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乙女】恋爱幸运曲奇》 一只虎杖 好饿。空荡荡的肚子里像有炭火在烧,强烈的饥饿感扩散到四肢百骸,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劲。黝黑树林的寂静氛围被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打破,月亮稀疏暗淡的光芒透过林荫落在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午夜的林子里跌跌撞撞地摸索通往外界的道路。 好饿。大脑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对精气的渴望,再不进食她真的会死的。这个念头在糊成一团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是……她脚下一个趔趄,摔进枯叶堆里,并不痛。小小的一团在枯叶里蠕动,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却怎么也做不到。腹中的饥饿感越发强烈,发展到让神经麻木的地步。 微风拂动枝叶,连绵的沙沙声里混入纤细微弱的哽咽。洒下的月色照亮坐在地上哭泣的人的脸。 修剪成姬发式的乌黑长发仿佛上好的绸缎,巴掌大的脸庞白皙娇嫩,纵使沾染了灰尘也无损她的美丽清艳。 月色照亮的惊艳容姿似乎是传说再现,误入人间的辉夜姬令周边的时间都为之驻足。 从清透的面颊上,从那双莹莹动人的眼眸里,正滚落大颗珍珠般晶莹的泪珠。她伤心地抽噎,眉毛惹人爱怜地蹙起,让人不禁想要靠近这位不似人间客的姬君,替她排解心里的哀愁。 她哭得如此伤心,鼻尖发红,小嘴颤抖,清瘦的脸颊和苍白的唇瓣都染上淡淡的血色,像暮春将落未落的柔嫩晚樱。 连晚风和月光都垂怜爱抚的娇弱少女伸出颤抖的手指揩掉眼泪,她伤心地想: 可是,这里没有人啊。 没有人就没有梦,没有梦就不能吸食精气,没有精气就、就会饿死的……被自己得出的逻辑吓到,冷风扑在脸上冰冰凉,心理肉体上的双重打击令少女喉头一哽心头一噎,嘴里冒出一个小小的嗝。 像是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柔弱的少女用手捂嘴,可仍然不停地打着嗝。她扶着旁边的树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方幽深无边的林子前进。 本能迸发的求生欲驱使她追逐风中送来的稀淡近乎于无的食粮气味,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每一次跌倒都在毫无保护遮挡的手臂和双腿上留下淤青和伤痕,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想要流泪哭泣的痛楚。 连姓名都遗忘的少女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爬起,前进,摔倒的过程,对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她想要活下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股力量的源头来自何处。 默然站立的树木似乎被少女的执着打动,它们静默地为她依次让开一条曲折的小径。蓟草挂着夜露,凉凉的草叶刮蹭过裸露纤长的小腿和脚踝,留下犹如蜗牛爬过般的晶亮痕迹。头顶的树荫挪开了,骤然明亮的光线落进她眼中。 被生理性溢出的眼泪所模糊的视野里粗略勾勒出疑似人类建筑的规则阴影,周围回荡着虫子的鸣叫。 衣衫褴褛的少女仰起头,从房屋二楼窗户透出的灯光照亮她满是眼泪的脸庞和伤痕累累的肢体,像一只饱经磨难的可怜小兽。 温暖的光芒里,她胡乱擦了擦脸,打了个小小的嗝。 虎杖悠仁做了个梦。 拥有野兽般敏锐五感的少年觉得胸口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似的。 冰冷光滑的头发像水一样淌进敏感的肩颈,伏在他身上的不明生物娇小而柔软。她小幅度地挪转身躯,有微小湿润的吐息扑在锁骨窝里,虎杖悠仁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皮肤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顺着脖颈一路上行,落在耳后。 然后,有两片凉软的唇瓣贴住那里,被放大数倍的呼吸音钻进耳朵深处,激荡起令意识回笼的巨大回音。 这是什么?鬼压床吗!缓慢苏醒的少年被冷不防这么大一个“惊喜”彻底惊醒,他猛地翻身坐起,拉到肩膀高度的被子因地心引力滑到腿上。落入眼帘的场景令睡眼惺忪的少年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 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拉窗帘的玻璃窗,照进卧室,直直落在床上。清冷的银白色月辉汇成乌暗河流上盈盈晃动的水波,绸缎般美丽的乌黑长发披落在他和怀中人身上。斜斜修剪的额发下,缓缓浮现出令月华都黯然失色的美丽容颜。 辉……夜姬?极致的美貌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更何况是毫无防备、原以为会看见一张鬼怪的狰狞面孔的少年。他呆愣住,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僵直的身体贴上柔软纤长的手臂,拥有勾人心魂美色的少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垂着眼帘把双腿也缠上粉发少年精瘦的腰腹。虎杖悠仁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被月色描摹的眉眼。眉心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长而卷翘的眼睫蝴蝶般轻颤,眼角泛着依稀的水光。 她似乎是在害羞,微微别开脸,只是仍如藤蔓一样纠缠在虎杖身上。颤抖的睫毛敛起眼底璀璨如星的眸光,只能依稀看到沉浮在那两弯深涧中的碎芒。 “……我好饿。”辉夜姬似的女孩嘴唇微张,细若蚊呢地说着。 “什么……”也许是怕吓到她,虎杖压低声音,同样轻轻地问道。少年的手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他不敢随便触碰缠扭在身上的少女,就像不舍得惊醒这个美旖的梦境。 她扭着身子,茫然的视线对上近在咫尺的少年,像是找到一个可以求助的对象,少女着急地嘟囔,声音也变得高了一些。她挨近虎杖散发着洋洋暖意的身躯,隔着一层单薄的T恤衫磨蹭少年单薄但结实的胸膛。 翕合的红润唇瓣撒娇似地吐出支离破碎的语句:“饿……我好饿啊……” “喂……”顶着一头乱蓬蓬草莓香槟色短发的虎杖清楚感受到某处的变化,全身的热量向下腹涌去,柔软贴身的布料根本起不到阻挡的作用,反而放大了有意无意的碰触。 他握拳扭开脸,不去看少女颠倒众生的面孔,只能在嘴上虚张声势,试图口头阻止她任意妄为的举动,“别、别乱蹭啊。” 虽然完全没有用就是了。虎杖紧紧闭上眼睛,心脏不规律的搏动几乎破体而出,耳根和脸颊热烫得过分。就算是寺庙里供奉的佛像,被这样娇媚的少女缠上,也会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眼睛缝看她的吧。 所以这绝对是梦,他暗自告诫自己,然而身体却不这么想。 “对不起,可是……我好饿。”女孩的声音带上哭腔,囔囔的鼻音像棉花糖。她窝在虎杖的胸前,竟然小声地抽泣起来。 “哎,你别哭呀。”心地善良的大男孩第一时间捕捉到怀里女孩的哭声,不自觉放松了身体,转而安慰起她来,“没必要道歉的——唔?” 剩下未尽的话语被堵了回去,覆上嘴唇的温软令他一时有些猝不及防。少女温润乌黑的眼瞳此时紧紧闭住,长睫不安地乱颤,胳膊环着他的肩,生怕虎杖要逃跑似的。柔软馨香的两片唇瓣摩挲着少年惊讶半张的双唇,试探性地朝里探出舌尖。 湿软潮热的小舌带着丝丝缕缕恬淡的香味,它在齿关外游弋,像是寻觅到梦寐以求珍宝的旅人那样欢欣鼓舞,少女的喉咙深处发出快乐的咕噜声,舌尖肆意搅动口腔,刮取虎杖嘴里的唾液。光有这点入账只是杯水车薪,被激活的味蕾、乃至欲望都渴望着更多。 少女面上浮起动人的樱绯,急切地压近虎杖的脸更深入地送进舌头,紧贴的唇瓣挤压变形,唾液濡润消弭间隙,变得更加密不可分。 “等——!”灵活软韧的舌尖突破齿关,迫不及待地勾住反应慢半拍的另一半,在虎杖口腔丰沛的汁液里纠缠不休。被迫与之共舞的少年在主动进攻的少女面前丢盔卸甲,脑子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思考能力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丧失。 他的脸上似乎也被少女所感染,弥漫开潮润的晕红,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粉金的瞳仁收缩又放大,最终茫然地望向她身后的某处虚空。 弓紧僵直的腰背渐渐放松,放软的身体里漫开火热的暖流。血管里加速流动的血液将热量输送到各个角落,而后汇聚在小腹以下。被蹭高的T恤夹在分明的腹肌和平坦的小腹间,纯棉的系带裤堪堪守住最后一道底线。 目光所及之处都被女孩姣好的面容和乌黑的长发所占据。她眉心的阴霾消散了,荡漾着说不出的欢喜。确认攻陷虎杖的唇舌后,她大着胆子睁开眼睛,乌泱泱的眼瞳直勾勾地能看到人心底。虎杖似乎听见她的眼睛在说:“我,还要。” 她挺直上身,手搭上他的肩膀。两团若有似无的绵软压在虎杖胸口,他感到自己正在失去平衡,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垂落的长发像密不透风的茧将他们包在一起,透过发隙虎杖看到反光的天花板,身下背脊陷进的床铺从未如此柔软。 虎杖任由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轻轻将他压倒在床上。轻薄的夏季衣物下是年轻强健的身躯,骨架比例匀称且修长,形状漂亮的肌肉覆着紧致光滑的皮肤。撩高的T恤下摆曝露的小腹腹肌块块分明,极富弹性,手感绝佳。 少女好奇地将手掌覆在上头,虎杖喉咙里溢出含糊沙哑的闷哼,少年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无师自通舌吻的技巧,甚至反过来刺进女孩的窄小口腔,兴致勃勃地勾弄她的舌头。 “哈……唔……”厮磨的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漏出甜腻的呻吟和闷哑的喘息,充沛旺盛的精气从虎杖的舌尖源源不断地涌进干渴的喉咙,只是还不够,身体渴望着更多。 掌下收紧随着呼吸起伏的腹肌似乎在暗示什么,继续向下探索,指尖碰到了系带裤的松紧带和裤口松松系着的绳结。下意识地,女孩的手转而抓住松紧带,朝外拉去。 “不!”涣散的金粉瞳孔迅速聚焦,虎杖的鼻翼急促翕动着,艰难分开的唇间黏连着暧昧的银丝。他仓促握住少女的手腕,脸上的红晕几乎漫到脖颈,“呼,呼,请你、不要这样做,好吗?” 轮廓英气的少年不好意思地说,他还有点气喘,泛着水泽的嘴唇间尖尖的虎牙半含半露,十分可爱。他低头飞快扫了眼被扯开的裤口,脸更红了。“那个……我觉得,现在还太早了。”纯情少年虎杖挠着脸,努力组织出一个听起来可信度比较高的借口。 “可是,我好饿。”她眼巴巴瞅着毛绒绒的虎杖。 “饿也不能……那个吧!”虎杖竭力侧过身,抓住床沿将自己向外拉,“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食物,不如我给你弄点饭?” 话说我在梦里为什么还要做饭啊? 少女固执地揪着虎杖的裤头,摇头拒绝他的提议。她张嘴,把意图脱逃的虎杖拉回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要、做。” 两只虎杖 虎杖的表情凝固了,过于直白的求欢要求简直像是直接从本子里拿来用的台词。不对不对,他竭力回想自己有没有看过类似剧情的本或是番剧,握住少女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放松。 她扫了眼走神的少年,轻轻一扭挣脱出手腕。 被子在之前亲密的肢体接触里被推到靠墙的一边,眼下横亘在少年男女青春肉体之间的,只有彼此身上轻薄的衣物了。 窗外照进的月光倏忽变得耀眼,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银色光点,像生活在海里的荧光生物。明亮洁白的月色驱走卧室里弥漫的昏暗氛围,无论再微小的动作亦或是表情,都在清亮如水的月辉下纤毫毕现地展露人前。 不请自来的少女身上穿着一条样式古旧的白色衣裙,天鹅般修长的颈项下是斜斜交迭的衣领,腰带绕过细细的腰肢,在正前方端端正正地打了个结,宽大的袖口和下摆堆在床上,像松松堆迭的云絮。 虎杖忽然想起爷爷没有入院以前,常常待在家里看的大河剧。盛装打扮的贵族少女结束一天的交际往来,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回到住所。 无数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缓慢细致地脱下一层又一层繁复华美的服饰,色彩鲜艳的外袍和罩衫落在榻榻米上,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捧起带走。亭亭而立的华服少女像极了一瓣瓣凋落的茶靡花,当褪去最后一层浮艳夺目的外表,点起明灯的内室只剩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梦是多种要素的糅杂,也许是他太想念以前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了,虎杖怔怔地想。 其实他只是走神了一小会,少女的手便顺着松紧带与腹肌之间的空隙钻进裤子里。她垂下头颅,虎杖包在灰色棉裤内的两条长腿尽收眼底,屈起一条腿的姿势使大腿饱满结实的肌肉把布料撑起明显的轮廓。被扯紧的裆部能看到不明显的凸起,指下的触感也证实,那儿有着什么。 隔着一层棉布都能感知到的火热,摸起来有些发硬,少女的手掌完全探入他腹部以下的私密地带,轻飘飘地覆盖在内裤外。 被抚触的地方窜起过电般的体感,难以确切描述的刺激感击中大脑,短暂失神的少年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低吟。 “嗯……”平时活力充沛的清亮声线完全变了样,低沉的鼻音里混着沙哑的质感,连他也吓了一跳。 少女抬眼,对上虎杖短粉发后的金粉瞳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纠结。眉心微微拧起的少年咬着下唇,眼睛片刻不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红的鼻尖渗出细汗。明明一副完全不想却又被迫的为难模样,然而飞满红霞的耳朵和颧骨出卖了他羞耻又兴奋的真实心情。 虽然还没把第一次交出去,但基础的性卫生知识虎杖还是知道的。他耳尖发烧,勉强按下溢到咽喉的呻吟。月光落在撑起一团的裤子根部,深浅不一的阴影仿佛活过来似的,随着她轻柔的摩挲而不断变换。 虎杖置于身后支起上半身的双臂绷得笔直,发白的指节深深抠进床垫。多出一人的单人床铺显得格外狭窄逼仄,不给他任何逃避躲闪的空间。 就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何要纵容少女的缘由,被轻碰抚摸的地方越来越敏感了……明明,死死压抑住声音的少年猛地扭开脸,汗湿的鬓角闪过微光。虎杖及时用舌尖抵住上颚,抿住的嘴唇零星溢出丢人的闷哼,加重的鼻息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响亮。 床上窸窣摩擦的轻响声混合着少年高高低低的含混鼻音和急促不规律的呼吸声。 他看起来很痛苦,少女打量虎杖的表情,犹豫该不该继续下去。坦白说,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也并不清楚,之前纯粹是饿到极限身体的本能反应。手掌下,那个火热的东西还在不断膨胀变硬,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裂开的错觉令她抚摩探索的动作越发小心。 她困惑地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忽然被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戳了下手心。 “嗯哈——”从未有过的剧烈快感袭来,长久压抑自我的少年终于无法扼制地呻吟出声。 变成一团浆糊的大脑摒弃了自尊心和羞耻,他沙哑地喘息,酥麻的快意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更大的回响。 T恤衫下的腰腹微微挺动,将勃起的阴茎更多地送进微凉的手心,委婉地索要更多的爱抚。她不知所措地收紧握拢,听见头顶的喘息声陡然变重。虎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感觉着被握紧的鼓胀性器愉悦地跳动了一下。 “抱歉,能不能麻烦你……” 少女望向虎杖,半闭着眼睛的少年咬咬牙,小声说出后半句话,“再多摸摸?”好不容易说完尺度爆表的请求,虎杖的整张脸都憋红了,鼻尖挂着晶莹的汗珠,像水灵灵熟透的番茄。 她大方地点点头,这很简单啊。包在外面的棉质内裤变湿了,摸起来腻腻的不是很舒服,于是她干脆把碍事的布料拨到一边,滚烫的热度吓了她一跳。 “那个……”她小声地问虎杖:“接下来,怎么做?” 闻言闭目喘息的少年张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涌过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沉默半晌后,她听见表情一言难尽的粉发少年开口:“你——不懂吗?” “对不起。”听出他话音中的诧异,少女低头闷闷地道歉,“我不知道,我……好像忘掉了。” 所以,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本子展开吗?虎杖心累地想,他都做好准备被那个了…… 她鼓起勇气,突然大声说道:“那个!可以请你教教我吗?” 一向乐于助人的DK下意识应道:“没问题!”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曲折离奇的梦境没有结束的迹象,虎杖拉高T恤下摆用牙咬住,单手解开系带裤的绳结,虎口缓慢地拉下裤子。 “那个,先用你的手摸这里。”因为叼着布料,他的指导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 朦胧的月色里,少年耻部的景象暧昧而淫靡。纯白的平角棉内裤被拉开,未经人事的性器泛着人畜无害的淡粉,整体形状笔直漂亮,根部的囊袋盖着淡粉的体毛,从尖翘的前端正泌出少许湿黏的无色体液。 当看起来十分青涩又格外情色的欲望暴露在外界,空气里弥散开一种奇异的气味,她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有些饿。 叁番五次突破底线的少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哪怕在梦里,指导异性抚慰自己这种事……还是让纯情的虎杖有些无法直视。 “握住这里,轻轻地动。”男孩子的手要比她的大不少,手指和指节都要长得多。交迭的手掌环握住嫩粉的阴茎。她听话地依照虎杖的指示,纤细嫩白的手指圈握着起立的性器上下套弄拇指不时摁压按揉尖翘的顶端。 更多透明的体液渗出,濡湿了指节,那种勾人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肚子里升腾起强烈的饥饿感,缩成一团的胃袋饿得咕咕叫。 将两种现象联系到一起,就能得出一个相当简单的结论。 “我可以吃这个吗?” 出于礼貌,事先她还征询了一下虎杖的意见。 !!!虎杖的内心被感叹号刷屏,这个……你要叫我怎么回答啊?一时间脑海里翻飞过无数设想,但无论哪个导向的后续发展都是糟糕、糟糕、非常糟糕! 丝毫没有语出惊人自觉的少女等待了几秒钟,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许。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嘶——”话说到一半,他倒抽一口冷气。 少女俯身,张嘴含住溢出腺液的头部。 潮湿柔软的口腔包裹住敏感的前端,带来融化般的极致快感。舐舔液体的舌头无意间蹭过某处,压抑时间过长以至于胀痛的欲望一时没有控制住释放的冲动。 宣泄后的虎杖还有些恍惚,直到身下的少女吐掉嘴里软掉的欲望,头扭到一边。 “唔,苦。” 作者有话说:纯情dk的可贵之处在于,第一次生涩的x体验,耶! 糟糕,明明在写虎杖,心里却想着女仆装五条和夏油的叁人行,我有罪我忏悔orz 三只虎杖 她有气无力地抱怨了一句,软趴趴地侧躺在床上,头枕着虎杖屈起的腿,软掉的小虎杖贴着潮红的脸颊。 巨大的失望击中了少女。明明闻起来很香,吃到嘴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充满口腔的乳白浊液气味清淡,味道发苦。她试着咽掉一点,对缓解腹中的饥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跗骨之蛆般的饥饿令她浑身瘫软,满心期待落空后的沮丧更是让人提不起劲。少女微张着嘴唇,黏黏的体液顺着嘴角滑落,打湿根部粉色的毛发和颜色稍深的囊袋。 满腹的辛酸和委屈得不到排解和安慰,饿到趴窝的少女鼻子一酸,眼眶里“噗哒”一声掉下亮晶晶的泪珠。 泪水在虎杖的裤子上洇出小小的水渍,沉浸在高潮余韵里的少年捕捉到身下水液滴落声响,下意识低头查看情况。迟钝昏沉的头脑在看到枕在膝上无声流泪的少女后瞬间清醒无比,虎杖松开包拢在女孩子小手外的手掌,小心地将软掉的欲望从她手里拉出来。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松开咬住的衣角,担忧地望向少女,视线落到她唇边,脸上刚刚降下一些的热度又起来了。 “嗯。”女孩小小应了一声,把脸埋进虎杖的大腿根。声音里带上了颤颤的哭腔,“我好饿,怎么办呀……” 柔亮顺滑的头发落在他的耻部,那根变得柔软的物体正贴在女孩发间露出的耳朵,青少年柔软的体毛蹭着她的脸,痒痒的,并不痛。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虎杖苦恼地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绞尽脑汁回忆看过的本子剧情。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能跟眼下场景搭钩的也只有本子了吧。 冥思苦想的少年忽然想到一个突破点,他扬起一个开朗的笑容,亲和力满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姓虎杖,虎杖悠仁,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半晌,少女闷闷地回答:“……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嘶,看来通过姓名回溯这条路走不通啊。虎杖挠了挠后脑勺,“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啦,来。”他扶着女孩的肩膀让她坐起来,目光扫过她的唇边时有些羞涩局促,“总之,先擦一擦吧。” 接过他递的纸巾后,少女靠在虎杖怀里,呸呸吐掉嘴巴里味道古怪的液体。但是粘在下巴上的已经干掉了,擦了好几次都擦不干净。 “我帮你吧,可以吗?”体贴的少年低声询问,她点点头,顺从地仰起脸,方便他擦掉下颌和脖颈上残余的凝固液体。 “怎么办,我好饿。”她向在场唯一的听众求助,对方表现得成熟又可靠,让一无所知的雏鸟下意识地想要依赖。 “不如试点别的?”虎杖提议,他回忆家中的库存,排除掉冰箱里的酸奶,“巧克力还是饼干?或者来点乌冬面?” 她一口回绝,手指揪住虎杖前胸被汗略略湿润的T恤,“不要!”身体告诉她,这些东西都不能填塞此时饥渴的食欲。 “要做。”少女咬住手指,喃喃重复。“可是……做什么?” “对了!” 她迷惑不解地看向恍然大悟的虎杖,眉心舒展开的少年握了握手,像是下定了决心,明亮的月色里,他认真凝视着女孩的双眼。 “要不……试试看我的办法?”他说,“如果不行,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嗯!” 不要对我这么信赖啦,压力很大的。 “那,要来了哦。” 少年搭上女孩纤瘦的肩膀,侧过身体,手上微微用力。伴随着衣物窸窣的轻响,床下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变成一个,紧接着,唯一落在地毯上的人影也轻盈地伏倒。 支在少女的脸侧的手肘承担了大部分体重,虎杖虚虚伏在她身上,手指拨开落在颊边的碎发。女孩温顺地仰卧在由身下床榻和虎杖身体构建的狭窄空间里,眼睫镀上一层薄薄的银辉,美得不似真人。 温热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娇软的唇瓣,她配合地张嘴,欢迎少年火热的舌尖。 唇齿再度亲昵地厮磨交缠,舌尖在潮湿窄小的口腔里追逐嬉戏。不过这一次,是由居于上位的粉发少年主导。 他的手缓慢而轻巧地覆上少女胸前的隆起。纤薄衣料下的胸膛不规律地起伏,女孩的鼻息开始变得紊乱,热气喷洒在虎杖的脸上。 分离的唇瓣间黏连着暧昧的银丝,虎杖再度俯身,蹭蹭她渗出细汗的鼻尖,“放松,放松……”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少女说,少年的手指渐渐陷入可一手掌握的浑圆。 手心满是绵软的触感。不是像动作片或者是里番里普遍描述的巨乳,娇小而可爱,像刚出生的小兔子,带着一股孩子气的青稚。 “嗯……”她小小声地喘着气,被揉弄的胸口产生奇怪的感觉,不疼,很舒服……让人想要逃开,又渴望更多。 宽大衣摆下的细嫩双腿不自觉地交叉,并拢的腿根磨蹭着,那里同样有奇怪的体感诞生。少女咬着下唇,尝试收紧臀部,却不能消除失落的空虚感。 “悠仁,下面——下面不舒服。”眼里含着泪的少女小声向虎杖求助。 他放开手中女孩柔软的胸部,沿着凹凸起伏的肋骨滑到小腹。腰带仅仅起到把衣袍束在身上不致掉落的作用,指尖滑入大敞的衣摆,率先碰触到不着寸缕的耻部,虎杖克制住没有再向下探索,脸红地感觉到胯下又有隐隐抬头的趋势。 他问:“是这吗?” “不是。”她摇头,“还要,再往下一点。” 少女脚尖抵住床面,主动抬高腰臀,往上蹭了一些。薄薄的绢绸滑到腰侧,小腹和大腿处的肌肤光滑而细腻,犹如上好的白瓷。 “……这里?”他的呼吸加重,点在腿根处的指尖竟轻轻地颤抖起来。无比柔软细腻,就像浸透牛乳的海绵蛋糕。上生理课时,老师放过男女性生殖器官的图片,冰冷平面的图案被赋予真实的质感和温度,像花一样在他指下簌簌地开绽。 “嗯——啊……”女孩细细地呻吟着,摩挲细缝的指腹被泌出的汁液润湿,入口娇软的花瓣依偎着陌生的访客,颤颤张开花苞欢迎。 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指温柔地勾勒花谷,粗粝与细嫩绞磨迸发出鲜明刺激的体感。拇指按住花苞上凸起的花蒂,少女的反应登时变得激烈。 “悠仁!——呜!”她惊慌地弓腰,有、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没入甬道的指节被牢牢咬住,黏热的褶皱和粘膜充分细致地包裹住异物,热情甜蜜地吸吮。她捉住虎杖的肩膀,颤声呜咽,细长坚硬的事物还在不断深入。 害怕的少女在少年身下不安地扭动腰肢,“悠仁,啊……” 虎杖堵住她的嘴唇,这次的亲吻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深沉热烈。生性温柔体贴的少年罕见地强硬制住她的动作,食指和中指深深地没入柔嫩的花腔,搅动扩张里面汁水丰沛的通道。 腻黏的水声从身下传出,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变得坚硬的欲望压在大腿侧,被虎杖手指摁压探索过的地方,都产生过电般的刺激感觉。它们流窜到身体的其他部分,狡猾地激发更多渴望。 饥饿。饥饿。饥饿。想要被什么填满,想要不再空虚。 “悠仁,要、做。”带着轻轻的泣音,雏鸟般希冀食粮的少女哀求道。 “稍微再忍耐一下。” 他直起身,月下的眉眼和耳廓泛着靡靡的潮红。呼吸不稳的少年将手扣在女孩的腿弯,跪坐在她腿间,倾身用勃起的性器抵贴住湿漉漉的秘谷。 “很快。”他轻喘着,扬起令人心安的笑容,“很快就好了。” 进来的是比手指要粗好几倍的阴茎,内壁被撑胀开的细碎痛楚来得又快又多,只是浅浅压进一个头,少女就哭叫起来。 她泪眼朦胧地呼喊唯一知晓的名字,得到是不容拒绝的侵占和安抚性的额吻。“悠仁!” 被碾蹂打开的花苞发出啾啾的水声,刮磨过的内壁强烈地收紧回缩,死死咬住嵌进甬道的粗长硬物。 第一次进入异性身体的虎杖悠仁几乎要迷失在令人颤抖的融合里,顺从身体本能的,劲瘦的腰腹持续下压,无视微弱的推拒和抵抗,彻底陷入泥泞的天堂。 不需要事先的学习和指导,小幅度抽动被绵密吮夹的性器时所得到的反馈就是最好的奖励。地毯上的影子亲昵地融为一体,痉挛着绞紧的腿根前所未有地满足,满足到过分的地步。 失控呻吟和发抖的少女眼角溢出泪水,被推高的双腿主动缠上虎杖的后腰。他掐握着女孩的腰肢顶弄紧致的花谷,带出清亮粘稠的花液。支离破碎的沙哑喘息落在耳畔,亢奋的幼虎在吃饱以前不会轻易停下。 “抱歉,请再稍微……忍耐一下。”浸满欲望的声线低哑惑人,他重重挺腰埋进少女嫩软的腿心,满足地喟叹。 信以为真的少女泪眼汪汪,钝钝冲撞的耻骨酸麻极了,她软下腰腹,断断续续地应声,“嗯……嗯!” 抵住那里辗转厮磨的虎杖鼓励性地亲亲她的眼尾,勾走晶亮的泪花,热烫蹭过某处微突的嫩肉,痉挛的内壁热情地吮吸着虎杖。是这里啊,他听着陡然变重的甜腻轻喘,调整角度次次挨着敏感点刮过。 积攒的快感越来越多,超过阈值的那一刻全部爆发,缠在虎杖腰上的双腿战栗着绷紧,头晕眼花的少女失控咬住他的肩膀,被侵占的甬道深处挛缩吐出温热的暖流。 “嗯——”压在她身上的少年绷紧了臀部,手指紧紧扣进腻滑的肌肤。他难耐地闷哼着,拖出长长的尾音。深深没入甬道的性器被挤压吸吮,迫不及待地射出滚烫的精液。 她把脸埋在虎杖汗津津的颈侧,疲倦又满足地闭上双眼。强烈的饥饿感被填满后,深重的困倦感席卷而来。 意识陷入黑暗前,有礼貌的少女不忘感谢:“谢谢。”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纯情dk太香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试想愿意手把手教你doi,愿意全程关心你的体验,除了纯情dk,还有谁!还!有!谁! 四只虎杖(日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床上熟睡的少年脸上,细碎的金色微光在淡粉的发梢摇曳,放松的神色和奔放狂野的睡姿显示他依然沉浸在梦乡。 “叮铃铃铃铃铃铃!!!!!!!!”刺耳的闹钟声打破安谧的氛围,没有被阳光晒醒的虎杖悠仁从床上猛地坐起,闭着眼睛也准确拍掉了聒噪的闹铃。 日光中,一夜好梦的少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惬意地舒展筋骨。休息了整整一夜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揉着肩膀的虎杖慢慢睁眼。 “啊咧?” 他抬起手,打量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的手掌和手背。试着握紧拳,一瞬间从身体涌出的力量令虎杖小小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半空中,少年挥了挥攥紧的拳头。全身上下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充沛精力,精神也是无比的振奋。 “嗬——!” 头脑里闪过挥拳的念头,被意识捕获以前,就被充满力量的身体率先忠诚执行。虎杖握紧的拳头破开沉滞的空气,速度快到用肉眼只能看到残影,就连沉闷的破空声也慢了半拍。 前所未有的快! “嘛嘛。”他松开手,摸上后颈,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黏黏腻腻的,像刚刚跑了一场马拉松。“唔……”虎杖盘腿坐在床上,闭目思考原因,“也许,是昨晚休息得不错的原因呢?” 得出一个最为可信的结论后,无意间扫了眼时间的运动系少年沉默了。 “咦————!!!” 已经这么晚了吗!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穿着T恤衫和运动裤的大男孩匆忙掀开被子光脚跳到地板上,叁两步跑过地毯冲到衣柜前,“糟糕糟糕要迟到了!” 满脑子都被迟到的恐惧所占据的虎杖“嘭”地打开柜门,反手脱掉身上黏腻腻的白色T恤扔到一边,看都没看随便拎出一件帽衫穿上。裤子同理。 自从爷爷住院后一直独居的粉头发大男孩边单腿跳向卧室门边穿上方便运动的踩脚袜,嘴里不断重复“完蛋完蛋完蛋”的悲催呐喊。 穿好袜子拉下裤腿,冲到走廊上的虎杖及时抓住扶手才避免把自己甩出去的命运,校服下年轻人的矫健体型宛如以冲刺速度着称的猎豹,流线型的小腿在有些年头的木质护栏上扫过,虎杖单手抓住身下的扶手,在二楼半空做出一个完美的回旋后落地。没等站稳,他借助惯性叁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大脑高度紧张计算洗漱和吃早饭要用的时间。 时间紧迫,看来两者只能取其一了! 下定决心的少年眼神一厉,肃着一张脸朝盥洗室的方向跑去。绝佳的动态视力令周遭的一切都被丝毫不差地纳入眼底,大步迈向卫生间的少年停在原地。 昨晚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客厅地上多出了几片扎眼的枯叶和树枝,一串零星的泥点径直穿过客厅,经过他的脚边,笔直通往厨房。 厨房的拉门半开着,脏污的棕褐泥土在白色的瓷砖上拼凑出脚印的形状。足迹消失在门后的转角,尽头有一缕疑似毛发的黑色物体落在地上,轻轻地一动一动。 门后传来细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咔啦”声,像是塑料片被翻折时会发出的响动。 少年捂住口鼻,眉毛警惕地拧起。警戒值提到最高,脚底的弹性露趾袜吸收木板被踩踏时发出的微弱吱呀声。虎杖敛声屏息,悄然靠近厨房。 胸腔里搏动的心脏也相应放缓了脚步,深长的呼吸将冰冷的空气压入肺脏,沉静的心湖压抑下紧张兴奋的暗流。 越是接近,内心的小人举起提示牌,越要加倍小心。 虎杖的步履比野猫还要轻巧,像无声落到地上的绒羽。 他把手小心翼翼地搭在门沿上,探出半个脑袋。忘记拉下的厨房窗帘下透进天光,明亮的光线落在乌黑的发丝上,像一匹莹然流转光泽的绸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发间还夹着杂七杂八的杂草和枯叶,茂盛的发量还挡住了闯入者的真容。背对房屋主人坐在电冰箱前的不速之客脚边有好几个空掉的酸奶杯,手里还捏着撕下的酸奶盖。 低头叁两下舔光盖子上的酸奶后,这个踩脏客厅地板的家伙又大摇大摆地把手伸进大开的冰箱,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样子! 而且……她真的好瘦啊。这是跳进虎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破烂衣袖下伸出的手臂细得像河岸上生长的芦苇,仿佛一用力便会被折断,皮肤透出极为不健康的惨白,小臂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刺啦一声撕开新的一杯,咕嘟咕嘟喝掉黏稠的酸奶,把杯子放到一边,吐舌舔干净酸奶盖,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 虎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进食速度,心有戚戚地想: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冰箱的食物都会被扫荡干净吧! “喂,那个。”出于好意,他迈进厨房,站稳,出声提醒这个没有节制的家伙,“酸奶吃多的话,是会拉肚子的。” 她扭过头,少年金粉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被女孩发丝遮掩的面容。漆黑的大眼睛定定注视向她走来的粉发少年,脸上冷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女孩面无表情地仰头,视线和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虎杖对上。 “还有,你是谁?”少年沉声问道。 她歪了歪头,思考几秒后回答:“…虎杖……悠仁。” “哈?这不是我的名字吗?我是在问你的名字啊!” 女孩拍了拍腿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乖乖地叫道:“虎杖悠仁。” “我是在问你的名字啦。”虎杖无奈地用掌跟按住额头,面前纤瘦到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到的女孩子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抱歉老师,我今天可能要请个假,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站在玄关里的虎杖肩膀夹住听筒,胸口被毛茸茸的脑袋蹭得痒极了。 从没和异性这样亲密接触过的少年脸上飞起红晕,尴尬地移开视线,飞快说道:“我自己完全能处理好没有任何问题!嗨!谢谢老师关心!” 他挂掉电话,轻揉女孩细软的发,摘掉一片草叶,“啊啦不要再蹭啦,哈哈,好痒。” 虎杖双手穿过女孩的腋下把她抱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少女看起来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手上轻飘飘的重量令他愣住。 “你先去沙发上坐着等我。”经过数次无效沟通后,虎杖也吸取了教训。他像抱着一只猫似的带女孩回到客厅,轻轻把她放在沙发垫上时,动作变得格外轻柔。 “呐,在这里等我。”他半蹲在女孩面前,裙摆下伸出的小腿笔直而纤细,脚踝细得能用一只手握住。 呈现病态苍白的皮肤布满触目惊心的淤青和擦伤,从伤口里渗出的血丝早已干涸,不难想象流了多少血。 虎杖握住她的手腕向外拉,女孩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察觉到她有些抗拒的表现,少年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得有些可怕。 他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拉直少女的手臂,果然,上面同样满是惹人心疼的伤痕。联想到她刚才的反应,纵然天性开朗,虎杖悠仁并不是什么不通人情世故的笨蛋。 虎杖闭了闭眼,压下那些不好的想法,眉心隐隐攒动着怒气的少年口吻愈发温和,“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吗?不会痛的。” 她听话地点头,乖巧地倚在沙发上。其实那些伤口并不是很疼,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更重要的是……她偏过头,看着在家里走来走去寻找医药箱的虎杖悠仁。 现在的肚子,一点也不饿了。 “放到哪里去了,真是的。” “悠仁!” “欸?”找到医药箱的虎杖回头,险些被吓掉手里的纱布和酒精,“不要随便从沙发上跳下来啊!小心!” “悠仁!”弱不禁风的少女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后背里蹭蹭,声音很开心,“悠仁!” “我在啦。” 擅长运动的少年家中常备清理伤口要用到的酒精棉,还有包扎用的透气绷带。 “痛的话可以叫出声,不要忍着。”虎杖半蹲在她面前,左手握住女孩细细的脚踝,右手用镊子小心夹出一块湿润的酒精棉。 “嗯。”少女点点头,手扶着他的肩膀,望向虎杖毛绒绒的脑袋,想了想补充道:“不会痛。” 虽然上面是粉色的尖刺短发,但根部却是黑色,不过两种发色在他身上意外地协调,并不突兀。 少年全神贯注地替她处理伤口,洁白的棉球擦过伤口上干涸的血痂,染上淡淡的血红。凝固的血液里掺杂着细小的石子和杂物,如果不及时清理掉,后续很容易引发感染。 清理干净的伤口里缓缓渗出新鲜的血液,虎杖拆开绷带,边包扎边说:“幸好都不是很深,花时间好好修养的话不会留下伤疤的。” 比较让人头痛的是淤青,家里的喷雾用完了,去最近的药店买至少要五分钟。她又比较黏虎杖,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只能先把这件事往后稍稍了,虎杖收拾好东西,摸摸她的头,“很棒哦。” 全程都没有喊痛,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呢。 作者有话说:先把虎杖的日常线码完,接下来就是快乐的成人做梦时间(字面意义),评论里有人预定五条悟了,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有的话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哇呜呜呜【尔康挥手】 五只虎杖(日常) 既然向老师请了假,虎杖现在有一天的充足时间来处理家中的突发事件。 疑似失忆的少女大概率是从后院围墙翻进来的,虎杖抱起包扎完伤口的少女,对方自然地环住他的肩膀。长长的白色绷带几乎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包裹起来,活脱脱一只新鲜出炉的木乃伊。 散在女孩脸上的头发被撩开,露出一张精致宛若人偶的小脸,配上冷淡的表情,完全是那种收藏级别的古董娃娃。 虽然从外表推断,应该是处于少女的年纪,但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表现得像单纯不谙世事的孩童。 浴室的地面上摆着一把小板凳。虎杖弯腰把她放到凳子上。她听话地松开手,手握成拳放在并拢的双膝上,仰头看着虎杖。 联系到她可能遭到过不良侵害的经历,在虎杖眼里的少女乖巧得令人心疼。 他撑着膝盖站直,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冒着热气的水流哗啦冲进洗手槽里。他用手背试着水温,调整冷热水的配比。 “等一下哦,马上就好啦。” 他取下架子上的备用毛巾,包在毛巾外的塑料包装袋落了一层灰。 这么长时间没动过,会不会出问题? 虎杖抖开黄绿条纹的毛巾,一只干瘪的蟑螂掉到水面上,咕嘟咕嘟带着一串气泡沉到水底。 骗人的吧!质量竟然这么差的吗? 他眼疾手快把手戳进水里,两根手指夹起变成一张纸的倒霉虫子,连同被污染的毛巾一起扔进垃圾桶。 不得不重新放水的少年手撑着洗手台,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她低着脑袋,望着地上瓷砖的花纹不知在想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发呆。 白袍脏兮兮的,袖口和下摆都被撕得破破烂烂,纯粹靠系在腰上的布带才没有散架,不过也距离走光不远了。交迭的衣领不像现代的服饰,质感单薄的面料近似虎杖去博物馆参观时所见的生绢展品。 真是让人苦手的问题。 糟了!水放多了! 回过神的虎杖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但还是有不少水溢到了地上。清澈的水液漫过干净的瓷砖,水面折射浴室天花板的灯光,粼粼的水光映入漆黑无光的眼底,为冷冰冰不似真人的美丽少女注入神采。 没有多余的毛巾了,虎杖只能拿自己那块暂时给她用。他浸湿毛巾,拧干水分,半蹲在踩水玩的孩子前示意她把脸抬起来。热乎乎的白毛巾大到能盖住她的整张脸还有余,虎杖对女孩的娇小有了更佳直观的认识。 柔软的白毛巾散发着热气,好像还有一股清爽好闻的味道。脸好像还没虎杖手大的少女捉着少年的手腕,把脸埋在毛巾里面蹭蹭。 像有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埋进了虎杖的手心,毫无保留地展示信赖和亲近之情。这份信任因为对比,显得更加可贵。 潮润的水汽熏红了她的脸颊,气色比起之前好上很多。上翘的浓密眼睫挂着细小的水珠,被睫毛簇拥的瞳仁也变得水雾蒙蒙,可爱程度爆表。 怎么会有人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下手! 虎杖细心地帮她擦了脸和脖颈,又摘掉头发上的杂草,一直没有得到食物的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顶着她好奇的眼神,他笑着把水里的毛巾捞起沥干,挂回架子上。“啊,抱歉抱歉。是我肚子饿啦。” 他艰难拒绝了毛巾君的诱惑,随便捧点水拍到脸上就当洗过了。 用女孩子用过的毛巾洗脸对他而言耻度还是太高了……对,如果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新的洗漱用品得提上日程了,衣服可以先将就穿他的,之后一起买—— 所有的思绪在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大难题前戛然而止。 已知,虎杖悠仁,性别男,十五岁,相依为命的爷爷目前住院接受治疗中,于今天早上在厨房捡到一个失忆少女。 提问,独居的十五岁男子高中生如何解决女孩子的内衣裤问题? “悠仁。” 清脆、稚嫩的声线将他拉回现实。 女孩从小板凳上站起,滑溜溜的浴室地面让她身体晃悠了一下,失去平衡的少女一下子扑到悠仁的后背上。 她认真地陈述,“去吃饭。” 虎杖悠仁笑了起来,重重点头:“好!” 迟到的早餐是味增汤泡饭、盐煎叁文鱼和溏心蛋。赤味增的味道比白味增要重,考虑到少女可能很久没有进食,虎杖悠仁打开橱柜时拿了装白味增的袋子。 简简单单穿着一件白T恤的少年打开炉灶,往锅里加入裙带菜和豆腐,食材沉在锅底,锅壁开始冒出小气泡。宽松的短袖挂在肩宽腿长的少年身上,反而让人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底下随着手臂动作而若隐若现的胸背肌肉上。 “别这么黏着我啦,我身上很臭的哦。”嘴上这么说着的虎杖却没有拿出实际行动,任由那两只小手揪住小腹前的布料。就像雏鸟依赖鸟妈妈一样的举动,在虎杖心里激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淡定地往锅里加了勺味噌,心中不起半分波澜。 鱼是前一晚就拿出冰箱放在流理台上解冻的,吸掉水分拿盐一煎就OK。 另一只锅里煮着溏心蛋,虎杖拿起一旁的筷子,伸入冒着白气的开水里,圆圆的鸡蛋随着翻滚的水流在锅里到处乱跑,想要顺利夹取的难度极高。 “不可以碰哦,会烫到的。” 他张开空闲的另一只手,把女孩捣乱的手压在腹部。 与此同时竹筷移出水汽,筷子间多了枚圆滚滚的鸡蛋。手腕轻轻一抖,滚烫的鸡蛋便精准无误地掉进装有冷水的碗中,稍后剥开就是一枚完美的溏心蛋。 传统日式早餐需要的准备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要是省略其中一些步骤还可以更短。 对着桌上的早餐,虎杖悠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开动了。” “我开动啦。”她有样学样。 泡饭口味很清淡,拌上海苔和芝麻后风味更佳。她用小勺慢慢地舀着吸饱汤汁变得软绵绵的饭粒,神情严肃地吃下去。虎杖忍笑,把剥好的鸡蛋用公筷加进她碗里,戳破半透明的蛋白后,黄澄澄的流心蛋黄一下子流了出来。 试着沾了点蛋黄放到嘴里的少女眼睛一亮。 “很好吃对不对?这还是我从爷爷那里学的呢。” “嗯!” 虽然后面虎杖发现她不喜欢盐煎的叁文鱼,尝过一点味道就不肯再碰,但是爱惜粮食的好少年心宽地帮她解决了问题。 碗筷让洗碗机帮忙代劳了。虎杖从卧室衣柜里翻出自己买过最小码的运动短袖,套到她头上。她笨拙地抓着T恤往下拉,下摆严严实实盖住大腿,穿出一种裙子的感觉。 虎杖深吸口气,凭借之前残留在头脑里的印象,手迅速探进肥肥大大的T恤里,解开腰上的绳结,拽下破败脏污的衣物。 全程手指没有碰到一点袍子下的皮肤,压在心头的一块巨头终于落了地。他如释重负,帮笨手笨脚把手塞进袖子的少女拿出衣领下的头发。 平时他也有去服装店,但不知道为什么,选来选去还是买了帽衫和T恤。也许是因为学校硬性规定穿制服的缘故? 她看着虎杖用袋子把换下的衣物装好,全程操心劳力的少年向她伸出手。他的手带着一种年轻人的活力,绷得紧紧的皮肤呈现健康的色泽,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少女握住虎杖的小指,哒哒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亦步亦趋跟着虎杖到客厅的小尾巴手里被塞了杯黑乌龙,全程操心劳力的少年打开电视,调到儿童栏目,碰巧在放小马宝莉。 看到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奔跑的小马,虎杖悠仁悄悄抽走自己的手,“在这里看一会电视吧,我马上回来。” 走前他一时没忍住,捏了捏小朋友的脸。 不得不说,手感真好。 虎杖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小的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脸边,乌泱泱的长发落在肩膀和后背,像一只墨色的茧把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在母亲子宫里发育的时期是安全感最强烈的时候。虎杖掀开她额上的细软发丝,陷在睡梦里的少女鼻翼若不可见地翕动,眉毛微微下撇,看起来软弱又无助。 “没事了。” 良久,一声轻轻的安抚随着空气震荡的涟漪,落进酣睡的少女耳中。 四迭半的和室中央摆着一张小矮桌,角落里的置物架笼罩着浅浅的阴影。 灯笼的烛火早已熄灭,所有的事物都蒙着一层轻盈模糊的面纱。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上移,越过矮桌。 昏暗封闭的和室空气里似乎游动着幽邃,桌对面的男人仿佛一尊年深日久的暗色灯台,漆黑如墨的纹付羽织袴与周遭的晦暗融为一体,雪白无瑕的发丝恍若神龛前凝滞的烛光。 一直以来如同人偶般静坐的新娘抬起美丽的眼眸,在丈夫的注目下,涣散无神的眸光渐渐聚集。 于是那双凝冻白霜的苍蓝瞳孔深处,似乎有坚硬如铁的冰封开裂,无声掀起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预告,梦中的婚礼!搞颜色果然还是得看成年人(深情) 一只五条悟(梦中的婚礼) 沉溺过往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五条悟想。 那么,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会在做梦时想起这些庸俗乏味的往事? 一面年代久远的半身镜由左右两位没有五官、面部光滑如瓷器的女佣双手托住,力求以人力调整到一个最佳角度。 为此他们不知昼夜,全身心投入苛刻的练习里,就像人生所有的意义都寄托在这清晨短短的几分钟之上。 只求起床更衣的主人既能以全然放松的心态施施然检查装束,也不会遗漏任何可能不得体的地方。 五条悟偶然恶意地想:如果某天他突然死了或是失踪了,整个五条家会方寸大乱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出身于御叁家之一,继承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从东京高专毕业后即继承了家主之位,被整个咒术界公认最强的五条悟,也会在某个早晨或是下午,悄无声息地死掉吗? 这种发言,一定引人发笑吧。 所有人都没有考虑过“五条悟也会死”这种荒诞到极点的问题。 除了五条悟本人。 他也曾认真地思考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 五条家吗? 他对那个藏在深山古林,散发出腐朽气味的古旧宅邸可没有丝毫留恋。自诩是千年传承的家族,一如这个腐败朽烂的咒术界,处处自认高人一等,行事却像苟且偷生的蝼蚁。 不思进取,因循守旧,倚老卖老。 侍女们沉默地捧着半身镜,既不催促也不夸赞,像修炼闭口禅的僧人。 哪怕一米开外的家主正毫无形状地盘腿托腮,百无聊赖地鼓着腮帮。 她们谦卑恭顺地低着头颅,像引颈就戮的麦草,没有半分的不情愿。她们的前辈也曾如此捧着镜匣,服侍上一代的五条家主穿衣洗漱,而她们的后辈也将做相同的事。 活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代代积压的繁文缛节。 所以说啊,他为什么会做梦回到这里? 这么想着,他倦怠地抬眸望向镜中,兴致缺缺地瞥了眼镜子。 以昏暗的和室为背景板,白发蓝眼的青年好像在发光一样。 无论多少次,当这张俊美的容颜呈现在眼前时,都会让观者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哪怕所有认识五条悟的人一致认为他的脾气烂到家,性格也是差到极点,仅凭这张好看到不似真人的脸,总使被他惹火的人不能真心实意地讨厌他。 他瞥了眼镜子,愣住,又看了好几眼。纯黑的礼服,左右肩各有一个白色的圆形五条家家纹。 纹付羽织袴? 他穿这个做什么?结婚吗? 当这个念头略过他的脑海时,庭院里有隐隐约约的惊鹿声透过纸拉门,曲折地传进家主的起居室。 走廊外有侍从跪下,膝行几步打开拉门,恭敬地俯伏在地,黑色的高帽与额头碰到地板。 “五条大人。新娘已经抵达宅院,恳请您移步神社。” 不知为何,他的喉头忽然有些干涩,像有暗暗燃烧的木炭炙烤似的。 五条悟看向侍从的脸,试图从他脸上读出“新娘子是谁”的情报。同样是光滑如剥壳的鸡蛋,没有五官和表情。 果然……是梦啊。 纵然如此,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心尖那一点细小如草芥的雀跃,刺破心壤,将根贪婪地扎进血脉,如饥似渴地汲取养分,茁壮生长。 “咳。”他握拳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一声,用平淡不带任何起伏的口吻吩咐下去,“我知道了。” 整个五条家都因家主的一句话默然而高效地开始运转。隐藏在暗处的仆役近乎狂热地对待各自手上的任务。 年轻的家主慢悠悠起身,挥退侍女和仆从。他踏出正室,曲折的回廊纤尘不染,樟木地板光可鉴人,廊边是一泓清澈的镜湖,群松环抱,碧意如洗。 檐下交错的野垂木撑起桧皮屋顶,平安时期广泛应用的野小屋结构被细心修缮维护,房檐倾斜伸向湖里。 年幼时他常坐在廊上,眺望湖里飞过的蜻蜓。下雨时檐下密集的雨珠会连成一片朦胧的水帘,小腿似乎还能感觉到砸在地上溅起的水珠的凉意。 十几年看惯的枯山静水和池泉回游式的庭园设计,如今在梦里看来倒变得禅意盎然。除了不远不近吊在后头,像夏油杰收服的无面鬼似的家仆,五条悟的心情难得变得轻快起来。 哎呀,话说回来,继承家主时都没穿过的正服(他压根没出席),居然在梦中的婚礼上穿了。 他步履轻快,自在娴熟地在宁静古朴的宅院中穿行。放纵希冀和期待喂养的树苗勃勃生长,枝叶铺天盖地,肆无忌惮地扩张领地。 做梦是不用讲逻辑的嘛。 既然五条家的现任家主,咒术界的最强都要与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性缔结婚约,生下子嗣了,那么—— 五条悟欣然想到: 如果新娘不是他想的那一位,就……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吧。 毕竟最强的新娘,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随着深秋的来临,空气变得十分清新,能见度也不断增强,连带着视界也显得清明透亮。 的确有些寒意,五条悟漫无边际地想着,但还不到换冬季制服的时候,微微的凉意反而使他神清气爽。 由经验老道的裁缝们为现任家主量身定制的纹付羽织袴,合宜妥帖地包裹住青年颀长挺拔的身躯,被拂过林梢的微风轻轻带动,调皮地拨弄他胸前毛绒绒的羽织钮。 如雪般的短发眷恋地抚过白得几乎透明的耳尖,像林中栖息的精怪伏在耳畔窃窃私语。 他走入火红的枫林,木屐哒哒敲击石板。成千上万通红的枫叶像凝固的火焰,被风一抚便跃动起来。层层迭迭的红叶不但在枝头连成一片,连地面也殷勤地铺满,青石板路的尽头,庄严肃穆的神社遥遥在望。 明明是热烈到连纯黑羽织也印染上的红色,五条悟却感到有绵长的哀愁和寂寥在心头蔓延。越是靠近红枫掩映下庄美的神社,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鲜明。 本能寺被大火烧毁时的情景,恐怕也是如此吧。 神社的大门徐徐向里敞开,白袍红袴的巫女手持缠有白棉纸的小杨桐树的树枝,依次站在高大的朱红鸟居前,观礼的宾客端坐在系着粗麻绳的廊下,黄铜铃铛发出清脆悠长的回响。 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面目。 穿着灰袍的仆役们像池子里养的鲤鱼,悄然迅速地布散到神社中。 一尾莹然的白色锦鲤,从古朴的廊檐下,一步一步游进他的眼中。 雪白的帽帷掩住新娘的眉目和乌发,只露出纤巧的嘴唇和精致的下颚。 原先只是用来作为在外出时防尘和防寒用的服饰,但现在就如同婚纱裙的头纱一样,“在婚礼仪式完成前,不让新郎看到新娘的面孔”这一习俗而来,棉帽子可以说是成为了神前式婚礼的一种习俗。 但饶是洁白无瑕的“白无垢”,也被新娘不经意流露的颜色所压倒了。 身着白无垢的新娘轻移步履,身后长长的拖尾曳过石板。 她正向他走来。 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所有人都在看她,所有人都没有在看。 五条悟忽然明晰其中的缘由。 假如他们有脸……恐怕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杀意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了。 这是只属于五条悟的新娘,属于神明的新娘,哪里容许凡人的窥探。 那一张张空白的脸正齐齐将视线投在缓步而来的新娘身上,实质化的目光几乎要把她钉死在路上。 但她最终还是来到新郎的身边,停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 自新娘入场开始就没挪过步子的新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冷湿润的空气灌入肺腑,心境前所未有地平和。 就算此时的神社一如历史上的本能寺被红莲烈火吞尽,他也会安然奔赴这趟必死的旅程。 选择神前式缔结婚约的夫妇需要先进行“修袚”,招神之前,需要用水洗净身心。 神社前的水池边,僧侣递上长柄的木勺。 五条悟把手中的白色折扇插在腰带上,伸出左手拿起勺柄。 清凌凌的水落入青年宽大的手心,先洗净左手再洗净右手。将柄杓换至右手,水倒入左手掌心,并将左手接取的水呈入嘴中漱口后吐掉。 接着他把水往左手倒,清洗掬水的左手掌心。 最后将柄杓立起,勺口朝向自己,让剩余的水从柄杓中往下流,流经柄杓的柄与拿着柄杓的手,清洗柄杓。 他的动作不慌不忙,有着浑然悠闲的美感。 新娘的仪态同样挑不出任何错处,只是莫名地僵硬机械,好像一个笨拙的人偶。 但沉浸在莫大满足里的青年嘴角洋溢着喜悦的微笑,因着这一份快乐是从多年酝酿的苦痛和希望而生,其间又夹杂着尖锐的疼痛。 然后他们来到到屋脊两边翘起的拜殿前,早已等候多时的神官捧上祭祀神的祈祷文。 朱红浅底的酒盏里盛着清酒,新郎新娘执起酒盏,在抑扬顿挫的祝词中饮下清冽的酒液。一共需要献酒叁次,每次叁杯。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火辣辣的酒水滑过喉咙,落进胃里,腾的一声窜起火焰。 他的面颊陡然升起红晕,糜艳的绯红漫到眼尾。雪白细长的睫毛颤抖着,苍蓝的瞳仁水雾弥漫。 眼前的世界被蒙上一层模糊水雾,耳朵也晕晕乎乎地听不清楚。 面若樱绯的白发青年微微眯着眼睛,迷醉间听见誓词奏上。 “その健やかなるときも、病めるときも、喜びのときも、悲しみのときも、富めるときも、贫しいときも、これを爱し、これを敬い、これを慰め、これを助け、その命ある限り、真心を尽くすことを誓いますか?” (无论健康还是生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无论富有还是贫穷,都将深爱、尊敬、安慰和扶持对方直到永远。你们愿意起誓吗?) “誓います(我愿意)” 迷蒙的水雾化作欣喜的眼泪夺眶而出,胀满的心脏几乎要炸裂,感激像雨水一般流过全身,带走十几年毫无指望的等待和懊悔。 “誓います(我愿意) 他微笑道。 作者有话说:啊五条悟这个该死又甜美的男人,整了这么多还没写完婚礼,绝了! 观礼的宾客和侍从没有脸其实是在暗示大龄单身青年(?)守了n年空闺(?)变态到令人发指的独占欲(???)一键快进到不做到怀孕不停止的小黑屋囚禁play(?????) 希望没有ooc(双手合十) 评论留言摩多摩多!快让我看看你们的脑洞啊!做梦要大胆一点! 两只五条悟(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新郎新娘起誓后,侍立鸟居两侧的巫女手持祈福树枝和七五叁铃,翩然来到正中央的参道。灯笼焕发出明亮温暖的光芒,照在巫女们空中翻飞的衣袖和白檀纸扎起的头发上,乌木花簪上结着含苞待放的山茶。 她们扬起手臂,将手指修长的手翻转过来,指掌之间的优美姿势细腻动人。微微屈起的身体缓缓向前舞动,在叁弦琴和太鼓的伴奏下,向里踏着八字步的脚尖配合着优雅的旋律,舞姿轻缓而庄重。 既是为取悦神明而作,也使观礼的宾客大饱眼福。 成群结队的巫女像红白交错的金鱼,在神社中祝献神乐舞。这段时间,等级最高的大官司动身前往本殿,穿过设置在外沿的结界“瑞垣”,经过一系列的祝颂才能取出供奉在神龛中的指轮。 五条悟小声嘟哝了一句,“我在哪?”醉得晕晕乎乎的青年眼睛水润润的,像被打湿的天空。 纹付羽织袴下修长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醉眼朦胧的新郎向一边歪倒,不偏不倚靠在身旁的新娘的肩头。 娇小的女性一时没有承受住这股冲力,他便向前顺着刺绣着各样花草和鸟兽的打褂滑下,软软倒在她的膝头。 遮盖新娘面容的角隐滑落了。她低首,美艳绝伦的眉目摄人心魄,只是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 空洞的眼神望向倒在腿上的丈夫,插在檀木般乌黑靓丽的秀发的中的金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动,折射的碎光有些晃眼。 他眯了眯苍天之眸,清雅的声色沾染了醉酒的慵懒,迷迷蒙蒙的大脑令口中的发言也变得孩子气十足。 “我们……”肤色皙白的青年语调里有着毫不掩饰的亲昵,短而蓬松的白发蹭蹭她小腹处的织物,像一把细软的新雪。“在干什么呀?” 在女主人膝上打滚撒娇的白猫睁着宝石般的蓝眼睛,瞳孔里满满地都是心爱主人的身影。 她兀自静默不语,精致美丽的容颜仿佛一张面具。 “哎,怎么不理我呀。”他软软地说着,捉住衣袖下交迭在一起的小手轻轻摇晃。 发热的指尖碰到的肌肤滑腻而冰凉,短暂的凉意使理智回笼片刻,旋即又迷失在蓬勃而出的浓烈情绪里。 一向玩世不恭的轻佻语气第一次带上隐匿的哭腔,枕在新婚妻子腿上的新郎把她的手放在脸侧,明明是在微笑的神情,给人的感觉却好像难过得要哭出来。 “……不要这样子嘛……” 清脆的铃鼓声中,新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膝上胡闹卖乖的巨型猫咪,手被他牢牢扣着,强迫放在红烫如醉虾的面颊上,美其名曰“给发烧的新婚丈夫降温”。 他很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那种强,无论何时都能以碾压性的实力带来胜利的那种强,掌控全局胜券在握的那种强。 只是强如五条悟,有些话,在梦里也不见得有勇气敢说出口。 这些年,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你。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辞而别? 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选择离开的吗?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紧。 神乐舞渐入尾声,踏着红纽草履的巫女们旋转着下蹲,依次离场,唯独手中的神乐铃铃音袅袅不绝如缕。 新娘收回视线,抬头望向前方。 五条悟扭过头,大官司在蔺草编织的席垫上跪坐下来,双手把红底金边的方形木盘推到他们面前。 托盘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两枚喜久福,粉嘟嘟的糯米皮下裹着丰盈的馅料。 谁都没有发现,方才还在妻子怀里撒娇卖痴的丈夫视线掠过圆润饱满的甜点时,苍蓝澄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漠然。 大官司拿起金色的剪刀,小心地剪开喜久福糯软的表皮,从切口涌出的是猩红粘稠的不明液体,伴着腥甜的香味,源源不断地从团子里流到生绢上。 流溢而出的红色汁浆带出两枚红绳编织的指轮,样式简单到极点。 新娘空闲的左手伸向托盘,捏起那枚躺在水中的指轮,白净的指尖染上血红。用红绳制作的指轮有一个小小的结,两边各保留了一段多余的绳线。 她反握住新郎盖在右手上的左手,手指插入指根,将婚戒缓慢套入他的无名指,留下零星的血渍。 新郎没有起身,端详卡在无名指指根的红色绳戒,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细细的伤口。“什么嘛……”他抱怨着,捞过另一枚指轮,“过家家才用这么简陋的戒指呢。” 尺寸正好。 扣紧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拜殿高深的穹顶变成平整光滑的天花板,观礼的客人和仆役尽皆失去踪迹。 瞬息之间,梦里的场景变成了一处四迭半的和室。新婚夫妇隔着中央的小桌相对而坐,五条悟悄悄用拇指碰了碰无名指,嘴角勾起,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悲哀。 把戒指藏食物里的把戏老套庸俗极了,彼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六岁少年大大咧咧地把脚搁在课桌上,翘着椅子点评电视播放的言情剧,引来隔壁家入硝子的怒目。 我倒觉得,这样求婚的方式很打动人呢。同桌兼搭档的夏油杰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反驳。 唉?圆形墨镜片下,少年澄澈犹如天空的眼瞳飞快地瞥了眼家入硝子的同桌,黑发黑眼的少女文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搭在膝头。是吗?他心口不一地调侃,那杰喜欢的女生也一定是会被这种戏码打动的老古董吧。 悟,我们到外面去谈谈吧。扎着丸子头的少年额角蹦出青筋,墙壁遽然开裂,一只狰狞的独目正死死盯住口无遮拦的问题儿童。 才——不——要——呢—— 没想到,他用了当初被自己称为老套的把戏。只是早早委托店家藏好惊喜的甜品,等到过期也没有等到它要等的女孩。 那对戒指和保质期只有十一小时的喜久福一起过期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啦,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手指尺寸,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在教室里背着夜蛾老师看的恋爱喜剧。 我喜欢你,花。 到这里本该进行不下去的梦境却迟迟没有结束,沉浸在过往思绪里的青年维持着托腮的姿势,望着自己幻想出的新娘人偶发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五条悟静静等待梦醒的那一刻。 他贪婪地凝视着自己妄想出的穿上白无垢嫁入五条家的小鸟游花,忽然发现新娘涣散的眼瞳收缩了一下。 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偶少女缓慢地眨眨眼睛,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新娘像是一下子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活转过来,视线上移落到桌对面端坐的青年身上。 然后她偏头,眼睛里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但精致的面孔没什么表情。 记得有次找不到聊天对象的硝子边捏她的脸边吐槽,虽然眼睛会说话,但不代表就可以不说话了,又不是咒言师,一天到晚憋着不出声也太无趣了。 是她,绝对不会有错。五条悟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强自压抑着激动的心绪,蜷紧的手指发颤。 刻入无下限术式的大脑一瞬间闪过数个念头:那个,现在装醉还来不来得及?假装醉倒的话,她会不会凑上来观察情况?到时是色诱还是撒娇耍赖?摔倒的时候要怎样把羽织钮解开才自然? “嗝。”她捂住嘴,脸上漫开红晕。有一就有二,坐在桌子边的新娘摇摇晃晃地举起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嗝。 哦,也许他用不着装醉酒了。 他直起上身,伸过手臂,捉住新娘的肩膀,与她一同侧倒在散发着草木香的榻榻米上。 她闭了会眼睛,好半晌才迟钝地睁眼去打量丈夫的脸。肩上的手掌滑到腰际,五条悟将她拉进怀里,牢牢地吻住酒味浓郁的双唇。 新娘温软的身体贴在他胸前,像一只馅料充盈的大福。五条悟体味着她真实的触觉,心中溢满无限的满足。 他享受着少女唇瓣柔软的触觉,轻轻地左右移动嘴唇,纳入酒气与香味交织形成的沉醉气息。五条悟耐心地用舌尖一遍遍扫过牙关,温柔地侵入妻子的口中,触到她瘫软麻痹的舌头。 她缩了缩脖子,细弱的鼻息洒在青年的脸上,一直深入到舌根的异物占据口腔里的大部分空间,交缠的唇齿间溢出几声不适的轻哼。 披挂在最外面的打褂落到了地上,五条悟更加真实地感受到她的身体。去掉臃肿赘余的外衣,少女娇小而纤细,像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在方才的纠缠中,工整束在新娘头顶,用各样发簪和梳子固定的发髻变得凌乱,从稳重端庄的新妇变成偷偷扮成新娘模样的天真少女。 现在看起来可真的是像在过家家了…… 也许是因为屋里有些冷,褪掉外袍的少女瑟缩了一下,手臂绕过羽织下青年结实且流畅的腰腹,光裸的小腿藏进五条悟暗灰色的行灯袴里。 主动靠近的少女忽然一僵,不安地挣扎起来。 但被温柔表象迷惑的猎物已经一脚踩进了陷阱。 后颈与后腰都被手掌有力地禁锢,身姿卓然的青年迫使她仰头,浓密雪白的眼睫盖住变得暗沉的瞳孔,他粗暴碾过张开的娇嫩唇瓣,探到舌根的热烫舌尖一转温情脉脉的逗弄,随心所欲地缠住她的舌头翻搅玩弄。 夹在两人间的小桌子被无情地一脚踢开。五条悟转而捏住她的下巴,意犹未尽地舔舐妻子肿胀发红的唇瓣,恶劣地咬了咬她的下唇。被吻得喘不上气的少女瘫在纯洁的白无垢上,唇上的水光显得淫靡又放荡。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猫猫只不过是想给不告而别的女主人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他缓慢摩挲少女平坦的小腹,例如……不怀上小猫崽不能下床。 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我!特么!终于要开车了!(狂喜) 五条悟老师黑化是有原因的,告白求婚前一天对象不见了,搁谁身上受得了哇(正色) 尤其是发现自己的暗恋对象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的时候_(:з」∠)_ 连梦里都是满肚的心眼和算计,真有你的啊5t5,不过谁会拒绝一边撒娇一边提出过分要求的蓝眼大猫猫呢(深情) 顺带一提猫科动物的丁丁上有倒刺(光速逃离) 下一章的play可能会有点重口!!!!! 三只五条悟(给旦那生猫猫) 披着黑纹付羽织袴的白发青年附在泪眼朦胧的新娘耳边,带着狡黠的语气悄声说:“要记住你丈夫的名字哦,来,跟我念——Gojo Satoru(ごじょうさとる的罗马音)” 他缓慢地念了一遍自己名字的发音,像幼儿园的老师教导牙牙学语的小朋友。连续复杂的罗马音被拆分成独立简单的音节,而后支着胳膊侧卧在榻榻米上的新郎耐性十足地盯着少女嫣红的唇瓣,眼神充满鼓励。 她迟钝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醉酒会使人智商下降啊……他随手抽出插在散乱发髻里的花簪,即便是在暗室,簪上用红宝石拼凑的椿花依然闪烁着晶莹的淡红光芒。自平安时代传承到如今的五条家拥有深厚的底蕴,但这并不意味此刻被现任家主捏在手里的宝石簪子可以被随意把玩。 性格恶劣程度与实力成正比的青年随心所欲地拿着不知是哪代贵女的私藏轻扣地面,宝石做的花瓣发出节奏的“笃笃”声。 平时都用光软的丝绸精心包裹,放在沉香箱笼里保存的珍贵首饰根本没引起五条悟的注意,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黏着少女蠕动的双唇。 “快点快点,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Gojo……Sa、Sa—— ”她蹙着眉头,努力回忆五条悟的发音,但舌头却像打了结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音节。 “Sa——to——ru,再来一次。”说出去没人会信,就任于东京咒术高专的五条悟老师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对资质愚钝的学生格外宽容。不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就是咒术界的无敌脑袋出了问题。 不知道被爱冲昏头脑算不算。 她结结巴巴地吐出:“Sa……toru。”一缕秀发顺着脸边滑落,发梢搭在唇上。 “嗯嗯!”教学成果初见成效的五条悟把簪子随手一扔,指着自己那张天妒人怨的俊脸,喜滋滋地凑近她浮动樱红的小脸,再接再厉道:“我是你的Danna(だんな的罗马音,意为丈夫或爱人)哦。Danna会吗?来,跟我念,Dan——na!” “Danna?”她偏头,单纯不含任何杂质的视线望向近在咫尺的恣肆蓝瞳,短短的呼唤带着软乎乎的鼻音,活学活用的学生无意间反将了老师一军。 糟了,这谁顶得住啊。 女孩含着发丝说话的情态青稚又妩媚,像临近成熟的果实。冷不防被这样的眼神一看,五条悟鼻子一热,觉得胸口有些滞闷。他下意识拉了拉羽织下的襦绊,敞开的领口露出一点弯弯的的锁骨,漆黑的衣料更衬得那点肌肤白得扎眼。 于是她垂下眼帘,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那一小块冷白上。像有无数小钩子刮过那块裸露的肌肤,一开始游刃有余的新郎现下有些难以招架妻子懵懂又直白的攻势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如此告诫自己,要想享用包裹甜蜜汁浆的果实,需要精心细致的处理对待,而不是粗暴地揭开表皮大啖果肉。 “真棒。”他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少女的,眼睛微弯,“所以,Danna要给你奖励。” 他直起身,跪坐在新娘眼前。 五条悟有条不紊地解开胸前的羽织钮,脱下纯色付纹羽织,同色长着完美贴合宽肩窄腰的身材,他抬眸瞥了眼妻子,嘴角忽的一翘。 因为系在腰间的宽腰带,新娘只能面朝丈夫侧身躺着,不让那个沉重的包袱硌得太厉害。 落在长着共衿上的手掌滑到腰际,不紧不慢地挑开腰部十字形的结。 暗灰色的织物滑到榻榻米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响。 微冷的空气带走腿上的热量,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粉白的膝盖碰在一起,不安地轻蹭。 黑暗里,有温热的手掌握住纤弱的脚踝,轻轻把她翻过来仰面朝上。硬邦邦的腰带结垫在下面,抬高她的腰臀。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并拢的双腿被拉开折起。 大腿内侧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挤了进来,她轻轻地呀了一声,扭着腰试图躲避。 猫调皮地钻进新娘的衣裙,兴致勃勃地捉弄她。 五条悟吻住了那里。 猫是天真又残忍的生灵。很多时候,它们并不急于吃掉捉到的猎物,比起用食物填饱肚子的满足,把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更能令它们兴奋。 柔嫩湿润的花苞被温热的唇齿衔咬住,生着倒刺的舌尖推开软弱的花瓣,上下轻挑隐秘的入口,不时轻巧刺入花腔试探其中娇嫩的粘膜和褶皱。 阵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酥麻中掺杂着鲜明细小的刺痛,偶尔被鼻尖擦过的花蒂苏醒般突了出来。猫好奇又恶意地用犬牙戳了戳那块苏醒膨胀的部分,于是压抑在少女咽喉深处的泣音和腻甜的花汁一同涌进和室寂静的空气里。 被牢牢禁锢住的脚踝痉挛震颤着,腿心洇湿的花苞放弃了负隅顽抗,被勾磨浅刺的入口收缩着沁出小股情液,排出高潮的余韵。 猫咪恋恋不舍地钻出裙底,好整以暇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喜欢吗?我私底下有拿樱桃好好练习过呢。”五条悟覆在疲惫的少女身上,兴致勃勃地邀功。鼻尖晶亮的青年浑然不觉唇上的水泽有多糜荡,身下的少女难过地抽噎了一声,酥软的身体毫无芥蒂地吞下修长的指节。 嗡嗡作响的耳朵令她听不清伏在胸口喋喋不休的青年声音,仅剩的一点理智仿佛也要被体内抽插的手指搅成一团浆糊。 “呀嘞呀嘞,已经不能思考了吗?” 五条悟捏住她被汗湿的下巴,含笑贴住新娘的嘴唇,“来……” 她顺从地张嘴,昏暗模糊的视野里,像有天使俯身亲吻世人。 天使蓬松白软的短发间,覆着一层薄薄短毛的尖尖耳朵灵活地噗哒两下。 直到这时梦境的主人才狡猾地吐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温声诱哄神志不清的爱人,摩挲着她的腰际,层迭的腰带迎刃而解:“给旦那生小猫猫好不好啊。” 金银的发簪叮叮当当地落到褪下的衣物上,少女虚软地靠在五条悟的肩头,有气无力地挤出两声哼哼。 五条悟好脾气地边扩张甬道边等待她的答复,如果忽略内衬下绷紧的腹肌,以及那根抵在裸露的白软小腹上暗昧摩擦的欲望。 单看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和若无其事的表情,很难想象他体内的情欲也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低头扫了眼少女哭得红红的鼻尖,恶从心头起咬了一口。她惊慌地张开眼睛,眼角还含着泪,容姿光风霁月的青年抵着她的额头,沉声说道,用的是陈述句: “给旦那生猫猫。” “给、给旦那,生猫猫。”求生欲极强的少女鹦鹉学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要付出怎样“深重的代价”。 “bingo,回答正确。”五条悟轻叹着抽离手指,握住不盈一握的腰肢,尾椎处生出的细长尾巴卷缠住女孩的脚踝。 现在到尽情品尝果实的时候了。 猫·五条悟·猫愉悦地抱起女孩像小鸟一样轻盈的身躯,一点一点进入期待已久的快乐沼泽。 隐秘的地带充盈着爱的液体,内壁波浪般翻卷张开,欲拒还迎地吃掉热烫的阴茎。他太大了,尽管有充足的水液和扩张,真正临到时少女还是害怕地呜咽起来。 密布神经末梢的褶皱和粘膜诚实地夹咬勾勒着五条悟的形状,令人腿软的长度和磨人的速度无限延长交融的过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慰,喘息声性感到极致。“天,你好棒……” 气喘吁吁的少女根本无心去听他的夸赞,一直深入到最尽头的阴茎没有停止的趋势,这让她有种内脏被推挤开的错觉。 手指失控地绞紧五条悟的白发,捉着那对猫猫耳朵,满心满眼都是恐惧的少女眼泪掉得更凶了。 被莫名其妙长出猫耳和尾巴的五条悟捉到腿上操的少女十分抗拒他靠近的胸膛,哪怕脱掉上衣后手感好到爆炸的胸肌都没能使她回心转意。 “旦那,旦那……不要了,呜嗯——不要了!” “欸——这么快就反悔了?”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失落地垂下眼睫。 “那好吧。”他依言松开女孩的腰。 就在他松手的下一秒,少女全身激烈地颤抖起来,魔鬼般的快感由一点向全身扩散。一瞬间过分强烈的快感令她失声,棱角分明的头部半嵌入宫口,被抛上快乐的顶峰的感觉之中,还有丝丝缕缕如跗骨之蛆般的痛楚。 拔不出来……抖着腿尝试脱离结合的少女嘴唇发白,稍稍动弹一下,被强行熨烫开的褶皱里就会产生细密的刺痛。 “你还好吗?”五条悟关切地扶住瘫倒在怀中的少女,十指交扣,生满倒刺的性器状若无意地碾过半开的宫口。交叉扣紧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他垂下眼,温柔地挺动埋在湿热甬道里的阴茎,肉刺来回剐蹭的内褶反射性泌出大量的水液用来润滑,方便性器更加畅快地进出。 “如果没事的话,那我们就继续吧。” 女孩闭着眼睛,眼睫挂着脆弱的泪珠。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看起来很痛苦,只是微张的双唇间不断溢出支离破碎的甜美呻吟。柔软的臀肉从五条悟的五指间溢出,被动吞吐欲望的腿心绞紧挛缩,入口失禁般地淌出透明的黏液。她重重坐到根部鼓胀的囊袋上,茂盛的纯白耻毛刮挠花瓣和花蒂,哀叫着被顶上高潮。五条悟捅进来的部分替代了脊柱的功能,甘美的快感直达脑髓。 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被如影随形的疼痛恐吓的少女躲进五条悟的怀里,哽咽着承受销魂蚀骨的快感,酸麻的腹腔急促地收缩起伏,软绵绵的小腹隐约能看到里面那个东西的形状。 女性被反复碾蹂的宫口战战巍巍地开启,怯懦含吸住硬得有些过分的头部。五条悟轻轻嘶了一声,均匀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不要咬得这么紧……” 他放缓抽插的速度,薄唇流连在她的耳根和后颈。但这场漫长交合的蹂躏本质并未改变,女孩的皮肤发烫,管道里湍急的血浆撞击内壁发出细小的水声。 因为担心过分强烈的情绪会使少女不知在何处的尸体异变成诅咒,所以从不提起她的姓名,不去想她的样子,不回顾有关她的记忆。 就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早知如此,就该在那天把你一口吃掉。 把你关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脖颈和脚上带着细细的链子,每天除了做爱还是做爱。 荒淫阴暗的设想在梦里变成现实,五条悟撩开黏在后颈的发丝,咬了上去。 犬齿切开薄薄的肌肤,淡淡的甜腥在味蕾上弥漫,滋味远胜他吃到过的任何甜点。因为翻转术式刷新大脑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尽管对甜食不是很感冒,但五条悟也习惯了吃甜点补充能量的日子。 充盈到不可思议的能量从伤口涌进五条悟的唇舌,他似乎变得无所不能。耳边是少女嘶哑的哭腔,像懵懂的孩子一样。听着她无助委屈的哀泣,心头积压多年的愤懑与阴郁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点,腹部的肌肉骤然紧绷,他放纵自己胀痛到有些麻木的性器在孕育生命的子宫内射。 五条悟用力搂住怀里虚脱的娇小身躯,快慰的轻喘落在她耳边。 被命运捉弄了这么多年,也该收点利息了。 和室里暗涌的情潮渐渐平息,一切重归平和的寂静。 直到小腹被射得胀鼓鼓的少女难受地蹬了一脚五条悟,紧密结合的部位渗出堵在肚子里的白浊。 眉眼间都是餍足的青年笑着和她道歉,但是半软的性器依然堵在里面。他低头把耳朵送进她手里,“抱歉啦花,让你摸耳朵和尾巴作为补偿好不好?” “还有,再来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追-更:po18gv.com (woo18.vip) 一对问题儿童和一只虎杖(糟糕的成年人和可 “哟,早上好啊杰。”大早上给人打电话五条悟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说着拉高被沿,往底下瞅了一眼。若明若暗的光照下,丝绒面料的透气睡裤支起的帐篷十分显眼。 “今年的交流会应该快了吧。”他解开系带,坦荡地伸手进去握住晨勃的阴茎,轻微的快感涌入大脑。 刚刚苏醒的意识还有些松懈,赤裸上身的青年唇边逸出愉悦的轻嘶,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像烤得两面焦黄的棉花糖。”嗯——”五条悟懒懒睨着窗外尚未苏醒的校园,丰茂的植被和古朴的建筑浸在薄薄的昏晦里,远处的青山缭绕稀薄的白雾。一派远离世俗,与世无争的清净自在。 没准哪天东京咒术高专倒闭了,这里还能作为一个修养身心的好去处。 对于留任的教师,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大方地提供独立的宿舍和水电。哪怕五条悟现在跑到阳台上进行成年男性正常的生理纾解,也不会有生物或非生物打电话报警这里有变态。 蓝色圆珠笔的笔尖一顿,电话里传来好友意味不明地感叹:“真是期待你的教学成果啊。” 他平和地回应:“现在还不到分出胜负的时候,悟。”台灯照亮黑发男人的侧脸,耳垂上乌黑的耳钉闪过流光。 细如墨画的眉目舒展着,看起来平易近人的男性教师仿佛并没有被好友的言行无忌引动负面情绪,倒像用他的宽容包容孩子的无理取闹。 夏油杰垂首继续批改学生交上来的作业,用无害温和的口吻说出最尖锐刻薄的话:“用你所谓的温和手段,是无法培育出能够独当一面的雄狮的。” 毕业后被誉为最强的两个人选择分道扬镳,据说是理念不合。五条悟留任东京咒术高专,夏油杰选择去位于京都的咒术高专任职。 不少人第一次与夏油杰见面时,都会被他悲悯众生的长相所蒙骗。细长上挑的丹凤眼和圆润的耳垂,寺庙中普渡众生慈眉善目的佛陀亦是如此。 但事实并非如此。 行事随心所欲的咒术界最强反而奉行温和的教育与引导,旨在帮助学生逐步提高对抗诅咒的实力,而拥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术天赋的夏油杰采用格外暴力的方式培育下一代。 与其说是培育,倒不如说是筛选。 没人知道夏油杰的五条袈裟下隐藏了多少只实力恐怖的咒灵,更没人清楚它们在黑发青年手下的阴影里互相残杀,不断淘汰弱小无能的种类,直到留下最强的一只“蛊王”。 偶尔拿出的几只用于实战训练的残次品都让学生叫苦不迭,如果不是每次训练夏油杰都能恰到好处的控制在不闹出人命的程度,作为保守派领头人物的京都高专校长找不到开除他的理由,加上他和五条悟并列最强的名声,咒术界的高层对此也只好睁一只闭一只眼。 当夏油杰不知通过何种方式接管盘星教后,最后一点抗议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哼?”被好友不动声色回怼,五条悟靠在床头,耳根浮起薄薄的红晕,拇指摁住泌出透明腺液的顶端打转,快感逐渐堆积。 虽然听出五条悟声音有点不对劲,但夏油杰并未多深想。有空关心大龄单身同窗的心理问题,他还不如出门去买点早餐,顺带捉几个咒灵补充一下百鬼夜行。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欸——等一下嘛。”五条悟花了点时间消化夏油杰的话,品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后没有立刻反唇相讥。左右他的真实目的并不在此。 一夜好梦的白发青年眯着迷人的蓝眸,倚在床头漫不经心地撸动胯部热胀挺立的阴茎,眼底闪过一丝沮丧,带着薄茧的干燥手指完全不能和梦里紧致泥泞的甬道相比。 梦境和现实的差距是如此骨感,以至于他提不起精神向夏油杰明里暗里炫耀昨晚的经历。而且从他说的话分析,“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五条悟幸灾乐祸地说。 “喂,杰。”兴奋的阴茎在指下微微弹跳,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加快套弄的速度,“晚上不好好休息可是会影响性功能的哟,万一教祖大人年纪轻轻就不行了的话,那帮崇拜你的教徒会崩溃的吧。” “多谢你的忠告,不过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普通人的想法了。”尖细的圆珠笔尖划过摊开的作业簿,在教师批示处的长方框内留下一段工整的批语。 字体清隽有力,一如眉清目秀的教师本人,他合上作业簿,把笔扔进笔筒。教学楼外的天色渐渐发白,通宵工作的青年依旧精神不错,“我身体什么情况还用不着你操心,悟。” “还是先考虑你自己的教师资格证问题吧。”夏油杰说:“你当一个非法从业的教师时间也够久了,夜蛾校长的头发又被你气掉不少吧。” “哎呀哎呀,不愧是杰,连这种小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早晨格外敏感的欲望稍一撩拨就有射精的冲动,五条悟没有刻意忍耐。 后腰一酸,零星的白浊溅到被子和睡裤上,他拽过被子揩掉手掌上残留的浊腻,起身下床,“就这样啦byebye~”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心情愉悦的五条家家主拉开通讯录,从最底下拉出一个号码,他还是第一次打。“喂喂,是五条家吗?我要……” 杰,她没有死哦。 这一次,就看谁先到先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还盖了条暖和的毛毯。她打了个呵欠,掀开毯子跳下床,落地时发出的动静惊醒了房间里打地铺的少年。 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少年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乱翘的粉色短发像一丛活力旺盛的灌木。 “悠仁悠仁。”少女抱膝在睡得不省人事的虎杖悠仁身边蹲下,小声叫他的名字。他腾地坐起身,脑袋险些撞到她的额头。 头发乱糟糟的少年揉揉眼睛,拇指揩掉眼角生理性泌出的泪水,看清边上的女孩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早啊。呃——”他这才想起女孩连自己的名字也遗忘的事实,歉疚地摸摸后脑勺,半晌只憋出一句:“抱歉。” 少女歪着头看向突然道歉的少年,眼神困惑。 “我想,总不能老实‘喂喂’的叫你。”虎杖眼神躲闪,脸上冒起可疑的红晕。因为蹲下身的姿势,套在女孩身上的T恤下摆被拉高,露出昨天他帮忙换上的草莓内裤。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悠仁早上好。” 虎杖悠仁压下羞赧,没有提起女孩睡了整整一天,只是关心地询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低头,忽然站起身,弯腰抓起T恤下沿。 奇怪,屁股不冷了。 “呜哇不要随便掀衣服啊!”虎杖捂住眼睛大叫,火急火燎地把她拉高的下摆迅速拉下。 可惜那双又白又细的长腿和包在腿根的可爱胖次就像被烙在视网膜上似的挥之不去,这可是比去女性内衣店购买衣物还要羞耻度爆表的事啊! “我去做早饭了!牙刷毛巾在卫生间!”虎杖胡乱找了个借口逃出自己的卧室。 他脸都没洗就急急忙忙地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少年红着脸站在流理台前,身体绷得笔直,围裙挡住了运动裤鼓起的裆部。 努力调整呼吸,反复暗示自己放松。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真的,具有良好道德操守的虎杖悠仁做不出对失忆少女下手的龌龊行为。 再说了,他喜欢的可是高个子大屁股的女性啊! 得知少女不喜欢吃鱼后,今天他只煎了一块叁文鱼,少女的那份换成炸猪排配沙拉。切成等宽厚度的彩色蔬菜丝淋上沙拉和芝麻,解冻的猪排在锅里发出悦耳的滋滋声,两面煎得金黄酥脆。 专注料理的少年感受着下身渐渐退去的热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盥洗室的架子上挂着两块毛巾。一块是纯白的,一块印着印着粉色的小兔子和胡萝卜。少女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拿起白色的那块,只留新买的儿童毛巾孤零零挂在架子上。 “我洗好了。” 几分钟后,刘海湿漉漉的女孩跑到厨房,向虎杖展示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脸蛋。 “真棒,帮我把早饭端出去好不好?”虎杖用围裙擦掉手上水渍,顺手捏了捏她的脸。 糟糕,一时没忍住。 “嗯!”对于能帮上忙,她很开心。面容像人偶般精致动人的女孩抿起嘴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流淌着高兴的情绪。 虎杖脸上一热,女孩被微小的笑容所点亮的脸庞就像迎风绽放的美丽花朵。 “那个……我可以叫你花吗?” 作者有话说:没想到吧杰哥也当老师了!一键快进到两个男老师不讲师德妄图和女学生谈恋爱,打得狗脑子都出来(光速逃离现场) 纯情DK动心了! 首-发:blpo18.vip (woo16.com) 【百收感谢】番外——七海建人的周末① 七海建人,男,27岁,未婚,是个大人。 金融业务能力过硬,祓除诅咒经验丰富。 性格成熟可靠,行事稳重优雅。 无不良私生活作风,情感生活简单,目前有一个小他十一岁的女友,准备等其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便向她求婚。 前提是不出意外。 恋人年轻漂亮,性格天真单纯,体贴懂事。虽然偶尔行为有些脱线,但只会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出于种种原因,性格各异、年龄不一上至千岁老人下至未成年DK在第五次掀翻会议桌、第六次打穿天花板、第七次把房子夷为平地……以及记不清是第几次大打出手后,终于统一了意见。 即,既然谁都不愿意退出放手,那就只能平分共享。 此次事件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小鸟游花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平白多出数个名正言顺的男友or未婚夫,理由是:她收下了所有人的戒指。 全程围观当天血雨腥风的真希&真依表示,就算日后小鸟游花的一打男友or未婚夫因各种不可抗力分手,她也可以考虑通过卖戒指发家致富。 并不敢苟同众人(点名批评五条悟)挑选戒指的品味。 涩谷区,各种时髦及流行的最大发源地。 各种各样的流行文化都是起源于涩谷大街而流行于世。着名的百货店、时装专卖店、饮食店、咖啡店、游技设施、风俗设施等密集如云。 与原宿竹下通一样,这里也是年轻人的娱乐天地,更是与新宿一样被列为“24小时不眠之街”的城区。 而涩谷十字街口作为涩谷区的核心商业区,每逢周末以及下班时分,都会从四面八方迎来汹涌的人潮,最多同时有超过3000人同时穿过十字路口,有着“全世界最繁华的十字街口”美誉。 漫长的红灯终于开始有规律地闪烁,暗示几秒后便可通行。路边收到讯号的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发出此起彼伏的喧闹,空气里充斥躁动的荷尔蒙和无处宣泄的青春活力。 当绿灯亮起时,湍急拥挤的人群急不可耐地涌向斑马线,向装有巨型广告屏的大型购物商场以及风格标新立异的酒吧进发。 空气中有女子高中生浓烈的香水味和嘻嘻哈哈的朋克青年夹克上的烟酒味,混合而成的重磅气味炸弹在七海建人的鼻腔内引爆,独自站在红绿灯旁的金发男性恍若置身暴风中心。 这个世界新鲜活泼的气息正与他擦肩而过,然而神色冷峻的立体面容不为所动。 身材高大的金发男性从头到脚一丝不苟。麦色短发梳成着既不出格也不守旧的叁七分,佩戴护目镜,米黄西装和藏蓝衬衫,黄底黑斑的领带打着温莎结,棕皮男士皮鞋的鞋带系成对称的蝴蝶结。 两侧脸颊的颧骨线无情削去大部分年轻人都有的心浮气躁,在一众挥舞钞票来这找乐子的轻浮灵魂里,周身笼罩着被社会毒打过的社畜气息的成年人显眼得像汪洋中矗立的礁石。 嘈杂琐碎的声音浪潮中,一声脆脆的“七海”落在他不胜其扰的耳膜上,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不过是浩渺声浪中微不足道的一滴,但七海却在众多繁乱的声响里精准捕获其来源和方位。 他微微颔首,不漏声色地审视自身的着装有无不妥,转身向后。 向来处变不惊的成年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抓住自己的女孩,在看清她身上穿的衣物后,七海建人沉默几秒,迅速迈开长腿向跌跌撞撞走来的女孩大步而去。 得益于外祖父的异国血统,身高只被某个白毛压一头的七海叁两步便来到她面前,走路晃晃悠悠像只企鹅的女孩伸手揪住七海的西装外套。 怀里软软香香的触感令男人的手掌在半空停滞一瞬,旋即若无其事地落在女孩肩头,轻轻按了按,“不用跑这么急。” 与其说是说教意味浓厚的劝诫,更像是是宠溺的提醒。 “嗯嗯。”今日打扮“焕然一新”的少女倚着男友结实的胸膛勉强站稳,平时梳成单马尾或是披在身后的黑亮长发今天换了个造型。 涩谷街头亲密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引来路人好奇的视线。 七海闭了闭眼,按下揉捏突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的冲动。 夏油杰前辈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家收养的两个孩子了,不,日本刑法规定的刑事责任年龄是14周岁,七海建人扫过不远处那两个躲在路灯后捂嘴窃笑的女子JK,很轻易辨认出私服胸前的徽章属于一座有名的女子私立高中。 既然到了能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应该算大—— “七海。”怀里梳着双马尾的小脑袋好奇地仰起脸。 双、马、尾——特意用的是少女粉的小熊发绳,刘海被明黄色的星星发夹别住,露出不施粉黛也足够动人的小巧面孔。 “啊。” 七海低下头,再一次被不靠谱的前辈刷新了认知。白色的夏季短袖水手服上衣压着有叁本线的藏蓝关东襟,胸前的领结是和小熊发绳同款的粉红。 往清纯幼齿style方向的尝试很成功,看周围人惊艳的目光就知道。 成熟高大的男性手臂越过娇小女生的双肩,方便像洋娃娃的女伴靠着自己站稳的同时也挡掉那些窥探的视线,无声宣誓主权。 现代日本社会中少女“援交”的现象由来已久,所谓“援交”,即“援助交际”,指男性用金钱“援助”年轻女孩,得到对方来自“肉体”与“精神”上的“援助”。 即便她向来对无关紧要的人在想什么从不在意,但七海是。 单肩学生包拉链上的猴子玩偶嘴角咧到耳后,简直是像是对成熟男性的无情嘲笑。 拙劣的把戏意外有效,通过两极分化的衣物着装进一步拉大两者之间的年龄差距,成功达成毁掉七海建人心情的最终目的。 长相相仿的两姐妹中扎着丸子头的姐姐见势不妙,拉起还背着包的姐妹的手转身就跑,钻进人群前还扭头做了个鬼脸。 也不知是事先从夏油杰那里了解过七海建人的为人处事还是有恃无恐,总之,娜娜明确实做不出把女子高中生的书包丢在路口这种相当不成熟的报复行为。 他叹了口气,从恋人的肩头拿下书包的肩带,提在手里。帮女士提东西被默认是男性的义务,只是现在怎么看都像爸爸带女儿出来逛街…… 还是被当做糟糕的援交关系算了,心情一点都不明媚的七海想。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他沉声询问,半点不提自己预先准备的数十个出游方案和观光路线。 原因很简单,小鸟游花脚上超过五厘米的坡跟系带皮鞋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一旦多于五公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最早见于某次任务后家入硝子提交的报告,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实践证明,最后是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垫付的行动经费。 但凡实力过人的前辈们能稍微靠谱那么一点点,彼时脸皮还很薄的七海建人也不至于经历去收银台结账时偶遇猪野琢真和夜蛾正道老师的社死体验。 “前辈是陪女朋友出来逛街的吗!不愧是七海前辈呢!” 年轻后辈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的发言是开启日后七海建人被数次调侃的万恶之源。 “嗯……”她认真地思考片刻,从百褶裙口袋里掏出几张花哨的传单。“悠仁和惠有推荐,迪士尼和情人——旅、店?” 她看见七海建人抬手捂住脸,“七海?” 是迪士尼风格的情人旅馆吧,真是难为他们能想出这种点子……这届学生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靠谱的成年人并未被惨淡的现实打倒,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去最近的一家女鞋店。 “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挂着招牌营业微笑的导购员小姐姐热情地迎上结伴走入店内的顾客,内心小声感叹:是超——罕见的外国男人和本国初中生组合哎!而且小女孩真的超级可爱!是爸爸带女儿出来逛街吗? “烦请您帮忙提供一些鞋跟不超过五厘米的选择、尺码36号为宜,谢谢。” 日语居然意外的流利! “欸?”售货员小姐姐的表情像是在说“您在逗我吗”,涂着时下流行彩妆的美丽脸蛋险些没绷住笑容,专业的素养和被扣工资的威胁救了她一命,“那个,是要高度在五厘米以下、尺码是、是……” “36左右,可以小一号。” “好的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她转身飞快地钻进门帘后狭窄拥挤的仓库,夸张的银发爆炸头造型像akb48的出道曲《幸运恋爱曲奇》中出现的外国女孩。 他扶着女孩在店里自备的椭圆形沙发上坐下,及膝裙摆被拉高,散开的裙褶犹如盛开的花朵,纤细的小腿包在白色的小腿袜里。 七海建人在女友身前单膝跪下,搭在膝头的袖口后移,露出钢灰色的卡莱拉腕表,属于成年人的大掌动作是与尺寸相反的细致入微。 他握住脚踝,托住鞋底轻轻脱掉皮鞋, “疼不疼。” 作者有话说: 推荐各位小可爱都去看看这篇有关娜娜明的分析!直击靶心切中要害!全文没有一句废话! 以下是链接:如何评价《咒术回战》中的人物七海建人? - 远川行的回答 - 知乎 <a href=" target="_blank"> 娜娜明真的好香,脑内剧情已经快进到和suger·娜娜明·daddy去开情侣酒店,不懂事的女学生被成熟男子放在床上,一边kiss一边用传教士体位做,被daddy的大人尺寸顶得抽抽噎噎叫“daddy”的场景了。 结果才刚刚写到换鞋(艹) 一件小事:昨天去医院确诊了抑郁,今天开始吃药啦(*^▽^*)祝我好运哦! 【百珠感谢】番外——七海建人的周末② “不疼。”小孩乖乖说。 七海拎起脱下的皮鞋,拉开不知是美美子还是菜菜子的书包拉链,预备把鞋子放进去。女孩子杂七杂八的小饰品和零食胡乱塞在书本的夹缝间,被随意涂鸦的教科书封面,还有两叁本裸男搔首弄姿的擦边球杂志。 人不可貌相,不清楚女子高中生JK校服下藏的是处于青春期的叛逆怪兽还是敏感的文青灵魂之前,最好不要妄下定论。 书包角落里塞着几团废纸样的东西,七海建人摊开时才发现是考了不及格的卷子。整张卷子都是红叉叉,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分数。名字那栏应该是被胶带粘过,不过撕的人可能没有控制住力度,脆弱的纸张直接破了一个洞。 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七海建人虽然没有试过作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学生时期一些同学考差后向考得比较好的朋友借试卷,偷偷用胶带把自己的名字粘下来贴上去作为伪装,再对骗到的签名故技重施。 黏撕胶带技能熟练的同学甚至能靠此绝技成为众人追捧讨好的对象。 小鸟游花看着七海拿出手机抚平试卷,一阵闪光灯闪烁,他将试卷又重新揉成一团赛了回去。 虽然没有看到安全套或者是针管之类的违禁品,但夏油杰前辈真的应当好好关心家里两个未成年的学业问题了。 “下次。”把照片发给夏油杰后,七海抬头,“不要再陪他们一起胡闹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现在的七海有点可怕。她老实应下,“哦。” 女生包包里没有多余的空间给鞋子了。 “客人!这些是符合您要求的鞋子。”小姐姐挂着僵硬的微笑,把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一堆恨天高里找出的几双平跟鞋递给帮女儿脱掉鞋子的老父亲。 不苟言笑的男人礼貌地道谢,低沉磁性的声嗓吐出的敬语瞬间治愈售货员的疲惫和怨念,活力满满地应道:“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看着七海拎起一双平底的小皮鞋,发自真心地感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吧,生性严肃的爸爸的冷酷外表下藏着一颗火热的爱女之心。这是什么绝世好父亲,他的妻子好幸运! “抬脚。” 包在纯白袜子里的脚尖绷直,蜷在一起的脚趾伸进漆皮鞋口。这种颜色的袜子极易被弄脏,穿不好就是灾难。但放在打扮可爱的女孩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半透明的丝袜透出白瓷似的小腿,优美连贯的曲线滑进裙底,刺绣樱花图样的袜口微微勒进肉中,隐晦地展现肌理柔软的质感。 暗色的裙褶散在微微张开的大腿上,与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是会让御宅族集体尖叫的超赞“绝对领域”! 秉持风度的绅士眼皮不抬,视ACGN文化追捧的“绝对领域”为空气。这家店提供的鞋子都采用了皮革,时常注意到琐碎细节的男人捏了捏后跟,有些硬,于是询问店员有无创可贴。 他一双一双地试过去,偶尔叫梳着双马尾的女儿站起来走两步。她好像身体不是很好,几次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要靠着父亲才能站稳。 倚在金发父亲怀里的孩子小声喘着气,掩嘴打了个呵欠,漂亮的眼睛里蓄上一层水雾。“七海我好累……” “就这双吧。”导购员眼中疼爱女儿的父亲眉心浮现深深的沟壑,他拍板买下最合脚的一双,全程没有问过一句价格,好像那些标牌上标注的价码不过是无意义的数字。 “请问,这里可以刷卡吗?” 就连付账时候的发言都这么爽快! “当然可以!”店长捧着POS机光速赶来,头有些秃的中年人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热情地上下摇摆,“需要办会员吗客人?免费的。” 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盯着他女友放光的话,说的话可信度可能更高。 七海看了眼店长身上的T恤,挡在小鸟游花身前。摘下她捉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包在手心里,“不了,谢谢。” “啊啊,没事!欢迎您和爱女下次再来!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光临!”店长沮丧了几秒,受伤的心灵被入账的金额治愈了。 被挤到一边的小姐姐不可思议地看向店长,破天荒的,他没有死缠烂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涩谷109大厦终于决定早上十点之前营业了? “抱歉,您可能误会了。” 欸?店员和店长对视一眼,看向一手拿着购物袋,一手牵着可爱少女,背着单肩包的高大男人。 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藏起内心激烈交锋的情感与理智。 沉默半晌,所有人听见七海建人用郑重且严肃的口吻说道:“她是我的爱人。” 店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他大可不必计较这个。当做一个无伤大雅的误会,用诙谐调侃的语言解开就好。这与他圆滑处世通情达理的原则并不相违。 只是,他牵着恋人离开店铺,被这个震撼的消息砸懵的两人还站在原地,傻傻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那个长相无敌精致可爱,还没到男人肩膀的少女快走几步跟上他的步子,亲昵地倚着七海的胳膊。被握住的小手主动张开,与他修长的指节交错相扣。 “……骗人的吧。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穿着萝莉T恤衫的店长泪流满面,“这么可爱的女生,我也好想要这样的女朋友啊呜呜呜呜……果然现充都该去死!” 回过神的店员大惊失色,“老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跟未满二十岁的未成年结婚是要吃牢——不对,重点是这个吗!” 世界上最大人流量的十字路口对面,就是这家星巴克涩谷TSUTAYA店,从Q-FRONT大楼上能看到大大的TSUTAYA和星巴克咖啡的招牌。这家星巴克还与日本最大的音乐、音像出租连锁店TSUTAYA相邻。 作为涩谷十字街口的一处地标性店铺,在高昂的地租加持之下,店里出售的甜点与饮品价格足以让囊中羞涩的年轻男女在点单和结账时露出肉痛的表情。 慢慢前进的队伍里不乏手牵手的情侣,经过摆满的甜点的玻璃橱柜时,小鸟游花盯着里面种类繁多的蛋糕目不转睛,根本走不动路。 姣好的侧脸迎着橱柜里透出的暖色亮光,她的眼里像有无数星辰闪烁。和五条悟不一样的是,花是真心实意热爱着各种热量爆炸的甜点。甜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然而有个令人悲伤的现实:反转术式不能用来治疗蛀牙。 “今天可以吃两个。”七海的一句话让眼睛黏在玻璃柜上的女孩迅速回头,毫不吝啬地展开笑容。 她都记不起上次一天吃两个蛋糕是什么时候了! “谢谢七海!” 排在七海后面的男生突然捂住胳膊,朝别开脸的女友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脸,“谷酱,原谅我啦……” “请给我一份美式和经典巧克力,两份涩谷限定的樱花千层。”末了他轻声补上一句,“半糖,谢谢。” 沉浸在喜悦里的少女完全没听见。 功成身退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在回家的地铁上咬耳朵,美美子有些担心友情贡献书包的姐姐,“菜菜子,你的试卷该怎么办啊……” “哈?”菜菜子挑高眉毛,对着手机屏幕看自己的丸子头有没有乱,满不在乎地安慰内向的姐妹,“那种小事,到时候随便找个优等生‘借’张卷子不就行了吗?啊!是夏油杰大人的电话!” 她惊喜地接通来电。 “菜菜子,能请你解释一下。”和七海建人通过电话的夏油杰含笑说道,“关于上次期中测验你挂了数学这件事吗?” “菜菜子!菜菜子你怎么了!”美美子惊恐地捡起手机,“夏油杰大人!菜菜子她昏过去了!” 成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险恶了。 作者有话说:开头的两张图是答应给评论区小可爱看的女仆五条和女仆七海,完美戳中xp呜呜呜呜!什么叫胸大腰细的战斗女仆啊(战术后仰) 争取这两天就把七海的番外更完!!!!然后滚回主线搞杰哥(五条悟:什) 什么时候才能写到爸爸黑,好馋他的宽广胸怀,冬天趴爸爸黑身上睡觉一定很爽,羡慕丑宝和惠惠(惠: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最后的最后,我真的没想到连一百珠的梦都要实现了!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努力,以下的感谢名单不分前后排名,大家都是我的翅膀(流泪猫猫头) 宝贝 不高兴 褚宴 vickie 是猫猫 oceans 迟柚晴 弹个琵琶 甜甛 西尼 塔塔 鱼酱脱非入欧 Bbti 芝士卡拉棒 央央冉 桦桦花 pp210489 狗蛋 次肉肉不啦 ViVi 安安 Eubdeieye 谢谢(鞠躬) 我去继续查资料啦! 【百收感谢】七海建人的周末③ 坐在二层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街头人流攒动的画面。洁净的玻璃幕墙映出长桌上的蛋糕和咖啡,七海建人挂断手中的电话,望着涩谷十字路口的人流发呆。 被恋人握住的左手小指传来微弱但真实的暖意,几个月之前的那场战斗就像一场荒诞残忍的梦境。至今回忆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有一天能坐在明媚的阳光下无所事事虚度时光,坦然享受由无数微小奇迹所拼凑的平淡日常。七海建人的身体里掠过甘甜的隐痛,这是死亡的阴霾留下的残秽。 七海建人转过头,淡茶色的护目镜横亘在他与低头专注品尝甜点的恋人之间。咒灵可视化以后,为避免视线引起注意的鼻夹式眼镜已经派不上用场。 这副眼镜的真实用途在于过滤,过滤一个藏在二十七岁皮囊下的十六岁灵魂的卑鄙目光。 他目不转睛,嘴唇干涩。她在斑驳光影下的每一个举动,都像在他麻木的身体深处最隐秘的弦上拨响一声。在只有七海才能听见的萦萦不绝的响声里,有着窄窄肩膀和纤细胳膊的少女用银色小勺舀起粉奶油和饼干碎的混合物,啊呜一口全部吞掉。 她无忧无虑地向七海的眼睛展示微微抬起的肩胛骨,水手服下凸起的细长脊骨,粉色领巾下是弧度优美的隆起。双腿女学生式的并拢,像只鲜嫩可口的水蜜桃。 有少许碎屑粘在她的唇角,但沉醉在浓郁蜜甜里的双唇和舌头遗忘了这零星的甜头。 少女一边兴高采烈地挖起蛋糕放进嘴里,一边不时摇晃牵着七海的手,快活高兴的心理状态袒露无遗。 她没有察觉,一个怯懦的灵魂正透过这扇身体上开的小窗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痛苦又快乐地感受彼此交迭的掌指逐渐合一的温度。 柔腻的手指像滑滑的布丁,仿佛随时都会从他手中滑脱。 七海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搭在她的手背上,细嫩的肌肤使他产生稍一用力便会捏碎的错觉。年长一方谨慎试探,缓慢推进,逐步蚕食。他运用深入骨髓的审慎克制,张开轻妙亲近的网罗,缠住他晶亮的爱人。 咬着勺子的女孩感到手背上的暖意,低头瞥了眼桌下缓慢交迭的双手。七海建人霎时僵住,被视线扫过的地方升起无言的火辣,胸口的窒息感袭击了他。 她转过头,望着七海的小脸表情很是认真。七海镇定地接受她的打量,竭力隐匿起颤栗。他的注意落到女孩樱花般绽开的嘴唇上,气流送来奶油和糖浆的甜美味道。 少女犹犹豫豫地把樱花千层推到七海那边,眼睛心疼地瞅着自己没动几下的蛋糕,小声说: “七海也吃。” 七海建人哑然失笑。 “真的给我吗?” 萦绕在英俊男人身边生人勿近的气场如冰雪消融了。他放松地侧靠上长桌,修身西裤里的双腿随意搭在高脚椅上。 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颚微微内收,显得克制而内敛。面部硬朗的线条一直延伸到一丝不苟的笔挺衣领中,随着上下滚动的喉结,薄唇吐出的音色性感而低沉,像大提琴琴弦流泻而出的滑音。 至今没学会如何察言观色的小姑娘听不出七海语气中的调侃,明明表情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坚强地点点头。 “唔——给七海。” 女孩可爱地吸吸鼻子,把勺子递给七海。答应过的事就不能反悔,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么我就要了哦,我要开动……”七海空闲的右手拿起她用过的银勺,慢慢舀下一块甜点。颤巍巍的粉色凝胶里冻着新鲜的樱花苞,比起食物更像是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勺子停在距离男人嘴唇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女孩耷拉下脑袋,双马尾沮丧地搭在肩上。“啊——” “怎么了?”他压下笑意,举着腻甜的点心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你不吃吗?” “要!”不经逗的小朋友猛地扑上来一口吃掉他手里的蛋糕,七海得以名正言顺地握紧她的手。 他抽出勺子,女孩眼巴巴瞅着上面残余的奶油,像是随时会再扑上来似的。 “不要急,这些都是你的。”他一句话安抚了急眼的恋人。修长的手指捏住勺柄,再度舀起一勺糖浆和奶油的混合物,“来,啊——” “啊——”乖乖坐在椅子上等投喂的女孩张嘴。 望着阳光下恋人单纯的小脸,七海的心前所未有的充盈,充盈到想要落泪叹息的地步。所有的事物充满了他的灵魂,而这个被他轻轻抓住,散发着霜糖气味的少女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他的灵魂。 樱花之美在于其转瞬即逝。尽管七海有意控制喂食的速度,但在某人的眼神攻势下,蛋糕碟子还是很快空了。 他看了眼店里指针走向十二点的时钟,放下手中被体温捂热的金属小勺。瓷盘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为这场悠闲的上午茶敲响结束的钟声。 七海并不嗜好糖分,喜欢的食物是方便快捷的面包和提神醒脑的咖啡。但认真享受每一口糖分的恋人满足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却远胜任何用于充饥的食粮。 “等一下。”七海捧起恋人的脸,柔嫩的脸颊贴在手心的薄茧上,美好的触感令他怔楞片刻。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才用拇指慢慢揩掉女孩唇角的蛋糕碎屑。“这里,弄脏了。” 替少女拭净嘴角的男人动作缓慢而细致,在他太阳穴上方的微光落进他金色的发丝里,像成色上好的金子所捻出的金羊毛。 窗边的高大男性有着刮净的下巴,肌肉结实的小臂,磁性低沉的嗓音,宽阔的肩膀。温柔绅士的举止令一个偷偷看他的女顾客红了脸,看出她心思的同伴贴在她耳边怂恿她去要一个电话。 初初萌动的情思下一秒便被他的举动无情碾灭。他坦然自若地将拇指按在那两片形状薄长的嘴唇上,斯文抿掉指腹的碎屑和奶油。仿佛为了表达对主人热情款待的谢意,应约而来的客人用这种方式称赞制作食物的手艺高超精妙。 七海短暂享受过自己的上午茶,提起购物袋和菜菜子的书包。(电话中他跟夏油杰确认过) 穿着水手服的年轻姑娘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握住七海的那只手借力站稳。 “有落什么东西吗?” 她偏头想想,又看看只剩碟子和小勺的桌子,拿着没动过的经典巧克力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七海随意抿了口冷掉的美式,旋即放下杯子。他迈开脚步,牵着心满意足的恋人往店门外走去。一秒失恋的女客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们始终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这边发生的小插曲只在七海心头淡淡划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接下来想去哪里?”他温声询问身侧少女的意见。 她努力回忆出发前菜菜子和美美子反复强调的话,诚实复述道:“美美子……要买CHIRE的可丽露和夹心叁明治,菜菜子要MA MAISON的彩虹水果烤甜饼!” “我问的不是她们。”七海无奈地笑,“你想要什么?” “呃——”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女孩一下子卡住,低下头陷入冥思苦想。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经过十一年的苦涩煎熬,二十七岁的七海建人不愿错过今后的每分每秒。当年因为胆怯和自卑迟迟无法迈开的脚步,如今坚定踏上流过阳光与光阴的街道。 购买夏油杰前辈领养的(请允许他这么认为)两个孩子要的“奖赏”耗费了七海余下半天的功夫,他第一次见识到年轻一代旺盛到可怕的消费欲望。铃铛形状的黑巧可丽露一人至多买四个,但仍供不应求。 好在换上平跟小皮鞋的女孩像一只听话的小羊,牢牢跟在金发牧羊人的身边,不肯离开半步。长久交握的双手仿佛已经融为一体,娇小的手掌完美填满他手心的空白。 当夕阳含情脉脉地沉入黯淡的天际,远方亮起几颗稀疏的白星时,涩谷便被绚烂的各色光点所充满,大大小小的广告灯牌闪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迷离光晕,街头的人流似乎比白天还要多上不少。 城市上空明灭的灯光模糊了周围行人的面孔,逆着人群向站口方向走去的七海牢牢护住怀中的恋人,觉得他们像沿着浑浊河水逆流而上的两条小鱼。他既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延迟分离的时刻到来,又担忧心爱的珍宝受到不必要的冲撞伤害。 被情感与理智交替折磨的男人没有发现,交叉双臂抱住纸袋的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 她沉默地低着头,肩膀忽然开始轻轻颤抖,像一只风中的蝴蝶。即便如此,她还是跟着七海的脚步,一点一点往人头攒动的地铁站口靠近。 晶亮的水珠“啪嗒”一声落在纸袋的硬壳上,划过设计精美的烫金logo。蜿蜒淌过的水痕晕开油墨,弄脏了干净的衣袖。 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的女孩没有察觉他们偏离了既定的路线,来到街边的一家玩具店的橱窗前。 头顶响起男人轻轻的叹息,橱窗里姜色的小熊玩偶顽皮地歪着头,打量玻璃窗外相迭的身影。他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从颤抖的眼睫下溢出的泪水灼伤了七海的指尖。她没有挣扎,只是垂着眼眸,又在暖色的光线里掉下几颗亮晶晶的宝石。 “七海是不是、”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哭嗝,带着糯糯颤颤的泣音,向强装镇定的成年人委屈发问,“不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让各位小可爱久等了!!!!!!!!!!真的非常抱歉!!!!(空中转体360°接后空翻土下座)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不离不弃!!!!感动到暴毙(不是) 下次再也不要在这家店买电脑线,太慢了呜呜,什么鬼快递! 明天应该能结束娜娜明的番外,后续如果再涨收和珠珠的话就接着写杰哥的番外(好耶) 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好梦! 【番外】七海建人的周末④ 七海深深吸气,胸膛里的心脏艰难跳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一时失语,失去说话的能力。 抛出的问题迟迟得不到回答,站在昏晦夜景中的男人恍若一尊出自大师之手的杰出雕塑,唯独美中不足的是那两片形状完美的嘴唇无法吐露只言片语。 他长久地沉默着,仿佛无声默许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块方寸之地的时间仿佛就此定格,空气里挤满嘈杂的人声和各种各样的气味,变成稀奇古怪的凝胶堵在鼻腔里,她吸吸发酸的鼻子,发现根本吸不进空气。 女孩狼狈地边抽噎边小口吸气,扇子似的浓密睫毛被眼泪润得亮盈盈,她眨眨眼,又有两颗晶亮的泪珠滚过脸颊,顺着下巴滴落。 心底积攒许久的各种小情绪在这时一下子完全爆发出来,情绪波动的强烈程度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不知所措地仰起脸,下意识向在场她唯一信赖亲近的人寻求帮助。 脸比娃娃还要秀气的少女哭得双颊红扑扑,精致的眉毛拧成一团,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她仰着湿哒哒的小脸,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洇出几滴水渍的纸袋,泪眼朦胧望着握住自己肩膀的男人。 既然七海不喜欢她,她也不要喜欢七海了,小孩的逻辑就是这样。 她别开脸,这还是懂事听话的孩子第一次闹脾气,咬着下唇赌气似的说:“不要——” “不存在那样的事。” 七海哑声打断了她。他竭尽全力才勉强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可自从失去所有能力后和普通人无异的少女还是被捏痛了肩膀。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像铁钳一样固定住闹别扭的恋人,这反而更激起她的逆反情绪。 她眼泪掉得更凶,咬得发白的嘴唇里漏出断断续续的哭腔,“不要你……” “抱歉,花。”七海弯下素来笔直如箭的脊背,稳稳握住女孩颤抖的肩膀。几缕被遗漏的金色发丝落在他的额前,这个总是留给他人稳重干练形象的男人在今晚似乎也是第一次变得虚软无力,变得凌乱随性的外表暴露出一丝内心世界的繁乱无序。 相抵的额头因为渗出的薄汗更加紧密地相贴,女孩额头上细软的发丝和七海的头发互相纠缠,难以分开。 “一直以来都忘记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七海边缘凌厉的眉毛和睫毛都是淡淡的金色,有着深深眼窝的男人不知何时摘掉了护目镜,虔诚俯身在他的挚爱之前,一如在教堂告解厅里向上帝忏悔的忠诚信徒。 “对不起。”他没有资格说出请原谅我这样不负责任的话,选择原谅与否是受到伤害一方的权利。无论情愿与否,大人都必须要咽下自己栽种的苦果。 最终的时刻来到,他选择安静等候自己的审判到来。 “嗝,原、原谅七海。”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听见自己骤然响亮的心跳声,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响重新涌入耳朵,只是所有的所有都像悦耳的天国之声。金色的眼睫抖了抖,他抬眼,对上恋人朦胧的泪眼。她往七海的臂弯里靠了靠,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软软的鼻尖蹭过高挺的鼻梁,碰到他麻木的脸颊,有温热的液体蹭到七海的眼眶上。 “所以,有亲亲和抱抱吗?” 她挨着七海的脸,软软的声音里有着小小的期待。 “抱歉,夏油前辈。”坐上出租车的七海拨通夏油杰家的座机,领口钻进的发丝散发着不知名的香气,像糅杂了各种花朵的芬芳,令他有些神思不属。 倚在胸口的恋人发出小小的呼吸音,大半人都裹在宽大的西装外套里,脸上还有半干的泪痕。他安抚性地轻拍女孩的肩膀,她抿抿唇,又往七海温暖的胸口靠了靠。 七海压低音量,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她睡着了。” “啊,是这样啊。”电话那头的前辈声音宽容得不像话,“那就拜托你了,七海。明天我再来接她回家吧。” 不知为何,七海总觉得夏油杰前辈在“回家”二字上加了重音。 他压下心头的不适,闷声应下后结束这通电话。 出租车停在一处环境雅致的高级单身公寓前。七海懒得去看计程表上的数字,刷卡结账下车。他打横抱起睡着的少女,走进被顶灯照亮的门扉。沿着石板小路铺设的地灯莹莹的光芒落在墨绿色的草坪上,夜色笼罩下的二层建筑窗户里头透出淡淡的暖光。 他开始庆幸自己购入这处公寓时一并安装了智能家居,至少它现在看起来不像一座毫无生气的坟墓,而是一个温暖有活气的住所。 防爆安全门检测到对应的人脸后自动向里开启,他没有拖鞋,而是径直走上二楼,无声平稳地带着怀里睡着的恋人抵达卧室。 标准单身男性的卧房,性冷淡的后现代风格。七海踩过地上铺的纯色羊毛长毯,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下。女孩陷进柔软的床里,脸颊蹭了蹭灰色的被套。哭累的孩子睡相很乖,侧着身蜷缩起身体,纤细的双腿屈着,双脚悬在床边,后跟贴着创口贴的崭新皮鞋要掉不掉。 七海没有打开卧室的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靠窗的原木书桌上的贝壳形夜灯。 他握住女孩的脚踝,轻手轻脚地脱掉皮鞋。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在安静闭眼的少女身上时,她埋在被子里的小半张脸皱成一团,眼睑颤动了几下,轻声咕哝,“唔嗯,娜娜明……” 这个久违的称呼,真是久违了啊…… 七海的眼底泛起笑意,他蹲下身,将鞋子在地毯上摆放整齐,细心地掖好被角,没有拿走她怀里的外套。就读高专时期的五条悟身为前辈,常常在带身为后辈的七海建人去执行任务时故意把他的姓叫成“娜娜明”,连带其他前辈也开始跟着叫。 现在想来,其实当时他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有些幼稚的称呼,而是用这个称呼叫他的人吧。 他没有立刻起身离去,而是静静半蹲在床边,温柔凝视爱人安谧的睡颜。 “娜娜明……”她眼睛半睁半闭,软软地说,“要亲亲。” “啊,好。”七海掀开落在少女额上的薄软发丝,轻轻啾了一口。 “……不是。”她咕哝着摇头,像只吃发酵的苹果醉倒的小松鼠在柔软的被褥里挣扎,样子可爱得不行。 半睡半醒地努力昂起头,循着空气里不断变化的香水气味找到男人的脸。七海今天身上香香的,像吃了玫瑰。他好像在笑,唇角上翘。湿润的、散发着甜香的唇瓣笨拙地印上七海的薄唇,他身形一僵。 有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钻进他的嘴里,简单地舔了舔牙齿后又退出口腔。 她心满意足地缩回被子里,蹭蹭七海的外套,“晚安。” 过了好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才听到一句低沉沙哑的晚安。 在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牢牢握起拳头,手背上绷紧的青筋突出皮表。 欲望燎然如野火,如同在囚困野兽的牢笼下堆满滚烫的木炭。热流在小腹处汇集,久未纾解的地方被原先合身的长裤绷得发痛。 七海闭了闭眼,不去看女孩近在咫尺的睡脸。走路平稳的男人起身时罕见地趔趄了一下,他快步走到门外的走廊上,不忘反手轻巧带上卧室的门。 他疲倦地斜靠上走廊贴着米色壁纸的墙壁,单手有些粗暴地拉松束缚脖颈一天的领带。衬衣下的皮肤出了点汗,黏黏腻腻地粘着深色的衣料,着实让人有些不适。心神松懈下来的男人此刻才感到疲倦如潮水般涌来,其间夹杂着难以忽略的……欲求。 休憩变成了煎熬。靠在墙上的男人无奈捂脸,丢脸地感知着腹下膨胀苏醒的欲望没有平息的趋势,相反随着包裹在外的布料摩擦愈演愈烈。 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吧。 七海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累了,以至于竟放纵自己在走廊上就开始解衬衫的纽扣。逐渐敞开的领口露出突起的锁骨和坐办公室人设大相径庭的坚实胸腹,壁灯昏暗的光线隐没在线条紧致的的腹部,靠近皮带的下腹分布着稀疏的淡色体毛。 据传毛发的旺盛程度和性欲有关。水汽升腾的浴室中,站在洗手台前的男人看着镜中的自己,卸下肩上的战术束带和背上的钝刀。被水汽打湿的藏蓝衬衫披在身上,健美而不夸张的体格因半遮半掩的衣物更加令人血脉贲张。 他低下头,有凌乱的发丝垂到眼前。七海神色平淡地将头发捋到脑后,伸向腰际皮带的金属搭扣。扣针松开时的咔哒声回荡在浴室中,紧接着响起皮革与布料窸窣摩擦的响动,伴随“叮”的一声脆响,皮带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平面上。 镜子边缘染上雾蒙蒙的水汽,模糊映照出金发男人矫健的体魄。他拉开磨砂的玻璃门,走进热气腾腾的水雾中。淋浴头喷出温度适中的热水,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暖色的光线透过浴室的门缝传到走廊上。 早上出门前喷在耳后和颈侧的“超级雪松”味道很持久,一开始是甜甜的玫瑰香味,然后是疏离的木质和药香,还有一点自我防御一样的辛辣,最后是清新又有点高冷的味调。 七海扶着后颈,站在淋浴头下,任由冲刷过体表的水流带走肌理深处缓慢渗出的酸痛。被水打湿的发丝透出金属质感的反光,贴着他湿漉漉的额角。小臂和腹部的稀疏毛发顺着水流轻轻摆动,像湖底生长的纤细水草。 男人撩开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扫过胯下,抬手调低了水温。 作者有话说:首-发:biquge.one (woo13.com) 【番外】七海建人的周末⑤ 水流温度渐渐转低,情欲与理智的征战中后者开始逐步占据上风。那只潜伏在体表下的野兽正不甘地叫嚣着,极不情愿地退回囚笼深处,暗自舔舐爪牙筹划下一次的反扑。 腿根发烫勃起的阴茎重新蛰伏回茂盛的耻毛里,七海拿过一条干燥的毛巾,简单擦了擦头发,披上一件浅灰的纯棉浴袍走出浴室。 轻柔的触碰间,质地柔软的浴袍吸掉皮肤上的水珠,使燥郁的身体变得干燥舒适。七海踩着软底拖鞋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客厅里很静——幽暗的夜色和外界的声响都被严严实实拉起的咖啡色厚绒布窗帘挡在落地窗外。 他打开沙发边的落地灯,绵绵的桔色光线填满七海手指间的空隙和沙发扶手上书籍凹凸有致的花纹。精装书的封面还很新,花体字母拼出的书名像斜斜伸展的植物触须。 男人在沙发上坐下,脊背向后倚上沙发靠背。湿润的鼻腔捕捉到空气里淡淡的粘闷烟味,茶几上的烟灰缸上搭着一根烟,底部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旁边有一个zippo打火机,金属壳描绘了月色下的白桦树林和如梦似幻的云絮。 昏黄的光晕里,一只手腕粗大,掌心宽厚,指节分明的手带着它同样庞大但比例优美的影子落在茶几的玻璃桌面上。 边缘整齐光滑的指甲透着健康的色泽,稍稍长出指腹一些。精巧的火机被纳入指间,金属外壳与几何形烟灰缸的边缘轻轻相碰,闷闷的一声响。 七海将它们推远了一些。 他重新靠回沙发,拿起手边最上面的一本书,翻开了第一页。一个年轻娇小又曼妙的身影落入男人金色的瞳仁,她背对着读者朝拱形窗台外张望。 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都会忍不住顺着女孩的视线一并向看去:窗外是草坪,一辆老爷车停在篱笆外的柏油路上,有个男人正一手扶着头上黑色的圆礼帽,一手拎着行李箱朝这边走来。 看清窗外发生的情景后,读者的兴趣和注意便又回到女孩身上。绿萝茂盛的枝条恰巧挡住了她的脸,棕褐色的辫子落在肩上,白色的蝴蝶结像两只白鸽。巧克力色的后背裸露着,光裸的脚背不安分地蹭着牛仔短裙下的小腿。 即便看不到她的面孔,大概也能想象得女孩此刻的神情,七海想。 一行妩媚的花体字落在她的脚边,开头是大写的字母“L”。L-o-l-i-t-a,lolita,繁复如藤蔓的字母拼出的单词被视网膜捕获,继而由大脑自动处理转换成母语。 七海愣愣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自己翻开了什么。 Lolita,light of my life,fire of my loins.My sin,my soul.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 ,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 ,我的灵魂。 紧闭的门窗下钻进几丝闷雷,遥远沉闷的回响像在他的心头滚动似的。他狼狈不堪地合上书,一时间只觉得那行妩媚的花体字像野蛮生长的植物根茎刺进心里,灰云般苍白暗淡的枝叶托出娇艳的玫瑰色花蕾,在荒寂的土地上肆意舒展怒放。 “见鬼……” 雷声变得急促高亢,窗帘上闪过雪亮的闪电。夜半的这场大雨来得又凶又急,一瞬间密集的雨声砸掉他手里那本装帧精致的《洛》。 仓促起身的七海无暇他顾,步履间摆动的浴袍下摆在昏暗的壁灯下一闪而过,亮起灯的客厅里回荡着他上楼时的脚步声,盖过雨点敲打窗棂的嘈杂碎响。 那本《洛丽塔》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像一只美丽魔性的眼眸。 “娜娜明……” “我在这里。” 光亮和阴影的交织装饰里,无边的灰黑海洋掀起让他心脏收紧的波澜。翻卷的海浪泡沫下浮现塞壬秀美苍白的小脸,她转向海岸发出微弱的呻吟,像受了伤寻找慰藉和保护的小人鱼把脸埋进岸边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心。 紧皱的眉头和软弱的神情都昭示她在害怕的事实。美丽娇小的人鱼公主依偎在人类温暖的臂弯中,用体温稍低的手指捉住他的手腕,咽喉深处发出细细轻轻的呼唤声。 又是一道惊雷,漆黑的长夜暴雨磅礴。有惊颤紊乱的吐息落在七海的手心,受到惊吓的少女瑟瑟发抖,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藏进七海手心似的拱起身体。 她带着哭腔小声叫,“娜娜明……” “我在这里。” 另一只带着人类温暖体温的大掌穿过脖颈和枕头之间,摘下松散发根处的粉色小熊发绳。头发披散下来的女孩发出舒适的鼻音,七海托着她的后颈缓缓沉下身体,一侧床垫的沉陷让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近。 小人鱼攀附在七海手腕上的细小手指滑进袖口,胡乱地抚过小臂上稀疏的毛发。她含糊咕哝着,用翕合的嘴唇磨蹭他的掌纹。 潮水里诞生的璀璨尤物被潮汐推进他的怀中,脸上的神情纯真又妖媚。 东西方的文化里对未知广袤的海洋都不约而同地抱有某种绮丽的遐思,根据某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和谣言,上半身是美人、下半身是鱼尾的奇异生物便诞生了。 丹麦是享誉世界的童话王国,出生在那片承载无数瑰丽奇妙的幻想土地上的外祖父,浪漫天真的基因似乎生来便流淌在他的血管里。 侨居异国他乡的祖父尚未逝世以前,常常把流有他四分之一血脉的外孙放在膝盖上,叼着玉米烟斗给他讲故事。 但遗传了异国面孔和发色的孩子在听祖父第十五次讲小美人鱼故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某次夏日祭和同学结伴出游,被同龄人“不小心”弄破金鱼袋后不得不用手捧着带去神社放生的金鱼。 孩子之间的敌意和孤立来得莫名其妙又有迹可循,可以是因为不一样的发色和眼睛,也可以是两尾漂亮的、散发着麦芽糖甜香的红金鱼。 七海看着那个趴在池子边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红色的金鱼游进洗手池,在温暖的水中静静游动。他呆呆望着水中的鱼儿出神,心情随金鱼舞娘似的巨大尾鳍摇摆。 传说中金鱼姬能实现所有的心愿。 水下游弋的红鱼忽而跃起,带起一串晶莹的水花,像一条晶莹的水晶项链。 夜幕上怒放的璀璨烟火消逝,蝉虫聒噪的鸣声远去。那个伏在池沿的孩子阖上眼睑,和亲吻脸颊的金鱼一并落进潮汐涌动的梦。 如果能实现一个心愿的话,我希望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人鱼。 七海恍然想起那个被遗忘已久的童年愿望。 塞壬也好,人鱼姬也好,只要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怎样都可以。 窸窣间那件米色的西装外套滑下床沿,盖住床边的女式黑色皮鞋。她抓住七海放在脸边的手,充满依恋地亲吻他的手心。蜷缩的身体因为贴近温暖而舒展摊平,向他展示毫无防备的柔软腰腹。 她还是一条新生的小人鱼,处于脆弱的幼生期,需要细心的呵护照料才能平安长大。 薄薄的眼睑被触碰时会害羞地颤抖,像月夜下静静绽放的昙花,又是蝴蝶展翅的一瞬。他亲吻那双雾蒙蒙的、茫然的眼眸,“あなたの目が好きです。” “あなたの鼻が好きです。”七海轻咬秀挺的鼻尖,女孩困惑地扭身躲避他的动作,学生裙子下的双腿被迫分开,丝袜里的小腿夹紧他挤进来的膝盖。 第一次走上陆地的人鱼还不习惯用脚走路,像鱼尾一样柔韧富有弹性的双腿缠紧捡到她的金发青年,叽叽咕咕地叫他的名字。 七海轻抚海藻似的发丝里露出的小巧耳廓,抬手摘掉另一只发绳,“あなたの耳が好きです。” “あなたの頬が好きです。”落在脸颊上的吻弄得她有些痒,从惊惧的雷雨夜里逃脱出来的少女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撒娇似的呓语:“娜娜明,唔嗯——” 七海吻住朝思暮想的柔软双唇,“あなたの唇が好きです。” 胸前的黄铜纽扣被依次解开,细长的颈项连接着弯弯的锁骨和娇小的胸膛。没有内衣,贴着草莓创可贴的奶白小鸽子发育得很好了。 她抱住胸前湿漉漉的金色头颅,幻觉般的阵痛令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体。脱出束缚的敏感突起被含入湿热的口腔,成熟的大人用舌尖娴熟抚慰青涩的果实,托起后背的双手轻柔摩挲关东襟下战栗的蝴蝶骨。 被推来挤去的柔嫩顶端很快有了反应,过电般的感觉刺激着心跳加速,她茫然地喘息呻吟,被一点一点拉入陌生的情潮。 雨点急促地敲打玻璃窗,变成蜿蜒细长的曲折水痕缠在其上。七海缠绵热忱的吻与细致入微的爱抚褪去那套幼稚的制服和内裤,在七海身下呜咽呻吟的既是甜美的少女,也是懵懂的孩子。 一波波的快乐和酸麻让她无所适从,坦率柔软的形状上留下暧昧的水斑,这些发亮的、银色的痕迹一直蔓延到小腹和绞紧的大腿根。浑身被亲得湿漉漉的姑娘反手捉着松软的枕头,断断续续地逃避和追逐四处游弋的粗糙指尖和湿润舌头。 一开始冷嗖嗖的被子里现在变得很暖和,暖得让人发汗。渗出体表的除了湿滑的汗液,还有更加粘稠的东西。 完全褪去衣物的身体毫无阻隔地相贴,热切地交换彼此身上的气味和迥异的体温。多么柔软的少女,好像没有一根骨头,像新鲜可口的牛奶,就连汗也是甜甜的味道。 “嗯……”腿隙里塞入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旋即双腿被迫夹紧。插入湿黏腿根的火热紧紧贴着渗出花液的窄小缝隙,就着汁液的润滑缓慢地抽插。 侧身承受与稚嫩腿根反复摩擦的滚烫欲望的女孩咬住下唇,不疼,只是被磨过的地方很奇怪,好像要融化了似的感觉。她扭动插入欲望的臀瓣,引起身上人一连串压抑的闷哼。 “娜娜明?”貌似七海比她还要难受的样子,被子深处传来咕啾咕啾的暧昧水声,腹部紧绷的七海复又印上她微张的嘴唇。 “你要……乖一点。”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进入她的身体,泥泞紧致的天堂唾手可得。欲望的毒蛇嘶声引诱,不过是一次缺乏安全措施的性交而已,那又怎样呢,大有许多可以逃避推卸责任的法子。 不会怎样的,进去吧,和她彻底地结合,这不正是你一直渴望的吗? 无数的幻象在眼前重迭,那个站在窗边朝外张望的女孩忽的扭头,向七海露出性感惑人的小脸。 洛丽塔的故事很简单,一个老不死的养父诱奸了他年轻的养女。被对性感少女的渴望折磨疯的亨伯特摧毁了洛丽塔年仅十几岁的人生,他一直都十分清楚自己犯下的罪愆,又被欲望死死钳制无法解脱。 他不会是亨伯特·H·亨伯特。 喜欢是放纵,而爱则是克制。 无数细小的快乐和痛苦累积,七海建人终得解脱,登临彼岸。 作者有话说:娜娜明因为家里没套选择和妹腿交,该说不愧是可靠的大人么…… 话说各位妈咪觉得是ooc比较要紧,还是开车比较要紧,写这篇文的初衷是馋他们身子,但没想到却越写越正经了(nmdwsm) 写社畜真是甜蜜又痛苦的煎熬,明天继续搞娜娜明呜呜 求妈咪的珍珠和评论救命!!!!!!!! 【番外】七海建人的周末⑥ 半夜胡搞的后果是被套和垫在少女身下的唯一一套女性衣物,都被麝香味浓郁的精液弄脏了。 腿根夹住的性器残存极致快慰的余韵,抵在小腹处的顶端还在吐出小股液体。理智先身体一步回复,但在本能驱使下半硬的欲望犹不知足地在少女腻滑的腿根来回摩挲,用充血鼓胀的血管挑弄簌簌颤抖的花苞。 暂时满足的野兽蹲伏回理智的牢笼,餍足地舔舐趾爪,七海果断抽出疲软的阴茎,稠度异常高的精液拉出淫靡的长丝,藕断丝连地粘在性器顶端和一片狼藉的股间。 他懊恼地意识到射得有些多,糜荡的半透明粘液淌过长时间摩擦后发红的大腿,滴在深色的学生裙上,汇成小小的一滩。 被下糜烂的场景令人面红耳赤又一时挪不开视线,七海握住女孩的腰,将她轻轻翻正。赤裸的小腹和胸肋更是成了重灾区,饶是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的成年人还是耳根一热。满脸倦意的少女勉强睁开眼睛,绷直双腿打了个呵欠,有些没干透的精液沿着扩张的肋骨慢慢流开。 她蹭蹭脑袋下蓬松的枕头,鼻息渐趋平稳,眼皮越来越沉,但七海好像一直没有睡觉的意思。想到他刚才压抑的闷哼和低喘,是不舒服吗? “娜娜明……不舒服?”小孩强打精神体贴地问道。 “抱歉,我没事。”他轻吻爱人的额头,“睡吧。” “哦……晚安,娜娜明。”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少女安心闭眼,含含糊糊地道晚安。奇怪,她是不是说过一次了? 存在轻度洁癖的七海不能忍受在狼藉不堪的性爱现场睡觉,出于高度的责任感和浓重的愧疚感,他一力担起事后双方的身体清理和更换新被套的任务。 好在睡着后的恋人很乖,用热毛巾擦掉身上乱七八糟的体液时没有捣乱,只是擦拭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时会不适地低哼。七海包进干净浴袍里的少女只露出小半张脸,像一只糯糯的海豹团子靠在他的胸口,睡得很沉。 窗外密集的雨声变得轻柔稀疏,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床上的两人亲昵地依偎在干燥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相拥睡去。 “晚安。”一个不含任何情欲的吻落在她潮红的眼角,这回是真的说晚安了。 早晨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落在床上,晒得被子暖洋洋。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七海的嘴唇,从沉沉睡梦里悠悠转醒的男人还有些愣神。平日总打理得一丝不乱的金色短发蓬蓬地堆在额角,整个人的状态松弛且随散,被沿外的脖颈和小部分胸膛莫名透出一股慵懒的性感。 “七海早安。”她认认真真地说完,想了想,又一次亲亲七海有些干燥的嘴唇,语气有些小小的歉疚,“这是昨天的。” “啊……早安,花。”他撩开额前散乱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心舒展的男人神色轻松安然,只是这个惬意放松的早晨似乎还漏了什么东西。他伸过结实有力的手臂,托住女孩的后颈,衔咬住她湿润的唇瓣。 在食髓知味的身体不争气地起反应前,七海及时结束了这个早安吻。难得在被子里多呆一会的大人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被吻得气息不匀的少女泛红的脸颊上。她喘着气,水润的眼睛极为认真地瞅着他。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话音未落,她支起身体,吻在深陷的眼窝处,鼻尖碰到他舒展的眉心。“七海的眼睛,喜欢。” 