。 不是她不信任班上的同学,只是他们可能没其他想法,但流言的传播力是很广的,要是传到校外,谁知道那些街溜子会不会动心思? 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她不得不防着点。 好在同学们都很给力,在她买自行车的消息传遍整个专业后,不到半天时间,自行车是她为了接送孩子和学业,勒紧裤腰带买的这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中文系。 到晚上苏婷载着慢慢去上晚自习时,虽然大家仍觉得自行车很稀罕,路过忍不住多看两眼,却没人觉得她买这自行车容易,纷纷向她投以鼓励的目光。 苏婷:“……” 好吧,虽然有点窘,但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 这年代的大学生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关注八卦,苏婷买自行车这件事热闹了不到两天,议论就迅速消散了。 托儿所里情况则不同,因为这辆自行车,慢慢当了好几天的话题女王。苏婷每次去接孩子,都会被家长拉住问自行车的事。 面对其他家长的好奇,苏婷赶紧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三四五六遍,直到大家都相信她家里没钱,自行车是勒紧裤腰带买的才松口气。 虽然买自行车这事引发了不少问题,但有了自行车后,苏婷在时间上的确宽裕不少,至少现在她能在工作日吃上热腾腾的早饭。 而且每天那么跑,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一疲惫,她就不想动脑筋,所以开学后别看她每天晚上都在画画,但新故事的进度真不怎么样。 时间变宽裕后,苏婷多了很多是考的时间,白天想,到晚自习时,画面已经在她脑海里,直接动笔就行。 但苏婷能抽出来画画的时间仍然不多,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周六个晚自习,至少有三个晚自习,她需要用来赶作业,而到了周日,她又要陪伴家人,能抽出四个小时画画就谢天谢地。 因此,虽然苏婷年前就开始构思三火系列的第四个故事,但等她画完时已经是夏天。 收到她的稿件时,王静芳都要哭了,这半年她可以说是等得望眼欲穿,要是再收不到稿件,她真要公费杀到沪市去了。 要哭的不止王静芳,还有《连环画报》的主编,他们的销量可算是有救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7节 其实这半年里《连环画报》的销量,并没有像去年那样随着三火系列连载结束直线下滑,而是维持在了一个不错的数据上。 可数据再不错,也不如《三火历险记》连载期的平均销量,而且见过销量飞速上升的曲线后,谁愿意看这平直的一条线? 别说画报主编不满意,上头领导看到每个季度的销售报表,眉头都有些舒展不开。 于是收到稿件后,主编连忙召集下面员工开会,让各部门加班加点,争取从最新一期画报开始连载三火系列的第四个故事。 这话一出,各岗位的员工也都要哭了,有人出声提醒:“那个,现在都六月二十五号了,下一期的《连环画报》排版工作早就完成,已经开始印刷了,现在调整排版,是不是太晚了?” 主编反应过来,但表情丝毫不慌,语重心长道:“七月上旬不行,就插队排到七月下旬嘛,做事要灵活,多动脑筋,知道吧?” 众人:“……知道。” …… 交稿以后,苏婷很是松快了几天,状态有点恢复到高考结束后,每天上晚自习时什么都不想干,坐在教室后面发呆。 但还没等她缓过来,考试周就来了,全班都投入到了期末考试的紧张复习中。 虽然上大学后苏婷没什么野心,学生会、广播站和班委她一个都没参加,但学习上她不想当落后分子,上课一直很认真,老师布置下来的功课她都有好好完成,并拿到高分。 她写的文章,好几次被老师当做范文,在班里朗读。老师还替她投过稿,过了三篇,数量看起来不多,但已经能秒杀班里一票学生。 不过因为她是新人,过稿后杂志社给的稿费并不高,三篇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块,没有她连环画的一期连载稿费高,但这已经足够让班里同学羡慕她。 要知道他们三月份才开学,七月初期末考试,一学期总共才四个月。 开学前一个月,他们基本都处在适应期,到四月份,对自己文笔比较自信的同学才陆续开始投稿。 苏婷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四月份被录用的,接下来五六月份又各被录用一篇文章,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时间,而她挣了一百块,平均下来一个月三十三块三,工资都能赶上国营厂正式工了! 金钱使人上进,原本班里只有对自己文笔比较自信的几个人投稿,并且因为没有被录用,这几个人都有些颓丧,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投稿了,毕竟邮票信封都要钱。 等苏婷的文章被录用,稿费下来,他们就不再犹豫了,投,必须投! 不止他们,那些本来对文笔不那么自信的人,也都开始蠢蠢欲动,都是学中文的,苏婷能写,他们为什么不能写? 一时间,复大中文系内投稿之风盛行。 教授们看到这景象,心里都很乐呵,年轻人嘛,就该多实践,闯出名堂最好,闯不出来也没关系,现在经历挫折,总好过进入社会后被撞得头破血流。 总之,因为每月都有文章过稿,苏婷现在不止在教授那里挂了号,全院乃至全校,都知道中文系出了个才女。 这次期末考试,其他学院不说,反正他们系的教授和学生都对苏婷寄予厚望。 苏婷虽然对才女名号敬谢不敏,但期末考试她也不想考太差,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年级第一不敢想,至少得努力争取年级前三吧。 而且这学期贺焱也要参加小升初考试,并且目标直指全县第一,她作为长辈,总得给孩子立个好榜样。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苏婷拼了。 …… 这一年复大的考试在六月底七月初举行,基本上苏婷这边期末考试一结束,贺焱那边就要开始小升初考试。 因此考完试后,苏婷没多耽搁,直接找到马燕,确定没有其他事情后就火速回家收拾行李,带着慢慢回到了海军大院。 她们下午两点多出发,到大院是刚过四点,因为是工作日,男人们还在军营,孩子们还在上学,军嫂们有工作的没有下班,没工作的也在忙活着家务,所以大院里没什么人,篮球场也是空的。 直到走进十栋楼道准备上楼,苏婷才被人从后面叫住,她停住脚步转身往楼下看去,就见烫着时髦卷发的孟秀珍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 “你烫头发了?” “你们回来了?” 两人齐声开口,又都相视一笑,孟秀珍摸了摸头发说:“上个月刚烫的,你觉得怎么样?”边说边转了个圈,以便苏婷能看得更详细。 七十年代的已婚女性大多是短发,长点的到肩膀,短点的刚过耳朵,孟秀珍的头发介于两个长度中间。 不过烫卷后,她的头发视觉上比以前短不少,看起来有点像波波头,不过头顶蓬松很多,让她看起来像长高了一样。 苏婷夸赞道:“不错,洋气。” 孟秀珍笑眯眯地说:“是吧,烫这头发可花了我不少钱呢,你想不想去做头发?我带你去,我知道县里哪家理发店手艺最好。” “我就不用了,我们今年刚上大学,课程多,我还想把头发剪短呢。” 孟秀珍顺着苏婷的话看向她的的头发,不由道:“这么好的头发,剪掉多可惜啊!” 苏婷头发是真的好,不仅发量多,还很黑,而且长得很快,才一年没剪就长到了腰际,看起来又长又直。 苏婷苦笑说:“我是真没时间打理,每次光洗头就要半小时,洗完了还很不好干,而且脖子弓太久容易酸。” 剪头发这事苏婷想了快一个月,只是最近考试周,实在没时间去,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她无奈地说:“我现在对头发就一个要求,短,好打理,所以烫发就算了。” “你要上学,跟我们确实不太一样,”孟秀珍说着又想起来,“你这次回来是放假了吗?” “对,今天刚考完试。” 孟秀珍想起自家闺女,说道:“之前雅雅写信回来,也是说七月份考试,不知道哪天能回。” “应该就这几天吧,七月上旬应该会考完。” “希望是这样,”孟秀珍感慨道,“这孩子打小就没离过我身边,几个月不见,不知道她咋样了。” “才几个月,能有什么大变化?”苏婷反问,“你看我变了吗?” “那倒也是,”孟秀珍笑,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看我,你刚回来还没进家门,就被我拉着说这么多话,坐车回来你们也该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会,咱们改天再聊。” 苏婷点头:“成。”又让慢慢跟人说再见。 慢慢听话地挥挥手,说完再见后,才跟着妈妈继续上楼。 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看着室内的摆设,苏婷觉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家具摆设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陌生是因为几个月没回来,而在这期间里,她看习惯了市里租的房子。 如果说苏婷心里是熟悉多陌生少,那慢慢对眼前的场景就是熟悉少陌生多,小孩都不记事,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她淡忘在这套房子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所以进屋后,慢慢问了个很傻的问题:“妈妈,这里是我们家吗?” “对啊。” 苏婷提着行李进屋,放到客厅沙发上问:“你忘记了?” 慢慢走到茶几前,转着圈观察着屋里的摆设,晃动着脑袋说:“好像记得,又好像不太记得了。” 说着迈开小短腿跑到斗柜前,看了会转过头,眼睛亮晶晶道:“我记得这个柜子,里面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苏婷:“……你确定你记住的是柜子,而不是吃的?” “我都记得的,”慢慢眨巴着眼睛,拖长声音喊,“妈妈——” “干什么?” 慢慢扭捏地说:“我想看一看。” “我看你是嘴馋了。”苏婷嘴上这么说,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柜子前拉开了抽屉,“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放吃的,哦,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慢慢不死心的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抽屉里看去,结果里面还真空空如也,她一脸疑惑问,“明明以前有很多吃的呀。”而且他们学校旁边的家里也有好吃的呢。 “应该是你爸爸和哥哥没有买吃的回来。” 虽然家里爱吃水果零食的不止苏婷,但隔三差五买水果零食的只有她一个人。 只是整个大一上学期,苏婷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所以自从三月份报名搬到市里去住,她就没再回来过,家里只有贺东川父子俩。 但贺东川是那种有就吃,没有就不吃的人,贺焱也没有囤零食的习惯,几个月下来,斗柜抽屉不空才怪。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她,苏婷转身从行李中摸出一包饼干,拿出两块递给慢慢:“你在客厅坐一会,妈妈去收拾行李。” 拿到饼干的慢慢声音响亮:“嗯嗯!” 苏婷提着行李走进主卧,跟她离开时比起来,家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干净,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 这并不是说贺东川不够勤快,而是这几个月里,只要是周日休,他都会带着贺焱去市里看苏婷和慢慢,在家的时间很少。 所以他平时顶多扫扫地,大扫除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一次。 长时间不擦,家具上自然会落灰。 床上盖着的薄毯倒是叠得挺整齐,正宗的豆腐块。 苏婷想着,打开衣柜将带回来的衣服一件件塞进衣柜里,主卧塞完去次卧。整理好衣服后,她去浴室接了盆水,并去阳台找到搞卫生用的抹布,开始搞卫生。 这时候慢慢也吃完了饼干,看到妈妈要干活,主动请缨帮忙。 于是苏婷又去阳台拿了块小点的抹布,打湿拧干递给慢慢时再三交代:“擦桌子的时候,站在地上,不许爬上去,沙发茶几也一样。” 住市里搞大扫除时,慢慢没少主动帮忙,但她擦桌子跟一般人不一样,只求擦过,不求干净。 像她工作用的书桌,因为靠墙角放着,面积又比较大,以慢慢的身高,站在凳子上都够不到最里面,所以她擦的时候,会直接爬上书桌擦,而且是不脱鞋的那种。 市里房子里的书桌跟家里的不太一样,家里书桌是他们自己找人打的,刷过油漆,桌面非常光滑,不管什么脏污,抹布一擦就干净了。但市里书桌是原木色,表面还有树木的纹理,不够平滑,脚踩上去后怎么擦都有痕迹。 等慢慢擦完桌子,那张书桌上已经布满脚印,苏婷不得已,只好弄了两张旧报纸铺在桌面上,眼不见心不烦。 打那以后,慢慢再主动干活,苏婷都要特地交代一句,站在地上,别往上爬。 慢慢早就记熟了,听到妈妈再次嘱咐,觉得妈妈这是不相信她,撅着嘴不高兴道:“知道啦!” …… 大运动期间人们都不怎么重视学习,很多学校每天只上半天课,剩下半天时间,不是学工就是学农。 军区小学算好的,每天只有一节劳动课,也因为这样,军区小学的平均成绩在全县小学中常年排第一,升学率也一直名列前茅。 不过大运动结束后,县里开始狠抓教育,尤其是去年高考恢复,各学校上至校长下至学生,都一扫过去的散漫开始奋起。 可以想见,今年不管是小考、中考还是高考,都会比往年竞争更激烈。 为了在即将到来小考中取得好成绩,期中考试结束后,校长就宣布取消了五年级下午的自习课,并给他们增加了一节课,推迟了放学时间。 所以这天傍晚,贺焱和贺东川是前后脚到的家。 不过进门后,父子俩的反应差不多,都先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笑开。 只是贺焱情绪更外露,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兴奋,围着妈妈和妹妹问了好多问题,得知妈妈是为了自己小考才仓促回来,更是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而贺东川在笑开后,情绪反而稍微往里收,问题倒是不比儿子少,但都是贺焱回答过,并已经知道答案的,所以他完全没有给苏婷开口的机会,抢先回答了老爸的问题。 贺东川为什么问这么多? 还不是想多跟媳妇说说话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8节 经过贺焱这么一抢答,除了刚进门时打了声招呼,贺东川就没听到媳妇开口,不由揉了揉眉心问:“你今天作业做完了吗?” 贺焱被精准掐住命脉,支支吾吾起来。 苏婷替他解围说:“先去吃晚饭吧,作业吃完再做。” 贺焱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没错!我吃完再做作业!” “我也要吃饭!”慢慢生怕自己被漏下,赶忙从沙发上跳下来,“我今天干了好多活,现在超饿的!” 贺东川挑眉:“哦?你干了很多活?” “对啊,”慢慢指指茶几,再指指沙发,得意道,“这里,这里,都是我擦的哦!” 父子俩齐齐低头看沙发和茶几,没看到脚印,纷纷夸赞道:“慢慢真乖。” 慢慢抬起下巴,哼哼两声。 苏婷进屋拿出钱和票,招呼三人往外走。 下楼时正好碰上赵美红,妇联刚下班,她手上还提着一袋子菜,显然刚从菜站回来。看到苏婷和慢慢,赵美红神色里流露出几分惊讶:“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 “下午刚到,你去菜站了?”苏婷也寒暄问。 “买了点菜。”赵美红问,“你们考完试了吗?这次回来是过暑假?” “对。” “那挺好,你们这些去上学的军嫂回来,再等孩子们放暑假,大院里又该热闹起来了,”赵美红说着注意到贺东川手上拿着的饭盒,问,“你们这是要去食堂?” 苏婷再次点头,赵美红说:“那你们赶紧去吧,我也赶着回家做饭,改天再聊。” “好。” 苏婷笑着答应,一家子继续往楼下走去。 这个点家属院里可比下午热闹多了,孩子们都放学了,三五成群玩着游戏,没工作的早就做好了饭,出门吆喝孩子回家,有工作的跟赵美红一样刚下吧,提着菜匆匆往家里赶,也有不想做饭的,手里提着一摞饭盒,都是从食堂打回来的菜。 看到苏婷,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因为路上碰到的人太多,从十栋到食堂之间几百米的路,他们走了十来分钟才到。 进食堂后更不得了,找到位置刚坐下,苏婷就被军嫂们给包围了,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上大学的事。 等贺东川和贺焱买好饭找过来,就发现苏婷和慢慢坐的这一桌,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 而且已经坐下的军嫂看到他们,也完全没有给他们腾位置的想法,还有个军嫂笑眯眯地对说:“我们跟小苏好久没见,想多聊一会,可能需要多霸占她一会,贺同志你不介意吧?” 不等贺东川回答,就有其他军嫂接话:“咱们又不是男的,贺同志有啥可介意的,反正他们夫妻要说话,晚上多的是时间,不耽误。” 有军嫂打趣道:“你怎么知道不耽误?说不定晚上他们有别的事要忙活?” “晚上能忙活什么事?” 眼看话题要走向少儿不宜,苏婷连忙咳嗽起来:“那什么……东川你跟小焱到旁边桌凑合一顿?” 想跟媳妇说说话,却总被打扰的贺东川:“……行。” 第118章 记得补觉 晚上贺东川和苏婷的确忙活了很久, 都到后半夜了。 第二天苏婷不出意料地起晚了,连早饭都是贺焱打回来的。吃着已经冷掉的咸菜包,苏婷感动得不行, 决定今晚必须早点睡。 明天就是小升初考试, 她必须早点起来给贺焱加油打气,以及买早饭! 至于为什么是买, 而不是做,嗯, 主要是她这两年完全没下过厨, 对自己的厨艺实在没什么信心。 吃过早饭,苏婷把家里简单收了下,期间慢慢听到楼下有孩子在跳房子,缠着她也想出去玩。 住在市里时,慢慢每天都是托儿所、自己家、妈妈学校三点一线, 虽然上学时不缺玩伴,但放学确实没怎么出去玩过, 被拘得很紧。 苏婷把慢慢管这么紧,一是因为她每天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待在家里,二则是怕有拐子出没,孩子出事。 回到家里以后,苏婷就不用那么紧张了,这里是驻地,一般拐子不敢过来, 只要孩子们别自己作死跑远就行。 因此, 嘱咐慢慢别出大院后, 苏婷就大手一挥, 放她出门了。 慢慢走后,苏婷进厨房洗了个手,擦干净后就回了主卧,打开衣柜翻出最里面放着的铁盒。 虽然她搬到了市里去住,但手上没有带太多钱,存折和贵重物品都在家里,平时钱用完了,就让贺东川从家里给她拿点。 尽管三阳巷里住的都是国营厂职工,但比较起来,苏婷还是更愿意相信海军大院里的治安,以及贺东川不是个会乱花钱的人。 当然,就算贺东川乱花钱也没关系,她都记着账,回来一数就知道钱少没少。 苏婷先数铁盒子里面的钱,跟她账本上的基本对的上,再数自己手头的。 这学期贺东川给她拿过三次钱,前两次都集中在开学第一个月,当时他们陆续添置过两次大件,一次是租的房子里摆放的家具,一次是自行车以及各种衣物。最后一次在五月份,当时也是换季买衣服,花了不少钱。 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她手头的钱也基本没动。 倒不是苏婷格外节省,而是学校每个月都有补贴发下来,钱不多,不到二十块,但学校食堂饭菜很便宜,哪怕她和慢慢早饭在外面吃,这笔补贴也够她们日常开销。 另外四五六三个月,苏婷每个月都有一篇文章过稿,稿费最低的一次是十八块,最高的有五十块,这笔钱能覆盖她往家里买水果零食的开销。 不,还有多的。 五月份买完衣服后,她手头还剩六十八块三毛七,到今天她领了两次补贴,都花光了,领了两次稿费,一共八十二,用了一部分,目前她手上还剩一百二十三块五毛六。 数完钱,苏婷从这笔钱中抽出十张大团结,卷起来用皮筋捆着放进铁盒,再把铁盒盖上塞进衣柜,剩下的则拿到客厅斗柜里放着,做日常开销用。 刚锁好斗柜,门外响起敲门声,苏婷过去开门,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孟秀珍和何翠霞,后者笑道:“你一去上学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当然要来看一看,慢慢不在?” “下楼玩去了,应该就在楼下吧?你们没看到?”苏婷说着走到阳台往下张望,逡巡一圈才在左边看到慢慢。 可能是因为觉得晒,他们把房子画到了左边马路上,刚好被九栋房屋的阴影挡住。因为游戏从九栋方向开始,所以孩子都集中在另一头,被九栋房屋挡住了,走到这一边才能看到。 苏婷探头望过去时,正好轮到慢慢跳,所以刚开始没看到她,但等她跳到后面,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苏婷放下心,转回客厅说:“她在下面跳房子,你们想喝什么?” “我没别的要求,冷的就行。”孟秀珍说道,七月初沪市已经炎热起来,她实在喝不进去热茶。 苏婷无奈道:“你这要求刚好难到我了。” 她才刚吃完早饭,哪有时间泡茶放凉,说道:“给你们一人倒一杯白开水,你们放冷再喝吧。” “都行。”何翠霞说。 倒好水,苏婷端着放到茶几上,想着自家人也要喝,就拿着茶壶进浴室接水洗干净,再倒热水冲一冲,往里放入茶叶,注入开水盖上盖子,才回到客厅坐下。 “你们两个一起做的头发?” 坐下后,还是先聊发型,因为这几个月里,孟秀珍和何翠霞身上最大的改变都是烫了头发,而且两人发型还挺像,只是前者短一些,后者长一些,遮住了耳朵。 孟秀珍说:“那倒不是,我是跟六栋的小李一起去烫的头发,翠霞是看我们头发烫的好才去的,不过她跟我去的是一个理发店。” “孟姐介绍我去的。”何翠霞说完又问,“小苏你烫不烫头发?今年时兴卷发,咱们大院好些军嫂都烫了卷。” “我不烫,没时间打理,我还打算剪头发来着。” 何翠霞反应跟孟秀珍差不多,满脸惊讶问:“你头发养的挺好啊,怎么突然要剪掉?” “没时间啊。”苏婷把洗头难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何翠霞叹气:“你要上学,确实顾不了那么多,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剪头发?” 苏婷说:“过几天吧,我想等小焱考完试再说。” 何翠霞儿子孙林跟贺焱一个班的,今年也要参加小升初考试,想起这事,她可比苏婷愁多了。 在大院同龄孩子中,贺焱算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不但长得好,还特别乖巧。 这半年里苏婷不在家,没人盯着,贺焱不但没逃学,每天起得还特别早,跑步、吃饭、上学,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 成绩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刚转学到沪市那会因为平川岛的教学进度慢一些,导致他期中考试只考了第二,其他时候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因为贺焱,大院里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挨揍都比其他年龄段要多。 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次小升初考试,全大院的军嫂都对贺焱很有信心,觉得他就算考不到全县第一,前三肯定没问题。 跟贺焱比起来,孙林就普通多了。 性格谈不上懂事,就是普通十来岁的男孩子,学习也不算上进,家长盯得紧就奋起一阵子,看得松就偷着玩的典型。 上五年级后,孙林最好的成绩是班级十五名,最差的时候班级倒数,那次何翠霞气得拿树枝狠狠抽了他一顿。 直到现在,孙林每天放学回到家,何翠霞第一件事都是问他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然后盯着他写完。 在何翠霞紧盯下,上次期中考试,孙林才考出了班级十五的好成绩。 只是这成绩对孙林来说算不错的,可放到全校就不出众了,要是全县一起排名,又是中下游水平。 虽说大运动结束后,各地初高中都在扩招学生,但学校招生都是有要求的,越好的学校对孩子分数要求越高。 以贺焱的成绩,肯定能进县里最好的高中,孙林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只能去最差的初中。 高考恢复前,何翠霞从没操心过这种问题,因为那时候送孩子去上学,主要是不想孩子当个睁眼瞎,而且上了初高中不管是招工还是当兵都好安排。 但要说他们多在乎孩子的成绩,那真没有,毕竟上高中靠的是指标而不是成绩。 如今随着高考恢复,高中招生政策也跟着变了,不再看指标,而要看学生成绩。高中毕业参加高考也一样,大学都是择优录取。 政策变,家长们的思想也开始跟着变,尤其是苏婷这批军嫂陆续考上大学,大院里的教育氛围日渐浓厚,军嫂们对孩子们的教育也日渐上心。 何翠霞听得多了,就慢慢总结出了规律。 好的初中不但教师资源雄厚,学习氛围也浓,孩子学起来也更有劲,考上好高中的几率也更大,形成良性循环。 而差的初中不但老师水平一般,学习氛围也不好,孩子没心思学习,就算考上高中也不会太好,是恶性循环。 谁都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能去好初中好高中考上好大学,但想到孙林的成绩,何翠霞愁啊! 何翠霞的忧愁,孟秀珍很能体会,虽然她闺女成绩优异,考的也是名牌大学,但下面还有两个小的呢。 她家老二那成绩虽然没到惨不忍睹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班级中下游水平,能不能考上高中还是未知数。 两人对着叹气,苏婷只好出声安慰:“其实孩子都还小,现在努力,以后还有机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19节 孟秀珍说:“我家老二要是知道努力,我就不用愁了。” “是啊。”何翠霞附和。 “那你们就多盯着点,”苏婷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你们要是能狠得下心,就去他们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每天盯着他们学习,再舍得花钱,就给他们请个家教。” 何翠霞问:“什么叫家教?” “就是家庭教师,你们去重点高中问一问,看有没有成绩好,家庭条件又比较困难的孩子,请一个,每天一个一辅导,一年半载补下来,我不敢说他们百分之百能考上高中大学,几率总比现在大。” 孟秀珍思索着问:“请这个家教,一个月得多少钱?” “你现在问我,我也说不出来啊。”苏婷无奈摊手,如果是几十年后,家教什么价格她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这年头根本没人请家教,她哪知道什么价格能请到人? 但看两人一脸茫然,苏婷还是认真琢磨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价格再高,应该也不会比国营厂的学徒工高。” 几十年后家教工资是不低,大学好的,家教收入过万都有可能。可这是七十年代末,愿意花钱请家教的家长很少,而且县里没有中专大学,能请到的只有高中生,苏婷这么说,其实是在往高了估计。 因此说完后,她犹豫了片刻说:“当然价格还要你们自己去谈,说不定能把价格谈得很低。” 何翠霞闻言松了口气,国营厂学徒工第一年工资一般是十六七块,如果她是领工资的,不会觉得这钱很多,但让她每月花十几块请人给孩子辅导功课,她有点舍不得。 孟秀珍倒是没那么担心,反正她闺女寒暑假都要回来,让她给弟弟妹妹辅导功课就行,她要是请家教,一个月顶多上四天课,贵不到哪里去。 注意到两人神色,苏婷说道:“我觉得你们请家教,首先要考虑的不应该是价格,而是老师成绩怎么样,会不会教学生,成绩好教得好,价格贵点也没关系,成绩好但不会教学生,便宜请了估计也没什么用,成绩不好的,那更是不如不请。” 两人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对。” …… 虽然不用担心贺焱的学习,但想到明天的小考,苏婷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昨天吃过晚饭后,贺东川跟平时一样准备教儿子练武,苏婷怕练武过程中贺焱不小心扭到手或者脚影响考试,赶忙叫停了这项活动, 今天吃过晚饭不到半小时,苏婷就催贺焱去洗澡,八点半不到催他上床睡觉,怕他看书太晚伤神。 为了让贺焱能有个好睡眠,苏婷特意把慢慢抱到了次卧,免得她影响哥哥睡觉。 对此父子俩都很有想法。 贺东川觉得昨晚没交流够,今晚不想跟媳妇盖被纯聊天。 贺焱则表示,他也很想跟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一起睡觉啊! 得知父子俩的想法后,苏婷的反应截然不同,对贺东川是断然拒绝,对贺焱是晓之以理,说道:“明天要考试,睡眠非常重要,如果你想跟我们一起睡,而我们家的床就这么大,四个人挤到一起反而睡不好,如果你很想跟我们一起睡,等你考完试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贺焱接受了苏婷的理由,问:“明天晚上可以吗?”小升初只考两门,一天就能考完。 但话刚出口,就被贺东川拒绝了:“明晚不行。” 苏婷闻言瞪一眼贺东川,却没有跟他唱反调,说道:“明晚我跟你爸有事要说,后天晚上吧。” 贺焱心想什么事现在不能说,非得明晚说?不过后天和明天只差一天,他就不计较这些啦,欣然答应:“行。” 晚上贺焱睡眠质量还行,苏婷却因为想着明天考试的事,到不了深度睡眠。 第二天早上贺东川一有动静,她就醒了,睁开眼问:“几点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贺东川边说边穿衣服。 苏婷嗯了声闭上眼睛,但她脑袋却格外清醒,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也翻身坐起来。 贺东川已经洗漱完,正站在床边扣军装上衣的扣子,听到声音问:“不睡了?” “睡不着,我晚点再补觉吧。”苏婷坐在床边,揉了揉脸说。 “也行。”贺东川说着,拉亮了房间里的灯,凑到苏婷面前说,“你帮我扣扣子吧。” 苏婷放下揉脸的手,抬眼看他,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没有手。” “自己扣的,跟媳妇扣的怎么能一样。”贺东川一脸理所当然,撒开手敞着衣领站在苏婷面前,抬起下巴说,“咱们结婚这么久,你还没有帮我扣过扣子。” “没有吗?” 贺东川很肯定:“没有。” 但苏婷毫不心虚:“你不也没帮我扣过扣子?” “我很愿意帮你扣,就看你愿不愿意让我为你效劳。”贺东川从善如流道。 苏婷笑:“少来,我今天要穿的衣服根本就没有扣子。”其实并不是,她原本打算今天穿衬衣配长裙。 只是七月天气炎热,大家都不会穿太多衣服,通常就一件,女人可能里面加件内衣,苏婷也不例外,甚至她里面内衣布料还少一些。 这年头的人都比较保守,里面穿的说是内衣,实际上就是吊带打底,放到十几年后,外穿都行。 而苏婷更习惯穿胸衣,跟几十年后比起来,这时候的胸衣款式也很保守,但能遮住的部位比打底的内衣少,还有托起聚拢的效果。 因此,虽然苏婷觉得她买的胸衣款式都很保守,但作为土著的贺东川不这么认为。 哪怕她穿着胸衣,贺东川帮忙扣的也只是外衣扣子,但真这么干了,会是什么走向,苏婷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到。 所以一听贺东川这话,苏婷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他说:“没有扣子,我帮你穿衣服也行。” 苏婷抬眼瞪他:“你今天还想不想出门了?” 门当然不想出,但又不能不出,贺东川叹气,退而求其次道:“你帮我扣扣子?” 见他这么执着,苏婷妥协了,起身伸出手,从他腰腹处的那枚扣子开始,一路往上扣。 海军军官夏季军装都是用的确良裁的,颜色纯白,料子轻薄,上身效果很好,看起来很挺拔,显精神。 但白色衣服更容易透,特别是有的人爱出汗,又因为怕热,夏天只穿一件上衣,汗水一浸,胸口不可言说的部位就会变得很突出。 而贺东川从不会让自己置身于这种尴尬,夏天再热,他都会在军装上衣里加一件背心。 此时他身上就穿了两间,外穿的军装上衣很宽松,里面的白色背心却很贴身,几乎能看到他腹肌的形状。 以至于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扣扣子时,苏婷还是忍不住往里瞄。 贺东川被看得腹部更加紧实,声音低沉道:“你再看,我今天可能真的没法出门了。” “谁看你了?”苏婷矢口否认,“我是在很专心地给你扣扣子。” 贺东川一本正经地附和:“嗯,你在很专心地帮我扣扣子,一分钟扣一枚的那种。” 苏婷脸色僵住,抬头阴恻恻道:“不满意你自己扣?”边说,边用力扣好他腹肌上方的扣子。 见媳妇羞恼,贺东川很识时务地说:“媳妇愿意帮我扣扣子,我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不满意?” “贫嘴!”苏婷轻哼,快速给他将扣子扣到顶,再给他稍微整理了下衣领,拍拍肩膀说,“好了,上班去吧。” 贺东川应声,低头想亲苏婷,却被躲过说:“我还没刷牙。” “我不介意。” “我介意。” “那亲脸。”贺东川说完不等苏婷回答,就在她脸上香了下,“我走了?” “赶紧的吧,都要迟到了。” 苏婷说完跟着贺东川一起出去,本来是想去浴室刷牙的,却不知怎么跟着走到了门口。贺东川打开门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嘱咐道:“白天记得补觉。” “知道了。” 苏婷心里觉得好笑:“你每天都这时候起床,也没听说你白天有补觉,我就早起一次,你怎么操心没完了?” 贺东川低笑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晚上犯困吗?” 晚上不犯困还能干什么? 不用问,苏婷用脚趾都能想出答案,白他一眼说:“赶紧出门吧你!” “走了走了。”贺东川笑着跨出家门,往下走了没两步,察觉到苏婷还没回去,转身再次强调,“记得补觉。” “补你个头!”苏婷说完,哐当一声关上门。 对面林卫勇正好出门,听到哐当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问:“老贺你苏同志吵架了?” “没有,我们闹着玩。”贺东川边说边往楼下去。 林卫勇紧紧跟上,下楼后跟他并肩往外走,同时说道:“闹着玩她把门甩那么响?你们说什么了?” 贺东川皱眉说:“夫妻间的话,你就别打听了吧。” 林卫勇哑然:“我也是担心你们。” 贺东川心说你担心我们,不如多想想自己,这半年他和沈璇之间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沈璇学校也是三月份开学,但她没有像苏婷一样在校外租房,开学后直接住进了宿舍。 其实这没什么,虽然学校要求住校,但大学生还是有一定自由的,只要家在沪市,周六日打申请回家住不难。 就算沈璇有事不方便回来,只要林卫勇有心,周日跑一趟,夫妻俩一周总能见上一面。 但显然,林卫勇没有这个心。 沈璇开学离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半月,但他没有主动去探望过哪怕一次。 沈璇倒是回来过,五一她学校放了两天假,她本来打算回来住两天,但那天晚上他们夫妻不知道谈了什么,闹崩了,次日天刚亮,她就红肿着眼睛离开了大院。 当时林家俩孩子哭着追了一路,林卫勇本人倒是该吃吃该喝喝,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临近暑假,外出上学的军嫂陆陆续续回来,可沈璇不知道是学校还没放假,还是不打算回来了,到现在仍没动静。 如今大院里都在传他们俩日子过不下去,可能要离婚了。 只是林卫勇这个人吧,说他坏没到那地步,可要说他好,他这人的确比较自我,不太能听得进去劝。 说不定他苦口婆心说一大堆,林卫勇还以为他在讽刺他。 嗯,虽然他的确有心讽刺两句,可想到两家住对门,而且林卫勇媳妇可能都要跑了,贺东川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道:“你放心,我们感情很好。” …… 七点钟,贺焱被闹钟吵醒。 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一抬头他就看到苏婷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在写东西,愣了下问:“妈妈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其实苏婷并不总赖床,只要不是寒暑假,贺东川晚上又没有闹她,大多数情况下,她会比贺焱早起三五分钟。 但今天苏婷已经穿戴整齐,都抱着笔记本开始工作了,显然已经起来有一段时间,所以不怪贺焱惊讶。 苏婷放下笔记本,笑眯眯地说:“今天你小升初考试嘛,我不早点起床,怎么能表达出重视呢?你快点去刷牙,我买了早饭,在煤炉上煨着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0节 “哦。”贺焱应声,进浴室刷牙洗脸。 等贺焱洗漱好,苏婷就从煤炉上的饭甑里端出了贺焱的早饭——面条荷包蛋。 这几年每次他考试,早饭都是面条配两个荷包蛋,寓意是希望他能考一百分。 而贺焱虽然不是每次都能考双百,但成绩确实不差,所以现在不止他们家保留着这习惯,大院里跟着学的家庭不少。 吃面条没问题,荷包蛋也很好吃,可……坐在饭桌前的贺焱问:“这面条,份量是不是有点多?四个荷包蛋,全是给我的?” “我这不是怕你不够吃嘛,而且你们小考是两门,所以我特意让窗口大姐下了两份面,荷包蛋四个,加起来就是两个一百分,两门都考一百!”想到今天是小考,吃太撑的确不太好,苏婷确认问,“你真觉得份量多了?” “其实也还好,就是四个荷包蛋看起来有点多。” 贺焱现在胃口确实挺大,吃面条得用汤盆装,这一盆他的确干得掉,主要是他现在么有那么爱吃荷包蛋,两个还行,一下四个,有点多。 看出贺焱的心思,苏婷说:“面条可以不吃完,荷包蛋必须全部吃掉!” 小算盘被看穿,贺焱忍不住嘀咕起来:“您都是新时代的大学生了,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啊?而且您不觉得自己刚才的理论有问题吗?吃两个荷包蛋是一个一百分,平摊下来一门才五十?可我平时考的那分数,不止吧?” 苏婷冷哼:“怎么不止?六十、七十、八十分,实际上都是五十不到一百分!” 越说,苏婷越觉得自己这话有道理,恍然道,“我说你每次考试怎么总要错一两道题,原来是荷包蛋没吃够。” 贺焱:“……” 在瞎扯的能力上,他甘拜下风! 第119章 考完 因为考试时间比平时上学时间晚一小时左右, 所以苏婷带着慢慢送贺焱去学校时,大院里的人基本都起来了。 平时这个点还在家里忙活的军嫂都走出了家门,嘴里说的全是考试相关话题, 本来应该上学的孩子们, 也因为要给五年级腾考场放了一天假,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玩耍。 看到他们经过,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瞄两眼,一个大院里住着, 谁都知道贺焱今天要考试。 看到贺焱跟着一起, 有军嫂开玩笑问:“送孩子去考试啊?” “对。” 苏婷一点头,围过来的军嫂都面露惊讶,有人说:“学校不就在大院外面嘛,三百米不到,你们家贺焱也不是小孩子了, 咋还要人送?” “主要是为了表达我对他考试的重视。”苏婷笑着说。 那些中考、高考送考的家长,难道是因为考点离得远, 孩子不认路,才送考在学校外面一站两个半小时的吗? 当然不是! 还不是为了表达对孩子人生中重要考试的重视。 虽然小考不如中考、高考重要,但人生中也只有一次,所以苏婷觉得自己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如果贺焱成绩不好,大家可能觉得苏婷在装模作样,这么重视孩子的学习,也没见他能多考几分啊! 但想到贺焱成绩常年年级第一,而且现在家家户户都学着苏婷, 在孩子考试当天给煮面条煎鸡蛋吃, 大家不免琢磨起来, 问:“送考有用?” “这我哪知道!”苏婷可不敢乱说话, 否则他们以后送考,结果孩子考砸了,赖她身上可怎么办? 苏婷瞎扯说:“这不是我高考的时候,东川带着两个孩子去送考了吗?小焱送了我,现在他考试的时候,我不能不管啊,就带着慢慢来送他了。” 听到这里,慢慢仰头说:“以后我考试,妈妈和哥哥也要来送我。” 苏婷笑:“行,有时间就送。” 因为贺东川今天没有时间,也没有来送贺焱,所以慢慢没觉得苏婷后半句有任何问题,满意道:“可以。” 赶着去学校,一个话题聊完苏婷他们就走了,留下的军嫂则开始发散思维。 苏婷高考时,贺东川带着儿女去送考了,最后她考了大院最高分,进了复大。虽然她考上复大的主要原因,是她基础扎实,复习得也好,可万一跟送考有那么一丢丢关系呢? 想到这里,今天家里有考生的军嫂都坐不住了,纷纷后悔不已,要早知道这样,她们也不坐这闲聊,送孩子去学校了! 上午这一门是赶不上了,但下午考数学,她们一定要送考! 于是大院里参加小升初考试的学生,午觉醒来后都觉得自己妈妈有点怪,不但主动帮他们检查文具,送他们去学校,到学校后还笑眯眯地问:“儿子/闺女,感受到妈妈对你这次考试的重视了吗?” 众人:……感受到了[瑟瑟发抖 jpg.] 这次要是考砸了,成绩出来后肯定要吃竹笋焖肉吧呜呜呜…… 但俗话说得好,有压力才有动力,这一年大院里参加小考的学生,确实数学普遍比语文考得好,也比他们平时分数考得高。 …… 话说回来,家长们可能感觉不明显,但老师们的感受很深,在家长们参与进来后,下午的考试的确比上午更顺利。 这年代的家长养孩子大多实行的是放养式,给吃给喝给衣服穿,但不会把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就算是小考,他们也没有多上心,细心点的家长可能会帮忙检查文具,但心思粗的家长什么都不会管。碰上后者,如果孩子心细还好,可要是孩子也心粗,可能就要悲剧了。 上午考试期间,没带草稿纸,钱币断掉才发现没带铅笔刀、甚至根本没带笔的事层出不穷。 其实缺少文具都是小事,监考老师的心也都是肉长的,考场内学生发生状况,老师们都会尽量帮忙解决。麻烦的是吃坏肚子的,一场考试要跑几次厕所,等人缓过来,考试也要结束了。 上午考试结束后,各班老师赶忙召集学生,再三强调,考试不要乱吃东西,带齐文具! 所以中午学生们都没敢乱吃东西,至于文具,大院里的学生因为有家长帮忙检查,文具都带齐了。 周边大队的考生也都格外重视这件事,所以去学校前都再三检查了文具……嗯,虽然仍有漏带的,但数量大大减少。 跟有些状况百出的考生比起来,贺焱这一天非常顺利,他的文具是苏婷帮忙检查的。早上吃完饭准备出门前,苏婷还让他蹲了次厕所,下午去学校前也一样,所以别说拉肚子,考试期间他连去厕所尿尿的想法都没有。 考完试后贺焱倒是去了趟厕所,回来后神清气爽,他觉得自己发挥不错,数学很有机会满分,语文满分有点困难,但应该能过九十五分。 走出校门看到苏婷,贺焱第一时间说了自己的预测,并说:“这次考试,我数学肯定有一百!” 苏婷从善如流道:“看来早上那四个荷包蛋没吃错。” 贺焱一愣:“怎么没吃错?” “你想啊,平时你吃两个荷包蛋,两门都是九十多分,连个一百分都考不到,这次吃四个荷包蛋,数学马上就考到一百了,效果立竿见影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可仔细一想,贺焱又觉得其中全是歪理,辩解说:“四个蛋,不是两门一百吗?那我语文也没一百啊。” 苏婷幽幽道:“语文考不到一百,不是你的问题吗?再说了,平时吃两个蛋,也没见你哪门考到一百啊,这次至少还进步了。” 贺焱:“……”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仰头听着两人交谈的慢慢,越听表情越迷惑,见两人聊完,忍不住出声问:“妈妈,哥哥的成绩出来了吗?” 苏婷说:“今天才刚考完,哪有这么快。” 慢慢哦了声,想想又觉得不对,“都没有出来,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好像已经很确定哥哥的分数了呢?” 对哦,为什么呢? 苏婷思考片刻,严肃认真说道:“因为妈妈相信哥哥啊,他说这次数学能满分,就肯定能满分,小焱是吧?” 贺焱脸色僵硬:“是、是吧?” 完蛋,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 考完试后贺焱待遇直线下降,吃过晚饭休息半小时,就开始跟着老爸练武。 他们练武的场地早就从家里转移到了十栋楼下,因为他们家住二楼,而练武又少不了抬腿动作,他们自己不觉得,脚踩下去时楼下却听得很明显。 虽然两家关系很好,孟秀珍不在意这些,但他们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理所当然地在家练武。 反正他学的算不上门派秘籍,被人看了也没事,于是转换场地到楼下继续练。 虽然后是流行的武侠小说,在这时候的大陆仍是禁书,但半大小子没几个能不喜欢武术,学不学的会是一回事,喜不喜欢看又是另一回事。 父子俩在家里练武的时候,大家不好意思上门围观,但当练武的场地换到楼下,凑热闹围观的人就多了起来。 到现在,围观的人中不止有孩子,还有不少军官,连部队领导偶尔也会来瞄几眼,甚至跟贺东川比划两招。 孩子中有不少跟着学的,但大多是学着玩,简单的动作比划几下,碰到难的就抓瞎。 也有几个坚持下来的,不但晚上跟着练,早上还跟着贺焱的跑步,学得有模有样,贺东川有时候还会抽时间指点他们。 为此有家长想让孩子拜贺东川为师,但被他拒绝了,带徒弟和偶尔指点不同,得花心思。 贺东川工作这么忙,愿意花时间教贺焱,完全因为他是亲生的,以及根骨好,是练武的苗子。换句话来说,这两个条件但凡有一个条件不满足,贺东川都不会花这心思。 但话说回来,这几个孩子练武可比贺焱用功多了,前两天他们父子休息的时候,他们也没停止训练,而且地点都没变,就在十栋楼下。 看得贺东川都心软了,下去指点了他们一会。 跟他们比起来,贺焱就太懒惰了,之前每天训练的时候他还算自觉,早上跑步没有人催,他也不偷懒。 但停了两天后,他就开始犯懒筋了,贺东川招呼他下楼时,他老大不情愿,很想再休息一天。 这也就是亲生的,否则谁管他练不练。 但凡事没有如果,贺东川黑着脸说:“你再磨蹭,我今天就让你把前两天的训练量补上。” 一招致命。 贺焱麻溜从沙发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若无其事地问:“爸您今天准备教什么来着?要不我把您之前教的那几招,连起来打一遍给您看看?” 贺东川:“……”就是欠的。 父子俩下楼后,苏婷也带着慢慢下去凑热闹。 还不到七点,楼下人不多,只孟秀珍、徐敏她们拿着蒲扇坐在楼下纳凉聊天,看到苏婷下来,赶紧招呼她过去坐。 她们拿出来的座位有多的,苏婷直接坐过去,笑着问:“你们都忙活完了?” “我们家吃饭早。”孟秀珍说,又指了下徐敏道,“她家今天没开火,饭菜是从食堂买回来的,今天刚考完试,贺焱不歇一天啊?” 苏婷说道:“已经歇两天了。” “也不差这一天。” 苏婷摆手笑:“这事他爸说了算,我不管。”练武的事她不懂,不打算指手画脚。 孟秀珍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苏婷的意思,没有就这个话题问下去,而是感慨道:“你们家贺焱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你看得出来?”徐敏插话问。 “我是看不出来,可我会听啊,咱们大院会拳脚功夫的,都说贺焱是好苗子,”孟秀珍提起件事,“梁司令还说让贺焱以后考军校,最好毕业后留在海军,我家老江都说,要不是贺焱年纪太小当不了兵,梁司令现在就该琢磨起来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1节 徐敏闻言问:“你们以后是打算让贺焱子承父业?” 梁司令说让贺焱考军校这事苏婷知道,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多前,贺东川周日去市里看她的时候提过。 当时听他的话音,苏婷觉得他可能也有那么点想法,还为此询问了下她的意见。 怎么说呢,考军校的确是一条不错的道路,贺家也算是军人家庭,贺焱走这条路应该会比一般人要轻松。 可当兵再轻松也比一般工作更危险,这一点看贺东川就知道了,他身上伤疤不多,但好几处都在关键位置。 也就是他命大,以及好运气地遇到了知晓原著剧情的苏婷,他早就死在了平川岛。 而且当兵的投入和回报很多时候不成正比,在这个年代,军人算是高薪职业,但几十年后他们的收入就很一般了。 更何况贺焱原著中是首富,就算这辈子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但做生意的天赋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当兵能不能出人头地是未知数,而做生意,就算贺焱不能再次成为首富,实现财富自由应该没问题。 比较起来,对贺焱而言,应该是重复原著的路比较好。 可话说回来,一个人在面对同一件事时做出的决定,很多时候会因为一些细微的变化发生改变。 原著中贺焱小小年纪失去父母亲人,又被继母虐待,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想要出人头地,经商可以说是他唯一的选择。 而这辈子贺焱父亲长辈俱在,只要他自己上进考上大学,他们肯定会供,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他是否会踏上未来的路,谁都说不准。 说不定他长大后,会想跟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军人。 所以思考过后,苏婷选择了保守回答,也就是让贺焱自己做决定。 以前贺东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最近说贺焱适合当兵的人太多了,他就生出了往这方面引导孩子的想法。但听完苏婷的想法后,他又觉得让贺焱以后自己做选择比较好,便不再操心这件事。 此时徐敏问起,苏婷的回答也不变:“这要看小焱自己怎么想,我跟他爸说好了,不干涉他的决定。” 徐敏想想说道:“你家贺焱成绩好,以后选择也多。” 孟秀珍附和点头,跟着叹了口气。 这孩子成绩好,家长就有底气,比如她,想到老大的未来时心里一点都不愁,但想到老二老三的未来就不一样了。 虽说想好了等闺女回来,就让她给弟弟妹妹补课,可能补成什么样,孟秀珍心里真没底。 几人正聊着,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孟秀珍是个爱凑热闹的,当即忘掉要说的话跑过去凑热闹。被围住的是贺东川和贺焱,苏婷当然也要去看。徐敏见她们俩都跑了,也连忙跟上。 三人从围观的人中挤进去,就看到贺焱站在中间,一套连招打得虎虎生风,到精彩处,她们也不自觉跟着惊呼喝彩。 因为声音太大,周围住着的那些原本没想凑热闹的也出来了,一时间,整个大院的人仿佛都跑了过来,十栋楼下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等贺焱一套连招打完,就有军官觉得手痒,邀请贺东川下场过两招。 本来贺东川没想下场,可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没等他开口就嚷着说:“过两招!过两招!” 难得跑出来凑热闹的几位领导也都饶有兴致地看着,有不太在意形象的,也跟着撺掇起来。 贺东川无奈,只好下场跟人玩一把。 大院里住着的人都知道贺东川身手好,所以敢下场的对自己的身手都比较自信,倒不是说一定能打赢他,而是说输也不会太惨。 贺东川也不会拿对付敌人的杀招来对付他们,毕竟都是邻居,所以两人打的时候有来有往,看头很足,围观的人也都看得很兴奋。 只是苏婷在兴奋之余多了些担忧,她怕贺东川受伤。 虽然他们打的时候会避过要害,但拳头到肉的撞击是实打实的,胳膊肿了要疼好几天呢。 跟苏婷相比,站在一起的贺焱和慢慢没想那么多,他们握紧了拳头,表情激动地为老爸呐喊:“爸爸加油!爸爸最棒!” 几年过去,两个孩子给爸爸加油的词仍没什么进步,还是当初苏婷教的那些。 除了他们,跟着贺东川学武的几个小孩子也都在为他加油,嗯,内容都是跟兄妹俩现学的,只是称呼改成了贺叔。 跟贺东川过招的军官,家里人也来了,几个孩子学着贺焱他们给老爸加油,不止内容,连称呼都不带变的,只是主客体发生了变化。 贺焱听着觉得不对,抬头看他们一眼,再张口时调整了加油内容,从“爸爸最棒”改成“爸爸宇宙无敌最厉害”,后来又变成“爸爸一出手,敌人吓成狗”。 只是他调整内容,对方也跟着调整,仍是变都不带变的,把贺焱气得哟,都顾不上给爸爸加油了,大声质问:“你们干什么学我说话?” 对方领头的小孩不承认,回答得很理直气壮:“谁学你了?” 贺焱气呼呼道:“你们刚才就学我了!学人精!” 慢慢跟着附和:“学人精!” 对方也气呼呼:“你说的话其他人就不能说吗?大脸怪!” 年纪小的孩子也跟着喊:“大脸怪!” 一时间,不仅场地中间的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围观的两群孩子之间也火药味十足。 就在孩子们吵得最激烈的时候,场上分出了胜负,十栋楼下再次响起欢呼声。 贺焱和慢慢刚才光顾着吵架,都没看到爸爸打赢的光辉时刻,所以欢呼过后,贺焱转过头不满道:“我都没看到爸爸是怎么赢的,都怪你们!” 慢慢狂点头:“嗯嗯,怪你们!” 对面几个孩子本来就因为爸爸输了感到难过,再听到贺焱这看似找茬,实则炫耀(在他们看来)的话,彻底绷不住了,纷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几个孩子中,最小的都四岁了,最大的九岁,哭起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嚎得一个比一个惨,声音交织在一起,能从十栋传到大院门口。 本来他们老爸还在跟贺东川交流心得,听到哭声顾不上了,赶紧过去跟媳妇一起哄孩子。 贺东川看到旁边站着的贺焱神色讪讪,猜出有他的事,也过去询问情况。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两家孩子差点又吵起来,你骂我“大脸怪”,我骂你“学人精”,哭声喊声骂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两家大人头疼不已,围观的人倒是看得挺乐呵,当然也有出主意的,说道:“孩子们都在气头上,凑一起肯定要吵个没完,分开带回去,肯定马上就消停了!” 四位家长深以为然,赶忙把孩子分开带走,这一天的训练也提前结束。 把一群孩子分开带回家的办法的确有效,现场十来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不止吵得大人们头疼,他们自己也越说情绪越激动。 回到家后,各自情绪确实稳定不少,只是心里仍觉不满,进屋时贺焱嘀咕说:“吵不过就哭,一群赖皮!” 慢慢鹦鹉学舌:“没错没错!赖皮赖皮!” 贺东川听得脑仁疼,转身没好气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 “我们本来就没错!”贺焱回答得很理直气壮,“本来就是他们先学我说话!他们还骂我大脸怪!” “他们坏!”慢慢附和着做总结。 “你们不也骂他们学人精了?” “他们学我说话,本来就是学人精!” 贺东川听明白了:“哦,你可以骂他们学人精,他们不能骂你们大脸怪,对吧?” 兄妹俩齐点头:“没错!” 贺东川:“……我看你们脸的确挺大。” “爸爸!你站哪边的!”贺焱不满。 “谁有理我站谁。” 贺焱大声说:“当然是我们有理,我都说了,是他们先学我说话,我才跟他们吵的!” “他们学就学了,你又少不了一块肉,就算别人看到,也顶多觉得不太合适,而不会觉得他们不对。”贺东川话音一转,“但你骂人不一样,你先开口,论起来谁都会觉得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有错。” 贺焱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又有些不甘:“可是……” “没有可是!”贺东川打算贺焱的话,“你觉得自己开口骂人有缘由,可只要你先开口,外人眼里错的就是你,而我作为你们的家长,明天还得去找他们爸爸替你们道歉。” “凭什么?”贺焱气哭哭问。 贺东川瞥他一眼,语气凉凉问:“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贺焱哑然,抿紧嘴唇不再吭声。 过了半分钟,贺东川再次开口:“不管是先开口还是先动手,都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如果你够聪明,能引导他们先开口骂人,到时候就算你把人骂哭,别人也不会觉得问题在你,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刚才还气呼呼的贺焱听到这里,一脸惊讶地抬起头:“诶?!!” 不止贺焱懵逼,坐在沙发上听贺东川训孩子的苏婷也很懵逼,忍不住喊:“东川。” 贺东川只给了苏婷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继续道:“你们今天犯了错,我必须罚你们。” 贺焱顿时忐忑起来,问:“罚什么?” 