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桔梗花开时》 1 我会履行承诺。 ------------ 凤凰花开的季节。 姜一耿踏进空无一人的教室。 「还是来晚了」她抚上已经积满一层薄灰的讲桌,轻声低语。 耳畔传来教室该有的笑闹。 『班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嘛,我不想抬餐一週啊…』 『来不及了,你就抱着愉悦的心为班级服务吧!各位同学,让我们为这位勇者鼓掌!』 那不过几个月前的热闹。 「班长,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一位女老师走进教室,姜一耿思绪拉回。 「老师,好久不见,我来拿毕业证书了」向老师点头示意,垂眸。 「家人都还好吗?」老师将毕业证书递给姜一耿,问道。 「就…嗯」姜一耿接过毕业证书,轻应了声。 该说什么的,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将话语吞了回去。 「毕业快乐」看出了对方有口难言,老师也不再多语。 「谢谢老师」顿了顿,姜一耿道,「我走了」 我走了。 姜一耿转身,离开教室,离开纯真的国中生活,也一同埋葬了仅存的安稳。 「直到最后,你还是不肯向老师敞开心房啊」老师目送姜一耿离去的背影,不禁在心中感叹。 「一耿这孩子,终究是太过倔强、终究是逞强过头了」 ---- 「姐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姜尹抬起右手。 「呦,今天还好吗?」姜一耿将吉他放妥,伸手回握姜尹。 「护士哥哥说我很勇敢!」 「那当然!我们家姜尹最棒了」姜一耿摸摸姜尹的头给予鼓励,接着拿出吉他。 「姐姐」姜尹唤。 「嗯?怎么了?」轻快的前奏响起,伴随着姜一耿熟练的节奏敲击,着实让人放松身心。 「爸爸会来看我吗?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姜尹问。 音乐顿了半拍,又随即接上。 「爸爸他很忙,可能没办法过来看你,不过没有忘记关心你喔!」 「好吧」姜尹落寞的垂下眼眸,「帮我跟爸爸说,我也很想他」 「好」姜一耿回道,给姜尹一个温暖的微笑。 接着便是一首又一首歌曲回盪在病房内,时而轻松欢快、时而温暖缓慢,时而姜一耿独唱,时而两姊妹合唱。 病房外,姜尹的主治医师和轮班护理师。 「命运总爱捉弄人」主治医师悠悠道。 「在医疗界卖命多年,看过无数病患,见过无数个不同的故事,鲜少有这样让你留心的」护理师说。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姜尹的姐姐」 「嗯,虽然只是猜测」 「我想…」话语未落,护理师便打断主治医师接下来想说的,「医师,您救不完的,像这样的病患,这样陪伴病患的家属多的是,您是帮不完的,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从医的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尽力医治病患」 「我只是怕,再过不了多久,又会多出一名病患」 这回,护理师没有答话。 病房内的音乐渐弱,二人也离开病房门口,往各自岗位去。 「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结束啦,姊姊先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呢,你要乖乖的喔!」姜一耿将吉他收进背带,叮嚀道。 「好!我会乖乖的,姐姐上学要认真喔,我还想看到你上台拿奖学金的英姿!」 「那当然」姜一耿莞尔,「明天见,晚安,爱你」在姜尹额上烙下一吻,便转身离开病房。 「姐姐晚安!我也爱你」姜尹喊道。 我爱你,一起加油,好吗? 姜一耿关上病房门,握紧吉他背带。 「要走啦?」护理师推着装满各式药水的推车,走向姜一耿。 「是啊,谢谢你们的照顾,今后还需麻烦你们多多关照」姜一耿放下吉他,向护理师行九十度鞠躬礼。 「别这样说,照顾病患是我们的义务,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姜尹」 「辛苦了」顿了顿,又道,「我待会还有事,先离开了,谢谢你们」姜一耿道,背起吉他,快步离去。 「我才要说,辛苦你了,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护理师心想。 c市闹区,夜晚繁华依旧,姜一耿道便利商店买了碗便当,走进暗巷。 「…你是谁?」姜一耿放下手中的便当,走向蹲在狗妈妈身边的少女。 「这孩子刚刚去世了,看起来是营养不良」温馥桔手中抱着一隻狗宝宝,缓缓道。 「是吗…」姜一耿将便当打开,递给狗妈妈,「妈妈,吃饭了,我今天特别买了你最爱吃的大鸡腿,你要多吃一点,这样才有足够的奶水给宝宝们」 只见狗妈妈鼻子凑近便当,闻了闻味道,又趴回原位,哀戚低鸣。 「对不起…」姜一耿用气音说着,仍背对温馥桔,她没有听见姜一耿的自责。 「这一家六口一直在这里吗?你是他们的谁?」温馥桔问道。 「不关你的事」姜一耿冷声道。 「光只有这些事不够的」温馥桔翻了个无奈的白眼,过于理性的语调惹得将一耿有些恼火。 「废话!我当然知道啊!不需要你说教!你……」话语未落。 『姊姊,不要皱眉头』在姜一耿想破口大骂的霎那,姜尹的声音闪过她脑海。 冷静点,她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但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经收不回来。 温馥桔被兇得无辜,但仍努力发挥职业精神,「我家是开兽医院的,这些狗狗就交给我吧」温馥桔道,「这隻狗狗,我会将她安置好的」别被吓着了,她心想。 姜一耿没有答话,站起身始终没有转身面向温馥桔。 「要留联络方式吗?之后狗狗有好转你可以把他们带回去,就不收医药费了,毕竟他们目前都还称作流浪犬」 「不用,我走了」姜一耿道。 「你是l中的学…」温馥桔开口问道,手机铃声却打断她的问题。 「我要去了」姜一耿接起手机,语毕,小跑步离去。 「你是l高中的学生吗?」温馥桔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姜一耿,喃喃。 姜一耿身穿l高中的制服,但外头套着便服外套,温馥桔不敢断定。 「呜…呜…」狗妈妈轻声低鸣。 彷彿在向离去的姜一耿道别。 「别担心,会好转的」温馥桔蹲下身子,轻抚狗妈妈的身体给予安慰。 「爸」温馥桔拿起手机,「我找到奄奄一息的狗狗,一家六口,一隻已经过世,还有一隻是狗妈妈」 「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尽量让那些狗狗保持温暖」电话那头,温厚的男嗓道。 「你们之后就不必受苦了」姜一耿心想,将摩托车停妥。 「我建议你去买一顶安全帽,免得脑袋搬家,我不想少一名大将」前来〝迎接〞姜一耿的男人道,那笑容看了姜一耿反胃。 「脑袋没烂真可惜」姜一耿没有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香菸,逕自走进酒吧。 2 「今天三场,都是男生,一二场要赢,第三场打输,输得惨一点,至少要撑到第四局才能倒」男子跟在姜一耿身后说明今天的游戏规则,二人进地下室。 加油声四起,菸酒味浓厚,中间有一个偌大的格斗擂台,里面有两名男子正在廝杀。 「黄董呢?」姜一耿问,走进选手休息室开始更换衣服,男子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姜一耿也无所谓的褪去上衣,将项鍊拿下。 「我爸去谈生意了,今天不会来,你最好不要掉漆,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 姜一耿没有回答,只是耸耸肩。 「外面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嗯」二人走出休息室,主持人开始介绍接下来上场的选手。 「再来是我们自由格斗赛的女中豪杰!」主持人喊道,聚光当照上姜一耿。 「可别死了」男子拍拍姜一耿的肩膀道。 「会拿到多少?」姜一耿问。 「这样」男子比了个数字三。 「很好」姜一耿勾起唇角,走进擂台。 第一场,要赢。 在这种地下格斗场,骯脏的金钱流动场所,大多数打的都是假拳。 这场要赢、那场要输。该怎么赢、该怎么输。 有时候甚至为了拿到更多酬劳,为了那些变态有钱人想要的娱乐效果,还得故意被折断一隻手一条腿。 上一场的输家便被打断一条腿,酬劳翻倍吧,也有可能只是被仇家盯上,谁知道呢。 没时间好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碰! 「废物,打拳专心没听过吗?」身高目测一米七,身体练得壮硕的男子吼道。 那是一记重击,狠狠打上姜一耿的横隔膜。 「咳!」调整好呼吸。姜一耿告诉自己。 节目效果。 第一场要持续至少三场,前面必须要位居下风。 一切都是假的,但一个不小心会被打死是真的。 我方给的游戏规则是拿下这局,不代表敌方赌输。 姜一耿是习惯擂台上与男人廝杀的场面。 「一、二、三、四、……」,「叮、叮、叮」 「呼……」save,第一场结束。 「表现得不错,下两场继续加油」 又是一个痛绝轰炸的夜晚。 ---- 「爸爸,狗狗们都没事吧?」温馥桔担心道。 「没问题,过几天就会活蹦乱跳囉~」 「太好了,谢谢爸爸,那我先上楼休息了,爸爸也早点睡,晚安」温馥桔踏着轻快的脚步上楼进房。 「那个人……」温馥桔拿出手机,打给闺密。 「简纪家,你知道一年五班那个姜什么的学妹吗?」 「温大小姐,现在都几点了,你打过来劈头就问,也不先关心一下我老人家是不是已经睡了,老娘明天睡过头找你算帐」简纪家翻了个白眼。 「明天早餐算我的」温馥桔耸耸肩。 「成交,你说的是一年五班的姜一耿吧,怎么了?我记得你对她不感兴趣啊,说什么小屁孩的事你不想知道,浪费生命浪费脑容量,怎么现在为了她半夜打来?你该不会惹到她了吧?别想不开啊!你遇到什么事?告诉姊姊我,我会全力帮助你离开深渊的!别被那种小混混给欺负了!」 「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吗?关于她的所有事」 「行,难得你对八卦那么有兴趣」简纪家喝了口温开水,「上学期就风靡全校了,那个叫姜一耿的学妹,长得挺好看,身材很好,高挑型的,不过负评非常多,那个人也非常神秘,网路上完全找不到她的社群网站,像我们这种八卦聚集体,人肉搜索了好一阵子,完全找不到她的〝官方〞讯息,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孤僻,在这个几乎由网路世界组成年代,完全没有她的踪跡,所有消息都是我们爆料公社出来的,也就是说,所有资讯都没有得到证实,这样你还要听吗?」简纪家八卦规八卦,但对于散布不实谣言这档事,还是有一定底限。 「要,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其馀的我会自行判断」 「好,姜一耿,据他们班同学所说,相处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出席率相当不稳定,常常翘课,也许早上还在,下午就消失了,而且身上会莫名其妙多出各式各样的伤口,于是就有传出她被家暴的消息,但后来又被推翻,因为她妈妈在几年前就自杀身亡,父亲很神秘,〝应该〞也是混黑道的,而且还被家里住在c市中央医院附近的同学指出,她每一天都会进出医院,所以推测是她在外打群架,把人给打到住院,又没有前支付庞大的医药费,只好每天去谢罪,还有人说她抽菸喝酒打架吸毒飆车,无恶不做,甚至是勾搭酒吧的女人,虽然姜一耿也是女生,从勾搭女人这件事看来,应该是同性恋,还是天菜的那种,性生活似乎也挺丰富,加上我们学校的管理制度又非常松散,老师根本不会去关心学生的状况,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没人在乎,也是,学校都把精力耗费在前段班的学生了,说到这,她也是前段班的学生,她的会考成绩是数一数二进来的,听说国中还是拿奖学金的那种,学校之所以对她的行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也是因为她的成绩很有看头,所以不想惹太多麻烦吧,像她这样负评满天飞的人,你么会突然起了兴趣?」 「在你告诉我这些之前,我对她是一无所知,不过是好奇罢了,明天我会给你morningcall的,别担心迟到,谢谢啦,晚安」 「好啦,有什么事再跟我说,我睡了,晚安」 温馥桔掛上电话。 「姜一耿,救狗狗的人,是你吗?」 今晚被那人莫名其妙的泼了一桶冷水,但温馥桔仍感受到她身上残存的一抹温暖。 那抹,被姜一耿亲手埋葬的温存。 ---- 「落樱姐,抱歉,家里消毒水没了,可以跟你借吗?」姜一耿按着被小刀划伤的左手,缓缓走进hot-bar。 「好,你要过来?我在二楼休息室,你直接上来吧」电话那头,董落樱说道。 姜一耿略过酒吧中的红男绿女,不疾不徐走上二楼。 3 「落樱姐,是我」姜一耿敲了敲门。 「直接进来,门没锁」董落樱道。 「落、落樱姐,先把衣服穿上吧」开了门,姜一耿见到躺在床上一丝不掛的董落樱,立刻转身面壁。 别紧张、别紧张,不是第一次了,不能每次都这样招架不住,否则身后的女人只会越发〝性奋〞,姜一耿告诉自己。 「刚跟男人打砲完,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接到你受伤的消息」董落樱平淡的说着。 走向面壁思过中的姜一耿。 「抱歉,打扰到你了」姜一耿此刻多想衝进南极圈,好好把滚烫的身体冷醒。 「没事,男人玩玩而已,不用认真,你受伤了不是吗,让姊姊看看你的伤口」董落樱从身后温柔的环抱住姜一耿。 她知道她打完比赛,身体有多处伤痕,尤其是出来时又被仇人砍伤,是个悲惨的夜晚,需要好好的安抚一下这幼小的心灵才行。 董落樱自顾自的想着,丝毫没察觉到在她怀中的姜一耿内心的挣扎。 「左、左手,是水果刀,伤口不深」姜一耿说道,对自己得结巴感到羞耻。 「怎么狠心砍伤你呢」董落樱看了看伤口,确认并无大碍后,舔了姜一耿左耳,「要包扎伤口,但是你要先去洗澡,不然上药也没用,而且舔起来咸咸的,不喜欢」 「我去洗澡,但是只有上药,不用动用到你的舌头」姜一耿深呼吸,转了身,压抑住内心沸滚的什么,故作冷静,轻轻推开董落樱,走进浴室,看着全身镜,左手臂满是鲜血,不禁庆幸自己比赛时穿的是工作服,学校制服并没有染上鲜血。 外头的董落樱简单整理了有些零乱的床铺,将方才用过的保险套丢进垃圾桶。 「脏鬼,保险套用完也不会自己丢」董落樱低咕,翻了个白眼。 〝叩、叩〞「落樱姐,我们下班囉」门外传来酒保shane的声音。 「好,明天见」董落樱答道。 这回酒吧只剩她和姜一耿二人了。 「董落樱啊,你怎么会对这个小孩子起了兴趣呢?」董落樱不禁在心里问着。 为什么呢? 收拾好一床凌乱,董落樱备妥医药箱,拿出待会帮姜一耿上药需要用到的用品。 「落樱姐,不穿好衣服会感冒的」姜一耿踏出浴室,忍不住叹口气。 「来,我帮你吹头发」董落樱拿着吹风机,示意姜一耿坐下。 要是我走过去,就是同意任她摆布了。姜一耿心想着。 「你不走过来,是要我过去找你吗?」董落樱瞇起双眼,看透了姜一耿的小小心思。 但她没有察觉到的,是姜一耿内心的挣扎,面对董落樱太好看的脸蛋,那精緻的五关配上穠纤合度的身材,姜一耿只是碰过一次便无法忘怀,如今又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心痒难耐乃天性。 「我自己吹就行了」姜一耿走向董落樱,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 「不,你坐下,手受伤就不要逞强了」董落樱坚持,用气势将对方压下。 「你的头发很好摸」董落樱道,像是对待易碎品搬,温柔抚摸。 姜一耿的头发很短,一分鐘左右便吹乾。 「一耿」董落樱唤,将椅子转向自己。 「别…」这肢势,董落樱不费吹灰之力,将姜一耿的头直接埋进自己胸前雪乳。 「很痛吧」董落樱说道。 不行了。姜一耿心想,再不阻止眼前这欲求不满的女人,恐怕自己也会煞不住车。 「落樱姐」姜一耿缓缓推开董落樱,「我明天一早还有课,擦完药就必须回家了」 「是是是,过来吧,手伸出来,我帮你擦」董落樱无声叹息,向后坐下,拿起医药包。 「忍耐一下喔」董落樱说,温柔的替姜一耿上药。 「谢谢你,总待我这般温柔」姜一耿说道,这是她拥有的,为数不多的温柔。 「你有无限浅能,我说过了,你值得被温柔相待」董落樱意外的感性。 「那你呢?你跟那些砲友」 「生理需求罢了,各取所需,没什么」董落樱耸耸肩,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好了,大功告成」 「谢谢,还是一样漂亮」姜一耿动了动左手,包扎的非常好。 「那当然,因为是你,我很用心啊」董落樱莞尔。 「真的谢谢你,我明天一样会来驻唱,可以扣我工资当做这次的包扎费用」姜一耿说,站起身。 「姜一耿,我不会扣你工资,这是我想做的事,不会跟公事混为一谈」 「好吧,我知道了」顿了顿,「那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一耿…」董落樱按耐不住情绪,上前拥吻。 「嗯…」姜一耿被这举动攻得措不及防。 没有抵抗之下,董落樱顺势将她往床上压,过程中仍巧妙的避开了姜一耿身上的伤口。 「哭出来也没关係,我知道你很累,面对妹妹庞大的医药费,爸爸欠下的情债,我知道你其实已经累了」董落樱说道,句句打中姜一耿早已被摧残到破不堪言的心。 「落樱姐,我…」我…我该说什么? 「我们都是被困在这黑暗中脱身不了的人,世道上身不由己,但是没有人能剥夺你拥抱温暖的权利,你也不能擅自放弃啊」董落樱吻上她的唇,软舌撬开贝齿,细细缠绵,这次姜一耿无力抵抗,任由对方将自己制服上的钮扣一颗颗的解开。 「满是伤痕的身体,你不心疼自己,可我看了很心疼…」董落樱将身体重心向下移,褪去制服和运动内衣,纤手抚上姜一耿因慾望而硬挺的乳尖,软舌舔上长期训练而线条明显的腹肌,慢慢下移至花丛。 「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姜一耿开口,一个翻身,将董落樱压制在下,攻守交换。 「但是我希望…」姜一耿凑近董落樱耳畔,「你能好好爱惜自己」 姜一耿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能好好爱惜自己,可这句话落在这房间,却又是如此荒谬。 她都想耻笑自己了。 对于爱情、对于身体的界线,姜一耿是不甚在乎,不在乎,也不觉得没有爱的床戏有什么不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是吗? 可面对董落樱的眼神,是那样写满了慾望,却又空洞的。 是空洞的,姜一耿早看穿了,看穿了,却也不说破,没有必要。 董落樱是不会信她的。 听见这回答,董落樱顿时无语。「……」泯了泯唇,闷不吭声。 她不想说了,姜一耿又何尝如此?姜一耿也未曾尊重、爱惜过自己啊。 先不说在地下搏击场折磨自己了,当酒吧里的客人主动投怀送抱时,她也没拒绝过几个,像姜一耿这样的货色,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未成年又如何?多少客人爱着,爱她的身体。 『美女投怀送抱,我不顺道吃了为免太可惜?』这是董落樱雇用姜一耿的第一个星期,表演下台后,换上公关装,在各种女人间游走自如,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 很难想像,她那笑容背后,究竟掩盖了多少泪水,从容不迫的姿态底下,又是覆上了多少悲愴的伤痕。 看不透她真正的想法,却看透她内心的脆弱。 这就够了,董落樱心想,看见她的脆弱,好好保护她,这就够了。 「借我住一晚吧,累了,晚安」姜一耿说,是没有发现董落樱的心思。 脱下制服,就怕弄皱了。 本该回去的,姜一耿心想,待在这间房间无一是羊入虎口的开端,但她知道,眼前的女人非常需要自己的陪伴,她知道的,上了床,不一定要做出多馀的举动,能给予对方此刻最需要的陪伴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事。 董落樱不发一语,安静的闭上双眼。 「晚安」董落樱轻声道,牵起姜一耿的右手。 泪水无声滑落,谁也没有发现。 4 「第二节要考歷史…?」姜一耿喃喃,昨天下午翘掉三堂课,只好拿出歷史课本临时抱佛脚。 「姜一耿,你手怎么了?」吴闵姍拉开姜一耿前方的椅子率性坐下。 「这个吗?」姜一耿指着昨晚被砍伤的左手臂,「你想知道?」她挑眉。 「对,看起来好严重」吴闵姍点了点头。 「过来,我偷偷跟你说」姜一耿起身,靠向吴闵姍耳畔。 「这个…其实是,被…」吴闵姍屏气凝神,姜一耿继续道「昨晚,被…蚊子叮」 「姜一耿…」吴闵姍无语。 「怎么了?」姜一耿坏笑,坐定继续埋头苦读,出席率已经岌岌可危,她可不想被死当。 「白痴,我问认真的啦,你包那么大包,怎么可能是蚊子叮」 「吴闵姍,你不用浪费心思在那傢伙身上啦,搞不好真的只是蚊子叮,为了引起注意才刻意包成那样啊」男同学上前,语带挑衅。 「铁牛,你可以有一点同学爱吗?」吴闵姍气不过,站起身想和铁牛说理。 「面对那种人,没什么爱好给啦,不就只会在外面打群架,抽菸吸毒的加九」铁牛变本加厉,送了一根中指给姜一耿。 「你根本不了解姜一耿,凭什么那么说她?」 「吴闵姍,你就了解她吗?醒醒吧,没看见她脸上的瘀青吗?肯定又是去打群架了啊」 「你……至少我向她伸出手,而你只会恶言相向!」班上其他同学见状,纷纷围上来,没有想要排解的意思,全都只是看好戏。 「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在庇护这没用的傢伙?真的是智障!喔?还是你也是同性恋?喜欢这种不难不女的死人妖?拜託,同性恋可以,但眼光也不要那么差好吗?你爸妈会哭啊」 「同性恋关你什么是?不要只会拿没有根据的事呛人,亏你作文还能拿满级分,成绩好了不起?没有同理心有什么用!」 「你她妈有种在说一次,不准拿我的成绩说嘴,不要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动你!」这次是戳到铁牛的痛处。 身为前段班的他们,有些人是天生资质聪颖,但更多的人是靠没日没夜的苦读才能站在这里,铁牛就是一中之一,在家人庞大的期待和压力之下苦读,只是他的努力,从没有人看见。 「我说你没有同学爱!成绩好了不起?少在那边自以为是!」 「操!」 铁牛从书包拿出折叠棍,毫不犹豫朝吴闵姍挥去。 乓! 「姜、姜一耿…?」吴闵姍不可置信被她护在怀里,替自己挨了一记棍击。 「白痴,我都没有生气了,你在气什么?」姜一耿莞尔,转身面向铁牛。 「在教室抄傢伙打女同学,会被记大过吧?」姜一耿勾起唇角。 全过程皆被一旁围观的同学录影,甚至有别班的人跑来凑热闹。 「姜一耿!你的手!」吴闵姍上前,姜一耿左手臂已被染成鲜红色。 「嘖,制服难洗啊」。她忍不住哀嚎。 「血、血…不是我吧?那是你本来就有的伤吧?跟我无关对吧!说啊,跟我无关!」铁牛丢下棍子,转身逃离现场。 是个爱打人又怕血的笨蛋。姜一耿如此做结。 「我带你去保健室,快点,跟我走!」吴闵姍拉着她想往保健室去。 「不用,我不想被学校关怀」姜一耿回到坐位上,将被血浸湿的纱布拆开。 抱歉啊…落樱姐,我没有保护好伤口。她在心里懺悔着。 「天啊,你说什么蚊子叮,伤口那么大,不去保健室不行啦!」 「吴闵姍,冷静点」姜一耿扶额。 「你血一直流要我么冷静!」 「下一堂课要考歷史!」 「所以呢?」 「要是我被当才是真的大事不妙!所以我要先读歷史了,至于伤口,血很快就会止住,要相信我的血小板们!」 噹!噹!噹! 上课鐘声适时响起,歷史小老师准时发卷,完全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影响。 铁牛也在上课鐘声响起时走进教室。 「完蛋,刚刚那一闹,我根本没读到书…」姜一耿在心中怨叹。 中国歷史?又刚好是我最无法招架的一册…完蛋了…… ---- 「呜…嗯…」现在几点? 董落樱翻了个身,找寻手机。 「才十点半啊…那孩子去上学了吧」董落樱起身,走进浴室盥洗。 〝早安,落樱姐。谢谢你替我包扎伤口,我先去上课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我聊天,不要随便跟男人上床,那就,晚上见。姜一耿留〞 「被一个孩子说教了呢…」董落樱轻声叹息,努力回想自己是从何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第四课的单字片语也太多了吧…」姜一耿抱着英文课本在心里吶喊。 「午休不乖乖趴下的话会被校安记的」吴闵姍用气音告诉姜一耿。 姜一耿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但没有要趴下的意思,背单字比什么么都重要。 吴闵姍拿她没辙,只好替她祈祷别被校安抓到。 「前面就是一年五班了」温馥桔心想,如果是她,她会记得她的脸孔。 「馥桔,坐位三之五」温馥桔的搭档指向姜一耿的坐位。 姜一耿也发现到窗外的温馥桔了,但没有认出她便是那位向狗狗伸出援手的人。 那晚,她并没有回头。 「真的是她!」温馥桔忍不住惊呼。 姜一耿朝窗外二人微笑,将歷史课本塞进抽屉。 「你也觉得她的笑容很好看吗?尤其是那个眼神,会电人啊」搭档轻声道。 「你在说什么?记起来啊,犯什么花痴,走了」 「你觉得她刚刚在干嘛?还朝我们微笑诶」搭档问。 「还能干嘛?一定是在滑手机啊」 「你今天火气特别重」 「并没有,误会了!」 搭档无语,还是别惹到温馥桔为妙。 「温馥桔!你看了吗?学校爆料公社」简纪家拿着手机奔向温馥桔。 「什么东西那么急?」温馥桔问道,接过手机,看见今早在一年五班拍摄的影片。 铁牛打人、姜一耿左手染红,全被录进去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标语?谁写的?」温馥桔忍不住吐槽。 〝本校学霸殴打女同学!同志天菜姜一耿霸气护妻!不顾伤口染红!〞 「现在局势两边倒,有人挺铁牛,毕竟是校排上有名的常客,也有不少人挺姜一耿,说铁牛太过分了,你觉得呢?」简纪家自顾自道。 「我有事,要先走了,明天见」温馥桔不等简纪家反应的时间,立刻跳上公车。 方才简纪家太认真关注姜一耿的新闻,没有发现她本人就在自己附近,见姜一耿搭上公车,温馥桔便不加思索的跳上车。 「虽然我对八卦没兴趣,对你也没兴趣」,可她想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来解释他反常的行径,「算了,既然都搭了,那就继续跟吧」她心想。 「学校那些人是嫌事情太少吗?爆料公社报这什么新闻,根本不值得一提啊」姜一耿关上手机,轻声叹息,「希望不要被教官抓去」 伸手按了下车铃,悠游卡一刷,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所幸温馥桔眼明手快,也跟着跳下车。 姜一耿向警卫打了招呼,刷了磁卡走进社区大楼。 温馥桔不是这里的居民,只好在一楼等着,直觉告诉她,姜一耿一定很快就下来了。 「是爸吗?」姜一耿推开未上锁的家门,朝屋内问。 「姜一耿?你终于回来了,钱呢?我放在家里的钱怎么都不见了?」姜父见到自己女儿,拿出厨房的菜刀,上前就砍。 「没钱了!都被你拿去买毒了!」姜一耿吼道。 「我还有留!一定是你拿走的!说,你把钱拿去哪里了?」面对姜父病态的思想和步步逼近的压力,姜一耿丝毫不退缩。 「我没有钱!全部都拿去花在妹妹的医药费上了!」姜一耿大吼,向前推倒姜父,右脸被划伤,伤痕不深,姜父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她趁机夺走菜刀。 「你再不闪人,我就要报警了!」姜一耿拿着菜刀,威胁道。 「你这个不孝女!」姜父落下狠话,转身离去。 鏘!菜刀落下,姜一耿双膝着地,「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勇气报警抓走爸爸…」 「大义灭亲…我还需要时间」 突如其来的插曲并没有拉走将一耿太久,迅速将思绪整理好后,便背起吉他前往c市中央医院。 姜一耿走出大楼,温馥桔立刻发现她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难道…真的是被家暴?嗯…先跟上去再说吧」温馥桔继续尾随。 c市中央医院。 「和简纪家给我的情报一样,c市中央医院,该不会真的被猜中,是把人打到住院吧…?」温馥桔抱着忐忑的心,一路尾随到姜尹的病房外。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要探病吗?」护理师问,见温馥桔耳畔紧贴病房门,偷听病房内的声音。 「不、我…」温馥桔一时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正在跟踪学妹吧…… 「除了她姊姊外,没有看过其他人来探望她」护理师说道。 「她姊姊?」 「姜一耿啊,你听,她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唱歌给妹妹听,每天每天,从不间断」 「只有姜一耿一个人是什么意思?那她的父母呢?」怎么会这样,这跟原本想得不一样。温馥桔急了。 「啊抱歉,一不小心多说了,若不是家属或朋友,还是请回吧,毕竟里头还是触及个人隐私的」护理师向温馥桔点了头,便回到工作岗位继续作业。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那么心痛…?」温馥桔抱着身体,难受的蹲下身子。 「明明里头的姜一耿和我根本毫无关联,为什么…会对她產生强烈的执着,会为她感到难过」温馥桔在心中不断问着。 「姐姐,工地的打工太危险,你不要再去了啦」姜尹道,看着自家姊姊脸上的伤痕,非常心疼。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很快就好的」 「好吧…那你要小心喔,你看你,除了脸,还有手脚都瘀青了」 「好~我会小心的」姜一耿微笑,收起吉他,「我还要回家写作业,那姐姐明天再来看你喔!爱你,晚安」 「我也爱你,晚安」 病房内的音乐停止,温馥桔才急急忙忙找了一角躲避走出病房的姜一耿的视线。 姜一耿依照惯例,和护理师还有主治医师好好道谢后,又匆匆离去。 温馥桔也快步跟上。 下一个地点,hot-bar。 5 「呦,你来了,那就休息室准备一下,一样不喝点小酒开喉?」董落樱走向姜一耿。 「不了」姜一耿摆摆手表示拒绝,便走进休息室换上工作服。 「原来她还是酒吧驻唱」温馥桔心想,不禁佩服这样独立的姜一耿。 也许她并没有爆料公社说的糟糕,虽然在酒吧里头工作听起来似乎并没有比较好? 一首又一首歌曲,平衡了店内的氛围,温馥桔看着台上专注表演的姜一耿,心里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酸处翻涌,不过几秒泪水便嘎然落下。 「温馥桔,l中的学生,你怎么会在这,这里可是酒吧啊」董落樱见着一个人独坐吧台的温馥桔,瞥了眼制服上的姓名,上前攀谈。 「是我们家姜一耿的小粉丝吗?」董落樱挑眉。 「你们家?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变得兇猛?你是一耿的…?」董落樱望进这样的眼神,有一瞬彷彿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她是姜一耿的谁?」被董落樱如此一问,温馥桔陷入沉思。 是啊,她式姜一耿的谁?说得好听一些,她不过是个与姜一耿同校的学姐,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个跟踪姜一耿的变态罢了。 见温馥桔答不出话,董落樱是没兴去继续与她消磨时间。 「不管是何种关係,都与你无关吧,我想一耿并不认识你,可是你看起来又不像爆料公社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樱姐,别吓着这小妞了,妹妹,时间也不早,该回家囉」shane上前缓和气氛,知道自家老闆只是怕对方待在这里不安全,但又怕吓着了客人。 最后一首歌曲结束,姜一耿鞠躬下台,酒吧掌声四起。 「我走了,你好好玩嘿,小心别被下药了」董落樱说道,便往姜一耿的方向前去。 「别在意,樱姐只是怕你遇到坏人,该回家了」shane向温馥桔说道。 「刚刚那个女人跟姜一耿是什么关係?」温馥桔选择无视前言,问道。 「你和姜一耿又是什么关係呢?」shane反问。 温馥桔语塞,怎么大家都要逼她回答这道难解的谜题? 只见姜一耿和董落樱再次出现在她视线,有一段安全距离,姜一耿不会发现温馥桔。 「那样…是怎样…?」温馥桔指向她们两人的方向。 董落樱在姜一耿身上索吻,而姜一耿没有拒绝,彷彿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死姜一耿,亏我刚才还开始觉得你并没有传闻中说的乱,原来你是真的会勾搭酒吧里的女人啊…」温馥桔气愤的离开酒吧。 过于气愤,忘了釐清自己为何会为此气愤,为何会为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学妹感到失望。 「爸,我回来了」温馥桔踏进家门,见温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宝贝,今天怎么那么晚?」温父柔声问道。 「在同学家赶报告,所以才弄到现在」温馥桔撒谎,「妈妈呢?」 「我叫妈妈先去睡了,已经很晚了啊,我等你就好」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那我先去洗澡囉,晚安爸,爱你」温馥桔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匆匆跑上楼。 「晚安,我也爱你!」温父喊道。 回到房间,温馥桔立刻褪去满是汗水的制服,放了热水澡。 「呼…」温馥桔浸泡在热水里,放松身体,「姜一耿应该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名声有多难听吧,为什么不否认呢…虽然勾搭女人的事实实在是令人生气!」她吶吶,不知道该抱着何种态度去面对今晚的所见所闻。 闭上双眼,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等我,下辈子,我依然会找到你〞 ----- 「姜一耿,你就坐在这里好好罚写吧」学务主任说道,关上门。 「这里环境挺好的啊」姜一耿忍不住笑道,辅导室小房间内,她拿出黑笔,乖乖罚写课文。 迟到翘课太多节,中午又被校安记,换得午休时间到辅导室抄课文门票乙张。 「你去盯紧她,别让她跑了,还有看好她的罚写,不准偷工减料」门外学务主任的声音,字字严厉,但姜一耿知道,主任根本无心管她。 「好的」应该是校安的学姊吧,姜一耿心想。 木门推开。 「呦!学姐午安」姜一耿向门口的温馥桔微笑。 「你赶快写,不准偷懒」温馥桔冷声道,隐藏内心的波动。 「我昨天有看到你」姜一耿一面抄罚写,一面向温馥桔搭话。 「昨天?什么?在哪里?」 距离跟踪姜一耿那晚已经有两个星期,之后遇上段考,温馥桔便暂时遗忘姜一耿的事,如今被这么一说,她仍不自觉拉起警报。 「中午啊,你最近很喜欢记我喔,来辅导室吹冷气的门票轻松入手」姜一耿听出对方语调里的紧张,抬头看向她。 「谁叫你中午不好好趴下睡觉,再玩手机啊,活该」温馥桔向她翻了个白眼。 「学姐」姜一耿唤。 「怎、怎样啦」这是她们俩人第一次有交集,面对姜一耿的视线,惹得温馥桔有些害臊。 「有人说过你长得很美吗?」她认真道。 「你、你不要以为随便夸我几句就不用罚写,不要再讲废话了,快写」温馥桔别开眼。 「好吧」姜一耿低头继续作业,又道,「你不午休,下午上课不会想睡吗?」 「不会,而且我现在仍在值勤,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不准动什么歪脑筋」 「我看起来像是会做什么坏事的学生吗?干嘛防备心那么重」姜一耿笑道。 「怎么看都不是典型的乖学生就是了」温馥桔扔不住吐槽。 「是吗」姜一耿莞尔,不再接话。 温馥桔望着她好看的侧顏,心底五味杂陈。 直到下课鐘响,姜一耿开口,「学姐,我走啦」拿了笔和课本,离开辅导室。 「明天也要过来,不可以迟到喔!」温馥桔喊道。 「知道!」她摆摆手,匆匆离开。 「连罚写都不带走,不怕搞丢了又要重新写过一次吗」温馥桔低喃,收起姜一耿的罚写回到教室。 「这谁的字啊?挺好看的,一年级的?」简纪家问道,那是一年级的课文。 「姜一耿」温馥桔答。 「姜一耿?你说那个一年及长得挺帅的加九学妹?」隔壁同学听见她的名字便凑上前。 「对」 「你中午是去盯她喔?她肯乖乖给你盯?」简纪家问。 「意外的温顺」 「近看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那样」温馥桔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话题。 不知么的,温馥桔并不想多说,关于她所知道的姜一耿,甚至想独佔。 之后为期一週,姜一耿都确实出席,很快的便将罚写作完,中间两人总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姜一耿告诉温馥桔,自己很喜欢动物,温馥桔告诉姜一耿,家里开动物医院,爸爸是兽医。 两人有了浅浅的交集。 6 六月初,送旧、毕业典礼结束,校内顿时安静几分。 接着期末考将至,温馥桔用功准备考试,姜一耿依旧每週上擂台、驻唱,到医院看看妹妹,但深夜拨出更多睡眠时间拿去读书。 六月底,伴随着蝉鸣和学生的欢呼声,正式迎接暑假的到来。 「allpass!呼…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姜一耿放下手机,拿起拳套。 「恭喜,别忘了今天要输」黄董道。 「嗯哼」姜一耿应声,绑好拳套,准备上擂台。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暂时少了课业压力,没有参加暑期辅导的姜一耿将行程全数排满,除了格斗两天一次外,驻唱是天天去的,早上还另外接了工地的搬运工作,就怕妹妹的医药费会负担不起。 「姐姐,你怎么又瘦了?」姜尹问道。 「我在减肥啊,觉得肚子上的肥肉太多了」姜一耿莞尔。 「不用减啦,你已经很瘦了,在瘦下去身体会不好,护士哥哥都要我好好吃饭,所以姊姊也要好好吃饭喔!知道吗?」姜尹病不知道自家姐姐体脂低到拥有明显的腹肌。 「好~我知道」姜一耿微笑,摸摸姜尹的头。 这几日姜尹的身体状况非常不稳定,医院也无能为力,姜一耿知道,姜尹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谁也没有戳破,谁都希望能就这么隐瞒下去,好似不说破,就不会成为现实。 「姜一耿!这边帮忙一下!」吵杂的工地内,工头喊道。 「好!」姜一耿小跑步过去,扛起水泥道指定的位置。 「嘶…」她微微皱眉,昨晚腹部挨了好几拳,肌肉有点负荷不了,身上扛着重物使内伤巨痛更加明显。 「你还好吗?脸色有点苍白」同事问道。 「可能有点中暑吧,多喝水就没事了」姜一耿道。 「喔…要多喝水馁,别中暑了,不然我们找不到扛水泥的会很累」同事笑道。 「放心啦,我可以」姜一耿莞尔。 结束下午的工作,又匆匆赶到hot-bar驻唱。 「kevin姐,我不喝的」推去眼前的血腥玛莉,姜一耿说道。 只是推去调酒,没有拒绝对方的上下其手。 「一耿,当个酒吧公关,哪有不陪客人喝一杯的道理?」kevin索性自己乾了手中那杯暗红色的血腥玛莉,放下碍事的酒杯,手贴上姜一耿的腰际。 「你知道的,我还是学生,而且未成年」姜一耿一语淡漠,她可不希望无缘无故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这我就更不懂了」kevin挑眉,将身体挨近姜一耿。 姜一耿清晰闻到kevin身上的香水味,甚是好闻,若没有参杂酒精的味道。 「总说自己未成年,可怎么上了女人没在怕?」kevin挑眉,将雪乳贴上姜一耿的身体,今晚非钓到眼前的小小天菜不可。 姜一耿看着眼下,女人的胸部,毫不避讳,开口,「kevin姐,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的,我不嗜酒精饮品,但和别人上床,算是各取所需?」 「漂亮,我喜欢」kevin勾起唇角,她也不是会在乎床伴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不,没有最好,万一打上感情了,那才是真的糟糕。 「谢谢?」姜一耿失笑。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样?就今天,我兴致正高,姐姐请你去高级旅馆」kevin说着,这回更是大胆,不安分的纤手直接了当的探进姜一耿的内衣里。 「正好我还没吃晚餐」姜一耿是允诺了,站起身。 看着kevin姣好的面容,是多少人追逐的对象,可惜了,眼前的女人,不单单只是爱女人这么简单,还是个偏好未成年的女人。 「我的车停在停车场,走吧」kevin得意的勾起唇角。 没有应声,姜一耿跟着离场。 总是在她即将下班的时候,跟着谁离开。 「我猜猜,你应该也来过」停了车,kevin说道。 「嗯,不久前,跟另外一位客人」姜一耿答道。 答得平淡,跟着kevin进了房间。 彷彿有个既定的sop,该做什么,该从哪里下手,谁喜欢什么动作……姜一耿总能轻松应对,轻松应对,因为从未上过心。 那一式欢爱,姜一耿是未曾上心。 她总说,各取所需,不是吗?各取所需,也没有人问过她,她需要什么,总是先入为主的相信,眼前这个女孩不过是嚮往大人的世界,用不一样的方式,穿梭在这个生态圈,成为了掠食者,同时也是被猎捕的目标物。 她也没有说,她不会说,看着眼下,她思忖着。 她没有说,只是不想待在那个,只有自己一人的家,躺在清冷的床上,总无法安稳入睡,她不能肯定那疯了的父亲什么时候会闯进,会拿着刀子与她对峙。 姜一耿只想找一些事,填补夜晚的空洞,填补过于害怕的情绪。 所以她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性邀约,只要对方刚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就会跟着她走,然后,结束一场又一场虚假的游戏,像是解锁各种游戏关卡,解锁,然后离开。 没有必要留下痕跡。 姜一耿是这么想的,反正,人生不会再更糟、更乱了。 ---- 「帮我拿营养剂」温父道。 「好」 暑假,温馥桔都在家中的动物医院跟着父亲学习,当上兽医是她从小的梦想。 「该吃饭囉!」门外,温母喊道。 一家三口在餐桌上聊得愉快,这是温家一直以来都不曾中断的美好风景。 「爸爸、妈妈,我等一下要去朋友家作报告喔!」正在洗碗的温馥桔道。 「好,别太晚回家!」温母喊道。 暑期辅导下週一开始,在那之前公民老师出了小组报告的作业,全班哀嚎不断。 「呦!要买什么零食去当作精神粮食吗?」简纪家和温馥桔约在自家大楼楼下的小七。 「不用吧,报告应该很快就做完了」温馥桔摇摇头。 「也是,上楼吧」 温馥桔没有提起,大楼离姜一耿驻唱的酒吧很近。 「很久没有看到姜一耿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温馥桔心想。 「喂,你在发什么呆?」简纪家拿着笔在温馥桔面前挥了挥,努力唤醒恍神中的队友,「你觉得这边的底色要用深蓝色还是浅蓝色?」 「嗯…浅的好,不然字会看不清楚」 「好」简纪家完成设定,「你道底在想什么啊?魂不守舍的,怎么?今天医院的狗狗身体不好吗?」能让友人心烦的事不多,通常是医院里的狗狗状况不好,会让温馥桔便成现在这个模样。 「没事的,生命不就是这样吗?你们兽医啊,只要全力以赴就好,其他的就看天命了,不是吗?」 「什么啊」温馥桔失笑,「我都还没考上兽医呢」 「你一定会考上的啦」顿了顿,她又道,「所以是在担心动物吗?」 「不是,今天医院里的动物都很好」,「我是在想…姜一耿」 「什么?!」听见这天降回答,简纪家都要跌破隐形眼镜了,「姜一耿?你想她干嘛?」 「就…好奇这样的人暑假都在干嘛啊」 「诶温馥桔」简纪家按下存档,闔上笔电,慢慢逼近温馥桔。 「你要干嘛?」温馥桔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背靠上床缘。 「你是不是…」 「是什么啦?」 「lesbian?」 「不是好吗?我国中是有交过一任〝男〞朋友的!」 「说不定性向流动啊,后来发现是双性恋也不无可能」 「想太多」温馥桔翻了白眼。 「好啦,不闹你了,不过还是提醒你,即便姜一耿也许没有传闻说的那么糟糕,但说道底仍不是个完全洁白的的人,谁知道她真正的私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所以你还是小心微妙,别被骗了」 「我知道啦」 「ok,知道就好,时间也不早了,走吧,带你下楼,再不回家你家人会担心你」简纪家说道,拿起钥匙。 「嗯」 7 「一耿,喝一杯?」jane搂向姜一耿腰际。 jane,姜一耿的床伴之一。 「jane,你知道我不喝酒的」姜一耿并没有推开jane,不过原则要有。 「好吧,无所谓,陪我喝几杯总行吧?」她说,是清楚姜一耿有自己的坚持,也就不强求。 「和前辈分手了?」坐上高脚椅,姜一耿问道。 「该死的傢伙,出轨还能说得振振有词」谈到前任,jane咬牙切齿。 姜一耿没有回话,她知道她还没说完。 jane在hot也算是小有名气,和姜一耿口中的前辈是大学同学,半年前开始交往,但两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也都不法为彼此定下那颗玩世不恭的心,会走到这一步其实并不让人意外。 但在这么一个圈子,这样的感情每日都在上演,游戏人间,不会陌生。 思即此,姜一耿心想,自己也曾和jane发生关係,也算是小三来着? 「shane!再给我一杯玛格莉特」 「怕你吐在吧檯」shane无奈的看着她。 「jane,最后一杯了,好吗?」姜一耿柔声道。 怎么知道下一秒,jane趴上吧檯不省人事。 「唉…一耿,你帮我把她扛过来吧,不然她会被捡走」shane叹口气。 姜一耿无奈一笑,将jane扛到吧檯后方,「落樱姐呢?」今天都未见她的身影。 「南部出差谈生意去了,明天才会回来」 「这样啊,那我先走囉,辛苦了,掰啦」姜一耿丢下shane独自奋战,离开酒吧。 「呼,外面的空气依然不怎么新鲜呢」姜一耿吶吶。 戴上安全帽,想快点回家冲个冷水澡。 「姜一耿」有些〝熟悉的陌生〞嗓音。 「学姐?!」见着温馥桔,她吓了一大跳。 「未成年骑车,对吗?」温馥桔眉头深锁。 「呃…就当作没看到吧,我家离这里很远的」,顿了顿,她又问道,「学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想,温馥桔会出现在这种是非之地的附近,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吧? 「刚在同学家作报告,路过」温馥桔没说,其实她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一阵子。 「这里很杂,别待太久,我怕…」话语未落,便被一道男声打断,「姜一耿,老子等你好久了」 「你谁?」姜一耿脱下安全帽,迅速往温馥桔头上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一气呵成。温馥桔反应不及。 庆幸上次被董落樱念过后,有乖乖的去买了顶安全帽,此际〝终于〞发挥它的功效了,姜一耿心想。 「哼,我兄弟的鼻梁被你打断,你是不是应该要做点什么?」只见对方拿狼牙棒,逼近姜一耿。 「自不量力参加那种地下格斗,早该做足惨败的打算」姜一耿面不改色。 「姜一耿…」温馥桔伸手握紧姜一耿的手。 「怎么?来酒吧带女人?还是在酒吧泡的妞啊?准备带回家干大事?」 「没你的事,把傢伙收起来,那是娘们拿的武器吧」姜一耿冷声道。 「操!」姜一耿成功激怒对方,二话不说往姜一耿直衝。 「全身都是破绽,有勇无谋的傢伙」姜一耿翻了白眼,放开温馥桔的手,正面迎击。 「喔操!」狼牙棒没有砸到姜一耿,下顎反吃了一拳。 这下对方暂时站不起来了。 「干!看什么?上去打啊,没把姜一耿的手拔下来就不准回来听到没有?」他气得胡乱吼道,一旁的小弟才慢半拍的衝向姜一耿。 「靠背」姜一耿暗叫不妙,「学姐!