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炮友分道扬镳(校园 nph)》 夏夜 夏天的晚上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叫,许南风没有戴眼镜,于是头顶的月亮就晕成了一朵金莲。 几瓶青鸟啤酒在草坪上整齐地摆成一个圈,三个刚刚结束高考的少年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啤酒前。 许南风犹犹豫豫地说,“这玩意儿不好喝吧?” 坐在她身侧的李洲闻言嗤了一声:“旺仔牛奶好喝,爸爸给你买旺仔,我的好闺女?” 许南风立刻反唇相讥:“怎么着,旺仔牛奶就是好喝!你一生下来就喝啤酒长大的,怪不得做不出物理题!” “呦,某人物理好上次还不及格,对着窗户摆了一天猩猩看香蕉的造型,还要复读学文!”李洲不甘示弱紧跟。 “那是思考者!你个死没文化的,你才是大猩猩看香蕉!” 眼见两个人要打起来,林卓及时救火,“不要吵啦,快先一起尝尝嘛!” 许南风带着怒火“哼”了一声,“我都不稀得搭理这人,谁跟他吵。” 她觉得自己要被这个贱人气死了,怀揣着给他露一手的心理,一口闷了那瓶啤酒。 事实证明她还是草率了,喝完没多大会儿,许南风整张脸就红得滴血,脑袋也晕乎乎的。 林卓中途被老师叫走,去帮忙布置毕业典礼现场,只留下来李洲照看她。 李洲穿着黑色T恤,长得桀骜不驯,一脸桃花相,皮相颇能骗人,内在却是实在的讨人厌。 他一脸欠样,盯着躺在草坪上脑子成为浆糊的醉鬼,张嘴就嘲笑她,“许南风,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么点儿酒就醉了,不能喝还要学人家一口闷。” 许南风喝醉了也知道这不是友善的话,奈何大脑反应速度变慢,一时间想不出特别完美的话去反驳,索性气呼呼地转了个身背对他。 操场上没什么人,考完试的人大多都在寝室里躺着,还有的在搞派对。偶尔有几个人从旁边路过,也离他们很远。 李洲斗嘴赢了她,欠得不行,不肯就此安静下来,非要再凑过去,在她脑袋边喋喋不休。 “许南风,我觉得你以后一辈子就喝旺仔牛奶吧。喝两口小麦啤酒就醉的人,也太没本事了吧!” “你脸真的好红,看起来好像猴屁股,好丢脸哦。” “你要去哪个大学?和我一起行不行?” “啊,真是......我在说什么呢,我们当然是一起啊。” “你怎么不说话?嗯?嫌我烦?” 许南风被他吵死了,捂着耳朵不愿意听。他偏偏看不懂人眼色,继续凑到许南风耳朵边念叨,“许南风,你好笨,捂耳朵干嘛?以为捂着耳朵就听不见我说话啦?我偏要烦死你。” 他恶劣地笑了,“你是不是又要气哭了?哭一个,快哭!眼泪掉出来我就不烦你了。” 许南风被酒精糊住脑子,也受不了这个烦人精了。她睁开眼,怒气冲冲,要吃人一样瞪他,大骂:“李洲!你给我去死啊!” 少年突然凑近,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他没有喝酒,唇齿间是清凉的薄荷味。有浓重的酒气从另一边传来,他疑心自己也将要醉倒。 许南风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打蒙了,下意识伸手推他,想骂“李洲,你是不是有病?” 然而一张嘴便被攻破牙关,来不及说话。李洲的舌头舔了进去,勾着她的舌头接吻。 酒精加持下,许南风被亲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觉被抱起来靠在他的怀里。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用力咬了一口李洲的舌尖。少年吃痛松开了嘴,唇上亮晶晶的水光闪着。 许南风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李洲,你是纯粹的有病吧。” 李洲被打了反而还在笑。月光下,少年的头发微微卷翘着,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心情好极了,月光把他的眼睛也照得亮晶晶的。 他又继续凑过来说:“许南风,林卓今晚上估计不回来了,我们去厕所,我还给你舔行不行?” 我躺在地球上(h) 许南风高三的时候因为压力大,曾经硬拉着李洲到综合楼的废弃厕所给自己舔逼,他在那个破旧的小隔间里,不知道把许南风舔到爽得哭出来多少次。 李洲嘴真的贱,许南风第一次因为学考成绩崩溃,强拉他进女厕所的时候就说:“用水好好洗洗你这张破嘴。”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李洲的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羞涩与渴望。 那个废弃厕所还是挺干净的,只是因为平时综合楼没什么人去废弃了。许南风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看一贯拽上天的李洲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舔逼,光是看看就爽得高潮了。 许南风还记得李洲第一次见到自己高潮的样子,他被溅了一脸的汁水,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始埋头在她腿间狂吸。 那是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的同学都在争分夺秒地刷题,许南风在废弃卫生间的马桶上,被李洲舔的高潮了好几次,到最后校服裤子都是湿的。她的腿挂在李洲的肩膀上,被他的舌头舔得一边哭,一边用力按他的头。 坦白说,许南风的高三因为李洲的舌头功夫,压力少了很多。但是这不代表许南风高考之后还要继续和他搞。 高考结束进入大学,新生活的开启代表许南风有一个林子的人可以挑,怎么可能继续维持高三为了缓解压力确定的半炮友关系。 好几次李洲一边给她舔,一边自己疯狂撸着鸡巴,最后全射在了许南风的腿上,然后再被按着头给她舔干净。 他们的活动地点很单一,一直都是那个废弃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这会儿李洲凑过来眼巴巴地提出请求,指的也是那里。 许南风觉得无语,她推开李洲,继续躺在草坪上。有青草被压到破碎溢出汁,苦涩清香的味道环绕在她周围,她还是不太清醒。 月亮挂在天上,她躺在草地上。莫名地,许南风觉得高兴。 她想,“我躺在地球上呢。” 李洲跟着躺下,黏糊糊地凑过来,头发蹭她的脖子。毛茸茸的,并不扎得慌,他头发很软。 许南风不耐烦地开口划清界限,“你少来这套,都毕业了还舔什么舔?” “你逼瘾犯了就去找个女朋友,少来冲我犯病。” 李洲不依不饶,他小心翼翼地去拉少女的手,“许南风,他们都不在,你还说什么反话?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我只喜欢你。” 许南风对这套表白不为所动,她呵呵两声,想起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高三好多次在那个小隔间里,他一边用手揉她的阴蒂,一边疯了一样亲她,嘴里还叫着“宝宝,好喜欢你,舒不舒服宝宝?宝宝水好多,少流一点,我的裤子也要湿了。” 嘴里表着白,鸡巴还要插在她的腿缝里,在她的阴唇两边磨。硬得就差要捅进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坚持着,不愿意做到最后一步。 许南风对这套甜言蜜语早就免疫了,眼下只觉得烦。她忍不住踹他,“滚呐,少烦我。我头晕死了,不想动。” 他们的关系只有彼此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们只是格外喜欢斗嘴的一对同桌而已。 在别人眼中,长相亮眼开朗积极的优等生和性格恶劣且完全白目的富二代,怎么看都不搭。 没有人知道无人的角落里,他们的性器曾多么紧密地贴在一起。 许南风猝不及防被横抱起来,她下意识用手搂住李洲的脖子,头靠在他的颈窝里。少年因为这个动作得意得不得了。 她迷迷糊糊问:“干嘛” 李洲说:“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醒醒酒。” 最后一次(h) 许南风这会儿还没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直到李洲一路抱着她,穿过夜晚的校园,来到教师公寓五楼的房间。 那是李洲的父母单独给他准备的休息室,他们给学校捐了不少钱,要间单人宿舍让他休息好点,压根没人会多说什么。 他平时还是和大家住寝室。没想到毕业之前,这间寝室还能用上。 这个晚上,教师公寓没什么人。一栋楼的灯都熄灭了,学校里大部分师生都因为高考放假了。极少部分老师留下来带队高考,现在也在教室安排同学开庆祝派对。 说是派对,其实也就是一群人一起看看电影唱唱歌,吃点零食而已。 李洲觉得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比这些人的派对有意思多了。 他轻松地抱着许南风开了门,没费什么力气。许南风这会儿也没那么醉了,只是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她见李洲抱自己来了这间单人寝室,他想干点什么,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 不过,毕业前搞一次也没什么。 反正许南风一直被舔得挺爽的,不知道大学里还有没有李洲口活这么好的狗。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李洲三下五除二把衣服都脱了,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然后在她身前跪了下来。 粗大的深红色鸡巴挺在白净的腹肌前,有膨胀的青筋跳着,将性器呈出狰狞的模样。这样看上去,强烈的视觉反差平添了许多刺激。 许南风今天穿了件裙子,高考这几天,她把高中三年没机会穿的漂亮裙子穿了个遍。 现在身上这件是改良款旗袍裙,米白底色与红格子,下摆是荷叶边。坐在沙发上时,裙摆只能盖住一半的大腿。 李洲很顺利的舔着她大腿内侧的嫩肉。 他硬得发疼,龟头上的马眼吐出许多透明淫水,他沿着许南风的腿肉一路向上亲,隔着内裤舔到了许南风的阴蒂。 许南风爽得要死,她将手指插进李洲的头发里,另一只手抓住了沙发罩,拧的极紧,忍不住叫出声来。 李洲听的眼睛发红,他干脆一点点脱掉她的内裤。拿下来后一只手握住,盖在了自己的鸡巴上,还特意将私处那块布料对准了自己的龟头。 许南风自认在性上是个挺开放的人,现下还是被他的变态惊到了,她朝他胸口踢了一脚,反倒被捏住了足踝,被迫隔着布料蹭他的鸡巴。 李洲不等她开骂就继续开始舔了上去,他吞咽着少女流出的透明液体,脸上泛出潮红,用力地吸许南风的阴蒂,于是如愿以偿听见她叫出声。 他含着小豆豆,吮吸、舌尖轻勾、舌面重重舔过去,又模仿性交的模式在穴口浅浅抽刺。 许南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流了一屁股水,被李洲贪婪地舔着,逼口湿的不得了。李洲干脆用两根手指插了进去,指节去找她的敏感点。 不出半分钟,李洲就看到她口中呜呜咽咽,嘴里只能喊出自己名字的样子了。 月光穿过窗户,照在李洲的脸上。 他闷闷地笑着,眼角眉梢都是浓厚地化不开的情意,鼻尖蹭到了一些许南风的汁水,还在发亮。 少年盯着许南风高潮喷水的样子,用手裹住她的内裤,疯狂地撸动鸡巴,对准沙发射了出来。 好贱啊(h) 许南风高潮了一次,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李洲光着身子去给她倒水,拿过来之后又黏黏糊糊地说:“要不我用嘴喂你喝?” 她只是想写那个画面,都要被恶心死了。许南风忍不住又往他腿上踹了一脚,“你今天犯什么神经啊?” 李洲被踹了一脚,反而更硬了。他刚射过一次就又挺了起来,这会儿鸡巴吐着淫水。 黑发红唇的少年跪在地毯上,一边给许南风喂水,一边用鸡巴蹭她的小腿。 许南风很受不了他这个死样子,平时互骂还算正常,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像发情期的公狗,恨不得贴在她身上,脑子里除了性还是性。 她自己拿过来杯子喝完了水,随手往旁边一放,就伸出脚去踩他的鸡巴。 李洲瞬间叫出了声,他什么也没穿,双腿大开跪在地上,皮肤比许南风常打球晒出来的小麦色白了不少,鸡巴红彤彤的硕大一根,被她没个轻重地踩着。 许南风光是看着他这幅下贱的骚样就湿了,她伸出手指插进李洲的嘴里,食指去夹他的舌头,一边继续用脚勾他的鸡巴。 她用指尖掐住嫩红色舌尖,眯着眼睛骂他。 “李洲,你真天生是个骚货,用脚踩都能硬,好贱啊。” 李洲乞求似的看她,舌头吐出来,听到这些话羞耻又兴奋,鸡巴吐出许多透明淫液,将脚心沾湿。 房间里只剩下李洲的喘息声,他有些受不住,轻轻咬住了许南风的手指。 似乎是嫌她动作太慢,李洲右手握住少女的脚踝,自己动了起来。 那根鸡巴不断向上挺着,去操她的脚心,左手抓住另一只脚,强硬地分开她闭上的双腿,鸡巴的主人则死死盯着流水的花穴自慰。 许南风被他按在沙发上,脚痒死了。 那根鸡巴真的把她的脚当做小穴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操着,让她的脚趾去夹龟头,把吐出来的水在她脚上涂了个遍。 李洲是很漂亮的,他喘得也很好听,仅仅是被盯住私处,许南风就已经湿得不行了。他今晚偏偏没什么眼力见,就只是盯着,只顾疯狂挺动下身,用鸡巴去操一只脚。 虽然在许南风看来,这人又蠢脾气又坏,学习成绩一直很烂,但家世优越到全校都知道的地步。 老师安排许南风这个班级第五和倒数第一做同桌,未免没有讨好他那个捐了两栋楼的家长的意思。 虽然脾气坏老是嘴贱,但他在班里人缘其实挺好。因为确实很有钱很大方,长得又很惹眼,金钱的力量在某些时候格外具有腐蚀性。 元旦节的时候,李洲给班里所有人都送了一台最新款的iPad。 许南风原来的平板刚坏了,突然从天而降一台新的,那几天对他脾气格外好,好几天都没强迫他给自己舔。 他倒是挺会送的,不让他伺候人还不乐意。 她给某个男生讲了道数学题,去吃饭的路上就被他突然冒出来,带到“老地方”。 手和舌头一起用,一边揉她的胸一边舔肿大的阴蒂,高潮的时候更卖力的吸,硬是把她舔的潮吹了三次。 晚上三节晚自习,他们都没去上。到最后许南风腿都是软的,被他抱着走小路送回了寝室。 一定要亲吻(h) 许南风从那之后发现他本质就是下贱的。结束的时候她气得不行,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用尽全力扇了他一巴掌。 李洲挑挑眉,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他把另一边脸也凑上来,贱得不得了地说:“宝宝打得我好爽,再打一次。” 许南风彻底认输,连扇巴掌都能让他爽,语言羞辱更是能让他骚得流水,侮辱他反而是恶心自己了。 