慢慢也一脸慌张,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罚呢! 贺东川没有立刻回答,沉思良久才说:“暑假期间,贺焱你每天早上的训练量翻倍,跑步一小时,马步一小时。” 虽然贺焱平时也要训练,但一天加起来才一个小时,早上跑步或者扎马步半小时,晚上练武半小时,周日才会加时常。 可听老爸这意思,像是要每天这么练? 贺焱心里唉声叹气,却不敢表示反对,苦着脸说:“知道了。” 但他没想到贺东川还有后话:“另外,你每天抽出两个小时阅读。” “读什么?”贺焱冒头问。 “你给他列个书单,过几天我们抽空去趟新华书店,把书都买回来。”跟苏婷说完,贺东川转向贺焱,“你按照书单看,每本看完都要写读后感,不少于一千字。” “啊?” 贺焱彻底傻眼了,虽然他语文不差,作文也写的还行,可读后感这种东西,是个孩子都不会喜欢写吧?而且这还是暑假,他还打算撒开了玩的。 贺焱忍不住问:“这是不是太多了?” “你不满意,我们可以适当再增加。”贺东川微笑着说。 他刚才说的,不是太多吗?贺焱表情迷惑,正准备开口,注意到老爸脸上阴险的笑容,赶紧悬崖勒马说:“没、我没有不满意。” “行,训练从明天早上开始,阅读从下周一开始,”贺东川唔了声说,“你刚考完试,是得放几天假好好休息。” 贺焱:“……” 交代完贺焱的惩罚,贺东川看向慢慢。 对于惩罚,慢慢本来是害怕中夹杂着好奇,但等听完老爸对哥哥的安排,好奇已经无影无踪,她心里只剩下害怕了。 被老爸盯上后,她立刻站直了身体,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会扎马步!也不、不会写字。” 贺东川唇角抽动:“那你哥哥扎马步的时候,你在旁边罚站好了,读后感可以不写,书不能不看,我让你妈也给你列一个书单。” 慢慢松口气:“哦哦。”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2节 三分钟后,慢慢后知后觉地想起件事,虽然她是小班最好看、最聪明、认字最多的学生,可是到现在为止,她认识的字也没有超过五十个,一本书有多少字来着? 好愁啊~ 第120章 成绩 给即将开始漫长假期的两个孩子安排完“任务”后, 一家子开始轮流洗澡。 平时让两个孩子洗澡,他们总要磨蹭一会,今天挨了罚都老实得不行, 挨个洗完澡, 出来后也没在客厅里逗留,回房间躺着了。 两个孩子洗完澡后, 苏婷和贺东川也陆续进了浴室,夏天洗澡就是这点方便, 热水用量少, 一壶热水够几个人洗。 洗澡时间也短,洗得快的七八分钟分钟,洗得慢的也就十来分钟,平时慢慢洗完澡还要坐澡盆里玩一会,今天挨了罚, 人有点蔫蔫的,没那个兴致玩。 贺东川洗澡属于快的, 但他要收尾清理浴室,还要洗衣服,所以他在浴室里花的时间比家里其他人要久。 贺东川洗完澡开始忙活时,苏婷已经擦好雪花膏,躺在床上想事。 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就是想不起来,直到贺东川晾好衣服回到主卧,才灵光一闪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说?” “什么?” 话刚出口, 贺东川就想起来了, 哦了声说:“你问我为什么跟孩子们说那些话?” 苏婷点头:“对。” 贺东川躺到苏婷身边, 揽过她的肩膀说:“我是觉得他太直了。” 苏婷想了想说:“正直、直肠子通常都是用来夸人的。” “正直是好事, 但直肠子未必,”贺东川沉思说道,“过直的人通常冲动,不动脑子,容易闯祸,我希望孩子们以后做事,能三思而后行,想清楚后果。” 苏婷斜眼看他:“所以你教他们来阴的?” 贺东川惊讶挑眉:“我有教他们这个?” 苏婷呵呵:“发生争执引导对方先骂人,将自己置身于道德高地,不阴吗?” “对啊,置身于道德高地,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句话?”贺东川做恍然大悟状,竖起大拇指说,“我媳妇不愧是搞创作的,说话就是有文化。” “少给我贫!”苏婷白他一眼。 贺东川正经起来,说道:“我是教他引导人先开骂了,但前提是发生争吵以后,都吵起来了,你认为他们能一直保持理智?既然不能,主动占据道德高地,有错吗?”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错,可是……苏婷问:“你现在跟孩子们说这些,会不会带歪他们?” “能歪到哪里去?”贺东川问。 苏婷愣住,说不出来了。 而且贺东川教的内容虽然不那么正,但其实也有些道理。 如果别人没有主动招惹他,他莫名跑去算计人,当然是他不对。可别人先招惹他了,算计别人让自己立于道德高地,确实没什么问题。 虽然今天的事在苏婷看来,没到对方故意招惹的程度,但以后遇到类似的事,这么处理没毛病。 只是当父母的总会觉得孩子都天真脆弱,不愿意让他们接触社会的阴暗面,更不会教他们算计人,哪怕这只是遇到事情时的反击手段。 总的来说,苏婷的教育理念偏保守。 而贺东川出身于军人家庭的,他是被摔打着长大的,所以他养孩子时,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很脆弱。 教育孩子的时候,他不会像苏婷一样瞻前顾后,这么说怕孩子受伤,那样说又怕把孩子带歪。 他很直接。 至于他现在教那些会不会把孩子带歪…… 原著中贺焱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亲人,一直被原身这个继母虐待,更没读过多少书,所以长大后他的性格有些偏执,做事手段也很激烈,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但再怎么样,他也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恪守着做人的底线。 一个经历诸多苦难与不公,都能守得住底线的人,这辈子他能歪到哪里去? 苏婷思索着说:“你说的也对。” “既然我们谈完了,现在该办正事了吧?” 苏婷一怔,抬头问:“什么正事?” 贺东川翻身,将苏婷压在身下,低头亲吻着她的嘴唇说:“这样的正事。” “你……” 苏婷唇角抽动,刚张口想说话,口腔就被入侵,被迫跟贺东川好好地谈了半晚上正事。 …… 第二天苏婷不出意外地又起晚了。 不过兄妹俩因为被罚,所以她起床时两个孩子的训练还没有结束,当她走出房间,就看到他们一个汗流浃背地扎着马步,一个站得笔直冲她傻笑。 汗流浃背的是贺焱,虽然他的体力比刚练武的时候好很多,但陡然翻倍的训练时长让他有点吃不消。 跑完一小时步,再扎四十多分钟马步后,贺焱现在两腿发酸,还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沿着脸部轮廓下滑,原本宽松的汗衫也被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难受,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坚持着。 慢慢虽然不用扎马步,但她也笔直地站了半个多小时,开始感到疲惫,苏婷出来前她正在悄悄地活动双脚,眼睛也总忍不住往空空的沙发上瞄,犹豫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 只是正当她准备行动,就瞄到主卧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怕被抓现行,赶忙站直了身体,用傻笑来掩饰心虚。 苏婷没有太在意慢慢的小动作,开口问贺焱:“你还要站多久?” 贺焱抬头看墙壁上挂着的打闹钟,用晕乎乎的脑袋算了算,将近一分钟后才给出答案:“还有十分钟。” 苏婷点点头,走到斗柜前找出个玻璃杯,进厨房找到盐,往杯子里加入少许,再回到客厅倒开水,放到茶几上说:“小焱你扎完马步,记得把这杯水喝掉。” “嗯嗯!”贺焱缓缓应声。 慢慢很会为自己找存在感,声音软乎乎地问:“妈妈,我没有嘛?” 苏婷撇一眼连汗都没出多少的闺女,问:“你也想喝?” “嗯嗯!”好喝的她都要喝! “行。” 苏婷一口答应,又去冲了杯盐水,放到之前那杯水旁边,特意叮嘱说:“要全部喝完哦。” 慢慢:“没问题!” 十分钟后,苏婷坐在房间梳妆台前擦着香,听到客厅里传出惊呼:“妈妈!” 她翘起唇角,拍拍脸后搓着双手慢悠悠地走出去问:“怎么了?” “妈妈这是什么水?”慢慢苦着脸说,“好咸!” 贺焱补充:“还发苦。” 苏婷淡定回答道:“盐水当然是咸的。” “为什么要喝这个?”兄妹俩齐声问。 “因为你们今天训练出了很多汗,身体里的水和无机盐大量流失,所以需要喝盐水补充水分。” 慢慢满头问号:“盐不是吃的吗?身体里怎么会有?” 贺焱也不懂,仰头疑惑地看向苏婷。 要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问题,苏婷还真不太能答上来,毕竟前世高二文理分课后她就没有再接触过物化生,学过的知识早就忘光了。 但两个孩子显然不懂这些,苏婷毫无压力道:“我们身体里本身就有各种微量元素,盐也是其中之一,你们想想,如果没有盐,你们流的汗怎么会是咸的?” 虽然两个孩子不懂什么是微量元素,但说到汗是咸的,他们……好吧,是贺焱明白了。慢慢则好奇心很重地伸出手指,在额头抹了下,然后伸出舌头舔舔手指。 “呸呸!” 慢慢皱起脸蛋呸了两声,又突然反应过来,惊呼喊道:“汗真的是咸的!” 苏婷、贺焱:“……” 苏婷总结说:“身体盐分大量流失会导致脱水,严重了会影响到身体健康,所以这杯淡盐水,你们必须喝完。” 看着面前满杯的淡盐水,兄妹俩都垮了脸,不过他们都被苏婷的话给吓住了,所以虽然很不想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端起了玻璃杯。 “呲……”好难喝。 总共不到两百毫升,兄妹俩拖拖拉拉喝了快十分钟。 一杯盐水下肚,原本就累得连腿都抬不起来的贺焱更加懒得动弹,歪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妈妈,我嘴巴好咸,我能吃块饼干压一压吗?” “可以。” 苏婷话音刚落,贺焱就一蹦而起,直奔斗柜翻找零食。慢慢见状连忙跟着蹦起来,跑到哥哥身边说:“哥哥我也要饼干!” 贺焱给自己拿了两块饼干,又分了慢慢两块,不等关上斗柜抽屉,就往嘴巴里塞了块饼干。 甜甜酥酥的饼干入口,贺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治愈了,想起苏婷问:“妈妈你吃饼干吗?还有好多块。” “我现在不吃。” “哦,”贺焱眼珠子滴溜转起来,“那我们能多吃几块吗?” 苏婷说:“你晚上练完武,可以再吃两块。” 虽然现在吃不到,但晚上离现在没几个小时,贺焱笑眯眯地应下,只是目光不经意扫到茶几上的杯子,迟疑了下问:“晚上我应该不用喝盐水吧?” “晚上训练时间没那么长,应该不会出那么多汗,可以不喝。” 贺焱松了口气,但没高兴几秒,又想起明天早上自己还得训练呢,而且还是两个小时,舔了下嘴唇继续问:“明天早上呢?我可以不喝淡盐水吗?” 苏婷残忍摇头:“当然不行,不止明天早上,以后每天早上训练完,你们都要喝一杯淡盐水。” 兄妹俩闻言,瞬间觉得手上的饼干都变得没那么好吃了。 嘤嘤嘤~ …… 随着周日苏婷和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去市里新华书店采购大量儿童读物,贺焱和慢慢算是正式迈入了水深火热的暑假。 早上,贺焱要跑步扎马步,慢慢要罚站,然后一起喝盐水。 上午和下午,他们要看书,贺焱是自己阅读并写读后感,慢慢是在妈妈的指导下看,并记住故事复述出来,另外还有抽查识字的任务。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3节 晚上慢慢没事做,但贺焱要跟着老爸练武,出汗少的时候还好,多了淡盐水伺候。 兄妹俩假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时,大运动结束后的第一次中考悄然来临。 虽然大院里参加中考的孩子不如参加小考的多,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中考比小考更重要。 为了给考生们创造出好的环境,考试那几天大院里其他人说话都比平时要小声,晚上也歇得比平时更早。 而等到中考结束,高考也即将来临。 虽然这一年多了好几个高三应届生,但一来去年考上了好几个,二来去年落榜的军嫂中有好几个选择了放弃,所以加加减减,今年大院里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没有去年多。 但高考跟中考比起来又要重要很多,毕竟高考决定的是大学,而在这个年代,能不能上大学,上什么样的大学,基本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所以大院里气氛又紧绷了一段时间。 等到考试全部结束,不止考生家长,像孟秀珍这种家里没孩子要参加升学考的都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她心里很纳闷:“往年没觉得七月份这么难熬啊,怎么今年考试一场接一场的?” 苏婷说:“往年你当然不觉得七月份难熬,恢复高考的通知去年十月份才下来。” “没有高考,那还有小考、中考啊。” “以前初中是分片区的,初中升高中要看名额,上大学是工农兵大学生,看推荐不看成绩,你紧张考试有什么用?” 孟秀珍想了想说:“那倒也是,你说以后每年七月份,咱们大院的气氛会不会都这么紧张?” “这才哪到哪,成绩都还没出呢。” 想到年初闺女迟迟收不到通知书,他们一家人焦急上火的事,孟秀珍叹气道:“那些家里有考生的可要难熬了。” 苏婷并不觉得这是坏事,说道:“难熬也总比没得熬要好,早几年大家倒是不用受这煎熬,可孩子到了年纪就要下乡插队,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煎熬之中搏一搏。” 孟秀珍自己琢磨了会,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个理。”这种煎熬,她是很愿意多承受几次的,只希望老二老三能争气点,顺利考上高中读完。 …… 高考结束没几天,小考成绩就出来了。 这次贺焱没有估错分,数学还真考了一百,语文也比预计的高,考了九十八分,全县第一。 因为这次小考试卷难度比平时稍微高一点,所以分数虽然差不多,但实际上贺焱发挥得比平时好一些。 孙林也比平时考得好,数学考了八十五,语文也有七十分,年级排名不算高,但跟他过去的成绩比起来,也算是超常发挥。 他这成绩想上县里最好的初中有难度,但能上的学校也不会太差,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进重点班。 因此,虽然孙林考得没有贺焱好,但拿到成绩后,何翠霞可比苏婷兴奋多了,连着几天走路都带风。 孙林在家里的待遇也好了起来,想吃什么何翠霞都答应,每天看到他都笑眯眯的,以至于他飘飘然之余还有点不适应,跟好兄弟嘀咕说:“他们大人好善变,考得好就是宝贝儿子,考得不好就是那个兔崽子!” 朱彬彬疯狂点头附和:“没错没错!” 贺焱则直击重点:“你现在是宝贝儿子,还是兔崽子?” 孙林摸摸脑袋,嘿笑着说:“宝贝儿子。” 朱彬彬和贺焱听完,瞬间不想搭理他了。 虽然贺焱、朱彬彬和孙林三个人玩得很好,但朱、孙两人成绩都不太好,朱彬彬稍微强点,只是起伏很大,考得好能进班级前十,考得不好能掉到班级后十位那种。 小考朱彬彬考得不算很差,算总分数比孙林还高七八分,但跟他最好的成绩没法比,所以成绩出来后,他仍是爸妈口中的兔崽子。 贺焱则是成绩一直很好,他没有被爸妈喊过宝贝儿子,也没被嫌弃称呼为兔崽子,小考成绩出来后,他在家里的待遇也没有孙林好。 不,应该说是连孙林一半都不如。 孙林现在是想吃啥吃啥,而且因为小学毕业没有暑假作业,每天可以随便玩。 而他因为刚考完试就跟人吵架,被罚了加倍训练,早晚三小时,每天累得的腿抽筋,完了还要喝咸里吧唧的淡盐水。 这也就算了,更惨的是每天体力训练结束还有脑力训练,他要看书,还要写读后感,一桩桩事叠加起来,简直是对他精神和□□的双重折磨。 所以贺焱和朱彬彬都觉得孙林这是在凡尔赛。 嗯,凡尔赛这个词是贺焱从他妈那里学来的,大致意思是,表面看是在诉苦,实际上是在炫耀。 以前他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作为听的人,他很羡慕嫉妒。 …… 其实贺焱考出好成绩,苏婷和贺东川并不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们打算抽时间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一天。 但去哪里玩,两人意见并不是很统一。 贺东川觉得游船看电影挺好,而苏婷觉得两个孩子可能更愿意去西郊公园玩。 西郊公园实际上是沪市动物园的前身,始建于五十年代,发展到今天,园内已经有上百种动物,大熊猫、大象、袋鼠等不常见的动物,都能在里面看到。 每到节假日,总会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们去西郊公园玩。 苏婷和贺东川也带着两个孩子去过,当时兄妹俩都很兴奋,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园里的动物念念不忘。 只是前两年他们都很忙,贺东川需要做出成绩,苏婷要忙着高考,考上后大学课程又排得那么满,她还要抽时间画连环画,实在没什么时间带孩子们出去玩。 因此,虽然他们当时答应过兄妹俩,有时间会再带他们去西郊公园玩,但到现在也没能成行。 而这也是苏婷提出去西郊公园的主要原因。 贺东川对去哪并不是很坚持,所以听完苏婷的想法后说道:“那就去西郊公园吧。” 他答应得痛快,苏婷反而犹豫起来,想他们脑补这么多,两个孩子是不是这么想的却未必。毕竟是给贺焱的奖励,当然要以他的意愿为主,就趁第二天吃早饭时征询了下孩子们的意见。 说完打算后,苏婷特意对贺焱说:“如果你想要其他奖励,比如玩具也可以。” 贺焱眼睛一亮,问:“我能要求降低每天的训练任务吗?” “训练的事,你爸说了才能算,所以恐怕不行。” “好吧,”贺焱低头思考起来,片刻后又问,“那我以后能不喝淡盐水吗?” 苏婷微笑说道:“如果你不想要奖励,周日我们也可以不出门。” 贺焱急了,连忙说道:“别啊!我觉得去动物园挺好!” 虽然他更想偷懒,和断掉淡盐水,但要是这两样都不成,他还是很乐意去西郊公园的。 至于玩具,他不怎么考虑,一来他已经是大孩子,对弹珠啊、拍片啊这些游戏的兴趣没有小时候那么浓,二来他也不缺玩具,房间抽屉里装了一堆呢,三来他零花钱多,想要玩具自己买就行了。 比较起来,还是去西郊公园玩比较好,虽然他出得起车费,也买得起门票,但他爸妈肯定不会放他一个人去看动物。 慢慢也在旁边助攻:“我也想去看猫猫!” “什么猫猫,那是熊猫。”苏婷纠正道,见兄妹俩都一脸热切,发话说,“那就去西郊公园,周日你们都起早点,慢了我跟你们爸爸可不会等。” 兄妹俩忙点头答应,贺焱脑子转得快一些,很快琢磨出苏婷话里的意思,搓着手问:“妈妈,周日我们要去公园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训练了?” 苏婷和贺东川的确是这么想的,逛公园看动物也累啊,说不定得走一天。而训练肯定会消耗体力,说不定逛一会他们就没力气了,喊着要人抱。 贺东川一个人肯定抱不了两个孩子,而她自己都未必能有力气逛一整天,更不用说抱着孩子了,所以让孩子们保存体力很有必要。 但看着贺焱脸上的期待表情,苏婷故意卖关子说:“这个啊,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吧,看他的意思,现在不确定。” 贺焱蔫下来:“好吧。” 虽然不确定周日要不要训练,但想到能去公园看动物,接下来两天兄妹俩都很兴奋,当天更是天没亮就爬起来了,到主卧敲门。 苏婷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吓得一弹。 贺东川则清醒得很快,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你再睡会,我出去看看。”说着从床上下来,穿好鞋绕过床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一低头,贺东川就看到穿得整整齐齐的兄妹俩,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声音清脆地喊:“爸爸!” 贺东川赶紧带上房门,将两个孩子引到餐厅,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妈妈说让我们起早点啊。”贺焱回答说。 “那你们也起得太早了。”贺东川抬头看向客厅墙上挂着的闹钟,才刚过五点,不由揉了揉眉心。 慢慢一脸困惑:“不可以起这么早吗?” “可以是可以。” 只是公园八点多才开门,他们现在开车过去,至少得等一两个小时,贺东川问:“你们现在困不困?想不想回去再睡一会?” 慢慢摇头说:“不困,我们昨天晚上睡得可早啦!” 贺焱摸着肚子说:“不过我们饿了。” “你们刷牙了吗?” “还没有,我们起来以后就直接去叫你和妈妈了。” “那你们先去刷牙。” 兄妹俩哦哦两声,乖乖地进了浴室,贺东川则回了主卧穿衣服。 房间里苏婷虽然还躺在床上,但脑袋反而比刚才更清醒,听见声音闭着眼睛问:“孩子们起来了?” “嗯,一个个兴奋得不行。”贺东川拿起昨晚找出来搭在床尾的长裤,脱掉宽松的短裤往身上套,“他们说饿了,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 “昨晚没有封煤炉吧,煮吃的还得重新生火,斗柜里有桃酥,还有麦乳精,你给他们每人冲一杯,先垫垫肚子,等食堂开门……”说到这里苏婷突然顿住,坐起来说,“算了,我也起来吧。” “时间还早,你不继续睡一会?” “睡不着了。”苏婷搓搓脸颊,伸手拉亮电灯。 贺东川已经穿好了裤子,正往身上套衬衣,今天是休息日,而且要出去玩,他不打算穿军装,而是翻出了件白衬衣配宽松的黑色长裤。 他休假时经常会这么穿,因为苏婷审美常年不变,一直钟爱白衬衣。 其实这是误会,苏婷的审美并没有那么单一,黑衬衣花衬衣紫衬衣她都能欣赏,穿西装、风衣甚至光着她也都可以。 但这年代男人衣服太花,容易被当成街溜子,而西装容易被跟资本主义关联起来,光着就更不用说了,走不到十米远就能被以流氓罪逮捕,运气好牢底坐穿,运气不好吃花生米。 所以这时候男人能做的打扮真不多,而白衬衣是少量看起来保守,但又清爽帅气能拉高颜值的衣服。 对上苏婷欣赏而热烈的目光,贺东川心思微动,沿着床尾走到她身边,弯腰低头,正准备做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贺东川动作微顿,但很快选择继续。 只是他还没亲到媳妇,外面敲门声就大了起来,还伴随着两个孩子的喊声:“爸爸!爸爸!爸爸!” 贺东川咬牙,直起身在苏婷的闷笑中过去开门,黑着脸问:“又怎么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4节 门口站着的兄妹俩丝毫不知道自己打扰了爸爸的好事,也没有察觉出贺东川面无表情下的不爽,仰着脸说:“爸爸我们好饿!” 贺东川深吸一口气,穿过客厅打开斗柜,拿出桃酥每人分了两块,然后给他们每人冲了杯麦乳精,放到茶几上说:“你们先垫垫肚子,六点半我们再去吃饭,七点钟左右出发,中间不要敲门找我,知道吗?” “知道!” 兄妹俩齐声回答,但话音刚落,慢慢想起来问:“可是我和哥哥早上……” 贺焱闻言赶忙把桃酥往茶几上一放,扑过去捂住妹妹的嘴巴,抬头干笑着说:“爸爸你放心,我跟妹妹肯定乖乖的,六点半之前,绝对不会去敲门打扰你和妈妈睡觉!” 看着兄妹俩一个努力捂嘴,一个呜呜着想把哥哥的手扯下来,贺东川勾唇笑道:“行,小焱你不要一直捂着妹妹的嘴巴。” 说完,贺东川便转身回了主卧,而贺焱也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慢慢则努力把哥哥的手扒拉开,想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但她声音还没出口,就听到哥哥说:“爸爸都忘记了,你提醒他是想继续训练吗?” 慢慢愣住,回想起爸爸刚才没有提训练的事才渐渐反应过来:“对哦。” “要不是我刚才捂住你的嘴巴,我们今天肯定又要喝盐水啦。”贺焱说着,看一眼妹妹哼哼道,“笨!” 慢慢撅起嘴巴:“我还小嘛,等我长到哥哥这么大,会很聪明的!” 贺焱在心里一算,想,完了,那妹妹还要笨好几年! 第121章 碰瓷 七十年代国内并没有防晒概念, 市面上也没有什么有效的防晒产品售卖,所以苏婷夏天都是物理防晒——裹得特别严实。 虽然因为穿着保守,这时候夏天穿长裤的人很多, 但上衣大家通常会选择短袖, 鞋也会选择凉鞋。 苏婷平时在家的时候还好,穿着比较正常, 反正她都是早晚出去溜达,白天不怎么出门, 自然是怎么凉快怎么来。 今天因为要出去玩, 所以她一身长袖长裤,下面配的还是运动鞋,头上戴着帽子,手里拿着伞。 下楼时碰到孟秀珍,她目光疑惑地在苏婷手里的伞, 和已经升起的朝阳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苏婷解释说:“我怕中午太阳太大, 晒人。” “我说呢!”孟秀珍恍然大悟,她差点忘记苏婷夏天最怕晒,又看向两个孩子,“小焱和慢慢不怕晒?” 兄妹俩扬起笑脸说:“我们不怕!” 两人虽然戴着帽子,但身上短袖短裤,脚上踩的还是凉鞋。出门前苏婷问过他们要不要换,两人态度非常坚决,妈妈不怕热, 他们怕啊! 反正他们晒不黑, 无所畏惧! 看着两个孩子各自露出来的八块白牙齿, 孟秀珍笑道:“好好玩!” “嗯嗯, 孟阿姨再见!”两个孩子挥挥手,自己跑到吉普车后座拉开门坐下。 楼栋里其他家庭有听到声响的,纷纷跑到阳台上看热闹,早在苏婷告诉兄妹俩,周日要带他们去西郊公园那天,两个孩子就把这事宣扬遍了。 此时看到他们出门,大人还好,小孩子都一脸羡慕。 他们也想去看动物啊! 吉普车发动前,贺焱看到孙林站在他们家阳台,摇下车窗冲他挥手说再见。 孙林羡慕不已,等吉普车一开出去,就跑回家说:“妈妈,我也想去西郊公园玩!” 然而这段时间对他百依百顺的老妈闻言,只挑了挑眉问:“想去西郊公园?” “嗯!” “行啊,等哪天你考到全班第一,我就带你去。” 人贺焱考了全县第一,家里才带他去西郊公园玩,而她都不要求孙林考全校第一,只要求了全班第一。 何翠霞觉得她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孙林听后却觉得他妈好现实,嘴上喊他宝贝儿子,实际上却连带他去西郊公园玩都不肯。 全班第一,他怎么可能考得到嘛! …… 孙林在家里眼泪汪汪的时候,贺焱的心情却很愉悦,今天不但能出去玩,还能少训练一天,他可太高兴了。 但这事不能太高调,万一老爸老妈想起来就完蛋了。 后座兄妹俩偷着乐,被老妈看到问起,贺焱也只回答说:“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好多动物,我们高兴。” 慢慢则附和:“嗯嗯,我要看大猫!” “是大熊猫。”贺焱纠正说。 虽然慢慢觉得大熊猫和大猫听起来差不多,但还是听哥哥的,纠正说道:“好吧,是大熊猫。” 海军大院到西郊公园距离不算很远,七点出发,八点半左右就到了。 现在是暑假,又逢周日,拖家带口来西郊公园玩的人不少,而且很多人来得很早,排队窗口已经排起长队。 排到九点多,他们才买到三张票,慢慢个矮,可以不用买票。 拿着票,四人过去排队入园。 因为来过一次,贺焱知道动物大致分布,进园就当起了小导游,嘴巴叭叭个不停。 而慢慢虽然也记得来过,但她只知道大熊猫,其他动物都没什么印象了,贺焱说的时候她非常捧场,不时问“真的吗”“是这样吗”,到了岔路口还要询问哥哥往哪边走能到哪。 贺焱虽然知道动物的大致分布,但哪条路到哪他真不记得,好在岔路口都有路标,他对着念就行。 反正形象没崩。 动物园很大,从九点多逛到十一点,他们也只看了灵长类动物,也就是猴子,背部毛发金黄的金丝猴,桔红的赤猴,还有通身黑色的黑叶猴。 越看,慢慢越疑惑:“他们不都是猴子吗?为什么长得都不一样?” “不同的亚种,当然不一样,”苏婷琢磨了下说,“就像我们是黄种人,但除了我们以外,还有白种人和黑人。” 贺焱好奇问:“黑人的皮肤是黑色的吗?” “对。” “那他们晚上照镜子看得见自己吗?”慢慢的好奇心也很重。 苏婷满头黑线,反问:“你晚上不开灯,照镜子能看得见自己?” 慢慢想了想,摇头说:“我没有不开灯的时候照过镜子呀。” “那你为什么觉得黑人会不开灯照镜子?”苏婷再次反问。 慢慢反应过来:“对哦。” 看完猴子,他们终于见到了其他动物——猩猩,嗯,也是灵长类动物。 猩猩个头比猴子大得多,但可能是太阳太晒了,都待在窝边不肯出来,也不愿意动弹。所以囫囵看过后,他们就继续往前走。 之后他们去看了大象、袋鼠、长颈鹿,一直逛到十二点多才找地方吃东西。 食物是他们自己带的,去食堂买早饭时,苏婷特意多买了几根油条并几张油饼,不是她想吃这么腻,而是这些放冷了也能吃。 另外她还去了趟供销社,买了盒糕点,还把家里剩下的半盒桃酥都带来了。除了吃的,她还切了半块西瓜,装进饭盒里带过来。 所以这顿中饭面前能算得上丰盛,至少两个孩子挺喜欢,一人吃了张油饼,两块桃酥和糕点,以及若干西瓜。 吃饱喝足,他们原地休息半小时,到一点半继续逛。 其实逛了一上午,慢慢已经累了,没有嚷着要回去,完全是因为她心心念念的大熊猫。但走是走不动了,吃完就爬上了老爸的背。 苏婷也有点累,主要是脚酸,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可以靠意志力支撑,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情绪不太高。 跟蔫里吧唧的苏婷和慢慢比起来,贺焱此时的状态可以算得上生龙活虎,毕竟每天三小时不是白练的。 如果他们家按照体力排序,最好的肯定是贺东川,其次是贺焱,再是苏婷,慢慢就是个体力渣。 一行四人,贺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贺东川抱着慢慢跟苏婷并肩,慢悠悠地往前走。而贺焱在前面每次看到什么好玩的,都要大声吆喝让他们过去看,又或者跑回来告诉他们,催促他们快一点。 几次后苏婷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不累啊。”贺焱摇头,学着苏婷迈起小碎步,走着走着开始加速,到后来又跑动起来。 苏婷:“……” 她想说的只有两个字,佩服。 …… 逛到熊猫馆,慢慢才从老爸背上下来,跟着哥哥跑过去看熊猫。 当时已经三点多,已经过了午睡时间,太阳也没那么晒,熊猫开始出来活动。不过它们的活动量很有限,顶多挪一下位置,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地上吹风,偶尔抱着竹子啃,很有些高冷。 但慢慢被萌得不行,嗷嗷直叫。 被萌得嗷嗷直叫的人不止慢慢,还有很多小朋友。 贺焱很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大熊猫很萌,跟大熊猫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威风凛凛的狮子,还有森林之王大老虎。 只可惜他妹妹胆子太小,老虎狮子一吼,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过去多看。所以他们在老虎狮子那边没有待太久,差不多半小时就逛完了。 而到了大熊猫这边,慢慢看得根本挪不动步子,看了半小时,还想再看半小时。 最后是苏婷想着后面还有其他动物没看,而且他们还要回去,让贺东川直接把她抱走,他们才离开大熊猫的地盘。 刚被抱起来时慢慢有点懵,等走远看不到熊猫了,她才反应过来,开始嚎啕大哭,嘴上赌气地说:“爸爸坏!我以后再也不要理爸爸了!” 贺东川无奈地哄了很久,直到说改天再带她来看大熊猫,慢慢才止住眼泪,哽咽着问:“改天是什么时候?” 贺东川不太确定到:“明年?” “哇!”慢慢扯起嗓子。 贺东川被哭得脑仁疼,无奈改口:“今年,今年冬天,过年前我跟妈妈再带你们来一趟怎么样?” 慢慢闭上嘴巴,眼角挂着泪珠问:“真的吗?” “真的,不信问你妈妈。”贺东川说着,努力给媳妇使眼色。 虽然苏婷觉得不能放任孩子这种得不到就撒泼耍赖的行为,但看贺东川眼睛都要眨抽筋了,勉强道:“如果到时候你和哥哥表现好,就带你们来。” “什么是表现好?”慢慢继续问。 苏婷思索着说:“小焱期末考到年级第一,慢慢你得每个月都拿小红花。” 小红花是托儿所给予当月表现优秀的孩子的奖励,除了刚进托儿所那个月没有,后面几个月慢慢都拿到了,所以她觉得还好,低头看向哥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5节 贺焱则有点压力。 早在五年级下学期开始前,苏婷就跟贺焱谈过初中的择校标准。 县一中虽然不如市里很多重点初中,但比非重点强。她觉得贺焱要是去市里读书,上的学校肯定不能比县一中差,否则还不如在县里读书。 也因为这样,最后一学期贺焱才这么努力学习。 小考成绩出来,他确实考得不错,原本圈定的几所学校基本稳了,只看他想去哪一所。 而贺焱虽然考了全县第一,但全市排名如何他不太清楚,进入初中以后,他能不能在众多学霸中保住年级第一,目前也是未知数。 不过对上妹妹盛满期待的双眼,贺焱咬咬牙点头说:“行!” 慢慢也信誓旦旦道:“我肯定能每个月都拿到小红花。” 她这可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现实依据的。 上学期她总共认了不到五十个字,都能拿到小红花,放暑假到现在她都不止认五十个字了,等到新学期开学,她肯定能继续成为班上最聪明,认字最多的学生。 每个月的小红花她拿定了! 两个孩子都斗志昂扬,当父母的自然不会泼他们冷水,苏婷笑着说:“行啊,我等着看。” …… 从西郊公园回来后,贺焱和慢慢炫耀了好几天。 别看驻地离市区不远,但大院里这些孩子去市里玩过的真不多。 而从海军大院到西郊公园,开车过去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如果坐班车转公交,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到,来回就是四个小时。 所以大院里去过西郊公园的孩子,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老虎狮子大熊猫。 因此,这两天不管贺焱和慢慢走到哪,都能吸引一大群孩子把他们团团围住,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有一大群孩子给出热烈反应。 大家反应给的足,兄妹俩自然越说越起劲,从老虎狮子大熊猫,讲到鹦鹉金鱼白天鹅。 后面这些动物因为个头比较小,时髦值不够,他们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谁让观众愿意听呢。 于是一扯,就扯了足足一周时间。 这下兄妹俩的炫耀心理是得到了满足,可大院里其他孩子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回到家就哭着喊着要去西郊公园玩。 家长们一个个烦得不行,并对苏婷和贺东川很有意见。 孩子考得好,你们为奖励孩子,带他们去公园玩,行,没问题!可你们回来后倒是让家里孩子低调点啊! 跟说书一样,你们孩子倒是说高兴了,我家孩子哭闹个没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有些人再有意见,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但有些人却要上门讨说法。 苏婷听完都惊呆了,问:“你们想怎么解决?是想让我现在转专业去研究时光机,回到过去让孩子们闭嘴吗?” 讨说法的人噎住,半响挤出一句:“你研究得出来吗?” 苏婷沉默片刻说:“这辈子应该不太可能,你等我下辈子继续努力吧。” 再傻的人听到这话,都知道她在开玩笑了,对方皱眉说:“苏同志,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很抱歉,在我这里,这不算什么正经事,所以我很难拿出正经态度跟你聊这事。”苏婷说完问道,“我刚才提的方案你们不满意是吧?行,我给你们出车费,你们带孩子去西郊公园玩一天,这解决办法你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对方轻哼,拿眼睛瞄苏婷,等了半响不见她有动作,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见苏婷装傻,对方皱起眉:“你刚才不说给我们出车费吗?钱呢?” 苏婷笑了:“我说你这一大早找我扯这些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敲诈勒索,这钱我敢给,可你敢要吗?” 要没苏婷这句话,对方肯定就要了,可现在她有点慌:“什么叫敲诈勒索,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们出车费的。” “行啊,”苏婷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过去,“你把钱拿走,我去妇联告状,把这事原原本本说出来,你这行为是不是敲诈勒索,我是不是应该出这车费,让妇联主任给咱们裁定,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手都伸出来了,听到这话却开始犹豫,怕苏婷真干出这种事,迟迟不敢拿钱。 别看她找茬时理直气壮,苏婷说赔偿车费,她也觉得这钱该自己拿。可实际上有没有理,她心里一清二楚。 拿了这钱,万一苏婷真告到妇联那,指不定敲诈勒索的帽子会焊在她脑袋上,拿都拿不下来。 如果她在乡下,一家子没正经工作,她可能无所谓,两块钱而已,难道还能为这把她抓进去?可她男人是当兵的,真有这名声,指不定得影响男人工作。 她犹豫的时候,苏婷开口了:“这钱你要不要?我数一二三,你不敢拿我可就收回去了,一、二……” 苏婷还没数完,对方就挤出了笑容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咱们都是邻居,我哪能要你出车费,我就是觉得吧,你们真得管管孩子了,自己玩高兴就算了,回来炫耀啥啊,把我们孩子的好奇心全勾起来了,在家闹腾的哟!他们也不想想,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们家又是什么情况,这能比吗?” 虽然苏婷没有到处宣扬,但她是三火系列作者这件事,早在《三火历险记》连载时就传遍了大院。 刚开始大家只觉得兴奋,三火系列那么火,苏婷作为作者,也算是名人了,她们跟名人住一个大院诶!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好奇点开始转移到了她的收入上。 甚至有人连《连环画报》的稿费标准都打听到了,新人稿费按照篇幅定,短的一篇二三十,长的一篇四五十。 苏婷这个笔名使用以来,只画了三火系列,每个故事都是长篇,连载期四个月左右,每期有三四十幅图,按照最低稿费四十块来算,一个故事稿费最少三百二。 三火系列的第四个故事正在连载中,如果这个故事也是连载四个月,这个系列苏婷最少能拿到一千两百八十块稿费。 《三火打工记》从七六年初开始连载,到现在不到两年半,平摊下来苏婷一年稿费收入至少五百。 而一个国营厂正式工,一年收入都未必能有五百块。 更让人眼热的是,这收入还是按照《连环画报》最低档稿费算出来的。 就算《三火打工记》刚开始连载时,苏婷是新人稿费不高,连载到今天,她的稿费肯定要翻个倍,再加上出版收入,一年说不定能挣大几千。 以前贺家一天三顿吃食堂,隔三差五买水果零食,还有两个孩子,每季都有新衣服穿,大院里的军嫂没少嘀咕苏婷不会过日子。 但自从她掉马,大家估算完她的收入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了,人是能花钱,可她也会挣钱啊。 指不定人家这一个月的开销,都没她挣的稿费零头多,这么一想,再说人过日子大手大脚就不那么合适了。 也有人因为眼热,嘀咕贺家这是小资做派,但苏婷早已报备过收入来源—— 苏婷是三火系列作者这件事,大院里的军嫂是通过《三火历险记》里的蛛丝马迹一点点确认的,但部队领导很早就知道了。 因为刚随军来沪市那会,她就报备过自己的两个笔名。 不报备不行啊! 出版社隔三差五给她汇款,金额还都不小,而且隔三差五会给她转寄读者来信,每次一寄就是几麻袋,想想就很可疑。 为了避免被当成特务带走问话,所以早在使用一颗榴莲这个笔名时,苏婷就按流程报备了上去。 贺东川调到沪市后,她的资料也跟着一起调了过来,但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又报备了一次。 她画的连环画,其实每次邮寄出去前,部队都要安排人审查。只是因为她比较低调,负责相关事务的人嘴巴又都很紧,她才没有早早掉马。 总之,苏婷的收入非常透明,来源也没有任何问题,大运动期间也没有因此遇到麻烦。 而苏婷在大院里掉马时,大运动已经结束,当初被下放的人都陆续摘掉了帽子,她的收入来源正当,自然没人管她怎么花用。 因此那些眼热的人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苏婷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改变,到现在,她们顶多顶多言语之中酸一下,就像眼前这人一样。 苏婷可不吃这一套,语气冷淡道:“谁家孩子有了新玩具、吃到好吃的、去到新地方,不得出去炫耀几圈?别人孩子能炫耀,凭什么我家孩子不能?你也少拿家庭条件说话,都在大院里住着,谁不知道谁啊?你少在我面前装穷。” 这年代穷人是多,但不包括海军大院里住着的这些人。 能来随军的军嫂,男人级别最低都是副营,工资一百出头,赶得上城里普通家庭全家的收入了。 这日子要是不好过,基本只有两个理由,一是孩子生太多,二是老家养着吸血鬼,面前的人是后者。 她叫杨二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扶弟魔,男人工资拿到手,每月至少要寄一半到她娘家。 别看她舍不得花两块钱带孩子去西郊公园玩一天,给娘家弟弟花钱倒是半点不心疼,她弟从读书到找工作到结合你生孩子,花销全是她承担的。 她丈夫没少为这事跟她吵架,去年大院里好几对夫妻闹离婚,她男人也隔三差五拿这件事威胁她,只是半年过去,两人也没有离成。 不过在补贴娘家这件事上,杨二花稍微收敛了一点。 杨二花气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苦口婆心地劝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苏婷很迷惑,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给杨二花的勇气装理中客,冷笑一声说:“那我也劝劝你,有劝我的这功夫,不如赶紧回去倒一倒脑子里的水。” “苏婷!” 杨二花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说话,刚从外面回来的孟秀珍听到楼上的动静,跑上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苏婷靠着门框说,“这位,杨二花同志,刚才突然跑到我家,说因为我家孩子到处炫耀去西郊公园玩的事,导致她儿子在家哭闹着也要去西郊公园玩,所以来找我讨说法。” 孟秀珍惊呆了:“说法?讨什么说法?” “我也纳闷啊,就问她……”苏婷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我只是开个玩笑,结果她还当真了,冲我伸手要车费,你说好不好笑?” 杨二花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怎么知道你在开玩笑?再说我也没拿你钱啊!” “那是因为我说你拿了钱,我就去妇联告你敲诈勒索,你怕了才不敢伸手,可我要不说这话呢?这钱你是不是直接拿走了?” “我……” 杨二花还想辩解,但她刚张口,话音就被孟秀珍打断了:“又不是她拿了钱才能去妇联告装,她今天上门来找茬的行为就很有问题,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妇联叫人……”说着就下楼出去了。 眼看事情要闹大,杨二花再不敢跟苏婷掰扯,连忙追上去,想拉着孟秀珍,让她别去妇联叫人。 但孟秀珍态度坚决,不但自己要去妇联,还拉着杨二花要她一起去。 杨二花急得伸手一推孟秀珍,把人推得往后趔趄,自己也摔了个屁股蹲,但她顾不上计较,爬起来转身就跑,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九栋拐角。 “没事吧?”苏婷走出来问。 孟秀珍摆手,笑道:“我刚才故意松的手,对付这种赖皮脸,就得用这种手段,等着看吧,她这两天肯定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就怕赵主任找她谈话。” 苏婷想了想那场景,忍不住笑道:“八成是这样。” “真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孩子闹着要去公园玩都能赖上你!”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而是听人说起,孟秀珍都不能相信世上竟然能有这种事,太奇葩了! 越想孟秀珍越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说道:“不行,我得出去给她宣传宣传,必须让她在驻地狠狠出一回名。”火急火燎地又出门了。 孟秀珍不愧是大院里的八卦小能手,杨二花找苏婷茬这事,当晚就传遍了大院。 晚上贺家刚吃完饭,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两名主任就联袂而来,找苏婷核实这件事。 等她说完前因后果,在场上至两名主任,下至两个孩子,中间还有贺东川,集体沉默下来。 这个瓷,是不是碰得太生硬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6节 就很迷惑。 第122章 投怀送抱 最终, 军属安置办和妇联对杨二花做出了全大院通报批评处理。 刚开始杨二花本想抵赖,赵、王两位主任找上门时,她坚称自己那天没来十栋找过苏婷, 更不承认自己有碰瓷行为。 本来如果她只否认碰瓷, 坚称自己没有说过那些话,两位主任不至于做出通报批评处理。毕竟苏婷手里既没有摄像头, 也没有录音笔,单凭她和孟秀珍的口供, 不足以证明杨二花犯错误。 但杨二花太贪心, 想将来十栋的事一并否认,而她住在三栋,过来中间要经过好几栋房子,看到她踪迹的军嫂不多,却也不少。 光十栋就有两名军嫂在家, 看到了她和孟秀珍在楼下的拉扯,赵、王两位主任走访一问, 就能确定她撒谎了,再想办法一诈,她就什么都交代了。 据杨二花交代,她一直不太喜欢苏婷,看不惯她日子过得这么好。 正巧家里孩子因为贺焱兄妹炫耀去西郊公园玩的事闹腾不停,她心里不爽,又听几名孩子同样在家哭闹不止的军嫂抱怨,说都是贺家两个孩子的错, 要不是顾忌着大家都是邻居, 真恨不得上门讨个说法。 那几名军嫂只是随口说说, 杨二花却是心思一动, 真跑到贺家要说法来了。至于想要什么说法,来之前她没想好,主要是想闹一闹,让苏婷没脸。 至于敲诈勒索这事,她再三保证自己没动这念头,是苏婷先提起来,她想想觉得也还行,才打算半推半就。 听完杨二花的话,赵主任和王主任都无语了。 同时又觉得有些棘手,这事吧说大真不大,因为杨二花原本的打算,确实只是想找苏婷扯皮,闹得她脸上无光。就算中间对那两块钱心动过,但到最后也没敢收。 其实就算收了,两块钱问题也不大,将事情定性为邻居扯皮的话,最多也就是批评两句,让她把钱还回去。至于什么敲诈勒索,纯粹是苏婷用来吓唬她的。 但不作处理也不行,因为这件事太奇葩,再加上孟秀珍的宣扬,两天时间不到就在驻地传遍了,上至司令政委,下至不常来大院的普通士兵都有耳闻。 太轻拿轻放,上头领导不会高兴,大院里的军嫂看了也会心生不满,万一以后大家有样学样,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经过多方权衡,两个部门才决定组织全体军嫂开会,对杨二花进行全大院通报处理,背后嚼舌根的那几名军嫂也被点了名。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赵、王两位主任商量后,组织了场思想教育讲座,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军嫂们紧紧弦,同时没忘记把杨二花和嚼舌根的几名军嫂拎出来当反面例子。 大院里的处理相对温和,部队就严厉多了,事情发生后,杨二花的丈夫先是被团里领导,当着所有的面骂了足足两个小时,然后就是记过处理。 当天回到家,杨二花的丈夫就冲她发了火,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隔天她丈夫就打了离婚申请。 …… 随着杨二花碰瓷事件告一段落,中考、高考也陆续出了成绩。 大院里参加中考的孩子大多考得还行,反正有书读,区别在于能上的高中是重点还是非重点。 高考则不同,今年大院里有三十多人参加高考,考上的有七人,其中应届毕业生三人,军嫂四人。 看起来好像军嫂考上的比较多,但这一年参加高考的军嫂有近三十人,而应届生不到十人,所以实际上是迎接上考上的比例更高。 成绩出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考上的自然是喜不自胜,没考上的日子可就难熬了,尤其是应届生,在家里很受嫌弃。 而落榜的学生家长们虽然难受,却并没有一直颓丧下去,很快琢磨起孩子的未来。 平时孩子成绩不错,只是高考没发挥好,或者志愿没填好的,家长迅速联系学校让他们复读,准备明年再战。 至于那些平时就成绩不好,也不想继续念书的,家长们则在积极地为他们寻找出路,要么准备当兵,要么想办法给他们找个工作。 落榜的应届生有家长为他们考虑,未来还有很多选择,而落榜的军嫂则基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放弃高考。 毕竟她们还有家庭,不可能一年又一年地忙于高考复习,努力了两年,很多人都累了。 孟秀珍虽然不参加高考,但得知她们陆续选择放弃后,心里难免有些唏嘘,跟苏婷感慨说:“做女人难啊!” 要是男人一次两次没考上,心里还想继续考,妻子大多都会选择支持,远的不说,周边大队就有两个例子。 而女人就算考上了,男人也未必愿意让她去读,更何况是年复一年的备考,更没有几个男人乐意。 前者有十栋二零一的夫妻,暑假沈璇回来过一次,但待了没半个月,就跟林卫勇吵架又走了,说是回了娘家住。 后者有这次落榜后选择放弃的诸多军嫂,她们其中不乏心存念想,却因为无人支持而不得不放弃。 苏婷叹息着附和:“是啊。” …… 这一年参加高考但最终落榜的考生们陆续做出决定后,时间也进入到了八月下旬。 因为贺焱要去市里上初中,所以八月底苏婷去了两趟市里,给他办理相关事宜。 小考时贺焱发挥得不错,就算是在市里排名,他的成绩也名列前茅,所以事情办得很顺利,只等九月一号开学直接去报名。 当天需要报名的不止贺焱,还有苏婷和慢慢,虽然托儿所只有逢年过节和周日才放假,但也分上下学期。 不过三人的学校离得不远,而且这学期苏婷不需要跟年初报名时一样排长队,晚自习去教室报个到就行。 慢慢就更不用说了,托儿所早一天晚一天去都没有关系,所以看起来他们的报名时间撞到了一起,实际上时间很宽松,完全不需要着急。 因为贺焱报名最要紧,所以到市里后,他们先去他的学校。 贺焱的学校是区重点中学,成立于五十年年代初,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六十年代中期,学校翻新了校舍,并盖了栋新的教学楼,上刷白石灰,下刷绿色油漆,环境看着还不错。 就是教务处工作人员有点少,总共就两个收费窗口,速度又慢,苏婷他们来时前面才排了五十多人,但等他们报完名,两个小时已经过去。 已经十一点多,临近午饭时间,所以去教室见过老师,了解到除了晚上要开班会,就没有其他要紧事后,他们就一起离开学校,到外面找了家国营饭馆吃饭。 吃完饭他们回了租的房子。 正值午饭时间,房子里挺热闹,一楼公共厨房有人开火,院子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在跳皮筋,看到苏婷和慢慢,她们笑着打了声招呼,但望向贺东川和贺焱的眼神有些怯怯的。 过去半年里,周教授把空置的房子陆续租了出去,这两个小姑娘都是租户的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五岁,没到上小学的年纪,家里人又不打算浪费钱送她们去幼儿园,所以开学的日子她们还在家里玩。 因为慢慢白天要上学,晚上又要跟着苏婷去上晚自习,空闲时间不多,所以跟她们玩得不多,但同一栋楼里住着,总归是熟悉的。 而贺东川爷俩因为只周日会过来,跟她们见面的次数没那么多,再加上他看起来有些严肃,两个小姑娘一直有点怕他。 打过招呼,苏婷他们就进了敞开的大门,上楼走到自家门口。 因为门窗封闭了两个月,室内空气不流通,所以开门后屋里气味并不好闻。再加上没有人打扫卫生,地面积攒了一层灰,进屋后东西他们都有点不知道往哪放。 所以开窗通风后,原本打算睡个午觉的苏婷和贺东川,火速翻出了盆和抹布,开始搞卫生。 虽然他们租的房子不大,但太久没做卫生,这一忙活就是大半个下午。 当时太阳已经西下,苏婷看着衣服裤子上灰扑扑的痕迹,想到晚上还要去学校报道,赶忙生火烧水洗澡。 等苏婷洗完澡,肚子又饿了,一家子结伴出去觅食,吃完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送苏婷去学校上晚自习。 本来贺东川是想陪苏婷去上晚自习的。 上学期他每次周六来学校接苏婷下晚自习,都是在校外等着,没见过她班里的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露个面,让人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 苏婷听得直笑,说:“你够了,我带着慢慢上了一学期晚自习,别说我们班同学,我们系里的老师都知道我已婚已育好吗?” 最终,贺东川的提议被她以拖家带口上自习太兴师动众为由拒绝,于是三人只送她到教师楼下。 嗯,因为是新生开学第一天,所以校外人士也可以进出学校。 说来也巧,他们刚走到教学楼下,就碰到了马燕几人从另一边走过来,两队人非常默契地走到中间位置停下,互相打招呼。 招呼的重点自然是贺东川和贺焱。 虽然年初开学时,班里很多人见过他们,但一来半年过去大家的记忆淡化不少,二来张洁、李可、杨雨三人不在“很多人”的行列里,所以她们对贺东川和贺焱都很好奇。 当然,询问他们的身份时,看向苏婷的目光里也少不了打趣。 但苏婷早过了因为打趣而害羞的时期,淡定地给他们做了介绍,并解释道:“他们送我来上晚自习。” 杨雨爱作怪,故意拖长声音:“亲自接送呀~~” 苏婷瞪她一眼问:“不行吗?” 杨雨笑嘻嘻地说:“你们感情好嘛,我们作为你的好姐妹,心里当然高兴啊。” 这话贺东川爱听,唇角微微翘起,开口道:“婷婷经常跟我提起你们,谢谢你们平时对她和慢慢的关照。” 虽然贺东川不显老,三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像二十六七,但他毕竟是当领导的,性格又算不上随和,所以看起来挺有气场。 而四人团中只有马燕年纪稍微大一点,张洁杨雨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李可更小一些,她去年才高中毕业。 说来也奇怪,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因为年龄跨度比较大,所以相处起来挺泾渭分明的。 基本上下乡知青一拨,城里职工一拨,毕业没两年的小年轻一拨,另外还有已婚人士,因为人数不多,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而且有男有女,性别不同,人数太少凑不成圈,所以要么独来独往,要么跟那三拨人混在一起。 这几拨学生之间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交流起来也没问题,但就是关系平平,要好不起来。 只有苏婷她们几个是例外,其中马燕、杨雨是下乡知青,张洁是城里职工,李可是才刚毕业的小年轻,苏婷则是已婚人士,但她们关系一直很好。 话说回来,因为张洁、杨雨和李可的年纪都比较小,没经过什么事,对贺东川这种看起来就像领导的人有着天然的胆怯。 所以别看杨雨刚才打趣不断,现在贺东川一开口,她就老实成了鹌鹑,跟另外两个一样,全指着马燕出马。 马燕毕竟是当班长的,又进了学生会,平时没少跟院系领导打交道,而且她年初就见过贺东川,所以表现很淡定:“贺同志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学,谈不上关照,就是正常相处。” 因为快到上课时间,所以两拨人没有在楼下寒暄太久,五六分钟后就分开了,苏婷跟马燕她们一起去教室,贺东川则领着两个孩子回去。 上楼时杨雨问:“苏婷你丈夫是干什么的?气场这么强?” “有吗?”苏婷面露疑惑,她完全不觉得贺东川气场强。 而张洁李可则跟杨雨很有共鸣,不住点头说:“有!看到他,我就觉得像是看到了王教授,话都不敢多说!” 王教授是他们专业最严格的教授,上课不苟言笑,期末挂人也非常干脆,是她们班里同学最怕的教授。 苏婷唇角微微抽动,放弃了争辩回答说:“他是当兵的。” 杨雨当然知道贺东川是当兵的,去年他送苏婷来报名时,身上就穿着军装,开学初班里就传遍了,她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他手底下管了不少人吧?什么级别?” 这问题出口,其他三人都看了过来。 苏婷犹豫了下,回答说:“他是副团职。” 李可对部队不太了解,问:“这级别高吗?” “我们单位厂长就是副团职转业,”张洁想了想补充说,“我们是千人大厂。” 李可惊呼:“这么厉害?” “那可不,不过我们厂长转业的时候都四十多了,苏婷丈夫年纪肯定没那么大。” 杨雨好奇问:“你丈夫今年多大?” “三十一。”