上车!」 动作一气呵成,温馥桔抱紧姜一耿,心跳得飞快,绝不是小鹿乱撞,是怕身后的小混混追上的那种害怕。 姜一耿在巷内快速穿梭,温馥桔紧紧拥住前方的姜一耿,这是她人声中第一次坐上未成年驾驶的机车、第一次在这座城市里飆车、第一次在黑夜里,活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姜一耿一路狂飆,绕了好几条小径,很是熟练,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追了,但却是第一次,身后载着别人。 有练过就是不一样,姜一耿心想,更是松了口气,很快的便甩掉那群黑道。 「学姐,你家在哪?送你回去吧」姜一耿将车停在灯火通明的闹区,问道。 「你怎么会惹上那种人?」停下车后,温馥桔拿下安全帽劈头就问。 「意外吗?我一直都是这种人吧,在外打群架的小混混」姜一耿对这般质问不以为意,该说,对上那样的视线、那样的眼神,早已习惯。 这就是失望吧。 「骗人!」温馥桔一个直拳打上姜一耿胸口。 力道不重,却很沉、很沉。 「我不是吗?」姜一耿这回是不解。 「你为什么不闪?明明可以闪过的…」温馥桔皱眉。 「如果揍我可以让你心情好一些,我不介意让你多打几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你不坏啊,坏人才不会乖乖去罚写…才不会…」温馥桔欲说些什么,可画语却卡在喉头,卡在那,说不出口。 在望进姜一耿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眸,是说不出口。 「才不会…?」 「才不会对妹妹那么温柔…」温馥桔呢喃。 「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姜一耿语调瞬间冷了几分。 「我…」被这语调的转变吓着,肩膀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总不能说自己跟踪她吧…温馥桔心想。 「唉,算了,不要把我妹的事情说出去,知道吗?」见温馥桔那反应,姜一耿是不愿再多问些什么了,都无所谓了,她想,「还有,别再出现在那条巷子了,离hot越远越好,虽然那帮人没有看见你的脸,但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这对你是一大威胁,我不知道我的仇人有多少,你还是小心为妙」姜一耿说道,拿出手机,「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遇到那种人就打给我」 「你很常遇到那种状况吗?」温馥桔一面问,一面输入姜一耿的电话号码。 「至少比你多次」 「抱歉,关于你妹妹的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没关係,我相信你」,姜一耿重新帮温馥桔戴上安全帽,「好了,真的该回家了,上车吧」 「你没有安全帽?」温馥桔这才想起,方才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只有一顶安全帽,姜一耿是毫不犹豫给了自己,思忖着,万一不慎摔车,照那样的速度,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第一个上这台车的人,这原本是我妈妈的机车,不过现在换我骑了」姜一耿耸了肩,「快上车吧」她说。 〝因为她妈妈在几年前就自杀身亡〞温馥桔想起之前从简纪家那里听到的情报,「自尽」,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 闹区离温馥桔家不远,约莫十分鐘的路程。 「就是前面那家兽医院?」姜一耿停下机车,问道。 「对」 「好,那你就在这里下车吧,我怕直接到门口会,你会被骂」 「好像很有经验」温馥桔拿下安全帽,递给姜一耿。 「快点回家吧,家人还在等呢,晚安」姜一耿装作没听见。 「嗯,晚安」温馥桔转身。 姜一耿目送她直道进了家门,才发动机车,离开。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推开家门,温馥桔招呼。 「宝贝,辛苦了,会饿吗?要不要妈妈煮点吃的?」温母问道。 「不会啦,很晚了,爸妈你们也快去睡觉吧」温馥桔在说道。 幸好平时乖巧,晚回家不会被父母质疑。 回到房间,洗了热水澡,倦意一股脑而袭来。 「妈,我回来了」姜一耿走进家门,看着墙上姜母的遗照。 回应她的剩一室寂静。 姜一耿是习惯这样的家,这样的氛围。 洗净一身酒吧特有的气味后,躺上床,看着通讯录里多了一支号码。 温馥桔。 「校安魂上身才会管到我身上来吧」姜一耿心想,关上手机,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之后温馥桔果真不再出现在hot附近,一方面是害怕在次碰上黑道,一方面是担心自己会拖累姜一耿。 而姜一耿依旧照常上班,随着暑期辅导到来,温馥桔正式成为学测战士,俩人的交集瞬间归零。 8 「下週就开学了」姜一耿道。 「真快,今年十月就要满十七岁了」董落樱回。 「在这里驻唱也满一年了啊」 「当床伴也半年?」 「才一次…说得好像定期客户一样」姜一耿白眼。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不能这样问吧…」看见董落樱的身体,雪白的肌肤,紧实的身材,货真价实的雪乳,五官立体,还有那电死人的双眼…姜一耿心想,不被吸引是骗人的,但哪样的感情,不能和爱情混为一谈,「那是本能」姜一耿答道,那是她此际所能想到的,最佳解答。 「本能…算了,本能也罢」翻个身,董落樱环抱姜一耿,「那就顺着本能,不要拒绝她」 「落樱姐」姜一耿唤,今晚借住在董落樱家,关了灯的房间,她看不见董落樱的表情,「你想要的是什么?週旋于男女之间,不想定下心来吗?我知道有些人能自由的把性和爱分开,我也能,这点不置可否,但还是别玩得太过火?嗯…我是说,选床伴也是要看人的,我跟你…怕是会生出感情?那太复杂了,我不希望我们…那么复杂」 「那也要我能遇上一个让我就此定下心的人,就现况来说…」顿住,董落樱没有继续,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不会是我」姜一耿却先插嘴。 「就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 「我还太年轻」姜一耿无声叹息,仍然没有要推开董落樱的意思。 「可是你的心已经成熟,我不是指上床那般肤浅的游戏,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董落樱低语,心头莫名酸涩。 「你有没有想过,被我吸引到,也许你只是看见那个从前的自己」姜一耿不惜与带利刃。 「也许吧,不否认你说的,但是我也不过顺着〝本能〞,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妥」 「我很好奇,你怎么能这么有体力?」姜一耿问道。 「不是我精力过剩,是你工作太多,还每两天上一次擂台,把十七岁该有的体力都耗光光了,我敢说,若你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躺在我身边,早就脱下裤子了」 「……好吧,但我想你对一般的男高中生也没兴趣」 「我只对你这高中生有兴趣」 「晚安」 「别那么冷淡嘛」 姜一耿转身埋首雪乳中,今天在擂台上被对手打到呕吐,虽然拿到该有的报酬,但心情很糟。 「想开了?」董落樱勾起唇角。 「你看过我上擂台吗?」姜一耿问。冷不防的提起。 「没有,我不喜欢那种变态聚集地,更不想看你被揍的过程,但我知道你今天被揍得很惨」她说,语带心疼。 「如果我哪天不小心死在那里,不要跟姜尹说,手机里有我帐户密码,里面还有一些钱,应该可以撑到治疗结束」没有情绪的,彷彿此乃身外之事。 此话惹得董落樱心里一揪,呼吸都变得沉重。 「不要乱说,不会发生的」董落樱听着听着,背脊发凉,她知道姜一耿站上擂台的危险性,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无可能,但仍努力安抚她,更是安抚自己。 「你知道吗?如果有人压我那局会输,然后我真的死在擂台上,收到的酬劳会翻倍」听见对方的心跳声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但她却没有活在此刻的真实感。 随时都会丧命,好像成了家常便饭的心情。 当初会选择踏入这深渊,除了可观的报酬外,还有一项看似〝人道〞的规则。 『决定好了,就请在这里签名吧』那日,姜一耿走投无路,蹲在流浪狗身边,被黄董撞见。 『我想再确定一件事』手握签字笔的姜一耿神色淡然。 那是绝望至极的眼神,也是黄董最喜爱的神色。 『什么问题?』 『你说只要照着你的指令去打,那如果我死了,还会拿到报酬吗?』平淡的语调,面无表情道出死亡,黄董压抑住内心的兴奋,点了点头。 『这你放心,只要那场我们压输,那就算你死了仍然拿得到报酬,而且会翻倍』 『很好』姜一耿勾起唇角,爽快的签下契约书。 「姜一耿」董落樱唤,将她的思绪拉回。 「你再这样说,我会生气喔」她说,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外表如此坚强的姜一耿,此刻有多么脆弱,她是知道的。 第一次和姜一耿发生关係,是半年前,驻唱结束,姜一耿推不掉熟客热情邀酒,喝了几口,只喝了几口,便无法自己骑车回家。 『今天先住我家吧,你这样回去太危险』 姜一耿意识清醒,只是有些慢半拍,跟着董落樱回家,没有多想。 不,不是没有多想,她知道这么做的危险性,但她选择相信眼前的人。 这点,董落樱也是知道的。 『你有妹妹?』也是那晚,发现姜一耿有一个病危的妹妹。 这也难怪她会不要命的工作。 『姜、姜一耿,你醉了?』其实最先进攻的不是董落樱。 『没有,只是觉得摆在眼前的a5和牛不吃一口太可惜了』姜一耿舔了舔嘴角,董落樱的气息停留在旁,说得里所当然。 下一秒,便被董落樱反扑。 那是姜一耿的第一次。 「落樱姐」姜一耿唤。 「怎么?」 「你湿了……」 「不然你是乾的吗?被我这样和牛级别的美女拥在怀里,怎么可能没感觉」 「和牛…….抱歉,上次是我太衝动了,没想到后果一发不可收拾」听见关键词,姜一耿显得有些害臊,但随即被身体另一个境界佔去,害臊什么的都可以放在一旁。 「道什么歉,我倒是很想继续,没想到之后你竟然会那么矜持」顿了顿,终于发现什么不对劲,「你开始不安分了,手的部分」 「a5和牛不吃白不吃?」姜一耿挑眉。 「傻眼,过去的矜持呢?」董落樱失笑。 「开玩笑的,就摸摸看有没有反应而已」 「……」 「晚安?」 「不管,你都已经摸了,不能半途而废啊」 「你交往过女生吗?」姜一耿天外飞来一笔。 「嗯…曾经有过一任,大我几岁」是没觉得不妥,董落樱回答。 「这样啊」点了头,思忖着什么。 「我觉得,还是只有女人才懂女人,不管是心情方面,还是性事方面,女生总是比较温柔」想起自己的床伴,各个粗鲁得像个野人。 虽然不是没有温柔对待自己的时候,但就是感受不到一丝柔情。 也罢,她董落樱也不是个那么需要温柔对待的女人。 可这不也中了眼前这人的温柔?总归是人,总归是女人,果然还是想要被温柔对待的。 董落樱想着,想起上次和怀中的人儿滚床的情景。 是真的怀念,怀念她的气息,怀念她的温度。 又或者说,那是贪恋。 「真希望所有女人都是这么想的」姜一耿吶吶,完全没有察觉到董落樱心里的感情。 「怎么了?你不会也陷入直女的深渊无法自拔吧?」董落樱若无其事的问,原本放在姜一耿身后的手却没有间着,四处游移,寻找着什么。 「谁没有过?」她说,苦笑,想起自己的国中同学,那个女孩。 让她魂牵梦縈了整整三年的女孩。 感受到身旁这位大姐姐已经开始进攻城堡,姜一耿挥去脑海中出现的熟悉面孔,这次没有拒绝她的热情,而是任由对方褪去自己上衣。 9 「不拒绝?」董落樱挑眉,翻了个身,坐上姜一耿。 「我在想,我和你那些床伴有什么不同?」她问,面无表情。 这不是吗?她不会自傲到相信自己还有剩馀的纯净,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感到惋惜的。 听见这话,董落樱愣然,又随即开口,「你是唯一一个女人,也是唯一让我动真情的,对其他人,床是上了,感情却不曾带上床,但对你,即便像过去这些天一样盖棉被纯聊天,我也愿意,我愿意把时间花在你身上」董落樱缓缓说道,爽快的脱下上衣,胸前雪乳展露无疑,府下身,舔上姜一耿那线条鲜明的腹肌。 「十一岁,其实不多?」姜一耿开口。 「我们这个圈子,似乎御姐比较吃香?」想起她那大自己七岁的前女友。 当时她多迷恋,不会忘记,但总归是过去事。思及此,惊觉自己已单身六年,也好,像她这般玩世不恭的花蝴蝶,并不适合稳定交往。 「是这样说没错」姜一耿逮住她正准备掀起自己运动内衣的手,「我想你今天也很累了吧?躺好」听见自己这么说。 「蛤?」董落樱懵了。 「我说,躺好」她拍拍身边若大的空位。 董落樱失魂似的,乖乖躺上,脑中跑马灯不断闪烁,自己上一次这般听话是什么时候?和前女友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吧。她想。 「回神啊,跟我上床还想什么?不准想别人,只可以想我」姜一耿弹了董落樱额头。 「痛啦,干嘛弹我?」董落樱被弹一下瞬间拉回思绪,双手摀住额头表示抗议。 「谁叫你不专心」姜一耿顺势拉住董落樱双手往上带,用右手固定住,另一隻手褪去她的短裤。 「好啦,很兇诶,话说怎么突然回心转意?」 「就…」,姜一耿脸颊染上一层緋红,「再用胸部攻击我啊,这身材…真的,太不科学了,人家不是都说,有胸没身材,友身材没脸蛋,有脸蛋没有胸,可你怎么…三样俱全?」发现自己还太嫩,对女人的身体还是这么没有抵抗力,她说得小声。 「又不是没看过,而且我就是天生丽质」董落樱说道,一点也不害羞。 「是常常看,就是看不腻」姜一耿也同意,这是事实。 「那今天…?」 「不小心摸到了,那湿成一片有多渴望,与其被你吃掉,还不如我来」姜一耿说得振振有词,指腹磨上核心。 「不、不对…嗯…你等一下,不应该是让姐姐我来吗?不对啊,嗯…姜、一耿…」 「怕你太累,你就老老实实得当个小受吧」说着,褪下最后一层防护。 「这样更累吧…」董落樱发现事态已无法扭转,下腹传来的酥麻感使她不住拱起身子,迎合身下的她。 「不过,你是多愈求不满?这才稍稍挑逗一下,整个就不行了?」 「闭嘴…」董落樱白眼,这白眼自然是没被姜一耿看见。 她可不想说,那些床伴的床上技术根本满足不了她,更确切的说,自上一次和姜一耿上了床后,便无法忘怀。 虽然是第一次,但不得不说,她是天生好手,或许是身在这淌混水中打转多时,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细腻如她,透过董落樱些微的脸部变化和身体摆动的方式,很快便掌握住她的身体,并且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是她的固定床伴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等、嗯…太、太快了…」董落樱耐不住电流穿透全身,说道。 「嗯?我都还没开始诶,不过舔几口而已」 「别什么都没说就舔我的…咳」 「你是在害羞什么啦」姜一耿失笑,和上次一样,平时在职场上精明干练,在这圈子里人人都要称她一声姐的董落樱,骚起来起来从不害臊,毫无节操可言的她,此际是红着双颊,连正眼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我才…」话语未落,姜一耿打断后半段,说道,「放松身体,不要违心」 她说,接着继续动作。 品尝佳餚莫过于此,一改先前的强硬,对待女人的身体,姜一耿总是轻柔,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呵护。 软舌滑过核心,在花瓣间游移多回,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惹得董落樱燥热的下腹无所适从。 「不要玩我…」董落樱放下尊严道。 「要表示一些什么,不然我就这么跟你耗下去」姜一耿莞尔。 那笑容煞是好看,此际在董落樱眼里,她却只想掐了眼前这小子。 「无赖」 「不否认」 「流氓」 「差不多」 「黑道」 「可以」 「上我」 「我…蛤?好快」方才的矜持果然是假像啊… 「上我」董落樱又重复了一遍,怕眼前定格的人儿没有听见似的。 不,姜一耿听得可清楚了。 「我低估你了」姜一耿按上因兴奋而肿胀的花核,「再说一次,嗯?」 「不要得寸进尺…」 「喔~可我刚刚听得不是很清楚呀」姜一耿勾起唇角,玩心大起。 「姜一耿…」董落樱咬紧牙,下腹电流越发清晰。 「嗯?」 「耳朵靠近我一点」她说。 姜一耿乖乖照做,府下身,放轻气息,感受董落樱的呼吸。 「一耿…」她柔声道,「欠揍吗?」 「啊?」不等姜一耿反应,董落樱狠狠咬上她的左耳。 「啊!!痛啊…喂!!落樱姐,放开…」姜一耿吃痛喊道。 董落樱知道耳朵是她敏感处,敏感,自然痛得清楚。 「哼,看你还敢不敢玩我?」 「你…」方才太过自傲,忘记身下的人儿有多么火爆。 可不是吗?既然骑上这头老虎,暂时是下不来了。 姜一耿一鼓作气,左手指头推进蓓蕾,轻柔滑动。 「嗯…」一开始就乖乖做就好了啊。董落樱心想。 「很痛」姜一耿吶吶。 「谁叫你不乖,不然给姐姐抱一个?不过在那之前,先把那件碍眼的运动内衣脱掉」 「……好啦」乖乖脱下内衣,姜一耿贴上她,感受董落樱伴随着自己的节奏轻轻摆动的身躯。 耳边喘息,姜一耿随之加快手下的速度,左手指尖磨蹭内壁,推进敏感带。 那晚两人缠绵至天明,隔日一早,姜一耿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闺房,准备一整天的工作轰炸。 二人互动并没有因为那晚缠绵而有所不同,对董落樱来说,就像一场华丽的游戏,就不提隔天清醒时的腰痠背痛,她将那晚的欢爱看得淡然,若不提清醒时发现身旁已空,被单残留着她的味道,却没有她的体温,若不提…意识到这点时,心里莫名涌出的那股落寞。 搬完最后一桶水泥、打完暑假期间的最后一场比赛,〝愉快〞的暑期时光也正式告一段落。 10 「爸爸妈妈,我出门囉!」温馥桔穿好皮鞋,喊道。 「好!出门小心喔!再见」温母说道。 安静的公车上,温馥桔抱着出包,手拿单字卡,读了十分鐘却被不起一个单字。 「烦诶…」轻声叹气,不愿去想脑中的那抹身影。 和姜一耿失联的这一个多月,温馥桔曾多次想打电话找她,但总觉得哪里不妥,是来自家庭或师长的眼光吧,她想。 那晚惊魂未定,她思索许久,她和姜一耿是截然不同的两条平行线,怎么会相交在一个点上,她不适不知道姜一耿那混浊的生活,知道是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却不自觉得想一探究竟,想了解那个总是看淡一切的眼眸,探究眸底的故事。 「不知道她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应该还是有去打架吧,有被那群人缠上吗?肯定有受伤的…很严重吗?」温馥桔心想,正盘算着该不该到姜一耿的教室确认。 约莫二十分鐘,温馥桔下了车,走进学校,因为是校安,总是特别早到校,准备一早值勤。 「馥桔,早安」正在操场慢跑的施教官跑向温馥桔。 「教官早」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有精神,不错,今天开始要招心的校安进来,学姐要做好榜样喔!」 「会的」温馥桔回给一个微笑,「教官,我先去着装了」 「好」施教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跑步。 校安室内,有几名住宿的女同学正在吃早餐,见温馥桔走进,吓得失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早餐塞进书包。 「学姐早!」异口齐声。 「早,可以吃早餐没关係,不用那么拘谨,早餐很重要」温馥桔莞尔。 「好,谢谢学姐」说着,才放松身心,拿出早餐。 「今天有开学典礼,之后还有我们校安社的招生,要拿出浑身解数招揽学弟妹,知道吗?」温馥桔说道。 「你站在社办门口,然后稍为卖弄一点骚姿就可以招到一群变态学弟了」身后传来久违的嗓音。 「禇誉海!你不要乱教学妹!」温馥桔恶狠狠的瞪向站在门口的褚誉海,那人倒是不以为意,一身拥懒走近温馥桔。 「好久不见,想我吗?」抚上温馥桔脸颊,一吻落上前额。 「喂!出场有必要那么惊人吗?你看看你,吓到学妹了啦」 「喔?有什么好惊人的?」 「学…学长好」其中一位学妹率先从惊吓中稍微清醒,「学姐,你们在这里…这样…好吗?」学妹小心翼翼的问。 「学…学长…」褚誉海扶额。 「哈哈哈哈,学长,哈哈」温馥桔抱着肚子笑得爽快。 「学妹,看清楚了,我身上的制服有腰身啊!」褚誉海指着身上烫得平顺的制服。 「喔喔喔!原来男生也可以买有车腰身的制服!」学妹一脸恍然大悟。 「哈哈哈,笑死,褚誉海,你也不要太难过啦,哈哈」温馥桔越笑越开心。 「我是学姐…」褚誉海冷声。 「啊…什么?!学姐?原来如此,抱歉,我刚刚是真的没有认出来,抱歉抱歉」学妹发现自己方才的失态,道歉连连。 「没关係啦」褚誉海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话说,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去接机啊」温馥桔问。 「怕你太累,我是昨天…喔不对,今天早上两点到台湾的,一下飞机就想立马飞奔进你怀里,但又不忍心吵醒你,只好忍到现在」褚誉海说着,将温馥桔抱个满怀。 「想我吗?」在耳边轻声问。 「想你啊」温馥桔答,紧拥褚誉海。 「果然还是你得胸部抱起来舒服,洋妞不合我胃口」她说,一语认真,一语真诚。 可那样的真诚并没有打动怀中的人儿。 「褚、誉、海!找死吗?」温馥桔用力捏了褚誉海耳朵,还採了她的脚。 「痛痛痛痛…」她叫道,「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褚誉海看着眼前的女孩,碧蓝色的双眼依然充满热情,那是温馥桔最熟悉的顏色。 「算了,看在你刚回台,应该很累得分上,这笔帐就先欠着,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跟你算」温馥桔说道。 「蛤?刚刚那个捏和那踩不能抵销吗?」 「休想,以为这点小小小逞罚就能打发我?褚誉海,你是太久没有看到我?」温馥桔瞪向高出自己十五公分的她,即变自己矮了一截,气势却没有输人。 「好啦,开玩笑的,我待会还要去校长室一趟,晚一点再好好跟你讲我这几个月在英国的日子?」 「好,待会见,我也差不多要去值勤了」温馥桔点头,放走依依不捨的褚誉海。 「学姐,她的眼睛好美,又高又帅,我刚刚真的以为她是男生」学妹说道。 「喔,对啊,她有一半的英国血统,遗传到蓝色眼睛又遗传到高挑身材,一百七十五公分喔!」温馥桔说道,像是推销自家產品一样,脸上的笑容更是毫不避违。 「哪你们…是那个吗?」学妹又问。天生的八卦性格让她不顾自身安全勇敢发问。 「那个?哪个?」温馥桔歪头,不解。 「就是那个…情侣」学妹有些害羞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吧?我跟褚誉海不可能啦,我们只是感情很好的好闺密而已啦,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喜欢她」温馥桔失笑。 「那她有喜欢你吗?」学妹问,正确来说,应该要这么说的:那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但她可没胆如此直接。 「喜欢我?不会啦,你真的想太多了,她就是那么热情,本来就是这样,不用多想啦,我知道她喜欢女生,但绝对不会是我,我不是她的菜」 「学姐,你说到褚誉海学姐的时候话变得很多呢」学妹心想,却没有说出口。 默默替那位学姐感到忧伤,好像都是如此的。 她看得出来,即便只有一眼。 短短几分鐘,褚誉海的眼眸流露出的情感毫无隐藏,那是浓烈且无惧的爱,也许她没有说,但眼神是绝对不会骗人的,相较之下,温馥桔虽然对她也怀有浓厚的情感,却有别于褚誉海,那是一种名为友情的心情,再多的爱也只能构成友情,不会產生其他化学变化了,或许这点,褚誉海早以察觉,一直看着温馥桔的她,明白自己机会渺茫,需要上天再多一点点的眷顾,可怎么也得不到天助。 站在温馥桔的角度,也许是这样的。永远看不出来那个人对自己的心意,又或者该这么说…已看出她对自己怀有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感情,可那是自己所无法承担的情感,所以即便早已看出一些端倪,也不愿拆穿,就怕毁了原有的平衡,站在友情和爱情的天秤两端,本就无法同时拥有。 这也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吧。 「学姐,加油」看着着装中的温馥桔,她在心里说着。 受伤的,不一定只会是爱上对方的那个人。 11 「新课本真多,一点也不易外」姜一耿喃喃。 「又多又厚,真烦」吴闵姍接话。 「看来我应该要调整打工的时间才行,万一这学期有棵木被挡掉就死定了」姜一耿思索着,也许比赛能改成三天一次?想着,这些日子身体不断受到伤害,旧伤尚未痊癒,新的伤口又出现,没有时间疗伤又得逼着自己站上擂台,有时候连呼吸都能感受到腹痛,没有专业的医生随时照料自己的身体,还是得小心微妙。 「姜一耿」吴闵姍唤道。 「嗯?怎么了?」 「可不可以教我读书的方法啊?」吴闵姍问道,「你这样常常翘课还能allpass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要说欧趴了,校排还能挤进前五十,你是嗑了什么药?」 「对啊,我也想知道」,「我也是」,「你要分享吗?」听见读书方法,座位週遭的同学纷纷转过头来,用期待的眼神望向姜一耿。 「就…不睡觉」姜一耿答道,听见自己的回答忍不住乾笑。她是真的牺牲掉睡眠时间才能换来现在的成绩。 「傻眼,那没听到的课怎么办?」吴闵姍又问。 「期时课本都写得蛮清楚的,而且我虽然翘课,但作业还是都有写啊!理科多练习就会了,至于文科嘛,其实我…」姜一耿停住,正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其实什么?别卖关子了啦,好东西就要跟好同学分享啊」一旁的同说道。 「其实我都靠感觉…哈哈」姜一耿说,「主要是国中有打好底子吧,单字背熟就没什么太大困难了,文法就靠感觉,念起来顺的就选了」 「太扯了吧」,「那你翘课都去哪里了啊?」,「对啊我从一年级就一直很好奇你到底都跑去哪里了」,「为什么你那么忙啊?」,「怎么躲过教官翘课的?」问题蜂拥而来,搞得姜一耿不知道该从何回答。 「姜、一、耿!外找!」听见坐在窗边的同学喊道。 外找?升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被喊到。 ---- 「蛤?所以你直接把她扛回家?不犯法吗?」吃饭时间,温馥桔和褚誉海坐在窗边,聊起褚誉海在英国的軼闻趣事。 「放着喝醉的美女在酒吧太危险了,不捡太对不起自己」褚誉海一语严肃,没有半分玩笑。 「你这前后文矛盾啊!那捡回家之后呢?」 「当然是吃掉啊」 「吃、吃掉...?怎么个吃法?」温馥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唉呦我亲爱的馥桔姐姐,这么想知道全过程?太害羞了吧」褚誉海一脸娇羞。 「......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被抓走」 「不用麻烦警察了啦,派个正妹女警,我直接跟她走」 「变态」 「我是」 「不要脸」 「不值钱」 「你...」话语未落,褚誉海便堵上她的唇,「你的唇还是比较柔软,真怀念」吻上了,舔了舔唇角,馀温残留。 「褚、褚誉海?你干嘛?」温馥桔摀住方才被攻得措不及防的唇。 「就想亲一下」那变态耸耸肩,一派自如。 「下一次要说一下啦,我都没有准备好欸,吓死」温馥桔又好气又好笑。 「馥...」,溢到喉头的话没有出口,如此平淡,自然不是好事,也就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了,褚誉海想着,改口到,「好啦」别开眼,她望向窗外,蓝色眼眸幽深,一别方才玩笑模样,若有所思。 温馥桔看在眼里,是没有打算说破。 「时间差不多了,我待会还要值勤,你午休时间别玩得太过火,万一秩序被扣分一定找你算帐喔!」温馥桔叮嘱。 「讲得我多爱玩一样」褚誉海失笑。 「可不是吗?好啦,我要走了,下午见」语毕,她便匆匆离去。 走得匆忙,以至于没有看见褚誉海受伤的神情,没有听见那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褚誉海,你疯了」她笑道。 怎么遇到温馥桔,就变了个人似的,过去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消散,专情二字不曾与自己沾上边,可如今,她却只看得见一个女孩的身影。 凭藉好看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别说追女孩,倒贴得人不在话下,可这怎么就踢到铁板,虽然自己还未向她明确的表白心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馥桔是不曾对她上心过。 「学姐?」校安的学妹在恍神中的温馥桔面前挥了挥手,「你还好吗?」一语担忧,值勤时间恍神...不,认识她这位学姐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出神。 「嗯,抱歉,你刚刚说什么?」回过神,温馥桔一语歉意。 「我说,这上面的名单全部登记到电脑里吗?」她指着违规本问道。 「登记今天的就好」温馥桔说,违规本上没有姜一耿的名字。 「好的」今天是开学日,校务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回教室了。 「二年五班的常客今天有来吗?」耐不住好奇,她问。 「二年五班的常客?学姐是在那个姜一耿吗?」学妹问,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 「对啊」不知道那傢伙今天有没有来学校。 「她今天意外的安分,经过的时候我有特地看她一下,睡得很沉」 「这样啊」温馥桔点了点头,昨天工作太累了吗? 「怎么了吗?」 「没事,你登记完检查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回教室了,下午还要搬书,别弄太晚,我先走囉,辛苦了」语毕,温馥桔离去。 三年级的课本早在暑期辅导时就领取完毕,当一二年级正在大搬书的时候,三年级虽说爽爽吹着冷气,但水深火热更适合形容此际。 「数学好难,太久没接受台湾教育,怎么那么恐怖...」下课前五分鐘,收了数学考卷,褚誉海忍不住吶吶。 「谁叫你要跑去英国,不过凭你的智商,现在认真还来得及」温馥桔答道,可不是吗?眼前这摊在椅子上饱受数卷摧残的女人,几个月前可是班排前三、校排前十的学霸。 「好懒」学霸伸伸懒腰,「你等一下要出去?」见温馥桔正收拾桌上杂物,问道。 「嗯」轻应了声,她没说要去哪里,就怕褚誉海跟上。 「如果刚好经过自动贩卖机的话,顺便帮我买一瓶冰水吧」她说,从口袋里掏出十五元。 「好」温馥桔接过钱,纳闷这女人怎么不问她要去哪里,平时应该最爱跟的。 鐘声恰巧响起,温馥桔步出教室。 「要去哪里啊...?这么不希望让我知道」看着心上人离去的背影,褚誉海心想。 ---- 「姜、一、耿!外找!」听见坐在窗边的同学喊道。 「该不会是仇家的人流进学校了吧...」抱着忐忑,更不想在学校闹事,推开门。 「姜一耿」温馥桔唤,眼底是藏不住的想念,可对方是没有察觉到。 「学姐?你怎么来了?」见着眼前的人,姜一耿着实受到惊吓。 「看你有没有乖乖来上课」她耸耸肩,「你的眼睛有点惨」 「喔...我跌倒」姜一耿别开眼,前天被对手猫一个,右眼瘀青不浅,看来今天要好好跟自家妹妹解释才行。 「少来,你最好是...呜...」话语未落,姜一耿即时摀住温馥桔的嘴,「学姐,我不小心跌倒了,不小心,嗯?」感受到一股不可思意的压迫感,温馥桔识相的点了点头。 「快打鐘了,学姐不回去吗?」放开手,她问。 「要回去了」转身之前,温馥桔仍然放不下心,拉住姜一耿的手,靠上耳畔低语,「别再翘课了,还有,保护好自己」她说。 「嗯,不会再翘课了」姜一耿几乎是下意识答道。 听见满意的答案,温馥桔松开手离开。 「一瓶冰水,为什么要花钱买水啊,真不懂」温馥桔回到教室前,不忘褚誉海心心念念的冰水,没有特别经过,而是特别绕了一大圈,「而且自动贩卖机还这么远,真是的,学校对三年级真不友善」忍不住抱怨几句,搬到三年级教室,不仅地理位置偏僻,离合作社和自动贩卖机也有一段距离。 温馥桔买了水,回到教室。 没有人发现,学校八卦社早已拍下二人的互动。 12 「好、热、啊!」背着塞满课本讲义和习作的书包,褚誉海忍不住呐吶。 「学校附近最近新开了一间冰店,你还没去吃过,不然我们一起去吃?那里的巧克力绵绵冰超~级无敌好吃的喔!」温馥桔说道,好久没有放学和褚誉海一起在外游荡了。 「好啊!神队友,走吧」听见关键字,褚誉海那双蓝色眼眸亮了几分。 「后门那边,走个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我们走吧」温馥桔莞尔,褚誉海还是一样,没有变。 「好想念台湾的水果和肉臊饭」她说,没有望向身旁的温馥桔。 更想念的,还是你。 「吃完冰之后来我家吃水果啊,我爸妈都很想你欸,常常问我:『褚誉海什么时候回来啊?回台湾要带回来给爸爸妈妈看知道吗?』超爱你的馁,真的是很有长辈缘」温馥桔笑道,是没有察觉身旁的女孩,心底的小心思。 「好啊,好久没有和阿姨一起煮菜了」褚誉海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离开台湾前,温家还特地去机场送别,以前常常和温母在厨房研究新菜色,和温父一起照顾小动物,学习一些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 「嘿嘿,太棒了,我和爸爸又有口福了!」她雀跃说道,蹦蹦跳跳的,就这样一路跳进冰店。 「褚誉海,你要吃什么?我跟你一起吃好不好?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温馥桔说着,望向身旁的女孩。 「都可以,我不挑,你决定就好」褚誉海道,看着眼前那充满活力的女孩,掩不住勾起的唇角。 「好!那老闆,我要一碗香蕉巧克力绵绵冰,要加棉花糖和巧克力饼乾!」 「好!一碗就好了吗?」老闆问。 「对,谢谢老闆」温馥桔点点头,将零钱递给老闆。 「给你,那碗冰的钱」坐定后,褚誉海拿出纸钞,她身上已经没有零钱了。 「不用啦,就当给你的回台礼」温馥桔摆摆手,觉得自家闺密太三八了。 「那就谢谢温金主囉」褚誉海莞尔,不多说什么。 多说,能和她共吃一碗冰,是最棒的礼物。 冰店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离学校很近,许多l高中的学生放学后都会聚集在这里吃冰,炎炎夏日,在学校一连串的连环轰炸过后,能来到这里吃上一碗冰,真的是莫大享受。 「那不是三年级的那个,褚誉海和校安的冰山美人温馥桔吗?」隔了两桌,二人听见l中的学妹正在讨论着自己。 「对欸,褚誉海回台湾了喔,好久没看到她们两个走在一起,那个画面不是普通的好看欸,果然美女在一起的画风就是不一样,总是特别养眼」 「温馥桔在笑欸!天啊,太难得了,好想拍下来」 「不要啦,小心被记过,冷静一点」 「讲八卦也太大声了吧,而且什么冰山美人啊?我哪里冰山?」温馥桔压低声音,对那个名词很不能接受。 「哈哈,你是啊,尤其是值勤的时候,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表情,方圆五公尺内的人都会被冰冻吧」褚誉海失笑。 不等温馥桔反应,老闆热情的声音从天而降,「来!帅哥美女,一碗香蕉巧克力绵绵冰!特别送你和男朋友一杯冬瓜茶,青春真好,要幸福喔!」老闆乐呵呵的说道。 「我们不...」欲说明自己和温馥桔的关係,温馥桔却不甚在意,「哇!谢谢老闆!」拿到免费的冬瓜茶,温馥桔更乐了。 「谢谢老闆」褚誉海也回以微笑,就这样吧,将错就错也好。 「你吃他们家的巧克力饼乾,超级好吃的啦」见着那一大碗冰,很快的忘记方才冰山美人的插曲。 「老闆刚刚说男朋友欸,她们两个真的在一起囉?」八卦二人组又开始谈论起。 「不知道欸,话说,你看到爆料公社的今天的头条新闻了吗?」 听到这里,褚誉海身体顿了一下,轻微的,没有被眼前的女孩发现。 「头条?你是说温馥桔和二年级的加九混混的那则吗?那个叫姜一耿的,长得也不错欸,但就是八加九,不知道她跟冰山美人怎么会认识」 「对啊,有点扯,两个画风差那么多的人,你有看照片吗?姜一耿还动手摀住温冰山的嘴巴欸,有够大胆,不知道是不是被威胁」 「有啊,温冰山后来不是拉住姜加九的手,不知道说了什么」 听到这里,温馥桔差点没将嘴里的冬瓜茶喷出来。 「傻眼」她说,拿出手机确认。 quot;校安美女和加九混混传出私情!quot;「这又是什么悚动的标题?」温馥桔白眼,随即看向一脸悠哉的褚誉海,「你看到了吗?学校爆料公社的头条新闻」一语不安。 「爆料公社的文章不用太认真」褚誉海淡淡道出,「赶快吃吧,冰都要融化了」 「嗯...」温馥桔轻应了声,甜甜的巧克力送进嘴里,味道却淡了几分。 「不用在意那些,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好,而我也只会相信你」褚誉海温柔说道,她没有多问,更不想知道,那位名为姜一耿的学妹是谁,她们又怎么会搅和在一起。 而这件事,另她最受伤的,是她透过爆料公社才得知此讯息,而非温馥桔亲口对她说。 「谢谢,果然还是你最好了」温馥桔重拾笑容。 这一次她没有捕捉到那蓝色的眼眸里,映着的忧伤。 ---- 「傻眼,什么标题,现在的媒体人都不能用字温和一点吗?这也太火爆」探望姜尹的路上,姜一耿看着手机,忍不住抱怨几声。 背着吉他,拿着手机看看自己印着瘀青的右眼,「我看起来真的像他们所说的八加九吗?嗯...也罢,谁叫我净做一些脱离正轨的事呢,待会还要跟姜尹好好解释这瘀青的由来才行」 「医生你好」走进病房,正好遇到姜尹的主治医师来巡房。 「嗨,今天怎么那么早?」医生问。 「姐姐!」姜尹见到自家姐姐,开心唤道。 「刚开学,学校比较早放学」姜一耿说,放下吉他。 「原来如此,你们两姐妹好好玩,我要去看看其他病人了」 「好,谢谢医生」姜一耿礼貌的点了头。 「谢谢医生」姜尹也道。 待医生走出病房,姜尹才开口,「姐姐,你的眼睛怎么受伤了?」 「这个啊,我今天体育课跌倒,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水泥啦,哈哈」姜一耿答的自然,为了身上的伤口,她已经忘记自己骗了姜尹多少回。 「真是的,姐姐你总是那么不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啦,不要一直跌倒」姜尹皱眉。 「好~我会小心的」姜一耿微笑,拿出吉他。 每一天的例行公事,对此她从不厌烦,不管再累再忙一定都会过来,如果可以,甚至想一直这样下去,希望永远不要改变。哪天不用到医院了,那...... 思及此,姜一耿更是不愿意深入思考。 13 「姜一耿、姜一耿!起来了!」黄董一语不耐。 「她死了吗?」 「还没啦,还在呼吸」 「要送医吗?」 「你要付钱吗?」 「喔,那算了」 「如果她死了怎么办?」 「黄董,我们先离开吧,问一她死了,我们嫌疑最大」 「嘖,姜一耿,你最好快点给我醒来」黄董将姜一耿的项鍊丢在她身边,便带着小弟离开休息室。 「姜...尹...」姜一耿耗尽仅存的力气,伸手,将项鍊紧握在手里。 『姐姐,这个戒指给你』 『这是什么?』 『妈妈以前给我的,说这个可以带来幸运,我也想把幸运分享给你,要好好保管喔!』 『不行啦,这是妈妈给你的,幸运要留在你身边』 『可是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姐姐,我不想要再失去家人了』 『不会的』姜一耿紧拥那小小的身驱,『姐姐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姐姐!」 「姜尹?」姜一耿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幻觉...也是,她不会出现在这里啊...」想着,姜一耿再次闔上双眼,沉沉入睡。 好痛。 嗶嗶嗶、嗶嗶嗶...... 「呜...嘶...痛...」尚未适应光线,姜一耿睁不开双眼。 疼痛感使她动弹不得,只得让手机闹铃继续响。 「别动,你伤得很严重」熟悉的嗓音,是董落樱。 「落樱姐...」 姜一耿很快明白,昨晚倒在地下格斗场内的休息室后,是董落樱救了她。 「今天别去学校了,你这个样子也去不了」董落樱说得自然,没有一丝情绪。 「不行」姜一耿试图撑起身体。 她已经答应温馥桔今后不再翘课。 「你不要动,乖乖躺好,否则只会让身体伤害更大」董落樱站在床边,看着虚弱的姜一耿。 「再不去学校,我会被当光光」姜一耿摸着项鍊上的戒指,思索着该如何偷偷逃跑。 「起来吧,我载你去学校」她听见董落樱如此说。 「落樱姐?」姜一耿愣然,没想到董落樱答应的如此快速。 「我硬把你压在这里,不会让你打消逃跑的念头,你肯定会绞尽脑汁设法逃跑,到时候对你的伤害反而更大,不如我直接载你去学校安全一些」说至此,董落樱轻轻叹了气,这孩子说到底还是太衝动。 「谢谢,麻烦了」又欠落樱姐多少人情,姜一耿已经算不出来。 「起得来吗?」董落樱伸出手。 「嗯」握住,撑起身体,「嘖」闷吭一声,睡了一觉,痛觉并没有因此消失。 「站得起来吗?」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董落樱不问,她不想去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此际眼前这脆弱的身影已经够折磨她了。 「可以,抱歉,落樱姐,又要麻烦你了」姜一耿语带歉意,满满的歉意。 「不用跟我客气」她淡淡说道,「我等你」她说,站在浴室外等待。 姜一耿走进浴室。 『我等你』 我等你,有更甚深层的意义吗...? 「这週先不要去了」董落樱说道。 「嗯...我再问问黄董」咬着牙刷,姜一耿说得含糊。 「你会玩坏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她语带怒气。 「我会慎重考虑」 姜一耿也明白,做这一行不会持久,她应该要去找更稳定的quot;打工quot;。 但金钱矇闭了自己的双眼,明知道这无疑是踏入了无底的深渊,却又无法脱身,不愿脱身。 她需要钱。 这是姜一耿为自己的愚蠢所设的藉口。 「谢谢落樱姐」下了跑车,姜一耿说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立刻打给我,小心一点,不要伤得更严重了」董落樱再三叮嘱。 「好,我会小心的,晚上见」她说,关上车门。 ---- 「早安」温馥桔走进教室,见褚誉海正在读书。 「早」没有抬头。 「真用功」 「当然,想快点追上你啊」 「等你呦」温馥桔莞尔,也拿起讲义,一起埋首书堆。 「温~馥~桔~」简纪家色瞇瞇的唤道。 「想干嘛?」见到这诡异行径...喔不,是正常发挥,温馥桔拉起黄色警戒。 「说!」她勾住她的白皙的脖颈,「你跟二年级那个姜一耿现在是什么关係?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听见这话题,旁边的禇誉海是无心念书了,盯着书本,却竖起耳朵。 「还能怎样?就单纯是朋友」温馥桔不以为意。 「朋友啊...」简纪家若有所思,心里的天秤正在崩塌,「我刚刚进校,看到她从一台跑车出来,看起来伤得很重,不知道是打架还是车祸,那种状况还来学校,在家修养比较合适吧,诶,馥桔,不去关心一下吗?」 温馥桔听至此,放下书本,急急忙忙离开教室。 「多嘴」褚誉海心想,那姜一耿究竟是何等何能。 「宝贝,想赢得美人归,要开始进攻了」简纪家淡淡说道。 「多嘴」这次,褚誉海开口。 简纪家浅笑,不以为意。 这下书是读不进去了,褚誉海索性闔上书本,趴上桌子闭目养神。 在她的印象中,温馥桔曾经交过一任男朋友,男朋友,货真价实的男性,国三的时候,为期三个月半,分手的理由似乎是对对方无感,但她不记得温馥桔何时曾对女生起了兴趣,若不是刻意隐瞒,就是尚未察觉。 过去在她明示暗示之下,温馥桔总是玩笑应对,这样的态度,使她下意识认定温馥桔就是个直女,可她终究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以至于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另外一种,也许她只是对quot;自己quot;没有兴趣罢了。 是她输了,思及此,她苦笑。 可游戏尚未结束,她还有机会不是吗?虽然穷追不捨不是她的作风,可她都还没告白呢!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她想。 「学弟,不好意思,可以帮我叫姜一耿吗?谢谢」二年五班教室门口,温馥桔随便抓了一位五班的学弟帮忙。 「喔…姜一耿还没来啊」学弟对于能和传说中的女神进距离说话感到又惊又喜。 「是吗…好,谢谢」失落转身,留学弟在身后犯花痴。 「奇怪,简纪家再怎么爱捉弄人都不可能拿这种来骗我,嗯…也许是她认错人了吧…」温馥桔心想,走下楼。 「黄董,对,我这週想请假,可以吗?伤口需要时间復原,现在应事上场也没有用」转角处,听见记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温馥桔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好,我知道了,很快就能回去」 「对了,请您别打电话告诉落樱姐,万一今后遇到相同的状况,留我一人自生自灭无所谓,请别牵扯到任何人」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彷彿身外之事,与自己无关。 温馥桔心脏狠狠抽,「姜一耿这小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话」她在心中咒骂,思考着待会要如何处置那狂妄的傢伙。 「好,谢谢黄董,我下週就回去,先这样,我要上课了」语毕,掛断电话,她听见长长一声叹息。 「姜一耿」温馥桔经过转角,唤道。 14 「学姐?!」姜一耿瞪大双眼,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学姐?三年级的大楼离这里有段距离,本该被隔离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我都听到了,谁是黄董?你为什么伤得那么严重?今天是谁载你来学校的?」温馥桔一鼓作气。 「学姐,快打鐘了」姜一耿别开眼,不愿正视眼前那个,为自己焦急的人。 对于这种情况,她总是无法应对。 「姜一耿!告诉我!」温馥桔几乎要留下泪水。 「抱歉…」她淡淡说了二字,绕过温馥桔,缓缓走上楼。 「为什么…要这样?」温馥桔拉住姜一耿的左手,听见自己乾哑的嗓音,虚弱的如平淡水波,还未传到姜一耿耳边,便消散无踪。 「该回教室了,学姐」她轻声道,抽回被拉住的手,缓缓走上楼,头也不回。 最后那声〝学姐〞更是重重打上温馥桔,另她难以呼吸。 不欢而散,她难掩失落走回教室,对上褚誉海那双极为好看的蓝色双眸,没有多说什么。 褚誉海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却也没有出声询问。 「现在不是时候」这是她的直觉,是她给自己的诺若,找得最合理的藉口。 此刻在多的关心,在她眼里都会显得多馀吧。 ---- 「姐姐,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有没有多穿一点啊?不可以感冒喔!」姜尹说道。 「有啊,当然,我要是感冒了就不能来看你了,当然要好好保护自己,放心吧」姜一耿温柔说道,轻抚自家妹妹的头。 季节来到寒冷的十二月,整个市区瀰漫着圣诞节的气氛,医院也不例外。 「姜尹妹妹,来,这是送你的礼物喔!」护士拿着兔子玩偶走进病房。 「哇!谢谢护士哥哥!好可爱!」姜尹拿着白色兔娃娃,又惊又喜。 「谢谢」姜一耿向护士鞠躬。 