然后她微微压低面孔,唇瓣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下滑,“七海的鼻子,喜欢。”努力回想昨晚七海做过的事,蹭蹭他的脸,“嗯——脸颊,也喜欢!” 还有什么来着? “……早上,想吃什么?”沙哑声线的磨砂质感有如实质,荷尔蒙和性张力听了叫人耳朵发痒。七海的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但再让她继续下去就真的危险了。 “要蛋糕!”一秒速答的女孩眼睛晶晶亮。 “……” 七海扶额,夏油前辈的教育真是出大问题。 他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胡萝卜蛋糕和热牛奶,可以吗?” “好——” 忽然明白了什么的七海:所以,只要是蛋糕就可以了吗?他摸摸爱人的头顶,少女发出奶猫似的舒服呼噜声。落在地板上的金色日光呈现规则的几何形,实木的地板被持久烘晒,光滑的表面也带上一丝怡人的温度。 她缩在被子里,趴在床上看披了一件浴袍的七海走到入墙式的衣柜前,拉开滑动式的纯色柜门。 衣柜的结构设计合理精巧,每一块空间都被充分地利用起来。横杆上清一色的黑色衣挂着整齐考究的西装,不同质地的衣料表面是同样熨烫后的平整。多数是深色系的衬衫按照店铺里包装贩售的那样迭好对齐,像颜色深浅不一的长方格。 背对着昨夜休憩的床榻和相拥而眠的恋人,七海站在逐渐明亮起来的室内,浴袍的下摆露出肌肉紧致的小腿,收拢变细的踝部拉长腿部的线条,低调又张扬地显露男性的力量之美。 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大多不差,与咒灵或诅咒师高强度的战斗远比健身房里单调的训练更具锻炼意义。任何一处肌骨里蕴含的力量都接受过实战的洗礼,精炼毫无赘余。 他拉开腰带,弯腰拉开中间的抽屉,快速稳妥地拿出内裤穿上。感谢这件浴袍,让他避免了当着爱人换衣的尴尬。 七海拿起一条黑色的长裤穿上,叁两下扣紧裤头的小牛皮带。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他偏头看向床上,光着腿的姑娘转身爬下床,长长的浴袍拖到地上。 对七海来说刚好合适的尺寸放在她身上时就变得过大了,她笨手笨脚地挽起袖子,宽大的领口顺着肩膀滑落,她望向七海,一脸不明所以,“?” 浴袍落在七海的脚边,男人脱下穿到一半的藏青色衬衫,转身披在少女身上,“不要着凉了。” “好。” 擦丝器最好用擦柠檬皮的,这样胡萝卜碎会在烤制的过程中融化。七海在碗沿磕碎鸡蛋,用蛋壳分离蛋黄蛋清,碗里小麦面粉的量精准控制在一人份。为心爱之人制作料理是一件幸福的事。 昨晚胡闹弄脏的衣物在洗衣机里,吃完早餐时间刚刚好。用熨斗烫一下就能穿,然后,然后……面粉逐渐和透明的蛋清混合,变成白色的面团,七海端起事先擦好的胡萝卜碎,一边抓揉面团一边倒入。 心跳了一阵,渐渐又平静下来。他平静苦涩地接着想到:然后就该送她回家了。 一些黄色的胡萝卜碎不小心掉在了桌上,他用沾满面粉的手指拢好,扔进垃圾桶,又擦了一些补上。厨房与客厅间有隔门,虽然看不见,但七海能清楚地听见她趿拉着不合脚的拖鞋在毛毯上走来走去的声音。 轻柔的,像小鸟的羽毛和脚爪扫过枝头嫩叶的声音。 脚步声停了,然后响起沙发坐垫轻微的吱呀声。她应该是坐到了沙发上,晃着脚望向厨房,专心致志地等待端着香喷喷蛋糕和牛奶的七海从里面走出。 当烤箱“叮”的亮起绿灯,淡黄的面团在高温的烘烤下变成诱人的浅褐,餐刀切开热烫开裂的表皮,胡萝卜微苦的香气瞬间溢满厨房。七海端起新鲜出炉的早餐,转身离开厨房。 他一走到客厅便迫不及待地用金色的眼眸去寻找爱人,这是天性使然。她确实在沙发上——不过是趴着,藏青的单薄衣料盖在后背和臀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有玫瑰色的痕迹从衬衫衣摆下漫出,绕过陷进沙发的大腿和膝盖,缠在半空中一摇一晃的小腿和脚踝上。 随意翻动书页的纤细手指似乎也在肆意拨动他的每一根神经,眼角余光瞥见七海身上的白衬衫时,这本字数远远多于插图的书籍便对饥肠辘辘的少女失去了吸引力。她跳下沙发,忘记穿上拖鞋,高兴地一路小跑来迎接七海。 “记得穿鞋。” “好——” 完全没有在听啊。 蛋糕很好吃,牛奶也很好喝。趁她坐在餐桌边专心啃蛋糕的功夫,七海不动声色地合上那本昨晚被他落在地上的《洛》,塞到最下面,悄悄松了口气。虽说《洛丽塔》不是什么违禁书籍,但在这样的早晨被留宿家中的少女翻看,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窘迫。 缺少食欲的青年拿起拖鞋替她穿好,简单抿了几口温水便上楼去取洗好的衣物。女孩咕嘟咕嘟喝着杯子里的牛奶,眼睛盯着边向上走边翻折袖口的七海。 七海没有吃早饭? 她犹豫了一会,没有动剩下的蛋糕。 出大问题了。 看着深色短裙上的白色污渍,七海神色凝重地拿出手机。 请问,如何洗掉衣服上的精斑? 作者有话说:我要在娜娜明的屁股上写一个惨字(被砍)谁让他的番外折磨了我一个礼拜(沧桑点烟。jpg) 下次记得在家里备好安全套啊,不然你这样成熟可靠的社畜人设我很难搞啊(娜娜明:我有求你搞我了吗?) 下章回到主线,杰哥的番外等码好后一口气放出! 谢谢妈咪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超——级——爱你们!!!!!!啵啵啵啵啵!!(抱住就是一顿乱亲) 一只虎杖(日常) “……花?”女孩模仿虎杖的口型,困惑地复述了一遍。 “嗯,是花哦。”脸上热度迟迟未消的少年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手指挠着脸。虎杖眼神飘忽,天生运动天赋点满的少年一时语塞,找不出合适的形容。“是那种……嗯,对了!” 他眼睛一亮,竖起左手的食指,“是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的,一种很漂亮的东西哦!” 尽管依然感到羞涩,但虎杖还是鼓起勇气,认真地看着一脸迷惑不解的少女,轻声解释,“因为你的笑容,比我见过的任何花朵都要好看。” “唔……”她歪头想了想,回望脸颊飞起晕红的高挑少年,郑重说:“悠仁,也像花一样!” 说着还很严肃地在头上比划两下,“悠仁,头发,好看。”她把手放到嘴边,手指戳进嫩嫩的脸颊,“笑容,也好看。” 也许是因为她说话的口吻过分的郑重其事,虎杖悠仁塞满运动细胞的脑子居然觉得没什么不对。 意识到自己点头表示赞同的虎杖压不下上扬的嘴角,抿起嘴唇羞涩地笑。心情雀跃又夹杂着一丢丢尴尬,但花什么都不知道嘛! 他自动在心里替花解释,余光瞄到墙上的钟表时一愣,“啊咧!居然这么晚了!” 虎杖飞快端起装有两人早餐的盘子冲出厨房,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客厅里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呼唤,“花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先吃哦!” “对了猪排有些烫,慢慢吃不着急。”光着脚的女孩跑到客厅里,一个粉色的脑袋从卫生间的门后探出,慌里慌张地朝她说道。一叮嘱完,挂着日历的门便又“嘭”的一声关上,里面传来水龙头稀里哗啦的放水声和牙刷和玻璃杯叮当的碰撞声。 “哦。”她朝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呆呆应了一声,走到餐桌边坐下,四肢打着绷带,穿着一件宽松T恤的少女双手合十,怀着对食物满满的感激之情。 “我开动了。” “我开动啦!” “呼——差一点,就赶不上了。”叁两下解决战斗的大男孩跑步带风,拉开椅子在她边上一屁股坐下。气势如虹地合掌,双眼紧闭的虎杖和花同时说道。 他们异口同声地结束饭前简短的祝祷,少年清越爽朗的声线和女孩清脆娇嫩的尾音相迭,听起来意外地和谐。 虎杖睁开一只眼,偷瞄一旁慢慢张开双眼的女孩,剔透的瞳孔在看到盘子里炸得焦香酥脆的圆形肉排时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她毫不犹豫地叉起猪排咬了一大口。滚烫鲜美的肉汁在舌尖味蕾上爆炸,好烫!可是好好吃,舍不得松口的女孩眼里浮起一层水雾,皱着眉头可爱地呜呜嗯嗯。 知道她有多瘦的虎杖根本舍不得说出半点责备的话。他私底下偷偷比过,花的大腿还没他手臂粗。虎杖倒了杯温水,筷子夹住女孩嘴里的炸物,“来,先喝点水,啊——” “啊……”她听话地松口,转过脸小口抿着虎杖递到唇边的玻璃杯里的白开。 “这块,也给你。”虎杖放下杯子,把面前自己那块没动过的肉排推给花,少年的语气很认真,“所以花可以答应我慢慢吃吗?” “……嗯。”凉凉的水液冲淡舌尖的刺痛感,她咬着筷子点点头,渴望的眼神一直黏在香喷喷的食物上。全然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但虎杖已经很满足了。 看来鲜嫩可口的肉类也是她喜欢的类型,他翻开小本本记下,下次可以考虑优先做这个类型的料理。 家在学校一公里开外,途中要经过四个红绿灯的虎杖紧赶慢赶掐着死线清空餐盘,听他的话慢吞吞小口吃的少女眼见他把空荡荡的盘子往前一推,起身就往玄关走。 她立刻放下筷子,连刚刚舍不得松嘴的炸猪排也不要了。丢掉筷子从椅子上跳下来的小木乃伊眼巴巴地跟在他后头,又不敢用手去拉虎杖,只是软软地叫他的名字,带上了点哭腔。 “悠仁。” 从沙发上拿起书包甩到背上的少年一愣,脑中登时飘过一个念头。 坏了。 昨天他向老师请假在家陪了花一天,什么都不知道、又饿又累、还浑身是伤的花今天就要被一个人留在家里,接下来这段要独自度过的这段时间,她该多害怕啊。 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好几步,刹住车的虎杖猛地回头。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女孩手不安地揪着两边的衣服,怯怯地望着他。 顺滑浓密的乌黑长落在柔白的脸边,她的嘴边还沾着一点金色的面包糠,淡粉柔润的双唇紧紧抿住,太过用力而泛起不健康的白。 那双一开始充满喜悦,会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闪闪发光的漂亮眼睛,此刻明晃晃地盛满害怕和难过的情绪。 第一次和主人分开的猫猫狗狗都会感到失落和不舍,更何况是丢失记忆的花。虎杖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碎裂般的疼痛在心口迅速蔓延。 清澈的眼眸里水雾弥漫,女孩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低头捏着衣角。 “呐,花。” 眼前的地板上忽然出现一双穿着露趾袜的脚,少年修长纤细的踝足包裹在纯黑的弹性面料中,衬得裸露在外的一部分脚背和脚趾格外地干净皙白,兼具力量和美感。这个年龄阶段的虎杖正处于由少年向青年过渡的时期,比同龄人结实一大截的身体里灵魂还是一样的青涩。 盖着整齐圆润的粉白指甲的脚趾抓了抓地板,显出一丝窘迫和不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忽然弯下腰捏捏她的脸。 因为嘴里塞满了没来得及咽下的食物,花的脸颊鼓鼓的。 “我中午会回来的哦。”虎杖蹲下来对花说,“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如果饿的话家里有零食,渴的话桌子上有水。”一下子打开话匣子的少年唠叨个不停,颇像把他带大的爷爷,“对了,冰箱里还有很多酸奶,想喝的话随便拿,不过不能吃太多,一下子喝很多会肚子疼……” 他越说越忧心,“有陌生人敲门的话千万不要开门!一定要等到我回来,知道吗?” 女孩眼中的水雾散去,愣愣地瞅着表情纠结的虎杖。他看了眼时间,抓狂道:“可恶!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闷头往大门冲去,又迅速跑了回来。被塞了一耳朵碎碎念的花眨眨眼,双脚忽然悬空。 少年的怀抱温暖又热烈,充满太阳的味道。他把轻盈的女孩高高举起,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记得等我回来啊!” “嗯!”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gw.vip (woo16.com) 【祝各位妈咪五一快乐】badline——神佛爱苦 食用预警:假如,小鸟游花的失踪与他们有关…… 小鸟游花失踪了。 毫无征兆,全无迹象,整个人像凭空蒸发一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死生未卜的少女在失踪后第七年被遗憾宣告死亡。 夏油杰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睡。疲倦的少女卷着柔软的毛毯,背对来人窝在床榻深处,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乌黑长发间裸露的肩胛和背脊微微伏动。 原先白皙的颈背落满深浅不一的樱色吻痕,被搭在腰上的薄毯遮掩的弯曲交迭在一处的小腿上也是,比村上隆画的桃花更泛滥鲜艳。 或者说,更加下流一些,越向上颜色越糜烂的咬痕和指印霸占了每一块肉眼可见的区域,像是在赤裸裸地炫耀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疯狂——显而易见是某个正在太平洋另一头出任务的最强杰作。 身穿黑色制服的青年单腿跪在床边,弯腰伸手搭在她的肩头,细心体贴地替她将散乱的鸦色长发撩起梳到身后,后颈上一个显眼深刻的齿痕映入夏油杰垂落的眼帘。 细长上挑的黝黑眼眸里滑过晦暗不明的流光,薄唇微妙地抿出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嫉妒的弧度,总归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 该说不愧是悟吗……就连宣告所有权的方式都这么……张扬肆意,无所顾忌。 可惜的是,利落分明的眼睫轻轻一眯,黑白分明的眼瞳被半阖的眼睑半遮半掩,透出隐隐的妖冶和疯狂。 他也一样呢。 被竭尽所能榨干最后一点体力的花实在是太累了,疲惫至极的身体被侵占时几乎没有半点反反抗。夏油杰单手撑在她脸边,修长的手指陷进柔软的被面。被完全圈禁在他身下的少女呼吸均匀绵长,蜷起的娇小身躯像只初生的羊羔。 他的另一只手摩挲着花的后颈,垂眸凝视五条悟打下的烙印。被悟咬着后颈进入的时候一定在哭,殊不知软软的抽噎和碎碎的呻吟只会让他更加兴奋,操得更用力一点。 花好像没有不哭的时候,折起腿被两人轮流抱在怀里欺负的时候会哭,接吻时间太久呼吸不畅会哭,被压得床垫里做得喘不过气也会哭。不是那种声嘶力竭大吵大闹的哭法,只是小声哽咽着掉亮晶晶的眼泪,被揩掉或是舔掉时会不适地眨眼。 原来花也是会掉眼泪的,第一次看到时的夏油杰恍然,那个即便身受重伤也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人偶般的同班同学似乎已经成为幻影般虚假的过去。 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亲手埋葬的、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过去。 半跪在少女身后的青年直起身,拉开校裤上的拉链,久未疏解释放的欲望绷得笔直,顶端渗出透明的腺液。 他常常觉得,在这具身体里早已不再是名为“夏油杰”的灵魂,而是一只被爱欲折磨得失去理智的野兽。 不论多少次热切交媾都无法喂饱心中的贪欲,反而越发百无禁忌地索要。夏油杰轻轻拉开女孩的双腿,已经调教得足够柔软的甬道温顺含入性器的顶端,湿润的褶皱粘膜宽容接纳了他勃起膨胀的欲望。 随着缓慢的推入,逐渐结合的地方挤出一丝水音。床榻上沉沉睡去的少女终于有了点醒过来的痕迹,闭着眼睛轻哼。 这种程度的微弱反抗和调情无异,逐步深入的夏油杰轻轻握住她的腰,翻转过来仰面朝上。他握住女孩的手放到脸边轻吻,少女的手背因为变得许久没有见过太阳而变得格外苍白。 她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唯二能见到的人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只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不是解开脖颈间皮质项圈的钥匙,而是不分昼夜的索取和欢好。 被捉着腰深深挺入的滚烫性器和嘴里纠缠不休的舌头是家常便饭,做爱时他们格外热衷内射,一次又一次撬开最深处的那个小口,灌进满是自身气味的黏稠体液,直到挛缩的子宫无法容纳更多的精液,在下一次的媾和里被性器的倒刺刮出作为润滑。 “早上好,花。” 同样布满疼爱印记的臀瓣碰到衣摆下绷紧的块状腹肌和裤链里冒头的耻毛,她开始不适地低喘。和男性精瘦的腰腹相比,女孩纤细的腰肢像易折的蒲草,能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握拢的程度,滚烫彻底埋入的腹部出现急促的起伏。 亲密贴合的耻部发出“啾啾”的水声,深深没入秘谷的长直性器游刃有余地勾磨里面的每一寸体腔,上翘的头部总能恰到好处地照顾到某块微硬的凸起。 被身下人娴熟的技巧磨得瑟瑟发抖,困倦的花在一阵阵逐渐鲜明的快乐里艰难地扭动挣扎,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像被欺负狠的小动物边缩腰逃避腿根抽插的阴茎边软软地呜咽,“杰……唔嗯——” 只有杰才会这么温柔,被捉着做了好多次的小动物总结出了一点经验。除了一开始那几次做的会分不清进来的是谁,后来在惩罚的鞭策下她很快就学聪明了。会不管不顾一下子插到最里面的是悟,杰会慢一点,可是留在里面的时间会很长。 夏油杰奖励似的擦过那块敏感的软肉,用了点力道。登时没了力气的少女哆嗦着抓紧身下的毛毯,内壁一下子钩紧挺动的阴茎,讨好似的泌出湿滑的爱液。 湿热的内里谄媚地吸咬着他,夏油杰挺腰碰到深处翕张的小口,出了好多水……怎么回事啊,花未免被五条悟玩得太听话了点吧。 被临走前会以“好久见不到所以要提前支付补偿”的悟抱在怀里一边咬耳朵一边上下用力顶弄的记忆太过深刻,现在还没完全醒过来的少女觉得夏油杰在身体里挺动的节奏温柔而富有耐心,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她撒娇似的嘟囔,向夏油杰控诉五条悟的糟糕行为,“杰……悟弄得不舒服——” “啊。”他停止抽插的动作,体会着密实包裹阴茎的内壁挛动,拇指摁进柔软的侧腹,“是这样吗?” “……不是。”她喘了几声,提起精神回答了他居心叵测的问题,“在很里面,力气好大。” “嗯,那、是这样吗?”他重重向上一撞,斜向上刺入紧窄半闭的宫口。 少女脑子里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好像灵魂都被杰深深插进来的东西挤到了体外。腿根的肌肉绞紧几秒,旋即绷不住似地放松,颜色迷人的缝隙里不受控制地流出许多透明的汁液。 不舒服,她迟钝地意识到杰也进得好深这个糟糕的现实,被顶得肚子难受的花双腿无意识地伸直绷紧,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去揉眼睛,“不要了,呜嗯……” 她好累,好想睡觉。 “马上就好了。”隐约知道悟做得有多过分的夏油杰心一软,反正接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于是撑满她身体的黑发青年温声安抚,手指插入少女的指间,青年人宽大的手掌与少女的小巧掌心相合扣紧。 他将那只印下许多轻吻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肩背上,拉开胸侧的扣子,纯黑的咒高制服下是贴身的白衬衫,下摆扎进裤腰。 挥之不去的浓重情欲衬得白日圣洁端庄的眉眼妖艳轻佻,他凑近挂在身上的细瘦小臂一路轻舔慢吮,品尝着她肌骨里渗出的薄汗和战栗,俯身的动作也方便耻部勃起的欲望更深地埋进她湿热紧致的盆腔,连连轻顶湿哒哒的入口。 他已经足够温柔,阴茎的头部甚至没有生出倒刺。灵魂的畸变同样反应在体表,情绪过分激动时的五条悟会长出纯白的猫耳和尾巴,而夏油杰是通体漆黑的玄狐。 犬科和猫科的尺寸大小其实不相上下,但因为性交时温吞的风格和性器的形状而成为被无意识偏爱的一方,私底下狡诈的大狐狸可没少拿这事嘲笑同伴。 夏油杰额前的刘海扫过她的眼睛,即便是在昏暗的房间,花美丽的眼瞳似乎也在闪烁光芒。 这是被他们亲手折断翅膀,套上锁链,关进笼子里的小鸟啊。 因爱沦丧的灵魂满足地喟叹,腻黏淫靡的水声从交合的地方发出,糅杂了磁性低沉的鼻音和孱弱的轻喘。 骗、骗人,花难以忍受地抽噎起来,视野和脑子都被搅拌个不停的欲望弄得糊糊涂涂,像是要融化了。 “杰,坏……啊唔——” 夏油杰牢牢控住身下难耐哽咽的女孩,像是带着她在舞池里翩然起舞。嵌入腻滑内壁的性器一次又一次全根没入,根部的囊袋和深色体毛被带出的体液打湿润透,“那个,花啊——你是不是……忘了和我说什么?” 被撞得支离破碎的意识零星回想起他先前说过的话,她竭力忍耐腹下翻涌的快感,努力组织起语言,来不及咽掉的唾液被嘴边游弋的舌尖灵活舔掉,味道真的好甜,是无法抗拒的甘露。 “杰,唔——早、早安。” “嗯,早安哦,花。” 他微笑着与她额头相抵,不知何时散开的发髻顺服地落下,彼此同样细腻黑长的发丝亲密地交缠,像墨色的茧把他们一并包在深沉的梦里。 当花身上属于人类的部分被抹杀消去,留下的便是只能依托他人梦境苟延残喘的部分。 夏油杰和五条悟是一同犯下可耻罪愆的同伙,很多时候他们不需要开口就能领会对方心里的想法。悟的下手干净利落,而杰的收尾毫无瑕疵。 天生和后天的两个天才居然将才华横溢的天赋用在这样令人不齿的地方,一开始还会唾弃同伴和自己因爱而不得犯下的卑鄙行径,可是……和少女交媾的滋味远比梦中所体验到的要销魂百倍。 高潮时持续收紧的内壁,被深入时喉咙里挤出的甜美吟泣,以及蜷曲缩起的手指,和从眼角滑落的清澈水珠。 对不起,花,真的很抱歉。 堕落的佛子在莲花初绽的清晨犯罪,在万物归息的日暮忏悔。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昼夜颠倒的卧室里有无数晦暗的阴影滋生盈溢,连头发丝都被榨干的花放弃了无谓的哀求和挣扎,跪趴在湿漉漉床单上的少女倦怠地塌腰承受新一轮的侵犯。拴在女孩颈间的细长锁链哗啦作响,扣在床脚的另一头绷直好几次。 神志昏沉的少女又被半是强迫半是诱哄地带入新一轮的情潮,这一次只属于夏油杰。 作者有话说:每天码字像做贼呜呜,所以可以求一点妈咪们的评论和珠珠鼓励吗(默默流泪) 目前手头上还在搞虎杖的一篇小短文和5号给中岛敦的生贺,关于杰哥的梦有两个设想但难以取舍(你完全可以两个都写),甜蜜的苦恼啊。 祝妈咪们五一快乐! 【五二快乐】badline——伏黑家的饭① 食用预警:如果小鸟游花没有失踪,那又会发生什么呢…… 本线涉及伏黑父子丼,俄狄浦斯情节,小妈快乐文学,药物控制,野战,失禁,孕期doi,多人运动等诸多极度重口情节,请务必在开始阅读开始前谨慎考虑! 伏黑惠没想到禅院家能这么无耻,居然在酒里下药。 绵延传承上百年的古老咒术世家对力量的变态渴求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十六岁的伏黑惠满脸潮红,像醉酒似的酡红从肖似父亲的眉眼一直漫到没入校服衣领的修长颈弯。 他第一次觉得伏黑甚尔在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和被下药强制催情相比,无非是家里再多一个好吃懒做又不靠谱的大人。 唇上有个刀口的男人拥有一身几乎可以把紧身黑色T恤撑爆的性感肌肉,以及一张往灯红酒绿的街头一站就会有女性或男性靠近询问一晚上价钱多少的俊美面孔。 有句谚语是怎么说的?They say all the good boys go to heaven,but bad boys bring heaven to you. 好男孩都会上天堂,但坏男孩会给你带来天堂般的快乐。 一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浪子有个孩子不会让人惊讶,但前提是—— 假如……他自称还是一个在室男呢? 站在叁岁只有一米多高的伏黑惠面前的甚尔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耸山峰,嘴角上翘,笑里满是会给小朋友年幼心灵留下深重阴影的得意和傲慢。 至于具体当时他讲了什么,伏黑惠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伏黑甚尔煞有介事地从房间里拿出一份有正规机构盖章认证的亲子鉴定,理直气壮地叫满脸写着不敢置信的黑发刺猬头小男孩回头自个儿看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去查字典。 这头趾高气昂的雄狮只有在和花说话以及拥抱的时候才会纡尊降贵地低下脑袋,浑身上下都透着野性难驯四个字的男人懒懒颔首,恬不知耻地哄骗还没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姑娘用一个脸颊吻换今日份的焦糖布丁。 就这样一个言行举止放浪无羁的男人会是一个坚守贞操的童贞に処する(意为:处男)? 六岁以前性启蒙知识为零的伏黑惠将信将疑,六岁以后在幼儿园被老师普及基础性知识的伏黑惠只想把满嘴跑火车的混蛋老爸打死。 他是绝对不会再信一句混蛋老爹说的鬼话了,有这功夫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还不如和长得可爱又乖巧的花去超市买优惠力度超大的特价商品。 一段记忆无视主人的意愿开始播放。 禅院家?那根本就是坨狗屎嘛—— 坐在沙发上打电动的男人叼着冰棍漫不经心地说,黏腻腻的糖水顺着木棍滴到肌肉分明的胸膛上,划过腹肌中间的缝隙,弄脏紧绷绷的灰色内裤。 只穿了一条裤衩就敢堂而皇之坐在客厅里的伏黑甚尔眼神锐利,始终紧盯电视屏幕上打沙滩排球的少女,硬生生把屁股下正儿八经的茶色沙发和放满垃圾零食的茶几衬得像某不可描述影像的拍摄现场。 端着冰镇西瓜从厨房里出来的伏黑惠只想回去让花把剩下的西瓜吃完,然后把吃剩的瓜皮拍他脸上。 “混蛋老爹,接电话啊……” 脑内的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现,像被业余导演剪得颠叁倒四的cult片。背上的少女发出一声奶猫似的呻吟,挨着少年清瘦后背的胸口像她常往放学后站在幼儿园门口乖乖等家人来接的小男孩嘴里塞的果酱夹心棉花糖,质地蓬松且柔软。 在密林里急速前进的伏黑惠脚步不明显地趔趄了一下,手机险些从渗出滑腻汗水的掌心滑落。唯有他知道胸膛里的鼓声是何等急促,如盛夏时分骤降的暴雨。雨流被高热的体温变成四肢百骸里冲撞的岩浆,在一个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地方汇聚。 虽然肌肉的数量和大小不如伏黑甚尔客观,但伏黑惠包裹在漆黑校服里的修长身体有种竹枝般清隽古雅的筋节感,黑发黑眼、面容秀美的少年血管里流着和父亲一样的骄傲。 他面色潮红,唇线笔直,额角渗出细汗。神色如山石般坚冷的少年死咬舌尖,神经末梢感知到尖锐疼痛的同时浓郁血味也一并在口腔里弥散,腥甜里有一线如梦似幻的樱香之气。 感谢那个眼见大功告成便得意忘形的蠢货,自以为胜券在握便迫不及待地向喝下酒液的两人耀武扬威。 “谁让那个女人叫我小狗,哈哈,待会就让她像母狗一样在我身下求饶好了!” 正是他说的话让伏黑惠下定了决心,瞬息之间,矮桌后的少年单膝跪地,双手摆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凉气的起手式。 “布留部,由良由良止,布留部。”伏黑惠的声音很平静。 混账老爹虽然因为天生咒力为零早早从禅院家脱离出去,但该知道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这句话出自日本古书 《先代旧事本纪》,被称为“布留之言”,配合被称作“十种神宝”的咒文,是一种能让死者复活的言灵,这是对普通人而言所能触及到的知识领域。 而在咒术的领域中,这是禅院家最为珍贵稀少的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中的最后一式的口诀,没有必死的决心和准备便无法召唤,历代影术师的最强杀招——异戒魔神魔虚罗! 眼生六翼的巨型人形自虚空中迅速显现,宽敞的和室也显得狭小逼仄,从未被调伏的魔神将在场所有人一并划入祓除的行列,毫不犹豫地挥刀斩向上首的伏黑惠。 刀锋巨大的圆弧竖斩而下,杯盘碟盏在雪色的刀光下尽数碎裂,瓶中雅致的古樱枝被碾为齑粉,纷扬如暴雪。 伏黑惠压根没记那头对花大放厥词的蠢猪的脸和名字,少年的移动完全无视地心引力,哪怕身上多出一个人的重量,他的身形依然犹如没有实质的鬼魅。退步避开退魔之剑的刀锋,像一只腾空而起的鹤鸟,轻盈迅捷地飞往屋外的密林。 从平安时代流传至今,如今早已失传的名为“春樱靡”的作呕私藏。一想到自己刚才替花挡下的酒里掺了这种东西,伏黑惠就有种想吐的冲动。 用过“春樱靡”的人会逐步丧失记忆,沉醉在无尽交媾的快感中,成为发情的野兽。混账老爹到底知不知道他以前的家里还有这种狗屎玩意! 该让那头肥头大耳的猪晚点再死的,他冷漠地想,把昏迷的少女往上扶了扶,至少先把“春樱靡”的解除方法套出来。 现在混乱无序的大脑唯一能想到是逃离这里,去找伏黑甚尔看看有什么办法。 糟了,又开始了。 头晕目眩的伏黑惠猛地握紧手里拨不出电话的手机,一向冷静平淡的面容愤怒地扭曲着,灼热的目光几乎像显示零格的信号栏烧穿。 “该死!”他骂道,精瘦的腿肌瞬间收紧,泵出澎湃如钢铁般的力量。 十六岁的伏黑惠第一次意识到,那个会让叁岁的儿子拿着亲子鉴定报告自己去看,还要他当面难堪承认存在亲缘关系的爹,被誉为“天与暴君”的伏黑甚尔在禅院眼中是怎样的存在。 就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山峰,你可以转过脸假装不看,但不能否认它就在那里存在。要征服一匹刚烈的骏马,你需要鞭子和鞍具,要征服一条河流,你需要一捆绳索和木板,但你要如何征服一座山?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有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和上不了台面的伎俩的下场都一样,被镇压,摧毁,碾碎。 因渴望强大力量而扭曲的蛆虫和苍蝇只敢背地里暗搓搓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他们日夜窥伺山峦深处璀璨流华的珍贵矿藏,终于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并毫无顾忌地付之行动。 伏黑惠不相信禅院家的酒囊饭袋能拖住魔虚罗,但能拖一阵是一阵。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不清现实的笨蛋,虽然混蛋老爹总是用让人恼火的语气叫他“小鬼”,叫花“小笨蛋”,然后分别捏捏他们的脸,弯腰亲亲花的脸。 亲儿子都没这待遇,当然他也不想要就是了。 偶尔甚尔也会出去买点东西,不常下厨的男人手艺居然不是很烂。这段时间留在家里的伏黑惠就由花照看。昏黄的夕阳会从窗格里斜斜射进来,落在茶色的沙发垫子上。 伏在少女的胸口、小脸红红的六岁小男孩还穿着幼稚园的校服,黄色的小帽子和吊带裤皱巴巴,有时会带着上手工课时不小心弄的泥点和蜡笔划痕。 他们一点儿也不介意地头靠着头,亲亲热热地窝在被太阳晒得暖呼呼、被甚尔坐得软塌塌的沙发里,叽叽咕咕分享一天的见闻,孩子绒绒的发丝和少女长软的细发融在一起。 那时候花也是这样把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手上的热气渗进他的身体,她会把从甚尔那里得到的吻再给伏黑惠,老是一副小大人样子的男孩会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忘掉前面讲到一半的话题。 一眼之间,十几年的时光流逝。 六岁的伏黑惠会想,如果小鸟游花是他的妈妈就好了。 但十六岁的伏黑惠不这么认为了。 作者有话说:梦到被伏黑父子双打的屑作者做错了什么(泪流满面。jpg) 不得不半夜叁更爬起来理大纲给他俩提前安排出场,然后一觉睡到下午,现在才发出来给各位妈咪看真的对不起(土下座) 回头会在这里和各位妈咪分享屑作者做的鬼畜梦境,先爬去吃饭了嘤。 祝妈咪们五二快乐!可以给珠珠和评论吗(星星眼) 以下是被害人的口述: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昨天晚上,我被伏黑父子俩绑架了(正色) 好家伙,我一睁眼就看到爸爸黑往我肚子上打拳,疼得我嗷嗷叫。求生欲极强的我立刻get到他表情的意思,一边哭得像狗一边嚎:“祖宗啊我写还不行吗!马上!马上就让您出场!什么都给您安排上!” 屑爹邪魅一笑,然后我看到他身后还杵着个海胆头。这个海胆头的表情和几秒前的他爹一毛一样啊!(痛哭流涕) 戴好痛苦面具的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伏黑惠就放狗咬我屁股了。 男德班的惠居然会放狗咬人屁股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瞪着我,一句话都没说,但我什么都懂! “祖宗!给你也安排了!”我鬼哭狼嚎地醒来,一看手机叁点半。 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看我整不死你们(来自一个肚皮和屁股还隐隐作痛的屑作者的小声逼逼) 就算有ooc也不是我的锅!(震声) 【迟到的五三快乐】badline——伏黑家的饭② 咒术师的预感大多很准,因为预感不准的差不多都死了。 针扎样的幻痛……像有烧得火热的烙铁按在伏黑惠的后脑,一路上纯粹凛然的杀机如影随形。他知道那是来自“魔虚罗”的注目。 十种影法术中压箱底的杀手锏手持神器“八握剑”,相隔百米的密林与灌木荆棘牢牢锁定自己,预备解决掉拉入调伏仪式的杂鱼后便全力以赴,杀死将其召唤到此地的年轻术师。 它不能不忌惮伏黑惠。纵然参照记载不存在魔虚罗被调伏的先例,但这并不代表成功的几率为零。冠以“退魔之剑”的八握剑在旋转中爆出弧状的刀光,刀幕斩碎一切领域范围之内的生物与非生物。血溅如花,凄厉的刀弧似乎连空气中的尖叫声也一并切成碎片。 在深山古林里的华贵宅邸避世太久,像一位沉浸在昔日辉光中无法自拔的华服老妪。等到索命的武士破门而入才后知后觉死到临头,徒劳挣扎尖叫着被砍掉鬓发苍白的头颅。 伏黑惠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任何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闷头往前冲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竭力把全部注意放在前方,汗水刺痛眼膜,地上尖锐的棘刺擦过校裤,在他紧绷的小腿上划开数道细长的血丝。 荆棘中奔跑的男孩迎着无数痛楚逆流而上,竭尽全力为背上的少女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的大脑又开始播放过去的影像了,这一次是以疼痛为媒介。 年深日久的桐木地板黝黑发亮,午后的空气被日头浸得橙黄,伏黑惠眼看着身形健美的黑发男人把自己召唤出的玉犬轻描淡写地抡在地上,就像捉住两片风中飘摇的羽毛然后轻轻掷地。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这不是打架,是单方面的碾压。 两只小狗。 肉体强横到变态的年轻父亲耸耸肩,非常轻蔑地评价。伏黑甚尔一脸“就这”的表情望向儿子,看惠的眼神和看地上的玉犬没什么区别。 还有没有别的花样,没有的话我可要揍你了。 说白了就是闲得蛋疼的狗逼老父亲想找点事做,打完电动就开始打儿子了,还美其名曰“亲子互动”。 据说花也是这么过来的,黑色长发的少女蹲在一边聚精会神地围观,白色的袜子过膝,裙下是安全裤。伏黑惠想象不出她被甚尔过肩摔后反剪双手摁在地上的样子,浑身被摔打后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头昏脑涨根本集中不了注意。 被击败的男孩唯一能做的是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男人,眼神凶狠像是要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伏黑甚尔笑了起来,嘴角的疤迹略显狰狞。眼神不错,比你叫来的那两条小狗强多了,再来。 自从甚尔发现惠继承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后,这样的“亲子互动”隔叁差五便会在他们租的屋子里上演。被楼下的房客投诉不下五次后,甚尔“勉为其难”地在地板上铺了训练用的垫子。 “亲子互动”结束后,全程旁观的花负责帮惠涂跌打止痛的药膏,推开皮肉下的淤青加快恢复。她让累得手指都抬不起的少年枕着大腿,用灵巧的双手找出散布在身体各处的损伤,浓郁刺鼻的药味里混着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构成一段独一无二的气味回忆。 那段夹杂着疼痛的苦涩记忆一遍遍地提醒伏黑惠,他的骄傲和自尊是怎样被甚尔一次又一次打碎,而后在花的陪伴修养里默默重铸的。 不理解禅院家对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的病态推崇情有可原,毕竟当家里有个咒力为零但怎么都打不过的老爸时,正常孩子都会怀疑咒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而且,禅院家的做派也让伏黑惠打心里感到反感。仅凭一个人的性别和生来就有的术式区分高低贵贱,恕处处都和臭老爸对着干的小鬼不能苟同。 更深层的原因他从没向任何人提起——伏黑惠非常、非常、非常讨厌甚尔击败自己后居高临下看向他的眼神。 可能就连甚尔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眼神有多冷漠。在那种极端推崇咒力和传承的环境中长大,抛弃禅院改姓伏黑的甚尔身上多少有些那段不愉快的生长时期所留下的痕迹。 他从不出席伏黑惠的家长会和毕业礼,叁天两头不着家,电话也打不通,个人生活作息极度混乱,经常通宵熬夜,吃零食喝饮料,在家打游戏的时间都比睡觉长。 随着伏黑惠年龄的增长,甚尔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每月照常支付的房租水电费,伏黑惠都会以为这个满嘴跑火车性格很臭的男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死在外头了。 如此“出类拔萃”的榜样影响下,伏黑惠坚强地长成一个每天按时回家,打的电话必接,日常生活作息规律,饮食习惯健康的好孩子。 他似乎生来就要和甚尔对着干,从出生的时间节点到性格到理念。 包括发型在内,生性桀骜的爸爸有着一头柔软服帖的黑色短发,但和他性格截然相反、沉默温柔的儿子脑袋像个刺手的黑色海胆。 回忆时间结束,伏黑惠纵身跃起,在树与树之间来回跳跃以“Z”形高速前进,速度进一步拔升。和甚尔的纯暴力路线不同,体格偏向清瘦的少年在不断摸索中找到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通体漆黑的大猫破开山风,连山木碎裂的声音也被他远远甩在后头。但这仅仅是一个起调很低的引子,好比去居酒屋消磨时间的打工族要先点几盘开胃的下酒菜,事先约好和网友线下见面的女孩往指甲上贴晶晶亮的甲片。 他跨过一根横亘在裂口上的老树,身后的山林迸发海啸般震撼的轰鸣。这片静远山川之上的百年岑寂被出闸的狂龙撕碎,禅院家的地盘上从未有人这样大张旗鼓。 伏黑惠精准地向右边挪动了几厘米,长蛇般的刀光擦过背上少女的小臂,切开衣袖,露出白如新雪的手腕。 百米开外的魔神倾尽全力的一击落空,伏黑惠轻妙地躲开空气中海啸的余波,没有回头。覆在山体上的植被呜咽着伏倒,漫天飞舞的残枝败叶,应召而来的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就在那里,手里的长剑发出悠长的嗡鸣。 “啧。”伏黑惠舌尖抵住上颚,舔掉牙龈里的血沫,轻轻推出召唤,“鵺。” 一只人面怪鸟自他背后的影子里脱出,张开惊人的翼展。它拍打双翼向伏黑惠俯冲,绒羽下亮出的尖长趾爪闪过剃刀般的寒光。 伏黑惠松开双手,张开巨大翅膀的怪鸟像是要从背后给他一个死亡拥抱。阴影落在他的头顶,金子般的阳光从鵺如五指张开的飞羽下流泻,每根羽毛都在轻微的旋转,拧成一股巨大的下压抵抗力。 太阳在他身后再度升起,林海上方高速移动的物体一触即分。擅长飞行的式神轻柔抓住少女的肩膀,连单薄的衣物都未钩破。它奋起长鸣,带着主人的委托冲向高天,像一支离弦的箭。 他如释重负地看着高天上急遽远去的影子,一脚踢在附近某棵倒霉的百年古树上。树干应声而碎,借助反作用力在半空中强行拧转方向的伏黑惠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无数碎叶从天而降,落满地面和少年的肩头。 这让他又似乎回到那间铺着训练地垫的房间,窗外梧桐落叶纷扬,将投进格栅的光柱切得支离破碎。逝去生命的影子落在男孩的肩膀上,他傲气地昂着小脑袋,哪怕嘴角有被爸爸打出的破皮也绝不示弱。 年轻的术师面无表情,血管里的血液却在燃烧。冰川般坚硬冷酷的外表包裹的是炽热的岩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伏黑惠拧了拧脖子,分开的双脚踩在荆棘丛上。 稠黏的影子向四面八方扩张,吃掉一切声音与光影。这是他的领域,有成千上的幽灵在他脚下暗色的液体里扭动挣扎,饥渴凶暴的影兽正在磨牙吮血,随时预备突破桎梏大杀特杀。 极致的冷静亦是极致的疯狂。 死寂中,伏黑惠将双手平举,肩上滑落的树叶被黑影无声无息地吞没。少年的指尖对准遥遥将刀尖指向自己的魔神。下一秒,握紧的拳头碰撞,并拢的指节像是要把魔虚罗凭空挤爆。 “来吧,让我看看,你和那个混蛋哪个比较强。”他冷冷一笑,“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影子无声咆哮。 作者有话说:这是补昨天的更新,以及伏黑惠又要挨打了(不是) 搓个顺平与花的小剧场缓一缓,然后继续写下一更orz 吉野顺平的噩梦是从高一开始的,班上新来的转学生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少女每天上课总是盯着他猛瞧,眼睛是橄榄绿的少年被后方的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他非常纳闷,没有一点出挑地方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周后,坐在家里看电影的顺平听见开门声,回头看见妈妈大大咧咧地走进客厅,热情招呼跟进来的少女,“来来来别客气随便坐,晚饭马上就好哦,顺平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招待同学啊!” 顺平裂开了。 【妈咪们五四青年节快乐!】badline——伏黑 事先声明:伏黑惠没有狗带!!!所以不可以殴打屑作者!!!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一个男孩要经历多长的旅途)” 不成调的歌声在偌大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像无处不在的幽灵。 神色惊恐的男人满头大汗地跑到一根水泥立柱后,双膝一软跪在积水里。他哆嗦个不停,几乎失手丢下手里的转轮手枪。裤子上洇出大片的水痕,分不清是地上的积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 涔涔的冷汗沿着背脊滑下,他打开弹巢,还有……最后的两颗子弹。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才能称为真正的男人)……” 沙哑低沉的歌声越来越近,哼着歌的男人还用漫不经心的脚步打拍子。在现场唯一的听众耳朵里,这不亚于收割性命的死神挥舞镰刀发出的声响。 极度的恐慌中,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摁了好几下都没上好膛。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电影里的主角那样,在生死关头能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脸色惨白的男人瘫软在地,手枪掉进水里。水面荡开的涟漪使得那张脸扭曲得不似人形,他早该想到的,那帮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的家伙,等他出去就—— 男人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沉在积水中的转轮,自己倒映在水中扭曲的脸,都随着消失的光明被黑暗吞没。 ……怎么回事?他的大脑出现几秒钟的空白,像维修电脑的师傅把线路切断又再度接好。耳朵出现了幻听,仿佛有个肥皂泡在鼓膜上破裂,微不可闻的轻轻一声。 当污水灌进他的口鼻时,他才明白:原来那是人的意识消逝时的声音。 伏黑甚尔哼着不成调的歌,掷出的小刀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插进逃跑的目标背心,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句歌词:“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我的朋友,答案就在风中)” 孔时雨靠在车的引擎盖上抽烟,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废弃建筑物的入口。肩上扛着一个黑色裹尸袋的甚尔从黑暗的过道里信步走出,吓走两只停在窗台上休息的灰麻雀。 他掸掸烟灰,烟雾里长着两撇小胡子的脸露出精明和气的微笑,钱总是令人开心的。曾经扮演过刑事角色的男人掐灭烟头,丢进一旁丛生的野草,完全不担心引发火灾的潜在隐患,嘴里说的话也是相当没有诚意。 “恭喜,又一笔大买卖被你做成了。” 中介从口袋里拿出甚尔的手机扔给他,负责干活的一方举起线条结实的手臂,轻松抓住半空中飞来的通讯工具。 甚尔一边走一边摁下开机键,手机屏幕很快亮起,壁纸是叁张挤在一起表情各异的脸。通知栏显示有数个未接来电,号码很眼熟。 他拧起眉毛,眉心皱出深深的山字纹,嘴角也耷拉了下去。孔时雨打开驾驶座侧的车门,瞥见甚尔脸上的表情,挑眉调侃:“不过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出门前又跟惠闹矛盾了吗?” 虽然用词很委婉,但就差没把“你俩是不是又双叒打架”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出了点意外。”男人盖上手机的翻盖,抬手把肩上的货物一扔,大步走到驾驶座一侧挤开中间人上车。 “喂喂,伏黑你——!”看清甚尔脸上的表情后,孔时雨悚然一惊,剩下的半句话含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得他很难受。被撞到的肩膀火辣辣的疼,他疑心这个神色坚毅冷酷的男人是不是用钢铁和岩石做的。 孔时雨明智地让开位子,站在原地目送甚尔上车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敢搭地狱直通车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没有脑子,除了工作,他可不想再跟伏黑扯上别的关系了。 暗自腹诽的中介走到黑色的裹尸袋边,蹲身拉开拉链。里头露出一张惊恐莫名,沾满泥水的男人的脸,孔时雨拍了几张照,发给雇主。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个能耐能把伏黑惹毛。这家伙平时赛马游艇可是一个不落,输掉那么多钱也没见他怎么心疼,扭头就去街边的小铺子里吃章鱼小丸子了。 嗯……让他想想,上次看到伏黑变脸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貌似是他送花去什么咒术高校读书来着,那几天的脸色真是臭到不行,干活都比以往卖力不少。 孔时雨也曾远远地见过几次花,再没眼力见的男人都不会否认她的美。漂亮得像是被上天情有独钟,一笔一画细腻雕琢的少女久违地激活他脑内沉睡已久的浪漫因子。 希腊神话中有个典故,皮格马利翁爱上自己的作品,他深沉的爱打动了阿佛洛狄忒。名为伽拉忒亚的雕塑被赋予生命,投入爱人的怀抱时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 瞎子都看得出伏黑甚尔对花有那种意思,那么问题来了。 惠是怎么来的?照两人的年龄推怎么想都搞不出那么大的儿子吧……伏黑惠上小学的时候花都快从咒高毕业了。他想起没离婚前陪老婆看的深夜苦情剧系列,优柔寡断的男主在两个同样优秀的女人间摇摆不定,最后莫名其妙搞大了一个根本没露几次面的路人甲,变成五个人的爱恨情仇。 不排除那个看电视剧时抱着纸巾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之所以跟他离婚的原因是丈夫不合时宜的吐槽。 孔时雨打住思绪,点燃夹在指间的烟卷。他抬脚踢了踢脚边价值五十万美金的货物,环顾四周的荒山野岭,讲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嘿,老兄,要坐十一路公交吗?” 伏黑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十有八九是甚尔打来的。 这个时候会给他打电话的除了混账老爹也没别人了,他本能去摸口袋,时间短到根本来不及思考。 “喂,你没死吧。” “嗯……!”伏黑惠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高速旋转,阳光照耀下的林海狂野地舞动。 被打飞出去的少年唇间溢出痛苦的闷哼,无数稠黏的黑影及时化作一面盾牌替他挡住那把来势汹汹的长剑。 他的后背撞到树上,任凭身体随着地心引力坠落,地上伏动的暗潮像从地狱里伸出来的孩子的手,用虚假的柔软试图拂去伏黑惠的疼痛。 即便如此,少年手心系有小花挂饰的手机也没有脱手。他捂住钝痛的腹部在地上翻滚,云淡风轻地说:“长话短说混蛋老爸,你知道春樱靡的解除方法吗?” “生孩子。” 伏黑甚尔一脚油门踩到底,孔时雨花了大价钱购入的新车飞了起来,像黑色的燕子那样飞过盘山公路。他一头撞进樱花林,成千上万的花瓣像一场粉色的暴风雪。 他瞥了眼定位,打开免提,双手握住方向盘,身下的钢铁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可别死了臭小鬼,要给你来点男人的歌鼓鼓劲嘛。”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冷嘲热讽,声音无比清晰。 伏黑惠猜这应该是他与魔虚罗的打斗破坏了帐的缘故,“哈……那还真是,谢谢了啊。”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有着比世上任何一对父子都要亲密的血缘关系,某个充满阳光的清晨,当从梦里醒来的甚尔抹抹脸,准备翻身下床去洗漱,硬邦邦的腹肌压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没睡醒的男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抓了抓,掏出一只软绵绵的人类幼崽。有着黑色胎发和眼睫毛的小崽子红润的小嘴一撇,立马开始嚎啕大哭。 这绝对是上天的诅咒,绝对是。某只缺德的送子鸟在甚尔准备向花拿出戒指告白求婚一气呵成的前一晚往他肚皮下塞了只长着小鸟的婴儿,很多年过去男人还是拒绝回忆那天的兵荒马乱。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人类只能通过两性之间的交合孕育后代,无性繁殖是某些低级生物的专利。 花听见哭声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盘腿坐在床上的男人倒提着光屁股的小男孩,严肃思考用这只哭得他心烦意乱的小崽子去申请诺贝尔生物学奖的可行性。 那天他做了第二个日后令其后悔不已的举动——试图逃避现实的青年把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孩往花怀里一扔,转身把被子盖在头上。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一个男孩要经历多长的旅途),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才能称为真正的男人)……” 伏黑惠有点想笑,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居然还真的开始唱了,这首歌他知道,是鲍勃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 生命从伤口流逝的声音就像是风。剑刃像是贯穿了他的灵魂,瞬间的剧痛过后整个人一下子空了。伏黑惠倒在影子里,汩汩的鲜血在暴动的影子中形成巨大的血斑,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只手机。 “拜托你了。”他咽掉喉咙里涌上的鲜血,咒力和力量都在迅速的流失。虽然很不甘心,但被杀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一旦调伏魔虚罗的影术师死去,八握剑魔神自然也会消失。鵺应该飞得够远了……甚尔……会找到……花……的…… 风声止息,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伏黑惠,不要死。” 作者有话说:惠真的没有死(严肃)。 以及,爹咪在开车(字面上意思),下章惠也要开车了(懂得都懂)。 感谢eva对屑作者的奇妙启蒙,原来恋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好起来了)。 惠确实是爹咪的孩子妹有错(震声),只是缺了个妈(不愧是你),这样我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搞小妈文学了。 不一样的世界,同样的生孩子 。(滑稽) blowing in the wind 还蛮好听的,不过感觉在这里卖安利好像有点奇怪(思索) 有人物ooc一定要说出来啊,我有竖起耳朵认真在听! 所以妈咪不给屑作者来点评论或珠珠之类的东东吗(流泪猫猫头。jpg) 最后补一个上章小剧场的后续: 顺平:馋我便当你就直说啊?!(羞恼) 【五一最后的快乐】badline——伏黑家的饭④ 被鵺带走逃离的花在中途醒来,虽然只是浅浅啜了一口禅院家送上的清酒,但专门针对女性制作的“春樱靡”效力发作得异常迅猛。短短几分钟便让少女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身后传来剧烈的咒力波动,而且离得越远,惠的气味越稀薄。 她本能要折返回去找伏黑惠,人面怪鸟不得不屈从于少女的意愿。巨鸟折返的速度比去时更快,庞大的羽翼拢住阳光。阴影落在魔虚罗的头上,它手中的长剑停顿片刻。 高速俯冲向魔虚罗的鵺替她争取到了短暂的宝贵时间,少女被不断涌出的生理性泪水所模糊的视野里映入地上奄奄一息的伏黑惠。 下一瞬间,体内濒临失控的梦魇瞬间脱闸。 从空中落下的小鸟游花只来得及抱住他的肩膀,“伏黑惠,不要死。”风裹挟着她的声音,送进手机里未中断的通话。 “该死!”甚尔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伏黑惠在下沉。 众多纤细的阴影簇拥着他,和主人一道往至暗的深处沉降。它们从伏黑惠体内蕴藏的咒力脱胎,力量更为精炼纯粹。 十秒前,失去意识的黑发术师与怀中的少女一起,连同身下蔓延的血泊被他释放的领域彻底淹没。当最后一根发丝被海潮般涌动的影子们吞没时,漆黑的领域瞬间沸腾。 像有人往其中投下烧得通红的铁块,地上匍匐蠕动的影子向上升起,变成蒙蒙的灰雾四处弥漫。由影子组成的国度不减反增,疯狂地向外扩张,缠扭在一起的阴影像潮水没过人形召物的双脚,贪婪地伸出触须带走剑刃上滴落的鲜血。 这违背了咒术界的普遍共识:一旦咒术师昏迷,失去控制的领域就会不攻自破,跟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 随着薄雾的弥漫,一切都变得凄厉而惊悚,无形的鬼魅行走在雾气里,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吐出非人的长舌和尖牙。半透明的影子近乎潮水自奔涌的黑影下喷涌而出,许多神情空洞的人影在其上漫无目的地游走。 一只畸形的化物撞到了退魔之剑上,剑刃切开了它的头颅,但没有流出一滴血液。它停下脚步,缓缓抬起被一分两半的头颅,数只散布在头部的眼球齐齐看向高大的魔神。 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眼中的饥渴。 这里是嵌合暗翳庭的内侧,属于影子的国度。漆黑的汪洋里充满不受控制的混乱咒力流和变态紊乱的影子,而这些细长的守卫尽忠职守地保护着昏迷的少年,平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混乱咒力,安抚紊乱的影子。 聚集在伏黑惠周围的阴影越来越多,形态各异的影子们开始融合。它们游走在眉心紧皱的少年周围,将他连同周身的咒力流一并包裹,变成一只黑色的茧。 巨大的茧像在沉入终年不见阳光的深海,经过过滤变得温和的咒力抚过伏黑惠裸露在外的皮肤和伤口。他位于腹部的致命伤不再流出血液,混杂在咒力里的细小血丝像拥有了自主意识,顺着流动的咒力回流到体内。 伏黑惠紧抿的双唇渐渐褪去惨白,双颊泛起一丝血色。随波逐流的发丝驯服地贴在耳边,收起所有锐利的边角,柔软的刘海盖住他阖拢的秀气眉眼。 少年眉心中央的皱褶被无声抚平,只是他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忽然有微弱的白光在茧里亮起。 几不可查的微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中格外显眼夺目,柔弱的光芒在深深的黑暗里固执地闪烁,仿佛一只不断眨动的眼眸。 损失的血液被尽数送回体内,咒力开始自发为伏黑惠修复体表的创口和深处的暗伤。缺口处的肌肉血管生长衔接,包裹住新生的骨骼,然后有细白的皮肤增生覆盖。 半虚化的灰影比之前更加凶恶难缠,退魔之剑只能切开它们的躯体却无法杀死,一切都迅速地向着噩梦演变。切碎的化物随意粘合重组,衍生出突破想象力极限的怪物。生长出的无数触须缠住魔神的脖颈和四肢,密布口器的尖牙大肆咀嚼召物的血肉。 它一刻不停地贪婪啃噬,魔虚罗被啃掉的皮肉不见踪影。每每撕下一块,魔神的力量就被削弱一分,不知去向何处。堆积成山的影子像一条巨大的蠕虫,缠绕扼紧猎物,将其逐步吞噬。 用一方彻底的毁灭,为另一方带来彻底的新生。 体型庞大的半透明虫子咬下魔虚罗的头颅,连带后脑的法轮一并凶残地嚼碎。毛骨悚然的进食声回荡在被大肆毁坏的山林上空,禅院家留守的咒术师和仆役缩在坍圮的楼阁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靠近。 被释放的噩梦圆满完成了主人交给它的任务,它蜷曲起进食后肥胖臃肿的身体,渐渐消隐在阳光下。 林间的灰雾被微风吹散,众多被拦腰折断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被深深犁开惨烈道口的土地上,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少年身上所有不愉的伤痛和灰尘都被涤荡,他焕然一新。 惠的五官精致却不过分柔软,有种被传统推崇的古典味道。他是静默生长的竹,骨节挺拔坚韧,但被和煦的微风拂过时,竹也会发出清美悠远的回响与之应和。 影海的死寂使得任何再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茧内沉睡的少年眼睫轻轻一颤,指间明灭的手机指示灯像海上灯塔遥远的光亮。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灯塔就是海上航行的船舶的眼睛。没有灯塔的指引,迷失方向的航船大多凶多吉少。 怀抱光芒的少年静静躺在茧里,孤独地等待被唤醒。 伏黑惠,不要死。 惠,不要死。 不要死。 她找不到惠了,梦与影交融诞生的汪洋无边无际,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色,找到惠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神志昏沉的少女被温暖的洋流带着前进,完全分不清楚方向。 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细小的影子像调皮的鱼游过她的发间和裙摆。惠在哪里? 他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眸。 “他们在哪?”断壁残垣之上,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男人从弥漫的烟尘里捏住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仆,神色阴沉戾气。 那个倒霉蛋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那样尖叫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双手试图掰开男人的手,“我!我不知——” “咔嚓。” 他被捏断了脖子,登时像个漏了气的皮球那样瘫软下来。甚尔拎起第二个,仆役打扮的女人衣裙下摆洇开大片的水渍,他缓缓收紧手指,女仆的眼睛开始翻白。 “在哪?”这次他连主语都省略了。 “他们……在后山。”咽喉嘎嘎作响的女人头一歪,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今日的禅院本家祸不单行,继半边主家被伏黑惠召出的异戒神将八握剑魔虚罗掀翻后,被开着轿车直接闯进来的伏黑甚尔掀了另外一半。 “回答正确,但……没有奖励。” 伏黑甚尔拧断女仆的脖子,忽的扭头看向身后,“出来” 留守在本家的唯一一名一级咒术师扶着墙垣站起,艰难地叫出这个早在十几年前就和禅院分道扬镳的男人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屈辱:“伏黑……甚尔。” 他……不能死。 现任家主禅院直毗人和儿子禅院直哉都被外派去执行任务,现在本家能拉出来打的根本没几个。强装镇定的术师早在心里把那个任意妄为的分家支系骂了个狗血临头。给小鸟游花下药,亏他想得出来!给她下药有什么用?跟禅院甚尔再生一个伏黑惠出来吗! “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呵。” 甚尔冷冷看了他一眼,几个起落后身影消失在苍莽的后山。 他找到惠和花的时候,双目闭拢的少年和少女额头相抵,身体微微蜷曲,双腿交缠,手指在身前交错相扣。 如同一只雌雄各半的美丽蝴蝶。 作者有话说:追-更:po18app.vip (ωoо1⒏ υip) badline——伏黑家的饭⑤ 接下来的剧情包括但不限于野外叁人行,含有神交等情节,请务必在开始阅读前谨慎考虑! 甚尔张开嘴,食指和中指用力按压舌根,强烈的反胃感令他呕出一只缩成团的小虫。这是他养的可以收纳物品的咒灵,咒具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存放在它那里带着走的。 在没有找到稳定的落脚点之前,这条虫型咒灵里存放的东西几乎是甚尔的全部身家。 他用力摁了摁丑宝的肚子,通过头咬尾将自身躯体也存放起来缩小尺寸的咒灵边发出意味不明的奇怪叫声,边使劲吐出嘴里吃下的身体部分。 它已经很努力了,奈何没心没肺的主人还在用手指一刻不停地戳柔软的腹部,无情地催促,“快点快点,老子赶时间。” 咒灵没人权,长得丑的更是。 呃呃往外头吐东西的丑宝默默流下被压榨的辛酸泪水,肿肿的大眼睛几乎睁不开。 他把手伸进咒灵嘴中,来回摸索寻找自己用得上的东西。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丑宝敢怒不敢言,只是眼睛莫名的湿润。 它真的好想念女主人温柔的摸头和好吃的番茄味薯片,只是自从被男主人开发出移动百宝箱的用法后,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薯片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哎,找到了。”男人摸到一个类似护手霜的管状包装物,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很久以前买但没来得及用的Lovekiss樱桃味润滑剂。 粉色印有樱桃图案的管口有开封过的痕迹,万事不过心的甚尔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不记得自己有用过这玩意,只有女里女气的家伙才在自慰时用润滑剂。 而且,男人翻看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惊愕地瞪大眼睛,落入眼帘的日期显示这根樱桃味的限定款居然已经过期好几年了。 什么鬼? 甚尔难以置信地拧开盖子,空气里瞬间充满樱桃浓郁的酸甜滋味,一段难以启齿的回忆猝不及防地浮现在眼前,浑身僵硬的男人觉得风都静止了。 ——他大概、貌似、好像、还真的用过。而且,事实上这也不是他买来的。 过于震惊的伏黑甚尔没有注意到,伏在惠身上的花轻轻地闷哼两声,像是要醒来似的昂起脑袋。 她的嘴唇红得有些不正常,色泽比玫瑰花瓣捣出的汁液还要深上许多。滚烫的唇瓣滑过伏黑惠的锁骨和下颚线,最终停在他的下巴上。 比其他地方更为薄弱的皮肤坦诚传达血液里涌动的热量,仿佛受到了感召,昏迷中的少年俯首用同样温暖热烈的双唇去触碰那团小小的火热。 在无人知晓的海底,他们交换气息。 这里的空气因稀少而珍贵,均匀的水压将惠口齿间的气体压成完美的球状。数个细小的气泡从他翕动的鼻翼下冒出,转瞬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纤长的眼睫像无声展翅的蝴蝶,拨动了周围近乎静止的水流。又有几个晶莹的气泡升起,惠及其缓慢地开启她的唇齿,用舌尖轻巧地推入氧气。 梦境映射真实的内心和妄想,因此发生任何荒诞离奇的桥段都不稀奇。 伏黑惠的身后有两片对称的阴影,从他的肩胛骨处向外展开,形状像蝴蝶的鳞翅。纯黑的蝶翼无声搅动海流,气泡在旋涡里打着转。他清楚地感觉到她胸腔里搏动的心跳和扩张收缩的肺叶,在呼吸道里的气体和体表流过的海水似乎都成为他身体延伸的一部分。 这使得惠的心中诞生了一种错觉: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完全了解她的人,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更深的海域里有一个渺小的光点规律地明灭,但少年展开的蝶翼轻灵地滑开水流,向相反的方向飞去。海中飞行的蝴蝶不发出一丝声音。 当夜航的船舶找到可以休息的港湾时,它便不再需要灯塔的指引和陪伴。 他们相拥着浮出海面,黑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海面风平浪静,一条银河贯穿他们的头顶,巨大的白月正从远方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它是如此庞大,以至月面上的环形山和盆地都看得清清楚楚。 地球上绝对看不到这么大的月亮,当两颗星球间的距离小于某个阈值,恐怖的潮汐应力会将弱势的一方直接撕碎。 半边升进夜空的白月与落在海上的影子拼成一个完美的圆,潮汐推着他们进入月亮光明的影子,像漂浮在洁白牛奶里。 娇小的少女攀附在他的身体上,像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浮木。他们的嘴唇没有分离,转而更加紧密地相依。惠均匀绵长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手不由自主地去抚花背上浮动的月光。 他有些左右为难。 只刚脱离禅院家,尚未改姓的甚尔是个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 那时候的他孤身一人,身边既没有丑宝也没有花。缺少稳定的收入来源,又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花钱大手大脚,钱包瘪了就去钓有钱的笨蛋女人,钱到手就玩失踪,属实玩弄感情的人渣一个。 跟唯利是图的精明中介孔时雨搭伙挣钱是后面的事,十五岁的禅院甚尔除了那张脸简直一无是处。某次当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肥婆作呕吐状后,他再一次流落街头,口袋里揣着崭新的大额纸钞。 他可不想碰那种猪一样的女人,给钱也不要。双手插兜的十五岁甚尔边点着钞票边哼着小曲晃进一条气氛靡靡的小巷。浓妆艳抹的妓女向这个脸蛋俊俏的年轻人抛媚眼,他露出一个十足邪气的微笑,侧身和其中一个呼之欲出的丰满胸脯擦肩而过。 前凸后翘的女人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腕,鲜红的指甲探进深深的沟壑里,夹出一根樱桃味的润滑剂,“要来吗?免费哦。” 少年懒洋洋地斜睨着她,从女人手里抽走那管润滑剂。迷离暧昧的霓虹灯下,隐约能看见少年被贴身速干面料勾勒出的胸肌和突起,她咽了咽口水。 身材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健壮结实的大男孩抛了抛手里的“邀请函”,后退半步,相当厚颜无耻地说道:“抱歉啊,我对七老八十的老婆婆没兴趣。” “臭小鬼你说什么!” 丢下这么一句欠打的评价后,他嘻嘻哈哈地躲开女人的指甲,闪身钻进巷子深处,转眼把她恼羞成怒的脸抛到脑后。 视未成年人不许饮酒的法律为无物的甚尔挤开吧台边上一个喝得烂醉的酒鬼,豪气地把所有钱拍在吧台上,“给老子上酒!今晚不醉不归!” 咳咳,好像就是那个时候拿到的。 后来捡到了小鸟游花和丑宝,又改了姓。现在回想那段放浪形骸的日子,感觉像在做梦。他神色纠结地打量过期的润滑剂,尴尬地想起这玩意为啥会出现在丑宝的肚子里了。 ——因为花吃过。 白天玩得太嗨导致晚上爬起来煮宵夜的时间点比以往晚了半个钟头,看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孩嘴里吃的什么东西后,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恐怖片更惊悚的甚尔火急火燎地送她去临近的诊所。 头顶能发光的值班医生听完病人家属的诉求,意味深长地表示少量服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下次最好用能食用的牌子。 见鬼,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润滑剂了。 “要是弄痛了可别怪我啊,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弄呢。”男人自言自语着压低身子,不自然地掩饰紧张的情绪。甚尔将手探进裙摆,指间碰到腿根的棉质内裤,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指腹碰到了更加柔软的地方。 她低呼一声,下一秒喉咙深处溢出的声响又被惠的舌尖堵了回去。 他没揉几下,少女的内裤就被泌出的体液彻底浸润。她难受地呜咽着,不自觉地抬高腰部。鬼使神差地,他拉开裙子里洇湿变深的布料,糜艳的花朵在湿漉漉的腿根盛放,不断吐出小股的清液,急切地向甚尔发出邀请。 濡软的内壁咬着刺进来的粗糙手指,泛滥的水液漫过指根,打湿手掌和因为忍耐暴起的青筋。 他进来了。 少女被托离海面,露出海面的上半身在月光里颤抖,盈盈的月色像融化流动的白银,以一种曼妙的姿态地淌过形状姣美的乳肉。惠着迷地凝视她因自己而挺翘的乳尖,在朦胧的月色里呈现圣洁与欲望交织的美妙色泽。 他配合潮汐的节拍,缓慢挺动埋在她身体里的欲望,这个姿势能让惠不留半点余地地进入。 他们结合得过于紧密,以至于少女痉挛的腿肌迷乱吸绞着惠的性器时,阴茎根部的囊袋总会有强烈的射精冲动。跨坐在少年腰胯上的女孩嗯嗯啊啊地叫,声音甜媚得能滴出水。 “惠……嗯,不要……”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旋即哭喘着蜷缩脚趾,不知道为什么侵犯的程度一下子加深了。初经人事的甬道被蛮横地撑开,狠狠撞到最里面的硬物让黏膜抗拒地收缩,可是没有用,被捉住腰的花瑟瑟发抖,含糊地吐出好几个“不要”后被送上高潮。 他碾过啾啾吐出情液的糜软宫口,无视糯软的抵抗直接进入泥泞的天堂。 陡然明亮起来的月光照得四周的海面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有了实质的光线压得他喘不过气。 伏黑惠睁开眼,射精的快感令他还有些茫然。模糊的视线里,双目紧闭的少女皱着眉头,难受地哼哼。 “你在……干什么?”被压在最下面充当人体缓冲垫的少年耳后窜起热意,僵硬的身体清楚地感知着男人冲撞的力度。淫靡的交合声听得他要烧起来了,这里,这里可是外面! “那又怎样?”甚尔在湿软的甬道里边抽动边射精,感觉自己将少女的子宫注得满满当当。他对上惠半羞半恼的眼神,得意洋洋地说:“老子想做就做咯。” 作者有话说: 爹咪&惠:感觉我被ntr了 希望没有ooc,心累 这对父子唯一的相同点可能是口嫌体正直的属性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什么的。 本来还想加个失禁的情节,可是发现怎么都插不进去,就请各位妈咪自行脑补吧(被打) 日常扒拉妈咪们的口袋看看有没有今日份的珠珠,500珠胜利在望噜!杰哥的感谢番外会一次性写完再放出来!再不写主线我都要忘光了呜呜呜(满地打滚) ps:隔壁文野已经有大纲了,奈何屑作者码字速度太慢,可能隔两叁天吐一章(心虚) badline——伏黑家的饭⑥ 食用预警:字数严重超标,4k6 伏黑惠闭了闭眼,显出一副忍耐的样子。他把两人交扣的双手分开,动作利索地脱下校服外套,盖在花半裸的后背上。甚尔起身,大大咧咧地把半软的欲望塞了回去,用力拉紧裤腰带。 男人的脸上还有情事后的餍足,他抬手摁了摁脖子,转头看向地上坐起身的惠,“喂,小鬼,还站得起来吗?” “托你的福,我现在不要太精神。”伏黑惠垂眸望向怀中昏睡不醒的花,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满脸潮红的少女眼睫上挂着泪珠,眉心蹙起。 甚尔皱眉,“怎么没醒?” 惠抚过绯红的脸颊,手掌下落覆在柔软平坦的腹部上,他低声说着,声音里有着连自己都不知晓的庆幸和嫉妒,“花没有受孕,这几天是她的安全期。” “你怎么知道?” 惠抬头,直直对上甚尔眯起的眼睛。此时他的心情无比平静,好像没什么东西能激起情绪波动。 认清内心的少年坦然承认,“因为我和她做了,我知道。” 空气一瞬间静止了似的,透过树荫落在地上的斑驳光斑也骤然停在原处。 良久的死寂后,甚尔慢慢说道:“……那你可真是没用。” “你以为我会在这里把你杀了是吗?”他看着伏黑惠,这个由他取名,勉为其难养到现在的小鬼。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他也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眼、眼神令人生厌的少年。 “想得太美了。”他说,嘴里吐出的话和心里想的截然相反。 想让她心里永远有你,做你的美梦。 “要不要猜一下春樱蘼的另一个用场?” 甚尔舔舔发酸的牙根,自顾自地说下去,“它能大幅度提高男精的活性,你又有禅院家祖传的术式。你死在这,猜猜我和花离开后,他们会对你的尸体做什么?” 他见识过家族内部有多肮脏败坏,活在最底层的人往往能看到最多。 甚尔看着惠披在女孩身上外套左胸口的校徽,“毛没长齐的小鬼头”在嘴里转了一圈,变成“初中刚毕业的小鬼,你给我听好了。” “他们会欣喜若狂地带来处在生育期的女人们,指挥她们轮流骑在你的腰上,从阴茎和囊袋里榨出没死透的精子。能给继承了家传术式的人生小孩,就算你死了她们也乐意和你做爱。” 听他说完,惠后背一冷。 “不过呢,我现在没有做爷爷的打算。”甚尔耸耸肩,“接下来就各凭本事吧,混蛋小鬼。” 伏黑甚尔驱车离开禅院家时,后排车座上挤着花和惠,以及两条毛绒绒的大犬。说是狗,但更像狼。白色的一只伏在靠近车门的坐垫上,贡献出长满细密短毛的腹部;黑色的那一只蹲在地上,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湿润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 忽然它抬起长长的吻部,碰了碰惠的腰侧。 “喂,你干什么?”一直留神注意后视镜的甚尔皱眉。 惠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撑直手臂,抬高自己身体。单薄的布料紧紧贴在少年绷紧的腹肌,被打湿的白衬衫呈现半透明的乳白色。 黑色玉犬湿湿的鼻子碰到女孩软绵绵的小肚子,她轻轻别过头。充当毛皮垫的白狗温柔地伸出舌头,舔去脸颊和耳朵上渗出的细汗。 少年人放缓抽插的速度,淡粉色的性器缓慢进出糜艳的腿心。张着腿的少女挤出可怜兮兮的鼻音,大量混有浊白精液的体液被他带出,然后挤到合不拢的花瓣上。 惠刮蹭着糜软的内壁,拇指揉摁肿胀的花蒂。含住他欲望的穴口猛烈地收缩起来,颤栗着吐出清亮的水液。 她失禁了,长时间不间断的高潮榨干了最后一点力气,失去控制的括约肌和过于鼓胀的子宫一并促成眼下糜乱的景象。 他每每撞一下,身下的女孩就会颤抖着泌出一股,样子耻得不行。犬类粗糙的舌头刮过紊乱起伏的腹部,舔掉上面气味清淡的液体。 后座上的交欢放浪形骸,少年分开少女娇嫩的双腿,搭在肩膀上。后视镜里能清楚地看到她被抬高的纤细小腿,挂在腿弯的粉白内裤,往下是圆润的大腿,腻滑的臀瓣贴着惠浅浅褪下的裤子。 昏暗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充斥着隐忍的轻喘,零星的啜泣,以及规律的肉体拍打声。半空中摇晃个不停的皙白脚掌抵住了副驾驶座,小巧的脚趾抓进驾驶座的真皮里。 直到她再也发不出声音,疲惫地枕着玉犬睡去后,磨得肿胀的敏感宫口才堪堪咬住少年坚硬的阴茎,宫壁蠕动收缩着吃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奖赏。 伏黑惠保持着深深埋入的体位,小幅度地抽顶宫壁,射出最后一股精液。然后他轻轻掰过花的脸,舔掉昏睡的少女唇边无力吞下的唾液。 “频繁的性交可以促进排卵。” 不过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借口。 落满樱花的轿车开上笔直的柏油马路,透过单向玻璃,一辆辆汽车被他们甩到身后。窗外是渐渐沉没的太阳,橙红色的浑圆仿佛能被握进手心。很快,昏沉的暮色将会奖降临,笼罩整片大地。 “不后悔吗?再过几天就是你的中学毕业礼了吧。” 他凝视着一点一点沉没的夕阳,海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了它。玫瑰色的霞光里,几只白色的鸥鸟乘着海风在浪尖追逐嬉戏。 “……嗯。” 看他这么高兴,甚尔决定不告诉惠他们要去的地方恰好也有一座中学了。 他们在路上跑了七八个小时,从京都到四国的西南边。 那里有一座小镇,十几年以前,一部火遍东南亚的电视剧让这座祥和的海边小镇变成远近闻名的爱情圣地。 爱媛县,《东京爱情故事》的拍摄地。他做过不少功课,知道结局分别的那场戏是在爱媛县的梅津寺町拍的。 梅津寺町靠铜矿起家,不过为了保护当地环境早已关闭,之后这座小镇依靠观光旅游业维持经济。 甚尔没对任何人提起过他在这里买下了一栋屋宅。一对年迈的夫妇拜托中介将他们住了十几年的老屋子挂在网上售卖,老夫妇的女儿在东京结了婚,出于孩子方便照顾父母的请求,他们打算搬去东京。 他看过照片,是栋朴素的日式住宅,唯一出彩的地方是种满蔷薇和月季的漂亮庭院。 老夫妇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希望买下这栋屋子的人在接收后能妥善照顾留下的花花草草,他们甚至愿意酌情降价。 甚尔全款买下了这栋上了年纪的老屋子,雇了清洁工定期打扫房屋和修护庭院。 他会按时收到园丁发来的照片。春天它是碧绿的,像半透明的翡翠,夏天则是深绿的,绿色浓郁得像是要滴落,秋天它是萎黄的,地上铺满或枯败的叶子,冬天剩下干瘦嶙峋的枯枝,像一件简约的艺术品。 “孔时雨吗,我找你有些事。” “真是难得,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我不干了。”甚尔说。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该多给你找些活计的。” 站在玄关里打电话的男人抬起头,穿着棉布睡裙的少女跑过客厅光溜溜的木质地板,脚上穿着厚厚的羊毛袜,身后跟着两条大狗。看到甚尔后她一哆嗦,老老实实地放慢脚步。 她一步一步蹭到沙发上,黑白两色的狗狗把头搁到膝盖上求摸摸,女孩轮流抚摸毛茸茸的狗头,不一会儿就和它们玩得不亦乐乎。 他把手插进家居服的衣兜,“没事,我有桩生意找你。” “事先说好没有友情价。”孔时雨飞快说道。 “嗯嗯。”男人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向客厅里跟狗狗玩耍的女孩招手。于是她走到甚尔面前,男人抬起手掌,抚摸棉布裙下微微隆起的肚子。明明才两个月,但他已然能摸到皮肉下不明显的突起。 孕妇的肚子都长得这么快的吗……照这个速度,甚尔一抖,有点不敢想孩子足月时花的肚子会有多大了。 再过一阵子,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下次不要跑得这么快。” 电话那头的孔时雨听得汗毛倒竖,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很想问甚尔这个问题。有朝一日能从“天与暴君”的嘴里听到这么柔情满溢的叮嘱,他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 然后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惠什么时候回来?”花玩着甚尔的手指,看着甚尔的眼睛晶晶亮。 孔时雨:他……好像……知道了点不得了的事。 “我还有事,先挂了。”甚尔按下挂断键,毫不心虚地说:“不用等他,我带你去吃大餐。” 花点头,揪着他的T恤,穿着毛线袜子的小脚碾了碾地板,“要草莓蛋糕。” “嗯。”他满口答应下来,孕妇提出的任何要求都该被包容,“不过……在那以前,花愿意帮我个小忙吗?” 怀孕的前叁个月和后叁个月是危险时期,不能进行愉悦的床上运动,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段时间差点没憋死的甚尔迫不及待地把惠留下的两只狗关在外头,迫于淫威外加主人不在的大狗趴在门口低呜。他反手锁上卧室门,隔音效果良好的板材把所有杂音都挡住了。 花在卧室里跪下,纯白裙摆在地毯上铺出一个规则的半圆。 这里以前是那对夫妇女儿的房间,他们搬进来后做了些改造,小小的房间布置得温馨可爱。朝阳窗户的帘子被拉上了,因此明媚的日光只能从粉色的帘底下照进来。单人的小木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床单,散发出一股被太阳长久烘烤后的独特味道。 床头坐着一只表情认真的轻松熊,牛骨纽扣做的眼珠正好奇地瞅着他们。 甚尔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奈何床板还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跪在地毯上的姑娘用膝盖一点点蹭到他张开的双腿间,摸摸男人紧实的大腿,奇怪,她碰了碰鼓起一大团的裆部,头顶落下沙哑性感的喘息声。 这里刚刚还没有的…… “帮我……含一含。”他低喘着说,拉下裤子的拉链。在缓慢拉开的金属拉链里,一根热烫勃起的性器一下子弹了出来,布满青筋的柱身打在女孩柔嫩的脸颊上。 “嗯……”她手足无措地握住甚尔血脉喷张的欲望,凑近嗅嗅气味,有他常用的沐浴乳的薄荷味,根部的毛发还有些湿湿的。 花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近距离观摩男性的生殖器,东摸摸西捏捏,带着红印的小脸好奇得不行。 索性她没把甚尔的话抛到脑后,确认这个烫手的大家伙不会再搞一次突然袭击后,她小心翼翼地吐出舌头,用濡湿红腻的舌尖碰渗出几滴清液的顶端。 禁欲有一个月左右的男人万万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十分敏感的阴茎兴奋地弹跳几下,吐出更多粘稠的体液。 “啊……” 少女垂头含入性器的前端,抬手把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从甚尔的角度恰好能从蕾丝边的衣领和棉布文胸里看到日渐丰满的乳肉。 孕期变化的激素正对她产生潜移默化的改变,甚尔移开探进衣领的视线,落到她挺直的脊背和挺翘的臀部。 甚尔忽然意识到:花马上要做妈妈了。 她稚嫩的温床已经有新的生命着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个又红又皱的小婴儿挤过她狭窄纤细的甬道,带着新鲜的羊水和脐带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的心头猛地一跳——花温暖的口腔包住了那里,舌面贴住鼓胀的头部和一小部分柱身,细致地卷吸每一寸皮肤。 第一次尝试口交,爽得头皮发麻,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极致的快感中叫嚣。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声逐渐变得放肆。 舌头上的味蕾尝到情动的味道,不算好吃。她撇撇嘴,吐出舔得湿哒哒的阴茎头,咬了咬下边的柱身。 “嘶——别、用牙咬啊。” “甚尔痛吗?”花握着那根笔直起立的东西,抬头看向捂住眼睛的男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急忙亲吻之前咬过的地方补救,努力张嘴重新含住坚硬的滚烫。 “唔唔咕唔?(还疼吗?)”她含糊的发问被冷不丁深入咽喉的性器堵回嗓子眼,反射性干呕的喉咙紧紧夹住异物。 猝不及防之下,本就在失控边缘徘徊的性器被挤出一股精液,她下意识咽掉射进喉咙里的液体,却越喝越多。许多来不及喝下的体液反流到口腔,顺着嘴角和男人胯下翘起的阴茎淌落。 “咳咳——甚尔?”无意间让甚尔解锁了“早泄”新成就的女孩用手背擦着唇角,努力吃掉味道不算好的粘稠液体。 虽然不好吃,但因为是甚尔的味道,所以可以接受了。 他咬牙切齿地抽出早早缴械投降的欲望,粗鲁地塞回裤子里。一时说不上是欲火焚身还是怒火焚身的甚尔闻着卧室里浓郁的麝香味,脸更黑了。 “我们去吃蛋糕。” 临走前,甚尔机智地打开窗户透气,顺带发挥自学成才的反侦察技巧检查有没有留下“非正当交易”的蛛丝马迹。 桌上的果盘里剩了几个樱桃,一个大胆的想法电光石火间闪过他眼前:下次不如买点可食润滑剂试试?不过孕妇能吃吗…… “甚尔,走了啦。”穿好鞋子的女孩站直,习惯性地拉住他的手。玄关的全身镜映出他们的身影。 他回过神,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弯下腰凑近花的脸,“别急啊。” 镜子里,身材挺拔的男人托着身前少女的后颈,偏转头颅,耳边服帖的黑色短发挡住了她的脸,上了年纪的老镜子只能看到他拉长的颈线和滚动的喉结。 过了好一会,镜中交迭的人影才慢慢分开。 “好孩子出门前,要记得把嘴擦干净才行。”甚尔不紧不慢地说。 成熟的男性声线低沉而湿润,有种引而不发的强烈欲感。 作者有话说:昨晚吃了药,现在才爬起来,真的果咩捏! 奇怪,为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住字数。 圆了一下前面的可食润滑剂的伏笔(这真的算什么伏笔吗) 妈咪们可以在评论区留下自己关于每章字数的建议和珠珠,毕竟屑作者是真的不知道(别骂了别骂了) badline——伏黑家的饭⑦ 阅前说明:角色死亡预警! 辞退家政阿姨和园丁后,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甚尔承包了日常家务和照顾庭院的任务。孔时雨的效率很高,邮递员送来的包裹里还友情附赠一本《东京爱情故事》的纪念册。 夹在扉页里的纸条像是随手撕下来的,潦草地写了两句,没有署名:你还意外是个老派浪漫的人啊,伏黑,有空去梅津寺町的车站转转,不去怪可惜的。 甚尔把纸揉成一团,对准五米外的垃圾桶正准备扔出去。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过了几秒,他沉默着摊平纸张,默默夹回册子里。 在他颇为豪放不拘小节的照料下,从春天步入夏季的小花园一改往日精致婉约的风格,奶油般娇嫩的花朵肆意盛放,压弯了枝头。 后院里的花开得过于繁盛,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他干脆每天都折一把,刮掉细刺后插在客厅花瓶里,浓郁的馨香浸透了空气,丝丝缕缕地渗入落地的窗帘和发丝。 芬芳扑鼻的蔷薇成为镇上许多人对新搬来的伏黑一家的初步印象,一家叁口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伏黑先生看起来也不超过四十岁。 前不久转到久万中学就读的转校生是他的儿子,面容清秀不苟言笑的少年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近的感觉。 擅长照顾花草的伏黑先生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太太,循香而去的街坊邻舍中有几位曾有幸见过她一面,隔着占有欲极强的伏黑先生和满院的蔷薇。再多看一会的话,吃醋的伏黑先生会随手折下一束花枝赶人了。 那么伏黑先生的儿子在学校里整天冷着脸的原因也找到了——毕竟父亲新娶了一位漂亮的小夫人,而后妈的年纪又跟自己差不多大,作为前妻留下的孩子,再装作怎么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的吧。 莫名其妙被同学和老师“重点关心”的伏黑惠:??? 气温一天天升高,日历上划满红色斜杠的一页被翻过。显怀的小孕妇换上更加凉爽的丝绸睡裙,被子也换成轻薄舒适的蚕丝被。 放学回家后惠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检查花的情况,连日的高温和体内迅速发育的胎儿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她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吃饭时眼睛也常常困得睁不开。 “伏黑同学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在老师办公室外听到他像要去医院的样子……” “啊?他身体不舒服吗?” 于是伏黑惠同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多了一个身体不好的标签。 “您的夫人身体各方面指标不错,只是缺乏一些活动。”女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有空请您带她多出去转转吧,适当的运动对生产也有帮助。” 伏黑甚尔神情凝重,眉头紧皱,或者说陪同孕妇就医的两位男性家属表情都慎重得过分,像在什么千钧一发的拆弹现场而不是医生诊疗室。 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孕妇倒是没心没肺地摸着肚子,神色很放松,一时间让人搞不清到底是谁生孩子了。 “请问什么运动比较合适,一天控制在多少的运动量比较合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伏黑惠拿出笔和纸。 “呃,其实不必如此……”她明智地选择改口,“散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位家属的神色终于放缓不少,只是……医生困惑地想:伏黑先生怎么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 惠重重踩在心猿意马的老爹脚上。 “啊对了,现在叁个月是可以做B超看到胎儿的,需要我帮你们预约一下吗?” “是的!”父子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护士用B超探头在孕妇涂着耦合剂的肚皮上缓慢滑动,拉起帘子的小隔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仪器灰蒙蒙布满雪花点的屏幕上。 甚尔难以置信,震惊地叫:“怎么长着四条胳膊和两个脑袋?” 本来还想说恭喜的护士小姐姐:…… 听见里头混账老爸发言后冲进来的惠:…… 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伏黑先生,请您不必慌张,这是双胞胎。” 叁个月的危险期一过,晚上偷摸爬起来搞夜袭的男人和少年在二楼走廊中部的卧室门前撞了个正着。 双方在走廊上僵持不下,珍贵的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一人一次?” “一人一次。” 安谧的夏夜褪去了白日的灼灼热浪,清凉的夜风徐徐吹动帘下的薄纱,让美梦染上恬淡的玫瑰色香气。 他抚上女孩冰凉滑腻的肌肤,像抚摸洁白的瓷器。她屈起四肢,保护臃肿的腰腹,甚尔按了按花的小腿,有些浮肿。 木床轻微的咯吱声混入窗帘的沙沙声,朦胧昏暗的房间,缝着蕾丝花边的裙摆被一只手无声地推高,堆在缓缓起伏的腰侧,露出因受孕变得愈发饱满的臀瓣,仿佛在欢迎他们。 小巧的棉质内裤被少年的手指勾住边缘,褪到腿弯。拉下贴身衣物的瞬间,伏黑惠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少女白若透明的腿根夹着一朵还未绽放的的淡粉花蕾,屈起的指节轻巧贴住沉睡的花朵。薄软的花瓣虚虚闭拢,稍一用力便向两侧张开,惠的指背碰到了干燥的柔嫩穴口。 他绕着那里轻轻打圈,指甲刺激穴口周围薄薄的黏膜,很久没有被撑开的入口小得几乎看不见。 宽松的睡裤里胀硬的性器支起一个小帐篷,口袋中的避孕套早被体温捂热。欲念像水沸时的蒸汽般升起,但惠只是浅浅戳入一个指节,耐心地逐步扩张。 好在回忆的洪水一旦开闸,即便是深深陷入梦境中的身体也会对熟悉的抚触作出相应的回馈。她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轻喘,又像是梦呓。狭窄的单人床上挤着叁个人,而她的嘴里挤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舌头。 手指和甬道缠绵的水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粘腻得像在接吻。真正发生在唇舌间的交缠反而低调极了,甚尔捕捉到塑料包装被撕开时的刺啦轻响。 和成天待在家里能叁天两头找花解决问题的甚尔相比,惠是实打实禁了整整叁个月地欲。能忍到现在才进入正题,他也佩服小鬼的忍耐力。 眼尾发红的少年轻喘着收回手,指上闪过微弱的水液反光。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套戴上,然后一并侧躺下来,笔直的欲望对准湿软的入口,扶着她的腰慢慢插了进去。 好棒……被吃下去的地方如同浸泡在暖洋洋的泉水里,他挺动腰胯,耳后烧起热火。刚进来时咬得很紧,但过一会黏膜和褶皱就柔媚地缠上,隔着薄薄的乳胶套都能体味到销魂蚀骨的吸吮感,像没有吃饱的婴儿讨要食物。 侧入的姿势可以更好地把握进入的程度,避免伤到肚子里的胎儿。甚尔的手按在花衣襟下柔软的乳肉上,被撞得一颤一颤的小兔子主动往他手心里跳。上下夹击的双重快乐让她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呻吟声也变得高亢响亮。 惠斜向上轻柔地推挤紧致的宫口,没有进入,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让它回忆之前被教育的记忆,紧闭的小口不一会儿就翕张起来,吐出汩汩爱液的同时懂事听话地吸啜起少年人笔直上翘的阴茎头部。 小床吱嘎吱嘎地叫到后半夜,惠摘下沉甸甸的安全套,打结防止精液溢出。被磨得湿漉漉的花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休息一下,合不拢的穴口又被插入一根粗长的欲望。 肚子里装着两个小家伙的姑娘捧着圆鼓鼓的肚皮,像一只被分开双腿仰面朝天的小青蛙。拉开的腿根被剃光毛发的光洁耻部撞得啪啪响,跪在床边摆动腰胯的男人握着她的大腿,好让欲望入得更深。 花下意识地直起身体迎合他,惠的手指陷入白腻的胸乳,挺立的乳尖戳着他的手心。粗暴的疼痛教育显然比温情的鼓励教育让她记得更深。 但不知她的丈夫用了什么方法,被父子轮流侵犯的年轻妈妈始终没有从梦里醒来,或许是潜意识里也在渴望性爱的欢愉。半软的阴茎拔出去的时候,她着急地绷紧肌肉,惠听清她含糊不清的声音,嫉妒地吻住那张吐出挽留言语的小嘴。 协议作废了,花是被……醒的。床下丢着好几个装得满满的套子,床单弄得皱巴巴,颜色深了一个度。 从某些方面来说,进入性爱安全期的孕妇没有例假的困扰,对某些取向特殊的人群而言,摄入大量营养变得前凸后翘的丰腴身材反而更具诱惑。食髓知味的年轻父子得空便拉上帘子,和肚子浑圆的小妈妈在屋子里干那事,变相补齐了孕妇每日所需的活动量。 某日年轻的后妈被继子放在洗手台上检查胸部,身高和身材都有隐隐向父亲看齐的趋势。惠埋首在花涨了好几个cup的胸前,轻轻吮吸一侧的乳尖,一股温热的液体落到舌面上。 他愣了几秒,吐出红嫩的突起,轻轻揉弄几下发育的小兔子,艳红的乳尖渗出几滴稀白的奶液。 意识到自己刚刚喝下了什么后的惠脸瞬间红透,正巧这几天花的胸口又涨又痛,现在一下子流出东西后一下子变轻松许多。见他只是呆呆地盯着胸前看,花忍不住抬手覆住惠的手背,把没出奶的另一边往他手里送,“惠,另一边,也要。” 伏黑惠没有回答,但他的身体远比嘴巴诚实。 秋天临近,院子里的花开始渐次凋落,枯黄的叶片脱离枝梢,铺出满地绚烂的金黄,像是逝去前最后的绽放。 不知不觉花的预产期也快到了,沉重的负担让纤弱的母亲直不起腰。 她开始习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丈夫的胳膊打盹补眠,因为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然常规的产检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甚尔和惠都不敢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某个深秋的午后,花忽然叫肚子痛,裙子很快湿透的孕妇被丈夫火速送到医院。虽然两个孩子在出生前很安静,但出生时却折腾得厉害。惠接到消息从学校赶来的时候,花还没从手术台上下来,亮起红灯的手术室大门后传出饱含痛苦的呻吟。 一个护士抱出两个浑身皱巴巴的红皮猴子,但一直等在外头的两个男人都顾不上去看裹在毯子里的孩子,他们急切地围住护士,脱口而出最关心的问题,“花怎么样了?!” “孕妇产后大出血,需要急救!家属在哪,快过来签知情同意书!”另一位从门后出来的护士提高音量,尖锐的女声回荡在走廊上。 伏黑甚尔手脚冰凉,话语被耳朵接收却无法传达到大脑,重重敲击心脏。 一种可怕的预感击中了他,巨大的恐惧令他一时失声。 没有花的冬天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后日谈是甚尔在那本东京爱情故事纪念册里夹的日记,以下是部分节选。 花,时间过得好快,蔷薇和叁轮已经半岁了。带小孩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计,而且还没有报酬。蔷薇总是抢叁轮的奶喝,弄得他半夜叁更又哭又闹。搞不懂小孩的心思,把他们分开不愿意,在一起又打架。 到现在我才能勉强抽出一点空闲,真可怕啊,不知不觉被两只小恶魔吃掉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本该觉得生气才是,可一想到了他们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就再也无法生气了。 当初是你把惠一手带大的,真厉害啊。对了,说到惠,他决定去做幼师,就在镇上的幼稚园。 …… 隔壁的坂田老太太问我有没有开花店的打算,我想想还是算了,一家只卖蔷薇和叁轮花的花店,怎么想生意都不会好吧。 …… 本来打算和你一起去参观《东爱》拍摄地点的,到时把孩子们丢给惠就好。 …… 院子里的蔷薇又开了,很美。 附注:写的时候没想到蔷薇的花语是爱的思念,叁轮花是遥远的想念,也算个小彩蛋吧。 两只虎杖(不想分开) 悠仁离开了。 屋子里热闹的氛围消失,变得空荡而冷清。但是,她吸吸鼻子,令人心安的、属于虎杖的味道盘亘在空气里,像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沉默温柔地保护着自己。 原本因分离而变得孤单惶恐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花摸摸脸颊边,还有些湿湿的。这也是悠仁留下的,知道这一点后,花心里剩下的最后一点不高兴也消失了。 小孩开开心心地跑回餐桌边,继续吃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咬着冷掉还是很美味的猪排,缠满绷带的双腿垂在椅子前轻晃,她看着射进窗格里的阳光渐渐强烈起来。 窗台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只圆滚滚的小肥鸟,两团抹茶色的毛球蹲在窗台上,边蹦跳边啾啾地叫。其中一只把另一只踩在脚下,得意洋洋地用红蜡似的小嘴啄同伴的脑袋。 被压在下面的淡绿色毛啾愤怒地大叫,扑腾小翅膀把欺负自己的家伙翻到下面,它们在落满阳光的窗台上旁若无人地打起了架。 花望望扭打到一起的两只小鸟,不感兴趣地低下脑袋,继续吃虎杖为自己准备的早餐。进食的速度虽然慢,但她把所有食物都吃完了。 吃完饭要洗碗,花记得悠仁在饭后是怎么做的。她把两个人的碗筷放到一起,学着他端去厨房的洗手槽。瓷碗盘拿在手里很沉,花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 这个时候精力充沛的毛啾们还在窗台上打架,吵闹的叽喳声和着翅膀的扑棱声。花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是窗户那边忽然响起一声格外响亮难听的“嘎嘎”声。 花从厨房里探出头,疑惑地朝声源地瞥去。先前两只毛球球不知去向,一只浑身黑漆漆的乌鸦得意地翘着尾巴,在窗台上欢快地蹦来蹦去。它很满意这块新占的地盘,挑了个好位置准备做日光浴。 黑色的大鸟歪着脖子张大鸟喙,尽可能地展开翅膀让每一片羽毛吸收阳光中的热量。它惬意地眨眨小眼睛,准备趁机眯一眯时,鸦科动物的瞳孔里映出厨房拉门后伸出头朝这边望来的女孩的小脸。 歪头烤太阳的鸦鸦定住了,咧开的鸟嘴边掉出半截舌头,表情跟某种拥有智慧眼神的犬科生物格外神似。 定住几秒后,呆若木鸡的黑鸟突然疯狂蹦跶起小脚爪,保持着晒太阳时的姿势转过身,脑袋另一边的小眼睛眨巴眨巴,仔细瞅瞅。 当女孩缩回头,厨房的拉门开始慢慢拉上时,乌鸦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它“嗖”地伸直脖子,嘎嘎叫着扑进客厅,一路连跑带跳顺带疯狂扑腾翅膀。 鸦鸟的叫声穿透力极强,嗓门大也就算了,关键是声音委实不能算悦耳。 飞快靠近的聒噪叫喊吵得她耳朵疼,就在厨房门马上要完全关上的时候,它眼疾手快地把嘴巴怼进门缝里,撕心裂肺的叫声戛然而止。 鸦鸦对上头顶女孩的视线,无辜地眨眨小眼睛,柔弱地轻轻叫了两声,样子可怜又无辜,“嘎嘎……” 花把门拉开一些,趴在地板上黑漆漆的一团立马从地上蹦起,揣着翅膀一路小跑进厨房,生龙活虎地围着她打转。 乌鸦瞪大了豆子大小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端详她的面容。花搬来一把小板凳,踩着凳子打开水龙头的开关。洗碗巾搭在架子上,她一伸手就能够到。女孩把抹布在池子里浸湿,挤了点洗洁精,认真擦拭起碗筷上的油污和食物残渣。 它的尾巴灵活地翘了翘,跳到花的双脚间。表现出超乎寻常同类智商的黑鸟抬头向上望,纤细的双腿上几乎看不到露出的皮肤,大部分都被崭新的绷带掩盖。 乌鸦的神情变得严肃,它轻巧地跳到地上,随后拍打翅膀无声飞到半空中。 鸟类玻璃珠般的瞳孔将前方场景尽收眼底,所有收集到的图像通过它的眼睛,忠诚传递给几个街区外的女人。 冥冥猛地停下脚步,从极动到极静,中间完全没有过渡。垂在女人左眼前的雪白长辫随惯性向前飞起,令人惊艳的面孔稍纵即逝。 无意间望见女孩的一瞬间,她的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会是花吗? 电光石火间,冥冥只来得及驱动乌鸦身体里的术式,操作它挤进厨房,拼命拉近跟这个眼熟的女孩之间的距离,想要进一步观察确认她的身份。 她,会是花吗? 小板凳上的少女套在宽松肥大的衣物里,柔软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细细的脊骨和肩膀若隐若现。 现在她才注意到疑似花的少女手臂和小腿上的绷带,冥冥耸然一惊,内心深处涌现而出的强烈情绪让她暗暗地惊讶。 她知道,此时心间不断流泻出的情感不是为了那十五亿日元的悬赏金,而是为了这个……只是和花有着同样脸的女孩。 游人如织的街道上,冥冥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光滑的衣料不知何时被精心保养的指甲抓出深深的皱褶。她懊恼地皱了皱眉,强行控制住乌鸦体内暴动的咒力。 “呼,好险。”冥冥松了口气,凝重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差点就发动神风了。女人抬手梳理奔跑中变得凌乱的发丝,鲜艳的红唇间发出细细的吁声。 她轻声说着,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跟许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碰面,在仪容仪表上被比下去可不行。” 那个乍暖还寒的春季过去后,她和花之间就像是风筝断了线那样失去了联系。不仅是她,还有同届的庵歌姬。 能进入咒高就读的咒术师本来就少,女性咒术师更是屈指可数。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女孩们之间建立的友谊和羁绊远比她们想象的要坚固,像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鱼线,如今依旧将她们紧密相连。 冥冥真的没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寻常午后,随手洒出的钓饵会给她带来一个如此巨大的惊喜。 来得太突然也太轻松,不像是惊喜更像是惊吓。回过神后纷繁的思绪重回空白的大脑,她忍不住往坏的那方面猜测,会不会是某个组织或诅咒师下的套?女人心里一颤,上扬的嘴角下撇,疑虑压过隐约的希望。 当年小鸟游花的失踪事件闹得整个咒术界沸沸扬扬,最后被强行压下。她不相信花会死,更倾向于她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那可是唯一一个拥有被天元称为“无上限”的术式,比五条悟还要前途无量的咒术师啊。多年后第一次被金钱以外的东西牵动心思的女术师抚平胸口的衣褶,高跟鞋的细跟顿挫有声。 完成任务的黑鸟飞到流理台上,往边上一蹲就不动弹了。乖乖噤声的乌鸦不再那么讨人厌, 花把冲洗干净的碗筷放到架子上晾干,转身从板凳上跳下来时冷不丁看见手边黑乎乎的一坨。 鸦鸦扭着屁股往花眼皮底下蹭,始终缩着脖子不吭声。她默不作声地盯着这只黑鸟看了一会,走到冰箱边。 和乌鸦共享视野的冥冥看着她从冰箱门里拿出一盒酸奶,撕开上面的盖子。一张沾着酸奶的塑料杯盖被放在装死卖乖的大鸟面前,做完这件事后,花小口抿着杯子里的酸奶,向厨房外走去。 悠仁走前有说,冰箱里的酸奶可以随便喝,珍惜食物的小孩舔掉上唇的酸奶,心情忽然低落。 可是悠仁不在,酸奶好像也不好喝了。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尾随者,手里拿着酸奶的女孩穿过客厅,上到二楼去找悠仁的卧室。悠仁不在,在雏鸟效应下,缺乏安全感的花自发寻找少年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寻求庇护和安慰。 花旁若无人地推开一扇房门走进去,冥冥轻易就从房间风格和个人物品得出这里属于男孩或少年的结论。地上放着睡过的被褥和枕头,女孩弯下腰,喝了没几口的酸奶被随手放到地板上,她抱住乱糟糟的被子,吃力地拖到床上,团成一座小小的堡垒。 总之是一个年轻的异性……等等,是异性?! 最后她捡起被虎杖睡出浅浅凹陷的枕头,飞快钻进被窝,像小松鼠躲进自己装满橡树子准备过冬的小窝,蓬松的枕头牢牢堵住和外界连通的洞口。 冥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面对卷成一只大福的被窝,乌鸦的爪子和尖喙实在有些无从下手。 “虎杖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虎杖,老师在叫你啊。”坐在虎杖后面的女生把手放在嘴边,小声叫着前桌的名字。 “啊咧?”托腮望着窗外发呆的少年放下手,茫然对上站在课桌前的老师。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不慎带倒了座椅。“哇啊!非常抱歉!老师!” 戴着老花眼镜的国语老师用教鞭敲了敲他的桌子,“没事,下次注意。同学们,我们把课本翻到第……” 虎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知道老师是在提醒他。少年飞快翻开课本,只是心思又一次飞远了。 不知道花现在怎么样了,满肚子忧虑的虎杖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作者有话说:首-发:seyuwen.com (woo16.com) 一只夏油杰(夏油老师的爱心厨房) 看花的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啊……乌鸦吃了一惊。难道失踪的十几年里,她一直和不知名的年轻异性同居吗?联想到用于包扎伤口的绷带,冥冥越发控制不住内心糟糕的揣测。 身经百战的女术师把眼下搜集到的所有线索和情报一并统合整理,在某个年轻单身男性的家中,她发现一位长相和花十成像的年轻女孩,穿男士衣物和帮忙洗碗碟的行为都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 但少女很瘦,从身上包扎的部位和绷带数目来看,极有可能遭受过许多伤害。如此矛盾的现实将冥冥的思路引向一个最为糟糕,而且极有可能是真相的设想上:长期的虐待甚至可能是性侵,让花患上了斯德哥尔摩。 冥冥之中,有个微小的声音却在极力反驳这个猜测,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怎么也拨不开迷雾,抓住最关键的一环。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遗漏了,陷入思索的女人路过一条影廊,玻璃墙后立着一株挂满照片的树,纷披的相片组成斑斓的树冠。 忽然间,冥冥觉得周围和身体深处有一种看不见的、不可形容的躁动,像两条平行延伸的铁轨在某个点上交叉重合,立于节点之上的女人仿佛听见远方火车遥远的汽笛声。 她完全错了! 这是一条错误的思路轨线,所以载有真相的火车不可能从这经过。看不见首尾的黑铁路线从打结的地方断成两半,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被擦去,全新的谜题浮现。 自己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完全是因为女孩和十几年前就读咒高时期的花长得一模一样,乍一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她真的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就连这点都没意识到。 所有的结论和推想都被推翻,一切重新回到起点。冥冥的不安加深了,希望从她攥紧的指间悄悄溜走。 她会是花吗?还是说,只是一个酷似好友的普通人呢。 心神不宁的冥冥松懈了术式的操控,片刻的功夫,乌鸦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它在地毯上蔫头耷脑地缩成一团,藏在翅膀下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吐出两声嘎嘎,随后再无声息。 冥冥苦笑,她可没有像夏油杰那样得天独厚的天赋,黑鸟体内的术式一旦发生紊乱,必然会发动神风,区别只在威力大小,唯一的办法是趁爆炸的威力还在可控范围内,提前结束术式对象的生命。 鸟类温热躯壳无声冷却,乌黑的翎羽下渗出猩红的鲜血,如果有人对遗体进行解剖,会发现它体腔里的全部脏器碎成了均匀的混着血的烂泥。 不管怎样,冥冥决定亲自过来一趟,一个计划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至于任务?反正又没有时限和违约金,谁管他。 花环住膝盖,屈起的双腿挨着胸口。头枕着干净的被面,呼进呼出的空气里满是清爽的气味因子。密闭的狭小空间被女孩的体温和吐息很快焐热,被窝里的虎杖浓度飞快上升。 她把脸深深埋进悠仁睡过的被子里,好像又回到大男孩温暖的怀抱。 而且被子很软,比悠仁硬硬的胸口要舒服,花迟钝地想。 温暖舒适的被窝是睡意萌芽的不二温床,眼皮越来越重,意识缓慢下沉坠入深沉的梦里,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向她发出呼唤,感觉陌生又熟悉。 稀薄的浅梦伸出纤细的触角,轻柔地牵引着少女的意识落入梦境主人的怀抱。 她肩上一沉,有人从背后亲昵地搂住她的腰,纯白衬衫的袖口上折到肘,露出肌骨匀停的小臂。温热的掌心轻轻贴住小腹,是恰好能一手掌握的程度。 夏油杰有些意外,惊讶于这次演绎和记忆的贴合程度。他张开修长的五指,隔着单薄的衣物不规则轻点着腹部各处知觉敏锐的皮肤,以此试探她的反应。 蜻蜓点水般的点触让怀中的女孩不安地轻呼,她弓腰收紧腹部,好像要从他的手心逃走。 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黑发黑眼的男人缓缓颔首,高挺的鼻梁蹭过细软的发丝。浅浅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轻而易举地勾出被珍藏在灵魂深处,令他甜蜜又痛苦的回忆。 前所未有的完美,几乎等同昨日再现。 尽管男人声线里透出些许疲意的沙哑,但语气很是柔和,“这次的表演,我很满意呢。” 容貌相当清秀的青年轻声说着,眼底的神色却异常冷淡。夏油杰撩起女孩笔直柔顺的长发,摩挲着圆润可爱的肩头,就连衣物的样式和材质也一五一十地真实复刻了出来。 他潜意识回避了记忆上浮的可能,转而开始考虑醒来后要不要留下这只咒灵。难得有一只能自主完成以假乱真的拟造,或许留下尸体作为藏品保存会很不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侧过脸,半闭的黑色眼眸挑剔地审视她的侧脸,从漂亮的眼睛到可爱的鼻子。 忽然间,一张精致动人的小脸完全展现在他眼前——她扭过脸庞和身后的男人对视,双眼水雾迷蒙。 目光相触的瞬间,夏油杰不明原因地紧张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了他一会,然后好奇地凑近僵住不动的青年,嗅嗅他的脖颈。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陌生的黑发男人猛地压了上来。他堵住女孩微微张开的嘴唇,舌尖急切地探入口腔,卷住她迟钝的舌头。 先前轻柔抚摸腰腹的手掌用力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按,女孩绵软的腰臀与青年紧绷的胸腹亲密地相贴,美妙的触感几乎是瞬间唤醒体内沉睡许久的欲望。 他知道自己脸色苍白,心跳得飞快,灵魂深处有被击溃的感觉,可他无法自抑喷薄而出的强烈情感。 夏油杰觉得他们好像只接吻了一分钟,可是这一分钟却像永恒一样漫长。他恨不能把内心所有的痛苦都倾吐到花的味蕾上,让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混蛋也好好体味一下这些年她施加给他的折磨。 青年望着她,望了又望,眼睛深处冷淡的神色完全融化了。他把她搂在怀里,又吻了吻她红肿的唇瓣。喉咙里积压了千言万语,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声叹息。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沉默了一会,他的眼里掠过一丝闪光。夏油杰轻柔地触碰着她的脸,勃起的欲望抵进柔嫩的腿根,用体贴轻柔的声调循循善诱,“来点奶油饼干吗,花?” “嗯……” 夏油杰轻轻地笑起来,这一次,接吻的对象变成了耳朵。 “我保证,”他咬着花的耳尖许诺,指尖顺着脊背中央的凹陷向下滑动,落到末端的尾椎骨上,“会很好吃的。” 冥冥停在一栋看似平平无奇的传统住宅前,保密起见,她先放下了帐。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数祓除。” 普通人肉眼难见的黑色帐幕笼罩住整栋房屋,女术师瞥了眼门口的铭牌——原来这户人家姓虎杖啊……真是讽刺,可以入药的植物却被用在伤害他人身上。 她的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有从药店买来的一次性采血针。验明真身的计划说来也不难,不过是采集两人的血样进行DNA比对,检验报告出来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冥冥推开前门走入前院,整洁的草坪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中央的石板路笔直通向屋子的正门。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那个海胆头的小男孩居然是花的孩子,但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伏黑惠跟花的血缘关系真的帮大忙了。 一只乌鸦落在卧室的窗台上,警觉地四处张望,搜寻可能潜在的埋伏和威胁。初步确认安全后,冥冥踩着乌鸦跳到二楼的卧房窗外,踮起脚后跟蹲在窗台上,隔着明净的玻璃窗俯视床上隆起的被子。 静静等待一小时后,她轻轻碾了碾发麻的脚尖,悄然推开窗门。 现在是时候采样取证了。她戴好医用的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摸进房间。那只死掉的乌鸦还躺在地上,冥冥决定待会再处理乌鸦的尸体,首要任务是采集到女孩的血样。 为求万无一失,事先她还用采血针在自己身上试了试效果,弹针并不是很痛,声音也相当轻。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一点一点地把手伸进去。冥冥摸到了女孩握成拳的小手,捏住不知是哪一根手指的指腹,轻快地按上采血器。 轻微的弹响声过后,她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下来。被子下依旧没有动静,冥冥转身捡起死透的鸦鸟塞进塑料袋,满足地盯着采血装置里提取的血样瞧。 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去找马上要入学东京高专的新生伏黑惠吧。 作者有话说:追-更:seyuwen.com (woo18.vip) 两只夏油杰(手把手教学生做料理) 在那个黄昏时分的教室,你抓住了我,把我变成你的猎物。 “首先……要准备好充足的原料。” 夏油杰抚按她纤细的颈项,温柔又不失强硬地让她抬高头颅,向后倚在自己的胸前。这些年蓄养的黑色长发披在他的身后,单从青年的背后望去,几乎看不见他怀中娇小的异性。 轻盈的女孩被单手捞起,脚尖微微离地,身上与夏油杰相同制式的纯黑校服几乎和他融为一体。柔软的身体似乎因为失去支点变得紧张了,她不自觉地揪住颈上那只手的衣袖,抬起迷蒙的眼睛望向夏油杰。 他心头一颤,这个姿势像极了谋杀。被扼住气管、即将窒息的被害人正与罪犯作着最后的斗争,哪怕她的抵抗虚软无力,只是徒劳。一个即将走向死亡,一个即将坠下地狱。 夏油杰愕然于自己的想象,抚在颈侧的手腕一时失去了力气。他的手被花拉下,滑到了线条柔软的胸前,教室里亲密依偎的两人姿态间多出一丝隐晦暧昧的情色意味。 隔着单薄的夏季校服,他清楚地感觉到依偎在胸前的那对肩胛骨是如何震颤发抖的,就像一对发育不完全的蝶翼。 细细的脊背和小巧的臀瓣贴着身后轮廓分明、健实坚韧的胸腹肌群,她还是留在夏油杰脑海里的模样,小小的一只,可爱又稚嫩。 所有人的时间都在往前走,唯独在花身上似乎失效了。眉目清秀但不会让人认错性别的青年收拢手指,温柔地包覆住乳肉。随着他缓慢揉动的掌指,女孩藏在衣物下的蝶翼颤抖得更厉害了。 被反复抚摸的地方升起陌生的感觉,很快从胸口蔓延到身体的其他地方。她茫然地轻喘着,脚有些站不住。倒进他怀里的小姑娘眼角泛起红晕,从启开的唇瓣间可以望见微动的腻红舌尖,那样子就好像……在向夏油杰主动索吻一样。 他忍不住加上一分力道,掌心下敏感的小兔子立刻对加大力度的揉弄做出诚实的反应。紊乱的温热鼻息落在他的喉结处,软乎乎的小兔子急促地上跳下窜着,想要躲开夏油杰的抚弄。 仅仅因为猎物求饶了,所以猎人就会放走它吗?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童话里。 “然后,要对原料进行充分的处理。” 黄昏时分,本该空无一人的料理教室里回荡着各种细小声音织成的响动。濡黏断续的水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偶尔掺入几声软软的鼻音和匀长的吐气声。 青年怀中忽然多出一抹抓眼的柔白,黑色面料与雪白的肌肤产生巨大鲜明的反差,他的指尖点过裸露的一边锁骨,剥掉了肩带。 圆润的肩头毫无保护地落入冰凉的空气,冷感驱使花主动往夏油杰温暖的怀抱靠拢。他名正言顺地将手探入棉质的文胸里,怕生的小兔子被温柔地托住屁股,头一次来到外头。 夏油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淡粉的乳尖轻轻把玩,被薄茧搓弄的娇嫩逐渐染上糜艳的红粉,像一颗慢慢熟透的草莓,衬得底下姣好的隆起也透出奶油般的柔腻。 可这还远远不够。 “唔啊——”少女忽然夹紧双腿,情不自禁地反弓起腰肢。粉白的双乳挺出大敞的学生衬衫,主动送进他手里供其把玩。 她扭腰摆臀,嘴里溢出娇颤的泣吟,美丽的眼眸里泛起浓重的水汽。花的反应比之前更激烈了,短短的校裙下,另一只蛰伏许久的手狡猾地绕过后方紧绷的臀瓣,从前面直击要害。 夏油杰没有攻破下半身的最后一道防线,相反,他隔着薄薄的布料,恶劣地挑逗包在里面的柔嫩花苞。适当的前戏是一场尽心的情事不可或缺的环节,单纯的性交媾和只能满足最基本的肉欲。 在身体深处,他渴望更多。 “黄油软化备用,加入糖粉,蛋液,充分搅拌。” 入口处戳刺的指尖碍于内裤的阻碍,只能浅浅进入一点,被带入体内的布料和湿润的体腔发生接触,反复带入穴口的干燥布片吸收了自然分泌的黏液,渐渐洇出深色的水渍。 花苞合拢的瓣叶被湿湿的内裤磨开,娇嫩的入口被粗糙的面料反复摩擦揉按,条件反射般地内缩收紧。一波波潮水般的酥软快感不断上涌,抵达了更深的地方。 紧紧闭合的甬道开始不自觉地蠕动,黏膜和褶皱里分布的神经末梢似乎和被亵玩的入口产生了共情,更多黏滑的液体沁出体外,浸透了底裤和兴风作浪的手指。 “嗯,花做得好棒,各种原料已经开始融合了呢。”对于诚实努力的孩子,夏油老师从不吝啬他的鼓励。被打湿的内裤功成身退,他拨开湿漉漉的布料,给予眼睛水润润的学生美味的奖赏。 “哈啊,嗯——”湿淋淋的花朵努力吞吐起坚硬的指节,他用指腹一寸寸地描摹上去,探索开拓隐秘的腹地。夏油杰循序渐进地送入手指,直到指根抵上穴口为止。 青年终于舍得放开女孩印上指痕的乳肉,拉开短裙侧边的拉链,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来,我们检查一下进度……” 绷紧的大腿根一片泥泞,他宽大的手掌覆在耻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没入簌簌发颤的花瓣间,入口轻微地缩绞着侵入体内的细长。 内里湿泞的甬道不断地挤压吸吮着夏油杰的手指,皱褶里分泌的黏液淌到他的手背上。花的声音里带上了不自知的哭腔,再过分一点,再深入一点会怎样? 她会真的哭出来吧,边抽噎边掉眼泪,蛋糕和牛奶也哄不好的那种。 反正花不会记得梦里发生过的事……那他再过分一点,也无所谓吧。 作者有话说:今天先发这么多,明天再补1k就完了,然后就轮到文野和刀剑了。啊,想搞森鸥外,啊,想搞叁日月。 谢谢你,杰哥,我不会做奶油夹心饼干了。 忽然想到老师的手活没准都挺好的,尤其是天天批改学生作业的夏油老师,那更是好上加好(正色) 想问一下,如果dk五夏夹心里有双龙,大家能接受吗? 三只夏油杰(只有在他这里才能尝到的甜头) 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的料理教室鲜少有派上用场的地方,毕竟,进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学习的学生是来学习如何使用咒术和祓除咒灵的。 比起一年到头都没人去的音乐教室和体育馆,偶尔会有学生开火做饭的料理教室已经算很有人气的地点了。 平整光滑的大理石桌面光可鉴人,夏油杰温柔地放下花,让她趴在流理台上。冰冷的平台冻得她打了个激灵,少女嘴里不自觉溢出一声低喘。 充血变硬的顶端突然抵上冷冰冰的平台,反陷进绵软的乳肉里。巨大的温差加上胸前扩散的胀麻感,冰火两重天的体验着实让没吃过苦头的小姑娘难受地支吾出声。 她勉强伸直软绵绵的胳膊,费力支起上半身,两只白软的小兔子颤巍巍地晃了晃。先前被揉捏时留下的指痕更加鲜明,挺立的蓓蕾更是呈现一种娇艳欲滴的艳红。 料理台的高度比花的腰部稍微高出一些,背对着夏油杰趴在台面上的女孩要踮着脚才能勉强碰到地面。绷直的大腿和小腿线条纤细流畅,他扶着花的腰侧帮她立稳,爱欲翻涌的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缓慢渗出粘腻爱液的臀隙。 就在少女抬高的股肉间,颜色糜烂的花朵像一张饥渴的小嘴,从艳红的深处持续吐出津液。他勾住内裤的边缘,慢慢下拉,释放出饱满粉嫩的臀瓣。湿润的花瓣和颜色深了一度的内裤间扯出淫靡的长丝,在逐渐昏黄的光线里折射出银亮的反光。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舔掉指尖半干的体液,舌尖与手指纠缠,发出暧昧的水声。插入泥泞腿根里的手掌让她头皮一紧,双腿不自觉夹紧。 他不禁低笑出声,胸腔里的震荡带动腹肌,以及腹下高涨的欲望。“呵,不要害怕啊……”而后青年翻转手心,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故地重游,但与此同时,他的拇指悄悄按住花苞上方凸起的花蒂。 “刚刚你也很舒服吧。”他拨弄入口上方的凸起,那里充其量只是一块有点硬的软肉。拿灵活挑弄的手指毫无办法,神经最多感觉最为丰富敏锐的部位被揉动,过激的快感像风暴般席卷她的全身。 吞入两根手指穴口无比激烈地收缩,内里的穴壁疯狂地吸吮着他。“啊呀,反应这么剧烈的吗?”夏油杰故作惊讶地说,拇指与兴奋鼓涨的小巧花蒂亲昵厮磨,“那没办法了。” 被或轻或重刺激着的部位已经彻底失控了,意识被接踵而至的快感撕成碎片随波逐流。丰沛的水液漫过撑张内壁为后续交合作准备的手指,从穴口满溢而出。 “果然,书上说得没错……轮流刺激内外的敏感点的话,就会高潮得停不下来呢。”夏油杰轻声说,“这么多水,待会硝子过来看到的话心里会怎么想?” 他拔出埋入花穴的手指,转而着重卖力抚弄起彻底涨硬的花蒂。哪怕校裤被勃起的阴茎撑起显眼的帐篷,青年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专注于从手心上方的迷人缝隙里激出更多的液体。 只要被内射中出,花不会介意插进身体里的性器是来自悟还是杰,也许还有其他人。夏油杰垂下眼眸,异常冷静地凝视扭动摇晃的粉臀间,大股温热的水液溅落手心的美景。 所以,要给她一点只有在他这里才能尝到的甜头。 作者有话说:麻了,杰哥好难写,明天补上 评论区好冷清,想哭,想要更多的留言和珠珠QWQ 一只虎杖(抱一抱) 教师办公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一个白色的脑袋伸进办公室。及眉刘海下是精心修饰过的眉毛和眼睛,娇妍的面孔像精美的娃娃。 满脸好奇的女高中生左右张望,乍眼看去似乎空无一人。窗外偶尔响起几声鸟鸣,安静的空间衬得越发空寂。明媚的阳光透过拉起的百叶窗撒在办公桌上,磨砂的玻璃挡板后露出黑色的衣角。 又有一个女孩把脑袋伸了进来,脸和上方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她留着黑色的学生头。蹲在地上的美美子小声问姐姐:“菜菜子,夏油杰大人在吗?” “嘘——”她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妹妹不要出声,然后她踮起脚,指了指那张靠窗的办公桌。 菜菜子轻轻握住门把,慢慢推开门让蹲在身前的妹妹先进去。女高中生们像两只小老鼠蹑手蹑脚地钻进办公室,溜到桌边,小心翼翼地从桌沿边探出头。 夏油杰大人在休息呢,她们不约而同地想。 被阳光填满的窗户像明亮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伏在案桌上小憩的男人。阳光像瀑布一样洒在交迭的手臂和披散的柔长黑发上,他线条明晰的脸半掩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侧的眉宇轮廓优美有力。纯黑纤细的睫毛落在眼下,犹如合翅小憩的蝴蝶。 扒着桌沿的少女们敛声屏气,生怕打扰他休息。菜菜子拉拉美美子,后者会意压低身子,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姐妹蹲在办公桌下咬耳朵。 美美子做了个睡觉的手势,还是不要叫醒夏油杰大人了吧,他看起来睡得正香。 菜菜子点头,竖起食指,第一次看到大人在白天如此放松地入眠呢。 姐姐知道妹妹说的是事实,自从那起事件之后,年仅七八岁的两个女孩再一次沦落回无处可去的境地。是夏油杰大人向她们伸出了手,他是个很好的人,跟小鸟游花大人一样好。 夏油杰大人总能将那些繁杂庞多的事务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还有时间空余出来关心姐妹俩的生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总是微笑说好。菜菜子和美美子从没看到夏油杰大人露出过疲倦的神色,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能撼动嘴角那抹数十年如一日的温和笑意。 简直就像无所不能的……神祇。 但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觉得有些害怕。菜菜子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她敬畏仰慕着夏油杰大人,但隐约觉得这种状态是不太好的。像一根常年上紧的发条,说不准哪天就会崩断。 今天以前,菜菜子每天都在胆怯地祈祷,希望第二只靴子不要落地,可是看到安心沉眠的大人,她又觉得以往的那些担忧都没必要了。 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好事!她由衷为心里仰慕崇拜的夏油杰大人感到开心。 “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欸?!”胆子小的妹妹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头发散乱的男人的脸,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夏油杰大人,您、您醒了啊。” “嗯。”松散垂落的发丝簇拥着他的脸,夏油杰将头发随意捋到脑后,扫了眼手表,齿间溢出低哑的轻叹,“我睡了这么久啊。” “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没关系。”他微笑着说,只觉得浑身无比轻松,“对了,菜菜子,美美子,能帮我跟其他同学说一下吗?今天上午的课程取消了。” “是!” 悟,她没有死。 这一次,就看谁先到先得了。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英语。 打扮时尚的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目光透过平光玻璃镜面在教室里逡巡。千代麻衣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腰背笔挺。 裁短的学生裙刚好及膝,坐下时会向上拉高,露出一截饱满紧实的大腿。挂耳式挑染深栗色的发丝被草莓色小熊发卡别起,和班上某个男生的发色“碰巧”撞车。 不对,这怎么能算撞车呢。和其他女生穿相同颜色的制服可以算撞衫,但跟有好感的对象持有相同的色彩,应该叫幸运的巧合才对。 千代拿着挂有幸运饰品的圆珠笔,专注望向讲台上的老师,一副认真听讲做笔记的样子。英语老师的目光向她扫来,千代呼吸一滞。几秒后,老师满意地挪开视线。 少女松了口气,只要在樱木老师的课上装出认真听课的样子,就不会被点到回答问题。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前桌了。 忘记穿制服来上学的少年上身只有一件T恤衫,纯色棉布贴住后颈。薄软的布料像被结实的肩背肌群吸住似的,流畅自然的肌肉线条变成衣服上的纹理。 教室里像围棋般排列的身穿深色校服的学生中,穿白T恤的男生显眼得像只白鹳。 小熊发卡同款草莓色的短发堆在他的头顶,千代从未觉得虎杖同学像今天这样引人瞩目。仿佛阳光也对他格外偏爱,窗口吹入温和的风,搅动空气里淡淡的荷尔蒙和人的心思。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熏人欲醉的春风抚过面颊。距离正式登场演出还有五分钟,秋本回想在心里完全坦白、彩排了一百次的开场白;课桌里精心准备的照烧鳗鱼便当;私底下对着登上最新一期《Seventeen》版面的西野七濑练习了十几遍的元气少女妆。 hi,虎杖君,中午一起吃便当吗? 很好,麻衣!待会就这么说!她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之后和虎杖同学的关系能否取得决定性的进展,成败在此一举了! 少年男女们心思各异,焦急地等待下课铃响起。前桌的粉发少年手里的笔一动一动,头却抬得很高。被日头染成淡金的瞳孔盯着半开的教室门,脸上望眼欲穿的表情一望便知。千代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微微前倾身体,重心离开座位,随时都能站起身去拍前桌的肩膀。 “叮铃——” 清脆嘹亮的铃声在教室里回荡,奏响午休协奏曲的前奏,沉闷倦懒的氛围瞬间变得活跃欢快起来。完成任务的老师拿起教案,少女伸出的手扑了空。 她目瞪口呆,手抓住的只有空气。“喂,虎杖,你去哪?”一个男生把手放在嘴边,朝一溜烟跑出教室的少年喊道。 “我回趟家,去换衣服。”从走廊上远远传来他的回答声,这时粉头发的虎杖悠仁同学早已跑出千代的视线范围。 “麻衣,今天一起吃饭吗?”村上拿着粉色的便当盒,看见少女耳后的发夹,夸赞了一句,“今天新换的发夹很不错嘛,你终于发现熊熊的可爱之处了吗?” 她一声不响地摘下发夹,也不管新染的头发会不会被带下几根。“不,从此以后我和所有熊熊势不两立。”少女幽幽说道,“特别是粉色的熊,最讨厌了。” “啊咧?”村上抱着便当不明所以,看见千代突然往课桌上重重一趴,捂脸捶桌,“可恶,就差一点点啊!” 归心似箭的虎杖像风一样跑出学校,穿过正午行人稀少的街道,时间稳步地流逝而他在奔跑,头顶的阳光和脚下的影子都追不上他的脚步。棉白T恤被风吹得鼓起,在灿烂的日光里留下白色的残影,像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用蜜蜡和羽毛制作的羽翼。 他跑得如此用力,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好像能跑赢时间。 “我回来啦!”一路跑回家的少年推开门,中气十足地喊出很久没有得到过回应的日常用语。话音落下,站在玄关里的虎杖平复了一下呼吸,笑容满面地等待听到声音的花从某个地方跑出来迎接。 只是家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像投入石子的深水潭,荡开几圈涟漪后重新恢复平静。他等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兴奋激动的心情冷却了。 “花?”悠仁脱下鞋子放在鞋柜上,忘记穿上拖鞋。他边走进毫无人气的客厅边扭头四处张望,一眼看到干干净净的餐桌。于是少年拉开厨房拉门,洗好的碗筷整齐地摆在晾干架上。 看来,是走了啊…… 虎杖悠仁失落地低头,地上落着一根黑色的羽毛。心空了一块,缺口处涌出难以忽略的沮丧。盯着那根羽毛,他呆呆地想:花像小鸟一样飞走了啊。 “悠仁。” “哎。”他应了一声,猛地僵住,马上扭头,“哎?” 女孩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地站在客厅里。虎杖望见她身后跟着一连串脚印,是从楼梯上下来的。他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原来你在楼上睡觉啊。” 花眨掉眼里的水雾,张开手要抱。虎杖弯下腰,觉得地板上脚印的颜色有些奇怪。“肚子有饿吗?”他抱起轻盈的少女,视线从她后背滑到屈起的小腿上,扎眼的暗红跃入眼帘。 虎杖一惊,是血的颜色?! 下一秒女孩被打横抱起,脸挨上少年坚实的胸口。她下意识伸手捉住虎杖胸前被汗沁湿的T恤,就像做过无数遍。 花放松地窝在悠仁怀里,感觉不到一丝颠簸。当神色凝重的少年把她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时,女孩的手还揪着他的衣服,对刚才的怀抱有些恋恋不舍。 “花,听话。”这次他说话的口吻难得强硬起来,握住挂在身上的纤细腕手一点点拉下。潮湿的衣料从手里滑走,掌心变得空落落的。 她不懂悠仁的声音为什么一下子变了,表情也是。虎杖其实有点生气,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一脸茫然的小朋友。花确实有乖乖呆在家里,一步都没出去,那么受伤的责任只能归咎于自己保护措施做得不到位。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悠仁放柔声音,脸上扬起微笑。他低头凑近手中握住的柔软小手,微微启开的湿润嘴唇轻且快地印过指背。不包含任何旖旎遐思的吻手礼,只是单纯为了让她安心。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可没有找到任何新增或出血的伤口。用酒精棉球擦拭脚心干涸的血迹时,虎杖冷不丁想到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那个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血液冲上头顶,长着两只小翅膀的粉色护垫幻影噗哒噗哒地从眼前飞过。少年擦拭着女孩脚底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去超市或便利店购买女性卫生用品这种事……需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和社死的觉悟。 照顾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尤其当她格外依赖你的时候。 虎杖擦掉最后一点血块,把淡红色的棉球仍进垃圾桶。他忽然意识到在他检查身体和擦拭血迹的几十分钟里,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只是安静地望着他,丝毫没有抗拒的想法。 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花的长发柔软光滑,让人有些爱不释手……这么做的时候虎杖心里没有一点旖念,好像害羞紧张的情绪也一并拍拍翅膀飞走了。 看来今天中午有得忙了,少年把酒精棉和镊子收回医药箱,理了一遍需要处理的事项。他拍拍花的肩膀示意她坐起来,女孩没有动,而是伸出温软的手掌揪住薄薄的T恤衫,纯稚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虎杖。 “要抱是吗?” “嗯。” 作者有话说:补上了杰哥的事后(),以及,五夏间的深(su)厚(liao)情谊不可动摇。 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发现埋的彩蛋233,回答出来的人有奖励哦,可以点一个想看的梗! 下一章还是虎杖的场合,恭喜纯情dk再下一城!然后会有一个和基友口嗨出来的缺德五夏现代夹,我终于要写正儿八经的叁人行噜!(海豹式鼓掌ing) 两只虎杖(老虎与乌鸦) 张开双臂,让手从女孩骨骼纤巧的肩头以及膝下穿过,虎杖轻巧地抱起她,动作已然十分熟练。分离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花对悠仁表现得格外依恋。 她把脸埋进少年渗出薄汗的颈窝,鼻翼翕动呼吸温暖带着潮意的味道,就像他从未离开。 虎杖开心的同时也有些苦恼,昨天事发突然,没有经验的少年只想到帮女孩买好最基本的贴身内衣裤——老实说,去女性内衣店购物比跑八千米还要来得刺激,他险些没顶住导购员小姐姐调侃意味浓厚的眼神,草草买了几件基本款便落荒而逃。 弄脏的小裤裤是肯定要换掉的,虎杖抱着花上楼,朝与脚印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脚印是从卧室门后出来的,数量乘以血量……他心里一咯噔,动作更加轻柔,生怕稍微激烈一些的刺激会让花更难受。 他用肩膀挤开门,一眼看到地板正中央有一大滩发黑干涸的血迹,往后是靠墙的床上睡得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屋里没人,并且窗门紧闭。 猛兽般敏锐的直觉让虎杖抓住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警觉地环顾卧室,灵敏的鼻子分辨出空气里混杂的各种气味因子,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有除他和花以外的人来过。 少年的耳朵告诉他房间里没有第叁个人的心跳声,可他握住女孩肩膀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虎杖神色如常,神色冷静,泰然迈开脚步走进卧室,把环住自己脖颈的少女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床单上有褶皱和压痕,被子团得像只茧。他不在的时候,花就睡在这里。 穿在女孩身上的T恤下摆被微微掀高,虎杖飞快地瞥了眼花分开的腿间,崭新的内裤没有丁点血迹。他回头望向地上不知是哪个家伙留下的血迹,思索片刻后说了声抱歉。 长手长脚的少年单腿屈膝跪在床沿边,收紧掐细的漂亮窄腰横过女孩不赢一握的细腰。这回花没有被虎杖压得喘不过气,撑在里侧床面上的手避免了多余的肢体接触。虎杖的衣角下垂,露出最下方两块紧挨着裤腰系带的腹肌。 绷紧的大腿和撑直的手臂承担了身体的全部重量,弓起脊背的虎杖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把心爱的宝物护在柔软的肚皮下。 果然。窗台上有一对不完整的脚印,围栏的反光落进他缩小的瞳孔中,还有一对。虎杖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不请自来的访客蹲在围栏上,像蹲守猎物的野鸦。 等花睡熟后,他便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趁她熟睡时深深凝视毫无所觉的女孩,专注到忘记捂住流血的伤口。 最后他又像来时那样悄悄离去,虎杖伸手推上窗锁,从床上爬下。虽然不清楚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是和花有关。从他捡到花到家里出现不明人士的痕迹,时间间隔甚至没有超出两天。 少年侧身在床边坐下,垂眼望向花的脸。充足的睡眠和食物像雨水滋润干瘪的花苞那样充盈了她的身体,大而明亮的双眼像毫无阴霾的晴朗夜晚。 虎杖心里微微一动,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苏醒了。就算从未主动伤人、性情温驯的老虎,也是有着尖牙利爪和领地意识的。他握住花骨节纤细的手,藏进自己的手心,像老虎刻意收起尖爪,在不伤及猎物的情况下,只用掌心柔软的肉垫完成这次完美的狩猎。 “要不要,“少年顿了顿,扬起开朗的笑脸,”和我一起出门?” “嗯。”她点头,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下来。 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依赖你,对你满腔信任的女孩,你忍心把她推回那片阴影中去吗?仅仅是因为害怕自己平淡却孤独的生活受到牵连,平静的表象无法维系,就要把花拱手让人吗? 你真的……确定要放手吗? 内心最深处,毛色浅黄的食肉动物甩了甩粗长的尾巴,无聊地把下巴搁在交迭的爪子上。它朝沉默纠结的少年投来一瞥,遵从本心的野兽奇怪他竟会被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肤浅问题所困扰。 幻觉中老虎的低吼把虎杖的意识拉回现实,少年捏了捏花的手,随后放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既然要一起出门的话,只穿一件T恤显然不行。”说着虎杖步履轻捷地走到衣柜前,不一会翻出一条最小码的运动短裤。 花坐起身,主动把细细的腿伸进裤管里,少年把宽松的短裤提高,拉紧绳带并打上活结。虎杖身上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就像工匠锻打成形的粗钝刀坯放入冷水,火与水的结合只持续片刻,但淬炼出的锋利刀刃足够嘶鸣着切开含混优柔的水汽。 下一刻他忽然收起周身锋锐的气场,像武士收刀入鞘。武士的刀为保护主公而挥舞,刀口永远朝外。 让花老是穿自己的衣服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还是得买几件大小适合的衣物才行。虎杖用手把花的头发梳顺拢到背后,在钱包君的哭泣中痛并快乐地把发绳和头梳加入购物清单。 最后他从墙上摘下一顶黑白色的棒球帽——某次他参加运动会得到的奖品,扣在女孩头上。 她拨了拨帽子,不太习惯忽然变暗的视野。 虎杖握住花想要把帽檐转开的手,动作虽然简单,但起到的安定效果却非常好。她果然停了下来,转而安静地捉住他的手指。除了防晒,帽子还能起到一定遮挡脸部的效果,也算聊胜于无的伪装了。 离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而去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只需五分钟,买好东西后还能回到家里午休一段时间,虎杖心里暗自盘算接下来的时间规划。花跟在他身后下楼,赤裸的小脚踩过楼梯上的血脚印。 耀眼的一线阳光就像裁成一条的细细金箔镶在门缝下,外边日头正盛,让人误以为夏天已经到来。