但班里人始终没发现李洲就是个贱人,大部分人对他都是既喜欢又有点害怕。 李洲虽然送礼物的时候大方,但也很容易生气,他身边有几个喜欢跟着他占点便宜的狗腿子,经常拍马屁不到位,被李洲不留情面地嘲讽得脸都红透。 李洲压根不把他们当朋友,他总被一群男生捧着,但很不耐烦和他们讲话,和许南风做同桌以后倒是话很多,每天凑过去跟她犯贱,被骂了一通后满足地摆个笑脸开始睡觉,醒了继续去烦许南风,周而复始。 许南风和他坐同桌后,每天翻白眼的频率维持在一小时三次。她在班里的人设是开朗学霸——虽然并不是学霸食物链顶端人士,但许南风的数学成绩逆天,数学成绩从来没有低于过150,高三上因为奥数竞赛提前被保送某top3高校。 对于高中生来说,逆天的成绩比金钱的腐蚀性更强。尽管许南风不了解,但是按照她在班里的地位来说,李洲配她是绝对高攀了。 高攀的李同学这会儿骚的不行,嘴里亲着许南风的手指,手里还握着她的脚去顶鸡巴。 他射过一次,这次格外持久,许南风脚酸得不行了。 她看着灯光下光裸的美少年,腰极细,皮肤极白,手臂、腰腹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漂亮极了。 这样的李洲,对平日里态度算得上毕恭毕敬的跟班不屑冷讽的李洲,对着大部分人都放肆无视的李洲,正跪着舔她的手指,下贱又放荡地,以不容拒绝又卑微臣服的的姿态,抓着她的脚自渎。 许南风也有虚荣心的,不止虚荣心,她还有着不弱的性欲和对性欲从来坦诚的态度。 她看着他,突然开口:“李洲,你这里有套吗?” 李洲愣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身体已经比大脑快了一步,磨了半天都不肯射的粗硬鸡巴,这会儿有浓浓的精液喷射了出来,有几滴飞溅到许南风的阴部。 李洲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鸡巴几乎是立刻又挺了起来。 他眼睛发红,喘着粗气起身将许南风按在了沙发上,不管不顾地开始亲她。柔软鲜红的舌头舔上少女温热的唇,撬开齿关去舔她的舌头,许南风几乎被吻到窒息。 李洲实在是很能缠人的存在,一定要拥抱,一定要亲吻,一定要比别人更多地看着他。许南风常常对他过于黏腻旺盛的需求感到厌烦。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许南风这样想着,很配合地与他接吻。 少女的双臂环绕着少年细长的脖颈,他的皮肤很好,月光下呈着莹白色,细腻光滑,摸着很是舒服。 许南风轻咬他的舌尖,是调情的力度,少年收到信号,身上散发出更多满足的气息。 从交缠的唇齿间散出来少年呓语般的声音,“有,宝宝。” “你要什么都有。” 恶意 许南风和李洲当了一年半的同桌。 一开始坐同桌的时候她很讨厌李洲。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班里一共三十九个人,交友圈就那么大,他们又都是很受欢迎的人。但他们就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最初,许南风打定主意以后也不会跟他有什么纠缠,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说!李洲好像也没有什么主动攀谈的意思,她对此是还算满意的。 但他们的人生原本就像两条不在同一平面上的直线,突然之间,空间维度发生不可思议地逆转,两条线开始相交。 她还记得那个下午,教室空调坏了,头顶上旋转的扇叶速度越来越慢。孜孜不倦的蝉鸣越过玻璃,连带着午后时分炙热的阳光,避无可避地摊在书桌上。错了一半的听力题被照得一览无余,看着就让人窝火。 许南风讨厌这种燥热。 她和李洲的座位靠窗,李洲的位置又紧挨着窗户。太阳那么大,他一直在睡,侧脸朝向她这侧,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日光下许南风的头发会变成栗棕色,他的发丝还是黑的。许南风被晒得心烦,不懂他怎么能睡得这么安心,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过去用力扯了扯他的头发。 他们在上英语课,老师有事离开了,班长捧着一本维克多听力坐在讲台上,正在重播令人晕眩的英文听力。 李洲被扯痛,睁眼飞速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瞳仁紧盯着她。他睡蒙了,突然被喊醒时眼里闪过一丝怒意,看清是谁后又很快消散。 他不解地问:“扯我头发干什么?” 许南风很镇定地打开他的手,班里多半人都昏昏欲睡,前后左右趴倒一片,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许南风还是觉得和这种人沾上边很晦气。 像是他在问奇怪的话,优等生很平静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说:“你管我。” 甚至撇了撇嘴。 很奇怪的,许南风不太懂自己为什么单单对李洲有这么大的恶意。 明明对着其她人,她算是好脾气好相处的那种人,是热心、善解人意、活泼有趣的形象。 唯独对着李洲,像是要惹怒他一样有意挑衅,带着几分故意要搞砸这段关系。 其实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们班分座位以个人意愿为先,有想要做同桌的可以去办公室报名,许南风和林卓高一就坐同桌了,一直黏在一起,早早去跟班主任说了她们要坐在一起。 正式分座位的那天,大屏幕上投射出来的座位表,林卓和许南风两个名字挨得不远不近,但反正不是同桌。 许南风的座位没换,她难得露出冷脸的表情,站在过道边上看着李洲的几个狗腿子帮他搬书。 学生时代,小事也能够被放大。因为没有和好朋友坐成同桌而迁怒新同桌,对于成年人来说非常幼稚。但对于此时十七岁、从来顺风顺水的许南风来说,她憋了一肚子气。 她想到那天家长会结束后,她去办公室找老师请教题目,站在门外看到那个穿着西装打领结的年轻黑发男人,温文尔雅地向班主任提出不容拒绝的理由。 “李洲母亲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有个学习伙伴,成绩不需要特别好,为人正直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镜片折射出一道冷光,嘴上念着敬称,但眼里没什么诚意,“您也知道,李总并不是很喜欢他身边那些孩子。他将来是要进公司的。成绩好坏无所谓,但总不希望他天天胡闹。” 总是趾高气扬的班主任在他面前笑得跟花一样,满脸都是褶子,他再三保证会为李洲挑选一个好同桌,然后开始恭维他年轻有为,能够成为李总身边的助理,显然是很有能力的。 那青年显然没什么耐心,漫不经心对这些奉承糊弄了两句便离开了,他路过门口抱着书的短发少女,并未施以眼神。 许南风回头,看到高大清瘦的背影,背挺得很直,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衬衫领包裹着细长玉白的脖颈,气质是与校园环境格格不入的样子。 她回过头来,没有在意。她想,反正再也不会见面。 ___________ 本章超级清水!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你拿我当出气包诶 许南风站在门口,安静旁观了属于成年人的世界,那是以她还无法完全理解的评判规则与人交往的世界,或者说距离普通人更遥远的世界。 普通小孩的父母不会忙到让助理来参加家长会,也受不到班主任对待一个助理这样的尊重,他们在未来可能会进公司,但朝九晚五勤勤恳恳拿月薪的小职员也显然和李洲这种人的未来不同。 许南风顿了顿,还是抱着书离开了。 班主任在那位助理离开后,便又瘫在办公椅上,拖着短肥身体开始吹空调。许南风的身影被向外半开的门挡住,没有被发现。 学校里的人当然都知道李洲家很有钱,许南风这种不太关心八卦的人也略有耳闻。但这种“交易现场”她还是第一次见,也更深刻地意识到——李洲家里真的很有钱。 这种场面魔幻又很遥远,许南风晚上回到寝室,甚至疑心这是不是自己的幻想。但无论如何,这都跟她没关系,即使感到震惊也很快就忘记了。 她对李洲没什么特殊看法,除了心里偶尔闪过一句“哇!真的好有钱啊”和“哇!怎么能有人数学考7分”之外,再也没别的了。 她单纯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不同指的并非更为世俗一点的阶级、金钱、成绩之分,而更像暖羊羊和花心超人这种区别。 单纯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毕竟李洲和她,过去没有什么联系,未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于是分座位那天,许南风直面班级风云人物,长得帅人缘好的倒数第一李洲时,眼里满是厌恶。 而那个燥热的下午,李洲被头皮传来的痛意吵醒后,面对同桌的冷脸也并没有生气。 他感到很稀奇地凑过去,像是动画中发现了惊天阴谋的傻白甜主角,不可思议地感叹:“哇,你拿我当出气包诶。” 李洲显然很不懂看人脸色,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更是和他完全不沾边。许南风不理他,他也不泄气,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很久。 风扇的转速越来越慢,许南风莫名觉得他的眼神也在传递热量,越看越热,生理性上的热。 索性不去管了,她在心里默念“看我的都是狗”,迅速进入发呆状态,默默思索猫和超大青蛙打架到底谁会赢。 有晶莹的汗珠从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处烹出,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她低着头浑然不觉。 李洲从她桌洞里抽了张纸巾,凑上去揩去了那滴汗珠。 许南风被他的动作惊醒,终于忍无可忍,她粗声粗气地小小声开口:“你有病啊!” “干嘛偷我的纸!”想了想,她又加上这句。 李洲瞅着她生气的脸,觉得好玩极了,笑眯眯为她顺毛:“给你擦汗嘛,不要弄湿作业本。” 许南风满腔怒火被这种软绵绵语气给堵住了,她盯着这个漂亮蠢货,满腹狐疑,这人脾气有这么好吗? 她不吃这一套,恶声恶气回他:“不用你管,不许碰我,也不许动我的东西!” 这下总该生气了吧!许南风心里有点小小的期待。 快点恼羞成怒和我吵起来,变成针锋相对的对头关系,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冲你翻白眼,肆无忌惮辱骂你了! 李洲不接招,很温顺地点点头,说:“不行。” “我没有卫生纸,也没有垃圾袋。” 他们教室里没有垃圾桶,每个人桌子上都绑了个小小的挂钩,挂着各式各样的袋子存放干垃圾,容易产生异味的零食袋直接在课后上厕所时丢进去。 李洲的桌子上很干净,桌洞里没什么书,他总是睡觉,不怎么做题也不吃零食,离开座位后完全留不下任何活人的痕迹。 他的确没有垃圾袋,但是也没有垃圾。 就算有垃圾,他那群时刻准备着的狗腿子也会第一时间冲上来拿走。缺什么东西更是只要招招手,就有人抢着要接下跑腿的活。 很多时候许南风会在一旁对他们这种行为感到不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过是巨婴和保姆罢了。 在许南风的注视下,李洲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对折,慢吞吞在自己光滑看不到汗意的额头上擦了擦,然后团成团,身体绕过许南风扔进她挂在桌洞另一侧的垃圾袋里。 许南风看着他笑眯眯的脸,心平气和地想,贱人。 李洲是个贱人。 我不是狗(h) 月明星稀,附中的校园很安静,四处几栋楼都熄了灯,只剩实验楼和高三生们的宿舍楼里传来欢声笑语。 教室公寓只有一处亮着灯,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什么也看不到。 许南风有点磨蹭地拖延时间,她确实挺想做。坦白说,她关于性的理论知识不算匮乏,但实际经验除了昏头后按着李洲给自己口,就没什么了。 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的做一次,但是,但是许南风难免有点紧张。 身上这件新中式旗袍,有用作装饰的鲜红色盘扣,是繁复漂亮的花样,解却是解不开的。 她将手背过去拉隐藏式拉链,动作极慢,李洲等得不耐烦,从身前探到后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她的指尖,一鼓作气拉倒最下面。 许南风低呼,骂他不要脸。 “你吃错什么药了,别碰我行不行?搞得好像我们多亲密一样。” 李洲听得想笑,他真的笑出来了,声音闷闷地,似乎她在故意说什么笑话。 “你哪里我没有舔过?” 衣衫半解的少女脸色涨红,比不要脸,她总归是怎么都赢不过他的。 她伸手推他,“别压着我,还脱不脱了?” 少年顺势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等她。 许南风在心里暗暗后悔今天穿了这条裙子,拉完拉链就直接可以脱下来,里面只剩条内衣。 要是穿衬衫,解扣子怎么着也能磨蹭个半小时吧。 她莫名有点紧张,莹润的指尖捏着裙边,犹豫要不要往下脱。 李洲在旁边很耐心地等着,他开口安慰她,“没关系,你慢慢来,脱不下来的话我对着你先撸一次也行。” 他不知什么时候,将那条完全弄脏了的内裤握在手里。灯光下,能看到三角区的布料上满是白浊,乱糟糟的,看着便是淫靡。 李洲硬了很久,鸡巴翘起来,直挺挺地贴在小腹,向外吐着透明的淫水,他的视线落在荷叶边裙摆遮不住的大腿上,显现出红色的指痕,那是他给许南风口的时候按出来的。 他仍然记得那种触感,腿肉软软的,像是没骨头一样,握在手里低头便能看到白腻的腿肉从指缝间溢出,瞧着很是可口。 李洲一直很想咬一口。 她身上所有地方,他都想留下痕迹。 许南风深吸一口气,用力踹了他一脚,“死变态。” 她这么骂着,李洲笑意更抑不住,他歪倒下来,头枕在她的腿上,笑吟吟地看她。 灯光为他镀了一层光环,少年脸上的野性少了几分,看起来乖极了。 他出神地看着许南风,少女的短发有点乱,泛着栗色,她眼睛很圆,鼻头和脸也是圆的,然而并不是乖顺的样子。 他翻了个身,下巴抵在大腿肉上,漫不经心地伸手在她的腿上画圈。 许南风被摸得好痒,忍不住笑了,她心里的紧张突然少了几分,于是手上动作加快,将裙子扯着从头上脱下去,露出白皙的肩背、小腹与被白色法式内衣裹住的乳肉。 她没继续下去,伸手戳李洲的脸,软软的。 许南风觉得很好玩,即使是李洲这样的人,原来脸颊的肉也是软的。 她的手指落在李洲的唇上,少年凝神看了她几秒,突然启唇咬住她的指尖。 并不痛,然而试了试却拿不出来。许南风觉得他很像窝在主人膝头的小狗,她弯弯眼睛笑出声来。 她用另一只手揉他的头发,声音甜蜜清脆,像春日里的蜜酿,他听出些欢喜来。 “李洲,你是小狗吗?” 