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双飞》 楔子 「嘖,晕了?真扫兴!」 「走了、走了,没戏唱了!」 「喂!给老子醒醒。」裸着身的大汉仍不肯放弃地抓着对方破烂的衣裳摇晃着。 一个犹如破布娃娃般的女人,蜷缩在营帐角落,衣衫早已不足以蔽体,身体更是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殷红的血跡沾染在营帐地上。 就算陷入了昏迷,她仍是死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只为了保留自己那仅存的一丝尊严。 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们各个赤身裸体,见她失去意识后悻悻然地起身着衣离去,有几个在她身上吐了几口唾沫,还有人踢踹了她几脚。 她们是战火中的牺牲者,数月前夜国君王驾崩,年仅十三岁的太子慕容御风登基,因幼帝掌权根基不稳,致使朝中分裂,一派力挺幼皇慕容御风,而另一派则因倚仗年氏得宠于先皇,外戚势力强大,半数老臣力拱贵妃年氏之子─慕容毅推翻政权。 在朝中风雨飘摇之际,政党间的战火由朝堂上开始延烧,遑论党争、暗杀、下毒都仅是日常,最终漫延至战场。 战争号角响起,遭罪的总是无辜百姓,双方数度兴兵对立,烽火连天,遍地尸骸、残垣破瓦随处可见,顿失家园的人们被迫逃亡,家园仍在的却也因日渐加重的赋税而无法度日,飢荒四起,百姓哀鸿遍野。 而她,被虏到年尽忠营内后,成为牵制父亲的筹码,父亲为保了保她,被迫为叛军出谋划策,虽暂无性命之忧,但她的美貌在军中却为她带来了不少灾祸,她如牲畜般被鍊于帐内圈养着,任男人们赏玩摆弄,虽不致失身,但在长久的身心折磨下,逐渐失了心神,日日轮回在见人就反抗,再被以暴力相向后,昏迷在黑暗之中的地狱之中。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绝望得要放弃人生时,温热的汤药,被温柔地餵进了她的嘴内。 这是连日来没有过的,她好奇地想睁眼,但却害怕美梦就此溜走,她用力闭着眼,不敢轻易张眼。 「姑娘、姑娘,醒醒。」 一声声的呼唤,带着关切与担忧。 她得救了吗? 她挣扎了许久,张开了眼,却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情绪,尤其是期待。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及一张简陋的大床。 「你的感觉如何?」 她只是看着他,眸里没有任何反应。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轻抱着她,语气轻柔。 「你不用害怕,我会照顾你的。」 那人拍拍她,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连日来,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让她的心防渐渐地瓦解,她的眸里渐渐恢復了生气,她慢慢地对他、对眾人敞开了心防。 跟着他的日子长了,她决定不惜一切为他舖路,只要是他想走的路,她都愿意竭尽所能地去为他做到。 那人对外终日面戴修罗鬼面,以平定夜国的战乱辅佐慕容御风登基为志向,她身为战乱中的牺牲者,理所当然地乐于追随,跟着他四处漂泊平乱。 内战结束后,夜国的百姓终可安生,传闻中慕容御风在年氏势力溃堤后,由一队神秘人马护送,顺利重返王位。 传说,他们是导致年氏势力衰败的主因;传说,率领那一批神秘队伍的头头,是一个身型清瘦,面戴修罗鬼面的将军;传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慕容御风重新登基那年二十岁,他肃清群臣、论功行赏。就在眾臣们以为护国大将军非鬼面将军莫属时,不料,慕容御风却封了鬼面将军一个「修罗」的头衔,赏赐五千精兵,赐名「御影军」,此后,朝中就再无丝毫御影军的消息了,连驻扎之地都无人知晓,甚至有人谣传御影军功高震主,使慕容御风颇为忌惮,因而被私下处置了……。 而她,也随着御影军的神隐而消失。 1-1 起始之初 第一章 1-1 慕容御风重掌大权后,除了稳定朝局外,还有一大外患─「冀国」。夜、冀两国原本关係友好,商贾间也互有往来,但夜国内战后国力大幅衰弱,百废待兴,冀国霎时已如虎狼般蠢蠢欲动,双方虽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实则薄如蝉翼。 冀国,与夜国比邻而立,两国间群峦叠障、沟壑纵横,外来者误入犹如走进五里迷雾,寸步难行,这样的地理环境为冀国形成了天然外交屏障,不但不利行军,就连当地人也有不少迷失其中。 夜国沛城城郊,一座座赤红色山峰群立,雄姿傲岸,高耸挺拔。群峰之最赤霞,高耸入云,峰里有道深长的裂缝,深不可见光,无人敢涉足于此。 几年后 夜里月儿高高掛着,银白色的月光静静地照耀在赤霞峰顶。 赤霞峰上林木参天,林中平坦处,有数十间石块砌成的大小房舍围绕广场。其中几间主屋,门前燃着火炬,士兵驻守门前。推开主屋大门,经红砖舖成的小道走到底是一间偌大的议事厅。 议事厅内摆设精简,数张木桌椅置放厅堂两侧,中央的议事桌上舖了几张地图,上头放着几个标示用的红、蓝棋子。 议事厅左后方小门通往后院,掀开帘帐,一座小型三合院藏在其中,院中有一井,庭前广植草药,角落堆置柴火,阵阵药香还残留在空气中。 厢房中传来女人细碎的嚶泣,床上的人儿被恶梦惊扰,在醒不过来的梦境中挣扎。 她双眼紧闭,眉间深锁,双手在空中挥舞,看似在驱赶猛兽,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发出呜咽。 驀地,紧闭的双眼一张,她像被雷击般从床上惊异跳起,脸上带着泪痕,不停大口喘息,全身覆着薄汗,娇艳欲滴的脸庞写满恐惧。她在床上蜷缩,环抱双腿。 泪,无声滑落。 又是一个被梦魘惊醒的夜。 飞雁呆坐床前,不知过了多久,她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无法再入睡,任凭发丝披散,在单薄的黛青色单衣外披了件黑色披风,便推门出去。 为了避免惊扰两个老是守在门口打盹的守卫,她动作轻柔,尽可能轻声地推开房门。 「哐啷!」 寂静的夜里,兵器倒地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守在门外,拄着长矛打盹的吴良,还是听见了开门声,吓得站直身子,手中的长矛却不慎脱手,应声倒下。 「哐啷!」又一声。 以同姿势打盹的吴义没被开门声惊扰,反倒是长矛倒下的声响,让他下意识站起身,另一把长矛再度倒下。 夜,又恢復往昔的寂静。 飞雁环胸看着两个怠忽职守的守卫,突然明白为何他们老是爱拿长矛站岗。 「军……军师!」吴氏兄弟异口同声向飞雁行礼。 飞雁瞅着他们的狼狈样沉默。 六目相对,尷尬无声的漫延着。 「军师又睡不着啊?」吴良尷尬地抓抓脑袋,努力想扯开话题。 飞雁没有上当,反问他:「又打盹啊?」 「军师可别告诉将军跟帐主啊!否则可有我们好受的……」吴义紧张地向飞雁求饶。 「你们天天都打盹,见我哪次说出去的?」飞雁伸手敲了敲吴义的脑袋。 吴义傻笑地抓抓挨揍的脑门,「就知道军师人最好了!」 「我半夜出门的事,你们也别多嘴!」她敛起笑容说着,拾起堆置一旁的火把引火,往屋外走去。 「我们保证不说!」吴氏兄弟有默契地异口同声,惹得飞雁一阵轻笑。 山峰高耸入云,气象万千,时而云雾飘渺,时而晴空万里。 起风了,山嵐随风而至,将夜色中的赤色山峰包围。和着夜色与浓雾,飞雁缓步穿过广场与房舍,起雾的夜虽黑,但比起地狱般的梦魘,算得上是轻巧自在了。 赤霞峰的夜里,温度比平地低得多,寒风和着旺盛水气袭来,阵阵刺骨,冻入脊髓,让飞雁清醒不少。 她抱胸抵挡寒风,穿越密林,踱步到崖边,崖边有棵红梅,每每被梦魘惊醒,她总会来到这里,坐在树下,把双脚悬在崖边发呆。 她一如往常席地而坐,披散的发丝与黑披风让她巧妙地融入夜色,气息悄然无声地没入天地。 火把燃尽,吐出最后一缕黑烟,而她依旧静止着,努力地将自己放空,想忘却可怕的梦魘。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突兀的水流声拉回现实,她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急着回头想一探究竟。 来人没料到悬崖下有人,以为敌方夜袭,他迅速抽出腰间配刀,警觉地往后跃了好几步,另一手仍不忘拉紧敞开的裤头。 一阵夜风吹来,说好似的吹走了浓雾,皎洁的月光重新照耀在赤霞峰上,亮度正好让他们看清彼此。 凛双!她认出来人,在心中开始思考要用什么理由塘塞过去。 军师!他心中浮出疑问,为何她半夜会在此处? 两人一阵哑然,飞雁以静制动,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我……」被她盯得尷尬,凛双拉着裤头强装镇定,黝黑的脸上却因羞赧而浮现一抹暗红。 看着对方拉着裤头的手,飞雁几乎可以确定刚才的水流声…… 是尿! 湿热的尿液顺着地势往下流,正一点一点的渗进鞋袜,浸润着她的脚丫。 飞雁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竟忘了自己正身处崖边,脚下一空,惊呼声还未出口便感到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才惊觉自己已被暖烫的男性气息包围,瞬间将她带离危险万分的崖边。 「没事吧?」凛双将她轻轻放下。 飞雁退开几步想与他保持距离,正当飞雁回神,抬头想告诉对方她没事时,他那还来不及系上的裤头已悄然滑落。 凛双低头想救,飞雁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不偏不倚的看到他那双腿间的男性象徵。 不堪回首的记忆潮水般灌进她的脑海。她似乎看到了梦境里赤祼下身的男人,邪淫地笑着将她压制在地。 「啊!」这声惊叫不是羞怯,而是恐惧。 她发了疯般的抱头尖叫,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地,浑身发抖。 凛双以为她是被刚才差点坠崖的意外吓到,迅速系好裤头,上前想安抚眼前这个受惊的女人。 就在他碰触到她的背的那瞬间,飞雁像是被针刺着般,尖叫着起身奔逃。 林子里虽然有月光照耀,但仍不足以让人畅行无阻。 他担心她慌乱地在夜里狂奔会出意外,下意识起身直追。 她没命似地跑,不料一闪神,脚下被树根绊倒,脸被树枝划出一道血痕,但她无暇顾及,疯了似的跛着脚仍执意起身再跑,一路跌撞,在身上撞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凛双常年习武,很轻易的就追上飞雁,他从身后一把将她勒住,并摀住她不断传出尖叫的小嘴。 「唔……」飞雁的脑袋左摇右晃,企图掰开箝制住她的大手。 「够了!」他有些恼怒,粗暴地将她翻过身,但仍未松手。 「唔唔唔……」飞雁仍执意发出声音威吓,她尽她所能地挥舞手脚抓踢。 「该死的!」他低吼咒骂,思索着是不是要打晕她。 但他一来怕伤着她,二来碍于身份,只能默默地承受她的攻击。 痛! 她咬他。 狠狠的。 她感受到一股暖热的血腥味,理智瞬间被拉回。 他正诧异着她的咬合力怎么会如此惊人,却发现自己手上一松。喔!她终于停下了! 他缓缓抽回掛彩的手,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她,再低头看了看手上还称不上血肉模糊的咬痕。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掩嘴轻呼,假装镇定,虽然嘴上道着歉,心中却千回百转,对自己的失态不断吶喊:天吶!她做了什么! 定睛一看,他除了手上的伤,黝黑的脸上也有几道堪称「新鲜」的抓痕,就连衣服也在慌乱的拉扯间大大敞开,精实的胸膛一览无疑,胸口上也少不了几道。 犹如经歷一场死劫,冷静下来后,她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摊坐在地。 刚刚剧烈的挣扎使她香汗淋漓,披散的发丝沾黏在汗湿的小脸上,泪水终于止不住涔涔落下,楚楚可怜的模样使他心头一紧,早把刚才的慍怒拋却九霄云外。 他朝她伸手,企图扶她一把,搭在她肩头上的双手却感受到飞雁掩饰不住的颤抖。 他一僵,直觉事态不单纯。 怕旧事重演,他将手抽回,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我站不起来……」她虚弱地抬头向他求助。 「不会再叫了吧?」他必须确定她不会再尖叫。 飞雁点头表示应允。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忖度。一对孤男寡女半夜在树林里,女人衣衫破烂而凌乱,披头散发,发尾还沾上树叶与泥巴,脸上满佈泪痕还带了一点伤。男人单衣大敞,身上脸上几道鲜明的女性爪痕,此情此景…… 静默片刻,他当机立断将她打横抱起,朝着营地反向走去。 「啊!」一声惊呼,她顿失重心,双手下意识勾上他的肩。 「你要带我去哪里?」飞雁虽然意外,但却没有挣扎,她知道以她的身分,他不可能伤她,也没有理由伤她。 「你需要清洗一下。」伤口也需要处理,他皱眉看向她正在渗血的膝盖。 她已经懒得追问他要带她去哪,她只觉得好累。行进时的摇晃催化着睡意,昏沉中,她的头靠上他的肩,就这么迷糊睡去了。 1-2 伤疤 1-2 天色微亮,呈现出一抹黯淡的灰蓝。凛双抱着她穿越树林,转至一颗佈满青苔的岩石后方,一处隐密的涌泉口正汩汩出水。 涌泉地相当僻静,林木因为水源丰沛而长得更加茂密,泉水自峰体裂缝中流出,下方有个石板砌成的小池塘,泉水被集中在池塘里,满溢的池水由被凿出的开口倾洩而下形成一道不大不小的水柱,似乎被有心人整顿过。 他想将飞雁放下,但潮湿的林地满是泥泞,他左看右看只好找了棵倾倒的树干让她坐下。 沉睡中的她呼吸细数,似乎终于不再被梦魘缠身,是正做着一个好梦吗? 以往他对她的印象只在严肃冰冷的议事厅上,在眾军将士前,独出一女子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连修罗都得对她敬让三分,眾人对她一向只可远观。透过方才一阵混乱,直至此刻,他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她,以往虽近在眼前,但却从未细看过她。 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唇如激丹,清丽的面容,让他不禁失神。 原来,她不但用兵如神,还有着绝世容顏,难怪将军会不顾他人眼光坚持与她同住…… 正看出神,他瞥见她刚才匆忙奔逃时,被树枝划出的伤口,伤口虽然不深,但却由她的左颊自耳际划过,殷红的血痕尚未凝结。 嘖!碍眼的伤口! 他用自己的衣袖沾了些泉水,将她脸上的血珠拭去。 刺痛感加上冰冷的触感让飞雁皱了眉头。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试图想抚平她的眉心。 他在碰她? 她在张眼前刻意的先颤了下眉睫。 凛双发现她就要醒来,立刻将手抽回。 「这里是哪?」她起身,眨了眨慧黠的双眼,佯装什么事都没有。 「这里是裂谷的另一端。」他尷尬的将视线飘向一旁的池水。 「另一端?」天吶!他带着她穿过了半个赤霞峰! 她四处探看半?后才好奇的开口:「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想你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应该不太好。」他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噢!」顺着他的视线,飞雁立刻会意了过来。 「到池边清理一下吧!」 他边说边往一旁的大树走去,盘根错结的树根形成了一个天然小洞,树洞里有个箱子,他从箱子里找出一套男性衣物,伸手递给她。 她接过衣物,仍好奇的四处打量。 石砌的水塘,树洞里的箱子,还有横在树间的吊床,都是人为整顿过的,她猜想应该是他做的。 飞雁踱步到池边,伸手试探池里的温度。 「好冰!」冰冷的池水,让她忍不住瑟缩。 她脱下满是污泥的鞋袜,只敢撩起衣袍将脚踝泡入水中。 她回头想让凛双回避,但一转身,他却已不知所踪。 「算你识相!」飞雁一边低喃,一边将长发泡入水中清理,因为之前的折腾,她的发丝纠结成团,她只能专注地将它们梳开。 而凛双则到不远处捡拾柴火。同时,还不忘侧耳倾听飞雁梳洗发出的细微水声。 扬水声稍停,他朝着水池的方向问:「洗好了?」 飞雁闻声一愣,下意识扯紧身上的衣物惊呼:「你在看?!」虽然她没有脱下衣物,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凛双闻言只觉得好笑,「你舀水的声音停了。」都洗那么久了才想到这个问题。 「抱歉,是我误会了!」飞雁松了口气,她应该相信他的为人才是。 天色愈发光亮,飞雁听见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 「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开始操练了? 「卯时。」此时应该在操练场带兵操练的男人悠悠地回答。 「你不回去行吗?我得快把衣服换上,你可别过来!」她急切起身,至大树后方更衣。 「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她可是军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担待不起。 「我换好了!快走吧!」 她从树后走了出来,过于宽大的男性衣物拖在地上,她低头拉高裤管小心地不让衣服沾到泥水,另一手抱着她自己清洗乾净的衣物往他的方向走去。 见到凛双后她才发现他早已为她升好篝火,「衣服给我。」他伸手要拿她手上的衣服,想帮她把衣服烤乾。 但她只担心他来不及赶回操练场,「不用烤了,你快回去!」 「你想穿着这身衣服回去?」他看着她,等她下决定。 「这……」也对!这样回去要是被撞见肯定会被问个没完。 「那就麻烦你了。」没有迟疑太久,她把刚才在池边洗好的衣服递给他。 他低头想接过她手上的衣物,却瞥见了一片春色。过大的男性衣物包覆性不足,美颈、酥胸一览无疑,他的眼神驀地变得深邃而炙热。 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他的手旋在半空中。 飞雁见他迟迟不接,疑惑地抬头看他,却发现那异常灼热的眼神。她羞得急忙转过身子,粉脸上火热热的,她急将衣服往上拉,想挡住胸前春色,不料挡了前面,后头却露出了美背。 「那是什么?」他鹰眼一瞇,发现她的左肩有个极为明显的烙痕。 在她雪白肌肤的衬托下,烙痕更显挣拧。 「什么?」她还在羞赧间手足无措,对他没来由的提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仍忙着整理过大的衣着。 突然间,她感到后颈的衣物被粗鲁的往下扯。 妓! 看清的瞬间,他重重倒抽了一口气,眼神併发出可怕的怒意,戾气四射。 「啊!你在干什么?」飞雁被吓到,急着想扯回衣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着她肩上的印记急着寻求真相。 顺着他的视线回首,她瞬间明白他看到什么了。 陈旧的伤口,像是被硬生生的掰开似的,她感觉到她的伤痕此刻正隐隐作痛着。 他是个久经战乱的军人,他太清楚那烙痕代表什么。 只有军妓会有这样的烙痕! 军妓?他一怔,突然发现自己不该问,也没资格问。 1-3 将军的女人 1-3 虫鸣,鸟叫,流水潺潺。 无尽的沉默在清晨的林子里漫开。 飞雁的右手此刻正摀在她的左肩上,极力想遮掩肩上那可怕的烙痕,还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沉默地接过她手上的衣物,熟练的用树枝架在篝火旁烘烤,接着在她的面前坐下。 林子里,只剩下篝火发出的劈啪声,他和她,再也没有人出声。 想起过去,飞雁眼眶泛泪,脑袋低垂,努力想逃避他的视线。 虫鸣,鸟叫,流水潺潺声中,开始夹杂着微小的啜泣声,并且一直持续着。 「该死的,你别哭了!」凛双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明明是你!」明明是他往她的伤口洒盐。 她转哭为怒,愤怒的抬起小脸,脸上还掛着两行清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一记重拳。 「我不问了。不问了……」他笨拙地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不料,平时和男人相处惯了,他力道过猛,大掌一拍,飞雁身子娇小,他一掌就这么直接把她拍倒在地上。 「我……」他错愕,看着被他拍倒在地的女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傻地看着她。 飞雁还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抽身,又无故被打了一掌,让她一时悲从中来,多年来的旧伤疤,失去至亲的伤痛,背景离乡的哀愁,全都崩溃在他的掌下。 「呜……哇哇哇哇!」 跌趴在地上的她索性直接借题发挥,哭声直接由啜泣升级为嚎啕大哭,将那呆若木鸡的男人从无助到失神,再吓到回神。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手忙脚乱地将飞雁从地上扶起。散乱的发丝这会儿全和着泪黏在她的小脸上,狼狈的模样惹得他忍俊不住,噗嗤出声。 他居然还敢笑她!她猛然抬眸狠瞪着他,从没看过这么恶劣的人,飞雁气得抡起拳头就对他一阵乱打。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他边笑边道歉,为了制住她的攻势,他直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被他的体温烫着,她猛然一僵,但脆弱的内心却渴望拥抱。 他感受到她的僵硬,才赫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揽住她的大掌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温暖又宽大的怀抱出奇的令人感到心安,她渐渐的放松下来,依偎在他的怀里,而他也不想松手,最后,他们谁也没推开谁。 许久之后,操练场上传来解散的声音。飞雁自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我们真的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将军就要发现她失踪了。 此时,衣服也烘乾了,他转身将她的衣物递给她,扑灭篝火,她躲到一旁换上,再用泉水洗了把脸,希望冰冷的泉水能掩饰掉哭肿的双眼。 他率先往回走,林子里颠跛湿滑,他走得很习惯,但她却走得极为吃力。 他没有查觉她的困难,直到她脚下一滑。 「啊!」飞雁的惊叫声打破沉默,她顺着山坡往他的方向滑去。 听到她的惊叫声,他立刻回身,大掌一捞,制止她再向下。 「没事吧?」他剑眉拧起,脸上的关心表露无疑。 「没事。」惊魂甫定的她在他的搀扶下重新站好,她拍了拍衣服轻叹着:「唉!刚洗好的,还是脏了。」 「我牵着你走!」大手握住她的,继续迈开步伐。 「不……不用了!」她想抽回,但他却异常坚持。 小手抽了半天抽不回来,她只好任由他牵着。 走了约莫一刻,他们到了裂谷处,看到月帐的弟兄们正准备下山採买粮食,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等他们离去。 「那该死的凛双到底跑哪去了!操练不出现,让我遇见可有他好受的!」月帐帐主公羊翼咬着牙愤恨的抱怨着。 「帐主代替他练兵不好吗?」一旁的伍佯对着好友兼上司咧着嘴笑。 「好什么好?我今早在茅厕里被催魂似的狂拍厕门,撇出来的屎都被吓得缩回去了!现在肚子正疼着呢。」 公羊翼边皱眉边抱着屎意盎然的肚子,屁股还噗噗的放着屁,引得大伙儿一阵哄笑,躲在树后的飞雁也不例外。 「难怪我一直闻到怪味,你还不快去上?」伍佯催促着。 「我不想再回去了!」想到要再走回广场就懒。 「你笨,你不会到另一边的树下解决啊!」伍佯拍了下公羊翼的脑袋,嘲笑他脑袋死硬。 「这……」他犹豫的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 「都大老爷的害羞什么?再不去我们要被你的屁熏坏了!」伍佯硬是推着他到裂谷边上,「快去!我们先下去等着你啊!」 裂谷宽度约莫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妈的,你这是谋杀上司啊!」被硬推到裂谷的公羊翼差点就失足,足尖一点,硬着头皮跳了过去。 「上快点啊!」伍佯大笑着挥手,便领着一票弟兄拉着绳,一个接一个消失在裂谷边。 一见他越过裂谷,凛双警觉的将飞雁拉到一旁,就怕被撞个正着。 啪!飞雁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谁?」公羊翼警觉地停下,在原地静止不动。 凛双见状,示意飞雁噤声,接着便走了出去。 「我。」他缓步向前。公羊翼听力绝佳,如果他不出现,他们肯定双双被逮。 「是你啊!死小子,你操练时哪去了?」怪了,这傢伙脚步何时变得么沉了?一看到来人是凛双,他立刻松卸了下来。 「昨晚巡夜,在林子里休息,睡着了。」凛双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 「睡到现在?」公羊翼狐疑地看着他。 「嗯哼!」凛双转身避开他探问的眼神,往飞雁藏身的树后看去。 驀地,一隻青蛙跳到了飞雁的鞋上。 被青蛙吓着的飞雁慌张地踢动小脚,想甩掉鞋上的青蛙,一时重心不稳,倒退了几步。 啪!啪!啪! 后方树丛传来更多树枝被踩断的声响,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接着,一隻绣花鞋跟一隻青蛙从一棵大树干后飞了出来……噢!不,是摔出来,青蛙还四脚朝天的摔翻了在地上,翻了半天还翻不起身。 笨女人!凛双在心中暗骂。 树后有人!而且是女人!公羊翼上前探去,却被凛双一个回身挡住去路。 「你干嘛?」被挡住去路的公羊翼,一心想看清那树丛后的人是何方神圣。 「我只是不希望你过去。」凛双在心中轻叹。 本来不想生事的,但这下没把眼前的男人打晕,这事是不会消停了,但他又不想搞偷袭,看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干一架了。 「难不成你偷带了个女人上来?」公羊翼存心挖苦。这赤霞峰上就只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又如何?」凛双挑眉。 「让我看看!」真的假的?公羊翼的好奇心被挑起,一个闪身越过凛双往树后走去。 凛双当下长腿一伸,将他绊倒在地。 「你!」一时反应不及,在地上吃土的公羊翼青筋暴凸,气得跳脚,转而恐吓藏在树后面的人:「我不管你是谁,趁事情还没闹大前,最好现在就出来!」 树后探出了一隻小脚。 「不要出来!我会处理。」凛双冷声制止。 树后的小脚一顿,又缩了进去。 「不管这棵树后有谁都不关你的事。」凛双不冷不热的挑衅,存心想激怒他。 公羊翼声音变得逐渐低沉,手上的拳头握得死紧:「只要是在这赤霞峰上发生的事,都是我的事!」 知道他已经成功被惹怒,凛双往后退了两步,摆开架式准备跟眼前的同袍兼战友大干一场。 看着眼前的状况愈发不可收拾,树后的飞雁急得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只能在后头乾焦急。 「那你就别怪我了!」公羊翼摆开架式,一个直拳便往凛双的方向攻去。 像是在预料中一样,凛双身子一偏,以最小的角度闪身避开了那杀伤力十足的直拳,他故技重施,长腿往前伸,公羊翼又被他绊着,作用力让他往地上扑去,又再次和黄土做亲密接触。 光听声音,飞雁就能想像得到情况之惨烈,她摇摇头下意识摀住自己的双眼,不敢再想公羊翼接下来的惨状。 「该死的你使诈!」他不敢相信一向光明磊落的凛双干架竟然还使阴招。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我打得太惨。」凛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别打了!」女人的声音自大树后传来。 正在干架的两个男人一愣,凛双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双手护着头的公羊翼也将头伸出来往外看。 飞雁从树后慢慢地走出来,脸上堆满了抱歉。 「公羊大哥,是我。」飞雁有些尷尬地訕笑着。 「军师?」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 他看了看凛双,再看了看飞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们……」手指指向凛双,再指向飞雁,指来指去,就这么旋在半空中。 「手指不想要我可以代劳。」凛双口气冰冷。 「公羊大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飞雁轻声解释。 「哪……哪样?」我都还不知道你们怎样了?那样到底是哪样?公羊翼一张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你别多费唇舌了,你该回去了。」凛双冷着脸,拉起她的手就要离去。 「不是,你等等,让我跟公羊大哥解释啊!」她一双小手努力的又拉又甩,就是挣不开他的大掌。 「我会跟他解释,你先回去!」 这句话成功地制止她挣扎的小手。 「你会解释?」她一脸狐疑。 「不,他不会!还是你解释吧!」公羊翼眼见女主角要跑了,急忙出声想挽回。 一双怒目狠狠扫过公羊翼,看得他心里一阵恶寒。 「闭嘴!」凛双粗声制止。 飞雁狐疑的双眼看向他。 「我答应你,会好好解释。」他看着她,口气明显温柔得多。 「他……咳咳咳……」公羊翼才刚张嘴,就惨遭小碎石袭胸,让他一阵剧咳。 「走吧!」趁着他忙着咳嗽,凛双一把抱起她越过裂谷。 「呃.……公羊大哥没事吧?」 她攀住他的脖子,挺起上身,担心地看着被拋在后方,正摀着胸口狂咳的公羊翼。 她柔软的酥胸直接贴上他的胸膛。他的眼神因为胸前的软嫩而变得深沉炙热。 没注意到他的变化,越过裂谷后飞雁溜出他的怀抱,怀里陡然一空,他的心里闪过一阵失落。 「你快回去吧!」故意忽视微妙的心理变化,他催促着她离开。 「嗯,谢谢你。」飞雁没留意,她匆匆道了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目送着她,一双大掌忽地拍上他的背。 「你不会……对军师……」公羊翼的提问愈问愈小声,最后直接在他兇恶的瞪视下消音。 「不会。」凛双粗声打断。 真的不会吗?他心里似乎有些动摇。 「不会最好,她可是将军的女人啊……」 「闭嘴!」这次除了口气恶劣外,还附加踹上一脚。 「干嘛踹我!」公羊翼无辜的怪叫着。 「因为你嘴巴臭!」 接着,他拎着公羊翼的后领,将他拽到裂谷边。 「喂喂喂!你别拉我啊!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公羊翼凭着生存本能,将自己卡在裂谷边上。 「我警告你,别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别怪我!」 「可是你还没给我解释,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啊!」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踹飞。 公羊翼别无选择,再度被迫跳了过去。 呜呜呜,为什么大家都要谋杀我,而且选的方式还都一样。公羊翼看着凛双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哀伤。 1-4 救人 1-4 飞雁躡手躡脚回到主屋,一进到议事厅里,就见修罗双手环胸坐在议事厅主位,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你去哪了?」鬼面下的声音沙哑得诡异,若非身着男装,定令人难辨雌雄。 「呃……我半夜睡不着出去走走。」飞雁紧张地搓手,低下头想避开修罗面具下慑人的目光,手心还渗出微汗。 但修罗还是瞥见了她脸上的伤及一身黄泥,他表露出些微不悦。 「赤霞峰就这么点大,能走去哪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瞪着她质问,再配上那飘忽诡譎的声音,让守在大门的吴氏兄弟频频拭汗,就怕娇美的军师会被自个儿将军痛殴。 「你就别问了。」她皱眉制止,想起方才的一切,觉得心烦意乱。「我累了,想去梳洗一下。」说着,便自顾自地想往寝室逃。 「你倒是说清楚啊!」修罗见她要走,站起身拦阻,一个箭步将她挡住。 飞雁抬头与修罗面具下的双眼对峙着,气氛凝结,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在吴氏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犹豫着是不是该为飞雁找救兵时,她终于认输,叹了口气。 「进去说吧,可以顺便替我拿点伤药来吗?」知道以他的倔脾气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索性给他承诺,换一顿耳根清静。 「我去拿,你去梳洗吧!」看她态度软化,他转身往他的寝室拿药。 她打了盆水回房,褪下脏乱不堪的单衣,露出贴身的淡紫色丝绸肚兜,兜儿的右下角绣了朵艳红的牡丹,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相映。她沾湿布巾,忍痛清理伤处。 不久,修罗拿了伤药进到她房里,见她一身细皮嫩肉满布大小伤口,他一直紧绷的理智突然断线。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飞雁闻声回头,没有娇羞地遮掩身子,只是举起双手摀住自个儿被震得发疼的耳朵。 修罗的怒吼声由内寝传到议事厅外,吓得在外把守的吴氏兄弟浑身一震,握在手上的长枪又掉了一地。 「你小点声啊!吓到我了。」她知道他只是关心,没有被那怒吼吓到。 修罗频频吸气,吞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耐着性子问:「伤口都清乾净了没?」 「看得到的都清了,你可以帮我看看背后还有没有吗?」飞雁说着将长发撩到胸前,露出美背让修罗检查。 「你到底是怎么弄的?」修罗边检查边叼念,一手拿着湿巾为她仔细地清理伤口。 脸上、手上、脚上都有伤口,深浅不一,有些破皮、有些还渗着血、有些则是瘀青,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伤都不太严重。 清好伤口后,修罗拿起桌上的伤药开始在她身上的伤处涂涂抹抹。 一连串的药物刺激让飞雁不禁皱眉轻呼:「好痛,你轻点啊!」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修罗存心想惩罚她,手下一点都不留情。 「啊!下次不敢了,快住手啊!」 飞雁的痛叫声愈来愈大,在门外的吴氏兄弟也愈听愈心慌,直到最后传出啜泣声,吴良当机立断,决定去搬救兵。 「你看着,我去找帐主过来!要是真不行了,你死也要衝进去救军师啊!」