屋外的空气被太阳烤得温热,从门下钻进来的热风抚过露出踩脚袜的脚趾和后跟。 花穿着虎杖的人字拖,大门缓缓开启,热烈的阳光和气浪袭来,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被扑面而来的盛大光幕所淹没。 过于明亮耀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有一瞬间的飘忽。强烈的照射令人目眩,光芒在空间里涌动,虚幻不可捉摸。动荡不定的海洋上,虎杖的手是唯一一块坚实的陆地。 女孩安心地追随少年的脚步,一步步走入光芒万丈的世界中。 一只乌鸦蹲在电线上,偏头用豆子大小的眼珠牢牢盯着一前一后走出住宅的两个人。下一秒,明目张胆窥视的黑鸟就被金粉色的瞳孔抓了个正着。虎杖皱了皱眉,这只鸟总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 黑得像块煤炭的乌鸦突然蹦跶两下,嗖地射入万里无云的澄澈蓝天,转瞬变成天边一个小到看不见的黑点。露天咖啡馆里翘着腿看报纸的女人手一抖,勺子里的方糖“咚”地掉入咖啡杯。 冥冥放下报纸,皱眉抿了口冷透的意式咖啡:“唉,糖加多了。”她掏出手机,拇指飞快拨出一串号码。 “喂,硝子。”她面带微笑,慷慨地往茶杯下塞了一张大面额的小费,“最近有空吗?” “冥冥?”硝子用肩膀夹住手机,手背把桌上杂七杂八的档案推到一边,“啊让我想想……目前倒不算特别忙,不过再过一阵五月病又要起来了。” 她拉开抽屉,从拆开的YSL烟盒里捞出一根女士香烟,听到那头的冥冥不急不缓地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伏黑惠是不是要入学了?” 她呼吸出现短暂的中断,把自带吸嘴的烟蒂塞进唇间,手主动去翻那摞厚厚的档案,“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花的孩子”在硝子舌尖上转了一圈,吐出口时变成了“他”,“他做咒术师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我很好奇他会去哪所咒高啊。”冥冥说,“你觉得呢,是东京,还是京都?”开设在东京的咒术职业高等学校有誉为“最强”的五条悟,而与其不相上下的夏油杰则就职于京都咒高。 十年前那件事闹得很大,余波至今仍在卷入此事的人们心中回荡。但硝子仍然能觉得自己身处无形的风暴中心,好像下一秒就会踏入狂烈的飓风。 于是长久地沉默后,她慢慢开口,“……应该,会选择悟吧。”那起事件以后,伏黑惠的生父丢下他远走海外,刚上小学的惠不得不开始独自一人的生活。 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禅院家对继承家传术式的惠一直抱有想要拉拢亲近的心思,但又苦于五条家和天与暴君的阻拦不能光明正大地接触。如果伏黑惠继承了花的“无上限术式”,整个禅院上下拼了命也要把他带回去的吧。 至今都有人遗憾,那样强大完美的术式怎么就没有被继承下来呢?没有被继承才是一件好事吧,硝子心底生出一丝嫌恶,像她这样会反转术式的治疗术师,不就被自愿留任咒高了吗。 “不要和我兜圈子了,冥冥。”硝子说,“直接说要我帮你干什么吧。” “记得给新生做入学体检时帮我弄点血样。”冥冥没有直接说,有了希望又落空才是最不幸的。 “……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首-发:iyushuwu.xyz (woo16.com) 三只虎杖(惠做错了什么) 硝子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个胆大的想法在脑中逐渐成形。她四下望了望,手指夹住嘴边衔着的烟卷,就像正在惬意的吞云吐雾一般。实际上她是借手掌掩饰微动的嘴唇,女人无比小声地说:“你找到了?”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有很高的概率是。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懂的。”冥冥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长时间使用咒术对精力的消耗惊人,她扫过桌面上的报纸,只能看见糊成一团的印刷字。 她们异口同声:“不能让他们知道。” 至于这个他们指代的是哪些人,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某个吊儿郎当言行无忌大龄儿童的脸在负责东京咒高医务室的医生眼前一闪而过,医生的牙开始疼了。 “这事我会帮你搞定,不过需要时间。”贸然行动肯定会让悟起疑,虽然他平时看起来万事不上心的散漫样子,但灵敏的嗅觉堪比海里隔着十几公里都闻到血味的鲨鱼。 硝子敢肯定这十几年悟绝对没有放弃过寻找花,真要是简简单单地放弃,那他也就不是悟了。 杰也是,不知是怎样惨痛的回忆在硝子眼前浮现,夹在医生稳如磐石的手指间的细长香烟抖了两下。两个问题儿童上高专的时候就已经很难搞了,更不要说现在。 索性现在悟和杰分别就职于不同的学校,威胁性大大降低。操作得当的话,兴许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只是光凭她们两个人的力量还不够,需要再找一个可以保密信赖的人加入。 假如冥冥找到的真的是销声匿迹十一年的花,而这个消息又被五条悟知道了……完蛋,怎么胃也开始痛了。 “你有跟庵歌姬说过吗?” 硝子无意间瞥向身后,身体骤然僵住。怕什么来什么。不知何时,医务室门上的观察窗被一张蒙住眼睛的脸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硝子的大脑高速运转,飞快省察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里有没有什么纰漏。 “硝——子——”身高一米九的男人额头抵在观察窗外,挺直的鼻梁下,两片润亮的薄唇慢慢吞吞地。纵然黑色的眼罩挡住了他脸上最迷人的部分,五条悟其余的五官同样完美到无可挑剔。 “你——在——干——什——么——呢——”五条悟蹭着门,就是不进来,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隐隐传来的压迫感。硝子的后背渗出冷汗,她没有动。年轻的医生仍旧保持以掌掩嘴指间夹烟的动作,只是朝门外的人缓缓挑了下眉。 她放下挡在嘴前的手,不轻不重地扣了下桌面,确保电话那头的冥冥能听见。“女人之间的话题,男人最好不要偷听哦,不然很败女人缘的。” 他吐吐舌头,从医务室门边了挤进来。顶着一头显眼的白发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往病床上一坐,手撑在平整的床面上,两条大长腿像闲不下似的晃来晃去。 “哎呀你又不是不清楚,最近新一届的新生不是要入学了吗。话说啊,今年可是又有好几个不得了的苗子呢……”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硝子明显感觉到悟的视线从没离开过自己,准确说,是她的手机上。 “你是说伏黑惠吧。”她心一突,不知道悟有没有听见冥冥要自己帮的忙。医生拿住肩膀和耳朵间夹住的手机,拇指上滑把通话切到后台。硝子的声音很平静,反问道:“不过他的学校有确定吗?” “什么?”五条悟好像没听清,嗖地站直身体,手臂夸张地摆动。他站起来给人的压迫感更强了,硝子顿了顿,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可他的下一句话让医生前一秒高高提起的心瞬间放下,“这种问题还需要考虑吗?”五条悟不可思议地叫道,“当然是来我们这儿啊!去杰那里有什么好的?图他那儿女孩子多吗?” 硝子彻底放松心情,微微一笑,“说不准呢。” 当初你和杰不也是这样吗?花作为京都派来交流学习的交换生,按照常规满打满算最多呆一年整,是谁暗地里把交换时限改成两年的,咒灵吗? “啊?那种事不要啊!现在扮成可爱的女孩还来得及吗?呐呐硝子,穿什么裙子会比较好看?”五条悟一秒躺倒,在医疗室自备的病床上打滚撒泼,结实的木床发出痛苦的呻吟。 “什么都不穿最好看。”硝子淡定地说出震撼人心的发言。 冥冥默默把手机挪远,把音量调小一点,再调小一点。她冲服务生摆了摆手,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识相地绕过她去服务下一位。切入后台的通话没有中断,但后面的话她已经不想听了。 【TO庵歌姬:最近有空出来聚一聚吗?硝子也来。FROM冥冥】 不一会儿那边就有了答复,做老师真是清闲啊,冥冥感叹。 【TO冥冥:有,时间地点随你们定。Ps:最近涩谷开了不少新店。FROM庵歌姬】 还被蒙在鼓里的小分队成员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这样也好,不知情的人反而能起到打掩护的作用。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确定行动人员名单后,冥冥退出短信界面,点开手机自带的浏览器登入某个网址。粗糙的板块设计和黑红配色的界面散发出落伍的气息,白色的即时信息一条条往上蹦。 上百条悬赏的帖子里,一条红色的信息超越所有帖子,高高置顶。只有悬赏金额超过一亿日圆的悬赏才有资格被后台管理员标红置顶,就像一块令人垂涎的滴着鲜血的红肉。 上一次红头悬赏出现还是在十年前,她望着那个恐怖的金额,轻声感叹:“涩谷嘛,听起来不错。” 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向两边开启,柜台后的川上听见清脆的“滴滴”声,“欢迎光临!”她边说边抬起头,飞快把今天向村上借来看的最新一期《少年jump》塞进收银台下面。 两个打扮随性简单的年轻人手牵手走进店里。走在前面的少年有一头草莓色的短发,后面那个戴着棒球帽,看不清脸,但川上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女生。 她迅速收拾好心情回到社畜的现实中,粉色系的发色加性别为女,抱歉,又想到玛奇玛小姐了。可恶,我也想和电次君一样做玛奇玛小姐的狗啊……但,还是不要被店长发现摸鱼扣工资比较实在。 内心无声咆哮的川上面带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等等,粉色的头发?她看清少年的脸,惊讶地出声,“欸,是虎杖君?” “嗯,午安,川上姐。”他的脸有些红,拉着身后纤瘦的少女走到柜台前,难为情地转开脸,“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 “当然没问题。”川上看了眼日期,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今天是工作日哎……虎杖君没有去上课吗? 而且,这个女孩是谁?和虎杖这么亲密的样子,心里有个地方忽然拧成一团,像没拧干水的抹布一样滴滴答答地渗出酸苦的液体。该不会是恋人之类的吧…… “啊,当然可以。”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一定很难看,会被店长扣工资的那种难看。在大脑回过神以前,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过这位是——” “这位吗?”虎杖笑笑,晃了晃和女孩扣在一起的手,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是我表妹啦,最近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来,花,跟川上姐姐打个招呼吧。” “川上姐姐好。”一直低头不说话的的女孩仰起脸,这是川上第一次看见她的正脸,娃娃一样的女孩表情很认真,嫩嫩的声音像小孩子。 川上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她的雷达有反应了!虎杖的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对这种长相和声音都格外可爱乖巧的孩子她根本没有抵抗力啊呜呜。 “哎呀是叫花吗?好可爱的名字啊,花要买什么都可以和姐姐说哦。” 虎杖:川上姐的表情变得好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作者有话说:糟了糟了,怎么还没开上车(恼),我写剧情真的好拖,一百章内完结看来是梦了。 丢个缺德五夏夹心的预告骗点留言:没有咒力的平行世界,人的第一性别根据生殖器官的不同来划分,第二性别则是根据身上信息素的不同划为abo叁种不同的类型。 五夏是信息素浓度最高的O,硝子是信息素浓度中等的B,花是信息素浓度最低的A。 硝子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锤爆两个装成一年级新生泡她舍友的两只O的狗头。 “呜哇,硝子好凶!”五条怪叫着躲到花身后,透明水晶般的淡蓝眼眸逼真地挤出两滴眼泪。他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一脸被欺负坏的样子,“花快救我呜呜……” “抱歉了,硝子。”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把悟趁机贴上花后颈的脸推开,“花已经决定和我们在一起了。” 四只虎杖(袋鼠爸爸的育儿袋) 得知来意后的川上把花拉到柜台的另一边,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对想要靠近的虎杖比了个大大的叉,并坚决摇头,“这是女孩间才能讨论的话题,男孩子不可以偷听哦。” 他抓抓头发,有点尴尬又有点无奈地转过头去挑选冷藏柜里的速冻便当。两个姑娘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虎杖竖起耳朵,听到零星几个诸如“苏菲”,“棉面”之类的字眼。 玉子烧便当和鳗鱼饭整整齐齐地放在架子上,虎杖犹豫了一会,拿起码着金黄蛋卷和海苔的一次性塑料盒,他记得花不喜欢吃鱼。 鸡蛋的口感甜美温和,不奇怪她会喜欢吃。 少年敲定要买的便当种类,慢悠悠走到便利店的挂饰墙前。饰品的种类一应俱全,从精致的挂着铃铛的红绳手串到巧克力形状的发卡,打光下闪闪发光的女生饰品让虎杖有些目不暇接。 他觉得每样都很好,都很适合花。只是全部买下来显然不现实,少年苦恼地皱起眉头,纠结的眼神扫过种类繁多的发绳。 “虎杖君是在为花挑选发绳吗?”他回神,首先看向川上身后的花——她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不透明塑料袋,然后才望向热情的川上,“是的。但东西太多了,一下子有些看不过来……” “花的发质很好。”川上捋起一缕花的头发,真诚地赞赏。缠绕在她指上的柔亮发丝像裁下的一截光滑绸缎,售后员的注意力在手间的长发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虎杖皱起的眉头。 少年垂在运动裤边骨节匀称的手忽的动了一下,翘起的小指像翩然起舞的舞者那样打了个转。 女孩琉璃般的眼睛接收到无声的讯号,她走向虎杖,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握住那根会跳舞的小手指。丝滑的发缕从川上的指尖滑走了,她愣了一下,旋即展开笑脸,“虎杖君和花的感情很好呢。” “咳咳。”虎杖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像一口气喝完一瓶橘子味的波子汽水,凉丝丝的气泡顺着食道溢满整个胸腔。他摸摸鼻子,被握住的小指又高兴地跳起舞。 “川上姐有什么好的推荐吗?我不擅长这个。” “试试这个发绳怎么样,挂饰是镶着水钻的草莓呢。” 花在购物上的时间比虎杖预想的要长,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了。 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吃微波炉热好的便当,花小口咬着玉子烧,挂着草莓发绳的双马尾垂在她白净的耳后,一晃一晃像两只兔耳朵。 此刻有阳光落在女孩姣好的侧脸上,照亮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像扑了一层亮亮的金粉。专注食物的女孩忽然扭头,叼着蛋卷望向虎杖。他的心里微微一动,夹起便当里的配菜西兰花一口吃掉。 花看了看虎杖,又看了看自己那份便当,咽下玉子烧夹起摆在白饭上的水煮蔬菜。她也一口吞下绿油油的西兰花,没有味道的蔬菜和软塌塌的糟糕口感瞬间令女孩的脸皱成一团。她鼓着脸急忙咽下不好吃的食材,又夹了好几筷米饭才缓过劲。 虎杖转开脸,若无其事地夹起第二块西兰花吃下,表情很是淡定,甚至、有点享受? 花的视线转回西兰花上,露出十分困惑的神情。过了一会,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女孩的筷子尖犹犹豫豫地伸向了剩下的蔬菜。 好孩子不可以挑食,如法照搬小时候被爷爷骗着吃蔬菜法子的虎杖如是想。 吃下第二块西兰花的女孩再次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两只空荡荡的便当盒放在茶几上,连边角的饭粒也被扒拉干净了。头枕在沙发扶手上的少年半闭着眼睛,手轻轻抚摸依偎在怀里的女孩的后脑勺。他无奈地小声道歉,心里却揣着满满的开心:“对不起,不要生气啦。” 顺毛的动作很熟练,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花倦怠地抬眼,被染成金色的眼睫毛像古埃及奴隶拿在手里给法老纳凉驱虫的扇子。 “快睡吧。”虎杖说,“我在这里呢。” 所以不要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虎杖在阳光里低头,像从天堂降临人间的天使,轻柔地吻印上她的前额,留下温暖不带任何私心的祝福。 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虎杖想不起双亲的样子,但隐约觉得也曾有一个男人这样亲吻过自己的额头,非常非常的温暖,令人感到可以安然睡去的安心。 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呢?他迷迷糊糊地想,思维越来越迟缓。阳光静静地洒下,如同金色的毛毯,在寂静的空气里,那只缓慢抚摸女孩脑袋的手无声无息地滑下,落到她的肩膀上。 呆在妈妈肚子里的阶段,是孩子最为依赖母亲的时候。母亲通过脐带和胎盘与子宫里的孩子相连,剪断的脐带意味着它不再是一团医学意义上的胚胎,而是享有人权的独立个体。 虎杖感觉自己的腹部和胸口很沉,像……怀孕了一样。他摸上沉沉的腰腹,手下触及的衣服布料像活过来似的。有团东西在里面……少年迟钝地低头,从胸前被撑起的衣领里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两颗鲜红的草莓裹挟在乌黑的长发间。 是花啊……他放松下来,缓缓摩挲她起伏的脊背。她躲在宽松的T恤里,像只躲进袋鼠爸爸育儿袋的小袋鼠。虎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覆盖着一层紧实肌肉的胸腔不禁震动起来。 胸前腾起微微的麻痒感,夹杂着些许的刺痛。虎杖轻嘶,乳尖被湿暖的舌尖轻轻点触,随后那点暖意向四周扩散,舌面覆上敏感的突起,轻缓地舔舐起来。女孩的齿尖刮过胸肌,绕着那里游弋。 不知道袋鼠爸爸的育儿袋里……也会有让小袋鼠啜吸的乳头吗?虎杖有点懵,来回抚摸脊背的手渐渐下滑,原本亲昵不含任何欲念的爱抚不知不觉变了味道。少年匀称修长的手掌下移,轻飘飘抚过腰部以下的部位。 他开始捏揉花因伏在自己身上而挺起的臀瓣,手指陷入腻滑的股肉。她的位置稍稍靠下,平坦的腹部恰好压在虎杖的耻部。逐步兴奋勃起的阴茎被花压在柔软的小腹下,好像已经提前进入了她的身体一样。 虎杖的指尖勾勒股间的细缝,细细的喘息声从撑开的领口钻出。小袋鼠双手握拳头趴在袋鼠爸爸的育儿袋里,不安分地动个不停。 温热的液体润湿指甲,屈起的指节试探性地戳刺湿软的穴口。T恤里的女孩咬住舔得湿润的乳尖,身体不住向上窜。运动裤的粗绒布料摩擦过性器敏感的表面,少年低低地喘息几声,膨胀的茎头裤腰处探出头,吐出星星点点情色的水液。 他托起女孩的屁股,让欲望挣脱束缚。翘起的阴茎在湿滑的股隙里滑动,悄悄划开阖拢的花蕾。因为设计初只考虑容纳一个人身体躯干的情况,所以T恤里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她的活动幅度。 性器的前端若有似无地轻点着,色泽浅淡的头部浅浅抵入红润的穴口。像妈妈捏着会淌出奶水的乳尖,送入尚未长牙的婴孩嘴中。臂力惊人的虎杖慢慢沉下手,坚硬火热的阴茎对准软乎乎的小嘴,斜向上顶开里面温热紧致的甬道。 他只进入了一半,最里面似乎在抗拒侵入。茎头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慢慢抽动,磨着靠外侧的内壁,绵和温吞的快感像日暮时分拥抱海滩的温柔潮汐。 我想把自出生后得到的所有美好和你分享,孩提时代从父亲那得到的祝福,婴孩时代从母亲那得到的乳汁,少年时代从爷爷那得到的教导。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和你分享身体里流淌的血脉。共用一条脐带,共用一个胎盘,我们会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那该有多好啊。 他叹息着释放,梦幻般朦胧虚幻的幸福在心间萦绕。 作者有话说:这是今天的第二更,难得爆更一次差点命都没了() 虎杖是那种愿意把生命里得到的所有美好和重视珍爱之人共享,乃至于倾其所有的人。 父母和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长辈,是他真正贵重的宝藏。 不知道这算不算有那么点骨科倾向了……算了就当兄妹骨科了! 求评论求珠珠呜哇!请不要让我一个人单机自嗨qwq 【abo味的五夏夹心】omega的嘴,骗人的鬼① 食用预警:没有咒力但有abo的平静世界,发生在东京大学的叁人恋爱物语绝赞加载中! 五夏和花均为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非典型abo!请务必仔细考虑后阅读! “我们绝对是全日本最难考的学校,更不要说医学部了。那更是传说般的存在,据说能考进去的前辈都是外星人呢……”受同寝室舍友之托,前往学生会批准的社团活动场地帮忙的少女偶然听见站在行道树下两个大一新生的闲谈。 花循声望去,不是她刻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只是那个脸上泛起晕红的年轻学生似乎太过激动,一时没有控制好音量,在周末安谧清净的校园中听来格外清楚。 “而且啊——”留着黑色短发的年轻人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但他的同伴似乎感觉到有人朝这投来视线,金色的脑袋偏转过来,隔着栽种名贵花种的花坛,花得以看清他的脸。 青年西洋式的深目高鼻让他瞧起来比能说会道的同伴成熟许多,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上,他明显愣了几秒,随即颔首向她表达歉意。接着他又把脸扭了回去,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被丢下的同伴急忙小跑跟上,“哎呀等等我嘛,七海?七海!不要走得那么快啊——” 他们很快走远,早晨的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阳光落在争奇斗艳的兰花和风信子上,色彩绚烂的花瓣熠熠生辉。坛边驻足的少女如花般静美妍丽,说是更胜一筹也不为过。她的视线似乎被盛开的花丛所吸引,静静地站在日光中欣赏着娇媚的花朵,墨绿裙面染上朦胧的光景。 所以,花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硝子是外星人吗? 但这个问题不会很快得到解答,她站着想了一会,没有结果就算了。在医学部就读的硝子刚连考四门必修,还交了两份选修老师要求的小论文,现在还在寝室里补觉。 跟硝子同寝室的花就读于相对轻松的艺术系,申请双人校舍的时候她们恰巧被安排到一起。东大为就读本校的学生提供四个住宿地,丰岛是地理位置最好的一个,只是宿舍数量不多,周边环境也比较小。 东大对学生课内课外的表现都有严苛的考量,要求书面成绩优异的同时社活也要达标。花把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她今天去读书社打卡,邮差包里放着硝子和自己的读书笔记。 等事情忙完她还需要去趟便利店,帮不是在去教室路上就是在教室里上课、疑似外星人的舍友带份便当或饭团。开学初花和硝子对比了一下未来一学期的课程安排,对医学生的忙碌程度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她到达社团活动中心的时候,大楼前的草坪上支起许多深蓝色的方篷,许多人正从大楼里向外搬运桌凳。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远远看见缓步走来的蓝裙少女,立马放下塑料凳,用力朝花摆手。 “谷崎那个家伙……” “哎你小点声,别被听到了。” “小鸟游同学,今天来得这么早啊。” “嗯。”少女点头,手伸进邮差包。谷崎连忙摆手,尽力掩饰猴急的心思,他还想和艺术系的系花多呆一会呢。“不急不急,这么早过来一定累了吧,先坐、先坐!” “谢谢社长。”花轻声道谢,然后依言坐到已经有几分样子的方篷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垂下眼帘,注视桌上摆着杂七杂八的书籍和报名表,过了一会主动抬手帮忙整理起来。 大早上被拉来干活、一开始还满腹怨气的社员气消了。艺术系多美人,仪容出挑的更是不知凡几。但小鸟游花能连续两年被评论区推为系花不是没有原因的,动人的外貌倒是其次,主要是性格文静矜持、温柔体贴,并且是被舍友亲口承认“具有高尚的美德气质”,这、完全是比大熊猫还要稀少的大和抚子型女子啊! 扪心自问,虽然傲娇系的妹子和高冷系御姐都很戳人,但谁不想有一个“理想女性的代表”、“典型的纯粹女性美”做女友或妻子呢。 “喂!你们这群家伙!可不要随随便便偷懒啊!”谷崎冲摸鱼的部员吼道。 花迭好硬壳书,把边角对齐的表格放到最上面,这时她才发现今天也是社团招新的日子。篷外太阳渐渐升高,周末的校园也开始变得热闹。碧绿的草坪上人来人往,新生们像闹哄哄的鱼群,没头没脑地流窜在不同的社团间,拿着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问东问西。 不少人对坐在挂有“读书社”牌子的帐篷里的漂亮前辈感兴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加入前辈所在的社团的话,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吧。 抱着这样想法来报名的人在桌前排成长队,没吃早饭的花不得不空着肚皮帮他们挨个登记姓名和电话。空空的胃袋里酸水翻涌,她捂住隐隐作痛的小腹。 方篷里混杂着各种气味钻进鼻子,不良的刺激更加重胃里的反应,少女不适地皱眉,感觉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热。作为信息素普遍很淡的alpha,花很少用抑制气味的贴剂。 篷子里闷热浑浊的空气混入一股淡雅的花香,闻着让人不禁精神一振。香味的来源是长桌后耐心帮人登记的貌美少女,她手支在桌边,抬手捂着后颈,嘴唇泛起有些惹人怜惜的苍白。 “那个,小鸟游同学。”谷崎说着抽出她手里的笔,被少女长久握于手中的圆珠笔似乎也染上带有温热的馨美香气,他心神一荡,结结巴巴地说:“你要不要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她轻轻点了下头,慢慢起身让开座位,“社长,我把硝子跟我的读书笔记放在后边了。” 不愧是大和抚子般的人物,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不过小平头、高个子、高颧骨的青年毫不客气地往凳子上一坐,人群里发出失望的嘘声。社长眼睛一瞪,边捋袖子边说:“怎么,有意见啊?” 少女拿起空掉的邮差包,慢慢悠悠地向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走去。两条腿实在提不起力气,花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硝子发了条短信。 【TO硝子:读书笔记已上交,被社长留下来帮忙招新,要吃什么?FROM花】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但硝子没回,应该是没醒。花按灭屏幕,继续不紧不慢地沿着路边挪步。清新的空气缓解了不适,满目都是茂盛的绿植,阳光在上头闪闪发亮。星期天上午和煦的阳光下,人人看来都仿佛沉浸在幸福之中。 迎面吹来的微风里,她闻到一种隐隐的甜味,像融化的糖果会散发出的柔甜滋味。虽然芬芳可口的气味讯号不知从何而来,但对花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她原地站定,闭上眼睛,仰头去寻觅香味的发源。 香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清新的果味和浓郁的奶香融合糅杂,予人复杂立体的嗅觉体验。花转过身,望见林荫道下跑来的两个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运动半长裤,树隙里落下的光斑流过手臂和小腿上的皮肤,像高速移动时豹子身上流动的花纹。 五条和夏油说不上来,想要确切地形容,脑里尽浮现出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字眼来。风卷起若有似无的花香,用力掷进他们的肺叶,然后爆炸。有些像转瞬即逝的璀璨花火,但淡雅的味道却持久深刻地进入嗅觉神经分布的每一个细胞中。 让女孩有些魂不守舍的果味奶香随之一同奔赴而来,他们在十几米外的地方停下奔跑,转而快步走来。她的大脑有些发昏,视线模糊了一瞬。密密摇动的树影里,有个白色的脑袋格外显眼。 等到他们走近后,那个顶着一头白毛的青年个子居然比社长还要高,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墨镜,另一个人也不矮,是花需要仰头才能看清脸的高度。他披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直发,还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丰润的耳垂上打着黑色的耳钉。 香味是从他们身上出来的,她觉得自己要被两个人身上散发的甜味淹死了。 白头发的青年食指勾低墨镜,弯着腰定定注视女孩的双眼。他的眼睛很大,夹在浓密雪白睫毛间的瞳孔是罕见的亮蓝,像被风揉碎又被日头撒上阳光的湖面。他的同伴也俯身对上少女潋滟的漆黑瞳孔,细而上挑的眼尾透出狐般的狡黠和佛般的敦厚。 他声音清润明朗,让人过耳难忘,只是不知为何有些发颤,“前辈,请问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city.com (po1⒏ υip) 【abo味的五夏夹心】omega的嘴,骗人的鬼② 五条悟一直坚定地认为:所谓omega和alpha信息素契合度纯粹胡编乱造的理论。首先,这个玩意不能通过仪器精确检测,全凭个人感觉;其次,假设该理论成立,那么请问该如何解释“只有契合度高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才会互相融合”? 他和杰属于信息素浓度最高的omega,可是彼此的信息素并没有互相排斥,而是出现互相融合的情况。难道说他们其中一个是alpha吗?还说什么“信息素高度契合的a和o一旦遇见彼此,就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对方,为其深深沦陷”,抱歉,他们两个都是性取向相当落伍的直男,不管未来另一半的第二性别如何,第一性别肯定为女性。 所以这个理论完全、根本不可能成立嘛。从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起,五条家未来的继承人便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 生性相当桀骜不驯的天才对里面关于遇见高契合度alpha的omega的相关描述非常反感,“气味会诱发促进双方身心上的改变……已知有的alpha会出现易感期,而大部分omega会出现发情期……” 他厌恶“发情期”这个词,这意味着本能凌驾于理智之上,像无知无觉的兽。只有缺乏理性的动物才会被刻入复制的基因驱使着交配繁衍后代,五条悟的尊严和骄傲完全令他无法接受。 可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极大冲击了青年对ao信息素契合理论的看法,今早他俩的表现太过反常,甚至到见鬼的地步了。仅仅是偶然路过社团招新现场时无意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稀薄香味,买早点的五条悟整个人都不好了。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欢呼,让五条悟颇为惊奇又困惑不解。接收到嗅觉信号的瞬间,意识清醒的大脑变得飘飘然,像磕了药一样。他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夏油杰,被硬生生拖出来一起去便利店的黑发青年正捂着鼻子,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好友,醉酒般的红晕迅速浮上指间露出的脸颊和下颌。 确认过眼神,是同样被气味蛊惑的人。五条挠挠脸,觉得耳根的热度飞速上升,夏油杰舔舔嘴唇,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指向那片人头攒动的草地。 “拜托了前辈。”花不知道姓名的白发青年双手合十,低声下气地央求道:“我们真的很想加入读书社。” “我们来得太晚,其他社团都满员了。”她同样不知晓名姓的黑发后辈沮丧地解释,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真的很抱歉,给前辈添麻烦了。” 天知道顺着让人神魂颠倒的花香找到读书社场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到帐篷里只坐着一个绝对为男性的谷崎时有多崩溃,好在他不是。 听到这里的时候,花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焦急了。一旦错过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后续要加入就得独立联系社团的负责人提交申请,原本简单的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繁琐。可……在二人的注视下,她缓缓摇头,柔美的长发像水一样流过双肩,那种只令他俩迷醉的香气又来了。 身高拔群的白头发学弟忽然蹲在地上捂脸大哭:“呜呜呜杰我们该怎么办?我好害怕毕不了业!”夸张的反映吓到剩下在场的两人,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这么拼,但为了配合好友迫真的演技,他也蹲下身,左手抚额装出一副失意的样子,右手悄悄绕后用力拧了一把五条悟的屁股。 对不起了,悟,杰心说。 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装哭干嚎的五条悟差点痛叫出声,这下真的眼眶湿润了。装哭变真哭的青年抽噎两声,从指缝里丢给损友一个“待会你死定了”的眼神。 “那个,对不起呀。”一个轻柔甜美的女声在他们正前方不远处响起,掉了两滴眼泪的五条悟手慢吞吞地往下移,浓密雪白的眼睫毛飞快扑闪两下。 他吸吸发酸的鼻子,用饱含“感激”的一肘还了杰的“恩情”,夏油杰的整条胳膊都麻了。 同样抱膝蹲下的女孩内疚地看着他们,干净的邮差包和裙摆都落在地上。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女孩清澈的瞳孔中看到两个演技蹩脚的男孩,可她信以为真,轻细的声音里是真心实意的歉疚,“我……只能帮你们问问社长,可以告诉我名字和电话吗?真的很对不起呀。”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夏油杰心里一跳,感到得偿所愿后的高兴和欣喜向他袭来。可人的心理是如此奇怪,它不断发生转变,上一秒和下一秒可能大相径庭。 我已经成功和她产生交集了,他想用这个念头抑制胸中隐隐的不快的感觉,而不想用别的语言说出这种慢却有力令心脏缩紧的感觉。 恬淡的花香无声地流淌在空气中,得偿所愿的青年忧愁地想:不要别人随便说什么都信啊…… 草率吐出谎言的舌下有干燥的苦味,夏油杰忽然觉得自己很蠢,五条悟也是——他们能做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失却冷静思考的能力后,他们两个单凭个人喜好和一时冲动追逐目标,因急于打开局面而轻率地撒谎。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做戏要做全套。逐渐适应的大脑理性回归,明智的提醒:现在半途而废的话,就真的弄巧成拙了。 叁个人蹲在一起,像偷偷摸摸碰头交换情报的地下组织那样交换名字和电话号码。属于悟的奶味,属于杰的果味,属于女孩的花香自然地交织融合,相得益彰。 原来她叫小鸟游花——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小鸟游读作“takanashi”,taka是日语中老鹰的意思,而nashi是日语中的形容词“ない”,读作nai,意为没有。因为没有老鹰,所以小鸟能出来玩。 没有老鹰出没的晴朗上午,出来玩的小鸟会在开满花朵的草坡上开心地打滚,羽粉和翎毛都染上芬芳的香气吧。 花在通讯录里加上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名字和电话,两人的号码一下子沉底,眼力颇好的五条悟心也随之一沉。位于通讯录最上面的常用联系人备注是“伏黑”,一个疑念在他心里闪出——不是“小鸟游”吗? 那会是什么要紧的人呢? 缺少糖分补充能量的大脑居然自发地活跃起来,发散性思维像只长满细长触手的水母,一口气抓住五六个转瞬即逝的灵光。五条悟有种想捂脸的冲动:这种时候他的脑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灵光啊……都脑完姓伏黑情敌的叁百六十五种死法了。 “抱歉,夏油君,五条君,我没有存社长的联系方式。”像是为了佐证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她转过手机屏幕,通讯录里只有寥寥几人。夏油杰蹙起眉头,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在心头。 “硝子”?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硝子吗? 直而长的手指屈起,修剪整齐的指甲藏进手心。真是的,他隐隐有些责怪的意味,对刚刚认识不久的人也太没有戒心了。 “没有关系,前辈愿意帮忙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杰和悟对视一眼,“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好。”青年下撇的浓黑眉毛卸掉所有重担,轻快地扬高。他一口一个前辈,叫得十分亲热,“前辈是要去便利店吗?” “嗯,去买早饭。”花爽快地承认,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五条锃蓝的眼睛一亮,套在宽松白T里的清俊青年找准时机插入话题,“我们恰好也要去,可以跟前辈一起嘛?”句末的语气词像猫尾巴一样上翘,矜持地表达高兴的情绪。 他确实很像一只通体洁白的猫咪。那双手乖巧地放在从同色半长裤里探出的膝头上,整个人白得过分,像牛乳又像新雪,与身上的衣物浑然一体。唯独嵌在两侧眼窝里的瞳眸透出天空般纯洁的色彩,眼神也像孩子一样专注动人。 日本的新潟县流传着一个关于雪孩子的故事。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为了排遣没有孤独,就用雪做出孩子形状的玩偶来。为了慰劳心地善良的老夫妇,神就把雪人偶变成人类孩子的模样,每年冬天来到老夫妇家中,让他们不再感到寂寞。 雪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大概会和悟一样吧,花不由的想到。她的视线在五条悟有些孩子气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缓慢点头答应同行的邀请。 奶味变得浓了,是悟的信息素吗?花想要确认这点,一股清甜的果味强势挤入鼻下,原来是杰开口了,“前辈,我们边走边聊吧。”他的声音轻松而沉静,相对说来音量颇高,但流畅平滑,丝毫不觉刺耳。 杰说得有道理,花的目光回到他身上,被抢走注意的猫不高兴地鼓起脸颊。悟手撑在膝盖上一下站起,身前落下一片面积可观的阴影,他斜眼瞄向不紧不慢起身的好友,后者掸了掸黑色T恤的领口,露出温和的微笑。 两种甜美的芬芳在空中汇合,变成更加讨喜的果奶味。只有交战双方才知道风平浪静的和谐场景下涌动着怎样的暗流,背地里无形展开的交锋是何等激烈。 作者有话说:追-更:po18city.com (woo18.vip) 【abo味的五夏夹心】omega的嘴,骗人的鬼③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进入聊天室】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进入聊天室】 【天:@硝化甘油子,硝子硝子在不在?(你的小猫突然出现.JPG)】 【众:@硝化甘油子,大概率还在睡觉吗,不过这么晚了都没起,真的不要紧吗?(几把兔很担心你.JPG)】 【天:硝子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硝化甘油子@硝化甘油子@硝化甘油子@硝化甘油子 你巨巨巨巨无敌可爱的舍友正带着由五条大人倾情推荐的金枪鱼饭团在回来的路上哦!(扭啊扭)】 【硝化甘油子进入聊天室】 【硝:吵死了你们两个。】 【硝:(绝交吧.JPG)】 【硝:?】 【硝:你们遇到花了?】 【天:(乖巧蹭蹭.JPG)】 【众:(微笑.JPG)】 【硝:???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硝: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悟。】 【天:!】 【天: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是这样的人吗?(大哭.JPG)好伤心,感觉不会再爱了(流泪猫猫头.JPG)】 【天:而且为什么只说我一个!@众生皆苦,万相皆无】 【‘众生皆苦,万相皆无’已改名为‘夏油杰’】 【天:?】 【硝:?】 【硝:@夏油杰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实交代.JPG)】 【夏油杰:今天早上我和悟去便利店买早饭,碰巧遇见花,就聊了几句。】 床上挺尸的家入硝子光速坐起,花?什么时候叫得这么亲热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眉头紧锁啪啪按键盘,耳朵听见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 【硝:大早上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快点老实交代。】 【硝:我没有开玩笑。】 “硝子我回来啦。”一只属于女孩子纤细娇小的手抓住床边围栏,出门归来的舍友踩着凳子够到书桌上方的床铺,把装在便利袋里的早饭递给醒来还没下床过的硝子。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医学生眼底依旧有明显的青黑,但精神还不错。 “谢谢。”她接过冒出热气的塑料袋看了一眼,热好的金枪鱼蛋黄酱饭团散发出怡人的甜香,冰镇豆奶放在独立的隔热纸袋里。 很好,硝子笑眯眯地想,看来数学系鼎鼎大名的天才还没有到需要做开颅手术的程度。如果是橄榄菜,五条悟可以考虑想要哪种死法了。 硝子趴在床沿,把食物放进挂在床头的铁质储物筐,一边拉开豆奶纸盒的封口一边用轻松的口吻状若无意地问起早上发生的事:“花,……今早有发生什么事吗?” 踩着椅面下去的少女把脚伸进拖鞋,低头从邮差包拿出一模一样的早餐。硝子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花头顶小小的发旋。她低着头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仰头说:“遇到了杰和悟。” 硝子直接瞳孔地震。 “啊,那个,这个。”硝子一时组织不起语言,花歪着头望向她,“你说的杰,和悟,是我想的那个杰和悟吗?” “夏油杰?”。 “嗯。” “五条悟?” “嗯。” 硝子迅速用被子蒙住头,以免脸上扭曲的表情吓到舍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聊天室诡异地安静下来,聊天记录没有新增。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改名为‘五条悟:)’】 她一定是在做梦,硝子痛苦地闭上眼睛。上午互称名字,下午是不是就要约会,晚上本垒打了?! 【硝:五条悟,请不要用这种古早表情伤害我的眼睛,谢谢。】 【硝: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早上干了什么,但我必须提醒你们。】 【硝:如果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接近花的话,收手吧。】 她打出最后一行字,拇指按住发送键,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发送。聊天室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 五条悟蹲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草莓味的pocky。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百奇棒末端,慢慢抽出。舔掉巧克力涂层后露出的饼干条被唾液润湿,颜色发沉, 夏油杰看着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像挥舞指挥棒那样晃着零食。桌上还有一盒拆开的纯奶和动了两口的草莓蛋糕。 “啊啦,硝子难得对我们说这么重的话呢。杰,你怎么看?” 【杰:硝子,我没有开玩笑。所以,能给个机会吗?】 脆脆的饼干棒掉在桌上,断成两截,悟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神色坦然自若的好友。 你居然背刺我! 她将信将疑地盯着杰发出的“请给我个机会”看了十几秒,拇指摁住有边框的滑动键,聊天记录不断上翻。 经受连环刺激后的大脑变得格外清醒,对信息逐字逐句地展开分析,坚决不遗漏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看着看着,硝子松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高中同窗叁年,她还是能通过杰说话时的语气和口吻,稍微猜出男性omega藏在底下的那么一点小心思的。哦,差点忘了还有悟。躲在被窝里的女性beta说不清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打字,有些感慨又有些释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哎呀,怎么说呢,其实是有点高兴的吧。身为叁个人里唯一属于社会占比最高,人群基数最大的beta,浓度适中且相当恒定的信息素从未给她的生活带来过困扰。第二性命对硝子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在作为omega的悟与杰身上,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在后颈腺体没成熟前,硝子去医院接受检查时测出的信息素味是温和的草木灰。医生根据过往例子和日常生活情况,判断她的第二性别会是最普遍的beta。 如果是alpha,无论男女,成熟前后腺体的分泌细胞大部分都处于持续的休眠状态,因而身上的信息素浓度会很低,自然容易辨别;omega的情况更特殊一些,他们分泌信息素的细胞生来便十分活跃,成熟后气味的浓度远高于beta的常规浓度值,而且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而上下波动。 一开始用于抑制气味的后颈贴剂就是为不能很好控制信息素浓度的omega发明的,后来渐渐普及到beta中。五条悟和夏油杰是那种腺体细胞格外活跃的omega,哪怕在炎热的夏天用上加厚的气味抑制贴,那种腻甜的味道仍旧不可避免地从少年们渗出汗水的颈弯和小臂上飘散出来。 当有一个人因出众而引人注目,纷至沓来的目光和审视总会变得挑剔起来。平庸的人抱团欺凌更弱者,孤立更强者。外表帅气,成绩优异,高中时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恰好这两样都占全了。 罕见的第二性成为普通学生茶余饭后反复咀嚼的话题,没有根据的揣测和别有用心的议论,如同春寒料峭时湖面上冻结的薄冰,当夏风开始吹起,虚张声势的冷意便原形毕露。她可一点也不担心这两货的心理健康好吗,如果只有一个人她还会担心一下。 从来只有大魔王把别人气得血压蹭蹭蹭往上涨的份,哪有别人气到他们的可能。至于他们叁人间莫名其妙发展起来的友谊……硝子缓缓吸气,可能是轮流做年级第一和互相帮忙贴抑制贴产生的吧。她很早就决定学医,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尽可能抑制身上的信息素。 成功就读东大医学部,如今是大二前辈的硝子默默来回移动指腹,发送栏里打下一行字。简短的疑问句像一颗丢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投下的瞬间激起层层细小的涟漪。 【硝化甘油子:你,认真的?】 聊天室轻松的氛围转而变得严肃,夏油杰可以想象那边硝子的表情。坦白说,正因为她的严防死守,让他的兴趣不减反增,轻浮的态度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起初他是因为生理上被对方的信息素吸引这样肤浅的理由,抱着找点乐子也无妨的心理找上花的舍友,想着旁敲侧击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只不过没想到,花的舍友恰好是硝子。青年手指微动,聊天室的界面上刷出一条新的信息记录。面前桌上放着一盒荞麦冷面,黄棕的千岛酱淋在姜色的面条上。他用一次性的塑料餐叉卷起沾满酱汁的面条放入嘴中,面条的口感很是筋道。 【夏油杰:嗯。】 【‘硝化甘油子’已改名为‘硝子’】 【硝子:事先声明,跟花做朋友可以,其他的没戏。】 【五条悟:(流泪猫猫头.JPG)】 【硝子:花最近在忙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你们过段时间再来找她吧。】 【五条悟:(流泪猫猫头.JPG)】 【夏油杰:能方便透露一下吗,或许我和悟能帮得上忙。】 就五条那种感人的画技吗,还是算了吧。硝子悄悄掀开被沿,挪到床边抓起没来得及动的饭团。伏在桌上的少女用皮筋圈起长发,暖色的小灯照亮她臂下压的漫画纸稿。 正对的墙壁上贴有一张“第一届角川漫画新人大赛进行中,总奖金高达520万日圆的超级大赛!”的宣传单,她侧耳聆听着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音。 硝子特意了解过这场比赛的奖金设置,就算只是最低一级的潜力奖,奖金也有可观的十万日元。对依靠亲戚资助和奖学金支付大学学费的花来说,这笔钱非常重要。她了解过少女的身世,上中学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双双离世,一位姓伏黑的远房亲戚收留未成年的小鸟游花。 那个姓伏黑的男人是个单身爸爸,她从花口中得知时很是惊讶。一个单亲家庭,愿意主动承担照管另一个孩子的责任,之后一力承担起所有读书需要的开销花费。 日本是一个社会福利相对比较完善的国家,其对于教育方面十分的重视。为了让家庭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能够顺利完成学业,国家、学校和社会人士建立了很多的奖学金项目。但相应的,各种学习上的开支自然也变得水涨船高。 暑假时去拜访过这户人家后的硝子为自己曾有过的阴暗揣测感到深深的羞耻,并对伏黑先生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所展现的高贵品德发自内心地敬佩。人不可貌相,能将花和惠培养得如此优秀的男人道德操守必然自身也及其出挑。 作者有话说:硝子你真的不再想想吗?孩子特别靠谱也许是因为大人特别不靠谱呢() 哎连忙提醒自己这篇番外只嫖五夏,不然又要歪乐。 【abo味的五夏夹心】omega的嘴,骗人的鬼④ 【五条悟:(流泪猫猫头.JPG)】 【硝子:悟你能别发这个表情了吗,好丑。】 【五条悟:什?猫猫明明这么可爱,为什么要说它丑?】 【夏油杰:平心而论,确实挺丑的。】 【五条悟:杰你会失去我的,真的会失去我的。】 明明你发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还有,你们不是一个寝室的吗?动动嘴皮子不就行了,干嘛非得打字?硝子委实不能理解这两个问题儿童的脑回路,但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避免这段时间全身心投入作画的花被除课业以外的闲杂人等打扰。 作为第一位读者,她确定以及肯定这篇尚未完工的短篇漫画的画面和剧情都相当打动人。故事剧情不难理解,讲述的是一个以平安京时代为背景的爱情故事。 【硝子:总之这段时间不行,过段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五条悟:欸?那恐怕不行啊,花答应了我和杰一件事的。】 【硝子:?】 【五条悟: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硝子:??】 【五条悟:花答应向读书社社长介绍我们入社哦XD】 【五条悟:是杰出的主意哦,因为当时花太香了,搞得我们都无法思考了。】 这波啊,这波是自爆。 硝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吃惊地看着手机,手里的饭团掉回筐子。某个被长久忽视的关键线索像矫健的旗鱼跃出海面,重重砸在思维的海面上,激起澎湃的浪涛。 医学生从来稳健的指尖忽的发颤,她抖抖索索地打字,连续好几次输入错误。 【硝子:意思是?】 【夏油杰:花的信息素和我们契合度很高,闻到就会有反应。】 【五条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大家都管这种情况叫灵魂伴侣吧。】 【硝子:等等,你们两个??】 【五条悟:啊。】 【夏油杰:是呢。】 【硝子:你们两个混蛋居然装成大一新生去参加社团招新?】 【五条悟:?】 【夏油杰:?】 夏油杰沉默半晌,慢慢吐出一句:“我觉得……硝子可能抓错了重点。” 重点当然不是杰和悟他们装成新生去参加社团招新,硝子头脑一片混乱,五条悟说的下一句话太过离谱,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常理上alpha和omega会因差异悬殊的信息素浓度互相吸引,但也不至于到一见钟情的地步。Omgea信息素的波动幅度存在个体上的差异,契合alpha的靶点更是各不相同。 很多alpha和omega可能一辈子不会遇见信息素完美契合的伴侣,随着时代的变迁发展,寻找另一半的观念变得开放多样,大部分人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婚恋观,更倾向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因为对方性别如何。 她了解五条悟和夏油杰。单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硝子认为传统的女性更适合他俩。大概只有足够温柔、几乎不会生气的女孩子,才能忍受得了比孩子还要幼稚的男朋友吧。 【硝子:谎言迟早会有戳破的一天。你们打算怎么办?】 硝子拿起冷掉的饭团,咬下一口。看着埋头专心作画的舍友,脸上犹豫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不会把花是alpha的消息透露给两个好友的,一旦坐实,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至少……不是现在说。 【夏油杰:当时没有考虑太多,头脑和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是想着能靠近一点是一点,想要每天都见到她。】 【五条悟:越吸越想吸,克制住尾随的冲动已经花掉我全部的力气了(哭哭.JPG)】 【硝子:我要报警了!!!】 【硝子:杰悟你们清醒一点!】 【硝子:不要冲动!】 硝子慌了神,丢下饭团一连发了叁条短讯。不是她胆小,是杰和悟的发言真的巨像危险的痴汉啊!她是beta,不能对他们的体验感同身受。与此同时出现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硝子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想起高中读书生涯里那些隐藏在友善面孔下的敌意和议论,有针对自己的,更多是针对杰和悟。他们没有任何过错,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和性别。只是为什么omega的杰和悟反应这么大,那花怎么……迷惑的硝子往聊天框里输入一行字。 【硝子:不对啊,为什么花没反应?】 【五条悟:……】 【五条悟:所以,花是alpha咯?(可可爱爱.JPG)】 五条悟你套路我! “悟,为什么每次你开口,总能把事情弄得更糟呢?”夏油杰面无表情地说。 硝子骤然醒悟过来,她咬牙切齿地打字。 【硝子:亏我这么信任你们!混蛋!(上帝有怜悯之心,我才没有.JPG)】 【五条悟:可是硝子,我们真的不行吗。】 【五条悟:我和杰是男性omega,花是女性alpha。】 【五条悟:不管从哪种性别上来说,我们都很合适吧。】 【硝子:重点才不是这个!!!!】 【硝子:重点是!你们两个!现在不许搞事!】 【夏油杰:花有重要的事要忙吗?】 【硝子:她正在准备作品参加角川的漫画新人大赛,这对她很!重!要!】 【夏油杰:好的,我明白了。】 【夏油杰:那能请你帮我们个忙?】 硝子的第一反应是:你们两个又想搞什么事? 【五条悟:对不起啦,关于骗花帮忙这件事。可以请全世界最最聪明能干的硝子帮我们圆过去吗?】 【五条悟:我也不想给花添麻烦的(委委屈屈.JPG)】 【硝子:……成。】 【硝子:上辈子我做了什么这辈子摊上你们两个。】 【五条悟:一定是拯救世界啦~等你的好消息哦(加油加油.JPG)】 少女心炸裂的表情包突破屏幕对硝子脆弱的神经和胃部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花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画漫画。 她无力地躺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待会怎么把杰和悟撒下的谎给圆过去。话说明明是他们两个捅的篓子,为什么要她来收拾啊。 “……花?”硝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 “待会有空吗?”说完她感到深深的疲意和茫然,不知道自己替朋友圆谎的选择是对是错。 “有哦。”花的声音听着很安然,像流过竹林的小溪。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下面响起椅子脚拖过地砖的声音,然后是翻动纸张的嚓嚓声,花走到硝子的桌前,轻轻叩了两下床板,“硝子,醒着么?” 她看了眼储物筐里没动几口的食物,有点担心。“硝子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趟校医院?” “我没事。”硝子从床上抬起脸,瞥见花手里的稿子,“你画完了?” “嗯。”花举高手里厚厚一迭稿纸,“硝子要看吗?” “啊,谢谢。” 她接过画稿,花的风格细腻逼真。首页是一张冲击力极强的单格。天边的残阳照应着堆积成山的尸体,天空中盘旋着几只乌鸦。尸山上,站着一个生着四只手臂的人形怪物。 他漫步走下尸山血海,犹如贵族闲庭信步。赤裸强壮的体表布满黑色的纹身,粗壮有力的四条胳膊垂在两侧。他长着两对眼睛,兽瞳,棱角分明的腹部有第二张嘴,指甲流下的血水和餍足的表情暗示他是造成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 魔王,生性残忍酷虐,杀人随心所欲的魔王。 在人间肆意妄为的魔王遇见下凡的辉夜姬,在朝夕相处中爱上了这位来自月亮的公主。两人相濡以沫,度过一段平静温馨的美好时光,直到辉夜姬被仇恨魔王的人们抓走带到京都。 他们以魔王心爱的女人为饵,设下天罗地网准备诛杀只身奔赴的魔头。整个京都淹没在火海中,美丽的少女从最高的楼上一跃而下,身前是张开四臂迎接她的魔王和火焰,身后是一轮清皎的圆月。 令夜晚熠熠生辉的少女抛弃遥远清冷的月亮,奋不顾身地去拥抱热烈滚烫的人间。 “画得真好。” 她注意到花重点刻画了不同时间段魔王的神态变化和肢体动作,尤其注重描绘他的眼神,但在辉夜姬上却着笔寥寥。硝子稍微一想便明白她这样分配笔墨的原因:辉夜姬的设定是美貌让夜晚生辉的女性,关于最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判定标尺。不直接描绘少女的外表是相当取巧的做法,目的是留出足够的想象空间。 从头到尾阅读一遍后,硝子又快速翻了两边,最后一幕定格在沐浴月光,被焰火团团包围的魔王身上。 他侧脸低首,凝望怀中之人的眼眸柔情满溢。宽大的衣袖遮掩了少女的轮廓,使得读者的全部注意都放在魔王脸上。远处是不断燃烧坍塌的华美楼宇,高天中的月亮投下清明如水的光华,静默注视着地上发生的一切。 她注视良久,长吁口气,“这部作品有名字吗?” “魔王与辉夜姬。” 硝子点头,“唔,很有你的风格。”相当简单直接的起名方式。 “花,编辑部会把作品的名字也纳入考核范围吗?”她委婉地问。 她想了想,“好像有。” “或许把名字改得更有意思一点,没准编辑就会多看一眼了。” “那叫什么好呢……”花陷入思考。 “不如,叫千年之恋吧。” “对了花,刚刚杰和悟给我发了短信。” “嗯?” 作者有话说:五夏忘记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姓伏黑的男人到底和花什么关系? 主线里宿傩大爷的剧情和这里出现的差不多,因为宿傩大爷的剧情太靠后了就先写点边角料爽爽呜呜。 珍珠,留言,摩多摩多,不要让我一个人单机啊~ 【abo味的五夏夹心】omega的嘴,骗人的鬼⑤ 得知花的作品已经大功告成,硝子感到解脱般的轻松。她不需要考虑如何帮五条悟和夏油杰圆谎了,之前是不得已,现在是没必要。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绞尽脑汁地捏造不存在的东西,不如大大方方地全部抖露出来。 横竖也不是她倒霉。硝子嘴角疯狂上扬,满肚子的郁闷情绪总算找到一个发泄点。缺德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给我滚一边玩泥巴去吧! “花,有件事我不想隐瞒你。” 稿子重新回到花手里,硝子顶着乱如鸡窝、深栗色的头发,盘腿坐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神色坦荡,唇角含着一缕欣喜,欣然开怀的表情和大河剧中为护卫主公英勇赴死的草莽武士有几分相似。 “五条悟和夏油杰,”她顿了顿,“他们在骗你。” “……欸?”半分钟后,花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长长惊叹一声,而后困惑地眯了眯乌黑的双眼,“他们不缺学分?” 硝子点了下头。 她更不明白了,“那为什么要撒谎呀?” “想不到更好的搭讪方法了,大概。”硝子一言道破,“他们是我高中同学,东大数学系,跟我同年入学。” 她没提杰和悟选择读数学系的理由,理想很美好,但现实终归是骨感的。提倡男女平权,反对ao性别歧视的口号喊了多少年,社会上的歧视现象照样有增无减。招聘医生优先考虑男性alpha,幼稚园打着“提前普及性别知识”的旗号只招女性omega。 她相当理解五条和夏油选择数学系的理由:内向者的福音,没有小组大作业,不用合作,可以最大程度地实现社交自由;一切靠实力说话,数学是天才们的游乐场。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聪明的大脑不分性别。 叁个人中唯一报考医学系的硝子为他们顺利摆脱“性别刻板印象”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但这跟数学双星意图泡自己舍友是两码事。她暗自认为,在对抗世俗偏见的道路上,反倒是女孩会表现得大胆激进。 东大医学系的严苛名声在外,能凭成绩进来的学生无一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时身体和心理素质成为众人拉开差距的主要原因。系前十不是男性beta就是男性alpha,竞争相当残酷激烈。其他性别的学生很少成功打入最精尖的一拨人里,硝子却是其中之一。 抱歉,她不是为了救死扶伤的崇高理念而从医,仅仅是……提着一口气不想轻易地低头认输罢了。 家入硝子、五条悟、夏油杰,都是别人眼中的怪胎,而怪胎总能和怪胎能玩到一起去。上大学前她以为这辈子可能就两个能交心交底的朋友了,还遗憾以后不能常常见面。直到拎着一只行李箱的花敲响宿舍门,礼貌地向硝子自我介绍。在之后相处的一段时间里,硝子发现就读艺术系的舍友即便不贴抑制剂,气味也近似于无。 她是比男性omega还要少见的女性alpha。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两种性别遗传存在必然的联系,但是女性alpha数量远少于其他任何一种少数性别群体是不争的事实。 硝子很开心,怪胎总能和怪胎玩到一起去。 “哦……”她的情绪令人吃惊地好,“那他们,知道吗?” “目前还不知道。”硝子说,“但我可以随时让他们知道,只要你想。” 她对着地面铺的瓷砖好脾气地说:“那就算啦。” 如果将人的信任比作复写纸,那么谎言就是纸上揉出的皱痕,同原来有着少许却是无可挽回的差异。花总是轻忽放过别人犯下的错,硝子想。这样真的好吗?她不知道。 闻起来香香的悟和杰是硝子的朋友啊,花抱着装有纸稿的牛皮信封,捏着手机走在去往邮局的路上时想到。那他们大概和硝子一样,都是内心十分敏感的人吧。如果随便戳穿他们的谎言,悟君和杰君……会不好意思的吧。 她斟酌着给两位各打了一条短信草稿,尽量不让他们看出什么。 【TO五条悟:抱歉,社长说人已经招满了,悟君可以考虑一下别的社团呀。FROM花】 【TO夏油杰:抱歉,社长说社团已经满员,请杰君再试一试其他的社团吧。FROM花】 将扎实的信件贴上邮票投递出去后,花点击发送草稿箱里存好的说辞。 杰和悟面面相觑。片刻的岑寂后,五条先开了口,语气笃定,“她知道了。”这是一种直觉,无关严谨的推理认证。数学上最忌讳不求过程只求结果,但人类复杂多变的情感不能照常理推断。 诚如硝子所言,原先简单的事态硬生生被他们弄得复杂难辨起来。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夏油杰倏然握拳,手背绷起青色的血管。他轻轻地说:“要继续吗?” “我不知道。”五条悟的声音里透出难得的无措,像遇到一道只知结论但不知如何推导的棘手难题。“这种时候该怎么办?”他拾起断成两截的百奇,放入嘴中机械地嚼着,继而忽然想起似的看了眼手机。 “对了!可以问问硝子!”说着他从椅子上蹦起来,夏油杰一脚踩住险些翻倒的椅子。 他拨通硝子的电话,手机紧紧挨着白发下冒出一点尖尖的耳朵。电话铃响了,很快被那头的人接通。一直翘首以待的青年高涨的气势瞬间跌落,像被大头针扎破的肥皂泡。他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哎,硝子。” “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他嘟囔了一句,就着冰牛奶把饼干碎冲进胃袋。 “什么?”像是没听清似的,硝子提高声量。夏油杰拉着椅子坐过来,“硝子。” “哎呀哎呀,你们两个。”她无情嘲笑两只恋爱经验为零的小学鸡,“上帝给你关上了门,总不会拿门使劲夹你脑袋。” “……” “算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啦。”硝子嗤嗤一笑,“但也别指望我帮你们说好话,动动你们性感的大脑,仔细想想,你们最擅长什么?” “嗯……数学吗?”五条悟不确定地答道。 “哎,对了。” “这有关系吗?”夏油杰追问。 “怎么就没关系了?根据几条已知信息论证结论,不正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吗?剔除无用的赘余,补充有用的条件,然后再这样那样一番,不就能得出结论成立与否了?” 夏油杰沉声说:“这和做证明题完全不一样,硝子。” “不要这么快失去信心啊,男孩们。”她努力忍住不要笑得太大声,“花跟你们才认识多久,十分钟?半小时?这才半天不到,就自乱阵脚了?无用的条件就舍弃,有用的条件就加上,错误的条件就修正。我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再听不懂我也没办法了啊。” “无用便舍弃,有益便增添,错谬便修正。”五条悟随手扯过笔和纸记下关键点,盯着狂野的字迹喃喃重复。“错谬便修正……错谬便修正!” 他紧皱的眉头忽的展开,令人过目难忘的脸上绽开冰雪融消般的笑颜。“哦,我知道了!” “杰!我们给花发道歉的短信吧!”他兴奋地双手撑住桌沿向后仰身,天蓝色的双瞳认真地望着杰。柔顺服帖的短发顺着额角垂落,如同闪亮发光的银丝。 “如果有什么地方做错的话,抓紧时间改正就好。不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才想起弥补,那时候就太迟了。” “所以我们现在就给她发道歉短信吧!” 【TO花:很抱歉欺骗了你,你愿意原谅我吗?FROM杰】 【TO花:很抱歉欺骗了你,你愿意原谅我吗?FROM悟】 【TO杰:没有关系。FROM花】 【TO悟:原谅你了。FROM花】 【TO花:下次有时间的话。FROM杰】 【TO花:可以一起出来玩吗?FROM悟】 【TO杰&悟:好的。FROM花】 在那之后他们有一阵子没有联系。花投递给角川漫画新人大赛的稿件很快有了答复,编辑部告知作者“HANA”他的作品顺利通过初选没有被退稿的消息。 接下来的事情不在花操心的范围内,她干脆抛开手,专心对付学业。艺术系的奖学金竞争相对没有那么激烈,但这里毕竟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如果稍有松懈,可能便会和奖学金失之交臂。 上百份漫画被寄到角川编辑部,从轻松爆笑到黑暗压抑应有尽有,尽管种类繁多,但质量也良莠不齐。画风精致细腻、偏向写实的《千年之恋》在第一时间脱颖而出,但评审团在后续点评这部作品时却犯了难。 《千年之恋》是一部很难用语言确切形容的作品,它的情节很简单,讲述一个魔王爱上公主的故事。单从题材上看,它应该属于少女漫。从画风来看,深厚美术功底的作者对场景、结构以及透视的把握都非常成熟,分镜也处理得不错,人物背景的考据细节没有丝毫含糊,那么它应该属于青少年漫。 问题是,这个作者他喜欢正面硬画。为了表现魔王的残忍嗜血而专门绘制一面逼真到令人发指的尸山血海,光看前几页,谁能知道这居然是一部爱情短漫呢?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王设定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正儿八经地把这一面画出来的,《千年之恋》还是头一个。 所以到底该怎么评呢?评审团犯了难。 转眼到了公布结果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大爷杀过人,还杀过不少人,这点不用洗也不该洗,洗了他还会嘲笑你。下章最好快进到开车,这篇五夏夹心我已经写麻了。() 之后再写一篇亚人设定的纯开车五夏夹心,哎嘿嘿。 【abo味的五夏夹心】omega的嘴,骗人的鬼⑥ 出人意料的是,《千年之恋》既没有获得300万大奖的青睐,也没有获得100万准大奖的垂青,花将近半年的努力最后只获得10万日元的潜力奖。 由于花当初没有提供电邮和卡号,只提供了一个地址,所以奖金和证书是被放在油纸捆扎的结实包裹里一起送到学校邮局的。 她回到寝室,稍稍撕开油纸的一角,查看起里面的东西。一共有叁样东西:红软壳包的证书,一个鼓鼓的牛皮信封(里面应该是奖金),一封薄薄的白色信件。信中先是对她的作品大力称赞一番,随后言辞恳切地指出其中几个不足之处,末尾提及白泉社旗下的男性青年漫画杂志——《young animal》对《千年之恋》的作者表现出想要招揽的意向,如果作者同意,角川方面会代为联系,帮忙将HANA的处女作刊载在尚未发行的《young animal岚》上,借此观察读者反响。 《young animal》白泉社92年创刊的半月刊,对官能描写的尺度较为宽松,连载作品以冒险、传奇、战斗、夫妻生活指导为主。但花没有搜到没有关于《young animal岚》的资料,她拿起信纸仔细浏览,注意到“尚未发行”这个词。 这是一场赌上新人漫画家前途的豪赌。一本尚未发行投放市场的杂志本身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如果创刊号的市场反响平平,销量不佳的话,后续极有可能遭遇腰斩截刊的命运。以此类推,处女作的热度反响对新人的重要程度同样不言而喻。 角川方面的编辑似乎也深知其中蕴藏的风险,他们表示愿意提供给HANA半个月的思考时间,《千年之恋》会在新人大赛获奖作品集结发行的单行本上同步刊载。 花抄下信纸最后附上的白泉社《young animal》编辑部公共邮箱和地址,然后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某处出神。硝子去上课了,现在宿舍里只有她一人。少女拨通通讯录最上方的号码,远在乡下的伏黑宅座机电话铃响起,但迟迟等不到人来接。 她失落地挂掉电话,惠现在应该在学校里上课,看来伏黑爸爸也不在家,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商议的人选。少女把装着奖金的信封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预备等会去邮局寄掉。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到花的手机上,她把奖金放到信纸上。 “伏黑叔叔。”花轻轻叫道。 “呃——嗝,啊啊是花啊。找我有什么事啊?” 积淀着酒意的低哑声线在电话另一头响起,孤零零地漂浮在沉寂冷清的房屋中。身穿山吹色细条纹和服的男人倚在鞋柜上,神色十分清醒,不见半点醉意。微微蠕动的薄薄嘴唇间,却吐出逼真的醉醺醺的发言。他到底是醉了呢,还是没醉呢,经验丰富的小酒馆老板也不敢轻易断言。 她细声细气地说自己参加一场漫画比赛,得到十万日元的奖金,正打算寄回家里。所以请收到信后的伏黑不必惊讶,这是通过正当渠道获得的金钱。清风般的柔声让甚尔站直身体,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 “你自己留着用。”夹衣下摆露出男人筋节粗大的双脚。他用左脚背蹭蹭右脚后跟,恶声恶气地说,“别老呆在学校里,跟同学出去玩玩吧。” “哦。”少女怯怯地答道,可又忽然鼓足勇气,用比奶猫叫声大不了多少的音量提醒道:“伏黑叔叔,请……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行行行知道了。”他很不耐烦地开口,“家里的事有惠操心就够了。” 肥肥的橘猫闻声而来,却没有在玄关里见到熟悉的身影。它最讨厌的家伙狞笑着揪住胖橘的后颈皮,在喵喵喵的惨叫声中大力撸起白软的肚皮。 甚尔心中产生一种又酸又甜的感觉,他揉搓橘猫软乎乎的腹部将这种在胸腔里四处流窜的感觉发泄出来,“哈哈,总算逮到你了!” 硝子等到中午才回来,洗过头用毛巾包着头发的花转过身,问身后的硝子:“硝子,下午一起出去玩吗?我拿到比赛的奖金了。” 背地里一直在关注漫画新人比赛的硝子一愣,她沉默了一段时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总算回过神,用一种略带惊喜的语气说道:“啊,当然好啊。” 听到这里,她稍稍放下心中的担忧,又替花作品遭遇的不公对待忿忿不平。拿到大奖的第一名漫画作品也没有好到哪去,单纯从画面上看,叁岁的小孩子都看得出哪边画得更好。 杰和悟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系,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鬼名堂。繁重的期末已经接近尾声,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也渐渐变多。当硝子摸清花的心态后,逐渐变得胆大起来。 “家里知道你获奖的消息吗?” “嗯。叔叔让我自己留着用。” 原先背对背坐着的女孩子靠在一起交头接耳,讨论星期天去哪一家游乐园玩。价格最高昂的东京迪士尼第一个被pass,太远的也pass,评分不高的也pass……不知不觉硝子的心思飘远,她愈发觉得夏油杰和五条悟连日的沉默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他们放弃了也说不定,但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不超过1%。 “硝子的朋友去吗?” “啊咧?我有什么朋友啊。”硝子下意识回道。 “杰和悟,去吗?”花的话语中流露出些许希冀的意味,她垂下眼睑看着手机屏,避开硝子投来的惊讶的目光。硝子定定地瞧了她一会,看到女孩清洁无垢的白皙耳根一点一点地升起火烧般的色彩。 她很想先问花为什么要邀请那两个大龄儿童的问题,但她忍住了。硝子好笑地看着故作镇定的花,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和进他们叁个人的事,只消在边上看看就好。“这你得问问他们。” 纤长的乌黑睫毛“嗖”的向上掀开,展露出被荫蔽的动人眼眸。花飞快地看了眼硝子,眼波盈盈,像古时躲在屏风后窥视公子的贵女投来的一瞥。 硝子促狭地笑着,肩膀顶了下双颊变粉的好友。“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啦?” 花的脸红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好友说明,只好讷讷闭口不言。这段时间,她常常回想起那天上午从杰和悟身上闻见的香气,无法形容的甘美气息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凡闻到相似的、甜甜的味道,她总会不自觉地在心中比对一番,长此以往便得出那种气味是独一无二的结论。 【硝子进入聊天室】 【五条悟进入聊天室】 【夏油杰进入聊天室】 【硝子:……】 【硝子:合着你们两个一直在等我上线吗?】 【夏油杰:好久不见。】 【五条悟:+1。】 【硝子:(呕.JPG)】 【硝子:长话短说,周末有空没。】 【硝子:花想约你们出去玩。】 【夏油杰:有的。】 【五条悟:花比赛结果出来了?@硝子 怎么样还好吗?】 【硝子:嗯……还可以,不过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 【五条悟:收到!】 温暖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丛,斑驳地落在树下等待的硝子和花身上。栗子色长发的少女慵懒地靠在好友肩上,远远朝走近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招了招手。时值明亮耀目的夏季,女孩子们光溜溜的小腿和肩膀像会发光。 乌木般黑亮的细密发丝梳起,任由深浅不一的栗色发缕流过匀净颀长的脖颈和小巧精致的双肩,红润明艳的嘴唇点在俏皮的小鼻子下,像落在雪地里的草莓。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花,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她和其他人分隔开。透过别人眼睛看到的花并不是她真正的模样,温柔沉静的外表迷惑了众人的视线,于是她因距离而显得完美。 她是个生活有些单调的人,宿舍、教室、图书馆和食堂,四点一线。总是独自行动,身边最常见的面孔是他们认识的硝子。 像颗游离在人群外的星星。发光发热的天体间的距离过于遥远,连光都要不停地奔跑十几年或上百年才能到达。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校园里共同度过整整一年半的时光,居然到现在才遇到。 专属的芬芳味道是确认存在的坐标,短暂交集间清楚感觉到的温柔是无形的引力,如今他们比谁都更明白她的重要。 气味是身体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是灵魂外延的触角。 后颈没有贴抑制气味的贴剂,感觉还有些不适应。天生契合度满分的信息素在他们打招呼之前就已经在空气中亲昵地融合,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投射在身前的影子似乎在快活地跳舞。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他们轻声打过招呼,然后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该怎么让伏黑爸爸接受花有两个男朋友的事实呢? 看来开车前摇过长,然大家都跑光了。 哎,对不起,下次还敢( 投点珠珠投点评论吧,屑作者要饿死乐。 【abo味的五夏夹心】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大事不妙。 一开始,空气里飘溢的淡雅花香只是令人全身飘然、恍若置身天堂,吸入肺叶只觉得头脑一震,意识无比清明醒觉。这种无法形容的迷人体验在同花游玩各种娱乐设施时达到巅峰,因为高温和运动,柔软细弱的颈项上蒙着一层迷离的闪光,她抬手很快抚过发汗的后颈,像摘掉落在身上的一片花瓣。 那片由无数细小汗珠折返日光而汇成的反光曲面在瞬息间消失了,那层朦朦胧胧的遮蔽被轻轻拭去后,馥郁柔美的气味便张牙舞爪地升腾起来。Omega释放的甜美香气像充满诱惑的饵食,探入alpha的鼻腔和口唇下,钩住隐藏在娇小身躯下的灵魂缓缓上提。 Alpha的重量压在把灵魂充作鱼竿的omega身上,他们的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莫名的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血流速度加剧,被太阳直接照射的皮肤隐隐发热,渗出若有似无的汗水。 在场的唯一一个beta不仅没有拿出包里提前预留的抑制贴,反而袖手旁观,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的反应。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富有钻研精神的硝子可能会掏出笔和纸详细问询被彼此的信息素迷得头脑发昏的朋友们的感受。 硝子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电话,不一会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是,我是家入硝子。您好。”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严肃的表情转变为欣喜和不安混杂的微笑,“好的,谢谢您。” “欸?今天见面吗?啊,可以……我没问题。” 她挂掉电话,抑制不住满腔的激动,高兴得在原地蹦了蹦,猛地冲过来抱起花转了两圈,“我的导师申请通过了!” 硝子大声地向朋友们宣布这个好消息,双脚离地的花下意识地抱紧硝子以免自己被甩出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不出意料看见对方难看的脸色。占有欲极具膨胀的omega们第一时间上前,把黏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分开。杰的手穿过花的臂下,轻松把她从硝子怀里提出来,他的双手近距离亲密接触少女细弱的胳膊,一种不可名状的仿佛幻觉般的热意和难以言喻的触电感顺着手臂流进胸膛,使搏动的心脏为之倾倒。 他克制地放开手,像是为了掩饰似的鼓了鼓掌,心不在焉地向硝子道贺。五条悟拍了拍她的肩膀,貌似体贴地开口道:“让导师等你总归不太好,不如你先打车提前回去,这样也能给他留一个好印象。” 但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宛若裁切下天空一角填入的双眼始终紧盯站在夏油杰前面的少女。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花被这样毫不掩饰的直白眼神烫了一下,她低下头,噤声不语。硝子被她低头的动作误导了,杰微笑着往前迈出一步,“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花的。” “花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手下的肩膀若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身穿白裙的少女迟缓地点了下头。她仰起绯红的小脸,五条悟在她水润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嗯。” 目睹硝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报亭,压在花肩膀上的重量忽然增加了。身后的目光如有实质,牢牢定位在结缔组织下的腺体,好像下一秒就会掀开薄薄的皮肉,把还没硬币大的器官翻出来打上标记。 五条悟低下头,午后强烈的金色光线穿过他额前交错的银白短发,落在均匀铺陈蓝色素的虹膜上,像撒上细碎金箔的美轮美奂的蓝色宝石。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色潮红的少女,嘴里的话却是对夏油杰说的。 “地点定好了吗?” “嗯,已经发你了。” 双手插兜的白发青年忽然弯腰,把那张精致得失真的俊美脸蛋凑到女孩眼前,甜甜的奶味扑到她身上。他弯起美得心惊的眼眸,故意挑大一码的T恤领口松垮,露出形状姣好的锁骨,如果从这个角度沿着衣领往里瞧,还能看见一点有棱有角的胸肌。 可惜的是被费尽心思勾引的对象太害羞了,不肯抬头望上哪怕一眼。没关系,他不动声色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慢条斯理地开口说:“我去买点待会要用的东西。对了,杰,你不会背着我先开吃吧?” 青年的淡色薄唇开合,口腔里卷动的红腻舌尖和洁白的牙齿形成巨大的色差。必要时男孩们的心眼可不比女孩少。唾液中蕴含的信息素探出无数甜美的小钩子,空气里omega的味道更加浓郁,对进退两难的alpha步步紧逼。少女被身材高挑的年轻异性夹在中间,纤细的身影被投下的影子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不注意看根本察觉不到。 “啊,这可说不好呢。”被压抑的、刻意放缓的鼻息拂过耳廓,继而下移到没有任何遮挡措施的后颈。他的声音平静而和缓,可听来却莫名的毛骨悚然。就像本可以肆意享用珍馐的猛兽偏要西装革履,端坐在桌旁,等待宴席的铃声响起再开动。 “你最好快点。”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说的话似的,掌下的身躯配合地颤了颤。黑发的青年眯起细长的眼瞳,端详似乎一口就能咬断的纤细脖颈。这么小,待会标记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五条悟怎么会不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对策。近距离观赏东京大学的顶颜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尤其是当那张天怒人怨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圆形墨镜时。 “那,等会见。”不知什么时候摘掉眼镜的白发青年专注凝望少女,忽而粲然一笑。“我相信花能做到的,对吗?” “嗯,嗯。”她胡乱应下心怀鬼胎的暗示,纯洁懵懂的羊羔主动走进餐盘,对即将降临到头上的地狱一无所知。 一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身体和大脑都变得不听指挥,被拉住手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跟上夏油杰的脚步。他走得不算快,但一步抵得上她走两步。高度只到青年上臂的花连跑带走,疲倦的感觉像潮水一样从骨头深处涌来。 清淡的香气甜度攀升,像娇涩的花蕾次第绽放,忍着羞意一点点露出甜秾的芯蕊。鲜甜的气味因子被鼻上黏膜捕获,顺着神经上行,发出热情的邀约。 刻入dna的本能催促他摄入更多,索性尚存的理智和自幼接受的社会道德体系勉强拦住欲望的野兽。夏油杰放缓呼吸的频率,竭力不让自己吸入更多信息素。 打车提前走的硝子不会知道,alpha和omega深度契合的信息素居然有催情的效果。如同掺入剧毒的美酒,用醇美可口的味觉体验掩护毒素潜移默化地腐化人的血肉和意志,待到贪杯者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一波又一波从左后方蔓延过来的香味宛如浪头相互撞击,他头皮紧绷,又一次加快脚步。必须得在头脑完全混乱前到旅店,不然他很难保证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做出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变得凌乱,女孩紊乱急促的呼吸声像随意弹奏钢琴拨出的弦音,落进耳蜗,在深处震荡起连绵不绝的余韵。夏油杰忽然有些羡慕去买计生用品的五条悟了,至少他可以暂时避开失控的可能。 临时敲定的情人旅馆并不远,从游乐园西门口出去转两个弯就能到。店面朴素低调,红砖垒砌而成的墙上有一扇陈旧的木门。夏油杰牵着花的手,推开这家名为“兔子窝”的情人旅馆的大门。 这种东西全世界都有,日本的应该说最为特别。它是生活中最亲民的存在,许多人几乎一次都没有住过十万日元一晚的温泉酒店,但是都至少住过一次情人旅馆。 至于老少皆宜的游乐园附近有几家这样提供隐秘温床的旅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众多的同行必然导致激烈的竞争,蓬勃发展的行业涌现出许多五花八门、充满幻想和创造的设计。一家没有个人特色、不能满足客人要求的情人旅店,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门后是一条狭窄上升的过道,楼梯和拱顶都是平平无奇的土色,走进去倒真有几分兔子窝的感觉。昏黄的壁灯映射在默然前行的两人身上,在逼仄的空间中,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加之空气里信息素的浓度转眼间超过了危险的临界值,于是一切都不可逆转地向着深渊的方向滑落。 坑道般的楼梯尽头是一个简陋的大厅,夏油杰踏进一步,环视四周。大厅里没有一扇窗户,唯一的光源是吊在天花板上的没有灯罩的电灯,格外昏暗。供人休息的长条沙发上坐着一个眼熟的人影,早来一步的五条悟朝他们抬了抬手,挂在腕上的塑料袋沙沙作响。 “哟,你们来得好慢。”他慢腾腾地放下迭在一起的长腿,叁两步便走到女孩的另一边,小指上挂着一把黄铜色的钥匙,“走吧,钥匙我拿到了。” 声音里有着掩盖不住的跃跃欲试。 这家店的特色在于侧重挖掘信息素的玩法,他们提供一系列不同大小的房间,在此基础上客人可以自由选择想要在房内使用的香薰和情趣用品。 他们来到的这个屋子与刚才的截然不同,小巧的房间被装饰得非常豪华。整个房间都被涂成诱人的红色。 层层迭迭的天鹅绒垂幕是深邃的鲜红色,地上厚实而松软的地毯是毫无保留的胭脂色,靠墙的蒸汽床是难以忘怀的玫瑰红,带扶手的椅子是似有似无的红棕色,带藤蔓花纹的天花板是醉人的绯红色。 五条悟反手带上了门,金属锁舌弹进卡槽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把他们牢牢锁进猩艳的美梦。挑剔的食客没有尽兴餍足以前,享用羊羔的盛宴将永不落幕。 作者有话说:OK,搞定。来点珠珠和留言,谢谢Thanks?(?ω?)? 【abo味的五夏夹心】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被困在怀抱里的少女眯缝着眼,红润的嘴唇娇媚地半开着,一副无法形容的迷人之态。床垫很松软,跪在上面的夏油杰看上去像是陷在了里面。她仰起醉酒般潮红的脸,半开的嘴唇颤抖着向他的脸上靠近。 他衔住那块尚未有人踏足的娇嫩皮肉,富含信息素的唾液渗入新鲜的咬痕。被omega咬住后颈注入大量信息素的alpha腰酸腹软,一股温温的暖流涌向下身。她呜咽一声,想要并拢被迫张开的双腿。 半跪在花腿间的五条抬眸望了她一眼,泪眼朦胧的少女吓得一哆嗦,垂在床沿的小腿旋即被抬高。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被银白色的发丝轻轻扫过,泛起一连串微小的痒感。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却并不感到反感。 剥掉她的裙子和内裤时,五条悟就注意到花的那里很可爱,有种孩子般的稚嫩。耻部中央的淡粉色缝隙像含苞待放的花蕾,好小,待会进入的时候会不会坏掉。 白色的裙子和内裤都被甩在一边,新买的避孕套喷剂和抑精膏都扔在上头,像一滩泼在床榻上的牛奶。全身只留一件贴身内衣的Alpha的信息素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两个Omega分,于是他们想方设法从后颈腺体以外的地方勾出更多的信息素。 五条悟分开潮润的花瓣,细致舔舐内里娇嫩的黏膜,用敏锐的舌尖寻觅紧闭的开口。轮廓完美的白发青年垂眉敛目,从上往下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探出唇外的红腻舌头,明明做着世界上一等一下流的情事,但却被他神明般毫无瑕疵的容貌衬得无比圣洁。 光溜溜躺上祭坛的小羊被舔得受不住,翘在半空中的小腿发颤,她有种下面被逐渐打开的感觉,小腹中盘亘不散的暖流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不断呼应秘处的戳刺感。 “嗯……”她捂住嘴,泪眼汪汪地忍受身下泄出水液的糟糕感觉,指间溢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藏在里头的花口翕张了一下,咬了咬五条的舌尖,讨好似的把一团黏黏的、花香四溢的体液吐到他的舌面上,之后便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饱含alpha信息素的体液暂时满足了体内叫嚣的本能,他心满意足地直起腰,舌尖舔过上唇,唇周晶亮。直接摄入对方信息素的滋味奇特而无法描述,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会令他感到上瘾般的满足和欣悦。 “……呃,我不要了。”或许是摄取足够信息素的缘故,她感觉混沌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意识到自己差不多被扒干净的花胆怯地扭动腰肢,试图把被五条悟抬高的腿放下。赤裸的大片皮肤和被迫露出私处的羞耻感激发了被甜秾滋味麻痹的警惕,怎么会突然变成…… 勉强串联起的思绪忽然出现短暂的空白,停摆的耳朵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听见充斥在房间里的各种声响。床垫受力发出的轻微咯吱声,簌簌摩擦着的衣料和床单,后颈被亲吻吮舔的湿腻水声,以及……从自己嘴里接连不断涌出的呻吟。 “真不公平。”夏油杰轻轻抱怨了一句,但没有明说对象是谁。他松开alpha的后颈腺,硬挺的鼻梁沿着肩颈柔软的曲线悄然向下,垂落额前的刘海纠缠她后脑勺湿润的发丝。方才还无力向后仰靠在肩上的娇弱花枝现在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从花瓶里跳出去,得给个教训才是。 他垂眼注视少女胸前绵软的起伏,娇小的浑圆被纯棉的文胸紧紧包裹,只能看到白皙可人的大片胸口。挑起肩带的指节轻巧地将其从圆润的肩头勾落,这是第一步。 花困惑地转过头,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只消微微抬起头,俯首在她肩上的夏油杰便能轻而易举地吻住她的嘴唇。 眼睛半睁半闭的青年探出饱蘸信息素的舌尖,舔了下女孩的上唇,蜻蜓点水般地触碰唇下整齐的门齿,而后很快退了出去。动作里半是挑逗半是嬉戏,他是故意的。 哪怕摄入量已经达标,但一有机会,alpha依然会本能地从omega身上索要更多的信息素。这个动作不亚于往她嘴里塞进一块可口的糖块,却又在让她尝到零星的甜味后抽出。 果然,她上当了。被一点甜头骗到的花主动挨近夏油杰微微离开留出一个空隙的嘴唇,齿间露头的殷红舌尖不知不觉伸出唇外。他一口叼住女孩毫无防备的滑润小舌,拖进口内肆意翻搅缠弄。要害被咬住的小动物含糊不清地支吾着,忽的睁大眼瞳,里面满是惊慌。 不过这只是第二步,用于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解决肩带的双手不知何时绕过肋骨,抓住文胸薄薄的边缘向下拉。洁白的雪团霎时弹进被叁种信息素浸透的空气中,不赢一握的乳肉因为惯性颤了颤,显出柔软的质地。胸前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失守了。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幼粉的突起像半生不熟的小颗草莓,纵使青涩,但足以让人联想起日后熟透的滋味该是何等的甜美。青年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捻弄了一下乳尖,效果立竿见影,怀中娇软的身躯骤然绷紧。 他适时放开颤抖的红润双唇。甜美的难以言喻的叫喊从少女滚动的声带里跑了出来,连带被五条屈起的双腿也抬了抬。 他附在花的耳边,一面缓慢揉弄毫无抵抗能力的胸乳,一面以格外温柔的语调悄声说道:“你吃饱了,我该怎么办呢。” 这种不平等是刻在基因里的,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渴求远超过后者对前者气味讯号的需要。“与生俱来的不公因人数上的差异拉大了,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夏油杰的舌头伸进花的耳朵里轻轻扫动,低沉磁性的声音听来很是真诚恳切,只是如果他说的话没有那么可怕就好了。“麻烦你今天辛苦一下,把我和悟同时喂饱吧。” 上下身都沦陷于股掌间的少女默默无声地流泪,晶亮的泪珠滑过腮颊,犹如光洁的珍珠。不愿浪费一点信息素的男性alpha轻柔地托起她的下颌,舔去一侧眼窝里积蓄的泪水。 一个巨大的阴影忽然笼罩在她身上,五条悟从地毯上站起,单手撑在床沿边,俯身轻吻另一只眼球。 “哭得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他抱怨似的嘟囔了一句,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下一秒,比舌尖更硬的东西抵住洇湿的苞蕾,“快点啦,我们吃饱就放过你了。” 虽、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探进腿心的手指意思很明显。花颤栗着张开双腿,主动把最孱弱的花谷拱手相让。待放的花蕾外浅内深,好像那粉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小最嫩的花心里。 外围的两片花瓣孕育着惹人怜爱的淡粉色,内侧则是娇艳的深粉,随呼吸收缩蠕动的入口透出浅浅的嫩红。淡淡的芳香似乎也是粉色的,梦幻一般轻轻笼罩着漂亮的花穴。 手指进去,分开,软软的穴口在孱弱的抽泣里张开了。细小的穴道里面是鲜艳的红色,和通红的内室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没有比这更适合享用少女的地方了,通体纯白的身体被打开后,里面却是糜烂的深艳。 他并拢手指,往里深入,指腹触及到甬道里皱襞状的隆起。加以刺激,鼓起的组织内便分泌少许液体。 少女娇妍的面庞却像纸一样的苍白,富有魅力的嘴唇由于惊惧而不停地颤抖,“不要,太大了……” 反射性收紧的内壁夹住刺入体内的异物,五条悟的食指和中指暂时无法深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探索。 拇指沿着蓓蕾中央向上推,一块微微发硬的凸起被顶出花瓣的保护。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 按住花蒂来回推挤,夹紧的穴道顿时剧烈地痉挛起来,趁着内壁放松的功夫,他又往里进入许多。指根卡在瑟瑟发颤的入口,柔滑的黏膜以超乎想象的娇媚触感与五条悟的手指相互厮磨。 “如果连两根手指都吃不下的话。” 暴露在外的美丽肌肤变得粉嫩艳红,渗出芳香扑鼻的汗水,床榻上倾斜的囚笼中绽开了一支绯艳的樱花。 白皙的长指在湿滑紧致的甬道里抽送,透明的花液被噗呲噗呲抽插的手指带到体外。她的身体显然从中体味到甘美的快感,放松地沉醉在酥麻的震颤里。 “待会我们插进来的时候。” 湿哒哒的体腔开始主动迎合五条悟手指抽插的频率,在软乎乎的众多黏膜皱襞中,一块硬硬的嫩肉鲜明地凸显出来。他夹拧那里,听见花嫩嫩的泣喘。 “你会死的吧。” 内壁迷乱地挛缩,深处猛地吐出一股温热的水流。那里是唇舌和手指都有所不及的地带,他抽离沾满黏液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揩在红色天鹅绒的床单上。 “所以,谁先来?” 作者有话说:嗯,先停一停,去赶太宰的生贺了。lof号也叫惜时。 求珠求留言?(^?^*) 【abo味的五夏夹心】发情① 少女用力咬住下唇,鼻腔里发出濒死的小动物般的悲鸣。光裸大张的腿根竭力吞入五条悟长得可怕的性器,紧紧闭合的甬道被渐次撑开,软嫩的内壁根本没有有效抵抗侵犯的措施和手段。 棱角分明的头部无情地碾过初次踏足的褶皱,潜藏在沟壑里的神经末梢被尽数唤醒,炽热的柱身熨平湿润的皱褶,丝绒般的薄膜黏裹上来,推拒性质的收缩更像是谄媚的邀欢。 五条悟被吸得后腰发麻,尤其是进入的是自己生理上无比迷恋的alpha。他倒吸一口气,不得不先停下来缓一缓强烈的射精欲望。虽然事先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实没入娇小可爱的花谷,被里面痉挛的窄径包覆吸吮时,第一次尝试性交的omega还是险些丢脸地秒射。 “嘶,里面好紧。”即将喷射而出的精液险险刹车,后果是开拓秘处的阴茎头又胀大一圈。花难受地闷哼,蜷缩的脚趾抓紧五条悟两边的床单。 被夏油杰制住手腕的少女反握住他的手腕,色泽光亮的阴茎杵在脸边,不时因摇晃头颅的动作而被嘴唇擦过表面。反光的油印将形状和尺寸拓印在脸颊上,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宣誓所有权。 远比单纯的口交更为淫靡的场景落入他们的眼帘,目光涣散、神色迷离的少女轻喘低吟,肤下漫起成片樱花般的淡粉,像春日连绵怒放的樱林。两点鲜艳的突起随着不规则起伏的胸廓而摇颤,如同成熟石榴籽般的色泽紧抓人的眼目不放。 他振作起精神,一面使插入的动作更加温柔,一面来回抚摸花的腰侧让她放松。濡黏的内里慷慨地抚慰沉入的部分,被吸咬的欲望难以抑制地在窄小的径道里弹跳,五条悟悄然握住花的腰部,缓慢摆动胯部,小半没入密谷的性器在绽开的花蕾里辗转腾挪。 发丝和眼睫皆是纯白的青年有着天使般美好的面容,他俯身似要亲吻皱眉喘息的少女,在她惨白的双唇上赐下平和的慰藉。 事实完全相反。他是所有苦痛磨难的根源。天使不需要完美无瑕的外表向世人昭告身份,而包藏祸心的魔鬼则常常用美丽的皮囊蛊惑人堕落。 乳白色的毛发覆在囊袋上,单纯干净的颜色很容易让人错估它们的真实大小。胀鼓鼓的精袋泛着人畜无害的粉色,离艰难吞入包纳欲望的花苞还有一段可观的距离。 即便是成人向影片里也十分罕见的体型差在现实中的场景实实在在地呈现,他浅浅抽动进入的前半段阴茎,巩固来之不易的战果。 潜意识否决了粗暴享用的方案,而是采用细致温柔的摩擦诱出对方甜美的反馈。或许是因为被先前alpha表现出的温柔又负责的态度所打动,以至于被天性驱使的他们也变得谨慎起来。 想要……得到更多,想要……认真回应这份单纯的感情。 想要体验一次,被爱的感觉。 腰身紧挨,缓慢结合的过程里,花的体温渐渐传给五条悟,方才还盘踞在脑中的各种想法消失无踪。他专心致志地沉入到花的湿润紧致里,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在缓缓融化。花半开的嘴唇颤抖着,下唇印着鲜明的齿痕。殷红的唇瓣磨蹭着一边屹立的昂扬,仿佛与夏油杰灼热的阴茎热吻,动作温柔、迷乱。 他能从前端感觉到从未被踏足过的区域依然存在软弱的推拒感,但已经被开拓探索过的地方正亲昵地包裹着茎身,在轻微的摩擦触碰间泌出柔润的爱液。当深入盆腔的阴茎抵达某种长度后,少女轻轻地打了个哆嗦,绷紧如弦线随时会断裂的身躯似乎得到支撑而松弛下来。与其说她是放松,倒不如说是放弃。被完全打开的甬道容许花瘫软在五条悟的欲望上,唇边抵着夏油杰的阴茎。 五条悟试探性地往前顶了顶,阴茎的头部浅浅陷入位于通道底部的一块小而柔软的肉里。温暖的穴肉软韧富有弹性,被接连轻轻顶弄好几下才迟钝地回缩,覆在精孔上小幅度地蠕动。不能再前进后,反复轻蹭细碾那里得到的反应让他确定了一点,而这个认知使男人的呼吸瞬间浮躁起来。 孕育生命的神圣场所就隐藏在这小小的入口之后,只要打开生殖腔口并射入富含信息素的精液,就能留下终生难以抹消的标记。娇稚的花芯青涩地迎合时触时离的茎头,甬道里细嫩的黏膜被小幅度抽动的长直性器来回牵扯拉动,被直接摩擦的褶皱产生微弱的酸麻。 说不上是疼痛,只是身体里胀得不行。让人想排斥又想要接纳的古怪感觉被隐藏在软肉里的神经末梢接收,诞生了如丝如缕的酥痒。 她发出细长而微弱的抽泣声,酸麻胀痒的复杂体感从震颤的小腹里膨胀起来,渐渐的抽噎变成了喘息,伴随着轻轻起伏的胸廓她的上身后倾,像是被五条悟顶起来一样。遭受漫长折磨的花蕾簌簌轻颤,一截冷白的柱身在撑开的红腻穴口处时隐时现,完美贴合欲望的安全套薄得几乎看不见,带出的水液晶莹而透明。 当漂亮的阴茎再度挤入穴口时,被紧紧箍住欲望的入口刮下的体液便积在花瓣上,不一会便凝成粘稠的液滴落在深红的床单上,看上去优美又淫靡。 Alpha身上怡人清淡的花香随着不断带到体外的液体一并流出,被糖浆浸渍的花朵味道也变得甜蜜浓郁起来。 花为五条悟如此深陷其中而感到不安,他一次又一次缓慢却不容拒绝地深入温暖潮湿的体腔,神情专注得可怕。他插得越来越深,力道也越来越大,沉睡的生殖腔被不断往里推挤。挤开柔软脏器的炙烫带来令人恐惧的涨肚感,好像要一直戳到胃里。脚趾在平整的床单上抓出涟漪般的褶皱,像随意散落在红玫瑰上的珍珠。 “悟……”她无法忍受似地呼唤着五条悟的名字,发出最后的哀求,被唤起酥痒感觉的身体再也无法恢复平静。少女的尾椎被撞得发麻,几乎快要被由于他的扦插而带来的奇妙感觉所融化。度过生涩磨合的初期,体腔里层层迭起的软肉痉挛迎合着他,讨好地泌出润滑用的爱液,于是他推高纤嫩的双腿,沉腰送入最后一截欲望。 就在他彻底进入的一刹那,花猛地发出一声悲鸣,脚背绷得笔直。头晕目眩的少女只来得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气音,意识就和被挤到最里面的宫口一同沉底。贮满精液的囊袋拍在女孩濡湿的腿根,快慰的低喘声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吝啬于给alpha反应时间的omega从各个角度刁钻地顶弄闭合的生殖腔,品尝那个唇舌和手指都无法触及的环口的美妙质感。 五条悟垂下晶蓝的眼眸,用视线描摹勾勒被操开的濡艳花谷:兴奋凸起的花蒂,娇小湿润的花瓣,痉挛收缩的穴口。适应侵占的入口淫荡地张合,粉嫩的花瓣间翻出殷红的媚肉。折腿弓身的少女小腹处有一个明显的隆起,随着身体摇晃的节奏而微妙地起伏。 单看表面格外体贴柔和的情事实则可以称得上残忍,频繁淫弄腔口的火热似乎将温度传递到更深的地方,沦没在无限翻腾上涌的情欲中的意识有了一瞬的清醒,她茫然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目光涣散的少女沦没在不断翻腾上涌的欲潮中,她呆呆望着五条悟,好像已经傻了。他勾了勾嘴角,正想说些什么,一种混入浓甜的糜烂花香扩散进闷热的空气,钻入鼻腔和大脑。白发的青年眼前一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居然提前射精了? 五条悟木然地抽出软掉的性器,头部装满精液的小套子不堪重负,“啪叽”一声掉在床垫上。闻起来像牛奶看起来也像牛奶但实际上并不是牛奶的精液从安全套里流到红色天鹅绒的被单上,夏油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糟糕,悟他该不会……有那个吧? “杰,我好像,”他扶着自己很快起立的欲望,拇指摁住不断膨胀的阴茎头部,声音里有对事态发展失控后的茫然无措,“发情了。” “你发情了?”他不敢置信地反问,一时分神让花纤细的手腕从指间溜走。AO关系中唯一可能平等的地方是在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上了,两者可以双向诱发并且在时间上同步,这意味着—— 她握住脸边不断彰显存在感的色泽深沉的性器,主动探出热黏的舌尖轻巧舔舐顶端。此刻杰的味道像盛夏里彻底成熟的果实,馥郁的香气从薄薄的皮下渗出,让人禁不住想要品尝里面熟透的果肉,是不是和味道一样甜美。 传说伊甸园里的夏娃是被蛇诱惑才去摘善恶树上结的果子,真的只是蛇的诱惑吗? 她偏头含入杰形状圆钝的茎头,眼眸半阖的少女唇边忽然溢出浓白的粘稠浆液,濡艳的舌尖从唇间探出,珍惜地把白浊舔回口中。 “喜欢……”花咬着杰软下去的阴茎,含糊不清地说道。 五条悟笑了。 作者有话说: 杰:呵,早泄。(指进入发情秒射精) 悟:彼此彼此。(指被舔两下就射了) 球球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投点珠珠吧,做梦都想破k啊——来自一个糊穿地心的菜逼文手的呐喊 下一章可能是处于易感期的alpha被发情期兽性大发的omega们中出到合不拢腿,可恶我什么时候能写到角色扮演play啊(捶地) 【abo味的五夏夹心】发情② 易感期,拥有伴侣的alpha会出现的一种生理周期,类似omega的发情期。易感期的alpha会躁动不安,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吸引伴侣的同时排斥相同性别的alpha,对伴侣的信息素和抚慰表现得尤为渴望。 来自就读医学系的好友的一点友情科普:当伴侣第二性别为omega时,进入易感期的alpha症状会表现得更为显着突出。 少女略带淡红色的肌肤让人想起国内广泛种植的“染井吉野”,这种由大岛樱和小松乙女樱杂交得到的品种常以铺天盖地盛放的气势和尽态极妍的花朵给人留下十分华丽的印象。 这算……什么啊……红黏的舌尖紧紧缠住阴茎头部的边缘,舔得黏糊糊的性器抵在上颚小幅度地颤抖,跪在床上俯身含入欲望的少女合不拢的唇瓣间溢出粘稠腻滑的水声。口腔里富含信息素的唾液细致地包裹处每一寸表皮,她低头更深地含入这根散发着甜甜奶味的粉白肉棒,咽喉与舌根配合地放松,然后随着吞咽的动作收紧,不轻不重地夹咬了一下敏感的头部。 倚在床头围栏上的五条悟很丢脸地叫出声,他抬手遮掩因过分快感而逼出泪意的双眼。不用想也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么糟糕,脸颊和耳根都热得不行,简直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偏偏从挡在眼前的小臂下恰好对上花抬起的眼眸。 伏在腿间的女孩像被打上一层柔和的滤镜,乌黑的发丝垂在潮红的脸庞边,眉头微蹙,眼眸水润,神情像是为难又像是羞涩。她扶着白发蓝瞳的青年结实的腿根,握着粗长的性器吮弄个不停。殷红的唇瓣吞吐泛着淡粉色的白净茎身,可爱又淫乱的场面令他呼吸一滞,射精的欲望犹如海潮般涌上后腰。 他咬住嘴唇,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示弱的呻吟。花上下套弄炙热坚硬的茎身,每次滑到根部时用纤细的手指爱抚那两个沉甸甸的小袋子。只有当拨开附着在上面的雪色毛发后,才能直观感受到深粉色精囊的大小。被指尖轻轻抚摸表面的皱褶时,包在里面硬硬的球体还会敏感地颤抖。 察觉到埋在喉咙里的肉棒弹跳了一下,花及时仰头吐出吮得湿哒哒的茎头,果然在嫩红的顶端看见零星渗出的清液。她珍惜地探出舌尖,抵住阴茎胀硬的头部舔掉从奶棒里溢出的甜美汁液。易感期让alpha的嗅味觉都发生了错乱,她把前端的每一个角落都当做美味一般舔了过去,糜红的舌肉缠在五条悟的欲望上摩挲吸卷,满足地发出呓语:“好吃……” 一缕晶莹的唾液从红润的嘴角滑落,眼中雾气朦胧的少女对此浑然不觉,自下往上凝望着男人蓝宝石般动人的眼眸。唇瓣微微翕动,吐出让他头皮发麻的痴语:“悟的味道,好棒……”她说着,再度吞下尺寸惊人的性器,像小孩子一样支吾着讨要更多:“喜欢……还要……”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单是被这样请求,他就无法抑制射精的冲动了。 被口交弄得狼狈万分的青年恼怒地冲跪在花身后的同伴低吼:“杰你他妈到底好了没有?!”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就真的要坐实早X的名头了! 如果说花周身泛起的粉艳情潮是宛若开春时间由南向北推进的“樱前线”般的绝妙景致,那么腿间开绽的娇艳花朵必然是姗姗来迟的晚樱。晚樱花大瓣重、颜色鲜艳、花期持久且气味芬芳。含泪的哀艳姿仪像极了平安时代多愁善感的贵女,它娇怯地依偎着夏油杰的指节,簌簌垂泪吐露情思。沉浓的色泽让人不忍摘落,只是反复爱抚把玩。 探进隐秘入口的两根手指举步维艰地开拓触及到的皱襞状突起,纵然水泽潋滟的花蕾已然半开,但心思缜密的青年还是谨慎地先用指尖试了试内壁能扩张的程度。水液泛滥的甬道稍一搅动便会发出下流的水声,层层迭迭的黏膜争先恐后地吸附上来。虽然足够的柔软湿润,但根本达不到能吃下他的程度。 下腹忍耐得有些胀痛的杰轻喘着抬头,拧在一起的细长眉毛显示他也不好过。“嘶……悟你之前,”他从花的股间抽出被含得湿漉漉的手指,脱离时穴口还发出极为不情愿的“噗啾”声。分明的指节上满是晶亮的花液,或许那是什么惑人心智的迷药也说不定。 黑发黑眼的青年扶着身下少女纤细的腰腹,夹在腻滑臀瓣间的暗色性器轻轻滑动。他舔掉指背上的黏液,狭长的眼角氤氲着毫不女气的媚色,“真的有进、去吗?” “……难不成我还在外面只蹭蹭不进去?”五条悟都要被他的话逗乐了,他捋了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催促道:“快点,我还等着标记呢。” 前后的反差之大,简直判若两人。 “也不知是谁在听到标记的时候,像只要被拉去洗澡的猫。”夏油杰淡淡撂下一句,握住胯下勃起的阴茎,微微下摁抵住湿汪汪的入口。落满露珠的晚樱羞涩地打开最柔嫩的花芯,小口啜吸入口徘徊的坚硬。 轮廓圆润的茎头磨了磨娇小的穴口,慢慢陷进里面池沼般黏滑的体腔。夏油杰往前欠身,缓慢挤进少女柔嫩的股间。 好、紧。 这是他脑子里的唯一念头。 湿嫩的内壁像被水浸透的天鹅绒般缠住不断深入的坚硬性器,初步开拓过的甬道一边痉挛着一边不断地吸附上来,温顺地夹紧温度和形状都和之前那个不一样的大家伙。后入的姿势可以更清楚地看见臀瓣间娇小的蓓蕾是怎样费劲地吃下庞大的肉棒,耳朵也能清晰听见色情的“啾噗”声。 根本无暇去思考尺寸差异悬殊的媾和会不会伤到她,激烈的电流从不住吮吸的阴茎上窜进身体,瞬间麻痹了从脊柱到中枢全部的神经,极致的快感率先征服肉体而后驯服灵魂。夏油杰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了,满脑子都是插入的紧凑感和黏糊糊的水声。他不再压抑喉咙里快活的喘息和呻吟,低沉沙哑的声线湿得一塌糊涂。 沉醉在性交所带来的极致欢愉中的黑发青年甚至叫得比身下的少女更响亮,宽敞的大床上传出暧昧的鼻音和交合声。无套性爱的好处之一是连茎头的沟壑也能被软滑的媚肉妥帖地包裹吸吮,进入易感期的alpha体液中的信息素浓度会上升,这对格外渴求伴侣气味的omega来说不亚于高度提纯的X品。他一下子顶到最里面,贪婪得不愿放过任何一点气味。 被omega的味道和性器塞得满满的alpha又是满足又是痛苦地倒抽气,穴口有种要被撕裂的错觉。她叫不出声,贯穿甬道径直抵住宫口的欲望好像戳到了胃里,连喉咙里都是醉人的熟烂果香。“是杰的味道……”前后夹击的他们听见花诚实地吐露心声,“喜欢……唔——”她被猛地撞得前冲,眼皮底下晃悠的颜色人畜无害的欲望“啪”的打在脸上。 声音不大,而且也不痛。但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的alpha晕晕乎乎地仰起头,看向那张不论看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的脸,还没来得及辨认出表情,就被强硬地摁下脑袋替他口交。身后的夏油杰好像不赞同地说了什么,可满嘴都是奶味的花已经说不出话了。 上面和下面都被塞满的小笨蛋被撞得摇摇晃晃,喉咙和生殖腔都麻得不行。稍微吃饱一点的夏油杰抬眼瞅着对面一脸妒忌的同伴,感觉更加兴奋。他故意用扣在花腰上的那只手暧昧地摩挲瘫软的后腰,拇指附近的皮肉浅浅地凹陷下去——或许花有腰窝也说不准。“咬得好紧,”杰笑着挺动精敛的腰腹,撞出一声软绵绵的闷哼,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好友的脸上,“是因为我太大了吗?” 过了一会,五条悟用口型无声说道:你给我等着。 夏油杰耸耸肩,我拭目以待。 身下哪里都软的小朋友发出不满足地咕哝声,嘴里好吃的奶棒没有了。五条悟冷着脸抽出被含得黏糊糊的阴茎,伸长手臂捞过前边被射满的安全套。 周身充斥低气压的青年捏住装满精液的袋子根部,仰头一口气把全部粘稠的浊液倒进嘴里。 然后他把两肩颤颤的alpha提起摁在胸前,迫使她抬头受精,嘴对嘴的那种。 花被他粗暴的喂食弄得呛咳不止,她努力吞咽着悟喂过来的精液,红艳的舌头在黏稠的白色液体间互相纠缠搅拌。依旧有不少不可描述的浊白从女孩的嘴角滑落,混着清澈的唾液滴在胸前。 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薄薄的腹部皮肉,顶了顶夏油杰埋在花身体里的阴茎。 作者有话说:麻烦把缺大德打在评论区。 求点珠珠和留言,QWQ 【abo味的五夏夹心】发情③ 舒服的感觉和喜欢的味道全部涌上来了,身体好像充满气体的气球变得轻盈,倚靠握住腰和肩膀上的手固定。意识时时摇摆于欢乐与痛苦、昏沉与清醒之间,结果再也不能确切分清何处是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火热的激流在互相触碰的肌肤上迸发,本能占据上风的他们都有些失控。汩汩泌出的情液被扦插身体的阴茎打发,被迫分开双腿的少女膝盖深深陷进床垫,抖着腿挨操。她像被两只灵缇围猎的野兔,咬开柔软的腹部和口鼻享用新鲜的血肉。 淫靡放荡的梦境漫长而昏沉,花咽掉嘴里味道甜蜜的“牛奶”,瘦小的背脊和腻滑的乳肉陷进温暖坚实的胸膛,夏油杰拧转腰腹细腻地研磨腔口,柔软富有弹性的宫口激烈地痉挛起来,泪水涟涟地吮吸阴茎的前端,一旦被唤醒,这里将会是比花蒂还要敏感的地方。他磨着那里,俯身咬住花汗涔涔的后颈。这一次他没有口下留情,芬芳腥甜的血液流入口腔,唾液中的信息素逆流而上,精准攻入咬破的腺体。 和悟唇齿相缠的花嘴里泄出两声短促的气音,紧紧绞着肉棒的皱褶和黏膜突然松懈,一股温暖的水液浇在把腔口顶得变形的阴茎上,战战兢兢地告知身体准备好接受永久标记的事实。 极致的欢愉后便是极致的痛苦。扣在被标记者腰上的手温柔地指引着她往后抬高臀部,尽管阴茎头部圆滑的弧度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宫口扩张时的痛楚,而小腹外磨来磨去的另一根阴茎也分散了注意,但一向坚强的alpha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五条悟松开花润红的唇瓣,像小动物一样挨着她的脸蹭,伸出舌头舔掉眼睫下溢出的泪花。“不哭不哭,痛痛飞走。”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哄他哪有他哄别人的份,五条悟想。他一面笨拙地哄“啪嗒啪嗒”掉眼泪的alpha,一面瞪唇边还有血渍,脸上满是餍足的夏油杰。 她晕晕乎乎地吐出舌头,要去舔悟嘴角残留的乳白色液体。这回没有让人喘不上气、好像腰窒息的热吻,他克制地咬了咬她嫩嫩的舌尖,转而揉按紧紧绷着的小腹。“” 整个标记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成结的阴茎是抵着宫壁射出精液,前端膨大的结正是为了避免交配的雌性在媾和中途脱逃而准备。孕育后代的器官里贮满温热稠厚的体液,充盈胀大的子宫像一个结实的小皮袋,稍微按按仿佛还能听到水声。 箍在结下的宫口似乎放松了一点,立时有液体从结合的缝隙间流了出来,显然是太多无法容纳的缘故。夏油杰内疚地贴在她的耳边,“抱歉,第一次标记,还不太熟练。” 多余的精液流到穴口,混着半透明的爱液挂在湿淋淋的毛发上。抽离时变得松软的腔口被拽着往下走,她不安地扭了扭腰,收紧的穴肉吸住半软的欲望。“嘶——”他吸了口冷气,强行按捺住再度撬开腔口标记的冲动,加快速度拔出隐隐约约又有抬头趋势的阴茎。 “啵。” 完成标记的夏油杰托起花的臀瓣,轻柔地分开温暖的大腿。肿胀的花瓣间是被操得有些合不拢的穴口,可怜兮兮地张着嘴吐出粘稠的精液。乳白色的体液滴滴答答地落在深红的床单上,下身极度淫乱的景象和少女纯洁懵懂的表情形成巨大的反差。 富含信息素的浊液在窄小的甬道里缓慢流动,将销魂蚀骨的快感和撩人心神的味道一并烙入层迭的黏膜和皱褶。通过性交注入体内的信息素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彻底代谢,短则几个月,长则数十年。不过在那之前,很多早已被注入新的信息素,所谓的永久标记只是相对短期标记而言。 “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五条悟亲吻着她潮红的脸颊,压低欲望顶进狼藉的腿心。肤色如百合、眼睛乌黑的漂亮女孩无力地偏过头领受来自天使的亲吻,她好累,却又无法如愿以偿地坠入梦乡。 筋疲力竭的少女被放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扣住腰胯细致地品尝了一遍。开启过一次的生殖腔口宽容地接纳头部轮廓凌厉的阴茎,放松又愉快地吸吮起来。身体彻底结合的体验比单纯的口交要舒服成百上千倍,趴在被子上的少女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她想睡觉了。 他们笨拙又鲁莽地在兔子窝大小的房间里完成对彼此的标记,当空气里动荡的情欲平息时,意外还十分清醒的花躺在昏昏欲睡的两人中间,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们要见见我的爸爸吗?” 爸爸说过,有男朋友要带回去给他看看的。 作者有话说:追-更:yuwangshe.uk (woo18.vip) 女子会(钓鱼执法小分队) 通知栏弹出的天气预报预示今天将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天气晴,气温25°~26°,空气质量良,湿度70%,小助手提示今日天气变化平稳,建议穿长袖牛仔裤等服装。 在庵歌姬的设想里,她、硝子还有冥冥会先在“年轻人心目中的圣地”——涩谷集合碰头,然后纵横各大商场大买特买,最后在导购员们热情的夹道欢送中翩然离去,像古时以锄强扶弱为己任的“任侠”。 而辛苦Shopping后,不看一场轻松悠闲的棒球比赛很难说得过去。坐在开阔的看台上,一边品尝可口的小吃,一边观看自己喜爱的球队和选手的比赛,无疑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她认为单是这两项活动便要占据差不多一天的功夫,为此目前就职京都咒高的唯一一位女性教师特地调整日程安排,专门为对外人和男性友人保密的女子秘密集会腾出一日空闲。 近期没有祓除咒灵的紧急任务;交流会活动要与东京校接洽处理的事物手续已经全权转交给身兼数职的夏油杰——不需要看到五条悟欠揍的俊脸(划重点);监督也没有发现疑似诅咒师的活动痕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没有比今天更合适跟上高专时玩得好的姐妹们聚一聚的日子了。 棒球比赛前的准备工作简洁而高效。主队主教练员和客队教练员先后向司球裁判员提交一式二份“上场队员名单,由头顶锃光瓦亮的裁判校对正副本是否一致,核对无误后将副本交给双方主教练员,自此双方“上场队员名单”及击球次序即告确定,不能再行变更替换。 作为先守队的主队队员开始进入呈直角扇形的棒球比赛场地,队服样式和配色整齐一致。身着红白队服的棒球队员按照战术计划散布在场地各处,背上显眼的数字和明亮的深绿草皮在阳光下一同反光。 土质的跑垒路线如同均匀撒开的巧克力粉,将养护良好的草坪割成不同的区块,庵歌姬全神贯注地盯着站在指定位置热身的追球手,忘了指尖还捏着一颗爆米花。忽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轻快地碰了下她的手指,把糖壳融化的零食带走了。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坐在露天看台上看比赛。身下坐垫柔软的质感,空气里弥散的男士香水,还有左右两侧不容忽视的异性存在感。 ——过了片刻,庵歌姬以惨不忍睹的心情,环视了一下自己所面对的屏幕周围。 各色各样的、数量超过十位的男人正挤在同一张沙发上。依照次序一字排开,从走成熟冷酷风格的精英型男到阳光年下系的开朗奶狗应有尽有。庵歌姬的心在滴血,这哪里是牛郎,这都是行走的日元啊! 落地窗外的涩谷笼罩在明媚的阳光里,用美黑液把皮肤涂成熟褐色的性感辣妹踩着厚厚的松糕鞋,浅黑色的颧骨和细细的眉毛洋溢青春靓丽的闪光。冥冥包下这家涩谷数一数二的牛郎酒吧最顶配的一间包厢,而且让老板破例在白天营业,一掷千金的豪迈气魄让庵歌姬瑟瑟发抖。 似乎是察觉到客人的注意力从棒球比赛上转移开,夜王HOSTCLUB的罗密欧们无声地在半空中交换眼神,纷纷向打破僵局的头牌投去或赞赏或感谢的目光。巧克力色的松坂大辅笑笑,他笑起来潇洒倜傥,有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留着黑色短发的男人侧坐在宽敞的长条沙发上,半屈的膀臂搭在靠背上,穿着红色的皮夹克和V领的深色衬衫,淡淡地微笑着。他暗想今天的叁位客人都不是好伺候的模样——不是说她们性格古怪或样貌“惊人”,真正的牛郎可是面对恐龙也能热情以待的男人,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似乎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将她们内心的所有想法都包裹起来,狂读浪漫式故事所训练出的甜言蜜语只能在空气里激起一些徒劳无益的涟漪。 穿着黑色Prada职业套装和同色高跟鞋的女人是最先来的,雪白的长发编成发辫遮住左脸,描过的眼角修长锋利。任何人欣赏她美丽的时也被她的气场压迫,盛装出席的冥冥像是来参加高端商业谈判而不是点名找牛郎作陪。 她打电话给酒吧老板,一口气点了旗下排名前二十的男招待。“钱不是问题,人到齐就行。” 第二位登门的顾客是一个打扮知性的高挑女人,脸部轮廓柔和清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她神色倦怠地脱下外套递给服务生,却礼貌地拒绝了带路的请求。“谢谢,我自己上去就好。”据那位服务生所言,衣服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她很有可能是位令人尊敬的女医生。 最后一位便是梳着高马尾、穿着也十分休闲的歌姬女士了。 老实说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庵歌姬惊得心里一颤,以为自己看见的是禅院甚尔。她为自己脑中闪过的念头感到吃惊,不过当和国民追球手同名的男人缓缓地从高背沙发上起身,展露出稍显强壮但没有过分魁梧的肩背,歌姬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那个家伙。 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女人勉强维持礼节性的微笑,扭头朝两个坐在一旁看好戏的损友,一字一顿地说:“喂,你们两个家伙,是故意整我吗?” “怎么会呢。”家入硝子端着这里的招牌鸡尾酒,露出一种真诚得有些蹊跷的表情。抵在唇边的酒水呈现落日般的色调,只见她的嘴唇微微一动,高脚杯里的酒液便去了一半。脱去白大褂的女人身上有种独特的颓废感,“你可帮了我们大忙啊,歌姬。” 她一口气喝干剩下的酒,随手把空掉的酒杯搁在吧台上,惬意地托住脸颊。“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奢华包厢自带一个迷你调酒台,站在后面的调酒师同样是不可多得的极品。腰细腿长屁股翘,笑起来有个小小的酒窝。本以为只需说几句俏皮话、卖点美色就能小费收到手软的年轻人笑得脸发僵,超负荷工作的手腕隐隐作痛。 “你们两个,不对劲。”庵歌姬把爆米花砰的放在玻璃茶几上,而后翻身反跪在沙发上,背带裤胸前的暗扣同肋骨相挤压摩擦,给那里带来轻微的痛楚。她的内心感到紧张和不安,泛起一种震颤的危险的情绪。 “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什么了?”她确信自己的鼻子嗅到阴谋的味道。 “什么事都没有哦。”硝子倚着吧台,点燃支烟,打量包厢里的男人们。从落地窗外射进的太阳光线上上下下洒满房间,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异性目光的普通人对身边游走的微小咒灵毫无所觉。 她摘下烟,吐出一口烟雾,一条形似男性生殖器的短小诅咒从烟雾里钻了过去。“你比较中意哪个?” “哈?这、这种事,我怎么知道?!”还没谈过一次恋爱的年轻女人脸瞬间红透,她猛地提高音量,“硝子你的脑袋是坏掉了吗?”话说到一半声音变弱,歌姬小声咕哝“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那自然是,挑个适合的鱼饵钓花咯。因为笨蛋和笨蛋有共通之处嘛。 这种讨打的答案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硝子滴水不漏地转开话题,“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笨蛋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含微笑的医生,怀疑她是不是跟五条悟学坏了。她决定从另一个损友身上寻找突破口,“冥冥,你在看什么?” 冥冥单独霸占了一把靠墙放置的扶手椅,翘着腿看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光可鉴人的黑色高跟鞋被脱下扔在地毯上。她头也不抬,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没,小事。”末了还敷衍一句,“棒球比赛好看吗?” “好、看,不要太好看了。” 庵歌姬越想越生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体术是咒术师的必修课程,看似柔弱纤细的女性在所有牛郎惊诧的目光中飞身而起,只凭借手臂的力量便将自己扔过沙发。 便于运动的平底帆布鞋踩在靠背上,她猛地扑向坐在角落里玩电脑的好友,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因重重摔到地面的水晶玻璃上而受伤。 她中气十足地喝令道:“礼尚往来,让我也看看你在干什么吧!冥冥!” 调酒师用吧台里的最后一点存料调出一杯清澈如水的酒液,怀抱对面前女人海量酒量的敬仰之情,他恭敬地说:“大震撼(Deep Impact),请用。”硝子瞥了眼台面上的酒杯,吹出一口白色烟雾,抬手捂住耳朵。 “啊!!!!!” 看清冥冥电脑屏幕的歌姬尖叫出声。大惊失色的客人失态地叫嚷起来,刹那间松坂大辅敏锐地觉察到那层若有似无的距离感减弱了。 强烈的情感通过不可思议的叫声,从碎裂的透明屏障里汹涌地流到空气中。这个时刻他与歌姬女士的情绪接轨,内心自发揣测她究竟看到什么。那声长长的尖叫里所包含的感情成分过于复杂,像是被绷紧到极致的弦发出的呐喊。 冥冥合上歌姬的下巴,“叫完了?” 她呆愣地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屏幕上。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重复一下这杯酒的名字吗?”硝子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看向傻呆呆的调酒师。 “大震撼。” “谢谢。”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女子会(要用男人对付男人) “我觉得这不行。”庵歌姬语气深沉,“你们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她的声带还残留着少许过度使用后的撕裂感,原先活泼的音色听起来稳重许多。 歌姬和硝子各拉了一把椅子,和冥冥坐在一起看电脑上循环播放的便利店监控摄像,一个疑似高中生的粉头发男生牵着少女的手走进店里,姿态很是亲密。虽然录像画质很模糊,但歌姬依然能一眼辨认出她和失踪多年的同窗犹如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面容。 收支勉强维持平衡的便利店前不久刚换了新老板,冥冥调出前一周的全部监控摄像,剪下花露面的所有镜头然后销毁,确保录像只此一份。歌姬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抢救一下姐妹们摇摇欲坠的社会道德感,虽然咒术师在普通人的世界中享受诸多优待,但……她清清嗓子,“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行为很变态吗?” 暗地里偷看别人日常什么的,真的不是O汉行为吗? 她盯着屏幕陷入深深的怀疑中。硝子掩嘴打了个酒嗝,连着喝了十多杯鸡尾酒后居然意外的清醒,她顶了顶歌姬的肩,“事急从权,冥冥也是一发现就立刻通知我了。” “如果先找到的是杰或悟的话,”她眯起眼睛,慢慢呵出一口白烟。不抽烟的歌姬捏住鼻子怨念地看向今天兴致格外高昂亢奋的校医,硝子按灭烟头,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抱歉。太久没抽烟了,一时有点忍不住。” “刚刚——”她困惑地敲了敲额头,“欸?我说到哪了?” “你这家伙,果然是喝醉了吧。”歌姬吐槽。 冥冥适时拉回跑偏的话题,“如果先找到或得到消息的是那两个家伙的话。” “场面会很难看的。”硝子接口道,“不……应该说,没有比那更糟糕的情况了。”女子秘密集会的叁位成员中,和两个问题儿童读满四年东京高专的硝子最有发言权。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啊。”硝子放轻声音,像梦呓般低语,歌姬下意识以为她说的是五条悟。 “太骄傲了,以至于现在都不相信自己会摔跤,还摔得那么惨。不肯包扎伤口向前走,固执地呆在坑里不出来,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必要呢?” 她的音量渐渐增加,语速加快,“非得把这个坑平了才乐意往前,自己跟自己较劲就这么有意思吗?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比他成熟,路上碰到障碍不会绕过去吗?既然嘴上说着不在意,那就给我拿出点实际行动啊!” 眼见硝子越说越激动,甚至隐约有盖过棒球比赛声音的架势。歌姬连忙捂住她的嘴,扭头看向身后的沙发。高矮不一的牛郎们排排坐看比赛,靠背上沿露出一溜整齐的后脑勺。她也不是怕硝子说的话会被耳尖的牛郎听到,重点是五条悟,天晓得他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一想到咒术界最强进牛郎店的场景,歌姬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难道说五条悟是……homo吗? 硝子有些喘不过气,握拳砸了两下扶手,示意她松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歌姬讷讷收手,突然想到:“不过杰应该会阻止——的吧?” 硝子轻嗤一声,“他俩半斤八两。” 歌姬认为自己有必要替共事好几年的夏油杰挽救一下在硝子心中的形象,况且他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她也实在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杰一直有在好好工作,连假都很少请,平时就在学校和教会间来回跑,而且他不是还收养了两个小女孩吗?根本没时间去做别的事,吧……” 硝子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几秒,忽的笑了。“你以为,”她轻声点破这层轻薄的假面,“他做这些事为的是什么?” 歌姬愣住,“不会吧……”话说到一半,一起久远前发生的事件击中了她。咒高有专门的档案室存放历届学生的档案,学校明确规定,凡是被认定身亡或失踪一段时间、被认定社会死亡的学生档案都会统一集中清理。 这条校规是什么时候改的呢……好像,就是杰来京都咒高任职的第一年吧? 庵歌姬惊呆了,声线颤抖,“所以这些年他都在演我?”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想开点,”一直没插话的冥冥拍拍她的肩,语气里充满同情和鼓励,“至少他还愿意装一下,你看另一个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捂脸,一时还做不到直面惨淡的现实,“对不起让我先缓缓。”所以五条悟到处出差祓除咒灵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了,歌姬瘫在椅子上,无力地呻吟出声:“见鬼,我还以为他至少成熟点了……” 硝子歪在椅子的左边扶手上,卷起一缕烫染成焦糖色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不管被谁先找到,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总之,先把该做的准备做起来吧。” 一想到现在引领咒术界走向的是几个暗恋失败耿耿于怀的男孩,她就忍不住想要叹气的欲望,头痛,感情上的事真是磨人。 “与其等到局面无法收拾的时候再下场,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 冥冥来回拖动监控录像的进度条,画面暂停到某一帧,截图再放大。粉色短发的少年笑得眼睛弯弯,给人第一印象是活泼开朗的阳光系大男孩,“首先要解决这个姓虎杖的家伙。” “不是吧冥冥,虽然我们是咒术师,但随便杀人是不是不太好?”庵歌姬深深地震惊了。 “……”冥冥无语地看着她,直到被看得尴尬无比的小姐妹搓搓鼻子,“呃,我还以为是要把他给——”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冥冥低头,歌姬的手比了个寂寞。“目前查到了虎杖家宅的具体地址,位于仙台的——” “等等,我有个提议。”歌姬举手。 硝子歪在右边的扶手上,挤出一个敷衍的鼻音表示有在听。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交给专业的去做呢?左右他们不可能把全国都渗透,只要抓住空隙用不属于他们的人去办这件事就不会被发现而且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她一口气快速说完自己的理由,接着满眼期待地看向她们。“对不对?” 冥冥和硝子陷入沉思。 “嗯……搜集情报的话,私家侦探更擅长这个。” “至于男人的感情问题,果然还是让男人来对付比较好。” 她们齐齐看向得意洋洋的歌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欸?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硝子坐直身体,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根烟,歌姬惊恐地拍开试图塞进自己手里的烟,事出反常必有诈,她气咻咻瞪大眼,“干嘛干嘛?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我警告你们哦,不要痴心妄想了!” 嗜烟/酒如命的校医从善如流地把烟收了回去,冥冥微笑:“歌姬,感谢你的提议,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歌姬往后看。“你看,现在不正好有一堆男人吗?” 歌姬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着沙发上露出的一排脑袋,忽然间觉得人生是如此虚无。 她垂死挣扎,“不行,这绝对不行……” “今天的所有开销我买单。” “成交!”歌姬嗖的起身,迈着大步走向那张坐满花枝招展的牛郎的真皮沙发。末了还不放心地强调,“不可以反悔哦冥冥。” 冥冥比了个ok的手势,“难为杰装了这么多年。” “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硝子点烟,好整以暇准备欣赏歌姬的“表演”。 “不过这次花的眼光看起来比上次好了。”和长相天生浪子、不羁的浪荡气质展露无疑的甚尔相比,笑起来像太阳花一样的虎杖可以算乖宝宝了。 “暂时先观望一下吧,我联系一下私人侦探所。” “对了冥冥。” “嗯?” “之后的钱从我账上划吧,总让你一个人破费怪不好意思的。” “歌姬要是像你这样有良心就好了。” “笨蛋不都是没心没肺的吗?” 另一个没心没肺的笨蛋正窝在床上睡大觉。 放学回来的虎杖悠仁没有在客厅里看到花,他习以为常地走上二楼,伸手轻轻按在门上。 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窗外,巨大的夕阳正在坠落,黯淡的阳光在床上投下窗户的轮廓,像一柄黑刀将侧身躺在床上的少女拦腰截断。 橙黄的光线从窗里照进来,照在她单薄的白棉布小睡裙上,照着她瘦弱得接近透明的小腿。简简单单的白色床单和白色被子拥簇着沉睡的女孩,好像纯白的羽翼拥簇着死去的天使。据说天使死时不会流血,死后尸体也不会腐烂生蛆,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虎杖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在夕阳照亮的地板上找到夹在门里的头发丝。确定房间没有被入侵过的痕迹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帮她把被子盖好。 静静蜷在被子里睡着的女孩只露出素白匀净的面孔,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你会在做什么梦呢,花? 作者有话说:首-发:iyushuwu.xyz (po1⒏ υip) 一只甚尔(雪原狼之梦) 白色。 到处都是白色,看不到除此以外的第二种颜色。 视网膜被无穷无尽的白色所填满,纯粹的色彩令思维一时陷入迟滞之中。这个时候,凌冽的狂风瞬间刮过,带走皮肤上的热量。她茫然地抬头,只觉得身体有些发木。风中裹挟的雪粒打在冻僵的四肢和躯干,迟钝的大脑过了好几秒才收到痛觉信号。 眼前的这片白并非凝固不动,而是有无数模糊变幻不定的流体在其中翻涌。原来这里是被风雪肆虐的荒原。从天空深处降落的雪被狂风胁迫扑向大地,而地上的雪又被大风卷起甩向高天,所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存在的痕迹,皆被残酷的霜雪消磨殆尽了。 花跪在雪地里,身下的雪壳无法承受重量而塌陷,没有被风吹硬、蓬松的雪一直没到她的腰际。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失去过多热量而变得僵硬的皮肤便已泛起不正常的青白,冰冷的空气侵入肺叶,连肺泡里也好像冻结了。 她握住喉咙,一开口冷气便灌入口腔和脆弱的气管。平原上肆虐的风雪冻住舌头和声带,牢牢扼住咽喉。少女的唇色惨白,晶莹的冰霜覆盖了唇瓣。唇间呼出的白气趋近于无,很快连体内的温度也要跌破死亡阈值。幸运的话,暴风雪中活活冻死的遇难者的遗体会被救援队发现,只是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荒野,或许葬身于终年不化的冰雪深处也算一个不错的下场。 很快有雪在赤裸的肩膀和背脊上堆积,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堆在少女身上的雪与肌肤交相辉映,一样的洁白光滑,缺乏生气。乌黑的长发在风中狂乱地舞动,宛如一滴在生宣纸上扩散开的墨渍。失温严重的体表屏蔽了对外界的感知,四肢失去了知觉。极度的低温下,人反而感觉不到冷意。 她有些困,后背沉沉,便低下了头。正在走向死亡的少女毫无意义地凝望雪壳下棉絮一般蓬松的白雪。真正令人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在那之前的漫长等待。一旦削去那个过程,原先面目可憎、姗姗来迟的死亡反而变得可爱既准时,这约莫是时间的魅力。 看上去和棉絮一样柔软轻盈的雪对濒临死亡的少女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吸引,即便她本身并未意识到这点,但身体已然俯向洁白的雪地。环起抱在胸前的纤细双臂轻轻压在雪上,肩头的雪堆悄然无声地滑落,瞬息没入无边无际的纯白中去。 通体洁白的女孩与广袤的白色荒原合二为一。此时,她柔顺靓丽的乌发在雪地上铺散开,收敛了张牙舞爪的不逊气质,只是被贴近地表的风吹得微微伏动,远看像一团冻黑的苔草。 或许是因为脸朝下委身于雪中的姿势不够舒适,她小小地喘着气,慢慢地把脸侧过来。紧贴在脸上、手上、腹部上的雪块簌簌地响动,像胎儿身上没有剥离干净的羊膜残片。花赤裸裸地蜷在雪堆中,耳边风的呼声渐行渐远,渐渐地,少女圆润的肩头、屈起的手臂和双腿被雪掩盖。