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7节 张洁说道:“那他很年轻有为啊!” 其他人连忙附和,其实她们本来就觉得贺东川挺年轻,不过在知道他的级别后,这年轻后面还得加上“有为”两个字。 虽然苏婷觉得贺东川当得起这四个字,但毕竟是自家男人,不好顺着吹,就稍微谦虚了一下:“算吧。” 说完想想又补充一句,“他的情况你们别往外说。” “低调嘛,我们懂!”杨雨笑眯眯地说。 两个月过去,班上同学身上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人头发长长了,有人皮肤晒黑了,还有人学会了化妆,不过妆容很淡,只修了眉涂了唇,脸上敷了层鸭蛋粉,粗看只觉得一个夏天过去,对方变漂亮了。 新学期新气象,虽然是开学第一天,但大家都挺兴奋,上课后教室里迟迟安静不下来,马燕点名点得有些费劲,拖拖拉拉十来分钟才结束。 等辅导员过来,她直接拿着点完到的名单去交差,晚自习有两名学生没来,其中一个晚上吃坏肚子,被送到了校医务室挂水,另一个没有到校。 辅导员拿着名单点了点头,让她回到座位,自己则走上讲台,跟同学们问好,并简单说了下新学期的安排,以及院里要办迎新晚会,每个班要出两个节目,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参加。 这话一出,报名的没几个,抱怨的倒是不少,说大家都是新生,年初他们报完道什么都没有,现在还要他们给新生表演节目,不公平啊! 辅导员轻咳一声说:“年初那会学校不是忙吗,到现在才恢复过来,而且这迎新晚会也不是专门给九月份新生办的,大家都有份,都能去看,互相理解好吧?” 说完,辅导员叫起文艺委员,让她跟马燕一起尽快确认要出的节目,并宣布参加演出的同学可以利用晚自习时间排练,不用来教室上课。 听说不用上晚自习,班里不少学生来了兴致,不管在哪个年代,喜欢上晚自习的学生都不多。 只是班里学生有特长的实在不多,辅导员走后问了一圈,也只有一个人会吹笛子,而且已经好几年没吹过,技艺都生疏了,不一定够上台标准。 马燕愁得直叹气,每个班至少要出两个节目,可看这节奏,他们班怕是一个节目都出不了。 苏婷见状出主意说:“既然大家都没有特长,不如临时排个简单点的节目,诗朗诵、大合唱,又或者演一出话剧。” 毕竟是看了二十多年春晚的人,出主意对苏婷来说不要太容易。 除了提出来的老三样,苏婷还想过小品相声和魔术,但魔术太西式,技巧得现学,相声剧本不好写,包袱没抖好,观众很难有反应。 而喜剧小品起源于八十年代初,虽然苏婷觉得大众对喜剧的接受度比较高,但形式比较创新,她说不定会被抓壮丁。 还是老三样比较好,她出个主意就行。 被点醒的马燕眼睛一亮,赶忙换座位到文艺委员身边,跟她讨论了起来,并很快确定了诗朗诵和话剧两个节目。 其实大合唱更简单,人选也好安排,但就是太简单了,一个节目这样还好,两个节目都这样省事,敷衍意味的太重。所以两人斟酌过后,将大合唱换成了话剧表演。 只是问题来了,演什么话剧比较好呢? 两人一直商量到下晚自习都没拿定主意,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时,她们注意到苏婷,赶忙把人叫过来。 苏婷都准备回去了,但看两人一副今晚不想好演什么,晚上肯定睡不着觉的模样,说道:“古典名著,当代小说,历史事件,演什么都可以吧,如果想不出来,你们可以明天晚自习开班会讨论一下,大家集思广益。” “你说得对。”马燕飞快拿定主意,“明天我们先商量一下书单和历史事件,晚自习再来讨论投票决定,怎么样?” 文艺委员点头:“行。” 说定后,苏婷不再耽搁,背着书包往外走。 刚走到一楼,苏婷就看到了贺东川和两个孩子,大步走过去问:“等多久了?” “几分钟,晚自习说了什么?” “一些琐事,哦,还说了迎新晚会的事。” “迎新晚会?” “嗯,院里准备办一场演出,让各班出节目。” 贺焱插话问:“妈妈你要上台表演吗?” “不了吧。”苏婷摇头,她没什么表演欲。 “好吧。”贺焱有些失望,他本来想如果苏婷要上台表演,他可以去给她加油来着。 慢慢则好奇问:“迎新晚会好玩吗?” “还没办,我怎么会知道?”苏婷捏捏慢慢脑袋上用头发缠绕出的花苞,“不过,跟小焱学校的儿童节联欢会应该差不多。” 因为五年级要备考,所以今年的儿童节贺焱他们班没有出节目,苏婷也没有特意请假回去看,上次看联欢会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 一年时间对大人来说不长,但对慢慢这种不记事的小孩子来说,足够她忘掉那场联欢会。 所以听完妈妈的话后,慢慢仍不知道迎新会好不好玩,心里的好奇也没有丝毫简单,面露期待问道:“妈妈,到时候我可以去看吗?” 苏婷不知道迎新会是个什么章程,会不会限制带外人,迟疑道:“这个……我得问一下。” “那你快点问哦。” “你这么想去看呀?” “对呀,我超想去看的。” 苏婷想既然这样,那她明天可得找马燕好好打听这件事,笑道:“行,明天一到学校,妈妈就去问能不能带孩子。” “那我到时候也能去看吗?”本来贺焱没那么想去看迎新晚会,但听妈妈和妹妹你一句我一句,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明天我先问问班长,看到时候什么安排,如果能带,”苏婷想到初中要上晚自习,说道,“还要看迎新晚会是哪一天,你们学校上不上晚自习。” 想到以后每天都要上晚自习,贺焱就忍不住叹气,连对苏婷学校的迎新晚会的兴趣的都淡了些。 唉。 …… 九月初的夜晚温度宜人,走在路上还有晚风吹拂,所以去接苏婷时贺东川没有开车,走到家时快九点,楼栋里虽然有好几户亮着灯,但都已经安静下来。 为了不吵到别人,上楼时他们放慢了脚步,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进屋苏婷才问:“你们都洗澡了吗?” “洗了!”慢慢大声回答,“爸爸把衣服也洗干净了。” 苏婷点头:“那你们都回房间睡觉吧,小焱明天还要早起。” 初中上课早,六点十分就要到学校,从他们家走路过去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再加上洗漱时间,贺焱明天最晚五点半要起床。 贺焱再次叹气,又想起来问:“我每天要上早自习和晚自习,那练武怎么办?” “你每天上下学跑步来回,再抽时间练半小时就行。”初中课程太满,贺东川只能这么见缝插针地给他安排任务。 贺焱觉得他就不该多问这一句,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每天三小时训练的人,这点训练量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所以答应得也很痛快:“行。” 安排好明天的事,兄妹俩就回屋睡觉了。 苏婷则兑了盆热水,打算泡个脚在睡觉。她在客厅泡脚,贺东川看到后就也在沙发上坐下,跟她低声交谈着。 聊着聊着,贺东川想起件事:“对了,我今天听到他们说,巷子里有一户要卖房子。” 考上复大后,苏婷就没隐瞒过自己想买房子的事,而且贺东川知道她想的是买整栋的洋房。 因为这种房子,基本都是大运动结束后,原主人找有关部门登记要回的房子,产权已经清晰,就像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就是周教授个人的。 这样的房子买下过完户后,不会再有其他麻烦。 但如果是像隔壁栋那样,一栋里面住了七八户,全是单位分房,就算现在过了户,以后房子主人找回来,可能还得扯皮。 而且这样的房子最多只能买到其中一两间,整栋楼都想卖房的情况非常少。而苏婷觉得要买就买一整栋,单间单间地买还不如选择楼房。 当然,她是很愿意买楼房的,毕竟这时候沪市的房子,买到就是赚到,只是人脉太少,不知道谁家想卖房,所以她这几年攒下的购房款一分都没能花出去。 贺东川知道苏婷的想法,她也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要卖的房子是单间,又或者产权不清晰,他不会特意提起来。 既然他特意提起,就说明……苏婷激动起来,身体不自觉向贺东川坐的方向倾斜,压低声音问:“那房子什么情况?” 贺东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环顾四周,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在自己家里商量正经事,苏婷却要刻意压低声音,好像他们聊的内容多见不得人。 当然,他心里是很乐意媳妇主动投怀送抱的。 默默抬手,将苏婷揽入怀中。 第123章 买房 九月一号当天是周五, 为了送媳妇孩子来上学,贺东川请了一天假,又把休息安排在了周六, 凑了两天假期。 但贺东川习惯了早起, 睁开眼时天还没完全亮,不过看外面天色, 估摸五点多了,因为没听到外面有动静, 便拿起压在枕头下面的手表, 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到客厅拉亮电灯,贺东川眯起眼睛,已经五点二十五,推开次卧房门走进去喊贺焱起床。 当时贺焱正在美梦中,被叫醒时有点懵, 将手搭在额头半天没动,直到贺东川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 再次推门进来提醒:“你该去上学了。” 贺焱应声从床上坐起来,弓着背弯着腰,抬起双手搓了搓脸,等稍微清醒点才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 刷完牙洗完脸,时间快到五点五十。 贺东川问:“还记不记得路?” “有印象。”贺焱回答说。 贺东川对他这个回答不太放心,说:“我送你去学校。” “这么近,没必要开车吧?”贺焱以为老爸要开车送他,嘴上说没必要, 心里却乐得不行。 而贺东川只是斜了他一眼, 重复道:“我陪你, 跑步去学校。” 开车?想什么美事? 贺焱顿时垮了脸:“好吧。” 楼栋里除了贺焱, 还有其他初中生,但其他人显然比他们出门早,下楼时没有碰到人,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贺东川打开大门,扶住让贺焱先出去,然后将门带上,父子俩跑步出门。 经过早点铺时,贺焱摸了摸肚子喊:“爸爸,我饿了。” 还不到六点钟,路上人少,早点铺前没人排队,贺东川走过去,让贺焱自己选,他不客气地要了两根油条、两个包子。 “不要喝的?”贺东川问。 贺焱说:“我不想洗杯子。” 早点铺的豆浆都是瓷碗装的,想打包带走得自己拿杯子,贺焱这不像喝豆浆的理由懒得实在有些出奇。 贺东川唇角微抽,掏出钱票递给老板,随他去吧。 买上早饭,父子俩继续跑步,到了学校门口,贺东川再次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给贺焱:“在学校好好吃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8节 “知道啦!”贺焱一口答应,拿上钱挥着手跑进学校。 等贺焱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贺东川转身往回跑,再次经过早点铺子时他本想买三份早饭回去,但出来得太仓促,饭盒、水杯他一样没带,只好回去拿。 回家拿到饭盒再出来,太阳已经升起,橙色朝霞晕染天际,因为赶着去上班而行色匆匆的路人却无暇欣赏。 到早点铺子时,门口已经排起长队,贺东川缀到队尾慢慢往前走。 等贺东川拿着早饭回到家,已经快到七点,楼栋里早已热闹起来,孩子的哭闹,大人的叫喊,还有公共厨房里铁铲碰铁锅发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将还在睡梦中的人吵了起来。 苏婷就是被吵醒的那一个,因为还有点困,起来后她完全不想刷牙洗脸,歪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直到门口传来说话声,然后是咔哒的开门声,贺东川提着早饭走了进来。 “你刚才跟谁说话?”苏婷问。 “对门问我买了什么早饭。”贺东川关上门进屋,将早饭放到茶几上问,“什么时候醒的?” 苏婷在心里盘算了下:“大概……十分钟前,你买了什么早饭?”说着坐起来,打开饭盒看了眼,油条、大饼、包子,还有粢饭团,里面包的也是油条。 另外还有两杯豆浆,因为杯子比较大,倒出来够三个人喝。 苏婷站起身:“我去刷牙。” “嗯,我叫慢慢起床。”贺东川说完,推门进了主卧。 叫慢慢起床不容易,苏婷站在浴室里刚刷上牙,就听到房间里她扯着嗓子哭嚎起来。贺东川哄了至少五分钟,才用吃的堵住她的嘴巴。 苏婷洗完脸出来,就看到她拿着张比脸还大的饼,边啃边抽噎。等她擦好雪花膏,梳顺头发从主卧出来,慢慢的抽噎还没完全停止。 苏婷拿了个粢饭团说:“小哭包。” 慢慢撅嘴,很有脾气地撇过头,继续啃大饼。 吃着早饭,贺东川跟苏婷聊起今天的安排:“我们是先送慢慢去学校,还是先去看房子。” 抽噎中的慢慢抬头问:“看什么房子?” “看别人的房子。” “为什么要看别人的房子?”慢慢问题很多。 “如果看好了,也许房子会变成我们的。” 慢慢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苏婷问:“你不去学校吗?” “啊?”慢慢眼神放空,忘记了咀嚼的动作,张着嘴巴想了好一会问,“我可以晚一点再去学校吗?” 苏婷目光下撇:“你吃完这张饼,喝完杯子里的豆浆,再去刷牙洗脸,收拾好了我考虑带你去。” “我很快就吃完啦!”慢慢连忙说,重新咀嚼起来。 苏婷则看向贺东川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房主在家吗?” 贺东川说道:“我昨天问过,他们最近都住在房子里,我们吃完饭早点过去,说不定家里有人。” “行。”苏婷点头,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吃完早饭,等慢慢洗漱完,苏婷再给她编出两根羊角辫,一家子就出门了。 因为要卖的房子就在巷子里,走路过去几分钟就能到,他们没有开车,一路步行过去。 正值上班高峰期,不时有人从两边的洋房里出来,看到他们后会点头算作打招呼,他们也同样点头回应。同住一个巷子里,就算苏婷性格不算热络,时间长了也在邻里间混了个眼熟。 慢行七八分钟,目的地到了。 这栋洋房没有周教授的房子大,只有两层,院子也小,但房子保养得不错,院子里还辟出了花圃,养了不少花。 也因为这房子外面看起来太好,苏婷心里有些打鼓,不确定地问:“是这里吗?” “六十七号,”贺东川找到门牌号,点头,“是这里,请问有人吗?”后半句抬高了声音。 里面没人应,苏婷也抬高声音喊了句:“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次过了大概半分钟,有人过来开门,但是个半大孩子,扒在门板上,警惕地看着他们问:“你们是谁?” 苏婷和贺东川对视一眼,扬起笑脸说:“小朋友你们,我姓苏,是前面二十九号房的住户,听人说你们家要卖房子,请问你家里大人在吗?” 孩子微微抿唇,摇了摇头说:“不在,我爸爸去医院了。” “那你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吗?” “十一点多,爸爸要回来送返给我吃。” “好的,那我们十一点多再过来,”苏婷挥挥手说,“小朋友再见。” 慢慢跟着挥手:“大哥哥再见!” 注意到慢慢,里面的孩子表情有所松动,小声道:“再见。” …… 离开六十七号后,苏婷和贺东川改变计划送慢慢去托儿所。 慢慢还惦记着看房子,不是很愿意去学校,撅着嘴说:“可我还没有看到房子呀,我都吃完早饭,刷牙洗脸了。” “不是我们不带你去看房子,而是房主人不在,这样,如果这套房子以后会成为我们的新家,我第一时间带你去看,好不好?” 慢慢思考起来。 苏婷继续说:“你这学期不是想每个月都拿小红花吗?一直不去学校怎么行呢?难道你放假不想去看大猫了?” 慢慢态度松动下来,但又很想看新房子,想了想说:“妈妈你真的会第一时间带我去看新房子吗?” “当然,但前提是房子会成为我们的新家,如果它不属于我们,妈妈就没办法带你进去看了。” “那好吧,我们说定了哦。”慢慢伸出手,要求拉钩。 苏婷只好跟她拉钩。 说动慢慢后,三人回了趟家,拿上慢慢的书包和水杯,开车到托儿所。 因为暑假也要上课,所以托儿所里新学期的气氛不浓,今天已经开始正式上课。孩子们看到慢慢倒是挺兴奋,毕竟两个月没见了,他们很想她的。 而慢慢在家时虽然不太想来学校,但看到好久不见的同学也很高兴,很快融入到游戏中,忘记了教室外面的爸爸妈妈。 见她玩得高兴,苏婷和贺东川不再耽搁时间,去找托儿所所长缴费。 拿着开好的单子回到车上,苏婷突然感慨:“不知道小焱怎么样了,能不能适应学校生活。” “应该没什么问题。”贺东川把买早饭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苏婷听得直笑:“真的假的?平时没见他这么懒啊?” 贺东川说:“他一个人,估计是能懒则懒。” 苏婷:“……还好他是走读。”否则卫生状况堪忧。 …… 在家等到十一点半,苏婷和贺东川又去了六十七号。 这次他们运气不错,走到六十七号刚喊人,就有个穿着灰色汗衫,白色长裤的中年男人,提着饭盒从马路另一边走过来说自己是房主,问他们找谁。 “黄同志是吧?”贺东川向对方伸出手,“我叫贺东川,这是我妻子,姓苏,我们住在前面二十九号,昨天听人说你们家想卖房,所以过来找你,想了解一下情况。” 中年人跟着伸手,和贺东川握手道:“我是打算卖房。”说完掏出钥匙打开院子的门,招呼两人进去坐。 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早上见过的小男孩打开门探头往外看,见到中年男人,他跑出来喊:“爸爸!” 黄同志伸手摸了摸孩子脑袋,问:“肚子饿不饿?” 小孩摇头说:“我早上吃饱了,不饿。” 黄同志点头,又让他喊叔叔阿姨,小孩听话地跟苏婷和贺东川打招呼,完了轻声说:“我早上见过他们的。” 黄同志面露疑惑,贺东川解释道:“我们早上来过一次,但你不在家。” “我当时应该是去医院了。”黄同志解释完,推门让苏婷和贺东川进去。 进屋是门厅,左手靠墙壁做了柜子,柜子不高,顶部可以放东西,右手边是隔断,转过去就是客厅。 大运动期间,这些洋房基本都被没收,被分配给了国营厂职工居住。因为一栋楼里往往要住好几户,所以光客厅就能被隔出好几间屋子,周教授的房子被收回来时就是这样。 但当苏婷转过隔断,看到的却不是被隔出来的狭窄走廊,而是空荡荡的客厅。 没有隔断,也没有任何家具,就是很空,木质地板倒是擦得很干净,上面处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你们家这是?”苏婷疑惑问。 黄同志解释说:“这里以前是机关单位的办公场所,房子还回来后,以前办公的单位都搬走了,我手头没有钱买家具,所以房子里很空。”说到最后,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苏婷和贺东川都能理解,如果有钱买家具,他也不至于要卖房子。 因为空荡,夫妻两人很快看完了一楼,跟着黄同志上楼去看房间。 上岛二楼后,最先入眼的是一间小客厅,大概只能摆得下一张圆形茶几,两张座椅。而在客厅左手边有一个小房间,不用想,里面很空。 从小房间出来,往左是一条走廊,两边和走廊尽头各有一间房,这几间房也都很空,包括黄同志睡觉的那间屋,里面只用砖头、两张破旧门板勉强拼出一张床,行李则全部堆在了地上。 虽然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但苏婷注意到浴室里有淋浴喷头,而且她拧开开关试了下,喷头能出水,只是因为没有煤气,所以出来的是冷水。 但如果住进来后能解决煤气问题,以后她就不用在每天晚饭后匆忙赶回家生煤炉了。 再加上这里之前是办公场所,除了一楼地板人来人往损毁有些厉害,其他地方保养得的都很好。 一圈看完,苏婷就知道这房子可遇不可求。 但下楼后苏婷没有急着询问房屋价格,而是问道:“黄同志,我想问一下十年前这房子是谁的?” “是我爸的。” “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对方摇头:“没有。” “你父亲呢?他有没有兄弟姐妹?”苏婷问完解释道,“你别觉得我烦人,我只是想确认清楚,你是不是这套房子唯一的所有人。” 对方再次摇头,说道:“我有个姑姑,五十年代跟着夫家人去了国外,不过她离开前,家产已经分了,这套房子留给了我爸。” “那我能再问一下,你为什么想卖房子吗?” 黄同志低着头说:“我媳妇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 他是十年前下乡的知青,插队第二年认识了他媳妇,隔年他们就结了婚。婚后他们感情一直很好,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他们都很满足。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29节 直到三年前,他媳妇上工时突然倒下,打那以后,她一直卧床吃药。为了给她看病,他们花光了家产,还欠了不少外债。 年前他媳妇病重,治疗又需要一大笔钱,可亲戚朋友都被他们借怕了,一直躲着他们走。走投无路之际,他听队里的知青说,有个下放到他们那边的知识分子被摘帽,不但工作恢复了,上面还把他家里以前被没收的房产还了回来。 他想到自家在沪市有一栋洋楼,就借钱来了沪市,跑了大半年,才把证明跑下来。 因为知道他家在沪市有房,老家亲戚朋友又借了他不少医药费,而他媳妇住院还需要不少钱,所以房子下来后,他火速放出了卖房的风声。 只是半个月过去,来看房的人不少,诚心想买的却不多,所以他现在有点犹豫是否要降价出售。 但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把想法说出来。 而苏婷在听完他的回答后有些动容,这世上愿意卖房给妻子治病的人可能有,但确实不多见。 她开口问道:“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对方斟酌片刻,试探着报出价格。 跟现在的房价比起来,这价格不便宜,但同时想用这样的价格再买一套这样的房子也不容易。 要么大运动期间,房子被分给国营厂当职工房,一栋楼隔出七八上十户,这么些年过去,房子早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并且买下后如果想自住,拆墙维修又是一大笔费用。 周教授为什么把房子租出去,还不是因为自住成本太高,不想花这笔钱吗?如果把这笔费用加上去,这房子就很便宜了。 要么房子保养得不错,但本身产权不清晰,比如房产被没收时,房主年纪已经不小,有儿有女,而大运动结束后,原房主已经去世,且没有留下跟房子有关的遗嘱。 回来要房子的,只是原房主众多子孙中的一个,这样就算他跑到了相关证明,产权也不能算他独有。万一以后其他人想到这房子,想回来抢,就算他们是买主,后续麻烦也不会少。 如果黄同志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套房子的产权就很明确,他们购买的话也不用有这么多顾虑。 思考过后,苏婷说道:“黄同志,这套房子我很满意,价格也可以接受,只是交钱过户前我想跟你先签一份协议,可能需要一天时间准备,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本来黄同志想如果他们不满意价格,他就把心理价位往下调一调,结果苏婷完全没有压价,连忙点头说:“没问题,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白天都在医院?”苏婷反问。 说到医院,黄同志脸上添了几分愁苦:“对,我媳妇在住院。”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黄同志说道:“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 “那明天晚饭吧,”苏婷想了想,将地点定到外面饭店,“到时候你看看协议,如果没问题,我们后天上午就去房管局过户,顺便付钱签协议。” 黄同志想了想,点头说:“行。” …… “价格应该能再谈一谈。”刚走出房子,贺东川便开口提醒苏婷。 这一点他们聊价格时,贺东川就看出来了,只是当着房主的面不好开口,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说。不过协议还没有钱,仍有谈判的机会。 苏婷却摇头说:“就这样吧,他也不容易。” 其实黄同志说出价格时,苏婷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只是一来他们谈的价格并没有比市价贵多少,省掉装修费用更便宜;二来往后五十年里,这套洋房价格会持续攀升,能不能卖到上亿不好说,但几千万肯定有,几千换几千万,太值得了。 而且想到房主妻子还在医院等着钱治病,苏婷也实在张不开那个口压价。 但价格可以不压,房主的情况必须得调查清楚,所以离开六十七号后,夫妻俩就去了街道,找人核实黄同志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虽然黄同志下乡后就没再回来,但街道办里的人都干了十几二十年,而且有几个家就住附近,巷子里谁家什么情况,他们一清二楚。 苏婷他们也没有隐瞒来意,直接说听闻黄家想卖房子,但是又怕买了以后有麻烦,所以才来打听黄家的情况。 街道办里几个干事一听,都热情地跟他们聊了起来。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耗时虽然长,但基本能证明黄同志说的话属实。黄家很早就分了家,他也的确是独生子。 问清楚后,回去苏婷就跟贺东川商量着拟了份协议。 两人都不是学法律的,所以拟出来的协议相对简陋,但条款还算清晰,应该能凑合着用。 苏婷也是没办法,复大这时候还没有重设法学系,他们也没有相关人脉,临时抓不到壮丁,只能自己上。 反正只要能过户,协议一签,钱一付,这事就结束了,他们不怕吃亏上当。 只是贺东川有点担心苏婷一个人搞不定,拟好协议说:“明天回去后我再请一天假,跟你一起去过户。” “能请到假吗?” “应该能。”贺东川说道,他这两年都没怎么休假,请一两天上面不至于不批。 虽然苏婷觉得贺东川这样跑来跑去很麻烦,但买房过户不是小事,万一到了房管局对房见她一个人,临时反悔想吞钱,就她一个人真不一定应付得了。 思考过后,苏婷说:“行。” …… 虽然苏婷他们班的学生在两天内完成了报道工作,但新生入学,院系里的事情不少,所以新学期他们仍是开学第四天开始上课。 次日白天苏婷没事,下午五点半就去托儿所接慢慢,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贺焱则因为吃饭时间太短,一日三餐都在学校食堂解决,下晚自习后才回来。 到国营饭店点好菜,还没做好,黄同志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落座后,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苏婷便从包里拿出拟好的协议,递给对方说:“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上午去房管局过户。” “好,我看看。”黄同志低头看起来。 协议总共就两页纸,条款也很简单,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完了,说没有问题,又有些踌躇地问钱什么时候付。 苏婷回答说:“明天上午签好协议,我会付你一半费用,过完户后付另外一半。” “可以,那我……”黄同志看着服务员陆续端上桌的菜,有点不敢动筷子,他儿子见他不动,也老老实实地坐着,只是不停地咽着口水。 苏婷见状,给对方孩子挟了一块肉,说道:“吃吧,今天吃好点,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黄同志应了声,拿起筷子示意儿子开动。 …… 想到明天过完户,自己就要晋升成为有房一族,而且这房还在沪市,且是洋房,苏婷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听着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心情平静的贺东川也睡不着了,黑暗中开口道:“婷婷。” 刚翻过身的苏婷顿住,头向他偏了偏问:“你没睡啊?” “刚才想睡,现在睡不着了。” 苏婷再次翻身,朝贺东川侧躺着,睁开眼望着黑暗光线中他脸部的轮廓说:“我现在也睡不着。” “为什么?” “高兴。” “因为买房?” “嗯,我一直想有自己的房子。” 前世父亲去世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婷的生活很不稳定,最频繁的时候,她一年搬了三次家。 刚开始搬到新住处她会很高兴,每天都想着要怎么装扮住处能让它看起来更温馨。那时候她很穷,却会特意上网淘那些便宜,但放在家里很有氛围的小物件。 但随着搬家次数的增多,她开始感到疲惫,她不再想着装饰房屋,搬进自己买的房子前,她三年没有换住处,可当她搬走时,突然发现这三年里,她没有添置过任何非必要的物品,最终她收拾出来的行李,只有两床棉被,再加两个行李箱的衣服。 也是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房子那么执着。 人总是执着于自己没有的东西。 贺东川并不是很理解苏婷的执着,问道:“我们在家属院不是有房子吗?” “那是部队的房子,我们只有居住权,跟买的不一样。”苏婷往前,抱住贺东川,靠在他胸口轻声道,“买下这套房子后,不管以后我去哪里,只要我不卖出去,它就是属于我的,你明白吗?” “明白。”贺东川说着,手臂收紧问,“所以你现在高兴得睡不着?” “嗯。” “一点困意都没有?” “没有。” “那我帮帮你吧?” “怎么……”苏婷还没问完,唇舌就被堵住。 好的,了解了。 …… 凌晨三点,刚结束一场鏖战的苏婷完全忘记了买房的兴奋,眼睛一闭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上午九点才被贺东川叫醒。 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洗漱吃早饭,再乘车到银行取钱,坐车到房管局,签协议,付钱,过户,再付钱。 等再回到车上,苏婷才回过神,侧过头问:“这房子,以后是我的了?” 贺东川眼里带笑:“嗯,是你的。” 第124章 掉马 晚上贺焱下自习回来, 苏婷把两个孩子都叫到客厅,跟他们说了买房的事。 慢慢眼睛亮晶晶的:“是之前去看的那个漂亮的房子吗?” “很漂亮吗?”贺焱知道爸爸妈妈去看了房,但他因为要上课, 没有跟着去, 所以不知道房子长什么样。 “很漂亮,”慢慢点头, “比我们家的这个房子更漂亮,院子里有花花。” 贺焱又看向爸爸妈妈:“我们要搬到新房子里去吗?” “对, 不过房子很久没有人住, 需要打扫,而且里面没有家具,都要找人打。”苏婷卖了个关子,看到两个孩子露出失望的表情才继续开口,“但是, 今晚可以带你们去看一看,你们选一下房间。” 随着苏婷声音落下, 欣喜浮上兄妹俩的眼角眉梢,慢慢瞬间坐不住了,站起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 苏婷笑着问:“现在?” 兄妹俩猛点头,苏婷拿上钥匙,招呼大家外出。 下到一楼时碰上一零一的住户出来,看到他们一家子穿着整齐像是要出门,对方惊讶问:“你们要去哪?” “去散会步。”苏婷回答说。 对方懵逼地看向窗外,夜色黑沉, 对面楼栋连灯都熄灭了, 转回头问:“大晚上的, 散步?” 但一家四口谁也没有心思认真回答, 敷衍地嗯了两声,便陆续走了出去,并带上了大门。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0节 他摸着头回到家,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问媳妇:“你知道我刚才出去见到谁了吗?” “谁?” “楼上贺家四口,大晚上的要出去散步,你说奇不奇怪?” “是挺奇怪,但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这么快回来了?” “啊!对,我要出去上厕所,差点忘了!”赶忙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出门。 屋里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嘀咕:“毛毛躁躁。” 苏婷他们出门后就打开了手电筒,兄妹俩爱玩闹,踩着光亮前行,她和贺东川则手牵着手走在后面,大晚上的,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走了五六分钟,六十七号到了,苏婷拿着钥匙过去开门。 今天在房管局过完户回来后,房主就带着儿子搬了出去。 苏婷怕他们没地方落脚,本来是想让他们多住几天的。 但房主觉得房子既然卖了,他们继续住在这里并不合适,而且儿子跟着他在医院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铺,又睡了半个月门板,如今手头有了钱,他想早点让孩子睡上床。 他在心里盘算过,卖房的钱,除了还债和给他媳妇动手术,还能剩下一部分,他想问问街道的人,看能不能租个房子落脚。 最近知青回城的事越演越烈,他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户口落下来。如果可以,留下后他会想办法找个工作,等媳妇的病治好了,就送孩子去学校读书。 他相信,有了这笔钱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这个年代,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租到好房子很难,但黄同志是本地人,街道办的干事知道他的情况都很唏嘘,很愿意帮助他。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找到了价格便宜的房子,带着儿子搬了进去。 进到院子,贺焱抬头打量房屋,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外面有点像,墙体砖红,屋檐尖尖,窗户很大,二楼还有个小阳台。 看完房屋,贺焱低头看向花圃,深秋未知,草木长势很好,金菊点缀其中,很漂亮。 穿过飘着花香的院子,苏婷拿出第二把钥匙,打开乌黑的大门,再啪地拉亮电灯。伴随着她的动作,橘色灯光铺满门厅狭小的空间。 苏婷领着两个孩子进去,顺便打开客厅的灯。 “哇!” 兄妹俩齐声惊呼:“好空啊!” “以后家具会多起来。”苏婷说道。 慢慢仰头问:“这里全是我们家吗?”她知道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很大,只是里面住了很多家,所以他们家又很小。 但是这里没有一间一间的小房子,而且妈妈说这是他们家。 苏婷点头:“对,这里全是我们家。” 看过一楼,苏婷带着孩子们上去二楼。 楼上总共有四个房间,靠楼梯的房间最小,苏婷想把它弄成书房,最里面的是主卧,空间最大,而且不仅有浴室,还有个小阳台。 剩下的两个房间门对门,一个朝向好一些,一个房间大一些,不过两个房间都有浴室,苏婷让兄妹俩自己选择住哪里。 贺焱问:“我们一个人一间房吗?” 慢慢也连忙看过来,表情有些慌张。 每个孩子都会有这样的阶段,只是很多孩子小时候跟爸爸妈妈一起睡,所以有自己的房间后,舍不得的是爸爸妈妈。 而慢慢因为从记事起,一直跟哥哥睡一个房间,所以说要分开住后,她最舍不得的是哥哥。 但苏婷并没有因此改变主意,说道:“你和慢慢年纪都大了,不好一直住在一起,而且分开住很好啊,你们可以随便布置自己的房间,想要什么家具,床上想铺什么颜色的床单都可以。” 刚才还情绪低落的兄妹俩听到这里都打起了精神,抬头问:“我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苏婷怕两个孩子太异想天开,赶忙补充:“呃……前提是能买到。” “我要一张摇椅,能躺上去的。” “我要漂亮的床单,要粉粉的,好看的。” “我要一个柜子,一格一格的,能放好多东西的那种。” “我要梳妆台,和妈妈一样的,要有镜子。” “我要……” 兄妹俩一人一句,不到一分钟,提了七八条要求,苏婷不得不举起手叫停:“等等,想要什么不用急,你们可以慢慢想,回去列个清单,周日前交给我就行,当务之急是你们赶紧把房间选好,小的房间采光、空气流通性好,大房间面积比较大,住哪里你们自己定。” 但显然两个孩子不太在意采光和空气流通,他们眼里好房间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足够大。 最终,慢慢因为自己年纪小,长得也矮,把大房间让给了哥哥,自己则选择了小房间。 分好房间后,贺焱许诺道:“等你长大了,我跟你换房间。” “我能长得比哥哥你大吗?” 贺焱挠挠头:“应该不会。” 慢慢叹气:“好吧。” …… 接下来几天,不止兄妹俩在琢磨要什么家具,苏婷也在列家具清单,而且她这清单可比孩子们的难列多了。 两个孩子只需要考虑要什么家具,苏婷却要考虑家具颜色、尺寸,以及这些家具摆在一起会不会好看。 为此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又去了两趟六十七号,周日贺东川过来,夫妻俩拿着卷尺,和三份清单,在空房子里待了一整天。 忙活到晚上,两人才把要打的家具确定下来。 这要打的家具是真不少,光床就有三张,衣柜也是三张,梳妆台两张,书桌两张,还有楼下的沙发茶几,饭桌斗柜矮几,想想就两眼放花。 那么多家具,一次性打好肯定不可能,只能分批打。但先打哪些家具,后打哪些家具,都是问题。 去哪里打家具也是问题,最方便的当然是找之前打家具的人,这样他们出钱就行了,木料直接从对方大队里买。但家具打好后,想从县里拖到市里不容易,可要是在市里找人打,从哪买木料又是问题。 而且这套房子,苏婷以后打算常住,所以家具她想打好一点的,款式不能太容易过时。而之前找的木匠手艺有,但审美真一般。 要不要找他,苏婷有点犹豫。 相比苏婷的犹豫,贺东川完全没觉得这是问题,说道:“抽空我找人问一问,看能不能直接从他们大队买木料,如果可以,我想办法把木料运过来。你对家具花样有想法的话,可以画个图,我去木工合作社找人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做出来。” 苏婷一拍脑门:“对哦,我可以把家具样式画下来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你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啊?” “是你最近事情太多,一时没想到。”嘴上谦虚,翘起的唇角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暗爽。 “那行,我先画图,好了再找人做。” 贺东川说道:“我这两天也找人问问木料的时,如果有大队肯卖,拖过来放着也行。”反正他们买的房子很空,木料拖回来随便放。 商量好后,夫妻俩就开始分头行动。 暑假期间苏婷刚完结了一个故事,虽然因为是武侠题材,近几年里她不打算发出去,但这是她以前没有画过的题材,很消耗情绪。 所以短期里苏婷不打算再画新故事,干脆把心神都投入到家具花样上,虽然她不是专业的,但她也没想画标准的设计图,差不多就行了,所以她心态很放松,上课和画图之余还有心思关心班里话剧的排练情况。 在她忙着看房买房的时候,班里迅速定下了要演的剧目——《白毛女》。 选择《白毛女》,主要是因为它是大运动期间的八大样板戏之一,班里同学都看过很多遍,对故事内容耳熟能详,有利于改编剧本。 倒不是他们想偷懒,而是迎新晚会节目多,分摊到每个节目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们要演,肯定得压缩剧本。选择的剧目太冷门,大家都没听过,可能会看不明白,又或者觉得没头没尾。 而且迎新晚会月底就要举行,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要写剧本、背台词和排练,另外还有服装、道具等一系列事务要处理,时间太紧张了。 相对来说,演《白毛女》要比演冷门剧目少很多顾虑,对他们演出的人来说,剧本好改,台词好记,服装也更好借,对观众也比较友好,不至于看不明白。 主角也迅速确定了,黄世仁由班上最胖的男生出演,演杨白劳的个头最矮,喜儿选择就多了,班里想演的女生不少,为了公平起见,马燕特意安排了一次试演,最后选了演起来最自然的女生,大春则选了班上长得最周正的男生。 主角团定下来后,戏份少的配角也迅速确定,而那些没有角色的,则要负责后勤工作。 因此苏婷不问还好,一问就被马燕抓了壮丁,让她帮忙完善剧本。 苏婷很无奈:“咱们班这么多人,用不着我吧?”他们可是中文专业! “谁让你文章写得最好呢。”马燕摊手,给苏婷做思想工作说,“这次的话剧,是咱们班的重点节目,没有参加朗读节目的同学都参与进来了,你一个人游离在外,你觉得合适吗?而且修改剧本已经是最简单的活,我都没让你跟张洁一个组呢。” “张洁她们组干嘛的?” “道具组,大到舞台背景桌椅板凳,小到摆设用的碗筷水杯,都由她们准备,你会画画,跟这工作也算对口。” 苏婷微笑:“我觉得改剧本比较适合我。” 马燕火速将剧本塞给苏婷:“两天时间,没问题吧?” 苏婷翻开剧本简单看了看,内容不长,总共七八页纸,点头说:“应该没问题。” 为了参与到集体活动中来,苏婷不得不把画家具的事挪后,连着两天,她都在忙活这件事。 其实剧本要修改的地方并不多,毕竟敢站出来写剧本的肯定对自己的文学功底有信心,而写出来的剧本也的确不错,可读性很强,只是有些细节需要再润色或者删减。 只是虽然马燕把修改剧本的工作交给了苏婷,但这毕竟是其他同学的心血,所以拿到剧本后,就算发现了问题,她也不可能直接修改,得先跟人讨论,商量出更合适的表述方式之后再做调整。 因此工作虽然不多,但很琐碎,为此苏婷除了晚自习,还牺牲了两个午觉忙活改剧本的事。 也是在这过程中,苏婷发现三火系列好像火到了他们班。 虽然剧本还没完善好,但为了节约时间,道具、服装乃至要上台演出的同学都已经忙碌了起来,中午不回宿舍休息,坐在教室里记台词或者做道具。 忙碌的间隙,大家自然免不了聊天,而聊天的内容基本都跟最近发生的事有关,可能是学校里的新鲜事,也可能是新上的电影,或者是连载中的故事和连环画。 苏婷听着听着就发现,三火系列在班里同学口中出现的频率挺高,不敢说全班都在追,但他们班至少有一半人是读者。 并且班上的女同学几乎都是主角三火的粉丝。 身为作者的苏婷,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 但她没能乐到两天,剧本改好后的第一个晚自习,上课前的几分钟里,马燕突然跑到她身边坐下,问:“你儿子是叫贺焱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耳熟?”苏婷面露疑惑,思索片刻猜测道,“上学期来报道的时候,我好像跟你说过他的名字?” 开年报完道马燕就进了迎新小组,而苏婷因为住在校外,跟班上同学一个都不认识,所以报完道第二天又来了趟学校,想找人打听开班会的事。 那是她们俩第一次见面,当时贺东川和两个孩子都在,他们互相通了姓名。 不过上学期正式上课后,除了慢慢一直跟着苏婷上晚自习,家里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在她同学中露过面。 苏婷觉得可能是时间长了,马燕已经忘记当时的事,再次听到时才会觉得贺焱的名字耳熟。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1节 马燕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焱字拆开,刚好是三个火呢。” 左手跟右手玩得正高兴的慢慢听到这话,冷不丁抬头:“哥哥就是三火啊!” 苏婷表情僵住,马燕却挑了挑眉,笑着问:“那慢慢你呢?” “我?”慢慢指向自己,“我是三水妹妹!” “三火哥哥,三水妹妹,”马燕说完又看向苏婷,“小苏妈妈?” 通过马燕的表情和语气,可以看出她非常肯定此苏婷是彼苏婷,就算苏婷出口否认,她估计也不会相信。 死鸭子嘴硬不是不行,但没必要。 苏婷不到处嚷嚷笔名的原因,主要是怕熟悉的人看过她画的连环画后,上门找她探讨,发表感想。 她的笔名在大院曝光后,这种事也的确发生过,并且次数不少,每当这时候,她能给出的反应只有尬笑。 但这事本身并没有见不得人,甚至足够拿出去炫耀。 所以短暂的考虑后,苏婷没有否认,只笑着问:“你怎么猜到的?” 马燕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笑道:“你这人可真是,瞒得够紧的啊!” “我刻意隐瞒了吗?”苏婷反问,“我笔名都是本名,而且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也总在画画。” 马燕怔住:“这么一想还真是。” 苏婷这名字说很大众不至于,毕竟苏这个姓在生活中不常见,但要说小众也没有,婷这个字又很常见。 再加上三火系列的作者绘画功底很好,读者都觉得她学了很多年画,年纪已经不小。而且很多连环画大师都在美术院校担任教授,就算她要考大学,报的也应该是美术院校。 因此,班上同学一直都以为苏婷只是单纯的和三火系列的作者重名,完全没有把她们联想到一起去。 谁能想得到她大学竟然读了中文呢? 如果不是开学时又见到了贺焱,再加上三火系列连载到了高潮阶段,大家中午忙活时讨论得很热烈,马燕这个从不看连环画的人,被安利看完了全系列。 可能大学四年读完,她都不会知道自己苏婷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越想,马燕越觉得这事很有趣:“如果让杨雨知道你就是画三火系列的苏婷,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杨雨是三火系列的忠实读者,也是主角三火的忠实粉丝。 “你要告诉她这件事吗?” “有些事自己发现才会更有趣,”马燕说着冲苏婷眨了眨眼睛,“而且我觉得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苏婷点头:“明白。” 上学期没有人把苏婷和三火系列联系起来,是因为没有新故事连载,讨论度低,大家也不会总琢磨这件事。 但新学期开学时,三火系列正连载到高潮阶段,班上同学闲下来时经常会凑到一起讨论剧情。 没见过贺焱,也不知道他名字的同学还好,但杨雨三人不久前刚见过贺焱,苏婷还给他们互相做过介绍,就算她们的反应没有马燕这个旁观者快,最多再两三天,她们就会反应过来。 果然, 三天不到,张洁就趁着下课时间,坐到苏婷身边问起了和马燕一样的问题:“对了,你儿子是不是叫贺焱?” 苏婷看看张洁,再看看马燕,忍不住道:“你们真有默契。” 张洁愣了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也扭头去看马燕,问:“她也问过你这个问题?” “嗯。” “她什么时候问的?” “三天前。” “那你的答案呢?”张洁边问边竖起了耳朵,不止她,隔了两个座位坐着的杨雨、李可也纷纷往□□斜身体。 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的苏婷微笑回答:“是,我儿子叫贺焱,他还有个外号,叫三火。” 反应最快的是杨雨,她迅速按住马燕的肩膀站起来,盯着苏婷问:“你真是画三火系列的苏婷?” 因为震惊,杨雨忘了压低声音,一时间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女同学们蜂拥过来,将苏婷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 “你真的是苏婷?” “画三火系列的苏婷?” “你们不是同名吗?” 苏婷:“……” …… 因为杨雨那一嗓子,苏婷不但在班上掉了马,半天时间不到,全系都知道她就是画三火系列的苏婷了。 下午四节课,她叫起来五次,其中两次是教授想重新认识一下她。 当晚,平时不常来班里的辅导员也出现在了教室了,询问苏婷正在连载的故事后续发展,什么时候完结,以及下一本什么时候有没有开始画,什么时候开始连载。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其他专业的学生纷纷跑过来,好在苏婷机灵,铃声一响就抱着慢慢从后门溜出去,沿着平时人少的楼梯下去了。 只是跟三楼夫妻俩碰面后,段晓兰对着她又是一阵打趣,两人也不喊慢慢了,改口叫她三水妹妹。 苏婷窘:“你们也听说了?” 段晓兰笑盈盈地说:“我们专业都传遍了,陆铮他们专业也是,我估计全校都知道你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傍晚在食堂排队,听到好几拨人议论这件事呢。”段晓兰说着面露疑惑,“你没有听到大家的议论吗?” 苏婷:“……我今天没有在学校吃完。” 段晓兰笑得更厉害了:“得亏你没去,否则肯定会被堵住。” 苏婷心想她差点就被堵住了,而且今天躲过了,明天能不能逃得掉还是未知数,不由问道:“我们学校是没有新鲜事了吗?” “有啊,你不就是吗?” 苏婷侧过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段晓兰,看得她心软下来,安慰道:“第一天大家太震惊了,才会这么激动,表现得这么热情,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大家这么热情不仅因为震惊,还因为苏婷名气大。 《连环画报》作为当下最火的画报杂志,发行量高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很多人都是从小看到大的。 而三火系列作为《连环画报上》最火的故事,他们这些大学生就算没看过,也都有所耳闻。 如果作者离他们很远,他们可能不关心她长什么样,但当他们得知作者就在身边,跟他们上同一所学校,就算是不看连环画的人,也会想来凑一凑热闹。 但有句话段晓兰说的很对,这样的热情通常不会维持太久,短则两三天,长也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等大家热情淡下去,苏婷的生活也就恢复正常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些来凑热闹的人,在看过苏婷的长相后就散了,不到一周,她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连班上同学都日渐淡定。 嗯,如果不考虑下课时间,班上女同学们频繁凑过来,看着慢慢姨母笑的话。 她们不仅看着慢慢姨母笑,还打上了贺焱的主意。 这天刚下课,杨雨就再次坐到了苏婷身边问:“那个……迎新晚会你是不是要带孩子来看?” 苏婷正在琢磨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心不在焉地回答:“是有这个想法。” “那、那……” 听杨雨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完整,苏婷忍不住抬头看她:“那什么?” “那三火会来吗?”杨雨终于把话说全了。 苏婷摇头:“不一定,要看那天他上不上课。” “三火不才上初中吗?他们周六晚上也要上课?” “周六晚上不上,”苏婷摇头,又问,“不过办迎新晚会那天是周六吗?” “就是周六,我特意翻日历看了,”杨雨央求道,“苏姐,你就带他来吧,咱们班女生们都可想见他了。” 苏婷闻言,抬头往周围一扫,就看到围着她坐的一圈女同学或竖着耳朵,或侧目偷看,都很关注她们之间的对话,不由问:“你们到时候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杨雨问:“我们能对他做什么?” 前面偷听的女生顺势转身,举起手说:“我发誓,我们只看不动手!” 左边偷瞄的女生嘿笑补充:“当然,能摸摸他的头,跟他握握手就更好了。” 看着面前一张张期待的脸,苏婷犹豫着说:“那好吧,我回去问问小焱的意见,如果他想来看,我就带他来,他不想就算了。” 女生们闻言,齐齐点头:“嗯嗯!” …… 当天下晚自习回到家,见到贺焱后,苏婷就跟他说了迎新晚会在周六,他想看可以跟她一起去的事。 同时,苏婷也没有忘记告诉贺焱,因为她的掉马,班里同学都知道了他是三火,所以如果他去看晚会,可能会被人围观。 从小作为别人家孩子长大的贺焱表示,围观嘛,他无所畏惧,这个热闹,他必须去凑! 于是迎新会当晚,苏婷一拖二去了学校。 到时晚会还没有开始,所以她先带着两个孩子去教室。 以前杨雨等人不是没见过贺焱,但当时他们只觉得他是个小帅哥,完全没把他跟三火联系起来。可在他们得知贺焱是三火原型后,他们再看到他,就觉得像,真像! 看着光顾着对贺焱嘘寒问暖,连迎新会开始都不想移步礼堂的同学们,苏婷沉思起来: 她今天到底是带着孩子们来看迎新晚会,还是来参加三火粉丝见面会的? 第125章 琐事 虽然刚开始辅导员通知让大家准备节目时, 班里人的积极性不高,但投入到其中后,大家都拼尽了全力。 只可惜这次迎新会, 出诗朗诵、大合唱节目的班级太多, 他们班的朗诵节目不出意外地被刷了下来。 但话剧《白毛女》通过了选拔。 其实这次有两个班级跟他们想到了一起,出的两个节目中有一个是话剧, 但那两个班选择的剧目都比较冷门,而且很长, 只能精简剧情, 或者择其中的精彩片段进行表演。 他们选择了后者。 只是他们通读故事后才知道那是精彩片段,没看过原剧目的观众看完他们表演的片段后,的,只觉得他们的表演没头没尾,看得云里雾里。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2节 而且因为光捣鼓剧本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导致排练时间紧张,选拔时有好几个参与表演的同学忘词、或者台词念得磕磕巴巴, 影响了整体效果。 评委中虽然有看过故事,看明白了片段的,但经过综合考虑,最终还是刷掉了他们。 与之相对的是白毛女,虽然剧情有压缩,但一来故事大家耳熟能详,二来主线剧情得以保留,评委和观众不至于觉得没头没尾。 再加上大家台词背得很熟, 上台表演时每个人都发挥得很好, 最终全票通过选拔。 因此, 尽管班上很多女同学看到贺焱就忘了迎新晚会的事, 但马燕还记得他们的任务,到点开始往教室外赶人。 贺焱也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回到妈妈和妹妹身边,跟着大部队往礼堂去。 到了大礼堂,院学生会负责纪律的人看到他们才过来,询问什么情况,马燕回头看看班上同学,无奈地说:“出了点意外,不耽误吧?” “不耽误,你们班的节目在中间。” 有节目的人都不耽误,没节目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说也是大运动后学校里首次举办大型活动,排面还是有的,再加上迎新晚会没有限制来看的学生院系,来了不少其他院系的学生,不缺观众。 这不,晚会才刚开始,礼堂里就坐满了,负责纪律的学生扫过面前的一群学生,说:“就是集中空位没有那么多,你们进去后只能自己找位置坐了。” “没事。”马燕道了声谢,领着同学们走进礼堂。 进去后,马燕粗略扫了圈座位,压低声音道:“男生坐这块,女生坐到中间那块去,大家自己找位置,别大声喧哗。” “明白。” “知道了。” 同学们陆续回答,但还没走几步,就有女生问:“班长,三火是跟我们坐一起吧?” 有男生不服:“三火也是男生,当然跟我们坐一起?” 两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要吵起来,马燕不得不稍微抬高声音:“行了!你们要吵出去吵!贺焱跟紧你妈妈,别走丢了。”言下之意是女生们坐一起。 迅速领悟到这一点的女生冲男生们得意地笑:“我就说吧!” 分配好座位,大家各自往前走。 但等女生们到达空位置,又是一番口水战,贺焱左边的位置毋庸置疑是苏婷的,可谁坐在他右边,大家争执不休。 为了尽快平息事端,马燕让慢慢坐到了贺焱右边,自己则坐到了慢慢右边。 众人被这操作惊呆,而后表示:“我们也可以坐慢慢右边。” 马燕不理她们,低头问慢慢:“慢慢,你是想跟燕燕阿姨坐一起,还是想跟其他阿姨坐一起呀?” 慢慢抬头看看一脸期待望着她的众人,再看看马燕,说:“我想和燕燕阿姨一起坐。” “看。”马燕摊手,又催促,“好了,大家别磨蹭了,赶紧坐下看表演吧。” 众人见大势已去,只好转头看表演。 苏婷看过两次文工团的演出,一次是在平川岛看的,一次是在沪市基地,来演出的同样是□□的人。 来沪市演出的人中仍有冯静,跟几年前相比,她身上变化不小,更自信也更漂亮了,素颜也光彩照人。 她唱歌也比几年前更动人,变化的不是嗓子,而是歌曲中蕴含的技巧和感情,舞姿也更曼妙,看得出来,这几年她进步很大。 跟文工团的专业演员比起来,在这次迎新会上表演的学生在技巧上有很多不足,但他们身上有股向上的朝气,所以呈现出来的效果很不错。 这时候的娱乐太少了,这样的演出更不常见,苏婷看得算多的,除了文工团会来驻地演出,军区小学也每年举行联欢会。 但其他人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因此台上的人演得用心,下面的观众也看得很专注。 也有不那么专注的,比如苏婷班上的女同学,她们!居然仗着没有人搜查,带了不少小零食来礼堂! 她们带小零食就算了,居然没有人告诉她,要是早知道能带小零食,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以至于她只能听着她们“咔嚓咔嚓”地吃东西。 好吧,她没有光听她们“咔嚓咔嚓”,也跟着蹭了不少。 蹭的当然不是她们,而是贺焱和慢慢兄妹。 至于兄妹俩的零食从哪里来,嗯,都是前后左右坐着的女同学投喂的,所以四舍五入,苏婷也能算是蹭了她们带来的零食。 于是一时间,这一片“咔嚓”不停,听得马燕额头青筋直跳。 她也是被女同学们遗忘的人。 但和苏婷除了上课和吃饭,基本不待在学校,所以讨论时没有参与进来不同的是,马燕是被故意隐瞒的。 她毕竟是班长,如果她提前知道大家要带零食进来,肯定会阻止大家。 马燕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打定主意,如果学校以后还要办晚会,她必须先搜查大家有没有带零食,看演出时“咔嚓”不停像什么话! 