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埃德加》 序章——来自十年前的包裹 林克盯着比他小五岁的异母妹妹，一字一句的问：“你男友因为玩了邮寄给我的游戏陷入昏迷？” “是真的！他已经昏迷好多天，连医生也束手无策。”林莉把一个脏兮兮的包裹放到桌上，收信人一栏写着林克的名字，邮寄包裹的人他也认识。苏文，自从搬到省城后就断了往来的小学兼初中同桌同学。 邮戳上的日期显示它是十年前寄出的，林克疑惑的目光让林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十年前林克还住在家里，林莉也是个十岁的小鬼，会做到拦截信件这种事的只有继母。真相让他原本就不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顺带语气也跟着恶劣起来。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私人信件会在你手里。” 原本就心虚的林莉将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半年前她清理车库堆积的杂物时，意外发现发现一个写有林克名字的包裹，知道这肯定是母亲干的好事。原本是打算物归原主的，可因林克极少回家就一直放在她房里，如果不是去袁野家探望意外发现，林莉都不知道这个包裹被男友偷偷拿走了。 林克打开已经被拆封的包裹，里面除了泛黄信纸就只有一张没有印刷层的光盘。 【我找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快来，我在里面等你。】简短的二十一个字，是苏文的笔迹，林克绝不相信这么一张小小的光盘能让人昏迷。 “是真的！”林莉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这是袁野的日记，你看了这个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你难道不知道随意翻看别人的隐私是犯法吗？就算你是袁野女朋友无无权偷看他的日记！” 林克没有接，而林莉也没有收回手，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瞪视着。 “我原本也不相信，可我试过之后，它……”目光移到被林克两指夹着的光盘，林莉表情变得有些畏惧。 “好了，我会看的，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通知你。”一把夺过日记，林克以时间太晚为由将林莉推出门。 踌躇的脚步声在门外来回踱了几遍才离去，林克的视线落在那张没有任何标注的光盘上。他们兄妹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是绝对不会来找自己。 能让人玩到昏迷的游戏？怎么可能…… 带着好奇与质疑，林克将把光盘放入电脑。一段不算短的读碟声过后，屏幕忽然一黑，连风扇声和电流声都停止了，出租屋里就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等了十多秒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在他以为死机打算重启的时候，漆黑一片的屏幕上忽然呈现出颜色绚丽的cg。 碧波万顷的海洋中跃出一条外形状奇特的大鱼，还来不及吞下被驱赶至水面的鱼群，一只体型更大的巨鹰从天而降，剃刀般锋利的双爪深深刺入鱼身后提着猎物返回天际。 无论画质还是形态都赶得上好莱坞制作的电影大片了，这游戏真的是十年前的？更让林克惊讶的还在后面。 镜头急速飞掠，景色从海洋变成荒凉的沙漠峡谷。战鼓震天，凶悍的座狼载着兽人大军如潮水般涌向万仞高山，目标是垂直的崖壁之上修筑的岩石堡垒，号角声响起，装有石块的巨型弩炮与长弓一起发射出漫天箭雨，就在攻守双方交锋的一霎，镜头陡然一转，变成了葱郁无边的森林。迅捷如豹的精灵在纵横交错的树枝上快速奔走，一边躲闪迎面而来的流星火雨，一边以发光的箭矢还击从地下钻出的火焰恶魔。怦然炸开的火焰将画面切换到冰雪肆虐的冻土冰原，已经失去生命的腐尸和骷髅集结在一起，空荡荡的眼窝里闪着幽蓝的冷光，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冰蓝色海洋。 视角不断地拉伸，最后变成一个被海水包裹的蓝色星球，以漆黑幽深的星空为背景的屏幕最下方有一根细细的安装条，进度显示为1%。 被cg深深吸引的林克没有终止游戏的自动安装，心想就算默认安装c盘也可以等玩过之后再删除。就在他兴致勃勃的等待间隙，一张老旧发黄的羊皮纸在屏幕正中铺开，无数沙粒组成的文字注明表明必须要先回答诸神的提问，才能选择相性最好的职业。 以问卷调查的方式来决定职业和属性的游戏林克以前也遇到过，奇怪的是，这个游戏居然给出了【回答问题】和【退出】的选项。想都没想，他直接点了回答问题的按钮。 伴随着沙子流动的声音，一个附带选择的提问在羊皮纸上展开。 【你对自己所在的世界满意吗？】 1满意。2不满意。3希望有所改变。 这什么傻问题？林克嘴角一抽，选了第三个选项后，新的问题马上刷出来。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1美丽和谐。2混乱丑恶。3亟待改变。 林克再一次选了3，之后的提问一个比一个诡异。 【你相信世上有神灵吗？】 1信。2不信。3未见神迹却不否认神的存在。 【如果神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希望是……】 1爱情，2金钱，3权利，4永生，5都不选。 【理由是……】 1许诺的不一定是神灵，也有可能是恶魔。2我不信天上掉馅饼。3我的愿望不止这些。4那些选择都毫无意义。 【你认为什么才有意义？】 1世界和平。2统一、平等的乌托邦。3成为能改变世界的人。4维持世界的平衡。 每次林克都选了最后一项，就在他对游戏的兴趣快被无聊的提问消磨殆尽之际，刷新出来的提问总算跟游戏有关了。 【你理想中的职业是……】 1战士。2游侠。3自然之子。 看着一字排开的3个人物模型，林克既惊讶又失望。以西幻为背景的游戏居然没有牧师、法师、盗贼等高人气职业，又或者……是前面的问卷调查限定了可选职业？ 视线逐一扫过战士与游侠，最后落在在标有‘自然之子’的模型上。羽毛、兽皮、纹身，集各种飞禽走兽的形态于一身，充满了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如果选择的答案真与角色属性有关，就只能选看起来像德鲁伊的职业了。 就在林克点选了自然之子的瞬间，作为背景的星球忽然出现十数道颜色各异的光柱。海洋、山川、森林、草原、荒漠，全都位于人烟稀少的区域。角色模型化作一道光球，沿着大陆西面的黄色光柱盘旋而下。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光球飞到底，林克瞄了一眼安装条，我倒！进度居然只是50%。不知还要安装多久，他索性拿起袁野的日记打发时间。内容全是npc的姓名、喜好以及经常出现的区域，记载得最多的是各种药剂所需的材料以及生长地点，看得林克直打哈欠。 玩个游戏而已，用得着做笔记吗。 再看一眼进度条，55%…… 实在犯困，林克决定小睡一会儿。背对着电脑的他并不知道，《重返埃德加》的标题已经替换成了《序章——获选者》。 完成了？ 隐约听到了音乐声，林克撑开沉重的眼皮，立刻吓得睡意全无。此刻他不是躺在十平米的小出租房里，而是以头朝下的姿势从数百米高空急速坠落。眼看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他本能的张开嘴。 “啊啊啊——” 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头顶上方传来了破空之声，林克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只体型硕大、外形像鹰的猛禽快速俯冲，粗壮的利爪抢在即将与地面碰撞的瞬间将他拦腰提起。 暂时捡回一条命的林克被重新带回高空，惊魂未定的睁大唯一自由的双眼四下扫视。相起忽然从半空坠落，映入眼帘的景致更让人惊讶。 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随着起伏的山脉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在这些数人都无法合抱的参天大树当中有一棵特别高大，目测至最少也在百米以上。 巨鹰的目的正是那棵特别的大树，飞抵上空时林克又体验了一次自由落体的滋味。在经历了高难度的空中翻滚，还差点被树枝挂到的恐惧后，最终安全的掉落在一堆厚厚的落叶上。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嗷嗷待哺的饥饿幼畜，而是一名金发尖耳的精灵。 等等，精灵？ 林克揉揉眼，没错！站在面前的确实是西幻背景里特有的生物，无论什么设定都是众神宠儿的精灵。 还没等他消化这一连突发事件带来的震惊，巨鹰拍打着翅膀降落，双足落地的瞬间化为人形。不止体形缩至普通人大小，就连折射出青紫色光泽的羽毛也变成类似萨满的服饰，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孔都呈现为男性。外表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下垂的嘴角越发衬得他不苟言笑。 相比之下，精灵的容貌更趋于中性，淡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即使是素色白袍也被穿出了高雅尊贵的味道。 “这就是新的自然之子？” “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确认自己暂时没有危险，林克乘两个神奇生物交谈之际偷偷打量四周。他所处的位置是巨树的大主枝顶端，平坦的地方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弯曲的侧枝上结有无数大如椰子的果子，一闪一闪，好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最让人惊讶的是距离巨树不远黄褐色的光柱，向着蔚蓝的天空延伸，直至超出肉眼所能观测的范围。 强烈的即视感让林克想起游戏安装的最后画面——沿着光柱下坠的光球和有茂密植被的险峻高山。 不会吧…… 即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这一刻也不免动摇。难道这就是袁野昏迷的原因，一个真人rpg？ 他下意识否定这种荒谬的想法，却又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都与游戏cg惊人的相似。 就在林克为自己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游戏穿而纠结之际，鸟人递给他一颗刚从树枝上摘颗的发光果实。 给我？ 伸手接下，粗糙的外壳立刻褪变为飞散的荧光，转瞬之间，原本有椰子大小的果实就变成了一本书。 “有传承，伊索尔承认了他的资格。”巨鹰变化的人形生物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紧盯林克的青紫色双眸充满了鄙夷和厌恶：“我是赫尔，指导你基础训练的启蒙导师。” 基础训练？启蒙导师？otz，还真的是游戏穿…… 如果换做其他时候，林克或许会高兴能玩刺激的真人rpg，但在袁野已经莫名昏睡的前提下，他对这个古怪游戏的害怕要多过好奇。 自称导师的赫尔告诉林克，他已经被自然诸神选中，成为传达神灵意愿的使者——自然之子。当然，现在还只是获选阶段，如果不能通过考验，将丧失获得的所有赐福。幻化成书的果实叫‘传承’，是生长在灵脉上的护卫古树所结，能记录并储存从自然诸神处得到力量。因为人类的知识是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传播，所以林克的传承也以他最能接受的方式呈现。 这是技能书？好具象……居然可以拿在手里。 约莫a4大小足足有十厘米厚的书册，上白下黑的金属封面，正中画着外金内银的两个圈，红蓝褐绿的四色十字线让这个简单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是靶子+准星。 掂了掂外表厚重实则没有多少重量的书册，林克心里有点失望。他原以为作为职业力量体现的‘传承’会是武器或防具一类的东西，那样至少有还有实用性。 “传承记载了自然之子从诞生至今的知识，需要感知才能阅读，共鸣越高，获得的神恩也就越多。”边解释，赫尔边示意林克打开传承。 手指触到的瞬间，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微荧光的文字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在空气里折射出半透明的影像。 第一页的内容是世界的起源。一同诞生的初始神灵为了创造生命将自身融入整个星球，有的化身为植物，有的变为动物，自然之子也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算是最古老的有智生物之一。 通过立体的全息影像，林克很容易就解了文字所要表达的意思。随着投影的结束，书页上附着的光芒也一同黯淡下来，他好奇地翻开第二页。 与星球同化的古神变成了支撑世界的‘柱’，有的是高山，有的是海洋，形体不限，有大有小，它们被后世称为自然诸神。每一个柱都至关重要，一旦遭到破坏，世界也会随之失衡。自然之子的职责就是保护柱，他们吸纳魔法生物和有智的类人生物组成了最初的德鲁伊。二者看似相同，实则有巨大的差异，前者是神的使者，后者是神的追随者，虽然都能使用神灵所赋予的自然之力，但在力量上却有天壤之别。德鲁伊通常只有一个天赋，而身负神眷的自然之子能精通两个甚至更多的天赋。 看完这段说明，林克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废柴职业，在选的时候他一度担心会是dnd类的德鲁伊，现在看来更偏向于魔兽世界的四修德鲁伊。 第三页的内容讲诉的是自然之子的两大派系——守护者与惩戒者。前者隐居山野，年复一年坚守保卫‘柱’的职责，与外界只保持最低限度的交流。后者采取以暴制暴的方式惩罚破坏自然与平衡的生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不避讳与邪恶生物合作，被许多物种划分到混乱阵营。 第四页终于讲到职业最关键的部分——天赋。变形是自然之子的核心能力，以化身之姿行使神灵的力量，神眷的高低决定了变形的强弱。不同的神祇所赋予的力量也不一样，以伊索尔、加索斯、卡奥戈、安德莉娅领衔的四元素在自然之子之中位阶最高，所具备的能力也最强。 刚好在关键位置断了，林克正想翻页，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手脚也使不上劲。传承从他手里脱落，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化作飞散的荧光。 “使用感知过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扶住缓缓下滑的林克，赫尔将他带到附近一间树屋，交代了在这里休息就与精灵一道离开了。 这间全由木板搭建的小屋除了藤条编织的吊床，就只有一个既可以当桌子又能当椅子用的半截木桩，从墙壁到地板都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等疲累感消退，林克起身把整个树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既没找到任何可以存档记录的物品，也没有像网络小说里默念就会出现的界面。依靠存储点或魔法物品脱离游戏的推论不成立，他沮丧的一屁股坐到木桩上。 怎么办？难道从此以后都要呆在游戏里？现实的身体怎么办？啊~~~我可不要像袁野那样昏迷。 急得直挠头的林克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日式rpg不是常有睡一觉就触发剧情的情节吗？没准这就是离开游戏的方法呢。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试一试。 躺回吊床，在不安与忐忑中闭上眼。不知道是真如鸟人所说消耗精神力过度，还是一心想回到现实的自我暗示，林克很快睡着了。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摆设。 真的回来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12点半，距离睡着仅过了半小时。再看电脑，回到现实的兴奋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屏幕显示的画面正是返回现实前所待的简陋树屋，吊床上躺着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角色。 见鬼！我还没有摆脱那该死的游戏！; 第二章 游戏穿 一把抓起袁野的日记，林克仔细阅读之前被他一目十行跳过的内容。 两人经历如出一辙，也是安装之后觉得困倦便小憩了一会儿，和林克的恐惧担忧不同，一睡醒来发现身处游戏世界可把袁野乐坏了。他的职业是盗贼，新手村在一个叫河谷的人类小镇，刚脱离新手期就迫不及待与人组队去地下城冒险。完成了几次简单的任务就把目标定在河谷镇北面的丘陵地带，那里有有废弃的矿洞和数量众多的兽穴。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正好与袁野陷入昏迷的时间吻合。 组队……难道这个真人rpg也像网游一样可以多人进入？！ 不顾时间已是凌晨，林克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万幸接电话的是父亲林海，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向继母解释找林莉的理由。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了吧。” 与林莉压低的嗓音对应的是林克拔高的嗓门。 “你明知那东西邪门还让我涉险！”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这种事说出去谁信？我只能找你了，哥……” 一声哥浇熄了林克的怒火，曾经他与这个异母妹妹相处得不错，随着年岁见长，两人因为父亲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而疏远。不管现在关系如何恶劣，她终究是他妹妹。 “客厅里不方便细说，你打我的手机吧。”父亲就在一旁，林莉怕说漏嘴，匆匆报给林克自己的手机号码就回房了。 她告诉林克，袁野从三个月前开始频繁的请假，后来干脆直接旷课。起初林莉以为男友只是沉迷游戏，没想到会发展到整日昏睡的程度，怎么也叫不醒，不吃不喝，现在完全依靠注射维持。 林克又问林莉是如何知道袁野的昏睡和光盘有关，她不玩游戏，未必能看懂日记里间隐藏的信息。 “我看过袁野的日记，知道他偷拿你的包裹，直觉可能和那张光盘有关就安装了，结果当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袁野向我求救，说他被困在游戏里，让我找一个游戏高手去救他。我思来想去，只能找你帮忙。” 林克忍住骂人的念头。他有危险凭什么要搭上我？而且游戏高手在真人rpg里未必玩得转。 “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我醒了就直接来找你。” 安装了没进游戏，只是做梦？先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不能再让她碰那个游戏了。 林克叮嘱林莉一定要把游戏删掉。安全起见，最好格式化，有必要的话，宁可把电脑转手处理掉也不能留在身边。 “你……见到他了吗？”短暂的停顿后，林莉问起袁野的下落。 “没有。这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不给林莉再问的机会，林克挂断电话。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担心的不是袁野，而是苏文。第一个，至少是他所认识的人当中第一个接触到游戏光盘的。如果袁野玩了几个月就陷入昏迷，那苏文岂不是…… 林克从同学录上找出苏文家的电话。搬到省城后他写信的信石沉大海，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加上那段时间忙着照顾病重的爷爷，逐渐断了往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林克拨打号码。居然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 “请问是苏文家吗？我是他的初中同学。” “林克？”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竟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 “苏武。” 是苏文的弟弟，林克对他还有些印象，记得是个总爱跟在哥哥身后的小鬼头。 “你是小武？你哥……” “他死了。” 林克呼吸一窒。尽管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苏文的死讯。 “怎么会……他怎么死的？” 与林克的急切相比，苏武的声音显得平淡而冷漠。 “我以为你该知道。” 林克差点握不住没什么分量的手机：“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几乎是用吼的。 “与游戏无关么……” 几不可闻的低语被林克捕捉到了。 “小武，你说的游戏……该不会是指重返埃德加吧？” “嗤”地一声轻笑，苏武语带嘲讽的回答：“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你并不无辜。小心点，别让我碰上，否则宰了你！别以为我在说笑，精神在游戏里死亡，你现实的肉体也就没用了。” 电话直接挂断，无论林克拨打几次都不接。 那小子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苏文的死真的跟游戏有关吗？ 急于知道答案，林克带着包裹和日记打车回老家。自从爷爷去世后，他就搬到省城与父亲同住，再没回去过。 看着车窗外逐渐远离的繁华夜景，林克没有来的想起从前。他的父母是相亲认识，性格不合使得这段婚姻即使孩子出生也没能维持。对于母亲的所有认知只是几张年轻时照片，离婚后她去广州打工，听说已经在那里组建了新的家庭。父亲在林克周岁就调到省城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他完全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父母的缺失使得林克性格有些孤僻、不合群，唯一的朋友只有小学兼初中的同桌的苏文。 没想会在十年后听到他的死讯，靠着椅背，林克始终无法放松紧绷的神经，更不敢睡。从省城回老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是硬撑也要撑过去。 ******************************************* 十年时间带来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找了足足半个小时，林克才在几幢高楼大厦中间找到记忆中的小平房。 带着忐忑与不安叩响大门，开门的是一名比他稍矮的少年，林克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苏文的弟弟，虽然隔了十年的时间，容貌与记忆中差别并不大。 对方先是一愣，然后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小武！你这是干什么？！” “打死你这混账！” 俩人在拉扯中滚作一团，引得附近的狗一阵狂吠。被揍了几拳又踢了一脚后，林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苏武。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少年虽然松开手，眼睛却死死瞪着他。 为避免再发生冲突，林克解释自从去了省城和苏文就再没有联系过。看苏武还有些将信将疑，又把包裹递出，邮戳和笔迹都能证明游戏光盘确实与他无关。 “对不起，我以为那游戏是你给我哥的。”苏武一脸坦诚的道歉，他起身推开半掩的铁门，“进来说吧，家里没人，我父母都去西藏旅游了。” 从苏武口中，林克得知了好友死亡的始末。 十年前的暑假，刚初中毕业的苏文忽然迷上了一款游戏，不仅玩得茶饭不思，还经常一连数日的昏睡。起初苏家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带着人四处求医，无奈医生也找不出病因，只能暂定为睡美人症候群。 长期昏睡渐渐让苏文的多个器官逐渐衰竭，后来更是发展成脑死亡，无力承担高额治疗费的苏家只能放弃治疗。兄长的死也是苏武心里一道解不开的结，时间一晃过了九年，偶然在封存的遗物当中发现拷贝的游戏光盘，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安装，这才解开苏文昏睡并死亡真正原因——一个只存在于梦中的游戏世界。 听完解释，林克苦笑。 兜兜转转，还是被卷进来了。如果不是继母当年私藏他的包裹，自己说不定也和苏文一样……想想就后怕。 “你说你玩了一年……”林克抿了抿嘴唇，既紧张又期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的摆脱它？” “没有，至今为止我还没听说有人通关。”苏武回答打破了林克的希望。 “无解？不可能！不管怎么说，它的本质是游戏，总有gameover的时候。” 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林克，苏武不急不缓的说： “我可以指导你如何在游戏里生存，作为交换，我要你帮忙救我哥。” “可他不是已经……”看着少年与好友有些相像的面容，林克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肉体是死了，但他的精神还被困在里面。” 人死亡思维也就随之消失，林克不接受精神被困的说法。 “那你如何解释这个游戏的存在？” 林克顿时语赛。他刚才经历的与其说是超自然现象，倒不如说是网络小说里的游戏穿更适合。 “早期的内容简单而有趣，会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一旦出了新手村，玩家比npc还危险。你如果不想在睡梦中死去，最好接受我的提议。只要进去过一次，就永远也别想摆脱它。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睡觉，可人不睡觉又能熬多久呢。三天？还是七天？”苏武双手环胸，一脸笃定的看着哑口无言的林克。 “苏文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他的精神真被困在游戏里，我愿意无条件帮忙。”虽然孤僻的性格使林克极度讨厌麻烦也不爱管闲事，但这席话却是完全出自真心。 苏武定定的注视了林克几秒，才以肯定的语气说：“你的眼睛没有说谎。” 被一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小鬼用略带傲慢的语气评价，林克心里有些堵，更可气的是苏武觉察到他的心态又补充了几句。 “虽然不可能把游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但我在里面好歹也待了十年，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林克真想扭头就走。好在苏武马上转移话题，没有继续逞口舌之能。 “你接触它多久了？” “半小时。” “完全的新手吗……”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林克的回答，苏武还是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跟我来。” 不大的卧室只有单人床、书柜、电脑桌三件家具。呈开启状态的屏幕上显示的图像是一间类似地下室的幽暗房间，靠墙摆放的架子上堆满了书籍，正中的长桌上摆放着装有五颜六色液体的玻璃器皿。一名身着红色长袍的人类男性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五官完全是苏武的翻版。无需说明，单凭拖曳的长袍和繁杂的符文刺绣，就足够林克认出他的职业。 苏武在游戏人物头上点了下滑鼠右键，一个环状菜单立刻弹了出来。 林克凑近一看，菜单上分别写着角色、地图、日志、行动。点选了【角色】后，环状菜单拉直成方框，从左至右分别是属性、装备、技能、天赋等标签，连金钱和背包也一应俱全，和一般的游戏界面没有什么区别。倒是纯西式的美工让他想起了以前玩过的几款dnd游戏。 “这个就是角色的界面了，属性、装备、技能都可以在这里查看。当然，作为一名新手你除了系统给的新手服什么都没有。”苏武逐一向林克解释面板的各种用途。 退回环状菜单后他又点了下一个标签。立体地图不但可以缩放大小，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跟安装游戏时见过的星球全景差不多，多了许多细部地貌以及附带地名的标识。 “探索过的区域会显现完整的地貌，建有传送石的地区还可以进行短程传送，怪物分布和地图等级也可以通过点击查看。”对地图的讲解一笔带过，苏武着重点讲解日志的功能，“和所有西幻游戏一样，有专门提供雇佣的冒险者工会，你可以在那里接任务赚取金钱和经验，报酬与难度挂钩。除了任务，还可以查询所有收集到的情报。在最初阶段，导师布置的任务是你除了杀怪外唯一能增加经验的方法。” 经过苏武的讲解，林克大致了解游戏的设定。这个只存在于梦中的幻境名叫埃德加，是一个气候幻境都与地球类似的星球。梦境与现实日夜颠倒，里面待一天，外面只过了一小时。 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所有生灵都必须信仰神祇，无信者会遭到诸神的遗弃与惩罚。反之，与神祇关系越紧密获益就越大。游戏的主线是壮大所依附神灵的势力，以召唤神灵作为的最终目的。 “里面有很多人吗？”玩了多年的网络游戏，林克实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进入到一个真实的游戏当中。 “没有具体统计过，因为同一神灵下的职业都是竞争对手，大家也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苏武让林克报一下职业和新手村，他先把角色用传送的方式送到距离最近的地图。 “我也不知道新手村叫什么，是座很高的山，还有一眼看不到边的原始森林，就紧挨着西边的光柱。”在林克看来，所谓的‘柱’是最具有标志性的东西，无论地图还是安装的时候都异常醒目。 正在操作角色移动的苏武猛地回头，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奥拉西奥山的大地之柱？那里可是禁区，不可能有新手村，会不会是搞错了？ ; 第三章 传承 再次调出地图，苏武指着建在干枯河床上的小镇问：“是不是这儿？” 原来这里就是袁野日记里记载的河谷镇，跟我的新手村挨得挺近嘛。林克伸手往左横移，指着光柱旁一颗大树，“是这里。” 苏武的表情凝重起来。 林克的描叙绘声绘色，没有亲身经历是不可能说的如此详细。如果他的新手村真在大地之柱，里面唯一是人类的npc就只有…… “自然之子？” 林克迟疑地点头，不明白苏武为什么忽然脸色大变：“有什么不对吗？” “自然之子是高级npc，从未在游戏里以玩家的职业出现过。” 林克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也许就像资料片或补丁，是一个新增职业呢。” “不……你不明白，每次增加新的职业，难度都会随之提升。上一次我失去了两个同伴。” ‘失去’意味着死亡，林克喉咙发干，顿时没了调侃的心情。 “本来我的想法是先到新手村与你汇合，现在得重新计划了。”苏武把角色移动到角落里的法阵上，然后在弹出的一长窜名单里选中一个。 他以游戏内的十天时间为限，要求林克如果无法在此期间完成新手的基础训练，就返回现实再商量下一步。 苏武还特别叮嘱林克，游戏里的身体代表精神，一旦受到不可修复的伤害将直接影响到现实中的肉体，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如果有突发状况导致现实的肉体苏醒，无论幻境里面的精神体在什么地方都会立刻陷入昏迷，非常危险。千万不可设置手机和闹钟，更不要让家人叫醒自己。 看林克直勾勾的盯着已经进入传送模式的屏幕，苏武解释电脑能操作的只有查看面板和短程传送，现在他优先学习的是如何自保。 “需要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完。明天是周六，你还上班吗？”瞥了一眼挂钟，苏武准备让林克留宿，反正这里距离省城也只一小时的车程。 “我是自由职业，唔……写网络小说的。”对林克而言，这个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是吗，那可太好了。”苏武挑眉，“能省下不少解说的精力。” 没等林克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苏武又他是否学了技能。 林克摇摇头，为了验证睡觉是否能离开游戏，还没来得及学呢。 “自然之子是神使，技能归属在神术类，正好我是法师，可以在施法方面帮到你。”玩了一年的苏武可以自称经验丰富的老手，他教给林克的施法诀窍是自我暗示+天马行空的想象。 在埃德加，为了解决不容易感知元素的缺陷，人类发明使用仪式和暗示进行辅助的办法。在‘我能感受到元素’在的自我催眠下，可直接跳过早期困扰法师学徒的感知瓶颈，直接进入到加强控制的环节。 但那毕是游戏的设定，玩家不可能像游戏或小说里写的真能感知到元素，许多法系职业在如何施法这样的基础上花费了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最终，有人在暗示的基础上又进一步发明了以想象代替‘先感知元素再施法’的步骤。 “听懂了吗？”其实从林克一脸茫然的表情上苏武也知道他并没有理解。 “这样，我再说得详细一点。奥术和神术都归结为法术，想要使用施法首先得做到最基础的一点——感知，无论是元素还是神灵，这对于接收科学知识成长的现代人非常困难。因为在心里我们始终认定神只是蒙昧时期的精神依托，火和风不过是‘物质燃烧发出的光和热’与‘空气与地面的水平运动’。无论游戏世界有多真实、多不可思议，要想打破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只有靠更强的心理暗示。” 苏武以火球术举例，在已经进行了‘我能感觉到元素的脉动’的暗示后，开始想象释放出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在击中想要攻击的目标瞬间发生爆炸。按照这类的模式循序渐进地思考，再加上‘攻击的范围是多少’、‘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等细节，原本不可能做到的施法就在‘想’的过程中完成了。 “这样也行？”苏武的解说让林克目瞪口呆。对梦中游戏的感觉只停留在‘真实’这个层面上，只靠想象就完成施法他有些不大能接受。 “因为游戏本身已经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所以你也不要用原有的标准和常识去衡量它。在埃德加，一切皆有可能。还记得问卷调查的题目吗？爱情、金钱、权利，只要够强，别说是后//宫三千、封爵称王，就是追求永生封神也能做到。” “可那只是游戏啊，不是真的。”说完，林克自己也愣住了。他蓦地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苏文与袁野昏迷的真正原因。因为太过真实，沉迷其中的人宁可睡死在幻境也不愿回一无所有到现实。 “你在游戏里面有觉得是那个世界是假的吗？别自欺欺人了，只有对现实不满的人才会被选中。”让出半个床位，苏武表示要么和他挤一挤，要么去睡客厅的沙发。 “原来安装游戏的第一个提问是这个意思，可我现在靠写网文赚钱，想睡到几点醒都可以，比上班族自由多了，怎么可能会不满？” 对林克的喃喃自语苏武只给了一个后脑勺，独居惯了的林克最终选择睡硬邦邦的沙发。 本以为会辗转难眠，事实上林克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现实与梦境的切换只是闭眼小憩了几分钟，再度睁眼，他已经回到游戏。还是那间简陋的树屋，相比‘下线’时变化不小。不止是积年的灰尘被打扫干净，连一度被林克当做椅子的矮木桩也发出了新芽，淡绿色的荧光仿佛给整个房间都涂上一层绿色墙纸。 鸟人正一脸不耐的精灵争执，觉察到林克‘苏醒’，大声责骂他不顾自身能力强行阅读，导致精神力使用过度昏迷了整整两天。 时间差别这么大，以后要怎么向npc解释醒十天睡十天的现象？ 林克捂着头坐起。不仅身体酸软无力，头也疼的厉害，难道真如鸟人所说是使用精神力过度？ “跟我来菜鸟！你已经拉下两天的训练了。”赫尔强行拽起林克，拉着他往宽敞的树顶走去。 直到被要求拿出传承，林克才想起当时因为头晕目眩，技能书好像脱手了……怎么办？都过了两天，会不会被谁捡走。 刚说出传承丢了，立刻遭到赫尔的一记爆栗。 “笨蛋！传承是神恩的具象化，怎么可能丢失。它已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想就会出现。” 有这么神奇？林克刚在心里默念传承，技能书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虽然苏武已经提醒过不要用原有的常识标准看待梦中的游戏世界，林克还是被震惊了。他看过全息的魔法投影，也亲眼目睹了赫尔从鸟变成人的全过程，但亲自召唤物品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里真的只是游戏吗？视觉、听觉甚至是触觉都跟真的一样，很难相信它是只存在于梦中的虚幻之境。 林克在赫尔的催促下打开传承，书页自动翻到上次浏览的第四页，完全漆黑的页面上流动着一层薄薄的光晕，隐约可见不停变换的动物轮廓。 嗯？怎么还是这一章，不是应该到第五页吗。 “别看我，看你的传承。它是传达诸神力量的载体与容器，你必须靠自己的感知与诸神交流，获得认可才能使用相应的力量。”赫尔以自己举例，他本体是雷鸟，又是大气与雷电之神加索斯的信徒，天生就会飞翔，而身为人类的林克想飞就必须浪费一个法术位。 “法术位是什么？”提问的同时，林克也在心里祈祷，但愿别是dnd类的法术位啊，每天都要记忆一次法术太麻烦了。 “法术位从广义来说是操法者每日可以施展法术的次数，神术者也包括在内。当法术位达到上限，就不能学新的能力，因此你在选择的时候要谨慎，别贪心什么都学。”尽管有些不耐，赫尔仍详尽的解释。 不同物种的法术位也不一样，像精灵和魔法生物这类天生就带有元素的物种，原始的法术位都是以十起始，矮人和侏儒因为不能施法，根本就没有法术位。人类居中，不高也不低，但个体差异特别大，低的只有三个，高的可以到达六个。 果然不存在bug职业啊，太强就要受限制。林克有气无力的问：“我的法术位有多少？” 赫尔白了他一眼，“你的法术位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尝试，当你学不到新的能力，就代表你的原始法术位已经满了。” 原始？这个词让林克重燃希望。 我怎么把升级这档子事给忘了，法术位其实是可以增加的啊。 抱着技能书，他冥思苦想第一个技能应该学什么。 这游戏太危险，还是先学治疗术吧，安全第一。 经过慎重的考虑，林克选用他最熟悉的魔兽世界德鲁伊作为脑补对象。多亏苏武有先见之明，提前教了施法诀窍，否则现在就是想破头也不知道怎么学技能。 按照苏武的举例，从法术效果到技能效果，林克一遍遍地回想德鲁伊的治疗法术。 如果真像苏武说的那样神奇，我希望治疗术能先祛除我的头痛和疲惫……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绿色的光芒凭空出现，绕着林克旋转了几圈，重回游戏就一直困扰他痛和疲乏全都消失了。 泛着淡淡荧光的技能书上显现出一行字——【自然之愈】。技能说明是可以消除疾病、毒素、诅咒等异常状态，附带次级治疗效果。 居然真的成功了！ 对比林克的兴奋，赫尔则是松了口气，他对一旁观望的精灵点点头：“是守护者。” 见过几次却从未和林克对话的精灵走上前来，礼貌而友好地颔首微笑，“你好，未来的守护者。我是来自晶耀森林的辉光精灵伊瑞斯。” “呃……你好。”和传承一样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精灵仿若电影魔戒里的精灵，高贵优雅，让人极易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即使是粗神经的林克也受不了。他点点头，用追问为什么自然之子要分裂成两个阵营来掩盖自己的不安与拘束。 “自然之子的职责是保护自然、维持平衡。白银纪末，伴随着人类的迅速崛起，他们砍伐森林、填平湿地、胡乱合成新生物，极大的破坏了自然的平衡，自然联盟为此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保守派认为人类隶属生灵不应采取过激的灭绝议案，激进派觉得人类已经脱离最初的本质，再存在下去会威胁到更多的物种。也就是从那时起，自然之子分裂为两个派系，守护者秉承传统，与人类继续保持最基础的联系。惩戒者完全断绝与人类的往来，和所有混沌系生物一样，将人类视为低等生命随意屠杀。” 为林克解惑的是精灵伊瑞斯，他还解释人类因为天生阵营偏混乱，即使通过最终的考验绝大部分也会成为惩戒者。作为守护者忠实的盟友，他自愿帮林克训练箭术，这也是启蒙导师赫尔的授意。必须掌握不依赖神力的战斗技巧，才能在法术位用尽后还有其他的自保手段。 林克叫苦不迭，对比靠‘想’就能学会的技能，物理系可是要老老实实苦练技能啊。 在这个应该算高魔的游戏世界里，随便来个新手游侠都可以甩非天赋专精好几条街。自然之子这个职业看似可以跨天赋自主选择技能，但如果杂而不精，就算魔武双修也一样是废柴。 就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以人类之身肯定学不到精灵箭术的精髓该怎么办？技能书忽然浮现出【神启】和【鹰眼】两个技能。 怎么回事？我还没想呢，这技能怎么就自己学会了？ 林克挠挠头，把问题丢给身为导师的赫尔。 “神启？”赫尔皱紧眉头，“那是辅助类的预言术，迷茫和困顿之时向神灵请示能获得指引。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已经用掉三个法术位了，人类通常只有三到四个法术位，就算特例也只是五到六个法术位。想获得自然之子核心的变身，同一天赋下必须要有三个能力才能达成。” 早就把变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林克欲哭无泪。; 第四章 化身 在漆黑书页的一大堆模糊的动物轮廓中，只有鹿和鹰固定了形态，呈现出浅浅的灰色。 林克无奈地看着技能书。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先达成已经有两个技能的治疗天赋，可偏偏又没有可以提供参考的技能表。全凭想象和摸索真要命，要是选错了又开一个新天赋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等到下次升级吧？ 考虑再三，他选了强化自身防御的树皮术。这个不止是魔兽世界，在很多以西幻为背景的游戏里都是德鲁伊的招牌技。林克也知道这样做有点冒险，万一又选了一个新天赋就真成万精油了，可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什么都不懂，只能把所有筹码压在运气上。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学技能明显快了很多。只是想象皮肤变得像树皮一样坚韧，技能书上就出现出【树肤】，鹿的形状也变得更清晰。 “太棒了！”就在林克因为蒙对而兴奋得大喊之际，一道白色的光线将三个天赋串联起来，又一行字显现出来——【伊索尔之鹿，大地之柱的化身，特性为稳定，主防御，掌管净化与治愈，生命的象征。】 与此同时，林克的身体发生了奇异地变化。不止是形体，连重量和质量也消失了，成为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的物质。然后，像影子又像烟雾的身体拉伸成全身没有一点杂色的纯白牡鹿，头顶有一对像叉子的巨大的鹿角。 尽管变身只有短暂的几秒，可对林克而言却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漫长。和先前施法成功的兴奋与新奇不同，这次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和害怕。 变形的时候不能说话，就连思想也仿佛停滞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死了。直到重新拥有形体才再度有活着的感觉。 眩晕来的快去的也快，林克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体，他尝试着走了几步，鹿身十分轻盈，加快步伐绕着树顶边缘跑了几圈也不觉吃力，要是人型早就气喘吁吁了。 不知道怎么解除变形，林克跑到赫尔跟前，似知道他的目的，鸟人让他只要想着自己人类的形态就能恢复，和召唤传承一样简单。 确实如赫尔所说，恢复和变形一样容易。林克重复握拳松开的动作，即使有触感，他依然觉得不真实。变身时的感觉不怎么舒服，可……真的好刺激。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边害怕一边却期待攀上更高的坡道。 如果再学两个鹰天赋的技能，不就可以飞翔了？兴奋抹消了不安，林克捧着传承开始天马行空的幻想与敏捷、速度有关的能力，可惜无论他怎么想，技能书上也没有浮现新的法术。 用光了吗？我只有四个法术位…… 林克不免有些失落，可转念一想，技能学的轻松又实用也就释然了。这么牛叉的职业不限制，其他职业都没法混了。 “一天能变几次？和法术位一样吗？” 掌握了变形之后林克又觉得鸡肋，一头鹿能做什么？用头上的大角顶人吗？空有速度没有力度也很难造成多严重的伤害吧，尤其是在奇幻背景的游戏里，这种物理攻击简直可以不计。 “变身是自然之子的核心能力，没有法术位限制，化身的强弱完全取决于你与神灵的共鸣。换句话说，拥有的能力越多，化形就越强。这点我第一天就教过。”最后一句赫尔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朝去而复返的精灵打了个手势，伊瑞斯把刚取来的长弓与箭袋递给林克。 好奇精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同时，林克也满腹疑惑，明明本职是自然之子，为什么身为导师的赫尔那么着急安排他练习非专精的射击？ 郁闷地把箭袋背上，林克掂了掂崭新的长弓，看起来没有使用过的样子，不会是才赶制的吧？他偷瞄了一眼伊瑞斯背着的精灵弓，两个弓背做成羽毛状，精致而华丽，和自己手里的差远了。 从来没用过弓箭，林克本想模仿在影视作品里见过的姿势射击，费了好大劲才把弓弦拉满，耍帅的心立时跌至谷底。 真糟糕，这么吃力怎么瞄准。 “体质太差了。”赫尔紧皱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了，“伊索尔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 “能被选中自然有原因，我觉得他感知蛮高的，四个法术位一下全用掉了，新手困难的是与神灵沟通，不用教他就自行领会了。”伊瑞斯帮林克的开脱之词立刻遭到赫尔的反驳。 “感知再高，不能发挥核心的变身也是白搭。我听说人类奉行弱肉强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被鄙视的林克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的工作是文职，不需要过多的体力。” “那是以前。就你这体能，无论变成什么都是最弱的。你来，给这位新的获选者示范一下。”赫尔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蹿了出来。等林克看清它的长相已经跑到树顶另一端，是一头健壮的雄性半人马。 林克嘴角一抽，和这些非人生物相比，现代最顶尖的运动员都望尘莫及，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啊。 “既然拉不开弓，那就只能从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开始了。”赫尔一把夺过林克手里的弓箭，让他给自己加持树肤术。 看着越退越远的鸟人，林克心头闪过不详的预兆。 该不会是要试我的反应能力什么的吧…… 这个念头刚浮现，赫尔拉弓对着他就是一箭。 卧槽……居然真射！ 林克本能地闪躲，箭矢擦着耳朵飞过。心有余悸地看着掉落地面的箭矢，还来不及说话，又一支箭带着破空声到了。 幸亏事先已经开启了树肤，被接二连三的射了好几箭也没受伤，可即使表皮再硬也还是有痛感。随着赫尔加快速度，林克被射中的次数越来越多，如果没有树肤，他早就被扎成刺猬了。 伊瑞斯在一旁也是看得连连摇头。 “别说是恶魔和亡灵，就是普通的人类猎户也毫无胜算。”赫尔停止射击，语气和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他的视线转向精灵，“伊瑞斯，你太高估这个人类了，除了感知一无是处。” 精灵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温和笑容：“是你要求太高了，他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贝法斯特，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被自然之神选中必然有他的独特之处。别把怨气撒在无辜者身上，如果你无法调整自己的心态，就让我来负责他的训练。” “呵~也是，毕竟你也曾是自然之子，身为地之柱的前任守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完，赫尔不顾精灵刷地变白的脸色，扔下弓箭变身飞走了。 “前任？” 伊瑞斯的表情由苦涩转为落寞：“没错，我是大地之柱的上任守护者。” 原来可以卸任啊……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有内幕呢。林克不介意八卦一下，npc的故事有时候也是推进剧情的关键。 既然说开了，伊瑞斯也不打算再隐瞒。道出自己原是辉光精灵皇族，在原先的守护者贝法斯特堕落后自愿成为地之柱的守护者。最近几十年亡灵的攻势越来越猛，辉光精灵损失惨重，在上任精灵王战死后，作为千年来唯一诞生的年轻后裔，他是最后的皇族与新王。因不能遵守自然之子不封爵称王的戒律自动卸任，而本属东方风之柱的赫尔被临时调派来顶替空缺的地之守护者。 经伊瑞斯一说，林克也想起来了。赫尔说过他本体是雷鸟，是加索斯的信徒。 “他为什么讨厌我？”从第一次见面，林克就觉察到赫尔的态度有些异样。 伊瑞斯拍拍他的肩，“我代和赫尔向你道歉，他并不是针对你，只是……” “因为我是人类？”听鸟人总是一口一个人类，不难猜出他的坏脾气是有针对性。 “是啊……因为人类，赫尔原本的故乡被毁了。唯一被他视作朋友的贝法斯特不但背离守护之道，甚至放弃了身为自然之子的荣耀。赫尔也因此更讨厌人类。你得用自己的表现来赢得他的尊重，毕竟人类自白银纪的表现实在难以博得自然之子的信任。若不是你的气息平和不带血腥，他们的表现会更过分。” 他们？ 顺着精灵的视线，林克才发现树顶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许多形态怪异的生物，有像半人马那样的类人，也有完全是动物形态的，无一例外都穿着树皮或树枝的衣饰，看他的眼神疏离而漠然，甚至带有明显的敌意。 这些就是德鲁伊么？林克扫视一圈，一个人类也没看到。 “数千年来，被选为自然之子的人类并不少，最后能通过考验着却寥寥无几。你知道为什么吗？”伊瑞斯的表情严肃的问。 “不敌自身的欲望？”金钱、权利、女人、长生，安装游戏时的问卷调查不是写的很清楚嘛。现实当中林克不敢保证，可在游戏里，他不介意陪npc玩角色扮演。 “没错，道理大家都懂，但很少有人能做到。贝法斯特也是如此，他被誉为五百年来最优秀的自然之子，却执意放弃身为神选的荣耀与职责。”一提到贝法斯特，伊瑞斯就免不了短叹长吁，“德鲁伊们之所以不待见你，很大程度是怕再重蹈贝法斯特的覆辙。” 林克对德鲁伊们毫不掩饰的敌意倒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些生灵遵循自然戒律，不会轻易伤害人类，更何况他还是新的自然之子，完全没必在乎没什么杀伤力的白眼啊。 看林克一脸无所谓，伊瑞斯有些诧异，“你不在意？” “我是不在意。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想法也有些狭隘。人类寿命短、体质弱，想要延续物种的生存必然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连自身存活都保证不了，就别指望人类遵守自然法则了。当然，我个人是十分厌恶那些仅仅是因为无聊或娱乐目而肆意杀戮破坏自然平衡的人。”林克这番话出自肺腑，他特别讨厌人类为了擭取资源而破坏生态环境。 “大地之柱的守护者空缺太久，新的获选者又是人类，所以赫尔和德鲁伊他们才会如此焦躁。”伊瑞斯不遗余力的帮德鲁伊说好话，就怕林克记恨在心。 “其实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像我这样的废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神灵选中。”这番话林克更多的是针对游戏本身，苏武说只有对现实不满的人才会游戏选中。他哪有什么不满，他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不是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真人rpg。 “阿匹基？” 糟糕，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是我家乡话，大意就是扮演不同的角色，好像戏剧表演。我以前可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刺激的人生，本以为会平凡到老呢。”林克面不改色的说谎，就怕这样的说辞没法蒙混过关。据他观察，游戏里的npc也是有相当高的智商。 伊瑞斯没有说话，翠绿的眸子盯着林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能让这个危险的话题再继续下去，林克试图转移精灵的注意，他提问为什么自然之子没有像法师那样的法术书，全凭想象与诸神交流实在不靠谱，万一要是选错岂不是白白浪费法术位？ 伊瑞斯笑林克还是没有了解自然之子的真髓。通过神祇的认可逐一获得自然诸神的力量，成为他们在物质界的代言者与化身，这才是自然之子的本质。 林克呆若木鸡，照这样说岂不是要完全掌握某一系天赋，至少是大部分技能再学别的天赋？ “当然，你以为赫尔警告你不要贪心多学只是单纯的讨厌你么？以前就曾出现过真实案例，贪多，每个天赋各学一点，结果到最后落得什么都会一些，就是不精，在遇到强大的敌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还好只学错了一个鹰眼，且这个技能也算实用。林克庆幸自己没有贪心来个三修四修，要是乱点一气现在可是哭都来不及。; 第五章 训练 有了伊瑞斯的建议，林克更加坚定先修满伊索尔天赋的想法，但他又担心只靠治疗和辅助技能没什么攻击力，便央求伊瑞斯再多说一些关于天赋的事。 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精灵把林克带到守护古树的中部，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藏书库。中空的树干堆放着成摞用树皮和树叶制成的手抄文献，有的是卷轴，有的已经做成书册，数量多的都藤条编织的大筐分装并挂上标签。历史、地理、人文、物种分布等一应俱全，林克看得花都了。 “这里收集有历任自然之子和德鲁伊的手抄文献，记录的比人类全面多了，你有什么不懂的来这里都能找到答案。”伊瑞斯指着最中间一摞，那就是林克想看的‘天赋’。 终于不用盲目乱选，林克激动的拿起最上面一卷，标注是【加索斯之鹰】，他又抽了一卷，【伊索尔之鹿】，就是这个！ 在长长一窜的技能表里，除了一看就知道与治疗有关的自然之愈、安魂、生命之息，还有地之枪、地震术、落石术、石化等写有石字的攻击技能。 还好，这个天赋不全是治疗。 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林克又担心起升级问题。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不敢再用做任务啊、升级之类的游戏词汇和npc交谈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加法术位，我总不可能只靠今天领悟的四种能力去完成守护柱的重任吧？” 靠着写网文的经验，林克编了一个挑不处漏洞的说辞。伊瑞斯果然上钩，他告诉林克自然之子的职责除了守护柱，还有巡视领地、维护结界、保持物种平衡这三项任务。可以在自我修炼和战斗中获得提升，能力增强了，法术位自然也就跟着增加了。 果然还是要靠杀怪赚经验……可是守护古树附近根本没有怪，总不能去森林里杀小动物吧？要真那么做，林克估计自己还没升级就先被伊瑞斯和赫尔给灭了。他跳过一窍不通的维护结界和保持物种平衡，将目标定在巡视领地，这大概目前唯一能做的任务了。既可以探明附近的地图又可以涨经验，一举两得，就不知伊瑞斯肯不肯帮忙…… “这里不上锁，想看随时都可以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锻炼体能。”抽走林克手里的卷轴，伊瑞斯以训练为由将他带回宽阔的树顶。 看这架势，林克知道就算他开口多半也会被拒。算了，还是还是先完成初期的训练再提巡逻的事吧。 和能自动追踪的箭矢相比，鸟人赫尔的加速箭根本不够看。变身白鹿的林克在圆形的练场上奔跑，时而加速时而急刹，以躲避伊瑞斯精湛的箭术。刚开始他还兴致盎然，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吃不消了。再轻盈灵巧的化身，本质也脱不开原本的躯体，身为一个不常运动的宅男，缺乏锻炼的体质很快就败下阵来。 “呼……呼……呼……” 身体好沉，跑不动了。 气喘吁吁的林克停下脚步，赫尔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确实很弱，学了几个技能就得意洋洋。这可是高魔设定的世界，会施法的生物多得数不过来。 伊瑞斯停止射击，既没有像赫尔一样奚落，也没有出言安慰。 “我是不是给历任的守护者丢脸了啊……”变形不影响说话，体能耗尽让林克四脚发软，差点都站不稳。他决心把体能锻炼起来，总不能在战斗中把法术位都用光了就等死吧。 “人类的体质相较其他物种确实弱很多，这是先天的差距，你需要花费比其他获选者更多的时间训练。”伊瑞斯抬手打出一道绿光，被笼罩的瞬间，林克感到因奔跑而丧失的体力恢复了。 这感觉……是自然之愈？ 林克在学会技能的时候体验过一次，清楚的记得这是可以消除异常状态的自然之愈。伊瑞斯不是已经被收回赐福了吗，怎么还能使用自然之子的技能？ “自然之愈并非是自然之子专属，就像鸟类出身的赫尔不用浪费一个法术位学飞翔，自然之愈是精灵天生就自带的能力。” 伊瑞斯的解答让林克无比郁卒。人类是后妈养的啊，什么优势都占不到，光感知高有屁用。 时间在消耗、恢复，再消耗再恢复中流逝，这样的训练一直持续到直到太阳西沉。为了给林克补充体能，伊瑞斯足足用掉十个法术位。 得到休息的命令，恢复人身的林克累得直接瘫坐在地，连手指头都不想动。这时，伊瑞斯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取出一个用树叶包裹的东西，食物特有的香味随之溢出。 “这是精灵特制的饼子，一块可抵一天的食物所需。” 拿着精灵送的食物，林克心里那个忐忑啊。他没想到游戏还需要吃东西。为避免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又向伊瑞斯询问自然之子的日常饮食有什么避讳。 “我真怀疑你是从大漩涡里出来的海族，自然之子虽然隐居避世，与人类还是保持一定的往来，你居然连这种常识性的知识都不知道。”好在伊瑞斯耐心极好，不厌其烦地给林克解释，“崇尚平衡之道的自然之子遵守世界法则，支持为了生存的猎杀，在食宿方面也没有强制规定，你可以保留本族习性。” 还好，没有不能杀生吃肉的忌讳，林克没兴趣当素食主义者。精灵做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不仅闻着香，吃到嘴里更是入口即化，超高的真实感让他有连舌头也想一起吞下去的想法。 就在林克回味精灵饼唇齿留香的滋味时，伊瑞斯将散落了一地的箭矢全都捡了起来，看到他的动作，林克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是吧，还要继续？ “你今天的体能消耗得差不多了，晚上我们就练习射击吧。” 听到天黑后还要继续训练，林克差点崩溃。之前还抱怨赫尔态度不好，原来真正的魔鬼教练是伊瑞斯。守护古树本身散发的光亮让他连‘不想摸黑射击’的借口都没有，不死心的林克以‘从来没有学过射箭’和‘臂力不够’搪塞。 “不要紧，你先试射一箭。”伊瑞斯将自己的武器递出，推脱不掉，林克只能认命接过精灵长弓。 这把集华丽与精致的武器出乎意料的轻巧，基本没有什么重量，拿在手里就跟塑料似的。跟先前使用普通长弓不同，没花多少力气就拉了个满弓。 “风语有法术加持，会大幅减少拉弓所需的力量。”精灵边说边退。 “给新手用这样的武器没什么益处吧？一旦习惯了就很难再适应普通的弓弩了。”没有合适的射击目标，林克拉着弓到处瞄。 “所以我才说是试射。等你的体能增强，法术加持所带来的差距也可以不计了。当然，你一定要用普通弓练习可以，只是以你目前的体能光是拉开就已经很吃力了，想要瞄准更是难上加难。让你用这把弓的目的是先练习射击的必要技巧，你也不想把训练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拉弓和瞄准上吧。” 伊瑞斯分析的透彻，林克无话可说。 “往哪儿射？总得给我一个目标吧。” 已经退得足够远的精灵朝他招招手。 活靶？ 林克马上就明白对方的意图。 这可不是数据构成的射击游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物，即使心里明白对方不过是个npc，林克也不敢真把他当成靶子练习。 “别担心，以人类的技巧还伤不到我。来吧!”伊瑞斯再度挥手，他的话也打消了林克的顾虑。 也对，精灵是以敏捷著称，就我这点水平肯定没法威胁到他的性命。 林克深吸一口气，拉弓、瞄准、射！ “噌——”弓弦发出一声轻响后，箭矢只往前飞了大约二十米就坠地。 “噗~哈哈~”伊瑞斯大笑起来，尴尬的林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吧，我更正说法。这把弓加持的法术可以让任何人都能轻易拉开它，不过射击的力度和精确度完全取决于使用者。你的力量不够，自然没有多少射程了，先从最基础的练起吧。”脚步轻移，大约在五十米开外的伊瑞斯瞬间就闪到了林克身边，协助他摆出射击的正确姿势：“首先，你的站姿不对。侧身站，两脚与肩同宽，要保持体重均匀落在在双脚，重心可以稍微前移一点。” “别看我，眼睛平视正前方。手臂的高度与眼睛的水平齐，两肩自然下沉，调整呼吸。凭感觉射，练的多了你就知道如何瞄准了。” 把林克的头掰回正确的位置，伊瑞斯退到第一支箭掉落的位置。 保持精灵教的姿势，林克又射了一次，比刚才略好，尽管速度和力度都达不到标准，但还是朝着伊瑞斯的方向飞去了，他很轻松地将后继无力的箭矢接住。 “不错，有进步。射箭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不断的练习。你最欠缺的还是体能，普通的弓可没有法术加持。” 伊瑞斯的话让林克很沮丧，又绕回体能这个话题了。 对了！我怎么把鹰眼给忘了，有那个技能应该可以轻松瞄准。 兴许是表情太过明显，林克来不及使用就被伊瑞斯阻止。 “不行！鹰眼固然可以协助使用者捕捉敌人，可一旦习惯了这种便利，不能使用的时候你的战斗力与普通人没有区别，这违背了我传授你射击的本意。”伊瑞斯要求林克稳打稳扎的完成每一项基础训练。 听了精灵的敦劝，林克压下因为无聊的体能训练而产生的不耐。一路顺风顺水，他都差点忘了这梦中幻境有多危险。真人rpg不比一般的数据游戏，没有后台命令还是老实练习吧，权当锻炼身体了。 枯燥的练习一直持续到伊瑞斯的法术位都用光，他才宣布今天的课程结束。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树屋，林克盘算与其躺着发呆，不如去藏书库找几本书打发时间。反正在游戏里不需要睡觉，可以把夜晚的时间用在恶补‘常识性知识’上。 就在他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忽然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等再度恢复意识，林克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苏武家客厅冰凉的地板上。卧室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表明苏武还在睡梦之中，屋外的天还是一片漆黑，结合肩膀、后脑传来的疼痛感，他得出一个尴尬的结论——忽然回到现实是因为翻身不小心从沙发上滚落造成的。 揉着被磕疼的脑袋，林克坐回沙发。 原来苏武的警告并非为了吓唬他而夸大事实，幸亏苏醒的时候游戏里正好是休息阶段，如果是在白天训练的时候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缺少精神操控，最轻也是要受皮肉伤，运气差点说不定会被射成刺猬呢。 为了杜绝一切可能忽然苏醒的可能，林克把手机也关了。 原先对苏武的说辞还有些将信将疑，在经历了神奇的学技能过程后，他总算了解这个只存在于梦中的游戏世界有多不可思议了。不过眼下不是享受真人游戏刺激的时候，得赶紧完成基础训练到河谷镇与苏武汇合，袁野那小子还不知道被困在什么地方呢。 答应过妹妹要救人的林克没忘了他最初试玩的目的。 由于想的太入神，等返回游戏，天色已是蒙蒙亮、前来唤林克晨练的伊瑞斯一走进树屋就看到他躺在地上。 “哈哈~不小心掉下来了……” 林克窘迫的爬起来，用宽大树叶里积攒的晨露抹了一把脸。乘着训练还没开始，一心想升级的他请求伊瑞斯带自己去巡视边界。理由是既能锻炼体能，又能尽快了解身为自然之子必须完成的任务。 伊瑞斯只考虑了几秒就同意了这个一举两得的提议，他为林克的首次巡逻选择西方边界，作为最靠近极西的一角，算是守护之地最安全的区域了。带着一个菜鸟，他可不敢把林克带往恶魔和亡灵出没的南、北两个区危险域。; 第六章 初次试炼 所谓的守护之地，其实就是以‘柱’为中心辐射的区域，是除了自然之子、德鲁伊以及自然生物以外不允许进入的禁区。 不知是因为自然之子的职业，还是游戏里野生动物不惧怕人，森林里随处可见各种奇怪的生物，它们或站在枝头或从灌木丛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从身边经过的白鹿化身。 林克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自然，奔跑的过程中不时四下张望，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被前面带路的伊瑞斯尽收眼底。 别看精灵体型清瘦，徒步奔跑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林克的变形。更让他嫉妒羡慕的是，自己跑得气喘吁吁，伊瑞斯却清爽依旧，连汗珠也不见一颗。 “奥拉西奥的森林固然因为地之柱的原因长得特别高大，你也不用这么惊奇吧？”恢复体能的间隙，伊瑞斯调侃林克大惊小怪。 “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没有见过这么广袤的森林。”林克脱口而出，尤其是初次进入幻境的那一眼，他被森林的自然壮阔之美深深的震撼了。 听到林克不吝溢美之词称赞奥拉西奥山的森林，伊瑞斯长叹一声：“晶耀过去被称为大绿林，面积比奥拉西奥山的森林还要广袤，我只在族人的歌谣里听说过它的美丽。” 上古时候的大绿林是精灵主神的领域，曾是大陆最具生命气息的土地。人类为了修造奢华的建筑砍掉了成百上千的树木，为了取乐杀死了无以计数的动物，森林急速萎缩的同时也使生命力流失，北方的亡灵正是抓紧了这个契机腐化了外围的林地，使得自古就居住在大绿林的辉光精灵饱受重创。 “晶化后的树木虽美却毫无生机，我虽不像赫尔那般偏激，但亡灵的壮大确实与人类有着直接的关联。”伊瑞斯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你身为人类，如何看待同胞超出自身需求砍伐森林和不为果腹而肆意屠杀动物？” 对伊瑞斯的质问，林克沉默了许久才回答。 “我其实很反感这种不顾星球承受能力的攫取资源，作为构成世界的一份子，人类自身也逃不过环境恶化引发的灾难。”并非是因为身处幻境就大放厥词，林克这席话完全是发自内心，他曾亲身经历水土流失造成的恶果。 林克的老家位于断陷盆地中心，周围的低地丘陵山清水秀，不但有麂、野鸡、猕猴等野生动物，早些年甚至还有野狼出没。居住在山里的村民贪图蝇头小利，把成片的树木伐光卖钱。只是短短二十年，地下水迅速枯竭，别说是水稻，就连耐旱的玉米、烤烟的作物也种不活。村民知道是水土流失引发的恶果，重又新植树造林，可被破坏的生态又岂是这样就能恢复的。所以精灵一问，林克就有感而发，他认为自然之子和德鲁伊就应该惩罚随意破坏自然的人类。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林克还特意隐去地名列举一些极端气候造成的灾难，无奈人类就是目光短浅，为了眼前的利益去破坏幻环境，归根结底都是贪欲和侥幸心里作祟，甚至有一部分人还有死后与我无关，只要身前享受就够了的心态。 “其实我觉得德鲁伊可以把肆意砍伐森林以及生存需求以外猎杀动物的人类统统抓起来，罚他们种树，砍掉多少就种多少。还可以用噩梦折磨他们，让死去的植物、动物在梦里向他们索命之类的，什么时候停止作恶什么时候终止噩梦。甚至还可以做得更绝一点，将动植物都迁入扩大后的守护之地，把范围之外的土地变成栽不出粮食的荒漠，让人类好好体验一下没有适宜居住的环境。” “你最好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伊瑞斯很担忧林克的心态，如果放任其发展必然会成为惩戒者。 林克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意。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人类又怎会收敛对自然的掠夺。 “嘟——” 就在伊瑞斯要进一步训斥林克之际，北方传来号角声。 “发生什么事了？”号角在古代象征战事，林克可不会认为德鲁伊无聊吹着玩。 “北边的巡逻队遭到攻击，而且敌人很棘手。”伊瑞斯侧耳聆听，很快就从长短不一的号声听出讯息。他打了个呼哨，一头浑身雪白的独角兽从林间走出。 “那我们赶紧……” 话未说完，林克就被一把拽上马背，独角兽四蹄飞奔，犹如一道闪电在茂密的森林里穿梭。四周的景物飞速倒退，林克紧紧抱着独角兽的脖颈才稳住身体。 “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守护古树。” “不去帮忙吗？” “我是不会让宝贵的获选者去送死的。”伊瑞斯又急又快的念了一长窜发音奇怪的语言，独角兽的速度又提升了，飞逝的树木变得如烟似雾，林克觉得这有点像自然之子变身时穿行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感觉。 也不知跑了多久，独角兽忽然一个急刹，林克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回到守护古树，德鲁伊们个个手持武器，气氛紧张，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古树根部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的躺着几名半人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赫尔正半蹲在其中一个身畔，林克一眼认出它正是曾被鸟人点名给自己示范速度的半雄性人马，下半身被一团黑雾包裹，四肢已经被腐蚀得只剩森森白骨。 场面血腥又恐怖，强烈的呕吐感冲击着林克的喉咙。伤这么重根本没救，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怎么回事？”伊瑞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 “巡逻小队在北方边界遭遇亡灵，你来的正好，快给他们治疗。”伊瑞斯的出现让赫尔长舒一口气。包括他在内的德鲁伊大多修的都是攻击性天赋，精通驱散与治疗之术的本就不多。 伊瑞斯先以自然之愈驱散附着在半人马身上的诅咒，绿光乍现，将半人马整个包裹起来，在犹如风声的轻响中，腐蚀停止了。单凭自然之愈附加的次级治疗无法恢复被消融掉的血肉，伊瑞斯又施展了一个额外的治疗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看着剩下的几名半人马，伊瑞斯一脸无奈地停止治疗：“我的法术位用光了。” “怎么可能！你还应该有……”赫尔忽然意识到什么，恶狠狠的望向林克，“都给他了？” 伊瑞斯点点头，带林克巡视边界的途中给他用了几次自然之愈恢复体能用，他让林克接手祛除诅咒。 “虽然只是获选阶段，他的主天赋是伊索尔，祛除诅咒应该没问题。” 忽然被点名，林克顿感压力倍增。他只是个刚学会技能的新手啊。 不给林克拒绝的机会，赫尔将他推向已经气若游丝的半人马。在一群德鲁伊的注视下，林克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剩余的伤患施展自然之愈。只可惜他还没掌握高级治疗术，次级治疗术勉强能止血，不能让被腐蚀的血肉再长出来。即便是如此，亲手祛除附着在半人马身上的诅咒还是让林克心潮澎湃。 这……这真的是我做的？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样的伤就是放到科学发达的现代也无法医治。明知这样的情节在以奇幻为背景的游戏里再正常不过，林克依然兴奋得浑身发颤。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赫尔将发愣的林克拎到其他伤员面前，直到剩余的法术位都用光才放开他。 “北方边界与尼亚拉接壤，亡灵是怎么进入到如此内陆的区域？”伊瑞斯担忧的看了一眼刚脱离死亡的四名半人马，为今天没有带林克去北方边界而感到庆幸。 “亡灵的渗透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晶耀和科尔克在前方奋力抵抗，十二领那些贪生怕死的混账居然和霜寒暗中勾结。”赫尔无奈地捏着眉心，“偏偏新的获选者又是这么一个废柴。” 伊瑞斯凑近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他？不可能！” 就在赫尔惊呼的同时，大地之柱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又有几名德鲁伊被传送回守护古树，伤势虽不及半人马，却也亟需救治。 突发状况让法术位都用光的伊瑞斯懊悔不已，看他一脸的自责，林克也不好受。就算只是游戏里的npc，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看着它们在自己眼前死去。 “都怪你！”同样无奈的赫尔选择将怒气转嫁到林克头上，“要不是为了帮你，他根本不会消耗掉所有法术位。” “不要把自己的无能转嫁到别人头上。”无端被迁怒，林克也恼了。 最烦这家伙唧唧歪歪，身为导师把责任推给精灵，关键时刻又没什么用。 “别吵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一向温和的伊瑞斯突然大喝一声，总算制止了两人的相互指责。 让德鲁伊将受伤的同伴带回树屋安顿，赫尔变成成与林克初遇的巨鹰前往亡灵出现的北方边界。伊瑞斯使用药剂协助德鲁伊治疗伤患，帮不上忙的林克在一旁呆站了一会儿便独自进入藏书库，从堆放着天赋说明的书堆里抽出白鹿伊索尔的卷轴。 四个附带次级治疗的祛除术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群体治疗！偏偏卷轴上注明学习技能必须循序渐进，就算是最低级的群体治疗【生命绽放】也得有六个伊索尔的辅助技能才能学习。 六个，还是辅助系……别说现在只点了三个伊索尔的天赋，就是升级了也不知道能增加几个法术位。四个法术位太少了，要是再多几个，要是没有胡乱选择技能…… 深呼几口气，林克平复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他将卷轴放回书堆，就着充当座椅的木桩坐下。 我在想什么？那些只不过是npc，只是一组数据。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沉迷到难以自拔的地步，苏文和袁野就是前车之鉴啊。 “你很迷茫。”伊瑞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用了肯定句，“愿意跟我谈谈吗？我虽然不是一个好导师，但会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我……”张口说了一个字，林克就不知道如何继续。他内心的烦恼根本无法对伊瑞斯吐露。 能说吗？说害怕死在游戏里，说埃德加不过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世界，说你们只是游（这也和谐）戏里的角色。 假的……都是假的，伊瑞斯也好，赫尔也好，还有那些德鲁伊，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要为一些虚拟的东西困扰。 “把你的烦恼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伊瑞斯走到林克身边蹲下与他平视，翠绿的眼眸流露着真挚。 受心情影响，林克语气不善：“你为什么如此着急训练我？你已经不是自然之子了。”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伊瑞斯眼里闪过犹豫，但他始终都没移开视线：“长老们决定撤回日落岛，那里是精灵的发源地，也是世界毁灭前的绝对安全知地。一旦回去，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返回中央大陆。” 林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所以才那么赶？赶在离开之前把他所知道的都教给下任继任者？ “贝法斯特堕落后，地之柱的守护者空缺了两百年，缺少首领的德鲁伊们独力抵御下界恶魔的侵蚀，没有折损的精锐都在北方前线抗击亡灵，这里剩下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没多少战斗经验的新手。我向伊索尔祈求守护地之柱，结果不足百年就不得不放弃。身为新王的我一直没有与族人汇合，只是想看到新的继任者担起守护的重担。” 伊瑞斯的话让林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再度起伏。 说不怕是骗人的，刚进幻境的时候，虽因袁野的昏迷而有些不安，但还是以好奇居多。知道苏文的死亡与游戏有直接关联后，他的好奇都变成了担忧。死在睡梦中，换了谁都会怕。 林克的困扰不仅仅是因为对自身的担忧，更多的，是来自刚才那些躺在树屋里呻吟的德鲁伊们。缺少能起死回生的神术治疗，只能靠传统而原始的外敷内服，触景生情，他想到了因病去世的爷爷，无药可医，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在痛苦中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现实中他无能为力，可这里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游戏幻境，为什么他还是要面对同样的无奈。 德鲁伊是自然的信徒，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灵，为什么不救治它的信徒？大地化身的柱就在咫尺之遥，为什么不救他们？ “你还没告诉我……”伊瑞斯的话戛然而止，保持着张口说话的姿态，拂过藏书室的夜风无声无息的停了，就连附近树屋里的呻吟声和交谈声也一并消失。唯一流动的只有柱所散落的荧光，它们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一头长着硕大鹿角的白鹿，它没有张口，声音却直达林克的脑海。 【超脱世间的神灵不能随意干涉物质界生灵的命运，我们的力量只有能通过在物质界的使者传达。】 伊索尔？ 林克瞪着出现在面前的白鹿，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伊瑞斯，精灵还保持着说话的姿态动也不动。 埃德加的神灵居然现身了，这、这太荒唐了吧……; 第七章 织命者 在埃德加，一切皆有可能。 林克又想起苏武说的话。 好吧，就算它是这个虚幻世界的神灵，拥有自我意识，又为什么要单独和我说话？ 【我是应你的召唤而来，年轻的获选者。】伊索尔能感应到林克内心所想。 那么……现在您现身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可以心灵感应，林克也不浪费口舌，直接在脑内与之对话。 【生命绽放能同时治愈多个伤患，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掌握它。想要越阶使用必须支付相应的代价，你愿以所有的赐福交换他们的性命吗？】 林克被问倒了。 所有赐福，是指放弃自然之子的资格？用一个职业换几个npc的性命，值吗？不！既然这是以游戏为模板的幻境，就要按照游戏的套路抉择。赌一把试试，如果真的丧失自然之子的资格我就换职业玩，不是还有牧师和骑士的选项吗…… “救他们。” 话音刚落，传承之书从林克体内浮出，四个技能消失的同时，白鹿的身体散成莹白色的细碎光点，飘到各个树屋受伤的德鲁伊身上。破损的肌肉和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重伤的脱离死亡，轻伤的直接痊愈，若不是皮肤上残留的淡淡疤痕，很难相信曾受过伤。 治疗结束，被定格的时间也随之恢复。 从北方边界返回的赫尔老远感应到了守护古树方向迸发的神力，生命绽放是伊索尔使者才能施展的高级神术。是谁？伊瑞斯已经失去恩赐，难道是那小子？不，区区一个获选者根本不可能做到。 “生命绽放……”伊瑞斯激动的一把握住林克的肩头，“伊索尔承认你了！” 对比他的激动，林克却是长舒一口气。传承还在，自然之子的资格没有被剥夺，只是……四个技能真的不见了。他沮丧的收起技能书，却被伊瑞斯的一句话问得心惊肉跳。 “你不是埃德加人吧，第一次见你我就起疑了。肤色虽然很像，但你并非真正的阿尔金人。别想骗我，成为守护者之前我也曾在大陆各地游历过，其中有一些人类自称是来自异界的地球人。” 林克无语，那些白痴难道不知道在这种真人化的游戏里自称外星人有多危险吗？ “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通过结界而不被发现，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伊索尔为什么再度选择人类，如果是织命者就另当别论了。”赫尔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克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听到多少，赫尔的眼神没了以往的鄙夷和防备，而且他还用了一个林克从未听过的新词——织命者。 不是游戏穿吗？怎么又变成位面穿了？ “织命者是命运编织者的简称，专指非埃德加出身的神选之人，因为可以改变命运而得名。”伊瑞斯似乎已经认定林克的身份，对比赫尔的严肃，他脸上更多的表情是欣喜。 好吧，姑且理解为玩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算异界人。 明知这样的想法纯属自欺欺人，林克也不想再深究。约定好的时间是十天游戏时间，这才过了两天，就算返回现实他也不可能把苏武强行唤醒。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熬八天，等见到苏武就知道真相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异界来的织命者，以获选者的能力也不可能使用使徒才能施展的生命绽放。”赫尔的态度虽然有所改变，但语气依然强硬。他不知道林克内心的纠结，一个劲地追问林克为何能越阶施放神术。 这该怎么回答？照实说林克怕两个坚定的信徒说自己不敬神，可如果胡乱编的话又可能会穿帮。 见林克不吭声，以为他害怕赫尔，伊瑞斯连忙出言安抚，称织命者不算埃德加人，赫尔没道理再迁怒。 “我……嗯……因为帮不上忙十分的沮丧，心里想为什么自己只有四个法术位，要是再多几个就能多救几个人，就在我一心埋怨伊索尔为什么不救自己的追随者，时间忽然静止了，然后一头白鹿出现了，它说神灵的力量只有能通过在物质界的使者传达。” 林克结结巴巴地将刚才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 赫尔的眉头习惯性的皱起：“无礼的家伙。” 伊瑞斯一个劲地摇头，告诫林克以后千万不可如此不敬。 哈~我就知道会这样。林克接着说伊索尔提出要所有赐福换德鲁伊的生命，他同意了，然后伊索尔就变成耀眼的光芒将整棵守护古树笼罩住。 赫尔显然没料到林克居然愿意用自然之子的资格去换一个生命绽放，他与伊瑞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听说过，是织命者的特殊能力，越阶使用高级神术。恭喜，你通过第一次考验了，林克。”这是伊瑞斯第一次叫林克的名字，“以后像这样的考验还有很多，你一定要顶住压力和诱惑，不能像霜寒一样堕落，只有亡灵的世界注定会毁灭。” 霜寒，先不管奇怪的名字，这人内心要有多阴暗才会会选巫妖当职业？ 游戏的问卷调查一般人都会按照个人喜好来选择，得到的职业多半也和性格有关。出于好奇，林克向伊瑞斯打听霜寒的情报。 不止是精灵，就连身为自然之子的赫尔对霜寒也知之甚少，年龄、性别，甚至是出身都不明。只是几十年的时间，一盘散沙的亡灵在它的率领下重整。发明了新诅咒的亡灵织命者以摧枯拉朽的攻势击破北方防线，受北方的战况的影响，连极西的地之柱边界也出现亡灵。 几十年，按照游戏时间和现实的比率……林克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苏文！越想越觉得可能。 “去休息吧，伊索尔刚通过你越阶施展了生命绽放，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呢。”伊瑞尔不说还好，他一说林克开始觉得全身乏力，和上次观看传承使用精神力过度的情况类似。 “你可别高兴太早了。”看着林克离去的背影，赫尔表情阴沉的说：“要是再出一个亡灵织命者……” “既然你那么害怕，不如在他成长之前杀掉好了。”如果林克在场，绝对不相信这话是从一直照顾他的伊瑞斯口中说出。 “你疯了！他可是织命者！”赫尔怒目而视。 “既然下不了手，就静心等待他成长。别忘了导师的职责，要给予正确的指引而不是一味地恐吓责难。”伊瑞斯面无表情的与之对峙，最后以赫尔一言不发的离去告终。 返回树屋的林克当然不会听从伊瑞斯的命令，除了基础的训练，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有游戏的各种设定。反正在游戏里不需要睡觉，正好可以把夜晚的时间用在恶补‘常识性知识’上。 乘伊瑞斯和赫尔咬耳朵的空挡，林克在离开藏书库的时候抽走了一本标题为《大陆志》的手抄本，里面记载的正是他最缺乏的‘常识’。 【埃德加一共有三个纪元，黄金纪的陆地要比现在大得多，精灵、矮人、兽人、侏儒和人类等类人生物混居在一起，那时物种之间还没有明显的地域意识。直至神灵们为了扩大自身神格，展开了长达旷日持久的神权战争，以类人为主的有智生物为了各自信仰的神灵彼此敌对。 长达千年的神权争斗所造成的后果不仅摧毁了三分之一的陆地，上升的海洋还淹没了三分之一的陆地。为了惩戒给地上界带来深重灾难的第二代神灵，几乎与世界同化的自然诸神将二代神驱离出主位面。无数神灵陨落，追随他们的物种也随之消亡，除了精灵以外，绝大部分类人生物都不再具有长寿之躯，疾病、死亡催生出了一个全新的物种——亡灵，它们也成为信仰自然的德鲁伊们最大的敌人。】 看到了这里，林克记起苏武说过的游戏主线——壮大所依附神祇的势力，最后的关卡就是召唤神灵。 按照一贯的套路，被驱逐的二代神想重回物质界就以许下各种承诺并赐予力量笼络人类，让信徒帮他们重新建立神殿扩大教众，等蓄积到足够的信仰之召唤降临物质界。 所以这个游戏才会叫《重返埃德加》么…… 咦？不对！将二代神驱逐出物质界不正是自然之子信奉的自然诸神吗？如此一来，我和其他人的立场岂不是正好相反？难道我的游戏主线不是召唤神灵，而是阻止降临？ 直到手里的《大陆志》被抽走，林克才发现伊瑞斯一脸不悦的站在身侧。 “不是交代你要好好休息吗？你缺少的知识不是看一两本书就能补齐的，现在优先的是基础训练。” 天亮了？为什么每次看书时间都过这么快…… 林克深深的郁卒了，昨天超负荷的训练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太阳才刚升起来，魔鬼教练就找来了，可以预见今天将会又是痛苦的一天。 随伊瑞斯来到树顶训练场，本以为又要重新学一次技能，当林克召出传承，却发现昨天交换群体治疗的技能回来了，一个不少！ 问了伊瑞斯才知道原来昨天是解锁织命者的特殊天赋——越阶使用高级技能，支付了当日的所有法术位作为代价。等到日出的法术重置点，用光的法术位自然就恢复了。 想到藏书库里堆放得齐腰高的技能卷轴，林克就觉得头大，他记忆力很差，那么多技能根本不可能记住，唯一的办法只有抄录一份随身携带。 得知他想法的伊瑞斯表示完全不用，天赋卷轴是以秘法记载，只要看过就会通过记忆刻录在传承里。原本该在一开始就带林克去的，可惜赫尔不让，说是要测试新的获选者，如果资质太差就丢到守护之地外面自生自灭。 林克哑然。鸟人你是有多恨人类啊，幸亏苏武提前教了施法诀窍，否则他现在已经被殃及鱼池了。 得知林克是织命者，赫尔重燃导师之魂，说是要尽快把他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守护者，让林克在伊瑞斯的陪同下前往南方边界驱赶通过裂隙进入地表的魔怪，顺便修复破损的结界。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的指名的任务，林克也有点小激动，说不定完成之后就能升级呢。 跟在伊瑞斯身后，林克觉得自己奔跑的速度比昨天有所提高，就连使用法术恢复体能的间隔亦增加了。他不禁感叹，不愧是游戏模式，才一天就见到成效，这要放在现实里面得训练多少天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啊。 南面的山势险峻，尖锐的岩石如同石笋一样根根竖立，像极了魔兽世界里的刀锋山，让林克生出一股莫名的怀念感。 所谓的裂隙是一条分割山峰的巨大裂缝，靠北的这一边是守护之地最南境，越过裂隙，就是兽人的领地——卡奥戈荒原。 站在裂隙边缘向下望，只看到一片漆黑和不时冒出的浓烟。林克觉得这更像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喷发的火山口，不时有黑烟从地底冒出，热得像蒸桑拿。 “这里通往哪里？” “邪恶生物居住的深渊。” 林克跟在伊瑞斯身后，一点点深入裂开的地下世界。下面的温度反而没有外面那么高，从更深处传出阵阵回声。 “魔怪？” 伊瑞斯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取下长弓，抬手就是一箭，一声惨叫随即在前方响起。追上去一看，地上只有一头橘红色皮肤的生物，只到膝盖高，模样丑陋，和地精十分相似。 这是魔怪？也太低级了吧。 林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难道就因为是新手村，所以地图上刷出来的怪都是这种没什么杀伤力，一看就和史莱姆同一等级的小怪么？ 悉悉索索的响声没了，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粘稠，林克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不对劲！这种不安和焦躁……难道有很厉害的敌人出场？ 轰！ 一团火焰从橘皮魔怪身上爆开，鲜血飞溅，一个模糊的轮廓由淡转明，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名女性恶魔。脚尖刚一触地，腾起的的火焰瞬间包裹住赤裸的身躯，形成红黑相间的甲胄，长发、蝠翼与包裹全身的火焰融为一体。她的出现让整个区域的气温陡然升高，就连坚硬的岩石也开始松软。 “噢~这不是新任的辉光精灵王吗。”恶魔双唇微张，充满诱惑的嗓音像一条蛇爬行皮肤，勾起轻轻战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和族人一起乘船远渡，怎么还滞留在守护之地？” 伊瑞斯拦在林克身前，宝石般碧绿的双眸紧盯着一副慵懒模样的恶魔，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呵~”女恶魔的目光滑过精灵，投到被他护在身后的林克身上，如血鲜红的竖瞳立刻眯成一条缝:“难怪你迟迟不肯离去，原来是有继任者了。”; 第八章 LVUP（上） 嗤—— 精灵射出的箭矢化作一道闪光，在距离恶魔一米处与无形的防御结界碰撞出金色的火花，能量耗尽后箭支变成支离破碎的细小微茫，消失在被恶魔气息笼罩的裂隙里。 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伊瑞斯全身爆发出浅金色的光芒，将漆黑的地下洞窟照亮。直到这时，林克才发现四周围满了无数黑影，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饥渴地盯着他，呼号与尖叫声此起彼伏，就好像地狱里的恶鬼。 轻舔鲜红欲滴的嘴唇，恶魔露出藏在美艳外表下的尖牙，诱惑的气息顿时转化成杀意。 “你已经不是伊索尔的使徒了，伊瑞斯。想凭借这具丧失神恩的精灵之躯与我战斗吗？” “弑杀神使的罪名不是区区一个恶魔领主担负得了的。”伊瑞斯不为所动，弓背上的羽形装饰变成一只金黄色的火鸟，所散发出的光亮驱散不断收拢的阴影。 就在林克以为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激烈战斗时，女恶魔却张开巨大的双翼，“砰”的一声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焰。 “确实是深得神眷呢，下次再见吧，年轻的使徒。” 黑影随着恶魔一同消散，从上方冲进来的新鲜空气吹散了粘稠得令人窒息的腥臭，即使是变身状态，林克也觉得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那是什么？” 伊瑞斯的精灵弓恢复原状，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女恶魔消失的方向：“是最接近地表一层的深渊领主，要不是受地之柱的结界实力大幅下降，今天绝不会如此轻易收场。” 领主级的恶魔？ 经常玩游戏，林克知道但凡冠以领主称谓的怪物都不简单。不过最让他惊讶的不是恶魔领主，而是伊瑞斯，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林克心悦诚服。确实有当任导师的资格，即使失去了神恩圣眷也有与恶魔领主一战的实力。反观自己，光是直面女恶魔的威压就吓得脚软，实在是丢脸啊。 “邪恶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快乘这个机会修复结界。”伊瑞斯让林克抓紧时机，全然忘了自己未曾教授他如何修复。 “呃……我看不见结界，也不知道怎么修复？”不懂就问，林克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 “结界无所不在，你说看不见？”伊瑞斯扶额，他指着即使身处地底裂隙依然能看到的冲天光柱，“告诉我你看到的。在你眼里，柱是什么形态。” “一道光，黄褐色的……” “能看到就证明你是真正的自然之子，要知道身为高等精灵的我在丧失神眷后只能感觉到柱的大概范围。”精灵压低嗓音，“这或许和你的认知有关，你信神吗？” 林克犹豫片刻，缓缓摇头。其实他自己多少也有怀疑。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打从心里不信鬼神之说，游戏和现实的界限林克分的很清楚。按照游戏的逻辑来推论，不信神当然也没法发挥神赐予的力量。 “听着，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既然被选为自然之子，就要放弃之前的所有，包括身为人类这项认知。你是神灵选定的使者，如果不愿履行职责，神灵也会收回给你的赐福，你会被德鲁伊们驱逐出守护之地。你好像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人类的身体不足以承受号称最高神眷的自然之力，为了能适应血脉的天赋变形，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体就被改造了。一旦丧失神力，你会迅速衰老，甚至在短期内死亡。” 这么严重？林克本以为伊瑞斯的说辞不过是游//戏里的惩罚，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幻境里的身体出事现实的肉体也会受影响。 “人类是所有有智的类人生物中体质最差的，这不单单是指力量和敏捷，也包括对元素的感应。你说你没有感知，第一是因为你是无信者，第二是因为你固有的认知。在你原先生活的环境里很少接触到魔法、神恩这一类的力量，所以你下意识的抵触，并暗示自己是没有力量的人类，自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伊瑞斯耐心的给林克解释为他感觉不到结界。 嗯~有道理。林克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解释无论现实还是游戏都蛮符合他的状况。 林克承认世上有未知的神秘力量，可要他信仰神灵临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作为接受科学知识的现代人，他认为整个游戏不过是某个拥有超能力的家伙做出的幻境。明知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些虚拟出神灵当真呢。 “我来教你一个简单的办法，闭上眼。” 林克依言照做，深处黑暗五官的感觉被放到最大。 “想象自己是森林的一部分，根植大地。” 唔~又要发挥想象力了么…… 在伊瑞斯的引导下，林克想象自己变成一棵树，黑暗中亮起点点荧光，它们汇聚在一起，组成了庞大的网络，就像植物的根系，串联成一个圆球，牢牢拱卫位于中心的地之柱。 “我看到了！”林克兴奋的喊道，“白色的光，密密麻麻连接在一起。” 伊瑞斯欣慰地点头，“没错，那就是地之柱的结界。仔细检查靠近南方的区域，有什么发现？” “嗯……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林克能感知到根状的结界有严重的破损，正好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区域。 “修复它，把它们重新连接在一起。” “我做不到。” “你能行，这是只有身为地之柱的守护者才能完成的任务。” 在伊瑞斯的鼓励下，林克伸出手，尝试着将常人无法看到的光重新搭上。仿佛具有生命似的，这些发光的光线在靠近后自动连接在一起。 一根、两根，五根、十根，结界被一点点修复，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等修复完所在区域的破损结界，裂隙上方的天空已经变成黄昏特有的深红。 “你做的很好。” 一直守在旁边的伊瑞斯鼓励地拍拍林克的肩，他拘束地抓抓头，萦绕心头的成就感让林克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突破自我暗示的屏障之后，林克的五感获得了质的提升，不止是听觉、嗅觉、视觉，身为神职者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感知’。 除了丝丝缕缕的结界，整个森林都弥漫着一层浅褐色的光辉，尤其以德鲁伊定居的守护古树最明显。更为怪异的是，动物发出的虫鸣鸟叫变成了或大或小的说话声。 “今天什么都没抓到，幼崽们又要挨饿了。” “雨季已经到了，怎么还不下雨。” “人类又进入外围森林偷猎，德鲁伊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林克捂住耳朵，一脸震惊地看向伊瑞斯。 而对于他的疑惑，精灵早有答案。 “不要把感知扩那么大。” 林克把放大的感知缩小，果然不再听到远处的声音了。可，为什么他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自然之子的附带技能？这游戏越来越诡异了…… “世间生灵都从自然诞生，没有什么语言是神灵不知道的。你既是自然的使者，当然能听懂万物的声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该走了。”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为什么可以听懂动物的语言，伊瑞斯召出独角兽将因为修补结界而精疲力尽的林克驮回守护古树。 一路上，林克想破头也没弄明白。既然这个结界厉害到连恶魔领主都能削弱，为什么还会破损，总不会是因为年久失修吧？而且伊瑞斯没有卸任的时候为什么不修补呢？ “修复只能暂时维持。”看出林克的疑惑，伊瑞解释明修复结界是一项持续的工作，“几十年前，霜寒设计杀死了看守南方边界的狩魔人，并打穿直通深渊的裂隙，让恶魔得以经过这个通道进入地表，差点就成功侵蚀地之柱，我的几个亲人也在那一役战中战死。其实……赫尔让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他要让你切身体验另一个织命者引发的灾难，目的是警示你不要忘记自然之子的职责。”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提醒，他就那么讨厌我吗……林克翻了个白眼，告诉伊瑞斯他在修复时的发现。 “除了刚才修复的大洞，东边的结界也有破损。” “东边……”伊瑞斯眉头紧锁，东边最外围是人类小镇河谷，驻守在那里的宿灵殿德鲁伊已经失踪半年，担心是恶魔的陷阱，赫尔和他都没有亲自前往，而派去调查的两拨德鲁伊都下落不明，正愁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呢。 林克大喜，河谷镇，那不是与苏武约定好的汇合地点吗？ “既然你们都不方便，就由我去好了。” “放任一个跟幼崽没有区别的获选者离开守护之地，无异于是让你自杀。”伊索尔没有同意林克的主动请缨。 “外出历练是快速成长的方式，我不反对。” 总是神出鬼没的赫尔居然不反对林克离开，伊瑞斯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只要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一句话让林克当场泄气，要怎么样才算‘足够’? “至少得达到精灵和元素生物的最低标准。” 最低标准？林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所谓最低是指法术位，记得赫尔曾说过精灵与元素生物的原始法术位都是以十计数。 坑爹啊，我现在才四个法术位，要攒到十个那得升多少级才够？ “知道差距就乖乖回去休息，别总想开溜。”指着林克常住的那间树屋，赫尔呲牙。 “好好休息，要是再熬夜看书，我就要禁止你去藏书库。”伊瑞斯的告诫让林克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晚上不看书难道要发呆吗？ 回到树屋，林克依然能听到站在地面的赫尔与伊瑞斯小声交谈，无奈他们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扩大感知也只听到明天、亡灵、净化几个词。 莫非明天的任务是去北方边界清理亡灵？今天的修复结界没能升级，肯定要杀怪才有经验。 林克握拳，明天一定要多杀几个怪，争取早点lvup。; 第九章 LVUP(中） 上次看书就被伊瑞斯抓了个正着，无事可做的林克只能躺在吊床上胡思乱想。 一开始，他琢磨究竟什么人创造了这么一个只存在于梦境之中的世界？再不济也是一个超能力者吧。这样厉害的家伙不去征服世界，偏偏要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做游戏上，还以光盘的形式到处传播，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武说‘只有对现实不满的人才会被选中’，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早年虽然对父亲有所埋怨，对爷爷的病逝也十分难过，可林克对眼下的生活可是一百个满意啊。睡到自然醒，又从事一份相对自由的工作，怎么会不满…… 到最后，他又想到了在游戏发现的几个疑点。 第一，这个世界的设定和规则更像是一部电影或小说而非游戏。第二，游戏里的npc早就知道玩家是异界位面来客。第三，这游戏的最终目的恐怕不止是召唤神灵那么简单。该不会是把什么可怕的东西从虚幻的梦中召唤到现实吧？ 想了半天也得不出头绪，一贯秉承传到桥头自然直的林克放弃自我折磨，无心睡眠又怕一睡就回到现实，他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出树屋。 万籁俱寂，整个森林都陷入梦乡，只有地之柱飘散着些许的荧光还证明时间流动着。 距离法术重置还有些时间，法术位还没用掉，太可惜了。横竖没人，林克想把四个技能都用掉。 与恶魔领主对峙的情景依然残留在脑海深处。 不是小说里简单的威压二字就能一笔带过，抛开美丽的皮相，那浓烈到让人窒息的气息让林克想到了死亡。失去生命，身体腐败，没有自我意识……这些儿时幻想过无数次有关于死亡的念头一起窜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双手拉着、拽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拖入无边黑暗。 就在林克快要被恐惧吞噬的时候，全身发光的精灵就像一座灯塔，引领并驱散他心中的恐惧。那一刻，林克心里充满了真切的感激以及获救的喜悦。 “若论坏脾气，赫尔远不及我。” 伊瑞斯悄然无息出现在林克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你以为我不会惩罚你吗？”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织命者的特殊体质，不用睡觉。”林克支支吾吾半天，只想到一个不怎么能让人信服的借口。 精灵眯起眼，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是真的！我们会保持五天的清醒，不用睡觉也不会觉得困顿疲乏。然后需要睡上五天或更多的时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乖乖呆在自己屋里，跑到这里做什么？” 林克挠挠头，他只是不想浪费今天的法术位。 “既然你一心想快速提升，跟我走。”伊瑞斯转身朝树下走去，林克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责罚。 “赫尔与我商量过，原本是要天亮后带你去北方边界。”自林克的脚力提升后，伊瑞斯便不再徒步，而是以速度更快的独角兽代步。 北方……那里不是有亡灵出没吗？经历过今天的恶魔事件，林克不再冒失的认为新手村安全无虞。 “我希望你谨记一点，无论何种阵营的自然之子，都视亡灵为宿敌。”伊瑞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 这一次，从守护古树到北方边界只在中途恢复过一次体能，林克觉得自己的体能又增加了少许。 和充满硫磺味的地下裂隙不同，越往北，森林的规模就越小，颜色也由深变浅，临近边界的部分更是直接成了银紫，充满了神秘的梦幻色泽。 “别被晶化的虚无之美迷惑了，那些树木早已枯死，徒留一副空壳而已。”伊瑞斯轻轻一掰，就把大腿粗的树枝折断了，“亡灵不会创造，它们带来的只有毁灭，你看到的正是被不死帝国腐蚀并抽取生命力的衰败景象。” 晶化森林里传出响动，一股腐臭的味道飘入林克鼻翼。这种特殊的臭味他以前接触过，是死人的味道，来了么，亡灵！ 咔嚓声与拖曳声越来越近，几个摇晃的身影进入林克的视野。 腐烂的骨头架子与一身烂肉的行尸，就算没有可以视物的眼睛，它们依然准确的找到了生命气息传来的方向。 伊瑞斯跳到最近的一棵大树枝桠上，居高临下的指示林克以变身的姿态迎敌。 “不要害怕，它们的速度很慢，以你的灵巧完全可以避过，就算被碰到也不要紧，这些低阶亡灵没法突破树肤的防御。” 原本有点发怵的林克想起自己并非赤膊上阵。 对哦，我还有树肤。 以牺牲一个法术位，他给自己施加了如树皮般坚硬的防御术。 “用头上的角攻击，自然之愈不仅仅能祛除异常，它也能净化亡灵。” 一听可以用自然之愈净化亡灵，林克赶忙施放，鹿角变得晶莹剔透，就像是拥有某种力量的武器。用助跑的方式加速，朝着排头的第一个亡灵狠狠撞去。叉子般的鹿角像锋利的刀叉一下扎进了骷髅腐朽的骨架，这具亡灵迅速地化作一团白光消失了。撞击力并没有卸去，林克又撞上第二具、第三具亡灵，直至第四具力道才完全消失。四蹄落地的瞬间他一扭身，闪避开后面亡灵挥动的手臂。 之后又如法炮制了一边，奔跑、撞击、净化，原本以为会很危险的净化显得有些轻而易举，三个来回就消灭了这小股亡灵。 “就这样？”林克本以为会有多激烈的战斗呢。 “没有思维的低阶亡灵，若不是被碰到会感染尸毒，连野兽都不如。”伊瑞斯视线拉远，“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亡灵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传染性极强的腐毒，而是它们超强的复原能力，只要有一个尸巫，就算化成灰也能重新拼接。” 随着他的视线，林克看到从晶化森林里钻出更多的亡灵，比刚才净化的小股亡灵足足多了十数倍，幽蓝的眼瞳在漆黑的夜晚格外瘆人。 “已经净化掉的不会再复原吧……”头上的大角还在发光，说明法术效果还未消失，最初的害怕已经随着几次有效攻击而转化成勇气。林克唯一担心的是已经被净化掉的亡灵会不会复活。 “没有灵魂支撑的腐败之躯一旦被净化就不可能再复原。去吧，只有通过不断的战斗才能提升实力。”伊瑞斯取下长弓，一支光箭的自动生成，射中的亡灵就好像被火焰点燃，转瞬之间就烧得精光，连灰烬都没留下。 有了精灵的鼓励与火力支援，林克再次跑动起来，即使陷入亡灵的包围，树肤的防御也能保护他不受伤害。 “伊索尔居然这么快就遴选出了新的自然之子。”森林里忽然响起一道奇特的嗓音，就好像通过回声装置一样久久回荡。 “一个小小的尸巫也敢进犯守护之地，亡灵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伊瑞斯表情森冷，一箭射到亡灵最密集的区域一棵树上，照亮了浓稠的黑雾，显露出这群亡灵首领的真面目。一个干瘪的僵尸，穿着破烂的长袍，手上拎着一根镶嵌了晶石的木杖。 林克注意到尸巫的身体里散出几缕细细的金色光线，无规律地飘散着。 尸巫忽然爆发出嘶哑的尖叫，林克来不及细想那些光线是什么，密集的尸骸‘砰’的一下爆成碎块，然后又汇集成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呜哇哇地怪叫着朝他扑来，看似笨重的身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林克边绕圈躲避边寻找攻击的机会，利用体型绕到怪物身后，他猛地加速撞击，不想鹿角陷入肥肉里拔不出，这个犹如憎恶的怪物居然没有被净化。 “快躲开！” 林克整个头部被肥厚的尸块牢牢卡住，看不清四周的状况，但从然仍从伊瑞斯急切的呼喊声听出有危险迫近，他急中生智，解除变身状态。没了鹿角自然也不会被卡，林克先向后一倒，然后连续朝伊瑞斯所在的方向翻了几圈。就在他逃离的瞬间，原先所站的位置被黄绿色的液体腐蚀出一个几米宽的大洞，那个外形像憎恶的亡灵也没逃过，很快就融得只剩一具骨架。 明知我是自然之子，选择战斗而非撤退，这不是一般的尸巫吧…… 林克望着与他相距不过十米距离的干尸，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 “霜寒。” 伊瑞斯惊呼一声，直接从树上蹦下，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林克身边，像面对恶魔领主时一样将他护在身后。 “神启触发的因果律么，不愧是自然诸神，即使身处流放之地，依然有如此强大的神力。”尸巫咧开嘴，“我期待与你的真正交锋，年轻的自然之子。” 地之柱猛地爆发出强光，一道黄色的闪电落在尸巫身上，将它炸得尸骨无存，地面上的尸块、枯骨也被一并烧个精光。 “嚣张的家伙，居然敢以附身之法跑到距离地之柱如此近的地方。”伊瑞斯恨恨地看着金色火焰，五官甚至因为憎恨而扭曲。 此时此刻，他既不是敦敦教导的前守护者，也不是担忧族人未来的精灵王。林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烧光亡灵的火焰里忽然蹦出无数细碎的光点，全都融入到他身体里，就连之前看到的丝丝缕缕的奇怪光线也一同飘了过来。 就在林克感到惊愕之际，传承忽然从体内浮出，闪着一圈波纹，似在催促他快点打开。 技能书的页面不再是漆黑一片，原先模糊的动物轮廓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棵光秃秃的大树矗立其中，枝桠上缀着闪闪发光的伊索尔与加索斯两个名字。 林克先是点了伊索尔，书页自动后翻，左边一页，翠绿的森林中有一头仰头望天的白鹿，右边一页是长长一列技能表，已经掌握的微微发亮，其余大部分呈现为不可使用的灰黑色。 这算是升级了吗？; 第十章 LVUP(下） “升……啊不，我有新的法术位了！”林克差点又说漏嘴，他举着传承问接下来该选什么技能。 伊瑞斯苦笑，在放弃自然之子身份的时候，神灵就收回所有恩赐，他看不到传承，那是只有自然之子才具备的神恩。 知道伊瑞斯一直对被迫放弃自然之子的身份颇为自责，林克安慰他血脉传承更重要，卸任了还有后继者可以补上，血脉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伊瑞斯连连摇头，“对自然之子而言，放弃神恩是奇耻大辱，是背叛，我若不是辉光皇族早已不容于守护之地。包括赫尔在内，德鲁伊们敬的是我新王的身份，而非我本人。” “我才不在乎那见鬼的荣耀，无论未来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导师。”林克生平最恨死板的教条，比起经常跑得没影的鸟人，伊瑞斯才是真正担负起导师职责的人，平易近人又严于律己。 林克的话让伊瑞斯目瞪口呆，来不及说声谢谢就被赶来的赫尔打断了。鸟人一落地，就感受到了还未完全散去的亡灵气息，忙问伊瑞斯发生了什么。 “是霜寒。”伊瑞斯简要地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 “那混账跑到守护之地边界试探，无非是想逼我们从北方撤军。”赫尔对亡灵的憎恶要远超人类，咬牙切齿的模样一点也不亚于伊瑞斯刚才显露出来的情绪。 “等等……你说它提到因果律？”赫尔打量的目光让林克很不自在。 “不会错，是林克先认出它的身份，接着霜寒就回了一句神启触发因果律。” 经过伊瑞斯的肯定，赫尔看林克的眼神更诡异了，瞥见他怀里抱着的传承又多问了一句能力提升了？ “嗯？啊~哦……”林克思维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鸟人说的是他升级了。又低头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白鹿做背景的那一页有几个圆环，里面写着技能名，最下方的两个呈空白状。 这就是新增的法术位吗？怎么数量又少了？ “我记得人类因为原始法术位较少，每次能力提升都会获得两个法术位，没错吧？”赫尔回头望向伊瑞斯，后者点点头。 还真是两个……这也太惨了吧，原始有四个，升级掉到两个。林克还在为人类的天赋太差抱怨，又挨了赫尔的一记爆栗。 “别不知足，号称众神宠儿的精灵能力提升也只增加一个法术位，元素类生物可是每两次才有一个法术位，你一次得两个还有什么不满？这可是自然诸神为了弥补人类资质太差而特地给的优待。” 原来两个法术位还是优待……林克无辜的捂着被揍的脑门，看着技能书上发光的几个可选技能不知选什么好。 “虽然凑齐了三个伊索尔天赋，却是防御辅助各一个，都怪你！把他的天赋弄这么乱，都不好安排了。”伊瑞斯抚额，当初真不该同意赫尔要先试试新获选者的疯狂想法。 “这有什么难的。第一个选项，凑齐两个伊索尔的防御能力，就能获得元素防护的额外奖励。第二选项，凑齐两个伊索尔的辅助能力可以获得自然盟友。第三选项，选加索斯的两个辅助能力，除了精确奖励还有初级化身。” 林克听得晕头转向，什么凑齐？什么追加？ “早让你别乱来，看吧，他听的一头雾水。” “别管那么多，你只要在我刚才提出的那三个选项里选一个就够了。”赫尔不管林克的疑惑，只让他从三个选项中挑一个。 “不解释清楚，他以后会更乱。”忍无可忍的伊瑞斯一把推开赫尔，亲自为林克解惑，“听我说，每个天赋都分为攻击、防御、辅助三大类别，和化身一样，每三个同一类别的能力就可以获得一个额外的奖励。能听懂吗？” 林克点点头，大意就是同一天赋下点出三个技能可以获得额外的一个技能？这个好！加上每次升级多出的一个技能，这样一直升下去岂不是可以超精灵和元素生物？要真是如此，精灵又怎么会有众神宠儿的称号。仔细一想，林克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人类的寿命上。任何游戏的升级都有上限，精灵的寿命最少七百，普遍过千，古代人类的寿命可不比物质条件好的现代人，活到六十就算长寿了。 “考虑好了吗，选哪一个？”赫尔的催促声将林克拉回现实。 虽然他已经决定要先修满主天赋伊索尔，但就目前的三个选项来看，还是把新得的两个法术位点到加索斯的天赋上更好些。除了额外的奖励技能，还可以获得飞行的变身。训练体能的话，飞行更好一些，速度快，一天就可以把南北两个可以杀怪的边界都兼顾到。 “想好了，既然我已经学了鹰眼，总不能就这样浪费掉，再凑两个加索斯的辅助类能力，还可以多一个化身。”林克的决定得到了两位导师的支持，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因为加索斯是赫尔的主修天赋，伊瑞斯让鸟人帮林克挑选合适的技能。 “加索斯是大气与雷电之神，象征变化，要素是速度，主属性为敏捷。几乎没有与治疗相关的能力，所有的辅助都很实用，与主防御和治疗的伊索尔相性高于另外两大元素。”一说到本职，赫尔的态度格外的严谨，“我建议你优先选择迅捷之风和镜像术，前者能提升速度，后者可以变化出一个与你从形体到气息都完全相同的分身迷惑敌人，作为第一级的追加奖励给予的奖励是增加命中率的精确。” 林克返回天赋树，点选加索斯的名字，再次后翻的书页背景变成电闪雷鸣的天空，一只展翅雄鹰活灵活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书页上钻出。三个圆环一个写着鹰眼，剩下的两个都是空白。在右边一页发光的可选技能里，【迅捷之风】与【镜像术】排在最靠前的位置。手指轻点，两个空白圆环里立刻出现被选中的技能，一道白光乍现，将三个技能连在一起，鹰形图形为背景的页面上浮出一个已经填满技能的圆环，与另外三个组成四角形，里面写的技能名称确实是赫尔说的【精确】。 新法术位选定后，加索斯之鹰的背景闪了一下，变得更明亮了。 感觉还是不够用啊……虽然这样想有点贪心，林克还是想多要几个技能。以他目前的实力只能虐小喽啰，遇到强大的敌人只有脚底抹油的份，号称神眷最强的自然之子遇敌逃跑，别说是赫尔，就是好脾气伊瑞斯也不会答应吧。 嗯~对了！还没试试新的化身呢。 林克在心里默念加索斯，呼地一下就转变成一只体型小巧的鸟禽。他奋力扇动翅膀，扑腾了几下居然真的飞了起来，兴奋的林克绕着伊瑞斯和赫尔头顶来回兜圈。 果然飞行更爽！ 还没高兴多久，赫尔伸手一把将他抓个正着：“既然你精力充沛，就继续净化几个亡灵罢。” “尸巫和他带来的亡灵不是都已经净化了吗？”说起来还多亏了地之柱，要不是它，林克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净化掉数量如此多的低阶亡灵，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尸巫。 “你该不会以为晶耀森林就只有那么几撮亡灵吧？”赫尔冷哼一声，“这里到处游荡着与亡灵战死的人类尸骸，单是持续了十年的冰封战役就有近十万人死在北方海岸线上。这相当于人类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德鲁伊的精锐部队为了抵御和净化亡灵疲于奔命，幸亏精灵生于自然死后自动回归大地，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林克脑补了一下精灵僵尸或骷髅，立刻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念头。除了魔兽，他还真没在任何小说或游戏里见过变成亡灵的精灵。 升了一级，林克旧事重提，说要离开守护之地，这回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合适的理由。 “你妹妹的未婚夫也过来了？”赫尔的眼瞳缩成一条线，摆明了不相信。 “是真的，我可以发誓。我就是为了救他才误入这里……他失踪好多天了，据说是在河谷镇附近的某个山洞。我和朋友的弟弟约好在河谷镇汇合。” “你那个朋友是法师？”赫尔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大吃一惊的林克心神一乱，变身解除后差点没站稳。 我没提过苏武，他是怎么知道的？ “算你老实，在这件事上没撒谎，但我是绝不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放你离开。我的条件依然不变，什么时候掌握十个自然之力，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实际上，赫尔是用预言术测试林克是否说谎，才得出他要前往河谷镇与职业为法师的苏武汇合的结果。 