幻觉般的暖意升腾了起来,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自己挖出的坟茔里,任由清洁无垢的雪花染白鸦羽般的黑发。 可以预见的事,要不了多久,这纯粹的白色世界里唯一一点别样的色彩也会被无情地吞噬吧。 这片只能听见风的嘶吼的荒芜平原,还会存在着其他生命吗? 鹅毛大小的雪花自由自在地飞翔,伴随着冬风恐怖的嗥叫声盘亘在荒野的上空,像成千上万振翅齐鸣的白鸥。有一片雪花的行动轨迹骤然终止了:它好像撞到了一块灰扑扑的山岩,被结满的鳞片样的冰霜钩住,再也动弹不得。 风被激怒了。它呼喊着无人听懂的口号冲锋,抓起大把的雪砸向胆敢质疑它权威的悖逆者。雪士兵听从风的号令纷扬而起,撞在这座缓缓移动的灰山上,发出犹如碰到金属上的声音。前仆后继阵亡的士兵用短暂的生命换来敌方的珍贵情报——敌人只有一个,但强大得超出所有想象。 冰和雪原像镜子般平整光滑的表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雪壳塌陷下去,中央的松雪已经被巨大的力量踩实,留下交替向前的庞大脚印。正是这庞大又充满力量的四只脚爪撑起和风雪抗衡的“灰山”。高耸的“山脊”顶破寒风,无声嘲笑它的色厉内荏。它似乎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游戏,仰头发出一声拉长的嗥叫,粗壮的脖颈和胸腹上,累积冻结的厚厚冰霜应声而落,像一场小型雪崩。 它的嚎叫声诚实有力,这是风的喊声所不具备的,充满野性和生命力的彰显。悠长的呼号在空无一物的冰原上回荡,使风与雪都恐惧地噤声不语。荒原上渐渐变得平静。 寂静的雪中亮起两盏金黄的灯,在雪光的映射下折射出明亮又残酷的光芒。 两只尖而长的灰耳机警地立起——它的耳朵上同样长满御寒的长毛,先是向前动了两下,接着转向后侧,侦查附近的动静。排除周围潜在的危险后,它快速又敏捷地甩掉身上堆积的霜雪,粗大的尾巴耷拉下来。 现实中从未出现过体型这般庞大的四足肉食生物,依靠多个族群维系的食物链精巧且微妙,无法容纳如此体型对应的贪婪胃口。这是一只只会出现在人类妄想里的生物,它超凡的形体代表最原始的恐惧,虽然发源古早,但历久弥新。 从北方极寒之地起源的神话古老而粗犷,带着特有的野蛮和血腥。擅长玩弄口舌的神明和女巨人媾和,生下叁个形态不一的子女。第一个孩子是头巨狼,当它张开口时,上下颚可以顶住天地。连它的孩子也是魔狼,日夜追逐太阳和月亮。在预言中,它的孩子们将吞噬日月,令天地无光;而它将吞噬众神之王,为世界敲响告死的丧钟。 小山大小的巨狼昂起尖长的吻部,突出的鼻端嗅了嗅风中的气味。它的喉咙里发出困扰的呼噜声,晃了晃硕大的脑袋。雪静静地下着,巨狼忽然低下头,抬起前爪,用尖锐的犬齿咬掉趾间雪结成的冰块。 厚重的皮毛下,紧绷的肌肉使它不停地抽搐着,血液通过心脏的泵送运输到全身。它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吼叫,脖子和肩上的毛发全都耸立起来,尽全力纵身一跳,跳到光亮的雪地上。 刺眼的雪光将它的腹部毛发映射成耀眼的银白,匀称修长的四肢离开地面,尽全力向前后伸展。它在雪地上快速奔跑,快到灰色的山峦变成一道迅疾的残影。两只尖耳向后摊平紧紧贴着脑袋,灼然生辉的金色眼瞳像两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它跑到一处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区域,坚硬的前脚敲开雪壳,把火热的黑鼻子探进底下寻找。喷出的热气融化了积雪,一团乌泱泱的丝状物混着雪水流了出来。它猛地往后缩,警惕地打了个响鼻,一动不动地观察好一会儿,这才缓慢地把鼻子伸过去。 一大块雪顺着刨开的坑洞壁滑落,露出一张宛如用冰雪雕琢而成的面孔。长相很是奇怪,和它长得完全不同,大部分地方都缺少毛发的遮蔽。狼用前爪扒拉雪,这只古怪生物身体的其他部分也逐渐暴露出来。除了头部有黑色的毛发,其他地方的皮肤都是光溜溜的。 身长超过叁米的巨狼把耳朵挨在蜷起身体的小狼背上,听见胸腔里微弱的心跳。它认定这是一只同类,并决定把这只奄奄一息的幼崽带回山洞安置。虽然它有着不足以生存下去的致命缺陷,但却是它在这里不知游荡多久才遇见的第二个生物。 狼张开巨口,两侧尖锐的犬齿间长着平整的门齿,一根猩红粗糙、配合吻部而奇长无比的舌头摊在雪亮的牙齿中间,舌头边沿恰好能盖住后犬齿。为了不伤及娇弱的无毛幼崽,它干脆把崽子周围的雪也全用嘴铲起。 融化的雪水顺着弯曲的嘴角淌下,打湿巨狼脖颈和胸脯上丰满厚实的皮毛。它跳出自己刨出的雪坑,飞也似地朝平时睡觉的山洞方向跑去。 庵歌姬忍痛关掉正播放到精彩环节的电视,拍了拍手示意摸鱼的牛郎们该回归本职工作了。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她有点不自在,但想到冥冥发的话,歌·笨蛋·姬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不过没等她开口,一个打扮朋克,画着烟熏妆,耳朵上挂四五个耳钉的男人开口,说着还往边上挤挤,让出一块沙发,他的音色充满摇滚风情,换句话说就是烟嗓,“歌姬小姐,坐下再聊。” “不了不了。”歌姬十动然拒,她清清嗓子,“诸位,我有个朋友,他有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嗯嗯。”沙发上排排坐的牛郎表情十分诚恳,相当专注,甚至有人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和笔。 “呃——还有几个算不上朋友,只能算认识的人。他们也有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嗯嗯。”作为牛郎,是绝对不能问一些会让客人尴尬的问题,比如说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啊……所以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歌姬小姐歌姬小姐,能稍微描述一下您朋友的性格吗?”这次开口的是一个穿着牛仔外套和白T恤的小奶狗,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啊,这个嘛,他是个工作狂。对了,还有两个女儿。” 作者有话说: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同(指有的人梦里大口吃肉,有的人现实风评被害) 最近我的XP系统越来越奇怪了,写甚尔的梦时在看有关狼的纪录片,然后觉得狼好涩,然后就想写人兽了XD 《论一个小h文作者在写车前都在看什么》 以后番外的话就隔五百珠更一次吧,这样一来大家看正文就不会不连贯了! 最后按照惯例求珠珠求留言,医院的工作真心累啊,所以需要更多的珠珠留言鼓励! 爱你们(づ ̄3 ̄)づ╭?~ ps:首-发:sanyeshuwu.com (po1⒏ υip) 两只甚尔(如何照顾脆弱的幼崽) 歌姬设法从和夏油杰相处所得的记忆中提取有用的关键信息,但在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全倒出来后,她又惊又怒,不敢置信这狗男人居然把个人隐私藏得这么好。 牛郎们看着她的眉头渐渐挤到一起,眉心浮现深深的竖纹。提出问题的小奶狗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沙发另一边经验丰富的前辈。头牌垂在裤子边上的手五指并拢向下平压,暗示他冷静。 实不相瞒,听到这段话他脑中第一个蹦出的形象是一位有着两个女儿但疏于照顾家庭的中年男性。虽然给家里提供了优渥的物质条件,但却因为和家里人缺少足够的关心和交流被无形孤立,像一张单薄的背景板。 物质上富足,但心灵寂寞的太太一直是牛郎酒吧的消费主力。 收到暗示的小奶狗心下一定,急忙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看向客人。察言观色是牛郎的必备技能。女人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但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出卖了自己的内心。她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唇边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既然杰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她也没有留情面的必要了。 就在这个一眼就能看透的无聊形象即将在众牛郎心中树立的时刻,替朋友“友情咨询”的歌姬小姐忽然补上一句,“差点忘了,那两个女儿是他领养的。” ……事情的画风走向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能让女性好友不惜重金偷偷摸摸找牛郎咨询的男人,难道……!入行没几年,资历比较浅的后辈已经露出了“居然有这种事”“是不是该报警”之类一言难尽的表情。 “歌姬小姐,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呃,这位先生呢?”排名第一的牛郎声音有些犹豫,男色酒吧做的是打擦边球的生意,但到底没有触及法律的高压线。政府看在每年高昂的税收上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正规的牛郎店不允许发生负接触,但牛郎可以以个人名义和客人私下见面,至于干什么事执法部门就管不着了。 前提是,这些都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想歪了,只是……单身中年男子和两位年轻养女的组合,怎么看都大有问题的样子。 发现自己可能听见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的众人保持着诡异的安静,歌姬挑起眉毛,只觉得浑身舒爽,“他之所以收养那两个女孩,是因为——”沙发上,又害怕又想听的男人们有志一同地竖起耳朵,好奇心害死猫,奈何秘密实在诱人。 “她们是他的暗恋对象救下的。” “哦……”起初在法律底线疯狂摩擦的咸湿同性形象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反转,瞬间变成一个饱满高大、闪闪发光的道德模范。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手里拿着纸笔记录的阴阳头青年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因为场景时机实在是不合适,他真想给这位重情重义的绝世好男人竖大拇指。 光是不计前嫌,愿意在承受如此沉痛的心灵打击后领养两个间接害死暗恋的女人的孩子,光是这高贵的品德就已然让他们望尘莫及。 既然是暗恋对象舍命救下的……等等,他瞪大眼睛,暗恋对象?居然!居然连恋人都算不上!怎么办,今天听到这样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他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请问,该怎么称呼这位先生呢?”出于敬意,他小声问道。 “叫他A就可以了,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歌姬摆手,她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深沉,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牛郎们心中一凛,“A的暗恋对象是高专……咳咳咳,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这么说也不尽然,其实是从姊妹学校来的交换生。” 出现了!校园青春恋爱喜剧的必备要素——来自另一所学校的交换生。所以说,这种只会出现在漫画里的情节居然真的有在现实中存在啊? “就在A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女孩的同时,他察觉到班上有另一个人对她同样抱有不可言说的好感,而那个人竟然是他最好的朋友B。”她摊手,所以败犬总是成群结队地出没。 这个剧情未免也太刺激了,不知不觉吃瓜上头的男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有人感慨道:“兄弟和女人,向来是最难做出抉择的啊。” “是啊。不管最终选择哪一边,后半辈子都会在懊悔和煎熬中度过吧。” “抱歉,没有这回事哦。”歌姬无情地戳破他们的幻想,“他们的暗恋对象完全不知道有人喜欢她,被那个笨蛋唯一放在心上的大概只有C。” “请问……那位C先生是怎样的人呢?”小奶狗模样的年轻人又一次举起手,语气带着淡淡的羡慕。坐在隔壁大概了解这位同事一点情史的酷哥型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他读高中时也曾暗恋过一个女生,只是这段感情没能走到最后。不是所有目成心许的开端都能拥有一个没有遗憾的结尾。 你看,没人关心五条悟吧。歌姬还没高兴一秒,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家伙就来气。“C的话,不过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不务正业,无所事事,搞大女人肚子不负责的人渣。” 冰天雪地里,一匹银灰色的巨狼踩着厚厚的积雪,快速穿行于肆掠的狂风里。在昏沉寂静的天空下,只能听见被狼爪踩过的积雪哗啦垮塌的动静。小山样的狼嘴里衔着一个人,黑色的头发随风摆动,途经之处没有留下半点血迹。 不远处出现一个黑点,走近看是一处深黑的洞穴,温暖的气流融化了入口的积雪。源源不断逸散着热气的洞穴像大地的眼睛,灰狼耷拉在屁股后的大尾巴翘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在洞口处转来转去。 平时大大咧咧地挤进去也就算了,反正皮糙肉厚不怕痛。只是没有皮毛保护的同类该怎么办呢? 它又翘了下尾巴,前爪焦躁不安地扒拉着地面。更多的积雪被清理到洞口两边,露出底层冻得坚实无比的泥土。灰狼的脑袋低垂及地,鼻子里喷出潮润的气体,在沉重的冰雪气息里,狼嗅到一丝不明显的土腥味。金色的狼瞳凝视着土地,渐渐浮现出思索般的神色。 细微的人性化表情出现在体型大得异乎寻常的巨狼脸上,竟也不显得突兀,有种异样的和谐感。就像……这不是一头凭本能行动的野兽,而是一个披着兽类外皮的人类。 狼小心调整嘴中舌头和獠牙的相对位置,避免伤到脆弱的幼崽。上颚和舌面的温度软化了口腔里冻僵的躯体,唾液濡染着光滑的皮肤,它能感觉到舌头上蜷起的同类正在渐渐展开身体,像春天枝头的嫩叶。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景象和事物,却清楚地出现在空无一物的脑海中。 把无意义的画面甩到脑后,它开始向下刨挖湿硬的冻土。岩洞的入口逐步扩大,直到足够自己不用屈起四肢趴在地上一点点地蹭进去为止。 当这片土地唯一的生灵晃着尾巴钻进温暖的巢穴后,平原上的风势再度变得猛烈。雪花融化的速度赶不上堆积的速度,很快洞口堆起高高的雪堆,大地的眼睛合上了。 钻进山洞不算宽敞的入口后,里面是一条由岩石构成的通道。笔直的坡道向下延伸,温度渐渐升高。空气里水汽的含量节节攀升,皮毛上的残雪早已融化,润湿的狼毛服帖地拢在体态匀称修长的温血动物身上,它一头钻进飘出的水雾,逼仄狭窄的过道豁然开朗。 足以容纳上千人集会的圆形空间高深开阔,乳白色的雾气缭绕在从岩壁探出的尖耸山石上,山岩中丛生的苔藓历历在目,呈现宝石般浓郁的光泽,正中央的水池荡漾着清波,一片小小的雪花悠然飘落,在接触到水面的一刹那消失不见。 处在地下十几米的洞穴不显得阴暗幽深,反而明亮活泼、富有生机——这些都归功于洞顶的开口。天光和细小的雪片都从这里降下,一边是暴虐凌冽的狂风骤雪,一边是温和怡人的微风细雪,没人去深究这其中的成因,狼更是如此。 狼在冒着热气的水池边趴下,它扭过头,脑袋凑近自己的肩膀,一团裹着唾液亮晶晶的东西从它嘴里掉到肚皮上,白色中夹带着粉色的幼崽在湿漉漉暖烘烘的腹部皮毛上滚了滚,便不再动了。 它用细长的吻部把一动不动的无毛幼崽往上拱,以免落在坚硬的岩面上。瘦小的同类头朝后腿的方向侧卧在丰厚密实的皮毛中,光洁的体表沾满黏黏的口水,后背上脊柱和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一回生二回熟,狼熟练地支起耳朵,歪头听它胸腔里的动静。应该没死,它放心地用鼻子蹭蹭昏迷的幼崽,舔舐它娇嫩的腰背。 严酷的生存竞争让自然界诞生的大部分幼崽都是早产儿。刚出生的幼崽排泄功能并不完善,因此需要通过外界刺激来排泄,同时也能保持身体的清洁。而大多数动物刺激后代排便的方法简单而有效,那就是——舔。 作者有话说:我觉得你们看到最后一句应该明白了吧。如果觉得不适,可以跳过,真的。 每次写h都有不一样的体验,就像逛海澜之家一样(?) 求珠求留言,谢谢啦(?ω?)?你们的支持对我来说很重要! 三只甚尔(少女与野狼) 犬科动物的舌头和猫科有所区别——它们的舌头上没有倒刺。因为猫科动物需要用倒刺来舔掉骨头上剩余的肉渣,而咬合力惊人的犬科只需要连骨带肉统统嚼碎咽下。 孤独生活在风雪中的狼用整个身体最柔软的部分触碰幼崽。它放低头,试探性地吐出细长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舐没有长尾巴的小屁股。分布在鼻子周围的胡须末梢轻轻触碰薄弱的皮肤,特殊的高敏度毛发告诉它刚出生的崽子还没长出结实的骨头和肌肉。 温热、软弹的粉红色舌头舔过微微突起的尾椎,尾椎骨衔接下方圆圆的小屁股。真的没有尾巴诶,它用胡须和鼻子确认了这一点,一股怜悯疼爱的情感油然而生。孤独太久的狼毫无隔阂地接受未来同伴没有尾巴的既定事实——尽管对狼而言,少条尾巴相当于人类的缺胳膊少腿。 它抖抖毛绒绒的耳朵,迟疑地向股间探入又湿又滑的长舌。没有尾巴影响倒不是特别大,记忆里只有风霜和冰雪的狼单纯地想,用来尿尿的东西总该有……吧? 纯金色的瞳孔猛然缩紧,鼻子不安地翕动几下,扭过头把吻部探入幼崽股间的狼浑身僵硬,具有丝绸般光泽的厚实皮毛因为极度的震惊全都立了起来。 伸长的舌尖没有碰到预想之中的东西,相反,幼崽的腿间平滑得不可思议,好像生来如此。 没有那个东西该怎么尿尿?狼傻了,这个问题超出了它的认知范围。正想着是不是该把枕着自己后腿背朝向它的幼崽翻过来仔细检查时,它突然意识到幼崽瘦巴巴的胸腔已经好一会儿没有明显的起伏了。 狼惊慌失措地把耳朵贴过去,用力倾听生命存活的证明。索性心跳声依旧微弱,但和之前相比已然平稳不少。它深深吸了口气,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屏住呼吸的缘故。今天一天受到的惊吓比过去所有日子加起来的都多,狼吸吸鼻子,想跑到外头的冰天雪地里嚎几嗓子,再吃两口雪冷静冷静。 潮润的水汽弥漫在地下洞窟中,幼崽光溜溜的体表凝出细小的水珠,被温暖的皮毛和水雾包绕的惨白皮肤泛起柔润的血色。要不了多久,它留下的气味记号就会被冲淡。幼崽没有能让气味长时间逗留的毛发。 诚然像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适合栖息和居住,但一直不能建立起稳固的气味羁绊的话,狼总感到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通过为彼此梳洗皮毛,同类间的纽带才得以建立,持久稳定的联系会一直持续到其中一方死亡为止。 只是……和不能建立稳固的羁绊相比,它觉得帮没有小棍棍的崽崽尿尿更要紧。清澈见底的温泉源源不绝地冒出热气,宽敞明亮的地洞里萦绕着朦胧的白雾,一头灰白相间的巨狼侧卧在水池边,屈起的修长四肢牢牢将缩成一团的少女拱卫在腹部白色的皮毛上。 即便是最勇敢的猎人,在面对这般体格庞大且强壮的野兽时也会心生战栗。这纯粹是身体求生的本能在作怪。橄榄核形的眼睛的颜色让人联想到黄昏将近,它的眼神里生来就有狡猾与凶戾。此时这双野性十足的眼瞳放松地半睁半闭,里面流淌的戾气似乎也变得温和起来。 它目光专注地凝视腹上昏迷的少女,像是在思考从哪里先下口比较好。脸半埋在后腿皮毛里的少女弓着背,肢体柔软纤白,透出淡淡的粉意。屈在身前的胳膊挡住盈着水光的双乳,手里还抓着一小撮毛发。灰色的狼首用吻部拱了拱她的臀瓣,蜷缩起来的、修长的双腿微微伸直。 她的下半身被推到覆盖着皮毛的胸肋上,并紧的双腿微微错位分离,腿心有一丝粉色时隐时现。它久久凝视那条淡淡的粉白细线,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安静伏在狼身上,像是睡着一样的少女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 微微分开的大腿互相磨蹭,连带那条细浅的缝隙也蠕动磨弄起来。里面鼓鼓的,好像还藏着什么。眼看娇小的躯干又要像之前那样蜷缩起来,狼及时把鼻子插进她的腿间,少女柔腻的大腿夹住生着短毛的长吻。 这时它才抬起一直耷拉的脑袋,湿润的鼻头沿着腿内侧的皮肤上移,直到抵住软软的腿根。她支吾了两声,眉毛微蹙,但垂落的眼帘始终没有掀起。这里同样被毛发和空气中的水分弄得湿湿的,干净的细缝因为被迫分开的双腿而张开一点,里面也是稚嫩的粉红色,像一个没有长好的开口。 灵活柔软的舌体从一侧翻卷而上,平薄的舌缘刮过缝隙两边的鼓包。她的喉咙深处发出含混的呻吟,音节都粘在一起。下身传来湿痒的古怪感觉,间或夹杂着毛发的扎感。双眸仍旧紧闭的少女攥紧手边的狼毛,鼻息开始变得急促。不安扭动的腰腹下,一根湿滑的深红色狼舌在腿心时隐时现。 透明的唾液均匀抹在耻骨和内侧腿根上,晶莹的黏液渗入粉嫩的内里。女孩唇边泄出一声哀软的气音,亮晶晶的细缝中,两片娇小的瓣叶被拉了出来。像毫无生气的雪中忽的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濡滑火热的舌头吸卷住软弱的花瓣向下拉扯,紧接着松开上顶,滑入失去保护的腻软蕾心。 她偏头抵住身下温热庞大的带毛野兽,眼睫下渗出晶亮的泪珠。舌尖戳入娇弱的黏膜中缓慢搅动,沉睡的神经末梢震颤不断,表面火热的异物正不断在里面留下鲜明的形状和气味。 刺激得充血的内膜色泽转深,狼舌挤压摩擦过的地方渗出丝缕的水液。回缩的花瓣包住卷成锥形的舌尖,它像是这份无意识的回应刺激到了,立直的尖耳快速噗哒着,喉咙里冒出低沉的呜呜声。 狼逐步扩大被舌头照顾的地方,花瓣上方的一块突起被压在舌下来回推挤。一阵阵尖锐刺激的酥酸感传递到脚趾,它轻松分开少女因快感持续打颤的双腿,可以不用受任何钳制地舔弄腿心盛开的玫红色花蕾。 湿粉的花瓣向着两边张开,花缝里是浓郁的深粉。灰狼规律地舔舐微开的穴口,卷走黏膜中渗出的水液,最脆弱的地方被反复刺激的少女断断续续地呻吟喘息,小腹开始不受控地痉挛。酥麻的快感不断堆垒,被无意间推向甜美顶点的少女绷紧了脚尖。 就在深浅不一的灰色狼皮上,像鱼一样优美流畅的莹白腰肢抬高了,雪白而优美的裸体到达了峰顶,殷红的穴口抽搐着吐出一股股稠亮的爱液。她抽噎着放松身体,泪水从紧闭的眼眶里涌出。 既不知晓饥饿,也不明白情欲的野狼好奇地望着她流泪颤抖的模样,一边清理股间的潮液。软韧的舌头在松软的秘谷里游弋,沉浸在酥软余韵中的少女动弹不得,伴随着唇间溢出的甜软泣声,酸软的盆腔肌群松开关口,花心上方隐没的小口张开,又射出一道晶亮的水液。 温热的尿液浇在它的胸颈上,安谧的洞穴里回荡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液的势头渐缓,精疲力竭的少女疲倦地倚在湿淋淋的皮毛里,昏昏沉沉地感觉到有什么湿滑火热的东西缠上脚趾。 一直以来,某个含混不清的概念被浇淋出明确的两种范畴,狼意识到窝在身上的同类也许并不是幼崽,而是一只娇小的雌性。 而雌性和雄性……是不太一样的。雄狼以加倍的耐心和细致清洁雌性的身体,嘴里发出低沉愉悦的“呼噜”声。 他开始对往后的日子有所期待了。 这符合常理吗? 已知A和B是最要好的朋友,读高中的时候同时喜欢上班里新来的交换生。只是青春动人的JK早已心有所属,她喜欢的是未婚有子的C先生。这里姑且把C的孩子称作D好了,只留半边头发的小哥出于习惯问了一句,“歌姬小姐,C先生的孩子和她有关系吗?” 歌姬抓了抓头发,有些难以启齿,“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想应该是她的孩子吧。” “哦哦,原来如此……” 等一下! 照时间线推断的话,她是在读高中时期遭遇不测的。那么生孩子的时间只能向前推,那岂不是——国中时就被C搞大肚子了?! 女性的法定婚龄是十六岁,正常国中生毕业时的年纪是十五十六岁左右,C这是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的节奏啊。“您之前有提到C一直没有结婚,是不是考虑到会影响她学业的情况?”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他大概连什么是‘结婚’都不清楚,不过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因循守旧的禅院家至今仍保留有一妻多妾的传统,女性生来就被剥夺站上起跑线的资格。为了孕育出有强大资质的后裔,禅院家中的男性至少会有两个及以上的配偶。 五条悟曾吐槽禅院家家传术式过于驳杂,像个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卡池,指望一发入魂真是见鬼。 “和未成年人非法同居,还未婚先育……”他喃喃道,如果情况属实,这位大哥是要进警署吃十几年牢饭还不得假释的节奏。 话题瞬间从情感栏目切换到法制频道了。 作者有话说:说好今天爆更的,结果早上五点百米冲刺进wc,裤衩一扒,亲戚来了。接下来的一天都醒醒睡睡,顶着debuff码到3k3,然后最后1k的存稿不翼而飞,我可真是() 生理期的屑作者清心寡欲只想搞剧情,人兽什么的和灵感一起冲进厕所的下水道了。希望睡醒后还能起来更一章吧(这人果然还没醒) 随便来点珠珠和留言吧_(xз」∠)_ 四只甚尔(驯养) 当从洞顶飘入的雪花从小变大,又从大变小时,睡在狼怀里的少女睁开了眼睛。她略微动了动被狼毛包围的手脚,慢慢地坐起身,朝四周望了望。狼情不自禁地细瞧她在天光下苍白却明亮的小脸,她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一样,都是纯粹深沉的黑色。 接着她的视线下移,落到身边闭目假寐的野兽上。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紧张中有些期待,由于神经兴奋的缘故每块肌肉都在颤抖着,眼珠在合上的眼睑下乱转。她定定地瞧了他一会,然后轻轻把手放在他高耸的背上,沿着脊柱的走向,慢慢捋过那些被水汽濡湿的丰厚狼毛。从灰色长毛里捋出的水分从她纤细的指间流下,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水洼。 渐渐的,他觉得身上的沉重感减轻了,以前从未体验过的轻松感临到腰背上。那只比雪花还要轻巧的小手正在抚摸两侧包绕肺叶的肋骨,手指陷进肋骨之间的凹陷,巧妙地撇除里边隐藏的积水。以往他在雪地里穿行时,总有种透不上气的憋闷感。因为毛发里积攒的水分被低温冻结,像个严严实实套在胸廓上的冰桶,妨碍他自由自在地跑跳。 一感觉到动静就醒过来的狼嗓子里冒出愉快的呼噜,他忘记掩饰那种若断若续的低沉声音,一阵窸窸窣窣摩擦的响动后,有什么东西凑到他的脖颈旁——总归不是她还搭在自己背上的东西——他小心地睁开左眼,不偏不倚地对上她从长长的睫毛下投来的眼神。 她正把脑袋枕在他的脖子上,神情泰然自若,裸露而消瘦的手臂环抱着他宽阔的背脊。小小的肩膀上倾泻下浓密乌黑的长发,衬得发间露出的肌肤越发白皙耀眼。 她悄无声息地张开嘴,秀丽的面孔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生动。狼屏息凝视雌性唇间露出的的牙齿以及粉色的牙床,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了几秒,她蹙起额角,脸上现出困惑、迷茫的神态。 “……啊呜?”雌性的声音轻柔而悦耳,只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嗷呜。”趴在地上的巨狼开口叫了一声,这样的叫法是不对的。 她认真地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然后也像他一样把嘴巴长大,“啊呜?” “嗷——呜——” “啊——呜——” 他抬起头,完全睁开的黄眼睛郁闷地瞅着她。狼用鼻子蹭蹭她的脸,“呜呜……” 这个总该会吧? “呜呜。” “……”还行,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救。他把下巴搁到地上,别了别耳朵。 一动一动的狼耳朵吸引了她的注意——形状是叁角形的耳朵表面覆着一层扎实保暖的浅灰色绒毛,边缘的毛毛则是黑色的,耳道里填满细密的白色短毛。她握住一侧立着的耳朵,蓬松的毛发夸大了耳朵的大小,实际上是恰好能被抓在手心里把玩的尺寸。 狼的躯体骤然轻轻一动,他感到另一边的耳朵也被抓住了。雌性把其中一只耳朵往前折,耳背上的毛同时被捋顺。这种感觉又舒服又难受,他昏昏欲睡地想,狼闭上眼睛,装作睡觉的样子。她松开手,惊奇地看到被折倒的耳朵嗖的弹了回来。又薄又软的狼耳几乎可以向各个方向弯折,而且不管怎样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还有完没完了。 因为她缺少能抵御严寒的皮毛,所以只能呆在温暖的地洞里。索性外头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狼干脆整日整日地陪在雌性身边,教她如何用不同的叫声表达情绪。永远有明亮的光线从洞顶投射进来,除了落进来的雪点时大时小,告诉他时间正在向前流逝,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不动了。 只是他不会感到饥饿,不代表雌性不会。娇小的雌性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消瘦,前几天她还能精神百倍地捏狼耳朵玩,后来便只能趴在他的胸肋上整日昏昏沉沉地睡不醒。 狼对生命气息逐渐微弱下去的同伴束手无策。他注意到洞顶落进来的雪越来越小,一如她行将逝去的性命。 “呜呜——”他忧伤地低嚎出声,舔舐她凹陷的脸颊,笨拙地摇摇尾巴试图唤醒沉睡的少女。她艰难地睁开双眸望了他一下,很快又低下了头,喉咙里回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感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这种感觉浸透全身,令四肢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而躯干则不受控制地颤栗。有长久尖锐的疼痛蔓延到每一根毛发上,喉咙里涌上反胃的腥甜感。狼干呕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舌头和白牙滴滴答答地落下。 零星的血溅到她脸上,留下格外醒目的血丝。他垂头舔舐那些破坏和谐的痕迹,混着粉红色血沫的唾液滑入惨白的唇瓣里。夹杂着鲜甜血味的冰雪让她呻吟起来,过了一会,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黏稠液体像蛇一样流进她张开的嘴中。 娇小的少女依偎在狼的怀中,衔着他细长的舌头如饥似渴地吞咽顺着舌沟淌落的血液,部分来不及吞咽的血浆染红她的下颌和颈项,蜿蜒的细长血痕滑过洁白的双乳,延伸到小腹,像怒放的罂粟。 血腥香艳的人狼之吻。 总算找到能让她活下去的办法,狼开始足不出户地守在洞穴里,用血喂养他的雌性。好消息是她消瘦的势头止住了,坏消息是隔叁差五流血的巨狼开始变得骨头突出,皮毛下骨架嶙峋。宽大的颧骨下,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如同冰雪消融后曝露的山间凹地。 狼威严地趴在池子边,看着洞顶落下的雪一天比一天稀少。如今,金色眼瞳里燃烧的生命之火令他看起来更加可怕,但他的嗥叫声变得低沉沙哑也是事实。她几乎不忍离开他,可她不想再喝他的血了。 “嗷——”狼一边查看她的气色,执拗地吼道。 “啊呜!”跟他隔了一个水池的雌性愤愤地回答,声调从没比现在更坚定。 狼立在头顶的尖耳别向两边,示威性地露出犬齿,“嗷。”一般这个方法都能奏效,如果她再不肯过来的话,他就要亲自把她叼过来了。 “呜呜。”她瑟瑟地闭上嘴,可还是不肯过来。 他凝视了她一阵,然后迅速地低头咬住前腿。新鲜滚烫的血液瞬间浸透皮毛,他慢慢地拖长声音,叫声显得温柔而仁慈。“嗷呜——” “啊呜啊呜……”看着径直穿过池子跑来的同伴,狼的表情近于微笑。 雪停了,明亮的光线离开了。洞穴的角落里渐渐滋生暗影,她抱着闭上金色眼睛的狼哽咽不已,从他伤口里流出的血液冷却了。被抛下的少女蜷缩在他残存体温的腹下,紧紧抱着他柔软的肚皮。洞顶落下黯淡的星光,静静地照在飘浮如绸带的雾气上,像一个安详朦胧的梦。 他躺在地上,哭声听得明明白白,尽管不响亮。她的抽泣听起来遥远又模糊,身体似乎颤抖个不停。狼很想要舔舔她的脸,用耳朵逗她开心,可是尾根撕裂般的巨大痛楚令他不能脱身。尖锐的剧痛撕咬着每一寸神经,恍惚间他似乎真的听见自己被撕开的声音。 就在狼铅灰色的皮毛上,那些缓慢浮动的细碎光芒奇妙地颤动起来。它们渐渐升高,盛满星光的水珠纷纷破碎,变成更多更细小的光点上升。 “撕拉——”被高高拱起的狼皮撕裂了,均匀散布在毛皮上的柔和星芒轰然四散,黑暗里亮起两盏金黄的灯。 从皮毛里坐起的男人抖抖耳朵,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啊呜啊呜。”他第一时间小声呼唤起把自己藏在肚皮下的同伴,发觉自己的叫声变了。缩短不止一倍的舌头在口腔里僵硬地腾挪,最终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她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呼唤,于是疲倦地从瘪掉的狼皮下抬头。黑暗里,她看见两点温柔的金色光芒。月亮出来了,洞里瞬间变得洒满银色的光亮,一张奇怪的脸出现距离她不到几厘米的地方,对方的鼻子险些碰到她的鼻尖。 “啊呜!”她愤怒地吼叫,像头小狼似的冲他扑过去。不许碰他! “呜——”他握紧手,像以前那样把尖锐的爪子藏进脚垫里,避免抓伤雌性脆弱的皮肤。凶狠扑到他身上、正准备咬断他脖子的少女僵住了,她嗅嗅身下仰面朝天,四肢摊开的奇怪生物,从他湿润且光滑的皮肤上闻到似曾相识的气味。 “呜呜?” “呜……”他温柔地抱紧伏在胸口柔软的雌性,内心充满奇妙的欢欣。带着扎心的热切和紧张,他舔舐那张可爱的、有些傻乎乎的脸,屈起腿把她固定在身上。相对于他的身体,他的腿很长。月亮和星星在他头上的雾气里捧出一团团温馨柔和的光晕。 他摇了摇尾巴,翻身把她压在蜕下的狼皮上。 作者有话说:冷门小知识:狼是不会摇尾巴的,只有狗狗才会哦。 其实一开始真的有考虑写人兽的,为此还特意去算了算狼的x和体型的比例,发现x像人那么大的至少有般辆小汽车那么大,还是算了() 不过尾巴和耳朵永远是我的心头好! 求珠求留言啦~谢谢支持(?ω?)? 五只甚尔(狼的第一次总会有些粗暴) 一轮莹白的圆月停泊在雾气弥漫的水面中央,几缕细长的发丝顺着倾斜的边岸轻轻滑入清澈的池底,宛如丛生的水草富有韵律地摇曳着。月亮似乎被水中的头发挠得发痒,沉底的圆脸害羞地摇颤。 皎洁的月色为他初生的纯黑短发镶上一圈银边,隐没在阴影中的面孔看不分明,唯独那双镶嵌在高耸眉骨下的眼瞳幽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她抬手捂住这双善诱的眼睛,他会意地俯身。前额黏着的发丝流到手背上,令微屈的指节也染上融银般的月光。 温暖的额头焐热小指,手心传来细微的痒感。只有当暗中的灯火熄灭,直挺的鼻梁与薄抿的双唇才从暗处缓慢显现。人狼微张的唇间落下温热的吐息,洒在少女薄弱的颈侧。仿佛感知到了空气里无形的爱抚,动脉欢乐地加快搏动,生命跃动的节奏像如歌的行板。身为狼时的惯常习性诚实袒露,增强的嗅觉和听觉补足丧失的视力,他靠近少女扬起的下巴,浅浅吸入皮肤散发的香味。 甜美的馨香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渴望,他缓缓低首,敏感的鼻尖和嘴唇触碰到腭骨下绷紧的肌肤,翕动的鼻翼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生命的香味充盈整个鼻腔。没有一个猎食者能抗拒追逐猎物的天性,身体深处涌出一种混杂细小痛楚和欢愉的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体验正随着不断吸入的味道变得越发强烈。 人狼稍微加大一点力道,用陷进雌性皮肤里的部分缓慢勾勒伸长的颈线。仅仅由一层皮肤包裹的气管震动着,耳朵听见撒娇的低呜。她扭了下脖颈,手依然遮着他的眼睛,咽喉两侧的肌束碰到他的脸颊。 他忽然咬了一口。 要害被攻击的雌性果然叫出了声,“嗯……呜,呜——啊……” 少女颈间厮磨的男人摇晃着头颅,一对尖小雪白的犬齿在四处游移的唇舌间时隐时现。锐利的齿尖滑过脆弱的咽喉,留下细长的红痕。湿腻温热的舌尖舔弄着小巧的喉结,逗出更多可爱的呜咽。诞生痒痛的伤口被细腻地舐舔安慰,在施与疼痛的同时送上难耐的欢愉。复杂的感官体验向上传递,把指挥舌头的大脑弄糊涂了。 耳边听到的一会是撒娇的轻呜,一会又变成不高兴的低叫。推拒般的动作更像是在同身上宽肩窄腰的人狼调情,蜕下的巨大狼皮提供足够玩闹的宽敞空间。少女被夹住的双腿开始不安分地乱动,她抬起小腿,屈起的膝盖顶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有些软的长条样的事物从膝头滑过,她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哼,挡在眼前的手被抓住移开,金色的眼眸再度生辉。 “啊呜!”他叫了一声,随后压低腰腹,沉重的身躯压得她透不上气,被压倒分开的双腿自然地夹住他的腰。或坚硬或柔软的腹部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东西变硬膨胀的全过程,是个硬邦邦的大家伙。异常明亮的金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想要缩起身子的企图被一眼识破。呼吸有些急促的人狼定定注视着月光下的雌性似乎在发光的小脸,他不情不愿地哼哼两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不忘将她之前遮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扣在柔软的狼皮上。狼的报复心理很重。 她垂眼向下看去,惊得连出声都忘了。不知何时他的大腿间多出一根粗长的棍子,从腿根伸出的长棍斜斜下垂,前端抵在她的小腹上,颜色是深沉的暗棕。 对同伴的担忧一时压过惊吓,少女谨慎地抬起一侧小腿,轻轻蹭了蹭那根热乎乎的古怪玩意,“呜呜?”疼不疼? 回答她的是人狼沉哑的喘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危险的眸光明灭闪烁,“啊呜——” 他俯身把又涨又硬的肉棍顶在雌性软韧的肚皮上,晃动腰腹摩擦格外胀痛的顶端。磨动的茎头传来强烈的舒适感,含混快活的呻吟从喉咙深处发出,通过鼻腔时升高,变成某种急切的渴求召唤。 光是普通的舔颈已经无法满足体内攀升的渴求,火热的舌滑过弯曲的锁骨,粗率地抵达隆起的柔嫩。亲密的接触发出像进食一般的粘腻水声,被啃咬胸口的少女禁不住可怜地抽气,柔嫩的乳肉战战巍巍,淫靡的津液在雪白的浑圆上弥漫。他衔住挺翘的粉嫩向上拉扯,舌尖无师自通地推挤逗弄发硬的乳尖,不时用两侧的犬牙轻轻啃咬。 因为向下探索的缘故,涨硬滚烫的肉棒滑进少女张开的大腿,横亘在光裸的腿心前。尖酸的刺痛里掺杂着诡异的过电感,这种感觉瞬息间流到小腹,她情不自禁地并拢双腿,夹住了垂到腿间的性器。内侧大腿光滑的肌肤贴上阴茎遍布感觉神经的皮表,轻轻挤压皮下血流汹涌的青筋。从被夹住的地方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感觉体验、像疼痛又像欢欣。 他身体一僵,抬起双眸。皎洁月光笼罩少女浮满红晕的脸庞,她的眼睑微微下垂,小小的嘴唇发抖,软软的红色唇瓣不住发出可怜的嘤嘤声,先前散在银灰皮蜕上的长发大半浸在水里。不知为何,那两片淡色的唇瓣产生的吸引力远胜一切。 无需思考,人狼吐出嘴里含吮的突起,晶莹的唾液藕断丝连地粘在舌尖与红肿的乳尖上。他毫不犹豫地拉断银丝,吻住少女断断续续溢出嘤咛的嘴唇,热涨的阴茎同时结结实实地顶住腿根。深植体内的本能驱使他耸动腰胯,有力摩擦耻骨下凹陷的部分,简单的动作激发更多丰盛的快慰。他隐约意识到,雌性与雄性不同的身体结构或许正是为彼此契合而生。 在狼的语言中,嘤嘤声是把姿态放得最低的求饶,这意味着一方对另一方完全的臣服。闯进来的舌头近乎蛮横地扫荡口腔,搅碎深处的讨饶和呼吸。凌乱的喘息里混着缠绵的水声,濡湿鸦羽般的长发滑下少女的肩头,出于对新鲜空气的渴望,促使她一面朝后仰头,一面向下蹬腿尝试逃离他的掌控。她看到圆圆的月亮从人狼的发顶上探头,就像瞥见了一线生机。 只是下一刻,落入月光变得璀璨的双眸再度沉入人狼身下的阴影。暗处含糊混浊的喘息声有一瞬间变得尖锐,像被咬住要害的猎物发出的垂死痛呼。月色照亮狼皮的一角,没有被捉住的那只手猛地攥紧身下的厚实皮垫,随后难以忍耐地颤抖起来。纤细的手指深深陷入坚韧狼毛中,腿根被磨出一层薄汗的少女嘴里漫开浓郁的腥甜。位于上方的人狼几乎挡住所有投下的光线,肩臂贲张的肌肉线条被细致入微地勾勒。 舌尖鲜明的刺痛令她不敢再挣扎,他满意地摆了摆耳朵,继续在她的腿间寻找慰藉。 青筋膨胀的茎身反复摩擦隐匿在细缝下的花蕾,诱哄整整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春天探头。淡粉的蓓蕾缓慢舒展,被摊开熨平的花瓣黏在炙烫的性器上,脆弱的花心被高温烤出一丝淫靡的汁浆。 雌性的喘息声渐渐变得甜腻冗长,他听出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孕育膨胀。她迷茫地体验着下身的挛动,硬挺的性器上上下下地抽插湿润的腿隙,被摩擦着的地方萦绕着强烈的空虚。矜持羞涩的花苞内里已被情动的水液润透,吐出甜甜的水液润滑狰狞的头部。自然界中大部分的交配由负责受胎妊娠的雌性主导,雄性更多的是起到提供优质的生殖细胞。 她微微放低腰腹,湿软的穴口半张,雌伏的身躯发出了可以受孕的信号。半人半狼的配偶兴奋地低嚎,犬科生物可怖的性器抵住那里,一瞬间沉入水液充沛的黏膜。 欢愉的嘶吼和痛苦的呻吟交缠在升温的空气中,“——呃啊……唔!”被一点点打开的雌性难受得想把身上的配偶一脚踹下去,尝到甜头的人狼讨好地摇着尾巴,俯下身一个劲地舔她的脸。 “呜呜——”他被吃得很舒服,层层迭迭的壁肉吸附上来,像无数小舌头舔着插进来的阴茎。抵着孱弱黏膜进来的硕大头部撑开一层层的皱褶,强制性扩张的黏膜在底部迅速回缩,箍住沟槽,松紧间销魂蚀骨的吮吸麻痹了中枢。满脑子只剩下交尾的人狼抱紧对他又抓又咬的小家伙,一个劲地往里挤。 粗鲁莽撞的结合弄得她又痛又爽,炙热的硬物每往里进一点,就会充分摩擦一遍被翻找出来的神经末梢,最先被侵占的入口已经麻了,而里边初次开拓的甬道还是痛得要死。激烈的快感顺着脊背扩散到四肢百骸,一直渗入紧紧蜷起的脚趾。她奋力推开他的脸,徒劳地大口呼吸缓和被打开的强烈不适,朦胧的视野里,平坦的小腹从肉棒进入的腿间浮现一条肉眼可见的隆起。 第一次终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况且双方的性爱经验都为零。在雌性恼怒的尖叫和踢蹬中,粗长笔直的欲望全根没入娇艳的花苞,结结实实地撞上甬道尽头的生殖腔。内壁分泌的爱液齐齐涌到紧闭的宫口前,坚硬的茎头就着温乎乎的黏液抵在腔口。 已经没有皮毛保护的鼻子忽然一疼——吃不消的配偶用小爪子给他狠狠来了一下。 人狼只好慢慢地挺动腰腹,一边用手生涩地抚弄她柔软的双乳。再被来两下,这个鼻子估计不能要了。扩展到极致的皱褶吞吐缓慢抽动的欲望,发白的穴口淌出带有血丝的粘稠清液。 他握住纤细的腰肢,仔细听着下方的咕噜声,当抽插开始变得流利顺畅,配偶声音里的怨气总算下降了几分。她躺在狼皮褥子上,双腿放松地张开,胸前绯艳的乳尖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黏腻的水声变得越发响亮抓耳,他干脆压下身加快频率,高速摩擦下的甬道不规律地收缩痉挛起来,少女修长的双腿勾缠上结实的腰背,紧紧攀附着他的颈项,在剧烈的快感里狼狈地喘息。人狼尾椎处生出的尾巴蓬松而粗长,轻轻扫弄脚踝处的皮肤,深深埋入花穴的阴茎持续刺激着腹腔里被挤得扁扁的子宫。 腿心色泽干净的小穴已然在凶猛的攻势下转为糜烂的嫩红,清脆的肉体拍打声盖过淫荡的交合,深红的黏膜颤栗着吸附在抽出的性器上。他吝啬地拔出一点,旋即飞快插入,在伴侣软软的哀泣声里撞上痉挛的宫口。 甬道尽头被反复鞭挞的宫口吐出黏稠的情液攀上高潮,浇在阴茎前端的花液被喂回翕张的软弹小口,顺带为成结的性器为虎作伥。他一口气插进紧窄的腔口,在极致的吸咬感里射精。 娇小的雌性“呜呜”叫着,子宫里沉得发胀,紧巴巴吸附在结下的宫口磨得发麻,极致的酸胀里生出甘美的后劲。他一边肏一边射,用坚硬的阴茎结蹂躏娇嫩的宫壁,灌满精液的沉胀宫腔不规律地收缩,绞出一股又一股滚烫的浓精。殷红的穴口溢出果冻状的白浊,濡湿了狼皮上灰色的长毛。 作者有话说:写的时候满脑子赵忠祥老师的声音:春天,又到了草原上动物交配的时节。 日常求珠求留言XD 六只甚尔(归来) 感觉到身体里不再有多余的精液射入后,交媾时脾气变得暴躁易怒的雌性踢了踢射空精囊的雄性,示意他赶紧滚出去。他苦着脸往后撤了撤腰,在又一爪子挠上来前把软掉的性器插回满是精液的小穴,脸上又挨了两记的人狼畏畏缩缩地别着耳朵不敢还手。 锁在子宫里的阴茎结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消退,这也是动物为了提高生育率的一种策略。虽然孕育哪条公狼的后裔取决于母狼,但雄性也有想要保证下一代都是自己孩子的私心。被交尾过程中的雌性连抓带咬自然也变成了甜蜜的负担,他默默地捂住鼻子,再来几下真的要坏了。 少女被身体里插着的玩意弄得横竖都不舒服,一气之下钻进狼皮。软趴趴摊开的两只前肢充了气似的鼓起来,耷拉在地上的狼头费劲地晃了晃,像是被胸脯上又厚又沉的毛压得动不了。 近距离观察自己身为狼时的面容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的视线透过空空的两只眼窝,看到里面动来动去的小脑袋。 重新注入生命的狼皮用爪子把嘴掰开,轻松张到会下巴脱臼的程度。满口雪亮的白牙间,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朝他愤怒地龇牙,发出威胁的呜呜声,以为她至少会高兴一点点的人狼乖巧地把耳朵别了回去。 交锁的状态一结束,披上狼皮的少女便迫不及待地从他身下滚出来。她站起身,毛皮盖住大腿上斑驳的精斑,现在她也有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了,只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摆动罢了。 她钻进曲折上升的通道,狼的毛皮很好地保护了手掌和膝盖。伴侣默默地紧随其后,眼前的放射白色光芒的出口越来越近,光线越发明亮耀眼。这不是清冷的月华,而是热烈的阳光。迎面头一次吹来温暖和煦的微风,她钻出洞口,却钻进成千上万朵静止不动的白云。 蔚蓝的清澈天穹中挤满了洁白的云彩,但太阳仍旧乐呵呵地从云与云之间的空隙中投下一束束耀眼夺目的阳光——其中一束恰巧照在他们蛰伏了一个冬天的洞穴口。混沌不分的风雪离去了,短暂的黑夜消逝了,无边无际的土褐色大地上点缀着零星的白雪。如纱的薄雾消散,寂静空旷的远方有山峰巍峨的剪影。 仿佛整个世界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终于走到了隆冬的尾巴尖。 地上有团雪忽然长出四条腿,开始灵活地左右蹦跳活动筋骨。那是一只没有换掉冬日毛皮的兔子,它机警地扭头张望,看见一只狼的脑袋像鼹鼠那样从地下钻了出来。也许这是它第一次见到这种灰扑扑的庞然大物,一时竟呆愣愣地蹲在原地,像是看傻了。 披着狼皮的少女兴致勃勃地钻出洞穴,飞快地跑去撵地上傻乎乎的野兔子去了。春天降临到这片不知在霜雪之梦里沉眠多久的平原上,树木枯黑的枝头绽出鲜嫩的芽叶,山谷里回荡着甜美的呦呦声。 春天真的来了。 落后一步爬出巢穴的人狼也加入追赶兔子的行列,实际上他对狩猎这种毛茸茸的小玩意并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奈何这只倒霉的兔子已经被他的伴侣追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了…… 他们不再需要睡在地底,因为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每天都看得到大地返青的迹象。在临近的一个山谷里,她找到一处翠绿的湖泊,阳光照耀下犹如巨大的翡翠。湖边的苜蓿和香草互相缠绕,天然的草地平整柔软,几乎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动物到这来饮水。她和伴侣在这座山谷里定居下来,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是把他的爪子从屁股上狠狠地拍下去。 人狼不理解配偶行为变得如此暴躁的原因,旺盛的精力又无处发泄,只好去森林里追逐野鹿。他远远地缀在鹿群后头,挑选最具挑战性的目标。前几天大腹便便的母鹿今天肚子已经瘪了下去,一只四足细长的小鹿正紧紧跟随在它的身边。他稀奇地目送这只新生的鹿崽消失在林子深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折返。 在枝繁叶茂的橡树和桉树下,有一位披着狼皮的少女躺在开满白色矢车菊的草地上闭目养神。她听见树林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他。下身套着另外半张狼皮的男人高大健壮,神情古怪地盯着她瞧个不停。 “呜?”干嘛?她没好气地睁开另一只眼。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树荫里,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嘤——” 她翻了个身,短促地“呜”了一声,显然是拒绝的意思。 “嘤嘤嘤……”他厚着脸皮挪到伴侣的身边,锲而不舍地发出请求。最近精神头越来越差的雌性被缠得没办法,满脸不乐意地摊开四肢,让他把耳朵贴在肚皮上。 听到皮毛下肚子里传来的微弱心跳,迟钝的雄性才恍然大悟。 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山谷里第一次响起狼崽稚嫩的嗥叫。小狼们渐渐长大,等到他们褪去幼生的茸毛,和他们披着狼皮的母亲一样威风凛凛时,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很久以后,狼夫妇孩子们的足迹遍布这片生机盎然的荒野。月明星稀的夜晚,高耸的群山和深邃的峡谷便会唱起嘹亮的嗥歌,这是狼群之歌。 某个月圆之夜,预感自己死期将近的人狼安然卧在伴侣的膝头,永远合上了那对闪闪放光的金色双眼。他平静而又满足地迎来自己的死亡,生命的消逝是必然,唯有死亡永恒不变。 意识消散以前,有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迷迷糊糊地想:况且死时并非孤身一人,倒也不算特别差。 沃尔夫·温特斯在摇晃的越野车上醒来,对面坐着这次行动的队长。 光头黑人手里握着一支雪茄,污渍斑斑的军裤上搁着放有火柴和香柏木片的雪茄盒。“你醒了?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分你,这是最后一支了。” 他缓慢摇头,“谢谢,我不抽烟。” “那可真是太他妈的好了。”他咕哝一声,西班牙语说得又快又利索,像出膛的子弹。满载雇佣兵的越野车颠簸着前进,黑人粗大的手指叁次都没捻住盒子里细小的雪茄火柴。 “草他妈的活见鬼了。”干这一行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显然对这位体格彪悍的男人而言,连续几次没有摸到火柴是个不好的兆头。 他粗鲁地咬住来自瓦哈纳的金贵雪茄,活像叼着根德国香肠的杜宾。浑浊憋闷的车厢空气混入淡淡的烟草香气,这使得雇佣兵身上的汗臭和枪械的火药味更加突出。 一条幽蓝色的细长火焰照亮队长胳膊上文着的幸运女神,“用这个。”沃尔夫·温特斯面无表情地说。 用喷火器点烟,疯狂的家伙。 负责这次行动的队长干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活,像对面亚洲脸那样能干事还少的家伙确实不多。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拿钱办事,干完走人。黑人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香杉木,撕成条状,放到火上点燃。 “谢谢。” 用普通的火柴或打火机点雪茄,都会破坏雪茄本身的风味。他把燃烧的香柏木凑到雪茄前,娘们才抽Carolina,硬汉就该抽H.Upmann。 “这次的行动有违约金吗?”此起彼伏的鼾声里,他听到绰号“寒冬之狼”的东方人突然开口。 “啊?”队长咬着雪茄含含糊糊地说:“我记得是没有来着……你问这个干嘛?” 男人按掉火焰,在逼仄的车厢里站起身,一块锃亮的银色挂牌从紧身作战背心里掉了出来。 “抱歉,我洗手不干了。”他用这几年学的西班牙语说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呢? 大块头的黑人震惊地看向他,话音未落,那个身高大概有两米的男人就像一头强健的野狼从疾驰的车上跳了下去。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眨眼便消失在车外浓重的夜幕下。 停车去找他是不可能的,对方显然也知道这点。眼睁睁看着他跳车跑路的队长哑口无言,闷闷不乐地吸了口雪茄,在这个家伙的名字后加了个神经病的评价。 男人在泥泞的道路上滚了两圈卸掉冲力,随后悄无声息地起身钻进路边的草丛。他仰头凝望墨西哥的夜空,晴朗的星夜壮丽而摄人心魄。心扉间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就像苦苦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家。 现在,可以回家了,有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男人取下脖子上陪伴自己漂泊了十年的狗牌,随手撇弃在一旁,这个东西他也不再需要了。 银色的吊牌挂在干枯的野草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不锈钢材质的铁片反射月光,上面的字体依稀可见:一面是wolf·winter,一面是Fushiguro Toji。 作者有话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伏黑甚尔去墨西哥打工赚钱了(大雾) 甚尔的罗马音是toji,在日语里也有冬至的意思。所以惠是爹咪在冬天得到的礼物XD 惠:所以我是你在冬天生的?送给花的礼物? 甚尔:…… 首-发:nannvwen.com (po1⒏ υip) 七只甚尔(百年孤独) 男人徒手翻过环绕墨西哥城的峻峭群山,回到落脚的小酒馆。涂绿色涂料、门口斜撑着黄色粗帆布帘子的酒馆远离市中心,在破败的老城区偏安一隅。他进去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大多数顾客是长得像西班牙的年轻男人。 看到这个形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狼狈的男人,涉世未深的小伙子眼中闪过轻蔑的情绪。看来不是竞争对手,就算是,赢面也没自己大。酒馆里有人松了口气,收回视线,继续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翘首以待。 吧台后边的老板围着一块围裙,正用手里的抹布擦拭一只玻璃酒杯。他把擦亮的杯子举高,借着落在杯壁上的昏黄光线,男人的瞳孔深沉而明亮,犹如两块闪闪发光的黑曜石。老板瞪大因常年酗酒被酒糟鼻挤得很开的两只肿泡眼,他不得不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今天你回来得很早啊。”油光满面的老头扶了扶滑到后面去的宽边草帽,遮住自己光秃的头顶。他上下扫视了黑发黑眼的男人一遍,用挑剔的目光审视他紧身T恤上的泥点和草叶,相当讲究公共场合着装庄重的墨西哥人咧开围绕胡髭的大嘴,“哦,冬狼,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对了,你的狗牌呢?”老板自来熟地发问,用酒杯铲了一杯冰块,捏了两片薄荷叶,揉搓后撒在透明的冰块上。狗牌、女人和酒是雇佣兵的生命。他年轻时干过这行,对此了如指掌。 男人接过不加酒的龙舌兰酒,因为这个免费,他微微垂下脑袋,盯着冒出细小水珠的杯壁的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耀眼到让人不能直视的光芒正在他眼底猛烈地燃烧,那是一个人灵魂被点燃时才得以见到的光景。他的目光糅杂了汹涌的渴望,又有缱绻入骨的柔情,唯独他爱的人能领受这份沉重的恩典。 男人一声不响,对他的疑问充耳不闻。老板习惯了他的沉默,也默默闭上了嘴。人上了年纪,总会不自觉地变得心软嘴碎。他想到自己最小的女儿,又看了眼那人空荡荡的胸前,心里不禁涌上遗憾。 爱情是一个墨西哥人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等同没活。 这种奇妙的感情能让最大胆的男孩变得胆小如鼠,也能让最羞涩的女孩在篝火晚会上主动邀请心仪的男孩去跳舞。他瞥了眼楼上,木质阶梯的转角处露出色调明快艳丽的长裙一角,像一只斑斓的蝴蝶。 当男人在吧台边坐下,盯着杯子发呆的时候,静静栖息在阁楼上的蝴蝶忽然苏醒,轻巧地摆动美丽的双翼,伴着舞踏般节奏优美的脚步声,翩然飞入厅堂朦胧的光晕中。霎时整个酒馆都骚动起来。那些穿着绣花开襟衬衫,脖子上红色花领巾的小伙都伸长脑袋,有人打翻手边一口没动的龙舌兰,而身穿“支那波婆兰那”、今晚比任何蝴蝶都要美丽的女郎眼中只有那个盯着冰块发呆的男人。 “你回来啦。”她轻声说着,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高贵大方的长裙裙摆在红色的系带高更舞鞋边打了个旋,含情脉脉地扫过泥泞的长靴。 男人依旧保持沉默,落在眼窝周围的阴影令他看来格外神秘——以及遥远。正当有的年轻人以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时,他忽然开口,语调低沉而有力,“我要走了。” 冷酷无情的男人,岂不知他嘴里说出的话能轻易撕碎一个女孩满怀爱情的胸膛吗?或许正是为了让她所怀的空恋彻底破碎,所以他才这样说。爱情是自私的,恋人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影子。 “什么时候?”很难认为他的行为是有预谋的,老板看了眼女儿,她的脸色苍白,像得了风寒。 甚尔抬起眼睛,“今晚。” “哦。”对此他早有预料,一个雇佣兵没了狗牌只会有两种情况:第一,他决定退出这行,从此洗手不干;第二,他的脑袋和能证明他身份的唯一证件一起被炸上天。年过半百的老头决定倒杯酒好好庆祝一下,一个你看不顺眼好几年的混蛋终于要滚回他的老窝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吗? 有叁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的酒馆老板开口,不过这次是对他最小的孩子。“我的小雷梅黛丝,你该去睡觉了。”看在这个男人没有碰雷梅黛丝一根头发的份上,他允许他完整地走出酒馆。 雷梅黛丝咬住嘴唇,忍住眼泪。“”这个棕发褐眼,胸脯丰满的姑娘年前刚满十四周岁,比沙漠里仙人掌开出的花朵还要娇丽。没有小伙子看到她会不动心,她有着《百年孤独》里最美丽的人一样的名字和容貌。 可男人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默无一言,神情没有半点波动,好像他在看的不过是一块石头或沙丘。他抬头对胖墩墩的老板说:“帮我联系,越快越好。” “当然可以。”他耸肩,从紧身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发皱的号码簿,“不过在那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人自顾自地说下去,全然无视酒馆里刻意彰显男子气概大声吆喝的毛头小子和忙得焦头烂额的儿子,“你知道我的小玉米片(墨西哥人对爱人的昵称)养过七条猎犬,有条在去乡下打猎的路上丢了,它回来的时候挺着肚子,不久生了一窝健康壮实的小崽子。我没什么好向你隐瞒,这几只狗崽子有一半血统来自郊外的野狼,未来肯定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他拔掉酒瓶塞,深深地吸了口龙舌兰琥珀色的香气,“狗和我的女儿,你可以挑一个带走。” “我都不要。”伏黑甚尔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铁了心要离开,除了无名无姓的美金什么都不想带。这片炎热的土地上热情似火的国度没能打动他的铁石心肠,他心心念念只有远在大洋彼岸、相隔数个时区的遥远故乡。那里究竟有什么让他如此魂牵梦萦? 女孩无法忍受这种屈辱,猛地抓起裙摆盖在脸上。她过于伤心,一时忘了母亲早在叁年前便已去世的事实,而她钟爱的那几条猎犬则被父亲视若珍宝,生下的宝宝连他儿子都没得到。 自从四十五岁的乌苏娜因为破伤风导致的败血症回归上帝的怀抱,他打定主意跟她留下的狗过一辈子,而且他发誓,不让家里剩下的两个女人接近厨房。于是这位心灵孤寂的老人昼思夜想,把二女儿嫁给叁个街区外卖马黛茶的茶叶商人——他是位叁十岁的阿根廷人,愉快、热情、会用纸牌占卜。 老板摇晃着肥胖的身躯从椅子上下来,上楼去打电话前,他嫉妒又怜悯地看了眼男人被时光偏爱的面孔——这个沉默寡言的亚洲人身上有股奇异的魔力,让他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英俊和青春,“你弄哭了我的女儿。”老头晃了晃酒瓶,“你得负责把她哄好,不然这儿的小斗牛士都不会放过你。” 言语稀少的男人终于舍得把目光放在一旁用裙子遮脸的女郎上,罕见的,他感到苦恼和慌乱,力图回忆她的长相,眼前却恍惚浮现出另一张面孔。舍弃了吊牌的甚尔并不害怕酒馆里热血上头的群情激奋的男孩们,他只是并不知道这该怎么做。 甚尔从没见过花掉眼泪,被他捡到的女孩还什么都不懂,像孩子一样表现得格外坚强。 “我……有一位妻子。”他转着酒杯,掌心的温度透过劣质的玻璃,捂热不规则的冰块,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手掌蔓延到手腕,“她大概有这么高,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 甚尔在胸前比了个高度,女孩悄悄拉下一点裙子,裙边露出红肿的大眼睛。“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二十岁刚刚出头的时候,那时我刚被家族赶出门,没有地方落脚,也没有钱吃饭。” 他隐去了一些事实,让这个故事听起来更加适合刚刚失恋的小女孩:“那段时间里,一直是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伏黑甚尔选择性无视了孔时雨等人,杯里的冰块融化了一点,在杯底积了一层薄薄的水,薄荷清爽宜人的香味上升发散,女孩用裙摆遮着难过下撇的嘴角,闷声不响地瞅着他。尽管恋情落空的悲伤依然在她心里翻腾不息,但面对这样一位品性顽强坚毅、愿意和爱人共渡难关的女性,她不能不感到敬佩与尊重。也正因如此,她心中的悲伤也大大加深。雷梅黛丝勉强忍住眼泪。 “只是后来,她——生病了。”甚尔委婉地把西班牙语中的“Desaparecido”替换成“Enfermedad”,他这样说,是为了让这个女孩不再抱有任何一丝重燃爱火的希望。 “为了给她治病,我把我的孩子卖了,然后到这里做雇佣兵挣钱。”甚尔轻声说:“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这个。现在她的病好了,我也该回去找她了。” 男人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点掺假。十一年前花失踪后,他有种预感——所有人都不会找到她,她从这个世界里彻底地失踪了。预感常常出现,就像上帝的启示,只是人往往要等到预感成真后才能意识到这点。 他找了花一年,遍寻无果后整整叁天彻夜不眠。第四天清晨,伏黑甚尔抽掉最后一根烟,选择履行和禅院家之间的约定:禅院以十亿日元的价格买下伏黑惠,作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他是个男孩,继承了禅院家最罕有也最强大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甚尔不能确定这其中是否也有花的功劳,她拥有咒术界闻所未闻的强力术式,对应五条家的“无下限”被命名为更加狂妄的“无上限”,为此禅院家甚至不惜自降身价以家主之位作为代价,希望这份足以改变整个咒术界的力量能融入家族的血脉,成为绵延后裔子孙的福祉。 只要她想,整个家族改姓伏黑也不是不行。 他们不在乎自立门户的甚尔姓什么,因为无论如何,他的血管里始终流着禅院家的血。惠是在花之后出现的,所以他必然是她的孩子。所有人都这么想,理所当然地把这当做答案。他们第一次称赞甚尔,厚颜无耻地赞美他为整个家族做出的贡献。 他只觉得恶心。 人总是贪图得到更好的东西,有了这个又想要那个。得知惠遗传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后,禅院家派来的仆役根本不掩饰脸上的失落之情。真的不是“无上限”吗,啊,这……这我还需要回禀家主,再行商议。 他只觉得好笑。 自始至终,没人关心“伏黑甚尔”怎么想。 “甚尔不能做家主吗?”和惠一起趴在榻榻米上看电视的花悄悄把头靠在他的小臂上,像只等待主人爱抚的小狗。 惠毛剌剌的脑袋下垫着小枕头,脸圆嘟嘟的小男孩已经睡着了,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脸边,攥着一缕长软的黑发。 电视上播放着老掉牙的超级变变变,“噔噔噔”的音效抓紧了他的头皮。过了一会,她又悄悄地、小小声地问: “那,甚尔想做吗?” 女孩悄悄放下遮脸的裙子,男人温和地注视着她的眼眸,像是透过她看到自己许久未曾谋面的恋人,坚硬犹如铁铸的面部线条放软,他说:“现在的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因为我有你了。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vip.xyz (po1⒏ υip)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 雷梅黛丝伤心透顶,她感到痛苦。 这是肉体上的感觉,几乎妨碍她走路,仿佛合脚的鞋子里塞满石子。双耳所听到的故事合乎情理,无可辩驳的真实捶打她的理智。脸庞发红、好像喝醉的女郎吸了吸鼻子,找回自己遗失许久的骄傲和尊严。 她努力把泪水憋回眼眶,强装镇定地开口——事实上,她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你把那个孩子卖了吗?” “嗯。”他没有否认这点。 甚尔张开五指抓住杯沿,麦色的手背上清晰地绷出青筋。男人摇了摇杯中的冰和水,连带薄荷叶全部倒进嘴里。沁人心脾的清香和猛烈的冰感袭击了他的大脑,他感到自己正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 “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理由。”雷梅黛丝揩了揩眼角,心里翻腾不息的情绪开始渐渐稳定。她沮丧地承认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认识过眼前的男人,恍惚间她有种感觉:她真的喜欢过他吗,还是说这只是一种错觉呢? “因为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甚尔说:“并且我知道,有人会替我照顾好他。” 固然,他出身的禅院家是咒术界颇有底蕴的御叁家之一,但可别忘了,在同为御叁家的五条,还有个掌握无下限术式的六眼。 甚尔漫不经心地回忆自己临走前设下的布局,不管是出于维持现状的目的也好,还是出于个人私心也罢,身为五条家主的那个六眼小鬼都不会对疑似具备继承“无上限术式”资格的伏黑惠坐视不管。 咒术师的实力有百分之八十仰赖于天赋,可以说,有些人起点就站在其他人一辈子无法抵达的高度。 而疑似处于叁家排名末尾的加茂家是最不愿意看到禅院家有复起态势的,十六岁就被誉为“咒术最强”的白毛小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禅院的行事风格一向欺软怕硬,畏首畏尾。 单单为一个继承“十种影法术”而不是“无上限”、并且只能称为颇有成为强力术师资质的幼苗,和目前的咒术最强对上,加之加茂家明里暗里的施压和阻挠,即便惠最终会成为下一任的禅院家家主,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那个他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小鬼头一口气拿出十亿买断了他跟禅院间的协议,然后用五条家主的名义做担保,惠会成为一名咒术师…… 有钱真好啊,他淡淡地想。但有些东西,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话说回来,那个小鬼……叫什么来着?甚尔拧起眉头,只记得他的头发白得能发光。 “歌姬小姐,当她出了意外以后,C先生又作何反应呢?” “啊?”歌姬面无表情,“他把自己的儿子卖了个好价钱,然后卷款携逃了。” 牛郎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包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到半空,“那个,请问我能报警吗?” “放轻松,后来B出钱把他买回来了。” 所以C的孩子D是一个男孩,杀马特小哥握着笔的手在发抖,貌似年纪也不大的样子,不知道被亲生父亲卖掉的悲惨遭遇会不会给他的幼小心灵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他有些可怜起这个亲爸爸都不靠谱的倒霉孩子。 “歌姬小姐。”一个外表忧郁的男人开了口,“能冒昧问一下,C把他的孩子卖到哪里去了吗?”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形容伏黑甚尔出身的禅院。他看出歌姬的为难,于是体贴地换了个问题:“能保证最基本的温饱吗?” “这个没问题,他们绝对不会在物质条件上亏待他。” “那她爱她的孩子吗?” “当然。” “啊啊,我明白了。”听完歌姬的回答后,他露出一个梦幻般的微笑,“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出于爱啊,歌姬小姐。” “各位,请你们好好想一想。”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到周围人惊恐的眼神,声情并茂地解释起来:“如果不是出于难以抑制的爱,他就不会在她就读国中的时候就希望和这个没长大的女孩共度余生。” “因为他爱得太深太深,才会对自身鲁莽的行为感到懊悔。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中断了爱人的学业和本该光明的未来,好在这个过错尚且可以弥补。所以我想,这也是他支持她重返校园的原因之一。”说到情动处,他猛地握紧双手,放在胸前,而后慢慢打开,“他不愿让孩子成为束缚爱人的锁链。” “但,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突然。”他忧伤地垂下眼帘,“啊,人的生命总是如此短暂,就像转瞬即逝的樱花,极尽绚丽后便是凋零的无尽悲伤——”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开始担忧,自己孤身一人恐怕无力将抚养她留下的爱的结晶顺利养育到成年,所以他愿意放手,让他得到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庵歌姬张大了嘴,分别联系私家侦探和亲子鉴定事务所的冥冥跟硝子双双震惊在原地。 ——居、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以前他们从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禅院/伏黑甚尔居然一直爱着……花吗?把女性视作低人一等生育工具的禅院家,出了个叛逆的痴情男人。 何等曲折离奇的展开,话题刹住朝法制频道一去不复返的势头,诡异地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歌姬合上下巴,结结巴巴,“他、他、他……” “是的,歌姬小姐,我完全能明白他的心情,这一定是一位不苟言笑,但情感细腻的男士吧。” 她恍恍惚惚地想:原来禅院甚尔不苟言笑,情感细腻……吗? “可,他为什么要把惠卖掉?” “与其让他心心念念惦记着抛弃自己的父亲,想要一个理由,这个男人宁可他的儿子彻底地恨他,头也不回地拥抱地新生活吧。” 居然也没有问题! 以前她们从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可能。伏黑/禅院甚尔居然一直真心爱着花吗? 位于东半球的涩谷正在走进黑夜,深蓝的天幕上升起黯淡的月亮,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在地球的另一边,睡在尼克斯(古希腊掌管夜晚的女神)裙摆下的墨西哥城正在醒来。晨光熹微的黎明裹挟着这座城市里人们的欢笑和眼泪,冲突和暴力,忧愁和呻吟,迈入新的一天。 打完电话的老板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楼梯走下,“机票的事我帮你联系好了,凌晨叁点的航班,待会会有人来接你去机场。” 他抬手掩住因肝病发紫的嘴唇,像是打呵欠,嘴里喷出浓重的酒气,老人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最小的女儿的萦绕着淡淡忧伤的脸蛋,“你看起来好多了,我的雷梅黛丝。” “爸爸,我想,我该去楼上休息了。”少女吻了吻父亲粗糙犹如树皮的脸颊,“晚安,我爱您。”她最后望了一眼曾经暗自喜爱过的男人,他的面容失去了那种如梦似幻的距离感、 这时的她才发觉:并不是他的本质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而是自己的心情早已不复往日的欣喜。使她沉迷的,是那份虚无缥缈的神秘,以及追逐着遥不可及的人和物的期待。 如果他真的留下,那这份浅薄的喜欢也将随着时间的消磨而丧失。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漫长一生里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一个陌生人,十年前他两手空空地来到这里,穿上聊胜于无的假名和绰号,十年后他脱下这层伪装,同样两手空空地回去。 “她很幸运。”雷梅黛丝真心实意地说道。 “谢谢。”甚尔嚼着冰块,含糊不清地道谢,“真正幸运的人是我。” 雷梅黛丝上楼后,老板搓了搓鼻子,“你也会道谢,真让人意想不到。”他知道他心里除了自己爱的人再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他不关心城里最着名的修道院叫什么,也不在乎那条立满伟人青铜像和花瓶的大道上哪里开的店姑娘最漂亮。他没有信仰,更没有性生活。 他爱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上帝。 甚尔没再开口,而是直直凝视他身后的某处虚无,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只要有人类聚集居住的地方,就会有各种情绪的沉淀和凝结,负面的诸如仇恨、正面的诸如爱、总之是强烈的。究竟是天生咒力为零的身体令他情感淡漠轻浮呢,还是后天得到又失去彻底封闭他的心呢? 他无意去深究,患有肝病并且酗酒的老人背后立着一个虚幻、不断波动变化的轮廓,就像鱼游过留下的痕迹。“你一直不是一个人。” 老板土豆似的矮胖身躯僵硬了,挤成一条缝的眼中闪过凶悍狼狈的光,像一条被踩到痛脚的狗,“你什么意思?” “她一直都在,只不过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指了指前方,尽管他不能真正意义上地看见咒灵,但从头部近似帽子的形状以及身上的服装不难猜出,这只咒灵的前身是位女性。 就当是补交的一点住宿费吧。 他咯嘣咯嘣咬着冰块,耐心等待出发的时刻到来。 作者有话说:求珠求留言_(:з」∠)_ 此时的甚尔,还没有身为败犬叁号的自觉XD 一只伏黑惠1 没有惊醒床上卷着被子的花,虎杖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准备两人的晚饭。 花确实不喜欢吃鱼,他烦恼地摸摸后脑勺。可是这样挑食下去的话,会有很多地方的营养跟不上。会不会是因为刺太多,花才不喜欢的呢。 他决定试试别的路子。少年走进厨房,系上小熊围裙,清洗双手准备处理放学后去超市采购的生鲜时蔬。通称是“车虾”的斑节虾泡在金属丝的网筛里,透明的虾壳均匀分布深棕色的轮状斑纹。 独特的颜色和肉质使得车虾成为做虾天妇罗的首选,依照大小不同长度的车虾还有不一样的称呼。10到15厘米的“卷”是最合适做天妇罗的尺寸,虎杖捏捏鼓鼓的虾头,透过壳能看到里面的深色内脏。 “呼,对不起啦。”一边嘴上说着抱歉的言语,一边既稳又准地掐住虾身的第二节,碰到一处的左右拇食指朝反方向一扭,甲壳上顿时出现一条细缝,显示底下晶莹雪亮的虾肉已被撕断。接着他对剩下的四只如法炮制,砧板上一字排开五只躺平的鲜虾,细小的颚足正轻轻颤抖。 因为虾类在自然状态下烹饪便会弯曲,而天妇罗追求的是舒展笔直的线条,既是为了方便裹炸和取食,也是为了追求美观,称为“のす”的技巧便应运而生。 锅中的芝麻油底部冒出小而密集的气泡,虎杖把手放在油面上,隐约察觉到升起的热意。现在还不到时候,他默默翻开搁在橱柜上的《儿童菜式大全》,里面提到虾肉过熟时肉质会变紧变硬,所以油炸温度和时间都要严格控制。 一般的天妇罗店会用180度炸虾,而山居是采取200度高温快速油炸的方式。成品天妇罗虾的表面变熟,而中心部位则保持在45度左右,还是生鲜柔软的状态,这个温度也是舌头比较容易感受到细微味道的温度,能够最大程度地展现虾的鲜甜风味。 只是虎杖翻来翻去,总觉得自己哪里漏忘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他把没有裹上天妇罗衣的车虾卷放进油里才浮出水面。“呜呜——糟糕!第一次家中自制天妇罗的尝试大失败,原因竟是忘记调面糊。浪费500日元的虎杖悠仁,你因浪费粮食等罪将接受法庭的审判……” 心疼得无法呼吸的虎杖咕咕叨叨自娱自乐,捏着虾尾巴的手坚持了整整十五秒,和高热的芝麻油亲密接触的虾已经被炸到连妈妈都认不出的地步了,炸掉的触须和足肢漂在油面上,像极了钱打水漂后留下的泡泡。 虾君一号英勇就义,归宿是不挑食的虎杖的胃袋。 “这次,这次一定要成功啊——”厨房推拉门后传出温暖的、属于凡世的热闹声响,这是倦鸟归巢的时分,无论是在公园里玩的孩子还是都纷纷踏上回家的旅程。 只是在仙台以外的地方,正有许多人悄无声息地坐上夜幕下的电车或巴士,怀揣着一个相同的目的奔向这片节奏舒缓的土地。 伏黑惠由玄关进入大厅,淡淡的日光从庭院反射,透过纸门悄悄地进入室内。长桌倒映着前庭的天光树影,以及两边掩上一半的纸拉门。其实那并不是阳光,而是温和寂静的龛笼里投放出的微弱光线。 他没有开灯,缓步绕过大厅中央映照庭院之景的黑木桌,轻悄悄步入廊檐下深深的阴翳。大门、廊柱、墙壁都看不清楚,淡淡光线的柔和纤弱韵味洒落庭中静默的池面,仿佛褪色的泥金画。 这座由木匠冈本胜次郎于昭和12年建造的日式屋宅,经由五条家花费重金改造,植入基本的近代生活所需的设备后,仍旧完好保存了上个时代的古雅,留下光与阴翳的独特协奏。 这种隐匿在暗处的关心和照拂,倒和那个行事张扬的家主不太吻合。 倘若在年少时期注视这种具有无形寂静的幽暗,总会感到一种难以说明的轻微惧怕,但现在的惠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毫无炫目之感的微弱光芒从方形纸罩式的座灯里发出,悄寂调和走廊地板的纹理。 连呼吸心跳声也听得见的幽静,他望了望池泉回游式的庭院利用的国指定名胜——“双冈”的斜坡,朦胧薄暗的光线让一切模糊地泰然处之。 池水轻盈地捕捉光影,纤细的涓涓细流暧昧不清地描绘廊上缓步轻移的黑发少年。他的面容仿佛被幽暗沉静的水所滋润,薄薄的双唇透出吸引力的暗红。裸露在外的身体只是极小的一部分,面部和颈项却显得醒目而得体。 古时的达官贵人迷恋“能剧”中饰演女性的美少年,恐怕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是五岁就开始独立生活的惠(其实是六岁,从幼儿园毕业开始上小学一年级) 某个知名不具的五条家主貌似在伏黑父子俩身上花了好多钱_(:з」∠)_ 我觉得新登场的秤和星都好戳,决定x了! 12月25号咒回的剧场版要上映了,立个flag,年底前一定要吃到乙骨XD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一只伏黑惠2 没有惊醒床上卷着被子的花,虎杖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准备两人的晚饭。 花确实不喜欢吃鱼,他烦恼地摸摸后脑勺。可是这样挑食下去的话,会有很多地方的营养跟不上。会不会是因为刺太多,花才不喜欢的呢。 他决定试试别的路子。少年走进厨房,系上小熊围裙,清洗双手准备处理放学后去超市采购的生鲜时蔬。通称是“车虾”的斑节虾泡在金属丝的网筛里,透明的虾壳均匀分布深棕色的轮状斑纹。 独特的颜色和肉质使得车虾成为做虾天妇罗的首选,依照大小不同长度的车虾还有不一样的称呼。10到15厘米的“卷”是最合适做天妇罗的尺寸,虎杖捏捏鼓鼓的虾头,透过壳能看到里面的深色内脏。 “呼,对不起啦。”一边嘴上说着抱歉的言语,一边既稳又准地掐住虾身的第二节,碰到一处的左右拇食指朝反方向一扭,甲壳上顿时出现一条细缝,显示底下晶莹雪亮的虾肉已被撕断。接着他对剩下的四只如法炮制,砧板上一字排开五只躺平的鲜虾,细小的颚足正轻轻颤抖。 因为虾类在自然状态下烹饪便会弯曲,而天妇罗追求的是舒展笔直的线条,既是为了方便裹炸和取食,也是为了追求美观,称为“のす”的技巧便应运而生。 锅中的芝麻油底部冒出小而密集的气泡,虎杖把手放在油面上,隐约察觉到升起的热意。现在还不到时候,他默默翻开搁在橱柜上的《儿童菜式大全》,里面提到虾肉过熟时肉质会变紧变硬,所以油炸温度和时间都要严格控制。 一般的天妇罗店会用180度炸虾,而山居是采取200度高温快速油炸的方式。成品天妇罗虾的表面变熟,而中心部位则保持在45度左右,还是生鲜柔软的状态,这个温度也是舌头比较容易感受到细微味道的温度,能够最大程度地展现虾的鲜甜风味。 只是虎杖翻来翻去,总觉得自己哪里漏忘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他把没有裹上天妇罗衣的车虾卷放进油里才浮出水面。“呜呜——糟糕!第一次家中自制天妇罗的尝试大失败,原因竟是忘记调面糊。浪费500日元的虎杖悠仁,你因浪费粮食等罪将接受法庭的审判……” 心疼得无法呼吸的虎杖咕咕叨叨自娱自乐,捏着虾尾巴的手坚持了整整十五秒,和高热的芝麻油亲密接触的虾已经被炸到连妈妈都认不出的地步了,炸掉的触须和足肢漂在油面上,像极了钱打水漂后留下的泡泡。 虾君一号英勇就义,归宿是虎杖家祖传的不挑食胃袋。 “这次,这次一定要成功啊——”厨房推拉门后传出温暖的、属于凡世的热闹声响,这是倦鸟归巢的时分,无论是在公园里玩的孩子还是都纷纷踏上回家的旅程。 只是在仙台以外的地方,正有许多人悄无声息地坐上夜幕下的电车或巴士,怀揣着一个相同的目的奔向这片节奏舒缓的土地。 伏黑惠由玄关进入大厅,淡淡的日光从庭院反射,透过纸门悄悄地进入室内。长桌倒映着前庭的天光树影,以及两边掩上一半的纸拉门。其实那并不是阳光,而是温和寂静的龛笼里投放出的微弱光线。 他没有开灯,缓步绕过大厅中央映照庭院之景的黑木桌,轻悄悄步入廊檐下深深的阴翳。大门、廊柱、墙壁都看不清楚,淡淡光线的柔和纤弱韵味洒落庭中静默的池面,仿佛褪色的泥金画。 这座由木匠冈本胜次郎于昭和12年建造的日式屋宅,经由五条家花费重金改造,植入基本的近代生活所需的设备后,仍旧完好保存了上个时代的古雅,留下光与阴翳的独特协奏。 这种隐匿在暗处的关心和照拂,倒和那个行事张扬的家主不太吻合。 倘若在年少时期注视这种具有无形寂静的幽暗,总会感到一种难以说明的轻微惧怕,但现在的惠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毫无炫目之感的微弱光芒从方形纸罩式的座灯里发出,悄寂调和走廊地板的纹理。 连呼吸心跳声也听得见的幽静,他望了望池泉回游式的庭院利用的国指定名胜——“双冈”的斜坡,朦胧薄暗的光线让一切模糊地泰然处之。 池水轻盈地捕捉光影,纤细的涓涓细流暧昧不清地描绘廊上缓步轻移的黑发少年。他的面容仿佛被幽暗沉静的水所滋润,薄薄的双唇透出吸引力的暗红。裸露在外的身体只是极小的一部分,颀白的面部和颈项却显得醒目而得体。 昔日的达官贵人迷恋“能乐”中饰演女性的美少年,恐怕也有类似惑人心神的姿容。纸拉门微弱的反光无力驱散长廊上笼罩的幽暗,反被浓阴沁入,永久静止地停留在奉纸上。沉浓的阴翳濡染了静步走过长廊的少年的发梢和衣角,玉一般半透明的朦胧肤肌上刻下清秀的五官,眼中沉静的郁色恍若深奥的池沼,又像衔着微光的梦境。 回环曲折的走廊通向他最常使用的居室和厨房,少年垂落身侧的手微妙地摆动,拇指下摆,余下贴在一起的四根手指屈成依次减小的角度。落在地上的阴影形如张嘴欲咬的蛇。 “大蛇。”他低声说。 下一秒,通过独特技巧仿照动物形象的影子挣脱了手的束缚,地板上的“暗”流畅地流动。瞬息之间,平薄幽暗的影子变成一条立体的白色巨蛇。四足退化的爬行动物优雅开合的鳞片带动身体,如水波般游弋于清洁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在黑花纹绕缠的头部,双眼有如微浊的黄色宝石。 它昂起头,用蛇类特有的气味感知器官闻嗅空气里的人味,在稍淡而柔和的光晕里,猩红细长的蛇信不时稍稍发着光亮。 这是属于伏黑甚尔之子——伏黑惠特有的谢客方式。自从他在某位洒扫的仆役后领上瞧见禅院家的徽记,深夜会有幽灵般的巨大白蛇出没驱赶除屋主以外的无关人员便成了京都市郊流传的轶事怪谈之一。 这大概是半路被五条截胡的禅院为拉拢未来家主所作的一次努力与尝试,只是彼时年满六岁开始上小学一年级的继承人似乎并不领情。万事不经心,相当不负责任的父亲变相培养了惠独立生活的能力,被五条悟带到京都附近购置的房产安置前,他已经学会如何使用电饭煲和洗衣机,每月月底缴纳房租水电,以及踩着小板凳切胡萝卜和土豆做咖喱。 带着幼稚园老师写下祝福寄语的毕业证书,六岁的惠转到京都的小学继续之后的学业。古色古味的旧邸御室远在京都市郊,临近仁和寺与妙心寺,环境清幽雅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距离他读书的学校略远。 禅院家对现任五条家主摘了桃子还要特意放到眼皮底下炫耀的做法敢怒不敢言,只得暗地里雇佣仆役,派到旧邸御室照料伏黑惠的生活起居。而后又退而求其次,变成只负责白天房屋的日常维护。 虽说有六眼的亲口保证,日后伏黑惠必将走上咒术师的道路。可一年又一年,随从父姓的男孩以优异的成绩从小学毕业,又升入国中,转眼又是叁年,眼见差点到嘴的鸭子越飞越远,不断降低期望的禅院家对京都咒高校长威逼利诱,勒令无论如何也要把伏黑惠招收入学。 白蛇游下长廊,潜入水中,静谧得绝无声响。 黑发黑眼的少年拉开纸门,按动墙上室内电灯的开关。乳白色的玻璃灯罩下露出富有自然质朴之感的球形灯泡,柔和的灯光照亮井井有条的厨房。现代化的家具和内饰只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炉具连烤箱一体成形的设计具有欧式风格,碗柜旁便是洗碗机,电冰箱里永远放满当日的新鲜蔬菜和肉类。 无论有没有碰过,第二天所有的食材都会被替换。惠拿出一袋米,拆开包装倒进电饭煲,雪白的米粒从少年的指间跳进漆黑的内胆,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拍拍袋底,最后几粒米掉下。清澈的水流自泛着光的金属龙头激射而出,晶莹的大米在水中沉浮。 窗上的横木下,微微透明的窗扇上倒映着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池中游过一道如梦似幻的白影,打碎了深沉的池水上盈盈浮动的金光。 今天的晚饭一如往常,生鸡蛋拌饭配鲜牛奶。 只需摄入必要的养分,这具身体就能无视主人的意愿继续存活。丰富的物质不能满足心灵深处的空虚,只会助长不必要的愁烦。 伏黑惠一直都很清楚,自从六岁以后,自己就永远失去选择的权力。依托父亲和花的庇佑,他得以远离咒术界的风风雨雨,而依托五条悟的庇佑,他得以保留原先的姓名和相对自由的人生。 像是被人藏于衣袖里的细线操作的小木偶,一步步走在他人预定的轨迹上。人不会改变,只会越来越接近真实的自己。 满屋荡漾的光线引起一种感觉,在这样的屋子里久住,会渐渐忘却时光的推移。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碗又一碗生鸡蛋拌饭,一杯又一杯鲜牛奶,当年六岁的小男孩跨越了整整十年的光阴,成长为十六岁的少年。 只有他自己知道,永远有个背着双肩包的孩子站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幼稚园门口,等待那个永远不会来接他回家的人。 作者有话说:惠没有长歪真的全靠自己努力,可怜又可爱的惠啊,你马上就要接受生活狂风暴雨般的洗礼了(不是)。 ps:首-发:po18vip.de (ωoо1⒏ υip) 两只伏黑惠(runawaywithme) “花,再睡下去的话,就赶不上今天的晚饭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唔……”被子里的小脑袋动了一下,迟钝地朝声源地转去。她揉揉眼,费劲地撑开眼皮,晶莹的瞳孔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被人从睡梦里唤醒的女孩蹭蹭被子,含糊不清地开口:“悠、仁?” 眼看她的眼睛似乎又有合上的迹象,虎杖不得不轻轻推了推花的肩膀,“花?醒一醒,不可以再睡啦,今天有好吃的天妇罗哦。” “可是好累……”花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往被子里缩了缩,小腹感受到一团温暖的毛绒绒。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一把,贴在肚皮上的毛球含住指尖,是温热的、又有点湿漉漉的触感。 躲在被窝深处的不明生物像初生的婴孩一样吮着女孩的手指,边发出微弱的“嘤嘤”声。 以虎杖出众的五感,自然也听到了屋子里奇怪的声响。况且……他的视线落到卷成一团的被子上,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经历过非法入侵事件后,少年脑内的警报已经到了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拉响的高度戒备状态。 这次醒来,身体没有恢复精力,反而变得更累了。加上瞌睡虫在接二连叁的干扰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叫起来吃晚饭的花处在很累但又睡不着觉的状态。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心催生糟糕的负性情绪,简单点说就是——起床气。 她抽回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住的手指,闷闷地坐起身,虎杖没有来得及制止花拉开被子的动作,猝不及防地看见睡皱的床单上,蜷着一团灰扑扑的毛团。它盘着四只小爪爪,尖尖细细的尾巴盖着一层稀疏的薄毛。 “啊、啊咧?”警报解除,虎杖拎起它的后颈,观察黑色的鼻子和闭着的眼睛,“好像是狗的孩子啊。” 这只疑似狗狗的小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暂且不提,体毛为灰色的幼崽像是听懂了少年说的话一样,张大嘴巴“嘤嘤”叫个不停。只可惜粉红色的牙床上只有零星几颗乳牙,毫无威慑力的样子,无处安放的四条小短腿在空中扑腾,连尾巴都绷得笔直,看得出来是很用力了。 花戳了戳它肚子上白色的皮毛,在委委屈屈的嘤嘤背景音里重复了一遍虎杖的话:“狗的宝宝?” “嗯,看起来应该是。”虎杖托住小狗的屁股,分开两条后腿瞥了眼,被人类大魔王玩弄于股掌间反抗不能的幼崽夹住尾巴,愤怒地低呜起来。当你太过弱小,连恐吓都像撒娇。完全没被吓到少年笑了笑,“还是个会害羞的男孩子呢。” 阅览无数周刊少年jump漫画培植的丰富想象力天马行空地展开,虎杖猜测这凭空出现的小狗或许就是花的超能力,召唤出小动物作战之类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的穷追不舍也有了可信的理由。想起她被发现时穿的古怪装束,花会不会是某个秘密的研究机构里逃出来的。 不管怎样,虎杖看着好奇地戳着狗狗,满眼都是单纯的好奇宝宝,眼神柔软得滴出水,这些都不会成为他放弃花的理由。 他应当也愿意守护她。 还有……少年哭笑不得地把哼哼唧唧的小狗捧到她面前,“你可以摸摸它,但记得摸完要洗手。” 每根发丝都叛逆翘起的少年打开冰箱上层,和蹲在流理台和地板上的十几只兔子一起看向里面。白毛兔因缺少色素而呈现血红色的眼珠盯着翠绿的青菜和火红的番茄,草食动物对新鲜的蔬果垂涎欲滴。 一只兔子立起身子,用两只前脚去扒拉主人的裤脚,这像是一个开饭的讯号,冰箱前的少年顿时被白色的汪洋淹没。人多势众的道理同样适用于兔子们,它们蹬着有力的后腿爬到伏黑惠的大腿和手臂上。 他就不该一下子放出这么多的,惠表情冷淡的面庞闪过懊恼的神色,他抓住冰箱门的把手保持住平衡,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一只蹦到冰格上的捣蛋鬼以示训诫。 “别抢。” 调伏成功后的式神可以通过摄入食物来减少对咒术师本身的咒力消耗,这是伏黑惠独自摸索出的一个节省咒力的诀窍——仅限于持有十种影法术的咒术师。 因为讨厌让人感到孤独和寂寞的夜晚,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一点陪伴。 毛茸茸的小兔子像被太阳公公晒得暖烘烘的蒲公英,湿润粉鼻下的豁嘴一刻不停地蠕动。虽然每只兔子乍一看都长得很像,但仔细辨别的话依旧能看出点区别。一只眼距比其他同伴都要开不少,看起来傻乎乎的大白兔蹲在伏黑惠的右肩,不小心脚滑劈叉,瞬间沿着少年的手臂“哧溜”滑下,在自由落体前险险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少年的小臂。 伏黑惠手臂猛地一沉,只能收回教育捣蛋鬼的手去提溜让他差点脱臼的罪魁祸首。胆子大的那只已经把嘴伸进码得整整齐齐,就连大小都整齐划一的青菜中,“哼哧哼哧”埋头苦吃。 傻兔子垂下两只耳朵盖住眼睛,四只脚乖乖缩起,装死。惠黑着脸看向陶醉在美食海洋里的那只,感觉到死亡视线的小白兔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地上几只跃跃欲试的瞬间乖巧地耷拉下两只耳朵,装作看不到即将接受惩罚的倒霉蛋。 “你们几个,是故意的吧。”惠的额角爆出青筋。 巡逻回来的大蛇游进厨房,水淋淋的鳞片在灯下反射雪亮的光。它绕着四只桌脚游动,粗实的躯干缠绕上与之相比算得上纤细的桌腿,一只手伸进桌下的阴影,放下一盒无菌蛋。鸡蛋个头等大,光洁饱满,更像一盒流水线产品。生性喜暗的蛇类惬意地蛰伏在黑暗的影子里,活动下颚准备享受今晚的工作餐。大部分兔子们都蹲在桌子上,小口吃着分到的青菜叶和番茄,一动一动的豁嘴被汁水染成草绿和淡红。 还有两只被单独揪到厨房的角落里“反省”,笨蛋失落地望着大快朵颐的朋友们,发现它们根本没有这个惨兮兮的角落后更伤心了。它沮丧地耷拉着两只长耳,调皮鬼别别扭扭地靠过来挨着它。 惠:只是晚十分钟吃而已。 通过咒术召出的动物具有实体,体型和数量都受限于咒术师的咒力上限。五条提过,情感是咒力的来源。“记住那些你认为很重要的东西,惠。”男人笑笑,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其他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不要和那个混蛋说一样的话啊,五条……老师。 他坐进椅子,闭上眼睛,开始那些不愿遗忘的事。过往的点滴积存而成的记忆构建了名为“伏黑惠”的个体,桌下大蛇腹部压碎鸡蛋的低沉裂声,兔子们咀嚼植物的沙沙声,这些细碎嘈杂的响动像沉入水中,渐渐变得汇成一片。 眼前浮现的是一成不变的光景。天空是红色的,街道也是红色的。夕阳无处不在的余晖将一切景和物都染成鲜艳的橘红,昏黄的电线杆上,停着两只黑色的鸟。幼稚园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最后一个等家长来接的孩子站在门口“双叶幼稚园”的挂牌边,抿唇张望空旷的街道。 “惠!”街道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在向下缓慢沉没的落日中央,忽然浮现出一个不断晃动的黑点,停滞不动的小鸟惊慌地拍打翅膀飞上浓墨重彩的天空。男孩像深湖一样沉寂的心情瞬间激荡起波澜,他忍了忍,板起的小脸上难易自抑地浮现欢欣雀跃的神情。老成的小朋友勉为其难地翘起抿直的唇线,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向自己跑来的身影,一直紧紧攥着书包背带的小手松开,手心滑腻腻的。 “惠——”迟到的家长喊着孩子的名字,她是一位容貌昳丽的少女,而且年轻得过分。身穿黑色校服的少女娴熟地双手托住男孩的腋下,在空中转了一圈,双脚离开地面的伏黑惠感觉自己好像在飞,压在心头的焦虑同样不翼而飞。 她半点不介意惠装作冷淡的小脸,亲昵地蹭了蹭后才把他放下。发丝凌乱的少女牵起男孩的手,惠感觉着她手心满是剧烈运动后渗出的热汗,悄悄地收拢手指。 “谢谢老师,明天见。”少女很有礼貌地朝老师鞠躬道谢,然后晃晃牵在一起的手,露出灿烂的笑脸,“惠,回家了哦。” 像是还在读书的姐姐牵着年幼的弟弟走上回家的道路,他们在夕阳下慢吞吞地走着,大点的那个像是考虑到小点的那个走不快,常常低头去看他。温馨的一幕就此定格。 惠感受着脸上漫开的热意,不知是等太久被太阳公公烤热的,还是因为此时此刻久久不能平静的心湖。他低头拉了拉小黄帽,又捂了捂滚烫的脸颊,额角一绺黑色细软的头发倔强地翘起。 已经开始有形象意识的男孩这才抬起脑袋,望向映衬着昏黄落日的花的侧脸,太阳为她鼻尖上的汗珠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辉。他小声说,尽量不让语气听起来像委屈的埋怨,“今天你来得好晚。” “惠,对不起。”她停下脚步,蹲在男孩身边,认真注视他的双眼向他道歉。而后她想起了什么,低头去掏裙侧的口袋。“对了,这个给你。” “是悟推荐的喜久福,据说,据说——”她皱眉努力回忆,“奶油毛豆,最好吃。据说吃了会上天堂!” “是会有像上天堂一样的感觉吧。”惠纠正她可怕的描述。 “对!”花笑嘻嘻地应道,把皱巴巴的包装袋塞进男孩的手心,然后趁他低头打量零食的功夫一把抱起,欢呼一声飞快朝家里的方向跑去,声音里饱含最纯粹的欢喜,“回家吃饭啦!” 虽然她的怀抱不够宽阔,还有些瘦弱,但温暖而安心。——在耳边吹过的风里,他听见花深长的呼吸,听见小鸟拍动翅膀的声音。惠感受着她起伏的胸廓,手里皱成一团的喜久福因沾染了她的体温而融化,粘在包装袋里糊糊的一团,像块化掉的廉价棉花糖。透过衣物传来的温度将他温柔地包围,男孩枕在散发洗涤剂清香的肩膀上,觉得自己也慢慢地融化了。 他望着飞速后退远去的街景,窝在少女的怀里咬了口黏糊的喜久福,浓郁的奶油和毛豆相互交织,她没有说错,真的很好吃。 就像逃离这个冰冷压抑的世界,去往温暖自由的天堂一样。 回忆到此结束,桌边的少年睁开眼睛,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我开动了。” 作者有话说:有人反应屑作者写得太重,想要一口气塞太多的东西。 确实,没错,对不起。 但坚决不改~ 求留言求珠珠,你们的评论和珠珠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Thanks?(?ω?)? 三只伏黑惠(所谓幸福) “我开动啦!” 四只炸得金黄的车虾直挺挺地躺在白瓷盘的中央,像列队的士兵整齐地排成一列。它们散发着诱人的油脂和面粉的香气,虎杖夹起卖相最好的一只,放到花的碗里。 “来,试试看。” 花苦恼地盯着热气腾腾的白饭上的炸虾,夹到嘴边小心地咬了一口,“嗯……”她闭上眼睛仔细品味脆脆的面壳和里面半熟的虾肉。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睁眼,盯着剩下的半只,严肃地思考半晌后宣布:“好吃。” “外面,好吃。”她又加了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发言,“里面吃过。”虽然包在面粉里的虾肉也很好吃,口感Q弹富有嚼劲,但是好像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常年累月地吃一种食物,就算是举世无双的珍馐也会吃腻的。 女孩把盘子往虎杖那边推了一点,咬着筷子说:“悠仁吃。”反正虾和鱼都没米饭好吃,她低头扒拉饭粒的样子可爱又认真,明眼可见的珍惜每一粒大米。 哄花吃鱼虾大失败,悠仁怀着悲伤的心情干掉余下叁只。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很好吃,为什么她偏偏不喜欢呢? 除了美味一无是处的油炸食品真是做哥哥的一生之敌,某男子高中生选择性无视了自己也折服于炸鸡汉堡魅力的事实。 饭吃完就该去洗碗了,花没来以前,所有的家务都是虎杖一手包办。独自一人生活虽然无拘无束,但相应的,日例的家务也找不到可以偷懒拖延的理由和对象。总之,被花推出厨房的虎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看晚间新闻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像只找不到尾巴的小狗,片刻后又只能坐下。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单纯度过的空闲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这种感觉不算坏,只是让虎杖有些无所适从。 “脾气真臭啊你这小狗。”虎杖抱起吃完狗粮就一直咬他手的汪酱,语气深沉,“拿主人的手当磨牙棒是要被带去兽医院的哦——” 回答他的是被取名叫“汪酱”的小狗愤怒的嗷嗷声。 伏黑惠将用过的碗筷放进洗碗机,一根布满鳞片的细长尾巴从桌底下推出空掉的塑料盒,盒子里摞着一堆扁平的蛋壳,像薄薄的纸张。他疲惫地弯腰,把厨余垃圾扔进不同的垃圾桶。察觉到主人的倦意,蛇悄无声息地融进阴影里。桌上的兔子相继消失,留下一张空空荡荡的餐桌。 他感到后颈绷着疼,这是咒力耗尽的前兆。一个咒术师百分之七十的实力取决于天生的术式,换句话说,上天只允许人在剩下的百分之叁十中努力。惠深吸口气,按下肺腑中上涌的不甘。 来自现任咒术界最强的教习告诉他突破身体中下沉的无形桎梏需要日积月累的学习和磨练,少年摩挲绷紧发痛的后颈,眼角忽然沁出鲜红的血珠,上升的血压致使脆弱的毛细血管开始破裂。他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双手在光可鉴人的餐桌上投下清晰的手影。 全身上下,他只动了一个地方——嘴唇。 但当突破桎梏的契机临到时,无论如何也要紧紧抓住! “玉、犬。” 伏黑惠眼前一黑,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幼稚园的门口,背上背着双肩的书包。 他转头望了眼园里空无一人的沙坑和滑滑梯,没有人乘坐的木马一摇一晃,四下一片寂静。橙红色的太阳像一颗挂在天上静止不动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引诱地上的孩子拿下来玩。 刺猬头的男孩张开双手,看见自己掌心分布的幼稚纹路以及细瘦弱小的手指。他仰起脸来,长久不动地凝视黯淡的太阳和尽头的街道,直到眼睛发酸像被蚊虫恶狠狠叮咬过一样。 盯着街道看了整整一刻钟,他始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也没有试试去弄明白。失去熟悉的人和声音,面前的道路骤然变得沉闷压抑。 他迈开步子,没着没落地往前走,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两边的住宅仿佛是无限复制黏贴的产物。 戴着小黄帽的男孩默默地抬脚,放下,如此循环往复。肩上的书包愈发沉重,惠没有力气也不想说话,只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第一个十字路口出现了,一个他熟识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岔开两条腿站在死气沉沉的太阳下,单手插兜。 “哟,惠。”他举起手,敷衍地摆了摆权当出发前的告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怎样,“我要走了。” “……嗯。”惠低头,看着他脚下拖长的影子,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和整整一年不着家的老爸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他本该对这一套习以为常,却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要去哪?” 佯装的漠不关心里蕴含着不安的,眉眼相似的父子俩面朝彼此地站在交叉的十字路口,儿子稚气的小脸沐浴着昏黄的夕阳,低垂的眼睫因忧伤和紧张而颤抖。 惠痛恨自己的软弱。他仿佛脱离了这具年幼的孱弱躯壳,像一个事不关己高挂起的旁观者,站在上帝的角度审视着这个背对太阳,低头俯视儿子的男人。与甚尔在生理学上的血缘关系令惠如鲠在喉,他不愿称他为“父亲”。 他从来没有这样细致入微地观察有着黑色头发以及眼睛的男人模样,梦有着打通过去与现实的能力——惠意识到这一点。梦把记不清样貌的生父从记忆的深处翻找出来,吹掉上面落到浮灰,重新把他带到面前。 青年无比白皙的面容映出深邃五官的立体感,精雕细刻的眉眼上斜,符合传统古典审美的好皮囊被嘴上的疤痕破坏了浑然天成的美感。浑身洋溢着男性成熟的冷峻,又自然地流出一丝轻佻的浪荡。 像佛陀手中端着的琉璃瓶,被无意磕坏一角后,虔诚合掌拜谒的教徒才觉出原来瓶中盛放的不是什么洗涤人污垢的清泉,而是引动五欲六尘的浊酒。 “我也不知道。”甚尔说着,口气倒是很真诚。惠猜想或许是因为他认为没有说出口的必要,左右他不会带上一个累赘的拖油瓶。 “你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吧,衣服脏了就用洗衣机洗掉,家里没吃的了话就叫外卖。”甚尔的声音在这昏聩的逢魔时刻宛如僧人念诵的冗长经文,曲折委婉地传递出淡薄得近乎于无的关心。 “嗯。” 男人笑了笑,没有说再见,地上的影子及其突兀地消失了。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貌似正确的规律,这次男孩迈开的脚步不再迟疑。下一个十字路口,会遇到谁呢? 两边居民区的围墙缓慢而坚定地上升,像一条斜梯延伸而上。这造成一种视觉上的错觉:停在空中不动的太阳似乎在坠向大地,黄昏 “欸?这就是花的孩子吗?看起来好小,有六岁的样子吗?” 居民住宅的围墙上坐着两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白头发的那个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塑料小棍正随着他开合的嘴皮子上下摆动个不停,拉低的鼻梁上的圆墨镜后面,露出一双像宝石一样锃蓝的眼睛,银丝般的睫毛下是丝毫不掩饰打量他的眼光,直白得令人反感。 “你——好——啊——小——鬼——头。” 他怪腔怪调地冲惠打招呼,用胳膊肘顶了顶边上黑头发的同伙——后者扎着丸子头,耳垂上有黑色的耳钉。 细眉细眼的男人叹气,“悟,收敛一些吧。” “嗨嗨,老子最讨厌你来这一套。” 两人当着男孩的面一唱一和,惠无语地看着墙头上的五条老师肆无忌惮地伸懒腰——他倒也不怕自己掉下来摔成残废。顶着一头扎眼白发的男人手撑住两边“唰”的跳下围墙,然后就像电视剧里会出现的居心叵测的反派角色那样,一边靠近孤身一人走在回家路上的小朋友,一边不怀好意地上下摆动十根手指。 这大概是也是从某个烂俗肥皂剧里学来的吧,惠默默地回想被五条家主豪掷千金购买的屋宅里的碟片。 “你爸爸啊,是个叫禅院的咒术师,名门出身,不过却是连我都看不下去的无赖。他离开家后有了你,啊对了!”他扭头朝作壁上观的同伴叫道:“杰!你随便叫个东西出来给他开开眼呗!” “你这是把我当做随叫随到的宝可梦大师了吧。”被颐指气使下命令的杰没有显出生气的样子,只是脸上挂着无奈纵容的微笑,他打了一个响指,语调温和,“真受不了你……” 下一刻,青年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纤细的眼眸注视着底下的男孩,“看好了小鬼,可别被吓得尿裤子。” 一团如梦似幻的黑色烟雾从他的手心腾起,墨汁般翻涌的浓雾中幻化出一张洁白无瑕的面孔——那是一张少年人模样的面具,双目阖拢的面具落在他的肩头,突然张开殷红的嘴唇开始说话,幽怨地哭诉起不幸的命运:“啊,父亲大人,为何要生下我呢?生来目不能视,是何等痛苦的刑罚——” “你看得见,肯定有天赋。”五条悟笃定地说:“呵呵,对自己的术式也有所察觉了吧。禅院家啊,最喜欢术式了。有潜力的苗子在四到六岁的时候差不多会发觉自己的术式,正好用作买卖。” “惠君啊,是你爸爸为对付禅院家准备的最、强、手、牌哦!有没有很火大?有没有?有没有?” “……通过让禅院家破产的方式吗?”惠目不斜视。 五条噘嘴,这个动作在他做来居然毫无违和,“你——真的是小学一年级?” 这时惠才注意到自己换了身装扮。 “哎好吧,想知道爸爸怎样了的话可以随时问我和杰,我觉得还挺有趣哦。”嘿哟嘿哟站起来的男人推推眼镜,“那么——进入正题。” 杰收回喋喋不休的咒灵,“安静,不然连你的嘴巴也缝上哦。” “你想怎样?想去禅院家吗?” 作者有话说:其实大家都很宠惠,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爹咪在惠五岁过渡到六岁的这一年里一边暗地里观察儿子有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一边跟禅院家派来的谈判员扯皮。 五条悟知道爹咪和禅院家的交易,于是拉上收养了菜菜子美美子的杰伺机和所谓花的小孩接触。 没想到这小鬼头一点不像花,亏我白白期待这么久——by一个没心没肺的白毛发言 既然决定这么做,就给我负起相应的责任啊——by一个跳过结婚生子直接有了两个女儿的单身老父亲 后面会解释为什么杰收养了两个女孩,而悟则是把惠放养的原因(不是) 家里决定攒钱买房,开放约稿,有意向的请去lof戳屑作者的q,谢谢! 首-发:po18.nl (ωoо1⒏ υip) 四只伏黑惠(我的姐姐) 无所谓。 那家伙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便利店的临期便当不会变得便宜,房东也不会因怜悯降低出租屋的水电费。 他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这一刻,薄薄的春季校服下,怦怦跳动的心脏仿佛跃出胸膛,喉头发干,后颈泛起幻觉般的绷痛,像有人从背后掐住男孩的脖颈,他必须要在窒息前得到那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男孩脚下的影子蠢蠢欲动,稠粘的黑液蠕动,像有什么超出认知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去禅院家,我能再见到花吗?” 白头发的男人忽然安静下来,连同笼罩在他周围给人的感觉一起变得沉重。他一动不动,好像完全陷入思绪里,那对明亮强烈的蓝眼睛虽然失去聚焦的中心,但依然具有不可思议的穿透力。 这种转变,就如光滑的弧面被改成边缘锋锐的切面,折射的光彩越发璀璨炫丽,掩饰了宝石本身的空虚。 他思考良久,慎重而缓慢地给出了答复:“不,100%不会,这我可以断言。” 说完这句,五条悟身上那种压抑的感觉消失了,那双好看得不像是真的眼眸又拾回自信和轻率。转变的过程很短暂,但惠敏锐地察觉到了。 青年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有种挑衅的意思在里面,“想找到她吗?那就努力变得更强吧。” “要有多强?”伏黑惠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他沙哑着嗓子追问,苍白的脸上所有细微的肌肉都在抽搐,显然内心在极力抑制情绪的冲动。当这个问题未经任何思索便脱口而出时,他仿佛看到自身一望可知的人生出现一道锐利的折痕,像折起的白纸从正面变为反面,彻底失去回到原先轨道的可能性。 “OK,之后交给我吧。”五条搓了搓还没他腰高的小海胆头,笑眯眯地说:“不过,可能会让惠君吃点苦头,要加油哦。” 站在旁观角度的惠重温过往的声音时,意识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从一开始,五条悟便没有叫过他的姓氏。 有过一次经验,长高不少的男孩波澜不惊地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在眼前消失。 他继续向前,脚下的路面似乎在缓慢抬升,围墙和房屋像次第抽芽生长的树丛,一点点蚕食头顶金碧辉煌的天穹。固定不动的炫目云块沉沉地压将下来,与黑压压的建筑构成一条壮丽的观光隧道,终点的日轮像一枚圆圆的生蛋黄。 男孩渐渐越走越快,到最后开始奔跑。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大口吸入像橙汁似的金黄色空气,滚烫的面颊上渗透出红晕,十分艳丽。 惠凝视过去的自己奋力迈开双腿跑动,他像雨后春笋一样飞速成熟:圆圆的眼睛褪去孩子的稚气形状,鼻头变尖,耳朵变大,拉直的颌线在耳下折出九十度的下颌角,线条纤细柔弱的脖颈变得粗壮,萌发出高耸的喉结。 唯独眼神和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扎手。 何必做这徒劳无益的苦功呢?他注视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西西弗斯,感到深重的悲哀正在将他淹没。 众神判处西西弗斯不可言状的酷刑——没有比看不到希望的徒劳更可怕的惩罚了。时间不可挽回地流逝,带走生命里温暖的人和回忆。他躺在渐渐冷却的灰烬里,竭力用身躯留住最后一丝温度。 惠想说放弃吧,你找不到她的。只不过他被赋予的角色是旁观者,无权对台上的角色指手画脚。漆黑一片的树木和街区不知不觉地在道路上方闭合,路灯突然点亮,像夜空中初生的星星。 荒诞的梦境令他疲惫之至。放弃吧,他说。尽管他觉得,气喘吁吁的西西弗斯不会听见这一份从未来来的衷心建议。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疾跑的少年停下脚步,喘着气扭头环顾,他戒备地说:“谁在说话?” 台下唯一的观众猝不及防地被推到舞台上,将整部戏剧推向高潮。望着面前警惕的另外一个自我,惠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他喃喃低语,抬起幽深的眼瞳。这是一场试炼,以戏剧的形式呈现,逼迫他直面自己的内心,唯独面对自己,没人能说谎和隐瞒,更多时候,也正是唯独对自己,人才无法宽容和释怀。 “放弃吧。”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深深凝视另一个自己的双眼,仿佛能笔直望进他心里,“你找不到她的。” 伏黑后退一步,眉心紧锁,他毫不示弱地反驳:“你连试都没试,凭什么这样说?” 既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惠也不再掩饰,少年姣好的唇间吐出异常尖锐刻薄的字眼,“那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找到她?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惠羞辱意味极浓地上下扫视一遍近在咫尺的伏黑,一字一顿地说,“你凭什么?” “凭你半吊子的术式?还是毫无用处的心意?”惠说:“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仰赖别人鼻息而活的寄生虫。你以为,五条向你伸出援手是出于好心吗,醒醒吧。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 惠残忍快意地看着伏黑的脸上失色,继续说了下去:“仅仅是因为,他相信你是花的孩子,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仅此而已。” “他特地把你安置在禅院的眼皮底下,又不管那些安插在周围的眼线,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发挥你作为‘鱼饵’的价值吗。这样一来,既可以吊着对优秀血统和术式求而不得的禅院,又能标榜自己的正义和高尚。” “你觉得,五条和禅院没有在私底下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协议吗。”他放轻声音,硬生生撕开积压心底数之不尽的阴霾,释放出那些压抑了不知多久的阴暗念头,任由它们像铺天盖地的蝙蝠占据全部自己的身心,变成污臭腐败的脓血在血管里肆意奔涌。 “那个黑头发的男人,他讨厌你。因为你是花的孩子,他喜欢花,不喜欢你。说来也是,谁能喜欢一个自己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呢?同样喜欢着花的五条会喜欢你吗?” “够了……” “所以啊,他之所以养着你,是希望——”惠附在伏黑的耳边,谦逊和礼节完全消失,声音坚硬得如同钢铁,让人不由得颤栗了一下,“有一天能通过你找到花。” “够了……” “而且就算找不到,五条也不会做赔本买卖。就冲他认养你的这份恩情,日后你成为禅院家的家主,五条家照样可以稳坐御叁家之首。你不做家主更好,那代表着禅院将不得不永远矮五条一头。” “我说够了!那又怎样!我不在乎!”伏黑冷冷瞪着惠,他被彻底地激怒,“我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花!” 惠步步紧逼,心头却罕见地闪过一丝胆怯。还没来理清这缕微妙悸动的源头,少年干哑的内心剖白犹如子弹精准射入大脑,令脑内所有的思维链瞬间断联。 “因为我爱她。”伏黑抬起掩匿在纤细长睫下的深色瞳孔,双眼因猛烈的怒火发出光亮,那样锋芒毕露的眼神,好像常年积雪的冷峻悬崖轰然崩裂,他悍然逼视另一个自己死寂的眼眸“而你,不过是个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胆小鬼。” 他轻微咬了下牙,显出一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当初五条问你要不要去禅院家的时候,拒绝的是你。你不想走甚尔给你安排的路情有可原,连他都说是垃圾堆的地方能好到哪里。”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五条悟让你去京都读书的决定?仅仅是因为他说的‘太远顾不到你’?这种鬼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相信吗?那个人在屋子里留了够你用到死的存折和银行卡,为什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明明是你,是你不想在那个地方继续住下去了。”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又回来了,惠感到紧贴上膛的舌头僵硬地跳动,吐出口的只是无意义的气音,像孩子的呜咽。 不是这样的,他在心中无力地反驳。 伏黑的话是压垮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望向惠,神情悲哀,“因为你讨厌她。” “我……”惠哑然。 “你埋怨她把你丢给甚尔后去咒高读书,好几周甚至半个多月才能见一次面。你宁可她留在家里嫁给甚尔做他的妻子,也好过抛下你去你看不到的地方。你讨厌她不是你的母亲,却做着母亲的事,仗着爱你的名义,却辜负了你的期待。” “惠,你比任何人都要自私贪心。”伏黑提起神色愣怔的少年领口,“在这点上,你甚至比不过甚尔。” “不……”他缓缓摇头,辩解听来像痛苦的呻吟,“不,不是这样的。” 鼓膜嗡嗡作响,任何一点微小的震动都足以激起巨大的回响。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其中蕴含的一切情感都被距离所泯灭,听起来像是神明居高临下的质问。 “你希望她是你的什么?是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吗?还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陷入昏迷状态的少年躺在地板上,一黑一白两条大狗焦急地围着他转,纯白的小声呜呜着凑近主人毫无血色的脸,伸出舌头舔掉眼角干涸的血迹。 灯光下,少年丰润的嘴唇微动,其间幻梦般流露出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渴求: “我希望——” 梦中步入暮年的太阳再度升起,无声咆哮,汹涌燃烧,铺天盖地的耀眼白光是它释放的箭矢,他张开双臂,似要将这成千上万的利箭拥入怀里。倘若这样能令心中难以启齿的阴翳得以彻底毁灭,他乐意之至;但倘若这只会让无望的祈愿重燃,他也心甘情愿。 在刺眼的光线里,一直表现得坚强独立的少年终于能够肆意地宣泄想要流泪的冲动。对着如今不知身处何方,连梦中也难觅踪迹的彼方幻影,将自己完全献上。 “你是我的姐姐。” 全世界最讨厌的人是你,全世界最喜欢的人也是你。 想要可以名正言顺地牵起你的手,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 一滴晶莹的眼泪轻轻吻过他眼下结痂的伤口,恍若默然无声的安慰。 还有,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首-发:yuwangshe.uk (po1⒏ υip) 五只伏黑惠(选择) “你们也想吃吗?”伏黑惠单手撑在地板上,挠了挠白色玉犬的下巴,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他回想冰箱里的食物种类,“但是今天没有火腿。” 闻言纯黑的玉犬失望地耷拉下尾巴,顺滑光亮的犬毛都变得有些萎靡不振。虽然它们可以通过吞食诅咒恢复更多的咒力和体能,但新鲜的肉类无论是在味道和口感上都远超奇形怪状的人类情感集合体。 体力和精力的双重消耗令惠还有些头晕,乱七八糟的梦的影像在眼前挥之不去。他用力摁住发酸的肩胛,瞟了眼墙上的时钟,“嘶,这么晚了吗?” 少年下意识地拧眉,生在皙白眉弓上细密乌黑的眉毛像书法大家顿折鲜明的笔锋。本来还打算干脆在厨房地板上休息一会,只是想到明天不得不早起去搭学校的早班车,他短短吁了口气,双手撑在身后勉勉强强地站起身。 脚下片刻的踩棉花感令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一边的橱柜才站稳。惠忍不住想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狼狈了,黑色的玉犬娴熟地咬住柜子的把手把柜门打开,白色的玉犬叼出放在隔板上的纸灯笼。分工合作的式神替他减轻了一点负担。 惠用打火机点亮提灯,一朵幽幽的火花在保留昭和韵味的纸灯笼里生起。古朴的建筑其实也变相地要求住户遵照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生活方式,他关上厨房的电灯,反手轻轻拉上纸门,。 或许在深夜提上一盏灯火摇曳的灯笼,在古宅曲折阴暗的走廊上漫步是一件别有情调的风雅之事,但出了一身汗的伏黑惠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回房间洗澡睡觉。 迎面吹来的夜风里夹杂着丝缕冷意,他愣了几秒,意识到黑暗中扑到脸上的是冰冷的细雨。这场夜雨来得悄无声息,绵绵密密的雨丝沾湿灯笼,潮湿的纸壳圈住灯火暖色的光线,像着一个晕黄的月亮。 他撩开前额上被汗和雨润湿的发丝,用手背稍稍遮挡吹到眼睛里的冰凉雨珠。手中散发出蒙蒙光晕的灯笼随着晚风和少年缓慢均匀的脚步微微摇晃,闪烁不定的微光在清俊的容面和优美的颈项上游动,光与阴翳的调和巧妙地烘托出别样的魅力。 这一幕像千年以前风雅华美的平安京重现,姿仪典雅如樱木的贵族公子提灯夜游,丢下酣然入睡的仆役和侍童,孤身一人趁夜去拜访心仪的少女,直至天色渐明。 变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水花四溅,雨水沿着磨砂玻璃哗哗地往下流,形成一层透明的水膜。沙沙声渐渐笼罩了整个浴室,安静而单调。浴缸里的水轻轻荡漾,褪去衣物的少年像一尾鱼轻盈地进入水中。温水没过他的足踝和膝盖,如同溪水没过隆起的山岩。 他向后仰头靠在浴缸沿上,专注凝望窗外蜿蜒的水痕。这种事虽然无聊,但有助于放松神经,还有打发时间。四肢百骸中沉淀的疲倦和夜晚渗入的寒气正在被点滴缓慢地抽离,朦胧的水雾从若有似无的水波中升起,模糊了水下修长美丽的肢体。 没过肩膀的热水轻轻起伏,像女人灵巧纤细的小指抚摸着紧绷的后颈,解开缠成一团的乱麻般的疲惫。伏黑惠抓起一块浴巾盖在头上,垂进水中的毛巾吸入温水,让耳朵一点一点地热了起来。他感觉着额头上舒适的重量,屈腿让自身更深地被水包围,被打湿的头发温顺地垂下,像只慵懒的黑猫。 循环往复的雨声突然切入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装进防水袋的手机忽然亮了。 这个时候会给他打电话的人,会是谁?他在浴缸里翻了个身,丢下毛巾,白皙光滑的后背赤裸裸地沐浴着浴室的灯光,尚未完全成熟的肩胛和背脊与收拢的腰线连成一个优美的等腰叁角,灯光映出些许凹凸感,证实这并非少女柔软绰约的身躯,而是青涩掺半的男性之身。 伸长的手臂带起一阵淅沥的水声,水珠和胳膊的影子落在防滑地垫上。惠滑动解锁手机出厂默认的屏保,把话筒贴近耳朵。 “喂,您好。” “请问,是伏黑惠同学吗?” 趴在浴缸边上的少年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请问你是?”电话那头是个成熟女人的声音,有点烟嗓的感觉。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医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可以了。”回到学校的硝子卷着头发,试探性地说道:“五条悟应该有和你提过?” “啊……是和京都咒术高专一样的学校吗?” “我们是姊妹校。”硝子再一次刷新对五条悟不靠谱的认知程度,她沉默几秒,不确定他给伏黑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那,他有跟你说过有关咒术界的事吗?” “有一点,但不多。”惠说:“前几天京都咒高给我发了入学邀请。”不过现在还躺在邮箱里没动。 硝子:决定了,回头就把那家伙揍一顿。 “目前咒术界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只有东京和京都这两所,如果要走咒术师这条路的话,两所学校都是不错的选择。”她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搜索本校有哪些拿得出手的优势,不靠谱的最强先pass——完全被隔壁学校敬业的劳模吊起来打,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一样拉胯,基础设施建设——除去在山上其他都还可以,但能打动他吗? 惠盯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开口问道:“请问,之前姊妹校之间的交流生计划,现在还在吗?” “啊,那个啊,因为某些原因很久前就被叫停了。” “嗯……请问我可以明天给你答复吗?”惠很有礼貌地说,他慢慢地把头扭向右边,墙壁的瓷砖上凝集着晶莹的小水珠,用手指蘸水在上面写写画画,聚到一起的水珠拉出忸怩的细流。 至少在老师和同学眼里,伏黑惠就像天生的好孩子,品德兼优气质出众,家境优渥容貌逼人,这种人可望而不见,如同天上清高孤傲的月亮,纵然追逐也只能得到水里虚无缥缈的泡影。 这般孩子气的幼稚举动放在他身上,会给人一种月亮掉下来的不真实感。 “啊,好的,如果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嗯,谢谢。”惠挂断电话,沉进水中。嘈杂的水流裹挟着稀碎的光影流过眼角膜,他看见一串细小的气泡从水中升起,很快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耳朵里满是水流被搅动的低沉震动,像无意间落下的花种发芽的声音。 惠其实不喜欢沉在水里,只是他这样做的时候,可以把脑子放得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 一切生命都与水有关。无性生殖的低等生物,两性生殖的高级哺乳。动物没有伦理上的概念,一头母鹿很有可能会在几年后怀上从她肚子里分娩生下的小公鹿的后代,只有没有生存烦恼的人类才纠结血缘关系。 人的一生是从水里开始的。经由两性细胞结合诞生的胚胎的发育过程,正是人类演化的一个缩影。第八周的胚胎还保留着先祖登陆前的尾巴,眼睛也像鱼一样长在两侧,这条小尾巴要等到第叁个月才会退化消失。婴孩包在与人眼结膜组织相似的羊膜里,要等医生的手术刀切开这只装满水的眼睛,才舍得睁眼看陌生的新世界。 平静的水面陡然浮起一连串的气泡,气泡下浮出一张少年的脸,双眸微合,滚圆的水珠顺着扇子般细长浓密的睫毛滴落,溅开一圈涟漪。他起身跨出宽敞的浴缸,不着寸缕地走过全身镜,拿起浴巾裹在腰上。 惠无意间望向自己的身后,在脊骨的末端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凹陷,他用手指轻轻摁了一下,恰好能容下两个指节。湿润柔软的皮肤下有一块硬硬的小骨头,是退化的尾椎。如果人有尾巴的话,大概会从这里长出来的吧。 少年漫无边际地想着,拉高腰后的浴巾。他擦拭着头发,手里提着装手机的防水袋走进卧室。十六迭大小的卧房充斥着怡人的暖意——这得益于遍布整座庭院的奢侈地暖。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在冬天欣赏烂漫的春樱。淡粉的花瓣和纯白的细雪飘进窗棂和廊檐,樱花盛开的古树会像披戴白无垢、香气袭人的新娘。 他面对着床头摆放的地灯跪下,随手放下袋子。柔和宁静的光线悄悄流进跪坐时并拢的被浴巾遮盖的腿根,锁骨和胸前落满依照肌肉起伏而形成的深浅不一的阴影,像一首无声咏唱的和歌。水珠挥发时的光彩在私密的空间中泛动、继而消失。 如果去位于京都的咒术高等学校,那么在接下来的四年必然会和夏油杰相处;去东京的咒高,那里有一个让人头大的五条悟。不管选择去哪所学校,都不像是一个明智的人会做出的决定。 手机屏幕很快地亮起又暗下,这说明有陌生人给他发了条短信。伏黑惠轻轻地皱起眉毛,从袋子里倒出手机。 “小鸟游花参加过最后一次交换生计划。——家入硝子”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作者有话说:美人出浴sukisuki,惠惠写得屑作者心神荡漾。 求珠珠求留言,谢谢?(?ω?)? 六只伏黑惠(月亮病) 伏黑惠默默跪坐在昏黄的地灯前,似乎忘却了时间和自我的存在,单单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条简单直白的短讯。如同一尊被主人置于烛光中细细鉴赏面颊上红晕的精美偶人,乌黑易碎的双目映着幽幽的火光,长长的睫毛犹如及其轻盈地停歇下来的蝴蝶,变化万千的光源赋予静止不动的被观之物以无限变幻的优美姿态。 这些建立在完美无瑕的静态之上所展现的细微之美,误打误撞地反映出他潜藏在平静外表下的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焦躁内心。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体温上升、面颊泛红。若要强行克制这种失态,必然要承受相较之前增添数倍的火热苦恼。 他浑身发热,有如火烧,体内加速的血流将火舌带到身体各处,以骨骼、肌肉和内脏为柴薪肆意地燃烧。超过一定时间,没有收到指令的手机自动熄屏。雪亮屏幕上的小字瞬息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唯独残影还牢牢地烙印在视网膜上。 从小腿和脚背起,发麻发木的感觉缓慢攀上膝盖,如同柴木充分燃烧后遗留的焦枯残骸。 伏黑惠竭力克制着心头的激荡,他轻轻松手,任它落在柔软的被褥上。落下的重物在静室里激起一声极轻的闷响,旋即消失在由方格天花板、推拉门以及榻榻米所构成的密闭空间中,像篝火燃尽时朝天空尽力喷放的火星,转眼便在冰冷凄清的空气中消散。 他俯下身子,并不去理会腰间摇摇欲坠的松垮浴巾,从灯笼顶端雅致的方形开口可以窥见摇曳的火苗,橘红的外焰围着深蓝的内焰跳跃舞动,恰好与惠眼下承受的不可言说的状况颠倒。 面容平静、神色镇定的黑发少年垂眉敛目,色泽浅淡的双唇吐出气流,吹灭屋内唯一的光源。蛰伏在房梁和角落中的黑暗顿时如一只饥肠辘辘的猛兽朝他扑来,他坦然甚至放松地接受了自己浮着红晕的忧郁面容和散发微微热气的身躯被吞食的命运。 无形的野兽匍匐在仰面倒在被褥和枕头中的伏黑惠身上,用冰冷光滑的毛皮摩梭他完全敞开毫无防备的清瘦胸膛,源源不断的火热血液被不规律猛烈搏动的心脏泵到全身各处,在隐秘的暗处,惠终于可以卸下一切戒备和武装,纵容自己发出像连日高烧不退的病患般孱弱的呻吟。 因浸透黑暗而变得冰凉的被子用怡人的低温暂时抚慰他脑内脆弱敏感的神经上撩人的热火,潮湿的短发像藤蔓纠缠着蓬松的被面,又黏黏地粘在脸颊边,似乎头脑中无法理清的一团乱麻跑了出来,顽固不休地挠扰惠的身心。 丢掉一切礼仪教养的少年饱受焦灼不安的困扰,蛰伏在腹下的阴茎似乎也被体内升温的血液所激动,隐约有了抬头的迹象。 惠方才还不安分动弹的双腿陡然僵硬,腿根的囊袋沉沉的下坠感变得鲜明——除却必要的使用,其余时间都隐蔽在内裤里的生殖器主动拽着底部的精囊战战巍巍地翘起,局部充盈的血管令软垂的茎身肿胀变硬,在暗中敏感地跳动。 陌生的欲望来得猝不及防,伏黑惠惊愕地意识到一个羞耻的事实:他居然勃起了。 他咬紧下唇,屈腿尝试夹住翘向腹部的阴茎,大腿内侧微凉的皮肤稍一触碰滚热昂扬的阴茎,便在腰臀处激起一阵不受控制的轻颤。少年绷紧脚背,固执地下压不听话的阴茎,潜意识里惠及其抗拒排斥和性有关的一切事物。 神经质的疼痛刺伤了像中世纪的苦行僧一样生活的少年,他耻辱地放开挺立的性器,装满淫秽体液的精囊得意地轻轻晃动,满满涨涨的酸胀感肆意挑拨他的理智。 伏黑惠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羞辱,他憎恨这种不受控的生理反应,起先凉爽的被褥被背部透出的热力浸透,如今变得像搁在铁丝架上烘烤的生蚝壳那样火热。坚强的意志促使他忍着快慰起身,大步快速走到窗边,用力向两边推开扇叶。 月挂中天,皎洁的月光即刻照亮房间,华美夺目的月色甚至给人一种轻浮之感。寒凉的晚风徐徐吹入窗户打开的卧房,莹白的月华点缀在远近漆黑一片的庭院植株上。 今晚格外明亮的满月似乎格外偏爱庭中那棵黝黑粗壮的古樱,泼洒在枝干上的冷光落落大方地随风颤动,那是成千上万朵缀满枝头的樱花。怒放的花朵被倾泻的月光染成莹白,在风中战战巍巍如同絮语。 花与花、花与苞蕾、苞蕾与苞蕾交汇在一起,像一朵被樱木枝杈捕获的云。那片银白中夹杂着淡粉的云朵在窗前落地生根,风停了,但伏黑惠仍然闻到了从绽放的樱花芯蕊里吐露的清香。 这是,梦? 惠扭头望向身后,被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位少女。她背对自己,乌黑的长发落在蔺草编织而成的榻榻米上,腰线柔软而婀娜。而另一个浑身赤裸的自己正好整以暇地托住下巴,侧躺在她面前,含笑注视她的睡颜。 一定要说出有哪些区别的话,大概是对方蓬松的短发间生出的毛绒绒的尖耳,以及绕过大腿,欲盖弥彰地搭在勃起的阴茎上的尾巴吧。 这是……梦啊。 在愈发水涨船高的月色下,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凌乱的床铺前,跪在柔软平整的榻榻米上,在隐含鼓励又像是讽刺、捉摸不定的眼神里,用微微发抖的手指撩开覆在娇小耳廓上的细发。 他一定是得了月亮病。 抚摸她纤细柔美、富有弹性的颈项上的肌肤时,头顶和尾椎又热又痒,胸口又一次剧烈跳动的惠想。 这世上既不存在十全十美的善人,也不存在十恶不赦的罪犯。善恶不存在泾渭分明的界限,就像人所具有的一切情感一样,模糊而连绵。厌恶和喜悦,欢乐与悲哀,他感到脸颊发热,这是由羞耻亦或是亢奋所引起的呢,已然不能分辨。 无论是哪种情愫,都被牢牢栓束在这个倚在眼神轻佻的狼耳少年胸前,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馨香的奢华猎物。细腻白皙的肌肤洋溢着一种禁忌的、绝对不可能的、绝对拒绝的美丽。 但这份现实里牢不可破的禁锢在梦境与月亮的双重扭曲下崩裂溃败,他轻轻吻着沉在梦里没有苏醒迹象的少女可爱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无师自通地挑逗樱花苞似的乳尖。 她翕动着漂亮的鼻翼,像小鸟睡觉时歪头把脸埋进翅膀里那样藏进身后少年的颈窝,年轻的猎手抱着她的腰,一边抚摩光滑平坦的小腹,一边泰然地享受猎物的示好和亲近。 微风乍起,屋里顿时充满樱花清甜的香味。细小的樱花瓣接二连叁地飞入盈满月色的卧室,有一片轻巧地落在被少年双手握住揉弄的双乳上,薄薄的花瓣像一艘粉白色的小舟在奶油般柔滑的乳肉上起伏,而在指间时隐时现的乳尖则像雪白汪洋间出没的粉红色礁石。 惠捏住一侧发硬的凸起,情不自禁地对比起到底是樱花娇柔的花瓣还是挺翘的乳尖更胜一筹。被一直揪住的要害产生了微弱的刺痛,她轻轻地扭身,又不敢太过用力的挣扎,喉咙深处发出可怜又可爱的呜咽。 伏黑轻轻厮磨渗出薄汗的肩膀和后颈,月光下,少女像裹了一层闪烁碎光的朦胧轻纱。他扣在腰腹处的手掌缓慢向下,温柔地触及另一处要害。 温热的指尖勾过迷人的缝隙,轻巧地剥开微微湿润的花瓣。内里濡湿的地方更显得红艳,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触碰到凉飕飕的空气,被循序渐进拆分下腹的少女抵抗变得激烈。她并紧双腿,显然不适应这样过激的挑逗。 惠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不赞同。伏黑移开眼,垂眸亲吻她发汗的颈侧,红润的舌尖轻轻舔过单薄的皮肉下隆起的颈椎。少年低下头,头顶的两只尖耳蹭到少女的下颌,他张口舔掉那片黏在胸前的花瓣,舌尖品尝到一丝咸味。樱花的瓣叶柔软而多汁,稍稍用力一抿便化为无有。 春天的味道在舌尖短暂停留,少年转而含住乳尖,娴熟地通过温热的口腔和灵活的舌头给予安抚,不安挣扎的猎物放松警惕,鼻子里挤出两声舒适的轻哼。 甜美柔嫩的花苞在外侧打转揉按的指腹下融化着,半开的花瓣如泥泞般塌陷,欲拒还迎地曝露出湿润的穴口。它逐渐适应了空气的温度,期待起偶尔蹭过花瓣的指尖能够给予里边的入口爱抚。 惠吐出被唾液润泽的殷红乳尖,分开胸乳看到那只在腿根捣乱的手。食指和中指分开娇小的花瓣,细致地揉弄保护天堂入口的门扉。无遮无拦的穴口翕张着,嫩红的黏膜上洇着一层晶亮的爱液,宛若一张因为过分渴望亲吻而湿漉漉的小嘴。 隔靴搔痒般的爱抚忽然停住。 作者有话说:首-发:yuwangshe.uk (po1⒏ υip) 七只伏黑惠(痛) 双目紧闭、乌发白肤的少女也像臀隙间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样,因沉湎于深深的梦境而无法醒来,这副任人摆布的可怜姿态犹如庭中的落雪,能被一片落叶或是一截枯枝轻易地玷污毁坏。 她被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年夹在光裸的胸膛和腰腹间,疲软无力地依偎在身后人的肩头,黑长的浓密秀发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暧昧地垂在形如鸟翼的肩胛骨和笔直的背脊前,漆黑的发丝和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照,在银白色的月光和浅灰色的影子间凌乱地纠缠。 纵使全身一丝不挂,但少年腰背挺直,跪姿端正,脚后跟贴着紧窄结实的臀部。如此端庄自持的姿态令人心中无法升起淫邪的想法,反而只会为他端庄的风度和隐含高贵气质的身体而倾倒。平安时代便将身材清瘦、貌若好女的贵族公子视作追捧推崇的对象。 只是尖利的兽耳和粗野的尾巴破坏了这份浑然天成的雅致与美感,古时常有鬼怪精灵附在人身上作乱的轶事怪谈,无论高低贵贱,这都源于人心深处无法根治的野蛮兽性。再高贵的人性和完美的心灵,都有跗骨之蛆般的卑下兽性如影随形。 跪坐在她身后的少年轻柔地单手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托高女孩洁白的腿弯,让她抬起一条腿,以及其淫荡的姿势展示腿根娇媚的樱蘼——仿佛是考虑到观者的感受,骨节分明、修长秀美的食指与中指朝两边分开花瓣——这样一来,可爱的花心便一览无余,唾手可得。 少年人修剪过的指甲若有似无地抵住娇小的穴口,与湿润的艳红黏膜轻巧地碰触摩擦,热气氤氲的入口娇怯地收缩,晶亮粘稠的爱液零星润湿色泽健康的甲面。因为被刻意地分开两边诱惑大于保护作用的小巧肉瓣,被微凉空气亲吻抚触的花心正轻轻颤栗,哀艳的娇态远胜枝头盛开的春樱。 含苞待放的秘处越是楚楚可怜,越是激动蹂躏的恶念。 比甲面粗糙许多的指腹探入微张的秘口,稍一抚触,张开双腿任人亵玩的少女便止不住地挣扎起来,一滴恍若月光凝成的花露颤颤巍巍地淌落,暧昧的插入声混合着糯软的嘤咛,驱走一室的静谧。 少年的手指一点点没入殷红的穴口,莹白的指与嫩红的肉形成巨大的色差。饶是一根,初经人事的秘谷吃得也颇为费力。紧紧闭合的甬道慢慢打开一条细缝,媚软的壁肉互相挤压推搡,一点点让出通往秘密花园的崎岖小径。 湿软的内壁牢牢裹住每一寸皮肤,随着少女加快的呼吸和扭摆的腰臀,体内层迭的褶皱反射性地收缩蠕动,像吸吮又像推拒侵入体内的硬物。没入一指的花穴翕张得愈发显着强烈,穴口娇艳欲滴,软软地咬着硬硬的指根,黏膜泌出晶亮的体液,一如少年前额渗出的汗水。 冷静的理智像汗水一样从额头上蒸发,他屈起被黏膜皱褶包裹的手指,指腹摁住一处皱襞轻轻地揉弄,吸咬的力度登时变强许多,少女纤白的腰腹猛地反弓,犹如被拨动的绷紧的弦线那样惊颤,挺起的胸口送出一对柔腻饱满的双乳,直直照射的月色涂布在形状姣好的乳肉和尖翘的乳尖上,其中一颗色泽艳丽的樱蕾上晃动淫乱的些许微光。被仔细品尝过的凸起像一枚熟透的果子。丰匀的乳肉被推高,眉清目秀的少年跪坐在她身前,低头舔吮堆在虎口奶油上的甜蜜果实,而另一只手则覆在她的腿根,最长的中指搅拌着花心里黏糊糊的穴肉,激出一股股粘稠的情液。彻底湿透的入口浮着一层淫靡的水光,少年被吸得湿淋淋的手指有力地抽插软嫩的黏膜,在啾啾的水声中往外带出一丝丝清透的蜜液。缓慢淌落的汁液润湿了后穴,弄得股间泥泞一片。 他似乎沉醉在这种挖掘淫乱本性的游戏里,迷人的忧郁眼眸半睁半闭,高挺的鼻梁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腹下苏醒的欲望像料峭的山岩,在明晃晃的月光下坚定地屹立。 仿佛无法面对身体被妖鬼附身的贵公子亵玩的事实,她迷惘地轻哼出声,抬高的小腿痉挛着摆动,在地上拖出诡异摇曳的阴影。乱成一团的被褥上,叁人的影子密不可分地联和,形如一只身躯庞大的畸形怪物。 微风吹拂庭中的夜色。汗水的气味、被风吹入室内的樱花的气味,都让裸露在微凉空气中的年轻的躯体充满奇异的丰富情绪。透进体内的寒凉夜气,反而使他们喷发出苦涩而喜悦的激情。 下身的入口被打得更开,两根坚实细长的硬物像灵活蛇信高速搅弄穴道里的褶皱,丰沛的汁液缓和起先体内鲜明的侵犯感,演变为一阵阵潮汐般含混的酥麻。被又揉又摁勾出花液的甬道变得滑润松软,欲拒还迎地配合手指的抽送收缩舒张,穴口欢快地发出淫媚的水声。 摩擦内壁引发的酥酸像狡猾的虫蚁朝四面八方扩散,骨盆深处沉睡的宫腔似乎也产生隐隐约约的麻痒。身体上陌生的变化让她有些抗拒,梦中眉头紧锁的少女闷哼着想要并拢大腿,却被身后人一个简单的动作弄得轻叫出声。 “呜!”哀叫着的少女陡然蜷起腰肢,像一只受惊的虾。分开花瓣协助身前人撩拨花心的那只手不知何时转移了阵地,落到绽放的娇妍花朵上方,轻巧地捏住鼓起的花蒂。 小小的、甜腻的尖叫落在他耳边,吸附在指上吐出花液的媚肉剧烈地痉挛颤抖,竭尽全力地咬住了惠,黏热的甬道让他寸步难行,褶皱贪婪地摩擦着坚硬的指节,知晓哪里能带来更多甘美的快感。 他清楚地看见被拇食指夹在粗糙的腹间揉弄的粉色肉粒,比乳尖显得更加小巧可爱的花蒂看似其貌不扬,但紊乱的呼吸声和战栗的气音、晃个不停的蒙着薄汗的雪色乳肉、以及收缩着吐出蜜液的湿哒哒的花穴,无一不在显示她被捉住把玩的地方是相当致命的部位。 激烈到连脚趾都酥麻发颤的快感从花蒂上汹涌地产出,两根深深没入穴口的手指牢牢地楔入颤软着泌出大股蜜液的甬道,灵巧到不可思议的指尖夹住所能碰触到的最深处的软肉拧转,体腔内外剧烈的快感同时迸发,瞬间将她推上极致的顶点。 随着一声茫然的甜美低叫,伏黑用手托住的细腿忽然软绵绵地耷拉下去,压着少女臀瓣的大腿上感觉到有温热黏稠的液体流下,丰润的水液蔓延到膝盖上。 惠抽离完成预热任务的手指,指尖黏连着长长的细丝,绮丽的艳粉色花瓣簌簌地颤,又吐出一股腻滑的蜜液。 他瞥了眼腹下勃起的阴茎,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羞惭的情绪。如同一截丑陋的正在暗暗燃烧的木炭,缠绕着贪恋热气的细小的毒蛇。这份难以视而不见,更难以分离的丑恶的卑劣,正肆意地大口蚕食道貌岸然的高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虽然途径天堂,终点却是奈落之底。 “对不起……”他伏在少女的耳边低声说,攀附在碳木上的毒蛇找到了更好的栖息地,它不动声色地潜入失去警惕而变得放松的花蕾,然后会钻入狭窄细长的甬道,在甘美的蜜液中溯流而上,逐步靠近温暖的花房。 其实少年勃起的阴茎并不难看,常年不见光的私密处有种半透明的美感,苍白的皮肤下甚至可以见到青色的血管,亢奋翘起的性器笔直而漂亮,附着在上面的血管因充盈的血液变成粉粉嫩嫩的颜色,圆钝的前端抵住入口,缓慢交合的场景看起来既纯洁又充满欲望。 那份根深蒂固的丑陋和淫欲如冰雪般消融在温暖的体腔里,年轻的肉体因融合而变得美丽,那条盘踞在身下、冷不丁会咬他一口的冷血动物所包含的兽性被宽容的接纳驯服了,这件事本身存在某种神圣性和不合伦理的正当性。道德和严苛都不能叫人心中的野兽心甘情愿地套上枷锁,唯有毫无保留的爱才能完成这样的奇迹与壮举。 酥麻的快感和硬胀的热意进来了,暴露在冰凉空气中的乳尖碰到温暖坚实的胸膛,舒适的热度让他把女孩柔软的胳膊引到肩上时没有遇到阻碍,她慢慢倒进另一个人的怀中,绵软的乳肉和硬硬的乳尖磨蹭着惠平坦的胸口。 他双手托住挺翘的臀瓣,及其缓慢地调整少女的重心,埋在湿热甬道里的半截性器被销魂蚀骨地吸吮着,抱着惠的肩头、一点点下沉的花软软地轻哼,泥泞毫无防备的股间艰难吃入剩下的一半滚烫。欲望摩擦着内壁往里深入,很快就超过手指能到达的深度,黏在一起的皱褶被强制开启,熨烫过的地方既舒服又难受。 “嗯……呜。”