黑发白皮的少年眼神暗下来,有点委屈地松开齿关。 “不是,我不是。”他为自己辩白。 “我不是狗。” 真是骚公狗(h) 许南风有点恶劣地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去搅他的舌头。 她说:“你怎么不是狗?” 李洲委委屈屈地说:“不是。” 许南风嘲笑他,“可是你鸡巴那么硬,看起来好骚啊。真是骚公狗。” 许南风洋洋自得,使劲把她的头发揉乱,动作太大,乳肉从胸罩间跳了跳。她完全沉浸于欺负李洲的快乐中,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少年的眼神逐渐发暗。 李洲发型被揉乱,看上去并不狼狈,反而显出些慵懒来。强光太刺眼,晃得他微微眯起眼来。 少年向前伸手,食指勾住少女胸罩中间,用了些力气,布料在乳肉上勒出一道痕来,许南风呼吸一滞。 气氛恍然变得暧昧起来,似乎空气都在升温。 不知何时二人的姿势已经完全改变,许南风被压在沙发上,李洲低头,凶狠地啃咬她的嘴唇。 少女被亲得喘不过气来,一丝口水顺着唇角滑出来,又很快被舔去。舌头被重重地吮吸,少年复又探舌勾她,他的吻技已经很娴熟,全归功于在许南风身上练出来的。 李洲试着去解她的胸衣,但背后的搭扣太复杂了,试了几下都没成功,他索性放弃,手指将胸罩拉下去,乳肉被挤得堆出来,很是羞耻的场景,石榴一样鲜红的乳尖挺翘着,被纤长玉白的手指揉搓着,毫无怜惜之意。 少女的大腿被分开,李洲强行挤进去,性器抵着她的小腹,炙热坚硬,让人无法忽视。 二人的呼吸都乱了,气息交错间,许南风浑身都软了。 直到李洲好不容易放过她,她将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无力地推据着。 “别、别亲了。”她大口呼吸着,眼角微红,胸膛上下起伏着,实在是被亲得狠了,“让我歇一会儿呀。” 许南风语气里带了点微微的抱怨,她将手伸到背后去解内衣搭扣,很轻松便解开了。 “啊,你能不能不要乱弄,干嘛扯我胸罩,好不舒服。” 少年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塑料包,他用牙齿将包装袋撕开,掏出来透明带着黏液的安全套,然后生涩地动作着,套在自己的性器上。 听到少女的抱怨,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甜甜蜜蜜地凑过去,轻轻含住她的乳尖,舌头开始舔。 “下次就不会了。”少年含混不清地说着。 许南风被舔得一个激灵,身下早已湿透了,这下乳尖被搓弄着,酥酥麻麻的,传来舌头温暖湿润的触感。 她难耐地抓住他的头发,胸腔微微起伏,呼吸急促起来。 看起来只有小孔大的穴口翯张着,内里感到空虚。 她听出李洲话里未尽的意思,并不回应,开始转移话题。 “你.......插进来呀......” 李洲恋恋不舍地轻咬了一口乳肉,留下浅浅的齿痕,终是直起身来。 许南风半躺着,白生生的双腿被掰到不能再开的角度,露出殷红的穴肉,两片阴唇被少年微凉的手指拨开,显出中间的小孔。 李洲低头盯着那处神秘的地方,他早已对这儿很熟悉,用舌头、用手进去过很多次,但这是第一次,他将要把自己的性器放进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哈喽大家好!接下来是非常劲爆的正戏!之后可能会有一段剧情了,请珍惜最后的快乐时光! 疯狗(h) 许南风伸手握住李洲的阴茎,将将能够圈住,她下意识屏息,从前只是看的时候,不觉得李洲的阴茎大到多么可怕的程度。 可现在他的龟头就抵在她的穴口,对比之下,她终于意识到性器尺寸的不匹配。 李洲也注意到了,他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担心。 “好小,会不会痛?” 许南风咬住下唇,又很快松开,她也有些不确定,“按照理论知识来说,只要润滑做得足够,即使是第一次,也不会太痛的。” “只是......” 李洲注意到她的犹豫,问道:“只是什么?” “你有点太大了。”少女诚实地开口。 少年愣住了,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会是缺点,青春期的男孩子总会有意无意地比较,李洲从来不参与,但是无意间也瞟到过几次,对于自己的尺寸超出常人这件事有很清晰的了解。 但男生们总是以更大为荣,李洲对性从来所知甚少,也没有兴趣了解,后来为了学习怎么在给许南风舔的时候让她更舒服,才去查了点资料。 太大原来并不好,起码会让许南风痛。 他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些泄气,低垂着眼,很怕许南风就此嫌弃自己不肯继续。 “怎么办呀?”他犹豫着开口,“要不还是我给你舔吧?” 许南风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狠狠心,她说:“算啦!” 李洲听到这儿神情有点紧张,然后便听她继续说,“早晚要经历的呀,忍一忍算啦,你、你一会儿慢一点。” 少年乖乖点头答应,“好。” 她握着阴茎进入小穴,龟头微微陷进去一点。小穴内里一片泥泞,湿的不得了,李洲甚至能感受到那处在吸自己。 她实在流了太多水,穴里太湿太滑,所以很顺畅地进入了半个龟头。 两个人都有点吃惊,李洲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那里看着这样小,但他的龟头就这样轻易进去了。 他盯着被撑到发白的穴口看,许南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问:“痛吗?” 许南风小小地喘了口气,这感觉太奇怪了,手指和舌头都无法带来这样的感觉,花穴被撑满了一样,好涨,却并不痛。 她摇摇头,音调有些破碎,“不痛。” 少年跪坐着,这个姿势很方便看清二人交合之处的情况。许南风私处有些稀疏的黑色毛发,被她流出的水打湿,歪歪扭扭地贴在阴户处。她的穴真的像花一样,嫩红色,两片花瓣裹着粗大的鸡巴,娇娇地颤着,就像是......就像是他强行将这朵花操开的一样。 李洲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他并不是多么良善的人。 从小到大,他的要求从来没被拒绝过,想要什么也只需要说出来,生活在百分百顺风顺水的环境里,被人捧着。对着这种场景,或许常人在心中肆虐起的是感动与保护欲。 李洲只想破坏,想直接将鸡巴操到小逼的最里面,龟头抵到宫口,把她干得只能哭着说自己被肏得好爽,最好把里面射满精液,让她的肚子都鼓起来,让她被肏得神志不清,除了他的鸡巴什么都想不起来,被他绑在自己身边,吃饭洗澡都要鸡巴插在穴里,让她再也没办法看到别人,不能和别人说话,嘴里只能说得出“喜欢哥哥,想要哥哥肏我”。 让她的眼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忍了很久,从认识许南风那一天起,他就在忍耐。 他在许南风身上学到的并不只是吻技和舔逼的技巧,更多的是扼制。 像忍耐呼吸一样,学会隐藏那些欲望,学会在阴茎兴奋到在裤裆里跳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凑到她身边,假装只是故意逗她,去触碰她的皮肤和发丝,听她讲话。 她知不知道自己被烦到没耐心的时候,抱怨的语气很软呢?那种时候,他真的很想直接就在教室里,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把她按在书桌上,扒下来所有衣服肏她。 她一定会哭,会打他,流得水把她最宝贝的试卷都打湿了,教室里所有人吓傻了一样看他们,那又怎么样呢? 就该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都知道她是他一个人的,所有明面上或者暗地里觊觎她的人都没可能,她只会是他的。要连想都不敢想,眼神也不敢看她才够。 他忍了好久。很多时候李洲会想,如果许南风那时候拉去厕所的不是他的话,他一定会疯的。 他会先杀了那个人,然后再将她据为己有,那些所有下流的、无法被看到的污秽性幻想通通在她身上来一遍。 她说得没错,他是变态,是疯狗,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他现在就想彻底插进去。 ———————————————— 野狗是需要驯的! 许南风刚好是驯狗大师 我原谅你(H) 他现在就想彻底插进去。 许南风却先一步动了,她微微抬高些屁股,将他的性器再往里吞了些。 李洲被这措不及防的动作打乱了针脚,他喘着粗气,不敢妄动,下意识问道:“疼吗?” 许南风搂住他的脖颈,低声说:“不痛的。” 李洲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样快,要冲破胸膛一样跳着,他疑心这样巨大的鼓声已被全世界听去,然而眼前人向他露出渴求的样子。 灯光下,她的眼睛也被染上了些蛊色,非常专注地看着他。 那些不能够被说出的渴望与破坏欲消失殆尽,他从心底浮出许多细小然而无法被忽视的欢喜。 有本来空洞的地方被某种情感填满,他只顾着窃喜,单纯地、高高兴兴地露出身体中最柔软的地方,希望得到抚摸与安慰,下意识给予信任。 许南风总是注视着许多人,对待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很友好,对着林卓,则是更亲近的距离。 李洲常常感到不爽,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和那么多人保持联系。 明明最初,对所有人都友善的许南风独独在他面前露出刻薄的样子,这是吸引他靠近的理由。 他那时候觉得有趣,想要撕下她的面具,自大地踏入她的猎区,认为自己可以取走捕兽夹上的奶酪而毫发无损。 李洲曾有过小小的自得,觉得她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同样看不起所有人,只是她更加会伪装罢了,但对着自己,她总是露出真实的样子。 他也曾想,我是特别的那一个。 这种自得会被怀疑,每当许南风对别人露出不假思索的微笑,眼睛发出明亮的色彩,转头看到他又下意识显出厌恶。 李洲在这种时刻,迟钝地感受到细小的刺痛从身体深处蔓延开。 钢铁铸成的森严利齿刺破皮肉,夹进血管与神经里。 不记得是哪一天,他发觉许南风只是单纯讨厌自己。 并不是伪装,不是他的同类,不是因为自己是特别的。 是因为她就是讨厌自己。 李洲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错误与愚蠢,然而这时候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逃离了。 他在灯光下看赤裸的少女,眼中终于不再是厌恶,只剩他一个人的样子。 那些无法言说、没有尽头的渴望,在这种时候被轻易满足。 他去扯少女的脸,恶声恶气地说:“你要多看我。” 少年露出虚张声势的恶面,张牙舞爪,察觉到自身即将陷入危险的沼泽,徒劳无功地做着垂死挣扎。不慎跌入泥淖的行路人试图警告少女,却恐惧从她脸上看到不赞同的神色。 李洲捂住她的眼睛,俯身亲吻,微凉的薄荷气息落在玉白的手背上。 然后撤开手背,他看到亮晶晶的眼睛,倒映着黑发白肤表情冷漠的少年。 少女露出浅浅的,无奈但温柔的微笑,说:“好吧。” 李洲的性器还浅浅地插在她的穴里,生理上无尽的快感无法掩盖这一刻从心底不断涌出的愉悦。 无法被抑制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出现,天之骄子矜持地点了点头,“很好。” 带着点藏不住的自得,他说,“那我原谅你。” 不舒服怎么流了这么多水(H) 许南风没听懂他在讲什么,也没什么心思去问。 她有点等不及,催他:“快点进来。” 李洲动作仍是慢吞吞地,龟头插进去这么会儿,已经被又吸又夹爽得不行,肉棒仍暴露在外的部分憋得不行,青筋砰砰地跳着,叫嚣着想要快点插入软嫩穴肉里。 但他的动作仍是不紧不慢地,在许南风的催促下,一点一点将肉棒向里送,少女的手被他抓住,十指相合。 少年的手指纤长,但在与之交错的更为细白的手指对比下,显得坚实有力。 李洲身高一米八八,四肢修长,腰极细,皮肤极白。身上看不到一丝赘肉,又因常打篮球练出腹肌与胳臂处漂亮的肌肉线条。 向来表情淡漠的脸上露出被情欲沾染的颜色,许南风却顾不上欣赏,她要被穴内一寸寸缓慢推进来的肉棒磨死了。 少女呜咽着去推他,少年的肉棒长而粗,将最多也只接纳过两根手指的穴撑到极限,茎身的青筋紧贴着敏感点擦过去,她甚至能感受到其上正勃勃跳动的筋脉。 舌头舔穴也好,手指插进来也好,和真正的性爱相比都差太远了。 只是这样的速度,许南风就被肏得受不了了。 少年的性器尺寸实在过于粗壮,对于初次经历的少女来说,有些恐怖了。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她发自内心生出些惶恐。 完全未知的体验让她有些后悔了,李洲在她面前,即使故意犯贱惹她生气,也是没有攻击性的样子。 他对着她脾气总是很好的,很少罔顾她的意见做什么。于是此时由他带来的 她从现下已承受不住的快感中,推断出一会儿即将面临的,是更加铺天盖地的感受。 许南风讨厌不受掌控的东西,她发自内心觉得后悔。本来就是要断掉的关系,自己就不该一时色欲熏心,主动提出做这种事。 以后也不要做了,做爱固然很爽,但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舔穴已经很爽了,自己真的是想不开,才要贸贸然做这种事情,这种恐怖又不体面的事情! 少女的腰向后躲了躲,她的声音沾上些哭腔,“等一下,不要,呜呜呜李洲......” 少年额前的些许黑发被汗沾湿,他也喘着,喉咙中挤出低哑的声音,“嗯?” 他垂眸,瞧着殷红鲜嫩的小穴被迫吞进硕大的粉红肉棒,是艰难的样子,穴口边缘甚至有些泛白。 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她呜咽着说:“我不舒服,不要了,你拿出去。” 李洲不喜欢这个回答,他伸手在二人的交合处摸了一把,然后献宝一样递到许南风的眼前,让她看玉白的手指上亮晶晶的透明液体。 他微微将两根手指分开,指间的淫液拉成丝,瞧着便是淫靡。 少年露出恶劣的笑,他问:“不舒服吗?那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水。” 许南风被他的动作搞得脸红,她确实有爽到就是啦。 穴被炙热的肉棒操开,手指无法照顾到的小穴深处被龟头挤开,褶皱的穴肉被撑得舒展开来,每一处敏感点都无法逃过,眼前还是这样诱人的漂亮皮相,即使是石女都能被操出水来。 许南风欲哭无泪,就是因为太舒服了才不喜欢,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儿能不能被操开?(h) 李洲看她说不出话,又凑近亲她的脸。 他按住她的腰,施以巧妙的力道,让她无法逃脱而又不会感到疼痛。 许南风觉得更奇怪了,李洲整个人覆在她身上,身影遮住头顶上方的灯,落下来淡淡的阴影。 