贺焱和慢慢不知道马燕的烦恼,都挺直腰背,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 上面演的是《白毛女》,对成年人来说耳熟能详的故事,对他们而言却很新鲜,尤其是慢慢,她这是第一次看,所以看得津津有味。 但再专注也也不耽误他们接受投喂,嘴巴“咔嚓咔嚓”,花生瓜子全吃掉! 于是一场晚会结束,兄妹俩不仅精神上得到了满足,胃也很满足,回去时他们肚子都撑鼓了呢! …… 迎新晚会过后就是国庆节,苏婷和贺焱学校都放了三天假,托儿所假期反而没那么多,就一天。 但托儿所课程简单,老师的主要工作还是带着孩子们玩,请几天假也不耽误,苏婷就给慢慢请了假,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国庆当天贺东川不放假,部队里搞了活动,谁都不能缺席。 大院里也搞了活动,组织全体军嫂和孩子们一起听广播。 没错,是听广播,而不是看电视。 对这时候的普通人来说,电视机是传说中的东西,比三大件更稀罕。 规模大点的国营厂里,一年到头总要发几张三大件的票。就算没有专用票,家里正式工多的,攒上一年工业券,咬咬牙也能买一样三大件。 而电视机票,万人大厂偶尔可能得一张,但这张票基本落不到普通人身上。 就算弄到了票,一般人也舍不得花这个钱,普通双职工家庭攒一年,存款也就够买三大件中的一样,而买一台电视机的钱,购买两套三大件。 海军大院住了几百户,但只有政委家里有一台电视机,而且为了买这台电视机,政委和他媳妇吵了半拉月。 因为政委媳妇想买,而政委觉得太贵。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理由,也有人揣测政委是不想让人觉得他铺张浪费,毕竟他对外的形象一直很朴素。 政委没能犟过他媳妇,他们家最终还是买了这台电视机。 但因为政委媳妇特别宝贝这台电视机,自家孩子想开电视她都不一定乐意,更不用说别人家的孩子去她家看电视。 赵主任和王主任也动过心思,想说服政委媳妇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她们组织军嫂和孩子们去看电视。 但想到政委媳妇的性格,她们最终放弃了这个选项,决定听广播。 可能因为是国庆节,广播能收到的台比平时多,而且每个台都很喜庆,准备了不少庆祝活动。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大家也非常高兴。 活动下午两点钟开始,原计划四点钟结束,免得耽误军嫂们回去做中午饭。但结束后大家有些意犹未尽,央求着又听了半个多小时,关广播后,大家又聚在一起聊了会天,直到五点多才散场。 于是,这天大院里吃晚饭的时间,齐齐往后推了半小时到一小时。 苏婷他们家的晚饭时间倒是没有往后推,毕竟她只备菜,掌勺的是六点回来的贺东川,平时也要六点半到七点钟开饭。 吃完饭洗完碗,贺东川带着贺焱下楼练武,苏婷则跟着去围观。 因为是节日,十栋楼下比平时更热闹,练武的、围观的、聊天的,还有几个孩子在放炮,一声又一声。 玩到快九点,大家才各回各家,再等家里人轮流洗完澡刷完牙,躺到床上已经十一点多。 苏婷有点困,但贺东川精神头很好,抱着她坐在腰上,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唇,亲得她意乱情迷,再把人拆吃入腹。 三天假期,贺东川吃了个饱,到了军营谁见到他,脑海里都会冒出一个成语——春风得意。 有人笑着打趣,贺东川照单全收,他难得能跟媳妇一起待三天,得意点怎么了? …… 过完节后,苏婷终于画好了家具款式。 拖了大半个月才画好真不是因为苏婷磨叽,而是她太忙了,新学期课业比上学期更繁重,上学期完成作业之余,她还能抽出不少时间画连环画,这学期一周她能抽出三个晚自习画图就不错了。 而且画家具这事看起来简单,比例细节那些不用她去琢磨,她把样子画出来就行。但这些家具是要摆在家里的,她必须提前想好颜色搭配,以及款式合不合适,否则家具打好,她想后悔也没办法。 对专业的室内设计师来说,这工作可能不难,但苏婷不是专业的,画这些能让她头秃。 而且画好后,苏婷还不确定工匠能不能做出来,就算做出来了,能不能呈现出她想象中的效果也是问题,就很忐忑。 相较于苏婷的忐忑,贺东川就很淡定了,他觉得家具嘛,能用就行,典型的直男思维。 两个孩子则对苏婷画的图非常满意,对未来的房间充满了期待。 节后的第一个周日,一家子在妈妈的忐忑,爸爸的淡定,以及两个孩子的期待中出发去了木工合作社。 需要的木料贺东川早就准备好了,也用车拖到了六十七号,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拿着家具图去合作社找师傅,问能不能做出图上的效果。 合作社工作人员有点懵,从业这么多年,他只见过根据他们提供的花样选家具款式的,真没见过这种带着画稿来问能不能做的。 也因为从业多年,虽然做的一直是最简单的接待工作,但他很敏锐,一翻画稿就看到了商机,赶忙进屋找来合作社的主任。 从办公室出来前,主任有些不以为然,他们是附近最大的木工合作社,跟沪市最大的家具厂都有合作。 沪市家具厂做出来的家具,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而家具厂能做的款式,他这里基本都能做,他真不觉得一个外行,画出来的家具款式能有多创新好看。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对苏婷他们时,合作社主任丝毫没有表现出轻慢,客气地跟他们打招呼,并将话题引到家具上,顺势提出看图的事。 翻开画稿时,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看了两张图后,他的表情渐渐严肃,等一本画稿看完,他的表情郑重起来:“我想请问一下,这些图是谁画的?” “是我画的。”苏婷说。 “同志你是做这一行的?” 苏婷摇头:“不是,但我自学过画画。” 主任又问:“这些款式,都是你想到的?” 其实这些家具很多都是后世常见的款式,但苏婷不能说实话,因为原身是从农村出来的,而绝大多数农村家庭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 原身随军到平川岛不久,苏婷就穿来了,这几年她跟贺东川不说形影不离,也确实没怎么分开过。她见过的家具,他不可能没见过 斟酌片刻,苏婷含糊道:“有的是我根据两个孩子描述的他们想要的家具画出来的,请问这些图有什么问题吗?” “图没有问题,”主任连忙道,“我只是觉得这些款式很好看,市面上没见过。”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3节 苏婷哦了声:“我对这些不太了解,那我们要的家具能按照图纸做出来吗?” “技术上没问题,但细节上我需要跟社里师傅们再讨论讨论。” “你们要讨论多久?” “我现在找人开会。”主任说完便让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去喊人开会,但他本人没有离开,而是跟苏婷商量道,“另外我想问一问,家具打好后,这些图我们能不能画一份留下来。” 苏婷明白对方的意思,却没有直白提出来,只问:“您的意思是?” 主任用更简单明了的话解释了一遍刚才的内容,而后搓搓手道:“如果你们愿意,这批家具我们不收手工费,你们出材料钱就行。” 这倒是意外之喜。 画图时苏婷考虑过版权问题,但几十年后人们的版权意识都很薄弱,家具服装,一家出了新款,很多家跟风甚至照抄,更不用说现在。 她要做家具,肯定要把图稿留在合作社,他们想自己用,完全可以趁打家具的这段时间里,临摹出一份画稿。不,都算不上临摹,她给出的只是外形图,合作社的师傅在做之前,肯定需要重新制图,理由合理顺当。 以后合作社拿着重新画的图供顾客选择,她都未必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合作社主任能主动跟她说这些,可见他为人正派,虽然只免了手工费,但苏婷知道这种小的合作社,哪怕是主任,手头权力也很有限。 而且苏婷画这些家具时,虽然有加入自己的想法,但整体还是后世流行的家具款式,她没把这些当成自己的东西,更没指望过靠它挣大钱,所以她痛快地同意了合作社主任的提议。 跟苏婷谈好后,合作社主任就去开会了,虽然他开口邀请了苏婷和贺东川,但他们都知道讨论过程中会涉及很多技术方面的内容,他们作为外人并不适合参加,婉拒了邀请。 这个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合作社主任出来告诉他们,这批家具技术上要求不高,他们合作社能办到,只是颜色上可能做不到跟图稿一模一样。 这点苏婷能理解,她上色用的是颜料,跟油漆肯定有差别,表示这个可以再商量。于是合作社主任叫来油漆师傅,跟她详细讨论家具配色。 等什么都确定好,时间也快到中午,两个孩子饿得饥肠辘辘,而他们还要去六十七号拖木料。 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兵分两路,贺东川带着合作社的人去六十七号,苏婷则带着两个孩子去国营饭店点菜。 等到第一道菜上桌,贺东川也办完事过来了。 等他坐下,苏婷先给他倒了杯水问:“那些木料够用吗?”虽然他们买了些木料,但数量是自己估计的,不确定够不够。 贺东川说:“可能差点,我让他们先打卧室和厨房的家具,回去后我再找人问一问,看能不能再买些木料。” 正在埋头苦吃的贺焱抬起头问:“我们房间里的家具是不是很快能打好?” “我跟他们说了,先打你们房间的家具,但速度不会太快,估计要一个多月。” 合作社里木匠师傅虽然多,但年底是结婚办喜事的高峰期,打家具的人也多,所以订单排到了半个月后。 虽然合作社主任说这几天就安排人打他们定做的家具,但能调动的木匠就一个,学徒倒是有两个,可都只能打下手,所以速度上不会太快。 慢慢也插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住进新家?” 贺东川说:“估计要到年后。”合作社肯定能在年前打完这批家具,但因为家具上都要刷油漆,所以打好后要晾一段时间。 “好吧。” 兄妹俩齐声叹气,他们还以为很快就能住进新家呢。 …… 木工合作社的速度比他们预想的要快一点,刚进十一月,兄妹俩房间的家具就打好了,油漆也晾得差不多了。 贺东川趁着周日休息,到木工合作社把打好的家具拖回了六十七号。 拖家具的车是木工合作社安排的,他们进木料送家具都需要用到车,跟运输公司关系不错。 抬家具的人则是贺东川现找的,这一年回城知青明显增多,有些人是通多招供、考试回来的,但有些人是偷着跑回来的。 前者回来后有工作安排,后者都成了盲流,有些人混混度日成了街溜子,但有些人不想啃老,偷偷做起了小买卖。 搬家具这种只需要出力气的工作,一堆人抢着做。 贺东川找了两个年轻人,抬着家具麻利地上楼下楼,完全不需要他动手。 等家具的这段时间里,苏婷和贺东川没有闲着,他们找人重新刷了墙,又自己来做了两次卫生。 现在六十七号跟之前比不说大变样,也能称得上焕然一新,尤其是家具抬进去后,看起来真挺有模有样。 贺焱年纪大了,情绪表达比小时候要内敛些,就算喜欢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站在房间里,看墙壁看家具,像是怎么瞧也瞧不够。 慢慢则没有那么多顾忌,走进房间就惊喜地叫出了声,爬到床上坐下问:“爸爸妈妈,我晚上可以睡这里吗?” “你一个人睡这里?”苏婷问。 慢慢脑子转得很快:“还有哥哥啊!” 苏婷拒绝道:“不行,这里没有棉被,而且家具上刷了油漆,需要通风散味。” “好吧。”慢慢双手展开,大字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住进来?” “年后吧?” “年后是什么时候?” “今年是一月底过年,还有三个月吧。” 慢慢侧过身:“还要好久啊~” “这是为了你们的身体健康考虑。” 慢慢继续叹气,离开时特意跟床、衣柜、梳妆台等家具一一道别,要是不知道的只听声音,说不定会以为她是要远行,以后都不回来了,在跟朋友道别。 对此苏婷只能感慨,小屁孩的世界,她不懂! …… 一九七八年年末,到一九七九年年初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事是三火系列的第四个故事正式完结,因为掉马的缘故,这个故事完结后,苏婷不止被编辑催稿,班上、乃至学校里认识认识她的人,见到她都是一连三问:新故事画了吗?讲的是什么内容?什么时候开始连载? 苏婷的回答也是一键三连:在构思,在考虑,不知道。 第二件事是学校想做校刊,这事学校里的老师教授都不方便掺和,所以任务落到了学生头上。当然,学生们也很乐意参与其中,毕竟如果校刊能办起来,毕业时他们的履历上也能多一笔。 而其中响应最积极的,非中文系的学生莫属,他们对口啊!而马燕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迅速在刚成立的校刊编辑部里担任了重要职务。 苏婷本来不准备参与,她应付催稿的回答并不是在敷衍大家,她的确在构思新故事,所以她没有太多时间投入到课外活动中。 但校刊众人都觉得苏婷名气大,有她在,校刊推广起来肯定更容易。最终,他们经过开会讨论,决定让马燕来当这个说客。 马燕从小就当班长,大学更是进了学生会,并混得风生水起,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苏婷都说不过,答应了在校刊担任职务的事。 但两人也说好了,苏婷只担个名头,重要场合去晃一圈,告诉刚进校刊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校刊有她这么个人就行。 换句话来说就是吉祥物。 第三件事是这一年的十二月,在最新的会议中,上面做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 虽然短期内,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街面上的店铺仍然全部都是国营的,那些大着胆子偷摸做生意的人依然躲躲藏藏,生怕被人抓到。 但苏婷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这次会议后,一个新的时代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未来十年的变化,将会翻天覆地。 最后一件事,则是过完年后他们退掉了租了一年的房子,因为打了新家具,他们之前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家具不再需要,书桌和沙发茶几他们卖给了段晓兰夫妻,剩下的则都折价卖给了周教授。 他们需要整理的行李只有衣物,这大大减轻了他们搬家的难度,过程也非常顺利,不到两小时就全部搞定了。 住进新家前贺东川弄到了煤气坛,找人检查了淋雨系统,换了新的水管和淋浴喷头。 于是搬到六十七号后,时隔多年,苏婷终于在自己家里洗了淋浴,心里非常满足。 同样满足的还有贺东川,他也终于满足心愿,拉着媳妇在浴室里来了一次。 过程他很满意,就是有点费水,或许天气暖和后能再来一次? 第126章 一封信 “小苏早上好, 吃饭了吗?” “送闺女去上学呀?” 苏婷骑着自行车,载着慢慢穿梭在巷子里,期间碰到熟悉的邻居, 互相笑着打招呼, 简单寒暄两句便错肩而过。 翻过年到三月,苏婷就在这条巷子里住满四年了。 这年代的人不像几十年后都关着门过日子, 再内敛的人,一条巷子里住久了, 邻里之间关系也熟悉了。 更何况苏婷个人虽然算不上社牛, 但贺焱和慢慢都性格外向,巷子里同龄的小朋友他们基本都认识,孩子熟悉了,家长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太生疏。 这不,光出巷子这几分钟, 跟苏婷寒暄的就不下十人。 出了巷子,街道就变得宽阔起来, 苏婷顺着人行道往前,到路口再右拐进去,没一会,幼儿园就到了。 在街道托儿所读了一年半以后,苏婷就把慢慢送进了这家幼儿园,从小班读到大班,现在慢慢已经是大班学生啦! 将自行车停在学校门口,苏婷踢下脚撑, 让慢慢先下车。 慢慢今年五岁进六岁, 个头长高了不少, 长手长脚的, 抱住苏婷的腰,能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所以早在年初,贺东川就把固定在自行车后座的座椅给拆掉了。 后来因为慢慢觉得直接坐在后座太咯人,贺东川就翻找出了一块木板固定在后座,然后用棉花和布料缝了个垫子,现在后座除了硬了点,没其他毛病。 慢慢手脚灵活,两手撑在座椅上,往后一跃就下去了。 刚站稳,就有小姑娘跑过来:“慢慢,早上好!”挽住慢慢的手后,又跟苏婷打招呼,“苏阿姨早上好。” “芸芸早上好。”苏婷停好自行车,笑眯眯道,又抬头看向芸芸妈妈,“早。” “早。” 打过招呼,四人转身走进幼儿园,两个孩子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苏婷和芸芸妈妈落后半步。 芸芸妈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要毕业了?” 因为芸芸和慢慢从托儿所开始就一直一个班,四年下来苏婷和芸芸妈妈之间的关系也处得很好,所以她们对各自的情况都很了解 苏婷是七七年冬天参加的高考,七八年春天入学,今年读完她就要毕业了,她点头说:“这个月毕业。” 芸芸妈妈继续问:“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早在上学期,苏婷就听人问过这问题,而提问的人很多,有学校教授、辅导员,还有班里同学,以及大院军嫂。 大学这四年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参加的课外活动虽然不多,但光在校刊担任职务这一条,就比很多同学强。 更何况她还是知名连环画家,而且大学期间她发表了不少文章,大四暑假她刚出版了一本文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4节 虽然出版的文集销量远不如连环画销量,但他们专业两个班加起来上百名学生,其他人顶多有文章发表,能出文集的只有她一个人。 有人说这是借了她已经成名的光,但这条成名录也是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名气不虚。 总之,在七八届的这批学生中,苏婷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学生,因此学校老师都希望她能继续读研。 而班里同学问她这个问题,主要是想了解清楚她的动向,那些想读研的也好做第二手准备,毕竟研究生名额就那么几个,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竞争。 更不用说苏婷是院系名人,她想读研,等于直接锁定名额。 至于大院军嫂问这些,则纯粹是因为八卦,虽然这几年里贺东川没少往市里跑,夫妻俩一周能见一面,但这也算两地分居了。 这几年大院里因为妻子上大学,两地分居导致离婚的夫妻可不在少数。 远的不说,十栋二零一住着的沈璇和林卫勇,就在年初领了离婚证。 虽然两人年初才离婚,但早在沈璇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前,两人之间就有了矛盾。大一上学期结束的暑假,沈璇更是回大院住了不到半个月,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那年过年,沈璇干脆就没回来,只打了个电话告知林卫勇这件事。 听说当时林卫勇脸色都黑了,大声说了句“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就挂掉了电话。 那之后沈璇就没怎么回过海军大院,偶尔几次也是为了接孩子去玩,夫妻俩算是彻底分居了。 因此他们离婚的消息传出来后,大院里没人觉得惊讶,讨论得倒是挺热烈。 有人觉得错的是林卫勇,如果他不想让沈璇上大学,当初就不应该大肚答应,答应后又反悔,一步错步步错。 也有人觉得沈璇问题比较大,她本身就是中专毕业,学历工作都不差,根本没必要上大学,现在可好,学历是提升了,可家庭也破碎了,可怜两个孩子啊! 除了林卫勇和沈璇夫妻,大院里还有两对夫妻离婚,其中有一对跟林沈二人一样,有着积年的矛盾。 另外一对则是因为女方毕业时,在市里机关单位和县里国营厂之间,选择了前者,而男方不想一直两地分居,所以选择了离婚。 因此,苏婷升入大四后,好奇她毕业后去向的军嫂不少。 主要是她学校的招牌太响亮,中文专业又属于万金油专业,虽然现在没这个概念,但大家知道她毕业后的选择很多,而且都是非常好的单位。 因为工作离婚的军嫂读的只是中专,都不甘心进县里国营厂,苏婷一个复大毕业的高材生,能愿意放弃市里的好单位回县里? 如果不能,那贺东川以后是不是得继续两头跑? 现在他愿意两头跑,是因为大学就四年,心里有指望,如果以后要一直这么两头跑,他心里能愿意? 到时候,她和贺东川的感情还能一直这么稳定下去? 大院里持否定观点的人不少。 虽然从孟秀珍口中得知大院军嫂们的揣测时,苏婷心里很不爽,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因此犹豫了。 不过她犹豫的并不是留在市里上班,还是回县里工作,而是要不要读研。 短期内苏婷并不打算参加工作,她如今正在创作巅峰期,想画的故事很多,缺的是时间,而上班会占用她大量时间。 如果她怀才不遇,画出来的故事没人看,那肯定要以挣钱为主,可她收入稳定,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去上班。 犹豫要不要继续读研,也有以上原因。 因为一边上学一边创作,大学前三年她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直绷得很紧。如果要继续读研,这种状态肯定还要持续两三年。 偶尔她也想休息一段时间。 另外这几年里,基本都是贺东川在迁就她的时间,四年之后又两三年,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但另一方面,苏婷也想为自己多准备一条路。 连环画的没落可以说是定局,到九十年代,漫画开始在学生群体风靡。 虽然她前世就是画漫画火的,三火系列的风格也偏向于漫画,但她并不能保证转型后自己能一直火下去。 如果她不火了,肯定要想其他方式谋生,而在职场上,学历非常重要。虽然她复大毕业的身份已经很能拿出手,但学历高一点总能多一点筹码。 一边是家庭生活,一边是事业未来,苏婷难以抉择。 辗转反侧半个月后,苏婷决定征求贺东川的意见。 很显然,让苏婷连着半个月睡不好觉的难题,对贺东川而言并不算什么问题,他想了没三分钟,就说:“能读研你就去,不用考虑其他的。” 苏婷怕他没考虑周全,说道:“如果要读研,未来两三年咱们还得继续这样,周六日才能见面。” 这几年大、中、小学假期有所调整,周六只上半天课,每周放一天半假。 不忙的时候,苏婷会在周六带两个孩子回大院,周日晚上回来。而如果她和两个孩子有事,没时间回去,贺东川就会在周六晚上开车到市里,跟家里人待一天两夜。 虽然他们交换着来回跑,没有头一年贺东川一个人来回跑那么累,但一家人相处的时间仍然很少。 这也是苏婷的顾虑所在。 贺东川倒是看得很开,说道:“四年都熬过来了,两三年我还能熬不住?”问完想到什么,语气变得不正经起来,“你要是心疼我,晚上多补偿我也行。” 苏婷斜他一眼:“我跟你聊正经事呢。” “我跟你聊的事也没有多不正经。”贺东川面不改色说道,但接下来的话又转到了正事上,“我是觉得既然你想继续读,也有这个机会,那就读下去,免得以后再后悔。” “我也不知道现在放弃,以后会不会后悔。” “你现在放弃,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不放弃,以后肯定不会后悔。”贺东川笃定道,“如果你是担心没时间照顾孩子,我认为很没有必要,你刚上大学时他们年纪那么小都过来了,现在长大了四岁,难道还能不如那时候?” 问完不等苏婷回答,便继续说:“如果你担心的是我会有意见,坦白说,我心里不太高兴。” 苏婷抬眸,看向贺东川。 他直视着她的目光说:“因为这说明你不够信任我。” “我相信你,只是……” 贺东川抚摸着苏婷脸颊,打断她的话道:“没有可是,我不是林卫勇,明明心窄受不了妻子进步,却偏要装大度,临了又反悔,折腾几年鸡飞狗跳。” 刚到沪市基地那会,贺东川对林卫勇印象还行,两人关系也处得不错,但随着沈璇出去上大学,他干出一桩又一桩昏头事,贺东川就不大看得上这个人了。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不会委屈自己,做出违背意愿的决定。” “你想要什么?”苏婷仰着脸看着他,声音轻飘飘的。 贺东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边亲吻她柔软的唇边说:“我想要你爱我,一直一直爱着我。” “我想要你笑,发自真心的,快乐的笑。” “我还想要和你永不分离,白头到老。” 他不需要她为他妥协,委曲求全,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永不后悔。他也不求现在的朝夕相处,只求未来能携手相伴。 只要她愿意跟他一起努力,就够了。 人生很长,他不着急。 …… 回忆到这里,苏婷笑着说:“打算继续读书。” “还读书?”芸芸妈妈面露惊讶,“你大学不是都毕业了吗?” “打算读研究生。” 虽然住在复大附近,但芸芸妈妈认识的人中学历最高的就是苏婷,剩下的连中专学历都少见,大部分都是初中毕业。 所以苏婷说的研究生,芸芸妈妈还真不清楚是什么,好奇问:“这个要读几年?” “两三年。” “还要读两三年?”芸芸妈妈更惊讶了,压低声音问,“你丈夫同意了?” “嗯,他很支持我。” 芸芸妈妈感慨道:“那你丈夫人挺好。” “是啊,他很好的。” 看着苏婷脸上真心的笑容,芸芸妈妈心里有些羡慕,不过她男人对她也不差,所以这份羡慕没有持续太久。 两人聊天时,慢慢和芸芸已经手牵着手走到了教室门口,一般家长送到这里就要止步。她们在这间幼儿园里待了两年半,对相关规定已经很熟悉,所以进教室前,她们自觉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冲各自妈妈挥手说再见。 苏婷和芸芸妈妈见状停止了交谈,微笑着跟她们说拜拜,看着她们进教室后找位置坐下后,才转身往外走去。 走出幼儿园,苏婷骑车离开,芸芸妈妈则步行去上班。 大四课程没有前几年多,而且上学期就上完了,这学期大家的时间非常自由。 尤其是现在临近毕业,不打算继续读书的工作都有了着落,基本都去了单位实习,不怎么来学校。也有几个没定下来的同学,急得团团转,每天奔波于学校领导办公室,希望能尽快安排,且最好能安排个好点的单位。 嗯,到现在工作还没有确定的,大多成绩不太好,且要求比较高,学校不是没有给他们安排单位,但他们看不上,还想再活动活动。 毕竟是复大毕业,大学成绩再不好,也不至于没有单位要。 现在还留在学校里的,基本都是已经确定读研,这类人中又分为两种,继续奋斗卷生卷死的,和想趁着期末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的。 苏婷两种都不靠,但她的好友马燕却是前者。 而且马燕不但自己卷,还拉着苏婷一起卷,两人约好了一起泡图书馆。 从幼儿园到图书馆,骑车六七分钟就能到,苏婷锁好车上楼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她不紧不慢地走进去,环视一圈后在马燕身边的空位坐下。 马燕正在写东西,听到声音抬起头,压低声音问:“来了,吃早饭了吗?” “吃了过来的。” 马燕笑着说:“看来慢慢今天没赖床。” 苏婷是吃完早饭再来学校,还是带着早饭来学校吃,通常取决于慢慢的赖床时间,她无奈地说:“是啊。” 因为图书馆里要保持安静,所以两人碰头后没聊几句,就各做各的事了。 马燕忙着查资料写论文,苏婷则在画新故事。 今年年初,苏婷把前几年画的那个武侠短篇寄了出去。 刚收到苏婷的稿件时,王静芳有些犹豫,毕竟这些年他们画报没有连载过武侠题材的连环画。 但想到三火系列连载以前,他们画报也没有连载过类似的儿童文学,当时同意连载,她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却没想到这一试就成功了,三火系列也红火了这么多年。 说不定这次也有意外之喜。 抱着这种想法,王静芳同意了连载。 只是这一次,苏婷又想换笔名,王静芳本以为她是想用一颗榴莲那个笔名,结果一问,她要另取笔名,说一颗榴莲以前的作品,跟武侠风格不搭。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5节 有了三火的成功案例,王静芳并没有很反对苏婷换马甲,只是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问:“以后你不会换一种题材,就换一个笔名吧?” 当时苏婷回答:“应该不会吧,我也不是什么题材都能画的。” 王静芳心想你都从现实题材跳到儿童文学再跳到江湖武侠了,现在跟我说这种话,你看我信吗? 但换不换笔名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换笔名以后,三火系列应该不会停更吧?” 真不是王静芳多想,自从苏婷开始用本名当笔名,一颗榴莲就再也没有开过连载,笔名都快落灰了。 虽然其中有苏婷这几年比较忙,兼顾学业和三火系列的更新已经很辛苦,实在没时间画别的。 但生完孩子到恢复高考前中间隔了有两年,可苏婷才完成了几部作品?再看今年,她有时间画别的,却没时间开三火系列的新连载。 谁知道新故事连载以后,她还记不记得三火?这个系列可是他们画报的招牌! 而苏婷的回答印证了她的担忧:“我目前在构思新故事,但不出意外这会是完结篇,故事的主人公已经长大,再画下去也只会让这个故事渐渐失去趣味性。” 改开后市场渐渐活跃起来,不少出版社盯上了连环画这块蛋糕,这几年开办了不少画报杂志,题材也开始井喷。 虽然未来几年是连环画最红火的时候,但竞争也越发激烈。 如今《连环画报》虽然仍牢牢占据着老大哥的位置,但销量确实受到了影响。而三火系列虽然仍是时下最热门的连环画,但跟巅峰时期比起来,热度有所下滑。 因为这个故事是以他们一家人为原型画的,苏婷对故事里的主人公难免多了几分怜惜,她不希望这个故事落到无人问津的境地,也不希望人们想起这个故事时,给出的评价是高开低走。 就让它停在最美好的时候吧。 明白苏婷的想法后,王静芳沉默了很久,最终默认了她的选择。 今年苏婷连载了两个故事,一是三火系列的完结篇,七月份开始连载,十一月份完结。 可能因为是完结篇,读者们比以往更热情,信件像雪花似的飞过来,尤其是完结的那一个月,苏婷收到了整整二十袋信件。 得亏她这几年陆续购置了好几套房产,否则这么多信,光是存放问题就够她头疼的。 完结那个月读者寄来的信,苏婷拆开看了部分,有些是为了告别,有些是想央求她继续画。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心软,可看信时却哭得稀里哗啦。 贺焱也差不多,这几年三火系列读者寄来的信,苏婷都会给他看。 随着日渐长大,贺焱性格里的跳脱与天真渐渐褪去,变得更加沉稳懂事,甚至跟他爸有点像。在家人面前还好,走出去就是个冰坨子,高冷得很。 这几年苏婷就没见他哭过,可看着这些信,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甚至可能偷偷哭过。只是他要面子,眼眶一红就回了房间,不肯让其他人看。 话说回来,虽然跟自己的巅峰期比起来,三火系列的热度有所下滑,但连载这么些年,积攒了不少读者,有情怀在。 所以完结篇开始连载后,《连环画报》的销量便节节攀升,而三火系列完结篇的热度也渐渐恢复到了巅峰水平,甚至有超过的故事。 完结篇结束后,出版社火速安排了出版,同时再版了之前出过的单本连环画,以纪念版的名义成套销售。 别说,这主意真不错,借着这股东风,不止完结篇销量可观,成套销售的纪念版销量也很好。 光这次再版的稿费,就够苏婷在沪市买一套房。 第二个故事则是苏婷早几年画的武侠题材,稿件年初交给王静芳,四月份开始连载,六月份就完结了。 武侠题材的历史非常悠久,只是建国后题材有断代,再次火起来是八十年代,金庸古龙等人的小说解禁以后。 因此,现在武侠算是比较新的题材。 虽然苏婷画的这个故事比较短,剧情比较简单,也不够轻松,没有像三火系列一样一本爆红,但也收获了一批忠实读者。 连载结束后,这本连环画也出了单行本,因为定价比较便宜,销量也有上万,开局很不错。 王静芳算是看明白了,苏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她画什么故事都有读者捧场。 所以三火系列连载结束后,王静芳没催苏婷画类似的故事,而是说只要她画,什么题材都行,想继续换笔名也没有问题。 虽然距离上一次画武侠题材已经过几年,但这期间苏婷因为比较忙,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再构思同题材的故事,对武侠仍抱有热情,所以她现在正在画的,仍是侠女走江湖的故事。 图书馆是学习工作的好地方,心思再浮躁的人进了这里也能静下心来看几分钟书,更不用说苏婷注意力本就集中。 投入到工作中后,她就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马燕喊她,才知道到午饭时间了。 两人收拾好各自的东西,结伴去食堂吃饭。 吃完后马燕回宿舍休息,苏婷则骑自行车回家,进巷子时正碰上邮差来送信。 对方当了十几年邮差,送信区域没怎么变过,巷子里住了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他都知道。只一个照面,对方就认出了苏婷,喊道:“苏同志有你的信。”边说边刹住自行车。 苏婷跟着停车,笑着道了声谢,又问是谁寄来的信。 正巧邮差从包里翻出了信件,看了眼说:“出版社寄来的,叫王静芳。” 苏婷闻言接过信,再次道谢,并将信放进车筐,骑着车拐进巷子。一路骑进六十七号的院子,挺好自行车,苏婷从车筐里拿出背包和信件,再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进屋后将钥匙和包随手放在鞋柜上,苏婷边拆信边往客厅沙发走去。 等她落座,信纸也已经展开,她抬眼看起来。 信件不长,前两段是客套问候和惯例催更,第三段才进入正题,大致意思可以总结为: 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想购买三火系列的版权改编为动画片,为避免直接找上门来太唐突,所以联系出版社询问她的联系方式。 如果她愿意出售版权,可以致电联系王静芳,让她将联系方式告知制片厂,也可以直致电制片厂负责相关事宜的工作人员详谈这件事。 制片厂人员的联系方式附在了后面。 因为震惊,看完信后苏婷又翻来覆去地把信看了三遍,才终于确认,联系她的就是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 这可是沪美啊! 前世她的童年,基本都是在看沪美制作的动画片中度过的。 虽然原著架空,这个世界跟她前世不完全是一个世界,但—— 她心里就是很美啊! 第127章 商量 虽然内心很激动, 但苏婷并没有贸然联系王静芳或者制片厂的人,而是先跟家里人商量这件事。 因为贺东川周六才能过来,所以晚上苏婷先跟贺焱提了这件事。 今年七月份, 贺焱参加了中考, 初中阶段他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经常第一, 偶尔松懈会导致成绩波动,但再差也能进前三。 中考他发挥得尤其好, 成绩比平时高了十多分, 是区里第一,在市里也能排得上名次,还拿到了学校和区里的奖励。 因为成绩好,升高中时,市里重点基本任他选择。 经过再三考虑, 贺焱选择了区内的重点高中,因为他一点都不想住校。 得知贺焱择校的标准住校与否, 苏婷表示可以在他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当时贺焱听后,沉默良久问:“我们家这么有钱了吗?” 虽然这几年里苏婷陆续又买了几套房,但她和贺东川商量后决定,这事还是低调为主,他们俩知道就行,连两个孩子都没告诉。 倒不是防着他们,而是担心他们知道后理所当然地当咸鱼。 慢慢还在上幼儿园,因为好朋友都在学校, 是不是咸鱼目前看不出来。 贺焱却日常想摆烂, 现在愿意努力, 完全是有毕业后找份轻松工作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但就是这样, 他也时不时想偷会懒,这点从他波动的成绩能看出来。 中考结束后,人人都来恭喜苏婷,说贺焱考得好,但她知道,如果他愿意努力,别说区第一,市第一他都能考到。 他有这个脑子,就是不爱动。 只是苏婷和贺东川对他要求不高,读完大学,找份差不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所以没有想过要逼迫他更进一步。 当然,他们能这么佛系,跟贺焱尽管摆烂却成绩优异脱不开干系,如果他不努力只能考班级倒数,恐怕苏婷也会开始鸡娃。 但看着贺焱这几年的表现,苏婷心里很庆幸没有告诉他家里买了几套房。 前世她不理解富豪为什么在孩子面前装穷,这辈子她倒是能理解了,都是为了孩子以后的前途啊! 因此,面对贺焱的疑惑,苏婷僵了片刻装傻问:“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贺焱重复苏婷的话说:“你说如果我是因为住宿问题不想去更好的学校,可以在学校外面买套房子给我住。” 苏婷眨眨眼睛:“我有这么说吗?” “有。”贺焱肯定点头。 “那可能是我说劈了,我要说的其实是,如果你因为不想住校而想放弃更好的学校,那我可以去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给你住。”苏婷面不改色说完,怕贺焱没听出来,提炼重点道,“是租,不是买,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哈。” 贺焱没有怀疑苏婷的话,虽然他知道三火系列很火,但有多少稿费他并不清楚,毕竟他还没成年,他妈许诺给他的一半稿费还没到兑现的时候。 每月十块倒是给得很准时,几年下来,爸妈给的零用钱,加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每年给的压岁钱,还有中考学校和区里给的奖励,他手头存款已经高达九百。 九百块够不够买房,贺焱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如果想买的是他们现在住的这么大的房子,别说九百,三五千都未必够。因为不知道爸爸妈妈手里存款有多少,所以贺焱没有把自己的存折拿出来,提出凑钱给苏婷买房。 他想了想问:“那租了房子以后,你和妹妹会跟我一起住吗?” “我想的是你平时住那,我跟慢慢一周去住两三天。” 苏婷也考虑过住到一起,但市里最好的高中离复大有点远,倒车都要两三趟。而她和慢慢都要上学,每天来回跑身体可能吃不消,一周去住两三天差不多。 她也想过让贺焱一个人住那合不合适,虽然他已经初中毕业,但因为读书早,今年才十四岁。 可苏婷转念一想,虽然贺焱才十四,但身高已经蹿到一米七,跟她站在一起时看着比她都高几公分。而且从小学武,一个人能打一群,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生活方面吃饭有学校食堂,洗澡可以装煤气淋浴,顶多需要自己洗衣服。但在家住衣服也是他自己手洗,毕竟青春期的男孩子,衣物上少不了尴尬的痕迹,苏婷最多帮他洗洗上衣,其他的都留给他自己。 最后就是没有家长看着,孩子可能跟人学坏,但一方面苏婷相信贺焱,另一方面她每周会过去住两三天,有什么情况都能及时知道。 所以苏婷觉得这办法算是比较折中的,她实在不希望贺焱因为住宿问题,在择校时放弃最好的选项。 虽然说爱学习的人在哪里都能学习,而且区里最好的高中,不比市里最好的高中差多少,但苏婷总是更希望贺焱能选择最好的。 而这,也是世上绝大多数家长的想法。 学区房那么贵,家长为什么还要咬着牙买,不都是为了个孩子更好的教育吗? 但贺焱显然不这么想,摇头说:“太麻烦了,就这样吧。”说完见苏婷还有话说,他率先开口道,“妈妈,就算不去市里最好的高中,我也能考上大学。” 看出贺焱的坚定,苏婷没有再劝下去。 贺焱高中和初中到家的距离差不多,每天课程安排也差不多,都从早到晚排满了课,甚至高中晚自习要多上一节课,九点十分才放学。 九点十六分,苏婷听到楼下有动静,下楼去开门。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6节 打开门,她就看到贺焱扶着自行车站在门口,往旁边让了让说:“饿不饿?” 贺焱将自行车推进来挺好,摸了摸肚子说:“有点。” 苏婷转身走进客厅,到斗柜前拉开抽屉,拿出白天从供销社里买回来的鸡蛋糕放到茶几上问:“今天有没有作业?” “有,不过我晚自习的时候都做完了。”贺焱得意说完,拿起一块鸡蛋糕两口吃进肚子,又起身去倒水,“慢慢睡着了?” “刚把她哄睡着。”苏婷点头,侧过头看着贺焱。 贺焱本来在大口喝水,大口吃蛋糕,被妈妈看得发毛,放缓了吃东西的速度问:“妈您干嘛这么看着我?”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信?”贺焱开动脑筋问,“跟我有关系?” “嗯。” “有什么关系?”贺焱边问边继续开动脑筋,自从上高中以后他每天两点一线,乖得不得了,应该没闯祸啊! 前两天倒是揍了两个人,但那两个人都是街溜子,堵在他们学校外面找学生要钱,他那是见义勇为。 得亏那两个人跑得快,不然他肯定把人送去派出所! 他都没有继续找他们麻烦,总不可能是他们写信给他妈告状吧?不说这行为是不是恶人先告状,他们应该都不认识他吧?怎么会知道他家住哪? 本来只是想卖个关子,但一看贺焱脸上细微的表情,苏婷就知道他心里肯定藏着事,不着急往下说了,改口问:“老实交代吧。” 贺焱装傻:“交代什么?” 虽然他的表情很淡定,可苏婷是看着他长大了,哪会被他迷惑,呵呵说道:“有什么交代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贺焱虽然聪明,但毕竟年轻,嫩了点,苏婷看出他在装傻,他却看不出她是否真的知道了他的秘密,一时连软乎乎的鸡蛋糕都吃不下去了。 苏婷见他不吭声,没有出声逼问,只面带微笑,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贺焱最终没能扛住和母亲的对视,抿了抿唇说:“昨天我揍了两个人。” 这下苏婷真愣住了。 她猜到了贺焱心里藏着事,却没想到他出息了,竟然打架斗殴! 苏婷严肃起来:“你什么时候揍的人,为什么揍人?” “我……”贺焱正准备开口,突然反应过来,“您收到的信说的不是这件事啊?” “嗯,不是。” “那是……” 见他好奇心还挺重,苏婷决定稍微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说道:“跟连环画有关,是好事,我们先聊你打架的事,没问题再来谈其他的,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苏婷语气很平和,但贺焱听出了内里的含义,今天他要是不把这件事交代清楚,他就要完蛋了! 就很后悔。 早知道跟这件事没关系,他就不提了。 贺焱心里叹气,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 前因后果很简单,昨天晚上他放学回家时,看到两个社会青年,把一个学生带进了巷子里。 因为那两个社会青年穿得流里流气,而被带进巷子里的学生是隔壁班的,他见过几次,知道对方虽然有些孤僻,但总体还是好学生,就跟了进去。 进去一看,学生果然是被勒索了,他锁好车就冲了上去。 听到这里苏婷打岔问:“你当时还记得锁车?” 贺焱理所当然道:“那可是自行车,要是我不锁,打架的时候被人骑走了怎么办?”就算他速度再快,也不敢打包票说能追上骑自行车的人。 也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苏婷继续问:“冲上去后呢?” “我就跟他们打啊,不过那两个人打架不太行,连我一拳都接不住,打了没三分钟他们就落荒而逃了。”贺焱说着,眼神里还透着些许嫌弃。 苏婷微笑:“你心里还挺遗憾是吧?” 贺焱一看苏婷这笑容,赶忙挺直腰背,严肃正经道:“没有,我一点都不遗憾。” 苏婷低头揉揉眉心,又抬头看他,叹气说:“以后遇到这种事,别这么冲动,这次你遇到的人打架不行,下次却未必有这么好运,万一他们也学过武术,又或者他们带了刀具呢?你就这么冲上去多危险!” 贺焱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打得过对方,可是……他抿了抿唇说:“可是如果我不冲上去,被勒索的同学怎么办?” 苏婷哑然。 虽然贺焱平时有点懒,假期有贺东川盯着还好,平时训练也是能偷懒则偷懒,以至于这几年进步越来越小。 以前贺东川嘴上说无所谓,实际上心里仍对贺焱子承父业这件事抱有幻想,可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对此已经不做指望。 但贺焱到底是军人家庭出来的孩子,勇敢且有正义感,所以就算知道有危险,再遇到这种事时他也很难置身事外。 看着表情里带着几分执拗的贺焱,苏婷没办法逼迫他当一个冷漠的人。 斟酌过后,她说道:“遇到这种事,你可以想办法向其他人求助,你们昨晚打架的地点在哪?” 贺焱说了个地名。 那条巷子不算偏僻,两边都有住户,只是高中放学比较晚,当时两边住户都睡了,才没有听到动静。 苏婷分析完周遭环境,说道:“像这种情况,你就可以大喊有人抢劫,那两个人被吓走最好,就算不跑,两边住户听到动静,肯定会有人出来帮忙。” 现在这个年代,碰瓷、倒打一耙的现象没有那么泛滥的,人心都很热乎。而且高中走读的学生家都不会太远,就算不是熟人,平时也大概率打过照面,看到他们被社会青年欺负,出来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他们战斗力怎么样,多对少总好过贺焱一个人单打独斗。 “如果巷子里人少,你从学校出来,路上总有同学吧?你吆喝一嗓子,难道不比一个人冲进去好?” 贺焱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 “再退一步,就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你找根木棍、捡块砖进去都是好的,至少能防身,”苏婷说完,想想补充道,“别照着脑门拍,容易出事。” 贺焱被这话逗笑了,说:“妈你很有经验啊。”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苏婷得意不到三秒,就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要做好事,见义勇为,我不拦着你,但是冲上去前你要多动动脑子,怎么才能在救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明白。” 当时不觉得,但听完老妈这番话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贺焱知道自己的确冲动了,他说:“以后我一定多动脑子。” 苏婷却嘀咕说:“还是别有以后比较好。” 她声音太轻,贺焱没听清内容,侧过脸问:“什么?” “没什么,明天中午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贺焱愣了下问:“去派出所干什么?” “报警。” 虽然贺焱昨晚把人打跑了,但他们都能打劫勒索,可见人品不太行,说不定会记恨他,回去找人伺机报复。 就算他们找不到其他同伙,不敢报复贺焱,也可能狗改不了吃屎,休息几天后回来继续勒索高中生,甚至做出更恶劣的事。 为了避免更多悲剧,苏婷觉得她很有必要当一回正义民众,去派出所报警。 她倒没指望报警后能立刻把那些混混抓捕归案,只希望派出所能重视这件事,把晚上的治安抓起来。 听明白苏婷的想法后,贺焱点头:“行,那我明天中午早点回来。” “好。” 说开以后,贺焱继续吃鸡蛋糕。 这两年他的胃也有变成无底洞的趋势,吃得多,饿得快,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找吃的垫一垫。 有时候苏婷会煮面条给他吃,虽然这些年她的厨艺一直没什么长进,也不太愿意下厨,但下的面不难吃。 晚上懒得动的时候,就让贺焱吃零食顶一顶,所以这两年他们家斗柜里常备饼干糕点,而且消耗得特别快。 好在改开后饼干糕点比以往容易买,只要舍得花钱就不缺吃的。 连着两块鸡蛋糕下肚,再把搪瓷杯里的水喝完,贺焱才觉得胃里舒服了,想起来问:“您刚才说信跟连环画有关,这事跟我有关系吗?” 苏婷也跟着想起来,说:“三火系列连环画,当然跟你有关系。” “三火系列不都完结了吗?”贺焱又问,他记得都已经出版了,“还有什么事啊?” 这回苏婷没有继续卖关子,简洁说道:“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联系了出版社,想找我购买三火系列的版权,想改编成动画片。” “动画片?”贺焱侧过脸问,“电视上放的?” 这几年海军大院又有两户人家买电视,这两户虽然宝贝电视,但没到政委媳妇那程度,只要孩子别乱扔垃圾,把家里弄得脏乱不堪,大多数情况下不反对大院里的孩子去他们家看电视。 贺焱去看过几次,其中有两次看的是动画片,所以他对此并非毫无概念,只是有点好奇:“动画片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苏婷对动画行业的了解不深,只知道要用到电脑,以及各种软件,但话说回来,几十年后有几个行业不需要用到电脑? 而且这时候的动画制作和几十年后好像不太一样,几十年后都是电脑画图,现在都是手工的,反正她不太懂。 苏婷说:“如果你不反对,我会尽快联系制片厂的人跟他们谈这件事,确定改编后再跟他们打听具体的制作过程。” “我……” 贺焱刚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低头沉思起来。 不可否认,得知这消息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很兴奋,但很快他想到一件事,心里犹豫起来。 见他欲言又止,苏婷问:“你有什么尽管说,不想改编成动画片也没关系。” “我没有不想改编成动画,只是……”贺焱舔了舔嘴唇问,“如果做成动画,会不会有很多人看到这个故事?” 这时候电视上的台很少,基本就一两个,而且大多数时候打开电视看到的都是雪花,晚上才会放新闻和电视剧,偶尔也放动画片。 而这,也是八九十年代火的电视剧,收视率能高达百分之八九十,而几十年后收视率过二都算爆剧的主要原因。 随着电视机走入千家万户,样本自然就多了,电视台从两三个增加到上百个,选择自然就大了,再加上视频平台和短视频的冲击,没有好的剧本和演员,每年拍出来的电视剧虽然多,但很多开播后连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再晚二十年,三火系列改编成的动画片能不能掀起水花,苏婷不敢打包票,但在这个年代,只要动画片能做出来,看的人应该不会少。 “应该会。” 苏婷回答完见贺焱面露纠结,灵光一闪问:“你不希望它被很多人看到?” 贺焱没回答,只捂着脸说:“我就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了,而且被认识的人知道我就是原型,好尴尬。”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7节 人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事情,做出很多选择,在当时看来这些选择可能没有问题,但长大以后再回首,却会觉得满满都是黑历史。 三火系列中有些故事是杜撰,但有些是根据真实事件画的,比如《三火打工记》,完全是贺焱的真实经历。 虽然故事画得很好,连载期贺焱也看得很高兴,但现在回想起来,贺焱觉得小时候的他傻得不忍直视。 一想到三火系列改编成动画片后,会有更多人看到他犯傻的模样,身边的人可能猜到他就是三火原型,他就觉得自己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说白了,他长大了,比以前更要面子了。 苏婷能理解贺焱的心理,想了想说:“那过两天我抽个时间,联系制片厂的人拒绝这件事,你赶紧洗漱去吧,明天上学还要早起。” 贺焱松了口气,起身准备上楼,但刚走到楼梯口,他想起件事喊:“妈!” “什么?”苏婷抬头问。 贺焱侧身朝苏婷站着,手扶着栏杆问:“你刚才说制片厂的人想买版权,这个版权是什么?” 苏婷解释说:“制片厂想找我买的是把连环画做成动画片的权利,因为作品是我的,我不同意,他们不能拿去乱改编。” “哦,”贺焱恍然,又问,“这个版权能卖多少钱?”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几百,也可能上千,反正不会太高。”苏婷回答完想起来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婷觉得几百上千不高,但贺焱却觉得这笔钱不少。 他虽然走读,但因为苏婷要上学要挣钱,空闲时间少,还不太会做饭,所以他一天三顿都是吃食堂。 因为他妈总念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直跟他说吃好喝好最重要,所以食堂有荤菜供应时,他从不委屈自己只吃素。再加上他饭量大,就算学校饭菜比外面便宜,他一个月吃饭开销在十五左右。 如果按照一千块算,这笔钱够他吃好几年饭了。就算他们全家一起用,也能用个一年半载。 要钱,还是要面子? 贺焱果断选择前者,他转身走下楼梯,回到沙发坐下说道:“我突然觉得,改编成动画片也挺好的。” 苏婷惊讶抬眉:“嗯?” 贺焱只字不提钱,冠冕堂皇道:“别人想当动画片主角都没机会,我还这么小,就当上动画片主角了,多幸运啊。” 他态度转变得太快,苏婷纳闷问:“你刚才不是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你的黑历史,觉得被人知道原型是你很丑吗?” 贺焱听苏婷说过黑历史这个词,辩解道:“其实……也不算黑历史吧,而且我们大院里的人本来就知道原型是我,妈妈你的同学也是,就算动画片不播出来,他们也会知道啊。” 至于他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只要他不说,就算他们看了动画片肯定也猜不到他就是原型。 陌生人就更不用说了,都不知道他是谁。 因此,就算三火系列被改编成动画片后,会有更多人看到这个故事,但只要他自己保持淡定,不自爆,对他的生活就不会有影响。 虽然贺焱说得有理有据,但苏婷怕他是一时冲动,确认问:“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得非常清楚。” 贺焱态度坚定,苏婷却仍觉得他主意变得太快了,犹豫片刻说:“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不用,我都……” 苏婷打断贺焱的话:“就算你现在同意了,我肯定还要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再想一想,周六晚上以前给我答案就行。” “好吧。”贺焱无奈,为了表明态度,他再次强调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到时候再说。” 三火系列能被沪美看中改编,苏婷心里固然高兴,但她对此没有太深的执念,两天后不管贺焱是否同意改编,她都尊重他的决定。 她现在就很疑惑,为什么上个楼梯的功夫,他的态度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苏婷叫住再次起身准备回房间的贺焱,问:“能告诉妈妈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吗?” 贺焱停住脚步,若无其事道:“没有为什么啊,就是突然想通了。” “因为钱才想通的吧?”苏婷声音幽幽。 贺焱的心猛地一跳,装傻回头:“啊?” 苏婷确定了:“还真是为了钱啊。” 贺焱坐回沙发,回避苏婷的问题,一本正经道:“我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希望妈妈画的故事能被更多人看到。” “就算画的故事里有你的黑历史?” 贺焱一脸真诚:“我愿意牺牲自己的形象。” 苏婷呵呵:“都快十点了,你赶紧刷牙洗脸去吧。” 贺焱赶忙起身,拿着书包往楼上去,还是走到楼梯口想起来,转头问:“妈,改编成动画片的版权费,咱们还是五五分吗?” 苏婷:“……是。” 贺焱满意了,脚步轻快地上楼。 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苏婷内心感慨颇多。 以前苏婷一直以为原著中贺焱能当上首富,是因为他是男主角,作者给他开的金手指够大。这辈子剧情发生改变,他未必能像前世一样创业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但现在苏婷觉得她可能多虑了,这孩子确实是经商的好苗子—— 他不但小小年纪就有挣钱的意识,为了挣钱,他也是真豁得出去! 第128章 报复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 回到家和贺焱汇合后,两人就骑着自行车去了街道派出所。 可能是他们来得不凑巧,进去时大厅里挺热闹。 正在做笔录的有四五个因为打群架被带回来的小混混, 个个鼻青脸肿, 做笔录时一言不合就吵架; 一个在公交车上行窃,被逮住扭送公安局的年轻人, 跟着一起来的除了司机售票员,还有车上的热心市民; 两个因为a家里鸡生的蛋不见了, 怀疑是邻居b拿的, b不承认,两个人吵着吵着闹到派出所的老太太…… 这么多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各说各的,嗓门还都不小,喧闹非常, 以至于刚跟着民警小姐姐走进来的苏婷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随着改革开放知青回城, 城里无业青年增多,跟早几年比起来,这几年的治安事件明显增多。 