看着鸟人离去的背影，林克真想骂几句混蛋泄愤。 “他也是为你好，缺少自保能力的获选者在外修行很容易夭折。” 词语不这样用的好吧，夭折……林克无力吐槽这游戏的翻译。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感应到生命气息的亡灵汇聚过来。变身白鹿，林克继续无聊而枯燥的杀怪攒经验。除了树肤、自然治愈，又加了新学会的迅捷之风，行动迟缓的亡灵根本碰不到他。没用多久，就把这一群亡灵都清光了，也不知道净化一个亡灵有多少经验，整整一晚，净化的亡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愣是没有升级。 接下来几天林克更是没日没夜的训练，白天由伊瑞斯监督，晚上换成赫尔，总算在游戏时间的第八天升到lv3。新增的两个法术位他选了伊索尔的辅助技能【安魂】与【回复术】，目的就冲着奖励的【自然盟友】去的，可以召唤一个签订契约的自然生物。 锻炼体能与净化亡灵的间隙，林克没拉下射击的训练。尽管学习的时间很短，但靠着可以恢复体能以及身为游侠的伊瑞斯指导，提高了射击的速度和对移动物体的命中率。 总算是凑够十个在游戏里被称作自然之力的技能，赫尔没再阻止林克，甚至还主动交付了他一个任务——寻找河谷镇失踪的德鲁伊。 一直以来，人类都沿用德鲁伊发明的宿灵，在大陆各地都设有专门的宿灵殿。因为近几百年与自然联盟闹得很僵，人类的法师发明了用诅咒代替祝福的方法，这更使得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河谷镇靠近地之柱，是为数不多还与自然联盟保持往来的人类定居点。半年前镇上常驻的德鲁伊忽然下落不明，前去调查的两名德鲁伊也接连失踪。不想再有无谓的损失，赫尔刚决定亲自跑一趟地之柱就选出了新的自然之子，他只得暂停外出，训练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虽然伊瑞斯认为林克还没有成长到足以外出的程度，赫尔却认为躲在守护之地也没有任何助益。之所以同意让林克外出历练，也是想考察一下他的心性是否能胜任守护者的重任。 既然是暗中调查，就不能以使者的身份前往，赫尔想起林克曾提过做过文职，就问他除了文职还做过什么工作。 “打过短工，服务员、送信……恩……还有刷盘子。”林克掰着手指数，心想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都是些没用的工作，赫尔挥手示意不用再说了。 “河谷镇靠近佣兵城艾登，是冒险者和流民的聚集地，连吟游诗人都少见，更别说游历学者了。你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让人类发现。” 找来一套山民服装的伊瑞斯提议冒充阿尔金人，林克的肤色偏黑，不了解这一族的人不易觉察到二者的区别。 “正好奥拉西奥山有几处阿尔金人的定居点，再加个山民的身份就更稳妥了。”伊瑞斯比了比衣服的大小，正合适。 奥拉西奥山周围生活着一些被称作‘山民’的人类，与自然为伍，除了换取必须的生存必须品几乎不与外界交集。 “看来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赫尔递给林克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子。 这么沉……一接手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分量，林克打开一看，居然是几十枚银色的钱币！ 果然是离开新手村的节奏啊，连外出闯荡的钱都给了。他有些抑制不住兴奋，欢喜的表情让赫尔面色一沉。 “别以为你可以走远，只限定在河谷镇附近走动。”说着，他又给了林克一个做成树鹿角状的木头护肤，说是地之柱的信物，可以向宿灵殿证明身份。 “是是是……”暂时不用看鸟人的脸色啦，林克在心里暗爽。 “万事小心。”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简短的叮嘱，伊瑞斯让林克遇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千万不要硬拼，保全性命要紧。 “希望这个笨蛋能不辜负你的期望。”看着迫不及待飞走的林克，赫尔没好气的说。精灵没有说什么，只是眺望着越飞越远的游隼，直至消失不见。; 第十一章 汇合 一直向东飞，离开守护之地的结界没多久，林克就在森林里发现一支四人小队。战士、法师、游侠、牧师，标准的冒险者配置。这是他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人类，就不知是npc还是和他一样的玩家。 距离越来越近，四人都发现头顶上方的游隼，法师眯眼看了几秒，忽然举起了法杖准备施法，吓得一旁的游侠赶忙阻止。 “撒手！” “你疯啦？” 两个人互不相让，牧师赶忙上去劝说：“哎，你们这是干嘛？” “你们两个搞什么？”战士也加入质问的行列。 “那只鸟身上有明显的元素波动，是一个魔法生物，正好抓了当魔宠。”法师见天上的游隼拉升高度，狠狠地瞪了一眼坏自己好事的同伴。 “你也知道那是魔法生物？”游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别忘了我们所处的位置，这里是地之柱的守护之地，德鲁伊的大本营，我可不想因为你冒失的行为而赔上性命。” “真是个笨蛋，居然想在守护之地外围抓魔法生物……” 听到下面的争执，林克刚讥笑法师异想天开的念头，游侠猛地抬头，面色大变地喊了一声，“快走，是德鲁伊！” 同样听到林克说话的法师也顾不上要魔宠了，对同伴施了几个法术迅速钻进密林。看着他们逃命似的背影，林克大囧，本以为这个高度那几人听不到，看来这自言自语的习惯真得改一改了。幸亏他们畏惧德鲁伊没有真动手，要是打起来，一对四他肯定输。 继续向东飞行了差不多一小时，总算抵达河谷镇。这是一座建在干枯河道上的小镇。四面环山，占地不大，却有高达四米的城墙，从空中俯瞰，呈奇怪的葫芦形。面朝林克方向的西面就有一座城门，守卫对所有出入着都严格正盘查。 林克没想到一座小镇也如此戒备森严，为防止在发生类似刚才的状况，他老远就降到地面，恢复人类的形态。仔细查看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大步流星地朝城门走去。 “没见过的生面孔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拦下林克，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不是本地人吧？” “山里的猎户。”怕说错，林克连具体方位都没敢报。 “两手空空的猎户？来河谷镇干什么？”刀疤男似乎认准了林克可疑，没完没了地盘问。 就在林克为找什么借口而犯难之际，空气里飘来一股烤肉的香气，他灵机一动，“找工作，不下雨，山里的动物都跑到有水的上游去了。” 获得飞行能力之后，林克从空中看到地之柱附近有条大河，就是居住在奥拉西奥山脉的山民也不敢进入德鲁伊驻守的守护之地，食物短缺的猎户下山找工作，这样的说辞应该能搪塞过去。 盯着林克看了一会儿，刀疤男才放行，“进去吧，可别闹事。” 一听放行，林克拔脚就走。 “队长，你太紧张啦。”一旁的年轻民兵调侃自家队长。 “呸！你们懂什么，看见他头发和肤色了吗？货真价实的阿尔金人，那些长年居住在森林里野人民风彪悍，身手不比佣兵差，只要惹毛了就动手，他们才不管你是民兵还是流氓呢。”刀疤男是镇上的民兵队长，负责当地的治安。在他看来，阿尔金人比佣兵还危险。 “就算他是阿尔金人，镇上那么多冒险者，他能闹出多大的事。” “小心为妙，要有什么意外你我都承担不起。” 已经走远的林克从守卫们的对话听出盘查事出有因，他加快脚步，利用拐角避过还黏在身上的视线，躲进一条昏暗无人的巷子后，小心谨慎的观察附近的街道。 这是一个充满了中世纪风格的欧洲小镇，靠近西面的显然是后期扩建，清一色的店铺，木质的、铁质的招牌上除了店名还刻画了各种形象的图案。除了日常生活必须的裁缝、杂货、酒馆之外，还有奇幻游戏里必不可少的药剂、铁匠铺，其中最大最高的建筑是冒险者工会，那里也是小镇人流最密集的区域。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种装扮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冒险者，或身背弓箭，或腰别匕首，与整个小镇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些不会都是玩家吧…… 林克紧张的手心冒汗，苏武曾说过的玩家比npc还危险，相同职业都是竞争者，暗中下黑手再正常不过。自然之子虽是从未出现过的新职业，但此刻他乔装的是山民猎户，会不会被当做游侠……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距离约定的期限只有一天，得赶紧找到苏武。 林克选定了第一个目标——一块镶嵌着酒杯的铁艺招牌。无论小说还是游戏，酒馆都是情报最重要的来源地之一。一推门，他就后悔了。人满为患的酒馆里乌烟瘴气，酒精、汗臭、劣质香水混在一起，刺激着他敏感的嗅觉。 靠门的一桌坐了三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冲林克喊道：“嗨~新来的，要不要加入我们，刚好还有一个名额。” 用余光瞥了一眼四周，林克确定他是对自己说的才摇头。 “我来找人。” “小子，给你面子才喊你加入。”另一个更壮的男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大嗓门引得附近的人纷纷回头。 不想惹麻烦，林克正准备退出去，忽然感应到后方来了一个人，直接搭住他肩膀。 “他有队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三个壮汉一脸隐忍地坐了回去。 林克回头，只见那人穿了一袭鲜红如血的长袍，襟口、袖口都绣有熠熠发光的符文，骚包的金色腰带上别了一根通透的水晶短杖。 “苏……” “闭嘴！” 法师拉着他直接上到二楼紧挨着楼梯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一个人，是一个很有男人味的大叔，年纪在四十左右。看到俩人进来，坐在床铺上的他立刻站起身来。 拉下兜帽，苏武模样让林克差点认不出，不止是年纪大了差不多十岁，就连五官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高鼻深目，看起来像混血儿。要不是神态举止与苏武一模一样，林克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只见苏武伸手凌空点了一下，一个六棱型的结界由小变大，笼罩住整个房间，立刻将酒馆的喧闹隔绝。 这一手露的让林克有些羡慕。要说拉风，奇幻世界果然还是首推法师啊。 等结界完全张开，苏武才向林克介绍房间里另外一个人，高壮魁梧并穿着一身盔甲的男人。 “他叫冈萨雷斯，是个西班牙人，是我在游戏里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你们可能会有共同语言。这是我哥的同学，你叫他林就可以了。” “怎么长得跟外国人一样？还有你也是……跟我在电脑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林克很好奇苏武的相貌怎么在游戏幻境里变化如此之大，是使用了变形术还是喝了药水？ 苏武从腰上的布包里掏出一把手镜，“先看看你自己的脸吧。” “这是怎么回事？”林克一瞅到镜子里的影像眼都瞪圆了，和苏武一样变成混血了。明明在电脑上看到的是自己的相貌啊，怎么在幻境里会变样？ “你就当做系统的修正吧，这游戏原本就是以中世纪为背景。凡是进来的无论地域、人种统统被改成了白种人的外貌。”收回手镜后，苏武提出了一个让林克始料未及的要求，变身。拗不过他，林克最终还是在两人面前变成白鹿形态。 “喔~确实是自然之子呢。”冈萨雷斯连连点头，“只有自然之子可以使用自然诸神的化身形态。”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克不乐意了，这不摆明对他怀疑吗。 “他没有恶意，只是想确定你知否真的被选作自然之子，毕竟还从未有人获得这个职业。”冈萨雷斯有种能让人放心信任的奇特气场，林克心里虽堵，却不好发作。 “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别忘记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冈萨雷斯给苏武使了个颜色，后者撇了撇嘴，居然给林克一本正经地道歉，足可见冈萨雷斯对他的影响。 “我亲自跑了一趟冒险工会，没发现什么能困住老兵级别玩家的任务，想知道袁野的下落只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了。”苏武丝毫不觉尴尬，直接将话题转到来河谷镇汇合的目的，“你在守护之地有没有发现？” 怒气来的快也去的快，林克也不可能因为一点不快就和他翻脸：“新手村非常封闭，我在那里待了八天对外界一无所知，要不是调查常驻河谷镇赐福宿灵的德鲁伊失踪原因，我的新手导师也不肯那么快放我出来。对了，我在森林边缘遇到一个四人小队，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是跟我们一样的玩家。小武，这游戏幻境里有多少人？” 那场差点发展成战斗的邂逅抓让林克心有余悸。 “具体数量不清楚，有人推测至少在万数，刚才那三个找你茬的家伙也是。” 苏武的回答大大出乎林克的预料，还真是新手村啊，随便也能碰上。 “我可事先提醒你，在这里玩家之间是能相互攻击的，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有网游里所谓的红名惩罚，在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前少跟其他玩家接触。对于一心寻求刺激的人而言，这里就是犯罪天堂，杀人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有的甚至不满足个体的杀戮，刻意引发国家、种族之间的战争。明知危险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沉迷于此？健康的身体，数之不尽的钱财，坐拥三千佳丽，封爵称王，只要有能力，可以做到任何现实里无法达成的事。”苏武冷峻的双眸看得林克后背生寒，与现实不同，游戏里的他已是成年人，外表年龄竟比林克还要大上一些，甚至在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一度被林克压抑的恐惧与担忧被苏武一席话再度挑起，随之一同记起的还有埋在心里的疑惑，他将npc知道玩家自称地球来的异界人一事说了出来。 “其实……最初的埃德加并不是以游戏的形式存在的。”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冈萨雷斯忽然说出了一个让林克惊讶的事实，“抛开升级、等级这些游戏词汇，你不觉得它更像奇幻小说或电影里世界吗？” 这点林克深有同感，如果不是那些带有强烈游戏色彩的词汇和系统，他会以为自己进入的是一个充满奇幻色才的异界之境。 “梦中幻境埃德加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不少人都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平行世界，是另一个地球。它拥有古人们所幻想的一切超自然事物，而游戏成分是最近二十年才加入的。”冈萨雷斯自称有十年以上的游戏龄，是埃德加的骨灰级玩家。因为喜欢这个几近真实的奇幻世界，一直在拖延升级速度，同一时期的玩家都达到巅峰位阶了，他还是大师级别。 这下林克更费解了，按照游戏内的时间来算的话，冈萨雷斯的角色岂不是已过百岁？为什么他看起来才四十多？ “以前的时差可没现在这么大，基本上是1:2，现实一天等梦中两日。四年前忽然加快了，不仅新增了许多职业，难度也提升了不少，出现大量死亡率也在那个时候。”冈萨雷斯话音才落，林克又追问老兵、巅峰、大师是什么？ “因为每个职业内部的划分不同，游戏里并没有统一的等级，为了便于区别就以冒险者工会的任务难度作为大致的区分。”苏武又从腰上系的小布袋里取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用羽毛笔在上面画了六个星形，并在每颗星下面都写了对应的标注。刚进入游戏的是新人，经过锻炼成长的叫做老兵，之后是有一技之长的专家，再往上是可以称为高手的大师，站在职业顶端的叫巅峰，传奇等级能召唤神灵。 原来如此……林克将霜寒有可能是苏武的猜测说了出来，却引得冈萨雷斯哈哈大笑。 “不可能，我见过罗德几次，他的职业是刺客，虽然不排除转职的可能，但罗德的副天赋是游侠，绝无可能变成巫妖。”; 第十二章 游戏还是异界（一） “副天赋？” 看林克一脸茫然，冈萨雷斯看了一眼苏武，“你没告诉他吗？” “时间有限，我只给他说了较重要的部分。” “那么，由我来解说你不介意吧？”对于冈萨雷斯的询问，苏武耸耸肩。这位大叔级别的外国人详尽的给林克解惑。 玩家分为两大类，战斗与非战斗，前者是战士、刺客、法师等游戏里常见的奇幻职业，后者是像商人、政治家、贵族这类不亲自作战的。尽管职业不同，都以召唤神临作为终极目标。其实在引入游戏的概念之前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分野。 “还记得安装游戏时出现的几个职业选项吗？你最终选的是主天赋，剩下的就是可以转职的副天赋。”见林克张口欲言，冈萨雷斯举手示意他不要打岔，“在选择答题的时候，性格与价值观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所选的职业。一个人是不会同时拥有法师和牧师这种属性相悖的奇葩组合，通常选了战士的他的副天赋必定是力量型，敏捷向的职业会有盗贼、吟游诗人、游侠这样的备选。当玩家的行为让神灵不快或是行为不当不再适合某个职业时，失去神恩的玩家就得从备用的其他里挑选一个成为新的主修天赋。如果没有副天赋或是接连失败，那玩家就要面临被剔除的危险。” “死亡惩罚吗……” 林克的喃喃自语让冈萨雷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武。 “看来他还有很多没有告诉你。” “别多管闲事，该说的我会告诉他。” 苏武的请求遭到冈萨雷斯的严词拒绝，“你明知我的性格依然找我帮忙，就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放任不管。” 林克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来回扫视，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忽然吵起来了？ 苏武定定的看了林克许久才点头：“算了，你告诉他吧，就算今天不说，他迟早会通过其他渠道知道的。” 咦？跟我有关？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林克纠结的时候，冈萨雷斯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视线从苏武身上拉回。 “这个游戏本身是没有太大危险的，就算任务失败玩家只会被踢出幻境，不再记得有关埃德加的一切。至于那光盘，失去资格的人就算安装也不会再有奇遇。” “这个资格……”林克又忍不住提问了。 “很遗憾，这个我没法回答。众说纷纭，没有统一的答案。你只要把它理解为某种契机就好。” 好吧，不知道被选中的理由，林克只能回到之前的话题。他有三个选项，战士、游侠、自然之子，这又是什么情况？ “唔~你这个情况比较罕见，光是战士和游侠的组合倒是常见，都是物理系的。如果要再算神职的自然之子……老实说我还真没见过，只听说过过战士+游侠+骑士的组合。” “别再纠结那些旁枝末节的东西了，既然出现在问卷调查里，就说明他与执掌这三个职业的神灵都契合。”苏武没好气地说。 “也是呢，下线的时间快到了，得抓紧时间解说了。”冈萨雷斯点点头，还没开口就被林克抢先了。 “你们别想忽悠我！小武，不是你让我帮忙找你哥吗？怎么一谈到他就故意岔开话题？”林克还惦记着先前提到的霜寒=苏文的话题。 “我们没转移话题，霜寒确实不是我哥！”苏武冷下脸，双手用力将手里的卷轴揉做一团，“只是不想你太早参与这件事。之前提过的两个的同伴就是因此而送命，别说你现在还是新手，就是达到专家级也照样危险。”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林克没想到苏武的隐瞒居然是出于对他的安全着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小子嘴笨，不知道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是好心办坏事，就是让人误会。都说时间不够啦，那些你们两个回到现实里再聊，先把必须遵守的几条告诉他。”还是冈萨雷斯充当了和事老的角色，再次把话题岔到游戏急需注意的事项。 第一，不能在野外下线，要脱离游戏幻境必须在人类的定居点，就算是城镇里也别贪小便宜，一定要出钱在正规旅店安置身体。 第二，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玩家的身份，免得引来杀身之祸，总有那么一些心里阴暗或变态的玩家会对同伴下手。 第三，要在没有死亡惩罚的一个月新手期内尽量升级，级别越高越危险，敌人与任务的难度都是按自身级别而非当前地图算。 第四，钱别乱花，攒到一定数量先买房，这样才能杜绝玩家的偷袭，城镇守卫只能确保不受同为npc的角色伤害，如果是玩家的攻击他们是不会过问的。 “暂时就这四点吧，说太多你也没法全记住。”冈萨雷斯拉开房门，“走，我带你去工会登记。” “冒险者工会？我还要找人呢，没空做任务。”一听冒险者工会，林克连连摆手，袁野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日记里记载得极其含糊，只提了小镇北面的丘陵，如果按照苏武地毯式搜索的寻找，没有个几天是不可能完成。 “不是让你接任务，跟我走就是了。”冈萨雷斯身高一米九，轻松就将林克拽出门。途经一楼酒馆的时候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视线刷一下集中在魁梧的西班牙人身上。 “龙岩堡的龙骑士……” “这种高手跑到河谷镇来做什么？” “瞧啊，后面还跟着一个元素使。” “那小子该不会是想偷东西被当场抓住的吧？” 议论声四起，被当做‘贼’的林克尴尬万分，脸皮再厚，也丢不起这人啊。几度想挣脱冈萨雷斯的手，无奈力量不如人，只能被一路拽出酒馆。 酒馆与冒险工会就在斜对门，这里的人比大街上还多，大部分都围在贴满两面墙壁的布告栏下，大厅正中竖立着一块巨大的水晶体，也不知是纯粹的装饰还是有什么作用。 冈萨雷斯没有直奔最里端的服务前台，而是朝不起眼的角落走去。一个穿着类似修士长袍，连脸都被兜帽遮住的老人佝偻着身体靠墙而坐，手里抓着一张老旧发黄的卷轴。一看那色泽，林克顿时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怎么看……都像安装游戏时的问卷。 “乘我们都在，把专业和副业都选了。” 林克嘴角一抽，那又是什么？这游戏到底还有多少需要解释的必需常识？ 冈萨雷斯一边用魁梧的身体遮挡住人们的视线，一边给苏武使眼色。 “跟时下的游戏一样，埃德加的专业和副业都是起到辅助作用。专业只有道具、附魔、炼金、锻造这四大类。副业是在非战斗职业里选一个，受主天赋和信仰的神祇限制，不是什么都可以选。你看老头手里的羊皮纸，只有发光的才是你能选的，黯淡的那些就别看了。”因为是在冒险公会，施展隔音术只会更加引人注目，苏武只能压低嗓音：“先选的是副业，然后才是专业。” 林克眯眼一看，满篇都是黑色，只有【学者】亮着，忙问苏武怎么他只有一个选项？ “谁让你选了一个限制颇多的主天赋，自然之子不能封爵称王，人类商人的生意多半都和破坏自然贩卖杀害动物的生意有关，也就只有学者符合自然之子的戒律了。”苏武催促林克动作快点，反正也没别的好选，这个npc只有玩家能看到，如果在角落里呆久了会引起怀疑。 林克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伸手对着发光的学者一词按下去。在飒飒声中，文字从卷轴浮起，化作一道荧光钻入他的额头消失不见。 担心林克有什么过激举动，苏武还提前按住他的肩膀。 “这就完了？”经过这么些天，林克已经见怪不怪，对于这类的事情早麻木了。 “副业还好，只有一个选项，麻烦的是专业。你有什么想法吗？”苏武一努嘴，林克朝npc看去，他手里的卷轴已经变化出新的文字，与之前密密麻麻不同，这次只有四个选项，四个都全亮。 “专业多半都与副业搭配，比如我选了锻造和铁匠，苏是附魔和铭文，这是早期除了工会任务外唯一能迅速赚钱的方法了。”背对着俩人的冈萨雷斯没有建议林克选什么专业，倒是是苏武一个劲的推荐道具师，说进阶之后是非常厉害的宝具师，与学者也挺搭。 宝具……该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吧？ 作为一个acg爱好者，林克当然知道这个词汇，是fate系列作品中的用语。英灵的武器，物质化的奇迹，总之就是很厉害很牛掰的物品，相当于奇幻世界中的魔道具或者圣物。不过，在一个从历法到神系都自成一派的奇幻世界里，出现这么一个具有acg特质的词汇…… “没错，那个什么宝具是玩家自称，埃德加本名是匠师，能制作任何具有魔法效果的物品，dnd里面应该算是制造奇物。”给出解释的是冈萨雷斯，他催促林克决定好就快选，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怪异的举动了。 “好吧，反正副业是学者，其他三个也不怎么适合我。”别无选择的林克再次用手指去点卷轴，这次道具师的文字没有没入脑门，而是分拆成两部分飞向他的双手。 因为是制造类，所以是手么…… 林克无力吐槽，这些游戏元素实在是太突兀了，与整个幻境格格不入。; 第十三章 游戏还是异界（二） 等林克完成选择，冈萨雷斯一把拉着他朝前台走去。 “不是说不接任务吗？”林克小声嘀咕。 “先帮你入团，单个的佣兵接任务没优待。” 入团……他们能一次说完吗，不时冒出一些莫名的词汇。 一看前台负责招待的服务人员，林克的表情整个都变成囧了。 前台里端坐着三名不同类型的女性，从左到右可以判断为萝莉、御姐、人妻，这也是系统为玩家设的恶趣味吗？ 长的再好看也是npc，扫了一眼，林克的兴趣立刻移到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的佣兵身上，那些人都盯着墙壁上张贴着的委托状，不时小声的交谈几句。 “您好，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红发萝莉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佣兵入团。”苏武的声音从他压低的兜帽下飘出，不高不低，刚好够听到。 “是第一次申请还是已有队伍。”这次说话的换居中的黑发御姐，冷淡的表情与萝莉形成鲜明对比。 “有队，剑与魔法。”随着苏武报出队名，黑发女子快速翻动手里足有十厘米厚的书册。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缓缓浮空，林克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会动的羽毛笔，难不成它还能写字？ “姓名，属国，职业。” 苏武用手肘顶了林克，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凑上前。 “林克，没有姓，阿尔金族，战士。”想了想，林克最终还胡乱报一个挨着奥拉西奥山的领地，阿尔金人是古帝国遗民，不承认现在的政权，自称流亡者。至于职业，因为是来调查德鲁伊失踪，选游侠明显不合适，所以他选了战士。 羽毛笔‘唰唰唰’地在一摞空白的羊皮纸上书写起来。 “确认加入剑与魔法。”即使是提问，黑发御姐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写有‘剑与魔法’的羊皮纸上自行飞起飘到林克面前。 “扎破手指。”苏武从放置在台面上的盒子里抓出一根铁枕，让林克刺破手指在契约上签字。 “这又是什么？不说清楚我可不签。”吃一亏长一智，林克要求解释。 “又不是要把你卖了，怕什么。”苏武抓起林克的手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刺了一下，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苏武的这小小举动给林克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之前施展的隔音术，他现在已经不是刚进入游戏的普通人，经过几天的训练，各方面的体能都有所增加。力量比比不过魁梧又是大师级别的冈萨雷斯合情合理，可为什么一个法师身手这么敏捷？ “只是入团证明，以后做任务都凭这个收取报酬。”冈萨雷斯摇摇头，用口型对苏武说‘你信用破产啦，早让你别这么干’。 苏武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看着林克。 好吧，这俩人总不至于害我…… 林克在契约上按下手印，卷轴呼啦一抖，飞入三名女服务员身后的柜子。 事情办完，三人一同回到旅店二楼的租房。 “好啦，我也该下了。你是继续指导他，还是……”穿着盔甲的冈萨雷斯在靠门的一张单人床躺下，准备回到现实。 “我们也要下线，这里是新手村，不需要留人看守。”苏武选了居中的床铺，把最里面的位置留给林克。 算算时间，现实里面应该是早上十点了吧，是该出去了。林克一偏头，发现冈萨雷斯和苏武都呼吸均匀，居然都睡着了。 我靠，有没有搞错，这么快？ 花了一点时间才在现实醒来，林克郁闷无比，和那俩人相比，他的入睡时间堪称失眠。 苏武早已经起床，正坐在客厅吃面，看到他起来指了指另一碗都糊得不成样的面。 “我还以为你会马上醒，没想到你耽搁了这么久。” 随便抹了一把脸，腹中饥饿，他也顾不得味道，端起面就吃。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苏武将碗搁在桌上。 “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吗？” “不是为了救你哥吗？”林克的反问倒把苏武问住了。 说没有火气那是不可能，林克不是圣人，可他也知道苏武骗自己说进去就没法摆脱是为了救人，兄弟俩从小就感情好，帮忙一事苏武从一开始就点明，也不算完全的欺骗。反正他已经被卷进来了，身为朋友没理由袖手旁观。 “话说在前头，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做我不愿意不喜欢的事，以后你有什么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 “知道了。”对于林克居然如此轻易就原谅自己，苏武真的没想到，对林克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与兄长勾肩搭背的孤僻初中生。岁月如梭，当年的青涩少年已经成长，看来，得重新认识他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等林克吃完面，苏武让他回省城，说是父母早上打来电话今天就回家，为了不让他们想起死去的苏文，以后除非有要紧事，千万不要找上门来，有什么手机联系就好。 林克表示能理解苏武的苦心，要了号码就带着包裹和日记打车离开。 一回到出租屋，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角色停留的地方果然从森林树屋换到旅店，人物面板的属性显示为lv3，力量、敏捷、智力、体质、魅力都是清一色的4，只有感知意外的高达16。 这些数值是怎么得出来的啊，要迷信不成了死死死吗？ 林克看得嘴角直抽，点开地图，只有守护之地和河谷镇两个区域标有名字，其他全都灰蒙蒙一片。日志里面的情报显示了四个角色，赫尔、伊瑞斯、苏、冈萨雷斯。除了姓名种族职业外都是一排问号，林克顿时兴趣大减，翻到任务标签。黄色排头的是是【寻找失踪的德鲁伊】，这肯定是主线任务，至于下面蓝色的【巡视边界】、【维护结界】，应该是可以反复完成的任务吧…… 返回到角色面板，装备栏上什么都没有，只用一行字标识出山民服装一套，金钱栏上显示30银，应该就是鸟人给林克的那一袋钱。天赋栏呈现出三个页面，居中最大的是全身散发莹白光辉的鹿形化身，彩色似乎是表示为当前天赋，灰色的两个副天赋分别为交叉的双剑与弓箭。 林克用鼠标点了代表自然之子的白鹿，画面自动切换成与传承一模一样的天赋树。战士和游侠天赋页面都有空白的圆环，显然是还没有学习到任何技能。 林克不禁犯嘀咕，学了那么多天的射击居然一个技能都没学会。 退到人物面板，他又点开排在最后的副业和专业，标签页既没空白的天赋栏也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难道没激活又或者是要制造物品才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查查袁野的下落，林克往床上一躺，又返回到幻境之中。 游戏里的时间已过了一天半，冈萨雷斯和苏武都没醒。林克独自走出酒馆，夜晚的街道比白天冷清不少，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去河谷镇的宿灵殿，那可是主线任务啊。 “宿灵殿？”杂货店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林克，见他皮肤偏黑到嘴边的牢骚又咽了回去，“半年前就没有德鲁伊主持赐福了，你想要求宿灵只能去艾登城。” 在当地人的指点下，林克找到了位于住宅区的宿灵殿，外形是一棵高大的树木，中空的树干黑洞洞的，在夜晚看来有些瘆人。 林克弯腰钻入，人工开凿的楼梯一直向下延伸。走了差不多十米左右，空间豁然开朗，在悬挂于顶上的油灯照明下，可以看清这是一个挖掘的圆形地洞，正中摆放着一个类似于神龛的坛子。 地面干净无尘，油灯不灭，德鲁伊失踪半年，是谁在打理这里？ 地洞里忽然想起一个年迈的嗓音。 “是谁？” “居住在奥拉西奥山的山民，想来祈求赐福。”林克面不改色的说谎。 脚步从开在右侧的暗室传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走出来。她一边借着灯光观察林克，一边说道：“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孩子，这儿的德鲁伊有事离开了。” 确认老妇身上没有亡灵的气息，林克在她面前变身为白鹿，“雷伊失踪了，前来调查的另外两个德鲁伊也下落不明，你为何要隐瞒？” “喔……”老妇的眼睛陡然睁大，颤颤巍巍地跪下，“是伊索尔的使者，我没有撒谎。雷伊大人说要去调查镇外的墓地，再没回来。另外两位德鲁伊也是一去不复返。” 墓地？林克首先想到亡灵，德鲁伊的失踪该不会和那些家伙有关吧？ “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事，也不许透露我的行踪。”林克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警告老妇之后就退了出去。在返回地面的瞬间变回人形，确定街道上没有行人才离开。 接下来，应该去墓地转一圈了。 担心有什么变故，林克还特意返回小酒馆，向服务生借了纸笔给苏武留言，说他去了镇外的墓地，如果几天都不见回来就去那里救人。; 第十四章 游戏还是异界（三） 林克从酒馆服务生口中打听到了墓地的所在，就紧挨着北面城墙，因为冒险者逐年增多，镇民只得在地下开挖了一个更大的墓室。 夜晚的墓地漆黑一片，因为不具备夜视能力，林克从宿灵殿返回酒馆的途中特意购买了燧石与火把。他在火光的映照下进入墓地，空气中充斥的腐败味只是单纯的死亡，摆放着几十具尸体的空间里干净得找不出属于一丝亡灵阴冷的气息。 没有异状，德鲁伊的失踪和这里没有关系。 线索断了，实在想不到办法的林克退回地面，施展神启术寻求神灵的指点。 无数如萤火虫的黄色微光从地面浮出，在空气里慢慢汇聚成一对鹿角，大地之神伊索尔的神徽直指北面的丘陵山地。 北面……袁野也是在那一带失踪的。 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甚至可能牵连到妹妹的男友，林克不得不谨慎行事，他打算先同苏武商量再做决定。 回到酒馆，冈萨雷斯居然醒了，盯着点燃的烛火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白天不用工作吗？” “这个……我是自由职业者，可以随意安排时间。” “哦~真巧，我也是。”冈萨雷斯伸手，之前的介绍他也只是微微点头。 “这个时间段……”西班牙与中国相差七个小时，现在才应该是冈萨雷斯的正常睡觉时间，：“之前是西班牙人的午睡时间？” 冈萨雷斯哈哈大笑，让林克顿时感觉到与他距离一下拉近不少。俩人很快就聊开了，从彼此的工作到爱好，无所不谈。难怪苏武会说他们会有共同语言，外表纯爷们的冈萨雷斯居然是个插画家。 还是有很多疑惑没解开的林克向冈萨雷斯请教副天赋怎么学技能。 “法系我不太清楚，苏应该教过你。物理向没什么诀窍，就是按照导师的示范埋头苦练，一直练到得心应手的程度就算学会了。进阶到专家级别以后算是开始个人发展的阶段。相比神术固定的技能，奥术和物理都可以在符合原理的前提下自创招式。”说着说着，冈萨雷斯的话题又偏到职业选择上，“安装游戏时的问卷调查只是从玩家的性格与价值观给出大致适合的职业，而职业选择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至少在埃德加是这样。选择战神主管的战士、佣兵、军人的玩家多半争勇好斗，攻击性强。魔法女神麾下的操法者大多都是理智冷静，心思缜密的一类人，你有三个不同属性的选项，代表了你性格的多变。” 我又不是人格分裂……单从性格分析，明明应该是法师才对。 冈萨雷斯年纪较长，又在游戏幻境里待了十年以上，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比苏武强，林克期望从他那里得到更有说服力的答案。 “为什么我不信神，为何偏偏会成为近似牧师的神职者？” 冈萨雷斯笑笑，“埃德加的自然诸神不需要信仰，它们本身就代表星球。你尊重自然的想法得到了自然诸神的认同，所以能使用自然之力。” otz，原来如此。 听了冈萨雷斯的解释，林克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是无神论者，却能在一个必须信奉神灵的虚幻世界里施展神术了。好像赫尔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没放在心上。 冈萨雷斯又告诉林克，其实非本职的技能都是可以学的，比如苏就学了一点基础剑术，只是没有职业专精奖励，即神祇给的额外能力。只要有足够充足的时间，可以学会很多本职天赋以外的技巧，只是玩家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级越高，经验缺口越大。 一说到经验，林克把电脑的日志上没有看到任务的经验的事告诉冈萨雷斯。他本来想打电话问苏武的，又觉得当面解释才说得清，就把这个疑惑给压在心里。 “你不是说暂时不接任务吗？”冈萨雷斯醒来没看到林克，还以为他跑去找人了。 “是启蒙导师交代的新手村任务，既没报酬也没经验。” “唔……这种状况我还没听说过，也许是新职业的关系吧。毕竟自然之子在游戏算是英雄职业，如果开放转职的话，肯定比我现在的龙骑士还要麻烦。”看林克一脸的凝重，冈萨雷斯一掌拍到他肩上，“你不用这么拘束，就当一场真人游戏好好享受，缩手缩脚对你没有任何助益。就算任务失败大不了被踢出去，我有个现实里认识的朋友没挨过专家级的试练，他照样活的好好的，只是不记得在这里经历过的事。” “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明白现在该干什么。”林克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得知游戏并非一定要通关才可以离开，他确实松了口气。精神放松下来，反而没了之前的动力。本来学自然之子的技能就够累了，现在还新增了专业、副天赋，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别把自己绷太紧，我说时间不够不是让你一定要在短期内学会那些。如果一定要用具体的时间来形容的话，期限是十年，现实的十年。”冈萨雷斯有意开导林克，只可惜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时间上。 换算成游戏时间不就是一百年？是埃德加的人类寿命极限。林克恍然大悟，“所谓的不具备资质和不再符合条件，是指游戏内的身份寿命耗尽？” 冈萨雷斯点点头，他让林克不要单一的练习主天赋，要是哪天丧失神恩，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职业没了，等级还在，遭遇死亡危险的几率比新手高出一半。他还详尽的解释了道具师，这是一个看似鸡肋却十分实用的专业。 身为一个神职者，最差的选择是炼金，尤其是像林克这样可以给自己加各种buff的职业，炼金药水能达到的效果，用神术就能解决，且效果更佳。附魔几乎可以算是法师的专属职业，非法术职业就是选了也不能用。锻造虽然什么职业都可以学，由于埃德加是一个近乎真实的空间，冶炼、打造都要亲力亲为，法师就不适合这个需要体力的专业。唯有道具师，起点低，还可以自行选择与职业相符的分支。 看他吹的天花乱坠，林克疑窦丛生：“既然道具师这么好，为什么你和小武，咳~你和苏都没学？” 苏武在游戏里似乎只单叫‘苏’，林克顺应冈萨雷斯也换了称呼。 “进阶的匠师能制造出非常厉害的宝具，不止有魔法效果，甚至可以达到圣物的级别，因为要耗费大量的命运魔精，很多人明知宝具威力依然选择了其他相对容易的专业。” 命运魔精，又一个新词。一听这名字林克就知道肯定是某种极其稀罕的材料。 “命运魔精是从可以左右游戏进程的事物中诞生，它可能是一个npc，也可能是某个事件，能改变王国历史，地区局势，以及玩家自身的命运。击败npc或完成任务就能抽取到命运魔精，这不仅是制作宝具的核心材料，也是提升自身实力必不可少的关键。制作时稍有差池就会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魔精，这也是道具师让人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苏建议你选这个专业，一方面是因为自然之子对武器防具没有职业需求，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三个人的专业重叠。” 冈萨雷斯的解释让林克想起了从尸巫体内溢出的奇怪光线，他隐去细节，只说自己在新手村外围遭遇了一个强大的敌人，着重描叙了光线的神秘与只有他能看见的特性。 “那就是命运魔精啊！”冈萨雷斯一拍大腿，“你运气可真好，我可是在老兵转专家的进阶试炼才遇到。” 严格来算，拥有命运魔精的不是尸巫，应该是巫妖霜寒才对，是亡灵的领军人物，更是自然之子的主线任务。唔……我这算提前和大boss交手了么？ 冈萨雷斯没觉察到林克的走神，还自豪地拍了拍身上的漆黑铠甲，称那就是他用命运魔精结合龙鳞甲打制的幻想宝具。以完成主线所得的魔精强化，蕴含了神赐之能，是只有本人才能使用的‘唯一’特殊物品。 只有本人才能使用这一句再度提醒了林克，电脑上的物品栏只有30银币与一套山民衣服，再无他物，能和主线、神赐之能挂钩的东西只有传承。 可传承不是自然之子的神恩具现吗？等等！吸收了魔精之后，技能书确实发生了变化，原本模糊的动物轮廓变成了树的形状，技能也罗列出来。 天赋树！技能表！这些都是他在心里想过和期望过的。 不会吧……林克抱头，不会这么巧吧？ 看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冈萨雷斯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习惯就好了，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天亮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林克还有不少疑问等着冈萨雷斯解释呢：“难道你想帮我找人，那太好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先去战士启蒙导师那里学起始技能，然后去铁匠铺给你打造一件称手的武器。至于找人……抱歉，我不能帮忙。”冈萨雷斯一口回绝帮忙找袁野，理由是级别差距太高，他的介入可能会导致刚从新手转入老兵的袁野遭逢‘意外’。同样的，苏武也不行，他们甚至不能和林克一同离开新手村，组队是按等级最高的算，像林克这样的新手，要是遇到大师级的敌人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囧，这样岂不是连抱大腿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林克原本还指望让他们带着自己去附近的地图转转，看能不能吃经验升级什么的。 这坑爹的游戏设定，居然不让混经验。; 第十五章 游戏还是异界（四） 冈萨雷斯熟门熟路的带着林克来到镇上的铁匠铺，店主是个与他年纪相当的大叔，满脸络腮胡，冈萨雷斯走上前说了几句，店主居然答应将铁匠铺借给他。 “这可是大师级别的铁匠才有的待遇哦。”冈萨雷斯朝林克招招手，“来，我教你如何辨认矿石。” 天赋技能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学？ “多学点知识没坏处，我这可是正宗的矮人护甲，一般人就是想学还没机会呢。”冈萨雷斯一眼就看出林克的不情愿，他从锻炉旁边拿起一块没有经过熔炼的原生矿石，颜色偏黑，乍一看像煤炭。 “这是埃德加作用最广泛的一种，铁矿，跟现实的铁矿差不多，很容易辨别，金银等贵重金属也是一样，但有些矿石是现实里不存在的。”冈萨雷斯从腰带上系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块二指长三指宽的条状物，银灿灿的。 “这就是奇幻小说里提到的秘银，仅这么一小条就价值1000金。” “什么？”林克惊呼，作为一个奇幻小说爱好者他当然知道秘银在奇幻背景里有多珍贵，但这么大一小块金属就值1000金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要知道鸟人赫尔给的那30银币足够普通人家支付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那不过是入门级的稀有金属。”冈萨雷斯又拿出一块银蓝色的矿锭，大小只有秘银的一半。 有了秘银的先例，林克猜测那一定是精金。 “没错，这确实是精金，价格比秘银略贵。”冈萨雷斯第三次掏出的矿石体积最小，和鸡蛋差不多，透明如水晶，闪动着细碎如钻石的光芒。 比秘银和精金都珍贵，林克猜不出是什么。 “这是埃德加特有的晶矿，魂能，传说是陨落神灵的躯体所化。除了具有极强的元素亲和性，最珍贵之处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形状，这是除命运魔精外制作宝具必须的材料，更是大师级以上玩家接触到降神任务的证明。” 冈萨雷斯小心翼翼的捧着被叫做‘魂能’的东西，从他的姿态，林克断定那个鸡蛋大小的东西没有多少重量。陨落神灵的残骸居然不如命运魔精来得稀罕，难道埃德加是个神灵遍地走的世界么…… “所谓的珍稀矿石就这三种？” “当然不止。” 冈萨雷斯将魂能小心放回后，陆续从看似不大却容量惊人的布包里拿出十多种形状各异的原石。林克发现这些矿石的颜色和外形千差万别，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就是它们发光，微微的荧光覆盖在体表，怎么看都有点像传承和地之柱散发出来的细碎光宵。 “在埃德加，矿石被称作大地的赠予，是少数自然联盟允许大量开采的天然物质。你既是自然之子，应该能看到这些寻常人眼里只不过是颜色各异的石头的不同之处吧？” 林克迟疑地点点头，每块石头都发光，就算用布或是物体遮挡住，淡淡的荧光依然会渗透出来。 “记得在身上带把镐，遇到无主的矿脉就挖一点，没准还能挖到魂能呢。”将矿石全部收回，冈萨雷斯从墙角拿起一块冶炼好的铁锭，让林克亲自打造一把武器。 “不是说你帮我打造吗？” “我只做最后的修饰，大师级别的制品不适合新手，只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冈萨雷斯将林克推到熔炉前，又将沉重的锻锤塞到他手里。 我错了，这家伙跟苏武一样喜欢强人所难。 后悔不迭的林克在冈萨雷斯的指导下将铁块丢进熔炉，拉动风箱将铁块烧红又用铁钳取出放到放到铁毡上锻打，先将方铁捶打成圆棒状，再一点点拉长拉宽。 从白天到夜晚，用光了八个法术位补充体力，直至第二天清晨，林克才将铁块锻锤出剑的形状。一直呆在铁匠铺里，他觉得自己快被熔炉的温度烤焦了。 “就第一次而言还算不错。”冈萨雷斯拿起粗糙得只能称作铁片的物件掂了掂，林克正想吐槽，却见那个没有经过打磨半成品在看不见的外力作用下改变了形状，血槽、开刃、剑柄，逐一显现出来。片刻的功夫，这块让林克花费了一整天时间锻造的长剑雏形变成了真正的利器。 “我一直认为铁匠是用铁锤锻造。”林克眯起眼，虽然看不见，但他的感知能感觉到空气的震动，力度不亚于铁锤锻打。 “这是大师铁匠才能掌握的技术，灵魂锻锤。与法师施法或神职者感应神力一样，都是不传之术。”冈萨雷斯把成品递给林克，这就是他所说的‘最后修饰’。对一个新手来说，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掌握锻造的技术，冈萨雷斯让林克花费一整天时间锻造自然是别有目的。 “虽然后期的修饰是由我完成的，但这把剑是由你一点点打造而成，感觉如何，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很有成就感吧？” 林克双手持剑挥砍了几下。不可否认，感觉确实不错。 “埃德加的自由度超乎你的想象，不要急功近利，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体验这个世界，不要用游戏的眼光去看它，把它当做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你会有另外一番体会。”和急切想找到兄长的苏武不同，冈萨雷斯一直是以体验的心态来享受在幻境里所经历的一切，他也如此劝过苏武，只可惜没什么成效。听说林克的职业是写奇幻小说（大雾），冈萨雷斯认为林克应该会赞同自己的观点。 “话是没错，可我也要救人啊，我未来的妹夫生死未卜，我不能在这里悠哉悠哉学锻造，至少现在不能。”林克话音刚落，铁匠铺老板推门而入，约定只借用一天，时间到了。 “我并不是想阻止你救人，只是希望你能多一些自保的手段。”冈萨雷斯本想让林克再学剑术的，游戏里一天，现实里也只是一个小时，“新手有系统给的危险规避保护，你要救的那一位刚完成进阶，在缺少保护的情况下，处理不好反而会给他带去危险。况且丘陵山地那么大，你一个人进行地毯式搜查……” “不。”林克打断冈萨雷斯的话，“我已经大致知道他在哪儿了。” 神启明确的指示出方向，具体位置可以到丘陵再使用一次。林克已经想好了，高等级会让袁野陷入危机，还是由新手期的自己去营救。 “好吧，三天时间。要是超过这个时间你还是没回来，那我也只能冒险救人了。一个盗贼的价值远远比不及自然之子。” 冈萨雷斯的狠话并没能阻止林克，花了1银币向铁匠铺老板买了皮质的剑鞘后，林克迎着刚升起的太阳前往小镇北面的丘陵。出镇时没有遭到站岗士兵的盘查，不过疤脸队长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直至超出视力范围才摆脱。 沿着干枯的河床往北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起伏的丘陵忽然像被刀削了一块，露出光秃秃的岩壁，一个人为挖掘的洞口映入林克眼帘。那似乎是个废弃的矿洞，用来封锁的巨石已经被抽出几块，露出黑漆漆的通道。 神启变成一道光标，一直到林克抵达矿洞才消失。就在他准备点燃火把进去一探究竟之际，里面忽然传出“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几声尖叫和凌乱的脚步，有人出来了！ 林克就近藏在齐腰深的灌木丛里。很快，几个衣着褴褛的人从矿洞里跑出，慌不择路的样子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逃跑，林克疑惑不已，难道是使用炸药不当把矿洞炸塌了？这游戏有炸药的设定吗？ 直到那些人跑得没影，林克才举着火把进入被巨石封堵的狭窄洞口，从现在现存的残骸来看，当年也是有一定的开采规模。入口处照明用的油灯全都亮着，靠墙的地方摆了几个装满水的大木桶，干燥的地面上铺着几块脏兮兮的毯子，中间是一口翻到的铁锅，从里倾覆出的肉汤浇灭了篝火，空气里还弥漫着火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就在铁锅旁边，一个人面朝下躺在地上，手里还拽着一根油腻的长柄铁勺，上半身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哎~一大早就看到这么马赛克的东西…… 林克刚朝前踏出一步，固定在岩壁上的油灯逐一熄灭，矿洞立时黑了下来，只剩下林克手里的火把。黑暗中感知比眼睛有用，林克很快找到了隐藏于暗处的敌人，就在洞穴顶部倒挂着，距离他不过十米的距离。抬头的瞬间，空气里传来细微的震动，有什么物体朝飞过来了! 林克举起长剑朝感应到的方向连挥几下，清脆的金属相击声响起的同时，他感到肩头一痛，借着火把的光亮用余光一扫，一柄漆黑无光的匕首正扎在肩膀上。短短几秒的时间整条手臂都麻了，有毒！ 顾不上敌人会否乘此机会攻击，林克拔去匕首，默念自然之愈，莹莹白光从指尖注入伤口，溃烂立刻止住。 洞顶的黑影翻身落到地面，轻巧得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站直身体，右臂曲在左胸处微微躬身，“请原谅我的无心的冒犯，次序与世界的守护者。” 火把映照出敌人的模样，银发、赤瞳、苍白如吸血鬼一样的肤色，有着与精灵一样精致秀美容貌的人形生物穿着漆黑的皮甲，垂在身侧的左手握着一支精巧的手弩。; 第十六章 初战 是与辉光精灵对应的夜精灵，他居然知道我是自然之子？ 林克在守护古树的藏书库里看到过关于这一物种的介绍，住在地底的邪恶精灵，上古时期随着诸神之战而分裂。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变得像吸血鬼一样苍白，是混乱阵营的著名的邪恶生物，喜好杀戮。 林克谨慎的盯着主动现身的夜精灵：“黑夜的眷属，河谷镇失踪的德鲁伊是否与你们有关？” “我族深居地下，怎会与大地的守卫者交恶。”明明是精灵，却有着与伊瑞斯截然相反的气息，更像是在守护之地南部裂隙遇到过的恶魔。 “既是深居地底，为何出现在人类的定居点附近？”夜精灵是混乱阵营排头尖兵，和黑暗精灵一样被地表住民深恶痛绝，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死亡与屠戮。单以危险系数而言，胜过未被霜寒附身的尸巫。 对于以狡诈背信出名的夜精灵，林克不敢大意，暗中给自己施加了树肤。 “负责这片区域的巡逻小队十天前失踪了。”夜精灵给出简明的答案。 又是失踪，算上袁野，已经是第三批了。驻守河谷镇的德鲁伊雷伊是半年前失踪，袁野是差不多三个月前失踪，夜精灵的巡逻队是十天前失踪。 林克总觉得这些失踪人员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一时半会儿又理不清头绪。极度危险的夜精灵与他相隔数步之遥，虽然表面上恭敬客气，可谁能保证他不会突然扑上来用另一把带毒的匕首刺向他的心脏。一如辉光精灵与地之柱是同盟关系，夜精灵的盟友正是亡灵出现前自然之子最大的敌人——恶魔。无论阵营还是同盟关系，他们都是敌人，所谓的深居地下不会与地之柱交恶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你是说巡逻小队？”想不出办法的林克只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是的，整整一个小队。”夜精灵微微抬头，半眯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光芒，微微上扬的嘴角让林克心脏狂跳。 该死，他该不会发现我只是外强中干的新手吧？不行，得唬住他。 “敢明目张胆地进入地表并袭击人类，你有明确的证据吗？” 夜精灵的视线往下一移，落在地面上。林克低头一看，是那具被烧焦的死尸，在他腰上有一柄弯刀闪闪发光。 银蓝色的光泽让林克眉头一紧，是精金！冈萨雷斯才教过，错不了。 精金是深埋地下的稀有矿石，深得夜精灵的喜爱，为了争夺矿脉，还与矮人爆发过长达百年的战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流民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么一件价值不菲的武器，唯一的来源，就只有是十天前失踪的夜精灵巡逻小队。 真见鬼，该怎么接下去？ 林克大汗淋漓，这不是训练，与恶魔领主对峙以及霜寒遭遇不同，没人能帮他化解危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忽然，林克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失踪的区域都位于守护之地的边界，也许……这些失踪都与亡灵有关。 林克想起被霜寒附身的尸巫，就算是以附身操控的方法也不应该深入敌人大本营，地之柱毕竟是象征自然的古老神灵所化，不是他区区一介巫妖可以匹敌的，他这种无意义的试探究竟有什么用？对了！试探！ 我知道了……他不是冲着地之柱去，而是冲着我来的。不是说亡灵与自然之子是天生的宿敌吗？如果能将未来的地之柱守卫者在孱弱的获选者阶段除去，不就是除掉一个未来的对手和心腹大患吗？ 附近肯定还有残余的亡灵，仅凭一个尸巫是不可能同时在西、北两面发动攻击。 林克为自己的猜测而窃喜。 没错！一定是这样！ “单凭几个人类流民根本不可能干掉夜精灵的巡逻小队。” “所以？”这是显而易见的，夜精灵保持着诡异的微笑等候答案。 “几天前我在北部边界湮灭了一个意图入侵守护之地的尸巫，想来，这是另外一个。”林克撒了个小谎，把除掉尸巫的战绩归到自己名下，以威慑夜精灵。 一时间，矿洞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劈啪声，沉默片刻，夜精灵终于开口了。 “虽然这样的请求有些唐突，但请您允许我一同随行，夜精灵的血绝不能白流。” 这样的要求虽然符合他们眦睚必报的性格，但与一个夜精灵同行会不会有点冒险？ 林克很矛盾。答应吧，有可能随时被捅刀子。不答应吧，更有可能要正面接招。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他选择危险性相对小的同行。 “艾利西昂第五巡逻小队队长，亚缇斯。”夜精灵自我介绍，虽然五官偏中性，但声音和身高绝不会让林克将他错认为女性。埃德加的精灵身高普遍比人类高，没有低于一米八的，就连常年生活在地底的夜精灵也是如此。 唔……我也要自报姓名吗？自然之子是神使，论身份比一个夜精灵平民高多了。 就在林克考虑要不要也来个自我介绍，夜精灵已经绕过他走向矿洞出口，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什么，走走停停。 林克跟上去一看，发现他看的是印在沙地上的脚印，是刚才逃走的那些流民留下的。 早上不算强烈的阳光依然让习惯了黑暗的亚缇斯十分不适，他强忍着眼球的痛感辨认流民留下的踪迹。 “脚步凌乱，他们是分开走的。”要逐一追踪费时费劲，亚缇斯扭头看向林克。即使是名冠天下的精灵追踪术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同时追踪这么多人。 看懂夜精灵的眼神，林克二度发动神启，道标指向正对着矿洞的山丘。 “跟我来。” 化身白鹿，他向着神启所指的方向奔去。 左右看了一眼，亚缇斯拉起斗篷遮住面容，紧随林克身后，奔跑速度不亚于白鹿化身。 一阵疾驰，两人没用太久就到达山顶，在茂盛的林木之间，隐约可见一个人工修葺的建筑。 早在半山腰，林克就感觉到亡灵的气息，由淡转浓，被一阵阵微风从山顶刮下。跟在后面的夜精灵也闻到了空气里的腐败味，他一边奔跑一边给手弩上膛，动作娴熟流畅。 气息是从修筑在山壁上的墓室传出，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两扇石门一块倒在地上，另一扇半敞着。 “我在前面打头阵。”剩下的不用多说，夜精灵是刺杀专家，正面作战吸引敌人火力这活林克主动揽下了。 和小镇外的地下墓室不同，通道里充斥着浓烈的死气，仅两人宽的通道两旁是依山开凿的石床，尸体就这么放在上面，都已化作白骨，衣物和陪葬物绝大多风化，只有钱币、项链等金银制品还完好无损。 咔嚓…… 前方传来林克熟悉的声音，他放慢速度，在一处拐角与感应到生命气息的亡灵遭遇，只是几具骨头架子，跟他在北方边界净化掉的别无二致。 大角一顶，自然之愈跟上，最前面两具立刻化作白光飘散。 狭窄的甬道连同山体一同震动起来，晃动持续了好几秒才停下，林克感觉到亡灵的死气更浓了，隐约可以听到从更深处传来说话声。 尸巫不止一个？唔……好像托大了一点，不过既然有帮手，应该能应付。 后面通道里也传出骷髅特有的咔咔声，为避免前后夹击，林克猛力一撞，将剩下的几具骷骨一同净化。 通过又一扇石门，进入到一处宽敞的大殿，这里只有少量的几座石棺，居中的地面被挖出一个大坑，里面盛满了粘稠的鲜血，如同滚沸的开水不停冒泡，不时有一具尸体翻滚上来，林克定睛一看，不是人类，是夜精灵！ 尸巫就漂浮在血池正上方，双手高举，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在他身后有几个木头笼子，里面关着十数名人类。在一群高呼救命的npc当中，林克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曾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家宴上见过，尽管被游戏修正了相对白种人扁平的五官，但神韵没变，是袁野。林克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 被困多日，此时的袁野已经顾不上进来的究竟是什么，跟随其他人一起大喊救命。 “出来吧，我的奴仆。” 四名夜精灵两眼无神的爬出血池，随着尸巫嘶哑的命令，原本神情呆滞脚步虚浮的死尸像打了鸡血一样朝林克扑过去。 叮—— 以鹿角架住精金弯刀，林克猛地一甩，将一名夜精灵挑飞，又闪避过另外两名的夹击，身手再敏捷，依然被最后一个划伤了。 锋利的刀刃攻破树肤的防御，剧毒与死气一同侵蚀伤口，林克用自然之愈祛除毒素，每日的八个法术位已经用掉五个。 从林克的攻击手段判断出他是新手，尸巫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好运而狂喜，击杀对立神使是无上的荣耀，有可能让他从最底层一跃而为巫妖。 就在这时，一直潜行的亚缇斯忽然从阴影里现身。 漆黑的匕首精准的在尸巫心脏上开了个洞，并快速地割下首级。他的身体保持着念咒的姿势倒下，鲜血喷溅的声音让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被困笼中的人们惊恐万分，夜精灵跟亡灵一样声名狼藉。 尸巫是已经死去的法师，绝不可能喷出如此多的鲜血，也直到这时林克才知道错估敌人。那不是尸巫，只是一个还未完全转化的死灵法师。 随着死灵法师的死亡，被操控的夜精灵纷纷倒地，转瞬之间就化作一滩溃烂的血肉。 冈萨雷斯说的没错，新手期果然不会遭遇危及生命的危险…… 林克并没有因为死灵法师的死亡而放松警惕，解决了共同的敌人，不知他的临时盟友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第十七章 命运的交集 咕噜咕噜，血池里的鲜血还在继续翻滚冒泡。笼中的人类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死灵法师死后对峙的夜精灵与白鹿，他们之中有不少是河谷镇的居民，认出这头浑身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鹿正是地之柱的自然之子化身。 “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呢，伊索尔的使者。”和初遇时一样，亚缇斯将右手覆于心脏之上，这次左手提着的不再是手弩，而是死灵法师的头颅。躬身的同时，他的身影隐没在大厅的阴影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林克扩大感知，遍寻不着夜精灵的气息，确实离开了。他走到尸巫身边，不知是修习了邪恶法术的缘故还是因为夜精灵刀刃上的剧毒，死去没多久的身体迅速萎缩成干尸，除了一个散发着少许魔法能量的布口袋，尸巫身上没有任何具有价值的东西。 林克叼起口袋靠近木笼，没有上锁，困住这些人的是尸巫的魔法，他们被刚才的一幕给吓呆，忘了施法者一死，法术就自动解除。 “你们还想在里面呆多久？”用鹿角顶开木门，林克朝还愣愣看着他的人们喊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争先恐后地钻出笼子，却没有一个人走出大厅。知他们是担心外面还有亡灵，林克带头走进狭长的甬道。 尽管尸巫已经死去，但被邪恶的死亡魔法从长眠中唤醒的骷髅与死尸却还在甬道里漫无目的地走动。清除掉这些挡在路上的低阶亡灵又用掉一次自然之愈，林克不敢再滥用技能，法术位只剩下两个了。 离开古老的墓穴，站在在久违的阳光下，不少人留下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泪水。 本着帮人帮到底的想法，林克将他们护送到河谷镇。在城门盘查的卫兵老远就看到了浑身散发着微微荧光的白鹿，疤脸队长赶紧命人去请镇长。 自然之子现身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遍整个河谷镇，镇民、冒险者都汇聚到镇西的广场。环视一圈，在人群里发现冈萨雷斯的身影后，林克特意走到袁野身边，在镇长赶到之前变身游隼飞离。 “真酷~”袁野望着已经飞远的青紫色鸟儿吹了声口哨，一个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袁野。” 忽然被人叫出真名，袁野本能地回头，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漆黑的鳞甲反射着七彩的光泽。 这叔叔真有钱…… 感慨冈萨雷斯一身魔法装备的同时，袁野也心怀警惕。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林克的朋友，跟我走吧。” 袁野只犹豫了几秒就跟着冈萨雷斯走了。他曾听林莉抱怨过这个感情淡薄的异母兄长，不管怎么说，能遇到熟人都让在游戏里被困了几个月的袁野感到欣慰。 看到客房里熟睡的青年并非林克，袁野忙问他人呢？ “有事脱不开身，你还是先回现实吧，睡久了多身体不好，也不要让家人担心。”冈萨雷斯指着林克之前睡的那张的床，“守卫的事我和林克会负责。” 谨慎的冈萨雷斯在没有林克本人的同意下，没有将他的身份说出，只告诉袁野他能获救完全是因为林克。 在幻境里待的确实够久，袁野也没多想，往床上一躺，很快就进入到沉睡状态。冈萨雷斯在自己的床铺坐下，闭目养神等待林克的返回。 变身加索斯化身的林克飞速赶往守护之地，虽然没有直接找到驻守河谷镇的德鲁伊失踪与亡灵的直接关联，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把死灵法师这件事汇报给赫尔。 守护古树的树顶除了作为训练场所外，也是举行会议之地。赫尔正与一群德鲁伊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听完汇报后，他给林克下了一个新命令——停止搜寻失踪的德鲁伊。 “为什么？”林克很费解。 虽然赫尔极其讨厌人类，但对自然联盟的成员绝不会见死不救，尤其他现在身为地之柱的代理守护者，对德鲁伊更是负有管理与保护的职责。 “就在你离开的当天，我在北方边界已经找到前去河谷镇调查的那两名德鲁伊。”赫尔的表情是一贯的凝重，皱紧的眉头说明他现在心情糟透了。 找到了却不提结果……已经死了么？ 林克察言观色，没有问两名德鲁伊的生死。 “作为黑暗眷属的夜精灵也遭到亡灵的毒手，呵~这对自然联盟来说可是好事啊。”知道林克对埃德加了解不多，赫尔向他解释夜精灵与恶魔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亡灵出现前，自然之子的宿敌是散播邪恶破坏次序的深渊恶魔，前两次与亡灵的大战，背后都有恶魔的影子。不死帝国在霜寒的带领下迅速壮大，领地的扩张使得巫妖与恶魔之间原本就有的矛盾激化，如今的第三次对亡灵大战恶魔并未参与，这也是地之柱将所有精锐都押到北方阵线的缘故。” “你们就不怕恶魔是假意与亡灵决裂，暗地里谋划破坏地之柱的阴谋吗？”林克觉得自然联盟想的太简单了，假装翻脸暗地里合谋对邪恶阵营来说根本算不得阴谋诡计。就算他们是真的决裂，也会因为利益而再次结盟。这一点，死板次序阵营就做不到。 “联盟当然怀疑，可十年过去了，恶魔一直没什么动静。就连深渊领主也是在你出现后才……”赫尔的嗓音戛然而止，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林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霜寒会亲自来……哈哈哈，终于找到对付他的方法了！” “我不太明白你话里的意思。”神经质的笑声让林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鸟人的眼神太恐怖了，不是恨不得生吞活剥，而是高兴到极致的狂喜。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需尽快提升自身实力就行。”赫尔避重就轻的跳过林克的提问。 切~不告诉我是吧，我去问伊瑞斯。话说……怎么没看见他？ “伊瑞斯呢？” “走了。” “走了？” “他已经前往极西的宁静海与族人汇合，起航去日落岛。” 赫尔的回答让林克当场愣住。 伊瑞斯确实不止一次提到过要离开中央大陆，他们在游戏幻境里，算是永别了。 作为虚幻的游戏世界里相处得最久，也是待自己最好的一个角色，林克没有把伊瑞斯只当做普通的npc。对他而言，伊瑞斯是活着的，真实存在的，而不仅仅只是一则数据，诡梦里的幻影。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发干的嗓音问道：“你说的尽快提升自身实力，该不会是让我去北方前线……” “胡思乱想些什么！让你去前线就是等于自杀。霜寒肯定已经布下了各种全套等你自投罗网呢。”恶狠狠的斥责林克，赫尔的视线在德鲁伊里转了一圈，最后点名了其中一位。 “贾法尔。” 应声而出的是一头黑狼，体格不及同伴健壮，但一双眼透着机敏与睿智，这也是赫尔挑中他的原因，作为德鲁伊活得最长久也是最了解这片区域的智者，最适合指导来自异界的新人。 “从今天起，你就是他的护卫，要不惜一切保护地之柱未来的守护者。”赫尔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德鲁伊们哗然，贾法尔不仅是地之柱的留守人员中最年长者，也是座狼的领袖，居然指明他给还未通过试练的获选者当护卫，是前所未有的先例啊。 黑色头狼并没有立刻应允，“您是让我成为他的追随者？” “我需要你的智慧引导并协助他成长，伊瑞斯走后，这里能胜任这个任务的，只有你。” “这名人类获选者有那么重要？”黑狼的视线移向林克。 “他不仅仅是未来的地之柱守护者，更关系到战争的输赢。” 听到赫尔这么说，黑狼起身，缓步走向林克，额头腾起一道褐色的光芒没入他的手背，伴随着轻微刺痛，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浮起褐色的狼头图形。 这是契约吗？ 林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凑齐三个伊索尔辅助技能获得的额外能力——自然盟友，说明是可以召唤签订契约的自然生物。 黑狼的突然之举在德鲁伊当中引起一片哗然，赫尔阻止不及，“贾法尔，你没必要……” “既然是重要的守护者，那么成为他的追随者也是必然。”黑狼的目光对上林克，有那么一瞬，林克想到了伊瑞斯，但二者截然不同。精灵性格温和，这头狼眼神锐利，有着不输赫尔的顽固。 “我的名字叫贾法尔，狼语为智者之意。”说话间，黑狼的身体发生变化，由野兽转化为人，须发皆黑，但面容却是垂垂老者。 “呃……你好，我叫林克。”局促地抓抓头，独自一人惯了的林克很少遇到这种正经自我介绍的场面，感觉非常不适应。 “赫尔大人不派新的驻守德鲁伊随我们一起去河谷镇吗？”化身成人的贾法尔看向鸟人，“这次的突击算是失败了，短期内霜寒不会再冒然动手。” 赫尔叹了声气，“我不是担心宿灵殿，而是……” “巫王的意图很明显，既要除掉未来的心头大患，也要逼迫我们从北方撤军。英格威王既然已前往宁静海与族人汇合，北方阵线上的光耀兵团撤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您有何打算？” 赫尔的目光‘唰’一下看向林克，“这要取决于他的成长了。” “我明白了。”贾法尔微微颔首，对林克问道：“您准备今天返回河谷镇呢？还是在这里留宿几日？” 林克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当天返回。 守护之地除了低阶亡灵就只有低阶魔怪，随着等级上升，它们已经不能满足需求量越来越大的经验值了。就连早上干掉的那个死灵法师也……咦？ 他忽然意识到杀掉死灵法师的是夜精灵亚缇斯，系统肯定不会把经验算到自己头上吧？这下亏大了。以后坚决不跟npc组队! 遣退包括贾法尔在内的其他德鲁伊，赫尔单独留下林克，叮嘱霜寒已经盯上他，以后不到危急关头千万不可随意在人前显露自然之子的身份。并且让林克优先训练箭术和其他不需要神恩发动的战斗技巧。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为什么？ “你不相信命运吧？一如你不相信神灵。” 忽然被赫尔这么一问，林克不知该如何作答。 赫尔从伊瑞斯那里得知了林克的脾性与喜好，包括他是个无神主义。 看在异界织命者的份上，赫尔不跟林克计较他的无神论，反正自然诸神不需要信徒的信仰来维持神格。既然林克因为尊敬自然被伊索尔选中，赫尔也不怀疑他的本质。只是眼下形势严峻，自然联盟在北方战事吃紧，人类又总拖后腿，一旦科尔克公国被亡灵攻破，剩下的三大元素柱将直接暴露在亡灵面前。元素生物和魔法生物成长期极其缓慢，根本耗不起长年累月的消耗战。眼下只有期盼伊索尔从异界寻来的新守护者，看他是否能承担起‘命运编织’这一头衔。如果真能击破霜寒的不死之身，也就等于赢得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再不济……他也能拖上一拖，前线传回的战报，不死帝国摧枯拉朽的攻势停止了，时间恰好是霜寒突袭地之柱的那一晚。这绝不是巧合！ “你知道要如何杀死巫妖吗？” “破坏他的命匣？”既然有些设定与dnd类似，这个总没错吧，林克心想。 “即使是号称放弃生命的巫妖也不可能超越神灵，成为真正的不朽，它们只是将灵魂的寄托由肉体改为别的物体。只要破坏了灵魂寄宿的命匣，也就等于终结了巫妖虚妄而违背法则的不死之术。但是，霜寒不同于其他巫妖，我们找不到它的命匣。”从赫尔恨恨的语调里不难听出他对霜寒有多深恶痛绝，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伊瑞斯一提到霜寒也是咬牙切齿。 林克认定是霜寒作为死神的使徒杀掉太多的生命的缘故，“不是有预言术之类的法术吗？” “织命者不属于埃德加，预言者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命运织线，更别说找出命匣了。”赫尔的回答揭露了织命者真正的作用，尤其是对付其他神灵的神使时优势明显。 也就是说，其他神灵的神启术对我无效么？这可是比多一个法术位还要强的隐藏能力啊。 林克总算找回身为‘穿越者’的优势了。 不过……织命者之间彼此可以看到吗？所谓的命运的丝线？ “在神灵不得亲自干预的法则之下，能战胜织命者的，也只有织命者了。”赫尔将一个被布条捆绑的条状物交给林克，“这是英格威王给你的临别赠礼。” 解开布条，是被称作风语的精灵弓，伊瑞斯的武器。轻抚曾艳羡的华丽羽毛状弓背，林克心里五味杂陈。 连称谓也变了，他当真离开了…… 赫尔伸出手指在精灵长弓上一点，华丽的样式立时变成一根粗糙不起眼的普通长弓。 “风语是他的成名武器，不止恶魔亡灵认得，以你现在的能力带着它游历只会招来灾祸。什么时候你的能力与我相当，这封印什么时候解开。”; 第十八章 变更的计划（一） 因为贾法尔和被派驻到河谷镇的德鲁伊罗杰斯都是兽类，林克放弃了更快的飞行姿态以白鹿化身陪他们一同赶往河谷镇。 途中，林克从两个德鲁伊口中得知了宿灵的相关知识。这是一种让魔法生物将自身的力量分出一小部分给人类的仪式，历史久远可追溯到黄金纪元。因为当时的人类在所有物种中最弱，根据平衡律法，自然之子创造出宿灵帮助人类度过最黑暗的时期。甚至可以说，没有自然之子，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人类。 从诸神之战起，人类与自然联盟的关系远不如太古时期友好，到白银纪诅咒宿灵的发明更是让内陆的十二领与自然联盟彻底断绝来往。河谷镇因靠近地之柱，魔法生物以地属性居多，无论是外来者还是本地人，只要在宿灵殿发下誓言便可得到驻守德鲁伊的赐福，一旦违背了誓言宿灵也会随之失效，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转投诅咒宿灵的原因，以法术强行剥夺魔法生物的力量转嫁给人类，便利而无需发誓，没人会在意附带的副作用。 “祝福吗……我也想要一个。”林克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罗杰斯却当真了。 “您做为自然之子，本身已得到神灵的眷顾了呀，任何宿灵都无法与诸神的恩赐相比。” “大人是织命者，不知道不足为奇。”在前头领跑的贾法尔也加入到讨论的行列，“因为神眷是最高赐福，您是不可能拥有宿灵的。” 不是吧，难道自然之子没有宿灵？这悲催的职业！ 要不是鹿形，林克的表情可就由⊙﹏⊙变成⊙▽⊙了。 在地面上奔跑远不及飞行速度快，抵达河谷镇天已经完全黑了。为避免引人怀疑，林克让罗杰斯以德鲁伊的身份高调引走人们的注意力，自己和贾法尔以人的形态尾随在围观的人群中混入。 冈萨雷斯不愧是见过市面的人，对于林克带回一个魔法生物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吃惊，得知他要学习剑术还自告奋勇帮忙。于是乎，贾法尔就被林克留在酒馆客房照看苏武与袁野。 幸亏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间，林克在冈萨雷斯的带领下来到东面居民区，敲开了一处紧挨着城墙的单层民居。房屋的主人是个邋遢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因为穷困与生活的压力，他的外表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些，不过一双眼睛倒是挺有神。 上下打量了忽然造访的客人，男子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是不是来学剑术的。 启蒙npc长这样着实让林克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即使不像伊瑞斯那样也该是衣着整洁，严己自律。这家伙看起来就像街头混混，地痞流氓。 “别看他这样，可是经历过北方战争的老兵。镇上所有的民兵都经过他的指导。” 哦~这可要刮目相看了。亡灵是可怕的对手，不光是身体上的，还会对心里上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作为一个与亡灵战斗并活着回来的士兵，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 “老规矩，十银币。”男子一张口就索要十枚银币，让林克刚生出的好感顿时降至谷底。 正要自掏腰包，冈萨雷斯却抢先一步，直接把一个布袋抛了出去。 “三十银，把基础剑术教给他。” “那也要看有没有资质，话可说在前头，学不会我可不退款。”掂了掂钱袋，男子反身回屋拿出两把木剑与一盏油灯。 冈萨雷斯将木剑交给林克，叮嘱他仔细看剑术导师的动作。 中年男子单手持剑，在额头轻扣，再放下时眼里已没有吊儿郎当，整个人气势都变了。不同于伊瑞斯的光芒耀眼，也不同于赫尔的咄咄逼人，更不像亚缇斯如刀刃锋锐，普通而不平凡，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士兵，给与人的感觉就是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举剑，挥出，简单得没有一丝技巧，就是普普通通的横扫。再来是直直切下的竖劈，第三招是向前猛冲的突刺，当真是基础剑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了。 演示完这三招，回过身来的剑术导师又变回颓废大叔，一屁股坐到木墩子上，让林克照着做一遍。 看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好在有箭术的训练，林克比第一次接触的新手稍好些。 等他将三个动作都重复了一遍，中年男子摇摇头：“动作绵软无力，只有形而没有神，你以为是切瓜砍菜呢。再使点劲，要能一剑砍断筋骨，就你这力气，连皮甲也刺不穿。” 说着，男子从地上捡起一根大腿粗的木头放到林克跟前，让他像劈柴一样劈开。 林克放弃木剑，拔出冈萨雷斯为他打造的长剑，双手举过头顶，使劲一劈。“咔”的一声，铁制长剑只劈进寸许，还卡住了。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有神赐之力能打能加能刷buff，体能敏捷在数日的高强度训练下都有所提升，唯独这力量因为两个天赋都不是力量型而没练过。 林克瞥了一眼冈萨雷斯，他没有嘲笑，也没有任何表示。再瞥向剑术导师，他起身走过来，把卡住的长剑拔出，挥手让林克退开。 横扫，竖劈，冲刺，还是那三招。木桩在第一击断做两截止，又在第二击被切成十字，随着向前猛冲第三击，还保持着被切开形态的木桩被林克的长剑窜成一窜钉入石头堆砌的城墙。 “什么时候你能练到这程度，你什么时候算及格。”说完捡起放在地上的木剑径直回屋。 靠靠靠，老子不是力量型的啊！ 林克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 冈萨雷斯帮忙把剑从墙上取下，安慰性的拍了拍林克的肩，“物理向没捷径，只能埋头苦练，靠熟练度掌握技能。” “坑爹呢这是……”林克忍不住吐槽。 “你说什么？”虽然幻境里语言被统一了，但外国人不能理解坑爹的意思，冈萨雷斯听得一头雾水。 “trickdad。” “？”这下冈萨雷斯更不懂了，林克心情郁闷，不想多解释，拿着剑使劲挥动。 机械性的训练一直持续到天明，贾法尔凭着契约的联系寻来，说是睡在酒馆里的人醒了，要见林克。 苏武？还是袁野？ 林克不得不终止练习返回酒馆，临进客房之前，冈萨雷斯警告林克，在确定值得信赖之前不要轻易说出自己是自然之子。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亲人。 醒过来的是袁野，他一见林克就冲上前来，又是拥抱又是道谢。 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触，林克不着痕迹地推开他。因为贾法尔在场，不方便说话，林克让他在门外警戒。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虽然睡了十多天，但没什么大碍，反正医生让我卧床修养，不睡觉难道要发呆吗？” 没有大碍？林莉不是说他器官已经出现衰竭迹象？林克决定下次回现实给妹妹打个电话，如果这小子贪玩就狠揍他一顿。 袁野看着冈萨雷斯两眼放光，他玩了几个月，第一次见这么高阶的玩家，至少也是专家级吧。看来有大腿抱了。 冈萨雷斯倒是淡定得很，往床铺上一坐摆出一副你们聊不用在意我的态度。 “嘿~哥，你玩这个多久了？”袁野完全自来熟，一声哥叫得挺顺口，要知道他和林克虽然见过几面却从未说过话。 “两天。” “两、两天？”袁野大吃一惊，游戏是在女朋友家找到的，他还以为林克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否则也不会认识很少与人类交流的自然之子。 “要不是林莉找我哭诉，我还不知道这玩意的存在。”林克面无表情的诉说让偷拿包裹让袁野很是尴尬，幸亏林克给他流量面子，没有在外人面前说出来。 “家长里短的事回去再说吧。”冈萨雷斯插了一句，“你是怎么被死灵法师抓住的？” 这也正是林克想问的。 “我花了三个月时间熟悉游戏，好不容易混到新手毕业，听说小镇北面的丘陵发现了一座古墓就跑去凑热闹了，看能不能捡漏。” 冈萨雷斯抚额，这小子难道不知道墓穴、矿洞、地下城这些地方有亡灵出没吗？比起兽人、夜精灵甚至恶魔都要危险，亡灵是所有活着的生物的敌人。他究竟怎么升到老兵位阶的？ 林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性格的关系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对了，我想起一件怪事。”袁野一拍手，说出他被抓这么多天没死的原因，“我和其他冒险者一起进古墓，被躲在里面的死灵法师抓住，本来他要杀我的，却忽然说什么‘命运之线’然后就把我关在笼子里不闻不问。” 命运织线？赫尔不是说我和霜寒之间有命运交集吗，怎么又跟袁野扯上了？唔……他是林莉的男朋友，与我确实有那么些关联。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卷进这个游戏。 林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见鬼，这游戏越来越灵异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继续升级啊。”冈萨雷斯的提问让袁野很意外，就算是真人游戏也是以升级为主吧。 “还留在这里？” “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已经升级到老兵，就该去相应的地图，这次遇到越阶的死灵法师就是超出级别还滞留新手村的惩罚。”冈萨雷斯一语道破袁野遇险的真相。; 第十九章 变更的计划（二） “诶？是这样吗？”袁野不像林克幸运，一开始就有经验丰富的老手指导，很多东西都还处于一知半解的地步。 冈萨雷斯给袁野指了两条明路，北上去佣兵城艾登，东行去纳克斯。两座城市，分属于尼亚拉与霍恩海姆两股势力。帝国覆灭后，以十二领为首的领主因为彼此都不承认对方的统治，虽然王侯一大堆，但至今也没有一个能代表人类的官方政权，这种混乱的统治也使得度量衡以及货币依旧沿用古帝制。 尽管还有许多规则没搞清楚，但几个月下来袁野多少摸清了一部分背景设定。 尼亚拉是人类社会最强大的十二个领地之一，因为紧挨着阻挡兽人的龙岩堡，形成了佣兵特别发达的特殊国情。尤其是艾登城，因为临近地之柱和龙岩堡而汇聚了大量的佣兵，素有佣兵城之称。纳克斯是一个以种植玫瑰出名的小城，属霍恩海姆的势力范围，法师们虽然没有像贵族一样划定正式的疆域，但元素的威力即使是十二领也不敢贸然进犯任何宣布加入霍恩海姆的区域。 这两个地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该去哪儿。袁野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他虽是吟游诗人，却也得靠混工会攒钱涨经验。 “等等……你是吟游诗人？”林克有些气急败坏的追问，“为什么在日记里要写盗贼？” “因为他们很像啊。” 哪里像了？虽然吟游诗人也会解陷阱用双匕，但主要攻击手段一个是走物理路线一个是法术，天差地别啊。 “真是个笨蛋啊，难怪三个月才混到老兵位阶。”不知何时醒来的苏武做了总结。 “你今天上来得很早啊。”要不是西班牙人有午睡的习惯，以冈萨雷斯的时差是不可能和苏武认识并成为朋友。 “还不是不放心他么。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么？”苏武一眼就看穿了袁野是什么货色，冷笑了一声。 林克叹了口气，现实里他可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什么深入的交集，真不明白林莉是看中他哪点？爱耍嘴皮的男人靠不住啊。 说实话，袁野不想走，不是还想呆在新手村，他早想换一块地图升级了，无奈没有找到合适的队友。玩家们都三五成群的组成小团体，就他一个孤零零。要是有队伍，也不至于被死灵法师抓了十多天也没人救。如今他是打定主意抱大腿了，有两个高级玩家跟着一起冒险，不但可以迅速升级还能平白捡一些他们不要的低级货。 “你们两个得分开行动。”却不想苏武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美梦。 “为什么？”不等林克开口，袁野就跳了起来。 “林克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冈萨雷斯好心解释。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要以为跟着他可以占便宜，我们两个都已经开始各自的主线任务，不能在低级地图滞留太久。而且位阶相差太大，组队也只会害了你们。”苏武怎会不知袁野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确认林克真的是新手，袁野在心里直呼倒霉，别说大腿，这下连小腿都没了。 “如果你一定要跟他一起行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冈萨雷斯！”苏武低喝一声，却没法阻止冈萨雷斯。 “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等他升至老兵，然后两个人就能组队冒险了。” 袁野没听明白：“可他在升我也在升啊？”说完他立刻明白那位大叔的意思了。 “你可以练习专业，系统只算主天赋的等级。”冈萨雷斯的建议就是让袁野停止升级等林克，“当然，如果你等不及，就一个人走吧。” 袁野在心里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谁让他不敢独自一人冒险。 这下轮到苏武不吭声了，两个人怎么也比一个人强，要不是看袁野不靠谱，他也不会极力反对。 “好吧，我……”袁野话没说完，忽然人向后一倒，不动弹了。 “看到没，这就是现实里的肉体被唤醒的下场。”苏武指着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袁野，让林克告诫家里人千万不可以在睡觉时把自己吵醒。 留下几枚金币并再次叮嘱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苏武准备启程回霍恩海姆。其实在这个时间段上来，主要目的还是使用短程传送。 一听苏武要走，林克赶紧喊住他，将一直没来得及看的死灵法师的遗物拿出来。 “死灵法师？怎么回事？”苏武没想到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林克就去招惹了比自己等级高的npc。 林克瞅了袁野一眼，苏武立刻明白过来，既然林克平安无事站在这里，他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只是普通的空间袋，里面好像装了什么。”苏武用了一个探测魔法，确定里面没有什么能造成伤害的物品后打开口袋。除了一些施法材料外，就只有少量钱币和一封已经被拆封的信件，蜡封早已模糊不清，发黄的纸张说明这个东西有些年头了。 苏武刚把信取出来，就见林克伸手在空气里抓了几下。 “你干嘛？” “我看到一些金黄色的线，之前在北面边界也见过。”在林克眼里，信件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金光，这不就是冈萨雷斯说的命运魔精？为什么他们两个看不到？ “魔精！”苏武和冈萨雷斯同时惊呼。 金色光线渗入林克掌心，很快消失不见。 “消失了……”他看着自己的左手。难道真像赫尔所说的那样，霜寒与我有命运的交集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快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苏武将信塞到林克手里，既然是林克的主线，他们也不便插手。 【第九次月圆，把雷霆带到约定的地点。】 内容简短，没有书写者和收信人的名字，林克大声念了出来。 “雷霆？！”冈萨雷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上前，一把抢过信自己看了一遍，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认识？”就连苏武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 “当然，他曾是龙岩堡的龙骑长，那时我还没加入贝法斯特。” “这么有名的npc怎么没听说过？” “不，他不是npc，是玩家，比我还早进入埃德加。” 房间里一下沉寂下来，成名已久却不见活跃，只有一个可能，死了。除冈萨雷斯外的两人心里都这样想。 “我想……你很快就能有罗德的消息了。”冈萨雷斯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克。 苏武激动地一把抓住冈萨雷斯的手臂，“真的？” 进入幻境起已经一年多，关于兄长的消息从他脱离佣兵团就全断掉了，即使是从与苏文是旧识的冈萨雷斯口中，也只打探到他丢下一手创建刺客公会消失无踪。 “我听苏说，你是罗德现实里的朋友？” “罗德？你哥？”林克向苏武投去询问的一瞥，得到的是肯定的点头。好吧，在这样一个奇幻背景的世界里叫充满东方元素的名字确实有些怪异。 “我和他是小学兼初中同桌同学，若不是因为搬离了原先居住的城市，只怕我现在也和他一样死在梦里了。” 冈萨雷斯双眼微眯，整个人都陷入到过去的记忆当中。 “雷霆、莱娜、罗德……当年我还是个新手，他们在玩家里已是巅峰级别，听说主线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只等剩下的最后一个成员就可以降神。”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苏武也是第一次听冈萨雷斯提起这些。 冈萨雷斯连连摇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犹豫，最终他还是选择说出。 “雷霆受到莱娜的挑唆背叛信仰神祇，杀死了地之柱的狩魔人并以他为祭品打开连接深渊的通路，却不想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莱娜杀了他，并抢走了代表神灵力量的魂能转化为巫妖。” “等等！”林克忽然打断冈萨雷斯的讲诉，“你说的莱娜该不会就是不死帝国的巫妖霜寒吧？” 冈萨雷斯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事当年在玩家里也引起轩然大波。那不是组队冒险的陌生人，是缔结了圆环之盟的同伴，要是连圆环之盟都能背叛，这虚幻世界里还有谁可以信任？ “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苏武听得心神大乱，莱娜和雷霆是谁他没兴趣，他只想知道他哥的下落。 “罗德自退出刺客公会就失去联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一起失踪的还有同为圆环之盟的牧师。莱娜能集齐三块魂转化巫妖，说明她已经杀掉下落不明的另外两名同伴。我告诉你真相又能怎样？你难道要凭一己之力为兄长复仇吗？莱娜……不，霜寒可是执掌着整个不死帝国的巫妖王，是死神最信赖的心腹，它在北境攻城略地无人能挡，不信你可以问问林克。” 苏武疑惑的目光转向林克，他？他才进来多久？ “冈萨雷斯说的没错，虽然我接触埃德加只有两天，但对于亡灵，我知道的可不少。北方战事吃紧，辉光精灵已经决定撤回日落岛，只剩自然联盟与科尔克公国抵挡亡灵的进攻，内陆的十二领非但没有同心协力抗击外敌还不断给前线扯后腿。一旦北方战役输了，亡灵大军就会源源不断涌入内陆，到时……不论是npc还是玩家都要遭殃。”林克把他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 苏武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情况当真有那么糟？” “你以为我这个职业是怎么来的？赫尔，咳~就是我的职业导师说我和霜寒的命运有交集，所以被象征地之柱的伊索尔选中。本来我还不太相信，可听了冈萨雷斯的爆料，我仔细想了他之前说的话。”林克口中的之前的话是指‘埃德加并不止是一个虚幻的游戏世界’的推论，“这里极有可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不论是地球的平行空间又或者是一个有神灵有魔法的位面，游戏的模式只不过是为了让进入这个空间的人尽快适应并接受。” 苏武被林克的说辞给唬住了。这不太可能吧，就算真的有异世界，灵魂又是如何往来于两个位面的？ “那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当务之急，是打败霜寒。如果继续放任不死帝国继续扩张，我们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林克把躺在地上的袁野搬到床上，相比练功升级，这个目标更有动力。; 第二十章 变更的计划（三） 一番长谈后，三人来到冒险者工会大厅。苏武使用巨型晶石传送离开，林克好奇的问冈萨雷斯怎么样才能开启地图传送。 “首先你得向工会买一块施过定位法术的晶石。”冈萨雷斯比了比那块巨型晶石，利用两个法术达到空间跳跃，“因为短程传送距离有限，通常也只是从这个城市到下一个城市。” “我记得苏武说这里距离霍恩海姆有一千多公里……” “所以要不停地传送啊。” “那晶石……” “没错哦，有使用次数，里面的魔能消耗光就是一块没用的石头了。得找工会充能才可以再次使用，如果是卷轴的话，一次性就消耗掉了。” 啧~消耗品，一定很贵。林克正要转身离开，冈萨雷斯一把拉住他。 “我可不是为了送他离开才到这来的。” 林克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要接任务？他眼下最需要做的不是训练另外两个副天赋吗？ “这里有足够大和结实的训练场所，经得住法师和战士折腾。”冈萨雷斯走到前台，递给红发萝莉两枚银币，临近的墙壁立刻敞开一道秘门，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阶梯。 位于地下的训练室呈三角形，不知什么材质构成，看起来像木头，却在火光中反射着淡蓝的光亮，乍一看还让林克误以为是精金。四个墙角除了一面是通道外，另外三个分别摆满了武器架与各种材质的假人。 冈萨雷斯冲林克招招手，让他把神术与昨天学到的剑术结合在一起。 树肤、迅捷如风、精准、镜像，一口气四个技能全上。林克化作一道残影直冲向冈萨雷斯，起手的正是刚学到的基础剑术之一——突刺。 冈萨雷斯用戴着铠甲的手去挡直刺胸口的一击，就在即将触到的瞬间，他迅速转身，金属的脆响在训练室中回荡。 “这更像是刺客的招数。” 黑铁长剑被冈萨雷斯牢牢抓在手里，林克果断放手。一击不中再继续攻击也没有意义，浪费力气而已。 果然是位阶相差太大吗…… “新手位阶的加速在我眼中也只比常人快了少许，我能看清你的一举一动，不点破你的镜像分身也只是为了在你攻击的一瞬间出手。倾全身之力发动一击，这是破招的最佳时机。”冈萨雷斯将长剑扔回林克，逐一点出他的不足，“怎么，想变身试试？化身所具备的能力与位阶息息相关，就算你变成白鹿，也只是耐力、速度稍快一些，与人形的本质并无差别。” 冈萨雷斯从武器架上随手抄起一把短剑当武器，每次都能准确的判断出林克的进攻路线进而挡下攻击。 真见鬼！他怎么每次都能猜中我的攻击方向。 林克擦去额头留下的汗水。 “知道新手与高阶之间的差距了吧？你输的不仅仅是等级的差距，还有战斗的技巧与经验。我只用最基础的观察就破了你的攻击，战斗的时候眼睛不要乱瞄，更不能让对手猜出你的想法。”冈萨雷斯列举了之前几次林克进攻的地方，脚踝、腰侧、肩膀，每次攻击前他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正是这个举动让冈萨雷斯在林克发动攻击前就看破了他的战术。 林克只是个普通人，在被卷入幻境之前还是一个几天都不会出门宅人，对于冈萨雷斯说的缺点只能苦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紧盯着对手的眼睛，在封闭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探查对方的想法。”冈萨雷斯大步流星地朝林克走来，眼神坦荡，根本看不出他有攻击的想法，更别提攻击招式和路线了。 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的林克举起剑，正准备用突刺佯攻然后朝冈萨雷斯没有武器的左手逃走，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冈萨雷斯猛地向左横移，用肩膀轻轻一撞就将他整个撞飞出去。 这是……神启？ 电光火石的一霎，林克脚步右移，成功钻出冈萨雷斯铁塔般的身体围堵。 扑空的冈萨雷斯‘咦’了一声，似乎很惊讶林克能躲开自己的攻击。 “神启么？” 林克点点头。 “真是作弊的技能啊。”冈萨雷斯笑笑，“你的法术位所剩不多了吧，用光之后要怎么办呢？” 是啊，用光之后怎么办？一直以来依靠的都是自然之子强力的技能，要是没有法术位，别说攻击，就是想躲开他的钳制都难。林克对自己施展自然之愈恢复体能，光是比战斗的经验他就输了。真人游戏不是电脑数据，没有读档的机会，要战胜冈萨雷斯完全没有可能。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冈萨雷斯从林克的眼里看出他的想法，“我并没有让你考虑如何赢我，而是要磨练你的对战经验。随着经验的累积，你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招式，对付什么样的敌人该用什么样的战术。” “再来！”林克低喝一声，朝着冈萨雷斯冲过去。这时候他已经不去考虑什么基础剑术了，把长剑当做身体的延伸，砍、刺、扫，每一下都只凭本能。不想如何获胜，只想着如何才才能挡下冈萨雷斯看似随意却总能让他溃败的一击。 这样的训练一直持续到林克所有法术位用光才停止。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跟启蒙导师学基础剑术。” “导师只是交你如何战斗，并没有要求你在战斗时一定要按照某种套路。技能也是如此，所谓的基础只是最简单易学的东西，级别高了想怎么玩都可以。除了神术是神赐之能，奥术与物理都可以自行发挥。”一边说冈萨雷斯一边用手里的短剑耍了一段连招，左右劈砍，转身横扫，跳起猛劈。动作行云流水，衔接无缝，如果他用这样的技巧攻击，林克根本挡不住。 “埃德加的神职玩家数量是最多的，但真正进阶到大师以上的却少之又少，就因为他们太过依赖神术。我带你来这里，目的只是不想你被神术限制。” 林克点了点头，“我的导师也是这么说的，一直要求我训练神术以外的战斗技巧。” 冈萨雷斯希望林克不要被技能束缚住，战斗的最终目的是克敌制胜，越简单的技巧越实用，弄得太复杂花哨也没什么意思，拼的是力量、敏捷、咒力、感知。 林克哑然，这样岂不是只要猛堆属性就可以无脑输出了？那还要技能干什么？ 冈萨雷斯连连摇头，正是因为人类做不到才要用技巧弥补自身的不足，当然，他也不是让林克像狂战士一样只注重力量。人类的聪明才智也是一项武器，多观察对手，要多运用自己的优势。林克的优势是什么，是可以给自己家一堆buff啊，在结合剑术或其他战斗技巧，走神术武技双修的路线。 冈萨雷斯将短剑放回武器架，离开位于地下的训练场。他们两人千里迢迢赶到河谷镇只是为了传授林克一些必须的知识。站在工会大门口的冈萨雷斯吹了声呼哨，一条体长五米的飞龙从镇外的小树林里腾空而起，扇着翅膀降落时吹起大量尘土，引得无数人争相围观。 目送龙骑士飞远，林克返身走回冒险工会的地下训练场。使用了召唤自然盟友的技能，将原本待在酒馆照看袁野身体的德鲁伊召到身边。 “大人？”忽然被召唤，贾法尔环视一圈，不明白林克的用意。 “陪我训练。”林克从武器架上拿起一面皮质小盾牌，以他的体力是没法使用沉重的金属盾。 “可您的法术位已经用完了。”在契约的作用下，身为追随者的贾法尔能感觉到林克的身体状况。 “正是这样才要训练。” “我明白了。” 贾法尔解除变形，恢复本来面目。比藏獒还大的身体却有着不亚于豹的灵巧，脚掌在地上移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黑狼压低身体，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来了…… 林克举盾一档，将扑上来的黑狼顶过头，挥手就是一剑。 刺啦——黑铁剑在狼的皮毛上摩擦出金属的火花。 比起毫无破绽的冈萨雷斯，贾法尔更适合做训练对象。至少在和他对战的时候林克没有那么多的挫败感，也不会因为无处下手而心生烦躁。 又练习了几天，估算着现实该是吃晚饭的时间，林克交待贾法尔织命者体质特殊，每次休息都会睡很久，让他无需惊慌。至于袁野，只要不出小镇不用管他。 回到现实，不想再吃泡面的林克决定到楼下餐馆就餐，在楼梯转角遇到林莉，她正手握电话，一脸喜极而泣的表情。 “醒了，哥，他醒了……” 这些年来，林克与家人聚少离多，他都不记得上次看到异母妹妹流泪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小子不适合你，油嘴滑舌。”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林莉连连摇头，“我知道他性格不好，可我只在他身上汲取到温暖……” 从记事起，父母经常为了工作和生活琐事争吵不休，在异母哥哥来了以后变本加厉。因为父亲重男轻女的观念，林莉在母亲日复一日的念叨下对林克也生出怨愤。即使是在林克搬离家里也依然争吵不休，只有袁野，只有他会变着法的哄自己开心。 听完林莉的哭诉，林克内心充满了愧疚感。他和继母的不睦牵连到了无辜的妹妹，父亲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男人，认为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儿子才能继承家业，这种观念使得他与继母的矛盾升级，为了逃避林克在年满十八岁后以工作为由一走了之，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回去，时间久了，亲情也变得淡漠。 “我和你一起去看他吧。” 林莉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林克口中说出，这些年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在街上偶尔碰到也是错开眼神，各自走开。如果不是因为袁野的事，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他。 是什么让林克态度发生转变？ 带着疑惑，她和林克一同前往袁野所在的医院，他正一脸焦躁地坐在病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粥，看到俩人进来双眼一亮。 “真是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醒过来！”袁野的话让他的父母一头雾水。 得知他身体只是有些虚弱，修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复，林克并未多言，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离开了。 回到出租屋叫了一份外卖，林克边吃边制定计划，他的时间虽然多也不能全用在幻境里面，那样做身体迟早会跨。 早上晨跑，锻炼身体。中午上网查资料，学一些相关知识，绘画和手工制作道具专业用得上，晚上报个武术训练班，学点体术什么，多少也有点帮助。; 第二十一章 蛛网（一） 在幻境里，林克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训练着。 早上飞往守护之地北方边界净化亡灵，中午训练剑术和箭术，晚上租借小镇的手工作坊，练习锻造和手工制造。袁野虽直喊无聊，但他因为住院的关系，也不敢离开安全的人类城镇，只能把时间全用在炼金专业上，没几天做任务攒的钱就全花光了，只好厚着脸皮向林克借。 靠着不断净化亡灵得的少许经验，林克终于在现实的第七天升到lv4，现在无论他净化多少亡灵都没有象征经验的金色碎芒飞入身体，袁野的解释是已脱离新手的范畴。 在仔细斟酌之后，林克选了伊索尔的攻击技能，【石化术】与【地之枪】。可惜每次升级只有两个法术位，要是集满三个攻击能力就能获得【藤蔓纠缠】，不是使用而是被动技能，有一定几率从地下窜出植物根系，缠绕敌人。林克看中的是无需浪费法术位这一点，不过有优点就有缺点，这个被动光环只能在野外环境生效，在人类的建筑或没有植物的地方不会发动。 幻境里没什么感觉，不过在现实里的电脑界面上，副天赋的箭术出现了【快速射击】与【精确射击】两个技能。前者是努力练习的成果，提升从箭筒里抽箭到射出的速度。后者需与自然之子的神术【精确】搭配使用，效果是二必中一，两箭之中有一箭必中，等于是50%的命中率，算是极高了。如果再用上鹰眼，几乎是想射哪儿就射哪儿。 剑术就是出钱学的那三招，【横扫】、【竖劈】、【突刺】。林克也曾考虑过每级都有一个技能，但箭术与剑术技能数量不一样又推翻了他的猜测，升到lv4后他跑去找剑术导师，结果对方直接表示基础剑术就仨，想学更高级的去大城市。 驻扎河谷镇的德鲁伊收到来自赫尔的命令，让林克启程前往艾登调查领主谢尔曼，据可靠情报他与亡灵有秘密来往，突袭北方边界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等到花儿都谢了的袁野终于可以出发了，他的身体经过这几天的修养也已完全康复。 “燧石、火把、帐篷、净水、干粮……”袁野逐一清点着包里的东西，回头就看到林克与名叫贾法尔的老头低声交谈。 “嗨~你不用准备东西吗？” “都准备好了。”林克拍拍腰上巴掌大的布包。 袁野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随后他尖叫起来。 “那个死灵法师身上的空间袋！” “闭嘴！你想弄到人尽皆知吗？”距离有些远，林克没法捂住袁野的嘴，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好在杂货铺里此时只有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店主老头，袁野那句足够惹上麻烦的话才没引发骚乱。 “抱歉，一时口快。”袁野挠着头道歉。他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真好，才进来几天就有魔法物品了。我混到现在连一个称手的武器都没有。好在这些天制作的炼金药水都卖出去了，技能也涨几点，算是弥补了点损失。 “好了就上路吧，就你事多。”林克最烦做事磨蹭的人，本来今天赶早要上路的，袁野一会儿少这个一会儿缺那个的硬是磨蹭到中午。 “请问……你们是冒险者吗？” 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袁野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瞪着一双期翼的眼睛望着自己。 “我和爷爷要去艾登，能和你们一道走吗？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林克早凭感知发现这个摸进杂货铺的孩子里，起初只是以为是来买东西的。他看了贾法尔一眼，德鲁伊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听从安排。 “你怎么说？”袁野是个没主心骨的人，他等着林克拿主意。 “一起走比较安全，带上他们吧。”人多反而不会扎眼，尤其是跟原住民一起行动。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埃德加是异世界，但林克已经不再使用npc来称呼幻境里的各种角色。 “太好了，谢谢你们。爷爷~~”男孩练练鞠躬，高声叫着跑出杂货铺。 “你们这时候去艾登可得小心啊。”结账的时候，店主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直觉老头不会无缘无故警告，林克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各地都有亡灵出没，通往艾登的路上已经有几波旅人遇难了。” 林克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这里距离地之柱如此近也会有亡灵出没，难怪赫尔要让我去调查。 杂货铺外，站着男孩和他口中的爷爷，爷孙俩看起来只是普通百姓，说是去艾登投靠亲戚，因为害怕亡灵的传闻才想与冒险者结伴而行，只可惜问了几波都被推脱掉了。 在这爷孙眼里，林克三人是标准的冒险者，腰跨长剑的阿尔金战士，年纪有点大的游侠，以及肩背曼陀林的吟游诗人。 五个人从东门出发，沿着大道朝东北方向前行。 路上大家都闷头走路，就袁野一个人讲个没完，一会儿是逗孩子，一会儿是故意纠缠从不多说话的贾法尔，再不然就是哼哼唱唱。林克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吟游诗人这个职业了，天生的话唠！ 天黑时，一行人找了临近大道的小树林歇脚，男孩乖巧地捡来树枝帮爷爷升起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各自准备的干粮，老人这才向林克问起是否要去艾登应征佣兵，他含糊地点点头。 赫尔传来的不止有口信，还有一枚银质的吊坠，蛛网的造型甚是奇特。贾法尔解释，这是大陆最大情报机构‘蛛网’的标志，带着他就表示是其成员。 “赫尔让我伪装蛛网成员？”林克更觉得不可思议了，自持身份的鸟人居然会让他假扮人类的情报组织。 “不，蛛网是白银纪早期由自然联盟创建的，虽然后来完全由人类掌控，但一直与自然联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且成员大多以游侠和阿尔金人为主。让您扮作蛛网成员，也是一层隐形身份，表面您还是佣兵，这样即使有人查，也只会认为您是蛛网的人。艾登有蛛网的联络点，无论是蛛网还是佣兵的身份前往，都不会引起领主的怀疑。”贾法尔的解释让林克恍然大悟，暗赞鸟人的细心。 因为不用睡觉，闭眼假寐的林克和袁野都听见了从大道上传来的奇怪声响——似拖曳着某种重物在地面摩擦出的动静。 对视了一眼，林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拔出长剑，与醒来的贾法尔一同去查看，留下袁野照看爷孙俩。 老远，林克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又是亡灵。走近之后，是一小群个山民打扮的人类，好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摇摇晃晃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北方边界的亡灵差不多都被我清光了，这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经过一个月的锻炼，林克可以将自然之愈用到武器上，像附魔一样净化亡灵而无需转换成化身形态。被长剑砍中的都像腐烂的水果一样‘碰’一声爆开，然后在喷溅出脓水和血液的同时消散成点点白光，除了地上残留的液体与衣服，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明。 “看来艾登城的领主与亡灵暗中来往并非空穴来风。”贾法尔凝望着这群死尸来的方向。 “消息的来源不会就是蛛网吧？”清理掉最后一个死尸，林克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解决掉。他猛地回头，宿营地的篝火熄了，不好！ 反身往回跑，营地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一些凌乱的痕迹，地上的草被冻了一层白霜，袁野的曼陀林掉落在地，指向东方。 “调虎离山？不……”林克几乎是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是针对他而来，何必特意把他引开。 林克发动神启，道标与曼陀林一样指向东方。 “不是亡灵。”贾法尔蹲在地上嗅了嗅，“是食人魔。” “卡奥戈荒原的生物怎么会越过龙岩堡进入内陆？”林克在大陆志里看过食人魔的记载，他们与兽人一同被阻隔在奥拉西奥山另一边。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从剑刃山进入内陆，就是大裂隙附近的尖山。”贾法尔变作黑狼。时间不等人，食人魔是凶残的食肉生物，要是去晚了，那三人的性命极有可能不保。 林克也顾不得是否会暴露身份，化身游隼朝着神启道标指出的方向飞去。很快，他就看到了掳走三人的食人魔。数量不多只有五头，可在远方，即将与他们汇合的却是一大群兽人，围坐在篝火堆旁，最少在五十以上。 林克降落地面，将他在空中看到的情况告诉赶上来的贾法尔。 “怎会有这么多兽人？” “也许是一次针对人类城镇的偷袭。如果是那样，事情就麻烦了。”贾法尔提醒林克，自然之子不得介入世俗纷争。 “至少要把那三人救回来。”不论是游戏还是真实，林克都不可能坐视袁野三人被兽人杀掉。 “那么，您打算以什么身份去营救？” 白鹿化身肯定不行，这不是摆明了身为自然之子要破坏戒律吗？说不定会因此丢掉神恩。 林克咬紧下唇。; 第二十二章 蛛网（二） “我去引开他们，你乘机救人。”林克从贾法尔手里接过伊瑞斯赠送的精灵弓，跨上箭袋猫着腰靠近食人魔。 迅捷之风，精确，鹰眼术，三个技能同时使用，拉弓射击一气呵成，嗖！嗖！嗖！三箭全中食人魔的脑袋，惨叫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响亮。 剩下的两名食人魔丢下到手的猎物，挥舞着狼牙棒朝刻意现身的林克追去。 “你们总算来了。”袁野地从地上爬起，拍落身上的草宵。食人魔数量太多，他一人对付不了，全力反抗也于事无补，索性装作不敌被俘，少受些皮肉之苦。 “闭嘴，快跟我走。” “我们不是应该去帮……” 眼看贾法尔抱起男孩朝着与林克相反的方向跑，袁野也顾不上唠叨赶紧跟上。 片刻之后，兽人赶到了食人魔遇袭的现场。 “我们被人类发现了吗？” “不，只是食人魔抓来的人类的同伴。”首领模样的兽人用手在地上比量着，确定留下脚印的是一名人类，不过他也没放过其他的脚印。 “兵分两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暴露我们的行踪。” 五十人分成两组，首领亲自带二十人去追赶林克，剩余的去了贾法尔的方向。 袁野还好，爷孙俩的速度都不快，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喝声男孩吓得直哭。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先走。”将男孩塞入袁野手里，贾法尔自愿留下。 袁野拉着爷孙俩继续跑，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他自知身后的追兵如狼似虎，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分开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贾法尔手握林克给的黑铁长剑，被一群兽人围在中间，他们胯下的座狼都显得焦躁不安，不停地用爪子刨地，鼻子猛嗅，分明是闻到了同伴的气息。只可惜贾法尔身为魔法生物已经脱离了蒙昧的兽类，现在的他是守卫地之柱的德鲁伊。 在兽人的鞭策下，座狼终于还是扑了上去，贾法尔的长剑避开座狼，直刺上面的兽人。只一击就将强壮的兽人削成两半，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其他的座狼，它们发疯似的冲上来，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亮起一道闪光。 “砰——”刺眼的火球将整个树林照得犹如白昼。 “有法师！” 伴随着兽人的怒吼，袁野的前方忽然出现一群身着制式盔甲的骑兵，他拔出匕首将爷孙俩护在身后。 好在有天上的火光照明，这群骑士越过他们直接冲向兽人，钝钝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马的嘶鸣与狼的咆哮此起彼伏，看得袁野心惊肉跳，他还是第一次目睹这么血腥的战斗场面。 忽然有个黑影快速靠近，袁野定睛一看，是林克。 “你也不出个声，吓死我了。”将匕首插回腰间，袁野指着围剿兽人的骑兵问，“那些是什么人？” “艾登的警备队。”说话的是贾法尔，他从混战中脱身。 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一头的战斗已经结束。看起来像是首领的骑士策马来到几人面前，询问他们的身份。 爷孙俩前往艾登投靠金玫瑰酒馆的亲戚，林克与贾法尔都说是奥拉西奥的山民，阿尔金人，去艾登找活干，袁野则自称四处游历的吟游诗人。 听说他们的目的地都是艾登，警备队边带着他们一同回程，为了确认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还特意去了露营地，现场确有打斗的痕迹，吟游诗人的曼陀林还躺在地上，篝火尚有余温，这确是一队旅人。 “太好了，省去了半天的路程。”即使是坐在警备队的马背上，袁野仍不改话唠的毛病，一路说个不停。 “你话太多了。”林克直翻白眼，这家伙真不会看脸色，他难道没看到载他的骑士已经快受不了了吗。 艾登不愧是南部边境最大的城市之一，只远远眺望就会被高耸的城墙震撼到，目测至少有十米以上，如黑铁一般将城市拱卫其中。每座塔楼上燃烧着照明用的巨型火柱，任何接近者都将无所遁形。最奇特的是城市外围散落着许多帐篷，一簇簇的篝火忽明忽暗，不时有人走动，穿梭于各个帐篷之间。 “那是艾登的一大特色，因为城内容纳不下所有的佣兵，领主特许让他们在城外驻扎，这也是流动商贩的聚集场所。”老人从林克惊讶的表情看出他并不清楚艾登的民俗风情，便主动给他介绍。 袁野也难得安静，一双眼四处打量。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西式的城市，和艾登相比，河谷镇只是个小村庄。 警备队骑行入城，一直来到到挂有玫瑰铁艺招牌的酒馆，确定爷孙俩确实是这里厨子的亲戚才放人。至于林克三人，要被带到警备队的大牢，直至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才会放行。 林克叫苦不迭，他们在这里又没熟人，根本没法证明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我的人。”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酒馆老板身上。 “有什么证据吗？”警备队长显然不肯轻易相信。 林克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赫尔给的蛛网徽记，连忙拿了出来。 “哼……”警备队长冷冷的看了林克一眼，警告他别惹麻烦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霍克是一个退役佣兵，也是蛛网在艾登的负责人，这间南城最大的酒馆亦是蛛网的据点。 将袁野安排住下后，霍克将林克与贾法尔带到自己的房间：“很久没有看到人类的自然之子了。” 林克看向贾法尔，意思是可以向他透露身份？ “蛛网的徽章都是白银制作。”贾法尔从脖颈上掏出自己的徽章，没有林克手里的亮：“您手里的那个是自然之子专用，上面附着了特殊的法术，一靠近我就感觉到了。” 林克面无表情地将徽章塞回衣襟，他居然没认出这是秘银。赫尔也真矛盾，一边交代不可以泄露身份，一边又让我用这么一个容易暴露身份的玩意。 “领主最近有什么动静？”贾法尔转移话题。 “还是老样子，躲在地下室。”霍克不露声色的打量林克。 年轻的阿尔金人，是奥拉西奥山上的山民么，能被选为自然之子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吧。 同样的，林克也在打量这位艾登城的据点负责人。 四十岁左右，留着刻意修建的山羊胡，一双小眼睛透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商人。不过……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危险的味道，就跟河谷镇的剑术导师一样，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 双方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贾法尔讲明他们要在金玫瑰住下，对外假装是初来乍到的佣兵，对内是一名蛛网成员，至于真实身份，只能霍克一人知晓。 霍克点点头，对于提供食宿并没有意见，蛛网虽然脱离自然联盟多年，但一直以来都有私下的合作，能从联盟手里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作为交换，可以告知为什么地之柱如此看中谢尔曼领主吗？以往这种事只会派德鲁伊来处理，自然之子亲自前来……”剩下的话霍克没说，不过意思很明确，认定这事一定有内幕，他在情报方面的嗅觉异常的敏锐。 “十二领内部有叛徒。” “呵~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霍克笑笑。 “霜寒在一月前突袭北方边界。”林克用眼神制止了张口欲言的贾法尔，“虽然只是附身，也差点突破了结界。” 霍克的表情忽然一沉，自然之子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你也应该知道，一旦亡灵攻入内陆将会造成何等的伤亡，所以这次的调查希望蛛网能权利配合。”林克的表现远远出乎贾法尔的预料，这位赫尔点名让他格外关照的织命者对埃德加一无所知，缺乏常识，但与蛛网负责人的对话却意外的老道。 霍克捋了捋微翘的山羊胡，“既然是合作，那……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那要看蛛网想要什么了。”林克并非如贾法尔所想的经验老道，写了几年的网文，胡编乱造的功夫还是有的。 “第一手的情报，关于北方战事的。”霍克也不绕弯子。蛛网是自然之子一手促建的没错，可经过千百年的发展，早已不是单纯的情报组织了。 “可以。”林克答应得很爽快，贾法尔却皱起了眉头，但没有阻止林克，他的身份首先是追随者，然后才是德鲁伊。 “那就请你们先在一楼最里的那间先住下，有什么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关于身份，我会说您是我在奥拉西奥山的远方亲戚，您看这样合适吗？”霍克很快给林克选定了一个新身份。 对于霍克的安排林克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商讨完毕，带着贾法尔一同离开霍克的寝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霍克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 “这大陆的时局马上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进入霍克所说的房间，贾法尔只字未提林克刚才的决定，反而是问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领主缩在自己的城堡里不出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等蛛网的调查。”林克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袁野跑来敲门，说是有事情要跟他单独说。贾法尔识趣地主动离开。 “为什么我要出钱，你们就可以白住啊。”座狼前脚刚走，袁野立刻开始抱怨。 “这是我的主线任务，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个？”林克成功堵住袁野的好奇，但他堵不住袁野的唠叨。 “我刚打听到艾登有专门传授中级技能的导师，打算天亮去看看情况，你呢？” 林克主线任务是调查领主与亡灵的勾结，在等到蛛网的确切消息前不能擅自行动，免得打草惊蛇。 “先去城里溜一圈，熟悉环境，然后去冒险者公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在河谷镇光顾练习副天赋的技能，林克到现在也没接过工会的委托。 “我和你一起去。”一听要做任务，袁野马上改口。 “你不是要先去学新的技能吗。” “那个也重要啦，不过我还是想先跟你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任务。”袁野还没放弃抱大腿的想法，他的天赋不适合单独行动，“唉，要不是晚上不适合我真想现在就去出去逛逛。” “你也知道晚上不合适。”白了他一眼，林克从空间袋里取出大陆志，这是上次回守护之地时特地从藏书库带出来的，专门用于打发晚上的时间。 “啊啊啊~为什么我也不弄一本书打发时间呢。”袁野烦躁地抓头。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回房做俯卧撑。”林克一转身，摆明不想多谈。 袁野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射箭的姿势，“刚才对付那几个食人魔的时候可真够狠的，一招毙命，你的天赋不是战士吗？怎么射击也这么厉害？” 一谈起先前的战斗，林克的情绪起伏的厉害。 “那是我第一次杀类人生物。” “诶？那你还下手那么狠。”这也是袁野想跟人组队的原因，他不敢杀人，就是游戏他也下不了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救人心切，也许是因为潜意识认为那不是人类……”当时没什么感觉，事后林克才觉得恐慌。 越认定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他对杀生的恐惧越多。亡灵还好，还可以自我安慰是非生命体，可食人魔也是活生生的性命啊，他刚才杀了三个…… “喂，你还好吧？”看林克盯着自己的手发愣，袁野推了推他，“别想太多了，这只是游戏。” 这里真的只是游戏吗？假如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林克及时刹住，不敢再想下去。他一遍遍地催眠自己，那不是人，只是三个怪物。 “你想太多了。”从林克闪烁的眼神里，袁野看出他还没摆脱杀生的负罪感，“你要这样想，人类是杂食动物，每天吃的从植物到动物都是活的生命。杀那三个食人魔不过是自保，是物竞天择。” 林克目不转睛地看着袁野。 “干嘛这样看着我？”袁野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忽然觉得你还是有优点的。”是啊，物竞天择。这样一想，林克的负罪感立刻减轻不少。 自然之子不也没有禁止杀生和吃活物吗，物竞天择……但愿我离开这游戏时还能保持一个正常人的心性。; 第二十三章 潘恩 天亮后，林克告诉贾法尔自己只是到城里四处转转，便与袁野一同离开酒馆。 “那老头怎么总跟着你？”袁野还不知道林克的真实职业，对跟林克一起行动的贾法尔充满了好奇。 林克对于如何向袁野隐瞒自己是自然之子一事十分头疼。一起行动的话迟早会暴露，但眼下他还不能说，苏武和冈萨雷斯都告诫在确认袁野可以信任之前不要说出真实职业，被朋友背叛的例子实在太多，他们不希望林克冒险。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此想着，林克脑筋一转，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我的主线npc。” “切~为什么我就没有帮手。”袁野毫不怀疑的态度让林克心生愧疚。 比起充满了田园气息的河谷镇，艾登城充满了大都市的气息，经过规划的街道商铺林立，青石砖铺就的道路整洁干净，和影视剧里看到脏乱的中世纪有很大差别。 “我还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小城呢。”袁野嘀咕，晚上太黑，他们看不清城市的全貌。 “以占地规模来算，也就万把人口。”林克不以为意的回答。中国古代的城市人口完爆同期的欧洲。 “已经很大了，中世纪的城镇通常只是几千人。”袁野摸了摸干瘪的钱包，长叹一声，“真是没钱难倒英雄汉。” “你又看中什么了。” “我想把这身新手装换掉，太土气。”吟游诗人的罩衫在河谷镇还算时髦，在大城市里可就相形见绌。 “骚包，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是乡下来的冒险者。”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远远缀着，林克提醒袁野，没钱就别乱花，他的友情赞助可是要还的。 一听要还钱，袁野立刻闭嘴，让林克享受了一会儿难得的清闲。 艾登城的布局很简单，就是一个同心圆结构，最里面是领主官邸。往外是贵族区，包含诸如像市政厅警备队以及神殿等重要机构。接下来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区，混杂着日常所需的各种店铺，最外围是像屠宰、洗衣、手工作坊等有强烈气味，脏乱的工匠区。城墙外的佣兵驻扎区可就没有这么次序井然了，虽然有公共厕所这样的设施，但它显然不能应付成百上千的佣兵，随地大小便的情况随处可见。在帐篷区里还有行脚商人们的临时摊位，因为交了保护费，通常在不出乱子的情况下是有保障的。 艾登之所以被称为佣兵之城，最主要的原因是它所属的尼亚拉是十二领中唯一与贝法斯特建立了外交关系的行政省，本身又是距离龙岩堡最近的一座城市，每天都有从大陆各地汇聚来的佣兵，不论是慕名而来想出人头地或者只想赚钱的，要进入龙岩堡只有通过艾登城。 听完林克从大陆志上看到的介绍，袁野忍不住问：“河谷镇不是比艾登更靠近龙岩堡吗，干嘛不从那里去？” 没有地图，林克只能用手比了比大致的方向。河谷镇在西面，因为临近地之柱，兽人不敢从那里发起攻击。阻隔卡奥戈与内陆的剑刃山山势险峻，极难攀爬，不适合大量行军，只有在与奥拉西奥山接壤的区域有一个相对平缓的峡谷，为了阻挡兽人，几百年前人类就在那里修筑军事，以阻挡兽人不时发起的攻击。再说，河谷镇太小了，容纳不下也供给不了这么多佣兵。 “都是类人生物，为什么要把他们阻隔在荒原上？内陆这么大，不如分一部分给他们就不用年年打仗了。”袁野在冒险者工会看过大陆全景地图，很多区域都无人居住。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非我族类。”林克真想撬开袁野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这大学是什么混进去的。 “矮人和侏儒不也随处可见嘛。” “你真该去好好读一读埃德加的古史，矮人和侏儒都是与人类争夺土地输了才会遁入地下。”佣兵驻地的气味太重，林克捂住口鼻四下张望，这里真的有冒险者工会？全是帐篷，一个像样的建筑都没有。 “嘿~看那儿！” 袁野眼尖看到一处人潮攒动，忙拍拍林克的肩膀，两人一同挤上前去，靴子造型的冒险者工会标记高悬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顶端，书册、柜子、自动书写的笔，就连接待员也跟河谷镇完全一样。 “她们就不怕危险吗？”四周的冒险者以男性居多，林克惊诧这三人怎么会跑到艾登城，就算工作调动也没有三个一起调的说法吧。 “那是炼金傀儡啦，不是真人。”袁野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别看她们外表正常……” “凭什么不给我报酬！”一个大嗓门盖住了袁野的声音。 “您没有按照委托的要求完成任务。”年纪最大金发美女微笑着回答。 “老子已经按照规定完成任务了，快给钱。”与她发生争吵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战士。 “您没有按照委托的要求完成任务。”工会接待员一字不差地重复。 “你信不信老子砸了你们的摊位！”战士猛拍桌面，震得墨水瓶里的液体四溅。话音刚落就被红发萝莉一掌打飞，拥挤的人群猛然退开，战士直接摔在地上，发出骨折的声响。 “瞧，又一个笨蛋。”袁野吹了声口哨，“我刚来的时候也以为它们是真人。” 假人？林克眯眼细看，皮肤眼睛和真人相差无几，炼金能做到这样？ “炼金可不止是搓药水，我以后也要……”袁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谁啊？”袁野满脸忿怒地回头，看清踹他的人不由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攻击袁野的是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个子不高，长的横眉竖眼。 “快帮我挡一挡。”袁野朝林克大喊。 “他是谁？” “算是仇人，我们在河谷镇有过节，没想到他也来这里了。” 玩家？ “怎么，你想包庇一个乘火打劫的下流货色？”面对林克的打量，男子脸色不善地问道。 林克斜眼看着袁野，他连忙解释。 “工会发布的任务是谁先完成算谁的，我只是乘他清怪的时候抢先拿了任务道具而已。” 而已……林克嘴角一抽，现在报应来了吧，让你手贱。 眼看有人要打架，佣兵们将三人团团围住，起哄声一波高过一波。 “哎~你帮帮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以前的游戏顺手惯了。”因为不喜欢战斗，袁野的技能一面倒都是辅助型的吟唱，近战全都是马虎应付。 “给他道歉。”可以的话，林克希望息事宁人。玩家之间彼此记恨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男子摆明了不接受，飞起一脚踹向袁野。 靠着职业附带的敏捷躲过了踹向面部的一踢，袁野被紧随而来的一拳打倒在地，他捂着出血的鼻子喊道：“你别站着看，快救我啊。” 林克长叹一声，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上前拦下还准备补上几脚的男子。 “你要帮他强出头？”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准妹夫呢。” 冷哼一声，男子对着林克就是几记快拳，颇有几分拳击的架势。 林克以比对手还快的速度挡下攻击，一脚踢中他小腿，连退几步的矮瘦男子站定身体，双眼仔细打量林克。 腰跨长剑，一身便装，看起来像是初级战士，居然有不亚于刺客的速度？ 他伸手从衣服里拉出一个项链，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围观的人群立刻散开，这是刺客的招牌秘技，谁也不想因为看热闹把小命丢了。 因为有和夜精灵合作的经历，林克知道对方是潜伏在影子里，他连忙给自己施加树肤术。几乎是在同时，脚下的影子一晃，男子忽然现身，握拳攻向林克后腰。 一击得手，男子只觉像是打在树干上，粗糙坚硬。林克反手一握，牢牢抓住对方，正要说话，围观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警备队来了！” 里外三层的人呼啦一下散开。 “快跑！”林克一把拉起袁野加入一哄而散的人群。他们昨天才被警备队怀疑与兽人偷袭有关，要是因为闹事被抓到非得蹲几天大牢不可。 跑到城门附近，确认警备队没有追来林克才停下脚步，他忽然发现刚才打架的那矮瘦男子居然就在身边，间隔不过几米远。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 为了化解不愉快，林克表示请他喝一杯，就当是给袁野赔罪。 玩家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那人也爽快，见林克愿意主动化干戈就随他一起到金玫瑰酒馆。 几杯啤酒下肚，男子主动开腔，他姓潘，就取了个谐音名，潘恩，职业是刺客。进入埃德加的时间比袁野早两个月，游戏是在网上无意发现的，被从未体验过的标题吸引，没想到会是真人rpg。 直爽的性格几乎是立刻就赢得了林克的好感。他自知体术平平，能压制对方全凭神术加持，这次冲突更加让林克坚定要练好副天赋的想法。 林克的遭遇让潘恩很是同情，同时他也对林克一个月就升级到老兵很是羡慕。因为相貌和职业的关系，很少有人愿意和他组队，而不少工会任务都无法仅凭一人之力完成，快半年了还是lv4，堪称龟速。 和林克不打不相识，职业又是战士，潘恩提出组队，怕林克不答应，他还特意解释只是去地下城冒险或是无法独力完成的工会任务才一起，平常都各自行动。 来到陌生空间体验真人rpg，不被接纳只能靠自己的这份心情林克能体会，他心中一动。潘恩是个直肠子，可以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人不坏可以把袁野甩给他。 潘恩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林克居然同意了，这让他有些喜出望外。马上就讨论起先前任务的类型，因为是刺客，战斗时比较依赖坏境，希望能尽量接一些阴暗区域的小队任务，这正中林克下怀，他只有杀恶魔和亡灵才有经验，俩人一拍即合，立刻敲定了首次合作——帮商人爱德华去家族墓地取出随母亲下葬的项链。 袁野在一旁哼哼唧唧，他至今还没走出死灵法师带来的阴影，无奈拗不过，又不想错失混经验的机会，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位于城郊的墓地。; 第二十四章 改变 任务的委托者生了一张市侩的脸，态度也是蛮横无理，用鼻孔看人。丢给三人一把开启家族墓地的钥匙，再三要求不得毁坏他母亲的遗体。 从潘恩口中得知这个任务已经在工会挂了数日，因为最近常有亡灵出没，有能力的冒险者都跑去跟神殿抢生意去了，像是这种没多少油水又简单的小队任务反而没人接。再则，地下阴暗，墓地又狭窄，刚由新手转老兵的玩家在队伍里没有牧师的情况下也不想接这种有可能会被感染尸毒任务。 商人的家族墓地并未另辟建造，而是与公共墓地一墙之隔，三人合力开启了沉重的铁门，随着封闭的空气一起飘出的还有亡灵特有的死气。林克手提长剑，身先士卒第一个走了进去，袁野居中，潘恩殿后。 与之前接触过的墓穴一样，这里停放的尸体也是在通道两侧凿出狭小的空间当棺床，唯一不同的是，商人家族墓地的死尸无论年代远近都是枯骨，而且发黑。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袁野嗅了嗅，确实有股味道，好像某种香料，是什么他一时说不上来。 “是圣水。” 林克一向不多话，回答袁野的是走在最后的潘恩。 “圣水？” “你可以理解为防腐剂，涂抹之后可以有效防止死灵法师的邪恶法术，不会尸变。” “尸变是中国的说法。” 原本相互看不对眼的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直到林克示意他们噤声。 安放在最里的商人母亲刚下葬没多久，尸身还未完全腐烂，伸出的舌头好似吊死鬼让袁野不敢直视，作为任务道具的项链就挂在老妇人的脖颈上，金制的，镶了一颗拇指大的黄色宝石。 “我去吧。”潘恩表示自己敏捷较高，即使有什么突变也能全身而退。 林克点点头，他知道这具尸体有问题，可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再三叮嘱小心。 潘恩屏住呼吸，缓慢地走到尸体旁，停顿了几秒后伸出手探向项链。触到了，尸体依然保持着躺卧的姿态，因为委托说明不得破坏尸体，潘恩弯下腰顶着强烈的尸臭解环扣。 经历了对三人都漫长的一分钟，环扣总算解开了，就在潘恩将项链带离尸体的瞬间，一只枯瘦似鸡爪的手将项链连同他的手掌一把抓住。 变生肘腋，不止是自夸能全身而退的潘恩愣住，就连林克的大脑也停顿了几秒。 “咿呀~”袁野怪叫一声：“尸变啦！” 林克此刻也顾不上不允许毁坏尸体的约定，一剑斩向老妇人的手臂，不料这具亡灵像有思维似地一翻身，拽着潘恩向里一躲，林克的攻击扑了个空。 老妇人枯瘦的手指好似一把铁钳，无论潘恩怎么使劲拽都纹丝不动，他不禁有些慌神。 林克再次举剑，老妇人张口，墓室里响起了刺痛鼓膜的尖叫，这声音直达大脑，震得潘恩和袁野手脚发软。林克的长剑却丝毫不减减速，准确地砍中老妇人的肩膀，将手臂整只卸下。 脱困的潘恩连忙将卡住手腕的枯骨掰断。 由于不能当着俩人的面施展净化，林克推着他们向外跑，失了一臂的死尸从棺床钻出，发出刺耳的嚎叫追赶。 三人刚跑出墓室，迎面就撞上一群人，白色的长袍上绣了一轮金色的圆环，是晨曦教派的牧师。他们口中高唱赞美神祇的祷词，走入商人的家族墓地。 “嘿~里面有……” 袁野话没说完就被潘恩伸手捂住，随后墓室里传出更为刺耳的尖啸。 “脏死了，你居然用摸过尸体的手碰我，啊呸呸呸~”一把拉下潘恩的手，袁野不住地干呕，恶心的臭味在他鼻翼循环不散。 “东西到手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晨曦虽是秩序善神，林克却不想让那些牧师认出他的身份，催促赶快离开。 没走几步就感应到有人在暗处注视着自己，林克猛地回头，就看见隔壁公共墓园里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注意到林克的动作，潘恩也回头了。他曾来这里踩过点，认出那老头是公共墓区的守墓人。 只怕不是普通的守墓人吧…… 由于五感较一般人强，林克看清老人隐藏在脏乱头发下的眼睛，如刀片似的，一瞬间，他想到了霍克，只不过以酒馆老板为掩饰的蛛网头目更为内敛。有这样眼神的老者绝不是普通人，为什么他肯甘心窝在墓地当守墓人？ 离墓地越来越远，林克依然能感到那老者的视线。 回到艾登城，当潘恩将项链交给商人爱德华，他却阴沉着一张脸，痛斥他们的行为引来了晨曦神殿，导致他母亲的尸身被净化。 看着愤怒挥舞着手臂的商人，林克拉住试图辩解的潘恩，冲他摇摇头后又对商人说，“我们可以不要酬劳，只要你在工会的委托书上签名，证明我们已经完成了委托。” 爱德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傲慢地点头同意了。 离开商人家潘恩才问林克为什么不争取，那可是五十银币啊，对于刚从新手转入老兵的玩家已经很高的报酬了。 “这个委托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潘恩一愣，“你怎么知道？” “晨曦神殿的牧师来的太巧。如果他们早已得知商人的母亲变成亡灵，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选在我们进去之后？没有钥匙，那么重的铁门要强行破坏非常困难。商人肯定已经事先接到通知，他不能违抗神殿的命令，又不敢亲自去取那条项链，所以就在冒险者工会发布委托，让佣兵代劳既可以取回项链又不违抗神殿，最后还可以用破坏委托协议分文不给，这算盘打得可细了。”林克的解释让潘恩和袁野恍然大悟。 “这npc真小气，50银也舍不得给。”袁野鼻子都气歪了，白白跑了一趟墓地，和恐怖的亡灵面对面，结果一分钱都没拿到。 潘恩没说话，但阴沉的脸色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好了，吃一亏长一智，只是一个让新手过度适应到老兵的组队任务，别这么斤斤计较。钱是小事，至少我们完成任务拿到经验了。”林克想得开不仅仅是手头暂不缺钱，在他看来，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抛开商人带来的不愉快，潘恩对这次的合作还是挺满意的，他早想体验组队冒险的乐趣了。自觉能力还有待提高，准备去找npc导师训练，短期内不会再做任务，与林克协定有事会去金玫瑰酒馆找他们就离开了。 难得的是，袁野终于认识到自己是累赘，也表示要去找导师训练。懒人愿意发愤图强是好事，习惯了独处的林克正愁没时间单独练习呢。 差不多快到下线的时间，俩人一起返回酒馆，让贾法尔看守他们的身体。 现实的时间正好是早上八点，看到手机里苏武昨天凌晨发的短信，问最近进展如何。估算这时候他已经起床，林克拨通苏武的号码，简单的提了他离开后与冈萨雷斯的谈话。 得知俩人还切磋了一把，苏武建议林克走神术+武技的双修路线，早期以战士、游侠的身份做掩饰，等中后期成长得足够强了再显明正牌天赋。 林克觉得有理，他有研究过技能表，早期可以学的大多都是辅助为主，攻击技能都是威力一般的单体技能，走双修路线正合适。在主线任务没有进展的情况下，他还能抽空搞搞专业，也不知吸收了第二次命运魔精后传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电脑的界面上显示的只有天赋，没有传承。 晨跑了一圈回来，林克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拼图。 听说玩拼图可以锻炼一个人的耐心和观察力，他特意花钱买了几幅图案复杂的拼图放在家里。别看林克性格孤僻，其实他是个急性子，做事风风火火，通常是想到了就做，玩拼图和绘画让他能静下心来思考，发现幻境里的商人诡计也可以算是这些天锻炼的成果。 虽然幻境里的技能带不回现实，但林克确实感觉到他的体能比接触幻境前增强了不少，报了个武术班教练还夸他反应不错，可惜年纪太大，如果从小学肯定是个好苗子。 其实最大的变化还是他与家人的关系，父亲发现林莉经常与林克通电话，还亲自找上门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克当然不会对他说出匪夷所思的经历，只是说他与妹妹和解了，对于这样的情况身为父亲的林海自然是乐于看到。林克回家的次数逐渐增多，从只是节假日到每个周末都回去，虽然继母还是总给脸色看，但他已经脱离了孩子气的年纪，对于继母的刻意刁难也只是笑笑。 这样的变化林克并不抗拒，有了幻境里的经历，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简直可以用混吃等死来形容，没有目标，庸庸碌碌。 有朝一日如果能平安离开幻境，他想去世界各地旅游，去亲身体验大自然的壮美，去亲身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去感受生命的美好。; 第二十五章 马利克的阴影（一） 和一般游戏里花点钱学个图纸，然后读个条，biu一下就制造出物品不同，幻境里的制造是实打实的做。就拿锻造来说，铁匠+锻造的冈萨雷斯在没有学会灵魂锻造之前，同样要按部就班完成每一道工序。挖矿，熔炼，捶打，淬炼，回火，打磨，所有都要亲力亲为，马虎不得。 林克选择道具师做专业不仅仅是因为冈萨雷斯和苏武的建议，主要是考虑到有副业学者可以提高学习速度的神奇效应。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可随着道具所需的技艺越来越多，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甚至产生被俩人坑了想法。 打铁锻造、土木工匠、织布制皮，洗衣屠宰等等……作为西南部最大的城市，艾登城拥有所有中古时期的手工作坊，它们或毗邻或划分了单独的区域，是整个城市最热闹也最脏乱的街区。由于生活工作不分家，许多人都是楼下作坊楼上住人，许多行当都是天不亮就要开始工作， 在临近城区排水沟的城廓，林克光着脚在大缸里踩踏浸泡了足够久的皮革，这是染色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三个小时的鞣制摧残的不止是脚，还有他的嗅觉。 虽然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制皮方法，可亲身经历他才知道这项工作有多辛苦。先在以粗盐为主的染缸中浸泡三天，去除掉毛皮上的血渍粪便和残留的脂肪后，在用混合了鸽子粪便、动物脂肪、鱼油的等的水缸里浸泡、鞣制，全程手工，体力的消耗不比锻铁差，最要命的是刺鼻的气味，一度让林克觉得死尸的腐臭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好啦，可以捞起来了。”一直站在一旁观望的老皮匠示意林克可以将他鞣制的皮革捞起染色了。 按照程序做完，林克拿起摆放在墙角的装备，踩着虚浮的脚步离开堆满了各种染缸的制皮作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皮匠至今也想不通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跑来学制皮。佣兵虽然过的是刀头舔血、以命换钱的生活，却也比他们这种没有保障的底层劳动者强得多。 同样不能理解的还有霍克，当初听到林克在工匠区四处拜师学艺，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自然之子，哪怕只是获选阶段也是神职者，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去做那些脏活累活？体验穷苦百姓的生活？派手下跟踪了一个月，才相信林克不是想以这种方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真心实意的学。 拖着酸痛的脚离开皮革作坊，林克在途经一条小巷给自己施加自然之愈恢复体能，他还要赶到城外的佣兵训练地。 因为艾登的冒险者工会设在城外，这里没有像河谷镇那样专门的地下训练场，只是在空地上简单的划出一片区域。在这样的环境里，林克当然不能使用神术，更不能让贾法尔变回本体陪他一起训练。幸运的是，因为聚集的大量的佣兵，相互比试切磋也是常有的事，只要在规定的区域内，警备队是不会干预的，上次被追完全是因为他们就在工会帐篷附近打斗。 第二次去工会找能单独完成的任务，林克就遇到认出他的佣兵。要求徒手搏斗的，要求正式决斗的前后好几拨，打着融入艾登佣兵圈的想法林克统统接下。一来二去，驻扎城外的佣兵都知道最近来了个嚣张的新人，老兵以上的冒险者不屑以大欺小，新手都想与之较量看传闻是否属实。 与一学就会的神术相反，武技的学习全靠单调的练习。一遍遍地重复，直至身体完全适应融汇，做到身随心动才算彻底的学会。至于如何在战斗中使用，那就是经验的问题了。多亏了这些无处发泄精力的佣兵，既能提升战斗经验又不用担心性命之虞。 作为一个奇幻爱好者，又同时有战士和游侠两个副天赋，林克在学习战斗技巧的过程中自然也幻想过成为像崔斯特的双持战士，可袁野和潘恩都是能打不能扛的职业，现阶段能充当肉盾坦克的就只有他一个。最终林克只能放弃双持，走剑盾路线。埃德加的设定也有负重惩罚，林克的体能虽因训练有所增加，但远达不到同等级战士的水准，空间袋越放越多存储品已快影响到自身敏捷，他不得不用相对较轻的皮盾代替金属盾。 作为道具师，林克自己制作的时候又把材料从皮革改为藤条。虽然费时费事，编织好以后还在油脂中浸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防御力惊人，只可惜弱点太过明显，只能充当早期装备，等以后位阶提升之了还得做新的。 天刚亮，林克老远就看到佣兵训练场聚集了一大帮人，正要开始新的一轮训练，忽然感应到贾法尔的气息。 “那件事有进展了。”凭借着契约的联系，座狼很容易就在人群中找到林克。 林克脚步一顿，终于有进展了么…… 他在艾登城待了三个月(幻境时间，现实里差不多是十天)，主线任务却没有任何动静。 赫尔的命令是以佣兵的身份潜入艾登，暗中监视领主，收集他与亡灵勾结的证据。只可惜谢尔曼一直缩在城堡里，连市政会议也极少出席。眼看没有死亡惩罚的新手期（现实时间一个月）即将结束，林克也很焦急，等了那么久，目标任务总算有动静了。 金玫瑰酒馆—— 除了蛛网的艾登负责人，施展有隔音术的房间里还有一名女仆打扮的年轻女子。看起来只是个满脸雀斑的少女带来了一则绝密消息——谢尔曼病了。从一开始只是有些咳嗽，到长期卧床，他昏睡的时间比清醒还要长。 谢尔曼的家族是原帝国十二领主，到他祖父一代被更强势的新兴贵族代替，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爵位却一直保留下来。 霍克的观点是，这也许就是领主与亡灵勾结的原因。 林克也觉得这种猜测比较性很大，谢尔曼年纪不大，但一直体弱，虽娶妻却无子嗣。按照制度，他死后若无继承人，爵位和领地将被一并收回，这对于贵族是最不能接受的。 “我这里还有一个绝密的情报。”遣走埋伏在谢尔曼府邸的手下，霍克告诉林克，领主大人化名考恩斯，在工会发布了一个委托——征集有经验的冒险者前往奥拉西奥山脉探险。因为奥拉西奥临近地之柱，特别注明要有山林冒险经验，最好是游侠、山民。 “您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普通的探险，为何要强调游侠山民。” 林克没有马上回答，他知道霍克有极强的表现欲，这种提问式的语气只是开场白。 “显然，他的目的不只是搜刮无人看守的古墓，挖掘裸露地表的矿脉，捕捉几个低阶魔法生物那么简单。他的目的，是守护之地的边界。只有生活在附近的山民和游侠才知道如何避开林中的陷阱，以及在不惊动德鲁伊的情况下靠近结界。”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林克十分不解，谢尔曼此举与亡灵勾结又有什么关系？ “传闻，河谷镇至北方边界有件失落的圣物。”在埃德加，失落的圣物代表无主，谁都可以拥有它。霍克推测：“也许，谢尔曼是盯上了那件圣物。” 显然这样的解释是行不通的，既然传说由来已久，为何谢尔曼现在才去寻找？ 林克百思不得其解。 河谷镇到北方边界都有亡灵出没，难道它们也对圣物感兴趣？亡灵在北方摧枯拉朽，连自然联盟和人类的联军都招架不住，这圣物又有何种威力值得霜寒亲临？况且，圣物是神赐之物，只有皈依信仰才能发挥作用，作为死神最得力的心腹，霜寒要一个其他神祇的东西有何用？ “需要我帮您报名吗？”霍克出声问道。通过蛛网的关系，可以直接加入队伍而不用去参加筛选。 “再增加一个名额，我要带一个帮手去。”林克仔细考虑，还是决定带上袁野，这小子最近可有干劲了，吟游诗人的技能也是不错的辅助。 至于贾法尔，林克担心他的德鲁伊身份可能会被谢尔曼识破，毕竟有织命者逆天的bug在，不用担心会被神启类预言术发现自然之子的身份。就让贾法尔会守护之地通知赫尔，无论谢尔曼打算做什么，都预先做好准备。 等到了冒险者工会的帐篷集结，林克意外的看到消失许久的潘恩，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偶尔会一起喝酒，交流下情报，但自从首度小队任务后就再没合作过。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新加入的刺客公会密令，让他混入领主伪装身份组的冒险队伍，伺机夺回属于阴影之神的圣物。 马利克是黑夜女神的从属神，掌管阴谋与暗杀，深受盗贼、刺客、政客的崇拜。如果圣物真是这位神灵的，刺客公会想拿回去也合情合理，只是……为什么要派一个老兵位阶的新进成员？专家或是大师级不是更容易完成也更稳妥吗？ 从领主的意图，到参加的成员，整件事迷雾重重，林克对这次所谓的‘冒险’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更让他在意的是装谢尔曼身边的侍从，那个被其他佣兵戏称是女扮男装的少年一直在看他，眼神充满了探究与怀疑。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有中莫名的熟悉感。; 第二十六章 马利克的阴影（二） 从艾登出发后，队伍沿着大道向西南方向走，在曾遭食人魔偷袭的那片林地稍作休息。 袁野小声地问林克，他们这是要去河谷镇？ “我记得我有告诉你这次任务的内容。”林克将视线从袁野身上移开，免得自己忍不住给他一个爆栗。 “嘿嘿~听到冒险，一兴奋就没注意你还说了什么。”听说有组队任务，袁野把冒险之外的说明都给过滤了。 潘恩已从刺客公会得知化名‘考恩斯’的男子就是艾登的领主，不过他最感兴趣的却不是艾登城的领主，而是他身边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子有些古怪？”潘恩没有指名道姓，林克却明白他说的谁。 那侍从年纪不大，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的气质与气势无一不表明，他不但出身良好还是这群佣兵之中最强的。 “你们不觉得这支队伍有些古怪吗？”就连一向粗神经的袁野也察觉到了。 一共二十人，除了谢尔曼和侍从，其余均是战士、山民清一色物理职业，一个法师和牧师都没有，这在冒险队伍中是极不合理的， “我们到那边去说吧。”林克指着能隔绝佣兵视线的灌木丛，虽然这样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总不能让袁野就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讨论队伍的成分。 走得足够远，确定那群佣兵看不到也听不到，潘恩才对袁野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还挥舞了下拳头：“我可警告你，要是搅黄这次的任务，我可要连本带利狠揍你一顿！” 对于刺客的威胁袁野以呲牙还击，这段时间的训练也让他涨了不少底气。 “休息的时间本就不多，你们能不能别浪费在这些无聊的话题上？说点正事吧。” 林克无奈地按了按额角，潘恩身后去拍他的肩却意外触到被斗篷遮盖的藤甲盾。 “这是你自己做的吧？” 埃德加没有藤甲，潘恩敢肯定那块不起眼的盾牌绝对是出自道具师之手。见林克点头便兴奋地问他专业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才刚入门呢。”道具师涉及的技艺实在是太多了，林克花费在专业上的时间比两个副天赋还多，就算有学者的快速学习光环，三个月的时间也只学了些皮毛。 “什么时候能制作魔法物品？我想预定特制的武器。”潘恩已经找人画好了草图，普通的材质他不想做，魔法类的材料稀缺又贵重，以目前的财力还没法实现。如果有一个会制作魔法道具的朋友，可以省下不小的一笔开支。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排队啊！” 不理会袁野的碎碎念，林克有些惊诧潘恩居然知道细节，“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选择魔法物品的分支？” 潘恩嘿嘿笑笑。学道具专业都是奔那个去的，但真正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这游戏不能洗点，好在专业也能像天赋一样在失败后重新选择的机会。实际上他一开始也选了道具，因为需要亲力亲为的进行制作，物理职业又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在战斗训练上，加上当时他没有队友又缺钱，分身乏术的潘恩最后无奈地选择放弃。 被神祇放弃可算天赋失败，那专业呢？林克好奇专业的失败是如何判定的。 “制作大量的失败品，让系统认为你没有所选专业的资质，这样就能开启重选机会了。”说起自己当初放弃道具专业，潘恩到现在还肉疼，他可是浪费了不少钱呢。 林克只犹豫了几秒就放弃了重新选择的想法，都学了那么多，放弃多可惜。况且无论是副业还是主天赋都注定他只能走道具师进阶宝具制作的专业。 虽偶尔会碰面，却很少谈及敏感的职业问题。既然聊开了，潘恩顺道问另外两人的近况。 大咧咧的袁野比了个手势，“第六级了。” “你呢？”潘恩对林克的期待比较大。 “老样子，还是lv4。”只有主线任务能升级，又必须杀特定的怪才有经验，林克在城里待了三个月，又忙于专业和副天赋的练习，等级一直没升。 潘恩乍一听以为林克不想说实话，可转念一想，自己和他既不是同一神祇的竞争对手，也不存在职业克制，林克没理由隐瞒。 “就算魔法道具很牛叉，也不该浪费比主天赋还多的时间学专业。更何况以我们现在的财力除非有奇遇，否则根本没法凑到足够制作魔法道具的稀有材料。”潘恩以为林克是一心扑在制作魔法道具上，还好心提醒他别荒废了主天赋的升级。 林克知道话多必失，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你又升到多少了？”袁野斜着眼看潘恩。 “我运气好，遇到新手时期曾指导过我的一个老手，不但进了埃德加最大的刺客公会，还学会了连招，现在已经是lv8了。”一说道等级，潘恩也不禁有些得意。 一听他等级比自己还高，袁野阴阳怪气地让潘恩耍两招来看看。 拔出匕首，潘恩猛地加速前冲，双手快速连续挥动，刀刃的反光在空中闪了六下。 六连击，是刺客的招牌技之一，也是作为连招的起始常用技能。往上可刺猴，往下可接一个扫堂腿，然后根据敌人的反应决定下一个连续技。 袁野看得心头直泛酸，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敢上阵杀敌，又不是当法师牧师的料，只能走辅助路线，以拆卸陷阱、吟唱乐曲来协助小队作战，不可能有这类既刺激又耍帅的招式。 林克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他在河谷镇已经通过冈萨雷斯了解到什么叫连招，也清楚所有职业在脱离新手阶段都可以凭借战斗方式选择、编排适合自己的连续技。 冈萨雷斯同时也说过，只有能力不足者才会使用技巧弥补自己的不足，潘恩口中的‘好人’却不告诉他这些，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这样做不是无形中将他限制成只能依靠技巧的战斗风格吗？ 不等林克细想，临时队长的大嗓门宣布继续上路。 由于佣兵脚力都不差，一行人赶在傍晚抵达河谷镇，谢尔曼下令在镇上歇一晚。 因为之前表现的小团体行为，三人被分在一间房。借口四处转转，林克偷偷去了一趟宿灵殿。从德鲁伊口中得知，赫尔已经加强了守护之地的结界，并做了周密的部署。等他返回旅店，房间里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看大陆志打发时间的袁野。潘恩不愿躺在床上浪费时间，独自去工会地下训练场继续训练。 尽管林克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制作道具上，但这不代表他对副天赋的练习就放松了。他没有像潘恩一样训练令对手眼花缭乱的连招，而是通过和不同佣兵的切磋来练习战斗时的观察力，也正是一直使用的都是最基础的战斗技巧，才没有引起其他玩家的过多关注，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npc。 背靠着床铺，假装发呆的林克召唤出传承，因为是神恩具现，他一点也不担心被爱咋呼的袁野看到。 吸收了第二个命运魔精之后，传承的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居然可以通过技能书在幻境里看到电脑上的面板属性。从绘有金色圆环象征太阳的正面翻开，是代表主天赋的自然之子、人物属性以及任务日志，从象征月亮的反面翻开看到的是副天赋、专业、地图。 这使得林克认定幻境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想法又动摇了，埃德加就像一个ai，在不断的吸收、添加一些新元素。最近又对玩家开放了一个新职业——召唤师，能像宿灵一样，通过契约召唤魔法和元素生物。 袁野曾抱怨自己进入的太早，要不他才不会选吟游诗人作为主天赋。因为升到lv8，能兼职的潘恩花了全部家当学了咒灵召唤。通过献祭可与恶魔达成交易，以灵魂换得临时召唤，在目标死亡后恶魔也将重新回归原先所在的空间。 最搞笑的是，作为主天赋的自然之子仍是lv4，两个副天赋却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升级了。 因为选择剑盾路线，战士的战斗技能也由攻击性转成防御性的，持盾时【横扫】、【竖劈】、【突刺】就会变成【格挡】、【卸劲】、【盾击】。原先的职业风格被定义为‘主攻手’，现在则是‘坦克’。 花了一个金币，林克向艾登城的战士导师学到象征新手进入老兵位阶的lv4技能【顺劈斩】。可攻击当前目标附近的一个额外敌人，数量、范围可随等级的提升而增加，算是专家级以前最具威力和代表的战士技能了。相比顺劈斩，lv5的技能【猛击】不但威力不及，连名字也不够霸气。 箭术因为练习的稍少一些，只到lv4，新增技能【移动射击】和【三箭齐发】，前三个都是辅助型，就只有三箭齐发是攻击向。 传承上显示的各个天赋和专业都呈数据化，其中技能点涨得最多的是专业，分级也采用了和位阶一样的五等，学徒、工匠、专家、大师、宗师。想要制造魔法道具，必须达到专家等级。而林克现在除了锻造达到第二级的工匠，制皮、裁缝这些制作类技能都还处于学徒阶段，口袋里的钱只剩赫尔当初给的那三十银币了，反倒是袁野靠着卖药水攒了一小笔，林克都考虑要不要向他借钱继续冲专业。 “你说这个领主跑到地之柱的边界来做什么？”躺在隔壁床看书的袁野忽然冒出一句。 “谁知道呢。” “会不会……是跟上次那个死灵法师有关？”一向不靠谱的他居然猜中了。 “也许吧。”林克的心思早已跑到救下袁野的那座古墓上去了。 德鲁伊在事后就把整个墓穴都清理了一遍，间隔了这么长时间再去，谢尔曼连死灵法师的渣都找不到，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或者，是我遗漏什么…… ps：推荐老乡写的一本书，都市异能类，我觉得他写的不错啊，为什么就是没人看呢，起点有多少书就因为没人看埋没啊。传送门——; 第二十七章 马利克的阴影（三） 在河谷镇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就开拔上路了。 伪装成老者的谢尔曼用灰色的旅行者斗篷罩住全身，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带领佣兵直奔位于河谷镇北面丘陵的古墓。 死灵法师的尸体连同血池已被清干净，墓穴连尸臭味都没留下，就仿佛一个被遗弃多年的空墓。 谢尔曼在墙壁上一阵摸索，居然打开了一扇秘门。这是个隐藏的单间，只放了一具尸骨，虽还未完全腐烂，但萎缩的厉害，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即使间隔了一段距离，林克仍从尸体上……不！准确说是从尸体手里捧着的经书上感觉到一股极淡的魔精，根本不成形，只剩一些模糊的粒子，风一吹就能散掉。 佣兵们窃窃私语，都以为这具秘藏的尸体身上有宝物。谢尔曼却小心翼翼地捧起经书，林克眯眼，从已经脱落的封皮上依稀能看出晨曦教会的徽记。 在尸体上放象征太阳的物品是内陆人最常见的陪葬品，这本也没什么，等谢尔曼翻开的经书，林克惊讶的发现内部已被掏空，四方形凹槽里放置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大小与死灵法师空间袋里的那封信相当。 经书被谢尔曼狠狠摔在地上，他阴沉着脸走出密室，下令佣兵沿着丘陵往西北方继续前进。 当任临时队长的战士克洛德代表其他人向委托人提问：“再继续走就是地之柱的边界了。” “我花大价钱召集你们这些人可不是去郊游。”沙哑的嗓音里有明确的威胁。 看在钱的份上，克洛德最终还是选择沉默。队伍再次上路，这回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那本空掉的经书装的会不会就是圣物？”潘恩压低的嗓音里有难掩的忧虑，“我们该不会要要白跑一趟吧？这可是我第一次接到的公会任务呢。” 林克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袁野就比了比经书内部的凹槽大小，“这个形状和大小……好像是信件？” 俩人同时瞪着他，前者完全觉得他是在捣乱，后者为袁野再一次蒙对而讶异。 又来了……林克再次感到从身后传来的注视，是谢尔曼的那名侍从，他为什么老盯着我不放？ “嗨~他又在看你了，你们真的不认识？”潘恩也感觉到少年的目光，虽然只是简短的几秒，对于敏锐的刺客已经足够了。 “我可以确信我之前从未见过他，这种刀子似的眼神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嗯？”林克突然打住，‘刀子似’的形容词让他明白为何会有对那少年有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小队任务吗？公共墓地的守墓老头。” “怎么可能！”潘恩下意识的否定。 “不会错，是他。”似感应到在谈论自己，少年的视线再一次落到林克身上，他越发肯定。 “唔……”潘恩在林克的感染下也不那么确定了。 魔法世界里一个法术就可以彻底改变外形、声音，甚至是性别，假如他真的是那个老头，跟在谢尔曼身边又有什么目的呢？ 俩人都没再说话，就连一分钟不说话就浑身不舒服的袁野也难得的沉默。 随着队伍越来越靠近守护之地，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游侠和盗贼们忙着清理陷阱，以‘山民’身份混入的林克指导如何避开德鲁伊的巡逻路线。在谢尔曼引领下来到一处被乱石和枯树掩盖的废弃木屋，他的斗篷里似乎放了某种发光的物品，当佣兵把木板乱石都清理掉，又一阵乱摸的谢尔曼开启了一道向下延伸的楼梯。 克洛德一手拎着长剑，一手举着点燃的火把第一个走了下去。漆黑的通道一直倾斜，也不知道挖了多深，空气里有股经年的灰尘味，佣兵全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只有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回响。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铁门，谢尔曼越过克洛德，伸手在门上摸索了一阵，铁门缓缓开启，显露出一个宽敞的空间。翻到的桌椅与摔碎的碗盘都显示这里曾有人居住，墙壁和地面上随处可见深褐色的污渍，那是血干涸后的颜色，有数个甬道从大厅向更黑暗的未知区域延伸。 在紧挨边界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建筑。谁都能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更为奇怪的是，没有尸骸。说是被清理过吧，为什么要残留这么多的血迹？ 谢尔曼掀开斗篷，手里握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水晶球：“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一枚刻着阴影之神马利克圣徽的金币，除了它其他的东西都归你们。” 佣兵们对视一眼都各自走开，银质餐具、烛台丢的满地都是，他们很快就忘了这里曾遭遇过什么，将所有认为值钱的东西拿走。 潘恩一门心思找圣物，谢尔曼才发话就举着火把钻进距离他最近的一条甬道。大厅里回荡着有人捡到好东西发出的欢呼声，袁野也按耐不住，跟林克打了声招呼就加入到搜刮的行列当中。 林克站着没动，他的注意力被飘散在空中的金色光芒牢牢吸引。命运魔精，而且数量多得惊人，比起前两次，这回的可是一大把。 左右环视，确定没人盯着自己他才拔腿朝魔精汇集的角落走去。 从墙壁渗出来的，秘门吗？ 学着谢尔曼在墙上摸索，摸到某个不是很明显的凹痕，他使劲一按，墙壁在“吱嘎”声中向后缩进，露出一个不算大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几个大木箱，地上全是金银钱币。在这堆财宝上倒伏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具白骨。衣着虽因时间的侵蚀而退色，但还可以看出当年也是精工细致缝制，最奇特的是，命运魔精竟然是来源于尸体脚上的旧皮靴，无论款式还是颜色都与身上的衣服极其不搭。 林克伸手一抓，魔精却没有像前两次迅速吸收，它们还漂浮在空气里，无风自动。现在这种情况不容他慢慢想，林克当机立断，用脚上的山民靴子来了个对调，还没等他站起身，就有人发现了开启的秘门。 走进来的是名身材魁梧的大个子，他不管地上的钱币，直接走向大木箱，用斧头砸开锁，里面全是项链戒指等镶嵌了珍珠宝石的饰物。 见钱眼开的大个佣兵哈哈大笑，又陆续砸开了另外几个木箱。林克缓缓起身，正打算乘那人闷头发财离开密室，刚走到门口就被涌入的人群又给挤了回来。吵闹声很快引来了谢尔曼，他怒喝一声，让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谢尔曼冷冷盯着佣兵们，手里的水晶球已经碎裂成两瓣，“我之前说过，不许你们动刻有马利克圣徽的金币，是谁拿了，交出来。” 林克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最后.不管马利克的圣物是哪种的类型金币，总之不会是他脚上穿的这双靴子。 藏宝室里的东西足够许多人好吃好喝过一辈子，见财起意的佣兵可不理会谢尔曼的威胁，自顾自地往身上塞钱。 砰—— 一枚大火球在拥挤的房间里腾起，将最靠近谢尔曼几名佣兵炸飞老远，直至他们气息全无地摔倒在钱币堆上，诸人才缓过神来，原来委托人是个法师！佣兵们纷纷拔出武器，一时间密室里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位置稍微靠前的潘恩朝林克挤了挤眼睛，他用余光一瞥，袁野在自己身后两米处，被几名佣兵隔着。 要动手吗？ 潘恩的口型是这样说的。 林克缓缓摇头。他对杀人有抵触，袁野亦然。还是再观察看看……对了，谢尔曼的那个侍从从进入地下就没露过面，得小心。 “我对这些财物没兴趣，我要的只有马利克的圣物。”谢尔曼一字一句的说，“谁拿了交出来，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一个进入密室的大个头佣兵从怀里掏出刚才塞的钱币扔在地上，他可不想为了钱把小命送掉。 谢尔曼看了一眼，让开了被他挡住的秘门，满头大汗的佣兵缓步靠近，见谢尔曼没有动手就快速跑了出去。看他平安无事，又有几人抛弃身上的钱币离开了，只有几个顽固分子不愿意放弃到手的钱财。 林克尝试着靠近谢尔曼，他举手做投降状，边靠近边表示自己没有拿任何东西。就在林克距离谢尔曼只有几步之遥之际，少年侍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举着双手重剑劈向谢尔曼。 “当”的一声，重剑劈空，谢尔曼瞬间移到几米开外，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滚一边去，现在没空陪你玩。”他左手做出了个抓握的动作，一把水晶长杖凭空出现，呼一下从杖尖喷出一道火焰，将少年阻拦在密室之外。 潘恩抓紧机会从阴影中一跃而出，曾展示给林克看的六连击猝然出手，直攻谢尔曼毫无防备的后背。 火花四溅，刺客的偷袭失败了，被法师无形的护盾挡了下来。还不等潘恩后撤，一道风刃紧随而至，尽管他已经缩紧腹部的肌肉，仍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袁野伸手去扶却摸了满手的血，低头一看，潘恩的肠子都露在外面，他努力想塞回去，手却抖的厉害。 林克蹲下身，协助潘恩把肠子塞回腹腔，在袁野的目瞪口呆中，治愈术将鲜血淋漓的伤口复原了。 “居然在地之柱的边界使用魔法，忘了自己的身份吗，领主谢尔曼。”林克抽出武器，大声喝问。 ps：继续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二十八章 马利克的阴影（四） 谢尔曼的视线先是看向躺在地上的潘恩，然后扫过有些不知所措的袁野，最后停在林克身上。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谢尔曼再次挥动法杖，从火焰中陆续钻出几头红色的野兽，它们足有小牛犊那么大，尖牙利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硫磺味。是恶魔犬，低阶恶魔中最高一级的魔兽。 外面的大厅里首先传出吠叫与金属的碰撞声，密室里的佣兵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他们只是普通的佣兵，有的甚至重围与法师交过手，而且，还是能召唤异界生物的中阶法师。 “治疗术应该已经把你的伤口治愈了，拿起武器。”林克没有回头，将被火焰克制的藤条盾丢给最弱的袁野，“到后边站着去，唱能提升士气的歌。” 终于回过神来的袁野抱着藤条盾缩到最后面，拨弹起曼陀林哼唱起来，没有歌词的调子轻快，打消了佣兵的胆怯。伤愈的潘恩拾起掉落的匕首，重新潜伏回阴影之中。 在吟游诗人的歌声中，以克洛德为首的佣兵聚成一个靠墙的半圆，一同抵御轮番攻击的恶魔犬。 林克单手握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不时发出咳嗽声的谢尔曼。他也没有和法师对战的经验，从新手阶段起，他的训练对象都是物理职业。 这个时候，林克又期望幻境真的是游戏，至少他还可以看到对手的血条和属性什么的，而不是这样……对哦，我可以用神启！ 神术悄然发动，林克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空洞而模糊的声音。 【专家级召唤师。】 真糟糕，我只是老兵位阶，就算最高级的战士也只是lv5，按照法师的算法，专家级最少是10级以上，相差一倍怎么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外面的少年侍从不是敌人。 试试看剑术+神术的组合有没有效吧…… 林克先给自己加上树肤、迅捷之风，一个突刺冲到谢尔曼跟前，用黑铁剑隔空一扫，顺劈斩！ 谢尔曼身旁的地面被扫除几道深痕，无形的法力盾再一次将林克的攻击挡了下来，可就在他嘴角刚扬起得意的笑容时，地面忽然隆起一排笋状尖刺。谢尔曼赶忙瞬移，脚步还未站稳，一道黑影从身后窜出，刺客这次再没失手，在谢尔曼背上划开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成功了！ 林克暗暗窃喜，他的想法是对的。谢尔曼的法力盾虽然可以分别挡物理和魔法攻击，但不可能同时兼备。而且开启需要时间，他先以纯物理的战士技能引诱谢尔曼开物理盾，然后用神术地之枪突袭，淬不及防的谢尔曼只能用传送闪躲，这就给了见机行事的潘恩机会。幸运的是潘恩够聪明，只是躲在一旁看就知道林克的意图了，要换做袁野肯定没这见机。 “呜……”谢尔曼痛苦地呻吟，挡在门口的火焰窜了进来将他整个包裹住，阻挡了林克和潘恩的夹击。被困在大厅里的少年走了进来，切瓜砍菜般解决了让佣兵吃尽苦头的恶魔犬，他的这一手让的潘恩朝林克挪了挪脚步。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谢尔曼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伊索尔的使者。”透过一人高的火焰，他的双眼直直盯着林克，“自然联盟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自然之子有许多叫法，这是最广为人知的一个。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克。 “从你将灵魂出卖给死神开始。”林克当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用这样模糊的答案唬弄谢尔曼。 谢尔曼的喘气像拉风箱，却偏偏要大笑。少年大喝一声，高举大剑扑上去。包裹着谢尔曼的火焰像忽然有了生命似的，一缩一伸之间变成一条火蛇，张口朝少年吞下。 少年也不慌，双手剑一横，把蛇身一斩为二。在一旁观望的佣兵们还来不及欢呼，就见散落的火焰分成两条蛇。 “啧~被他跑了。”少年斜眼一看，谢尔曼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快要小时的传送门，他怒瞪林克，责骂为何要让谢尔曼逃走。 我擦，分明是你捣乱才让他逃走的好吧。 林克一脸无语地盯着被劈成两半的火蛇，元素怪无法靠物理攻击取胜，他现在还没有掌握能驱逐召唤生物的技能。就算织命者能越阶施法，也不可能施展太多超出自身实力的技能。 眼看少年又和火蛇缠斗在一起，林克忙喊住手，只可惜仍是晚了一步，火蛇落地后又分成两条，虽然变细了，但威力不减。 “闭嘴，你以为我想吗？”少年怒喝一声，他当然知道越打越多，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随着火蛇越分越多，整个密室犹如烤箱。 “快想办法，我们撑不了多久。”袁野汗出如浆，衣服全黏在身上，再这么僵持下去，他们就算不被火蛇咬死，也要被烧死。 没有阴影，物理攻击又不奏效，潘恩退回袁野身边，他没说话，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房间里的温度已快超出人类能承受的极限了。 佣兵们热得受不了，不顾克洛德的阻拦朝门口跑去，想乘少年与火蛇缠斗的间隙出逃。分散的火蛇忽然同时转头，喷吐出炽热的火焰瞬间就将双脚踏出密室的佣兵烧成焦炭。 剩下的几人立时被吓得又缩了回来，火蛇居然也停下攻击。 少年面色微变，“谢尔曼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快想办法！”最后这句是对林克说的，见他没有吭声，少年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 “现在只有你能救大家，想办法破了他的因果之法。” 原来是因果律，难怪只针对离开密室的人。林克对因果律了解不多，只知是极其厉害的一种法术，像预言术一样，只要设定好因和果，如果找不到正确的破解法就算是老兵级的因果也可以干掉专家甚至是大师级的高手。不过因果律也是一把双刃剑，使用不当不但不能除掉敌人，还有可能造成反噬。 林克不想坐以待毙，可惜神启一天之内只能使用一次。不找到解除谢尔曼设下的‘因’，这些人都得死在这里，就算召唤贾法尔来也没什么用。 成排石笋从地下刺出，它们攻击的目标不是火蛇，而是狭小只容一人通过的秘门。整个房间都因为这一击而震动，受因果律的影响，火蛇居然对着没有生命的石笋喷吐火焰。 林克猜测谢尔曼设的‘因果’是任何试图离开密室的人都会被火蛇杀死。只要破坏了构成‘因’的密室本身，那么‘果’也就不成立了。 拼一次人品吧…… 林克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越阶施法上，牺牲当日全部法术位，召唤土元素。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让其他人知道是他召唤的，一向都是默发法术的林克还特意喊出声。 “土元素召唤！”一个巨大的土巨人从地下钻出，将修建在地下的建筑直接撑变形。 “哎~你疯啦？这样我们大家都会没命……” 袁野话未说完，就被劈头落下的沙石埋住。密室塌陷，原本肆虐的火蛇却忽然蔫了，越缩越小，直至完全熄灭。 “啊呸呸呸~~~”袁野使劲甩头，将头上的沙石抖落，差点被闷死。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林克召唤出来的土元素用身体替他们挡下塌陷的沙土。 “伊索尔的使者！”灰头土脸的少年不顾形象质问林克，“谢尔曼是艾登的领主，这事你们捞过界了。” “单凭他在地之柱的边界上闹事，自然之盟就有权治他的罪。”巨鹰形态的赫尔从天而降，比土元素还巨大的体型更具威慑力。 少年扯了扯嘴角，最终冷哼一声离去。 “谢尔曼逃了。”这次的任务算失败了，林克等着被赫尔教训，他却什么都没说，只让随后赶到的德鲁伊去清理塌陷的地下基地。 “你们没事吧？”林克转身伸手正打算将袁野扶起，却被他一把打掉。 “我一直以为你是战士。”一向嘻嘻哈哈的袁野第一次对林克发火，看他沉默不语便掉头朝着河谷镇的方向走了。 “别担心，我会劝他。”潘恩拍拍林克的肩膀安慰，追上大步流星的袁野。 “干嘛发发这么大火？” “他居然一直瞒着我！” 俩人的说话声渐远，赫尔才化作人形，顺着他的视线，林克看向自己脚上的靴子，都快忘记这档子事了。 “我在下面找到的……”话说命运魔精不是只有与之息息相关的人才能看到吗？鸟人干嘛一直盯着这双破靴子？ “我以前见过它，前任马利克神使的圣物，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幸运的金币。” “什么？”这就是马利克的圣物？林克风中凌乱了。他一直以为金币是真的金币，怎么会是靴子这种完全不搭的东西。 等一下！圣物被我拿了，潘恩的任务岂不是泡汤了？ 一想到袁野，林克就头疼，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谢尔曼拖着重病之躯跑来找圣物，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你马上回去。要赶在晨曦教派之前抓住他与亡灵勾结的证据。”赫尔伸手一戳，林克召唤的土元素就化作一堆沙土。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晨曦教会的吧？同为秩序阵营，为什么他们对自然联盟摆出一副敌视的姿态？”姑且不伦少年的身手和目的，为什么同为秩序他要对身为自然之子的自己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守护者虽是秩序一侧，但自然之子本身是秩序和混乱皆占。” “就因为这个？”囧~就算埃德加的阵营没有中立一说，也不至于这样吧？ “晨曦和深夜是对立神，一个极善一个极恶，你以后少跟他们接触，都是些狂热无脑的疯子。”赫尔对晨曦教派评价不高，督促林克赶紧回去。 ps：继续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二十九章 马利克的阴影（五） 变身游隼往回赶，老远就看到城内浓烟弥漫，警备队将领主府邸里三层外三层隔绝起来。回金玫瑰一打听，才知道谢尔曼回城后发疯似的杀了妻子与其他近亲属，又纵火焚烧了城堡现在不知所踪，晨曦教派、贵族议会、警备队三方都找找他。可谢尔曼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预言者也只判定他还躲在城内，就是没法确定具体位置。 灭火的工作持续到深夜，全城戒严只进不出，晚上更是实施了宵禁，城外的佣兵也被勒令不许闹事。 没有神启，林克只能耐心等待蛛网的消息。袁野和潘恩天黑就抵达艾登了，因为赶上宵禁被困在城外，多亏了霍克灵通的消息网，他知道这二人，尤其是吟游诗人与林克关系匪浅，便找人把他们弄进城。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酒馆，一进房间就看到林克，袁野憋了一天火气蹭地冒了出来。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洗耳恭听。”袁野将曼陀林和藤甲盾往床上一扔，就这么站着等林克的解释。潘恩本想回避，被林克留住。 “之前我有告诉过你，这游戏是我以前的同桌同学寄给我的。”林克并没告诉袁野，他的同学已经因为这个游戏死了。一是觉得事情与他无关，而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实际上……他十年前就死了，因为我们所处的这个虚幻世界。” 袁野和潘恩都挺意外，他们接触的玩家很少，对游戏的危险并没有林克了解的那么彻底，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神奇的真人rpg。 “你们不会连这个游戏会死人也不知道吧？”俩人的表情让林克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应该啊，他们在幻境里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什么？玩这个还会死？”袁野当即跳了起来，他接触的玩家是比潘恩多，但大家都是新手，对游戏的了解都是一知半解。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在梦里向林莉求救，让她找游戏高手救你？”要不是这样，林克也不会被重新卷入到这个本已经避开的诡异幻境。 “开玩笑，我要有入梦的能力还会被死灵法师困在墓穴里？再说我干嘛要通过她找人，不会直接找我那些爱玩游戏的同学？” 袁野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林克浇个透心凉。 不是袁野，那是谁？ “林莉有告诉过你我玩游戏吗？” “说过，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看着袁野一脸的莫名，林克最终选择隐瞒。他没什么证据，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何必说出来吓大家，反正这游戏古怪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幸亏潘恩插嘴，将袁野的注意力给转走，让他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我只知道如果游戏里的身体死亡会影响到现实里的身体。”潘恩懂的比袁野稍多一点，但也仅限于对身体造成损伤。河谷镇地理位置偏僻，玩了快半年，潘恩也只见过三个玩家，他反问林克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年同学寄来的游戏光盘被我继母偷偷截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同学因为这个去世，要不是他……”林克指着袁野，最终没用‘偷拿’的形容词，他含糊了过程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从同学的弟弟那里知道的，他为了调查哥哥的死亡原因进入埃德加，从他和他游戏里的朋友口中得知，我的同学是遭到朋友陷害，幻境里的身体死亡，精神受困游戏，导致现实里的肉体变成植物人，医院宣布脑死亡后他的家人不得不放弃治疗。” 这一席话说完，房间里陷入寂静。 林克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我的职业，我所接触到的老玩家都再三叮嘱我，不能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超常职业容易引起嫉妒，因为这个原因死掉的玩家也不在少数。你要是觉得无法忍受，等我做完谢尔曼领主的主线任务我会离开艾登，重新找一个合适等级的地图。” “谁说我无法忍受了！”袁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让他觉得丢脸的话，“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而不仅仅是你妹妹的男友。你那样的行为，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林克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一个人惯了，为人处事都习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虽然觉得隐瞒袁野有些过意不去，但从未改变过想法。 “我承认我那样做有点自私……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人心想的太坏。” “好啦，两个大男人你们恶不恶心，说得跟告白一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笑泯恩仇啊。走，我们下去喝一杯？”潘恩适时插进来，提议到楼下喝酒。 “现在不行，至少要等领主谢尔曼的事解决了。”不是林克故意扫兴，局势变化谁也猜不到，要是一会儿有谢尔曼的消息他们仨都喝醉了怎么办？ “也是。啧~这领主发什么疯呢？好好的贵族不当，要去跟亡灵串通。”潘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的任务怎么样了？”除了隐瞒职业，林克现在最大的愧疚就是抢了潘恩的任务道具。 “刚一回城会里的人就派人通知我了，说是任务有变，已经由更高阶的成员接手，让我等候安排。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明明是圣物这样重要的任务，却偏要派我这样几乎是新手的人参加，他们只是想利用我吧。要不是你，这次我可就折在那个基地里了。”潘恩倒是挺看得开，也不介意林克的隐瞒，这种关乎切身利益的小秘密嘛，谁没几个。 “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们怎么通知你的？”袁野回想路上也没瞧见其他行人啊，这刺客公会还能千里传音不成？ “刺客有独门的联系方法，要明目张胆的交流，还能算隐秘吗。”潘恩觉得袁野的智商没救了。 “我当然知道是隐秘的，我的意思是……哎，算了，你们都当我是白痴。”袁野赌气往床上一躺。 没有他打岔，潘恩和林克讨论起谢尔曼的下落。 领主大人当然不可能还躲藏在已经被焚毁的家传府邸里，那里已经被晨曦、议会、警备队给翻了个底朝天，而做出这等自断后路的行为表示他只有转化亡灵一条路可走了。 “就算法术位用光了，也能感受到亡灵的气息吧。”潘恩提问，他对自然之子一无所知，但只要带入德鲁伊或圣骑士就能猜个大概。 林克点点头，以在人类城市比较出名的晨曦举例，“感知亡灵无需施法，跟晨曦信徒一样，无需祈祷就能感知敌对阵营。” “那你……”后面无需再言，林克还坐在这里，就说明他不知道谢尔曼的下落。这也可以理解为谢尔曼还是活人，又或者是他有能隐藏亡灵气息的办法。 “两者都有，我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比你们惨的是，我还没有参照物。” 聊着聊着话题歪到自然之子的主线，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猛料的潘恩不禁好奇的问，如果北方战役输了，亡灵大举南下将大陆变成只有死亡的国度，他们这些玩家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游戏终结，玩家一样要死。 林克的回答让潘恩和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的袁野不寒而栗。为什么他们的任务里没有提到亡灵？ “这……大概和职业有关吧，自然之子和亡灵是宿敌。”林克把从冈萨雷斯处听到解释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新手期是给玩家适应的，老兵期是给玩家升级的，进入专家期就是细分职业专精顺便冲冲专业，真正的主线要到大师才显现，到这一阶段已经不用刻意去升级了，如果还能再一步进阶到巅峰，距离最终目的召唤神灵也就不远了。 “话说真有人成功过吗？”潘恩对召唤神灵持怀疑态度，“这又不是集七颗龙珠就能满足愿望的漫画，我们所经历的都是近乎真实的游戏啊。” “说不定这就是制作游戏的家伙的真正目的，把不属于地球的东西召唤出来。” 林克：“……” 潘恩：“……” 袁野：“干嘛，我又说错了？” 林克：“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潘恩：“我也是。” 袁野正要开口，林克却忽然抬手制止他。 “等等，德鲁伊来了，别在他面前说会暴露我们是玩家的事。” 走廊里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紧接着有人在门上轻扣了两下，袁野拉开门，站在外面的果然是贾法尔。 “霍克要见你。” 在领主官邸工作的仆役伤亡惨重，其中就包括蛛网安排在谢尔曼身边的那名女仆眼线。除了烧伤，还有很严重的刀伤，由于可能掌握领主的下落，晨曦的神官一直在给她做治疗，现在，她终于清醒了。 霍克桌上的地图包括艾登各个时期，谢尔曼躲在地下几乎是各方一致确认的，但艾登是座有几百年历史的老城，历经兽人与帝国战乱，想要在这样一座在废墟之上重建数次城市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自己的法师，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蛛网虽已脱离自然联盟，但因为消息灵通，各方都愿花大价钱向它买消息，现在不止是贵族议会和警备队，就连确定不了谢尔曼确切位置的晨曦也派中间人联系，霍克无奈地一一回绝，他真的没有谢尔曼的消息啊。 当贾法尔带着林克进入房间，看到的就是蛛网分支的情报头子烦躁地来回踱步的场景。 ps：继续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章 马利克的阴影（六） “艾米醒了，就是我放在谢尔曼身边的眼线。”霍克停顿了几秒钟，看林克的表情也有些微妙，“她说袭击她的是一名夜精灵。” 直刺心脏的一刀，要是在深一丁点就可以要她的命，对方是故意让她活下来。 “他们怎么参合进来了？”不是刚被死灵法师杀了一个巡逻小队吗？林克的注意力被夜精灵吸引，没留神霍克异样的表情。 “虽然亡灵和恶魔的同盟名存实亡，但艾登地理位置特殊。”霍克用手指了指地面，“就在地表以下，有西南部最大的夜精灵城市艾利西昂。” “这与谢尔曼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贵为领主，也只是人类的领主，自诩长生种的夜精灵才不吃这一套呢。”最近一段时间，林克在幻境的精力全投在专业学习和副天赋的练习上，对埃德加的设定了解还停留在河谷镇看到的那些知识。 霍克将目光投向林克身后的贾法尔。 “由我来说明吧。”德鲁伊简单的为林克解释自然联盟为何如此重视谢尔曼的原因，帝国末期，皇室无能，实力壮大的十二领主纷纷独立，恰好地之柱的守护者贝法斯特堕落，自然联盟暂行代理之职，与十二领之一的尼亚拉签订协议，当时的领主承诺不会将战火带到守护之地，德鲁伊继续在尼亚拉各地举行宿灵祝福。 几百年过去了，形势在时间的流逝中发生转变，受亡灵的污染与法师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城市放弃了赐福宿灵，采用选择更多的诅咒宿灵，德鲁伊们退回守护之地，渐渐与人类断了往来。到谢尔曼祖父那一代，为了支援白热化的南方战事，招揽更多的佣兵和商人，当时的领主赶走了德鲁伊，并邀请霍恩海姆的法师进驻掌管宿灵殿。这举动激怒了自然联盟，谢尔曼的祖父也因此被早已觊觎他领地的贵族议会剥夺了领主职权，艾登城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衰落，无论经济还是政治地位都大不如前。 “虽然领主之权被夺，但契约却伴随着血脉一代代传承。”霍克适时插入，“尼亚拉受地之柱的庇护，即使没有德鲁伊驻扎也是不可能出现亡灵。” “赫尔之所以如此肯定领主与亡灵勾结，是因为契约出了问题？”林克大致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没错，只有得到土地所有者的允许，亡灵才能畅通无阻的进入到守护之地的边界。”贾法尔点点头，晶耀森林最南端有一部分延伸进尼亚拉，在白银纪，这里的人与精灵友好相处，没有确切的边界之分，一直延续至今，亡灵正是利用这一点入侵。 经过贾法尔这么一说，林克是明白了赫尔为什么对谢尔曼如此关注，不过他还是不懂夜精灵会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那夜精灵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领地不是在地下吗？” 就算是领土之争，也是与矮人和侏儒，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与人类发生过正面的战争了。 “尽管名存实亡，恶魔与亡灵的同盟还未完全破裂，只要霜寒提出协助，夜精灵就无法拒绝。”这恰恰是霍克最头疼的，蛛网以收集情报为主，成员绝大部分都是吟游诗人、盗贼，只有少量战士类外雇佣兵，在地下根本无法与最擅长潜伏作战的夜精灵战斗，更何况双方都共同受的信仰——阴影之神马利克，要是神祇的天平稍一倾斜，对蛛网的打击可谓是致命的，在追捕谢尔曼这事上，他们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也就是说你们要退出？”听到蛛网和夜精灵一样信奉马利克，林克吃惊不小。 就算惩戒派系的自然之子也只是行事方法像是混乱，实际阵营还是秩序，怎么脱离自自然联盟的蛛网会选择一个混乱阵营的神祇作为信仰？ “抱歉，蛛网自退出自然联盟后就将马利克奉为主神，毕竟他掌管了一切在阴影和私下进行的隐秘。神祇的决定不是凡人可以揣度的，我们不能冒险。”霍克两手一摊，不是他胆小退缩，与夜精灵相比，人类注定要吃亏，谁让马利克本就是夜精灵出身的神祇呢。 好吧，就算蛛网退出，我只要熬到天明就可以知道谢尔曼的下落了。林克点点头，霍克肯直接告知而不是背后搞小动作已难得可贵。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霍克掏出一张写有隔音术的卷轴，摆明了有些私密的话要告诉林克。 见贾法尔目不斜视，林克凑上前，霍克将卷轴一撕，释放出两米见方的隔音术。 “艾米说，刺伤她的夜精灵期待与您的再一次合作。” 亚缇斯？是他？ 林克瞬间就想到自己唯一接触过的夜精灵。 既然夜精灵遵从与亡灵的同盟协议，为什么在河谷镇又要与自己合作除掉死灵法师？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他明知自然之子与亡灵是宿敌，还要通过蛛网的眼线来特地转告这句话？ 期待与我的下一次合作，什么意思？是警告？又或者……是陷阱？ 林克一脸凝重的返回客房，潘恩和袁野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谢尔曼可能藏身的地方。 “怎么，有领主的下落了？” 林克摇摇头，把蛛网退出搜查领主下落的事告知二人。 “竟有这样的内幕，难怪公会让我罢手……”潘恩不是傻子，从蛛网的退出想到刺客公会也可能是基于同样的原因才命令他终止任务。假如这个推断的是真的，那么他就不能跟随林克一起去寻找谢尔曼了。 “你们两个都不能去，谢尔曼是专家级的召唤师，他身边的夜精灵最少也是专家级的刺客，是非常危险的敌人。我还在新手保护期，就算不是他们的对手，也不至于会有丧命的危险。而且……晨曦教派是极端的宗教组织，连同为秩序阵营的自然之子都被他们敌视，就不要谈刺客和吟游诗人这类游走邪恶边缘的职业了。”就算潘恩不主动提出，林克也不会允许他跟随。 一听敌人是专家级，袁野也不吭声了。越级杀怪是技术活，他自认没那能力。 “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吧。”潘恩担心林克一人无法同时面对两个专家级。 “我当然不是一个人去，随行的还有德鲁伊。”贾法尔这次来还随行有刚从北方前线撤回的精锐，只等林克的法术位重置就进入地下水道抓捕谢尔曼。 “话虽如此，你还是小心点。”潘恩的叮嘱让林克脸上一热。 他脚上这双靴子就是刺客公会失落的圣物，幸运的金币。且不论完成后的任务奖励，只凭它是一个刺客的专属圣物，对潘恩的提升就是质的飞跃。可他又不能现在就将这件圣物交给潘恩，也不是林克起了贪婪之心，圣物对非信徒没有任何作用，他在意的是缠绕在靴子上的命运魔精，既关系到自己的任务主线，又关系到苏文，失踪之前化名罗德的苏文就是阴影之刺公会的会长。这圣物，也许苏文曾用过。事关朋友，林克没法不在意。经过仔细而慎重的考虑，他还是决定等调查清楚，找到吸收魔精的办法再把圣物给潘恩。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地平线，属秩序阵营的法术重置时间也到了。林克推开酒馆后门，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酒馆附近就有一个直通下水道的暗井，贾法尔掀开被井盖，露出黑乎乎的通道。 找不到谢尔曼，但要找到夜精灵却不难，晨曦教派对混乱阵营的感知一向敏锐，只要跟着他们，就不愁找不到谢尔曼。 林克提醒贾法尔，可别中了夜精灵的调虎离山计。晨曦信徒能感应到对立阵营，被他们视为敌人的混乱者也知道，只要利用这一点就能引诱分散对手做到各个击破。在漆黑的地下与拥有黑暗视觉的生物作战，依靠视力的人类本身就逊一筹。 看了一眼旋转而下的抖梯，林克举起刚点燃的火把，“我在前面开路吧。” “大人……”贾法尔才开口就被林克抬手制止了。 “我没有黑暗视觉，必须依靠光才能看到东西。与其让你们走在前面暴露行踪，不如伪装成我独自一人的假象。” “可是夜精灵能看到……” “热源，我知道，他们能看到生物散发出的热量。你们身为德鲁伊，多少也有隐蔽自己的方法吧，就算浪费一个法术位也是值得的。我们的对手是精于潜伏的高手，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上当，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比我更依赖本能。” “我明白了。”贾法尔朝其他五名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德鲁伊点点头，他们的身形很快变成淡淡的气体。 这招是加索斯的气化术，变成空气自然就没有温度了，即使是拥有黑暗视觉的夜精灵也很难发现。 林克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动静，只开了一个树肤术防身，就举着火把大摇大摆下到暗井。他这样做的目的是给其他六名德鲁伊打掩护，不论是与谁遭遇，对方的注意力都会首先集中在他身上。 ps：今天无意在读者印象里面看到智商无下限的标签，不禁想问问各位，这书真的很弱智？我一直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就算够不到好看，起码也是凑合还可以看的水准。 pps：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一章 马利克的阴影（七） 下水道里阴暗潮湿，却出乎意料的静，除了水滴声再没有别的声音，连蟑螂老鼠也不见踪影。 一直下到更深的旧城废址，林克也没碰谢尔曼或晨曦教会。这里虽然没有水，却同样潮湿，阴冷的感觉更重。狭小的如地精一样的生物潜藏在黑暗中，肉眼难以辨别，只有靠感知能捕捉到它们。是魔怪，最低级的魔物，它们通常会盘踞人类的定居点，靠吸取人类的负面情感滋养、成长。对如今的林克而言，只是不足为惧的小怪，杀了也没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没必要为了它们浪费不必要的体能和法术位。 有了上次的教训，林克不敢再随随便便的把神启用掉，他扩大感知，仔细感受附近区域，在这种空旷而静谧的空间里，稍微一点响动都会被放大。 哐当！ 西北方传来了响动，接着是一连窜凌乱的脚步。 这种伎俩太明显了，晨曦教派怎么会上当？还是说他们将计就计？ 林克站在原地不动。 “要跟上去吗？”最靠近林克的贾法尔问道。 “不……再等等。”林克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停下脚步。既然能在地下躲到现在，谢尔曼肯定有避开晨曦教会的方法。不论他是否已经转化为亡灵，对比人数众多的晨曦教派，肯定更愿意找上单独一人的自然之子。 这个想法才在脑子里发芽，空气出现了异动，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尽管肉眼看不到，但空气的流动不会作假，而且速度很快！ “站住！” 一声怒喝在地下废墟中回荡，紧接着一道弧形光波从前方的通道飞了出来，林克扔掉火把，一手持剑一手握盾。 “啵”的一声，光刃被什么东西阻隔了，消散成无数光点，照亮了昏暗的空间。 紧随光刃追来的是曾被林克误认为谢尔曼侍从的少年，从霍克处得知他是晨曦教派的特殊机构——处刑人，负责暗中调查叛向恶魔和亡灵的人类，这一组织的成员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少年的代号是41，处刑人的第四十一位成员，代号与实力直接挂钩。 看到林克他眉头一皱，“又是你！在守护之地也就算了，这里可是艾登，是晨曦的地盘。” “严格来说，这里还是守护之地的范围，我说的对吗？谢尔曼领主。” 伴随着林克的提问，隐藏的法师缓缓显出身体，皮肉紧贴在骨架上，苍老的面容看起来像一具干尸。原来那不是他的伪装，而是本来面目，躯体的迅速衰老，就连守城的卫兵和佣兵们都没认出他就是领主。 谢尔曼还不是亡灵，最多算被侵蚀的人类。按照秩序阵营内定的协议，晨曦对人类的处刑优于自然联盟。 林克暗喊一声糟糕，他还没拿到谢尔曼勾结亡灵的证据呢，要是就这么被晨曦教派给抓走了，他怎么向赫尔交代？契约不解决，亡灵依然能从尼亚拉与守护之地接壤的区域入侵，哪怕攻不下，日复一日的骚扰也烦人呐。 脚步声纷至沓来，一群晨曦信徒从41号处刑人出现的拐角涌出，散成一个半圆。前面一排是一手持长枪的神殿武士，后一排是身披法帔的牧师。 局势对林克显然很不利，怎么看都是他这一方面较为薄弱。可偏偏谢尔曼却调转回头，朝晨曦教派的众人走了过去。 反常的举动让林克心生警惕，没看到夜精灵，再联想这个物种能潜伏在阴影之中的特殊能力，他反手就是一剑顺劈斩。夜精灵亚缇斯从林克脚下的影子里跃出，贾法尔以狼形现身，冲上去与亚缇斯缠斗在一起。 更多夜精灵从阴影里现身，同时攻向林克，脚踝、腰腹、背部，脖颈，要害部位一个没放过，他们的偷袭被隐藏的德鲁伊挡下，得以脱身的林克刚忙朝谢尔曼追去。 赫尔可是再三强调，一定要拿到谢尔曼背叛的确凿证据。 与尸体无异的法师举起手中的法杖，这次包裹他的不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一圈接一圈的冰芒，在微弱的火光照应下像粘附了晨露的蛛网。 “不要靠近！那些冰环是巫王的因果咒法，能杀死任何活物。”贾法尔分神警告林克不要碰到谢尔曼放出来的法术。 因果……霜寒的必死之咒？ 林克启动迅捷之风，在距离谢尔曼三米的距离刹住。闪躲不及的神殿武士冲入冰环，顷刻之间就软到在地，没了气息。 一招就解决了一半的敌人，这招也太狠了…… 林克裹足不前地看着晶莹剔透的冰环，要怎么破解这招？已掌握的技能里并没有能庇护或反弹敌人咒法的护盾，在贾法尔已经提醒不要碰的情况下，他可不想亲身尝试树肤能不能抵抗必死诅咒。 “伊利亚斯赐予我勇气！”少年高喊一声，全身被金色的球状光芒包裹，他一人独闯冰环，来自巫妖王霜寒的诅咒居然对他无效，双手剑直刺冰环阵中的谢尔曼。 领主大人瞥了一眼处刑人身后的晨曦牧师，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 你有神赐护盾，能抵御必死的因果，他们可没有。 只见谢尔曼不慌不忙往右移了几米，艺高人胆大的处刑人就脸色大变地退回去保护同僚。 金盾与冰环碰撞，发出了让人牙齿发酸的声响，就好像两片金属齿轮绞在了一起。一边在用力向前挤，一边咬牙顶着不后退。嘎吱嘎吱，金光四溢的护盾开始出现龟裂，少年脸色一变，看向场上唯一站着的人。 嗯？这是要我帮忙吗？ 林克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破谢尔曼的冰环。 啧……真是棘手，我也太托大了，以为有德鲁伊的帮忙就可以对付谢尔曼，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的杀招。等他杀掉晨曦教派的人，转过头来肯定要对付我，看来只有用神启了…… 眼前的画面陡然一顿，就好像被人忽然按了暂停，然后亚缇斯躬身行礼的一幕回放了出来。 【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伊索尔的使者。】 为什么突然出现这样的场景？谢尔曼的冰环跟夜精灵有关？还是暗示别的东西？再给我点提示啊！ 画面再次跳转，变成了谢尔曼，他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面容比现在看到的要年轻许多倍，也就三十出头。 从没有关紧的房门可以听到书房里传来的男女调笑声，谢尔曼抓着被褥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周身弥漫着黑色的死气，不停变换的烟雾幻化出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形。 【你快死了，领主。】 【而你的妻子却只想着带着钱和情人私奔。】 【那些贵族将夺取你的封地，撤销封号。】 【苟延残喘并不能延续你的家族荣光，只是延缓它衰败的时间。】 【加入我们……】 【只要能突破地之柱的结界，就能从内部击溃联军。】 【你还在犹豫什么？】 【财富、权势、女人甚至连子嗣都是虚妄，成为亡灵你可以摆脱生老病死的折磨。】 “咳……” 两眼无神的谢尔曼凌空抓了两下。 【很好，带着祭品到和晶耀接壤的地方去，如果成功，你会得到奖赏。】 这是谢尔曼与亡灵达成交易的证据？只有我一个看到有什么用？ 林克恨不得手头有什么能记录下他所看到的画面，忽然，原本诱惑的低语变得暴躁的怒骂。 【伊索尔刚选出了新的守护者，结界得到加强，入侵失败了。】 谢尔曼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他蜷缩在床榻上咿呀呻吟。 【你还有一个补救的机会，去河谷镇，把因果球感知到的物品带回来。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画面第三次变换，谢尔曼开启传送门回到府邸，失败的他愤怒地摧毁一切能触碰到的东西，瓷器，银器，桌椅。 【你失败了，谢尔曼。】 房间里陡然响起的声音让谢尔曼吓得全身一缩，他扔掉法杖，双手做祈求状，“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神灵的眷顾是有时效的。】声音是从墙壁上挂的一副肖像画传出，本该是恬淡的微笑因为覆盖画面的黑色而变得扭曲。 “不！是有人破坏……不对，是伊索尔的使者！虽然他没有以白鹿化身出现，但我可以感受到。在他使用神术的时候，我体内的契约回应了大地之力。”谢尔曼语无伦次地说道，“因果球忽然破裂，圣物也一定是被他抢走了。” 【好吧，我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有用的机会。去联系艾利西昂的夜精灵，就说霜寒希望他们履行承诺，他们会协助你解决掉那如幼崽般的获选者。】 “可……” 【没有可是，谢尔曼，从你接受我的提议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地之柱派出自然之子，说明他们已经对你起疑，不想被当做叛徒烧死就乖乖按我说的做。】 忽然从背后传来的惊呼声，谢尔曼一回头，就看到他的妻子与情人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显然他们也被出现在这里的谢尔曼给吓到了。 惊怒让谢尔曼再次咳喘，一丝血丝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偷情的男女对视一眼，一个将房门关上，另一个从靴子里抽出防身用的短匕。要换做以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可惜法师的病耗尽了他的生命。 【接受我的赠与吧，这可是由神灵亲赐的必杀因果，能杀死一切埃德加的活物。】画像上的黑雾聚成一束，钻进谢尔曼的口中。 “那是什么？” “画像说话了！” “去死吧——” 因果的逆转让谢尔曼的法术属性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火焰变成了冰晶。触到的一瞬，领主的妻子与情人双双毙命。 谢尔曼站直身体，肺部和咳嗽再也无法折磨他了。 定格的画面再次动起来，嘎吱嘎吱的破碎声越来越响，林克的视线扫过咬牙硬顶的处刑人，又看向还在与夜精灵缠斗的德鲁伊，脑子里回响的却是霜寒的话。 【这是由神灵亲赐的必杀因果，能杀死一切埃德加的活物。】 如果神启看到的是真的，霜寒的必死之咒对我无效。要试吗……现在还是新手保护期，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致命的伤害。 伊索尔不会无缘无故展示这么一段给我看，肯定……无效！ “四十一号。”林克对处刑人喊道，“我可以帮忙，也可以答应不和你抢谢尔曼，作为交换的条件，自然同盟要收回宿灵殿的管理权。” “乘火打劫！”脚下一松，少年又被谢尔曼逼退了几步。他身后的牧师已被顶到墙角，出路已被聚拢过来的冰环给堵死。 “这条件一点也不过分，宿灵殿原本就是我们的地盘，只是被无耻的人类出卖给了法师。还是说你们更愿意与法师同处？”林克抛下藤甲盾，一步步靠近谢尔曼。 “好！我答应你！”少年话音刚落，林克就举着黑铁剑飞速冲了过来，致命的冰环从他身体穿过，却没有杀死他。 被一剑刺中脊椎的谢尔曼大叫一声，回望林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你不是……” 话未说完，头颅就腾出手来的处刑人一剑削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埃德加人一词至死也未说出口。 眼见谢尔曼死了，亚缇斯打了个手势，夜精灵纷纷撤退。回望的一霎，林克看到了亚缇斯对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隐没在阴影之中。 贾法尔携德鲁伊赶到林克身边，之前看到他被谢尔曼的冰环包围还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霜寒的必死之咒居然对他无效，当真是虚惊一场。 41号处刑人拎起谢尔曼的头颅朝林克走了过来，眼神似要从林克身上挖下一块肉似的凶狠。 “别忘了你的承诺，神使之间约定即使是口头协议也是不能反悔的。”林克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这样的注视在守护之地没少看，早麻木了。 牧师凑上前来小声说了几句，少年听完看了一眼谢尔曼躺在地上的尸身，一挥手，剩余的牧师七手八脚将依然还享有领主之衔的谢尔曼抬走。 “大人。”贾法尔一直等晨曦教派的人走远才出声，“赫尔阁下交代的证据……” “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听他这么说，贾法尔也不再说什么。 “走吧，先离开这地方。”阴寒的感觉如 等林克和德鲁伊离开，从谢尔曼尸身躺过的地方浮起一层浅灰色的幽影，它围绕着地上的血迹转了两圈，向着晨曦离开的方向飘去。 ps：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二章 马利克的阴影（八） 返回地面已经中午时分，林克让贾法尔带那五名德鲁伊先回酒馆，他只身返回守护之地向赫尔汇报结果。 领主官邸的火大体上已经扑灭，但仍存在少量余火，即使站在外城区也能看到从城堡飘来的黑烟。领主叛变杀死亲族的事还未曝光，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这场蹊跷大火的起因。 一直快到城门附近，林克才惊觉命运魔精已经不见了。在进入地下水道之前他确定魔精还粘附在靴子上呢。 脱下靴子左右翻看，确实没了。 林克召出传承，表面和内里都没什么变化。 奇怪，我没有明明感觉到吸收魔精……嗯？我靠！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无意扫了一眼属性栏，居然升级了，而且还是连升四级！ 惊疑不定的林克快步走出城，直到走得足够远，并确认无人跟踪才钻进路旁的灌木丛，继续翻看传承。 没错，主天赋自然之子确实写着的是lv8！ 怎么回事？杀了一个非亡灵的谢尔曼就涨这么多经验？不科学…… 想来想去，林克想到了消失无踪的命运魔精。难道那个也可以涨经验？前两次只有一丁点，所以没什么感觉，这次数量多，所以就升了。不对啊！就算可以升级，为什么升这么多？ 林克坐在草地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连升四级。 点开技能页面，法术位有七个空白的圆环，少了一个？伊索尔没有新增的，翻到加索斯一页，飞鹰背景上赫然多了一个排头的技能——【神知】，技能注释为无所属，可以预知过去与未来。 林克瞬间想到了伊索尔的【神启】，这是一样的特别技吧，从说明来看，应该是预知一类的能力，等等！预知……预知…… 他联想到使用神启后发生的奇怪现象——‘看’到了谢尔曼与霜寒接触的一幕幕，那根本就不是神启，而是神知！ 神灵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这是所有神话里一致宣扬的。 林克觉得自己撞大运了。先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吸收了命运魔精，恰好因为升级多出法术位，使用神启之时想得到更多的启示，于是神灵就告诉他如何破解霜寒的必死因果。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技能表，林克决定暂不选择技能，还是先回守护之地听听赫尔的建议，鸟人脾气不好，但毕竟还是这方面的专家。 艾登与守护之地的直线距并不远，以游隼的飞行速度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林克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怕索要宿灵殿一事让鸟人觉得自己是自作主张，他特别强调是接到神启的提示，他才没拿下谢尔曼，让晨曦抢了功劳。 “已经足够了。”出乎预料的是，赫尔居然没发火，反而夸奖林克出色的完成了他交付的任务。 完成了？什么时候？林克一头雾水，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也没有任何提示啊。 “你以为契约是什么？书写在纸张上的文字？”赫尔用手指点了点林克的脑门，“那是铭刻在血脉之中的神力，只要他们一族还有人活着，契约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身为神使，只要你证实谢尔曼违背誓约，就可以单方面解除契约。” “也就是说……现在契约已经解除了？”林克被接二连三的惊喜给弄得头晕脑胀。既然神灵能传达给我，就表示它们已经知道了吧，那为何不自己解除呢？ “上次伊索尔不是亲口告诉过你，神灵是不得干扰物质界吗，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能干涉还不是做了很多，比如给信徒降下神谕、启示什么的，只是不直接干涉罢了。林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掏出秘银制作的徽章。 “为什么你要给我这玩意？简直就是一个跟踪器。为什么从自然联盟脱离的蛛网会选择一个混乱阵营的神祇？而身为秩序阵营的自然联盟依然要跟这个组织保持联系呢？还有，因果律到底是什么？” 林克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鸟人瞪着他：“你到底想要我回答哪一个？” “咳~先从徽章来吧。” “这是早期自然之子用来监视蛛网的法术，脱离联盟后他们反过来利用监视追踪下属。给你徽章的目的是警惕蛛网无孔不入的探子，最重要的是徽章本身可以隐藏神力，使你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 林克呆若木鸡，“我不知道还有遮蔽气息的功能……” “贾法尔没有说吗？”赫尔抚额，“好吧，是我的失误，没教过你正确使用魔法道具的方法。东西拿过来。” 林克乖乖递上蛛网状的徽章。 “把你的力量注入进去。” “呃……” “不会是吧？就像使用自然之愈和回复一样，把神力释放到徽章上。”赫尔用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的表情说道，“当然，用血也可以，只是我不推荐你那样做。” 照着鸟人的指示，林克总算把属于自己的能量注入到徽章。秘银闪了闪，隐去了璀璨的银色，变得跟霍克所持的那一枚一样，戴上之后果然如赫尔说的，由内而外散发的淡淡神力消失了。 “这样好麻烦，而且有时效的吧？用血不是更方便，为什么不允许？” “因为一旦你不小心遗落，借着血液可以将你的身份来历探查得一清二楚，包括你织命者的血脉。可别小看了预言，要是有精通因果律的高手，甚至可以通过涂过血的徽章直接咒杀你。”赫尔绷着脸教训林克。 这么严重……难怪不让我用，不过因果律可真便利啊，好像还不用浪费法术位，林克心痒痒的问赫尔如何使用。 鸟人沉默久久，“那不是凡物可以掌握的力量，预知，时间，命运，这些都是神的领域，力量越薄弱的生物越不应该心存觊觎，它不但有反噬，还必须以支付代价作为前提。正是因为因果律太便利、强大，一旦用过就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最终透支完生命。” 生命？林克恍然大悟。难怪谢尔曼衰老得那么快，原来是用了因果律的关系。 赫尔规劝林克别动因果律的脑筋，以他现在的实力更是想都不要想。 包括人类在内的凡间生命在使用因果律这种超出自身能力的力量时，必须以某个与自身戚戚相关的东西做为发动代价，关联越大，联系越深，因果律的成功率就越高，所能适用的范围也越大。神职者稍好一些，可以直接将神力当做代价支付，不用像法师那样透支生命。 林克谈起霜寒的必死因果能杀死埃德加的所有活物，为什么要用漏洞这么大的因果呢？ 赫尔脸色大变，猛地拽住他的手腕，“你用神知看到的？” 林克点点头，赫尔松开手，神色焦躁地来回踱步。 “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觉察到了，该死的骨头架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林克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从头到尾他一直在问为什么。 “夜精灵……谢尔曼……晨曦……”赫尔喃喃自语，他甚至又问了一遍林克，杀死谢尔曼的真是处刑人？ “是啊，神启不会无缘无故展示夜精灵与我之前的对话，觉得有蹊跷我才以宿灵殿作为交换，把谢尔曼让给了晨曦。”看赫尔表情凝重，林克也紧张起来。 “只怕霜寒这次下的是双重因果。” 因果还能重叠？林克听的脑仁都疼了，他这连因果的关系都没弄弄明白呢，就跳出一个双重因果。 “霜寒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并打压自然联盟，靠的可不只是无法破坏命匣的不死身，他是几百年来最出色的因果律大师。而且，极有可能已经觉察到你和他一样是来自异界的织命者。” 赫尔的话让林克浑身一颤，他确实看到了霜寒附身的尸巫身上延伸出的命运魔精。只有彼此命运相关者才可以看到对方的命运丝线，既然我能看到，说不定霜寒也看到了，可……如果它已经知道可我是织命者，为什么不当场杀掉我？还说什么期待与我面对面的交手？这点解释不通啊。 不光林克想不通，赫尔也弄不明白。 “也许……你与他的命运有所交集，但他的命运并没有与你有直接的关联。” 林克快被赫尔绕晕了，什么你的我的。 “我们换个说法。”赫尔也知道自己的话听不大懂，“就用你知道的人来举例吧。你是地之柱的现任自然之子，伊瑞斯是前任，在他前面还有一个贝法斯特，你们的继承是传承有序的，但你和贝法斯特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因为你是异界来的织命者，是与埃德加原本命运无关的外来者。懂我的比喻吗？” 林克点点头，虽然解释的有点乱，但他大致听明白了。 “你跟霜寒都是异界来的织命者，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属于同一个位面，在这里先做个假设。假如你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甚至有可能生活在同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你和他在来埃德加之前没有任何关联。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两条没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无论怎么延伸也不会有重合的一天。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你们的命运改变了，重合了……” 林克张大了嘴。 我明白了！全想通了！ 命运魔精，失踪的苏文，刺客公会，马利克的圣物，霜寒，这些都是紧密相关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想明白什么了？”被打岔的赫尔不悦地问，林克最好能有说服他的解释。 “我知道为什么霜寒与我面对面却认不出我是织命者的原因了！”他脱下旧皮靴靴子，“因为这个！” 马利克的圣物？在非信徒手里，它不过是一双破靴子。赫尔皱着眉等林克继续解释。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因为妹妹的未婚夫才来到埃德加吗？” 赫尔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但这与霜寒和马利克的圣物有什么关系？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你隐瞒了，这件圣物的前主人是我的朋友，就是几十年前被雷霆杀死的南方边界狩魔人罗德。” 赫尔脸都快扭曲了，“你说什么？罗德是你朋友！” “是的，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我也是在河谷镇遇到罗德的弟弟才知道真相。” “说下去！”赫尔知道林克并非胡言乱语，狩魔人被杀是绝密，所有知情人都发誓保密不外泄。罗德也是一个织命者，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能在脱离混沌阵营后迅速提升，被森林之神选为狩魔人。 林克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他与苏文的经历整编了一下，减去了游戏的元素和时间差异，只说罗德发现了一个可以进入异界的方法，还邀请自己一同去，他当时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没有收到罗德的信件，不久前才知道朋友死在异世界。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妹妹的未婚夫才来到埃德加……”赫尔也理清这复杂的关系了。林克与霜寒本身确实没有交集，在转化成巫妖之前，法师莱娜是罗德的圆环盟友。现在，林克捡到了罗德还是马利克麾下信徒时用过的圣物，莱娜杀死罗德，罗德与林克是朋友，他们三人的命运一下联在了一起。原来这才是伊索尔选择林克作为自然之子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位面，更因为他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绝不能让霜寒知道这一点，幸运的是他只见过林克的伊索尔化身，并没有看过他的人形，只要严加保密……不对！马利克！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赫尔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从未有一刻这么后悔过，竟然亲手将林克置身危险之中。 蛛网，整个大陆最大的情报网，它所依附的阴影之神马利克正是死神的盟友。 霍克知道了林克的身份，他的相貌，名字就不再是秘密。霜寒下了双重因果，针对的就是林克。它刻意用谢尔曼做饵，甚至赐下必死因果之法，为的就是想确定林克是否真为织命者，而它的后招，就是再下一个能杀死织命者的因果。以谢尔曼的死为契机，布下可以杀死非埃德加生命的因果律，只要林克是织命者，绝逃不过针对他的杀招。 这狠毒的心机……如果不是有神灵的警示，只怕林克早遭它的毒手了。 赫尔一把抓过林克戴在脖颈上的蛛网徽记，手里劈啪作响，闪电将秘银化作一滩流动的金属液体。 被赫尔眼里的很绝吓到，林克不明白这鸟人又发什么疯。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三章 将计就计 “既然蛛网选了一个混乱阵营的神只当信仰，为什么自然联盟还要与他们保持联系，我们不是秩序阵营吗？”敌对阵营碰上不是应该打个你死我活，就像晨曦看到夜精灵一样，怎么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这是林克最为不解的地方，下一次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还是乘现在把能问的都问了吧。 赫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起林克是否还记得刚成为获选者的时从传承里看过世界的起源。 林克当然记得，但……这跟蛛网有什么关系？ “象征光明的伊利亚斯和代表黑暗的莉斯，一个极善一个极恶，是秩序和混沌的代表，更是世界构成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础。”赫尔稍微停顿，才接着说：“也是唯二没有化身为柱的初代神灵，所谓的二代神，其实只是初代从各物种选出能力最强的管理者，代替没有身体已经融入法则的初代神灵管理物质界。那个时候，所有的生灵都还处于蒙昧状态，根本没有‘神’这样的概念。为了争权和获得更多的力量，管理者之间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神权战争，林克在大陆志上看到过，许多二代神因此而陨落。赫尔刻意提起这个……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蛛网以前信仰的阴影之神并非现在的这个？ “马利克本是夜精灵出身，是较早封神的管理者之一，他也卷入了那场几乎让二代神陨落殆尽的战争。虽然在白银纪末期重新回归，但数千年的失势已不可挽回，由黑夜亲自提拔的第三代神灵取代了他的职权，蛛网信仰的是掌管隐秘的阴影女神。” 呃……怎么又冒出个三代来了？林克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听伊瑞斯的建议，不仔细看背景设定，搞得他现在一问三不知。 “由于大多数二代神灵陨落，秩序和混沌两大阵营都陷入崩溃状态，晨曦、黑夜与自然诸神商议后决定，从现存的物种当中选择有资质的提升为新管理者。当然，以我们的视角来看，这些被选中的就是第三代神灵。他们取代了陨落神灵的职权，代替其行使职能。别插嘴！” 刚要提问的林克只能闭嘴，他本想问为什么蛛网要选一个混沌阵营的神，一下从秩序跨度到混沌，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三代神由于大部分是人类出身的缘故，他们的阵营也难以划分，因为在黄金纪末期的神权大战中，人类分别投向两大阵营，没法确切的定义他们究竟是秩序还是混沌。” 林克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这有什么困难，直接来个中立阵营不就好了。 赫尔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晨曦和黑夜都不承认更不允许新增设新的阵营，最后只能用秩序·恶和混沌·善来区分接近中立的三代神灵。” “照这样来划分的话，自然之子岂不是要分在秩序·恶的行列了？所以晨曦的那些狂热份子才对我表现出那种态度？”嘴上如此说，林克心里想的却是神灵的职权既然可以渡让，那马利克重执阴影之神权，原先的人类女神肯定被他干掉了，二代怎么也比三代强吧。 解决了蛛网信仰的疑惑，林克拿出传承，询问新增的法术位选什么能力合适？ “七个法术位……”赫尔回想了一下林克所掌握的能力，让他选出一个伊索尔的攻击技，以获得藤蔓纠缠。 可选的攻击技能不多，林克经过仔细考虑后选了【地震术】，以自身为中心，十米之内的地表震颤，勉强算一个范围攻击。 如果说地之伊索尔像德鲁伊，主治疗和防御，那风之加索斯就像萨满，以元素为主攻，附带少量实用的辅助。 剩下的六个法术位，赫尔建议一样一半。 伊索尔的【催眠动物】、【魔化装备】、【狂暴】，追加【伪装】。 加索斯的【行动自如】、【气化术】、【缓慢术】，追加【侦测隐秘】。 听完后，林克有些后悔征求鸟人建议的决定。 全是辅助，只有一个攻击技能，这是逼我走肾斗士的路线啊。真是够了，玩游戏万年治疗，现在真人rpg我才不走老路。 就在林克打算抵死要走攻击路线，赫尔一句话将他的坚持全都打碎。 “亡灵无论阵营还是存在性都与我们处在对立面上，起死回生的治疗术对它们就是伤害。多学一些保命能力对你没有坏处。” “是……”林克有气无力地回答。 看来在进入专家级之前是别想走攻击路线了。 时间飞逝，等林克选完技能已是傍晚，正想去藏书库挑几本用得到的书，一只白头鹰急匆匆在守护古树顶端降落。是留守艾登的五名德鲁伊之一，他带来了一则令人吃惊的消息——晨曦教派的41号处刑人被咒杀了。 林克的第一反应是死亡的处刑人也是玩家？他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伊索尔的示警，只怕现在死的就是自己了吧。不！我的新手保护还未到期，不会死。 这样一想，林克又不确定了，没准就是因为新手保护才得到示警。 “果然被我猜对了，霜寒真的有后招。”就在林克还在纠结伊索尔的示警，赫尔已经想出一个将计就计的应对之策，他要亲自跑一趟艾登。 “什么？诈死？”林克直觉这个办法不好。不伦是修改记忆还是催眠，只要在现实遇到袁野不就穿帮了吗？可他又无法向赫尔解释‘游戏’和‘现实’。 “没错，正好晨曦的那名处刑人也是织命者。”赫尔的计划是与晨曦达成协议，反正处刑人的身份都是机密，从不对外公布，即使教派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数量和来历。只要修改与林克接触过的少数几个人就能瞒天过海，马利克和霜寒会通过蛛网得知新任自然之子被咒杀的消息。 眼看鸟人已经变成巨鹰形态准备启程了，林克灵机一动，说他有办法不用修改那二人的记忆，就能完成诈死计划。 赫尔听了半信半疑。 “听我的没错，修改记忆迟早会露出破绽，还是这个办法好。”林克对自己的计策有十足的信心。 ※※※※※※※※※※※※※※※※※※※※※※※※※※※※※※※ 赫尔以巨鹰之姿飞抵艾登，这事引发的效应比城主府邸失火还大，自从上上任领主将宿灵拱手让给霍恩海姆，自然联盟就退出艾登，城内的民众时隔几十年之后才再次见到久违的德鲁伊。 晨曦教派西南片区主教尼克恩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41号处刑人被咒杀他当即得到神谕，地之柱与此事。尼克恩立刻下令封锁消息，果不其然，半天之后，代理地之柱的守护者就登门拜访了。 与赫尔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相反，主教内敛而温和，是教派内屈指可数的温和派。在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商谈之后，和人总算以同盟的条件说服他们加入林克的诈死计划。 金玫瑰酒馆—— 迟迟不见林克回来的袁野、潘恩二人都为他担心。听说地之柱的守护者要召见他们，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踏入酒店老板的私人房间，两人的注意力都被与霍克低声交谈的男子吸引，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有一头青紫色的头发，回转过来的面容充满了威仪。 潘恩还好，袁野被对方视线一扫，双腿就发软。 房间里凝重的气氛让他们意识到可能会听到坏消息。 “你们是林克的朋友？”赫尔甚至都没有用威压，就让两人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实力差距。 “林克怎么了？”袁野壮着胆子问。大舅子出了事，女朋友可不会绕过他啊。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亲人。”未来的妹夫也算亲人，袁野迫切想知道林克的近况，这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眼里的神色实在让他担心。 “你过来。”赫尔朝袁野招招手，一旁的霍克观色察言地退开几步。 赫尔一抬手，隔音结界当头照下，“他要去执行一项绝密计划，短期内不会回来。这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再打听他的近况，会给他带来危险。明白吗？” 袁野小鸡啄米的连连点头。 这就是自然之子的导师吗？太强势了，真难为林克跟他学技能，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靠边站了。 “你先出去，我还有话要对他们说。”赫尔用一个眼神就袁野乖乖出去了。 “林克到底怎么了？”潘恩可不好打发，他直觉地之柱的守护者没对袁野说实话，那家伙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与房间里压抑的气氛实在不搭。 “在抓捕领主谢尔曼的任务中被霜寒的必死因果咒杀。” 咒杀……死了？ 潘恩脑子一片空白，不断回闪林克说过的话。 【你们不会连这个游戏会死人都不知道吧？】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一拳砸到墙上，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疼痛。 “林克不希望他的家人难过，我们按照他的遗愿，只说是去执行绝密任务，短期内不会回来，希望你能帮他保密。”赫尔面无表情地说着林克编造的谎言，“林克还说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他妹夫，直到那人有能力独自应对危险。” 这确实是个好点子，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不用修改记忆，又能顺利将新自然之子被咒杀的消息以‘泄露’的方式通知幕后的马利克，再加上晨曦的配合，绝对能蒙蔽过霜寒。 “我知道了……”潘恩拖着有些沉重的双腿走出房间，看到站在走廊上哼歌的袁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想骂他没心没肺，又开不了口。这小子还不知道真相，不能告诉他。游戏里死亡，等于现实也死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四章 再聚首 赫尔一回来就安排林克启程去龙岩堡。 作为同意地之柱收回宿灵殿的附加条件，自然联盟要协助晨曦调查兽人是如何绕过龙岩堡突袭内陆城镇的真相，负责西南区的晨曦主教认为龙岩堡可能有叛徒。谁也不希望几十年前的旧事重演，担心这是兽人发动新一轮战争前的征兆，维持物种平衡也是自然之子分内之事，于是林克就被派过去调查了。 这回他伪装的不是佣兵，换成游侠去龙岩堡应征当斥候，由于折损率过高，近些年应征的人越来越少。 赫尔这么快就派林克上路，主要是因为亡灵的手伸不到战神庇佑的龙岩堡。 由于座狼贾法尔曾陪林克在艾登出现过，赫尔给林克换了一个新跟班，奈伊，不会变身的魔法生物，和林克化身的形态一模一样的游隼，有用风魔力。贾法尔被留在艾登主持宿灵殿的追讨事宜，法师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退出艾登。 可以隐藏身份的秘银徽章被毁，林克不得不每天从十六个法术位里扣除一个使用伪装术，以隐去身为神使的气息。而他得到的出差费依然还是三十银，林克忍不住抱怨，自然联盟究竟有多穷？出趟远门才给我这么点。 地图，换洗衣物一套，干粮净水，外加书籍十册，次级空间袋就被塞得满满的。赫尔叮嘱林克，离开守护之地的范围就不允许用化身，老老实实用脚走。 “为毛啊，这里距离龙岩堡有……”后面的话因鸟人凶狠的目光而哽咽。 “你要是不想诈死计划失败，就老老实实伪装成普通人。”训斥完林克，赫尔语重心长地交代被选为林克的新跟班，“奈伊，这家伙就拜托你了。” “叽！”灰白羽毛的游隼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和贾法尔一样，它也与林克缔结了自然盟友的契约。 “我的脸可不只有蛛网头目霍克见过，在艾登期间，我和佣兵混在一起，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奔着龙岩堡去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蛛网难道不会知道吗？”林克担心以本来面目去会被蛛网遍及大陆的情报网发现，可用魔法或药水改变外形又容易被侦测到。 “都说是短期计划了，反正你在他们的情报网上已经是死亡状态，阴影之神和战神是死对头，弗拉杰德是不会让马利克的探子混入自己的地盘。”赫尔信誓旦旦的保证林克不会被人识破。 一人一鸟绕道从守护之地南方的边界一路往龙岩堡的方向前进。因为裂隙的关系，缺少植被使得这片区域也很少有生物。 “真是荒凉啊……”林克忍不住感慨。 “叽！”停在肩膀上的奈伊叫了一声，自然之子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它的话在林克听来就是‘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裂隙的关系？” “叽！”（没错） 以前这里覆盖着大片森林，还设有监视恶魔的哨站。 奈伊一提到精灵哨站，林克立刻想起化名罗德的苏文，他为什么会遭到盟友雷霆的背叛至今还是迷。林克怀疑冈萨雷斯没有全盘托出，他一定还隐瞒了什么。这次去龙岩堡，可要找他好好问问。如果能解开其中的谜团，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霜寒的命匣。 休息的间隙，林克脱下一直穿在脚上的‘幸运金币’。自打命运魔精被吸收后，这双旧皮靴是越来越古怪了，非但走路无声，还异常柔软舒适，走了大半天的路也不觉得脚疼。 林克曾一度想让赫尔把靴子带给潘恩，可鸟人却说，它已经不是圣物了，完全感觉不到马利克的神力。 在被注入马利克的力量之前，靴子只是一件普通的魔法道具。所有者正是曾担任过阴影之刺会长，后来转变阵营成为狩魔人的罗德。 原来不是苏文曾经用过，而是它本来就是苏文的东西。 林克百感交集。命运魔精数量那么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尤其是对潘恩，林克的愧疚感更重。先是抢先拿了他的任务道具，现在又骗他自己挂了，还把袁野这个大包袱甩给他。等诈死结束一定要好好向他认个错。 至于袁野，林克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了，主线任务这么危险，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跟着自己别说是抱大腿，弄不好连小命都有可能送掉。 天黑后气温骤降，林克冷得直打哆嗦。树肤能防御却不能保暖，山上植被稀缺，就连想点个篝火都没有燃火的树枝。游隼奈伊也被夜晚的强风吹得瑟瑟发抖，钻进林克的衣服里取暖。 今天晚上无星无月，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漆黑，林克全凭感知摸索着前进，怕走太快一不小心掉到山沟里，他连迅捷之风也没敢用。 走着走着，林克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咕……”连奈伊也从衣襟里探出头，“有东西靠近。” 这个时候，该不会是兽人吧…… 林克取下长弓，原地站定。 “呼哧……呼哧……”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某种动物的喘气声，忽然，天空亮起了一排黄绿色的荧光。 是动物的眼睛，会飞的夜行动物！ 林克拉开弓，瞄准最前面一对眼睛。隐藏了自然之子的气息，动物只会把他当做普通人。 “啾啾！” 奈伊腾空飞起，在林克头顶绕了两圈，告诉他来的不是敌人，是龙岩堡的合成兽。 龙岩堡？合成兽？ 也就是几秒的犹豫，一个体积巨大的东西从空中落到林克跟前，地面都因此微微颤动。 “你是什么人？” 熟悉的嗓音让林克急忙掀开斗篷，随后点燃的火把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冈萨雷斯？” “林克？” “团长，你认识他？”随后降落的飞龙骑士问道。 “不用担心，是我朋友。”冈萨雷斯示意坐骑压低身体，让林克坐到他背后。 “启程返航。” 飞龙逐一升空，返回龙岩堡。 从空中俯瞰，林克发现龙岩堡正是安装游戏时兽人攻击的那座岩石壁垒。一边是奥拉西奥山，一边是剑刃山，工事从山脉两端修筑，天然的峡谷就像一个v字形，可以有效的减缓兽人与要塞直接交战的人数，远远眺望，整个要塞和地势结合在一起，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巨龙。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座庞大的要塞灯火通明，在专供飞龙起降的宽阔平台降落，冈萨雷斯只对部下简单的说明林克是以前认识的熟人，就把他带走了。 要塞的占地面积比艾登还要大，除了一些必要的地面设施，其余建筑全在地表以下。为了掏空岩壁，最初的建造者贝法斯特可是花了整整二十年。 一路上，不停有人跟冈萨雷斯打招呼，林克也识趣地带上兜帽，将面容隐藏起来，这样他看起来只是一名普通的斥候。 在如迷宫的地下工事里七弯八拐走了许久，冈萨雷斯才在一排在岩壁上开凿的洞窟前停下。他推开了排首第一的木门，宽敞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只看背影林克立刻就认出是谁。 “你怎么在这？”听到开门声，低头看信的苏武一回头，就见冈萨雷斯领着林克进来。 三言两语说不清，更何况胸口还揣着一只魔法生物，林克脱下斗篷，用老办法支开奈伊。不明就里的游隼果然飞到洞窟外放哨去了。 “主线任务。”简明扼要的一个词就概括了林克为什么会出现在龙岩堡。 苏武和冈萨雷斯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一个月的时间通常只会到老兵位阶，龙岩堡的主线任务可是专家级以上，这升级速度也太快了吧？ “艾登的那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早在半个月前，苏武就作为霍恩海姆增援南方战事的使者抵达龙岩堡了。他手上还有刚从艾登传来密报，自然联盟与晨曦教派联手，将霍恩海姆的法师驱逐出艾登。 “哪件？”林克有些摸不着头脑。苏武是问索要宿灵殿呢？还是抓捕谢尔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看来你还干了别的，说来我们听听。”冈萨雷斯紧挨着苏武坐下，他挺喜欢林克，觉得对自己的胃口，两人无论脾性还是爱好都很大程度相似。 “那个我要是告诉你们，会不会被它们知道啊……”林克用手指了指头顶上方，有马利克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再随便乱说话了。 “放心好了，玩家之间的对话是不会传到神灵那里去的，更何况，这里是战神的领域，别说是魔法女神，就是阴影之神马利克也渗透不了。” 有了冈萨雷斯的保证，林克把他离开河谷镇以后的经历全说了出来。 “诈死~哈哈哈~”冈萨雷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连总是阴郁表情的苏武也嘴角微翘。 “这有什么好笑的。”虽然不是嘲笑，但林克还是觉得不爽。 “我第一次听说需要诈死来完成任务的玩家。”冈萨雷斯好不容易止住笑。 “值得祝贺的是，你总算甩掉那个不靠谱的妹夫了。”苏武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本性不坏，只是猪队友属性太重。”林克下意识地为袁野辩解。 “好啦~长话短说，我们不能一直把他的宠物晾在外面，那个是魔法生物吧？”冈萨雷斯提议先把不能当着npc面的话说了，避免出错。 “我这次是以游侠的身份来应征斥候的，自然联盟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避开霜寒和马利克的眼线，顺便帮晨曦教派调查内奸。哦~对了。” 林克把靴子脱下，放到苏武面前。 “这是你哥的遗物。” 上三江了，求推荐，只要不垫底我就满足了。┳＿┳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五章 征兵（一） 苏武两眼发直，死死盯着放在桌上的东西。 一年多来几乎找不到任何关于兄长的线索，忽然之间一个接一个冒出，他反而不敢相信了。 冈萨雷斯一把抓起靴子，也不管是刚从林克脚上脱下来的，翻来覆去摆弄了一番后确认：“没错，是罗德的，我见他穿过。” 苏武下意识的反驳，南部山民都穿这样的靴子。 冈萨雷斯也不说话，直接将靴子直接放到烛火上，火焰穿过靴子，就好像这东西不存在。 “看到了吗？命运宝具，非此世之物，埃德加的东西无法破坏它。” 林克捕捉到冈萨雷斯话里的新词，他忙举手提问，非此世之物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不是埃德加外来物品，玩家和与玩家本身关联密切的命运宝具都属于这个范畴。”苏武冷着脸拔出挂在腰间的水晶法杖，用尖端一头戳着靴子施展预言术。 破碎而陌生的画面挤入脑海，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充斥着各种各样看不清面容的人。唯一清晰的一张熟脸与记忆重合在一起。 “哥……” 眼眶一红，苏武松开法杖。 林克和冈萨雷斯谁也没说话，在这种时候让他发泄一下更好。 “你是怎么找到的？”只沉寂了几秒，苏武就恢复冷静。 “为了获得艾登领主谢尔曼与亡灵通敌的罪证，我混入他招募的佣兵队伍，在靠近守护之地的一个地下基地里发现的，当时穿在另一个人的脚上。虽然死了很多年，尸体也已经变成干尸，但依稀还能辨认出生前的样子，不是你哥。” “罗德当任会长期间确实曾在河谷镇附近修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基地，他失踪后没多久，那个基地就遭到夜精灵的清洗。阴影之刺元气大伤，才将总部迁往艾登。”冈萨雷斯的话进一步证实林克去过的基地属于刺客公会。 提到夜精灵，林克不由自主的想起离开守护之地前与赫尔的对话。 他问夜精灵为何要背弃马利克，那不是他们的信仰吗？赫尔呲之以鼻，让林克去仔细查阅物种起源与各物种的信仰。 夜精灵是黑夜女神为了对应晨曦的辉光精灵而制造的高等生命体，这一族的信仰至始至终都是莉斯女神，马利克只不过是黑夜为了治理夜精灵而选出的管理者。夜精灵对林克示警一定是黑夜女神的授意，否则他们绝敢这样做。 林克又问赫尔又是如何确定马利克得罪了黑夜女神？赫尔回答再一次颠覆了林克的认知。 一代诸神将治理、完善世界的权力交给他们选出的管理者，这些获得神力的二代为了争夺权利和信徒差点毁掉世界。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三代神的力量受到限制，比二代差远了。尽管是混沌首神，但黑夜是位喜欢创造生命的女神，恶魔，恶龙，夜精灵均由她亲自孕育而生，她不喜欢虚无属性的亡灵。 赫尔认为马利克是与死神希克斯结成同盟引起了黑夜女神的不快，恶魔曾经也是亡灵的同盟，不也渐渐与亡灵断了往来。 所以亚缇斯要用初遇的情景提醒我？ “林克……” “你的……” “有在听吗……” 连问了几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克都毫无反应，苏武只得用法杖戳了戳他放在桌上的手。 “什么？”回神过神来的林克依稀记得好像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 “想什么呢，叫你好声了？” “抱歉，我走神了，你刚问我什么？” “问你有没有从德鲁伊那边打听到我哥的情报？”苏武怎么也想不通林克一个月的进展比他一年还多。 “没有，自然联盟对此讳莫如深，只要不涉及相关内容他们是多一个字也不说。”林克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我觉得当年的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苏武不明白林克所说的‘没有这么简单’是指是什么？ “也许我们所知道的并非事情的真相。”越深入了解当年的内幕，林克越觉得整件事有太多与常理相悖的地方，“雷霆、莱娜、罗德都是巅峰位阶，只差一步就能通关，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闹内讧，四个人当中只能有一人召唤神灵？还是他们所依仗的神灵让他们自相残杀？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隐情。” “不止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朋友众多，当年也有人查过，只可惜没找到任何证据。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想要调查可不容易。”冈萨雷斯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他已经竭力阻止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只可惜收效甚微。 当年这事之所以闹那么大，可不止是转化了一个巫妖那么简单。 从玩家的角度来看，这事动摇了圆环盟友生死相依的根本，游戏里再没有可以绝对信任的同伴。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获得最终胜利的那个居然主动放弃生命，变成只存在于幻境的亡灵。 以游戏来说，战神、森林之神、魔法之神、光明之神都被一介凡人摆了一道，颜面尽失的同时还失去了下放给使徒的魂能。大裂隙的出现不止是对地表的兽人，就连地下的矮人、甚至是夜精灵也受到影响。 莱娜……不，霜寒，它也在努力抹去过去的自己存在的点滴。不止是霍恩海姆，就连能证明雷霆、罗德存在的相关物件都一个个消失了。知道当年那事的，除了一些老玩家，就只有亲历过的npc。法师的预言术与神术的预知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借着触摸相关物来探知过去未来，而后者是借由神灵的力量看到写在命运绘卷上的织线。尤其是对本身不存在这个世界的玩家，只要抹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想要知道关于他们的事可就非常困难了。这也是苏武一年来进展缓慢的原因，与罗德相关的物品早已不知所踪，若不是林克运气找到他的命运宝具…… 林克这小子怎么总能找到罗德的东西？ 命运宝具与自身息息相关，就算转投其他神祇，只是失去注入的神力，并不影响作为宝具的能力。罗德不可能会把它当做圣物留给后继者，如果马利克的神力依然在，他当年转职成为狩魔人岂非别有目的？当年的事果然…… 冈萨雷斯让林克专心升级，“调查的事交给我和苏。龙岩堡可是专家以上地图，你现在的等级到多少了？” “主天赋8级，副天赋的战士和游侠分别是5和4。自然之子初期以辅助技能居多，我都是用战士天赋应敌。” 见那俩人在交换眼神，林克以为他们要拉自己组队，连连摆手，称级别差距太大，他吃不消。 “就算你想，我们也不会同意的。”冈萨雷斯拿出一卷羊皮纸放到桌上，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人名，“新兵征兵期还未结束，就按照你原本的计划，给你报名斥候吧。” 龙岩堡是为阻止兽人而建造的军事要塞，所有士兵皆来自佣兵，薪酬高，要求自然也高，门槛划定在老兵位阶。与亡灵的北方战役打响后，接到科尔克大公的增员请求，大量精锐被抽调北上，整个要塞的防御被削弱不少。近几年卡奥戈滴雨不下，干旱严重，指挥官担心兽人会为了生存再度发动战争，征兵期已经延长了整整三个月。 无论是经人介绍还是从冒险者公会招募又或者毛遂自荐来的，都要先经历一次各兵团长亲自到场的能力筛查，之后是一个月的魔鬼式新兵训练，合格者才能留下，被刷下的要么加入后勤，要么走人。 普通士兵的名额早满了，冈萨雷斯本想把林克划到自己下属的队伍当中就近照顾，可主线让林克伪装游侠应征斥候，想继续培养林克战士战斗技巧的冈萨雷斯也只能忍痛割爱，把林克的名字填进侦查团，那是一个死亡率极高指挥官又恐怖的特殊队伍。 门外放哨的奈伊忽然叫了起来，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闯进来的居然是一个夜精灵。 林克眯眼细看，银发赤瞳，尖耳，确实是夜精灵，而且还是名女性。和之前接触过如吸血鬼般惨白的夜精灵不同，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半精灵么？ “我刚经过飞龙坪，听你的手下说你带了个人回来？”克劳迪娅，阿尔金人与夜精灵的混血，母亲是一名出色的游侠，父亲身份不明，只知是艾利西昂的贵族。作为龙岩堡指挥官以下的五位高级军官之一，负责侦查敌情的斥候团。 冈萨雷斯仰头长叹，那些大嘴巴，明天一定要罚他们多跑几圈。 “林克是我在河谷镇认识的，技艺不错，想推荐他到斥候团。” 侦察队长的目光早在进来的时候就锁定了房间里的陌生人。 “那也得有真材实料才行。喂~那边新来的！明天到斥候训练场来报到，我要亲自试试龙骑兵团长推荐的人有多少能耐。”说完，也不管屋内人反应如何，径自走出去了。 “他们两个有仇吗？”林克压低嗓音问了一句，苏武摇摇头，这半个月里，他见到冈萨雷斯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五大团长里她与我算交情不错了。”见游隼飞到林克肩头，冈萨雷斯也不再继续问林克等级的问题，“走吧，我先带你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内部环境，免得迷路。” 林克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双备用鞋子正要穿，苏武却把那双被定义为命运宝具的靴子递给他。 “这是你哥的……” “你拿着吧，没准可以借着它找到其他相关的情报。” 看苏武坚持，林克重新把旧皮靴穿上，跟随冈萨雷斯熟悉新环境去了。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六章 征兵（二） 深夜的龙岩堡十分安静，除了油灯发出的劈啪声与士兵巡逻的脚步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动，一点也不像是驻扎着万人的兵营。 “这一片都是营房。”冈萨雷斯用手指了指岩壁上开凿的一排排洞窟，“最右边这一排是法师，排头那几间是霍恩海姆的使节团，苏住的那一间就是其中之一。中间这两排是数量最多的步兵团，靠左的是龙骑兵与斥候，后勤在地下。” 林克低头看着脚下的岩石，地下还有工事？这么厚，以古代人的效率得开凿多久？ “矮人挖洞的速度你绝对想不到，更何况有法师帮忙，不比现代工具差。”离开营区，冈萨雷斯带着林克进入一个宽敞的圆形拱顶大厅，长宽都在百米以上，气势恢宏，所带来的震撼不亚于林克第一眼见到守护古树。 “这里餐厅和战时指挥所。”冈萨雷斯指着前面的三股岔道，“左边上箭楼，右边是下储藏室，中间这条直达地面。记好了，别迷路。”他引着林克走中间那条路，长长的通道只够两人并行，略微有些弧度，因为倾斜度不大，行走起来也不是很费力。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才抵达出口，林克问冈萨雷斯，通道这么长，要是塌方或是一些意外堵塞了，他们怎么离开要塞？ “自然还有一些隐蔽的通道，抱歉，我受誓约束缚，不能告诉你。” 林克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冈萨雷斯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前方用白线画出的区域，只有不足十个士兵站岗，他们头顶上漂浮着比士兵还多的金色球状物，咕噜咕噜眨眼睛，看起来像某种大眼怪。 “那里就是负责要塞的监视网，任何通过这里的人除了要报上所属兵团编组分队，还要通过真实之眼的扫描，变形药剂和法术都一扫就原形毕露了。” “听起来，像是神术的范畴？”林克也是随口说说。 “是哦，这里驻扎着一支晨曦的特遣军。”冈萨雷斯指了指头顶，“他们住在顶上，紧挨着箭楼，理由是要在距离神灵最近的地方。” 听起来像是那些狂信者会说的话，只接触过一次，林克就对他们避而言之。唔……晨曦主教所谓的内奸，该不会就是出自这些人吧？可以的话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龙岩堡的规矩是入夜宵禁，除执行任务，任何人不得擅离。这点你千万记牢，千万别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本事硬闯什么的，这里高手如云，指挥官阿历克斯元帅是巅峰级战士，霍恩海姆还有个接近巅峰的魔导师，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救不了你。”冈萨雷斯就怕林克胡来，有些人自持玩家，看不起游戏幻境里的npc，总觉得自己是主角，因为自大狂妄而丢掉性命的不在少数。 “放心好了，我这人一向低调。” 林克的保证让冈萨雷斯稍稍安心。 “斥候团长说的训练场地在外面吧？”要塞虽大，但跟着冈萨雷斯走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训练场地，林克只能认为是在外面了。 “士兵训练场都开辟在地面，要塞里各军团都有专供军官的训练场。”冈萨雷斯带林克原路返回，从营区进入龙骑兵的训练场，也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上的洞窟，占地不及带拱顶的餐厅大，但也比一般的房间大出许多，和冒险者工会的训练场一样，也是采用了三角的结构，门附近摆放着几个武器架。 “这里……”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冈萨雷斯知道林克想问什么，“和冒险工会采用了同样的工艺，矮人的建筑，法师的结界，经得住十八级以下的法术。” 边说着，冈萨雷斯边从武器加上取下一根长枪。 “来让我看看你这些天的进步。” “一定要么……”林克实在不想跟他打，完全没胜算。 “总要试过才知道你现在成长到什么程度。” 看来是跑不掉，林克解下斗篷挂在武器架上，看他一手持盾一手握剑，冈萨雷斯眉头一挑。 “你居然走剑盾风格？” “没办法，要照顾队友。” 冈萨雷斯却不赞同林克的选择，他的力量不够，不如纯战士来得硬，持盾的意义不大，而且从攻转防完全浪费了高敏的天赋。 冈萨雷斯示意林克去拿一把剑，高敏战士不走双持路线就是浪费。 林克试着同时挥动双臂，双持实际使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酷，分心会导致速度、准度下降。 “准备好了吗？”这一次，冈萨雷斯没有等林克先攻。 “随时可以。”林克深吸一口气，开启树肤术。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定的同时，冈萨雷斯如一杆标枪直直刺了过来。 本想侧身，可一考虑到枪的长度与攻击方式，林克启动迅捷之风，同时顺劈也使了出去。交错的顺劈斩将正面的角度完全封死，力量与速度带出的刃风扫向冈萨雷斯。 长枪由刺改为扫，更强的风压轻松将这一击化解。 退到角落的林克暗呼好险，幸亏他没自作聪明从冈萨雷斯身侧攻击，要不然可就要吃一记横扫了。 冈萨雷斯再次发起冲击，林克施展地之枪，从地下冒出的尖刺成功阻止了冈萨雷斯，乘对手分神的一瞬发动镜像术。将幻像放在背后，本尊从正面进攻。 冈萨雷斯果然中招，反手就是一枪，戳破幻象的一霎，他忽然感觉身体的速度慢了下来。林克抓住机会左右开弓，双手一阵连砍，冈萨雷斯举枪格挡，瞅准攻击的空当一脚踢中林克腹部。 “咳……”这一脚又重又实，林克觉得自己肠子被踢碎了。淡淡荧光在受伤的部位亮起，冈萨雷斯吹了声口哨。 “我最喜欢跟神职者打架了，不用担心受重伤。” 林克在心里默默吐槽，感情你一个劲的鼓动我走战士路线，是为了有人能陪你打架么？ “你的战术是正确的，面对我这样的对手要么使用远程攻击，要么短兵相接。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 类似的问题冈萨雷斯上次对决也问过，林克想了想，还是回答他等级差距。 “双持的诀窍就是快和巧，以剑招架对人的攻击那是下下招。夜精灵为何能成为让人谈之色变的刺杀专家？不是他们能潜伏与黑暗的天赋，而是他们过人的速度，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力量、敏捷、智力、感知，这些主属性才是大师以上玩家追求的目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技巧都是枉然。你作为一个神职者，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立场，神的恩赐来的快也丢的快。”冈萨雷斯的战斗方式也是几经变化，从单手剑到双手再到长枪，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刻意的去防御了。有些攻击是‘防不住’的，比如带‘必中’、‘必死’效果的。别说是一般人，就是专家、大师位阶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防御。 “那是神术的范畴……”林克插了一句。 “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其他职业没有办法对抗这些无法防御的攻击。越是高深的法术、因果律，就越难成功，只要在施法完成前打断、终止都能破除。战士类级别越高，锻炼出的自身防御就越强，甚至可以达到元素、魔法生物的级别。”冈萨雷斯举起手，在铠甲覆盖不到的地方有几处细微的擦伤，林克的那一阵乱砍还是有伤到他，只是力度不够，只划破一点表皮。 你妹，开挂啊……林克差点吐血。 “你的速度不够，近身没法破我的防御，若是一直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外使用顺劈斩也不会被我踢中。物理向也是有范围攻击的，就拿顺劈斩来说，它是老兵到大师前使用最多的战士技能之一，原因无他，实用，打击面广，还能随等级的上升增强范围和刃风。为什么大师以后反而不用了？这个问题问的好。” 冈萨雷斯把长枪放回原位，捡起林克被踢中时掉落的左手剑随意一挥，角度更大的顺劈斩带着刃风在魔法加固过的坚硬的岩壁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因为大师级别每一击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特定的技能也就失去了作用。” “我有个新的问题。”林克问为什么等级和位阶不钩挂够，谢尔曼lv10就是专家级元素使，他都lv8了，一点升位阶的迹象都没有。好歹新手转老兵的时候，技能导师还会提醒他要去更大的城市学新的技能。 冈萨雷斯哈哈大笑。位阶指的是一个范围，而不是特定的级别，有的人盲目升级学了一堆技能，但他自身并没有融会贯通，做不到灵活运用，就算lv20依然是老兵的大有人在。有的人领悟力高，位阶就升的快，罗德就是个典型，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老兵升到巅峰，当年可是在玩家里引发轰动呢。 “我不希望你被技能束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领悟并活用才算真正掌握技能，老兵的基数在埃德加是最多的，越往上升人数越少，这点不论玩家还是npc都一样。” 冈萨雷斯带着林克从龙骑兵的专属通道来到地面，他指着要塞附近凌乱的帐篷告诉林克，从艾登以及大陆各地汇集来的佣兵就住在那儿，天亮之后，各兵团最后一轮的征兵也将开始，想进龙岩堡就要抓紧这最后的机会。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七章 征兵（三） 每年夏季，来自大陆各地的佣兵和冒险者会先在艾登汇聚，招募官会在这里先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再让他们分批前往龙岩堡，接受由各兵团长亲自主持的征选。参加者允许使用自带武器，包括魔法装置和道具，唯一不允许的是作弊，伪装和代考一旦发现永不录用。 为了抢占好位置，天还没亮已经有不少佣兵就在距离要塞两百米的地方排起长队。再往前是用木头围起的各兵团的训练场。顺着冈萨雷斯的指示，林克从最边缘的地方靠近佣兵，他披着灰色的斗篷，刻意隐藏了气息，在凌晨的微光中并不起眼。 在人群外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林克坐下来翻看传承。技能是选定了，他还没来得及看属性增加了多少。 力量16+4，敏捷16+2，智力8，感知24+4，体质8+2。 也不知道这些数值怎么算出来的。 人群忽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林克抬头一看，要塞的大门打开了，一群身着制式服装的军人鱼贯走出，排第一的是克劳迪娅，她身后跟着一个络腮胡中年人，再往后就是冈萨雷斯，之后是个一席红袍的法师，走最后的是个身材圆滚的胖子。 五人一字排开，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各个兵团的分组长。林克听到旁边有人在说他们的职务，斥候的克劳迪娅，步兵布隆迪，龙骑兵冈萨雷斯，后勤奥托，这种场面指挥官亚历克斯通常不出席，晨曦教派驻扎的复仇军也不会露面。 组长们走上前，大声喊着各自军团的名字，原本排着队的佣兵相互推搡着靠上前去，肢体的碰撞引发了口角，甚至有人当场大打出手。 “你！你！还有你！”组长们手一撑，直接翻过三米高的栅栏，用手巴拍了争吵佣兵的头，“不用试，直接出局！” 喧闹的人群一下安静不少，而那些已经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的则被直接拉开，不愿放手的立刻吃到几脚。 “你们也可以走了，龙岩堡征召的是愿意服从纪律的佣兵，而不是地痞流氓。” 林克收起传承，朝只有少量人的斥候组走过去。 克劳迪娅一眼就看到冈萨雷斯推荐的青年，他的气息很飘忽，就像山林里的野兽，昨天只顾着和冈萨雷斯说话，居然没注意到他带的宠物是一只风隼。 有意思，居然养魔法生物，这小子挺令人期待的。至少……比这里的这些都好。 视线扫过前来应征斥候的佣兵，克劳迪娅心里忍不住失望，北方战役开打后，最优秀的游侠都北上了，连要塞里的半精灵也去了大半，要是这时候兽人选择夹攻，肯定会是一场恶战。 冈萨雷斯看到林克了，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转开视线。当着这么多人，过多的关注只会害了他。等征兵的事完了，还要向指挥官交代自己违反纪律带了外人回来的事呢。 各个兵团的征召条件都不尽相同，法师是要求能释放五级以上法术。龙骑兵的是测试是否恐高，惧怕野兽。步兵最简单，分成十人一组，两队互斗，赢的留下，直至淘汰选出各组长满意的人选。最麻烦的是斥候，不但要求箭术过关，居然还要比运气，拼直觉。 训练场里陆续响起失败者的哀嚎，被选中的则是当场领到了招募宣传里承诺的五个金币，每个月的薪酬最低三金币，受伤按严重程度分发补偿金，若是死亡，家属可以领到一次性五十的抚恤。 这也高的有点离谱了吧…… 虽然游戏里的钱不值钱，各种制造魔法道具的材料也坑爹的贵，但吃一顿好的也用不了一个银币，说夸张一点，五十金币可保死亡佣兵的家属后半辈子的生活无虞了。 就这么一发呆，克劳迪娅已经下到场内，她的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其他几位团长的关注。佣兵也窃窃私语起来，银发红瞳的特征和女性身份让她格外醒目，混血夜精灵当任龙岩堡斥候团长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你还想在那里发呆到什么时候？给我进场来！”久久不见林克有动静，克莱迪亚先忍不住。 “团长亲自点名，那家伙是谁？” “很有名的游侠吗？” “脸遮住了，不知道是谁。” “没准是团长认识的半精灵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林克走进训练场，负责斥候组训练的组长指着百米开外的靶子，让他站立和跑动各射三箭。 取下外形与普通长弓无异的精灵弓，林克从自带的箭袋里抽出三支，拉弓——全中靶心！ “……” 沉默没持续太久，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三箭齐发在游侠之中也算比较好的箭术了，怪就怪在这人的姿势和手法看起来完全是初学者，一个刚接触射箭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精准的箭术？ 教林克射击的伊瑞斯并没有刻意纠正，导致他的姿势很难和成绩挂钩。 再取出三支箭搭上弦，林克忽然加速跑，站在一旁的半精灵考官忽地朝林克扔出一个物件，他压低身体，以跪姿搓着地面完成射击，这次没有全中靶心，至少没脱靶全都射中了。林克还没来得及起身，克劳迪娅就拔出跨在腰侧的两把匕首，朝林克划去。 怕露馅，林克不敢用技能，就地一滚，用精灵弓挡住又快又准的匕首。 “反应不错，起来，我准你用真正的武器。”克劳迪娅的双眼瞟像林克携带的武器，黑铁长剑和冈萨雷斯直接交给他的制式短剑。 团长亲自动手，半精灵游侠立刻退到场地最边缘的角落。 “快瞧，双匕对双剑。” “那小子该不会只是装装样子吧？” “我看不像，他持剑的姿势比射击好多了。” 围观的佣兵越来越多，四个主力兵团，就只有斥候这边是团长亲自下场的。 林克紧盯着斥候团长，就算只有一半的精灵血统，速度也比人快得多，不用神术加速肯定跟不上。他将感知压缩到训练场内，屏蔽场外的议论声，注意力高度集中。 呼……吸，呼……吸，呼…… 来了！ 对面的呼吸骤然一顿，林克猛然转身，以双剑架住从背后刺来的匕首。 都知道夜精灵有潜伏影子的能力，她这算循序渐进么……可我一点也不想按部就班呢。 林克使出曾用来对付冈萨雷斯的那一招，后跃，滞空的期间两手同时挥动，顺劈斩，重叠的角度无论速度再怎么快，总能扫到。而要躲避这种范围攻击的最好办法不是左右移动，是前冲。接下来只要再来个突击，必能命中目标，短兵相接，比的是力量，精灵走的是敏捷路线，速度快，力量未必能比得过比她位阶低的。 叮！金属的脆响印证了林克的猜测，克劳迪娅确实是往前冲了，正好撞上林克全力一击的突击。她用匕首卸去劲道，顺势一躲，林克的左手接着就是一记横扫，她在空中扭腰，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转身，剑刃擦着面颊划过，切断几缕发丝。 站定身体，克劳迪娅眯眼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发又将视线放回林克身上。 “哦~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居然能与斥候团长打成平手！” “这身手居然只来应征当佣兵，太浪费了吧。” 冈萨雷斯这回是正大光明的关注了，心想林克该见好就收了，克劳迪娅还没动真格，再继续下去恐怕他会挨一顿狠揍。 “明明是个战士，为什么要报名当斥候？” “我的导师希望我到这里来磨练技艺。”这不算说谎，赫尔让林克来龙岩堡确实有让他锻炼的一层意思。 “好吧，算你合格，反正这一批也没几个合我心意的。”克劳迪娅将匕首插回鞘，转身对组长点了点头，男性半精灵立刻走上前来，询问林克的姓名，还发放给了他五枚金币。 一直停在栅栏上的奈伊飞了过来，停在林克肩头，愉快地鸣叫了一声。 “啾啾啾~”好险，要再打下去就危险了。 林克抬眼，当众他不方便说话，不过意思已经借由眼神传达出去了。 “叽！”她还没动真格呢。 这点我知道，能当上团长都是大师位阶，刚才的战斗她放水严重，目的只是试试我的身手。林克打的主意是点到为止的测试不可能性命相拼，试出他的身手，就不会再继续下去。 负责测试的组长艾尔温一眼就认出林克肩头停着的鸟儿，那不是一般的猎鹰，是风隼，具有风属性的魔法生物，聚集地在大陆东北的大裂谷。别说是一般的猎人，就是经验丰富的游侠也逮不到，而且……这么温顺的态度。 艾尔温又多看了几眼林克，充斥全身的山林气息，肤色像阿尔金人，身手更像战士，他真的只是来历练的？ “艾尔温！”克劳迪娅一声催促，半精灵队长立刻想起征召还未结束，还有几名佣兵等着呢，他刚忙错身，就在让开的一瞬，他嗅到了一股独特的味道。是守护之地内特有的植物的清香，在经历了赶路和一夜之后还不散去，足以证明他在那里待了足够久的时间。 难道是…… 林克回头，不明白半精灵为何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意识到自己的事态，艾尔温转身。 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还是等征兵结束私下问问。 ps：先尝试几天，如果能就尽量双更。时间太晚，如果有错字错词不通顺的地方明天修改了。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八章 局限 一直持续到下午，最后一轮的征招才结束，连林克在内，斥候团只招到少得可怜的三十三人。和其他几个兵团不同，斥候和敌人正面接触的机会要大得多，而且深入卡奥戈荒野的时候恶劣的天气也是致死率高的主要原因。 没被选上的佣兵最后的机会是参加后勤部队，每三个月各兵团都会进行一次内部筛查，偷懒犯错的会被涮下，而表现突出的后勤则有希望升入兵团。绝大部分落选的都不远加入后勤军，每月薪酬从3金币严重缩水到50银，与其留下，还不如去工会多接几个任务。愿意呆在后勤的要么是想锻炼的新人，要么是心怀希望升入兵团者。 团长们在应征结束就返回要塞了，留下的是出来挑人各编队组长，给看中的分发一个可以戴在手腕上的铜环，上面刻有军团编队的号码。 “收好了，这是龙岩堡守军的身份象征，更是你们出入要塞的凭证。不小心丢失会被你们会被要塞内布置的魔法认定为入侵者，运气糟的会被当场射杀，我想没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试要塞的防御结界运转是否良好。”说话的大叔是斥候团的另一位组长戴维斯，他一再的强调兵牌的作用，务必要小心保管。 戴维斯说的吐沫横飞，旁边同是组长的艾尔温的注意力却一直在林克身上，时不时瞄上一眼。让林克都不禁怀疑自然之子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从离开守护之地起，他只有在与冈萨雷斯切磋的时候使用神术，早上法术位重置时他还使用伪装术将自己的气息伪装成山民，没理由露馅啊？ 讲完手镯的用途和重要，戴维斯带着新人进要塞，其他几个兵团还在絮絮叨叨说各种规矩，林克暗自庆幸，还好上至团长下至小队负责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他最讨厌无休无止的训话。 白天的采光比晚上略强，除了狭长的通道仍需点灯外，借着从上方传下的光亮，拱顶大厅比夜里看更清楚，同行的佣兵都惊异于拱顶的宏大，冈萨雷斯说的那些商铺也开张了，依稀可以辨认出炼金、附魔、皮匠、裁缝，和铁匠紧挨着的是一座小神殿。 既然是战争的领域，这里供奉的应该只有战神一尊神祇吧。只瞥了一眼，林克就收回视线。 唔……他又看我了，得找个机会问问冈萨雷斯这家伙什么来历。 穿过被冈萨雷斯称作餐厅的拱顶大厅来到军营，戴维斯开始按每八人一组的寝室，林克一听就暗叫不好，就算分到的都是npc，可他这睡五天醒五天的怎么跟人解释？一路上总觉得哪不对劲，原来是漏了这个。 “你叫林克是吧？”戴维斯低头看了一眼应征时记录的名字，“你单独一间。” 顺着组长大叔的手指一看，林克分到的所谓‘单间’非常小，除了一个石床再没有别的位置放东西了。 “团长交代了让你单独住。”其实戴维斯也不知道为什么团长要安排一个新人住在隔间。作为隔来龙骑兵的军官训练室与斥候军营的狭小空间，通常是不住人的，白天吵得根本没法待，就连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也不会选择这里。不过既然是上头的命令，他也不想过多的探究。 “除了大厅、军营，以及位于地下第一层的医疗所，其他地方都严禁擅闯。入夜后宵禁，擅自走动的后果是三天紧闭，累犯者降至后勤军，要敢再犯直接驱离，都听清楚了吧？好了，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从明天起是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天亮就给我到训练场报道，迟到者……哼哼~”戴维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威胁就走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新人。 不去管那些叽叽喳喳互保姓名的未来同事，林克径直钻入属于他的单独房间。这里完全是为了将斥候的寝室与训练场分隔而开的隔间，下窄上宽，连放桌椅的位置都没有。不知是冈萨雷斯和克劳迪娅打过招呼，特意分给他一个单独的房间，还是那位女团长看自己不顺眼故意为之？ 感觉到有人靠近，正在掸灰铺床的林克一回头，就见测试时的那名半精灵已经俯身钻了进来，浅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林克顿感压力好大。 不顾少部分探头探脑的新兵，艾尔温将铁门关上，又掏出一张写有隔音术的卷轴撕碎，化作灰烬的卷轴将整个房间都纳入结界范围内。 “您是自然之子吧？”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艾尔温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他宁可赌一把。 林克看向奈伊，这家伙只是半精灵，能告诉他么？ 风隼啾啾叫了两声，半精灵斗篷的胸针示意他是信仰森林之神的精灵，是自然联盟的成员。 “究竟哪里泄露了？”林克无奈地抚额。 得到证实，艾尔温赶忙向林克行礼，“是气息。” “哈？”林克一阵乱嗅，他的嗅觉比不过贾法尔，也不至于身上有强烈的气味也不自觉的地步。 “不、不是体味，是您身上沾染了守护之地特有植物的气息。我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林克一头黑线地望着对方，你早说啊，害我乱想。 “我这次是有特殊任务才到龙岩堡的，你不要泄露我的行踪。”不放心的林克又问龙岩堡还有没有其他自然联盟的成员。 “除了我，其余的都去北方战场了。”艾尔温连忙发誓他绝不会把林克的身份说出去。 林克又问斥候平时都需要做什么？新兵训练完是不是就要执行侦查任务了？虽说龙岩堡的守军不是正规军，还是感觉过于松散了。 “全是佣兵构成不过是招募的幌子，实际上这里的步兵主力都是从贝法斯特时期留下的帝国旧部，指挥官更是历任都由旧帝国军官后裔中选出。”艾尔温在龙岩堡也待了有些年头了，知道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其实这些都不算秘密，十二领都知道，只是因为龙岩堡扼守着抵御兽人的龙头谷，才一直没敢动自治领。要是谁敢兴兵入侵，龙岩堡守军放任卡奥戈的兽人进入内陆，大家都完蛋。 至于林克迫切想知道的斥候的任务，其实很简单，新兵训练完合格的就可以直接出任务，东、西、南三线的侦查，通常新人是不会分配危险度最高的南线侦查。东西两条线路的巡逻时间一个来回正好四天，轮流交替，在不出任务的时候都要求留在要塞内待命，算下来一个月会轮到两次巡逻。 四天不算长，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会超出晚上睡觉的时间。林克长舒一口气，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完全不会耽误到他白天的计划。 反正诈死是临时计划，赫尔应该不会让我在龙岩堡待太久，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就应该可以离开了。 铁门被叩响的同时，冈萨雷斯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林克，你在吗？” 艾尔温望向林克，他不知道自然之子与龙骑兵团长相识。 “我朋友。”林克推开门，站在外面的冈萨雷斯也颇为意外看到艾尔温。 “我住在排头第二间，有事可以找我。”交代了自己的住址，艾尔温朝冈萨雷斯点头致意后离开。 错身的一瞬，两人都暗自打量了对方一眼。 林克把风隼支出去放哨，一进房间，冈萨雷斯就感觉到结界的存在。 “他怎么会来找你？还用隔音结界？” “我的身份被他发现了。”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潜入的第一天就被发现了，林克有些沮丧。 听说是因为身上有守护之地的特殊植物的气味露陷，冈萨雷斯狠狠的嘲笑林克，“早告诉过你神术不是万能的。” “我就没闻到什么气息嘛……”林克脱下斗篷和长衫使劲嗅了嗅。 “哈哈哈~”看他努力想从衣服上找出植物的气味，冈萨雷斯笑得肚子疼。 “你够了，精灵对植物有超常的感觉，信仰森林之神的精灵更是可以觉察到五官感觉不到的植物气息。” “不是味道？” “当然不是，他的表达没问题，是你理解错误。” 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林克坦然面对。见只有冈萨雷斯一个人，就顺口问了一句苏武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出席早上的征召，法师团去了好多人，可惜也跟斥候一样没选中几个。 “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法师密卷。” 密卷，一听就觉得好像很厉害的东西，难道是要升级了？林克兴奋的想。 冈萨雷斯却一脸愁云密布，“他的位阶到专家就是尽头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不可能再升位阶了。”冈萨雷斯正色答道：“还记得昨天晚上我和你说过位阶和等级的区别吗？这个游戏的自由度固然高，但也并非没有限制，一旦无法再精进，系统就会放弃玩家。用不了多久，苏就会丧失进入幻境的资格，他将不再记得这里发生的事。” “这……是好事啊。”一听可以彻底摆脱游戏，林克衷心的替苏武高兴。 “可他却不是这样想的，他的目的是解放他兄长的灵魂。”冈萨雷斯当初会帮苏武，冲的就是这份心意。 “你们都说罗德的灵魂被困在幻境里，有什么证明吗？”对于灵魂，林克始终持怀疑态度。即使是作为幻境里的神灵使者，他依旧认为生命一旦死亡，思维和意识也就消失了。 “我还没告诉过你，但凡是死在这里的人，灵魂都会被困。虽然……我也无法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灵魂确实是存在的。” 你没告诉我的多去了…… 林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还有许多需要依仗冈萨雷斯，新手需要注意的规则和战斗方式，仅是这些已经让他受益颇多。 话说回来，苏武为什么会没法再进阶？ 冈萨雷斯沉默片刻才回答，在河谷镇得知罗德是被身为圆环之盟的莱娜杀死，在转化为巫妖前她还是霍恩海姆的一名魔导师，偷入禁区查莱娜档案被法师议会当场逮个正着，就将他以使节的名义流放到龙岩堡。所有派遣到这里的法师都是送死的炮灰，包括法师团长莱特，他终身的成就也止步于大师。 主线任务断了，意味着神灵已经放弃了苏武，加上他只有法师一个职业，这就是为什么冈萨雷斯会说苏武很快会被系统踢出去的原因。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告诉他……”林克的自责被打断。 “这不关你的事，苏一直是这样，为了他哥的事没少耽搁训练，否则他早该提升到大师了。”冈萨雷斯的观点是活人不应该被死人拖累，苏武应该多替父母着想，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 “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位阶不会再提升了吧？”就算冈萨雷斯说不是他的错，林克依然无法遏制心里不断滋生的内疚。 冈萨雷斯点头，“是的，他从调令下发就知道了。” “那他现在是……” “密卷里面记载了一些古怪的法术，我并不赞成他研究那个，但他完全听不进去。”冈萨雷斯也尝试劝阻，可惜收效甚微。 “如果我把密卷偷走呢？”林克想了个歪招。 “算了吧，研究密卷好歹他人还呆在龙岩堡，在我的保护范围。要是你把密卷偷走了，他指不定要去找别的替代品，做更危险的事。” 那还是算了，不论苏武还是袁野，一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林克放弃了和苏武谈一谈的念头。 固执的人都认死理，换谁说都一样，还是等他被系统踢出局吧，解放苏文灵魂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跟着冈萨雷斯，林克来到拱顶大厅东北角，这里只有一家店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萨芬的熔炉……你要我见的人该不会是铁匠吧？”林克抬头看了一眼，铁艺招牌上嵌着一只大铁锤。 “丹特是跟随贝法斯特一起建立龙岩堡的元老，在这里颇有威望，他也是你目前所能接触到的区域里唯一的锻造宗师。”冈萨雷斯一拍林克的肩膀，将他推了进去。 铁匠铺里热火朝天，新招的佣兵都快把店门给挤爆了。和正式编制的老兵不同，新兵没有制式武器，听说这里有锻造大师，大家都愿意掏钱购买好的防具和武器。 冈萨雷斯仗着魁梧的身躯和力量，硬是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看到龙骑兵团长，抡锤的矮人冲他摆摆手，冈萨雷斯便带着林克推开通往里间的铁门，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热，一个矮人正低头看着什么，看到林克，他忽然抄起手边的铁锤就冲了过来。 “丹特？”冈萨雷斯连忙伸手去拦，林克也乘机退到门外。 “别跑！”矮人一见林克往后退，大声嚷嚷，“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外厅干活的几名矮人纷纷丢开手里的活，朝林克围了过来。一头雾水的林克拖到被冈萨雷斯称作铁匠宗师的丹特面前。 “说！你和罗德是什么关系！”老矮人拿起还冒着热气的铁块指着林克。 一听罗德的名字，林克和冈萨雷斯对视一眼。 “你让他们先出去。”冈萨雷斯为林克担保，“他是我的朋友。” 丹特将信将疑地看看冈萨雷斯，又看了看林克，然后摇头，“抱歉，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件事对我太重要。” “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罗德的关系，但你要先让无关的人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泄密。”铁块的温度逼得林克不得不仰直脖子，他甚至感觉到了轻微的灼烧感。 丹特收回铁块，挥手让族人都出去，并关上了大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丹特一双小眼睛死死瞪着林克，并向林克展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物体，“别试图说谎，因果球已经昭示你与罗德关系匪浅。” 虽然还不清楚因果球的作用，但林克曾见谢尔曼用过，他认为是能预知或感应某个条件的因果律衍伸物。 “罗德是我朋友。” “胡说！你最多二十，罗德要活着也该六十了！”丹特大怒，可一看手里的因果球并未变色，不禁一愣，“这……不可能啊？” 冈萨雷斯征求林克的意见，“可以告诉他你的身份吗？丹特是值得信赖的人，不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可以。”反正已经不是第一个了……林克无奈的想，不用自然之子的身份，还真说不清自己和苏文的关系。 冈萨雷斯凑到丹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老矮人两眼一突，上下打量林克。 “如果是自然之子，确实不会是陷害雷霆的人。可为什么他一进来，因果球就有反应？” 林克眼珠一转，织命者不属于埃德加，预言类的法术、神术都无法捕捉到与我相关的准确信息，他说的反应……肯定是这个！ 他脱下靴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丹特却先怪叫了起来。 “幸运的兔脚！罗德的魔道具！你怎么会有这个？” otz……不是幸运的金币吗？林克差点来了个失意体前屈，到底是金币还是兔脚？ 推荐老乡的书，都市异能，传送门—— 第三十九章 迷雾重重的真相 “别告诉我这玩意有诅咒作用，罗德就是丢失了它才丧命的。”林克转头望向冈萨雷斯，后者连连摆手。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见到它的时候罗德确实称它做幸运的金币。” “哼……幸运的金币是阴影之神的圣物，上面刻有马利克的圣徽，据说可以感应到针对自身的阴谋与躲避每日一次致命伤的效用。这个，是罗德用莱娜送他的靴子自制的魔法道具。” 莱娜之名一出口，林克和冈萨雷斯都为之色变。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npc敢把这个名字挂在嘴上，毫无忌讳地说出来。 “怎么，你们也以为莱娜就是霜寒吗？” “不是吗？”林克反问，就连身为自然之子的赫尔也这么说，应该错不了。 老矮人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林克，“她是个好女人，是真心爱着雷霆，好几次为了救他差点送命，我绝不相信这样的女人会为了虚妄的长生而出卖他。” 这显然是一个知道内情的npc，幻境里的时间过去了几十年，当年发生过什么已经鲜有人知道。林克知道机不可失，希望丹特能说出当年的事，他正在调查巫妖王霜寒的命匣之谜，如果能查明这件谜案，也可以破除霜寒的不死之身。 “当年……”丹特摸出随身携带的烟斗，手指一卷，就从灼热的熔炉里勾起一星火花，重重地吐出一口烟，他两眼迷茫的盯着刺眼的大火炉。 当年，雷霆是龙岩堡的龙骑兵团长，莱娜是霍恩海姆最年轻的魔导师，他俩是在冒险工会结识，一起出任务，一起成长，是一对众所周知的情侣。以圆环为誓的同盟在同期的冒险者中口碑与成绩都是最好的，他们都不负众望的进入巅峰领域，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们会成为新一代传奇的时候…… 愉快而短暂的回忆因猛然闭上的双眼戛然而止，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丹特才继续说道：“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她在夜色中来到龙岩堡，雷霆随她离开，再也没回来。” 表情痛苦的停顿了好一会儿，林克才又听到老矮人的声音。 “三天之后，从自然联盟传来消息，雷霆以南方边界狩魔人为献祭打通了通往深渊的通道，兽人先锋军从裂隙侵入内陆，一直打到艾登，苦战了十数日才在地之柱德鲁伊的协助下将他们赶回卡奥戈荒原。苏萨雷指挥官大怒，下令一定要抓住叛徒雷霆，可他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不是说死了吗？” “呵……那不过是应对世人的说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开始还有传闻说在裂隙见过他，历任指挥官也都派人深入查找，都一无所获，就仿佛他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丹特将脸埋在手中。自贝法斯特以后，雷霆是他最喜欢的人类，对朋友义气，治下严厉，龙岩堡从上至下，包括苏萨雷在内都一致认为认为他会是下一任的指挥官，谁又能想到一个被称作英雄的人会成为叛徒。 林克和冈萨雷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雷霆是玩家，那他可能还没死，有可能已经脱离幻境，所以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既然雷霆没死，那么莱娜杀死他集三块魂能降神转化巫妖的说法也不成立了。为什么赫尔要一口要定她就是霜寒呢？ “阴谋……是针对他的阴谋……只有他……一定是他！”丹特喃喃自语。 “你说的是……谁？” “罗德！” “这……太武断了吧，你又什么证据？”林克下意识的为好友辩护。苏文不是那种人，而且当年他才十六岁，不可能有这么恶毒的心肠？敢杀npc未必敢杀现实里的活人。 “他喜欢莱娜，人尽皆知。莱娜也明确的拒绝过他，一定是他心存报复，所以……”说到恨处，丹特抄起铁锤使劲狠砸铁墩。 就算苏文喜欢那个女法师，心里嫉恨，也未必会做出这种陷害朋友的事，而且莱娜变成巫妖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啊。林克所认识的苏文乐观外向，是个热心肠，他本能地排斥矮人的推论。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做的，嫁祸给苏文……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立刻遭到了丹特的否定。 “不，我肯定是罗德！只有他能使唤金玫瑰，就是那个女人从龙岩堡带走了雷霆。” “那是谁？”林克一直以为丹特口中的‘她’是莱娜，而他唯一知道的金玫瑰是艾登的酒店名。 “当年最红的歌者，雷霆被她女妖般的歌声迷惑，与莱娜的感情产生间隙。” 林克很难从现有的人物关系与情报里得出结论。不论是玩家还是npc，在阐述自己知道的内情时都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他们所说的未必就是真相。看来要另辟蹊径找新思路了…… “我有个疑问。”林克掰着指头数了数，“雷霆、莱娜、罗德，不是说四个人吗，还有一个是谁？” “艾丹。”冈萨雷斯对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名字与职业，“是晨曦的牧师。” “他既是圆环同盟的成员，为何没有卷入当年那件事？有没有这种可能……”略微停顿之后，林克说出了连他自己也惊讶的话，“真正的幕后元凶是艾丹，他设立一个局，陷害其余三位盟友，自己独占魂能转化成巫妖。” “不可能！”矮人丹特再一次推翻林克的猜测，“艾丹早死了，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就病死了，他的遗骸埋在丹尼斯大圣堂。” 死了……那这条线索就断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林克抓破头也想不明白、还需要线索，只要能证明霜寒是谁，那它的命匣也就呼之欲出了。 丹特问冈萨雷斯，带林克来总不会是定制武器防具那么简单吧。 “瞒不住你，我带他来学灵魂锻造的。” “他想当匠师？”丹特瞅了一眼想不出答案直挠头的林克，“我可以传授他这门技艺，但有交换条件。” “嗯？”听到冈萨雷斯好像说了自己的名字，林克回头，正好看见老矮人用极其诡异的目光打量自己。 “启、知、固、现，你是哪个天赋？” 呃……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分类，林克刚要张嘴细问，忽然脑子里闪过传承上写的技能表，现在伊索尔和加索斯两个排头技能都写的是特殊技，神启，神知，难道是这个？他尝试着回答，“知和启。” “很好，正是我需要的。”丹特推开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里面堆满了各种已经制作好的武器防具，其中不乏闪闪发亮的魔法物品。 开门的瞬间，林克的脚就顿住了。 命运魔精！他感觉到了，虽然数量很少，但感觉错不了。 在最里面的角落，丹特从一堆物品里扒拉出一个不起眼的黑木盒子，用挂在胸口的钥匙打开后，呈现在林克面前的是一封信，微微泛黄，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还有股淡淡的香气，蜡封是一朵盛开的玫瑰，命运魔精就粘附在这封信上，和古墓里的经书一样，已经淡得几乎觉察不到。 “这是那女人送给雷霆的信。”丹特将木盒捧到林克跟前，“快用你的神知，我需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林克拿起信封，从中取出信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第九次月圆，我来见你。】 “这是……”他急忙从次元袋里取出上次在古墓里发现的那封信。一对比，果然，内容虽然有所改动，但大意与一样的。 丹特面色大变，追问林克信是从哪儿得到的？当得知是河谷镇附近的古墓，他更是一口咬定是罗德陷害雷霆。阴影之刺的老巢原本就在那一带，罗德死后才迁到艾登。 “是谁写的，用预言术一看不就知道了。”冈萨雷斯没有妄下定论。 林克看着手上的两封信，从古墓里拿到的蜡封已毁，已经没法得知寄信人是谁。而且两封信内容一致，“看哪一封呢？” “当然是这个！”丹特指着林克所持有的那一封，他自己的那封是金玫瑰送来的，根本没必要看。 好吧，试一试能看到什么。 林克发动神知，四周的景致再一次定格，扭曲。接着忽然跳转到一个奇怪的场景，漆黑一片，就在眼睛刚适应黑暗的时候，一点烛光亮起，照出一张林克从未见过的脸。女性，黑发绿眼，典型的白种人，算不上特别好看，但她有一种奇特的气质，与黑暗融合在一起平添了妖艳之感。 这是……金玫瑰？听名字我还以为是金发美女呢。林克心想。 蜡烛忽然被风吹动，一道人影缓缓靠近，来者身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的斗篷笼罩，即使挨的很近，微弱的烛光也没能照亮兜帽下的脸。 女人微微颤抖着，强做镇定的凝视对方。那人拿出一个信封，未拆开的蜡封在烛光的照明下清晰可辨，一张人脸，哦不，也许可以理解为是一张面具？ “你知道该怎么做。”从嗓音可以分辨出是名男性，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一瞬，林克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探他的兜帽。似感应到什么，男子猛地回头，将看信的女人吓了一跳，信封掉落在地。 就是这短暂的一回首，林克看到了隐藏在兜帽里的脸。 “如果你真的希望得到他，就别把事情搞砸了。” 女人捡起信封，烛光随之熄灭。神知所展示的预言也随之结束。 居然是他，真没想到…… “你看到了什么？”丹特抓着林克的手臂使劲摇晃，刚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林克甩了甩头。 “唔……”两眼发黑，不知是神知的后遗症还是对亮度的不适应，林克等不适感消退了大半，才指着已经穿在脚上的靴子，“是它的上一任主人。” “果然是罗德！”丹特大喜。 林克摇头，“不，是接任罗德成为会长的那家伙。我是在阴影之刺被夜精灵围剿的基地里发现了幸运的兔脚，当时就穿在送信的人脚上，没想到他们之间有关联。” ps：既然大家反感，我就不放章推了，本来是帮朋友的忙。我看了前三章，觉得还不错，没想到会是后//宫文，问题是……起点这样的书不挺多吗？不明白为什么又扑街了。话说我也没比他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第四十章 奇物师 “你等等……重新说一遍，我没听明白。”丹特被林克绕糊涂了，倒是冈萨雷斯听懂了，他举起林克发现的那封信。 “你在阴影之刺位于河谷镇附近的地下基地发现幸运的兔脚的时候，它是穿在前任会长的脚上，而那个人就是送这封信给金玫瑰的人？” 每说一句林克就点一次头，“没错，就是这样。” “我不管他前任后任，都跟罗德脱不了干系。”丹特一口咬死就是罗德陷害雷霆。 “不，丹特，你冷静点。”冈萨雷斯尝试着安抚老矮人，“耐心听我们说，这么多年你都等了，难道会在乎这么一点时间吗？” 见丹特情绪稍微稳定，他立刻朝林克点头，用口型表示，‘快说点什么’。 “你说罗德陷害雷霆是因为他暗恋莱娜，我们来做个假设。假如莱娜就是霜寒……我说假如，你别激动!”林克暗暗给自己施加了树肤术。要是一会儿哪说不好，可能要挨揍，还是先做好准备：“罗德陷害霜寒是为了打压情敌赢得美人芳心，那么他为什么会死了？为什么变成巫妖的会是莱娜？” “不！莱娜和雷霆是真心相爱，她绝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你胡说！”丹特怒火中烧，伸手想去抓林克，被冈萨雷斯拦住，他都气糊涂了，忘了林克是自然之子这回事。 “可我的导师赫尔已经证实莱娜就是霜寒，这点不会出错。”冈萨雷斯也说了莱娜就是霜寒，身为玩家他更不可能搞错。在没有其他证据的前提下，林克只能相信目前已有的答案。 “丹特，莱娜转化巫妖被霍恩海姆除名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你不愿承认不代表它没发生过。”冈萨雷斯的锻造就是跟丹特学的，知道他对那俩人有深厚的感情，可事实就是事实，就连霍恩海姆也承认莱娜背叛神祇，转投死神。 “回到之前讨论的话题，罗德陷害雷霆有什么好处？协助莱娜转化成巫妖？这不是与他的目的相悖吗？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具臭哄哄的干尸？” 丹特一愣，也不挣扎了。 说的好，继续。冈萨雷斯朝林克挤挤眼睛。 “既然你坚持雷霆和莱娜是无辜的，我认定罗德不会背叛朋友，那事情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利用他们的不和暗中挑唆，设计了一个惊天阴谋，将他们三人都陷害了。” 林克的话让冈萨雷斯想起了当年的一件怪事，罗德忽然放弃已经是巅峰的位阶，转投到森林之神麾下，这事他一直想不通。刺客虽然不及法师、战士霸气威风，却也不差，高居玩家基数前五，罗德居然舍得砍掉重练，那可是巅峰位阶啊，只差一步就能召唤神灵，究竟是什么让他下如此狠心？ “唔……这也是一个突破点。”林克摩挲着下巴，“还得再收集与他们相关的物品。”神知真是个超级犀利的技能，只要发生过的事都能看到。 “那你得抓紧时间了，霜寒一直在努力消除与过去相关的事物。”冈萨雷斯把他的发现告诉林克，在河谷镇遇到的死灵法师说不定冲着那封信去的，运气不好遇到林克。 林克撇撇嘴：“我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差劲到家。” “好了！”丹特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林克与冈萨雷斯的对话，“既然你已经满足了我的愿望，我也要信守承诺。” 唔~这是要教我灵魂锻造？不是说要大师……正在臆想的林克被踹了一脚。 “你干嘛踹我？” “我授课的时候别走神，你出去。”丹特开始撵冈萨雷斯。 叮嘱林克别忘了明天早上的新兵训练，冈萨雷斯真的闪人了，忽然觉得老矮人的气势有些眼熟，林克猛咽口水。 太像伊瑞斯了，整个一魔鬼教练啊。 “锻造多少了？” “刚脱离学徒……” 丹特没说话，只冷哼一声，气氛立刻有点僵。 得先说点他感兴趣的……林克眼睛一转，决定从脚上的靴子入手。 “这命运……啊~我的意思是，罗德自己制作的魔法道具，为什么我也可以使用？不是只有本人才能启用吗？” “你想说命运宝具吧，最近几十年是有人这样叫，你要这样说也无妨，本来就没有一个确切的称呼。” “不是叫魔道具吗？” “笨蛋！以魔精制作的是奇物，以魂能制作的是圣物，这点都分不清，还当什么匠师。” 被骂的狗血领头的林克顿时泪流满面。 我本来就不懂这些，还不都是冈萨雷斯和苏武让学的，灵魂锻造八字没一撇，附魔更是不知道怎么学。让一个自然之子去跟法师学附魔，赫尔会杀了我的…… “在上古时期，只有神赐之力与圣物。魔法和衍伸的各种卷轴、魔道具都是新兴产物，人类是在诸神之乱后从精灵那里偷师到自然之术，又抽取自然的能量和元素生物的血液精魄，经过几百年的融汇与创造，才诞生了如今种类繁多的魔法。” “也就是说……”林克忽然意识到，所谓的匠师，其实就是古代制作圣物的工匠，如今只是增加了奇物。那我要是能把自然之力注入到某个物品里，不也就成了奇物了？ “我说过授课的时候不许发呆，下次你要再犯，我就用它敲你不记事的脑袋。”丹特举起了锻造大锤，“我可不管你是自然之子还是人类，要想在我门下学技艺，就得听我的。” “是是是，你继续。”有求于人，林克不得不忍气吞声。 “魔化装备，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你会吗？”林克并非丹特接触的第一位自然之子，作为一位活的够久锻造宗师，他的知识远超一般矮人。 林克点头，矮人要求他对自己的武器使用魔化装备。 糟糕，我还没用过那个技能，是单纯的强化硬度韧度？还是需要配合其他技能？ 想了想，林克拔出在龙岩堡得到的制式短剑，黑铁长剑用顺手了，又是第一件自己亲手锻造的武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多可惜。为了保险，他配合石化术一起施展。 丹特拿来一副锃亮的盔甲，用已经施展过魔化装备的长剑奋力一劈。 哐当！ 整个盔甲立刻变成一块石头。 “我只是让你强化武器，没让你做多余的事。”矮人看起来有些生气，林克也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要是矮人拿他试剑岂不糟糕。 “通常来说，具有这种功效的不论武器还是防具都算魔法道具，它最大的缺点是充能型，有使用次数限制，并且用完就报废。没人愿意花费大量精力和财力制造有限制的物品，所以法师们又制造出了能媲美圣物的更强魔道具，这就是奇物。” 林克本想纠正自己使用的明明是神术，不是奥术，但一考虑老矮人火爆的脾气未必容忍他插嘴，还是忍住了。 “自然之子受法术位重置的限制，所有光环、持续性神术都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重置，这把剑上附着的魔化武器到明天就会消失。”丹特将剑直接丢入熔炉，就这么放着不安全，没准谁会不小心碰到，与其驱散掉上面的强化之术，不如回炉重造。 林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当他仔细想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精灵的法术来源于自然，魔法、元素生物也都是天生就具有魔力，我都说这么明显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有够迟钝的。”丹特叹了口气，“算了，就当菜鸟教吧。”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制造圣物的技艺原本就是源自自然之子吧？” “可以这么说，黄金纪的自然之子是最早的神使，所使用的物品就是最初的圣物，不过这项技却是由精灵流传给其他物种的。”丹特将烧得通红的铁块捞起，经过高温的淬炼，附着于表面神术早已消弭。他松开手，铁块就这么浮在半空，似有什么东西托着它，微微的上下浮动。 林克眯眼盯紧铁块，和冈萨雷斯使用灵魂锻造一样，空气里有细微的震动。 不一会儿，烧红的金属就变成了一柄崭新的剑，比原来窄了些，长度与林克腰间的黑铁长剑相当，银白色的光泽像是镀了一层银，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原来的材料只是普通的铁矿啊，这老头该不会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吧？别啊，太高端大气的东西我用不来，战斗当中还要注意不损坏武器什么的太蛋疼了。 林克在心里默默吐槽，丹特……恩，以后就叫他蛋疼好了。话特别多脾气又暴，简直跟袁野一个级别的。 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一个奇怪绰号的矮人将已经完工的长剑递给林克，“算是见面礼吧，你什么时候能造出一样的装备就算你出师了。” 林克接过长剑，重量刚好，他拔出黑铁长剑舞了几下。真称手，现在黑铁要换到左手去了。 “你来试试。” “我？可我还没学会……” “想学会你还早呢，把这把剑重新锻造，一看就知道是冈萨雷斯那小子给你弄的，自己来，锻铁，淬火，打磨，从头开始！” 果然应验了，这老头真的是魔鬼教练一类型的啊。 林克将黑铁长剑放入熔炉。 看样子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放我走了，难怪冈萨雷斯会提醒我记得新兵训练，原来他早知道会这样。 第四十一章 别离 乘着重新加热的这点间隙，林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丹特锻造的剑，和冈萨雷斯制作的相比，剑身更细，更轻薄，锋部也更利，刺击的作用大于劈砍。 不知道添加了什么额外的材料，使得剑刃呈现出类似银质的亮白。 这该不会是秘银吧？ 手指轻轻一压，本该有树肤保护的皮肤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尖锐的刺痛随之传来。 “好痛！” “笨蛋！”注意到林克的举动，丹特嘲笑道：“我在上面用了深渊魔兽的精魄，被它伤到会感到强烈的疼痛，体质差者甚至会出现头晕耳鸣、呕吐抽搐的症状。” “取个名字吧。” 使用自然之愈才止住疼痛，林克脱口而出，“蜂刺。” 丹特哼哼两声，没有反驳。精魄取自魔兽巨毒蜂，虽已没有致死的毒性，但疼痛感却会令人印象深刻，很贴切的名字。 “已经加热得差不多了。”他提醒林克，可以重新锻制了。 放下刚取名的蜂刺，林克正要用铁钳夹起烧红的金属，原本附着在信封的命运魔精忽然脱离，自行飘了过来。他奇怪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丹特的注意，见林克盯着空中某个点，然后熔炉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林克下意识用手去挡让他双目不能直视的强光，丹特却冲他大喊。 “去除杂念！” “什么？” “哎呀你这个呆子，别傻站着，命运魔精正与金属融合，快决定它的性质，只有看得到魔精的人才能做到。快！错过了时间，命运魔精可就要白白浪费了！” “决定性质？怎么决定？”林克被丹特喊得手忙脚乱。 第一次遇到这种状态……不对！不是第一次。传承已经吸收过两次魔精，快想当时是怎么做到的？想……对了，是想法！丹特的意思是让我用思维和意念决定金属的性质吗？ 武器的话，强化属性通常都是选通常锋利……等等，不是有过刚易折的说法吗？与其要最坚硬的属性，不如要最牢固的属性，唔~用牢固这样的形容词正确吗…… 林克此刻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如果一定要给金属定性质的话，比起无坚不摧的利器，他更希望能有一把不会轻易折断的武器。和数据化的虚拟游戏相比，真人prg每次换武器都要熟悉上一段时间，可以的话，他真想一直用到能自己制作宝具的时候。 丹特双眼注视着沸腾的熔炉，成型了，他抢过林克手里的铁钳，将已经稳定的金属取出。 “性质定下来了吗？”林克不像矮人那样敢于直视如此刺眼的强光，偷瞄一眼的后果是双眼刺痛，等他再次能视物，附着在金属已经被丹特放在锻造的大铁墩上。 林克揉着眼睛看与命运魔精融合后的金属，竟然是红色的，诡异的红看起来有些像鲜血。是高温的关系吗？林克不敢肯定，在以奇幻作为背景的世界里，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丹特将锻铁锤塞到林克手里，催促他快乘热锻打。锤子落下的第一反应是硬，比起黑铁，与命运魔精融合的金属要硬得多。 “别停下！使劲啊~没吃饭吗？把全身的劲都用上，加快速度，注意力道！要均匀！”矮人在一旁不停的催促，林克才敲下一小会儿手臂就酸麻得无法举起，他忽然有种预感，没准全部法术位用光也没法完成锻造。 经过一整晚反复的锤炼，在丹特的指导下打出大致的形状。已经没有法术位的林克累得直喘气，因为另外一把主要功能是刺，他刻意将这一柄做成劈砍用，加强刃口的宽度和长度，既可以单手持，必要时也能两手握充当做双手剑。 大约是看出林克已经没法再继续，丹特也像冈萨雷斯一样，运用灵魂锻造帮林克完成剩下的工序，并加装了剑柄。 林克接过完工的长剑，随手挥了几下，比蜂刺还要沉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一柄手感更好。 “不是错觉。”丹特解释：“而是金属本身自带的属性与你更亲和。” “我第一次听说过金属也玩亲和性。对了，刚与命运魔精融合的时候我怎么看是红色的？”经过反复锻打淬炼以及打磨等工序后，诡异的鲜红已经变成深黑色，与蜂刺形成鲜明的对比。没有光泽，乌漆漆的，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我们矮人叫它大地之心，是从地心深处流出的血液，是目前已知韧度最高的金属。”显然这把剑比之前的蜂刺要更费劲，丹特脸上也有不少汗水，这席话着实让林克吃惊，本以为只是少许的改变。韧度最高……居然真的达成他的愿望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命运魔精带来的只是改变的机会，真正让它有普通黑铁变成大地之心的是你，身为自然之子你与自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联，元素回应的是你内心的期许。” “比魂能如何？” 丹特瞪了林克一眼，“魂能和魔精一样可遇不可求，哪怕只是一丁点也是极其珍贵的。魂能塑造形体，魔精改变性质，这二者结合制造出的物品才是真正的奇物，最低也是幻想阶的水平。” 丹特从里间挑了一把闪着淡淡荧光的魔法匕首，让林克举起新锻造的长剑试试效果。 匕首锋利如激光，轻易就把强化过的藤甲盾轻松切成两半，而且是在没怎么使力的情况下。可碰到长剑，非但没能像对付藤甲盾那样一分为二，还自己崩了个豁口，看得林克一阵肉疼。 这魔法物品怎么也得几百上千的金币，不知道他会不会要我赔。 “只有一小丝命运魔精也达到这样的变化……”那要是把原本粘在靴子上的那一大团魔精用于制造物品，会有多厉害？ 林克的臆想被丹特一眼看破，他告诫林克，不是用得多效果就越好。本质注定了物品的上限，魔精也只是起到提升和强化的作用，不能改变本质。下次要再有奇遇，强化这把剑的时候千万别多用，用量只能是这次的3~5倍，一旦超出承受上限不但剑会报废，连魔精也会跟着一起损毁。这就是魔精与魂能的最大不同之处，魂能可以反复提取重新塑形，而魔精一旦使用就不可逆转。 “唔~想不出给它取什么名。”和蜂刺不一样，林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 “现在连半成品都不算，等完善的那一天再给它取名吧。”挑挑拣拣，找了两把新的剑鞘，丹特就把林克推出熔炉间，未曾想冈萨雷斯居然坐在已经歇业的售卖厅，看样子好像是一夜都守在这里。 看到林克手里的武器两眼发亮，直赞是把好剑。 “不错，他倒是舍得给你用好材料，给我打造的就小气……” “去去去，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好货还少吗？快滚，你们两个不肖弟子。”丹特一听不干了，把烟斗一扔，举着铁锤就追了过来，冈萨雷斯赶忙拽上林克跑出矮人的锻铁屋。 看林克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冈萨雷斯问他为什么不用神术给自己恢复体能。 “别、别提了，都用光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小会儿，要塞大门还没开启，冈萨雷斯拉着林克在拱顶大厅随便找了一处坐下。 “昨天晚上接到北方传来的战报，不死帝国发动了新一轮的猛攻，晶耀森林陷落，辉光精灵已经乘船西渡，去了最后的避难所。” “这么快……”刚坐下的林克蹭的站了起来。他本以为还可以撑上一段时间，失去了精灵防守的晶耀，亡灵的大军可就要长驱直入了。 冈萨雷斯忽然提这个，难道…… “指挥官调遣龙骑与法师两个军团开赴北方。” “你和苏要上战场？” “主线任务啊，不得不去，而且这也是提升位阶的好机会。” “可他不是已经……” “遇上这种突发状况，是可以获得特赦的，法师团在夜里就已经启程，这是他交代我留给你的东西。”冈萨雷斯拿出一个布口袋，沉甸甸的，也不知都放了些什么。然后他自己也拿出一个同样体量的口袋，“这是我的，除了一些金币外，都是些矿石和一些制作魔法道具用得上的材料。” 林克愣愣的看着冈萨雷斯伸出的大手，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沉默片刻，冈萨雷斯没有对林克吐露实情：“等你了结了这里的主线，到北方一起对抗亡灵，我再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吗？和罗德有关？还是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别乱猜了，与你们都无关，是我的一些私事。”习惯性地拍了怕林克的肩，冈萨雷斯走向龙骑兵专用的通道。 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在原地呆站了几秒，林克追了上去，却只看见被人类称作龙的合成兽腾空而起。 “冈萨雷斯！” 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林克。 那家伙搞什么，回现实一定要打个电话问问苏武。 ps：双更好累，尤其是在没存稿的情况下，今天手感不好，心情也欠佳，只有一更。 第四十二章 圆环之盟 带着满心的疑惑，林克回到分配给他的小单间，一拉开铁门，看到蹲在石床上打盹的风隼直接呆掉。 想起昨天随冈萨雷斯离开的时候，是他嘱咐它留在这里。 真糟糕，怎么把它给忘了…… “啾~”饿了一天，奈伊显得有些萎靡，声音也不清脆了。 “抱歉，把你独自留在这里。”林克从随身的次级空间袋里取出干粮和水让风隼食用。幸亏是守护之地的食物，既能长久保存，又不必犯忌讳。 将两个鼓囊囊的袋子放到石床上，林克先是拿起苏武的那一份，解开绳索往床上一倒。 “哗啦——”一堆金币倾泻而下，还有大量完全叫不出名的东西，全都保存在类似玻璃的器皿之中，有液体的，也有固体的，看起来应该是制作魔法道具用得到的材料。 这个也是空间袋吗？感觉容量比从死灵法师身上缴获的要多得多。抖了抖已经干瘪的口袋，最后从里面掉下的是一封信。 苏武的信很简短，那些钱和材料是他做任务时攒下的，在前线也没什么用，索性留给林克练专业了。除此以外，就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他和冈萨雷斯接到新的主线任务，前往北方协助科尔克公国对抗亡灵，短期内是不会回来。末尾还特意强调了专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不再是单纯的学技能升级。特别要注意不能让副天赋超过主天赋，原本就因为与自身相性稍次才会变成副天赋。如果副天赋的成就比主天赋高，就会有丧失主天赋的可能性。 这么严重……－_－看来得把战士和游侠天赋的升级速度慢下来，最好保持1~2个级别的差距。自然之子还是挺牛掰的，失去了多可惜。 把铺满床的东西重新装回去空间袋，林克又打开了冈萨雷斯留下的那一袋，和苏武一样，也是钱和材料，稍微不同的是冈萨雷斯的都是以矿石为主，而且在一堆金币里还混着少量色泽奇怪的货币，他挑选出来细看，居然是一块块大小不一，只切割了大小表面光滑的水晶。 这是晶币吗？我一直以为埃德加的货币就是金银铜三种。 吃饱喝足的风隼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元气，在金币上蹦来蹦去。 “啾啾~”（这么多财物，您是去打劫了某个贵族的藏宝库吗？） “胡说什么，朋友送的。”林克将手伸进口袋，冈萨雷斯果然也给他留言了。排头就叮嘱林克龙岩堡是专家~大师的地图，一般的玩家不接触主线是不会轻易过来这个随时会参与到大规模战役的地区，至于北方与亡灵交战的科尔克公国，那里是已开放地区中唯一的巅峰地图，亦是召唤神灵前的最后主线。 佣兵不如正规军严守纪律，一定要低调行事，太过张扬的话，别说是玩家，就是npc也会下黑手。不但外出执行任务时要面对恶劣的气候和各种危险的生物，还要提防来自同类的暗算。 最后，冈萨雷斯还有写了关于位阶的忠告。技能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开阔思维，即使身为被限定了技能的神职者，也不一定要按着前人的路走，完全可以做到自创技能。那些能快速提升位阶的玩家，没有一个是循规蹈矩的按着npc交给的技能练上去的。 看了冈萨雷斯的留言林克茅塞顿开。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刚开始进入幻境的时候没有技能表不也学会了吗？ 记得赫尔说过，自然之子是靠感知与自然诸神交流，获得认知就能使用相应的力量。他并没有说技能，而是说能力，技能表也是跟伊瑞斯提了之后才获得的。按照冈萨雷斯的说法，即使是限定了技能的神职者，也可以在范围之内自己做出调整？ 可惜现在没有多余的法术位，要不就可以马上试试了。级别越高就越难提升，下一次升级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克遗憾地将金币和矿石塞回空间袋，虽然体积不大，但鼓囊囊的也不好携带，就这么放在房间里也不安全，怎么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想来想去，林克只能让风隼留下看守，他先去训练场报道，等训练完把这两袋东西寄存到矮人丹特那里。作为一个锻造宗师不缺这点钱，而且晚上都要在他那里训练锻造，再合适不过了。 天刚亮，位于地面上的训练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与昨天的热闹场面相比冷清了许多，法师和龙骑兵团的空缺更引发一股讨论热潮。 林克拉低兜帽，遮住大半个脸，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待着。 “嘿~”一个年轻人靠了过来，他压低声音说，“你是个玩家吧。” 林克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微微侧向他。 “不用否认，我昨天看见你和龙骑兵团长勾肩搭背的去了丹特的熔炉，他可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玩家。”青年完全一副自来熟，让林克不由自主的想到袁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叫林德。”青年热忱地伸出手。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不管他是真心实意交朋友还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在明确之前还是不要与之交恶，林克将头完全转了过来：“林克。” “诶~真的假的，居然是家门。”家门俩字暴露了他的国籍，林克确定这个性格与袁野有几分相似，话也挺多的青年是中国人。 “你声音太大了，引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昨天的表现已经够招摇了……林克有些后悔，他应该再表现得更弱一些，不过那样一来好像又会得罪女团长。唉…… “我昨天有看你的表现哦，你的本职是战士吧，干嘛要选斥候？”叽叽喳喳的林德自顾自说，完全不顾林克的感受。 “主线。” “好巧，我也是。” 林克想起冈萨雷斯的提醒——龙岩堡是专家~大师的地图。 这个聒噪的家伙居然是专家级！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心里暗暗起了提防，说不定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 两位组长的到来终于将林克从林德的语言攻势里解救出来，散漫的斥候新兵立刻集中到一起听候训话。 林克被分到艾尔温一组，林德被戴维斯选走，三十二名新人以四人为小组相互比赛，内容包括射击训练与侦测陷阱两个部分。 暗中观察林德，林克确定他有故意隐藏实力。女团长肯定也发现了，居然不点破，早知道昨天他就表现得更菜一点。现在成为新人之中最惹眼的，以后肯定要遭排挤，若是单独任务还好，如果分到团队任务岂不是要倒霉。 枯燥的射击训练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刚一宣布休息，林德就跑过来缠着林克问东问西，多亏了艾尔温他才得以脱困。从半精灵那里，林克得知了关于北方战事更为详尽的情报。 不知什么原因，三天前霜寒忽然兵分三路攻打晶耀森林，科尔克公国以及十二领中唯一靠海的梅里恩。因为辉光精灵退守日落岛，亡灵在晶耀森林畅通无阻，并且已经占据废弃的精灵王庭，打算以此为据点进攻内陆。 这时间不正好是传出我诈死的那天吗？它居然当天就收到情报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林克拿不准诈死计划是否有骗过霜寒，又不敢冒险让半精灵帮忙传递消息给赫尔，万一被截不论计划是否成功都前功尽弃。 乘着午休的时间，他把两个空间袋送到丹特处，请代为保管。 前脚刚踏出丹特的熔炉，后脚就被林德给黏上了，而且是一副笃定的语气。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十个战士有九个会选锻造。” 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林克阴沉着脸问林德为什么要缠着他。 林德一脸正色的回答：“因为我想邀请你加入圆环之盟。” 圆环之盟，林克没有在《大陆志》找到相关记载，本以为是玩家之间的同盟，却又多次听冈萨雷斯当着npc的面提起，他想乘着这个机会问清楚。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 “听说过，不是很了解。” “不介意换个地方谈吧？”林德眼睛咕噜一转，示意四周人太多。 不想去阴暗角落给对方可乘之机，林克提议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小了点，挤了点，好在就他一人，不用担心被偷听。 林德欣然同意，一进隔间他就吹了声口哨。 “风隼~你居然能驯服这样的猛禽，你的副业一定是游侠吧。” 林克没有搭话，他越来越讨厌聒噪的人了。 “好吧，我们说正事。”大概是意识到林克的不悦，林德举手做投降状，“你应该知道知道这个世界只有秩序与混沌两个阵营吧。善与恶怎么可能泾渭分明，总要有一个作为缓冲的中立地带，但两位首神不允许出现第三股势力。于是呢，就有秩序·善和混沌·恶这样奇怪的分类。诸神各司其职，为了能在一个冒险队伍中同时出现善良的牧师与邪恶的刺客，人类发明了圆环之盟。” 林德用手指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林克一下就看懂了，近似准心的圆环+十字，他曾在传承和不少地方见过这个图案。 “就像自然界里的四种元素，相互克制却又是组成世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以生命作为誓约束缚自身行为，达成同盟者可以无视职业和阵营的限制。” “所以叫圆环之盟？” “对。” “怎么样？你是战士，我是刺客，再找个法师和牧师正好凑够四个。” 也就是说，必须要像四元素那样凑齐四个……林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你凑够另外两个再说吧。” 一听他有拒绝的意思，林德做出委屈状，“你再考虑考虑嘛。” 林克表示自己当独行侠惯了，婉言谢绝。 他刚被马利克给阴过，怎么可能再找个刺客当盟友。 第四十三章 巡逻（一） 各个兵团的新兵训练各有不同，步兵是搬木头跑步训练耐力，力气大些的换石块。被留下的龙骑新兵是喂养合成兽，给它们刷毛洗澡。法师从来都是不参与集体训练，后勤则要搬运全军的供给，简直是累如狗。相比之下，还是斥候的训练有趣些，至少在林克看来是。 午休完以后，归队的斥候新兵被告知了下午的训练，进入安置有各种陷阱的特殊坑道，不是破解拆卸，而是拼直觉与运气，能无伤通过着可以提前结束新兵训练。 虽然游侠的等级只有4，但林克实在不想参与新兵训练，这样的训练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提高，可他又没有自信能完全避过所有的陷阱。 林克在要不要使用神知两个选项中左右摇摆。 用吧，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尤其是要塞里还有晨曦教派的人。 不用吧，想无伤通过显然是高估自己。 怎么办呢？ “你怎么看？”虽然邀请遭拒，林德依然热情不减，没事总爱凑到林克身边。 “能怎么看，正常的训练呗。” “不，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可以提前结束训练是真的吗？”林德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也许是，但我不认为长官们会给刚加入的新人免于训练的机会，那些所谓的简单陷阱肯定暗藏玄机。” “我想也是，不过我有自信。”林德所表现出来的乐观跟他的职业严重不符，正好戴维斯叫到他的名字，自信满满的林德走向专门隔开的测试场地——位于地下的简易坑道。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漆黑的坑道里，里面就传出一阵噼啪声和奇怪的闷响。不一会儿，林德就出现在土坑的出口处。在那里负责记录的戴维斯鼓掌赞赏，“干的不错，你是第一个通过的，我看好你哦，新人。” 之后的几个人都没能成功，被预先埋伏在坑道里的老兵们扛出来。 “林克。”艾尔温喊了他的名字。 终于轮到我了吗…… 林克深吸一口气，决定进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能过就过，不能就熬吧，只是连续睡三天而已，等这边入夜可以起来吃个饭洗洗澡什么的。 小心翼翼的步入坑道，里面倒不是完全漆黑一片，五十米不到的坑道里点着三个充当照明的火把，地上墙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扩大感知，可以觉察到三个细微的呼吸声，分别位于坑道中央和出口。只是人的话，林克倒不担心，他怕自己不小心踩中陷阱。 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双脚发热，林克立刻停下，然后这诡异的灼热感瞬间消失了。 怎么回事？ 他抬起一只脚，还没等落地，灼热再次显现。是靴子！脚上穿着的‘幸运的兔脚’发热。 是警告吗？正前方有陷阱！ 林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着把脚横移，灼热感果然没了。轻轻踩到地面，也没任何异常，他又挪动另外一只脚。走了大约两米不到，靴子再次发热。林克又用同样的方法躲开了埋在路上的陷阱，双脚刚站稳，埋伏在中部的人从隐藏的机关里跳出来。早就等着偷袭的林克猛地下蹲，双手将那人一托他便朝前飞了出去，破坏了沿途的两个陷阱，一直撞到墙壁才停下。 我有这么大力气吗……林克一头黑线。 避开了沿途的陷阱，他终于来到一左一右埋伏着两个人的出口。 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动静，林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行动，他只能加速跑出坑道，至始至终那俩人都没有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通过了，但你用的时间太多了。”相比让团长另眼相看的林克，戴维斯更中意林德。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被林克冠上‘狗皮膏药’绰号的林德赶紧走上前祝贺。 剩下的新兵只有两个通过，对于这样的结果，林克十分郁闷。如果非得两人一组，千万不要把他跟林德分一起。可惜天不遂人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团长还真把他们两个分作一队，执行侦查任务。 “团长，他们才刚加入就执行任务，会不会太快了？”艾尔温提出质疑。 “兽人蠢蠢欲动，得尽快让他们适应，我没直接安排去最危险的南线已经算是仁慈了。”克劳迪娅拿出一枚金币，“掷币决定方向，东西两条线难度都差不多，正东反西，你们要哪一面？” 林德看向林克，他摇摇头，“我运气一向不佳。” “那我猜正面！” 女团长抛起金币，“啪”一下按住，松开后正面朝上。 “哈哈！东线！”林德握拳。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不是已经说了难度差不多吗。林克斜眼，林德正好望过来。 “你不知道，东线的剑刃山紧挨着着霍恩海姆，比西线那个鸟不拉屎还可能会遇到恶魔的大裂隙强多了。” 唔……这倒是，已经遇到过一次恶魔领主的林克点了点头。 “去后勤领取补给，连夜就出发，具体的细节组长会交代你们。”只露了一会儿脸的团长说完就离开了，与昨天的格外关注对比，今天的她对林克毫无兴趣，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艾尔温把跳过新兵训练的四人带到位于兵营之下的后勤部，给每人分发了一份龙岩堡的周边地图，足够一周的干粮和净水，一卷刚够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薄毯。 “沿着山脊一直走，最终目的地是靠近大裂隙的边缘与霍恩海姆的界标，沿途你们需要仔细观察是否有兽人的行踪，他们的气味很重，脚步又沉，就算间隔一天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艾尔温没有与林克私下交谈，让两支队伍吃完晚饭就出发，现在回各自寝室休息补充体能。 “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去补充一些装备，晚饭时间在老地方见。”林德说完也不顾林克的反应自顾自跑了。 衰神附体吗？接二连三遇到的都是这种货色。 如果游戏面板有幸运这个数值，林克肯定自己一定是e。他回隔间叫上风隼就直奔丹特的熔炉。 “你能使用罗德的魔法道具？”听了林克的描叙，老矮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命运宝具是特殊的道具，只能自己使用。 “你拿到后有什么奇怪的经历吗？” “我从上面吸收了一些命运魔精。”考虑片刻，林克还是对丹特说了实话。 丹特挑眉，“那些魔精呢？拿去制作奇物了？” “没有，被我吸收……怎么解释呢？反正被身体吸收了。” 丹特点点头：“这就对了，你吸收了罗德的命运魔精，所以这双由他制作的靴子将你认为‘主人’，这并非个案，以前也出现过。” 原来是这样，害我白担心。林克长舒一口气。可以觉察到陷阱虽然不错，但与马利克的圣物属性相比就显得有些鸡肋，难怪罗德会把圣物和命运宝具融合在一起。 考虑到次级空间袋的容量，林克将里面装着的十本书也留下了。 听说他要去东线巡逻，丹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近边界一直不太平，也许……” “也许什么？” “距离上次战斗也过去好几年啦，没准兽人又想开战了，而且卡奥戈荒原有很长时间没下雨了。” 不是吧，打仗可比小队冒险危险多了。林克祈祷在他完成这里的主线任务前千万别打仗。 临走又花钱买了两捆箭以防不备，林克一出熔炉间就看到趴在展柜上的林德，一脸着迷的看着里面展示的一对匕首，就差没流口水了。 太丢脸了，假装不认识他直接望外走，林德却眼尖地主动跑过来。 “我哈那对匕首很久了。丹特大宗师的作品，限量版，一共只有三对。可惜价钱太贵。” “然后？”林克直觉这家伙主动与自己套近乎，该不会是想利用和他的关系压低价钱吧？ “嘿嘿~”林德直搓手，“我没钱买那种好货色，你锻造几级了？能做魔法道具吗？我出材料帮忙打一对好武器吧。” “刚升到工匠。”林克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是吧……”林德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去，“那可是锻造的宗师啊，级别不够他能教你吗？” “你没听说过锻造穷三代吗？我做任务的钱还不够买材料呢，因为和龙骑团长是朋友，靠走后门才请矮人随便指导了几下，想跟他学锻造还早呢。” 因为不用吃饭，俩人早早上路，出要塞沿后着一条踩出的小道前行。一路上林德都垂头丧气，就跟丢了魂似的，林克总算享受了难得的清净。一直到天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状况，他问林德晚上是休息呢，还是接着赶路？ “先休息一会吧，你不觉得累吗？” “还行，赶夜路是没问题。”林克有些小小的优越感，他的体能接近战士，比刺客高，自然不觉得累。 考虑到生火取暖会招来野兽甚至是兽人，俩人就近找了一处比较大的石笋避风。不得不说，这剑刃山和奥拉西奥差不多，一到夜里就冷的要命。 林克裹上薄毯，考虑怎么让林德不要当着风隼的面说游戏一类的词汇。 对了，游侠好像有个技能能像自然之子一样理解动物的语言，是多少级学来着？ 冷得直发抖的林德耳朵忽然抖了抖，转头看着前面光秃秃的山脊。 “有动静！” 第四十四章 巡逻（二） 伴随着沙沙声，不时有石子掉落的声音响起。 林克和林德对视一眼，悄悄解开披在身上的薄毯。 没等多久，一个浑圆的脑袋从如刀削般的垂直山壁探了出来，毛茸茸的，是兽人！一个接一个攀爬上来，数量不多，全都带着武器，它们没有说话，排成纵队朝着东面去了。 等兽人走远，林德才吐出憋了很久的气：“你怎么看？” “我对龙岩堡不是很了解，不过东面是霍恩海姆的地界，就那几十人总不可能是要去偷袭纳克斯城吧？”纳克斯是霍恩海姆距离龙岩堡最近的城镇，驻扎的法师和佣兵超过五百，已经占人口的一半。那些兽人稍微有点智商都不会去送死。 “我估摸着，他们是去劫掠流民。”林德眯眼看着兽人离开的方向。 “流民？” “贝法斯特与霍恩海姆接壤的区域时常遭受兽人的侵扰，一些居无定所的流浪者就在被农民遗弃的土地上建房，耕作。” 在临近龙岩堡的地方居住？太危险了吧，这里虽有天然屏障剑刃山，不适合大规模行军，但这不代表不会有小股零星的兽人攀爬山脉来次绕道偷袭，原先的居住者正是不堪骚扰才搬离的。居住也就算了，还耕种，这不是等于告诉兽人这里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到的粮食吗？ 林克知道这些兽人的目的了，去抢劫流民种植的粮食。 只是十几二十人的小队，就算龙岩堡肯出兵，等斥候将情报回传再派人抵达，这些兽人早已逃之夭夭。霍恩海姆就更不会管了，法师们不到战争的级别是绝不会过问依附他们的城镇。说不定上次遇到的那支兽人部队也是这样，只方向走错了才会跑到艾登去。 “我跟上去看看。”林德将毯子折好放入背包，他握了一下藏在衣服下的吊坠，整个人立刻潜入到阴影之中。 专家级的刺客追踪术不比游侠差，加上有无声步与阴影潜伏的支持，很快就追上兽人。 等刺客走的足够远，林克才问风隼能否具有夜市能力。鸟类晚上视力很差，他不确定奇幻世界的魔法生物是否能在晚上看到东西。幸运的是，风隼的夜晚视力虽比人强不了多少，但它们能通过感应风的流动判断方位，甚至是追踪猎物。 “奈伊，我阻止兽人杀戮手无寸铁的流民，算不算算违反自然之子不得干涉平衡的铁律？” 风隼的回答一两次当然没什么，若是长此以往，派系的天平就会倾斜，林克会成为惩戒者。 “不是杀戮人类才是惩戒吗？” “咕咕。”与杀什么生命无关，不遵守法则即为惩戒。 “我明白了。”林克取下长弓，将箭袋挂到腰间。 多少有点明白当初为什么贝法斯特会堕落了。如果为了遵守纪律而放任兽人屠戮流民，这样的守护者又有什么意义？哪怕只是一个虚拟的游戏，林克也不想冷血的袖手旁观。 “追踪兽人的踪迹！” 风隼直接腾空飞起，给林克指引兽人前进的方向。 向西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兽人改变路线径直往北，地貌也由光秃秃的石笋变成丘陵。兽人熟门熟路直奔一片紧挨着农田的小村落。尖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等林克加快脚步赶到时，兽人已经堂而皇之的进入房屋，搜刮任何有可能找到的食物，顺便杀死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人类。 没发现林德，也顾不上他是马利克派来的探子，林克启动鹰眼和精准，拉弓射倒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望风的兽人。 “嘿~你干什么呢？”就潜伏在村外里的林德忍不住出声。 “做我想做的事。” “那些只是npc！” “我觉得有意义就行。”说话间，林克又射倒两个。 “呜啊——” 惨叫声惊动了兽人，它们纷纷躲入木屋里用弩箭还击，林德赶紧拉开与林克的距离。兽人的数量是不多，但他们只有两个，硬拼没胜算。 多亏林克引了全部兽人的注意力，残存的流民得以逃脱。见目的达成，他也撤了。也许是怕有伏兵，兽人只象征性地还击了几箭就没有追击。 林德追上来气急败坏的指责：“我们是斥候不是先锋，将发现的情报传回去才是我们的任务。” “你可以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况，我一个人去完成剩下的巡逻。” 林德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回去，说不定这次巡逻也是新兵考核的方式之一，他不想因为半路折回而被降级到后勤部队。 跟踪兽人的风隼返回报告，搜刮完粮食它们就沿着原路退走了。 气呼呼的林德瞪着林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着村落的反方向前进，跟在后面的林克一言不发，心里想的全是当下的局势。 卡奥戈荒原并非寸草不生的沙漠，相较土地肥沃的内陆而言，气候确实要恶劣得多。加上兽人还延续着游牧的习性，遇上连年不下雨，没吃的肯定要打仗。丹特也说过这种情况每个几年就要循环一次，可要是在精锐大半调往北方的情况下爆发战争，龙岩堡肯定吃不消，无论是亡灵或兽人攻入内陆，自白银纪维持至今的平衡都会被打破。这样一来，我出手不就有了理由吗？ 一直到天色渐渐发白，林克和林德才发现他们走偏了，无论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剑刃山标志性的石笋。可能是昨天离开村落后判断失误，一直朝着北走，深入到靠近霍恩海姆的边界了。 “倒霉……”林德咒骂了一句，是他自己领的方向，怨不得人。 “你学过如何在野外辨别方向吗？”林克忽然问。 “这还不简单，看太阳。” 片刻之后，林德泪流满面。丘陵浓雾弥漫，他连几米之外的大树都看不见，就别提太阳了。 “有些不对劲。”林克环视四周。 “怎么了？”除了这雾有点呛人，林德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雾太浓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德觉得林克有些大惊小怪。 “现在是夏季，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林克的话音戛然而止。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但夏天很难形成大雾，夏天成熟的农作物不多，兽人就算要抢粮食也该是等到秋季。毫无意义的骚扰极可能让它们遭遇龙岩堡的军队，这样做不符合常理。 林德觉得他说话有些道理，“那兽人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不可能是那些还不到收获时间的粮食，更不可能是对它们没有任何威胁的流民。”林克首先排除粮食的可能，流民没有山民彪悍，又不肯归顺任何一国，这样的人没人会关心他们的死活。就算兽人要吸引龙岩堡的注意，也没必要特地用流民…… “撸主，楼歪了。”林德忽然冒出莫名其妙的一句。 “什么？” “我在提醒你，当初说不对劲是雾，不是兽人。”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刺啦一下划开了笼罩在林克心头的迷雾。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哈？” “兽人侵扰这片区域是为了吸引龙岩堡的注意力，这些雾能干扰闯入者的视线，这里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林克说的信誓旦旦，林德摸出他戴在颈间的吊坠，坠子发出红色的光，他顿时面色大变。 “马利克的圣徽有反应。这里不但凶险异常，而且还隐藏着可怕的阴谋。” 阴影之神马利克，主职阴谋与暗杀，其信徒可以凭借圣徽觉察到危险。 林德的话更让林克坚信这个误入的区域有问题，接下来怎么办？是二人合力调查，还是先返回龙岩堡报告。 嗯……圣徽已经用过，就算他身上带着针对自然之子的因果球也不可能对我奏效。乘现在天还未完全亮，在法术位重置之前使用神启决定去留吧。 林克先发动树肤才使用神启，双眼忽然一片鲜红，这是……血？ 启示太短，又毫无头绪，林克决定把神知也用掉。 技能刚开启，四周就陷入一片漆黑，好像身处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有叮叮当当的回声，黑暗很快被驱逐，一个接一个点亮的火把照亮了四周。一群侏儒在地下奋力挖掘，稍有动作慢的，立刻会遭到兽人看守的鞭打与咒骂。一个看起来像酋长打扮的兽人在同族的簇拥下参观侏儒的劳动成果，林克正要凑过去听他们讲了什么，画面忽然抖动起来，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池，泛起一阵阵涟漪。 从神知中脱离出来，林克无奈地看着拍他肩的林德。差一点就能知道兽人挖掘的是什么了，都怪这个大白痴。 “你发什么呆呢？” “我只是在想，我们是回去报告还是探明这里的情况。” “废话！当然是撤了。我才不想把小命送在这种无聊的任务上。”晨露让土地变得松软潮湿，林德踩着自己之前留下的脚印一步步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他慢慢回头，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消失了……” “什么？”林克靠上去。 “我们来的脚印。”林德指着地上，新鲜留下的脚印一个接一个消失。 第四十五章 巡逻（三） 只是脚印的消失就能把一个专家级刺客吓成这样？ 担心雾有问题，林克借着身体接触偷偷给林德施放了一个能解除精神攻击的安魂术，果然奏效，他很快恢复了冷静。 似乎对我没什么效果呢，就不知道是体质增强的作用，还是自然之子自带的抗毒性？ 雾越来越浓，几米开外就完全看不见人，彻底打消了林德潜行探路的念头。这雾来的古怪，他可不想迷路。 “现在怎么办？” “等太阳升起来。” “要是雾还不散呢？” “那就不是普通的雾了。” 一直等到法术位重置，雾也没散去，林克的心一沉。 果然是法术效果么，之前神启看到的红色应该是代表危险的鲜血。如果雾里隐藏着敌人的话，为什么迟迟不现身？是因为我们没有被恐惧影响……还是没用乱走动的关系？ 纠结了好一会儿，林克启动可以预知过去未来的神知术。 他看到林德一脸的惊恐从身边跑过，飞速掠过一根根冲天的石笋，前面就是悬崖，林德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径直冲了过去，一声惨叫后人果然掉了下去了。经过漫长的下坠，血肉之躯与地面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听得林克头皮一阵发麻，然后预知结束了。 由于看到的画面过于短暂，无从判断林德是被人操纵了，还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看不见前面的悬崖。 看不见、疑似魔法形成的浓雾、山崖串联在一起，林克突然一把拽住往前走林德。 “你干嘛？” “别乱动！”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受到林克严肃表情的影响，林德乖乖站定。 既然是法术效果，能驱散浓雾的办法就只有……林克轻抚风隼的羽毛，“奈伊，拜托你了。” 风隼振翅而飞，在距离林克头顶大约五米的高度停住，快速刮起一阵旋风，浓雾很快被驱散。 “这是……”林德瞪大双眼。 随着雾气的消散，丘陵也跟着消失了。他们还在剑刃山，再往前几米就是悬崖，与地面的距离有数百米，掉下去必死无疑。 林德脸色惨白。要不是林克的阻止，说不定他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幻觉？还是法术？兽人干的？” 近似自言自语的疑问和林克的想法不谋而合。 “就算有什么秘密不想被发现，它们完全可以直接杀掉我们，然后伪装成与兽人遭遇、寡不敌众的场面。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怎么就那么巧，刚好我们巡逻就遇上偷袭村庄的小股部队？” “你的意思是……”其实林克也有怀疑。 “龙岩堡内肯定有内奸。”圣徽的反应让林德坚持一定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的行踪泄露给兽人。 就算这些大雾是兽人制造，它们为什么要花费心思刻意弄死两个无足轻重的斥候？这说不通。 林克没忘了晨曦主教说过龙岩堡里有内奸的事，会是一个人吗？假设是内奸干的，那他的目的何在呢？ 他凝视标有霍恩海姆的界标，真相或许就隐藏在那里。怎么办，要把神启也用掉吗？一天一次的冷却，万一后面遇到危险…… 林克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在埃德加的设定里神无所不知，那就让神灵来决定好了。 随着神启的使用，天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道标，所指的方向正是霍恩海姆。 看到林克一脸决然地朝着边界走去，林德不由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去找兽人极力隐瞒的真相。” 觉得跟林克呆在一起比较安全，怕回去的路上再遇到危险，林德放弃劝说林克回龙岩堡的念头，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团长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吗？ 沿着界标一直往北走了十分钟不到，前方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 林德与林克对视一眼后，迅速潜伏到石笋的阴影里。 一群人推着几辆木质手推车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看到林克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拿出武器冲了过来。 林克瞄准不致命的四肢，中箭者纷纷倒地，等冲到他面前已经少了一大半。一看情势不对，剩下的纷纷掉头四散逃跑了。严格来说，这些人连佣兵都算不上，只能算虚张声势的小混混。 一直潜伏的林德忽然现身，扑倒其中一人。待林克走上前一看，脑满肠肥，就算穿了一身亚麻衣衫，也掩饰不住他的身份。再看手推车上的货物，全是粮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 “看我们抓到了什么？”林德拎着商人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揪起。 “我只是被雇来的农户……我什么都不知道……”男子试图抵赖。 “农户能长这么肥，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林德做出凶恶状的同时也揍了那人一拳，打得他嗷嗷直叫。 逼供是技术活，明显刺客更合适，林克只提醒下手不要太重就站到一边了。 没用多久胖子就全招了，他是纳克斯城的商人，用粮食向兽人换取卡奥戈荒野特有的矿石与野兽精魄。是纳克斯的法师指示他干的，通过暗中向兽人交换粮食来减少进犯边界的次数。为防止被龙岩堡觉察，他们在界标附近张开迷雾结界，要是巡逻的斥候没有被故意袭击流民村落的兽人吸引，就会变成不慎摔落悬崖的倒霉蛋。这个计划确实有效，兽人入侵霍恩海姆的频率和次数都大幅减少，凭借着这个功绩，纳克斯获得法师议会的表彰，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了原名玫瑰的小城。 谜底揭开了，但还有一点林克想不通。要是斥候汇报发现兽人，龙岩堡派兵来清剿怎么办？就算迷雾结界可以困住几十、几百人，这么多人都坠崖而死，与兽人交换粮食的秘密不就曝光了？ “哈~龙岩堡才不会为了区区几个流民村落得罪霍恩海姆，更不会派大量士兵深入边界。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龙岩堡的斥候永远都招不够了吧。”林德耸耸肩，在来之前他就听说过龙岩堡的斥候折损率仅次于北方战场。 沉默片刻，林克说出让林德和商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什么！我们要留下和兽人交易？”有了之前的经历，林德并没有认为林克是异想天开发神经。 “只靠‘人证’非但无法说服龙岩堡的指挥官，搞不好还要背上诽谤的罪名，这家伙只带一些根本起不到保护作用的小混混与兽人做买卖，靠的可不只是贪婪敛财的心，他背后一定有足够硬的靠山。”林克的话让商人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 以粮食换取的矿石和野兽精魄都是产自卡奥戈腹地，仅凭这一点足够证明纳克斯城的商人与兽人有着私下交易。 界标方向传来脚步声，林克让风隼刮起一股小旋风，吹散空气里还残余着少量的血腥味。林德则用匕首顶住商人的后背，警告他想活命就乖乖配合。 很快，兽人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居然是昨天晚上袭击流民村落的那一批。林克借着建筑物内的火光还射中带队的首领，对这个只有一只眼的家伙印象深刻。 “库尔克，今天怎么就只带了两名护卫？”以往前呼后拥的商人今天只带了两名手下，兽人首领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古尔队长……”商人刚一停顿，就感觉到后背心的匕首尖刺进肉里，他强忍着疼痛扯出笑脸，“这是我新雇的佣兵，一个顶十个。” 觉察到那俩人的气势确实比以往的废物强，兽人队长给身边的同伴打了个小心行事的眼神。 一直到交换结束，商人库尔克也没盼到任何事发生，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兽人们背着粮食离开。 “都是附魔用的好货啊~”林德拉开口袋挑挑拣拣，抓了几块颜色各异的晶石揣进怀里，然后半推半就地带着商人往龙岩堡的方向赶。 担心兽人去而复返，林克让风隼一直尾随监视，直至确认它们真的从断崖离开。 “也只有那些肌肉强健的家伙才能从剑刃山几近笔直的山壁上爬上来，它们为什么不驯养能飞的坐骑，这样不就可以突破地理的限制了吗？”危机解除，林德也恢复了本性，一路上讲个没完，幸亏这次外出带足了口粮。 商人冷哼一声，嘲笑刺客的无知，“卡奥戈没有会飞的生物。” “那也可以修一条地底的隧道嘛。” 林克的脚步因为这一句无心的话停了下来。他想到了用神知看见的场景，兽人，侏儒，地下洞窟，这些串联在一起，林克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兽人可能要挖掘一条可以绕过龙岩堡直通内地的地下隧道。工程浩大，但并非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龙岩堡的指挥官其实已经知道纳克斯城与兽人的暗中往来，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商人的私下交易，以减少和兽人开战的可能。神知不会无缘无故的展示那些画面给我看，这一定是警告！一旦兽人侵入到内陆，物种之间的平衡也会被打破，这就是所谓的“主线任务”吗？ 林德一回头，就发现林克站在后面发呆。 “一个人傻站着干什么？” 赶上来的林克没有说话，沉重的心情让他的沉默一直保持到返回龙岩堡。 ps：听说简介里的‘说明’非常作死，我几经考虑还是删掉了。顺便做个小调查，感觉到目前为止的章节是前紧后松，刚开始会不会跳转太快？另，轻松日常的时间结束了，从这里开始剧情开始要往各位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六章 大裂隙（一） 龙岩堡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林德长舒一口气，到这里就不用担心兽人了。偏头看了一眼林克，一路上跟他讲话一句都不搭理，阴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好艾尔温带着新人在训练，林德直接把商人半精灵面前。 一听是交换粮食这等同于通敌的大事，艾尔温立刻示意不要声张，让他们原地待命，自己去向团长请示了。 林克来回地踱步，在返回的途中他想了很多，从兽人挖隧道的可能性想到了被急调北方的冈萨雷斯和苏武，总觉得这二者之间有关联。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预言看到的那些画面在林克脑海里久久不散，不安像一张网将他紧紧缠住，每想一次就勒得更紧一些。 不行，与其在这里干着急，我还是回现实直接问苏武。 “你去哪儿？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等吗？” “你向团长报告吧，我有点急事得下了。” 看林克头也不回地跑进要塞，林德暗自窃喜，嘿~这抓到间谍的首功归我啦。 回到隔间反锁上门，把水和食物搁在床头，林克交代风隼自己因为体质的关系会连续睡上一至两天，这期间一定要保证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他知道现在不是下线的时候，可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催促，快快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回到现实，时间已是晚上1点，林克拨打苏武的手机，心里祈祷他一定要醒着。 “这个时间段打来，龙岩堡那边发生什么急事了？” 电话接通了，林克却不知该先问什么。 “喂？” “冈萨雷斯他有点怪怪的……”林克决定先问西班牙人是怎么回事？离开前的那些话简直像在交代遗言似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我也注意到了。他最近几乎整天都挂在游戏里，这很反常。他是个极自律的人，生活作息也很规律，从不贪玩。也许是工作的问题，或者是家庭里有什么矛盾，你知道老外都很注重个人隐私，我也不好多问。” 虽然冈萨雷斯最近有点古怪，但总的来说还在正常范畴。苏武更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的位阶只是专家，忽然跳过大师直接进入巅峰级的地图，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电脑上显示的日志也还是协助龙岩堡的守军防御，根本没有前往北方的变更。” “主线任务没有变更？”林克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别说是主线，就是一些口头答应别人的承诺，在日志上也会详细的注明，这太反常了。就算霜寒识破我的诈死，也该针对的是我才对，他们两个又没有做什么会引起它注意的…… “啊！” 林克忽然大叫，把苏武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是因为我的关系，霜寒想要对付你们。” 苏武坚决否定，“不可能！