她以前从来没觉得李洲会给人带来这样的压迫性,她们之间有过的无数次亲密接触,李洲总是跪着或者蹲着,不然则是将她抱在怀里。 很少有这种时候,二人的体型差带给她浓重的压迫感。 李洲偏偏在这时候,将整根肉棒都送了进来。 她的呼吸一滞,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此刻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着尺寸可怖的性器,完全进入她的身体里了。 这感觉又酸又麻,有快感密密地堆积在内壁深处,渴求着他再动一下,只需要一下就可以到达顶点被释放出来了。 一边这样想,一边又完全不敢动,她只觉得自己要坏掉了,内里不断流出的水也被龟头堵住,如果这时候性器开始动作的话,她真的会坏掉的。 “呜呜呜、李洲” 李洲闻言而动,他的声音已哑得不成样,眼角眉梢都是欲色,“怎么了?是不是疼?” “好胀” 许南风艰难开口,这种时候她仍然展现出惊人的意志力,无法忍受李洲身形带来的阴影。 她伸手推他的肩膀,用上全部力气,少年被推得一晃,性器顺着滑出去一半。 下意识地,他又全部插进去,龟头直直地撞到了花心。 少女惊叫出声,直接被肏到了高潮。 穴肉猛然收缩,鸡巴被夹得李洲受不住,喘出声来。 他憋得眼圈发红,却不敢再动,只用力咬了下舌尖,口腔内瞬间充斥着血腥味,连带着疼痛让他清醒了很多。 高潮中的小穴又经肉棒重重一顶,许南风头脑发昏,本就敏感的穴肉受到刺激,带来更剧烈的快感。 她眼中泛出泪花,看着可怜极了。 李洲看到后悔死了,想她一定是痛极了,他慌里慌张去给她擦眼泪,指腹蹭过微红的眼圈,轻触被泪珠打湿的睫毛。 他低声下气道歉,“对不起,我不再动了。” 眼中还噙着眼泪的少女却搂住他的脖颈,带着浓重的哭腔,她讲:“李洲,快点肏我。” 肉棒抵在花心深处磨,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操开了,正在爽的时候,肉棒却一动不动,无端地从深处泛起难耐的痒意。 她对准少年的嘴唇,重重地咬了一口,不是调情的力度,她甚至品尝出些血气。 由此她生出几分快意,让他感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实在太好了。 她继续传达自己的渴求,“不要压着我,我要在上面。” 李洲听到她说的话,鸡巴瞬间更胀了,他呼吸加重,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传来尖锐的痛意。 他从疼痛中尝出难抑制的欢喜来,许南风赋予他的一切东西,都能牵扯出这样的快意。 一定很痛,甚至有血珠渗出来,许南风却看到他笑了。 李洲凑近再次吻上她的唇,勾着她的舌头吮吸,吞了许多彼此的口水。 与此同时,少年抱着她翻转身体。天旋地转之后,他靠着沙发后背,而她就坐在他的鸡巴上。 少年勾着她亲吻,按着她的腰,让鸡巴肏得更深。 少女的呜咽被尽数吞下,他很好地执行命令,向上耸腰,鸡巴操进最里面。许南风的身体被肏得向上跳,然后又被他按着,在鸡巴挺进来的瞬间坐下去。 她浑身发软,穴被撑开,想要收紧将异物挤出去也不能,只是将炙热坚硬的肉棒吃得更紧。小穴完全成为性器的模样,肉棒抽出去一点点,然后更深地操进来。 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原本不断推据、守卫着神秘谷地的穴肉被彻底操熟了,最开始肉棒插入时极为艰难,现下进出已经很顺利,每一下都牵连出许多淫液。 他的鸡巴捣着软嫩的肉芯,一下又一下,像是挤压饱满多汁的果子,操出少女的娇喘与呜咽。 湿滑的软肉蹭着敏感的龟头,李洲压抑着喘息,终于肯让她喘口气,少年极不要脸地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舌尖抵着耳洞来回刺。 “这儿,”他问许南风,“这儿能不能被操开?” 眼泪(H) 许南风被他亲得将近窒息,他太黏糊了,自尊心和体面对他来说更是闻所未闻的东西,因此在床上也很烦人! 她实在想不通,做爱就做爱,干嘛搞这么多没用的,大家不出声不行吗?像他这样说那么多,听着就烦。 李洲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似乎很喜欢看到许南风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表情。 不管是厌恶还是示好,只要她给他的和别人不一样,李洲便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赢了。 性爱又偏偏是极特殊的事情,李洲许多时候搞不清,自己沉浸其中,究竟是来自于青春期男生自带的对于性格外渴望的态度,还是只是因为能够在这种时候见证许南风不同的一面。 那么多次在废弃厕所里给许南风舔的过程中,她所吐露的每一声喘息、难耐的渴望表情,当快感过载冲昏大脑时,思考防线完全被击溃,显现出的空白茫然、眼中只有他的样子,成为唤醒他性欲的根源。 他的阴茎简直硬得要爆炸,直直地挺着,将运动裤的宽松裤腰都顶开,嫩红的龟头上,马眼翯张着吐出源源不断的阴影。李洲嘴里含着少女的阴蒂,喉咙吞咽对他来说无比甜蜜的穴水,一只手不得章法地帮许南风揉胸,一边偷偷撸自己的鸡巴。 许南风只因为好奇心帮他撸过一次,后来就懒得理他,心情好就用手拍几下肉棒下方的囊袋,心情不好就干脆用脚去胡乱踩。 那些精液全部射在了她的小腿上,将校服裤弄脏。 从来不需要自己洗衣服的李洲为此掌握了一些生活技能,附中的校服是肥大的运动服,男女同款不同色,李洲遮遮掩掩将她的裤子塞进自己的书包里,红着脸去教师公寓的房间帮她洗。 李洲最初是手洗的,在夜深人静,寝室里的人都睡了之后。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偷偷摸摸跑到阳台,笨拙地往盆里倒洗衣液,借着手机屏幕微弱地光芒小幅度地搓洗。 但他洗得实在不太干净,许南风直言让他别自我感动,教师公寓的房间明明就有洗衣机,手洗留下那么多洗衣液残余泡沫,纯属是没事找事。 李洲听到这样的评语,只好垂头丧气放弃自己的贤淑人夫攻略计划。 他非常不擅长伪装,僵硬地模仿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的男人,但效果完全不沾边。 许南风不知道他装什么蒜。 她曾经嘲笑他:“你本性如此,学好人也学不来,像马戏团的小丑。” 那是第一次,李洲没有反驳回去。 他们总是互怼,无论对方说了什么都能飞速还回去。李洲凭借没自尊无下限,在这种对战中总占上风。不管许南风说什么,他都坦然承认,然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恶心回去。到后面许南风被气哭,他再手忙脚乱去哄人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天他听到这样的话,只是僵住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洲是想说些什么的,许南风看到他苍白的神色,嘴唇微微张了张,然后闭上了。 她有些搞不懂,干嘛搞得这么严肃? 过去许南风骂他什么,他都笑嘻嘻干脆承认,甚至会鼓掌赞同许南风的观点。这种战术在吵架时格外恶心人,许南风次次都被气得不得了。 这次他怎么没有点头,贱兮兮地凑过来说“对,我就是小丑,那你这种估计属于跳火圈的狮子,马戏团太忙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还要过去替人抽你鞭子”呢? 她有点不自在,然后开始回想自己说的话,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呀! 或许只是被自己戳中痛脚,还没反应过来吧!自己终于也赢了这个贱人一次,许南风兴奋起来。 随后,少女哑口无言,她束手无策,慌乱地问:“你干嘛呀?” 许南风看到他的眼泪。 你也好意思嘲笑我? 许南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李洲气哭的时候。 她喜欢看书,喜欢写东西,但应试教育体系下的高中语文学科并未对她太过偏爱,尚未被验证过的文学天赋没有得到认可。简单一点说就是语文试卷里最后60分的作文她写的太糟糕了。 许南风自小要强,在数学上展现的天才赋予了她太多赞美与荣誉,因此格外无法忍受这种挫败。 她在八股文一样的作文题目上实在不太拿手,拿了许多次含有老师同情意味的45分,不足以让她满足的成绩。许南风从未放弃过,背诵了许多遍应试作文技巧,挤压做数学题的时间来写作文练习。 但见效甚微,她最高也只拿过48,不过无论如何也没有掉到40分以下,许南风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某次月考后,她语文作文考了39分,年级排名首次跌出前十。 从办公室看到成绩回来的路上她就崩溃了,许南风是非常坚韧的人,很少因为挫折放弃努力,这点和她天性敏感泪腺发达并不冲突。 青春期独有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接受旁人的好心安慰,那种太高高在上了,对她来说,眼泪又是很丢脸的事情,何况还是在自己已经很失败的时候。 她在晚自习下课,同学都走了之后,才展开原试卷,看语文老师用红笔细细写下的评语和改进建议。看着看着,许南风就想哭。 这个时候,李洲偏偏回来了,身边难得没跟着任何人。许南风看到他便下意识把卷子塞进桌洞里,她表现太反常,反而惹起李洲兴致。 他原本只想回来拿落下的手机,眼下也顾不得了,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少年神情玩味,“不会偷偷在教室看r18小说吧?” 许南风闻言瞪他:“我在看你爹的遗嘱,你管那么多?” 李洲脸上没出现任何不高兴的神色,反而挑挑眉,极不要脸地说:“哇!许南风,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家里的事呀,好荣幸!” 他伸手就要去拿桌洞里的东西,嘴上说着:“我也想看看我爸的遗嘱。” 许南风气得翻了个白眼,骂他:“你有病啊?” 他动作未停,少女慌里慌张按住他的手,不情不愿说实话:“我在看我的作文,你别管行不行?” 李洲是最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他显然不懂见好就收,面对自己的恶行不会产生丝毫愧疚。 他显然没看出许南风的不情愿,或者说,正是因为这点不情愿,他原本只是想逗逗许南风,现在瞬间变成一定要看到的坚定决心。 少年感受着自己手上传来的温暖触感,相比起自己的手掌,是更为柔软的存在,却试图传递出坚定没有商量余地的力度。 他反手握住许南风的手,指尖状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掌心。 李洲问:“为什么不能给我看?都已经被老师看过了,甚至还打了分。” 对他来说,许南风成绩是极好的,什么都很擅长,李洲认定她是天资聪颖的那类人,自然不了解许南风在作文上的挫败与执念。 听着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许南风却在听到“打分”的下一秒就哭了。 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她气得喘不上气,“李洲,你也好意思嘲笑我?你的语文作文只有8分,连最低字数都没写完!” 我什么都听你的 许南风哭起来很不体面,鼻涕眼泪混着流,声音也不小,抽泣的样子算不上楚楚可怜。 她想到自己被这种人气哭,表现出这样狼狈丢脸的样子,就觉得更伤心,越哭越生气。 但李洲瞬间就慌了神,他没想到会把她惹哭。 他手足无措,凑过去低声下气地哄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看了,你别哭了,我没有嘲笑你。” 他绞尽脑汁想着词,不知道从何下手,只好胡乱猜一个,他说:“我怎么会嘲笑你,你的作文比我好多了,你看,我只有八分,我怎么会嘲笑你呢?你比我好太多了。” 李洲是很真诚的,表情也很诚恳,他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的作文写得特别好。” 许南风哭得更狠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骂他:“你他爹的、你都没看过我的作文!” 李洲更慌了,他从来没见过许南风露出这样崩溃脆弱的样子,暗恨自己刚刚嘴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教室里只有最后一排的灯还亮着,有人走的时候关掉了前面的灯,一片灰暗。这个点,教学楼里的人都走光了,走廊上安安静静地,从教室里传出女孩哽咽的声音。 李洲慌里慌张想给少女擦眼泪,但一时找不到纸巾,只好小心翼翼地扯着自己的袖子,为她揩去脸颊上的泪水。 他身上的卫衣来自某个奢侈品牌,价格对于高中生来说是天文数字,又是白色,染上脏污便很难清洗。李洲向来有些轻微的洁癖,衣服上沾点灰都要嫌弃。这会儿,米白色的衣袖被眼泪打湿,甚至混着一些鼻涕,他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脏。 李洲拍着许南风的背,怕她哭得太狠,呼吸不上来,小心翼翼提出让她用自己的袖子撸一下鼻涕。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许南风自己倒觉得有点恶心,加之对他有气,她很有骨气地推开他,摸索着找到纸把鼻涕擦干,李洲又很殷勤地将纸团接过来,随手扔进后桌的垃圾袋里。 李洲低叁下四地哄她,“别哭了,别哭了。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非要看你的作文的,以后你不让我看的东西我一定碰也不碰,不让我做的事情我也绝对不干,我一定听你的,行不行?不要哭了。” 许南风并不是完全被他气哭的,这泪水中,混杂着的更多是挫败与不甘。 她原本也没想哭,偏偏李洲没眼力见,非要来气她,于是正好撞在枪口上,成为那些痛苦负面情绪的出口。 如果他停止说话,对她的泪水嗤之以鼻转身就走的话,她一定会很快止住泪水,为了争口气也不许自己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样子。 但李洲还站在这里,一条腿半跪着支在旁边的凳子上,怕她摔倒,他半强迫性地将她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嘴里还在说着:“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眼泪似乎没有尽头了,许南风哽咽着,心理上不肯接受自己屈服于这人的安慰,她怼他:“谁要你听我的话?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滚远点我最高兴!” 