吴良说完便直接往凛双的小屋衝。 吴义朝着远去的哥哥大喊:「你可要快点啊!在我顶不住之前快回来!」 「帐主、帐主!」吴良边跑边喊,希望自家的帐主可以闻声而至。 「慌什么?」凛双皱眉步出屋子看着对他飞奔而来的下属。 「快、快去救人……」吴良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一手扯着凛双的衣襟、一手指着主屋。 救人?莫非是飞雁出了什么事? 凛双神色一凛,抽回吴良手上的衣襟,拔腿就往主屋奔去,剩下吴良在原地摀着胸口喘大气。 「你那么急着叫你家帐主,是出了什么事?」 被凛双殴打的公羊翼最终没有下山,终于如愿上完茅厕的他闻声而至,粗壮的手臂一把勾住吴良的脖子。 「啊、啊、啊、放、放手!」 缺氧的吴良被这么一勾,一双手在他的手上乱抓,无奈敌不过他的臂力,一时出气多入气少,一张俊脸直接涨成暗红色,眼看一条英魂要就此葬送,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差点失手勒死同袍。 「啊!抱歉抱歉!」公羊翼在生死一瞬间松开了吴良,咧着笑衝着他道歉。 重获自由的他,边贪婪地吸着气,边打从心底感谢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没来把他带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你们家帐主做什么?」说着说着,公羊翼又惯性地伸出手臂想再度勾上他的脖子。 眼看夺命手鉤又要袭来,吴良连忙低身往后退去,留下公羊翼的臂膀尷尬地僵在半空中。 吴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老实交待凛双的去向:「主屋里传出军师的哭叫声,我请帐主去看看。」 「该死,你怎不早说!」糟了!怕是要出大事了! 公羊翼闻言,连忙朝主屋急驰而去,深怕凛双会为了飞雁闹出事端! 屋外顿时清场,只剩下吴良一个人蹲在原地委屈的呢喃:「呜呜呜,你勒着我我怎么说嘛……」 2-1 修罗 第二章 2-1 主屋有个规定,非经将军许可,不得进入议事厅以外的地方。 凛双一到主屋外,就看到吴义神色紧张地附耳在议事厅内通往后院的门上,他也跟着附在门上屏息倾听,吴良听得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两颗脑袋就这么安静地贴在门板上。 公羊翼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要不是此时此刻有座火山可能随时会爆发,公羊翼肯定会大肆嘲笑一番。 接着,公羊翼也加入了窃听的行列。 后院的厢房内传出飞雁与修罗的对话。 「呜呜呜……好痛,不要了。」 「闭嘴,给我忍着。」 凛双的脸色逐渐铁青。 「不要、不要……」 「你敢再跑就把你绑了!」 他手上的拳头开始握得死紧。 「快住手啊啊啊啊!」 哐啷!房里传来了瓷器掉落的声音。 听到这里,凛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三步併做两步,速度快得诡异,公羊翼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循声而去,一脚踹开房门。 房内,他见到飞雁身穿单薄的兜衣,被修罗拦腰跨坐压在床上,而修罗正俯身拿着药罐,另一手托住她的脸,仔细地审视她脸颊上那道长长的伤口。 没料到门会被打开,飞雁放声尖叫,同时抓住被子迅速盖住自己,修罗也机警地下床挡在飞雁身前,以防她春光外洩。 见她没受到伤害,他的心里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她面对修罗几乎毫无遮掩,竟在心里燃起一把怒火,一把想发洩却找不到理由发洩的无明怒火。 他瞇眼咬着牙冷声说道:「把衣服穿上。」 他不想要任何男人看见! 在飞雁有动作前,他就反应快速地回身将凑热闹的吴氏兄弟跟公羊翼一把推出去,并将房门关上阻绝他们的目光。 一行人退出去后,修罗回头看着满脸通红的飞雁许久,鬼面下的表情变得饶富兴味。 他刚才是叫飞雁把衣服穿上? 一直被看着,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蹙眉开口:「你在看什么?」 修罗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一旁拿了衣服给她,并重覆凛双的话:「把衣服穿上。」 她穿上衣服,坐到镜台前梳理头发,将凌乱的头发梳理成髻,而『修罗』却一直靠在墙上看着她若有所思。 修罗突然问:「你说,凛双擅自闯入后院,该怎么办?」 飞雁梳着发髻的手微微一颤,但仍故做镇定地答:「他只是听到动静进来确认你的安危罢了。」儘可能的,她以不带任何情绪的口吻说着。 「不论理由为何,他违反军纪。」修罗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威严。 「但...」她回过头想为他解释。 「明日午时,立时处斩。」 她握着木梳的手陡然一松,梳子掉在地上,盘了一半的发,也跟着散落。 「你怎了?」修罗缓慢地上前为她拾起梳子,接手为她盘发。 「他可是日帐帐主,处斩也太……」她语气虚弱,简直不敢想像他的下场。 「杀鸡儆猴。」没等她说完,修罗打断她的话。 鬼面下的双眸正紧盯着她的反应,想试探她的心意。 「或许你该问问他闯进来的理由?」看他态度强硬,飞雁换了说法。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一样,今天是你被看光了身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成是我又会如何?」修罗眼睛一瞇,对于她软弱的心态,感到不认同。 「不会的……不会的……而且,你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修罗』……」眼看劝不了他,飞雁绝望地闭起双眼。 「你知道的,我没想过要当一辈子的『修罗』。」他恨透了「修罗」这个身份。 飞雁回头轻抚他的鬼面,悲伤地闭起双眼:「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卸下这一切呢?」 「我不想谈论这个。」修罗转身拒绝她的碰触,直接避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为凛双痛心吗?」修罗把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他几乎能确定凛双在她心里应该有某些地位存在着。 「不……我没有……」她语气虚弱,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她只是觉得他的怀里很宽大,很令人心安,如此而已。 嘴硬!修罗鬼面下的眼眸一瞇,迸发出些许怒意。 「那你就无需在意他的死活。」他盯着她半?,留下这句话便推门出去了。 而凛双一行人在退出后院后,回到议事厅等着请罪。 「你疯了?」公羊翼低声的对他咆哮。 「我没疯。」凛双看着他眼神坚定。 虽犯了军中大忌,但他不后悔,也不认为自己衝进去救人有什么错。 「你有可能会赔上你的命啊!」公羊翼烦躁地抓着头发,要不是身在议事厅,他肯定会赏他一拳。 回答他的,是一记冷哼。 「你!我在为你担心,你是什么态度?」公羊翼被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搞得又急又气。 「将军等等要是问起,你们就说是为了阻止我进去,所以才会一併进来的,知道吗?」没理会公羊翼,他转身跟吴氏兄弟核对口供。 「这……明明是我们去叫帐主的……」吴良摇头,不愿让凛双一人承担罪责。 「而且,我们人这么多,将军总不可能全把我们斩了吧?」吴义说着,一样不希望凛双一人承担所有责任。 「错了,不是你们来叫我的,是我经过时听到的!」他不理会吴氏兄弟,继续窜改口供。 「帐主!」吴氏兄弟异口同声的抗议着。 「闭嘴,这是命令!」他知道他们想和他共患难,但他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搭上兄弟的命。 吴氏兄弟不敢再开口,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公羊翼。 「你不用太过悲观,或许将军还没有发现你跟军师有什么……」公羊翼附在凛双身边耳语,希望能稍微安慰到他。 「我们没有什么!」凛双闻言大怒,对着公羊翼吼,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吴氏兄弟在一旁不明所以,不知道凛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她早上是跟你在一起?」修罗冷不防地在议事厅角落发话,不知在那里悄无声息地站了多久,直到他出声,眾人才惊觉他们的对话全被将军听到了。 修罗双手环胸,倚在墙上轮流看着议事厅内的那票人。 「是。」凛双没有隐瞒。 「你可知道她是谁?」修罗缓步走到他面前,虽然身形比凛双瘦小得多,但併发出的威严,依旧镇压全场。 「知道。」凛双明白他在问什么,虽然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但仍咬牙给了回应。 「你脸上的伤,是她弄的?」他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凛双脸上的抓痕。 「军师受了点惊吓,在制止她奔逃时,被她抓伤。」凛双实话实说。 「有什么事能惊吓她,莫非是你想对她做什么?」修罗的语气加重,带着质疑更显严厉。 凛双闻言一愣,想起在崖边时的尷尬情景:「那……那是意外。」黝黑的脸上浮出一抹暗红,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 「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或你们经歷了什么,但如果你没有与我为敌的觉悟,千万不要碰她。」修罗附在凛双耳边,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冰冷的声音说着。 凛双攒紧拳头,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出来吧!别躲了。」修罗对躲在角落的飞雁发声。 凛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飞雁正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己,双唇紧咬,气氛凝重。 像是故意的,修罗扬声打断他们的深情对望。 「凛双违反军纪,擅闯后院,即刻起削除帐主职位,担任主屋守卫,帐主一职由公羊翼暂代。」语毕,他便兀自离开议事厅,留下一片沉寂。 没有人看见修罗鬼面下扬起的那一抹看透一切的微笑。 飞雁一听到凛双保住小命,松了一口气,强忍在眼眶的泪水也终于不争气的落下。 「别哭,我没事。」凛双一怔,他没料到她竟会如此担心自己,不自觉伸手为她拭泪,并低声安慰她。 这一幕让在场的三个人下巴简直快吓掉了,不敢相信眼前凛双的铁汉柔情,更不敢相信的是他和军师居然如此熟稔。 飞雁意识到在场人数眾多,她羞怯转身离开议事厅,凛双的手则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指间上只剩下她流下的泪。 等等! 公羊翼终于回过神来,他细想,现在凛双被削了职,那代表他现在是日、月两帐的帐主?想到这,俊脸都皱成了苦瓜,不禁抱头问苍天。 「咳。」公羊翼清了清嗓子,开始分派职位。「那个凛双和吴良,出去守屋吧!吴义就……去打扫茅厕吧。」 「为什么?」吴义苦着脸,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倒楣。 「总不能让你们三个守主屋吧?」公羊翼不接受吴义的抱怨,一个人懊恼地走出议事厅。 凛双默默的往门口移动,吴良也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留下吴义一人在议事厅里哀叹着自己悲惨的人生。 在门口站定位后,吴良才悲惨的发现跟「前」帐主面对面一起守门,倒不如去扫茅厕,压力还来得小些。 2-2 断肠草 2-2断肠草 苦等不到公羊翼的伍佯自行领了大伙入城採购,再回到赤霞峰时已接近傍晚。 伍佯将其他物资安顿好后,拿了药材箱到主屋里想找修罗匯报,却发现凛双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那个,凛帐也找将军吗?」不然干嘛站在门口?伍佯不解地抓了抓脑袋。 凛双给了他一个兇恶的眼神。 一旁的吴良则是紧张地直对伍佯使眼色。 伍佯没有接收到凛双的兇恶眼神,注意力反倒是被吴良那眨到快抽筋的眼睛吸引。 「吴良你眼睛痛吗?」伍佯神经大条没看出吴良的暗示,还继续问:「咦?怪了?吴义怎不见了?」 「啊!你找将军是吧?先等等,我帮你传个话、帮你传话啊!」吴良急着打断伍佯的话,直接朝着议事厅内大喊:「将军,伍佯求见。」 修罗低沉诡异的嗓音从议事厅内传出:「什么事?」 「今天月帐下山採购,把军师的药带回来了!」没等吴良问,伍佯直接回答。 「进来吧!」修罗推门进入议事厅内。 伍佯闻言要进,却被凛双按住了肩膀。 「军师的药?」 原本石化已久的凛双突然復活了般探出大掌扯住伍佯的衣袖。 「军师在吃什么药?」 「啊!凛帐别抓着我啊,要不咱俩一起进去?」 伍佯不懂凛双为什么突然对药材这么有兴趣,他一手被扯住挣脱不了,另一手还要护着药箱,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退。 「凛双现在已经不是帐主了,没资格进议事厅,他现在只是个守门的。」修罗在议事厅里冷冷拒绝凛双。 「什么?」在他下山的期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该死的。」被挑衅的凛双气得捶墙,只能先放开手上的那隻「羊」。 伍佯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立刻抱着药材箱逃进议事厅,但却因为走得太急,没留意脚下的槛,结果整个人抱着药材箱往前扑,摔得满身狼狈。 箱里的几包药顺着向前运动的力道投奔自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凄凉地散落在地板上。 凛双撇了一眼,眾多药材中,他只认出了一味药──断肠草。 凛双暗自倒抽了口气,他瞇眼盯着地上大量的断肠草。 为什么飞雁的药需要用到那么多断肠草?什么病需要用断肠草来治?她知情吗? 该不会伍佯每月下山,都帮她带回这么多? 凛双觉得事有蹊翘,但又不敢打草惊蛇,只是呆立在门口。 「糟了,药都混了!」伍佯无力地看着散落后又融为一体的药材们。 「将……将军,我不是故意的。」伍佯心虚地看着修罗,深怕会被责罚。 修罗坐在主位上静默地俯视。 厅内的氛围降至冰点,就在伍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时,修罗开口了。 「你把药箱里没撒的留下,少了的,明日你再下山去拿。」 修罗心里虽恼,表面却不动声色,药库里已经没有药了,但他明天一定得服药,看来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是。」伍佯得令后,留下药箱,顺手用畚箕扫起散落的药材后退出议事厅。 修罗察觉到凛双已对药材起疑,也知道为了飞雁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追查病情及药方,所以伍佯离开议事厅后,他便跳窗而出,隐身在暗处探查动向。 伍佯才掩上议事厅的门,衣领就被扯住,并一路拖行到主屋旁的密林。 伍佯反手抓着对方的手以维持自己的平衡,另一手抓着畚箕就想往对方身上打,他用力想扭过头去探看,但拖行的力道大、速度快,他光忙着稳住身子就来不及了,更别说要看清对方。 「别扯、别扯我啊!你谁啊?」伍佯怒吼。 直到对方放开他,才发现原来是凛双。 「凛……凛帐?」不、不对,是守门的。 被暴力拖行到树林里,一定没有好事。伍佯摸摸脑袋,拉拉衣领,紧张得不知道该将双手放哪里才好。 但凛双却把他晾在一旁,自己蹲在地上,神情专注地研究他方才因为挣扎而打翻的畚箕里的药材。 「呃……你最近对药材有研究吗?」伍佯鼓起勇气靠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蹲在地上的人像却突然发现肥羊一样,伸手拽住伍佯的衣领,然后极缓慢的站起,将他平举到自己的面前。 伍佯比凛双矮了一颗头,他勉强地垫着脚尖,双手紧紧攀住凛双的大手,紧张地直喘大气。 「药方。」凛双伸手。 「什……什么药方?」受惊的伍佯不明白凛双要什么。 「药箱里的药方。」凛双用下巴指了指畚箕。 「我没……我没有啊!」被高举的羊脑袋紧张得直摇。 拽住衣领的手又举高了一点。 伍佯的脚尖这下连地都搆不着了,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交出来。」 拽住衣领的手威胁式地摇晃了几下。 「凛帐……不对,凛大哥,我是真没有啊!」伍佯无力反抗,被摇得头晕目眩。 「胡说!」 「是真的,我们每次去都是药房都配好直接给我的。」伍佯已经语带哭音了。 「当真?」 凛双相信了,高举衣领的手微微下降。 「当真当真!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还敢骗你啊!」 伍佯的脚尖好不容易搆着地面,感动得男儿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正当伍佯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魔掌,重新「脚踏实地」时,凛双的手陡然一僵,他看到不远处正在捡拾柴火的飞雁。 他忘记手上此刻还拎着一个活人,大手就这么僵在空中不动。伍佯的脚尖努力的垫啊垫,晃啊晃,硬是搆不着地面。 「凛帐……不,凛大哥,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吧。」伍佯发现自己无法自行脱困,只好开口向困住他的人讨饶。 「明天山下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趟药房。」 凛双紧盯着那穿梭在树丛间的娇小身影,对伍佯丢下这句话后便直接撒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伍佯没料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直接跌落在地,再次抬头时,便再也不见凛双的身影了。而在暗处默默观察他们的暗影也随之消失。 「呜呜,我明天还要跟他一起下山吗?」 树林里剩下伍佯一人跌坐在地,冷风吹得他寒冷欲绝,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夕阳西下,天边残留着落日馀辉,把赤色的山峰照耀得更加火红。 一道艷红色的娇小身影,沿路捡拾着柴火,不知不觉地往人烟稀少的林子里去,凛双一路静静尾随,而修罗也紧跟在后。 凛双见时机成熟,身影一晃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捡柴要做什么?」 「啊!」飞雁没料到会有人出现,惊呼了一声,定睛后发现是凛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是凛大哥,你吓着我了。」 「你还没回答我,这些柴你要用来做什么?」 「我要熬药。」 「什么药?」他眼里有着满满的担心。 「没什么,就是些日常的补品。」他这是在担心我?她眨了眨眼,边观察他边扯谎,心里有些开心。 「说谎。」他直接戳破她的谎言,眉头皱得紧紧的。 「凛大哥为什么好奇?」果然不相信。飞雁耸了耸肩,对他莫名的关切感到奇怪。 「我担心你。」他皱眉盯着她。 面对他如此直白,飞雁的心里居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温暖。 「谢谢你关心我,但它真的只是日常补品。」飞雁不自觉地漾起笑容向他道谢。 「它不是。」凛双掏出方才捡来的断肠草:「认得它吗?」 「不认得。」飞雁若无其事的扯谎,心里对他的质问有些意外。 「这是断肠草。就在你的药里面。」 「嗯。」原以为他只是个习武的粗人,没想到居然认得断肠草。她回答得镇定,但心里却飞快地在思忖应对方法。 「你的药里有毒药,而你只回答我一个嗯?」他的音量陡然加大,理智紧绷,感觉随时就要断裂。 「我相信将军不会伤害我。」飞雁看着他,语气坚定。 「走!我带你去找他问个清楚!」凛双闻言,心底冒出一股无明大火,拉着她的手就往主屋去。 不料他的手没抓着飞雁,反倒是飞雁抢先一步,将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皱得死紧的眉心,四眼相望,轻声地说:「凛大哥,请你相信那药不会伤害我,好吗?」 他一愣,差点就被她的软言软语给哄了,他甩了甩头让理智回来,盯着眼前的飞雁,再度皱眉回答:「不好。」 他不肯妥协,可她也没办法告诉他实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僵持不下。 飞雁慧黠的双眸四处看啊看,思考着脱困的方法及逃生路线,却瞄到隐身在不远处,又刻意落入她视线所及的修罗,她眼神一亮。 原想大声唤他,但却见修罗掩在暗处对她摇了摇头,接着他悄无声息地捡起地上的枯枝晃了晃,手指主屋,示意要先回去熬药,要她不用担心。 飞雁一愣,双眼直直地盯着修罗消失的方向。 凛双察觉出她的异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他出声叫她,大手还在她的眼前摇啊摇。 「我……」就这么走了是什么意思?飞雁有些茫然。 「你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她柳眉紧蹙,思索着是哪个环节有问题。 「你别扯开话题,先告诉我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心情顾及其他,他只心系着那要命的断肠草。 「那药真的没事,我吃了好多年都没事,你别瞎操心好吗?」说到药,她得快回去看看状况才行。 「你吃了好多年?」 「嗯,所以我得快回去熬药了,不然今天来不及吃药了。」她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身便想离去。 凛双见她要走,一时激动,出手一拉,扯住她的手。 咔! 她的手腕脱臼了。 「啊!好痛!」飞雁痛得大叫。 凛双一僵,看着自己毫无分寸的手,又错愕又气恼。 「我……我帮你接回去。」没等飞雁反应,便抓着她脱臼的手腕再度一扭,动作迅速流畅。 咔!又一声清脆,飞雁的手在她的惨叫声中再度復位。 飞雁蹲在地上握着受到重创的手腕,早已痛得泪流满面。 「你不要紧吧?」凛双跟着蹲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你说呢?」她怒视凛双,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要这么使劲地推她、扯她。 「对不起,我跟男人相处惯了,所以……」 「呜……我要回去了!」飞雁用另一手抹了抹眼泪,逕自站起身来。「请你帮我把柴火送到屋里。」她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柴火,便转身转身离去。 「等等,你还是要回去熬药吗?」凛双急了,怕再把她弄伤,不敢伸手拉她,只能张手阻挡。 「是,所以请你让开!」飞雁见他挡住去路,气的抬脚就踢。 只见她出脚后,呈现静止状态,再缓慢蹲下。 老天!她是踢到铁块了吗? 她吃痛后碍于尊严不肯叫出声,只能僵硬地蜷缩。 「你没事吧?」凛双完全没感受到她毫无攻击力可言的攻击,只是好奇她为何突然蹲在地上不动。 「没事。」飞雁咬牙起身,但脚尖一踏地就痛得向前软倒。 「你怎么了?」凛双急忙接住她,飞雁却恼怒地推开他。但他一来怕飞雁摔着,二来怕拉扯她会受伤,无奈下只好出手环抱住她。 「你放开我啊啊啊啊!」飞雁气极败坏,又挣脱不开他的箝制,挣扎得累了,索性在他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我是真的担心你。」见她终于消停,凛双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眉心始终紧锁。 她轻叹一声,专注看着眼前的男人,静下心想,她承认,虽然他笨拙地对她紧追不捨,但至少出发点是善意的,而她,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对此感到一丝甜蜜。 被圈住的飞雁,衣襟因为方才的意外而有些敞开,露出了大半酥胸,凛双眼神一黯,火辣的慾望赤祼祼地袭来,想起他稍早前在她房里见到的那一幕,他吃味地开口,声音却因慾望而沙哑着:「原来你都是这么诱惑将军的吗?」 沉浸在甜蜜中的飞雁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双大眼疑惑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说什么?」 「我说你都是这样……」 凛双愈靠愈近,灼热的吐息轻抚耳际,惹得她一阵酥麻,周遭的温度骤升,飞雁被那充满诱惑性的氛围撩拨得有些六神无主,就在他的薄唇要印上她的瞬间,突然响起柴火掉落的声音。 他们同时往声响处看去,只见一个正在捡柴的弟兄下巴几乎快掉到胸前,手指来指去,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你……你们……」 眼神接触的瞬间,飞雁的脑袋早已停止运作,她忘我地摊软在凛双怀中,根本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但凛双知道他意图不轨的举动被对方看到了。 就在凛双行动之前,那个捡柴的已神速退去,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而他们还听得到他边跑边喊着:「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飞雁眼里的迷矇退去,她疑惑地转向凛双寻求解答。赫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处在奇异的角度,她才想起,她现在身处在他的怀中!他们、他们……被看到了! 「该死!是风帐的!」凛双低咒。 飞雁闻言倒抽口气。完了!风帐是负责传递讯息的,他们没什么专长,传播讯息的速度却是一等一的! 「怎么办?」飞雁欲哭无泪,想解释也找不着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凛双。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我先送你回主屋!」 语毕,他拉着她的手,离开了被夕阳染得通红的树林。 2-3 情愫 2-3情愫 回到后院,小厅的案桌上燃着烛火,烛台底下压着字条。 「凛双对药草起疑,我下山处理,次日回。」 简短的字条、没有署名,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飞雁看着字条头痛地扶额,看来,她明天得早起了,她最讨厌早起了啊! 她懊恼地将手上的字条凑到燃烧的烛台上,纸条瞬间被火焰燃烧,手一放,任由着火的纸条落地,被火焰吞噬得不留一点痕跡。 为了隔日早起,飞雁早早入睡,但梦魘却又紧追不放。 她又在深夜的梦中惊醒,满脸泪痕、冷汗淋漓。她稍坐片刻、擦乾泪水,一如既往地披上披风,想到屋外走走.因为不想惊扰半夜守门老是打盹的吴氏兄弟,她放轻推门的手劲。 推开主屋大门,她没急着走,静静地观察外头的动静,确定没有异状才安心迈出门口。 「你要去哪?」 她探出头的瞬间,头上响起了熟悉的质问声,她诧异地抬头,却与凛双四目相对。 此刻她才想起守卫早已换人的事实。 「军师晚安,你又睡不着啦?」吴良也难得清醒地跟她打招呼。 「嗯。」飞雁尷尬地发出单音回答,不知为何,她实在不希望凛双知道她老是半夜出门夜游。 「你常睡不着?」凛双闻言,再度皱起眉头,看来这女人除了软弱无骨、弱不禁风外,还会失眠。 「嗯。」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快速拿起火炬引火,一心只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你想出去走走吗?」凛双问。 他的主动询问让她有些意外,她愣愣地点头,但才走几步,她就发现凛双一路跟随。 「凛大哥,你不用跟着我,这里很安全的。」她没回头,刚从梦魘中醒来,她的脸色跟心情不佳,无心再去应付其他。 她逕自走着,也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被劝退。 「你脸色不对,我担心。」如她所想,他没被劝退,仍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照旧来到了崖边的红梅树下,正想倚树而坐,她的手却被拉住。 「你想做什么?」见她靠近山崖,他警觉地拉住她。 「我只是想坐下。」她回头看着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心中被暖意填满,她扬起嘴角轻笑。 「我陪你。」没制止她,凛双随她席地而坐,他也跟着在一旁坐下,而他的大掌则紧紧地抓住她,深怕她一失足就跌落万丈深渊。 暖意袭上心头,飞雁没有拒绝,任他同坐,两人肩并着肩望着红梅发呆。 飞雁悬在崖边的小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今夜的赤霞峰晴空万里,就像飞雁此刻的心情。 「你...没有什么事想问我吗?」她看着远方,像是间聊般地问着。 「你有事要告诉我。」回答她的,是一句肯定。凛双挺起身看着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将军对我很好。」她不敢看他,怕被看出一丝情绪上的破绽。 依修罗的说法,他应该是以为她长期被修罗毒害,所以正担忧着她吧?她在心中盘算着,试图不着痕跡地解开误会。 「如果他对你好,为什么你总是夜半三更一个人在外面?」听到她的话,没让他安心,反倒勾起了他的醋意。 「我只是睡不着。」真相愈描愈黑,她笑得有些僵硬。 「只是睡不着?若只是睡不着,又何必每每外出时都交待吴良吴义不要告诉任何人?除了他,你还想隐瞒谁?」若不是修罗让她受儘委屈,她又何尝如此?而这笨女人却一心向着修罗,连被餵了毒草也心甘情愿!想像力在他的心中无限扩大,怒意也跟着燃到高点。 没被他的怒意吓着,飞雁只是望着他,嘴角绽出了一丝瞭然的笑。 「你在笑什么?」见她笑而不答,让他的心里有些不痛快。不,是不痛快极了! 「谢谢。」他吃醋了,她笑着,答非所问。 「你又在谢什么?」他没好气地道。 「没事。」 「你扯开话题了。」他皱起剑眉试图返回正题。 「我睏了。」语毕,她伸个懒腰闭上眼倚着他不再说话,她只觉得心头好暖好暖。 见她自顾自地结束对话,便也不再逼问她,就这样任由她靠着。 夜风冻人,她在他身上感受到源源不绝的热量,使她不觉寒冷,靠着靠着她竟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魘远去,睡梦中的她,嘴角扬起好甜、好暖的笑容。 他在意她,即使知道她是将军的女人他还是在意她,纵使她无条件地相信着修罗,而他只是个局外人,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保护她不被修罗伤害,至少,他要为她断了那该死的断肠草... 夜风徐徐吹着,幽幽的女人香自她身上传来,惹得凛双一阵心乱,恼人的慾望在他的身下蠢动,更恼的是因盘坐而导致伸展空间不足,此刻正隐隐作痛着。 如果只是在意,那他身下昂扬的慾望又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我快被你搞疯了!」他忍不住对天低咆。 凛双烦躁地扒着头发,试图让慾望冷静,但鼓譟的慾望却不肯放过他。怕惊扰飞雁的美梦,他只能左右轻挪为那高涨的慾望腾出些空间。 熟睡的女人与僵硬的男人,噢!不,是直挺挺的慾望与僵硬的男人在夜里的红梅树下僵持着,就连冷冽的寒风也带不走火热的慾望,男人只能无奈的仰望夜空,并且在内心无止尽的怒吼。 不知过了多久,晴朗的天空悄悄地佈上一层厚厚的云雾,瀰漫的水气预告着即将降下大雨,凛双没有多想,一把将沉睡中的飞雁抱起,刻意挑选无人看守的小径走,一路将她送回主屋。不知是不是梦境太美好,一路上飞雁竟没被惊扰。 哐啷!熟悉的兵器落地声唤醒了飞雁的美梦,她自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在凛双的怀抱中,貌似刚抵达主屋门口。而那兵器掉落的声响则是吴良传出来的。 「所以……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吴良手指抖啊抖,结结巴巴地说出埋藏在心中许久的揣测。 凛双抱着她,不发一语,一脸无所谓。 「不,你误会了!」飞雁闻言瞬间回神,急得挣出凛双的怀抱。 怀里陡然一空,他的心里突然涌现一阵失落。 「不然……不然……」吴良失控的手指依然在空中抖啊抖,惊讶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只是不小心拐了脚,然后凛大哥把我抱回来罢了!」飞雁焦急的解释,还用手肘顶了顶在一旁发呆的凛双。 凛双看着她沉默片刻,见她这么急着否认,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萌生出个念头,或许这么被误会就可以看出她的真心? 「凛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见他不语,飞雁急得抓着他的手摇晃。 凛双扬眉,不满的回答:「不对!」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对?所以你们是……」见凛双否认,吴良一时摸不着头绪,他傻傻地看着飞雁想询求解答。 凛双故意笑而不答,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让吴良心中的小剧场演得更加精彩。 「笨蛋!」 飞雁见他不配合,气得转身衝回屋里,当着两个男人的面将门重重甩上,留下屋外两个被她爆发的怒气吓傻的男人。 3-1 赌局 第三章 3-1赌局 凛双脸上的那抹笑变得僵硬,心中醋意翻腾。 吴良看出他心中的微妙变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疑问,默默站在阴贄的凛双对面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这样的沉默持续到天光微露,广场开始有弟兄走动、打水,接着响起晨操号角,士兵们井然有序列队集结。 「那个……将军……今天好像迟了……」吴良吞吞吐吐地说道,犹豫着是否该叫唤屋内的人。 回答他的是沉默。 吴良见凛双没反应,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时,议事厅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碰! 