霜寒或许会因为你的职业而动杀机，但它根本不会在意我这种小角色。林克，我只是一个元素使，你知道专家和传奇之间的区别吗？” “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夸大事实，织命者无法被预言术预测，可这不代表它就没有其他的消息渠道。我们都在河谷镇出现过，有至少半个小镇的人都亲眼目睹过我们三人一起出入冒险者工会。”林克无法说服苏武，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作为剧情大boss的霜寒会针对两个对它没什么威胁的玩家。 “不不不，你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霜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我是说它不会允许任何能威胁到它的存在。”林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可你已经诈死了啊，游戏里的玩家那么多，它干嘛偏偏针对我们两个？” “它正在努力消除自己过去的痕迹，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它的命匣所在。没错，我现在是诈死了，可你们跟我接触过，这就是理由！龙岩堡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指名调你们两个北上？尤其是你，为什么不是大师级的法师团长，偏偏让你去？它真的盯上你们了。霜寒能在转化成巫妖前就干掉两个巅峰位阶的高手，也能轻松摆平你们。快想办法从队伍里脱离，等到了北方就晚了，你不想死吧。” 苏武被林克说动了。他当然不想死，可军令不可违，除非是阿历克斯指挥官下令他们返回，否则半路脱逃不但要背负逃兵之名，还会因为脱离主线而丢掉主天赋，到时他们更难以自保。 如果能证明兽人挖掘地底隧道，就有充足的理由让指挥官召回派往北方的军队了。林克让苏武想办法放慢行军速度，他想办法让指挥官收回调令。 挂断电话，顾不得肚子饿得咕咕叫，林克回床上躺下。还好这次通话的时间补偿，幻境里也只过了几个小时，他从石床上一跃而起，直奔丹特的熔炉，向老矮人打听附近的地下是否有侏儒居住。 “靠近纳克斯那边有个城，人口不多，几千吧，干嘛问这个？” 纳克斯！对了，这就连上了。 林克告诉丹特，冈萨雷斯有危险，必须让指挥官把北上支援的两个军团调回来。 老矮人摇摇头，龙岩堡早就知道纳克斯与兽人暗中交易粮食，因为这样确实可以缓解兽人侵扰，所以指挥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单是冈萨雷斯，就连龙岩堡也自身难保！”林克说出他通过神知看到兽人奴役侏儒在地下进行挖掘的场面。 “绕过龙岩堡这不太可能。”丹特还是摇头，“艾登城附近有西南部最大的夜精灵城市，擅自侵入夜精灵的地盘就等于发动另一场战争，即使，他们同为混乱阵营。再说了，在龙岩堡附近挖掘，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怎么可能毫无觉察，早在建造之处就考虑过这一点了。你知道挖掘一条直通内陆的隧道要花多少人力和时间吗？当初我们修建这座地下要塞可是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呢。纳克斯毕竟是霍恩海姆的领地，就算领主会为了边界安定与兽人私下交易，可他绝不会当把兽人引入内陆的叛徒。而且，就算兽人成功绕过龙岩堡，这里的军队还在，这仗还是一样要打啊，挖地道岂不是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丹特的回答让林克意识到自己之前推论出了点偏差。 没错，耗工耗时，就算成功进入内陆也还是要打仗，可……如果兽人的目的不是绕过龙岩堡呢？只挖到要塞下方，在弄点类似爆破的震动，不就能摧毁这座无法逾越的壁垒吗？这可比挖一条地道更省事，也能解决掉龙岩堡里的守军。 “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哦，丹特大师。”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推开，斥候女团长克劳迪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半精灵艾尔温，丹特和林克全然没有觉察到他们躲在外面偷听。 “我全程参与了龙岩堡的设计和修建，要塞底部铺设有专用于侦查地底动静的管道，布雷大师还亲自设置了永动的监视装置，这也是要塞能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原因。”丹特对矮人的技艺信心十足。 克劳迪娅瞥了一眼林克，“神知看到的是绝对的真实，是神灵传达给使者的信息，您怀疑他说谎吗？” “不，我只是……” “还有，您似乎也忘了阴影之神的能力。” 女团长的提醒让丹特脸色一变：“阴谋结界！”越是邪恶就越不容易被目标觉察，是马利克的神职能力。 “没错，只要他参与了，就算是神也会被蒙蔽。”克劳迪娅点头，“那些监视的法术都将形同虚设，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过了太久的时间，这对我们是得来不易的和平，可对于信奉战神的兽人却形同亵渎。” 乘丹特和克劳迪娅争论，林克走到半精灵身边，质问他为什么要泄露自己的身份，不是保证不会说出去吗。 “指挥官大怒，说是要严惩绑架并栽赃纳克斯商人的斥候，跟您一起出任务的那名斥候已经被关禁闭了。至于那名商人，在晚饭之前就已经被纳克斯城来的使者带走了。我担心您的安危，不得不向团长坦诚了您的身份……”艾尔温一脸无奈。他也是没办法，要真让林克去禁闭室才危险，里面除了一些犯错的佣兵，还有抓捕到的的亡命徒。 “这些都只是猜测！”丹特焦躁地挥舞着手臂，“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说服不了指挥官。” “我会证明给他看。”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这句话集中到林克身上，“我会深入地下，找出兽人挖掘地道的证据，并阻止他们。” 这下轮到丹特诧异了，不介入政治和物种之间的战争是自然之子的铁律，当初贝法斯特就是因为帮助人类与兽人战斗，才丧失地之柱守护者的身份。难道林克也要做出同样的选择？ 艾尔温也表露了同样的担心，刚诞生的获选者可不能因此而堕落啊。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这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得到了神灵的允许。”林克坚信这是自然诸神的指示，否则他根本不会通过神知看到兽人奴役侏儒挖掘通道的场景。 克劳迪娅认为林克只身前往太危险，要一同前往，如果真能找到证据，她负责出面说服指挥官。 第四十七章 大裂隙（二） 在兽人会选什么位置挖掘这个问题上，丹特和克莱迪亚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矮人认为是剑刃山，那里与能交易粮食的纳克斯最为接近，而且地下就有一个侏儒定居点。兽人虽在几十年前借大裂隙绕过龙岩堡突袭了内陆，但他们与恶魔并非同盟，从裂隙喷出的毒气和火焰已经迫使居住在附近的兽人部族退到更深的腹地。 克劳迪娅则认为剑刃山的岩层构造过于脆弱，容易坍塌。大裂隙不但在距离上更靠近，地质也更符合挖掘隧道的条件。而且，霍恩海姆法师的所谓中立立场仅针对政治与军事，他们在种族存亡的问题上一直都坚定的站在人类一方。 争论不出结果，他们只好征求第三方的意见。 艾尔温支持克劳迪娅，就算有阴影之神的庇护，频繁的塌陷肯定会引起龙岩堡的觉察。 林克谁也不赞同，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也许夜精灵也参与了这件事。龙岩堡紧邻艾利西昂，作为西南部最大的夜精灵城市，不论兽人从哪个方向挖掘都会惊动他们。当初河谷镇的金矿就是因此停止开采，林克不相信夜精灵对这件事全然不知。说起金矿，他又想到一个有力新的证明。深居地下的夜精灵为什么那么重视一个已经废弃多年的矿洞？冒着与亡灵闹翻的可能，就为了几个被杀的平民报仇？当时就觉得有些怪异，现在想想，完全不符合混乱阵营的行事作风。 除了与夜精灵合力击杀死灵法师，林克还把几个月前在大裂隙见过恶魔的事也说了出来。 “领主级别的恶魔！”丹特声音都变调了，连深渊之下的恶魔也参与进来，真的是阵营大战的前兆吗…… “对，我的导师说她是最靠近地表一层的深渊领主。”这点林克记得尤为清楚，仅是威压就把他压无法动弹，要不是有伊瑞斯和地之柱的结界，可能那时候就挂了吧。 “领主级别的大恶魔至少相当于传奇位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裂隙附近。”克莱迪亚认为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啊，那个女恶魔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也是林克最困惑不解的一点。 领主的出场只会让地之柱的德鲁伊更关注大裂隙，反而会暴露她的目的……说不定她是故意的。对！一定是这样！龙岩堡若是失守，维持了近千年的平衡将被完全打破，自然之子必然会介入。恶魔就是怕兽人挖掘地道的事暴露，才会故意现身吸引巡逻边界的德鲁伊与自然之子的注意，我说怎么会那么巧呢。 “如果是从阵营战争的角度出发，夜精灵确实有可能参与其中，毕竟人类占据丰饶的内陆太久了。”克劳迪娅赞同林克观点，她认为最有可能的挖掘点不是大裂隙，是河谷镇外的废弃矿洞，论距离比纳克斯和大裂隙都更接近龙岩堡。最近半年，兽人绕过深入内陆的次数有增长的趋势，可能他们已经打通地底隧道了。 “龙岩堡刚调了两个团支援北方，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我们得抓紧时间商议对策。”艾尔温在四人当中地位最低，很少说话，但他表现得最为焦虑。 “内忧外患啊……”丹特长吁短叹，从这座要塞建成的那一天起就没能摆脱这种混乱局面，尤其是在贝法斯特死后，残存的旧帝国军官党争的厉害，要不是南有兽人的威胁，北有十二领的压迫，早四分五裂了。 “这样吧，我的外表比较容易潜入，由我去废矿查看。” 丹特和艾尔温都反对克劳迪娅深入险境，更何况她还肩负着团长之职。 “不，我去。”林克考虑再三，还是认为自己更合适。 “没有夜视眼，你在地下没法战斗。”克劳迪娅最大的优势就是她的血统。 “我是伊索尔的使者，大地会庇佑我的。”林克决心已定，他说出刚想好的计策：让克劳迪娅以团长的名义下令他独自一人执行巡逻南线的任务，不论藏在暗处的内奸是谁，都会认为他此行必死无疑。要是内奸再向外传递信息，还可以乘机将他揪出来。 ※※※※※※※※※※※※※※※※※※※※※※※※ 借着夕阳的余晖，在城垛上巡逻的士兵发现有个从没见过的生面孔乘坐升降梯，好奇的与负责操控的人攀谈起来。 “那是谁？” “前天才刚招进来的新人。” “可怜啊，才第三天就被派遣南线。” “听说是得罪了上司，被故意派去送死。” 交谈声传到不远处的另一群人耳中，他们身着与士兵截然不同的制式装备，暗红的底色上绣了金色的日轮圣徽。作为晨曦教派最狂热的机构，复仇军的声名比处刑者更差。 这些沉默的战士注视着独行斥候，直至他从视野里消失才返回位于箭楼的临时栖身之所。 “队长，新来的那名游侠被派去南线巡逻了。” 听到汇报的魁梧男子转过身，左边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从额头一直划到嘴角，安装在眼眶内的是一只不停转动的魔法义眼。 “贝法斯特的这些懦夫！明知纳克斯的商人与兽人私下交易粮食，却为了短暂的和平一再退让，还把抓获通敌商人的斥候派出去送死。”布莱克冷笑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现任指挥官阿历克斯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断铲除异己，龙骑团长冈萨雷斯不就因为有实力被调到北方去送死了么。 “布莱克，上头已经和自然联盟结盟了。”同队长私交情不错的副队长将刚从艾登传来的消息告诉布莱克。 将视线投射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复仇军队长眯起双眼。 看来北方的战况不妙啊，否则教派高层也不会拉下脸与自然联盟结盟，这个时候南方的龙岩堡就更不能出乱子了。 “那件事还要继续吗？” “当然。” “可我们查了几个月，什么都……”副官的话还没说完，布莱克就举手示意他噤声。 义眼咕噜咕噜转了起来，布莱克抓起放在武器架上的长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阶梯，等他跑到城垛，所感应到的东西已经寻觅不到踪迹。 “怎么了？”副官和不明情况的复仇军成员追了出来。 “刚才光眼感应到有东西快速从上面飞过去了。” “可卡奥戈没有会飞的生物……”副官一愣，这是居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所以那不是普通的生物。”布莱克的义眼已经恢复正常。 这里临近奥拉西奥，有可能是地之柱的德鲁伊，也有可能是来自大裂隙的魔物。不论是哪一种，对如今的龙岩堡都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从龙岩堡上空飞过去的正是林克，他一直向南，一直走到龙岩堡的观察范围，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变成游隼朝河谷镇飞驰。 废弃的金矿外，用于封堵洞口的巨石散落了一地。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巨石只抽出了几块，现在却全部被搬开了。在那之后还有人进入这里吗…… 感应不到附近有生命，林克点燃火把摸了进去。与上次相比，洞口多了几具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架的尸体，骨头发黑，显然是死于剧毒。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的话，现在他已经认定夜精灵参与到针对龙岩堡的阴谋当中了。 北方的亡灵或许也跟这件事有关，霜寒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大后方试探地之柱的结界，矿洞正对着死灵法师藏身的墓穴，这绝非偶然。说不定是被霜寒派来调查的死灵法师发现了什么，与驻守在这里的巡逻队发生冲突，为自保而杀了那几名夜精灵。唔……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亚缇斯一定要跟我合作了，完全是为了把干掉死灵法师的事推到自然联盟头上。真不愧是混乱阵营的排头尖兵，亏我还感激他上次的警告，被阴了一把都不知道。 由于神启、神知这种特殊技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林克也只能给自己施展一个加速术增快行走速度。 越深入地下，人工的痕迹也逐渐减少。终于在一条死胡同尽头找到了一处天然的裂缝，刚好能塞下一个兽人，他很轻松钻了进去。爬行了大约二十分钟，裂缝逐渐增宽，最后连接到一个位于地下深处的熔岩洞。 叮—— 从天然的隧道深处传来声响。仔细听，是铁镐与岩石碰撞发出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皮鞭与斥骂。 林克循声找去，这里并非他在神知里看到的地方。少数兽人手持武器监督只比他们膝盖高一点的侏儒，原本只是几米宽的熔岩洞已经被挖出几十米的宽度，为防止塌陷，还特地留了几根粗大的石柱作为支撑。 就在林克熄灭火把的瞬间，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到他的脖颈上。 “我还以为你会在矿道里动手。” 林克镇定的表现显然出乎身后之人的预料。 “你什么时候觉察到的？神知和神启明明都已经用掉了。” “夜视眼。”林克微微侧头，望向身后模糊的人影，“知道我没有夜视眼的人并不多，亚缇斯刚好是其中之一，而他和你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血统。” 用匕首架住林克的不是别人，正是龙岩堡的斥候团长，半精灵克劳迪娅。 第四十八章 大裂隙（三） “人类本身不具备夜视的能力。”克劳迪娅不愿相信自己是因这种原因暴露的。 “可自然之子有，丹特和艾尔温都没问，偏偏你问了。”林克正是通过这一点确定了克劳迪娅就是叛徒。 能准确掌握巡逻斥候的任务时间与路线的只有极少数人，斥候团长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林克也曾怀疑过她就是内奸，毕竟半精灵的血统太惹眼了。可转念一想，能坐上这个位置，对一个女人，尤其是有着夜精灵血统的女人太不容易。讲究血统的夜精灵也不会轻易接纳半精灵，一旦内奸的身份暴露，她将无法在地表立足。再加上因为晨曦主教的坚持内奸在复仇军，林克并没有将克劳迪娅列为在可疑目标当中。 所以当听到她那句夜视眼，林克惊讶得有好几秒没说话，他的停顿被其他人当做了思考。 “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小看他。” 黑暗中响起第三个声音，林克刚转动脖颈，克劳迪娅的匕首随之压下。就算不看脸，仅凭声音他也猜出来者是谁了。 一身黑色皮甲的夜精灵悄无声息地走到光亮处，从前方溶洞里透过来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和秩序的辉光精灵给予人高贵优雅，不容亵渎的圣洁不同，信仰黑夜女神的邪恶精灵有着极致诱惑的妖冶，尤其是在黑暗当中，越发能衬出他们的神秘之美。 “我们又见面了，伊索尔的使者。”精灵右手轻覆胸口，上半身微微前躬。 “好久不见，亚缇斯。或许，我该换个名字称呼你。”对于他的出现，林克并不感到惊讶。 “名字是真的，职务也是真的。”亚缇斯与克劳迪娅靠得很近，神似的五官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不杀我？” 亚缇斯咧嘴笑笑，“在事情办成之前，我们还是互不相犯的邻居。” 这当然是谎话了。神灵能通过使者将力量传达到物质界，真正不杀林克的原因是惧怕神罚。 可一把小小的匕首能困住自然之子吗？答案是不能，即使它带有剧毒。亚缇斯与克劳迪娅依仗的是他们的身手，两位大师级的高手加上黑暗的环境，才是他们自信的根源。通过蛛网得到的情报与龙岩堡的新兵测试，确定林克只是一个获选者，仅仅具备一些简单的增益，只要在计划成功前控制住他，就足够了。 “你们好像漏算了一件事。”既然在龙岩堡就已经意识到克劳迪娅是叛徒，林克自然也做好了应对的对策。 “你是指艾尔温还是丹特？又或者，是那只风隼？”克劳迪娅冷笑一声。 “自然之子从不单独行动，我也不只有一位追随者。” 林克的话让亚缇斯微微色变：“该死！那头座狼呢？” “他只带了风隼去龙岩堡。” 就在克劳迪娅分神的一霎，林克发动气化术，整个人变成一股风，从半精灵手里溜了出去。 亚缇斯举起随身携带的手弩对着流动的空气就是一阵连射，可林克的目的不在于逃跑，飘到溶洞正中央以白鹿的姿态显现在兽人与侏儒面前。挖凿声和斥骂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忽然冒出来的白色生物，追过来的亚缇斯与克劳迪娅一前一后堵住离开的通道。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侏儒，他们激动得大声嚷嚷。自然之子现身，不就意味着自然联盟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他们有救了！ 兽人愤怒地挥动鞭子，即使是鞭笞的疼痛也无法让奴隶重新干活。 “请您不要胡来，我们一族使用的都是杀招，要是不小心……”亚缇斯话音未落，林克头上的大角开始发光，紧接着整个洞窟开始剧烈地抖动。 克劳迪娅投出匕首，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克并没有使用任何防护，匕首划破表皮，在地面上撒出一条血痕。 “想试试神罚的威力吗？别说是你们暗中挖的隧道，伊索尔的力量可以轻松毁掉一座城市。”林克曾在藏书库看到过关于“神罚”的记载，历史上也不乏因为杀死自然之子而遭到自然诸神惩罚的物种。 亚缇斯阴沉着脸，本以为自己已经摸透了这个人类出身的获选者，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自己的性命反过来威胁他们。 “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准备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敌人的地盘？估计这会儿地之柱的德鲁伊已经知道了你们邪恶的计划了。” “他在撒谎！”克劳迪娅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意：“我暗中观察他一整天，除了风隼，没有发现别的追随者。” “呵……龙岩堡可不只有你一个间谍。” 林克的这句话成功堵住克劳迪娅的嘴，她在龙岩堡混到团长，当然知道那座要塞的势力有多复杂。矮人、精灵、人类，晨曦教派、霍恩海姆、旧帝国军，三个物种，三个势力，就连自然同盟也在里面安插了像艾尔温这样不会触及底线的半精灵眼线。 亚缇斯想到的却是几天前地之柱的守护者亲临艾登，与晨曦主教缔结的同盟协议。难道他去龙岩堡不是为了躲避亡灵的追杀？ “你真以为我去龙岩堡是为了躲避霜寒？”仿佛知道亚缇斯在想什么，林克忽然拔高声音，“真以为你们的计划万无一失、滴水不漏？赫尔早觉察到这边的异常了！恶魔领主，巫妖王相继出现在守护之地的西南两处边界，这里有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只有一座抵御兽人的龙岩堡！” 不知不觉，侏儒的吵闹声停了下来，空旷的熔岩洞里静得只有呼吸声。 “离开这里！我不喜欢争斗，可你们若是以为我软弱可欺，那么，拼着堕落为惩戒者，我也会证明我维护平衡的决心。”伴随着林克的大喊，溶洞再次剧烈的震动，除了沙石，不断有大石块落下。 亚缇斯神色几经变化，最后一咬牙：“撤退！” 他不敢冒险杀死林克，他要恢复贵族的身份，成为上位者，而不是神罚。反正这次计划失败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追责的时候可以将责任推给亡灵，原本在策划之初大祭司就不看好这个计划。太靠近地之柱了，就算有阴影之神协助也未必能瞒得住伊索尔，二代与初代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 克劳迪娅很不甘心，她费尽心思，花了几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本以为靠着这次的功劳可以获得首功，被夜精灵完全接纳，现在，全泡汤了。不止是龙岩堡，地表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包含恨意地狠狠瞪了林克一眼，克劳迪娅尾随着亚缇斯一同隐没在黑暗之中。 确定夜精灵真的离开，林克停下震地术。 这只是一个以自身十米为范围的神术，只凭这点威力，还不足以让坚硬的岩石隧道坍塌。真是多亏了亚缇斯和克劳迪娅不通神术，他的冒险计划才得以成功。 震动刚停下，几十名侏儒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拿着铁镐奔向林克。兽人看守拿着鞭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去自找苦吃。就在林克想要用同样的办法吓退兽人，从西面的熔岩隧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数量还不少。很快，一群手持武器的兽人就冲入洞窟，为首的正是林克在神知里见过的酋长装扮的兽人。 看到代表伊索尔的白鹿化身，乌尔吉特脸色瞬间惨白。 小心策划并实施了这么久，还是失败了。 “离开这里！”林克有些心慌，他没有自信在保护侏儒的同时还哟啊打败数量众多的敌人。 乌尔吉特非但没有退却，还壮着胆子走上前。 “大地的使者，我们并非有意要破坏平衡。”乌尔吉特知道自然之子不会因为奴役侏儒，引发战争这种原因介入，他们在意的只有物种与世界的平衡。 “眼见为实，你们已经做好了阵营大战的准备。”林克给自己施加各种增益技能，很快就到法术位重置的时间了，不论他们有什么阴谋都逃不过神知的预知。 “我们并不觊觎富饶的内陆，我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生存。深渊的毒气与火焰不断地侵蚀地表，土地龟裂，水源枯竭，植物不再生长。”乌尔吉特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未携带武器，并向神使表现出应有的恭敬。 林克并不相信兽人酋长的解释，他甚至怀疑亡灵也参了一脚。 “大裂隙存在了已有几十年，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现在？在北方战争进行到最关键、最激烈的时候？就算没有大裂隙，卡奥戈荒原本身就干旱，不适合居住，兽人不想进入内陆干嘛年复一年的攻打龙岩堡？” 乌尔吉特一愣，随后想到了夜精灵共享的情报——地之柱新选出的守护者是一个人类。 “如同信仰黑暗的夜精灵只生活在地下，信仰战神的兽人也只能生活在卡奥戈荒原。少则数千，多则上万，每次大战都是献给神灵的祭品。” 林克显然没料到兽人每隔几年就发动一次战争居然是对神灵的献祭，他还以为是气候的关系，才让兽人与人类征战不休。 乌尔吉特表示，只要林克能帮他们除掉威胁族群生存的恶魔，他们就终止与夜精灵的合作，释放所有的侏儒奴隶，并填上已经挖掘的洞窟。 “亡灵和恶魔没有参与？”林克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夜精灵和兽人的话，还够不上阵营大战吧。 “我们就是因为恶魔的威胁才不得不与夜精灵合作。”乌尔吉特摇头。 “以我的实力，还无法战胜恶魔领主。”兽人同意终止与夜精灵的合作固然是好，但林克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恶魔领主的对手。只能这件事报告给赫尔，由代理守护者做决定。 “领主？不不不，那个威胁我们生存的不是恶魔领主，他是龙岩堡的前任龙骑长，曾被称为英雄的堕落魔人。” 兽人酋长的话让林克失声惊呼：“雷霆？！” 第四十九章 大裂隙（四） 为了确保叛徒的真面目能被揭穿，林克留了三份羊皮纸，分别送给丹特、艾尔温以及驻扎在龙岩堡的晨曦教派，让他们火速联系艾登和河谷镇的德鲁伊。就算丹特、艾尔温和奈伊都被克劳迪娅控制，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和复仇军联系。不过林克也不是百分百放心，复仇军声名一向不好，万一他们不肯跟守护之地联系，那他就危险了。最坏的打算是同时面对夜精灵、兽人以及恶魔的围攻，仗着神罚威胁，只要能拖延到天亮，就可以靠神启、神知从自然诸神处得到新的指示。 林克考虑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现在的局面。 本以为雷霆已经因为莱娜的背叛死了，或者是失去资格被逐出幻境。没想到失踪多年的他不但活着，还堕落为魔人？ 一时间，林克陷入两难境地。 不答应，兽人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同意吧，能战胜在失踪前就已是巅峰位阶的雷霆吗？ 和冒险者工会领取的委托不同，这是非做不可的主线任务，如果因为危险就畏首畏尾，踌躇不前，肯定会被自然诸神放弃吧。尽管自然之子的优势还未完全展现出来，确实比其他职业强得多，林克没有换职业的打算。而且，要真像伊瑞斯所说，经过改造的身体会急速衰老甚至是死亡，还不如冒险试一试呢。 短暂的思考后，林克做出决断。 雷霆虽是巅峰位阶，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他现在等于砍掉重练，未必能达到原先的水准。听兽人酋长的口气，雷霆的位阶不及恶魔领主，就算是在与深渊连接的大裂隙，依然是地下，可以像对付霜寒和恶魔领主那样，借助伊索尔的力量击败他。 林克要求在场的兽人以所信仰神灵发誓，只要他驱逐或击败藏身大裂隙的堕落魔人，兽人就必须终止与夜精灵的合作，停止一切从地下破坏龙岩堡的行为。 在乌尔吉特的带领下，所有兽人都以战神之名郑重起誓，不过酋长拒绝立即释放侏儒，必须要等林克完成他的誓言才肯放人。 随乌尔吉特一同赶来的兽人战士只留了少量做看守，其余都跟随林克前往大裂隙。 “带路的话，一至两名足够了。”林克倒不是担心兽人搞鬼，以神起誓的誓言极具约束力，杀掉协议条件的侏儒等同违背誓言，不但会有危及生命的反噬，甚至会牵连亲族。 “为了保全您的战力，请让我族的勇士为您开路。”乌尔吉特很坦然地说出让那几十名兽人战士跟随林克的作用，并不是监视，而是助力。有不少魔物通过大裂隙进入物质界，对付他们肯定会耗费掉自然之子宝贵的法术位，乌尔吉特希望林克能将神力全部用于对付魔人，而不是清除路上的障碍。 林克汗颜，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西向东延伸的裂隙越走往下的坡度就越大，气温也随着与大裂隙的距离拉近而开始攀升，这情形和林克上次靠近大裂隙完全相同。当然，也少不了刺鼻的硫磺味与低阶小魔怪。比侏儒还矮小的橘皮生物就像老鼠般躲在阴暗处，不时发出嘈杂的声响。不知是兽人开道的缘故，亦或是林克的白鹿形态，潜藏在黑暗中的魔怪没有攻击，只是随着他们一同移动。 随着队伍的深入，沙化严重的土壤开始出现明火，一簇簇，一团团，照亮了黑暗，一直尾随的小魔怪渐渐没了踪影，代替它们的是在昏暗光线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侧面的兽人将突然从阴影里暴起的物体劈成两半，腥臭的液体在空气里蔓延开来，成功制止了其他魔兽的进攻。 “是阴影兽，我们快到大裂隙了。” 乌尔吉特手持一根木棍，上面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水晶，发出的光亮照亮队伍前进的道路。 即使是化身形态，林克也觉得不适。气温太高了，上次和伊瑞斯来的时候没有这么热啊。兽人也是大汗淋漓，看来热的不止他一人。 队伍停了下来，被从裂缝里流出的灼热熔岩阻挡住去路，包括乌尔吉特在内的兽人都看向林克。 轮到我出场了么…… 林克走上前，每前进一步，火焰就退一尺，留下冒着热气和高温的焦黑沙地。就在这时，从更深更黑的裂缝里传出一阵连大地也跟着颤动的咆哮。 兽人战士自然而迅速的围成一个圈，将林克与酋长护在中间。 “我们也曾尝试讨伐这头丧失理智的狂魔，只可惜受制于这里的环境，连续的失败让神明震怒，若是这次再失败，等待我们的也许会是神罚吧。” 因为挨得很近，林克注意到乌尔吉特皱巴巴的脸上的表情居然不是愤怒，而是隐隐的惋惜。难道他认识雷霆？仰或是尊敬曾经身负英雄称号的巅峰强者。 又一声咆哮，距离比刚才拉近了不少。 乌尔吉特双手紧握木杖，低喃了几声，红水晶立刻射出数十道红光。同为神术使用者的林克能感觉到，是神力，战神的赐福。看不出来这个老酋长还是个萨满。 第三声，隐隐红光将黑暗照亮，退去的高温再度卷土而来。 “呜啊啊——”兽人们齐声怒吼。 所谓的魔人在外形上与恶魔领主相当接近，火焰组成的蝠翼和铠甲包裹着鲜红的肌肉，额头正中有一只独角，踏着翻滚的熔岩出现，气势瞬间将兽人压了下去。 林克眼中的魔人全身散发着数量惊人的命运魔精，丝丝缕缕，将整个裂隙都照亮了。 果然是雷霆！与我命运相关的恶魔也只可能是他了。 排头的兽人战士挥舞着战斧冲上前去，全身都被火焰包裹的魔人虚空一握，一柄红色的长枪霎时出现在他手中。速度快得无法用肉眼看清，攻上去的兽人战士瞬间就变成焦黑的碎块，喷溅出的鲜血没等落到地面就被蒸发了。 只是一招，就干掉了三分之一的兽人。林克心里一抖，看来他还是太乐观了，幸运的是法术位已经重置，他毫不犹豫地发动神启，向神灵寻求战胜雷霆的方法。 全身鲜红的魔人额头一亮，是那个吗？他的破绽……这念头刚起，被火焰包裹的躯体又陆续亮起一个个或圆或方的符文图案。排列并不规则，四肢、躯体，前后都有分布。 那些符文一定是他的要害或力量来源，只要能击中或许就可以战胜雷霆。 林克在给自己施加了【树肤】、【迅捷之风】的同时，也对敌人施放了【缓慢术】与【地之枪】。 在乌尔吉特看来，呆滞了片刻的自然之子忽然加速冲向对面的魔人，炽热的熔岩瞬间凝固，还变成了反攻向魔人的石枪。而这一次，他看清了雷霆的攻击——红色长枪带着一股火焰横扫。 林克用头上的大角叉住长枪，即使有树肤防御，灼灼高温还是让他感到钻心的疼。接触的瞬间，林克使用了【石化术】，魔人只是停顿了几秒，便用恐怖的蛮力将他整个甩飞。 石化术不起作用，魔抗太高了吗？ 在空中调整了姿态，四肢稳稳着地后，林克给自己使用回复术治疗。开打不到一分钟，就用掉了几近一半的法术位。应该说不愧曾是巅峰位阶么，果然棘手…… 他调整战术，先以震地术分散雷霆的注意力，乘他攻击出现在背后的镜像，以牺牲一半hp的代价获得属性加成后从正面撞向雷霆。待叉状的鹿角刺入火焰盔甲，林克从最近的距离发动地之枪。避无可避的石枪从白鹿化身的体表突出，雷霆全身爆发出更为强烈的热焰，将树肤的防御化解。 灼烧的剧痛让林克忍不住痛呼，并迫使他撤退，离开雷霆的攻击范围后，林克看到了这一系列攻击造成的结果：对手胸腹的三个符文被地之枪戳中，原先闪耀的白色光芒已经消散，火焰的威力也随之减弱了不少。神启提示的没错，那些符文果然是他的弱点！ 视线从流血的身体落到滚落脚边的物体，魔化的雷霆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独角断了。 用自然之愈遏制住腐蚀身体的灼焰，林克考虑使用织命者越阶使用技能的特殊能力。有属性加成的化身形态也奈何不了雷霆，用人类形态更没戏。 传承应召唤出现，自动翻到伊索尔的技能页面，这一天赋的技能最多，所能使用的越阶使用的技能也越靠后。再用掉一个回复术治疗因为狂暴而损失的生命，还好血脉技能就算只剩一个法术位也能发动，否则林克还真拿这头皮糙肉厚，魔抗又高的魔人没办法。 快速浏览技能表，林克双眼一亮。 【大地之怒】，以化身之姿引导伊索尔的力量攻击敌人，由于威力巨大，释放对象必须是恶魔与亡灵。 就是它！堕落魔化也属于恶魔的范畴。 血脉之能启动，耗光法术位的林克现是感觉到从北面传来的磅礴威能，然后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不仅体格变大，还散发出黄褐色的能量波纹，强大的威压将不远处观战的兽人硬生生压趴在地上。 全身发光的白鹿化身一瞬间犹如神临，以极快的速度撞向雷霆。火焰铠甲没能帮他抵挡冲击。历史重演，这一次支离破碎的是魔人，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命运魔精飞向林克。 第五十章 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魔精即将触到林克的瞬间，时间忽然定格了。兽人都大张着嘴，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在以往的预知场景里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金色魔精也不动了，就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林克虽然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但意识是清醒的，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人rpg也会掉线？ 林克笑不出来，他也没有笑的心情。 在一切都静止的空间里只有一样东西在动，火。由红变黄，再由黄到蓝，灼烧感越来越强，不只是身体，就连影子也被高热的温度吞噬。如果真的存在灵魂的，他想他的灵魂也一定被烧焦了。 无论威压还是力量都比魔人形态的雷霆更强，林克仅存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战栗。肉体、意识都化为虚无的恐惧牢牢擭住他，能感到有什么东西用力挤入脑子里，像一条游走的蛇在意识里钻来钻去。这痛楚比肉体被火焰焚烧还要强烈百倍，林克发出无声的呐喊。 我要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等林克的意识稍稍清醒，似有生命的火焰像潮汐般聚拢在一起，凝结成一只动物的形状。看到这一幕，林克总算知道来的是什么了——自然诸神中的四元素之火的卡奥戈，它的化身就是狮子。 火神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林克。 【不够强壮，也没有坚定的意志，而且，还是善变、摇摆不定的人类。为何伊索尔和加索斯会认同你？】 无法分辨性别，甚至不能用声音来形容，这段话就是一股意念，直接出现在林克的意识当中。 我……不知道。他下意识的回应。 【与命运相连的那么多人，为何偏偏选中你？】 我才不稀罕什么神使呢，我只想要安稳平静的生活，而不是随时需要担心自己小命的刺激。林克内心深处的想法随着卡奥戈的入侵而暴露，他无法抵抗思维被扫描。 【怯懦而固步自封的人类，如此微小而简单的愿望便满足吗？权势、财富、女人、长生，这才是人类所追求的目标。】 林克蓦地意识到，这或许是新一轮的试炼。如果不过关的话，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他壮起胆回答：我对追求刺激没兴趣，那些东西只意味着麻烦。 【你在撒谎，只要是生命体，都希望自己活得久一点。】卡奥戈的火焰温度继续攀升，变成了深紫色。 谁都希望活得久一点，没错，可人类是群居生物，哪怕是像我这样孤僻的人也无法做到完全脱离族群。刚开始的几十、几百年或许会很新鲜，随着时间流失，朋友、亲人逐一逝去，吸收的知识和力量增长，我的思想、感情都会发生变化。千年之后，活着的有可能是一个怪物，可能是一具行尸走肉，永远不可能是人类的我。人类之所以能成力压其他物种成为地表的霸主，就是因为短暂的生命。想留下活过的证明，想在时间和历史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旦失去了造就了极致徇烂的根源，人类也不再是如今的人类。 【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好吧，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卡奥戈俯下身，林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额头，紫色的火焰不再让他感到痛苦。 等等！额头？身体？不是已经被烧化了吗？ 这念头刚起，剧烈燃烧的火焰随着卡奥戈的离去而消退，他依然还保持着使用白鹿化身攻击的姿态，静止的时间重新流逝，金色的命运魔精涌进身体，法术位用光的疲惫与战斗后的伤痛一扫而光，林克意识到自己又升级了。眼看着魔精只剩一点了，他忍不住着急起来。 想别全部都吸收啊，留点给传承，怎么说也是命运宝具，只能当技能书用简直弱爆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想，剩下的命运魔精竟然全都钻入浮空中的传承当中，林克赶忙恢复人形伸手将传承一把握在手中。吸收之后书变大变厚了不少，重量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轻飘飘。 林克压下翻看的念头。现在不是查看又什么变化的时候，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仔细检查吧。 对了！升级法术位就重置了。得乘这个机会查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神知的启动，时间倒流回几十年前，那时的大裂隙是一片草原，还有一条从卡奥戈山脉流出的小河，在几块隆起的大石阴影下躲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有一头火焰般的红色卷发，男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的苏文。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艺名金玫瑰的女歌者。 苏文还显得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化名罗德的他正小声对身旁一脸阴鸷的女子小声说着什么。 这是雷霆被约出去的那一晚吧，林克靠上去。 “他会来的，再耐心等等。” 这是林克第一次看到大大咧咧的苏文如此轻言细语，红头发的女人是莱娜？看起来比金玫瑰漂亮，感觉是强势的女人，他喜欢这类型？ “我会向你证明他已经变心了。” 莱娜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苏文一遍遍地解释，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金玫瑰正以一种哀戚的目光注视着他。 “莱娜，只有我才是真心的喜欢你，我……” 告白被由远而近的声音中断，是龙岩堡的合成兽拍击翅膀的响动。 苏文环着莱娜的肩，俩人一同从林克的视线里消失。 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的林克大吃一惊。 阴影潜伏！信奉马利克的刺客才有的招牌技。可他不是已经转投森林之神做了狩魔人吗？ 和绝大多数奇幻世界的设定一样，埃德加的信仰也是单一的，就算能兼职，但却不能同时信奉两位以上的神灵。苏文能使用马利克赐予的技能，这不就表示他投靠森林之神是个骗局？马利克的神职具有连神也能欺骗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 一直坚信苏文是无辜的林克心头一紧，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苏文不会是出卖雷霆的幕后真凶。 金玫瑰看了一眼两人的藏身处，转身面对跳下坐骑的雷霆。 还未堕落的前龙骑团长生得高大威猛，英气逼人，苏文与他相比，确实逊色不少。 环视四周，雷霆问金玫瑰为何要将他约出。 “关于你上次问的事……” “怎么，你答应了？”雷霆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是，我愿意。”金玫瑰步步靠近，“但我有个条件……” “不管是什么我都同意。”不等对方说完，雷霆一口答应。 “我一直倾慕您，哪怕只是一晚，我想……” 没等雷霆回答，藏身阴影之中的莱娜便走了出来，她的出现让雷霆既意外又慌张，再看到随后出现的苏文，他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罗德？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让莱娜看清你是什么样的人。三心二意！你不配拥有她的感情。” “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雷霆又惊又怒，“竟然陷害我，离间我和莱娜的感情！” “这是事实，大家都知道你最近和这个女人走得很近！”苏文反驳。 “住口！你这个小人！”雷霆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反身回坐骑抽出长枪，一心只想着狠揍一顿设计陷害朋友的家伙。 见他亮了武器，苏文也不甘示弱，拔出佩在腰间的匕首，俩人你来我往，打作一团，平整的草地在他们的打斗下很快变得坑坑洼洼。 林克看得一头黑线，这种狗血的剧情最后怎么演变成一死一伤？莱娜又怎么变成巫妖？ 就在雷霆和苏文彼此都挂彩的时候，一直没有动的莱娜忽然释放出法术将他们牢牢困住。 “莱娜，你听我解释……”雷霆话未说完，他手里的长枪却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刺进同样被困住的苏文胸口，喷溅而出的鲜血流淌到地面上后自动画出圆形的法阵。 “你这是干什么？！” 雷霆难以置信地看着缓步走到他身边的女人，他试图挣扎，却无法挣脱看似简单的束缚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苏文身体里抽出一团熠熠生辉的光团。 魂能！林克曾见冈萨雷斯展示过，虽是短暂的几秒，但那梦幻般的色泽不会认错。 “莱娜！你——” 纤细白皙的手掌刺进胸膛，雷霆的怒吼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看了看胸口，又看了看面前所站之人，至始至终都不肯相信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莱娜拔出的手掌里也有一团魂能，连带从她怀里飞出的一共三个，并排在一起，连成一个三角，轰然升起的巨大光柱里映出一个虚影，黑色长袍，遮挡住面颊的兜帽，这不正是死神的形象吗？ 被召唤的神灵接受了献祭，三个代表其他神灵的魂能注入它体内，莱娜的血肉之躯随之转化成枯骨，随着死神一同消失，只留下发狂怒吼为什么的雷霆，以及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的苏文。 就在林克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就结束的时候，以血化成的法阵终于完成了。之前在边界见过一次的女恶魔领主在法阵中现身，苏文的身体膨胀爆炸，将地面炸出一道深坑，火焰、毒气还有各种魔兽经由狩魔人献祭的通道进入物质界。受到侵蚀的雷霆外表发生变化，表情痛苦，嘶哑的嗓音一遍遍地念着莱娜的名字，直到再也说不出人类的语言。 神知所展示的关于过去的画面戛然而止，兽人们的欢呼声将林克惊醒。乌尔吉特走上前来，向自然之子躬身致意：“衷心的感谢您，不止让我族能重回故土，也让雷霆的躯壳从恶魔的控制中解脱。” “你认识他吗？”林克坚信酋长一定和雷霆认识。 “上次大战……不是发生在艾登的那一场，是发生在龙岩堡的献祭，我们曾有过几次交手。那时他还当任龙岩堡的龙骑长，虽是敌方大将，却是个值得尊敬的战士，不应受到这样的待遇。”乌尔吉特的视线落在地上，恶魔的力量被净化，早已死去多年的雷霆化作一堆白骨，旁边紧挨着的是先前掉下的独角，并没有因为魔化解除而消失。 林克将独角捡起，入手冰凉、润滑，是真的角质。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魔化躯体的残余部分，而是雷霆的命运宝具！之前苏文的魔精附着在靴子上，这次的会不会也是附着在这只角上？ 轰隆—— 从地下传出了坍塌的声音，泥土在颤动中隆起，迅速将整个裂隙填满，火焰与毒气被大风吹散，数十年来，阳光第一次照抚在这片被恶魔腐蚀的土地上。 乌尔吉特跪下亲吻土地，双眼中流出喜悦的泪水，火神卡奥戈终于原谅了他们当年的愚行。 其余的兽人也和酋长一样，附身跪在地上。 “我们会遵照约定释放侏儒，至于已经挖空的那些隧道就请使者大人自行填上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合作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夜精灵也不会再让我们踏进他们的领地一步。” “希望你们能坚守自己许下的承诺。” 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克抬头一看，果然是鸟人赫尔，他以巨鹰之姿飞临，降落的瞬间化身人形，难得可贵的是他没有斥责林克的鲁莽，反而是拍了拍林克肩膀。 “干的不错。” 这次居然没挨骂，林克有些受宠若惊，未料鸟人借着着拍肩的举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出事了，快跟我走。” 到底是有多严重，能让肩负守护地之柱之职的赫尔亲自跑来？ 林克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沉重。 第五十一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飞往龙岩堡的途中，赫尔告诉林克，继雷霆之后龙岩堡又出了一个叛徒。 以为赫尔说的是克劳迪娅，林克告诉鸟人他用神知看到的真相。 罗德是假装投靠精灵之神罗瑞安，他真正的信仰还是阴影之神马利克。 雷霆不是叛徒，他只是伤了罗德，并没有杀他。 莱娜夺取了雷霆与罗德的魂能召唤死神，转化成巫妖。 至于金玫瑰…… 林克当时只顾看三位主角，完全忘了那个女人。神知快结束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狂奔而去的背影，似乎也受到不小的刺激。 “你好像有什么误会。”赫尔的声音将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林克拉回现实，“我说的叛徒不是半精灵克劳迪娅。” “除了她龙岩堡还有别的叛徒？”林克有些意外，总不可能是晨曦复仇军的团长吧？ “那个人你认识，龙骑兵团长，冈萨雷斯。” 过于惊讶，林克甚至忘了煽动翅膀，幸亏赫尔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从空中坠下的游隼。 “怎么可能……不……一定是搞错了……绝不会是他……”林克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 虽然是苏家俩兄弟将他引入游戏，可真正引导他并融入这个虚幻之境的，是冈萨雷斯。中肯实用的建议，坦率而热诚的笑容，拍肩膀的习惯，启程前的异常他都记得。 究竟发生了什么，苏武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吧？ 林克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赫尔说他接到驻扎龙岩堡复仇军团长的信就马上启程赶往大裂隙，冈萨雷斯的叛变也是布莱克告知的。 “事情发生在霍恩海姆境内，龙骑兵连同半数法师团遭到亡灵的伏击，只有极少数人逃出来，其余的都被转化成亡灵。据那些幸存者说，冈萨雷斯先是袭击了法师队长苏，然后以整个龙骑兵团为献祭，转化成死亡骑士。霍恩海姆已经封锁了出事的雾森峡谷，消息暂时还没泄露，龙岩堡的佣兵成分太杂，这件事瞒不了太久。” 林克脑中一片混乱，冈萨雷斯杀了苏武？他疯了吗？变成亡灵有什么好，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要不是濒临死亡或得了绝症，变成幻境里的npc有什么意义？ 濒临死亡、绝症这两个词让林克想起了苏武在电话里说的话。冈萨雷斯是个极自律的人，生活作息很规律，从不贪玩，最近却长时间挂在游戏里，非常的反常。也许……他得了无法医治的绝症，害怕死亡而产生在幻境里延续生命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霜寒不就是一个例证…… 如果说之前的想法是灵光乍现，现在充斥着林克脑袋的念头让他兴奋得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我知道了！！”他大叫道：“我知道霜寒的真面目了！” 赫尔紧急迫降，他一把抓住恢复人形的林克双肩；“真面目？说清楚！” “霜寒不是莱娜，是那个叫艾丹的牧师！” “那是谁？”为了对付霜寒，自然联盟调查过莱娜，赫尔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们圆环之盟的最后一人。是的，没错，就是他……”林克对艾丹的信息来源于矮人丹特和冈萨雷斯，“因为他在莱娜转化巫妖前就死了，我有考虑过却没有将他列为真正的怀疑对象。” 丹特说过莱娜很爱雷霆，绝不会背叛他。可如果神知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莱娜呢？亡灵不是有能附身的能力吗。如果是早已死去的艾丹占据了莱娜的身体，这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不可能！先不说莱娜是一个即将跨入传奇位阶的法师，作为魔法女神罗蕾莱的选民，如果被其他神灵侵占躯体，魔法女神不可能毫不知情。而且，艾丹还是晨曦的牧师，这更不可能！”赫尔连说了几个不可能，否定林克的推论，“你这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 “我有证据。” 赫尔一愣，林克脸上的表情不像说谎，他究竟从何而来的自信？ “罗德被杀的时候是森林之神罗瑞安的信徒对吧。” “没错，罗瑞安是辉光精灵出身的二代神，过去叫大绿林的晶耀就是他的领域，虽不是伊索尔的从属神，却与地之柱关系极好。在大裂隙出现前，守护之地的外围一直都由他的狩魔人看守。”赫尔证实，正是因为几十年前那场变故，辉光精灵不再参与守护之地的防卫。 “我使用神知亲眼看到罗德使用阴影潜伏，那是马利克的信徒才能使用的能力。”话音才落，林克的肩膀被赫尔抓得发痛。 说起神知，为什么主天赋是加索斯的鸟人不用神知去探查霜寒的身份？啊~织命者！霜寒是玩家，npc无法得知不属于埃德加的异界人的讯息，除非彼此的命运交集，连织命者之间也无法使用预言术。 之前林克怎么也想不通赫尔说霜寒的命运会和自己有交集，现在全明白了。十年前苏文想拉他一起玩，邮寄的游戏光盘却阴差阳错被继母偷偷藏起，最后是艾丹填了他的空缺成为圆环之盟的最后一人。连身为亲弟弟的苏武也看不到的命运魔精唯独林克能接触，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提到马利克和神知，赫尔终于肯愿意相信林克了。阴影之神的神职【阴谋结界】可以蒙蔽被险恶阴谋算计的对象，就算是神灵也能骗过，可赫尔还有一个疑点没解开：“既然是罗德与艾丹一起策划了一个将神灵都欺骗的阴谋，为什么他最后也死了？” 这点林克当然有考虑过。因为没有玩家亲眼目睹召唤神灵的过程，具体的细节无从得知。但有一点他已经确定，需要魂能。只有同一神灵下的信徒是竞争对手的说法并不正确，附身莱娜的艾丹不就用来自不同信仰的魂能召唤成功死神吗。 林克认为魂能是神力或是近似神格的东西，不论途经是从所信仰的神灵处得到，还是来自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陨落神灵，总之是要凑齐三个或者更多。这个游戏的核心‘召唤神灵’，其实就是让玩家帮助无法干预物质界的诸神收集魂能，增加自身的能力。 当然，这些是不能对赫尔说的。至于苏文为什么会死，理由太简单了。 “魂能只有四个，与其两人分，不如一人独占。也许罗德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林克掰着指头数了数，不算最后召唤的死神。阴影之神、魔法女神、森林之神、战神、晨曦，一共有五个神灵卷入这场阴谋。假设艾丹与马利克私下协议，将罗德或其他神灵的那一份魂能给他，凭借剩下的魂能也能够完成召唤。 想到赫尔说的魔法女神不可能毫无觉察，林克又做了另一个假设。也许，艾丹与魔法女神也做了类似的交易，这样一来，附身的推测就更站得住脚了。 “我知道为什么冈萨雷斯要选择迷雾峡谷转化了。”听了林克的假设，赫尔得出一个结论，“那里过去是莱娜的法师塔所在地，她转化巫妖后就被霍恩海姆列为禁地。” 这就对上了！林克握拳：“霜寒想除去过去的痕迹，这样就没人能用预言术找到他的命匣。雷霆、罗德还有莱娜存在过的证据正一点点消失，除了与当年那件事相关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 赫尔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林克的观点。他再次变成巨鹰形态：“走吧，龙岩堡还等着我们给他们带好消息呢。” 此时此刻，再度出现背叛者的龙岩堡亟需好消息来振奋士气。 已无需再伪装，以自然之子的身份降落在龙岩堡高高的城垛上。在这里等候的除了已经认识的艾尔温、丹特与另外三位团长，还有几个林克没见过的生面孔。安装有义眼的中年男子和白发苍苍的老者，根据他们的体貌特征，林克推断只有一只眼睛的是复仇军队长布莱克，年纪大的老头是龙岩堡总指挥阿历克斯将军。 对于这样的大阵仗鸟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林克还有些不太适应，显得很局促。 在阿历克斯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已经被提前封闭的拱顶大厅。林克想起冈萨雷斯曾说过这里在战时会被用作临时指挥所。 座位的布置也是经过刻意摆放的，赫尔和林克单独两张椅子，龙岩堡方面，指挥官剩余的两个亲信团长并排坐，丹特单独列一席，代表霍恩海姆的法师团长与晨曦教派的复仇军队长分开坐。 “夜精灵与兽人的事……”阿历克斯略微停顿，眼睛扫向林克。指挥官年纪虽大，气势却是在场所有人类当中最强的。 赫尔没说话，只向林克点了点头，示意由他发言。 林克简化了过程，省去了他是如何发现并觉察到克劳迪娅是叛徒，直接跳到已经彻底解决了大裂隙的威胁，关闭传送门，让兽人答应与夜精灵终止合作，并不再打从地底破坏龙岩堡的主意。 听到兽人以战神发誓，龙岩堡的指挥官和团长都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他们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前斥候团长是间谍一事是龙岩堡的内部事务，自然联盟不便插手，作为帮你们解决要塞险些被攻陷的危机，我要知道冈萨雷斯叛变的一切细节。”看出赫尔是有意把整件事交给自己处理，林克也当仁不让地做了他想做的。 或许是口气过于强硬，指挥官有些不悦，但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他朝法师团长点了点头，来自霍恩海姆的红袍法师起身。 出乎林克意外的是，一向与自然联盟水火不容的法师居然对他和赫尔礼貌地躬身行礼：“接到科尔克请求增员的要求后，经过一番商议，大家一致决定派遣机动性最强的龙骑兵北上。法师团本不在调遣范围，是冈萨雷斯的一再坚持，我才同意让一半的成员与队长苏一起随他支援北方战事。” 苏武去北方是冈萨雷斯提议的？林克清楚的记得冈萨雷斯说是指挥官调派龙骑与法师两个团，既然是指挥官让法师团长做说明，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冈萨雷斯对他说谎。再加上苏武位阶只是专家，又刚被系统放弃，按理说是不可能接到跳过大师的主线。种种迹象显示，冈萨雷斯确实早有背叛的计划。 之后阿历克斯又叫来了一名受伤较轻的龙骑兵，林克见过他，在奥拉西奥山遇到巡逻的龙骑兵，这名青年还问冈萨雷斯自己是谁。 他证实了龙骑团长自三个月前就不太对劲，总是一个人望着卡奥戈荒原发呆，经常在例行训练中走神。接到支援的调令后，以直线距离更快的说辞说服法师队长走被霍恩海姆列为禁区的迷雾峡谷，在飞抵一座废弃的法师塔后，冈萨雷斯命令队伍停下休整，然后他与苏进入到废塔。说到这里，青年便停住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林克意识到这是关键。 士兵看向指挥官，得到点头的指示后才继续说道：“他们进去没多久塔就倒了，我们赶过去一探究竟，却看到团长……冈萨雷斯站在废墟上，长枪上沾有鲜血，法师队长苏不知所踪。” 没有尸体，不能说明苏武死了，林克不死心，又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至今也不敢相信团长会做那样的事，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士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亡灵，从地下钻出无数亡灵，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想反击，想逃走，可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它吐出一团黑色的雾气，被碰到的人瞬间就变成干尸。” “冈萨雷斯呢？”林克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被一团红光罩住，身上的血肉成块地掉，很快就变成一具骷髅。” 骷髅……跌坐回椅子，林克的脸色也不比亲身经历恐怖一幕的士兵好好多少。 “转化完成了。”赫尔终于说话了。 龙岩堡从指挥官到两位编外驻军队长都神色凝重，一下子出了两个叛徒，简直就是历史重演。 ps：最近几天书评区死水一滩。我就纳闷了，难道以前埋下的伏笔一点点揭开不比前面的章节有意思吗？为毛评论反而少了，难道是我写的太闷？(＠_＠) 第五十二章 灵魂锻造 听完幸存士兵的汇报，林克希望指挥官不要那么早下定论，被一口回绝了。 纸包不住火，冈萨雷斯反叛一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阿历克斯可不想龙岩堡被指责包庇叛徒。 林克还想说点什么，赫尔忽然‘蹭’地站了起来，眼神明确的表示了不希望他再说下去。 阿历克斯以龙岩堡指挥官的身份向自然联盟表示感谢，话说到这份上，正式会面也算结束了。 “冈萨雷斯的转化肯定会暴露你还活着，立刻随我返回守护之地，外面是不能再待了。” 林克无力反驳，即使他认定冈萨雷斯的背叛是有苦衷有内幕，又有谁愿相信呢？ “别忘了你寄存在我那里的东西，还有那只风隼。”老矮人喊住林克，赫尔表示他在外面等，让林克快去快回。 随丹特来到锻铁屋，风隼欢快地跳到林克肩上。它被克劳迪娅弄伤，险些丧命，将信送给复仇军就一直呆在矮人这里养伤。 接过空间袋，林克从怀里掏出雷霆留下的命运宝具：“这是雷霆的东西，我在大裂隙遇到他了。很抱歉，没能把他带回来。” 丹特伸手摸了摸黄褐色的兽角，眼神充满了怀念。 “我早就不抱希望了，我……只是不甘心，那孩子那么的优秀，是最有希望继承贝法斯特遗志的人。” 矮人带着哽咽的话语让林克触动很大，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冈萨雷斯。 “奈伊，你去跟赫尔说一声，我有点私事处理，会稍晚一些回守护之地。” 风隼一边飞一边发出鸣叫，告诉林克赫尔脾气不太好，让他等，小心又挨揍。 林克苦笑，不止是告别，他还有正事要向丹特打听。 让丹特挂上歇业的牌子，把其他矮人都遣走，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林克才将艾丹才是霜寒的猜测告诉丹特。同样的话几天前他也说过，没想到当时的怀疑竟然成真了。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雷霆没有背叛，这点已经从神知得到证实。只有找到证据，我才能替他洗清冤屈，你再等等吧。” 丹特表示那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等上一段时间。他问林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冈萨雷斯知道林克的相貌，能力，甚至是弱点，一旦霜寒掌握了这些情报，讲会对林克非常不利。 “迷雾峡谷的法师塔已毁，估计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了。”原本林克是打算等龙岩堡的主线完成，就去查霜寒事件的真相。现在计划全打乱了，霍恩海姆与自然联盟不对盘，偷偷混进去的想法肯定行不通，莱娜的法师塔又被冈萨雷斯破坏，剩下的只有去艾丹的埋骨地，那个叫什么大圣堂的地方踫踫运气了。 “你要去丹尼斯大圣堂？”丹特双眼睁得老大，“不行!不行！那里是晨曦教派的总部，常年驻扎五千以上的黎明骑士，主教级别的神职者少说也有二十人，比霍恩海姆还危险，想在他们眼皮底下挖艾丹的尸骨，就是现存的所有自然之子一起出动也休想办到。” 林克：“……” 这么牛掰，难怪艾丹要把埋骨地选在大圣堂。有马利克的阴谋结界，晨曦教派的那些人也不会发现他们的总部有巫妖的命匣吧。 这么一想，林克又觉得有些不太对。 霜寒当初费尽心机隐藏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轻易把命匣暴露给能查到他身份的人。说不定它是故意把尸骨放在大圣堂，好让怀疑它身份的人产生一种错觉，那是它的命匣。利用晨曦教派去对付想动它尸骨的人，从头到尾不用它动一根手指就把敌人给解决掉了，这才像它的风格。 既然大圣堂的尸体是陷阱，那霜寒真正的命匣会是什么呢？应该是不会被轻易损坏的、大家都习以为常的、绝对没人能想象得到的东西。 “你对艾丹了解多少？”林克不抱太大希望，幻境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能找到查到的都已经被销毁了吧，霜寒心狠手辣，说不定知道他的玩家或npc都已经遭到它的毒手，丹特能平安无事，多半是他知道的并不多。 老矮人连连摇头：“我并未见过本人，只是听雷霆偶尔说起过。” 果然……如果他们之间有直接的接触，还可以用神知查一查，没有关联只会浪费法术位。 林克多少能体会自然联盟这么多年都拿霜寒没办法的郁闷了。预言术没效果，查到的情报都指向另外一个人。只要命匣在，巫妖几乎就是不死身，否则单论战斗力的话，它不一定是赫尔的对手。 “我可提醒你，别妄动挖艾丹尸体的念头。不但自己有危险，还会让自然联盟与晨曦教派刚缔结的脆弱同盟瓦解。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代表自然诸神的使者。” 丹特的话给了林克启发。对啊！自然联盟已经和晨曦教派结盟了，作为自然之子的我就有资格进入大圣堂了。不挖尸体，我找别的东西还不行吗，我就不信霜寒能把他过去的痕迹全部抹掉，npc和玩家总有人记得他，只要找到与他相识的，神知就能派上用场。 看林克的表情，丹特知道自己的劝告没有作用，在将雷霆的命运宝具交还给林克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林克下意识地想挣脱。 “你干嘛？” “别乱动！” 正当林克一头雾水之际，一股热力顺着交握的手掌传了过来。 过了几秒，丹特抬头，看林克的眼神有些微妙。 “你已经获得卡奥戈的承认了。” “呃……”他是怎么知道的，林克难掩惊讶，只是握个手就能知道？ “矮人的主么信仰是战神与火神，我刚用灵魂锻造的能力做了个小测试。如果是几天前，你估计会已经被烫伤了。可现在你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这说明你已经得到火神卡奥戈的承认，一般的火元素已经无法伤害到你。” 林克心想，照这样说，地元素和风元素也应该是一样的，技能表里的元素防护又是做什么用的？ “既然获得了神现的能力，你就可以掌握灵魂锻造了。” “不是说要大师级别的锻造专业才能掌握这个技艺吗？”林克记得冈萨雷斯是这样介绍灵魂锻造的。 “理论上是如此。”丹特点点头，“灵魂锻造并不难，它只有一个要求——灵魂的强度。因为是使用灵魂的力量去外边物体的形状，所以对灵魂有极高的要求，普通人肯定不行。对神职者来说就容易得多，尤其是自然之子，拥有高于常人的感知，神赐的力量，这些都是达成灵魂锻造的条件。精灵发明的制造奇物的原理就来源于卡奥戈的‘神现’与安德里亚的‘神固’两个要素。” ‘神现’是将神的力量展现出来，它还有另外一个叫法：具现。 一说这个词，林克马上就懂了。 初次见面时矮人说的“启、知、固、现”已经出现三个，最后一个‘固’又代表了什么能力？ “固就是把神力固定在某个物体上，法师们把类似的能力叫做灵魂附魔。只有同时拥有固和现两个能力制造出的物品才能被称作真正的奇物。”丹特解释彻底揭开了制造奇物的神秘面纱。 林克也想起矮人上次传授自己制作魔法物品时说过的话，自然之子受法术位重置的限制，所有光环、持续性法术都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失。如果使用了‘固’的能力，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将神力永久的固定？ 丹特用铁钳夹起一块方形铁锭，让林克用【神现】改变它的形状。 升级后还没看过传承的林克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神现的能力，可丹特言之凿凿，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铁锭上。 怎么改变？还是老办法，用想的吗？ “不要受固有观念的约束，你是神的使徒，只要神灵允许，你可以做到任何事。用神力改变物体的外形只是小菜一碟。”丹特的话让林克想起冈萨雷斯的留言，技能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开阔思维。 只要神灵允许，可以做到任何事。那么…… 林克在脑子里幻想铁锭变成条状，然后又拧成一根绳。 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长方形的铁锭先是拉长，然后绞在一起，本该是坚硬的金属却像面团一样柔软地拧成绳状。 看着已经完全改变形状的铁绳，林克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坚硬的质地告诉他，他真的做到了。 “没错，这就是灵魂锻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只要灵魂足够强韧，任何人都可以办到。” 林克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在心里重复了几遍才明白丹特想要表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没有法术位限制，想用几次都可以？” “你的理解能力实在是需要加强啊，灵魂锻造是来源于自然之子没错，可并不是所有生物都拥有神现的能力，他们靠灵魂的强韧来弥补神力。你一定要用法术位来制作也可以，毕竟是神力，肯定效果更佳。”把绳状铁条扔进熔炉，丹特喊住正准备离开的林克，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色盒子，巴掌大小，幽蓝的反光一看就知道是秘银。 什么宝贝要用秘银去装？林克有些好奇。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他整个人愣住。梦幻的色彩无法复制，只看一眼就能确定，是魂能。 丹特这什么意思，给我？他要与命运魔精同等珍贵的魂能给我？！ “这是贝法斯特留下的，你拿去吧。同为自然之子，与你的相性应该更高些。” 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林克没有伸手去接。他不知道丹特为什么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给自己。无功不受禄，矮人肯定是有所求。 “原本我想留给雷霆，可惜他用不上。” 这话一说，林克的愧疚立刻浮上来，“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从堕落魔化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雷霆，只是一个陷入疯狂的可怜怪物。我感谢你让他的肉体得到安息，可是他的灵魂在霜寒手里。把这个拿去，击败霜寒，释放那些被它控制的灵魂。” 从丹特手里接过魂能，林克将它小心放入随身携带的空间袋。与命运魔精一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在丹特充满期许的注视下飞离龙岩堡，林克的心情无比沉重。 返回守护之地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回现实，他真心希望苏武平安无事。 第五十三章 严冬（一） 手机打不通，发短信不回，担心苏武出事，林克心急火燎的打车直奔苏家。 来开门的是苏武，他脸色十分难看，左手还打了石膏。 “不是说让你不要过来吗。” “我担心你出事，你的手……”见他安然无恙，林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没事，摔的。”因为母亲在家，苏武没让林克进去。 离开龙岩堡没多久，冈萨雷斯就提议更改飞行路线去被霍恩海姆划为禁区的迷雾峡谷。偷查过禁库的时候苏武知道莱娜的法师塔就建在里面，虽然对一向循规蹈矩、从不轻易涉险的冈萨雷斯会主动提出调查感到意外，但他经不住查明真相的诱惑，同意了冈萨雷斯的提议。 当林克问起法师塔里发生了什么，苏武却说他不知道。 “你不是在现场吗？” “解开霍恩海姆的封印，进入法师塔以后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苏武的记忆只到开启塔门，从幻境醒来就趴在地板上，左臂骨折。 林克隐约猜到苏武的现状。 “我失去资格了。”靠着铁门，苏武表情平静。早在被法师议会派到龙岩堡，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只不过提前了。 “是……系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冈萨雷斯的名字说不出口，苏武不记得当时的情景，林克也不想把他叛变的事说出来。对苏武来说，那个中年大叔也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吧。 “不清楚。游戏里面一定出大事了吧，否则你也不会跑来找我。” “莱娜不是霜寒，也不是雷霆杀死了……罗德。”站在苏家大门外，林克不能把苏文俩字说出来。 “是谁？”苏武激动地一把抓住林克的手腕。 “我现在还没确切的证据，但十有八九是他们四个人组成的圆环之盟的最后一个人，冈萨雷斯应该有跟你提过，一个叫艾丹的牧师。” 苏武摇摇头：“他嘴很紧，怕我鲁莽行事，从不轻易跟我说过去的事。” 林克不禁有些沮丧，线索又断了。霜寒当真是做得滴水不漏，不光是设了一个瞒天过海的阴谋，就连想查他的过去也是没有头绪。 “小武，是谁啊？”从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苏武赶紧塞给林克一本老旧的册子，让他快走，别被他老妈看见。 “这是我哥的遗物，瞒着我妈翻出来的。你拿去看，兴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 临走，林克不死心又问冈萨雷斯有没有说过他自己的近况。 “他可不是会把心事分享给朋友的人，你怎么老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克异常的举动引起了苏武的怀疑。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不对劲。”考虑再三，林克还是没告诉苏武实情。 “有什么进展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可以保留多久的记忆，希望能在彻底忘记之前听到你的好消息。”苏武无奈的表情与老矮人送别时的脸重叠在一起，林克回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后转身坐上出租车。沿途的景色在车窗外迅速倒退，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说刚开始还抱着玩一玩的心态，随着主线进入龙岩堡，他没法再用游戏的心态来看待最近发生的事。明知埃德加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空间，为什么霜寒和冈萨雷斯都要选择留在幻境里面？他们这样做不是舍弃了真实的世界和肉体吗，当一个虚假的npc有什么意义？ 回到出租屋，林克迫不及待翻看苏文的日记，和袁野那本大同小异，通篇写满了各种npc的名字、喜好和活动区域，就连专业选择也是一样的炼金。直到过半才出现雷霆、莱娜的名字，记录了他们从相识到组队的过程。在流水账般的日记里描写得最多的就是莱娜，苏文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女法师已经有男友，雷霆实力强，性格也好，很难让人心生厌恶，他也只能将爱慕默默藏在心底。 从日记的记录看不出苏文有嫉妒或挖墙脚的念头，倒数第二页，一行字映入林克的视线，他好像被一股电流击中了，激动得蹭一下站了起来。 【林克一直联系不上，只有让艾瑞克介绍的严冬先顶上了，谁让治疗这么稀缺呢。】 严冬，治疗两个词让他瞬间联想到艾丹，牧师。 就是他！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林克敢百分百肯定，霜寒就是艾丹，那个真名叫严冬的晨曦牧师。 从头到尾，只有这里提到真名，后面为了方便，苏文都以游戏里的化名称呼。日记里还注明因为现实里体弱多病，其他人都很照顾化名艾丹的牧师，更让林克兴奋的是，日记上提到晨曦牧师的新手村就是大圣堂的所在地——中央大陆十二领最大最强的威尔森省。 要不是有这本翻箱底找到的日记，还真不知道如何查起。 林克赶紧到床上躺下，可过度兴奋让他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入梦。 一睁眼就看到鸟人站在吊床边，看他醒了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心才舒展了少许。 “赫尔，除了蛛网，自然联盟还有别的情报来源吗？我是说安全的渠道。” “那得看你想查什么？” “霜寒的过去，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对比上次听到霜寒真面目的激动，赫尔这回的表情平静到可以用冷漠一词来形容，“知道身份有什么用，命匣才是关键。” “霜寒人类的尸体就埋在大圣堂，虽然我觉得那是个陷阱，但它不可能将自己过去的痕迹完全消除，总有人或物能它存在过。” 赫尔听懂林克的意思了，“你要去大圣堂？” 林克点点头，“我们不是已经和晨曦结为同盟了吗？” 赫尔没马上回答，他在房间里踱步，眼神不时瞄上林克一眼。 “你有绝对的把握能在那里找到霜寒的命匣？” 林克可不敢打这样的包票。 赫尔也不愿冒险，林克不仅仅是地之柱未来的守护者，更是与霜寒命运相关联的织命者。失去他，就意味着失去破除霜寒命匣的可能。 “我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林克把他在现实想到的计划告诉赫尔，“派德鲁伊冒充我去霍恩海姆，用调查莱娜的过去吸引霜寒的注意，我独自一人秘密前往大圣堂。” “不行！连霜寒都攻不进去，你自己去无异于自杀。”赫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可没说是去偷挖尸体什么的，神知不是万能的，必须接触或是在特定的地点才能感知到过去。不去大圣堂，我又怎么会知道它把命匣藏在哪儿？” 赫尔最终被林克说服，他甚至愿意假冒林克前往霍恩海姆。 林克没料到赫尔会帮忙，他们两个都离开，地之柱不就没有自然之子驻守了吗？万一被霜寒发现怎么办？ “晶耀失守，我已经将北方战线的德鲁伊撤回防守地之柱。有他们在，你尽管放心，就算霜寒识破我们的计划，短期内它也攻不进来。”对于地之柱的防御，赫尔有绝对的信心。亡灵虽强，但那是针对人类而言，地之柱作为初代神灵，无论神力还是威能都远超死神。在彻底解决其他物种之前，亡灵是绝对没胆对初代神灵发出挑战。 对于大圣堂之行，赫尔给林克重新做了布置，他扮作德鲁伊先去艾登，由尼克恩主教派专人带领前往晨曦教派总部觐见祭长。期间由于不能暴露自然之子的身份，必须一直保持动物的形态，不但危险，万一被霜寒识破暴露身份还会给原本就脆弱的同盟制造裂痕，比诈死前往龙岩堡还要更加谨慎。 因为霍恩海姆有多重的魔法结界，不能像其他城市那样使用直接传送门，信使无法将信函直接送到法师城，在获得法师议会的批准启程前往霍恩海姆之前，林克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呆在守护之地。鸟人让他抓紧时间好好提升一下自身实力，找到命匣后就是与霜寒的死斗。 剧情推进的太快，林克甚至觉得有些不踏实。别人都花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混到主线，他只用了一个月快就要通关了。简直就像开了金手指，不，应该说从职业到主线都是bug。甚至，他甚至有莫名的恐惧感。 击败霜寒以后呢？收集魂能召唤神灵？那是一般玩家的路线，我是不是应该求自然诸神放我彻底脱离幻境？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林克召唤出传承，升级之后他一直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吸收了命运魔精所发生的变化。 外表上，技能书的体积增大增厚了，可拿在手里没有多少重量，正反两面一直被林克当做准星的圆环+十字的图案也变得更精细、复杂。他终于搞懂了以前觉得很搞笑的封面，象征光明的晨曦与代表黑暗的黑夜两位阵营首神，颜色各异的四条十字线是四元素，也就是伊索尔、加索斯、卡奥戈以及最后一个他没有掌握的元素力量安德里亚。 与前两次相比，内部没有什么变化。 吸收了那么多魔精，就改变了一下外表？ 林克不死心又仔细翻看了一便，确实没任何改变，无奈只能先给新增加的法术位选技能。 第五十四章 严冬（二） 自从看了冈萨雷斯留下的书信茅塞顿开，林克终于有机会实验一下他对所谓‘技能’的理解了。如果真的能在一定范围内自己做调整，自然之子这个职业可是大大的bug，简直就是开挂啊。 本打算先从技能表里选一些目前等级能用的技能，没由来的，林克忽然想到了他的等级。起始lv1，杀怪升级到了lv4，吸收了苏文的命运魔精猛增到lv8，按照这种模式推算，再升级应该是lv16。自然之子的职业真的是按翻倍来算吗？ 带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翻开属性栏，等级居然真的是16，力量、敏捷、感知这些数值也是翻倍的增长。 连续几次深呼吸，等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后，林克才返回技能栏，以化身作为背景的页面上有大量空白的圆环，整整多出十六个新的法术位！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亲眼验证还是让林克忍不住笑出声，惹得一旁与德鲁伊对话的赫尔回头看了他一眼。 该怎么运用新增的法术位呢？ 地、风、火三系分别对应的是感知、敏捷、力量三个属性。仔细翻看对比技能表之后，林克还是坚持一开始就制定的计划，优先升地属性。伊索尔的技能刚开始都以辅助、治疗为主，到了后面也有攻击性的技能，而且还都以群攻为主。 这一次，终于可以把垂涎已久的群体治疗技能【生命绽放】点出来了。因为曾经越阶使用过，林克只是在脑海中想了生命绽放的画面，空白的圆环里就多出这个技能的文字。为了点出类似‘复活’的技能，他花费了不少精力，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各种游戏画面，最终在空表技能环里出现的是【起死回生】，以伊索尔的力量救治重伤濒死的生命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难道是我想错了？唔……也许这个技能太过强求了，换个试试。 不死心的林克又重新想了一个技能——岩石皮肤。树肤的防御力就如同技能名，只是像树皮一样坚硬，遇到火焰或是更高的伤害就无法抵抗。 为了测试技能是否实用，他拔出‘蜂刺’，在一群德鲁伊的注视对着自己使劲戳。 “你干嘛……”赫尔的声音紧贴着背后响起，把专心测试皮肤坚硬度的林克吓了一跳。 “测试新能力……”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导师，即使能力增强了，林克还是心怀畏惧。 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魔法武器，赫尔扯出一个让林克后悔不已的笑容：“你想用那些不中用的道具来测试霜寒的实力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岩石皮肤和树肤的……咿呀~”区别二字还没说出口，空气里忽然一阵颤动，几道肉眼看不见的风刃朝林克冲了过来，他只来得及举手护住头部。 风元素与坚硬如石的表皮摩擦，亚麻布制作的山民服装顷刻间化作碎片。 卧槽！ 林克泪流满面，被几十个德鲁伊看光了啊。 赫尔还不肯放过他，新一波的风刃已经到了。比起第一轮的‘微风’，这次的威力增强了不少，甚至达到可视的程度。月牙形的风元素刃口呈银白色，后面带着青蓝色的残影。割在硬化的皮肤上生生发疼，激出一道道火花。 来真的啊？我技能还没选完呢！ 意识到赫尔是故意要试试自己的能力，林克赶忙变成白鹿形态。 赫尔发出的风刃越来越密集，而且被闪躲之后还会回转过来，就像自动跟踪一样，噼噼啪啪全打在林克身上，如岩石坚硬的表皮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伤口。 感觉到身体变得沉重，林克慌忙施展自然之愈解除麻痹。赫尔的元素攻击附带异常效果给了他一个启示——我也可以在使用地之枪的时候附加上石化术。不过这一招好像对鸟人没用吧，他的魔法抗性肯定很高。 怕伤到守护古树，林克不敢释放地之枪，他翻身从树顶跃下。赫尔当然不肯就此作罢，追着林克来到地面。风刃没完没了的刮，打得林克毫无还手之力。 得想办法阻挡这些无孔不入的风元素，岩石皮肤并非绝对防御，坚持不了多久。对了！我也可以用土元素反击。 随着第二个越阶使用的技能【土元素召唤】在技能书上出现，从地下钻出的土元素将林克整个包裹住的同时朝赫尔发起了反攻。 “雕虫小技。” 对于林克召唤的土元素，鸟人嗤之以鼻。他化身巨鹰煽动翅膀，刮起一道龙卷直接将土元素吹到天上。只是一记重摔就瓦解了林克召唤的土元素，被摔得七晕八素的他还没来得及想下一个技能，就被巨大的鹰爪给死死按住。 “就你这水准也想去大圣堂？” 肋骨都快被勒断的林克只能一个劲地在心里吐槽鸟人以大欺小，下手不分轻重。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级？认识这么久，又是导师，怎么情报上还是???总不能让我选一个能看破目标属性的技能去观察他吧？ 对应着林克的想法，飘浮在一旁的传承显现出【情报分析】，注释是可以看破目标的各项属性，所获得情报受目标能力影响。 我勒个去……还真有。 事已至此，不能洗点的林克只能对着把自己扔在地上的赫尔使用新获得的技能，一大段字在鸟人头上浮现。 【自然之子，lv50，加索斯的使徒。】后面依旧是是一窜？？？ 林克吐血的心都有了。 50级！这不坑爹吗？我升级了也才16，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照这样算，伊索尔也是差不多，那霜寒……想到各种杀不死的巫妖，林克总算知道为什么赫尔总是说他弱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恢复人形的赫尔斜眼看着一脸菜色的林克，“说。” “霜寒和你比，哪个更强一点？” “好问题。单论个体实力，不相上下，可惜它的命匣找不到，无论杀它多少次，总能在一个月后复活。” “等等！”林克惊呼：“巫妖会在命匣旁复生，按照这个原理，没理由找不到霜寒的命匣啊？” 赫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事情要是那么简单，你也就不会被召唤到埃德加了。” “话是没错……”林克把霜寒的真名以及现实里体弱多病的事告诉鸟人，为防止他起疑，只说自己是通过神知从雷霆与罗德的记忆里得知，这个爆料让赫尔对人类的鄙夷又加深了不少。 “哼……愚蠢的人类，百年的寿命虽短，但比起一些朝生暮死的生命已经强过不知多少倍。喂，别偷懒，我知道你法术位还没用光。” 刚站起来的林克脚一软，差点摔倒。 “我还没选好技能……啊不，是还没获得新能力。明天……你得给我时间，胡乱选一些用不上的能力有意思吗？”顶着鸟人凶恶的眼神，林克总算摆脱了还要继续折腾他的魔鬼导师。 数了数刚才选的技能，一共才五个。升级后获得的新法术位有十六个之多，以前总嫌法术位少，现在是多得用不过来。哦对了，忙着点伊索尔的天赋，卡奥戈的化身都还没弄呢。 林克依旧从辅助下手，选了增加力量的【蛮力】与增加暴击的【必杀】，配合【神现】点出来的化身不是曾对话过的狮子，而是没有鬃毛的黑猫，全身黑漆漆。 差、差别好大……为毛啊？赫尔的是巨鹰，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变成游隼，火系的卡奥戈就更夸张了，缩水更多，直接从猛兽变宠物了！ 已经走远的鸟人又折返回来，拎着林克的后颈将他从地上提起。 “你居然获得了卡奥戈的承认。”语气里充满了鄙视。 “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啊？”林克无比的沮丧。 “化身是自然之子力量的体现，你能保持白鹿的形态一是因为地元素是你的主天赋，二是与你相性最高。火元素相性差，加上从卡奥戈处获得的能力少，所以你的化身只能维持最基础的能力，建议你还是先修满伊索尔再考虑其他的元素。” 挣脱鸟人的钳制，林克变成游隼飞向树屋。翻出备用的衣服换上，正想继续选技能，他忽然想起被遗忘了的金玫瑰。 那个女人在整个事件里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作为唯一存活的现场目击者，一定是她将雷霆杀死苏文，莱娜转化巫妖的事散布出去的。就算已经揭开霜寒的正面目，还有些事始终被迷雾笼罩。 比如……金玫瑰为什么要把雷霆约出来？她是听命于苏文，还是后来继任的刺客会长？这当中，有没有别的内幕？ 林克始终不愿相信苏文会是背叛朋友的小人。 日记里提到的艾瑞克又是什么人？是npc？还是玩家？没有详细说明怎么查？ 就在林克想直接用神启来寻求帮助，他的视线扫过换衣服解下的空间袋，顿时想起了整件事的第一个线索——那封信！以及在墓穴里的那具尸体。放置书信的经卷上还有微量的命运魔精，当时为了不引起艾登领主的怀疑，他根本不敢靠近，那些魔精一定还留在尸体上，说不定还能从那具尸体上找到点线索。 想到就做，林克急匆匆变身飞离守护古树，没飞多远就被赫尔拦下，责问他要去哪儿？得知他的目的后不放心他一个人外出，就陪同着一起去了河谷镇对面丘陵的墓穴。 第五十五章 严冬（三） 因为死灵法师的关系，幻境里的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墓穴依然保持着林克上次来的样子。没有了死气的侵蚀，不止青苔爬满了岩壁，就连虫蛇都在这里安了家。在最里端的密室，接触到空气而腐烂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是个女人。”赫尔只瞥了一眼，就看出尸体的性别。 女人？该不会就是金玫瑰吧…… 强忍着刺激的腐臭味，林克将手伸向附着在晨曦经书上的淡淡魔精。伴随着神知的启动，整个人被扯进过去的时光。地点是位于地下的刺客基地，就是林克得到幸运兔脚的地方，那时的基地还没有遭到夜精灵的屠戮，堆满宝物的密室里只有金玫瑰与曾与同样已经死去多年的前会长。林克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他是苏文的继任者，送信让金玫瑰在第九次月圆把雷霆从龙岩堡约出。 活人比尸体看起来更年轻，三十出头，留着精心修剪的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精明狡狯，看起来更像市侩的商人而非刺客。穿着一套与职业相匹配的黑色套装，最醒目的不是腰间致命的匕首，而是暴发户般挂在颈间的秘银链，缀着一块比普通钱币略大的金币。 马利克的幸运金币！ 林克低头去看那人的脚，只是普通的鞋子，不是后来在他脚上找到的幸运的兔脚。 金玫瑰的反应也与林克相同，看到象征马利克眷顾的金币脸色瞬间煞白。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当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前会长似乎很满意对方的表现，“是时候更变你的效忠对象了。” 明明是轻柔的语调，却让金玫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你只是暂时代理……” “呵呵~暂时……你还不明白？不是罗德舍弃了马利克，而是马利克放弃了罗德。他在追女人上面投注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阴影之神要的是一个能散布恐惧的使者，而不是整天只会想着女人的花花公子。” 金玫瑰如遭重击，连退几步，一直退到墙壁才停止。 “你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阴谋？” “说阴谋有点过了，神灵只是舍弃了无用的棋子。” “艾瑞克！”金玫瑰带着惧意的呼喊让林克全身汗毛倒竖。 这个男人就是苏文日记里的艾瑞克？ “你是他的追随者，竟然起异心……”话未说完，金玫瑰的下颌就被与她差不多高的男人捏住。 “我追随他，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刺客，深得马利克的眷顾。可现在不一样，他丧失神眷，你也差不多也该死心了，跟这样的男人没前途，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你。男人对唾手可得的没兴趣，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金玫瑰挣开艾瑞克跑出密室，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艾瑞克冷哼一声，伸手摩挲挂在胸前的金币，阴冷的双眼里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场景随着金玫瑰的跑动出现剧烈的抖动，再次恢复平静时，呈现出来的是居然是出事的那晚。由于角度的问题，金玫瑰只看到雷霆的长枪刺入苏文胸膛。 这一回，林克的注意力都放在金玫瑰身上，弥补了上一次未发现的细节。只见她张大了嘴，双脚哆嗦着，好不容易靠上去，法阵召唤出来的女恶魔却将苏文的尸体爆成漫天血雾。虽然没有说话，但绝望而痛苦的眼神证实了林克之前的猜测，金玫瑰喜欢苏文，而不仅仅只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 尖叫一声，金玫瑰在极度震惊和恐惧中转身狂奔，她跑回龙岩堡，逢人就说雷霆杀死罗德，莱娜转化成巫妖。 由于沾染到致命的毒气，金玫瑰的身体很快垮掉，她发着无法治愈的高烧，整日呓语，枯瘦得不成人形，根本看不出曾是光彩照人的绝代歌姬。好心收留她的旅店老板叫来了晨曦的牧师，为即将去世的可怜人做死前祷告。 “我……有罪……是我害了他……”回光返照让她清醒过来，暂时告别了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说不了几句，已泣不成声。 牧师是位慈祥的长者，他俯下身，为虚弱的忏悔者施放了一个能让她稍微舒服些的治疗。 “牧师，神会原谅犯过错的人吗？”在治疗术的作业下，金玫瑰的精神好了许多。 “每个人都会犯错。” “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害无辜者丢掉性命，他的灵魂至今被囚困在巫妖手中。我能力微薄，无法解救他……” 听到巫妖一词，牧师将脸转向旅店老板做了一个眼神交流后，他再次俯下身，在金玫瑰耳边轻声念到：“你有什么未了的遗愿？” “她会来的……我知道，她一定会来的。艾瑞克不会让世人知道真相，他会来消灭证据……呵呵……”急剧的咳嗽之后，金玫瑰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牧师。还未等牧师接过，她又把手缩了回去：“不，这什么也证明不了。牧师，将这个与我一起埋葬吧。假如有一天追逐真相者能找到它，就能揭开被掩埋在历史里的……” 金玫瑰的气息渐渐微弱，牧师在赞美晨曦的祷词中将她没有闭上的双眼合拢，并将一本厚厚的经卷放到金玫瑰胸前，用她枯瘦的双臂压住。时光逝去，林克从神知中清醒，看着保持一模一样姿态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 确认林克清醒了，赫尔才出声问道：“看到什么了？” “前任阴影之刺的会长是不是叫艾瑞克？就是接替罗德的那一个。”神知不会看错，向赫尔求证，只是林克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没错，怎么问起这个？”当年那件事赫尔不是亲历者，有好多都是从伊瑞斯那里听说的。要不是夜精灵清洗了阴影之刺的旧基地，他也不会知道被杀死的阴影之刺会长不但是守护之地附近的阿尔金人，还是罗德最早的追随者。 艾瑞克是有下落了，可他又是如何跟严冬搭上的呢？ 林克苦恼的直抓头。对了……他的尸体不是还在吗？没准也能从上面找到点线索呢。 “边界附近的那个废弃基地怎么处理的？”林克祈祷鸟人千万别一把火烧了什么的。 “用土填埋了，他跟霜寒有关系？”从林克的只言片语里，赫尔已经有答案。 “艾丹是艾瑞克介绍给罗德的，霜寒要消除过去的痕迹，必然会将所有认识它的人灭口。夜精灵袭击刺客公会肯定也是马利克的授意。”关于夜精灵为什么要袭击阴影之刺，林克早就想到了。马利克本身是夜精灵出身的二代神，就像辉光精灵也会信仰森林之神罗瑞安一样，不少夜精灵都会选择阴影之神作为信仰。 赶往已经被完全封堵的废弃地下基地，林克召唤土元素将泥土重新刨出，为了保全不知道在什么位置的艾瑞克尸体，他特地将数米高的土元素分作十份。等清理出藏有大量金银财务的密室，正好法术位都更新了，前会长的干尸依旧趴在堆砌成小山一样的钱币上，年纪比林克利用神知看到过的稍老一些，大约四十岁的样子。 看来彻底抛弃过去的严冬也花了不少时间才在亡灵之中站稳脚跟，否则它应该在变成巫妖就开始灭口，而不会让艾瑞克多活了几年。 再次使用神知，这回展现在林克面前的是一件老旧的小酒馆。雷霆、莱娜、苏文坐在角落一桌，和艾瑞克讨论着什么。酒馆的木门忽然被推开，阳光从外面射入，推门之人面部看不清，但身体的轮廓却异常的清晰，十分消瘦的体型让林克蓦地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严冬！ 他关上门，脚步轻移，来到角落这一桌。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看起来斯斯文文，给人印象很好。白色的长袍上绣了一轮象征太阳与光明的日轮徽记，特征很明显，晨曦的牧师。 “你就是艾瑞克推荐的牧师？”首先发话的是女法师，莱娜挑眉看着身高只到她肩膀的瘦弱少年。 化名罗德的苏文给一旁的艾瑞克使了个眼色，懂得察言观色的追随者在退出去的同时也带走了兼职酒保的店老板，整个酒馆只剩下四个人。 “玩多久了？”雷霆是第二个说话的，他的表情比莱娜和善得多。 “三年。”严冬的回答让三人一愣。 苏文围着他转了一圈：“真看不出啊，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新手。哎~你位阶多少？” “刚过大师。”瘦弱少年的回答再次让人意外，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就他吧。”雷霆不顾莱娜再考虑考虑的建议，选定严冬加入圆环之盟。 “不先测试一下我的实力吗？”严冬也很意外，他没想到只是面试就通过了。 “不用啦，晨曦是秩序善神，他的牧师心性也不会太差。”雷霆的话在林克看来，更多的是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之后便是圆环之盟的契约仪式，四个人割破手指，在简易的埃德加之环用自己的血填写了名字，发誓不背弃同伴，生死与共。 “叫什么名字？”莱娜对新同伴始终抱有一股敌意。 “游戏里叫艾丹，真名的话……我叫严冬。”与苏文年纪相仿的少年微笑着说。 第五十六章 严冬（四） 少年温润的笑容如流沙飞速逝去，场景转换，变成昏暗的空间，除了手执的蜡烛，再没有任何光亮。严冬双眼低垂，就像雕塑般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什么。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靠近，刻意压低的嗓音林克认得，是艾瑞克，即使他带着兜帽遮去面容，也不会错过。只是与先前对金玫瑰的强势不同，此刻的他语带恭敬。 “这个时候你把我叫出来做什么……”说话的同时还不停回头，就好像身后有什么紧跟不放。 严冬终于有动静了，他抬起头，看着比自己略高的男人，“罗德花了太多的时间追求女人，你作为仅次于他的刺客就没想过取而代之吗？” 艾瑞克一愣，他猛地拉下兜帽，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仿佛第一次见到他。许久，才用带着些许颤音的嗓子说，“就算他失了神眷，以我的身手……” 严冬微微一笑，说了一段让人听不懂的绕口令：“她喜欢他，他却喜欢她，而她又只喜欢他。” 艾瑞克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领悟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你要做的只是耐心的等待最佳时机。” 眼睛里映着忽涨忽落的烛火，艾瑞克再次点头。 俩人的对话不多，却包含深意。林克还在思考其中隐藏的意思，烛火猛地腾起，驱散了黑暗，场景变成阴影之刺的地下基地。堆满了财宝的密室里，浓浓的黑眼圈使艾瑞克看上去更消瘦，忽远忽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在火光中哈哈大笑。 “我早料到你会杀人灭口，也早做了准备。你自以为聪明绝顶！迟早有一天，你的阴谋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就是你湮灭的……” 破门而入的夜精灵没让他把话说完，以一记完美背刺终结了艾瑞克的生命。借着从门外透入的火光，林克看到了凶手的面容，亚缇斯，他从倒地的尸体身上取走了唯一的战利品，马利克的圣物——幸运的金币。 神知结束，林克却久久不语。一旁等得着急的赫尔再次问他看到什么。 “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想想……”林克再次陷入沉默。 霜寒……不，严冬唆使艾瑞克取而代之，也就是说，他们密谋的时候苏文还是阴影之刺的会长。 从严冬的话与艾瑞克惊惶的神态，林克推断苏文把精力都用在追女人上面，忽略了自身的主线任务，惹马利克不快，失去神眷。作为马利克信徒的艾瑞克知道这事不足为奇，奇就奇在居然是由身为晨曦牧师的严冬来点破，并暗示他除掉苏文取而代之。 晨曦是秩序·善的神灵，他麾下的牧师心怀恶意而不被觉察只有一个可能——阴谋结界，阴影之神的能力。而马利克和死神又是关系非常铁的同盟，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个时候死神已经和严冬接触过了？ 虽然林克还不知道严冬是用什么方法让苏文心甘情愿砍号重练，但肯定与女人脱不了关系。最好的证据就是那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她喜欢他，他却喜欢她，而她又只喜欢他’，指的应该是金玫瑰、苏文、莱娜与雷霆的多角恋。 既然艾瑞克与严冬结识在先，又知道少数知道它是霜寒的知情人，肯定也该知道严冬是因果律高手，为什么艾瑞克临死时还要说‘早已做好准备’？在预言术面前没有绝对秘密，更何况他的信仰是马利克，更不可能藏住秘密。 “喂……” 眼看赫尔的忍耐快到极限，林克赶忙将自己看到的全部说出来。很快，鸟人就得出一个让他大感意外的结论。 “他说的早已做好准备，应该是指晨曦。” “为什么？” “预言术不是万能的，与神灵相关的东西都无法直接获取。身为阴谋之神，又掌管隐秘之职，想瞒过马利克，在神力上只有少数的二代神与初代神才能做到。金玫瑰死前不是有晨曦的牧师到场吗？我认为那就是艾瑞克做的准备，你拿到的那封信不就是在经卷里发现的。” 赫尔的话为林克拨云见日。马利克能靠神职瞒过诸神，实力比他强的神灵也能用同样的手段对方他。 “都是些没什么用的情报。”赫尔难得有泄气的表情，林克摇头：“不……非常的有用。你仔细想艾瑞克临终时的那些话。” 赫尔回想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克强忍住兴奋和喜悦给鸟人提示：“巫妖霜寒是一个因果律高手，这个还是你告诉我的。” “你的意思是……艾瑞克对霜寒使用了因果律？”赫尔不认为有这种可能，因果律与法术一样，是只有操法者才能拥有的能力。 “不，赫尔，你的思维应该更开阔一些。艾瑞克的遗言不是单纯的诅咒和发泄，而是要告诉像我这样有预言能力的人，霜寒用因果律隐藏了他的命匣。” 还是没弄懂的赫尔急得直摆手，让林克别兜圈子，说重点。 “这样说吧，严冬设计了一个连环阴谋，陷害罗德、莱娜、雷霆三人，让他们背负上叛徒的骂名，这不仅是出于某种扭曲报复心理，更重要的目的是用一个虚假的故事来掩盖真相。无论是霍恩海姆还是龙岩堡，出了叛徒都是脸上无光的事对吧，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将雷霆和莱娜列为禁忌，不许再讨论他们的名字，封存他们的物品，这无形之中不是帮了霜寒的大忙，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有人帮它消除解开真相的可能。” 赫尔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有点明白林克想表达的意思了。 “迟早有一天，你的阴谋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就是你湮灭的时候。”林克一字一句的重复艾瑞克的遗言，他擅自加了‘时候’二字。虽然没说完，但意思肯定相差不远，“这就是因果律啊，严冬以整个阴谋构建的因果律。只要它的阴谋没有被揭穿，它的命匣也就不会被找到，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了！有马利克的阴谋结界作保，只要真相不被揭穿，霜寒的命匣就不会显现出来，难怪我们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竟是这样……真是多亏了你啊。”赫尔激动地拥抱了林克，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失态。同样的，林克也很不适应鸟人的感激方式。 “为了不让人起疑，它的命匣一定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东西。不会被轻易损坏的传世的珠宝，又或者是不会轻易挪动的大型物件，比如房屋、雕像之类的……” 赫尔已经迫不及待地推测霜寒的命匣，林克却将赫尔的推论一一否定：“既然霜寒费尽苦心用因果律隐藏，那它的命匣就只可能是埋在丹尼斯大圣堂的尸骨。” 巫妖通常都会使用自己本来的身体转化，为什么严冬偏偏要用莱娜的身体？它将自己的尸骨埋在大圣堂可不止是陷阱那么简单，按照刚才‘阴谋不破，命匣不显’的理论，就算有人推论出它是幕后策划者，冒着危险闯进大圣堂，也无法证明大圣堂里的尸体是亡灵。 赫尔接受了林克的观点，他表示在霍恩海姆有回信之前，林克必须抓紧时间练习。 “呃……”林克顿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哦不，我恨训练。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算是彻底体验了赫尔所谓的抓紧时间。不分日夜的训练，所有德鲁伊齐上阵，模拟如何应对数量众多的敌人，还轮流给他恢复体能。在林克的强烈要求下，才有回现实吃饭洗澡的时间。 法术位方面，林克继续选择加索斯的辅助技能 【克敌先机】，能觉察到敌人的攻击方向或方法，需要神启的配合。 【迅捷之风ii】，如果说i是5%的速度，那ii就是10%。 为了进入大圣堂还特地点出【隐形】与【识破隐形】两个必须的技能。 伊索尔方面，首先强化震地术，范围增强到五十米，技能名也变更为【震荡波】。 【落石术】，也是范围技能，和震荡波不同，这个技能可以自主选择施放的位置。 【大地之盾】，从地面隆起土元素，除了自身，还可以保护同伴或建筑，算是群体防御性技能。 【美杜莎之瞳】，石化术的升级版，可以在普通物理攻击和元素上附着石化能力，这个还是从赫尔的风刃附带麻痹毒素得到的灵感。 最后一个法术位林克选了光环类的【希望】，这是他最早能使用的群体增益。只要开启，范围内的同伴就不会产生绝望的消极情绪，可以有效对抗丧志和士气低落等法术效果。 等技能全搞定了，林克再使用化身，能明显感觉到白鹿的体型变大了一圈，游隼也是，只是没有白鹿那么的明显。借由这一点，证实化身的大小确实与实力有关，林克认为等自己升到50级，估计游隼的体型也能像赫尔的化身那样庞大。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第十六天，霍恩海姆回信了，大贤者布雷指明要见林克。 “你好像显得很不安？”这太少见了，即使在得知霜寒算计自己，鸟人的表情也不像现在这样忧虑。 赫尔狠狠地瞪了林克一眼，“你懂什么，布雷与半吊子的霜寒不同，是真正跨越传奇进入超凡入圣的存在。” 比传奇还高，那岂不是……神？这样讲好像有点大不敬，林克没说出口。 “能不去吗？” “去！”赫尔斩钉截铁地回答，“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也是好事。布雷出面，霜寒反而无法对你下手。” 于是，林克临时更改了计划，先去霍恩海姆，再去大圣堂。 ps:问个重要的问题，前面的章节有没有觉得‘剧情推进太快’或是‘没有进入主题’这样的感觉？作者自己看和读者看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求意见，考虑增加或减少前面的章节内容。 第五十七章 天梯（一） 霍恩海姆，据说是第一个法师的名字，以它命名的小村庄在经历千百年的发展之后，已经变成了现今最大的人类城市，也是旧帝国覆灭后唯一一个人口在十万以上的大都市，由巅峰位阶法师组成的议会掌控着整个霍恩海姆乃至人类的法师界。 早在白银纪初，布雷就已经是位列传奇的大魔导师，作为少数存世的圣者，他很少干涉外界，指名要见林克一事在议会内部惊起了滔天巨浪。不止是法师界，消息散布出去后，整个大陆都好奇地之柱的新守护者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已经不问世事许久的大贤者亲自召见。 考虑到安全问题，赫尔亲自压阵，带领一群风隼飞往霍恩海姆，林克就藏在其中，不使用法术，仅从外观上很难将他和其他风隼区分开来。 这是数百年来，代表自然联盟的德鲁伊与自然之子第一次踏进霍恩海姆的地界，死宅的法师都离开学院和各自的塔楼，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场景。一头巨鹰的带领下，上百头风隼组成的黑云遮蔽了天空，当它们降下的时候，霍恩海姆解除了保护的外层的结界。 身着红蓝两色长袍的法师静默分立于城市的至高点，这里有一条延伸向天空的阶梯，狭小得仅够容纳一人行走。 把人送到，赫尔就带着风隼从即将合闭的结界缝隙离开。 “大贤者在上面等您。”蓝袍的法师冲林克微微颔首，红袍的女法师微微侧身，顺着她的目光，林克这才注意到狭窄的阶梯不但悬空，而且呈半透明状，越往上颜色和轮廓越淡。 林克伸脚踏向的阶梯，脚底与不知是什么物质组成的阶梯接触，发出沉闷而诡异的声响，就好像踩在某种空心的物体上，产生了排出空气的声音。再踏上另一只脚，虽然还是有怪声，但脚底的阶梯却异常的平稳，既没有晃动也没有变软。 沿着不知道延伸向何处的无尽阶梯一路向上，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身后炽辣的视线就增加一分。林克越走越心惊，脚下本就呈半透明的阶梯渐渐淡去，他仿佛悬空一般站在半空，前面没路了。 “呼……吸……呼……吸……”重复深进吐出空气的动作，这是林克自我调节的方法。 冷静！不要自乱阵脚！如此正式的迎接，当然不是下马威或开玩笑。这应该是大贤者布雷给的考验，路就在这里，看不到是我自身的问题。 看破隐形？不，这不是简单的隐形术。 林克使用了神知，看到阶梯不停分岔，纵横交错，像迷宫般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个一才是真的。他又用了神启，只有一条道发出白色荧光，林克正要踏上去，荧光却渐渐暗淡。他赶忙使用新得到的特别技，神现。标明正确道路的荧光持续闪烁，此时的林克已顾不上天梯究竟通往哪儿，快步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从法师的视线里消失无踪。 “走上去了呢。”红袍女法师语凝望着林克消失的方向说道。 “自然之子携带神灵之力，没什么好奇怪的。”蓝袍的男性表情平静的回答。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布雷大师找他有什么事？” 蓝衣法师没有回答，直接启动传送法术离开了。 “这天梯……迟早有一天我也会上去。”仰望越往上越透明无质的阶梯，红袍女法师喃喃自语地离开了。 天梯的尽头是一个仿照埃德加之环修建的物体，不同于传承和书本上看到的图案，这一个是立体的。金银两个不停旋转圆环看起来好像浑天仪，里面代表元素的十字针也自顾自地转着。 围着埃德加之环转了一圈，林克也没看到他以外的人。 “有人吗？哈喽~布雷……大师？” 话出口后，林克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影子，它缓缓起身，轮廓逐渐分明的同时色泽也渐渐加深，最后成了一个身披白袍的老者。饱经风霜的脸给人一种岁月的沧桑感，林克下意识地后退。 “我是布雷……”老者第一句带有些许的迷茫和疑惑，当他再一次重复这句话，浑浊的眼神也变得锐利有神，“是的，我是布雷。” “年轻的获选者哟，欢迎你来到天梯，这里是凡与圣的交汇地，是法则的分界点。”大贤者布雷的嗓音没有他的面容那么苍老，反而是充满了磁性，“首先，得恭喜你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全靠神力，要不我一半都到不了……林克在心里默默的想。 “并非所有的神职者都能跨过这道线，这代表你深得神眷。” 被布雷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林克干笑两声，直奔主题，“您指明见我，为什么？” “几百年前我就已经超脱世俗，达到圣者的位阶。但有一件事迟迟未能解决，使我不得不停留在物质界。” 超凡入圣也解决不了的事，我就更不可能做到了。唉~糟糕，忘记他有读心术了。林克刚吐槽完，立刻后悔自己习惯性的举动。 布雷轻笑两声，并未有责怪的意思，他将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瓶子递到林克面前。 “我需要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 “那是什么？”如果是熟人，林克或许会接一句，可以吃吗？但在这位号称人类最强法师面前，他不敢造次，面对布雷，他有比面对赫尔还强的拘束感。 “魔力之源是埃德加最纯净的水，只有在水之柱附近才能收集到。如果你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我就把莱娜的遗物交给你。”布雷说的云淡风轻，听在林克耳中却犹如炸雷。 莱娜的遗物！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林克断定所谓的遗物必定是莱娜的命运宝具，伴随的还有命运魔精。 没想霍恩海姆才是主线，不解开严冬是如何占据莱娜的身体欺骗苏文，就无法破除它施加在整个阴谋上的因果律。 只是……大贤者为什么要让我帮他去取魔力之源呢？按照地、火、风的方位分布，水之柱肯定在正北方，那里是亡灵的地盘啊，霜寒正愁抓不到我呢。而且，布雷肯能用莱娜的遗物和我交易，他肯定知道我想做什么，号称人类最强的法师为什么不肯出面解决霜寒？ 林克对着布雷使用了情报分析，得出的数据虽然和赫尔一样少的可怜，等级却高达80！完全可以碾压霜寒的50级，这老头要是出手，肯定能干掉那个从里黑到外的家伙，伊瑞斯和辉光精灵也不用退到海上，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麻烦。 林克没有刻意压抑脑子里的想法，他就是想知道，连号称不干预平衡的自然之子都参与来了，为什么身为人类又顶着最强的称号，布雷为什么不除掉霜寒？光是北方战役就死了十万人，等同于霍恩海姆的人口，他就忍心看着这么多生命逝去…… “越强越受法则的约束，不止你我，神灵也是如此。”布雷平淡的回答，顺便问林克的决定。 “为什么是我？”赫尔也是自然之子，无论等级还是能力都比我强，什么不选他？ “因为你是织命者。”布雷话不多，但每次都能戳到重点。 “最后一个问题，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是什么意思？”林克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 布雷沉默片刻，枯瘦的手指伸向转动的埃德加之环，象征光明与黑暗的金银两个圈重合，四元素的指针聚成一条线，一道深邃幽暗的传送门在圆环中心开启。 “水之柱已经被亡灵污染，只有回到过去的时光之中，才能找到纯净的魔力之源。” 这样的情节在游戏里非常常见，林克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接过水晶瓶，“我怎么回来？” “我已经布下因果律，取到魔力之源你就能回来。不用担心自己的实力能否应付遇到的危险，回到过去，自然之子的能力会大大增强。” 布雷什么都算好了，林克没法也不能拒绝，想要莱娜的遗物就必须回到过去帮他取到纯净的魔力之源。 钻入传送门，光线一阵乱闪，刺得林克睁不开眼，只听两耳呼呼的风声。 我在下坠？ 瞬间变作游隼拍动翅膀，总算避免了摔死的危险。 等双眼适应了强烈的阳光，林克才发现他身处一望无际的海洋上空，刺眼的光线来源于浅海的折射，降低高度后情况有所好转。 林克满腹疑问，他究竟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听说风暴海气候恶劣，常年狂风巨浪，不应该是这么平和美丽的景象。 海面忽然跃出一条鱼，溅起的水花拍在脸上带来一片凉意，林克低头一看，哪里是鱼，分明是一头上身是人下神是蛇的纳迦。 一条两条，越来越多的纳迦冲破水面，友好地向林克打招呼，并称呼他为‘东方来的使者。’ 游隼是加索斯的化身，风之柱在东，这样说好像也对……林克默认了纳迦对他的称呼，并在它们的引导下改变飞行方向，这些生活在水下的物种甚至不用摆动蛇尾就做到御水而行。 飞行了大约半个小时，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岛屿，范围不大，冲天的白色光柱昭示了它的身份——水之柱，水神安德里亚的力量汇聚。 第五十八章 天梯（二） 水之柱聚集了更多的纳迦，与地之柱的德鲁伊对比，这些生物要友善得多。林克的到来收获最多的是好奇，完全感觉不到猜忌与敌意。他不禁好奇自己此刻所处的时间段，白银纪好像不太可能，那时候亡灵已经崛起了，黄金纪？有可能……诸神之乱发生前很多生物都居住在一起，不像后来那般分种族、阵营。 “加索斯的使者，您想参加水神的试炼吗？” 纳迦之中一个特别高大的雄性发问，他似乎是这些纳迦的首领，不清楚状况的林克只能嗯呀啊的含糊其辞。从纳迦群里陆续走出一些体格比较健壮的雄性，当中夹杂着少数雌性，他们聚在首领周围，齐声咏唱赞美水神的祷词。 狂热而充满激情的冗长祷词结束后，自愿参加试炼的勇士拿出武器开始相互间的比试，因为林克是自然之子，他拥有只与最强者搏斗的殊荣。与地之柱的和睦不同，这些看起来很友善的纳迦在打斗当中毫不留情，对同族就像对待外敌一样狠心，鲜血很快染红了浅水域。水枪、冰箭等魔法此起彼伏，很快落败者就都变成了不成形的尸体，偶尔有完好的也是被封冻住。 不得不说，古代的物种在‘力量’上确实比林克所处的那个时代要强得多，即使是最基础简单的冰箭术经他们施展也变得威力十足。林克看得是胆战心惊，还好游隼形态看不出表情，否则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纳迦之间的角逐以一记血腥的斩首结束，获胜者浑身沾满族人的鲜血，摆动蛇尾向林克靠近，他没有说话，一双杏黄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林克，邀战的意图明显。 水与地相互克制，技能最多的伊索尔化身在齐腰的水里施展不开。能克制水的火属攻击向一个没点，风的技能虽比火多，却也以辅助居多。偏科的坏处终于显现出来。 林克恢复人形，拔出了蜂刺与还未取名的黑色长剑，升级后的技能是增多了，但他还是更习惯这个姿态战斗。 纳迦群里发出一阵惊呼，人类的自然之子无论哪个时代都不常见。 纳迦战士举起长枪，水面上激起几道波纹，高速水枪的喷射杀伤力不比风刃差。 岩石皮肤、迅捷之风、蛮力、必杀，四个辅助技能同时施放，靠着坚硬的表皮硬吃了一记水枪，林克双手高举过头，使用顺劈斩的同时将劈砍出的剑风化作了石之枪，附带石化攻击的美杜莎之瞳。只是第一击，就用掉六个法术位，他只盼这个纳迦不会比魔化的雷霆还难缠。 一连窜的技能确实起到了不俗的效果，对方似知道林克这一击的威力，召唤出一个大水泡将自己包裹住。石之枪受环境影响，威力大减，即使林克的能力暂时性得到增强，依然没能刺穿水泡的防御。 试出他的水平，纳迦挥动长枪，甩出的水珠子变成一窜冰棱，这不起眼的冰箭可比刚才的水枪强力多了，林克的岩石皮肤被扎破好几处，寒冷和剧痛顺着血管往上涌。林克施放自然之愈完全没效果，直到用了起死回生才遏制住蔓延全身的冰冷。 新领悟的克敌先机是个非常实用的技能，只可惜在进入传送门之前林克就已经把三个特殊技都用掉了，他只能对纳迦使用情报分析，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吐血。 纳迦武士，lv30，水之柱德鲁伊。 越级挑战太多，肯定会输，按照他们毫不留情的作风，即使我是自然之子要是落败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最好的办法是越级使用技能，可伊索尔的力量在水之柱必然受到压制，能克制水的卡奥戈又只学了两个技能，就算使用火系的越阶也没有多少威力。怎么办？是采取相对保守和安全的大地之怒拼一拼？还是试试卡奥戈的高级技能有多少威力？ 就在林克考虑的短暂停滞中，纳迦发动了第三轮攻击，海水向四周退去，露出了坚硬的地表，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弄出一个类似海啸的范围攻击。 林克绝处逢生，地面！哈哈~ 越阶施展大地之怒，能力加强后的伊索尔化身高达数米，巨大的鹿角的撞击力将在施法的纳迦瞬间就顶到天上去了，啪叽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鲜血将涌回的海水染红。一直在旁围观的纳迦们发出欢呼声，首领游上前来，向鹿形化身的林克表达敬意，并说他可以使用水之镜了。 林克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对手，见他被几个涌上来的同族拖走，不由说了一句“他还有救。” “您说什么呢，失败者没有活下去的资格。”首领笑容可掬，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克透心凉。随后，还未死的纳迦战士便被将他拖走的族人切做几段，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整片海域的空气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喉咙发干的林克僵硬的转回身体，一步步走向让纳迦勇士不惜生命争夺的水镜——冲天的白色光柱下方的一潭水，与周围的水质不同，呈现出乳白色的浑浊。这才是水神安德里亚的试炼，成功者可以获得神力。 当纳迦们悉数退场，只留下林克独自一人，他变回人形。 这哪里是镜子？没有任何气味，手刚一接触，水面立刻发生变化，像镜子一样映照出一个昏暗的房间，熟悉的家具摆设让林克两眼发直。 这是他住了十多年的老屋！ 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响起，林克想后退的双脚就像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动。 