明明挤进来的东西已经到一个让人腰软的深度,可……根本没有停下的迹象。她察觉到潜在的危险,害怕地咬紧下唇,贴在惠的耳边软弱地呜咽,温热柔软的嘴唇擦过敏感的耳廓,下一秒,顶到宫口的欲望让她忍不住昂起脖颈,像小孩子一样开始抽抽噎噎地哭闹。 小穴里又满又涨的感觉都得益于整根没入的阴茎,滚烫的前端甚至顶起了子宫,圆润的表面完美吻合了宫口,没有留下一点空隙。他托着轻得像只小鸟的少女,竭力忍耐抽插的冲动,让紧窄的甬道慢慢习惯他的尺寸和形状。微微分开的臀瓣间,被粗长欲望撑开的花穴痉挛着,糜艳的体液溢到股间另一个隐秘的开口上。 被润湿入口的后穴泛着淫靡的微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那里,伏黑的指尖戳入紧小的开口,碰到温暖的肠道。并非用来性交的地方在异物侵入的第一时间就紧张地缩紧抵抗了起来,连带含着惠的甬道都激烈地绞吸蠕动。 惠深深吸了口气,调匀呼吸,托住臀瓣的双手缓缓移开,完全进入的阴茎顶起了子宫,变形凹陷的宫口盖在敏感的茎头,牢牢地吸住射精的地方。他对上伏黑的视线,少年的眼角浮着一层糜丽的绯红,黑色的狼耳笔直竖起,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一下。无需言语,惠一眼看出他的饥肠辘辘。既然已经沦落,那他也不介意…… 沉得再深一些。 惠默默掰开臀肉,默许了伏黑的动作。 手指浅浅地扩张微微咧开的后穴,黏润的内壁光滑而紧致,扩张起来并不轻松。只是已经插入一根炙烫的身体似乎产生了错觉,似曾相识的体验令紧窄的肠道很快也被手指肏出轻微甜美的水声。穴口的酥麻感扩散到后方,麻痹了侵入时的疼痛。 插进来是一回事,动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痛……” 作者有话说:首-发:yuwangshe.uk (po1⒏ υip) 八只伏黑惠(月樱雪) 重心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身体的重量总会被体腔里两根粗烫性器里的其中之一稳稳顶住,有温暖湿热的触感在脸颊和后颈上流连,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往中心塌陷。被牵制在中间,承受强制性结合的娇小身躯惹人怜爱地轻颤,她被迫敞开修长的双腿,而且张大,坐在一位目秀眉清的少年腰胯上,孱艳的花穴入口深深埋入勃胀的青涩性器,色泽淫亮的花瓣被紧紧相贴的耻部夹在中间,随着小腹的起伏轻轻地摩擦,被撑开的穴口缓慢地溢出甘美的爱液,温湿的体液填补身下的细小空缺,像蜿蜒的溪流淌到根部掩藏在毛发间的囊袋上,犹如雨后林间茂盛的深黑草丛服帖地簇拥着下垂的精囊。因爱和满足而亢奋的身体里蓄满铅一般沉重的热情,又如上膛的子弹蓄势待发。 柔美的月光似乎被微风吹得止不住地荡漾,惠面对面地凝视少女媚意横生的眼角和脸颊,拢住少女娇小的手,将手指一点点插入握紧的拳头。她慢慢张开小手,迟钝地回应着他。惠心满意足地十指相扣,汗湿的掌心相合的地方传来无比温暖的感觉。无论是上面亲昵扣拢的双手,还是被紧致湿热的甬道严密包裹的欲望,无一不在鲜明地彰显她的真实存在。 他舔掉颤抖的睫毛下渗出的略带咸味的眼泪,那对鸽子一样形状可爱的乳房正亲昵地依偎在胸前,用艳丽的鸟喙啄食胸腔里勃勃跳动的心脏。她忽然颤颤地叫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浑圆的双乳挤到单薄的胸肌上,变成扁扁的两团。惠从她耳边垂落的发间望见一张脸,这张脸因沉溺情欲无法自拔而浮着一层糜丽的红晕,他细碎眷恋地亲吻少女的后颈,发出粘腻缠绵的吮吸声。女孩被来自身后的力量撞得一晃一晃,奶油般的乳肉谄媚地摩挲着惠的胸口,糊满蜜液的穴口一下下吞吐着生有耻毛的根部,细小的毛发扎入敏感的黏膜,刺激得甬道里被阴茎来回小幅度研磨的壁肉紧张地乱颤。 隔着湿腻磨人的媚肉和黏膜,他感到被无微不至套弄的性器正与另一根楔入柔软身躯里的欲望轻轻挤压。坚硬的肉棒熨平后穴入口的皱褶,整根没入淡粉色的小洞,交合的边缘微微失血翻白,湿暖的直肠温顺地吸吮着阴茎里滚烫的热意,肠壁分泌的肠液润滑了摩擦体腔的粗长欲望。他只是稍稍抬高双手把握的纤瘦腰腹,少女塌腰翘臀,主动迎合似的翘起雪白的股肉,两个入口都被塞满撑开的股间传出粘稠的咕叽声。 前后都被火热滚烫的肉棒占据,任何细微的摩擦都会在神经末梢密布的内壁引发让人晕厥的浓烈快感。放松臀部肌肉只会纵容辗转厮磨的硬物欺负到更多的敏感地带,收缩又只会让身体更清楚地感知阴茎表面血管的欢悦勃动和强烈的热意。 他们进得不能再深了,极致的温软与紧致裹住深深插入的肉欲,温柔而残忍地将它们牢牢抓住。少女瓷白的小牙深深咬入唇瓣,红润的上唇与失色的下唇形成惊心动魄的对照。少女犹如技巧高超的匠人娴熟地应用各种工具,从呆板粗糙的木材中挖出的栩栩如生的人偶,只是一时疏忽大意忘记用红颜料润亮她的双唇。这最后的一笔,交到了伏黑惠的手中。 惠着迷地凝望月光中闭目轻哼的少女,脊背和后腰泛起阵阵酥麻,他微微扬起下颚,拉伸的颈部染上一层朦胧的银光,缓慢张开的唇间,探出红腻的舌头。濡润的舌尖蜻蜓点水般扫过被牙齿咬住的部分,轻巧地来回游弋,唾液浸润闭合的齿关,留下零星的水痕。 他细细舔吻唇角,寻觅严丝合缝的唇齿间的破绽。当灵敏的舌尖触及露出的缝隙时,温和的轻触忽然变成强硬的侵夺。鲜红的舌头盖住了苍白的下唇,长驱直入湿润清洁的口腔,慷慨灌入酝酿许久的樱花气味之时热情地缠上迟钝的另一半。舌尖从舌边探入舌下的口液,肆意地搅动。 放浪的水声从交缠的唇舌间四溢,缠绵的声响似乎在往下流淌,有水渍从张开的腿根暧昧地扩散,握在腰间的手将她往后轻轻带了带,穴口又被炽热的性器撑大了一些,类似失禁的挤胀感揪住尾椎,她不安地往下沉腰,前面又传回一阵酸软夹杂着疼痛的侵入感。 体内的两根火热开始挺动,淫靡粘稠的声音翻了不止一倍。蹂躏包覆上来的甬壁,研磨尽头颤软的宫口。后脑因顺着脊柱窜上来的浓烈快感发热,像是要融化掉一样的身体丧失气力,手脚发软的少女仿佛依偎在木架上的紫藤花,花苞和枝叶在晚风和月色中轻颤。 顶到的地方变得……奇怪了,明明很充实,但又像期待着什么似的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空虚。像是下一秒,就要从更深的地方流出什么东西似的。少女急促紊乱的鼻息萦绕在他们的耳边, 不请自来嬉戏交缠的舌头愈发热情,与此同时摩擦体腔的阴茎频率和速度也不断加快。贯穿抽插的性器毫不留情地熨平碾过的皱褶和肠壁,膨胀的茎头火热而坚硬,热情地激吻着娇小的宫口,凶狠的力度和自下而上结合的体位迭加,带来远超常规性交的酣畅快感。 搅得她口齿酸麻的罪魁祸首撤了出去,紧接着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撕咬肿痛的下唇。在无限逼近清醒边缘的尖锐痛楚,沉重的眼帘也为之掀开了一瞬。充斥着银色和黑色的、宛如融化的油画般的模糊布景,被扣住的双手,被侵占而变得奇怪的小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昏昏沉沉的少女无助地哽咽抽泣。抽插时带出的淋漓爱液浸润着穴口和抽送的阴茎,摩擦发红的黏膜翻卷着吸附在茎身上,在看不见的深处,被激烈亲吻着的子宫痉挛着紧紧缩起,像是被毒蛇咬到后仓促蜷起一样。 来不及了,和腺体连通的尖牙刺入娇嫩的花房,酣畅地射出肮脏浑浊的乳白毒液。粘稠的麝香味体液尽情地玷污孕育生命的纯洁温床,种下污秽不洁的种子。沉迷于射精余韵和占有的欣喜之中,半软的阴茎擅自抽动着,把射进子宫的精液勾刮出来,细致入微地标记内壁和穴口。浓郁的血腥味压过樱花稀淡的芬芳,惠迷恋地摄取这份甘美的血味,极致的生与极致的死孕育出极致的欢愉。风吹卷起花瓣,慷慨地撒到床褥上交缠的叁人身上,像是要将他们埋葬在哀艳美丽的夜月樱之梦中。 几片樱瓣落在稠粘的精液上,像落在零星纯白的雪上。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描摹着她腹部纤柔的曲线,仰卧在被褥上的少女疲倦地枕在少年的膝头,乌黑顺滑犹如绸缎的长发落在他的大腿上,几缕发丝缠上他的手指,裹着透明爱液和白浊的阴茎上也黏了几缕细软的乌丝。 张开的腿心汩汩流出温热的白浊,惠抚摸着她潮红的脸颊,阴茎蹭过合不拢的花穴,身下的少女轻轻地呻吟着,下唇的色泽格外腥艳。对于传统的性交姿势,已经高潮过几次的身体显然接受良好。他浅浅地抽动抵住花蒂和耻部摩擦的阴茎,放过劳累的褶皱和装满精液的子宫,抬手挡开蹭到她唇边的阴茎。 她都喊疼了,所以不能再做了,惠用眼神告诉另一个自己。伏黑微微撇开脸,不情愿地移开精神抖擞的欲望,柔软的黑发绕缠着少年分明的指节,像白纸上留下的墨痕。他一边套弄兴致未消的性器,一边欣赏翩然而下的樱瓣悄寂落在少女起伏渐趋平稳的胸口,仿佛看见落樱在雪后静谧的月色下片片凋零的稍纵即逝的美景。 有轻微的疼痛和阴影略过他的心头,手中勃起的阴茎射出气味浓重的体液,像摇曳的樱树枝落下纷扬的细雪,与落在雪地里的樱花交相辉映。 次日,在刺目的朝阳里醒来的伏黑惠昏昏沉沉地迎来了周末。大开的窗户和头痛欲裂、浑身发软的感觉提示他昨晚没有关窗就睡觉,结果理所当然地受凉感冒。他头朝下趴在被太阳公公晒得暖烘烘的被子里,感到肩胛上正缓慢渗出昨晚透入的寒意,继而像雪一样融化消散。 荒诞糜烂的梦还在脑中挥之不去,他抬起埋在枕头里的潮红面庞,昏昏沉沉地寻找手机的踪迹。在那张鼻梁笔直的苍白面孔上,掩在睫下的双眸像是蓄满沉暗的夜景。 他摸到了放在床边的手机,点开通讯记录,找到那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少年干燥起皮的双唇徐缓有力度地开口,沙哑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想好了。” “我决定,来东京的咒高就读。” “……喂?伏黑同学,你还在吗?” 通话没有中断,但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的另一头让硝子瞬间从计划按照预想进行的欣喜中惊醒,“伏黑同学?你在听吗?” “五条悟你现在在哪?” “哈?硝子你突然问这个干嘛?”手里拿着加量不加价、全靠自己一张脸白嫖来的甜筒的男人把墨镜架到额头上,“当然是在出任务啊——” “快去看看伏黑惠!” “欸?”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九只伏黑惠(思春期) 怡人的冷意和不适的粘腻感唤醒了伏黑。 滚烫的额头有舒适的凉意扩散,昏沉迷蒙的意识因此逐渐回笼。冰袋外凝结的水珠顺着额角滚入鬓发,弄得耳朵和脑袋下垫的枕头都有些湿。奔放的照料方式提醒惠照顾的人不是性格粗心大意就是新手上路。 要在……枕头上放纸巾的啊…… 他疲倦而又无奈地想到,眼眸缓缓睁开,尚不清楚的视野泻入明媚晃眼的金光。灿烂的光线为眼皮底下晃悠的一蓬白毛染上金边,活像一把茂盛的蒲公英。在金光中抖抖索索的蒲公英忽然上移,少年的脑子里钝钝地疼,蒙上一层水汽的剔透瞳孔无意识地追逐视野里唯一移动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被严严实实包在被子里脸色潮红的少年翻了个不礼貌的白眼。 浓密的白发下出现一张只要不是脸盲、是人都会过目不忘的帅脸,以及就算上下颠倒也完全不妨碍人眼前一亮的湛蓝眼眸。伏黑惠声音嘶哑,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深处挤出音节。 “五条……老师。” “嗨~惠↗↘↗↘酱!”明明有着磁性低沉、相当具有魅力的音色,偏偏要捏着嗓子模仿高中jk甜腻腻的语调说话,一波叁折的尾音和毛骨悚然的昵称让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 不出所料,跪在少年枕头上方低头往下看的青年捕捉到他脸上流露出微妙的嫌弃。 “请不要这样叫我,谢谢。” 说着,他试图摆脱身上被子的桎梏,发现怎么也挣不脱。伏黑惠的脸色变了变,猛地低头一看,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n条棉被盖在他身上,活脱脱一只大号的白色蚕茧。 好死不死,耳边还飘来某人“贴心”的解释:“哎呀,这是因为惠酱中途蹬了好几次被子,我怕惠酱感冒,就帮你全盖上啦,不用谢我哦!” 惠的额角爆出青筋,袋子里的冰块似乎融化得更快了,冰凉的水珠流进眼窝,他忍着怒火闭上眼睛,牙缝里逐字挤出:“谢、谢、五、条、老、师,现在可以帮我拿掉几条吗。” “当然!毕竟我可是体贴学生的好老师。可爱学生的要求怎能置之不理!”他兴奋地撸起衣袖,丝毫不管一看就很贵的白衬衫上多出几条难看的褶皱,惠眼尖地瞥到男人的左手里还拿着什么五颜六色的东西,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先等一——” 他竭力赶在五条悟有所动作前开口,剧烈震动的声带顿时产生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惠便眼睁睁地看到那团五颜六色的东西脱离了五条悟的手掌心,在洁净明亮的空气中自由落体,最后完美地掉在距离他不到十厘米远的榻榻米上。 “噗叽”一声,软扑扑的冰淇淋球以着落点为中心在颜色素雅的榻榻米上溅开,像一团色彩缤纷的烟花。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静,静得能听到冰淇淋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融化的嘶嘶声。 始作俑者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低头,呆呆看着榻榻米上漫开的仿佛融化的彩虹般的痕迹,良久,轻轻地说:“啊,球掉了。” 惠不着痕迹地用脸推开冰袋,抬眼观察闯祸的人的表情。 “呜……”一声弱不可闻的微弱呜咽从他抿住的唇间逸出,男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纯白睫毛下的蔚蓝眼中,浓重的悲伤宛如实质。他难过地吸吸鼻子,鼻尖开始发红,“最好吃的蜜瓜味,呜——没有了……” 莫名地,伏黑惠感到一阵无力。 他心累地想:这种信手拈来、不论地点场合随时都会发作的孩子气,五条老师是从哪学来的呢?身心俱疲的少年不愿深想,揉着眉心安抚了一句:“冰箱里还有。”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幼稚成年人瞬间恢复了元气,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体却格外诚实地站了起来,“好,惠酱想吃什么口味的?蜜瓜还是巧克力?生病的人推荐吃更清爽的水果风味哦。” “谢谢,但还是不用了。” 都生病了怎么可能吃又甜又腻的冰淇淋啊。 当某人欠揍的声音和高挑的身影被纸拉门挡住,着凉发烧的少年独自一人留在空旷安谧的卧室,窗外依稀传来小鸟在枝头啁啾的活泼鸣声。白日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气氛无形中感染了卧病在床的伏黑惠,他稍微休息了一会,推开身上沉重的棉被,准备去换上衣物。 突然,少年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 刚才一直没有注意,被子和身体居然能毫无阻碍地亲密接触——他朝下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自己完全赤裸的身体像处理干净的叁文鱼裹在米饭似的棉被里。伏黑惠神色僵硬地盖上被子,又飞快掀开被角瞥了眼,透着尴尬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点。 他一眼看到脚边皱巴巴团成一团的浴巾,应该是昨晚用过的。这让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五条老师大概率是直接把他塞回被窝,也许……没有掀开看过?惠不抱希望地想,堵塞的鼻腔闻到一丝古怪的气味。 变迟钝的嗅觉没有立刻辨识出这种陌生的味道,但无疑发源自体温烘暖的被子深处。少年不知想到什么,放松的嘴唇复又紧抿,他用力摇了摇头,把眼前浮现的梦境碎片甩出昏沉的脑海。 灿烂明媚的朝阳眷恋地摩挲着少年线条姣好的肩背和腰臀,他背对着窗户,弯腰拉开壁柜,拿出舒适的居家服套上,那些美好流畅的曲线便尽数隐没在松垮垂坠的布料下。惠轻轻吐出一口气,被衣物包围的安心感让他放松了些,这时碰巧屋外的走廊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令人恶寒的殷勤呼唤,听得他寒毛直立:“惠——酱——” 纸门“哗啦”一声被拉开,看到门后站着的惠,五条悟毫不掩饰脸上的欣喜,一反常态的殷勤态度“哦呀,你起来了?也好,锵锵——”他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杯水和两颗淡绿色的胶囊,递到少年面前,“被无敌加持过的感冒药片和温白开,是吃掉就能立刻打败感冒大魔王的超稀有道具哦。来,试试看吧!”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五官变得柔软。 惠接过这份来自成年人的别扭的关心,水的热度透过玻璃杯壁,沿着手臂上行到胸腔,扩散开的暖意使得心房的某个角落悄悄融化。在老师的注视下,他合水吞下药片,而后认真地道谢,“谢谢老师。” “哎嘿嘿,关心未来学生的身体健康,是老师应该做的嘛。” “……未来?”惠捕捉到某个奇怪的词汇,他握着水杯,疑惑地反问,“抱歉,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已经答应硝子小姐前往东京的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就读了?” “哎?哎!——”五条悟一脸的震惊和意外,“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我好感动!”说着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竟双手捂脸,害羞地扭了扭。 被猝不及防辣到眼睛的惠默默捏紧水杯:“请您不要再说了,好恶心。” 先前因男人体贴地留出私人空间供他换衣物和温水药片累积起的一点感激之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瞄向五条悟蔚蓝澄澈的双眸——后者心虚地移开视线。 该不会他今天不戴眼罩,也是因为这件事吧?少年悬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隐隐有发动术式的迹象,达成目的的五条悟见好就收,机智地赶在可爱学生放狗咬人前开口:“既然你没问题了,那我也该走了。” “对了。”转身出门前,他扭头俏皮地眨眼,“我给家政打了电话,下午他们会来清理的,不用担心。”说完,他回过头,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就先走啦,byebye~” “嗯……”他下意识地应道,脑中渐渐清晰的思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既然五条老师是拿着甜筒来的,那他是怎么做到给自己盖上那么多条被子的? “玉犬!” 他恼羞成怒地喊出式神,一黑一白两条大狗冲到外面。只是半开的门外早已不见人影,只余一廊静谧的空气,阳光顺着屋檐斜斜地倾落在年久日深的地板上,微小的尘埃像精灵在光中上下舞动。 “惠也到了思春的年纪啊,花。”五条悟轻松地飞身而起,单手撑在围墙上,一气呵成地翻过壁障,双脚平稳落地,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庭院,从墙上探出的细长枝杈已然吐出嫩芽。“假如你知道了,会不会开心呢?”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戴上眼罩,藏起流光溢彩的剔透眼瞳。 看到那两只即便主人昏迷也依旧忠心耿耿护卫在两侧的黑白式神时,男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没人比御叁家更了解彼此的家传术式,据他所知,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存在一种限制:一旦术师陷入昏迷,召唤出的式神便会失控消失。 那两条高大强壮的玉犬和只会依照指令呆板行动的式神迥异,聪颖机敏,极通人性。这种和生命无异的“活泼”,他只在花召唤出的式神身上见过。 惠突如其来的发烧和异变的术式,再次验证他心中的猜想: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紧密的联系,花已经回来了。 剩下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一只虎杖(见家长) 本可以不用早起的周末清晨,却因为卧室外响起的挠门声而化为泡影。虎杖困顿地抱着被子坐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呼——”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两条又细又白的腿从身边经过,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只穿了一件T恤衫去开门的花。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女孩边困倦地揉着眼,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前伸手去开门,虎杖迷迷瞪瞪地望着她后背上一团皱巴巴的黄色,迟钝地意识到那是T恤上印的皮卡丘。 刚一开门,从门缝里闪电似的窜出灰绒绒的毛球。胖成一团的小动物以和身体不符的敏捷扑到她的脚背上,四脚并用牢牢抱住少女纤细的小腿,边蹭边小声呜呜,活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花别过脸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泪花——她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早,意识根本没清醒。 她弯腰双手抱起求抱抱求摸摸的小狗,上一秒哼哼唧唧的汪酱立刻安静下来,眨巴金色的大眼睛,四条腿蜷在白绒绒的肚皮上,尾巴夹在两条后腿里,分外乖巧可爱,与昨天追着虎杖拖鞋咬个不停的英勇姿态判若两狗。 哪怕只是被草草抱在怀里撸了两下,被虎杖取名叫“汪酱”的小狗还是高兴地吐出舌头,眼睛冒出小星星。它可着劲地蹭花的小腿,支棱起来的小尾巴疯狂摇晃。 完全无视了坐在被窝里虎杖投来的怨念光线。他揉了揉脸,对汪酱看菜下碟的本性有了深刻的认识。 在卫生间洗漱时,拿下毛巾准备擦脸的虎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放下前不久新买的印着小兔兔的粉色儿童毛巾,扭头看向一边认真擦脸的花,有些迟疑不决地开口:“花,那个……” “嗯。”她擦掉额头上残留的清水,细软的发丝被弄得湿漉漉的。柔软宽大的白毛巾遮住女孩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花对上虎杖的视线,好奇地歪头。虎杖有那么一瞬间看到女孩脑袋上冒出的问号,“?” 面对这样纯然不加任何掩饰的清澈眼神,反倒让他心思稍定。少年擦着湿润的眉毛和眼窝,柔声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爷爷吗?” “嗯。”花不假思索地答应,偏着头想了想,“爷爷,在医院住?”到目前为止,她记得家里出现的人只有悠仁,“为什么?”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放在女孩头上,虎杖平日开朗轻松的声音变得有些压抑,“因为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就搬到医院去住了。”少年换了一种方式解释,有关疾病和死亡的话题对什么都不懂的花来说未免太过沉重。况且……他也不想勾起那些被她遗忘的并不美好的回忆。 “嗯。”所以身体不好要去医院住,花认真地记下这点。她放下毛巾,乖乖地说:“我洗好了。” 洗手台上擦得干干净净的镜子里映出和谐的两个身影,娇小的女孩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站在镜前让身后的少年替自己梳头。 虎杖表情凝重地捋起一缕柔软细长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握住,然后举起梳子,分外轻柔地梳顺打结的地方。凌乱的长发肉眼可见变得顺滑,像流水一般滑过生着薄茧的手指,细小的凉意在少年心头留下一丝轻轻的颤栗。 半小时后,少年神情麻木,缓慢地抬起手,重重地捂住脸。“抱歉,花。”他真诚地道歉,没眼看自己第一次尝试梳头的杰作。花摸了摸头上歪歪斜斜、大小还不一致的双马尾,倒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只是说:“梳好了。” 虎杖张开盖在眼睛上的手指,视线透过指缝望见发绳上挂着的两颗小草莓,可爱的装饰物危险地晃了晃。她转过身,余光里有个粉色的东西飞快地溜过。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岌岌可危的发绳顺着乌黑的长发滑落,在空中滑过一条优美的曲线,径直落在瓷砖上。 “叮——”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显得尤其清楚,虎杖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汪汪?”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汪酱凑近地上的草莓发绳,好奇地嗅嗅,有主人的味道? 花低下头,另一根草莓发绳也掉在了地上,头发披散下来的女孩眨眨眼,不明白虎杖突然掉色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可恶!”挫折没有击败性情坚韧的少年,反而令他燃起了熊熊的斗志。虎杖重重地抹了把脸,握紧手里的梳子,大声喊道:“再来!” “哦。”她听话地转过身,再度望向镜中斗志昂扬的虎杖。脚背上一沉,有团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趴在花的脚上。一有机会就和花黏在一起的汪酱无聊地摇摇尾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理可得,点亮梳头技能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事。 虎杖战战巍巍地放下头梳,长时间举起的手臂洋溢着感人的酸麻。他生无可恋地看着那头宛如绸缎的柔顺长发,努力深呼吸。察觉到花投来的关切目光后,虎杖尽力挤出一个笑容,随手把发绳套在腕上,“花是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吧。” 花默默点头,抱起脚上的小灰狗。看到睡得四仰八叉全无防备的汪酱,忍不住伸手,摸摸它圆圆的脑袋,睡着的小狗一口咬住他的拇指,含糊地哼唧两声。 少年抽出手指,哑然失笑,“对了,还有汪酱。” 简单吃过早餐,虎杖重新检查了一遍花身上的伤。大部分细小的划痕已经收口,不细看很难察觉。他松了口气,这大概是今天发生的第一件好事。炎热的夏天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伤口迟迟不能痊愈,继续打绷带的话会很闷,再者也会对恢复的速度有所影响。 女孩试着挥挥拆掉大半绷带的小臂,活动变利索不少,阳光下能清楚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细小静脉。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收拾医药箱的少年扬起嘴角。 出门前还有个小插曲,意识到自己要被留下来的汪酱死命咬住少年的裤脚,。真会看菜下碟啊,虎杖无奈拎住它的后颈皮,平视龇牙咧嘴的灰毛球,声线平稳,“不可以,汪酱。医院禁止宠物入内。” 不足月的小狗忿忿不平地伸出爪子想挠他,虎杖眼睛一转,“不过,听说导盲犬可以入内。所以汪酱要好好加油,努力成为一只为社会作贡献的好狗狗!” 回答他的是汪酱更加愤怒的汪汪声,虎杖放下气得尾巴绷直的小狗,单膝跪地,手掌摁在它的脑门上,缓慢而用力地揉了揉狗头,低沉地说:“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希望汪酱能在这段时间里,帮我们好好看家。”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过于郑重,张牙舞爪的狗狗安静了下来。少年挠挠汪酱的下巴,垂下的眼瞳里满是真诚:“我可以相信你吗。” 倒、倒也不是不行,汪酱别别扭扭地趴到地上,抬起两只淡金色的眼神望着虎杖,尾巴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 虎杖笑了起来,用力撸了撸它的小脑袋,“好狗狗。” “藤原先生早。” “早上好。悠仁,又来买花啊。” 花店老板是个有些胖胖的老头,全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精神不错。他朝走进店里的少年露出和蔼的微笑,友善地指了指放在大塑料桶里的百合和雏菊,“这些都是今天刚到的,还很新鲜。” “谢谢。”虎杖笑笑,向熟识的老板介绍和他手牵手的女孩子,“这是我的妹妹花,上周刚搬来和我一起住。” “藤原先生好。” “花,该叫藤原先生爷爷哦。”虎杖捏捏她的手,小声提醒。 花迷惑不解地看向虎杖,声音同样小小的,“可是,爷爷在医院呀……” 头发花白的老板被兄妹间的互动逗得哈哈大笑,他抽出一枝含苞待放的粉蔷薇,利索地削去尖刺,递到困惑不已的女孩面前,示意她接过:“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叫叔叔,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呢。来,拿着吧。” “谢谢。” “悠仁,你爷爷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虎杖叹了口气,专心挑选合适的花枝,花捏捏沾满露水的花蕾,指尖被晶莹的水珠润湿,鼻子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 当虎杖把挑好的花束交给老板代为包装,扭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色彩绚丽的画面:少女坐在缤纷的花丛中,垂下眼眸,安静地浅嗅手中将开未开的淡粉色蔷薇,白色的裙摆像一朵纯洁的百合。妍丽的花朵与少女的侧脸相互衬托,她抬起晶莹的眼眸,微笑。 老板用橙黄丝带和网纱扎起水仙、马蹄莲和兰花组成的花束,视线在呆呆发愣的虎杖和面带微笑的少女间打转,促狭地打趣:“哎呀,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妹妹,也会整天担心的。” “欸?嗯,您说得对。”仓促回神的少年,耳根红红地接过包装好的鲜花。老人冲他挤挤眼,虎杖低头,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老板大力地拍拍他的肩,鼓励道:“有些时候,人总得勇敢点,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老板:我一眼就看出悠仁对花有意思,不用客气_(:з」∠)_ 求珠求留言啦Thanks?(?ω?)? 两只虎杖(爷爷) 虽然虎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勇敢,但带花去见爷爷确实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医院的住院楼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来探问病人的家属在护士台前排成一队,等待护士确认身份和预约。 戴着医用口罩的护士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一旁怀抱着花束的女孩:“请报一下你们的姓名和探访对象。” “虎杖悠仁和……”他卡了一下壳,面色如常地继续说下去,“花,我们来探望虎杖倭助。” 忙碌的护士没有注意,噼里啪啦往电脑里输入一段字符,确认信息无误后拿起手边的座机,电话铃在某个朝阳的单人病房中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虎杖倭助先生,你有两位家属来探视。” 抱胸坐在病床上的老人缓缓拧眉,眉心出现深深的纹路。无情的时间刻刀将皱纹楔进眼角和下颌,浓密发白的眉毛和胡须犹如遒劲有力的笔锋,饱经生活磋磨的面孔有种不怒自威的凛然风范。即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下的身躯显得消瘦,老人家的眼神也照旧保留往日的锐利。 步入暮年却威仪尚在的老狮子寻思是不是护士搞错了,他只有虎杖悠仁一个孙子,怎么平白无故又多出一个?自个耳朵肯定是没问题的,那问题就是出在—— 悠仁身上了? 门外走廊传来两个脚步声,虎杖倭助第一时间绷紧身体,虎视眈眈地盯着病房门。他板着脸,默不作声地瞪着光洁的滑门,大脑高速运转:听这声音其中一个是悠仁没错,另外一个会是谁?听起来更轻一些,女的?同班同学还是女朋友?两个脚步声相继在门外停下,老人保持双手环胸的姿势严阵以待,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虎杖深吸口气,正打算按下开门键,手指在碰到按钮的前一秒忽然停住,他看向抱着花束的花,擦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差点忘了一件事,花,可以把花给我吗?” “嗯。”花把那捧花店老板精心包装的馨香花束朝虎杖的方向松了松,少年挠挠头,“不是这个啦,是我讲得不够清楚……可以把那两支花给我吗?” 原来是这个。花侧过身,看着他的手抽走落在花束外孤零零的两支。虎杖拿着颜色艳丽的蔷薇和玫瑰,看来看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买花已经买出一定经验的少年小声咕哝:“送病人的花里有蔷薇和玫瑰,怎么想都不对劲吧。但单独拿在手里,看起来更可疑了。” 他皱眉思考,勉强找了个角落把剩下的两朵塞了进去,纯正的大红色玫瑰夹在淡黄色的水仙和清纯的白百合中,完全破坏了整束花协调的美感。 “臭小子,你在外面干嘛呢?”病房里传出爷爷不耐烦的声音,“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点进来?” 虎杖犹豫片刻,伸手轻轻拧下了娇艳的玫瑰,柔软轻盈的花朵安静卧在他的手心里,仿佛鲜红热烈的心脏,又像凝固的火焰。 他把摘下的玫瑰花藏进卫衣口袋,硬着头皮按下门的开关,“爷爷,我带花来看您了。” 当少女走入晴朗的日光,老人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双抱住花束的洁白小手,光滑的手背和纤细的手指罩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像美好的瓷器。阳光逐渐上移,陆续照亮少女垂在肩上的乌发和纤细的脖颈。她站到病床前,眨眨眼适应了一会亮度,没有看见虎杖倭助震惊的眼神。 他完全不认识、根本没印象、从来没见过的女孩举起手中的花束,认真地说:“爷爷,花,送给你。” 半晌,被吓到的老人家嘴唇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啊,谢谢。” 爷爷,你听我解释,站在花后边的孙子以眼神示意。 老人凶巴巴地回瞪,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小子,长能耐了啊?这么小的女孩子都敢下手,信不信我打电话送你去附近的少管所反省一下? 一时半会没法解释的虎杖缩了缩头,没敢说把头发梳好的花可能看起来还会更小。少年揉了揉额,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食指悄悄竖起。 老人眼神一厉,臭小子你还有理了? 不是,虎杖转开脸,指指被花举在半空中的花束,您倒是先把花拿一下啊。 虎杖倭助愣了几秒,望向女孩举到面前的礼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被砂纸和丝带包扎起来的花束有一丝说不上来的违和。盛开的水仙和百合吐出清甜馥郁的芳香,看着自己苍老皲裂犹如枯树皮的手接过生机盎然的鲜花,花瓣和香味里蕴藏的勃勃生气仿佛也感染了他。 “谢谢你——”见鬼,他还不知道今天臭小子带来的女孩叫什么呢!短短几分钟内心情就大起大落好几次的老人及时改口,“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虎杖赶在爷爷丢来眼刀前立马用口型无声补充,花,她就叫花。 当时老人的表情像是要从床上一跃而起,亲自用手里花束抡开孙子的脑壳。 你现在说有屁用,人都误会我是变态欧吉桑了! 少年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老人僵硬地收回视线,望向床边站着的女孩。一瞬间眼前闪过数个恐怖的画面,万一……把比孙子还小不少的姑娘弄哭了,现在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像娃娃一样漂亮的小朋友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送完礼物后便把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女孩微微抿唇,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 正当他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听见小孩困惑地发问:“爷爷受伤了?”她指了指眼角和脸颊,“这里……这里,都有。” “啊,这是皱纹。”老人表情放缓,他抚过眼角鱼尾般细密的纹路,严肃的面容逐渐变得温和。 花偏头想了想,问道:“皱纹,是什么?” 他把花束放到床头柜上,耐心向一脸疑惑的小朋友解释这个听起来有点幼稚的问题:“皱纹呢,是……” 恬淡的花香渐渐散入被阳光烘热的空气,和轻松的聊天声一起驱散笼罩病房里无形的冷清氛围。虎杖拆掉花束的包装,将花放进水瓶,无意间瞥到床上身穿病人服的老人脸上露出不自知的笑意。 他轻笑一声,低头整理花束。 “什么吗,这不是挺开心的吗。” 直到楼下护士台打电话上来提醒马上要到规定的探视时间了,站在窗边全程旁听的少年才放下手里摆弄了十五分钟的花束,尴尬地发现娇气的水仙已经被晒蔫吧了。 这还是虎杖倭助住院以来,第一次用这样温和的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脾气暴躁固执的老人家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眼,没好气地冲杵在窗前的孙子说:“你还打算在那边站多久,都快中午了,花不要吃饭的吗?” “啊,抱歉,因为一不小心听入神了。” “总有这么多理由,”老人躺了下去,翻身背对着他们,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吧。” 虽然他表现得毫无留恋,但没有再说“下次不要再来”之类的话。花很是依依不舍,但还是听话地挥手道别:“爷爷再见。” 今天她听到许多有意思的事,爷爷好像什么都知道。 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病房的滑门开启后又关闭,房间重新落入一片寂静。面朝窗户躺下的老人头枕着胳膊,注视被阳光照得透亮的水仙和百合,嘴唇轻轻翕动,吐出两个字。 “笨蛋。” 他们和一位带着若干名实习生查房的医生擦肩而过,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扫过走在虎杖身旁的花,眼神忽然一定。他放慢脚步,似是要仔细看看她的脸,视线中女孩柔美漂亮的侧颜被一张少年面无表情的脸挡住。 医生打扮的男人推了推眼镜,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这个家伙,敏锐得惊人,乔装打扮的私家侦探想。 这个人有问题,虎杖想。 他们不动声色地朝着反方向走去,短暂的眼神交锋没有被其他任何人察觉。 村下隆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记下时间。委托方不要求照片之类的实物实在是好事一件,他猜测对方可能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要求记录下时间地点人物和活动,其他一概不要求。 【时间:9:00-10:00】 “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可以去吃饭了。”他朝跟在身后像鹌鹑似的学生宣布,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被丢在原地的学生面面相觑,但没有一个人敢对离去的主任提出质疑。 “护士,今天有新病人来吗?” “啊?”护士慌忙起身,恭敬地说:“没有,暂时还没有新的病人入院。” 他状若无意地扫过电脑屏幕,“嗯,没事,你继续忙吧。” “是。” 住在301病房的患者叫虎杖倭助,男,85岁,因xx病症入院。整合好搜集到的信息后,他往指定的邮箱发送一份邮件,十几秒后,账户短信提示他有十万日元入账。 这钱来得太轻松,他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村上隆美滋滋地想。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asia (ωoо1⒏ υip) 半只虎杖,半只宿傩 虎杖暗暗记下先前那个他认为有些不对劲的医生的眉眼和别在白大褂上的胸牌,他选择暂时先按兵不动。医院的监控系统很完善,如果对方是偷偷混入,而且打算长时间坚实蹲守,那他——或许是他们——必然会留下足够的线索供追溯。 一米八的少年微微低头,线条利落的眉弓下,稍稍被眼睫遮挡的金粉色双瞳中闪动着微光。当这张时常挂着开朗笑容的面孔失去笑意,无论是凌厉的眼神还是绷紧的颌线,总让人联想到野外毛皮艳丽而又危险的食肉兽种。 他走路的步幅并不大,笔直的上身保持平稳,那些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像隐匿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单从明黄的卫衣和纯黑的运动裤根本看不出什么。犹如精密的仪器,每一步的力道都控制得尤为巧妙合宜,超人的身体素质加之后天的体育锻炼,塑造出专业运动员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运动天才。 而虎杖悠仁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把头靠在他左臂上的花。他微微叹气,抬起右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抱歉,刚刚忘记给你拿凳子了。” 站了那么久,不累才怪。 花的头发质地柔软,手感顺滑,沉暗的色泽像美丽的乌木。她显然是累了,挂在虎杖的胳膊上,几乎是被他带着往前走。软绵绵的、散发着好闻香气的女孩子过了半天才仰脸说不累,虎杖捏了捏她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脸,没好气地说:“这样了还说不累?” 脸红得像苹果的小朋友低低“唔”了声,然后懒懒地蹭蹭他的胳膊,神态像极了抱着桉树边吃边睡的考拉熊。跟着少年晃晃悠悠挪步子的女孩小声说:“悠仁我想吃猪排。” 虎杖无奈扶额,又好笑又心疼,都累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猪排,她是有多喜欢吃猪排。拖着手臂挂件的少年走得更慢,忍不住又捏捏花热乎乎的脸颊,“回家就有,再坚持一下下吧。” 从病房到电梯短短十几米长的医院走廊,照顾到站累的花,虎杖硬生生走了好几分钟。过膝的棉纱裙摆轻轻摇摆,很少看见她的脚尖。少年望着像浪花一般摇曳的裙踞,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等待电梯从一楼上来的时候,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休息的花感到虎杖的手拍了拍肩膀,唤醒闭眼假寐的女孩。她茫然地睁眼,困惑地抬眸,柔嫩的嘴唇不高兴地抿在一起。既不让她睡觉,又没有香香的食物,脾气再好的小朋友都会生气。 转过身背对她的少年没有注意到女孩脸上有点委屈的小表情,他单膝点地,向后伸直双臂,背上的衣料因为挤压而折出皱褶,接近后腰的两只手飞快地摆了摆,像两只靠拍打翅膀吸引人注意的小鸽子,“来,趴上来吧。” 花依言趴到虎杖背上,女孩柔软纤细的手臂和秀发垂到他胸前,少年的双手绕过腿弯,绅士地握拳,仅凭手腕的力量带动重心前倾落在背上。他呼吸自然地起身,轻松背起趴在身上的女孩。今天花穿了一条比较保守的过膝长裙,虎杖算过裙摆上移的高度,知道不会有走光风险才打算背她。 “好啦,睡吧。”他转过脸,贴在她耳边小声说。温暖湿润的吐息拂动耳廓的茸毛,带起一阵细小的痒意。脸挨在少年肩膀上的少女动了动,如瀑的长发悄悄摇动,若有似无地扫过他开合的双唇,像在小小地回应。 他没法抑制自己的嘴角不上扬,粉发少年温柔地微笑,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就在颈边落下的阴影里,依稀能望见安心入眠的少女从发丝间露出的美丽面庞。 虎杖挡住落到花脸上的光线,低沉的声线缓缓流入耳蜗,“等你睡醒,我们就到了。” 熟悉的口吻和音色不知拨动了哪一根弦,自笼罩着深深迷雾的过往里,最深处静默流淌的深暗河流中,缓慢浮出被无尽时光反复冲刷和打磨,变得支离破碎的遥远的梦之碎片。 残存的梦的精髓随波逐流,在漆黑一片的水面上粼粼闪烁,仿佛一条流动的星河。她听见脚下传来淙淙的水声,但却没有踩进水中、水流没过脚踝的感觉。似乎存在一道无形的坚硬屏障,将水面以上和水面以下分隔开来。 除了这条浮动银光的河流,其余地方都充斥着毫无变化的纯粹的黑暗。那些柔和的光点起伏明灭,渐渐地,有些调转了方向,被吸引至她的身边。它们成群结队地从水流深处显现,闪烁着微小的光芒,宛如夜晚会发出荧光的浮游生物,亲昵地环绕在花的脚边。 无数微弱渺小的光点汇聚到一起,齐心协力孕育出一颗格外美丽的大星。它源源不断地释放温和的光辉,犹如一颗拥有无数切面、在月光下缓缓转动的宝石。站在水面上的女孩好像正站在这颗光明的星星上,辉光融化了看不见的壁障。 在短暂的失重感中,她落入明亮的星星。光明瞬间充满视野,旋即无声地爆裂,洋洋洒洒地向四方飞散,漆黑的幕布变成深沉的暗蓝,那些光点落入稀薄如雾的云霭里,变得遥远而冰冷。 她困惑于眼前奇异的景色变化,不知不觉仰起脸,伸长了脖子去眺望布满繁星的夜空。前方吹来温暖的风,风里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间或响起一声嘶哑的虫鸣。被星空吸引了注意的少女手轻轻搭住胸前的肩膀,像是试图离开贴住胸腹的宽阔后背似的。 “别闹。”背着她的人懒懒开口。 由声带发出的磁性声线带动空气的震颤,他用富有魅力的声嗓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想掉下去摔成一滩烂肉,就老实一点。” 如果将少年澄澈明亮的音色比作新酿的清酒,那么成年男人低沉沙哑的声线则是沉淀了年岁的醇香浓酒。他轻描淡写地说出相当可怕的话,而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如果不照做,或许他会松手把自己丢下去。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少女乖巧地伏低身子,胸脯隔着层层交迭的华贵布料贴在男人的背上。束起长发的白檀纸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细软的发丝扫过男人的耳朵和脸颊,像不足月小猫的指甲,只挠得人心痒。 他感觉到冠以“月之神女”名号的年轻女人主动将娇小的下巴主动搁在硬邦邦的肩头,而后便放松身体,软软地趴在自己的背上。身躯柔弱无骨,像他吃过的用于供奉神佛的唐菓子,又有点像儿时吃过的牛奶煮干制成的苏。 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人从佛寺劫走,宿傩散漫地想。没有丑态百出地大哭大闹,该称赞她胆子大呢,还是说已经被吓傻到说不出话的地步了? 从茂密的丛林上方掠过的身影如深谙飞翔巧技的枭鸟般平稳轻盈,她老实伏在男人的背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倦意如潮水般袭来,花掩嘴打了个呵欠,下巴忽然一疼。尖利的黑指甲嵌进细嫩雪白的肌肤,渗出一颗细小鲜红的血珠。 “胆子很大嘛,女人。” 这是一个月亮销声匿迹、星光黯淡的夜晚。少女吃痛睁眼,茫然望向转过来的神情冰冷的脸孔,哪怕近在咫尺,缺少摄入新鲜鱼类导致的轻微夜盲让花也看不太清男人的真实面目。他的脸上左右各有两点微弱的反光,他冷冷注视神女接下来的反应。 如果不是因为留着她有更大的用处,这颗妍美动人的头颅下的皮囊想必滋味美妙。 风掀开梳理齐整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纤秀的眉目微微拧起,和矫揉造作的贵族女性不同,据说是从月亮上来的少女直白地表露出不舒服的表情,覆在双眸上的眼睑颤动着,浓密的睫毛下流出盈盈的光亮。 她终于开口,纡尊降贵地回应人世间的凡夫俗子。贵族以和平民说话为耻,更遑论与之为伍。 “我想睡觉……”月之神女的眼里盈着薄薄一层水雾,仿佛祈求一样低声呢喃,毫不作伪的困倦表情像是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声音倒是不错。 两面宿傩放开被自己掐出细小血点的下巴,默默转开脸。困得不行的少女立时软趴趴地倒在他身上,不一会鼻息就变得匀长起来。 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看见四只眼睛时的惧怕和鄙夷,想想也是,被他当着一众僧人的面压在佛龛上肆意妄为时,她也没有露出惊恐的神色,相反还好奇地伸手去捏他撑在边上的两条胳膊。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宿傩想。 过了一会,他扭过头望望神女安静的睡颜,是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首-发:rourouwu.info (po1⒏ υip) 一只虎杖,一只宿傩(花开两朵) 虎杖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路边藤原先生的花店早早挂上了歇业的牌子。他扭头看向玻璃墙后放在塑料桶里尚未售出的大把鲜花,想起被自己摘下的玫瑰还在口袋里。 洁净透明的玻璃映出熙攘的路人和轿车,星期六上午的灿烂阳光慷慨洒落,虎杖透过倒影看见身后闪闪发光的红色消防栓和铁灰色电线杆。于玻璃上所映照出的世界有一种半透明的虚幻感,唯独两人的身影在他看来纤毫毕现。 身背少女的少年正看向玻璃外驻足的同龄人,蓬松的草莓色短发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朝虎杖无声地露出一个微笑,而后回头,坚定自信地目视前方。 他向前没走几步路,一眼看见站在前边不远处的藤原先生。老人站在一个十几米远的咪表边上,低头打开钱夹,路边的停车位上有一辆车门半开的鸭绿色小轿车。 提前打烊的老板表情似乎很严肃,行色匆匆地交过停车费,坐上驾驶座很快启动了车子。浅绿的甲壳虫汇入川流不息的车队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才走得这么急的吧,虎杖没有深思,藤原老板对他来说算是熟人,因此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被抛在脑后。 他感觉到暗地里有不止一人将视线投向自己和花,从不同方向来的视线没有恶意,但也绝不能因此就简单判定为无害。 少年的心突然漏跳一拍,却仍旧若无其事地朝前迈开步子。他自然地左右扭头观察,像所有只有在周末才有时间出来闲逛的学生那样,对街道两旁开张的店铺充满了新鲜和好奇。 脑子里思索着数个问题,虎杖眼珠轻微地转动,漫不经心地扫过右前方隔了一条街的露天咖啡馆。 深绿的阔叶植物间摆着几张与圆木桌,柠檬黄的遮阳伞下零星坐着几位顾客。身着天蓝色制服的服务生单手托盘,踩着轮滑鞋娴熟地在圆桌间游走。他在一位看报的客人边上停下,放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顾客拿着油墨报纸的手颜色黑黄,骨节粗大,青筋突起,显然属于男性;从卡其色衣袖里伸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银黑配色的圆表。 这是第一个。 背着女孩走在回家路上的少年没有立刻移开视线,而是饶有兴趣地去打量咖啡店立在门口的今日特惠菜单。 借报纸挡住脸的男人心里七上八下,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过是个才上高中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具有那么强的反侦察能力,肯定是巧合。依田藤四郎忿忿不平地瞥向街对面的宠物店,冷笑一声。 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冤家没准要变仇家了。 生意一般的咖啡店正对面——也就是虎杖这边——有一家热闹的宠物店。各种动物鲜活的叫声吸引了少年的视线,他转头看向另一边。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笼子前挑选宠物,发型着装时髦的女人蹲下身,伸手去逗笼子里的奶牛色小牛头梗,十根手指都做了精致的美甲。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单手插兜,耳朵上夹着一只烟,他转过脸正对女人说着什么。两人的左手无名指上皆有银色的金属反光。 这是第二个,和第叁个。 迎面走来的路人中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奶奶,她拄着一根拐杖,战战巍巍地走在专为特殊人群设置的盲道上。年纪看起来很大的婆婆走一步晃叁晃,不时咳嗽几声,肺腑里挤出的声响粗重浑浊。 虎杖眸光闪动,斜往外一步拉开距离,老人蜡黄的大鼻子上架着一副圆形墨镜,她重重地咳嗽一声,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用力地擤鼻子。少年与站在原地的老婆婆擦肩而过,眼角余光瞥见一双大而旧的老式皮鞋——那是她穿在脚上的鞋,虽然皮带的黄铜搭扣有些发绿,但裤管下露出的袜子颜色却很新。 虽然但是,这是第四个。 首先,按照咖啡厅投来的视线反推回去,只有那个坐着看报的男人恰好在这条直线上;其次,牛头梗是烈性犬,而且狗笼上已经挂着谢绝触碰的字样,一个做过美甲的女人一般不会轻易去碰幼崽,除非她并不在意自己耗费时间新做的指甲,女人可疑,跟她一起的男人身份也有问题,伪装成夫妻是个不错的想法,是借鉴了《史密斯夫妇》吗;最后,一位年迈的老妇人穿的鞋子尺码比他还大,相同材质的袜子他也有,是运动袜,请问,这合理吗?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他便找出了不下叁个明里暗里有跟踪嫌疑的人员。看似风平浪静的周末,祥和的表面下暗流涌动。而这些循着味道远远追来的狗鱼,都是被没心没肺趴在背上睡大觉的少女引来的。 该怎么办呢…… “有讨嫌的东西跟来了啊。”不知何时笼罩整座森林的寂静里,男人悠悠说道。 拂面吹来的轻柔微风里不再有虫鸣,枝头的树叶也停止了协奏,犹如为舞女弹拨叁味线伴奏的琴师按住弦线,委婉低微的尾音消失于静止的空气之中。这份绝对的安谧令人莫名感到不安。,这座沉默的丛林像风雨欲来的大海,不起一丝波澜,就像一片一直延伸到天边的沼泽,又如一只卧在大地上的古怪动物。无首无尾,被星辰稀疏的夜空粗略勾勒出不同于世间任何已知生灵的轮廓。 这必然不是依赖普通食粮生存的家畜或野兽,而是某种更加神秘恐怖、从有知有识的人心深处汲取畏惧和恐慌壮大己身的存在。 不可开口惊扰神明的起居, 不可直视亵渎神明的容面, 不可侧耳窥听神明的行踪。 一块大得惊人的空地突兀出现在森林中央,呈现灰白色的纺锤形,像一只没有眼黑的空洞眼白。男人轻盈地落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衣角翻飞间露出精壮的四臂。诡谲的花纹流淌在隆起的肌肉间,他扫视鸦雀无声的林中空地,神情散漫,仿佛随性趁夜巡视领地的大名。 枯败的野草堆成高低不一的矮丘,在黯淡朦胧的星光下,乍一看确如俯伏在地伺机而动的山贼、士兵或忍者。风似乎又振奋了起来,几片瘫倒的草叶被鼓动着站起,旋即又倒了下去。 就像有人撕破了结实的皮袋,其中满装乃至于盈溢而出的死寂骤然喷涌流出。 猩艳如红珊瑚的四只瞳眸定睛在某处,高傲冰冷的视线隐含轻讽,抛弃姓氏、被恐惧敬畏的世人冠以“两面宿傩”之称的男人拧拧脖子,岿然不动。 寂静里,只有从四面八方骤然袭来的银亮细光,宣告这场争夺神女的战斗伊始。速度快如闪电,好似数条白色的长蛇,穿梭于草甸之上,轻易割裂遇到的所有障碍。灵活敏捷、不断扭折翻转的银蛇掠过干燥的枯草,片刻后燃起狂野的银色烈焰。 而银色跃动蔓延的火焰里生出更多可怕的长蛇,加入狂舞的盛宴,吞噬其他区域的姿态越发猖狂肆意,恐怖的增殖速度造就铺天盖地的气势。林地群蛇狂舞的景象骇人心神,一声尖锐的哨响,成百上千条银蛇齐齐转头,张嘴无声嘶鸣。 破空声纷至沓来,银蛇组成密集的箭雨,朝唯一一个目标高速冲杀。他饶有兴趣地观赏拖曳无数残影袭来的可怕攻势,双臂抱胸,“宫本家的蛇御术,稍微有点意思。” “不过,”双面宿傩说:“到此为止了。” 虎杖绕进一条停满车子的街道,这里的人少了许多,两侧的建筑也都由先前的商铺变成居民楼。少年好像迷了路,仰头困惑地盯着路牌,又犹犹豫豫地左顾右盼,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当他走出十几米远,消失在某个转角处后,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才从车后冒出。分别是:一个头戴猎鹿帽,穿着卡其色西装的男人;一对手挽手的年轻男女;一个年迈的老婆婆。他们泾渭分明地保持距离,戒备地打量各自的着装。显然大家都是有备而来,事前做的伪装不相上下。 并不是说同时雇佣多家私人侦探所是不被行业界内认可,只是难免有些膈应。不过能出得起多人酬金的主顾想必不会是好惹的对象,至于出不起的……普通人没有考虑这种问题的必要。这次的委托报酬丰厚,难度极低,刚入行的菜鸟也能做,没有一家侦探所能拒绝这种诱惑。通过侵犯他人隐私盈利的行为不被法律允许,奈何他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现场陷入诡异的僵持,谁都没有贸然开口。有钱的大老板十有八九把业内排名前几的全包下了,虽然大家十有八九都是熟面孔,但在执行任务期间被同行点破身份,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暂且不提,个人的职业素养和事务所的业界口碑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等一等,那个粉头发的家伙呢?他去哪了!”婆婆尖声叫道,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 “臭老太婆你说什——哎?任务目标不见了!”年轻气盛的女人没有按捺住,冲动地开口。她的搭档不赞同地看向她,紧接着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迅速扭头环顾街道。 果不其然,除了停靠在路上的车辆和几个稀少的路人,那个发色扎眼的少年和任务目标一同消失了。 男人捋起袖子看了眼表,精准地报出时间:“我们碰头的时间是九点叁十五,现在是九点叁十六,他不会走远的,快追。” 上头老板只要求提供实时准确的信息,这意味着他们要全程跟踪保证汇报上去的东西无误。 与此同时,走出众人视线范围的虎杖站在一面堵死小巷的水泥墙前,剥落的灰色墙皮下露出堆垒的红砖,一只胖墩墩的橘猫蹲在墙头,以一个妖娆的姿势舔鸡腿,圆胖的肚子几乎要流下来了。 他踮踮脚,原地踏步预热。空中响起什么东西被蹭掉的声音,橘猫一惊,低头往下看。有一个对喵星人来说大得可怕的东西灵活地左右蹬墙,借助推力转眼跳到墙头上。猫猫惨叫一声,身体像个实心地罐头朝着地面开始自由落体运动。 四脚朝天的橘座没有落地,脑袋和尾巴无力地垂落,整只喵像一条融化的香橙口味的牛奶软糖,挂在一只红色高帮运动鞋上。 单脚立在墙上的少年朝前抬脚,险之又险地接住那只肥橘。“嘶……”他小心翼翼地把腿收回,让橘色的猫条流到仅仅只有一块砖那么厚的墙上。整个过程轻巧且平稳,自始至终他的上半身都保持令人惊讶的稳定,没有惊醒背上熟睡的女孩。 “橘猫先生,您该减肥啦。”他小声说完,轻轻跳到墙的另一边。 铃木警官巡视完分管的警区,总算在肚皮持续大声的抗议声中拿出冷没气的早饭。火腿鸡肉叁明治和咖啡,警局单身汉的标配。他有气无力地拆开包装,刚把咖啡递到嘴边,冷不丁被车窗外传来的“笃笃”声吓得手一抖,几滴棕褐色的液体溅到新换的制服上。 大小事全靠自己搞定的男人血压猛地上升,他压抑怒气,勉强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然后摇下车窗。眼前看到的景象令年过叁旬还没结婚的警察心头一梗,有个发色叛逆的小年轻弯腰靠近窗门,脸上挂着怎么看都可疑的谄媚笑容。 重点是,警官眼尖地看到他身上还背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他顿时警觉,鼻子似乎闻到麻烦的味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抱歉警官!前面那个路口转角有人打起来了!我得带妹妹去医院,您快去看看吧!”年轻人一口气快速说完想说的话,没等他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铃木警官连忙推开车门,刚刚热心的小伙已经没影了。 “啧,又要加班了啊。”他抓出警帽扣在脑袋上,提了提皮带,左右转转腰,活动活动关节,“我倒要好好看看,是哪几个不长眼的混蛋打扰我吃午饭。” 泛滥的蛇潮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缓慢蠕动的虫蛆。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只有这点能耐吗?” 他伸出食指,随意指向某处。霎时,像有看不见的锋锐刀刃斩开数十条蛇的细长身躯,有的被从头至尾剖成两半,有的断成数节,有的只留下一个虚张声势的脑袋……像并不吝惜食材的厨师,胡乱把所有食物剁成碎块。紧接着,整齐列阵的蛇群轰然炸开,群龙无首地到处游蹿。位于叁角形头颅内部的符咒燃起截然不同的橘红色火苗,伴随着燃烧殆尽的纸符,这些蛇的寿命也陆续走到了尽头。 寂静中,好像有皮球落地的声响,一颗面皮白净的头颅滚过烧黑的草木余烬,保养良好的山羊胡沾染上火星,空洞涣散的双眼里映出渐渐变大的火势,以及那个恍若站在修罗地狱里的魔王。 “无趣。” 他一脚踢开死后还不甘心地凝视自己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首-发:danmei.info (po1⒏ υip) 两只虎杖和宿傩(各表一枝) 浅绿色的小轿车轻快地行驶在柏油路上,流线型的引擎盖和车顶不断闪过炫目的金色闪光。从上空看,丰饶美丽的植被铺盖在起伏的丘陵上,万物欣欣向荣。黑色主干道像树木的枝杈那般分出更多更细的岔道,犹如黑色的血管扎入大地深浅不一的绿色皮肤。 他驶下大路,进入一条玫瑰隧道。车前窗的视野突然变暗,层层筛滤的刺目阳光变为柔和的淡绿色光线,玫瑰依附匠人搭建的拱顶蔓延生长,翡翠般的叶子和红宝石般的花朵随风摇曳。 也许常年和花打交道让他开始变得感性,没准也有上年纪的人总爱回忆往事的缘故。每次通过这里去往千代市民农园时,总令藤原想起陪孙子去电影院看过的《小王子》。 追逐着狐狸的小王子无意间来到一条玫瑰隧道前,他好奇地问:“你们是谁?”成百上千朵在风和阳光里绽放的玫瑰纷纷回答:“我们是玫瑰。” 在她们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小王子难过地低下头:“我的玫瑰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可她对我说她是全宇宙唯一一朵玫瑰。” 但狐狸说:“但她不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她是你的玫瑰。你在她身上付出的时间使她无可替代。” 隧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一瞬间炫目耀眼的阳光重新洒落,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低矮的篱笆环绕缓坡上素雅的农庄,木质水车在蔚蓝无云的晴空下缓缓转动,坡前开辟的菜畦像整齐排列的棋格,地里繁育的番茄和丝瓜已经爬藤,藤原驾车经过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它们打着卷的触丝。白色的蝴蝶飞舞在空中,蜜蜂在叶底花间大声嗡鸣。 千代市民农园到了。 农场主嫌名字太难取,干脆用和仙台同音的千代为农庄命名。他把车停在葡萄藤架下,朝一个走到门口的农夫打扮的老头子打招呼,“我来了,上井。” 身穿背带裤和农用皮靴的老头哈哈大笑,沾满泥点的劳保手套里握着一把大葱。他的脸颊因为太阳的暴晒留下发白的伤疤,黝黑的眉毛和胡子活泼得像有自己的想法。 农场主热情吆喝老友留下来吃中午饭:“藤原!今天你来得可早啊!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他看藤原像是心里有事的样子,把大葱随手撂在架子上,奇怪地问:“你怎么了?上周见你不还是好好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不,我没事。”藤原锁好车,抹抹脸,扬起一个不算真心的笑脸让老朋友放心,“我们进去吧。”他随口问道:“聚会还是像上次一样吗?上井?” 上井摇头,叹了口气,“藤本百合子的孙女生病了,女儿和女婿又都在上班抽不出空,只能她来照顾。” “这样啊……” 两个人边聊边向农庄后院专门存放农具的杂物间走,这是一栋手工打造的小木屋,屋檐下有燕巢。藤原看了眼巢穴下方铺的瓦楞纸板,“燕子们也来了啊。” 上井从裤腰上解下一串黄铜钥匙,眯缝着眼辨认钥匙上贴的标签,“燕子们早就来了。现在可是夏天了,藤原。再过一段日子,小燕子就会飞了。” “上井。” “什么事?” “我……有些东西,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扶着木桌的老人费劲地下腰去脱脚上的高筒靴,“反正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随便说吧。” 藤原沉默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慢地开口,“上井,还记得上周聚会时执事拿出的照片吗?” 老人拎起靴子,闻了闻,表情扭曲了几秒,他一口回道:“当然,我记性还没差到那个份上——等等,你说什么?你——难道?”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藤原,“你碰到了?” “我不能确定。”老人的表情有些迷惑,轻轻地自言自语:“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喂喂,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吧。”上井追问,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正经,“你再好好想想,仔细回忆一下。藤原,这件事很重要。不单单是对我们,还有整个盘星教。” “我知道的。” 盘星教全称“盘星教——时之容器会”,专门负责替遇到各种怪力乱神、不能单纯倚靠人力解决的群体处理各种事件。上井就是其中一个受益人,生意惨淡的农庄起死回生,让他免于破产的风险。他比任何人都要感谢那位只见过一次面的年轻教主,主动提出把农庄作为周末仙台区域的教徒聚会的地点。 盘星教内部等级制度严明,教主作为至高无上的唯一领袖统管全教;低一级的监管负责教会的日常运转,处理各种琐碎事务的同时还要定期收集反馈教徒的情况,包括是否有遇到不能以常理解释的奇异事件等;第叁级别的教众需要定时交纳奉养,以及去主动发现周围的古怪现象,而后在每周的聚会上汇报给监管。 如此自成一体并能稳定运行的内部架构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直属教主,被称为“星浆体”的盘星教圣女。但自从上一任圣女失踪后,教会里就没有担任该职的女性了。 “你需要和监管提一句就好了,后面的事他们会查验的。”上井语重心长地劝说,“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你会轻易放弃吗?况且就算不是,那也跟我们没什么太大关系。总之好歹得先试试吧?你不这么认为吗?”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这不就对了嘛,走吧。”上井喜笑颜开,为解开困扰的老友由衷感到高兴,“今天惠子做葱鸭烤串和鳗鱼饭,要来点啤酒吗?” 藤原无奈地说:“你忘了医生说过你最好戒烟酒的吗?” “唉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啊,走走走吃饭去……” 汪酱扑腾着小短腿,聪明的小狗先跳上矮一点的茶几,然后再鼓足力气蹦到沙发扶手上。它轻呜两声,小声呼唤躺在沙发上的少女。她面朝靠背,身上盖了条毯子,没有半点动静。试图叫醒主人无果的小狗郁闷地蹲在扶手上,揣起两只爪爪,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都怪那个粉头发的家伙,搞得主人都不撸自己肚皮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迁怒的虎杖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饭食,虽然暂时解除眼下的危机,但仍有淡淡的阴影罩在心上。他一语未发,面无表情地下刀,将案板上的生牛肉切成宽厚均等的牛柳,锃亮的刀面染上几丝血痕,雪白的刀光落入冰冷的眼中。从温柔到冷漠的态度转变只需要一个场所:厨房。 生命的延续必然建立在杀死其他生命的基础之上,而厨房是将这一行为合理化无罪化的地方。剥去外在的脉脉温情,仅剩内在的漠然理性。砧板上任人鱼肉的不再是生命,而是会动或不会动的“物”。 酱料腌渍过的牛柳被少年的食指从厨刀上推入锅中,刀面重新变得清洁无污。 男人的指尖轻轻划过少女的肩头,最外层式样称体的华贵唐衣裂开一条细缝,叁五件熏香染色的袿衣悄然分裂,一层袿上有一层精美的纹绣,躲在莲花下的佛法僧丢了亮蓝的脑袋,绕缠的山玉兰茎叶一分为二,优昙花叹息凋落。 仿佛树叶的罅隙间流出一线清淡冷冽的月光,纯洁无垢的月胎显现。他拨开浮华繁奢的衣袍,指腹触及月女柔软洁白的肌肤。 《法句譬喻经·卷四》曰:见色心迷惑,不惟观无常,愚以为美善,安知其非真?以淫乐自裹,譬如蚕作茧。智者能断弃,不眄除众苦。心念放逸者,见淫以为净,恩爱意盛增,从是造牢狱。觉意灭淫者,常念欲不净,从是出邪狱,能断老死患。 大意是劝解人远离爱欲,才能解除牢狱困缚,救己身得智慧。 宿傩有些好奇:从天而降的神女,会不会也有和凡夫俗子一样的困扰呢。 他决定亲自验证一下。 作者有话说:糟了,下一章好像又要开车了? 其实大爷是在寻思从哪些地方先开始吃比较好(字面意思) 该说不愧是大爷吗,轻易做到了其他凡人做不到的事(大拇指) 考据好累,jjxx你真的不再给点别的信息吗? 希望不要被打脸,不过被打脸也没事,反正都这么写啦,爷不管辣! 首-发:po18.in (woo16.com) 一只宿傩(破戒僧) 在荒废的及身佛堂中,无比寂静的黑暗里,宿傩清楚地感受着胸中涌现出的强烈食欲、以及嗜血杀意。前者较后者更为鲜明显着,像挂于火盆上的铁铸茶壶中煮开沸腾的山泉水。诚然也有一丝男性对女性天然存在的性欲,他并不感到诧异,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明悟。 七情六欲是人一出母腹便无可避免沾染上的业果,种入心中的罪种。随年纪渐长和阅历的增加而变本加厉,宛若植物的根系深入五脏六腑,捆缚身心智灵。譬如部民侍弄的田地,即便想尽各种办法和手段拔除,或刀割或火烧,但来年春日未播种前,也必能瞧见田埂上生出的恼人又欣欣向荣的绿意。 越是压抑克制,反而越是助长情欲在心灵上的泛滥蔓延。他在年少时便意识到这条无可辩驳的真理,并深以为然。凝视着少女暗处凹凸有致、宛如白子般饱满可口的肩膀和胸脯,双面宿傩不期然地回忆起昼夜栖身于薄暗宅邸中、如今早已面目模糊的母亲。 稍微给他留下一点深刻印象的,大概是她矮小的身材。这也许是因为她常年跪坐在廊檐下等待丈夫的缘故。久居深庭的妇女只有面庞和手指裸露在外,身体和双足都包裹在长而厚重的衣裙中。 时间一久,她就从宿傩的眼中“消失”了。顺应时日节气更换的色彩和制式不一的衣裳像浮动变幻的云霞,凝聚在她涂白的脖颈以下,蜷起的指间以上的地方。 “失去”肉体的女人并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融进这座古老幽深的宅院中。庭前死气沉沉的树丛,铺路石旁生出的杂草,各处用竹帘和纸拉门分隔的房间里游荡的阴暗空气,都与她息息相关。 就算是一个面容粗鄙的女婢,穿上华美的长裙端坐于薄暗的庭院中,也会让人发自真心地认为,那是一位气度高雅、背景出众的贵族女子。这就是衣装所起到的妙处,但这妙处放到月亮上来的神女身上,便陡然一变成为毫无用处的累赘。 正因褪去呆板僵硬的衣物,圆滑自然的曼妙曲线才得以自由展现。无比娇嫩的丰润肌肤在线条的边缘似乎变得微微透明,宛如午夜朗照的月亮那般,在暗色和阴影里也无碍清莹的光华。他定睛细看,少女皙白的皮肤下仿佛散发出淡淡的微光,这令她无法染上暗处的阴影。 母亲的白中总含着微微的阴翳,好似积着一层尘埃。搽的白粉越多,皮肤底层的暗色便越无法消除。活着时再白净的女人,他拿着胳膊或大腿思考哪里下口时,总会发现不讨喜的暗沉,继而食欲缺缺。 无论是深闺中里的高贵妇人,还是地头乞食的农女,都像腌渍的梅子,嘴与鼻子吸入笼罩整个世界、无处不在的幽暗阴翳。皮肤的光泽大大受损,加之缺乏匀称的平直体型,她们的丈夫感到兴味索然,提不起爱欲,也是情理之中。 甜蜜的烦恼涌上心头,四臂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盘腿而坐,半敞的衣襟间露出鲜明利落的胸腹线条。不羁放荡的衣着,健壮近乎狂野的身躯,两者奇妙地共存于隐含禅意的优美姿态上。支在膝头的左上臂托腮,左下臂与右下臂自然搭在腿上,伸出的右上臂以食指指尖轻巧触碰自薄弱的肌理,似乎在触碰着底下透出的淡淡微光。 这份不属于尘世、可能世间只此一份的珍贵食材,无时无刻不在撩拨腹中肠胃如饥似渴的食欲。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催促他现在就大快朵颐,痛快满足口腹之欲,但,还有一个声音据理力争,假如以后再也没有这般惊艳的味觉体验,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皱眉凝思,眼中映出少女莹白纤柔的脖颈。石台上兀自思索的男人倒不怕她生出逃跑的心思,也许是因为生来不染尘垢的天人缺失七情六欲的熏洗,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惧。现下安然睡在他脚边的月之神女,像一条从水里捞上来的任人宰割的银鱼,轻微翕张的嘴里露出结白的牙齿,像含着珍珠。 这可真是稀奇了。 暂时不考虑吃掉她后,宿傩兴致勃勃地开始思索在她身上发现的种种不寻常,浓重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压下了食欲和杀意。 贵族女性年幼时便开始用混合铁屑煮的茶水染牙,黑齿是忠贞品行和高贵节操的象征。同时,乌黑的牙齿和口腔也愈能凸显出面部和脖颈的白色。至于生活在社会底层,既没有钱更没有资格染齿的女性,多数有着一口臭气熏天的肮脏黄牙。 两面宿傩有种明确的预感,乏味无聊的日子会变得有趣了。 今晚难得心情愉悦的魔王望着指尖下牛乳般洁白的肌肤,稍稍施力摁下。锋利的指甲无声刺破毫无瑕疵的表皮,纯黑的甲面上出现一点扎眼的亮色。朦胧的光晕里渗出一滴鲜艳的血珠,犹如一颗成熟饱满的红豆。 原来天人的血也是红色的。 两面宿傩将娇艳欲滴的血珠放到眼前,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手很稳,凝在指尖将掉未掉的液滴看不到一丝颤抖的痕迹,看起来就如凝固一般。纯正艳丽的鲜红血珠,犹如佛龛前忍受火焰炙烤的蜡烛默默留下的烛泪。 一缕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不是浓烈的浊臭,而是隐约夹带甘美的清香。让人联想起雪夜和月下的深湖,十分纯粹清淡的滋味。 繁琐复杂的料理程序可以预先剔除,腌制发酵破坏本味的方式也不予考虑……擅长厨艺的邪佛想,为了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本的风味,果然还是生切或刺身比较好。 他轻轻呵气,无形的温热气流卷动空气,拂过凝滞不动的血珠。娇艳的液滴被吹得向后一晃,表面瞬间泛起数道细小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最后重归平静。热气令血液的味道更充分地发散,男人半闭着眼睛,把染血的手指送到嘴边,猩艳的舌尖慵懒探头,像条饱腹的红蛇,慢条斯理地昂首,轻轻碰上指甲尖凝成一滴的血液。 精致小巧的红豆转眼间消失,尝到甜头的味蕾似乎意犹未尽,柔韧灵巧的舌头绕缠上手指,湿润的舌尖细致地探寻指纹和甲缝里余下的美味。 宿傩慢悠悠地舔舐指腹残存的血味,延长舌尖一闪而逝的绝妙体验。稠粘的质地和甘美的滋味有些像煮开浓缩的牛乳,但没有作呕的腥臭味,完全不会让人腻烦。 他很满意。 一声幽幽的铃铛声打破了佛堂的静谧,仿佛垂死之人时断时续的憋闷呼喘,不复清脆的铃声莫名让人背后发寒,就像数年萦绕不散的对生的渴望和沉痛的懊悔之情找到一个发泄口,争先恐后地在清冷的空寂里扩散。 在他身后,石台落满蛛丝的角落里,靠墙坐着一具骨瘦如柴的尸骸。深深凹陷的脸颊,眼眶中的眼球早已干瘪,腹部却诡异地高高鼓起,从撑裂的腰侧开口能看到里面塞满木块的肠子。 虫蚁蛀空尸首手边的经书和身上披挂的僧衣后扬长而去,徒留赤身露体的和尚坐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固执地用干柴样的手指拨动悬挂铃铛的丝线。 “到最后一刻才后悔,未免也太迟了。”宿傩轻蔑地开口,语气中没有对已死之人的半点敬意。 鲜少有僧侣愿意接受“Sokushinbutsu”的仪式,他们需要忍耐极度饥饿的叁年,期间进食一些坚果和种子祛除肥胖;接下来的叁年里,挺过头叁年的人通过喝一种特殊的毒茶以及食用无法被消化的木头,来令死后的尸身不腐;最后的叁年中,他们不吃不喝,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摇动手边的铃铛告知外边守候的众人自己还活着以外,不会再做任何事。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死性不改地走到底还能让他高看一眼。死到临头又反悔,拼命攥着最后一口气不愿坠入一去无回的幽冥,苟且偷生的丑态鄙夷又可怜。日复一日拨动向外界传递讯息的铃铛,直到等候自己死去的人都相继入土,被世界遗忘。 “愚蠢至极。” 那根犹自屈伸的干瘦手指忽而断成两截,遍布锈迹的铃铛掉入尘埃与蛛丝中,最后一声铃响宛如悲惨的呜咽。 回荡不绝的铃声唤醒了侧身睡在石板上的少女,她慢慢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里有一个不清不楚的轮廓。 “花,吃饭啦。” 她眨眨眼,梦中的轮廓和眼前的人互相重合,一切开始变得清晰明亮。腰上围着围裙的少年双手撑住膝盖,弯下身冲她微笑,脸上有几颗晶亮的汗珠。 昏暗阴沉的梦被驱散了,女孩闻到虎杖身上飘来的香气。 “好!”她高兴地应声,惊醒沙发上睡着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首-发:yuwangshe.me (ωoо1⒏ υip) 一只伊地知(左右为男) 路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警察打扮的男人,他扶着帽子,抬头迅速地左右巡视一遍街道。紧接着,他的目光定睛在杵在路边各自保持着距离的几人。 尽管有些距离,但佐佐木的后背登时窜上一股透心彻骨的寒意。男性警官几乎是在看到他们的同时便锁定了这里,对这点他无比确信。 仿佛把一条陌生的鲶鱼扔进沙丁鱼群那样,僵持不下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了。一时间心情变得无比慌乱的男人第一反应是用眼角余光瞥过在场的几位同行,然而他脸上佯装镇定的面具便被巨大的吃惊所打破。 不只是他,还有那个戴帽子穿长风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也吃惊地张大嘴,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走一步喘叁喘的老太婆早已朝警察的反方向跑开!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就要跑到之前任务目标消失的巷口了! 她怎么跑得这么快?他呆滞几秒,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是他! 装成驼背老奶奶的家伙健步如飞,挺直腰背后的男人目测身高一米七,套在脚上的两只大鞋快得留下一串残影,简直比电视里专业赛艇运动员划的桨还快。 佐佐木目瞪口呆,连怒气都迟了半秒,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这家伙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塞进老奶奶的衣服里的? “喂!你跑什么!不准跑!”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让他全身都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被鬣狗一样的警员围追堵截绝对是每一个私家侦探终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通过贩卖他人隐私牟取暴利的非法行业固然暴利,但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侦探”们也要承担被想要升职加薪的警察们逮到请去“坐一坐”和“谈谈心”的风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不打自招胆子比老鼠还小的混蛋导致的!佐佐木在心里破口大骂,异装癖的死变态你跑什么!不知道这样更容易让警察起疑吗?一阵钻心的痛意顺着胳膊窜进被怒气冲昏的头脑,拉回了部分理智。 差点忘了,美玲子还在。他深吸口气,艰难平复脸上扭曲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向紧紧揽住自己手臂的女人。漂亮的小脸煞白,被细密睫毛包围的两只眼中充满惧意,精心做的美甲深深地嵌进西装的衣料里。 女人泰半的身体都贴在男人胳膊身上,时装下丰满玲珑的身材令佐佐木的心神不合时宜地一荡,“别怕,美玲。”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安慰道,用上颇为亲昵的称呼。“没事的,有我在。” 冷静下来的男人一边迅速思索对策,一边竟还有余力想些有的没的。如果这次能顺利度过难关,美玲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吧。话说回来,美玲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分外可爱迷人呢。一时间,走神的佐佐木连手臂上被指甲掐出来的疼痛也暂时忘记了。 “前辈……怎么办?”这是美玲子跟着所里前辈第一次出来做委托,耳朵听到了佐佐木的亲口保证,但高度紧张的神经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字句的含义。她咬紧了牙关,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步跑来的警察。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反而会变得愤怒。 佐佐木想好了,待会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和美玲是无意中路过的一对新婚夫妻,对在场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仙台的警察不像东京那边的见多识广,只要不自乱阵脚,肯定能蒙混过关。 铃木想好了,就算情况和粉头发少年说的有一定出入,但刚刚往巷子里逃窜的家伙一定有问题。正常人哪有看到警察掉头就跑的?况且……至今仍是单身的警长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看向佯装镇定的男人,连这种懦弱的家伙都有女人看上,他怎么就遇不到呢。 也许是出于男性的自尊心,又或许是出自不肯认输的骄傲,朝这里跑来的警察渐渐放慢脚步,视线扫过佐佐木发白的脸,落到一旁的美玲子身上。他的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只是在他们看来不亚于死神挥舞的镰刀。 警察不会刑拘私家侦探,因为没必要。侦探所不想被隔叁差五亲切致电,就得老老实实上门,交纳保证金,然后赎人。但这么一来,脸在他们那边挂了号的私家侦探,以后就不要想再干这一行了。 佐佐木咬咬牙,打算抢在他前面开口。只是他忽然踉跄了一下,被紧紧揽在温软怀中的手臂被用力甩开,失去平衡的男人狼狈地摔倒在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带笑的铃木警官看到她突然推开男人的举动,愣了一下。高亢尖锐的女性声线刺痛了耳膜,而话中巨大的信息量砸得他脑袋发懵。他停下脚步,而冲到面前的女人脸孔因愤怒而扭曲,完全丧失了那种让人惊艳的美感。 “看什么看!我们可是有合法营业执照的私家侦探!” 完了。 佐佐木捂住眼,无力地瘫坐在马路上。 方才还冲她露出和善笑容的警官像是换了一张脸,他冷冷盯着被怒气冲昏头脑的女人,将她上下扫视一遍后说道:“是吗,那就请您跟我走一趟吧。”尽管这个动作很小,警察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但美玲子从中感受到不言而喻的羞辱和轻蔑。 奇怪,刚刚他还觉得这个女人长得不错来着。 “还有,这位先生,请您也跟我走一趟吧。” “抱歉警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人拉下帽檐,看了眼时间,低沉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恰好在这边等人而已。” “是吗?”铃木怀疑地看向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说话的语气变得客气了一点,“不好意思,能请您把帽子摘下来吗?” “……恕我拒绝这种无缘无故的要求。” 铃木警官盯着他的下巴看了半天,确定了这个藏头露尾的男人身份。他忽的一笑,慢悠悠地报出他的真实姓名,“宫本宏村,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唉,行吧。”他摘下帽子,视线越过警察的右肩,看着踉跄站起的同行。之所以没有像第一个人那样逃开,一开始也是抱着能蒙混过关的想法,但当那个女人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戏了。 “那个谁,以后别带女人出来了。”宫本摸着额头上的十字形伤疤,“只会碍事。” 叁人依次坐上警车后,佐佐木默默地看着警察锁门,忍不住开口:“警察先生,那个老太婆应该早就跑掉了吧。” “啊?你们不知道吗?”铃木笑呵呵地打转方向盘,慢悠悠靠近巷口。警车像一只蓝白色的猫咪,守在洞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他心情颇好地向叁人解释道:“因为那条巷子,可是死路啊。” “可恶!” 跑到巷子尽头的男人崩溃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堵住去路的隔断墙,一把扯下假发重重地扔到地上。墙面上斑驳脱落的地方似乎构成一张嘲讽意味浓厚的面孔,他仍不死心,到处寻找可以借力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而巷口传来的警笛声则彻底让他跌入冰冷的谷底。 “喂——要我亲自接你出来嘛——”铃木警官摇下车窗,冲着空无一人的巷口喊道。 “可恶!”最后一个人坐进车里的时候嘴上还在骂骂咧咧,“那个臭小鬼,他是怎么做到背着一个人还能爬上那么高的墙的!” 后车座的拥挤程度出乎他的意料,惊讶之下,他脱口而出一句:“欸?怎么你们也在?” 什么叫我们也在,还不是因为你。佐佐木身心俱疲,头靠在车窗上不想说话。 铃木可懒得听他们的抱怨,他心情愉悦地启动引擎,单手调转方向,顺便咬了口早上剩下的叁明治。 真是美好的周末,不是吗? 周末要给夏油杰的盘星教加班,身为东京咒高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比起夹在五条悟和上层之间左右为难的日常,只需抽出一丁点时间,按时间顺序整理统计其他监督按格式上传的资料,这几乎算不上工作,简直可以称为喝水吃饭一样轻松的举手之劳。 再者,来自前辈的请求,伊地知实在……不敢拒绝。能和五条悟大魔王做好朋友的人,其恐怖程度必然不亚于前者。 好在汇报上来的大部分事件并非咒灵作怪,即使有,也多是比照武力程度能用棍棒解决的低级诅咒。因此很少有需要出派高阶咒术师的时候,反倒给了新晋的咒术师和就读咒高的学生们安全而充分的练手机会。 通过数量更多的普通人提前发现征兆,趁诅咒没有完全成熟之前祓除,既更好地维护了社会的治安,也减轻了咒术师们繁重的负担。 一开始多数人对利用普通人监控咒灵的效果并不看好,但近年来越发出色的成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咒术界里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接掌控盘星教的夏油杰声望水涨船高,隐隐有和高层分庭抗礼的趋势。 随着全国各地加入盘星教的人员持续增长,伊地知曾粗略估计过一次教众的总数,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人会不会太多了点”的不安。归在夏油杰麾下的教徒们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巨额的资金,如同被他收服的众多咒灵一般,无论是性别、年龄、职业,咒术界的大多数人都一概不知。 但这么多年,盘星教稳定而高效地运转,没有出现过大的问题和隐患。所以伊地知也只是将这份忧虑深埋心中,从未告诉过其他人。他相信这对咒术界来说是好的改变,天元大人覆盖全国的结界监控危险的高等诅咒,而分布在人群中的教众则留心注意是否有低等级的咒灵诞生。 更多的时候,他不再需要将小孩子们送往危险的任务现场,而是怀着春游般轻松闲适的心情,开车送学生们去处理例如蝇头等低级诅咒。 伊地知发自真心地感谢夏油杰前辈为咒术界带来的改变,直到今天,负责仙台地区的监督在群里发了条讯息。 【仙台市-XX路-XXX町区域,据某信众反应,疑似出现与照片高度吻合的女孩。】 伊地知深深地感到了胃痛。 一个要命的问题摆在他面前:是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油杰,还是透露给五条悟? 作者有话说: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碰头的前奏 “疑似”、“照片”、“相似”,发送这条讯息的人使用了稳妥保守的中性词——大多数辅助监督的惯用修辞,伊地知摘下眼镜,揉揉酸痛发胀的眉心。 由叁个平平无奇、不会让人挑出任何纰漏的词语拼凑出的信息在脑内盘亘,大脑机械地重复分析的过程,趋于宕机的思绪却并未深入思索其中的含义。犹如咀嚼一块失去味道的口香糖,牙齿和舌头只是被惯性驱使着动作。 ……等一下,他睁开眼,皱眉凑近手机屏。在模模糊糊的视野里,从发光的屏幕上浮现出蝌蚪样黑色的小字。伊地知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紧接着,又看了一眼。 办公室里由手指敲打键盘、圆珠笔尖与纸面摩擦构成主基调的和谐白噪突兀地中止,椅子翻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到了隔壁桌认真誊写任务报告的小泉。还没领到这个月工资的新社畜手一抖,痛心疾首地看见笔下顿时多了一条歪斜的深蓝墨痕。 他伸长脖子,视线越过办公台之间的横隔板,朝声源地的方向一望。不少埋头干活的监督们停下手上的工作,好奇地瞅着起身幅度过大带倒椅子的同事。 从地洞里探头的鼹鼠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伊地知为什么突然站起,之后又呆在原地不出声。他愣愣盯着手里的触屏机出神,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把魂被吸走了一样。 “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小泉把手放在嘴边,悄悄和边上的藤本咬耳朵。 “我不知道欸。”新入职的藤本压低声音,“是因为越前监督在群里发的短讯吗?” “啊?那个吗?可是这种类似的消息不是隔叁差五就会出现一次……”想到藤本是和自己一同入职的,大概也不会知道照片上的女孩是何方神圣吧。小泉压下满腹的疑虑,瞥见自己写到一半的报告又是一阵心痛。 “抱歉诸位,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回过神的伊地知扶正办公椅,朝各位深深鞠躬,“打扰各位工作了,实在对不起。” 说完他就大步走向办公室外的走廊,拇指飞快地在显示屏上移动,似乎是在拨打某个电话。这个微不足道的风波很快归于平静,其他人重新投身繁忙的工作里。小泉也缩回头,把桌子上作废的稿子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拿出一张新的白纸。 是什么事会让伊地知监督如此失态呢? 据说是24小时待机的经纪人专线号码很快被接通了,只是电话那头传来的风声让他一愣,“喂,天内,你是在开车吗?” “伊地知?”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把粉色心形太阳镜推到头上,天内理子捂嘴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是美里在开车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仙台市出现了和照片高度吻合的少女,请你尽可能快地去看一下情况是否属实!” “啊啊,好的好的!美里!现在可以掉头吗?”夏油杰入主盘星教前的最后一任星浆体冲负责照顾自己的人大声说:“去鹿儿岛度假的计划取消,我们得先去仙台看看!”说这话时她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就连什么时候把伊地知打来的电话按掉也不知道了。 “好的小姐!” 一定要来得及啊……站在走廊上的男人放下手机,一时间还有些怔忪,望着玻璃窗外随风摆动枝叶、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浓密树林,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等等!忘记去和负责仙台地区的监督确认消息是否属实了!他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打开通讯录,还没来得及下拉找到对应的联系人号码。 究极恐怖的来电显示人,大脑接收到从视网膜传来的信号同时就已经有冷汗从脸上下来了。 他怎么会忘了,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在群里呢…… 怀着早死早超生的悲壮心情,伊地知颤抖地按下绿色的通话键,另一端传来的男性声线即便是放在同性中也是非常具有魅力的类型,他胆战心惊地听着五条悟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伊地知,你也看到群里发的消息了吧。” “是、是的,五条先生。” “下面的事我接手了。”他微妙地停顿片刻,伊地知有种五条悟现在正站在身后盯着自己看的毛骨悚然感,大魔王漫不经心发号施令的样子跃然眼前,“现在,转过身。” “啊?” “你今天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五条轻笑一声,伊地知打了个哆嗦,“去吧,我今天可是解决了不少麻烦的诅咒呢。啊啊,好好活动了一次筋骨,感觉全身都兴奋起来了。” 伊地知不敢细想五条这番话里的深意,连自己的行踪都了如指掌,与另一人共享“咒术最强”称号的六眼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对了,伊地知。你该不会给夏油杰打电话了吧?”五条状若无意地提起另一个可怕的名字,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伊地知今日饱受惊吓的心灵又遭受一次重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正大声回答:“没有!绝对没有!” “很好,那我就不追究你把他拉进群里的过错了。” 明明叁个人都是权限相同的管理员,伊地知敢怒不敢言,悲愤地想:况且他有那个胆子拒绝吗?! 希望天内没事吧,回到座位上的伊地知发自内心地祈求。 自然也忽略了,远方开始翻起绿浪的群山之上,蔚蓝的无垠天穹之上,那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小点。 “呼,希望我能比杰稍微快一点吧。” 虎杖扔出手里的网球,明黄色的小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地前被一个跳起的灰色影子接住。迄今为止没有一次失手的接球手稳稳地落在草地上,它骄傲地斜睨着扔球手,克制地慢跑回来,放下球,矜持地摇了摇尾巴。 “好狗狗。”他弯下腰,伸手要去摸小狗毛绒绒的脑袋。不过这回有了准备的汪酱事先朝边上一跳,躲开了少年袭来的“魔爪”。 “啊哈哈,真是一个有脾气的小朋友呢。”虎杖挠挠脸,肩膀无力地塌下一秒,旋即挺起,眨眼就振奋起来的少年兴致勃勃地比划了一下距离:“这次我会扔得更远一点哦,汪酱!” “汪汪!” 他看了眼二楼的窗户,花吃过饭后又喊着困睡下了。 花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真的没问题吗?少年掷出网球,这一次速度很快,空气中掠过一连串淡黄色的残影,因为一时分心没有控制好力气,导致球失了准头,骨碌碌滚到院子外的人行道上去了。 “糟了!汪酱回来!” 全程仰着脑袋追球的小狗完全没有注意,从围栏间的空隙里跑了出去,撞到一个男人的腿上。四仰八叉翻倒在路面上的幼崽眼冒金星,呜呜咽咽地叫出声。 “非常抱歉!”急急忙忙跑到围栏边上的虎杖大声道歉。男人拎着幼犬的后颈,把头昏脑涨的小狗提起,然后他转过身,虎杖看见男人另一侧的嘴角上有一道伤疤。他垂下眼睛,打量着手里的狗狗,而后眼帘迅速地掀动一下,将面前手扶围栏神情焦急的少年纳入眼中。 明明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总让人莫名觉得危险。虎杖的警戒雷达立刻启动,前几个私家侦探留下的记忆还十分深刻。这会又出现一个古怪的人物,加上地点正是在家门口……总之,他很难不多想。 黑发黑眼的男人身材可以用“健硕”来形容,虎杖可以断定,那绝对不是健美运动员只求美观用药物和激素强行催生发育的肌肉,而是剔去了所有华而不实的部分,留下的应用于实战搏杀的武器。简单的黑色背心,脏兮兮的牛仔外套,左手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提手上有航班托运的长签,俨然一位刚下飞机就赶来的风尘仆仆的旅人。 他坐飞机过来的?虎杖困惑地分析从男人身上得到的信息。 男人瞥了眼粉头发的小鬼,继而视线落回手中的幼崽身上。比起眼前的少年,还是这只狼崽更让他感兴趣。见他始终没有放下狗的意思,少年脸上的歉意和笑容渐渐收敛,身体不自觉地绷紧,柔和的口吻变硬许多,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抱歉,这位先生,可以请您把狗还给我了吗?” “小子。”男人嗤笑一声,晃晃手里的幼崽,“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狼。” “这袋钱归你了。”他伸出提着行李的手,虎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个沉甸甸的黑色行李袋落在柔软的草皮上,竟也发出沉重的闷响。 男人单手抄住小狼的屁股,用手逗弄它湿润的鼻子,对虎杖不假颜色的汪酱一反常态地乖巧,嘤嘤哼着去抱男人粗糙的麦色手指。“我很喜欢这只狗。” “你上一秒不还说这是狼的吗?” “我说它是狗,它就是狗咯。” 男人吊儿郎当地说。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不速之客 “对不起,先生。”虎杖想自己的表达应该足够清楚,他眸光认真,慎重而缓慢地拒绝道:“我想这和您出的价格无关。” “你确定吗?”男人没有把视线从张嘴想咬他手指的小狗身上挪开,眼角余光恰好捕捉到一抹明黄——少年用来逗狗的网球恰好停在盲道上,卡在地砖的凹槽间。 他侧过身,弯腰捡起这颗网球。虎杖看见灰蓝的牛仔外套下肩胛与手臂上的肌肉起伏如同山脉,干净崭新的网球被宽大的指掌衬得犹如一枚鸡蛋黄。 至于被他托着屁股的汪酱,倒是不必太过担心……虎杖无语地看向某只没心没肺的小灰犬。一秒投敌的汪酱不但没有抗拒男人的抚弄,还十分激动地吐着舌头哈气,两只眼睛已经变星星眼了。 区别对待过于鲜明,虎杖扎心了。 甚尔看向指尖捏住的小球,指腹触及的黄色绒面柔韧而富有弹性。他望着球微微出神,重回这片旷别多年的土地,心情并不激动。这里似乎还是老样子,活在咒术界所构建的温室里的普罗大众,性格和生活都是一成不变的无聊、乏味、庸俗。 他抬起漆黑无光的瞳眸,直直对上了少年的眼睛。下移的视线扫过少年毫无防备的脖颈,脑内习惯性地浮现最常用的一个解决办法。 男人的目光里包含了某些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东西,但虎杖还是迎着他投来的眼神,坚定地重申自己的决定:“真的很抱歉,但我不能把汪酱给你。” 所以说啊,这个年龄段的小鬼真的很讨厌,鲁莽、倔犟、轻率,最喜欢和人对着干,又没有跟自身相符的实力,简直一无是处。 杀了倒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后面处理起来会麻烦一点。这个时候甚尔才想起一个被他遗忘很久的名字:孔时雨。 他不喜欢麻烦,甚尔有些遗憾地想,暂时先搁置这个想法。既然用话说不通,那就用别的东西吧。他不关心面前的少年是从哪里搞到这只狼崽的,能让他稍微感到不那么无聊的东西,他肯定是要弄到手的。 “我希望呢,”甚尔平淡地开口,“你还是先考虑一下,再回答我的问题。”男人收拢五指,指尖肉眼可见地嵌入高弹力纤维编织的球体,不堪重负的网球发出牙酸的嘎吱声。他轻描淡写地展现出恐怖的力量,无形威慑着不识好歹的粉头发小鬼,“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你再好好想一想。” 虎杖沉默几秒,金粉色的眼瞳凝视开始变形的网球,眼神渐渐变得坚毅,少年握紧拳,“我……” “哦呀哦呀,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咒术杀手,禅院甚尔君啊。”一个轻佻的男声突兀插进两人并不愉快的对话间,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虎杖蓦地扭头看向右上方,在隔壁邻居家的斜顶上,居然坐了一个男人。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那头白得能发光的短发,以及那双蓝得惊心动魄的眼睛。他悠悠闲闲地改变了一下姿势,迭起修长的双腿,十指交叉扣在膝盖上。身材绝对高挑的男人歪头,纯黑的上衣立领后露出张扬的笑容,“虽然但是,我得补充一句,强买强卖可不是什么值得倡导的好习惯。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花的前任监护人?” 男人的手掌完全握拢,到达承力极限的网球哀鸣着,于指节构成的囚牢里碎裂。他张开五指,任由明黄的碎片坠落在地。徒手捏碎网球的男人用手在裤子上拍了拍,懒懒地扶着后颈,“啊啊,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五条家的小鬼。”他拧拧脖子,古井无波的脸上缓慢地浮现毫不掩饰的暴虐杀意,“真难为你还记得这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挑衅的手段还是没有半点长进,这可跟你项上人头的赏金不符啊。” “另一个小鬼呢,”他面无表情,“想来也快来了吧。”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禅院君一直在关注着我吗?”五条悟夸张地向后仰身,捂住心口,只是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善,他似乎完全不怕自己从屋顶上掉下,扭了扭身体,“能被咒术杀手看上真是我的荣幸,就是不知道禅院君能不能领到这份赏金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虎杖不能理解的话,但言语交锋中浓烈凶暴的火药味傻子都听得出来。柔情蜜意可不是留给情敌的,这点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虎杖看着坐在屋顶上的男人五伸直双腿,轻松随意地起身,而后,他的双脚离开了斜顶。 违反物理定律悬停在半空的男人松开交扣的十指,慢吞吞地插进衣兜。 虎杖目瞪口呆。 似乎察觉到少年惊愕的目光,被称作“五条”的男人偏过头,线条流畅的下颌压低衣领,和发色趋同的肤色,五官俊美到同性也会过目难忘的程度,他笑眯眯地开口:“是的,你是在做梦哦,虎杖君。” ……就算接下来出现一个开着超跑、副车座上还有两个美女的和尚,他大概也不会感到惊讶了,被晾在一边的虎杖木然地想。 下一秒,仿佛为了印证他心中的所思所想,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突兀地刺破午后的静谧,一辆热烈如火的纯红超跑气势汹汹地杀进叁人的视野,引擎的轰鸣声中还夹带了女人惊恐万状的尖叫和咒骂。 急刹停在虎杖宅前的保时捷的副驾驶座上确实有两位年轻漂亮的女性,前提是忽略她们被狂风吹成一团鸡窝的造型和狰狞的表情,以及八爪鱼般搂抱在一起的扭曲姿势。 “抱歉,我没来迟吧,悟。”男人捋了捋被垂到眼前的一绺刘海,黑色的长发散在暗沉的僧袍上。他拢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纤细的眼眉和厚实的耳垂符合大部分人对寺院中的僧侣的印象。 虎杖:……嗯,确实是个,呃,和尚。 跪在黑井美里腿上的天内理子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头顶的太阳镜也不知去哪了。她闭着眼睛大吼:“夏油杰我再也不信你会开车的鬼话了!花呢?花在哪里?” 女人满怀期待地睁眼,表情瞬间变得奇臭无比,她嫌弃地挑眉,“你怎么在这?” “花在这里?”甚尔缓缓扬眉,他看了眼五条悟,沉寂许久的心开始热烈搏动。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那个娶了酒馆老板女儿的阿根廷人的占卜没有出错。 水烟朦胧的白烟里,马黛茶袅袅的香气中,占卜师低沉宣告他所预见的命运,“灰色的狼犬会为你指引正确的方位,代价是再承受一次撕心裂肺的苦楚。” 五条悟飘到地上,杰的到来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二个坏消息。第一个是六眼察觉到天生咒力为零的存在,他不高兴地撇嘴,“啧,伊地知的嘴果然不牢靠。那边的虎杖同学,你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明明很粗略,但虎杖却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楼上休息的花。直觉告诉他,再隐瞒下去是不会有用的,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虽然我不清楚你们要找的是谁,但我的妹妹恰好也叫花。”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被边缘化的少年身上,顶着灼热到似乎能将他扎对穿的注视,虎杖挺直腰背,神色坦荡,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想,或许你们可以见见她。” 一直藏着掖着只会让人起疑,他还没有那个自信可以拦住所有人。而且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报警。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登门拜访? 伏黑捏捏鼻梁骨,赤脚走到玄关处,门口的电子屏显示屋外的访客是一位穿着干练的女性。眼底有明显的青黑,大概经常熬夜吧。他努力回忆了一会,确定自己不记得有这号人,打起精神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伏黑惠君,我是家入硝子。”惠打量硝子的时候,她也在透过少年沙哑的声嗓分析他的状态,“抱歉这次登门拜访没有事先通知,请不必担心,这次我过来单纯是为了解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如果可以的话,一些有关入学就读的事宜我想当面告知。” 夜长梦多,有些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利。 陈明理由后,她客气地询问:“请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请进吧。”惠沉默半晌,拉开门。 “失礼了。”黑井理子手放在两边,朝少年礼貌地鞠过一躬后才走进客厅。中规中矩的日式住宅,唯一的优点可能在于打扫得非常干净吧。 “啊,不用客气。”等所有人入座后,虎杖走上楼梯,扭过头笑了笑:“请诸位稍等,我的妹妹还在楼上休息。” 一听到要去找花,窝在甚尔大腿上的汪酱立时支棱起两只耳朵,“汪汪!汪汪!”它也要去!靠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目送小狼蹦蹦跳跳地跟上虎杖,少年叹着气提溜起跑到他前头的小狗崽子。 “不行,汪酱,你脚没擦。” “汪汪汪汪!” 作者有话说: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旧爱与新欢(一) “体温比正常高出2°左右,之前五条悟有来过吗?” 惠适时松开口,亲自上门替他诊查的校医抽出水银温度计,对着窗外投入的光线读出显示的度数。她用镊子夹出酒精棉球,边擦拭体温计边看向坐在桌边的黑发少年。 除了当年直接介入伏黑甚尔与禅院家间交易的五条悟,这些年他们都有意无意地默契选择了和这个名叫“伏黑惠”的孩子保持距离。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在花失踪了整整十一年后,和被庇护在五条羽翼下安然成长到十六岁的伏黑惠面对面。 他微微垂头,双唇轻轻翕动,小口抿着温水。或许有疾病让他变得虚弱的缘故,少年周身萦绕的气质平和而沉静,仿佛一泓深水。肤色皙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晕红,玻璃杯中升起朦胧的水汽,氤氲在纯黑的瞳仁中,看起来……有点乖? 置身暴风眼的中心,却远离众人的视线以及各种纷扰,在咒术界和凡世间默默成长起来的伏黑惠举止中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仿佛被平静安定的生活磨平叛逆的棱角,变成一枚圆润的玉石,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看着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的少年,硝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见过几次伏黑甚尔,对方充满攻击性的外貌和压迫力拉满的健壮身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至今仍能轻松忆起那个男人放荡不羁的神情,对比默默喝水的清瘦少年,两人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眉眼,却因气质和身材上的不同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遗传的力量有这么强吗?她不露声色地打量着惠——据说是花和伏黑甚尔生的孩子,心头隐隐生出一丝怨怼。 他太像他的父亲了,眉毛和眼睛几乎是一脉相承,在他身上,硝子找不到花的影子。 伏黑惠真的是花的孩子吗?一个许久未曾想起的疑虑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她轻轻皱了下眉,收住还要发散的思绪,将清洁过的体温计放进医药箱,然后从夹层中取出需要填报的表格和入学指南推到伏黑惠的面前。 恰好喝完水的少年放下杯子,温水润泽了缺乏血色的薄唇,添上一丝柔亮的水泽。宽松的居家服勾勒出清瘦的体态,出于职业的习惯,硝子目测了一下惠的体重,稍稍有些放心。尽管五条悟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在带孩子方面还是拿到了及格分的。 不期然地,硝子想到另一位年纪轻轻就带起女儿的咒高同学,该说他俩不愧是对方最重要的朋友么,就连会喜欢的类型和做出的事都差不多。 伏黑惠抬眸望了眼对面盘腿坐下的女人,接着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她推来的表格和册子上。 硝子适时解释道:“今天我来主要是收集最基本的资料,这本入学手册你可以留着之后慢慢看。”然后她顿了顿,尽力忽略突然狂跳的心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采点血做个血检。” 听完她说的话,伏黑惠轻轻颔首,没有异议地答应下来。他配合地捋高袖子,露出和脸一样苍白的小臂。少年人的手腕搭在色调沉暗的原木桌上,手臂的轮廓被幽暗的木纹衬得格外醒目。肘窝处的皮肤下能清楚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完成这些工作后,他才微微偏头望向硝子,示意自己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她可能要收回之前对他的看法,伏黑惠没有长得像花的地方,但他安静的神态却跟记忆深处乖巧的少女发生了重合。 硝子定定神,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趁他没有对感冒还要抽血检查这件事起疑心,她必须要把握住时机。 正儿八经考过医师资格证的执业医生握住惠的手腕,让他被动伸直手臂。酒精棉擦拭过的肘窝更加清楚地凸显出静脉,针头斜刺入皮下,暗红的血液被压力泵出体外,顺着透明的塑料管流进采血瓶。 粘稠的体液注入细长的试管,他注视打着旋上升的液面,难以想象,从苍白的肢体里可以流出如此浓重的色彩。 虎杖屈指叩了叩门,门后毫无动静。汪酱的体重长势喜人,他换了只手提沉甸甸的狗狗,伸出右手握住门把,缓缓打开卧室门,“花,我进来了?” 门隙变大,望入的目光落在正对门的单人床上。下午温暖的阳光斜射入窗,背对窗户睡下的少女听见声音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支起上半身,盖在身上的被子顺着肩膀滑落,她揉揉眼睛,感觉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过撑在床垫上的手掌。 她困惑地低下脑袋,迷迷瞪瞪地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眸。拥有一身软白皮毛的生物甜甜蜜蜜地叫了一声,亲热地缠住她的小臂,嗓音就像含了一块糖。它举着一捧毛绒绒的尾巴,热乎乎的小脚垫踩过花的手背,喉咙里溢出舒服的咕噜声。 女孩被它闹得糊里糊涂,放下揉眼睛的那只手。本该落到被子上的掌心却触及同样柔软温热的毛发,一道轻柔婉转的“嘤嘤”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花迟钝地转过头,视野中出现一团乌黑发亮的毛球。团成一团的动物舒展开身体,亲昵地把小脑袋靠在她的手指上。细细的眼睛愉悦地眯起,浑身漆黑的狐狸发出不亚于猫咪的甜软嘤咛,伸长脖颈让女孩的手指搔过下巴,蓬松的大尾巴主动搭在她的手上,发出“多摸摸我”的鲜明信号。 黑狐狸隐蔽地瞥了白猫一眼,嘤嘤叫着躺在被子上,两只前爪抱住花的手,扭来扭去示意她快摸摸自己的肚皮。女孩下意识地动动手指,抓抓它胸腹部油光水滑的皮毛。这一下还得了,白猫登时气得火冒叁丈,绷直尾巴闪电般跳上被子,粉粉肉垫里弹出利爪,径直抓向无耻的狐狸精。 狐狸敏捷地翻滚躲过猫咪的爪击,不甘示弱地扑到它头上张嘴便咬,一黑一白两只动物扭打在一起,咪咪嘤嘤的叫声不绝于耳。打架之余,它们还不忘冲发怔的女孩抛媚眼。 不知道该怎么劝架的花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门口提着汪酱观战的虎杖,她不知所措地开口求助:“悠仁?” 啊……又来了两只呢…… “汪汪汪汪!”没想到反应更激烈的是被他拎在手里的汪酱,灰扑扑的小狗大叫着,铆足劲挣脱后颈上的桎梏,尾巴甩得飞起,像颗加速的炮弹跳上床,加入被子上的战局。 一时间狗毛、猫毛、狐狸毛乱飞,白猫和黑狐瞬间统一战线,齐心协力对付后来者。体型大出一圈的汪酱毫不胆怯,以一敌二竟也未落下风。 虎杖笑了笑,声音略有飘忽:“没事,我来吧。”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颜色配搭,而且感觉就在最近,到底是在哪里呢? “我能问你……一些事吗,家入老师。” 伏黑惠用棉球摁住针孔,微凉的空气渗入皮肤,一点点驱散体内积攒的燥热。那个荒诞到羞于启齿的梦,似乎也在逐渐褪色消散。掺杂着不舍、羞耻、懊恼、欢愉……种种不可言明的心绪,他贸然开口,强迫自己的注意从那里转开。 鲜少被人这么称呼的硝子略有些讶异,但她很快抹平这丝情绪,斟酌着语气回答:“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如数告知。” “请告诉我,花的术式,是什么?” 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少年一句一顿地开口问道。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旧爱与新欢(二) “……你一上来就给我出了个难题呢,伏黑同学。”硝子轻叹,手指卷住耳边落下的一缕发丝,她沉吟半晌,悠悠说道:“唔,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透露的机密。” 她竖起食指搭在唇前,半是神秘半是无奈地接上下文:“更准确地说,这是连持有者本人都没有完全搞清楚使用方式,以及怎样才能挖掘出全部潜力的力量。姑且先将其称作术式好了,你应该知道五条悟持有的术式吧。” 女人并拢了食指和中指,中指绕后勾在食指的远端指间关节处。伏黑惠点了点头,五条悟也做过类似的动作,不过相较于他的信手拈来,家入的动作并不熟练。 饮下的热水缓解了咽喉的干涩,暖意在腹中缓慢地扩散,他低低地吐出用于五条家传术式的专有名词:“无下限。” “bingo,答对了。”硝子分开交叉在一起的手指,比了个数字“2”,“目前能代表咒术界最强战力上限的其中之一,这话是不是听来有些奇怪?” 惠敏锐地注意到她用了“目前”这个词,“一个是配合六眼使用的无下限,另一个,是得到诅咒壮大的咒灵操术。任职京都咒高的夏油杰恰好拥有这种千载难逢的稀有术式,以后你会有机会看到。话题扯远了……先说五条家的六眼吧。” “只有配合六眼,才能发挥出无下限的所有实力。”硝子说,“出于种种不可考的缘由,千年前的五条家放弃后代中产生其他术式的可能。所有人——至少五条家的直系血脉,都只会继承一种术式——无下限。就像赌徒孤注一掷,所有鸡蛋都在一个篮子里。运气不错,他们赌赢了。每隔几百年会在直系中出现的六眼,正是五条家敲定的开启力量的钥匙。” “付出数十代人的努力和心血,借助六眼挖掘出无下限潜在的所有可能,终于触及至强的峰巅。试想一个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他认定最高的山顶。他满足开怀地俯瞰周遭的一切,享受身在至高的快感。 “但是有一天,他发现前方还存在更高的山峰,而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攀登了。”硝子勾起唇角,“你认为,他会怎么想?” 她笑盈盈地托腮,轻飘飘地说:“这就是悟第一次被花打败时的感受哦。”真遗憾没有用相机拍下当时的场景,趴在地上灰头土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白毛猫。 “介于这起事件,对应五条家的无下限,花的术式被命名为无上限。”她交叉食指,“无需手势即可发动。”然后打开双手,“无视空间距离,术式领域近乎无限。” “咒灵也好,咒术也罢,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力量。”硝子十指交迭,下巴搁在交错的手指上,声音沉静明朗,“而即便是十分罕见的咒灵操术,也在历史上留下了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你大概能明白,花的术式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了吧。” 硝子掩藏在众多叙述中的只言片语变相解答了伏黑惠的疑惑,可能是术式,也可能并非术式的力量,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份力量是强大的,称之为凌驾所有术式之上的神迹也不为过。 单是没有发挥出全部便已如此强悍……他慢慢转着手中空掉的水杯,垂眸陷入自身的思绪之中。蒙在眼前的迷雾仿佛被拨开稍许,然而却浮现出更多的疑惑。 她看出伏黑惠的疑惑,温声开解即将入学的少年:“请不用过分纠结,将来你自然会有时间和精力去了解这些事情的真相。而且我相信——”惠抬头,对上女人格外温柔、仿佛带着些许怀念的目光,“会有不少人乐意帮助你。” “嗯……”明明是只会让人感到温暖的视线,他却像被灼伤了一样。惠拿下摁在针孔上的棉球,暗红的伤口周围有一小片扎眼的淤青。少年放下袖子,拿起那张需要填报的表格。“这张表我可以现在填好给你。” “当然可以。”硝子彻底放下心,签过这张表,意味着伏黑惠入学东京咒高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稍后敲上夜蛾校长的盖章,剩下的事就让他跟姊妹校的校长扯皮去吧。她摸了摸上衣口袋,拜托熊猫“借来”的印章静静躺在那里。 惠填完表格,递给硝子。字迹清秀工整,没有修改的痕迹。只是……当她看到年龄那一栏,罕见地出现一抹呆滞。 原来伏黑惠今年才十五岁啊,那照这个年纪推算的话,十一年前他也才四岁,假设惠是花的孩子,那她至少要在十二岁之前就把惠生下来了。这怎么可能?伏黑甚尔是对小女孩有什么诡异的兴趣爱好吗? 一般女孩来月经时才代表着有生育能力,初潮时间普遍在十二岁左右。过早发生性行为和怀孕,会对女性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哪怕是产后精心地恢复修养,也能在身上看出或多或少分娩过的迹象。 一件事硝子无比地确定,高专二年级某次任务结束后的箱根之旅,她没有在花的腹部看到和摸到任何类似妊娠纹的痕迹。露天温泉中冒出蒙蒙的热气,身材姣好的女孩子在池边打闹,嘻嘻哈哈脱掉单薄的浴衣,舒展的腰肢和长腿在雾中若隐若现。伏在池边的少女眼睫湿漉漉的,她眨掉睫毛上挂的水珠,然后张大眼睛朝硝子看来。 她笑了起来,伴随着哗啦的水声,牛奶般的月光从娇小的肩膀、纤细的锁骨、圆润的胸膛上流泻而下。清冷的月光下,暧昧的水蒸汽里,少女被温泉浸润的肌肤像刚绽放的花朵般娇艳欲滴。 没有瑕疵的美好肉体。 说来也惭愧,当时她想的是,如果做成标本肯定能上教科书当标准材料。 与月亮有关的神话传说总与纯洁的少女挂钩,希腊掌管月亮的神明名为阿尔忒弥斯,她是一位处女神,而流遍全国的竹取姬的传说里,月亮上来的辉夜姬最后也没有接受人间男子的求爱,于月圆之夜返回了天人居住的月宫。 硝子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至于如何证实,严谨的医学技术会给出答案。 硝子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以至于惠忍不住开口:“请问,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她回过神,下意识否认,“没有,我想起一些高兴的事。” 空荡冷清的客厅因为不请自来的客人而变得拥挤逼仄,五个人根据围绕茶几的叁张沙发自动划分出阵营。伏黑甚尔单独占据左侧的单人沙发;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唯一一张长条沙发的两边,两人“客气”地维持着社交距离;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只能在剩下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将就挤挤。 夏油杰入主盘星教前的最后一任星浆体干脆坐在女仆小姐的大腿上,气势汹汹地瞪着好整以暇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黑井没敢说他其实睁着眼,轻轻按住天内的肩膀,抚平黑色西装小外套上的褶皱,又把挂在后背的名牌拉到前面,捏了捏白衬衫歪倒的衣领。 现在坐在她腿上的天内好歹有点职业经纪人的样子了,黑井欣慰地想。天内理子瞪得眼睛发酸,夏油杰手揣在袍袖里,唇角凝固在一个微妙的弧度。寺院中俯瞰众生悲喜的佛像,脸上同样有这般似笑非笑、不能分辨出真正心思的神情。 天内感到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气又恼,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在别人家里吵闹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气出内伤的天内头一扭,像只树袋熊牢牢抱在黑井身上,凑在她二标小声嘀咕:“还是你对我最好了,美里。” 身材颀长的男人交抱双臂靠在沙发上,他偏过头,慵懒地倚着靠背,蓬松白软的短发簇拥在蓝宝石般的眼边。轻微翕动的鼻翼闻到柔软纤维里渗出的香气,这是真实存在的味道,微弱的甜美让心尖发颤。温甜的味道让空气变得轻盈,像有人用纤细的小指摩挲着五条悟紧闭的嘴唇和收紧的脸颊。 他的唇边挂着凝固般的微笑,只有及其细心的人才能从中捕捉到一缕示弱的苦涩。 伏黑甚尔定定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肘抵在膝头,双手交扣,仿佛在祈祷。无论是低垂的眼睑周围,还是藏在影子里的嘴唇中,都流露出拼命克制自我的痛苦。 客厅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氛,唯独时间静静地流逝。 这时,楼上传来一轻一重两种不同的脚步声。靠在沙发背上的两个男人瞬间坐直,抬头望向二楼。身穿白裙的女孩紧紧依偎在少年的身旁,像一只怕生的雏鸟。她的脸颊压在少年的手臂上,怀里抱着一只灰扑扑的小狗。而在她的肩膀上,纯白的猫咪圈起蓬蓬的尾巴,环住脖颈。 女孩藏在虎杖胳膊后的脸忽然露了出来,像海潮退去上浮的岛礁,她伸手扶了扶趴在头上的动物,漆黑的狐狸几乎与乌黑的秀发合二为一。小狐狸吐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压抑在心中苦闷的热浪霎时化作激荡的狂喜,用饱含爱意和不甘的灵魂所熬出苦涩精髓落入甘美的蜜海,极端的苦味和甜味交织翻腾,张牙舞爪地扑向跟着少年亦步亦趋走来的少女。 她好像被吓到了,重新躲到虎杖身后。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第三者们 空气中仿佛出现看不见的尖刺,致密地扎在女孩身上。她感觉到疼痛似的藏起脸,躲在倾斜身体帮忙遮掩的少年背后,手指揪着他的衣袖,好像在发抖。 那些视线中所包含的情感复杂、沉钝,浓烈到几乎跨越物质与意识的界线,进而拥有庞大的实体。人心深处沉淀凝固的感情,借由笔直锁定目标、专注到忘记世上一切的眼神,擦涂在女孩能被目光捕捉到的任何部位。垂落在肩上的秀发,发间露出的纤细颈部和小巧的耳朵,以及颤抖着的肩膀和手臂。 就像第一次寄信的孩子会天真地担心信纸从信封里逃走,用固体胶水在封口仔细地涂上几遍那样,他们怔忡的凝望和贪婪的注视,就像孩子的手,用力把身体里凝结的扭曲情感,均匀地涂抹在花睁大的眼瞳上。 视线中蕴含的扭曲的心意的结晶,被体温融化,开始缓慢地渗进皮肤和肌肉中。于是,绵密的针扎样的疼痛从裸露的肩膀和手臂开始,蔓延到前襟下的胸廓上。花一动不动地靠着虎杖,密密麻麻的刺痛咬着她娇小的胸脯,女孩沉默的喉咙里随之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花的脸转向少年的后背,把自己更深地藏到虎杖的羽翼下。受到伤害时,人会下意识去寻求自认为信赖可靠的庇护。灰色的小狗没有抓稳她的胳膊,一屁股掉在地板上。虎杖感到靠在自己背上的花在发抖,她紧紧挨着虎杖,放掉小狗的那只手也同样牢牢揪着他的衣袖,力气大到指尖发白。 担忧立刻攫住他的心神,虎杖扭头看向花倚在背上的脑袋,额发下紧紧闭住的双眼和咬住的嘴唇,白得透明的皮肤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她很难受。 虎杖的头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浑身的血都冲向脑门。当他找回呼吸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然轻轻握住花颤抖的双肩,女孩虚弱地倚靠在他怀中,裙下的小腿打着颤,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她张开美丽的眼睛,瞳仁像生雾的镜面,眼眶里掉出大颗的眼泪。 懊悔和自责的心理如潮水一般淹没虎杖的理智。他惊慌地环抱住花摇摇欲坠的身躯,狐狸和猫不等他呵斥驱赶便主动跳下花的头顶和肩膀。湍急的痛楚像海面上深不见底的旋涡,拉拽着她不断下坠,钢针组成的海浪刺透胸膛,每一根针尖都无比精准地命中心脏。 “花你怎么了……”他的声线发颤,轻柔得怕引起的空气振动都会加剧她的痛苦。花的眼睛看着虎杖的眼睛,她茫然于对方眼中满溢的痛苦和无助,正如她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遭受折磨的原因。 ——悠仁也在难受吗?花流着泪,懵懵懂懂地想。 她想要抬手,摸摸那对近在咫尺的金粉瞳孔,拿走里面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从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带走了一部分痛楚,但余下的依然顽固地纠缠着肌肉骨骼,宛如附骨之疽。她提不起半点的力气,仰头望着虎杖写满自责的脸,可是就连舌头也痛得说不出话。 奇怪,天怎么黑了。 五条悟冷漠地注视几只头颅快要顶破天花板的巨型猛兽,微微并拢的指间有体量可怕的咒力凝聚,“让开。”几秒前娇小可爱的宠物们瞬间体型暴增数十倍有余,牢牢挡在沙发上起身的叁个男人身前。起先憨态可掬的可爱面孔暴露出原始的野兽天性,大睁的兽瞳里流露出戾气和凶性。 比远亲中体型最大的狮虎兽还要大上数倍的猫咪低下头,对上还没到它肩高的白发人类。伏在地上的巨兽拥有一身没有半点杂色的纯白毛皮,随着呼吸伏动的细腻长毛恍若晴阳下晃眼的瀑布。猫咪自喉咙深处冒出含糊的低呜,像跑车引擎的轰鸣声。 巨型猫科动物的眼瞳足有成年人的头颅大小,覆盖在亮蓝瞳仁上的角膜光滑剔透,如同一面外凸的立镜。正中央缩成针尖的竖瞳是深蓝色,不偏不倚跟面前身穿黑色简装的男人身影互相重合。 通体漆黑的狐狸细长的眼睛半睁半闭,几乎和身体等大的尾巴探到楼梯上,细小的瞳眸是比子夜更为深沉的暗色。被冠以狡黠诡谲的印象的动物嘴角上翘,仿佛在不怀好意地微笑着。它蹲在夏油杰面前,暴长后体态不见丝毫臃肿,紧贴身躯的黑色短毛勾勒出流线型的体型。 两者诡异地相似,像是同一个灵魂被放到不同的躯体中衍生出的形象。 甚尔松开交扣的双手,垂至身侧时,空无一物的右手中无声多出一柄出鞘的军用匕首,刻下放血槽的刃尖闪过一丝白光,危险的气息开始升腾。 从泾渭分明的黑白皮毛间,硬生生挤出一颗轮廓凌厉的狼首。普通日式住宅的客厅显然无法容纳这叁只大到像从特摄片里出现的巨兽,白猫不悦地嗷了一声,狐狸也嫌弃地闭上眼睛,铆足劲挤出一个脑袋的灰狼一爪踩在某条黑漆漆的大尾巴上。 它的举动激怒了尾巴的主人,一只黑色的爪子摁到它的狼吻上。两只同属犬科的巨型生物开始内斗,白猫倒霉地充当了肉垫。它出离愤怒地加入战场,厮打成一团由灰白黑构成的毛团。 整栋房子都在混战中摇晃。 花眨掉眼睛里的泪液,身体突然不痛了。她抬头望向虎杖,感觉到力气重新回到身体,然后伸出双手。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拂过他的眼前,带走模糊了整个世界的雨雾。 像雨刮器擦拭掉车前窗上滑落的雨,坐在少年怀中的女孩直起身,认真揩去他眼中无声淌出的满含自责的清澈眼泪。 花擦掉他脸上的泪痕,认真凝视那对金粉色的瞳仁。好像揉皱的金箔纸被摊开熨平,翻涌的海潮变得风平浪静,太阳升起,将安宁的海湾染上赤金。她抬高头,和他鼻尖碰鼻尖,虎杖的耳朵听到她稚拙的安慰: “悠仁,不哭。” 他的世界里,只能听到这个声音。 书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提示有新的消息。 一只修长白皙、指甲圆润整齐的手拿起持续振动的手机,冥冥用指纹解锁屏幕,消息栏弹出数条银行发来的退款短信。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以个人名义打入的款项,就连数额也像事先约定好的。冥冥皱紧眉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是她两天前通过某些渠道在国外开的几个不记名账户中的一个——以防万一让侦探事务所用来退款的渠道。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从事灰色行业的侦探事务所自然也有一套应对警厅稽查的方案,只要不被挖出背后的金钱交易,那么警局就不能强行拘留抓到的侦探,超过十二小时便只能放人了。 没有详实的证据表明他们通过非法侵犯个人隐私的牟利,无法达到刑事案件的定性标准,警察们恨得牙痒痒也必须照规章办事,定义为社会影响恶劣的民事案件。冥冥事先做过功课,对侦探所的办事流程有全面的了解。该花钱的时候她不会不舍得,但这也不意味着她会花冤枉钱。 如果将社会比作一栋住宅,披着合法雇员外皮的侦探犹如潜行在地板和护墙板后的老鼠,警察们则是用公民缴纳的税金喂养的猫咪。猫咪的主要作用是震慑老鼠,防止它们侵害私人财产,其次才是抓捕消灭社会的害虫。 冥冥突然想到诅咒和咒术师,两者间的关系就像私家侦探与警员,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今这种平衡被介入的外力打破,恰如房子的主人看到屋内有老鼠招摇过市,喝令消极怠工的家猫开始干活。出高价雇佣的侦探所在同一时间返还金额,本身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被“看到”了。 会是谁? 她分神罗列嫌疑犯清单,手指在电子键盘上翩飞,一份电邮发送到定位远在纽约交易所的某个邮箱。不出五秒,账户里的金额跳水一样垂直下降,化整为零藏入交易所成千上万的散户中,犹如细流汇入广袤的海洋。当最后一笔钱款转出时,这个不记名的账户也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姐姐,你在忙吗?”厚实的书房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一条缝,身穿背带裤的男孩从门后探出脑袋,丝绸衬衫的袖口有精美的刺绣,脚上是白色的小腿袜,打扮像西方贵族家庭里的少爷。 短头发的孩子微微弯起双眸,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声音也带了几分俏皮的意味:“姐姐,你在忙吗?” 冥冥思考着,她的手无意识地轻抚着桃花心木书桌的桌角。她抬起头,望着书房门,微微张开的双唇间露出洁白的牙齿,用没有焦距的视线凝视着他的面孔,仿佛下一秒要说什么似的。窗外梅树的青叶应和着阳光,在微风中翩然起舞。 她的眼中亮起平静的光芒,从思绪中脱身的姐姐看见门后的弟弟,拍了拍桌面,男孩像只羽翼丰满的金色小鸟,欢快地小步跑到她身边,“姐姐,到底是什么事呀?” “最近,我遇到一位和老朋友长得很像的人……”她娓娓道来,属于姐弟俩的密语淹没在树叶此起彼伏的沙沙声里。 但她忘记了一件事:当秘密被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获悉时,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 作者有话说: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在罗生门呼唤爱的野兽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冷静一点。” 天内理子提高音量,扭头怒视同时起身的叁个男人,“没看到花都被你们弄哭了吗。” 她挺起胸膛,脸上丝毫不虚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站在那里像叁堵墙一样的家伙。就算从职业经纪人的视角来看,这叁个人的身材、长相都还勉强算过得去,出道成为演员偶像也不是不行,但了解他们的天内怎么看都觉得这叁个臭着脸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讨人厌的气息。 身为最后一任精心挑选作为天元大人同化对象的星浆体,天内理子理所当然地拥有对周围咒力波动的敏锐感知力。虽然过了十一年,这份宝贵的感知力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退。 如同鱼能分辨水流的走向和密度那样,此时空气中涌动的庞杂咒力,正如无形的重担压在她身上。整个空间像一个塞满活蛇又被架到火上烤的箱笼,普通人不能用肉眼看到咒灵和咒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感觉不到咒力的存在。 反言之,连旁观者都感到不适的压力,被重点针对的焦点情况只会更加糟糕。从她的方向看不到虎杖那边的具体情形,但忽然跪坐到地上的少年,战战巍巍充满恐惧的声音,以及无力倚靠在他怀中的花,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再然后,躺在男孩怀里的女孩勉强撑起身体,凑近他的脸低声安慰。从少年耳边惊鸿一瞥的脸颊上甚至还残留着晶亮的泪痕。 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花落泪的样子,现在,就因为这几个控制不住情绪和咒力的糟糕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生气,难道不应该好好安慰一下失踪了这么久的花吗? 一瞬间,让头脑发热的愤怒像潮水般涌上,黑井美里感觉到理子的手正缓慢攥紧身上的外套,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巨大的愤怒。眼角余光看见抚平的衣料上重新生出深刻的褶皱,对理子无比了解的黑井轻轻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和鼓励。 作为服侍天内十几年,地位等同家人的女仆,她自然站在自家小姐这一边,“诸位,请稍安勿躁。”黑井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靠,她稍微偏过头,确保他们能看到自己的脸,佐证自己说的话,同时目光也在他们的脸上快速逡巡了一遍。 不出所料,无论是五条悟、夏油杰,亦或是伏黑甚尔,没有将半点的余光和注意分给在场除花以外的人——他们眼中露骨地彰显着灼热的偏执,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她很难相信鲜少表露出心里真实想法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能情感外露到如此地步。 强硬的劝阻不会有用,他们听不进去。黑井美里转变了一下思路,放缓了语气,“况且,如果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可能会伤到她也说不定。” 她笃定地相信,从楼上下来的身穿白裙的少女就是小鸟游花。不会有错,那份独一无二的气质与容貌,不可能被简单地模仿和拷贝。 痛苦呻吟的房子终于停止了摇晃,像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病人脱离了危险。但可怖的压力仍旧凝滞在客厅的空气中,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黑井悄悄呼气,至少目前暂时不用担心闹出人命或重大的财产事故了。 黑井停顿了几秒,思忖接下来的措辞。只是从斜上方投来的一道视线让她头皮一紧,像深冬山泉一样冷冽——是夏油杰。 他显露出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简直像深山中修炼成精的狐狸,诡谲且黠魅。那份狂热到毛骨悚然的情愫淹没在深不见底的幽暗中。男人纡尊降贵地斜睨一眼沙发上表情僵硬的女人,仿佛确认了什么一般,终于舍得开口打破凝固的氛围。 “她们看不见。” 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智多近妖的教主通过获悉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整起突发事件的前因后果。他微微抬眸,薄长的嘴唇里隐藏着一股蜜意的甘甜哀戚。 罗生门之兽。 唯独身处情爱旋涡无法自拔之人,才能目睹的爱之野兽。体态姣夭的黑狐将下颌搁在楼梯的扶手上,慵懒地梳理起凌乱的皮毛。它张开细长的兽眸,直视他的瞳仁中同样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只有他知道,在冷淡的幽暗深处,埋藏着火热的狂情。故作矜持,实则早已不可救药地沉溺。 他脸颊含着自嘲的微笑,用略带赞许的眼神欣赏由扭曲爱意饲喂长大的巨兽。内心深处不去正视、看不到就当做不存在的感情,正生动鲜活地存在着。 五条悟扬起一边眉毛,漫不经心地张手解除术式,而后抬起按在猫咪湿漉漉的粉鼻上。体型庞大的白猫没有躲闪,而是温顺地任他抚摸敏感的鼻端。猫猫眨眨一双大眼睛,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愉快地放松扩大——就连瞳仁的颜色也很淡,像椭圆形的淡蓝色钻石。 指间残余的咒力在动物被富有光泽皮毛覆盖的身体里引起连绵不断的余音,像提琴的音箱挽留最后一个尾音。 ——这只猫是他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无比自然地浮现在五条悟的眼前,进而毫无阻碍地扎根在他心中,变为再确信不过的事实。 “这是我的猫。”五条悟的声音里带上微妙的愉悦——某个隐秘不为人知的渴念被满足后诞生的正面情绪,“比想象中的可爱。” 暗室里糅合了疼痛与欢愉的媾和,交缠颤抖的腰腹,浮现温润水光的肌肤和眼眸,以及……欢情滥纵之时缔结的誓约。 五条悟舌尖抵住上膛,抑制住声带里萌发的痒意,吝啬地不愿分享心中荡漾的甘蜜。 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与其说是轻松随意的闲谈,更像是给出零星线索的致命解谜。黑井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他们说的话上,夏油杰说的“她们”明显指代自己和理子;“看不见”,看不见什么东西?那个方向只有叁只小动物、花和抱着她的男孩。 五条悟说猫是他的,问题出在那叁只动物上? 顺畅的逻辑推论到此为止,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抛在海上的孤舟,一个浪头打来,转眼沉进深不可测的深渊。所以到底是什么?黑井美里在距离真相一步之遥的地方陷入困惑的泥沼,再如何苦思冥想也不能推进半步。 就差一步,只差一点。 “她忘记我了。” 伏黑甚尔长久地凝视被少年身体掩蔽的女孩,她亲昵地环抱住他的脖颈,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靠在黑色短发旁的腮颊像积在乌木上的新雪。她睁着湖一样沉静的瞳眸,纤细的睫毛投下枝条似的影子。 困惑。 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纯然不加任何掩饰地表达着困惑。 这便是一切苦痛的开端。 他清楚地感到胸中痛悔、不甘、憎恨的情感汇成海潮,凝拢,汇聚,在蜕变为扭曲咒力的前一刻,被强制性地排斥到体外,留下一阵朝露般虚无缥缈的寂寥。“天予暴君”的体质注定他不会拥有一丝咒力,代价是强横的肉体和咒术抗性。 这份数十年无处托身的情感质变结晶,直到今日才找到可以承载己身的容器。爱意化作咒力的洪流,尽数灌入灰色的巨狼体内。应运而生替代承受痛苦之爱的狼兽仰天长啸,体形再度暴涨。 仿佛有人在这里塞入一屋子的炸弹然后按下慢放,欣赏爆炸的慢镜头。房屋的天花板像被爆炸产生的气流上顶掀开,实木的地板不堪重负,下沉碎裂,崩裂的碎片向四面八方弹射。沙发,茶几,墙壁上挂的装饰画被一一波及,从厨房到客厅,从楼下到楼上,一切都在被逐一地摧毁。 甚尔看见,花第一时间抱住那个粉头发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将她护在身下。黑色的狐狸和白色的猫咪用厚实的毛皮挡住跌落的板材,它们体型太大,不能从房子的门窗里脱身。 