「不会啦,唉呀,一耿,别这样,这是小心意,姜尹开心最重要」护士摆摆手,希望姜一耿不要在意。 「真的,谢谢你们」 「小心意而已,你们好好玩,我要回去工作了」护士微笑说道。 「好,护士哥哥谢谢你,圣诞节快乐!」姜尹开心道。 「姜尹,你有想要什么礼物吗?」姜一耿问。 「嗯…我想要姊姊每天都来看我,然后不要再受伤了」姜尹认真道。 「哈哈,我每天都有来看你啊,我说的礼物是真的礼物,可以被你拿在手上或穿在身上的东西」姜一耿说道,巧妙的避开受伤的话题。 「可是我觉得我什么都有了」姜尹思考着,「我很幸福」 「对啊,姜尹很幸福」姜一耿莞尔,思索该买什么礼物给自家无慾无求的妹妹。 「那个戒指项鍊」姜尹只向姜一耿脖子上的项鍊,那是以前姜尹送给姐姐的礼物,后来姜一耿拿了条鍊子,将戒指戴在身上,除了上擂台外,不会将它拿下。 视为珍物。 「怎么了吗?」姜一耿问。 「要好好保管喔」 「那当然,绝对会保护好它的」姜一耿微笑,quot;绝对会保护好你的,姜尹quot;,,看了看錶,时间快到了,该去工作了。 要去增加新的伤痕。 「姐姐要回家写功课了,明天再来看你喔,晚安,爱你」姜一耿亲吻妹妹额头。 「对不起,受伤是必然的,但是为了你,要我受多少苦都值得」姜一耿心想,沉默的在心里道歉。 ---- 「伯父伯母!晚上好!我又来了!」走进温家,褚誉海热情向温父温母打招呼。 「誉海!你来了,来来来,快来吃水果」温母回以热情。 「誉海,今天又有什么新菜色了啊?伯父一整天都在期待你的五星级料理呢!」正在和医院里的狗狗玩,见着褚誉海,开心道。 「没问题,今天一样不会让伯父失望的」褚誉海自信道。 「爸妈,今天她要住在这里喔,一起读书」温馥桔说道。 「对齁,你们下个月就要考学测了,加油啦,你们那么优秀,第一志愿没问题的」温父笑道。 「不敢说、不敢说」褚誉海莞尔,回台湾后,她每天花很多时间读书,就为了追上知前落后的进度,更是为了学测成绩出来,能考上和身旁的女孩相同的学校。 「谦虚了谦虚了」温母说道,「今年圣诞节你们家会回英国吗?」 「我爸妈会回去,念在我即将大考,也就不强迫我要跟了」褚誉海耸耸肩,没有打算跟着父母一起回英国过年。 「那就在我们家过圣诞节吧,不然你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温父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伯父伯母」褚誉海一脸全胜的望向温馥桔。 「太棒了!我的英文就靠你啦~」温馥桔勾着褚誉海的手,兴奋道。 四人有说有笑,餐桌上更是欢乐,这是褚誉海喜欢到温馥桔家里噌饭的原因之一,她厌倦了家里总是冷冰冰的空气,羡慕温馥桔有个这样温暖又欢乐的家庭。 饭后,两人走进温馥桔房间,褚誉海是习惯了房内的摆设和味道,彷彿是自己的第二个家。 「我现去洗澡,帮我打电话给简纪家,跟她说她的国文课本放在我这里,忘记还给她,她现在应该很着急,谢啦」温馥桔将手机递给褚誉海,便匆匆跑进浴室。 「好」点了头,接过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锁。 温馥桔的手机里有褚誉海的指纹,褚誉海的手机里有温馥桔的指纹。 这样的定义为〝闺密〞。 思及此,褚誉海苦笑。 「简纪家手机号码几号啊…?」褚誉海吶吶,在搜寻人里打上〝简纪家〞三个字,又打了〝纪家〞二字,却没有查无联络人。 于是她只好慢慢滑所有联络人,是图寻找有可能是简纪家的号码。 「姜一耿…」还未找到简纪家,率先印入眼帘的却是这令她极度反感的名字。 极度反感。 知道自己是小心眼,知道这传说中的学妹并没有惹到自己,但她就视不能克制自己对她的產生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更别说,要她承认这种感觉的学名为〝吃醋〞。 「嘖」褚誉海继续向下滑,翻遍了所有联络人,终于找到最有可能的名字。 「幸好联络人不多,不过温馥桔,你也太懒了吧」褚誉海笑道,这简纪家在温馥桔的联络人里名为〝24〞这是她在班上的座号。 拨通号码,向简纪家说明情况,并遭到对方无情咒骂,再掛上话筒。 「这是…温馥桔的换洗衣物吗?」放下手机,瞥见床上摆着一套睡衣,粉红色的全套睡衣,褚誉海看也看不腻的。 「这笨蛋…竟然忘记把衣服拿进去…」褚誉海扶额。 拿出自己的手机,才想起自己还没和父母报备今晚会在朋友家过夜。 「嗯…传简讯好了」原本想拨电话,但又怕父母正在工作。 传了简讯,关上手机,拿出课本,「该读书了」 读书时过于专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褚誉海一直到这一刻才领悟的道里。 「在算数学喔?」身后冷不防的传来温馥桔的声音,伴随着沐浴乳的香气,半湿的发尾轻轻触碰到褚誉海的耳朵。 「对、对啊」褚誉海想装镇定也无法,这动作时在太令人害臊。 「现在吹头发会吵到你吗?要不要我去隔壁吹?」温馥桔问。 「不会…你在这里吹就可以了」褚誉海深呼吸,努力保持清醒,「你已经吵到我了…」她在心里想着。 吵到我心里的小小野兽了。 「好」温馥桔拿了吹风机,走到床边。 警报解除,褚誉海这才放松身体 「你也赶快去洗澡吧」温馥桔道,「啊对了,别转头,我…」 来不及了,别转头。 「抱、抱歉…」褚誉海羞红了脸,乖乖坐为原位。 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我好像讲太慢了」温馥桔失笑,「刚刚洗澡忘记把睡衣拿进去了啦」 「嗯…」褚誉海轻应了声,野兽又跑出来了。 「你还好吗?」见着褚誉海的异常,温馥桔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她总是忘记,自己和眼前这位名为〝闺密〞的友人,有一道无形的界线应该要遵守。 「没事啦,都是女生,我不介意的」温馥桔说道,希望褚誉海不要介意。 「哈哈,你不介意就好,那我去洗澡囉」褚誉海缓缓气氛,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白痴…真的事白痴…」打开冷水,褚誉海槌墙。 「又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身体…」想起自己在英国的那段日子,多少女生向她投怀送抱,全裸什么的压根儿没在怕,怎么如今看见温馥桔的身体,哪怕只有一秒,也足以让她浑身燥热。 「或许这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吧」她想。 冷水淋下,想冷醒自己,浇熄烧起的慾火。 冬天洗冷水澡,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万一伯父伯母发现我对他们的女儿怀有二心会有什么想法」褚誉海心想,「会很失望吧」 思及此,她失落的笑了,可她是低估自家伯父伯母的想法。 同一时间,主卧房内的温氏夫妇。 「老公,你想誉海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们家的馥桔啊?」关了灯的房间,温家夫妇躺在床上,温母问道。 「应该是吧,太明显了啦,这孩子,喜欢跟本藏不住」温父答道。 「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是觉得,如果我们家馥桔也喜欢誉海,那就喜欢啊,没关係的,两个女孩子又怎么样?而且现在台湾同志婚姻也合法化了啊,未来两个人都能得到婚姻的保障,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是啊,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好,但是…」 「但是,感觉像是誉海单方面喜欢馥桔,对吧?」温父猜中妻子心里话,接道。 「嗯,不知道我们家馥桔道底是不是女同志」 「是不是都没关係啦,日子照样得过,孩子只需要我们的支持就好」说至此,温父伸手牵住温母,「老婆,晚安」在妻子脸颊上落下一吻。 「晚安」温母微笑,闭上双眼。 是啊,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有何不可呢? 15 嗶!嗶!嗶!教官的哨子响起,坐在窗边的温馥桔皱眉,「好吵」她想,上课时间吹什么哨子。 「姜!一!耿!不准跑!给我回来!你要去哪里!给我回来!」听见教官的怒吼和许久没有接触到的姓名,温馥桔望向窗外,看见熟悉的背影,俐落的翻墙出校。 『别再翘课了,还有,保护好自己』。 『嗯,不会再翘课了』。 「翘课…不是答应我,不会再翘课了吗?」温馥桔低眸,两人的约定原来在姜一耿心里如此不值。 同样听见教官的咆哮,褚誉海望向窗边的温馥桔,心底五味杂陈。 ---- 「嘖,闪开!」骑着机车,姜一耿在路上狂飆。 十分鐘前,她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一耿,你在上课吗?请来医院一趟,姜尹状况很糟』电话那头,她听见医生担忧道。 二话不说,她拿着手机,翻墙出校。 很快的来到医院,她衝进病房,「姜尹!」见医生和所有护士都在,她跑向姜尹,「没事了,姐姐来了」跪在病床边,握紧妹妹的手,姜一耿努力勾起唇角。 「姐姐…你来早了,么没有乖乖在学校上课?」姜尹虚弱问道。 「今天放假啊」她摸摸妹妹的头,温柔道。 一旁年资较浅的护士已经落泪。 「姐姐」她轻声唤。 「嗯?我在」 「不要再去打架了」 「姜尹…」听见这句话,姜一耿愣住。 「我都知道的,期时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如果叫你不要再去,一定只会给你带来压力吧…姐姐,不用再为了赚钱…伤害自己了…」 「对不起…姜尹…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打架了…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好吗?」 「乖…姐姐,不要难过」姜尹微笑,「我一直都在,就算我到天上,变成星星了,也会和妈妈一起守护你的」,「我有妈妈,不会孤单」 「不要乱说、乱说,你还没跟我一起去跨年,不是一直想去跨年吗?以经十二月了,我准备好要带你去了啊…」 「姐姐」 「姜…」说不出话…姜一耿说不出话了。 「要带女朋友来给我认识喔」 「好…」姜一耿近乎气音,「我会…」 「姐姐,不可以哭」 「没有,没有哭」泪水在眼眶打转,尚未坠落。 「姐姐,谢谢你…带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姜尹说道,心律也随之停摆。 「不用客气…姜尹…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啊…」随着眼前小小生命的殞落,停留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随之坠落。 听着一旁宣告死亡的声音,几月几号?几点几分?她听不清楚。 什么也听不见。 「姜尹…再看看我好吗?笑一个给姐姐看啊…姜尹…」 妈妈过世,姜一耿未曾落下一滴泪水,一夕之间家庭变了调,她被迫扛起所有责任,未曾哭闹、不向命运低头,姜尹是她活在这世界上的证明,是她的唯一归属,在外受到多少委屈,只要看见妹妹的1个微笑,再多的不甘都能移平,可如今,唯一的依靠殞落了,她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她是如何回到家里,已经不记得了。 手里握着方才收拾病房时看见的遗书,姜一耿坐在床缘,颤抖着双手。 上面注音和国字交错的文字,怎么也无法相信,姜尹离开人世的事实。 〝姐姐,不要哭。 我已经去当天使,成为天上的1颗星星了,虽然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孤单,但是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守护你的。姐姐,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知道你为了我牺牲好多好多事,还为了赚钱偷偷去打架,其实我都知道,姐姐没有那么笨,怎么可能每天跌倒,后来我偷偷上网查,发现有一种赚钱的职业是专门打架的,以后不要再去的,好吗?这样我会担心,还有,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离开,不要办丧礼了,骨灰洒在海里吧,我好久没有游泳了,谢谢姐姐。最后,我想说,姐姐,我爱你。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连我这份,一起活下去,知道吗?乖,姜一耿最棒了!别怕,我一直都在。 爱你的姜尹〞 「笨蛋…」姜一耿微笑,放下遗书,步出家门。 「落樱姐,是我,姜一耿,这几天我临时有事,不能去驻唱,可以请假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有什么事?」董落樱纳闷,这为了钱能豁出性命的人,竟然会请假。 「今天想陪陪我妹,圣诞节快到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好,我知道了」董落樱点了头,「姜一耿」她唤。 「怎么了?」 「你感冒了吗?鼻音听起来有点重」 「喔,对啊,最近太冷了,不小心就中标,所以需要请几天架,没事的,不会影响到日后的表演」 「表演都是小事,不舒服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然我去照顾你也可以,需要时就打给我,知道吗?」语气是藏不住的心疼。 「知道,谢谢落樱姐」 「好啦,先这样,我要去谈生意了,保重」语毕,董落樱掛上电话。 姜一耿随即拨了另一通电话。 「黄董,是我」 ---- 「很在意吗?」褚誉海看着成天心不在焉的温馥桔。 「嗯」温馥桔轻应了声,「诶不对,什么在不在意?」 「不要傻了,我都看得出来,你在想那个叫姜一耿的学妹吧?」 「你也知道喔…」听见她的名字,温馥桔垂下眼眸。 「谁都看得出来你闷闷不乐,至于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变成这个样子,就不好说了」 「她已经两天没有来学校了」温馥桔说道,明明已经约定好不再翘课,问了八卦聚集者,简纪家,却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你不是有她的手机号码吗?」褚誉海说道,「上次你叫我打给简纪家的时候看到的,怎么不打给她问清楚?」 「嗯…」这样好吗?两人至上次在楼梯口吵架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了,这样突如其来的电话,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她想,可如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吧」温馥桔点了头,拿出手机。 「馥桔、誉海,吃水果囉」温母在房外喊道,「今天是圣诞节,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没问题的」 「好的,谢谢伯母」褚誉海走出房外,接过水果。 「不会啦,那我下楼囉,别读得太晚,晚安」 「伯母晚安」道了晚安,褚誉海走进房间,「有接通吗?」 「她关机了」温馥桔叹息。 「可能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吧,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吃一点水果,这个章节读完就可以睡觉了,嗯?」褚誉海柔声道。 「好」温馥桔点了头。 没有发觉褚誉海温柔里悲伤。 「对了,圣诞节快乐」褚誉海从书包里拿出一对手鍊。 「哇!是羽毛!而且还是对鍊!太浪漫了吧,好喜欢这个,谢谢你」温馥桔看见礼物,拥抱褚誉海,阴霾也散去不少。 「不客气」褚誉海微笑。 「我也有礼物要给你喔」温馥桔说道,从衣柜里拿出围巾,「你看,跟你的眼睛一样的顏色,很美吧」 「谢谢,我很喜欢」褚誉海莞尔。 「那先帮我戴上吧」温馥桔伸出左手,示意褚誉海将手练戴上。 「好」褚誉海双手有些颤抖。 「超美的啦,换我帮你戴吧,手伸出来」 「嗯」 「圣诞节快乐」、「圣诞节快乐」 16 「圣诞节快乐」姜一耿将手套放上床头,低语。 那是她为姜尹买的圣诞节礼物,再她过世前,为她买的。 「妈、姜尹,我出门了」她说,步出家门。 今天是圣诞节,市区熙来攘往的人潮,与铁着脸的姜一耿格格不入。 此际就像是宣告着姜一耿的存在只是多馀,她只想尽快逃离这快乐得令人窒息的〝天堂〞。 「merrychristmas!姜一耿」黄董上前热情招呼。 「我准备好了」姜一耿冷声道。 「没问题,就等你这句话」黄董笑道,「我们进来吧」 姜一耿准备收山,在这里的规则非常简单,和这里的拳王来一场生死决战,不论输赢,便可以收山离开。 听似容易。 「可别死了,这次就算死了也拿不到钱喔」黄董提醒,笑容是藏不住的变态。 姜一耿毫不在意,耸耸肩,站上擂台。 可别死了。 随即,感受到身体遭到剧烈撞击,「咳…」 一遍又一遍,完全没有机会反击,四周欢呼声不断,她吸不进空气。 这是她过去一年多来,时常上演的戏码。 不就是这样吗?擂台上强者生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姜一耿想起自己第一次站上这个擂台,被打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她没有天生的身材优势,只能靠不断训练,早晨在清冷的街上慢跑,训练肺活量,她没有别人的力量,那就加强自己的体能,至少在擂台尚能打得比别人久,消耗对手的体力,反败为胜的机率也就大幅提升,慢慢的掌握到生存法则,很快的便为黄董赚进不少钱,妹妹的医药费也不需要担忧。 是个非常好赚的职业,但无法长久。 学会了格斗技能,遇上仇家时也不至于被单方面的压着打,甚至能将对方打跑,这是她走进地下格斗场,获得的利益之一。 噹!噹!噹! 铃声响起。 「嘖,废物」她听见拳王唾弃。 「抬她下来吧」是黄董的声音。 「你看起来和上次一样糟糕,放心,这次我不会叫董落樱过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落下话,黄董离去。 「我很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姜一耿撑起身体,将剧痛拋诸脑后。 「不错,竟然还站得起来,你自己保重,我走了,啊,万一以后缺钱,随时欢迎你回来」黄董笑道,离开休息室。 离开地下格斗场,姜一耿总会绕小路,她不想经过闹区,满身伤痕只会招人耳语。 经过河畔,这里离闹区有段距离,人烟稀少,冷风吹来显得格外凄凉。 「呦,姜一耿,好久不见」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嗓。 「你谁?」转过身,姜一耿问,她对眼前的男人毫无印象。 「人家总说,父欠债,子还债,对吧?」男人走近姜一耿。 「架住她!」男人喊道。 接着身后突然有人双手架住姜一耿,「劝你不要动歪脑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男人勾起唇角。 一记重全直直的往姜一耿的横隔膜打。 「你爸爸是没有欠我钱啦,就是把我兄弟干掉了,你知道吗?被干掉了,死了!死了!」男人越说越激动,胡乱往姜一耿身上挥拳。 「喔?这是什么?」见着她脖子上的项鍊,男人伸手扯下。 「不准动那没戒指!把它还给我!放手!」姜一耿咆哮。 「很重要吗?」男人冷笑,将戒指往河里丢。 「干!」架住姜一耿的男人叫道,放开手,「喂!」 只见姜一耿跳进河里看傻了岸上的人。 「你为什么放手?」 「那女人踢我的命根子,我的天,这种角度也踢得到」 「刚刚就跟你说她是自由搏击的常客,不好惹,你活该」 「现在怎么办啦?她跳进去了诶」 「管她去死?我们走吧」 「喔」二人离开河畔,姜一耿仍在河里寻找戒指。 冬季本该乾涸的河水,但这条河是人工河,水量永远保持在一定的高度,水流缓慢。 「咳…找到了…」姜一耿旁上岸,手里紧握戒指。 大海捞针,这是幸运吧,她想。 「怎么会这么狼狈呢?」躺在河畔,仰望夜空。 四周都是光害,看不见一颗星星,夜幕降临得过于猖狂,相较于不远处的繁华,此际,就连跳动的心脏都显得多馀。 她只想安静的睡一觉。 微风吹拂,才开始感受到寒冷,「对了,今天是圣诞节,差不多该回家了」姜一耿撑起湿透了的身子,比落水前更吃力,衣物浸泡冰水变得更加沉重,动僵的四肢更是不听使唤。 「就当冰敷吧」姜一耿自嘲,反正多处瘀青,冰一下也是挺不错的? 回到社区大楼已然深夜,向管理员打了招呼,忽略那眼神投射出来的担忧。 「我一个人可以,只需要一个人,一个人...」姜一耿走进电梯,这个时段基本上不会有住户进出,所以应该不会吓到人。 她透过电梯里的全身镜望着自己湿透的身子和满是伤痕的脸庞,格斗场上印下的淡淡血痕,写满狼狈和賅人。 看着这样的自己,胃部一阵翻搅。 叮。 衝出电梯,跑进家门。 「咳、咳...」用了敲击胸腔,乾呕。 对了...今天完全没有进食,胃酸通过食道溢出,加剧不适感。 脱下上衣、长裤,裸着身子到厨房倒了杯冰开水引,饮尽,回到浴室,洗了冷水澡。 「有点冷...」走出浴室,姜一耿忍不住咕噥。 隔日一早,闹鐘尚未响起,姜一耿睁开双眼,一室黑暗,天还未明,摸黑找出放在床头的手机。 quot;老师,我是姜一耿,家人骤逝,这週需要要请丧假,回校后会出示证明,请准假,谢谢老师quot;迅速打完讯息,传送。 其实也不用请丧假,姜尹只希望自己能安静的离开,姜一耿心里清楚,自然不会强求。 请假,只为了让自己稍作休息,喘口气罢了。 quot;一通来自温馥桔的未接来电quot; 「只打了一通,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或是不小心按到?」她心想,关了手机,再次闔上双眼。 要是能就这么永远沉睡,那该有多好? 嗶嗶!嗶嗶!嗶...... 「呼...十点了...」姜一耿关掉闹鐘,离开温暖的床铺。 脑袋昏昏沉沉,不适感衝击全身。 好想吐。 缓缓走进浴室盥洗,镜子前的她眼袋很沉,明显睡眠不足,嘴唇泛白,眼球佈满血丝。 盥洗完毕后,搭了公车前往l市中央医院,办理姜尹的后续程序。 17 「一耿,你还好吗?看起来不太舒服」医生问。 「没事,昨晚睡得不太好」姜一耿回以微笑。 后续程序繁杂,直至夕阳染遍这座城市,手续才告一段落。 回到家中,脱下上衣,瘫软在床铺上,闭上双眼。 铃---铃--- 「门铃?!」姜一耿心藏一颤。 有多少年没有响过的门铃?有多少年没有客人上门? 仇家找上门了吗...? ---- 「死姜一耿,不接我电话又不来学校,好,很好,闹失踪很好玩吗?」温馥桔心想,手拿黑笔,用力戳着考卷。 「馥桔,你还好吗?」国文老师见状,上前关心。 「呃...没事,抱歉」温馥桔尷尬微笑。 「压力不用太大,放轻松」老师拍拍她的肩膀,继续巡视。 「姜一耿...你死定了」温馥桔咬牙。 一旁的褚誉海全看在眼里。 「还是很在意吗?」褚誉海问。 午饭时间,两人总会到校园较安静的地方午餐,温馥桔不喜欢过于吵杂的环境,尤其压抑的学测战士,一到休息时间总是格外疯狂。 「褚誉海」她唤,思索着该如何和眼前的人开口,「今天放学,我想...」 「我载你去吧」见她欲言又止,褚誉海说道,「我载你去,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给我,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即便对于拱手让人一事,褚誉海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此际,她只希望温馥桔能一解心上石,重新拾回笑容。 「谢谢」温馥桔轻声说道,拥抱褚誉海。 湛蓝色的双眸,幽深了几分。 「别着急,冷静点」褚誉海叮嘱,「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不知道她现在变得怎么样,如果觉得危险就立刻离开,随时都能打给我,知道吗?」 她不会伤害她的,不知道为什么,温馥桔非常确定,姜一耿绝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好,我会小心的,谢谢你」将安全帽递给她,「我上去了」 「再见」、「再见」 有些忐忑,温馥桔走进管理室。 「叔叔,不好意思」她唤,管理员正在吃饭。 「嘿,你好,请问有什么事?」管理员微笑,放下手中的便当。 「我是l高中的学生」她出示学生证,「我有一位朋友已经三天没有到校了,手机也没有接,我想去她家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 「温馥桔」管理员看了看她的学生证,接着将证件还给她,「你说的人是姜同学吗?」 「对,姜一耿」温馥桔点头。 「我也有点担心她,她住在c栋十九楼,电梯搭上去就看到了,进来吧,电梯需要磁卡,我帮你刷一下就能上去了」管理员说道,领着温馥桔进入社区。 外头的褚誉海见她成功进入,便骑车离开。 「真是懦弱」褚誉海嘲笑自己。 ---- 「要开门吗…?」站在原地,姜一耿犹豫。 万一真的是仇家找上门,此际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不,除了仇家外,不会有别人了。她想。 叮---叮---叮--- 门铃又响了。 「姜、一、耿!你在里面吗?」门外的人喊道。 「这声音…温馥桔…」姜一耿走上前,将背靠在门上。 「姜一耿…?」感受到眼前的门有动静,温馥桔问。 「学姐,你怎么会来?怎么知道我家?怎么进来的?」 「我…」温馥桔顿住,难道该告诉她,「我之前跟踪过你喔~」不好吧… 「唉…算了」见温馥桔迟迟没有回应,姜一耿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顿了顿,她又道,「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学姐,你回去吧」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温馥桔喊道,靠上门,「你不开门,我不会走」 「学姐,我不会让你进来的」姜一耿冷声。 「为什么?我已经道你家门口了,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进去?」 「我跟你,很熟吗?」 「姜…」听见这番言论,温馥桔愣然。 很熟吗?对啊,她们很熟吗?凭什么让她进去? 又或者,她为什么要追来这里?就为了一位仅有点头之交的学妹。浪费时间站在这里,她应该要回去了。 「回去吧,〝学姐〞」姜一耿刻意将最后的〝学姐〞二字加上重音。 沉默,温馥桔垂下原先放在门上的手。 就这样吗?她想,心里很受伤,对于方才对方的言论,但同时又有一股力量,一道声音告诉她,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 「姜一耿」温馥桔唤,「我跟家人吵架了,被逐出家门,现在无家可归」她听见自己如此说道,多么荒唐,连自己都不忍细听。 「所以…」话语未落,眼前紧闭的大门敞开。 「学姐,进来吧」姜一耿没有直视温馥桔。 「姜一…」她愣在原地。顿时说不出半个字。 「怎么了?」姜一耿不解,此际头痛欲裂,是没有多馀的时间思考,只想赶快结束这荒唐的闹剧,回到床上。 「你的衣服…」她看见方才拒她于千里之远的人,身穿黑色运动内衣和深蓝色长裤,顿时有些害羞。 嗯?害羞?思及此,温馥桔疑惑。 「再不进来我就要关门了」姜一耿无视她的疑惑。 「喔…嗯」温馥桔走进,「不好意思,打扰了」她说,脱下运动鞋,摆在姜一耿球鞋隔壁。 「我家没人,如果你家人气还没消可以住下没关係,但还是建议跟你家人报备一下,我家什么都没有,当自己家就好,桌上有钥匙,要出去就拿,我要去睡觉了」姜一耿一鼓作气,便往房间走去。 「你吃了吗?」温馥桔问道。 「没胃口」姜一耿没有回头,直直倒上床。 「要吃什么?我去买回来?」她问,环顾四周,摆设整齐,墙上掛着两个人的照片。 其中一位应该就是姜一耿的母亲,那另一位…是孩子。 孩子? 「难道…」温馥桔心脏一颤,是她的妹妹? 所以那天,她看见姜一耿急急忙忙翻墙出校,是因为接到妹妹病危的通知吗? 思及此,她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走近。 「姜一耿?」她敲了敲门。 没有回音。 索性转动门把,走进房间。 摆设简单,乾净整洁,书桌和书柜还有一个不大的衣柜,在这间房间,偌大的双人床铺,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见姜一耿綣缩在床边,拉紧棉被。 「你还好吗?」她走近,见姜一耿眉头深锁,脸色惨白。 没有回应。 「你发烧了!」摸着烧起来的额头,她惊呼。 「不要理我…」姜一耿低语。 这学姐怎么那么爱多管间事…? 「怎么可能不理你?」温馥桔皱眉,「你好好睡觉,我去买一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了,你等我一下」语毕,不等姜一耿拒绝,她快步离去。 听见大门上锁的声音,姜一耿便沉沉睡去。 『一耿,来~啊---』姜母说道,拿着白粥。 『不要,好烫』小小年纪,姜一耿摇头。 『不会,妈妈已经帮你把稀饭吹凉了,一耿乖,要吃东西才会长大』姜母耐心道。 『可是…不喜欢…』嘟着嘴,姜一耿小生咕噥。 『可是今天医生偷偷告诉妈妈,如果一耿不乖乖吃饭就要去打针喔!』 『打针?!』听见这骇人的宣言,姜一耿转过头,『我不要打针!』 『那就乖乖吃饭,嗯?』姜母莞尔。 『好吧…啊---』 『好吃吗?』 『好吃!』姜一耿展开笑容,『妈妈我还要,啊---』 「嗯…妈妈…」姜一耿翻身,从脑袋传来的沉重不减反增。 18 「姜一耿」温馥桔早已採购回来,在厨房折腾的半天,终于煮好一锅稀饭,「吃饭了」她说。 姜一耿没有理会她,沉睡中的她没有听见。 将方才从家里偷渡出来的冰枕小心翼翼的枕在姜一耿脑后,再拿出温度计确认体温。 嗶--- 「三十九点四…姜一耿,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为什么感冒这么严重还不去看医生?」 姜一耿感受到后脑输服的温度,她终于从睡梦中清醒,可仍然没有回答。 「你多久没有吃东西了?」她猜想,眼前这傢伙肯定一直没有进食。 「我不饿」这回,姜一耿终于回应。 「不行,你多久没有吃饭了?瘦成这样,你给我起来吃喔」温馥桔说道。 「没胃口」 「不管,我已经煮了,煮了就要吃」 「你煮的?」姜一耿转身,望向俯视自己的学姐。 「对」温馥桔点头。 姜一耿拉开棉被,冰冷的温度使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衣服」温馥桔将外头的衣服递给她,「我帮你拿近来了,穿上吧」 「谢谢」接过衣服,姜一耿穿上,「我要吃」她说。 没有问对方煮了什么。 「小心烫」温馥桔将稀饭递给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台湾人生病的时候好像都喜欢吃稀饭,所以我就煮了稀饭」温馥桔说道。 「嗯,谢谢」轻应了声,姜一耿没打算多说什么。 「姜一耿,你…」欲言又止,却被对方打断话语,「我还要」姜一耿递出空碗,吃得一乾二净。 「喔,好」接过空碗,温馥桔走回厨房。 「七点了…」看了眼手錶,自己多久没有吃饭? 「算了,不重要」靠上床头,闭目养神。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烧成这样还不看医生」回到房间,温馥桔说。 「不用」姜一耿坚决,继续享用晚餐。 「好吃?」温馥桔问。 「好吃」姜一耿点头。 很快的又解决了一碗。 多久没有人为自己下厨,她已经不记得了。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温馥桔忍不住问道,虽然不久前这个家的主人已经告诉过她答案了,可她多希望那不过是自己幻听,那不是真的。 「有时候还有一个人,但他消失好几个月了,不知道死了没」姜一耿耸耸肩,蛮不在乎,「我猜…」话语未落,外头传出剧烈碰撞声。 「姜一耿!你给我出来!」是姜父的声音。 「是谁?!」温馥桔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吓着。 「竟然还活着…」姜一耿扶额,伸手拿出藏在床下的长棍,「躲进去,不要出声」姜一耿轻声道,示意温馥桔鑽进被窝,「放心,他不会进来」语毕,她离开房间。 听见房门关上,温馥桔躲在棉被里,打气都不敢喘,仔细听外头的声响。 「姜一耿,钱呢?」姜父开口就要钱。 「我没钱」姜一耿耸耸肩,「请你离开」握紧手中的长棍,她冷声道。 「很好啊,你这个不孝女,现在想打爸爸了?」 「这是防身」 「你把钱拿出来,我就不会动你」 「我说了,没有钱」这闹剧,姜一耿是习惯了,可如今家里多了一个人,且身体状况不佳,让她有些担忧。 「少骗了,给拎北拿来」情绪失控,姜父拿出水果刀,刺向姜一耿。 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多亏腰际传来的撕裂感。 姜一耿反应不及,闪过正面攻击,却躲不掉来得太快的第二波进攻。 长棍挥向姜父,可她是下意识的闪过爸爸,「不离开我就报警了」拿出手机,这招屡试不爽,可她也最讨厌这样威胁父亲。 毕竟还是父亲啊…即便自己已被伤得体无完肤。 身心俱疲。 「你敢…?」姜父瞪大双眼。 「可以试试看?」姜一耿微笑,打开通讯输入号码,三个字,不简单吗? 「嘖,给拎北记住」姜父见状,落下话,离开。 是啊,输入三个键多么简单,可要她按下拨通键… 她不确定,就连方才的情况,万一父亲没有被自己的下马威吓跑,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按下通话键。 「嘖…」姜一耿走回房间,「抱歉,我不知道那个人会回来,学姐,没事了,人已经走了」她说,把长棍放回原位,弯下腰的动作撕裂到腰部的伤口,「嘶…」倒吸一口气,有点…痛。 「那个人是…」原本想询问,但还是打消了念头,鑽出棉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染红了的上衣和裤子,「天啊,你受伤了!」温馥桔再次惊呼,「医药箱,你们家有医药箱吗?」 「不用管我…」姜一耿无力道,「伤口自然会好」抽了几张卫生纸,按住伤口。 发现血流不止,索性将衣服裤子脱了,「嘖,衣服难洗」不住滴咕。 「干嘛脱衣服?会感冒…啊不对已经感冒了,会烧得更严重啦!」温馥桔见状,下意识拉开自己外套拉鍊,将眼前的学妹拥入怀中。 「学姐…」这般神展开,姜一耿微愣,「你在…做什么?」 「我在…」发现自己失态,温馥桔弹开,「我、我…」对啊,我方才在做什么?她想,自己完全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身体自然反应的动作。 「不对,先不说这个了,你的身体还很烫啊,坐好」温馥桔很快的重整思绪,搭上对方双肩,将姜一耿强压上床,「你,躺好」她说,「医药箱在哪里?」 「…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姜一耿语气有些无奈。 温馥桔拿了医药箱,「转过去,露出伤口,我先帮你处理」 「不用,我自己来」姜一耿伸手,想拿走医药箱。 「你给我躺好,这个角度你一个人最好是处理得到」 「我…」对,方才闪过了第一刀,却没有闪过从背后砍回来的攻击。 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姜一耿只得妥协,将用卫生纸压住伤口的手移开,背对温馥桔。 「竟然捨得做这种事…」她听见身后的人低语。 姜一耿没有出声。 温馥桔动作轻柔,深怕弄碎眼前的易碎品般,姜一耿壁上双眼,要水洒上伤口的刺激感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不适。 「你很习惯受伤?」温馥桔开口,并非问句。 「这是必然」姜一耿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受伤是必然,打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负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人会救她。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不想拖谁和她捲入这淌混水。 「你没有必要对自己这般苛刻,对自己好一点吧,你已经累了」温馥桔柔声,做最后的包扎动作。 「没有」包扎完毕,姜一耿没有转身。 『姐姐,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总是那么严格』 「我看见墙上的照片,你母亲很美」 「嗯」 「你妹妹也是,能遇见像你这样的姐姐,很幸福」 这次,姜一耿没有出声。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没有关係的,我在,我会陪着你」 「没有难过」姜一耿答道,可颤抖的身躯已经出卖她。 安静啜泣。 绕到床的另一侧,温馥桔鑽进被窝,紧拥眼前脆弱不堪的孩子。 她究竟受到多少折磨,温馥桔不清楚,她只知道,那过程一定很痛、很痛。 若是她可能无法好好的走到这一步,这样的活着,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思及此,她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辛苦了」她说。 当泪水流乾,姜一耿已然睡去。 温馥桔悄悄的离开床铺,到外头客厅,「爸,我今天在同学家读书,就不回去了」电话那头有狗狗的低鸣声。 「我知道了,加油,别读太晚」温父说道。 「好的,爸爸再见」她说,掛断,接着又拨了第二通电话。 19 「馥桔,还好吗?」褚誉海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没事,跟你报平安」顿了顿,她道,「誉海,谢谢你」 「不用谢,没事就好,她呢?」 「发烧,我会留下来照顾她」 「好,别累坏自己了」褚誉海听见自己如此说道,平淡无波的语气。 「好,晚安?」 「嗯,晚安」褚誉海率先掛断电话。 「嗯…先洗个澡,然后就去读书吧」温馥桔想着,今天从家里偷渡冰枕时,不忘替自己准备换洗衣物,她早有住一晚以便好好照顾姜一耿的打算。 「为什么你要那么倔强?」看着床上的姜一耿,温馥桔很是不解。 而我又为什么,会对你有股莫名的执着? 那种感觉是油然而生的,是下意识的,是找不着理由的。 那晚,她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安稳入睡,即便自己身在陌生的环境,即便自己和身旁的学妹没有太过密集的接触,却仍感受到心安。 因为是姜一耿。 那日过后,姜一耿不再拒绝温馥桔的温柔,跨年夜,温馥桔和褚誉海窝在温家埋首苦读,而姜一耿则是在hot-bar驻唱到天明,迎接崭新的一年。 时光推移的迅速,很快的,学测战士面临最终决战,全台的高三生陷入深海火热之中。 姜一耿甚至跑到考场,为温馥结加油打气,这让她的心更加安定。 ---- 二月底,学校的高三生们面对现实的时刻来临,看见成绩,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准备开香檳庆祝,准备收集所有书本拿去贩卖,有的,重新拾起书本,成为指考战士。 「我的天,太扯了,你竟然跟我同分!」拿着成绩单,温馥桔叫道。 「偷偷跟你说」褚誉海勾起唇角,温馥桔将耳畔贴近,「其实我有偷看你的答案,所以才会同分」她说。 「偷…最好是啦」温馥桔敲了褚誉海脑袋,「我和你根本就不同考场,你是要怎么偷看我的考卷?」 「没有听过心有灵犀吗?我就是透过心电感应得知你的答案啊」褚誉海严肃道,还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好害羞」温馥桔她失笑。 「是该害羞,能和像我这样的天菜心电感应要心存感激」褚誉海挺起胸膛。 「真的是完全没在害臊的诶」温馥桔也没在客气,毫不犹豫的贴了对方脸颊。 「痛、痛、痛」褚誉海又叫又笑。 画面好不甜蜜,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误以为二人是哪里来的小情侣呢。 误以为。 有时候,连褚誉海都要陷入这样的自欺欺人中无法自拔了。 她不知道自己将会喜欢眼前的女还多久,深知现在的喜欢不会持续到永远,也知道自己的机会微乎其微,可她总是无法说服自己,无法说服自己放弃接近她的机会,看见她和姜一耿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仍会隐隐作痛,总是独自嚥下那口气。 是自己过于懦弱,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又该要求现实改变些什么? 虽然自己的喜欢早已满到溢出,但只要不说破,两人的关係就能保持原有的模样,万一说破,她不能保证二人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就此出现一道永远也攻不破的城墙,对于无法准确预测的事,褚誉海从来不敢妄下决定,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友情开玩笑。 告白需要勇气,然而,决定放弃告白,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此际,她能做的,不过是安静的待在她的身旁,静待这份喜欢悄然离去的那天。 她相信,命运不会捉弄自己太久。 ---- 「你看起来真的好很多」董落樱为自己倒了杯伏特加。 「收山后身体适应的挺快?」随着吉他伴奏飘扬,姜一耿略带戏謔的口吻有些感伤。 少了凄凉,独留感伤。 时间过得飞快,算一算,时间也来到五月底。 「废话」董落樱失笑,「谁会习惯三天两头挨揍的生活?」话语中藏不住是苦涩。 有的时候,董落樱都弄不清楚了。 自己所感受到的心酸,究竟是因为受到伤害的人是姜一耿?还是...只为她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故事? 「不知道,或许有?」耸耸肩,姜一耿笑道,几个月前,她是挺习惯挨揍的日子,为了钱,有何不可?她是这么想的。 直到姜尹离去,她便没有非要靠这样的日子赚钱的必要了。 「想多了」董落樱啜饮黄汤,身体还有些凉,「之前赚的应该还有剩吧?不用那么卖命了?」 想起几个月前,姜一耿淡默道出妹妹姜尹的死讯。 那眼神写满绝望,董落樱害怕她会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甚至提出暂时同居的想法,但被驳回了。 『落樱姐,我不能老是被你照顾,请相信我能靠自己』 靠自己走过。 这是姜一耿拒绝的理由。 当下董落樱无语反驳,她当然知道这孩子能靠自己,要说她有私心也是,不捨得也是。 她很清楚这样的感觉,这样的痛觉,董落樱也曾被家庭背弃。 那晚母亲痛苦哀求,求父亲留下,求董落樱离开。 『董落樱,你不过是这个家的拖油瓶!』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会把你生下...』 『我走,你会比较快乐』 离开前,她落下的最后一句话。 也要十年了呢。 只是她不想以「过来人」的身分站在姜一耿身边,这对倔强的她无疑是一种屈辱。 「落樱姐」姜一耿唤,将董落樱思续拉回。 「嗯?」 「我升上三年级后,想改成每週一、三、五和六驻唱,表演结束后兼任服务生」 「也是,该好好准备学测了」点了头,董落樱将杯里的黄汤饮尽,又问,「你有想过毕业后...要做什么吗?读什么学校,什么科系,从事什么工作?」顿了顿,为自己再倒了一杯伏特加,「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不是太好的地方,若有能力,我也希望你能自由飞翔」 「那你呢?」姜一耿反问。 董落樱绝对有能力从事更好...或者说,更「安全」的工作。 「我喜欢我的工作」她说,轻摇酒杯,「逗逗客人也不错?」 「是吗」 也许这就是董落樱所追求的自由吧,姜一耿心想。 自己之所以身在此,又或是过去在地下搏击场的日子,只为了生存,身不由己,仔细思考,其实她也不讨厌酒吧的环境,董落樱管理得好,虽说人多事杂,可药品倒是鲜少遇到。 对于客人携带违禁品一事,董落樱是绝不从宽,一律依法行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转过身,修长手指轻抵姜一耿下顎,「你想做什么?」 姜一耿轻起唇齿。 「我想活下去」 20 「褚誉海,快点快点,车来了!」温馥桔身上背着大大的旅行包,又带了能装进一个成人的巨大行李箱,笨重的跑进车箱。 「我帮你拿一些吧...」褚誉海失笑,相较之下,她是一身轻。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东西可以那么少?」坐定位置,温馥桔抹去汗水。 「大包小包,到底都装了什么?」褚誉海失笑,从背包里拿出温馥桔思念已久的总匯三明治,特大份的那种。 「哇!三明治!」温馥桔叫道,拆开纸袋大快朵颐,「你的包包里怎么还装得下早餐?」对此,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由衷佩服身旁的少女。 「紧张吗?」褚誉海问道,是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有一点,希望同学和室友都很好相处,你呢?」 「还好,没什么想法」耸耸肩,她只希望四年能安静的结束。 「我觉得…」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温馥桔仔细端详褚誉海的侧顏。 「觉得…?」发现身旁的人有些不对劲,她转头问道。 「以你这张太好看的脸,由其是你的蓝色眼睛,应该会瞬间成为系上焦点吧,就跟高中的时候一样,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不算,光是我们两个的緋闻就佔了多少八卦版面,上了大学应该也会如此」温馥桔一脸篤定。 「可能是高中生都没见过世面」褚誉海不以为意,八卦版从来不是事实,无须上心,「倒是你,冰山美人的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想延续吗?」 「不要吧…」听见这称号,温馥桔忍不住扶额,「冰山听起来就很难亲近」顿了顿,她语气变得严肃,「你也觉得我很难亲近吗?」 「嗯…我想想」褚誉海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思绪来到三年前的夏天。 褚誉海国中二年级才从英国搬来台湾,初到这片土地,人生地不熟,水土不符、英国和台湾的教育制度更是大相逕庭,父母因为工作,鲜少有时间能陪伴她。 文化衝击、语文不通…总总情况让褚誉海那段时间过得特别孤单,说中文时还有一股英国腔,加上那双蓝色的眼睛还有棕色的头发,因此,班上的同学开始把她当作异类。 『你的眼睛好美』开学第一天,第一位来找她搭话的人用真诚的眼神如此说道,『你好,我叫温馥桔』 只需要一眼,那一瞬间,望进那双清澈的眼眸。 望进了,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一刻起,温馥桔的一顰一笑都牵动着褚誉海的心跳。开心、难过、快乐、悲伤……温馥桔拥有遗个幸福且温暖的家庭,拥有这般美好的家人,孕育出这样温柔的温馥桔,褚誉海看着,偷偷在心中刻画下自己未来的梦想蓝图,偷偷的、偷偷的留下一个专属于温馥桔的位置。 『英国帅t午休时段幽会校安美人,我的天,这标题有点好笑』温馥桔看着手机上的校园八卦板,笑道。 这是褚誉海和温馥桔的第一则緋闻。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緋闻也越积越多,越写越耸动,二人交往的传闻不脛而走。 『大家都已为我们两个在交往诶』温馥桔说道,漫不经心。 『你会排斥吗?』褚誉海问。 她没有将话语道尽,你会排斥吗?与我交往。 她可没有那样的勇气。 表现得满不在乎,运球、上篮。 忽略心跳的强烈撞击。 