两人警觉地对看一眼,奔进议事厅通往后院的门口,凛双率先出声询问:「将军?您怎么了?」 屋内没有人回答,只有一声闷哼,凛双当机立断地踹开门,看到的是跌趴在地的修罗,而那声巨响则是他身上的兵器撞击地面的声音。 「将……将军。」吴良没见过修罗如此狼狈的样子,他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他非得死命地咬住自己的舌头,才能忍住不笑出声。 「将军也会跌倒?」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凛双有些幸灾乐祸地冷哼。 偽装成修罗的飞雁抬眸,在面具底下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她倔强地推开吴良,硬是自己站起来。 那日在林子里膝盖受的伤,正因刚才那一摔发出阵阵剧痛,痛得她连连呼气。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握拳,强忍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才迈开脚步往广场走,与凛双擦身而过的瞬间,一抹熟悉的幽香飘入他的鼻腔。 凛双下意识四处探看,但却找不到飞雁,在他眼前的人是──修罗。 他心起疑竇,仔细地观察眼前的「修罗」,突然撇见修罗面具下的左耳有道新伤,延伸至面具底下的脸庞,他记得,飞雁也有个一模一样的伤口。 「将军的脸受伤了?」他试探性的问。 「是又如何?」面具底下传出的声音既沙哑又诡异与修罗一模一样。 糟糕,他不会起疑了吧?飞雁当下虽回答得从容,但实际上却早已被吓出一身冷汗。 凛双皱眉,心中暗忖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凛双跟在「修罗」身后,风迎面吹来,那熟悉的香味也不断侵入他的鼻息,但他却始终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踏上广场高台,登高一呼,广场上弟兄们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 她与公羊翼对视了一眼,示意他开始练兵,接着便双手环胸,状似专注阅兵,但实际上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知道她脸上的伤露出了破绽,而此刻的他正目不转睛地在观察她。 凌厉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紧迫地盯着她,把她看得背脊发寒、头皮发麻。 不会的,她穿了特製的鞋子,比她原本的身高高,而且声音跟动作也都有刻意训练过,他不可能认出来的! 他静默地站在「修罗」身后,努力地想找出飞雁与「修罗」的共通点,但除了脸上的伤及那熟悉的香味外,他的确找不出一丝交集,只除了──武功! 他思量片刻,拾起地上的小石子,瞄准了「修罗」的头盔,手指运劲一弹。 噹!响亮的声音,连在她身前的公羊翼都听见了,他停下动作,回头查看。 只见飞雁强装镇定,似乎连自己被什么东西打到、从哪个方向来的都不知道,最后索性直接佯装无事继续阅兵。 公羊翼未察觉异状,也跟着继续动作,凛双心一沉,几乎确定了眼前的「修罗」就是飞雁。 阅兵结束,弟兄们在广场上解散后,纷纷集中到广场的另一个角落,柴火燃着大灶,灶上的大锅里是伙房为大伙儿备好的早膳,一旁则有着长桌板凳供大家用餐。 一般修罗都会跟大伙儿一块用完膳后,再为飞雁打一份餐回去,但整夜没睡的飞雁实在撑不住,只好交待吴良用完餐后,再为她打餐送到主屋后便直接回去了。 「欸欸欸,你们知道凛帐为什么会被免职吗?」餐间,胡梭端着餐盘凑到一群弟兄中间,还刻意压低音量。 「不是听说他是因为闯了后院,坏了将军和军师的好事所以才被免职的吗?」巴道也拿着他的餐盘主动凑近。 「咦?是这样吗?我怎听说是公羊帐和凛帐起了衝突,在裂谷那打了一架,所以才被免职的?」张三也跟着加入讨论。 胡梭、巴道跟张三你一言我一语,引发了弟兄们的好奇心,没多久,以他们三个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圆。 「我听风帐的人说,其实是因为凛帐和军师搞上了,所以才会被免职的!」巴道左顾右看,还刻意将声音压到最低,就怕被事主听见。 大家闻言,不禁同时发出了抽气声。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军师不是将军的女人吗?」 「凛帐也太不道义了,竟敢和将军抢女人!」 巴道的论点引起大家热烈讨论,最后还开起了赌盘。 「来来来,押将军的这边、押凛帐的这边。」巴道拿着饭勺敲着桌子左右两边。 大家热烈的在赌盘上押注,剎时间银两丢击桌子的声音此起彼落。 「我押将军。」 「我也押将军。」 「咦?怎么都没人押凛帐?」 「我押我们家帐主。」吴良忍俊不住,也拿着银两去凑热闹,顺便替凛双壮壮声势。 「哇!第一个押凛帐的人出现了!还有没有要押凛帐的?」巴道持续吆喝着。 「吴良是守主屋的,最瞭解状况,他都押了凛帐,或许凛帐赢面比较大喔?」胡梭跟着嚷嚷。 「那我改押凛帐好了!」 「我也改凛帐!」 「凛帐只是帐主,军师再怎样眼拙,也会选将军吧?」 「不好说吧?谁知道将军面具下是什么样子?」 赌盘因为吴良的加入引起了一些小混乱,一群人又鼓譟了起来,剎时间场子乱成一团。 就在气氛炒到最高点时,咚! 一包又大又重的钱袋从赌注圈的最外层当空砸到桌上,把大伙儿桌上的餐盘都震得离桌,只见大家的视线集中到那包钱袋上,再由钱袋的方向看去。 「不是我。」赌徒甲摇了摇头。 大家的视线越过赌徒甲。 「也不是我的。」赌徒乙手脑并用,也是一个劲儿摇头摆手。 大家的视线再往更外层看去。 「是凛帐的。」赌徒丙、丁、戊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指着双手环胸站在赌注圈最外层的凛双。 一听到当事人出现,立刻像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出一条通往赌桌的路,并在凛双跟赌桌外围再重新围成一个更大的圈圈。 「凛、凛帐。」庄家巴道紧张得冷汗涔涔,就怕被拖到角落施以暴行。 凛双与巴道四目相对,情势紧张,大伙儿看戏的兴致却更加高昂,把凛双跟巴道围在里面一决生死,只差没在外围再另开一局赌盘,赌凛双是来揍人的,还是来下注的。 「我……我……你……你……」巴道方才吆喝的气势尽去,只剩下抖动的单音。 当大家几乎确定凛双是来寻仇时,巴道立刻九十度弯腰对着凛双大喊:「凛帐,我错了,对不起!」 凛双没有回应,看着巴道不语,缓缓举起手,吓得他抱头躲到桌子下。但凛双却缓缓伸出手指,越过那躲在桌下的巴道,指着赌桌上的钱袋道:「我押凛双。」 然后,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离场。 目送当事人离场后,大伙儿静默了一阵,又立刻恢復了方才的闹腾,唯一的改变是──凛双的押注率比方才高了许多。 3-2 靖瑶 3-2靖瑶 飞雁对弟兄们的赌局浑然不知,她只觉得疲惫万分,回到屋内,她考量了一会儿,为防止露出破绽,决定到修罗的房间休息,一进房连身上的装束都没解下,就戴着鬼面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修罗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一个黑衣人探察了一下,俐落地跃入房间。 他走到床边,轻轻地揭开飞雁脸上的修罗鬼面,看着那蹙着柳眉、嘟着红唇的熟睡脸庞,忍不住会心一笑,他把面具放到一旁,扯下覆在脸上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张清丽的小脸。 「呵,才当一上午的将军就累成这样子。」她莞尔轻笑,但那声音竟低沉沙哑,与她清丽的脸庞完全搭不上。 她的音量虽不大,但却足以让精神紧绷的飞雁惊醒,她兀地睁眼,见到熟悉的脸庞,她惊喜地起身抱住她的颈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靖瑶,你总算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靖瑶笑着解下飞雁的头盔,「把装备都卸了吧!」接着替她解下盔甲上的束带。 「事情都处理好了?」飞雁任由她为自己解下装束,一边关心事情的进度。 「嗯……我进宫里去把药拿回来,今天他们下山去取回来的药,只会是一般补身子的药材。」 「既然有进宫,那……皇上……有没有……」飞雁欲言又止,不安地观察着她的眼神。 「没有。」靖瑶想都没想就回答,神色显得有些许慌乱。 「怎么了?」以往提及皇上,靖瑶总是气得咬牙切齿,而今见她有些反常,飞雁有些担心。 「没、没事。倒是我离开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靖瑶急着否认,并岔开话题。 飞雁闻言苦恼的皱眉:「凛大哥似乎是因为看到我面具下的伤,对『修罗』起了疑心……」伸手指了指她脸上那长长的伤痕。 「他对你还真是有心啊!」靖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心里为飞雁感到开心。 「你少胡说!就算他有意,我也……我也……」飞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低头不语。 「你也如何?」靖瑶没察觉她的异状。 「我也……不配。」飞雁抬头看着靖瑶,眼里蓄满了泪水。 「配不配不是自己说的,而是看彼此心意是否相通。」靖瑶定睛着她,明白她正为往事自卑。 飞雁不语,眼眶正逐渐被泪水淹没,却还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你该问问自己的心,对他是否有意。」靖瑶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手掌贴着她的心房,与她对视。 「我……我不知道。」飞雁茫然地看着靖瑶,她只知道自己很在意、很在意他。 靖瑶会心一笑,至少她从全盘否认进步成「不确定」了。 「那就去搞清楚吧!」靖瑶拍拍她的头,起身往一旁的衣橱走去。 飞雁盯着她思考一会儿后,突然破涕为笑。 「笑什么?」靖瑶不解。 「我以为,你讨厌他。」 靖瑶知道她指的是她对凛双的百般刁难。 靖瑶双手叉在胸前,理直气壮地哼道:「我是为了你在试探他的真心。」 「谢谢你。」飞雁对着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站在衣橱前的靖瑶打开衣橱,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她沉默地穿上修罗的装束,随着装束一件件加在身上,她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越发沉重。整装后.她走到床边拿起修罗鬼面发呆。 这是她欠下的债,她得自己还,可叹的是,她居然把毫不相关的飞雁给扯了进来。 她盯着手上的修罗鬼面发楞,突然覆上了一双手,靖瑶抬头看她。 「会结束的,有我陪你,我相信皇上会给你解药的。」飞雁坚定地看着靖瑶,给她鼓励的微笑。 靖瑶和她相视一笑后,戴上鬼面,将一切的情绪全都掩去。 靖瑶离开飞雁的房间,来到议事厅审阅文书,正好遇到为「修罗」送来早膳的凛双。 「将军,这是您跟军师的早膳。」凛双硬是抢下吴良送餐的工作,为的只是想进屋确认修罗的身分。 「搁下吧。」靖瑶头也没抬,逕自看着手中的卷宗。 凛双搁下早膳后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修罗」。 「你还有什么事吗?」靖瑶知道他在观察她,挑衅似地迎向他的视线。 「我想见军师。」凛双看着她提出要求。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见她?」靖瑶闻言,放下阅读中的卷宗故意激他。 凛双瞬间俯身,双手按在靖瑶坐椅两旁的扶手,将她困在坐位上,不羈的脸缓缓凑近靖瑶。 「凭我认为你就是飞雁。」 「我想你是误解了。」靖瑶不慌不忙往后靠在椅背上,避开他过度靠近的脸,双手环在胸前傲然看着他。 「不,我想我并没有误解什么。」 凛双语毕,瞬间出手想夺鬼面,但靖瑶早有准备,她几乎在他有动作的同时就抬腿朝凛双的腹部猛踹一脚,椅子顺势往后倾倒,像是计算好似的,靠在椅背上的她正好闪过了凛双探来的大手。 靖瑶顺着椅子倒下的力道一个俐落的后翻漂亮着地,凛双没料到会被反击,腹部硬是受了她的一脚,当下吃痛地抱着肚子倒退数步,蹲地不起。 「现在你的误会有解开了吗?」靖瑶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凛双。 凛双咬牙不语。 该死,这次是本尊。 「将军?凛帐?没事吧?」吴良被厅内的动静吓到,顾不得规矩,直奔厅内。 「滚出去。」 狼狈的模样被看到,凛双恼羞成怒,头也不回就对吴良大吼,吓得吴良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将视线转向靖瑶。 「你先退下吧,我跟凛双有话要聊。」靖瑶对吴良摆摆手,让他退出议事厅外。 「你是谁?」凛双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他肯定早上的修罗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为了自己好,你最好不要探究我的身分。」靖瑶故意将语气加重,警告凛双不要逾矩。 气氛瞬间凝结,凛双的手放在腰际的配剑上,而靖瑶也抽出靴上的匕首备战,「情敌」间的战事将一触即发。 「啊!」一声惊叫划破了他们的对峙。 后院传出了飞雁的叫声,但那叫声却不寻常地被从中截断。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衝进后院,但却只见飞雁一个人坐在修罗房内的床上,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两个「情敌」异口同声的问。 「我……我没事。」飞雁眼神飘移,似乎想掩饰些什么。 「怎么了?」靖瑶进房查探,但却毫无收获。 「我……我只是看见了隻大虫子。」飞雁起身制止靖瑶的搜查。 「说谎。」凛双突然插话,直接截破飞雁的谎言。 「我没有,真的是看到了隻大虫,牠刚才从门这儿飞出去了。」 飞雁煞有其事地往门外走去,离去前还顺手拉走了凛双,只剩下靖瑶一个人呆立在房里。 飞雁半推半拉把凛双推离后院,凛双终于不耐地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不奉陪了。」飞雁口气忽变冷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着他下了逐客令便又急着回去后院。 「站住。」凛双见她要走,立刻按住她的肩头。 「啊!好痛!」飞雁反应极快,摀住被按住的肩头惨叫。 有了前车之鑑,凛双以为自己又粗手粗脚地把她弄痛了,下意识松手,只见飞雁趁隙衝回后院,还不忘将后院的门落了锁,留下凛双一人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 回到后院的飞雁立刻衝到靖瑶房门口,伏在门上偷听房内动静。 「那夜……你还好吗?」房内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我没事。」靖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弱。 「没事就好,昨晚我没伤着你吧?」 「没有。」靖瑶回答的极快,想结束对话的意图一目瞭然。 靖瑶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走到房门边,一把拉开房门,伏在门上偷听的飞雁就这么跌趴进房。 男子穿着一袭白袍,头上系着由金线绣着飞龙的黑色发带,腰间佩戴白玉龙刻玉佩,看得出身份非凡,他气质斯文,脸上掛着从容优雅的笑容,但那抹笑始终没染进眼里,似乎只是习惯掛在脸上,深邃的眼里有着机关算尽的深不可测。 他的素衣白袍上有些泥泞,想来是费了一番心力才爬上赤霞峰。 「皇……皇上。你们聊完了吗?」飞雁尷尬地拍拍衣服,对男子福了福身。 「还没。」 「聊完了。」 慕容御风和靖瑶同时回答,飞雁轮流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还是我先回避一下?」飞雁提议。 「请。」 「不需要。」 又是异口不同声,飞雁不禁想为他们的好默契鼓掌。 「我还是离开好了。」 飞雁自行下了决定,缓步地退离房间。 「皇上还有什么事吗?」靖瑶一点都不想再和他聊下去。 「我不想对着『修罗』说话。」慕容御风看着那鬼面微皱眉头。 「别忘了这是你赐的。」靖瑶的话里充满了愤恨。 「所以只有我能拿下来。」慕容御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扯下靖瑶的修罗鬼面弃之在地,并迅速在靖瑶的唇印上极轻的一吻。 失去了鬼面的遮掩,靖瑶的眼里出现一丝慌乱及错愕,但随即隐去,她下意识挥手,想赏他一巴掌,但登徒子早有防备,轻轻一闪避过,靖瑶只能嫌恶地用衣袖擦嘴,脸上既愤怒又羞赧。 「你还是太嫩了,没保住这鬼面。」瞥见她的娇羞,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你是小偷吗?有本事就跟我打一架!」靖瑶气急败坏,朝他挥拳。 「你知道我打不过你。」 他轻巧地闪身,一脸无赖样的摊手笑着。 他是帝王,自保为第一要务,武功可以不好,但绝不能被抓住,因此除了武功外,还练就了一身好轻功,脱困的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好。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身形一晃,又在她脸上一吻。 「保住鬼面,得到解药。」被吻得麻木,她连擦都懒得擦了,只能气愤地咬牙回话。 这句话困住她好几年,她恨透了这句话,每次她都尽力保住鬼面,但却没有一次成功。 「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靖瑶不耐烦地问。 「来确定你没事。」他邪恶地笑着贴近靖瑶耳边轻吹,灼热的男性气息配上低沉性感的嗓音,令她想起失控的那夜,瞬间,她满脸胀红。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她力持镇定,手指微颤,指着窗示意他哪里来就哪里去。 「还有一件事。」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什么事?」靖瑶口气不耐,看得出来她的耐心已经用尽。 「我累了。」语毕,他爬上她的床,脱下鞋子就躺上床,「要一起睡吗?」他掀起被子拍拍身旁的空位,笑得邪恶至极。 「你、请、便、恕、不、奉、陪。」 靖瑶又怒又羞,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对着他大吼,接着,气得甩门而去,留下慕容御风在房里笑得无比开怀。 3-3 不速之客 3-3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的到访,靖瑶被迫让出寝室,她羞窘地敲了敲飞雁的房门。 「进来吧。」 飞雁对于她的到访不意外,因为她每次回宫总是被慕容御风惹得七窍生烟,每每回到赤霞峰总是会抓着她抱怨数个时辰才肯罢休。 「你还好吗?」飞雁看着她莞尔一笑。 「你说呢?」靖瑶瞪了她一眼,无力地摊倒在她的床上。 「皇上上山来做什么?」 飞雁边整理衣物边随口问,这一问却把靖瑶的脸给问红了。 「我、我不知道。」靖瑶神情显得有些慌。 「你的面具呢?」飞雁疑惑地盯着她看。 靖瑶生性谨慎,为防止曝露面具从不离身,就算拿下来,也会儘快戴回去,这会儿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被抢了。」靖瑶愤恨地咬牙,恨不得把慕容御风抓来痛揍一场。 「又失败了?」飞雁一挑眉,有些意外夺面具的戏码竟在赤霞峰上也敢上演。 「别说了。」靖瑶将脸没入枕内,想起方才的情境有些羞赧。 言谈间,一阵鹰啸传来,赤霞峰位处高地,老鹰们当以山壁的窟穴为栖地群聚,有老鹰也正常,她们都没有太留意,但接着,远方传来了示警的锣声,靖瑶反应极快地从床上跃起,就要往外衝。 「靖瑶,面具!」 靖瑶一愣,她的确忘记了,她先奔回被佔据的房间,没空留意慕容御风在做什么,她拾起地上的鬼面戴上就往外衝。 当她步出主屋,发现锣声是由裂谷处传来的,她暗忖,难不成是有人知道慕容御风在这里,为了抓他爬上了裂谷? 靖瑶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再度奔回主屋的房间,对着此刻正优间地双脚交叠佔据她床舖的慕容御风交待:「外面有敌袭,你躲好,要是有状况就从窗户逃出去,往前不远处有颗裂开的巨石,你就先躲在那里,我会去接你,现在我先去看看状况!」 「你担心我?」慕容御风噙着笑,心情好得如沐春风。 没空搭理他,靖瑶再度离开主屋,她耽误了太多时间,她只顾着往裂谷处跑,却没留意到有隻雪白的鹰儿始终在主屋空中盘旋。 一到裂谷处她看到的是为数不少的弟兄们,身上皆负伤,虽伤得不重,但却也没法再加入战局。 赤霞峰上的精兵平时训练有素,但来人却有办法将他们一一击倒,公羊翼眼看无法抓住对方,只好列起盾阵将对方团团围住,再由阵内的弟兄轮番入阵消耗敌人体力。 她暗忖,怕是敌人身手不凡,当她走近盾阵,她惊愕地发现对方仅有一人,那人身着黑衣并蒙着面,令人看不清容貌。 「修罗,叫他们住手。」来人见她出现,从容地出声叫唤,优雅的一个手刀,劈倒一个朝他袭来的人。 靖瑶眼睛一瞇,她认得他的声音,是慕容御风的贴身侍卫—朔夜。 既然不是敌人,那就不必太过紧张,而这正好是测试平日训练成果的好机会,她一点都不想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加上方才受的鸟气,靖瑶恶意装傻地道:「我不认识你。」打狗看主人,要怪就怪你的主人! 「嘖,恶毒的女人!」朔夜低咒,一个回旋,又踹倒一个。 「进攻!」 一声令下,将士们斗志高昂的呼吼着。 靖瑶移动到附近较高的巨石站在高处观战,阵内消耗战仍在持续着,但都被朔夜以最小的角度避开再轻松击倒。 飞雁脚程较慢,虽姍姍来迟,但她一找到衝突点就立刻熟练地寻找附近的至高点观战,她很快的就找到了站在高处的靖瑶。 「拉我上去。」飞雁站在巨石下朝着她大喊。 将士们激情的呼吼声不断,而靖瑶心系战局,没有听到她那蚊蚋般的声音,飞雁又叫唤了好几声,但却徒劳无功,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她的腰间陡然一紧,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覆在她身上一跃,她就这么被凛双抱上高处。 巨石不比平地,凹凸不平,她着地时一个踉蹌险些跌下巨石。 「站稳。」 凛双俯身在她的耳际叮嚀,贴身的肢体接触、热烫的吐息使她脸上浮出一朵娇羞的红云,但眼前的战事令她无暇多想。 「谢谢。」害羞地跟他道了谢后,她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正在进行的战事上。 为防止她摔落,凛双的大掌索性直接扣在她的腰际不放,心系战局的飞雁没有想太多,她只是专心一致地看着战事的进展,没有发现凛双的眼里,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很快的,她发现对方身手着实了得,没有一个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更何况是伤着对方了,更何况,对方手上连武器都没有拿出来,她暗忖,现在的首要应是制住对方的动作。 「将军,用枪兵!枪盾相护!」飞雁快速地分析战局,指示靖瑶下令修改阵型。 由于事发突然,她身上并无令旗,只能扬声大喊:「听我号令,盾兵前,长枪后,上阵!」 靖瑶一声令下,阵型突变,长枪兵交错地列阵于盾兵后方。 「出枪。」 乱枪齐发,逼得朔夜只能向下蹲闪。 「盾兵攻击。」 盾兵听令由盾牌旁以短匕首攻击,剎那间,攻击上下齐发,朔夜虽勉强闪过,但却也无力反击。 一个阵型的改变,使得战局逆转,原本轻松应战的朔夜,竟连出手机会都没有,只能忙着闪避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朔夜见靖瑶不肯撒手,又陷入苦战,心里一沉,在腰间的武器蓄势待发,眼里併发出一丝杀戮的气息,杀与不杀的考量就在一念之间。 突然,一声鹰啸响起,一隻雪白的老鹰衝入了围剿的阵型之中,牠锁定了其中一个枪兵攻击,使得阵型出现了破绽,朔夜覷得空隙,向着那缺口衝去,大脚踏上盾兵手上的盾牌一蹬,竟跃出了那三十六人大阵。 「重新列阵!」公羊翼见敌人逃出阵外,立刻又指挥着想再重啟阵型。 「住手。」终归是战友,总不能真的伤了对方。靖瑶大喊,制止了攻击。 那雪白的老鹰见战事停息,也跟着停下了攻击,降落在朔夜的肩上,沉默瀰漫开来,靖瑶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狼狈的朔夜,心里总算有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让我见他。」朔夜率先打破沉默,对她提出要求。 「凭什么?」靖瑶当然知道他指的是慕容御风,她双手环胸傲然俯视故意刁难。 「你别逼我。」朔夜气极,却又莫可奈何。 「好了,别把事情闹大,你也不希望皇上在这里的事被大伙儿知道吧?」飞雁拉了拉靖瑶的衣袖,轻声提醒,要她适可而止。 「随你!」靖瑶知道她是对的,只是她就是嚥不下那口气,愤愤地留下话后便转身离去,默许了她。 凛双虽默不作声,心里却有些詑异,一来是山上有外人进来,竟没人知道,而来人的居然是当今圣上,二来是飞雁对修罗的影响竟是如此强大。 「跟我走吧。」 飞雁对着巨石下的朔夜说着,转身便想找路下去,这才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她想起方才是被凛双抱上去的,而他的手,始终托在她的柳腰上。 因战事而紧张的情绪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迟来的羞赧,她的脸赫然涨红,她背对着凛双,尷尬的不敢转身,想离开却又下不去。 「害羞了?」 他俯身靠近,在她腰间的大掌故意使劲让她紧贴他的身体,贴着她耳际的唇,不经意地刷过敏感的耳朵,因为看不到对方,她的感官更加敏锐,在他的刻意挑逗下几近摊软。 凛双的嘴角扬起,十分满意她的反应,接着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在眾目睽睽下安然地被抱下来。 「我要放手了,站好了。」 沙哑的嗓音将她的理智唤回,在确定她站好后,他才恋恋不捨地松开那始终托在她腰上的大掌。 他的眼始终紧盯着她不放,直至她与朔夜消失在他的眼前。 望着飞雁消失的方向半晌,他神色一凛,他想起他还有事要做,他得跟伍佯下山去查查那断肠草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主屋,飞雁将朔夜带到后院的小厅,只见慕容御风双脚交叠坐在位置上,脸上仍是那一派的优雅笑容,那雪白的老鹰在见到慕容御风后发出一声长啸后,降落在他的椅背上。 「皇上,你没事吧?」朔夜见到慕容御风后,没有客套的君臣之礼,只是急切地上前检查他是否完好无缺。 「没事,都能爬上山了,怎么会有事呢?」他笑着,但却在朔夜碰触到某处时,闪过一丝痛楚,没有人发现,除了靖瑶。 「你们到底发生怎么了?」靖瑶知道他想隐瞒,没有截破他。 「昨晚你们…之后,你就偷偷离开了,皇上醒来找不到你,就急着出宫来找你,结果在途中发现有人在运送为数不少的兵器,我们为了确定买家,就一路跟着,结果到冀国境内时被发现了…」朔夜欲言又止地带过,就直接进入正题。 「愚蠢!居然两个人闯冀国国境,其中一个还是我们夜国的国君!」说什么来看自己,结果根本是来避难的!靖瑶沉不住气,指着慕容御风的鼻头大骂。 「至少,我们有了收获。」慕容御风知道她是关切,笑意染进了眼里。 「收获是什么?」靖瑶不屑的问。 「买家是冀国的四王爷。」慕容御风说着,眼神透露出一抹算计的光芒。 「想谋反?」一直不语的飞雁,突然发言,道出了最关键的收获。 「嘖,不愧是飞玄的女儿。」慕容御风满意地看着她。 飞玄是举世闻名的兵法家,他与飞雁两人相依为命,战乱时期年氏一脉为了拢络他,无所不用其极,但飞玄就是寧死也不肯为他们效力,最后他们抓住飞雁,以她的性命做要胁。 飞玄为了爱女只好同意,最后他们父女一起被送进了余尽忠的营里,没想到余尽忠只保全她的性命,将她充为军妓,她被关押在军妓营帐里,和大家一同被烙上了印记。 飞玄却因愧疚而自尽身亡后,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嘴里被塞了破布,奄奄一息地被缚着双手绑在营帐的柱上,一群色慾薰心的男人们撕开她的衣物,湿黏的舌头舔吻着她的肌肤,他们赤祼着下身欺上她的身,眼看就要被玷污,才被入营行刺余尽忠的靖瑶所救。 想起爹爹、想起过往,她的眼神一黯,沉默了起来。 「朕得回宫去佈署一切,待时机成熟,或许能一举拿下冀国。」慕容御风盘算着,眼里透露出难掩的兴奋。 靖瑶的走到慕容御风身边,不算温柔地一把拉起他的右手,掀开袖子,袖子底下的手肘没有外伤却红肿不已。 看来,这手是断了。靖瑶看似波澜不兴,但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担忧。 「伤成这样怎不说?」朔夜皱眉察看,忙着去取木棍来固定他的手。 「下山用绳索,没问题的。」对于刻意隐瞒的伤势居然被发现,慕容御风感到有些意外。 朔夜将他的手固定好后,他们两个蒙上面,在夕阳的馀暉下离开赤霞峰,闹腾了一天的赤霞峰才又回归往日的平静。 4-1 心意 第四章 4-1心意 自那日之后,凛双开始紧迫「盯」人,只要飞雁离开后院,就能明显感受到凛双那不容忽视的视线。 军事会议中,飞雁的座位正对议事厅门口,风帐帐主正报告由各地收集而来的情报,飞雁边听边看地图,思考那些情报的关係性,但来自门口的视线却扰得她心神不寧,脸颊也不自觉发烫。 「日前,风帐已成功在陈陵府中安插了人手,每隔几日会由山下的探子送来情报,并在夜冀两国交界,加派人手监视兵器交易的状况及数量。」风帐帐主报告着近况。 「发现什么没有?」靖瑶问。 「陈陵府中有条密道,而密道的尽头通往豫城内最大的青楼—凝脂坊。据说,陈陵买入的武器皆藏其中。」 「你怎么看?」靖瑶转向始终埋首地图的飞雁问道。 「咦?我……」飞雁闻声抬头,一脸茫然。 「陈陵。」靖瑶不耐地出声提示。 「陈陵?」 见她一脸状况外,风帐帐主好意提醒复诵刚才的话。 「陈陵府内有探子,那陈燁府中呢?有安排人手吗?」飞雁偏头问着。 「没有,我们该关注的对象是陈陵不是吗?」 「陈燁与陈陵素来不合,或许有朝一日,陈燁可以成为夜国的一把利刃。」 飞雁抬头,却正巧一眼望进了凛双的眸里,她羞涩地低下头佯装思考。 军事会议终于在他灼人的目光中结束,见她红着脸逃难似地离开议事厅,凛双的脸禁不住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杏月将至,含苞的杏花在春意满满的赤霞峰上等待绽放。 距凛双发现断肠草,至今已过两个多月,他不解为什么第二次下山和伍佯取回的药材里,断肠草竟无了声息。 他抓着药房掌柜逼问,掌柜却说那药都是宫里送来的,至于里面是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他知道事有蹊蹺,所以只要见着飞雁就追着她问,可她却执意装傻到底,怎样都探不出所以然来。 近日她竟开始对他避而不见,就连夜里也不外出,找修罗求见更是枉然,对此,他开始感到焦躁不已。 自裂谷一战,靖瑶更勤加练兵,操练时间比往日延长了许多。 一日清晨,靖瑶于练兵时晕倒,议事厅内一阵骚乱,凛双与各帐帐主将她送了回来,并通知医所大夫。 「军师、军师!快出来啊,将军出事了!」吴良一个劲儿的拍打着通往后院的门。 飞雁闻声,急衝而出,一头散发,身上仅穿着单薄的衣裳。 菲薄的黑色丝绸单衣,将她的酥胸衬得更加雪白,那水蛇般的细腰、丰润的臀,令凛双看得双眼发直。 他手里抱着靖瑶,眼睛却紧盯着飞雁不放,他多想褪下披风披在她身上,阻绝眾人的视线。 「将军?将军?」飞雁见状匆匆到靖瑶身边查看。 「凛大哥,请你替我把将军抱进去。」说着便推开通往内室的门,还不忘回头交待:「你们都先在外面候着,韩大夫来了再唤我。」 凛双将靖瑶放在飞雁床上,飞雁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膊,探到脉膊后,才微微地松了口气,并抬头道:「凛大哥,你先出去吧!」她得解下靖瑶的面具确认状况。 凛双站在房里,想起两个月前吃的闷亏,他非得握紧拳头才能制止自己揭开那修罗鬼面。 「凛大哥,你快出去吧!」她见他不走,急得几乎就要掉下了泪。 他拳头收紧,默默转身出去。 关上房门后,飞雁解下了鬼面,并急切地叫唤着。 「靖瑶?靖瑶?」她重按她的人中。 不一会儿,只见靖瑶手指微颤,蹙眉转醒:「我怎么了?」 「你练兵时晕倒了。」飞雁见她转醒,松了口气后,眼泪才开始涔涔落下。「你到底怎么了……」 靖瑶低头沉思许久,突然想起两个月前那个失控夜晚,算算时间,她月信也有两个月没来了,该不会是……。 「靖瑶?靖瑶?」见她发怔,飞雁拉拉她的手。 「韩大夫给我把过脉了吗?」靖瑶回神,抓着飞雁的双肩急问。 「没……没有。」她当然知道把脉有可能曝露靖瑶的女儿身分,但靖瑶的反应未免太过了点。 「军师,韩大夫来了。」议事厅传来吴良的叫唤声。 「我没事,让韩大夫回去!」未待飞雁回话,靖瑶直接对着门口大喊,语气带着满满的烦躁。 「可是将军……」 吴良在门外想劝她却被靖瑶打断。 「就说了我没事!」靖瑶大吼,打断一切关心。 见她如此,飞雁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她轻抚靖瑶因烦燥而纠结的眉头:「就让韩大夫进来吧。」 「不需要!」靖瑶挥开飞雁。 「就算真的不需要,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家会怎么想?」 「我也知道,但……」靖瑶欲言又止面有难色地看着她。 「不能把脉的话,不把就是。只要让韩大夫进来看看,好吗?」看出她的为难,她贴心地提议。 靖瑶闻言静默戴上鬼面。 飞雁知道她应允了,出去开门让韩大夫进房。 「可否向将军请个脉?」韩大夫礼貌一揖。 「我很好,不需要把脉。」 「这……」韩大夫为难地看向飞雁。 「将军没事,只是有些疲乏,不如请韩大夫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给将军?」飞雁甜笑着指点。 「还是让我把了脉再开方子比较妥当。」韩大夫不肯轻易开出方子,与两人礼貌地僵持着。 「将军很好,只是近日有些疲乏,就劳烦韩大夫这样告诉大家吧!」飞雁不容拒绝地将韩大夫推向门口充份地表现自己的坚持。 「不是啊!这样不行!」韩大夫还想再劝。 「这是军令。」靖瑶语气森冷严厉,仅以短短的四个字便让韩大夫闭上了嘴。 「是。」韩大夫知道劝不了靖瑶,只能轻叹着摇头退出后院。 见韩大夫出现,各帐帐主都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韩大夫,将军怎样了?」雷帐帐主性急地问。 