如果李洲是那种完全没有眼力见,又信守承诺的人,这时候就遵守诺言滚远点。 但他在这时候又很懂许南风了,少年闻言并未有去意,只将她搂得更紧。 他伸手用指腹拭去少女眼睫上将落的泪珠,在空中沾上秋夜的凉意。 他说:“这个不行。这个不能听你的。” “你还在哭呢,我怎么能离开呢?” 金钩钩,银钩钩 李洲的动作称得上温柔,他轻轻摸了下少女的眼角,那处看着可怜兮兮地,泛着微红。 他几乎是将许南风整个人圈在怀里,努力安慰她:“不要哭了,许南风。你那么聪明,什么事都能做好。作文分低,是评分体系有问题,垃圾教育模式本身就是垃圾。你比我厉害多了,你看,我连最低字数都写不到呀。” 许南风还在掉眼泪,但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她一点都不领情,对着李洲,许南风完全展现出自己最咄咄逼人、不讨人喜欢的样子。 “比你厉害算什么本事,你本来就不怎么样。” 许南风无法压下声音里的哽咽,她只希望能通过这种刻薄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赶走。她身上还带着刺,因被人看到自己失意的模样而炸开来,满是攻击性。 但她手里还扯着他的卫衣下摆,非常紧的力道,指尖捏出皱痕。 他们两个人都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李洲笑嘻嘻地捏她的脸,“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走。” 他说,“许南风,你的眼泪真的好多。你在里面藏毒药了吗,这是你的武器对不对?” 少年喃喃着,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中心,“不然怎么你流眼泪的时候,我也感到痛苦呢?” 他的声音太轻了,恰好有风顺着窗缝吹进来,说出口的话在空中消散。许南风没有听清。 她只听到那句你的眼泪好多,带着些感叹和惊讶,然而更多的是包容的样子。 好像这些泪水和地球曾历经百万年的大洪水并没有什么区别,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留下深刻而无法磨灭的镌记,人们生活在已经恢复平和的土地上,慢悠悠地活着,谁又会去追究那场洪水呢? 李洲笑嘻嘻地学着自己曾在亲戚聚会上看到的,母亲安抚跌倒哭泣的小孩子的动作。 他笨拙地摸她的头,将她脸边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拨到耳后,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在空中消散开来,然而这次风没有来搅乱子,教室里好安静,许南风一字未漏地将语调柔和的童谣捕捉进耳中。 “金钩钩,银钩钩,小指头,勾一勾。我们都是好朋友!” 她被他逗笑了,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神经病,好蠢啊!” 李洲凑近看她,眼睛还是红的,然而已经不再流泪了。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有用不就行了?” 许南风抬眼与他对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与他离得那样近。 许南风还被他圈着,李洲的手按着她的头,他凑得太近了,他们的脸几乎相贴,鼻息交缠,硬生生起了些暧昧气氛。 她有些不自在,微微向后躲了躲,然后又被他捉回来。 李洲懒洋洋地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肉,见她要避嫌,反而故意似的靠近,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少年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很快掀起一片红,许南风被他紧紧按住,难以逃离。 她偏过头,黑色短发蹭到李洲的鼻尖,他闻到苹果味儿,是许南风常用的那款洗发水。 许南风假模假式挣了两下,见没成功,便也不再动了。她在心里默默宽慰自己,坚强大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现在刚好就非常需要拥抱,即使不再哭泣,她也尚未能完全从那些挫败中走出来。 软弱是可以被允许的,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蠢样子都被看见了,再抱一会儿也没什么。 拥抱给予宽慰人心的力量,即使是被李洲这种人抱着,效果也依然未能大打折扣。 李洲盯着她的耳垂看了很久,他还在发呆的时候,怀里的少女突然转过头来,不声不响地伸手圈住他的腰。 她说,“李洲,你什么都听我的,对吧?” 李洲闻到更多的苹果味儿,他乖乖点头。 他听见小动物发出的蔫巴巴的声音,“再念一遍金钩钩吧,李洲。” 她恹恹地继续补充,“如果你敢告诉别人,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李洲低头,只看到她头顶小小的发旋。她埋首在他胸前,身上传来温暖的热度。 李洲伸手轻轻碰了碰有点毛躁的发梢,眼中流出些光彩来。 他说:“好。” ———————————————————— 最近来了好多人!!嘿嘿快来勾勾指头和我做好朋友!!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电脑也要没电了555,对不起,我明天再发150猪的加更!谢谢大家给我珍珠! 装什么装 李洲哭泣的时候面无表情,但眼眶通红,睫毛也被打湿,细碎的灯光在眼瞳中折射,是漂亮的、深山冷湖一样的眸子。 许南风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了?” 李洲没有回答,眼睛并不看她,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经过之处留下小片的红,看起来脆弱又糜丽。 许南风被美色晃了一下,艰难地抵抗着,她到这种时候难得生出些愧疚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洲露出这样的表情,许南风盯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含泪的眼睛,心里升起些愧疚,更多的是诡异地兴奋。 她压下这些情绪,使劲揉揉他的脸,力气不小,许南风恶声恶气地说:“不许哭。” 李洲被她说得呆住,总是浑身充满攻击性的少年真的因为她的话止住眼泪,他这会儿看起来乖巧又可怜,已经流出的泪珠滑在脸上,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精致的锁骨上。许南风自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欺负李洲是太有成就感的事情了,那么多次,自己在他面前流出狼狈的眼泪,而他尽管总是会因此乖乖投降,作出百依百顺的样子,但总归和这种时候还是不一样。 她成为作恶者的角色,掌控着全局,而李洲只能乖乖地流眼泪。 许南风觉得有趣,她伸手戳戳他的眼角,差点捅到眼球,那片皮肤迅速变红,李洲被弄疼,眼里的眼泪又积起来。 许南风觉得太好玩了! 李洲现在像个大玩具,随便碰一下都会有反应,她完全没有生出“我惹哭了他好心疼要好好哄他让他不要哭了”的想法,许南风甚至想让他多哭会儿。 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有的那些微末的愧疚早已烟消云散,明明对人说过“不许哭”,这下又改变想法,用力扯他的脸,说着:“哭大点声!” 他们刚完成一场单方面的口交,李洲仍半跪着,被她捧着脸逼着不许转开头去。 这样暧昧的氛围,因为许南风的作恶而显得有些滑稽。 李洲眼里含着泪,因为许南风的粗鲁更加委屈,他气得扭头咬她的手指,不敢用太大力气,许南风却叫出声来。 她纯属是他的反应吓的,缓过神来后就发现一点不疼。少女饶有兴致地摸他的牙齿,李洲的犬齿尖尖的,松松地压在许南风的指腹上,看得出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咬疼她。 许南风却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李洲骨子里就是条恶犬,会因为她装模作样扮成温文尔雅的体贴形象,本来就看着不伦不类,遑论后面因为她一句话就掉眼泪出来了。 她没觉得李洲是真的伤心了,更可能的是这人借机发挥,想要讨更多好处才是。 伪装出可怜的样子,遮掩着口中的獠牙,实际上时刻紧绷着,想要从敌人身上撕扯下更多的血肉。 她用食指夹住他的舌头,软软的,又湿又滑,触感很奇妙,她用手指捣着,又去戳他的口腔内壁。 傲慢的黑发少年跪在地上,被迫仰头盯着她,脸色潮红,嘴角溢出些口水,眼眶满是泪。 “好色哦。”许南风用两根手指掐他的舌头,指甲陷进肉里,李洲痛到微微出声。 少女玩够了,将手指拿出来,在他的白色衣领上擦了擦,随后又捏住他的脸。 “别哭了。” 李洲看着她不说话,依然有泪掉出来。 “我们都知道你在装呀。跟你说了,你本性如此,装不来的。” 初吻 “我们都知道你在装呀。跟你说了,你本性如此,装不来的。” 少女哄小孩一样的声音响起,是甜蜜的声调,如果忽略内容冷静到有些残忍的话。 李洲好像真的被误解了一样,睁大眼睛,一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样子,悲愤又委屈。 许南风平静地欣赏着他成熟的演技,随后终于不耐烦,她捂住他的眼睛。 “别哭了,烦死了。” 她再也听不见抽泣,但掌心被湿润的、冰凉的液体打湿。 她眼中难驯的野狗,露出肚皮的同时呲着牙的恶犬,正平静地流眼泪。 许南风的手掌触碰到他的睫毛,浓密而长的,他一定没有眨眼,所以触在掌心也只是一点点痒。 她由此联想起蝴蝶翅膀,幼年时期努力奔跑想要捕捉的漂亮花纹,在阳光下是梦一样的迷幻,好不容易捂在手里,因为见不到光亮而拼命盍动,不会这样安静温驯的停留着。 许南风并不是心软的人,坦白来说,对于男性她一向没什么好脾气,少有的几分耐心也是为了社交潜规则里写下的“礼貌”逼出来的。 与李洲在一起,是不需要社交潜规则的。 许南风松开手,她憋着气皱着脸,身上散发出复杂的气质,暴躁的同时又被某种东西阻拦着,让她看上去像个被坏心眼的渔人扎了刺的河豚,瘪下来,但还是有气。 李洲睁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睫毛和眼眸都是湿的,像落水小狗。 少女捏紧拳头,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好了吧!” “别哭啦!” “你要什么直接说好啦,帮你写作业还是值日还是请你吃饭,或者下次再吵架,我不还嘴总行了吧!” 她还有点不情愿地小小声嘀咕,“到底是谁爱哭呀,说不过人就哭,真是下作手段!” 浑然忘记自己曾流过的眼泪与他屡屡举手投降的妥协。 李洲抽抽鼻子,带着点哽咽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许南风警觉,“当然不是!” 她狐疑地看他,“你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李洲面色不改,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能想什么呀?” 他牵住少女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挤进柔软的指间,李洲露出恳求的神色。 “亲亲我。” 李洲甚至给她舔了好几次,但是亲吻却还没有发生过。 一定要说的话,除去这种情况他们连牵手都很少有。 许南风有些迟疑,对她来说,接吻算不了什么大事。都做到这一步了,还纠结可不可以接吻的话,未免也太虚伪了吧! 但她很在意李洲的态度。 如果李洲和她同样觉得没必要,那么这件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非要说,一开始许南风就没有严格要求过不许他亲吻自己、触碰自己某些身体部位,是李洲自己不知道在害羞些什么,装模作样地给自己设限。 但李洲很显然就觉得亲吻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许南风可不想他生出什么两人正在恋爱的幻觉,亲个嘴还成了什么确定关系的第一步了! 他如此的珍重在意,搞得许南风也平白无故想了许多。 她犹豫着,又看到李洲因为她的迟疑愈加委屈的神色。 许南风头疼得不行,她按下心中混杂不清的思绪,干脆利落地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停留的时间无比短暂,轻的就像一片风。 用吻来定义这个动作显然不太恰当,最多就是皮肤和皮肤碰了一下,谁说嘴唇就不是皮肤的?许南风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这样简单的皮肤相触,比风还要轻的动作,在眼前少年的身上却引出一片海啸来。 他像朵花,在春天来到的第一天,便急匆匆开了。 李洲露出得逞的笑,唇红齿白,眼里的泪已经消失,时下正是春末夏初,校园里的花早就掉进泥土里,被微生物啃噬成为微小的无机物分子。 然而他却在这样逼仄狭小的地方,称不上浪漫,甚至说起来有点滑稽的卫生隔间里,笑出些春色来。 许南风皱了皱鼻子,她的表情完全是苦巴巴的。少女刻意强调,“李洲,我们可没有在谈恋爱哇!” “嗯嗯!” 她看少年完全没听进话的样子,又重音重复了一遍。 “我可不喜欢你哦。” 李洲只点着头,身上小可怜的气质已然消失殆尽,他敷衍地继续“嗯”着,直起身子来压上前去。 他扶住她的脸,唇凑上去贴住她的,许南风微微抗拒,想要推开他。 然而李洲反应很快,他捉住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再亲一下,”他说。 ———————— 李洲—听不懂人话 一直没有回头 毕业典礼就在今天。 许南风抱着一沓书穿过走廊,人来人往中,高三生所在的楼层难得的热闹。 似乎所有人都在庆祝,北方学校的封闭式走廊上,窗户大开。她们的教室在阴面,这个艳阳天里也不怎么热。 许南风与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擦肩而过,她堪堪转了个身,回头轻声说了句抱歉,转头就要碰上另一人。 李洲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 许南风个子不矮,但前面那人估摸着有一米九几了,她的头刚刚到他肩膀,眼看要顺着惯性撞上去,少女的衣领被人扯住,她向后跌进一个青草味儿的怀抱里。 李洲懒洋洋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周遭太吵了,她还在发愣,于是只隐约听见不完整的句子。 “走路……小心点……” 许南风茫然点头,她平日里与人谈话常常会有听不清楚的时候,因为怕麻烦,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点头糊弄的本领。 然而这心不在焉却被少年看穿,李洲笑出声,搂住她的肩膀,逆着人流继续往前走。 人来人往,他却像注意不到一样,凑近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留下颗牙印。 许南风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激灵,立刻全神贯注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想要推开他却未成功。 没人分给他们眼神,毕业年级的情侣耳鬓厮磨在当下已不算罕见。 他们走到拐角,许南风停下脚步向另一边望去,顺着大理石的花纹,浅金色的光斑被风吹来吹去。她的右侧窗开着,树枝伸展出许多叶来,瞧着是郁郁葱葱。 有风吹来,她听到楼下池塘里的蛙叫声与蝉鸣。 仿佛就是这一刻,许南风才后知后觉,以后很难听到来自这里的蝉鸣了。 有关毕业的意味到这会儿才被她解读出离别的成分来,她仰头看李洲。少年下颌线条分明,被斜进来的一缕光照得发金。她看到他的嘴唇与鼻梁骨,以及他下垂的眼睫和不知注视了自己多久的眼神。 离别就在今天呀,许南风迟钝地想。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混在风里和蛙鸣里。 这样好的艳阳天,他们躲在教学楼的背阴面,校服短袖被风吹得鼓起些来,丝丝缕缕的凉意裹着她,这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夏日。 “李洲,你要去哪儿?” 她声音不大,却被对方细心捕捉到了。 李洲垂着眼笑了,他以为她在索求情话,被重复了一万遍的话语再次脱口而出,那是被他认定为事实的假设。 非常理所当然,合该被写进法规里,他握上她的胳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李洲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胳膊,从后面来看,她的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型挡住,风吹来的时候能看到一节与男生校服颜色不同的衣角。 他的声音也带着凉意,“你胳膊好凉,冷吗?” 许南风觉得很好笑,她直接忽略他的后一句话,蛮横地要给他难堪。 “喂,你做什么梦呢?” “我要去的学校,你要是也能考上,那我这三年忙什么呢?” 她戳他的脸,神色认真,“给你点忠告,好好挑学校和志愿,你家那么有钱,出国也不是不行。去个好大学可是很重要的,你要有自知之明,然后顽强一点继续挣扎!” 她说,“李洲,别开玩笑了。你呢,该去哪儿去哪儿,我也一样。” 少年额前的黑发被她打乱,露出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许南风伸出手,很轻地碰了碰他的眼尾。 她从来没将他的话当真过,李洲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她的声音很轻,“别哭。” 毕业典礼就在今天,在半个小时后,许南风作为学生代表要上台发言,他们已经耽搁了很久。 她轻轻推了李洲一下,很顺利地将他推开了。 “我要走了,时间来不及了。”许南风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然而李洲听着莫名慌神,她话中的去意,显然不止眼下的谈话。 她转身要走,李洲这才惶惶伸手,扯住了她衣角的一小片。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担心,许南风。我有办法的,我们肯定能在一起,你别担心。” 谁在担心呢。 他仍在固执地说着,“等典礼结束后,我在这儿等你,我们商量清楚,好不好?” 一旁已经有人诧异地向这边看来,傲慢的天之骄子凄惶地恳求着,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卑微和丢脸,他的手还抓着那片衣角,另一只手已经开始颤抖。 “你会来的,对不对?” 不及半个手掌大的衣角,可以扮演在海难中救人的诺亚方舟吗? 许南风没有回头,看不到少年脸上露出的哀求神色,却从声音中大致听了出来。 她顿了顿,还是没有应声。 许南风抱着一沓书,步履匆匆向前离开,那只扯住她衣角的手轻易地被风吹来,她一直没有回头。 ———————— 对不起大家!!沛尔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最近刚离职然后在旅游,忘了在这里和大家说了!对不起!!!久等了!!! 看到评论区uu们的留言了!后面会把节奏调快一点,大学生活和小蓝提前出场,后面和李洲的高中故事穿插着讲吧! 因为出行在外,网络不是很稳定总是爬不上来,等我回去再回复大家! 谢谢大家喜欢!我挨个亲一口! 许南风是我女朋友 许南风当然没有来。 李洲在教室等了很久,他要见的人一直没有来。 她的桌子上还放了两本书,东西没有拿干净,他就觉得,总会来拿的吧? 班里人看他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东西也并没收起来,心里觉得奇怪,但也不敢靠近。 谁知道他又在生谁的气呢? 收拾东西的过程其实没有持续太久,大家还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多半是不舍得朋友,想要多相处一会儿罢了。 李洲头歪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耐心等待,他手放在桌洞下,掌心把玩着一串绿色的玉珠。 他从来没觉得等待的时间能过得这么快,直到班里的人走得只剩下他身边几个人,有胆子大的硬着头皮来喊他。 “洲哥,您还不走吗?” 他睁开眼,神色竟是很平静的。 “急什么,等人呢。” 那人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只好乖乖在他后面的位置坐下。 教室里其实剩下很多东西,大都是学生们不要的教辅资料,待会儿会有清洁人员来收。 无端地,这幅场面像是高中生涯中某个普通的中午。他等的人也只是饿了去吃午饭,很快就会溜回教室,在别人都午休的时候趴在座位上写题,然后下午上课困得要死掉。 李洲想到那副画面觉得很好笑,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那几人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忍不住凑上来问:“洲哥,您在等谁呢?” 李洲抬眼与问话的人对视,他很认真地说:“我在等许南风。” 那人不明所以,“她已经走了呀。” 李洲指指她桌面上的书,说:“不会的,她的东西还在这儿。” 另一人插嘴进来,“这些呀,她不要了吧。” 李洲垂下眼睫,指节闻言渐渐收紧。讲话的人很没有眼力见,还在说着,“有用的她早就带回去了,都高考完了,这些东西也没用了哇。” “对啊,这时候还不来,估计是不来了。整栋楼的人都走光了,”最早问话的人帮腔,顺势晃了晃手中的金属质钥匙,成串发出清脆的声音,“喏,班主任看我们一直没走,把钥匙给我了,让走之前锁好门。” 李洲将那串玉珠握得很紧,指尖都泛白,藏在桌面下,没人看见。 他出声反驳,音色沙哑,开口就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不会的。” 不知道是对谁说,“这里的东西还有用,她会来的。” 终于有聪明点的人看出些端倪,斟酌着开口,“你们约好了吗?” 这一定是李洲一生中脾气最好的一天,被问了这么多问题,几个人围着叽叽喳喳,他也没有生气,连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 他很郑重地点头,说,“对,我们约定好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 周围几个人总算沉默,一时间教室里无比安静,泛着点尴尬的意味。 有人偷偷戳戳身边的人,小心注意着李洲的动作,不敢让他发现。他递过去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出许南风新发的朋友圈。 照片上,许南风在副驾驶扬起大大的笑脸,一旁是正在开车的妈妈,配文“解放咯!!” 几个人传了一遍,表情皆是复杂。 他们小心地看了李洲一眼,他还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趴着看向门口的位置。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小声开口提示:“洲哥,要不,您看看手机。” 他委婉地暗示,“说不定许同学给您发了微信呢,或者看看朋友圈啥的,打发时间也行呀。” 李洲头也不回,“她今天已经把我微信删了,我看不到。” 一群人心情更加复杂,坏事做尽的李洲,也有看上去这么可怜的一天。 还是最早问话的人,他大着胆子戳破事实,“哥,许同学应该不会来了。” 李洲回头,还是一副笑模样,眼神却幽暗下来。 他启唇,露出森森白牙,“我说,我们约好了。” 众人噤声不敢再开口,他复又转头,还是盯着门口的方向。 门口空空如也,不知何处袭来一阵风,吹起来地上的白纸,又落在地方,露出反面被人印上的脚印。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他声音很轻,又重复道:“许南风是我女朋友。” 蝉鸣消失了。 美好的暑假生活(X) 暑假生活开始了! 许南风兴冲冲踢掉鞋子,兴冲冲脱掉内衣,兴冲冲穿上睡衣打开空调躺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从今天开始,她,许南风!就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阴暗废物宅蟑螂! 她以惊人的意志力从白天玩到晚上,然后又到凌晨,翘着脚丫子吃完了冰箱里所有雪糕,翻出来了老妈收藏柜里一堆漫画,没用两天就把房间搞得一团糟。 索性在老妈开始发火前,许南风光荣病倒进了医院。 ——被诊断出急性肠胃炎了! 许南风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一边虚弱地捂着被子咳嗽,一边用颤抖的声音指挥老爸把病房电视里的片子换了又换。 美好的暑假生活刚刚开始就中道崩阻,在失去了高三生身份后,许南风在家能够享受到的尊重也大打折扣。 这厢,许女士在门外听完医生的诊断,大概明白独生女儿的患病原因——雪糕吃太多,对着出风口吹空调,通宵打游戏,以及高三生缺乏锻炼身体不好。 她捏着医院的缴费单,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到许南风仍死性不改,输着液还要歪头看神奇宝贝,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周后,许南风被送到乡下奶奶家帮忙种田。 奶奶家没有空调,奶奶家没有冰箱,奶奶家没有WiFi,奶奶家没有电视机和游戏机。 奶奶家有很多蚊子,一条大黄狗,一亩菜地,三间平房,还有一个不怎么惯着许南风、生活作息极其规律的老太。 对于这段经历,许南风痛定思痛,做出深刻的反思:做人还是不要得意忘形。 她泪眼汪汪和大黄推心置腹,“黄姐,曾经有一整个假期放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用两天时间玩完了所有游戏,所以你看,现在只能来种地!”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老实实行八小时玩乐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打游戏,晚上吹空调。这样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奶奶路过,冲着屁股踢了她一脚,“死孩子喊什么姐,那是你姑!” “而且人家有正经名字,谁说长得黄就叫大黄,你们这一代别太有刻板印象了!你姑大名杨秀华,以后喊大姑啊。” “别磨蹭了,戴上帽子跟锄头,跟奶下地去!” 许南风悻悻然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吭哧吭哧扛着锄头跟在老太身后。 许南风奶奶——X大农学退休教授,回乡下隐居开启种田副本,平生最讨厌现代工具,全家最先进的科技是堂屋桌上那台半亮不亮的手电筒。 美好的暑假生活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许南风在站在屋顶才能勉强收到一格信号的乡下小院,每天准时八点睡六点起,上午跟着奶奶去地里除草,下午去浇水,吃饭香极了,偷了别人家地里的西瓜被追的时候跑得比杨秀华都快。 ——最终还是被追到家里来了,许南风垂头丧气被奶奶薅着耳朵赔礼道歉又付钱。 总之,在物质生活匮乏的时候,人对于精神层面的需求几近于无。 每天在地里跟着奶奶挥锄头累得半死的许南风,很难想起李洲这号人来。 那些青春期少男少女纠纠缠缠的爱恨情愁也好,被美少年动手动口动身充分满足的性欲也好,统统都被许南风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在最开始,还对自己貌似爽了李洲约这件事情稍微有点愧疚愧疚,但随着时间发展,早就被丢到脑后了。 许南风离开学校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再见,许南风删除了李洲的联系方式,许南风忽视了好友申请列表里每天八点雷打不动发来的信息。 许南风伸伸懒腰,和奶奶一起躺在槐树下的吊床上看红楼梦,这类严肃文学是她在奶奶家唯一能找到的读物,她接受地倒是很快——毕竟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参加高考对她来说只是走个形式,X大的录取通知书在高考后的第三天就被寄到了家里,专业是家人都觉得不错,许南风尤其喜欢的人工智能。 充满未知、希望与新奇感的新生活画卷已经在眼前展开了! 许南风信心满满,充满期待。 至于高中时期短暂有过一段性交流,未来见面的可能性约等于0的前炮友,请滚蛋吧! 你脸红什么? 奶奶住的村子风景很漂亮,依山傍水,村里人都是些很慈祥的老奶奶、老爷爷和小屁孩,除了远离现代科技之外一切都很好。 许南风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她适应能力一向很强,没来几天就能在戴草帽去下地的路上,准确认出在村头林下乘凉的是张家三婶还是李家二姑,然后隔着老远跳起来打招呼。 种地也很有意思,许南风穿着奶奶的黑波点裤子和外套,蹲在地头的水井边,小心翼翼往里探头。 