『不会啊』耸耸肩,温馥桔自然道,『又没差,我知道我们是闺密就好了,八卦板写什么不用在意啦,九成九都是假消息』她说,说得无心,说得无意。 没有听见那人心跳嘎然停止的声音。 〝框〞篮球弹出框外。 褚誉海没有将球拾回。 『褚誉海?』温馥桔上前,在入定的她面前挥了挥手,「睡着囉?」 『没事,头有点晕,我去喝口水』褚誉海说,急急忙忙离开球场。 人生,一张单程票。 走了,过了,来不及思考也不留时间后悔。 于是,人们总会在每一个停留的站牌索取,用等值的情感作为票价,带着适合的旅人,往下一站出发,一同前向下一个旅程。 然而,偶尔、偶尔会有那么个意外,或人或事,那是我们所珍爱,掏心掏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触及,又或许只是站在一旁,就这样看着,静静享受那平衡。 沉默着。 此际,褚誉海便是那样沉默着。 沉默。她不想破坏这样的寧静,她想带着温馥桔继续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人生。 绝不甘于过客身分。 『今天老师要我们写的小小短文,你写了吗?』温馥桔用笔敲着脑袋,坐在书桌前已经十五分鐘,却仍无从下笔,她忍不住抱怨道,『都已经高中了,这题目为免也太幼稚?』左手拿着电话,叹息。 那天,国文老师出了一份作业,小小作文,题目是〝十年后的我〞 『当然写好了啊』褚誉海说道,她喜欢温馥桔有是没事便会打一通电话给她的习惯,喜欢入夜之后,和她聊天聊到睡着的时光。 『救救我…我都要想破头了都还挤不出半个字』 『好啦』褚誉海微笑,被依靠的感觉会上癮,『等等我,待会打完传过去,你看一下』她说。 褚誉海用最快的速度,在脑中拼凑一幅美好的画面。 那是她幻想已久的未来蓝图,有她,有她。 『好了,你看一下』她说,感受到心脏就快要撞断肋骨似的。 沉不住气,她在文中险露出太多私慾。 夜幕降临,人总会变得比白昼时来得疯狂。 『我看到了』温馥桔点开聊天室,『我今年二十六岁了,心血来潮想写篇短文在我高中时的作文簿里,翻开这本集结了高中时期各种天真浪漫的想像,十年前的总总歷歷在目,彷彿仍是那时带着稚气脸庞的我。昨日久违的开了同学会,招集大家的褚誉海竟然迟到,害着搭便车的我也跟着迟到,到了现场,大家的杀气显而易见。打闹一翻后小酌,便开始抱怨自家老闆的总总恶行。十年了,很多朋友时现了当初的梦想,我也不例外。现在的我,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成为一名兽医。并且和褚誉海同居,我喜欢和她一起去世界各地旅行,看见不同的人文风情,也开始思考,人生下来的意义何在?后来,褚誉海告诉我:人生来都是有意义的,你此刻坐在这里就是我所追求的意义』 『你为什么…要念出来?』褚誉海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为什么不念?你写得好真实喔,可是怎么感觉还没有结束?』 『当然没有结束,因为我根本不是照着题目写啊』褚誉海心想,却没有说出口。 『你觉得怎么样?看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这个嘛…我觉得,看起来很像告白文诶,由其是最后一句〝你此刻坐在这里就是我所追求的意义〞根本就是告白啊,这个写上去会不会被老师退件?』温馥桔思索着。 『才没有要你写上去…』褚誉海扶额,如此明显了,怎么这木头却完全没有察觉? 『诶,褚誉海』 『我刚刚睡着了啦,随便乱写的,你再给我几分鐘,我重新…』话语未落,温馥桔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她问,语气平静。 『我…』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褚誉海愣然,完全无法推测温馥桔的情绪。 『哈哈,开玩笑的啦,我刚刚想太多了,没事,多亏有你给我的那些资讯,我现在已经有想法了,谢啦,神队友』温馥桔说道。 『嗯…有想法就好,你认真写,我有点累了,先这样,明天见?』褚誉海松了一口气,方才情绪紧绷,以为这次真的要结束了。 『好,明天见』 躺上床,褚誉海心跳尚未平復,方才过于衝动,没有留给自己退路,要不是温馥桔贴心的替自己圆场,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不禁打了个冷颤,温馥桔她…是在替自己找台阶下吗? 没有准备好的告白,褚誉海心想,对方也不希望两人的关係为了这点莽撞而变得尷尬吧。 后来,褚誉海是学乖了,二人的关係仍保持原样,即便自己暂时飞离台湾,感情不曾消减。 21 「褚誉海?你是睡着囉?」温馥桔戳了戳她的脸颊,「想到了没啦?我真得很冰吗?」 「喔…看人吧」褚誉海回过神,「之前不是讨论过这题了吗?要排名的话,你冰冷的程度大概是,值勤、大于陌生人、大于普通同学、大于朋友、大于好朋友、大于褚誉海」她认真分析。 「这哪来的不等式?」温馥桔又好气又好笑。 「褚氏计算法则」褚誉海勾起唇角。 「你不知道只有在我面前,你才会展露出幼稚的一面吗?要是被你的小迷妹小迷弟看到,可能会幻想破灭吧」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了,你说是吧?嗯?」一股威压袭来,让褚誉海打了个冷颤。 「冷气有点强」她说。 「你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听懂褚誉海话中有话,温馥桔冷声。 「对了」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冒出一抹身影,「你跟姜一耿现在怎么样了?」 「她喔,就那样啊,现在要开始拚学测了,怎么了吗?」 「你喜欢她吗?」冷不防,她开口。 「我…?」温馥桔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褚誉海出于口中。 这次,她是铁了心赌一把。 做不成情人,至少要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友人。 「我一直看着你」她说,「也从你眼睛里看见姜一耿」 为此,着实不懂,天差地别的二人怎么会搭上线?而身旁这样洁白乖巧的女孩,又怎么会上了心? 「你怎么定义〝喜欢〞这两个字?」 想起今早即将趋车前往c市,在路口处遇上她。 『学姐』姜一耿唤。 『你怎么会在这?』见着她,温馥桔心底暖了几分,即将远行的不安也稍稍抚平。 『就像你老是在我料想不到的时机出现一样』姜一耿莞尔,『你今天要去c市了,不是吗?就想来跟你说再见』 『你会想我吗?』她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姜一耿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我会去找你』她说。 『姜一耿?』从没想过,会是如此反应。 『学姐』,深呼吸,她说,『我要追你』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火车站,忘记后来姜一耿又叮嚀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告白后,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直到看见褚誉海才找回灵魂。 当然,她并没有把早晨的插曲告诉褚誉海。 「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不是吗?」褚誉海回答,「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告诉我,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像是演练过无数次,她心底平静无波,「和你对我的喜欢,不一样」 「谢谢你喜欢我」温馥桔回答,过去她总是逃避,害怕哪天褚誉海会道出对她的喜欢可此际,真的听见了,她却没有任何不安。 她知道,即便把这份感情放出来,也不会影响到两人之间建立起来的情谊。 这一次,谁也不能懦弱。 「啊,终于说出口了,我闷好久喔,说完真的轻松很多」褚誉海半开玩笑的口吻,伸伸懒腰。 「没想到你竟然可以藏那么久,要是我早就告白了」温馥桔打趣道。 「会怕嘛,诶,告白很恐怖,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天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你刚刚把勇气用完了吗?」 「没有,还要留一点给未来的女孩啊」褚誉海笑道。 「是齁,你有对象一定要给姐姐我看看,好好帮你鉴定鉴定才行」 「这样我会不会永远都交不到女朋友啊?」 「不会啊,怎么会?」 「你的眼光那么高,连我这样的天菜都看不上了」褚誉海勾起唇角,忽略姜一耿的存在。 没有说出口的是,哪里找得到比你更好的人呢?她想。 「是~是~我的闺密,祝你找到真命天女」温馥桔打从心底送上祝福。 「还有很多时间,我先睡一下,看能不能梦见我的真命天女」褚誉海看了看手錶,闭上双眼。 温馥桔拿出手机,滑着社群网站消磨时间,她压根儿无心睡眠。 〝呦!学姐〞收到一则陌生讯息。 点开,看见讯息栏上显示「姜一耿透过电话号码加您好友」的通知。 「透过电话号码…这小子,我们交换号码都多久了,现在才加我,会不会有点慢?」温馥桔在心里碎念,但嘴角仍忍不住上扬了几度。 〝你是全校第一个拥有我的line的人喔!是不是开心啊?〞这姜一耿,是中邪吗? 温馥桔心想着,这几个月她着实改变不少,她知道姜一耿收山了,出席率变得正常,学业成绩更是突飞猛进,起初,还很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姜尹的离去而变得消极,可没想到,会是枉好的方向发展。 对此温馥桔感到欣慰。 〝还好耶〞温馥桔传。 〝蛤,太伤心了吧〞 〝你是有没有那么间?〞 〝现在放暑假啊,我待会就要去上班了〞 〝很棒,认真点,要记得读书〞 〝学姐〞 〝怎么了?〞 〝我说要追你是认真的喔〞 温馥桔愣然,整理完思绪,回覆。 〝认真读书,姐姐等你〞 22 「落樱姐,我做到今天,下次回来上班就是学测结束后了」收拾好书包,姜一耿说道。 「好,认真读书」董落樱回以微笑。 姜尹过世后,她明显感受到身边这个女孩的转变,变得不再压抑。 她也在这段时间,慢慢釐清了自己对她的情感。 或许就如同姜一耿所说的,对于她,不过是看见自己过去的身影,想要拥抱过去的自己,给从前那个满身疮痍的自己一个拥抱,那不是喜欢,只是遗憾。 董落樱想,是她太纠结于过往,才会陷入这种幻觉中仍不自知,甚至需要透过姜一耿才能看清自己。 整理完思绪,想想也无妨,至少这一次,是在两败俱伤以前,拿捏好日后的分寸,这一次,不会为未来新增遗憾,对此,董落樱由衷感到幸运。 光阴似箭,不是没有其道理,即便终日埋首于说堆中,仍能清楚听见时间流逝的声响。 「呼,真舒服」走出考场,姜一耿伸了个懒腰。 「恭喜,脱离苦海」熟悉的嗓音响起。 「学姐!」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加上大考结束的狂喜,姜一耿跑上前,想给对方一个久违的拥抱。 「好久不见」没想到,是温馥桔早了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我好想你」姜一耿说道。 「谁叫你要把自己关在家里,还不准我去找你」 「因为要认真读书啊,你在旁边要怎么认真?」姜一耿失笑,「话说,你怎么会来?」 「来找你啊,今天考完,不好好放松一下吗?」温馥桔伸手揉揉她的短发。 「这么好?要带我去哪里?」连续疲劳轰炸,加上精神状况长时间处带高压的情况下,一听见〝放松〞二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肚子饿了,带你去吃好吃的,之后再慢慢说吧」温馥桔牵起姜一耿,前往目标处。 「学姐」餐桌上,姜一耿唤。 「嗯?怎么了?」抬眸,对上炙热的视线,是眼底藏不住的喜欢,温馥桔莞尔。 「大学生活过得如何?」 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在见着那双眼眸后,又全吞了回去。 想说些什么,未来再说吧。 大学生活并没有高中老师所说的那般轻松,温馥桔说着,绝对不要听信老师的话,「现在认真一点,等你们上了大学之后就可以疯狂的玩乐了」,抱着这样的心情上了大学,幻想在第一个月便破灭。 温馥桔侃侃而谈,姜一耿听着、笑着,多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就这么停住,停留在这个时刻,停留在这个笑容。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傍晚时分,二人于火车站告别,姜一耿难掩落寞。 「不是放话要追我吗?怎么现在好像没什么动力?」温馥桔失笑,亲暱的捏了捏姜一耿的侧脸。 「我在想,自己会不会太狂妄了?」姜一耿低语,恰巧火车驶进。 「你刚刚说什么?」火车进站的声响盖过姜一耿方才的话语。 「我说,要想我喔!好啦,火车来了,快上去吧」姜一耿展开笑顏,半推着温馥桔进车厢。 「再见」、「再见」 这般平凡的午后,直至夕阳西下,姜一耿失神。 想起三天前…学测前一晚,她收到一封令人发指的简讯。 「姜一耿,嗯…还是我应该称呼你,姜大小姐?」 ---- 夜店dj台上狂欢,嗨歌四起,菸酒浓厚,人群之中,吧檯旁的女人却格外显眼。 「老闆,人带来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年态度恭敬,就怕得罪眼前的女人,「东侧门外」 「嗯,你可以走了」手指捻熄菸头,她说道,始终没有撇一眼身旁的少年。 「谢谢老闆」行了礼,少年匆匆离开。 「姜、一、耿」看着手中侧拍的照片,明显是偷拍,却拍得非常清楚,「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孩子呢?」女人心想,将照片收进口袋,前往东侧门。 经过身旁红男绿女,无一人没有多看她一眼,那妖艳的姿态,走起路来集一身桀驁倨傲,可远观,不可褻玩焉。 秦紫寅,c区扛坝子,执刑帮的老大,人称〝老闆〞。 希望手下如此称呼她,其一是在外人听来不起眼,其二,是她名下多种行业,小至餐饮大至外商,更是游走黑白道之间,无人不知,无人敢得罪,得罪者死。 过去约莫三十年前,秦紫寅的父亲,秦执白手起家,创立了执刑帮,短短十五年间迅速成长,利润一年翻一年,在法律与道德的界限旁,是没有再害怕的。 「老闆,对不起、对不起、我很快就会拿到钱了,再给我半个月」姜父血流不止,全身多处刀伤,跪在外头,苦苦哀求道,「对,再半个月就好,那笔钱很快就到手,新货也要来了,到时候抽取的利益数字非常可观,只要半个月」 「姜先生」秦紫寅微抬下巴,悠悠说道,「我已经给你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稻米〞凭空消失,〝橄欖〞少了一半,钱呢?一毛都没看见,倒是想问问,这些消失的东西跑哪儿去了?」 「老、老闆…我一定…」话语未落,秦紫寅摆摆手说道,「不用再和我承诺什么了,姜先生,没有机会,懂吗?」她说,语气平静,使了个眼色,示意手下动手。 「老闆!!呜---」姜父嘴被封起,表情甚是惊恐。 那是看见死亡了脸庞。 秦紫寅是看腻了。 面对死亡,是腻了。 「对了,等一下」秦紫寅走近姜父,「其实,姜先生,你对我们组织逤造成的损失并不大」顿了顿,她打开手机,翻出一个男人的照片,「这个男人,认识吗?」 姜父猛摇头,双眼佈满血丝,活像惊悚片的主角…不,是即将被杀害的男配角。 「嗯,我想也是」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个男人是我的叔叔,你只要记得,他是我叔叔,知道了吗?」 姜父又是频频点头。 「很好,现在要告诉你,我的叔叔,死在你手下」秦紫寅蹲下身,将手机里的照片贴近姜父,「看仔细了,被你杀害的人啊」 姜父被逼得流下眼泪,知道自己动手杀过几个人,在碰毒以前,他曾为另一个组织卖命,是内部的重要杀手。 「我到场的时候看见他的尸体,死无全尸就是那种状态,我想,姜先生,你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印象」她说,将照片里的男人脸部放大,再递至姜父眼前,「他的眼睛,你藏去哪里了?」 眼睛…对,听至此,姜父终于唤起记忆。 那是他第一次动刀杀人,上级给的指令,要求姜父带走目标的双眼。 他想起来了,任务达成后,收到一笔巨额报酬,捨去了法律和道德,他跃身进入这身不见底的泥沼中。 「算了」收起手机,秦紫寅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地上,「看仔细」她说,用脚压低姜父的脑袋,「姜一耿,你女儿,我是不知道你们父女俩的关係怎么样,这都不重要,我只要你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需要多少人来偿还」语毕,她摆摆手,示意手下将姜父处理掉。 「不要把屠宰场弄脏了,处理掉之后一样,拍个照,传给我」交带好事项,瀟洒离开。 「从前赫赫有名的姜启通,如今落得此一下场,只能怪自己太不走运」秦紫寅心想,勾起唇角,拿出手机。 「小东,帮我调查一个人,待会会传基本资料过去,明天开始,派一到两名专业的去追踪她,调查得彻底,然后随时跟我回报」语毕,将手机丢到车来壤往的大马路,任由路过的来车碾碎。 父债子还,就是那么简单。 23 「姜大小姐」姜一耿心想,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曾有一段时间被捧在手掌心。 那段时间,妹妹尚未出生的时间。 那时姜家不住在现在的社区大楼,而是座落于t区,那里有一栋姜父的透天厝,当时,常常会有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出入,各个面带杀气,但在见着姜一耿时,总会特别宠爱,那种宠爱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不,就是刻意装出来的,不过一场戏,演给姜父姜母看,当时姜父有钱有权,使不少帮派混混眼红,身边不泛小人,树敌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就怪姜父过于自私,私吞一切利益,才会被手下推翻。 失败后,姜父为了养活一家三口,有为了偿还庞大债务,且后来又多出了姜尹,不得不投靠当初的头号敌人,为对方卖命,为对方杀人,索性姜父身手了得,杀手一职做得不错才免于一死,可姜母得知姜父到处杀人的恶行,且被姜父的上级轮姦,可姜父却没有为姜母讨回公道,甚至要求她默默忍受,双重打击下,选择自尽。 被姜母此一举动吓着的姜父,不慎染上毒品,从此再无回头路,姜一耿一肩扛起这个家庭,活在这社会,看过无数人情冷暖,她很清楚。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找碴,不是没有想过,父亲闯下的祸,会是自己去偿还。 再次点开那则简讯,那血腥、另人作呕。 本该是如此,可姜一耿心静如止水,彷彿照片中的男人与自己无关。 「姜一耿,嗯…还是我应该称呼你,姜大小姐?还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这人废话真多,姜一耿心想。 「算了,就称呼你为小一吧」这人绝对称的上奇葩中的奇葩,姜一耿白眼。 「小一,听说你很擅长自由搏击?」擅长自由搏击?姜一耿失笑,语其说擅长搏斗,不如说擅长被揍。 「收山了真是可惜」收山了关你什么事?还真是莫名其妙。 「希望你别忘记受伤的感觉,我想未来会派得上用场」读至此,背脊发凉,她不曾忘记格斗场上的痛绝。 「在这之前,可别死了呦」是有没有那么噁心…?还在文后加了一堆意义不明的顏文字。 「最后,送上亲爱的老爸的遗照,怎么样?肚破肠流的特写照片还满意吗?」姜一耿无语,对此并无任何想法。 有的,只是惊讶于自己竟不痛不痒。 「祝您平安健康,快快长大,不要被杀」真是谢谢你喔,神秘的变态。 读完简讯,也吐槽完,感到莫名其妙,「删了吧」她想,要是这种讯息不小心被撞见,那场面该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此时,恰巧远方的心上人捎来消息。 〝我到宿舍了〞是温馥桔的讯息。 〝我到你心里了〞姜一耿不加思索,按下传送键。 画面一转,温馥桔打电话过来了。 「喔?我都还没开门就闯进来了?」没有多馀的需还问暖,她劈头就问。 「我爬窗」姜一耿对答如流,没多一秒鐘反应时间。 「可我记得门窗死锁,防盗技术不马虎」可温馥桔也不是省油的灯。 「有烟囱」她回答,勾起唇角。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如此悦耳。 「哪来的烟囱?你当自己圣诞老人?」温馥桔白眼,即便对方看不见,这人也太会假设,她想,可确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点喜欢? 「我会是你专属的耶诞节礼物」姜一耿轻声说道,语气尽是温柔。 「只有耶诞节吗?」温馥桔挑眉,这回终于被她给抓到语病了? 「对,只有耶诞节」 「太没诚意了吧」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温馥桔心底一沉。 「有你在的每一天,都是耶诞节」一个峰回路转。 「姜一耿」温馥桔唤道,瞇起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这对话中对大的疑点。 「我在」 「你是不是到处撩妹子,怎么感觉特别熟练?」记忆中的姜一耿,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真正的冷冻库本体啊。 「我是啊」姜一耿憋住欲喷出的笑声。 「还敢说?」温馥桔在心中暗骂。 「我现在正在跟你口中的〝妹子〞通话啊,〝学姐〞?」 「我好想揍你,〝学妹〞」温馥桔压低语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兇狠一些。 姜一耿不知道,拿着手机的温馥桔,此刻的笑容有多甜。 「刚好我也想你了」她说,这是真的,她多想抱一抱看不见的温馥桔。 「等你来c区」温馥桔说道,「不过,我想你不会继续当我的〝学妹〞?」 「当然,我已经想好要读哪里,依照这两天写考卷的状况,我心里也已经有一个底了,就等分发那天吧」顿了顿,她又说道,「话说,我会早你两年毕业呢,真开心」 「你就不要被当掉!到时后毕不了业」是啊,兽医这条路,要读个六年呢。 「就我的聪明才智,并且经过我精密的计算之后,发生这种事情的机率为百分之零」姜一耿一脸自信。 她没有说,没有说自己刻意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另外一种,毕业之前被谁杀害的可能性。 要是她能够〝平安〞毕业。 「请问姜小姐,这个计算过成的根据?」 「想知道吗?」姜一耿挑眉。 「说来听听」 「铺展我和你…铺展我们之间的蓝图的必要条件啊,那是百分之百的必然」姜一耿说得自然。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羞红了脸颊。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可还没答应跟你交往呢」温馥桔说道,「再说,你也还没有跟我告白吧?我说的告白,是正经的那种告白喔」 「当然,正在筹备中,别着急」姜一耿失笑,她的学姐真的是太可爱了。 更是她在下定决心好好生活的那一刻起,脑中浮现出的第一到身影,〝温馥桔〞这三个字…这个名字,绝对会是她在这十八年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一片净土。 也不忍玷污的存在。 她想接近,她想走入她的世界,同时也必须要保护好这个存在,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去被受牵连。 「是齁,可别让姐姐我失望」温馥桔莞尔,很满意这个答案。 「那当然,敬请期待」 「好啦,我要去写报告了,还有一部分没完成呢,先这样囉?」 「好,加油,别弄太晚,先说晚安啦」 「嗯,晚安」语毕,掛断电话。 画面转回,停留在那封显示〝纪录已删除〞的简讯框。 「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变态」姜一耿很快的整理好思绪,可对方的存在仍然是个谜。 现在的人在暗我在明,最危险的窘境,她却无从脱身。 对方想要捉住我,如同瓮中捉鱉,可是却没有马上动手,这是为什么?姜一耿不解。 她只不过一个即将升上大学的高中生,年龄刚满十八岁不久,别说财產,甚至还有学贷等着她,一无所有剩命一条,对方根本得不到任何利益,若是想拿命抵命,应该早就派人来处理了,放下狠话却没有行动,另她百思不解,想不到一个合理解释的原因,索性放下卡住的问题,洗了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她其时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算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睡叫吧,姜一耿,晚安」她对着自己说道。 24 「褚誉海!!」抱着一大叠书,温馥桔唤道。 「呦,怎么在这?」褚誉海见状,立刻拿去半数以上的书本,就怕累坏了眼前的女孩。 「谢谢,呼….累死我了,刚下课,教授要我把这些书搬去办公室,你要陪我去吗?」眨了眨那双大大的眼睛,用任谁看了都拒绝不了的眼神望向褚誉海。 也罢,她本就没打算拒绝。 可不是吗?面对温馥桔,她何曾拒绝过? 「好啊,我也间着没事」微微頷首,迈开步伐。 「我跟你说,我那个教授啊……」一路上,温馥桔话匣子大开,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加教授的各种軼闻趣事。 褚誉海听着,偶尔给予回覆,这是她最喜欢的时光。 上了大学,二人虽然身在同一所学校,但时间总是错开,各自在自己的科系里忙碌的生活,显少有停下来好好聊上几句的时间。 时间错开,更正确的说明,是褚誉海刻意安排的结果。 不希望自己对温馥桔的喜欢持续疯长,需要稍作歇息,和旁这有着源源不绝的养分隔一道安全距离,才能避免心底那棵名为爱情的小树拥有过多养份,避免爱情这类太过危险的情感继续成长。 就怕有一天,成长到褚誉海再也无法自由控制的程度。 她从来是讨厌被支配的感觉,被制度支配、被现实支配。 被感情支配。 想尽速逃离这疯狂的深渊,在名为爱情的星球里,想重新一窥这世界的全貌,在离开她过于温柔的眼眸后。 想,当她抬起头,会再次相信天空中的彩虹。 当她抬起头,终于不再是为了隐藏那摇摇欲坠的泪水。 盼望自己能尽速拾回属于处遇海的,原本该有的样貌,会是那样的理性,绝非现在的感性。 「从前规划的世界地图,找一天重新画过一遍吧」褚誉海心想。 ---- 「嘿,宝贝,你还好吗?」员工休息室,董落樱轻轻抚上姜一耿后背,柔声问道。 没有被这样过于亲暱的举动吓着,姜一耿摇了摇头,「没事」低语。 「你今天在台上的状况不是很好」董落樱眉头深锁,「按错几个和弦」怎么说也有一点音乐素养,董落樱一听便能判断。 「抱歉,不会再有下一次」姜一耿说道,眼神却是飘忽。 董落樱不会看不出来。 「和弦按错是小事,台下没几个人能听得出来」试图安抚眼前的孩子,也是,即便按错和弦也无妨,「但你的眼神,飘忽不定」随手拉了一把最近的椅子,坐上姜一耿正前方,「心不在焉,不像平时的你,怎么了吗?说给姐姐听?」董落樱语气柔和,就怕惊动了小动物似的。 「落樱姐」姜一耿轻声唤道,却没有抬头望向董落樱。 「嗯?你说」 「在你们这个圈子…在〝我们〞这个圈子,有没有以杀人为乐的人?」改口〝我们〞二字,是姜一耿在将话语说出口时,意识到自己还未完全脱离这个见不得光的世界。 「杀人为乐?」董落樱听出姜一耿改口的意思,想想也觉得无所谓,便问,「不知道,没听说过」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在这个世界,打打杀杀纯属家常便饭,〝不小心〞死了几个人,听起来也挺〝合理的〞?」刻意在语句中的几个词语加上重音,董落樱不住在心中嘲笑自己。 「是没错啦…」想起自己也曾是成天游走在生死之间的自由搏击手,在那样一个地方,人命究竟有多不值钱,她再清楚不过。 「怎么突然问这个?」董落樱不解。 「没有啦…就…好奇?电视看太多了」乾笑几声,姜一耿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看出她心底的防备,董落樱也不打算逼迫她,她心底也非常清楚,眼前的人守口如瓶,不管是对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只要她不想说,就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说出口。 「是吗」随便应付了这话题,董落樱问道,「话说,成绩出来这么久了,志愿也填了,分发了吗?」 没料到董落樱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成绩,姜一耿反应有些慢半拍,「分发了」思及此,她重拾笑容,心底浮现出一抹倩影,「c区」姜一耿说道,「x大,企管系」 「学妹」董落樱莞尔,「没想到你也是一届学霸」 「学妹?不会吧…你也是x大毕业的?看不出来诶」 见董落樱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谁也不会将她和学霸画上等号。 「太污辱人了吧,虽然我刚刚也没想到你会去读x大啦,好歹我也是女中毕业的,念x大不过分吧?」 想想,董落樱过去为了瀟洒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家庭,有一部份的努力只是为了离开家乡,能逃得多远,就逃得多远。 说起来,也十一年没有回家了,思及此,董落樱苦笑。 十一年了,那个家不回也罢,没有人欢迎的地方,去了也只会变成不速之客,何必呢? 「谁刚刚也对于我成为她学妹而感到讶异?」姜一耿趁机反问,挑眉。 「好啦,我会放下对你的成见?」董落樱笑道,「什么时候上去?」 「八月底,会有人来接我」姜一耿补充道。 其实没有多说这些的必要,但不知怎么的,姜一耿就是想要说出口,和谁分享都好。 「有人?谁?」董落樱好奇了,姜一耿怎么会认识c区的人? 「我的学姐,她也读c区的大学,只是不同校」姜一耿解释道,说到温馥桔,心底暖意油然而生。 「原来如此,我们家一耿长大了,懂得勾搭学姐了啊?」董落樱语带趣味,上下打量着藏不住笑容的姜一耿。 姜一耿自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么幸福,即使二人尚未走在一起,可光是提及到有关于她的一切,那股幸福就足以成立,不需要过多的包装。 「什么勾搭,讲得好像我是哪里来的色鬼大叔一样」姜一耿失笑。 「是哪个妹子那么幸运?让姐姐看看?」董落樱凑上前,活像个好奇的小猫咪。 「就…学姐啦」那炙热的目光惹得姜一耿有些害羞,想到要将温馥桔介绍给别人知道,心底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紧张感。 她应该要用什么样的表情?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该用什么样的身分?告诉别人,她和温馥结之间的特殊关係? 既不是情侣,却也不像是单纯的友情,姜一耿是未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此际,被董落樱这么一问,脑中思绪万千,是一时理不出一个完美的解答。 「有照片吗?看看是不是个大美女?把我们家一耿的灵魂都给勾走了」董落樱失笑,「你真的应该要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还真的和你口中的〝色鬼大叔〞有几分神似?」 「我不是好吗!」姜一耿扶额,自己这回是被冠上什么诡异的绰号了? 「好啦好啦,你有照片吗?」耐不住好奇心溢出,董落樱问一遍世不死心。 「有啦,等我一下」姜一耿掏出手机,点开和温馥结的聊天纪录,上面有她的照片。 「就是她」姜一耿说道。 「嗯,我看看」董落樱接过手机,仔细打量,像是选妃般认真,可这照片中的脸孔,她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那是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不甚熟悉,却也不到完全陌生。 思忖着,她又将照片看得更仔细的些。 与其说董落樱这般认真,不如说是正在观察些什么,感受到气氛不对,姜一耿开口,「怎么了吗?」她问,这一问,像是打开了某种不得了的开关,董落樱总算想起自己在哪里看过照片中的少女。 「这个女生…来过我们hot」董落樱将手机还给姜一耿,说道。 「什么?!」不敢置信,姜一耿瞪大双眼。 25 温馥桔…来过hot…? 「对啊,很久以前的事了」董落樱一语篤定,觉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对于董落樱认人的能力,姜一耿是不敢质疑,见过一眼便能将其记在脑海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辨识错误的情况。 可不是吗?面对店里眾多客人,身为老闆兼公关,她要是没有这项绝技,万一在场上认错了客人、喊错了名字……又或者,例行性欢爱时,喊错床伴的名字,那场面该有多尷尬? 「她怎么会来?」姜一耿问道,这种是非之地,不像是温馥桔会出入的地方。 「也只来过一次啦」董落樱看透姜一耿担忧的心思,说道,「因为她是衝着你来的,所以我也特别有印象」董落樱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衝着我来的?什么意思?既然是来找我,可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思及此,姜一耿不由背脊发凉,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喝到断片都没有印象?不对啊,她鲜少碰酒精饮料,更别说要喝到断片了,被下药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有董落樱在,不回发生这样的情况。 那么,那会是什么时候发生得事?温馥桔又是为了什么理由,来到这对于她来说「危险」的境地。 「她当时还身穿校服,非常显眼」董落樱开口,「见到酒吧里出现明显未成年的孩子,在怎么说,我身为酒吧的老闆都应该要上前关心一下,更别提她那时候被多少饿狼投向捕捉猎物的眼光,是太危险了,所以我有上前攀谈」说至此,董落樱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有个男人正准备要採取行动,是她即时挡下,那青涩的脸孔,摆明着从未到过这类型的地方,更别说如何应付对自己的〝身体〞有意思的黑道了。 「好险…所以她是为了什么而来?」松了口气,姜一耿问道。 「走上前,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正看着台上的你」想起那目光,还真有几分意思,「可是问了她,才知道你们压根儿不认识,而且她对我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重,像我欠她几千万一样」董落樱失笑,「虽然我那时候的态度也很差啦,可是不吓吓她不行,要是继续留在那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可不想隔天醒来看见我们hot-bar上了新闻头条的版面」 「不认识……」姜一耿早在上一段话便陷入沉思,想起什么,脑袋中破碎的拼图似乎终于能拼凑在一起。 是那一天吗?姜一耿心想,她跟踪了自己一整天?不然又怎么会知道有关于自己的私事?她家的位置、她的妹妹姜尹、她人在hot-bar。 可为什么?会是在二人尚未认识时发生的事,怎么也想不透。 「既然那么想瞭解,怎么不去问她?」董落樱是不在意自己方才的话被无视。 「找个时间吧,这样冒然询问也挺诡异的?」姜一耿说道,她没说的是,被跟踪才是最诡异的事。 董落樱也就不抓她这语病了,「去c区之后,可别忘记hot-bar,想回来,这里随时欢迎你,遇到任何困难,我能帮的定会全力给予帮助,知道吗?」董落樱说道,这话是有些沉重,对于普通情况下,说得太重了些,可对方是姜一耿,是一个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的孩子,和自己更是有别于一般情感,那不是爱情,不是过去董落樱错认的爱情,而是另一种,一样深刻的情感,基于这样的心情,董落樱如此开口,也不怕感情被姜一耿滥用。 她不会这么做,要说,因为对方是姜一耿呀。 「知道了,谢谢落樱姐」姜一耿回以微笑,看似记住了这份礼物。 但谁都心知肚明,姜一耿不会动用。 不会动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 那时的她,从没想过再次接受董落樱的恩情,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 叮---叮---叮--- 家里的门铃久违的想起。 睡梦中的姜一耿被迫唤醒。 可是这回,心里清楚外投站着的人是谁,不再像上一次那般恐惧。 拿了运动内衣套上,连裤子都没有要穿的意思,打开家中大门。 「学姐,早安,你来早了?我都还再睡觉呢」姜一耿一语慵懒,藏起见到温馥桔心底所引起的波滔汹涌。 「怎么每次打开门,你穿得是一次比一次少?」温馥桔莞尔,是不讨厌这样的光景,确切来说…还很喜欢? 「学姐」姜一耿唤道,示意温馥桔进门,「那是因为你每次都在我睡觉的时候闯来啊」上次她发烧,温馥桔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在她家门口,这一次,虽然俩人早就约好,她却足足早了两个小时,明明约好上午九点,现在才七点整啊。 「快点看到我,不好吗?」温馥桔嚷嚷,跟着姜一耿进入卧房。 「当然好啊」打了个哈欠,姜一耿又躺回床上,「我很开心」她说,心底确实很兴奋,但眼皮沉重的不听使唤。 可不是?昨晚被董落樱拉去,狂欢到清晨,美其名是要庆祝姜一耿翅膀硬了,要离乡背井出外打拚了,真正的原因,还是董落樱单纯想好好的〝宠爱〞姜一耿,在最后一夜。 当然,什么也没发生,就是灌了几杯酒,一圆董落樱看看姜一耿醉倒的梦。 可姜一耿以「隔天要搭车北上,不能顶着宿醉的脑子和太疲惫的身体」一词,使董落樱美梦落空,也说好,待她吓一次回来,定会好好陪陪董落樱。 「真是的」看出姜一耿眼底真写满疲惫,温馥桔也不强求,「过去一点」她说,也鑽进那温暖的被窝。 姜一耿的味道总是让她心安。 「你好香,好喜欢」姜一耿下意识环抱住温馥桔,将头挨近,抵在白皙的脖颈之间,「好想咬一口」她低语。 被这举动惹得一身燥热,心跳越发清晰,温馥桔羞红了脸颊,姜一耿是没有看见。 「你昨天是几点睡啊?怎么搞得这么累?」温馥桔压抑心底的欲发情慾,柔声问道。 「我打工的地方,老闆太热情」姜一耿低语,「因为我要离开了,特别为我办了派对」想起昨晚,也是被不少女客人吃了豆腐,也罢,不过是每每都会上演的情节,从台上走下来,成了外场唯一不碰酒精的公关,客人对于她的原则是不会强求,但吃豆腐什么的是不曾少过。 这不是,姜一耿那就连男人看了都称羡的身材,不摸一把太可惜了? 再说,姜一耿倒是不太在意自己全身都被摸遍了,说到底,她也曾经和董落樱上过床,对于身体上的满足、心灵上的抚慰,那道模糊不清的界线,姜一耿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个能将性和爱分开的思维罢了。 「原来如此」温馥桔开口,唤回想得出神的姜一耿,可她却像是有心电感应,能感受到姜一耿的心思似的,又问道,「姜一耿」她轻唤,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严肃。 是姜一耿不住跟着严肃起来。 「你有跟谁上过床吗?嗯…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单纯的盖棉被纯聊天,不是像我们此刻这样,挨着彼此,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温馥桔平静,感受不到一丝情绪。 真是天外飞来一笔,姜一耿身体一颤,这为小的动作是被温馥桔发现了。 发现了,不寻常的反应,显然有鬼,这回,不用等姜一耿自己说明,温馥桔不会不懂,心里是有个底了,只是,她仍想听听姜一耿会给自己什么答案。 沉默了一会,姜一耿脑中闪过无数种答案,该坦言?该隐瞒?她思忖着。 最后,定了心,她开口。 「有,我有过」她说。 26 比起隐瞒,之后万一被挖出来发现自己撒了谎,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与其冒着这种危险,何不在一开始便把话说清楚?再者,虽说这对姜一耿而言是在寻常不过的小事,就是选择生活的一部分,她不是被逼的,只是自己的选择,可她不敢确定,生在那样普通的小家庭,那乾净未受污染的环境下长大的温馥桔,对次会有何种反应? 厌恶?噁心?害怕?不解?抑或是淡然? 在开口那霎那,姜一耿着时没有把握。 可她不会因此将这件事掩盖。 「嗯」怎料,温馥桔只是轻卿应了声,没有多说些什么。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姜一耿懵了,想不透怀中的人儿心底的想法。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这下睡意全消,被吓得睡意全消。 对,惊吓。 这怎么也不在姜一耿的预料范围内。 「好奇啊,就问问看」温馥桔说道,没有任何情绪。 「这个答案…你会失望吗?」姜一耿轻声询问。 「不会啊,为什么会?」温馥桔不慍不火、更是不温不火,态度坦然,让姜一耿一度以为她真的不在意。 一度。 这样说吧,女人总是可怕,在面对感情上,总是特别细腻,表面上装得不在乎…不,应该说,说词不在乎,但行为确展露无疑,像是在和对方说,「你这臭白目,快来哄我啊」。 此际,姜一耿是真切体会到了。 真切体会。 「学姐…?」已经盥洗完毕,姜一耿正准备更衣,可眼前的女人却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 「脱啊,怎么不脱?不是要脱衣服?」温馥桔皮笑肉不笑,炙热的目光就快穿透姜一耿。 要是眼神能够杀人,此刻的她早已千疮百孔。 「可是…你要看?」带着些许不确定性,姜一耿小心翼翼,就怕触动到眼前这颗即将爆发的炸弹。 「怎么?会害羞?不是早就被看过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快点脱啊,我在等你」温馥桔语气平静,就不提那目光有多吓人。 「喔…嗯…」被堵得一时语塞,无计可施之下,姜一耿一改方才的扭捏,直接了当的脱下内衣,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不是吗?扭扭捏捏不是姜一耿的行事作风。 在职场上是如此,情场上也是如此,更别说单纯的更衣动作。 原先穿的是睡衣兼内衣,只是和居家用,可不能随便穿去外头到处乱晃的,她有必要更衣,可温馥桔不让她进浴室更换,也不愿意避开目光,执意〝观赏〞全过程。 原以为会是观看动物园里的小动物那般。 可此际,姜一耿为了不惹怒眼前的女人,还得憋笑不是? 看着那染上一层緋红的脸颊,要说可爱,姜一耿更像是那个观赏小动物的人。 「学姐?」见着这意外的惊喜,姜一耿是起了玩心,不打算穿上衣服了。 被反将一军,无疑是在说明此刻。 「你、你要干嘛?还不快把衣服穿上」说到底,虽然年长了姜一耿一些,可她是忘记了。忘记眼前那身材姣好的学妹,在社会上打滚的年资可比自己来得高深? 她可没忘记几分鐘前,听见姜一耿坦言自己过去那花花世界,真是…为什么尽是问一些让自己在意的问题…可这都问了,问了那些过去式。 思及此,她反问自己…过去吗?那是过去式吗? 也许眼前这光着上半身的女人…〝此刻〞仍活在她所不能及的世界,那样的世界,在她的认知里,从来都只有〝脏乱〞能形容。 可不是吗?从小到大,她接受过的教育,总是要学生保有所谓「学生该有的样子」,在认识姜一耿之前,她未曾想过… 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进夜店、有一天会坐上无照驾驶的机车,在夜晚的路上狂飆,后头还被黑道追着、从未想过…从未想过… 对啊,更是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女人。 姜一耿的出现,彻底翻转了温馥桔那原本单调平静的世界。 师长喜爱的乖乖牌好学生,和师长头痛的眼中钉坏学生。 这是什么八点档芭乐剧的展开? 而这坏学生…竟然考上x大,更是跌破她对坏学生的认知。 虽然早听说过她成绩像来保有一定水准,不然也无法顺利的在那所如此重是成绩的学校〝安稳〞度过三年,拿着毕业证书开心毕业。 不…她在想什么? 姜一耿本就不是一般的存在,不管是存在于这个社会,还是存在于她的世界。 又或者可以这么说…不是一般的存在。 更是存在于她的心底,有一个偌大的空间,那是属于姜一耿的位置。 早在她遇上姜一耿的那一刻开始,是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这是毫无根据,且说来极度荒唐,可她就是知道,即便理至正在反驳,告诉她,她和姜一耿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类人,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行动。 想要靠近、在靠近一些。想要瞭解她,瞭解姜一耿,想走近她的世界,走进她那戒备森严、武装起来的心房。 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在汪洋无度的大海中央,回头再也不见岸。 温馥桔思忖,终于了解到什么。 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是见着那个人,油然而生的各种慾望排山倒海而来。 她想「佔有」她。 「学姐?」见温馥桔眼神凝滞,姜一耿歪头,唤道,「你还好吗?」怕是吓着了眼前的人儿,「抱歉、抱歉,我玩过头了」她说道,伸手拿了衣柜里的运动内衣,准备套上。 怎料,温馥桔像是被什么唤醒似的,一把抢过姜一耿手上的内衣。 「学…呜…」准备开口说什么的,开口的唇却被眼前的女人堵住,被嘴唇堵住了。 姜一耿和温馥桔几乎没有身高差。 不,这里姜一耿还是得说明,她是比温馥桔高一些的,至于高多少嘛……嗯,就两公分,一百六十五公分的温馥桔,配上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姜一耿。 不对…不对啊,此际她还在意起身高要做什么?她被吻了啊!不是第一次和女人亲吻,但这着实是第一次,和「喜欢」的女人亲吻。 没有浓厚的酒臭味,没有软舌交缠的虚偽,没有她所知悉的一切,在酒吧里该有的味道、人和气息,此刻通通看不见,可不是吗?这里不是酒吧,这里是她家啊! 当姜一耿还在思索这神展开的剧情,正想确认这不是梦境……温馥桔的软舌就这么撬开贝齿,缠上姜一耿的。 这回,姜一耿顺应本能,熟练的迎合温馥桔。 熟练,却又有别于以前那些夜晚。 而且……现在是早晨啊!一大早就要这么刺激吗? 「你干嘛?」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温馥桔离开那个,被自己惹得一身慾火的姜一耿,没好气的问道。 「……什么?」姜一耿无语,莫名其妙被吻的人是她啊! 虽然是不讨厌…不,虽然很喜欢这感觉,可眼前的女人怎么说得好像是姜一耿强吻她一样? 「你为什么没反应?」温馥桔略带怒气。 「蛤?」这回姜一耿更是不解了,要她回应什么?方才不是已经给予回復了吗? 「笨蛋…」温馥桔低语,是被姜一耿听见了。 「学姐,我不知…呜…」话语未落,温馥桔再次袭来, 没有方才的迟疑,这回温馥桔是直接了当,把姜一耿推倒上床。 