床铺上的老人正是林克的爷爷，肝硬化晚期的痛苦让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看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如此痛苦，林克忘了现实和幻境的区别，对着老人施展自然之愈，就在爷爷的痛楚得到缓解的瞬间，他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你有能力救他。】 谁？ 水神安德里亚？ 【你忍心看他如此痛苦吗？】那声音没有回答，却径自说着蛊惑的话语。 林克大喝道：“表明身份！”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定。】在脑海中的声音分不出男女老幼，一会儿远在天边，一会儿又似在耳边低语。 “怎么救？” 【你的神力，自然之子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只要注入他体内，就能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一词提醒了林克，爷爷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 【那是在现实，这里是埃德加，在这里一切都有可能。】 一瞬间，林克真的动摇了。就连面对卡奥戈的质询他都没有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动摇。比起父亲、义母妹妹，爷爷才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一直以来，林克都对爷爷的死心怀愧疚，年少时太顽劣，从来不肯与爷爷多交流，直到身体垮了才知道他身患重病，为了给自己省下学费，他甚至不肯去医院。 埋藏在心里的悔恨一下子涌了出来，就如同四周被鲜血浸红的海水。 【你可以的，用神灵赐予你的力量。】轻柔的低喃，一遍遍催促林克，【你可以，你有能力。】 “我……” 【用魂能塑造躯体，他就能在这个世界存活。】 魂能……丹特给我的魂能…… “这是贝法斯特留下的，你拿去把。”老矮人的面容在林克的脑海中浮现，瞬间变得鲜明起来。 紧接着冒出的是赫尔，总是显得不高兴的脸，他的表情从不信任转成了暗含期许：“我一直不明白伊索尔为什么会再度选择人类，如果是织命者的话就另当别论。” “你好，未来的守护者。”在温文尔雅的笑容下隐藏着伊瑞斯离开大陆的不舍和放弃自然之子职务的痛苦，“数千年来，被选为自然之子的人类并不少，最后能通过考验的却寥寥无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克仿佛又回到了守护之地，回到了接受自然之子训练的那一天，辉光的精灵表情严肃的发问。 “因为不敌自身的欲望。”林克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场景瞬间又变成了安装游戏时的选择题，羊皮卷上赫然醒目的写着【如果神满足你一个愿望，你的选择是……】 没有爱情、金钱、权利、永生，摆在林克面前的只有无尽循环的复活复活复活复活复活复活复活……它们甚至由平面变成立体的文字，环绕着他，密密麻麻，几乎让他窒息。 一旦失去了至极绚烂的根源，人类也就不在是如今的人类。 对卡奥戈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虚伪。】那个声音在脑子里说道。 【你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让你的亲人复活。】 初次见面，纵使附身他人，也给林克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巫妖如此说道：“我期待与你真正的交锋，年轻的自然之子。” 身体遭到毒血侵蚀，逐渐魔化的雷霆在荒野里一遍遍嘶哑地怒吼：“莱娜——” 形容枯槁的歌姬临死前的忏悔，苏文死前难以置信的目光……这些飞快翻动的画面及时制止了林克探向腰测空间袋的手。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死而复生，就算在埃德加复活，也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是一个幻想出来的，臆造的空间。 【如果它是真的呢？】 呼吸停滞了几秒，所有的动摇和犹豫都消失了。 “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就更不能答应！”林克大声说道，“生命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它只有一次，无法复制，更不可能重头再来。这是幻境中的过去，我是绝对不易用还未确定的未来去赌已经注定的过去！” 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镜子里的爷爷变成一具身披黑袍的骷髅，它伸出的枯骨只差几厘米就要碰到林克。伴随着玻璃的破裂声，骷髅随着镜面化作碎片，海水如海啸般高涨，林克被一个大浪卷入水底，如秤砣般快速下沉。 第五十九章 天梯（三） 林克本来会游泳的，现在他的身体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又重又沉，什么泳姿都没法让他浮起来。法术位用光，身体太重游不动，他很快就开始缺氧。窒息的感觉非常痛苦，脑充血使双眼也渐渐模糊。 “咕噜咕噜……” 真见鬼，我通过了试炼却要淹死…… 一阵乱动，揣在怀中的水晶瓶子浮了起。 【我已经布下因果律，取到魔力之源你就能回来。】 想起布雷的话，林克抓住瓶子拔掉瓶塞，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在林克满心期待能返回正确时空，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气泡不再上浮，灌入瓶子的海水停止流动。一团的巨大黑色阴影覆盖住头顶，无法动弹的他用余光一瞥，是一个像鲸鱼一样的大家伙，体表覆盖着岩石和水草，头顶的出气孔喷出一道白色的光柱。 这是水之柱？水神安德里亚的化身？ 拖着巨大尾巴的鲸鱼体表脱落一块鳞片，它不受重力和时间停顿的影响，径直朝林克飞去，接近之后分裂成无数碎片钻入林克的体表。霎时，窒息和压力都消失了，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 林克尝试吸气，随着海水涌入的还有空气。 不科学啊……没有鳃也能在水下呼吸。 脱离溺水的危险，他有了调侃的心情。 开始回想刚才的经历，所谓的试炼其实就是是否能抵挡诱惑吧…… 想到身披黑袍的骷髅，林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肯定是死神，虽然形态和严冬用莱娜的身体召唤出来的有些不一样，但让人打从心里恐惧的气息却是完全相同。 一想到自己刚才和死神距离如此近，他也一阵后怕。 太险了，要是再犹豫多一些，肯定被死神抓到，到时候…… 不敢往下再想，林克尝试移动身体，几乎感受不到水的阻力。他的视线落在悬浮水中的水晶瓶，除了自身，整个空间还处于时间静止的状态。海水依旧停留在瓶颈部分，正要伸手去碰，安德里亚的化身猛地靠近，把他吓了一跳。 想到自然诸神都有读心术，他在心里想，我这算通过试炼了吧？ 【你确实通过考验了。】安德里亚的声音直接在林克脑中回响，【布雷总算给我送来了合格的人选。】 布雷？人选？怎么回事？ 林克没等到回答，倒是传承不召自显，哗啦啦自动翻到伊索尔的技能表。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克敌先机】就从技能栏里移除了，变成了集三个技能获得的辅助技能，连说明都发生了变化。不再需要神启的配合，能觉察到敌意，提前得知敌人发动的攻击，具体的时间与方法因自身实力而定。 加索斯的【隐形】和【识破隐形】合二为一，变成【销声匿迹】，说明更替为在隐藏自己踪迹的同时，也能觉察到其他藏匿者。传承继续翻动，在卡奥戈后面的空白页面上出现了代表水的安德里亚化身图像，空出来的两个法术位在这一页显现为【神固】与【封魔】。 除了以神字开头的特殊技，这是林克第一次遇到不用自己选而是系统塞给的技能。 封魔的说明是可以封禁对手的魔法，倒是挺实用的。不过林克更关心的是特殊技神固，有了这个就能把神力固定在物体上，达到真正的附魔效果。 这么算来，我现在是匠师了？ 就在林克满脑子臆想之际，时间开始再次流动。海水灌满了瓶子，海洋和安德里亚都消失了，他回到正确的时空，间隔着一个埃德加之环，大贤者布雷的双眼正盯着水晶瓶以及里面装着的半透明液体。 林克环顾四周，一片白色，分不清时间的早晚，他只能问布雷自己去了多久。 “天梯之上没有时间和空间之分。” 好吧，当我没问。 将水晶瓶递给布雷，大贤者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魔力之源，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林克搞不懂布雷葫芦里买什么药。 明明是他让我去取的，拿回来了又问这问那。 “没错，这是所有法师都梦寐以求的东西。魔力的根源，元素的本质，世上最纯粹的能量。” 最纯粹的能量……莫非是说神力？ 林克再次将瓶子递出，布雷双眼一眯，“即便是知道了，你还要把它给我？” “约定好的，我帮你拿到魔力之源，你给我莱娜的遗物。” 林克对所谓的魔力之源毫无兴趣，他不知道布雷为什么要把这些液体说得那么夸张，他全身还在安德里亚附近的海水里浸泡过呢，既没有升级，也没感到有任何不同。他只想拿到莱娜的遗物赶紧离开，早一点揭开霜寒的真相，就能早一点脱离埃德加。 “你想离开？”布雷还是没有伸手去接瓶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林克挠挠头，天上……唔……神待的地方？怎么看不到其他的神灵？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彻底脱离物质界……”布雷话没说完就被林克打断。 “我对成神什么的没兴趣，既不能干预物质界，又受制于法则。”本来还奇怪布雷怎么会突然中二起来，想起安德里亚也是用复活亲人来考验自己，林克马上意识到这或许是另一个试炼。 布雷笑了笑，“千百年来，你是第一个通过考验的自然之子。” 他的回答让林克想起安德里亚那句‘布雷总算给我送来了合格的人选。’ 刚想问个究竟，布雷伸手拿过水晶瓶，仰头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他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皮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然后又由枯骨变成一堆砂砾。水晶瓶落在布雷化作的那堆沙子上，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晶体。 林克被吓得连退几步，任他胆子再大，也接受不了亲眼目睹一个大活人在眼前由生到死的转变。 “喂~说好的莱娜的遗物呢。” 迎面来了一阵风,将砂砾吹起，本能用手去挡，等他再睁眼，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上天梯的地方，就好像他从未上去过。 从头到尾都是幻觉吗？ 感觉到手里有什么东西，林克低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有点旧的灰色布袋。 这不是我的…… 伸手一摸，死灵法师掉落的那个空间袋还挂在腰上，林克猛然意识到，这就是莱娜的遗物。 轰隆—— 空中传来坍塌的声音，接见林克的两名法师赶来，他们仰望着天空，神情由惊愕转为欣喜。 “几百年了，大贤者布雷终于跨出了这最后的一步。”曾与林克说过话的蓝袍男法师将双手交握于胸前，语气充满了感慨。 红袍女法师显然没有他那么和善，盯着林克厉声喝问：“你做了什么？” “克莱尔……”男法师皱眉，“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毕竟是神使。” 女法师昂起头，用一种充满了蔑视的口吻回答：“只是获选者而已，他要是能跨越法则，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林克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选择保持缄默。 他才不会把魔力之源的事说出来，布雷说过那是所有法师梦寐以求的东西，要是让他们知道，指不定会做什么疯事呢。 “我可以离开了吧。” 不知名的男法师点点头，虽然他的态度也很傲慢，但比起出言不逊的女法师已经好太多。 看到头顶的结界打开条缝隙，林克变身游隼朝着开口飞去。 “形体变大了。”男法师的视线再次望向已经不存在的阶梯，随即摇头：“不可能，不会有人类会放弃超凡入圣的机会返回凡间。” “也许是得到了布雷的馈赠……”名叫克莱尔的女法师当然也注意到林克的化身比来的时候变大一些，她的目光一直黏在已经变成小黑点的游隼身上。 “注意你的用词，那位已经褪去人类的身份。” “这就是你为什么还是凡夫俗子的原因，巴德。”克莱尔的身体变成一道如涟漪般扩散的波纹，迅速消失了。 蓝袍法师一直保着持仰望的姿势，直至林克彻底离开霍恩海姆的范围。 风驰电掣赶回守护古树，林克拿出随手塞进衣襟里的布袋，伸手进去掏了掏，没有。他又抖了抖，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这次的命运宝具居然没有命运魔精？ 赫尔面色阴沉的出现在树顶平台，“你要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霍恩海姆要人了。” “哈？”鸟人脾气虽暴躁，耐心却出奇的好，他那么忌惮布雷，居然会说出去霍恩海姆要人，林克挠挠头，“我离开多久了。” “一个月。” “咦~~~”怪叫一声，林克跑向他所住的树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大惑不解的赫尔跟着进屋。 “快给我解释你这一个月都干了什么？” “我求你啦，让我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也不迟。”林克也不管鸟人站在一旁，往吊床上一趟，倒头就睡。 返回现实，时间是晚上8点，手机里一大堆短信，有林莉的，也有苏武的，甚至还有很少电话联系的袁野。 林莉问他最近为什么不回家吃饭，苏武的当然是追问游戏里的近况，他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至于袁野，则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近况。吟游诗人升到10级了，潘恩转职当了晨曦的复仇军，目前在丹尼斯大圣堂苦练等级。 潘恩转职成复仇军？还在大圣堂练级？ 不顾身体睡久了全身酸疼，林克拨通了袁野的电话。 第六十章 埋骨地（一） 还在上学的袁野怕引起同学和家人怀疑，没法像独居的林克那样一天到晚都睡觉。 一看手机号码显示是大舅子，他赶忙接通。 “哎~你总算接电话了，林莉都跟我念叨过好多次，估计过几天就要亲自上门找人了。” “我没事，就是任务脱不开身。” “你那秘密任务都折腾这么多天了，还没搞定？” “快了。”林克含糊其词，他又不能告诉藏不住秘密的袁野真相，“你在短信里说的潘恩转职是怎么回事？” “你问大伟啊。” “大伟？”猛地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林克又问了一遍，“那是谁？” “就是潘恩啦，他真名叫潘大伟。哈哈~”一提起潘恩的真名，袁野就忍不住想笑。 “说正经的。” “好了好了，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在你说要去搞秘密任务的时候忽然转职，说不想玩刺客了。” 因为回收苏文的命运宝具失败的缘故吧……林克咬住嘴唇，心想，是我害他转职的。 “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有啊，不过他砍掉重练的新手村我进不去。”袁野把手机号码告诉林克，“他和你一样是个宅男，时差与一般人正好相反，差不多11点会起来吃顿饭，你要找他只有在那个时候。” 又看了一眼挂钟，8点10分，还早呢。 让袁野转告林莉自己闭关写新书，暂时不回家吃饭。挂断电话后，林克好好洗了个澡，又下了碗面条，外出散步半小时消化食物。回来重新翻看了一遍苏文留下的日记，确认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才给苏武打电话，告诉他目前没什么新进展，让他再等等，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放苏文的灵魂。 聊着聊着，苏武忽然问是不是冈萨雷斯出事了，为什么林克只字不提西班牙人？ 见瞒不过去，林克只得实话实说。 “他不是那种人。”沉默片刻，苏武说道。 “我知道。”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林克清楚冈萨雷斯的为人，绝不会做这种出卖朋友的事，如果他也像严冬那样，早就叛变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会不会是卧底什么的……打入敌人内部？” “打入敌人内部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吗？”林克不赞同苏武的猜测。 “那他又是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亡灵？游戏里的身体死亡，现实不是也死了吗？”这句话提醒了林克。严冬现实的身体不好，他选择投靠死神的原因没准就是因为想在埃德加延续自己的存在，说不定……冈萨雷斯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才叛变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冈萨雷斯得了什么绝症，他叛变前不是表现异常吗？” “确实，可惜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经林克一说，苏武也觉得可能性极大。 “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我是说游戏里的？” “我和他在游戏里面很少见面，毕竟位阶相差太大。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以前就告诉过你他不是那种什么心事都会跟别人分享的类型，你可以去问问那个矮人，叫什么来着？” “丹特？”林克心一沉，离开龙岩堡之前才见过，现在就记不住，确实像苏武说的，和游戏有关的记忆正在逐渐消失。 “对！他是冈萨雷斯的锻造导师，你去问他，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结束通话，林克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陷入沉思。 如果成功揭开霜寒的真面目就能释放像苏武的灵魂，岂不是等于抹杀了冈萨雷斯想在幻境里活下去的心愿……不论他是何种原因成为亡灵，都是自然之子的敌人。到时，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时间在迷惘中迅速流逝，再回神，已接近11点，林克按照袁野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潘恩吗，我是林克。” “你没死？”沉默片刻，从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嗓音。 “抱歉，我……骗了你。” “剧情需要？没事啦，人活着就好。” “不是……我……”停顿了几秒，林克向他坦白了靴子的事。 一直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完，电话里也没有回音，林克屏住呼吸等待即将到来的责骂。 “你不必感到内疚，你肯告诉我就已经让我惊讶了。真的，我不怪你，也多亏了你，我才重新思考了这个游戏的玩法。” 电话里的声音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更没有斥骂。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不觉收紧，林克难掩内心的激动。 “你最近怎么样，还真是去做秘密任务了啊，我一直以为是不想让家人担心才故意隐瞒袁野那小子呢。” “进行得很顺利，最近会去大圣堂，听说你在那里。” “你要来？这里根本不让教派以外的人进。哦对了，你是自然之子，最近晨曦刚和自然联盟结盟。哎~我得上线，不能再聊了。等你到大圣堂，如果时间允许到外围的演武厅找我，我通常都在那里训练。” 处理完现实的事情，林克赶紧睡下，外面过了4个小时，里面就是两天，鸟人该等急了。 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果然是赫尔，他正双手环胸在树屋里来回踱步，怒气都快具象化了。 “布雷跨过法则线了。” 什么意思，林克一时没转过弯来。 “在霍恩海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句听懂了，林克把他如何上的天梯，又在上面遇到布雷，以及他提出的条件，甚至是回到过去经历的全都告诉赫尔。 鸟人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解反复变化，最终定格在如释重负上。 “知道差点抓住你的骷髅是谁吗？” “死神？”尽管用的是疑问句，但林克心里已经认定是死神。 “没错，死神希克斯，世人都知道是他最强的二代神之一，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并非初代神选出的管理者。” 赫尔的话让从吊床上坐直身体的林克一顿，“你是说……他其实是三代神？” “不止如此，他原本是水之柱的使徒，算是最早成为自然之子的人类之一。在诸神之乱失踪，再次出现已变成三代神灵。” 这可是大爆料啊，鸟人和德鲁伊态度恶劣伊瑞斯辨说是害怕我成为第二个贝法斯特，照我看，分明是怕我成为第二个希克斯吧。要不是通过安德里亚和天梯上的试炼，鸟人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吧。 “你……不生气？”暗中观察林克的表情，感觉不到他有任何愤怒或难过的情绪，赫尔很费解。 “我不生气。”这下林克觉得他与潘恩的位置对调了。他还是习惯叫潘恩，潘大伟怎么听都不适应。 看林克真没动怒，赫尔才告诉他已经跟大圣堂联系过了，不经艾登，不走传送门，直接飞过去。什么时候启程和抵达都不用另作通知，以免半路出岔子。 “你是要即刻启程？还是再训练一段时间？” “现在就走，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没有魔精，升不了级干等没意思。林克怕他在霍恩海姆耽搁的那一个月霜寒已经有防备了，“这次我自己去。” “你确定？” “嗯，我自己去的话，霜寒无法使用预言术，你们护送我去反而会让他预测到路线。” “好吧，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赫尔不再阻拦，经过霍恩海姆的试炼，他对林克更有信心了。 启程前，林克整理了一下个人物品。 三个次级空间袋，就属死灵法师的那个最小，怕霜寒从这个物件上追踪到自己，他把里面的东西取出就忍痛销毁了。苏武和冈萨雷斯的两个空间袋装的全是暂时用不到的各种材料，虽然对冈萨雷斯的空间袋也有同样的担心，但林克考虑再三还是留下了。他把矿石都挪到莱娜的那件命运宝具，出乎意料的是看似不大的布袋装了全部的矿石后不但外观没有任何变化，连重量也没有增加，好奇的林克把苏武空间袋里的附魔材料也放了进去，结果也是一样。 难道因为是巅峰法师制作的，所以存储量特别大？ 得不出结论，他只能去问鸟人。 “莱娜的？”赫尔接过仔细翻看后说了一个词汇：“黑洞。” “什么？”奇幻世界出现这么科学的词语着实让林克费解。 “我说这玩意叫黑洞，是莱娜自己制作的奇物。以前听说过，曾是法师界很有名的奇物，记住使用方法，左手放，右手取。” 叫这么个怪名字，该不会是想喻意存量巨大吧？记得魔兽游戏里面就有个叫便携黑洞的24格包。咦~不对啊，莱娜十年前就挂了，那时候还没魔兽呢，取这么奇怪的名字，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叫着好听，高端霸气之类的原因吧？ 想着想着林克忽然惊呼一声糟糕。 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二的错误，他忙将右手伸进布袋，结果什么也摸不到，口袋里空空如也。 没有命运魔精，命运宝具不会承认他的所有权，就不能正常使用命运宝具。 真是欲哭无泪啊，那么多附魔材料和矿石，要等吸收了莱娜的命运魔精才能取出了。 北上去大圣堂之前，林克先跑了一趟龙岩堡，向丹特打听冈萨雷斯有没有其他的朋友，哪怕是很久没有联系的熟人也行。 “朋友不太清楚，不过许久没有联系熟人大圣堂倒是有一个。”矮人的话让林克心里一喜，“他叫里奥，是个高阶牧师，听冈萨雷斯说起以前冒险的经历时有提到过，自从他来了龙岩堡就很少联系了。” 飞离龙岩堡的林克心想，一起冒险的同伴，肯定是玩家，这下有希望知道冈萨雷斯的近况了。 第六十一章 埋骨地（二） 为了能以最快最安全的方法前往大圣堂，林克特地用刚凑齐的特殊技做了个实验——一次性把四个技能全用掉。 神启判断沿途的凶吉，神知预言准确的路线，神现用神力做出标记，神固稳定具现化的标记。 想的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却非常难。 自然之力虽不用像法师那样念冗长的咒文，却需要使用精神操控、精确每一道步骤。同时使用四个特殊技，涌动的神力让林克觉得体能被瞬间抽空，要不是靠着意志力勉强保持清醒，差点从半空坠下。 呜……下次做这种事还是在地面上比较安全。 从短暂的麻痹中恢复过来，林克发誓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虽然危险，但成果也是显著的。被具现出来的神力按照预言术看到在路线在空中画出标线，就像gps定位地图一样，巨大的箭头始终指着正确的方向，每当林克沿着标线飞过，散布于空中的神力就回收到体内。因为自然之力的不同于普通神术，除了自然之子没有人能看见，林克压根不担心会被其他人看见天上的异象。 在加速术的加持下，朝着箭头所指的方向飞驰。累了就用自然之愈，日夜兼程，只花了三天时间就飞抵目的地。 正午时分，地平线上出现一座城市，与哥特式的霍恩海姆不同，大圣堂的建筑风格走的是简约、雄浑的路线，随处可见的柱式与古希腊十分相似。这座宏伟的城市没有围墙，可它的它的教义和结界都拒绝外人进入，飞抵城市上空的林克只觉得有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让他没法再靠近。 随着级别与技能的增加，林克现在的化身已不再是初始阶段一尺来长的体型，比最大的猛禽兀鹫还要大少许，在万里晴空的天上十分显眼。在城内四处巡逻的教会骑士很快注意到天上的风隼，迅速朝他聚拢过来，数量多得让林克直冒冷汗，矮人丹特说的常驻五千人没有任何水分。 不想制造无谓的紧张，林克降到地面。隔着结界扬声向距离他最近的晨曦骑士喊话，表明身份后骑士们并没有立刻放行，而是专门派了俩人去报信，其余的组成一个圆形方阵严阵以待，一点也没因为他是自然之子就放松警惕。 不让进，好吧。 林克也不刺激他们，乖乖背手而立，左右环视，嗯？怎么像刚打过一场战？在天上的注意力全被城市里的建筑给吸引了，没注意到城市外面的地面布满了一条条深达数米的沟壑，看起来并非自然形成，倒像是被某种外力挤压所致。还残留着湿气的泥地上印满了凌乱的脚步，绝大部分属于不远处的晨曦骑士。而他们的对手似乎是某种体型庞大的野兽，脚爪深深嵌入泥土中，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数量也不少。从残留在地上的褐色痕迹来看，当时的战况应该十分激烈，死伤惨重。 会是谁呢？敢来晨曦的总部闹事。 林克好奇地走过去，伸手在已经干硬的泥地上比了比，顿时有不妙的感觉。 这体积……好像是龙岩堡的合成兽。 想起转化成亡灵的冈萨雷斯，林克顿时没了好心情。 报信的骑士带回了一名身披白袍的老者，比牧师装束略繁复的刺绣显示他可能是神官或更高的教会职员。 “日安。”老者向林克微微颔首，神职者彼此之间不会有太繁琐的礼仪。 林克冲对方点了点头，再一次表明身份，“我是自然联盟派来缔约的使者。” 他这次来，是代表自然联盟同晨曦教派缔结正式的同盟，而不是检查严冬的尸骨。埋骨地是晨曦高阶神官与历任主祭的安息之所，在没有收集到确凿的证据之前，鸟人不建议林克冒险。那样做有可能让刚达成的同盟破裂，这正是霜寒乐于见到的。 林克有预感，他会在大圣堂会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至少比三五天就离开的龙岩堡和一天堪比一月的霍恩海姆都长。 无形的结界还是没打开，神官要求林克施放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自然神术，以证明自然之子的身份。 担心我的身份有假，冈萨雷斯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忌惮…… 林克对着大道两旁在打斗中被破坏的观赏树木施放生命绽放，折断的树枝长出新的枝桠，凋谢的花朵再度绽放，这是只有掌管生命能量的伊索尔才能施展的奇迹。只要还未死透，伊索尔的力量可以让任何活着的活物恢复本来的生命力。 老者将一窜黄色珠子串成的手环抛给林克示意他戴上，在护符的庇佑下，林克成功通过结界，骑士的方阵散去，只有一小队留下。 老者引着林克来到一座单层石屋，安排他先在这里休息。可能与居住着都是苦修士有关系，外围建筑的构造相对简单，即使是专用于招待外来宾客的地方也只有简单的家具。 “大主祭正和主教们召开重要会议，暂时无法接见您。” 听口气，这个重要的会议不知要开多久。林克也不着急，不能接见正好给他时间到处闲逛，查找严冬可能残留的痕迹与那个名叫里奥的牧师。 “外面那些痕迹是怎么回事？” “十天前，龙岩堡的叛徒率领一群亡灵龙骑兵试图闯进大圣堂，杀伤了原本安排接待您的里奥主教。” “难道是与冈萨雷斯认识的那个里奥？”林克一把拉住老者的衣袖。 “您认识他？” “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的林克刚忙松手，“我只是听矮人丹特说起过冈萨雷斯早年曾与一个叫里奥的牧师一起冒险。” 老者叹了一口气，“大主祭与主教们讨论的正是这件事，北方战役持续了十年，不止是十二领，就连秩序阵营兵力最强的晨曦教派也吃不消了。” 不愿再多谈，老者连姓名也没留下就离开了，临走前交代林克身上护符能进入的范围只是外围区域，不要乱走，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进不去大圣堂的中心，还可以去找潘恩，打电话的时候他不是说自己在外围的演武厅么，没准能从他哪里打听到有用的情报呢。 老者前脚才走，林克后脚就离开安排他暂住的石屋。虽然没有人尾随，但他的山民装扮明与这里的格格不入，走到哪儿都扎眼。 一路打听，最后还是在一个好心的牧师带领下找到正在训练的潘恩。演武厅是一个开放的广场，聚集众多玩家和npc，个个挥汗如雨地训练基础剑术。 对于林克的出现，潘恩显得很高兴，未等跑近，他猛然刹住脚步，一脸古怪地盯着林克上下打量。 “怎么？”林克低头自我审视一番，没什么不对啊。 “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能量……”看恩看不见，可以感觉到。 哦……他说的是神力吧，就是神职者之间彼此也很难做到‘看’见神力呢，除非是使用者将其具现。 得知是自然之子的力量，潘恩也不像袁野那般纠缠着非要说个清楚明白，话题很自然就聊到了林克这次到大圣堂的目的。 “你应该听说过霜寒吧，他原本是个玩家，转化成了巫妖，我的任务就与他有关。”考虑到任务的危险性，林克没有说霜寒就是他的游戏主线。 “那样现实里岂不是死了？”潘恩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只听说他好像身体不好，没准是想延续生命把灵魂寄托在这个虚假的游戏幻境里。”林克耸肩，要是换做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生老病死乃万物规律。当巫妖就能长生？别傻了，神还会死呢，何况是将灵魂寄托在命匣上的亡灵，说不定本来灵魂是有轮回的，当了亡灵就彻底湮灭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多少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自从打了那通电话，夹在潘恩和林克之间的隔阂也消失了。 “你知不知道十天前，我是说游戏时间十天前亡灵试图冲进来的事。” 一提起十天前发生的事件，身为玩家的潘恩也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当然，我还近距离围观了，一想到以后要去北方和亡灵作战我都有点后悔转职了。” “指挥官你看清了吗？” “有啊，一个全身黑铠的死亡骑士，虽然只剩骨头架子，还是能推断出生前高大魁梧。像魔兽里面的dk一样，很拉风啊，他那把剑可厉害了，随便一挥剑气就扫飞几个教会骑士。”潘恩吐沫横飞地描叙，林克听得直叹气。 既遗憾没能与冈萨雷斯见上一面，又庆幸没有遇到，以他现在的心态还真没法全力应战。 “听说伤了一个叫里奥的主教？” “消息这么灵通还向我打听什么？”潘恩斜眼看着林克。行啊，人才刚到，知道的比我还多了，“叫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是砍号重练，底层小角色，还是新手期呢。只知道是个大人物，教会高层还为此紧急召开会议，都好几天了。” 唔……看来那老头说紧急会议并不是推托之词。既然潘恩不知道里奥的事，看来还得从晨曦教派这边入手，啧~麻烦。 林克正想如何接近里奥，一把没开锋的钝剑递到眼前。 “说好了来了就陪我过招训练的，别想开溜啊。”潘恩一脸跃跃欲试，“我们还从没认真打过一场呢。” 第六十二章 埋骨地（三） 潘恩头上显现出只有林克能看到的一段文字。 黎明骑士，lv：6，力量：10，敏捷：4，智力：5，感知：6，魅力：4，体质：8，hp：50，mp：10。副业：炼金术士，专业：符文，阵营：秩序·善。 林克真想抽袁野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说潘恩转职成复仇军，明明是晨曦教派中攻击最强的黎明骑士。 这个职业和自然之子有点类似，都是能打能加能抗的类型，与自然之子偏元素路线不同，黎明骑士更趋向于物理攻击。 林克用余光瞟了一眼四周，已经有好事者围观了。 “早想和你打一场了，一直没机会。”短期内没法离开大圣堂，错过了这次机会，潘恩不知道下次再见林克会是什么时候。 “我现在是16级，你确定真要打一场？”林克好心提醒，免得一会儿潘恩输了面子过不去，说他欺负新手。 “靠！你开挂啊？上次见还是5级，我估摸这你最多升到8，不会差太多的。”相差10级，几乎是碾压，潘恩脸都快绿了。 “你才开挂，砍掉重练这么快就升上来了。”提到砍掉重练，林克问潘恩为什么要放弃马上就能升专家的刺客，通常来说第一次选的职业相性较高，升位阶也更容易些。 将林克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潘恩说自己是听到阴影之刺会长和夜精灵的对话才放弃刺客的。他这么一说，林克更加费解了。 夜精灵都是天生的刺客，潜伏专家，能离开地表进入地面执行任务的怎么说也是专家级别，刺客公会的会长就更不用说了，在尔虞我诈，以实力为尊的刺客公会能爬到那个位置，实力肯定不俗，这两个加在一起，不可能没有觉察到潘恩在一旁偷听。 “不是偷听。”潘恩想了想，才找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词形容，“准确的说，是在恍惚状态下看到的。” 当时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清晰印在脑海中。 “我看到一名男性夜精灵训斥会长办事不利，已经明确告知任务的内容是靴子，竟然还会失手。白费了阴影之神的苦心安排，就算新的自然之子死了，东西还在自然联盟手里。这是他原话。”潘恩不自然地搓手，仿佛指尖有什么脏东西，“也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在河谷镇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的前辈，他就是阴影之刺的会长，从头到尾他们都在利用我，目的是接近你。当时我还不知道你还活着，一想到你的死与自己有关，我没法在那里继续待下去。” 林克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幕。 难怪我身边总有刺客转来转去，原来都是马利克搞的鬼。 “后来呢？你又怎么会想到加入晨曦？” “就在我满心悔恨的时候，一个全身都是淡金色的少年出现在我面前，说还有补救的机会，只要我肯弃暗投明。” 林克：“……”我错了，我不该吐槽晨曦教派都是神经质的老古板，没想到晨曦居然会亲自出马去挖马利克的墙角。 “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艾登的光明教堂，四周围满了齐声念诵祷词的牧师，然后一个叫尼克恩的主教说我被晨曦选中了。”潘恩不以为意地耸肩，“我在恍惚状态下点个头就转职了，袁野分不清黎明骑士和复仇军，我也懒得纠正他。头几天非常难受，所有的战斗技能清零，一切都从头开始。好在有转职buff，可以加速升级。就是专业和副业有些不对口，以前用刺客选了炼金，现在变成能自己加血的骑士，药剂派不上什么用场，只好改练唯一能派上用场的符文。” “这地方这么封闭，你怎么升级？”不能杀怪，没有工会任务，林克好奇潘恩是怎么升上来的。 “淘汰。”潘恩努努嘴，眼神瞟向不远处埋头苦练的骑士候补，“这里只有一种升级方法，打败同期生。骑士的淘汰率比牧师还高，我要不是受砍号重练的新手光环保护，早被系统踢出去了。” 囧……林克本以为号称善神的晨曦会温和一些，没想到更变态。还是自然之子舒坦，不用竞争上岗，只要不自己作死几乎是终生制。 “你专业升到多少了？”潘恩还念念不忘林克的专业，“我这里有些附魔材料，给我弄一把附魔武器吧，你都不知道用新手村的白板武器有多痛苦。其他的npc拿的都是附魔武器，我最多一天换了五把武器，这坑爹的系统还收我每把50银的天价。” 训练帮不上什么忙，但做一把武器是没问题的。林克拍着胸脯保证，他已经学会附魔。 大圣堂外围除了骑士学徒和见习牧师，还住着大量虔诚的信徒，他们是主要生产劳动力。和其他大城市一样，只要是人住的地方，就少不了各种日常所需的店铺，即使是神圣的教派总部也不例外。距离演武厅不远就有一间铁匠铺，潘恩也在那里打过武器，可惜没有附魔和好矿石，撑不了多久就报废了。 一见是熟客，铁匠铺老板笑着跟年轻的骑士学徒打招呼，就算淘汰率极高的候补生也是值得恭维的。 “师傅，我借用一下锻炉。” “怎么，你想自己锻造武器？”老板兼师傅的中年大叔一挑眉，“你不像干我们这行的。” 潘恩将林克推了出来，“我朋友会。” 铁匠师傅眯眼盯着林克看了几秒，从熔炉旁退开了。 林克朝潘恩一摊手，“材料拿来。” 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长，三指宽的矿锭，潘恩将它交到林克手里，再三叮嘱这可是他全部的身家，千万别搞砸了。 “精金？行啊，没想到你级别不高，居然有这么好的货色。”林克掂了掂，就这点份量，顶多能打造一把短剑。精金属于贵重金属，按照游戏里的市价来算，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嘘……财不外露你懂不懂！”潘恩一个劲地给林克使眼色。 “你想制作什么样的武器总得说个大概吧。”林克倒是不介意被npc听见，受阵营束缚，能住在大圣堂的肯定都是虔诚的信徒，不会干出杀人劫货的勾当。 “骑士当然是用剑啊。”潘恩兴奋地比划着,“最好是双手。” “不走剑盾风格？”其实林克真正想说的是材料太少，这样的锭子来三份才够双手剑，而且还只是标准型号的那种。 “别二了，黎明骑士走纯攻路线，玩剑盾就废了。”潘恩向老板要纸笔，好把他想要的造型画给林克看，可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有纸笔，他只能用随身携带的长剑在地上歪歪斜斜地画了个形状。 林克站一旁看得只想笑，“你要做火焰剑？” “老子手抖！”潘恩自己看了也觉得没画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伸手就去拔林克腰间的武器。 蜂刺首先出鞘，在一旁充当背景的铁匠铺老板也来凑热闹：“这是矮人的工艺。”说的斩钉截铁，有些眼力。 见潘恩把指头压在刃口上，林克来不及警告就听到一声痛呼。 “啊——怎么像针扎一样疼，附魔武器？”看了看手里白色的刺剑，潘恩的目光移到林克腰间另一柄武器，“那个也是？” 说完不等林克回答就抢上前把黑剑也拔了出来。相比蜂刺的银亮惹眼，这一把漆黑无光，显得平平无奇。潘恩大失所望，可一旁的铁匠却惊呼：“大地之心！” “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潘恩小声问林克。 “稀有矿石啦。” “还有吗，给我点。” “和你的职业相性不好。”不是林克小气，矮人丹特说这是已知韧性最好的金属，但地属性太过鲜明，肯定不适合光属性的潘恩，更何况要转换大地之心需要魔精，他手头又没有多余的。 一听相性不好，潘恩也失了兴趣，刺剑不适合他，这把黑剑稍薄了点，他想要双手剑，外形不要求多拉风，一定要实用。 “这么点精金，打不出双手剑。”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林克和潘恩同时回头，一个高瘦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铁匠铺。白色套衫，胸前有日环圣徽，是晨曦教派的便服，只是不知是骑士还是牧师。 林克看向潘恩，他轻轻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男子径自走了过来，铁匠铺的老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晨曦教派的高层人物么……林克眯眼，在心里默念【情报分析】。 里奥，晨曦主教，lv40，高阶神官。 原来他就是里奥，可以省下找人的时间了。 冈萨雷斯的故交举起手，拿着两块同样大小体积的淡金色金属。 潘恩脸色微变，看向林克，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日安，里奥主教。”知道对方是专程来找自己的，林克也不不想绕圈子。 “我有话要和你私下谈谈。当然，是在帮你朋友完成附魔之后。”里奥的年纪比冈萨雷斯略年轻，大约三十出头，估计现实里也就这个年岁。 在林克的眼神示意下，潘恩从已经确认为玩家的里奥手里接过精金锭。本来是要用传统办法锻造的，已经拿起锤子的林克忽然意识到他可以使用灵魂锻造，省时省事。 矮人丹特说过，获得火神卡奥戈的承认，拥有火元素能力的自然之子可以用灵魂锻造直接改变物体的外形。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获得水神安德里亚承认的自然之子无需使用特殊技，也能把神力像附魔一样固定在物体上？ 林克凑到潘恩耳边跟他提前打招呼，附魔自己也是刚学会，不保证一定成功。 “失败了我跟你急！”潘恩怒目圆睁，精金多贵啊，这三块可是值几万金币呢。 “附魔本来就一定的失败率，你要是舍不得，重新换个材料来，把这两块还人家去。”林克料定了潘恩不会换。 最终潘恩妥协了，傻子才换呢，就算附魔失败这武器的本质又不会改变，还是精金。 三块精金在不经加热的情况下改变形状，铁匠张大了嘴，变成了一个o字形。 里奥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铁匠表现得那么夸张。 潘恩两眼发直，他从选了铁匠为专业的玩家处听说过，大师级铁匠的掌握一种叫‘灵魂锻造’的技能，可以随意改变金属、甚至是任何物质的外形。 “这、这是灵魂锻造吧？” 林克集中精力改变金属形状，并未回答回答潘恩的问题。见他又要张口说话，里奥用手指对潘恩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溶解金属的同时，林克在心里想给潘恩的武器弄个什么样的外形。 确如潘恩所说，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如一步到位给他做一把能用很久的武器。 以前玩过游戏的双手好看的不少，但弄得太拉风也不好，赚足眼球的同时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唔……说到附魔，还没问他想附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附魔？” “呃……”光说要附魔，其实潘恩自己也没想好究竟附什么。 “黎明骑士虽然是物理向职业，在属性并不是纯力量型。”一旁的里奥忽然插嘴。 林克将视线瞟向他，看这态度，似乎是想提供参考意见：“所以？” “不带元素性的附魔他也是可以使用的。” 哦，这可就好办多了。林克召出传承，在已有的技能里选出敏捷、缓慢、力量、暴击让潘恩选择。 “必然是暴击啊。”虽然力量也不错，但和暴击比起来就逊色多了。 暴击的附魔效果是若隐若现的金色火焰，林克在脑子里筛选适合的双手剑造型。首先想到的是奥伯莱恩，记得70级满大街都是这把武器，血精灵的风格精致华丽，只要是能用的职业必然人手一件。可以潘恩现在的等级，守得住这么拉风的武器吗？如果能在武器上附加只能本人使用之类的限定就好了…… 精金在林克的臆想下发生变化，即使只是模糊的外形，同样玩过魔兽的潘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奥伯莱恩！” 呃~糟糕……林克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武器，算了，就按照奥伯莱恩的外形制作吧。比起魔兽金绿色的光泽，暴击附带的金色火焰也更衬托黎明骑士的身份，剑柄中空的圆环造型也符合晨曦的风格。 不得不赞幻境以想象力补完的这个设计，省去了很多工序。刚完工，潘恩就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悬浮于半空的双手剑，他的手刚触到剑柄，整个铁匠铺就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好像……变轻了。”闪光过后，潘恩觉得双手剑好像轻了一些，“不是错觉，真的没有刚入手时那么沉。” 林克想接过准备细看，在潘恩手里没多少重量的双手剑沉得一下坠在地上，无法移动分毫。 两人面面相觑，里奥走过来试了试，同样无法拿起，不但剑身的附魔消退，连材质也变得像石头粗糙坚硬。 隐约意识问题的所在，林克让潘恩去拿，只见他轻易地将比石头还重的双手剑举起。 林克喃喃自语：“居然成功了……” “怎么回事？” “这剑太拉风了，我怕你保不住，就在制作的时候掺入了只有你才能使用的想法，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林克知道这已不仅仅是将附魔固定在物体上，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因果律武器……你竟然是匠师？”里奥难掩惊讶。 第六十三章 埋骨地（四） “匠师？” 铁匠、潘恩同时惊呼，前者是纯粹的惊讶，后者语气古怪。 潘恩用手肘捅了捅林克，“我就说你开挂了，这么短时间就把专业升到最高。”见里奥还站一旁静候，他表示不打扰两人谈话，欢欢喜喜去找npc试新武器的效果。 “不介意边走边聊吧。”里奥径自走了出去，根本不给林克拒绝的机会。 像铁匠铺这样石板有屋顶的建筑毕竟是少数，石板铺成的道路两旁支满了帐篷，住着的大多是前来朝圣的信徒，临近傍晚，家家户户都围在炉火旁烹制晚餐，无需使用隔音术，嘈杂的声音是最好的掩饰。 “冈萨雷斯来找过你。”林克想知道西班牙人来找里奥的目的，已经转化成亡灵的他必然是有目的的。 里奥并未答话，侧头看了林克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听说……他转化成了亡灵？”对于林克的提问，里奥依然只用点头作答。 装深沉吗？林克有些愠怒，他忍下怒气，里奥主动来见自己必然是有目的的，否则也不会用两块精金把潘恩打发走，只求能私下谈谈。 “你想跟我谈什么？” 里奥终于肯说话了：“我上星期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话不多，但透露的信息量超大。没有点明，林克知道‘他’指的是冈萨雷斯。 原来里奥也是西班牙人，而且现实里还和冈萨雷斯认识的。尽管已经有思想准备，听到葬礼二字，林克还是有些难过。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得了晚期肺癌。”里奥收回视线，看向远方的大圣堂，“知道的时候，医生说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林克一愣，这么说里奥早知道冈萨雷斯会转变亡灵？ “他来大圣堂不是找我的。”里奥表明冈萨雷斯的目的不在自己。 找我？霜寒应该不会这么蠢才对，这样做反而会引起我的怀疑……嗯？林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冈萨雷斯的目的是要揭开霜寒的真面目，所以才故意选择堕落。只要能破除命匣，所有被霜寒控制的灵魂就可以解放，他受困的灵魂一样能净化。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傻了吧，冒这么大风险，要是我失败了呢？他的牺牲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 “你最好少用神术。”里奥忽然话题一转。 “为什么？”神术是神职者的看家本领，不用形同废人。林克乍一听还以为里奥指的是刚才施放的因果律，鸟人也不赞同他过早使用，话还没出口，里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大概，又接了一句。 “我说的是神术，不是因果律。” 这下林克真不明白了，里奥自己也是牧师，他这话什么意思？ “几个月前，我见过你，在艾登。” 几个月前？幻境里的时间吧…… 那时的林克确实在艾登，他不禁奇怪，当时自己隐藏了身份，里奥是如何认出他的？ 里奥伸出手，在间隔林克身体大约一公尺的地方停住。 “那时候的你，神力仅停留在体表，若隐若现，不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可现在，你的神力已经外溢到几乎可视的地步了。” 林克脑子里闪过和潘恩重逢时他怪异的停顿，以及那句‘你身上有种奇怪的能量’。当时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以潘恩lv6的等级，应该不可能觉察到自然之子的神力才对。问题不在潘恩，是出在自己身上！ “神术使用的越频繁，与埃德加的联系就越紧密。”见林克一脸的茫然，里奥继续说道：“传奇才能召唤神灵，你听到的是这样没错吧？” 林克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苏武、冈萨雷斯，所有人都这样说。 “但是没有规定必须多少级才能升某个位阶，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克反复地咀嚼里奥的这句话，直至第三遍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位阶没有等级之分，即使是新手只要达成条件也能召唤神灵？可……为什么？” “问的好，为什么。”里奥的视线移向远广场上拿着新武器虐同期骑士候补npc的潘恩，“通常来说，玩家的个人成就与年龄呈反比，越年轻位阶升的越快，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林克有点烦了，他最讨厌自视甚高的说教。 里奥没等他回答就给出答案：“因为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较强。对的，错的，都全盘接受，比成年人更容易被洗脑。” “洗脑！”林克没忍住音量，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你难道忘记了安装游戏时的问卷最后一题是什么？不同的神灵，职权、教义都不一样，你以为这游戏的主线是与亡灵战斗？不，无论地图和职业有什么变化，增加多少次修正补丁，埃德加最初和最终的目从未变过。信徒之间相互厮杀，夺取信仰之力，增强神灵的力量。” 这段话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过…… 一番思索，林克想起自己是在守护之地的藏书库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诸神之乱，二代神灵之间为了神格与神力相互争夺信徒，最终引发了神权大战，黄金纪由此终结。 如同稍纵即逝的灵感，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林克再仔细去想，却记不起是什么。他不得不回到与里奥的谈话。 “信仰之力怎么夺取？靠强迫他人来改变？”这是林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魂能，你作为匠师应该听过或见过。” “什么？魂能就是信仰之力？不是说死去的神灵尸体化成的矿物吗？”林克听得发蒙，和里奥的谈话彻底颠覆了他所了解的背景设定。 “那是原住民的认知，也就是玩家认为的npc。希望家人健康，希望功成名就，希望嫁个有钱人，希望身体健康……信徒们总是怀着各种目的祈祷，他们信仰神灵也只是希望得到庇佑。这些或名为欲望或被称作虔诚的意念对物质界意外的神灵来说，是被法则约束的他们唯一能能获得的力量来源，所以诸神才会四处征集信徒。通过汲取物质界的传达的信仰，在更高的层面进行关乎自身存在的征战。弱者只有失败一途，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被当做矿物的所谓魂能，就是随着死去的神灵一同落回物质界的信仰之力。越虔诚，所能凝聚出信仰就越多，当这些信仰汇聚在一起达到可视化，就被称作魂能，灵魂的能量。” 对了……冈萨雷斯也有魂能。 林克记得西班牙人曾小心翼翼捧着一团发光的球状物展示给自己看。神力当然能随心所欲的改变成任何形状。我真傻，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随后，他想到自身：“既然是号称最强神眷的自然之子，为什么我没有魂能？” “那是因为你没有信仰。”里奥一语中的，说得林克哑口无言。“自然诸神不需要信仰，它们是已经与星球同化的初代神灵，所以你感觉不到神灵之间无形的竞争。” 经里奥这么一说，林克终于想明白了。 虽然在第一次经历试炼时产生过大不了换职业的念头，但从未像潘恩那样得到过其他神灵的招揽，原因恐怕就是没有信仰这点上了。就算已经接受身处游戏梦境的事实，他依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哪怕使用的着来自神灵的力量，打从心底里还不喜欢所谓的神，仅凭这一点，就不会得到需要信仰的神灵认同吧。 里奥抬手，金黄色的光点在掌心刚凝聚出一个小乒乓球大小就像泡沫一样，“啪”地破碎了。他扯动嘴角，“没有信仰，连这种入门级的光亮术也无法施展。” 他这话什么意思？警告我不要过多的使用神力又是怎么回事？和埃德加联系紧密又是指什么？林克满腹疑惑。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游戏了。记住我的话，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就别再滥用神赐的力量。”说完，里奥忽然加快步伐，朝矗立在前方密密麻麻的立柱走去。 “哎~你等等，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林克追上去想问个究竟，走到一半就被无形的结界给挡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里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立柱后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林克返回演武厅找到潘恩，问他是怎么发现这个游戏的。 “我以前说过了呀，偶然在网上看到的。”潘恩回忆了一下，给出一个网址。 “你的问卷答题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你不是也选过吗？”看林克一脸严肃，潘恩又想，没准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呢，“阵营。我选了混乱·善，之后跳出来的是一大排神灵，列出他们的职权和所涉及的职业，我因为想玩刺客就选了阴影之神马利克。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一上来就给出职业，根本没有阵营和神灵的选择。不……应该说是近乎强制性的让我选了自然之子，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看出那些选择题偏向能力类似德鲁伊的自然之子，最终的选择肯定也只会是自然之子。 从进入这个只存在于梦中的游戏幻境起，林克就觉得他的经历充满太多不可思议的‘巧合’，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暗地里操控一切，尤其是在解开霜寒身份的这件事上。 既然神灵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拿一个小小的巫妖没办法？法则的约束真有那么强？不止是被排斥在物质界外的诸神，就连布雷也不愿出手对付等级比他低30级的霜寒。不不不，不能这样算，里奥刚才说了位阶不等于级别，可……即便如此，布雷已经达到超凡入圣，还是比传奇位阶的霜寒高，他为什么那么惧怕法则？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林克脑子乱作一团，充斥着一大堆无解的谜团。 安德里亚说‘布雷总算给我送来合格的人选’……意思是在我之前，也有其他的自然之子回到过去，他们都失败了。安德里亚的试炼里面有死神，难道是暗指污染水之柱的是死神？我记得安装游戏的时候，正北方确实有一根光柱，颜色是……乳白色！黄金纪的水之柱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像金属反光的银蓝色，那时候的水之柱就已经被污染了吗？为何布雷还要喝下被污染了的魔力之源？这说不通啊？ 越想越觉得混乱，林克急得直抓头，见状，潘恩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尽管说。 “不，你帮忙不上忙。” “主线任务？” “差不多吧，我想得头都快炸了。” “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潘恩的建议让林克微怔，两个人说不定能发现些疏漏的地方，可……真的要全部都告诉他吗？潘恩能被马利克利用，难保他不会被晨曦利用。不，我在想什么，晨曦和自然诸神都是初代，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至少在挫败亡灵之前是一致的。 最终，林克选择性的隐瞒了一部分，比如冈萨雷斯和霜寒的真实身份，把他目前最头痛的几个疑惑说了出来，当然，还有他从进入游戏开始到现在的经历。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简直就像……”潘恩听了也觉得诡异。 “像什么？说话别喘气啊。” “简直就像事先安排好的，就等你按部就班走一遍过程。” 潘恩的话让林克心里发毛，原来真的不是我想太多…… “你说那个里奥警告你不要使用太多的神力，会和埃德加……也就是游戏联系越紧密。这是不是说你会被强制留在游戏里，没法再回现实？我的意思是，也许那些成功召唤神灵的玩家并没有脱离游戏，而是被彻底留在这里，比如那个布雷？”潘恩的推论让林克脸色一白。 确实有这种可能，苏武和冈萨雷斯都说没人再见过成功召唤神灵的传奇玩家，说不定，他们都像布雷一样变成超凡入圣……不对啊，成召唤死神的霜寒为什么能留在物质界？ “不清楚就再去问问那个里奥。” 林克摇头，问了也未必肯说。他来见我，主要目的只是告诫我不要过多使用神力，连冈萨雷斯的死讯也只是附带。 看林克眉头皱紧，一脸苦恼的表情，潘恩拍拍他的肩，让他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怎么可能不想，你们的主线是打怪做任务升级，我的主线就是解谜，解不开就没经验。烦啊——你帮我看一下身体，我下线做个测试。”林克席地而坐，让潘恩给他看守身体。 “那你要快点回来啊，这都快到晚上了，你身份这么敏感躺地上睡觉会引起巡逻骑士的怀疑……”潘恩话没说完，林克的意识就离开幻境回到现实。 睁开眼第一件事是看墙上的挂钟，很好，12点，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启动电脑，按照潘恩给的网址输入，果然刷出一个游戏页面，显示的图片正是林克安装游戏看到的cg——一颗与地球一样类似的蓝色星球。 点了下载链接，速度超快，几分钟就下好了。双击文件跳出来的提示是已经安装过，无需再安装。 林克拿起手机先打袁野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想来是睡着了，他只能打妹妹林莉，万幸这边接通了。林克将网址告诉林莉，让她帮忙看看是否能打开。虽然对他提出的要求心存疑惑，林莉还是照做了。 很快，结果出来了，网址错误。 林克屏住呼吸，“你再试试。” “没用，我试很多次了，真的打不开。” “不行就算了。”反正想要的答案已经到手。 “哥，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不会来吃饭？”正愁逮不到人，现在他自己撞上来，林莉可不放过问个明白的机会。 “袁野没告诉你吗？我要写书，最近就不回去吃饭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走那么近的？” “就上次你来找我……”话说到一半，林克蓦地想起苏武的记忆在一点点消退，林莉呢？她是否还记得游戏的事？ “你还记得你做的那个梦吗？袁野说他被困在游戏里，让你找一个游戏高手去救他？” “哥，你什么时候也染上了袁野满嘴跑火车的恶习了。” 真不记得了……林克以时间太晚为理由匆匆结束这次对话。 不止是玩过的人，就连相关的人的记忆也会消除，这个‘埃德加’到底是什么？它真的只是一个存在与梦境中的游戏吗？ 返回幻境，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了白天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旷的广场在远处大圣堂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沧桑感。 见林克睁开眼，潘恩追问他下线的原因。 “我找人试过了，那个网址一般人打不开。”林莉已经没有相关记忆，林克永远也无法得知她在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般人的意思是？” “这个游戏不是每个人都能玩，它只选择一些特殊的人群。”这点已经由许多玩家证实了，林克只是陈述事实。 “唉……听了你的话，我都有些惶恐不安了。”乘林克返回现实的这段时间，潘恩给新武器买了一个剑鞘，主要用来遮住附魔的光芒。他从背上取下双手剑，“现在没人打扰了，我也不介意被碾压，来，我们比一次。” 林克：“……” 你到底是对跟我比试一次有强的多怨念啊？ 第六十四章 埋骨地（五） 林克召出传承查看个人属性，不止级别，就连数值也是碾压潘恩的个位数。 “你怎么老看那本书？” 潘恩无心的一句惊得林克手抖，“你能看到？” “当然，这是你第二次拿出来了。黄白封皮，唔……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林克翻到自然之子的技能表，“上面写的你能看到吗？” 潘恩凑近，眯着眼仔细辨认，“一片白光，看不清。” “那这个呢？”林克又翻到写有他游戏属性的那一页。 “力量32+4，敏捷16+2，智力16，感知40+8……你还说你没开挂。”潘恩将手搭在林克肩上，“老实交代你怎么混到这个职业的？” 奇怪，他看不到自然之子的传承，却能看到游戏数据…… “发什么呆？”看林克没答话，潘恩用力拍他的后背。 嗤啦—— 铺有细碎石子的地面钻出几根手臂粗的植物根茎，将潘恩缠住。 “这是？喂~你搞的鬼吧？” 林克一头黑线，被动技能【藤蔓缠绕】，以往的战斗里一次也没显现，第一次派上用场居然是在这里。 “快给我解开啊！”潘恩越挣扎，根茎缠得越紧。 糟糕，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除…… 林克急得直抓头，潘恩想用剑砍断根茎，从地下涌出更多的根茎，把他的剑卷走了。脱手的瞬间，陡然增重的双手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将缠绕它的根茎牢牢压住。 林克尝试着用手去扯，无奈根茎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潘恩已经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传承翻到写有藤蔓缠绕的那一页，技能说明是一定几率从地下窜出植物根茎缠绕敌人，只在有地面和植物的野外生效。 敌人……他刚才那一下的手劲超过一般的肢体接触，所以被动技能把潘恩认作敌人了！ 林克忙对潘恩喊道：“消除对我的敌意，快！否则它是不会松开的。” 这招果然奏效，觉察不到潘恩的敌意，植物根茎慢慢松开，并缩回地里。 “咳咳~差点就挂了。”潘恩摸摸脖颈，窒息的感觉真不好受，“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那一拍用力过猛，激活我的被动防御技能了。”林克如实回答，他也没想到一直没出现过的藤蔓缠绕会在被这种开玩笑的拍打给激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潘恩跳起来，“越是这样我越要试试。” “好吧，看来不打一次你是不会死心的。”林克抽出双剑，“我尽量不用神术，战士技能lv5，相差不大。” “不用，黎明骑士真正的特性是越级对抗，差3~5级完全没问题，10级稍微多了点。”把剑鞘往地上一扔，潘恩摆出迎敌姿势。 随着他启动技能，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包裹，这形态林克顿觉眼熟。啊！晨曦的处刑人用过，当时他还大叫了一句什么来着，满牛叉的技能，连霜寒的必杀因果都扛住了。 林克不敢大意，按照习惯给自己加各种增益。潘恩忽然大吼一声，他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头晕眼花，四肢发软。 乘林克防御松懈，潘恩举着双手剑冲了过来，挥动武器像一个转动的风车发出呼呼呼的风声，气势十足，被扫到肯定体无完肤。 不想直接和这样的攻击正面对上，林克猛地跃起，利用滞空躲避旋转过来的人形绞肉机。仿佛早料到他会这样做，潘恩施展了下一个技能，包裹他身体的淡金色光芒忽然散开，呈一个扇面状射出。 猝不及防，林克只能用手护住面部，刺痛感随着一连窜清脆的‘叮叮叮’声在全身蔓延。短暂的滞空结束，他落回地面，潘恩的旋风攻击还未结束，飞速转动的剑刃带起了一股比金属剑刃还要致命的风刃，还间隔着几米就能感觉到灼热感。 林克一点也不想被削到，神术能治疗，却没法消除皮开肉绽引带来的痛苦。 大地在震荡波的作用下剧烈震颤，乘着潘恩失去平衡，林克双手挥出交叉的顺劈斩，一度消散的光罩再次凝聚，挡住了破空而来的风刃。 没有攻破彼此防御，又都有可以远距离攻击的技能，第一回合双方打成平手。 脚步声纷至沓来，林克暗叫不好。他忘了震荡波已经取代震地术，范围已经增加到五十米，广场附近就有朝圣者的帐篷，这么剧烈的震荡感觉不到才怪。更糟糕的是，人群之中还有身着铠甲的巡逻骑士，看他们气势汹汹地拨开人群，林克赶忙朝潘恩挤眼睛，让他快想办法。可潘恩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将双手剑高举过头，猛力一挥，一道数米高的月牙形光刃以极快的速度朝林克飞了过来。接着，潘恩又挥出第二、第三道光刃，见躲不开，林克启动大地之盾，地面迅速隆起坚硬的岩石，像一堵墙将他牢牢护住，光刃打在岩石组成的圆型护盾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砰砰声。 “住手！”人群当中有人大喊。 潘恩‘啧’了一声，停止已经准备发出的第四波光刃。骑士举着火把将整个广场包围，围观的人群被隔绝在外，很快就以危险为由疏散掉了。 林克撤去岩石护盾，发现包围他们的骑士与白天见到的服饰略有不同，金灿灿的全身铠显然不可能是黄铜，难道是精金？那也太奢侈了吧……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骑士之中走出一人，身上的铠甲较其他人更亮，也更接近金色，没有带头盔，年纪三十出头，宛如大理石雕塑般的面庞吐出冰冷的话语。 “黎明骑士候补潘恩，违反戒律，监禁三天。”随后，他将头转向正朝潘恩连连挥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林克，“希望您能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虽然还算客气，但实际上已经暗含了警告的成分。 四名骑士将潘恩押走了，他回头朝林克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等我。 正要点头的林克忽然感到一股像刀子般扎人的视线打在身上，是刚才发话的那名骑士，他每走近一步，林克都感到身体莫名的战栗，情报分析一丢出去，差点给跪了。 弗朗切斯卡，lv55，黎明骑士长，传奇位阶。 55级！比赫尔还高，这么变态的家伙不去前线，留守后方有什么意思。 “祭长要见你。”弗朗切斯卡终于在距离林克两米的地方停住。 哦~谢天谢地，他们的会议终于开完了。林克瞥了一眼黑茫茫的天空，今天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不知什么时候了。看这些骑士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问：“现在吗？” 看对方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碰了一鼻子灰的林克无奈地耸肩，“好，带路吧。” 前往大圣堂中心建筑的路上，林克随便抽了两个骑士分析都是30级，被这样一群强力罐头护送，感觉糟透了。他总算明白丹特为什么会说就算所有的自然之子一起上也攻不破大圣堂。常驻五千名30级以上的黎明骑士，二十名主教都是40级甚至有可能更高，再加上50的传奇，他们的首领肯定更厉害，自然之子分散各地，又少得可怜，整个埃德加恐怕也找不出十个。 忽然觉得从这些人眼皮底下偷入埋骨地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弗朗切斯卡在距离大圣堂主体建筑外大约百米的位置停下，柱式走廊上站着一名身着金色袍子的老者，须发皆白，不过面颊红润，看不出是个垂垂老者。 骑士长走到老人身边向他微微欠身，显然，这个人就是被称大祭长的晨曦教派最高领袖。 “你好，伊索尔的使者。”大祭长冲林克点点头。 “夜……”本来想说夜安的林克忽然想起晨曦与黑夜是对立神灵，无论阵营和力量都截然相反，在太阳神的地盘上说晚上好不是欠抽吗，只能临时改口，“你好。” 即使这样，他还是收获了一堆不满的瞪视。 大祭长呵呵笑了两声，并不在意林克的口误，他直奔主题：“既然我们已经缔约成为同盟，为何不将你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告知呢？” 不是说预言术对织命者不起作用吗？他怎么会知道…… 林克脑筋一转，对我和潘恩是不起作用，但知道我来这里目的的除了赫尔还有丹特，没准大祭长是通过驻扎在龙岩堡的复仇军知道的。既然他们知道我并不是来签署正式契约的，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兜圈子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我这次来，是为了几十年前的一桩谜案。” “哦~”大祭长拖长的嗓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信任，林克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霜寒为了不让人解开真相一定做了不少的布置，在马利克的神职庇佑下，晨曦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就算我说破嘴皮，拿不出证据也没法让这些晨曦信徒相信我的话。 真糟糕，本以为有时间去收集严冬的情报的，没想到他们这快就结束会议了…… “我从丹特大师那里得到了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谣言。”大祭长收敛笑容，“你污蔑已经去世多年的晨曦神官是杀害奥拉西奥山狩魔人的凶手。艾丹在去世前一直神眷不断，若不是被叛徒所害，现在已经位列主教之职。” 他认识严冬……林克对着大祭长偷偷偷偷放了一个情报分析。 传奇位阶，lv60，说明注释里多了个领袖。 仅仅是态度上的改变，释放出的威压就压得林克浑身难受。 不是复仇军，他说的是丹特，预言术吗？ 倔脾气上来，林克顶着一堆人的眼刀反问大祭长，“祭长阁下知道您口中那位神眷不断的神官是一位织命者吗？您引以为傲的预言术是无法探知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无论真假。” 大祭长踱了两步，眼神有少许的动摇，林克赌对了，他确实知道。 “晨曦并未给予任何神谕，艾丹死时是以神官之荣藏入埋骨地，绝不可能是亡灵！” 正是这份自信让霜寒大胆的将命匣放在你们眼皮底下啊……林克感叹。 “我能证明他是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只需要他的遗物，如果是尸骨更好。” 大祭长眯眼看着林克，过了许久才答话，“他的遗物都遵照他的要求全销毁了，一件不剩。至于尸骨，就安葬在这下面，与教派所有先贤一起。” “祭长……”骑士长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被大祭长举起的手硬生生给止住。 指着脚下的地面，大祭长说道：“埋骨地的规矩，只进不出，你若有胆下去，我倒是可以破例让非教派成员进入。” 能接触到霜寒的尸体，这解谜也就到了最后一步。 林克犹豫了。 万一真是个陷阱呢？万一在霜寒的尸体上找不到破解谜团所缺失的环节呢？ 不……冈萨雷斯不惜冒着被晨曦教派湮灭的危险示警，说明这里确实是击败霜寒的关键。 要赌一赌看吗？看这个世界所谓的神灵，所谓的命运呢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他们花那么大力气把我弄进幻境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我去。” 这下不止大祭长，连一旁眉头紧皱的骑士长也一脸诧异地劝诫：“埋骨地是我教圣地，安葬着历任祭长和高阶神职者，就算你能揭开真相，我们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切~要是真能破除霜寒的命匣，我直接向自然诸神许愿脱离游戏，谁还管你们的破规矩。 林克面无表情地点头，再次重申进入埋骨地的决意。 ps：第一卷完结倒计时，除了少数剧透知道的以及自己猜到的，估计有不少人猜到卷一的结尾猜不到卷二的开头。 pps：下周首页强推，就我这更新速度，都不好意思求票。 第六十五章 埋骨地（六） 埋骨地的入口藏在有着巨型圆穹顶的大圣堂，除了轮班驻守的黎明骑士与多重结界，还有来自天界的晨曦使徒保护。 林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生物，没有天使类人的外表，它们是以光的形态出现，有点类似魔兽中的纳鲁。不过和纳鲁被成戏称为‘七巧板’的固定外形相比，这些来自物质界以外的神秘生物散发着超强的光源，将整个大圣堂照得犹如白昼。它们的身体不停地变换，与其说它们像板子，不如说像命运魔精，飘渺虚无，没有实质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埋骨地的大门上施有多重结界，只有被晨曦授予最高神力的大祭长才能开启。大概是认定林克不能再离开，祭长也没有避讳，当着他的面咏唱祷词，解开层层机关。让人让头皮发麻的吱嘎声中，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祭长，您为什么让他进入神圣的埋骨地？难道您相信那种荒诞可笑的谣言？”结界重新闭合，骑士长面沉如水，认定最近在各地散播的谣传是自然联盟散播的。 “现在是对付亡灵的关键时期，自然联盟分歧再大，也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大祭长否决了弗朗切斯卡的推论。 “可……”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没人可以离开埋骨地。”大祭长双手由上至下在胸前划了一个圆，那是光明神伊利亚斯的圣徽，象征晨曦、黎明。 骑士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结界遮盖的石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不是他信仰动摇，而大陆各地同时出现谣言着实怪异，就算号称第一情报组织的蛛网也没法做到如此统一的步调。非凡人能力所及，只有一种可能…… 顺阶而下，林克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暗腐败的集体大坟场，可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不亚于地面的宏伟建筑。圆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格状的墓穴，或大或小，每个人形棺椁上都雕刻有埋葬者的姓名、职务。也不知使用的是什么燃料，这位于地下十多米深的埋骨地比点千百根蜡烛都还要明亮。 尝试往前走了几步，地板坚实，没有机关。 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棺椁，林克长叹一声。在法术位重置之前，只有使用人工的方式寻找了。 先从左手方着手，查看了大约五分钟，林克得出大致结论。体型最大的属于教派领袖大祭长，拿武器的是骑士，怀抱法典的是神官。这里埋葬的顺序不按照年代，而是以功绩、能力来定，越接近圆球状顶部的地位越高。 看大祭长的态度，当年严冬的死似乎不是丹特所说的病死。不论真相如何，他都不可能排在上面……林克将目光定在最下面一层的棺椁，与中上层不同，这些棺椁不仅体积大小不同，摆放略显凌乱，表面还凿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不像装饰用的，倒有些像封印。无一例外，所有的底层棺椁都没有名字和任何标注。 将手覆盖在距离最近一具棺椁，冰冷刺骨的寒意和邪恶的气息立刻让表皮结了薄薄一层冰。再换一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厚实棺椁被来自内部的撞击硬生生震得动了起来。 猜对了呢，这里不只是圣神的先贤埋骨地，更是封印场。严冬的尸骨若真在底层，肯定不会有他的名字。如果他连这点也计算到了…… 遏制住对严冬头脑的钦佩，林克退离棺椁，站在死寂的石板上耐心等天亮。 值得庆幸的是，埋骨地虽是封闭的区域，但空气仍是流动的，没有窒息的危险。 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傻站着挺无聊，林克召出传承。这件已经变成命运宝具的圣物不再如羽毛般轻飘，而是有实质的坠手感。再次浏览技能表，伊索尔的【震地术】与【震荡波】合二为一，空出来的法术位变成安德里亚的【静音术】。这下才是真正凑齐了四元素的基础能力，四个化身都有了。 从背面画有黑夜女神翻开的游戏数据除了数值增加基本没变化，地图新增了龙岩堡、霍恩海姆、大圣堂三个地方，日志里面的情报增加了所有新认识的人，使用过【情报分析】的多出位阶与等级的说明，而主线任务则变更成《揭开霜寒的正面目》。 林克努力回想所有可能让传承实体化的原因，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是矮人丹特赠送的魂能，那团属于贝法斯特的魂能。 虽说魂能和魔精是制造命运宝具的必需品，但……不会这么巧吧？ 林克取出放在空间袋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净水倾倒在传承上，液体绕过书页，而不是穿透它，落在石板上。 真的变成实物了…… 魂能也好，信仰之力也好，吸收了那么厉害的东西就只有实体化？ 林克将整本书都翻了一遍，确实没找到任何新的变化。就在他不死心用手刮擦空白页面的时候有了意外的发现。和已经写有文字的坚硬那几页不同，空白的部分非常柔软，触摸到的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可以将它捏成任何形状’的感觉。 想到魂可以制作成任何物体，林克微微用力，书页被挤成诡异的球状，可当他的手放开，又立刻恢复成平滑的纸张。 难道我想错了？ 尝试着将空白页面对折，得到的依然同样的结果，他尝试撕下书页。 嗤啦—— 刺耳的响声过后，真的撕下来了，白色的纸张顷刻间化作光点，如梦似幻的色泽正是魂能独有。 哎~手贱啊。 林克赶忙将伸手去接拇指大小的光点，将它重新放回传承，被撕掉的那一页又重新恢复了。 还好没有破坏，林克庆幸之余又想，传承变成这个形态肯定是有它的用途，如果不是我在无意间想过，就是系统的选择。 一本书能有什么用？当然是书写了。 林克回想起他是如何获得传承，鸟人从守护古树上摘了一颗发光的果实，落到自己手里就变化成书的模样。当时赫尔说的是…… 【传承是生长在灵脉上的守护古树所结的果实，能记录并储存从自然诸神处得到的力量。因为人类的知识是以文字的方式记录，所以你的传承是以你最能接受的方式呈现。】 以我最能接受的方式吗……作为一个四体不勤的废柴，作为一个以写网络小说勉强度日的宅男，我最熟悉既不是网游里最常用的治疗角色，更不是战士、游侠，而是写作啊！。 林克忽然想明白为什么魂能会把传承实体化了，不仅仅因为这是他的命运宝具，更因为它是一本书。 在这个神奇的梦中世界，意念和想象也是一种力量，就像由无数人信仰汇聚成的魂能。如果我能通过写作或是绘画将幻想变成实物，再赋予它们某种能力…… 只是想想也让林克心跳加速。 真的可以办到吗？那种事……不可能吧……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林克集中全部精力，想象在空白的书页上一笔一划地书写自己的名字。 成了！居然真的可以！ 当林克二字真的出现在书页上，他反而没有想的时候激动了。随后，林克又在空白的书页上尝试写更多的字，一笔两笔，从歪歪扭扭到能准确写出任何字形并没有花太久。要消除只需想‘清除’或‘消失’就可以把随意涂写的文字抹去。 继文字和颜色之后，林克开始尝试用想象，或许说用意念在传承上绘画。想象力很好的弥补了绘画功力的不足，只要在脑子里回想一下看到过的实体冷兵器图片，无法画出的部分就自动填充上了。 专注于创作的林克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他结束绘画，出现在书页上的是一把式样普通的短剑，为了测试是否正能像他想的那样给创作的东西附加某种力量，他特意旁边还注明了一段文字【剑刃上附着有自然之愈】。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他不停地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所画的那把剑变成实体，剑的长宽、颜色，剑刃、剑柄，都做了详细的想象。原本只是散发着淡淡微光的传承忽然爆发出刺眼的亮光。等林克再睁眼，书页已经恢复原先的空白，本来画在纸上的短剑悬浮在头顶，剑刃上着四个字——自然之愈。 本来挺震撼的一幕，但看到技能名，林克顿时觉得很囧。 好像没有成功，自然之愈发出的光是莹白的，这把剑本身并没有附魔后的光亮，仅仅是一把普通的武器。 林克伸手去碰短剑，发现它并非是完全的实体，而介于虚实之间。能看到，能触到，却还不算完全变成真实存在的实物。 好吧，碰不到，我尝试用意念控制试试。 在意念的作用下，林克真的操控着这把他画出并召唤的短剑刺向距离最近的一具棺椁。里面发出一声非人类的刺耳尖叫，然后棺椁剧烈地震动起来，刻在表面的符文忽明忽暗，像一张大网紧紧裹住试图挣脱的封印物。 一击成功，短剑逐渐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第六十六章 埋骨地（七） “哎……” 林克自嘲，自从玩了这个死亡模式的真人rpg，他叹气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兴奋和激动就像消失的短剑慢慢平复，对于比自然之子技能还bug的命运宝具，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再厉害也是假的，就像这个空间，本身不过是一个梦境。梦结束的时候，人总是要醒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克合上传承，法术位重置带来的充沛感在提醒他，天亮了。 发动神启，神力汇聚成的箭头直指左手方一具较小的棺椁。 就让我们来做个了断吧，霜寒。 将手覆到冰冷的外椁上，可以感觉到有什么隔着厚厚的椁壁游动。第一感觉，林克以为是严冬的尸体在里面乱动，随后他笑自己神经过敏，晨曦作为光明神，对混乱阵营的亡灵极其敏感，若是已经亡灵化，棺椁表面的符文肯定像刚才被攻击的那一个有变化了。 几秒钟的时间，有什么东西顺着厚实的椁壁渗了出来，像沙子一样，先是一点点，后来变成一缕缕。这形态林克再熟悉不过，命运魔精，严冬的尸骨上怎么会有命运魔精？ 魔精越来越多，像发现蜂王的蜜蜂般将林克牢牢包裹。 不管是谁的，总之与严冬有关系，先试试能从这些魔精上面看到什么吧。 发动神现，画面陡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念头刚起，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一座烛台照亮了黑暗。 拉风箱般的咳嗽声将林克的注意力拉向发声之人，上次回忆里还温润如春的少年躺在床榻上，消瘦的面庞差点认不出。 “你还好吧？”拉下兜帽，持烛台的竟然是苏文，脚上还穿着与附魔皮甲不相衬的老旧皮靴。从这身打扮来看，他的职业还是刺客。 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严冬朝苏文招招手，后者走了过去，在床榻前蹲了下来。从表情可以推断，他们感情应该不错，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设计陷害待他不错的朋友？ “你还在做着无望的努力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苏文的嘴角瞬间撇了下来。 “知道你为什么无法赢取女人的心吗？你选错职业了……咳！” “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苏文不耐地起身。 “很少有女人能绕开虚荣。在游戏，雷霆是我们之中最接近传奇的一个。内定接手下任龙岩堡指挥官，就算只是虚幻的名头，也好过你这个见不得光的刺客会长。” “你想说什么？”苏文转过头，烛火将他的表情照得有些扭曲。 “你就没有考虑过换个方式？” “方式？” “你想，她是法师，最怕的就是刺客。就算你们是朋友，是交换了契约的同盟，你的职业在潜意识里就让她忌惮。” 就连站在一旁看戏的林克也觉得严冬说的有些道理，就更不要提已经被说动心的苏文了，他再次蹲下。 “你有办法？” “放弃刺客，转职，选一个名望不输龙骑兵的职业。这样既能和雷霆公平竞争，又能消除莱娜对你潜意识的防备。”躺在床上的严冬看向苏武手里的烛台，半闭的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倦意，“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要再不努力，等成功降神，你可真没什么指望了。离开幻境，你拿什么去争？” 随着苏武点头，场景发生变化，在床前的变成了身着红袍的法师。 莱娜轻拨开严冬脸上的发丝，他的面颊更消瘦了，看起来已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只是吊着一口气。 “醒醒……”她轻声唤着严冬幻境中使用的假名，“艾丹，快醒醒。” 吃力地举起手，拉住莱娜的手，严冬失去光泽的双眼过了好久才找到聚焦。 莱娜的表情在烛火下显得疯狂而狰狞，她将烛台放到床榻边的矮桌上，从随身布袋里抽出一个黑色卷轴，“这是我从禁书库里偷出的巫妖密卷，它可以让你转化成巫妖。就算现实中死去，你的意识仍能保留在这里。” 严冬虚弱地笑笑，“这里不过是一个梦境，幻想出来的空间，活在这样虚幻的地方……呵~变成那样的东西，根本不能算活着呢。” 莱娜将卷轴交到严冬手上，“难道你想就这样死去吗？” 严冬没有说话，垂下眼角，看着莱娜手里的卷轴，许久才伸出手。可他的目标不是被称作巫妖密卷的破败卷轴，而是莱娜的肩膀。 楞了一秒，莱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卷到充满了死亡味道的床铺上。严冬翻身跨坐在她身上，枯瘦的身体将她死死压住，力气大得根本不像重病之人。 “你……”话才出口，舌头就麻掉了，紧接着一阵剧痛让她无暇再顾及身上没有多少重量的少年。 严冬表情平静，仿佛说出‘法力燃烧’的不是他。 魔力以可视化从皮肤一点点渗出、蒸发，莱娜张着嘴，表情痛苦地喘息，就是没法说出完整的字句。 “看，这才是真实的你。”俯下身，用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指轻轻描绘着莱娜的眉眼，他面露微笑，“曾经，我以为你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善良、慈爱、温柔，我曾非常向往那样的你。” 掉落地面的巫妖密卷缓缓浮空，停在莱娜头顶，她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卷轴上的封印一点点被无形的力量剥开，呼啦一下展开的密卷抖落出属于历史的灰尘味的同时，也抖落了藏在里面的邪恶力量，烟雾状的死气慢慢汇聚，一点点侵入莱娜的身体。 “可慢慢的，我发现你并非表现的那样率真，在这张虚伪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邪恶的心。你刚才拿着卷轴靠近，心跳得太快了，快到藏不住包藏在里面的想法。它在说，快证明给我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巫妖密卷。” 莱娜面色再度变化，这次是恐惧。 “你以为一切都掌控在你的手里吗？雷霆和罗德，那两个爱慕你的男人至死也不会发现你的真实意图，你一定幻想过将魂能从他们身体里掏出的场景吧，啊~那一定是无比美妙的画面呢，他们也会像你这般的……震惊。”自顾自说地严冬将已经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的轻薄长袍往上一掀，已经无法说话的莱娜双眼圆睁。 “呜呜……” “知道吗，读心术不算预言，就算是织命者也无法抵抗。为了能更好的帮助你们，我制作命运宝具的时候特地选了可以看透目标的能力。真该感谢你啊，要不是听到了你的心声，我也不会那么快做决定。” 林克看不下去了，他转过身。 伴随这吱嘎作响的木板声还有莱娜终于恢复的嗓音。 “我要杀了你！” “你是说灵魂呢，还是指这具躯体？”严冬冷笑，“果然还是要听声音才有乐趣啊，否则就只是一尊木偶了。” “住手，你这混蛋……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指望罗蕾莱救你吗？明明是你先打算抛弃她选择其他的神灵。要知道神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啊。” “你怎么……” “不信？身为神使，遭受来自其他神灵的使徒攻击，为何她没有出手降下惩罚？你被抛弃了，莱娜。” “这不可能，不！我……呜！！” 惊恐的叫声让林克重新转过身，只见严冬整个人倒伏在她身上，肌肉干瘪得像木乃伊，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像黑夜的幕布忽然消失，整个房间变透亮了不少，莱娜推开恐怖的尸体，翻身坐了起来，面色惨白。 嘭！木门被猛力撞开，身着黄金铠的黎明骑士冲了进来，他们看到的场景是重病的高阶神官被前来探望他的法师杀死的场景，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气味当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死气。 举起颤抖的手，莱娜施展了传送门，就这么半裸着逃走了。随后进屋的是一名身着白袍的神官，林克盯着看了几秒，发现这个青年神官居然是大祭长，只见他皱着眉绕过地上裸替的干尸，从凌乱的床上拎起已经没有任何魔力的巫妖密卷。 “通知霍恩海姆，魔导师莱娜研究禁术，杀害神官艾丹。” 画面再次跳转，传送回自己法师塔的莱娜不顾身体还半裸着，用手轻轻抚摸面庞，眼神迷离地喃喃自语。 “成功了……苦心策划了这么久，总算成功了。”她站在昏暗的法师塔里哈哈大笑，神经质的表情与严冬之前的面孔重合。 一瞬间，林克脑子闪过灵魂交换的念头。 莱娜本人的灵魂该不会留在严冬的尸体上，代替他承受封印吧？因为还没有完全转化，所以晨曦教派只把尸体当做被亡灵侵蚀的普通死亡，有马利克的阴谋结界支持，要想瞒过晨曦教派并不困难，随便加个封印就推到埋骨地了。只许进不许出的规矩既可最大限度避免与尸体藏在一起的命匣被破坏，又能让有心解开真相的人无法靠近。 神知结束，林克的意识回到埋骨地。 虽然没有看到命匣是什么，但总归与棺材里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使劲推开沉重的棺盖，从里面传出浓重的尸臭味。林克伸头一看，没有腐烂，严冬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在过去的时光里看到干尸状。素净的白袍，断作几截的法杖，黑色的、已经破碎的巫妖密卷，棺材里就这么点东西。 明明已经揭开真相了，为什么它还不诈尸？ 林克瞪着棺材里干尸，想不通还缺少什么关键步骤。 第六十七章 试玩通关，开启二周目专家模式 到底还少了什么？ 林克围着他从墓穴里拖出来的石质棺椁绕圈。 魔精肯定是莱娜的，作为当事者，她也是最后一个。 谜团已经揭开了，严冬就是霜寒，为什么它布下的因果律还没失效。 是我思考的方向不对？还是欠缺了某个关键？ 林克将整件事重新拼接后，再以倒叙的方式梳理。为了防止记错记漏，他把传承当笔记用，把想到的全写下来。 【因为我没有收到苏文的包裹，严冬在苏文追随者艾瑞克的介绍下顶替我加入埃德加之盟。】 【苏文暗恋莱娜，为了能获得她的青睐听从了严冬的建议转职。】 【但莱娜是个爱慕虚荣又自私的女人，除了自己她谁也不爱，甚至一心想成为巫妖。】 【严冬用类似灵魂转换的方式占据了莱娜的肉身，将她的灵魂代替自己封在已经死去的尸骨里。然后以莱娜的名义……】 写到这里林克停了下来，神知展现出来的只是最关键部分，那些无关紧要的就被忽视了。他仔细回想连接不上的线索，发现卡在雷霆为什么要接受金玫瑰的邀请，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似乎是有什么交易，看雷霆恼羞成怒的样子并不是肉体上的。 神知已经用过了，没法从雷霆的遗物上获取更多的记忆。啧……我就是想用也……对了！魔精是莱娜的，既然我吸收了，是不是代表她那个叫黑洞的玩意可以使用了？！ 林克赶紧解下一直带在身上的灰色布袋，按照赫尔说的‘左手放，右手取’的方法，将右手伸进去。和上次不同，手一进去就有种被吸附住的感觉，但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方法不对吗？难道要在脑子里想我要取的东西？ 林克尝试了一遍，结果还是失败。 然后他想起dnd里面的便携次元洞，需要将奇物摊开放平才能显现。 好吧，试试这个…… 将布袋完全打开，平放到地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林克面前展现出一个诡异的空间，它就像存在于另一个次元。将右手伸进去，矿石、金币硬实的手感都那么真实。 从黑洞中面取出雷霆的遗物，林克看着被丹特称作‘冲锋号’的命运宝具发愁。 特殊技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神启和神知都已经用掉了，剩下的神现和神固又不能预知，它们只能将神力显现和固定。我总不能在这里枯等到明天吧？ 越接近真相，林克越心急。意识到干着急也不是办法，他强迫自己平心静气重新思考。 一定是漏了什么，再想想。 在一大堆物品里，林克看到引出谜案的那封信。没有附着上面的魔精，这不过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信件。 【第九次月圆，把雷霆带到约定的地点。】 【第九次月圆，我来见你。】 内容差不多，不过所包含的信息就天差地别了。 这信是苏文给金玫瑰的？还是艾瑞克给的？如果是前者，只是单纯的让金玫瑰把雷霆约到大裂隙，如果是后者……就代表整件事的幕后策划人是严冬。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好像不仅仅是为了隐藏命匣。 想起刚才看到的记忆，林克就觉得一阵恶寒。这个人从一个边缘人物变成了幕后主导，从城府极深的聪明人变成神经质的变态。织命者能防住预言术，却防不住读心术，一切的转折点都是从严冬获得的读心术开始，得知周围的人隐藏在表象下的内心，加上现实里的病痛折磨，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他最终黑化堕落，变成了放弃一切美好与生命的巫妖。 抛开和苏文的朋友关系，仅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林克认为另外三人个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或多或少做了损人利己的事，而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若莱娜知道读心术能对织命者使用，或许也不会闹出后面这些事…… 林克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也许……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行不行？ 他对着棺椁里的干尸使用情报分析，尸体上方出现了一行字：【奇物，巫妖命匣，非此世之物，无法破坏。】 差点来个失意体前屈。 先不管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严冬是如何把自己的尸体变成命匣，明明他在龙岩堡的时候就已经认定尸体是命匣，为什么亲眼见到后反而把这事给抛到脑后？要不是刚才从读心术联想到，林克压根提不起去碰尸体的念头。 是严冬早早布下的因果律？还是埋骨地的结界的影响？ 不管如何，命匣是确定了，可那句‘非此世之物，无法破坏’又是怎么回事？ 晨曦教派将特意尸体放到埋骨地是无法破坏只好封印呢？还是真不知情？ 再次使用情报分析，只是这次换了个目标，变成雷霆的冲锋号，果然，出现的提示是【奇物，冲锋号，非此世之物，无法破坏。】幸运的兔脚也是如此，都写着无法破坏。 非此世之物……莫非是指并非埃德加的物品？ 他又对身上携带的两把武器使用情报分析，黑铁长剑的答案是【奇物，坚韧，大地之心打造。】，蜂刺的成分就掉价了，只是魔道具。最后，林克将目光放在浮空的传承，也不知道能不能对自己的物品使用情报分析。 为了证实独一性的命运宝具和玩家一样不被系统认为是埃德加的物品，林克再次浪费一个法术位测试。 【命运宝具，未命名，传承、幻想物品，非此世之物，无法破坏。】 浮现出的文字说明让他长舒一口气。 看来我猜对了，那句话的意思就指的不是埃德加世界的物品，至于无法破坏……不外乎两种可能。 1：字面的意思，无法破坏。实际上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即便这是一个奇幻作为背景的幻想世界，也不存在无法破坏的东西。 2：暗指无法被这个世界的人或物破坏，只有同为织命者的玩家才能破坏。 深吸一口气，林克握着不知什么时候取名为坚韧的黑色长剑，使劲朝棺椁里的干尸心脏部位戳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既没有出现坚硬如铁无法破坏，也没有一戳就诈尸的情况出现，长剑穿透尸体，刺中下放厚实的石板。 见鬼！ 将剑收回剑鞘，林克强忍住恶心用手去碰干尸，指尖触到了还保留少许弹性的肌肉组织。 将干尸整个从棺椁里捞出，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家伙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更何况它早死了，不要有心里负担，弄坏尸体就能结束这个噩梦一样的游戏了。是的，不要犹豫，就当是挽救幻境里的千万生灵。 高举过头顶，使劲往地上一扔，尸体发出‘啪’地一声脆响，肋骨短了几根。 整个埋骨地里只有林克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 没反应？还是不对吗？不可能啊！所有的疑点揣摩过了，我实在想不出还少了什么！ 伊索尔、加索斯、卡奥戈、安德里亚，不论是谁，给我一点提示啊。你们让把弄进这该死的游戏里不就是要破坏霜寒的命匣吗？现在机会近在眼前快给我提示啊！ 林克觉得他快被这个无解的谜团给逼疯了。 “我早料到你会杀人灭口，也早做了准备。”幽幽的地下大坟场回荡起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 这、这是艾瑞克临死前说的话，林克印象深刻，就是这一句让他解开了霜寒如何隐藏命匣。 “你自以为聪明绝顶，迟早有一天，你的阴谋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候就是你湮灭之时！” 安装游戏时的选择，自然诸神的试炼，布雷的指明召见，苏武，冈萨雷斯，丹特……所有的一切在林克脑海里变成了快速翻动，最后定格在他使用意念制作出短剑的画面。 转头看向漂浮半空的传承，上面最后一句是‘以莱娜的名义’。 双手捧起传承，林克抹去之前写的文字，重新写了一句。 【霜寒就是艾丹，真名严冬，一个来自异界的织命者，它的命匣存放在丹尼斯大圣堂地下的埋骨地。】 发动仅剩的神现和神固两个特别技，被具象化的文字在意念控制下不断变大，穿透了冰冷的石壁和泥土，直达外部。 地上的尸体开始冒白烟，嗤嗤作响，浓烈的死亡之气瞬间弥漫整个埋骨地。 忽然，干尸直挺挺地立了起来，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两道幽兰的光芒。不止是地面，连整个空间、世界都好像在颤动，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林克。 不能让他施法！ 抱着这个念头，他冲过去，抓住干尸的双脚抡起就往地上一砸。 啪！ 碎裂声和恐怖的嘶叫催促林克不能手软。 一下、两下、三下，直至手里的物体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腿骨，他才停止近似疯狂的举动。 干尸的头、躯体、手臂都四分五裂，尤其是头部，已经碎成粉末。 这算破坏命匣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惊魂未定地丢掉腿骨，林克抬头望着从上方投射下来的巨大光源，将地上的残骸点燃。 被光源体统包围的林克在心里狂念，我要回去，回去！！ 遭到禁闭的潘恩忽然眼前一黑，等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现实里的床上，窗外一片漆黑，还是深夜。 “怎么搞的？竟然强制下线……”他一咕噜爬起，拿起手机拨打袁野的电话。 很多久，电话就接通了，袁野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在炼制药剂的时候忽然醒了。 心神不宁的潘恩觉得这事跟林克脱不了干系，未料得到的却是袁野反问‘那是谁？’ “是你大舅子啊！” “没听说过……” “不可能，你们前段时间还一起……” “你记错了吧，我从没听我女朋友说过她有哥哥。” 这……不会吧，我明明记得……嗯，叫什么来着？ 潘恩坐在床上苦思冥想，明明是刚才还说过的，他居然就记不起那谁了？ “林克到底是谁啊？” “我……不记得了，我不认识他……”启动电脑，潘恩没在情报里找到叫林克的人。 从名字看不出是npc还是玩家，不知道是否跟这次强制苏醒有关。 等他洗了把脸回来，快速消退的记忆已经忘了曾向袁野问林克是谁。 第一章 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昏沉沉的，果然是睡太久了吗？在游戏幻境里待的时间太长，是该好好活动一下了。 呜……胸口好闷，呼吸不畅……被什么压住了……好难受…… 在几近窒息的痛苦中林克睁开眼。 “啊呀！！” 惊恐的叫声就好像有人耳边开了大功率的音响，震得头更晕了。 林克循声望去，双眼火辣辣地痛，看不得清东西，什么都是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 “咣！” 后脑勺被什么碰了，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液体流出。 “流血了……” 发音很奇特，有点像拉丁语，我还在幻境里没出来吗？ 林克试图站起来，可身上压着厚实的东西，费了好劲才推开。 视力从模糊逐渐清晰，他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一米多的深坑里，之前被推开的是松软的泥土，就是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不仅如此，身上居然什么也没穿，土坑四周围了一群人，或老或幼，正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 “怎么回事？”林克开口问。 “他们听不懂你说什么。”有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是这群人当中唯一的青壮年。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而他的长相也是标准的黄种人。 林克一楞，游戏里不是有容貌修正吗？匆匆青年套上丢给自己的罩衫，并在他帮助下爬出土坑，四周的人哗一下散开，唯恐避之不及。 “好啦好啦，都散了吧，是个大活人。”青年拍拍手掌，围观的人纷纷离去，不少边走边回头，那眼神着实像看瘟疫一样，充满了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克能听懂他说的话，但又确定这并非他所认识的任何一种语言。 “你确定要在这里谈？以这幅模样？” 好吧，这看起来像墓地的地方确实不适合长谈，林克也不想只穿一件勉强能遮住屁股的衣服和人谈话，他接受青年的提议。 墓地附近有一个藏在山林里的小村庄，这里的居民不多，也就十来间木屋，全都关门闭户。空气阴冷潮湿，天灰蒙蒙的，看不出是什么季节，从不是很厚实的服装推断……不是晚秋就是初春。 青年在一间比较大的木屋前停下，推开门，冲林克点点头，“进来吧。” 屋外的木桩上悬挂了一个破旧的木牌，和语言一样，明明是从未见过的文字，林克却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了那些字符的意思，罗诺的杂货店。 屋子面积不大，正中燃烧的火塘驱散了寒意，进门右手边堆着几个大木箱子，左手是个堆满物品的小货架，空气里有股浓烈的腊肉味，一抬头，林克在屋顶的横梁上看到垂挂着的肉串。 青年进到里屋一阵翻找，拿来一套山民式样的衣裤，“这是我去年的衣服，虽然小了点，将就一下吧。”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林克接过，说了声谢谢后赶紧换上，还好，不算很紧，凑合一下还是可以的。 给林克倒了一碗火架子上煮着的热汤，青年自我介绍，“我叫芬恩，这里是埃德加，也许你听说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以省去解释的精力。” 真是埃德加？可……我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林克还记得被光源包裹后身体被忽然拔高，就好像飞了起来似的，然后感觉一点点消失，他还以为回到现实了呢，没想到醒过来还在这该死的游戏里面。 “从你的表情我推断你知道。”芬恩耸了耸肩膀，“哎，都快穿成筛子了。” 穿？这个词汇让林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我穿越了？” “不然你以为你在哪儿？中世纪的cosy？”芬恩拿起林克换下的罩衫套回身上。 “可你的外表……” “我是十年前过来的，小时候的事忘的差不多了，所以取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名字。”芬恩顿了顿，又说，“除了地球人，这个世界还有不少来自其他位面的生物，它们可没有我们这么不友善。” “等等！”林克蹭地从火塘前的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是说我穿越到一个叫埃德加的异世界？” 芬恩扒了扒炭火，一脸诧异地说，“怎么，你还没接受事实啊？我本以为流放之地过来的会很快进入状况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梦？不是游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林克揪着头发，来回的在屋里踱步。 难道我想错了，不是召唤神灵，而是反召唤？ “流放之地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只从其他穿越者那里听说的。好像是一个跟这个世界一模一样的虚幻空间吧。” “其他？还有谁？”林克激动地一把拽住芬恩的手臂，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一个浑身罩着灰斗篷的人站在身后一米的地方。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林克瞥了一眼他亲自关上的木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放开他。”听口音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克赶忙松手。 来人揭下兜帽，果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看了一眼林克身上的衣服，然后将视线转向揉肩膀的芬恩：“这就是村子里谈论的死而复活的家伙？” “嗯啊~”芬恩回了一个浓重的鼻音，小声的低估，“看起来跟我差不多，怎么手劲这么大？” 老者嗅了嗅，“没有亡灵的尸臭味，是活人。” “当然啦，要是死人我怎么敢把他带回来。” 林克冷眼看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惊疑不定，显然还没从穿越当中缓过来。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别白费劲啦，这家伙和我一样，也是从异界过来的。”芬恩勺了碗汤递给老人。 接过汤，老人没有立刻喝下，而是定定地看着林克。 知他防备自己，林克缓缓坐下，老人这才将热汤一饮而尽，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芬恩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他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你这位老乡可不是普通人。”老者，也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罗诺。他将腰间的武器解了下来，放在腿上。 芬恩摸摸鼻子，显然没料到看起来年纪和身材与自己差不多的林克有任何特别之处。这十年当中，除了自己，他一共见过五个穿越者，两个怪物，三个人类，总觉得眼前这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略微平复心情之后，林克向芬恩提问：“可以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吗？我想知道关于穿越的部分。” “唔……怎么说呢，这里是一个环境跟地球差不多的星球，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会有一些来自其他位面的生物造访这里，按照地球的叫法就是穿越了。一般来说，穿越分三种，第一，像我这样莫名就过来的，没什么超能力的普通人。第二，是一些通过特殊方法进行位面旅行的异界生物。第三，就是像你这样，从流放之地过来的。哎~别看我，我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也是去年一个路过的人说的，他从这里带走了另一个像你这样从流放之地来的地球人。” “为什么穿越者总出现在这里？”林克立刻捕捉到了这段话里的关键所在。 “因为这里是奥拉西奥山啊，临近地之柱。穿越者总会出现在柱附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啦。” 林克心里一惊，要不是顾及到一旁的老头，他差点又激动得站起来了。 “这里是……河谷镇？”不会吧，他还记得那是一个人口过百的村子，街道林立，怎么会变成如此破败，让人认不出？ “你真是从流放之地来的啊？”芬恩好奇地凑过来，却被罗诺半途拦住。 “现在是黑铁纪凛冬116年，河谷镇在六十年前的兽人入侵中就已经化为废墟。” 林克怔怔地看着说话的老者，大脑有几秒的空白。 黑铁纪？凛冬116年？兽人侵袭？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罗诺的示意下，芬恩从里屋取出一本书，递到林克手上，书名是他熟悉的《大陆志》。 翻开目录，林克找到他所熟悉的历史，白银纪。 【旧历1215年，诸侯337年，持续了十五年的北方战役以巫妖王霜寒所率领的不死帝国的胜利告终，人类占据富饶内陆近千年的历史就此终结。】 【随着晶耀和科尔克的失守，亡灵以摧枯拉朽之势陆续摧毁北方和中部七个自治领。祸不单行，南方龙岩堡因叛徒的出卖崩塌，兽人铁骑攻破防线，与退守南方的剩余人类割据了未被风暴海淹没的剩余的土地。】 【失去家园的辉光精灵获得地之柱的首肯，在奥拉西奥山建立了新的王庭。在霍恩海姆的协助下，残存的自治领组成了艾登为都城的联合王国，以对抗兽人和亡灵。自黄金纪末期的诸神之乱起，这是人类所面临的第二个灭绝危机。】 林克被他从未经历过的埃德加历史给惊呆了。 霜寒怎么会在这里？它的命匣不是已经被我毁了吗？ 第二章 幻境与真实 被罗诺指使出来收晾晒的被褥，想起林克发愣的表情，芬恩噗嗤笑了起来。 遭到打击太大，直接呆掉了呢。 “我教过你不要以外表判断一个人。” 罗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芬恩满不在乎地撇嘴，“他是有点奇怪啦，但好歹是个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谁告诉你他是人了。” “诶？！”芬恩手一抖，刚取下的被褥差点落地，幸亏被罗诺眼明手快抄起，才避免重新再洗的命运。 “亡、亡亡亡灵？”芬恩吓得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不是确定过是活人么。”罗诺冷哼一声，就是要吓吓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芬恩从衣领里捞出用细绳系住的黄色石子，黎明石没有反应，不是亡灵，臭老爹又吓我！就在他刚舒一口气的时候，罗诺再次强调，“我说他不是人是真的。” 看老爹不是开玩笑，芬恩也收敛态度，凑近问，“到底怎么回事？”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生物，他的气息更接近于森林里的野兽。” “兽化还是魔法？” 罗诺摇摇头，“我也不好判断，你可别在语言上刺激他。现在他还处于浑噩状态，等他缓过来，指不定会做什么呢。” 芬恩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拉着罗诺走远几步才继续。 屋外的说话声一字不漏的传入林克耳中，有了进入游戏幻境的经历，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以置信，现在大脑已经比刚听到‘穿越’时清醒了不少，甚至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词耳熟。在幻境的守护之地边界与霜寒的初遇它就提到了。 【不愧是自然诸神，即使身处流放之地，依然有如此强大的神力。我期待与你真正的交锋，年轻的自然之子。】 这话当时听着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想想，其实包含了非常多的信息。 霜寒知道幻境是假的。他当时就知道我是玩家，（现在用这个词，林克觉得无比的别扭。）甚至还知道我是自然诸神找去的对付他。 最让林克感到不解的是，霜寒既然已经知道自然诸神把他弄到幻境里就是要对付他，为什么不想对策？在守护之地没办法，可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结界外面，lv50要干掉一个连10级都不到的新手易如反掌，霜寒为什么还要按部就班等他一步步解开它苦心隐瞒的真相？ 是法则的干预吗？如果这里才是真的埃德加，那我之前所待的幻境又算什么？ 林克想起里奥警告少自己用神力，使用得越频繁就与埃德加联系就越紧密。 可恶！他说的埃德加明明是指真正的异世界，而不是虚幻的梦境游戏。要是那时候多个心眼就好了，也不至于被召唤到这里……嗯？等等。 林克将流放之地、幻境、游戏、主线任务、信仰之力等词汇所代表意义重新想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流放之地就是地球。 为什么这样肯定，原因就是他自己。 埃德加的历史是这样记载的：【黄金纪末期，二代神争夺信仰引发的大混战，为了惩罚给地上界带来深重灾难的二代神灵，几乎与星球同化的自然诸神将他们驱离出主位面，无数神灵因此陨落。】 现在地球的科技这么发达，已经很少会有人诚心的信仰神灵，那些被驱逐的神灵为什么没有在这个新世界安家？肯定是因为缺乏信仰，而不虔诚的信仰会影响神灵的力量。地球之所以称为‘流放之地’，也一定是因为这个缘故。而那个只存在于梦境的奇怪的游戏，就是被流放的诸神为了返回原先的世界而特别制造的一个虚幻空间，模仿埃德加而创作的梦境，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原型的。伊瑞斯、赫尔、丹特，这些不是数据化的npc，而是仿照真实模拟出来的，真实存在的活物。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真正的埃德加与幻境的埃德加历史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这些并非是林克的异想天开。 曾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资格’，其实是从安装游戏的问卷调查获得的。以答题的方式筛查出二代神灵们认为合适的人，在梦境里以游戏的方式诱骗其信仰，这样就解决了地球人相信科技不信神的难题。而像他这样的顽固无神论者，如果不是遇上不需要信仰的自然诸神，只会落得被踢出幻境、消除记忆的下场。 至于为什么要把地球人弄到埃德加，以及被流放的二代神是如何回来的，林克还没想到合理的解释。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是以何种身份来到埃德加？普通人？自然之子？又或者只是意外？ 在心里默念传承，幻境里一召唤出现的技能书并没有出现。房间里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也是呢，那毕竟是一个只存在梦中的幻境。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林克苦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给他真确的答案，合上书，他站起身来。 屋外，芬恩还在与罗诺小声讨论屋子里的‘人’究竟是什么，以及留下他是否安全。注意到林克拉开房门，罗诺用眼神暗示养子闭嘴。 和刚才的表现出的焦躁相比，这个有着人类外形却被罗诺定义为‘野兽’的人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气息也稳定下来，没有了让人感到危险的狂乱。 “那个……”林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身衣服能不能暂时借我穿几天，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就还你们。”话音才落，他注意到对面两个人都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没有注意到吗？”芬恩迟疑片刻，才用埃德加的语言回答，“你刚才说的是这边的人类通用语，不是汉语。” 林克一愣，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唇。这下不止是能听懂看懂，他还无师自通异世界的语言了。 心里不由有些期翼，能听懂生物的语言是自然之子自带的能力，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资格’？ 罗诺眯起眼睛，原来不是错觉，那家伙真的能听懂这里的语言，这下就更不能放他离开了。 看懂养父眼神里的暗示，芬恩问林克准备去哪儿。 “到大城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和我一样从流放之地过来的穿越者。”其实林克真正的目的地是想守护之地。如果他还保留着获选者的资格，地之柱就是这个世界里他唯一的倚靠。毕竟，这里还有一个霜寒，更致命，也更危险。 “就这样上路？没钱也没防身武器，甚至连下一顿食物的着落都没有？” 