「将军只是近日操练频繁,国事烦心又偶感风寒才会如此,他刚才已经转醒,需要休养一些时日,其馀我想没有大碍。」韩大夫以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说着。 「可是……」雷帐帐主还想再问。 「将军需要休息,大家回吧!」飞雁硬是打断他的话。 「要是将军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风帐帐主也发言。 「对啊!将军可不能出事啊!」火帐帐主也跟着应喝。 「如韩大夫所言,将军没事,只是累着了,不会有事的。」飞雁声音软嫩,耐心地安抚大伙儿。 「可是……」雷帐帐主还想再说下去。 「够了!」凛双不耐地打断,虽已降为守卫,但他的话仍和以往一样份量十足。 「各位帐主请以军心为重,将军无大碍,望勿猜忌乱了军心。」 飞雁趁机结束对话,对凛双投以感谢的眼神,便一溜烟地回到后院去了。 凛双看着飞雁离去的背影,想起自己方才抱着靖瑶的手,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 回到房内,靖瑶竟已不知所踪,飞雁到她的房里去找也不见人影,甚至连张字条都没有留下。 「靖瑶?靖瑶?」飞雁急得在屋内团团转,在她确定靖瑶不在屋内后,她来到议室厅,看着守门的两人思索。 突然想起靖瑶外出时常穿的披风,她灵机一动,佯装在议室厅内四处寻找。 「吴良,你有看到将军的披风吗?」她边找边问。 「没有,将军在屋里,或许穿到屋内去了?」吴良应声,还往议事厅探了探头。 「也是,我进去找找。」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逕自往屋内走。 看来,她没有出去。 飞雁关上门后,疲累地闭眼倚靠在门上小憩,之后开始焦虑地在房里来回打转,她左思右想,直觉她或许是走密道下山了,但她片语不留,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啊!况且,她的身体状况…… 她愈想愈不对劲,匆匆打开房里的窗户,狼狈地翻出窗外直奔密道口,她循着不远处的巨石走去,一路仔细查看地上是否留有靖瑶的足跡。 一路到巨石底下,都没找着任何线索,飞雁鼓起勇气走进石缝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湿滑石壁中摸索着油灯与引信。 费了一番心力找到油灯后,她引火走入巨石缝中,里头有条由地下水形成的水道,但在他们移居上山前已经枯竭,现在只剩涓涓细流,只要沿着这条裂缝向下走,便可直达裂谷下方,且能避开所有人自由来去,但那路比起裂谷的路难走多了,必须轻功绝佳者才下得了山。 才走进不到几尺,狭小的水道令她举步维艰,飞雁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再继续往前走,而且就算里头真有脚印,她肯定也看不着。 在万般挣扎下,只好决定放弃,当她一步一步退往洞口,突然觉得脚下一阵刺痛,她低喊一声,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跛着脚艰难地步出石缝,倚坐在路边的大石块褪去鞋袜,查看伤处,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现脚踝处有两个红点,而周围的皮肤已然红肿如球状,显然是被蛇咬了。 若是无毒便罢,倘若是毒蛇……只怕凶多吉少…… 虽然她无法判断是否有毒,但她知道必须尽快将污血去除。 性命攸关之际,她没想太多,当下就忍痛坐在原地蹺起脚、俯下身就想将嘴凑过去吸。 凛双经过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 「你……在做什么?」凛双有些尷尬的发问。 飞雁闻声惊愕地抬头,诡譎的气氛凝结在树林里。 飞雁吓到连脚都忘了放下,仍维持着那极为不雅的动作,僵硬着。 「你……你的脚怎么了?」凛双见她抱着脚不放,上前关心。 「我……我被蛇咬了。」飞雁窘困地放下正要进行「排毒」的细嫩小脚。 「让我看看。」凛双有些讶异于她的冷静。「所以你脚抬那么高是要帮自己吸毒?」他边审视伤口边挑眉问。 「嗯…」她羞得连耳根都红了,一双手因为紧张而扭成了十个白玉小结。 凛双憋着笑道:「你忍忍,我帮你把毒吸出来。」没等她回应,他抬起她的祼足便将嘴靠上去。 「啊??」相较于她肿痛炙热的伤口,他的唇触相对冰凉,令飞雁浑身一颤,双手揪住凛双肩膀上的衣裳。 几次吸吮后,凛双将她抱至不远处有着清泉流淌的山壁边下,他在那儿清洗了自己的口腔,接着又捞起飞雁的玉足。 「凛……大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飞雁说着,急得想把脚缩回来。 「我坚持。」抓着她脚踝的大掌不肯放,他既温柔又坚持地替她清洗伤口。 细嫩白皙的祼足、修长的小腿,那抚触多么地醉人,凛双眼神一黯,洗着洗着大掌一路沿着足祼、小腿向上探去,眼见就要探入她衣裙内。 「凛……凛大哥!」飞雁羞得俯身抓住他那在她脚上放肆游移的大掌。 凛双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她,她娇顏红润、双眼无助惹人爱怜,她制止的手聊胜于无地停放在他的手上。 她突然想起靖瑶对她说的话:「要问问自己的心是否对他有意。」 他抚开她垂落到脸庞的发丝,将它们勾到她的耳后耐心地诱哄:「我不会伤害你的。」 「凛大哥……」她羞得想制止他抚上发丝的指掌。 「双,叫我双。」他反手抓住她的手,充满磁性的嗓音,此刻却因过度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双……」她着了魔似地接受了他的诱哄。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美好,他的慾望早已按耐不住地昂然挺立,但她身上的烙痕直觉地让他知道自己不能冒进,不能够吓着她,并不断告诉自己,就一吻!一吻便罢。 「我的好雁儿。」他邪魅地笑了。 像是奖励似的,男性热烫的唇印上了她的,时间像是静止了般,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唔……」被封缄的唇溢出了无助的呜咽。 没料到会遇袭,她惊讶的张大眼睛,脑袋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被他有力的手按住,她双唇紧闭,但他火热的舌霸道地撬开她紧闭的贝齿,探入她的口中肆意掠夺,她伸出早已无力的小手想推开他,但却败倒在他的热吻之下。 热吻结束,激情未退,他失控了,她太过甜美,他意犹未尽地将那缠绵的吻延伸至她的颈项,他的吻充满掠夺,在她的颈间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跡,温热的男性气息及阵阵酥麻侵蚀着她的理智,她逐渐沉沦在他那雨点般的细吻之下,小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结实的颈项。 「啊……双……」她抱着他,不自觉地发出了欢愉的叹息声。 她的反应令他感到欣喜若狂,他的大掌更肆无忌惮地向下进犯,他扯开她的腰带,大掌探入那菲薄的褻衣,感受胸前的软嫩,在碰触的瞬间,他明显感到身下的人儿一僵。 他感受到她的娇躯僵硬并传出微微的颤抖,几乎同时,他强迫自己停下所有动作,他知道,那是她的极限了。 「对不起,我不碰了、不碰了。」他退开,将双手举高保证不再侵犯她。 「对……对不起……」她双眼含泪,虽然明白他不会伤害她,但恐惧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令她无法忍受。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道歉的理由。」他轻抚她的脸,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滴。 她侧坐在他的腿上泪流不止,对于自己无法回应他感到抱歉,她无力面对那不堪的回忆。 而他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在他怀里发洩。 半晌后,她自他怀里抬头。 「你不问我为什么?」对于他从不追问她的过去而感到好奇 「我等你自己愿意告诉我。」 「如果我都不说呢?」她眨了眨眼。 「那我就不问。」他捧起她的脸回味地轻吻。 「嗯。」她对着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但有一点,我需要你为我解答。」 她抬眼看他,等待他的问题。 「你和将军,到底是什么关係?」他一脸凝重地问着。 她盯着他看,但笑而不回。 他被她笑急了,抓着她的肩摇轻晃:「你倒是说啊!」 「我们的关係极其复杂,一时间说不清楚……」她刻意地敛起笑容。 她好喜欢看他吃醋心急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接受我?」他感到有些挫败。 「因为你从不容我拒绝不是吗?」她无奈地耸肩。 「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在她身上的大掌,颓然垂下。 「我搞不好就是。」她笑着滑下他的腿。结果完全忘了她脚上的伤,一着地就吃痛惨叫:「好痛!」 他被她这一叫吓了一跳,立刻起身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他担忧地看着她。 「痛。」她看着他柳眉微蹙。 「我带你去韩大夫那看看。」他抱起她往医所走去。 「谢谢。」她心满意足地环着他的颈项,给他的唇印上极轻的一吻。 剎时间,凛双心里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踩着轻快的步伐,抱着她离开树林,往医所走去。 在杏月时节,有一朵名叫「爱」的含苞花儿,悄然地绽放开来。 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他。 4-2 打胎药 4-2打胎药 他们从林子里到韩大夫医所的路上掀起了大伙儿注目,飞雁羞红着脸躲在凛双的怀中。 巴道的赌局又再次在早膳时开业,在喧闹间,凛双的胜率似乎又提高了几分。 在韩大夫那包扎完后,她又被凛双一路抱回主屋,连早膳都是由吴良送来。 回到主屋,飞雁仍不见靖瑶,她望着书架上的卷宗发呆,却突然看到了一直被间置在一旁,早已濛灰的兵籍资料。 「兵籍资料……」她像着了魔似的向前翻找出凛双的兵籍资料。 方才翻开,她吓得倒抽了口气,手上的兵籍资料散落一地。 凛双,皖城少城主。 「皖城……为什么是皖城?」飞雁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回忆如潮水般衝撞着她。 那年,余尽忠攻打皖城,久攻不下,余尽忠派人将她掳走,胁迫她爹献计攻打皖城,她听说,皖城的少城主亲率城民组成民兵守城。 城破那日,城主一家被杀,首级被悬掛于城门之上,而少城主却不知所踪,大家都以为他已死在战乱之中。 皖城几乎屠城,数百位妇女被抓,充为军妓,数以千计的城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她爹因此落了个反贼的骂名,而凛双,竟是那皖城的少城主。 思及此,她的心犹如被撕裂了般,痛。 如果,他知道我是飞玄的女儿,不知道会有何想法? 如果,我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或许,我们会有未来。 如果,在他爱上我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或许… 一堆「如果」在她的脑海里转,直至傍晚,她与靖瑶的晚膳又被送到主屋,她一个人在内厅里食不知味地用完膳后,又坐在原地呆望着那晚膳由热气蒸腾到温度尽退。 最后终于听到了靖瑶房里传出的细碎声响,她飞奔过去,推开房门见着的是拎着药包站在窗边发呆的她。 「靖瑶?」飞雁试探性的出声。 靖瑶抬头看向她,双眼无神。 「你还好吗?」 靖瑶无声的点头。 「你下山去看大夫了吗?」 她再点头,依然一句话都不说,眼神空洞。 见她一身黑衣覆面,果然如自己所想,是下山去了。 「大夫怎说?」见她始终不言不语,飞雁暗忖恐怕事态严重。 「大夫说……」靖瑶无神地抬头,话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 「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我好跟你有个照应啊!」见她神态有异,飞雁急得抓着她的肩追问。 「大夫说……是喜脉……」靖瑶依旧处于晴天霹靂之中。 「喜…喜脉?你有喜了?」飞雁懵了,靖瑶几乎都在山上,那孩子的爹究竟会是谁? 「帮我把药熬了吧……」靖瑶不答,将一直揣在怀里的药包交给她。 「是安胎药?」飞雁边问边拆开药包。 朱砂?药包里不见养血安胎类的当归、川芎,为何反倒有朱砂及砒霜的刺鼻气味? 「为什么你的药里会有朱砂?」飞雁警觉地问。 「这孩子不能留……」靖瑶苦笑,答非所问。 是打胎药! 飞雁倒抽了一口气:「为什么?到底是谁?」 靖瑶的苦笑在飞雁的逼问下逐渐转为苦涩,「可以不问吗?」 「不可以。」飞雁抓着她的双手,蹙眉看着她。 「那我自己熬好了。」没有馀力跟她争论,她伸手就要拿回飞雁怀里的药包。 「我不会给你的!」飞雁抱着药包闪开,硬是不肯交给她。 「还给我。」 靖瑶有些不耐,上前就想抢,飞雁机伶地推开身后的门,三步併作两步便往外衝,她知道靖瑶得戴上鬼面才有办法出去追她,她虽脚程没靖瑶快,但至少还能拖延些时间。 靖瑶见她往外衝,急得戴上鬼面就向外追去,「把它交给我。」 靖瑶和飞雁在议事厅内僵持了一阵,飞雁眼看这样下去只要她轻功一跃,她肯定就会被活逮,索性硬着头皮往外衝。 「凛大哥,救我!」 她边跑边叫嚷,凛双闻声而至,在第一时间护在她的身前。 其他的弟兄们也因为骚动而聚集,此刻全围绕在远处观看在主屋外对峙的两人。 「让开。」靖瑶口气森冷。 「不。」凛双伸手挡在飞雁身前。 他虽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飞雁死命护着怀里的东西看来,那包东西应该是衝突的原因。 「让开。」靖瑶再一次警告,她身姿蹲低,手已握上了从不离身的修罗剑。 「凛大哥,不要。」见靖瑶想拔刀,飞雁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她拉住他的手想往林子里跑。 只要到崖边,将药包拋下山就可以了。 「我正想领教将军的修罗剑呢!」凛双笑得一脸挑衅,一点都没有逃走的意思。 他们就像是斗红眼的公牛,双方都杀气腾腾,但却谁也没有动手,只是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正当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主屋外的两人时,飞雁瞥见在一旁看热闹的公羊翼。 她飞快地朝他奔过去,将怀里的药包交给他:「公羊大哥,求求你替我把它丢了。」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争的就是这包东西,她将它丢给他,这分明是陷害啊!他被迫接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藏好它,快走啊!」飞雁急得扯开他的衣襟,胡乱地将那药包往他怀里塞,并催促他快点离开现场。 「这……我……」 「走!」 公羊翼被迫离开现场后,飞雁旋即奔回两人之间周旋。 「不要为难他,我跟你回去!」飞雁伸出手呈大字型挡在他们中间。 靖瑶与凛双见状上前想拉开她,没想到却极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扯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让飞雁痛叫出声,凛双闻声怕伤了她立即放手,飞雁就这样落入靖瑶手中。 「该死的!」见飞雁落入靖瑶怀中,凛双忍不住咒骂出声。 「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在被拉走前,飞雁还不忘回头安抚凛双。 飞雁被靖瑶半拖半拉一路拉回后院,一进后院中庭,靖瑶就急着向她要东西。 「把药给我!」靖瑶烦躁的对她大吼。 「我丢了。」飞雁无所谓的一摊手。 靖瑶又气又急,粗暴地扯开她身上的衣物搜身,飞雁知道自己肯定挣扎不了,索性站着任她搜。 「你闹够了没?快把它交给我!」 「你才闹够了没!你可以冷静一点吗?那是一条命,你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而且这种药,要是吃出问题了可怎么办才好?你要赤霞峰上的大伙儿怎么办才好?」飞雁也火大了,她伸出手指边骂边戳着靖瑶的胸口,飞雁说的每句话都深深刺入她的心。 被飞雁的一阵痛骂后,她颓然地垂下双手转身离开,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靖瑶将飞雁拖回后院后,看热闹的大伙儿一哄而散,仅剩下凛双僵立在现场。 「凛帐!」公羊翼突然急切地朝他奔来。 「别过来!」凛双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为免伤及无辜,他喝止他的继续靠近。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啊!」公羊翼不顾警告仍持续靠近。 当他的手搭上凛双的肩时,凛双握住他的手向后一退,再俐落地往他身后一翻,转眼间就把他压在地上。 「啊!痛痛痛痛!快放手、放手!」公羊翼的手在一瞬间被凛双反剪在背后,痛叫声登时响起。 「你看这个、看这个!」公羊翼困难地用另一隻手拿出他一直藏在怀里的药包。 是飞雁刚刚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凛双定睛一看立刻放开公羊翼,直接伸手将东西抢了过来,当下就要拆开。 公羊翼按住他的手,无声赽对他摇了摇头。 「到我那去!」凛双说了就直接往他屋里走。 他被免职,住所理应该分配到一般士兵的住屋,但上头像是忘记此事一般,没对他的住所做出变动,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继续住下。 一进屋,凛双掩上门后,立刻坐到椅子上打开药包,而公羊翼则有些紧张地佇立在靠门最近的地方。 「这是?」又是药?凛双皱眉。 「药里怎么会有朱砂?」为了确定,凛双还伸手去沾那朱红色的药粉闻。 「是朱砂没错。」公羊翼吶吶地为他解答,声如蚊蚋。 「还有砒霜的味道?这难不成是?」凛双倒抽了口气。 「是打胎药。」公羊翼像是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又退了两步,准备随时夺门而逃。 抽气声响起,忆起方才的状况,凛双茫然地抬头问公羊翼:「难不成是飞雁有孕,将军要逼她打胎,所以她刚刚才抱着药包衝出来要我救命?」 「其实……我也是这样猜想的。」公羊翼吞了吞口水,手心早已因为紧张而流了一层薄汗。 「我该死的做了什么?居然还把她交给将军!」想到她现在可能被逼着打胎,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你冷静一点!」凛双的怒吼声震得公羊翼耳膜发疼,他早预谋好在门边藏了木棍,一个箭步退出凛双的屋子并关上门,再拿起木棍将门卡住。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放我出去!」凛双怒吼地踹门,但门却早被公羊翼堵死。 「你冷静一点!」早料到他会暴怒,他早有打算将他困在屋里。 门踹不开他索性往窗边走,却发现连窗户也从外面用木条钉死。 「公羊翼!」他气得用内力发出怒吼,震得连在门外的公羊翼都能感受到那浑厚的内力。 呜呜呜……他就知道让凛双知道真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偏偏他又觉得这件事很重要,非得让他知道不可,所以只好在他冷静前先把他关住。 「只要你冷静下来我就开门。」公羊翼不敢靠门太近,就怕里头的野兽会破牢而出。 「你要我怎么冷静!」一想到她可能就要遭逢剧变,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第一、他们刚才在争那包药,代表,那是唯一一包药,所以军师肯定暂时不会有事!」公羊翼做好摀耳的预备动作,准备保护好自己脆弱的耳膜。 意外的,屋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你有在听吗?」公羊翼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继续说。」知道飞雁暂时不会有危险后,他放下刚才原本打算砸门的椅子,坐在门边与公羊翼对话。 「第二、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但我不是要你就这样衝进去闹事,你总得跟军师谈谈吧?要是她喜欢的是将军呢?」 「还有吗?」凛双皱眉,这点虽不中听,但却是问题的癥节。 「所以…孩子是谁的?」公羊翼语毕立刻摀住耳朵,怕可怕的咆哮又再度传来。 「不是我的。」凛双不甘心地咬牙怒吼。 「咦?那将军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公羊翼不解地抓了抓脑袋:「会不会是怀疑……」公羊翼欲言又止。 「怀疑什么?」凛双恶狠狠地问。 「怀疑小孩是……你的……」公羊翼话愈说愈小声。 「该死的,我得去跟他解释!」凛双闻言立刻站起,再度举起身下的椅子就往门砸去! 碰! 脆弱的门板与椅子不敌凛双浑厚的内劲,双双裂成碎片,那强大的力量甚至波及了在房门口的公羊翼。 「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会好好处理的!」凛双步出屋外跟公羊翼道谢后,便头也不回地往主屋奔去。 屋外满地碎木,公羊翼灰头土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破牢而出的野兽渐行渐远的背影。 4-3 摊牌 4-3摊牌 虽说急着要解释,但他也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公羊翼的一番话确实起了作用,所以他决定要先找到飞雁。 回到主屋,飞雁一人呆坐在议事厅内,单手握着衣袖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揉着,另一手则拖着腮,她思考时常出现这样的动作。 飞雁在思考,到底靖瑶怀的孩子会是谁的,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靖瑶下如此狠心的决定。 「雁儿。」凛双在议事厅门口叫唤着,但似乎没将沉思的飞雁唤回。 「雁儿。」见她没反应,凛双索性直接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 「凛……凛大哥!」一见来人,飞雁被吓得弹起,连忙回头看看后院,确定靖瑶是否有看见,接着忙不迭地把他推出屋外。 「你来做什么?」靖瑶正在气头上呢!要是被撞见,难免会受些无妄之灾。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的吗?」凛双明白她的心思,任由着她将他推着走。 「有。」她以为他指的是刚才和靖瑶的衝突。关于这点,她的确得好好告诫他最近能离靖瑶多远就多远。 「嗯?」停下脚步,凛双意外于飞雁的坦白。 他们恰巧驻足于主屋的岗哨旁,而吴良此刻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人看。 「吴良,你请公羊大哥把吴义换回来吧,让凛大哥和吴义换一下工作。」飞雁没回答他,反倒是自顾自地挨着一旁的吴义说话。 没等到飞雁的回答,反倒是拉着一旁的吴良要他跟吴义换工作,他不悦地环胸皱眉。 「你是什么意思?」在发现自己有孕后,她要将他支开,与他保持距离了吗?醋意及羞愤在他的心里翻腾,他一脸铁青地质问她。 「我……」飞雁被他吓着,完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暴怒。 「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语毕,他便拉着飞雁的手往他的屋里去。 飞雁无从选择,只能顺从地跟着走,临去前,飞雁似乎还听到吴良小声的呢喃:「可是吴义是打扫茅厕的呢……」 凛双的小屋距离飞雁居住的主屋其实不远,仅百步的距离,凛双拉着她逕自走着,她的步伐较小,跟不上他那又大又快的脚步,虽只有百步之遥,但也不免走得有些吃力。 「凛大哥,慢点啊!」 凛双没有回答,在气头上的他看似自顾自的走,但仍刻意地将步伐放慢,好让她可以跟得上。 到了他的住屋,那屋里屋外的一地碎木,让飞雁不禁多看了几眼。 当她进到屋内,没有门的屋子敞亮地开着,似乎在昭告所有人,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们……就在这谈?」飞雁环顾残破的门板,表情有些莞尔。 「该死!」他压根儿忘了拜公羊翼之赐,他屋里的门早已被他砸烂,此时两个人在这,屋内的状况,在广场走动的弟兄只要经过便可一目瞭然。 「到里面来。」没想太多,凛双拉着她便往房里走。 时已过傍晚,卧房内的窗子被封死,有些昏暗,凛双取了火摺子将房里的油灯一一点上,房里瞬间变得明亮无比。 第一次进到男人的卧室,飞雁小心翼翼敛着衣裙正襟危坐,并好奇地张望,墙角掛着他的盔甲及武器,简单的大床上散落着没叠好的被子,看似穿过的衣物杂乱地堆叠在另一个角落形成一座小山,她目测那应该有三日的份量,还有不知为何被封死的窗子跟那…… 「你刻意将我调离是什么意思?」没等飞雁看完,他气急败坏地逼问。 「此刻将军正在气头上,我只是希望你先避开将军。」飞雁收回好奇的视线,定睛看向他,想来她得先解决眼前这男人的问题。 「只是这样?」他狐疑地看着她。 「嗯,只是这样。」澄澈的大眼看着他,她佯装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那你方才在屋内和将军到底起了什么衝突?为什么你会抱着包东西跑出来?那包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知道她在装傻,索性一股脑将想问的问题都问了。 「只是些陈年旧物罢了……」飞雁早在衝出去寻求帮助前就已想好说辞。 其实,她将事情闹大前就先分析过形势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公羊翼可能偷看了那包药,并且告诉凛双,但比起靖瑶吃下那些药,结果还是好太多了,只是此刻她并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看过。 「什么样的陈年旧物,竟能让你们争吵成这样?」还想隐瞒! 「既是陈年旧物,就不值得一提,而且也不应该再提。」飞雁刻意使口气冷漠,转身背对他。 「好!事已至此,你不愿多说也罢!就当我自做多情!」他火大的拍桌,决定不再逼问:「只是有些药,入口前要三思!以免伤身!」 语毕,便火大地离去,出门时,竟将飞雁反锁在房内,留下她满脸错愕。 「凛大哥,凛大哥!你要做什么?」待飞雁回神拍门时,凛双早已离去。 没想到一向直来直往的他也会拐着弯说话,看来他是真的看了药包,而且还误解了。 飞雁苦恼地低喃:「看来,我真的得好好跟他解释了。」但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个儿会被关在他的房里! 离去的凛双,气急败坏地往主屋奔去,吴良见他脸色阴贄,想上前拦阻,却被他点了穴当场动弹不得。 他踏入议事厅扬声便喊:「将军,凛双有事要与您相商!」 「你又想做什么?」靖瑶步出后院,虽有鬼面遮掩,但光听语气便知她此刻的脸色比起凛双也好不到哪去。 「凛双只是希望将军慎行!」他咬牙冷笑。 「你什么意思?」不明不白的控诉令她心烦意乱,靖瑶瞬间恼怒了起来,一再被他找碴,她气得双拳握紧,打算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男人。 「凛双知道军师已跟随将军多年,在撤到赤霞峰前你们早已在一起,这些弟兄们皆看在眼里,凛双虽对军师有意,但却未曾逾矩,所以还请将军切莫误会,善待军师!」凛双咬着牙,心痛地说着违心之论,只希望飞雁能够过得好好的。 「你是来为飞雁求情的?」 原本剑拔弩张的情绪,被凛双一句话浇熄。 「虎毒不食子,凛双只希望将军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靖瑶闻言心头一紧,没料到他竟知道药包里的东西。靖瑶暗忖,但依这状况看来,他应该是以为飞雁怀了身孕。 「你对她有意?」 「凛双只是认为军师不该被如此对待,既无名也无份,为将军怀了孩子竟还遭到如此对待。」他没有回答,避重就轻。 「她现在不能有孩子。」靖瑶鬼面下的眼神一黯。 「此话何意?」凛双咬牙。 「我山下有自己名媒正娶的妻妾。而她,连个妾都算不上,不是我心狠,而是放弃孩子,对她比较好。」靖瑶苦笑地诉说着自己的处境,那苦涩的笑容被掩在了鬼面之下,旁人什么都看不到。 「将军既然有妻妾…那就不应该再招惹她!」凛双气得几乎就要对靖瑶挥拳,但明知道她心中有人,还招惹她的自己似乎也是一样令人不齿。 「是啊……当初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她垂首低喃。 「既然已经发生了,那终究是双方的骨肉,就算真的想放弃,也是要经过彼此同意,而不是将军一厢情愿地为她作主!」听出靖瑶口中的后悔,凛双更加确定「修罗」的心根本不在飞雁身上。 「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思,既然你知道她有了身孕,为何还肯这样为她说话,难道你就真的不在意吗?」靖瑶的心因为凛双的一席话,又动摇了几分。 「怎可能不在意?但在意了又如何?事实就是如此,她的心在将军身上,我纵使心存爱慕,也无从介入。」对,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凛双酸涩地说着。 「……我懂了,你走吧!」靖瑶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好羡慕飞雁。 「不!我不走,除非将军保证不会逼迫雁儿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他站在原地,为了飞雁,他必需得到靖瑶的保证。 「够了!别得寸进尺了!」虽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她听着总觉得他在逼她为腹中的孩子做决定。 「请将军三思。」凛双坚定地站在原地,双手抱拳。 「我会的,但是我现在不能做决定。」她还需要再想想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我可以等。」凛双依旧唯持原姿势,一动也不动。 「滚。」见他坚持要她下决定,她心烦地指着门口下逐客令。 「恕我无法从命。」凛双抱着拳低头咬牙,打死不退。 「滚!」靖瑶抽出靴里的匕首,再度指向门口冷声开口。 主屋外的吴良早已衝开被凛双点的穴,一直担心地观望厅里的发展,见他们起了衝突,他未多想便衝入厅内,却看到将军拿着武器对着凛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他拿下!」靖瑶沉声下令,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对于靖瑶的命令,吴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虽说将军令不得不从,但对象是自家「前」帐主,也是赤霞峰上身手仅次于将军的高手,他怎么可能拿得下他啊! 「拿下他!」靖瑶大喝。 「是!」吴良被迫从命,在回答的当下他感到万念俱灰,已经有被凛双打趴的心理准备了。 「帐……凛……凛大哥,失礼了。」吴良鼓起勇气上前,拿着手上的长枪直指凛双。 没想到凛双只是身姿傲然地挺立在原地,毫无反抗地束手就擒。 「收押吧!」 靖瑶看了凛双一眼后离去,留下一身冷汗的吴良,与「束手就擒」的凛双。 「呃…现在该怎么办?」吴良对着「犯人」提出问题。 「收押吧!」凛双的目光,自始自终都看着靖瑶离去的背影。 「帐主跟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闹成这样?」 凛双没有回答,默默的走向牢房,吴良则亦步亦趋地跟在「犯人」身后,他急得焦头烂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一路经过了他的住屋、公羊翼的住屋、各帐帐主的住屋后,再横跨整个广场,最后进到位处赤霞峰最偏僻处的牢房里,凛双被收押的消息,只消片刻便传遍了整个赤霞峰,除了始终被关在凛双房内的飞雁… 5-1 冰释 第五章 5-1冰释 砰、砰、砰! 「有人吗?放我出去啊!」 凛双离去后,飞雁持续地拍打着房门,冀望有人可以救她脱困。 她不屈不挠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房门被打开了。 「军、军师,你没事吧?」公羊翼焦急地查看飞雁,就怕她有所损伤。 「公羊大哥!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突然获救,飞雁好奇地问。 「是凛双要我来的。」公羊翼脸色一沉。 见他脸色不对,飞雁心中剎时有股不祥的预感,语气有些颤抖:「那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他……被将军收押了。」公羊翼默默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什么?」飞雁脸色一白,身子一软有些无法承受。 果然出事了!他一定是趁她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找靖瑶理论,然后惹恼她了。 「军、军师,你还好吧?」公羊翼见她几乎就要软倒,急扶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我没事。」 「快喝口水缓缓。」 公羊翼忙乱地倒了杯水递到飞雁的面前,但飞雁没去接,只是呆坐在位置上,双手手指搓揉着自己的衣袖。 「军师?」 「告诉我事情的经过。」飞雁没有抬头,逕自问着。 公羊翼把所知道的状况告诉她,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抬头问:「现在什么时辰?」 「就快酉时了。」 「等等将军应该会找我,你去告诉凛大哥,将军如果要问我的行踪,就要她自己去找他问。」 「为何?」公羊翼不解。 「这是他的筹码。」 「让他带将军来找你?然后免了牢狱之灾?」不愧是军师,竟敢打这种主意!公羊翼倒抽了口气。 「不,这样只会激怒将军,你让凛大哥单独带将军来这里找我,然后,我会再想法子放凛大哥出来。切记,一定要让他们单独过来。」飞雁在心里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旦成功,相信可以化解双方的紧张关係,也可以解开他对她的误会。 「让将军知道你在凛双的屋里,这样好吗?」