但苏婷一直都是三点一线,而且除了大一要上晚自习会晚归,上大二后她晚上基本不出门,所以她一直没有切实的感受。 直到今天来到派出所,看到里面全是来报案的人。 民警小姐姐将他们领到空座位前坐下,又走到离得最近的民警身边, 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过后回来说:“待会他喊叫你们的时候, 你们过去把情况再跟他说一遍就行。” “谢谢。”苏婷道。 对方点点头, 就离开大厅回自己工作岗位去了。 跟其他同事比起来,离得最近的这位民警接待的报案人员情绪稳定许多,问题也没有那么复杂,两人很快就谈完了。 报案人员离开后,民警就抬头喊道:“苏同志。” 苏婷带着贺焱走过去打招呼道:“方公安你好。” 方公安点点头,拿着笔问:“姓名,年龄,住址。” 苏婷给自己和贺焱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又说:“我们家在三阳巷六十七号。” 方公安将两人的信息记录下来,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儿子告诉我,他前天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两个社会青年把他隔壁班的一名男生带到巷子里,进行打劫勒索,他看到后进去把人打跑了。” 情况他刚才听同事说过一次,但内容比较简略,只说贺焱两天前的晚上碰到了社会青年勒索,家长知道后带着他过来报案。 再看贺焱个头虽高,但身材清瘦,面容也有些稚嫩,方公安还以为被勒索的是他,此时面露惊讶问:“打跑了?” “对。”苏婷解释说,“我儿子从小跟着他爸练武,身手还行。” 倒是能说得过去,方公安嗯了声问:“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还记得吗?” 这问题一听就知道是问贺焱的,他主动开口:“记得,时间是九点十五分左右,地点在我们学校外面的巷子,我们学校九点十分放学,当天我因为有点事,耽误了几分钟才离开学校,骑着自行车经过的时候,差不多是九点十五分。” “当时具体什么情况?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贺焱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有一个人,我踢到了他的屁股,他当时没站稳,摔了一跤,另一个我踹到了他们的肚子,估计是觉得痛,爬起来以后他们就跑了。” “那两个人有多高,长什么样你记得吗?” “有一个跟我差不多高,有点壮,外套敞着,里面穿了件花衬衣,有个矮一点,不到一米七,瘦一点,他穿了条喇叭裤。”贺焱说着,手往脑袋上比了比,“花衬衣的头发很高,差不多到这。” 贺焱说的这些特征,算明显,但又不那么明显。 有正经工作的人,通常不会这么打扮,但社会青年十个有八个都是飞机头喇叭裤,嗯,如果他们有钱的话。 但方公安把这些都记下了,并问了句题外话:“你一个人打他们两个,不怕?” “不怕,他们打不过我。”贺焱非常自信。 苏婷适时插话问:“公安同志,请问你们能找到那两个人吗?” “因为勒索这件事没有抓现行,如果来报案的人不多,不能确定他们长期勒索学生,可能没办法抓他们。” “那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方公安说道:“如果找到这两个人,我们会盯着他们,如果他们犯事,会立刻抓捕。” “那你们能在高中放晚自习的半小时里,安排警力去学校附近巡逻吗?”苏婷提完建议,解释道,“虽然前天晚上我儿子把人打跑了,但他们都能干出勒索学生这种事,人品肯定不怎么样,说不定会伺机报复,万一他们召集一大帮人在学校外面堵我儿子……结果我都不敢想。” 方公安安慰道:“你说的事,我会跟领导提建议。” “公安同志,这事您千万要重视起来啊,我们家的孩子身手好,就算那些人来报复,或许他也能应付过去。可学校里其他孩子呢?比如前天晚上我儿子救下的同学,如果没有他,那个孩子肯定很有可能会被勒索,甚至会被揍。还有,您想啊,他们都开始勒索学生了,被勒索的人会只有那一个吗?” 苏婷自问自答说:“就算以前只有他一个,当他们屡次勒索成功,他们肯定会寻找其他好欺负的同学,甚至做出更恶劣的事。” 听到这里,方公安的表情严肃起来,郑重道:“苏同志你放心,待会我就去找我们所长提这件事。” “那这件事就拜托您了。”苏婷说道。 方公安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虽然方公安答应马上找他们所长谈,但他们会不会增加警力在高中附近巡逻,要巡逻的话什么时候开始还是未知数。 所以下午贺焱去上学时,苏婷特意拿了把带刀鞘的水果刀给他。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8节 贺焱咽了下口水说:“我还是个学生,带把刀去学校是不是不太合适?” “又没让你拿在手上,你放书包里别拿出来不就行了?”苏婷说着拉开他的书包,将水果刀塞到最里面的夹层,交代说,“这是为了避免那两个人来报复,给你防身用的,没事别动,知道吗?” “知道。”贺焱扭头说,“不过我觉得用不着。” 苏婷给他拉上书包拉链:“用不着今天你也先带着,其他的等你爸明天过来再说。” “好吧。”贺焱无奈,推着自行车出门。 别说,这次还真被苏婷料中了。 下晚自习后,贺焱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刚拐进一条巷子,面前就出现了一堆人,嘴巴叼着烟,或蹲或站在巷子里。 看到贺焱出现,那天晚上被他揍的花衬衫说:“来了。” 一群人或吐烟,或起身,纷纷走到巷子中间,面向贺焱排成一排站着。 巷子里没有路灯,但今晚月色还行,贺焱认出除了花衬衫,喇叭裤也在,不过站位比较靠边。 花衬衫也不是老大,站中间的是个寸头,身上穿着件蓝棉袄,配一条黑色长裤,穿着比其他人更朴实,但表情看起来明显更不好惹。 另外还有两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年轻,一共五个人,每人手上都拿了根木棍。 贺焱看在眼中,默默攥紧了自行车把手。 寸头将贺焱的动作看在眼中,脸上勾起笑容,叼着烟走近,拿起木棍戳一戳自行车龙头,啧啧道:“还是飞鸽的,小同学,你家里很有钱啊?” 花衬衫和喇叭裤的确是蓄意报复,才找的寸头,但寸头愿意来,并不是因为他多么重义气,而是听两人说揍了他们的高中生骑着自行车。 这年头上下学能骑自行车的高中生可不多见。 虽然改开后国家陆续取消了部分票证,但自行车这种大件,买的时候仍需要票,而且价格很不便宜,一辆车至少要百来块。 普通的双职工家庭都未必舍得买,就算买了,也一般是给家长用,不会让家里孩子碰。 所以在得知贺焱不是偶尔骑一次过过瘾,而是每天上下学都骑着自行车,寸头就动了心思,叫了两个人过来。 因为花衬衫和喇叭裤说贺焱很能打,来之前他们特意带了木棍来,不过现在看到人,寸头觉得两人被揍成那样,估计是他们不行。 面前的人个头虽然挺高,但看那张脸就知道是个小白脸乖学生,能有多厉害? 这不,看到他们几个,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有钱。” “没钱给你个高中生买自行车?”寸头呵笑,没信贺焱的话。 跟其他几人一起围住贺焱的花衬衫撺掇道:“大哥你说得没错,他家里都能舍得给他买自行车,肯定很有钱,咱们把他绑回去,说不定能大捞一笔。” 寸头直接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给老子滚蛋!你想吃枪子,老子怕死!” 虽然他不走正道,但也知道绑架比抢劫严重,后者顶多去牢里蹲几年,但前者被抓到是要吃花生米的。 花衬衫和喇叭裤没脑子,被揍了一心想报复回来,可他很清楚自己跑这一趟的目的。 寸头吸了口烟,吐出眼圈,眯眼看着贺焱说:“把车和钱留下,我放你走。” “我、我……”贺焱结结巴巴,趁寸头不注意,握住龙头的右手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他手里的木棍,同时右脚踩动脚踏,左脚抬起向前踹去。 虽然花衬衫和喇叭裤说他们被贺焱揍了,但寸头没见过他打架,又看他面嫩,再加上自己这边人多,难免有些看轻他,所以没太防备。 贺焱一扯木棍,寸头就被带得往前扑去,然后他肚子就被踹了一脚,痛得捂住肚子弯腰想下跪。 贺焱顺势拿到木棍,往后挥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人,挡住他们的第一波攻势,得以踩住脚踏冲出包围圈。 他溜得太快,几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缓过来的寸头喊:“愣着干嘛?都他妈给我追去啊!” 几人这才有反应,哦哦两声赶忙顺着巷子往前追去。 虽然追了上去,但几人都觉得他们今晚估计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两个轮子? 这不,他们还没跑到巷子中段,自行车就消失在了巷尾拐角处。 只是老大发话,几人都不敢停,快步跑向巷尾。 原本几人都觉得他们会把人跟丢,但有些事就是这么神奇,他们跑到巷尾往右一看,就看到刚才跑掉的高中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跨坐在自行车上,停在了路中央。 几人顿时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后猫着脚步快速过去。 但不知道是他们动静太大还是怎么回事,离人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对方再次踩起自行车。 只是速度没有刚才那么快,那一人一车没有再离开过他们的视线,但也没有那么慢,不管他们怎么加速,就是靠近不了他。 让人非常恼火。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几个人,视线里只剩下前面那一人一车,脑海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追上他! 直到一声叫喊打破寂静:“救命啊!有人要抓我!” 随着话音落下,一人一车右拐进一个院子,几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竟然追着人来了派出所。 几人顿时慌了,顿时做鸟兽四散。 但派出所里值班的民警反应很快,听到声音后就立刻从所里冲了出来,看到贺焱后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了外面奔逃的人,赶忙冲出去追人。 值班民警只有三个,而追上来的人有四个,贺焱怕他们抓不全人,迅速踢下脚撑停好自行车,拿着木棍跟出去帮忙。 贺焱去的是只有一个民警的方向,跑了不到两分钟,他远远看到民警跟寸头带来的那两个小弟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寸头带来的两个小弟打起架来比花衬衫和喇叭裤更有经验,再加上他们手上拿着木棍,民警有些不敌。 贺焱加快脚步冲过去,到时正好有个人高高举起木棍,对着民警脑袋就想拍下去。他看到后想也没想,拿着木棍就格挡过去。 那人看着壮,实际上力气不如贺焱,木棍被他格挡开。 反应倒是很快,被挡住后迅速转换方向,想从下攻击,贺焱也顺势往下,一棍子直接拍在他拿木棍的手上。 “啊!” 那人叫唤一声,木棍掉落在地,他弯腰想去捡,贺焱用更快的速度把木棍踢开。那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转身就跑。 贺焱见状连忙跟上去。 虽然他跟人差不多高,但腿长,再加上这些年的训练,速度比对方快,很快追上了人,跳跃起身一脚踹中对方屁股。 对方本就因为奔跑惯性往前,再被这么一踹,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前扑去,正面朝下摔在地上,痛得嚎叫一声。 贺焱顺势上前,蹲下拿住他的两只手,从后控制住他。 另一边民警也制服了他的同伙,用手铐将人烤住,带着人走过来。看到贺焱把人按在地上,民警夸赞道:“身手不错。” 说着又拿出一副手铐,将这人也烤住,并邀请贺焱回派出所做笔录。 …… 贺焱被社会青年追的时候,苏婷正裹着棉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睛直直盯着墙上的闹钟。 今晚她很早就上床窝着了,只是躺下后一直心神不宁,到九点钟想到贺焱快放学了,实在躺不住,干脆下楼等着。 高中晚自习是从六点五十上到九点十分,一共三节课,前两节有老师,是讲课还是让学生自习由老师决定。 最后一节则是单纯的自习课,只要没有老师占用并拖堂,学生们就能正常放学。 贺焱九月份才上高一,课程没有那么繁重,晚自习老师很少拖堂,他一般也不在学校多磨蹭,能在九点十五分左右到家。 见义勇为那天晚上,他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刚过九点二十就到家了。 可今天,九点二十,九点半,都快九点五十了,贺焱还没有回来。 苏婷再也做不出,起身上楼,换上厚棉袄和厚裤子,再戴上帽子系好围巾,拿上手电筒下楼。穿过客厅时,苏婷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脚步一拐走进厨房,拿上菜刀就往外走。 用钥匙锁上门,打开手电筒照着走出院子后直接右拐,快走到巷口时,苏婷突然听到一阵声音。 她停住脚步,将手电筒拿高,伴随着她的动作,橘色光线侵入黑暗之中。很快,一人一车从黑暗中出来,被手电筒的光笼罩其中。 因为离得远,苏婷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能看到他身上蓝白色的校服。 是贺焱。 苏婷长出一口气,将手电筒往下挪了挪。 光线下挪后,贺焱面容不再被手电筒直照,视线清楚不少,也辨认出了苏婷,蹬着车快速骑到他面前问:“妈你怎么出来了?” 苏婷没有立刻回答,拿着手电筒,将他从头到脚照了一遍,确定没受伤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贺焱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跟苏婷一起往家走去,嘴上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又碰到上回那两个人了。” 苏婷猛地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他问:“那两个人真的来报复了?这次他们有几个人?” “应该是吧,加上他们有五个人,还都带了木棍。” 苏婷声音微扬:“带木棍?你身上有受伤吗?” “我跑得快,没事。” 虽然贺焱这两年说话做事稳重很多,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说起今晚的事,语气里不免藏着几分嘚瑟:“我一拐进巷子,他们就把我给拦住了,我本来想直接揍的,可是想到妈你的话,我决定智取。” 听出他话里的得意,苏婷相信了他没受伤,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捧场地问:“你怎么智取的?” “我假装自己被吓坏了,说话结结巴巴的,他们老大信了,拿着木棍在我面前指指点点,我就趁他不注意,抢了他手上的木棍,再一脚把他踹到在地。” “其他人没反应?” “有啊,不过他们反应没我快,我拿到木棍以后,直接往后面一挥,他们就都被我吓住了,我趁他们愣神的时候,踩着自行车就跑了。” “你跑掉了吗?” “跑掉了啊。” 两人说着走进院子,苏婷将手电筒递给贺焱,掏出钥匙开门。 刚打开门,苏婷想起不对劲的地方,转身问:“既然跑掉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按照贺焱说的,他跟那些人应该没有纠缠几分钟,再慢九点半也该回来了。 可现在……苏婷抬眼看一眼闹钟,都十点了! 贺焱将自行车推进去,停好后说:“我跑掉后想到公安叔叔说,如果不能确定他们长期勒索学生,不一定能抓他们,就算抓到了,他们也在牢里蹲不了多久,而且今晚不把他们抓住,明天又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就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贺焱没回答,摸着肚子卖惨:“妈我今晚跑了好久,肚子好饿啊!” 虽然很想知道后续,但想到贺焱今晚遇到歹徒跑了很久,苏婷心软道:“我去下面条,给你卧两个鸡蛋,够吧。” 虽然鸡蛋仍需要票才能购买,但改开后农村人进城兜售农产品的越来越多,想买鸡蛋比以前可容易多了。 苏婷花钱又大方,现在他们家根本不缺鸡蛋吃,两个孩子每天至少要喝一杯牛奶,吃一个鸡蛋。 要不是这样,就算有基因遗传在,这几年兄妹俩的个子也不会蹿得这么快。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39节 只是有些食物吧,偶尔吃一次还行,吃多了真的很难喜欢得起来。尤其是贺焱这种小时候就一般般的,再这么长年累月吃下来,真的不太喜欢。 贺焱赶忙说:“不卧鸡蛋也行。” 苏婷轻笑一声,虽然没回答,但煮面时还是顺了贺焱的意思,没煎鸡蛋,洗了把青菜丢进去煮。 十分钟后,贺焱洗完了战斗澡,苏婷也煮好了面条,两人汇聚餐厅。 贺焱是真的饿狠了,拿到面条就大口吃起来,海碗装着的面条,不一会就少了一半,苏婷不由提醒:“慢点吃,别噎着了。” 贺焱嗯了声,端起碗喝掉一半面汤,再吃面时果然放慢了速度,边吃边向苏婷炫耀今晚的战绩。 “白天你不是带我去过派出所吗?跑掉后我就想,能不能把那几个人带到派出所,然后我就在路中间停了下来,等他们快追上来,才骑车遛着他们去了派出所。” 听到“遛”这个字,苏婷唇角微抽,问:“你往派出所骑,他们就追过去了?” “追过去了啊。” 苏婷:“……” 八十年代初人口流动没有那么大,这边也不算商业中心,那几个社会青年在附近出没,大概率家在附近。 既然如此,他们总不可能连派出所在哪都不知道。 可明知道派出所在哪,他们还想也不想地追过去,这些人是有多蠢啊! “到了派出所外面,我喊着救命就冲了进去,值班的公安听到我的声音跑出来,看到他们要溜,就追了上去……” 贺焱越说越兴奋,喝掉最后一口面汤后,就从凳子上起身给苏婷演示起来:“我跳起来抬脚一踹,那个人就往前扑倒在了地上,我冲上去哐哐两下,把他的手剪到背后按在了地上,然后公安叔叔就带着另外一个被制服的人过来,给他戴上了手铐。” 说到这,贺焱特意强调:“公安叔叔夸我身手好。” “然后呢?” “他还夸我勇敢,说我很聪明……” 见贺焱自夸个不停,苏婷不得不出声打断:“你刚才不是说在巷子里拦住你的有五个人吗?追上来的怎么才四个?” “那个寸头,就是他们的老大,不是被我踹了一脚吗?他是最后追出来的,离得远,可能是觉得不对劲就半路跑了。” “跑了?” “嗯,不过公安叔叔从那四个人嘴里问到了寸头的家,去他们家抓人了。” “抓到了吗?” “我做完笔录觉得太晚就回来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抓到人。”贺焱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问,“我是不是应该在派出所里再等一会?” 苏婷不想给他压力,说道:“不影响,明天我去派出所问一问就行。”抬头看一眼闹钟,“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房间睡觉吧。” 贺焱应了声:“那妈你也早点睡。” …… 这一晚苏婷没怎么睡,次日起床将慢慢送到幼儿园后,她就骑车去了派出所,找负责昨晚案件的民警询问情况。 得到的消息并不算好,寸头昨晚回去就收拾东西跑路了,民警扑了个空,没有抓到人。 见苏婷脸色苍白,民警安慰说道:“苏同志你放心,我们已经上报这件事,并联系其他派出所,还有车站、火车站,让他们发现可疑人员,尽快把人逮捕归案。” 但这话并不能安慰到苏婷,现在不比几十年后有天网系统,抓罪犯全靠肉眼辨别,一旦他跑掉,就很难抓捕回来。 其实如果寸头混上了火车,离开了沪市,苏婷都能安心点,这种有案底的人,跑了以后几年内肯定不敢回来。可要是他没跑远,又记恨上了贺焱就危险了。 苏婷问:“那他被抓捕以前,我儿子的人身安全怎么办?” 虽然贺焱身手不错,但对方是社会青年,报复心强,派出所的领导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民警说道:“我们会安排一名民警,每天接送贺焱同学上下学。” 高中不许陌生人员进出,贺焱在学校里安全肯定能得到保证,派出所只需要保证他上下学时的安全就行。 因为他中午会回家午睡,所以民警一天需要接送他四次,好在他家离学校近,四次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小时,人员上很好安排。 听完民警的安排,苏婷放心不少,说道:“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民警摆手说道,“这次也多亏了贺同学,如果不是他有勇有谋,把人带到我们派出所,我们也没办法顺利抓住其中四个人,放任他们在外面为非作歹,辖区内的治安也得不到保证。” 苏婷毫不谦虚:“这孩子是很聪明。” “是啊,我们所长听说这件事后对贺同学很感兴趣,说公安队伍如果能多一个这样的人才就好了!”对方感慨完,语气随意问,“不知道贺同学高中毕业后打算考什么学校,有没有兴趣当警察?” 苏婷:“……这个要看他自己的想法,我跟他爸爸尊重他的意见。” 她该说贺焱不愧是有主角光环在身的人吗,不管在哪里都能遇上伯乐慧眼识珠。 第129章 询问 中午贺焱是在民警的护送下回来的, 他已经从地方口中得知了寸头逃脱的事,但表情不像苏婷这么忧心忡忡,看着挺淡定。 下午他还想跟同学一起去打球, 街道里没有球场, 他们打球一般是去复大里面,想着遇到的人不会少, 他又很想出去放风,苏婷答应了, 只是在他出门前嘱咐道:“别落单, 打完球就回来。” 贺焱一口答应:“行。” 慢慢看到哥哥要出门,也嚷嚷着想去,但苏婷怕贺焱玩起来顾不上她,不让她出去。小姑娘撅着嘴,心里老大不高兴。 贺焱见了, 摸着她的脑袋安慰说:“我们是去打球,现场没其他女孩子, 你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多无聊啊。” 慢慢哼哼:“骗人!你们每次打球都有好多女孩子看。” “那些人我们又不认识,你敢跟他们一起玩吗?”问完不等慢慢回答,贺焱就说,“你敢我都不敢让你跟她们一起玩,万一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虽然在学校里看他们打球的女生,一般都是在校大学生,但偶尔也有例外,毕竟复大周日开放进出, 非在校生也能进去。 碰到的是好人, 当然一切都好, 可要是碰到坏人, 会发生什麽谁也无法想象。 所以如果朋友不带弟弟妹妹一起的时候,贺焱也不会带上慢慢,他可不放心让妹妹跟陌生人一起玩,哄着她说:“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怎么样?” 慢慢偷瞄一眼客厅窗户前坐着的苏婷,压低声音问:“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慢慢答不出来,她的零花钱没有哥哥多,每天只有五毛钱。 但在同龄人中,她也算是小富婆了,供销社里售卖的零食,大部分她都能直接买,偶尔碰到价格贵的,她攒一攒也能买到。再不然让爸爸或者哥哥给她买,反正他们买的,就算妈妈看到了,也顶多说几句。 一时间,慢慢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别想吃,但是零花钱又不够买的东西,她想了想问:“买玩具可以吗?” “可以,你想要什么?” “洋娃娃。” 贺焱苦恼道:“这个附近供销社没有卖的,哥哥过段时间买给你行不行?” “过段时间是多久?” “过年之前?” “那还要多久?” “月底就要过年了,这个月肯定买给你。” 慢慢在心里算了下时间,说:“那行吧,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买哦。” “放心吧,肯定不会忘,”贺焱推开门说:“妈我出去玩了?” “嗯,慢慢留下。” “知道啦!”慢慢大声说,殷勤地送哥哥出门,跟他的朋友们打过招呼才蹦蹦跳跳地回到家,找苏婷邀功说,“妈妈我没有出去哦,我乖不乖?” 苏婷抬眼看她,勾起唇角说:“你哥哥答应你什么要求了吧?” 慢慢僵住,矢口否认道:“才没有。” “我是你妈,还能不了解你们?说吧,找你哥哥要了什么?”苏婷轻哼,心想刚才两人站在门口那密谋那么久,当她看不到是吧? 见苏婷一脸笃定,慢慢只好老实交代:“哥哥答应给我买洋娃娃。” “你房间里不是有很多娃娃吗?” 慢慢眨眨眼,一脸单纯地说:“可是我还想要啊。” 就像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服一样,慢慢的床上也永远少一个洋娃娃! 苏婷:“……行吧。” …… 虽然贺焱答应给慢慢买洋娃娃,但回来时他仍带了吃的——三个烤红薯。 寒冬腊月里能吃上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是一种享受,苏婷看到后都眼睛一亮,问:“哪来的?” 贺焱说:“复大校门口有人摆摊卖这个。” 七九年刚改开那会敢做生意的不多,出门摆摊也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确信政策是真变了,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 虽然去年到今年,八大王陆续因为投机倒把被抓,到现在那些生意做得大的都战战兢兢,但做小本生意的,只要注意好其中的度,不过线就没问题。 所以整体来说,这两年做生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不止商业街热闹,周六日人流多的时候,公园里,学校门口都有人摆摊。 不过苏婷之前没见过卖烤红薯的,可能是今天刚过来。 贺焱挑的红薯很不错,吃着没有丝,而且火候正好,两头流油,剥开皮后里面的瓤被烤得颜色金黄,一口咬上去不用咀嚼,直接往下咽就行。 唯一的问题是个头太大苏婷和慢慢吃完都有点撑,只有贺焱不受影响,运动一下午,肚子快饿扁了。 苏婷让贺焱去洗澡,自己则去厨房煮面条。 同样是面条,这一锅可比昨晚上丰盛多了,有肉有虾有蛋还有青菜,盛出时苏婷特意摆了下盘,自我陶醉觉得这一碗至少三四十块。 嗯,按照几十年后的物价来算。 兄妹俩也很捧场,看到端上来的面条,纷纷“哇”了声,拿起筷子大朵快颐起来。他们都不怎么挑嘴,米饭面条都爱吃。 到现在家里最挑食的依然是苏婷,不过她比刚穿来那会又强一点,当初她宁可吃零食都不碰面条,现在偶尔会跟着其他人吃一点。 吃过晚饭,贺焱和慢慢对坐在靠窗户的书桌前写作业。 慢慢读小班的时候,上课还是以玩闹为主,但升上中班后要学的内容渐渐多了起来,这学期升上大班,几乎每天回来都要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到了假期作业更多。 可以说,这时候幼儿园的学生,课业比几十年后的孩子繁重多了。 但要说哪个年代的孩子更辛苦,真不好说,毕竟现在的孩子应付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就行,不怎么上兴趣班。 而几十年后只要家里有条件,都会给孩子报兴趣班,最少一个,多的话没有上限。有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每天行程可能排得得课业最繁重的高中生都满。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0节 但如果是家里没有条件,让孩子上兴趣班的,孩子通常过得会比这年代的孩子更轻松。 除了做作业,苏婷平时还会教慢慢画画。 她在这上面比她哥哥有天分,才学了一年多,已经画得有模有样。 但最近苏婷在考虑让慢慢再学个特长,比如舞蹈,她倒没指望慢慢能在这方面取得什么成就,只是听说学舞的孩子仪态好,才想让她学几年。 可念头有了,送慢慢去哪里学,苏婷却没什么头绪,现在不是兴趣班遍地的两千年后 虽然有少年宫,但因为不像后世是盈利性质,只要家长交学费就能把孩子送进去。在这个年代,去少年宫上兴趣班是免费的,但学员选择上门槛不低。 首先必须是三好学生,成绩优异,或者本身有才艺特长,其次需要获得学校的推荐,最后再由少年宫的老师进行考核,通过的可以进入少年宫学习。 贺焱走的就是这个路子,他因为成绩优异,上初中的第一年就获得了学校推荐,并通过了考核。不过进入少年宫以后,他没有学舞蹈绘画之类的特长,进的是科技组。 送慢慢去少年宫学跳舞这事,还不如送她去里面学画画来得靠谱。 因此,学舞蹈这件事,苏婷暂时只能想想,以后再看有没有机会。 两个孩子做作业的时候,苏婷窝在沙发上看书,只是她的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心思却飞了出去。 她还在想昨晚逃走的寸头。 虽然寸头被通缉了,派出所也安排了民警接送保护贺焱,但他一天没被抓捕归案,苏婷就一天放不下心。 “妈妈,妈妈!” 听到慢慢的声音,苏婷回过神,抬头问:“怎么了?” “我作业做完了!”慢慢说着,将作业本交给苏婷。 苏婷接过以后大概看了看,幼儿园课程还是简单,语文是抄写生字生词,数学是十以内的加减法。 慢慢很聪明,简单的加减法根本难不倒她,字倒是写得很一般,能夸出口的只有工整两个字。 但她是上了中班才开始学写字,到现在也才一年多时间,能写到这程度已经很不错。 贺焱刚上小学那会字也写得很一般,到二三年级才好一些,上初中后他写字才不那么一板一眼,渐渐有了自己的笔锋。 那之后,不管升到几年级,哪怕是上高中换了个学校,班上各科老师要抄板书时都会叫他,班上、学校要出板报,任务也基本会落在他头上。 因此,苏婷没有挑剔慢慢的字,打算过两年再看,如果到时候还没有长进,再买本字帖让她练。 检查完作业,苏婷说:“不错,都对了。” 慢慢欢呼出声,转身爬到书桌上,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贺焱炫耀说:“哥哥我做完作业了!” “真的啊?慢慢今天这么棒?” 慢慢得意地说:“对啊,刚才妈妈都检查了我的作业,全对!” 明明他们都在客厅里,刚才慢慢和苏婷的对话,贺焱都听到了,但他仍捧场地装出几分惊讶,夸赞道:“你好聪明啊!” 慢慢飘飘然,双手撑着脸颊,边看哥哥写作业边问:“哥哥你怎么还没做完作业?你还有多少?” 但比贺焱的回答先响起的是妈妈的声音:“慢慢,别打扰你哥哥写作业,过来坐。” 慢慢哦了声,离开书桌坐到沙发上。 坐了没一会,慢慢就觉得有些无聊,问:“妈妈,我可以去把小红带下来吗?”小红是她最喜欢的洋娃娃。 “可以。” 慢慢从沙发上跳下去,跑着上楼去拿玩具。 因为爸爸不在的时候,她总在主卧睡觉,所以上楼后直奔主卧,拿到玩具后她本想下楼,但还没跑出房间,就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声,便跑到窗户前,拉开窗户往楼下看去,大声喊道:“爸爸!” 楼下贺东川听到声音,从驾驶座上走出来便抬头朝楼上看去,挥了挥手问:“你妈妈呢?” “妈妈在楼下,哥哥在写作业。” 贺东川应了声,绕过汽车走进院子,客厅里坐着的苏婷和贺焱也听到了声音,后者过来开门喊:“爸爸。” 贺东川点点头,在玄关脱掉皮鞋,换拖鞋进屋。 苏婷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到他问:“吃饭了没?” “吃了过来的。”贺东川走过去抱住媳妇。 本来只是想浅浅抱一下,但真抱上后,他就有点舍不得撒手了,直到苏婷推他,小声说:“孩子们都在呢。” 贺东川松开媳妇,转过头就看到站在玄关处的贺焱转过了身,蹲在楼梯上扒着栏杆偷看的慢慢则用手捂住了眼睛,处处透着欲盖弥彰的意味。 贺东川:“……” 他是该说两个孩子懂事了,还是该训他们会糊弄? …… 因为不想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寸头逃跑这件事,所以贺东川上楼洗澡时,苏婷忙跟上去说:“我跟你一起。” 贺东川挑眉,跟苏婷并肩上楼。 进屋后苏婷本想直接开口,但她声音还没出来,就被贺东川按在了门板上,并堵住了嘴巴。 苏婷惊讶抬眼,嘴巴也因此张大,贺东川顺势侵入,扫荡着她的口腔,同时用空出来的左手,一颗一颗地解着她棉袄上的扣子。 这一连串的事他做得非常顺畅,以至于苏婷回过神来时,她身上的棉袄,和他身上的军大衣以及军装外套已经被脱掉,并且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她毛衣下摆。 苏婷赶忙按住那只手,右手撑在贺东川胸口:“你干什么?” “脱衣服。” “你洗澡脱我衣服干什么?” 贺东川一脸坦荡:“不是你说,要跟我一起洗澡吗?” 苏婷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气恼道:“我说的是跟你一起上楼,谁说要跟你一起洗澡了?我下午洗过澡!” 贺东川失望地哦了声,但三秒不到又问:“要不再洗一次?” 苏婷不说话,只抬头回以死亡凝视。 虽然苏婷没说有正事要谈,但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夫妻之间默契还是有的,只是他现在这情况实在不适合多聊,便问:“……等我洗完澡再谈?” “你去吧。”苏婷抬抬下巴。 看出媳妇是真没打算跟自己共浴,贺东川叹着气脱掉身上的衬衣搭到床尾,光着上身走到衣柜前找出睡衣。 进浴室前贺东川还特意看了眼苏婷,她正在想事,压根没往他身上瞄,只好带着遗憾进浴室洗澡。 浴室门再次被打开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苏婷都等困了,歪在床头半合着眼。 贺东川走过去从脸蛋摸到手,全是冰的,便弯腰将她抱起,准备正着放到床上。只是身体刚一悬空,苏婷就醒了,被放下后揉揉眼睛问:“你洗好了?” “嗯。”贺东川边说,边伸手解苏婷裤子上的扣子。 虽然苏婷脑袋还有点迷糊,警惕性却很高,按住他的手不满问:“你干嘛?” 贺东川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说:“给你脱衣服睡觉。” “我不睡觉。” “那你要干什么?” “我有事跟你说。” “嗯,你说。”贺东川边说,边抖开棉被盖在苏婷身上。 苏婷低头搓搓脸,觉得人清醒许多才开口:“昨天晚上,小焱被一伙人给拦住了。” 因为在家里而情绪放松的贺东川闻言,神情瞬间严肃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苏婷从贺焱见义勇为,从两个社会青年手中救下同学说起,一直说到他昨天晚上被围堵,遛着人到了派出所,跟民警合力将那四人抓获。 贺东川很敏锐,没等苏婷说完就问:“领头的人跑了?” 苏婷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五个人围堵小焱,其中四个人被抓,领头的被他踹了一脚,追人的时候肯定落在了最后,如果有人逃跑,只可能是他。”贺东川分析完问,“人现在还没被抓到?” 苏婷摇头说:“没有,我今天去了趟派出所,民警同志说,昨晚他们去寸头家里抓人前,他已经收拾东西跑了。” “派出所那边有什么安排?” “他们说已经上报,联系了其他派出所,还有车站、火车站的人,发现对方后,会立刻把人抓捕归案。另外他们说会安排民警,每天接送小焱上下学。”苏婷思索着说,“但人没抓到,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贺东川陷入沉思,良久说道:“我明天再去派出所问问情况。” “嗯。” “这周有发生什么其他事吗?” 因为夫妻俩不住一起,所以周六日碰面后,他们会聊一聊身边发生的新鲜事。当然,贺东川现在问这些,也有让苏婷分分心,别那么担忧的意思。 苏婷点头:“是还有一件事,王静芳写信告诉我说,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联系了他们出版社,想找我买三火系列的版权。” “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 苏婷以为贺东川不知道这个单位是干嘛的,解释说:“他们是做动画电影和动画连续剧的,他们想把三火系列改编成动画片。” “听起来不错。” “嗯,前天我问了小焱的意见,他刚开始不太愿意,怕动画片火了后太多人看到他的黑历史,但后来他又突然改了主意,”苏婷说着想起来,“啊!我说让他考虑两天,今天晚上再问他最终决定来着。”掀开被子就要下楼。 但她棉被还没掀开,就被贺东川按住了,他说:“你睡觉吧,我下楼去问问他的意见,正好问问他昨晚的事。” 苏婷停住动作:“也行。” …… 贺东川下楼时贺焱仍在做作业,慢慢则因为听了妈妈的话,没有去打扰哥哥,抱着洋娃娃在扮家家酒。 她扮演的是妈妈,正在哄小宝宝睡觉,轻轻地拍着洋娃娃的肚子说:“小宝宝,睡觉觉,睡醒又是好宝宝。” 但看到爸爸的身影后,慢慢迅速忘记了游戏,抱着洋娃娃跑到贺东川面前问:“爸爸,你洗完澡啦?妈妈呢?”边问边往楼梯看去。 “妈妈睡觉了。”贺东川摸摸闺女脑袋问,“很晚了,慢慢也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那爸爸和哥哥呢?” “爸爸有事跟哥哥说,我们聊完会回去睡。” “我可以听你们聊完再去睡觉吗?” “不可以。”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1节 “为什么?”慢慢不高兴地问。 因为慢慢年纪太小,怕她知道后晚上做噩梦,贺东川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但说出来的理由却是:“我们要聊很久,但时间很晚了,你得上楼睡觉。” 慢慢失望叹气:“那我晚上可以和妈妈一起睡吗?” 每次爸爸过来,她都会被赶回自己房间睡觉,时间长了,慢慢都有经验了。但她知道爸爸妈妈在拒绝她一次后,会变得好说话一些,刚才提出的要求被拒绝,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别看她年纪小,实际上她可是很精明的。 果然,爸爸痛快答应了她的第二个要求:“可以。”反正慢慢睡觉很熟,等她睡着了,他随时可以把她送回房间。 慢慢不知道爸爸心里的打算,见他点头便高高兴兴地上楼了。 而贺东川坐到书桌前,看着贺焱写作业。 临近期末,贺焱要写的作业不少,不过他速度很快,吃完饭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他已经写完了两张试卷,这张试卷也写到了最后一面。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贺焱写下最后一个字,合上笔帽喊:“爸爸。” 贺东川嗯了声:“事情我都听你妈说了,有些细节想再问问你。” “什么细节?” 贺东川开口,针对那两个晚上发生的事提出问题,贺焱也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并不多,你问我答的游戏在十分钟内结束,贺东川再次陷入沉思。 见他表情严肃,贺焱心里也忐忑起来,问:“爸爸,那个逃跑的人真的还会来报复我吗?” “害怕?”贺东川问。 “也不算,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心里有点没底,”说到这里,贺东川挺直胸膛说,“不过就算他带着人来报复我,我也能把他们都打趴下!” “挺自信。”贺东川轻笑,“明天我会去派出所问问详细情况,看能不能摸清楚他还在不在沪市。” 贺焱眼睛亮了:“爸爸你能抓到他?” “不一定,明天再看吧。”贺东川回答完便问,“三火系列改编动画片的事,你怎么想?” 话题转移得太快,贺焱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妈妈让你来问的?” 贺东川点头:“嗯,她说你刚开始不太愿意,后来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我找你再确认一下。” 贺焱给出肯定答复:“我已经想好了,没有意见。” “不怕被人知道黑历史?” 贺焱顿觉窘迫,抱怨道:“妈怎么连这些都跟您说啊!” “我是你爸,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贺东川呵呵,“说吧,为什么改变主意。” 贺焱知道他爸妈每次遇到了什么事,都会直接跟对方说,没有隐瞒。既然他妈都猜到了他同意改编的原因,不可能不告诉他爸。 因此,贺焱觉得他爸这是明知故问。 可老爸明摆着是要听他自己说……贺焱咬咬牙,交代说道:“我是觉得都有那么多人看过连环画了,再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看没什么差别,反正他们又不知道那是我。而且画的也不算黑历史吧,喜欢我的读者那么多。” 说到这贺焱偷瞄一眼老爸,补充道:“另外我跟妈妈说好了,卖改编权的钱还是五五分。” 贺东川:“……” 听明白了,他儿子不但口嫌体正,还是个小财迷。 第130章 抓到 周日吃过早饭, 贺东川就去了派出所。 跟过去的还有贺焱,但他给贺东川和派出所民警做完介绍就被赶回来了。 苏婷担心寸头回来报复贺焱,可贺东川最担心的却是她和慢慢。 因为寸头逃窜后, 短期内不可能找到太多帮手, 他们一伙人在贺焱身上栽倒两次,肯定知道他不好惹, 再加上他身边有民警保护,肯定会把报复目标放到其他人身上。 而贺焱的情况很容易打听, 去学校找人一问, 就能摸到六十七号来,知道苏婷和慢慢的存在。 所以,他必须尽快查到寸头的行踪,确定他到底是逃窜到了其他城市,还是躲藏在附近。如果是前者, 短期内他可以放心,但如果是后者, 必须尽快抓到人。 为了母女俩的安全,也因为这事贺焱帮不上忙,贺东川就把他赶回来了。 虽然贺东川说得语焉不详,但苏婷看过的电视书籍多,迅速想清楚了其中端倪,点头说:“你回来也好。” 贺焱点头,又问:“妈,你觉得爸今天能抓到人吗?” “我不知道。” 不是她不相信贺东川, 而是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两夜, 昨天都没抓到人, 今天只会更难。沪市太大了, 就算是天眼密布的几十年后,想在一天内抓到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现在,对方还有可能已经逃窜到了其他城市。 苏婷叹气说:“在家等结果吧。” 贺焱也跟着叹气,不过原因是老爸不让他跟着,他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抓人的啊! 见妈妈和哥哥叹气,慢慢也跟着叹气。 苏婷想起来嘱咐道:“今天都别出门。” “那妈你今天要去邮电局吗?”贺焱问,他知道每次王静芳写信过来,如果需要回电或者回信,他妈都回去一趟邮电局。 苏婷的确打算去一趟邮电局,早上起床时她还跟贺东川说起了这件事,打算等他从派出所回来一起去。 但贺东川听后说他可能要在派出所耽搁比较久,并说明了自己的打算,苏婷这才知道他想抓人,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差点忘记了原本的打算。 苏婷有点犹豫。 她不知道他们就这么出门,会不会遇到寸头,虽然大白天的概率不是很大,但心里难免忐忑。 可今天不去,未来几天也不一定能去。 万一寸头真的还在沪市,而贺东川没能抓到他,别说去邮电局,接下来几天她可能连门都不敢出。 但一直龟缩在家里也不现实,下周就要答辩,事关毕业证,她肯定不能缺席。而且家里米面不多,菜更少,不出门他们很快就会断粮。 理智上来说,苏婷觉得不用那么紧张,可人遇到事难免会忘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她现在就是如此。 可当她回过神,看到面前望着她的两个孩子,苏婷长出一口气说,语气平稳道:“今天先不去了,等你们爸爸回来再说。” …… 什么事,苏婷都想着等贺东川回来再说,可直到晚上九点半,他都没有回来,也没有往家里递一点消息。 看着歪坐在沙发上,无聊得发呆的贺焱,和困得不停打哈欠的慢慢,苏婷开口说:“你们俩回房间睡觉吧。” 慢慢揉揉眼睛问:“爸爸回来看不到我们怎么办?” “爸爸怎么会看不到你们?”苏婷反问,“就算你们不在楼下,他也可以去你们房间看你们呀。” “对哦,”慢慢恍然,但很快又提出新的问题,“可我睡觉前也想看到爸爸啊。” 苏婷回答说:“但他可能很晚才回来,你再等下去也看不到他。” “那怎么才能看到爸爸呢?” “下周吧,下周六的晚上,你肯定能见到他。” 慢慢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倦让她闭上眼睛,同时也捂住了嘴巴,声音轻轻地:“那要好久……” 声音落下后,她就靠着贺焱肩膀睡着了,捂住嘴巴的两只手缓缓垂落下来。 苏婷无奈摇头,要是早知道慢慢已经困了,她何必说这么多劝她睡觉。她站起身,想抱慢慢上楼,但贺焱先她一步将慢慢抱起来说:“我送妹妹回房间睡觉吧。” 他个子高,因为练武力气也大,抱慢慢上楼比苏婷更轻松,她干脆随他去,说道:“把慢慢送回房间后你也去睡吧。” “嗯,妈你也早点睡。” 苏婷应了声,看着他和慢慢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便重新坐回沙发,拉起棉被盖到胸口,翻开手里的书继续看起来。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苏婷也熬不住了,书掉到了地板上,她所在沙发一边,整个人都陷入被窝里,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婷瞬间被惊醒,从沙发上坐起来,搓了搓脸问:“谁呀?” “我。” 门口传来贺东川的声音。 苏婷终于清醒过来,赶忙掀开棉被,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门一开,寒风争相涌入,苏婷被吹得一哆嗦,目光定在贺东川额头的伤痕上,失声问:“你受伤了?” “只有额头被刮了一下,身上没受伤。”贺东川一手摸额头,一手带上门,挡住外面呼啸的寒风。 “真的?” 贺东川肯定点头,唇角勾起问:“或者我们现在回房间,我让你好好检查一番?” 苏婷斜他一眼,这一看又发现了端倪:“你哪来的衣服?” 为了让派出所的人相信贺东川的能力,他早上出门时不但穿上了军装,还带上了证件。可现在他身上除了军大衣,就没一件衣服是他出门前穿的。 哦,也许有,不过是内衣裤,穿在里面看不到。 再往下看,鞋也是他自己的,苏婷亲自给他挑的皮鞋。 而他手上拿着个袋子,里面装的估计是他的军装,苏婷接过打开一看,果然,便又抬头看向贺东川。 他却没有回答,穿过客厅走到斗柜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往肚子里灌,苏婷都没来得及提醒他茶壶里的水已经冷了。 当然,就算听到了苏婷的提醒,他还是连灌了两杯冷茶下肚。 这一天他都没怎么喝水,渴坏了,根本顾不上冷热。 苏婷也想到了他这一天可能很忙,等他喝完水,没有追问衣服,而是问:“你晚上吃了吗?现在饿不饿?” “吃了两张饼。” “我去下面条吧。”苏婷转身走进厨房。 贺东川放下水杯后也跟了上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看她倒油入锅,打入鸡蛋。热油因此被溅起,滴到了她手背,她啊了声,拿着锅盖后退。 贺东川上前,从她手里接过锅铲,煎好鸡蛋说:“接一瓢水给我。” 苏婷连忙去接水,将瓢递给他,贺东川把水倒入锅中,再从她手里拿过锅盖,盖到锅上。 煮面除了煎蛋时有油花四溅,后面就没什么了,苏婷想着贺东川忙了一天,说道:“剩下的我来吧,你去休息会。”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2节 “行,我上楼洗个澡。” “嗯。” 贺东川离开厨房,拿着装衣服的袋子上了楼。 洗完战斗澡,用毛巾擦着头发下楼,面条也才刚煮好关火,还没坨。苏婷起身去厨房盛面,端到餐厅饭桌上。 “好香。”贺东川说完,坐下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 苏婷看他头发湿漉漉,主动走到他身后,拿起他肩膀上搭着的半干的毛巾,盖到他脑袋上,给他擦头发。 贺东川停住吃面的动作,仰起头问:“我在吃面,擦头发会不会不太好?” “你不是刚洗完头?” 贺东川问:“也许没洗干净?” 苏婷擦不下去了:“……那你先吃吧。” 贺东川笑,拉住准备去客厅的苏婷说:“陪我坐一会。” 苏婷应声,面向他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微微仰起脸看他额头的伤痕,伸手按了按周围问:“疼不疼?” “不疼,只是刮破了皮,都没怎么出血。” “这几天别碰水。”苏婷说完,又想起他才刚洗头。 贺东川则煞有介事道::“好,接下来几天我都不洗头洗脸了。” 苏婷忍不住笑:“你怎么不说连牙都不刷了?” 贺东川理所当然道:“刷牙和洗脸又不一样,我来之前把脸洗干净,你看不到,但几天不刷牙容易有味道。” “哪有你这样偷懒的。”苏婷嗔道,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贺东川顺势道:“好,我不偷懒,回去肯定好好洗脸。” “额头可以不喜。”苏婷还惦记着他脸上的伤痕。 “嗯。” 贺东川吃饭快,说话的功夫,半海碗面已经下肚,苏婷看了问:“够不够?我再去下点面条?” “不用,大晚上吃太撑不好。” 苏婷抬头看挂钟,都快一点了:“你明天早上要回去吗?” “回。”他来之前没请假。 想到他要开车回去,苏婷说:“那你快点吃,吃完赶紧回屋睡觉。” 贺东川问:“不问我人抓到没?” 要是他不这么问,苏婷心里还真好奇结果,但当他开口,不用问她猜到了答案,问:“抓到了?” 贺东川也不意外,点头道:“嗯。” “怎么抓到的?”苏婷问完又连忙摆手,“算了,你还是赶紧吃完上楼睡觉吧。” 在苏婷这里,天大地大睡眠最大,尤其贺东川明天还要起早开车回驻地。而且人都抓到了,她悬着的心就能放下来,细节什么时候听都无所谓。 反正再抓心挠肝,也就多等一周。 贺东川倒是很有分享欲,但他每次一开口,苏婷就会板着脸说:“快点吃!” 等他吃完回到房间,再开口苏婷又会说:“快点睡。” 就……行吧。 一夜无梦。 凌晨四点,贺东川被闹钟吵醒,他按掉闹钟,本想摸黑穿衣服,但刚披上衬衣,灯就被苏婷拉亮了。 突然亮起的光线让两人眼睛都有些不舒服,快速闭眼,又迅速睁开,贺东川边扣衬衣扣子边问:“被吵醒了?” 苏婷右手抬手搭在额头,挡住屋顶照下来的光线,左手则捂着嘴巴,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说:“是听到了闹钟声,你现在困不困?能不能开车?” 每次周日睡晚了,贺东川都要面对媳妇的质疑,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无奈道:“不困,能。” “你开车的时候慢一点,一路小心。” “好。” 苏婷嗯了声,上眼皮沉重得直往下掉,但还没合上,她又想起件事问:“对了,你昨天穿的衣服哪来的?” “找人借的。” 苏婷愣住:“借的?那是不是得还回去?” “嗯,你抽空把衣服送到派出所给方公安就行。” 苏婷睁开眼睛,惊讶问:“衣服是方公安的?” 心里忍不住感慨,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虽然她只跟方公安打过两次交道,但交谈过程中她觉得对方性格挺板正的。 而他借给贺东川的衣服,花色衬衣搭配黑色皮衣,以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算不上不正经,但在这个年代,嗯,就听骚包的。 一般来说,比较追逐流行的人,甚至社会青年才会这么穿。 贺东川说:“不是,是他找人借的,你认识方公安?” 苏婷恍然大悟,她就说嘛,方公安看着就不是会穿皮衣的人,又解释说:“我第一次带小焱去派出所报案,就是他做的笔录。” 贺东川哦了声,继续穿裤子,苏婷则问:“就这样直接把衣服还回去吗?要不要洗干净?” 昨晚贺东川回来就十二点多了,今天又要早起回去,所以洗完澡后没有像平时一样把衣服洗干净,只叠好放到了凳子上。 毕竟是他穿过的衣服,而且他昨天跟着派出所的民警抓人,肯定奔波了一天,说不定出了汗,衣服不洗直接还回去,苏婷觉得不太合适。 贺东川想了想说:“让小焱洗吧。” “嗯?” “我不想你帮其他男人洗衣服。” 苏婷脸颊微热,解释说:“我没打算自己洗,本来是想问问周姐,看她愿不愿意帮忙洗。” 周姐是隔壁栋的住户,虽然是国营厂职工,但丈夫去世好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所以工作之余,她会打点零工以维持家用。 过去几年里,忙的时候苏婷会请她帮忙打扫卫生,因为她干活细致,也没什么歪心眼。周姐也很愿意帮苏婷干活,因为她给钱多,还不拖欠。 贺东川难得僵住脸,语气尴尬道:“找她也行。” 苏婷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 中午贺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爸昨晚回来没有,得到肯定答案后便继续问:“那个寸头找到了吗?” “他已经被抓了。”苏婷回答说。 “怎么被抓的?” 贺焱纳闷问:“您怎么会不知道?爸爸没有说吗?” “昨晚你爸回来都十二点多了,连晚饭都没吃,洗完澡吃完面就上床睡觉了,哪有时间说这些?” “好吧。”贺焱面露失望,呢喃着问,“那爸爸到底是怎么抓住人的?” “你周六晚上问他不就好了?” 贺焱叹气:“还要等好几天,我这几天要睡不好觉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几天你少想七想八,”苏婷威胁说,“成绩要是掉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贺焱仰头看挂钟:“哦,我该去午睡了。” 苏婷:“……” 贺焱回房间后,苏婷也回了主卧午睡,两人差不多时间起床,骑着自行车,一个去学校,一个去邮电局。 到地方后,先登记,再排队等拨电话。 虽然改开到现在才三年,但城市里变化不小,感触最明显的就是邮电局的人更多了,而其中原因,主要是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生意最要紧的就是时间,进货出货一天也耽搁不了,能打电话沟通,他们就不会选择写信或者发电报。毕竟跟一笔生意赚的钱比起来,打电话花的这十块八块真不算什么。 以前苏婷来打电话,等待也就半小时左右,最长的一次也只等了五十多分钟。但现在等四五十分钟是常态,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而且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 因此,现在除了每月跟贺东川父母通话,其他工作上的事,只要不那么着急,苏婷都优先选择写信沟通。 但如果是重要的工作,苏婷一直觉得宜早不宜迟。 更何况沪美是通过出版社联系的他,信件寄过来本身需要时间,她收到信后又耽误了几天,如果再写信沟通,她和沪美的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见上面谈正事。 于是她来了邮电局,准备打电话尽快把见面的事落实下来。 只是今天她运气不怎么样,到了邮电局后,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工作人员喊她名字时,她几乎是跳起来跑去接的电话。 拿起电话,苏婷便喊:“王姐。” 电话那头的是王静芳,毕竟沪美是通过出版社联系的苏婷,她跟制片厂工作人员联系以前,肯定要先跟王静芳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 王静芳心里听后很高兴,说道:“以前我就觉得三火系列适合做成动画片,小孩子肯定爱看,现在看制片厂的人跟我想一块去了。” “你们都有眼光。”苏婷笑道。 “那也是你故事画得好。” 结束商业互吹后,王静芳又嘱咐了苏婷一些谈判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虽然她不在制片厂工作,但工作会跟他们打交道,知道的内幕比一般人多。 苏婷听着赶忙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将她说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 除了注意事项,王静芳还帮苏婷估了下版权价格,比她自己估的高不少,但跟出版收入比起来又很便宜。 这是很正常的事,现在是八十年代初,国内的影视行业在发展初期,还没有到投资人豪掷上亿拍电视剧的年代。 这时候一般电视剧的制作经费,一集也就一两万,一部二十集的电视剧,制作经费可能就三四十万。 在苏婷前世,八六版的《西游记》制作经费算高的,第一部 总共二十五集,总投资六百万,算下来单集二十四万,算得上天价。 但跟动画片比起来,《西游记》的制作成本不算高。 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十年后,动画片的只做费用都是按分钟,甚至按秒来算。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3节 可在苏婷穿越前,动画片已经有相对成熟的盈利模式,收入渠道多,很多动画制作公司经营良好。而这时候的动画片盈利模式单一,沪美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体制。 但就算有国家拨款,沪美在制作动画片时,资金仍不宽裕,他们将大量经费花在了制作成本上,其他地方则能省则省,自然也拿不出太多资金购买改编版权。 而连环画在这个年代,正处于蓬勃发展中,读者众多,《连环画报》在巅峰时期,发行量高达百万。 尤其是这几年,热度高的连环画,首次印刷量都是十万起步。而印刷量越大,印刷成本就越低,出版社能给到的分成也越高。 这几年,出版社给苏婷的分成在最高比例的基础上又涨了点,虽然不多,但乘以销量售价,多出来的稿费就很可观了。 