罗诺的话让林克不知该如何接口，莫名其妙的被穿越，差点被活埋，还被当做亡灵，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幻境里学到的知识、技能全都派不上用场，不能使用神力，就只是个普通人，也许荒野里的野狗土狼都可以要了他命。 “这里虽然闭塞，却比外面安全多了，一旦你离开奥拉西奥山脉，就要面对凶恶的兽人与恐怖的亡灵。”芬恩夸张地比了一个发抖的姿势。刚穿过来的头几年，他还幻想着成为一个勇者，结果陪罗诺走了一趟附近的城镇就再也不到外面去了，那一次的经历时常让他午夜梦回吓出一身冷汗。 “至少，你得学会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罗诺的这句话打动了林克。 守护之地并不欢迎，幻境是仿照真实的形成的，这点也不会错，想当初赫尔是一百个看自己不顺眼，要不是有织命者的身份…… 林克终于明白为什么会不断有人被召唤到真实的埃德加了——织命者，命运的编织着，非埃德加的神选之人。凑够四人份的魂能，在以四个神灵为一组的竞争中胜出，就会被召唤到埃德加来，霜寒也一定是这样过来的。 心脏跳得厉害，如果……我也是…… 不敢再想下去，林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论如何，他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还是先学点这个世界的相关知识再考虑下一步如何。 地图、历史、所有一切都要重头开始，要不是在幻境里就经历过一次，真的会崩溃啊。 芬恩等林克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才开口问：“不走了？” “嗯，我对这边几乎是一无所知，就这样冒然离开无异于自杀。请让我在你们家多住些时日，我可以帮你们做做家务……咳，做工来抵偿食宿和衣服的费用。” “留下来好啊，你是穿越者中的首个中国人，我们比较有共同语言。哎~快告诉我地球那边的情况。”芬恩走过去揽着林克的肩膀将他带回屋里，罗诺却走到屋后的鸽舍里抓出一只信鸽，给它套了一个黄色的脚环后将其放飞。 一直到鸽子消失不见，他才返身走进木屋。火塘边，两个年轻人聊得起劲，罗诺对已经正式要入住他家的林克表示就两间卧室，让他和芬恩挤阁楼。 林克点头，肯收留他已经是天大的好人了，那还能有什么意见。 ps：今天不知怎么搞的，一天到晚都在不停的打哈欠，几乎是五秒一次的频率，一小时只写了几百字，没法两更。 第三章 一切从头 芬恩一直缠着林克问这问那。虽然套话是罗诺的授意，但他本人也挺想知道原来世界的近况。 林克反问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得到的答案居然是2012年。 “你不是小时候就过来了吗？” “是啊。” “可……”霜寒也是十年前过来的，以亡灵崛起命名的纪元却已经排到一百多年。难道幻境里的时差在真实的两个世界当中也存在？ 林克注意到芬恩先前问的都是时事，闭口不谈家人，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沉默片刻，芬恩才开口：“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母亲总是抱怨日子太苦，并时常打骂我。穿越的那天，我和她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出家。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们住的那条小巷子没有路灯，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在森林里，只有在电视上才能听见的狼嚎此起彼伏，我当时吓坏了，只能拼命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跑。 “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会发光。”林克忍不住吐槽。 “哈~那时候太小，根本没想过这些。也真是幸运啊，那灯光是村子里，我被罗诺收养，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年。说来也奇怪，我还记得那边的高楼大厦，记得穿越时的细节，却记不起母亲的样子，记忆里唯一残留的只有她永无止境的哭泣与咒骂。芬恩是罗诺起的，意思是礼物，他说我是上天给他的礼物。至于我本来的名字……”芬恩没有再说下去。 林克不知是该安慰还是羡慕他，与家人再不合，那毕竟是他的亲人，现在只能靠回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来缅怀了。 “咳~我们换个话题吧，别说这些郁闷的事了。”芬恩对流放之地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那是一个只存在梦中的幻境，我在那里的经历就像玩了一场真人游戏，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和这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白银纪末期以后的历史，我所处的年代是北方战役第十年。” “不对哦，你理解错了。”芬恩告诉林克，这边通常不会把自身所处的纪元挂在嘴上，只有当一个纪元结束后，才会由史学家为其命名。 黄金纪最长，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除了长生种，人类已经没有那个时期的文献，即便是有，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白银纪大约两千年左右，是人类最辉煌灿烂的时期，北方亡灵崛起后，混乱的人类帝国与这个时代一起被终结。青铜纪最短，专指帝国分裂后的三百多年的诸侯之乱，残存的旧帝国贵族并不认可史学家过早结束第三纪，认为这是不详的征兆。因为一直存在争议，在究竟是叫青铜还是黑铁上政治家与史学家一直没有统一口径。 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我所处的那个时代并不是白银纪，而是青铜纪。 在幻境的时候林克忙着解开霜寒的身份，对埃德加的了解也仅限于从守护之地看的那几本书，他向芬恩打听现在的局势。 芬恩长叹一声，“现在的局势非常糟，你看这里就明白了，村民都不太愿意接触外面。十二诸侯领被灭了七个，剩余的五个与科尔克、贝法斯特组成联合王国，表面上是一国，实际上仍然延续了分裂状态，实行议会制，每四年选举一个大公当任临时摄政。” “自然联盟呢？” “哈~”芬恩冷笑一声，“他们在守护之地外面张开了巨大的结界，禁止人类进入，擅入者格杀勿论。” 自然联盟与人类的关系差到这种地步了吗……听了芬恩的话，林克更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了。 芬恩吹熄蜡烛，临睡之前，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在流放之地是做什么的？” “佣兵。”林克想了想，给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这么说你会两手咯，明天耍来看看。” 很快，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林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了很多，对于回去，他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如果真是作为自然之子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在干掉真·霜寒之前，恐怕自然诸神都不会放他回去。而且，横亘在两个世界间的时间差也让林克担心，就算真能回去，即使只在这边待几年，地球那边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几十年。 传承。 默默在心里又念了一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林克忍不住叹气，难道还要像幻境里那般从守护古树上摘一颗果实吗？结界或许挡不住我，要遇上德鲁伊和精灵怎么办？就现在自然联盟和人类的关系，只怕在表明身份之前，就被他们干掉了。 差不多到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谁知刚眯了一会儿，芬恩就把林克吵醒了。 “快起来！天亮啦。” 习惯了不睡觉的林克浑身发软，根本不想从被窝里爬起来。可一想自己是别人好心收留的，他也只能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 穿好衣服，来到外间的林克本以为要干活，谁知芬恩却兴奋地拿着两把木剑，说是要让他露一手。 罗诺坐在一旁的木墩子上抽烟，见林克望向他便点了点头：“这小子总想学剑术，你既然会，就陪他练练吧，我这里也没什么活儿。” 一家之主都开口了，林克也不好推脱，他接过芬恩抛来的木剑，比划了两下，嗯，感觉还在。幸亏幻境里面的物理技能不想神术那样是用想的，虽然算不上高手，但应付一下还是可以的。 “准备好了吗？我上了啊！”芬恩两手握剑，高举过头顶。 林克用的是他最习惯的单手，“来吧。” 罗诺眯眼看着林克轻巧避过养子的一次次攻击，看似随意，却并不简单。 “休、休息一下……”芬恩累得不行，摆手示意暂停。他将视线转向在一旁观察的养父，用眼神询问，还要继续吗？ 罗诺起身走向二人，“你在那边是佣兵？” 林克早觉察到这父子二人的眼神交流了，他也不点破，“嗯，勉强混口饭吃。” 罗诺转身回屋取出一把短弓交给林克，“那小子嘴馋想吃肉，我这边又走不开，你既然当过佣兵，就帮忙弄点野味回来吧。” 这算新手任务么……跟在芬恩身后的林克仔细观察，依稀能找到河谷镇当年的影子。比如脚下长条石板铺的路面，这在中古世纪可是城市才能享有。嗯，那边那个废弃的喷泉是镇中心，还有那个坍塌的废墟，从位置来看，应该是冒险工会，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这样的组织。 村子里其他的住户还是紧闭门窗，偶有人活动，在看到林克之后也是赶紧跑开。 “好几天没吃过肉了。”走在前面的芬恩嘟囔着，“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落后，连肉也成奢侈品了，这里的面包硬得能把牙齿咯掉一片。还有啊……” 出了村就是大片密林，除了曾经干枯的河床被茂密的植被覆盖，地形和百年前变化不大。 “这附近野兽很多吗？” “听罗诺说，以前还是镇子的时候很少能看到，不过自从守护之地的德鲁伊发疯，原本温顺的动物也开始攻击人了。”芬恩撩起袖子，露出一个奇怪的牙印，“瞧，兔子咬的。” “兔子？” “嘿~等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芬恩带着林克来到河谷镇北面的丘陵，他压低嗓音，说北丘这里有很多兔子，但要小心，不仅跑得快，还极具攻击性。 沙沙—— 灌木丛里传出细微的响动，林克搭住芬恩的肩膀将他拉到身后。 虽然没有幻境里那么强的感知，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草丛里出现了一个林克熟悉的生物，兔子，可那体型却比普通的兔子大了几倍，跟狼差不多。 没时间多想，林克拉弓开射，像是变异的兔子速度极快，箭居然射空了！ 补射一箭，还是落空了，一眨眼，兔子就冲到林克跟前，张口朝他小腿咬去。 林克想避让，身体的反应跟不上，不，应该说是兔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小腿就挨了一下，血流如注。 已经爬上树芬恩的朝林克喊道，“快上树，他们的跳跃顶多有三米，爬高一点就没事了。” 林克扔下弓箭，准备徒手对付这只速度快得惊人的兔子，等它再次袭击的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机会。 适应了兔子的速度之后，林克赶在它咬中自己之前成功擒住那对大耳朵。 “快跑。”从树上下来，芬恩捡起地上的弓箭往村子的方向撤。 不用问为什么，听着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声响，林克就知道还有一群兔子朝他围过来了。 拎着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林克拖着伤腿大步狂奔，没一会儿就追上芬恩。 “这是什么？”拎着还在不停蹬腿的兔子，林克大声喊。 “兔子啊？” “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兔子，而且流放之地也没有这样奇怪的兔子！” “罗诺说，地之柱被污染了，所以最近几十年，很多动物都发生变异了。” 芬恩的话让林克脸色大变，地之柱被污染了？！ 第四章 一切从头（二） 坐在屋外抽烟的罗诺老远就看到养子蹦蹦跳跳的身影，一同飘过来的还有血腥味，看到林克手里拎着的兔子顿时了然。返身从放货品的架子上取了一捆绷带递给带着兔子进屋林克，让他赶快给伤口消毒，虽然狂化兔的啮咬无毒，但清理一下比较好。 林克坐到火塘边，卷起裤腿，接过芬恩递来的湿布擦拭伤口。 “你的伤口愈合了！”芬恩凑近看了看。确实愈合了。若不是亲眼见到林克流血，他会以为是自己看错。 罗诺早在听到养子的声音就走过来了，看着光洁没有伤口的小腿肚，他猛吸了几口烟。 野兽的气息，自动愈合的能力，这个有着人形外表，又被芬恩确定为同胞的生物越来越难看懂了。 林克自己也是惊疑不定，原先在幻境里自然之子并没有这种能力。他有些担心会被芬恩、罗诺当做怪物，偷瞄了一眼，还好，他们虽然吃惊，但并没有显露出害怕的表情。 “今天吃兔肉吗？我好久没吃过新鲜烤肉了。”芬恩的话成功缓解了屋内的尴尬，罗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挂着的肉干，“有他帮忙，你想天天吃肉都可行。” “噢耶~”芬恩跳起来，跑到墙角的橱柜里拿出调料和盘子。 用湿布擦拭裤子上的血迹，林克向站在身旁的罗诺打听地之柱被污染的详情。 “你一定很奇怪吧，在亡灵肆虐的当下，为什么像河谷这样的小村庄却没有遭到入侵。” 林克点点头，若不是怕问太多会引起怀疑，他早想问了。 “诸侯之乱末期，北方战役失败，亡灵长驱直入，接连攻陷七个诸侯领。在腐化越来越深的水之柱驱使下，海平面继续上升，淹没了北方大片土地。为了保护陆地上的所有生灵，地之柱将守护之地的结界扩大到整个大陆，结果是连它自己也遭到侵蚀。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动植物都发生异变，变得极具攻击性。”罗诺说这些都是他去城市购买生活物品时，在酒馆里听说的，真实性不能保证。 攻击性吗……这倒是能证明伊索尔确实豁出去了，原本它就是一个温和的神灵，传承上记载的技能绝大部分都是辅助和防御。 林克推断亡灵不去腐蚀更靠近北方的加索斯，一个原因是因为风之柱位于天空，不与海水直接接触。另外一个原因是属性，象征生命的伊索尔要是被腐蚀了，亡灵对抗活物的这场战斗也就打胜了一半。 “尽管自然联盟与人类的关系持续恶化，地之柱依然庇护着地上的每一个生灵，使其免受亡灵的侵扰，但这样做也加剧了地之柱受腐蚀的速度。最近几年，不止是攻击性，动植物的外形变得越来越怪异。”罗诺伸手比了比大小，“狂暴兔去年才只有这么大，今年就增大了一倍还多，不知道明年会变成什么样。” 听得林克忧心忡忡，伊索尔这是在代替所有生灵吸收来自亡灵的侵蚀，一旦超出它所能承受的限度，肯定也会像安德里亚那样变成疯狂的神灵。有点理解为什么史学家要提前给第四纪命名了，看不到希望，所以提前写下终结的纪元。 借着这段谈话拉近距离后，罗诺问起林克的名字。 “我的姓氏是林，名字的叫法和你们有些不一样，就叫我全名，林克好了。”自然之子的身份不可告人，林克能坦然说出的也只有名字了。 以杀兔子必须两个人通力合作，罗诺让林克去劈柴。确定他走远了，才问芬恩观察得如何。 “跟我比试时差不多，感觉他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实力，而且他看到狂化兔表现出来的惊讶不像是作假。”没有外人在，芬恩也不用刻意装得单纯幼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他很早就学会了用装傻来掩饰自己。 躲在树上的芬恩看得很清楚，林克连射两箭都落空后，扔掉弓箭以徒手去抓狂化兔。刚开始完全不适应狂化兔的速度，连续几次的尝试后渐渐能跟上兔子的速度，尤其是最后动手的那一下，非常的快，还没等芬恩看清，林克就抓住兔子的耳朵了。 “徒手么……”遇到危险会本能的选择最习惯的战斗方式，既然林克是徒手，那就可以排除法师和游侠了。罗诺一整晚都没睡，担心与林克同睡在阁楼的芬恩。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想让养子涉险跟一个不知底细的非人类呆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芬恩对林克的好感不仅仅来源自同胞的身份。虽然罗诺一再强调林克的危险性，但他是芬恩所见过的穿越者中最理智和善的一个。 “我已经给守望堡送信了，那边就会派专人来处理。”罗诺知道芬恩的心思。倘若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林克是一个从流放之地过来的危险人物。职责所在，他必须将发现的情况告知守望堡。 离罗诺家大约十米的地方，父子二人讨论的对象正对着一根数米长的原木发呆。 地之柱被污染的消息给林克带来的震惊仅次于异界穿越，他拿捏不准传承没有反应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没有信仰。 在心里默念传承，依旧没有反应。 林克抄起就放在原木旁的斧头，抡了两下，重量比木剑压手，更接近在幻境里使用武器的感觉。 但感觉毕竟只是记忆里的东西，代替不了真实。尤其是在和变异兔子搏斗的时候，林克能看清兔子的动作，但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指挥。他已经习惯了开打时添加一套增益的战斗方式，所使用的，也是加速后的速度。可在这里，他没有神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能像幻境里那样使用技能，就意味着每一次攻击都需要大脑和身体协调一致才能完成，一切都需要重头开始。 林克尝试用剑术里的招式劈柴，也许是因为剑术运用的比较多的缘故吧，比射击略好，每一下都能砍在相同的位置上，他不确定如果换成移动的目标是否还能有如此高的准确率。 当芬恩推门出来，看到的是一堆大小相同的规整木柴。 抬头擦汗，林克也被自己的成绩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就把整根原木都砍光了。 “我想说……吃早饭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还没到正午的吧？怎么就吃早饭了。 “这里只有二十个小时，你得尽快适应白天吃两顿天黑后吃宵夜的生活方式。” 还没走到门口，一股肉香味就飘了过来，林克嗅了嗅，好像还有香料的味道？ “嘿~你鼻子和真灵，因为时常到附近城市走动，我们家的伙食算村子里最好的了，其他几户都只吃点干面包，你看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芬恩形象地比了个噎住的痛苦表情。 想到最温顺的兔子都这么恐怖，林克能想象为什么村民吃不到肉了。 “老爹每十天才去抓一次兔子，每户村民能分到的也就巴掌大点。” 林克想起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老幼村民，芬恩是唯一的青壮年，便问其他人去哪儿了？ “都去大城市谋生了。”罗诺的嗓音从屋内传出，他坐在火塘边翻转着铁架子，宰杀好的兔子已经烤至半熟，真真肉香勾得林克肚子咕噜噜直叫。 两人刚落座，罗诺就向林克解释为什么村子里死气沉沉。 “虽然有地之柱的庇护，但这只能阻挡普通的亡灵，一旦遇上有死灵法师或尸巫操控的亡灵，没有卫兵驻守的山村根本无法抵抗。你也知道，这里原本是一个人口数百的小镇，虽然躲过了兽人的扫荡，但还是偶尔会遭到小股亡灵的侵扰。差不多二十年前吧，有个死灵法师带着一群刚从战场上召唤的死尸路过，几乎把整个村子屠灭。” 这么说他是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啰……怕勾起对方的伤心事，林克没敢问细节。 “我当时不在村子里，侥幸逃过。”说到自己，罗诺总是一笔带过。 知他不想多谈，林克改变话题，打听附近的状况，比如都有些什么城市啊？兽人的领地扩展到什么位置了？亡灵的活动区域等等。 在罗诺的指示下，芬恩从养父的房间里拿出一份绘在羊皮纸上的地图。 指着地图最西边西面大片隆起的山脉，罗诺说那是奥拉西奥山，西南边缘地带画圆圈的是河谷镇（其实现在只能勉强叫村），往东打了一个红叉的是守望堡，南方涂成红色的是兽人的领土，背面画成星号的是联合王国名义上的首都艾登。 “霍恩海姆呢？”既然史书里提到它，没理由地图上不标记啊。 芬恩指了指头顶。 “天上？” “嗯嗯~现在是浮空城啦。” “因为整个中北部都被风暴海淹没，霍恩海姆与风之柱联手，把部分土地升到空中，五大诸侯有一半都在天上待着呢。” 林克从芬恩手里接过地图，好吧，继历史后，他又得重新学习埃德加的地理了。 ps:后台通知明天上架，只有7000的收藏总觉得会死的很难看啊，看来只能去拼500的全勤了。 第五章 一切从头（三） 吃过午饭，闲来无事的林克又去了一趟北面的山丘。他用芬恩训练玩的木剑打兔子，活动的物体确实比不会动的目标更难命中，尤其是变异过后的兔子，速度就像被按了快进的画面，上一眼还在几米外，下一秒就窜到跟前了。 练了一下午，林克逐渐适应了兔子的速度和攻击方式，除了刚开始的几下，后面再没被咬。意识到围攻无效，兔子们丢下被打伤的同伴退回丘陵。芬恩好容易叫来了胆小的村民，将多余的兔子分给他们，这些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村民总算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大家七手八脚将林克一个下午的战利品带回村。 人们在杂草丛生的旧镇中心架起火炉和铁架子，芬恩感慨，村子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自打他来到这里，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当晚，酒足饭饱的林克又失眠了。怕自己翻身影响熟睡的芬恩，他来到屋外，呼吸山野清新的空气继续思考那些还未解开的谜团。 如果说被拉入幻境是因为我与霜寒的命运有所交集，在幻境里我已经成功破除霜寒的命匣，算是完成主线任务了，为什么自然诸神还是要把我召唤过来？难道要我把这边的霜寒也干掉吗？别开玩笑了，这里的时间比幻境还要延后几十年，它早不止lv50，更何况我破坏的只是幻境里霜寒的命匣，又不是这边…… 林克又梳理了一遍严冬成为霜寒的过程以及他刻意设计的阴谋。 难道说，幻境里被破坏的那个命匣也是这边霜寒的命匣？ 林克在此基础上做了一次大胆的假设。 为了确保达到真正的‘不死’，严冬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决定将他在幻境里的躯体制成命匣，这样一来，只要没人能破坏他藏在幻境里有马利克结界和环环相扣的阴谋保护的命匣，真实埃德加这边就没人能彻底的杀死霜寒。碍于法则的约束。尽管这边强人扎堆，最终还是输掉了对抗亡灵的北方战役。 这样确实能解释为什么我会被选中，可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既然地球的幻境是二代神为了汲取信仰回到埃德加而特意创造的空间，那里不应该也不可能自然诸神。以前从未出现过自然之子的职业从侧面也印证了这一点。 是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么？一旦物质界的生灵死光，没有信仰，二代神也就丧失了信仰的来源。 自从离开守护之地。林克的经历就像坐了火箭，一路提速。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引导着一切，发现信件，苏文、雷霆、莱娜三角恋引发的悲剧，严冬周密计划的阴谋。虽然现在已经想通自己进入幻境就是被特地选了去破除霜寒的命匣，但速度也太快了。其他人都是一年甚至更久才接触到召唤神灵的主线，他只花了一个月，就好像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神秘力量让他快点，再快点…… 果然是因为这边情况危急的关系么？一想到继安德里亚之后伊索尔也被亡灵污染了。林克就有深深的无力感。 想当初掌管魔力的安德里亚被污染，法师都集体转了阵营。不知道地之柱被污染会出现什么情况，罗诺说奥拉西奥山的德鲁伊和精灵都发疯了。我的自然之子技能地系点的最多，会不会也受影响啊？花了那么多精力去升级，经历试炼才获得的能力却全部都被收了回去，能不让人郁闷吗。 提到试炼，林克想到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 代表四元素的四种能力都凑齐了，但他所经历的试炼却只有三次。第一次伊索尔。第二次卡奥戈，第三次是安德里亚。唯独没有代表风的加索斯！他从未见过加索斯的化身，也没有对话过，一次也没有。 林克忍不住抓头，谜团太多，解开一个又来一堆。正打算回去睡觉，忽然觉得山林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声响，他刚出来透气的时候还能听到夜行动物活动的声音呢，现在像是被消音一样，静得可怕。 空气里传来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林克顿时紧张起来。他悄悄关上门，跑向罗诺睡的里屋。 “快醒醒！” 依旧装睡的罗诺早在林克接近的时候就握紧了放在枕头下的匕首，听到林克敲门，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外面有情况，快起来！”说完林克又爬上阁楼，叫醒了真熟睡的芬恩。 “天还没亮呢……”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彻底吓醒，他瞪大眼睛看着林克，“发生什么事了？” “是亡灵。”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只凭空气里的腐臭与死气，林克就能判断引发惨叫的元凶是什么。 罗诺掀开床垫，从下面取出一把短剑，犹豫片刻，他没有递给林克，而是选择自己留下。 又一声尖叫，林克拉开一条门缝，就见一群在夜色里醒目的惨白骨头架子正闯进村民家中。他让罗诺带着芬恩快走，自己留下断后。 “我们可以躲在地窖里。”穿好衣服的芬恩拉开用于储藏的窖门，正要往里面塞食物和水。 林克连连摇头，“那不是一个好办法，亡灵能感知到生命，就算掘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来。” 芬恩脸色惨白，无助地看向罗诺。 最终罗诺下了决心，对付无法战胜的对手，走是唯一的办法。 林克再次拉开门，正好撞上一对阴惨惨的鬼火，是亡灵的灵魂之焰。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骷髅，对着他就是一剑。 堪堪躲过刺向心脏的一击，林克使劲撞向骷髅，他和骷髅一起滚下一米高的木阶，罗诺拉着芬恩乘机跑出木屋。 林克爬起身，本正抢骷髅手里的长剑，无奈握得太近，他只能跑向柴堆，抄起早上放在地上的斧子当武器。虽然粗糙了些，也比赤手空拳来得强。 被蛮力撞到的骷髅站起来，举起长剑追了上来，斜扫了两下，又快又急，挺有架势，想来生前也该是佣兵民兵什么的。 哭喊声在村子里蔓延开，林克边闪躲边看其他村民的情况，有两户家里已经着火，下午曾举行过聚餐的广场上排排站着几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司令法师正清点抓到的村民。 林克又急又怒，这里不是幻境，是活生生的世界。那些人不是虚拟出来的npc，是鲜活的生命，若是已经转化的亡灵也就罢了，身为活人却如此残害同类，简直是丧心病狂。 罗诺去而复返，见他折回，林克还以为他想救人，催促他快走。 “出不去，我们被围困了。”随着罗诺的话，林克看到更多亡灵从四面八方围成圆圈，一点点收拢。那些侥幸跑出的村民都被赶了回来。 一把夺过罗诺手里的短剑，林克双持武器朝距离最近的亡灵冲过去。几乎是像本能一样，完全不经思考，纯粹是靠铭刻在记忆里的感觉与骷髅战斗。横扫，竖劈，突刺，这些曾被他当做技能的剑术将骷髅砍成碎片，包围圈被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就在村民们争相涌来，天空划过一道白芒，冰箭将那些跑出包围圈的村民冻成冰雕。 罗诺和芬恩要是再跑快一点，也要遭殃。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山村里还藏着一个剑士。”说话声从背后传来，林克转身，先前在广场上的死灵法师已经带着刚转化成亡灵的村民靠了过来。 看到那些脸色发青的亲友，还活着的人有好几个吓得瘫坐在地。他们也反抗过，就算把骷髅打成几截，这些没有生命的死物还是会在死灵法师的操控下重新拼接。 “嗯~三个没见过的生面孔。”死灵法师看清林克、罗诺和芬恩的面容，歪头看向还活着的村民，“你们一贯秉承的传统呢？” 几个老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年幼的孩子抱作一团，没人吭声。 死灵法师咧嘴一笑，“不说？你们马上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求求你，别杀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一个村民一脸惊恐地祈求。 “这话当年我母亲也说过。” 那村民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以林克为首的三人身上，“那他们总可以放过吧，他们不是本村人，与你无仇。” 死灵法师点点头，“确实，他们和我本人没什么仇怨。但是呢……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明天要凑不够一百人的话，可是没法交差啊。” 简短的对话里可以听出死灵法师和村民是认识的，甚至有可能以前就是住在这里。无论二十年前发生的屠村案有什么内幕，都不能抵消他泯灭人性杀害无辜生灵的事实。 林克双眼紧盯死灵法师，要是能除掉他，突围就有望了，可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干掉一个死灵法师吗？ 试试吧，总比坐以待毙强。 甩出斧子做仰拱，乘法师注意力都在斧子上，林克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举剑劈向死灵法师。 “当！” 无形的结界当下了林克的攻击。 糟糕，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法师都有结界护身的。 死灵法师动了动惨白的手指，林克就被冰箭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击飞，重重落在地上，骨折声在死寂的夜里分外清晰。(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章 一切从头（四） “林克！” 芬恩想去查看林克的伤势，被养父死死拽住。 在这种情况下乱动，会有性命之忧。 在场唯一有战力的人倒下了，村民们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之前不吭声的人们发出绝望的哭泣与呼喊。 林克挣扎着想站起来，除了落地时的骨折引发的疼痛，被冰箭打到的地方完全麻木了，寒冷的感觉从伤口向全身蔓延，他能感觉到鲜血流出和生命力一同流出。 当真是普通人了呢，神力这东西果然是不能过多使用啊，弄得我现在都不会战斗了。 呵……我又何尝真的学会战斗呢，一直以来使用的都是自然诸神的力量。 就在他自嘲的时候，死灵法师开始了新一轮的转换。 为了更好的折磨曾经羞辱欺负过自己的村民，死灵法师先从孩子开始。 以鲜血画成的法阵形成时瞬间就夺去了站在里面的幼小生命，痛失亲人的老妇人被骷髅士兵死死压住，动惮不得。 一个接一个，哭嚎声在曾经名为河谷的小镇上空回荡。 被冰霜包裹住大半身体的林克现在连说话都非常困难，更别说动弹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就连罗诺都移开视线，只有一个人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 模糊的视线依稀能看到芬恩注视着自己，身体逐渐冰冷，林克不禁在心里问：破除命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何要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为何还要收回神力？回答我啊，加索斯！你不是不需要信仰的初代神灵吗？难道非要强迫我信仰，你才肯施以援手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凋零吗？ 没有像幻境里那般出现神灵的化身，也没有任何回答。就连哭喊声也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听力慢慢消退，林克的世界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幻境，回到了安德里亚的试炼，站在水镜面前，他看到了自己被冰冻住的身体。黑袍的死神向他摊开双手。 【你可以选择。死去，默默无闻，没人知道你，家人也会忘了你。转化，你会统领亡灵，所有的生灵都将敬畏你，你的名字会传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统领亡灵……那，霜寒呢，它不是巫妖王吗？ 【我不需要失败者。它的时代即将终结。】以死亡为职的神灵漠然的回答。 死亡又迫近了一些，林克感觉到连灵魂都似乎要被冰冻住，在这种时刻，他想起的却是自然诸神的三次试炼，以及自己当时的回答。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是成为我的部下，还是敌人。】 神灵的力量来源于信仰，因为恐惧，你才有如此强的力量。可一旦信仰的源头消失了，你还会是神灵吗？ 明明死亡近在眼前。林克却忍不住讥讽。 【这么说，你选择与我为敌了。】 死神的身躯陡然变大，铺天盖地的神力夹带着让人胆寒的威压如倾倒的巨石压向林克。 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快速翻过，最后停在了安装游戏时的问卷答题上。 【你相信世上有神灵吗？】泛黄老旧的卷轴越变越大，将林克整个包裹住，暂时隔绝了死亡的侵袭。 意识模糊的林克呆滞了几秒。这是……让我重选一次？自然诸神终于有所行动吗？ 他在心里默念出当时的选择——未见神迹却不否认神的存在。 【如果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希望是？】 我想送这些该死的亡灵去轮回。 伴随着这个决定，一个物体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它所散发出的光芒驱散了黑暗，蓝色的猛禽。跟赫尔一模一样的巨鹰。 【力量一直在你身体里，只是你不愿去承认。呼唤我之名，只有发自内心的祈求，我们才会借给你力量。】 我们？是指四元素吗？ 发自内心…… 名字…… 想救他们啊，哪怕只是一个也好。 拼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已经冰封到头部的林克发出几近呻吟的低喃。 “他好像在说什么。”一直关注林克的芬恩看到他嘴动了动，罗诺此刻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死灵法师身上，他捂住芬恩的嘴，避免引起过多的注意。但是，死灵法师还转头了，不过关注的却并非父子俩，而是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的林克。 怎么感觉那小子身上传出一股神力的波动？ 就在死灵法师以为是自己错觉的时候，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蓝色的光芒瞬间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闪电直接劈地上，将林克身上的冰击碎却没有伤到他，本来已经气若游丝的林克缓缓站了起来。 死灵法师猛然瞪大双眼，“这不可能！” “加索斯！”林克大喊道。霎时，无数道闪电从天上落下，将所有的骷髅士兵连同准备施法的死灵法师炸成黑灰。 仅存的村民全都愣愣地看着犹如天神下凡般被闪电包围的林克，罗诺更是直接呆掉了。 他刚才喊了什么，加索斯？凡人岂能随便将神名挂在嘴边，也只有获得神眷的信徒才能使用神灵的力量，这个有着人类外表野兽气息的家伙是自然之子？！ 林克没死，芬恩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可看他被闪电包围，也不敢上前，只能小声问养父，林克怎么忽然变这么厉害了？ “自然之子，你是自然之子吧。”罗诺用的是肯定句，虽从未亲眼见过，但能呼唤神灵之名同时又能使用风之柱力量的，也只有被称为神使的自然之子了。 刚从濒死状态起死回生，林克呼哧呼哧喘着气，两耳嗡嗡作响，他抬头看向发声处，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就好像热成像一样能看到不同的温度，是活人。然后他将视线转向另外几个没有任何温度的人形，亡灵! 闪电随着他的意念而动，绕过活人，直接将被转化的村民化成灰烬。 “你做什么？”反应过来的村民大叫。 罗诺走到亲眼看到亲人被化成灰烬的村民身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们的肩，“一旦被转化，就不再是人类了，只有彻底烧成无法恢复的灰烬才能让他们摆脱被奴役的下场。” 天微微亮，林克抬头望向东方，那里正有几只飞龙朝着村子的方向飞来。 “飞龙！老爹，是守望堡的飞龙！”顺着林克的视线，芬恩也看到那些又小黑点逐渐变大的物体。 “可惜来的太晚了，要是能早到半天，大家也不会死了。” 如果不是我送去了代表流放之地的黄色信号，他们来的更晚。罗诺在心里说道，到时，河谷镇的历史也就彻底结束了。 待飞龙抵达，布满村子上空的闪电也消失了，为首一骑是个穿着全身铠的年轻骑士。没带头盔的他有一张英俊的面庞，他盯着林克看了许久，审视的眼神让林克觉得非常不舒服。 “林克？” 林克没有吭声，但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已算是回答。 骑士降至地面，从龙背上跃下，走路的姿势让林克有一瞬的恍惚。 这可能吗？他不是已经死了……不，既然霜寒能过来，为什么他不可以，可……他已经转化成亡灵了呀。 “冈萨雷斯？” “真的是你！”骑士忽然冲上前一把抱住林克的肩膀，使劲拍了两下，“虽然和幻境里不太一样，但还依稀能辨认出些许神韵，尤其是这发呆的眼神。” “你不是已经……”后面的话全都在对方充满暗示的眼神下打住。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怔住了，尤以罗诺为最，他走上前来向和林克站一起的年轻骑士行礼，口称大公。 大公？林克眼神诡异地瞥向身旁之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体都不再是幻境里的大叔，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他真的是冈萨雷斯吗？ 听完罗诺汇报亡灵袭击的全过程，包裹林克是如何击败他们的，冈萨雷斯向罗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这些年辛苦了。这里已经不安全，带着这些人随我一起去守望堡吧，你离家多年，也该回去了。” 听到可以回去，罗诺面上露出欣喜，他转身大喊芬恩的名字，却见养子远远站着，脸上是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 “你难道不高兴吗，我们终于可以住在有高墙和守卫的城市里了。” 芬恩扭头看向残存的村民。虽然平时很少交流，但一起住在村子里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些感情的，一下死了这么多，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剩余的龙骑在冈萨雷斯的招手示意下降落，听说可以迁到守望堡居住，村民纷纷回家收拾行囊，因为身无长物，林克爬上骑士所乘骑的飞龙。 起飞后，他问罗诺的身份，得到的答案是守望堡派驻在这里的眼线，专门收集位面旅行者的情报，如果不是接到河谷旧镇新来了一个从遗忘之地穿越过来的的危险人物，冈萨雷斯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你在这边叫什么，总不会还是冈萨雷斯吧，我听罗诺称你为大公？” “我还叫冈萨雷斯，冈萨雷斯.门格尔，贝法斯特大公。” ps：上一章错字太多对不起，废柴作者两年没玩vip了，结果一打开vip操作跳出一堆不认识的操作，顿时风中凌乱忘记修错字。(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章 一切从头（五） 冈萨雷斯告诉林克‘叛变’的真相。 正如里奥所说，因为抽烟太多，他得了晚期肺癌，发现的时候只有三个月的寿命。这时，死神找上门来，称只要冈萨雷斯愿意转化为亡灵，就让他成为和霜寒平起平坐的死骑领主。冈萨雷斯没有立刻答应，随后，战神也现身了。表示如果冈萨雷斯能协助林克破除霜寒的命匣，就让他的灵魂在真正的埃德加以战神选民的身份重生。 林克心里一动，先前猜测二代神与自然诸神联手果然是正确的。说不定另外两位初代神晨曦和黑夜也参与进来。他的职业选项里除了自然之子还有战士和游侠，也就是说……精灵之神罗瑞安也是盟友，难怪已经卸任的精灵伊瑞斯会对训练自己那么上心了。 冈萨雷斯继续讲诉，比起成为不死的亡灵，他更想以人的身份存活。于是便以卧底的方式假装投敌，暗中打探霜寒的情报。为了将苏武平安脱离幻境而夺走他的魂能，对里奥也是如此。表面上突袭大圣堂是抢夺里奥的魂能，实际上是要暗示林克，那里藏有解开霜寒命匣的关键。 受因果律的束缚，并非当年事件知情人的冈萨雷斯其实不知道严冬在幻境里的精神体就是命匣，他只是靠着高阶亡灵的身份得知霜寒生前的身体是计划的关键一环。林克成功破除霜寒命匣的瞬间，整个幻境都停止运转，冈萨雷斯最后的记忆是霜寒的骨头架子化成灰烬，无数被巫妖控制的灵魂都得到释放。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以婴儿降生在这边的世界，保留了前世记忆的冈萨雷斯本以为会变成兽人，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新身份居然是龙岩堡最后一任指挥官阿历克斯的孙子。 龙岩堡遭袭要遭遇北方战役失败，十二领只剩下五个，为了对抗亡灵，剩余的诸侯不得不与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贝法斯特与科尔克两股旧帝国残余，谁也不曾想到，昔日的敌人会变成同盟。 在物种灭绝的空前危机前。自贝法斯特死后就一直内杠不断的贝法斯特旧帝**摒弃前嫌，以联姻的方式迅速凝结成一股势力。冈萨雷斯的新生就是政治联姻的产物，他的祖父母、父母都分别代表一支旧帝**。联合王国以旧帝国的五大诸侯领与两大军阀领组成，因为大陆的中北部都被风暴海淹没，许多丧失土地的贵族涌入南方，打破了原有的政治格局，为了重新划分区域，重组后的联合王国可是没少打口水仗。 最终，在北方战役中受创最重的科尔克分到了无主的艾登领。原本他们就是皇室后裔，拥有‘公爵’头衔。战败后，残余的部队和百姓被风之柱送到南方。艾登因为地势最高，最靠近地之柱而被当做临时国度。 而同样丧失了土地的贝法斯特接手了与风暴海接壤的中北部大片荒地，这里作为与亡灵直接对战的区域总是在地和水两位神灵的较劲下重复淹没—退潮—再淹没的过程。不想重复修筑城墙和收复失地的过程，作为抵抗军指挥官的阿历克斯模仿兽人，以流动营地的方式对抗亡灵，采取遇到大股部队撤退。小股部队就清剿的策略，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在降低了死亡率的同时也避免增加敌人的数量。 霍恩海姆升上天以后，矮人、诸如占据了大陆东部地区，连同这一区域丰富的矿层，与南方的兽人形成对抗之势，他们之间的仇恨来源于挖掘龙岩堡下方的通道时，从夜精灵手里获取了大量矮人和侏儒奴隶。至于同样居住与地下的夜精灵。因为与恶魔在究竟是剿灭人类还是帮助亡灵的事上发生分歧，居然进行了长达数十年的战斗，暂时没有插手人类、亡灵、兽人之间的地面战争。所幸的是，因为亡灵对所有生灵都一视同仁的采取杀光政策，兽人在攻破龙岩堡后并未大幅往北推进。而是与人类暂时签订了停战协议，约定在与亡灵的战争结束前不再进行正式的战斗，偶有摩擦也都是极小的规模。 自然联盟分裂为三个派系，守护的地之柱，惩戒的火之柱，以及中立的风之柱。提到阵营，冈萨雷斯告诉林克，真实的埃德加其实是有中立阵营的，自然诸神就属于这一范围，只是地之柱明显偏保守，而火之柱过于激进，水之柱被污染，还坚持中立的，也就只剩下风之柱了。他还警告林克，没事别把神灵之名挂在嘴上。在以神灵为尊的世界里，这非常不敬，很容易招致惩罚。神灵的耳目众多，就算不能直接干预物质界，也可以赋予信徒感知的能力，就比如他们此刻正在谈论很机密的事，如果念了某位神灵的真名，那么该神灵的信徒如果使用了预言术，就可以得知与他信仰的神灵相关的信息。 因为出生时带有选民印记，又有上辈子的记忆，加上身份特殊，冈萨雷斯从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听说他现在十五岁，林克坐在后排笑得合不拢嘴，直夸他长得太着急了。 “到了，那里就是守望堡，亡灵抵抗军的大本营。”冈萨雷斯指着地平线上出现的营地说道，这支完全照搬了龙岩堡军队内部制度的流动大军都住在简易帐篷里。 看到早晨出去的冈萨雷斯归来，以指挥官阿历克斯为首的军方高层都出来迎接，其中也包括了少量外来的流亡贵族。 还未降落，冈萨雷斯就告诉林克，他已经做好安排，一会儿问什么答什么，别说多余的话。这里的情况复杂远超出林克的想象，尤其不能暴露自然之子的身份。 冈萨雷斯承诺稍后会搞定亲眼见过林克使用雷电之力的罗诺父子以及村民，虽然满腹疑惑，但林克还是愿意相信冈萨雷斯，愿意听他安排一切。 在黑压压的一群人当中，林克只认识龙岩堡的指挥官阿历克斯。哦，应该叫前龙岩堡指挥官了，那座由贝法斯特建立的岩石壁垒早已不复存在。 降至地面，表面十五，内心五十的冈萨雷斯恭敬地向须发皆白的老人问安，无论是幻境还是真实，阿历克斯都是他的长辈。 阿历克斯的目光对上刚从孙子坐骑背上下来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看肤色是阿尔金人，不过这五官……是流放之地过来的人！ “这就是你不顾危险执意要去见的人？” “是的，这是在那边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另一个织命者了。人群爆发一阵议论声。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冈萨雷斯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详谈的。 于是，以执政贵族和军方高层组成的少数人员进入了专用于召开重要会议的大帐。等级森严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作为大公，虽然还未正式掌权，冈萨雷斯的位置是居中的主座，他的左右手分别是代表军派的抵抗军指挥官阿历克斯以及贵族一系的行政最高执政官，由此而下依次排列着各个等级。由于不想暴露自己自然之子的身份，林克进帐后只能站着。 “你又带身份不明的人回来了，冈萨雷斯，别忘了你此刻的身份！”作为指挥官兼祖父的阿历克斯一上来就痛斥冈萨雷斯只带了几名手下就远离营地的鲁莽行为，他若是有什么意外，足以改变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祖父，他并非来历不明，他是朋友。”冈萨雷斯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极不高兴。他不喜欢被推到台前充当救星，林克的到来让他松了口气，总算有人可以帮他分担肩上的重担了，那才是真正破除霜寒命匣的英雄。 “朋友？在那边没有阵营约束，没有神祇限制，你跟谁都可以做朋友！但这里不行！谨记你此刻的身份，冈萨雷斯，你已经在这里重生，是战神的选民，是我阿历克斯的孙子，是贝法斯特名义上的大公。”冈萨雷斯帮林克说话彻底激怒了原本就一肚子火的阿历克斯。这些年，从流放之地过来的织命者越来越多，极大的干预了原本的平衡。 冈萨雷斯的表情也没了之前的轻松，他几次开口，一想到答应过的承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训斥完孙子，阿历克斯将目光转向林克，“虽然这样说很不客气，但作为抵抗军的指挥官，我希望你能表明身份，是朋友，就留下，是敌人，死！” 我真是没法喜欢这老头，在幻境如此，这边也是一样。 林克看向冈萨雷斯，从他眼神里知道不应说出真实身份，至少，现在不能说出来。 “我以前是冈萨雷斯的朋友，现在也是。” 只可惜阿历克斯不吃这一套，执意要林克说出所信神灵。 这些年，被冈萨雷斯从地之柱附近救的织命者不在少数，都因为所信神灵的关系，最终不是成为敌人，就是竞争者，他可不想再增加一个。威胁要从一开始就出去，培养敌人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八章 一切从头（六） “他可有属国？” “没有。” “信仰哪位神只？” “我不能说。” “那么，他有做过什么让你坚持认为他不会与我们为敌的事么？”冈萨雷斯不肯说出林克的身份，更让阿历克斯坚信这个所谓的‘朋友’一定不简单，搞不好，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敌对关系。 联合王国分裂为四个派系，北方的科尔克，以前就被称为保皇党的他们拥有纯正的帝国血脉，加上在十五年的北方中功勋卓着，又占据新都艾登，已经隐有称王之势。五大诸侯中，埃松、厄拉修斯、卡拜尔上三个既是姻亲又彼此毗邻，十二领还存在的时候就采用抱团政策，领地被淹后在霍恩海姆的帮助下升到天空成为浮空领，既安全又不用像地面上的其他几个领地直面亡灵的威胁。领土最多的克伦伯格自成一派，又与矮人交好，战力在七位诸侯中最强。就属贝法斯特最窝囊，没有固定城域，跟流民一样四处躲藏。 冈萨雷斯不希望林克卷入人类王国的权利内斗，自然之子本就不许封爵称王，林克的性格又不爱沾染这些，一旦交代他的来历，如果阿历克斯拉拢不成，是会起杀心的。神罚的威力固然无人可挡，但却并非无法化解。 “还是不肯说吗？”冈萨雷斯越是犹豫，阿历克斯的杀心就越重。这个从异界来的人不能留，身为大公，绝不能有会干扰他决断的朋友。 眼看祖父动了杀心，冈萨雷斯一咬牙，喊道：“他是个匠师！” 顿时，大帐里鸦雀无声。 林克能感觉到身上集中了无数的视线。和之前的敌意不同，这次可以用热切来形容。 阿历克斯沉默了片刻，冷笑着问，“你没骗我吧？为了保下你这位朋友说出这样的谎话。” “他确实是位匠师，我在那边的武器和铠甲都是他帮忙制作的。祖父您也知道，流放之地的人刚过来需要时间适应。” 这不是害我吗……林克一头黑线。之前在幻境里获得的技能那是游戏啊喂，在这边肯定行不通。而且他裸穿过来的，连传承都没有，就别提副业和专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不错，能力是需要时间恢复，但本质是不会因为跨界而改变，只要他真的获得过匠师的资格。”阿历克斯给他下座的军官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取下随身的一把短剑。朝林克走了过去。 林克面无表情，心里可紧张了。 怎么办，接还是不接？他看向冈萨雷斯。 “拿着吧。资格是铭记在灵魂上的印记，就算你现在无法使用匠师的能力，只要你获得过承认，就可以证明。” 冈萨雷斯的话给林克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想起加索斯也说过类似的话。 接过短剑的瞬间，剑刃忽然发出耀眼的银光。林克赶忙将剑丢回给军官。 “喔——”人们发出惊叹声。 阿历克斯眯起眼，真是匠师。如此一来，倒是杀不得了。 林克有些不明所以，冈萨雷斯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稍后会解释的眼神。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默认了。林克从今天起在守望堡住下，我不希望听见看见有人私底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匠师可是稀缺资源。脑子坏掉才会对他动手。您说是吧？阿历克斯指挥官。”冈萨雷斯右手首座一直没吭声的执政官笑问。他年纪大约四十出头，贵族式的鼻子，让人印象深刻的眯眯眼，在林克看来，颇有几分笑面狐的感觉。 阿历克斯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复。 “如此。散了吧，我有些话想和他单独谈谈。”冈萨雷斯架势十足，在座的人包括阿历克斯在内都起身，向他微微鞠了一躬后全退了出去。 林克正要开口，冈萨雷斯抬手示意噤声，然后他摸了摸佩戴在左手尾指上的戒指，半透明的无形结界张开，将两人罩住。 这是……隔音结界？ “真烦人……”冈萨雷斯耙了耙头发，一脸的不耐，与之前温和的表情天差地别。 林克本来想说的话都咽在嗓子里。 “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糟糕的东西。”用手抹了一把脸，仿佛想将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从脑子里拉出。 “你……好像很累？” “没错，我本以为重生在异界，在真正的奇幻世界里会是一件不错的事，早知道谁也不答应。这边不比地球好，甚至可以说烦恼更多。”因为带着记忆重生，冈萨雷斯是看着贵族们争权夺势长大的，幻境里还算不错的阿历克斯显露出了他充满野心的一面，总不肯放下手里的权利，就连身为亲孙的自己也被架空。 “我不喜欢政治，但这不代表我愿意当一个摆设、傀儡！” 林克拍拍冈萨雷斯的肩膀，“坐下吧，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说，不用担心睡过头，也不用害怕被人发现与众不同。” 冈萨雷斯顿了顿，苦笑道：“要不是被逼的得没办法，我也不想说这些。”他本就是什么都压在心里的性格。 “适当的倾诉有利于心理健康，有什么就都发泄出来吧。我既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还是先说说你的情况吧，我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亡灵的阵营消息是比较封闭的，低阶都只有吞噬生命的本能，完全没有思维，高阶之间彼此勾心斗角，从不交流自己的情报，冈萨雷斯几乎不知道外界的变化。 见他已经从失态中恢复过来，林克也不便再说什么，原原本本地将冈萨雷斯离开之后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克劳迪娅是间谍？” 冈萨雷斯惊讶的表情出乎林克的预料，这边的时间轴比较靠后，怎么他们会不知道呢？难道说克劳迪娅是在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完成了引爆龙岩堡的壮举？ “是啊，她还是亚缇斯的女儿。唔……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家伙，原本是艾利西昂的贵族，似乎是犯了什么错才被贬职为巡逻队的小头目。” 冈萨雷斯脸色阴沉下来，“继续说。” “关于他们的细节我最多也就知道这些，反正是靠着神知识破了他们的阴谋，然后在大裂隙打败魔化的雷霆，收回了他的命运宝具，借着附着在上面的魔精看到当年的一部分真相。”林克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不对劲，“对了，你这边应该没有大裂隙吧？” “他们四个人就只有霜寒成功反召唤，这边没有大裂隙，若不是你说出克劳迪娅的事，龙岩堡的塌陷至今还是个谜。”冈萨雷斯在担任龙骑长的时候与克劳迪娅关系不错，没想到一直表现得痛恨自己夜精灵血统的克劳迪娅会是里应外合的间谍。 “她人呢？”林克没有在刚才的人群中看到她，但这不代表她就不在这里，守望堡多半都是龙岩的残留部队组成。 “龙岩堡陷落后她去了艾登，成为科尔克王党的成员。阿历克斯为了这事还大发雷霆。”冈萨雷斯总算明白为什么在龙岩堡待了几十年的斥候团长要毅然决然地离开，分明是怕事迹败露，而且夜精灵陷入与恶魔数十年也没停止的战争，她若是追求荣华富贵，去新都当然要比留在风餐露宿的守望堡要强得多。 “还要继续么……对了，他们刚才拿一把短剑让我试资格是怎么回事？”林克对手一触到短剑，剑刃就自己发光非常不解，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是得到元素承认的证明，短剑是秘银精制，除了自然之子，只有匠师触碰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冈萨雷斯的话让林克更加费解，如果只是元素感应的话，法师不是也可以？ “不一样，获得元素的承认和能感应到元素完全是两个层面的东西。就算是魔导师级别，所产生的感应也只是淡淡的一层荧光，不会像你那么夸张，就好像整个秘银都要融化了一样。” 原来如此，林克大致明白了。所谓的资格是指灵魂，而非**，可为什么他会是**穿，而不是像冈萨雷斯这样的灵魂穿呢？虽然能保有本来的身体他很高兴，但疑惑还是要解开。 “笨蛋，**穿越更困难。灵魂的话，只是一抹意识，只要信仰神灵，他们就有办法把你弄过来，你现在还是不信神吧？” 林克讪笑，要说不信也不完全是，但绝不可能像真正的信徒一样全身心膜拜。 “对了，除了我们这些在幻境里待过的，为什么还有普通人也过来了？”林克想知道为什么像芬恩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毫发无损来到异世界，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过来了，越发显得幻境里为了争夺‘资格’费尽心机的人都是一群傻瓜。 “唔……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听阿比盖尔说，可能是因为诸神打通了连接两个位面的通道，地球和埃德加无论行星位置还是环境都极为相似，也许它们原本就是平行世界的缘故，所以在特定的环境下，有些人或物就会顺着类似虫洞的通道穿越。”冈萨雷斯让林克接着将后面的事，他非常想知道霜寒是究竟隐瞒自己的命匣，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拿它没办法。(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九章 一切从头（七） 林克继续讲诉他的经历，当说到布雷的时候，冈萨雷斯忽然一把捂住他的嘴，用手指在唇上比了比。 不能说？随后林克听到冈萨雷斯说前任大贤者已于诸侯之乱的最后一年跨过法则之线。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想到飞行途中冈萨雷斯说过在真实的埃德加不能把神名挂在嘴上，不由得双眼圆睁。 “你的意思是，他成神了？” 冈萨雷斯点点头，“那一位在三代之中算是最年轻的一批，职责知识。好在无论什么年代，学识都是人类必不可缺的，神力也不算太弱。” 幻境虽是二代神为了收集信仰而创建的虚假空间，人物和历史与真实的世界不尽相同，但神灵却真的。尤其是与魔法相关都归水之柱，布雷自跨入白银纪起就已经达到超凡入圣，数百年却一直未能跨过法则之线，不论让林克跨越时空回到过去取纯净的魔力之源是如何做到的，在成神的时间上，两个世界都是一致的。如果林克真的在那边帮助过布雷，这事对他都是有利无弊。 冈萨雷斯忽然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个比匠师更适合对外宣布林克身份的职业——学者。 游戏化，也是为了适应年轻人的喜好，以前幻境可是按照纯西方奇幻的标准设计的。那些看似无用的职业，比如学者在这边都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渊博的知识在这种乱世之中也还是非常稀缺的资源。在亡灵入侵之前，时常能在大陆各地看到他们的身影，现在就只有一些大城市或贵族领地能见到。就算林克以后离开守望堡独自冒险，这个职业也比佣兵更容易隐藏他的身份。 “学者？刚才你不是对他们说我是匠师吗？” “无论是阿历克斯还是阿比盖尔，都不会对外宣布你是匠师。要知道在和平年代，比诸侯之乱更早的帝国鼎盛时期，人类出身的匠师也是寥寥无几，一百年也未必能有一个。现存的几位之中，你是唯一的人类。这可是类似王牌、杀手锏、秘密武器的机密怎么能四处宣扬。” 冈萨雷斯的解释让林克恍然大悟，所以才会说都交给他。不要乱说话么。可…… “可我现在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根本不可能制作出奇物或圣物级别的物品啊。” 冈萨雷斯拍拍林克的肩，这是他的习惯，重生后依然没有改变：“从流放之地过来的都是如此，诸神似乎要考验被他们选中的织命者，只有经历过一次次试炼和成长，才能恢复到穿越之前的状态。” “诶？你是说在那边获得的能力都可以实现？可那些是游戏技能啊……”林克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真的话，以自然之子的逆天能力。要干掉霜寒并非不可能。 “因为职业不同，我也不敢打包票。但已经有不少不同职业的织命者私下交流过，他们在那边获得的大部分技能都可以在这边使用。当然，是以货真价实的力量施展，而不是大喊一句技能名就能使用。”冈萨雷斯列举了一些战士的技能，基础三招就不说了，像顺劈斩、冲锋等几乎与战士挂钩的招牌技能在真实的埃德加也是存在的，就是需要比幻境里更刻苦的训练。 这席话给了林克极大的安慰。还好，只要能用就行。从头开始不可怕，就怕没机会。说到训练，他又担心自然之子与众不同，万一给别人看见怎么办？还有，河谷旧镇的村民，他们也看到自己用雷电把几十个亡灵同时干掉的场景里。要是他们对外一说。不论是伪装学者还是匠师不都是要穿帮吗？冈萨雷斯所谓的会处理好，该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你想什么呢，最起码的底线我是不会破的。”林克的猜测让冈萨雷斯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告诉林克，他手下有个亲卫有特殊能力。可以借由催眠来探查或修改记忆。因为现在说林克是匠师，阿历克斯一时半会儿不会起疑，等他想查，已经什么查不到了。 林克这才放下心，问冈萨雷斯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一定能成为匠师呢？万一在幻境那边没能获得元素四神承认，刚才的测试搞不好已经把小命给送了。 冈萨雷斯笑笑，说原本匠师就是源自自然之子，林克要真的什么都不懂不会，自然诸神干嘛费那么大劲把他连魂带身都弄过来。一般的织命者穿越不是像他这样带着某神灵的选民印记重生，就是在神灵的安排下强行占据其眷族某个已经成熟的个体，几乎没听说过像林克这样**穿越的，所以阿历克斯他们才会那么紧张。 “继续说霜寒吧，几次被你岔开话题，我都快忘了留你谈话的本意是如何破解他的命匣所在。”冈萨雷斯对霜寒念念不忘。 林克表示多亏了神知和神启，要不是有这两个逆天的预言神术，任凭他怎么猜，也绝不会想到霜寒就是四人同盟之中最不起眼，又早早因病去世的牧师严冬。 “是他？真没想到啊……” 冈萨雷斯的感慨让林克一愣，“你去大圣堂不是提醒我霜寒的命匣在那里吗？” “怎么可能，在因果律和阴谋结界庇护下，我只知道那里是解开霜寒身份的重要一环，且不论我是否真心转化，作为邪恶的混乱阵营，是绝对不会把事关自身存亡这样重要的机密告诉其他人。我去大圣堂，一是结合我收集到的情报分析的结果，二是假装夺取魂能，不这样做的话，不光是霜寒，就连死神也会怀疑我。战神不像阴影之神那样能利用神职掩盖阴谋，完全是靠神力隐瞒与我的交易。” 说到霜寒将幻境里的精神体制作成命匣，然后借助一连串阴谋做成因果律，冈萨雷斯连连摇头，称霜寒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头脑，难怪能在埃德加这边稳坐死神麾下头把交椅长达百年。 “它首席的位置就要拱手相让了。”林克听了忍不住反驳。 “为什么？”霜寒在死灵帝国如日中天，其他几个领主没一个能压过它，冈萨雷斯不知道林克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难道……是从自然诸神那里听到什么风声？ 林克将自己差点被袭击河谷旧镇的死灵法师杀死，恍惚中见到死神的事说了出来，“就像在幻境里引诱你一样，他还许诺我代替霜寒。” “代替？”冈萨雷斯清楚的记得，死神给他的许诺是与霜寒平起平坐。 “原话是统领亡灵，我就问霜寒怎么办？死神回答他不需要失败者，霜寒的时代即将结束。” “这就难怪了……”冈萨雷斯一击掌，最近一段时间亡灵都安分守己，一向不对盘的阿历克斯和阿比盖尔都一致认为这是大举进攻的前兆，原来是后院失火。他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人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亡灵的侵扰了。 “霜寒虽然觉察到不对劲，但它应该还不知道是你。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它都会忙着四处找人，好机会！我得去和阿历克斯说一声，要他务必隐藏你的消息。”收起隔音结界，冈萨雷斯兴奋地冲出大帐，林克忙追出去，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下，他自称亨利，是大公亲卫之一，已经给林克安排好了住所。 就这么一耽搁，冈萨雷斯已经跑得没影，林克无奈，只能跟着亨利走。 整个营地占地颇大，帐篷全都搭在地面上，或大或小，密密麻麻分布着，看起来不像军营，更像一个市场，吵杂而喧闹。唯一能区分这些帐篷功能的只有颜色，灰色是百姓，蓝色是后勤，红色是军队，黄色是贵族。 横穿过百姓居住区，林克来到靠近外围的后勤，这里汇聚了大量商贩，他们来自各地，在佣兵的保护下穿过危险的区域，带来重要的战略物资与生活必须品。 掀开一座小毡包的布帘，亨利向林克示意，这里就是他的住所。比起其他简易的步帐篷，这间堪称豪华，里面除了木质的床铺，桌椅板凳一样不差。居中的地上有火塘，顶上有通风透气的窗口。林克有注意到，偌大个营地，成片成片的各色帐篷里，毡包只占了极少数。 “这里就是阁下的居所了，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亨利目不斜视，一副军人做派。 林克环视一周，虽不如木屋牢靠，但舒适度一点也不输罗诺的家，他一个举目无亲的穿越者，能有这样的住所已经很满意了。 “我能见一见从河谷旧镇来的那些村民吗？”林克对罗诺和芬恩不太放心。 “他们已经有了妥善的安置，请阁下不必担心。”亨利堵在门口，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林克出去了。 “好吧~能给我找几本书吗？” 亨利看了林克一眼，“请问您需要哪儿方面的书。” “嗯……人文地理、神学之类的。” 说了稍等之后，亨利退出毡包，喊来了几个巡逻的士兵，一番交代后，他再次折了回来，标杆似地守在门口。 对此林克很无奈，这究竟冈萨雷斯的人还是阿历克斯那老头的？完全是一副监视的做法嘛。(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章 一切从头（八） 坐在还算柔软的床铺上，林克悠闲地翻看着亨利拿来的手抄本。 埃德加类似于中世纪的欧洲，虽然有纸张，但没有印刷术，所有的文字都是靠人工抄录，所以装订好的书册也是极其珍贵的，作为一个只负责监视的侍卫，似乎没必要给自己这样的待遇。 林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揣摩亨利的行为究竟是属于个人，还是冈萨雷斯的授意？又或者是阿历克斯或者其他的贵族。 先前的高层会议上，他就已经看出阿历克斯掌握着整个贝法斯特的主导权，冈萨雷斯名义上是大公，并没有实权。此外，那个叫阿比盖尔的执政官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对他看自己的眼神，林克记忆犹新。不同于阿历克斯的戒备，他的目光里更多的是探究和兴趣。只有贵族才能担任执政官，阿比盖尔的出身必然是贵族，说不定是被灭的七个诸侯领之一的大贵族，甚至还可能是诸侯的后代，所以才能和阿历克斯平起平坐。 话说，这个老头究竟有多少岁了？幻境里面他就一把年纪，看来五、六十岁，就算幻境的时间为了对付霜寒而提速，和真实世界依然有四十年的时差，他最少也该有一百岁了。当真是老不死，精神头还那么好，要不是年岁实在大，估计他会自己来做大公这个位置吧，冈萨雷斯的处境真是非常不妙啊…… 冈萨雷斯掀帘而入，就看到林克盯着脚下的毯子发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瞥了一眼行完礼依旧站着不动的亨利，林克叹了口气，“在想我该怎么训练？” 无论是自然之子，还是匠师都前路渺茫。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上前拉起林克的胳膊，冈萨雷斯将他拽出毡房，径直朝不远处一座体积很大的白色帐篷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无论军队还是百姓看到冈萨雷斯都停下手里的事向他行礼，看得林克心生感慨，果真是贵族专权的时代啊。 那白色的帐篷代表什么？监牢？冈萨雷斯的住所？阿历克斯的寝帐？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用途？ 和一般的帐篷只用一层帘子充当门不同，这个毡房有一扇门，虽是木质的，也比厚布看起来正式。敲了两下门，不等里面有所回应，冈萨雷斯推门而入。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比外面看起来大十倍的空间，墙壁全是石质，地板也是打磨过的石砖，一进来林克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房间正中是一个大熔炉，放着铁毡，墙角和地上凌乱的摆放着各式武器、防具。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帐篷了吧。林克兴奋地四下环视。 “大公阁下，您怎么又把人随便带到我的锻炉？”站在熔炉边的是一个矮人，熟悉的嗓音让林克猛然回头，和记忆里几乎没变化。 “丹特……” 听到陌生人念自己的名字，丹特眯眼看着贝法斯特大公带进来的年轻人，看肤色似乎是阿尔金人，不过五官又不太像。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类，这几十年他一直随龙岩堡残部四处游荡，就连矮人氏族都认为他已经死了，这小鬼居然一眼就认出自己。 “又一个流放之地过来的？” “是，我在那边的朋友，他跟你学过锻造。” “更正，是我的复制品。” “反正没差啦。”冈萨雷斯向丹特介绍林克，“他已经获得匠师的资格了。” 丹特原本审视的双眼一亮，匠师是精通灵魂锻造与灵魂附魔的奇物师，不能用年龄和物种去粗鄙的评断。他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放下铁锤，伸出还散发着热度的大手。 林克猝不及防，双手被抓了个正着。他立刻想到幻境里的丹特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测试是否获得卡奥戈的承认，心里正喊不妙，话还未出口，矮人已经松开手，边点头还边说，“确实获得了卡奥戈的承认。” “看吧，没骗你。”连冈萨雷斯也在一旁凑热闹。 下次别这么突然，说一声会死啊……林克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你把我带这儿来，该不会是想让我马上投入制作奇物的训练吧？”比起那个，他更想试自然之子的能力啊，可又没有合适的场所。就怕万一弄不好，神力被人觉察到，才会用看书打发时间。 “当然不是。”冈萨雷斯冲丹特点点头，矮人从隐藏在地面石砖的暗格里拉出一根铁链，原本无缝的墙壁在隆隆声中向后退去，露出一个三角形的房间，有点像龙岩堡里的训练场地。 冈萨雷斯从靠墙摆放的武器架上挑了两把长剑抛给林克，他自己则选了一把长枪。 林克忍不住低呼：“哦不……” 原来这才是冈萨雷斯把我带来这里的目的，有必要偷偷摸摸吗？ “营地里人多眼杂，没有适合的训练场所，阿历克斯也不会放任我们离开营地一步。只有丹特这里最适合，他是世界上少数能制住阿历克斯的人了。”金属门缓缓合上，变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星河在墙壁、脚下闪耀，显得神秘而悠远。 “更正，丹特是矮人。”无暇去想环境的变化，林克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冈萨雷斯。 虽说白种人生长得比较快，十几岁看起来像成年人，但冈萨雷斯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除了脸年轻些，相貌有所变化外，完全就是他在幻境里所认识的那个大叔，而且气势更足，充满了压迫感。 冈萨雷斯使用了一个标准的刺击动作，林克举起双剑，先是架住攻击的冲力，然后将枪往上一顶，顶着枪身朝冈萨雷斯冲过去。 按照他的理解，在没法使用‘距离之外’的攻击方法的时候，后退、左右移动都只能被动防御，枪的弱点是过长，近距离反而不好反击。 未料冈萨雷斯只是长枪猛地下压，力量不及的林克被硬生生压得跪下一条腿。 两人都没再动作，心里都清楚无需再继续下去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冈萨雷斯收起长枪。 林克无奈地耸肩，“早上我还以为已经有所好转了，结果还是换不出传承。”想来那一招炫目的连锁闪电是著名的神罚。 “传承？” “在幻境里类似技能书一样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法师的魔法密卷，是自然之子力量的存储器。我刚进入幻境，也先接触了那个才开始学技能的。”没有它，林克不但极其不适应，而且也没法确认自己的状态。 类似选民印记一类东西吗…… 真实的埃德加世界这边的自然之子自从北方战役失败后极少露面，冈萨雷斯也没有对比的对象。 “柱会派德鲁伊来接你吗？” 林克想了想，果断摇头。 加索斯把穿越的地点选在人类村庄旁边而不是守护之地，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估计是自然联盟内部也不安全吧，神灵不得直接干涉物质界，要是好不容易弄过来的织命者因为一些无聊的内杠和争权死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说不定加索斯这样做还有什么别的用意也不一定。 冈萨雷斯让林克只要想进行训练来找丹特就行，他的这个魔法空间是已经升为知识之神的前大贤者作品，可以有效的隔绝传奇以下的任何攻击，包括魔力和神力，地方是窄了点，但在这里训练完全不用担心自然之子的身份泄露。对外，他只要宣称是来进行锻造和附魔的训练即可。因为恢复以前的能力需要时间，能力越强，恢复的就越慢。只要还相信林克是匠师，阿历克斯就不会来来打扰他。而且，丹特这里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进入的，他毕竟是龙岩堡建立时期就存在的元老，连阿历克斯也让他三分，现在还隐居，除了少数高层，谁都不知道借助在这里的矮人就是著名的锻造宗师。 提起丹特，林克又担心被矮人发现。 匠师的技艺来自自然之子，那些知道我是匠师的人岂不是都会猜测我有可能是自然之子？ 他将自己的疑惑告诉冈萨雷斯。 “幻境里的有些知识是玩家之间互通而流传开的，真实世界这边就连真正掌握这门技艺的匠师也未必知道。更何况，将这门技艺发明出来的是精灵，世人都只认为匠师是精通灵魂锻造和附魔的奇物师，你别自己说漏嘴就行。”冈萨雷斯特别告诫林克，少说少错，保持沉默是一个可以应对万变的方法。 “那个亨利……” “怎么？”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在监视我？”林克斟酌半天，最终还把他的感觉说出来。 “他虽是我的亲卫队成为，但是阿历克斯安插进来的。你不用管他，就当是贴身保镖吧。不过千万别在他面前说一些会泄露自然之子身份的话，这里他进不来，可以放心。”除了当面，冈萨雷斯很少把阿历克斯称作祖父，一个是前世的记忆，另外一个，也是跟阿历克斯的做法有关系。 指挥官对权势放不下的做法让冈萨雷斯十分反感，幻境里可当做是任务和剧情，一旦这样的人真实出现在生活里，可就很难与之相处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冥想 有了可以安心训练的场地，林克开始琢磨在真实世界如何引出并使用来自神灵的力量。 既然连匠师都有铭刻在灵魂上的印记，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埋骨地获得的‘将想象具现’的能力在这边也是可以使用的？技能书已经变成命运宝具了，魂能又是幻境中少数真实存在，已经由传承变成命运宝具的技能书也应该是可以由虚变实。 “冈萨雷斯，命运宝具是不是可以带到这边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本该第一时间问的问题呢。” 林克：“……” 我不笨好吧，只是暂时没想那么远而已。 “幻境虽是依托于梦境的虚构空间，但也并非全都是假的。地球似乎也有所谓的法则保护，所以二代神只能依靠梦境收集他们需要的信仰之力，金钱、经验、地位这些都是虚的，只有魔精与魂能是真的，只要是用它们制作的物品都可以带过来。当然，能发挥出多少幻境里的能力，还要看本人，只有真正具有信仰的人才能使用或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林克一听就蔫了，这恰恰是他最缺少的。那可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诚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信仰。他到现在还是很抵制崇拜神灵，以前认为地球的宗教是古人蒙昧，自己臆想创造。就算接触到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系列事件，内心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经没法改变。况且，埃德加这边的神灵除了初代，其他都是空有力量的凡物，就算自封为神，一样勾心斗角，为增强自身实力不折手段。对这样的‘神’他实在没法崇拜。 冈萨雷斯击掌：“这就是为什么自然诸神要把你弄过来的原因了，无信者。在埃德加这样由神灵统治的世界，无信仰比织命者还稀罕。无论真信还是伪信，处于个人或群体的需要，都会按神灵的职权与物种站队，战士信仰战神。刺客信仰阴影之神，法师信仰魔法女神，这些都是由诸神划分定下的规则。无信者会减少信仰，自然成为神灵最憎恶的存在，在诸神的唆使指使下无信者甚至会遭到同族的封杀，也只有自然诸神这样已经与星球合为一体的初代才会接受没有信仰的信徒。毕竟，它们本身就是世界。知道你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哪儿吗？你不信神，却敬畏自然，基本上是抢不走的铁杆手下。” “抢不走？”林克不明白这是字面的意思？还是暗示隐射了别的意思？ 冈萨雷斯继续解释。埃德加是多神信仰，虽然没有限制不许变更所信神灵，但每个生灵只允许信仰一位神灵，这就是为什么会引发终结黄金纪的诸神之乱。神灵之间的战争就是争夺信徒，死神向林克抛橄榄枝，目的是将破掉霜寒命匣的自然诸神的使徒拉拢到自己阵营，很不幸，他遇到一个无神论者。失败的原因显而易见。一个是林克自身的价值观道德观让他没法接受亡灵屠灭所有生灵的做法，另外一个原因是林克的无神观念极大降低了死神的威能。本土人对神灵又敬又怕。遇到这样的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而来自地球的织命者就算没有本土人对神灵那么高的敬重，也很难拒绝这样大的诱惑，毕竟目前的局势是亡灵更强势，权衡利弊一番，也不会拒绝成为一个胜利者。而不是必败者。 林克两次拒绝死神的招募，冈萨雷斯可以想象死神会是如何的震怒，看来在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之前，霜寒还会在巫妖王的位置上多坐一段时间。 听完冈萨雷斯的分析，林克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但问题是怎么把传承弄出来呢？ 无论是自然之子还是匠师，传承都是一个必备的道具。 冈萨雷斯给林克出了个主意，用意念去描绘命运宝具的外形，如果没名字的话，尽快给取名字，这样能加深其在埃德加的存在。 “这样做靠谱吗？”梦境和真实还是有很大区别，林克不认为沿用幻境里‘想’的那一套还有用。 冈萨雷斯没有说话，而是将右手举起，比了一个握拳的姿态。随着一股火焰突兀地出现，他手里多了一柄金色的长枪，不是一般步兵用的式样，而是骑兵的那种，目测最少也有三米。 冈萨雷斯轻抚枪身，这个动作在林克看来有些怪异，因为‘枪’本身并非固态的金属，从枪身到枪柄都是由明亮的火焰组成，在星河背景下的训练场衬托下更耀眼。 “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魂能吗？为了避免因为转化亡灵而被污染，我特地将它打制成武器，本以为魂穿之后遗留在幻境了。也许是缺乏安全感，也许是想急切的证明自己，十岁的时候它出现了。与其说是召唤，不如说是具象化更贴切。虽然技能已经不能像在幻境里那样靠想和说就能使用，但幻境的有些办法仍有些可以继续使用。”冈萨雷斯用苏武教过林克的施法方法举例，“利用仪式和暗示，协助刚接触魔法的学徒跳过最困难的感知环节，这个并不是幻境里为了让玩家适应才制作的游戏设定，而是真实存在的。” 为了汲取更多人的信仰，二代们也是煞费苦心，利用地球时下年轻人中最流行的东西作为引资，杀怪升级做任务拿经验，配上原来的奇幻背景虽有些违和，但也不算格格不入。有一些纯粹是为了让人在幻境里升级或是进行主线任务而设置的人或物，在真正的世界这边不存在。 “比如？”林克首先想到的是冒险工会，那里是玩家早期升级最重要的途径。不过佣兵和冒险者协会在奇幻背景的小说里是很正常的组织啊。他想不出有什么是单纯为了游戏而设，在真实世界不存在的。 “冒险工会角落里提供专业和副业的那个老头。”冈萨雷斯一提醒，林克立刻想起来了。 是了，那才是真正的npc啊。 “其实所谓的专业、副业在这边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研修的一门技艺和真实存在的职业，幻境里把这些元素加入进去，不只是要单纯的增加游戏性。”冈萨雷斯把话题转向幻境里只是辅助存在的副业和专业。 技能或许是假的。但相关的知识都是真的，为了给未来有可能到真.埃德加的织命者提前打好基础，所以才会上至职业下至专业都要玩家亲身体验，这才是真人化的目的啊。 冈萨雷斯不说，林克还以为专业副业只是时下网游里的流行元素，幻境照搬纯粹是想让游戏感更强。更容易吸引入梦者沉迷。 “还是先快试试我说的办法，这边的知识可以慢慢讲，你得赶紧掌握自然之子能力的使用方法。”冈萨雷斯提醒林克，这里固然隐蔽，但也不能待太久，时间长了会让阿历克斯起疑。 林克按照幻境里的感觉，努力在脑海里描绘传承的模样。可一直折腾了到肚子咕咕叫也没有任何反应，冈萨雷斯只能让他先停下。 “看来我们需要去找另外一个人帮忙了。” “谁？” “吉拉德，一个被霍恩海姆流放的魔导师。据说和恶魔有往来，极度危险，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去找他。” 一听很危险，还跟恶魔有关联，林克忙阻止冈萨雷斯冒险，表示可以慢慢来，不用急于一时。 冈萨雷斯摇头，他脸上有深深的无奈和忧虑。 “你不了解阿历克斯。如果发现你不能为他所用，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定会下狠手。我空有大公头衔。却没有实权。必须乘你还安全，还没有人知道你是自然之子之前尽快掌握自保的能力。” 有你这些话就够了啊，冈萨雷斯。 林克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冈萨雷斯身后前往营地另一端的白色帐篷。这也是一个魔法打造的空间，不及丹特的大，四面墙壁都堆满了满架子的书。 “吉拉德。” 冈萨雷斯话音刚落。房间中间就闪现出一个身着法师长袍的中年人。 第一眼，林克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个叫吉拉德的人类法师的鹰钩鼻，在五官中比例占得太大，以至于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他那双阴鸷的狭长细眼。 “大公阁下。”吉拉德微微躬身，向冈萨雷斯行礼。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林克身上，“这位就是传闻中的匠师了吧？” 消息传的好快……林克斜了冈萨雷斯一眼，不是说要用学者代替匠师吗，这半天还不到，几乎整个营地都快知道了吧。 在来法师住所的路上，林克接受到了近乎崇拜的注视。少部分来源于巡逻站岗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中心区域的平民，对于他们而言，匠师只是吟游诗人歌谣里才会出现的传说。在这种充满绝望的年代，任何好消息都能振奋人心，阿历克斯不顾冈萨雷斯的请求，将贝法斯特迎来了一位人类匠师的消息散布到守望堡的每一个角落。 冈萨雷斯干咳一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说明来意吧。我想请你教他冥想的办法。” “哦……”吉拉德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拉长了调子。 林克在他眼里看到和阿比盖尔一样的眼神，好奇、探究以及感兴趣。 “这可奇怪了，通常来说匠师是掌握灵魂锻造和灵魂附魔的奇物师，怎么会不懂法术入门的冥想？” 乘吉拉德转身，林克对冈萨雷斯无声问道：学冥想干嘛？ 冈萨雷斯只是摆摆手，猛地转过头，吉拉德原本就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自然之子！” 林克再也忍不住了：“你不是说不能告诉人吗？” 冈萨雷斯依然不说话，只是看着吉拉德，等他的回答。 吉拉德显得有些兴奋，看林克的眼神就好像一个饕客看到了一顿无法拒绝的美餐。 “好。”法师一口答应，作为报酬，他要求一件林克亲手制作的奇物。 “可以。”冈萨雷斯代替林克答应。 “那么……”吉拉德缓步靠近林克，“我们从哪里教起？” “从头。”还没等林克张口，冈萨雷斯就代替回答：“你就当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徒。” “明白了。”吉拉德点点头，一挥手。整个房间立刻黑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冈萨雷斯，后者识趣地退了出去，然后黑暗的空间里就剩林克与法师。 本以为一脸好奇的吉拉德会问东问西，可他却讲起了法术的起源。 魔法之神本是精灵，属四元素之一的水之柱从属神。无论是**还是对元素的感知，黄金纪的人类都比现在强得多。那时的生灵都拥有很长的寿命，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拥有施法的资质。诸神之乱是一个分水岭，大量二代神被放逐，无数失去神灵庇佑的物种在战乱中灭绝，为了惩罚征战不休的生灵，自然诸神限制了众生的寿命，就连被称作神的宠儿的精灵也不再永生不死。和数度更迭的阴影之神不同，取代前任的新魔法女神稳坐神职至今，她是人类当中最早也是最强的三代神灵之一。 最强的三代不是死神吗？还是说。一般人并不知道希克斯的真实身份？林克疑窦丛生，但又不好问。 吉拉德继续讲诉何感知元素：“元素有很多种类，它们无所不在，存在于埃德加的每一处，生命也是元素构成，可以说人类天生就能施法，只是受后天条件限制，能力比不过天赋最高的精灵。” “照这样说。矮人也应该会施法了？”林克忍不住说了一句。 吉拉德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回答：“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矮人。另外，我讲课的时候不喜欢打岔。” 嘴角一抽。林克示意对方继续。 接下来说到关键的，也是林克最想知道的冥想。 “所谓冥想，就是与元素产生共鸣继而获得元素的力量，这是最初的法术，人类从精灵处习得，但真正发明这种方法的却是自然之子。只是现在的议会不承认。” 和林克从传承上看到的差不多，就算是自然之子传授出去的，归根结底，都是属于神的力量，只是不断被弱化了。 “你的问题是无法感知元素？又或者是无信仰？” 一语中的。林克叹气，“二者皆有。” 在幻境的时候使用技能可比这边简单多了，这两天，他根本就感觉不到所谓的‘元素’，就算濒死时在恍惚中与加索斯对话，甚至操控闪电将被转化的村民湮灭，也没有实在的感受。 吉拉德轻点下巴，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久到林克有些沉不住气了，才让林克闭上眼，要求他想一些悲伤或愤怒的事，理由是这两种情绪波动比较大，容易引发共鸣。 悲伤的……林克首先想到了自己与家人的分离，可他对父亲的感情实在淡薄，只是最近几个月才多了交流。无奈，他只能想已经去世的爷爷，一回起以前的记忆片段，心情顿时变得很沉重。 “很好，保持这份心态。”吉拉德放松语调，“感觉到了吗？” “没有。” “真是愚钝，实在无法理解你这样的资质为什么会被选中。”考虑到织命者所处的位面与埃德加不同，吉拉德不得不换个方法，“冥想或者说共鸣其实是有一定的危险，为了激发元素与自己的相性，许多人都采取融入法，即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到自然之中。这样做的风险是一旦太过专注，就有可能无法再回到**之中，变成自然之灵。” 林克听说过这个，德鲁伊的进阶，灵体化，再往上进阶就是元素生物了。 “你的话，因为本身就是自然之子，不用担心。在获得资格的时候就已经能感知到元素，你没感觉，是因为你潜意识抗拒，认为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就像你不承认神。明白我的意思吗？” 经吉拉德一说，林克隐约意识到他的问题在哪儿了。 抗拒，不承认，是的，他确实是不愿相信，如果是自己潜意识里屏蔽对元素的感知的话…… “这次不需要情绪的辅助了吧？如果还是不行你可以再回想一遍那些让你愤怒或悲伤的东西，再感知周围的一切。” 按照吉拉德的引导，没在使用情绪辅助的林克再次尝试。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下子多出了很多密集的东西，不是物体没有固定的形态，但他就是能感觉到有什么充斥在身体四周，或稠密或稀疏，或活跃或沉寂。扩大感知，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感觉出那些东西的属性，最高、四处流动的是风，沉在最底部的是地，最活跃的是火，沉静不动的是水。 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体四周环绕着四种不同颜色的光点，没有刺眼的感觉，伸手去触，还能有实质感。 “记得答应我的，一件奇物。”吉拉德将双手拢在宽大的法师袍里，身影逐渐变淡，然后林克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力量像外推。 守在门外的冈萨雷斯看他出来忙问结果如何。 “能感知到元素了……”林克环视四周，和在幻境里第一次感知一样，只不过这回充斥不是被放大的各种动物语言，而是无所不在的元素，所有的人和物都变成不同颜色的不规则物体，感觉糟透了…… 压缩压缩压缩，强制性缩小感知的范围，一直缩到紧贴身体才恢复正常。 “怎么了？”吉拉德名声不太好，阿历克斯是出于某种目的才留下他。看林克脸色不对，冈萨雷斯担心他出事。 “没事，我很好，只是……有些不适应。”林克强忍着强烈的发晕感。 “那好，我们先去吃午饭，下午去丹特那里试试能不能使用神力。”冈萨雷斯的话让林克的胃也跟着抽起来，好想吐！(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二章 森罗万象 午餐是在冈萨雷斯的毡房里吃的，作为贝法斯特名义上的大公，他的住所最大最奢华，午饭除了面包还有普通人一个月也未必能吃上一顿的肉类，当然，这味道可比不上现代地球那么可口。 看林克一脸菜色地盯着面前的盘子，冈萨雷斯以为是不合胃口，忙解释中古世纪的饮食是不如现代的地球，让他将就吃一些。 “不是吃不进去，而是我……呜……”正说着呢，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林克只能端起放在手边的木碗，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就灌进嘴里。液体一进喉他就后悔了，是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酒是果子酿制的类似葡萄酒的口味，而不是高度的粮食酒，他才没在旁边还有人用餐的时候当场呕吐。 “抱歉，元素感知让我有些眩晕。”一直等到难受劲慢慢消退，林克才拿起摆放在面前的白面包放入口中。 还好……早听说中世纪的欧洲人饮食以难吃著称，这味道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用几乎可以当匕首的餐刀切了一片熏肉，好咸！ 原本就没有食欲的林克更不想吃了，他五官皱成一团的样子引得冈萨雷斯哈哈大笑，“你最好赶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贵族还算好了，可以吃白面包，普通人吃的黑麦面包又硬又糙，跟桌腿差不多，味道难下咽。” 从他的话里，林克听出弦外之音。 难道是暗示我在这里待不长？ 阿历克斯派来监视的近卫亨利就在一旁随侍，有些话不方便说，偏偏林克不会英语也不会西班牙语，冈萨雷斯也不通汉语，想好好说话只能去丹特那里。 “下午的安排呢？” “你可以自行选择去丹特处继续训练。还留在自己的帐篷里看书。作为一名还未成年的贵族，我每天的课业繁重，骑术、战斗技巧、社交礼仪、基础常识……多到下午没空陪你。” 林克先是一愣，然后从冈萨雷斯的表情里读懂了他的意思。这分明是给自己单独行动的机会啊，于是瞟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亨利。 知他的意思，冈萨雷斯点了点头。 既然是监视。肯定去到哪儿跟到哪儿。 果然还是只能去找丹特吗？我跟这里的丹特不熟，而且他的脾气好像也更暴躁。 匆匆解决午餐，林克以想继续研究矿石为由前往丹特的魔法帐篷。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才离开，阿历克斯后脚就到了。 看着冈萨雷斯不太高兴的脸，年岁近百的指挥官一屁股在林克之前的位置上坐下。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予他那些特殊待遇的。” 手里的餐刀差点被捏变形，冈萨雷斯费了不少自制力才没说出不敬的话来。 阿历克斯这样做完全是逼林克加入贝法斯特阵营，其他几大诸侯又会轻易放过一个能制造奇物与圣物的匠师，更何况还有晨曦和霍恩海姆这些政治之外的势力。到时候，林克很难在轮番争斗中隐瞒自然之子的身份。 “他是自由人。” “自由？先不说诸侯之乱的年代。光说当下，没有领主和军队的庇护，有几个人能依靠自己存活？连你也不可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论你在流放之地是什么人，现在，你只是我孙儿，是冈萨雷斯.门格尔，是贝法斯特大公。”说完，阿历克斯拂袖而去。 冈萨雷斯用手捂住脸。深深的倦意和无奈将他包围。 来这边真是一个无比后悔的决定啊，要是当初没有答应。就不用烦恼这些了。 丝毫不知冈萨雷斯此刻烦恼的林克总算甩掉跟在身后的亨利了，作为营地里少数特权者，丹特、吉拉德的白色帐篷是严禁一般人出入的。亨利虽是大公的亲卫队之一，但他也不被允许进入，只能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外。 和吉拉德的阴冷相比，丹特的居所不仅温度更高。随意摆放的生活用品也增加了人气，这不仅仅是锻炉的缘故，矮人在生活上的态度和法师有很大差异。 “要试试么？”丹特举起锻锤，林克推笑，表示自己要先冥想。 矮人打开暗门。让他进入特制的空间。 能感知元素对林克而言是历史性的跨越，被无数元素包围的感觉比幻境还要真实，林克用在吉拉德处学到的冥想再次感觉世界。他一遍遍在脑海中描绘传承的形状、外表，从封皮到纸张，色泽、线条都不放过。 变成命运宝具的传承的能力是具象，如果连它都无法实体化，就不要谈重获自然之子的力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林克渐渐焦躁起来，即使能感知到元素，他依然无法召唤传承。 究竟哪里不对？我已经不再抗拒穿越的事实，也承认了神灵存在的事实了呀，为什么还是不行？ “为了激发元素与自己的相性，许多人都采取融入法，即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到自然之中。这样做的风险是一旦太过专注，就有可能无法再回到**之中，变成自然之灵。” 吉拉德的话犹在耳边，林克咬紧下唇。 难道是我只感知到元素，并没有与元素发生共鸣？还是说我缺少了什么重要的步骤？ 要试试吉拉德说的融入法吗？将意识融入自然，这样或许更容易接近加索斯，也许我可以直接问它我到底还少了什么？ 林克席地而坐，放开感知，想象自己是世界的一员，是这里的一份子。 随着意识一点点融入周围的环境，他的感知从训练场扩散出去。越过还在锻铁的丹特，穿透用魔法封闭的空间，升到空中俯瞰整个营地，四周的风景尽收眼底，世界在他眼里不再是由光点组成的模糊色块。就好像视线模糊的近视眼戴上正确度数的眼镜，那种忽然清晰的感觉实在美妙。比感知到元素更澎湃的力量传达了过来，透过一砖一石，透过魔法制造的空间，从地面从空气传达给林克。渐渐的，他感觉到了变化。脑海里想象的传承不再只是平面，它开始具有立体感。 传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林克想将它从意识里取出来，还差一点，就差最后一步。无论他怎么伸长手臂也还是够不到。蓦地，他想起了冈萨雷斯的建议，取名字，称谓是证明某个事物存在的方法之一。 借由书的形态，林克想到了知识。想到了具象化的能力。 “森罗万象。”这个词脱口而出，霎时，他感到自己的手抓住了传承，重重的压手感是那么的真实。 睁开眼，厚重的书册就在手中，无论外形还是颜色都与最后一次见到它别无二致。 林克难掩激动。自从来到真实的埃德加，这还是第一次将可以冠上‘我的’东西掌握在手里。尽管冈萨雷斯给予了不少的帮助，但这是两回事。是他掌握自己命运的第一步。 翻开封面，不出意外。全是一片空白。想必和幻境一样，必须获得的力量才会在上面显现出来。 林克尝试用意念在上面作画，空白的纸张上什么都没画出来，反复几次后，他的头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身体也变得疲倦。就像在幻境里使用精神力过度，累得指头都不想动。 精神到极限了么…… 林克抱着更名为森罗万象的传承踏出训练场，丹特已经停止打铁，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抽烟，“外面催你好多次了。” “我在这里待了多久？” 矮人伸手比了两个指头。 两个小时？不至于用催的……难道是两天？ 冈萨雷斯推门而入。看到林克长舒一口气：“冥想得太过入神，待了两天都不觉得肚子饿吗？” 他曾进去过，见林克像睡着了似的，便没有打扰。 冥想的时候只觉得是一小会儿，没想到居然过了两天，林克的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噜响了起来。 “成效如何？” 林克朝冈萨雷斯举起森罗万象，但他表示什么也没看见。 还没实体化吗？传承刚开始也只是自然之子才能看见。 林克对自己说，不急，慢慢来。 冈萨雷斯也安慰他，慢慢会恢复的，像他这样顶着战神选民印记出生，也是在五、六岁才慢慢找回幻境里的能力。 在冈萨雷斯的帮忙下，全身体酸软的林克回到位于后勤区的毡包，他发现本来灰色的布料换成白色了。 “这是祖父为了表示对你的敬重，毕竟是人类唯一的匠师呢。”在外人面前，冈萨雷斯总称阿历克斯为祖父。 连内部的装饰也做过调整，移除了无用的器具，多了两个堆满书的柜子，床边放了一个木质大箱，里面装着干净的衣服鞋袜，就连空白的羊皮纸和笔墨等书写用具也一应俱全，最奢侈的是一盏用晶石做能源的魔法灯，不用担心不小心打翻引发火灾。完全是贵族才能享受的待遇。 林克总算明白冈萨雷斯为什么表现得忧心忡忡了，指挥官阁下这表面上是笼络他，实际上是已经将他的退路都封死了，贝法斯特的匠师。啧啧~不想答应都不行。 让亨利守在外面，冈萨雷斯张开隔音结界。 “阿历克斯行动，就表示我的计划成功了。短期内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可以静心训练。自然之子和匠师两个都不能落下，我向吉拉德打听过了，冥想只是增加与元素的共鸣和相性，不会泄露你是自然之子。他建议你在睡觉的时候冥想，不，应该是利用冥想的时候休息。在你冥想的过程中，身体是处于休息状态的，可以做到训练睡眠两不误。我个人建议你每天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训练剑术，这边虽然没有具体的法术位限制，但操法者使用法术仍存在数量限制。”冈萨雷斯表示自己不能太频繁的与林克接触，这样会引起阿历克斯的疑心，所以也只能隔三差五见上一面。 亨利虽是阿历克斯的眼线，但本身是一个不错的剑术高手，用幻境里标准衡量也是专家级。可以让他指导剑术，等林克慢慢适应这边的战斗后，就能慢慢找回幻境里的感觉了。 “你是打算吃点东西呢，还是睡上一觉？” “还是来点吃的吧，我刚结束冥想，完全没睡意。”冥想可以代替睡觉。这是继传承具象化之后又一个好消息。刚才的冥想跟吉拉德引导的初次冥想很不一样，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林克将传承放到床铺上，柔软的被褥立刻被书册的重量压下去一个四方形的印痕。 冈萨雷斯让门外站岗的亨利去弄一份热汤和熟食，回头就发现这个奇怪的现象。 虽然看不见，但明显的凹痕提醒他，那里确实有个物体。伸手去摸，碰不到实物，空气里似乎有什么阻挡着。就像结界一样。 “是实物啊……”冈萨雷斯收回手，在听林克讲如何破坏霜寒命匣的时候，听他提过拥有具象化能力的命运宝具。尽管还只有林克才能看到的状态，毕竟不是虚体，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物体，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一般人看不见而已。 从另一方面来说，林克的神眷比自己高。这才几天呢，就能具象化了。想当初他日思夜想花了多少年才做到。是自然之子特殊呢？还这个人特殊呢？ 亨利掀开布帘，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拎着一只烤了半熟的兔子进来。一闻到那股香气，林克更加觉得饿了。不过这个味道…… “芬恩？” “嘿嘿是我。”青年抬头，正是在河谷旧镇收留了林克的芬恩。 意识到亨利还在场，冈萨雷斯将他打发了出去，兔肉挂上火塘继续烤。不知走了什么关系弄到送饭食活计的芬恩求林克让自己在他身边当侍童，说是这里虽安全。但人口过多，伙食还不如偏野山村，最重要的是不自由，也不许随意外出，就是想弄点肉食也没办法。让吃惯了肉的他实在是嘴馋，被缠得没办法的老爹托人找关系让他来碰运气试试。 “不行！”拒绝的是冈萨雷斯。林克身边不能留人，这可完全是为那叫芬恩的青年着想。阿历克斯不会允许来历不明的人随便接近好不容易得到的匠师，要是林克的身份暴露，他身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一见开口的是大公，芬恩也不敢说话，只能瞪着一双期盼的眼神看着林克。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吃好一点食物，你就继续干送饭的活儿，我可以保证每次都分给你足够的食物。”想来阿历克斯管天管地，也不会自己吃多少，但若是还有别的打算，林克的意见也跟冈萨雷斯是一致的，“若你靠着我出人头地什么的，我劝你最好放弃，这并非飞黄腾达的捷径，而是有凶险异常的危途。” “切~不答应就算了，废话这么多。”被当面驳斥，芬恩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林克现在使用的不是汉语，是埃德加的通用语。 “芬恩……”一想到亡灵侵袭时的记忆已经被替换了，林克临时改口，“匠师就好比地球的稀缺资源，哪一派的势力都想得到，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身为侍童的你第一个就会受到责罚，甚至会牵连到罗诺，你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吧？” 芬恩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点头。相比谋个肥缺，还是老爹更重要。 “你能明白就好，等我能力恢复了，给你做点什么，当救命之恩吧。” 听了林克的话，芬恩的表情立刻阴转晴，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冈萨雷斯在一旁连连摇头。 “你啊，别答应得这么干脆。材料呢？在幻境里得到的钱和材料都带不过来，你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如果向阿历克斯要，他肯定会追查你都做了什么，给了谁。” “我只答应做点什么给他，又没说一定是奇物，只是带附魔的一般物品不可以啊？”徒手从铁架子上撕下半个兔腿尝了一口，林克决定以后都以烤肉为主食了，有盐有味的新鲜肉比白面包好太多。 冈萨雷斯只能艳羡地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一块兔肉，他虽有学锻造，但没法像幻境里一样迅速升级，现在还只停留在匠人级别，没法像林克那样不惧高温。 吃了一顿丰盛的烤肉大餐，冈萨雷斯离去后林克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靠边放的三个大书柜上，内容以神学和人文地理为主。他抽出一本古老的《神谱》，里面详细地记载了埃德加的所有神祇，从初代到三代，甚至连半神、次神都有列出。 初代神除了已知的四元素与两大阵营神首，还有时间与时空双生神，命运三神。后面五位几乎不出现，有人甚至猜测它们已经陨落了。 二代在诸神之乱后更换了不少，其中不乏像阴影之神那样从流放之地回来把接替自己的后继神干掉重新上位的。不过他们之中最出名的还是在位最久的魔法女神罗蕾莱与势头越来越猛的死神。 三代都是二代的从属神，虽也有一定的信徒，但论数量远远不及二代。新晋升的一批中最强的是前任大贤者，拥有智慧之印的学者可以出入法师之城霍恩海姆。 所有的神灵无一例外都没写名字，觉得无趣的林克将书放回，抽出《大陆志》，这一本比在罗诺家看到的更全，也更新。 在外站岗的亨利透过布帘往里窥探，只看到林克捧着书坐在床上的背影。(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三章 风暴前的宁静 大陆志不愧是集人文地理和历史传说于一体的综合性书籍，据说每年都会加上当年时事重出修订版。林克在上面找了不少对他非常有用的信息，比如位阶。 和逐渐游戏化的幻境不同，真.埃德加的位阶没有老兵。启蒙—>专家—>大师—>传奇—>入圣，被称为凡人五阶，再往上就是化身、次神、半神的类神位阶，最顶端是三代神灵。不止是位阶，就连各个职业都有着严格的分级。拿亨利来举例，他是战士，走军用剑术，位阶专家，在介绍的时候通常会称为专家剑士。 力量、智力、感知、敏捷，以这大四类为主延伸出众多的派系，很多职业林克都闻所未闻，大陆志上着重讲到的只是法师、战士、骑士、游侠、牧师、吟游诗人等等世人比较容易接触到的职业，而那些边缘化的就只有寥寥几笔，被一笔带过了。 看天色还早，林克将门外的亨利唤进屋来，表示想要练习剑术的意愿，希望他能配合训练一下。 这个冈萨雷斯口中的阿历克斯眼线像块木头，林克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多说。 因为决定基础练起，林克想在帐篷附近先应付一下，但亨利坚持要去兵营的专用训练场，理由是避免误伤到围观的百姓。本来觉得麻烦的林克一出帐篷，马上就有好事的普通人围拢过来，面对众人好奇的眼神，林克只能无奈地移步兵营。 不知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当林克抵达所谓的军队专用训练场，这里空无一人，只有材质不同的训练假人和武器架。 亨利首先从步法讲起，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至于先出哪一只脚倒无所谓，完全看战斗的情况而定。他做了一个基本步，林克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所谓的‘丁字步’，目的是保持平衡。尽管不同位面，但埃德加是欧洲的奇幻背景。无论饮食还是文化在很大程度上都极为相似。 “膝盖要微屈，这样活动才更轻松流畅。保持上身正直，重心落于两腿之间。”亨利摆出丁字步演示最基础的前后步法，左右脚交替，一直保持丁字步。他没有让林克用一旁武器架摆着的无刃练习剑，并表示在练习好步法之前禁止带剑。 当前后左右都熟练了，开始练习‘交替步’，可以用来斜向移动，主要用于躲避对手的攻击。但总的来说。还是离不开基础的丁字步，林克感觉欧洲剑术就是围绕着丁字步进行攻击和防御。步法练习之后是剑术的起手式，和他在地球时网上查到的一样，也是四种，欧洲剑术不像中国剑术招式那么多，大开大合，观赏性很低，注重实用性。 练完起手式。天已经黑了。亨利难得主动地说话，天黑了。该休息了。 尽管意犹未尽，但身体的疲惫感已经显现出来，林克估摸着这才是亨利劝自己回去的真正原因。 睡不着的林克再次进入冥想状态，他尝试着前进，左右前后，随着脚步一点点往外扩。四周雾蒙蒙的景致也变清晰起来，感觉就像是游戏里的探索地图。就在林克想跨出营地边缘，一个模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阁下。” 这嗓音有点耳熟，林克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阁下。”它锲而不舍，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林克睁开眼。就连亨利俯身看着自己，冷硬的脸上隐隐透着担心。 一咕噜爬起身，林克看了看毡房顶透气的通风口，天已大亮。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每次冥想时间都过得超快？ 早餐不可能也吃肉，林克喝了一杯牛奶，当真是新奶，腥味冲得他连塞两块面包也没抑制住。 按早昨天计划好的，早上乘着神清气爽先练耗费体能的剑术，下午去丹特那里练神术，晚上看书，睡觉冥想两不误。 步法和起手式很容易练熟，接下来就进入到实战环节。 为了不误伤，武器架上给新兵训练的武器都是没开刃的钝剑，连剑尖也磨平了。 总算到自己比较熟悉的项目了，林克从武器架上拿下两把训练建，他对实战更熟悉一些。武器一上手，摆出起手式，倒是气势十足。 双持？战士类双持的通常只有狂战士。 面无表情的亨利其实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从步法与起手式的练习里能看出林克下盘不稳，不像是长年累月训练过，但从村民以及设置在河谷旧镇的眼线口中得知，他对剑术并非一窍不通，从头学起是真如大公所说穿越位面时记忆受损？还是想故意隐瞒自己是剑术高手？ 是真是假，试一试就知道了。 同样拿着练习剑的亨利率先出击，用的是突刺，比劈砍更难防御。 林克本能地使出了三天前对阵冈萨雷斯枪术同样的方法，亨利猝不及防，练习剑差点脱手。这在亨利看来简直不可想象，他是经过军队评定的高级剑士，不可能出现武器脱手这种新手级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的力量太强。 瞥了一眼林克的胳膊，比女人粗不了多少，这样的手有如此大的力量吗？他有仔细观察过，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出生良好，没有工作过的手。 对于自己一个招架就差点把对方的剑给击飞，林克也很诧异。是太低估我的缘故么？还是……亨利再次发动攻击，林克没时间继续思考。 因为距离较近，亨利先是佯攻林克下盘，乘林克回防的时候猛地举剑过顶来了记重劈，这一击他用上了全身的力量，使的正是战士基础攻击中的猛劈。 林克双剑交叉于头顶，硬生生挡住亨利的攻击，不过因为对方认真且用了全身的力量，下盘不稳的他被压得半跪在训练场上。 双方都在使劲，一个是使劲往下压，一个是用力网上顶。力量的较劲一直持续到练习剑承受不住断裂。 伴随着声响，三把剑都出现明显的裂痕。两人一愣，同时收手。 练习剑的铁矿比重虽不如正式佩剑来得多，也不至于几下就出现裂纹。亨利只能认为是使用过久，正好在他们手上坏了。被这样的测试的结果给弄糊涂了，他哪里知道这正是冈萨雷斯的刻意安排。 林克在幻境里是有练过剑术。与真正的战士相比只算得上花架子，况且林克练剑的时间太短，后期的时间又全花在解谜上，没有多少基础功。亨利对阿历克斯忠心不二，肯定会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如实上报，这样一来既满足了阿历克斯窥探监视的目的，又能让林克学到完整的基础。 看出林克缺乏基础，亨利安排他做最基础的训练，劈砍、突刺、拖割。以及在粘剑时可以争取上风的绕剑。 适应了幻境里神术增益时的战斗，这样的基础训练十分的乏味，但林克还是耐心地去做。他认为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基础，幻境里学的太过简单，而且非战士职业也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势。捕兔子时感觉尤为明显，野兽不会被好看的姿态吓到，要不是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强壮，搞不好会被兔子给活活咬死。再说了。他现在的状况学基础剑术有利无弊，等独自行动的时还可以冒充一下佣兵。 到了午饭时间。林克回帐篷用餐，亨利乘机向阿历克斯报告。 同样在吃午饭的阿历克斯端起酒杯：“缺乏基础？” “是的，根据我的观察，他并不像系统训练过的样子，可能只是象征性地学了几招。”亨利将他这几日的观察详细道出，“不过他的体能却好的惊人。不但力气大，速度快，就普通人两天的训练量也在一上午就完成了。” “还有呢？”阿历克斯对林克的印象只是长相有点像阿尔金人，若不是对冈萨雷斯的影响以及匠师的身份，阿历克斯甚至不会记得他的相貌。 “他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我的意思是不像普通民众。”亨利对林克的手印象尤为深刻，白皙没有茧子，“完全是一双贵族的手，没有任何从事体力劳动的痕迹。” “哦，这可是好消息啊。”一听林克有可能是贵族，阿历克斯开始盘算如何拉拢林克。相比平民，贵族的心思更容易揣摩，“他这几天都见过些什么人？” “丹特大师，魔导师吉拉德，还有一个叫芬恩的少年，再没了。” “冈萨雷斯带他去的？” “是。” 其实不用问阿历克斯也知道，这营地有权限可以直接出入另外两座白色帐篷的除了自己和阿比盖尔，就只有身为大公的冈萨雷斯。 “那少年是什么身份？” “河谷旧镇的村民，我已经打听过了，林克就是被他救起，来这里之前一直借宿在他家，其父是我们安插在河谷旧镇的眼线。” “你该回去了，有什么立刻向我汇报。”阿历克斯挥手，示意亨利返回林克身边继续监视。 “外界的反应如何？” 一直静候在旁的斥候团长才将他刚得到的情报递出，阿历克斯展开藏在鸽子脚环里的纸卷，眉头渐渐舒展开。 “看来大家对我们得到匠师表现得非常感兴趣啊。” “那……这次的会议，您有什么打算？”哈珀却并没有因为各个诸侯对贝法斯特获得匠师而相继派出探子而高兴，每半年举行一次的诸侯会议只有月余时间，要是那个匠师还不能恢复能力，在谈判桌上就少了与其他诸侯争取资源的筹码。 “先不忙，亡灵那边有什么动静？”阿历克斯关注的重点还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亡灵。 “有些反常，除了小股零星的低阶骷髅和腐尸，他们从边界上销声匿迹了。河谷旧镇是唯一一个有死灵法师或尸巫率领的。” 阿历克斯再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确实奇怪……加强警备。” 亨利赶回林克的帐篷，正逢他吃完午饭。已经习惯总是尾随在身后的盯梢，在前往丹特的居所前，林克先走了一趟吉拉德的帐篷。 如果肉搏对应的是体力，法术对应的是魔力。那神术对应的又是什么？ 吉拉德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因为不肯承认法术脱胎于自然之子，霍恩海姆所编撰的法术史都一致将精灵认为魔法的始祖，而精灵的法术来源于元素，这是不争的事实。 魔导师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林克试探性地问。吉拉德大方地承认自己是个伪信者，而且，他还是一个穿越者。不过和林克不同，他并非织命者，而是想芬恩那样意外来到埃德加的地球人，通过自学学会了这里的人类通用语，靠自身的努力成为法师。由于埃德加本土人对织命者的忌惮，一般的穿越者不是因为语言不通和生活习性不适应一辈子默默无闻，就是被当做织命者杀害。像他这样成功的只是极少数。 随着吉拉德在霍恩海姆的地位越来越高，来自上层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处处被打压的吉拉德乘着兽人入侵逃出法师城，龙岩堡陷落与北方战役失败，使得焦头烂额的法师议会无暇去抓捕吉拉德。如今虽知他躲在守望堡，又顾忌这里是抗击亡灵的最前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冈萨雷斯带林克来见吉拉德不仅仅是学冥想，更深层次的，是告诉吉拉德林克是自然之子。注定不会留在这里当任任何职务，不会威胁到他首席法师的地位。 阿历克斯对桀骜不驯又自主观念强的吉拉德早就不满了。碍于暂时没有能取代其地位的高阶法师而一直隐忍，现在林克出现了，作为一位匠师，完全可以取代吉拉德的附魔。至于法师，呵~可以将他交给霍恩海姆，以换取同等或略底等级的法师。 知道阿历克斯的打算。冈萨雷斯为了安抚可能会为了保住地位而对林克不利的吉拉德，就主动向他坦白了自然之子的身份。林克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觉得冈萨雷斯说话不算话，刚说要隐藏自然之子的身份，马上就告诉丹特和吉拉德。 “魔力是通过与元素的交流获得的自然能量。能使用多少，威力如何，全凭法师个人的修为。精神力有些类似，只是交流的对象换成神明，获得的神眷越多，能使用的神力也就越多。其实这在地球被称为意念，是生物的大脑释放出的一种不可见的能量，这就是信仰的组成。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吧？” 林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精神=信仰，但……为什么我冥想后看到就像视野扩张……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反正就像四周都被一片大雾笼罩，我走过去雾就散开，视线和景致都变清晰了。” 听了林克的形容，吉拉德低头想了想，“这或许跟你的职业有关吧，毕竟自然之子与一般的神职者不同。虽然我不能提供具体的对比，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感觉视野变开阔其实是对元素的感知扩大了。第一次是十米，第二次是五十米，如此类推，每次都扩大一点范围。不明白扩大范围的意思？就是你能感知的元素数量，按照法师的规则，能感知到的元素越多，所能使用的法术就越多，威力也越强。神术也是以此类推。” “就是说我的神力增加了么？”林克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而且他每次想要和加索斯交流，一进入冥想状态后就会自动陷入不断扩大视野的行为，不由自主地想走得更远，再远些，完全想不起与加索斯或任何一位自然诸神交流。 尽管冈萨雷斯说吉拉德很危险，在没有其他人可以交谈的情况下，林克也只能向他寻求帮助了。 “你要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不过……你真的感觉不到神灵吗？”因为自身是个伪信者，自然之子又神秘，吉拉德很好奇他们是如何与神灵对话。 “除了清除亡灵的那次，后面无论我怎么呼唤，加索斯都没有回应我，就连在冥想状态也是。”幻境里的技能首先要获得神灵的认可才能习得，林克想这边也应该是差不多，如果他想使用某种能力没有得到相应神灵的允许，元素感知范围再大也没用啊。 “这个我去查查古籍，或许会有发现。你过两天再来吧。”像每次出现一样，吉拉德的身影从大厅里消失，林克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冥想时视野变大的意义。 在前往丹特帐篷的路上，听觉比一般人敏锐的林克听到聚在一起的士兵低声交谈。 “又失踪了。” “这次是几支斥候了？” “听说连外出寻找的骑兵队也没有消息。” “听说连西面来的商队也有两支不见踪影。” “哎……” “大战前的前兆吗？” “不知道，指挥官没有下令疏散营地内的居民，应该不会吧。” 不止是外出巡查的斥候，连骑兵队也一并失踪了？林克敏感的意识到，这失踪，或许与亡灵有关。 ps:本章中关于步法和剑术起手式以及基础剑术来源于网络上翻译的欧洲古剑术，并非本人杜撰，事先声明，绝非抄袭。(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四章 心结所在 丹特的密室里，林克尝试着召唤被他摆在帐篷里的森罗万象。过了好一会儿，被取了新名的命运宝具才出现在手中。 林克擦去满头的汗，只是一个召唤就如此吃力，看来想要恢复到幻境里那样随意使用神力，还需要长久的锻炼。 松开手，用意念将书册固定在空中，过去非常便捷简单，用‘想’就能做到的事现在变得非常困难。林克集中了所有的精力才做到这一点，他只希望霜寒能自己一些时间适应、训练。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受到途中士兵对话的影响，斥候、商队，甚至连前去寻找他们的正规骑兵也相继失踪，在随时有可能被海水淹没的最前言阵地上，也只有亡灵会做、能做到。 