公羊翼光想到就觉得头皮发麻,感觉这种状况下,两个大男人肯定会斗到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公羊大哥,请你相信我。」飞雁诚挚地看着他。 「好……我立刻去办。」公羊翼看得出飞雁是真心关心凛双,相信她不会将他陷于危难之中。 「等等。」飞雁叫住即将离去的公羊翼,他闻声止步回首,她指着房门道:「再把门锁上。」 再度将门由外头卡紧,公羊翼便地往赤霞峰上最偏僻的那一处奔去。 凛双被收押后,直至晚膳时间过后,甚至到了就寝时间,靖瑶都不见飞雁回屋,虽说一早起了衝突,但应该也不至于如此。赤霞峰就这么点大,未经开拓的地方比生活区域更大,人怎可能就此无声无息的消失? 「吴良。」靖瑶坐在议事厅内叫唤。 那诡譎飘忽的声音,吓得吃饱饭后瞌睡虫上身的吴良浑身一震,虽说听了几年,但仍是无法适应啊! 「是!」还好还好,他还没睡着。 「军师呢?」靖瑶沉声问。 「呃……」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吴良不知该说实话或假话,只能不安地杵着。 「说!」看得出他神色有异,想来是问对人了。 「我……我不知道。」吴良硬着头皮回答,背上早已紧张得一片汗湿。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靖瑶一字一顿口气严厉,配上那可怖的修罗鬼面和诡异阴沉的声音,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我真的不知道,傍晚时,将军和军师起了衝突后,军师有出去,然后……然后就……」吴良欲言又止,他很怕之后吐出来的一番话会让牢中的凛双惨遭横祸。 「说。」 「就被凛帐、不、是凛大哥带走了……」吴良说到后面,几乎是抖着声音说的。 「去,去问他把军师带到哪去了。」她不担心凛双伤害飞雁,但此刻他已入狱,却不见飞雁,着实奇怪。 「是……是!」吴良领命,立刻往牢房里去。 吴良离去片刻后回报,身上冷热汗水交杂,对于凛双要他传达给修罗的话,他只觉得不安与惶恐。 「回、回稟将军,凛大哥说、说请您亲自去问他,他才愿意告诉您军师的下落。」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吴良索性豁出去了。 吴良语毕,凝重的气氛充斥在议事厅内,他的一双腿不知是奔跑造成的疲累亦或是置身于极大的压力下而不自主地微颤着,他几乎是摒着呼吸在等待靖瑶的回应。 不知等了多久,靖瑶突然站起,逕自往外走,直至走离主屋数步之遥后,吴良才回过神来,拿起门上的火把跟着急奔而去。 赤霞峰上的牢房,是一间石砌而成的屋子,仅在最顶端有一扇约莫人头大小的气窗,里头除了稻草外空无一物,甚至连个烛台都没有,入了夜里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靖瑶站在牢外片刻后开口:「你们全都退下吧!我有事想和他谈谈。」 「这……」 弟兄们见过之前的衝突,虽知道凛双拥有自保的能力,但此刻他身陷囹圄,也都缴了械,他们深怕将军在盛怒下会对凛双不利,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但却迟迟没人退下。 知道他们的心思,靖瑶在心中轻叹着自己地位竟不如凛双:「我只是找他谈谈,全都退下。」 有了将军的保证,一票人这才慢慢地离去。 靖瑶端起门边的油灯引了火信入内,黑暗里,凛双端坐在角落运气调息,见着靖瑶,也不起身行礼,只是冷着脸坐在原地。 牢房里的气氛瞬间凝滞,靖瑶入内,凛双虽沦为阶下囚,但那带着愤恨的眼神仍不甘示弱地与鬼面下的她对视。 「飞雁呢?」靖瑶入内,开门见山地问。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但你必需带我一起去。」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靖瑶冷笑。 「凭你还需要她。」撇开她腹中的骨肉不谈,飞雁的计智无双,在御影军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靖瑶看着他许久突然道:「你爱她。」口气是肯定的。 「是又如何?」他不解她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根本不担心你伤害她。」似乎是看透他的心思,靖瑶直中要害。 「所以?」 「所以我答应你带我去见她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见她,而她或许正好也需要和你谈谈。」 那施捨般的口气在凛双听来万般刺耳,但他却无法驳斥,他的确是想见她,而她,也在等他带将军过去。 靖瑶语毕自顾自地转身开门,吴良见她出来立刻举着火把迎了上来。 「带路吧。」靖瑶让凛双走在前头,一点都不担心他轻举妄动,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制服他。 一行人来到了凛双的住屋,靖瑶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竟将飞雁藏在这唾手可得之处。 和飞雁一样,靖瑶有些詑异地看着屋外那一地凌乱及没有门的屋子,心中好奇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屋前,凛双让吴良在屋外候着才和靖瑶进屋,她看着用木条卡住的房门,有些意外飞雁竟是被凛双困住的,她还以为她是因为傍晚的争吵而出走。 凛双开门前,还有礼貌地扬声通知:「雁儿,我要开门了。」 开门后,只见飞雁坐在椅子上,见着来人,立刻起身飞扑到靖瑶怀里。 「将军!」飞雁口气激动地抱住她。 靖瑶虽觉得疑惑,但却不疑有他,虽然不解,但却配合地任她抱住并回抱着她。 凛双看在眼里,心却早已凉透,原来这就是「务必」要他带着将军一起来找她的原因,她就是想让他看到她和将军在一起的样子,好让他死了心。 凛双脸上的变化,靖瑶看在眼里,也明白他误会更深。 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形下,飞雁抱住靖瑶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靖瑶的视线,不安好心的手缓缓地接近她的鬼面,接着飞雁的手一起一落,修罗鬼面竟直接被拍落在地。 「你!」靖瑶没料到会被飞雁出卖,也知道再去拾起面具也于事无补,只能怒发衝冠地指着罪魁祸首。 女人? 靖瑶水灵大眼、红唇饱满、双颊因盛怒而红润,衬得她的脸更加秀丽,虽梳男髻身着男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女人。 难怪,那日将军晕倒时,他抱着她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重量不对! 难怪,飞雁可以对她坦诚相见,裸着身子让她为她上药。 难怪,她总是带着修罗鬼面! 一切的问题,迎刃而解,凛双剎时大彻大悟! 「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飞雁轮流看着两人就事论事,脸上没有丝毫的抱歉。 「所以,你现在是在逼我灭口?」靖瑶大怒,语气森冷,手已不着痕跡地摸向靴内的匕首。 「不,你不会。」飞雁信心十足,她知道靖瑶不会为了身份曝露而滥杀无辜。 「住口!」被道出心思,靖瑶恼怒地制止她继续说。 「靖瑶,不会有事的!」飞雁上前按住她的手,无惧锋利匕首是否会伤着她。 不知为何,少了修罗鬼面的遮掩,凛双竟觉得她不再那么难以靠近,想想她戴着修罗鬼面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苦撑多年,敬佩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凛双从震惊中回神,静默许久后发言:「之前不知道将军的状况,多有顶撞,请将军莫怪,既已知将军身份,凛双发誓绝不会出卖将军,必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誓死效忠。」 凛双的反应令靖瑶红了眼眶,原本她以为被发现女儿身后会被男人们看不起,导致她无法统驭御影军,也以为眼前这心高气傲的男人,会不甘于屈尊于一个女人之下。 到底是个将军,靖瑶硬是将眼眶里的泪水吞了回去,冷硬地对凛双点了点头。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凛双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飞雁闻言用眼神示意他噤声,怕靖瑶因此而感到难堪,却又为他的问题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将军是女人,那孩子还能是谁的呢? 「回去吧。」靖瑶眼神一黯,转身拾起地上的鬼面戴上,便往屋外走去。 踏出屋子前靖瑶又回首:「你,等会儿自己回牢里去、你,等会儿回家睡觉!」 「遵命。」 「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交待完后,靖瑶接着便逕自走回主屋,吴良在不远处随后迎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将军,再好奇地朝屋内探看,却不知所以。 在他们离去后,公羊翼才一脸饶富兴味地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看来,暴风雨总算是过去了。 5-2 遇难 5-2遇难 房里的两个人误会冰释,凛双见她竟愿为了他而冒险揭开修罗的身份,不由得升起一阵感动。 「你……」想到她所做的一切,一时间他竟感动得语塞。 「我…我什么?你现在应该跟我道歉才对!」有别于他的感动,飞雁手叉着腰,伸出青葱玉指用力地戳着他的胸膛,逼得凛双节节败退,直到被床挡住而无处可退。 「为什么?」感动瞬间消失,他为她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 「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根本是觉得我脚踏两条船是不是?」攻击他的手指有些发疼,她默默地停下动作,但仍气得双手叉腰怒视着他,活像个母夜叉。 「我……」闻言,他的脸瞬间浮起一抹暗红。 「你……你什么你,还不道歉!」等不到他的道歉,飞雁持续对着他撒泼。 「对不起。」他一把将飞雁拥入怀中,额抵着额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 「呃…」突如其来的亲密,飞雁羞红了脸,默默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说话啊,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他面对面环抱着她坐到床上。 「你还欠我……」飞雁闷闷的声音自他的胸膛传出。 「还欠啊?」他故意詑异地提高音量,将她埋入胸膛的脑袋拉出来。 「你还欠我一个……唔……」 不断「讨债」的红唇瞬间被封缄,昏黄的房内仅剩下两人浓重的呼吸声,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芬芳,飞雁羞涩地回应,试探性地轻吮他的舌。 她的迎合使得他更加兴奋,他低吼着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他的舌探入她口中,一下深入一下抽离,灵活得令她捉摸不定,他的慾望坚挺,在身下隐隐作痛,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他恐怕会失控,会吓着她的。 他万般不捨地结束激吻,飞雁被他吻得只剩下喘息声,娇羞的丽顏红唇微张,如兰的吐息轻抚过他的脸,像是最煽情的挑逗,挑动他的每根神经。 「还欠你什么?」他无限眷恋地轻啄她的唇。 「啊?」 因情慾而火红的小脸,双眼迷蒙地望着他,他看着、忍着,可她却浑然不知。 「你刚才说我还欠你一个什么?」他笑得有些邪恶,声音却因压抑而沙哑。 「你还欠我一个……咦?」我摸到什么东西?飞雁眼里的迷濛突然褪去,她感到自己摸到一个硬物卡在他跟自己中间。 小手碰上热烫的慾望,冰凉的触感令他像是被电着了般浑身一颤,强忍的慾望衝破理智的防线,他挫败地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发出低吼:「啊!你简直要逼疯我了!」 「啊……」她不解自己碰到了什么,只知道似乎是不该碰的东西。 火热的吻袭上她的颈项,那吻不是轻啄,而是深刻的、深切的吻,脖子上轻微的刺痛和着情慾,又令她再度沉醉在暴雨般的欢爱当中,热烫又深切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她本能地抱着他的头愉悦轻吟,他的手往下探,大掌扯开她的腰带,衣襟随之敞开露出了深紫色褻衣。 就在他的掌要探入褻衣中时,他突然忆起先前的不愉快,怕又会再次惊吓到她,理智硬是让他收了手。 「怎么了?」感受到他的僵硬,飞雁不解地看他。 「没事。」他强顏欢笑着将她凌乱的发勾回耳后,并将她的衣衫拉好,无限爱怜地拍了拍她的头。 他暗自运气调息强压慾火,揽着她躺在床上,放任理智与身边的女人香抗衡。 「谢谢。」他轻啄粉颊,由衷地道谢。 「咦?」飞雁抬眸看他一脸茫然,不知他所指为何。 「我欠你的另一句话。」他笑着解答。 「所以你一直在戏弄我!」明明就知道她在说什么,还故意……故意对她…… 想起方才的亲暱,飞雁不禁羞红了脸。 「哈哈哈哈。」被她的粗神经逗笑,他笑倒在床上,连床都微微颤动。 飞雁气得坐起,没有腰带缚住的衣襟登时敞开,深紫色的褻衣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未灭的火苗再度燃起熊熊慾火,他僵硬地杵在原地,不敢再贸然行事,因为他清楚,以现在的状况再碰她一次,他可能会失去理智直接要了她,让她害怕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啊!」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拉拢敞开的衣衫。 他敛去眼中的慾火,任凭身下的慾望鼓譟,他强迫自己动手为她整理好仪容,束上腰带。 「我送你回去吧!」他故做冷淡别开视线,逕自起身往房外走去。 飞雁虽觉奇怪,但碍于顏面也不好追问,只能匆匆跟上。 步出门口前,飞雁似乎想起了什么:「凛大哥。」 「叫我双。」他皱起眉头,不满意她对自己的称呼。 「双,你的门怎么了?」飞雁歪头指着那一地碎木。 「不知道。」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窗呢?为什么要封起来?」难不成他事先就预谋要困住她? 「我不知道啦!」 凛双拉着她,移动的脚步愈来愈快,她非得小跑步才能跟上,他成功制止了她的不断发问。 送飞雁到了主屋门口,或许是今夜过得太刺激,吴良又累得拄着长枪打起盹儿了,凛双见状想上前教训他,但却被飞雁拉住并对他摇了摇头。 「别吵他,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快回牢里去,他日我定会设法让你出来。」飞雁轻声地说。 接着,她轻轻拉开主屋大门,吴良想必好梦方酣毫无知觉,依旧持续打着盹儿,剩下凛双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苦思整治吴良的方法。 那夜,飞雁的梦好甜好甜,睡梦中的她还漾着幸福的微笑。 次日清晨,飞雁难得起了个大早,心里惦着靖瑶,梳洗完毕就想到议事厅找人。 「今天起那么早?」靖瑶有些意外,以往飞雁几乎都要巳时才会出现在议事厅,为了她,若有军事会议要开,都得儘量排在午时之后。 「嗯,昨晚睡得很好。」难得一觉到天亮,飞雁笑得开怀,看到桌上的早膳便自己凑了过去。 「卖友求荣,亏你还能睡得安稳。」靖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样子。 「咳咳咳咳!」听到靖瑶的话,飞雁急着想反驳,不料却被口中将下不下的食物呛到。 「嘖,心虚了吧?」靖瑶见她呛咳,上前轻拍她的背,但嘴里仍不饶人。 「我只是想解决问题。」飞雁咳得眼眶泛红,但还是急着解释,就怕靖瑶责怪她。 「但这招很险。」靖瑶板起脸孔就事论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相信他的为人。」飞雁停下进食,与她对视。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将事情洩漏出去呢?」 「不可能。况且,我刻意只让我们三人在场,若他有异心,难道你还对付不了他?」飞雁扬起红唇,骄傲地笑着。 「说到他……你说该用什么名目让他復职?」 三番两次与上属发生衝突,若没有好生交待便贸然復职,军纪必会因此涣散。 「关于这点…我想先罚二十军杖就先放他出来,之后再找机会让他復职如何?」飞雁看着靖瑶寻求同意。 「你捨得他被罚军杖?」靖瑶有些意外。 「找日帐的来执行,他们肯定会轻轻带过,搞不好打个五十杖都不是问题,届时再让他休息个几日做做样子,此事便这样过去了。」飞雁相信日帐的弟兄肯定下不了手。 正当她们热烈讨论时,突然一声鹰啸传来,接着便传来吴良的叫声。 「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靖瑶交待完后便衝了出去。 「你当心点啊!」飞雁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叫。 靖瑶还没到门口,就见到一隻雪白的老鹰飞入议事厅内,是慕容御风的老鹰—雪炼。 雪炼飞入议事厅后,停在椅子上,靖瑶近身查看,发现鹰爪上有块龙纹玉珮,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慕容御风从不离身的,但此刻玉珮上竟沾染上一片血跡。 「这是皇上的玉珮。」靖瑶沉声道。 「难道皇上遇难了?」飞雁惊呼。 「我得下山找人。」靖瑶心急如焚。 「你冷静点,你要去哪寻?你知道皇上在哪吗?」飞雁急了,对着她大吼。 「没有试怎么知道找不找得着!」靖瑶也对着她吼回去。 「你先冷静下来,给我一点时间推算皇上的位置好吗?」飞雁轻叹,拉着她坐下,就怕她一急动了胎气。 靖瑶颓然回坐,她不但失去冷静,就连情绪也有些异常。 「你先别急,让我看看地形图。你去唤人赏他几个军杖后放出来,让他跟你一起下山。」飞雁盯着地形图沉思。 约莫片刻,凛双已受了刑进到议事厅内,正如飞雁所说,他受了二十军杖,却一点损伤也没有。 「凛双见过将军。」凛双对着靖瑶拱手一揖。 靖瑶只是对他点了个头,示意他坐下,而专注推敲的飞雁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凛双知道此刻肯定事关重大,没再多问,只是耐心等待,议事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没有人知道,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朝着他们逼近。 5-3 救援 5-3救援 起风了,大风带来几片乌云拢罩在赤霞峰地区,风中夹带着潮湿的水气,预告着风雨将至。 飞雁埋首在地形图及冀国皇室结构、势力结构图中已近一刻鐘,她那来不及用完的早膳早已凉透。 「我想…」飞雁的声音打破了议事厅内了沉寂。 「先从结论而言,皇上应是被冀国的四王爷陈陵袭击了,我猜想皇上可能在追查陵王收买兵器一事时被发现而引来杀机,加上陵王手握冀国东境袁家五万铁骑兵权,皇上极可能是在越过国境后被擒的。」飞雁在地形图上的豫城放了一枚将军棋。 「该死的蠢皇帝!」靖瑶粗鲁地低咒。 「所以,要先从豫城找起?」凛双盯着地形图问。 「不,我们从豫城到赤霞峰一带先找起。」飞雁随手拿了筷子在地形图上画了一个范围。 「怎说?」凛双不解。 「因为正常人被追杀,会往自己的国家逃。」靖瑶沉声解答。 「所以我们可能得兵分两路,一队往豫城的方向去寻,另一队可能……」飞雁突发沉默。 「往陵王府去找。」靖瑶极有默契地接话。 一起并肩作战多年,她们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陵王府由我去。」靖瑶的口气坚决,不让她有说话的馀地。 「靖瑶,此去凶险,吉凶难料,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让我扮成丫鬟混进去吧??」飞雁着实担心。 「你去?你会轻功吗?要是有个万一你能自保吗?你给我好好的待在山上就好。」靖瑶制止她下山。 「那你呢?你懂奇门盾甲吗?你懂机关之术吗?你知道皇室之中,会有多少密室机关吗?没有我,你连门都找不着!」飞雁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议事厅内一时间烟硝味瀰漫。 「别吵了。」凛双见两个女人吵了起来,头痛地扶额。 「还有一点,皇上的身分陵王不知是否知晓??如若不知或许还好办些,但如果知道的话…可能就要演变成两国间的战事了…且要是被宫里的有心人士知道,恐怕又要掀起皇位之战了…」回想几年前那场内乱,飞雁仍感到一阵心寒。 「如若不知,对方不会为了灭口而…」靖瑶思及此,脸色一阵苍白。 「不会的,以皇上的机智定会让对方认为他幕后还有人指使,为了找出那幕后的人,对方肯定不敢妄下杀手。」这点飞雁敢肯定,只是肯定会吃些苦头。 「不如我们一起下山,让公羊翼带日、月两帐在豫城到赤霞峰一带找,如若找不到,我们三人再带几个风帐的精英往陵王府去,雷、火两帐就在山上留守,一有需要就调兵下山?」凛双提议。 靖瑶闻言沉思片刻后决议,命吴良去请各帐帐主,开了军事会议交待细节、并和公羊翼演练了遇敌的进攻及撤退路线后,便带着人马下山了。 一下山未出峰口,便传来一股浓浓血腥味。 他们发现血跡一路由峰口处沿伸至赤霞峰内,看得出来血跡经过细心的掩饰。 虽是清早,但入山口于峰体之内,原本就光线微弱,加上此刻乌云密佈,峰内几乎不见光,靖瑶急命大伙燃起火把视察情况。 她与飞雁拿着火把进密道去寻,洞里水气丰沛,血腥味却愈发浓重,流到脚边的泉水竟染成一片血红,她们看见一个黑衣人倒卧在流着清泉的山壁边,泉水和着血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靖瑶心里一沉,紧张到全身颤抖,飞雁接过火把,让她上前探看,发现那人是慕容御风身旁的贴身护卫朔夜。 她探了探他的手,虽有脉搏,但却因失血过多导致脉象微虚弱,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怕早已见了閰王。 靖瑶点了他的周身大穴护住他的心脉,并运功为他疗伤。 「修……罗,别……别管我,快去找……皇上。」朔夜稍稍转醒,无力的推着她,催促着她找人。 「闭嘴,我还需要你交待一切,给我安份点。」靖瑶见他清醒便收了功,打了些乾净的泉水给他,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人呢?」 朔夜喝了水,缓了过来。 「我们在豫城遇袭,原本打算一路逃往赤霞峰,但敌军将我们退路截断,最后被围困在豫城,在被生擒之际,是皇上……拼尽全力将我送出城门,可他却……」朔夜诉说着事发经过,想起原该护主之人,却被君主所护,感到自责万分。 「你能起身吗?」靖瑶心一沉,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慕容御风的愚蠢,一边又为他担心。 「能,让我跟你们一起去迎救皇上。」朔夜挣扎着起身。 「我不需要拖油瓶,你给我回宫去。」 靖瑶反对,抬手就想赏他后颈一记手刀,朔夜虽负重伤,却也狼狈地躲过了。 「让我跟你们去,我潜入过陵王府几次,我知道陵王府的内部结构。」朔夜边喘气边警觉地倚靠着山壁面对靖瑶,深怕又遭暗算。 「你把陵王府地图画下来,然后回宫去!」这是她最后的底限。 「至少让我入豫城,我会找家客栈疗伤蛰伏,为你们接应。」朔夜不肯退让。 「就让他一起去吧。」飞雁发言。 「让他去当拖油瓶吗?」靖瑶反对。 「毕竟豫城他比我们熟悉,就算他将陵王府的佈局画了下来,也无法说清机关、暗门的位置及啟动方法,带个识路又懂武功的人,总比带上我还好。」飞雁细想后觉得可行。 「但他现在跟废人没两样!」靖瑶粗声打断她的建议。 「虽然,我不清楚皇上被囚于何处,但至少在陵王府内还算来去自如。」朔夜靠在墙上,手脚的伤处仍冒着鲜血。 「你现在连走路都走不成,还说什么来去自如?」靖瑶在面具底下不耐烦地翻了个大白眼。 「我先扶你出去。」飞雁没理会靖瑶的反对,逕自上前扶着朔夜,洁净的衣衫被朔夜的鲜血染红,脸上也沾了血。 飞雁吃力地搀着他,靖瑶冷眼旁观,接着瞬地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再一记手刀,直接将朔夜打至晕死。 「啊!」 没了朔夜自行支撑的力量,飞雁失去了平衡,就这么他被压在身下,她的衣襟饱吸了地上的血水,手上的火把落地,密道直接回归黑暗。 靖瑶上前将朔夜拉起,飞雁拉着靖瑶的手狼狈地爬了起来。 凛双此时赶到,火把重新照亮了密道,他见飞雁满身是血被靖瑶扶起,心脏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你怎么样了?」凛双无暇顾及他人,抱起飞雁就往洞口衝,他想到明亮一点的地方确认她的伤势。 洞里的光明再度被带走,靖瑶吐出一连串的咒骂后,一个人吃力地将朔夜拖出密道。 飞雁被凛双紧张的神情感动,任由他紧张地在她身上寻找伤处,大伙儿也被她身上的一片殷红吓到,里三圈、外三圈地将他们围在中心,甚至还有人从外圈热心地递来金创药。 「你是伤着哪了,倒是说话啊!」凛双也不管旁有人,只是发疯似地翻找伤处。 「没……我没事……」飞雁感动得语塞,只能语意不清地直摇头。 「她没事,那不是她的血。」修罗独特的嗓音传来。 「怎可能没事!」她的模样实在太吓人,凛双不相信,仍持续翻找。 「你信不信你再不说话就要被当眾宽衣了?」靖瑶冷声提醒。 「我没事,凛大哥,我没事!」飞雁被一语惊醒,找回声音为自己发声,伸出小手拉住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的大掌。 「真的?你真的没事?」凛双手被拉住,双眼仍四处扫瞄,俊脸揪成一块。 「我没事,真的!」飞雁将凛双的脸扳正,与他四目交接。 「那血是谁的?」 「是朔夜大哥的。」说到他,飞雁的小脸一阵忧虑。 「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凛双激动地抱住她,将她抱得好紧好紧,紧到有些窒息,庞大的身躯还传来微微的颤抖。 「我没事、真的没事。」飞雁轻拍他的背,就像在安抚大男孩一般轻柔。 「啊!赔惨了!」 「太好了!赚翻了!」 「怎么会这样?」 「啊!我一个月的月俸啊!」 围着他们的人群鼓譟了起来,赌局有了结果,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些人不可置信地哀号,有些人则是欢天喜地地叫喊。 两位当事人此时才从两人世界中归来,飞雁不解地看着那群又哭又笑的弟兄们,凛双则是了然地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混乱结束,飞雁想起被打晕的朔夜,急着找靖瑶劝说。 「将军,朔夜大哥……」飞雁担忧地看着被「弃置」一旁的朔夜。 「先让弟兄们带他回山上疗伤,等他好一点再让他到豫城会合。」靖瑶冷默地回应。 「真的?」飞雁闻言开怀笑了,上前给了靖瑶一个大拥抱。 正打算分赃的眾人见状,不由得疑惑,不甘心输钱的人出言平反:「欸,军师好像还是跟将军的。」 「是啊!她跟将军可亲热的呢!」 「所以这局,到底是谁赢了?」 「应该还没有结果吧?」 陷入五里迷雾的眾人,在一阵七嘴八舌下决定再继续看下去。 6-1 凝脂坊 第六章 6-1凝脂坊 在确定慕容御风不在豫城跟赤霞峰一带后,靖瑶就遣返了其他弟兄,决定与凛双、飞雁进豫城,入豫城时城门还有重兵把守在缉拿伤者。 他们决定到陵王府私营的青楼—凝脂坊收集情报;一来是因为那里是官宦子弟常出没的地方,或许会有些可用的情报,二来是陵王生性多疑,加上事关谋反,如若关押在府被他人耳目所察觉恐生事端,加上慕容御风被擒,也会有人上门迎救,所以极有可能会将他移置他处关押,如若贸然进入陵王府,恐怕也只会落入陷阱之中。 拟定方向后,他们进豫城找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安顿后靖瑶与飞雁便拿出胭脂水粉,将自己打扮得明艳动人。 飞雁的小脸仅略施胭脂,一双朱唇水嫩饱满,换上一身深红色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粉色翠水薄烟纱,露出大片酥胸,软若无骨的纤腰在衣衫下表露无遗,配上薄纱底下若隐若现又吹弹可破的冰肌,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心动。 飞雁甚少装扮得如此艳丽,她不自在地东拉西扯,脸上满是娇羞跟尷尬。比起靖瑶的自在,飞雁显得生涩得多。 待她们妆罢现身,凛双先是惊喜,眼睛为之一亮,接着便皱起浓眉,表现出满脸不认同。 「你的胸露出来了。」他伸手拉了拉飞雁的薄纱想将她稍嫌祼露的半抹酥胸遮住。 遮是遮了,但菲薄的纱衣本就透明,只是聊胜于无地挡着罢了。 「你的也肩头露出来了。」他拉着飞雁的薄纱下的衣裳,想挡住不断流洩而出的春光。 飞雁害羞又尷尬地杵着,任他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再拉下去衣服要破了!」靖瑶环着胸在一旁冷声提醒。 「该死!」凛双烦躁扒梳着发,不悦地咒骂出声,「你们非得穿这样去吗?」这分明是在诱人犯罪啊! 凛双对她的穿着感到不安,满满的慾望令他不自觉口乾舌燥了起来。 天知道他多想现在就扑上去撕了她那身衣服,再狠狠吮吻她那水嫩的唇,然后… 「你那么担心不如也跟着去算了!搞不好还能从那些姐姐们的口中问出什么消息来!」靖瑶在一旁好心地提议,打断他无限放大的幻想。 「他也去?」飞雁皱起眉头。 「除非你介意他去当嫖客?」靖瑶挑眉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 「我……我才不会介意。」飞雁尷尬地别开脸。 「那就走吧!如果陵王将人关押在凝脂坊,肯定会有不少的密室机关,到时候你就负责找密室,我跟凛双负责收集情报跟找人,进去不管发现什么都别轻举妄动,有事等晚上再行动,如果我们走散了,就回到客栈集合。」靖瑶叮嘱着。 一行人离开客栈,前往凝脂坊。 凛双左拥右抱,生硬地将两位美女拥入凝脂坊里。 一入内,嬷嬷热情的迎上招呼着:「唷!这是哪位爷啊!」 「唉呀!嬷嬷贵人多忘事,他不就是城西的陈爷吗?」在凛双开口前,靖瑶抢先一步答话。 「喔!原来是陈爷啊!恕我老眼昏花没认出您!今天要哪几位姑娘啊?」嬷嬷一个娇嗔,鸡爪似的手指冷不防袭上了凛双的胸膛,在那儿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圈。 趁他被嬷嬷缠身之际,两个女人互使了个眼神,便默默地退场,各自探查去了。 「随……随便几个,再给我一间厢房,爷今天要来个不醉不归!」凛双被嬷嬷逗得满脸通红,踉蹌地退了几步,本该豪气万千的话显得有些气虚。 「呵!凛爷可真害羞!那就请春意、秋水、翠花、绿柳四位姑娘服侍您可好?」嬷嬷挑逗地抚了抚他的下巴,为他随意点了几个姑娘。 「就这样吧!」凛双随口应着,一边分心看着离他愈来愈远的飞雁。 该死!有个男人搭上了她的肩头! 凛双从袖兜里掏出方才在外面捡拾的小石子,一个运劲就想往对方弹去,但还来不及将石子弹出,四个女人便一拥而上将他半推半拉地带到厢房。 「等等!我还要她!」在被四个女人拉离现场前,凛双一个马步扎在原地,任由谁都拽不动。 他中气十足的「点名」令全场瞬间安静,眾人的目光皆纷纷投向他与正被骚扰的飞雁身上。 「唉呀!真可惜,这位姑娘已经被我点了!」身着蓝衫一脸福态的男人幸灾乐祸地挑衅着。 飞雁佯装转身察看,频频向凛双使眼色,希望他要以大局为重,别惹事端。 「刚才是她拉我进来的,我就想要她。」凛双也不退让,硬是和对方争了起来。 「走吧!咱别理会他了,和本大爷到房里玩玩吧!」那男人搂着她的肩便往包厢走。 飞雁因为那不舒服的碰触感到紧张,全身僵硬地移动着。 「你最好现在放下你的手!」凛双怒极反笑,声音森冷得令人害怕。 「办、不、到!」他听不出那威胁意味浓厚的警告,更火上浇油地将他肥短的咸猪手放到飞雁的水蛇腰上。 飞雁因为他的举动浑身一震,粉拳紧握蓄势待发。 说来奇怪,那男人不知为何,却突然眼白一翻,就这样硬生生的倒了下去,引起一阵骚动。 凛双趁乱摆脱四隻八爪章鱼,三步併作两步走,大手上前一抓,便拉着飞雁走,隐身在凝脂坊角落的某个包厢。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打晕他?」停下脚步后,飞雁甩开他的大掌,压低声音对他发难。 「不是我干的。」凛双双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 「不然还能是谁?」居然还强辩?飞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将军。」他看见靖瑶在暗处丢了一枚碎银,砸中了那人的后颈。 「是吗?」飞雁一愣,感到有些不敢相信。 咿呀咿呀— 房内的床上突然传来木板摇晃声,那声音成功地吸引争吵中两人的注意力。 男女的衣物散落在地上,一路由门口延伸至由红纱帐覆盖的床上,此刻床上正规律的摇晃着。 「嗯—公子—啊—啊—」床上传出女人醉人的呻吟声。 「咦?他们在做什么?」飞雁好奇地探出脑袋。 「走了,别看了!」凛双尷尬地想将她拉离现场。 「嗯—不要那里—不可以啊—啊—啊—啊—」 女人的呻吟伴随着男人浓重的喘息声,让室内的温度陡然升高,而凛双也感到血脉賁张。 「等等!我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飞雁拉回她的手,充分表达想留下来的意愿。 「该死!」凛双决定将她强制带离现场。 「啊!你做什么啦!等等啊!」飞雁被拦腰扛起,又不敢大叫,只能用双手垂打他的背表示抗议。 「我们不是来做这种事的!」他无视她的抗议,强行将她扛出正在翻云覆雨的房间。 回到长廊上,他拉回注意力,说起正事:「现在呢?要从何找起?」 他环着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因失望而低垂的脑袋,剎时间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一般密室或密道都会建在地底,所以我们就从一楼找起吧。」叹了口气,她重新振作精神,举步移动。 她一路碰碰花瓶、敲敲墙壁、摸摸抽屉好不忙碌,突然凛双强行将她转向,一转身便迎上他的唇。 「唔!」飞雁想抬手推开他,但双手却同时被凛双擒住,他将她的手高举过头箝制在墙上,热烫的舌长驱直入,吻得她几乎就要窒息。 一吻结束,灼热的呼吸靠近她的耳朵,他富含笑意的声音低声警告:「别出声,有人过来了,你得配合我。」 靠近的人声由远而近,他故意使坏张口含住她饱满的耳垂,她因突如其来的刺激而颤慄着。 「嗯啊??」一声娇吟溢出唇角,她的脑袋陷入空白,只能任他摆布。 一阵嘻笑声响起,廊上左拥右抱的公子哥及姑娘们无视在墙边调情的他们逐渐远去。 凛双意犹未尽地抽身,并在她耳边轻声提醒着:「可以了。」他放开箝制她的大掌,搂着她的腰际坏笑着:「你还好吗?」 「嗯……」飞雁双腿发软,用手摀着红润的双颊,此刻她只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他们一路寻觅,最后在一楼长廊的尽头看到一座镶在墙上的书柜,她照旧敲了敲书柜靠墙的位置,却听到异样的敲击声。 