井内太暗了,圆圆的水面上,模糊地浮出少女的人影。 有绳子搭在井边,垂进井水里,吊着的篮子里放了个大西瓜。 许南风摸过井水,十分之清凉,堆在桶里用来洗手,在暑热里散着冰意,她将一整只胳膊都塞进去,舒服得打了个寒战。 奶奶带她去赶集的时候,买了一大袋的西瓜,放进三轮电动车的后蓬,堆在许南风脚底下。 她在井边探头,看不到水里的西瓜,但已经非常期待。 奶奶在旁边喊她,“小心不要掉进去呀!” 许南风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回去,继续拔草。 下午三点半,日头正晒。偶尔有风,掀起一阵阵热浪,是最原始的热。 少女躺在肥料袋子上昏昏欲睡,扭头便能闻到新鲜的泥土味儿。 许南风躺在树荫里,阳光穿过树叶晃得人眼疼,她坐起来从一边揪了两片叶子,盖在眼睛上继续睡。 鞋子不知道被她踢到哪儿去,从裤腿里伸出两只脚丫子,沾了许多泥土。 奶奶从一边路过,觉得她好滑稽,偷偷摘了两根狗尾巴草,插在她的耳朵上,过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渐近黄昏,日向西斜,许南风做了很长的梦。 她梦到远处的高山,夕阳的金辉照在海面上,水波粼粼,轮船上有贵族小姐在弹钢琴,音符变成雨点,很快将船淹没,然后变成亘古不变的冰川,鱼群和人都被冻结在水平线下深处。 有风吹起她耳边的头发,她在睡梦中感到颠簸,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一片玉白的脖颈。 她还不太清醒,下意识挣扎,然后听到温润的声音,“不要乱动。” 许南风稍微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 天边有大片橙红色的火烧云,正是晚饭时分,许南风看到家里的烟囱有炊烟向上冒。 她还有点懵,歪头靠在眼前人的肩上,去看这人的脸。 角度限制,她只看到了挺直的鼻梁和殷红的薄唇,以及大片玉白的皮肤,凑得那么近也没有看到毛孔。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开口解释,“你睡着了,李奶奶喊不醒,就先回家做饭了。让我去叫你,也喊不醒,我就背你回来了。” 李奶奶说的就是许南风奶奶。 许南风趴在他的背上,点头点头。头发蹭过少年的脖颈,目之所及处,他的耳垂慢慢变红了。 许南风觉得很有趣,她伸手戳戳那块泛着粉的皮肤,凑到他耳朵边问:“孟尔,背我就背我,你脸红什么呀?” ------------------------------------- 来都来了,给许姐整个竹马玩玩 好没意思 说起来孟尔,许南风脑海里的第一印象还是小时候那个哭得冒鼻涕泡的小男孩。 是什么时候长成这么高呢? 她趴在少年坚实的背上,觉得很不可思议。 孟尔是隔壁孟奶奶的孙子,青春期前有段时间他们关系还不错。 许南风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教师,小学时每年暑假都被学校派去看学校办的辅导班,没时间带她,她好几年的夏天都是在奶奶家过的。 孟尔家里情况也差不多,平时上学的时候,他还勉强有个去处。放假了父母就没空照顾他,也把他送到奶奶家来。 那会儿他们年龄相仿,总是凑在一起玩。 他小时候爱哭又个子小,总是被欺负,许南风看多了行侠仗义的动画片,总幻想自己是飞天小女侠,带着小花帽跟欺负他的人打架。 奶奶总是很抠,不舍得给她买零食,许南风只能眼巴巴坐在小卖铺门口,流着口水看别的小孩买吃的。 但孟奶奶就很大方,孟尔兜里总有许多零花钱。他又很听许南风的话,看许南风眼馋别人就乖乖掏钱给她买。 许南风感动得眼泪汪汪,拍着胸脯保证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自己异母异父的亲小弟。 小孩的感情很奇怪,他们每年暑假形影不离,但也就这两个月而已,两个月和两个月之间隔了一整年。无论前一年时多么亲密,再见面时那些一起抓鱼抓虾玩泥巴留下的感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南风再小一点的时候,在村里有过许多玩伴,他们都随着时间变幻,成为被长辈催着一起去玩的时候只能尴尬笑笑的关系。 “去年你们还好得像一个人呢!”长辈们对小孩之间的别扭生疏无法理解。 只有孟尔始终如一地跟着她,她曾承诺过的“亲小弟”,许南风自己也早就忘掉,但他好像真的当真了,偷偷记在心里。 大概是初中某一年开始,许南风暑假不再回去了。 她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假期更多时候用来预习新一学期的功课,或者和朋友出去玩。 孟尔渐渐成为逢年过节回奶奶家,去邻居奶奶家拜年时偶尔会碰见的,一个不太熟的同龄人。 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时候了,许南风将搂在他脖颈上的胳膊收紧,歪头靠近他的侧脸。 “喂!孟尔,怎么不回答呢?” 许南风笑嘻嘻地发难,“为什么脸红呀?” 孟尔被她超出普通朋友界限的亲密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他脸更红了,握住少女小腿的手收紧,他别过头去。 “姐姐,不要这样。”少年一本正经地说。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互喊哥哥姐姐之类的,按理说多少有点暧昧,但他语气太严肃认真了。许南风莫名幻视家里的表弟喊自己姐姐的场景。 什么呀,许南风讪讪地将头转回去。 记忆里,那个萝卜头确实一直喊她姐姐。但都这么大了,他现在比自己还高,而且轮起来两个人年龄相差也就是一两个月左右。 “搞这么严肃干什么......好像我们真有什么血缘关系似的。” 许南风小声地嘀咕,那声音很小,却被刚刚还在脸红的少年捕捉到。 “好没意思”,她也转过头去。 他停下脚步,抿紧了嘴唇。 ———————————————————— 这是昨天的份!待会儿还有! 孟尔回忆篇 少女的身形和记忆里已经大不相同了,许南风的声音、长相都变化很大。 孟尔被长辈们派去喊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看到光着脚躺在土地上呼呼大睡的少女。 她眼睛上贴着两片翠绿的树叶,耳朵边是两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夕阳西斜,霞光矮矮地照在她身上,皮肤变成蜜橘色。有那么一会儿,孟尔将她错认为小时候一起看的冒险动画片里的精灵角色。 明明是要将她喊醒,他却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她身边半跪下来,声音比夏虫更小。 “醒一醒,姐姐。” 他们真的有很久不见了,再次喊出这个称呼时,孟尔觉得有些生疏。 他将她脸上的树叶和草都摘下来,动作顺畅地把这些杂物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许南风呼吸平稳,显然睡得很熟,他又小小声喊了两下,当然是没能叫醒。 于是理所当然地,他背着许南风走上了回家的路。 她的身体很柔软,身上满是草本植物的味道,带着新鲜泥土的气息,一点点沾到孟尔的衣服上。 少年小心地托着她的腿,他听到很久不见的姐姐的呼吸声,心里觉得欢喜。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他觉出些单纯的快乐。 许南风并不是突然在他的生活中消失的,意识到她不再会来的那天,只是一个平凡又燥热的夏日。 孟尔遵循着季节发展的规律回到这里,书包里背了觉得她会喜欢的礼物,漫画、糖果以及酷炫的机械模型。 就像过去的很多个夏天一样,他耐心等待着最好的玩伴、最亲的姐姐来和自己会面。 孟尔是很乖的那种小孩,几乎不会主动索求些什么。对于大人来说,他是安静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平静地呆在角落,等他们忙过这一阵再去看他也不会生气。 他这样等了许南风很久,一直觉得她只是来得晚了些而已。 直到夏天一点一点过去,某天,他在院子里捡到一只蝉的尸体。 是突然之间,孟尔意识到这个夏天已经开始了很久,甚而即将进行到尾声。 他愣了一会儿,跑到隔壁,扒着栏杆,第一次主动向长辈提出问句。 “南风姐姐怎么还没来?” 许南风的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被他吵醒,很不耐烦地瞪了这小孩一眼。 他平常不会这样没眼色。 “她不来啦。” 什么意思?十二岁的男孩呆在原地。 “哎呀你看我也没用,她今年在家过暑假,不来啦!以后都不来啦!” 许南风的奶奶恶声恶气地赶他,她向来不太喜欢小孩子。 孟尔在她的催促下回到自己家里,还是呆呆的。 不来是什么意思呢?每年夏天我们都会回来的呀。 孟尔觉得许南风可能只是有事情要忙,早晚还是会来的。他从奶奶那里听说她已经升入中学,成绩还是很好,她一直都很优秀。 他用剩下的半个夏天接受了她真的不会来的事实,直到临近开学,被家人接回去的那天,他书包里的礼物也没能送出去。 孟尔尝试过联系她,但是他们并不生活在同一城市,他并不知道她的住址、联系方式、学校名称。除了通过家里人递话,他没有任何途径可以接触到她。 从前在一起玩耍时,站在院子里喊一声就能听到。孟尔总是习惯在饭后站在槐树下,等从隔壁传来一声高昂的、热情的“孟尔!”,然后带着她会喜欢的小零食,走出家门去见许南风。 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一直都在耐心等待。 他们的父母并不相识,孟尔等了很久,在母亲有空闲的时候小心翼翼提出请求,想要通过她联系奶奶,再让奶奶联系许南风的奶奶,然后是许南风的父母,最后就可以和许南风说话。 他踟蹰了很久,难得提出请求。妈妈很耐心地绕了许多弯子去联系儿子失散的玩伴,又经过了很久的等待,妈妈给他一个电话号码。 孟尔高高兴兴地等到了周五晚上,打通了那个电话。 许南风在电话里怪叫着,她对再联系上这个童年时的玩伴很惊喜,喋喋不休讲了好多学校里的新鲜事。孟尔在电话这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妈妈路过客厅,听见漏音的电话里传出来少女生机勃勃的声音。 许南风说:“以后每个周五,我都给你打电话!你要乖乖等我呀。” 乖孩子在电话这边点头点头,白净的脸上挂着笑。 但电话建立的联系太脆弱了,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交叉点,她自觉也没什么好说的,许南风那会儿又正是青春期,对全世界都看不顺眼,加上越来越多的作业,学校里朋友的邀约,新出的漫画和电视剧...... 通话时间越来越短,许南风也并不能保证在每周五都打来电话了。 后来就变成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 孟尔总是很听话,很乖,很安静。许南风说自己学习很忙,要他乖乖等周五,自己会给他打来电话。于是他就等着,没关系,他很擅长等待。 孟尔在升入高一前的暑假预习数学知识点,开学前一天已经学到等差等比数列。 他想,如果按照等差数列的规律,当年的两个月之后应该是三个月了;按照等比数列,就是四个月。 但是没有。 生活不是数学,不会按照既定的规律来。时隔两个月的电话只维持了两分十七秒,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电话了。 就好比从前他们朝夕相处的每一个夏天之间,总是隔着又十个月。赶上四年一次的闰年,就是十一个月。 最后一次见到许南风的那个夏天正值闰年,于是他多等了一个月。 之后的夏天,她再也没来。 你出了好多汗 许南风察觉到孟尔停顿的脚步,但什么也没说。 他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闭上了,继续向前走。 歪歪扭扭的田间小路上,十七八九的少年背着少女,两个人都别扭的沉默着。 这是傍晚六点,天空的云泥像一头棕红色鬣毛的狮子在奔腾。 四周的田埂上散落着些蜜色的麦秆,现代科技运用到农耕业,传统的人工收割已经被取代,但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镰刀还是最主要的收割工具。 这是一段效率低下、工序繁琐而耗费心神的收获期。 许南风已经完全脱离了睡意,完全可以去自己走。 但她四肢发软,尚未恢复什么力气,实在懒得下去。加之心里有些怒气,夹着点被落脸的尴尬,不愿主动开口。 少女憋着气不说话,手还环绕在他的脖颈上。 许南风感受到自他领口处散发出的源源不断的热意,以及更多的、从二人相贴处传递来的热量,以一种极缓慢的方式传递过来,间中有汗液滋生,十分黏腻。 孟尔突然开口,“姐姐,你热不热?” 沉默蓦地被打断,许南风下意识开口,“热。” 话刚出口,她又有些后悔。 应该不理他的,让这人尝尝惹怒自己的后果!这么轻易地就接话,他说不定会觉得自己很好说话,以后肆无忌惮,不懂得怎么尊重人呢! 开口了也没办法,她很快将这点后悔咽下去,凶巴巴张口刺他。 “我热不热关你什么事?不许叫我姐姐。” 少年并没因她的语气有什么不耐,他的语气仍很平静,温和的声线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出了好多汗,都流到我身上了。” 许南风垂眼去瞧,动作间,恰好有滴汗珠自她的额头处滑落,直直地掉在他的锁骨处。 孟尔皮肤呈玉白色,脖子上隐约能看到些青色的血管。他穿了条白色T恤,领口不大,透出小片的锁骨,形状很是精致。 那滴透明的、带着许南风体温的水珠就这样,顺着皮肤越过那根细细的骨头,一路留下来些水迹,自微不可见的毛孔渗进他的身体里。 滑进领口下方,不见踪迹。 “又落下一滴。”他轻描淡写地补充,声调没什么起伏,像只是在说凭空落下的一滴雨。 已是傍晚,气温还是很高。热气蒸腾着向上升,环绕着两人,无端惹人烦闷。 许南风被噎住,她觉出些不好意思来。 或许两个人实在贴的太近,少女后知后觉意识到,某种缠绵而暧昧的气氛升腾,随着少年轻飘飘的语气,将两人困住。 少女讷讷而言,“你还是把我放下,我自己走吧。” 她有些着急地想要从这种奇怪的氛围中逃脱,好像再这样下去,就要快进到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是什么就要破土而出,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指尖无意识用力,隔着层薄薄的布料,少年肩膀处的皮肤浮出红印。 她看不到。 孟尔没有答应,他将话题扯开,说:“快到家了。” 走了几步,又说,“姐姐,你身上好热。” 许南风被他搞得脸都红了,她恼羞成怒去扯他的头发。 “嫌热就把我放下来嘛!” 看着很好讲话的少年气定神闲地拒绝,“我不。” 报复,绝对是报复。 许南风咬紧了牙,不管不顾地凑上去,将胳膊围在他身前,紧紧地贴着。 热死你!许南风愤愤地想。 