现在是什么情况?姜一耿还是首次遇到。 先不提董落樱过去曾霸道的做出类似的举动,可那感受是有差别的。 是喜欢与否的差别。 且,去除董落樱,她和其他人,可是只有别人被她控制的情况,怎么,眼下自己却被压制在床? 不是自己身体素质不够,是她压根儿没有力量反扑。 没有力量,被吻得,也被抽离了什么。 「你和其他人也是这样吗?」温馥桔开口,忍住鼻腔传来的酸涩。 姜一耿呼吸着温馥桔的气息,心底一凛。 她和其他人……? 27 「你怎么不动?你应该要很熟练啊」温馥桔情绪激动道,「姜一耿…」声音有些乾哑,没有半分犹豫,褪去自己的上衣。 温馥桔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如脱韁野马般,拉不回来了,「说话啊,姜一耿…告诉我」,没有因为坦承相见而感到一点燥热,此际,温馥桔止感受到心头上那股强烈的酸涩。 「当然不是,学姐,当然不是」姜一耿伸手,环抱住上头的温馥桔。 让她挨上自己,一身柔软,少了方才的激动。 姜一耿是没遇过这样的情况。 更没想过向来理性的温富节会这般失控,就因为自己的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温馥桔哽咽,「为什么要打乱我的思绪…」她说,说得缓、说得轻,要不是此刻挨在姜一耿身子上,怕是不会被给听见。 「学姐」姜一耿轻唤,「我不会否认我的过去」她说,语气平缓,「但那终究是过去,未来我也不在需要这样的生活了,嗯?」 可不是吗?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填补心底的缺口,填补那莫名的恐惧。 此际,抱着温馥桔,她是不需要那些了。 感受到肩头有股温热的液体,那是温馥桔终于爆发的泪水,悄悄啜泣着。 温馥桔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失控,怎么会…她不知道,毫无头绪,方才明明还生着姜一耿的气,还气她,让自己没有信心,可此际,挨在姜一耿身上,却又感受到平静、心安。 温馥桔是讨厌这样的矛盾,她向来不喜欢矛盾,可遇上姜一耿之后,她总是游走在各种矛盾之间,一波又一波,理也理不清的答案。 空气瀰漫着姜一耿的气息,这才想起,这里是姜一耿的房间。 想起什么,温馥桔这才发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亟欲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 是姜一耿的心跳。 不见温馥桔答覆,那泪水更是胸涌,姜一耿又道,「学姐,不用勉强自己」她轻轻抚上温馥桔白皙后背,「是我过去的生活太混乱,你会对我没有信心也是正常的,已经说了,我要追你,当然会改掉那些荒唐的过去」。 姜一耿说着,感受到温馥桔站斗的身躯稍稍平復了些,「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喜欢你,不会要你违反自己的身体来取悦我,这样我也开心不起来,你只要照着心里的声音走就好,这才是我想看见的你啊」 「你好烦…」温馥桔低语,哭腔仍在,「害我那么喜欢你…」 没想到温馥桔会开口对她说喜欢,姜一耿愣然,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诶,我都开口说喜欢你了,也不给我一点回应吗?」温馥桔撑起身体,戳了戳呆滞中的姜一耿。 「学、学姐…我…这样要怎么追你?」姜一耿思绪紊乱,被告白对向告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说,你喜欢我」温馥桔一扫方才阴霾。 「嗯,学姐,我喜欢你」姜一耿一语真诚。 「我也喜欢你」温馥桔微笑,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印下了,温热的气息烙印在姜一耿心底。 那一吻,没有太多的动作,蜻蜓点水般,温馥桔再次撑起身体,穿上衣服。 「我们躺太久了,快起来吧,你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 「对啊」姜一耿是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今天最重要的行程。 拿了衣服,换上。 这是她换过最久的一次衣服。 「你的行李呢?」温馥桔东看看、西瞧瞧,却不见一个能称作行李的物品。 「那里」姜一耿指向木椅上的黑色包包,「那就是行李」,怕温馥桔不动似的,特意补充说明。 「就那样?!」温馥桔不敢置信,「怎么你们的行李都可以那么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温馥桔吶吶,想起褚誉海,也是个行李少得可以的女人。 同样是女人,怎么就差那么多? 「你们?」捕捉到温馥桔语句里,那另她陌生的词汇,姜一耿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的朋友,高中、大学的同学,有机会在介绍你们认识」温馥桔解释道,却不确定介绍二人相识是否是一件好事,毕竟…就各种原因上,二人是不对盘的? 「你今天是要带我去哪里?电话里听起来好像是很中要的事?」怕姜一耿会继续追问,温馥桔连忙转移话题,这也是她很在意的一件事。 「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姜一耿拿起放在桌上的铁盒,「姜尹…我妹妹说,她希望我能把她送给大海」提起姜尹,姜一耿有些乾哑。 「你希望…我能陪你去?」温馥桔是知道姜一耿对她的喜欢,却没想到,为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思即此,温馥桔心底不禁温暖了几分。 「嗯」姜一耿頷首,「姜尹也说,希望我能带女朋友给她认识」说得自然,是没注意到温馥桔的羞涩。 「可是你在电话里邀约我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我们今天就在一起了吧?」温馥桔挑眉,又道,「还是你真的那么自信今天就能追到我?」虽然是没错,今天便成了姜一耿的愿,虽然过程有些〝刺激〞。 「没有」摇了摇头,姜一耿如实说道,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如此发展,没想过速度会比自己预期得要快上太多。 「可是我就想带你去,我只想带你去…」姜一耿低语,「你知道,我没有其他家人了,希望你可以一起」与其说这是浪漫的情话,不如说,这近乎恳求,在听见姜一耿的语气。 「我们走吧」温馥桔环抱住眼前那脆弱的人儿,「别让姜尹等太久?」 「好」姜一耿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谢谢」她说道。 「不用跟我道谢,这是我应该要做的」温馥桔柔声道。 知道自己在姜一耿心底竟占有如此地位,很是开心。 一扫初次确定自己喜欢姜一耿时,心底的那些不安,她这次是更加确信自己的心思。 想就这么牵着她的手,走向世界的尽头。 第二次坐上姜一耿的车,但这次她可是持有驾照的。 社区大楼距离海岸边也些距离,温馥桔紧紧环抱住姜一耿,有别于上一次被追杀的紧张感,这次是放松,姜一耿也没有骑得太快。 今天的海风有些大,吹红了姜一耿的眼眶。 应该说,是她自认为红了的眼眶,是因为海风。 她希望是因为海风。 「我在」温馥桔是看见了姜一耿的心思,牵着的手又握得更紧了。 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我都会在。 「你不会再是只有一个人了,有我」温馥桔说道。 「谢谢,我知道了」姜一耿用力抹去不慎滴落的泪水。 她不喜欢流泪…她很讨厌流泪。 咸咸的泪水,总会让她想起去世的母亲。 每晚抱着她痛哭,会嚐到原来泪水如此苦涩,她不会哭,受伤了也不会哭,逼着自己即遍是强顏欢笑也要勾起唇角,用力的笑着,面对擂台上的劲敌亦然。 可当她再也承受不住,眼泪溃堤之时,彷彿是嘲笑自己有多么脆弱,泪水就是要硬逼着自己认清现实,逼着自己认清自己的软弱,她根本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姜一耿是不甘示弱,更不想向懦弱低头。 即便知道这些言论都是荒谬的想法,知道泪水并不像自己所想的只剩懦弱,但就是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继续这样的想法,好像要靠着这样的思考模式,才能好好的生活,才不至于被现实压垮。 「打开吧」温馥桔说,抚上姜一耿握着铁盒的手,给予鼓励。 「嗯」姜一耿頷首,却迟迟没有动作。 「没事的」温馥桔柔声道。 沉默了许久,姜一耿终于打开铁盒,将骨灰洒下崖壁,看着,落入海里。 「姜尹」姜一耿轻唤,「姐姐带你来海边了,还有…」她说着,牵起温馥桔的手,「这是温馥结,我的女朋友,她也一起来看你了」顿了顿,姜一耿仍是不习惯哽咽,「答应你了,我会很幸福的,不用担心我」她说泪水还是滑落。 「姜尹妹妹」温馥桔唤道,「你不用担心,以后你姐姐有我来保护」 这回,惹得姜一耿破涕为笑。 站在崖岸边,吹着海风,等待泪水风乾。 后来是温馥桔骑车回程,让姜一耿好好的整理思绪,好好让身心灵休息。 「说好了,姜一耿,我会好好的守护你的」温馥桔在心里承诺。 28 跨年夜,这座城市的喧嚣不绝于耳,姜一耿是习惯了。 「你好温暖」温馥桔坐上机车,将双手伸进姜一耿外套口袋中,身体靠着她,柔声道。 「那当然,不够温暖的话,要怎么温暖你呢?」姜一耿微笑,发动机车。 那是两人第一次一起跨年,温馥桔提议到山上看夜景。 『可以啊,不过山上会很冷喔』姜一耿听见这项提议时,这么说道。 『多穿一点就好了啊,我喜欢看星星,小时候爸爸妈妈常常带我去看星星』温馥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姜一耿。 『好~好~』姜一耿宠溺的摸了摸温馥桔的头,『我会好好安排的』 此际,姜一耿驶进山区,她可是做足了功课,还有到场勘查过地点。 没有多久,终于来到一片宽阔的场地,也有不少人来这里跨年,育有孩子的家庭、三五好友、情侣。 停妥车,姜一耿问道,「会冷吗?」伸手挽上温馥桔,确定温度。 「不会」温馥桔摇了摇头,「这里真的好美」没有光害,夜空佈满星辰。 温馥桔很喜欢这样的气氛,看着天空中的星星,那些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光源了,传到地球上花了多少时间,地球人看见的星星,也许已经消失了,那些光是在星星殞落前散发出来的光芒,每一道光,都是不容易。 望着那片若大的星空,温馥桔思忖着。 「一耿,在想什么吗?」她问道,夜色使她看不见姜一耿的表情。 「也许有些星星已经消失了,只是我们现在才看见它的光芒」姜一耿说道。 原来自己和她想着同一件事,温馥桔嫣然一笑,「纵使它不是永恆,但我们看见了它的曾经的光芒,是那样努力的让我们看见,不是吗?」 「是啊」姜一耿微笑,静静的望着那片星空,试图找寻姜尹的身影。 然后,山脚下的烟花四起,「新年快乐」姜一耿轻声说道。 温馥桔吻上姜一耿,甜笑,「新年快乐,这是今年第一吻」 「很喜欢偷袭嘛」姜一耿笑道,吻了回去,有别于方才温馥桔轻轻落下的吻,姜一耿是深情的。 「我们回家?」温馥桔问道。 姜一耿是听出己女友的语句中的意思,「嗯」轻应了声。 二人交往至今也四个多月,姜一耿倒是意外的安分,上次在自己家里差点擦枪走火后,便没有太多激情,有的只是很多很多个小甜蜜。 姜一耿是没想过,自己会如此乖巧,竟然能忍到现在,都还没吃了身旁的小白兔。 看着挨在自己身边,认真观赏电影的温馥桔,那染上一层緋红的侧顏,是太好看了。 再瞥了眼桌上的啤酒,心底更是有时么证在蠢蠢欲动。 回家的路上温馥桔突然说想喝啤酒,于是姜一耿顺道到便利商店买了一手。 对,一手。 原本只想买个两瓶的,但温馥桔坚持要一手。 『喝得完吗?』姜一耿望着手中的绿色瓶子,纳闷。 她是真的没看过温馥桔喝酒,一滴都没沾过,姜一耿也是,高中时期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大学朋友时常邀约她一起夜唱、跑趴,她也会去,但就是不喝,朋友们总会纳闷,但久了也就习惯,就像过去生活在酒吧里。 只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过往,她也不曾提起。 『喝不完可以放着,下次再喝啊』温馥桔如此说道。 于是乎,就这么买了一手啤酒。 然后回到姜一耿再学校附近租下的小套房。 她现在仍在打工,不错比起过去那些危险的工作,现在的简单且单纯很多。 是一间娱乐公司,在里面担任小小编辑。 『你好像很会写,要不要去做做看?』那是教授的建议,说姪子任职的公司正好有缺额,让姜一耿去试试,没想到一去面试,很块就收到录取通知,当然,因为是打工,所以不算是正式职员,公司希望她能在那里实习,也许毕业后就能马上转任正职员工。 固定的薪水加上过去工作存下来的钱,姜一耿是暂时不愁吃穿,缴学费也还过得去,甚至开始存钱买车。 「一耿」温馥桔轻唤。 「嗯?怎么了?」姜一耿望向微醺的温馥桔,那模样甚是可爱。 「你不喝吗?」温馥桔开口,又连忙说道,「我知道你不喝酒啦,就问问」 「好像也不用那么坚持了」看出温馥桔的小心思,姜一耿说道,她过去坚持不饮酒,也是因为怕自己酒后闹事,或是刻意仗着酒精,选择性丧失对董落樱的防备。 不过也都是过去式了,也许自己可以放宽心,不用迁就于过往。 拿起桌上一瓶啤酒,啜饮。 不是很好喝,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 苦涩。 可酒精之所以迷人,就是在某些时后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譬如,壮胆。 「你是不是禁慾了?」忽地,温馥桔开口。 禁慾……?姜一耿不解。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那样说你,所以你就不敢对我动手?」温馥桔挑眉,攀上姜一耿。 这又是哪齣…….?姜一耿顿时无所是从。 她的确是顾虑到温馥桔的感受,所以才会展开一场她想也没想过的,柏拉图式的恋爱。 「其实不用在意的」温馥桔吁了口气,「真的,都二十岁了」温馥桔戳了戳姜一耿的侧脸。 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她这是醉了吗? 仔细看向桌上的酒瓶,可她也才喝了1瓶。 一瓶而已,应该不至于…不,那也要看看是谁喝的。 温馥桔压根儿不会喝酒,在短时间内喝乾一瓶,不醉也有些晕了吧? 「你喝太快了」姜一耿轻声说道,「带你去睡觉?」她问。 两人并没有住在一起,温馥桔住在宿舍,只是有是没事就向社监请假,跑来姜一耿身边睡。 盖棉被纯聊天。 「不要」温馥桔摇了摇头,「我说你,都不知道我等多久了」 「等你清醒点再说吧」姜一耿耐住性子,「走吧,我扶你进卧房」她说,搂着温馥桔腰际,走进卧房。 「乖,快睡」替她盖上棉被,姜一耿柔声道。 「躺这边」温馥桔拍拍身旁的空位。 「好,等我一下,我现去收拾客厅里的脏乱」说着,步出卧房。 「姜一耿…你这个笨蛋…」温馥桔低声呢喃,已经走远的姜一耿是没有听见。 可不是吗?这几个月,在她的明示暗示下,姜一耿都不为所动,她都要怀疑起自己身为女人的魅力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谁都会想一试,尤其在自己如此喜欢的人面前,更是想再和她走得更进一些。 怎么姜一耿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这般用心良苦呢? 「好了,睡觉吧」收拾完毕,姜一耿鑽进棉被里,手一横,将温馥桔揽进怀中。 「晚安」她听见姜一耿说道,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会掀起怒意。 「什么晚安?我不要晚安啦」温馥桔哀嚎。 「嗯?不然要什么?我爱你?」姜一耿不解。 「你能不能有一点情趣?」温馥桔忍不住白眼,这次是脆说白了,「你到底为什么过去会有床伴啊?你现在根本是〝无慾无求〞了啊,成仙了吗?」温馥桔委屈说不清,只能用力的戳着姜一耿这罪魁祸首的胸口发洩情绪。 「原来是在意这个」姜一耿失笑,这女朋友太可爱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啊,原来是认真想要」 「不然呢?谁不会有需求?」温馥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睡在你旁边,你都没有要进攻的意思诶,身为女人的我也会湳到伤心的好吗?我亲爱的女朋友,我知道我等…呜…」 姜一耿这回是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乾脆直接堵住她的唇。 「不后悔?其实我真的可以等的」姜一耿再次问道。 「我都要怀疑其实是我再等你了」温馥桔不悦。 「好」姜一耿莞尔,「不会再让你了,亲爱的女朋友」她说。 又一吻落下,撩起睡衣。 温馥桔是等得有些久了,终于在跨年那天,将自己交给了喜爱的人。 29 「赖副总,这是这一期的企划案」姜一耿将资料夹递给上司。 「嗯,好,我看完之后再告诉你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赖副总顿了顿,又问道,「你同时身兼企画案组长,又跑担任编辑,真的不需要多派几个人手过去吗?」一语担忧,就怕累坏了优秀的员工。 「赖副总,你知道的,身兼多职总是可以赚得比较多?」姜一耿说得轻松,毫不避讳。 「是啦,趁年轻时努力一点,等你爬到比我高的位置」顿了顿,赖副总意味深长的看着姜一耿,以年龄来说,她可以当赖副总的女儿了,「我再不久就要退休,到时后拚看看,说不定能升迁得很快,坐上这个位置」 「我会加油的,谢谢副总」点了头,离开办公室。 週五,晚上九点半。 姜一耿走到地下停车场,准备回家。 从x大毕业一年后,很会就存到足够的钱买下人生第一台轿车。 手机铃声响起,是温馥桔,「一耿,下班了吗?」电话那头到处都是犬吠声,知道温馥桔还没有离开实习的动物医院。 「刚下班,要回家了,顺道去载你吧,还在动物医院吗?」姜一耿柔声,发动轿车。 「对啊,我也差不多要下班了,我想去对面的小七买一杯咖啡,你去那边接我吧?」买杯咖啡,今晚还要熬夜写报告。 姜一耿已经毕业一年了,可读兽医的温馥桔今年才能毕业。 「好」姜一耿轻声回应。 动物医院距离住家不远,但离姜一耿的公司就有些距离了。 此时手机再次响起,姜一耿按下蓝芽耳机接听,「我是姜一耿」她说。 「小一,好久不见,想我吗?」电话那头,一道陌生的女嗓音。 小一……?这暱称似曾相似,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好久不见…?姜一耿挑眉,难道是过去某一个床伴不甘寂寞找上门来? 「请问你是……?」姜一耿问得小心翼翼。 「爸爸的死状还好吗?」语带笑意。 爸爸的死状。对,姜一耿想起来了,会称她为小一的人,就只有那个人,又或者说…那个组织? 姜一耿不敢确定,她并不知道对方的来歷,总是太神祕,神秘,那封变态的恐吓简讯是几年前来着?姜一耿努力思忖。 「小一?还在听吗?」对方再次询问。 对了,是学测前一天的讯息,五年了?还是六年?久远到…姜一耿都要忘了,在这之中也换了手机和号码,都要以为那封简讯不过是一场不太好笑的噩梦。 「….你是谁?」姜一耿冷声。 「你很会就会知道我是谁了」电话那头安静得可怕,姜一耿无从推测对方的来歷,说不定连声音都动过手脚了。 「你也不用大费周章找这隻号码,你是查不到的」对方贴心补充。 「你想要做什么?报仇?」姜一耿静下心。 「你觉得呢?说报仇太野蛮了」对方语气冷了几分。 「不如说,我想邀请你来玩个〝游戏〞」姜一耿听得那嗓音,头皮发麻。 「你应该没忘记过去在自由搏击场的日子?希望你还记得血的味道,你终要习惯,姜一耿…不,姜大小姐」她改口,那是姜一耿最不想听见的称号,「你不觉得自己 已经消遥太久了?认清现实吧,那个世界不适合你,太安静、太平凡,活得太安逸了,我想你应该也觉得要活得不耐烦了吧?勾心斗角、打打杀杀才是你生来要做得事,那是本性,你应该要遵循本性」即便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姜一耿都能知道,此刻对方有多自傲,对于方才那一长串荒诞无稽的言论。 过然是一届变态。 「你说完了?」姜一耿挑眉,「如果是,我听到了,告诉你,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不会被你一句荒谬的言论打乱,不管你打着什么名号,都与我无关,我不好奇,更不想去探究」姜一耿握紧方向盘,希望这场谈话能尽快结束,就快要到达她和温馥桔约好的目的地了。 「你会来找我的,一定会」对方仍然保有自信。 「凭什么?」姜一耿是不信。 「你现在要去接你亲爱的女朋友吧?交往多久了?四年还是五年?不短呢,真有你的,她叫温馥桔对吧,兽医?她穿起白袍来真的很好看,不知道〝白袍染红〞会不会更美丽?」 「和那种乖乖牌交往,你都不会疲倦吗?过去的你可不是这样?应该说,你骨子里的性格就不适合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我警告你,要是敢动到温馥桔…」姜一耿一语冷,「你会死得很难看…」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对方仍是那另人作呕的高傲,「我要你来找我,明天,我现在发了地址给你,有收到吗?」 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收到一封陌生邮件,「有」 「很好,其馀的明天再说吧,希望你会到,如果没到…我不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或是,温馥桔会有何下场」顿了顿,她又贴心补上,「这件事要是敢传出去,我也不保证计画会不会更改,你有胆的话…也许可以试试看?还有,报警是谁用的,不信你现在就报警,看看警察会有什么反应?」 「我会配合你,只要你不要去影响到温馥桔」姜一耿将车子停在温馥桔锁在的那间超商附近,一方面是得先结束这对话才能接温馥桔上车,另一方面,是想观察周遭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的人手。 「最喜欢这种感情了,哈哈,真是让人期待呢,好了,你可以把车开去接你的女朋友了,可别让人家等太久?」 「你到底是…」不等姜一耿把话说完,对方已掛上电话。 你到底是谁…?对我们的行踪瞭若指掌…? 无视背对方惹得发凉的背脊,将车驶向小七门口。 摇下车窗,「学姐,上车吧」她说。 温馥桔漾开笑容,坐上车,「今天好冷啊」她说着,手里握着温暖的美式咖啡。 「来,这是你的鲜奶」温馥桔将鲜奶打开,递给姜一耿。 不见对方搭理,温馥桔索性直接给姜一耿来个〝冰镇〞。 「啊」被鲜奶冰一个才回过神来,「抱歉刚刚恍神了,谢谢」姜一耿接过鲜奶,喝了几口。 这是两人的小习惯。 温馥桔喜欢喝咖啡,尤其是在晚上做报告的时候,一定要配上一杯热热的美式咖啡才会有精神。 姜一耿很喜欢咖啡的味道,却不喝咖啡。 『咖啡因我无法,会头晕还会心悸』姜一耿大一时,两人第一次到咖啡厅写报告,姜一耿如此说道。 然后,她点了一杯鲜奶。 『哪有人到咖啡厅点鲜奶的啦?』温馥桔失笑,对这举动感到新奇。 『我超喜欢喝鲜奶的啊』姜一耿说道,家里的冰箱什么都可以少,就是不能少了鲜奶。 姜一耿只说过一次,温馥桔变这么记在心里,只要她到超商买一杯热美式提神的时候,都会顺道买一杯鲜奶给姜一耿。 「在想什么?今天的工作吗?」温馥桔关心道,「其实可以不用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一耿」她说道,「我今年毕业后就会转任正职工作,有了收入之后就可以一起分担房租了」温馥桔柔声,她现在仍住在学校宿舍里,自从两人开始交往后,温馥桔多次提议要搬去和姜一耿同居。 可是姜一耿不愿意。 『为什么不好?我搬去跟你一起住,还能一起分担房租费,不好吗?』温馥桔不解。 『学生宿舍便宜,我希望你能先住在那里,实习的收入微薄,我不希望你的父母负担太大,学姐,等你毕业后有了正职工作,也有比较好的收入了,再搬也不迟?』这是姜一耿的回答,也不无道理,温馥桔是妥协了。 「我等好久了」姜一耿回以微笑,「不过工作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愿意去做,做得开心还能赚钱不是很好吗?」她说,伸手牵起温馥桔的手,「还要存房子的头期款,很会能有树于我们的家了,嗯?」 「你总是想这么多,搞得好像我才是学妹一样」温馥桔莞尔,她和姜一耿在一起,总是姜一耿在照顾自己。 「那是因为我的未来里有你啊,而且,要是那时候没有遇见你,我没有一个追求的目标,想避现在仍然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吧…」姜一耿说着。 手机屏幕突然发亮,是一则陌生讯息。 温馥桔很自然的伸手拿了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锁。 姜一耿的工作很忙,上司常常在各种奇怪的时间发讯息给她,若姜一耿无法立刻读取讯息,比如此际,她正在开车,那温馥桔便会帮她读讯息。 「学姐!」可这次,姜一耿却迅速将手机从温馥桔手里拿了过来。 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着时让温馥桔吓了一跳。 「呃…」发现自己的失态,姜一耿有些后悔自己的反应过大,但她也是百般无奈,绝对不能让温馥桔发现那封讯息里的资讯。 「抱歉,我反应过度,嗯…别看讯息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姜一耿说着,将手机放进口袋。 「喔…嗯…」虽然强烈感受到姜一耿有事情瞒着她…这反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温馥桔知道姜一耿是不愿提起,她也就不会多问。 这是对姜一耿的尊重,也是温馥桔相信姜一耿的证明。 「抱歉」姜一耿也不笨,知道温馥桔的心思,看出她给自己的温柔和信任。 「没事的,我相信你」温馥桔紧握姜一耿右手。 没事的,要相信姜一耿。温馥桔告诉自己,忽略了心底那股油然而生的不安。 30 清晨五点,姜一耿拿了手机钱包,替温馥桔盖好棉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学姐,我走囉」她轻语,将写好的便条纸贴上房门,安静的离开。 走得顺利,是没有发现关上房门后,温馥桔睁开双眼。 早在半小时前,姜一耿醒来灌洗的时候,她就也一起醒来了。 装睡只是不想打乱姜一耿的计画,她知道,今天,她的计画中没有自己。 「温馥桔,你要相信她」她对着自己说,摸摸额头,那吻的馀温仍残留,彷彿留下温度的人尚未离开。 ---- 「老闆,还需要准备什么吗?」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下属问道。 「不用,这些就够了,等一下确定她是隻身前往后你们就可以进去了,随时待命等我下令」秦紫寅瞥了眼桌上那些玻璃罐和注射用的针头,心底有些兴奋。 约定的时间很会就到了。 姜一耿向来是个非常守时的人,即便是面对危险的时候也一样。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时分鐘,她的车已经停妥,在指定地点。 一黑衣男子上前,姜一耿尧下车窗,「请出示证件」男子说道,声音粗旷,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对象,用来当保鑣再适合不过。 拿出证件,确认身分后,男子又检查了车子内部,确认没有危险物品,才放姜一耿将车子驶进。 c区郊区,这里人烟稀少,四周都是树林,要不是现再是寒冷的冬天,恐怕会有很严重的虫害问题,姜一耿心想。 「老闆,姜一耿进来了,只有她一个人」下属说道。 「好,可以进去了,多派三个人手在墙外,嗯…我想,你留下来帮我好了,我觉得待会她很有可能会失控」思忖着,秦紫寅如此说道。 「好的」男子难掩喜悦,自觉自己被老闆重用而感到开心。 〝叩、叩、叩〞 「姜一耿到了,去开门吧」秦紫寅下令,男子走上前,将木门打开。 「小一,不错不错,很有胆量」秦紫寅勾起一抹微笑。 姜一耿不急不徐,观察这间房间的摆设,白色墙壁上掛着大大的「执刑帮」。 「原来是执刑帮,全国现阶段规模最大的帮派,早有耳闻执刑帮的扛霸子是个美女…」姜一耿心想。 房间内其馀看起来没有不合逻辑的地方,普通的室内装潢,没有太多馀的摆设,指是上头的水晶灯看起来和这间房间相斥,尤其是……眼前的女人。 走向秦紫寅,仔细端详她的脸孔。 危险的女人。姜一耿下定论。 不只是行为变态的危险,长相也是,要说,眼前的女人绝对比得过董落樱的美貌,是一颦一笑皆能惹得男女老少心花怒放。 「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姜一耿望进秦紫寅的眼眸,想读取一丝线索,却连她此刻是何种情绪都看不出来。 只看到那令人作呕的笑容。 若秦紫寅出现在夜店,那笑容绝对会招惹上一群飢渴的老虎,可这不是,此刻姜一耿身在敌人阵营中,一秒都不能松懈。 「亲爱的,别那么严肃嘛,来,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她说,指向她前方的椅子。 姜一耿瞥了眼座位旁的瓶瓶罐罐,和那明目张胆放在上头的针头。 「变态…」她心想,是没有让秦紫寅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坐上椅子,神色自然。 「好了,到底要谈什么?」坐定后,姜一耿不耐烦的开口。 「你先离开」秦紫寅向男人说道,她看见姜一耿的眼神,可以确定她不会做出太过份的事,阅人无数,她不会看错。 「是」难掩落寞,男子安静的离开房间,姜一耿听见上锁的声音。 「这里戒备森严,你是出不去的,除非是我放你走」秦紫寅说道。 「你真的废话很多」姜一耿不悦,「我只想听重点」 「好,几年前你第一次收到我的讯息,其实我挺意外你竟然没有採取任何行动,调查啊、逃亡啊、隐居啊…都没有」 还隐居勒…姜一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当她是哪一个朝代的诗人? 「也好,反正想查也是查不到,不需要白费力气,而我也在这几年间好好的观察你」 「好好观察你的把柄,会拖到现在也是在等,等你跟你的小女朋友分手,我是很不看好你们,像是学生的小情小爱,没想到一撑就是五年,所以我才篤定,那个小女朋友就是你的把柄」 「是把柄又怎样?既然你调查我这么久,那应该也非常清楚,我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更没有财力,若你只是单纯想报復我,因为我爸爸杀害你叔叔,没有必要拖这么多年」姜一耿冷静分析,面对眼前的变态,害怕只会让对方更兴奋。 「对,我没打算〝太快〞杀你」言下之意,即… 你早晚都会被我杀掉。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没有思索太多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姜一耿继续问道。 「我要你搞垮陆怔那帮人,k区最大的帮派,〝夜行性动物〞」秦紫寅说道。 「夜行性动物…」即便已经脱离那个圈子多年,姜一耿不会不知道。 k区毒梟,毒虫聚集地,地属偏远,距离c区这样繁荣的地方车程甚远。 「对,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要你搞垮那帮人,陆怔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掉,完成任务后,我再思考要怎么处置你」秦紫寅说着,是没打算给姜一耿太多生存的希望。 「还有,我要你直接搬去k区附近,或直接住在k区,这样方便行事,至于你小女朋友那边,就先别联络了吧?别怪我对你不好,要是她知道你现在还再做这勾当,你猜她会怎么想?」 「如果我不答应呢?」姜一耿挑眉,「如果我不答应,你要怎么样?杀掉我?杀掉我女朋友?我是不懂,执刑帮应该有更多人才适合作这件事,为什么偏偏要派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孩,还是仇家,怎么不直接解决我?」这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要直接解决你?把你搞得伤痕累累不觉得更有趣吗?」秦紫寅嫣然一笑。 那笑容甚是嫵媚,可惜了姜一耿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更何况还是个成天想残害自己的变态。 「所以我问,如果我不答应呢?」姜一耿又问了一次。 「嗯~这个嘛」秦紫寅摸了摸下巴,站起身,走近姜一耿。 同一时间,她的四肢也被椅子自动绑人的机关卡死。 难怪她总觉得这椅子摸起来怪怪的,把手的部分也特别厚,原来是安插了这种特务电影的情节,但想起这里是秦紫寅的地盘,便也不觉得奇怪。 这疯女人,做什么事都很〝正常〞。 「你可以试试看?」秦紫寅纤手抚上姜一耿侧脸,「真的长得挺好看的,会是我的菜,不如来姐姐身边?我就不计较你爸爸杀掉我叔叔这件事了,上一辈的仇恨,让那些留在过去,嗯?」她说着,手向下探,直至锁骨的位置。 「不可能」姜一耿语气平稳,十分淡定,「你能忘掉我爸爸做出来的蠢事那是最好,但要我捨弃温馥桔来当你的…嗯,不可能」 「真是可惜了,我秦紫寅想要的人,从来没有不到手了」秦紫寅笑道,「我对你很有兴趣,我可以让你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你该要拥有的自由,不是整天坐再那无聊的办公室,还要被上司骂,不是回到家和小女朋友睡个觉,隔天起床就没事,姜一耿,我观察你这么多年了,真的,无聊透顶」秦紫寅挨近姜一耿,直直的看着那双眼眸。 姜一耿也直勾勾的看着那双变态的眼睛,「变态」她说道,简明扼要。 「有趣的,也就剩你的个性了」秦紫寅莞尔,直直覆上姜一耿的唇。 「唔…唔…」姜一耿想要挣脱,狠狠的咬了秦紫寅的唇。 「fuck」秦紫寅离开姜一耿,「竟然敢咬我?」 「竟然敢吻我?」姜一耿是没再怕的。 「哈哈,不错」秦紫寅笑了,笑得花枝乱绽,「姜一耿,你越来越有趣了」 秦紫寅说着,拿起针头。 「fuck……」这下换姜一耿暗叫不妙,当然,她没有表现出来。 「放轻松」秦紫寅拿起一罐玻璃瓶,将注射筒填满。 31 「…那是什么…?」姜一耿盯着透明的液体。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会很有感觉的」秦紫寅看着姜一耿,像是恶狼看着肥美的猎物。 姜一耿此际便是那隻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 也不挣扎,知道不管怎么样,那针筒里的液体终究会流进自己的血液里,再多的挣扎都显得多馀。 「很聪明,我就喜欢聪明的孩子」看穿了姜一耿的心思,秦紫寅说道,「虽然比起冷静型的,我更喜欢看见惊恐的眼神,不过这样也罢,别有一番风味?」秦紫寅拿着针筒,将针筒里的空气挤出去。 看起来真煞有其事? 「随便你怎么想」姜一耿耸了耸肩,一副真无所谓。 「若不是观察你这么多年,我真的会以为你早已游走江湖多年」秦紫寅一语真诚。 「我看起来很老吗?真是的…」姜一耿说着,缓和气氛,缓和紧张的心情。 「哈哈,有趣」秦紫寅将针头扎进姜一耿明显的静脉里,慢慢推进。 「不害怕?」秦紫寅挑眉。 「你不会弄死我」姜一耿说道,「而且我挣扎只会受伤而已,还不如乖乖坐好」 「想知道刚刚在你身上注射什么吗?」秦紫寅捱近姜一耿,「不知道你亲爱的小女朋友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我警告你,不准…不准…跟…温馥…桔…不要告诉…」不能让温馥桔知道她正陷入危险,姜一耿还没说完,便沉沉睡去。 「亲爱的姜一耿,看来往后的日子会非常有趣,你说是吧?」秦紫寅轻轻抚上姜一耿侧脸,那平滑的肌肤惹得她一身燥热。 请下属把熟睡的姜一耿抬进内部房间,秦紫寅也走进,大门深锁,点上蜡烛。 「好不浪漫,如果你醒着就完美了」秦紫寅说着,笑意深了几分。 ---- 「学姐,早安,冰箱里有我准备好的沙拉,下层有切好的水果。」待姜一耿出门后不久,温馥桔也无法入睡,索性早早起床写报告。 此际,她读着姜一耿出门前留下的便条纸。 「今天公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在别的市区,我不确定会处理多久,抱歉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了,因为是工作,所以你如果打给我,我不确定能不能接电话,如果找不到我不要紧张,我没事,很快就回去了,晚上不用等我回家,别太晚睡喔。爱你的一耿」温馥桔将便条纸从门上摘下。 「笨蛋姜一耿…这真的是事实吗…可是漏洞百出呀」温馥桔心想,要说别的市区,姜一耿一定会告诉她是哪一个市区,不可能会给出这种模稜两可的答案,而且,她不太相信姜一耿的职业会需要超过二十四小时不能使用电话。 姜一耿总是能给自己满满的安全感,她一定会找得着姜一耿。 可那是一般的情况下… 想起昨晚姜一耿曾她手中迅速的抽离手机,肯定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 「该不会…」温馥桔想着,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样想姜一耿,可这回除了这两个答案,她是再想不到其他了。 「该不会,姜一耿又开始约床伴了?可是约床伴不太需要用到一整天吧?」她想着,「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虽然很不想往这方面思考… 温馥桔身呼吸,拍拍两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努力思忖着这张便条纸里的内容有几分知己的可信度,她知道,姜一耿不只有事情瞒着她,此际…更是直接了当的欺骗她。 希望不要是她猜测的那样。 「什么?!你说那个姜一耿可能出轨了?」咖啡厅内,简纪家大声嚷嚷道,「那个痴情种姜一耿?不会吧…你们都已经交往五年了诶,五年诶!大学生要交往五年真的不简单啊」她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从鼻腔。 毕业后的简纪家跑来c区工作,时不时便会约温馥桔出来小聚,过了这么多年,她仍不改高中时期那八卦的性格,也罢,八卦是天性,更是人生乐趣,不是说改就能随便改的。 「嘘,小声一点啦」温馥桔扶额,这就是将秘密说给简纪家听的时候必须要承担的风险,「我只是猜测,而且你不也说了,我们交往那么久,也许她腻了?也许她感到厌倦了?你也知道,她过去的风流史,说不定是开始嚮往过去那自由的生活了?」温馥桔越说越担忧,就怕说多了会从猜测变成事实。 「说,你为什么会这样猜测?」这时褚誉海脱下黑色围裙,拉开温馥桔身旁的椅子,入座。 「上班时间跟人家偷听什么八卦?还不快去煮你的咖啡?」简纪家笑道。 「我女朋友允许我过来关心一下的,怎么?怕我跟你分享了温馥桔?」褚誉海失笑。 「你女朋友也不会担心你其实还喜欢人家?就这么放你跟她坐在一起?还关心人家勒?」简纪家翻了个白眼,心底却是开心的。 「你当我那么博爱?好了啦,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姜一耿出轨?是什么原因?」 「昨晚她开车时手机传来简讯,以往她都会请我帮她看简讯内容的,但是昨晚我照常拿起她的手机时,她竟然很快的把她的手机从我手上抽走,动作之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很有鬼,想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温馥桔喝了口热美式。 两人没有插嘴,知道温馥桔还没有将故事说完。 「但是…我很瞭解她,我知道她的个性,有些事她不想说,就算拿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愿意透露半个字,而她昨晚的表情就在告诉我…告诉我什么都不要问…假装没有那回事…」思及此,她垂下眼眸。 「然后今天早上,她四点半就醒了,五点就出门了…她以为我在睡觉,其实当她下床的时候我就醒了,不过…离开前她有吻我,这就是我没有断言她出轨的原因,如果一个出轨的人离开前,还会在以为正熟睡的人额头上亲吻说再见,那也很奇怪」 「可是」温馥桔打开包包,拿出今早姜一耿留下的便条纸,放在小圆桌上。 褚誉海和简纪家凑上前。 「她的字还是一样好看」简纪家说道。 「她怎么没有说自己到底是跑去哪一区?一般不是都会说明清楚吗?」褚誉海纳闷,「而且我觉得依照她的工作性质,不太可能会一直不能使用手机,向你报个平安也好,不太可能做不到」她认真分析。 温馥桔吁了口气,又喝了口热美式,「我早上已经打了三通电话,可她都没有接听」 「现在再拨一遍吧」褚誉海提议。 「好」温馥桔頷首,拨出那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没多久,一道机械式的女嗓音响起,「您所拨的电话……」 按下取消,温馥桔收起手机。 「直接失联,会不会真的遇上什么麻烦事?她以前不是很风流?会不会是哪个仇家找上她?她不想拖你下水,所以想一个人应付」简纪家脑动大开。 「这个假设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已经离开那个圈子这么多年了,仇家要报仇应该早就要找上门,怎么会拖到现在?」温馥桔解释道,她很清楚姜一耿早已和过去那帮人切断连系了,除了她的恩人。 董落樱。 只要姜一耿有回l区,便会回到hot-bar和董落樱聚聚。 「好像也是…要报復早报復了…」简纪家吶吶。 是没想过这世界上会有和秦紫寅一样的疯女人,观察了姜一耿五年,才终于出手。 「再等等看吧,看她今天什么时候会回来」褚誉海开口,此际三人像隻无头苍蝇也不是办法。 「好吧」温馥桔点了头,也没有其他方法了,根本没有线锁,她也无从调查起。 「希望她没事…姜一耿,希望你没事」温馥桔在心底祈祷道。 32 三人又小聊了会儿,褚誉海便回到工作岗位。 温馥桔也必须要回家写报告。 简纪家见八卦来源走散,便也离开咖啡厅了。 温馥桔回到家中,打开冰箱拿出姜一耿切好的水果。 思绪回到从前… 『学姐!!』姜一耿放下手中的碗盘,急急忙忙跑向温馥桔。 『嗯?怎么了?』温馥桔拿着水果刀和芒果,纳闷姜一耿为何反应那么大。 『芒果不是这样切的啦』姜一耿扶额。 『不然要怎么切?』温馥桔问道,过去在家中水果都有妈妈切好,自己很少会看见水果的全貌,永远都是宰杀完毕的尸体。 『芒果和刀子给我』姜一耿说道,伸出左右手。 『喔…』乖乖将水果和刀子递给姜一耿。 『芒果要这样切』姜一耿说着,熟稔切下芒果肉,『姜尹很喜欢吃芒果,我都会在医院里削给她吃』她说着,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我知道你也喜欢吃,以后水果我切就好,刚刚看你拿水果刀的样子太危险,我怕你会切到自己』姜一耿一语真诚,『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玩刀子,偷偷练习切水果,常常切到自己的手,尤其是水果刀,总是特别锋利』 『一耿』温馥桔从背后搂住姜一耿腰际,『谢谢』 温馥桔很喜欢姜一耿和她说起「以后」的事,让她能真切感受到,她的未来有她。 姜一耿的未来有温馥桔、温馥桔的未来有姜一耿。 此际,她拿出冰箱里切好的水果。 水果配报告,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漾开,和美式咖啡一样提神。 一室静默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打破寧静,温馥桔接起,是她此际正在製做的报告,里头同一组的队友,「喂?」 「温馥桔,我整理好后半的资料了,有一些需要跟你讨论的地方,有空吗?我们出来讨论?」女同学问道。 「好,我正在写报告,还是你来我家?」温馥桔说着,说得自然。 〝我家〞温馥桔总是这样告诉朋友,这里是属于姜一耿和温馥桔的家。 「好,你发地址给我吧」 自然得,她又想起失联的姜一耿。 「你到底在哪里…」温馥桔低语。 ---- 「嗯…唔…」姜一耿双眼尚未适应灯光。 全身痠痛…头脑不清楚…而且感觉到昏昏沉沉的。 这里是哪里?!意识到身处在陌生环境,姜一耿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 「醒了?」秦紫寅慵懒开口,「比我预测得还要早」 「秦紫寅…」姜一耿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伸手摸了摸腹部,感觉有些反胃…等等,腹部…? 「我的衣服呢…?」姜一耿这回总算是看清了,她一丝不掛的躺在这洁白的双人床上。 「被我脱了,碍事的东西都被我丢了」秦紫寅耸了耸肩,彷彿此事与自己无关。 「你…做了什么?」姜一耿冷声,对这变态究竟做了什么倒是有一些底。 「还能做什么?毫无防备的你,虽然睡死了,不过身体还是很不错的,不吃白不吃?」秦紫寅说得振振有词,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紫寅,你闹够没有?」姜一耿是生气了,虽然她对于身体的界线不甚在乎,但那也是过去式,但非自我意愿又不一样了…何况她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能跟其他人…即便不是刻意,即便这根本就是强暴。 「还没有」秦紫寅勾起唇角,拿出手机,「怎么样?拍得还挺好看的,对吧?」她说道,「不知道被你的小女朋友看见会发生什么事?想要测试看看她对你的感情吗?这会是很好的机会喔」 姜一耿愣愣然,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一床凌乱,二人交缠,要是这种照片被温馥桔看见… 一切都结束了。 「拿这个威胁我,秦紫寅,你会不会太幼稚?」姜一耿恶狠狠瞪向秦紫寅。 「兵不厌诈,为了达成目的,被笑幼稚也值得,你呢?要赌自己的感情吗?」秦紫寅对姜一耿的批评是不以为意。 「…我做」姜一耿听见自己开口,陌生得彷彿不是自己的声音,「我帮你搞垮夜行性动物」 「很好,恭喜你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秦紫寅满意微笑。 「有水吗?我口渴,厕所在哪?还有我的衣服,还来」姜一耿下床,寻找消失的衣物。 「你左手边那道门打开就是,衣服和水在我这里」 「喔」姜一耿先走进浴室,反正都已经被强上了,也不在乎让秦紫寅多看那几眼。 下一秒,浴室传来怒吼,秦紫寅是不意外。 「秦紫寅!!!你强上我就算了,还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你有病啊!」姜一耿气冲冲的走出浴室,「你…!」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秦紫寅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后,便噤了声。 说再多都没有用,跟眼前的疯女人说道理只会浪费口水,姜一耿是知道这道理,再也无力多说什么了。 「来,这是你的衣服」秦紫寅将衣物递给姜一耿,「你真的要穿吗?说不定待会就又脱了」 「疯子」姜一耿落下二字,迅速穿上衣服,大口将玻璃杯中的水喝乾,手伸进口袋中。 「我的手机呢?」原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 「我保管,看你的表现再决定什么时候还给你」秦紫寅笑容未曾退去。 「算了」姜一耿放弃争执。 「话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秦紫寅问道。 姜一耿吸了吸空气,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有印象,循着那味道的源头走去。 「……」拿起蜡烛,仔细端详。 「怎么样?还喜欢吗?」 