也因为这样,苏婷并不是很在意改编费用,愿意卖版权,更多的是为了圆梦,所以预期值比王静芳报的要低得多。 但苏婷也没打算上赶着降价,等双方见面后慢慢谈嘛。 结束跟王静芳的通话后,苏婷又等了一会,接线员才打通王静芳寄来的信中,留下的沪美工作人员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苏婷先自报家门,电话那头的人听完后也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他叫李斌,是沪美的制片主任,级别不算低,想想也是,毕竟关系到一部动画片的制作,制片厂不可能安排一个愣头青来对接。 结果过后,李斌问:“苏同志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是做好决定了吗?” 苏婷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对,我愿意将改编权给你们。” 电话里传来笑声,紧接着李斌问:“听说苏同志在沪市?” “嗯。” 李斌又问:“请问苏同志最近有没有时间?我们碰个面,正式谈一谈这件事?” 虽然李斌的联系方式是王静芳给苏婷的,身份肯定没问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苏婷想了想问:“您这周日有时间吗?” “有,是你过来制片厂找我,还是另约地方碰面?” “周日上午十点,我去制片厂找您谈这件事,您看行吗?” “可以。” 商量好后,两人就结束了通话,苏婷交完钱便离开了邮电局。 …… 当天晚上贺焱回到家,苏婷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这件事的进展。 贺焱一听就问:“到时候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我们谈正事,你去干什么?”苏婷问完就改了主意,“不对,带你一起去也好,正好把你介绍给李主任,后期制作的时候,他们可以照着你画。” 虽然苏婷画三火时,本身就参考了贺焱的长相,但一来参考和照着画有区别,二来他当时年纪小,几年过去相貌变化不小。 所以只要不知道贺焱是三火原型,一般读者看到他后,不会把他和连环画主角联系到一起。 可要真像苏婷说的那样,照着他现在的模样画……简直是分分钟要掉马的节奏! 因为拿不准苏婷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贺焱轻咳一声说:“我刚才认真想了想,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个星期天我还是在家待着复习比较好。” 他放弃陪妈妈去谈正事主要是为了在期末考试中取得好成绩,绝不是怕掉马认怂! 第131章 细节 周姐干活很利索, 苏婷把衣服给她的当天中午,她就抽时间把衣服洗干净晾好了。这两天日头好,晾晒一整天, 到第二天中午衣服干得透透的。 周二拿到衣服, 下午苏婷就去了派出所。 虽然改开后人们买衣服不再依赖于布票,但普通人衣服没那么多, 每人每季度有两三身换洗,都属于家里日子过得不错的。 衣服主人愿意借衣服, 方公安也没有来催着要, 但他们不能不自觉,洗干净了得尽早给人送过去。 到派出所时里面人不少,方公安在给人做笔录,苏婷不确定方不方便过去,便将衣服交给做接待工作的女民警, 请她帮忙转交。 这次接待苏婷的女民警不是之前那个,两人没有打过照面。对方本以为苏婷找方公安是为了报案, 却不想她冷不丁拿出一袋衣服,惊讶问:“这是?” 苏婷连忙解释:“是这样的,之前我儿子遇到一群社会青年围堵,有个人逃掉了,周日我丈夫来了趟你们派出所,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跑掉的那个人被抓到了,这身衣服是抓捕过程中, 方公安找人借给我丈夫的。” 对方恍然大悟:“您丈夫是贺同志?” 苏婷点头:“对, 他昨天早上就回部队了, 没有时间, 所以让我来送衣服,麻烦您告诉方公安,衣服洗干净了,他直接还给朋友就行。” “成,您放心,我一定转告。”对方一口答应下来,又夸赞道,“您丈夫太厉害了,我们派出所这么多人查了查了一天两夜,一点头绪都没有,他过来不到一个上午,就发现了线索。” 苏婷闻言心思一动,说道:“你知道人是怎么抓到的吗?前天晚上他回去的时候都转点了,隔天天不亮就回了部队,我只知道人抓到了,还没听他说过这事,心里正好奇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了解完那天晚上的抓捕经过,并把那四个人问了一遍后,就跟我们大队长说,逃犯大概率没有离开沪市,还圈了几个他有可能去的地方。” 说是问,实际上等于审,只是贺东川并非公安系统的人,是以受害者家长的身份见到的那四个人,所以不能说审。 苏婷问:“哪几个地方?” 民警小姐姐说了两个地名,皱了皱眉头说:“都是不走正道的社会青年常聚集的地方,这次也是多亏了贺同志,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辖区内有这么多不良分子。” 这次行动,他们抓回来的人可不少,而且个个身上背着几桩案子,轻点的偷鸡摸狗,严重的抢劫斗殴,还成立起了小帮派抢地盘。 本来这次抓捕活动只有他们派出所参与,但不到半天时间,区内各公安局紧急派人,直接将其中一个聚集点端掉。 只是事情牵扯比较大,有些事民警小姐姐都不清楚,又或者她知道,却不方便告诉苏婷,所以说得比较含糊。 苏婷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关心问:“围堵我儿子的那几个人会坐牢吗?” “坐牢是肯定的,这事现在牵扯大了,已经移交给公安局处理,”民警小姐姐说道,“但坐几年牢,不好说,看他们有没有牵扯到其他事,没有的话可能三五年,有的话严重了可能得……”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苏婷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是严打期,为了震慑犯罪分子,量刑方面会比过去更严格。所以那几个人身上没有其他事的话,可能只是坐几年牢,但还有其他事的话八成得吃花生米。 但不管是哪种结局,近几年内他们都不可能再出来报复他们。 苏婷点头说:“好,谢谢。” …… 从派出所回来后苏婷算是彻底放了心,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毕业答辩中。 答辩那天是周四,天气晴朗。 早上苏婷跟平时一样送慢慢去上学,离开幼儿园后就骑车去了学校,到了他们上课的教室,做着答辩前的最后准备。 这周他们教室总是很热闹,班上已经参加工作的人都请假回来了,教室里难得再次坐满。 周三苏婷、马燕和张洁、杨雨、李可几人一起吃了顿饭,地点当然不是学校食堂,选在了校外的一家新开的私营饭店。 近半年不见,张洁三人身上的变化都不小,有人烫了头发,有人学会了化妆,眉眼间流露出职业女性的自信。 当然,最大的变化是三人手头都阔绰不少,毕竟是复大毕业生,分配的单位不会差,进单位后定级也不会低。 而苏婷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连环画出了一本又一本,谁都知道她有钱。就是马燕,这两年也没少写文章投稿,收入跟苏婷没法比,但跟张洁三人比起来也不算很差。 所以到了饭店后,几人点菜没有太抠唆,但也没有净挑贵的菜点,还是以个人口味为主。除了菜,她们还点了瓶白酒,读书时没喝过,现在马上要毕业了,当然要放纵一次。 喝酒容易误事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虽然她们没耽误正经事,但张洁三人吐露了不少自己不为外人道的心酸。 他们这些已经参加工作的人,回来后个个都摆出了成功人士的派头,问工作如何,答案肯定是非常好,再问领导如何,答案全都是非常器重我,最后问工作顺不顺利,答案又是非常统一的,非常顺利,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实际上职场哪有那么容易,哪怕他们是天之骄子,单靠文凭,进单位后就能迅速得到领导的器重。 可学习和工作是两回事,而且学校环境相对单纯,而职场弯弯绕绕很多,他们这些年轻人在参加工作后,或多或少都经历过挫折。 张洁和杨雨还稍微强点,一个下过乡,一个工作过好几年,李可是真的职场新人,进的又是机关单位,人际关系非常复杂。 虽然半年过去她成熟不少,但那是清醒的时候,一杯白酒下肚,她就忍不住了,越说越委屈,到后面甚至哭了起来。 张洁和杨雨虽然没有她那么失态,却也都说了不少难处,其实她们俩工作上还好,刚入职时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都已经解决,并越做越顺手。 她们的难处主要集中在生活上,参加高考时两人就二十多了,四年大学读完,妥妥的大龄女青年。 在学校时她们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同学中年过三十大有人在,他们算年轻的。而且沪市是大城市,在这方面包容度高,结婚普遍比较晚。 但她们老家风气相对守旧,哪怕是省城,女孩子普遍二十三四岁之前完成婚姻大事,过了二十五就算大龄青年。 更何况两人早迈过了二十五岁这道坎。 两人现在是上班有领导介绍,下班有家长催婚,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三人都说了自己的烦心事,马燕和苏婷不说好像不太合群,便也说了些心里话。 马燕的烦恼也跟家庭有关,她小弟要结婚,爹妈手里钱不够,让她帮忙凑彩礼。钱倒是不多,五十块,她一个多月的收入。 如果这钱是她爸妈需要,她可能就拿了,但用途是给她弟弟娶媳妇,她不甘心。 在场五个人,马燕跟父母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差的。 倒不是说她父母怎么苛待她了,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算得上一视同仁,衣服都选深颜色,老大穿完老二穿,一直传到老幺,有好吃的也基本平分,父母从不偏着谁。 到了年纪上学,兄弟姐妹几个都被送去了学校,成绩好愿意读下去的,家里会一直供,成绩不好的至少也要上完小学,够国营厂招工的资格。 曾经马燕一直觉得,跟大院里绝大多数女孩子比起来,自己非常幸运,也过得很幸福。 但突如其来的大运动打破了这份幸福。 上山下乡的消息传来时,他们家有三个人要下乡,但还没等事情落实,她妈就火速把工作让给了她大哥,然后花光家里存款,给她三弟买了个工作。 她下乡前,她妈抱着她哭,说他们也是没办法,家里实在没钱了,让她体谅他们。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家。 下乡头两年,她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没有跟家里联系,后来经的事多了,很多方面也看淡了,才和家里恢复来往。 恢复联系的第三年,她四弟初中毕业,父母再次托关系给他买了个工作。这一次她没有太难过,只觉得意料之中。 而在第五年,她小妹初中毕业,命运和她一样,背着行囊去了边疆插队。 马燕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但当消息传来时,她仍觉得心冷,那之后她再次跟父母断了联系,只跟远在边疆的妹妹来往。 直到她上大二,她父母从小妹口中得知了她考上复大的事,才再次给她写信。 而这一次,她父母写来的信里,多了那十年里不曾有过的温情。说来可笑,过去那些年里,她插队的地方从未变过,可只要她不给家里写信,他们就会断联。 事实上放不下的人一直都是她。 但这次马燕是真的放下了,她没有回父母的信。 只是他们并不放弃,隔两三个月就会给她寄一封信,后来见她不回,信件内容就从嘘寒问暖变成了卖惨。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虽然那些年里,她已经累积了太多失望,可成长过程中,父母并没有怎么亏待过她。她可以狠心不跟他们联系,却没办法无视他们的病痛。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4节 他们再次恢复了不咸不淡的联系。 有时候马燕觉得这样也挺好,经过那么多事,让她再像小时候那样视父母为依靠,她办不到。但偶尔联系一次,等他们到了退休的年纪,她会承担起赡养责任,更多的就没有了。 但很显然,她父母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打感情牌的目的,只是为了索取。 而在他们眼里,现在正是提要求的时候。 可凭什么呢? ……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真的很让人猝不及防。 谁能想得到呢。 进包厢点菜时,她们个个意气风发,结果两口白酒下肚,一个比一个更丧,气氛可以说是急转直下。 一时间,苏婷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几人诉完苦后,都齐齐看向了苏婷,等着她开口。 苏婷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跟她们比起来苏婷真的没什么烦恼。 首先她是自由职业,没有像李可这样的职场新人会有的烦恼; 其次她已婚,而且孩子都很大了,没有人会催婚,催育倒是有,她爸妈一直希望她再生一个,还最好是儿子。 但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这两年计划生育管得紧,为了贺东川的前途,他们已经放弃了让苏婷再生一个想法。 最后,她父母或许更看重儿子,但也尽量在一碗水端平,从没想过要让她帮扶兄弟。而她因为是穿的,对他们也没有过多指望,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很和睦。 思来想去,苏婷说道:“上周我们家发生了一件事……” 她言简意赅地把贺焱见义勇为后被报复围堵,把人带到派出所,和民警联手将他们逮捕,却有人逃脱的事给说了。 怎么说苏婷都是畅销连环画家,讲故事的能力没得说,哪怕言简意赅,也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 马燕四人听得都顾不上难过了,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住追问不住追问“然后呢”,直到苏婷说逃跑的人也被逮捕归案,几人才松了口气:“幸好!小焱怎么样?” 虽然四年过去,杨雨几人最喜欢的连环画有所改变,最喜欢的连环画主角也不再是三火,但不管是从曾经喜欢过三火,还是从现实角度出发,她们都很关心贺焱的安危。 苏婷笑着说:“他好得很,说再来几个这样的人他都能打。” “不愧是我喜欢过的人……”杨雨脱口而出,话没说完注意到苏婷脸上的表情,连忙补全剩下的话,“物原型。” 苏婷:“呵呵。” 虽然苏婷说的也是烦恼,但结果已经非常明了,几人听完后,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总的来说,这次聚会也算圆满。 …… 答辩过程很顺利,他们班没有人掉链子,但后续事情也不少,毕业证也要过几天发。 他们班离得远都没有回去,请了长假在学校里等着,离得近的因为请假过来比较方便,都回去工作了。 跟其他人比起来,苏婷就自由多了,反正她在哪都能工作,不过近期除了拿毕业证,她不打算去学校了。 她要放假。 可放假也得画画,她答应过王静芳,年后开始连载新故事,所以周五周六苏婷虽然没去学校,但该忙活的事一样没少。 周六晚上,贺东川过来了。 贺焱还惦记着寸头被抓的事,虽然周二苏婷从派出所回来后,把民警小姐姐告诉她的情况给他转述了一遍,但他还想听细节。 所以贺东川一进门,就听到贺焱三连问:怎么发现寸头没有离开的,怎么确定他在哪里的,以及最后怎么抓的人。 正解军大衣上扣子的贺东川停住动作,侧过头问:“想听细节?” 贺焱毫不犹豫:“想!” “可我晚上没吃饭,没力气说。”贺东川说道。 苏婷问:“我去下面条给你吃?” “上周我过来一直在忙,咱俩都没说上几句话,你陪我坐一会。”贺东川拉住苏婷的手,让她在沙发坐下,并抬眼看向贺焱。 贺焱迟疑问:“我给您拿鸡蛋糕?” 贺东川说:“大晚上的我不想吃那么多甜食。” “那您想吃什么?” “面条。”贺东川提出要求。 贺焱面露为难,他在家算勤快的,苏婷支使他干活时,从来不会叫不动人,但确实没有下过厨。 面条吧,理论上他知道怎么煮,但没有实践过,他不知道自己煮出来的会不会好吃。 贺东川见他为难,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你不会煮就算了,一顿不吃饿不坏,我能忍,最多没什么力气说话。” 贺焱听明白了,他老爸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吃他煮的面条,迟疑问:“我试一试煮面条?” “煮好吃点,太难吃我可咽不下去。”贺东川看着他的背影说,将得寸进尺演绎得淋漓尽致。 贺焱:“……” …… 贺焱煮面的过程,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 不是忘记放油,就是忘记放盐,想起来放盐时还手一抖,盐搁多了,面汤咸得发苦。 秉持着盐多了加水的原则,贺焱赶忙接水倒入锅里,结果这一加,水又多了,不用筷子捞都看不到面条,只好往里加面。 等面条煮好,面汤又太淡了,没味道,只好再往里加盐。不过贺焱这次学精了,没有像刚才那样拿着盐袋直接往锅里倒,而是先倒到了锅铲上,看着好像多了,抖出一点,再抖出一点,如实加了三次盐,面汤才算咸淡适中。 虽然是第一次下厨,但贺焱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这一锅面条除了多了点,没其他毛病。 因为面条太多,也为了给贺焱捧场,苏婷和慢慢决定加个餐,一人盛了半碗面条。 慢慢知道这是哥哥第一次下厨,非常捧场,边吃边夸好吃。苏婷也给予了不错的评价,说:“味道很不错。” 贺东川听得怀疑味觉,真不是他挑剔,这锅面条虽然算不上难吃,但问题真不少,面条因为分了两次下,口感完全不同,有的软趴趴,碎得不成样,有的又有点硬,时间太短没煮透,一吃就能吃出来。 但看在儿子第一次下厨的份上,贺东川没挑刺,把剩下的面条包圆了。 苏婷和慢慢也吃完了盛出的面条,其实她们俩真不算无脑夸,这锅面条虽然算不上美味,但确实不难吃。 反正苏婷觉得,贺焱比她第一次下厨时强多了。 食欲得到满足,贺东川终于有兴致给贺焱讲故事。 其实他判断寸头没有离开沪市的原因很简单,寸头离开时只收拾了两身衣服。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坐车、住招待所、到新城市落脚租房子都需要介绍信和户口信息。就算这两年南方沿海城市放开了介绍信的限制,寸头也不打算正经买票坐车,想在南方落脚,户口本总不能少。 虽然以他的情况,去街道开介绍信等同于自投罗网,也没时间去翻找户口本,但如果他真的想跑路,肯定要带上钱。 可根据派出所走访得到的信息,寸头没事喜欢打牌,手头别说存款,还欠了不少外债。并且离开家前,他没有向父母亲人借钱的举动。 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他的父母亲人知道他的尿性,不会给钱他,而他也深知这一点。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要跑路去陌生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办法弄一点钱,可寸头完全没有任何行动。 并且在寸头离开后,他家里也没有钱财丢失,由此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打算去外地,只打算去外面躲几天。 而这个“外面”,肯定是他平时常去的地方,或许还有三两好兄弟,能借钱,或者管他一段时间的吃喝。 虽然被抓的四个人中,花衬衫和喇叭裤跟他交情没那么好,但另外两个人一直跟他混,肯定知道他常出入的地方有哪些。 哪怕其中有人在乎所谓的兄弟情分不肯说,两个人总不可能完全一条心,互相一诈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贺东川手一摊道:“我们跑了两个地方,就把人给抓到了。” 贺焱听得不过瘾,连忙问:“你们跑了哪两个地方,怎么抓到的人?细节呢?” 慢慢在旁边跟着点头:“对呀对呀,细节呢?” “没有细节,我只是辅助,人是公安抓的,你们想知道细节去派出所打听去。”贺东川说着看一眼挂钟,“都九点了,你们是不是该去睡觉了?” 贺焱说:“明天星期天。” 慢慢抬起胸膛补充:“对对,我们明天不用上学,可以睡懒觉。” “你们不睡,我跟你妈睡觉去。”贺东川说着拉起苏婷,“咱们回房间去,让他们俩在下面玩,小焱你玩够了记得送妹妹回房间睡觉。” 夫妻俩走得干脆,剩下的兄妹俩傻了眼,还能这样? 以及,故事讲一半留一半的爸爸太可恶了! …… 上到二楼的苏婷也在问:“你就这么把他们晾在下面?” “不然?”贺东川反问,脸上毫无愧疚。 苏婷说:“小焱今晚肯定会睡不着觉。” 贺东川说出两个孩子刚才堵他的理由:“反正明天是周日,他们不用去上学,熬夜也没关系。” 说话间两人进了主卧,贺东川关上门,转身抱住媳妇,但亲吻还没落下去,他就听到苏婷说:“如果我也好奇怎么办?” 贺东川停住动作,低声说道:“我不告诉你们具体过程,不是为了吊你们的胃口,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你们不知道更好。” 这次被抓的不止寸头,还有整个团伙。 虽然踩点过程中他没有露馅,抓捕过程中也没有露面,后期警方出公示也会隐去他的名字,但为了家人的安全,过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被抓的人心存怨恨,日后回来报复。 苏婷前世看过的警匪剧不少,一听就明白了贺东川的意思,表情严肃起来:“那我不问了。” 想想又道,“明天我跟两个孩子说一声,让他们别把这事往外说。” 见苏婷一脸紧张,贺东川低头啄了下她的唇,笑道:“放心,我能说的都是不重要的,就算他们说出去也没有关系。” 苏婷心下稍安,依偎在他怀里点头:“嗯。” 第132章 小目标 隔天早上吃过饭, 苏婷跟贺东川出门去制片厂。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5节 出门前苏婷特意问贺焱要不要一起去,贺焱想想还是决定保守点,说要在家看书。夫妻俩见状, 把慢慢也留在了家里, 给了他们几块钱,让他们中午自行解决。 制片厂离他们家不算近, 开车差不多要一小时,他们八点四十多出发, 到时九点五十左右。 虽然比约定时间早, 但他们没有在外面熬到正点,直接走到制片厂门口,告诉门卫说他们想找李斌主任。 大概是李斌提前交代过,岗亭的人问了苏婷名字后就说明路线,放他们进去了。 进去循着路线走了两三分钟, 两人来到一间关着的办公室前。 不止这间办公室,过道两边入眼所及的办公室都关着门, 而且可能因为是周日,制片厂里上班的人不多,两人走来这一路都没见到什么人。 犹豫过后,苏婷敲开办公室的门。 前两下里面没动静,敲到第三声,才有声音响起:“稍等。” 苏婷停住动作,和贺东川站在外面等待着。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灰色外套, 戴着细边眼睛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内, 看到苏婷和贺东川, 他神色微愣,然后不确定地问:“苏同志?” 苏婷听出他的声音,点头说:“是我,您是李主任?” “对。”李斌松了口气,敞开门欢迎两人进去。 李斌的办公室并不大,估计就十个平方,但里面家具齐全,除了办公桌和文件柜,还有套木质沙发和茶几。 邀请两人坐下后,李斌给他们各倒了杯茶,放到两人面前后看着贺东川问:“这位是?” “我丈夫,贺东川。”苏婷介绍说。 李斌并不意外,伸出手说道:“幸会。” “幸会。”贺东川跟他握手,并说,“你们聊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李斌应了声好,坐下后却没有立刻进入正题,问道:“两位从哪里过来的?” “复大,我们住附近。” “两位是复大的学生?” 苏婷承认道:“我的确在复大念书。” “哦?什么专业?” “我学中文的。” 李斌面露惊讶,又解释说:“我以为苏同志会学绘画。” 苏婷笑笑,没有回答。 简短的寒暄过后,话题步入正轨,李斌还算坦诚,把自己选中三火系列的原因说了。 他想将三火系列改编成动画片,当然不完全是因为对这个故事的喜欢,他有很多其他的考量。 这时候国内的动画多是长片或者独立短片,也就是按照影院级别制作的,但改开后电视市场逐渐成型,制片厂想做新的尝试,也就是制作系列剧。[1] 但系列剧要做什么、怎么做,制片厂的领导争论不休。 动画片是按秒算钱的,就算系列剧不用做到长片的质感,每秒成本能降下来。但既然是系列剧,时长肯定不会短,最后扯下来投资说不定还要大一些。 如果他们花了大笔投资,耗费大量时间做出来的系列剧,得不到观众的喜欢,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也就是这时候,李斌注意到了三火系列。 李斌有个侄女,平时很喜欢看连环画,她是三火系列的忠实读者,所以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个故事。但他本人因为对连环画不感兴趣,以前从未看过。 直到前段时间,厂里又一次会议结束,结果又是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他为此烦恼不已,回去看到侄女,随口问了句:“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当时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会从侄女口中得到答案,但他侄女听到这个问题后,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是三火的故事。” 李斌一听,心思一动问:“我记得这是个系列故事?” 他侄女听后,以为他突然对这个故事感兴趣了,就跟他说了起来。 也是通过侄女的口述,李斌知道了这个系列是以主角三火为主角画的,从七六年开始连载,每年连载一部,每部一个主题,一共讲了七个故事。 而更重要的是,三火系列,非常火。 他侄女班里四十多名学生,一大半都追过三火系列,他们大院里的孩子,也大半看过三火系列。 想到这数据可能不那么准确,念头萌生后,李斌还去查了连环画的出版信息。 这个信息很好查,每一本连环画印刷时,背面都会写明是第几版,第几次印刷,以及印刷册数是从多少到多少。 三火系列第一部 七六年开始连载,到今年年底,已经印刷五次,册数也非常可观。而且李斌了解到,这几年三火系列都会另外出成套的精装版,印刷量也很高。 当然,单看这些,并不能得到三火系列准确信息,所以李斌联系了自己在新华书店工作的老同学,通过对方,拿到了三火系列近三年的销售数据。 拿到确切的销售数据后,李斌终于确定,三火系列是真的火。 于是在最新的讨论会议上,他提出了将当红连环画改编成动画片的可能性,并拿出了同学给的三火系列近三年的销售数据。 虽然这次会议并没有直接通过他的提议,但大家也没有否定他的想法,所以会议一结束,李斌就联系了《连环画报》,提出想购买三火系列的改编权,希望能通过他们和原作者见一面。 而在那之后,制片厂一周内连开了三场会,并且在第三场会议上,领导宣布通过了他的提议,并让他全权负责这件事。 以上是事情的始末,但李斌深知谈判不能把底牌全部漏出来,所以他只说了前半截,重点是制片厂选中三火系列的主要原因是有他从中斡旋。 苏婷很上道,笑着说:“李主任你能这么喜欢三火系列,是我的荣幸。” 李斌笑呵呵说道:“苏同志客气了,三火系列能这么受欢迎,也是因为你故事画的好。”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结束后,话题再次进入新的阶段,开始谈价格了。李斌让苏婷报价。 苏婷一听就知道他是想在摸清楚她的心理价位后,往下压价格,虽然知道该怎么应对,但考虑过后,她只在王静芳给的报价上面加了一点。 这报价比李斌的预估价位高,但他仍松了口气,因为听出了苏婷的诚意,只要双方都有诚意,事情就成了大半。 李斌心里琢磨着,卖惨说道:“苏同志,你也知道我们这个项目是新的尝试,能不能成功,领导们心里都在打鼓,所以项目拨下来的资金不高,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开的价格不高,但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您看……这价格能不能再往下降一降?” “李主任您觉得多少合适?”苏婷问。 李斌报了个价格,比苏婷刚才报的价格低不少,她面露为难:“这……” “我知道,这价格有点低,但这部系列剧制作出来后是要拿到电视上放的,动画片播出后,三火系列也能有更多人看到,你说是不是?” 苏婷微笑:“您容我说一句厚脸皮的话,我觉得三火系列现在就挺火的,而且,你们找我买改编权,也是冲着这个系列的热度和故事来的吧?” 李斌呵呵笑:“苏同志你说的没错,这样吧,价格再往上调百分之十,你看怎么样?” “百分之三十。” 李斌讨价还价:“百分之二十。” 苏婷态度坚决:“百分之三十是我的底价。”就算上调百分之三十,价格还是比王静芳给她报的价格低。 苏婷觉得如果她坚持,价格加到王静芳给的报价,完全没问题。 但她知道国产动画片这条路不好走,李斌卖惨说他们难,项目资金紧缺都是真的,所以她愿意给予支持,适当让渡一部分利益。 想要更多? 她很抱歉。 只是这时候的苏婷没有想到,三火系列动画片的命运会如此多舛,未来几年里,他们经历了沪美改制、领导班子调整; 因为制作资金紧张,在还未完成全部制作的情况下,开始在电视台播出。虽然动画片播出后,迅速捕获了孩子们的心,却因为受到权威专家的批评,不得不紧急停播。[2] 而这一停,就是三年,直到八七年初,沪美才重启三火系列。 只是资金紧缺的问题再次摆在面前,为了能让三火系列能顺利制作完成,苏婷不得不成为该项目的编外人员,当起了财务顾问,帮忙出了一大堆拉投资的办法。 非但如此,她自己还往里面投了不少钱。 当然,现在的苏婷并不知道她费尽口舌谈到的改编费用,还不到几年后她往里投的钱的十分之一,所以价格达成一致后,苏婷心里非常高兴。 …… 虽然谈拢了价格,但因为周日制片厂不上班,所以双方没有立刻签订合同。 不过制片厂的办事速度很快,周二苏婷再去时,合同就拟好了。但苏婷拿到合同后没有立刻签字,而是回校找人帮忙。 去年他们学校恢复了法律专业,且已经开始招生,但因为法律系的师弟师妹入学时间不长,苏婷不太敢找他们帮忙看合同,就找了导师,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请法律专业的教授看合同。 虽然复大才刚恢复法律专业,但能被邀请来任教的无一不是业界大拿,找他们帮忙看改编合同,其实有点杀鸡用牛刀。 但苏婷的导师很看重他,而且她作为刚毕业,哦不,还没有拿到毕业证的大四学生,作品能被改编成动画片,对学校来说也是一种荣誉。 所以苏婷刚说完,她老师就直接打电话找了好友过来帮忙。 来帮忙的教授也认识苏婷,毕竟是风云人物,他们学校不认识苏婷的人真不多。尤其是来的教授还跟苏婷导师是好友,平时没少听他念叨自己的得意门生。 因此得知好友火急火燎地叫自己过来,只是为了帮他的得意门生看合同,帮忙的教授只沉默了两秒,便和气道:“好。” 仔仔细细看过苏婷递过来的合同,他圈出两个条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后问她能不能接受。 两个条款中有一个条款苏婷能接受,但另一个有异议,教授详细询问过她的意思后,在旁边重新撰写了条款,然后将合同还给她。 苏婷看过后没有问题,直接拿着修改过后的合同去找李斌,要求改条款。 制片厂的合同都是固定模板,不管是谁,签的都是这份合同,最多金额上有差异。所以李斌拿到修改后的合同后很头疼,但看苏婷态度坚定,考虑后还是答应找领导试一试。 等李斌把合同条款跑下来,苏婷拿到修改好的合同,并签下名字,贺焱也结束了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 慢慢学校也放假了,只等苏婷领导毕业证,参加完毕业典礼,他们就能回家过年。 …… 举行毕业典礼那天是周六,地点在学校大礼堂。 这时候的大学毕业生不用穿学士服,毕业典礼流程也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多,早上八点钟开始,十点多就结束了。 结束后是照相环节,因为毕业班级太多,都等着照相,所以分到每个班的时间没有那么多,只照大合照。 只是一个班五十多号人,他们班又是第一个照相,过程并不顺利,光站位就调整了两遍,刚开始女生站前排,男生站后排。 后来发现站两排照不全,就调整成了女生两排,一排站一排蹲,男生也是两排,一排站在地上,一排站在凳子上,但这样左右是入境了,上下距离却拉得太开。 调到最后变成前后三排,第一排女生拉着横幅蹲着,第二排坐着,女生在中间,男生坐两边,第三排统一站着。 站位调整好了,照相师傅开始挑小动作,这个眼睛闭上了,那个动作奇奇怪怪,拖拖拉拉十来分钟,才听见“咔嚓”一声响。 响声过后,同学们陆续哀嚎起来,这个觉得自己表情没做好,那个说自己打哈欠了。 只是照相师傅在他们班耽误了太多时间,已经有其他班的班长来催,可不管他们那么多,带上相机工具直接离开。 照相师傅都离开了,同学们再叽叽喳喳也没用,只能在心里祈祷洗出来的照片能看。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6节 合照结束大家就该散了,这时候大学毕业不穿学士服,大合照结束后也没有各自照相的环节。 但班上很多同学都觉得今天分开以后,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提议大家一起聚一聚。 虽然大学期间有人不太讨喜,比如丁梅,就不怎么受班上同学待见,因为她爱嚼舌根,明明没什么能力,却又谁也看不上,身上毛病不少,但要说她特别坏,也不至于。 总的来说,大学四年里,他们班同学的相处还算融洽,现在要分开了,想聚一聚的人不少,七嘴八舌讨论完,也不另外找时间了,浩浩荡荡地往校外去。 这时候同学聚会的活动不如后世丰富,大家最多一起逛一逛,吃顿饭。 寒冬腊月的大家都没什么兴趣散步,而且马上就到午饭时间,所以出了校门后,大家直奔饭馆。 正是前两天苏婷他们吃饭的那家。 虽然这两年学校外面开了不少私人饭馆,但大多是小馆子,卖炒粉炒面之类,主打便宜实惠。能请客吃饭的就那么几家,而这几家之中,口碑味道好的只有一两家,这家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人多,饭馆包间坐不下,好在楼上大厅也摆了几张圆桌,他们坐着刚好。 坐下后,老板上来发了几份菜单,大家商量着点菜,白酒啤酒都点了不少,大家嘴上都嚷嚷着不醉不归。 最后大家果然醉得一塌糊涂,女生稍微强点,男生好几个都喝趴下了,桌上菜品差不多清空,酒席也该散了。 但大家没有立刻离开,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散,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 只是大家聊得再热火朝天,离别的愁绪仍悄然弥漫开,不知不觉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二楼归于沉寂,直到有心思细腻的女同学哭出声。 其他人迅速被她的哭声感染,有人流眼泪,也有人红眼眶,不知是谁起头唱起了《送别》,声音从一个人传到两个人,歌声飘出窗户,飘至楼下。 有食客听到歌声,好奇地问老板楼上怎么了,老板说道:“复大今天不是办毕业典礼吗?一群毕业生,估计是要分开了舍不得。” 众人恍然,又有些羡慕,青葱岁月啊! …… 唱完离别的歌曲,大家开始散了。 众人陆续下楼,喝醉的也被同学扶了下去。 班上同学分成两拨,留校的、被分配到外地的要回学校,分配在本地又或者本身就是沪市人的,要坐车回家。 所以走出饭馆后,他们就要正式分开,各自拥抱道别。 苏婷跟张洁、杨雨和李可三人一一道别,说道:“祝大家回去一路顺风,以后不论工作还是生活,都能顺心如意。” 到了马燕,虽然年后两人还要再见,但苏婷还是跟她拥抱了一下:“祝你早日解决烦心事,学有所成。” 马燕回以祝福,并说道:“年后见。” …… 因为听说附近有人卖房,所以毕业典礼结束后,苏婷没有立刻带着兄妹俩回去,而是忙活起了这件事。 这次买房,苏婷没有瞒着兄妹俩。 当然她想瞒也瞒不住,放寒假了,两个孩子每天悠闲得很,看她进进出出肯定好奇。正巧沪美寄来了改编费用,苏婷干脆告诉他们,自己要用这笔钱买房。 这么说并不算撒谎,因为苏婷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慢慢闻言,疑惑问道:“我们以后是要住到新房里面去吗?” 苏婷摇头说:“我们不住进去。” 慢慢松了口气,她很喜欢海军大院和三阳巷的家,一点都不想搬到新地方,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家里有房子住,而妈妈还要买房子。 但她不懂,已经上高中,并很有商业头脑的贺焱很懂,开口说:“我们不住,可以租出去。” “租出去?”慢慢看向哥哥,“那是什么?” “就是把房子给别人住,以前我们跟段阿姨住一栋楼的时候,房子就是租的。”贺焱说完顿了顿,补充说,“租房要给房租,妈妈买到房子,把房子租出去,可以赚房租的钱。” 慢慢思索着问:“妈妈把房子租出去,就可以赚钱?” “对,把房子租出去,妈妈不用干活就能躺着收钱了。”贺焱肯定道,语气里有一丝丝小羡慕。 这就是他的理想生活啊! 苏婷多了解贺焱啊,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怕他就此躺平,打击说道:“得了吧,靠一套房的房租过日子,咱们全家都得饿死。” “啊?”兄妹俩同款疑惑脸。 苏婷说:“这次我买的是单位盖的职工房,一层七八间,一间二三十平那种。” 这次苏婷看的的确不是洋房,而是房主单位盖的职工房,房主家里有两间这样的房子,隔出了三个小房间,外加一个小客厅。 这次想卖房,是因为房主想凑钱置换三室一厅的楼房。 别看都是三室一厅,面积也都差不多,但原本就这么规划盖起来的房子,和单间隔出来的房子,住着的感受完全不同。 前者厨房浴室一应俱全,后者厨房没有,大家全在走廊烧火做饭,厕所就更不用说了,一层共用一间,每天早上起床为了上厕所的事,邻里之间都要先吵一架。 但这些烦恼是房主才有的,对那些单位没有分房,仍一大家子挤在一二十平小房子里的人来说,能住进这样的房子也是美事。 因此,这房子并不愁卖,价钱也不会太便宜,毕竟改开以后,沪市的房价就一直呈上升趋势。 好在苏婷为自己争取到的改编费用不算低,足够支付买房费用。 将房子情况告诉兄妹俩后,苏婷说道:“这样的两间房,整租出去,房租不会超过十五块。” 这几年沪市房价涨了不少,但租房价格还是那样,单间几块钱就能租下,两室三室按面积和条件算,像这样没有厨房和厕所的房子,房租还没她当初租周教授的房子高。 苏婷继续问:“我们一家人,每月的生活费多少,你们知道吗?” 慢慢茫然摇头,贺焱心里有点数,估算道:“五六十?” “少的时候五六十,换季买衣服,给家里添置东西的时候,生活费没有上限。”苏婷说完问,“你们现在还觉得,我跟你们爸爸躺着收房租就行吗?” 兄妹俩齐摇头,但贺焱思考过后问:“如果有很多套房子出租呢?” 有很多套房子出租当然能躺平,就像苏婷现在,每月收上来的房租多的不说,一两百是有的。 但她没在兄妹俩面前露富,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买一套房子要多少钱?” 贺焱想了想,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两间房,买的话我这次卖动画改编权的费用,刚好够。”苏婷说完问,“你们自己算一算,这房子要出租几年,我才能把买房的钱赚回来?” 贺焱成绩好,很快得出答案,报出数字。 苏婷继续说:“你们再算一算,大学毕业后,你们要几年才能买得起这一套房子?又需要多少年,你们手里的房子,才能多到你们光靠房租也能活得很滋润。” 虽然苏婷用贺焱的稿费给他买了几套房,并且以后拆迁能换到更多房子,贺焱现在就能靠收租躺平,但这是她留给他的底牌,在他有自己的事业以前,她绝不会给他躺平的理由。 苏婷说道:“你们以后想靠收租过日子,没问题,但前提是你们得先赚到买房的钱,懂?” 贺焱叹气:“懂。” …… 因为看过房子觉得环境不错,且近二十年内不愁租,二十年后不愁拆以后,所以苏婷火速跟对方敲定价格,并完成了过户手续。 过户完成后,房主也火速买下了自己看中的房子,只是对方需要时间搬家,他们住进去钱也需要时间收拾新房,所以付了一个月房租给苏婷,打算年后再搬家。 苏婷想着租谁不是租,而且就算他们现在搬走了,年前这房子也不会好租,大概率会空置,便痛快答应下来,年后再找租客。 苏婷办事雷厉风行,一周时间不到,就完成了看房-买房-出租三部曲,并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海军大院。 贺东川得知这件事后反应平静,倒是贺焱,回到家后恍恍惚惚了好几天。 就很震惊。 以前他在海产品供应站干活的时候,大院里很多军嫂买条鱼,都要犹豫好久,都要空手来回犹豫好久,比他妈妈买房考虑的时间都长。 有钱人买房都这么随便吗? 盘点清楚个人资产的贺焱决定,他要先定个小目标——攒钱买房! 第133章 一九八二 部队休过年假都是轮流来, 今年你休,明年就我休,去年他们回了首都过年, 今年贺东川就休不了假, 一家子便决定留在沪市过年。 今年大院里留下过年的不少,十栋只有何翠霞一家子要回去, 他们已经三年没回过老家,今年要回, 主要是因为她丈夫的侄子要结婚。 因为是他们老孙家第一个结婚的, 又特意选在了年前,他们做叔叔婶子的不好不回。 小年一过,他们一家子就大包小包地出门了,楼栋里剩下的人则紧锣密鼓地做着过年的准备。 这两年社会风气进一步松动,过年气氛比以往更浓, 需要做的准备也更多。所以回来后苏婷根本没歇几天,今天去县里, 明天去赶集,每次出门都要花不少钱。 不止她,孟秀珍也差不多。 过年这几天,苏婷基本都是跟她和江雅一起行动,偶尔会带上其他孩子。 江雅和苏婷是同一年考上的大学,她也是今年大学毕业,不过她大学在外地,比苏婷晚两天回来。 但因为大学毕业后, 江雅也选择了考研, 并考去了首都, 年后要继续去上学, 目前仍是学生,所以逛街时孟秀珍没让她花钱。 也因为这样,花完钱后肉痛的只有孟秀珍。 改革开放后,很多票证虽然没有彻底取消,但只要不是去国营店铺,就不需要用到票,所以大家买起东西来不像以前那样抠抠索索。 再加上又是过年,闺女好不容易回来,别的方面能省,这年夜饭肯定不能省,鸡鸭鱼肉一样都不能少。 而且过年了,重要腌点咸鱼腊肉,以前票证管得严,腌上三五斤鱼肉就算多的,现在农村集市上就有年猪肉卖,总得翻倍腌上九、十斤吧? 还有衣服,以前再难,过年她也会想办法给几个孩子每人做一件新衣服,现在买衣服可比以前容易多了,都不用进百货大楼,街上就有人摆摊。 拉来卖的衣服都是从南边进回来的,不但款式新,价格还不贵,以前一件工业布做的冬装,也要卖好几十呢。 跟百货公司里同款布料做的衣服比起来,摆摊卖的衣服真算便宜的。 国人过日子的原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摊子支起来的头两天,衣服都要卖疯了,县城有人卖便宜衣服这件事,没几天就传到了海军大院。 孟秀珍一听,就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热闹,拉着苏婷去看,必要时给家里的人都置办一身。 就这一趟,孟秀珍直接花光了江建平一个月的工资,而且老板还看在苏婷的面子上,给她打了五折。 没错,来县里摆摊的人正是苏婷的熟人,段晓兰和陆铮夫妻俩。 看到他们,苏婷心里挺惊讶的,趁着顾客没那么多的时候,把段晓兰拉到一边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了?” 虽然苏婷只跟他们当了一年邻居,但这几年他们关系一直处得不错,下晚自习能碰到的话会一起回家。 段晓兰没有瞒着苏婷,回答说:“暑假开始的,当时只是小打小闹,卖的都是毛巾袜子之类的小东西,这几个月才开始卖衣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7节 因为考上大学前有工作,所以上大学后她和陆铮手头比大多数学生更宽裕。但再宽松,也顶多够他们应付日常突发情况,想做大生意,那点存款无异于杯水车薪。 所以刚开始他们卖的都是小东西,货是找在南方的朋友帮忙拿的,因为量少,成本压不下来。 而他们拿到货后,为了尽快收回资金,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一千条毛巾,两三天就卖完了。 暑假两个月,他们从毛巾卖到袜子,又从袜子卖到背心,之后又调整过几次产品,包括汗衫、运动裤、毛衣等,直到上个月,才开始卖冬装外套和长裤。 此前他们已经在市里卖过几轮,从成年男女装,一路卖到儿童男女装,尺寸齐全得很。 但现在不比更改开那会,当时大家因为担心政策反复,哪怕看到了商机,也不敢迅速跟风。如今改革开放过去好几年,大家胆子都大了,哪怕刚经历过一轮严打,下海做生意的人仍一批接着一批。 看到他们生意这么好,有钱的没钱的都开始想办法,两个月不到,大家都来卖衣服。 虽然市场仍然红火,但段晓兰觉得这么多人在同一片卖衣服不是好事,一是客流问题,二是太打眼。 要知道,严打的风还没过去呢。 为了躲风头,段晓兰和陆铮决定转移阵地,准备到周边县城转一圈,看能不能把货清完,而他们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他们是三天前来这里的,摆摊这几天,生意非常红火,手头的货销了大半,剩下的预计三天内能卖完。 段晓兰说:“卖完以后,我们不打算再进货,等明年夏天再说。”她和陆铮都要读研,年后会忙碌起来,没那么多时间做生意。 “避避风头也好。”苏婷点头,又问,“你们今年在哪过年?” “在沪市过,我们想趁过年这段时间看看房子,要是有合适的,买一套。” “我回来前也买了套房,是国营厂建的职工房,有两间,但被房主隔出了三室一厅,面积还行。”苏婷说完自己刚买的房子情况,问道,“你们打算买多大的房子?” 段晓兰说:“我比较倾向于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够大,环境也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苏婷闻言笑着打趣:“看来以后该叫段老板了啊!” 段晓兰谦虚道:“还没到那时候。” 苏婷却觉得就算现在不是,段晓兰以后肯定也能成功,虽然这时候下海的人多,但能敏锐发现商机,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做出调整的人可不多。 而且虽然段晓兰没说赚了多少钱,但他们都准备买洋房了,这半年肯定没少赚,要知道这几年洋房可没少涨价。 苏婷手里房子虽多,但洋房就两套,而且因为买得早,所以价格不贵。 现在让她买洋房,她也是要斟酌斟酌的。 搞清楚情况后,苏婷也在段晓兰这里买了不少衣服。 卖毛巾袜子的时候,段晓兰都是托朋友帮忙进货,但到卖衣服时,她还是更信任自己的眼光,都是亲自去进货。 像这批衣服,就是段晓兰亲自挑的,虽然外套裤子都只有两三个款,但款式都是时下南方最流行的,同时也很好搭配。 苏婷一挑,就有些停不下来,给贺焱和慢慢各买了身衣服,再给贺东川挑了条长裤,买了件内搭的毛衣背心,自己则买了件毛衣。 选好衣服后,段晓兰手脚麻利地给苏婷打包。 只是结账时两人争执起来,段晓兰不想要钱,打算把苏婷挑选的衣服当成送给他们一家的新年礼物。而苏婷不想占这便宜,坚决要给钱。 两人说了好一会,段晓兰实在没办法,就说让苏婷给成本价。 成本价比五折还要便宜几块钱,但苏婷觉得她跟孟秀珍一起来买衣服,一个五折价,一个成本价,不合适,坚持按照五折付了款。 买完衣服,苏婷问:“你们什么时候收工?要不晚上去我们家吃饭?” 段晓兰摆手说:“还是不了,我们晚上回去还要盘点剩下的衣服,明天一早又要出摊,去你们家吃饭怕不好来回。” 苏婷想想也是,改口问:“那你们卖完衣服来我家吃饭?” 段晓兰笑:“都不一定哪天能卖完呢,等明年吧,咱们开学再聚。” “好吧。”苏婷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饭什么时候都能吃,挣钱这事却是赶早不赶晚,说道,“那明年再见。” …… 虽然想到买这些衣服花光了丈夫一个月的工资,孟秀珍有点肉疼,但想到过年他们家里人都有新衣服穿,她又觉得这一趟挺值。 如果是在百货大楼买这些衣服,别说她男人一个月的工资,三个月都不一定够,毕竟他们摆摊卖的价格本身就比百货大楼便宜,老板还因为苏婷给她打了五折。 孟秀珍想起来问:“你那两个朋友要在咱们县里卖多久衣服?” 苏婷回答说:“应该就这几天,他们说这批衣服卖完就回去过年。” “这么快?那过完年他们还会回来卖吗?” “应该不会,开学他们都要上课。” 孟秀珍说:“那我回去以后得赶紧跟大院里的人说一声,免得他们错过了这么便宜的衣服。” 苏婷点头,又想起来嘱咐道:“五折的事你别往外说。” “明白,”孟秀珍一脸理解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你跟老板认识。” 她能买到这么便宜的衣服,完全是托了苏婷的人情。要是据实告诉大院里的人这件事,人人都想借着苏婷去占便宜,他们这生意还怎么做? 虽然打五折后他们也可能有赚头,但谁会嫌钱烧得慌?当然是越多越好。 想到这,孟秀珍压低声音问:“你说做生意真那么赚钱吗?” 这几年下海做生意的人可不少,海军大院没人有动作是因为怕政策反复,毕竟她们的丈夫都是公职,她们自己出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丈夫工作。 但在海军大院之外,有动作的人不少,今天这个大队有人成了万元户,明天那个大队有人买电视机。 而这些消息,总是能非常迅速地传入海军大院,令大院军嫂们心思浮动。 以前孟秀珍没动过心,是因为她不认识那些人的,而且她家里存款虽然没有上万,但大几千是有的。 至于电视机,他们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没必要,也舍不得花那个钱而已。 但见过段晓兰他们卖衣服的盛况后,孟秀珍心动了。 刚才站那的时候孟秀珍数了数,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里,不算她和苏婷买的,段晓兰他们卖的衣服裤子毛衣等加起来至少有三十件。 虽然孟秀珍没卖过衣服,也没有听到苏婷和段晓兰争执的内容,但她不傻,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五折不是成本价。 因为不知道成本价具体是多少,所以孟秀珍按照五折来算,他们卖的那些衣服,有贵的有便宜的,匀下来一件十二三块是能赚到的。 按照十二块来算,刚才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赚了三百多接近四百! 就算他们不是每天每小时都能赚那么多钱,一天一千肯定能有,算下来一年就是三万。 一年三万,孟秀珍觉得是很有可能的,驻地周围大队里新冒头的万元户,不也才做了半年不到一年生意吗? 孟秀珍越想,越觉得心头火热,低声问:“你说我也去做生意怎么样?” 苏婷没回答,开口问道:“你不怕影响王哥工作?” “也不一定会影响吧,那些下海做生意的,也不是个个都被抓进去了啊。”孟秀珍琢磨着说,“而且老王这个年纪,升肯定是升不上去了,以后估计就转业一条路,要是做生意真那么赚钱,一个月能有几千上万,与其转业回老家,我们还不如留在上海做生意。” 这年头人人都以铁饭碗为荣,孟秀珍想得倒是开。 但作为朋友,苏婷还是得打击她几句:“你想做生意,没问题,但如果你是抱着一定能月入过千甚至过万这种想法下海,我劝你别去。” 孟秀珍愣住:“为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朋友他们生意很好,收入很高?” “不是吗?”孟秀珍疑惑问。 “是,可你知道我朋友学什么的吗?” “什么?” “她大学学的是经济,并且成绩优异,毕业考了本校的硕士。你看到她做生意那么轻松,好像怎么样都能赚钱,可过去四年里,她一直都在学习相关知识。” “普通人做生意,可能是别人卖什么,他就跟着卖什么,跟得及时或许能喝口汤,跟得不及时可能倾家荡产。而她做生意,走一步看三步,仅这半年,他们主卖的产品就换了七八种,而每一种,在他们卖了不久后,都会满街都是卖相同产品的人。” 苏婷总结道:“所以,如果你想做生意,我不建议你盯着她看,如果你真有这想法,过完年,再到县里逛一逛,看看是不是有很多跟风的,他们的生意又怎么样。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落差,到了合适的时机,你可以试一试,但现在我不建议你冲动之下做决定。” 孟秀珍并不是听不进劝告的人,听完苏婷的话,她认真思索良久说:“那我过完年再看看。” …… 回到大院后,孟秀珍果然给段晓兰他们打了波广告,隔天大院里就有不少约着去县里买衣服。 临过年了,大院里想买新衣服的多,现在不比早几年,那会都缺票,衣服缝缝补补穿九年是常事。 如今买衣服不再依赖票证,大家又是同一个大院里住着,收入都差不多,别家过年都有新衣服穿,自家人也不能太寒酸,否则面子上过不去。 一家子加起来,或多或少总要买两件衣服。 这也是段晓兰他们卖的衣服实在便宜,否则大家也不会一窝蜂地去,不到三天,他们手里的存货就被清空了。 其成年人的衣服卖得更快一些,进货时他们就避开了过小和过大的尺寸,所以没到第二天下午就卖光了。第三天卖的基本都是童装,尺寸比较复杂,有些尺寸不好卖,不过没剩多少,降价后不到一天也清光了。 于是,等大院里那些生性优柔寡断,犹豫几天终于才下定决心的军嫂,赶到县城一看,县中心那里早没人了,只能懊悔离开。 但大院里那些决定做得快的,基本都一次到位,把家里人的衣服给置办齐全了,一时间,大院里讨论的全是新衣服的事。 苏婷听后,趁着贺东川休息,跟他又带着兄妹俩去了趟市里,每人又买了身新衣服。 虽然贺焱和慢慢没缺过新衣服穿,但每年的衣服基本都是换季时买的,到过年苏婷只会给他们买一身衣服。 像今年这样连着买两身新衣服的情况,非常少见,以至于贺焱纳闷问:“妈你发财啦?” “怎么说?” 贺焱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没发财,你怎么突然给我们买那么多衣服?” “因为之前买衣服的时候,我没想到大院里会有那么多人去买。” 虽然那天回来的路上,苏婷听孟秀珍说过要帮段晓兰他们打广告,但她真没想到广告效果这么显著,大院里的人也是真舍得花钱,人人都是空着手去,大包小包地回来。 段晓兰那里的衣服虽然多,但每种款式只有两三个,里面打底的毛衣衬衣,更是只有一个款。 她和孟秀珍买的时候,特意错开了款式,但后面去的军嫂太多,就算错开款式,也有大巴撞衫的。 撞衫不可怕,可怕的是撞到成院服的程度。 苏婷觉得年三十当天,在他们大院里转一圈,估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院里的孩子,一半穿a款,一半穿b款,男孩一个色,女孩一个色,大人同理。 苏婷说:“今天买的衣服是给你们过年穿的,之前买的衣服等你们开学再穿。”大院里一窝蜂地买新衣服,撞衫率太高,等回市里后情况会好一些。 …… 苏婷的预测没有错,年三十那天,大院里的女孩身上一水的红,男孩子一水的蓝,大人身上衣服颜色丰富些,但撞衫率仍然很高。 不过这时候的人不讲究这些,穿上新衣服后大家都挺高兴,出门见到谁都笑眯眯的,发红包也比往年痛快。 吃完早饭贺焱带着慢慢出去溜达一圈,回来两人荷包都鼓鼓的,拿出来一看,全是红包。当然,苏婷和贺东川也散出去不少红包。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8节 不止他们家,其他家庭也差不多,一上午下来,孩子们腰包厚了一圈,大人们则都肉疼不已。 虽说红包金额都不大,高的五毛六毛,低的一毛两毛,但积少成多,每家每户发出去的红包多的不说,七八上十块是有的。 兄妹俩拿着红包回到家后,就坐到沙发上数了起来。 刚开始还好,数着数着慢慢发现不对劲了,数完一对,她的红包果然比哥哥少一块钱,顿时怀疑人生:“为什么?” 是她不够可爱?还是她没有哥哥讨人喜欢? 为什么发新年红包还要区别对待? 贺焱也不太懂为什么,毕竟以前没发生过这种情况,看到妹妹难过得要哭了,他问:“我把多的一块钱给你?” “我不要!”慢慢撅着嘴,她可是有骨气的!才不要区别对待的那一块钱! “那……”贺焱回到房间,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存款,拿出一张大团结,塞进红包里拿给慢慢,“你给哥哥拜年,哥哥也给你发个红包。” 慢慢赶忙站起来,抬手向贺焱作揖:“哥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再伸出两只手,示意红包拿来。 贺焱笑着将红包递给慢慢,说道:“妹妹也新年快乐。” 长这么大,慢慢还是第一次收到哥哥的红包,拿着红包眼里满是好奇,问:“红包有多大?” 贺焱卖关子说:“你自己拆开看。” “那我可以现在拆吗?” “可以。” 慢慢拆开红包,抽出那张大团结。 因为平时接触到的钱都是以分或毛为单位,一块钱都见得少,所以慢慢不太认识大团结,拼完拼音问:“十元是十块吗?” “嗯。” 慢慢瞪大眼睛:“!!!这么多?都给我吗?” 她收了那么多红包,都没有十块钱呢! “对啊,这是给慢慢的红包,”贺焱说着抬头瞄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父母,将手指放到嘴边,嘘了声说,“别让爸爸妈妈知道。” “嗯嗯!”慢慢毫不犹豫点头。 虽然每年过年,爸爸妈妈都会给她好多压岁钱,如果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他们也会给她压岁钱。