在重覆敲击两、三次后,飞雁雀跃地转身:「我找到密门了。」她回头告诉凛双,并东翻西找地将书柜上的书籍都碰了一回,试图寻找书柜上是否有任何可动机关,却遍寻不着。 「但我找不到机关。」她小脸一皱有些气馁。 正当她苦恼之际,却发现书柜边的墙上掛了盏突兀的油灯,她想伸手碰它,却发现自己太矮根本搆不着。 凛双一边讥笑她,一边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看来想当贼还要够高。」 「啊!」突如其来的腾空感令飞雁惊叫出声。 适应腾空感后,她轻触那盏油灯,却发现它是钉死在墙上的,她左右轻摇,却不经意触动了机关。 偌大的书柜,缓慢地无声滑开,书柜后方出现一条深长阶梯。 「找到了。」飞雁骄傲地扬起嘴角,低头向凛双现宝。 「血腥味。」凛双皱眉,看着阶梯的尽头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嗯。」飞雁从凛双身上下来,盯着那深幽的阶梯,思考是否要前去探查。 「我们撤吧,晚上再来。」找到密道已经足够,凛双自行操作墙上的机关,将密门关上,转身拉着飞雁,决定回到客栈待命。 「好!」飞雁当场附议,毕竟密道这东西里头机关遍佈,必须谨慎为之,现在闯入为时尚早。 两人有了协议后,凛双带着飞雁翻墙而出,回到客栈等待深夜来临,也等待靖瑶归来? 6-2 东风 6-2东风 一直到了子时,靖瑶都不曾回客栈,凝重的气氛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瀰漫在客栈的房间里。 「看来,靖瑶是被抓了。」飞雁语气凝重。 「看来不只陵王府危机四伏,连凝脂坊也暗藏杀机。」凛双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飞雁为信鸽系上代表军情紧急的红巾,让信鸽捎信回赤霞峰下的哨站,因赤霞峰上常有鹰群聚集,信鸽在飞回赤霞峰就会被群鹰猎食,故只能让信鸽飞到哨站,再由风帐传递回去。 信中内容就只是告知他们落脚的客栈,并请公羊翼带领日、月两帐蛰伏在豫城城郊,再让公羊翼到客栈商讨营救之事。 忙了一阵后,他们才坐下稍做休息,但飞雁的脑子却仍停不下来。 「依今天在凝脂坊内看到的密道方向看来,那密道定是通向陵王府。」飞雁继续惴测着:「看来,只能在陵王府跟凝脂坊内挑一个了。」 「你想挑哪个?」凛双看着她。 飞雁却突发沉默,逕自坐在原地搓着手指。 「我想先到燁王府送个信。」飞雁嘴角突然扬起算计的微笑。 「燁王府?」偌大的冀国,要是知道有夜国的奸细在这,肯定立刻被五马分尸,还想给谁送信呢? 「嗯。燁王与陵王向来不合,相信他会很乐意去查证这件事。不过,一但陵王谋反之事被冀王所察,皇上想让他们内战消减国力的大计可能就……」但此刻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飞雁说着,并细细推演、琢磨着一切的可能性。 飞雁边说边取来笔墨,开始着手写信。 ''陵王私购兵器意图拥兵谋反。'' 「燁王会信?」只凭这一纸无署名的信件? 「我想他会信,就算不信,也肯定会派人去查,肯定能为我们牵制陵王一时片刻,咱们就只能等。请风帐告诉燁王府的眼线,只要燁王对陵王一有动作就立刻派人来客栈通知,等到那时…就是我们入凝香坊救人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不请陵王府的眼线帮忙找人呢?」凛双提出疑问。 「你认为有人被关押进去探子会知情不报吗?」飞雁苦笑着。 「除非…」 「除非探子根本不知道。」这点只能请风帐再想办法加强情报能力了。 待一切谋划完毕,凛双换上夜行衣,蒙了面。 「那我去送信了。你一人多加留意。」放飞雁一人在客栈,他感到有些担心。 「送信时,务必要将它送到燁王眼前。」这才能达到送信的目的。 「我懂,我会准确地将信『射』到他眼前的!」凛双对着飞雁比了比手势便要转身离去。 「还有…」飞雁欲言又止。 「嗯?」 「一切小心。」飞雁满是担忧。 「嗯,我去去就回。」他见她如此担心,心里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暖意。 凛双离去的夜晚,飞雁彻夜难眠,此时她才发觉,或许是因为他每夜入梦,她的夜里已经许久没再被过去的梦魘惊扰了。 春日的早晨,方才卯时天已微亮,雾气氤氳的清晨令人看不清街上事物。 彻夜未眠的飞雁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有个模糊的人影走来。 那个人影驻足在客栈外,似乎在看着哪儿,接着,那人影跃上了客栈门口的屋簷,纵身一跃,转眼间就攀在了她的窗边。 模糊不清的人影瞬间变得清晰,是那个令她牵肠掛肚的男人。 或许是等了一夜累了,她只是愣愣的看着。 凛双见着窗边的人儿也愣了一下,半?才问:「你在等我?」 「嗯,你回来了。」飞雁见他平安归来,开心地伸手拥抱他。 「嗯,我回来了。」凛双暖心地回抱,一股暖流涌入心里。 他翻进飞雁房里,飞雁体贴地倒了杯水。 「你怎会从窗户进来?」飞雁看着他将水一饮而尽后问。 「呃…咳咳咳!」凛双闻言却一阵呛咳,来不及入喉的水全都给咳了出来。 「啊!慢点喝啊!」飞雁见状忙起身为他拍背顺气。 不知是咳得太剧烈还是因为飞雁的问题,凛双黝黑的脸此刻竟红如苹果。 「我只是想看看你,又不知道你醒了没,所以……」凛双轻啄她的脸颊。 飞雁一脸羞涩地别开脸。 他温柔又坚定地将她的脸扳正,额抵着额:「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为了我守了一整夜。从未有人如此对我……只有你。」 「我……」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望着他语塞。 「你是我的珍宝。」他抱她满怀,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不……我不是。」她身子一僵,轻轻地推拒着他:「我没你想像的那么美好……」 他却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不让她逃开。 「相信我,你就是这么美好。」 他在她的额头,脸上,唇上印下数个轻浅的吻,每个吻都在诉说着他对她的迷恋。 直到他再也压抑不住的慾望在身下疼痛着,他才眷恋不捨地将她放开。 等不到他的下一吻,她疑惑地张开双眼,却见他刻意的退开,就像上次在他的屋子一样,刻意的…… 室内有片刻沉寂,飞雁尷尬地打破沉默,回归正题:「那……事情进行得如何?」 「都办好了,如果燁王那里有动静,我们会收到通知的。」谈到正事,凛双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公羊大哥如果快马赶到这里约莫需要半天的路程。」飞雁收回杂乱的心情,仔细地推敲着,望着窗外那随着天色渐亮而逐渐散去的大雾。 「你打算如何安排?」 「我想让他来个里应外合。」飞雁嘴角扬起一抹沉着的笑。「只是,如果见到靖瑶……为避免修罗身分曝露,还请你务必要注意称呼。」她仔细地叮嚀。 「这点我懂。」 言谈间,门外传来不太寻常的脚步声,凛双作势要她噤声,他紧握腰上的短刀,快步移动到门边。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他们对看一眼,他对她点了点头。 「哪位?」她对着门口问。 「姑娘,小的为您送早膳。」 是刻意压低的声音。 他们再次对视,气氛冷凝到最高点。 「抓活的。」飞雁对他无声的说。 待他点头后,飞雁对着门口应声:「进来吧!」 在开门的剎那,利刃出鞘,划开那冷凝的空气。 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对方毫不反抗地高举双手。 「谁派你来的。」充满威胁的声音,透过手上略微施力的刀子更加深了威胁的强度。 「她。」来人竟没有一丝惧意,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椅子上的飞雁。 「公羊大哥!」飞雁认出他,立刻上前将凛双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子拨开。 「嘖!」凛双不屑地放开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丝毫的抱歉。 「其他人呢?」这是她最掛心的事情。 「还没到,我先赶来看看状况。朔夜会与大家一起在豫城近郊等我。」公羊翼随意挑了个位置入座加入讨论,但左看右看却找不到最关键的人。 「将军呢?」公羊翼随口一问。 「他还有其他事要办。」飞雁在心里闪过一丝心虚。 「那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公羊翼贴心地没追问她那一闪而过的心虚。 「首先,请你转告弟兄们,为了避免引起夜、冀两国的战争,对彼此的称呼请务必要谨慎。」 「我懂。」公羊翼对着飞雁点了点头。 「这次的计划,第一,我要你带几个身手矫健的弟兄们去包了凝脂坊。第二,请弟兄去弄来几套燁王府兵的装备,我要他们偽装成燁王府兵,一但有什么意外,暗中支援时,至少不会怀疑到夜国头上。第三,我们突围时,西境兵肯定会插上一手,你让留守的弟兄们暗中破坏西境兵的兵器,可以的话,最好穿上燁王府的衣服。」飞雁扬起一抹甜笑。 「第二、三点我明白,但第一点不懂,包了凝脂坊?包围它?」公羊翼不确定飞雁的意思。 「不,是『包场』的意思!」她的笑意更深、更甜了。 午时过后,一隻漂亮的雪白大鹰伴随着尖锐的鹰啸低空掠过豫城街坊后便消失无踪,还引起了城民们一阵骚动。 「他们到了。」公羊翼好开怀地笑着,在心里盘算着要带哪几个「好兄弟」去享乐。 他出城去传达指令,调度人马,与十几位弟兄换上了锦衣华服,乔装成过路的商队,一批人顺利进了城。 酉时,凝脂坊方才开业,公羊翼与一群弟兄出现在凝脂坊门口。 见着嬤嬤,公羊翼咧开笑顏自怀里掏出大把大把的银票大声地宣布:「我们要包场。」 财神爷上门,嬤嬤一双眼雪亮地迎上前去,那如鸡爪般的指,爬上了公羊翼的胸膛恣意游走着,软若无骨的身子几乎就要贴在他身上:「爷是打哪儿来的?奴家怎从没见过呢?」 「我们是路过的商人,要在这里停留几天,见这里美女如云,决定带大伙一起快活快活!」公羊翼见美人在怀,开心得合不拢嘴。 他和嬤嬤谈妥价码后,凝脂坊闭门谢客,就为了招待这批过路财神。 花厅的角落,深紫色水袖舞衣的女子,面覆紫纱仅露出柳眉大眼,那双眼此刻正不可置信地盯着公羊翼,她双手手指此刻正无措地绞揉在一起。 美酒,佳餚,酣畅淋离。 黯然,神伤,九转愁肠。 公羊翼笑得愈开怀,她的眸就愈发哀愁,但他却丝毫未察,只是沉浸在软玉温香之中。 上等瓷杯里满上了顶级的西凤酒,东坡肉、水晶餚肉、东安子鸡、西湖醋鱼等佳餚满桌,打扮艳丽的女人们夹着菜餚往男人的嘴里送,丰盈的酥胸有意无意地滑过、蹭过男人们的手臂,男人们看似沉醉在酒池肉林,但实际上人人皆紧绷着每根神经。 燁王、凝香坊、援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6-3 劫囚 6-3劫囚 暗夜时分,东风起。 燁王府传出消息,说燁王派出了数十名黑衣人倾巢而出。 凛双与飞雁换上了夜行衣,让雪炼到城外去报了信后,便悄悄地潜入凝脂坊。 凝脂坊内歌舞昇平,美酒佳餚、琼浆玉液、环肥燕瘦,女人的嘻笑声,男人的淫言秽语,一切皆是如此淫邪,喔不,是顺利才对。 但在坊内的长廊上,一名紫衣女子啜泣奔跑,而在身后追赶的竟是公羊翼。 「凤綾,你听我解释。」公羊翼一路追,追到了长廊尽头,好不容易才拉住她,他一把扣住她的肩,不让她逃。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为自己苦寻你多年而感到不值!」她哭着、激烈挣扎着,想挣脱眼前这个男人。 刚潜入凝脂坊的飞雁与凛双躲在角落,却发现密门前有人,只好躲在一旁观察,没想到竟撞见这难堪的场面。 「啊—怎么是公羊大哥,那是他的熟人吗?」飞雁在草丛里低语。 「该死!哪里不待待在哪!」凛双拾起石子,考虑着要只打晕女人还是两个一起打晕。 正当他决定先打晕女人再赏男人一记飞拳时,却听到了飞雁的惊呼:「天啊!」 公羊翼竟比他出手还快,一记手刀打晕了凤綾。 他抱着软绵无力的女人走到了他们躲藏的草丛边,脸上无比沉重:「这里即将沦为战场,能帮我把她送出去吗?」那口气竟近乎恳求。 他们知道他耳力好,被发现也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也会求人,而且还是在这节骨眼上,做出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凛双与飞雁对视片刻,飞雁提出了建议:「还是……先把她藏在这里,完事后再把她一起带走?」 公羊翼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你这是强抢民女。」凛双在一旁睨着蹲在草丛里安置女人的他。 公羊翼看着他苦笑,神情有些无奈:「她是我发妻。」为了避免她清醒后逃走,他点了她的穴道,还封了她的哑穴。 「在我们看来可不像。」凛双环着胸,不屑地说。 「别说了……公羊大哥不会是这种人。」飞雁拉了拉凛双衣服。 「是啊……别说了。」公羊翼将人细心安顿后起身,嘴边的笑容却愈发苦涩。 「走吧!该动手了。」 飞雁点点头,跟着凛双上前,凛双严肃地瞇起眼,走到了暗门前的书柜。 凛双扳动油灯机关,书柜再次缓缓滑开,那深长的阶梯又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切小心。」公羊翼拍了拍凛双的肩。 凛双未应声,只是点了点头便与飞雁走进密道。 进入密道后,飞雁在墙边轻轻敲击着,找到了机关,触动后密门应声关上,接着墙上的油灯一盏接着一盏燃起,一直绵延到了阶梯的尽头。 他们谨慎地前进,儘可能避开所有机关。 「这陈陵真恶毒,这些陷阱是设计过的,误入陷阱的人只能痛苦地陷在原地动弹不得。」飞雁碎唸着,看着眼前还留有血跡的钉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为了留下活口好审问吧。」凛双答话,不禁为靖瑶与慕容御风感到担心。 不知走过多少钉墙、飞刀弓弩及翻板,他们总算步出了阶梯。 走出阶梯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又一座的铁牢,里头有着烙铁、站笼、指夹、皮鞭,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用法的器具。 啪!啪!啪! 一声又一声的鞭击声传来,他们只闻声不见人,飞雁急得想偷偷探头,却被凛双制止。 「说!是谁派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打!再给我打!」暴跳如雷的语气,令旁人也感染了他焦躁。 凛双趁着他们的注意力在囚犯身上时,拉着飞雁快速地换了个可以看清一切位置。 只见那囚犯披散着发,头无力低垂,令人看不清容顏。 他赤裸着上身,呈大字型被架在木桩上,被打得几乎体无完肤,喷溅在地上已经乾涸的血跡又被鲜血覆盖上去,不知已被折磨了几天,血腥味侵入蒙面的黑巾,浓得令人作呕。 陈陵穿着一袭黑色锦袍,领口、袖口及下摆上以金线绣着狮凤纹,看似斯文的脸上此刻佈满了的焦躁不安,眼里还佈满了红色血丝。 「殿下,人已经晕过去了。」 一旁的随从怯懦的提醒,他的身后还站了好几位蒙着面的狱卒。 「没用的东西!人抓到都那么久了,连个来龙去脉都搞不清楚!」陈陵没輒,只好转而飆骂狱卒出气。 「这人的嘴实在硬如蚌壳啊!自被抓后一个字都没听他说过,连受刑时也没叫过,属下……属下想,会不会他其实是个哑巴?」狱卒愈说愈小声,到了最后两个字几乎没了声音。 「就算是哑巴也要给我搞清楚!不是还有个女的吗?把那女的拖出来试试!」陈陵暴怒语气一转,表情变得阴狠毒辣。 「这我们试过了,可他们似乎不认识啊!他可一点反应都没有。」狱卒的声音转为无奈。 「那可不一定,把人拖出来让本王试试。」陈陵阴狠的笑里不怀好意,他扯住囚犯的头发,在他耳边放话:「看你能嘴硬多久!」 在他扯住那人的瞬间,飞雁与凛双如愿地看到了囚犯的脸。 天吶!是皇上。 飞雁非得摀着自己的嘴才有办法噤声。 「快去把人拖出来。」 其中两个狱卒领命离开,凛双瞇起眼就要跟上去救人,飞雁却一把将他拉住,示意要一起去。 他们一路跟到较偏僻的牢房,他们其中一人从腰上取下钥匙开门,另一人则进到牢房里带人。 他把飞雁留在安全的地方,他悄无声息地上前,大掌扣住牢房外那人的脖子,一个用劲,轻易地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喂!起来了!」另一个人丝毫未查,抬脚踢了踢蜷缩在牢里的靖瑶。 「你们终于来了。」靖瑶慢条斯理地坐起,看着那人身后的凛双。 「这婆娘居然能说话?在说什么呢?」 那人回头想对已故的同伴说话,脖子却中了凛双一记手刀,接着便颓然倒下。 「靖瑶!你没事吧?」见危险全数解除,飞雁自行进到牢房里。 「我没事,我假装自己不会武功,又装成哑巴,所以还没被用刑,只是被搧了几巴掌。」靖瑶指着自己红肿的双颊。 「没事就好。」飞雁心疼地捧起她的脸左瞧右瞧。 「见到他了吗?」靖瑶担心地问着。 「见到了,很惨。」飞雁小脸一皱满是担忧。 「别聊了,先走吧!」凛双一边警戒着一边出声制止她们间聊。 「不!我们不走。」飞雁笑着动手解开两位「故人」的衣服。 「莫非你想回去?」凛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对,咱们把她押过去!」她边说边使劲拉扯对方的衣服,想将那人翻身,但他却文风不动。 凛双见状上前帮忙,三两下便除下了两人的衣物,他将其中一套递给了飞雁。 凛双换好衣服后转身,诧异地看着飞雁,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似的,不禁朗笑出声。 「看样子这招行不通。」他嘴角扬笑,并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看样子是这样没错。」靖瑶莞薾一笑。 飞雁懊恼着自己的失算,气急败坏地脱下一身不属于自己衣服,气恼地将衣服丢到一旁。 「那你带她去吧!就说有刺客劫狱,一个去追刺客了,你怕将她一人留在牢里恐被劫走,所以将人一併带过去,看能不能把人都从陵王身边引走。」飞雁思考了一下后下达指令。 他与靖瑶认为计划可行,便将两具尸体藏到了角落。 「手銬钥匙在陈陵手上,等等让我先下手,拿到钥匙再动手,拿不到钥匙我们就抓了陈陵当人质,最好的结果就是拿到钥匙又抓了人。」靖瑶对着凛双交待,讲好下手的时机。 凛双给了她一把匕首藏在鞋里,并将靖瑶手上的铁锁鍊虚扣在她手上,接着凛双便拉着靖瑶边跑边大叫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劫狱了!」 在跑到陈陵面前时,靖瑶佯装柔弱地摔倒,还被凛双拖行了一小段。 被弄醒的慕容御风看见靖瑶被拖行在地时,眼底闪过了一丝慍火,但很快地隐没。 现场片刻静默,凛双紧绷着神经握紧拳头做好了穿帮的心理准备。 接着,陈陵如雷的怒吼响起。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 凛双及一群狱卒闻言不敢懈怠,立刻成群结队地往凛双所指的「事发地点」衝去。 现场一哄而散,仅剩被绑在刑架上的慕容御风、一名护卫及陈陵一人。 7-1 仿声术 第七章 7-1仿声术 凛双跟着人群离去,他刻意走在人群的最后面,飞雁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的脚步如豹子般轻盈,挑准落单的人下手。 他无声地接近对方,驀地摀住对方口鼻,一阵银光掠过,那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倒下了,地上甚至连滴血也没有。 他抱着对方不让倒下的声音惊动其他人,并不动声色地将人藏到一旁,继续挑下一个人下手。 如鹰一般的眼神在确定猎物后上前,大掌瞬间摀住对方口鼻,使劲一扭,又倒下一人。 还剩下四个。 鹰似的眸紧盯着前方的四个身影,当他再度以迅雷之姿掠住最靠近他的那人,手起刀落之际,那人竟紧抓住他握刀的手抵抗,发出了些微的声响。 被查觉了。 「嘖!」这下事情难办了,凛双在心中低咒。 「你是什么人?」剩下的三个人纷纷抽刀围着凛双警戒,对着他质问。 凛双没有回答,逕自扯开蒙面的黑巾露出了邪魅的笑。 飞雁在远处只能乾着急,她专注地看着战况,想等待适当时机出手帮忙,但无奈离得太远,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看出他们正紧绷地对峙着。 凛双不再和手上的那人较劲,转而用刀架着他,边警戒着其他三人边退后,想退到墙边利用墙壁防御背后。 其中一人看出了他的企图,持刀守在墙边与他对峙,他想移动到另一边,却发现没有一人肯退开。 「退下。」他持刀架着人质的脖子做要胁。 「没用的,我们是死士,除了陵王殿下,我们不会为了谁的命而妥协的。」人质无惧于他的要胁,在他的身前冷笑着。 「不准动。」他架在人质脖子上的刀,又加深了几分力道,将他的脖子划出了道伤痕。 人质无视于脖上子上的威胁与疼痛,驀地拨开脖子上的刀,凛双没料到,一时不察,竟让对方挣脱,并退到了安全范围。 「嘖,威胁又多了一个。」凛双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大意,将手上的匕首收回长靴中,再抽出腰间的长剑与他们对峙。 既是死士,便是将生死置于度外之人,又是陈陵府中百里挑一的好手,若论暗杀,凛双还能拔得几分头筹,但若是多对一的状况下,定是不利于他。 四人暗中对视一眼,驀地一起由四面八方攻向凛双,他硬是挡下了三刀,左臂却被划中一刀。 鲜血沿着他的左手滴落,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他用受伤的左手毫不迟疑地抽出靴中匕首射向划伤他的人。 咚!一声巨响,匕首正中对方眉心,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一头撞上背后的铁牢,只见那人瞠着双目,瞪视着他,缓缓地倒下。 「剩下三个。」凛双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嘴角缓缓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他缓慢地往倒下那人的方向退,将身体紧贴在铁牢上,确保身后无虞,他警戒着缓慢蹲下,抽出了钉在对方眉心上的匕首后起身。 「接下来换谁上?」 其他三人被他那一击震慑,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他们没机会再伤眼前的男人第二回。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转为消耗战,轮番上阵与凛双过招,一个累了就换另一个上,打算磨光他的体力。 刀剑的交击声响起,凛双在对战了一轮后发现了他们的计谋。 「看来你们是打算跟我耗时间了。」 凛双在对战与说话的同时射出匕首,正中了与他对战后,松懈在一旁的那人眉心,那匕首的尾端还因力道过大而震动着。 脑袋与铁牢的撞击声再度响起,又倒下一人。 「你!」眼见又失去一名同伴,与他对战的死士决意痛下杀招。 另一名同伴也上前助阵,招招阴狠,一心只想取他性命。 凛双在交手间,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口子,随着血愈流愈多,他的气力也随着逐渐流逝。 「住手!」陈陵的声音自远方传出。 死士们闻声住了手,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陵王殿下?」死士们闻声不见人,对视了一眼后便急着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退下,不然我就杀了他。」此时,公羊翼兇狠的声音传了出来。 「退、退下!」陈陵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惊慌。 「让他过来。」公羊翼的声音又响起。 「你先放了陵王殿下!」其中一名死士一边对着发声处大吼,一边仍持刀警戒,预防凛双又再次偷袭。 「啊啊啊!好痛好痛!先让他过来,先让他过来!」陈陵惨叫着,让死士们先放过凛双。 死士们只好从命,放凛双离去。 凛双虽觉得有异,还是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他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个人影,才惊觉方才的声音,竟是飞雁一人在唱着独角戏,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 他挑着眉,一脸饶富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一人分饰两角的女人。驀然想起先前她假扮修罗时,声音也是和修罗如出一辙。 曾听说有些人擅于模仿声音,称为仿声术,他以为仅止在于虫鸣鸟叫之类的,没想到竟连人声都能仿得唯妙唯肖。 他突然明白她成为「将军的女人」的原因了。 「打倒他们。」飞雁在角落无声地对他说着。 没时间细问,凛双对着她无声点头。 死士们缓慢地接近,想要从贼人手中「救」回陈陵。 凛双想再故计重施,一手向靴子摸去,却发现靴内空无一物,才猛然想起那刀早已被他遗忘在他最后干掉的死士身上。 「该死!」他低咒。 他们身处铁牢的交接处,空间狭小,不利长兵器作战,正当他四处寻找可用的武器时,飞雁默默地递上了几把匕首。 凛双有些诧异,只见她抬了抬下巴朝稍早那两具尸体的藏身处指去,他登时明白匕首从何而来。 「撤!」飞雁用公羊翼的声音说着,手却比了手势要他留在原地。 凛双留在原地,她往后退去,她用陈陵的声音叫着:「慢点、慢点啊!」 「闭嘴!」这次她口中传出来的,是凛双不耐的声音。 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让声音愈来愈远,两个死士不疑有他,衝过转角就想追上去。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竟是凛双的利刃,凛双一手一把匕首,迎面给衝过来的两人一人一刀,直接刺入心脉,两人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下了。 飞雁见两人倒下,松了口气,急忙上前查看凛双的伤势。 她急切地翻看他的伤处,张嘴想问却只勉强发出几个破碎的声音,就连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皱眉轻咳,再试着发声,却仍旧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该死的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不会从此之后就要变哑巴了吧?凛双压低声按着她的肩头大吼。 见他如此担心自己,飞雁心头暖暖的,她笑着用手按住他的嘴,对他摇摇头表示她没事。 「那声音呢?」凛双将她的脸扳正面对着自己,脸上的浓眉皱得死紧。 这只是暂时的。飞雁用唇语回答,并伸出手抚摸着他纠结的眉心。 「会恢復吗?」他的眉心因为她的抚摸而松开了些。 会的。飞雁点头。 「喉咙痛吗?」知道声音会恢復,他总算松开了眉间的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痛。飞雁甜笑着摇头。 「那回去吧!看将军那里情况怎么样了。」凛双敛起笑容,拉着飞雁就往陈陵所在的方向赶去。 7-2 皖城 7-2皖城 当他们赶到时,现场只剩慕容御风与靖瑶两人,身旁还倒着一个没了外衣,看似陵王府的护卫。 慕容御风坐在靖瑶身旁为自己包扎,靖瑶身上穿着的是那护卫的衣服。 不知为何,只见靖瑶呆坐在地,表情哀伤,脸色也苍白得可怕,双手还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腹部。而慕容御风的手臂上却有隻绿里透红的诡异大虫正攀附在他手臂上正流着鲜血的伤口上,正在吸食着他的鲜血,看起来有些令人心惊。 是蛊? 飞雁见状上前想为慕容御风拍掉那虫子,但他却摇了摇头制止。 飞雁虽觉得疑惑,心里暗忖,那蛊必是皇上刻意饲养的,难不成,那就是长久以来控制着靖瑶的蚀心蛊? 飞雁蹲在靖瑶身边打转,她张口想问,但无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拉了拉凛双的衣袖想寻求他的帮助。 「靖瑶姑娘受伤了吗?」因为不确定靖瑶的身分是否能被透露,凛双刻意换了个称呼。 「没有。」慕容御风边用手梳理着一头乱发边望向她,心里隐约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失望,但却无法确定那份失望是为了什么。 「那她怎么了?」凛双不忍见飞雁担心,替她问出她心中的疑惑。 「我不确定。」慕容御风停下动作,试着揣测靖瑶心里的各种想法,但却理不出头绪来。他突然瞥见凛双一身腥红:「你没事吧?」 「没事,倒是飞雁……」凛双看着那焦急又无法说话的小女人,好不容易抒展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用了仿声术了吧?」见她无法出声的样子后,心里已经有底。 慕容御风就地取材,撕了护卫衣角,将它撕成长条,头发就这么随意地扎在脑后,再顺手剥了他的里衣换上,可怜的护卫身上的衣服被除尽,只能光溜溜地倒在地上。 「皇上知道仿声术?」凛双有些意外。 「那是即将失传的祕术了,现在可能也只剩下她会了。」慕容御风看着飞雁,眼神有些复杂。 「那她的声音……」 「一般一到三日内会恢復,但也要看她仿了什么声音跟说了多少话。」知道他想问什么,慕容御风直接了当地告诉他。 「仿了什么声音是指?」 「模仿声音的难易度。比方女人模仿女声较容易,但相对的模仿男声就会比较困难,对喉咙的负担也会比较大,恢復期也会较久。如若……」慕容御风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如若什么?」 「如若在危急时,某种极高、极大声音也可以变成武器,但那是仿声术中的禁忌,如果使用了,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就是永远失去声音……」 凛双抽了口气,心里竟有些庆幸在这危难的境地之中,还好她已经没办法再发出声音。 「当初教飞雁仿声术的人,与他爹飞玄是世交,飞家出事后,那人就不断地在打听飞雁的下落,找到她之后,收她为徒,所以飞雁承袭了飞玄的兵法与仿声术,成了她待在修罗身边的最佳人选。」慕容御风看着两个女人淡淡地说着。 慕容御风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飞雁是飞玄的女儿?是那个叛贼的女儿?害得他全家被杀,皖城被屠的飞玄的女儿? 慕容御风察觉凛双的异样开口想问,但耳边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自通往陵王府的祕道中传出。 一行人闻声立刻起身,打算由凝脂坊的密道离开。 「去,把那个男的跟女人给我抓出去当人质!」陈陵人未到声先到,在密道中怒吼着。 回到王府内的陈陵发现府里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似乎是在找寻些什么,个个神出鬼没,根本不打算起正面衝突。 陈陵猜想他们或许是来救人的,所以决定将他们押出去当人质,逼那些黑衣人现身。 靖瑶的反常,使她没注意到局势的变化,直到飞雁无声又急切地拉扯着她,她茫然起身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撤!」凛双抽出腰间长剑护在他们身前,慕容御风也从护卫身上抽出了一把长剑护身。 陵王府的追兵自府中密道鱼贯而入,很快便佈满了整间地牢,他们被团团围住,眼看往凝脂坊密道就在眼前,却被追兵所困。 飞雁看向凛双,想向他示意先擒陈陵,但一转身却瞥见他眼神中的复杂情绪。 眼神交接时,凛双不确定地问:「你是……飞玄的女儿?」他多希望她不是! 他知道了! 飞雁倒抽了口气,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打击,心中有着詑异与愧疚,她张口想解释,却有心无力。 看着她的眼神及模样,他懂了,她真的是飞玄的女儿,那个害得皖城灭城的杀人兇手的女儿! 皖城,池深城高,易守难攻。是她爹用了毒计害死了皖城的人! 当年,以他的佈防及兵力,任凭余尽忠用尽了方法,攻了五天四夜,仍拿不下皖城,他深信皖城可以在这场战役中全身而退。 城破前几日,他听说兵法大师飞玄投营,不出两日,敌营在城池边堆放沙包,那时正值雨季,大雨落下,城池里的水无法排出,只能往皖城里淹,他们被困于城中,既杀不出去也无法排水,城民只能往高处逃命。 几日之后大水退去,城民也死伤过半,皖城几乎是不攻自破,破城之后,他还在前线廝杀抗敌,余尽忠早已率军杀入了城主府,当他闻讯赶回时,在门口被倖存下来的一群忠僕拼死挡下,只能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父亲眼前被余尽忠玷污,最后被摘下头颅。 之后,在他终于挣脱那群奴僕,不顾一切衝进去想为父母报仇时,混乱之际被人打晕,再度醒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余尽忠任军队屠城,事后他偷偷地潜入皖城,大水冲毁了街坊巷弄,整座城在白昼之中竟悄无声息,他看到父母的头颅被悬掛在城墙之上,余军在城内四处杀人掳掠,他看到了从小视他为己出的兰姨衣衫不整地在府内自尽,看到了陈叔浑身是血地瞠目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了亲弟弟被乱剑砍死,看到了襁褓之中的幼妹被剑插在墙上,而他,竟连为他们收尸的能力都没有。 思及此,他目光冻人表情冷绝、,对着她露出一抹森冷笑容后,他转身,举起手上的兵器就往陈陵的方向快步走去,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乱局上。 他不要她了!飞雁见他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绝望的苦楚。 陵王府的私兵身手不如死士,盛怒下的凛双一刀一人,如入无人之境,猎豹般的身姿,一步步地朝陈陵走去。 「快来人、来人!救驾!」陈陵见凛双步步逼近,他惊慌地想找掩护,却发现方才护在他身边的私兵竟早已全数倒地。 凛双一把掠住陈陵的后领,一旁的私兵上前想救,凛双的刀却早已架在陈陵的脖子上。 「退下、退下!全退下!」冰凉的刀刃在脖子上,那触感吓得陈陵赶忙高举双手,并斥退想上前的兵士。 凛双架着他,退到飞雁一行人身边后,再一路往凝脂坊的密道走去。 「等……等一下!」眼见自己就要被推进密道,陈陵慌张地拉住凛双,就怕自己误触机关。 「怎么?莫非陵王也会怕踩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凛双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还不快把机关关了!」慕容御风说着,还顺便踹了陈陵一脚。 「我关、我关!」 陈陵讨着饶小心翼翼地往密道旁摆放的兵器架缓步移动,就怕不小心被凛双的刀划伤。 