「催情蜡烛…?」过去她曾经看过董落樱点这种蜡烛,姜一耿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想得太〝好上〞,我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东西就情愿跟你〝正常〞发生关係」 「是吗?可是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就被我得逞了呢」秦紫寅嫣然一笑,此际看在姜一耿眼里竟变得有些撩人… 忽略那份莫名其妙的思想,姜一耿开口,「那是因为你...」那是因为你直接把麻醉要往我身上打。姜一耿没有说出口,和秦紫寅说话让她感觉到疲惫。 「因为我…?」秦紫寅站起身,纤手抚上姜一耿腰际。 抚上了,姜一耿却没有马上推开她,感受到一股酥麻的电流穿透全身。 「不要碰我!」慢了几拍,姜一耿才将秦紫寅推开。 是催情蜡烛惹得祸吗?姜一耿心想。可她不记得那蜡烛有那么厉害,顶多是让人放松… 思绪正落,秦紫寅便吻向她。 这房间闻到蜡烛香气的可不只姜一耿一个人而已。 姜一耿无心和秦紫寅发生关係的人都开始有感觉了,更何况是点燃蜡烛的秦紫寅。 「唔…嗯…」秦紫寅撩起姜一耿的上衣。 她说得没错,才刚穿上,这回又被脱下来了。 身体每一寸肌肤都便得比平常要敏感几倍,姜一耿被吻得身子有些软。 不…姜一耿努力唤醒理智,却有些无力的推开秦紫寅,「不行…」姜一耿说着,瞥向那杯被她喝乾的水。看来那不只是一杯水… 「春药」秦紫寅顺着姜一耿的眼神,说道。 「跟我上床对你有什么好处…?」姜一耿不解,以秦紫寅的条件,若真的这么飢渴,随便去酒吧里钓鱼,都能钓到比她更好的猎物。 「嗯~」秦紫寅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姜一耿坐上床缘,感到身心俱疲,看了眼手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不知道温馥桔是不是正在等她回家? 思及此,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要说有什么好处的话…」秦紫寅挑眉,「就是开心啊,想要,单纯想要,所以行动」她说着,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妥。 的确,这句话本身没有不妥,硬要说的话,还有一点…励志…?但就这「想要」的源头和秦紫寅「行动」的作为,完完全全构成犯罪。 至圣先师—孔子曾经说过:「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眼前这危险的女人…不管是外在行为、做事动机还是完事后的心境… 完全没有相互矛盾之处啊!这不是百分之百的变态,还能是什么? 姜一耿不住在内心吶喊。 但因为对方是秦紫寅…该死。 「……」姜一耿也已经不想反驳她了。 「在想什么?」见姜一耿没有回应,秦紫寅开口,自然的跨坐上姜一耿,顺势将她推倒。 「论语里面的内容…」姜一耿说道。 「论语…」秦紫寅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若不看这人的人品…这白眼翻得真优雅。 「跟我上床想什么论语?」这回秦紫寅是不高兴了,自己的魅力竟然比不上一个春秋时期的老人学者…? 秦紫寅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给已故的伟人,甚至吃醋。 上床…?听见这两个不得了的字词,姜一耿这才回过神来,「谁说过要跟你上来了?」 秦紫寅对姜一耿的抗议充耳不闻,就这么开始摆动身体,不管怎样,她现在只想解决下腹传来的燥热,虽然那燥热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秦…你不要…动…」该死的催情蜡烛、该死的春药、该死的麻醉药… 若不是刚从麻醉中清醒,此际姜一耿也不会如此无力。 秦紫寅怕是吃定了姜一耿这点。 33 「你只是太久没有这种生活了,帮你唤醒罢了」秦紫寅说着,脱下身上仅存的衣服,府下身,软舌舔上姜一耿右耳。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贴上秦紫寅的,又是耳朵那敏感带被她惹得无法招架。 「嗯…哈…」不行…不能任由对方摆佈,她必须快点回家。 也许有个人…也许温馥桔正在客厅里等着她回家。 使劲全身的力量,将身上那姿意妄为的秦紫寅推到一旁,「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嘖…」秦紫寅不悦,「算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听好了,姜一耿」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收拾行李,看你想找什么理由搪塞你女朋友,随便,我不管」 「我待会会发行动计画给你,你就照着上面的行动,公司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你只需要处理你的小女朋友,提醒你,游戏规则是,不能和你女朋友联络」秦紫寅没好气,将手机拿给姜一耿,穿上衣服。 那不是一般市面上的手机,内建早就被重新设定过,只能用来和秦紫寅联络,别妄想拿那隻手机做其他多馀的事。 「我走了」姜一耿说道,握紧手机,离开房间。 在外头的黑衣人的带领下坐上车,驶离这个鬼地方。 当她回到住处,已经是半夜三点整了。 轻轻打开家门,却看见一室灯火通明。 「回来了?」温馥桔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头。 「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不用等我吗?怕你累坏了」姜一耿心一紧,柔声问道。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都没有接电话?都几点的才回到家,这样要我怎么睡得着?」温馥桔声音乾哑。 「抱歉,是我不好」姜一耿伸手温馥桔紧紧拥入怀中。 「…你身上怎么会有别人的味道?」温馥桔冷声道。 不会吧…?这样都闻得出来…?姜一耿暗叫不妙。 「客户家的味道吧…」姜一耿答。 「…去洗澡,我要睡觉了」温馥桔轻轻推开姜一耿,离开了她的怀抱,走进卧房。 可恶…秦紫寅那个疯女人… 「ohmygosh…」浴室内,姜一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疯女人究竟要在我身上留下多少痕跡才甘愿…要是被温馥桔看见…」姜一耿不敢想像被看见的后果。 「一耿」温馥桔敲了敲浴室的门,「我要上厕所,开门囉」她说,打开门。 姜一耿三步併作两步躲进淋浴间,把半透明的门拉紧。 交往这五年间,二人对于坦诚相见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当其中一方正在洗澡的时候,还是会敲敲门告知,这是一种礼貌,也是对另一伴的基本尊重。 只是今天,温馥桔明显感受到姜1耿的不对劲,那太过诡异的行径。 「你…」温馥节开口,卡在喉头的话语却道不出口,「唉…算了,没事,早点休息」轻声叹息。 要是平常,姜一耿正在洗澡的时候温馥桔也走进厕所,那小色鬼姜一耿不管身上是不是还抹着泡沫,总会拉开半透明的门,把乾湿分离的浴室搞得到处都是水和泡泡,拉着温馥桔一起洗鸳鸯浴。 『学姐,你也还没洗澡,不如我帮你洗吧?』一身湿的姜一耿走近正在刷牙的温馥桔。 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温馥桔开口,『不要喷我啦,外面的地板都被你弄湿了』温馥桔皱眉,心底却是开心的。 『乾湿分离的浴室都被你玩到全湿了啦』 『那你湿了吗?』姜一耿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酝酿情绪〞。 『我才没…唔…嗯…』反抗未果,唇便被一丝不掛的姜一耿堵上,光是覆上还不能满足姜一耿,下一秒软舌撬开贝齿。 湿了的发,上头水滴顺势低落到温馥桔鼻梁。 嘴里还有牙膏泡沫啊… 『有点凉』吻得喘不过气,姜1耿说道。 『废话,我正在刷牙啊,都还没漱口就被…』想到方才被这么一吻,温馥桔红了耳根子。 『就被强吻了』姜1耿接话,『学姐』她唤,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干嘛?』温馥桔趁着姜1耿尚未进行下一波攻击前赶紧漱口,将残留的泡沫吐掉。 不知道那傢伙吃了多少牙膏…?温馥桔思忖着。 『你今天穿水蓝色的那件内衣,我喜欢』姜一耿摸了摸下巴,一点也不感到害臊。 温馥桔视线一上自己白色衬衫,方才被姜一耿这么一搂,衬衫都湿了,里头内衣若隐若现,『色鬼…』温馥桔瞪向那罪魁祸首。 对上姜一耿炙热的视线,再看看她长时间保持得好身材,腹部的线条加上沾了水滴的肌肤,那风景自是让人移不开眼光,即便自己已经看了五年,仍看不腻。 『喜欢吗?摸摸看?』姜一耿是看穿了自家女朋友的心思,走近,拉着温馥桔纤手就往自己腹部摸。 『变态…』抚上了,姜一耿放手,温馥桔却没有移开。 『说我变态还爱摸』姜一耿宠溺的揉了揉温馥桔长发。 『变态也是我宠出来的,我会负责』温馥桔看向姜一耿,『衣服也湿了,穿在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帮我脱了吧』 是没料到温馥桔会有这般反应,姜一耿一时半刻没有动静。 『当机囉?』温馥桔笑道。 『当机?才没有勒』姜一耿回过神来,顺着温馥桔的意思,褪去湿透的衬衫。 那不过几天前的事而已。 此际,温馥桔侧躺在双人床上,背对姜一耿。 「学姐」姜1耿也不笨,知道温馥桔的心思,她却无能为力。 「怎么了?」温馥桔回应,没有回头。 「嗯…没事,晚安」想说些什么的,还是早上再说吧。 姜一耿思忖着,经过了一整日的疲劳轰炸,很快的便沉沉睡去。 身旁的温馥桔却是辗转难眠。 「一耿?」翻过身,她低语。 听着姜1耿平稳的呼吸,她打开小灯。 早就看见了,在姜一耿进入家门那瞬间,她便看见了,座落在她脖颈间的痕跡。 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女人敢在自家女朋友上种草莓,又或者…是姜一耿的意愿? 温馥桔不敢断言。 小心翼翼的解开姜1耿的睡衣,温馥桔被那画面震慑住,这也难怪方才姜1耿不敢向平时一样招摇。 身体各处都留下了属于某一个女人的陌生纪号,那女人自然不会是温馥桔,不只种下了草莓,甚至还有浅浅的抓痕,不难想像那过程有多…激烈? 看见这般景象,温馥桔心底一沉,忍住立刻将熟睡的姜一耿打醒的衝动,她小心翼翼的扣回睡衣扣子,下床,寻找姜一耿了手机。 「换手机了…?」约莫几分鐘,她在书桌上发现那隻陌生的手机。 同样有指纹功能,这次却不能用自己的指纹打开。 她躡手躡脚的走近仍在熟睡的姜一耿。 「试试看吧…?」她想。 小心的拉起姜一耿纤手。 「…什么?」十根手指头都试过了,却无法打开。 无奈之际,只得躺回自己的床上。 那日,她是流了一整晚泪水,沉默的。 34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收拾行李…』隔日一早,姜一耿睁开双眼。 没有忘记昨日秦紫寅给的警告。 准备好早餐,回到卧房请熟睡中的温馥桔起床。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她。 「学…」想叫醒她,却见她哭肿的眼睛。 「死姜一耿…你不准消失…姜1耿…回来…」温馥桔说着梦话,流下泪水。 「对不起…」姜一耿声音有些乾哑,躺上床,温柔抱住温馥桔。 微微颤抖的身躯也因为姜一耿的拥抱平復下来。 待怀中的人儿不再流泪,姜1耿宠腻的顺了顺温馥桔长发,「学姐」 「早安,起床囉」低语。 从恶梦中被拉回,温馥桔睁开双眼,「嗯…」离开姜一耿怀抱,走进浴室盥洗。 水声清晰,彷彿洗手抬的水往姜1耿头上淋似的。 淋上了,沁凉的冰水流入心底。 打了个哆嗦,姜一耿离开卧房。 「学姐,早安」餐桌上,姜一耿微笑,向走出卧房的温馥桔招呼。 「早」温馥桔没有热情,拉了椅子坐下。 「报告会很敢吗?」姜一耿试图拉回以往的气氛,「如果有空,今天带你去逛逛?」 「嗯」温馥桔应了声,继续吃早餐。 徒留一室沉默。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 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姜一耿将车停在小七门前,「我进去买个东西,等我一下」她说,拿了钱包就下车。 这回她没有带上手机。 「心机鬼…」温馥桔吶吶,那陌生的手机摆在自己眼前,她却打不开。 可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开屏幕,将画面停留在锁屏,仔细观察。 锁屏封面是预设模式,和姜一耿先前使用的…二人的合照形成强烈对比。 「奇怪了…」温馥桔发现上手机上栏只显示了电量和时间,并没有显示电信公司,没有网路讯号,就连收讯的格子都没有。 在仔细检视手机外观,发现多处刮痕,下方还有似是翘开过的痕跡。 没有一点新手机的感觉。 「搞得好像侦探片一样…」温馥桔自嘲。 姜一耿也回到车上,温馥桔没有将手机放回原位。 「给你,热美式,不加奶不加糖」姜一耿说道,「这牛奶先给你冰敷眼睛吧」她看着温馥桔哭肿的双眼,很是心疼,却也没有过问哭肿的原因。 不用问,姜一耿心里也有了底。 那原因,与自己自然八九不离十吧。 「你换手机了」温馥桔接过一冷一热的饮料,开口。 「嗯…昨天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老闆暂时借我的」姜一耿看着温馥桔腿上摆着的手机,她这回没有说谎,确实是〝老闆〞借她的。 这回,她没有急切的拿回手机,她清楚温馥桔是无法解锁的。 「要带我去哪里?」温馥桔问道,不打算深究姜一耿为什么会和公司老闆搭上线。 句她所知,姜一耿所处的那间大公司,上层复杂,她也不过身在其中一间分公司,不是每个员工都见过神秘的老闆。 「看海」姜一耿回答,她知道温馥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海边走走,吹吹海风。 即便现在是冬天。 「嗯」温馥桔轻应了声,知道姜1耿的心思。 三年前,温馥桔一个人跑去看海,逼急了姜一耿。 『温馥桔…你在哪里…』那晚下课,姜一耿找不着温馥桔。 联络了所有和温馥桔的共同朋友,却没有答案。 跑去她的学校、实习的动物医院、常去的公园、常吃的麵店…都找不着温馥桔的身影,手机更是打不通。 姜一耿骑着机车,都快要找遍整个l区了。 最后,她骑往海的方向,『温馥桔…你在哪里…』 海风很大,让姜一耿想起过去,温馥桔陪她一起送走姜尹。 那天的海风,和今天一样大。 仔细寻找,终于看见河堤上那抹熟悉的人影。 停妥机车,姜一耿三步併作两步,『学姐…!』紧紧将眼前那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 『我以为你不见了…』急哭得姜一耿一语哽咽。 『一耿…』温馥桔回应温暖的怀抱,颤抖着。 拉起外套,姜一耿把温馥结冰冷的身子罩在怀中,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我们…我们没有救回牠…没有救回裴裴…』温馥桔泪水不停落下。 听懂温馥桔口中的裴裴,是她所属的动物医院里的狗狗。 姜一耿轻抚她的后背,『你们尽力了,没事的,尽力了,裴裴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当天使了,嗯?』 『我知道…可是…好难过…』抱着啜泣的她,姜一耿只能给予陪伴,安静的。 那天之后,姜一耿知道温馥桔心情不好,便会到海边吹风,两人也作了约定,不管去哪里都要让对方知道,不能搞失踪,让对方急得找不到人。 可姜一耿昨天却打破了规定。 「今天的海风很大」站上河堤,姜一耿替温馥桔围上围巾。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原因」温馥桔说道。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她问,略带慍意。 「嗯…」姜一耿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温馥桔开口,看着自己爱了超过五年的女人,眼神坚定。 「我选择相信」对,她要相信姜一耿,即便昨天看见了她衣服下的景色… 「但我要你知道」她拉近自己与姜一耿的距离,「我知道的…比你认为我知道的还要多」温馥桔纤手指向姜一耿心脏,「我知道的…」 顿了顿,姜一耿是定了心,不管最后…不管结局如何,她是非赌不可了。 深呼吸,救像她几年前为了高报酬站上自由搏击的擂台上,「我要离开一阵子」她听见自己说。 「一阵子,正确的时间我不能保证」 「姜…」 「也许你知道了,也许你不知道,不管如何,谢谢你给我的温柔,谢谢你的不问」敛下眼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 不代表我不会感到慌张,不代表我够有安全感…温馥桔在心中吶喊,却说不出口。 「我要去一个地方,去…工作」想到秦子的脸,姜一耿不禁背脊发凉。 「我不知道我会需要多少时间…」她想,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可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温馥桔想着。 知道温馥桔的心思,「你要留下来好好念完书,当上兽医,嗯?」摸了摸温馥桔白皙的侧脸,那眼神甚是宠腻,五年来从不曾减退的宠爱。 温馥桔看在眼里,喜不喜欢一个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看着姜一耿的眼神,那样情深,把自己望进眼里,放在心坎底。 凭着这样的眼神,温馥桔相信姜一耿,没有断言她在她衣服下看见的痕跡。 她是爱她的。 姜一耿是爱温馥桔的,温馥桔是爱姜一耿的。 才会那般温柔,却也没有勇气开口。 就怕开了口,那就真的成为事实了,就怕清醒后,看见姜一耿已经不爱她了。 「可是我们说好的未来…那个家没有你,家里没有你…」温馥桔哽咽,泪水不听使唤。 属于我们的家,没有你的身影,还算是个家吗? 「看着我,学姐…馥桔,看着我」姜一耿捧起温馥桔的脸,「接下来我要说的,听好了,我说完之后,答应我,好吗?」 「不要…我不要你走…你要走去哪里?你没有离开过我啊…为什么说走就走…?」温馥桔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泪水溃堤得越发悲愴。 姜一耿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的酸涩跟着拥上心头。 但她不能崩溃,不能被温馥桔发现她的悲伤,急便往后没有她,也希望自己能是温馥桔的依靠。 儘管这样的要求很卑鄙…很自私… 「听我说」姜一耿一把将温馥桔拥入怀中,用力的。 「我不要…我不要…」温馥桔哭诉,不断挣扎,直到体力耗尽。 确定怀中的人儿安静下来,姜一耿开口,「今晚就要走了,上面没有给我多馀的时间」 这回,温馥桔没有回应,姜一耿继续说道。 35 「我要去做一些事…一些…不能开口的事,到时候我无法与外部连系,当然,这当中包括你…学姐,我不能跟你连络」 「你知道…我曾经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是我一手造成的,也许老天爷看我玩够了,看我幸福够久了,要我回去还债…所以,我不能不去」不能不去…不能把你拖下水。 「不知道会耗费多少时间,我怕…久到你都要忘了我了」姜一耿苦笑。 「乱说…我不会,你知道我不会忘了你」温馥桔抗议。 「嗯…我知道,只是怕,我回不来了…所以,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时间,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都好,给自己时间,好好适应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万一时间过了,我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别等了,去找下一个人吧,去找一个…能给你安稳日子的人,你知道,我不会生气的,等不到我的你,才会让我生气,知道吗?」 「所以,答应我,你会过得很好,没有我…一样过得很好」 「我们都还太年轻,也不用非得要谁不可?没有我,你也可以」 「答应我,好吗?」 「姜…」温馥桔抬眸,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对上那双太过坚定的眼神后,定下心思,「嗯,我答应你」温馥桔说着,却没有望向姜一耿。 「看着我,馥桔,看着我」姜一耿是太清楚怀中的她打定什么主意。 「我…」温馥桔这回是赢不过姜一耿了,「我答应你…」她看着她的眼眸,低语。 「谢谢」姜一耿微笑。 后来,两人在河堤上漫步,一路沉默,直至回到家中都不语。 就怕再多说什么,方才那些承诺都会化为乌有,就怕心中的渴望会战胜理智,说什么也要将对方留下。 「给你,我走之后是用不上了」姜一耿将黑色带子递给温馥桔,那是她所有财產,温馥桔是知道的。 温馥桔没有伸手,没有说话。 只是直直盯着姜一耿另一手提的行李。 「就像初来c区时一样少」温馥桔说道,「不…比那时候更少」 知道温馥桔指的是什么,「嗯,不用带走太多东西」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嗯,不用带走太多东西」温馥桔走上前,覆上姜一耿的唇,软舌交缠。 姜一耿舔到一股苦咸,那是温馥桔的泪水。 拥吻,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要走了?」温馥桔问。 「嗯,该走了」 「路上小心」温馥桔打开家门,「早点回家」她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好」姜一耿頷首,背起其实什么也没有装的包包,离开。 她什么都没有装,什么也没有带走。 温馥桔是知道的。 总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家,会回家的人,不用带走太多行李。 可她忘了,姜一耿离开的那一天,便什么都带走了。 什么都带走了,连她的心一起,离开了。 「真准时,我以为你会拖很久,久到我必须派人去把你抓来的那种」秦紫寅看见姜一耿的到来,有些不满意。 她不喜欢那么自动的人,那提不起她的兴致。 比起自动送上,她更喜欢动手猎捕。 可惜姜一耿适不会称她的心意。 「我说过了,不喜欢迟到,即便是去送死也一样」 再说了,长痛不如短痛?是吧? 留太久,就怕心抽不回来。 「算了」摆摆手,不打算继续废话,「我发给你的计画,你有看吗?」秦紫寅问道。 「看了,为什么是两个人?我有搭档?你怎么没跟我说?」 「对,你有搭档」秦紫寅露出笑容。 「我会跟你一起去」 36 空气充满霉味,还有废弃铁工厂生锈的强烈气味,惹得姜一耿作呕。 「为什么你们这种地下组织都喜欢把总部设在这种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人不好活的鬼地方?」姜一耿忍不住抱怨道。 「不要把我牵扯进来,你只是没看过我的总部,才不像这个人一样那么没品味,活像个野蛮人,你要看看那个人的大鬍子,有够脏,不知道几天没洗澡」秦紫寅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惹得姜一耿失笑。 「停,嘘」姜一耿挡住秦紫寅,伸出食指,比出禁声的动作。 待组织内部的巡逻员离开,秦紫寅才开口。 「这么飢渴?不是现在吧?」看着那大胆放在自己雪乳上的手。 「谁飢渴了」收回手,姜一耿翻了白眼,「走啦」 浅入组织内部,这里是「夜行性动物」规模最小的分队。 其实陆怔并不喜欢这里,希望能处理掉这小小的碎石。 理由非常简单,陆怔不喜欢这里的老大,理念和自己不合。 「好热喔…」秦紫寅抱怨道。 「忍耐一下啦」姜一耿小声说道,伸手,「石头」她说。 石头,炸弹的代号。 「喔」秦紫寅从背包里拿出一颗炸弹,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在这鬼地方设了多少颗炸弹。 九月中,位在南部的k区就算是夜晚,温度依然非常高。 惹得背着装了炸弹背包的秦紫寅汗流浹背一身湿。 一切都是陆怔的指示,炸弹当然也是由陆怔提供。 当然,陆怔并不知道秦紫寅和姜一耿有关联。 来到k区已经七个月,姜一耿在最快的时间内潜入「夜行性动物」,从底层成员开始作起,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爬上了陆怔的身边,成为陆怔的左右手。 这令姜一耿反胃,却也是逼不得已。 尤其是… 「诶,你长发真蛮好看的,连我都被你电到了」秦紫寅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闭嘴…烦死了,等我们搞垮夜行性动物,我就会剪短」姜一耿愤恨道。 「那个死老头…看我会不会玩死他…」 为了靠进陆怔,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了「美色」。 说道底,她能这么快就赢得陆怔的欢心,除了自身能力以外,有一部份也是因为她姣好的身材和好看的脸蛋。 陆怔就是个好色的大男人,看不起女人,却爱女人的身体。 之所以能安心的让姜一耿待在身边,就是因为姜一耿是个女人。 但也是看不起女人,才让「夜行性动物」这个组织无法有更好的成就。 「歧视」从来都是阻碍通往成功的道路的绊脚石。 不只是绊脚石,还是一颗会压死自己的巨石。 那颗巨石,便是姜一耿。 「石头」姜一耿伸出手。 秦紫寅将炸弹递给坐在水管上头的姜一耿,「上次真的会被吓死,你差一点就要把那个老头干掉了」秦紫寅失笑。 「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姜一耿冷声,跳下水管,往下一个地方移动。 「下次再被他毛手毛脚,你要怎么办?」秦紫寅问道。 其实她也是会怕的,怕姜一耿真的被那个色老头强暴。 「不知道…好险上次刚好那个来,逃过一劫」想起那时候的画面,姜一耿不禁打了个哆嗦,说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那晚她整理完陆怔要她整理的药品帐单,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通往外头的门被上锁。 『shit…』姜一耿拉了拉门把,糟了。 陆怔从沙发上站起身,靠进姜一耿,『善』,严善,这是姜一耿潜入夜行性动物时使用的假名。 感受到背后的男人环抱住自己,在耳畔低语。 快吐了…尤其是… 『老大…您的…』下体明显感受到有个东西顶住,不用多想也知道会是什么。 『等你好久了,善,资料终于处理完了?』陆怔一面说着,一面用他那根姜一耿最不想看见的东西磨蹭。 『是的』姜一耿保持冷静,转过身。 不想保持那尷尬的体位。 冷静,看着那族则高出自己一颗头,且客观来说不难看的五官。 年长自己二十多岁,身材确保持得非常好,加上好看的五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心中的理想对象。 可惜看在只爱女人的姜一耿眼里,不过是个变态的色老头。 『辛苦了』陆怔微笑,『给你一些福利,今晚』他说着,眼神藏不住的尽是情慾。 『老大…那个…我…』我想杀了你… 忍住衝动,忍住杀气洩漏,姜一耿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嗯,宝贝,怎么了吗?』陆怔也算是绅士…一半的绅士,顶着生殖器,仍温柔的和姜一耿说话,就不提他方才拿那东西磨蹭姜一耿了。 『我今天那个来…可能没办法』姜一耿别开眼,还特意将纤手抚上自己下体,表现出遗憾的模样。 『别害羞了,我知道你只是害羞?』陆怔不死心。 这精虫充脑的变态死老头。姜一耿在心底咒骂。 『别担心,我老婆不会发现,她不会过来』陆怔从口袋中拿出不知道准备多久的保险套。 『我…』我比起跟你这变态死老头,还比较想跟你那个待在家中的漂亮老婆!当然,姜一耿并没有说出口。 『放心,嗯?』此际,姜一耿不管摆出何种表情,说出何种话语,看在陆怔眼里都像是娇羞的女子。 陆怔想着,拉起姜一耿双手,强压,撞上门。 痛……姜一耿吃痛的皱眉。 是没有被陆怔看见。 陆怔府下身,埋首姜一耿脖颈之间。 另一支手撩起姜一耿上衣,探进姜一耿内衣。 对,内衣。她开始穿有钢圈的内衣了。 过程中,姜一耿都不吭一声。 完蛋了…万一这男人愿意〝浴血奋战〞,该怎么办… 『善…』陆怔在她耳畔喘息。 她好想一拳干掉眼前的男人。 陆怔是不知道自己身下女人得心思,自顾自个脱下西装裤。 脱下西装裤… 姜一耿翻了个白眼,那东西她肯定这辈子不想再看见第二遍。 然后,套上保险套。 嗯…还算是尊重…? 『老大,我今天真的不行』怕下一秒自己的裤子被那男人脱下,姜一耿抱住陆怔,又手握住〝摇桿〞。 『严善?』见姜一耿那般主动,陆怔陆出笑容。 『我帮您就好了』我帮您送入地狱就好… 姜一耿说着,右手跟着动了起来。 那晚是她这辈子遇过最糟糕的一天,比过去遇上的任何事都要糟糕。 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帮一个男人手淫。 太糟糕了。 但总比被强上来得好一些。 那晚她安全的回到暂时和秦紫寅同住的套房。 立刻和她诉说方才的处境究竟有多噁心。 秦紫寅边听边笑,但心底还是会担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让姜一耿看见那股多馀的担忧。 「这是最后一颗了」秦紫寅将炸弹递给姜一耿,说道。 「好,装完就撤」姜一耿说着,熟稔的装上炸弹。 好在这里资金不足,不用花费心思躲过监视器,两人也早已算好时机,趁着内部与外部巡逻人手交接的时候逃离对方阵营。 回到住所,只需要按上enter键。 〝碰〞 大功告成。 夷为平地。 「恭喜,又完成一件大事」床头上,秦紫寅举起红酒。 「死了五十六人」姜一耿淡淡说道,闔上笔电。 「鬍子大哥也在其中」 「嗯,这是预料之内的事,那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秦紫寅说着,喝乾红酒,一把勾住姜一耿,在她脸颊上留下她的唇印,还有她的温度。 「你的浴袍开了」姜一耿淡淡说道,伸手绑紧她的浴袍,「晚安」她说,拿了枕头,下床。 这七个月,她都是打地舖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和秦紫寅睡上同一张床。 「你何必这么坚持?反正温馥桔也看不到,在说了,已经过去七个月,你能保证她没有新欢?不…如果有了人,也已经不能说是新欢了」 「你们没有说要分手,但你知道,很多时候分手不一定要用说的」 「我知道,你说完了?是的话,晚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姜一耿躺着,闭上双眼。 她知道,这些她都知道。 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不过想保留一些幻想。 37 「为您插播一则最新报导,位于k区一座大型废弃工厂昨晚意外爆炸,据警方指出,这是黑帮〝夜行性动物〞内部的成员,死亡人数共计五十六人,无人生还,经过调查发现是内部管理不当而发生的意外爆炸,还搜出两百多公斤的毒品,这边记者待您来……」 温馥桔喝着鲜奶,吃下最后一口蛋饼。 「早餐店真的比不上你煮得好吃」温馥桔低语,关掉电视。 拿了包包准备上班。 「温馥桔,你要来了吗?」电话那头是同事的声音和她早已习惯的犬吠声当背景音乐。 「正在路上」温馥桔说道,开着姜一耿的轿车。 她走的时候,连车都没有开走。 要说她还在,还能说得煞有其事? 「太好了,你快点来,今天爆多〝人〞啊」同事叹息。 「好,快到了」温馥桔是习惯了同事的焦急。 来到动物医院,果真在外头便看见眾多病患等着看诊。 将车停妥,温馥桔穿上白袍,走进看诊间。 「现在是?」温馥桔问道,看着焦急的同事。 「上週不是爆出j厂商提供的宠物饲料出问题吗,虽然產品很快就下架了,但还是有不少动物中标,所以不只我们这区的动物医院爆满,其他地区的诊所也难逃这劫」同事扶额,他只想快快乐乐的逗逗猫猫狗狗。 「知道了,让病患进来吧」温馥桔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状况,很快的便进入状况。 对于动物,温馥桔拥有满腔热忱,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收养猫猫狗狗的原因。 家里是允许养宠物的,姜一耿也不反对,相反的,她知道姜一耿和她一样喜爱动物,却没有勇气让家里增加新成员。 『学姐』某日餐桌前,姜一耿忽然好奇问道,『你这么喜欢动物,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想要在家里养宠物啊?』姜一耿看着温馥桔,这是她疑惑很久的问题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可以养动物的,虽然你现在仍住在宿舍那也没关係啊,如果你想养,我一定支持,别顾虑太多,不然我常常加班把你晾在家里,我很怕你会孤单』她认真说着。 『没有啦,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养宠物,去领养什么的,没想过』温馥桔用筷子插了一口鸡肉,吃得专注。 『怕别离吗?』是没料到姜一耿一猜就中,温馥桔一时之间语塞。 『想想也是』姜一耿莞尔,『别人家的〝孩子〞过世,你都能哭成那样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也罢,玩玩别人的就好』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离别,生死离别什么的,我最讨厌了,所以…』温馥桔顿了顿。 姜一耿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听着温馥桔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语。 『你也不要给我突然消失,不能突然消失,也不能提醒我之后消失,这些我都不允许,总之,你就是不准莫名其妙搞失踪,听到没?』温馥桔一语兇狠。 『不能莫名其妙…那何情合理呢?』姜一耿露出欠揍的笑容。 『不要抓我语病!』温馥桔恶狠狠瞪向那调皮的孩子。 『好啦好啦,不挑你语病了,快点吃吧,菜都要凉了』姜一耿哄着,站起身,『我先去洗碗,工思的企划还没写完,你慢慢吃』她说,离开餐桌。 『喔,好,工作加油』温馥桔頷首,继续吃着晚餐。 对了,那天…姜一耿并没有答应她,没有她答应她,她不会消失。 是怕自己食言吗…? 温馥桔心想着,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泪水在她没有发现时悄然落下。 好不争气。 「馥桔?你还好吗?」一道男声将温馥桔的思绪唤回。 「来,你的鲜奶」男人递了一瓶鲜奶。 「喔,谢谢学长」温馥桔接过,熟练的拉开纸盒。 自姜一耿离开后,温馥桔也开始养成了喝鲜奶的习惯。 开始习惯姜一耿的习惯。 「在想什么?想到都流眼泪了?」学长拿出口袋中的卫生纸,想要帮温馥桔拭去泪痕。 「呃…学长,我自己来就好」及时挡住那隻靠得太近的手掌,拿过卫生纸。 「所以,怎么了吗?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学长座上公园木椅,与温馥桔靠得有些太近。 着实让她有些不自在。 「嗯…想起…」想起姜一耿,想起女朋友。 可这话温馥桔是没有说出口。 「想起…?」学长看向温馥桔,欲知解答。 「想起昨晚看的悲剧电影,那句情太令人悲伤了,直到现在都还没从震慑中回过神呢」情急之下,温馥桔随口说了一个自己也觉得可笑的答案。 「原来如此,女人嘛,总是特别容易感动」学长却自以为了解多少。 温馥桔再次陷入沉默。 「话说,馥桔,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臣智,老是叫学长,太生疏了?」学长莞尔,希望身旁的女孩接受。 「学长,我想我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称呼」温馥桔回以不失礼的微笑。 「好吧」学长吁了口气,「馥桔」轻声唤道。 「你愿意和我交往,当我的女朋友吗?」 这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被告白的霎那,温馥桔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不是不知道,五个月前…也就是姜一耿离开的第二个月,动物医院突然掉来一位医生,是温馥桔的前辈、也是学长,但大自己六岁,所以没有在学校碰过面。 认识学长一个月后,明显感受到学长对自己的喜欢,常常在医院里献殷勤,搞得温馥桔不只不知所措,还分常困扰。 她始终想信她等的那个人会回到她身边,她相信姜一耿会回来。 而她们也还没有分手。 脑中回盪着七个月前,姜一耿在河堤上方告诉她的那些话。 『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时间,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都好,给自己时间,好好适应我不在身边的日子』 七个月了,已经七个月了,这七个月来…你音讯全无… 『万一时间过了,我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别等了,去找下一个人吧』 怎么能说不等就不等…?我不会… 『去找一个…能给你安稳日子的人,你知道,我不会生气的,等不到我的你,才会让我生气,知道吗?』 我不知道,姜一耿,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给谁相同的爱。 『所以,答应我,你会过得很好,没有我…一样过得很好』 没有你,我怎么好得起来?还不都是你…死姜一耿,你快点回来啊! 『我们都还太年轻,也不用非得要谁不可?没有我,你也可以』 可是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非你不可了… 『答应我,好吗?』 不要…我后悔了… 「学长…我…」温馥桔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欣赏我,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温馥桔认真的看着学长。 学长望着那双,令他魂牵梦縈了五个月的眼眸,那坚定的眼神,没有半分玩笑。 学长微笑,开口,「我知道,你是说那个叫作姜一耿的女人吧?」他说道,语气带有敌意,满腔敌意,让温馥桔有些恼火。 「在医院也待五个月了,你和其他同事聊天内容我多多少少都会听见,她消失七个月了?」学长顿了顿,继续道,「都已经活到这个世代,同性恋也可以结婚了,我当然不会说什么同性恋有病的话来伤害你,但是馥桔,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性别」 「你所相信的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七个月,这七个月音讯全无不是吗?你又怎么能保证她不是放生你,跑去消遥了?说不定早就有了新的女人?」 「你还年轻,条件又好,不用委屈自己去等一个不确定会不会回来的人,甚至连对方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这样,你还能坚持多久?」 「女人啊,要的是心安,她无法给你安全感是事实,就算她今天回来了,又能保证能够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虽然同性恋已经可以合法结婚,但你不会不知道,这社会上还有多少不友善的眼光向着你们,她能有保护好你,让你不受到伤害吗?我想答案呼之欲出了吧」 「像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大好的青春等待,你值得更好的,而我,将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沉默了许久,温馥桔喝乾最后一口鲜奶。 那是姜一耿喜欢的味道,姜一耿喜欢,她便也喜欢。 「馥桔,跟我交往好吗?我不会像那女人一样对待你,你知道的」 不过几个月,那绅士风度终究是耗尽,时间最鐘显露了一个人的本性。 「学长,你说完了吗?如果是,其实这些我都懂,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温馥桔站起身,拍拍裤子,「谢谢你的鲜奶,我想,我还是很喜欢一耿喜欢的事物,比如说这瓶鲜奶」温馥桔微笑,「我走了,明天诊所见」语毕,瀟洒离去。 留下学长呆愣原地,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仪的对象消失在视线范围。 他是傻了,愣了,以至于没有度捉到温馥桔眼底的那抹悲伤。 温馥桔是傻了,气了,以至于在帅气的瀟洒转身后,泪水再次滑落。 再次,不争气的话落。 「死姜一耿…你到底要让我流掉多少眼泪才肯回来啊…」偌大的双人床铺上,温馥桔全缩着身子,抱着自己不住哭泣。 手机铃声恰巧响起。 38 是褚誉海。 「馥桔?」接起话筒,褚誉海是听见电话那头隐隐的啜泣声。 听见了,倒也不意外,这七个月来,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我有点难过…」温馥桔乾哑着。 「你在家吗?」褚誉海皱眉,「我去找你吧,乖乖待在家里等我」褚誉海语气有些着急。 「不用啦…你女朋友会不开心的」温馥桔说着,她可不希望褚誉海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和女朋友闹不愉快。 「她不会啦,还是我叫她一起来?你这样我很担心」褚誉海坚持。 「不用啦,我…」话语未落,遍又被焦急的褚誉海给打断,「带着别动,不准给我跑去海边吹风,我二十分鐘后到」她急急忙忙落下话,便掛断电话。 果不其然,不到二十分鐘,家里的电铃响起。 温馥桔离开卧房,替褚誉海开门。 再见到那双蓝色的双眸,那双总是替自己担忧的眼神,温馥桔的泪水又溃堤了。 「没事的,我还在」褚誉海左手提了一手啤酒,右手宠腻的揉了揉温馥桔凌乱的长发。 「都已经够乱了还要揉」温馥桔没好弃气道,「你女朋友怎么没有跟来?不怕我对你做了什么?」 「当然不怕,要是我们能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褚誉海耸了耸肩,自家女朋友倒是很放心让她与温馥桔单独相处,她是知道的,褚誉海对温馥桔的感情,已经不像当年那般狂热,有的,只剩下不变的友谊。 「也是」温馥桔点了头,拿出褚誉海准备的啤酒,一灌就是半瓶。 「你打算等多久?」也没打算阻止温馥桔猛灌啤酒,褚誉海问道。 「我不知道…褚誉海…我不知道,我连姜一耿现在是生是死都不能确定了…」思及此,温馥桔心底一沉。 她很害怕,害怕姜一耿离开,可是比起不被爱,她更害怕姜一耿是彻底离开这世界。 她无法想像在无法见着她身影…她那无害笑容的样子。 「她不是有给你时间吗?你真得有认真思考过?」褚誉海吁了口气,不是她刻意刺激温馥桔,只是她怕自己在不让她认清现实,怕是往后就真的沉溺在幻想中无法自拔了。 「要我怎么定下时间?」温馥桔不是听不出来多年好友的用心良苦,她叹息。 「她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带走」温馥桔打开第二瓶啤酒。 「她什么都没带走,却也什么都带走了,不是吗?」褚誉海看着眼前那般无助的身影,柔声道。 「是啊…」温馥桔笑了,那笑容说有多苦涩,就有多苦涩。 「她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怎么就不还回来呢?」 听至此,褚誉海心底狠狠揪着,很痛、很痛。 眼前的女人,毕竟还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啊。 可此际,早已不是当年那青涩的女孩了。 「褚誉海,你说,一个决心要离开的人,会把自己所有的财產都留下来吗?」喝乾第三瓶啤酒,温馥桔神智已经开始有恍惚。 「所有财產…?什么意思?」她是未曾听温馥桔提起过。 「财產啊…财產,这间套房、她的车子,她的银行户头,存摺…好多好多,她什么都没带走,姜一耿什么都留给我,你知道吗?她走的时候…只带走一个空着的包包,里面什么也没有装,什么也没装啊…」 「什么…?」听至此,褚誉海不可置信,没想过剧情境会如此发展,她一直以为姜一耿留下的仅是她眼里看见的,她以为温馥桔口中「什么也没带走」不过如此,可没料到,竟真是「什么也没带走」。 「你说呢?她要是真的想走,会什么都没带吗?她要是真的决心拋弃我,会把那些东西留下来给我吗?」温馥桔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啊,我就算破產了、失业了,还是有家人可以依靠,可是你知道吗?姜一耿没有依靠啊…她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也许…嗯…你有去看看她的户头吗?」褚誉海是不想望那方面想,但是不这么想,一切却又说不通。 「早就看过了,我去查过,她留给我的现金,已经够〝我们〞买套房的头期款了,那套房是我跟她都很喜欢的,她总说等她存到头期款就要买下,原来…她早就存到了,而且远远超越她原本设想的,她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我而已」 温馥桔说着,想起那天,她和姜一耿一起去看套房的日子。 『看了那么多间,果然还是这间最好,一耿,你觉得呢?』温馥桔打开窗户,傍晚夕阳将这座城是染成了漂亮的金黄色,她很喜欢。 『我也觉得很好,交通方便,又是闹区,生活机能很棒,虽然比起其他间价格是高了一点,但我觉得很合理』姜一耿也很喜欢这里。 『太棒了,等我毕业出来工作后,很快就能存到头期款了』温馥桔开心道。 『其实我可以…嗯…没事,等你毕业』姜一耿微笑。 她是知道的,温馥桔不会要她独自负担那笔费用,那是她们俩人的家,要一起承担。 所以温柔的不说出口。 而温馥桔却是在姜一耿离开后,看见那比早就存好的头期款,才意识到这件事。 「她从来就没有想要离开,我又怎么能狠心丢下她离去?」温馥桔躺上沙发,呢喃。 「那万1她回不来了呢?」这次,褚誉海不用「不回来」,而是重新拼凑了字句。 回不来,那是逼不得已,那是身不由己,也就不会有谁拋弃谁,谁又为谁守候的问题。 「万一她回不来…」温馥桔低语。 「万1她回不来,那我会去找她,我会找到她」 「你要去哪里找?从何找起?」褚誉海问道,看来眼前的人是真的喝茫了,眼下他毫无线锁,说要找人,也会像是隻无头苍蝇,没有方向。 「我会找到她」 温馥桔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只是重复了一样的句子。 「姜一耿…不管你在哪里,我会找到你的,我会负起责任」 「带你回家」 39 高级皮鞋后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听得姜一耿有些不耐烦。 「老大,这次出任务,我希望能换上比较好活动的运动鞋」忍不住提出需求,纯属无计可施。 「嗯~」陆怔摸了摸小鬍子,「好吧,你穿这皮鞋可能不好跑不,来,这些钱让你去买双好活动的鞋子,后天出任务小心点,回来请你吃好料」陆怔说道,慷慨的拿出一叠数目可观的蓝色钞票。 「好的,谢谢老大」姜一耿拿了钱,开心的回到住所。 她终于不用再穿这双恼人的高级皮鞋了。 「陆怔又发小费给你了?」秦紫寅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那叠纸钞,对这情景倒是习以为常。 一年了,姜一耿在陆怔心里的第位越来越高,拿到的「小费」金额也成比成长。 