在狼痛苦的嚎叫声中,山一般的背脊顶破了屋顶,午后灿烂的阳光流淌在它被风吹拂过的毛发上,有鸟儿从空中惶急地飞过。它低头,瞳孔中掉下硕大的泪滴,像下起一场盛大的黄金雨。巨大到扭曲的狼首上,流露出人性化的悲戚。 “她忘记我了。” 甚尔轻轻地说。这声音不是从喉咙的声部发出,而是源于流失所有情感后变得干枯空荡的心。 黑井明白了。 之所以她和理子看不见,是因为——那是咒灵。从人心强烈的情感中诞育的诅咒,不然怎么说咒术师都是疯子。 不存在偏执的理念,便不存在可以使用的力量。将咒术师和诅咒师理解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诅咒,似乎也没有错。 “糟了……” 双臂交叉将理子护在身下,躲在翻倒沙发下构成的安全叁角区中的女人喃喃道。 帐呢? 首-发:yuwangshe.uk(ωoо1⒏υip) 神明与人,不可结缘? 破败荒芜的神社不知在多久前断了供奉,茂盛的青苔攀援登顶涂成朱色的横梁,用新鲜湿润的深绿替代了褪败的淡红。 神社中心有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 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刻,风把沉睡的种子带到神龛前,它在此落地生根,仿佛掬取供奉神明的给养而成长为今日的样貌。盘虬的根系深入地底,茂密的树冠和时间齐心协力,撕开朽坏的屋顶,用无数细小的枝杈触碰到遥远冰冷的天穹。 古老的树木在天空和大地间架起桥梁,宛如盔甲武士般粗实强壮的枝干上附生着蛇鳞样的苔藓。只有月亮的夜空被繁盛密集的枝叶揉碎了,掺杂点点莹白微光的深蓝夜色倾倒在漆黑的主干上。蝶样的流光游弋在黑暗潮湿的空气中,古木怀抱着年代更为久远的石质神龛,像一位静候主公命令的忠诚武士。 漫长的岁月里,树木和神龛早已密不可分。树皮固定住皲裂的立柱和石檐,依稀可见其上的粗糙刻雕。稀淡的月光蜿蜒流入龛内,柔和的光芒描摹出供奉的神明模样。 一尊像是出自孩童之手、技法拙劣的小巧石像,端正地置放于小小的圆形石台上。深青的苔藓在圆台和供奉的雕像前止步,如同被一股奇特的力量阻挡了滋生蔓延的步伐。面容难辨的神祇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失了名讳和信众,而今只剩一处勉强栖身的残破龛笼。 男人轻巧踏上盘亘的树根,几个上下便来到神龛前,湿滑的青苔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他抓住一枝低矮的树杈,树枝上垂落的藤蔓恍若鬼手向他抓来。他视若罔闻,伸手探进长满藓类植被的石头箱笼,抓住了无名的小小神明。 真可怜啊,连这最后一点身为神明的尊严,也被缺乏敬畏之心、更没有信仰的人轻易亵渎了。 甚尔隐隐感到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意。他可不会拜谒无名的小小神明。所谓神明,不过是愚昧的古人对肉眼不可见的咒灵心怀畏惧的尊称,供奉如何,不供奉又如何?将诞生于人类负面情绪中的诅咒视作带来幸福、祛除恶灵的存在,这是何等可笑荒唐的事。 他轻蔑打量冰凉光滑的石像。如同一个上大下小的葫芦,青涩的表皮已被时间磨平变得圆滑。工匠粗略地雕凿了神祇的面容,便终止了工作。甚尔无聊地翻看手掌大小的石像,既没出现奇形怪相的咒灵,也没触动什么惩罚不敬之人的机关。周遭的一切仍然浸润在冰凉深沉的暗色里,微弱的月光洒在青苔上。 不过是块普通石头,甚尔淡淡地想,随手把它扔到一边。他仰头看向古木枝繁叶茂的树冠,密集的叶片和缠绕在枝干上藤条编织出天然的床铺,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甚尔感到轻微的疲累,但还没到走不动路的程度——咒灵的身体比他想像中的要脆弱不少——至于为什么不再往前,他也不明白,与生俱来的凉薄天性轻轻阻止深究的心思。 总之,甚尔决定今天就在这里过夜。管他晚上会不会下雨,叶子里有没有藏着咬人的虫蚁,横竖这张“床”不会比他在禅院家睡过的地方更糟。 他的眼前闪过那帮养尊处优的咒术师的脸,看到他们自命不凡的面具开裂,露出惊怒的可笑表情,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想到这里,没有进食的胃袋中产生的饥饿感都稍微舒缓了许多。男人单手将自己提到最粗的一根树枝上。 越老反而越强壮的枝干很好地承受住他的体重,一阵微凉的夜风拂过树梢,引得树叶婆娑作响。甚尔在摇曳的树影中躺下,透过树叶间隙落下的月光照着随意舒展的四肢和躯干,如同一枚枚圆形的银币。耳朵和后颈触碰到的叶片柔软细密,像鸟类的羽毛一般。 甚尔觉得体内某处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好像陷在柔软的榻榻米中一般,睡意渐渐浮了上来。他懒洋洋地注视着间隙里晃动的银白光点,那些像萤火虫一样摇来晃去的微小光团无声地在眼前起舞,然后缓慢地聚合,被揉碎的月亮又回来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人朝他发问,轻柔悦耳的声调像是在唱歌。 你要什么? 我吗?他不以为意地听着,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觉得这个柔软纤细的声线听起来像个女人,便随口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要个女人。 当月亮落山,太阳爬上天顶,慷慨地洒下万丈金光时,睡在树上的甚尔才从梦里醒来。舍弃了禅院的姓氏,全身无比的轻松,好像什么都能做,但他又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这里晒太阳。暖洋洋的阳光将蓬松的树叶烤得暖暖的,他抬手抓抓脖子,手腕碰到一团凉凉滑滑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压在他的胸口上——是昨晚落下的叶子吧,甚尔半闭着眼睛,掸了掸胸口,然而手背碰到了类似人耳一样又小又软的东西。他的身上散发着和以前不同的味道,一种馥郁的甘蜜般的芬芳。甚尔蓦然睁眼,眼中迸射出一贯隐带着寒意的眼神,直直射向伏在胸前的事物。 什么东西? 在融进碎金般的日光、沙沙作响的树荫里,他掐住一根温热细腻的脖颈。绸缎般乌黑光亮的发丝流过小臂,比鸟羽还要轻盈的少女就这样被钳制在颈部的手掌高高举了起来。 被风吹开的额发下,那双形状美丽、大而漆黑的眼眸湿润了,从脸颊到耳根渐渐泛起生病似的红潮,嘴角也难过地下撇。 林荫间的空气变得纹丝不动,风停止吹奏,树梢停止颤抖,但震颤仍未停止。仿佛整个静止的世界将袅袅不绝的余韵投入那双清澈明媚、被阳光爱抚着的眼瞳里,化作透明的清泉溢出。 她在流泪。 清澈的泪水滑过美丽得近乎虚幻的面孔。整张脸变得湿湿嗒嗒,那份虚幻的美被打湿,拥有了真是的存在感。 就像所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一样,下一秒,没头没脑出现的少女就诚实地哭出声。再好看的脸,在因为疼痛和难受而皱到一起的时候,也是丑丑的。 她断断续续地吸着气,小声嗫嚅道:“把汪酱还我……” 伏黑甚尔如梦初醒,手中还拿着那把出鞘的匕首,另一只手则掐着小狗粗短的脖子。 “把汪酱还给我……”她紧紧抓着甚尔掐着汪酱的手,笨拙地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声音哑哑地,从脸颊到耳根泛起着急的红晕,嘴角也难过地下撇,“还给我。” 她不是在为自己着急慌神,而是为……那份他想要亲手扼杀掉的经由几十年的积淀变质扭曲的心意。 男人冷淡的脸头一次显得张皇失措,赶紧松开掐住小狗的手,气管里涌入新鲜空气的幼崽虚弱地呜咽起来,她笨拙地抱住捡回一条命的汪酱,一边摸着小狗的脑袋,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他久违地体味到了一种清凉而痛苦的幸福,像沉入溪中,让山泉流遍全身一样。含在口中的滚烫木炭被浇熄毒辣的火焰,舌头重新变得柔软灵活。无需大脑思索措辞,灵魂中印刻的本能便催促他吐出真诚的道歉:“对不起,花。” 女孩紧紧闭着双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扭着两条细细的眉毛,生气地看着甚尔,因为眼泪丧失了锐度的怒意被软绵绵地投到他的眼睛里。再听话的孩子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比方说,自己的东西被不知道的人差点弄坏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心头一颤。仿佛长时间凝视深渊而变成黑色的眼睛深处,微微发着亮的某些东西变得沉重、含混不清。甚尔专注凝望花的眼睛,稍稍弯下腰,朝她伸出手,“我很抱歉。” 他看着属于男人的、粗糙的姜黄色手掌接近少女的脸颊。可爱面庞落在泪水、头发和汗液里,如同落灰的明镜。掌心和腻滑的肌肤一触即分,花向后仰脸试图避开的动作用力刺了他一下。 甚尔难以表明此时的心情,他用力抚过前额,把流露出悲伤笑意的嘴唇藏在用力握起的拳头下。只是募集隆起的手臂肌肉,和青筋暴突的手背,都在无声地暗示男人内心存在着难以忽略的痛苦。 她转过身,眼睛寻觅虎杖的身影。在方才突如其来的动乱里,花被虎杖身体和手臂牢牢地护住,像托身成鸟翼下的幼雏那样毫发无伤。他轻嘶一声,捋起被弹射的木片划破的卫衣衣袖,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小臂上。虎杖冷静地握住上臂,流血的速度有所放缓,但鲜红的血液流过手掌,顺着指尖滴答落下。 咒灵的保护似乎只针对花,夏油杰意识到了这点。而这个叫虎杖的,目前在花的心里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看来你需要去一趟医院,悟,我记得你的反转术式只能用来治疗自己吧。”他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冷淡,虎杖从这个僧侣打扮的男人身上察觉到一丝反感。 五条悟耸肩,这个男人居然笑了起来,“嘛,虽说如此,但是杰,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我看你是想把他直接弄死吧,夏油杰用眼神如此说道。 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杰。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喂,那边叫虎杖的同学——你还能坚持多久?” 虎杖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而男人也没有说错。少年尽量忽视心中那一缕异样感,失血让他手臂发冷,知觉也在渐渐麻木。运动能力再超群,也不能改变人一旦失血过多会陷入昏厥的铁律。 坚强的意志力战胜后颈攀上的晕眩感,虎杖朝花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哪怕脸上还有懊恼的泪痕。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我没事,汪酱还好吗。” 小狗蔫蔫地叫了一声,嗓子都哑了。 “逞强的小鬼,先用我的外套包扎一下伤口吧。”一个女声毫不客气地插入其中,天内理子冷着脸脱下外套,抖了抖上面的灰,“待会要是疼晕过去,我可不会管你。” “啊,多谢。”虎杖愣了一下,礼貌地向她道谢。 “黑井,附近最近的医院在哪?”她低头把高定西装的袖子打结绑在虎杖的手臂上,用力勒紧,期间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少年正冷静地看着伤口,眉毛动都没动。有点忍耐疼痛的本事啊,理子对他的评价稍微上升了一点。 “最近一家医院是栗林町3丁目3-32-305号的圣心。”黑井美里报出地址,捋起袖子看了眼表,“距离这儿大概五分钟的车程。” “ok,我来开车。”天内打了个响指,蜕变为精明强干的女经纪人,她不容拒绝地说道:“你跟我先去医院处理伤口,这段时间我的助理美里会和花呆在一起保证她的安全。Any question?” “谢谢你的好意,天内小姐。”虎杖很耿直地说,直觉告诉他这位黑发黑眼的女士没有恶意,“只是……” 他坦诚地表达出自己对在场叁个男人的不信任,“我不放心把花留在这里,副驾驶上可以坐两个人的吧。” “你还真是大胆啊。”天内盯着他的眼睛,看到里面明晃晃的坚持。她还想说什么,黑井便主动开口道:“事不宜迟,抓紧时间。行车请务必注意安全,小姐。” 她张开双臂,拦在大红的保时捷和冷着脸靠近的叁个男人间,脸上毫无畏惧,“抱歉,我想在场的各位,除了我和小姐,应当都没考过驾驶证吧。以及——” “关于此次意外事故的后续处理,还有花。为了避免事态扩大,造成不可逆转的危害。诸位,你们需要先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作者有话说:女仆小姐全场mvp 想写车了,可是剧情还有好多(哭哭) 你去哪里 幸好今天是周六,大多数家庭会选择在这一天出游,因此房屋倒塌的动静一时没有招来附近的居民。而被诅咒破坏的范围也仅限于虎杖宅,事后的善尾工作处理起来也会容易许多。 黑井听见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鸣笛,紧接着是保时捷911 Targa 4S的引擎轰鸣声。这辆单开门的敞篷跑车3.8秒内便能加速到每小时100公里,最高时速可达304公里每小时,完全对得起叁百万日圆的身价。 人类工业技术的璀璨结晶在下午叁点的阳光中疾驰,载着众人得而复失的希望快速离开。直到汽车的引擎声变得模糊低沉,叁个男人的视线仍然越过她,落在车辆离去的方向上。那种眼神……黑井心里闪过些许的不安,“杰,刚才的诅咒是已经被制服了吗?” 她过了一遍时间线,咒灵出现或暴动的时间在夏油杰见到花之后,这让她很难相信这两者间没有什么联系。但假设真的是杰放出的咒灵,这里又存在一个疑问,为什么五条悟无动于衷呢? 夏油杰轻轻颔首,重新戴上那张滴水不漏的面具后,旁人很难从他嘴角含着的微笑中读取出准确的情绪,“请放心,黑井小姐,至少现在它们不会乱来。” 他语气和缓地说着,伸手抚摸身侧空无一物的空气。男人的动作十分温柔,仿佛真的在爱抚着什么。匪夷所思的行为带来怪异又无法想象的恐怖,黑井只能设想那是被夏油杰收服的某只正漂在空中的咒灵。 匍匐在他脚边的狐狸显露出一丝小心掩饰的古怪嘲弄表情,它把脑袋搁在交迭的爪子上,附着一层短毛的尖耳朵在夏油杰轻柔的抚弄下微微摆动。算得上庞然大物的狐狸盘着油光水滑的身体和尾巴,像一座低矮的山丘拱卫着重要性仅次于主人的黑发男人。 “它们,所以是不止一只吗?”黑井一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这会夏油杰发自真心地感谢起那只灰不溜秋的小狗了,心中涌现的愉悦感恍若蜘蛛母肚腹里喷出的蛛丝,很快便遍及心房的各个角落,而他只需用言语进行巧妙地引导,就能让猎物自投罗网。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吧。”狐狸用不确定的口吻给出推测,但当说出这个推论的是一位精通诅咒的特级术师时,反倒让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有说服力。话语的控制权不动声色地转到对面笑眯眯的男人手上,黑井美里开始懊恼于这几年自己退化得厉害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落到像今天这样被动的地步。 他没有说谎,只是……没把话说全而已。 五条悟瞥了夏油杰一眼,在他背后,有一只巨大的白毛舒适地躺在草皮上,舔着爪子和腹部绒绒的长毛,仔细看这只猫是悬浮在距离草皮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像一团贴着地面悠然飘浮的白云。 “像今天的事,很难相信不会有下一次。”五条悟扶着后颈,懒洋洋地接上话茬:“美里,就算是我,也做不到每次都能及时赶到哦。”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杰的画外音。既然花失忆了,那么这意味所有人重回同一条起跑线上。Pass掉那些不足为惧的潜在对手,失去抢跑优势的伏黑甚尔根本不构成威胁。五条悟说:“所以啊,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发生,不如让花去五条家。” 男人刻意睁大蓝色的双瞳,夹在浓密纯白睫毛间的眼眸有意无意地吸引着黑井,仿佛以此佐证话的可信度,“我相信,那里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要安全。你觉得呢,黑井小姐?” 就算是同窗的挚友,不,正因为是对彼此知根知底的至交,所以才会如此了解对方的脾气和秉性,以及那一份扎根在咒术师本性中的偏执。 夏油杰稍微转过了脸。黑色的刘海下,两道眉毛扬了起来,低垂的眼帘微微掀开,嘴角则被忧愁压得向下弯。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悟,你又在闹脾气了。这种像在看任性孩子时的眼神,唤醒了五条悟脑海中相当不愉快的回忆。 “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悟。”在黑井开口前,他轻巧回绝了这个提议,语气中没有丝毫不愉,好像每一句话都有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过一样,“你总不能把花起来,她需要足够的自由。况且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很想她,如果知道花还活着的消息,她们一定会很高兴。” 男人弯起眼眉,人畜无害地给好友先扣了一顶帽子,而后打出一张感情牌。 “听你这样说,那惠岂不是更想她了。”五条悟针锋相对地反驳,“杰,你怎么保证她的安全?靠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众吗?” “我会考虑放弃京都咒高的教师职务,全权担任盘星教的教主一职。”夏油杰不疾不徐地说:“只要有你在,相信不管多难缠的诅咒都能解决吧,悟。”他的双眼里浮现出欣慰的微笑,“这样我也能更好地给她保护了。” 但凡有点良心,都说不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在五条悟看来,杰脸上的笑容简直比他边上天生笑脸的狐狸更加可恶。“你——” “我会带花走。” 稍有缓和的气氛突然凝滞,五条悟和夏油杰齐齐回头看向甚尔,冷漠的视线仿佛能把他穿透。男人对此无动于衷,只是用脚踢了踢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提包,“这袋钱足够那个小子买栋新房。” 他仰起头,黑沉沉的眼中是偏执、阴森而又炽烈的热情,“我会带花走,和她永远在一起。” 黑井美里内心沉吟着。她发现,虽然自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比较叁个人的优点和短处,但仍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主观色彩。 作为御叁家之首的五条家,本宅位置鲜有人知,保密工作确实出色,但也不能排除某天暴露的可能;五条悟任务繁重,经常世界各地到处跑祓除诅咒,显然不可能常年留守本家,那么防护力度不足也在情理之中。至于禅院家的方面,他会妥善处理。 只是——照悟的那个性格,会用链子把花锁起来限制人身自由也说不定。幽静阴翳的古宅里回响起铁链碰撞地板的哗啦声,而长廊下浓墨重彩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位荣色昳丽的少女,包裹着白袜的纤细足踝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黑井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 这真的很像五条悟能干出的事啊! 夏油杰的话……刚刚他是不是表示自己可以辞去京都咒高的教师职位?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专心管理盘星教。虽然后者的本部知道的人更多,但是如果有他坐镇,似乎安全性也得到了保证。 只是天下乌鸦一样黑,花同样会被夏油杰限制人生自由的吧……相对悟会宽松一点?黑井不确定地想,盘星教衣食住行的水平没准会稍逊五条家一筹,但是杰有更多的时间陪她……难以取舍。 至于伏黑甚尔,黑井想她大概是拒绝的。首先这家伙在花失踪后冷不丁消失了十几年,最近才刚刚出现,关于他的具体情况,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年他去哪里鬼混了。 “我不会让你带他回墨西哥。”两个声音交迭在一起,断然否决了她“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年甚尔去哪里鬼混”的论断。 ……小丑竟是我自己。 黑井美里沉默了一会,“……抱歉,我想我们谁都没资格替花做决定。”她心平气和地说:“她会自己做决定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了钱丢下儿子跑去国外花天酒地的狗男人,一起下地狱吧。 “帮我停一下。”天内把车钥匙扔给赶过来的门卫,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少年脸色苍白,裹在小臂上的西装已然渗出隐约的暗色污迹,她提高音量:“喂,小鬼,能自己走吗?” “嗯。”虎杖应了一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放在花的肩上,然后轻轻抚向她的背。自上车起就坐在少年腿上的女孩抱着他的脖子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微弱的吐息扑过虎杖的耳垂,他心里凭空多出一丝不详的预兆,“花,你怎么了?” 女孩好像被叫醒了,她艰难地转动脑袋,交抱在一起的小臂也慢慢松开,刺目的红瞬间跃入天内的眼帘,像火焰灼伤了她的视网膜。“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花晕晕乎乎地扭头看向车外情绪激动的女人,她的脸似乎盖上了一块毛玻璃,表情看不分明。她困惑地望着天内,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抬起胳膊看了看,有什么黏黏的东西流到手肘和裙子上。 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穿入耳膜。 “花你这个大笨蛋!” 这个世界上天内理子最讨厌的东西分别是:五条悟、夏油杰、还有擅自乱用能力的小鸟游花。 想要得到什么,必然要先付出什么。 这个道理,在十一年以前的薨星宫,就已经被证实过了。 “我最讨厌你擅自做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国庆快乐。 下一章也许能让天元上线(?) 天内理子补完计划 “伤口不是特别深,里面也没有什么杂物,照目前来看的话,不需要缝针。”经过初步检查后,周六下午值班的医生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没有伤到重要的肌腱和神经,这段时间先不要剧烈运动,好好修养应该就能完全康复。” 他在心里嘀咕,奇怪,今天来的两个年轻人居然伤得一模一样。伤口的位置、大小和深度像是复制拷贝过来的,大概因为少年的小臂肌肉比较发达,相同的伤势放在他身上倒显得不那么严重。 而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个女孩子,同样的伤口从手腕差不多到手肘,毫无瑕疵的白皙肌肤被狠狠划开,像瓷器上出现的深深裂痕。出于那个少年言辞恳切的请求和不自觉产生的一点怜惜之情,医生先帮瘦弱娇小的少女处理了伤口。 可惜了,就算之后好好修养,恐怕也会留下难看的疤迹。他想到自家刚上国中的女儿,因为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摔跤磕出印子,之后在夏天怎么也不肯穿漂亮的裙子出门了。 但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医生用胶带固定好绷带,安慰道:“只要好好养,有很大概率不会留疤。” 女孩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礼貌地说:“谢谢医生。” “都弄完了?”靠着医院走廊墙壁等在门外的天内转过眼,放下交抱的双臂。虎杖放下残破的衣袖,手指擦过绷带粗糙的表面。“嗯。”他抬眸看向进诊疗室前就保持姿势不变的高挑女性,“谢谢你送我们来医院。” “嘁,别自作多情了小鬼。如果不是因为花,我才懒得理你。”天内指指前边不远处摆着几盆绿植的阳台,接近四点的太阳光褪去灼人的热意,变得温柔起来。光线落在没人入坐的靠背椅上,恰好是个不错的聊天地点。 “去那边坐一会吧,猜你肯定有不少想问的,正巧我也有很多东西问你。你……应该知道撒谎有什么后果吧。”说到后面,她的语气骤然加重。 “我明白。”少年表情和应答都很平静,他掸了掸卫衣领口的灰尘,“只是我有个要求。” 天内挑眉,又来? 虎杖沉声说,唇间露出的牙齿恍若野兽尖利的獠牙,“任何会对花造成伤害的条件,我绝不会答应。” “那么……”天内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先定下‘誓约’吧。” “‘誓约’,又被称作‘束缚’,由利害关系建立的交易是咒术里的一个重要因素。贪取过多私利的那一方会遭到报复,如果有第叁方在场作证,‘誓约’的力度会进一步加强。” 女人掏出一柄用手工鞣制的小牛皮做外壳的瑞士军刀,旋出主刀,刀刃压入拇指指腹,轻轻一动便争先恐后地冒出血液。然后,她拿起废掉的西装外套,用力抓了一把吸饱血的纯棉内衬,两种血液在她手心混合,整个过程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奇异感。天内向虎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虎杖注意到她的指节处有被阳光晒伤的痕迹。 “把手给我。”她边握住少年的手,边解释道:“虽然我的咒力没有多到足以发动术式,但通过一些媒介还是能勉强用用的。” 交握的手心产生了无形的链接感,顺着手臂向上延伸,像是有一条活的虫子在里面攀爬,天内状若不经意地开口:“别乱动,当心胳膊被我扯下来。” 骗人的。 谁让这个小鬼接二连叁地跟她提条件,真是让人来气。所以说啊,十五六岁青春期的少年最难搞了。 虎杖沉默地听完,靠在他背上的花好奇地伸头想看他们两个在干什么,被盖在眼睛上的手挡住了视线。 “别看。” 女孩动了动,转而安静地靠在少年的肩头,很听话地不再看。像两只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她被身前的少年无微不至地保护着。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就算有这份细致的心意,但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和认识。 花不可能留在普通人中生活,天内理子眼前闪过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必须也只能回到咒术的世界。 “……你先问。” “我想知道,咒术是什么。” “咒术使用的条件有二:咒力和术式,只有同时具备两者的咒术师才能使用。咒力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术式是刻印在术师体内与生俱来使用咒力的方式。绝大多数人体内既没有术式的存在,也没有足够的负面情绪累积形成咒力。轮到我了。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家里。上周五我像往常一样起床下楼准备洗漱,发现厨房里有人。当时她正坐在半开的冰箱门前,舔酸奶盖上的酸奶。”虎杖顿了几秒,“诅咒也是咒术的一种吗?” “不全是。咒术中有通过咒诅致他人于死地的种类,但更多的时候,诅咒指代的是人类负面情感的溢出,又被称作咒灵。普通人无法用肉眼看见咒灵,但咒灵却能对人造成真实的伤害。国内每年非正常死亡和失踪的人,很多都是被诅咒所害。而咒术师的工作,就是祓除诅咒,维持社会治安。花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祓除诅咒的任务……很危险吗?” “这会根据术师的等级评定来分配,特级术师对标特级和一级的祓除,以此类推。如果当年她没失踪,现在也会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特级术师了。” “当年?” “是啊,这个笨蛋。”天内说:“已经失踪十一年零两个月二十叁天了。” 虎杖大脑一片混乱。先是塞入完全超出普通日常的种种不合常理的事物,继而被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引爆,正如石头砸破平静的湖面,霎时间众多的困惑和疑问接踵而至。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天内变相安慰了他一句。她捏捏拇指上的刀口,让新鲜的血液冲破血痂,流进重迭的手心,“咒术师的世界和普通人几乎没有交集。告诉我更多具体的细节。” “她当时应该很饿,而且——”虎杖轻声说:“身上有很多伤,衣服也很破。可能是从林里跑过来的,那件衣服是白色的,被我放在一个手提袋里。” 这与天内理子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但也把思路引向一个更为不妙的方向。一想到这里,她果断松手,“虎杖悠仁,下面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你的医药费我已经付清了,至于你最近住宿的问题,之后会有辅助监察主动跟你联系帮忙搞定。” “我……” “无论如何,花都不该继续留在你身边了。”天内说:“你保护不了她。” 你保护不了她。 这句话像钉锤重重敲打在他心头,激起一阵又一阵连绵不绝的疼痛。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着,再微小的气流都能轻易改变它们的行进方向,虎杖觉得自己变成一颗微不足道的灰尘,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推挤着,身不由己地前往未知的方向。 他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以对。 天内看着他低沉的样子,轻声说:“这也是为你好,虎杖。对你而言,咒术的世界太过危险,普通人遇见诅咒最好的下场是留一个全尸。我想花不会愿意看到你落得这样的下场,分开吧,对你们两个都好。” 虎杖一语未发。或许闭口不言能稍微缓解盘亘在体内火辣辣的难堪和羞耻,当头浇下的冷水熄灭胸膛里幼稚的雄心,大人的世界不容许这份天真存在。他极力克制着负面情绪的滋生,越来越痛切地感受到,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有关死亡的沉重事实第一次如此接近,让他不堪重负。 “我保护悠仁。”花一边说着,一边拉下遮住眼睛的手,一脸认真而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可以。” 我可以。 被神恩宠的少女如此说着,摘下天内头上的发夹,戴在一个黑漆漆的人偶上。人偶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脖子和四肢像蛇一样开始生长,五官从那张平滑的脸上显现,最后,偶人的胸膛猛地起伏,鼻子里发出响亮的呼吸。它睁开眼睛,歪头好奇地看向左前方一脸呆滞的天内,漆黑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它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朝她挥了挥手,便转身向薨星宫深处走去。 从那一刻起,名为天内理子的星浆体完成了和天元同化的使命,接下来开始的,是由天内理子亲自书写的自由人生。 作者有话说:冲绳,一年四季气候宜人的度假胜地,素有“日本的夏威夷”之称。美丽的沙滩和海洋,终年热情盛放的亚热带花卉,以及独具特色的当地特色饮食,如果有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一趟冲绳,就像吃叁文鱼独独不尝试最肥美多脂的腹部。 每年夏天,天内理子都有去冲绳岛度假的习惯。短则两叁天,长则半个月。从露台吹进卧室的风会糅杂海水淡淡的咸苦,以及太阳温温的热度,海风吹起白色薄纱窗帘,送来大海永不止息的脉动。 温热湿润的空气像沾水弄湿的芭蕉布,致密地贴在露出的每一点皮肤上,给人一种闷在身体里的低热感。无论是放声呐喊还是往身上泼水,都无法舒缓体内潮汐般翻涌的郁热,这种被捆缚的无力感会在夜间变得格外鲜明。大多数的游客会在晚上回房休息时关上门窗,打开空调。但是天内却坚持在冲绳的每一个夜晚都敞开窗户,任由雨、风和海鸥遥远的鸣叫落在自己的心上。 她用这样近乎自虐的方式纪念十一年前人生的转折点。作为天元同化体的命运一眼可以望见既定的终点,本该画下句点就此结束。只是有人听见少女内心对自由的微弱乞求,于是伸手替名为“天内理子”的书籍翻开崭新的一页,那是由她亲自执笔所续写的未来。 ps:之所以天内理子选择做经纪人,是为了有更好的理由去找花。当盘星教搜集到和小鸟游华长相相似的女孩消息时,天内理子就会和黑井美里一起去确认是不是她。 爱哭的男孩 他的左手有血。 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虎杖垂眸,定定望向张开的手心。他的手心空无一物。唯独有午后昏黄的斜阳与清风轻柔拂过少年摊开的左手,留下幻梦般的温暖,只是这份虚幻的暖意转瞬即逝、无法挽留。渗入手心的血液已经凝固发暗,让掌中的手纹看起来犹如干涸开裂的河床。 而他的右手手心里,则有一份切实存在、重若千钧的温暖。少女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盖在上面,纤细的手指搭在少年的掌侧,只要他想,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这份真实馨香的暖意牢牢握于手中。 但虎杖没有这么做。 坐在他左手边的女人不再开口,而是安静地等待。虎杖知道她在等待什么——等待一个答复,有关松口、放手、主动切断联系的许诺。她清楚要从谁身上入手,并且精准命中靶心。自己仿佛一个赤裸裸坐在被告席上等待法官审判的罪犯,位于天平的正中央,无论往那一边偏斜,最终的结果殊途同归。 天内理子的视线越过被一点点逼到角落的少年,贪婪又怀念地凝视坐在他右手边的少女。她真的,一点没变。她仔仔细细、无比详尽地端详花沐浴着阳光的脸庞,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女孩坐在长椅上,稍稍转过脸,及其专注地望向少年。 她是那么的全心全意,专注到让人妒忌,不把半点余光分给旁人。纯白长裙被光线映照出半透明的质感,仿佛海中翻起的浪花簇拥着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童话里美丽的人鱼公主没有得到王子的爱,最终化作充满悲剧色彩的泡沫。如果她当初能呆在宫殿,没有浮上水面望见人类灯火通明的船只,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双方对此心知肚明。虎杖终于动了。他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人勉强运作起生锈的关节,然后一点一点地转向右边。他的脸因为长时间失去表情而忘记怎样调动各处的肌肉恰到好处地表达情绪,像小木偶笨拙地拉高嘴角,扬起眉毛,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他明明在笑,唇间露出的两排牙齿整齐而洁白,严丝合缝地并拢在一起,咬住所有没来得及出口的挽留。他很想很想握住花的手,只是一旦那样做了,就再也放不开了。 虎杖悠仁保持笑容,将头一点点地扭向另一边。至少他希望,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记忆是美好的。他毫无笑意的眼睛对上天内夹在精心修饰的睫毛间的瞳孔,“就算我不能干预,但我也该有权知道你们接下来的所有安排。” “唉——”天内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她会在至少叁个人的陪护下做一次全套的体检,”她很明智地把“监视”换成了“陪护”,“我已经跟这里医院的院长预约过了。” “这里不行。”虎杖缓缓摇头拒绝,“我在这边遇到过想要打探花情报的人,而且,这里也不是最好的一家医院吧。”他仰起脸,幼虎抬起稚嫩的爪牙还以颜色,“我不需要你们支付多余的费用,一周前我买下了房屋安全险。” “你让我刮目相看了,虎杖悠仁。”这是天内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我得承认,这个年纪的你已经超过不少同龄人了。说得对,既然要做检查,就该去最好的医院。东京大学医学附属部医院怎么样?刚好我在那里有一间长期预留的单人病房。坐新干线过去要两个半钟头,飞机要一小时,但用夏油杰的咒灵半小时就能到。” “对了,忘了和你说,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扎着头发的和尚,还有那个白头发的家伙,都是特级术师。”她极不情愿地补充一句,天内对五条和夏油的感情十分复杂。唯一能确定的是其中不包括异性间的感情成分。只能说是见面时会互相打招呼、客气关心一下日常生活的普通友人。 虎杖点点头,把“特级术师”这个词连同那两个男人的脸一起牢牢记在脑海中,“是吗,我知道了。” 他收拢右手,手背朝外在膝上握成拳头。那只温暖的小手茫然地抓了两下,像小松鼠用爪子扒拉紧闭的松塔,困惑于突然找不到可口的松子。虎杖没有再次打开手心,而是将这份暖意拒之门外。 “悠仁?” “见鬼了美里,你知道吗?当我被花用那种眼神看着的时候,我都以为我是不是把虎杖悠仁杀了!!” “好了小姐,别气别气。”曾自费去泰国学习推拿的女仆拿起一旁架上的精油,女人从按摩床预留通气的洞里抬头看了眼,顿时脸气成河豚,她没好气地大声说:“我不要那种颜色的!给我换一个,看了就恶心!” 真是气死她了! 天内理子今晚心情糟糕至极,她重重把脸埋回按摩床的洞里,像只追着海豹把头插进冰洞的北极熊。服务生提前点燃的香薰蜡烛幽幽垂泪,奢侈的私人推拿房里浮动怡人的香气。烛火映照在落地窗上,仿佛飘在漆黑的夜空中,夜空下是笼罩着辉煌灯光的城市。 黑井美里从善如流地放下掺入金粉的玫瑰精油,拿起蓝紫色的薰衣草香精,“好的小姐。您要用薰衣草味的吗?” “随便你了。”天内摆摆手,长长地呼气,整个人瘫在柔软舒适的垫子上。她的声音变得像猫一样慵懒颓废,“美里,我真搞不懂了,这年头还有男人拿眼泪当武器,动不动就哭,不会被人瞧不起吗?” 她咕哝着,声音越来越轻,抚过背部的双手力道轻重有度,薰衣草若有似无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孔,“要不是我当时手旁没洋葱,我也能当众表演一个泪洒太平洋……痛——!美里!你轻点——啊!” 抚按酸胀肌肉的手指骤然用力,被刺激的穴位处登时传来鲜明的酸痛感。躺在床上的女人像鱼一样打了个挺,小腿痛得直抽抽。天内听见美里用和善的口温说:“哦?原来您还打算用洋葱催泪的吗?” “那只是个比喻!你一定听错了!”天内立马改口转移话题,“我觉得我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为什么那个虎杖就哭了呢?” “轻小说和番剧里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男高中生和现实里的不是一个物种。虎杖悠仁自小失去父母后,唯一的亲人只有目前住院的爷爷虎杖倭助。而根据医院的访客记录和医护人员的调查结果推测,虎杖悠仁应该是一个重视亲情并且十分孝顺的人。”黑井美里平淡地叙述道:“而从圣心医院的病人档案来看,虎杖倭助的身体状况目前并不乐观。” “……嗯。”天内说。 “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大多数的人都会出现情绪不稳的情况。目前有关他何时捡到花的说辞尚且存疑,但很显然,生活里凭空多出一位来历不明的失忆少女并不像轻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美好。成年人收留未成年人留宿属于违法行为,参照前不久登报的‘神侍少女案件’。虎杖悠仁开始和花的同居生活后,或多或少会有一部分情感转移到她身上,也就是所谓的‘移情’。” 就像有些人会在亲人离世后选择通过养宠物走出心灵上的困境,虎杖悠仁作为一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男高中生,面临唯一的亲人离世,他必然会主动或无意识地寻求情感上的寄托。这种情况下,情感的发展会更为迅速。被更弱势的一方依赖时产生的满足感恰巧能弥补无法对亲人即将死亡的事实做出改变的无力感,加之依赖他的对象是一个年龄相仿的美丽异性,哪怕虎杖悠仁爱上花,她都不觉得意外。 人在情绪起伏剧烈时往往会表现出一些无法预料的行为,一向坚强的人可能会嚎啕大哭,热情感性的人可能会突然变得冷漠理智。 总之,可以理解。 黑井美里曾对此有切身体会,但她永远不会说出口。 天内被按得很舒服,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一些,她枕着胳膊,侧头看着美里,忽然说:“美里,你真好。” 黑井美里一愣,“怎么突然这么说。” 天内吐吐舌头,垂下眼睛哼哼,“我想……如果当时没有你,我可能就不会选择拒绝同化了。” 点燃的蜡烛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敬业的女仆罕见地在工作时出神了。她愣愣地看着小姐,眼睛慢慢弯起,“啊,谢谢您,小姐。” “这有什么啦!所以宵夜你想来点什么?马卡龙还是舒芙蕾?”天内说。 “在您决定今晚吃什么前,我还有句话想对您说——请务必慎重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不希望这种事还有下次。” “我知道了嘛!”天内心虚地嚷嚷,“反正都是那个虎杖的错!不赖我!” “看来您并没有意识到爱惜自己的重要性。索性明天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先去东大的附属医院做体检,然后下午前往东京咒高拜访位于薨星宫的天元大人。”黑井有条不紊地说完,拍了下她的屁股,“好了,请您翻身,正面的肌肉也要好好放松按摩一下。在夏油杰的鹈鹕咒灵嘴里呆了那么久,万一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不要啊——”天内惨叫着被翻过身,“我错了美里!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啊!” 作者有话说: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之间的感情远不是爱情,而是稳固长久的亲情。这么多年的陪伴和依靠,对彼此而言已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 我可以很骄傲地说,在这个故事里她们得到了幸福呢(*^▽^*) 求珠珠和留言啦,谢谢你们! 献祭 酒店的床很软,躺在上面犹如置身云端,羽绒被保暖而轻薄。蓬松的枕头能将脑袋和颈部全都妥帖地包裹其中,隔绝了天花板内部安装的风扇和供热系统的底噪。 虎杖躺在床上,双手十指交扣平放在腹部,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虽然身体极度疲惫,但意识却十分清醒,没有丁点睡意。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现在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高档酒店的奢侈套间让虎杖有些无所适从,面带微笑鞠躬问好的服务生、送货上门的定制衣物、以及一看就很贵的料理,这是都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虎杖转头看向左边的床铺,自动调低亮度的床头灯洒下的光晕里,花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侧睡,拉高被子裹住全身,被沿伸出的细指松松抓着枕头角。半埋在枕头里的脸上有着宁静安谧的睡容,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扇子般的阴影。 虎杖仿佛能闻到花身上沐浴乳的香味。 今天有人接手了他的工作——花在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房间洗漱后才被送回来,虎杖能看出她被人从头到脚精心仔细地打理过,梳拢到背后的头发泛着柔亮美丽的光泽。他自认做不到这样的程度。看着她安静的睡脸,他金粉色的眼眸里光芒闪灭,一个念头像潜泳的鲸鱼那样在纷乱的脑海中开始上浮,穿过重重思绪,重回眼前。他慢慢闭上眼睛,任由那条巨鲸浮出海面,庞然大物稳稳地浮在水面上,身体轮廓一览无余。 它的重量无形间平息动荡的海浪,长长的鲸鸣抚平空气中混乱的波澜。虎杖感觉自己似乎伏在鲸鱼的背上,侧耳聆听它身躯里震荡的回音,所有纷扰的心念被统一涤荡,留下一片空洞的平静。 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鲸鱼摆动尾鳍,背上载着少年,无声游向头顶的深空。 鼻尖传来轻微的刮刺感,伴有规律落下的温热气流。有什么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挨着颈窝,在敏感的脖子上轻巧地磨蹭。她微微睁开眼眸,模糊的视野中有一团被放大的白色物体,点缀着两抹透亮的蓝意。见到她醒来,猫咪转而用湿润的小鼻子亲昵摩擦少女的脸颊,“咪咪”地叫了两声。 花撑起身,抚上环有不明生物的颈部。然后,她摘下了一只黑黝黝的狐狸。被抱住两只前肢举起来的狐狸显得很温顺,主动昂头吐出粉嫩的舌头,舔舐起她的下颌。 她放下狐狸,摸着有些湿润的下巴朝四周望去。猫跳到女孩的膝盖上,用身体温暖仅仅覆盖一层薄纱的大腿。 深广的殿堂空无一人,两边对称并立的庞大石柱撑起拱顶,纯白的柱体遍布金色的莲花枝蔓。仿佛无穷无尽,或开放或含苞的金莲顺着立柱攀援至天顶,映照在平静无波的池面之上,金色的幻影和白色的莲叶相依偎,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清灵幽境。这里像是为巨人准备的用于觐见的殿宇,高耸且神圣,笼罩着庄严肃穆的氛围。 柱石间垂下的乳白纱帐中和了这份沉重的威压,添上一丝轻盈的柔意。笔直垂落的轻纱顺着规整的石阶浸入池中,隔绝了向外探索的视线,温柔却也强硬地指明唯一可以前进的方向。而要抵达殿宇的深处,势必要趟过生长着莲叶的水池。 即使没有流动的风,独自坐在庙堂中的少女仍然感到裸露的肌肤上蹿起的淡淡凉意。她拢了拢肩上滑落的纱巾,发现腰侧有被牵动的感觉。她低头望向小腹,半透明的白纱下隐约浮现出并拢的腿根。猫猫忽然跳下她的大腿,走到前方轻声呼唤,像是在引领。 狐狸站在洁白的石阶上,漆黑的四足和尾巴末梢浸入水中。它望着慢慢起身向莲池走来的美丽少女,向下走了一级,清澈的池水没过它的背,顺滑的皮毛上泛起水光。猫踩着台阶同样下到水里,两只小动物不约而同地开始呼唤主人。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厅堂中,余音袅袅不绝。 她揽着缠裹在身上的长纱慢慢走向莲池,光滑单薄的轻纱随着步履摇曳,修长的双腿和赤裸的踝足掩映在垂坠的朦胧白雾间,粉润的腿隙若隐若现。池水泛起涟漪,金边的纯白莲叶随之荡开。没有根茎,只能随波逐流。池水浸湿腰间垂落的轻纱,乳白的薄雾瞬间变得透明。 花小心翼翼地伸出足尖,轻轻点触水面。池水没有预想中的冰凉,反而有些温暖。猫和狐狸离开台阶,向莲池深处游去。她慢慢踏入水中,温暖的液体没过脚背,而后是脚踝和小腿。透明的纱幔黏在小腿上,勾勒出曼妙的线条。水并不深,刚刚及膝。只是水面以上,没有浸湿的布料也在逐渐变得透明,朦胧的白雾消隐,显现出动人的身体曲线。 莲叶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空间,叶间出现了含苞待放的花蕾。她低头蹚水往前走,身后留下一条曲折的水路。莲池似乎没有尽头,无论是朝前还是朝后,两边都只有高大的石柱和垂坠的纱幔。之前不对头的猫和狐狸此时居然能和谐地相处,轮流在花走累的时候游回陪伴在她的身旁。不知不觉,金白交错的莲花铺满整个池面,盛开的硕大花盘漫到阶上,清香四溢。 不知走了多远,猫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她闻声抬眸,恰巧看见一黑一白两只小动物游到一起,被水沾湿的皮毛靠在一处,变得像莲瓣一般光滑。 水波散去,一朵黑白两色的并蒂莲静静浮在水面上。 她呆呆站在原地,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和缓的水声,宛若镜面般的池上荡开粼粼的波纹。一双皙白的手轻轻伸入水中,捧起那朵独特的莲花。手腕上攒刻缠枝莲的金环互相碰撞,发出金属特有的清脆鸣响。 清水自指间漏出,晶亮的水珠叮咚掉落,水流蜿蜒流过线条明利的小臂,打湿手环上勾连的白纱。垂坠出优美的弧度的纱巾另一头连在箍住上臂的莲纹臂环上,表面光滑的薄纱裹缠住精瘦的腰腹,水面上零星溅起的水珠洇出圆形的透明水渍,一窥山峦般的肌理起伏。 头发雪白的男人站在莲池中,朝迟到的信徒莞尔一笑,镂空颈环上闪烁的微光与碧蓝剔透的眼眸相映,汇成圣洁无暇的辉光。他轻抚手中奇异的莲花,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可算来了。” 关于这张脸,她有一点印象,好像不久前刚见过。而另一个……少女望向右边,她也记得,是在下楼时看到过的男人。上身赤裸的男人腰间缠着漆黑如子夜的薄纱,边缘缀着金色的流苏,无论是腰际、颈项、亦或是腕手上的华美金饰,都不能夺去他自身的风采。又或者,这些精致的首饰正因佩戴者而变得愈发出彩。 男人微微颔首,长直的乌发滑落胸前,发间忽而跃出一抹亮眼的金芒。耳坠的光芒落入那对狭细的狐狸眼中,短暂点亮其中的幽暗。 他温和地说道:“等你很久了。”莲花造型的耳环轻轻晃动,有只狐狸正闭眼团身,假寐于莲心中。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梦居然可以相互联通。”五条悟说着,靠在池边纯白的石阶上。手臂的下半部分浸在池中,搅起轻微的涟漪。他平稳地呼吸,身前好像在与这微小震荡呼应似地产生更大的波澜。 水波回荡在由男人胸膛与腹部构成的狭窄间隙里,温柔地爱抚着被白纱半掩的身躯。柔韧的纱布被水浸透后湿淋淋地黏在花的肩背上,像一只透明的蛹。困在茧里的少女额头抵住身前缓缓伏动的宽阔胸口,沉在水中的纤细腰肢轻微地扭动着,手指忍耐似地蜷起。 女孩娇小的身形几乎被两边身材高挑的男人完全遮盖,唯独在远离池岸的水上含蓄地露出一点膝盖,像座小小的孤岛。孤立在水上的膝头发颤,影射水下发生的事。水的浮力中和了大部分的重力,但被绕过腿下的手臂半是诱哄半是强迫地抬起一条腿,腿心被轻柔地抚弄产生奇异的感觉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发抖。 他用手指拨开柔嫩的蓓蕾,缓慢深入腻滑的芯蕊。无孔不入的池水涌进嵌入手指的地方,流过扩张开的紧致内壁,缓和被侵犯时产生的异物感,又产生了一种陌生奇怪的体验。原先还觉得温度刚好的水液流进隐秘的深处,激起一阵想要蜷缩起身体排斥抵抗的冰凉。 指尖察觉到内壁不自觉的绞吸,转而用较为粗糙的指腹摁揉起细嫩的黏膜。温暖狭窄的甬道不自觉地收缩蠕动,水液在暧昧的搅拌间变得温热稠粘,润滑了内壁。少女覆盖轻纱的肩头微微地颤动着,浑身湿透的薄纱泛起迷离的流光。 确认对方是有自主意识的独立个体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约而同地放弃将对方赶出梦境的打算。毕竟梦的主导权不知在哪一方,假如因此提前中断这个难得的梦境的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漫长的等待磨碎了神明的傲慢和尊严,堕辰子在某些事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包容。分食享用一只祭品,和满足灼肺烧腑的贪婪相比不值一提。 夏油杰抬手抚上依偎在胸前的娇小头颅,她握着拳头,像孩子一样靠在他的胸口。他触及少女的唇角,指尖碰到唇瓣内侧咬在一起的牙齿。“育儿经验”丰富的家长娴熟地打开齿关,食指和中指插进娇窄的口腔踅摸片刻,夹住了那根滑腻的小舌头。 他清楚地听见被迫张嘴任人玩弄舌头的少女咽喉里涌出的各种声音:断续的喘息,粘腻的水声,委屈的呜咽,这些细微的声响互相交织,犹如进入盛大乐章前的引子。夏油杰情不自禁地深入探索她的口腔,施加在舌根处的力道诱发了呕吐反射。湿滑的咽喉瞬间夹住指节,上颚黏润光滑的触感几乎是在同时唤醒头脑深处对另一个地方的体感记忆。少女的齿尖咬在他的指根处,因为力气不大,更像小动物无害的玩闹。 他忽然觉得,或许还可以有更多可供探索开发的玩法。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坏神 她不会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此前他曾验证过数次。 可能因为并非是她创造的梦境,而只有梦的主人才会记得梦里发生的事。花更像是梦的寄居者。第一次在梦里遇见花时,夏油杰甚至都不能确定这是否是自我意识凭借记忆捏造的妄想。但这样不可告人的情况发生多次以后,认清自己心意的少年更愿意相信梦里出现的少女和现实中的是同一个人。 这也引出了更多的疑问:她的能力会不会与之存在某些关联?出于一点个人的私心,夏油杰更想知道,花在睡眠时是否必须进入某个人的梦中?入梦的条件和限制是什么?当她没有在自己的梦里出现时,她又会在哪?以及……她会进到别人的梦里吗?其他人会对她做什么? 含混不清、交织了各种情绪的问题犹如深水中冒出的气泡,他像一位手持提灯的旅人独立站在黑暗的深渊前,用手中微弱的光芒去照亮那些转瞬即逝的泡影。 本想一切徐徐图之的少年,在夏天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春日毫无防备地迎来一切的终结。年少慕艾的青春时代仓局落幕,那些关于未来之事的朦胧设想一如泡沫,于纷至沓来的蝉鸣热浪中消失殆尽。 少年心中不向任何人展示的秘密——包括青涩的热忱、柔软的悸动,都在那个夏天无声无息地凋零,在那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继续进行有关梦的研究。 是什么时候重新捡起来的呢?大概是某天发现办公桌上放了一份精心包装的礼物,打开后发现是一本精装的《梦的解析》吧。还有一张生日贺卡,署名是菜菜子和美美子。 受那张贺卡提醒,咒高毕业后便离开父母独立生活的夏油杰才想起这天是被自己遗忘许久的生日。当收养的两个孩子被询问到为什么会送这本书的时候,一向羞涩的美美子竟主动站出来解释。 因为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希望能从夏油大人以前看过的书里找找线索,发现大人在这本书里做了很多的批注呢。 他都忘了有这本书的存在了。时隔多年再次打开这本有关梦的着作,从中获得的阅读体验已经截然不同。 男人转而开始研究梦和自我。 “在隐秘的梦境所看见、所感觉到的一切,呼吸、眼泪、痛苦以及欢乐,并不是都没有意义的。”夏油杰注视着指尖黏连的唾液,缓缓开口。 “弗洛伊德的《梦解》?”五条悟说,他向下滑入莲池的更深处,清澈的池水没过腰际,被浸透的缠腰纱料完全透明,水面荡开的涟漪扭曲了男人腹下勃起的形状,火热的阴茎被冰凉的池水包围,巨大的温差令性器表面充血的青筋更加膨胀,感官知觉也变得更加敏锐。血管里流动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实质化的欲望。 “普通人对梦的理解大概不适用于咒术师。”五条悟懒懒地说着,声音饱含情欲的沙哑。他张开插入体内的手指,缓慢撑开穴口和甬道,任由池水争先恐后地涌入打开的下体。低温掠夺了内壁的热量,花被刺激得轻喘一声,不适地蹬了蹬腿。甬壁反射性地夹紧挽留,可怜地索取一点可怜的温度。撤到入口的手指分开花瓣,一个表面光滑、又硬又热的东西抵住了那里。 “我想……”夏油杰捧起少女小巧的脸庞,定定凝视她的眼瞳,高挺的鼻梁下,薄润的双唇轻启,“只要梦中感受到的东西不断地迭加积累,其中蕴含的‘意义’是否能超过界限被铭记。” 也许只需梦里体验过的经历足够深刻,潜意识里会留下一点印记也说不定。毕竟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和花之外的人共享过梦境。 “不错的设想,所以,为什么不现在就试试呢?” 披散着头发的男人轻轻发笑,他俯身靠近女孩仰起的脸,眼睑低垂,尖刻的言语隐匿在轻柔的吐息里,仿佛藏身于花丛的毒蛇。 “那你可要坚持得久一点了,悟。” “唔——”覆上来的唇瓣很软,起初只是轻轻地盖着,湿润的舌尖探入唇间,在嘴唇内侧和牙关外温柔地扫动。吻里带着一点苦涩,这种陌生的味道让她有些不习惯,夏油杰制住微不足道的抵触,舌尖更加深入,烟草遗留的滋味伴随黏腻的交缠侵占口腔的每一寸空间。 这几年他养成了吸烟的习惯,夜深人静时偶尔会点上一根,衔在嘴边等它慢慢燃尽,烟卷里释放尼古丁对神经的兴奋作用对咒术师同样适用。夏油杰并不迷恋烟卷在嘴里残留的滋味,衣袋里常备烟盒的原因简单直白:烟雾与人头脑中诞生的梦存在相似之处。火星无声吞噬烟草,生出袅袅青烟,稍一扰动便消散无踪;人的所思所想被深埋心中的欲望点燃,自我满足,而后自我湮灭,这就是梦。 恰如诸行无常,有漏皆苦。 像用舌尖卷住细长的烟蒂,男人探入口腔的长舌灵活圈住女孩忽然僵硬的舌头,熨平舌面,舌尖深入到咽喉,刮扫过她的上颚,喉咙里发出的呻吟与喘息像溺水者的呼救,淹没在交缠的唇舌和丰富的水声下。 坚硬粗长的欲望开始缓慢插入小穴,鲜明的侵犯感让整个人开始发颤。硕大的龟头堵住入口,一点点撑开周围的黏膜。被手指扩张过的甬道里还堵着冰凉的池水,唯一的出口被堵死,低温的液体只能向上回流。冰冷的感觉扩散进娇嫩的褶皱,上升蔓延到最深处,敏感的宫口刚一触到冰冷的水液,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带着整条甬道都死死地紧缩起来。 推入的部分被丝绸般柔滑的壁肉牢牢箍住,五条悟轻喘着按捺住高涨的欲念,即便在下流的旖念中已经无数次凶狠地蹂躏过她,但落实到行动时,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他暂时停止插入,扶住少女腿心的手掌温柔地摩挲腿根绷紧的肌肉,指尖触及被顶开的瓣叶上突起的花蒂,她颤抖了一下,被抚过的地方绽开酥麻的感觉。含着肉棒的穴口被迫张开着,撑开入口的炙烫和周围无孔不入的冷意进行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揉弄花蒂的手指打破了僵局。 酥麻酸胀的感觉惹得粉嫩的花瓣无力地轻颤起来,包在茎头抗拒侵犯的内壁也有了松动的迹象。黏膜里泌出温热的爱液,渐渐中和了那份不适的冰凉。 察觉到花的腿根放松变软,他不再忍耐急切渴望爱抚的欲望,阴茎挤开一层层软化的壁垒,沉入甬道尽头的前端吻上一块微硬的软肉。他微微挺身,沉沉压上的龟头擦过软韧的宫口,像是打了个招呼。 神扯下伪善的面纱,开始肆意歆享祭物。 花的舌头发酸,长时间的缠搅让她透不过气。水中的少女被顶得向上浮了浮,发红的鼻尖蹭过夏油杰的鼻梁。他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缓慢抽出舌尖。被亲得合不拢嘴的少女呆呆张着嘴巴喘气,红艳的舌尖搭在下唇上,唇角晶亮的唾液莫名地情色。 她好像噎了一下,腹部急促地起伏。伴随着骤然响起的水声,勉强维持着平静的水面被打破。荡开的水波推开盛放的莲花,重心失去平衡的少女伏在台阶上,一条腿被人从水中高高抬起。清润的水珠滚过雪白的肌肤,噼啪落在动荡的池面上。 少女露出水面的小腹有着不自然的微凸,她抓着池沿单腿跪在台阶上,害怕又难受地拧着眉头。水下被顶得一起一伏的耻部在冲荡的水浪间若隐若现,半遮半掩的交合处更令人浮想联翩。她无措地咬着嘴唇,不由自主地发出有节奏的呻吟。 堵在身体里的池水已经被滚烫所温暖,抽插磨过内壁时把皱褶里残留的冷意也尽数消融。被反复摩擦的地方好像热起来了,黏腻的情液把交合的地方绵密地包裹在一起,仿佛变成一个火热的整体。 “你也舒服起来了啊……”有人从她背后俯下身,缠绵地吮吻耳廓,舌尖沿着软骨滑到耳垂,忽而探入耳洞,模仿交合的动作浅浅戳刺,湿热的触感似乎顺着耳道一直深入到大脑。俯首挑逗少女耳朵的男人抬眼对上捏着她下巴,薄唇糜艳的同伴,挑衅似地弯起秾丽的眼眸。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拉远和五条悟脸的距离,不慌不忙地伸出舌头,当着同伴的面轻轻舔舐花挂着银丝的唇角。清理掉那些暧昧的水痕,少女的唇瓣也在“无意”的擦碰间变得肿胀红艳。 他靠上纯白的石阶,双臂闲散舒适地搭在池边,长发末梢浸入水中,勾勒出水波微妙的伏动,腰间缠裹的黑纱像墨汁缓慢地扩散,擦去那些含混不清的迷雾,胯下勃胀的欲望轮廓昭然若揭。 “吻我,好吗。” 先前悱恻的深吻不过是接下来即将发生之事的淫靡预演。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坏梦 接吻,意指两人的嘴唇互相触碰,多用于情侣之间的示爱,吻不单指唇与唇之间的触碰,有时还可发生在其他的身体部位上。 淡粉色的唇瓣贴在浅褐色的性器上,和粉白的脸颊形成鲜明的色差。她半闭着眼睛,被扶住后脑勺的手引导着,用嘴唇和腮颊去擦掉青筋上残留的水珠。 水中勃立的阴茎长直而粗壮,湿滑的表皮色泽成熟而健康。它散发出一股微苦的麝味,满满充盈在花的鼻腔里。花还有些不适应这种特殊的味道,但压在脸上灼烫的肉棒总比屁股里来回抽动的那根要无害一点。 她顺从地伏在夏油杰分开的腿间,翘起的臀瓣被五条悟压在胯下。即使他放缓抽插的节律,不时吻上宫口的又热又硬的东西还是让她忍不住腰腿发软。 被反复开拓的内壁似乎永远无法吸取教训,没有插入的地方总是紧紧地闭合在一起,只在被有力碾过后才慢半拍地放松,撑开的褶皱紧巴巴地吸着阴茎,像一层层缠裹上来的丝绒。抽离时也是这样,他能感觉到里面的每一寸穴肉都在恋恋不舍地挽留,穴口牢牢箍套住茎身,柔黏地吮过每一寸皮表。 极致的快感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再拖下去他都要萎了! 五条悟有充分理由怀疑夏油杰是在拖时间。男人额角蹦出青筋,汗湿的额发下是竭力忍耐欲望而变得深沉的双眸。他掐握住花纤细的腰肢,及其缓慢地从腻滑的臀隙里抽出胀痛的阴茎,穴口两侧的花瓣内里充血发红的黏膜被带得外翻,宛如一张淫乱的小嘴一点点吐出粗长水亮的肉棒。 肉体分离时的水声格外的黏浊淫荡,体腔里消失的饱胀感则令花发出舒服的鼻音,翕动的嘴唇无意间轻轻吮吸压在脸上的欲望,懵懂的神情里混合着稚嫩的媚态。 “夏油杰。”五条悟阴森森地喊出他的全名,“听说熬夜过度会让人不举。” 听到这句话,厮磨面庞的高热茎身忽然跳了一下,淫靡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夏油杰望着性器蹭过的地方留下的光亮水痕,像是提前打下的专属物标记。 他瞟了五条悟一眼,扶在少女后脑处的手掌微微发力,“多谢提醒,但我应该还没到——” 残余的清水润透少女精致的双唇,如同两片挂着水珠的玫瑰花瓣。钝圆的龟头抵入柔软的唇瓣,有了先前的铺垫,花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她轻微地喘息着,低头张开嘴,艰难地吞入这个散发着浓郁麝味的大家伙。火热几乎占据了口腔里全部的空间,擦着上颚抵进咽喉,第一次尝试口交的女孩瞬间有了反应,难受地干呕起来。 紧窄的喉头冷不丁夹住最为敏感的龟头,紧张的腹部肌群及时抑制住陡然强烈的射精感。夏油杰停顿半晌,慢慢地吐出下半句,“那种地步吧。”成人影像里常有口交的情节,但会让男优在女优嘴里射精的,究竟是种怎样的体验……男人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顶,及其艰难地分神想到。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精神上的愉悦与肉体上的满足互相交织,几近令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迷失在情欲的深渊。 “你现在,可以动了。” “这种事情……”五条悟低喘着摆动腰腹,还差抽出龟头,他就要完全脱离销魂蚀骨的肉洞了。被吃得湿汪汪的阴茎不满足地跳动,粉嫩的穴口被膨胀的茎头撑得鼓起小包,唯一结合的部分垂下淫靡的水丝。花感觉舒服了许多,单纯的小孩以为马上就要结束了。 于是她的身体做出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反应——被阴茎前端撑开的甬道不知死活地缩了缩,试图把它挤出去。 扣在腰上的力道忽然增加,手指好像要嵌到肉里去一样。被牢牢捉住腰固定好的少女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吟,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男人颈上的喉结危险地上下滚动,“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下一秒,重重撞到肚子里的肉棒让她瞬间蜷起脚趾,眼前瞬间发黑。 真正的试验此刻才正式开始。 滚烫的阴茎势如破竹顶到宫口,肆无忌惮地抵住那里蹂躏碾磨,黏软的甬道吃入力道,褶皱激烈地收缩抗拒粗暴的侵犯,旋即又被大幅度抽离的欲望强制打开层迭的壁垒,高速刮擦过的内壁诞生尖锐的酥麻和疼痛。 骤然激荡的水波拍打少女的小腹,却根本无从掩盖腿心淫腻浪荡的交合声。像循从本能行事的动物那样,雌性适宜孕育后代的身体天生能勾起雄性生物最原始的繁衍本性。 尤其是当着另外一只雄性的面炫耀性功能和率先得到的交配权,很难不让人感到身心上的高度愉悦。 五条悟握住身下少女颤颤软下的腰,深深地插入亟待抚慰的欲望。阴囊抵住挛缩的穴口,体腔里的媚肉求饶般地吸吮着兴致高涨的肉棒。愈被满足愈是贪得无厌,性器无视内壁的吸附和吞吐,直直顶到痉挛的子宫口,龟头陷进那块微凸的软肉,肆无忌惮地搅拌起来。 ——想要操开那里,在里面的温床射精,让她怀孕。 花胡乱地吸咬嘴里炙烫的硬物,牙齿刮过垫在舌上的肉棒,她握住在口腔里抽插的性器,吃力地想把它拔出来,好让嘴巴有开口讲话的机会。有人按住她的后脑勺,更深地挺入火热的阴茎。 关在瓶子里的恶魔第一百年许诺给拯救祂的人以长生;第二百年许诺给予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第叁百年,祂决定舍弃一切仁慈,将无尽的怒火宣泄在第一个释放自己的人身上。 耳边快意的喘息和沙哑的呻吟此起彼伏,抚摸后颈和脊背的手掌带来的安慰陈乏善可,被过度使用的咽喉和下体都疼得不行。她好像被一前一后突入的两根硬烫挤成小小的一团,毫不留情地榨出最后一点甜美的回馈。 眼眶莫名地发酸发热,胸口胀得难受。 大量火热粘稠的液体涌入喉咙,舌根处的味蕾反馈发涩的苦意。反流到口腔的热液加剧上颚的刺痛,她咳嗽着吐出疲软的欲望,嘴角滑落稠厚的乳白精浆。 少女露出要哭的表情,一边拼命擦拭唇角糜烂的精液,一边抗拒身后男人环上来的手臂,“不要了……” 她以为这种事还要再来一遍,不管去哪里,总之不要了! 沉醉在高潮余韵里的性器突然失去温暖紧致的包裹,暴露在冷飕飕的空气中,五条悟打了个哆嗦,一时不慎滑跪在夏油杰身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阴茎上的精液沉入水中,形成圆形的白斑。黑白两色的并蒂莲浮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地漂到池边,似乎在无声嘲笑两个肢体接触过分亲昵的男人。 花去哪了? 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漂浮着无以计数的梦。 它们的色彩宛若日光照射下斑斓的肥皂泡,而形状之丰富多变,远胜被风抟于掌中随心所欲塑造的云朵。在一秒钟的时间里,既有数个新梦在海般的幽冥里诞生,也有数量不相上下的旧梦破碎泯灭。 梦的出生和死亡都毫无规律可寻,更毫无声息。因为这里是潜意识所汇聚而成的汪洋,是在地球上永远无法观测到的月球背面。因为自转与公转完全同步,月球的背面永远背对着地球,直到1968年的阿波罗8号任务环绕月球时,人类才直接用眼睛看见月球背面。 漆黑中,某个个头大得出奇的梦境表面忽而浮起一点微小的白光,渺小的光团几乎无法用肉眼捕获识别,像一只急于逃离的荧光浮游生物,脱离如莲花般开绽的梦后在海中没头没脑地乱窜,微弱的白色光芒拖曳出彗星似的尾巴。 只是它的运气不算好,眨眼间便被临近的一个梦捕获吸收。梦与梦之间发生的迁跃太过短暂也太过细微,但这发生在千分之一秒里的跳跃,对沉睡在无底黑暗深处的某个存在而言,不亚于代表太阳的天照神降世。 自意识苏醒的那一刻起,就有浩瀚如洪流的记忆纷纷涌来,灌进这具与祝福同化的身躯之中,“不死”的术式也开始自主地运转,由内到外检测身体的老化程度。 乳房的乳腺细胞尚未完全激活,而年轻的卵巢和未孕育过子嗣的胞宫都毫无疑义地证实这具身体的年轻。 “不死”的术式停止对身体的重造,转而陷入沉睡。 等一等,从长梦里醒来的天元审视自身,发现一个事实: 自己,应该是变性了。 作者有话说:在天元的真实性别没有透出前,暂定他是个boy。而和星浆体天内理子的复制体同化后,自然就是girl了哈哈哈哈。 事先声明,有关天元、绢索、宿傩的一切设定都是作者私设,如果有接受无能者可以跳过相关章节,在jjxx没有实锤前都不会发生改动。(ps:就算实锤可能也懒得改) 求珠和评论,谢谢! 吃什么 嘴巴里的液体忽然消失,但古怪的味道似乎还留在舌头上。女孩跪趴在地上难受地干呕,手和腿几乎无法支撑体重。打战的双腿间酸涩发麻的火热感挥之不去,就像那根粗硬的热棒还插在里面,继续拉扯摩擦体腔。 花疲惫地喘着气,压在手臂上的脑袋也沉得不行,根本没有抬头的力气。她抬手轻轻捂住小腹,仅仅是指尖轻微的触及覆盖在外的衣物,被强行撑开过的肚子就及其不适地痉挛起来。 把小腹填得满满当当的滚烫液体瞬间清空,在吃力容纳的子宫和甬道里留下强烈的空洞感。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跪在地上的少女终于低泣出声,斜辉中颤抖着的肩胛在榻榻米上落下柔软的弧度,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发蒙的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是并不重,听起来很轻。然后靠近的脚步声消失片刻,好像来者就停在花的旁边。她喘息着想把头抬起,但是脖子没有力气。 重新响起的脚步声在变轻变远,“咚咚”声里多出一个稚嫩的声线,音色尖锐而清脆。 跑远的人很大声地喊出一个名字:“甚尔!” 身穿背带短裤的小男孩跑过的客厅,穿着白袜子的脚努力踮起,握紧的小拳头用力敲打厨房的门。男孩闭紧眼睛,竭尽全力地大喊,好像每根头发都因心里愤怒焦急的情绪直挺挺地立在头顶:“快——” 剩下的半句话没来及出口,男孩的双脚便同时离开了地面。两只粘满灰尘变得脏兮兮的袜底在半空中一晃,磕到了立柜的板壁。后衣领上把整个人提起来的力量没等到他坐稳就不见了,刺猬头的小男孩抓住柜边防止自己掉下去,肘尖不小心撞上背后的花瓶,瞬间半条胳膊都麻木了。他勉强坐稳,被勒得生疼的喉咙里挤出变调的下半句话。 “出来……” 隔开厨房和客厅的拉门被“唰”的一声拉到一边,身材壮硕的黑发男人边扯下身上的围裙边从里面大步走出,上身的黑色紧身短T勾勒出媲美专业健身运动员的丰满肌肉。他看都不看一把拎起门口挡道的路障,在丢出去的最后一秒改扔为放,避免了一场父子间的人伦惨剧。 他刚刚、绝对是想把自己扔出去吧。 伏黑惠捂着脖子,年幼的心中生出一丝隐约的后怕。 这玩意如果随便乱扔,又要多不少麻烦。 阻止伏黑甚尔把儿子像回旋镖一样甩出的,仅是如此简单直白的想法。炉灶上咕嘟烹煮的寿喜烧影像还留在视网膜上,但下一秒,男人的瞳孔遽然缩紧,脑内的想法和画面一扫而光。 伏在原色榻榻米的少女仰起脸,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难过又可怜地皱着眉。她泪眼朦胧地望着甚尔,抽了一下发红的鼻子,眼里又滚出两颗泪珠。 “哭什么。” 话一出口甚尔就后悔了。不加任何修饰、简洁直白到可怕的关心听起来更像冷酷的质问,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语言在此时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不能表达出内心世界的万分之一。他只好闭口不言,但沉默似乎让事态变得更糟。男人像脚下生了根似地呆站在原地,刘海下那双散漫轻佻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抽泣的少女。 居高临下的姿态,除去刚刚那句敷衍的关心,接下来便毫无行动和表示。差不多所有人,包括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在内,在看到伏黑甚尔的种种表现时,都会下意识地产生“冷漠,不近人情”的印象。 没人透过这个男人的外在,真实地看到他的心。 “不舒服……”花抽噎着小声说道:“肚子,不舒服……”她的头渐渐低了下去,那张让他心脏发紧、布满泪痕的脸庞藏到手臂下。心脏被紧紧捏住的感觉减轻了一些,血管里冻结的血液开始流动,他又获得自由呼吸和行动的能力。 这时的甚尔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如梦初醒,叁步并两步走到花身边跪下,及其小心地伸出双手,从少女的身下穿过,赤裸的小臂内侧碰到胸前微微下垂的乳房。往日令人心神驰荡的肢体接触此时竟然让他产生一丝惧意。 “趴下来。”甚尔轻声说。 花按着肚子,听话地放松四肢,趴在身下垫着的手臂上。粗壮结实的膀臂微微回收,将她朝他的方向带了一点。甚尔盘腿坐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只手扶住女孩娇小的肩膀,绕过膝弯下的胳膊抱住了小腿,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躺在男人怀中的少女停止了啜泣,因为被甚尔用手臂稳稳地抱着,所以饱受折磨的臀部只是轻轻压在他的大腿上。透过蒙蒙的水雾,花看见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似乎每一块肌肉都紧张地绷着,竭力压抑着底下的什么东西。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视线落在男人抿成一条直线的嘴上,一条菱形的伤疤划开他的唇角,仿佛一个破口,从面具般的脸孔下泄出一丝源自本性的凶戾。 她感受到了害怕,自责,恐惧。 为什么?花不理解。被负面情绪笼罩的男人抱着她,硬生生穿成紧身衣的黑色T恤被体温焐热,棉料下两块大小夸张的对称胸肌呼之欲出。因为太大了,所以抬头想要更仔细看看他的花脸边一热,脸颊碰到了裹在单薄衣物里厚度惊人的胸肌。 她习惯性地蹭蹭,感受到的胸脯柔韧又软和,还暖洋洋的,带着太阳般的温度。就像被虎杖抱在怀里或趴在他身上睡觉时感觉到的那样,花忍不住转头,把脸靠在男人的半边胸上依恋地蹭了蹭。 鼻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把T恤撑出小小的一个凸,在表面平滑的胸肌上显得很突兀。而且好像变硬了?花从甚尔的胸上抬起脸,想看看是什么。 她哭就是因为这个?甚尔哭笑不得地抛了抛靠在怀里脸上还留有泪迹的少女,以她的体重,他做这个动作不要太轻松。 心头笼罩的阴云总算消散,他扭头朝坐在柜子上的男孩喊了一声,又变回以前那种不正经的散漫腔调,“惠,帮我看下火。” “哦。”男孩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个孩子,叫惠吗,这个名字留在花的脑海中。甚尔抱着她上楼,脚下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男人用脚把障子门推到一边,然后再带上。花扭头看向有些逼仄的卧室,没有几样陈设,看起来有些邋遢。榻榻米铺着没收起的被褥,橘色的夕阳透过支起的玻璃窗,窗台有一个对半剪开的塑料瓶,用清水养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颜色素淡的花瓣浸透浓亮的余晖,随风轻摆。 一只宽大的手抚上少女的后颈,掌心轻轻托住她脱离的小脑袋,让她把脸重新转回来。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插入稠密的黑发下,缓慢摩挲着扣拢。 “别急啊,不是肚子饿了,想吃奶吗?”他懒懒地开口,磁性低沉的声线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没有刻意释放炫耀的成年雄性魅力让周围空气的荷尔蒙浓度直接超标,尤其是当他感到愉悦时,两片性感又薄情的唇间吐出的调情语句总能钓到几个X欲上头的钱包。 被人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花揪住紧贴男人小腹的T恤下摆,眼看着傲人的胸肌离自己越来越近,难受的喉咙不能及时出声发表意见,一声不响自然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为默许。 少女娇小的面庞被深深埋进男人的胸里。 “喏,吃这里。” 当宽阔、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肌压在她脸上时,体温和成熟男性的味道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严密地封锁所有的感官。T恤的黑色罩住花的全部视野,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闷热潮湿的夜。 胸腔里那颗勃勃跳动的心脏震动着她的耳膜,鼻子闻见的尽是洗衣液的香气和淡淡的汗味。这种糅合了各种元素、复杂立体的气味信号试图把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一股脑地灌进她的大脑,但花唯一想到的事是:太闷了。 她暂时忘记小腹里的不适,用手抵住男人的胸口开始挣扎。震动的喉管里冒出抗议的声调,模糊的声音从男人挤到一起的胸肌里溢了出来。挣扎的时候,她的鼻尖和嘴唇有好几次擦过敏感的乳尖。 像火柴擦过火柴盒,迸溅出几颗火星后,不可言说的欲火便瞬间点燃了他的胸膛,在身体里肆意蔓延。 这份冲动来得鲁莽又不合时宜。厨房煮着今天的晚饭,六岁的惠在楼下等他们回去开饭——他刚上幼儿园,不知道怎样调整炉灶的火候。 理智的谆谆教诲让他扣住女孩后颈的手稍微松懈了一些,她努力仰头摆脱胸肌的桎梏,像浮出海面透气的小美人鱼。虽然脸上的泪痕在方才的亲昵接触里被擦得差不多了,但那双半睁的眼眸里仍旧透出动人的湿润。 眼尾和腮颊被闷得发红的少女鼻翼急促地翕动,很努力地向他申辩:“没有要吃奶。”她边说边把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是下面不舒服啊。” 今天她穿了一件纯白的圆领T恤和粉白色的运动短裤,贴身的柔软布料只包住大腿根,浑圆白皙的双腿乖巧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生怕再被他的大胸埋一次,花甚至主动分开膝盖,指着那里,声音有点委屈:“那里……不舒服,很难受。” 甚尔听见理智之弦崩断的脆响。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f.cоm (po1⒏υip) 孩子尿床怎么办 那张浅麦色的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直到占据几乎全部的视野。额头漫开黏着的热意,对方的鼻梁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耳鬓厮磨时嘴唇有意无意地触碰挤压,花在他的唇边尝到一点点甜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他僵了一阵,环住她肩头的手臂缓慢收拢,继而双唇更加亲密地贴在一起,柔软的唇瓣间呼出潮润的气息,将薄薄的唇面黏腻地粘连起来。 男人没有深入,只是单纯地摩擦着花柔嫩的嘴唇。小动物放松了警惕,睁开清澈的眼睛打量他的面容。 构成下颌的粗犷线条和精致秀气的五官产生一种矛盾的观感,好像精心雕出神像容面后的工匠对剩下的工作意兴寥寥,随便用刻刀划拉几下就结账索要工钱去了。 只是这份矛盾感放在甚尔身上,竟诡异地协调起来——大概和他放任自流的天性有关。他有种独特的魅力,总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冷漠,这恰恰也是他迷人的一个地方。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人们总会报以最高的热情和兴致。 看上去难以驯服,却更加激起旁人想要征服和控制的欲望。 你的脖子生来就该套上项圈,伏黑甚尔。曾经,一个有“特殊爱好”的女人这样对他说。 是嘛,那戴上了项圈,谁来牵我的狗绳呢?彼时的他被五花大绑捆在豪华的圆形床上,兀自懒洋洋地反问,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意识。 甚尔微微颔首,额前蓄长的刘海交缠少女柔顺浓密的长发,高挺的鼻梁蹭过花柔嫩的面颊。“是这里吗?”他低低地说,浑浊嘶哑的声音萦绕在花的耳边。 一边询问,一边把轻得像只小鸟的姑娘放在饱满紧实的大腿上,宽松的运动裤掩饰了某个地方的秘密。他轻柔地放下女孩的一条腿,手掌像水一样贴着一边大腿的内侧缓慢上移,无比温润光滑细腻的肌肤,就像泡过热水的瓷器,真让人害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碎。 “嗯——”中指指尖碰到不同于皮肤触感的织物时,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感。纤细犹如蛛丝的恐惧和迷乱把身体里大块的欲望勒碎变成许多小块,而他的指头上正好有一块凝结的欲念慢慢融化。待会这块欲望会融化在她的身体里吗? 挑开运动短裤的裤边,还剩最后一道防线。隔着少女染上体温的纯棉内裤,他按住那里,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微微朝里摁压,柔软,不,简直是柔弱的触感。花贴在他后槽牙处的嘴唇敏感地哆嗦一下,颤得厉害的声音流入耳蜗,“那里,不舒服——嗯!” 断断续续的话里漫出不自知的诱惑,淹没了他的灵魂和皮肤。融化的欲望在很深的地方翻腾,送上来一些幻觉般的灼热。 当他回过神,黏黏缠着最前端指节的湿滑感和些许搅弄时漏出的靡靡水声已经持续有一阵子了。面容姣好的少女依偎在男人宽阔坚实的怀抱里,双颊绯红,像是睡着似的阖拢眼睑,密密的睫毛压在眼底簌簌颤动,玫瑰花瓣般的嘴唇半开着,细白的牙齿柔柔顺顺地睡在里面。 这副天真单纯的孩子模样只让人觉得可爱,甚尔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啄吻花翘翘的鼻子尖,她的鼻腔里溢出含糊的几声闷喘,倒是不排斥这样的亲昵。 他有些后悔过早剥开花蕾挑逗柔腻的蕾心,娇小的入口藏在一圈圈及其敏感的褶皱里,在外侧轻微打转都会引起吮吸般的收缩,里面丝绸似的紧致裹着探入的指节蠕动,里面太小了。甚尔默不作声地抽出湿哒哒的指节,手掌掌心蹭过湿漉漉的花蕊,探进歪到一边的内裤里,抚上光洁的耻部和腿根。 合体的内裤变得有些勒了,她倏地掀开眼帘,怔怔地僵住了。像有一颗粗糙的小石子滚过攒集起的神经束末梢,奇怪的痒痛沿着石子打转的那一点温情而热烈地涌上来了。 她的膝盖向上抬了一下,然后有些胆怯地彼此靠近,只是在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忽而招架不住似地颤栗起来。潮湿紊乱的吐息扑到甚尔的颈侧,霎时无数欲望的念头在他微微发烫的皮肤下跳跃。裤裆里的那根玩意精神抖擞地支棱起来了,他的心绪也因涌向下面的血液变得烦躁难耐,接着又有点泛酸。 脑子没开窍的小家伙还没心没肺地赖在他胳膊上哼哼唧唧呢。 甚尔捏住那颗柔嫩的鼓鼓的小花蒂,恶作剧似地用拇指指腹搓了一圈。 不及时抓住项圈上狗绳的话,缺乏管教的野狗可要任性妄为地捣乱了。 被捏住要害的花像猫一样卷起自己的身体,她抵在甚尔的胸口,手指用力揪紧他贴身的T恤下摆,尖锐的酥麻感像潮水般在盆腔里漫开,从大腿一直没到脚尖。 男人温柔又残忍地捻弄微微凸起的花蒂,那是一块稍微发硬的软肉,因为爱液的泌出润滑而有些不好捉弄。他换了一种方式,拇指色情地揉按敏感的结点时,掌心和余下四指暧昧地摩挲着绞紧的大腿筋。 甚尔揽住女孩的肩背,将她的脸轻轻靠在胸前,立刻体会到那让人意乱情迷的嘴唇周围惹人怜爱的轻颤。她睁大湿润朦胧的眼睛,嘴里溢出懵懂的甜美颤音。两条腿不安分地扭动,十个白皙可爱的脚趾不时缩在一起,昏黄中淡粉的指甲趾近乎透明,像晶莹剔透的果冻。 她觉得身体发酸,双腿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下腹部一种空虚感油然而生。酸美饱胀的感觉从被拇指按住不停打转的那里注入,好像要把整个人给撑坏了。下面要流出什么的冲动越发强烈,类似失禁的体验顺着尾巴骨狡猾地攀爬而上,藏在耳朵的嗡鸣声里引诱她。 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插进身体里慢慢地动着,借着一阵压过一阵的刺激掩护,悄悄地扩展领土。她扭着身子低低地呜咽几声,感觉探进来的细长物体在里面随心所欲地搅动,那股盘亘在肚子里的空虚感被一点一点勾着下来了。 “嗯,嗯,不要了……”花细声细气地呻吟着,甚尔有节奏地拨弄她的小铃铛,感觉着她夹住自己手臂的双腿难以为继地痉挛,黏附在指上的穴肉欲拒还迎地收缩舒张,“不要什么?”他温柔地询问。 “那里,要尿出来了。”花抬起泪蒙蒙的双眸,可怜地说:“不要了……呀!”她顿时绷紧脚尖,坐在男人大腿上的臀瓣陡然缩紧,在拇指下水光氤氲的花蕾翻起熟媚的艳红,簌簌发颤的两片花瓣无力地张开,曝露出吃入手指的穴口。 有什么被挑破了,少女夹着他的手,软绵绵地抬了下腿。大量稠粘的透明爱液顺着指根蜿蜒流下,濡湿干净的股隙和男人的手掌。 第一次被人用手指弄到高潮的小孩手背揉着眼睛,难过地抽噎:“呜——尿,尿出来了。”真是……幼稚天真啊,纵然将野犬脖子上的狗绳握在手中,也不懂该怎么用吗? “啊,我看看。” 恶劣的心思被激发,甚尔把卷起身体轻轻抽噎的小猫放在榻榻米上,让她头枕着床褥,正对着打开双腿,抬高下体垫在自己跪着的腿上。看似规矩穿着的运动短裤,底侧被拉到一边,私密处绽放的花蕾只向一人吐露旖旎的风情。 他搓揉指腹的黏液,看着指间拉出的细丝,忽然改变说辞:“哦呀,是尿了呢。这可糟了,花居然是会尿床的坏孩子吗。” “对、对不起。”她难堪地捂住脸,哽咽着对甚尔道歉。 自然也错过了,单手握住自己腰的男人,将手伸向系在裤腰上的绳结。 蝴蝶结缓慢地散开,激不起半分空气的震荡,他的拇指沿着没入深灰棉纺布料的人鱼线插入裤口,腰胯处的肌肉像沉在水下的礁石,随着下落的灰潮一一浮现。 滚烫的阴茎弹打在她的肚子上,粗长笔直的茎身盘绕着怒张的青筋,箭矢似的顶端翕张着吐出星星点点的白液。 “没关系,我们先来解决——”他握住亟待纾解宽慰的欲望,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关于你尿床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年长的男人见多识广,经验比较丰富,就算是处男也一样。 老实说,我觉得甚尔撩衣服喂奶那段最涩,谁不想埋男妈妈的大胸呢。其他的话就一般了(社完说话就是硬气) ps:虽然爹咪自认是条丧家犬,但他其实是条孤狼哦。 一个冷知识:事先爱抚X蒂能让女性更快进入状态or事先高潮 珠珠评论,谢谢啦 【万圣节特典】没有爱爱的万圣节晚上(上) 在森林的深处,有一个小木屋。木屋的主人是一对兄妹,虽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但是他们的爷爷勇敢地承担起了抚养兄妹俩的重任。住在森林里的居民都说他是一个脾气固执又暴躁的老兽人,但只有自小坐在他的膝盖上、听着各种各样扣人心弦故事长大的两个孩子知道他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人家。 因为只有心肠很软的人才会收留冬天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帮助它们度过严酷的冬天。 虎杖倭助捡到花的时候正值寒冬,笼罩在严冬中的森林白茫茫的一片,他踩着厚厚的积雪,寻找灌木丛剩下的浆果时,看到一只缩在枯枝下奄奄一息的小蝙蝠。 它实在小的可怜,全身又是黑色的,几乎不能被人注意到。如果没有被细心的老兽人发现,恐怕它早已悄无声息地冻死了。 老兽人用一碗热乎乎的蔬菜汤和香喷喷的大麦面包捡回了小蝙蝠的一条命。他的孙子虎杖悠仁是一只活泼开朗的小兽人,有一对毛绒绒的圆耳朵和一根又粗又长的尾巴。善良的小兽人同情于小蝙蝠的遭遇,整个冬天把它揣在自己背带裤胸口的衣袋里,走到哪都带着它。当虎杖悠仁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它薄薄的膜翼时,毛团就会一边蹭他的手心,一边发出愉快的“唧唧”声。 当枝头挂上芬芳美丽的花朵,绿茸茸的青草在地上探出头,蔚蓝的天空里回荡着鸟儿欢乐的曲子时,春天又回来了。 被小兽人放在心口暖了一个冬天的小蝙蝠,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孩子。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眼睛是纯黑色的,像最深的夜晚。和两只半兽人不同的是:她头上长着一对小小的红色尖角,光秃秃的黑色尾巴也是又瘦又细,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她背后生着的一对小翅膀:单薄的翼膜包着细长嶙峋的骨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飞的样子。 即便这片森林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事发生,但捡回来的小动物变成会跑会跳的孩子这件事,仍然让爷孙俩惊掉了下巴,几天都缓不过神。 冬天里下巴胡子长到脚尖的老兽人陷入沉思,小孙子眼巴巴地看着爷爷,眼睛里流露出热切的期盼。 抽焦好几个玉米烟斗后,他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让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孩子继续留在这里住下去。 见多识广的老兽人为这个孩子取名花,因为她像花儿一样美丽,但又比所有的花朵更加可爱。 一转眼到了收获的季节,森林变成美丽的金黄,到处飘荡着果实的香气。院子里结满黄澄澄的南瓜,像一个个又圆又大的车轮。以往都是虎杖倭助一个人负责采摘成熟的南瓜,放进地窖作过冬的粮食,但他的孙子虎杖悠仁已经长成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兽人,一只手就能提起半张木桌大的南瓜。 他的皮毛颜色像成熟的大麦,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许多黑褐色的条纹。少年气的英俊外表和挺拔矫健的身形常常为他引来许多爱慕的视线——还有偷偷放在家门前示爱的红玫瑰。 虎杖悠仁把一个车轮大小的南瓜立起来,推着往屋里走。蓬蓬的粉色短发浸透了汗水,蔫蔫地耷拉下来。他把南瓜推进屋,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悠仁,给。”花跑过来递上毛巾,然后抱起南瓜往地下室走去。 “哇!谢谢!”累得满头大汗的虎杖开心地接过干净的毛巾,把整个脑袋包在里面,盖在毛巾的下的两只老虎耳朵舒服地噗哒噗哒,完全没注意妹妹的“壮举”,大声地感叹道:“好舒服!” 突然有人狠狠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毫无防备的虎杖疼得龇牙咧嘴,“呜哇!好痛!” 连忙把毛巾拉下,看见爷爷不高兴垮下的脸,他一愣,“爷爷,有什么事吗?” 虎杖倭助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站在孙子面前,刻意压低了嗓门,“喂,悠仁,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明天?”虎杖嘟哝了一声,眼角余光发现被他推进来的大南瓜不知道哪里去了,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爷爷那个南瓜——疼疼疼!”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南瓜!”老兽人对自家不争气的孙子吼道,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脑壳,“明天是万圣,万圣知道吗?!” “知道了嘛……欸?明天是万圣节了?”虎杖一脸震惊,“居然这么快的吗!” “是的,明天是万圣。” “爷爷,要吃南瓜吗?”地下室的横板门里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举着一个圆圆胖胖的小南瓜。 你先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懂了吗?老兽人以眼神示意亲孙子。 嗯嗯,懂了。虎杖猛点头,生怕脑门上再来一记“爱的教育”。 因为花和森林里其他的居民长得都不一样,所以这也情有可原,蝙蝠大多栖息在幽深黢黑的山洞里,平时更是只在夜间活动。花在森林里没有亲近的朋友,这些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森林外有一座人类的城镇,每年的万圣节,镇上的孩子会扮成鬼魂精怪,挨家挨户地去讨糖。也许万圣节,花也能参加。 花从地窖里探出头,捧着手掌大小的南瓜,奇怪地看向一声不响的爷爷和哥哥。 从春天种下,夏天生长,秋天成熟的南瓜怎么做都好吃,连炒熟的种子和烤脆的南瓜叶也能当冬天打发闲暇的小零食。架在壁炉里的铁锅咕嘟咕嘟炖着瓜肉和瓜瓤,温暖的火光和甜甜的香味扑在兄妹俩的脸上。烤得脆脆的南瓜壳正放在窗台上冷却,拿着长柄勺慢慢搅动浓汤的虎杖倭助踢了孙子的屁股一脚,示意他赶紧收收口水,去把南瓜碗拿过来。 木桌中央放着一个撒满各种的果干和香料的巨型南瓜派,煮熟的苹果拦腰切开,剖面上涂着厚厚一层蜂蜜,也放满了酥脆的果仁。烛光摇曳在雪白的餐桌巾上,将丰盛的食物衬托得更加美味。 等加入汤里的佐料都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后,对火候把握精准的老人才拿过烤制过的南瓜,黏糊糊的热汤倒进南瓜顶上的开口,像流动的黄金。他抓了一把罗勒,用粗糙的大掌搓揉两下,洒在汤上。 喝饱浓汤的小南瓜捧在手里像一个暖洋洋的小太阳。花把其中最大的那一个放在主座的大木盘里,剩下的两只分别放在两边的小盘子上。 “可以吃饭啦!” 南瓜派的皮是用玉米粉做的,馅是牛奶和鸡蛋做的流心,花满足地咬下一大口爷爷分到盘子里的派,馅料柔甜的口味中糅合了香料和果干的味道,好吃到飞起。 抱着派啃的女孩真的飞起来了。肩胛骨中间小小的蝙蝠翅膀快速扇动,留下一串串残影,她稳稳地浮在木凳上,啊呜吃掉手里的最后一点派,蝠翼顿时停止拍打,花咚的一声落回自己的座位,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虎杖倭助:“爷爷我还想来一块。” 啊这……至少出门前填饱了肚子,花应该不会吃太多对牙齿有害的糖果了吧……虎杖倭助自我安慰。从森林到城镇要走很长一段路,不多吃点的话就没力气走路了,虎杖的想法很单纯,体贴的哥哥切下一大块南瓜派,又拿了两个苹果给妹妹。 “谢谢哥哥!”花开心地弯起眼眸。 桌底下,爷爷踩了孙子一脚,眸光犀利。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年轻兽人脖子一梗,险些没把勺子里的汤洒出来。 笨蛋!你再喂她要走不动路了! 哦哦,傻哥哥恍然大悟。 饭后,虎杖扭扭捏捏地说出自己想尝尝人类糖果,“哥哥想吃人类的糖吗?”花想都没想,一口应下,“我去。” 她跳下凳子,拍拍袍子上的食物碎渣。虎杖悠仁递给花一个事先刻好的南瓜灯和一只小布袋,“带上这些东西。记得出门后一直往前走,就能到人类的城镇,不要用翅膀飞,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就不好了。”末了他又不放心地补充道:“没有糖也没关系哦,花,南瓜灯里的蜡烛熄灭后就回来吧。” “好的。”花拿起那个小巧的南瓜灯,烛光透过瓜壁上雕刻的眼睛和嘴巴漏出,眼睛圆圆、裂开嘴巴大笑的南瓜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可爱。她把布袋挂在脖子上,乖乖地回答。 小老虎细心地帮她拉上防风的兜帽,忧心忡忡地叮嘱:“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是!” 算了,待会他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首-发:yushuwu.biz (woo16.c o m) 【万圣节特典】只要跑得够快就不会被日的万 夜幕笼罩下的森林黑漆漆的,就算是视力最好的猎人也看不清远近。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被风吹得摇晃个不停的老柳树下走过,她像幽灵一样灵活,轻易避开那些到处乱抓的枝条。那是一位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孩,她手里提着一只南瓜灯,脖子上系着一个布袋。 花将爷爷和哥哥的叮嘱牢记在心,一直记得不要用翅膀飞行。即便如此,她在树丛灌木间穿梭的脚步也远比飞鸟轻快。蝙蝠是昼伏夜出的生物,任何一点路障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不一会儿她便来到森林的边缘,在这里能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镇,连吹来的风也变得温暖。那儿和寂静安宁的森林不同,花爬上一块大岩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暖风里传来的喧嚣。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她想。他们喜欢夜晚,却也喜欢光亮。 忽然,她轻轻地打了个寒噤,就像有人用冰冰凉凉的手指戳了她一下,有许多事一股脑地涌进脑袋,花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一个倒叁角形的标识浮现在远处城镇的上空:【新地图:举办万圣节的人类小镇】 紧接着,在视野的右下角,弹出一个任务栏:【限时任务名称:帮想吃糖的哥哥收集到足够的糖果】 【任务简介:森林里的半兽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森林,更没有尝过人类糖果的滋味,趁着乔装改扮的万圣节之夜,偷偷混入其中讨要好吃的糖果吧!】 【任务进度:0%】 花走到镇口,被家家户户的门口放着的南瓜灯笼吓了一跳——她忍不住摸摸哥哥做的南瓜灯,它的脸上挂着和同胞们完全不一样、憨厚可爱的笑脸。 她鼓足勇气,走上小镇人流熙攘的主干道。迎面跑来几个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孩子们,花充满新奇地望着他们。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到一户人家的门前,使劲摇响门铃:“不给糖就捣乱!”他们此起彼伏地喊着,欢乐的声音像林子里唱歌的小鸟。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推开门,从围裙兜里慷慨地拿出一大把糖果分给他们,“好了,孩子们!去下一家吧,我这的糖都被你们拿完啦!”她说。 花学着他们的样子,来到一扇特别高大的木门前。这栋位于镇口的房子又瘦又高,尖尖的屋顶像一顶帽子。 【任务地点:极其神秘的魔法师之家,据说住在这里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 个子娇小的女孩需要很努力踮起脚才能够到门旁银闪闪的大门铃,被摇动的铃铛发出一声古怪沉重的叹息。 同样瘦长的窗子里,应声亮起绿油油的火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着,孩子们古怪的装扮和这个恐怖庞大的影子比起来就像过家家。 缓缓打开的大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但对花来说这反而让她觉得亲切,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朝着眼前黑漆漆的门洞发问:“你好,有糖吗?” “有会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花抬头一看,不禁吃惊地张大嘴巴。一个戴着尖顶黑帽子、身穿黑色长袍的魔法师正从门框里弯腰伸出脑袋——原来他刚才一直站在门里,只是他太高了,所以身上的袍子看起来像一面墙。 瘦瘦的魔法师高得不可思议,像一座黑色的尖塔。在又宽又长的帽檐下,花瞧见魔法师熟的不能再熟的发色和面容。除了五条悟,还能有谁的头发比雪还白,眼睛比天空还蓝? 花想了想,仰着头认真看着魔法师玻璃珠似的淡蓝眼睛:“没有糖就算了。有的话,没有糖就捣蛋!” 听到这个答案,他诡异地沉默半晌。本来五条悟打算施点小法术给打扰制作魔药的不速之客一个教训,但望着这个小鬼清澈的眼睛,他又有点不想下手了。 五条·大魔法师·悟提着花的后衣领,把她拎到能和自己平视的高度,晃了晃,“我没在这里见过你,你是从森林里来的。” 注意到她背上长着一对罕见的蝙蝠翅膀,魔法师兴味盎然地注视着那对薄薄的膜翼轻轻地动了动,语气笃定,“看来森林里真住着别的东西。今天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小鬼计较。” 悟捏了捏她头顶的尖角,红色的尖角像两枚小小的红宝石,他把花放到地上,转身就要进屋,“快走快走,听到没?” “所以有糖吗?”花眼巴巴地揪住他的袍子,“我的哥哥很想吃糖。” 悟看起来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花其实是有一点点开心的。至少不会一见面就亲亲抱抱滚床单,做爱真的好累啊。小蝙蝠还记着今天晚上的任务,最近她沉迷游戏,连带梦里也想着这个。 “哈?”五条悟一脸不可思议,捏住她嫩嫩的脸颊,高高挑起眉毛,“居然想吃魔法师的糖,不怕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嗯嗯。”花点点头。 “算了。”大魔法师把手伸进袍子,抓了一会后,像花脸那么大的手掌掏出一大把眼球,“这个要不要,不要就算了。”这还是他某次尝试新配方失败的试验品,能赋予生命的魔药果然不是能随便做出来的。 “要!”花从他手上闻到牛奶和蓝莓的香味,高兴地叫道。女孩摘下脖子上的布袋,发现袋子里还装着南瓜干和果仁,大方抓出一把南瓜干作为回礼,“谢谢,这个给你。” “呃,谢谢?”魔法师看着手里那点少得可怜的回礼,感觉心里忽然涌出点莫名其妙的情绪。 “不客气。”花把五条悟给的白色眼球装了进去,软乎乎的眼珠挤在一起,不时转动淡蓝色的半透明瞳孔。虽然不知道糖为什么会动,但是既然是悟给的,就不会有问题。 拿到大魔法师悟给的眼珠糖后,任务进度显示的“0”变成了“1”。 “等等。”五条悟叫住这些年第一次上门向他要糖的小孩,湛蓝的眼瞳里微光闪烁,他悄悄在小布袋上加了个魔法,现在它能装更多的糖了。 “没事,去吧。” “哦……”摸不着头脑的花站在台阶上,看着瘦瘦高高的魔法师重新把头缩回门里。 连带着头上一整根通红通红的色欲槽。 再留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花提起南瓜灯赶紧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支线——大魔法师·强制契约恶魔之夜已关闭】 袋子里有了第一种糖果的花来到第二户人家的门前,这是一幢可爱的红砖石建筑,方格窗里映出温暖的明黄色光芒,拱形的大门涂成鲜艳的红色,门上挂着一个美丽精巧的花环——只有心灵手巧的女孩们才懂得如何编织这样漂亮的艺术品。 这里也是标注出的一个任务地点:【幸福的叁口之家,只要有爱就没问题的大家庭。】 花摇了叁下门铃,红色的大门慢慢开启,铺面而来的甜蜜香气仿佛让空气都变得黏稠了。屋子里灯火通明,顶上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墙上的挂毯和铺在地上的地毯都精致又奢华,但这些华美的装潢和来开门的女孩相比,似乎都不值一提。 她穿着墨绿绸子做的上衣,绣着许多羽毛像金银一样的鸟儿。裙子是用质地最好最昂贵的薄纱一层一层迭起来的,像清晨时分弥漫在林间的雾。 裙子下看不见女孩的脚,她是凭空漂浮着的。而从她穿着蓬蓬袖的肩膀上,又冒出一张女孩的脸。 她俩长得一模一样,只能靠别在左右两侧的丝绒发带分辨出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嘿!只有猜对谜题的人才能拿到糖果!”华丽精致的衣领上,两个脑袋异口同声地说:“猜猜我们中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谁更大一点,谁更小一点?” “菜菜子是姐姐,美美子是妹妹。”这个很简单,花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左边的是美美子,右边是菜菜子。” 开门迎接的妹妹脸一下子涨红了,像熟透的苹果,而她的姐姐则惊奇地大喊:“哇!你是第二个能把我们分出来的人!”她扭头看向身后,“夏油大人,我们该给她糖吗?” “是的,既然猜对了谜题,我们就该信守承诺。”一位身穿黑色天鹅绒礼服的男人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下,又黑又亮的长发用一根金绿色的丝绸绑着,斜斜搭在肩头。他显得温文尔雅,天生一副绅士的派头。就连把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伸进南瓜形状的罐子,抓出一把琳琅满目的动物糖果的动作,也像写在贵族礼仪教科书上似的。 前提是忽略他头上不断增加的色欲槽,鲜红欲滴的进度条涨得飞快,短短几秒满格后颜色开始加深,然后变暗。 夏油杰脸上那抹温和亲切的笑意花见的次数不要太多,她有点想跑,但还是忍着站在原地没动,底气不足地小声说:“杰,不给糖就捣乱。” 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因惊讶而睁大,但很快又恢复原先的样子,“恭喜你猜对谜题,这是奖励。”黑发黑眼的绅士张开手指,小动物形状的糖块像雨一样落进花张开的口袋。 然后,他微笑着问:“要进来坐坐吗?”看了眼围在身边的女孩,“她们都很想认识你呢。” 【任务进度:2】 听到提示音的花如释重负,她抓起几个悟给的眼珠糖和南瓜干放到夏油杰手里,说了声谢谢就跑了。 【支线——贵族幽灵·新成员加入前的庆祝仪式已关闭】 “噫!夏油大人,这是什么!好恶心!” 贵族捏了捏一枚还在不停转动的眼珠,“大概什么施加了魔法吧。”他将样子怪异的糖果放入口腔,缓慢闭合嘴唇,咬碎后的眼球仍在舌面上蠕动。 耳边似乎传来某个大魔法师恶作剧得逞的怪笑,半晌,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句,“唔……不好吃。” 作者有话说:关于支线的剧情,以后可能会写(我是不是又在给自己挖坑了) 祝大家万圣节快乐!不给珠珠就捣乱! 真的非常抱歉!都怪五夏太能作了,就算失忆也是两只小作精!岂可修!没有写到【支线——僵尸先生·僵尸的肉棒也会是冷的吗】我好不甘心! 吸取教训,明天回到正文主线,请多多支持啦! 好孩子 坐在壁柜上的伏黑惠双手撑住柜面,微微伸长腿够向地面。 果不其然没有碰到。 他望向自己尽力绷直的脚尖,但草黄的榻榻米仍在更远的地方。白袜里的小脚没有踩到地面的实在感,有的只是无所凭依的虚空感。 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壁柜的高度确实有些吃力。 伏黑惠是好孩子。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这句话。 说过这句话的人有很多,楼下独居的老婆婆,幼稚园的女教师,每天上门送报的邮递员,周末来的牛奶工。他们的脸就像搜索引擎根据输入的关键字检索到的链接,密密麻麻却有条不紊地出现在男孩的眼前。 他们在伏黑惠年幼的心里种下一个关于朦胧的概念,但他并不明白具体的含义。如同一个没有定型的空白框架,他开始往这个框架中填入认为可能合适的事与物,试图让它变得明确。 厨房里的气炉发出危险的滋滋声,这是锅里沸腾的液体溢出时的警报。伏黑惠抿住嘴唇,被牙咬住的地方产生了轻微的痛感。注意力有一部分转移到泛起疼痛的下唇上,减轻了高处坠落时根源性的恐慌。 伏黑惠平安地落到地上,膝盖和足弓钝钝地痛了片刻。他站了几秒,走到厨房的拉门前,门缝里钻出酱汁浓郁的咸甜味。 男孩将细小的手指努力塞进纸拉门和门框的间隙,被父亲情急之下甩上的门像一面铜浇铁铸的古代城墙,无论他怎样用力,脚抵住门框把小小的身体整个往后倒,咬牙发挥体内蕴含的全部力量。 门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这扇薄薄的、细木条拼出并不大小均等的方格上糊着廉价的白纸和过期报纸的二手推拉门后,架在炉灶上饱受火炙之苦的寿喜锅发出嘶哑的痛苦呻吟。沸腾的酱汁和食材在高温下不断浓缩,萃取出浓烈芬芳的香气。 再不快点开门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好痛……” 硕大的龟头挤入娇小的花唇,浅浅戳进穴口湿嫩的黏膜。预先精准娴熟的逗弄虽然起到一定效果,但试图更进一步的甚尔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关。他握住胀得要爆炸的坚硬阴茎,小心用湿润粉嫩的两片花瓣夹住的部分磨蹭入口。那里同样急切地翕张着,急促吮吸阴茎顶端的小孔。 但就是见鬼地进不去! 甚尔用力往里戳了一点,榻榻米上的花就揉着眼睛抽噎了起来,被吮得红红的嘴唇可怜地颤抖。她一边委屈地呜咽一边喊疼,腿心绽放的蓓蕾也难受地翕张起来。 少女娇窄的花园吃不消男人雄壮的尺寸,强行插入肯定不行。 他垂眸望向赤裸贴合的生殖器,阴茎皮肤更薄的前端透出长时间充血的紫红,色调暗沉的男性欲望与女性娇嫩的私处形成视觉冲击极强的反差。好像一条粗长丑陋的蛇类,虎视眈眈娇柔可爱的花蕾。 门还是紧紧关着。伏黑惠光洁的额头上渗出汗珠,这个年纪的他力气还是太小了。仿佛是出于对男孩柔弱力道的怜悯,凹槽里的推拉门敷衍地摇晃了一下。 烹饪食物的火候超过最佳赏味的范围时,象征着营养和好胃口的气味也会开始变质。当伏黑惠的鼻尖嗅到门缝和纸张里渗出的焦糊味,很快便意识到事态已经变糟了。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紧闭的纸门,接着猛地扭头望向身后通往二楼的楼梯,脸上写满犹豫和纠结。 惠是个好孩子。 出其不意地,这句话又出现了。一些记忆的碎片像受惊飞起的鸽子,毫无预兆地挤进混乱的大脑。随之一同挤进来的还有更加成熟的某些东西,那一刻伏黑惠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做梦。 这些记忆来自搬离廉租房以后的时间,白发的男人用手指勾下遮挡眼睛的墨镜,露出一双湛蓝得令人心惊的眼眸。他孩子气地鼓鼓嘴,蹲下来用力揉搓男孩一头不安驯乱翘的黑色短发。 他说:“惠是个好孩子,但是呢,好孩子也懂什么时候该向大人寻求帮助的,对吧?”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因为帮不方便弯腰的老人捡起了从邮箱里掉出来的报纸,得到“伏黑惠是个好孩子”的称赞。 因为上课时始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乱跑,课后布置的小手工更是作为优秀作品拿去展出,所以从面上有光的老师那里得到“伏黑君是个优秀的好孩子”的期末评价。 因为每天早上会准时开门接过新的报纸和牛奶,之后有礼貌地道谢,所以被夸奖了,是懂事的好孩子。 因为帮助了某个人,所以被叫做好孩子。 伏黑甚尔摸到一管润滑剂,粉白色的透明包装印刷着鲜红的樱桃图案——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送给他的“邀请函”,但他“忘记”准时赴约了。 这管润滑剂来得恰逢其时。他懒得想自己是在哪里找到的,拧开盖子看到一张碍眼的圆形封口锡箔。用犬齿咬住锡纸撕开那层微不足道的包装时,他察觉自己的嘴角正忍不住上翘。 “刺啦” 一点细小的声响在男人紧咬的齿间诞生又消失,白色的塑料盖被弹到被子上。管口挤出的胶状物像掺入亮片的胶状果冻。甚尔挤出全部的润滑剂,随手扔掉瘪掉的管子。 他随意套弄两下挤上大量润滑剂的阴茎,空气中酸甜的樱桃味陡然变得浓郁。性器表面摊涂的胶状物很快因热融化,黏糊糊地裹在青筋和血管上。 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甚尔想。狰狞的紫红色龟头裹在果酱般晶莹稠粘的液体里,看起来似乎顺眼了不少。酸酸甜甜的气味迷惑了花苞,它顺从地张开保护芯蕊的花瓣,放松地吸吮送到嘴边的香甜黏液。 房间里弥漫的甜酸果味吸引了花的注意,她揉着眼睛轻轻喘气,嘴唇碰到一点黏黏的东西。女孩像把脑袋埋到游客手里吃仙贝的小鹿,朝甚尔的手心偏过脸,探出小小的舌尖去舔舐他指节上可口的粘液。 她慢慢把甚尔的手指含进嘴里,像吃到糖的孩子似的停止啜泣。他的指尖缓慢而持续地深入,整个过程里,那根黏答答的小舌头一直不依不饶地搅缠索取。 男人顺水推舟地送到底,慷慨地送上全部。直到柔嫩的舌根也尝到了酸甜可口的滋味,慢了好几拍的少女才反应过来,喉咙里滚出一声含糊的咕哝。 但是已经被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想再吐出来是不可能了。 浓郁蜜甜里掺杂的酸味刺激了咽喉,致使她反射性地含紧男人的手指,微弱的吮吸感回馈指腹,他缓慢地搅拌花的喉咙。她眼里溢满水光,难受地支吾着,勉强咽掉嘴里分泌的大量津液,但更多则是顺着唇角淫靡滴落。 温热粗糙的掌心忽然抚上大腿根,摩挲着细腻的肌理,而后将本就敞开的双腿拉得更开。他用干净的另一只手耐心安慰皮下绞紧的腿筋,深深没入甬道的阴茎就像被她含在嘴里吮吸的手指一样,被又湿又热的壁肉牢牢地裹在肚子里,夸张的尺寸甚至在平坦的小腹上顶出一根淫秽的长条状隆起。 甚尔垂眸,落入眼帘的场景仿佛充满魔性,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少女被拉开的运动短裤和内裤上都沾着透明的润滑液,腿心半遮半露的花穴更是积了一层厚厚的凝脂。肉棒上涂的大部分润滑都被娇小的入口挡在外面,两片粉嫩的肉瓣裹在黏糊糊的凝胶里,恍若被定格在透明胶里将展未绽的鲜嫩花蕾。而那朵蓓蕾娇艳的芯蕊里,正插着他自己。 整个脑袋都变得一片空白,接下来的全部动作完全听凭体内的本能指挥,甚尔握着花的大腿,轻轻顶了她一下。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纤细的手指卷了起来。朦朦胧胧的视线越过男人的手掌,投向自己被抬高的下体,从尿尿的地方插进来的东西又硬又热又长又粗,身体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试图排除侵入的异物,却在二者紧密结合的地方引发了绵长的连锁反应。 箍在肉棒上层迭柔软的皱褶此起彼伏地收缩舒张,绵密吸咬过茎身凹凸不平的表面,潮水般的剧烈快感顺着神经冲袭而上,令人头晕目眩的极致快慰里,他感觉阴茎的头部碰到一块又软又韧的小肉。 ——那是什么?那一刻甚尔的脑中闪过这样的疑惑,但当龟头陷进那里的时候,他的头脑又一次陷入了空白。 “哈……啊啊——!……又要尿了呀!” ——是花的声音。 匆匆跑上楼寻求帮助的好孩子惠,耳朵捕捉到含混模糊的甜美女声。他一时没有明白话里的含义,双脚仍然急快地跨上楼梯。孩子的体重很轻,就连老旧的木梯都不会因此发出呻吟。卧室糊着白纸的障子门就在距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狭小的走廊里没有开灯,昏昏沉沉的暗色涂抹在天花板上。 像有什么莫可名状的东西在头顶幽暗的空间里蠢蠢欲动,伏黑惠觉得头皮发冷,呼吸变紧,后背渗出岑岑冷汗。 他竭尽全力睁大双眼,视线仿佛透过这层薄薄的纸门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事。男孩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到门前。双眼木木地疼,已经到极限了。 当伏黑惠在卧室门前停下脚步,那些笼在天花板上方空间里的各种声音便齐齐地向他扑下。听见了,那些混在不明所以的只言片语里的可怕声响。黏腻、节奏的水声,紊乱粗重的呼吸,像是无法忍耐什么而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呻吟声。 “骗人,啊……明明、明明尿得更多了!”他听见卧室里的花用委屈的声调说道。 接着,他听到甚尔说:“没事,全尿出来就好了。”又是一串淫靡的水声。 男孩的手搭在门框上,手指像蜡一样苍白。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愿去想,这扇门没有拒绝他,甚至可以说是主动为他开启。 洒满夕阳余晖的卧室,空气里荡漾着酒一样迷乱的光影。房间里所有东西的颜色都是昏沉的,榻榻米上凌乱铺开的被褥,伏跪在地上的男人抚摸着身下少女的头发,不住亲吻她鼻梁下的嘴唇,T恤下隆起的背部肌肉像黑沉沉的山峦。明亮的泪水从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流出,她被严严实实地压在下面,攀附在男人腰上的双腿不住地颤抖着,像风中摇摆的白色苇草。 她终于挣脱了男人嘴唇的束缚,拼命仰起的脸上满是红晕,隔着四五米的距离,花的视线落在推开一条细缝的门后。 肿胀嫣红的唇瓣像熟透的樱桃,轻轻挤出门后男孩的名字。 “惠……” 伏黑惠从梦中蓦然惊醒。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伏黑甚尔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樱桃味润滑剂在之前伏黑家的饭里出现过,算一个伏笔ORZ 没想到吧这也是一个双生梦XD 只要创造梦境的其中一方强行结束梦境,所有参与构建这个梦的人都会醒。 首-发:po18vip.in(po1⒏υip) 少女花的奇幻漂流 浮动着光怪陆离的色彩的梦境忽然破了一个洞,它像一个在阳光下破碎的斑斓肥皂泡,破开的地方向周围扩散,创口生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而后消失于黑暗的潮流。 它死亡的过程被放慢了,天元近距离地观察这个梦的破灭,它也是由两个同时做梦的人的幻想构成。从外形上看,这个梦像一个畸形的胚胎,显而易见,它并不像上一个梦那么稳定。 ——梦的形状可能与其稳定性和内容有关。 天元如此推测。虽然她在十一年前的同化中得到“天内理子”的全部记忆和一部分梦的权柄,但这十一年里她都深深沉陷在过往记忆构成的梦里不能脱身。或许并不是梦,她思索并仔细端详眼前死了一半的梦。 其中一方似乎对梦的内容及其反感厌恶,而另一方则恰巧相反,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致使由他们共同搭建的梦境像一栋半边坍塌的房屋。最初的记忆里,处在两面宿傩的领域——“伏魔御厨子”边缘的宫殿,与其有些许相似。 一时她有些怔忪,千年前的人和物历历在目,一切恍如昨日。天元不能确定,现存的记忆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证明,亦或是逼真捏造的另一种可能。 得到部分梦的权柄,代价是失去做梦的权利。至于是全部还是部分,天元做不到完全详尽地获知。 她感到一丝微微的挫败,内心深处对自我“全知”的认定被轻轻敲开一条裂隙。但随即又释然:毕竟她全知的前提也不过是建立在一定领域局限之内。 况且,谁能做到完全理解自身的梦?盖因梦的本身就不能被彻底参悟。神秘是梦的本质之一。 梦死亡的速度加快了,无以计数的彩片里,她捕捉到一点羸弱的渺小白芒。微小的光点随着众多流散消失的梦境碎片重回黑色的海洋,它的光芒变得越发萎靡,随着黑暗的水流漂浮不定,有气无力地闪烁。 她用手指轻轻拢住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的光团,手心传来微弱的暖意和震动感,仿佛有一颗温热的心脏在手里搏动。 前所未有的亲密联系,一直抵达灵魂的最深处,饶是世界上最亲昵的双胞胎也不会存在如此深刻、难分彼此的联络。 光点闪烁的间隔越来越长,同出一源的连结传递来焦急的渴求。它已经十分虚弱,如果不及时找到下一个可供栖身的安稳场所,她的另一半极有可能迎来彻底的长眠。没有等到成熟就匆忙摘落的果实不能为饥渴的旅人提供足够支持旅途的养分,她谨小慎微地用手指帮助光团抵御流水的侵袭,寻索视野中适合休养生息的梦。 心情是难得的急切和忧愁,腹部有轻微打结的感觉。 她看见了一个正在成形的梦,那个梦像一只蜷起身体睡着的四足动物。水流推着梦缓慢漂到她面前,梦境的脑袋有了初步的轮廓,头顶冒出一对小巧的圆形耳朵,尾椎处延伸出一条细长的尾巴。 看起来有些像猫的梦充盈着轻盈柔和的白光,如同被人填上许多鸽子羽毛、安置在神社里祈福的布偶。它诞生的地点离并蒂的莲花和畸形的婴胎并不远,体积也比前两个小上许多。 天元试着抚摸猫形状的梦体表生出的毛发,原来构成皮毛的都是些微小的光芒。明暗不一的细腻毛发构成细长的条纹,抱住鼻子的爪子上也有奇妙规律的纹路。猫不会有这样的花纹,它是一只老虎。 就算在贵族大臣的家里,老虎的毛皮也是难得一见的奇珍。极少有猎户会铤而走险猎取这种神出鬼没的凶猛野兽,因而虎兽皮毛的价值更在丝绢之上。倘若有大臣得到他赏赐的一块虎皮,本就人心浮动的平安京里又会横生不少波折。 这还是她初次触碰活着的老虎,它逼真地喘着气,雪白的肚皮和胸脯因呼吸而起伏。天元试着推了推它,幼年时期的老虎只是漂出去一点,短短的毛发随水流拂动,但本身没有出现溃散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她感受着从另一只手心传来的阵阵微小、隐含渴求的呼唤,老虎幼崽散发出的柔和光晕正无声吸引着光团。 那就试一试吧,天元想。 黑暗中,弱小的光点闪烁着,缓慢飘向缩成一团沉眠的老虎。柔弱的光芒融入表面散发星点微光的皮毛里,老虎忽然伸展了一下身体,尾巴尖绷得笔直。它有着宽宽的鼻梁和倒叁角形的鼻子,毛绒绒的吻部像是挂着微笑。天元的心一下子被吊起。 它又卷起身体,用爪子抱住自己的脑袋,闭拢的眼睛挤成一条细缝。 天真不谙世事的老虎酣然睡去。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窜出五颜六色的茂盛灌木,惊起一片叽叽喳喳叫嚷的彩色云霞。它甩下一众鹦鹉聒噪的声响,一头扎进清凉的河流。在一阵光亮和一片飞沫中,巨大的水花溅到岸边的岩石上,夹杂着几条倒霉的小鱼。 这是一条通往大海的淡水河,河里的鱼多得数不胜数,只消在水里张张嘴就能吃到。但它不饿,只是觉得这样玩很有意思。黄色的闪电停在铺满鹅卵石的河底,静静等待没头没脑乱窜的鱼安静下来。那些小鱼扎进皮毛,在意识到方向错误后又很快逃开。 它悄悄地、悄悄地把眼睛和鼻子露出水面,被水打湿的毛发和胡须粘在一起。颜色花哨的鹦鹉们跑到更高的乔木上去了,就连吵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铺天盖地的雨林在河流上方留出一条空隙,从两侧密密麻麻的枝叶间,恰好能看到蛋白石一样的天空。 从有记忆起,它便一直住在这片炎热潮湿的雨林,终年丰富的食物供给和安全无忧的生活环境,让独自生存的幼崽也能健康安全地长大。 即便没有前辈教导,小老虎也知道巡视领地是每日必修的功课。顺着凉爽的河水逆流而上,能到达巡逻的终点,这意味着平静而充实的一天的结束,老虎发出愉悦的低吼,覆盖亮丽毛皮的肩膀边翻起一条长长的水波。 这时,它闻到一股从上游飘来的古怪的混合气味。 老虎仔细地分辨:一种是愉快的酸酸甜甜的果香——它很清楚,这代表成熟的樱桃,但是,还有一种味道,它开始变得紧张,那是一种令人烦躁的腥味。 溯流而上的猫科动物放慢速度,无声无息地游向河流的上游。 它的视野宽阔又敏锐,一瞬间注意到场景里多出的那个物体。 背对着老虎的少女站在淙淙流淌的河中,伏在一块巨大光滑的棕褐色岩石上,湿淋淋的长发像黑色蜷曲的水草,柔顺地簇拥着她侧靠在岩石边的面庞。 这块石头所处的位置十分巧妙:它有将近一半的庞大躯体与河流为伴,另一半则藏身在茂密的雨林中。山顶奔涌而下的湍急溪水有叁分之一的部分被巨石阻拦了脚步,发出的喧哗声昼夜不息。 绕道而行的溪流开始变得平缓,渐渐有了河流沉稳的样子。在岩石远离上游的那一面,变得温和的水流形成一处天然的避难所。它知道这里时常有幼年的小鱼聚集,夜晚能看见它们闪闪的银色鱼鳞。 从她的腿间流出奇怪的白色液体,落在平静的水面上。 老虎停止前进,一动不动地泡在河中。 它的眼睛,和针眼一样大的圆圆的瞳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被黑发围绕的面孔。她倚靠着粗粝的大石头,难受地皱着眉头,咬住下唇,一只手按在鼓胀的腹部。 每当她放在肚子上的手向下摁压,手掌和手指陷入柔软的腹部,就有白色半透明的黏浊液体从稍稍分开的两腿间流出。 身体里挤出一部分浑浊的体液后,她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少女疲倦地松开咬住的下唇,小口地喘息起来。苍白的唇瓣瞬间染上血色,轻轻地颤抖着。顺着她大腿内侧滑入水中的白浊很快沉底,吹向下游的风带来混合的气味。 那种令它感到焦躁不安的气味,正是那些不明的液体散发出来的。它忽然想起来了:这种味道,它有时会在自己的肚皮上闻到,时间一般是醒来后的清晨。 这里竟然存在它的竞争对手吗?! 老虎露出比人手指还长的牙齿,耳朵完全转到了前面,喉咙里开始酝酿示威的吼声。 她挤了很长一段时间,双条纤细的腿间一直有雄性气味浓厚的白色液体流出。那块岩石是它巡视领地的终点,几乎到处都有它留下的气味信号。现在另一个不相上下的竞争者正堂而皇之地在它眼皮底下,藉由一只被占有的雌性,明目张胆地标记它的地盘。 它的心因为愤怒迅速地提到喉咙眼——并非针对那个气味好闻的虚弱雌性,而是那个藏头露尾的挑战者。公开显示自己的气味,炫耀自己的味道,就是想要在领地中获得支配地位的标志。 它的眼睛、胡须、毛发、牙齿,统统进入无法避免的警戒状态,头向后仰抬离水面,耳朵紧贴在头的两侧,它低声地吼叫向那个无耻的家伙表达愤怒。 老虎低沉的吼声回荡在水面上,没有动物会忽视丛林之王的声音。她从岩石上撑起自己的身体,露出胸前两只浑圆的乳房,她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雌性——这个认识更加激起它的情绪。 筋疲力竭的少女睁开双眸,望见那道带有黑色条纹的明黄色身影。 纯粹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伏在水中蓄势待发的猛兽,紧接着,清澈的泪水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vip.in(po1⒏υip) 野外人兽avi “悠仁。”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并且被激流持续拍击岩石的嘈杂声盖过,但水里弓着背的老虎还是清楚无误地听见了。 世界上最短的咒,就是名。 梦是能释放全部天性和渴望而不用付出半点代价的游乐场,在梦中,一个人能成为他想要成为的任何东西。 但名字正是束缚事物根本形貌的一种东西。因此就算是在梦里,名字也具备相同的效力。 如同在夏日昏昏欲睡的午后,突然被讲台上的教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所有的瞌睡虫瞬间跑得精光,大脑猛地清醒过来一样。 沉睡在老虎体内的“本我”——虎杖悠仁,醒了。 欸? 欸————???!!! 只在电视播出的野生动物纪录片里看见过的浓密雨林毫无防备地跃入眼帘,虎杖悠仁措手不及。生机勃勃的绿意气势汹汹地袭来,有水流冲刷四肢的感觉,但奇异地感觉不到冷意,好像被一层厚实的毛皮过滤了似的。身边有哗哗的水声,头顶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呼喊。 感官系统收集到的海量丰富信息尽数灌入大脑,逼停刚刚开始运转的思维。野兽因充足光线缩成一条细缝的瞳孔缓慢地涣散扩大,浮现出人性化的呆滞神色。 这里、是在野外? 当所见所闻超出一个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他的头脑会下意识地选择拒绝。 虎杖悠仁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可能。 横穿雨林的河流水面平静而开阔,想装作看不见耸立在河道里的那块石头都难。一个熟悉的身影侧靠在岩石上,少女慢慢转过身,将一丝不挂的正面朝向他。 虎杖悠仁停止了思考。 立在水里的女孩纤细而窈窕,洁白美丽的身躯位于油画般色彩浓烈的背景中央,成为整幅画面的点睛之笔。她娇美的肩膀和胸脯坦然地裸露在拥有人类灵魂的野兽视线中,如同林中沐浴的湖中仙女薇薇安。 花蹚水向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老虎走去。排出体内的大量精液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更何况在水中行动本就要花费更多的体力。花的两条腿发软,冰凉的河水正在带走她体表的热量,同时也在逐步麻痹知觉和感官。 没几步远,她便已经感觉不到没在水里的部分了。 河底的鹅卵石被经年累月的冲刷打磨得格外光滑,知觉迟钝的双脚在上面很难保持平衡。花踩着滑不溜秋的石头,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离开避风港后水流重新变得湍急起来,像是空气中有许多看不见的手想把这个脸色惨白、嘴唇红肿的可怜女孩推倒。 但她表现得格外坚强。虽然看起来随时都会因一个踉跄或是体力耗尽倒下,花却不可思议地坚持了下来。河面溅起的水珠和波浪带走了她腿间水化的精液,空气中的麝香味不再那么浓郁,起初的威胁性。 整个过程里,变成老虎的虎杖就像被巫师施了定身术,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在花即将走到他跟前,没有被头发遮掩的雪白胸脯和小腹距离老虎肉粉的鼻子只有半只手臂的距离的时候,肩高到她大腿的姜黄色猛兽突然动了。 它两条粗壮有力的后腿支撑体重,猛地从水里站起,空中胡乱挥舞的两只巨大脚爪像人的手一样盖住眼睛。接着从它张开的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里,发出被踩到尾巴的小狗似的可怜呜咽。 “嗷!” 体型慑人的老虎直挺挺地向后倒下了,溅起一蓬惊天动地的水花。 为什么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虎杖悠仁想干脆淹死自己算了,长满细密短毛的脸烫得能起火。 为、为什么他会梦见不穿衣服的花啊!!而且,还直勾勾地盯着看了那么久! 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的虎杖羞愤地想要自裁。 等一等,感觉有点不太对。他冷静了一点,盖在他眼睛上的东西是手吗? 老虎悄咪咪地抬起一点盖住其中一只眼睛的爪子,真的只有一点点。然后他惊恐万分地看见猫科动物的专属肉垫——还是嫩粉色的。 WTF!虎杖悠仁现在就想扇醒自己。 梦见自己变成老虎也就算了,梦见在野外偷看花洗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直靠自己力量站稳脚跟的花只来得及揪住他肚子上白软的皮毛,和浑身僵直的老虎一同倒在河面上。 幸运的是她没有被虎杖激起的水浪拍到,花头朝下趴在大型哺乳动物的肚子上,火热的温度透过体表湿漉漉的毛发传递过来。像躺在一条张被水打湿的电热毯上,双腿疲惫的肌肉舒适地放松了。 姜黄色的老虎在水上漂流,连带着他肚皮上赤身裸体的女孩一起。 花不明白悠仁变得毛绒绒的原因,但哥哥一直捂着眼睛,也不肯动弹。小孩有点担心,抬起头小声问:“悠仁,你怎么啦?” 没什么,虎杖很想这么回答她。 他就想问一下,现在人生重启remake还来得及吗? 他感觉到河水正在将他们带往下游,肚子上轻飘飘的重量压得他不敢动弹。虎杖怕自己乱动让花掉下去,但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老虎被羞臊填满的内心响起:喂,现在可不是害羞装死的时候,如果水里有食人鱼怎么办?要想办法去安全的地方才行。 不可以动,万一她掉进水里怎么办。水里有危险,快到岸上去。虎杖大脑一片混乱,几个各执一词的小人打成一团,他们都各有各的道理。 他艰难地权衡利弊,大脑里回笼的理智终于压过感性。老虎鼓足勇气,严丝合缝扣在两只眼睛上的爪子悄咪咪地往下挪了挪,盖满白色短毛的眼睑不争气地疯狂颤抖,闭合变成一根黑色条纹的长在眼周的黑色短毛及其缓慢地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橙黄色的琥珀瞳仁。 他看见两只毛绒绒的橘黄色脚爪,目测比成年人的手还要大。像冲浪板一样修长宽阔的胸腹上,覆盖着厚实浓密的、夹杂着规律条纹的白色毛皮。河里荡漾的水波轻轻冲刷着腹部两侧的毛发,圆滚滚的水珠散落在密实保暖的虎毛上,经头顶枝叶间隙落下的阳光一照,升腾起如梦似幻的朦胧感。 空气里漂浮的数不胜数的细小水汽捕捉寡淡的日光,分解出多姿多彩的有色光。温热潮湿的空气染上幻梦般的色彩,微小的彩虹簇拥着伏在老虎胸口的少女,瑰丽的虹色在远比黑曜石通透纯净的眸中流转。 女孩把下巴搁在老虎的胸口,小巧的颏尖陷进它油光水滑的毛皮,背上肆意铺张开的秀发宛如水草,散落的乌黑发丝间突起的肩胛像两片白得透光的鱼鳍。 生物课老师曾半开玩笑地提起过,如果人要长出鱼鳍或是鸟类的翅膀,最合适的地方就是肩胛了。 她仰着脸,毫无防备地张开双臂抱着自己。肩头圆润,秀气的脖颈下是弧度完美的锁骨,再往下就是女孩子的性别特征之一,形状很可爱,像…… 打住!别看了! 虎杖狼狈地刹住车,两只耳朵已经诚实地贴紧脑袋,泡在水里的尾巴嗖的绷直,然后才软绵绵地沉了下去。 动物视野的广度和精度远远超出人类,但……好像再苛刻挑剔的视线都不能从花身上找出瑕疵。真的有人能完美到这种地步吗,虎杖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阴影。他呆了几秒,这段时间里,河水又带着他们漂出一段距离。 从右边来的水流将他推向左边落下的斑驳树影,阴影笼罩了他。虎杖的背脊触碰到比水安定许多的东西,他左右转头,由细小的白色沙粒构成的河岸进入他的视线。沙滩十分平整——这显然是河水不知疲倦冲洗的结果。黑色的树根成群结队地站在这块洁白的处女地的不远处,有许许多多的眼睛从树木的枝杈和叶片间探头,打量白色沙滩上搁浅的老虎和少女。 它们属于配色花里胡哨的鸟儿,不少还拖着渐变的长尾羽。虎杖放下心,至少不必担心它们伤害到花。第一次做老虎,他还有点不熟练。围着一圈圈条纹的尾巴紧张地翘了翘黑色的尾巴尖,虎杖屈起两条后腿,固定住她的双腿,然后看着自己藏起爪子的粉红脚垫,轻轻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花没有动,虎杖注意到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微蹙的眉间流露出倦意。只是她似乎并不情愿睡去的样子,担忧地抿着嘴唇。 虎杖心里一动,忽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蹲在树梢上的观众鸦雀无声,晶亮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观看沙地上开场的舞台剧。 强壮的老虎用四肢固定住身上的猎物,它的嘴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根猩红布满倒刺的舌头从尖利的齿间伸了出来,上下颚附着强健的咬肌能轻易粉碎猎物的脊柱。 最血腥的戏码即将上演。 一只红蓝配色的鹦鹉抬起脚,害怕地挡在眼睛前面。 混合气泡的唾液从老虎嘴边耷拉的舌头上流下,滴在沙地上,啪嗒打出一个小坑。傻乎乎晾了舌头半天的老虎这才回神,哧溜一声吸回湿哒哒的猫舌。 它张开紧紧捏成一团的脚趾,小小的眼珠瞧见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老虎闭紧嘴巴,伸长圆而大的脑袋,用长在高耸鼻骨最前端的大鼻子,轻轻抵住少女的额头。柔软湿润的鼻尖来回蹭着她的眉弓,动作亲昵而温柔。 鹦鹉惊得合不拢嘴,舌头掉在喙外。 我很好哦,别担心啦。 睡着时也皱着眉的女孩终于舍得松开眉心,她的手回抱住哥哥的肩,又往他柔软火热的肚皮里拱了拱,尽管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虎杖能感觉到花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让她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被呼吸拂动的毛发痒痒的,老虎心不在焉地逡巡周围的景物,眼尖地瞥见一抹位置微妙的白。 在女孩并拢的大腿根,赫然存在几个干涸的白色斑块,虎杖沉思片刻,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打手冲时看到的X液吗? ! 作者有话说:那个晚上,虎杖的心里长出了大草原(不是) 虎杖:我竟然……把花……那个了吗……还是以动物的姿态……(瞳孔地震) 珠珠评论摩多摩多~ 并不遥远的后日谈——女♂仆♂自助 (po1⒏υ 自从花拥有做梦的能力后,她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店外猛烈的雨点四处飞溅,沛然降下的骤雨将人行道、路标、电车和街对面成排的商铺都变得湿湿的,就像已经下了很久似的。她抬头望向折迭的遮阳棚,从墨绿的防水布料边缘看见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它们像剑插入阴云密布的天空,那里滚动着沉闷的雷声。 雨水纷纷扬扬地洒落,噼里啪啦打在由一整块玻璃构成的幕墙上。暴雨的声响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鼓噪,雨流如注,很快便模糊了墙外的整个世界。无论是街对面的商店,还是近处的人行道路标,都融化在磅礴的雨幕里,变成一些边缘模糊不清的色块。 透明的玻璃墙隔开墙内墙外两个世界,外面的世界整个浸泡在水里,像块泡胀稀烂的蛋糕。花伸手轻轻按在墙上,掌心漫开潮湿的寒意,她忍不住缩回手,握了握发凉的指尖。 店里氤氲着怡人的暖意,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淡淡的苦香。卡座的高靠背对视野造成一定限制,从靠墙的位置向店内看的话,只能看到一部分实木的吧台,灯光下干净的高脚杯闪闪发亮,菱形格的架子上放满装着咖啡豆的玻璃罐。店铺的内饰与装潢恰到好处地营造了高雅沉静的氛围,轻柔的爵士乐流进她的耳朵。 只是她没听见半点人声。 桌沿垂下的厚绒桌布落在她腿上,扎实柔密的布料摩挲着大腿的肌肤,留下舒适温暖的感觉。花踢踢脚,没有碰到什么——长方形餐桌的下面是空的。桌上摆着一只细颈的白瓷瓶,插着一朵新鲜的淡粉色蔷薇。 她面前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份装帧精美的菜单,右手边是一只崭新的银色点餐铃。在头顶投下柔和的暖黄色灯光里,这两样东西都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花挪动屁股,蹭到卡座的最外边,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店里空空荡荡,安静得有些冷清。 她犹豫了一会,悄悄地挪了回去。那份菜单仍旧安静地躺在原处,似乎正耐心地等待她去翻阅。 对这个梦,少女实在摸不到头脑,但是……既然给了菜单,那是不是意味着能点餐?她眼睛瞬间一亮,高兴地翻到第一页。梦里可以随便吃甜点,没人管了! 当第一页标注的文字和配图映入眼帘,花不禁一愣。烫金的硬纸四个边角勾连繁复精美的银色花藤纹样,正中央一张椭圆形的图片,下方是复杂的花体字母。像是考虑到客人的辨识能力,菜单还用小小的罗马字在下面注音。 【美味的女仆·七海建人】 背景是布满凌乱褶皱的纯白丝绸,被当做餐点供人品尝的男人仰躺其上,双臂被缚在身后,被迫挺起肌理匀称饱满的胸膛,棱角分明的脸孔扭到一边,极力隐忍着难堪。 他的身上,被人套了一件尺码相当不合、尺度也大得惊人的—— 女仆裙。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vip(po1⒏υip) 不眠夜 天元感到颇为苦恼。怕是乡野村人生的婴儿,也没有像这幼虎般活泼好动的。加之无论是自己还是天内,记忆中都不曾有带过孩子的经验。她一面不住用手抚摩老虎的后颈和脊背,一面将它乱动的爪子放回原处。 ——要是有安抚心神的熏香就好了,她不禁这样想到。忆及千年前的种种,顿生一种世事易迁的淡淡落寞。那些居于宫中的女御和服侍左右的侍女,朝堂上佩戴高帽的贵族大臣,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却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或是往生极乐,或是堕入幽冥。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化作不为人知的过往。除了如今的自己,还有谁会记得呢? 长梦里重温的往日兀自在脑海中翻涌不休,她一时疏忽,让睡着也不安生的幼崽脱离了臂弯,一息间被黑暗的水流带离。于是赶忙收拢心思,专心致志地照看起闹腾的幼虎来。 心头笼罩的寂寞惆怅不知不觉间被驱散,转而生出一丝怜爱和欢喜。天元一时哑然,想必这是因同化之人皆为女性的缘故。女子心性大多细腻多思,千转百回,较男子的体悟感受更加敏锐深入。如此一来,倒稍稍体会到几分昔日陪侍身旁的女子的心情。 天元抚摸怀中闹腾的小老虎,想到先前消逝的几个梦境,看来今晚注定有许多人和自己一样不能安寝。 伏黑甚尔点燃一支烟,头伸出窗外。晚风猎猎,裹挟着湿润温暖的水汽蓬蓬扑来,和垂到额前耳边的头发作着互相追逐的游戏。眺望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通明的大厦像一个个灯笼摆在漆黑的大地上,点点灯光在城市的血管里流动,像成群结队的萤火虫。 他把香烟的海绵吸嘴送到唇边,皱了皱眉。高温从烟草里驱赶出的气味一股脑涌进嘴里,苦涩而呛人。火星在混杂了灯火的夜色里明灭,丝丝缕缕的烟雾描绘出空气流动的情状。好像风陪着他抽这根烟似的,男人含住烟蒂的薄唇往上翘了翘,定格在一个惯常轻佻的弧度。 无所谓,反正是免费的东西,不抽白不抽。 睁眼醒来,只感到一股异样的生命力充满全身,哪怕只是短暂地休憩了十几分钟,但他却觉得自己比过去数十年都睡得安心。 城市辉煌的夜景映在他的眼瞳中,恍若盛大灿烂的祭典焰火。 风吹拂着裹住男人身体的紧身T恤,深色贴身的面料勾勒出健壮的肩部和饱满的胸肌。和专业的健美运动员相比也毫不逊色的身材,更遑论皮肤下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他懒洋洋地弓着线条分明的背,独自一人靠在大开的窗口抽烟。很难相信这样脸蛋和身材一样性感漂亮的男人会落单,他更像是刚刚告别一个情人,准备去见下一个的间隔里休憩恢复体力。 伏黑惠拧上水龙头,冰冷的金属稍微缓解掌心的燥热。镜子里的少年捞起浸透冷水的毛巾,异常粗暴地盖住整张脸。他筋疲力竭,心情沮丧,短袖T恤下的后背汗津津。 内裤里不听话立起来的玩意更让他觉得,此时的人生比凌晨叁点的天空更加灰暗。 盥洗室里没有开灯,一切都沉浸在窗口流入的沉浓暗色中。夜晚属于影子和秘密。他更加用力地把湿冷的毛巾摁在脸上,发胀的眼窝覆盖着舒适的凉意。眼前被纯粹的黑暗所充斥,好像这样就能把深深烙印在视网膜和大脑深处的淫乱画面抹除。 只是越这样想,眼前俯伏在地亲吻怀中少女的男人的形象就越立体生动,以及他脸上深深入迷的表情,都恍若近在咫尺。波澜起伏的愤怒和痛苦在他体内搅动,折磨着理智、逻辑和思维,全部的全部都混合成一团无意义堵塞脑袋的东西。 寂静的盥洗室中,唯有少年人低沉的喘息轻轻回荡。 为什么他会梦见这个? 惠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一思考,那个画面又会浮现在他眼前,引动骨髓里燃烧的暗火。理所当然的,他放弃了集中精神,任由身体的各项机能自行运转。鼻腔吸入的空气沉重而潮湿,进到肺里的感觉像沉重的石头。 但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自己的反应。 为什么,我会愤怒、痛苦……还有……嫉妒? 镜中的少年一动不动,骨节分明的双手将白色毛巾蒙在脸上,皮肤苍白,像一尊静止的石膏像。纤维里挤出的水分顺着手背蜿蜒流下,从肘尖滴滴答答地落到瓷砖地面,溅起的水珠在幽暗里发出闪光,亲吻他裸露在微凉空气里的脚背。 玉犬柔软顺滑的皮毛擦过少年人笔直结实的大腿,湿温的鼻子不时蹭过他绷紧的腿部肌肉,低声呜呜叫着表达真诚的关切。 “没事。”从毛巾里传出的声音很闷,惠默默忍耐某个难以启齿的身体部位与布料的胶着感,等待血管里激荡的血液自行平复。现在,哪怕再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黏着处的摩擦,但是他不想,也不能继续失控下去了。 就这样吧,惠长长地吐气,极其用力地挤出肺泡里的最后一点气体,他拿下盖在脸上、早已被体温捂热的毛巾,拉起T恤简单擦拭了一遍自己包裹在粘腻汗水里的身体,最后把弄脏的毛巾放入水槽,拧出混合着热汗的水液。 或许是无意,少年抬高胳膊将毛巾放回毛巾架上时,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四围昏昏暗暗影子似的阴翳,衬得肤色苍白、面容秀气的少年像一只单薄的幽灵。胸膛和手臂不存在健实分明的肌肉线条,只有瘦长虚弱的轮廓。年轻消瘦的肉体,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联想到富有成熟男性魅力的健壮身躯。 ——和那个男人相比,自己还是太瘦了。 他一惊,有种被针扎到的感觉。脑海里猝不及防掠过的念头像一根尖刺,一旦出现就不容分说地扎在心头,时刻提示自己的存在。 惠踉跄着后退半步,两只擅自出动的式神机敏地躲开。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镜子里的黑发少年身上,那个长着和自己一样面孔的家伙似乎正轻蔑地盯着他。 他硬撑着颈项直视镜中的自己,而后缓慢地扭头,转过身,以一种坚决不露怯的方式退场。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独留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汪汪?(接下来干嘛)”黑犬瞅瞅门,抬起前爪推推同伴,“汪汪汪。(主人看起来没事了)” “汪汪。(还能干啥,回去睡觉)”白犬翻了个白眼。 “喂,我说杰。”最终还是坐在沙发一头的五条悟先开了口,他拉下头上的毛巾,扭脸看向长条沙发的另一边,“我们还要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背对着五条悟的男人听见他的声音,肩膀微微一动。 潮湿的黑发与他身上的黑色丝质睡袍浑然一体,湿润、沉重的发丝互相低垂地依偎着,妥帖驯服地攀附在男性宽阔的肩膀和直挺得恰如其分的背脊上。