但每年钱到手后还没焐热,就会被妈妈以怕她乱用,帮她存起来为由收走。 所以每年她能动用的压岁钱,只有大院里这些叔叔阿姨给的毛票,大额纸币她都没怎么见过。 如果让妈妈知道哥哥给她发了红包,这十块钱她肯定也保不住。 最可气的是,妈妈过年只没收她的压岁钱,哥哥的压岁钱会让他自己收着,因为他年纪大一些,会自己管钱。 可能也因为这样,哥哥才有钱给她发这么大的红包。 想到这里慢慢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管自己的压岁钱的?” 贺焱想了想说:“好像是六岁。” 六岁以前,他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首都,每年过年拿到的压岁钱都会在过完年后被奶奶收走。 到爸爸身边后,第一次过年时奶奶不再,没收不了他的压岁钱,妈妈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所以钱他都自己收着了。 贺焱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慢慢下定决心,在贺焱耳边轻声说:“我过完年就六岁了,今年的压岁钱我也要自己拿着,不给妈妈!” 苏婷收慢慢零花钱的事,贺焱当然清楚,但他觉得她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别人的妈妈收走压岁钱以后,大概率不会还给孩子,但她会还。 另外贺焱也相信慢慢提出来后,妈妈会答应让她试着管理自己的压岁钱,只要她管得好,以后拿到压岁钱就不用再上交。 贺焱鼓励说:“可以试一试。” …… 不管是贺家还是苏家两老,都习惯年三十中午吃年夜饭,而苏婷和贺东川为了能多点时间准备,自己过年时,会将年夜饭时间挪到晚上。 大院里晚上吃年夜饭的家庭也更多,天色刚暗下来,便陆续响起鞭炮声。 苏婷和贺东川端菜上桌时,贺焱和慢慢也拿着鞭炮去了楼下,拆开从楼栋这一头,拉到楼栋另一头,再点燃引线。 鞭炮声响,苏婷停住手头的事,走到阳台往下看。 楼下不止兄妹俩,前后楼栋已经吃过年夜饭,和还没开始吃年夜饭的孩子都过来了,聚在一起看他们放鞭炮。 虽然一楼两户都亮着灯,今晚月色也不错,但光线仍不够明亮,那些孩子身上又穿着同样款式颜色的衣服,一眼望下去,除了自家孩子,苏婷只分得清男女,认不出谁是谁。 鞭炮响过,有孩子往地下砸炮,有人买到了威力大的春雷,自己不敢放,让贺焱帮忙。 贺焱虽然上了高中,但仍是爱玩的年纪,闻言有些意动,拿过春雷放在地上,再伸手接过火柴盒。 划开火柴前,贺焱扭头冲站在一旁的慢慢喊:“站远点。” 慢慢往后退了点,其他孩子也齐齐往后退。 贺焱又喊:“再退一点,站到楼道里去。” 慢慢继续后退,一直退到阳台看不见的楼道里,其他孩子也连忙跟上,楼下院子被清空,只剩下贺焱和一根竖起来放着的春雷。 贺焱划开火柴,将亮起的火光送到春雷引线前,点燃,起身奔跑。 “嘭!” 春雷炸开,前后两栋楼没在吃年夜饭的都探出头,七嘴八舌地问:“谁在放春雷?” “大过年的,你们这群孩子能不能干点好事?” 一群半大孩子没人回应,挤在楼道里嘻嘻哈哈。 贺东川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问:“小焱他们还没回来?” “我喊一声,”苏婷说着,叫住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往外走的兄妹俩,在他们回头看过来时,在嘈杂的鞭炮声中喊道,“吃年夜饭了!” 兄妹俩眉眼飞扬应好,牵着手穿过簇拥着他们的孩子,在昏黄灯光和清冷月色中飞奔回家,也奔向了新的一年。 第134章 一九八八 一九八八年, 夏。 “慢慢你要吃什么雪糕?” 听到纪怡的话,慢慢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嘘了声说:“轻一点。”并往后指了指柜台后面站着的人。 她们所处的地方时军区小学外面的小卖部, 老板有三个, 都是大院里的军嫂。 八四八五年前后,见政策明朗起来, 大院里的军嫂们的心思也日渐活跃起来,陆续做起了小生意。 因为驻地相对偏僻, 周围没有那么多就业岗位, 军嫂就业问题一直都是老大难,所以部队非常支持军嫂们做小生意。 也是在那时候,部队出资在海军大院外面建了两排门面用以出租,一来多一项收入,二来也能帮助军嫂们解决问题。 所以现在海军大院外面可热闹了, 小卖部、早餐店、各类饭馆开了半条街,现在大院里的供销社都没什么生意了, 能撑下去完全是因为有国家支持,食堂稍微好点,毕竟饭菜便宜。 纪怡听到慢慢的话,也扭头看了眼,然后哦哦点头,指着冰柜里的雪糕看向她。 冰砖、两吃、绿豆冰棒…… 慢慢的目光在它们的包装上逡巡,最终拿了个两吃,放到朋友手里, 一起给她的还有雪糕钱, 她低声说:“我先出去了?” “好, 我们出去再汇合。” 慢慢本想悄悄退出小卖部, 但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柜台后面忙碌的军嫂发现了身影,笑着问:“慢慢不买东西呀?” 做贼心虚的慢慢立刻停住脚步,挺胸抬头“啊?”了声说:“我不买,我要回家了,阿姨再见。” “慢慢再见。” 见慢慢成功离开小卖部,纪怡松了口气,挑了盒冰砖拿在手上去人少的柜台结账。 刚才和慢慢说话的军嫂看到她,惊讶问:“怡怡你今天没有跟慢慢一起吗?她刚离开。” “嗯,她有事,先回去了。”纪怡说着将雪糕放到玻璃柜台上,再递出五毛钱。 同一个大院里住着,这个柜台后面站着的军嫂也认识纪怡,边找钱边问:“你一个人买两个雪糕啊?给家里弟弟带的?” 纪怡嗯嗯两声,含糊点头。 军嫂没有怀疑,笑着夸了句:“好孩子。”便将找零递给她。 拿到钱,纪怡说了声谢谢,就带着雪糕走出小卖部。因为不知道慢慢在哪,她出去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左右逡巡着。 很快,她听到慢慢的声音:“这里。” 纪怡转头看过去,就见慢慢站在两间店铺中间的过道上,赶紧跑过去将雪糕塞过去,并翻翻裤兜,从里摸出自己的钱补上递给她。 慢慢看也没看,将钱塞进书包,压低声音问:“她们没有发现吧?” 纪怡知道慢慢问的是什么,摇头说:“没有,我说你有事回去了,她们以为我是帮弟弟带的雪糕,我们现在去哪?” 慢慢左右看了看,指指后面说:“我们去小树林那一边。” 话音刚落,两个小姑娘便牵起手,穿过过道往小树林另一边跑去。 门面后面的小树林真的很小,整体呈三角形,不规律地种了十来棵树,穿过去是个斜坡,坡下有一条过道,再过去是一片农田。 天气好的时候,大院里的孩子经常来这里滑草,但因为这样很容易磨破衣服,最近这项活动已经被家长们制止。 穿过树林,慢慢和纪怡在斜坡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拆开手里的冰棍,就着晚霞吃起来。 两吃顾名思义,有两种吃法,外面一个沙冰做的圆筒,里面是软乎乎的雪糕,可以舔着吃,也可以用勺子舀着吃。 她们手上没有勺子,慢慢只好把它举起来,舔着吃。 冰凉清甜的雪糕入喉,慢慢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扭头看到纪怡也吃得津津有味,问:“好吃吗?” “好吃。”纪怡将冰砖送到慢慢面前,问,“你要吃吗?” 慢慢摇头:“我明天可以买。” “明天还是我帮你买吗?”纪怡边吃雪糕边问,“我们每天吃雪糕,你会不会肚子痛?” 她们买雪糕的时候那样偷偷摸摸,就是因为慢慢上个月因为雪糕吃多了肚子痛,被妈妈下了禁令。 妈妈说了,如果她再偷偷吃雪糕,导致肚子痛被发现,就要没收她的零花钱。所以这段时间慢慢特别老实,冷水都不敢多喝。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49节 只是进入六月份后,温度一天比一天高,慢慢也一天比一天嘴馋。 直到今天下午,慢慢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干一件大事——买雪糕吃! 虽然她觉得偶尔吃一次雪糕不会肚子痛被妈妈发现,但考虑到小卖部的老板都跟她妈妈认识,看到她买雪糕,说不定会跟她妈妈说,到时候她就露馅了。 所以慢慢为此制定了一次特别行动,让纪怡帮她买雪糕,并找地方偷偷吃完再回去,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啦! 到目前为止,行动都非常成功,只是雪糕真的好好吃,吃完一根,她还想再吃第二根,可是她又怕吃太多会肚子痛。 夏天气温高,雪糕化得很快,很快慢慢吃的速度开始赶不上雪糕化的速度,所以问题思考到一半,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纪怡也一样,两人再顾不上说话,都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雪糕吃完,慢慢从书包里拿出手帕,小心擦干净嘴角,并擦掉手上雪糕化的水,再舔舔嘴唇。 虽然嘴巴被擦干净了,但甜味仍停留在嘴唇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想起纪怡刚才的问题,轻声说:“一天吃一支雪糕,应该不会肚子痛吧?” 纪怡零花钱不多,只能偶尔买一支雪糕解解馋,所以她不敢确定,想了想问:“徐子龙好像每天都会买雪糕吃?” 徐子龙也是他们大院的孩子,同时他也是他们班最有钱的孩子。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因为慢慢也很有钱,他们每天的零花钱都是五毛起步,有时候能拿到一块。 但慢慢没那么爱吃零食,每天的零用钱能存下一半以上,而徐子龙一下课就会来小卖部买吃的,有一天他连续三堂课,因为吃零食被抓。 因为有一堂是班主任的课,她非常生气,罚徐子龙到教室外面站了两节课,并让他下午叫家长到学校。 徐子龙妈妈知道这件事后也很生气,连续半个月没给徐子龙零花钱,从那以后,他就不敢在课堂上吃东西了。 但他每天还是会买很多吃的,下课啦,放学啦,总能看到他吃东西的身影。 好几次放学回家,纪怡都看到徐子龙去小卖部买雪糕。 不止纪怡看到,慢慢也看到了,回忆着问:“他好像没有肚子通过?” “没有吧,他每天都有来上课。”想到慢慢上次肚子痛是在晚上,也没有耽误上课,纪怡补充说,“而且每天都会买吃的,包括雪糕。” 如果徐子龙肚子痛,第二天他家长肯定不会让他买那么多吃的,就想慢慢,之后好几天都没吃过零食。 “那……”慢慢跟好伙伴对视一眼,“我们明天还来买雪糕?” “嗯嗯!” …… 两个小姑娘商量好后,就手牵着手离开小树林,回到了大院。 这几年里,贺家换了两次房子,一次是八二年中两室换三室。其实早在贺东川刚升团职那会,他就有资格换三室,但那时候三室没有空房子,一家子只好在两室的房子里又挤了两年。 其实也没有一年,毕竟那会苏婷和兄妹俩都在市里读书,学期内他们一直住在市里,周六日或者寒暑假才会回来,再挤一年也就两三个月。 第二次换房是八五年,贺东川又升职了,能住的房子也从三室换成了四室。 四室房屋有两种可选,一种仍是楼房,一种是独栋,两种房子面积差不多大,但独栋带前后院,其他条件差不多。 部队在分房的时候,会优先把独栋分配给级别更高的军官,像贺东川这样刚升上来的基本轮不到。但他运气好,升职的时候刚好四室和独栋各有一套空房,为此他和苏婷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 当时孟秀珍挺纳闷,这两种房子条件上又没有差别,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独栋比楼房好吧?多了前后院呢。 问了才知道,他们犹豫的正是这前后院。 国人天性,到哪都要种点菜,驻地管得严,大家不敢去外面开垦荒地,但没少在大院内部满足种植欲。 克制点的会用家里不要的搪瓷盆装上泥土,在阳台上种葱和蒜,觉得阳台不够发挥的,会去楼下花圃,种点小白菜。 因为楼房这些的花圃都是公共区域,所以他们种了不敢施肥,否则让两个部门的人抓到,轻则写检讨,重则拔菜。 跟住楼房的人比起来,独栋那边更容易满足种植欲,毕竟院子是自己的,花圃是想种花还是种菜,全由主人家说了算。 施肥也同理。 这么一来,独院住得舒不舒服,就全看邻居自不自觉了。 邻居自觉的,不会在院子里施粪肥,碰上不好相处的,冬天还能过,到夏天日子就难熬了,一日三餐都别想吃好。 不过能住进独栋的,军官级别大多比较高,能升到这个位置的不说是人精,智商情商肯定没问题,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比较自觉的。 但是吧,凡事总有例外,比如空下来的那套房子,左边的住户就不太听劝。再加上丈夫级别比较高,一般人得罪不起。 苏婷和贺东川盘算过后,觉得还是选楼房比较好。 反正房屋大小、住宿环境都差不多,而且楼房那套四室也在二楼,爬上爬下很方便,当然更重要的是,楼房空气好。 于是这些年里,他们家从十栋搬到了六栋,然后又从六栋搬到了一栋。 一栋在军属安置办的办公楼后面,面朝军属安置办站在楼下,右手边就是马路,马路过去是篮球场。 而纪怡家在后面,所以刚走进大院,两个小姑娘就分开了。 慢慢蹦蹦跳跳地上楼,走过楼梯拐角,抬头看到大门敞开着,她大声喊:“妈妈!妈妈!”边喊边往家里跑。 但直到她走到家门口,才听到苏婷的回应:“干嘛?” 慢慢跳进家里喊:“妈妈我回来啦!” “听到了。”苏婷起身走到门口,从慢慢背上接过书包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慢慢回答说:“我跟怡怡在外面玩了会。” 苏婷不疑有他,边开书包边往里走,并问:“今天有作业吗?” 慢慢回答说:“数学有一张试卷,语文有一篇作文。” “那你先去书房写作业?”苏婷问。 他们家只有两个孩子,睡觉三个房间就足够,所以搬进来后,苏婷和贺东川将书桌放进了最小的次卧,现在那个房间客房书房两用。 但因为大多数时候,没有客人在他们家留宿,所以房间被当成书房的时间比较多。 慢慢摇头说:“我不想去书房,妈妈我可以在客厅里写作业吗?” “需要开着电视吗?”苏婷微笑着问。 慢慢一脸期待:“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苏婷一秒变脸,“你马上就要小考了,还想着看电视?贺淼淼我告诉你,这次考试你要是考不上重点初中,暑假别想看电视!赶紧给我去书房写作业!” 愿望落空,慢慢失落地拿着书包走进书房。 客厅里站着的苏婷则深吸一口气,早几年她真没想到自己也有为孩子成绩着急上火的时候。 贺焱小时候多好管啊,不用他们当父母的催,自己就知道努力,成绩常年年级第一,偶尔松懈了也不会掉出前三。 慢慢成绩波动就大了,好的时候能进年级前十,差的时候能掉到年级四五十。 虽然这些年军区小学的教学水平一直稳居县里第一,跟市里很多小学比起来也不差,但慢慢成绩太不稳定了,苏婷现在就怕她小考掉链子,初中考不上重点。 以前她还总担心贺焱摆烂,可现在回头去看,他就算摆烂,成绩也比慢慢强不少,高考更是稳定发挥去了首都大学。 她不指望慢慢考上首都那两所大学,能考上她的母校就行。 …… 慢慢进屋后,苏婷也进了厨房忙活晚饭。 改革开放后的这十年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如果把目光落到家庭内部,最明显的就是电器变多了。 十年前除了电灯,其他带电字的都不怎么常见,当初他们家搬过来,连买两台电风扇,都有军嫂话里话外说他们不知道节俭。 搬进六十七号后,有邻居串门,看到他们家有热水淋浴,语气里也满是羡慕。 可现在,大院里不说家家户户,绝大多数家庭都用上了煤气灶,装上了淋浴喷头。 除了这些,什么电话电锅电视机,冰箱空调洗衣机,不说一应俱全,大多数家庭里都有一两样。 苏婷他们家是都有,这些年舆论越发宽松,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捏着钱不敢用,都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因为这些大件都是陆续添置的,大院里也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关注不过来啊。 早些年军嫂们八卦是因为工作机会少,很多军嫂都闲在家里,虽然家务活也不少,但做这些不耽误嚼舌根,自然一点小事恨不得说出花来。 这几年万元户遍地开花,部队里不少军官都蠢蠢欲动,想转业去做生意,更不用说没有工作的军嫂,心思都活泛起来。 下手快的政策刚明朗那会就有了行动,并迅速在大院外租下门面,下手慢的也都做起了小本生意。 可以说,现在大院里这些军嫂都一心搞钱,真没什么人有心思关注别人家添置了什么。 就算要关注,别人家的阵仗也比他们家大多了。 八十年代是风口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这个年代下海做生意,一头猪都能起飞。 这话很夸张,但也很写实。 大院里这些做生意的军嫂,不说个个都能挣钱,但只要踏实做生意,不搞七搞八,基本都能有个稳定收入。 事业起飞的也有,像孟秀珍,她八十年代初就想做生意,但因为顾忌着丈夫的工作,一直没行动。 但那几年里她没少看相关书籍,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县里、市里逛一逛,看那些生意红火的人卖的都是什么。 看来看去,孟秀珍觉得做吃食最稳妥,至于做什么吃食,她也考虑了很久。 政策明朗后,她火速支了个摊子,每天放学上学到军区小学门口卖炸串,后来门面盖起来,她也成了第一批租门面做生意的人。现在她不止在大院外面卖炸串,县里初高中校门口都有她开的分店。 挣钱后孟秀珍比以前舍得花钱,因为隔两天就要去县里门店看一看,有时候忙完了不方便来回,就在县里买了套房。大院里的房子也换了新家具,冰箱彩电洗衣机接连往回搬。 孟秀珍这都算克制的,大院里还有个军嫂,生意刚做起来,就把家电一次性买齐了,东西太多,百货公司的人特意安排了工作人员开着卡车来送货。 卡车进大院的时候,军嫂们都沸腾了,慢慢一卡车家电啊! 这得是赚了多少! 跟这阵仗比起来,苏婷和孟秀珍他们这样蚂蚁搬家似的往里搬家具的行为,根本没在大院里掀起半点水花。 哪怕后来进到她们家,发现她们家里家电也齐全,惊讶一下也就过了,毕竟大院里家电齐全的人家多的不说,一个巴掌的数是有的。 有了电饭锅后,煮饭比以前可容易多了。 以前蒸饭需要先将米饭煮熟,沥干饭再隔水蒸,当然也可以直接蒸,但那样蒸出来的米饭不是夹生,就是容易糊锅,很难把握好度。 用电饭锅蒸饭能省略掉煮饭沥干的步骤,加水直接煮就行,都不用看火,反正煮好了会自己跳闸。 煮上米饭,苏婷开始准备晚上的食材。 这些年她的刀工不说练得炉火纯青,切起菜来也能算得上得心应手,以前半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处理好的食材,现在十来分钟就切好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0节 做好准备工作,苏婷出去看了眼闹钟,见差不多六点,便将青椒下锅,跟鸡蛋一起炒。 这两年她又燃起了对厨艺的兴趣,时不时会下厨做一道菜,如果反响好就多做两次,反响不好就停几天,等待下一次兴起。 做得多了,她的厨艺比年轻时长进不少。 青椒炒蛋做起来很容易,十分钟不到就炒好了,将菜端出,清洗好铁锅,几乎她刚放下抹布,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她走出去问:“回来了?” 贺东川应了声,摘下军帽,边解风纪扣边走到餐厅:“青椒炒蛋?” “嗯,我炒了个菜,剩下两道菜归你做。” “行,我先把东西放回去。”贺东川说着,拿起军帽和包回去主卧,完了又去浴室洗个手,期间看到慢慢坐在书房里写作业,站在门口往里看。 慢慢早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对话,但因为怕妈妈,不敢出去,这会看到爸爸出现,便高兴地喊了一声。 本来贺东川只想往里瞄一眼,听到慢慢的声音临时改变主意,走进书房问:“在做作业?” 慢慢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嗯,数学老师布置了一张试卷,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 “做了多少?” 贺东川往试卷看去,一共四面,她到现在只做完了第一面。 军区小学五点左右放学,而他六点十分左右回到家,这速度,哪怕面前的是他闺女,他也没法违心说快。 虽然贺东川什么都没说,但慢慢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亡羊补牢地用手捂住试卷,解释说:“放学后我跟怡怡在外面玩了好久,都没回来多久呢,我很快就能把试卷做完了!” “爸爸相信你。”贺东川捧场道,“那你继续做试卷,爸爸去做饭了?” 正觉丢脸的慢慢赶忙挥手:“去吧去吧!” 为了证明自己做题没那么慢,贺东川炒菜时,慢慢没敢再三心两意,刷刷做完了一面半题目。 但慢慢还觉得不够,吃饭前特意将卷子折了起来,装回了书包里,打算做完后再拿给爸爸妈妈炫耀。 只是刚吃完饭,慢慢就听到妈妈问:“作业做完了吗?” 慢慢说道:“还有一点点。” 苏婷点头:“八点之前能做完,让你看半个小时电视。” 慢慢抬头看闹钟,都快七点了,连忙问:“如果我八点之前没有做完呢?” “那你做完作业后,老老实实给我回房间睡觉。” 虽然家里买了电视机,但慢慢能看的机会真不多,她们老师每天都会布置很多作业,七八点钟能做完都算早的,有时候就算做完了,她还要做妈妈布置下来的绘画作业。 基本上,慢慢只有周六日才能看会电视,还不如大院里好些家里没电视的孩子,他们都能去别人家蹭电视看呢。 因为看得少,电视对慢慢的诱惑是很大的,虽然八点钟动画片早已结束,但电视剧也很好看啊。 《上海滩》播出那会,她还迷过许文强呢,但很快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就被猴哥取代了,现在她的男神是孙悟空。 想到有电视看,慢慢瞬间有了做作业的动力,麻溜放下碗筷回书房继续写作业。 紧赶慢赶,慢慢终于赶在八点以前写完了试卷和作文拿给妈妈检查。 苏婷先简单扫了一遍试卷和作文,见写得满满当当,就给开了电视,之后慢慢看电视,她在旁边检查试卷。 试卷做得还行,有错误,但不多,打分的话能有九十,她看完后将试卷递给慢慢,指出错误的地方让她修正。 慢慢正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闻言头也不转地和苏婷打商量:“妈妈我可以明天再订正错题吗?” 苏婷反问:“电视可以明天再看吗?” 慢慢:“……好吧。”目光黏着电视走进书房,拿出笔蹲到茶几前,看两眼电视,写一个字,再看两眼电视,再写一个字。 等苏婷检查完作文,看到她居然还在写第一个错题,伸手敲敲茶几:“贺淼!你再抬一下头,我把电视关掉了啊!” “我不看了。”慢慢连忙说,低头快速修改错误。 等错误完全订正,苏婷检查过后没什么问题,才点头说:“你还可以看十分钟电视。” “这么快?”慢慢抬头去看挂钟,果然已经八点二十,“我都没看多久呢!” 看出慢慢想耍赖,苏婷说:“说好了半个小时的。” “好吧。”慢慢抬起,继续盯着电视看。 十分钟转瞬即逝,剧情正放到高潮,慢慢激动得嗷嗷叫唤,就在这时候,苏婷走到了电视机前,她叫得更厉害了:“妈妈不要!” “半个小时过了。” 慢慢不住哀求:“我再看五分钟,不,三分钟……两分钟也行,妈妈……明天我少看两分钟,不,我早点写作业,七点半就写完好不好?” 苏婷终于松口:“要保证正确率。” “好!” “再给你两分钟。” 慢慢长出一口气。 但不到两分钟,电视上就放起了片尾曲,而剧情仍卡在高潮,慢慢气得仰倒在沙发上,苏婷却并不同情她,笑着说:“这可不是我不让你看。” 慢慢趴在沙发上挪动着身体,睁着大大的眼睛,从下往上望着苏婷喊:“妈妈~” 苏婷关上电视:“嗯?” “明天我早早写完作业,还可以看电视吗?” “可以,而且只要你期末能考进年级前五,暑假你每天都可以看四个小时电视。”只要能考到年级前五,重点初中肯定稳了。 慢慢面露犹豫,四年级以后,她最好的成绩是年级第六,最差的唉不提了,反正她觉得进前五好难。 可是每天看四个小时电视诶! 好期待。 看出慢慢的纠结,苏婷微笑不语,完全不担心闺女会拒绝—— 钓孩子她可是专业的! 第135章 发现 有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再加上苏婷最近怀柔为主,只要慢慢能在晚上八点以前保质保量地完成作业,就会打开电视让她看半个小时。 慢慢现在就像是有了奔头, 不但上课更认真, 写作业也比以往更积极,每天回来不用苏婷催, 进屋就开始写。 孟秀珍来找苏婷时看到,都说慢慢果然是长大了, 变懂事了。 苏婷听了心想她哪是变懂事了, 分明是看到好处了,但没出声拆闺女的台。 不管原因是什么,闺女学习上变积极了总是好事,她当妈的看着心情都好不少,可不想再回到每天催孩子写作业的时候。 只是苏婷心情好了没几天, 就发现一件事,慢慢居然在偷偷吃雪糕! 发现这个秘密的起因, 是苏婷煮饭时发现家里没酱油了,就拿上钱出去买。 虽然供销社还没有倒闭,但因为受到小卖部的冲击,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导致货物积压,越来越多临期产品,所以尽管供销社在大院里面,离得更近, 大院里的人还是更愿意去外面小卖部买东西。 苏婷也是如此, 走出大院后刚拐过岗亭, 她就看到慢慢和纪怡捏着东西站在小卖部门口。本来想喊人, 但声音还没出口,她就发现两个孩子状态不对,不仅东张西望,看起来还有点鬼鬼祟祟的,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果然下一秒,两个孩子就转身走进了门面中间的过道。 苏婷看到连忙跟上,快走到时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头往过道里面看了眼,没有人。 因为慢慢最近经常说,放学后她会和纪怡一起去玩一会,每次时间也不长,学校四点五十放学,五点二十之前她会回到家。 所以考虑过后,苏婷没有追上去,而是进了小卖部问慢慢刚才有没有来买东西。 小学放学到七点多是小卖部的销售高峰期,搭伙的三个老板都在,一人管着两个柜台,都在忙碌着。 但干活不耽误她们聊天,接连回答说:“没有吧,她放学没来我这里买东西。” “也没来我这。” “我这里也没有。” 苏婷问:“那你们看到她了吗?” 有两个军嫂摇头,柜台离冰柜最近的军嫂想了想说:“好像来了,去冰柜面前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冰柜对面柜台的军嫂想起来:“对对,最近放学她好像经常来供销社,在冰柜那里转一圈,然后什么都不买就走。”开玩笑问,“是不是你把她管得太严,孩子馋冰棍了?” 中间柜台的军嫂说道:“大夏天的,几个孩子能忍住不吃冰柜,就是我热得狠了也要吃一根,慢慢还是个孩子,你也别太管着她。” 靠冰柜最近的军嫂以为苏婷是嫌冰棍不干净,说道:“小苏你放心,我们小卖部进的冰棍都是大品牌的,绝对干净卫生,一天一根没问题的。” 苏婷解释说:“我没有怀疑你们卖的冰棍不干净,是慢慢肠胃弱,上个月月底她在家偷吃了一根冰棍,到晚上就说肚子痛,去卫生所吊了两瓶水才好。” 因为卫生所的上班时间是早八晚六,那天晚上是贺东川去军医家里请的人看病,所以大院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事。 事情过去还没半个月,苏婷一说,几人都想起来了,纷纷改口赞同苏婷的话,并再次回忆这几天的事,有人问:“慢慢这几天没买过冰棍吧?” “应该没买过,她每次都只是看一看。” 三人都这么说,苏婷却觉得没这么简单,想到慢慢是跟纪怡一起去的后面,问:“那这几天纪怡来买过雪糕吗?” “她?”冰柜旁边的军嫂回忆了下说,“来过,最近她每天都来。” 苏婷追问:“她每次买的什么雪糕,买了多少,你有印象吗?” “之前不记得了,今天她买了两支绿豆冰棍,哦对,这几天她每次都是买两根冰棍。”冰柜旁的军嫂说着意识到了什么,问,“难道她多买的那根冰棍,是给慢慢的?不对啊,之前我问过她,她说是给弟弟带的……” 能赶在风口抓住时机做生意的人都不傻,她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被个小屁孩给骗了,好气又好笑道:“这两个丫头,猴精猴精的!慢慢这几天没事吧?” “没事,”苏婷摇头说,“但我怕她每天一根雪糕吃出问题,以后纪怡来买雪糕,你们能不能只卖一根给她?” 对方也担心慢慢因为吃冰棍闹肚子,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苏婷道了声谢,让对方拿瓶酱油给自己,付过钱就离开了小卖部。出去后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过道旁边,等着慢慢和纪怡回来。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小姑娘说话的声音从过道那一头传来,并渐渐靠近,直到近在耳边。 苏婷侧过脸,低头看过去,正对上慢慢惊诧的眼神:“妈妈!!” “绿豆冰棍好吃吗?”苏婷微笑着问。 两个小姑娘齐齐挺腰低头看鞋尖,真吓成了鹌鹑。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1节 苏婷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们,直到慢慢耐不住,开口认错:“妈妈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偷吃雪糕。”慢慢说完,抬头偷瞄一眼苏婷,再轻声说,“我还骗你,说我放学后跟怡怡去玩了,其实我们是找地方吃雪糕去了。” 苏婷挑眉,明知故问:“哦?这么说,这段时间你晚回家都是偷吃雪糕去了?” 慢慢张大嘴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自爆了,心里顿觉后悔:“我……” 苏婷阴恻恻道:“贺淼,我劝你诚实点,老实交代我还可能从轻发落,要是被我知道你撒谎,你就完蛋了知道吗?” 慢慢噤声,挣扎良久,再次低头认错:“妈妈我错了。” 纪怡怕好友回去挨揍,故意勇气说:“阿姨,我……” 但她话没说完,就被苏婷打断了:“怡怡,阿姨想求你一件事,以后慢慢再请你帮忙买雪糕,请你不要答应,可以吗?” 纪怡将话咽回去,犹豫看向慢慢,见她点头才说:“可以。” “你是好孩子。”苏婷夸奖道,摸了摸她的头说,“时间不早了,你妈妈肯定在家里等急了,你赶紧回去吧。” 纪怡迟疑道:“那……慢慢再见?” “再见。” 看着纪怡走远,拐进大院,苏婷才低头看向慢慢,语气凉凉道:“回家。” 说完,苏婷便率先往大院走去,慢慢见了也连忙跟上,路上碰到几名军嫂和孩子,苏婷如常跟他们打招呼,但慢慢大气都不敢出。 半大孩子心思粗,没发现慢慢的不对,但军嫂们都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好奇问:“慢慢怎么了?犯错了?” 苏婷并没有见人就把家事往外说的习惯,面对大家的疑问只含糊带过,等进了家门,便卸掉了在外的和气,指着墙根沉着脸说:“你,过去罚站!” 慢慢低着头站过去,因为背着书包,没办法贴墙根站着,就把书包摘了下来。取下书包后,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小心翼翼问:“妈妈,我今天还要做作业吗?” 苏婷顿时气笑了:“你犯了错误还想不做作业?” “我没有……”慢慢虽然怵愤怒中的妈妈,但并不是有话不说的性格,轻声辩解,“我站着就没办法写作业了。” 苏婷语气缓和些许,问:“你有多少作业?” “两张卷子。”慢慢打开书包,将卷子拿出来给苏婷看。 两张试卷,语文数学各一张,数学还好,但语文有一篇作文,苏婷看过后说:“你去房间做作业。” 慢慢接过试卷往书房走去,但没进门,想起来问:“妈妈,我还要罚站吗?” “要!今天做不完就明天罚。” 慢慢:“好吧。” …… 晚上贺东川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平时他回来,只要媳妇闺女在家,总会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 可今天他摘下军帽从卧室出来,经过书房时像平时那样驻足,闺女却连头都没抬一下,洗干净手走进厨房,媳妇也是一心炒菜,没有回头。 贺东川问:“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苏婷语气淡淡。 贺东川听出来了,问:“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苏婷轻哼,但表情维持不到一秒就破功了,气恼道,“我能高兴才怪!你知不知道你闺女这几天干了什么?” 贺东川一听就知道是闺女闯祸了,但他没有瞎猜,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时候顺着往下问就行:“慢慢干什么了?” “她干了什么?她要翻天了!” 因为生气,苏婷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贺东川见状从她手里接过锅铲说:“我来吧。” 苏婷退到旁边,靠在切菜的石台上,平复好情绪才再次开口:“最近放学,慢慢不是总要跟纪营长闺女在外面玩一会吗?” 贺东川知道这事,嗯了声问:“她们玩的时候闯祸了?吵架了?” 苏婷冷笑:“吵架?两个小姑娘关系好得很,她们可是一起偷吃雪糕的‘战友’!” 贺东川听出了问题所在,皱眉问:“慢慢放学偷吃雪糕了?” “可不!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多精,因为怕小卖部的人说漏嘴,被我发现这件事,她看好要买什么雪糕后会先出去,让纪怡一个人买两根雪糕,再躲到对面的小树林里吃。” 贺东川将菜盛出,评价说道:“不愧是我闺女,反侦察意识不错。” 苏婷当即瞪眼:“现在是夸孩子的时候吗?她背着我们偷吃雪糕!已经偷吃好几天了,要不是被我碰到,到时候她肚子痛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我不对,没分清楚时候,”贺东川赶紧做检讨,又谴责说道,“这件事,慢慢做得的确不好……” “只是不好?”苏婷斜眼。 贺东川火速改口:“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肚子好了才几天,就又偷偷吃雪糕,必须好好说说她!” “你准备怎么说她?” “跟她讲讲道理,告诉她吃雪糕的危害……” 贺东川说了一长串,但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苦口婆心,而结果也显而易见——不痛不痒。 所以在他说完后,苏婷一个都没采用,说:“打一顿吧。” “嗯?” “这件事太恶劣了,首先慢慢已经连吃了好几天雪糕,作案时间长,其次这几天里,她有无数次机会停止犯错,但她没有,如果不是被我发现,她还不知道会偷吃多久,可见她毫无悔改之心。”苏婷分析完,总结道,“所以我觉得,单靠说教,很难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必须严惩,打一顿比较合适。” 贺东川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那我去给你找棍子?” “行——不对,怎么是给我找棍子?” 苏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不是你同意打一顿的吗?” 贺东川可没那么容易被套路,说道:“是你先提出来的,不应该你出手吗?” “我这么瘦,打人能有多重?哪有你能威慑人?” “我可以帮你找根细树枝,打人痛还不费力。” “那你去找吧。” 贺东川惊了:“真要打?” 在两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他们夫妻动用暴力的次数并不多,所以贺东川刚才以为苏婷只是开玩笑。 苏婷也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可回想慢慢干的这件事,心思多缜密啊! 要不是她正好看到两个小姑娘一起,就算听小卖部老板说慢慢总去看雪糕,说不准也会以为她只是嘴馋去看看,没买。 她要是能把这份缜密心思用在正道上,苏婷哪还用得着担心她的学习。 苏婷说:“必须让她长长记性。” 见她态度坚定,贺东川真下楼折了根树枝上来。 只是苏婷做好了打孩子的心理准备,贺东川也准备好了工具,但慢慢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晚上慢慢作业还没做完,就觉得肚子一阵阵抽疼,而且她总觉得自己尿尿了,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去厕所。 慢慢捂住肚子站起来,离开座位时不经意间低头,就看到了板凳上的一抹血痕,再伸手一摸裤子,一手的血,顿时吓得眼泪直流:“爸爸妈妈!我要死了!” 听到声音,贺东川和苏婷陆续冲进来。 看到她一手的血,夫妻俩都脸色骤变,边检查慢慢身体边问:“哪来的血?”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了她裤子上的血迹,慢慢也哭着说:“屁、屁股!我屁股流血了,妈妈我要死了!” 贺东川脸色僵住,他虽然是男性,但也清楚女性有生理期,每次苏婷来,前两天都会很难受,偶尔还会痛到直不起身。 他咳嗽一声,看向媳妇:“你带慢慢回房间看看?” 苏婷沉默片刻说:“去浴室吧。”牵过慢慢的手,带着她走进浴室,并给她脱掉裤子,让她洗澡。 处在将死恐惧中的慢慢听到妈妈这么淡定的话,简直不敢相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妈妈我流血了,要死了,你不带我去医院吗?” 苏婷唇角微抽:“放心,你死不了,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慢慢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问:“生理现象,那是什么?” “就是……”苏婷顿了顿,思索着说,“虽然流出来的是血,但其实这是身体在排毒,女人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 慢慢继续抽噎:“可我不是女人啊,我是女孩子。” “……女性可以吧?所有性别为女的人,每个月都会这样,短的话三四天,长的话六七天,过了就好了。” 慢慢面露惊恐:“每个月都会有?六七天要一直流血吗?妈妈我真的不会死吗?” “妈妈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苏婷现身说法。 “妈妈也会流血?” “嗯。” “妈妈流血的时候也肚子痛吗?” “有时候会。” 慢慢顿时一脸同情:“妈妈好惨。” 苏婷:“……赶紧脱衣服吧,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我在流血要怎么洗?” “平时怎么洗,今天就怎么洗。” “好吧。” 沟通结束,苏婷离开浴室,进慢慢房间找出她睡觉要穿的衣服,然后去自己房间翻出一片卫生棉放到一起,再回到浴室门口说:“洗完澡叫我,我给你拿衣服。” “知道啦!” 苏婷回到客厅沙发上刚坐定,贺东川便问:“慢慢没事吧?” “没事,就是生理期来了。” 贺东川拧起眉毛:“她今天吃了雪糕,会不会不舒服?”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2节 想到刚才在浴室里,慢慢一直弓着腰,苏婷怀疑她可能肚子痛,但想到她偷摸着吃了好几天雪糕,便狠下心说:“痛也是她自找的!” 贺东川闻言没开口,过了一会才起身说:“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红糖。” 因为苏婷会痛经,家里常备红糖,贺东川很快翻出半袋,拿去厨房煮红糖水。 苏婷则坐在客厅里等着,过了大概十分钟,浴室里传出慢慢有气无力地声音:“妈妈,我洗完了。” 苏婷进屋拿衣服,出来后直接推开浴室门进去。 慢慢已经洗完澡,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肚子好痛。” “有多痛?” 慢慢有气无力地说:“特别特别痛,我要站不起来了。” 苏婷并不同情她,说道:“该,谁让你吃那么多雪糕。” “流血不能吃雪糕吗?” “不能吃,不止不能吃雪糕,生冷的东西都不能碰,辣的也不许吃,尤其是辣条。” 十来岁的孩子,就没几个不喜欢吃辣条的,慢慢傻了眼说:“那如果我想吃怎么办?” “那你就痛着吧,起来把内裤穿上。” 慢慢可伤心可伤心了,她觉得妈妈好冷酷无情啊,她都这么痛了,却一点都不同情她。抿着唇在妈妈的拉扯下起身说:“妈妈我还在流血,万一把裤子弄脏了怎么办?” “弄脏了洗干净就好了。” “要是把床弄脏了吗?” “一样洗干净。” “棉被弄脏了怎么……”慢慢话还没说完,看到妈妈拿出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预防你弄脏裤子的东西。”苏婷拆开包装递给慢慢,教她将卫生棉贴在内裤上。 慢慢一一照做,想起来问:“妈妈用过这个?” “嗯,这是妈妈防止裤子棉被被弄脏的生活小妙招,现在教给你了。” 慢慢:“哦哦!这个很有用吗?” “有用,不过要经常替换,我待会拿一包给你,你记得两三个小时换一片。” “两三个小时就要换一片?那我晚上睡觉怎么办?” “你可以多垫两片,或者半夜起来换。” 慢慢觉得这两个办法听起来都不怎么样,唉声叹气道:“当女孩子好难。” 半小时后,当慢慢忍受着小腹阵阵袭来的痛感,小口小口地喝着红糖水时,再次忍不住感慨出声。 苏婷听后呵呵笑:“女孩子,请你快点喝完红糖水,赶紧睡觉。” 慢慢哦了声,问:“如果我肚子痛得睡不着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写作业,或者罚站。” 慢慢:“……妈妈,我突然觉得有点困。” “把红糖水喝完再睡。” “那我可以不做作业吗?” 虽然苏婷生理期时不会耽误学习和工作,但慢慢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来月经,苏婷不可能拿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她,松口道:“可以明天做。” 慢慢失望,又想起问:“那罚站呢?” “你生理期结束再说。” 怕慢慢以为自己会轻轻揭过今天的事,苏婷决定给她紧紧皮:“你这次犯的错误,在我看来非常严重,本来我是想打你一顿的,棍子我都找好了,细树枝,打手心肯定疼。” 慢慢虽然没挨过爸妈的揍,但看过大院里其他军嫂打孩子,知道细树枝打人疼,顿时吓得将手背到了身后。 “今天不打你,是看在你肚子疼的份上,但你要是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你就大错特错,等你身体好了,我肯定还要跟你再算一算这笔账。所以这几天你最好乖一点,如果我心情好,到时候可能会少打你两板子,可你要是再犯事,惩罚翻倍,听到没有?” 慢慢吓得一抖:“听、听到了!” 苏婷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点头说:“行了,你睡觉吧。” 说完,苏婷就关上灯离开了房间,留下慢慢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肚子疼她难受,肚子好了要挨揍她还是难受。 人生好难啊! …… 一晚过后,慢慢腹部的疼痛并没有得到缓解,她在家里哭个不停,苏婷无奈,只好找她班里的同学帮忙向老师请假。 这一天除了吃饭,慢慢就没下过地,不是躺在房间床上发呆,就是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原本苏婷是不想给她看电视的,但她哭得太厉害,只好拿看电视来哄她。 看上电视后,慢慢的忍耐力果然直线上升,肚子痛得再厉害,也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眼睛还直直看着电视呢,苏婷见了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熬了一天,到晚上慢慢腹痛终于好了些,说话都有精神了,晚上再睡一觉,第二天肚子就不怎么痛了。 痛的时候恨不得满地打滚,可真不痛了慢慢又有些怅然若失,一是肚子不痛了要上学,二是因为妈妈肯定不会再让她看电视。 只是在妈妈的火眼金睛下,慢慢不敢撒谎,妈妈要用来打她的树枝还在电视上面放着呢。 虽然肚子不痛了,但生理期带来的不适感并没有完全消失,接下来几天慢慢有点蔫巴巴的,说话也有气无力。 但那是平时,跟贺焱打电话时,慢慢就挺生龙活虎的,撒着娇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慢慢好想你。” 电话那头的贺焱说:“七月份吧,你考试前哥哥肯定回来。” “还有好久。”慢慢语气有些失望。 “怎么会好久呢?今天都六月二十了,离你们考试不到二十天。”贺焱说完见慢慢不吭声,说道,“那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什么礼物?” “衣服、鞋子、包包,慢慢想要什么都行,这边还有很多水果,慢慢吃过榴莲吗?哥哥给你带个榴莲怎么样?” 慢慢好奇问:“榴莲是什么?” “一种水果,闻着臭臭的,但吃起来很香。” “真的吗?”慢慢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到时候哥哥带一个回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慢慢很好奇,但又不相信这样的水果会好吃,哼哼道:“那我不要吃。” “你先看一看,到时候再决定吃不吃。” “好吧。” 兄妹俩聊完后,话筒被交到苏婷手上,在短暂的寒暄过后,她也问了跟慢慢一样的问题,贺焱什么时候回来。 说起来人生实在奇妙。 原著中的贺焱一心想着出人头地,而这辈子的贺焱致力于早日躺平,可兜兜转转,两世的他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只是前世贺焱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混社会,头几年过得很难,创业走的也是野路子,做的生意虽然没踩线,但也不那么正当。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上,随时可能喜提银手铐。 而这辈子贺焱因为报考志愿前夕,段晓兰上门跟苏婷聊起毕业后的去向时,说起有个大学同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经济局下面的单位,每天上班就喝喝茶看看报,所以犹豫是按分配参加工作,还是直接创业。 段晓兰觉得上班喝茶看报是浪费时间,但贺焱一听就觉得这是他的理想工作,报志愿时果断填了首都大学的经济专业。 只是大学毕业后,贺焱虽然进入了理想单位,但他不知道 虽然贺焱理想中的工作状态时喝茶看报,但进了单位后他不知道哪里投了领导眼缘,对方一心想栽培他,别说喝茶看报,不九九六就谢天谢地了。 六月初拿到毕业证后,贺焱火速跑路决定再创业,反正都要九九六,他当然选择钱更多的。 第136章 归来 这并不是贺焱第一次创业。 早在去年暑假, 他就拿着苏婷给的五千块,跟同学倒卖过盒装月饼和螃蟹,赚到了第一桶金, 后来一伙人还办了个公司。 只是这生意不长久, 而且合伙人一多就容易发生矛盾,学期末贺焱就从公司里退了出来, 为考试做准备。 新学期开始后,贺焱什么都没干, 就在学校里等分配。 恢复高考后的这十年里, 大学生成本增长,到这两年大学生已经没那么好分配工作,但贺焱上的是首都大学,读书期间又一直成绩优异。 谁都可能等不到分配,他不可能等不到, 所以等了没多久,他就被分配到了理想单位, 喝茶看报上了一段时间班。 然而“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尽管贺焱本身不想发光受器重,但一来他首都大学高材生的名声摆在这里,二来进单位后,不仅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领导安排下来的事情他都办得妥妥当当。 时间一长,领导就注意到他了,觉得这是个人才, 应该好好培养。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 从首都跑路后, 贺焱就买车票去了南方, 官方理由是去寻找创业机会, 但苏婷很怀疑他是去放松游玩的。 南下半个月,每次打电话回来,他不是说白天去了哪里玩,就是说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他就说想再看看。 既然他想再看看,那就再看看吧,反正去年那一波挣的钱,够他再用一段时间。 …… 慢慢生理期结束后,苏婷抽了个时间跟她算账。 其实这帐,苏婷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算,事情都过去一星期了,当时再生气,到现在气也消了。 再加上慢慢这一周表现不错,这时候再让她动手打人,说实话,她有点下不去手。 可轻轻揭过这件事苏婷又觉得不行,小孩子都很会得寸进尺,现在不管,她迟早要上房揭瓦。 斟酌过后,苏婷对慢慢说:“鉴于你这一周表现不错,我决定不打你了。” 慢慢长出一口气,脸上也笑开了花:“谢谢妈妈!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但苏婷不吃这一套,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然不用挨打,其他惩罚不能少,免得你以后不长记性。” “什么惩罚?”慢慢觉得,只要不挨打,罚什么都好说。 苏婷微微一笑:“我和你爸爸经过商量决定,停掉你一个月的零花钱,另外,把你的存款交上来,我要没收。”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3节 慢慢傻眼了:“啊?” “没听懂?要我再重复一遍?”苏婷问道,不等慢慢回答,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并抬抬下巴说,“快去把你的存钱罐拿出来。” 慢慢眼泪都要出来了,停掉零花钱,没收存款,还不如挨打呢! 她转头看向老爸,撒娇喊道:“爸爸……” “喊爸爸也没有用,这是我跟你爸爸共同的决定,而且,”苏婷警告地看了一眼贺东川,“未来一个月里,你不许给慢慢买吃的,不然我连你的零花钱都停掉。” 贺东川摊开双手,给了闺女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慢慢绝望了,要是早知道表现好的结果是被没收零花钱和存款,她还不如表现差一点,挨顿揍。 苏婷像是看出她的心思,问:“怎么?不想上交存钱罐,想挨揍?行啊。”说着用力挥了下手里的树枝。 树枝很细,划破空气时发出冷厉的声音,慢慢吓得一抖,起身回房间拿存钱罐。 慢慢的存钱罐是个陶瓷猪,圆圆鼓鼓的,脸蛋粉红的,非常可爱。她抱着存钱罐,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抿了抿唇问:“妈妈,你以后还会把存钱罐还我吗?” “会还你。” “真的吗?” “我要你的存钱罐干什么?” 慢慢松了口气,又问:“存钱罐还我了,里面的钱还吗?” 苏婷说:“这个要看你表现,表现好,连钱带罐一起还你,表现不好只有罐。” “什么算表现好?” “你考进年级前五,对我来说就算表现好。” 慢慢:“……好吧。” 因为痛失零花钱和存钱罐,生理期结束刚精神起来的慢慢又蔫了好几天,直到贺焱回家才恢复。 …… 贺焱回来那天是周六,军区小学只上半天课,不过为了小考取得好成绩保住存款,以及暑假每天看四个小时电视的机会,周六下午她没有像大院里很多孩子一样出去玩,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家看书写作业。 只是午睡起来后,一张试卷还没写完,慢慢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而且其中有个声音很像哥哥,就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偷偷往外看。 这一看,就跟刚走进客厅的贺焱对上了目光,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喊:“哥哥!” 拉开门小跑跑到贺焱面前问,“哥哥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中午吃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贺焱都逗笑了:“我该先回答你哪个问题才好?” 慢慢毫不犹豫重复问:“你中午吃了吗?” “吃了。” “你在哪里吃的饭?好吃吗?” “出火车站在外面馆子里吃的,味道嘛……”贺焱坐到沙发上,想了想说,“没有我们大院食堂饭菜好吃。” 苏婷打开空调笑道:“行,晚上我们就去大院食堂吃。” “别啊,”贺焱一听这话,赶忙说道,“跟食堂大厨的手艺比起来,我跟想念爸的厨艺,嗯,还有妈您做的菜。” “我听着怎么觉得自己是顺带被提起的?”苏婷站在空调下面,感受着风口吹下来的丝丝凉风问。 贺焱一本正经道:“重要的人,我一般放在后面说。” 苏婷:“呵呵。” 虽然没信这话,但苏婷也没有继续开玩笑,说道:“晚上吃油焖大虾。” 贺焱摸着肚子说:“正好,我中午没吃饱,晚上多吃点。” “我也没吃饱,晚上要多吃。”慢慢学着哥哥说话,又吸吸鼻子,“怎么好像臭臭的?” 贺焱闻言一拍脑门,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他刚才进来时顺路放在饭桌上的袋子,边打开边说:“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说过要给你带榴莲吗?这个就是的。” 饭厅离客厅有点距离,所以慢慢刚才只觉得有点臭,贺焱把榴莲拿到客厅以后,一点点臭瞬间变成了非常臭。 慢慢连忙起身,一路退到书房门口问:“这个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它只是闻着臭,吃着可香了,我去找把刀,把它弄开给你们尝尝。”贺焱说着起身,进厨房找了把菜刀,按照买榴莲时老板教的办法将榴莲打开。 因为不确定家里人能不能接受,贺焱买的榴莲个头不是很大,不过这榴莲品种还行,切开后有四房,果肉看着都不少,而且颜色金黄,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贺焱抬头问妹妹:“吃不吃?” 慢慢捂着鼻子摇头:“不吃。” “真不吃啊?很甜的,”贺焱取出果肉,见慢慢直往后退,转头看向苏婷,“妈妈你吃吗?” “吃。” 前世苏婷穿越前,榴莲已经成为网红水果,喜欢的多不喜欢的也多,她正好是前者。 只是名气起来后,榴莲价格一路走高,从带壳几块钱一斤,一路飙升到带壳三四十已经能。 她就一个人,买整个太贵,而且吃不完放冷冻室,会弄得整个冷冻室都是榴莲味。而超市并不是经常有分装,所以她很少会买。她前世用的笔名,就是馋榴莲的时候取的。 重生以后苏婷就没见过榴莲,所以算起来,她也有十几年没吃过了。 榴莲一入口,苏婷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吃。” “是吧,我第一次见到榴莲也觉得闻着臭,但吃起来又觉得很香,”贺焱咬了两口问,“慢慢你真不吃啊?” 本来慢慢是不想吃的,她觉得这么臭的东西,肯定不好吃。可是看妈妈和哥哥吃得那么香,她又不确定了。 也许榴莲真的像哥哥说的一样,只是闻着臭,实际上很好吃? 见妹妹态度松动,贺焱撺掇道:“这样,我这块榴莲肉给你咬一口,如果你觉得不好吃,马上吐掉好不好?” 慢慢闻言犹豫再三,终究没能抵抗住诱惑,捂着鼻子走近贺焱,在他举起来的榴莲肉上咬下一块。 味道……有点怪,但也是真的甜。 贺焱盯着妹妹问:“能接受吗?” “好像还行。”慢慢轻轻点头。 “给你拿一块?” 慢慢看着茶几上剩下的两块带壳的榴莲肉,犹豫着点头:“好。” 贺焱放下手里的榴莲,拿了块没吃过的,小点的榴莲肉给慢慢。 慢慢伸出一只手接过榴莲肉,捂着鼻子吃一口,再吃一口。看着她因为生怕闻到臭味的模样,小心翼翼吃着榴莲的模样,贺焱忍不住哈哈笑:“你都吃了那么多榴莲,还怕闻到味?” 慢慢理直气壮地说:“问起来的味道,和吃进去的味道又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觉得榴莲闻着臭的人,一般吃不下去榴莲肉,能吃得下去榴莲肉的人,一般能接受味道,你要不把手放下来闻一闻?” “真的?” 贺焱点头:“当然,你看我跟妈妈,谁捂鼻子了?” 慢慢一想也是,缓缓松开捂住鼻子的手,细细嗅了嗅,榴莲的味道还在,但其实没有那么臭,至少她可以接受。 榴莲一共四房,开出了六块肉,随着慢慢松开鼻子,三人又迅速干掉了两块肉,剩下一块是给贺东川留的。 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榴莲的味道,但该留还得留。 吃完榴莲,慢慢回书房做作业,贺焱则回了自己屋里睡觉。 昨天晚上他是在火车里度过的,倒霉地碰上了两个中年男人,睡觉呼噜声跟打雷有的一拼,吵得他一晚上没怎么合眼,到天明才睡着,他现在急需补觉。 兄妹俩离开客厅后,苏婷将空调关掉,并打开窗户透气。 结果不知道是榴莲味道太霸道,还是楼下住户鼻子太灵,苏婷扔完榴莲壳回来,就被楼下邻居拉住问:“你们家干啥了?怎么一股子怪味?” 苏婷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味?” “说不上来,有点臭,反正不太好闻。” 苏婷汗,猜测道:“应该是榴莲。” “榴莲是什么?”这时候榴莲名气没有那么大,一楼邻居听都没听说过。 苏婷解释说:“一种热带的水果,我们家贺焱从深市带回来的。” “水果怎么这个味?别是放坏了吧?”邻居嘀咕完反应过来,“你们家贺焱去深市了?他不是在首都上班吗?” 问完不等苏婷回答,就给贺焱找好了理由:“他是不是被单位派去出差了?你家贺焱真厉害,刚进单位就这么受领导器重。” 