成年人在暴雨夜也要有人作伴 许南风还是在到村口前下来自己走了,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但街上已经有了吃过饭出来遛弯的人,被看见不太好解释。 许南风甫一落地,就给了孟尔一拳,然后撒丫子闷头往前跑,一路也没回头,直直地冲进了奶奶家的院门。 奶奶在她身后张望,“孟家那小孩呢?不是让他去叫你吗?我和小孟吃过饭要去镇上听戏,今晚不回来,还想着让你们一起吃过饭做个伴来着。” 她比孟尔的奶奶大两岁,一直喊她小孟。 许南风在桌子前坐下,捧着搪瓷杯咕嘟咕嘟灌水。睡了一下午,又一口气跑这么远,她的喉咙干得冒火。一鼓作气闷了比她脸还大的一整杯水,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大声抗议。 “去听戏怎么不带我!不带我就算了,我讨厌孟尔,不想跟他一起作伴!” 她跳到奶奶面前张牙舞爪,跳起来比划自己的身高,“我都这么大了!这么高!一个人睡一晚又不会尿床,我才不要跟他一起!” 奶奶按住她的头,强迫这只猴子坐在凳子上。 “别吵吵别吵吵,蹦得我眼花。”她从兜里摸出来块参加婚宴时拿的大白兔,剥开皮塞到小孙女嘴里。 “你又不爱看戏,到了那儿肯定坐不住就要走,我想安安生生看一会儿还不行啊?再说,到镇上我和小孟住你林奶奶家,住不开一个这么大的孙猴子。” 许南风使劲嚼嘴里的糖,“不带我去,我也不跟孟尔一起!” 奶奶被气笑了,揪揪她的脸,“不想呆在一起也不行!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大暴雨,万一水太大,把屋子淹了,你睡得那么死,我整间房估计都没了。让孟家小子住你爸那屋,真出点状况,帮不上忙起码也能把你喊醒,不至于被水淹死。” 许南风呆了,“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看戏?留我一小孩看家,太不负责了!” 奶奶摆摆手,背上旅行包走出门,头也不回的说,“你都成年了,不耽误事。戏班子难得来一回,雨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大呢。” 走出院门,她似是想起什么,又小步跑过来。 许南风满怀期待地看她,希望能听到她改变主意,然后就听见奶奶一脸认真地开口,“别忘了把碗刷了!” 许南风趴倒在桌上生气。 奶奶留了绿豆饭,许南风最喜欢的饭之一,能和甜丝丝稠乎乎的绿豆粥相提并论的只有野菜疙瘩饭。 许南风是很好养活的人,因为擅长审时度势,非常清楚奶奶对自己和妈爸还是不一样的。 和传统观念里的奶奶不同,她完全没有隔辈亲,或者干脆说作为一个年长的人要照顾晚辈的意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尽管许南风已经十八岁零五个月了,但对八十岁零七个月的李女士来说,依然是个小屁孩。 ——许南风奶奶单纯看任何小孩都不顺眼,即使许南风是她唯一的孙辈。 按照她的话来说,“你又不跟我姓!” 许南风跟妈姓,许南风的妈又跟许南风妈的妈姓。这个理由因此十分不好辩驳,许南风只好在奶奶家夹紧尾巴老实做人。 于是许南风也非常清楚,赌气不吃饭对奶奶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唯一的后果就是自己饿肚子。 许南风从小就很聪明,许南风从小就不会让自己吃亏,许南风打开糖罐子,往瓷碗里加了三大勺,然后盛了满满一碗绿豆饭,捧到桌子边吃得很高兴。 红蜻蜓 晚饭后,雨果然开始滴滴答答下起来。雨点愈来愈大,愈打愈急,天空阴云密布,不时闪过轰隆隆雷声。 风也大,院子里种着一丛竹,竹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竹叶簌簌作响,交织成一首美妙的自然协奏曲。 院中有微弱的天光,许南风搬了板凳坐在门口,门前阶下已积起小小的水洼,有只红翅膀的蜻蜓被困在水里。 她静静地瞅着,认真地数着时间,等待亲眼见证因一汪水带来的生命的消逝。 盯得正认真时,一道声音在上方响起,隔着密密的雨帘,许南风听得并不真切。 她只抬起头,怔怔地瞧着来人,是孟尔。 他对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出神的反应早已习惯,于是微微提高声音,将此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吃过饭了吗,姐姐?” 许南风突然觉得很好笑,她眯起眼睛,仔细瞧他。 眼前人撑着把黑伞,白衬衫黑色长裤,看着是温良的模样。 大约是怕伞斜着,伞面上的水会向下落到许南风身上,他还是正举着,甚至稍向后倾。 于是铺天盖地的雨就这样打在了他身上,许南风不说话,他身上的衬衫渐渐湿了,贴在身上,隐约看出肌肤莹润与细腰宽肩,其言笑自若,面上丝毫不显狼狈,端的是神清骨秀,仙姿玉质的好少年。 良久,见她不说话,孟尔还是动了。 他弯腰捡起水洼里那可怜的飞虫,脸上显出些精巧的怜悯来,“真是可怜呀。” 许南风只静静看着,他又说,“姐姐,雨太大了,进屋去吧。” 少年拾级而上,轻巧地走过门前那两阶生了苔绿的青石板,站在了许南风身旁。 他复又弯下腰来,让许南风看自己手心的蜻蜓。 红的,下面是玉白色瓷器般的皮肤,衬着很是漂亮,像是件名贵的首饰。 孟尔在雨中站了太久,头发也是湿的,他弯腰,那些水珠就顺着发丝慢悠悠晃荡下来,玻璃珠一样滚下去,落在少女的后颈上。 许南风还是沉默,她站起身来,并不去看他手里的东西,只转身进了客厅,开始收拾碗筷。 孟尔并未因此有什么怒意,他还是怡然自得的样子,转过身去跟上她,嘴里说着,“姐姐,我来收拾。” 那片在被捡起前便已不再颤动的的红悄无声息地从手心滑落,复又溺进水里——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别总是看着我 许南风没拒绝,让孟尔拿走了那几个脏碗脏碟。 雨越来越大,她从柜子里翻出雨鞋套上,撑着伞嗒嗒嗒跑到院子里,学了奶奶的样子,用大块的塑料布罩住插进泥土的短竹竿,将小菜园里的豆苗盖上。 暴雨那么重地笼罩住了天地,又有风。许南风有些惋惜,不知道这些嫩芽能否撑过这个夜晚,她还没有尝过新鲜的豌豆。 她只勉强盖住了小块的地,雨势将她逼回屋里。 许南风坐在马扎上将雨鞋脱下来,翻转倒空里面的水。她脚上湿漉漉的,踩进拖鞋里,走路时有些打滑。 孟尔刚洗好碗碟,正掀开厨房的透明帘子向外出,看到许南风,他又跟上去。 许南风对他烦得不行,见他这样子,打定主意不说话。她从一边的书柜里随手拿了本小说,盘腿缩进沙发的一角,自顾自地看着。 孟尔丝毫没有讨人嫌的意识,仍是笑眯眯的,凑过去坐在沙发另一角。许南风看书,他就全神贯注地看着她,那目光没什么侵略性,像是午后从窗间自然映射进来的一缕日光。但许南风本就对他怀有芥蒂,这注视也就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她的身形渐渐僵了,书页迟迟未翻,她盯着书页上的一句话,装着全神贯注。 奶奶在春节期间跟着许南风学会了网购,很感兴趣地在各大购物软件上买来了一摞书。网商平台上的商品良莠不齐,奶奶又不太会辨认,或者说,完全没意识到有这种必要。 于是邮递员扔在门前的大包里,正版书里掺了许多盗版。许南风打量着手里的这本,颇具代表性的影印本。 书页薄得透明,一页看过去,往后几页的黑黢黢的字也模糊显现出来。 而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 这是晚上八点,风雨交加,雷鸣电闪,许南风窝在布艺沙发的角落,被虎视眈眈盯着,感觉自己的生命也被剥夺了。 这么想着,她终于忍不住。一把合上书,转过头去率先出招,“孟尔!你到底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他颇为无辜地笑了,“很久没见姐姐了,怕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你。” “想现在多看你两眼,不可以吗?” 孟尔正襟危坐,说得理直气壮,许南风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话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正沸腾的情感,咕嘟咕嘟冒着泡,下一刻就要冒出来。 她有些仓皇,潜意识里察觉到这炙热的温度,最后还是逃跑开来,转移话题说,“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他真的就点点头,“没有。” 许南风一股气积在胸口,愤愤然出声:“那你也别看我!”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被你看着觉得很恶心,这样的理由可以吗?” 许南风又打开书,头也不回地嚷着,她实在太过烦闷。 和孟尔相处的记忆停留在过去,那些童年时真挚欢乐热情的交往,也早就蒙上厚厚一层灰,模糊瞧不清楚。隔着老远去看,偶尔能捡起些隐隐的闪光,凑近瞧早已腐朽破败。 过去这么久再见,许南风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是拥有莫名其妙的亲切和执着,同时又很虚假的人。就算笑着,也能从表象下窥出并不真心。 许南风并不讨厌伪善的人,生活不是热血青春动漫,和普通朋友、陌生人社交,谁也不会一开始就星星眼大叫着剖析真心,或者上来就臭脸瞪谁。伪善在很多种情况下只是礼貌罢了。 但孟尔对待她的方式,并不是许南风可以忍受的那种社交礼仪。 被他这样看着,许南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躲在阴暗处的毒蛇盯中的猎物。 许南风的愧疚心 许南风不喜欢孟尔。事实上,她就没对哪个男人有过特别迷恋的时候。 从前和李洲在一起,也顶多是看中他足够听话,又恰好很会伺候她。但他太多事,也太没有边界感,她很快就厌倦了他。 尽管距离毕业典礼上的见面只过去了短短半个月,但她想起这个名字,与此相关的回忆也已不再清晰。 连李洲这个名字,都久远得好像高中课本上的知识点,许多相处的细节都早已模糊。 许南风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和人的缘分本就淡薄,她不会为了过去的人和事犹豫、纠结从而止步不前。 连小孩子都知道,新玩具总是比旧玩具好玩。 男人也是差不多的。 新的总比旧的好,对于那个粘人精,许南风心里连一点点怀念都翻不出来。 奶奶家没有装网线,许南风面对村子里的人又难免社恐,不好意思问他们要WiFi密码,因此只有极偶尔去山外小镇上的时候,才能在饮品店里蹭到网。 许南风和好友们上次联系还是在五天前,她趴在装修破旧的“蜜雪风暴”奶茶店里,点了杯2块钱的柠檬水,咂摸出来微弱的甜味和铺天盖地的酸。 社交软件接收消息的过程中,许南风一边皱着脸喝酸掉牙的饮料,一边盯着转动的圈圈满怀期待。 上上次聊天还是毕业典礼第二天,林茁发来在西藏做义工的照片,然后许南风就被打包扔到山沟沟里,成功断网。 临走前只来得及说了句“要去山里没网等集中回你”,标点符号和表情包都没来得及发就被老妈骂得关了手机。 间中将近一周,几天里不知道她又发了什么。 加载成功的弹窗跳出来的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消息袭来。别人的消息一概忽略,许南风点开林茁的聊天框,最新消息是林茁在云南民宿门口发的自拍。 许南风酸酸地继续往上看,翻到顶头,一路竟都是些风景照和旅行心得。 她顿了顿,又去看堆积的消息。花了半小时全浏览过来,竟然都是些朋友的关心和日常分享,因为太久不回,中间夹杂着关于“你死哪儿去了是不是真的死了”的质问,以及几小时后“哦哦林茁跟我说你去盗墓了没信号”的理解。 好友申请列表空空如也,只有条机构发来的问要不要做家教的信息。 并不能说是失落,许南风只是有点吃惊,或者说预料之外。 这些消息里,竟然没有一条是和李洲相关的。 他也没有再发好友申请过来。 许南风只惊讶了一瞬,之后很快松了口气。 不管他怎么想,没有选择纠缠不清对她来说毕竟是好事。 她之前还隐隐担心他会缠着不放,现在看来真是太好了!大概是之前她太高估自己了,许南风乐观地想,本来就是炮友关系嘛,到毕业就结束根本就是常理,怎么会纠缠呢,看来李洲也是这么想的! 她顿觉自己甩掉了心理上一个并不存在的大包袱。许南风得承认,中间一直没能上网,除了硬性条件不允许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懒得去解决李洲这个大麻烦,于是迟迟拖着。 果然还是低估了李洲呀,明明是个拎得起放得下的好人! 毕业典礼前他们那段谈话,对她到底是有影响。 许南风为数不多的愧疚心发挥作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李洲当时会不会一直等着呢? 她当然没准备去,当下也并未后悔没有去。只是身为好学生,从小养成的诚实守信的优良品质让她忍不住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她并没有答应李洲自己要去呀!许南风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错。 而即使许南风认为炮友关系临到毕业分手是绝对真理,潜意识里,她又总隐隐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像是人们唾骂人渣时说的“始乱终弃。” 失眠的深夜里,思绪胡乱飞舞的少女趴在枕头上唉声叹气。 就着这个角度,一抬头,她就能看到空中的满天星斗。尚未被现代社会侵蚀太多的小山村里,晚上星星比都市里多了太多。 但许南风并没有心情看星星,人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她原本坚强的意志力在这种时刻也显得薄弱,不然怎么会对李洲这种蠢蛋生出同情心! 大概是因为李洲是个漂亮的蠢货,许南风愧疚地自我反省,下定决心一开学就找个更漂亮的炮友不是男友! 总而言之,那些莫须有的胡思乱想,在发现李洲并没有再尝试联系她的同时,统统消失殆尽。 果然,即使是李洲也是有自尊心的。 自己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还直接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对于当代青少年来说,删好友对一段感情造成的影响,后果就是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她之前真是想太多了!许南风小小地批评了一下自己。 圣人说,吾日三省吾身。但许南风只是许南风,那股子自我谴责的精神很快被自我溺爱压倒。她跑到柜台又点了个菠萝圣代,用来慰藉连日来自己睡不好的每一晚。 李洲真是个好人呀!许南风咬着木勺,在一片菠萝的清香中,发自内心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