他靠着一侧沙发的扶手坐着,修长的双腿随意交迭,专心注视着身侧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良久,头发披散下来的夏油杰轻轻开口:“不了,没有心情。”他的声音听来有种兴味索然的懒倦,带着浅浅的鼻音。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转而舒适地靠在沙发上,真皮靠背贴合人体力学曲线的线条稳稳地承托住他的脊背,他转过脸,敷衍地解释道:“毕竟你也知道,不是谁都对探索同性身体感兴趣的。” 五条悟搓了搓手臂,在沙发上躺下,纯白的真丝睡袍在腿上堆成皱巴的一团,他大大咧咧地露着两条长腿,“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辩解?” 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夏油杰感到一丝久违的无奈,他无语地盯着沙发上四仰八叉的昔日同窗,“硝子好像说过,同性间的性行为罹患疾病的概率更高。” 横躺在沙发坐垫上的五条悟唰地起身,光速挪到一张单人沙发上,表情惊恐“哇!你都这么了解了还说不是homo!” “……死心吧,我不会放手的。”夏油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瞳孔中翻涌起墨汁般的暗色。 “欸——我可没什么都没说啊。”五条悟歪了歪头,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湛蓝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直勾勾地对视着他漆黑的瞳眸,“你,真的没事吗,杰?” “这个吗?”他抚上眼角,狭长纤细的眼眸微微弯起,“没关系,我还吃得消。真难得,一向我行我素的五条悟竟然会关心起别人了?” “别把我说得这么无情无义嘛,”男人鼓起腮颊,拇指和食指比了个距离,“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忙,真的,只有一点点。” 夏油杰含笑颔首,“是是,一点没错。”他拢了拢胸前散开的睡袍,语气诚恳,“所以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照顾好她的。毕竟你都说你这么忙了,不是吗?” 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的五条悟默默地抱紧自己的膝盖,“你比我还讨人厌,杰。” “谢谢。” 都是一起X过的人了,谁还瞧不起谁了。 作者有话说:五夏塑料同盟已上线 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的人更幸福,至少不用面对醒来后的尴尬事实。 对,说的就是你们俩,虎杖和甚尔。 当然,不要face的人不包括在内。 不知道为什么,迫害惠让我嘴角疯狂上扬(果咩纳塞下次还敢) 求珠珠和评论啦,爱你们! 一点废话:不知道po18还能坚持多久,但能遇到这样一个可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没有屏蔽字的平台真的巨荣幸,po要坚持到我把所有脑洞写完啊(不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像这里那样自由地创作不必顾虑了。 晚安,明天见! 新的一天1 无论如何,夜晚总会过去,而新的一天也随天际缓慢亮起的曙光来临。 虎杖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扭头去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花,卧室因拉起挡光的丝绒窗帘显得有些昏暗,室内的空气浑浊而温暖。他眨眨眼,视野逐渐清晰。宽敞得能当双人床用的床铺上堆着一团形状不规则的羽绒被,云一样洁白蓬松的被窝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头朝下埋在软蓬蓬的枕头里,头发乌泱泱地散在枕面上。 看到花还在睡,他稍微放心了一些,悄悄把头扭到另一边去看时间。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目前时间是早上六点整。 昨晚的睡眠质量好得让他意外,为了避免弄出声音把花吵醒,虎杖没有起床,而是望向头的天花板开始发呆。脖子下的枕头即便睡了一夜也保持着轻软的触感,无事可做的少年忍不住猜测他现在垫着的枕头和盖在身上的被子大概值多少钱…… 对了,借宿酒店的费用好像是那位名叫“天内理子”的女士垫付的,她提到“咒灵”和“咒术师”的概念,所以那叁个男人都是咒术师?自家房子之所以倒塌和他们有关吗?天内女士和其他四个人看起来都像认识花的样子,所以,没失忆前的花也是咒术师吗? 凭空出现又消失的汪酱、白色的猫咪和黑色狐狸,应该是花作为咒术师的能力吧。叁只性格种类各不相同的生物浮现在他眼前,而后不期然出现同样迥异的身影。虎杖冷不丁把花召唤出的小动物跟叁个男性联系在一起,吃惊地发现他们之间居然存在不少相似的地方。 ——物似主人型。 他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 这恰好证实,或者说,至少能说明花在失忆前曾和他们有过一定的交集。那又是为什么花一见到他们就疼得掉眼泪?虎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头顶的天花板默不作声地整理大脑里的思绪。空荡荡的胃反而让他更能集中精神思考,人会选择性遗忘过于痛苦的记忆,从而保护自己。 消瘦的身躯,对食物异常的渴求和过分的乖巧。 那些遍布身体各处令人心惊肉跳的伤痕,虽不致命但足够疼痛。 还有分担他人伤害的能力,虎杖轻轻动了动被子的手。经过一夜的休息,小臂上的伤早已不再作痛,他怀疑甚至可能已经长好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到一起,隐约勾勒出的过去沉得令身为旁观者的少年都感到一阵窒息。 虎杖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花睡着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安静的布娃娃。他鼻子一酸,浓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整个心房都酸胀得厉害。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呢? 虎杖忽然很想再看看花。 免费x影视:「pо18hub.cоm」 新的一天2 免费x影视:「pо18hub.cоm」 娇小的女孩卷着被子,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拢在下巴边的被沿像一圈棉花糖。捂得严严实实的羽绒被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虎杖警觉起来——那是什么? 那团小小的东西艰难地钻到唯一能透气的地方,也就是拢在花下巴边的被沿里。它遇到了困难,折迭卷紧的被褥像复杂狭窄的迷宫把它困在了里面。于是虎杖看着那个小包费劲地挣扎,在花的脖颈处不断制造动静。在未知生物坚持不懈的骚扰下,脸埋在枕头里熟睡的少女终于有了点动静。 花朝着虎杖的方向侧过脸,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有些不高兴。密不透风的被沿露出一条细缝,被子里的生物抓住机会努力往外一拱,一个橘黄色的小脑袋“噗”的一声从花的脸下边挤了出来。 它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粉嫩的牙床上没有长牙,稀疏的胎毛一绺一绺,黏在小得可怜的耳朵和大得出奇的脑门上,像是用褪色的墨笔画了几条淡淡的条纹在上面。 瘦弱的虎崽把它有些丑还有些秃的脑袋靠在枕头上,仿佛满意于自己的位置,咂咂嘴就不动弹了。脖子前边没完没了动来动去的家伙消停了,女孩拧在一起的眉毛也舒展开来,鼻子里轻轻挤出一点气音,安然睡去。 虎杖有点呆。他再次混乱了,这只老虎是从哪里来的?和前面叁只动物压根不在一个生长阶段,像是刚从母腹里分娩出来,身上裹着羊水和胎膜。 这……简直……他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心虚和愧疚感直直涌上脑门,其强烈程度不亚于婚后出轨搞大未成年女学生肚子的渣男教师幡然醒悟。 虎杖瞪大眼睛,实在没法把脑袋里那些汹涌的情绪视为幻觉。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烈,脸朝向少年方向沉沉睡着的女孩悠悠转醒,缓慢张开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花蹭蹭枕头,声音有些哑,“悠仁早上好。” 少年掩在被子下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之前尚且还能用遁入空门了却残生来赎罪,现在恐怕自裁都不足以抵消这份犯下罪愆后积压在心的愧疚之情。 好在那种惊涛骇浪般的感情体验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虎杖定住心神,轻轻说:“早上好,花。” 温柔的早安传入女孩耳中,醒来后第一个看到和听到的都来自最亲近信赖的人,这件事让花很开心。体内仿佛存在着无形的力量,催促她去和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悠仁更亲近一点。她顺从内心的感受掀开被子下床,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床上有多出什么东西。 花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虎杖就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幸好地上有铺地毯,即便光脚在上面走也不会太冷。昨晚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把她送回来的时候顺带换好了睡裙,缝满蕾丝的纯棉下摆保守地垂到脚面,就连袖子也是能把手指尖遮住的长度。 花拖着布袋似的睡裙爬到虎杖床上,袖口探出的手指拉了拉盖在他腿上的被子。好歹这次知道要先说一声,虎杖露出无奈纵容的微笑,拉开被子让她进来。 即便套着一件宽松肥大的睡衣,头发也睡得乱七八糟,但在他看来,这样的花也非常、非常的可爱。 虎杖摸摸钻进来的花的额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还早呢,再睡会。”他没有提老虎的事, 花把脸埋进虎杖怀里,贴在他胸前,感觉心落到了实处。 她闭上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少年放缓呼吸,以免打扰到她。视线越过怀中女孩白皙的耳尖,落到孤零零地留在另一边的幼崽身上,它只盖了一点被子,头大尾巴细的幼虎远看上去像只土黄色的老鼠。它感觉到寒冷,下意识往更暖和的地方钻,四只小爪子在床单上扒拉出褶皱,尾巴尖都在用劲的小家伙爬进被子底下,虎杖看着它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被褥中,略微放下心。 至少目前,它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 酒店的服务人员于八点半打来电话,询问是否需要专人送餐的服务。虎杖盖住花的耳朵,对电话那头的前台小姐直接报出事先想点的早餐:“麻烦您送两份培根芝士帕尼尼和炒蛋上来,还有两杯热牛奶,一杯加糖,谢谢。” “好的先生。” 虎杖挂掉电话,昨晚他看了几遍放在沙发上的餐单,提前剔除花可能不喜欢的食物。预定的早餐会在五分钟之内送来,少年轻轻抚摸着花的头顶,这纯粹出于身体自身的意志。不知道为什么,虎杖格外享受这份亲近和依赖。愧疚仍旧潜伏在心底,但更多的是满足,令他有种想叹息的冲动。 八点叁十五分,服务员准时扣响房门,虎杖套上卫衣,宽松的布料盖住小臂上的绷带和精瘦的小腹。少年踩进软底的拖鞋,随便抓了抓头发权当梳过。 他打开门,然后愣住。 深紫色马甲的侍者腰板笔直,戴着白手套的手牢牢握住餐车把手,只是他脸上过于肃穆的表情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车把手而是什么定时炸弹的启动键。他身后左右各有一位妆容精致、衣着干练的职场女性,嘴唇是极富侵略性的纯正红色。 “早上好,小鬼。”天内理子说。 虎杖默默无言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两位女性身后的叁个男人,清一水的黑西装白衬衫,修长紧实的大腿裹在没有一丝褶皱起伏的西裤里。他们胸前缀有独立的银光,伏黑甚尔不适地扯了下领带,那抹夹在暗纹纯色领带上的银色光芒也随之晃动,“见鬼,这衣服真紧。” 这话在其余两个男人听来就像在炫耀胸肌似的。五条悟将手插进西裤口袋,微微向前倾身,“早上好啊,虎杖同学。” 嘴上这样说着,他湛蓝的视线分明没有落在房间里少年的身上,而是越过他的肩膀直直看向最里面的卧室。“花起来了吗?” 虎杖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被填满的餐车,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中看到两杯散发着热气的牛奶后,他心里忽的一松,就像抛下锚的船只,在动摇的浪花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稳。 “可以,进来吧。”他从容地开口,充满了底气。 作者有话说:正宫の底气 求珠珠和留言啦~ 后遗症 “欸——为什么要换衣服?”五条悟嘟囔着解开绷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绑好的。” “你还换不换了,不换就还我。”天内理子气得想用脚上的恨天高踹他膝盖。她以为读高专的时候五条悟的恶劣本性已经和身高一样不能再长,没想到这几年满世界乱跑的家伙气人的功力又更上一层楼。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看着男人满脸不情愿地接过,“去医院做检查的人是花又不是你,不想被人当成瞎子围观就好好戴着。喂,夏油,你也是。喏,这是你的。” “谢谢,有劳你了。”从五条悟身后出现的夏油杰客客气气地道谢,伸手接过包在塑料袋里没开封的黑色西装,然而下一句话瞬间拉低天内对他刚刚提高一丢丢的好感。 “小理子。” 男人捏着袋子,看见挂牌上的尺码,小小吃了一惊,和他平时常穿的衣物型号一样。眼角余光扫到站在天内身后,打扮同样精干的黑井,心下了然。夏油杰记得她前几年考入某所艺术学院深造,毕业时的服装设计还邀请美美子和菜菜子当模特。凭专业服装设计师的眼力,目测身高尺码自然是小事一桩。 “行了,你们两个快点把衣服换好。”天内说着,审视两人的着装,神色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喂喂,你在想什么?不许随便瞎猜哦。”五条悟开口打断她脑内的思绪。 “哦?”天内叉腰,高高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乱想了?要知道——” 话没说完便被黑井美里抱着拖走了,“抱歉,失礼了小姐,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恐怕没有斗嘴的功夫。” “我知道了啦!” 夏油杰转身向套房里走去,他走出几步,回头看到五条悟还杵在门口,“悟,你不去换衣服吗?” 呆立在门口的五条悟僵硬地扭过头,缓缓抬手,拉低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表情严肃:“杰,我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互相【哗——】【哗——】的homo吗?” 他沉默片刻,“……你还有完没完了。” 距离凌晨六点还有十五分钟,伏黑甚尔拨出一个号码,居然还能打通。另一头响起《东爱》的主题曲——《突如其来的爱情》,这首由老牌歌星小田和正演唱的主题曲在剧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播出时几乎人人能唱。 他没有等太久,当小田和正唱到“我所有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时骤然中断,另一头有人接通了这个来电。 “喂,孔时雨,帮我个忙。”伏黑甚尔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简明扼要。 漫长的一段沉寂后,电话那头的人像被呛到似的剧烈咳嗽起来,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伏黑甚尔?” “是我。” 对孔时雨来说,这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惊吓。 光脚站在单身公寓的榻榻米上的男人像非法入室的流浪汉,胡子拉碴,头发脏得打结,眼睛下还挂着沉重的青黑,连轴转几天处理善后事宜的男人以为自己熬夜熬到精神错乱出现幻觉。 他揉揉眼睛,又掐了把胳膊保持清醒,结果开口就是一句:“我以为你早死了。哦,不对……是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暗网上那个顶级寻人悬赏的金额隔段时间就会涨一次,每每看到时他心里总会萌生一丝憾意:多能赚钱还趁手好用的下家啊,真是可惜了。如果花没失踪,也许他现在…… “等等?”男人打了个激灵,眼前闪现的关键词像闪电瞬间照亮整个脑海。他一屁股坐到堆满速食泡面盒的电脑桌前,肩膀夹住手机去忙按开机键,“你找到花了?” “……嗯。” 他误解了以前老下家答复前的沉默的含义,电脑屏幕渐渐亮起,照亮男人疲倦带有血丝的双眼。也对,都过去那么久了,小鸟游花生还的几率已经小到不能再小。孔时雨想起那个天天围着甚尔转,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孩子,性格脾气都像天使一样,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太行。 她的姓还是自己帮忙挑的呢。 “抱歉,节哀。” “你在想什么?” “什么?她也没死吗?”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孔时雨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果然是熬太多夜,帮人擦屁股善后真是苦力活,下回不找那个笨蛋合作了。 “她当然没死,帮我把那个悬赏撤了。”甚尔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对了,你复婚没?” “嗯?当然没……”孔时雨回过神,“怎么问这个?” “没事,我挂了。” 伏黑甚尔挂掉电话,起身下床。 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的男人脚步轻捷而干脆,犹如矫健轻巧的猎豹,踩过实心木质地板上铺设的长毛地毯时没有发出丁点响动。他默不作声地思索着什么,瞳孔的色彩深沉而稳定,仿佛亿万年积累在地壳中的生物尸骸形成的黑色黄金。 孔时雨没和他的前妻复合,甚尔想,那就没必要问他怎么让老婆回心转意的办法了。在他心中,这个男人可供利用的价值下跌了不少。 行走在光与影里的健壮男性像一抹灰色的暗影,清晨的曙光从窗帘间隙流落在地,长条形的淡金色光线像扫描仪的探头,在他从沙发后走过时细致入微地抚过每一寸如山峦般隆起的肌肉,他伸出抓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牛仔外套的胳膊上有轻微的晒痕,微小的白色伤痕像情人干涸的吻。 除了横贯一侧嘴唇的伤疤,他宽阔结实的肩背和胸口都干净得被犹如溪水打磨过的山石。 甚尔将外套披在身上,单手推开门。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后,微不可查地偏了下头。男人面无表情地注视走廊里的两个女人,没有表现出吃惊或疑问,看不透的黑色瞳孔甚至没有变化。 这两人是谁,他不记得。伏黑甚尔平淡地开口,握在门把上的手已经开始关门:“我不需要特殊服务。” “不,你需要。”主动站到天内理子身前并扣响这间套房房门的黑井美里眼疾手快地抓住门边,跟谁发狠似的咬了咬牙,缓慢合上的门重若千钧,包在高定套装内的女人全身发力,肩膀到小腿绷成一条直线,高跟钉进走廊上铺的地毯。在门完全关上前,她竭力控制平稳的声音传入甚尔的耳中:“为了避免今天的行程安排中可能出现的任何隐患,请您在将自己打理干净后换上这套制服,感谢你的配合。” 说完她也不管门里的那个家伙给出回应,直接把崭新的西装往门缝里一塞,在被门夹到手指前瞬间松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滞涩,流畅得像是彩排过上百次。 黑井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歪斜的袖口,扭头对天内露出微笑,“任务完成。” 回去的路上,天内抬头看了看走廊墙壁上安装的壁灯,柔和的淡光在她眼里一闪,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美里,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她必须得到保护,只是由谁来做最好呢。” “我不知道,小姐。”黑井美里低声说,“虽然迄今为止我们都无法得知失踪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认为虎杖悠仁具备保护她的能力和时间。而且,出于个人的私心。”她顿了顿,“我不信任伏黑甚尔。” “看来我们想的一样。你觉得五条悟和夏油杰怎么样?”天内自言自语,“牵着的个性决定了他不会对国外日益增多的咒灵放任不管,分身乏术的最强之一。五条有心无力,他做不到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她身边保护。” 黑井美里想到夏油杰作出过的承诺,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向他倾斜,“目前来看,夏油杰是最好的选择。他有过承诺,必要时可以放弃盘星教或咒高的任职,而且……” “而且什么。”天内停下脚步,视线投向身后。黑井上前一步,拿出白色的门卡贴在电子门锁上,“滴滴”两声,门锁的液晶屏上亮起绿色解锁符号。她看到女仆无意识嘟起的嘴唇,这是黑井思考时的习惯,思考的事物越复杂困难,她嘟嘴的时间就会越长。 天内耐心地等待黑井的答案。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黑井鼻子下孩子气嘟起的肉粉色双唇放松,她飞快地说,表情有些窘迫:“就算假设,呃,夏油杰的性取向异于常人,那反而更好。” 天内理子一愣,一时脑子转不过来。“那个,美里,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夏油杰是同性恋,那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五条悟是他的伴侣。他同时就任于咒高和盘星教,两份工作都很稳定,报酬丰厚,而且需要活动的范围不超过全国。他领养的两个孩子——美美子和菜菜子目前就读于一所私立的女高,受到良好的教育。经济实力良好,家庭环境宽松,本身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和时间来保护花。” “如果五条悟是夏油杰的同性恋人,就算由夏油来保护花,想必五条也不会有太大意见。即便伏黑甚尔不同意,两人的实力加在一起也应该能让他闭嘴。” “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不用担心他对花图谋不轨。”黑井把门卡放回口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她抬眸看向天内,无比顺畅地开启新话题,“这些暂且先不论,早餐您想来点什么?” “……” 天内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她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消化黑井所说的话,又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把险些脱臼的下巴合上,无比正色地说:“我想吃藜麦水果沙拉和蓝莓杏仁燕麦片,如果有果酱华夫和红茶就更好了。” 以上是发生在众人敲响虎杖悠仁与花所在的房间门前发生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侍者感觉牙齿在嘴里打架,凭借刻入骨子的优秀素养,他坚挺地维持着脸上的职业笑容,勇敢地插话:“先生,这是您点的早餐。请问需要我帮您推进来吗?” 哪怕被擅自忽略,也不能忘记身为五星级酒店服务人员的职业操守! 虎杖抓抓头,大男孩敏锐地看出侍从隐藏的不安,他理解地笑笑,露出漂亮的牙齿,“没关系,我自己来吧。” “呃,是。”少年脸上开朗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迷惑了他,当回过神时,站在身后黑压压的一队人已经鱼贯而入。被撇下的侍者站在开着暖气的走廊里,忽然觉得有点冷。 “悠仁,被子在叫。” 花放下毛巾,哒哒哒地跑向从玄关里走回来的哥哥。因为墙壁的遮挡,一开始她没有看见跟在他后面进来的不速之客。少年单手拉着装满食物的餐车,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女孩的脸颊和耳边的头发都湿湿的,跑动时柔白的裙摆也随之翻动,仿佛浪花簇拥在她脚边。 虎杖笑着说:“没事,我们先吃早饭吧。” “好。”得到他的回答,花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接近拐角时,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她呆了呆,然后看到第二个,第叁个。五个身穿白衬衫和黑西装的成年男女陆续走进客厅,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落在女孩身上。 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时,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什么似的格外难受,花剧烈地咳嗽起来,躲到虎杖身后,又涩又麻的感觉在唇舌间蔓延开。她捂着嘴重重地咳了两声,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屁股很酸,肚子很胀,腿也软得站不住。 她软软地靠在虎杖身上才勉强站稳,少年叹气,“所以这才是我不想让你们见花的原因。” 他的眼中没有半点笑意,森冷得像丛林里游荡的猛虎,“似乎每次见面,你们给她带来的都是些不太好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精彩x影视:「pо18hub.cоm」 体检 “你居然在质问我么,虎杖君?”五条悟大声叹息,抚额掀起盖在前额上的刘海,“这可真是……算了,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不好搞。”下一秒,他的声调陡然一冷,“喂,小理子,我可以在这里把他杀了么?” “随便你。”天内耸肩,告诉自己不要因为一个称呼生气,“要保证花不出问题就行。”她撇了眼卧室床上确实在叫的被子,对夏油杰说:“杰能搞定这些吧。” 想到今天早上和美里的私下对话,她莫名觉得夏油杰笑眯眯的小眼睛也变得顺眼不少。就目前而言,拥有稳定工作和家庭的夏油杰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她似乎话里有话。被点名的男人微微颔首,大脑飞快地运转分析其中的含义,嘴角亲切和煦的浅笑分毫不变。 “那可太好了。” 备受上天恩宠,仿佛是由神明倾全力创造的俊美面容褪去浮夸的笑容,如同天空般的瞳眸中是满溢而出的肃杀、以及居高临下俯瞰渺小尘世的傲慢。五条悟矜持地垂首,颌线笔直,掩映在浓长雪睫中的瞳孔漠然注视虎杖,“虎杖悠仁,我想你大概没搞清楚一件事。” 毛骨悚然的寒意攀上少年的脚跟和背脊,后颈的汗毛微微起立。眼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挑男人像一只披着俊美皮囊的非人怪物,随时都会择人而噬。虎杖揽住花的手臂稍稍收紧,偏转身体,少年用肩膀挡住他们的视线。 “记住,是因为花需要你,所以我才容忍你继续留在她身边。”五条悟从虎杖那张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脸上移开视线,眸中冰雪消融。他展开亲切的笑容,专心注视虎杖怀里女孩缓过劲后慢慢仰起的娇柔可爱的面庞。 好像几秒前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不过是在场众人的错觉,五条悟柔柔和和地说:“如果尸体也行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动手哦。” 放狠话谁不会呢,虎杖笑笑,暗地里站稳脚跟,“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 “你小子,简直比惠还讨厌。”两幅面孔无缝切换的男人气鼓鼓地嘟嘴。 ——话题怎么突然扯到惠身上去了?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一时跟不上五条跳跃的思路。 ——惠?那是谁?伏黑甚尔皱了皱眉,旋即松开。哦,是他儿子。 只有夏油杰在瞬间领会到他的用意,第一时间望向靠着少年站稳的女孩,注意观察她脸上的细节。花从虎杖的肩上探出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开始身体里鲜明的不适感减轻了不少。她偏偏头,轻声复述了一遍刚刚五条悟提到的名字,而后陷入一脸的迷茫。 “惠?” 空气中一触即发的危机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断,气氛顿时变得和缓,又有些隐约的诡异。 “……你记得他?” “唔,不知道。”花认真地想了想,确定记忆里没有叫惠的人。于是她摇摇头,趴在虎杖肩上,眼巴巴地望向他后背的餐车,小孩的声音里充满期待,“悠仁我想吃蛋糕!”她闻到味道了! 伏黑甚尔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高兴?难过?气闷?嫉妒?他的心情格外复杂:原来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伏黑惠吗?就算失忆,听到那个小鬼的名字也会有反应……甚尔心里一酸,明明“惠”这个名字都是他取的。但转念一想,他又平衡了一点。连最重要的惠都想不起来,小笨蛋真的把所有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她好像想起来了,又好像没想起来。夏油杰想,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以前最具竞争力,几乎不可能扳倒的对手,现在也得回到起点线上这件事,他得承认,自己是有点开心的。他揉揉眉心,随后捂唇,掩饰勾起的嘴角。 一时间,所有男性都不肯开口打破僵局。背景音里,被子里不知是什么动物奶声奶气地嘤嘤叫唤。黑井美里叹气,主动站出来打圆场:“总之,大家先坐下来吃早饭吧。直达东京的航班会在九点半准时起飞,东大附属医院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 “顺带一提,虎杖君,能告诉我今天花又……”她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动词,其实用生这个词可能更贴切,但这时候还是别撩拨雄性脆弱敏感的神经了吧。女人打了个手势,“什么了吗?” “应该是只老虎的幼崽,可能。” ——花,你是自带一个动物园吗? “爸爸,今天你说好带我去游乐园的!” “真的很抱歉,慧子。”站在玄关的半身镜前,身穿毛料西装的男人满脸歉疚,他正想低头去安慰边上的女儿,碰巧对上夫人温柔中隐含不赞同的眼神。 他只好略略挺直腰背,尽力忽视女儿拉拽着裤腿的小手。 美貌贤淑的女人用精心养护的手指轻轻将打好的温莎结推到林作的领口,而后弯腰握住女孩肉嘟嘟的小手,轻巧地拿下。细心地抚平衣料上的褶皱后,她半蹲在地,温柔地望着继女:“没关系的,慧子,虽然今天爸爸要去上课,但是我会陪你去游乐园哦,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我不要你!走开!坏女人!我就要爸爸!” 尖锐的童声令林作皱紧眉头,这孩子,美代还在的时候脾气就大,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了。他的记忆深处浮现一个女人温婉贤淑的背影,但孩子的吵闹声让人心烦意乱,连带对那个被时光模糊的身影,林作都有些隐约地埋怨起来。 他心疼新婚的妻子夹在自己和前妻留下的孩子间左右为难,但事发突然,时间紧迫,林作低声道歉:“惠子,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瞧您说的都是什么话呀,这些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女人仰起脸,脸上是如沐春风的温婉笑容。她仰视着林作的双眸大而深情,动人的眼波中蕴含着能满足助长男人自尊与骄傲的一切情感。 女人光洁如玉的脖颈延伸进贴身的米色长裙衣领,林作忽然想起几天前下班和同事去喝酒,路过某家珠宝店的玻璃橱窗时看见的珍珠项链。颗颗晶莹饱满、有人拇指头大的粉色珍珠氤氲着雾气般的光华,像人鱼的眼泪。 这么美的脖子,没有能配得上这份美丽的首饰加以修饰的话,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我出发了。”林作拿起公务包,把头低下才顺利跨出教授公寓略显老旧的大门,虽然这里住着很方便,但对一家叁口来说也太拥挤了。下次拜托东原再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吧。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背后传来妻子贴心的告别,他一下子挺直了背,昂首挺胸地大步赶去东大医学部附属医院。 鉴于东京大学卓然的社会学术地位,这所被莘莘学子视作全国唯一算得上大学的高等学府底蕴不可谓不丰厚。这里最大的财富,既不是那些政商名流之后,也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而是那些在办公室或研究室里,埋头耕耘,头发稀疏的教授们。东京大学最引以为豪的是他们的医学部,宣称没有一个外国人就读,凡是能在众多繁重的科目和教授及其严苛的要求下顺利拿到毕业证书的学生,几乎都有肉眼可见的光明未来。依托全球顶尖医学院之一建立的附属医院,自然也是诸多社会人物看病的不二选择。 林作腹诽这次是谁来看病这么大动干戈,总之不会是首相……那家伙前不久才做完体检。而且,披上白大褂提前半小时赶到六楼主会议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最早到的! 宽敞的会议室里开着明晃晃的日光灯,雪白的灯光宛如利刃。围绕实木会议桌摆放的真皮扶手椅已经有不少人入座,能看到不少业内大佬入座后的背影。 这些椅子是为在校任职超过叁十年、作出一系列重大科研成果的教授准备的,他们这些助教只有站着旁听的份。不对,能站在会议室里旁听就是至高无上的荣幸了。林作挠挠脸,有些心神不属。如果他眼睛没出问题,坐在首位上的是院长吧…… 难道这次来看病的患者得的病,是那种稀有到会用病人名字来命名的疾病吗?没准是罹患多种绝症但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家伙,他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当他开始猜患者可能是吃坏肚子腹泻不止的迪迦奥特曼或被哥斯拉搞大肚子来做产检的蛾摩拉(他看到主攻消化科和妇产科的大牛了),来者的真容终于浮出水面。 一位女子高中生。 非得要在前面加上形容词的话,是一位由五名身穿西装的保镖和一位疑似男友的休闲装少年陪同来的女子高中生。 不是腹泻的迪迦奥特曼,也不是和哥斯拉确定恋爱关系的蛾摩拉。 林作很失望。 今天的东大附属医学部医学院只为一个人服务,而她只是简单做了下体检,便结束了。 “各位,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院长说。 林作也拿到一份复印件,他漫不经心地翻到第一页,看清上面写的东西后,骤然惊愕地瞪大双眼。 ……这位少女,她还活着吗?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异物 “家入小姐,姐姐拜托我来问一下。”忧忧偷偷瞥了一眼半开的书房门,叉起一块炸香蕉,“请问鉴定的结果有出来吗?”男孩压低了声音说,小皮鞋的脚后跟不自觉地碾磨地面。虽然他有自信这份鉴定报告肯定和姐姐没太大关系,况且姐姐坦荡的态度也能很好地说明问题。但是他真的好好奇啊。好奇心就像猫爪子一刻不停地挠着忧忧的心,连最喜欢吃的食物都似乎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先由家入小姐联络搭线,先行付清昂贵的鉴定费用后,姐姐又额外加上一笔用于加急,最后出于保密,委托人姓名那一栏,冥冥征得弟弟同意后用上了“忧忧”的名字。 事务所的负责人饭田声称样本会送到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进行检验,绝对不会泄露化验双方的个人隐私,鉴定误差不会超过0.005%。报告会以放在牛皮纸袋里的书面资料的形式由专人转交,确保结果不会被除委托方之外的第二个人知晓。忧忧把冷却的炸物放进嘴中,酥脆的面衣包裹着软软甜甜的香蕉果肉,轻轻一抿就融化在口中。男孩幸福地弯起眼睛。 果然,炸香蕉最好吃了! “是忧忧啊,我已经到了。”家入硝子站在靠窗的角落,注视窗外发着光的广告灯牌,车厢里人头攒动,像挤得满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空气里浮着各种各样的味道,:除臭剂、男士香水、婴儿的奶臭味。 硝子盯着漆黑隧道里的灯牌出神,弧形的玻璃窗上浮着人们麻木的脸。一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身处教堂安静侍立预备领受圣餐的信徒中,神说哪里有两叁个人奉我的名集会,我便就在他们中。 在朦胧黯淡的乳白光晕里,确实有一位怀抱圣子的圣母。她颜色憔悴,像行将败谢的花朵。然而她疲倦的双眸里却涌出无尽的柔情和母爱,慷慨地倾注给怀中含着手指睡着的婴孩。上帝选中彼时尚未嫁给约瑟、仍是处女之身的玛利亚,她因圣灵感孕,生下全人类的救世主——耶稣基督。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单体自孕产下后代是不可能的。迄今为止代代繁衍下来的人类证明了一条铁律:只有通过两性生殖细胞的结合,母体艰辛的孕育,才能诞下新的一代。 硝子默默地回忆那位站在街头分发传单的老人说过的话,她记不起对方的脸,但那份仿佛发自真心的笑容却触动了她。当然这不妨碍医生在老人传完道转身离开时把印着天国和救赎的传单揉皱扔进垃圾箱——唯物主义和宗教不兼容。 不知为何,她如今又想起这个故事。处女怀孕,这可能吗? 玻璃窗上的圣母抬起蜡黄色的前额,对上硝子的视线。女人眼中几乎称得上是光辉的母性骤然收敛,警惕地瞥了她一眼,背过身挡住挂在胸前的孩子。硝子猛地从漫无边际铺展开的思绪里回神,她掩饰性地拉高口罩,尴尬地捏捏鼻夹。那不是圣母,不过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 地铁车厢里,电子女声播报此次停靠的站点:“尊敬的乘客,列车已到达:东京都文京区本郷七丁目3番1号,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请有需要的乘客按次序下车,谢谢。” 耳朵捕捉到的关键词激活了出发前反复核对过的地址,在那里,一个萦绕脑海长达数十年之久的谜团即将迎来答案,她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想。关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开始游动,硝子随着人流下车,无意间看到孩子和母亲紧紧拉在一起的手。 血常规各项指征均失常,白细胞计数、淋巴细胞、粒细胞、红细胞计数都不在正常范围内……林作深吸口气,努力把各种疑虑抛在脑后,他相信东大的医疗仪器不会出错。打起精神往下看,这位名为“小鸟游花”的少女活着简直是个奇迹,基础的心肺肝肾功能严重失常,呈现全身性的器官衰竭。 就像死神挥舞镰刀收割掉她体内的大半生机,将超过半数的细胞杀灭,最后却忘记带走她最后一口气似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各种指标都偏差离谱的情况下活着?林作觉得自己勤勤恳恳学了十几年的专业知识统统被扔进垃圾桶——ICU里下达病危通知书的临终病人估计都没这样的体征。 他草草翻过前面几页,不忍被重塑的叁观再被冲击,后面是各种影像学报告。林作翻到X光片那一页,视线忽然停在某处。黑色的底片上,对称生长的肋骨构成的胸廓宛如规整的鸟笼,正中偏左上的位置有一块突兀的白影。 不对劲。这本该是心脏所在的部位,心肌钙化也不会出现如此亮眼而且大型的白斑。林作皱眉把报告放到眼前,无比仔细地端详这张等比例缩小的X片上出现的异常。那是一块长条形的斑块,根据它与肋骨的比例推断,大小几乎与心脏等同。一个人的心脏差不多和自己握起的拳头一样大,这块高密度影边缘清楚,没有模糊,显然不大可能是后天的病症导致,更像是……先天的异物? 林作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体检报告上,源于一位科研人员和医师最本质的求知欲正如烈火在他心中燃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异常的举动引起一旁其他助教的注意,平日和林作交好的斋藤用手肘不着痕迹地顶了顶,悄声道:“喂,林作,你在看什么?” 此时会议室里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都眉头紧锁,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像忘记复习就上了考场的学生。 斋藤看见林作的眼睛瞪得极大,像是要掉出来一样。他看了眼林作手下边的页码,翻到相同的一页,发现没什么东西,就一张普通的X光胸片,下面的报告也写着没有发现异常。 所以他看到了什么?斋藤不能理解。 长条形的白色阴影有略微的弯曲,两条细缝将其分成匀称的叁段。每段中间细,两头粗,内部较外部更为疏松。 “我看见……一根……手指……”林作喃喃道,话出口的一刹那,忽然有莫大的恐惧骤然将他笼罩。毛孔里疯狂地流出冷汗,像是预感到难以承受的危机而率先逃离。 他说得太含糊了,斋藤根本没听清。他用力拍了下好友的肩膀,发觉林作的脸色白得可怕,这令他也感觉不妙了起来。斋藤试图从林作的手中抽出那份见鬼的体检报告,发现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把纸张攥得死紧。“喂!林作!” 坐在他们前面的老人扭过头,神色不悦,声音威严冷漠,“斋藤。” “非常抱歉,森下教授。”斋藤下意识地深鞠躬,听见一旁的林作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那种从喉咙里冒出的嗬嗬声像极了溺水的人。德高望重的森下教授自然察觉到林作痛苦扭曲的表情,因不满皱起的眉心沟壑更加深刻。 “抱、歉,森下教授。”他闭上眼睛,感到能将人压碎的恐慌似乎稍微减轻一丝。男人毫不犹豫地深深弯腰,恨不能把头怼到皮鞋上。就在刚刚,他似乎窥探到某个可怕的秘密,某个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秘密。 再深入下去,他会死。 劫后余生的林作语气无比诚恳恭敬:“请您务必原谅我的失态,森下教授。” 现在度过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他保持深鞠躬的姿势,感觉溃散的心神和力量在逐渐恢复。 “下次注意。” 他如蒙大赦,连忙说是,再也没胆翻剩下的几页报告了。 那是一根手指,但为什么会让他这么怕呢? “对了,我记得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医会反转术式吧?”天内说,“五条悟,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叫他过来?” “你是说硝子吗?抱歉啊,她现在应该在京都,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五条悟仰靠在等待室的椅子上,瘫着长手长脚,活脱脱一副失去梦想的模样。 “她在京都?” “嗯哼,有更重要的事要她去做。”五条悟不可否置地点点下巴,脆弱的咽喉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日光灯下,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吐出意味不明的发言。 在京都?夏油杰想:惠也在那里,他出问题了?不,不全是。他看向五条悟的侧脸,虽然有墨镜的遮挡,但夏油杰还是对上五条悟的眼神。 他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在好友通过自己的眼睛读出心理活动前扭过头,将正脸对着夏油杰,淡淡地说:“硝子又开始抽烟了。” 夏油杰瞬间明白了,他微微颔首,绷紧的颌线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心绪,“是吗,记得替我转告一声,抽烟对身体不好。” 没想到硝子才是最先得知花下落的……吗…… 那么,为什么她不说出来呢? 男人狭长的瞳眸深处隐约有暗色翻涌,他偏转视线,落在不远处和那个粉发小鬼呆在一起的花身上。纯黑的校服裙摆下露出白皙娇小的膝盖,和碍眼的浅色运动裤靠在一起。一只毛都没长齐的老虎幼崽趴在少女和少年挨着的膝盖上,被她纤细的指尖爱抚着鼓鼓胀胀的小肚皮。 作者有话说:这里提及的圣经故事映射了花和甚尔还有惠之间的关系,有兴趣的可以先去了解一下。 恭喜两面宿傩出场了一根手指(不是) 私设完全解封的咒物会影响存在一定咒力的普通人,至于为什么只有林作看到了而其他人没看到,这也是一个伏笔呀~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多年友谊,毁于一袋 硝子走出地铁站,人流在出口处散开,临近饭点,但她并未感觉到饥饿。也许是大脑神经高度兴奋,抑制了副交感神经作用的结果。眼周的肌肉微微抽动,口唇发干,她辨认了一下方位,看见位于左前方大概一百米远的目的地。一栋设计现代的砖石建筑,远看上去像花色木做的书立,中间夹着数百块整齐的瓦蓝色玻璃。她不放心地捋起袖子确认时间,又按亮手机屏确认地点。 今天是日曜日,也被称为礼拜日。在本丢彼拉多手下受难受死的耶稣正是在这一天复活,衣服洁白如雪的天使向两位玛利亚报告救主复活的喜讯。硝子拉下口罩,呼吸街道上被阳光炙烤得发热、又因嘟嘟鸣笛的汽车的尾气变得浑浊的空气。 手表显示现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分,她的脑中冷不丁诞生了一个荒诞的联想,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中间,会藏着传达上帝讯息的使者吗? 女人哑然失笑,摇摇头将这个滑稽的念头甩出,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开始闪烁,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催促慢悠悠过马路的行人走得再快点,流线型的引擎盖上折射亮丽的金光。单扇门的跑车里坐着光鲜的姑娘和小伙,脸上洋溢动人的青春笑容。硝子听见教堂的钟声在吹拂整座城市的微风中回荡,今天是礼拜日,罗马教、天主教、东正教、新教、伊斯兰教都会在这天敬拜天主、上帝、安拉、耶稣。虽然属于不同的宗教派系,但信徒们的行为都出奇一致——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他们信靠的神明前。 硝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深深藏起:没准他们崇拜的,都是一个东西呢? “请问谁是家属?”一位身穿护士服的中年女人推开等待室的磨砂门,衣领处有条深蓝色的斜杠。从医十几年,见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护士长环视宽敞的房间,目光扫过隔开座位坐的几位。室内入座的众人形成构图上一种微妙的视觉平衡,仿佛一张疏而不漏的蛛网,中心的那位少年可能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护士长面不改色地忽略那位少年正在逗弄的什么东西发出的古怪叫声,就算那是只熊猫或鳄鱼,那也和她没关系。 “我。” 她听见同一个词被数人同时说出,开始和结束都太过整齐以至于听来就像只有一人开口。护士长说:“那么请诸位跟我来,院长已在办公室等候诸位。” “这么快出结果,可信吗。”叁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性中,身材最为健硕的一位开口问道。护士长愣了一下,完全是下命令的语气,像一位冷漠的暴君,没有一丝温度。 她集中精神,大部分时间家属比病患更难搞,“请您务必相信我院的医疗水平。”这个男人的嘴角有疤,没准是道上的。他的西装袖子下会有罗刹的纹身么? “有总比没有好,况且这是目前国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医院。”有着佛相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回道,声线温润儒雅。他噙着微笑,表现得风度翩翩,举止合宜。但护士长觉得他的难搞程度不亚于前一个黑道大哥。 “大不了多查几遍。”最高的男人顶着一头招摇的白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他懒懒地捏住鼻尖,声音的温度和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如出一辙,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我也去。”天内理子拉开椅子,“美里,我需要你留在这里。”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是。”略微起身的黑井美里重新坐下。 进医院以前,硝子从风衣领子上取下最后一件装备——一副圆形的墨色眼镜。周末导医台值班的实习护士看见一位裹在米棕色长风衣和长靴里的女性穿过自动打开的感应门,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女人打扮得格外严实,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她走路有些踉跄,好像不能分辨方向似的,领口别着小话筒的护士没有出声,反而心里暗暗感到好笑。表现滑稽的女人在采光良好的大厅里左右扭头张望,终于找到了导医台的正确方位。 小护士皮笑肉不笑,“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女人无言地从风衣口袋里夹出一张白色的名片,坐在椅子上的护士伸出一只手,然而和女人手中的小卡片还差点距离。女人愣了一会,微微向前弯腰,把名片递给没有站起来意思的护士。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忽而一愣。小护士猛地离开座位,好像椅面上突然长出扎人的尖刺。她用双手捏住预约卡,对面前的女人露出一个补偿性质浓厚的殷勤笑容,声音也愈发甜美动人,“您的预约完全有效,女士,您预约的心肺康复主任坂田一郎已经在6号楼的357室等您了。护士忐忑不安地想着自己之前的怠慢,开口补救道:“请问,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女人摇了下头。 “那,请您沿这边的过道直走。”涉世未深的年轻姑娘白着一张小脸,恭恭敬敬地弯腰双手交还名片,“稍后您会在右手边看到电梯,乘坐单号电梯就能到。”女人单手夹住她送过来的卡片,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她没说过半句话。 护士目送走路摇摇晃晃像醉酒似的女人离开,跌回椅子上,两腿后知后觉地发软。她懊悔不迭,先前看人笑话的心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护士长轻轻扣了叁下门,将挂着院长办公室门牌的木门推开一条缝,“院长,小鸟游花的家属们来了。” “请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护士长替四人打开门,然后“咔哒”一声关上。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绕过办公桌,他眯缝着眼睛,目光落到某人身上时顿时变得尊敬又热情,“这位就是五条先生吧,贸然请您过来实在失礼,但有些东西不好当着患者本人的面讲——” “没事,直接进入正题吧。”五条悟摆摆手,“花的体检报告呢。” “请看这里,五条先生。”院长按下手中的投影笔,投影仪在墙壁上投出数十张幻灯片的缩略图,“这是小鸟游花女士的血检报告。”他放大第一张幻灯,克制着语气中的兴奋与不安,“经过讨论,我们认为这并不是真实的检验结果,导致这些异常的原因是小鸟游花女士的血液中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的物质。正是这种物质杀死了离体血液中所有存活的细胞,但诱发的因素目前未知,推测可能是空气或变化的温度。” “我们相信,各项器官的功能检查结果也是因此才表现出异常。”白墙上的幻灯片换了一张,院长语气委婉,“除此之外,小鸟游女士其余的检查结果均显示正常。”他一张一张地按过,五条忽然开口: “停。” “啊?” “我说停,往回翻两张。” “那是什么?”五条抱住手臂,抬头注视墙上的某个点。院长不明所以,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墙上投影的是X光胸片的检查,但……他没看出任何异常。 “有点像手指。”天内理子说,“而且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是咒物,还是咒灵?” “咒物。”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居然是伏黑甚尔,他说:“这东西我能看见。” “宿傩的手指。”夏油杰说。 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无形的沉默在空气里炸开,压得人心口沉得喘不上气。 宿傩的手指?那是什么?院长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听见的东西,而那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则转头,彬彬有礼地说:“抱歉了,院长,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男人眼中冰冷的视线早已给出唯一的选项。“相信您不会让我们为难的,对吗?” 像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蒙住他的耳朵,他脸皮发凉,脚不听使唤地朝外迈。 原来咒灵还能这么用,天内大开眼界。 等在门外的护士长看到院长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手里还握着黑色的投影笔。她张了张嘴,但识相地什么也没说。 “花是在执行一项咒物护送任务时不见的,而那次任务的护送目标……是一根宿傩的手指。” 357,叁个数字都是不能被整除的质数,日本普遍相信质数能带来好运,就像做梦梦见“茄子,老鹰和富士山”。看来这位坂本主任运气确实不错,全国最好的医院眼皮底下也敢接私活。硝子屈起手指,叩了叩门。 门没关,仿佛是刻意留的。 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医生,浅蓝的医用口罩遮住口鼻,他的眉毛很特别,是连在一起的。男医生举起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牛皮纸袋,硝子会意,拿出预约的名片。 他翻看了一下名片,把纸袋递了过来。 硝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能告诉我结果吗?” “女士。”医生说,目光中隐隐有着同情,“我很抱歉。” 硝子将纸袋紧紧抱在胸前,身体轻轻发颤,感受着胸腔中渐渐泛滥的情感激流。“……啊,是吗。” 今天是星期日,上帝赐给世人的独生子从死里复活。因祂为众人担当一切罪孽,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又因他全然无罪清洁,所以神又赐下新生。自此之后,凡信祂名的人,都能因着信,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她缓慢地吐气,感觉浑身逐渐变得无比轻盈,某些透明而沉寂的东西慢慢地冲击着头脑和胸口,扩及全身。它在身体里咻咻地来回跑动,仿佛在寻找一个出口。硝子听见它的爪子在自己心脏和肺叶上嚓嚓抓过的声响,这种感觉很奇异,甚至有点可怕。 确实有什么会跑会跳、长着爪子而且毛绒绒的生物从她胸口跑了出去,它穿过硝子抱着的牛皮纸袋,轻巧地落地。因为戴着五条悟的专用墨镜,硝子一时间看不见那只生物的具体样貌。但体内缓慢冲荡的冲击波随着动物的离去而渐渐平复,无数的思绪无限的开朗。眼前的整个世界包括自己都焕然一新。 不可思议,非信徒也能体验重获新生的感觉。 女人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接下来她的举动出人意料。她抬起手,拿下墨镜,摘掉口罩,一张年轻女人的脸,五官端庄秀气,唯独下眼睑处浓重的青黑像忘了卸的眼影。 她缓缓启唇,目光注视着某一个点,手指也指着那儿,一字一顿地陈述:“那里,有只小熊猫。” 熊猫?什么熊猫? 医生还没转过弯,女人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大概这么大,身体和尾巴是红棕色,四只脚是黑色,尾巴上有一圈圈黑色的条纹。”她详细地描述,两只手在虚空中描摹,似乎那里真的有一只皮毛发红、尾巴蓬松的小熊猫。 但这不是最令人害怕的,医生看着她诡异扬起的唇角,后背欢快地冒出冷汗。面对一位疑似遭受过重刺激崩溃的对象,最好的办法是顺着她说。 “是,是啊,好可爱的一只小熊猫。” “你也看见了?”女人挂着黑眼圈的眼睛转了过来。 “……”医生身体僵硬,冷汗浸透衬衫,黏黏地粘在后背上。 硝子盯着满头大汗的医生看了一会,欣赏够他狼狈的模样后才笑着说:“真的非常抱歉,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事不宜迟,我该告辞了。” “不可思议。”五条悟捏着下巴,“它没有受肉被‘激活’,是因为停止生命,用不加害他人保障其存在的‘束缚’被加强了吗?” “这不能解释花的血里存在两面宿傩的毒素,没记错的话,被分割了二十份的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从千年以前的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东京咒高保存了六根,我能感觉它们在吸引诅咒,但花身上没有。” “见鬼,之前你怎么不说?” “小事,忍忍就过去了。” “不能做开胸手术取出来么。” “没有彻底搞清楚事况前,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天内忍着恶心,关掉投影,“”看来必须要去天元那里一趟,夏油你能凭感觉找到通往薨星宫的‘门’吗?” 她忽然想起花手臂上的伤,虎杖曾与她发生过血液上的接触。假如花离体的血液含有剧毒,那么虎杖怎么没死? “可以试试。” 他们心照不宣地绕过关于如果天元拒绝见面、以及就连全知的天元都无法给出答案的假设,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你怎么出来了?”等待电梯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硝子低头望向蹲在地上的小东西,确定坂田看不到这只小熊猫。应该是花的影响还有一部分女性喜爱毛绒绒的天性,她对这只脸庞圆圆、两腮发白的动物表现得异常宽容。小熊猫舔舔爪子,又擦擦脸,湿润的黑鼻子闪着光。 “如果诅咒都像你一样可爱就好了。”硝子感慨道。 “叮”的一声,电梯门无声开启,小熊猫放下爪子,颠颠地跑了进去。硝子的视线追随着它背部鲜艳的橘红,视野中忽然多出几双锃亮的男士皮鞋。爪子尖尖的小动物把湿湿的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嫌弃地拉开距离,还在其中一只鞋面上挠了几下。 她抬眸看了眼那只倒霉皮鞋的主人,仅仅是一眼,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根本不可能在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偏偏站在她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等一下?还不止一个? “硝子?” 五、条、悟。 夏、油、杰。 还有伏、黑、甚、尔。 “欸,这只猫从哪里来的?还挺好看的。欸,美里你快看,是硝子!” “小姐,其实那是小熊猫……家入小姐,好久不见。” 硝子闭了闭眼,是曾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和她的陪护人黑井美里。 小熊猫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用两只后脚爪站了起来。它摇摇晃晃地迈开小短腿挤进林立的长腿间,两只前爪举得老高。“它是在投降吗?” 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的小熊猫朝发言的某人亮出一口锋利的小白牙,有人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熊猫竖着的尾巴一下垂到地上,趴在那人的膝盖上求摸摸,小耳朵高兴地一跳一跳。 蹲在地上摸小熊猫的不是别人,正是花。 “我是来给伏黑惠拿药的。”硝子什么都没想。 “啊?感冒那种小事,你不是用反转术式就能搞定的吗?”五条悟一脸奇怪,“而且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能让我和杰看看吗?” 在她身后,电梯门悄无声息地合拢了。 “……”硝子后退半步,露出苦笑,“如果我说,这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呢?” 多年友谊,毁于一袋。 作者有话说:其实五条是故意的,但他确实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硝子。 下一章应该能见到天元了罢(大悲) 天元和绢索的设定都弄好了,就算后面jjxx补完设定我也不管了,就当平行世界了! 珠珠,评论,不要让我说第二遍QOQ 极限拉扯 五条悟笑了笑。那笑容仿佛是说已经没有兴趣,硝子大可稍安勿躁。他指了指硝子怀中表面被攥出褶皱的牛皮纸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还没到那种程度吧,不过是一份康复科的检查报告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 他一开口,就把众人的思路引到另一个方向上。这话提醒了硝子,她心念急转,思路豁然开朗。硝子流露出有点生气的样子,说话的口气也带着刺,“悟,我不是和你说过,不可以随便打探病人的隐私吗?” 她说的话合情合理,似乎变相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也间接解释了她情绪波动剧烈的原因。说完,女人理所当然地抬高视线扫过在场的其他人,最后落在撸着小熊猫的少女头顶。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屈膝蹲在地上的女孩抬起脸,对上硝子的视线,澄澈的瞳眸好奇地盯着她看了看,旋即又低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必须作出正确的反应!突然看见失踪多年的好友出现后的反应,否则会马上露馅。一旦暴露其实有人比他们更早得知花出现的消息和具体位置,但既没有通知更没有立即去找她,硝子脑中飞快转过这些念头,在其他人看来,她似乎是被惊呆了。 夏油杰看着硝子。她扣在文件袋边缘的手有些颤抖,神色愠怒,苍白的脸颊渐渐涨红。 女人的声音颤抖了。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女医生的话像一把利箭刺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他们齐齐沉默,想起一个被遗忘的事实:家入硝子是正儿八经考了执医的人,换句话说,在普通人眼中,她是一位具备专业知识的医生,而在咒术界,作为唯一一位掌握可以疗愈他人的反转术式的咒术师,高层眼中家入硝子的珍贵性与五条悟和夏油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位是“可控”的医生,而另外两位是“不可控”的最强,孰轻孰重高下立见。 既然是专业的,看懂体检报告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该如何捂紧那份离谱的检查报告不让她发现呢? 至少在那一刻,在场除硝子之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 但五条悟想到了更多,他还记着前面硝子说过的话。给惠拿药?反转术式都没用,说明不过是个小感冒。只是为什么不用?而且专程大老远来东京最好的医院,最好的感冒药也比不上反转术式吧。这中间一定存在什么问题,而这份套了康复科文件袋的报告也绝不会那么简单。 他可不会把这些想法都说出去,况且……之前把话题引开也有一部分帮她转移重点的用意在里面。杰可能会察觉到有些异常,但他不清楚惠的事,更不会亲自去求证。硝子隐藏了什么和惠有关的东西,五条悟能确定,会是什么呢,他非常好奇。而且直觉告诉他,她所隐瞒的东西非常重要——对自己而言。 回头就给惠打个电话吧,毕竟我可是非常关心未来学生身体健康的好老师呢~ “其实是因为我受了伤,所以才来这边检查。” 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居然是……虎杖?! 少年尴尬地笑笑,挽起拎着航空猫箱的那只手的袖子,露出缠在小臂上的绷带。“和家里狗狗玩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弄伤了。” 硝子稍微转过脸,凝神注视少年的脸庞——是虎杖没错,但失血的惨白还留在脸上。他是被这几个人打了吗?也对,被看到和花那么亲密的样子,没有当场去世已经很好了…… “烈性犬不适合家养。”她顺水推舟地说,代表这个问题到此结束。电梯适时发出清脆的“叮——”声,已经到一楼了。脑内长时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胃袋里压抑的饥饿感顿时翻涌而上。 硝子捋起袖子,看了眼表,“快到中午了,你们吃饭了吗?” 闻言小熊猫立刻灵活地攀上女孩的膝盖,尖尖的爪子不慎钩破黑色的丝袜。它似乎意识到做错了事,像块蓬松的围巾趴在她脖颈上,“嘤嘤”哼了两声,好像在赞同硝子的话。 天内&黑井:这只小熊猫,好像硝子哦。 “kirakira little star~kirakira little star~(闪亮亮的小星星)” “It's undeniable that we should be together(不可否认,我们将厮守终生)” “Would it be a sin,If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爱上你会是我的罪吗)” “この大空に(在这大空之上) 翼をひろげ(展开翅膀)飞んで行きたいよ(渴望能够展翅飞翔)悲しみの无い 自由な空へ(向着充满欢乐自由的天空)翼はためかせ(尽情地拍动翅膀)” “君がいるとどんなことでも(只要有你在我便觉得)乗りきれるような気持ちになってる(任何事情都能克服)こんな日々がいつまでもきっと(我祈祷着这样的时光)続いてくことを祈っているよ(直到永远都不会变)” “I don't know where to go,I dont' think this world is made fo me(我不知该去哪里,我觉得这个世界不适合我)” 同时响起的手机铃声互相混杂,在不算宽敞的电梯间汇成嘈杂无序的噪声。这个时候,会是谁同时给他们打来电话? “五条先生,天元大人想见你一面。”虽然伊地知高洁在拨通电话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铃声停止的一刹那,他还是有心脏骤停的错觉。辅助监督抓紧胸口皱巴巴的衬衫,磕磕巴巴接着说道: “还有虎杖悠仁和小鸟游花。” 天元,咒术界的绝对核心。 高专各校成为咒术界据点的结界,辅助监督的结界术,都经由天元覆盖全国的结界得到了强化,倘若没有那位大人的力量,基础的防护以及监控各地的咒灵反应都很难做到。 在沉寂整整十一年之后,薨星宫第一次主动向外界发出信号。 伊地知高洁看向办公室里其余的五位监督,他们分别负责联系的是夏油杰、家入硝子、天内理子、黑井美里、伏黑甚尔。 而且那位大人传达的信息是……他们正巧都在一起,所以干脆一起过来好了。至于他们为什么凑巧在一块……唯一知晓点内幕的伊地知冷汗瞬间下来了。 “叫他先等一下。” “什么?”他紧张地揩掉鼻子尖上的汗珠。 “我们还没吃饭呢,吃完再去。”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理所当然的声音。 伊地知无语凝噎,千言万语梗在心头,最后化为一句话。 ——不愧是你,五条悟! “这次去门肯定和上次不一样。”天内咬了一口金枪叁文鱼帕尼尼,面包边缘挤出白色的沙拉酱,粘在嘴角。 黑井对唯一需要讲解的虎杖解释道:“在不断变幻位置的一千多扇门中,只有一扇能通往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 他们在一扇漆黑的门前停下脚步,“是这里。”伊地知说,他把手轻轻放在门扉上。但奇异的是,他并没有触摸到实物的感觉。被局限在门框内的纯粹黑暗像没有形体的空气,监督愣了片刻,小心地向内伸手四处摸索,仍然是一片虚无。 “别摸了。”伏黑甚尔说:“门已经开了。” 门后仿佛连接着黑洞般的空间,步入这里,像是进入了一个最深沉绝望的梦境。 上方弥漫着无垠的黑暗,下方则是成千上万光秃的树木。它们形态诡异,如同扭缠的麻绳,尖细嶙峋枝杈宛若女鬼的指甲。 仿佛地狱森然的业火和其中饱受炙烤化作白骨的业众被一同定格,但假设这里受苦的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鬼喽啰,那在更深更远的黑暗中,在众多低矮如白草的古树上铺展开的枝干,想必是第六天魔王波旬因不甘心坠入地狱死死张开的指甲吧。 那是扎根在薨星宫本部,据称是天元本体的参天巨树所生发的枝干。 作者有话说:每个人的铃声歌词都有暗示,照应后面的单人故事情节。 五条悟-日语版的小星星 夏油杰-back at one 伏黑甚尔-can't help falling iin love 天内理子-翼をください 黑井美里-雪の花 家入硝子-free with you 写得好累,可算写到天元了XD 新地图指日可待!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天内天元 “这里确实不一样了。”夏油杰抬头望向上方,看不到一丝光亮,宛如深渊倒置将这里枯白的森林全部覆盖。深广的空间自成一体,犹如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处世界。他暗暗张开垂在身侧的手,然而过了片刻,男人的掌心仍是空无一物。 体内被咒灵操术降服的诅咒失去了平日里如臂指使的自如感,一时竟无法被顺畅地召唤出来。夏油杰心下微惊,不动声色地握住手。他清楚地感受到咒灵藉由术式反向传递来的感觉,它们被这片空间里存在的某种东西隐隐压制着,这种感觉无处不在,像空气将其包围,因此它们不得不收敛蛰伏起来,只是……男人轻轻皱眉,被压得不能冒头的咒灵并不恐惧,只是单纯的感到抗拒,而且,在它们中,甚至存在着一丝微妙的渴望和欢欣——假如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能有被称为“雀跃”的正面情绪的话。 这种古怪的感觉像蜻蜓点水般微小,不去仔细体会极难察觉。如果不是在感情变化最剧烈的青少年时期有过类似的体验,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辨别出那一丝深埋在下意识抗拒里的浅淡渴望。 夏油杰眺望远方那棵顶天立地、无比粗壮的白树,缓缓说道:“这里的咒力,被清零了。” 既然不存在咒力,更遑论有咒灵存在了。好像有人将这片大到不可思议的空间慎重地清理了一遍,以确保其中绝对的清洁无垢。 “往前一直走,然后乘坐升降梯下到底部,就能抵达通往薨星宫·本部的石质甬道。”天内没花多少力气回忆起星浆体的同化流程,忽然感觉左手被人轻轻拢住,传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转头看见脸上露出担忧神色的黑井,瞳眸中浮现出淡淡的暖意。 “我没事,美里。”天内回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嗓音轻柔而坚定:“顺利的话,在薨星宫·本部就能遇到的只允许星浆体通过的结界,那是为保护整个同化过程不被打扰而设立的。虽然不知道我这个过期了十一年的星浆体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她耸耸肩,“总得试试才知道。” “对了,感谢你那时手下留情。”她看向到现在说的话一个手就数得过来的伏黑甚尔,“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一码归一码,讨厌这个人的垃圾作风是一回事,但要是他当初非得“恪守”行业规则,天内心头一堵,大概自己的尸体已经在盘星教的某个角落腐烂殆尽了。当然,在其中出了大部分力的还是花。 “……”一直眺望远方那棵巨型白树的男人闻言投来视线,他盯着天内瞧了一会,死水般不起一丝波澜的眼中终于浮出一丝罕见的情绪,“你是那个两亿日元?” 好家伙,还是疑问的语气。天内额角骤然蹦出十字,花是怎么看上这种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烂人的,“喂,你根本就是忘了我是谁吧。” 伏黑甚尔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嘴巴又像拉上拉链似的闭紧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黑井美里娴熟地出来打圆场,“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大概只有亲自走入蓊郁的白色树林中,才能对薨星宫中心古树的庞大程度产生一种直观的感觉。森林里的树木均高在十米左右,相当于叁层楼的高度。而十米高的林木对比远处那株巨型古木,就像人的小手指与整个小臂。在不计其数伸向天空的白色枯枝中,那棵树就像一条头朝下插在地里的白色鲸鱼,巨大的尾鳍向四面八方张开裂隙般蜿蜒崎岖的枝条,将漆黑的天穹割裂成不规则的碎块。 它大得超出想象的极限,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么大的树木,在它长到这种程度以前,构成树干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木松质会因无法承受重力而垮塌。而它的高度,迄今为止地球上现存的所有树种中,可能只有北美云松能勉强触及。 天内在心里粗略估算了高度和大小,产生了一个疑问:那棵树……之前有这么大吗? 林间的地面和头顶的天穹一样,透着纯粹到诡异的深黑,走上去相当坚硬,像是由一整块的黑水晶构成。地上没有一片落叶,森林的树梢和地面空空荡荡。黑井观察着这些树木苍白的外皮,发现上面覆盖着一层蜡状的半透明物质,出于谨慎她并没有触碰。 半透明“琥珀”包裹下的树皮表面的纹路像流水又像火焰,不是正常树木该有的那种纹路,随着他们在林中穿行,那些遍布伫立的古树周身富有流动美感的花纹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她的视野中蠕动,密密麻麻犹如覆盖尸体的蛆。 天内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些有古怪花纹的树木分布隐含某种规律,但她不知道天元如此排布的原因。放眼望去全是扭曲的白茫茫的古树,如果不是有远处的参天巨树作为目标导向的话,他们很可能就此迷失在这片诡异的森林中。 越往中心深入,白惨惨的老树就越密集,枯瘦的枝杈渐渐掩埋漆黑的天空,周遭竟反常地亮堂起来。点点微光自“蜡壳”下逸散而出,照亮众人前行的崎岖小径。地面被盘虬的根系瓜分殆尽,留下可供落脚的间隙像孩子用黑色水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的作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那些树样猎奇,但无一例外主干笔挺,分生的枝杈集中在顶部,像有人为了迎合自身恶趣味的审美而对它们进行精心的修剪。 总不可能是蹲在结界里的天元闲得无聊,拿着园林剪刀天天爬上爬下吧…… 这个荒谬的设想在黑井的脑海一闪而逝,她高度集中的注意有那么一瞬松懈。隔着约莫一指节厚的半透明外壳所看见的泛着微小光芒的波浪线倏地模糊,一些线条密集的区块似乎融成一片。 观察事物的局部还是整体,仅仅取决于个人的选择。 黑井美里看见了。 所有纹路的走势,都是竖直朝上的。 什么东西只会背离地心引力往上走?她试图尽可能多地找出符合标准的东西:脱了手的气球,点燃的香薰蜡烛……她猛地打了个寒噤,心头冰凉。 火焰?! 金属升降梯发出的刺耳摩擦音令她骤然回神,大量渗出的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丝质衬衫,有些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那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树,而是……凝固的烈焰。 电梯箱的沿着钢架匀速下降,凄白的树木一点点消失在他们眼前,菱形格栅里涌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起初轴承高亢的尖叫转而变成连绵惨戚的呜咽。硝子不适地仰头,这种声音使她想起被疾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病人。 轻微的失重感提示黑井正在下沉,理智告诉她下方等待他们的是通往薨星宫本部的隧道,但偏偏有个无法扼制的念头不断彰显存在。 他们是黏附在点火针里的微小尘埃,根本无力阻止点火针与火盖相遇的那一刻到来。 届时只需一丁点火花,便能诞生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的火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大概自安装以来就没有接受过养护服务的升降梯终于停止哀哼,开始像寒战的人上下牙齿打架那样“咔哒咔哒”地降速,旧迹斑斑的围栏外出现若干扇发出白光的拱门。 先前一直趴在少女肩头闷不做声的小熊猫抬起鼻子嗅嗅,毛绒绒的脸上浮现人性化的焦躁神情,它左右晃动脑袋,像是对着空气里看不见的某种东西嘤嘤叫唤,似乎是示威又似乎是示好。 察觉到小熊猫表现出的异样,花把它从脖子上摘下,托着屁股抱在怀中。小熊猫立刻安静了下来,蓬蓬的尾巴也搭在她的臂弯上。虎杖一直注意着花,发现她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提起猫箱去观察小老虎的情况。包在白毛巾里的姜黄色一坨兀自睡得香甜,一只虎爪露在外面。少年略微提高的心落回了原位——对他而言唯二重要的人和动物都没事,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通道尽头有光,然而那光芒太过刺眼,不亚于直视冉冉升起的太阳。在扑面而来的盛大光海里感受不到任何热意,冰冷的风带着草木的气息轻轻拂过,一声幻觉般的叹息落在寂静里。 纯粹洁白的光芒缓慢散去,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缠绕着数十根麻绳的巨大树身,以及和支撑起树干,更加庞大的根系。 赤身裸体坐在一条树根上的少女起身,乌黑的长发倾泻到胸前,明净的瞳孔深深注视着十一年后来的第一批访客。 “好久不见。”她说:“梦的孩子。”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虎杖尴尬地仰头看天,黑井美里扭头移开视线,而五条悟、夏油杰和伏黑甚尔,则把目光投向了……天内理子。 硝子扫视了一遍站在树根上的少女,又扫视了一遍站在身侧的天内,“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两个天内? 作者有话说:我好像有写恐怖小说的潜质(不是) 说到炉灶,诸位会想到啥? 留言随机翻牌看哪个小可爱能猜中正确答案~ 珠珠评论摩多摩多~ 【po1⒏υip】线下火速入学 “这是我的术式,‘不死’藉由同化复制的肉体情报所诞生的结果。你可以将它视作一件衣物方便理解,本质上我并没有发生改变,仍是天元。” “懂了,所以是披着小理子皮套的天元大人!”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抢先开口,“那么尊敬的天元大人,能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称呼花是‘梦的孩子’吗?据我所知,十一年前您并未露面,那么‘好久不见’又是从何说起?” 天内·天元·理子颔首俯视地面上的众人,少女青春的面孔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她心平气和地回答:“不用急,六眼。这是两个问题,你想先听哪一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是第一个。” “字面意思,小鸟游花是梦的孩子。”天元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描述,“它在漂浮着无数梦境的潜意识海中诞生,因为伏黑甚尔分享了他的命运才来到现世。作为交换,她已经替伏黑甚尔承担了‘果’。因果与命运,你们可以看做是同一种东西。” 她转向伏黑甚尔,双手插在兜里的男人一改之前的随意散漫,浑身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尽管我不清楚你身上的‘因’所导致的‘果’,但小鸟游花目前的状态应该和这个分不开关系。” 天元所说的话反而带来更多的谜团,但她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现在,关于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已经清楚了,六眼,下面是第二个问题。” “——我,一直都在这里,不存在漏不漏面的问题。 夏油杰、黑井美里,当时由你们和小鸟游花负责护送天内理子前往薨星宫本部,而五条则借口说肚子疼实则留下断后,小鸟游花使用能力复制天内理子的肉体情报时,我在现场。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在薨星宫外侧发生的战斗,我也目睹了全程。” 猝不及防爆出的猛料瞬间让所有人竖起耳朵,数道诡异的目光在伏黑甚尔和五条悟间来回游走。 “我不理解。”伏黑甚尔旁若无人地开口,双眼紧紧盯着天元,少女不着寸缕的曼妙身体在他看来和木头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花分享的是我的命运?” “因为梦没有命运。天与咒缚给予的身体天赋,在其中你也很特殊。完全脱离的咒力的存在,因咒缚的力量跳脱因果之外。但这不意味你没有。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的命运与它共享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所以它才成为小鸟游花。” “梦通过获得因果而入世,因此必须恪守这一准则。知晓梦的人无法使用梦,而使用梦的人则对梦一无所知。” “天元大人,原谅我暂时无法相信您。”夏油杰说:“您说花为来到现世承担了伏黑甚尔的‘果’,但您如何向我们证明因果的存在?” “誓约,咒灵操术的持有者。” 天元富有深意地说,“正如十一年前你对近在咫尺的我视而不见,十一年后,你还打算犯相同的错误吗。” 夏油杰怔然,眼前似乎掠过一个纤细漆黑的身影,它自空中越过时扭头向他撇来,细长的兽瞳闪烁难以捉摸的光芒,洞察人心的眼神似乎一直看到他心底,轻易刺穿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情愫。 “您是说……那只狐狸吗。”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像被砂石磨过,吐出沙哑的音调。 迎着他震惊的视线,少女缓缓点了下头。 “只有与小鸟游花存在足够感情积累的人会拥有誓约,誓约是无法被容纳的过多情感的凝聚。你身上有很多‘誓约’,小鸟游花。”天元的语气格外严肃,“但你的灵魂做不到单独承受这样沉重的负担,如果不尽快释放这些‘誓约’或找到你的身体,你的灵魂迟早会崩溃消散。” 她说的话宛如深水炸弹,在众人心头骤然炸开,爆炸的余波甚至席卷了这片区域。霎时变得森冷且厚重的气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像有锋利的冰碴切割着他们的鼻腔和气管,连自如的呼吸都变得奢侈。 黑井美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不可能。灵魂和肉体的分离只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猝然收声,嘴唇的血色急速褪去。然后,黑井矛盾地看着天元和理子一模一样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驳是怎样的虚弱无力。 既然花能做到在不牺牲理子的前提下完成星浆体的同化仪式,那她为什么不相信花能做到灵魂离开肉体后仍然存在? 少女的眼睛虽然年轻,但眼神却像活了百岁的老人:“那是对不能使用梦的人而言,黑井美里。忘了我之前说的吗?知晓梦的人无法使用梦,而使用梦的人则对其一无所知。” “她不在这里,或者说,目前你们看到的仅仅是她的灵魂。”天元从树根上轻盈地浮起,黑色的长发在空中翻飞,一丝不挂的少女向被围在中间的女孩伸出手,“请靠近我一些,小鸟游花。我需要切实感受你的气息,以此来证实我的推断。” 天内眼睁睁看着十六岁的自己幽灵似的飘来,没人比她更熟悉自己的身体。少女尚未发育完全的乳房曝露在充盈着光芒的空气里,连肌肤表面的绒毛都纤毫毕现。她像一尾鱼在空中游动,轻巧地来到抱着小熊猫的少女面前。这下围在花身边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自己十六岁时的裸体了,但天内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披在天元身上的“自己”像张轻飘飘的纸,轮廓都是半透明的…… 她看清了少女的指尖,修剪整齐的指甲干干净净,边缘消失在空气里。 虎杖忍住心里沸水般翻腾上来的羞耻感,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在靠近的天元上。这个距离太近也太危险,他做不到不去关注花的安危。 她轻轻搭上少女的肩,闭目凑近颈侧浅嗅,良久,天元睁开眼睛:“我闻到了……宿傩的气息,还有那个孩子的味道。”饶是智慧的老者眼中也产生了一望可知的困惑,“那孩子……他也活到了现在吗。” 天元透明的食指指尖虚划过空气,凭空出现一条黑色的狭缝,一个黑色的立方体落入她手中,朝上的表面有一道类似疤痕的开口。她嗅了嗅立方体,表情变得笃定:“原来如此。” “小鸟游花,你的身体可能和宿傩的手指一道被封印在狱门疆里了。 虽然狱门疆封印了你的身体,但你的灵魂逃了出来。或许宿傩手指的力量也在其中派上了用场,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找到狱门疆·表。” “对不起,虽然很突兀。但狱门疆……是什么?” 天元看向虎杖,少年清澈的眼光中有着羞涩,但他没有回避,反而勇敢地与她对视。天真开朗,像一束光般的孩子。他和提在手里的笼子存在密切的联系,看来那只虚弱的虎崽就是他的印记。 既然都是誓约的持有者,她自然不会区别对待。 她耐心地解释:“狱门疆作为特级咒物,本质上是源信圆寂后的肉身,可以封印世间万物。我手上的是狱门疆·裹,从裹里我感受到相同的叁种气息,分别是宿傩,绢索和你。可以确定,你的身体就在狱门疆·表中。” “那么打开这个就行了吧。”伏黑甚尔指着黑色的方块。 “不,狱门疆的权限在表的持有者那里。虽然强行撬开后门应该也可行,但需要能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或能扰乱抵消一切术式效果的‘黑绳’。” “天逆鉾我这有哦。”五条悟举手,“要我现在拿出来撬门吗?持有‘黑绳’的咒术师我也认识,是一个非洲大叔呢。” 所有问题似乎一下子迎刃而解,只要撬开狱门疆·裹,也能把花的身体释放出来和灵魂汇合。自然,花的灵魂也不会因承载的誓约崩溃,一切简直轻松得像做梦。 “……但是,天元大人,有没有更稳妥的方案?”硝子轻声说,她的视线落在许久没出声的小熊猫上,自天元靠近时起它就把脸整个埋在少女胸口,尾巴萎蔫地垂下。她感到自己和它之间一直有种无法言说的联系,或许这只动物就是她的誓约。 小熊猫对天元有些隐约的抗拒,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反感,硝子一时也不能确定它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动物在直觉上要比人类敏锐,但她更信赖人类的理性和思维。 “我担心强行开启狱门疆的方式会对花的身体造成无法预计的影响,通过释放遗留的誓约可以避免她的灵魂崩溃吗?” “只能延缓,但不能完全解决。人的灵魂不能脱离肉体独立存在,但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在狱门疆内,她的身体同样也活着,换种方式说,至少没有彻底死去。” 大起大落好几次的气氛迎来难得平和的时刻,对在场经历了十多年苦熬的人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伏黑甚尔抚上额头,感觉着掌心的冷汗带走脑内的高热,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肩膀垮塌下来。“活着就行。” “别轻松得太早了。”天内脱下外套,递给天元,“喏,赶紧把衣服穿上,我们最好现在能讨论出一个初步的方案。” 天元看着她递来的西装外套,愣了几秒,“……请别担心,我不会感冒。” “我知道!”天内表情瞬间狰狞,“所以给我穿上!别顶着我的脸裸奔啊混蛋!” “……”天元默默伸手,碰到西装时手掌诡异地虚化,飞起无数微小的光点。她收回手,那些游离的光芒像受到召唤的萤火虫纷纷飞回,重新凝成手的形状。 “你也看到了。”天元向她展示,语气里有着一丝无奈。虽然有天内理子十六岁前全部的记忆,但天元并不能完全体会她此时的心情。女人的心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善变,她想起以前在京中流传甚广的一句俗语。 “我不是不想穿,而是不能穿。” “这是由于我的术式在同化了花复制的肉体情报时,也同化了她一部分的能力。作为代价,我在十一年前陷入沉眠,直到最近才刚刚苏醒。这段时间一直是由我身体的本能反应操作各地的结界,希望没有出现什么难以挽回的问题。” 这个问题由教众遍布全国的盘星教教主兼京都咒高任教教师回答再合适不过,“近十年国内诅咒的活动频率和强度有成反比的趋势,诅咒的活动频率波动上升,但强度普遍减弱,五年内观测到特级诅咒诞生并确认属实的报告数量从十例下降到四例,一级诅咒的目击报告从六十例下降到叁十例,次级诅咒则从五百叁十五例上升到的八百八十九例。更具体详细的情况在每年的《年度诅咒观测、评估、祓除报告》中,需要的话我可以从盘星教的图书室里取来。”夏油杰露出歉意的微笑,“但东京咒高那边的情况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但我相信悟的工作比我完成得更出色。” “那种事不是辅助监督干的嘛?”五条悟惊讶地挑眉。 别的先不提,光把每年祓除的诅咒数量都记得那么清楚就已经很恐怖了……而至于这些简单的数字背后又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去统计,硝子默默撸了两把小熊猫让自己冷静一下,顺便对给某位前途无光的悲惨监督点了一根蜡。 小熊猫柔软顺滑的皮毛从医生的指下流过,它察觉到了来自创造者之一的抚触,抬起小脑袋娇娇地嘤了一声,探出一只肉肉的爪子像是要和她握手,尾巴也高兴地翘起,和之前对天元的冷淡态度截然相反。 原来这就是誓约啊。 硝子捏捏小熊猫温热的肉垫,转向天元,“有什么办法能把花灵魂里的誓约安全地取出么。” “誓约的显现包括两种情况:一是誓约中的一方情感发生剧烈的变化,这在咒术师身上表现为咒力的波动,二是用名正式认可该誓约的存在。”天元顿了顿,“但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誓约一旦被给予名姓,就再也不能取消了。” 有些人巴不得誓约一辈子不取消。 天元没有提及那些尚未成型,仍处于襁褓状态的誓约,在没有发育完善前就仓促诞生的誓约及其脆弱,假如被破坏,对花造成的反噬会更加严重。“已经有誓约的持有者,请无论如何保护好你们的誓约。”她严肃地补充:“否则对于双方都将造成不可估计的伤害。” “我会给你设下一个结界术,小鸟游花。”她点住少女的前额,有月亮般皎洁的光芒一闪而逝,“当你遇见誓约的持有者,你会在他身上看到誓约的形状,这会缓解你在誓约显现时感受到的情绪共鸣。”太过极端的情绪总会带来痛苦,无论是咒诅亦或是祝福,都是如此。 天元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淡,疲惫的少女从发梢开始溃散,就连躯干也渐渐变得透明,单薄的肢体化作星星点点的流光,隐没在古树纯粹的光芒里。 “我能给你们的只有叁个建议:第一,让她和以前认识的人见见面,把灵魂里的誓约释放出来;” “第二,尽可能去寻找狱门疆·表持有者的下落;” “第叁,每隔一个月带她来这里一趟,我会定期加固结界术和检查她的灵魂状态。” 天元消失了。 尽管仍旧有不少的疑问,但那都是些细枝末节的玩意。在得到了主轴之后,原本错综复杂的迷雾好像在瞬间散去。 硝子忽然想起风衣口袋里的备用报名表,忍不住想笑,该说一回生二回熟吗,她用手肘夹住纸袋,变魔法似的拿出纸和笔,循循善诱道:“花同学,请问你有兴趣就读东京咒术高专吗?我们有相当丰富的教学资源,完备的奖学金制度,保证每一位咒术师都能在全方位的关心呵护下健康成长。” “当然,如果你有需要,我们也会安排咒术最强进行一对一的授课。” 当时所有人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夏油杰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失去表情管理,这话由悟来说他一点都不觉得离谱,但偏偏说这话的是硝子。丰富的教学资源指小猫两叁只的老师么,加上校长,能规矩上课的老师也不超过十个手指吧……完备的奖学金用出任务意外身亡的保险还能勉强解释,“关心呵护”每一位咒术师的“健康成长”,说出这种话的人良心不会痛吗?! 他眼角抽搐,看来大家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都有了意想不到的成长。 “原来我是附带的吗,好伤心……”良久,某个白毛伤心地抹抹眼角,用很大的声音咕哝。 俗话说得好,性格决定命运。都这种时候还不忘拖队友后腿,硝子微笑。 五条悟,活该你是败犬。 作者有话说:写完了,再随便交代一下就能开新地图了!京都的一年级和东京的一年级我都要!!一年级的乙骨还好嫩,为什么二年级瞬间变黑变壮了orz 狗卷真的好奶好乖,乖学生带头违反校规不是更刺激XD 对少年少女在无良教师眼皮底下对二年级学姐勾勾勾搭搭的行为表示严重赞同(不是)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涩涩后日谈】卷&花&骨 温暖湿润的舌尖轻轻压在熟睡的花蒂上,像是在和它打招呼。而后舌尖保持抵住花蒂的状态静止不动,完全由肌肉构成的器官用濡湿敏感的表面细腻入微地知觉花蒂随身体呼吸的起伏。 被子下,少女微微张开的腿提供的活动空间并不宽敞,被赤裸的肌肤所温暖的空气里有顺滑甜美、近似牛奶的气味,浓郁得呼之欲出。柔润的甜味中带着些腥气,让乙骨想到玫瑰色的黄昏里微微渗出汗珠的肌肤。 昏暗的空间里,被削弱的视觉使得其他感官得到增幅。他闭上双眼,盖住眼珠的眼睑拉下模糊的夜幕。乙骨全身心投入这次早晨欢爱前的预热仪式,深深融入骨髓和血液中的誓约暗暗地欢呼起来。就算在与小鸟游花确定关系的恋人里,乙骨忧太的誓约动物也属于相对特殊的一种。 公兔,一种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动物。 他和狗卷棘是从昨天晚上八点起和花开始滚床单,直到今早凌晨叁点才勉强结束战斗。当狗卷靠在床头,抱住累瘫的花的时,看到乙骨仅仅是蹭了下床单就精神抖擞的小乙骨时,少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紫色的瞳孔里流露出震惊和同情。 “抱歉,狗卷前辈。”中途转学加入咒高一年级的乙骨习惯性地称呼狗卷为前辈,羞臊的红晕沿着脖颈慢慢地上升,他垂着眼磨磨蹭蹭地膝行靠近,腹下支棱的性器色气地轻晃,裹在上面的稠白精液和透明的爱液缓慢流到囊袋和毛发上,最后顺着紧实光滑的大腿滑落。 乙骨听见自己满含尴尬的声音从嗫嚅的唇间挤出,“目前我还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这个。” 他轻轻抬了一下眼皮,很快瞥了眼狗卷棘脸上的表情。亚麻发色的少年抿抿唇,嘴角深紫色的咒纹像活过来一样。 狗卷犹豫了一会,神色开始变得坚定。他伸出比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慢慢覆在花湿腻的臀瓣上。少年纤细却有力的手指陷入丰腴饱满的臀肉,甜美的汁液黏满狗卷的指尖,他的动作像在缓慢掰开一只湿漉漉的水蜜桃。果肉被掰开的粉嫩豁口里溢出淫靡的乳白色浊液,恋恋不舍淌落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麝香味。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他看着乙骨忧太,慢慢地蹦出几个不连贯的词,两只垂下的狗狗耳朵配合地抖了抖。 “乙骨,你,加油。” “嗯。” 乙骨恰到好处地向狗卷展示自己微弯的眼眉和唇角感激的微笑,当着他的面,把湿哒哒勃起的阴茎慢慢插进花射满精液的小穴。多余精液被插入的肉棒挤出,涌上他的耻部,那个场景有点像从泡芙里挤出奶油。 通过完全符合“情理”的方式,他不但得到一次单人做爱,还有今天早上,为恋人提供“叫醒服务”的机会。 回忆结束,藏在被子里的少年及其轻巧地动动舌尖,幅度极小地拨弄被津液濡湿的花蒂,开始自己的“叫醒服务”。 乙骨忧太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分享小鸟游花,就像祈本里香不喜欢和小鸟游花玩的时候还有人抢走她的注意。 但里香和忧太不是别人,所以里香和忧太除外。 【女性的阴蒂富含对触觉十分敏感的游离神经末梢,由此可见阴蒂为什么会对触觉那么敏锐。如果巧妙地刺激阴蒂往往很容易激发女性的性欲,而且常常能在不需要性交的情况下就能使女性到达高潮。】乙骨回忆在医务室时翻阅的大部头,里面详尽地介绍了阴蒂及相关的生理知识。 事实证明,非常有用。 起初若即若离的挑逗变为殷勤亲昵的研磨,突起的嫩肉被舌尖压进薄弱的黏膜里,连带周围同样敏感的区域被一同抚慰。随着呼吸规律起伏的私处不规则地轻颤,深眠的少女屈起大腿,无意识地想要藏起腿心的花园。 为什么要藏起来呢,真不乖啊。而不听话的坏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湿热的舌尖忽然停止了动作,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撤离。身体里被缓缓开启的情欲闸门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比起被人在私处播种下的细碎快感,失去抚慰后袭来的空虚更加难以忍受。乙骨吐出舌头,捏住打在中央的金属圆钉,指腹感受着舌钉表面的温度,以及细杆在肉里滑动的感觉。 有点遗憾,他其实更想试试阴茎钉。据说……能延长勃起的时间? 舌钉光滑的表面精准压在兴奋的花蒂上,激起一瞬间的冰凉,像一个再浅不过的接吻。她松弛的大腿肌肉瞬间收缩绷紧,陷在床垫里的腰也拱了起来。他的舌尖滑入花瓣间湿润的入口,和靠近外侧的褶皱调情。花开始醒过来了,乙骨模糊听见她的喘息声,双腿扭动挣扎的力度也越发强烈,试图从被子里逃出去。 一瞬间他仰起脸,深深吻住少女光裸的耻部,热情缠绵地吸吮花蒂,趁她浑身发软的时候更深地拖进被褥中。 卧室拉着窗帘,连流入室内的一线热烈明亮的阳光都无法征服空气中弥漫的昏暗。床头柜上放着迭得整整齐齐的内衣物,和地上散落的睡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床上隆起的被子不断变化形状,有只纤细的手从被沿伸出,一边颤抖一边抓紧蓬松的枕头。 花穴痉挛着涌出一股温热的体液,润湿了乙骨忧太的嘴唇,诚实地告知她的身体因为口交到达高潮的事实。酸软的快感在小腹内荡漾,有温湿的轻吻顺着一侧的骨胯往上走。 她软软躺着不想动,啄吻从腰侧上行至肋骨处,最后是锁骨。毛绒绒的脑袋蹭到和她平齐的高度,被子里的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在看不清脸的昏暗里,对方的嘴唇凑了上来。完全赤裸的身体毫无阻碍地互相触碰,大面积的肌肤接触里,唯独这两片湿湿的唇瓣给她的感觉最为鲜明。 花主动张嘴去探索乙骨忧太口腔里的秘密,他温顺地吐出舌头,好像有些害羞似的不肯动弹。她勾着乙骨的舌头慢慢地动,坚硬的舌钉带来新奇的体验。花好奇地用舌尖勾勒舌钉的形状,无意间延长了这个吻。 乙骨轻喘着贴紧她,腹下早早挺立的欲望蹭着花腿根湿漉漉的入口。只要再忍耐一会就好。 等到这个煎熬又甜蜜的吻终于结束的时候,他声音沙哑地说:“早安。” “早安,忧太。”花并拢腿,夹住了一根硬邦邦的欲望,她体贴地问:“你硬了,要做吗?” “嗯……”少年的耳根浮起红晕,把脸埋进她的颈弯,“辛苦了。” 犬科动物的听力未免也太优秀了。厨房里的狗卷红着脸开大水龙头,变得湍急的水流冲刷篮子里色泽光鲜的果蔬,空气中浮着细小的水雾。就是在合租公寓一楼的厨房,也能把乙骨卧室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听见了什么,狗卷把头低得更低了。乖巧垂落的浅灰色短发盖在通红的耳廓上,呆呆站在水槽边的少年握着一只鲜艳的红苹果,不消多时,连他从灰蓝格子纹睡衣领子里伸出的后颈也染上了手中果实成熟的色彩。 仅仅是听到声音,眼睛似乎就看到卧室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身体四处游移的吻,被掌心温柔抚过、幻觉般战栗着的皮肤,沁润了泪水变得湿润的眼眸,空中交缠的湿漉漉的目光。 塑料篮里的生菜漂到了外面,碰到了狗卷棘的手背。他猛地回神,匆忙丢下捏了半天的苹果去关水龙头。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的,手指和掌心都冷飕飕的。耳朵捕获的黏腻水声失去背景杂音的掩盖,瞬间变得清楚甚至于有些响亮。 有节奏的交合声暂缓,男性低沉快慰地呻吟出声,而后一个轻柔的声调加入这场协奏。“这样有舒服一点么,忧太?” “唔……请、请再快一点。”被询问具体感受的一方断续地请求道,旋即呼吸加快,不再克制地急促喘息,鼻音里带着浓烈的快乐,“嗯——” 他呆了几秒,慢慢抬起冰凉的双手,捂在火烧火燎的脸颊上。 花一点点抬高发酸的腰,堵在甬道里变软的阴茎借着体液的润滑顺畅地滑了出来。精液滴滴哒哒地落在少年人的耻腹上,弄脏了他修长漂亮的人鱼线。 仰躺的少年双臂放松地搭在床上,凌乱的床单簇拥着比例匀称的赤裸身躯,不健康的苍白皮肤弥漫着糜艳的浅红,流露出一种脆弱的病态美感。他微微偏着头,胸廓的起伏渐趋平稳,但落入几缕发丝的眼眸深处仍然笼罩着模糊的雾,殷红的嘴唇轻轻发抖,有点像惊魂未定的小兔子。 花摸了摸乙骨的脑袋,确定那对兴奋时会抖起来的兔子耳朵真的消失了。因为誓约没有被完全吸收同化,所以时不时还会冒出来,需要及时安抚下去。她还想摸摸他的屁股看看那截尾巴还在不在,被一脸窘迫的乙骨阻止了,他小小声地解释道:“如果摸那里的话,我又会有感觉了。” 原来摸尾巴会硬。花点点头,把堆到床脚的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少年乖乖地收起手,让她掖好被角。就算誓约被及时安抚,短时间也会感到累的。做完这些,少女和裹在被子里的少年脸贴脸,“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皮也一点点地下沉。 “啾。” 彻底陷入身心放松的睡梦前,一个带着浅淡香气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早安,好好休息。”乙骨哑然失笑,不过倒也没说错呢。 花没有擦拭腿间的情液,直接穿上床头狗卷棘准备的干净衣物,被团在被子里的兔子少年嗅着令他心安的味道入睡,眼底落下蝉翼似的剪影。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乙骨的卧室,溜下楼梯。公寓墙壁贴着雅致的米色壁纸,家具陈设相当符合年轻人的口味,新潮且美观。 墙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相框,像一扇扇各式各样的小窗,一些是单人照,但更多是五花八门的合影。一张张浏览过去时,就像在不同的地点间快速跳转,带着花一口气重温了一遍那些被记录下的时刻。 有张合影很特别,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脑袋挨着脑袋冲镜头露出笑容,头上顶着米老鼠的圆耳朵,玻璃窗外是辉煌的夕阳和城市凝重的缩影。她记得这是在摩天轮上拍的,因为情侣票只有两个名额,所以他们买了家庭票,还拿到了一桶友情赠送的爆米花。 她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忽然扭头看向厨房。 “鲑鱼?”花扣扣厨房的拉门,里面传出狗卷棘焦急的劝阻声。 “大芥!” 她推开门,只看到狗卷慌忙转身挡在流理台前。浅灰短发里的两只折耳紧张得起立。 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急忙抬手捂住嘴。少年略显单薄的身体显然挡不住背后宽敞的流理台,狼藉的大理石台面露出一角,一个沾满水珠、新鲜红润的苹果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她脚边。 “……鲑鱼。”狗卷棘把脸扭到一边,发梢间露出的耳廓红得滴血。 “大芥。”花捡起脚边的苹果,“蛋黄酱?” 狗狗立起的两只耳朵沮丧地耷拉下去,缎子似的银灰短毛仿佛也失去光泽。他蔫蔫地让开想要藏起来的灾难现场,弱弱地哼出:“鲣鱼干。” 虽然现在的狗卷棘已经能正常说话而不必担心咒言伤害别人,但他一紧张还是会蹦出饭团语。东京大学文学系的教授差不多都知道这个口癖奇怪但成绩亮眼的学生,花打开水龙头,把苹果仔细洗干净后递给他,用安慰的语气说:“明太子?” “……鲣鱼干。”狗卷棘拿着红艳的苹果,感到裤子里的尾巴动了动,它比陷在沮丧失意里的主人率先感到那一点喜人的甜蜜,诚实地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开心。 看着恋人开始熟练处理食材的背影,黏人的小狗期期艾艾地靠近,顿了顿,鼓足勇气,无意识用力的指尖掐进果皮,“金枪鱼,蛋黄酱?” 阳光从拉起的百叶窗下洒进厨房,女孩切开多汁的番茄,瞳孔映着明媚的晨光。她扭过头望着长高许多的狗卷,低下头的少年垂着眼角,白净的喉结紧张地滚动。 花露出一个微笑,踮脚用鼻子去碰他发红的鼻尖,给出肯定的答复:“鲑鱼!” 天性亲人的灰缇从后面搂住主人的腰一边蹭一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属于他的味道正在一点点盖过花身上苦涩的草味,狗卷红着脸想,心里咕嘟咕嘟冒出甜甜的气泡,盖过那点微不足道的酸意。 只要再等一会,他摇摇尾巴,这些讨厌的味道就会被全部压下去啦。 作者有话说:乙骨,好涩。狗卷,好可爱。 乙骨打舌钉是为了分散注意,♂的时候会玩。公兔子虽然一年四季都在发情,但缺点是比较快。狗卷的誓约动物是灰缇,看起来瘦弱却意外强健,聪明文静,还很亲人,是神仙狗狗了呜呜。 花&卷的对话大致意思是能不能在厨房里做() 疯狂 他能信就有鬼了。天内无比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天在医院是怎么用半吊子的誓约给一无所知的虎杖恶补了有关咒术的基础知识,咒术界相当紧缺的人手导致高等级的咒术师不是在祓除诅咒就是在去祓除诅咒的路上(比如某五条和七海),高级咒术师每一次出任务都代表有致数人丧命的诅咒诞生。 祓除负面情绪积淀里诞生的咒灵不是过家家的儿戏。 但比起硝子怎么听都不对味的招生发言,已经从被围观十六岁裸体的尴尬里缓过神的天内理子更关心一个问题:她的报名表,是从哪掏出来的?从医院到薨星宫,她完全能确定一件事——硝子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她的视线。 ……等一下,难道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天内惊愕地看向五条悟,这家伙—— 接收到天内投来的视线,五条悟歪头,眨眨眼,浅蓝的瞳孔清澈见底,过分好看的脸上全然一副“为啥看我”的单纯表情。 这家伙一定事先和硝子串通过了,全国有多少家医院,东大的附属医院又那么大,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病人来就诊,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就在电梯里“碰见”了呢?天内倒吸一口凉气,顿觉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这个白毛,心机居然这么深的么?! 现在想想,硝子的反应也不太对。一般来说,冷不丁看到失踪十几年的同学突然出现,而且还是跟自己认识的朋友呆在一起,总该表现得有点不一样吧。医生也是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但她看见花的时候未免太过冷静了。 家入硝子是东京咒高专聘的校医,几乎不怎么离校。那她平时最多处理的大概是咒术师(五条悟除外)或学生出任务时受的伤。加上掌握的又是稀有的治疗术式,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把人抢救回来。 她根本没必要来医院的,除非是有些不得不亲自来的理由。比如,被就职同一所学校的同事兼朋友叫来“演戏”。 ……天内越想越觉得“五条悟事先和硝子联合起来演戏”的猜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两人对话的可信度直线下降,那个牛皮纸袋很有可能是暗号,又或者是打掩护转移话题的幌子。总之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康复报告! 一瞬间,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奈何她吐不出半个字。天内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里带上浓浓的悲愤:五条悟,你心机好重! 她愤然转头,立马看向站在另一边的两个黑发男,伏黑甚尔双手插兜,随便地分开双腿立着,脸上还是无所谓的欠揍模样。想都没想把他踢出候选人,深感被五条悟欺骗的天内忍不住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夏油杰身上,在心底暗暗为他摇旗呐喊:杰,你要给力啊!千万别让那个家伙得逞了! “我尊重花的意见。”夏油杰不紧不慢地开口。 怎么回事?这家伙也跟硝子一样开始说胡话了? 他抬起眼皮,目光先是落在不远处散发着冷白光芒的高大古树上,露出一个绝对算不上真诚、但也没那么虚伪的微笑。夏油杰回过头,视线落在被花抱着胳膊、另一只手里还提着猫箱的虎杖悠仁身上。 “我完全能理解那种不想分别的心情,所以京都的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会为有需要的学生提供周末接送的服务。”他刻意隐去形容两人关系的词,这话是对虎杖说的,“我相信你的……”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妙地停顿片刻,不过很快接了下去,“老虎,也能在那里接受适当的培养。” “如果我没记错,花的学籍应该还保留在学校的档案室里。复学的手续相对来说会简单一些,快的话半天就能搞定。” 想要名正言顺地带走花,切入点还在虎杖身上。夏油杰凝视少年的瞳孔,果不其然,他年轻的脸几乎藏不住半点情绪。 他在动摇。 善良,体贴,重视他人的感受,这些美好的品质意味着一件事: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他迟早会向现实妥协割让自身的利益。 为他人牺牲奉献自我,听来多么高尚,简直像在闪闪发光。 真让人嫉妒,少年时的他也曾有过这种近乎殉道者式的“崇高”理念,但之后的事实已经向他证明:除了一时毫无意义的自我感动,想当然地为别人好只会招致更长久的悔恨。没有人不是天生的利己主义者,或许会有例外,但,绝不会是自己。 他说得不多,但字字句句都在要害上,设身处地为花考虑,还巧妙避开描述咒高具体情况的尴尬段落,比硝子一听就不可信的发言段位高了不止一点两点。天内惊叹:不愧是前邪教的教主欸,杰! 她信心倍增,第一次觉得他数十年如一日戴在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和脸上的职业假笑变得顺眼。综合考虑,眼下没有比夏油杰更合适的人选了。 伏黑甚尔沉默不语,恍若一头置身事外的孤狼,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冷眼旁观。他很明白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一个倚仗,但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冷静地梳理接下来自己能做的事,只是胸口有点透不过气,像被什么东西勒着似的,绷得很紧。 ……衬衫小了,甚尔想着,握住西装裤袋里的手机,回头还要再联系孔时雨,让他把办理监护关系的东西找出来。 “我同意花入学。”虎杖说,“但……有一个要求。”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年深深地弯下腰,而后停住,保持鞠躬九十度的姿势。 他用请求的口吻说出自己的要求。 “保护好她,拜托各位了。” “夜蛾校长!” 伴随着热情到发毛的呼唤声的,还有毫不客气的砰砰拍窗声。 坐在办公桌后专心戳羊毛毡的夜蛾正道后背一凉,一时没收住力,手里捏的戳针噗的一声刺穿了兔子半成型的耳朵。 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巧了,他的右边是窗户。巧了,他的办公室在五楼。 夜蛾正道选择性忘记五条悟能靠他的术式在空中飞来窜去,得出一个结论:没错,是幻觉。 “夜——蛾——校——长——”男人把每个音都拖长,大有在窗外叫到太阳下山的架势。对了,夜蛾的眼睛透过特质的护目镜,看到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照在办公室中央铺着的地毯上。一个只有上半身的黑色人影正在精美的手工羊毛地毯上扭来扭去,乍看像什么恐怖片的开场。 对哦,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夜蛾定定神,拉开手边的抽屉把戳到一半的羊毛毡和工具放好,然后转动插在锁眼里的钥匙。确定钥匙在口袋里躺好后,他用力摁了摁突突跳的太阳穴,无奈叹气,转头看向窗外:“找我有什么事?五条悟?” 尽管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窗外惊悚的景象时,夜蛾对五条悟离经叛道程度的认识还是被刷新了。 眼见目的得逞,五条悟立刻把自己的脸从玻璃窗上“撕”了下来,他拉开窗,反手抓住头上的窗框,稳稳当当地半蹲在不超过五厘米宽的滑槽上。漫天燃烧的火烧云里,男人澈蓝的双眸像两颗暗中发光的宝石。 “校长,交换生计划的备案还在么。”他的语气瞬间低沉,旋即又欢快起来,“不知道扔到哪去的话就叫伊地知连夜赶一份出来好了~” 一个等同禁忌的词被随意提起,他身体一震,屁股不受控制地离开椅面,大脑出现几秒钟的空白,之后才慢慢地回神。 “……怎么突然提这事?” “欸?你不知道吗?”五条悟歪头,架在前额上的墨镜滑到鼻梁,他理所当然地说:“花回来了啊,所以之前的交换生计划也应该继续了吧。” 逢、魔、时、刻。 夜蛾看向挂在门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在“5”的位置重合,正好五点钟整。人和鬼怪可以同时出现的黄昏时段刚刚开始,他又看向蹲在窗上的男人,“你——是谁?” “哈?校长你终于得老年痴呆了?” 是本人没错。夜蛾诡异地感到了一丝安心,他心平气和地坐下,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抽屉的锁孔,“你让伊地知重新写一份吧。”交流生计划是十一年前的东西了,估计找是肯定找不到了。 “哦,好吧。”男人朝窗外辉煌的暮色倒下,两条屈起的长腿在空中伸直,裹在贴身西装中的身体像猫似的灵活舒展。上升的气流拂动雪白的发丝和挺括的衬衣领,残阳如血,在上扬的嘴角处留下一抹妖冶的艳色。 “等等!”夜蛾突然从座位上跳起,猛冲到窗边,把半开的窗扇一推到底。他冲张开双臂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的男人大吼:“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 猛烈的风声吞没了他的呢喃,越发刺耳的尖啸是跌落地面粉身碎骨前最后的疯狂。 在完全的失重里,他感到完全的自由。胸腔里热烈搏动的心即将破体而出,男人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花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希望写出了五条悟狂气的感觉orz 下一章再补点其他人的反应和心理活动就ok了,花到底是先去京都的咒高呢,还是先去东京的咒高呢。 一边有美美子菜菜子禅院真依庵歌姬东堂,一边有乙骨禅院真希和狗卷,难以抉择。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分离与重逢 从东京返回仙台,乘坐新干线需要两小时。如果是hayate列车速度会更快,只要100分钟。他到达东京站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夜幕降临,繁华的国际大都市灯火通明,处处流动令人迷醉的商业气息。 虎杖悠仁握着卫衣口袋里的车票,一步步走下台阶,离开地表五光十色的建筑群,深入这个位于地下的庞大繁复的交通枢纽。 地下通道里人头攒动,日光灯管的白光落在来来往往的上班族或学生的肩膀上。粉发的少年默默无声地加入拥挤的人群,像一滴水汇入浩瀚的海洋,浑浊却温暖的空气瞬间将他包围。 一旦成为群体的一份子,个体似乎会被集体的意志裹挟,自主行动的权利被自然地瓦解移交。 但这种身不由己被推着往前走的感觉,恰好是他现在需要的。虎杖张开鼻翼呼吸地铁站的味道,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间——一个不存在超自然力量、普通、平凡、忙碌而安稳的现世。 东京站是东京的心脏。通过无数在此地汇集的交通干线和大大小小十几个站台,这颗超级心脏不分昼夜地勤勉执行输送新鲜血液的任务,用数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滋养出地上的城市巨人。黑色指示屏上花花绿绿的站点和列车号不断跳动,人群中的虎杖掏出车票,昂起头努力辨认那些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字符。遗憾的是,他的大脑好像也在刚刚的随波逐流里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无法理解视网膜接收的信息。 幽深的隧道里吹来冰冷的风,扑向月台上等候的乘客中。虎杖裸露的脖颈滑过一丝凉意,紧接着听见是疾驰的列车昭告自己即将到站的悠长尖啸,音调节节攀升,最后有如警笛在所有人的耳边长鸣。 人们挤挤挨挨地站在黄线后,像挤在一起防风御寒的南极企鹅。瞬间有两道利刃般明亮的光束撕开黑暗,一列满载光明的列车刹那划开隧道里所有的幽暗,洁白如雪的车身疾驰而过,带来冷冽的狂风。 他这时才想起去看手里的车票,长方形纸片吸入汗水又被捏皱,好在仍能看清上面印刷的文字。东京去仙台,六点整的车次。缓缓降速的列车停靠在站台右侧,明净的车门自动开启,上方的电子指示牌滚动显示目的地: 仙台。 “抱歉请让一让!”虎杖愣了几秒,猛然意识到这就是他要等的列车!他焦急地大喊出声,用力挤过人群来到月台的最前方。窗明几净的车厢对他敞开怀抱,大开的车门后空空荡荡,仿佛这趟班次是专门为他一人准备。 冥冥中有只看不见的手将他带到这里,及时赶上了这班回家的列车。就在虎杖上车的下一秒,车门便无声自动关闭。车里罕见地开着暖气,喷洒了清新剂的空气带着怡人的淡淡花香。 虎杖低头看向手中天内理子友情出资购买的车票,找到了对应的靠窗座位。 少年放下支板,托腮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纯粹的漆黑,洁净的玻璃上映出车厢宽敞空旷的倒影,还有自己看着外面呆呆出神的脸。 确认目标乘客上车后,这辆短暂停靠站台的崭新列车便毫不犹豫地再度启动,风驰电掣地杀进黑暗的隧道,一路高歌猛进,稍后它会上到地表的轨道,开启一场声势浩大的夜奔。 疾驰的列车穿过城市妩媚的霓虹,令人目眩神迷的绚烂灯火在展开的暗幕下尽情奔流,慷慨又不容拒绝地涌入少年因失神略微涣散放大的瞳孔中,碾过所有的意识和想法,只剩下纯粹的惊叹与震撼。 ……真美啊。 他的嘴唇轻轻翕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整座流光溢彩的东京像是一个摆在地上的巨型花篮,向着天幕竭尽全力倾吐自己的美丽,好像下一秒就会轰然凋谢。山茶花会在绽放到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从枝头掉落,从壮烈的生到壮烈的死只需一瞬。 虎杖无意识地抚上全密闭式的车窗,隔着一层玻璃抚摸那份惊艳到极致的美丽。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流到下巴前拐了一个弯,润湿嘴唇和舌头。 ——那是眼泪。 他的生命曾途径绚烂。 巨型蝠鲼在空中悄无声息地游弋,犹如一块铺展在夜幕的深蓝丝绒。它没有大动作,唯独翼状的胸鳍边缘和尾端的尖刺微微摆动,像船的帆布和舵精巧地控制航向。 天内理子好奇地抚摸它的背,摸起来微微发暖,手感柔韧而富有弹性,表面覆盖一层密集细短的绒毛。她忍不住惊叹:“真的像一块会飞的毯子欸。” 潜水时碰到的魔鬼鱼摸起来就完全不是这样,这种软软的感觉会让人上瘾,她摸了一下,隔一会又摸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身下平稳滑行的“飞毯”好像开始变得颠簸了。 夏油杰委婉地劝阻她继续rua咒灵的行为:“请不要再摸了,小理子,它比较敏感。” “哦哦。”天内尴尬地缩回手。 “我们快到了。”他低头望向坐在身侧、抱着猫箱的少女,满目柔波,语气更是温柔得滴水,“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很想你。” 闻言女孩仰起脸,对上夏油杰投来的视线。逐渐昏晦的暮色模糊了她秀气的脸庞轮廓,双瞳中一片朦胧。就像是从他梦里剪下的一个泡影,虽然有些许的黯淡褪色,但仍然美得不可思议。跨越了十一年的光阴,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就连身上穿的校服的褶皱,裙边伸出的包着丝袜的小腿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夏油杰一时有些恍惚,现实与记忆中的片段发生了重合。因为东京咒高选址偏远,所以去最近的商业街补充生活物资时,坐他的咒灵蝠鲼过去是最优选。 花盯着他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然后一声不响地抱紧怀里的猫箱,转头看向另一边。 自从与虎杖悠仁分开后,她便一直这个样子。不肯说话,拒绝交流。 她的沉默拉回夏油杰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他无言眺望天边一点点沉降的墨蓝,感觉自己正在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洋。心脏里泵出的不再是有温度的血液,而是同样能冻出冰碴的海水,仅剩的一点余温留住了他被上万吨水压压迫的呼吸。 至少,她还活着。 蝠鲼卷起两侧扁平的翼状鳍,开始降落前的减速。它摆着尾巴在低空盘旋,靠近一栋亮着灯的别墅。风灌进大张的口器,气流从漏斗状鼓起的腹部腮缝中高速流过,发出“咴咴”的声响。 美美子坐在床边,心不在焉地翻看腿上最新一期的《nonno》,这期封面是御用模特高田里穗,拉直染黑的长发很好修饰了她的鹅蛋脸,有种中森明菜的神韵。菜菜子躺在床上玩手机,手腕上套着发绳,染成金色的头发堆在脸颊边,像蓬松的金羊毛。今天推送的美妆视频很无聊,于是她转战娱乐频道,没想到更无聊。 “叮——” 菜菜子丢开手机,双手撑住床面猛地坐起,美美子“啪”的一声合上杂志。姐妹俩同时抬头看向挂在窗棂上的金属哨,用透明丝线绑在窗头的黄铜哨管表面微微震动,它只能与特定的声音发生共鸣。 她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夏油大人回来了!” 这栋偏西式的双层复式别墅外表显得既雅致又美观,狭长的窗户里透出明媚的淡黄暖光。屋后是一个巨大的后院,用来举办上百人的小型宴会恐怕也绰绰有余。说来有些尴尬,这还是天内与黑井第一次拜访夏油杰的住宅。黑井看了眼手机定位,发现这是一处富人聚居区。别的先不说,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她略微放下心,相信自己没看走眼。 巨型的蝠鲼在宽阔的草地上平稳降落,修剪整齐的低矮草皮犹如翠色的地毯,别墅的后门突然被人推开,里面冲出两个趿拉着白色拖鞋的少女。她们欢快地跑向夏油杰,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夏油大人!您回来啦!” “抱歉,我回来晚了。”夏油张开双臂抱住扑到怀中的两个姑娘,扭头看向身后陆续下来的天内和黑井,无奈地笑着解释,语调宠溺,“我把她们宠坏了。” 黑井美里把叁人其乐融融的相处场景看在眼里,心又安定几分,这绝不是随便装装就能装出来的。那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只有…… “夏油大人,这是谁?” 留着黑色学生头的少女抬头,目光越过夏油杰的手臂,落在后头剩下的叁位“乘客”上。已经有两个人下了蝠鲼,最后一个抱着箱子的还坐在上面。她扫过两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性,眼神中多出一丝警惕和戒备。美美子抓紧夏油的衣袖,踮脚看着那个抱着箱子的纤细身影从蝠鲼上站起,她穿着一套咒高的女式校服,笔直的黑发披在肩上。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加上她又低着脑袋,美美子一时看不清她的真容。还没来得及深想,姐姐菜菜子的尖叫声就深深刺入她的耳膜。 菜菜子拼命地尖叫,大脑完全空白,除了尖叫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或许她不该这样做,但是她已经停不下来了!一只手轻轻盖在菜菜子不断哆嗦的嘴唇上,低沉磁性的男音蕴含着奇异的力量,“放轻松,菜菜子。” 几乎是瞬间,她就停止了叫嚷。但镶嵌着亮钻的指甲深深地嵌进夏油的衣袖,止不住地发颤。菜菜子感到激烈的热流在脑子里冲荡,把逻辑思维理智统统搅得七零八落。心脏狂跳不止,眼睛和鼻子又热又酸,喉咙生疼,说不出话。 “别哭。”他轻轻抚摸菜菜子的头顶,就像当初来接她们时那样,“是花回来了。” “嗯……!”菜菜子把脸靠在夏油大人令人心安的胸前,突然又抬起头,慌慌张张地去摸口袋,“我还没梳头!” 美美子呆呆地重复:“……花回来了?” “我觉得,接下来可能、大概没我们什么事了。”天内耸耸肩,“美里,今晚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黑井看着两个情绪失控、在夏油怀里又哭又笑的小姑娘,彻底放下了心,她忍不住微笑:“不过小姐,你还记得丢在仙台的跑车吗?” “在鹈鹕的嘴里装了那么久,谁知道会有什么问题。”天内撇撇嘴,“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夏油杰吧,相信他能处理好的。 作者有话说:当年美美子和菜菜子是被花捡回来的,但她失踪后,这两个小姑娘就被夏油杰带走养了。 杰一直和她们说,花会回来的。 叁个小姑娘贴贴真的dokidoki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星星 目送五条悟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去后,硝子默默替夜蛾正道校长点了一根蜡,感谢他为自己处理手头这份文件争取到一点聊胜于无的时间。 女人回到校医室,“咔哒”一声反锁上门。她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台灯,雪亮的灯光像刀片切开房间里笼罩着的薄暮,照亮桌上插满烟蒂的烟灰缸和杂七杂八的表格名单。 鬼知道这个平均每年入学的学生数不超过两只手的学校是怎么做到天天大事小事破事一堆的,硝子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弯腰去摸挂在椅背上的白大褂口袋,她记得里面还有两根女士烟,薄荷味的。 “嘤。”一声小动物轻柔的呼唤声打破了医务室的静谧,弯腰摸烟的女人动作一滞,垂下的眼皮慢慢抬高,视野里出现四只毛绒绒的黑色脚爪,还有一根晃来晃去的大尾巴。 对了,差点忘了,她的“誓约动物”也跟过来了。 硝子摸到被压扁的烟盒,倒出里面最后两根。细细的烟卷被医生纤细程度不相上下的食指和中指夹在中间,在过于明亮的台灯光下,连纸卷边缘漏出的棕褐色烟草丝都清晰可见。 烟盒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无比精确地命中五步开外的垃圾桶。她把手里夹的两根烟冲小熊猫摇了摇,整整两天没有松懈过的神经放松了一点,眼下压着浓重青黑色的双眸流露出笑意,“你也想抽?” 蹲在纸袋上的小熊猫抖了抖耳朵,抬起鼻子靠近尚未点燃的香烟,嗅嗅,立刻把一只爪子盖在鼻子上,嫌弃地扭开脸:“嘤。” “不喜欢烟的味道啊……”硝子并未扫兴,小熊猫重新蹲在袋子上,用灵活的尾巴来回扫着袋子,显然在示意她先把这玩意处理好。 无论是从神态还是行为方面,她都感觉这只动物是另一个翻版的自己。指间夹住的香烟一转落进风衣口袋,硝子拉开椅子坐下,小熊猫这才舍得挪到边上,看着女人解开缠绕的绳子,抽出一迭散发油墨味的纸张。她从头到尾快速地浏览一遍,根据忧忧提供的一点少得可怜的个人信息,承接亲子鉴定的事务所居然也尽职尽责地捏造出了一份可信度相当高的康复记录单。 真正的报告夹在中间,是两张没有页码的硫酸纸。硝子轻轻夹住半透明的单薄纸张,将其抽离。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和气势陡然一变。就像没有感情的智能机械,摒弃全部的私人情绪,换来绝对客观看待事物的角度。 台灯的光线穿透硫酸纸的纸面,互相交织的细微植物纤维犹如地层中保存的古生物化石切面,文字与纸张几乎轻得几乎不存在,然而记录承载的结果却重若千钧。 小熊猫安静地凝视硝子,光里兽瞳像两颗纯黑的琉璃珠。时间静静地流逝,更浓的暮色渗透窗帘,像稀释后的墨汁散在空气中。当它静止不动,连呼吸都若不可闻时,像一只以假乱真的玩偶或逼真的标本。 直到远山的鸟鸣变得稀疏寥落,近处的虫吟开始粉墨登场。 毫无征兆,坐在桌前的女人突然大口呼吸,甚至因吸气过于急促而撕心裂肺地咳嗽。她一边咳嗽一边把纸揉成一团,硝子猛地扭过上半身,险些把嘴边的烟卷甩出去,女人的手焦急地摸索白大褂的口袋。 能纹丝不动拿着手术刀几小时的手现在哆嗦得厉害,像得了帕金森似的,连着好几次都没能插进口袋拿到打火机。小熊猫从交叉搭在一起的爪背上抬起头。硝子一下子站起身,动作粗鲁地拎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倒着抖,金属外壳的打火机掉在地上又弹起,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钉钉”声。 硫酸纸已经在她连续不断的揉动里变成一个蚕茧大小的椭圆纸团,硝子捡起终于到手的打火机,拨开盖子,细长的火焰弹出,温度最高的外焰欢快舔舐硝子捏住的“蚕蛹”。 她注视指间的“蚕蛹”在焰火的炙烤下渐渐变黑,而后皱巴巴的表面蹿起更加热烈的火焰。迅速蔓延的火焰吻上指腹的薄茧,人体柔软的结缔组织无法抵抗高达五百摄氏度的高温,烧灼的疼痛钻心入骨。 有时烧伤产生的疼痛等级甚至会超过宫缩分娩。 附着在纸团上的火焰肆意跃动,随心所欲地变化形态,恍若茧里沉睡的蛹以另一种生动鲜活的姿态苏醒。它顺着屈拢的手指滚入手心,脱离剥落的灰烬被高温气流抛起,却被合拢如莲花苞的手指尽数困住。 硝子缓慢地举高手,动作不见丝毫迟滞。然后,她仰起脸,让烟卷从凹陷的掌跟伸入火里。近距离注视耀眼的火光令她不禁眯起眼眸,变亮的眼睑上流动各种光怪陆离的光影。有种看走马灯的感觉。烧灼的痛楚继续加增,但她却感到久违的惬意与松快。 女人用手中燃烧的纸团点燃唇边的香烟,指缝里漏出的迷离火光落入小熊猫琉璃般的黑色眼珠,它的眼睛瞬间变得灵动,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错认成玩偶或标本。 过了一会,硝子微微向后撤头,仿佛从手里衔出一朵橙红的花,又像挑出一只颜色温暖动人的虫蛾。包在干黄烟丝外的纸卷焦了一圈,火星明灭里冒出薄纱似的烟雾,雾里卷着清凉醒脑的薄荷味。 她慢慢握拢手心,把灼烧的痛楚和秘密的余烬一并牢牢捏住。小熊猫靠了过来,嘤嘤地低叫,眼睛渴望地盯住硝子含着的两根烟。 女人失笑,微微张开的唇里霎时又流出一股轻盈的烟雾。她翻转手腕,掌心朝下,对准烟灰缸。细腻的灰烬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下起一场小小的雪。 硝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手心,掌纹平整且清晰,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是小熊猫,小熊猫抽什么烟。” “嘤!” 小熊猫登时恼怒地站起来,高举两只前爪向她示威。 “哎呀,我就随便说说,小熊猫都这么容易生气的吗?”硝子点掉烟灰,“嗯,总感觉一直叫你小熊猫怪不方便的。看来得给你取个名字才行……” “硝子,在——吗——” 是悟的声音。硝子看了眼手表,这么快就骚扰完了?夜蛾校长你不顶用啊…… 她把举着手雄赳赳气昂昂“投降”的小熊猫抱到腿上,把掸掉烟灰的女士香烟重新放回嘴里。含着两根烟吞云吐雾的女人提高音量,“我在,干嘛。” 医务室门的小窗里凭空挤入一张脸,墨镜滑到来人的鼻尖,镜片后的瞳孔蓝得惊心动魄。如果直视五条悟的双眸,很难不被那份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的蓝所震撼,不过看多也就习惯了。庵歌姬吐槽五条悟的眼睛蓝得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在他的眼色上,毕竟真的很蓝。或许能申请颜色专利叫“五条蓝”也说不定…… 他叩叩小窗的玻璃,笑眯眯地提出邀约:“啊哦,原来你在啊。一起出去吃个饭?等一下,”硝子看着五条悟低下头,上锁的门把手“咔咔”响个不停,及时开口制止他暴力开门的行为,“等一下,我把门锁了。” 天可怜见,就不要再给可怜的校医增加工作量了。硝子把腿上的小熊猫抱到地上,给被关在外面的不高兴撇嘴的问题老师开了门。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低头闪身挤进门缝,蓝眼睛“唰”的看向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呃呃,附近不是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牛肉丼饭嘛。开业大优惠,二人套餐半价!” 如果他的眼珠不是黏在那迭纸上,说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 硝子无奈叹气:“不了,悟。今天我打算去喝酒。”她声音轻松,“记得你是不能喝酒的,对吧?” “欸?”五条悟仍旧没把视线从一边的桌子上挪开,“那种东西,试一试也不是不行啦……” “你认真的?”硝子怀疑他刚刚有在听自己说话吗,她不得不再次提醒:“喂,悟,你可要想清楚,喝醉了我是扛不动你哦。”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最强,所以没问题!” 出现了,超级幼稚的发言。 连趴在医疗床上的小熊猫也嘤嘤地笑出声,尾巴尖弹了弹。 “它怎么还在?”五条悟指着那只无情嘲笑自己的动物,硝子耸肩,烟卷在嘴边上下摆动,“不清楚,但它在这不是件好事么?她少了一份负担。” “你和杰要抓紧时间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你俩的‘誓约’从花那儿稳定地分离出来。”说到这,硝子感到一份隐秘的窃喜,一种在比赛里领先于对手,看到对方脸上不甘的神色时会体味到的优越,“加油啊最强,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硝子你真讨厌。”五条悟拉长脸。 “那还真是抱歉了。”硝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把人逗急眼了可不太好,她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个任务:“帮我收拾一下桌子,待会冥冥要过来拿点东西。”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这只小熊猫,它有名字的。”走出医务室的硝子回头,“它叫星星。” 作者有话说:1k字的大纲写一周orz,何时才能写到杰的脱敏疗法(流泪流泪) 不知道有没有写出硝子那种平静的疯狂感,当咒术师的家伙哪个不疯呢。 小熊猫的名字与硝子和花过去的回忆有关,那是一个相当浪漫、洒满星星的夜晚。 感觉自己真的好罗里吧嗦哦(大哭)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等硝子带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把单独的空间留给他和叫“星星”的小熊猫后,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男人迈开两条长腿,叁两步走到校医专用的椅子边坐下。 他屁股刚挨到椅面,忽然愣住,旋即握住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盖住口鼻都无法忽略的浓重烟味,桌子上方的尼古丁含量大概是能让小白鼠直接逝世的程度。 “咳咳!好臭!”充满怨念的声音透过手掌听起来有些模糊,然而嘴上边咳嗽边抱怨男人却仍然稳稳地坐着,压根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 五条悟没有开启“无下限”,不然他没办法碰到硝子桌上的任何东西。啊呀,好像被她坑了一把,是因为被人碰巧在医院撞见了,秘密泄露才恼羞成怒的吗?拜托,他也很生气啊。得知花的消息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不过她连杰也没有说。 真让人伤心,他以为他们是朋友来着。 尽管他在心里长吁短叹谴责某校医的塑料友谊,然而硬生生被逼出晶莹泪花的湛蓝双瞳快速扫过桌面的角角落落,倚仗极端优秀的视力在几秒内把握桌面的全貌,并且没有错过任何细节。 办公桌上的物品和摆放的位置会间接反应使用者个人的行事作风,五条悟完全舍弃脑中任何关于“家入硝子”的已有认识,注意力高度集中分析眼睛捕获的信息。从今以后他可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自己读高专时的同班同学了,毕竟看走眼险些被朋友撬墙角的事,只要一次就够了,不是么? 各种杂纸被压在最下面,虽然失去了用处,但没有被丢弃;叁四只颜色不同的水笔随意地放在桌角的笔筒里;一只边角被磕碰过的zippo金属防风火机;一个超额工作的烟灰缸;被拆开的档案袋与文件端正摆在桌子的正中央,它们的位置恰好也是台灯光最强烈的地方。 基本不存在风格强烈的私人物品,桌子透露出使用者工作与生活泾渭分明的态度,不同物品的摆放位置暗示了其对使用者的重要程度。 重视个人的生活隐私,工作轻重有序,整体偏向理性。 五条悟眨眨发酸的眼,把得出的结论放到一边,接着,忍住涌到嗓子眼的痒感,伸手轻轻拿起那迭反射雪亮灯光的纸张。 起身离开前,他最后环视了一遍桌面。十几个黄色烟头整齐戳在玻璃质地的烟灰缸里,像一捆被拦腰截断的麦秆。每根烟都被吸到底,一根烟丝也没留。 不难想象,在寂静的深夜,坐在桌前的硝子是怎样一支接一支地抽光烟盒里的香烟,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烟雾如水般流淌在被灯光照亮的空气里,挟着无数微小的尘埃涌动翻卷,她的脸藏在暗处,表情模糊而隐晦。 拿着那迭“觊觎已久”的文件纸,五条悟转移了阵地——他一屁股坐到医务室仅有的一张病床上。铺着白色床单的平整床面骤然下陷,床脚在地上拖行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整张病床连带蹲在上头的星星都震了一下。它瞪大乌溜溜的眼睛,脚爪深深抓进床垫,尾巴紧张地绷直,但却没像之前那样站起来示威。 和一个成年男性相比,一只小熊猫就有些不够看了,体型差距过于悬殊。星星警惕地伏低身子,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大家伙,晶亮的眼珠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除了脑袋和肚子是白色的,这家伙浑身黑漆漆。而且只在头上长了一点白毛,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奇怪,而且丑。星星盯着五条悟瞅了一会,发现他单单坐在床边,低着头看手里拿的东西,一动也不动。 ——和几分钟前背对它坐在桌子前的硝子一模一样。星星觉得有点无聊,警戒弓起的背慢慢地塌下。 五条悟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几张纸上,他逐字逐句、无比细致地读完第一页,然后翻到下一面。大脑没有进行任何分析,只是单纯地记忆。把纸上打印的每一个字都记下后,那双蓝得令人心颤的眼瞳才缓慢消失在闭合的眼睑和浓密的雪色长睫中。 医务室里的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即便闭上双眼,这份文件的全貌仍旧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无数的思维在脑中迸发碰撞,发出无声的巨响。 当抽丝剥茧得到的庞杂信息被全盘托出,他便开始大刀阔斧地剥离所有赘余无用的部分,就像try&error,去掉所有错误的答案,剩下的必然是真相。 半晌,五条悟轻轻叹气,睁开的蓝瞳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不过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康复记录单,最多最多,是对象有点特殊。忧忧,冥冥的弟弟。他俩是亲姐弟,疑似存在超出亲情的双向羁绊。 就这? 能让硝子如此紧张重视的原因绝对不是这个。他把记录单翻到第一页,再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浏览一遍。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五条悟翻来覆去地检查手中的文件,尝试了各种办法。 直到崭新的纸张被卷成一卷,用拇指快速拨过的时候,五条悟停下了动作。纸张的边缘擦过指腹,但在某个小到被忽略的瞬间,本该丝滑没有滞涩的节奏出现一个微妙的停顿。 就像这里……少了一张纸似的。 五条悟深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原来藏在这里。”他转头看向那个超负荷运转的烟灰缸,在满满当当的烟头上看到一层薄薄的灰烬。他放下纸,走到桌前,弯腰捻起一点,揉搓手指,看到晕开的一小片黑灰。 “差点被骗过去,看来我晚了一步啊。”他嘟囔着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从寥寥几人的名单里找到伏黑惠的名字。“早知道我就不拖了。”五条悟小声哼哼,其实刚刚“骚扰”完夜蛾后他还去了一趟辅助监督的办公室——为了激发后辈们的工作热情,他可是“煞费苦心”。 包括但不限于“这一周没有整理完所有的咒灵祓除报告前就集体扣工资”、“提前完成有免费的集体箱根温泉行”、“伊地知你要带头做好榜样工作”。