那兵器架上有一整排长枪,他走过去转动其中一把,只听到密道里发出一个不大的声响,他再往另一边的青铜饕餮纹鼎走去,他将手伸到那鼎的下方,触动了某个机关,密道里开始发出一连串声响,由近而远。 待机关的声音停止,陈陵对着凛双说着:「都关了!」 慕容御风转身看向伏在墙上听声音的飞雁问:「没问题了?」 她强打着精神,对他点了点头。毕竟,事关眾人生死,不论如何也要让大家安全脱险了再做打算。 「走吧!」 凛双抓着陈陵,一行人迅速退到了密道里,而陵王府兵也一路跟进了密道里。 「你们这群蠢货别进来,想死在密道里吗?还不快派人到凝脂坊救驾啊!」陈陵对着追上来的府兵们咆哮着。 「你们逃不出去的!本王的西境兵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就算出得了凝脂坊,在城门还是会被围困,还是儘快放了本王,本王还能饶你们不死!」 陈陵一路叫嚣,那声音在狭小的密道里回盪着,他们充耳不闻,只是儘可能快速的后撤。 一行人接近出口,兵器交击的声音却由密道外传来。 飞雁打开密道,靖瑶手持长剑率先步出密道,发现公羊翼早已率人团团护住密道出入口。 陈陵的府兵里还是有几个有头脑的,早在陈陵下令前,他们就已经先想到派人到凝脂坊了。 外面的骚动,原来是公羊翼与赶来救驾的陵王府私兵短兵相接。 靖瑶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不错,连退路都安排了。」靖瑶转头拍了拍飞雁的头。 但飞雁却只是面色如灰地盯着凛双。 凛双不经意地与飞雁的目光交接,但她却只见到了他寒冰般的眼神。 「皇…爷。」公羊翼见密门开啟,便赶到门口想接应,没想到却见着慕容御风,一时间差点就叫错了。 慕容御风只是对他微微頷首。 公羊翼转而看向那唯一面生的靖瑶,想必她就是「修罗」的真面目。 「让你救人,你还顺手带了个礼物?」公羊翼嘲讽地问。 「她是靖瑶姑娘。」凛双没有回答,将视线转向靖瑶,算是为他介绍了。 「嘖嘖嘖,多么标緻的人儿啊!」公羊翼故意轻佻地对靖瑶吹了吹口哨。 一把利刃在公羊翼耳边呼啸而过,还削断了他几撮发丝后,命中正拉弓想偷袭他的敌人,而靖瑶的视线,却一点都未稍做停留。 「只可惜兇狠了点。」公羊翼被吓得只敢低声咕噥,看到这身手后,在心里更加确定了靖瑶的身分。 凛双架着陈陵步出密道,大呼一声:「住手,看清楚他是谁!」 胶着的战事,因为凛双手中的人质而一瞬间静默。 「快放了陵王殿下!」私兵的头领站出来交涉。 「先放我们出城门。」凛双拎着陈陵的后领将他抓到最前线,表现出十足的诚意。 「楚怀,救本王、快救本王!」 「退开。」陵府私兵的头领楚怀早料到会有此番局面,并没有太意外,只是冷静的要交战中的眾人们停手。 眾人围着他们,出了凝脂坊,退到了街坊巷弄,一路到了豫城城门口。 豫城城墙下早已遍佈冀国的西境兵,只是城墙上的弓手却不到百人。 「怎么回事?弓兵队呢?」楚怀见城墙上那少得可怜的弓箭手,不禁对着城门的守将大吼。 「稟告楚将军,兵器库被潜入,弓箭……弓箭的弓弦都被割断了,堪用的只剩下几十张汰换下来的老弓,也就是城墙上的那些人了。」守城的将领唯唯诺诺地回答,深怕楚怀究责。 「看来他们早有谋划。」楚怀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给我一名神射手,让他到城外的树上待着,等他们出城,趁机救下王爷。」 「把城门打开!」凛双以陈陵做要胁,对着守在城门口的将士大吼。 「打开、快打开!」陈陵急欲脱困,激动地大叫着。 守城的将领为难地看了看楚怀,见楚怀点了头才挥手下令:「开城门!」 城门在一声令下开啟,他们一行人谨慎地往城外退去。 出了城门后,陈陵见自己就要被挟持出城,完全不顾刀刃在他的脖子上磨出多道伤口,使出了浑身解数挣扎。 「该死的,不准动!」凛双想制住蠢动的人质有些费劲。 「我们放你们走了,还不快放了本王?」陈陵对着凛双叫嚣。 「你以为我们瞎了吗?要是放了你,城墙上的弓手肯定马上把我们射成刺蝟。」公羊翼戏謔地说着。 飞雁一出城门,便自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当空发射,一股赤红色烟雾一路窜升到空中,形成一股显眼的红色烟柱。 在信号弹发射时,飞雁不小心被它灼伤了手指,凛双看在眼里,但却只是冷默无声地旁观着。 飞雁无暇顾及手指上的伤,她把注意力放在周遭,想为大伙寻找出最安全的退路。 驀地,她瞥见了城外的树上有一名弓手,此刻正拉满弓,瞄准着挟持人质的凛双,她出声想叫,却有心无力。 咻— 冷箭射出,往凛双射去,飞雁第一反应就张开双手往凛双背后挡去,想用自己的身子护他。 箭,还是射穿了飞雁的肩膀并刺进了凛双的背,射穿飞雁的箭,随着她软倒脱离了凛双,但凛双依旧感受到了刺痛而转身。 「雁儿!」凛双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抱着她软倒的身子大喊。 那箭射穿了她,也射穿了他对她的恨意,什么仇人之女、屠城之恨,都不及眼前的她来得重要。 陈陵趁机挣脱,用了他那不太擅长的轻功奔回城门内,眾人竟也来不及阻止。 都是我的错,只顾着沉浸在幸福之中,这一切都是报应。飞雁想说,却说不出口。 凛大哥,对不起。她虚弱地以唇型说着,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雁儿!雁儿!」他叫唤着她,几乎声嘶力竭。 不!他还不想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 羽箭因为飞雁的阻挡,只是轻微地入了凛双的身后又拔出,那要命的箭仍插在飞雁肩上,他将前后两端的箭柄折断,蹲在地上查看她的伤势,在他确定她仍一息尚存后,便突然起身。 第二枚羽箭再度袭来。 他咆哮着挥刀劈斩,并纵身往弓箭射出的地方奔去,树上的弓箭手见他忽然袭来,心中一急搭弓想再射,却早已头身分家。 弓手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使他那因愤怒而嗜血的脸更加狰狞。 干掉威胁后,他心急如焚地回到飞雁身旁,迎来的却是一场箭雨。 「放箭!」楚怀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挥手命令。 箭雨落下,公羊翼的精兵挺身护在他们身前为他们劈开箭雨,慕容御风与靖瑶将受伤的飞雁护在背后,而凛双只是抱着她不断地叫唤着,一行人一路后撤。 箭雨来得又凶又猛,弟兄们没有盾牌,面对不断落下的箭雨,伤的伤,倒的倒,飞雁的血也不停地淌流着,染红了凛双的衣襟,也染红了他的眼眶。 7-3 生死劫 7-3生死劫 一声鹰啸呼啸而过,一隻雪白的鹰儿当空掠过,鹰爪上还抓着一条绳,绳上系着一颗黑色球状物,牠飞越箭雨到城墙之上,就这样将那不名物体当空砸下。 铁球落下,士兵们的惨叫声响起,雪炼砸下的,竟是一枚装满了热油的铁球。 铁球砸下的同时,热油飞溅,烫伤了墙上的弓手们,箭雨停了城墙上哀鸿遍野。 「真是乱来,怎么可以叫雪炼带那么危险的东西。」慕容御风嘴里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十分佩服。 「快撤!」公羊翼在一阵混乱中大喊。 「凛双,你带着军师,有机会就先走,这里有我和……靖瑶姑娘!」公羊翼小心翼翼地覷着靖瑶,就怕又射来一柄飞刀。 「雁儿,撑着点!雁儿!」凛双不断地叫唤着,抱着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大家后撤。 他们快速地往城郊的树林退去,追兵也在混乱稍停后再度一拥而上。 「放箭!」 树林内传出一声号令,逃窜的眾人心里一惊,只怕此回有死无生了。 凛双闻声立刻抱着她转身,想用他的身体护住飞雁。 箭雨由树林内射出,但却越过了奔逃的一行人,射中了追赶他们的追兵。 「是援军。」公羊翼死里逃生如久旱逢甘霖,总算是逃出虎口了。 「有埋伏!」 追兵们一时间乱了阵脚,竟在原地驻足不敢妄动。 不知何时,雪炼再度砸下一球热油,那热油正好将追兵拦腰截断,接着,一枚火箭自林子里射出,燃起熊熊烈火,正好断了追兵的路。 「杀啊!」 随着箭雨停下,火墙截了追兵的后路,朔夜便率着大批人马自树林内杀出,公羊翼一行人也停止后撤,跟着加入杀敌的行列。 「皇上,朔夜救驾来迟!」 「别说了,先离开这里比较重要。」 朔夜与慕容御风会合后忙着请罪,慕容御风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战事上。 「敌眾我寡,不可恋战!飞雁还伤着呢!」慕容御风提醒朔夜,要他以撤军为守要,一脸忧心地看着昏死在凛双身上的飞雁。 一行人因援军的支援而士气大振,势如破竹,不一会功夫就解决了大把追兵。 「凛双,先带飞雁回国治疗。」慕容御风见战事趋于平稳后,便要凛双先带飞雁离去。 凛双对慕容御风投以感激的眼神,抱着飞雁就策马奔去。 靖瑶见状急着想跟上,但却怕曝露身份而不敢出声。 「你跟我回宫。」慕容御风却霸道地一把将她拽住。 靖瑶不敌慕容御风的蛮力,被拖到了无人的角落。 「该死的,你不要闹了!」 靖瑶一急,对着慕容御风暴了粗口。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唇便被慕容御风封缄了。 「雁儿,别死,为我撑下去!」 「雁儿,快醒过来!」 「雁儿,我错了!你要活下去,给我道歉的机会!」 一路上凛双不断对飞雁喊话,试图将她从鬼门关唤回,但她的体温随着血液流逝而渐渐变低。 受了伤的飞雁没办法上赤霞峰,凛双转而前往沛城,匆匆找了间医馆。 「大夫呢?」 凛双抱着飞雁就往里衝,一进去劈头就问,也不管大夫是不是正在看诊。 「喜儿,快去烧热水。」医者父母心,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见两人身上都是血,立刻起身为他们腾出床位。 「她受了箭伤,那箭……穿过了她的肩。」凛双放下她后,终于有机会直视她的伤口,但他说话竟不住颤抖。 「唉,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伤成这样子。」大夫搭了搭她的脉后,神色有些凝重。 「她怎么样了。」凛双紧张地抓住大夫的手。 「她身子原本就差了些,加上失血过多……恐怕……」大夫摇了摇头。 「没有恐怕!我相信你一定得治好她!」凛双抓在大夫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老夫尽力就是。」大夫拍了拍凛双握在他手上的掌。 「她不能有事啊……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道歉。」凛双颓然地松开大夫的手,转而握住飞雁早已凉透的手。 大夫拿着剪刀,仔细地将飞雁肩上的衣物剪开,见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后不禁摇头。 「为她清洗一下伤口??」大夫嘱咐喜儿。 「她流了好多血,拖了好一阵子我才有办法把她带到这里。」凛双对于没有保护好她而感到愧疚。 「你也受伤了,先到一旁去包扎吧……」大夫怕接下来的治疗会吓着他,加上他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想必刚才歷劫归来,便藉故要一旁的学徒将他带离。 「不,我没事,让我陪着她!」凛双坚持不肯离去,脚像生了根似地挺立在原地。 「那……至少让老夫为你施针止血吧……」大夫缓缓站起。 「不用,你先救救她。」凛双忙着拒绝,就怕耽误了飞雁的治疗。 「她的血早已经不流了,况且也需要清洗伤口,就先让老夫为你扎针止血吧!」 语毕,大夫不等他同意,逕自起身拿着银针在他的后颈扎了一针。 「大夫,你!」凛双在他下针后逐渐感到一阵眼花,他瞠目结舌地回头怒视着大夫。 「睡吧??」大夫一脸慈祥地对他笑着。 强大的睡意袭来,虽然他努力想保持清醒,但仍不敌睡意,摇晃几下后便握着飞雁未受伤的另一手靠在床边倒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凛双在一阵药香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被移到床上,连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妥善的处理过了。 「她人呢?」凛双兀地自床上坐起,由于动作太大,背后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了。 「啊!你好不容易止住血,可别乱动啊!」在一旁打扫的喜儿看到他不安份地乱动,急得要他再躺回去。 「她人呢?」凛双置若罔闻音量陡升,一把揪住喜儿的衣襟,一双鹰眸扫视着医所内的床位。 「在……在隔壁!」喜儿被抓得离地三尺,吓得抖着手为他指路。 得到答案后揪住喜儿的大掌陡然一松,喜儿差点摔倒在地,他跨步就往隔壁走。 隔壁的房间没有一床床的病榻,而是装饰简朴的房间,看来应是大夫自家的卧房。 大夫坐在床边,为床上的人儿施针,满是皱纹的面容,此刻正一脸愁容。 床上的飞雁皱着眉,唇里溢出了语意不清的呻吟。 「她怎么样了?」凛双不敢打扰大夫施针,只是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她失血过多,气血两失,发烧后开始说一些胡话,到现在还醒不过来,恐怕……」大夫摇了摇头。 「不会的。」凛双坚定地说着,握住她的大掌却有些发颤。 他会失去她吗? 「既然你醒了,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晚点再来为她施针。」大夫起身收起床边的医箱,拖着疲累的身子缓慢步出房间。 8-1 噩梦 第八章 8-1噩梦 暗。好暗。 她怎么了? 她晃动双手,手上传出了铁鍊撞击声,令她驀然想起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过往。 她被余尽忠当做筹码抓了起来,他们以她做为要胁,逼爹爹为他们献策攻城。 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她与一群女人一起被关押着,女人们皆低声涰泣着。 她们为什么哭? 牢外有男人,将女人们一个一个带出去,不久,远处响起女人的惨叫,烧焦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接着,她也被拉了出去,她用尽全力挣扎着。 「不……不要、不要过来。」飞雁惊恐至极,被铁鍊缚住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到了牢外,铁鍊被狱卒扯高掛起,她被迫高举着双手、垫着脚尖,一双大眼蓄满了恐惧的泪水。 「这个长得不错,等等留给我!」其中一个男人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伸出濡湿的舌舔了舔她的脸颊。 飞雁扭头想避开,但那人却扣住她的下巴,她根本无从闪躲,只能高举着双手无助地溢出惊叫。 「不要、不要!」 「好东西怎么能自己留着,该是和兄弟一起分享才是啊!」另一个男人说着,用劲一扯,她身上的水蓝绸衣就这么被撕开来。 「真香!」男人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大掌隔着褻衣在她的胸上游移着。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飞雁想挣扎,手却被铁鍊所缚,只能无助地扭动身躯。 男人的掌由她的酥胸向下游移到她扭动的纤腰上来回游移,戏謔地道:「到了床上再求吧,我等不及看你在我身下扭动的样子了。」 「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做正事!」 狱卒淫笑着举起烧红的烙铁在她面前挥舞,炙人的热气使她更加惊惶。 「不,不……不要,求你。」飞雁用力的摇着头,祈求着对方能放过她。 男人突然凑近她的耳旁轻声地说:「不要怕,一下子就结束了。」 接着,她被翻过身子按住肩膀,烙铁转瞬间就烙到了她的肩上。 尖叫声响起后,她晕了过去。 她又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雁儿醒来……快醒来……」 是谁? 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手上传来了热烫的温度。 凛双见她眉睫颤动,他更加努力的呼唤着:「雁儿、雁儿,是我,快醒来。大夫快过来!大夫!」他急着对着门口大喊,要大夫快来查看。 可是,我好痛,我张不开眼…… 她再试着挪动手,但却发现连身体也好重,竟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在凛双的呼唤声中,渐渐地放弃,她做不到。 凛双急得大声呼喊,大夫到了床边,手搭上了她的脉,接着对他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可以!你必须治好她!」凛双的理智崩溃,他扯住大夫的衣襟摇晃着。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生逢乱世,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场面,他只能淡然地抚慰被留下来的人。 「可是她在努力啊!求你了,就帮帮她吧!」凛双急得几乎就要落下男儿泪。 痛!好痛! 凛双的声音远去,飞雁再度坠入黑暗之中,她皱着眉在一片漆黑里摸索着,想找到一丝光芒,慌乱的小手,似乎摸索到了什么,她使劲一拉,看到了光芒,但那光芒在远处,似乎被什么给挡住了。 人影晃动,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带着淫邪的笑容朝她而来。 「终于醒了吗?哥儿们等不及了!」一名男子说着,就直接欺上了她的身。 「不、不要!」 不知何时,飞雁手上的铁鍊早已被取下,她的手被男人高举过头,他箝住她的手,另一个人则将她压在身下,而那人的大掌此刻正在她的身上游移着,眼看就要探入她的褻衣之中,在情急之下她竟挣开了制住她双手的男人,对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挥出了一巴掌。 啪! 不大的力道打在了精虫衝脑的男人脸上,男人们却因此更加兴奋,全都亢奋地鼓譟着。 男人箝住她的脸,强迫她偏着头,并将头脸埋入她的颈间,湿黏的触感在她的颈间游走,手也探入了她早已残破的褻衣之中染指她的酥胸。 「啊!不要、不要!」 飞雁惊恐至极,使尽了浑身解数,推开了男人,衝出帐外,期望得到救赎。 「救命啊!」 当她衝出去,她的手却又被帐外其他男人拽住。 「救命?你难道以为这里是皇城里吗?还奢望有人救你呢?这里可是军营啊!你可是军妓啊!」拽住她的男子勾起她的下巴,轻蔑地看她。 「是谁家的女人跑出来啦!穿成这样丢不丢人啊?」男子戏謔地扬声大呼。 那人轻佻的口气,让她的心沉入了海底,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得救了。 在营帐里的男人气极败坏的追了出来,扯着她的发就往帐内拖。 「啊,不要!」头皮上传来的剧痛令她大叫出声。 「妈的!敢逃?你们都别过来帮我,老子就不相信我教训不了她!给老子乖乖的!」 「不、不要!」 男人以极大的力道打在了飞雁的脸上,她只觉得头昏眼花,耳朵也嗡嗡作响,週遭都安静了下来,那男人再度欺身上前,她只能用力的挣扎,然后,再度遭到一顿毒打。 那男人似乎累了,又换了个男人上来,她只能在不断的挣扎后,再度遭到暴力相向。 最后,她不敌身上的剧痛而失去了意识,男人们见她晕倒,无趣的散去,在离去前在她的口里塞了破布,防止她自尽,并将她的双手绑缚在帐柱上,以示处罚。 飞雁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样的噩梦与无声的囈语,不断地轮回着,凛双只能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心如刀割的看着她在梦境中挣扎,但他却无力为她做些什么。 晚上,喜儿端来了汤药,凛双小心地将飞雁扶起,接过汤药小心地吹凉后凑到飞雁唇边,汤药才刚入口,却立刻从嘴角溢了出来,像是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意志般拒绝进食。 凛双看在眼里急得对她大喊:「快把它喝下去!为了我,你得喝下去!」 他再餵了一口,但仍是无法入喉。 「该死的,你快喝啊!你要醒来接受我的道歉啊!」他一急,端起碗就喝,再以口就口硬是将汤药灌了进去。 飞雁的高烧持续了三天之久,三天来,凛双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替她餵药、换药,在她被噩梦所困时陪伴她,但她却始终不曾醒来。 「她为什么还不醒来?烧不是退了吗?」凛双三日来从未闔眼,双眼充满血丝满脸鬍渣,暴跳如雷地扯住大夫的衣领质问。 「住手!」耳熟的诡譎声音传来。 是靖瑶与慕容御风,但他却无心理会,只是默默地将大夫放下。 戴上鬼面的靖瑶加上那男女难辨的声音,将大夫吓得不轻,安抚了受惊的大夫后,靖瑶询问了飞雁的状况。 「她……高烧之后理应转醒,但却完全没有想醒来的跡象,只是不断的囈语,老夫……老夫实在是尽力了啊!」大夫惊魂未定,急切地解释着飞雁的状况。 「她果然……还是没摆脱多年前的噩梦……」靖瑶轻叹。 「她到底…经歷过了什么?」凛双一脸狼狈地看着靖瑶。 靖瑶看着他片刻之后,她对着大夫指了指门口,示意大夫,让他们私下谈谈。 大夫会意后点了点头,便退出房门。 「飞雁她…是飞玄的女儿。」靖瑶边说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我知道。」凛双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靖瑶一脸詑异。 「我告诉他的。」一旁的慕容御风一脸无所谓地说着。 靖瑶闻言赏了他一个白眼后,接着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恨他。」他不避讳地直言。 「那飞雁呢?」她问。 他沉默了。 「一个人的身世,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为了这种事情而错过佳人,你会后悔的。」靖瑶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 「但她瞒我……」他气弱声嘶地道,期望在她的眼中找出一丝认同。 「那你想过她为何会瞒你吗?」 「为何?」 「要不是太过在意这个人,就是觉得这个人轻如鸿毛没有告知的必要,你觉得自己对她而言是哪一种人?」语毕,靖瑶便离去,只希望他能因她的一番话而幡然醒悟,别误了彼此才好。 凛双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她,想起她在受伤前,他对她的冷然,定已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但她却仍为了他不顾危险地挺身挡箭,就算他伤了她,她仍愿意为了他的安危而豁出一切,思及此,他的心犹如被人紧拧着,不禁握着她的手落下了珍贵的男儿泪。 8-2 冰释 8-2冰释 手上感觉暖暖的,是什么? 黑暗之中,飞雁感受到凛双的热泪,指尖动了一下。 远处,似乎有道光芒。 飞雁即期待又怕受伤害地往前走,她害怕那道光的背后,又会是一群色慾薰心的豺狼虎豹。 那光芒,似乎变得强烈了,强烈到她觉得耀眼,她瞇起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凛双感受到那些微的动静,立即警觉地抬起头来。 「雁儿?雁儿?」凛双紧握她的手叫唤着。 床上的人儿皱着眉睫,双眸颤动着。 「痛……」 轻轻的痛叫声自飞雁乾哑的嗓子传出,使凛双精神为之一振。 自她受伤的这几日来,他总算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知道、我知道……」凛双见她否极泰来,无比珍惜地抱着她。 「水……」连日来滴水未进,她只觉得口乾舌燥。 「好、好,水来了。」凛双手忙脚乱地将她扶正后,将水杯凑到她的唇边。 「咳、咳、咳!」飞雁喝得太急,一时咳呛,呛咳的振动拉扯伤口,疼得她双眸含泪。 「慢点喝、慢点喝……」凛双着急地想为她拍背,但又怕自己过于粗鲁弄疼了她,大掌僵硬地轻拍着。 呛咳之后,飞雁才缓缓地回神过来,发现凛双就在眼前,她却想起中箭那日,他那凛冽冻人的眼神,身子猛然一僵。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异状,凛双急得低头察看。 他发现飞雁的伤处,由于刚才的剧咳,此刻正缓缓地渗出血来。 「我去叫大夫。」见到她的血,他仍馀悸犹存,焦急地出去找大夫。 飞雁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对于她的身世仍未释怀,她的心剎时沉入了万丈深渊。 没过多久,大夫到了她的床边,再次为她将伤口重新包扎,交待她多休息后便离去了。 「你觉得怎样了?」喜儿为多日未进食的她端来热粥,被凛双习惯性地接手。 「我来吧。」凛双接过热粥,仔细地吹凉,舀了一匙就往飞雁的口里送。 喜儿将粥交给凛双后,笑了笑后便出去了。 飞雁没有张口,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态度前后落差甚大,她摸不透他的心思。 「怎么了?你不饿吗?」凛双见她不动,关心地询问。 「我只是…不清楚你的想法。」飞雁蹙着柳眉揪着被褥,小心翼翼地看着凛双。 她告诉自己,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可以掉泪,她既不想让他觉得困扰,也不让他觉得歉疚。 「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他注视着她,一脸认真。 「但是……我骗了你。」她气弱声嘶,发丝垂落盖住了她表情。 「那你为什么骗我?」他撩起她散落的发丝为她勾到耳后。 「因为我……」她抬头想解释,却对上了他漆黑的眸。 「因为你?」 「因为我在乎你,我怕你恨我,就如同之前那般……」她垂首敛眉欲言又止,一脸心伤。 「我承认我知道真相时十分气愤,但这几日想来,我只是气造化弄人,气自己即使如此还是没办法放弃你,尤其在你为我受伤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放着你不管…」他坐在床上拥着她,头靠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那你……恨我吗?」她不敢告诉他事实就是怕她会失去他。 凛双只是摇了摇头,他轻轻地将飞雁的脸转过来与他对视,轻声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皖城的真相……」 「皖城……皖城是因我而遭祸的。」她低头想避开他的视线,但他却不让,只是坚定地扳正她的脸,与她对视。 「为了你?当年是因为飞玄投营,和你有何关係?」他虽有些诧异,但却选择继续听她说下去。 「当年……余尽忠一直软硬兼施地希望我爹能为他效力,但却被拒绝,为了预防他们对我们不利,我爹甚至在府中设了奇阵,令他们不得其门而入,直到那年他攻打皖城,因久攻不下,兴许是被逼急了,他竟派人趁我外出祭奠母亲时将我掳回兵营,用来胁迫我爹……」飞雁转过身倚靠着他,眼神飘向了远方,语气像是在诉说着故事般平淡。 她想起为她背上骂名的爹,不禁语带哽咽。 「而被抓到兵营中的女人能有的下场你很清楚,也看到了。他们警告我不要轻生,也不许逃跑,否则不敢担保我爹的性命,我想,他们应该也是这样对我爹说的吧??如果没有我,皖城现在或许会是不受乱世纷扰的一片净土…」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凄惨一笑,眼里的泪无声地落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凛双除了道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你当然不知道……若你知道,一开始应该也不敢再和我多有牵扯了吧?」她苦笑着看他。 「不!我不在乎那些!」他激动地将她抱紧,不希望她妄自菲薄。 「皖城城破之时,听说我爹请求余尽忠放过我之后便自刎了,而我则是在几日后被靖瑶所救,之后为了报答她,我与我爹的挚友学习仿声术并追随靖瑶,最后与她一起上了赤霞峰,成了『修罗的女人』,用尽所所学助她领兵、当她的影子。」 飞雁转过身,刻意跳过余尽忠兵营里发生的一切,那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一段回忆。 「对不起、对不起……」凛双搂着她并埋首在她的发间呢喃,他对她的误解令自己感到无地自容。 难怪,初见之时她见到他的男性象徵时会如此的惊恐。 难怪,她的肩上会有那丑陋的烙痕。 难怪,她在昏迷之际会囈语不休。 而他又对她做了什么?他竟会为了她那不得已的身世而如此待她。 飞雁摇了摇头,并转过身捧起他的脸,轻啄了下他的脸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皖城,要是当年我没有被抓……」 飞雁无心的举动,在他的心里燃起了小小的火花。 「别说了……」为了转移她的注意,他故意漫不经心地将脸埋入她的发间,贪婪地吸取着她的女人香。 灼热的男性气息在她的颈边縈绕,像是颗无意被丢进池里的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她的呼吸因为他刻意的撩拨而显得有些急促。 「不行……」飞雁隐约感受到他想做什么,无力地推拒着。 「为什么?」凛双明知故问声音低哑。 「会有人……啊……」飞雁的耳垂突然被他含住惹得她一阵轻吟。 凛双搂着她,另一手扯开自己的腰带随手扔到床下,衣襟没了腰带的约束,此刻正大剌剌地敞开,露出了精实黝黑的胸膛。 飞雁只顾着沉浸于欢爱之中,腰带早已不知在何时被解下,衣襟也悄然滑落,露出了黑色的丝绸兜儿。 碰! 门被推开了,凛双低咒声,并在第一时间用被褥将飞雁裹住。 「听说飞雁醒了?」靖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两人正忙着,只是急切地奔进房里,想确认飞雁一切无虞。 靖瑶走到了床边,踩着了落在地上的腰带,抬头才发现飞雁早已被被褥严严实实地裹住,而凛双的衣襟早已敞开,飞雁原本失去血色的脸蛋,此刻正盈满红云。 「看来……你们正忙着?」靖瑶难得有些尷尬。 「将军知道便好,可否请将军行个方便?」凛双用眼神看了看门口,希望这不速之客可以识相的自行离去。 「好,你们继续、继续。」见他们打得火热,靖瑶识相地推门离去,离去前还贴心地为他们掩上房门。 「就说会有人……」飞雁羞得无地自容,声如蚊蚋地抱怨着。 「现在不会有人了……」他邪魅地笑着扯开包裹住她的被褥。 碰! 房门再度被推开。 凛双依然神速地用被褥将她裹住,并用身体挡在她的身前,就怕她春光外洩。 「该死!」此次凛双咒骂出声,并恶狠狠的回头看向房门口。 只见年迈的大夫被不明的外力猛推了进来,差点就跌了个狗吃屎。 「那个……」大夫好不容易站定,但却神情不安地看着门外的某人。 「滚!」凛双见状直接下逐客令,口气兇恶。 「只是有人想提醒你,姑娘的伤势未癒,公子还是暂时缓一缓现在想做的事比较好。」大夫的背始终紧贴着房门,一将话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凛双咬牙瞪视着那敞开的房门。 接着,藏镜人靖瑶出现对他尷尬一笑:「我也是为了飞雁好啊……」 语毕,默默地为他们掩上房门之后离去。 8-3 三个月 8-3三个月 翌日,医所外来了一批人马,声势之浩大惊动了医所内的眾人,马车之内下来一位身着宫服的老者,一下车便领着一干将士与随行人马对着慕容御风跪伏于地:「皇上,臣袁庸前来迎驾。」 慕容御风看到来人面露厉色地质问,「怎么?莫非你们有派人跟监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才私自派出人马偷偷寻找。」袁庸不疾不徐地对答,想是早已想好说辞。 「偷偷寻找。找得好!找得真好!」他冷哼,转头指向一旁随行的御医:「连御医都带来了,你分明很清楚朕的处境!」 袁庸无惧于慕容御风的慍火,仍跪伏于地不卑不亢地答:「臣只是不明皇上状况,故带上御医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全都在外面给朕候着,范坚,你随朕来。」他懒得与袁庸争辩,唤了随行的御医便往医所内走。 他领着范坚,并带着医所的大夫进到飞雁的房内。 医所大夫唯唯诺诺地站在飞雁床边解释伤势,双手还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汗,毕竟站在这里的可是当今的天子呢! 「稟陛下,飞雁姑娘的伤势过重,至少需要养伤一年,期间需要悉心照料并需每日训练,以恢復手臂力气。」 他暗忖,这位飞雁姑娘肯定大有来头,当今圣上关照加上凛双了得的身手,他实在担心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皇上,本官认同大夫的看法,为了照顾方便,建议将飞雁姑娘接到宫内由我们亲自照料。」范御医在为飞雁检视伤势及把完脉后,提出看法。 一听到要到宫内养伤,飞雁与靖瑶不由得警觉的互看了一眼。 若是被接到宫中,恐怕她就要沦为牵制靖瑶的一枚棋子了。飞雁闻言心里凉了一半,在心中有着千头万绪。 「我反对。」凛双没等慕容御风答话便投了反对票。 「你反对什么?」慕容御风莞尔一笑,明知故问。 「我们需要她!所以,我反对!」凛双一时语塞,只能扯出令人提笑皆非的理由。 「你们那里送药不方便,况且也没人可以照料她,加上…」慕容御风心情不佳,故意与他对着干,摊开手上素雅白扇轻轻的搧着,凉凉地驳回他的意见。 「我可以照料她!」凛双坚决地打断他的话。 「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个姑娘…恐怕不方便吧?」 「皇上事务繁忙,不敢劳驾圣上分神。」 「可你们那儿路不好走。」 「我自有办法!」 眾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凛双与当今圣上互不相让、唇枪舌战地抢人。 「你的意思呢?」慕容御风话锋一转,转向当事人。 「飞雁希望回家休养。」对她而言,赤霞峰便是她的家。 「皇上,飞雁姑娘的伤势未癒,伤口随时会因移动拉扯而出血,要是再出现出血不止的情况,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实在不宜过度颠簸。」范御医理性的提出分析。 凛双闻言蹙眉,他虽希望她回赤霞峰,但更不希望她会因此出了意外。 「敢问你们要回去的地方是哪里?」范御医不知他们的来歷,只知道他们是皇上的朋友。 「就是会过度颠簸的地方。」慕容御风直接为他回答,噙着可憎的笑容摇了摇手上的素扇,等待他们的决定。 「那或许…可以先让姑娘到宫里养好伤口,待伤口长好不再出血时,再返回居所可好?」范御医见凛双一脸阴鬱,只好提出折衷方案。 「伤口长好要多久?」凛双问。 「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范御医保守地回答。 「三个月后,她还能回来吗?」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靖瑶突然发声,语意中带着冷冷的嘲讽。 凛双闻言警觉停下发言,突发沉默地观察对话间的暗潮凶涌。 「为何你会认为她会回不去?」