「对啊,晚一点我要去买鞋子,买双好活动的,剩下的钱带你去吃好料」姜一耿说着,她压根儿不在乎那叠纸钞的数目多寡,只想尽早摆脱被她搁在玄关的皮鞋。 即便要价不斐,可她是半点喜欢的感觉都称不上。 「后天出任务?」秦紫寅对那叠纸钞也很无感,不甚在乎。 「喔,对啊」正在更衣的姜一耿頷首,「你不要跟我去」她说,语带命令,丝毫不留给秦紫寅决定的空间。 这下秦紫寅是不高兴了,虽然现阶段,姜一耿檯面上的老大是陆怔,但她可没忘自己才是正牌的老闆。 「你凭什什么命令我?我要不要跟你决定不了」秦紫寅丝毫不掩藏怒意。 与秦紫寅共事的1年,姜一耿也是清楚了自家正牌老闆的性子,完全没有被对方的威压震慑到。 「我说你不能跟,就是不能跟」姜一耿完全没有退让。 「很危险」 听见后面三个字,秦紫寅的怒意瞬间消去不少。 「我怕你遇到危险」姜一耿说着,又脱下上衣,改穿别套。 「虽然我现在会遇到危险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不过再怎么说,我们都是搭档,你又是我的老闆…不管我是不是自愿,这都是事实,而且…」顿了顿,姜一耿深呼吸。 「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人,也是有心有肺的,跟你產生感情,也不意外吧?但别误会,我们的感情是搭档之间的,你想想,我们这1年做过多少事?逃过多少劫?不產生情感都难吧」她说着,说得认真。 「但事情办完,我就会回去了,回家,回到有温馥桔的那个家」 「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是搭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搭档不就是要一起行动吗?」对此秦紫寅仍是不能接受,方才姜一耿的说词太过强硬。 「你就乖乖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陆怔那边也会派人手支援我,我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而且也是因为陆怔的人会来,我怕你会有暴露身分的危险」姜一耿解释。 「嗯…你最好给我平安回来,不然我可饶不了你」秦紫寅是被这说词说服了,即便放心不下姜一耿,可她也不能冒着身分曝露的危险,不然她们这一年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而且也会丢了小命。 「那当然,我可是姜一耿呢,什么大风大放没遇过?」姜一耿笑着。 没有让秦紫寅发现,她心底那抹不安。 「最好是」秦紫寅翻了个白眼,是不打算和眼前的孩子继续争论下去。 那孩子可是姜一耿呢,可是拿枪扺在她脑袋上都不会屈服的孩子呢。 「走啦,陪我去买鞋子,顺便吃晚餐,饿了一整天」姜一梗撇开话题。 秦紫寅也就不打算继续争论下去,跟着姜一耿到住家附近的百货公司採购去了。 原本说好要买鞋子的,姜一耿心想。 「诶诶诶!姜一耿,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好看吗?」秦紫寅穿着一身长裙,那模样甚是好看,回头率极高,若不配上姜一耿的疲惫,绝对堪称完美。 可不是吗?很多时候心理因素会严重影响到视觉效果的。 「嗯…」姜一耿坐在专柜内的椅子上,撑起月发沉重的眼皮。 三个小时了,她们已经在百货公司内逛了三个小时,晚餐还没吃,说好要买鞋的最初目标也还没达成。 「有没有在看啦?」秦紫寅也发现了姜一耿的〝不对劲〞,上前问道。 双手撑膝,恍神中的姜一耿着实被突然靠得太近的秦紫寅吓了一跳。 「喔…嗯…有啦」姜一耿别开眼,眼神飘忽。 「看到就看到,又不是没看过」秦紫寅发现了姜一耿别开眼的原因,失笑。 这孩子还是太老实,连低胸都会害羞,可在住所她一丝不掛姜一耿却无感,果然还是不经意的好。 秦紫寅思忖着。 「你选好了吗?」姜一耿无奈,「选好就赶快买一买走了吧,百货公司都快要打烊了…我还没买鞋呢」语气尽是疲惫。 「好啦好啦」秦紫寅走进更衣室脱下长裙,却没有结帐。 「走吧」她说,拉着姜一耿往楼下体育用品店走。 「不买?」姜一耿不解,看得出来秦紫寅很喜欢那一件,她穿起来也很好看。 「不用,反正未来也穿不到」秦紫寅松开拉的手,没有看向姜一耿。 「嗯」听出她语气隐藏着隐隐失落,姜一耿不再多说什么。 不用多做解释,姜一耿多多少少也心里有数,对于秦紫寅没有带走长裙的原因。 秦紫寅再怎么说都是执刑帮的老大,在眾多属下和敌人眼前总要散发出居高临下的气息,即便自己有哪一部分比不上对方,至少要有足以下跑对手的外表。 方才的长群总的来说还是太过气质,虽然穿在秦紫寅身上非常适合,可碍于各种原因,有些事还是得割捨。 比如喜欢的衣服、比如喜欢的女人。 「就住双吧」姜一耿指着脚上军绿色的慢跑鞋,跟店员说道。 「好的,需要帮您包起来吗?」店员露出专业笑容,看得出来她心底的愉悦,业绩有望了。 「不用,吊牌剪掉,我直接穿着走」姜一耿摆摆手。 「好的」店员拿走慢跑鞋,离开的步伐还轻飘飘了些。 「你也太快?都不用逛的?」秦紫寅不可置信的看着姜一耿。 「不用,刚刚试了几双,就这双穿起来最舒服,脚也不容易受伤,机能好」姜一耿拿出那叠陆怔给她的蓝色纸钞,付现。 「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店员开心的说着。 「会饿吗?去吃个晚餐?」回到住所的路上,姜一耿问道。 「好啊,要吃什么?陆怔给的钞票还剩多少?」秦紫寅頷首,今天她都还没好好吃上1餐。 姜一耿拿出口袋里的纸钞,算了一遍,「六千多」她说。 「六千多…」秦紫寅思索了几秒。 她知道姜一耿对于饮食一向不挑剔,这一年来都是顺着秦紫寅,唯有家里的鲜奶,姜一耿总会坚持自己的意见。 真不知道姜一耿对于鲜奶究竟有什么坚持。 「我想吃咸酥鸡配啤酒,还要吃滷味」秦紫寅开口,她好想喝啤酒。 「好」姜一耿頷首,对于这答案并不意外,轿车拐了个弯,来到闹区。 由于k区算是偏远地区,闹区除了百货公司,旁边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店,因有尽有。 「你有想吃什么吗?」待姜一耿在一间咸酥鸡店门前停妥,秦紫寅问道。 「没有,你夹自己喜欢吃的就好」 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秦紫寅拿了钱,下车。 看着车外正在〝努力〞夹食物的秦紫寅,姜一耿心头顿时感受到一股酸涩袭来。 一年了,和秦紫寅共事这一年间,姜一耿明显感受她的改变,又或者说,她没有变,也许这样的秦紫寅就是最原本的自己,没有在外人面前那样过度包装的语言,更没有全身上下充满尖刺的威胁,此际,秦紫寅在姜一耿眼里,不过是个太过坚强的女人,在这个乱世中独自存活了太久、太久。 在这汪洋大海中,下沉,再下沉,快要被黑暗淹没。 姜一耿知道,自己或许是秦紫寅为数不多的氧气,为数不多,甚至是唯一。 与外界切断连系的人只有姜一耿,秦紫寅还是会管理执刑帮的事物,但看着秦紫寅的手机,那通讯录内只有工作上来往的人,没有一个保留私交。 这样的她,该有多寂寞,姜一耿不会不知道。 六年前的她,正值高中那样的青春年华,她却被迫与她该拥有的世界划开界线,被迫脱节,悲伤时、痛可时、寂寞时、无助时…到酒吧里找个女人,填补那些空洞的夜晚,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永无止尽。 可是,幸运的她遇上了温馥桔,才终于替那痛苦的生活画下句点。 可秦紫寅呢?她又该如何面对极密来袭的时刻。 当她痛得不能自己时,又有谁能出现,告诉她,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思绪正落。 「再想什么?」秦紫寅戳了戳手持笔电的姜一耿,「三更半夜了还在工作」语气有些不满。 「观察后天要去的公司,规模很大,我在背地图」姜一耿说着,眼神没有从笔电上方移开。 光是闻那一身酒气,就知道秦紫寅喝了多少。 恐怕是因为那件长裙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不由己吧。 姜一耿心想。 「温馥桔有了新的交往对象」冷不防的,秦紫寅开口。 移动立体地图的纤手一顿。 40 「你说,馥桔她…」 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姜一耿闔上笔电,确认身旁一身酒气的女人,说出口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叫你不要跟外界联系,但我可没有这项规定」秦紫寅喝乾手里的威士忌。 对,啤酒解不了闷,秦紫寅拿出几个月前买的上好威士忌。 「你说她跟谁交往了?」姜一耿语气淡然。 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冷静。 「她父母给她介绍的对象,说是俩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开始交往了」秦紫寅说着,又替自己倒了威士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玻璃杯,也替姜一耿倒了些。 平常是不喝酒的,此际姜一耿却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大口嚥下,辛辣惹得满腔。 「是吗,那很好啊」姜一耿说着,是没注意到眼眶已然湿润。 一年了,再专情的人都无法逼迫自己等一个音讯全无的人,这点姜一耿心知肚明,要怪,就怪当初离开前,她没有与温馥桔斩断感情,自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完成任务,没想到这一拖,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想想,当初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自以为温柔的她,才是在这段感情里最自私的人,就怕温馥桔忘了自己,可没想过,温馥桔并不是非她不可。 没有姜一耿,她还有别人,没有姜一耿,她依然完整。 只怪姜一耿上了心,这一放,便是永恆。 「难过吗?」秦紫寅捱上姜一耿肩头,喝茫了的她,着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她想要停止,她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姜一耿,可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衝动。 她很难受,面对自己早已逝去的一切,她无法摆脱过去累积下来位她造成的伤害,那些过往受到的创伤已然成为心里沉重的枷锁,不堪一击。 姜一耿不过是不小心成为了秦紫寅发洩情绪的被害者。 「我看起来不难过吗?」姜一耿悲凉的笑了,又替自己倒满的威士忌。 她不喜欢黄汤下肚的感觉,让她身体不舒服,可此际,她却非常享受身体渐渐麻木、思绪渐渐变缓的感觉。 「我看起来比较难过」秦紫寅说着,放下手中已空的酒杯。 那玻璃杯已经完成今晚的任务。 秦紫寅说着,感受到身体的燥热,脱下上衣。 即便现在是冬天,房里的暖气是开得太强了。 「别闹了」姜一耿淡声,第三杯黄汤下肚。 情绪是要靠时间酝酿出来的,情慾亦然。 她不得不承认,只是没有说。 这一年与秦紫寅即便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怎么说也是室友,面对秦紫寅有意无意的挑逗,姜一耿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愿意去面对,她知道那不是爱,而是单纯的慾望。 慾望不能战胜温馥桔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现在不同了?若温馥桔心里已经没有属于姜一耿的位置,那她留着空房又有何用? 心里想着,这回是没有拒绝秦紫寅探进衣襬里的纤手。 「不过是回到认识温馥桔以前的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姜一耿心想着。 没有意识到,那不过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秦紫寅坐上姜一耿大腿,顺势褪去姜一耿上衣。 没有阻止,也没有必要阻止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姜一耿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我不知道」秦紫寅老实回答,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自己对姜一耿的感觉。 也许,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罢了。 无妨,感情本来就开不起玩笑,一时的情感总比上心之后绝望来得轻松许多。 想来姜一耿也怀着相同的心思。 「唔…嗯…」温唇覆上,姜一耿本能的回应。 「姜一耿」秦紫寅轻声唤道。 「我们,都别太认真,好吗?」 ----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女生,正确来说,是未曾想过。」 面对褚誉海的热情,着实不曾上过心,以为自己真的是别人口中常说的「直女」,直到遇上姜一耿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铁直」。 或许应该这么说,她爱上的从来只是「姜一耿」这个人,与性别无关。 知道自己再无更好的选择了,所谓「更好」,并非物质层面,而是心里。 心里明白,她已非姜一耿不可。 「馥桔,我看你也单身很久了,妈妈这边有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孩子,也在c区工作,找时间和那个男生去吃吃饭,认识一下吧?」电话里头,温母说着,即便相隔好几个城市,温馥桔仍能感受到妈妈对于她感情状况的担忧。 与姜一耿交往的这「六」年,也带回家让父母看过好多遍了。 其实姜一耿与温父温母相处融洽,长辈们也不排斥温馥桔与姜一耿交往,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不是吗?自己女儿的另一伴失踪一年了,总不能让宝贝女儿傻傻的等她一辈子吧。 知道家人的用心良苦,这回,温馥桔总算没有拒绝妈妈的好意。 「我知道了,资料传给我,我会赴约的」温馥桔淡声道。 「太好了,妈妈马上传给你」温母见自己女儿终于肯敞开心房认识新的对象,心中大石也放下不少。 「嗯」轻应了声,虚弱的放下手机。 敛下眼。 温母效率极高,立刻传了週末安排好的相亲。 「一耿…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离开了?」温馥桔看着那张,一年前仍躺着二人的双人床。 那温暖记忆犹新,摸摸床铺,闭上双眼仍能想像姜一耿熟睡的侧顏,是那样令温馥桔心安的模样,彷彿,她还在似的。 时间过得飞快,週末的到来亦然。 「温小姐…?」蒋尚恩柔声叫唤失了神的温馥桔。 低沉男嗓终究是唤醒了思绪飘远得温馥桔。 「你还好吗?感觉心是重重,从开始用餐到现在失神了好多次」蒋尚恩眼底尽是关心。 这人不过第一次见面,这样的关心会不会显得太过头了?温馥桔心想。 可她失神的失态摆在眼前,即便身在高级餐厅,吃着五星级排餐,仍然不能让她停止思考前天在姜一耿公司,她的前上司和她说过的话。 『你说,你是姜一耿的女朋友?』赖副总总是掛着亲切的笑容,今天仍不例外。 『是的,我相了解她辞职的原因』温馥桔頷首,她和姜一耿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另一伴,自己的性向。 『嗯,她曾经和我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很久以前的事了』,顿了顿,赖副总喝了一口茶,『那时候我想把朋友的儿子介绍给她,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有了一个交往很久的女朋友,真的不简单,很佩服你们』 『是啊…我跟一耿,六年了』温馥桔说着,与其说是给赖副总听,不如说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六年了,若算进这一年的空白,整整一年的空白。 『话说,她都已经离开公司一年了,怎么现在才来问这个?』赖副总不解。 『我想瞭解她会离职的原因,有些事…我想从她口中是问不出来的』温馥桔解释道,是没有把姜一耿消失的原因告诉赖副总。 而赖副总也从温馥桔语气中看出一点端倪,却也没有向下询问太多。 『姜一耿她,真的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员工』赖副总悠悠开口。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你是姜一耿的女朋友时,会是我下来跟你聊』 『谢谢赖副总』听至此,温馥桔点头道谢,她自己也没想过会是副总来接待她。 『她在这里也待很久了,职位一直往上爬,我看见她的未来,很清楚的看见,她能爬得很高、很远,可惜最后还是离职了,虽然我有意提拔她,但她却无意留下』 『递出辞呈那天来得太突然,在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收拾个人用品了,那时候的她意志坚定,当我看见她的眼睛,我就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在她离开之前,我只问她,还会回来吗?』说至此,赖副总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她告诉我,告诉我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告诉我,她即将去哪里』 『带她也几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说她不知道,在职场上,她从来不会让〝不确定〞的事情发生,总会在她预测危机来临前,就先做好应对措施,可是那天,她说了她不知道,你看过战争片吗?那就像是即将出征,预知自己死期的士兵会露出的笑容,当然我知道没有那么糟糕,那不过是打个比方,但我当下就是那么想的』赖副总叹息,『放走那么好的职员离开,我到现在仍然很捨不得,不知道她最近过得还好吗?』 『嗯…她很好,谢谢赖副总关心』我想,她很好。 温馥桔勉强勾起唇角,希望这笑容不要太难看。 『小俩口啊,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有一句俗谚事这样说的?』 『相爱容易,相处难,尤其两个女孩子,你们要面对的问题更多、更杂,但我相信你,也相信姜一耿,你们都会好好的?』赖副总是阅人无数,不会看不出温馥桔正在撒谎,不会看不出她心里的不安。 那抹微笑,看在赖副总眼里不过是强顏欢笑。 『我知道的,谢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见赖副总这般反应,温馥桔也发现了自己太差的演技。 『好啦,没事的,我待会还有工作,就先上去了』赖副总起身。 温馥桔也跟着起身。 『你们,要加油喔』赖副总微笑,离开接待室。 要加油…温馥桔敛下眼,她也好想对自己说,她做得到,温馥桔做得到。 可是…想要找到姜一耿,她却毫无头绪。 41 「抱歉,分心了」温馥桔向蒋尚恩道歉,「这间餐厅的牛排很好吃」她称讚着,但其实食不知味。 「温小姐,其实你刚才点的是羊排」蒋尚恩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喔…」这才发现自己严重失态,温馥桔差点挖了餐厅往洞里鑽。 「被逼来跟我相亲的?」蒋尚恩莞尔。 「不我…」温馥桔想要解释,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被逼的吗?她想,连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逼她了。 「这样说吧」蒋尚恩擦了擦嘴,又请服务生替他倒了杯红酒。 「我是被逼来了,虽然单身,但老实说,我是同志,我只喜欢男生,所以如果你也不想这么快结婚,就这样跟你父母交代吧,我不是很在意这些的,只是我父母不能接受,所以这些年一直不停的帮我找对象,浪费你的时间了,抱歉,温小姐」蒋尚恩解释道,一字一句尽是无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么巧」温馥桔也啜饮一口,「我也是同志」她说,但这回,她没有把姜一耿的存在说出口。 「你家人不知道?还没出柜?」看见同类人,蒋尚恩眼睛都发光了。 「嗯…家人知道,只是…原因很复杂,总之,我就是来相亲了」温馥桔是不想解释太多。 「这样吧,既然我们双方父母都这么希望我们能交到好对象,又刚好安排了我们俩相亲,何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蒋尚恩用着期待的眼神试探式的询问。 「什么机会?你想到什么?」温馥桔不解。 「假交往,我们假交往吧?」看着蒋尚恩这般认真,温馥桔还真以为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 「假交往…?你想怎么做?」温馥桔挑眉,起了点兴致。 「檯面上就好,让双方家人误以为我们交往,偶尔对方家长问到的时候就再约个时间出来给家长露个脸,平常时候就各玩各的?」蒋尚恩说得煞有其事,好像挺有经验。 温馥桔心想,果不其然,「我上一个〝假女友〞就交了女朋友,几个月前我们〝分手〞了,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嗯…我觉得可以试试看,〝男朋友〞?」温馥桔伸出右手。 「太棒了,成交〝女朋友〞」蒋尚恩回握,这笔交易式正式成立了。 温馥桔对于往后不用面对父母担忧的压力感到开心,羊排终于有点味道了。 「温小姐,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没料到蒋尚恩天外飞来一笔,温馥桔差点没被羊肉噎死。 「咳…咳…」喝了口红酒,温馥桔看向蒋尚恩,那张写着「我是公子哥」的小白脸,一脸认真,惹得温馥桔想笑。 「我看起来不像单身吗?」温馥桔反问。 「不像,你看起来就是有伴的女孩子」蒋尚恩说得真诚。 「是吗」温馥桔心底一沉,心头顿时千头万绪。 「有,交往六…嗯,交往六年了」敛下眼,这回不愿抬眸,就怕眼泪会不争弃的坠落。 「吵架了吗?你看起来…很悲伤」蒋尚恩虽然是个只喜欢男生的同志,但见着温馥桔悲伤的眼眸,心里仍会感到酸涩。 认谁看见这样的温馥桔,都会替她感到悲伤吧,蒋尚恩心想。 「不…我们没有吵架」温馥桔语气渐弱,「只是暂时分开了一段时间,我还在等她回来」喝了点小酒的温馥桔,脸夹染上一层緋红。 「她一定是个很幸运的人」蒋尚恩说道。 那天,俩人都喝了酒,「相亲」结束后便各自坐了计程车回家。 二人也如约开始了檯面上「男女朋友」的名义,家境小开的蒋尚恩家里更是特别办了喜宴,令温馥桔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这样太过于招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讯息中会传到姜一耿耳里。 她没想到,那对姜一耿的打击会有多大。 「奇怪,我记得钉书机放在这里啊…」温馥桔拿着一叠动物医院里的定换资料,翻找着书桌。 打开那忘了多久没有打开过的抽屉。 这张书桌从前都是姜一耿在用,她习惯在房间内工作,但温馥桔喜欢在餐桌上工作,因为这样可以在工作得时候,还能一邉享受姜一耿帮她切好的水果、准备好的精神粮食。 打开抽屉,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巧束口袋。 「这是什么…?」拿起黑色束口袋,打开。 温馥桔听见自己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这项鍊好这别喔』温馥桔捱在姜一耿怀里,把玩着她脖颈上的项鍊。 『我看你从高中时候就一直戴着这项鍊,这对你很重要吗?』温馥桔问道。 对于姜一耿的事情,她总是特别好奇,却怎么问都瞭解不完似的。 『很重要,我绝对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姜一耿柔声道,顺了顺温馥桔的长发。 『这是姜尹给我的,她说,这个项鍊能带来幸运』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这么珍惜』温馥桔莞尔,她还以为是姜一耿过去的哪段情留下来的,见着戒指,总会这样想吧。 温馥桔心想,看着那枚戒指,若有所思。 「是姜尹给一耿的戒指…」温馥桔从束口袋中取出项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东西对姜一耿来说,无疑是最为重要的物品,没想到姜一耿竟会留在这里,没有带走。 在黑色束口袋下,还找到了一封信。 那是姜一耿的字跡,却写得有些潦草,看得出她当时的急迫。 「馥桔,最近过得还好吗?没有我的日子…还习惯吗?」 「虽然现在的我写着这封信…在离开以前写,但我知道,你很少会打这层抽屉,当你看见这封书信时,我不知道已经离开多久了」 「说真的,我很怕这一走,是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我便什么也带不走,我不忍心带走,因为没有你,哪里都不会是家」 「户头里的钱放心的拿去用,这本来就是要用在我们的未来上,就算少了我,你还是可以实现,答应我」 「袋子里的项鍊,你知道,是姜尹给我的,说,可以带来幸运」 「馥桔,我希望你能快乐,也希望你能带着我的幸运继续生活,在我回家之前,先帮我保管吧,让我的幸运一直陪伴着你」 「我会想你,会很想、很想你」 「爱你的,一耿」 无声带上项鍊,将书信放回抽屉。 「笨蛋姜一耿…」温馥桔瘫坐在床缘,「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啊…」 她已经算不清,这是今年的第几滴泪水。 42 温馥桔今天起得特别早。 昨晚做了噩梦,梦里的她拚命的跑向姜一耿,拚命的,追。 可姜一耿却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 她总有一股预感,姜一耿就要消失了,彻底的消失,离开她的世界,离开这个世界。 到时候,她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寻不回姜一耿了。 寻不回姜一耿,更寻不回爱一个人会有的心情。 「不要乱想…」镜子前,温馥桔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白皙的脸颊。 「一耿很快就回来了,对吧?」她说着,自我安慰。 离开浴室,换了一套轻松的便服。 餐桌上是她昨晚吃剩的超商麵包。 她已经连续一年都吃超商的早餐了,没有姜一耿在身边,也就没有温暖的早餐。 冷冰冰的。 她咬了一口,打开电视。 那是姜一耿离开后,她慢慢染上的习惯。 晨间新闻、早安新闻。 她总是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在新闻上找着姜一耿的身影。 「接下来带您来看昨晚于k区发生的火灾现场,达银公司顶楼发生火灾,初步判断是电线走火,但根据警方调查,也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达银公司的董事长是k区有名的黑帮份子,黑吃黑的可能性非常高,目前仍在调查中,死伤人数尚未确定,现在为您连线现场记者,带您来看……」听着新闻主播那饶舌的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案件,嘴里咬着乾冷的麵包。 「又是k区,这一年k区发生的事还真多,不知道一耿…」温馥桔呢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错觉,总觉得社会新闻是不是会和失踪的姜一耿有关联,又或只是单纯因为以前姜一耿在自己身边时,她从来不看新闻,所以不知道原来黑帮份子这么活跃? 温馥桔叹息,要是在社会新闻上看见姜一耿受伤…死亡的消息,那她寧愿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就让她好好得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思绪正落,门铃声冷不妨的响起,声音之大,盖过电视新闻的音量。 「谁…」温馥桔站起身,家里的门铃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虽然偶尔会有朋友来找她,褚誉海、简纪家、动物医院内的同事…可从没有人会按门铃,大家都是说好要来,温馥桔便会出去开门。 可她不记得,今天邀请谁来家里了? 靠上门,透过猫眼望向门外的客人。 「董…董落樱?!」瞪大双眼,温馥桔赶紧敞开大门。 「落樱姐,你怎么会来?」温馥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有多久没看见董落樱了? 而且她又是怎么说服楼下的警卫让她进来的? 「温馥桔,你快点去房间收拾行李」董落樱语气着急,「动作快!待会再跟你解释,你去把钱和手机拿了」她说着,着急表露无疑。 「喔、好…」听见董落樱的命令句,温馥桔便也没有多馀的时间思考现在的情况,身体自然的动了起来。 现在是怎样? 说要收时行李,但也只是拿了手机钱包便跟着董落樱下楼。 太荒唐了,这展开。 重点是温馥桔仍然状况外中,她完全告不清楚现自的状况。 只知道驾驶座的董落樱神色紧绷,是她从未看过的情绪,在任何时刻不是游刃有馀,便是老神在在的董落樱身上,嗅出浓厚的不安。 「落樱姐…我们…」温馥桔欲开口询问,却又止住了。 思绪打结,她无法思考。 「你早上有看新闻?你拿东西的时候我有听到新闻的声音」董落樱开口,语气却没有表情来得紧张。 「有,我只有看到k区发生火灾,各大新闻都在报」温馥桔頷首。 难道…不,不行。 不能是她所想的那样。 「姜一耿与我失联一年了,我知道你也是」董落樱继续道,开上高速公路。 「今早的新闻,很有可能…与姜一耿有关」顿了顿,董落樱轻声叹息,极细微,若不是温馥桔很认真的听着,绝对不会捕捉到。 「这一年我动用了各种关係寻找姜一耿,却毫无收穫,一年了,收集到的讯息竟是空白,这件事太离奇,直到昨天半夜,我住在k区的朋友告诉我,她似乎看见很像姜一耿的人和k区的帮派份子走在一起,我想,不会错的,想想,姜一耿明明离开这个浑沌世界那么久,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 「一定是有谁刻意把她藏起来,而且,姜一耿没有拒绝」董落樱一语篤定。 「因为姜一耿配合,所以这整件事情才得以顺利进行,但我又觉得奇怪,她可是姜一耿,怎么会连你都离开,我再想,对方一定是手里握着什么把柄让姜一耿不得不服从,而那个把柄,极有可能…」 不,不会的,不可能…我不会是脱累一耿的那个人…不会的… 温馥桔在心中崩溃。 「极有可能是你,温馥桔」董落樱说道,是没有发现温馥桔崩溃的声音。 无声的。 绝望到尽头的模样。 ---- 早晨,尚未天明,姜一耿备妥该带的物品,轻声道。 「我出门了」 看着仍在熟睡的秦紫寅,她轻轻带上门, 若不提早出发,这女人肯定会跟着自己去工作,她想。 早上五点半,姜一耿不会是最早到公司的人。 「阿滨,早啊」姜一耿放下包包,坐上沙发。 长发自然撒在肩上,惹得正在准备最后「工具」检查的阿滨分神。 「严善,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先不说跟老闆有没有一腿,我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单身」阿滨挑眉,老早就想对姜一耿出手,但碍于她也可能是老闆的「后宫宠妃」,才会迟迟没有下手。 「怎么?喜欢我?」姜一耿慵懒的问道,横躺上沙发。 「对啊,要不要考虑跟我…」不等阿滨说完,姜一耿无趣的摆了摆手。 「你乖乖做你的事,别想对我动歪脑筋,我先睡一下,你弄好再叫我起床」姜一耿说着,沉重的眼皮终于闭上。 「嘖,没情调的女人」阿滨吒了声,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我没有男朋友,也不能算是有女朋友吧…?姜一耿心想。 温馥桔这不都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也罢,她没有义务要等带一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人。 想着想着,也就这么睡去了。 睡得很沉,没有梦,没有其他多馀的干扰。 姜一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睡眠了,而且地点竟然是在陆怔的公司,即便自己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可平常和秦紫寅睡在住家时,没有一晚能睡得安稳,可今天竟熟睡了近三个小时,这着实令她感到意外。 「喂,不要再睡了,你是掛了喔?」阿滨拍了拍姜一耿肩膀。 「起床了啦,一个小时后要出发了」阿滨语气有些紧张。 「嗯…」睁开双眼,慢慢适应办公室里的光线,「我竟然睡这么久?!」看了手錶,已经八点多了。 「你也知道」阿滨翻了个白眼,表示这三个鐘头里他有多无聊。 「是说,这里很安静,你会睡得这么爽也挺合理的」 「还真是谢谢你喔」姜一耿莞尔,「都准备好了吗?」 「嗯,就看你的口才了」阿滨点了头,「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拿出傢伙,天晓得那些人脑袋都装了什么」阿滨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枪。 「你要不要也配一个防身?」 「不用了」姜一耿摆摆手,她不希望惹事。 「好吧,万一你有什么万一,不知道老大会怎么处置我」阿滨皱眉,着时有些害怕。 「想太多了,我看起来有这么不堪一击吗?」姜一耿笑道,阿滨总是太紧张。 「不是你看起来很弱,是你不知道我们一个小时后要面对的那帮份子,不是人类」阿滨正色。 「不是人类不然是什么?」 「是猴子」 「白痴」姜一耿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当一回事。 她不是一股脑儿的杀过去,她当然有事先做足了准备。 那间公司—达银。 台面上和陆怔的公司交好,但私底下却连合其他间的小公司正筹画着如何搞垮陆怔,想断了陆怔财源。 『这不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吗?』得知这消息时,姜一耿这么和秦紫寅说。 当初她们来到k区,就是为了搞垮陆怔,如今有人正筹备着要做这档事,姜一耿何不放手让对方做? 『不,不行』秦紫寅摇头,『当达银搞跨陆怔,那陆怔旗下的所有将会归属于达银,那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商业的运作,而且,我觉得事情不单单只是合併公司那么简单』秦紫寅分析道。 『嗯,我会帮助陆怔免于这次风波,顺便看看达银有什么目的』姜一耿说着,思忖该如何达到双赢的局面。 那时她仍不知道,这混沌世界,有太多事情、有太多人只喜欢靠暴力解决事情。 43 大厦气派,阿滨和姜一耿站在大门前。 但地理位置偏僻,週遭没有人烟,真不知道这样气派的公司座落在这偏远的地区要如何做生意。 仰望顶楼,虽然是偏乡地区,但规模和陆怔的公司不相上下,不,甚至更大。 但这也合理,虽然财力不急陆怔,但这里地价便宜,盖上这大厦自然不需要太多资金。 艷阳刺眼,即便是冬天,南部早上的暖阳仍让人感到温暖。 若没有羊入虎口的心理建设会更好吧。姜一耿心想。 「严善,我都想好了」踏进这间大公司之前,阿滨开口。 「嗯?想好什么?」姜一耿回头,看着迟迟没有踏入这公司半步的阿滨。 「左边不是大池塘吗?水深够,就算从达银董事办公室跳下来,只要落入池塘就不会死」阿滨说着,没有半分玩笑语气。 「喔…好,我知道,但还是谢谢提醒」姜一耿这回也没有吐槽阿滨,只因队友的脸色苍白,她也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拿出「严善」的证件,姜一耿有善的看着总机小姐,「我是陆氏财团的总经理,严善,和你们董事长约好了」 总机小姐确认了证件,向董事长办公室拨了通电话,确认没问题后递了通行证给阿滨和姜一耿,「请戴上来宾通行证,电梯在您的右手边,谢谢」总机小姐回以专业微笑,指向电梯的位置。 「好,谢谢」姜一耿说着,拉了晃神鐘的阿滨走入电梯。 「嘿,兄弟」她轻拍阿滨太过僵硬的肩膀,「没事的,放轻松,待会谈判交给我?」 「严善…你真的不懂…你还年轻…」阿滨看着不断增加的楼层数字,脸色是一秒比一秒难看。 「放轻松啦,不然,阿滨你先回去好了?我看你现在的状态也帮不了我什么忙,你还是先回家整理一下惊吓过度的心灵和情绪?」姜一耿皱眉,她可不想一面工作一面照顾队友。 「可是…要是老大知道我临阵脱逃…」阿滨说至此,脸色只是更复杂。 「往前会死…往后也会死…严善,怎么办…?」 姜一耿看着阿滨那双眼睛已经泛起泪光,她表情写满的无奈,「不然这样吧,我口渴了,你去附近的超商…不,你去星巴克,我想喝星巴克的咖啡,随便哪种咖啡都好,只要是星巴克,算是帮我跑腿吧,嗯?」姜一耿要求,她记得距离这里最近的一间星巴克开车来回也要四、五十分鐘,应该足够时间支开眼前这吓到冒冷汗的大男人。 「好、好,太棒了,我去」阿滨开心的说着,恰好电梯来到顶楼。 姜一耿步出电梯,回头看着重拾笑容的阿滨,「路上小心,我不急着喝,你可以〝慢慢来〞」姜一耿微笑,刻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音。 「好好好,当然好,我走了」阿滨说着,电梯门也关上。 姜一耿照着一旁墙上那一大片镜子,整理服装仪容。 看着那头长发,染成褐色还烫了大波浪捲,比自己实际上的年纪还成熟了几分。 『这样很好看,很适合你,而且看起来成熟也比较不会被欺负』秦紫寅第一次看见姜一耿的发型时这样说着。 「很好看吗…?」姜一耿顺了顺那一头长发,仍然很不习惯。 整理好服仪和情绪,敲了敲那扇掛了董事名牌的木门,光是听那敲击的声音,就知道那木门该有多么厚重。 「门没锁,请进」左手边对讲机传出男人的嗓音,那应该就是董事长了。 达银董事长,没有人知道那男人的本名。 黑帮老大有钱人都喜欢搞神秘吧,姜一耿心想,推开那扇木门。 比她预测的还要重上许多。 「董事长您好,我是陆氏财团的总经理,严善」姜一耿说着,没有一个字属实。 「我知道,请坐」董事长指了前方的沙发,「要喝什么?绿茶?果汁?红酒?」男人站起身,到后方的冰箱取出一杯红酒。 姜一耿都还没开口呢。 静静的观察眼前的男人,身高目测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身材壮硕,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上下。 「上好红酒」董事长微笑,替姜一耿倒了杯。 嚥了嚥口水,味觉突然变得苦涩,「谢谢董事长」姜一耿回以微笑,拿了红酒啜饮一口。 即便里面有参杂其他东西,她也躲不掉了。 「你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想要什么?」董事长翘脚,晃了晃酒杯。 姜一耿从公事包里拿出早已拟定好的契约书,摆在木桌上,「我们陆氏财团希望能资助您的达银最近的一项l区开发案」姜一耿说着,正在试水温。 「接受达银的资助」董事长拿起契约书,「凭什么呢?」他勾起唇角。 姜一耿看见契约书被撕成两半。 「不合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姜一耿表情淡定,没有一丝波动。 「你还挺有趣的」董事长挑眉,是没料到自己将契约书撕成两半竟然没有吓着眼前的女人。 「你说你叫严善吧?」董事长意味深长的看着姜一耿,「你可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你们陆氏财团想要什么,不用大费周章跟我绕圈子」 「好的」姜一耿頷首,「我们希望您能拨出一半的联合公司,由我们陆氏财团控管,您知道,商业被垄断不是我们乐见的,我们可以开出何您口味的条件,指要您收手,我们可以创造出庞大的利益,到时候不会是击垮陆氏财团所拿的的利益那么简单」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董事长笑出声,那模样令姜一耿背脊发凉。 「你真的当我们达银是白痴?我不过是想要陆怔垮而已,得到多少利益都是其次」 是没料到董事长会如此直白,姜一耿直冒冷汗。 「我得不到陆怔,他也别想爽爽过」 「董事长,我们已经拟定…好…」姜一耿说着,脑袋却开始无法拼凑完整的语句。 「已经…上市…上柜…我…」 死了,被下药。 姜一耿意识到这点,用力的捏住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不用再浪费力气了」董事长冷眼,「能撑到现在我也是蛮配服你的」 「不能…」话语未落,姜一耿脑袋断线,无法好好整理思绪,可身体还能动。 感受到强烈晕眩,伸手抓起了酒杯往桌面砸。 玻璃碎屑胡乱喷飞,握紧了一片碎玻璃,手里的刺痛感有助于让她保持清醒。 可疼痛感正在消失。 「也别太拚命了」董事长说着,「顺便告诉你好消息,这间大楼拥有太多秘密,我要处理掉了,你就当陪葬品吧」语闭,离开姜一耿的视线。 她没有转头,没有追出去。 无法思考。 眼前一片黑,她终究是睡去了。 44 『早点回家』 听件温馥桔的声音,姜一耿缓缓睁开双眼。 「咳、咳…」头痛欲裂。 撑起身体,一片漆黑,但这次不是双眼暂时性失明,是这间办公室一片漆黑。 拿出口袋那支工作用的手机,果不其然,没有讯号。 打开手电筒,离开办公室。 「黑的…?」看见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她睡了几个小时…? 按了电梯却毫无反应,走廊也没有灯,她猜测大楼停电了。 『这间大楼有太多秘密,我要处理掉了,你就当陪葬品吧』姜一耿想起失去意识前,董事长最后一席话。 可是她没有多馀的时间感到害怕,打开电梯旁边的紧急逃生门,往楼下走。 十八、十七、十六…九、八、七…果不其然,半个人影都没有。 可只是单纯停电,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姜一耿心想,走到经理办公室,试图打开电脑。 怎料打开玻璃门…… 〝碰、碰碰、碰〞 地板剧烈摇晃,姜一耿明显感受到楼上楼下的爆炸衝击。 「变态…」她咒骂,离开七楼,想往下跑,她不知道七楼会不会爆炸,但六楼的炸弹已经爆裂,应该不会再有炸弹。 她想。 火势很快的逼近楼梯,浓烟四处流窜。 「严善!!严善!是你吗?」经过人事室,她听见熟悉的嗓音和拍打门了声音。 是阿滨。 难怪阿滨没有回来,原来是根本没离开过这栋大厦。 解开了姜一耿心里的疑惑,却没有比较轻松。 「阿滨!」姜一耿跑过去,发现门从外面被上锁。 「救我!!我被关在这鬼地方好久了!」阿滨哀号,那声音甚是凄厉。 「好,冷静,等我一下」姜一耿试图转动门把,发现卡得很紧,仔细一看,上面绑了一根铁丝,顺着铁丝方向望去,果不其然。 炸弹。 「严善!你还在吗?」阿滨敲着门喊道。 「在,我在」姜一耿喊道,「不要慌张,我会把你救出来」 「好、好」阿滨停止拍打门,相信「严善」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姜一耿不确定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开起这扇门,爆炸的威力会波及到自己多少。 可她不能放着里头的阿滨不管。 随着火势蔓延,浓烟越来越多,且不确定其他炸弹何时会爆炸,总总情况下不容姜一耿再多犹豫。 「阿滨,你听我说,现在,离这扇门远一点,然后摀住耳朵」姜一耿喊道。 「好」阿滨迅速照做。 姜一耿一手摀住左耳。 三、二、一。 用力将门把往下压。 〝碰!〞炸弹炸开。 姜一耿受到爆炸波及,整个人往墙上撞。 耳鸣不断,更助长了头痛得感觉。 「严善!扶住我!」姜一耿看见从人事室里出来的阿滨,搭上队友的肩膀,离开这楼层。 「火势太大了…咳…」姜一耿虚弱道。 「我们就快到了,再撑一下,你可别睡着了啊」阿滨着急的说着。 怎料上头支架突然倒塌。 「阿滨…」姜一耿近乎气音叫道。 「shit,啊!」阿滨绝望的胡乱吼叫。 姜一耿身体被压在支架下面,阿滨看着姜一耿吼道,「你为什么要推我?」眼泪滑落。 「你不推我…就不会被压到了…严善!我要怎么救你?你说话啊…」阿滨跪下,泪水滴上姜一耿的右手。 刺痛感袭来,对了,右手握了玻璃,很痛。 「我知道你为了救我出来,被爆炸波及到…严善!别睡着啊…我…我想办法,我去找东西把那该死的支架移开,你等我一下」阿滨说着,四处翻找。 「阿滨…这里是公司,没有东西让你用啊」姜一耿失笑。 「怎么办…你说啊,为什么被压到的不是我…?」阿滨看着姜一耿,泪流满面。 「这里收不到讯号,肯定是被切断了,阿滨,你想办法离开这栋大楼去外面求救,我在这里等你,好吗?」姜一耿说着,感觉气息渐弱,每吸一口气都需要消耗庞大体力。 「不行…万一我离开了,你就没有人保护了…」 「可是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阿滨,我相信你,我会在这里等你」姜一耿微笑,希望这看起来不会太难堪。 「嘖,你说的,我会逃出去,你给我乖乖等着,等我找到救兵,听到没?」阿滨抹去泪水,说道。 「嗯,我也跑不掉的」姜一耿觉得有些好笑。 阿滨见着姜一耿的微笑,便离开了她的视线。 「加油…」姜一耿低语。 ---- 「怎么想都不会是电线走火」董落樱拿着手机,「肯定是有什么人把事实压下来了,对,我在医院……」 温馥桔听着董落樱对电话那头的咆哮,脑袋一片空白。 当她和董落樱赶到医院的时候,是董落樱动用人脉查出公司爆炸案和伤亡人员名单之后的事情了。 由于程序繁杂,当她们感到这里时,已经是事件发生二十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看着加护病房的大门,温馥桔没有落泪。 「馥桔」讲完电话的董落樱搭上温馥桔肩头,「已经深夜了,我们站在这里也进不去,先去旅馆吧,我们明天再来?」她柔声道,尽量不惊扰到温馥桔的思绪。 她没有应声,没有点头摇头,只是茫然的跟着董落樱离开。 在医院附近投宿,温馥桔走进房间,瘫软在床上。 「会没事的,她可是姜一耿呢,命硬得跟什么一样,她会好起来的」董落樱安抚道。 是和温馥桔说,也是和自己说。 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不想看到姜一耿」温馥桔开口。 「温…」董落樱看向温馥桔,语塞。 「我不想看见她,落樱姐,姜一耿真得很讨厌」温馥桔听见自己说着。 「失踪了一年,让我想找却找不到人,现在被我找到了,人却在加护病房还没脱离生死险境…落樱姐,你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姜一耿很讨厌?」温馥桔语调乾哑。 「我会调查清楚…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调查」董落樱低语,「已经晚了,你快睡吧,别让姜一耿担心」 「到底是谁担心谁…」温馥桔吶吶,闭上双眼。 她是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等姜一耿等得很累,想念很累,担心很累,流泪很累。 温馥桔怎么也想不透姜一耿,想不透她这么做的用意,置自己于险境。 她着实不懂。 45 一夜难眠,辗转反侧,尚未天明,温馥桔早已清醒。 隔壁床却不见董落樱的身影。 走进浴室,看着疲倦的自己。 「姜一耿还在…你哭什么呢?」温馥桔对着镜子鐘的自己说道,努力撑起嘴角。 对,姜一耿还在,一切都还未定论,还没走到结局,谁也不可以放弃。 