唔,惠的铃声好丧,最近是进入青春期了么…… “你好。”少年冷淡的声线切断了哀婉纤细的雅乐,“五条老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惠,昨天硝子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吗?”五条悟沉默半秒,直接进入正题。 “……”往碗中磕入生鸡蛋的少年手一抖,流到碗底的蛋清里混入了几片蛋壳。他低头把手里捏碎的蛋壳放进厨余垃圾袋,声音不带起伏地否认:“没有。” “真的吗真的吗?”男人欠揍地追问个不停,“你再仔细想一想嘛,很重要!超级重要!宇宙无敌重要!” 幼稚的发言令准备晚饭的少年额角蹦出青筋,在他脚边,有兔子因“分赃不均”打起来了,你一脚我一脚地互踹。 惠看了眼蹲在一边吐着舌头哈气的黑色玉犬,不可察地微微叹气,从拖鞋里伸出脚,踝部有种少年人特有的清瘦,足弓的弧度优美而纤细。 脚心和足趾碰到动物柔软的皮毛,然后是小小的温热躯体,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还在胡搅蛮缠,本该和以前一样安静的夜晚忽然变得热闹非凡。 惠用脚把聚众斗殴的脱兔分开,拾起一块肥厚的叁文鱼肉堵住玉犬稀里哗啦流口水的嘴,最后他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蛋清,如实告知全部的细节:“家入小姐给我量了体温。” “嗯嗯。” “然后让我填写了入学的表格。” “嗯嗯。” “抽了点血做体检。” “嗯嗯……欸?她抽了你的血吗,我没问题了。” 惠没有多想,“既然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不要这么急嘛,我还有话和你说。” 五条悟猛然抬高的嗓门吵得他耳朵疼,“还有什么事吗,五条老师?”惠揉按眉心,暗自告诫,看在他是前辈的份上,不能计较这人的幼稚行径。 “惠。”一向没个正形的男人声音陡然低沉,“等你进入高专,你会遇见很多朋友。” ……这人! 少年挂掉电话,转头看向地上,兔子齐刷刷立起上半身,两只小爪子蜷在胸口,满脸写着乖巧、懂事、听话。 “刚才,是谁咬的我?” “原来硝子还抽了惠的血啊。”五条悟看向趴在一边像摊液体的小熊猫,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记得,你叫星星对吧。” 星星支起耳朵,预感不妙,瘫在病号床上的小熊猫饼瞬间向床下窜去,敏捷的动作与憨态可掬的外表完全不符。但某人的手比它更快,来自背部的沉重压力截住小动物逃窜的势头,它愤怒地“嘤嘤”叫,反手用爪子去挠这家伙欠揍的手。 别看小熊猫的外貌可可爱爱,其实它们的脾气相当暴躁。在野外,时常有小熊猫在领地争夺的战斗中丢掉耳朵或尾巴,间接导致死亡的也不在少数。 它的爪子,就差一点,便能碰到男人的手腕。但不管怎样,总是差了一点。 五条悟一手按住挣扎怒叫的星星,为不能摸到它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毛惋惜一秒。 “别生气嘛,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他眉飞色舞,绑架人质,咳咳,熊质什么的,想想就很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第一次尝试手机更新,不知道看起来怎么样。 五条悟,你是什么品种的究极带恶人。 虽然我写得又臭又长罗里吧嗦逻辑不同人物ooc,但是看文的小可爱会给我投珠留评论的对不对(被打) ps:剧场版上映日打算写一个时间线交错的番外。 爱你们,晚安 归 “七海前辈,真的万分感谢您愿意留下来帮忙!”伊地知大声吼道。如果可以,他还想再大点声,然而缺乏茶水滋润又使用过度的嗓子已经快冒烟了。他拼尽全力喊出的感激在办公室鼎沸的人声中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像一滴雨落入浩瀚的大海。 “没事,只是举手之劳。”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微微颔首,一身得体的浅灰西装,深蓝衬衣的纽扣一直严谨地扣到最上面,鼻夹式护目镜的有色镜片藏起了他的眼睛。办公室里亮如白昼,乍一看,男人镜片雪亮的的反光和偏西式的面部线条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印象。 但是,伊地知高洁看着“生人勿进”的七海前辈,一时情难自禁地湿了眼眶。热泪盈眶的辅助监督向七海深鞠一躬: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才知道七海建人是多么靠谱、多么值得信赖、多么关爱后辈的优秀前辈啊! 即使佩戴了防止目光引起咒灵注意的护目镜,后辈眼神里充沛得能溢出的情感依旧准确无误地被七海接收。感激、欣喜、激动,过于外露的情绪让他产生了一点困扰。坦白地说,他并没有和五条悟的监督关系好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也不擅长应付表达直白的笨蛋就是了。 男人说完,一枚一枚地解开西服袖口上的玳瑁衣扣,他的动作并不慢,但看起来却有种不疾不徐的稳重感。浅色的外套下露出一截抓眼的蓝,他解开袖扣,向上翻迭折起衣袖,灯光清楚勾勒出他的小臂线条,肌肉结实的轮廓暴露在明晃晃的空气里。咒术师是个体力活,毕竟要动手祓除各种诅咒。 走廊上远远传来板车轮沉重的滚动声,七海扯松领带结,解开第一颗衣扣,完成了全部的准备工作。他回头看向大开的办公室门,门口出现的小车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量。 方形的档案箱在车上堆积成山,七海粗略目测估计至少有六个,灰蓝的塑料箱后冒出一张满头大汗的年轻面孔。七海微微一愣,居然、是个女孩子?女监督顾不上擦汗,单手把装满的小车拖进办公室,她把手放到嘴边当喇叭用,中气十足地喊:“新档案来了,快点过来分掉!” “是!”立刻有几位监督离开座位,小跑着去搬箱子。原来在桌上高耸的纸堆是这么来的,七海恍然。 “后面还有两车!大家抓紧时间!”个子娇小,外表柔弱的女性监督音调上扬,有力地穿透嘈杂的背景音,她激情洋溢地握紧拳头,两只袖子都被捋得高高的,“后面还有两车,加油加油!” “好!” 七海建人久违地陷入疑惑之中。 伊地知高洁是比他低一届、比五条悟低两届的高专生,毕业后选择留校成为一名辅助监督。这是再次投身咒术行列、刚刚结束一项委托的1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对“伊地知高洁”仅有的全部了解。辅助监督,顾名思义是从旁协助的工作。 不要求直接参与和咒灵的战斗,更多是前后琐细的准备和收尾。按理说,很难有人能始终激情澎湃地去完成书面工作的吧? 监督大多脱下不方便活动的西装外套,像辛勤的工蚁一样在各自的岗位上处理文件报告。等车上的箱子被全部拿走,七海看着那位女监督拖着小车消失在走廊上。第二辆满载档案箱的推车接踵而至,这次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哼哧哼哧地把东西拉进来,缓了一会才气喘吁吁地开口:“新的……呼,档案来了……大家……快、一、点。” “山田,你怎么这么累啊!” “废、废话。”叫山田的监督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指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下一个,就轮到你了,鸟羽!” 捏他了某部漫画着名台词的对话在繁忙的办公室激起一片欢乐的笑声,融洽和谐的氛围令七海有些怔忪。好像所有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着,沉闷的团队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伊地知!我这里的文件处理完了!请做成Excel吧!”省略了敬语称谓的语句听起来既粗俗又亲切,闻言伊地知立刻回过头,“好的!我马上过来!” “抱歉,七海前辈,我先去工作了!”他快快鞠了一躬,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一份塞满纸稿像面包般鼓起的文件夹经过众人的接力运送,来到伊地知的手中。他翻开夹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纸上的数据,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起舞。 ……总之,既然已经决定要帮忙,他就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作出的决定。 “我来吧。”七海走到擦拭汗珠的山田身边,握住推车的把手。对方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真切的感激笑容,“谢谢您,七海前辈!” 顺带一提,咒术师的等级评定不会因本人停止在咒术界的活动而被注销或转让,评级终生有效。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母校的原因——当七海决定从金融企业辞职,重新捡起老本行的时候,他给夜蛾正道打了一个电话。东京咒高作为唯二两所培养咒术师的学校,有不少咒术师在毕业后选择以此为起点开展咒术活动。 根据他的建议,七海以自由职业咒术师的身份被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招揽,成为一名负责教授学生祓除咒灵事宜的教师。 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人纷纷打来电话祝贺,其中包括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以及因妹妹和外国人结婚,特意申请了外派,如今常年在海外驻扎的灰原雄。 “我就知道七海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 “啊?因为七海你是相当温柔的一个人啊。”灰原雄不假思索地说,然后是一阵开朗的笑声,“原来七海你一直不知道的吗?哈哈,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哦!” 温柔的人不忍心对周围的困苦置之不理。 这次推车运来的不光有档案,还有两箱冰镇乌龙茶。监督们欢呼着围上来,拧开瓶盖灌下清凉的茶水。 “谢谢七海前辈的乌龙茶!晚上一起留下来吃宵夜吧!” 温柔……吗? “因为花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她现在忘了很多东西。”夏油杰附在姑娘们的耳边轻声说,“所以,这段时间可以拜托你们多关照她一些吗?” “嗯嗯!”美美子和菜菜子对这个任务求之不得。菜菜子的眼睛里含着期盼,“那夏油大人,花大人还记得我们吗?” “……我很抱歉,菜菜子。”男人沉默片刻,将她们抱得更紧了一些,“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她迟早会想起来的。” 美美子含着泪点头。 他放开手,目送被自己带在身边养了十一年的两个孩子慢慢走向花。她们已然从弱不禁风的孩童蜕变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健康、自信、独立、活泼,渐渐有了大人的样子。 “杰,我们走了。”天内理子走到他面前,“介意以后我们来你家做客吗?” “当然,我不介意。”他收回目光,微笑,“但你知道的,青春期的孩子总想要一点个人独立的空间。”男人“体贴”地向她解释:“当初美美子和菜菜子是被花带回来的,虽然不清楚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两个孩子都是很难对外人敞开心扉的类型。” “我说,你就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吗?”天内无语地盯着夏油。 “被你发现了。”他坦然点头,“我不擅长直接拒绝别人的请求呢。” “所以间接就可以了么你这混蛋,给我把前面的话收回去啊!” “理子理子你冷静一点。”黑井美里及时抱住想往夏油杰脸上来两拳的理子,“那么我们先告辞了,杰。”如果在这里打起来的话,那大概是真的不能来“做客”了。 “终点站已到达,请乘客有序下车。”电子女声传入车上唯一一位乘客的耳朵。伏在折板上熟睡的少年轻轻地动了一下,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脸颊上有胳膊压出的红痕。他静静地趴在桌板上,等待眼中笼罩着整个世界的朦胧光晕开始消散,浮现出空无一人的明亮站台。 他知道这次回家,不会再有人等待。但,总归是要回去的,不是吗?明天又是周一,又是新的一周。虎杖揉揉脸,露出牙疼的表情。 差点忘记一件事,他家炸了。可以用这个理由申请不交作业吗?最近要住一段时间的旅店了,废墟里应该能找到身份证和干净的衣服,这个时间点,保险公司的员工也该下班了,理赔的事情该怎么弄呢,先瞒着爷爷吧。 低着头走路的少年脑袋乱糟糟的,好像什么都想了但又什么都没有想。影子从他背后走到前面,孤独的脚步声回荡在清冷的街道上。 风悄悄地停了,月亮也从云后露出脸来。薄纱似的月光洒在地上,虎杖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传统日式住宅的斜顶沐浴在轻柔的光亮里,黑洞洞的窗框像寂静的眼眸,默默等候晚归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不会起标题了。 灰原雄存活√ 有点担心灯老师,灯老师的咒回好香,小溯非常非常可爱!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老虎 夏油杰微微向后靠在桌边,单手插进衣兜,触屏手机的屏幕一角映出头顶的橙黄吊灯,像一颗迷你鸡蛋黄。他分心回忆从起初接手两个孩子的经历里总结得到的经验,指纹解锁的屏幕上跃出时间。 已经比平时的饭点晚不少了,直接叫外卖吧。 心智健全的成人因各种原因,诸如工作变动、更换住所,从已经适应的旧环境转移至陌生的新环境,难免产生心理落差或失衡。这种心理失落带来的孤独感往往会持续一段时间,心理学上把这一现象叫做“心理回归”。 成人尚且如此,年幼的孩童或宠物更是不必说。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情况相对特殊,因为具有一定的咒术天赋,所以在闭塞落后的山村被愚昧不开化的猴子当做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她们显然十分痛恨那里,自然不会有所怀念。 但花的情况符合“心理回归”的定义,夏油杰抿唇,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漠。 当务之急,是帮遗失大半记忆的花适应这里和咒高的新生活。当人无法融入适应新环境时,会本能怀念和想要回到原来的环境,而短暂的回归会急剧加深这种心理上的依恋,那样一来只会适得其反。 他真诚地希望,虎杖家的房子能修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越慢越好。 男人的视线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长窗,夜色已然深浓,沉沉的暗蓝天幕笼罩整座庭院。 温馨的暖色地灯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宽阔的草坪上和白色的大理石水池边,浅蓝的泳池里波光粼粼。晚风既在泳池中拂开涟漪,也吹动女孩们的裙摆。庭院边缘栽种的宜人树木沙沙作响,叁个人的剪影落在深色的布景板上,风中飘荡的衣裙和发丝的轮廓因沉浓的晚春之夜而模糊不清。 首先,要缩减独处的时间。同龄人的陪伴和集体的社交活动都能有效增强归属感。集体活动有很多项目,聚餐、读书、逛街……等等都在此列。 之所以把空间让给和花是同龄人的美美子与菜菜子,是因为至少在外表和性别方面,年纪相仿的未成年少女会比成年男性更容易使人放下戒心。 拇指按住滑动条,国内最大的外卖平台——出前馆上列出的餐馆令人眼花缭乱。对高昂的配送费视若无睹,他选中按配送速度从快到慢的排序,眼角余光筛选合适的类型。 夏油杰在一家寿喜烧店预定了五人份的招牌和牛套餐。 站在屋后草坪上说话的女孩们开始往别墅走来。中间那位有些落后,于是在她的左边,那个金色的脑袋靠近了一些,远看上去像是整个人挨在她的手臂上,之后她们间的距离并没拉开。菜菜子的进展似乎不错,她的性格要比美美子开朗。 下单成功后手机自动跳转到支付界面,男人轻轻按下确认。一笔咋舌的金额从账户上被扣除,显示支付成功。 为初来乍到的个体提供营养、充足、美味的食物,以及舒适、私密、安静的休息地点,满足基础需求所产生的信赖感和安全感会自然附着在提供这些物质的对象上。类比养猫,在猫咪眼中,主人是提供爱抚和食物的自助取货机,它们可以通过撒娇的叫声和动作获得这些。 建立亲密稳固的感情纽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用新的关系取代掉之前那个粉头发小鬼留下的东西。 夏油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抱臂专注凝视茫茫夜色中相携而至的叁位少女。充盈在花园空气里的暗幕平淡地融化在盈满房屋的暖黄色光线里,她们美丽的脸蛋犹如水中浮起的月亮。美惠叁女神指的是希腊神话中分别代表着妩媚、优雅和美丽这叁种品质的叁位女神。她们是宙斯和欧律诺墨的女儿,众神的歌舞演员,为人间带来美丽欢乐。 抿起拉直的唇线慢慢放松,他朝进门的叁个姑娘笑笑,“回来了,晚餐很快就到。” 精巧的铜制门铃叮当作响,菜菜子挽着花的胳膊,感觉像在做梦,加速的心跳到现在都没平复,她看见夏油大人靠在桌边,身上披着一层光晕,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嗯,夏油大人。”她笑着说,“我们回来啦。” “那个,我们想和花去楼上看看。”美美子转头看了眼两只手都腾不出空的花,文静的妹妹抢在姐姐前面开口,“夏油大人,可以让花睡我的房间吗?” 这样的话她晚上也能和花大人呆在一起了。 “这件事先不用急,美美子。”夏油杰温和地说道,“你们上楼吧,待会外卖到了我会叫你们的。” 美美子脸上平静但心里火烧似的:既然夏油大人没有明着拒绝,那就说明他默许了。 通往别墅上层的楼梯铺着质地密实的手工地毯,走廊上也是。女孩们顺着楼梯设计精巧的螺旋转动上升,直至她们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笼罩着柔和亮光的二楼走廊。走廊弥漫着幽静恬淡的熏香,壁灯周围依稀可见泛着光彩的尘埃,沉静的氛围侵入花的身躯,她眨眨眼睛,适应走廊的光线后,贴有浅色墙纸的墙壁上均匀排列的深褐房门和欧式壁灯映入眼中。 古典优雅的内部装潢处处流露出屋主的用心,墙纸上错落有致的浮雕花纹令墙壁显得并不呆板,刷上特殊涂料的护墙板色泽沉暗,与整个安谧的环境融为一体。 她们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少女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低沉了许多,美美子竭力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小声向花介绍:“花……大人,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她推开门,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房间的全貌在忽然亮起的电灯下完全展现。 美美子的房间像一块长方形的薄荷糖,唯一一扇窗户拉着墨绿的丝绒窗帘,外罩一层乳白色的轻纱。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床上的被子迭成方块,端正地放着一只样子并不可爱、甚至有些惊悚的玩偶——一个约莫指节粗的绳套挂在它的脖子上;七八只挂着绳圈的娃娃靠着床脚排排坐,把床围在中间。 乍一看有种邪教祭坛的惊悚感。 正对床尾的衣柜门关着,几个脖子上同样挂着套索的玩偶用塑料吸盘整齐地吊在同一高度;紧挨着衣柜的书桌上摆着许多不一样的玩偶,就连椅子上放着的黑色单肩书包上也有一个。 菜菜子的视线对上那个坐在床上的诅咒娃娃,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有一刻她的眼神变得茫然,但旋即脱离了无措的状态,急促不自然地大笑,同时挽着花胳膊的两只手刻意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这边,眼睛疯狂示意妹妹赶紧把娃娃收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对妹妹使用的术式媒介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对咒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而言,这根本就是古怪惊悚的诅咒娃娃啊。 “啊哈哈哈,那个,花大人。”她指着那只猫箱,满脸都是好奇,“我一直有个疑问,请问这个笼子里面关着的到底是什么动物鸭?” 美美子奇怪地看着姐姐,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回头看了一眼诅咒娃娃,被喜悦冲昏的头脑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两人谈话的空隙,压低身体窜进房间。摆满房间各个角落的娃娃被美美子一股脑抱起,她用脚尖勾开柜门,把全部的玩偶都扔了进去,衣柜里密密麻麻的娃娃一闪而过,她眼疾手快地在玩偶满出来之前拉上柜门。去掉咒术玩偶的房间瞬间变得光明不少,菜菜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悠仁的老虎。”花看了眼手里提的猫箱,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小的一只。” 美美子紧赶慢赶处理了所有娃娃,溜到花的背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暗自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竟然是一只老虎吗,我最喜欢老虎了!”菜菜子硬着头皮继续话题,少女“惊喜”地捧着脸,选择性无视“悠仁的”这个谓语,“那,我可以看看吗?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的老虎呢。” 其实是骗人的,美美子擦掉鼻尖上冒出的汗珠,不去动物园是姐妹俩的意思。 夏油大人有特地带她们去动物园参观,但看惯了千奇百怪的咒灵,狮子大象什么的就太过普通了。 花举起笼子,认真地说:“可以看,但它在睡觉。” “谢谢花大人。”菜菜子配合地压低音量,凑近细看猫箱的内部,透过铁围栏,能看到里面放着一团布料,上面趴着一只毛茸茸的橘黄色动物。 “真的是老虎欸——”她“惊奇”地说,“真的好小哦,比美美子的玩——咳咳咳咳咳!”一时不察从嘴里跑出的字眼惊得她喉咙一噎,紧接着咳嗽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还说玩偶干嘛! “它要不要喝奶?”美美子挺身而出救下姐姐,“还是吃肉?” 作者有话说: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破防了,没有咒0看 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我要看咒0呜呜呜呜呜 作者已经变身特级咒0了 食物 据说是装有猛兽老虎的宠物箱被放到了美美子的书桌上。上方的光线从箱子两侧的通气孔进入,站在花两边的姐姐和妹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座位让给了从六七岁起就无限憧憬崇拜的人——或许,用“神明”一词更为贴切。 因为人无法操控命运,但神可以。 花出现在她们生命里的第一天,翻天覆地的改变便接踵而至。一路下行至奈落黄泉的命轨骤然转折,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开始向上冲刺。 总而言之,菜菜子和美美子想,无论箱子里的生物是什么,因为花认为它是“老虎”,那么,它就是“老虎”。 被推到椅子上坐下的花盯着猫箱的铁围栏门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慢慢地伸出手,拨动插销。金属簧片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笼子的门缓慢地开启。 细瘦的手指宛如白桦的嫩枝,手背隐约能看见淡青的静脉,既脆弱又精美。 菜菜子和美美子注视着花将手伸入阴影,半空中,手腕保持静止不动,缩短的校服衣袖与腕部的皮肤颜色形成鲜明对比,令人过目难忘。 指尖碰到动物体表覆盖的一层薄软的毛发,她小心地控制手指的动作,托住的幼小身躯温顺地躺卧在掌心,花能感受到它腹部微小的呼吸起伏。 她从半开的宠物箱里捧出一只橘黄色毛绒绒的幼崽,躯干和四肢分布着细细的黑色条纹,脑袋很大,眼睛紧紧地闭着,鼻子和嘴巴的颜色粉粉嫩嫩。 它应该出生有一段时间了,干掉的胎毛柔顺丝滑,像一根根金丝。美美子弯下腰,靠近花的手,仔细端详这只小老虎,耳朵听见了细小的呼噜音。不由得,她压低声量:“看,它在睡觉。” “嗯……”花动了动手腕,睡在手里的幼虎浑身软趴趴的,怎么摆弄都不醒,俨然一副睡得昏天黑地不省“虎”事的模样。 “那现在怎么办,要把它叫醒吗。”菜菜子向其他两个人小声征询意见。 “笃笃笃。”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关于喂养动物幼崽的讨论,敲响房门的人没有出声,只是用叩门声不着痕迹地提醒屋里的叁个女孩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是夏油大人。美美子直起腰,转头望向关着的房门。她有点犹豫地回过头,没有立刻去开门。菜菜子看向花的眼睛,她垂下眼睫,凝视掌中幼虎的模样专注又认真,似乎这是全世界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存在。 她心下一酸,轻轻拉了拉花的衣袖。“花大人,先让它在这里睡着吧,我们先下去吃饭,好吗?” “嗯。”花的视线仍停留在熟睡的虎崽上,校服的袖口又被人拉了一下。余光里有碎光闪烁,她扭头看向菜菜子夹住自己衣服的两根手指。 浅棕的肌肤像细腻的丝绒巧克力,指甲上贴满了晶亮亮的碎钻,特别闪。下巴搁在桌上的少女嘟着嘴,抬眼望着她,弱弱地请求:“呐,就一起去嘛。” 装弱装可怜有什么丢人,管用不就行了?菜菜子眨眨眼,努力挤出一点水分。在她充满希冀的目光攻势下,花点了下头,把幼虎小心地放回,“嗯。” 虽然她现在不饿,但是拒绝朋友的请求似乎也不太好,菜菜子会伤心吧。 美美子站在门边,看见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适时拧动门把手,门后出现了夏油杰的身影。他站在走廊里,换了身衣物,壁灯下简单扎起的长发宛如上等的绸缎泛起柔和的反光,在家里男人的姿态变得亲切又随和,如同领地里休憩的慵懒雄狮。 嘴角的微笑流露出淡淡的喜悦与满足,他侧身让到一边,含笑注视叁位少女陆续走出房间,“无意”扫过中间那位低头走路时,耳后露出的一点莹润。 不自知流露的诱惑往往最易俘获人心。 男人在心底无声轻叹,看来脱敏疗法要早点提上日程了。在关上房门前,他看了眼被窗纱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手心浮现一团黑色的球状体。 锁舌“咔哒”弹进锁孔,空无一人的房间满室寂静。地毯上,一只纯黑的蜥蜴缓慢眨动头上的四只眼睛,倏地摇头摆尾钻到窗帘下,簌簌几声轻响后,屋子里再度恢复沉寂。 虎杖梦游似的走到家门前,月光照着静悄悄的大门,似乎也照亮木头里浸渍的时光。他呆呆盯着门上的木纹看了一会,低下头,看到被月光染成银白色的门垫。 ……如果没记错的话,备用钥匙放在门垫下面。大脑像年久失修的老式电脑,好半天才检索出一条信息。 他蹲下身,慢慢掀开垫子一角,无孔不入的月光流进掀起的门垫下,冲出一把黄铜的钥匙。 虎杖握住这把钥匙,手心发腻,似乎握住的不仅仅是钥匙,还有水银般冰冷湿滑的月色。 “我回来了。”嘴唇和舌头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没有丝毫卡壳的迹象。他微微一愣,钥匙插到锁眼底,被顶起的弹子咔嚓作响,那一刻世界好像出现不连贯的停顿,把发生种种超出常理范畴的事件的时间节段从主轴上剪去,然后把两端“正常”的时间线接在一起。 少年的呼吸稍微重了些,他推开门,没有开灯,脚步轻盈地直穿玄关与客厅,双野像昼伏夜出的生物散发幽幽的光。他的目标十分明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或茫然。 拉起窗帘的卧室中笼罩着薄薄的阴霾,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沉睡了一般,褪去了白日的色彩。虎杖来到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他撩开悬挂的卫衣下摆,柜子的角落放着一只印着服装店logo的购物袋。 他沉默了很久,克制住指尖的颤抖,拿起那个轻若无物的纸袋。 一件虽然破烂不堪,但被整齐迭好的白色单衣滑入少年手中,他眼中的光像碎裂的玻璃四散飞溅,仿佛面前还站着那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嘴边留着酸奶。 虎杖的心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失去的东西被归还,用莫名的充实和温暖填补了拼图缺失的那一块。 “对哦,该吃晚饭了。”虎杖悠仁笑了起来,脸上沉重的忧郁一扫而空,“不吃饭可不行啊!” 寿喜锅指“用生鸡蛋蘸牛肉的甜酱油火锅”,一般常用的食材包括大根(萝卜)、芹菜、豆腐、蒟蒻和茼蒿。 特制的酱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咸甜交错的香味混合在升腾的热气中,锅里满满当当的食材摆出圆周的样子,丝毫不显得杂乱。各种的佐料和配菜放了一桌,木盒里均匀摆放切成薄片的和牛,事先就打好的鸡蛋液装在淡绿的小瓷碗里,揭开盖子就能直接涮牛肉。 “我开动了。” 高温炙熟的肥牛被一双筷子挟起,颤颤抖动的奶白脂肪淌下深色酱汁。第一块和牛被夹到花的碗中,金黄的蛋液裹住熟烫的牛肉,看来分外美味。 看着碗里的和牛,她默默拿起筷子,夹起坐在对面人的好意放到口中。生鸡蛋液中和了牛肉的热度,轻轻一咬就有浓郁的酱汁从肉里冒出,蛋香和肉香完美地融为一体,带来丰富的味觉体验。 然而软乎乎的口感让花想起便当里煮烂掉的西兰花,她闷声不响地吃掉夏油杰夹给自己的肉,不可以浪费粮食。 “花大人,请尝尝这个。”一块翠绿的蔬菜卷被放到面前的碟子里,花听见菜菜子兴高采烈地介绍,“这是蒟蒻,最佳吃法是蘸白萝卜泥!” 美美子低声推荐,“魔芋很快就好,花大人。” 不足一个成年人手掌大的抹茶色碗碟变成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各种食物粉墨登场,在这方逼仄的天地里短兵相接,杀得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战况十分焦灼。胖嘟嘟的香菇被挤出丰沛的汁水,魔芋丝已然泡胀,食物错过最佳赏味期不亚于武士不能为主公尽忠,这可是要切腹的。 花挤不出时间说“我吃饱了”,因为被教导要细嚼慢咽的吃饭,她消灭食物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姐妹俩往碗里夹菜的速度。 “好了。”夏油杰说,他的语气并没给人严厉责备的感觉,但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话的两个女孩瞬间安静地吃起饭。 碟子里的食物总算停止了增加,花慢吞吞地咀嚼香菇,觉得发酸的腮帮有救了。只是忽然之间,切割植物纤维的牙齿一顿,连口腔里负责搅拌食糜的舌头也不自主地停止工作。 她愣了几秒,视线向下移动。方格的棉桌布从桌边一直垂到地上,使人不能直观看到桌下的空间里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阵暖意袭上左侧的小腿,桌子下面有什么东西正来回缓慢地蹭她的小腿肚。 坐在两边的女孩们对此一无所知,桌上只有寿喜烧锅里咕嘟咕嘟的沸腾声。灯光落在笼着湿气的空气中,被无数细小的液滴折射的光线幻化成朦胧的光雾。花囫囵咽下没有嚼碎的香菇,菌类艰难地滑入食道。 她抬起眼睛,看见男人骨节凸起的手握着竹筷,寿喜锅翻腾不定的水雾里挟出一块白色的食材。 透过蒙蒙的水雾,她盯着被夹在筷子间摇摇欲坠的方块,后知后觉地认出那是一块豆腐。 然后他微微张开双唇,轻巧含入胖嫩的豆腐。 夏油杰微笑,“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杰哥,万恶之源。 脱敏疗法(一) “滴滴滴!!!”急促尖锐的手机铃骤然响起,如同高亢的防空警报,瞬间回荡在每一个留守咒高加班加点的打工人耳边。 一时间办公室里其乐融融分享便当和八卦的和谐氛围被打破,所有人纷纷抬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其中当然也包括被热情邀请留下来一起吃宵夜的七海。 他坐在用清空的档案箱拼成的临时座位上,沾染灰尘的西装裤上端正放着一份速热牛肉盖饭。手里叉起一块牛肉的一次性塑料餐叉猛的震了一下——不是地震,也不是手抖。 是像兔子一样飞快窜出去的伊地知,手上还捧着吃到一半的便当盒。 男人的手停顿了一瞬,面不改色地把叉子上摇摇欲坠的肉片送进嘴里,目送伊地知惶急的背影消失在小山似的文件后。他是被工位上的资料表单挤得没地方吃饭,这才端着便当盒过来蹭个座。 舌头尝到了肉类经炙烤产生的特殊香味,证明这不是水煮的牛肉。碳水能快速不足人体损耗的能量,七海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细胞在为被填满的空瘪胃袋争先恐后地欢呼。脑内淤积的倦意正被一点一点清理出去,而再度恢复敏锐的耳朵使他不期然听见纸堆后传出的一声“五条先生”。 趁着吃饭间歇联络感情的监督们齐刷刷闭嘴,安静的办公室里只能听到伊地知恭敬诚恳、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回答声。“是的,交换生的预案已经有草稿了,啊,今天就要吗?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在今天结束前把第一份草案用邮件的方式提交给您。” 打工人最怕的是什么?是打电话来催工作deadline的上司。干活不给钱的建议左转路灯伺候,给钱不干活的右转神坛供奉,至于给钱大方但压榨员工劳动力也相当凶残的家伙……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ta了,这个公式带入咒术最强之一也完全成立。 不知电话那头的五条悟说了什么,纸堆里监督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坚定,他铿锵有力地大声回答:“是!我完全没问题!请您放心!” 很少见到负责五条悟的监督如此有干劲的一面呢,七海想。也许是之前从事金融行业养成的习惯,他会对别人说过的话进行复盘,确保自己没有遗漏客户的任何一个要求。 大脑高效地删除无必要的前后缀,提取出相对重要的词语,作为节点编入男人四通八达的思维网络,只需一个微小的神经电流,便能使其激活。 交换生的预案。 但是,和已经习惯循规蹈矩接收、分析并输出反应的大脑不同,七海的心仿佛始终处于预热状态的赛车,静静驻扎在赛道的起跑线后,只等一声令下,蓄势待发的引擎便要纵声咆哮嘶吼,以所向披靡的速度驰骋狂飙。 唤醒这颗心,只需一粒微不足道的火花。 交换生的预案! 点燃的心脏在胸腔里轰鸣,汹涌澎湃的搏动如同密集的鼓点,连两侧肺叶的空腔里,似乎也开始回荡喧嚣的心声。 先前也隐隐察觉到,受雇于东京咒高的辅助监督不会无缘无故集体留下加班,七海一边压抑忍耐着胸口快得产生些许疼痛的心跳,一边想着这些。他庆幸大脑还留有足够维持平静表象的理智和修养,哪怕他的心迫切得几乎要破体而出。 想知道五条悟重启交流计划的原因。 狂跳不已的心脏在耳边大声呐喊,心跳声像暴雨落在鼓膜上。 结束通话的伊地知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工位,带着吃了一半的便当和手机朝七海走来。肩膀萎靡地塌着,肉眼可见的消沉。“完全一副被榨干的模样呢,伊地知前辈,真的没关系吗?”一位女性监督担忧地问。办公室里的气氛重新变得活络,但和之前相比,空气中总感觉多了一丝压力。 “没事。”伊地知苦笑,“就在刚刚,五条先生还通知了我一件事。” 他用中指推推眼镜,表情纠结地深吸口气,似乎不知道怎样组织措辞那样沉默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一口气抛出自己得到的重磅消息:“如果我们能在叁天内整理好所有报告的话,集体的旅行地点会更换成夏威夷,一周的假期也会延长为两周。” 办公室沉寂叁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像是替心如擂鼓的七海打掩护,晚上八点的辅助监督办公室已然成为欢乐喧腾的大海。“夏威夷!夏威夷!”有人脱下西装粗鲁地在空中挥舞,宛如原始人返祖;有人抱在一起跳个不停,大声赞美咒术最强的慷慨。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中的时刻,表现得轻松愉快一些似乎也无妨。 七海轻轻地、轻轻地放松腰背,背负着用于挥斩祓除诅咒的刀刃的后背,放松地倚靠在墙壁上。倦怠地垂下肩膀,将身体的重量交付给无知无觉的死物,他仰起头,眼睛隔着护目镜望向头顶的日光灯。 即便经过镜片的滤过,这份光芒依然让他感到刺目。急速跳动的心脏迟迟不见减速的迹象,好像即使全身的器官肌肉都罢工瘫痪,它也要顽强坚守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男人长叹完最后一口气,放弃了今晚心跳恢复正常的想法。 身边传来轻微的震动下陷的感觉,提示有人在他右侧坐下。七海低头,脖颈的骨缝里发出细小的弹响,他看向伊地知,察觉了对方眼中的愧疚。 愧疚?透过墨镜,七海投以问询的眼神。 “抱歉,七海前辈。”一手拿着便当、一手拿着手机的伊地知微微鞠了一躬,“因为事发突然,忘记和五条先生提及您也留下来帮忙的事,稍后我会专门向他说明……” “不用。” 第一次,七海有些粗鲁地打断别人的话。 像是为了反复申明自己的决意,他又重复了一遍,或许是不熟悉如此直截了当的说明,语调听来有些僵硬:“我不需要,谢谢。” “啊?哦,好的。”经历社会的打磨(特指五条悟),伊地知自然不会听不出七海话中的坚定,于是他没有劝说,而是点头答应了七海略显奇怪的要求。 在处处洋溢欢乐喜庆的办公室,各怀心事的七海和伊地知所在的地方氛围却反常的平静。伊地知没有说明赶在十二点前起草计划的难度,况且还要加上整理各个监督统计的不同年份祓除咒灵的数量以及等级的重任,光是想想就要猝死的工作强度。 “……也请不要和五条悟提及,关于我在这里帮忙的事。”自己的声音有些含糊,不知是什么原因。 “好的,七海前辈。” 无暇他顾的辅助监督一边消灭剩下的蛋包饭,一边机械地应答。 七海的眉心无意识地拧起,喉咙里的声带振动着,几次要发出声音。原来心也是会感到疲惫的,他最终咽下滚到嘴边的话语,静静低头叉起冷掉的肉块,准备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然后他发现,先前吃下的烤牛肉,还在嘴里没有咽下。 “它的咒力波动虽然低微,但是稳定,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夏油杰仔细审视手中的老虎幼崽,无论怎么摆弄都不醒,似乎处于某种休眠状态。对比他的狐狸,男人摁了摁小老虎覆盖着稀疏毛发的脆弱肚皮,指下有脏器的游移感。他对不能解剖这只大概率和虎杖悠仁有联系的老虎感到一丝遗憾,假如能打开它的腹部观察是否有健全的器官系统,或许就能排除它是咒灵的可能。 现今最精通咒灵内部构造没有之一的特级术师把手里捧着的幼虎转交给身旁望眼欲穿的少女,“总之先观察一段时间吧,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和我说,知道了吗?”说着,他分开手,让动物幼崽柔软的身体缓慢滑入她捧起的小手,交接时手背蹭过女孩纤白的手掌,留下一抹适宜的余温。 “谢谢夏油大人。”她拘谨地颔首道谢,下颌形成的小巧岬角不偏不倚地将阴影投在脖颈中央,锁骨的凹陷里蓄着一汪浅浅的灰。夏油杰平静地扣拢十指,试图延长手背上关于她温度的记忆。 有点凉。他扫过女孩身上点缀着明黄色星星的深蓝睡衣,长袖长裤妥帖地包裹她的四肢。换掉了数十年如一日颜色老气款式过时的咒高校服,这套有些童趣的睡衣放大了花惹人怜爱的,孩子的一面。 在晚餐的亲密接触后,夏油杰没有贸然采取行动缩短距离,而是让菜菜子和美美子带花去洗漱。她不懂如何隐藏情绪,一开始的不安和抵触都被他暗自记下。 此时不宜操之过急,而是给予适当的放松时间,大多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展不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而是在上下的波动中不断递进加深。 通过从对方关心重视的方面入手,逐步展开交流,使对方因共同语言产生好感,减少抵触心理。再以此为中心,扩大话题的广度和深度,变相等同精神病学家沃尔普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创立的“系统脱敏法理论”。 倘若不对所学到的知识技能加以灵活的运用,无异于大脑里塞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或许是幼稚保守的睡衣削减了她对自己的诱惑,加上蹲在门外听墙角的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夏油杰难得心平气和,低声耐心地叮嘱:“让它好好休息吧,你也是。” “唔……”花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也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起身,他在房间里的存在感骤然鲜明起来,空气似乎安静了片刻,而后自头顶传来温柔沉静的男声:“那,晚安,花。” “晚安,夏油大人。”她把虎崽小心地抱在怀里,仰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短暂地怔愣,旋即毫不掩饰眉目间流露出的欢欣,嘴角弯起温柔宠溺的弧度,珍而重之地给出回应:“晚安。” 菜菜子和美美子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试图听清房间里的任何动静。当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时,蹲在地上的姐妹俩立刻跳了起来,几秒钟内伪装成偶然路过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样子。 “等一下。”夏油杰推开门,语气和善地叫住两人。 “啊、啊哈哈,是夏油大人啊。”菜菜子抓着头发转过身,故作爽朗地笑着,“我和美美子正打算回去休息呢。” 相当捉急的演技,他都有点不忍心继续看。夏油杰轻轻带上门,对她们说:“过来。” 姐妹俩瞬间老实了。看着忐忑不安走过来的两人,夏油不禁微微叹气,壁灯在墙壁上投下枫树糖浆似的琥珀色光晕,预想里的责备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柔的额吻。 “晚安。” 啊呀,怎么会忘记这个呢。 女孩们的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靥,她们踮脚亲吻他的脸颊,“晚安,夏油大人。” 完成每晚的睡前任务后,菜菜子忍不住小声咕哝:“夏油大人,我还想要花大人的晚安吻。” 夏油杰立刻意识到她们误会了什么,但他乐见其成。他摸摸菜菜子的头,看向美美子:“这得靠你们努力了,快去睡吧。” 作者有话说:下章日杰哥,我要日杰哥,xx强制脱敏疗法,被x到xxxx,xxxxx。 娜娜明先等一等吧(无慈悲) 【咒0联动】没有你的世界会怎么样(1) 菜菜子坐进轿车,缩起脚“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她熟练地拉过驾驶座的安全带,把HelloKitty图案的安全带插扣塞进插孔,俨然一位上路已久的老手。 “姐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干吗?”美美子提前坐在车的副座上,无处安放的双手抱住膝盖。她不带娃娃出门是有原因的——倘若带着人偶东奔西跑的话,就腾不出手做事了。 自打从监护人任教的学校顺利毕业后就开始蓄起长发、如今发梢已然垂到肩膀上的少女忧心忡忡地盯着车窗外不远处的别墅,过于凝重的神情像生怕大门里窜出一只血浆片标配的恶心怪物。 保暖轻便的小羊皮靴踩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车载空调徐徐吐出暖气,鞋底融化的雪水顺着座椅符合人体力学的曲度流到纯手工的羊毛脚垫上。但美美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被弄脏的车座或是地垫上,这些都是小事,夏油大人根本不会在意。 “没事,不是说‘平安夜不能没有苹果,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我们只是去买几箱苹果而已,就是这样。帮我看着点,花出来了就叫我……对了,地图在哪,你快找找看。” 菜菜子一边变速杆挂到空挡,一边随口宽慰妹妹。虽然她心里也没底,但事到如今有些东西迫在眉睫,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次性买十箱是打算吃到明年年底么?”美美子的表情一言难尽,她拉下遮阳板,从夹层里抽出事先准备的地图,接着又弯腰去看导航界面,不放心地问道:“菜菜子你把车里的定位导航关了没?” “哎呀你自己看啦。”菜菜子调动全部精力对付屁股底下的新玩具,保时捷卡宴的车身微微一震,然后缓缓后退。这是她考到驾驶证后夏油大人送的礼物,事实证明驾校里破烂的教练车比这玩意好开。少女指尖新做的美甲嵌进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她全神贯注地操作车辆,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到马路上。 再叁确认车上自带的导航定位系统被彻底关闭的美美子摊开地图,数条红色记号笔标注的交错线路一跃而出,边上用黑色水笔细心地标号排序。 她们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但为了保证计作战划能尽可能保密并一次成功,由花、菜菜子、美美子叁人组成的小分队决定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实施《新婚全垒打作战》。 除了是棒球专业术语,全垒打还有暗示恋人间关系进行到最后一步的引申义。 别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美美子赶紧拉了拉菜菜子示意她抬头,车里的氛围霎时安静下来。姐妹敛声屏气,目不转睛地注视门廊下两人的一举一动。 步入室外,冬季干燥寒冷的空气无孔不入,暴露在外的脸和脖颈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冷意的侵袭。夏油杰微皱眉,虽然事先看过天气预报,但今天的天气仍比他想象的要差。他停下脚步,伸手抱起黏着自己的花。 柔软的少女裹着鲜艳的纯红羊绒大衣,披散的长发和面孔散发出馨香,像只活泼热情的小羊。被抱住腰后,她愣了一下就大胆地回抱住男人,整个人像树袋熊挂在夏油杰身上。花仰起脸,亮晶晶地盯着目不斜视的男人,温热的吐息狡猾地扑在他的喉结上。即便隔着厚重的冬衣,年轻女性胸前令人心猿意马的轮廓在一次次呼吸的起伏中也逐渐变得清楚鲜明。 ——她是故意的,夏油杰头痛地想。 但他有苦难言。 一个各方面都无比正常的男性,在面对深爱自己、自己也同样深爱的妻子时,会没有一丁点的感觉和反应吗?掌心触及的纤柔腰肢宛如从人心底滋生的藤蔓,无时无刻不在向更深处扎根,孜孜不倦地探索。只要手的位置稍向下挪一寸,就能抚上她因均衡饮食和适当锻炼而紧致挺翘的小屁股,她的大腿已经向他充分展示自己的力道,至于纤细挺拔的小腿和脚踝,夏油杰每天晚上都能看到。 花对男人们立下的最后一个誓约的内容一无所知,深入骨髓的痕迹致使的惯性与如今全部回忆起来的梦境糅合构建了她的叁观底色。 说得直接点就是,她认为向喜欢的人索要性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太操蛋了,夏油杰抱着花的腰,僵硬地站在原地,深深感到世界的恶意。 不是不渴望随心所欲地抚摸亲吻妻子身体的每个部分,从会说话的眼睛到腿根销魂蚀骨的蜜洞,最好从周一做到周日,把饱胀的欲望一直埋在里面。无论脑海里翻涌着怎样淫靡的画面和念想,男人环在妻子后腰上的手始终一动不动,仿佛落地生根了似的。 最后,他放下蹭累的妻子,手直截了当地离开她的腰,而后细心地替她将落在里面的头发撩到大衣外,抚平衣领和肩上的皱褶。虽然体贴但不懂风情的丈夫微弯下腰,和妻子委屈巴巴的目光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微笑着叮嘱:“路上小心,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车里远远观望事态的姐妹齐刷刷露出失望的神色。美美子低下脑袋,手机械地找到东京咒高的位置,记号笔反复打转画出触目惊心的红圈。她小声咕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夏油大人肯定没问题的……” 凝重的阴云笼罩在她们心头。但凡夏油大人的手能往下那么一些,哪怕就小拇指往下一点,她们也敢拍着胸说这两人的感情绝对没出问题。 问题是,他没有往下摸啊!!!一对刚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妇居然没有性生活,这正常吗?这合理吗?菜菜子握着方向盘,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这招居然没用?开什么玩笑,女孩子被花这样缠在身上蹭也会有感觉的咳咳咳——” “姐——姐——”妹妹阴恻恻地抬起头,幽幽地说:“我怎么不知道,这招是你教花大人的……” “啊哈哈,那什么,一定是你听错了。”菜菜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花凑近夏油的脸,仔细端详他的微表情,试图分析出哪怕一点“想要做爱”的信号。 “嗯,怎么了?”眯起眼睛微笑的男人歪头,额前垂下的一绺刘海晃了晃。花的视线移向他的头顶,剪短的头发刚够扎成一个小丸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伸手就能揪到了。 她沮丧了几秒钟,马上又振作起来。没关系,这个办法不奏效,还可以试试别的法子。花亲亲夏油近在咫尺的嘴唇,唇与唇仅仅是单纯地触碰了几秒,随后立刻分开。 妻子没有趁此滞留骚扰的举动瞬间拉响丈夫心中的警铃,家里的地狱叁头犬又要搞事了。 想到和美美子菜菜子私下里准备许久的计划,走到院子里的花回头看到目送她出门的夏油杰,不放心地跑回来再次强调:“真的,我马上回来哦。” “嗯,我知道了。”夏油杰的微笑莫名有些无力,“早点回来,今天是平安夜。” 这个平安夜一点都不平安! 看着朝车子跑来的花,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涌上菜菜子的心头,但蠕动的嘴唇最终也只挤出一句苍白虚弱的辩解,“我相信夏油大人没问题。” 美美子放弃了思考:“嗯,夏油大人肯定没问题。” 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由于她们两人在场的缘故妨碍到夫妻二人的幸福世界。但显然,会私底下偷偷跑来找丈夫抚养成人的两个女儿寻求帮助的新妈妈压根不认为这会是一个问题。《福尔摩斯探案集》里有句经典名言: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花拉开车门,被扑面而来的暖气弄得鼻子发痒,车里暖和得像春天。她一面做到后车座上,一面脱掉身上纯红的羊绒大衣,把脑袋伸到前面准备和地狱叁头犬里剩下的两个头交流“战况”。 “菜菜子,杰今天……欸?”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个姑娘捂着脸一言不发。剥离所有不可能后得出的真相沉重地打击姐妹两人的心灵,而一个更为沉重的选择正摆在菜菜子和美美子面前。 万一、万一夏油大人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们要告诉花吗?还是继续替他隐瞒下去? 新婚本垒打作战计划第一步:买苹果。 “虽然不知道消息靠不靠谱,但至少卖相还行。”叁天前敲定要买什么品种的苹果时,菜菜子指着搜索到的苹果图片如此说。 前往东京咒高前,她们驱车去了最近的提供阳光富士苹果的农贸批发市场。不知道平安夜要吃苹果是从什么时候约定俗成的习惯,放眼望去苹果的集装箱占据了大半个市场,忙碌的工人穿梭在印着叉车车辙印的水泥过道上,一个穿着灰蓝色工装的小伙蹲在市场外的停车场百无聊赖地抽烟。他一早就被秃顶的老板叫到这儿等着,说是今天有位大客户要亲自来取预定的苹果。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用工靴的橡胶鞋底踩灭烟头。冷不丁吹来一阵寒风,饶是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也冻得一个激灵,从地上一跃而起,使劲搓掉胳膊冒出的小疙瘩。这四面透风冷到发指的停车场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坂本准备待会就回去找工友们蹭点香烟和酒。 一辆颜色抓眼的轿车缓缓驶入空旷的停车场,少女粉的车顶反射阳光,像一枚璀璨炫目的粉色钻石。坂本眯起眼睛,在晃眼的反光里看清车的型号。 保时捷卡宴,国内富豪们的代步工具。他轻轻地打了个寒战,手背到身后用力擦了好几遍,又斯哈斯哈吸了好几口冷气冲淡嘴里的烟味。富婆绝对是富人阶层里最不容易讨好的类型,你不知道哪里会踩到她们的雷区,可能是笑的时候不够谄媚,又或是笑的时间多了一秒。坂本忽然明白老板一大早把他叫到停车场蹲点的原因了:如果非得说出他身上一个优点的话,那么长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大概也算在内。 保时捷卡宴灵活地巡视车位,发现直愣愣杵在原地的坂本时瞬间提速,像条矫健的粉红色鲨鱼朝着猎物笔直冲来,结晶般的微光在车身表面流动,远看像加了特效。他绝望地瞪大眼睛,做好了脸皮和车引擎盖接吻的准备。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吱呀,来势汹汹的钢铁鲨鱼停在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 然后,墨色的单向车窗缓缓降下,温暖的气流像女人的手抚过坂本的脸颊。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将视线投向车外的工人,目光比冬天更冷——纯粹是因为不含任何感情波动的缘故。坂本感觉自己裤子里的两条腿丢人地抖了起来,面容姣好的女人如同女王轻而快地上下扫视了他一遍,随后落在胸口的铭牌上。 “坂本龙一。”就连声音也像冰雪,女人夹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告诉你的老板,我们来取货了。” “是!”他急忙伸出双手,慎之又慎地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预定的水果种类:五箱阳光富士苹果。 阳光富士苹果是日本顶级苹果品种,色泽鲜红,果肉甜度高达15以上,堪称苹果中的王者。曾在日本岩手县盛冈市的中央批发市场2015年11月7日的拍卖会上,来自岩手县奥州市江刺区的苹果“太阳富士”,一箱28个,拍出110万日元的高价。 “能直接送到车上吗。”她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坂本疯狂点头,“完全没问题!”何止是送到车上,送到月球上都没问题。富人过平安夜在苹果上的开销就抵得上他这辈子能拿到的工资了,朝保时捷卡宴深鞠一躬后,男人拔腿跑向不远处的批发市场。 “老板老板老板老板!!你的大客户来了!!” 作者有话说: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咒0番外】没有你的世界(2) “这些是您预定的苹果,请您过目!”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老板带着五个工人,每人都抱着一只纸箱。完成任务功成身退的坂本站在市场门口远远观望,穿着西服、身材有点走形的老板在料峭的寒风中鞠躬九十度,身后是一字排开的工人。场面有点像黑帮大佬亲自巡视领地,分别负责不同区域的手下带着小弟汇报工作。 五个纸箱被统一打开,单枚价格惊人的苹果用透明的密封袋和泡沫精心稳妥地层层包装,外皮色泽鲜艳,形状规则饱满。老板听见车里传出交谈的声音,还有轻微的骚动,应该是两个女人在说话。“美美子,你让一下啦。” “菜菜子,你好重。” “哈?最近我才没长胖!” 他谨小慎微地抬高眼皮,瞥向副座车窗,一只蜜色的手抓住了窗框,五指光滑修长,指甲盖上镶嵌着晶亮的碎钻。卷曲的金色发梢扫过车窗,发丝间露出设计新潮的钻石耳钉。浅褐色皮肤的女人妆容精致、五官秀美,眉目蕴含着一股自信叛逆的独立。她的气质比外表更吸引人,像只野性十足的小豹子,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对象。 菜菜子从驾驶座上横过身子,抓着副座一侧的车窗快速扫视打开的纸箱,“行了行了,都放后备箱吧。”说完女人的脸便消失在车窗后的空间,紧接着车上的两个人又开始旁若无人地拌嘴。老板直起被啤酒肚拖得发酸的腰,长嘘一口气,回头看见五个小弟一动不动,瞪眼小声呵斥:“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东西放上去啊!” “是!”他们忙不迭地关上箱子,绕到汽车后面。后备箱门自动打开,等工人放好最后一箱苹果后又自动合拢。粉色的豪车在引擎的轰鸣声里扬长而去,本该用来挂车牌的地方空无一物。居然是一辆崭新出厂、连临时车牌都没来及办理的保时捷卡宴,坂本搞不懂有钱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当一脸轻松的老板带着五个小弟返回繁忙的批发市场,看到坂本还特意拍拍他的肩膀,难得用好脸色看人:“你干得还不错,月底给你加工资。” “谢谢老板!”坂本龙一大声道谢,录音室的专辑《Service》发行有望了! 新婚全垒打作战第二步:发苹果。 “菜菜子,我们买了几箱苹果,够发吗?”花摸摸有些发热的脸颊,伸手解开大衣的扣子,里面是贴身的纯白高领毛衣,赏心悦目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纯粹的红和白产生强烈的色差,脱下来的羊绒大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花的臂弯上,她向前俯身,胸前柔软的线条便像潮水般伏动,纯洁的颜色里隐含着诱惑。美美子尴尬地把视线从后视镜上挪开,忘了和菜菜子说,穿贴身毛衣其实是她的主意来着。 “应该够,我订了一百个。” 花掰着手指,把要发苹果的人员名单过了一遍,“悟、七海、硝子……”打头的两个人名听得菜菜子和美美子心头一跳,深感任务艰巨。夏油大人您再不支棱起来的话,真的有被牛头人的风险啊?! 七海建人除了头发颜色哪里都不像会对前辈妻子意图不轨的黄毛,但五条悟是除了头发颜色哪哪都像半夜爬床勾搭人妻、给好友戴绿帽子的家伙啊。菜菜子在心中呐喊:圣诞节应该戴红帽而不是绿帽啊! 她算了算,“苹果很多,京都的人也够分。” “菜菜子,要不先去京都咒高?”美美子说:“专程跑去东京送苹果嫌疑太大了,如果先去京都咒高,就不会让人起疑心了。” “有道理。”能晚点看见五条悟那张令人生厌的臭脸,菜菜子求之不得,“我们先去京都咒高!” 自从国内的诅咒强度和数量迎来大幅度的缩减,向来人手紧缺、拿女咒术师当男咒术师使、低级咒术师当高级咒术师使的咒术界也迎来了变革。因为咒灵对社会造成的威胁不再那么紧迫严峻,相应的,掌握在高层手中的权力也开始缩水。相信不少人会对咒术界存在的重要性下降的现状难以接受,但更多的人是乐见其成。 不需要烂橘子指手画脚,调配人力和资源的权力被下放到培养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的两所学校,学生毕业后可以选择留校或成为自由咒术师,区别只在于需不需要来学校给后辈们上课指导。这还是咒高第一次出现老师比学生多的情况,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好处发展。 或许未来不会再需要那么多咒术师祓除诅咒,位于东京和京都的学校可能合并成一所,但谁知道呢?至少现在,接受了京都咒高的邀请留下成为实战课教师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可以自主决定上课的时间和地点,只要不跟其他人撞课就行。 感谢“热爱”教导后辈的东堂葵,她们已经半年没开课了。听说小高田隐退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最近才振作起来,好像有了新目标,貌似也是以身高为卖点的爱抖露。 所以这家伙,根本就是喜欢高个大屁股的女人吧? 花一条都没中真是太好了。 汽车开进清冷寂静的校园,从过道两旁乔木光秃的枝杈下驶过,落在地上的金色枯叶飞起追在车后,像成群结队翩然起舞的蝴蝶。 花放下车窗,探头看向前方。林荫道上有个慢慢向前移动的人影,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人的背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打赤膊的人,除了东堂葵也没谁了。 “东——堂——”花大声喊出老同学的名字,并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使劲挥手。东堂葵站住脚,扭头向后看。树木骨瘦嶙峋的枝条在林荫道上空交错,镂空的穹顶将投下的阳光切成无数碎片。风把从车里探出脑袋的女孩头发尽数吹到脑后,露出一张开心灿烂的笑脸。清脆动人的声调打破校园的寂静,好像一瞬间所有景物都被赋予鲜活的生命,唯美得像电影里出现的长镜头。 这还是他认识的花吗? 载着她驶来的粉色轿车在东堂身边停下,花探出上半身,用力拍拍他的肩,掷地有声地说:“Bro!祝你平安夜快乐!” “谢谢。”东堂耸耸肩,果然刚刚都是错觉,“好久不见啊花,你来学校干——” 剩下没出口的话被介入对话的第叁者堵了回去,东堂看向副驾驶侧的车窗,对上美美子阴森森的目光,她面无表情地吐出:“喂,东堂。拿完苹果就滚蛋。” 东堂叹气,“唉,美美子。这么久没见,你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聊。”说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声音哽咽,“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成长为富有魅力的成熟女人了。” “再多说一句废话就用绳子勒死你哦。” “东堂Bro!”花跳下车,屈指叩叩后备箱车门,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鲜艳的红苹果,“祝你平安夜快乐!” “很好!新的一年就该这样充满斗志!”东堂勉励道,轻松撕开包装,随便擦了几下就放到嘴边。咔嚓咔嚓吃着平安果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含着食物说话:“喂,你们接下来打算去找谁?” “歌姬在吗?真依在吗?桃子在吗?霞在吗?”花一口气提到好几个人的名字,想了想,又补上两个,“还有加茂君和机械丸。” “歌姬老师在办公室,真依啊,大概也在?西宫老早回美国跟老爹过圣诞去了。机械丸陪叁轮去买给弟弟们的圣诞礼物,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加茂这时候应该和妈妈在一起吧。” “谢谢Bro!” “不客气,欸,这苹果味道不错,美美子你上哪买的?”花坐在后面,副驾驶座上的是美美子,那么开车的十有八九就是菜菜子了。东堂兴致勃勃地展开推测,让他猜猜看,这回她们又要搞什么事? “绝对不会告诉你。”美美子看出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敢妨碍我们的话,真的杀了你哦。” “可怕,小心眼的女人。”连苹果核都嚼碎咽下的男人拧拧脖子,伸手拍拍花的后背。手掌在碰到大衣的前一刻忽然放轻力气,像微风拂过蒲公英绒球。虽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花就是个低攻低防的小脆皮,夏油杰居然放心让她和两个养女出来到处乱跑。 一想到能陪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朋友如今变得弱不禁风,热爱的偶像高田妹也毕业半年有余,东堂不禁悲从中来,“好兄弟!你要加油啊!” “好——” “切,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美美子气得牙痒痒,正欲起身给他一个教训,菜菜子叫住生气的妹妹,“美美子,正事要紧。不过呢——”她拉开车载音响下的小格子,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脖子上套着绳结的人偶,朝她眨眨眼,“满足妹妹的心愿,也是姐姐的责任哦。” 美美子一愣,脸上浮出微笑。 等花上了车,菜菜子开出一段距离后,美美子探出上半身,远远看着那个站在树下的碍眼的家伙,猛地用力拉紧绳圈,轻声说:“东堂,去死吧。” 半空中树木纵横交错的枝条骤然扭转,干枯的树皮皲裂开绽,扭结成一团的树枝像巨型鸟窝朝东堂劈头盖脸地砸下。 林荫道上方的镂空穹顶平白多出一块显眼的缺口,由树枝堆成的小山里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所以说啊,小心眼的女人最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东堂:还以为我朋友转性了,原来是错觉啊,真是太好了。 《关于大家彼此看不顺眼但和花关系都意外的好这件事》 补完了,感恩。 【咒0联动】没有你的世界(3) 遗憾的是,庵歌姬好像并不在教师办公室里,但真依在。 “真依!” “哈?” 坐在办公桌后保养枪械的女人抬头望向门口,手中经过仿电镀漆处理的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手枪表面如镜子般光滑,胡桃木材质的握把纹理流畅。 这是有着“左轮中的劳斯莱斯”美誉的手枪型号,美观、精准、杀伤力强。今天这种转轮手枪只能向独家的柯尔特订货商订购,零售价在1000美元以上。 真依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怎么可能会来这?据说她失去术式和全部的咒力,彻底变成了普通人,夏油杰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基本不敢让她出门。 “真依,平安夜快乐。”穿着红色大衣的少女抱着一箱苹果,摇摇晃晃地走进办公室。 “我来吧。”真依看得心惊肉跳,立刻放下手中拆解的转轮和击锤。很多事在她意识到以前便已尘埃落定,但至少,她伸手接过花手中的纸箱,觉得很轻。 至少现在的她,能为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谢谢。”花认真地道谢,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她。但这一次,留着暗绿色短发的女人迟疑了一下,她摊开手,指缝和掌心都沾染了黑灰色的油污。“不了,我手脏。”真依轻声说。虽然可以戴着手套保养枪械,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姐姐真依选择留下,她选择离开。舍弃禅院的姓氏,脱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庭院后,她不再需要照其他人的想法“修剪”自己了。 “没关系啊。”花说。女孩纤细的手指包住熟透的艳丽果实,连带外面水晶似的塑料包装一并放在真依的手中。 “平安夜快乐,真依。”她仰起脸笑,并不在意自己干净娇嫩的手蹭到难以清理的油渍。真依忽然感到加速跳动的心脏里生出轻微的怒意,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生气。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她硬邦邦地说。 花摇头,“菜菜子和美美子有跟来。” 真诚坦然的回应抚平真依心上无人知晓的皱褶,她垂下眼帘,望向手里漂亮到不真实的苹果。养护油只弄脏了外包装,并不影响它的诱人。 无论眼前的少女碰到什么事,都没有使隐藏在这副柔弱美丽的外表下的某些东西发生改变——她有一颗比钻石更坚硬璀璨的灵魂。 “……谢谢。”真依顿了顿,想起一件事,教师办公室是在叁楼。也就是说,“刚刚你是不是在楼下遇到东堂了。” “嗯,苹果我也给东堂了。”花以为她想问的是这个,“这是给歌姬,叁轮,西宫……对了,还有乐言寺校长。” 那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保守派就没必要吃平安果了,真依很想这么说,不过面上还是笑着答应:“我会帮忙转交的。” “谢谢,辛苦你啦。”离开办公室前,站在走廊里的花向真依挥手说再见,“拜拜。” “啊。”真依抿了抿唇,半晌扬起嘴角,“花。” “嗯?”花微微睁大眼睛。真依看向她身上色泽纯粹的红色大衣和白色的高领毛衣,大衣下摆露出包在牛仔裤里的纤瘦双腿,高帮的雪地靴缀着暖和的绒边。夏油杰把她照顾得很好,而且,就算没有夏油,其他人也乐意接过这个担子。花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操心,真依默默地想。 她第一次感到语言是如此苍白,不能描述眼睛看到的万分之一。末了也只是挤出干巴巴的一句,“今天你穿得很好看。”真依后悔说出这句直白拙劣到惹人发笑的称赞,但花只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 东堂走到门口,突然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机,仿佛一柄利剑直指眉心!他警惕地放慢脚步,浑身发达的肌肉紧绷,咒力在血管中高速奔涌。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凛然的杀意来源是——真依?!黑洞洞的枪口闪着幽光,穿着宽松收腿裤的女人翘起二郎腿,坐在他的办公桌上,脚上的皮靴毫不客气地踩着凳面。 “喂,东堂。”真依微笑,“听说你,让花自己把苹果搬上来,是这样吗?” 一根插在头发里的小树杈轻轻掉在东堂的肩上,他沉默半晌,叹气。所以说啊,小心眼的女人最可怕了。 “臭直男,给我去死吧。” 爆炸声响彻寂静的校园,震落枝头摇摇欲坠的树叶,几只肥嘟嘟的山雀惊慌失措地窜上澄澈的碧空。即便是驾车离开咒高的叁人,也听见了后方突如其来的巨大噪声。花抽了几张湿巾擦拭指上的保养油,闻声扭头看去。 坐落在蓊郁群山中的学校似乎一如既往的宁静,只是不知哪里腾起一股浓烟。浓烟滚滚,竖直向上,直插天穹,在冬日晴朗的天空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学校炸了。”花直白描述自己看到的,把用过的湿巾塞进迷你垃圾箱。 美美子捏捏上吊娃娃的手,扫了眼后视镜,“没事,是真依。”有一位在禅院家做家主的亲姐姐做保,她把学校拆了都没事。她放下娃娃,重新抖开地图,关闭自动导航的轿车沿着环山公路疾驰,将掩映在山林中的校区抛在后头。冬青树丛盖过传统建筑的平顶和避雷针,再过一会,连那股上升的浓烟也瞧不见了。 用地图为姐姐指路的美美子不时抽空瞥眼后排车座,花安安静静地瘫在真皮坐垫上,一动不动,半张脸埋在大衣衣领里,漂亮的双眸没有焦点,单单望着空气出神。她发呆时的样子让美美子有点不安,总感觉像……毫无生气的人偶。 她轻轻地开口,仿佛害怕惊扰什么,“花,要不要吃一个苹果。” 然后她看见,后座上的人偶眼中,涣散的光芒渐渐汇集,变得生动活泼起来。花歪歪头,“美美子和菜菜子要不要也来一个?” 今天的教师办公室格外敞亮,冬日蓝得不真实的天空填满墙上直径超过五米的大洞,那里原先有扇门来着。真依踢开垫脚用的椅子,扶住桌沿站直身,在迎面吹来的寒风里,慢悠悠吹去枪口冒出的袅袅硝烟。 “祝你们一路顺风。” 六小时后,菜菜子接过花用湿纸巾简单擦过的苹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块。清脆的咀嚼声在齿间迸发,脆嫩的果肉和酸甜的汁水迅速下滑到胃,慰藉了长时间驾驶后的疲劳与饥饿。 她啃着苹果,瞧向整个人伏在引擎盖上看地图的美美子,边嚼边说:“美美子,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花恰到好处地递来一枚刚刚擦过的新鲜苹果。美美子没接,手撑在车前盖上的女人全神贯注地端详地图,耳后别着一只水笔,神情凝重。 从京都到东京有直达的高速,用时最多不超过六小时。问题就出在这里:美美子清楚记得她们在一小时前就下了高速,按理说现在早到东京的咒高了。 “没准是走岔路了。”菜菜子把苹果核塞回包装袋,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油还有不少呢,别担心。” 美美子接过苹果,眼睛仍停留在地图上。咬破的果皮下流出甜酸的汁液,唤醒干燥的唇舌,她连着咬了两叁口,才感觉渴得冒烟的喉咙稍微好过一点:“不是油的问题,嗯……也没有感觉到附近存在咒力的残秽。难道真的是走错了,这条路明明是最近的。” “我看看。”菜菜子把开封的苹果箱挪到地上,顺手又从里面捞了一个,单手撕开包装的同时,从拿到外面的湿巾盒里一次性抽出两叁张湿纸巾。 叁个人头凑在一起看地图,一枚长方形的金属吊坠从花的毛衣里掉了出来,晃眼的反光一闪而过。她及时握住了挂坠,没让它磕到车盖。这个时候把“抹布”叫出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抹布”是之前那条长得像蝠鲼的咒灵的名字。 操心劳力的前教宗大人把它附着在能共鸣的金属哨上,然后送给他不省心的小妻子,让她随身携带。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虽然诅咒依附在物品上时最稳定,但当咒灵没有被唤醒时,即便是诅咒的持有者夏油杰也不能确切感知它具体所在的位置。 花眼疾手快地握住哨子,险之又险地避免了被一键抓包的命运。她小口吃着苹果,这是菜菜子第一次开上路的新车里唯一能吃的东西了。估计连夏油也没想到这次她们居然一口气跑了这么远,好在水果既能充饥又能解渴,当饭吃也问题。 “现在我们应该在这,要不从这边走。”菜菜子说。 “抄近道吗,稍等,我先查一下路况。”美美子掏出手机开始搜索,“貌似不行,那条路在维护,禁止通行。” “嘶,这样的话……这边的山路能走吗?” “好像可以,但比较难走。”美美子更关心安全方面的问题。 花凑近看了看,点点头,“我没问题。” “先试试吧,不行再换。” 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把用过的湿巾和吃剩的果核塞回箱子,全部打包上车。粉色的汽车在辅道上灵活地腾挪,扭头拐上曲折的山道,越往山里开道路越狭窄,路上碎石到处可见。好在卡宴的性能值得信赖,毫不费力地驶过弯道,车里也没有很颠簸,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当轿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曲折的路途只剩下最后一段直道,菜菜子总算松了口气。她踩下油门开始提速,汽车引擎轰鸣着,转眼间便超过一个在路边慢慢走着的人影。她莫名觉得车窗外掠过的影子很眼熟,这个打扮总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谁啊,穿得那么奇怪。 作者有话说:是谁穿得那么奇怪我不说。 圣诞杰:呵呵 【咒0联动番外】没有你的世界(四-1/3章) 主人品味堪忧的现代工业产物绝尘而去,转眼超过独自一人前来母校的夏油,及其嚣张地喷了他一脸尾气后,留下一个猴子似的粉屁股。 “这种时候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唔,看来夜蛾校长的动员工作做得还不够充分嘛。”男人伸了个懒腰,然后注视着远去的车辆,视野逐渐延展,将公路旁匍匐的牵牛花和漫山遍野矗立的落叶松尽收眼底。即便是万物肃杀的冬天,这里的风景依旧赏心悦目。但,再迷人的景致,看多了也会觉得腻烦。 他抬手扶住脖颈,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也许、是我被小看了?” 身穿五条袈裟的男人旋即大声叹气,仿佛真的很无奈似的。用力活动的手指指节发出清脆的弹响声,他随随便便地做着算不上热身的热身,脚步不停,盯着不远处停下的甲壳虫大小的车辆自言自语:“被轻视的真不爽啊。” “嘛嘛,决定了!”他忽然笑眯眯地竖起食指,状若欢快地说道:“就先从你开始吧。”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诅咒污秽,尽皆祓除。” 在他背后,黯淡浑浊的帐幕拔地而起。非极其精通结界术的术师根本无法做到不借助任何媒介直接施放面积如此庞大的帐,黏液般的帐倾斜着攀升,彼此向上空的同一点聚拢,犹如活物肆无忌惮地包裹吞吃掉范围之内的一切事物。 天色开始变得晦暗,像是妖魔作乱的逢魔之时提前到来,连同整座咒高在内的这片山区被缓慢包入帐内,消失在如同污水上漂浮的泡沫里。 有人放帐?!停车熄火的菜菜子身躯猛地绷紧,瞳孔缩成针芒大小。而且,这个气息好强! “美美子!”她第一时间叫出妹妹的名字,指纹解锁的手机屏幕亮起,四人合照的右上角显示电量满格。 “嗯!”美美子重重应了一声,手指搭在娃娃脖子的绳套上,快得飞出残影,绳索像灵活地在指间游走缠绕,一个绞刑专用的活套牢牢勒入玩偶脖子和身体的接口处。绞刑也分很多种,形式不同死亡需要的时间和痛苦程度也不一样。她用力拉紧注入咒力的活套,“吱嘎”作响的偶人告诉姐姐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花,你……” “一起。”她注意到空气里弥漫开的紧张氛围,安安静静呆在后座上的人偶骤然有了生气,后视镜上倒映出的坚定表情打消了菜菜子劝她留下的想法。 看到花手中泄露的一抹金属光泽,菜菜子稍微安心了不少,“抹布”是行动速度最快的一只诅咒,被夏油大人挑中作为后手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她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遇到危险别管我们,马上用知道吗?” “不可以。”花摇头,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她们,“因为我是妈妈。”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车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样。菜菜子觉得喉咙有些胀,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是胸口没来及解开的安全带吧,一定是。 “……嗯。” 作者有话说:小妈文学我超爱的!是年纪比养女们还小一点点的妈妈嘻嘻。 伏黑父子也是小妈文学,被亲生父子同时爱上的little mommy~ 复健复健! 【咒0联动】没有你的世界(4) 主人品味堪忧的现代工业产物绝尘而去,转眼超过独自一人前来母校的夏油,及其嚣张地喷了他一脸尾气后,留下一个猴子似的粉屁股。 “这种时候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唔,看来夜蛾校长的动员工作做得还不够充分嘛。”男人伸了个懒腰,然后注视着远去的车辆,视野逐渐延展,将公路旁匍匐的牵牛花和漫山遍野矗立的落叶松尽收眼底。即便是万物肃杀的冬天,这里的风景依旧赏心悦目。但,再迷人的景致,看多了也会觉得腻烦。 他抬手扶住脖颈,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也许、是我被小看了?” 身穿五条袈裟的男人旋即大声叹气,仿佛真的很无奈似的。用力活动的手指指节发出清脆的弹响声,他随随便便地做着算不上热身的热身,脚步不停,盯着不远处停下的甲壳虫大小的车辆自言自语:“被轻视的真不爽啊。” “嘛嘛,决定了!”他忽然笑眯眯地竖起食指,状若欢快地说道:“就先从你开始吧。”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诅咒污秽,尽皆祓除。” 在他背后,黯淡浑浊的帐幕拔地而起。非极其精通结界术的术师根本无法做到不借助任何媒介直接施放面积如此庞大的帐,黏液般的帐倾斜着攀升,彼此向上空的同一点聚拢,犹如活物肆无忌惮地包裹吞吃掉范围之内的一切事物。 天色开始变得晦暗,像是妖魔作乱的逢魔之时提前到来,连同整座咒高在内的这片山区被缓慢包入帐内,消失在如同污水上漂浮的泡沫里。 有人放帐?!停车熄火的菜菜子身躯猛地绷紧,瞳孔缩成针芒大小。而且,这个气息好强! “美美子!”她第一时间叫出妹妹的名字,指纹解锁的手机屏幕亮起,四人合照的右上角显示电量满格。 “嗯!”美美子重重应了一声,手指搭在娃娃脖子的绳套上,快得飞出残影,绳索像灵活地在指间游走缠绕,一个绞刑专用的活套牢牢勒入玩偶脖子和身体的接口处。绞刑也分很多种,形式不同死亡需要的时间和痛苦程度也不一样。她用力拉紧注入咒力的活套,“吱嘎”作响的偶人告诉姐姐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花,你……” “一起。”她注意到空气里弥漫开的紧张氛围,安安静静呆在后座上的人偶骤然有了生气,后视镜上倒映出的坚定表情打消了菜菜子劝她留下的想法。 看到花手中泄露的一抹金属光泽,菜菜子稍微安心了不少,“抹布”是行动速度最快的一只诅咒,被夏油大人挑中作为后手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她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遇到危险别管我们,马上用知道吗?” “不可以。”花摇头,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她们,“因为我是妈妈。”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车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样。菜菜子觉得喉咙有些胀,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是胸口没来及解开的安全带吧,一定是。 “……嗯。” 颜色庸俗的轿车停在形似庙宇的大门前平铺着石砖的空地上,少女心的亮粉让它看起来像只花枝招展的甲壳虫。夏油杰看见车上下来叁个普通猴子打扮的女人,几乎不用做任何考虑,瞬间,反射性涌上心头的嫌恶激发蛰伏在体内术式中的咒灵。 身躯狭长的百足虫宛若吉原妓子缠绕腰间的艳丽腰带,左右横摆的短须和腹侧密密麻麻游动的步足上闪烁金属般的锋锐寒光,昆虫特有的复眼中满含饥馋的凶光,粗壮的钩形颚牙滴下浓白的毒汁。 随意摆手,身后盘亘的咒灵已然激射而出! 绮丽炫美的细长色块高速袭来,凄厉的破空声令人头皮发麻。移动过于迅速的目标让菜菜子一时来不及聚焦,美美子高高举起手里的人偶,咒力形成的绳套瞬间勒断数条蜈蚣,爆裂的甲壳化作硝烟。然而下一刻,半空炸开的浓烟里,有更加迅疾的红影窜出! 花挡在菜菜子和美美子身前,用力吹响手中的铜哨。湍急的气流刮过内壁,瞬间破坏由数百道束缚维持的微妙平衡,当最脆弱的一条束缚断裂,由此引发堤坝溃败般的连锁反应。 束缚解除,一个偌大的白色身影从小巧的哨子中钻出。或许用“弹出”形容更加贴切,剧烈翻涌的气浪裹挟沙砾,混乱里花感到自己被什么又软又弹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哨子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粗糙的石板蹭破娇嫩的手心,木木的疼。花努力从地上爬起,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白球?! 这是……她呆了呆,连脸上落了灰都不知道,“抹布?” 那个把头仰到极限,恐怕也看不到顶的巨型白球努力拍打身侧小得看不见的翅膀。滚圆的肚皮和地面碰撞,勉强算是弹了弹。沉闷的咚咚声后,它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叭——————叭———————” 堪比防空警报的声响在整座咒高上空回荡。像是往冷水中倒下滚烫的热油,寂静学校里留守的人员被全部惊动。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菜菜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旋即焦急地四下环顾,“花呢!花去哪了?” “我在这里!”花站起身朝姐妹俩的方向跑去,右脚忽然崴了一下,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趔趄了一下,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地赶到她们身边,“我没事。” “这是什么?”夏油眼中闪现出以往所没有的新奇光芒,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只行动不便的古怪生物,“新品种的诅咒吗?”方才释放的蜈蚣咒灵已被面前这只大家伙碾成了碎块残渣,是那个猴子放出来的吗,式神使? “在咒灵操术的持有者面前玩弄诅咒,”他啼笑皆非地张开手臂,宽大的袈裟袍袖里流出海水般的黑雾。 潜入看来已经不可能了,计划被叁番五次地破坏,他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无比冰冷,“看来是对自己持有的诅咒很有信心呢,不自量力的东西!” “试试这个吧。” 黑色的浪潮出现一时的凝滞,下一刻,绚丽的波澜乍现,仿佛浮现的梦幻泡沫,但直面这样的场景时,只有压抑和窒息。细看之下,那些施加了艳丽色彩的形体,却好似梦魇再现。畸形的婴胎,扭曲的肢节,蠕动的细长腕足,数之不尽的怪物风暴正在成形,任何被卷入的东西都会被极端的恐怖所毁灭。 “抹布怎么变得这么胖了?”美美子朝后看去,从那根牢牢卡进大门的长尾巴认出了它的身份。能胖得物种都变了也是蛮厉害的,这已经不能说是蝠鲼了,河豚还差不多。她抱紧娃娃,花闻言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菜菜子用力锤了锤眼前这个又胖又白的大屁股,弹性很好,也相当坚韧,当个肉盾完全没问题,她毫无同情心地想,反正能撑到夏油大人赶来就行。 由无数咒灵汇集而成的浪潮扑向移动困难的白色生物,宛若循着血味赶来的鲨鱼群疯狂攻击它臃肿的身躯。胖成球的巨型蝠鲼笨拙地用两片鳍翼调整着自己的重心,像颗皮球缓慢地左右滚动。 柔韧的肚皮似乎存在古怪的黏性,扑上去疯狂攻击的诅咒们像落进牛奶的巧克力豆,旋即在无法形容的刺耳叫声里被压碎——如果那可以被称作是哀鸣的话。接连不断的巨大声响里腾起丝丝缕缕的黑色流毒,这一幕在夏油看来分外扎眼。 这只看起来愚蠢又行动不便的奇怪诅咒竟然意外的棘手,男人唇边的笑意加深,然而眼瞳深处浮现更加明晰的怒意:“你这家伙,是在逼我动真格吗。” 骚动的咒灵群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因为有更加可怕的诅咒正在酝酿诞生。丰沛的黑潮在地上奔涌,在夏油身后纠缠凝聚,恍若凭空捏造深渊,一个柔美的女性轮廓渐渐浮现,身披华丽繁复的十二单,等身长的乌黑直发。 宛如从平安时代走来的贵女,陶瓷般的脸上长着不寒而栗的四目,咧到耳根的嘴巴露出整齐的白牙。 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 “用这个对付你,总该够了……”他状若遗憾地抚额,只要在五条悟意识到之前杀灭乙骨,夺得诅咒女王,那么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收回手,好整以暇等待胜利到来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脊髓深处迸发的剧烈动荡,即便是实力超群的咒术师也陷入短暂的失聪中,宛如天上同时出现两个月亮,这份震撼灵魂的共鸣究竟来自何方?! 夏油剧烈地喘息着,猛然向身后看去。天空像透明的玻璃般碎裂,折射晶体一样的流光,双耳适应了恐怖的轰鸣,那是远胜雷鸣的长啸。 体型偌大的未知生物粗鲁地倾轧天穹,狂怒地吼叫着,挣扎着探出身躯,水银一般绚烂的鳞片印染如血的残阳,翻转腾挪间有流光簌簌而下。鹿角牛眼,丰茂的须髯随着吐息狂乱地舞动。 “哇哦。”蹲在胖蝠鲼屁股后面的叁人组齐齐感慨,花定睛看了几秒,笃定地说:“拖把也胖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你先别说了!” 作者有话说:这搞死我了,登录界面反复抽风,就离谱。 前虹龙·现拖把: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被主人踹得秃掉的屁股吗(哭哭) 前蝠鲼·现抹布: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胖得飞不起来了QwQ 【咒0联动】没有你的世界(5)(一点点) 琉璃色的巨龙奋力向前,强行突破形若壁障的天空,纵声咆哮。偌大的龙睛朝下俯瞰,几乎是瞬间被兴奋的神采点亮!挣脱无形束缚的长龙在空中自由翱翔,旋即朝坐落在群山怀抱中的建筑群疾驰而来! 它掀起的狂风中裹挟着如梦似幻的闪光,狂野地压断树梢。没人想正面领略这样一头庞然大物的冲锋,尤其是当它看起来相当愤怒的时候。 咒高的结界能挡下这波冲击吗? 这是所有留守咒高的术师头脑中同时产生的念头。 “要撞过来了吗!”跑出教学楼的乙骨握紧背上的刀。可紧接着,他便看见那宛如山峦的长龙戛然而止。细长的胡须和遍布全身的鳞片被风吹得倒卷,在扰动的髯毛中,他似乎看到有人站在龙的头顶。 透明的鳞片含着橙红的夕阳轻盈飘落,映出一张张呆滞的脸。 它在半空踩了急刹车,尽可能轻地落在地上那坨胖乎乎的鱼球上。即便如此,尾巴卡在门里动弹不得的胖头鱼仍旧被同伴沉重的体量压得发出一声怪叫。 龙驯服地垂下巨大的头颅,将主人平稳地送至地面。 从龙身上下来的男人面无表情,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耳边。显然他来得很急,小臂上还搭着没来得及穿的浅灰色大衣,高领毛衣下的胸廓不规律地起伏,夏油杰平复了一下呼吸,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 “出来”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咒0联动】没有你的世界(6) 华美绮丽的袍服宛若泡影般散去,女人的身形垮塌溃散,化入涌动不休的黑色雾气中。在黑暗的深处,众多诅咒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里,悄然多出一道轻柔妩媚的歌声。那张凭空多出几条突兀裂口的面具浮在男人的身后,源源不绝地流出浓重深黑的雾,恍若汩汩不绝的血泪。 玉藻前曾在那须野控制追击大军的亡灵和叁浦介和上总介相杀,直至以二十万人和数位降魔者为祭品才被勉强镇杀。但九尾狐死后尸首化作的“杀生石”,在鸟羽天皇逝后的数百年里仍作乱不休。 数之不尽的咒灵似乎真的变成了海洋,刺鼻的残秽化作澎湃的浪花,躯体则是嶙峋的礁石。浑身剔透仿佛琉璃的巨龙放下偌大的白鱼,使其横亘在翻滚的诅咒波涛前。伫立在它腹侧的瘦高人影凝视着恶浪滚滚的海面,倾听着其中的嘶鸣,不知想到什么,竟然露出一抹笑意,像是赞赏般轻声说:“干得不错,但还差点意思。” 如同手把手悉心教导学生的老师,杰伸手抚上一侧巨鱼的肚皮,语气循循善诱:“同为咒灵操术的拥有者,你试过这样做么。” 以触及咒物的手掌为圆心,波纹犹如涟漪扩散。须臾间仿佛有双看不见的大手将尾巴卡在门里的蝠鲼置于掌中,如同孩子捏橡皮泥般任意塑造,扩散向四周的波纹中,骤然抽生出数条锋锐的骨刺。 自那具憨态可掬的躯壳里,夏油听见了沸腾的声响。就像嗤嗤冒气的高压锅,寻常诅咒无法伤害的外皮被撑起数个鼓包,不断地膨胀蠕动。紧接着,明显属于不同生物的脚爪争先恐后地破体而出。伴随大量流出的羊水般的体液,茂盛的“触须”撑开鱼的腮盖和口器,蛇类体表的鳞片欢快开合。 它低下变得臃肿的头部,眼周有肿块疯狂增生,形状好像葡萄,硕大饱满的“果实”陆续绽裂,暴露出不规则转动的眼球。 像把各种各样不同的动物放进诅咒制作的坩埚,之后随意地进行重组,最终得到传说中的嵌合怪物——奇美拉。 这绝不是极之番!咒灵操术极之番“漩涡”也是将诅咒融合,但诅咒数量愈多,融合愈不稳定,像一个拔出插销的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因此必须立即释放。 夏油抓住脑中一缕稍纵即逝的灵光,摸到真相的一角:他不是在融合诅咒,而是……创造诅咒?! 怎么可能?诅咒原本就是普通人外泄的咒力产物,术师能控制咒力,已经从根本上杜绝了咒灵的产生。咒灵操术只能吸收操控现存的无主诅咒,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彻底打破他现有的认知。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只过去了几秒。瞬息间咒灵浪潮已然缠住初生的肢体,有无数张利嘴亢奋撕咬尚未痊愈的破口,密密麻麻的蟑螂振动翅膀,钻入它体内,一边进食一边产卵。在化身玉藻前的加持下,所有诅咒的生命力和凶性被进一步激化,像被血刺激的食人鱼群对迟缓的怪鱼展开敲骨吸髓的围猎。 没有放松警惕,夏油杰抬头望向半空,色彩梦幻的长龙盘亘在那里,似乎对同伴的遭遇无动于衷。 “唔,看你的表情,好像知道了。”杰收回手,畸形的怪鱼摆动身体,以不符合庞大体型的灵活冲入诅咒汇成的浪潮。后方剧烈的垮塌声吸引了他的注意。男人扭头一看,咒术高专的围墙像多米诺骨牌那样倒下,但花还好端端地包在外套里,他放下心,看了眼手表,表情略微有些不耐烦起来。 杰望向严阵以待的夏油,后者顿时神经紧绷,“能麻烦你快点吗,不然我没时间做饭。” 用理所当然,仿佛再正常不过的口吻。 他呆滞了一瞬,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待大脑反应过来时,怒火顿时席卷烧毁所有残存的理智。无需克制心中的鄙夷和愤恨,夏油恼怒地冲他咆哮:“少在那里得意了!无耻的家伙!” 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咒灵群的攻势更加猖獗,大量诅咒钻入胖墩墩的巨鱼,它不可避免的迅速干瘪,然而夏油忽略了一点:虽然怪鱼变得消瘦,但与此同时,围绕在周围的诅咒似乎也变少了许多。 “啊?被看出来了吗?”杰捏捏耳垂,左手无名指闪过金属特有的反光,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抱歉抱歉,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我可不是有拖堂习惯的坏老师,那么……” 他声音一沉,“无偿的补习时间到此为止了,夏油同学。” 乙骨刹住脚步,惊愕地看向头顶昏黄的天空,“那是,什么啊……”像围在赌桌前的赌徒同时亮出底牌,刹那间出现的大批咒灵几乎占据视野的全部。 他下意识地呼唤里香,将同伴纳入保护范围。这个诅咒数量是认真的吗,乙骨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要是五条老师在的话就好了。 “这些是我的诅咒?” “啊,原来这些都是你的吗?”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旋即笑眯眯地合掌:“友情提醒,别让自己的东西离开视野范围,不然会被蓄谋已久的家伙得手呢。” “请从头开始降服咒灵吧,夏、油、同、学。”他语重心长地布置完课后作业,瞟向不远处,淡淡开口:“玩够了吗。” 瘪了不少的大鱼登时发出惊恐的气音,腮叶里长出的蛇群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所有人都看见一个咻咻叫个不停,像是漏气皮球似的巨大生物边跑边掉腿。回归初始体型的蝠鲼滑溜地铲起菜菜子的新车,谄媚地摇摇尾巴,结果就是咒术高专剩下的围墙也轰然倒塌。 菜菜子&美美子:…… 增生的复眼依次闭合,陆陆续续地沉入皮下。巨大的蝠鲼眨眨豆豆眼,缓缓抬起另一侧的大翼,把他们捞到平坦宽阔的背上。 他屈指叩叩它的头鳍,“还会飞吗,不行就换,别浪费时间。” 开玩笑,身为扫除工具的骄傲绝不容许它输给那根拖把!巨型蝠鲼奋力拍打双鳍,扭动身体和尾巴“蹭”上天空。虹龙甩甩尾巴扫开周围丑得千奇百怪的诅咒,发现屁股上亮晶晶的鳞片掉得差不多了,心疼不已地低嗥。 杰悄无声息地按住小腹,压住身体里躁动的感觉。虽然他的术式能够向下兼容这个世界存在的诅咒,但是一次性吸收这么多,总归有点吃不消。用不了多长时间,另一个夏油杰也会发现术式共通的事实。要是反过来被拿走自己式神的操作权可就不那么美妙了,他无声地呼吸,慢慢地放开对诅咒的束缚。 空中仿佛标本一般整齐排列的咒灵开始产生骚动,乙骨捏紧拨出电话的手机,从未觉得嘟嘟声是如此漫长。 “喂,忧太?”对面响起的声音宛如天籁,乙骨急促地向他讲述自己看到的一切:“五条老师!我们这边出现了大量诅咒!还有两个夏油杰!” “什么?坚持一下,忧太,我马上赶回来。” “有一个正在离开,身边有叁位女性。好像手上还有……哇!诅咒开始暴走了老师!” “还有什么?”急匆匆布下传送阵的五条大吼:“我听不见,忧太!是什么!” “戒指!老师!是一枚戒指!”乙骨抽刀劈开一只鼹鼠模样的诅咒,“对不起我要先挂了老师!诅咒真的好多啊啊啊!” “哈?”五条瞪大眼,“戒指?” “现在安全了。”迎着最后一缕橙红的夕阳,杰轻轻拉下盖在花头上的外套,眼尖地看见那件新买的红色羊绒大衣上多了几条光秃秃的划痕。他不动声色地拢紧盖在妻子肩膀上的大衣,准备回头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 “抹布我好想你唷。”花开心地摸摸蝠鲼光滑的大脑门,微凉的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以后可以多放它出来陪陪你。”杰将一缕发丝别到小妻子耳后,温柔地低声说道:“很抱歉,事先没有到考虑它变胖的情况。” 先前胖到险些连物种都变了的蝠鲼屁股中了一箭。 “没关系。”花以为他是在为这件事自责,抱住杰的腰,“就算抹布再胖,我也喜欢的。” “因为它是杰的,所以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这话可真是……他忍不住低头,碰碰怀里小东西温湿的鼻尖。 “我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菜菜子和妹妹咬耳朵,脸色一言难尽,“你不觉得,夏油大人和花之间的相处,有点像他之前带我们的时候吗?” “……所以我们是找错参考对象了?”美美子小声嘀咕,“看来下次要找点父女本了。” 杰的额角蹦出青筋,“我都听到了。” 突如其来的死寂中,花忽然伸手覆在他的小腹上,担忧地摩挲:“杰,你这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怀孕了。” …… …… …… 救命,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假装装不在场还来得及么。 “杰,我觉得你可能缺个老婆。”五条悟肃声说。 “滚。”放弃挣扎的夏油杰懒得理他。 “总得要试试的嘛,你看另一个世界的你都结婚有小孩了!” 作者有话说:阿巴阿巴阿巴,快点来白嫖我。 如果正作里的杰也有这种又皮又细心的小笨蛋就好了_(:з)∠)_ 被中断的治疗 当心满意足的养女们走出他的视线,东方式布置的走廊重新归平静时,夏油杰的脸上才缓慢流露出一种沉着的欢悦,一种脚踏实地的快乐。他没有立即返回卧室歇息,而是缓步走去书房。 这是一个同样充满东方韵味的房间。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上下来,落在高低不一的书脊上。在两侧直达天花板的书架中间,有一扇玫瑰色的落地窗,从这里能总览整个花园的风貌。窗前准备了一把靠背椅和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一本半开的书,好像主人只是中途离去一阵子,马上就会回来。 他关掉灯,轻轻地坐在椅子上。房间陷入一片静默的暗色,但没有完全黑暗。自长窗外流入淡淡的银白月光,悄然照亮桌子的一角。夏油杰凝视那一小片柔和的光亮,那本被翻开的书籍恰巧沐浴在这份恩赐中。这种时刻,如果不去读一读书页上的文字,为这段时光留下注脚,恐怕是很遗憾的。 顺应着心中的这份感觉,他伸出手,指尖率先触碰到月亮洒下的光芒。光线本身没有任何重量与温度,但却令男人的心微微一动。他顿了顿,而后指腹才感受到纸张特有的粗糙,像是要擦去令行文模糊的月光似的,隐没在暗处的屋主人来回摩挲书上的字迹,被喜悦冲昏的头脑终于想起这是本诗集。 夏油杰失笑,他都忘了这是什么时候看的。忧郁了太久的心似乎无法一下子享受快乐,所以在接触柔情蜜意之前,必须要先做一番准备。 他重头开始,专注阅读月光中的诗句,耐心等待掌管梦境的神明前来。 昼伏夜出的壁虎潜伏在窗帘下,不时吐出舌头舔舐朝不同方向转动的眼目。窗外是深重的长夜,尽管没有瞧见半点异样,但体型小巧的诅咒依然忠诚地坚守在岗位上。 救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恐怖的两脚兽。 被逮住尾巴一把倒提起来的小熊猫吹着冷飕飕的夜风,麻木地感觉肚皮上的毛毛被五条悟糟糕的手法撸得一团糟。“哎呀硝子的小动物不是一般的可爱。”他感慨着捏住小熊猫湿润的黑鼻子,直到它实在忍不住一爪子上来才松开。 “别生气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夜色中快速穿行的男人把它翻过来抱在胸前,劈头盖脸的风吹得它生无可恋地抱紧自己的尾巴。“我们去找花,怎么样?”它听见男人轻轻地说。 两只圆耳朵登时灵巧地转动了一下,“完全就是一只会动的毛绒玩具啊,不过呢,比起我的鹤还是差了一点点哦。” 虽然听不懂,但从语气上就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话。星星龇了龇牙,居然没有再挠他。 浅眠令夏油杰开始丧失对时间的掌控与感知,忽然间他的心被很厉害地刺了一下。太过剧烈的欢乐像针一样,他想。空虚的膝头多出令人愉快的重量,原先如深潭般沉寂的氛围被轻柔的馨香搅动,变得活色生香。 他极小地动了一下,有娇嫩的脸颊轻轻贴着脖颈裸露的皮肤,微弱而自然地起伏。夏油杰听着这拨动他最隐秘心弦的声音,觉得平稳跳动的心在膨胀。诚然年少时期情感上所留的缺憾无法完全弥补,但这不妨碍日后填满时仍能发自心底的开怀。 男人吐出一丝甜蜜困倦的气息,轻轻摇晃揽抱住少女大腿和后背的双手。她一定穿着那套深蓝的睡衣,纽扣严实地扣到最上面,头发整齐地披在身后,但又光着一双脚。他这样想着,身体里滋生柔软的肉欲,就像久闭的海蚌张壳,怜爱和欲望蓬蓬松松地缠结在一起。 夏油杰颔首亲吻她的发心,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动。用嘴唇碰触的前额,眼睑和脸颊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实,但也让他怀疑自己是在吻一片娇柔的玫瑰花瓣。 落在脸上饱含爱意的轻吻虽然体贴又温柔,但仍不可避免地叨扰她的美梦。依偎在身前熟睡的少女小声地咕哝,声音不会比一只奶猫更大。他停止了亲吻,转而用脸厮磨她的耳朵。 脱敏疗法是特异性脱敏疗法的简称,基本流程是将制成不同浓度的过敏原制剂反复给相应过试验阳性的患者进行皮下注射,剂量由小到大,浓度由低到高,逐渐诱导耐受该过敏原而不产生过敏反应。 该疗法最大的缺点是疗程过长(2~3年以上),以及使用不当时会发生过敏性休克的严重不良反应。 一次一次慢慢来吧,他在心里无声叹息。知道花失忆的事实后,他实在做不到在她身上再次迫切地纾解。不知不觉间,夏油杰放慢了摇晃的速度,偎依着他肩头的姑娘脸微微地侵在一旁,在他耳边发出细小的嘤咛,显然是不高兴了。 花自发地伸手抓住杰的衣襟,在他腿上扭来扭去,黏黏糊糊地索要着什么。夏油杰一时被困惑绊住手脚,不明白她在要什么。 但接下来让他坐立难安的不止于此,长袖长裤的睡衣样式保守,但考虑到舒适性没有选用硬挺的面料。绵软的曲线如同细浪不住地涌来,瞬间唤醒脑海深处积压的秘密。 浑身的血液都流到一个地方,起初仅仅是为了防止滑落而放置的双手,多了一层暧昧的暗示。 ……他已经尽量不那么急迫地开展治疗了。 夏油杰睁开双眼,在沁润了月光的黑暗中,在旖旎升温的空气里,一眼看见了—— 一头白毛。 “晚上好,杰。”五条握住小熊猫的一只前爪摇了摇,冲他打了声招呼。有冰凉的风拂过睡袍下赤裸的小腿,像薄利的剃刀轻松刮掉浅淡的睡意。梦里承载过幸福重量的膝盖孤独地伫立桌下,夏油杰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感受着内心如潮水般退去的喜悦,目光中渐渐带上那种让人看不透的冷淡。 五条悟望着夏油杰,微笑了一下。带着一种非常关切的神色,他温和地说:“在书房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快回卧室吧。” 毋庸置疑,这是只有从最亲近的朋友嘴里才能听到的关心。但从挚友湛蓝深邃的眼光里,夏油杰读懂了五条悟的弦外之音。 他坐在阴暗的光线里,而亲爱的好友则全部沐浴在月光中,发梢闪闪发亮。夏油杰把脸转向一边,好像是被那些闪光照花了眼,幅度小得难以察觉。 “先把窗关上。”夏油杰站起身,丝质的睡袍水一样流动,匀称健实的肌肉像溪流中的山岩时隐时现。他对自己周围的一切有一种特别的控制力,这种力量仿佛也影响了深夜的不速之客。 小熊猫认得这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男人,尽管他的眼睛细细小小,好像看不见似的,但动物的敏锐天性告诉它,还是保持警惕为妙。 五条悟把它抱在手臂上,挠了挠下颌柔软细密的短毛,“现在,好孩子星星要睡觉了对不对?”说着晃晃圈起的胳膊,夏油杰看着他用相当粗犷的手法哄小熊猫入睡,吓得它惊恐又无助地抱住自己的尾巴。 “你看,星星睡着了。”五条悟把“哄睡”的小动物往前一送。 “……硝子知道你把她的动物带出来么。”夏油杰捏捏鼻根,接过缩成一团的毛绒绒,弯腰放在椅面上。 “我会把它送回去的。”五条悟满不在乎地回答,伸腿带上窗,扭头紧紧盯着挚友的双目,“现在,带我去卧室。” 眼下这个时间点叫计程车不太现实,况且咒高一直有为编外术师保留休息住所的传统,于是七海没有拒绝伊地知的好意,随便挑了个房间。 之前也有过几次在咒高暂时落脚的经历,七海知道,除了几个有人长住的,其他房间的布置都大同小异。他没有开灯,关门后开始解外套的纽扣,屋里有股淡淡的陈旧的味道,好在没有异味。 七海其实不太介意住的地方条件如何,摸黑找到衣钩挂好外套,身心俱疲的男人和衣躺下。 因出汗而黏腻的后颈沾到枕头,像铁须臾沉入水底。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昏沉的意识籍此构建梦境。 他站在一条小巷前,狭窄的入口漆黑一片。汗水缓慢浸湿衬衣,吸热的黑色校服紧贴后背,热得人透不过气。 湿滑的手心几乎握不住装有咒具的提包带子,七海换了一只手,迈进小巷。灼人心肺的燥热消失,舒适的清凉将身体完全包围,他轻轻地呼吸,毫无声息地穿行在黑暗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条巷子通往何处,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被头脑遗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或许在小巷的尽头,他能找到答案。 作者有话说:杰哥:谢谢,已经萎了。 思考如何日这个一脸苦大仇深的娜娜明,不爱卫生的打工人鹅鹅鹅鹅鹅鹅。 注意看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的对话,被人认为有超出友谊的感情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俩说话怎么这样(指指点点) 巷子是一个特殊的隐喻,有小可爱看出来吗? 壳中少年 七海清楚地记得,自己走进了一条又深又黑的小巷。当时日头正烈,令人口干舌燥。但至于为什么要来这,又带着何种目的,无论怎样回忆,都还没有清晰地浮现。脑子里是如此空荡荡,他不免有些心绪不定,手自动拉开提包的拉链,轻轻握住冷硬的刀柄。 武器的重量使他镇定了一点,手腕微屈,调整到随时能发力挥刃的角度。持续输入咒力的咒具已然和年轻的术士连为一体,这是任何一位咒术师的必修课:至少学会并熟练运用一种咒具。 集中精神,去感受附近可能存在的残秽。七海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向前走去。谨慎起见,他没有贸然停下或改变方向,渐渐皱紧眉头:是自己能力不足吗,没有感觉到任何残秽的味道。 黑暗中独行的年轻术士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可能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尽可能地放轻呼吸,感觉着胸腔里的肺叶正在缓慢舒张。冷汗无声地顺着额角滑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早就落进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了。 专门清除一片地区的咒灵和残秽沉淀,营造一种干净的假象,七海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至于目的是什么,大概是为了让像他这样经验不足的年轻术士放松警惕,从而被轻易击破吧。 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四周黑暗的深处开始隐约出现异动。 能布置虽然简单但水准极高的陷阱,七海想,这种智力水准,会是特级咒灵吗?不管怎么说,大概率陷入下风的自己接下来会迎来一番苦战吧。没有时间后悔起先的轻忽了,他横过钝刀挡在眼前,宽阔的刀刃映出少年人光滑青涩的下颌和紧闭的双唇。 会死在这里么?冷不丁冒出的想法像野草一样在脑袋里扎根,紧接着,搏动的心脏中猛然涌出极其强烈的不甘和愤恨,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暂且将这疑问抛到脑后,注视着不断逼近的壁垒样的存在,七海微微弓身,瞳孔出现一瞬的紧缩。体内积蓄已久的咒力注入特制的刀具,仿佛有幽蓝的火焰腾起,短暂地驱散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拧转,挥击。 “十划咒法——瓦落瓦落”,将目标长度等分并在7:3处强行制造弱点,只要击中“点”就能触发“暴击”伤害,即使是在面对比施术者更强悍的对手或非生物目标时,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 数道圆弧形的闪光轻轻飞入黑暗的空间,然而,就像风吹过水面带起的波澜,转眼间被吞噬殆尽。空间变得逼仄狭窄,遭受攻击的部分看起来完好无损。七海面无表情地再度横刀,调动体内剩余的咒力,耗费将近五成,却连相对薄弱的地方都没有试探出来。 免疫了攻击的壁障近在咫尺,但即便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调动自己全部的知识,七海还是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打断了思考,他下意识地用咒力保护后背,自始至终紧紧握着咒刀。 出乎预料的是,将七海包裹起来的东西光滑而柔软,并且有一定的弧度。被局限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得不屈起双腿的少年一动不动,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这大概算活着的证明。 没有事先进行调查,冲动闯入一无所知的地带,过分自信,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没有及时作出合理的应对,造成现在的局面,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懊恼,不甘,悔恨,愧疚,自责……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化为一抹无力的苦笑,握住刀柄的手腕仿佛无法承担这份沉重的心绪,变得软弱起来。 卵形的封闭空间如同量身定制的监狱,他可以像只乌龟似的躲在里面,假装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以至于连自己都忘记了……为什么逃避。 内心深处最后涌现出的情感像沉重冰冷的河流,难以遏制地漫过全身,深深沁入骨骼与脑髓。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浓烈的悲伤里逐渐支离破碎,虚软的指节已经无力握住刀柄。 在意识的最底层,一直被刻意忽略的痛苦得到上诉的机会,在耳边放声大哭。苦痛化为利刃,刺进光鲜亮丽的心田,翻出一丛丛鲜血淋漓的荆棘。 他……想起来了。 想要牢牢握住的不是武器,而是某人曾向自己伸来的手。 想要遗忘的不是惊闻噩耗的悲伤,而是再也无法言明心意的绝望。 藏进卵里的七海再次回到那个难以启齿的青春期,成年人没有落泪的资格,但涉世未深的少年人还有哭泣的权利。眼眶中温热的泪水呼之欲出,躯壳下隐藏的灵魂随着逐渐紊乱的呼吸频率,轻轻地颤抖。被小小的柔软的卵包裹带来的安心感缓慢扩散,轻柔地释放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心。 眼泪悄然滑落。积蓄在眼窝中时仿佛要灼伤眼球的液体,经过脸颊时却是那么冰凉。像雨季来临时变得汹涌的河流,自眼中涌出的泪水似乎无休无止。恍惚和疲倦缓缓开始蚕食空空如也的脑海,他感觉自己渐渐变轻了,眼皮沉沉下坠,胸膛充满无与伦比的轻松。漆黑的梦境中,残存的意识最后挣扎了一下,无声无息地消灭了。 直到再度沉眠,少年垂下的手依旧倔强地抓着那把刀。 鱼类普遍通过体外受精的方式繁衍后代。雌鱼将体内成熟的卵排出,与水中雄鱼释放的精子结合,才能产生合格的受精卵。 卵里变挤了,七海没有睁开眼睛,这是身体告诉他的。可供手脚活动的空间缩小许多,他轻轻握拳,试着屈肘,但小臂内侧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比卵壳更加柔软,接触的肌肤感觉到相近的温度。没有不安,也没有惧怕,只是自然地舒展四肢去认识了解对方。 穿过丝缕的长发,七海知晓对方有着与他相仿的肢体与躯干,但更加纤细软和,好像捞出水面就会碎裂的水母。靠在颈边的娇小头颅发出轻巧的呼吸声,他微微侧身,黑暗中摸索的手掌勾勒出双臂与肩膀的轮廓。 他的手抚过细弱的颈项,手心传来微弱的搏动感。这还不够,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这样说。七海听从了,手指向上,触及了两个小小的凹陷,再然后,是两只小小的耳朵。 拇指指腹缓慢摩挲下颌的边缘,随后轻轻托起。他放弃用手继续认识对方,转而微微颔首,敏感的鼻尖点到光滑的额头。不能算浓密的眉毛,深而大的眼窝,薄薄的眼睑下柔软不失弹性的眼珠。 这双眼睛带给七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开始呼吸困难。少年更深地低下头颅,鼻翼翕动摄入更多维生的气体。胸腔里像有人丢下一粒火星,落在心田翻出的荆棘丛里。能把土地划得伤痕累累的硬刺屈服了,它们自发献上自己的躯体,喂养渺小的火苗。 甜味,那是贴近柔嫩的肌肤捕捉到的气味讯号。不知怎的,他认为她有一个小巧的鼻子。紧接着,大面积相触的脸颊证明了这点。火焰不断扩张,快速吞噬地上的荆棘,这些已然无法满足它的胃口,于是无孔不入的烈焰向下蔓延,顺着盘亘交错的植物根系深入地心。 升腾的热意袭遍全身,紧紧攫住整颗心脏,包括那些新旧交错的可怖伤痕在内,尽数熔化重铸。 七海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开始带上这份恐怖的高温,喉咙和鼻子发干,无意识咬紧的齿间泄出一丝压抑的闷喘。血管里加速流动的血液把热量带到全身各处,升温的肌肉和皮肤给人一种发烧的错觉。 也许是恐惧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常变化,又或许是害怕这种异变会伤害到她,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少年艰难地向后撤头,捧住花脸庞的双手也在慢慢松开。卵内的空间本身就不大,更何况现在要被分成两份。笨拙摆动的手足反而更为紧密地交缠,柔弱无骨的少女蜷缩在七海的怀抱中,像另一枚等待孵育的卵。 若有似无的甜香更深地激发干渴,起先明明张开的双臂僵硬地回拢,碰到突起的背脊。双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沿着肋骨和脊柱的弧度探索更隐秘的地带。 “对不起。”干涩的唇舌艰难吐露七海的心声,“请……不要离开。” “你放心让她一个人睡么。”五条悟的声音很轻,虽然极力压抑话里的怒意,但多少能听出一些。 “我当然不放心。”夏油杰轻声说着,走廊里的壁灯已经熄灭,他直视好友熠熠生辉的湛蓝双眼,残忍点破一个彼此都不想面对的事实,“但这会让她害怕,小孩子一害怕就要闹的。” 五条闭上眼,想起那个粉头发的少年,不由得一阵气堵。至于闹什么,当然是回家找哥哥。他不敌视虎杖悠仁,因为实在没必要。过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反驳:“早晚会想起来的。” “但愿吧。”夏油杰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间门,窗帘后传出轻微的响动,地毯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向门口靠近。垂到脚面的睡袍一沉,他屈起手指,握住爬进手心的守宫。位于蜥蜴头部两侧的突起凹了下去,很明显——它的眼睛被人强行挖掉了。 这只咒灵没用了。 他想,随后轻轻一捏。 作者有话说:五条悟之所以闭眼是因为读懂杰哥的意思(杰:你的六眼会发光哦) 他很气杰哥居然不亲自守在花身边保护,所以对倒霉的咒灵下手了,没弄死是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把花吵醒。(徒手抠眼珠也是蛮狠的) 下一章应该能写到七海的车了吧呜呜(心累) 破壳 怀里娇软的身躯抗拒着他的亲近,扭来扭去不肯老实待着。腻软的臀肉蜻蜓点水似地碰到勃起的性器,好像随时会从七海的手臂下滑走。不由自主的,他手上用了更多的力气去压制这份软弱的反抗。 花被紧紧抱着,几乎完全陷进少年已然发育良好的胸肌里,偶尔泄出几声黏糊糊的呜咽。粘腻的汗水润滑了极度亲昵的厮磨,乳房的存在感从未如此鲜明,过分挤压导致的形变使得每一寸肌肤的感觉都变得极其敏锐。 贴在一起的胸廓无意间成为争抢扩张空间的竞争者,弱小的一方不得不去适应另一方吐息的节奏,仿佛心跳都被迫同调。又闷又热又胀的胸口迟迟得不到松解,她忍不住用指甲使劲掐抓对方小臂绷紧的肌肉,轻微的阵痛拨动了七海的神经。 这个时候他需要做什么? 迟钝的大脑运转起来格外吃力,与其等待宕机的头脑给予指令,倒不如直接顺应心意。他低头衔住耳尖,轻轻吮吸拨弄那块包在皮里的软骨。唇齿间流泻出黏腻缠绵的水声,如同恳切的乞请。只是她一面坚决地扭开脸拒绝回应,一面身体不住下沉想要躲避。 丰盈的双腿像柔软的海绵贴着每寸皮肤擦过,中间不时有一块硬硬的东西碰到腰腹,像海浪间偶尔冒头的礁石,指引迷途的船舶返航。七海及时下滑的双手握住臀瓣,在她骑到自己勃起的阴茎上前堪堪捞住,饶是如此坚硬的顶端难受得要炸开一样。修长的指节陷进滑腻的股肉,似乎连最深处的骨骼也隐约触及。 繁乱的触觉反馈毫无规律可循,根本无暇回忆脑中算得上贫瘠的性爱知识,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恍若铁水,高涨到极致的欲望渴求着释放。 七海抬高轻得仿佛不存在重量的肉体,胯下昂立的阴茎兴奋地跳动,前端敏锐地感知到了那块微微凸起的耻骨,稍稍下移,这一次触及的柔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没有耐心温柔的前戏,只有不容拒绝地插入。 他慢慢挺腰,胀痛到发木的性器顶开那里。像没入被太阳晒热的层迭丝绸,细腻温软的甬道颤颤巍巍地舒展,没有明显的排斥感,深入的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大海中的礁石帮助迷航的船舶找到恬静的避风港。 七海恍然如梦地抵达紧致甜美的腹地,勃起后变得颇为敏感的阴茎被完全包裹,蠕动的内壁摩擦着表面鼓胀的血管,像孩子好奇地用手指勾刮。先前怀里难以把控的胴体不知什么时候老实了下来,浑身僵直的少女收拢胳膊,伏在他胸前微微颤抖。 心脏蓦地抽了一下,七海下意识地想要抽离,绵软的股肉在指间滑动,即便本意不是玩弄,也难以遏制地带上亵玩的情色感。仅仅是退出了一点,黏黏地吃住整根欲望的穴肉便拉住了他,柔嫩缠绵的包裹轻轻缩紧,可爱又淫荡地挽留埋入的性器。转眼之间,沉浮不定的理智完全融化,而后是随之空白的大脑。 心脏一阵一阵的喧嚣,激越的心跳像潮汐涌上鼓膜。声音。气味。动作。狭小密闭的空间将膝盖和手腕碰撞的声响无限放大,他把花的身体托起来往上举,听见阴茎抽离小穴时微弱的水声。 “花。”七海小声说,并放开了手。 她一下子哭出了声,猛地屈起双腿激烈地抵抗体内深得恐怖的侵犯。圆润的指甲凶狠地嵌进七海的肩膀,对粗暴捅到宫口的性器还以颜色。同样剧烈地喘息起来,有点哑,听起来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了。全身有如高烧般滚烫,火热的睾丸与腹部难以遏制地颤抖,甜美的酥麻瞬间沿着脊柱向上攀爬,连鼻子和面颊也发起抖来。 七海低头,拨开持续不断溢出啜泣的嘴唇,用舌头堵住那些控诉似的呻吟。 “不要……” 寂静的房间忽然响起脆弱的喃喃,声音是从床上传出的。五条悟瞬间睁开双眼,即便在暗处也如蓝宝石般闪烁微光的瞳眸径直望向发源地。蜷在被子里的少女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睫毛不安地颤抖,仿佛承受莫大的苦楚。 片刻地停顿后,伴随着往被褥深处躲藏的动作,梦中的呓语暴露了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小动物委屈地低声呜咽,颤动的眼睑下渐渐渗出晶莹的泪珠,“呜……” “嗷呜。”一个毛绒绒带深色条纹的脑袋从被沿钻出,是被花偷带到床上抱着一起睡的小老虎。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动物幼崽奶声奶气地叫着,贴心地没有用舌头,而是主动摊开柔软的腹部,四爪并用抱住主人的侧脸,让顺着腮颊滚落的泪珠不打湿枕头。 夏油杰感到一阵深深的苦闷,起先笃定的结论似乎也开始出现了动摇。他轻轻地在床边坐下,凝视花皱成一团的小脸。她真的会在入睡后必然进入某人的梦境么,那么如此激烈的情绪外露,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怡人的体温和湿润柔软的甬道深切抚慰了七海的肉体与灵魂,却也使长久隐匿的欲望燃烧得更加热烈狂野。 粗硬的欲望在娇小的穴口里略显艰难地进出,严丝合缝地熨烫过神经末梢密集的内壁,一次次顶到甘美的极乐尽头。深重的结合几乎令人窒息,被迫承受的交合既温柔又野蛮,因为每次都顶到最里面,但又从不停留。纠缠阴茎的黏膜被完全摩擦,根本无法抑制痉挛性的抽动,泌出粘稠的体液。 双腿无法并拢,但是肌肉却反射的颤动。生动迷人的反应引得七海不禁爱怜地抚摩她汗湿的后颈,连连亲吻湿哒哒的耳廓。凶狠的媾和使耻骨产生一种会被操碎的错觉,长直的欲望从挛缩的小穴带出打发的体液,和淋漓的汗水混在一起。身体诚实地沦陷在泥泞的快感里,抱着她的少年冲动毫无节制的索要快乐的交合,收不住吐出的舌尖尝到咸咸的味道。 被操得脑袋发懵的花呜咽着舔舔嘴边的皮肤,屁股里硬邦邦的东西忽然不动了。呻吟梗在嘶哑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她呆呆地愣了一会,刚想起自己想说什么时,汗津津的耳朵被惩戒性地咬了一口。 不疼,但紧接着倍加凶狠的蹂躏彻底碾碎艰难回笼的零星意识,连带脚尖都淹没在汹涌的快感中。 “呜,要哥哥嘛……”床边静坐良久的夏油杰终于听清花含混不清的呓语,她转过脑袋,把脸深深埋进老虎温热的毛皮,这一次,她抽噎得格外漫长剧烈。 小老虎静静地陪伴她捱过难熬的时刻,缩紧的兽瞳一顺不顺地注意着主人的神色,直到她舒展眉头,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湿掉的小虎毛巾小心翼翼地滚到一边,舔舐自己湿乎乎的小肚子。 射精时的快乐伴随着无法忍耐的甜美疼痛,阴囊的内部剧烈跳动着,持续倾吐稠厚的精液。灌入大量温热体液的子宫轻轻蠕动着缩紧,反流的浓精润滑了纠缠肉棒的小穴,慢慢溢出入口,打湿了七海耻骨上附着的体毛。 真奇怪啊,明明才刚结束,他却已经开始期待起下一次了。 咔啦。 咔啦。 咔啦。 头顶传来清脆的破碎声,射进一束熹微的光。碎裂的声响愈发鲜明,而射进来的光线也在逐渐变得耀眼刺目。炫目的光芒慷慨涌入七海眼中,他不禁眯起眼睛。 初醒时的晕眩仍萦绕在脑中,但穿过枝叶吹入房间的清新晨风带来神清气爽的凉意,朦胧的睡衣转眼消失无踪。和衣而眠的男人扭头看见大开的窗户,以及被风吹动、沙沙作响的半透明纱帘。 不住飘动的窗帘令七海联想到飞扬的裙角,继而隐隐约约拉住一丝苏醒时冲破的梦的丝网。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亢奋形成鲜明的反差,异常沉重麻木的后背竟让他一时起不了身。 七海开始回忆,思考是哪里出现了纰漏。问题很快有了答案:昨晚,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自己躺下休息前忘记卸下背上的咒具了。 目前只能直挺挺躺着等待背部不适减轻的男人神情凝重,那么问题来了,裤子里古怪的湿黏感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不通人事,晨勃是身体正常的男性早晚都会遇到的生理现象,进入青春期迅速发育的性器官更是偶尔会失控。 医学上将这种现象称作遗精。 所以,在熬夜工作后上某一天,他不仅忘了卸下需要保养的咒具,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遗精了。 人生头二十年,第一次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的七海十指交叉扣在小腹,望着天花板发呆。 现在叫计程车返回公寓换衣服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说:没裤子换娜娜明,存在感极弱五条悟,还有一宿没睡的好妈妈杰哥。一个所有人都受伤的世界打成了。 小虎毛巾抹眼泪。JPG 信任与猜忌 祖籍丹麦的祖父虽然侨居日本多年,但仍然保留了一些在家乡时的生活习惯,譬如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先洗澡。而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七海也潜移默化地受到零星异国习俗的影响,这也成为他身上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某些点。 记得高专提供的临时住处配备有独立的卫生间,七海决定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别的事之后再考虑。短暂地修整后,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一面尽力忽视某处湿腻的不适感,一面迟缓地下地走去洗漱。 从行动间感觉到的不便来推断,今早的程度甚至能称得上“激烈”。然而七海对此却毫无印象,会是因过度疲惫导致的么。他习惯性地寻找一个合理恰当的解释,但很快被阵阵的轻微晕眩打断了思绪。是没吃早饭引发的低血糖,男人揉揉额角,明智地停下耗费心神的思索。 房间独立的盥洗室看起来有种少有人使用的陈旧,但好在设施功能齐全。七海弯腰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手背试了下水温。朦胧的水汽渐渐在空间里升腾,他直起腰,转身面朝洗手台上方的镜子开始脱衣服。 边缘蔓延水雾的半身镜里出现一个面容憔悴、发丝蓬乱的男人,虽然眼角还没长出代表衰老的皱纹,但疲倦麻木的黄绿色眼睛以及消瘦突起的颧骨,还有那一贯流露的神情,都容易让人对他的真实年龄产生不小的误解。 七海定定地看了一会,这才辨认出是自己。他伸手抚上颈前咒符制成的领带,迟钝的手指费力一番功夫才松开领结,而后探入深蓝色衬衫的衣领,解开第一枚纽扣。 接下来的事就顺利多了,糅入一晚汗水与辛劳的绸面衬衫表面的褶皱被抻平,松松垮垮地搭在身前。胸腹的肌理轮廓毫无遮掩地敞露,精练内敛的形状缓缓起伏,他推过肩带的搭扣,连同后背固定的短砍刀一起卸下。 当单薄的深蓝衣物被完全褪下,镜中赤裸上半身的男人抬起头,默默无言地扫过周身零散分布的细碎疤痕。时间冲淡了数次生死关头留下的“纪念”,如今看来更像是被不知轻重小猫挠出来的“小礼物。 奇怪,他怎么会想到这种比喻。 浴缸已经放满了一半的热水,热腾腾的水蒸气彻底模糊了镜面。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握住皮带的搭扣,咔哒拨开扣针。金属拉链拉开时的轻响提示七海可以低头了。 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行为,为的是能有思索的时间去弄清他的视觉是否欺骗了自己。 狼藉,糟糕,混乱。 假设视网膜上映出的是完全真实无伪的图像,那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七海睁开眼,复又看向下方,良久才挪开视线,闷声不响地脱下内裤。大片干涸硬化的乳白精斑覆盖了深色的面料,他不得不承认眼下手边唯一一条内衣物哪怕仔细清洁也大概率报废的悲惨现实。 浴缸里的水快满了,他笨拙地跳到单人浴缸边关掉水阀,险些被没来得及脱的裤子绊倒。见鬼,忘记脱袜夹了! 扑面而来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七海罕见粗鲁地抹了把脸,手扑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捋起落在眼前的发丝,护目镜呢? 坐在浴缸边解开小腿上的袜夹时,七海还在想自己的护目镜会去哪里。雪上加霜的是,他很有可能,没准一定,把眼镜漏在监督办公室了。 干脆淹死算了。他沉进温热的水体,仰头靠在浴缸壁上,闭上眼睛一动不想动了。 热水化解了有形无形的腻黏感,避免了亲自动手清洁的尴尬。下半身诡异的虚空感挥之不去,七海靠着缸壁,硬着头皮克服由内向外的疲惫感。 想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对这天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吧。 泡在暖洋洋的热水里,加速流动的血液冲淡了仅剩的一点睡意。七海开始平静地回忆不久前床头瞥见的闹钟,当时显示是早上六点钟整。假设这些年高专的课程表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动,上午的座学大概会在八点左右开始,而下午的实战训练时间不定。 总之,再泡一会就起来。透过氤氲的水汽仰望上方的天花板,不真实的虚幻感油然而生。摒弃一切念头和想法,七海静静地看着头顶出神,浮力使水中的身体变得轻盈,仿佛只剩下灵魂的存在。 他在脑袋泡到发昏前及时起身,随手从架上取下一块浴巾围在腰间。换下的衣物凌乱地堆在一起,淡淡散发出汗水的气息。当这种味道和残存的剃须水混合时,七海的鼻腔就有点不适了。 碰巧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木质门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听见清楚又规律的叁声“笃笃笃”,而后便安静了下来。碍于不让访客久等的习惯,七海也只能暂时搁置洗手台上的杂乱衣物,抽了条毛巾搭在肩上,快步走出卫生间,打开了房门。考虑到来者或许是女性,他只开了一半门。 “伊地知?” 身穿西装的男人拘谨地站在走廊里,表情困窘不安,不时搓揉手中提着的纸袋。仿佛一受到惊吓就会跳起来似的,七海有些不解,照理说伊地知绝不会是无事上门的性格,他自然地想到昨晚集体加班的监督,开口问:“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啊不不不,不是昨天的事。”比他小一届的后辈慌忙否认,犹豫地递上手中的尼龙纸袋。“非常感谢您昨晚伸出的援手,七海先生。抱歉没有及时考虑到您的需求,这是我从衣物库里临时找到的一套备用校服,希望能帮到您。” “事发突然,加上校内滞留的人员比较多,只能提供这个了。”送出衣服后,伊地知深吸一口气,气势如虹地……后退半步,紧接着鞠躬九十度,“真的非常抱歉!” “没事,已经足够了。”七海看到辅助监督皱巴巴的西服后领和衬衣领黏在一起,撑开纸袋口扫了眼尺码,郑重其事地向伊地知表达自己的谢意:“辛苦了,伊地知。” 能胜任身为五条悟专职监督的艰巨任务,必然是有相当的过人之处。 当自己的付出与努力获得肯定时,很难不让人心情激动。 “七海前辈……”伊地知内心的小人热泪盈眶。 “娜↗娜↘明!” 深受大魔王迫害的打工人一号和打工人二号齐刷刷背后一寒,这声音,不会有错的—— 野生的五条悟出现了! “欸?,娜娜明,你是刚洗完澡吗?” 五条の一技能:明知故问 “嗯。”七海僵硬地点了下头,忽然觉得从走廊里吹进房间的风冷飕飕的,一条穿着黑色长裤的大长腿正死死卡在门缝里,阻止门板关上的趋势。 “伊地知?” “在!”被点名的瞬间,未老先衰的年轻监督反射性的立正站好,大脑神经高度紧张。 “你提交的策划案我看过了,非常棒!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所以,请马上转交夜蛾校长,争取在月底前落实吧!”中气十足的声调听来相当振奋人的心神,余音久久回荡在清晨的走廊上。 五条の二技能:各个击破 伊地知花了几秒钟想今天是几号,顿时眼前一黑,灰白的灵魂从无意识张大的嘴里飘了出来。 “要是打不起精神的话,可以找硝子帮忙开点提神的药剂呢。恰好听说她最近打算进批新药,正发愁怎么向夜蛾提交审批呢……”五条点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请务必让我帮硝子小姐这个忙!”上一秒还在吐魂的小可怜原地满血复活,五条大方地一挥手,“去吧!” 五条の叁技能:胡萝卜加大棒 围观全程的七海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赶紧关门换衣服,顺带夹断某人碍事的腿。 “娜娜明~” “……”七海默默握住围在腰间的浴巾,或许他还是低估了五条悟的恶劣程度,“松、手。” “我不。” 终于,再也无法按捺怒气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开了口,他对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的前辈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七海亲眼见证五条如何在一秒内收起脸上轻佻的表情,而后微微睁大的琉璃般的眼瞳以前所未有的慎重神色,从头到尾无比细致地审视。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被宛如实质性的目光完全洞察,透彻肺腑的冰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男人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不注意细听便会错过的轻声问询:“你,昨晚有做梦吗?” “我不知道。”没有经过思考和犹豫,七海迅速给出自己的答案。浅金睫毛忽然扬起,其下的黄绿瞳仁毫不示弱地正面迎战有着天空色泽的双眸,而根据这么多年对五条悟的了解…… 下一秒,一句话脱口而出:“五条悟,你在怀疑我么?” “呜呜……娜娜明,娜娜明……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话音刚落,最强的眼中便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和“五条悟”同名的一坨不可名状的黑色生物沿着门框缓缓下滑,黏在七海光溜溜的大腿上,还用脸蹭了蹭。 ! 早上的澡白洗了! 浑身恶寒的打工人黑着脸用力甩腿,试图踢开死缠烂打的一米九,“松手,我要换衣服了。” 五条悟无意间向上瞟了一眼,瞥见了什么,脸上露出诡异了然的表情。“娜娜明,需要我提供内裤吗?全新未拆的那种哦。” 他被一脚踢出门外,一块半干不干的浴巾精准命中面门。 先是重重的“砰”的一声,紧接着是锁舌弹动的金属声响。 七海眼疾手快地反锁房门,旋即弯腰去捡掉在玄关里的浴巾,用力过度的大腿根产生难以忽略的抽筋感,令他的动作有些狼狈。 以及,腰真的很酸。 作者有话说:无事,不过是昨晚重返青春顺带反复爆炒小朋友而已。 最近在看各种关于动物的资料,我为什么要揣摩小动物怎么写() 五一简直了,干了八天休息一天,这周末才感觉又活回来。 守约 “呐,七海,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靠着走廊的墙壁,五条凝视教学楼外随风摇曳的大叶早樱。枝叶间若隐若现的蓓蕾,空气里充盈着的草木生发的气味,都让他觉察到隐藏在万物下蠢蠢欲动的春日。 “咔嗒”推开房间门的男人身着纯黑的学生制服,湿润的淡金色短发服帖地梳理到脑后,清楚暴露出深邃立体的面部五官,而同样有些湿漉漉的眉毛和眼睫则修饰了这份老成,令七海看起来年轻不少。 他跨步出门,手里提着装有换下衣物的纸袋。制服的胸口绷得有些紧,七海没做声,微微偏过头视线扫向一侧,黄绿色的瞳孔映出一只懒散倚墙的白毛家伙。 “四月的开学季要来了,不铆足干劲迎新的话,可是会被京都那帮家伙比下去的哦?”在七海默默无语的注视下,五条悟挥拳,语调陡然变得激昂无比,“快来和五条老师一起招募强力的伙伴,一鼓作气拿下姊妹校交流会的胜利吧!” “抱歉,我没兴趣。”七海扭开脸,顺手解开外套的黄铜扣。眼角余光瞟见内侧打底的白衬衫被撑起,绷紧的衣料表面透出浅浅的肉色,他随即若无其事地扣上深色外套。 “我还没说完嘛娜娜明。”五条悟光速改口,“招新的事我来负责,但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以请你帮忙照看教导学校里的可爱学生么?” 目前就读东京高专的咒术师有五人:一年级的panda,禅院真希和狗卷棘;二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托昨晚的福,七海不多时便回忆起目前在校全部学生的氏名和相关资料。指尖无意识地搓揉提袋的带子,他斟酌道:“听闻咒术界高层对秤金次同学有不小的意见。” 如果不是五条叁番五次动用教师职权强行撤销对他的处分报告,这位桀骜不逊的后辈在入学第一年就该提前告别咒术师的行列了。 “不愧是娜娜明,居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五条喜滋滋地点头,丝毫没有包庇问题学生的自觉,语气甚至与有荣焉,“金酱是很有天赋的孩子,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像我一样出色的咒术师。而且经过前段时间的观察,我好像又找到一位跟金酱差不多的孩子呢。” 七海一时梗住了。 像五条悟一样出色,不管是指性格还是天赋方面,感觉都挺可怕的。如果没有及时加以规范和引导,大多数具备术式天分的术师往往都会步入歧途。普通人能造成的社会危害有限,但诅咒师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招揽这样潜力无限的苗子,咒术界最强之一亲自出马倒也情有可原。想到这里,成年人的责任感不容忽视地浮现,七海望向五条:“需要我替你代课多久?” 这算是变相同意了。 五条飞快过了一遍要做的事,“叁天吧。”一天捞人,一天开导,一天入学。“快的话周二就能入学。” 七海点头,叁天两夜,就当出短期委托了。委托地点还算熟悉,更重要的是至少有叁天可以不用看到五条悟。男人转向楼梯口,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拿出手机预备叫辆计程车,“我先回公寓一趟。”胸口的憋闷感如影随形,不合身的制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已经过了穿高专校服的年纪了。 所幸五条之后没再出声,七海匆匆走下楼,在楼梯拐角处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哟,是七海啊。”披了件白大褂的硝子双手插兜,肩膀塌着,整个人透出一股浓重的颓丧。女人眼下的青黑似乎格外浓重,有气无力地说:“知道悟在哪么,我找他有事。” 七海考虑几秒,选择如实告知:“在楼上。” “谢谢。”硝子抬手扶扶脖子,面无表情地望向七海身后,“你这家伙,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呢。” 在社会职场待过几年的打工人敏锐觉察到气氛开始不对劲,有那么一瞬间,他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去留问题,以及要不要反悔之前答应代课的事。犹豫片刻,七海决定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清晨的校园寂静而又空旷,即使拉开一段距离,双方剑拔弩张的谈话里仍有零星的词语钻进七海的耳朵。“星星”,“夏油杰”,“花”…… 经历社会和工作打磨,习惯忙碌的大脑下意识地读取接收到的讯息,像录音机来回复盘题体内年迈的磁带。七海独自静静离开校园,穿过门外朱色的鸟居,树荫密不透风地包围着他,在一片真实的静谧里,他忽然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是心底尘封多年的记忆被引爆的声音。 熬夜接活的司机忙里偷闲灌了口咖啡,瞥眼摆在车上的电子钟,忍不住按了下喇叭。虽然不知道这个点会有谁在这里叫车,但是他给得实在太多了。福泽谕吉的诱惑让他忍住打哈欠的欲望,瞪大眼睛盯着空无一人的林间小路,等待不知何时出现的乘客。 计程车的后视镜上忽然多出一抹黑漆漆的影子,司机顿时被吓了一跳,按在喇叭上的手指哆哆嗦嗦又连着按了好几下。好在那抹黑影似乎被尖锐的鸣笛声所惊扰,缓慢离开了后视镜。他松了口气,紧张地四处张望,可就在下一秒,车窗外边出现了一张苍白的男人的脸。 等七海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位惊恐大叫并拼命往副座上挪的计程车司机。 他想:看来今天早上,不止他一个人被吓得不轻。 封闭的卧室如同温房,笼罩着一种睡意朦胧的昏沉。松软的床褥堆出舒适温暖的营垒,沉沉睡去的少女眉心微皱,疲倦的面庞半埋在暗红色的皮毛里,一只手无力地地搭在被褥上。 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哪怕五条悟中途抱来事前说会带走的小熊猫也于事无补。夏油杰轻轻握住那只娇小的手,经历了一夜噩梦的折磨,此刻的花格外纤细脆弱。难以辨明含义的细碎呜咽,深陷梦魇的少女远比雏鸟柔弱,连挣扎都是那么的无助可怜。 她一直无法醒来,五条悟和夏油杰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排除了一切和诅咒可能有关的干扰——花的身上没有半点残秽。 尽管通过医学影像的手段检测出在她的心脏部位可能有一根宿傩的手指,但就算五条悟用上六眼也没有查到半点咒力。失踪多年再度出现的花仿佛一个空瓶,被倒空的不止是她的记忆。 男人的拇指无比轻盈地抚摩少女的手背,苍白的肌肤下清晰透出青色的血管。直到清晨来临,梦魇才肯放过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女。贡献出尾巴的小熊猫窝在枕头上,吐着舌头睡得不省人事,起起伏伏的肚皮上还靠着一只毛绒绒的幼虎。 这是硝子的动物,通过和悟的谈话得知,硝子还给它取了名字——“星星”。 天元所说的话真实性有待商榷。他,称作她或者它,认为羁绊所化的动物对花而言是一种负担,但如果昨晚没有它的陪伴和安慰,饱受噩梦困扰的花只会更可怜。 天元是否隐瞒了什么呢…… 想到自己的黑狐,以及悟的白猫,夏油杰选择性跳过那条灰色的狼犬,这是否可以说明,目前诞生的动物多多少少都与花产生羁绊的对象存在某些相似之处,各人的性格会是因素之一么。 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沉默坐在少女身边的男人无声更改了今天的日程,这时床上传来轻轻的一声呢喃。一夜未眠的夏油杰心蓦地一紧,手心传来微弱的力道。女孩细弱的五指缓慢屈起,主动勾住他的掌心。 夏油讶异地抬眸,望见花努力睁开的双眸,眼皮无比迟钝地抬起,美丽的眼瞳盈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极了迷茫的小鹿。 伴随着眼前落下的温暖的黑暗,还有低沉磁性的男性声线,“再睡一会吧。” 被遮住双眼,女孩的手停止了动作,安静呆在他的手心,过了一会,又缓慢地动了起来,“……不可以,因为……要上学。” 夏油杰一怔,回应道:“没有关系,今天可以不用上学哦。”他说得很慢也很轻,甚至连听觉敏锐的小动物们都没有吵醒。 花安静了半晌,好像被说服了。但搭在被子外的手摸索着握住杰的手指,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可是,说好了呀。” 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啊,花。把承诺看得比什么都重,别人说什么话都信…… 盖住眼眸的手挪开了,温热粗糙的指尖从眼角滑过,顺着脸颊向下,忽而重重地捏了一下下巴。花吃痛张嘴,叫声被堵了回去。此时指腹温柔地摩挲下颌,仿佛刚才暴力粗鲁的对待只是幻觉。 夏油杰不容拒绝地圈住花的手,顺势把卷着幼虎熟睡的小熊猫用手背推开。 睡懵圈的小动物滑下枕头,吐着一点粉色的小舌头,对近在咫尺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作者有话说:救命,两个多月没码字,我的输入法都把夏油杰记成夏侯杰了 咒术师的爱真是让人吃不消啊哈哈,下周见了各位(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