慕容御风佯装詑异地问,但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你自己心里清楚。」靖瑶撇头冷哼。 「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只要她的伤养好,我定将她送回。」慕容御风知道她对自己有着极深的成见,他微笑着保证,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无奈。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信你。」靖瑶的语气里对他充满了不信任。 「君无戏言。」慕容御风敛起笑容,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靖瑶沉默地看着他许久,妥协地叹了口气:「三个月,就三个月。」 「为什么?」慕容御风以为她仍不信他。 「只因为我无计可施。」 虽说陈夜两国情势不明,但毕竟暗潮汹涌,加上豫城与沛城仅有一山之隔,两国商贾往来也算密切,若将她留在这里,被冀国的人马找着了,这小小的医所根本无法庇佑她,而她又回不了赤霞峰,唯今之计,就只能进宫了。 「我是指,为什么要三个月。」他嗅出她眼里的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是哪儿有问题。 「我需要她。」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抚摸平坦的小腹眼神有些心虚逃避。 「需要她做什么?」慕容御风不容她逃避。 「你不需要知道。」她恶狠狠的拒绝他的探问。 这一切眾人不明白,但飞雁却明白她的心思,再三个月后,她就约莫是五个月的身孕了,她在营中定是需要自己的帮忙。 「既然靖瑶要我三个月回去,那就三个月吧!」飞雁决定顺从靖瑶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想离开赤霞峰、离开凛双太久。 「雁儿……」凛双自方才御医提到要她入宫休养后就明显察觉到气氛的凝结,再到他们的对话后,他就更觉得不安了。 「只是三个月,不用担心我。」飞雁对着他笑,希望能让他安心。 「那今天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啟程。」慕容御风留下话后便与眾人一同离去。 眾人离去后,只剩飞雁、靖瑶与凛双三人,室内陷入了片刻的静默。 「飞雁,对不起。」靖瑶对她感到抱歉。 「别多想,或许皇上真的只是为了替我养伤呢?」飞雁坐在床上笑着,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否则一切都将乱了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凛双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急切地想追问。 靖瑶想发声,却见飞雁对她摇了摇头。 修罗与皇上的关係错综复杂,凛双是个直肠子又是非分明,若是据实以告,就怕传了出去会动摇军心引起兵变。 「那是靖瑶与皇上之间的约定,我们只是外人,不应插手。」飞雁对他摇了摇头。 「就算不追问,那你呢?你进宫会有危险吗?」他在乎的,只是她的安危。 「除非皇上不要这支御影军。」这点,她还是能肯定的,她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牵制靖瑶的绊脚石,就如同当年一般… 思及此,她的笑,显得有些苦涩。 次日,飞雁匆匆地在凛双的护送下离开医所入宫去了。 9-1 迎接 第九章 9-1迎接 时间流逝,转眼间,春日归去,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知了在烈日下唧唧鸣叫,昭告着夏日的到来。 飞雁不习惯宫女伺候,早已稟退宫女们,一个人百般无聊地漫步在花园内。 自那日与凛双一别至今,已过了两个月有馀,令她意外的是,慕容御风除了她初入宫的前几日曾与她闭门密谈,之后便一直将她安置在祥云殿,并派宫女与御医细心看护,期间也让靖瑶不定时地进宫为她捎来凛双的消息。 她知道他在与冀国兵马周旋时,被刀划伤了肩头,也知道他在暗杀陈燁时立了奇功,但她就是见不着他的人,也等不到他的隻字片语。 她停在红梅树前发呆,想着她与凛双的「开始」,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微笑。 兀地,她自背后被一把抱住,她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吓,下意识就想叫,但来人却一把摀住了她的嘴。 「别怕,是我。」 思念了两个月的熟悉声音自背后传来,她几乎要怀疑那是由于自己太过思念而產生的幻觉。 她缓缓地转过头,见着了一身墨色便服及黑巾蒙面的男人。 是他。 她轻轻地抬手,就在她拉下他覆面黑巾的同时,他一把按住她的脑袋,直接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那吻既炙热又充满挑逗,火热的舌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穿堂入室,与她的小舌纠缠,飞雁被吻得浑身无力,不禁脚下一软,但他却加重手上的力道,将那缠绵的吻印得更加深入,另一手则一把搂住她的腰,坚挺的慾望正不偏不倚地抵着她那柔软的一处。 激吻过后,凛双恋恋不捨地将她放开,她终于见着了那日思夜想的俊脸。 「这不是在作梦吧?」她摸了摸他的脸,再捏了自己的脸一把,想确认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傻雁儿,别捏。」凛双失笑地抓住她的小手。 「你……啊!」正当飞雁想开口询问他的近况时,突然失去了重心,她吓得轻呼出声。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你的寝室在哪?」 「你疯了?」 「是,我想你想疯了,现在,告诉我,寝室在哪?」他靠在她的耳边诱哄着,灼热的气息几乎就要让飞雁失了魂。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那么久才来找我?」飞雁努力将飞走的理智拉回,她勾着他的颈子靠在他的耳边质问着。 「因为将军不告诉我你在哪!」说到这事他就气得咬牙。 每当他追问飞雁的下落,靖瑶就顾左右而言它,不然就以飞雁有伤在身,需要静心修养为由,避重就轻。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飞雁好奇地追问。 「我翻遍了整个皇宫。」凛双认真的说着。 「所以你是潜进这里的?」天吶,擅闯禁宫可是死罪呢!飞雁的小脸驀地一僵。 「是!所以,快告诉我,你的寝室在哪?」凛双不以为意地说着。 飞雁闻言很快地为凛双指了路,一回到房里,凛双将她放倒在床上,接着便动手想解她的衣裳。 「你想做什么?」有了前车之鑑,飞雁防备地往后退去,想护住自己身上的衣物。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他站在床头失笑地看着她充满防备的样子。 她半信半疑地放下了环抱住自己的双手,他单脚跪在床上,轻轻地将她的衣物拉下露出肩头,在见到伤口的同时发出了尖锐的抽气声,原本充满暖意的空气在瞬间凝结成冰。 肩上的伤早已痊癒,但那横贯她细瘦肩膀的伤疤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却显得格外狰狞,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见她的伤口。 「你的手还能动吗?」他心疼地开口询问。 「一开始完全不能动,但后来随着伤口痊癒,就慢慢的能动了,现在已经可以拿杯子了。」飞雁笑着动了动她受伤的左手。 「该死!我不该让你受伤!」他自责地说着。 「不碍事的,我还有右手呢!」飞雁乐观地笑着。 他将她翻过身去看后肩的伤口,却意外的发现她的烙印早已被贯穿的伤口覆盖。 「你的旧伤……」他轻抚着那早已癒合的伤口,表情有些复杂。 「嗯。它消失了。」飞雁背对着他,心情也有些五味杂陈。 凛双看着那本该无暇的肩头,此刻却佈满了可怖的伤疤,就只是为了他,思及此,无比慎重的碎吻落在她的肩上,不带着丝毫的情慾,有的只是无比珍视的心情。 「你在意?」飞雁背对着他,任由他亲吻着肩头。 「当然在意。」他自身后静静地环抱住她。 「当年……我受困于余尽忠营内,余尽忠见我貌美,想染指于我,我拼死抵抗,不料却触怒了他,最后被迫沦为人尽可欺的军妓……想死却又担心拖累了父亲,若非靖瑶,我定早已寻短。」 她的身后,传来了他的体温与心跳,往事虽令人悲伤,但如今有了他当靠山,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跨过去。 「雁儿,相信我,我绝不会如此待你。」 「但我……」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心!」他在她的身后加重环抱,声音有些嘶哑。 「不说自己了,倒是你,我从没听你提过……过去的事。」她胡乱地为自己拭泪,抬头看向凛双欲言又止。 「我不想说。」他不愿将那悲伤的情绪带给她。 「但我希望自己可以知道你的一切。」飞雁语气坚持,与他四目相对。 许久后,他拗不过她的执着,叹了口气道:「那日,大水淹没了整个皖城,城破后大水退去,我带着城民与余尽忠的兵马周旋,并协助城民撒出,待我接到城主府被佔领的消息赶回府后,府里的忠僕拼命将我拦下,制止我自投罗网,我只能在远处看着余尽忠屠杀我的兄弟,在我爹面前姦淫我娘亲……,我原想拼死杀出为他们復仇,混乱中,他们将我打晕送出城去,几日后我再回去,皖城却早已易主。」 他虽面无表情语气平稳,但飞雁早已泪流满面,她只能抱着凛双掉泪。 「难怪你会那么恨……都是我……一切都怪我……」 「别说了。要怪,就怪我们生不逢时……」 凛双轻摀她的嘴,制止她再为难自己,但却止不住那不断滑落的泪珠,他轻啄着她的粉颊,一一吮掉她为他落下的每滴眼泪。 「皇上驾到!」 驀地,祥云宫外传来了太监的通传,飞雁赶忙推开凛双想为他找地方躲藏。 没想到凛双竟一把拉住她,留在原地,一点想躲的意思也没有。 「快躲起来!」飞雁拉着凛双的手,急得又拉又拽。 他将她拉回身边,不疾不徐地道:「别怕,我就是来找他要人的。」 他眼神坚定地牵着她走到正厅。 慕容御风见到他,眼里难得浮现了一丝讶异。 「凛双奉将军之命,前来迎回军师。」没等慕容御风发言,凛双先声夺人。 「朕还没准她走。」慕容御风处变不惊,找了张楠木椅就坐,嘴角仍旧是掛着那招牌般的优雅笑容。 「你擅闯禁宫,该当何罪?」朔夜抽出腰间的佩剑警戒地护在慕容御风的身前。 「希望皇上一诺千金,三月之约将至,请皇上允许凛双将军师带回。」凛双不卑不亢地稟明来意,看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实际上握住她的大掌却隐约加重了几分力道。 「是修罗告诉你她的所在的?」慕容御风顾左右而言他。 「不,是我自己找的。」就算是,他也不会告诉他。 「都还不知道她的伤是否已经癒合完全,你这样不会操之过急了吗?」慕容御风摊开手上的素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搧着。 「她的伤已经癒合了,不劳皇上费心。」凛双在第一时间驳回他的话。 「喔?你怎么能……」慕容御风佯装不解。 「我已经确定过了。」凛双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了当地截断他的话。 飞雁闻言,小脸羞赧地红了起来,小手抗议似地拉了拉凛双的衣袖。 随着凛双愈发不客气的言词,现场气氛愈发冷凝,但慕容御风脸上却始终带着牲畜无害的笑容。 凛双与慕容御风僵持不下,双方有着片刻的沉默。 最后,慕容御风率先打破了沉默。 「朕可以让她走。」像是给了恩典般地开口。 「条件是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他身在虎穴之中,想走定得付出些代价。 「修罗究竟急着要她回赤霞峰做什么?」慕容御风脸上的笑容全数敛去,手指着凛双身后的飞雁质问。 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凛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回头看向飞雁,但她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不说,谁都走不了!」慕容御风坐在原位,口气平稳地威胁着他们。 飞雁见情势渐差,她拉住凛双的衣袖,就怕慕容御风唤来御林军,凛双一但被擒获,牢狱之灾定是免不了。 双方情势胶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再度瀰漫开来。 「够了。」靖瑶面覆鬼面自樑上跃下,为他们打破僵局。 「你到底想问什么。」靖瑶摘下鬼面,一脸厉色。 「朕想知道你到底在瞒朕什么。」 慕容御风见了她,自坐位上起身,凑到她的面前,俊脸靠得她好近好近,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灼热的男性气息瞬间环绕在她的耳际。 「你们退下。」靖瑶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逕自开口要凛双与飞雁离开。 「你也退下。」慕容御风亦没有转开视线,对在一旁的朔夜下令。 飞雁闻言拉着凛双回到寝室,朔夜则退到大厅门外候着。 回到房内,凛双见飞雁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感觉心情似乎特别愉悦。 「你在笑什么。」凛双好奇地问。 「有情人是否能成眷属,就看这次了。」她笑着,轻松地坐到椅子上为自己斟了杯茶。 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够了。 9-2 色诱 9-2色诱 虽说只要等待,但飞雁却耐不住好奇,在门上的窗戳了个小洞,伏在窗上探头探脑,那浑圆的俏臀也跟着扭啊扭的,殊不知她早已被凛双尽收眼底。 慾望的火苗在他的眼里悄悄燃起,令他觉得口乾舌燥,他不自觉地多喝了几口茶,但却按奈不住身下那傲然挺立的灼热慾望。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好奇的飞雁为了看得更清楚,小脑袋正努力地移动,想将那狭隘到不行的视角再扩大一些,而那俏臀也随之摇晃,成了最甜美的诱惑。 「别看了。」凛双无声地凑到她的身旁,声音因慾望而充满了磁性。 「啊?」 她被突然靠近的凛双吓得浑身一震,一个转头便被他按住了脑袋,迎头就是一吻。 「唔……」 他吻得既热烈又狂野,她一时间承受不了,竟脚下一软,被他顺势按到了门上吻得更野蛮,一吻终了,缠绵的唇瓣分开之际还带着一丝唾沫,她感到羞赧至极,他却扬起得逞的笑容沾沾自喜。 他抱着近几摊软的她到床上,狂热攻势再度落下,热烫的吻自耳际绵延到了颈项,撩人的快感令她情不自禁地溢出了娇嫩的呻吟,不知所措的小手抓掉了他的发带,如墨的发倾洩而下,衣襟更在混乱中敞开,露出了精实的胸膛,为他更增添几分狂野。 儘管身下的慾望早已因强烈慾望而隐隐作痛,但他仍旧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望进她眼眸,并轻声地问:「雁儿,你信我吗?」 「嗯……?」她的双颊因情慾而嫣红,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他当她应允了,他伸手抽开她身上的腰带,炙热的大掌探入她菲薄的兜衣之中,以最直接的方式感受她的软嫩,他用唇缓缓地拉开了系在她颈后的系绳,随着那轻薄的软兜飘落,雪白而浑圆的凝乳映入眼前,他的眼神驀地变得深邃而火热。 「啊!」随着兜儿的飘落,她发出惊呼,慌乱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并紧张地蜷缩了起来。 凛双见状,以为她是害怕,几乎在那瞬间,他眼里的慾望全数褪去,他用理智强压慾火。 因为,他再也不想看她流泪了! 「对不起,是我贸进了。」 凛双咬牙停下进犯的动作,却极其温柔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在她还搞不清状况时,他已翻身下床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披上离去,他必需儘快离开这个有她的地方,不然他迟早会失控地要了她。 面对突然的结束,飞雁一脸茫然,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他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她拉来被褥将自己裹住,心里有着千头万绪,但却理不清这一切,只能一个人呆坐在被窝里任由思绪乱转。 叩叩!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上传来轻敲,飞雁盯着那门,却没应声。 「我能进去吗?」门外传来的是靖瑶的声音。 「嗯。」她窝在被褥里闷闷的应声。 靖瑶见她衣衫不整又一头乱发,颈上、胸口皆有藏不住的红痕,她先是会心一笑,几乎不需想像就可以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靖瑶发现飞雁神情落寞呆坐在被褥里,她发觉事态有异,不禁上前探问:「你怎么了?」 「他……」飞雁眼神迟滞地看着她,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他怎么了?他强迫你了?」靖瑶等不着她的下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要我!」飞雁一说完,悲从中来,竟像个孩子般投入她的怀中啜泣了起来。 「什么?」靖瑶几乎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无奈飞雁哭得太伤心,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抱着她,任由她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飞雁才自她的怀里抬首,语带哽咽地问:「他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的身子……」 「不可能。」靖瑶失笑地摇头。 「那他是不是……嫌弃我的身世?」飞雁再问。 「不会。」 「那他是不是……觉得我脏?」 「不,不会的。」 「那他、他为什么不要我?」思及此,飞雁委屈地一扁嘴,又哽咽了起来。 「我觉得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靖瑶在心中思索着各种可能。 「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飞雁愣愣的抬头。 「我听说……听说男人会有……呃……不行的时候。」靖瑶愈说愈小声,脸也跟着跟着红了起来。 「什么不行?」飞雁未经人事,一脸天真地问着。 「呃……」靖瑶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唉啊!别说了,我替你找他问去。」靖瑶被问得有些无措,立马起身作势要找当事人解答。 「不!不要……」飞雁见她起身要走,急忙地抱住她的手,她毕竟脸皮子薄,女方质问这档事总觉得失了面子。 「不然……」靖瑶突然凑近飞雁的耳旁,低声地说了些话,「这样如何?」 「这……不好吧?」飞雁听得小脸一阵嫣红。 「就这样说定了,你等等,我去去就回!」靖瑶说着赶忙起身推门离去。 片刻之后,她为飞雁带了套衣服进来,对着她轻声交待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傍晚,慕容御风派了人来通传,以为飞雁饯行为名在大厅内设宴,飞雁换上靖瑶找来的衣物。 「这……怎么穿啊?」飞雁看着那少到不行的布料皱眉思索着。 黑色绣兜上以金线绣上鸳鸯,外头罩上一层及地白纱,薄至透肤,下身的襦裙自大腿处开了个衩,白嫩的腿儿在暗红色襦裙的衬托下若隐若现,曼妙的曲线由上至下一览无疑。 正当她羞红脸看着镜中那过度曝露的自己时,靖瑶进来了。 「这身衣服是我在勾引冀国王爷时穿的,现在借给你用。脸上要上点胭脂,再把头发放下来……」靖瑶拉来椅子,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飞雁看着镜中愈来愈艳丽的自己,心里的不安也愈发扩大。 「这样真的好吗?」飞雁不安地绞着手上的薄纱。她总觉得,他不会希望她穿成这样子的。 「男人都吃这套,就试试吧。」虽然她也不希望凛双是那种男人,但这样的穿着,或许能引起他的性趣。 飞雁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任靖瑶为她打扮。 刚妆扮完毕,门上传来就轻敲。 「皇上请两位姑娘赴宴。」紫儿在门外恭敬地稟报着。 「好。」飞雁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了口气后才回应。 靖瑶与飞雁一同步出房门,才走到偏厅,便传来了慕容御风与凛双对话的声音。 「关于此次冀国之乱,你怎么看。」宴席上,慕容御风坐在主位上,慵懒地靠着椅背,手上的素扇轻晃看来好不自在。 「我认为只需等待即可,待陈王与陈陵内斗,国力虚空之时,夜国再伺机而动。」凛双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噹啷噹啷。 飞雁发上的金步摇,随着每个步伐而晃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婀娜的身姿在若隐若现的薄纱下一览无疑,在步入大厅的瞬间,谈话声驀然停止,慕容御风看到飞雁,故意轻浮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嘖,真是秀色可餐啊!」慕容御风故做轻佻,眼神却始终打趣地盯着凛双的反应。 凛双目露兇光,恨不得当场把慕容御风的眼珠子挖出来。 飞雁的位置正巧在凛双的正前方,席间,凛双的眼光始终恶狠狠地停留在她身上。 「飞雁姑娘今天的穿着还真是……国色天香啊!」慕容御风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将话题带到了她的衣着。 「谢……谢陛下。」飞雁羞赧地低头,胡乱拿着桌上的酒杯仰头就灌。「咳咳咳……」没料到杯子里的是酒,只见飞雁一阵咳呛。 她生来不善饮酒,饮酒必醉,有次她误饮了将士们的酒水,隔日她竟记忆全无,还被眾将士们投以异样的眼光,从那之后,靖瑶严令禁止她的餐桌上有任何酒水。 「你还好吗?」靖瑶连忙为她拍背顺气,她没料到飞雁竟会将那陈年汾酒一饮而尽,想起当年的状况,她心里隐约浮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还好。」飞雁一双美目咳得泛泪,双颊也因酒气而染上一层酡红。 「快吃点东西压压酒气。」靖瑶催促她进食,就怕她喝醉。 飞雁感受到凛双的怒气,低垂着脑袋,随意夹了片烤鸭塞入口中,在凛双凌厉的目光下坐如针毡、食不知味。 宴席进行没多久,慕容御风召来歌女献舞。 飞雁善舞,靖瑶的舞技几乎可以说是飞雁一手调教的,一曲终了,飞雁竟坐在位置上卖力鼓掌,随后摇摇晃晃地起身,大声说道:「这曲我也会,大家看我跳。」 接着便在眾目睽睽下,晃到了中央,凛双终于看不下去,盛怒地起身将她拦腰扛起。 「啊!你干嘛?」飞雁行动受限,对他拳打脚踢。 但凛双却文风不动,一气呵成地将她扛回寝室,只剩下飞雁的叫喊声回盪在大厅之中。 9-3 临阵脱逃 9-3临阵脱逃 凛双将她扛回房间,粗暴地将她丢到床上。 飞雁晕眩地撑起身体,雪白饱满的双峰及细白无暇的玉腿在她那身衣裳下若隐若现,她双眼迷蒙地冲着他甜笑,那笑容既甜美又娇艳。 「你穿成这样究竟在做什么?竟然还喝了酒。」见她那千娇百魅的模样,他有气却发不出来,只能捏捏她的俏鼻。 「色诱你啊。」飞雁天真地甜笑着,趁他靠近竟一把将他抱住。 女人的幽香和着酒香侵入了他的鼻腔,挑动他的每一根神经,柔软的酥胸紧贴着他的臂膀,他眼神驀地变得深幽,身下的慾望也渐渐地甦醒,在身下捣鼓闹腾着。 「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他扯开身上的腰带及衣服,火热的唇欺上她的,汲取着她口中带着酒香的甜美,又深又长的吻,将她吻得几乎要窒息,一吻结束,正当她贪婪地索取着新鲜空气之际,近几疯狂的吮吻如星点般落在了她的颈上及胸前,他粗暴地撕开她身上的薄纱,那日他留在她颈间的吻痕仍清晰可见,菲薄的黑色绣兜映入了他的眼前,这次,她没有羞涩的蜷缩,而是遵从本能,仰头享受着他那略带粗暴的佔有,唇里还溢出了娇嫩的呻吟。 「唔……」 他没有急着扯开那菲薄的兜儿,而是将她翻过身去,自后颈开始缓慢的吮吻着,他动作极为缓慢,力道时轻时重,时而轻舔、时而重吻、时而轻轻略过、时而轻咬,由后颈自后背,几乎就要将她鲸吞蚕食。 「啊啊……」过大的刺激令她发出了销魂的呻吟,双手无助地抓住床上的被褥。 绵延的吻到了她肩伤之处时,他极为轻柔的印下一吻,那一吻不带任何情慾,但却停留了好久好久。 他咬开她的绣兜,自后背后抓握住她的椒乳,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想挺身制止,美妙的背脊形成了美丽的弧度,胸前的蓓蕾早已因为他的挑逗而敏感地挺立,粗糙的手指像是不经意般地刷过,惹得她一阵轻颤。 「啊哈……啊……」 驀地,他将她翻过身来,温热的唇在她的颈项上烙下一吻又一吻,并一路延伸到她的双峰,灼热又濡湿的触感缓缓地包覆住她的蓓蕾,粉红色的花朵在她欢愉的呻吟之中缓缓的被滋润绽放。 宽厚的大掌自襦裙衩口中探入,直接抚上了她白嫩的玉腿。他一路向上探寻,找到了专属于她的祕密花园。 从未被探究的地带被碰触,她反射性地压住他的手想制止他的探索:「那里不行……」 「我想要。」略带沙哑的嗓音,坚定的诉说着自己的需求。 「不……」但她却怕得不敢放手,仍是紧抓住他进犯的大掌。 「相信我。」他的手不容拒绝的与她僵持,眼神温柔又坚定地等待着她的允许。 推拒的力道,在他的坚持下缓缓的减弱,使他得以继续,粗糙的食指试探性地碰触着她的花蕊,却发现那儿早已为他沁出了汨汨春潮。 「不要、不要!」她慌乱地摇着头,却无法制止他的进犯。 进犯的指温柔地拈弄着她的花蕊,陌生的快感在被碰触的瞬间漫开,抗拒的小手,竟一时间不知该将他推开还是拉近。 「啊……啊啊……」 过激的快感让她终于忍不住吟泣出声,他在她的耳边低喃:「别怕,相信我。」 他的指瞬间挺进那狭窄的花径,微微的撕裂感在那花径中漫延,她痛得抓紧他的手,力道之大甚至在他的手上留下了细细的指甲印儿。 「啊……好痛、好痛!」她不适地蹙起柳眉低泣着叫痛。 「我知道,我知道。」 儘管他身下的慾望早已隐隐作痛,但他的指仍坚持停留在那狭小的花径中,耐心地等待她的适应。 「唔……唔……」撕裂感过去后,她开始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她焦躁地想索求些什么,但却又不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知道她已经适应,他再度探入了一指,再次等待她的接纳。 待她接受后,他褪去了碍事的襦裙,开始在狭小的花径中来回地抽插着,诱使她泌出更多的花蜜。 「啊……啊啊……啊哈……」 快感一波又一波地袭向她,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快感淹没时,他撤出了沾染了她春蜜的指,就在她疑惑他为何停止时,他分开她的双腿,再一个挺进,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硕大坚挺的慾望。 「啊!」 巨大的撕裂感让她在第一时间痛叫出声,她的柳眉因痛感而蹙得死紧,初经人事的她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的疼痛。 「呜……好痛、真的好痛!」她哭泣着推拒他,想让那进入体内的异物离开她的身体。 「我知道,雁儿,为了我,忍忍。」他咬着牙等待,额上因强忍而滴落了抖大的汗珠。 「不要,呜……我好痛!」 他紧绷着身体,却温柔地为她吮掉脸上的泪珠,他在她那壅挤的小径中度日如年,天知道他多想任由慾望放肆地在那花径中横衝直撞。 痛感过后,她感受到身下的慾望灼热而坚挺,陌生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但她却贪心地想要更多,她鼓起勇气轻轻地扭动纤腰,取代而来的竟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快感,她不自觉地扭动着纤腰。 「啊……双……双……」 得到她的应允后,他握住她的纤腰开始来回的挺进,她抱着他的头,细嫩的玉指插入了他的发间,随着他的每个起伏发出了愉悦的呻吟。 「你是我的人了,以后再也……再也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穿成这样!」 渴求已久的慾望得到满足,他如野兽般的来回衝撞,她的小手在狂乱之中在他的胸前及背上留下了一道道爪痕,他的发髻随着狂野的摆动而散乱,黑发倾洩而下,为他增添了几分狂野,在最后的几轮的衝刺次下,快感伴随着她的吟叫被送到了高点。 欢爱过后,她极累昏睡而去,凛双宠溺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突然,他瞥见了床边的一抹血跡,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它许久,他没料到她居然仍为处子,想起方才他的粗暴,他自责地坐在床边,黝黑的眸里充满了懊悔。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他不敢相信他竟趁着她喝醉时对她做出这种事,还要了她的处子之身。 昏睡之际,随着床舖的晃动,她矇矓睁眼,看到他起身着装,疲惫的她无力询问便又陷入了梦乡之中。 羿日一早,门上传来急切的敲门声,还伴随着靖瑶急切的叫声:「飞雁、飞雁!」 床上的飞雁尚未应声,得不到回应的靖瑶便自己推门衝了进来。 「怎么了?」飞雁睡眼惺忪地起身看向一脸急切的靖瑶。 「凛双他、他……」靖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怎么了?」听到他的名字,飞雁立刻起身睡意全无。 「他突然回赤霞峰去了。」靖瑶吞吞吐吐地道出真相。 飞雁听了竟异常沉默地低下头,片刻之后,她的哭声,传遍了整个祥云宫。 第十章 尾声 第十章尾声 他、逃、了!他居然逃了! 在和她做了那些事情后,居然丢下她走了? 她一路哭回赤霞峰上,从裂谷哭回主屋,再从主屋哭回房里,整个赤霞峰上的弟兄,凡是长了耳朵跟眼睛的都看见、听见了。 靖瑶将她送回房后,回到议事厅内对着门外的吴良大吼。 「去!把凛双给我找来!」那音量大到连广场上都听见了。 吴良见她盛怒,不敢延误,立刻拔腿就往凛双的住所奔去。 飞雁听到靖瑶要人唤来凛双,紧张地从房里出来,脸上还掛着未乾的泪痕。 不到片刻,吴良回报。 「将……将军,凛帐不肯过来,还……还……」吴良欲言又止,就怕靖瑶会在盛怒之下降罪于凛双。 「还什么?」听出他的话中有话,靖瑶鬼面下的声音驀地变得阴鷙。 「还……还在屋里喝得酩酊大醉……屋里遍地都是被他摔碎的酒罈……」吴良音量愈来愈小,靖瑶的怒火就算隔着鬼面都能感受到。 「该死!」靖瑶大怒拍桌,抽起掛在墙上的武器就往门外走。 「将军、将军!」飞雁见状立即上前在门口拉住了她,就怕他们又起衝突。 在广场上的弟兄们被这齣闹剧吸引,扫地的扫把掉了,担水的把水打翻了,吵架的也忘了在吵什么,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拉扯的两人身上。 「你放手,让我去为你宰了那个负心汉!」靖瑶一手被抱住,她单手抽出利刃,任由刀鞘落地。 「不要、不要!」飞雁见状急切的拉着她,情急之下,她只好大喊:「我……让我自己去就好!」 拉扯在她话落之际停止,靖瑶转头看她,指着凛双的家门下令:「去。」 「我……我……」局势转变太快,飞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站在原地无措地绞着手指。 「不去我就替你去。」鬼面之下的双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还威胁似地亮出手上的兵器。 「我去、我去。」飞雁怯生生地迈开步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什么。 她被半推半就地送进凛双的住所,她站在门边,深吸了一口气后,礼貌地敲了敲门。 「凛……凛大哥……」她试探性的开口。 「滚!」 「啊!」 一个空酒醰当空砸到了她身后的门上,她惊叫地闪过,但小脸却被破碎的酒醰划伤。 「雁儿?」她的叫声令他酒醒了大半。 他抬起头,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是我。」 凛双起身想迎上她,却突然想起几日前他的趁人之危,移动的身体陡然一僵。 她没发现他的天人交战,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醰子往他的方向走。 就在她要碰触到他的瞬间,他像逃难似的起身往后退去。 「别过来!」他大喝。 「为什么?」她满脸委屈。 「我……我没脸见你……」 「我不懂。」 「我……我那日趁你酒醉之时……把你……把你给……给……」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知道。但那是……那是……我自愿的。」她大声地回话,就怕他没听清。 「自愿的?」他狼狈地抬头,他以为那日的她会没有记忆。 「嗯……自愿的……」见他不再闪躲,她突然害羞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强迫了你。」连日来他紧蹙的眉头总算是抒开了。 「所以,你会逃避我是因为……因为……」误会冰释,她漾开了笑顏。 「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没脸见你……」他害臊地抓了抓头。 「笨蛋。」飞雁笑着投入他的怀抱,还抡起拳头赏了他的胸膛一记粉拳。 「那……那你……」他显得有些紧张,不安地抓着脑门,一脸欲言又止,脸上也浮上一层暗红。 「我?」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发妻?」他拾起她一缕发丝凑到唇边亲吻着。 「我当然愿意。」她扑到他的怀里喜极而泣,连日来的不解与悲伤一扫而空。 驀地,门外传来了眾人的声音。 「啊!我的赌金啊!」 「太好了!我赢了!」 「我一个月的薪俸啊!」 「我有钱去迎春楼与雪儿姑娘共度春宵囉!」 「看来,赤霞峰要办喜事囉!」 延宕了许久的赌局总算有了结果,现场的眾人一哄而散,最后离去的人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房门。 不久后,细碎的呻吟声传了出来,漾出了一室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