「馥桔,你还好吗?」不知道一早去了哪里的董落樱回到房间,看见温馥桔毫无生气的脸色。 「嗯…」温馥桔轻应了声,用冰水冲洗自己白皙脸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董落樱见状,连忙关掉水龙头,「温馥桔,你不要再冲了!」她一语带慍。 「天气很冷,还用冰水,你看你的手和脸颊都冻红了」董落樱握住温馥桔右手。 「落樱姐…」 「不要慌张」董落樱柔声道,「姜一耿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嗯…指要她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在那之前你要先活得好好的,等带姜一耿醒来,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受伤,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嗯?」 董落樱安抚着,却越说越感到惶恐,她害怕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走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会不会受伤啊…」温馥桔低语,「我已经受伤了…落樱姐,我已经受伤了…」温馥桔说着,泪水倏地滑落。 董落樱这回无语安抚,只是抱紧眼前这脆弱的身躯。 「我知道我很没用…」温馥桔语带乾哑,「所以她离开才不带上我…」 「她一个人要面对那些…把我放在安全的地方…我明明是她的学姐,却没办法给她帮助…」 「你想多了」董落樱摇头,「不是你的错」 「而且,我相信若今天换作是你面对这些问题,也不会想把姜一耿拖下水不是吗?这没有谁对谁错,她只是想保护你,就像你捨不得她受苦一样」 听至此,温馥桔沉默。 「整理好情绪,我们就去附近吃个早餐吧」董落樱率先打破沉默。 「时间还早,吃完早餐后到附近的河堤走一走散散心?然后我们再回医院看看姜一耿的情况」 「嗯…」松开紧抱董落樱身子的双手,温馥桔微微頷首。 「没事的,她的命可是比小强还顽强呢」董落樱揉揉温馥桔的发。 「我相信」这次,温馥桔回以微笑。 整理好情绪,将崩溃边缘的思绪拉回,温馥桔打了通电话到动物医院,告诉对方自己生了病,临时请假,惹来对方一阵牢骚,但还是准假了。 二人来到河堤附近的一间西式早餐店。 「姜一耿那孩子,有一阵子都会到早餐店跟店员要免费的吐司边」董落樱说道,喝了一口拿铁。 「真的有免费的吐司边拿?」温馥桔不可置信,「我以为那只是网路上的谣言」 「不敢相信吧」董落樱莞尔,「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一直到我撞见姜一耿真的和早餐店要吐司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传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温馥桔问道,她从来没有问过姜一耿这个问题,姜一耿也从未与她提起。 思及此,温馥桔才惊觉,自己对于姜一耿过去的事有多么不了解,姜一耿不说,她也不问。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二人过得安稳,过去姜一耿的那些往事便让她留在过往,却没想过有一天,往事会自动找上门,把姜一耿的现在带走。 是她大意了。 「是在地下格斗场」董落樱开口。 「那天有朋友也在现场,我只是去找朋友,对擂台上的斗殴毫无兴趣」 「但姜一耿却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方面是擂台上很少会出现女性,而且还是年纪那么轻的孩子,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起第一天遇见姜一耿的场面,该说有多悲愴,就有多悲愴。 「出现在地下格斗场的人不外乎这几种,第一种是花钱观赛的,不参与赌注」 「第二种,是参与赌注的人,他们会在比赛开始前先找选手的〝主人〞押注,可以压对方输,也可以压对方赢,而选手们会依据〝主人〞给予的游戏规则下去打比赛」 「那种赚钱方法可以赚得很快,一场比赛可以抽到很多利润,当然,若游戏失败,那场就等于白打了,姜一耿身体素质并不适合打架」说至此,董落樱叹息。 「但是她需要钱,你也知道,她有一个生病的妹妹要养」 「姜尹,我知道…」温馥桔听见姜尹,心仍会隐隐作痛。 因为姜一耿而痛。 「姜一耿真的不适合上擂台,有次她是被抬着下擂台的,那天,我刚好在场,她的〝主人〞刚好和我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我请他把姜一耿丢给我,我让她在我店里的休息室休养,帮她处理伤口」董落樱说着,九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 「难怪你对她如此重要,原来是救命恩人」这也一解温馥桔的心结。 「算是吧,姜一耿醒来后的反应非常大,以为我是哪里来的人口贩子」董落樱失笑。 「然后就认识了,也收她当我们酒吧里的驻唱,那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会如此卖命就是为了缴医药费,让她在我们店里驻唱,当公关,后来…」顿了顿,董落樱不确定能不能继续下去。 发现了对方欲言又止,温馥桔开口,「没关係,你说,我想知道有关于姜一耿的所有过往」 「嗯」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神,董落樱才开口,「后来当了公关,也开始成为店里客人的专业床伴」 「这件事我知道」温馥桔语气平稳,而且还是她自己问姜一耿。 「这件事我多多少少能猜到原因,跟客人出去常常可以赚到免费的晚餐,有些客人还会留下一点小费当作奖励,这对当时经济拮据的姜一耿是一项非常吸引人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 「我猜,她只是太寂寞了」董落樱敛下眼,这点,她深有同感。 「嗯…」温馥桔喝了口鲜奶。 「她很坚强,是太坚强了」董落樱以此作结。 但在遇上温馥桔后,姜一耿整个人像是换了个灵魂似的,董落樱没想过如此压抑的姜一耿也有展开笑顏的一天。 和在酒吧里面对客人时的笑容不一样。 那是真心的。 由衷感到幸福的笑容。 是温馥桔带着姜一耿逃离那深不见底的泥沼。 温馥桔才是姜一耿的救命恩人啊。 「这里的起司蛋饼很好吃」温馥桔天外飞来一笔。 「吃完就去河堤散步吧,我想吹吹风」 「好」董落樱頷首,不再多说什么。 46 冬季的河堤异常冷清,河水水位也因乾季而降低许多。 「好冷」温馥桔开口。 「我车里有外套,要回去拿吗?」董落樱问道。 「不用,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温馥桔摇头,对着前方吐气,一团白雾显现,然后,消散在眼前。 不过几秒鐘的时间。 二人在河堤上走了许久,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聊董落樱在酒吧里遇到的变态客人,聊温馥桔在动物医院遇到宠物的主人皮弃多么暴躁。 聊董落樱大学时谈过的小情小爱,聊温馥桔国小时被几个小男生告白的情景。 什么都聊,却谁也没有提到姜一耿。 好像这样一路走下去,姜一耿住在加护病房的事情将会成为一场噩梦,噩梦醒来,一切都会没事。 姜一耿还在,还会在温馥桔面前、在董落樱面前微笑,幸福的笑着。 回到旅馆,温馥桔打开电视新闻台。 又回到起点,回到案发现场。 「目前警方已经确定这是一场意外,索性发生时间公司内部的员工都已经下班,没有出现死伤人数……」听着新闻主播的说词,董落樱冷笑。 「太夸张了」 「落樱姐,你有头绪了吗?」温馥桔问道,对于这种事,她一向不是很了解。 「没有,希望今天去探望姜一耿的时候可以找到一些线索」董落樱叹息。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医院简单吃一点,然后就上去看看医院能不能让我们探望一耿吧」董落樱说着,关掉电视。 看了也没有用,没有一句是事实。 医院里人潮很多,病患家属各个脸色凝重,各怀心事。 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必然,可释怀却不是这么自然的一件事。 董落樱心想,早在她遇上姜一耿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会看见姜一耿被送进医院,可当姜一耿离开浑沌,跟着温馥桔迎向光明的时候,她就在也没有想过了。 如今,过去担忧的情况发生,来得有些迟。 迟了,措手不及。 简单吃过便利商店里的食物后,二人上楼,来到姜一耿的病房外。 听见细微谈话声,董落樱对温馥桔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病房内有人。 约莫几分鐘,医生步出病房。 董落樱想多了,原以为会是让姜一耿离开的人在病房内。 「请问二位是姜一耿小姐的家属吗?」医生问道。 「是,我是」温馥桔急切道。 「姜小姐还没有醒来,但已经脱离险境,因为头部多处撞伤,目前判断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盪症状,而且病患受到爆炸衝击,不确定醒来后会有何种后遗症,这些都要依照病患醒来后才能确定,但目前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医生拿了便条纸在上面快速写下房号,递给温馥桔「下午会转入普通病房」 「好的,谢谢医生」温馥桔接过便条纸,道谢。 「太好了」董落樱放下心中大石。 不管怎么样,至少已经脱离险境。 鬼门关前走一遭。 二人到医院外呼吸新鲜空气,董落樱想要去附近的饮料店买杯鲜奶茶。 「这是什么?」饮料店柜台上,摆着一盒压花书籤,温馥桔拿起其中一个书籤问道。 「这是桔梗花喔」老闆娘微笑道。 「桔梗花?犬夜叉里面那个桔梗?」温馥桔问,她总觉得桔梗二字听起来很耳熟,却怎么也想不到谁和自己提起过。 「哈哈,对啊,很美吧?」老闆娘拾起另一个桔梗花书籤。 「桔梗,代表着永恆的爱、不变的爱」老闆娘说着。 「永恆的爱…」温馥桔呢喃,「我想要一个」她说,看着书籤上的标价,拿出几枚硬币。 「谢谢你」老闆娘接过硬币,「祝你和你的另一半能够如桔梗花语一样,拥有永恆的爱」 温馥桔回以微笑,但愿如此。 「小姐,一杯红茶鲜奶半糖去冰好了喔」小店员说道。 「好,谢谢」接过红茶鲜奶,董落樱搭上温馥桔肩膀,「回去看看吧?」 「嗯」轻应了声,把桔梗收进包包里,跟着董落樱来到姜一耿的普通病房。 轻敲了敲门,以为不会有反应。 「是谁?」怎料,门内传来女人的嗓音。 温馥桔与董落樱互看一眼,拉开病房大门。 「你们是…」秦紫寅见着温馥桔,顿时哑口。 「你是谁?」温馥桔拉起警报,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女人不是敌人,却也不会是朋友。 「秦紫寅…?」董落樱是率先认出秦紫寅了。 「好久不见」秦紫寅淡淡说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董落樱不解,她不记得姜一耿和秦紫寅有过来往。 更别说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你们是怎么查到姜一耿人在这里的?」没有回答董落樱的疑问,秦紫寅反问道。 「你…」难道…思及此,董落樱对于姜一耿的失联总算有个底了。 「一耿…」温馥桔走向沉睡中的姜一耿,握住她毫无血色的双手。 「我们出去说吧」秦紫寅看着温馥桔,示意董落樱跟她离开病房。 二人来到医院外的咖啡厅,因为秦紫寅想吃蛋糕。 「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情吃蛋糕…」董落樱无语,跟着入座。 「离开那里之后,你过得还好吗?」秦紫寅点了蛋糕,却没有动作,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过得还好吗? 「就那样」董落樱耸了耸肩,「还能怎样」 董落樱和秦紫寅,曾经投靠过同一个帮派。 二人便是从那里认识。 认识、交往、分手、离别。 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当时二人都还年轻,总是过于衝动。 唯一一件没有遗憾的事,大概就属爱上秦紫寅吧。 董落樱心想,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心里也想着相同的事情。 离别,只怨世道无情,而非二人无情。 只是时间推移,二人都学会放下过往。 放下,不在相见,然后慢慢遗忘。 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是吗」秦紫寅低语,将眼前的起司蛋糕推向董落樱,「我知道你很喜欢吃这个,开心的时候吃,难过的时候也吃」 董落樱愣然,是没想到秦紫寅竟然还记得这种小事,「嗯…谢谢」,切了一口放入嘴里,浓浓的起司味化开,那是很就远的记忆了。 董落樱没有说,自她和秦紫寅分开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起司蛋糕,就怕味觉影响到思绪,怕自己再度陷入那份爱不得的感情之中。 「姜一耿她…是我带来的」秦紫寅开口,总算要开始说正事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董落樱不解,这些年来,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外表就像当年一样,一顰一笑皆能迷醉眾人,且少了当年的稚气,多了成熟。 多了,也就不一样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年来…和你分开后,我就是这样走过的」秦紫寅说着,敛下眼眸。 「她爸爸杀了我叔叔,一气之下,我展开了復仇计画,可这復仇…最后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模样」 「我拿温馥桔威胁姜一耿,要她帮我搞垮陆怔」秦紫寅拿出一支随身碟,摆上木桌。 「这是…?」纵使董落樱无法接受秦紫寅的行为,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在多说些什么也于事无补。 「姜一耿出任务前一晚交给我的,她成功了」秦紫寅看着那支黑色随身碟。 「里面是陆怔犯罪的证据,只要好好利用这些资料,我就能把陆怔推翻,彻底推翻」秦紫寅说得急切。 「你要走法律途径?」董落樱不是不知道,如果秦紫寅愿意,她身为执刑帮的老大,绝对有能力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对,当年陆怔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伤害我们…我只想把那个恶魔关入牢里,恶魔就该受到应有的逞罚」 「已经这么多年了…」董落樱不敢相信,秦紫寅竟会如此执着。 「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有能力,才会落入那般田地…」,「但今天已经不一样了,落樱,已经不一样了」 「说吧,你需要什么帮助?」董落樱问道。 看着秦紫寅的双眼,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离开那双眼睛。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心,在见着眼前的女人后,她才明白,有很多事是必然。 就像她会爱上秦紫寅,那是必然。 「你愿意和我一起?」秦紫寅瞪大双眼,眼底情感是藏不住。 想个相爱的人被迫分离,那是常有的事。 她们不过是其中一对罢了。 「不要废话了,在拖下去会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董落樱别开眼,不愿对上那双炙热的眼眸。 爱,却不想沦陷。 害怕。 「好,跟我走吧,带你去这一年来我跟姜一耿暂时座落的地方」秦紫寅说着,站起身。 董落樱嚥下最后一口起司蛋糕,传了讯息告诉温馥桔自己有事要处理,便和秦紫寅离开。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一天,能这样载着董落樱。 「现在身边有伴吗?」秦紫寅开口。 「没有,床伴倒是不缺」董落樱一语轻松。 「这票结束后,我打算收山了」秦紫寅低语,「如果可以…」 「你愿意让我追回你吗?」 这告白来得太突然,董落樱一时不知道如何思考。 直接当机。 「落樱?」秦紫寅轻唤。 「好慢…」许久,董落樱回过神。 「秦紫寅,你好慢…你知不知道…不,你一定不知道,我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是…」 「很想你」 秦紫寅在开口告白前,想过千万种被拒绝的情况,是没想到,董落樱会给她这样的回应。 很想你。 「久等了」秦紫寅握住董落樱的手,那熟悉的温度,彷彿一切未曾改变过。 47 病房内,温馥桔紧握姜一耿冰冷的手。 「终于找到你了…」温馥桔一语乾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多久?你知不知道你害我流掉多少泪水?女人的眼泪很珍贵的…」 「所以你要快点醒来,才不会浪费泪水,知道吗?」 温馥桔看着床上那张在熟悉不过的睡顏,留长了的头发,更为消瘦的身体。 是不忍心。 身后房门被拉开,温馥桔没有回头,「落樱姐,这么快?」 「妹妹,你也是挺大胆的?」一道男嗓,不等温馥桔反应,迅速的用布盖住她口鼻。 「唔!!」挣扎着,看着熟睡的姜一耿,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男人放下温馥桔,打了通电话给陆怔。 「老大,抓到人了,阿滨要一起带走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更衬托出陆怔的怒意,「不用,把那两个女人抓回来就好」 「好的」 男人扛起温馥桔,然后又拨了电话要外头的队友帮姜一耿办〝转院〞手续。 「姜一耿…」陆怔看着电脑上姜一耿的个人资料,怒意越发鲜明。 「欺骗我的人,都要付出相对的代价」陆怔闔上笔电,勾起一抹笑容。 该如何处置背叛自己的人,他早有了打算。 会很有趣,他想。 上一个欺骗他的人,此刻仍活在地狱中无法自拔。 搞烂一个人的下半辈子,可是陆怔乐在其中的日常小游戏。 〝答、答、答、答……〞 那是水声,水滴滴落的声音。 姜一耿皱眉,那声音听得烦躁。 不,不对。 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姜一耿这才惊醒,头痛得不适感袭来,让她有点反胃,但还撑得住, 「严善…不,应该要叫你,姜、一、耿?」是陆怔的声音,姜一耿背脊发凉。 陆怔知道了。 松开姜一耿眼罩,陆怔拍拍她伤痕累累的侧脸,「好久不见,从鬼门关前回来的感觉还开心吗?」 「放心,我等一下会让你后悔自己活下来,而不是跟着那场大火一起被埋葬」说着,另一侧大门敞开。 「唔!!唔!」一个男人推着温馥桔走到房间内。 姜一耿瞪大双眼,看着嘴巴被绑上棉布而无法说话的温馥桔,心底一沉。 温馥桔怎么会在这里?就算陆怔手脚再快,可当他查到自己的真实身分时,应该不至于连温馥桔也一起挖出来才对啊。 就算挖出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抓到人。 姜一耿思忖,这其中她究竟遗漏了什么? 抬眸看着坐在木椅上,眼神惊恐的她,姜一耿心脏狠狠绞痛着。 「我说,姜一耿啊」陆怔走向温馥桔,「这个女孩,跟你是什么关係?」 沉默了几秒,姜一耿开口,「我不认识她」说了,一语清冷,不带任何情绪。 「哦?」陆怔挑眉,这下可有趣了,「不认识?」 「嗯,没看过」姜一耿直视温馥桔双眼。 她读出了那眼眸中的情绪。 绝望。 绝望的爱。 温馥桔是想起来了。 桔梗花,永恆的爱。 褚誉海曾经和她提起,高中的时候。 『你看,很美吧?』褚誉海拿了手机里的相片,递给温馥桔。 『哇,这是什么花?』温馥桔看着手机里的相片,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这是桔梗花』 『桔梗?你是说犬夜叉里面那个桔梗吗?』 对了,她也曾经问过相同的问题。 『嗯,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同名同姓不同种啦』褚誉海失笑。 『你喜欢桔梗吗?』 『对啊,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褚誉海一语真诚。 『你知道桔梗的花语吗?』 『我都不认识桔梗了,怎么知道花语啦』温馥桔笑道。 『有一个传说』褚誉海看着温馥桔那双充满好奇心的双眸。 『曾经有一位叫桔梗的少女,独自一人活着』 『直到遇上一位少年,一位很喜欢、很喜欢桔梗的少年』 『少年说告诉桔梗,当他长大了,就要和桔梗结婚,桔梗也说了,当她长大以后,一定会和少年结婚,几年后,桔梗和少年都长大了』 『有天,少年出海捕鱼,离开村落,到很远的海域去。桔梗等着深爱的少年,等了好几年,却迟迟没有等到归航的少年,于是,桔梗到庙里祈求神灵,希望她能慢慢的放下思念,神灵也告诉桔梗,少年是不会回来的,要桔梗果断放弃。』 『可是,桔梗还是无法放弃思念,无法放下对少年的爱。思念语爱情堆积,流下的水越发悲愴,桔梗慢慢的闭上双眼,身体变成了花,后来人们就将它取名为桔梗花了』 『好悲伤的故事…』温馥桔开口。 『是啊,悲伤的故事才会有人纪念吧…』褚誉海敛下双眸,那双蓝色的眼睛暗淡了几分。 『也因为这个传说,桔梗的花语也顺着故事出现了』 『永恆不变的爱情』褚誉海看着温馥桔。 『还有…』 『绝望的爱情』 绝望。 她想起来了,那是温馥桔这一年来深刻感受到的心情。 原来等待一个人,会如此绝望。 她愣愣的看着姜一耿那双空洞的眼睛,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敢相信,深爱过的人,曾被深爱过的她,竟会受到这般冷漠的对待。 「既然不认识,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病房里?」陆怔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我还在昏迷,根本不知道有谁进过病房」姜一耿冷声。 「你该不会是被撞到失意了吧?」陆怔失笑,仍不死心。 「失意?不,我可不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的女主角」 「嗯~」陆怔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温馥桔,想从二人身上看出一点端倪。 「好吧,你可以把这个女生放走了」陆怔看着姜一耿。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姜一耿一愣。 「把她松绑」陆怔指使一旁的下属。 男人愣住,不确定该不该动手。 「快点啊,犹豫什么?怀疑啊?」一语不耐。 男人这才匆匆的松绑姜一耿。 「就不怕我反击?」姜一耿揉了揉痠痛的手腕,挑眉。 「你脑袋伤成那样,就算反击也只会被我打得更严重」陆怔不以为意。 「你说,你可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他指向温馥桔。 「你要问几次?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姜一耿皱眉,这次却瞪着陆怔,不愿对上温馥桔的双眸。 「被抓到反叛,讲话就大声了啊?」 「对」姜一耿是没打算客气的。 「算了,就不跟你这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计较」陆怔摆摆手。 「就算是我误抓好了,但是这女人也听到太多不能对外说的秘密」 「诶你,把她处理掉」陆怔下令。 温馥桔却是没有反应,像是失了魂魄,不挣扎。 任人摆布。 男人松绑温馥桔,示意她站起身。 姜一耿开口了。 「喂,等一下」她看着站在眼前的温馥桔,「不用吧?」 快想啊,快想什么办法让温馥桔赶快逃出去。 姜一耿直冒冷汗。 「是她要被处理掉,你插什么手?」陆怔不满。 「我是觉得,可以用其他方法?」姜一耿说着,走近温馥桔。 「你又想到什么了?」陆怔挑眉,不疑有他。 「你知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姜一耿说着,绕到温馥桔身后。 虽然已经被松绑,却没有动静。 「对于压根儿没看过的陌生人,我完全不会在意,但是,好巧不巧,我可喜欢看人被折磨了」 「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姜一耿挑眉,看见男人有配枪。 「反正都是死,你现在希望这女人消失,你也希望我受到折磨,在那之前,就让我好好爽一下?」姜一耿说着,听见自己说出这般变态的说词,胃部一阵翻搅。 另她不解的是,温馥桔竟完全没有动静,只是安静的站着,闭上双眼。 「说得好听」陆怔走上前,「好像我就会信你?」 「不信吗?」姜一耿挑眉。 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你觉得呢?」陆怔摆摆手,只见男人掏出那把手枪,对准温馥桔。 完蛋! 〝碰〞 48 「唔!!」动作之快,来不及跟上,温馥桔是吓着了,这回是直愣愣的看着姜一耿。 血腥味和药水味充斥鼻腔,还有,专属于姜一耿的气味。 「哇呜」陆怔笑道,「不是不认识吗?怎么又受伤了?」 姜一耿瞥了眼腰际染红了的衣摆,转身扑向开枪的男人。 没想到中弹了的姜一耿竟还有反击的力气,杀得男人措手不及。 后脑狠狠撞上地面,晕了过去。 「嘖,废物!」陆怔吒舌,从西装外套里拿出手枪。 是姜一耿大意了。 在枪响前,她用身体挡住温馥桔。 〝碰、碰〞 「陆怔,你的枪法真烂」姜一耿说着,拉了温馥桔往门外跑。 两枪,一枪射中左肩,一枪没有击中。 二人离开令人窒息的房间,门外是这栋房子的大厅。 这回是没有出口了。 「可恶…可恶…」姜一耿敲打着上了锁的大门。 「一耿…你的伤口…」温馥桔看着那片鲜红,思绪一片空白。 「不用躲了,你们是跑不掉的」陆怔走近二人。 〝碰〞 「姜…」陆怔摀住腹部。 「你有枪…我也有…」姜一耿背部抵上墙壁,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她听见大门外传来撞击声,然后感受到一股寒冷的风灌进。 「姜一耿!」她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是谁? 温馥桔吗? 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姜一耿终于晕了过去。 『姐姐,不要这么早来陪我,这样我会很难过,馥桔姐姐也会很难过』 姜尹… 「这次请不要再随便移动病患」医生正色道。 「抱歉」秦紫寅开口。 「脑震盪、多处枪伤、失血、昏迷,请好好休养」语毕,医生离开病房。 「馥桔,抱歉,是我大意了,才会害你们被那傢伙有机可趁」董落樱道歉。 「不,这不是落樱姐的错」温馥桔看着姜一耿,心头牵丝万绪。 「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想起不久前的惊心动魄。 『姜一耿!』温馥桔喊道,抱住晕过去的姜一耿。 闭上双眼,她以为要结束了。 『别动!警察!』身后的大门被撞开,冷风吹进。 是秦紫寅和董落樱叫来的警察。 她永远不会忘记陆怔当时的表情,不会忘记姜一耿替她挡下子弹的果决。 『眼睛不要睁开』在房间里,第一声枪响时,她听见姜一耿在她耳畔说道。 然后,枪声响起,她知道姜一耿中弹了。 前一刻还说着不认识自己,不在乎温馥桔的生死。 让她一度陷入绝望之中。 「笨蛋…」她低语。 「我们能这么快掌握住陆怔的行踪,也是因为姜一耿给我的讯息,让我成功骇入陆怔的个人电脑」秦紫寅看着那张熟睡的侧顏,她是欠她太多了。 「对于我之前做的事…」秦紫寅开口,她已经做好任何受罚的准备了。 怎料,温馥桔只是谣头,「等姜一耿醒来再说吧」 「嗯…」 「落樱姐,紫寅姐,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我照顾一耿就好」 「可是你已经…」可是你已经被折腾了一整天,语句后半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在她看见那双名为思念的眼眸,她就知道,怎么劝都没有用了。 真的是两个固执的情侣呢。 「好好休息吧,不会再有危险了」待二人离开病房后,温馥桔开口。 低头,在姜一耿唇上落下一吻,「晚安」。 在一旁铺好床铺,闭上双眼。 这一晚,不再辗转难眠。 「落樱姐、紫寅姐,早安」一大早,二人便带了早餐到病房。 「先吃早餐吧」董落樱拿出早餐。 「谢谢你们」 「跟我们客气什么」董落樱失笑,「吃完后紫寅会带你去她加,你就回去洗个澡,换一套乾净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再回来看一耿」 「可是…」可是,她不想再离开姜一耿了,就怕这次离开,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后,姜一耿仍然不在身边。 「没有可是」,「你要先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有力气照顾姜一耿不是吗?」 「嗯…好吧」董落樱说得不无道理,温馥桔是妥协了。 用完早餐后,秦紫寅载着温馥桔来到住处。 「这一年,我跟姜一耿就住在这里」秦紫寅打开门。 「我多多少少有听落樱姐告诉我你的处境」 「就算我生你的气,也不能改变什么,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现在只希望姜一耿能够平安无事」 「嗯…」秦紫寅打开衣柜,「这些是姜一耿的衣服」 「好,谢谢」 「我在外面等你,慢慢来,不用赶」秦紫寅柔声,离开房间。 温馥桔环顾卧房,偌大的双人床,姜一耿都和秦紫寅睡在一起吗? 衣柜里摆着各式女装,和姜一耿以前会穿的衣着相差甚远,温馥桔选了一套轻便衣着,走进浴室。 热水冲着身子,温馥桔闭上双眼。 没有心思放轻松,眼下情况,她只想尽速回到姜一耿身边。 「吹风机」秦紫寅指向梳妆台方向。 「嗯」 「你交男朋友了…是事实吗?」秦紫寅冷不防的询问。 「假的,对方喜欢男人」温馥桔不以为意,对于秦紫寅知道这件事也不意外。 「我想也是」点了头,离开卧房。 当秦紫寅得知温馥桔和男人交往的时候,着实以为她已经放弃姜一耿了,却在见着她看着她的眼神才惊觉,温馥桔从来没有放弃姜一耿。 从来没有。 就像姜一耿从来没有停止对温馥桔的想念。 就像秦紫寅从来没有忘记董落樱对她的重要。 永恆和绝望,是可以并行的。 纵使相互矛盾,却也相辅相成。 思绪正落,温馥桔收起吹风机。 「我们回去吧」她开口,没有发现秦紫寅的心思。 「不多休息一下吗?怕你累着了」秦紫寅望着温馥桔的眼,柔声道。 「不用,我只想快点回到姜一耿身边」 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怕错失那一分一秒之差,就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了。 「嗯,我知道了,走吧」秦紫寅是读懂了温馥桔眼底的害怕。 拥有便会害怕失去,有时候秦紫寅总会想,是不是不要拥有,就不会这般患得患失了?她想着,苦笑。 可又有谁能眼睁睁看着谁离开自己的怀中呢? 拥有,是会上癮的。即便早已预测到拥有之后產生的不安,那又何妨? 「需要买点什么去医院吗?零食之类的?」秦紫寅把车停妥,问道。 「嗯…买些巧克力吧,姜一耿累的时候喜欢吃巧克力」温馥桔说道。 「好,我去买就好,你先上去吧」 「好,谢谢你」温馥桔打开车门。 想起姜一耿染上嗜巧克力的习惯,是在大学毕业,彻底成了全职上班族以后的事了。 『一耿,你还好吗?』那天,温馥桔发现本该睡在身旁的身影不在,便离开卧房,发现正在客厅看着电脑的姜一耿。 桌上还有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包装。 『啊,学姐,抱歉』姜一耿抬眸,对上温馥桔沉重的黑眼圈。 『吵醒你了吗?』一脸歉意,深怕影响到温馥桔的睡眠。 『没有』温馥桔摇摇头,捱近姜一耿。 『在加班?』看着笔电上的文章,看来又是个半夜加班的节奏。 『是啊,时间不够我用,只好牺牲一些睡眠时间』 『巧克力棒,要吃吗?』 『才不要,会胖』温馥桔没好气的拒绝,她真羡慕姜一耿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 『不会啊,你身材很好』姜一耿是没发现自家学姐的心思。 『那也是我努力保持的身材,哪像你,不知道吃进身体里的东西都跑哪里去了』温馥桔一语哀怨,掀起姜一耿的衣摆。 『这个线条到底哪里来的啊…』 『想知道吗?』姜一耿乾脆的脱了上衣。 『你、你没事干嘛脱衣服?』温馥桔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有些躁热。 『嗯?不是你先把我的衣服掀开的吗?』 『是没错啦…你会感冒』她别开眼,姜一耿的身体不管看了多少遍,总是没有看腻的一天。 『动一动就不会冷了』她推开笔电,扑上温馥桔。 那晚,姜一耿终究没有把工作结束。 「馥桔,你们动作真快,怎么不在那边好好休息一下?」拉开病房门,董落樱开口,声音划破原本安静的病房。 「我想快点回来陪一耿」温馥桔走近仍在沉睡中的她,「紫寅姐去买点东西,待会就上来了」 「好」董落樱点了头,看着眼前这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董落樱也有过这般无所畏惧的神情。 曾几何时,秦紫寅也有过背弃世界的勇气。 只是现实从不给人机会。 对谁都是一样无情。 49 一早阳光照进病房内显得太过刺眼,姜一耿走下床,拉紧窗帘。 她不喜欢待在这个充满药水味的地方,不喜欢成天躺在这张一点也不舒服的病床上。 更不喜欢外头充满朝气的阳光洒进病床,显得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脆弱。 不知怎么的,一早睁开双眼就倍感厌世,彷彿全世界都亏欠于她似的。 病房门忽然拉开,一道女嗓划破沉默,那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嗓音。 「姜、一、耿!」她一语不悦,「不是叫你要乖乖躺在床上吗?怎么又擅自跑下床了?万一晕倒怎么办?」走向姜一耿,半推着她回到病床上。 姜一耿轻声叹息,「学姐,我躺到快要跟床融为一体了」 「很好,那就融为一体吧」温馥桔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要啊…」她哀嚎,「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这是她这几日期待很久的事情。 离开这个彷彿囚牢的地方。 「应该是这两天吧,医生也说你已经好很多了」 「太好了…等好久」姜一耿差点没有流下感动的泪水。 「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找医生聊一下」温馥桔丢下话语,离开病房。 『解离性失忆症』董落樱重复了一遍医生口中的名词。 『对,姜小姐连续受到多重打击所导致的症状』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听到温馥桔三个字的时候没有反应…?』秦紫寅感觉到自己正在冒冷汗,要是这事情被温馥桔知道了,又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是的,这里是关于解离性失忆症的一些报告和患者面临的问题,请你们详读,姜小姐没有对温小姐表现出具怕或排斥的情绪已是万幸,所以请二位不用担心』 简单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医生便从容离开,留下呆住的二人。 回到病房内,姜一耿正安静的看着窗外。 『这座城市很美』她说。 『一耿,你有想起什么吗?关于温馥桔』董落樱坐上椅子,柔声道。 『学姐』姜一耿低语,『我读完你写给我的那些事情了,那些真的是我和温馥桔的过去吗?』 姜一耿看着手机里那篇冗长的文字。 『对…』 董落樱敛下眼眸,不禁庆幸温馥桔人还在c区处理工作的事。 姜一耿醒来那天,神智不清,抱着马桶吐了好一阵子,整个人虚弱得无法沟通,但人醒了,没有生命担忧,温馥桔放下心中大石,便先回到动物医院处理公事,处理拖了太久的工作。 所以还不知道姜一耿的后遗症。 『不用担心』姜一耿开口,『你们不要告诉她,既然我以前…不,我想,我是爱她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慢慢想起来』 『你要怎么…』秦紫寅欲说些什么,身后的病房门拉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 『一耿!』温馥桔跑进病房,握住姜一耿的双手,『你还好吗?』 『温…』董落樱看着眼前二人,深怕姜一耿的症状露馅。 『我很好』姜一耿宠腻的揉了揉温馥桔的发,『抱歉,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啦…』温馥桔感动的流下泪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她紧紧抱住姜一耿有些冰凉的身躯。 董落樱和秦紫寅面面相覷,没想到姜一耿竟能如此自然。 『那…你们俩就待在这,我们就不吵你们了』董落樱说着,拉着秦紫寅离开病房。 秦紫寅被拖出病房,『你真的要把她们两个单独丢在里面?万一…』话语未落,董落樱打断了秦紫寅的担忧。 『现在我们待在里面也于事无补,不如相信姜一耿,好吗?』她握着秦紫寅的手,要她别担心。 『嗯…好吧』眼下的确没有她能帮助的事,只得妥协。 试着相信姜一耿,相信她所认识的姜一耿。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温馥桔早就听见了。 听见医生与她们的对话。 「好久没有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姜一耿跟着温馥桔离开医院,「被阳光覆盖的感觉真舒服」 「对啊,上车吧,我们回家」温馥桔莞尔。 一路上姜一耿话匣子是没有关上过,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说了很多她睡着时梦到的梦境,温馥桔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应。 回到姜一耿身边,姜一耿回到自己身边,是她渴望已久的事情,渴望到…都要以为过去的那些回忆不过是美梦一场。 「学姐」姜一耿唤道,看着温馥桔专注开车的侧顏。 「嗯?怎么了?」 「我想去剪头发」她摸着自己发尾,总觉得那长发不像自己的。 「好」温馥桔微笑,「我们回c区后就带你去」 她没有看向姜一耿,没有看见她眼底的不安。 谁都没有说破。 姜一耿一直隐藏着失忆的症状,温馥桔也没有揭穿。 她不知道姜一耿是否还能像从前那般爱她。 想着,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要她还能看见她的笑容,足已。 从头来过她也愿意。 「到了」将车停妥,温馥桔解开安全带。 「嗯」姜一耿有些忐忑,她对这栋大楼毫无印象。 「走吧」牵起姜一耿的手,温馥桔迈开步伐。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看不出姜一耿眼底的陌生。 回到套房内,看着一切本该熟悉的环境。 「欢迎回家」温馥桔说着,这是她准备了好久的话。 是等了太久了。 姜一耿脱下鞋子,仔细环顾房内摆设。 没有印象。 「会饿吗?要不要吃一点什么?」温馥桔打开冰箱,思忖。 「好啊」姜一耿坐上沙发,尽量表现得自然。 「家里没有什么食材了,只剩下泡麵,我们就吃泡麵吧」 「好,你煮什么都好」 走进卧房,姜一耿想趁着机会找寻任何有可能唤醒自己记忆的东西。 抚上书桌,摆放整齐,上面放着许多有关动物医学的书籍。 兽医,她知道。 这是董落樱告诉她的。 打开抽屉,看见一封手写信和…… 「这是…」姜一耿拿起手写信和项鍊。 是她的笔跡,还有被她遗忘的项鍊。 姜尹…… 对,她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意想起。 她的妹妹姜尹。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不是真的讨厌医院的环境,只是那场景和过去每晚探望姜尹的记忆重叠,让她心里有股无法正视的酸涩。 「一耿」身后传来温馥桔的嗓音。 姜一耿双手一颤,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温馥桔。 「没事的」她抚上她的手背,「已经没事了…从头来过也可以?只要你…」话语未落,姜一耿已覆上她的唇。 她不想,她不要。 她会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怀中的人,只是还没想起。 咸咸的。 「学姐…」伸手抹去温馥桔温热的泪水,心脏狠狠的揪着。 「我…很想你…」温馥桔呢喃,颤抖着身躯,姜一耿紧紧抱住她。 「我不会再离开了」耳畔低语,「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想,她还是爱她的。 50(完) 「学姐,早安」姜一耿把沙拉摆上餐桌,坐定。 「苹果…」温馥桔拿着叉子戳了戳那片躺在蔬菜上黄色物体。 「不能挑食」姜一耿正色道,「要吃,多少都要吃一点」 「不要…」 「不管,吃完还要回娘家呢」她说得自然。 「什么回娘家」温馥桔失笑。 「对啊,爸妈都在等我们,你捨得让他们等吗?」姜一耿吃了一口沙拉,示意温馥桔快点动作。 「好啦,都比我妈还要严了」是妥协了,乖乖把沙拉和苹果送进嘴里。 「乖」姜一耿满意的点了头。 「对了,我妈说要燉鸡汤,说要补你上次工作太忙没有陪我回家」 「好啊,我最爱吃妈燉的鸡汤了」姜一耿莞尔,活过三十,每当见到温馥桔的家人,总会感到温暖。 活过三十。 离开k区已经四年,她仍想不太起来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温馥桔不希望她想起。 可她知道,已和温馥桔在一起十一年了。 虽然她真正有的记忆也是最近四年的回忆。 「然后再去找落樱姐她们」姜一耿补充。 「好」温馥桔頷首。 时隔多年,她也不再排斥。 用完早餐,简单整理了一天的行李,二人回到l区。 那是她们相遇的起点。 「爸、妈,我们回来了!」姜一耿喊道。 「老公,快快,孩子回来了」温母上前迎接,「一耿怎么又瘦了啊?妈跟你说,我燉了你最爱喝的鸡汤来给你补补身子了」 「我知道,谢谢妈」姜一耿微笑。 「妈,啊我呢?」温馥桔感觉自己要失宠了。 「有啦,都有都有」温母笑道,「你们先上楼放行李,然后下来吃鸡汤吧」 「好吃喔!」厨房传来温父的声音。 「唉呀!老公,你不要把鸡汤吃掉喔,要留给她们吃」温母急急赶回厨房,拯救即将被消灭的鸡汤。 姜一耿和温馥桔相视而笑。 家的温暖,姜一耿在遇见温家后,深刻感受到。 喝了鸡汤,吃过午餐,二人在厨房嬉闹。 「学姐!!衣服湿了啦」姜一耿叫道。 「谁叫你要乱喷我泡泡!活该」温馥桔不甘示弱。 手机铃声拉回姜一耿即将进攻的双手,「紫寅姐」 「好,我知道了」掛断电话,姜一耿洗净双手。 「我先去一趟hot,你待会再过来?」 「好,你先去吧」温馥桔点了头。 完全不担心孤身前往的姜一耿。 现在的hot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 骑了机车来到熟悉的老地方。 「落樱姐,一切都还顺利吗?」走进hot,扑鼻而来是香气。 昔日夜店不再,换上美式餐厅的装潢。 「当然,你快点进去换衣服」董落樱说着,把姜一耿推进休息室。 场面佈置得差不多了,确认流程后,董落樱拿起电话,「叔叔阿姨,我们准备好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过去」电话那头是温母的嗓音。 「姜一耿,你还行吗?」 「我很好」换上西装的姜一耿整理好仪容,心脏跳动得厉害。 待温父温母到现场后,董落樱拨了通电话。 「落樱姐」温馥桔接起。 「馥桔,你要来了吗?」 「我…在等一下吧,我爸妈不知道是怎么了,说什么要出去一下然后就跑走,我要等他们回来」温馥桔一语担忧,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行啦,你快来,姜一耿被我以前的客人缠上,你再不过来她就要被吃乾抹净了!」董落樱说得急切。 「什么?!我不在旁边那小子就那么大胆?」温馥桔皱眉,「好,我立刻过去」 掛上电话,董落樱失笑,「姜一耿,小心喔」 「好啦…」她有些忐忑,躲进员工休息室等待主角到来。 约莫十分鐘,温馥桔霸气的打开大门。 「姜一耿!你再哪里?」眼里藏不住的是怒火。 「馥桔,你终于到了」秦紫寅上前迎接,「她在员工休息室」 「那小子死定了!」温馥桔走向前,用力推开休息室大门。 「姜一耿!你给我出来,老娘…」话语未落,看见姜一耿一派从容的走上前,然后,单膝下跪。 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记得姜一耿今天不是穿这样啊…西装是哪里来的? 「馥桔,嫁给我好吗?」姜一耿打开装了婚戒的小盒子。 「什么啊」温馥桔愣了几秒。 「为什么要嫁给你?怎么不是你嫁给我?」她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姜一耿失笑,站起身。 「好,学姐,你愿意娶我吗?」姜一耿拿出桔梗花的书籤。 「放在书桌下的,我知道」她低语。 「我们会是永恆,只会是永恆,再也没有绝望的身影,嗯?」 「怎么突然跟我求婚啦…」温馥桔眼眶湿润,「害我不知所措…」 「哪有人求婚还先跟对方说的?」姜一耿笑道,在温馥桔额上落下一吻。 「嫁给我?」 「你的戒指呢?」温馥桔问。 「我的?」姜一耿摸摸口袋,掏出了自己的戒指,「这里,怎么了?」 温馥桔拿走那枚鑽戒,「手伸出来啦」 「好」姜一耿莞尔,看着温馥桔为自己套上戒指。 「是你要嫁给我」 「好,是我嫁给你」 音乐响起,亲朋好友纷纷上前给予祝福。 「宝贝,我们家一耿就交给你了」温父上前说道。 「不对吧…爸,这句话怎么听都怪怪的」温馥桔瞇起双眼。 「好啦,妈很开心自己又多了个女儿了,一耿,谢谢你」温母说道。 「我才要谢谢爸妈,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女孩,馥…唔…」温馥桔覆上姜一耿的唇。 「你可以帮我戴上了」温馥桔伸出手。 「好」姜一耿拿出鑽戒,替温馥桔戴上。 姜一耿曾经在心中模拟过千千万万种和温馥桔求婚的情景,却怎么想也得不出一个完美的解答。 直到看见被温馥桔压在书底下的桔梗花。 她听过桔梗的传说,永恆和绝望。 而她们经歷过绝望,终能走向永恆。 看着手里的戒指,才谱出这样一个低调的求婚。 「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温馥桔躺在床上,问道。 「对啊,也没有特意安排啦,就是请朋友和爸妈来,见证一下」姜一耿翻了个身,将温馥桔拥入怀中。 「我很喜欢」她低语,埋进姜一耿怀中。 「什么时候登记?明天?」姜一耿问道,手开始不安分的向下游移。 「嗯…明天,你不要乱摸…爸妈在楼下」温馥桔制止。 「那你可能要小声一点了」姜一耿坏笑,拉开温馥桔上衣。 「流氓…」 「看到你就唤醒我心里的恶魔了,所以严格说起来,你是流氓的指使者」姜一耿说得振振有词。 「歪理…」温馥桔强忍下腹传来的刺激感,父母都在,她可不像姜一耿一样大胆。 可她终究是高估自己了。 可不是吗?她曾何逃过姜一耿的挑逗? 怎么样都好,只要对方是姜一耿,都好。 那会是桔梗花开的日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