在海军大院里,贺焱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年后还没出正月,就有人来找苏婷打听,问贺焱能分配到哪里。当时苏婷说没定下来,大家还都不相信,有的大学早就开始分配了。 等到贺焱工作定下来,苏婷往外一说,不到一天时间大院里就传遍了,有人羡慕他进了机关单位,也有人说国家单位安稳是有了,但挣钱肯定不如自己做生意。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否认贺焱是大院同龄人中最有出息的,也不会觉得他工作的单位不好。 因此,得知在首都工作的贺焱,在正常上班的时间里突然去了深市,没有人觉得他是辞职了,而觉得他是被单位派去出差。 苏婷哭笑不得,却又拿不准贺焱以后的打算,就没有立刻解释,只含糊应声。 …… 六点过八分,贺东川骑着二八大杠回到海军大院。 他骑的这辆自行车是苏婷刚上大学那会买的,车买回来后,她一直从大一骑到了研究生毕业。 毕业后她没有参加工作,而是回到了大院里继续从事自由职业,就用不上这辆自行车了,于是它的使用者变成了贺东川。 拐进一栋,贺东川锁好车上楼。 刚进门,他就被熏了出来,捂着鼻子走进去问:“什么味道。” 厨房里忙碌着的苏婷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说:“小焱带了个榴莲回来,你不喜欢这味道?” “不太能接受。”贺东川拧着眉说。 “啊?我们还给你留了一块榴莲肉呢。”苏婷穿过餐厅,走到斗柜前拿起盘子问,“你吃吗?” 贺东川摇头:“你们吃吧。” “不试试?” 贺东川继续摇头。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4节 “真不吃啊?很甜的。”苏婷拿着榴莲送到贺东川面前,但她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一路退到门外,可见是真接受不了榴莲的味道。 苏婷说:“你不吃,那我分给两个孩子了?” 贺东川求之不得:“行。” 苏婷便将榴莲肉拿进书房,兄妹俩都坐在里面,慢慢继续写作业,贺焱拿着本书随意翻看着,偶尔指点一下妹妹写作业。 看到苏婷进来,贺焱问:“怎么了?” “你们爸爸接受不了榴莲的味道,这块你们吃了吧。”苏婷将盘子放到书桌上。 “爸爸回来了?” “嗯,刚回来,”苏婷忍不住笑,“门外站着呢,你们先吃吧。”说完就退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出去一看,贺东川果然还站在门口,虽然榴莲肉被拿进了房间,但客厅里味道还是挺大的,苏婷见了便说:“要不你去厨房待着吧,我开了电扇。” 七月份正是沪市最热的时候,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更何况她刚才是在厨房里忙活,不开电扇完全不行。 厨房里开了窗户,电扇又一直吹,再加上她刚炒完一道菜,应该没什么榴莲味。 苏婷这么觉得,但贺东川进去后仍能闻到从客厅飘来的味道,只是距离相对较远,又被食物香气冲淡,跟客厅味道比起来在可接受范围内。 贺东川摘到帽子,连着包一起交给苏婷,再解开两粒扣子,系上围裙开始炒菜。 油焖大虾要用大料煮,辣椒也不少放,香味非常霸道,很快挤占掉榴莲的味道,一直飘进书房。 一时间别说贺焱,连慢慢都没心思做题了,想吃龙虾。 香味在房子里飘了近半个小时,苏婷才到书房敲门,喊两人出来吃饭。 晚饭很丰盛,除了油焖大虾,还有两到荤菜,分别是青椒炒牛肉和炖排骨,再一盘清炒时蔬,以及凉菜拍黄瓜。 除了排骨和清炒时蔬是苏婷做的,其他三样都是贺东川的手艺,色香俱全,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贺焱拿起一只龙虾,边剥边说:“我在外面,最想念的就是爸妈做的菜。” 贺东川挑眉:“你在外面不是吃得挺高兴?” 虽然贺焱没有跟他聊吃的喝的,但苏婷没少跟他转述,所以贺东川知道儿子在深市待得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我那不是怕你们为我担心嘛,再说了,外面的饭菜,吃一顿两顿还好,天天吃真没意思,”贺焱面不改色道,“哪像您和妈做的菜,我百吃不厌。” 贺东川:“呵呵。” 甭管心里信不信,至少面上贺东川没拆儿子的台,问:“这段时间看得怎么样?以后打算干什么?” 其实贺东川并不是很赞同贺焱辞职的决定,只是他知道贺焱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很倔,下定决心的事,任谁来劝说都不会改变。 而且就像苏婷说的,贺焱现在还年轻,哪怕创业失败撞得头破血流,他也有时间回头。 所以,贺东川才没有反对贺焱辞职。 只是贺焱南下后,每次打电话回来说的基本都是吃吃喝喝那些事,贺东川不得不怀疑他是打着创业的名义去深市旅游了。 在这方面,他和苏婷想法倒是一致了。 因此,贺东川现在很想知道贺焱在深市的这段时间里干了什么,且有没有想好以后干什么。 他可以不过分干预孩子的人生,但如果贺焱想就此躺平,他肯定不会答应。 贺焱知道老爸的态度,没在这时候插科打诨,从头到尾把他这段时间的经历给说了。 内容很长,因为他的讲述,平时二十分钟左右能结束的晚饭,被拉长到了一个小时,但总结起来又很简单。 这年代的深市,可以说遍地是黄金,只要敢想敢干,就有发财的机会。 而贺焱,就是那个敢想敢干的人,而且他还有钱。 到深市落脚不久,贺焱就碰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有人低价进了一批问题产品,结果钱给了货到了,才发现自己被骗了,问题比预计的要严重,维修起来投入也更大。而为了买这批货,他已经投入了全部家产,为了不亏得底掉,他开始琢磨着找冤大头将货出手。 而贺焱,就是他认为的冤大头。 只可惜他碰到了铁板,虽然贺焱看着很年轻,没什么社会经验,实际上他精着呢,迅速发现了问题所在,并想到了以低成本解决问题的办法,便压价买下了这批货。 在贺焱以前,对方已经找了好几个冤大头,都没把货卖出去,所以双方你来我往,以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完成了交易。 拿到货后贺焱找人买了要用的零件,修好了其中两件产品,然后带着这两件产品找到零售商,告诉他们维修方法,并列出维修清单,以及需要投入的成本,以此跟他们谈合作。 最终,贺焱以高于上家的进货价,但同时比零售商进货价低很多的价格,将这批问题产品卖了出去。 听到这里苏婷问:“既然你知道怎么修,为什么不修好再卖出去?”如果维修好再卖出去,贺焱赚到的钱肯定比现在多。 “那么多货我一个人肯定维修不过来,只能请人帮忙,会增加人工成本,维修期间我得租场地存放货物,会增加场地成本。” 贺焱解释道:“而且在我花钱买下那批货的时候就露了富,当时没人有动作,是因为那批货有问题,卖不出价,但当时盯着我的人不少,一旦我有大动作,找人维修产品,肯定麻烦不断。” 虽然他身手不错,但毕竟是外地人,又是一个人在深市,再小心也可能中招。与其投入大笔资金修好那批货后被人黑吃黑,不如吃点亏,卖方法将货赶紧出手,带着钱跑路总比带着货更容易。 这笔生意做成后,贺焱又接连做了两笔小生意,挣的虽然不多,但他初来乍到,能挣钱就不错了,他个人很满意。 说这话时,贺焱表情虽然平静,但眼角眉梢都溢出了藏不住的得意。 苏婷看得好笑,问:“你这个月赚了多少钱?” “直接说出来不合适吧。” 其实挣了钱贺焱是很乐意跟父母分享的,只是想卖卖关子,满足一下虚荣心。却不想他这么说后,苏婷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那你以后什么打算,就在深市发展了?有想好做什么行业吗?” 贺焱思索片刻说:“有想法,但还没考虑好,过阵子我打算去一趟港岛。” “去港岛?”苏婷面露惊讶。 贺焱点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办去港岛的手续。”他是军人家属,去港岛要办的手续比一般人要复杂。 苏婷思索起来,良久说道:“多出去看看是好事,你打算去多久?什么时候出发?” “去一周,等手续办下来就出发。”贺焱也不确定手续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慢慢插话问:“哥哥又要出门了吗?” “嗯。” “我考试怎么办?哥哥你还能去送我吗?” 贺焱肯定说道:“能,慢慢考完试以后,哥哥才会出门。” 慢慢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难道哥哥送你去考试,你就能超常发挥,考进年级前五,拿回存款?”苏婷说着想起来,“对了,这段时间你别带慢慢去小卖部,也别买零食给她吃。” 贺焱不知道慢慢偷吃雪糕的事,但听完苏婷的话后看向慢慢,见她一脸心虚,就猜到她肯定是闯祸了,犹豫了下说:“……好。” 他回答得太不干脆,让苏婷很难相信他能否坐到自己说的,便补充说:“这段时间慢慢你也自觉点,一旦被我抓到你背地里吃小焱买的零食,你那些存款别想要了,零用钱直接断到年底。” 确实打算阳奉阴违的贺焱听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给了妹妹一个同情的眼神。 看来妹妹是真的把妈妈惹生气了啊! 而慢慢在接收到贺焱的目光后,更加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挨顿揍呜呜呜…… 第137章 离别 贺焱回来待了没两天, 就有军嫂打听怎么回事。 这天苏婷去买菜,就被一名军嫂给拦住了,问都周一了贺焱怎么还不回去上班。知道贺焱要在家待一段时间, 苏婷就没隐瞒, 把他辞职打算做生意的事给说了。 当时在菜场里买菜的军嫂中,有个之前说机关单位虽好收入却很一般的人, 听完苏婷这话立刻改了口风,说贺焱太冲动, 生意哪是谁都能做的, 多少人创业未成亏得底掉,苏婷当家长的该劝劝他。 这话说的,苏婷听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没事,反正他去年跟同学一起做生意挣了钱, 就算这次生意失败,全亏掉也没事。” 去年贺焱跟同学合伙做生意的事, 大院里的人都有耳闻,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小孩子搭伙能做什么大生意,就算赚估计也挣不了多少钱,都不稀罕打听,所以不清楚是亏是赚。 可听苏婷这话的意思,像是赚了,还赚了不少钱,大家不由好奇起来:“去年贺焱挣了多少钱?” 苏婷笑呵呵道:“不多不多, 也就沪市两套房吧。” 沪市两套房的形容有点笼统, 因为不同地段, 不同大小的房子, 价格肯定不一样。像市中心的老洋房,一栋大几万是要的,但如果是地段不那么好的老公房,面积只有十几个平方,一千多就能拿下。 但一般人挣了钱肯定是往高了说,如果贺焱挣到了大几万,苏婷肯定会说他挣到了两套老洋房。只说两套房,大家就都觉得贺焱估计只挣了两三千。 两三千也不少了,去年贺焱还没毕业呢,如果她们自家孩子能在贺焱这个年纪挣到两三千,她们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见大家都在夸贺焱会挣钱,刚才说丧气话的军嫂忍不住了,说道:“对他们做生意的人来说,几千块也不算多,前期投入都不一定够,要是亏了根本撑不了多久。再说了,贺焱去年能挣钱,是因为跟同学合作的吧,难道这次他同学也辞职了,跟他一起创业?” “没有。” “这就是了,去年他跟同学一起能挣钱,今年单打独斗可未必。而且他不是准备创业吗?怎么一天到晚在家里待着?别是已经把钱亏掉了吧?” 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一脸语重心长:“我听说很多机关单位的人下海都是办的停薪留职,这样生意失败了,还能继续回去上班,你们家贺焱倒好,事情没办成,就把工作给辞了。他那工作收入虽然不高,但怎么说都是机关单位,办停薪留职总能有个退路,不至于像他现在这样,每天躺在家里玩,你说是吧?” 苏婷呵呵:“那你放心,他暂时还没把钱亏掉,不过就算亏掉了,以他的学历想找工作也容易,或者他想继续读书,我跟他爸也会支持,反正我们家人都聪明,只要他愿意,考国内最好大学的研究生肯定没问题,不像某些人,复读三次连个中专都没考上。” 虽然苏婷没有点名道姓,但大院里连续复读三年,次次落榜,连个中专都没考上的,满打满算也就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一直说丧气话想贬低贺焱的军嫂的儿子。 并且她儿子本身对读书不感兴趣,第一次高考落榜后就打算去找工作,但她对儿子抱有很高的期待,逼着儿子复读了三年。 去年她儿子第四次落榜,她在家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做出决定——继续复读,直到考上为止。但她儿子早就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复读了,连夜收拾行李跟着同学南下。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她在家里哭诉不停,她丈夫奔波着找人,好不容易从儿子同学的家长口中问到联系方式,她又说要去南方把孩子抓回来。 但她儿子态度很坚决,说她要是找过去,他就继续跑,坚决不肯回到学校。 为此她丈夫跟她吵了好几天,后来又请了妇联和军属安置办的人轮番给她做思想工作,她才勉强同意让儿子留在南方。 她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但做生意有点天赋,去南方不到一年,就跟人合伙开了个门面做服装批发,生意很不错。 生意做起来后,她儿子没少往家里寄钱寄东西,时间长了,她的态度也开始软化,开始认可儿子的事业。 但她心里可能还是很介意儿子没考上大学这件事,所以一直想证明,就算她儿子不读大学,也比那些上了大学的孩子更优秀。 这半年里,她没少拉踩大院里那些上了大学,被分配到了不错的单位,但收入不高的孩子,从中寻找优越感。 虽然比她儿子小两岁,却跟他儿子同一年参加高考,并一举考上首都大学的贺焱,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被拉踩最严重的对象。 之前她没有舞到面前来,所以苏婷懒得搭理她。可现在她都当着面贬低贺焱了,苏婷当然不会客气。 对方也的确被戳中了痛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气恼道:“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读那么多书,还不是在家带孩子?你儿子读那么多书,还不是辞职下海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5节 “会读书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学毕业后也只比没上过大学的多一条路,我毕业后的确在家带孩子,只是顺便画画喜欢的故事,一年下来赚的不多,也就一套沪市房吧。” 苏婷凡尔赛完,做惊讶状道:“哎哟,这么一算我才发现,小焱挣钱比我多啊,他跟同学随便玩一玩,几个月就挣了两套房,我一年才挣一套房的钱。” 她这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这两年因为漫画开始在学生中流行起来,连环画市场被不断挤压,《连环画报》的销量连巅峰时期的一半都没有。 但苏婷名气大,每年两本连环画,光连载稿费加起来就有两三千,加上出版收入,还有以前的作品时不时会再版,年入五位数对她来说并不难。 贺焱去年虽然赚了钱,但分钱的人好几个,就算他投入最多,分到的钱也很有限,反正没过万。 可别人又不知道他们的收入,苏婷吹起牛来毫无压力。 而且她也不算吹牛,虽然去年收入只有四位数,但这趟南下贺焱没少赚,收入比她年收入高。 总贬低贺焱的军嫂被凡得脸色阴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到最后只憋出一句:“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信不信随便你咯。”苏婷轻飘飘说完,伸手从鱼摊老板手中接过处理好的两条鲫鱼,并付钱离开。 对付这种人,越不把她当回事,她心里就会越难受,所以苏婷才不会上赶着自证沪市有房。 苏婷走得干脆,剩下的听众却都在怀疑人生。 现在挣钱都这么容易了吗?都不用千、万做单位,改用沪市房来衡量了? …… 因为知道贺焱挣了钱,所以他从机关单位辞职这件事,并没有在大院里掀起太多波澜,当然这也跟小考来临有关。 虽然随着暴发户越来越多,这两年风气有些浮躁,但在海军大院,大多数人仍觉得读书有用。大院里的孩子,只要愿意读书,且能考得上学校,家长就会一直供下去。 因此,尽管只是小升初考试,家里有考生的家长都挺重视。 苏婷也一样,考试当天很早就起床给慢慢煮早饭。 贺焱洗漱完来到餐厅,看到桌上的早饭后,唇角忍不住抽了抽,送考当天他妈做的早饭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慢慢也很无奈,但不敢挑战妈妈的权威,老老实实吃掉了面条和鸡蛋,由哥哥送去学校。 小学科目少,考试一天就结束了。 因为考试成绩关系到攒了这么多年的存款,以及暑假的快乐,所以考前这段时间慢慢很努力。 这样虽然有临时抱佛脚的嫌疑,但抱了佛脚总比不抱好,更何况慢慢基础本来就不差,脑子也聪明,抱佛脚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反正考完试后,慢慢自我感觉良好,年级第一不敢想,前五应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想到存款保住了,暑假每天还能看四个小时的电视,考完试后慢慢开心到冒泡,出校门看到贺焱,喊了声哥哥就飞奔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 贺焱稳稳接住她问:“考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慢慢眼睛亮晶晶的。 贺焱声音里染上笑意:“你脸上快笑开花了,我很难看不出来。” 慢慢挽住哥哥的手,边走边说:“我觉得我的存款保住了。” 贺焱:“哇!” “妈妈还说了,只要我考进年级前五,暑假每天都让我看四个小时的电视。” 贺焱继续:“哇!” 慢慢仰头:“哥哥你只会哇嘛?” “这最能表达我的心情,”贺焱笑着说,“哥哥很为你高兴。” 慢慢很满意他的解释,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不过很快她想到考完试后哥哥就要出门了,心情又低落下去。 察觉到慢慢情绪的变化,贺焱问:“怎么了?” “哥哥你是不是快走了?” 贺焱回答说:“过段时间,七月下旬再走。” 虽然现在离七月下旬还有段时间,但慢慢心情仍高兴不起来,叹气说:“为什么哥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贺焱沉默下来。 其实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 当初选大学的时候,他首选其实是复大,这样大学期间他可以继续住在六十七号的房子里,周六日可以回来跟家里人团聚。 但得知他的第一志愿后,老师、爸爸妈妈都来劝他,复大很好,可是以他的成绩报复大,太可惜了。 而他总会长大,总要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因此考虑过后,他填报了首都大学,去了首都。 虽然爷爷奶奶都在首都,但他的学校离他们住的地方有点远,而且学校里的事情很多,他并不会每周都去看望他们,一般是半个月去一次。 时间长了,他好像慢慢适应了一个人,不再那么留恋家庭,同学说他这是长大了,真正独立了。 辞职以后,贺焱想的不是回到沪市,虽然在沪市能得到更多助力,但他还是想去南方看一看。 这些年南方的变化太大了,他们上课时,教授经常拿特区当例子,但他一直没有亲眼去看过。 看过以后,贺焱终于懂了为什么年少时父母让他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贺焱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 “长大了就要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慢慢不解,“那我不要长大了。” “你只是现在这么想。” 慢慢坚定道:“长大后我也会这么想!” 贺焱没有跟她争辩,说道:“也好。” “什么也好?” “我出去闯荡社会,你留在爸妈身边。”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会回来看你和爸爸妈妈啊。” “是哦。” 踏着夕阳,兄妹俩交谈着走进海军大院。 这时候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未来的他们不会想到,未来留在沪市发展的的,是现在说要出去闯荡社会的哥哥,而离家千里的,是说要留在父母身边的妹妹。 …… 小考成绩出得很快,没几天苏婷就知道了慢慢的排名,年纪第五,堪堪保住零花钱以及快乐的暑假。 但因为没收零花钱的惩罚还没有结束,所以慢慢暂时拿不到猪猪存钱罐,只能先享受每天看四个小时电视的权利。 虽然有些失望,但只要存款能保住,几天时间,她可以忍耐。 其实根本算不上忍耐,自从能看四个小时电视后,慢慢每天都觉得她好快乐,猪猪存钱罐?早就被她忘到天边了。 苏婷把存钱罐还给慢慢时,她盯着电视根本看都懒得看一眼存钱罐,直到苏婷说她不要就把存钱罐没收了,她才喊着“我要”,抱着存钱罐冲进房间。 并且放下存钱罐后,她就火速飞奔回了客厅,生怕错过一分钟的剧情。 看得苏婷磨牙问:“你就不打算点一下存钱罐里面的钱?不担心我偷藏你的存款?” 慢慢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苏婷这么说才犹豫起来,看看房间,再看看电视,又去看看妈妈。 苏婷只笑眯眯地看着她,不吭声。 权衡过后,慢慢还是决定先数钱,看一眼闹钟说:“我今天只看了二十分钟电视哦。” “给你记着了。” 得到肯定答复,慢慢才放下心来,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卧室,打开猪肚下面的孔洞,摇晃着存钱罐把钱倒出来。 这一数就是半个下午。 倒不是存的钱多,而是她每一次数出来的金额都不一样,后来用上纸笔重复算了两遍,才得到确切数字。 可就算得到了确切数字,慢慢也不知道钱有没有少。 因为存钱罐不方便打开,所以平时她只往里面塞钱,上次数钱是年初的事。这半年里她又往里塞了不少钱,虽然有记账本,但她经常忘记,所以具体塞了多少,她真不清楚。 不过存钱罐里的钱比她账本上记的多了十几块,钱应该没有少吧? 慢慢咬着鼻尖响着,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喊了声请进后,她就看到贺焱推门走了进来:“在数钱?” “嗯。”慢慢有气无力地点头,“可是我不知道存钱罐里的钱到底有没有少。” “存钱罐里的钱怎么会少?” “妈妈把存钱罐拿走了啊,万一她从里面拿了钱,钱不就少了吗?” 贺焱问:“妈妈怎么会拿你的钱?” “妈妈不会拿吗?可是刚才是她说的啊。”慢慢说着,把刚才苏婷的话复述了一遍。 贺焱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问:“你数清楚了吗?” “数清楚了。”慢慢拿着小本本给哥哥看,“这是我存钱罐里全部的钱,这个是我之前记的帐,可是因为我总是忘记记账,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钱到底有没有少。” “唔,”贺焱拿起账本,做烦恼状道,“这有点难办啊。” 慢慢双手撑脸,叹气道:“如果我每天都有记账就好了。” “现在开始每天记账也不晚。” 慢慢苦恼地问:“那我这次怎么办?” “我觉得妈妈应该不会拿你的钱。”见慢慢面露怀疑,贺焱解释说,“你想啊,如果妈妈拿了你的钱,不告诉你不就行了?反正你都记不清楚帐,就算数清楚了钱,也不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 “对哦!”慢慢恍然大悟,“妈妈为什么跟我说那些话?” 贺焱想了想说:“应该是想给你个教训,改改忘记账的毛病。” 慢慢顿觉心虚,抿了抿唇说:“我以后会记好账的。” “哥哥相信你,你还要数钱吗?” “我已经数好了。” “那你快点把钱收起来,我带你去买吃的。”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6节 慢慢眼睛亮起:“可以吗?” “你的惩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贺焱笑盈盈地问,“怎么样,想不想去?” “去去去!” 慢慢忙不迭点头,快速将钱塞回存钱罐,跳下床跟着贺焱一起往外走。 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苏婷看到兄妹俩行色匆匆,随口问:“你们干什么去?” 慢慢有点心虚,拉着哥哥衣服没吭声,贺焱则笑着回答:“慢慢惩罚不是结束了吗?我带她去小卖部逛一逛。” 慢慢一想对哦,她惩罚都结束了,还怂什么?当即理直气壮道:“我们去买吃的!” 苏婷遵守诺言,惩罚结束后不再限制慢慢往小卖部跑,只嘱咐道:“别买冰的和辣的。”慢慢生理期结束已经一个月,姨妈随时可能再来。 慢慢:“……知道了!” …… 因为管住了嘴巴,再次来生理期时,慢慢虽然仍有些腹痛,但没有第一次疼得那么厉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有些蔫蔫的。 本来贺焱准备办好手续就南下,看到慢慢这么难受,就在家多待了几天,到她生理期结束才准备出发。 那天是周日,苏婷和贺东川带着慢慢一起去火车站送他。 这让贺焱有些受宠若惊,同样是上大学,但他成年前后在家里的待遇不说天壤之别,也能算是截然不同。 大一上学期去学校报道,他们家可以说是全家出动,他爸特意休了年假,带着他、他妈和妹妹去爷爷奶奶家里住了半个月,直到他报完道才回沪市。 如果这么说有探望老人顺便送他去报道的意思,那大学报道当天,他爸妈和妹妹肯定是为了送他才会去首都大学。 到了下学期,虽然他没有了全家送去首都的待遇,但是家里人特意送他去了火车站,大二一整年也是如此。 不过到了大三,满十八岁以后,他在家里就没这待遇了。 新学期开学,他爸妈和妹妹顶多送他到大院门口,看着他搭上班车,剩下的路他得自己走。 时隔两年再次被全家接送,贺焱怪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你们不用送我到火车站,我一个人能行的。” 贺东川坦然道:“不是我想送你,是你妈想送。” 苏婷表示:“我主要是不放心慢慢。” 慢慢依依不舍:“我舍不得哥哥,想跟哥哥多待一会。” 在爸爸妈妈那里备受打击的贺焱顿觉身心舒畅,还是妹妹好! 虽然没那么煽情,站台送别时,夫妻俩眼里仍流露出几分不舍,只是苏婷看起来明显一点,贺东川感情更内敛,不怎么看得出来。 嘱咐也相对简洁:“到深市以后踏踏实实做事,别搞旁门左道。另外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说这些并不是贺东川不相信儿子,而是这时候很多人做的生意不那么合规,偷税漏税、走私货物的比比皆是,平时一切太平,查起来就要人仰马翻。 他是在告诫儿子,不要走歪路。 苏婷的嘱咐则集中在生活上:“在外面吃饭别凑合,时刻要记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注意营养。记得经常给家里报平安,尤其是去港岛后,千万要注意安全。” 虽然这时候很多人觉得港岛是天堂,但苏婷不这么觉得,港岛固然比内地更发达,却也更乱,帮派横行。 穿越前,苏婷没少听说八、九十年代,港岛明星被人拿枪指着拍片的事,虽然普通人不一定会接触到这些事,她也支持贺焱出去多见见世面,但凡事小心点总没错。 贺焱笑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走歪路。” 跟爸爸妈妈比起来,慢慢想说的话就多了,叽叽喳喳一直说到火车即将出发,贺焱不得不提着行李上车。 到车厢后贺焱没有回床铺坐着,而是站在床边朝外面挥手,慢慢本来红了眼,看到哥哥的身影又高兴起来,一路跑过去跟他挥手。 但还没靠近,火车就开动了,带着窗前站着的贺焱渐渐远去。 随着贺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慢慢终于忍不住,扑进苏婷怀里呜咽起来。 苏婷拥住女儿,轻拍着她单薄的肩背安慰道:“别难过了,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 这一年的九月,慢慢也离开家升入了初中。 虽然这几年沪市大搞开发,到处都在修桥铺路,市里公交路线也延伸到了县里,海军大院门口增加了好几趟公交。 但因为县里一中要上晚自习,而公交下班太早,上下学很不方便。考虑到一中去年刚建了新的宿舍楼,里面环境很不错,所以升入初中后,苏婷为慢慢办理了住宿,她周末才回家住。 刚住校的那段时间里,慢慢有诸多不适,不习惯早上起那么早,也不习惯晚上睡那么晚。在家时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住宿后却要自己洗衣服。 更烦人的是固定时间熄灯,要是运气不好,排队洗澡时碰上磨蹭的,搞不好就要摸着黑洗澡。 为此她们一层住着的女生没少吵架。 但慢慢适应得很快,习惯了早起也习惯了晚睡,跟室友们关系处得也不错,平时总是一起行动。 哦,她还习惯了跟人一起洗澡,去浴室时碰到认识的人,能厚着脸皮蹭个澡,再也不会因为看到对方光着的身体而害羞。 反正她们有的她都有,大家都一样。 同月,贺焱在深市成立科技公司,并开始港岛某公司的程控交换机。 而在这一年的十月,苏婷收到了一个对她而言有些特殊的电话。 电话是从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打来的,来电者是李斌,他在电话里告诉苏婷,三火系列改编的动画片已经完成全部制作,并和电视台谈成合作,将于元旦重新播出。 第138章 完结章上 三火系列改编动画片的项目开始于八二年, 但过程并不顺利。 原因并非改编本身有多难,而是沪美这些年几次改革影响了项目进程,再加上资金紧张, 八四年还未完成全部创作, 就开始在电视台播出。 虽然播出后反响很好,但因为被专家批评, 导致播出两集就被迫停播。直到去年年初,该项目才重启制作。 重启后进程并不顺利。 这些年涨起来的不止房价, 还有工资和物价, 八二年沪美厂做动画的工资是七八十,到八十年代末,已经涨到两三百。 但对整个行业来说,这收入仍不算高,如果他们跳去动画代工公司, 工资按件计算,不需要多有创造力, 只要手快,月收入能翻倍至上千块。 因此,这两年沪美接连发生大批年轻员工离职事件,导致内部青黄不接,人才缺失。 物价的上升,则导致了动画制作成本不断攀升,原本花一万块能做好的事,现在可能需要一万。 而《三火》这个项目, 三年前资金就不怎么充裕, 又因为上电视台播出两集被叫停, 沪美领导是想继续这个项目, 又怕投入太多资金,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重启项目后,李斌不但得节流,还得开源,想方设法出去拉投资,苏婷这个原作者,都被他洗脑往里投了一万多。 但一万多对普通人而言很多,万元户仍是令人仰望的存在,但对动画制作而言,杯水车薪。 好在当初熬夜看三火的那批人陆续成长了起来,其中不少人事业有成,且对这个故事有情怀。再加上苏婷提出了广告植入的概念,所以愿意往这个项目里投钱的人不少。 只是李斌这个人,做事很有些精益求精,没钱的时候很多事只能将就,手里有了钱,他就开始造,把当初因为赶进度,制作得有些粗糙的前两集重新制作了一遍。 本来这项目年初就能完成,硬生生被他拖到了年中,然后送审,一系列手续办下来,播出时间就拖到了七九年的元旦。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动画片能制作完成,顺利播出总是好事。 挂断电话后,苏婷的心情一直非常愉悦,忙活晚饭时甚至哼起了歌。 贺东川回到家后第一件事,通常都是将帽子和包放进主卧,但这天进门经过餐厅时,他听到了从厨房里传出的歌声,便忍不住脚步一拐,走到厨房门口问:“发生什么喜事了?” 听到声音,唱得正投入的苏婷才回过神,表情难得有点窘。 她唱歌不算难听,但也没有多好听,属于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那种,所以她不常开口唱歌。只是人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难免想哼两首歌自娱自乐。 但她没想到会被贺东川听到,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已经是老夫老妻,再不好意思业有限,苏婷淡定下来问:“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早吗?都六点十分了。”贺东川说着见她忘了翻动锅里的菜,伸手接过锅铲,再次开口,“难道听到你哼歌,心情很好?” 苏婷推到一边,哼哼道:“还行吧。” “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三火》要上电视台播出了。” 贺东川挑眉:“时间确定了?” “对啊,明年一月一号,晚上六点准时开播。” “一二集重新播吗?” “当然要重新播,过了好几年,一二集讲的什么内容观众早就忘了,不重头播观众肯定看得没头没尾。而且一二集重新制作过,不重播多可惜啊。” 说到重播,苏婷眼角眉梢藏着的兴奋淡了些:“希望这次能顺利播完。” 因为画三火系列时大运动还没有结束,所以苏婷非常注意思想价值观方面的传达,一点线都不敢踩。 一个系列七个故事,只有防拐的主题残酷了些,但整体走向还是很积极向上的,最终结局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所以她是真的没想到,故事改编成动画片播出后,会被专家批评说没有民族特色,导致不得不停播。[1] 这些年里,苏婷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专家口中的民族特色到底是什么,而三火系列又是哪里少了民族特色。 因为之前的不顺利,苏婷对《三火》动画片没有太高的期待,平平安安播完就行。 贺东川安慰道:“肯定可以。” 他认为当初《三火》被专家批评,并不是因为故事本身如何,而是枪打出头鸟,毕竟是国内第一部 动画系列剧,播得又好,看不过眼的自然多。 这两年里,陆续又有长篇动画片播出,且热度很高,《三火》在这时候播出,就算成绩好也不会被人当成眼中钉。 思索过后,苏婷觉得贺东川的话很有道理,心情再度明亮起来。 …… 得知《三火》动画即将开播,家里最兴奋的不是原作者苏婷,也不是身为第一主角原型的贺焱,而是慢慢。 前脚从苏婷口中听说这件事,后脚她就去好朋友家里轮流串门,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并跟他们约定,元旦当天记得守在电视机前看首播。 纪怡闻言一脸为难:“可是……我家里没有电视怎么办?” 虽然这几年买电视越来越方便,在彩色电视机的对比下,黑白电视机售价显得也没有那么昂贵。但海军大院里,能眼也不眨买下一台电视的人并不多。 不过慢慢并不觉得这是问题,自家没有电视,可以去别人家看嘛!拍拍胸脯说:“没事,我家里有电视,到时候你们都来我家里看。” 慢慢不止对纪怡这么说,对其他愿意看《三火》首播的小伙伴都是这么说的,短短一个下午时间,她就邀请了二十多个小朋友,于元旦当天傍晚六点到她家里看电视。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7节 人都邀请好了,回到家慢慢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还没有跟妈妈商量。 虽然大院里有电视的家庭,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但并不是所有家长都欢迎自家孩子带朋友到家里看电视。 如果只带两三个还好,带多了脾气好的妈妈可能会笑脸相迎,但脾气差的说不定会冷着脸赶人。 苏婷没有赶过人,但她很早以前就跟慢慢说过,带回来的朋友超过三个,必须要先跟她说。 如果理由充分,又不那么频繁,她会点头答应;但如果是隔三差五,毫无理由地带一堆朋友回来看电视,她会生气。 这样并不是因为苏婷脾气不好,而是他们家住的是楼房,而且还是二楼,不方便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看,如果有孩子来他们家看电视,只能把人安排在客厅里。 而他们家搬进现在的房子前,将屋子重新装修过,地板铺了地砖,脚印踩在上面非常明显,所以门口鞋柜准备了拖鞋。 来的人少,她可以找出拖鞋给人穿,人一多就不成了,只能让他们穿鞋进屋,你一脚我一脚,孩子们看着电视乐呵呵,他们大人收拾起来却不容易。 这都算好的,还有孩子手欠,坐下来后东摸摸西扯扯,他们家茶几上有个抽屉,就是被来看电视的孩子弄坏的。 而且孩子一多,就容易发生争吵,如果看电视时在主人家吵起来,甚至打起来,主人虽然不至于担责任,但很容易弄得里外不是人。 而想避免这些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家里孩子带那么多朋友上门。 因此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慢慢过生日,又或者她很喜欢的电视剧动画片要大结局,否则苏婷不会同意她带那么多人来家里。 慢慢知道三火系列是她妈妈画的,原型是他们一家子,《三火》动画片对他们家而言是非常特别的一部作品。 所以她觉得,妈妈应该不会反对她在《三火》开播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邀请朋友到家里看电视。 慢慢忐忑的是,以前最多的时候,她也只带了七八个朋友到家里看电视,但这次不知不觉,她就邀请到了二十多个人。 好像有点超标。 因为忐忑,跟苏婷说起这件事时,慢慢有点底气不足。 而苏婷看出慢慢的底气不足,没有立刻答应下来,问:“你为什么想在那天邀请朋友来家里看电视?” 慢慢解释说:“因为《三火》开播呀,我找了所有认识的人,想让他们都来看首播,有的人家里有电视,直接答应了,但有些人家里没有电视,我就让他们来我们家里看啊。” 苏婷能理解慢慢,但……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邀请了多少人?” 慢慢眨眨眼睛,想蒙混过关。 但苏婷哪是那么好忽悠的,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慢慢见蒙混不过去,只好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个人?”苏婷面露惊讶。 大院里总共就十来户有电视,这些家庭还不一定有慢慢差不多大的孩子,满打满算,她认识的孩子中也只有七个人家里有电视。 至于慢慢认识的孩子有多少,但算她这个年龄段,三四十人总有,就算有些没那么熟,她不好意思邀请,最后受邀的肯定也有二十人,再减掉七个家里有电视的。 十来人中只来了两个。 苏婷觉得,她闺女人缘没那么差吧? 不对,如果只有两个人,慢慢根本没必要提前这么久跟她商量这件事,当天直接把人带回来就行。 再看慢慢避而不答,只嘿嘿笑,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苏婷问:“你该不会……邀请了二十个人吧?” “二十三个人。” 苏婷:“……” 她是该说闺女人缘好,还是该说她能给自己找事? 见苏婷不吭声,慢慢坐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开始撒娇:“妈妈,我到时候可以请他们来家里吗?妈妈你就答应我吧,我好想好想好想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三火》的……” 一连三个好想…… 苏婷感受到慢慢的期待了,揉着额头说:“好好好,你带你带。” 慢慢激动得在苏婷脸颊亲了口:“谢谢妈妈!” …… 晚上睡觉前,苏婷跟贺东川说起这件事,故意卖了个关子问:“你知道她比的是多少吗?” “二十。” 苏婷惊讶:“你怎么知道?” “两百不太可能,我们大院没有那么多跟慢慢同龄的孩子。”贺东川分析说,“但如果是两个,你肯定不会故意卖关子。” “就知道这种问题难不住你,”苏婷叹气,又问,“你觉得当天来我们家看电视的人有多少?” 贺东川陷入沉思,良久给出不那么肯定的猜测:“说不定真有两百。” 虽然慢慢只邀请了二十七个小朋友,但大院里的人都知道三火系列的原型是他们一家子,听说这件事后,当天来凑热闹的人肯定不少。 他们大院每年都有人搬进来,也有人转业搬走,但因为基地在扩张,所以整体来说还是搬来的人更多。 至于年轻一辈,有出去闯荡社会的,也有在大院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整体来说,仍是新增人口多余离开的。 时至今日,他们大院多的不说,上千号人是有的,这些人中剔除掉级别比较高的,自持身份的,家里有点事的,以及不爱凑热闹的…… 贺东川觉得,两百人可能都是他估算少了。 苏婷:“……应该不至于吧,来两百人我们家也坐不下啊。” “家里坐不下,楼下院子总有地方坐。”贺东川给出解决办法,话音一转又说,“但也不一定,说不定大院里愿意凑这热闹的人没那么多。” “也许。” 事实上,他们大院愿意凑这热闹的人真不少。 隔天苏婷去买菜,就有军嫂跟她打听《三火》重播的事,并询问道:“元旦那天你们家是不是要放《三火》动画片?还有位置不?” 买个菜的功夫,元旦当天到他们家看《三火》首播的人,就从二十七增加到了四十三。而等到晚上贺东川回来,观众人数就增加到了八十六。 …… 元旦当天,贺东川和慢慢都放了假。 要是其他时候,夫妻俩肯定会带着孩子出去玩一天,但《三火》今天开播,怕出门了晚上六点回不来,所以一家子没出门。 中午吃得倒是挺丰盛,这十年人们的水平普遍提升不少,偏远地区的农村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在沪市这种大城市,感受就太明显了。 十年前想吃顿好的,他们的盘算着来,一旦肉票吃光,当月剩下的日子里就只能吃素。 现在嘛,只要肯花钱,想怎么大鱼大肉都没问题。 吃过中午饭,慢慢进书房写作业。 虽然慢慢元旦放了三天假,但初中科目太多了,就算每个老师只布置一张试卷的作业也够她写的。 更何况各科老师没有那么心有灵犀,三门主课老师布置作业时都是按天来的,一天一张试卷,完了还要加一句:“一张试卷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剩下时间够你们玩的吧?” 老师们觉得自己非常仁慈,作业布置得非常少,但事实是慢慢回家后比上学都忙。 苏婷和贺东川则溜达出了门,午饭后外面阳光正好,适合散步。 因为是假期,大院里比平时更热闹,一栋楼底下有好几个军嫂在晒太阳,看到他们夫妻下来,笑着问起晚上的安排。 苏婷一听就知道对方问的是晚上看电视的事,说道:“我跟东川商量的是五点钟开始,晚了赶不上开播,早了来不及吃完饭,地点就在楼下,到时候我们把电视机搬下来。” “那感情好,热闹。”有军嫂笑道。 也有人好奇问:“晚上有多少人?要是人多,我早点来,占个好位置。” 具体有多少人,苏婷也不确定,但就目前统计的来说,两百肯定有,说道:“人可能有点多,我们打算让小孩子坐最前面,剩下的位置你们随便坐,提前来占位置也行。” “行,那我晚上吃完就过来。” “我也是。” …… 当天傍晚,要来贺家看电视的人都吃得比较早,五点刚过,一栋楼下就热闹起来了。 苏婷他们还没吃完饭,提前来的军嫂们就催促起来,隔一会上来问什么时候能开始,电视什么时候搬下去。 苏婷无奈,只好仓促吃完饭,让贺东川扛着电视机下楼。 他们家的电视机买得不算早,当时彩色电视机已经红火起来,十八英寸的大屏幕最受欢迎,所以他们家买的正是当时的流行款。 这时候的彩电都是大块头,一台能有四五十斤重。 单拿四五十斤的东西,对贺东川来说并不费力,但彩电四四方方,不太好扛,所以贺东川下楼时,苏婷跟在后面扶着。 楼下放电视的桌子已经摆好,贺东川直接扛着电视机放上去,苏婷则返回楼上,将插板放下来,然后还要调整信号。 期间又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地来到一栋楼下,从离桌子一米远的地方开始往后排着坐。 后排的人坐下没一会就发现了问题,电视机放得太低,他们的视线都被前排挡住了,看不到。 于是调完信号还要调位置,一零二的住户又贡献了一张矮点,同时也小一些的饭桌,直接垒在高桌上面,贺东川再跟人一起把电视抬上去。 这次调整完成,后面的人满意了,前排的孩子却觉得有点高,于是观众整体往后挪。 等信号、高度、距离全部调整好,时间也快到六点,时间不够洗碗,隋唐便干脆上楼关上门,带上凳子,和丈夫孩子一起加入到等待动画片开播的人群中。 坐下前苏婷目光扫过人群,提前跟她说要来看动画片开播的人就两百出头,但这一眼望过去,她怀疑三百人都不止。 除了来看凑热闹看动画片的,还有不少看到商机,趁机来摆摊的军嫂。 她们摆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瓜子花生、辣条糖果、炸串炕土豆,什么好吃没营养,她们就卖什么。 摆摊卖炸串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秀珍,带着两个店里的员工。 员工也是军嫂,干活非常利索,一个炸串一个打包,配合得非常好,孟秀珍则专管收钱。 倒不是孟秀珍自持身份,觉得她一个大老板亲自下场给人炸串太丢份,而是生意做大后,她几个店铺轮流跑,没什么时间炸串,时间长了,手艺就生疏了,炸出来的味道不一定比员工好。 而且今晚这些摊子中,生意最好的无疑是孟秀珍的炸串摊,毕竟香味霸道,嘴馋的不止孩子们,大人也抵抗不住诱惑。 这不,苏婷下来坐了没十分钟,就忍不住跟贺东川说:“我去买点烤串。”起身走到烤串摊位前。 坐在一群孩子中间的慢慢眼角余光看到苏婷的行动路线,也立刻站了起来,她也好馋炸串的! 因为是分工合作,炸串摊位前虽然站了不少人,但都是等串的,孟秀珍面前排队的人不多,第一时间发现了母女俩,笑着问:“你们要吃什么?我来请。” “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俩什么关系,别说几根几十根炸串,就是你们把我摊位上的炸串都清空也没问题,慢慢你随便点,想吃什么都行。” 这话一出口,不等母女俩回答,旁边排队的军嫂就开玩笑道:“老孟,咱们都一个大院里住着,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其他军嫂纷纷附和:“没错没错,你光请苏婷可不够!” 七零之娇后妈与冷丈夫 第258节 孟秀珍笑眯眯道:“行行行,都请都请,但你们每人只能点一串啊,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住你们这么多人随便吃。” 这话大家能理解,今晚来凑热闹的人有小三百人呢,要真放任大家敞开肚子吃,说不定她这个月都要白干。 每人一串也不少了,至少现场气氛彻底被调动了起来,纷纷跑来排队点炸串。 有人好奇孟秀珍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排队时笑着询问起来,她笑着说:“我高兴啊,咱们今晚要看的动画片,原作者、主角原型全在咱们大院,四舍五入,咱也算参与进去了不是?” 排队的人闻言愣住,还能这么四舍五入?但想想心里还真有点小激动! 苏婷很早就在大院里掉过马,所以大多数人一听就知道孟秀珍说的是什么,但当时年纪小,或者根本没出生的孩子并不清楚这些事。 因此当慢慢回到孩子中间时,就听有孩子问原作者和原型是谁,而她作为原型之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小伙伴们科普一下。 于是慢慢起身,将装炸串的碗往桌子上一放,就拍手说:“大家先停一下,在动画片开播以前,我想跟大家说一件事……” …… 慢慢听到小伙伴们问动画片原型时,贺焱提着行李箱刚从公交车上下来。 他这次回来是为了谈生意,因为时间紧张,他本来是不打算回家的,所以也没有打电话跟家里人提起这件事,路过家门却回不来更让人难过。 可中午吃饭时,有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儿女坐在他旁边那桌吃饭,听着他们一家人的对话,贺焱知道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到饭店吃饭,理由是儿子参加工作,刚发了工资。 大概因为这个原因,中年夫妻吃得很高兴,期间他们一直夸赞大厨手艺好,儿子听了也很高兴,但同时也说,在他的心里,最好吃的食物永远都是母亲做的。 听着听着,贺焱突然很想家。 他觉得自己错了,只要是跟家人在一起,哪怕时间只够吃顿饭都是好的。更何况他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并非不能调整,挪一挪挤一挤,或许他能在家里睡一觉。 新年第一天,他想和家里人一起过。 想通以后,贺焱让助理将他的车票改到了明天,并打电话给公司,将他后续的工作往后调整。 于是,下午合作谈成后,贺焱婉拒了合作方的晚饭邀请,直接回酒店收拾行李回家。 因为时间仓促,他没有打电话告诉父母这件事,正好也能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只是刚进海军大院,贺焱就发现今晚大院里似乎有活动,而且热闹还是从他家楼下传来的。 怀着好奇心,贺焱脚步轻快地绕过军属安置办和妇联办公楼,沿着侧面往前,但还没走到拐角,他就听到了慢慢的声音: “今天晚上我们要看的动画片《三火》,连环画的作者是我妈妈,三火原型是我哥哥,三火妈妈是我妈妈,三火爸爸是我爸爸,我,就是三水妹妹!所以大家看的,就是我们家的故事!” 贺焱停住脚步,咽了下口水,脚步开始后移,他觉得家什么时候都能回,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其实真的没必要赶在这一天。 只是贺焱没退两步,就被人发现了身影,惊喜问道:“三火,你回来了?” 楼下等动画片开播的人听到这话,纷纷离开座位跑出来,七嘴八舌说起来: “哎呀还真是三火!你是不是知道动画片开播特意赶回来的?” “我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都是为了看你的动画片哩!” “来来来大家让一让,男主角回来了大家让一让!” 说话间,苏婷、贺东川和慢慢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到贺焱面前惊讶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面对爸爸妈妈和妹妹的询问,贺焱干笑道:“是啊,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 五分钟后,被三百多号人簇拥在c位,生无可恋地看着电视的贺焱明白了两件事—— 他今天回来是为了阖家团聚吗?不,其实是为了公开处刑。 电视上放的是动画片吗?不,那是他的黑历史。 第139章 完结章下 因为三火系列是沪美第一次做系列剧, 所以初改编时原定的是像电视剧那样,一集时长一个小时,原著一共七部, 做七集。 但在改编过程中, 他们觉得一集五六十分钟太长,最终将一集内容剪成三集, 整部动画片总共二十一集。 这次上电视台播出,定下的是每周一周二各放两集, 一个多月结局。 今天播的一二集几年前播出过, 但那时候大院里只有两三户有电视机,看过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好几年过去,内容大家都忘光了,所以重播再看,跟看新的动画片没什么两样。 动画片改编延续了原著温馨的风格, 不过更搞笑一些,开播不到三分钟, 院子里就爆发了一阵笑声。 尤其是前面坐着的小孩,开播前都围着贺焱,叽叽喳喳地询问各种问题。等动画片一开播,他们就顾不上好奇了,边看边哈哈笑。 当然,没忘记吃炸串,因为孟秀珍的大方,前排观众人手一根炸串。 闻着前后左右全方位将自己包围的炸串的香气, 贺焱觉得他口水都要下来了, 目光忍不住左看看, 又瞄瞄。 慢慢注意到哥哥的目光, 举起手里的碗,小声问:“哥哥你吃炸串吗?” 贺焱摇头:“不。” 他穿的可是西装,为了见客户,他还往脑袋上抹了好多头油,正觉得自己是海军大院许文强,怎么能吃炸串! 只是他话音刚落下,肚子就咕噜叫了起来。 在动画片声音的掩盖下,声音并不明显,但兄妹俩靠得近,慢慢个头又比贺焱矮二十多公分,耳朵离他肚子比他本人还近点,所以听到了咕噜声。 刚开始慢慢没往贺焱身上联想,毕竟他才刚说不吃炸串,慢慢以为他不饿,就往后看了眼。 坐在贺焱身后的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手拿炸串,盯着电视看得正认真,对上慢慢探寻的目光后愣了愣,问:“怎么了?” 慢慢迟疑问:“你饿不饿?” “不饿,”小男孩摇头,领悟错了慢慢的意思,补充说,“不过我还能吃好多炸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慢慢手里的碗。 前面坐着的这些孩子中,手里炸串最多的是慢慢,其他人顶多手上拿两三根,她的得用碗装。 有些是她自己点的,还有些是孟秀珍不由分说给她装的。 小朋友们都很羡慕她。 然而慢慢没有跟他分享的意思,不是她小气,而是前面坐着的四五十个小朋友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她邀请过来的,可她碗里的炸串不到二十根,分谁不分谁都不合适。 反正他们每人都有一根白得的炸串,而且家长在的,还会另外给他们买炸串,所以她的还是留给自己吃吧。 哦,还可以分给哥哥吃。 在慢慢和小男孩说话的时候,贺焱肚子又咕噜响了几声,所以她现在非常确定,饿到肚子叫的就是哥哥。 慢慢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贺焱不想承认,含糊道:“没有很饿。” 慢慢拆穿道:“骗人,我都听到哥哥肚子叫了,你真的不吃炸串吗?肚子饿了可以吃炸串的。”说着再次将炸串送到贺焱面前。 炸串香味飘入鼻尖,勾起馋虫,贺焱觉得自己的意志力正在被强势摧毁,直到彻底落败,认命地拿起炸串:“吃!” 炸串这种没营养的食物,总能轻易让人欲罢不能。 贺焱就是这样,不吃则已,一吃就停不下来,一集动画片没播完,兄妹俩就干掉了一碗炸串。 而贺焱还没吃够。 跟人谈完合作后,他掐点一算,到家时正是晚饭点,什么都没吃就回来了。结果那么不凑巧,全大院都挤在他们家楼下看他的黑历史。 他现在是真的饿,十来根炸串下肚,连个角落都没塞满,便拿着碗起身,到炸串摊前继续点。 虽然动画片开始后,就没有人来点炸串了,但之前点的炸串还有没做的,所以孟秀珍仍留在炸串摊前,帮忙打下手。 看到贺焱过来,孟秀珍笑着问:“味道咋样?” “好吃。” 孟秀珍看出来了,问:“还想吃?” “想。”贺焱张口就点了一大堆食材,而且全是十串起步。 孟秀珍都惊呆了:“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贺焱说:“吃得完,要是多了我就跟那些小孩分一分。” 他开始吃炸串的时候,身边围着的孩子都已经吃完了,虽然不至于全眼巴巴地看着他,但看电视时分心的不少,看得他吃东西都有些不自在。 “……那行吧。” “一共多少钱?” 孟秀珍摆手说:“不用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哪能要你出钱。” “那不行。”贺焱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递给孟秀珍,“您要是不收钱,我就什么都不吃了。” “你这孩子!”孟秀珍无奈念叨一句,接过一百然后找零递给贺焱说,“你去坐着看电视吧,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成。”贺焱说完又道,“每样麻烦您分两串送我爸妈那里去。” “知道了。” 贺焱过来的时候,之前其他人点的炸串就都差不多做好了,所以孟秀珍按照单子,配好他点的食材后,另外两名军嫂就开始炸。 等到第一集 动画片结束,炸串也差不多好了,孟秀珍直接给他们端过去。 因为贺焱点的太多,炸串端过去时前面的孩子都沸腾了,眼睛盯着盘子根本挪不开,所以他拿到炸串后,直接每人分了一根。 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后面坐着的大人也开始蠢蠢欲动,等到孟秀珍一连端了两盘炸串送到苏婷夫妻面前,两人身边坐着的人彻底忍不住了,现场再次掀起炸串潮。 苏婷和贺东川则一人端着盘炸串悠然吃着。 儿子回来就是好啊~ …… 因为《三火》动画片是原定一集内容剪成了三集,所以第二集 的结尾正好卡在高潮,片尾曲音乐响起时,院子里哀嚎声不断。 但等听苏婷说明天还要播两集,大家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询问明天能不能还来他们楼下看电视。 说实话,这事是苏婷没有想过的,她原本以为看今天一天就够了。 可话说回来,人最开始是慢慢邀请的,其他人听说后找上她,询问能不能加入时她也同意了。现在看完了开头,不让大家看结尾,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被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苏婷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便道:“行是行,楼下空地是我们这栋楼的住户共有的,如果要看,可能要先征求所有住户的同意。” 当即有军嫂说道:“这有啥,他们不都在这里吗,同不同意的,直接问就好了。” 其他人连忙附和,开始询问楼里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