继固定传承，隔空翻开书页之后，林克又尝试将无形的元素变为有形。逐一分辨能感应到的元素，然后在当中选出风作为训练的首要元素。会这样选是因为只有加索斯在真埃德加回应过自己，林克猜测他现在与风元素的相性应该是四元素中最好的，否则也不会在感应的瞬间就觉察到无形变化的风。相性度最差的是水元素，本来在幻境修习最高的地元素可能是因为遭到侵蚀的原因，在感知方面还落在火元素后面。 通过精神的感应，散布在空气里的风元素朝林克汇聚过来，感觉全身都被包裹住的林克心生一计——让风元素带着他移动。这个灵感来源于技能【迅捷之风】。风象征速度，要素为变化，属性为敏捷，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移动的最佳元素。 接收到林克的请求后，风元素带着他从密室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速度快。落地稳，在普通人的眼中就好比凭空出现。 原本只是想测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林克兴奋的同时也在猜测，会不会是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幻境里的‘技能’只是代表自然之子的能力，并不是一定要使用或施展才能奏效，尤其是那些被动类型的能力。 为了验证。他将风元素汇聚于两手，向坚实的墙壁推去。 恐怖的刮擦声过后，星空背景的墙壁被风元素绞出十数道长条形痕迹，遭到破坏的地方显露出岩石般的质地，林克好奇地摸了摸，还有些微微发热。接下来，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被破坏的墙壁就像一块大型记忆金属自己恢复到平整的形状，平滑得感觉不到任何破口。因为遭到破坏而消失的星空背景也重新显现，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奇的林克又用风元素把墙面再次打破，过了大约一分钟后，它再次恢复如初。 这个不是丹特能做出来的，它更多的涉及到了魔法……不，应该是因果律。无论如何破坏，都可以恢复到某个状态。法师的话……林克首先想到的是吉拉德，他也有一座类似的帐篷。但林克感觉得出他那一间远不如丹特的魔法帐篷，不仅仅是空间的大小。这种‘感觉’近似于直觉。应该是出自更厉害的法师之手。 一瞬间，布雷的名字在林克脑子里闪过。 很有可能，幻境里的丹特说过，龙岩堡的防卫措施正是因为布雷亲设，所以历任指挥官才不担心兽人或其他生物从地下攻陷要塞。 不管是谁制作的，总之这都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担心损坏训练场。 对着几面墙壁反复测试风元素的攻击力道、范围以及速度，林克把这一招取了个比较常见的名字，风刃。元素的操控与使用极其耗费精神力，大约一个小时不到，他就没法再施展风刃。林克离开密室。矮人丹特依然在挥汗如雨地挥动铁锤，觉得有些奇怪便凑过去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使用灵魂锻造呢？那个塑形不是更容易也更快捷吗？” 丹特停下，回头看着林克，表情有些不大高兴，“看来你真是在穿越位面的时候脑子坏掉了，灵魂锻造虽然靠的是灵魂的强度，但每次锻造都会耗费相当大的精神力，而且制式生产的东西，完全不值得我使用灵魂锻造。” 囧……好毒舌，以前、不，幻境的丹特脾气也古怪，但还不至于对不熟的人直接开喷。 林克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有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似想起什么，丹特扔下铁锤，走到左面墙壁一推，砖石向后退开，一个堆满各种材料的房间显现出来。 “大公让我给你讲解矿石的特性，过来，别发愣，我说话不喜欢重复，每样只说一次，记不住听不清可别怪我。” 小跑上前，刚到丹特身边，老矮人就捞起一块深黑色的矿石开始讲解，“这是铁矿，是最常见的金属，东西两大山脉产量最多。”然后他拿起一块色泽偏白的原矿石，“这看起来像秘银的叫真银，质地比普通的银硬得多，与真金并列为仅次于秘银、精金适合附魔的金属。” 哦~这个到第一次听说，冈萨雷斯当初只说了秘银、精金还有魂能。林克对辨认矿石还是听感兴趣的，对矮人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丹特拿起真银旁边堆放的金色矿石，流光溢彩，感觉比普通的金还要亮一点，林克不由问：“这个该不会是真金吧？” 丹特哼了一声，“为了区别一般的金银矿，就在前面冠上真字，一北一南，分别产于水、火两大元素神的领地。因为战败的关系，真银可说已经绝矿了，就算最勇敢的矮人和侏儒也不敢深入北方地下。” 林克环视了一眼老矮人的库藏，熠熠生辉的各种矿石多不胜数，从某种角度来说，丹特应该算富可敌国了吧？对了，这边的魂能和魔精是什么样的呢？还跟幻境里一模一样？ “那个……”刚一开口，矮人的双眼立刻瞪向林克，他稍微顿了顿。“我在流放之地见过魂能和魔精，就想问问跟这边的是不是一样？” “你形容一下。”丹特双手环胸。 哎，这眼神弄得我好紧张……林克组织了一下语言，“魔精在我看来，是金色的线，唔……应该说是想线一样的物质。丝丝缕缕，没有重量，穿透力很强，隔着布料或者建筑也能散发出来。至于魂能嘛，总觉得有七彩的色泽，材质有些黏糊，就像……果冻啊不！奶酪……反正不好表达，十分绵软，感觉可以塑造成任何形状。” “就我所见过的来说。确实是一致的。”丹特的语气不知不觉放软了些，这二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品，就算身为能制造奇物的匠师，也未必能两种都见过，尤其是魂能，那是只有神选者或有奇遇的人才有机会窥到。 冈萨雷斯刚给他介绍林克的时候，丹特是有些不以为意的。 这几百年间，从异界来到埃德加的织命者不在少数。抛开因为妒忌而引发的意外，真正能获得成功并扬名立万的不到一成。听说这么一个年轻人是匠师。丹特认为还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尤其是在阿历克斯对外大肆宣扬的情况下，这个人能活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 自从阿历克斯带着收编的贵族与龙岩堡残部组建了移动营地守望堡一来，他手下的幕僚换了一批又一批，没一个能挨过十年。最短命的是附魔师，每次招揽到长则几个月，短则数日就被吉拉德给干掉了。虽然丹特也认为无法自保被杀的都是笨蛋，但他还是不太喜欢那个邪法师，理由不是因为太坏。而是因为吉拉德是伪信者。 在神灵至上的世界，像丹特这样虔诚的信徒是最看不惯伪信者的。 抽出几块已经锻成锭的铁块放到熔炉里加热，丹特将铁锤递给林克，执意要他将这些都制成制式铁剑。 守望堡的守军当然不止有丹特一个铁匠，他只负责军官的武器防具。 反正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就当锻炼体能和力量好了。林克接过锻锤，按照丹特拿来的成品，尝试打造长剑，好在锻铁制革都是从基础学起，做起来也有模有样，丹特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而吉拉德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林克和丹特同时望向他，法师举着一本古籍：“你要的答案我找到了。” 吉拉德翻开书，自顾自地念了起来：“据贝法斯特本人口述，初代神灵与世界融合，其中比较强的变成了支撑天地的元素之柱，而那些较弱的则化为生命之能，形成了万物生灵。” 嗯？和传承里面，啊不，是和我在游戏安装时看到都不太一样，那上面有十几根柱子，怎么到真实埃德加这边就只有四根了？林克在心里腹诽。 “自然之子是柱选出的物质界代言者，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不在是本来的生物，只是出于习惯和心里因素，会本能地维持原本的外形。贝法斯特称，这是心里脆弱者保持自我的一种方式。我想，你的情况就应该是这种。抗拒身体的变化，潜意识还认为自己是人。” “什么？他是自然之子！”丹特一脸震惊。 吉拉德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以为你知道。”他说这句，完全是为自己无意中泄露林克身份做辩解。 “我也以为冈萨雷斯告诉你了……”林克忽然有种捂脸的冲动，连吉拉德都肯说，为什么要对丹特隐瞒？他是不是破坏冈萨雷斯的计划了？还是说这里的丹特与阿历克斯交情匪浅，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阿历克斯？ “这就难怪了……”年纪轻轻，又是人类。除了初听到的一瞬，丹特很快冷静下来。 林克显得忐忑不安，吉拉德保持沉默，他们都在等丹特的决定。 “冈萨雷斯故意瞒着阿历克斯？” 林克深吸一口气，“他不认为指挥官会接受一个自然之子，相比匠师，只会给守望堡带来麻烦和烦恼。”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他们爷孙之间的事。”丹特的态度让林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还好。 吉拉德抑扬顿挫的嗓音再度响起，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你感觉不到神灵。并不是因为信仰的缘故，而是你在潜意识里抗拒，你在抗拒与这个世界融合，抗拒称为它的一份子，冥想之后感知的变化就是例证。” “可我已经……” “不，那只是你的假想。你认为自己融入了，实际上，在你内心深处，你仍未承认，也没有摆正心态，不是神灵不与你交流，是你自己封闭内心和感官，拒绝与世界交流。冥想时感觉到的雾就是你的自我意念，你有尝试过使用神术吗？如果能施展就说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林克哑口无言。其实不用实验，光是传承能具象化，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神仍许给他神力，只是他自己不肯接受无法再回地球的事实。 看他脸色不好，吉拉德不再说继续刺击林克的话，向丹特点头致意后离开。 呆占了几分钟，林克心不在焉地想去拿铁锤。被丹特制止了。 “你现在神情恍惚，不适合做这个工作。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想通了之后再来吧。” 被赶出锻造间，林克不自然的状态引起了亨利的注意，忙问他是否不舒服，其实亨利怀疑跟刚离开的吉拉德有关。整个守望堡，没人喜欢那个邪法师，阴沉、声名又坏。 “我很好。只是精神力使用过度……” 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林克脚步虚浮地返回白色毡房，见他还是像丢了魂似的呆坐在床上，不放心的亨利立即向阿历克斯汇报这一情况。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克完全没留意到亨利是何时离开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吉拉德刚才的那几句话。 【不是神灵不与你交流。是你自己封闭内心和感官，拒绝与世界交流。】 不，我没有，我只是……有些放不下。 自欺欺人！家人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除了已经去世的爷爷，父亲和异母妹妹对你只是比陌生人强一些的‘熟人’吧。成年后，迫不及待地从家里搬出就是想划清界限，表示以后少来往吗？不要拿他们做借口，明明脆弱和无能的是你自己！ “林克？”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呼唤自己，林克抬起头，冈萨雷斯不知何时来的，神情关切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 “和吉拉德有关？”亨利赶去报告的途中被冈萨雷斯截下，听了林克不对劲的报告，冈萨雷斯也认为一定是吉拉德对他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立刻赶来看林克。还好，没有受伤的迹象，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看起来像受到什么打击的样子。 “跟他没关系，我只是有些疑惑向他请教，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能告诉我吗？”冈萨雷斯在林克身边坐下，“适当的倾诉可以缓解压力，这点你应当知道。而且作为一个两世为人，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大叔，我丰富的人生阅历也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听到冈萨雷斯自称，心情郁闷的林克也忍不住扯动嘴角。 “我因为没法与诸神交流有些……慌乱，是的，用这个词一点也不为过。在幻境的时候，我一直坚持无神论，那是因为我可以自我催眠，那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游戏，尽管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身处真实世界的我一直坚信这点，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清醒，不被里面的东西迷惑，不像霜寒那样追求虚假的永生。可穿越之后，我之前的所有坚持都显得那么可笑，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冈萨雷斯静静的听着，为了防止跟进的亨利和阿历克斯听到林克的自言自语，他张开了隔音结界。并对阿历克斯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虽然有所不满，但看林克喋喋不休地讲诉，知他情绪不稳需要发泄，便任由孙子留下陪林克，自己退了出去。 亨利表示自己留在外面，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阿历克斯考虑是否要给予亨利跟随到魔法帐篷内的权利，抛开吉拉德不谈，他不想为了一个匠师和丹特闹翻，老矮人是贝法斯特时期的元老，是一面精神旗帜，更是对抗亡灵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所打造的防具和武器都非常有用，而且对自己的统治也没有任何威胁。就算牺牲匠师，也不能动他。 一番思量后，阿历克斯做出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匠师固然稀缺，但林克并非埃德加唯一的匠师。 毡房内。林克向冈萨雷斯坦白了他的内心，是个自私又神经质的笨蛋。 “其实我隐约觉察到苏武说的被选中的原因，就是不肯相信，还要找一堆理由。”林克沉浸在强烈的自我唾弃里，连阿历克斯来了又走都没觉察。 “原因？不就是对现实不满嘛。”冈萨雷斯是自己发现的。 “是啊……平淡的生活腻味了，所以我内心深处是渴望有变化的。我是写网络小说的，也曾幻想过要是生活在这种充满了冒险的世界里就不会无聊了。可人就是贱啊，安定的生活不珍惜，一旦真的变化了又百般不适应。落到这样的境地完全是是我自己找的啊！那封信在我家放了那么久。为什么十年后才会落到我手里，这就是命啊，是我自己渴望改变想到异世界的内心呼唤了它，不是自然诸神选择了我，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冈萨雷斯听完，并没有安慰林克，只问了一句：“你后悔吗？” 后悔？林克摇头，“没……我不后悔。只是……” “既然不后悔，又为什么要彷徨迷惘。这不正是你要的生活，你渴望的世界吗？接受它。”其实冈萨雷斯也曾产生过与林克相同的想法，除了在被阿历克斯逼得实在没法，偶尔会抱怨一下，他内心是从未真的后悔过再世为人，能活着。真的很好。 “跟我一起念，这是我想要的。”冈萨雷斯使劲拍了拍林克的脸颊。 “这是我想要的……” “大声点！别拖泥带水，要发自内心的说。” “这是我想要的！” “很好，每当你以后觉得迷惘困惑的时候就想一想这句话，既然是自己期望的。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接受。”说完，冈萨雷斯就离开了，他还要去安抚刚才被顶撞了的阿历克斯。 房间里再度沉寂，林克的心绪也随之平静下来。 是，没什么好纠结的，想好就做，做了就不后悔，这不是我的座右铭吗？ 往床上一倒，林克开始冥想。 没了迷惑和自我隔绝，所看到的世界豁然开朗，阻挡视线的迷雾尽数散去，视野外的空间一片黑暗，可以看到四股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是柱，是柱啊！ 这一时刻，他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北方的银白色的水之柱已经有些发黑，西面的地之柱被一团黑气包围，黄褐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就好像接触不良的电灯泡，南方的火之柱最大最明亮，东面距离最远的风之柱分出一道青色光芒，凝结成一只体型巨大的风隼，完全就是赫尔的翻版，羽毛闪闪发亮，不时有电光耀闪。 【获选者林克。】加索斯的声音在林克脑海中响起，【你是否愿缔结契约，成为世界的守护者。】 这是连在幻境里也不曾有过的场面，林克愣愣看着越来越近的加索斯，感觉意识好像被大气割裂为无数块，又被随之而来的闪电击穿。 守护世界？不是柱？笨蛋啊，柱即是世界…… 【一旦契约达成，你将永不可能返回流放之地。】 不能回去，林克脑海中闪过父亲与妹妹的脸，如果他们的记忆没有消除…… 【这取决于你，只要缔结契约，那边的法则将会消你家人的记忆，修改你存在过的痕迹，那边的世界将不再有你的存在。】 只要他们不会因为我难过伤心就好，感情再怎么淡薄，终是家人啊。 【那么，你是同意了。记得你的选择，我们不是为了扶持另一个希克斯才将你带到这里的。作为使用神力的代价，我将分裂你四分之一的灵魂。】 加索斯浑身充满电流，它煽动翅膀，林克只觉得意识完全被击穿了，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撕裂。 那是我的灵魂吗……完全昏迷前，林克只觉得意识不断上升，就好像脱了线的风筝，一直往上飘，再然后，他不知道了。 ps:写着写着就爆数字了，本来这章只有5k的。废柴主角终于摆脱诡异的心理怪圈了，以后他就不会再出现令人受不了的各种纠结。(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五章 风暴之怒 冈萨雷斯是在指挥官的营帐里找到阿历克斯，比外面略昏暗的光线使得冈萨雷斯一瞬间产生了错觉，阿历克斯本该精神奕奕的面容枯瘦苍老。再眨眼，他还是那个威慑兽人，让其他诸侯都惧怕的大剑豪。 “不照看你朋友吗？”简单的一句，冈萨雷斯知道阿历克斯是真动怒了。 “祖父……” “什么时候起，你我相处变得如此公式化。”阿历克斯一挥手，平常总随侍在侧的侍卫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祖孙二人。 冈萨雷斯皱了下眉，没搭话。 “你也到了培植自己的势力的年纪了。”冈萨雷斯摘下真银护手扔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冈萨雷斯喉头动了动，依然选择沉默。 “十五年了，你仍挂念那边的世界，忘了这才是现实，忘了你活在当下！”猛然拔高的声线显示出阿历克斯愤怒的原因，胸部剧烈地起伏，让他失望的是，冈萨雷斯仍然一言不发。 “出去。”归复平静的声音里有疲惫和无奈。 冈萨雷斯依言退出营帐，门口站岗的亲卫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帐内指挥官的怒吼。 轰！！ 营地上空忽然闪过一道雷电，似乎击中了什么物体，人们纷纷朝雷击的方向聚拢。就连营帐内听到响动和喧闹声的阿历克斯也走了出来，和站在门口还未离开的冈萨雷斯正好对上眼，然后双方都错开眼神。 试图转移注意力的冈萨雷斯赫然发现，被雷击的方向是林克的毡房！当即拔腿狂奔，等他赶到，毡房顶部已经被整个掀掉。掀帘而入，就见林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上去一查看，什么事都没有，好像是……睡着了？ 刚松了口气，却见他怀里抱着一个物体闪闪发亮，仔细一看，冈萨雷斯呼吸骤停。 是魂能！而且有鸵鸟蛋那么大！ 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嗤啦——电击击穿冈萨雷斯的手掌，鲜血在流出的瞬间就被蒸发，只留下一个指宽的黑洞，焦糊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亨利在外听到异响，忙问发生什么事？不经通报，他也不便闯入。 忍着痛使劲拍林克的脸庞，好容易将他唤醒，冈萨雷斯让林克先将魂能藏起来。 魂能？这个词让在刚经历灵魂撕裂的林克彻底清醒过来，顺着冈萨雷斯的视线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发光物体。果然是魂能。闻到空气里焦糊与鲜血味，才发现冈萨雷斯的左手掌不知被什么击穿了一个洞。 “你受伤了！是……我做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别放在心上。也别让任何人看到那个……”冈萨雷斯将厚厚的地毯递给林克，让他罩在魂能上，先去丹特那里想办法把魂能藏起来。作为神眷的象征，要是暴露了，匠师的资格也隐藏不住林克是某位神灵的选民的事实。 “你的伤……”林克赶忙把魂能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住，即使有厚厚的布料遮挡。依然不能完全掩盖四处乱窜的闪电。 “我会处理，你先去丹特那里！”为了引开亨利。冈萨雷斯让他帮忙找医师，见大公受伤，亨利果然没有多想，跑去去找医师。 林克乘机溜出毡房，在风元素的协助下飞速穿过围过来的人群，来到丹特的帐篷。 一看是离开没多久的林克。丹特语气不耐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和幻境里一样，丹特本人即使在知道林克是自然之子后，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多少尊敬。 一掀开地毯，丹特抱怨的话都卡在脖子里，这么大的魂能前所未见。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隐藏。我是说暂时的。”林克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它的用途，制作成命运宝具是最好的办法，体积这么大，没法随身携带。 丹特一副‘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林克，“当然是制作成圣物了。就这么放着，谁看到了都想抢。” “可是我已经有一个命运宝、咳~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一个魂能制作的圣物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这个制作成什么。”一时不查，将幻境里的词语说了出来，林克及时改口。他有考虑过将魂能放在丹特这里，老矮人见惯了各种稀世奇珍，应该不会对魂能动心，否则幻境里的复制品也不会把贝法斯特的魂能给自己了。幻境是被流放的诸神参照真埃德加投影而成的空间，里面的所有人物都跟本体完全相同的性格。 “魂能能超越命运属性的魔精成为第一素材，靠的就是它可以制作成任何形状与材质的特性。”丹特盯着林克手里的魂能看了片刻，举起手问，“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林克将魂能递出，还未等丹特碰到，原先只是在魂能外浮动的闪电猛然聚成一束，电光火石的一瞬，林克动用风元素加速，伸手拦下了从魂能放射出的闪电。 这就是冈萨雷斯受伤的原因吗？因为他想碰魂能？ “这并非无主的魂能，是神赐之物，包含了大气与闪电之神的威能，只有你能使用。”丹特也被刚才的突发状况吓了一跳，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抢走。” “我能把他放在这里吗？”如此林克更放心了。 丹特猛地抬头，就好像看到什么怪兽，“你疯啦？这可是魂能！” “除了我谁也用不了啊。”林克不明白丹特干嘛大惊小怪。 “那不代表带不走！” 林克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你这里安全，至少在整个营地是如此。” 丹特还要说什么，冈萨雷斯推门而入，左手上缠了纱布。 经历过刚才那一幕，丹特立刻反应过来，冈萨雷斯受伤的原因也是这块魂能。 “阿历克斯知道么？” “我没说，不过亨利肯定会向他报告的。”冈萨雷斯不愿过多谈论阿历克斯。尤其是在林克面前，“这个是怎么回事？” 觉得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林克将冥想后发生的事完整的告诉冈萨雷斯。 “守护者？”冈萨雷斯对自然之子知之甚少，他看向丹特，期望与贝法斯特是故交的矮人能透露点。 “这才刚开始，年轻的获选者。”丹特的语气让林克有种莫名的即视感。在幻境的时候就曾多次听到不同的人这样称呼他。 “各个职业都有自己的等级划分，自然之子最少，只有三等，获选、使徒、化身。获选者是刚被自然诸神选为物质界代言者，和选民是一样的。随着水之柱被腐化，其麾下阵营原本是中立的德鲁伊与自然之子都受到影响，认为是人类破坏平衡，原本立誓守护世界的他们开始将人类视为敌人，自然同盟将这些腐化的德鲁伊和自然之子称为惩戒者。”丹特的讲诉虽有少部分有出入。但大致上和林克在幻境了解到的差不多。 得知林克所肩负的并不是毁灭人类之类的责任，冈萨雷斯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理这块魂能？ 丹特的意见还是制作成圣物，放着也不是回事，成品还可以稍作掩饰伪装成奇物，可若是这么放着，任谁看到了都不会认错。 “一定要做吗？我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就算魂能可以反复修改塑造外形不用担心失败毁坏。林克也不想用这么高级的素材来练手。而且，他还想通过具象化的方式将在幻境得到的几件有命运魔精的物品一并召唤过来。存储空间超大的次元袋。能给自身增益对敌人减益的号角，预警和踩中陷阱而不触发的靴子，以及两把单手剑，就目前来看，只能做成防具了，可风属性实在不适合防具啊。 速度、变化、敏捷。这些属性全是武器所需要的特性。一定要做的话，蜂刺和坚韧就要舍弃掉一个。蜂刺是幻境里的丹特制造，魔精虽少，却是一个念想，对那段记忆的一个纪念。 “这有什么好顾虑的。其他人要有你这样的际遇早乐坏了。”看林克还一副为难的样子，丹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就照丹特说的，可以先做出一个雏形，正好你没有武器。” 武器吗……要做就做好，林克可不想返工。算了，把蜂刺当收藏吧，真拿纪念品去打斗坏了也挺可惜的。 “好，就做武器。唔……做个什么造型好呢？” “风属性，老实说做成剑比法杖好。”冈萨雷斯提议，丹特也点头附和。 风剑么……风剑！无意念出的名字让林克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冈萨雷斯，你在地球玩网游吗？” “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瞥了一旁的矮人，冈萨雷斯心想，还好一些术语丹特听不懂。 “不，你刚才说风剑我想起我最喜欢的一款网游里就有一把武器简称就叫这个名字。” 冈萨雷斯前世虽是插画家，但日常生活也就是画画、泥塑，偶尔会弹弹琴，连网也很少上，更别谈网络游戏了。 “是一把游戏早期的武器，无论是造型属性还是名字都非常的适合这块魂能。”从不以近战和力量型职业为主的林克也非常喜欢只存在游戏里的武器，下意识的，他念出了风剑的全名：“雷霆之怒.逐风者的祝福之剑。” 丹特虽然听不懂地球和网游的意思，但大致明白他们是在谈论一把流放之地的武器，林克说出来的名字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名字真霸气。”冈萨雷斯让林克详细地形容一下所谓的风剑。 “唔……他有点像音叉，丹特，你这里有空白的羊皮卷和书写工具吗？”林克话音才落，一叠羊皮纸和类似鹅毛笔的用具就被矮人递到面前。接过纸笔，铺在锻铁用的大铁墩上，林克画了一个风剑的大致形状。真是多亏一时兴起，为了幻境里的道具师特地去学了素描，时间虽短，已经足够表诉他脑海中的形象。 冈萨雷斯和丹特都兴致勃勃地为在一旁，为了更形象。林克还用文字在旁边做了标注。 “造型很简单，乍一看有点像音叉，中间这里有雷电放出，让原本平凡无奇的剑一下就升华了。” “听起来确实不错，真的很适合，你要不要试试？”冈萨雷斯的鼓动让林克也有些心动。但……能做到吗，以他现在的能力？ “这块魂能原本就是风之柱给你的奖励，天生附带风雷属性，再适合不过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把名字稍微改改，叫把逐风者变成风之柱的神名，那样可以强化魂能的武器的神圣性与唯一性，只有接受过风之柱的承认才能使用它。”丹特的建议更详尽一些。 “使用神名这不太好吧？”冈萨雷斯担心这样做太过狂妄，丹特却一挥大手，“给物品命名既是加强其自身的存在性。也是增加他与制造出来的圣物之间的联系。” “那是因果律吧……”林克一听，马上就明白其中的原委。 丹特双眼一眯，“你知道，那就更好办了。要做的话就要快，时间不早了。”矮人指了指放在墙角的大沙漏，沙子已漏得差不多，这表示距离天黑没多少时间了。 “我试试……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林克盯着手里鸵鸟蛋一样大的魂能，不是很有底气。 冈萨雷斯给他加油打气。“别说丧气话。” 丹特点燃烟斗，等着看林克如何用灵魂锻造改变魂能。 精神力高度集中。努力回想曾在幻境里使用灵魂锻造的感觉，同时，也回忆起那一个丹特对他说的话。 【不要受固有观念的约束，你是神的使徒，只要神灵允许，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改变物体的外形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想象好像还不行。魂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最原始的七彩果冻状。林克意识到只靠意念还不行，他再次进入冥想状态，向着风之柱的方向祈求。 加索斯，你给的魂能太大了。我既不能随身携带又不能把它随便安置，只能制作成武器。如果您允许的话，可以让我把它我意识里的这把剑吗？我知道神是不允许随便干预物质界，如果不允许就让魂能保持原始状态，我再想别的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风之柱也没有给任何答复。就在林克以为失败了的时候，他感觉手里捧着的魂能开始发生变化，急忙睁开眼。 椭圆状，像鸵鸟蛋似的魂能开始拉长，剑柄、剑刃，在一点点变成林克记忆力的形状。 丹特眼睛噔得老大，冈萨雷斯也目不转睛，当整把剑停止变化，中空的圆环迸出一道蓝色闪电，环绕剑刃之上。 林克握住剑柄，真实的触感让感慨，真的做到了，这确实是神迹啊…… “别光顾看啊，快给它命名！”丹特急得直搓手，唉~这个做事总是慢半拍的家伙真是急死人了。 “风暴之怒，加索斯的祝福之剑。”伴随着林克的话，从圆环里放射出的雷电组成了一排符文，赫然是他刚才所念的那一段话，比起单纯的电光更具神秘感。 “你怎么改名字了？”冈萨雷斯问，原来不是叫雷霆之怒吗？还是想要与网游里的那一把区分开？ “不是我改的。”用脱口而出都不足以形容刚才发生的事。 冈萨雷斯和丹特对视一眼，立刻明白是风之柱给这把武器命名为风暴之怒。神灵赐名，在圣物之中可是品级很高的。 丹特拉动隐藏的铁链，打开了训练用的密室，迫不及待地想一睹这把圣物级别的武器的威力。 这次，冈萨雷斯可没有要求给林克当陪练对象，他的炽焰虽也是魂能所作的圣物，但他心里清楚，威能确实不如林克这一把剑。勉强硬碰硬，只会损伤质地较差的。 丹特搬出他给守望堡的军官打造的防护用具，排成行放了一长窜，林克看得一头黑线。 先不说是什么材料做的，光是这么一排，就要花不少时间打造吧，弄坏了怎么办？赔钱？还是打造抵偿？ “来，试试！”丹特完全没考虑到林克此刻的心态，一心只想知道这把由神灵赐名的武器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放心好了，他不会让你赔钱的。”知林克顾虑，冈萨雷斯给他解除心理压力。 屏住呼吸，朝着面前的一排全身铠猛力一挥，骤然亮起的闪电将整个密室照亮，真金打造的铠甲变成一堆黑色残渣。丹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围着林克转了两圈，简直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 丹特将头转向冈萨雷斯：“给军官配置的武器就仿造这个做，您看如何？” 冈萨雷斯一脸满意地点头，林克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等等！你们该不会是让我去做吧？” “当然。”两人异口同声。 “这可是魂能做出来的！一般武器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林克一听就不干了。开玩笑，这可是埃德加排名第一的稀有素材，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多少有多少。 “又没让你达到这样的效果，就是让你给武器附魔。”看着冈萨雷斯人畜无害的笑容，林克只想到一个词——腹黑，这家伙绝对是算计好了，才让我做武器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六章 智慧之印 由于时间临近晚饭时间，冈萨雷斯与丹特说好，第二天会让林克来给武器附魔。 看着被重新修缮一新的毡房顶部，林克这才想起他放在里面的传承，急匆匆跑进去一看，传承好端端放在桌上。 “那便是你说的传承吗？”随后跟进的冈萨雷斯目光移到桌上，林克一惊，“你看得见？” “当然，金色的封皮，看起来像是品级很高的精装本。” 具象化……不，是实体化了！ 林克拿起书册，重量没变，他递给冈萨雷斯。“你试试看，能不能触碰到。” 有了之前魂能的教训，冈萨雷斯没再敢乱来，他试探性地将手靠拢，没有攻击，再靠近一些，还是没反应。直至指尖触到，他才放下心来，安心接过。谁知林克才放放手，冈萨雷斯的身体立刻弯了下去。 “怎么了？” “挺……沉的。”重生的冈萨雷斯这次依然选了战士，虽还没到达人类**的巅峰，但十五岁的年纪以及多年的训练，他的肌肉力量可不输成年士兵，居然被一本书给压弯腰，这传出去多丢脸。 “应该是非持有者的关系吧，你试试能不能打开？” 冈萨雷斯按照林克的要求去翻书页，厚厚的封面就像与书页是融为一体似的，怎么用力也翻不开。 “不行，强行掰的话，我怕有损坏。万一要是激化圣物自身的防御，我可又要受伤了。”冈萨雷斯不敢再使劲。 “就算用武器和魔法也砸不坏。”忽然从背后传出的嗓音让屋内两人同时回头，他们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吉拉德，他怎么来了？ 法师入账后先后对冈萨雷斯与林克颔首致敬，这下连冈萨雷斯也纳闷了。自己是大公，吉拉德致意很正常，可林克……先前带他去也没见吉拉德这么表示过，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恭喜您突破了。”吉拉德当然不是来道喜，他来，其实是想向林克讨教一些私人问题。碍于大公在场，只能先说一些别的话题。 林克也正好有话想问吉拉德，“这里的水和地已经被腐蚀，为什么我的资格没有受到影响呢。我的意思是，所谓的匠师资格其实就是得到四元素的承认获得的，可我现在只能与加索斯交流。既然没有获得其他三位神灵的承认，这匠师的资格……” 吉拉德知道林克想问什么了，“流放之地是二代神灵所建，与其说是仿造。不如说是投影，将过去的埃德加投影到某个空间里，去掉一些不必要的区域，仅保留重要的地域与成员，像丹特大师，阿历克斯指挥官等，您在流放之地所接触到的不是复制品，只是过去某个时期的本体投影。其实他们是一个人。只不过像平行时空一样，时间和命运在某个点上发生了转折。您所经历的历史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的意思是……我所做的没有白费吗？霜寒的命匣……”话才出口，林克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马上看向吉拉德，法师果然露出讶然的表情。 “可以的话，能请您告诉我您在那边的经历吗？这关系到我接下来的选择。”吉拉德原本就一本正经的表情又添加了一些肃穆。 “我想知道你所谓的选择是什么？”这时，冈萨雷斯站了出来，以大公的身份向他的‘属民’提问。 吉拉德没有开口。却将手指指向上方。 上面？林克本能地顺着吉拉德的手势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天……啊~他难道说的是神灵的选择？对了，埃德加是允许更换信仰的，难道吉拉德要从魔法女神处跳槽？他一介法师不信罗蕾莱还有什么神灵可选？ 冈萨雷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斟酌片刻。退到一旁表示不再过问。 吉拉德张开只有他与林克才听得到的隔音结界，“织命者与普通穿越者的区别在于，他们在来到埃德加时是否有选民之印。像我这样通过自身努力爬到高位的毕竟是少数，然而位阶越高，我内心的疑惑也越多。” 吉拉德自顾自地说起来，林克几次想插嘴，最终都败在他连珠炮弹似的语速下。 “我从其他织命者处听说过流放之地，你们把那里成为幻境，梦中的游戏，对吧？” 林克点点头，他知道吉拉德还有后话。 “在那里，你打败了霜寒，或许说，破坏了它不死身的命匣？” 林克继续点头，心想，吉拉德不愧是自学成才的聪明人，只凭借一些零星的线索就自个推论出来了。 “请告诉我您在那边的经历，只需告知我与法师相关的就可以了。”吉拉德再次请求。之前，他用的还是‘你’，可在林克能感知到柱之后，他语气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您’的敬称。 林克不懂吉拉德为何转变如此之快。无论是幻境还是真实世界的丹特，从头至尾都没有因为知道自己是自然之子而改变态度，他为什么要忽然转变神祇？难道是因为魔法女神罗蕾莱神力衰微，即将被新的神灵取代？ 本来觉得自己想太多的林克脑子里忽然闪过布雷喝下魔力之源的画面，这种近乎于直感的感觉让林克恍然意识到，也许不是自己想太多。罗蕾莱也是由人类晋升为神灵，她在幻境里的表现已经让林克觉得怪异了，所有被霜寒夺取魂能的神祇或多或少都有行动，唯独她没有。也正是她在莱娜变成巫妖后的沉默，才让所有人都认为莱娜就是霜寒。可如果现在把她的默认变成自顾不暇……那就说得通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存有疑点。就算布雷能取代罗蕾莱成为新的魔法神，那时间差又该如何解释？这边的时间明显比幻境要早，既然幻境里布雷都没有成神，这里也应该是……不对！真实的埃德加，布雷是在诸侯之乱的最后一年跨过法则之线。幻境里面我所处的时间是北方战役第十一年，中间有四年的差距！ 林克走出吉拉德布置的隔音结界，问冈萨雷斯是否还记得幻境是什么时候起忽然加速？ “四年前啊。”冈萨雷斯的回答验证了林克的想法。 果然是四年……如果两个世界之中魔精与魂能是相通的话，那信仰之力也一定是相通的，否则已经回到本来世界的那些神灵就不会依然在幻境里汲取少得可怜的信仰。也就是说……布雷成神的契机，是我给他创造的！ 意识到这一点。林克走回隔音结界，告诉耐心等着他答案的吉拉德，“我在那边曾接受过布雷的召见。” 吉拉德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您确定？” 林克知道他问什么会有疑问，只有织命者才知道两个位面之间有时间差，他在幻境见到布雷的时候，这里的前任大贤者已经跨越法则之线，变成第三代神灵了。超越神灵的至高法则规定，成为神灵不能再逗留在凡物居住的物质界。因此诸神都是居住在天上界，所以吉拉德才要用手指天，暗喻他的重新‘选择’是指神灵。 同为地球穿越者的吉拉德很快就接受了林克‘时间差’的说法。根据文献记载，知识之神确实在滞留物质界期间数度召唤过自然之子，因为都是有去无回，所以霍恩海姆与自然联盟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这与林克所说的‘召见’吻合。 “然后呢？”天梯只有超凡入圣者才能上去，在凡间滞留了几百年的布雷是如何摆脱最后的界限。吉拉德翻遍**库的文献也没找到任何记载，没想到如今会在一个来自地球的织命者身上找到答案。 “他让我返回黄金纪末期取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以交换能解开霜寒身份的秘密。”霜寒的形成在真实的埃德加并不存在，林克也只能尽量使用不会让吉拉德误会的词语。 “魔力之源！！”这下吉拉德的惊讶可不仅仅是瞪大双眼能形容了。对法师来讲，那是上古时期水之柱未被污染的纯净能量，难怪布雷能成神……“等等！你带回了未必污染的魔力之源？从黄金纪？” 林克挠挠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幻境不像真埃德加这边，在那里要相对容易……嗯？怎么觉得怪怪的。相对容易…… “我知道了！”林克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在幻境里的经历就像开金手指，这根本是自然诸神事先设定好的。到地球找一个与霜寒命运相关的人，拉到幻境里磨练一番，在破掉命匣的同时也布下层层试炼。若是真能通过，就带到真正的埃德加来对付霜寒。如果无法抵抗诱惑…… 回想布雷的话，林克冷汗都出来了。 天梯，纯净的魔力之源，安德里亚的水镜，布雷喝下从古代带回的液体变成砂砾，这些都是诸神设下的重重考验，如果他有一点表现出留恋力量或想要永生成神，只怕不是像现在这样当神的使徒，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悲下场呢。 吉拉德耐心极好，他静静地等待林克理清头绪。 “布雷喝下了我从时光另一端带回的纯净魔力之源，然后他就像一具木乃伊一样在我眼前风化了，变成砂砾，呼一下，风一吹全散了。然后呢，我就从天梯上回到地面，就像瞬移一样，眨眼就回到上天梯的地方。” “您……上去了？”吉拉德的语气变得更奇怪了,“天梯什么样？” “唔……怎么形容呢，半透明的，有点像玻璃，这么宽，看着挺窄，可脚踏上去后，又觉得每一步间距挺大，走得费劲。我当时是靠自然诸神的力量上去的，神启探明方向，神知看细部，神现将隐藏的阶梯显现出来，神固让它固定不消失。要不是自然之子的力量，仅凭我一个人，别说上去，路在哪儿都不知道。” 吉拉德一字一句地背下林克的话，就怕听错记漏，“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场？以霍恩海姆和自然联盟的关系，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您无法突破到天梯所在的制高点。” “不用引导，顶部的大结界打开一条缝，我直接从缝隙里钻进去的。离开时候也是一样。”提到引导，林克想起当时还有两名法师在场，“我也不知道接应我的那两人是谁，他们没报名字，我也没问。一男一女，分别穿着蓝色和红色的袍子。外表年龄跟你差不多，真实多少岁就不知道了。” 连年纪一大把的阿历克斯还活着，那两个法师也应该活着吧，在林克看来，这些人所谓强者的生命比一般人要超出许多。 “巴德和克莱尔……”吉拉德原本就细的眼睛眯了起来，无需详细形容，能打开圆顶结界的只有保守与激进两派系法师最高位的传奇法师，贤者之下，只有议会的最高决策者能直接将外人引领到天梯之下。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林克瞥了一眼冈萨雷斯。见他低头专心研究放到地毯上的传承，边催问吉拉德。 “我想从您那里继承智慧之印。”吉拉德微微躬身，“作为回报，我会向你解释为何不受腐蚀的柱的影响。” “智慧之印？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至于我刚才向你提的问题我已经想明白了。”林克很肯定自己与布雷的会面结束后并未得到除了莱娜的命运宝具意外的物品，来到这边虽还未照过镜子，但洗脸时候他透过水面的反光，确认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奇怪的标记或纹印。 林克说自己想通了让吉拉德的表情一僵，随后他若无其事地轻浮自己的左手背。林克低头一看，喝！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东西？！手背上印着一个天青色的眼睛印记。有点类似地球的上帝之眼，不过没那个精细，更相是古埃及的荷鲁斯之眼那样抽象化的符号。 林克记得大陆志上记载着布雷升神后以智慧之印为圣徽，持此印者可以自由出入只接纳法师的霍恩海姆。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林克再度走出隔音结界，向冈萨雷斯征求建议。反正吉拉德也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只要背对着他，就可以避免被读唇语。 “智慧之印？”冈萨雷斯记得很清楚，就在他手被林克的魂能伤到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印记，林克双手抱着魂能，手背上什么都没有。然后林克伸手去拿已经变形的风暴之怒……冈萨雷斯不确定了。因为风暴之怒不停放射雷电，他不确定那时候林克的手背是否光洁。 “如果他只是想继承资格，你可以满足他。”冈萨雷斯也背转过去，“吉拉德名声虽坏，却是一个大师级别的魔导师，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希望你得罪他。更何况继承资格只是单纯的引导，对你不会有任何损伤，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既然是这样，林克当然不会拒绝了，他再次回到隔音结界内，“怎么继承？真实的埃德加和幻境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吉拉德伸出手，示意林克将那只印有智慧之印的左手递给他。照做之后，吉拉德将手背贴到自己额头上。几秒、十几秒、一分钟过去了，久到林克回头向冈萨雷斯投去求助的眼神，忽然，手背一热，林克回头，就见到手背发出青色光芒，整个毡房里瞬间腾起一股磅礴的气息，这种威能林克太熟悉了，神力。 青光闪烁了几秒后平息，吉拉德抬起头，额上已经多出一枚一模一样的印记，只是颜色没有林克手上的深。他朝林克再次鞠躬，这次幅度更大了，“布雷让我代他像您表达谢意。” 这下轮到林克傻眼了。这、这就变更信仰了？也太简单了吧？ 表示还有事要先行离开，吉拉德便离开了。 冈萨雷斯走过来，“你有注意到吗，他直呼神名。” 林克看着他，等下文。 “只有信徒才具有直呼神名的资格，他已经转换信仰成为知识之神的信徒。” “只是接受了一个印记就转换信仰？不是说很多法师都有这种表示博学的印记吗？”林克越发怀疑，魔法女神罗蕾莱可能要成为过去式了，觉察到这一点的吉拉德才会迫不及待加入布雷麾下。语气的改变只是出于对自然之子这层身份的尊敬，当布雷亲自证实了林克说的那些荒诞离奇的经历是真的之后，吉拉德才真正打从心里敬畏。 “那你的疑惑解开了吗？”其实冈萨雷斯一直偷偷地观察，吉拉德说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林克在讲，从口型判断，他几乎没说林克想要的答案。 “解开了。”林克确实已经解开为什么水和地之柱被腐蚀，自己却依然能使用在幻境里获得的力量的原因。两个世界是相通的，而且林克获得的是在过去的时光，未经污染到的安德里亚与伊索尔的力量，自然诸神与二代神合作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加索斯与卡奥戈带着一部他们保留下来的，还未受到污染的安德里亚与伊索尔的能量进入幻境，在那里挑选与霜寒命运息息相关并且能经受住考验的人，破坏命匣之后带回真实的埃德加，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不受两个柱的污染的影响。(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七章 危险将至 因为传承实体化，林克不得不考虑如何安置它。 真实世界不像游戏幻境，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要是一不小心变没了，还要再具象一次，多累。 记得冈萨雷斯的那柄火焰长枪就是要用的时候才显现，林克问冈萨雷斯是如何处理自己的命运宝具？不用的时候放什么地方？ “在我的意识里。”冈萨雷斯详细地给林克做了解释，“不仅是人，所有的生灵都存在自我的意识，或强或弱。在埃德加，比人低的就是低等动物，比人高的是高等物种，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等级分类。可别小看意识，地球的科学家们也已经开始研究，不是已经有用意识控制的手机和假体吗？在这边，意识得到了极大的强化，能觉察并使用这股天生自带的能量就是启蒙者，能将意识达到可视化就是专家，诸如此类往上推，随着意念的强化与扩大，位阶也会逐步增加。” 林克觉得很囧，按照冈萨雷斯的说法，意识岂不是可以当地球网络小说里随身空间用？ 觉察到他的想法，冈萨雷斯及时纠正，“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往意识里塞的。就目前来说，也就只有命运宝具这一类与自身息息相关，由意念而诞生、具象、实体化的物品。” 意识每个人都有，但给它定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或范围却非常的困难。林克几次尝试都告失败。 “你不要将它复杂化，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意念。可以用一些画面做辅助啊，打开、合上之类的，再或者显现和收起。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法师用暗示来解决施法的问题并非幻境杜撰，这里的人也使用同样的办法。”冈萨雷斯的话终于给林克找到突破的办法。暗示。 对，我可以用自我暗示。 放进身体…… 林克将传承朝心口按去，坚硬厚实的书册边缘亮起一层莹白光芒，一点点消失。亲眼看着传承摁进胸部的林克感觉很怪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除了布料。什么都感觉不到。 既然传承可以，那风剑也还是收起来吧，丹特不是挺不乐意放他那里吗…… 风暴之怒。 在心中默念，闪着蓝光的剑型圣物出现在林克手里，他如法炮制。 这次不用按胸口了，只是想象将剑收到鞘里，不停放射着电光的长剑就从冈萨雷斯的视野里消失了。 冈萨雷斯还提醒林克，看起来没什么奇特的书本肯定不是普通的圣物，埃德加之环代表初代神。是埃德加的象征。四根颜色不同的十字线是四元素，正反面的金银底色象征太阳和月亮，两个圈寓意时间与时空，三角代表过去、现在、未来三种命运。 林克摩挲着书册封面上的纹饰，本以为只是自然诸神象征的传承居然涵盖了这么多神灵。贝法斯特的魂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这样想好像也不对，当初是他决定让传承拥有具象化能力的。贝法斯特是被剥夺了自然之子资格的堕落者，怎么还会保有魂能呢？如果是其他职业……不！这也不可能，当时他地确感到一股属于自然的能量。而且丹特也说是这是贝法斯特留下的…… 林克蹭地站了起来，冈萨雷斯忙问怎么了？ “我有件事急需向丹特确认！”说完。急匆匆走出毡房直奔位于营地另一端的丹特帐篷。 临近傍晚，丹特的锻炉已经落了锁，既表明晚上不想被打扰，也防止亡灵偷袭营地攻击他。 砰！砰！砰！ 敲门声持续不断骚扰附近的住户，大家纷纷探出头，林克顾不上成为被围观的对象。坚持敲门。里面的矮人终于忍受不了，拉开门大喊：“够了！你不知道我晚上不工作吗？” “有件事想想你求证。” “说吧。”看到随后赶来的冈萨雷斯，丹特不得不给大公几分面子。 “你是不是有一块贝法斯的魂能？” 丹特涨红了脸，愤怒地挥舞拳头：“你胡说什么！！” “进去说！”这种话题怎么能当着如此多的人谈论，冈萨雷斯连忙将林克和丹特推入魔法帐篷。顺道也把跟着一起来的亨利挡在外面。 丹特气得不轻，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林克被矮人骂过笨蛋，也挨过不少充满鄙夷的眼刀子，但从没像现在这样生气，他出言安抚：“我就问问，你干嘛这么激动……” 冈萨雷斯也替林克说好话，“丹特大师，他并不知道这边的规矩。”同时压低嗓音告诉林克，这边拿了谁的魂能就跟夺取谁的信仰之力是一个道理，所以矮人才会这么生气。 意识到自己言语冲撞了丹特，林克连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啊！”被冈萨雷斯用手肘顶了一下，林克赶忙改口：“我在流放之地的时候，那边的丹特给过我一块魂能，说是贝法斯特留下的，我就想问问，在真实的埃德加，贝法斯特是否给你留了魂能？自然之子的。” 听了林克的解释，丹特的气才消了一半，不过他还是很不高兴：“没有！我认识贝法斯特的时候他已经不是自然之子了，又怎么可能还保有魂能！” 林克非但不失望，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丹特不会饶你。”冈萨雷斯知道丹特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没用锤子砸林克。他受人尊敬不仅仅是铁匠宗师的身份，更因为早年与贝法斯特一起建造了龙岩堡，是抗击兽人的大功臣。 林克把如何从幻境的丹特那里得到的魂能的始末详细说了一遍，“他说魂能是贝法斯特留下的，同为自然之子，与我的相性会更高。等我从布雷那里回来，那块魂能就不见了，放在空间袋里。绝不会意外丢失。而且，本来只是自然之子传承的这个开始实体化。”他将传承展示给丹特看。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已经有的圣物？”丹特从贝法斯特那里说起过一些自然之子的辛秘，知道传承是什么，他的注意力也跟冈萨雷斯一样，马上就被埃德加之环给吸引了。 林克点头，看样子矮人不生气了。 “既是圣物。它有什么能力？”圣物是神力的彰显，不能以体积和外形来论威力，见识过风之柱的魂能制造的武器，丹特对这个以‘书’为形态的圣物充满了好奇。似乎不是攻击型的，但也绝不是防具，辅助类的么…… 说到能力，林克就有些支支吾吾了，他不知该如何向丹特说明‘具象化’。 “不能说？”毕竟是涉及到自身的圣物，林克不愿说丹特不会强求。 “也不是不能说啦。只是在那边获得的能力到这边会有些不一样，我目前只是能将它实体化，至于是否能恢复原先的能力还是个未知数。”林克来这里的目的一个是向丹特求证，另外一个，就是验证他的猜测，“丹特大师，你这里有打造好还没附魔的武器吗？” 矮人伸手一指，墙角堆放着已经制作好的一批成品。林克上前随手拿起一把长剑，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放到已经开锋的剑刃上，真金像是被回炉加热般发出刺眼的光芒。 “林克你……”冈萨雷斯正要问他这是要做什么，话未说完就被丹特阻止了。 片刻之后，光芒渐渐黯淡，林克转过身，手里拿着的长剑已经变成缩水版的风暴之怒造型。也是带着雷电。丹特走过去，从成品里又挑出一件，看懂他的意思，林克举剑。剑刃相交的一瞬，丹特手里没有任何附魔的长剑应声断裂。断口处有白烟冒出。 “你的能力恢复了？”丹特挑眉问到。 “少许，或者该说最基础最有用的那一部分恢复了。”旁人没法体谅林克此刻的激动。 如果每个神灵都给予一块魂能，林克敢肯定那块魂能不是贝法斯特，而是作为通过卡奥戈试炼的奖励，再配合从安德里亚处获得的魂能才有了现在的森罗万象，具象化，投影，怎么叫都好，总之能将虚幻转化实体的能力，正是神现与神固啊，如此明显，在幻境里已经想到了，来到这边却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我岂不是已经集齐四元素的块魂能了？地之柱的又是什么？单独的？还是已经与水、火两个混在一起？ “既然已经恢复了，从明天起你就过来帮我附魔，不需要做成这个造型，只需在上面附着一些风或雷电元素就行。”丹特一把夺过林克手里的改良压缩版风暴之怒，“正好可以省去一大笔经费。” 糟糕，这是挖坑给自己跳的作死节奏啊。林克正要推脱自己精神力不足，一天附不了几次，就被冈萨雷斯以时间太晚为由拖走了。 帐篷外，天已经全黑。 “你从明天起就来帮丹特附魔吧。”返回毡房的途中，冈萨雷斯张开隔音结界，告诉林克阿历克斯对他已经有所不满，与丹特、吉拉德关系过密甚至会让阿历克斯感到威胁，若不能马上证明自身价值，以阿历克斯的性情一定会找机会把威胁除掉。 “这才第二天，这么赶……一般织命者不是最少有一个月长则半年的恢复期吗？” “谁让你和丹特、吉拉德走这么近，阿历克斯已经明确的警告我了，认为我在秘密培植自己的势力。” “哈~”林克对指挥官的脑部结构表示无法理解，“我们只是朋友。” “他可不这么想的，不想离开有热饭暖被窝的营地，就按我说的做。”冈萨雷斯这样做还有另一个目的，证明林克是匠师，就算阿历克斯真有动作，那些潜伏在营地里的各诸侯探子也会想办法把将林克带走。 冈萨雷斯拒绝了林克一起吃晚饭的要求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林克有种隐隐的不安，不是针对冈萨雷斯或阿历克斯，而是直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的预感。正要放下帘子，看亨利还直挺挺站在旁边。就邀他一起吃烤肉。 “阁下，我现在是您的随身护卫，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 林克一伸手，直接将还在絮絮叨叨的亨利拖入毡房内，指了指火塘边摆着的矮凳，表示自己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大一只兔子。而且人多才有食欲。 拗不过他，亨利只能坐下，用小刀切割已经烤熟的肉，在一旁负责料理烹饪的芬恩忍不住用汉语提醒林克，别忘了他和老爹罗诺的份。 林克认为四个人分一只兔子正好，芬恩还想说什么，被亨利望过来的眼神硬生生打断。 林克把盯梢监视自己的守卫拉来一起吃饭可不仅仅是为了‘人多吃饭香’这样的理由，主要是想打听亡灵的动态。 没想到亨利没开口，倒是芬恩先起了八卦之心：“这个我知道。”这话一出。亨利打量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我听商队的人说，最近地下通道不怎么太平，是不是这海水又要涨了？” 地下通道？林克一脸的疑惑，见亨利面色不渝，芬恩怕被赶出去，加快语速给林克解释。 “不止是是营地的，各地往来的商队都转入地下了，走的是矮人和夜精灵挖掘的地道。虽然偶尔会碰到夜精灵和地下生物，落得人财两空。也比行走在亡灵四处游荡的地面全军覆好多了。当奴隶起码还能活，亡灵可是从不留活口的。” 话音刚落，外面稀里哗啦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亨利起身掀开布帘，林克从他身体周围的缝隙看去，雨点又密又集，看起来不下个一天一夜是不会停的势头。 “我得帮老爹收拾帐篷去！”逮找机会。芬恩赶紧开溜。 林克看了看毡房内部，书柜、床、桌椅都不怕水淹，好像就是刻意要避免这个状况才把桌腿床腿留那么高，唯一会被水浸湿的地毯也在早先被他包着魂能留在丹特那里了。 没吃几口的亨利借故离去，林克一个人独享剩下的半只烤全兔。总算赶在漫进来的雨水将火塘的火熄灭之前解决了剩余的烤肉。坐在床上，林克边看书边思考这大雨会否与水之柱有关？芬恩那句‘海水又要涨’让他心绪不宁。 大概是这天折腾太多，精力消耗过度，林克没一会儿就趴在书上睡着了。 淅沥沥—— 怎么会有水流动的声音？ 林克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 这是……梦？ 水流声越来越大，一点点汇聚，涓涓细流变成奔腾的河流，响声越来越大，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响动。 林克不敢乱动，他尝试用意念照亮周身，光亮一点点从身体的轮廓浮现，范围也从一米两米向外扩。哗啦一声，一个大浪将林克打翻，他落入漆黑的海水中。 漆黑的海水？ 意识到这一点，林克慌忙游动起来，这是被污染了的水之柱！ 得想办法赶紧摆脱，要不然他可能也会受到污染。 可四周黑漆漆一片，根本分不清左右上下，林克浑身冰凉，只觉得身体在不断下沉。 冰冷从皮肤侵入四肢百骸，冻得连意识都好像也要结冰。下沉的身体总算停住了，林克感到双足落到一个物体上，很厚实，很大，有点硬。他再次动用意识，光源亮起，看清所处的位置，林克惊得嘴里直冒泡。 他踩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里面冻着一条大鱼。 安德里亚！ 看到大鱼的瞬间，林克脑子里就闪现出水之柱的神名。 这是神现？神启？还是……警告？亦或者是求救？ 林克把光源又加大，整块冰都呈现出来，冰面下，无数烟雾状的骷髅紧紧挨在一起，组成黑色的锁链，牢牢捆着了安德里亚巨大的身躯，有些地方勒得太近，甚至已经陷入肉里，伤口变成**的深黑色。 然后那头被困住的巨兽猛地睁开眼，一阵颤栗感从头到脚。这时，忽然水面震动起来，有什么东西从上面下来了。是一只手，枯瘦的骨架，浓烈的死气一并侵入海水，即使间隔一段距离也更感受到。 死神希克斯？ 就见骨架手臂扯动束缚着安德里亚的骷髅锁链，它剧烈地挣扎，搅动的水波向四周扩散，掀起滔天的巨浪，原本的平静海水像沸腾了似的上下翻腾。 林克不敢动，就怕近在咫尺的死神发现自己，可这时他梦中的身体却开始摇晃起来。 “醒醒……” “快醒醒……” “阁下……” 执着的呼唤声与肢体动作将林克从梦里惊醒，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将自己摇醒的亨利。 “快起来，我们要启程了。” “启程？去哪儿？”林克还未完全清醒，本能地顺着亨利的话问。 “雨下个没完，这里很快就会被淹没，我们得转移到高地去。” 淹没？安德里亚，死神希克斯，巨浪…… 林克猛地挑起，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跑出毡房。 我得去通知冈萨雷斯，这不是普通的雨，是安德里亚掀起的海浪！(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八章 格兰瑟姆（一） 大雨下了一夜，地面泥泞不堪，林克直奔冈萨雷斯的帐篷，守卫只觉一阵风呼一下掀开了帐篷的布帘。 正在整理自己物品的冈萨雷斯猛地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回头，是林克。守卫在门外呼叫，问他是否安好。应了一声没事后，冈萨雷斯将视线投到林克沾满泥泞的赤脚上。 “你怎么不穿鞋？” “我刚做了一个梦……” 本想揶揄林克都成年人了还怕噩梦，随后冈萨雷斯反应过来，林克的身份！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梦，预知梦？ “这不是普通的雨，是安德里亚引起的！” 冈萨雷斯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一把抓紧林克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林克原原本本地把他的梦境说了一遍，并再次强调这雨不同寻常，“你们还是先把平民送走吧，跟亡灵打仗，带着他们没法首尾兼顾。” 冈萨雷斯摇头，说出了一些没告诉林克的近况：“来不及了，商队晚到了几天。原先我们只是认为是遭到夜精灵或地精等地下生物的打劫，可已经有五支商队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抵达，这很不寻常。走的地下通道，又都是从不同方向启程，不应该也不可能全部出事，这片区域的地下通道肯定已经被亡灵侵入。” 为了防止有人通敌告密，营地在每个地点不会居住超过二十天，每次移动都用成对的传讯石交流营地的具体方位。传讯石一个在商队首领手中，另一个持有者是冈萨雷斯本人，由他向商队通报最新的宿营地点。这样，军部与贵族之间就能有一个平衡点，就算商队遇险，也不用横加指责对方阵营里有叛徒。 “我得去通知阿历克斯。更改撤往高地的决定。”冈萨雷斯让林克快回去把鞋穿上，一大大部队行动起来，场面很混乱，他无暇顾及林克。 返回毡房，亨利正指挥收拾普通兵士拆分支架与防水油毡，他让林克看看还有什么是要随身携带的。等开始行军想要再拿就不可能了。当然，得先把鞋穿上。 从已经拆了一半的毡房取出软皮鞋，林克环视一圈，只把魔法灯拎上。谁知道还有什么突发状况，拿着不会被雨水浇灭的魔法灯，总会用到。 林克跳上一旁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他因为个人物品太多，一个人就占了一辆车。其他平民都是一大家子或十几二十人拥挤在一个帐篷里。营地马匹不少，但扣掉作战军马。后勤驮运，能用在拉运帐篷上的实在是少数，有不少帐篷都是靠人背。 其实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开始拔营上路了，贵族、后勤以及大部分军队都还在整装，就物品最少的流民和附近村落投奔的平民行囊最少，所以安排他们先上走。由龙骑兵在天空探路，五队骑兵组成的地面先锋军护送前往不远的格雷高地，那里地势较高。指挥官的意思是在那里等到雨停，在另选择新的宿营地。 还未拆迁的行营大帐内。阿历克斯正同一群军官商议新宿营地的地点。 这雨来的有些诡异，自从地之柱与水之柱交锋后，海水就停止了蔓延的趋势，受到来自东部的大风影响整个中部都很少下雨，及时有也只是牛毛细雨，刚打湿地面就停住了。可这一次已经下一整晚了。还没有停的趋势。 阿历克斯怀疑这一片区域有再度被淹没的可能，不过他手下一些较年轻的军官认为只是两位神灵的较量引起的波动，在地之柱完全被腐蚀前，中部还是安全的。再说了，先撤往格雷高地。就算雨不停，那里也不用担心被淹没。 商队的失踪让阿历克斯有些犹豫，假如这是亡灵针对守望堡所发动的攻击，格雷高地就不是一个适合对抗的地点，那一带地层岩石较多，矮人在打通道的时候绕开了，无法获得商队的补给，一旦被困会就有被围歼的危险。可如果撤得再远一些，以目前的存粮，又无法供应这么多人。 就在大家为究竟是撤到哪儿更稳妥争论不休，冈萨雷斯急匆匆跑进来。 “祖父！这雨有问题！” “都知道有问题。”正烦着的阿历克斯随口回了一句。 不能把林克的梦说出来，冈萨雷斯一着急，就把预知的事扛到自己身上了。 “我接到神谕，这是亡灵的阴谋。”这话一出，大帐里顿时安静下来。 “神谕？”阿历克斯缓缓起身，猜测和实施是两码事。 冈萨雷斯点头，他在这里玩了一个文字游戏，没有说是来自哪位神灵的神谕又不算撒谎，也不算对神灵不敬：“这是亡灵的阴谋，水之柱掀起的巨浪很快就会把这一带变成泽国，格雷高地不能去，我们会被困死在那里！” “可是已经有难民被先行疏散到格雷高地去了……” “怎么办？派龙骑去让他们撤回？” “格雷高地是这一带的制高点，照这雨势，想要赶往西领几乎是不可能的，泥泞的地面会极大拖慢行程。” 没安静多久的军官们再次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阿历克斯沉吟片刻做出决定：“往南，去格兰瑟姆。” “指挥官阁下，那里可是晨曦的地盘。” “我知道！那里是复仇军最大的外驻地，加上我们这边的可以凑到万数，撑个十天半月没问题。再说了，格兰瑟姆有直通矮人城市的地下通道，供给也不用发愁。只要能缓过第一波，支撑到援军到来就有希望。” “那些已经前往高地的平民怎么办？”冈萨雷斯隐隐知道阿历克斯的决定，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现在即使派兵让他们赶回来，也跟不上大部队了。我不可能为了营救他们折损更多的人。”阿历克斯面无表情地回答。 营帐里只剩下这祖孙二人的对话声。 “这是要让他们当诱饵？” “你以为我愿意吗？这不是俘虏的问题，而是给亡灵增加额外的兵力，于我们是没什么用的累赘，可对亡灵却是只要拿上武器就能作战的士兵。不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贝法斯特公，在作战的时候，我才是指挥官！”阿历克斯声音不大，却压制住了比他年轻许多的冈萨雷斯。 知道说什么也无法挽回，冈萨雷斯转身离开。 “指挥官，您可以换种委婉的说辞。这样做只会让大公与您间隙更多……”直属副官霍布斯还没说完，阿历克斯就抬手制止了。 “他的心里年龄远比外表成熟，别把他当孩子。而且，战争是残酷的，我也是实话实说。我不可能在已经知道那里是陷阱后，还继续派更多的士兵去送死。”阿历克斯一听到冈萨雷斯说神谕，就知道这场雨确实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亡灵进攻的前奏。 借着雨水洗了脚，林克刚把靴子穿上。就见冈萨雷斯怒气冲冲地走来。一问才知道指挥官要把昨夜里启程赶往格雷高地的平民当做诱饵。 冷静想了想，林克觉得并非不是阿历克斯冷血，见死不救，指挥官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依然明知是陷阱，怎么可能还往陷阱里送更多的人呢。而且……食物也不够了，亡灵先行截断商队，目的就是想引发营地内讧。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握紧双拳，冈萨雷斯坐在马车上看着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水。“来到这边后，我越发觉得现实残酷，我的道德观，价值观一次次被迫妥协。这一次，阿历克斯居然要放弃几百人，要知道他们变成亡灵后。可是会杀死数倍的活人。” “指挥官有什么打算，用平民拖住亡灵？雨这么大，我们就算丢掉不必要的辎重，也跑不快。”从冈萨雷斯的口气里，林克听出指挥官已经决定了下一个宿营地点。 “格兰瑟姆。那里是复仇军的大本营。”为了转换心情，冈萨雷斯给林克讲诉大陆的中北部被海水淹没后，晨曦不得不放弃大圣堂，将总部暂时搬到新都艾登。至于曾经驻扎在龙岩堡的复仇军，在兽人入侵后一度撤回大圣堂，后来因为数量过于庞大的原因，暂时在划归给贝法斯特的领地里找了一处无人地带建立临时据点，复仇军看中的就是格兰瑟姆。 作为诸侯边境上的边防重地，格兰瑟姆在十二诸侯并存的几百年间经过不断的修缮，已经是一座不输龙岩堡，可容万人的半要塞半城镇的要塞。靠着与矮人建立的贸易关系，即使被围攻半年也没有断粮。北方战役失败后，海水淹没了大片土地，这个本属于布伦达领的要塞也数度被淹，成为一座孤岛。因地之柱的干预，海水消退不少，复仇军进驻后修筑了更高更坚固的城墙，将亡灵挡在城壁之外，除了流动的守望堡，这也算是贝法斯特领内少数不用惧怕亡灵的安全之域。 “为什么那些流民不首先考虑不用搬迁的格兰瑟姆？那里地势高，又不会用担心供给，干嘛非要来这里受迁徙之苦？”林克提出疑问。 “问题就处在复仇军身上，他们属于比较极端的性格，极端厌恶亡灵，无法容忍背叛和邪恶，无家可归的流民有多少人手是干净的？偷盗、抢劫，这些都还算轻的，为了活命，大多数人手上都沾过血，他们去那里不但要受到惩罚，还会被强迫加入复仇军。你想，有多少人会愿意去那里，口口声声说痛恨亡灵，可又有多少人有直面死亡的勇气，能逃就逃，能躲就躲。我们这个四处迁徙的营地对收留难民没什么要求，自然都往我们这里挤。每个月，阿历克斯都会挑选出一些老弱妇孺送到相对安全的后方，留下年轻力壮的，当做后勤和兵力补充。” 这样做与让平民去当诱饵有什么区别？林克在心里默想，只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像河谷旧镇那样的村落，别说是亡灵，就是遇上流民组成的劫匪也只有乖乖被杀的份。 毡房全部拆卸完毕，暂时调任林克随身护卫的亨利也坐到马车上来。他充当车夫的角色，赶着马车跟在后勤的队伍里向南缓缓前行。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极少下雨，久逢甘露的地面还能继续吸收水分，沉重的马车不至于陷到泥里。 看着马匹吃力地拉着马车前行，林克问冈萨雷斯为什么不用耐力和气力都更大的驮兽？还是那只是幻境里杜撰出来的生物？ “有是有，可因为地之柱的缘故。原本温顺的驮兽都变得十分狂躁，你不是已经见识过兔子的威力了？” 冈萨雷斯这么一说，林克顿时明白过来了。 连兔子都那么厉害，就不要说说原本就……嗯不对吧，为什么马没有发狂变异，兔子和驮兽就会？ “像猫、狗、猪、马这一类驯化很早的家畜都没有异变，兔子和驮兽都是纯野生，而且驮兽都是一些相对温顺的食草动物，其实种类很多的。”转移话题让冈萨雷斯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加上亨利就坐在前面，他也不方便再谈与之相关的话题。 沉默了一会儿，耳朵里全是雨声的林克觉得有些无聊，就主动问起晨曦教派，比如大主祭有没有换人？复仇军首领还是不是那个安装了义眼的布莱克？ “哦，你见过布莱克？”林克的话勾起了冈萨雷斯的好奇，复仇军深居简出，尤其以他们的首领独眼布莱克为最。除了战时很少出现在人前。 “在那边见过一次，感觉是个挺阴沉的人。”不方便在有旁人的时候把幻境挂嘴上。林克以‘那边’作为替代。 “其实我跟他也不熟，阿历克斯很讨厌复仇军。”话题又绕到指挥官身上，冈萨雷斯好不容易阴转晴的心情再度变糟。 你们的关系到底是又多糟糕啊……林克无力吐槽。 “雨变小了。”亨利忽然插了一句，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天气上。 冈萨雷斯望向林克，他摇摇头，他只梦到飞溅的水花变成瓢泼大雨落到海面上。 “得加快速度了。”林克用唇语告诉冈萨雷斯。大雨之后，海水就会上涨。 顾不上心情好坏，冈萨雷斯跳下马车，跑到队伍最前面下令，全速前进。丢弃不必要的物品。 “要放弃这些吗？”林克拍了拍脚下的毡房支架以及屋内称设的家具。 亨利沉默片刻：“如果有必要的话。” 除了一些必需的物资，大量的生活用具被遗弃在行进的队伍两旁，大家都知道取舍，这些东西可以等安全之后再回来取，现在逃命要紧。 队伍前进的速度确实有所提升，当然，这和雨停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南方相对要安全，后勤被少量骑兵护送着走在最前头，贵族和剩余的少量平民居中，军队主力压阵最后。 走了大半天，天上忽然飞来几骑歪歪扭扭的合成兽，这种被叫做‘龙’的并不真正的龙，它们与龙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大蜥蜴与巨蝠的后代，也是贝法斯特被自然联盟唾弃的原因之一，身为曾经的自然之子，将两个完全不相关的物种混合在一起。有部分学者与史学家认为，合成兽是贝法斯特早亡的原因。 未等降落，就有两只从半空一头栽到地面上，沉重的撞击声把队伍都吓停了。 “继续走，别停下！”冈萨雷斯在前头喊，队伍这才又继续前进。 林克从马车上站起来，他注意到这两头合成兽身上满是箭矢，有一只的双足已经被冰给冻住了。 元素攻击？ 跳下马车，林克朝着试图挣扎爬起来的士兵跑去，这个年轻人也伤得不轻，整个背部一片血肉模糊，气若游丝。 小心绕过他的伤口，林克将手按到他的心口，集中意识在心中狂喊，自然之愈。期盼奇迹降临，能治愈眼前这个生命。 阿历克斯策马跑过来，用命令的嗓音对背对着他的林克喊到：“退下。” 林克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着是否要松手，士兵听到阿历克斯的声音扭过头大喊到：“指挥官，我们遭到了埋伏！格雷高地那里全是亡灵……”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林克还是为那些被抛下的人感到难过。阿历克斯的选择是对的，只是……他和冈萨雷斯一样，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即使是拥有幻境里的全部能力，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能对付数量众多的亡灵大军。 最后一头合成兽伤最轻，还能平安降落，背上的士兵向阿历克斯做了完整的汇报。 起初什么状况都没有，除了没完没了的大雨，正当大家都奇怪为什么没有后续后续部队，亡灵出现了，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就像白骨的海洋。它们乘着木筏和破烂的船舶，沿着上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向格雷高地，粗制滥造的铁器无法阻挡亡灵的攻击，许多吓破了胆的平民甚至放弃了抵抗，作为斥候的几名龙骑兵在地面同伴的掩护下逃出，来给大部队报信。 “蠢货，你们把亡灵引来了。”对于冒死报信的士兵，阿历克斯非但没有嘉奖，还斥责一顿。他赶到队伍前方，再次命令全速前进。(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九章 格兰瑟姆（二） 和一般游荡的零星小股亡灵不同，大规模的集结必然是有尸巫甚至巫妖的指挥，作为强力法师转化的高阶亡灵，不可能连三头合成兽也拦不住。 在阿历克斯看来，这几名龙骑兵能脱逃必然是被刻意放出来的，其目的是要利用这些脱逃的斥候寻找守望堡。荒野广阔，低阶亡灵又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空壳，就算地面上印满了撤退的车轮足印，它们也不明白这些痕迹的作用。一旦超过百米的距离，感知活物的能力就会下降，若不利用斥候，等高阶亡灵亲自发现痕印，大军早就撤走了。 所以阿历克斯才怒斥拼死赶回来的士兵，他们这样做非但帮不到大部队，反而会暴露守望堡的位置。 队伍加快撤退的速度，林克扶着受伤的斥候看着一辆又一辆马车从身边走过，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担忧，却没有一个人来将重伤的士兵带走。 阿历克斯骑着马回来，看到林克还在原地，便冷冷说了一句：“你最好把他放下。” “他需要治疗。” “我们这里只有医师，没有牧师，无法治愈如此重的伤患，而且他又是被亡灵所伤，尸变是迟早的。” “可……”林克话没说完，后面的队伍一下炸开锅，妇女孩童的惊叫声和士兵集结命令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阿历克斯顾不上林克，策马朝后面赶去。 从歪扭的队伍间隙里，林克看到了引发恐惧的源头——亡灵。几十名骷髅骑士乘着骨瘦如柴黑色的战马，在泥泞的路上留下如火焰般的足印。 死亡骑士？！ 林克低头看了一眼斥候，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他的祈祷真的起了效果，年轻的士兵脸色开始红润，精神也比刚落地时好了不少。 “快走。不用管我……”二十岁都不到的青年伸手轻推林克，让他赶快离开。 感觉到士兵双手轻微的颤动，林克没动，他转头看向队伍后方，阿历克斯正用洪亮的嗓音集结骑兵，一匹匹战马在骑士的驱动下排成行。挡在步兵与奔逃的平民后面。 “后方就交给各位了。”阿历克斯将手放在胸前，重重地扣了一下，调转马头跟上已经撤出一段距离的步兵。 “骑兵团，冲锋！” 骑兵竖起了两米长的重骑枪，数百匹马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不亚于咆哮的洪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斥候的声音被骑兵冲锋的呐喊声淹没，林克眼睁睁看着几百骑兵向着不足百骑的死亡骑士冲了过去。 最前头的一名亡灵拔出腰间佩剑，梦魇齐刷刷停住，然后同时腾起上半身，双足落地的瞬间。全体死亡骑士都变成了黑色的影子，唰一下就略过冲锋过来的骑兵。同等数量的骑兵与马匹双双栽倒，再也没爬起来。 在林克眼中，有一些微弱的荧光从倒地的士兵与马匹身上升起，一丝一缕，形状有点类似命运魔精，但色泽更像魂能，闪着七彩的色泽。然后这些能量全都被吸到死亡骑士体内。再看那些士兵与马匹，已经没有气息。死了。而没有被碰到的一些骑兵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梦魇本身自带地狱烈焰能灼伤任何活物。 这一击的效果让骑兵们脸色大变，所有人口中都念着同一个词：“死亡冲锋。” 死亡冲锋顾名思义，就是指由死亡骑士发起的冲锋。靠着梦魇的飞速与来自死神的威能，在巫妖王霜寒加持的因果律的作用下，不但冲锋效果里附带了必中效果。但凡是被死亡骑士碰触到的活物还会立即死亡，这一恐怖的能力在北方战役和南下入侵里收割了无数生命，让前线士兵谈之色变。 眼看死亡骑士径直去追还未跑远的大部队，骑兵们重组队形，等分成三列。 死亡冲锋并非无法破解。只要抢在冲锋发动之前将他们打下坐骑，没有梦魇的死亡骑士就不能再施展冲锋。这也是因果律的一个弊病，只要‘因’被破坏了，‘果’就无法达成。没有马，如何能冲锋？ 听到身后的追击声，死亡骑士调转马头，发动第二次冲锋。 就算利用精湛的骑术暂时避过首轮攻击，在高阶亡灵的恐惧光环压制下，马匹和人都本能地畏惧，就算有少数勇敢无谓者在与死亡骑士擦肩而过的瞬间完成攻击，也无法对亡灵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不同于对付死尸的砍掉头颅以及对付骷髅的打得粉碎，高阶亡灵就算少了某些部位也不会丧失继续行动的能力，更何况是自带强韧的死亡骑士，一般的武器根本无法击穿它们的甲胄。 处于直线上的这一列骑兵伤亡最大，冲锋过后，人类一方又失去了与死亡骑士同等数量的生命。更糟糕的是，第一批死去的士兵与战马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是死亡骑士仅次于死亡冲锋的另一项能力——不死生物仆从。有些类似尸巫的转换亡灵，可以唤起百米内自然死亡或被自己杀死的生物，将之变为自身随从。 看到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转眼就变成亡灵，剩下的骑兵脸色更难看了，即使牺牲直线这一列换取两旁夹击将十多骑死亡骑士从梦魇上挑落、踩踏成碎渣，剩余的死亡骑士依然可以发动冲锋。而且，碎裂成的死亡骑士并没有彻底湮灭，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拼接。 这几乎是一场无望的战斗，阿历克斯和骑兵都明白，死亡骑士只是亡灵指挥官拖延人类的一步棋。在这些亡灵先锋的身后，还有无尽的不死大军，所以骑兵们毅然决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阻挡死亡骑士脚步的弃子。 回头看了一要从地平线上消失的同胞，骑兵团长用全身的力气发出最后一次冲锋命令，能多拖住一分，大部队就多一分撤退的时间。 “守望堡的士兵，跟我一起冲锋！”剩余的骑兵分成三列，受伤的自动排入直面死亡骑士的直线一列。 惨烈的战斗深深震撼了林克。他放下已经昏迷的斥候。 理智告诉他，应该利用骑兵争取到的机会撤走，以一人之力做不了什么。可看着那些骑兵为了更多的人将生命留在这里，他没法挪动双脚。一次次无望的冲锋，明知只靠手中武器无法完全杀死高阶亡灵，他们依然选择给大部队制造逃走的时间。看着一个个鲜活生命转瞬即逝。林克没法按照理智撤退。 召出风暴之怒，在风元素的协助下，赶在骑兵之前迎击死亡骑士。 骑兵们只觉得一股疾风从身后吹来，刺眼的闪电伴随着雷声在前方炸响。第三次死亡冲锋在发动之前就被打断了，从梦魇上掉落的死亡骑士被闪电炸成无法复原的灰烬，这雷霆万钧的攻击来自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人？ 守望堡的骑兵面面相觑，军队里最强的是位列剑豪的指挥官，但这个背影明显不是阿历克斯，也不是位阶仅次于指挥官的贝法斯特大公。从未见过的叉状长剑上环绕着一束束不停闪动的雷光。将阴云密布的天空照得透亮。 死亡骑士首领举手，它的部下立刻散成半圆状。 下马，持剑的死亡骑士遥指林克。如此浓烈的神力，不是一般神灵选民。 【守望堡只有一位选民，你不是门格尔。】而且，能操控风暴的神灵只有一位。 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亡灵没有声带，但它通过空气振动与意念，将自己的‘声音’传达出来。空气的温度也随着这些语言降低。让人的皮肤不由自主地浮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要战便战，废话这么多！”林克第一击全凭内心的冲动。在这股热度稍稍褪去后，也不免有点心慌。 【口气不小。】死骑首领塞伯利恩也是一位选民，力量和位阶不如霜寒，但在不死帝国也是一位实力强横的亡灵首领，能与巫妖分庭抗礼，之所以只带了几十骑就来追击守望堡。也是依仗自身强横的实力，单论位阶，剑豪的阿历克斯还不是它的对手。 “带上那边的伤兵，走。”有这些人在，林克反而觉得束手束脚。打斗时还有可能误伤到他们。 骑兵团长楞了几秒，猛地拉动缰绳，转身朝躺在不远处的斥候奔去，其他的骑兵都遵从长官的决定。他们之中有少部分认出林克是指挥官宣布的匠师。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仅刚才亮的那一手，就足以证明他有足够的实力殿后。 不浪费不必要的生命，是与亡灵作战的第一准则。 【继地之柱后，风之柱也打算出手了么？可惜，太晚了。】塞伯利恩的武器是一把双手大剑，剑刃是一群扭曲哭号的黑色幽魂组成，光是看就会让人产生畏怖之心。它双手举过头，剑刃外围腾地升起一圈幽蓝的光焰，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已经来到林克跟前。 本能举剑格挡，近在咫尺的幽魂发出的刺耳哀嚎让林克心神一震，就是这一闪神，塞伯利恩双手一压，力量被甩出一条街的林克被硬生生压跪下一条腿。 【一个剑术新手，空有一身神力不会使用。】如果还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被这冷硬嘶哑的笑声弄得后背发凉。 糟糕，一时慌乱，忘了面对这种猛力一击力量不够不能硬抗的。 林克咬紧牙关硬撑，身体被一点点压进松软的泥土里，刺骨的泥水很快没过小腿肚。他扫了一眼四周，其他的死骑居然就这么站着看，亡灵也玩1v1的单挑？还是对首领的实力有十足的信心？就这么一分心，头顶上方的压力又增加不少，林克整条腿都陷入泥地里。 【这样就完了？真令人失望，同为人类出身的自然之子，你比起贝法斯特差多了，初代们选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见过贝法斯特？哦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虽然扛过了塞伯利恩自带的恐惧光环，但林克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他在力量上敌不过纯战士类的死骑。 力量……对了，我力量不如他，不代表其他属性都比不过。风的属性是敏捷和速度。只要往这方面靠，打不过至少也不用这么狼狈，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这里地势开阔，风元素稠密，一定能行…… 在林克的召集下，空气里的风元素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超过了他冥想的范围。 塞伯利恩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变化，虽然嘴上奚落嘲讽，但它从未真的小看林克，一直等待对手的反击。毕竟是自然之子，顶着埃德加最强神使的名号，畏于神罚，塞伯利恩也不敢下重手砍死林克，只是想逼退他。 随着风元素越汇越多，噼啪声越来越响。一道闪电从空中打下，风暴之怒剑瞬间变得炽白，塞伯利恩猛然抽手后退，与剑刃一般幽蓝的灵魂之焰闪了闪，对面的林克全身被雷电包裹，狂风夹杂着雷电，将这片区域变成电场。 塞伯利恩举剑横扫，剑刃上附着的幽蓝火焰变成一个圆弧甩向林克。这种看似火焰。被称为死亡之火的物质其实是触及即死的死亡之力具象化，一般人别说被碰到。就是靠近也有可能被吸出灵魂。 死亡之火刚离开剑刃，林克的身影就从塞伯利恩的视线里消失。死骑首领立刻摆出格挡的姿势，将双手剑竖起，最大化护住从头到胸腹的一线。刚回防，闪电之剑就撞到双手大剑上，一击不中林克发起第二轮攻击。没有任何技巧。也不讲究战术，只是本能地劈砍、突击，一旦敌人反击就利用超常的敏捷闪躲，在风元素的协助下，加速、再加速。 很快。塞伯利恩就发现自己越来越捕捉不到对手的攻击，林克快得一阵风，它再怎么快也无法捕捉到风。身体越来越多次遭受到攻击，尽管施展过不可损毁的因果律，比大地之心还坚硬的骨架上还是出现了一道道印痕。这些细小的裂纹随着林克的攻击次数增多而逐渐扩大，最终，他的左手掌连同半截手臂骨都被劈断，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其他死骑终于动了，它们发动了死亡冲锋。 【别过来！】塞伯利恩的喝止还是晚了一步。 冲锋一旦开始，不命中目标是不会停止，借助着梦魇死亡骑士追上林克，交锋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下完成。就在必死的因果律发动的瞬间，比刚才更盛的雷击在空旷的平原上炸开，巨响传到已经翻过丘陵的守望堡大部队耳中，人们都下意识回头，只看到来时路腾起一束强烈的光柱。 “那是什么？” “这么刺眼，法术吗？” “骑士团的人还能或者回来吗？” 人群议论纷纷，阿历克斯看着他们来的方向眯起眼。 冈萨雷斯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从队首冲到亨利所驾的马车，果然不见林克的踪影。 “他人呢？” 亨利木着脸，没有作答。 “我问你人呢？！”预感成真，冈萨雷斯怒喝。 “他自愿留在后面。”阿历克斯策马靠了过来，是他命令亨利不许告诉冈萨雷斯。本来没有动手的机会，那小子自愿留下，正好合了阿历克斯的意。 失去一个匠师固然可惜，但比起能让冈萨雷斯，这点牺牲值得。 意识到阿历克斯的计划，冈萨雷斯翻出随身携带的哨子，正要呼唤坐骑却被一把夺过。 “现在做什么都晚了，你难道要让已经牺牲的骑士团的血白流吗？” 冈萨雷斯双眼死死盯着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 “敌军先锋是死亡骑士，没人能从他们的死亡冲锋下存活。” 不，林克是自然之子，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冈萨雷斯的视线和注意力都大部队后方出现了小黑点吸引。压阵的步兵按照平日里的演练分出一群，骑士团阵亡后，就轮到军团主力的他们顶上了。 沉重压抑的气氛被一声惊呼打破。 “是骑士团！” 一把推开冈萨雷斯，阿历克斯调转马头冲向队伍末端。出现在小山丘上的确实是守望堡骑兵团，而且他们个个精神饱满，虽然衣着凌乱，却没有明显的伤痕。 待骑士团靠近，冈萨雷斯看到了俯卧在马背上的林克，他立刻跑了过去，一探鼻息，还有气，好像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从马背上扶下林克，冈萨雷斯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就明显得多，一个个凹陷的枪眼，扎得不深，却也看得人心惊。 “是他救了我们。”马背上的另一个伤患解释，他正是先前昏死过去的那名斥候。 “死亡骑士呢？塞缪尔。”阿历克斯面沉如水，对于本该阵亡的骑兵团返回他一点也没有表现高兴的意思。 骑兵团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选择执行命令：“被他打败了。” 围观的人群从士兵到民众全都哗然。 “全部？” “是的。” 阿历克斯的视线投向被孙子护住的林克，心中已经有了底。 能做到这种只有神迹才能形容的，只有神的使者了，你居然骗我，冈萨雷斯。 ps:11月最后九天上架得了37张月票，感谢投票的人，虽然一直搞不懂这些分成是怎么回事。小众作者除了第一本还算赚到钱，后面基本是扑，写作主要是爱好，有的人总觉得我这样写注定扑，不过我觉得吧，这东西首先是个兴趣爱好，本人学历不高，读书也是混毕业的，写不出多优美的辞藻，维持兴趣才能不太监的。感谢老读者一贯的支持，也谢谢第一次看我作品的就订阅的新读者，无论好坏，我的书都是完本的，这点看保证。（最后这段不是凑数字，早过5000了，懒得放到章节感言里面，也没试过那个……）(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章 格兰瑟姆（三） 格兰瑟姆要塞也不平静，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觉察到异状了，一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深水巨怪占据了地下湖，那是整个要塞与附近的矮人城市的水源。地下通路也受此影响断绝，复仇军和矮人曾三次派人前去，都因为没法在水下作战而铩羽而归。 当瞭望塔的哨兵向布莱克报告守望堡大军正朝要塞靠近，他正要下令已经整装待发的骑士团外出巡视。 “搞了半天，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是他们弄出来的。”副官哈珀卸下头盔，他本来要带领一堆精英铠骑士去查看的，结果这引发麻烦的自己找上门来了。 作为与布莱克一同加入复仇军的哈珀知道上司与阿历克斯的恩怨，因为性格不和，两人在龙岩堡没少发生争执，以至于龙岩堡被攻破后，布莱克毅然率领复仇军返回大圣堂。即使是‘借用’了贝法斯特领内的格兰瑟姆做驻地，两人也从不见面，所有的事宜都是委托给身为副官的自己处理。 “你打算怎么办？”以他们恶劣的关系，就算布莱克拒不开门也是有可能的。 “阿历克斯素来与我不和，他会到格兰瑟姆来，说明问题严重到让他别无选择。”早在龙岩堡还未被攻陷的时候，布莱克就与阿历克斯相处的极不愉快，他看不惯总是龟缩在工事里的指挥官，明明有机会挫败兽人的，就是因为贪恋所谓的‘和平’给要塞被毁埋下祸根。 “哦~”哈珀给一直在等候命令的哨兵打了个手势，他立刻跑回岗位，将命令传达给大门的守卫。 绞盘吱嘎作响，沉重的铁门一点点被吊起，以冈萨雷斯为首，阿历克斯与阿比盖尔分列左右的守望堡三巨头策马而入。他们身后是一身泥土的步兵与平民。 进驻被贵族遗弃的要塞后，复仇军不断扩建，建起十数米高的城墙用于抵御亡灵。有了城墙的保护，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平民终于有了安全感，他们抱在一起相互安慰。 这是冈萨雷斯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复仇军首领，已年近六旬的布莱克看起来仍与年轻时差别不大。神眷会让神职者保持**的年轻，使之能以最佳状态战斗。 “贝法斯特公。”按照礼仪，布莱克先是向贝法斯特名义上的统治者致意，然后才将目光投向实质上的掌控者，指挥官阿历克斯，这个头衔即使在龙岩堡不复存在几十年后依然是倔强老头的专属，“发生什么事了，能让指挥官阁下纡尊降贵到我这里？” 阿历克斯眉头一皱，说出了让原本想嘲笑他的布莱克也面色一正的话：“亡灵会乘着上涨的海水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击。” 人们已经习惯将水之柱占上风时形容为‘涨潮’。每次上涨亡灵都会借助着水势发动突袭。已经消亡的七大诸侯就是在这种大规模的攻势下陷落，地势较高的会遭围困，地势较低的则直接被淹没。 布莱克想到了占据水源的那头魔兽，会是巧合吗？ 他朝哈珀点点头，副官立刻冲向放置在队长房内的特质传讯石，那是可以直接与晨曦教派总部通话的魔法道具。 虽然扩建后的各类瑟姆能容纳万人，但复仇军全都住在要塞的中心地带，即最初的城塞里。流民与避难者居住在第二层城墙内的棚户区，最外围是两年前才完全建成的外廓。用于抵御亡灵。这里呈圆环状，地势狭窄，在哈珀的调度下，平民进入棚户区，士兵留在外廓扎营，勉强算是把人都安置下来了。 已经习惯宿营的守望堡士兵开始行动。要抢在天黑之前搭建好帐篷。 越过三人众与大小军官和贵族，布莱克径直朝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去。 与阿历克斯关系恶劣，但他却十分敬重这名与贝法斯特一同建立龙岩堡的老矮人。由于丹特不愿外界知道他的下落，就是在守望堡，除了高层军官。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个能住象征特殊客人的白色帐篷的矮人就是著名的铁匠宗师。布莱克也不便喊他的名字，仅以大师二字代替。 “唔。”丹特点点头，他对复仇军持中立态度，不是很喜欢，也算不上不讨厌。 视线落在俯卧马背上的青年，布莱克忍不住挑眉。 小麦色皮肤，略扁平的五官，他以前也曾见过，是从流放之地来的人。特意放在身边，难道是织命者？ 咦……那是什么？ 布莱特发现青年右手握着一个奇怪的物件，说是武器吧，又像加长版的叉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伸手去摸。 “布莱克！”正在为帐篷选择合适地址的丹特没听到复仇军团长离去的脚步，一回头，就见他试图去碰林克的武器，忙喝止。 短短三个字，语气里却包含了急切、忧虑，布莱特及时停手。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丹特如此挂心？ 正觉得奇怪，冈萨雷斯走了过来，视线也是落在青年身上，布莱克顿时了然。 原来是大公的旧熟人…… “布莱克队长。”见复仇军首领站在驮林克的马匹旁边，冈萨雷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该不会是看出什么来吧？不论是幻境或真实的世界，初代神之间彼此关系并不融洽，晨曦代表善与秩序，黑夜代表恶与混乱，四元素夹在中间不站队，可自从水之柱被污染倾斜为混乱，为了平息也是为了世界的平衡，地之柱加入到秩序的行列，晨曦与黑夜都在争取拉拢剩余的两个元素，这种源自神灵的争夺甚至传染给了信徒，若是让复仇军知道林克的身份，会比阿历克斯知道还要糟糕。 “这是您在那边的熟识吧。”布莱克有意无意地一句让冈萨雷斯心跳继续加快。 “是啊，没想到他也过来了。”已经被识破了，继续装傻没有意义。 “是哪位神灵的信徒呢？” 冈萨雷斯不再说话，知道问不出什么，布莱克借故离开。 “瞒不了多久的。”丹特实话实说。自然之子的特征明显，这不，才几天就露馅了，“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冈萨雷斯长叹一声。说实话，还没想好。把林克送走是最好的办法，可除了守护之地。他的身份都过于敏感，过于麻烦。 见他一脸的为难，丹特提议送到桑德。 冈萨雷斯一愣，“您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您在这里吗？” “与他相比，就算不得麻烦了。”当初，厌倦了与夜精灵没完没了的争斗，向往地面的丹特离开故乡，在人类占主要疆域的地面待得太久，他已经不想回去了。所以龙岩堡陷落后。他让阿历克斯向桑德城发出自己已经离开的信函。如今，为了眼前的这个大麻烦，他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冈萨雷斯心中五味杂陈，“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将帐篷四角支起，这个由已经封神的前任大贤者制作的魔法物品自行撑开，丹特将拆卸下来的木门重新装到布帘外，打开门，里面还是他那间宽敞明亮的矮人锻锤屋。 刚与冈萨雷斯合力将林克搬入屋内。看着已经变黑的天，矮人眉头紧皱。 比起在荒野里迎敌。撤到格兰瑟姆要塞也只是减少伤亡，就算新都那边收到传讯马上派出增员，至少也得十天时间才能抵达。在食物短缺和亡灵不眠不休的攻城下，这里能撑过十天吗？ 从丹特那里离开，冈萨雷斯心情沉重地返回已经由亲卫搭建好的帐篷，阿历克斯背对着他。站在以魔法绘制的大陆地图前。 盯着他笔直的脊背看了数秒，冈萨雷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脸埋入手中，等待即将开始的斥骂。可等了许久，阿历克斯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不由睁开眼。 “连解释也没有吗？”阿历克斯终于出声，“你既然存心隐瞒他的身份，就应该送得远远的。” “他刚到这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适应。” “哼，你对他比我还上心。” “他是我朋友，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阿历克斯猛地一拍桌子，“我是你的祖父，唯一的亲人！” “可您有把我当亲人吗？”冈萨雷斯也忍不住爆发了，“我当初答应的时候没想到会以选民的身份重生，我只想当个平凡人，安静祥和的过完一生。” “可你已经降生了，就该接受现实，这里不是没有战争的流放之地！” “是，我是接受了！生命是上天的赐予，无论如何我都心怀感激，可是……真正让我不痛快的人是您，祖父，是您！我对权利没兴趣，你想要掌权我无所谓，可您却连未等人生也要掌控。从看什么书，到学什么样的知识，从乳母到老师，您都替我安排好了，没有玩伴，也不许养宠物，您当我是什么？一个名叫贝法斯特的木偶？我不是心智不成熟的孩童，我是一个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人，两世加在一起已经五十岁了！” 越说说越激动，冈萨雷斯从十岁后已经鲜少如此明确的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你想说的，我实在是失望，活到五十岁居然只有这样的见解，真是目光短浅。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做了什么样的事才让神灵决定让你在这个世界重生，你确实说对了，你不该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也无法背负起家族与众人的期待。”听完冈萨雷斯的抱怨，阿历克斯冷冷地回答。 “别再对他动手，阿历克斯指挥官。”担心阿历克斯对林克不利，冈萨雷斯态度强硬地表示。 “真没想到你的第一次强硬是为了外人。” “霜寒在流放之地的命匣是他破的，您要毁掉人类的希望吗？” 阿历克斯停下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冈萨雷斯：“我原以为你会是那个希望。” 什么意思？就在冈萨雷斯一愣神的时间里，阿历克斯已经快步离开。帐外，他命令亨利撤除对林克监视的命令传入耳中，冈萨雷斯惊疑不定。 这算什么？暂不追究？ 亨利掀帘入帐，重新恢复大公护卫的他向冈萨雷斯报告，亡灵出现了。 ※※※※※※※※※※※※※※※※※※※※※※※※ 从黑暗中苏醒。林克觉得浑身酸痛，他支起上半身，左右环视，这分明是丹特的锻炉嘛？我怎么会在这里？ 炉火还在燃烧，铁墩前没有人影，隐于墙壁的库房也没敞开。林克从铺地上的毯子上爬起身。感觉右手握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风暴之怒，没了放射的闪电，这把剑只是个大音叉。 回想之前的记忆，林克记得他与死骑首领一对一的战斗，脑子里只想着不停加速，本来落于下风的他竟然砍断了对方的手掌，其他的死亡骑士发动冲锋。再然后……他就不清楚了。 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收起风暴之怒，林克走出魔法帐篷搭构建的特殊空间，这是一个环形城郭，高大十多米的石墙遮挡了视野。 已经抵达那个什么格兰还是格雷要塞了？可为什么空荡荡的？ 四周搭满了帐篷，有的只架起一半，有的还没铺设就这么放在地上。 人呢？守望堡几千号人，再加上要塞里的人，不是说有一万吗？都去哪儿了？ 林克有些心慌。就算是亡灵攻城死了，也得有尸体吧？ 忽然。喊杀声在头顶响起，他一抬头，就见密集的箭矢落下，赶紧退回丹特的帐篷。 叮叮叮的金属声不绝于耳，待攻势过了，林克伸头一看。原来人都在城墙上，黑压压一片。正要出去，不知跑哪儿去的丹特冲进来，见他站在门口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拉。 “你可算醒了，跟我走！” “去哪儿？” “桑德城。” 没听过。林克问是什么地方，结果丹特回了一句，要塞下方的矮人城市。 “亡灵在攻城，你却让我逃走？”看不到一个骷髅或死尸不等于感觉不到空气里浓烈的死气。 被硬生生拽停的丹特狠狠瞪了一眼林克，真是麻烦，为了他不得不暴露行踪，这小子还不乐意呢。 “冈萨雷斯呢？他也走了？你说话啊！” “所有还活着的都在上面作战，平民已经顺着地下通道全撤了，你是最后一个非战人员。” 非战斗人员，我？ 召出风暴之怒，林克要去帮忙，从与死亡骑士的对决就可以看出这个世界与亡灵的战斗有多惨烈和残酷，他怎么能丢下朋友丢下需要帮助的人自己逃走，更何况，他还是有些战斗力的。 “你怎么就不明白冈萨雷斯的苦心呢？”这是丹特第一次在林克面前直呼冈萨雷斯的名字，“他就是不想你卷进来才让你走的。” “这不止是人类的战斗，我……”林克被丹特拽着推到坚实的岩壁上。 “他都告诉我了，你在流放之地破坏了霜寒的命匣，他希望你能活下去，把这里的霜寒也干掉。”尽管只到林克的腰部，可矮人的气势却一点也不低。 “我不走，虽然不知道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可我现在走了，我过来就没有意义了。”沉默片刻，林克还是拒绝了从地下通道逃走的安排，这下轮到丹特发愣了。 “我在流放之地经历的重重考验可不是为了逃命。”拨开丹特的手，林克沿着旁边的阶梯往上走。 越往上，让人毛骨悚然的呼号声就越响，等他走上城垛，四周全是密集的亡灵，整个荒野都被数不清的骸骨与死尸占据，天空中还飘着半透明的幽魂，那些刺耳而难听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 不停有人从身边跑过，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与疲惫。 “林克！”冈萨雷斯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跑过来责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这是我来这边的任务，我必须得面对。而且，我现在已经可以使用神力了，不是白白送死。” 冈萨雷斯看着林克，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和之前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一个人的性格在短时间内不可能马上发生转变，他这是怎么了？在与死亡骑士作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你……” 大概是眼神太过明显，林克冲冈萨雷斯摆摆手，“我没有被附身，只是忽然想通了。这是我所希望的刺激而不凡的异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解决这些一心要用死亡统治世界的亡灵。我想战斗，不希望再看到人们绝望地死去，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希望，所以，我要留下。” 喉咙有些发干，冈萨雷斯说不出阻止的话语。 “连他都比你有斗志和目标，冈萨雷斯，你活着是为了什么？虚度光阴？还是醉生梦死？”阿历克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指挥官穿上了全身铠，手里拎着一把双手剑，式样简单，却隐隐泛着红光，显然是附魔武器。 这两人的矛盾又升级了，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正想着，一个幽魂忽然扑了过来，林克正要举剑迎击，几步开外的阿历克斯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幽魂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滋’地一声变成一团火焰，转瞬之间就烧得精光。 厉害哦，不愧是剑豪，感觉很强的样子。林克在心里赞叹。 “想留下来就拿出点实力，否则你还是听从冈萨雷斯的建议离开。”阿历克斯说话毫不客气，没有因为知道林克是自然之子而对他另眼相看。(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这章对话有点多，渣作者水平有限，有时候只会用对话推剧情…… 第二十一章 格兰瑟姆（四） 尽管态度恶劣，但林克却从中听出了一些眉目。 阿历克斯没说必须走，而是让他显现实力，这不是说如果能证明自己有用就可以留下嘛。就连之前用匠师做伪装，他也没这么‘正视’过我，这老头怎么忽然变转态度了？ 林克不知道，就在他因使用神力过度导致昏迷的期间，骑兵团长塞缪尔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完整地告诉了阿历克斯。 骑兵团是带着斥候后撤了，可身为团长的塞缪尔却留了下来。他受伤很重，估算着自己撑不到要塞，便下令部下先走，他想留下看林克如何对付敌人。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死骑首领要与林克决斗，但塞缪尔是真的替林克捏一把汗。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敌人，它没有参与冲锋，只是远远站着塞缪尔也能感觉到从身躯里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而它手里的黑色长剑就像传说中能吸取人灵魂的魔剑，越靠近，体力就流失得越快，迫试原本想帮忙的塞缪尔只能观望，他怕自己看不到战斗的结束就因生命流失过快而死。 没想到林克不但越战越勇，最后反过来压制住对手，更让塞缪尔惊愕的是，原本观战的死骑见首领落了下风，居然违反骑士决斗一对一的规则，向林克发动了死亡冲锋。梦魇速度飞快，塞缪尔甚至来不及策马前去帮忙，死亡骑士在眨眼间就来到林克身边，当看到那些黑色的长枪刺中林克，他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悲鸣，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塞缪尔终身难忘。 时间停顿了，应该说林克身边的时间停顿了，包括长枪与手握它们的骑士。凡是被林克身边忽然亮起的青色光芒包裹的物体都顿住了，就好像雕像一样，保持着冲刺的姿势。 【时间干涉？上级律令！这不可……】 死骑首领话未说完，青色结界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柱直冲云霄，死亡骑士与梦魇瞬间变成灰烬，死骑首领距离太近也被波及、卷入。光柱维持了几秒后消失。等塞缪尔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惊讶地看到林克周围飘浮着一些荧光闪闪的光点，或大或小，它们有少部分飘向自己，没入身体的一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剩余的光点飞散向四周，然后他明显感觉到空气里浓重的死亡气息开始淡化。 塞缪尔赶紧跑过去查看林克，他身上伤口虽多，还没达到致命的程度。塞缪尔本想将那把已经没有雷光的剑取下。好方便他扶上马背，可这个形状奇特的武器仿佛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没法抽出。还好骑士团去而复返，协助他一起带着林克赶往要塞。据骑士团的其他成员交代，他们身体的伤也被治愈了，要不是皮肤上还留着浅浅的疤痕，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必死的战斗。 阿历克斯听完报告又追问死骑首领的外貌，并详细的问了它的武器。 塞缪尔对死骑首领的黑剑印象深刻。白骨做柄，亡魂为刃。不曾挥动，就让敌人胆寒。 阿历克斯挥手示意他离开，指挥官眉头紧皱的样子塞缪尔已经多年没有见到。 直到亡灵大军抵达要塞城下，塞缪尔才知道，那名率领几十骑就敢来追赶五千守望堡军队的死骑首领居然是不死帝国三大首领之一，死亡骑士领主。他尔为自己能从这个名气仅次于巫妖王的死亡骑士领主的攻击中活下来而庆幸。同时，也为这一次亡灵的大举进攻而深深忧虑。三大首领之一只以先锋的形式出动，在后方指挥的，只可能是号称死神心腹的霜寒。守望堡以往都是清剿小股的亡灵，从不直接与不死帝国做正面的较量。这一次，怕是跑不掉了。 站在箭塔里观察战况的塞缪尔忽然听到身边的大公喊了一声林克，回头一看，就见失踪多日的匠师提剑走上城垛。顿时心中一喜，原以为这个人已经随着平民一起撤走了，没想到他还在。 “我要留下。” 听到林克这样说，塞缪尔脸上露出掩不住的喜悦神色。不论他信仰哪一位神灵，对他们都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看林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冈萨雷斯拽着他来到塞缪尔所在的箭楼躲避下方骷髅射手不停息的箭矢。 “你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今天已经是亡灵围攻的第五天了！”冈萨雷斯指着下面的骷髅海说道。 “我睡了五天？”林克很意外，看天色，他还以为自己只睡了几个小时。 “那不是重点！人需要休息，可亡灵不用。它们一刻不停地战斗，我们的伤员越来越多，无论士兵还是牧师都已经到了极限。” 林克注意到冈萨雷斯浑身上下有多处血污，看样子也经历了恶战。然后，他看到了一旁双眼发亮直盯着自己看的塞缪尔，箭塔里还有一些士兵，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迹，大部分都嘴唇干裂、面色惨白，不是说这里有补给么，怎么看起来一副没吃饱睡好的样子？ “我听说自然之子不畏水火，你与其留在这里消耗不必要的体力，不如去地下帮我们解决那头讨厌的水怪。”布莱克不知什么时候摸到箭塔，他是这里为数不多知道林克的身份的人。 “水怪？” “有点像八爪鱼，具体有多大不清楚，反正一个腕足就有三个人粗。它占据了地下湖，也就是要塞和桑德城的水源，如果不击败它，这里的人不用等亡灵破城，就会先渴死。” 看布莱克朝自己伸手，似乎是要握手的意思，林克略微迟疑，就将风暴之怒换到左手，把右手伸了出去。 冈萨雷斯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只手握在一起。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跟我接触。”布莱克嘴角上扬，但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怎么，这握手在异世界难道还是什么奇怪的风俗不成？林克赶忙向冈萨雷斯投去询问的一瞥。 “他右手有惩戒之印，若是心怀恶念或心地不善者会被圣焰灼伤。”还好什么事都没发生，冈萨雷斯横眉怒视复仇军首领。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要内杠么？ “别误会，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他若真是惩戒者，以我手上圣印的级别也伤不到他。”布莱克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个水怪……”夹在中间的林克出声提醒，“到底是要对付亡灵还是水怪？时间紧迫啊二位。” “水怪！”冈萨雷斯和布莱克都异口同声回答。 “跟我走吧。”布莱克松手。转身走出箭塔，沿着阶梯朝位于内侧的第二道城墙走去。 林克转头看冈萨雷斯，怎么不反对他留下了？ “反正你是铁了心，我劝有用吗？”随意地挥了挥手，冈萨雷斯让他快走，搞定那头让整个要塞和矮人城市都陷入饮水危机的水怪。 等林克走远了，塞缪尔越矩问冈萨雷斯为什么不让林克留下，像他这样强大的助力正是对付亡灵必须的。 冈萨雷斯从箭塔的射箭口向外望，密集如海的骷髅会让胆小者生畏绝望：“正是因为他是对付亡灵不可或缺的力量。才要让他离开。要给他更多的时间成长，真正的自然之子绝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不过是神罚，是神灵将自身庞大的能量传导到主物质界的显现。” 塞缪尔对林克手持闪电之剑湮灭亡灵的情景印象深刻，那样都不算厉害，到底真正的自然之子是什么样？ “变身，自然之子的核心是变身。”和现在几乎已经绝迹的情况不同，幻境里多少留存了一些关于这种初代神灵使者的书籍或传说。冈萨雷斯至今都记得他从丹特那里听到的内容，获选是被神灵选定的资格。只有通过考验者才能获得自然之子真正的力量——变身。林克自从来到这边的世界，一次变身都没展示，这就说明他还只是初阶获选者，而不是第二阶使徒，可偏偏自然之子真正的力量要到达使徒才能使用。 冈萨雷斯一直劝林克走，目的就是希望林克不要白白把性命送在这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活下来的战斗里。说不定等不到援军到来，要塞就已经被攻破了。 “可他留下，说不定我们能撑到援军到来……”塞缪尔不死心。 冈萨雷斯吹动银哨，唤来他的专属坐骑。合成兽升空，手持灼热的火焰长枪。开始又一轮湮灭幽魂的战斗。这些可以穿透砖石的东西最麻烦，总是偷袭伤兵和熟睡之人，偏偏速度又快，一般士兵很难追上他们的速度，只靠龙骑兵和箭术精准的游侠无法像对付骷髅让它们大幅锐减。 跟着布莱克，林克进入到原本平民居住的内城，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只遗留了一地各种来不及带走的生活用具，颇有点像地球那边时下电影里常见的世界末日的景象，萧瑟、凋敝。 宽敞的广场中间有一个圆形池子，里面的水有些浑浊，散发着阵阵恶臭。 布莱克指着不远处一个上了锁还插上大铁条的下水道口：“那边是通往下面的通道，因为不久前发现亡灵已经封锁了，你从这里直接下去吧。” 这水太臭了，林克站到池边一吸气，顿时熏得头晕眼花。 “你还等什么，快下去啊。” 不知道幻境里得到的能在水里呼吸赐福这边是否有效，林克深吸一口气，跃入池中，闷了十多秒，没有腮，空气是经由皮肤进入身体，还好，感觉不到臭味。他浮上来，捏住鼻子，告诉布莱克不知道会在下面呆多久，但尽量完成任务。 看着林克的身体迅速下潜，布莱克长舒一口气。 真下去了，假如自然之子真有传说的那么厉害，解决一个魔兽应该手到擒来吧…… 开除最上面那一段，越往下，岩壁就越不平滑，从直线慢慢变成曲线。林克靠着元素凝聚成的光源下潜，这个通往地表的泉眼其实也不是很深，林克估算最多有五十米。狭窄的水道忽然拐了个弯，变成一片豁然开朗的水域。浮上水面，用鼻子喘气比用皮肤呼吸感觉实在，林克还不适应这种不像人的方法。 空气刚吸进鼻腔，林克差点呕吐，这里的臭味更严重。加强光源。水已经变成深褐色，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 亡灵？不，没有死气。是水怪自身携带的臭味？？ 林克循着味道来源游去，他放弃了用鼻子呼吸，还是皮肤算了，至少可以屏蔽臭味。 咚！ 曲折的地下岩洞里忽然响起怪声。 地下怎么会有敲鼓声？ 林克加快速度，声音越来越响。 咚咚咚咚……伴随着的还有喊杀声。 受天赋影响，所有的语言在林克听来都只有一种语言，他分辨不清这是人类的语言。还是据说住在要塞地下的矮人语。 “撤退！” “快撤回去！” 有个粗嗓门声嘶力竭地高喊，然后林克听到了沙哑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这些愚蠢的矮人，无论来多少都一样。” 这个声音和一般人说话不一样，又沉又闷，林克觉得有几分像死骑首领。 唔~这就是那个水怪了吧。 熄灭光源，在风元素的协助下，林克加快游速。在下一个弯道看到了布莱克口中的水怪，确实挺像八爪鱼。全身橘红，十多条腕足在挥动的时候撞在顶部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鼓声’就这么来的啊…… 一群矮人站在岸上，用弩炮朝水里的怪物射击燃烧弹，无奈它的皮太厚，涂满燃烧油脂的铁箭头楞是穿不破。油脂落在水里与漂浮物燃烧产生的浓烟反倒让矮人们眼泪鼻涕一起出。 借着火光，林克看清水里漂浮的物体后呕吐感立刻涌上喉咙。那是一具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臭味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靠皮肤呼吸的林克整个都不好了。 由于知识有限，他认不出这个像八爪鱼一样的怪物是什么东西。若是换了布莱克肯定能叫出它的种类。特罗洛普，别名多足鱼，深渊魔域里的魔兽，级别不是很高，但表皮坚韧，普通金属刀剑根本切不开，是制作皮甲护具的上好材质。只可惜它虽然偶尔会顺着裂隙潜入地表，但因体积庞大，又只出现在地下水域，很难捕捉，而且作为魔兽，它本身也会使用魔法。这些不会魔法的矮人根本对付不了，而且它还特别狡猾，绝不靠近岸边，就算矮人里有能干掉这魔兽的强者，也不可能泅水过去，而复仇军大多都不通水性，下层士兵在几十米深的地下湖里根本施展不开，驱赶或是杀死这头魔兽的几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 “有活物过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魔兽脑袋上响起，林克眯眼一看，是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具瘦骨嶙峋的人形物体。 林克脑子里首先闪过的是尸巫，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通过声带发出的声音，是活人！只是太消瘦了，让人不由自主地认为是死人。 布莱克猜对了，这确实是亡灵搞的鬼，不走泉眼的直线道路，至少要花半天的时间才能来到地下湖，料定了他不会亲自冒险离开驻地，才只派了一个死灵法师来搞定地下水源。 【嗯？我怎么没感觉到人的气息。】魔兽特罗洛普转动大脑袋，一双黄色的凸眼扫了过来，看到林克一愣，【怎么是人？】 死灵法师也看到林克了，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人类。 “大概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干掉他。”死灵法师完全没有将林克放在眼里，他甚至忽略了魔兽带着疑问的开头语，没感到人的气息。 特罗洛普伸出腕足，林克没有闪避，任由比巨蟒还粗的腕足将自己从水里捞起。与其费力游过去，还不如让它把自己卷过去更省事呢。 矮人们也看到林克了，他们试图用弩炮解救这个可怜的人类，蹭蹭几箭都被极具弹性的腕足皮肤给弹开了。 特罗洛普翻开平时潜藏在腕足下的嘴，要将这个只够塞牙缝的人类扔进去，意图吓退岸上的矮人，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林克召唤出风暴之怒，经过五天的休眠，他的体能已经恢复。 看到林克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剑，死灵法师举起法杖放出存储在魔法水晶里的法术，数枚冰箭激射而出、 滋—— 电光大作，雷电将来自深渊魔域的魔兽直接电翻，在它头顶上的死灵法师就没法像皮糙肉厚的魔兽还保持完整的形状，直接变成一团漆黑的焦炭。 矮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他们的领队大喝一声，才压下骚动。 “复仇军吗？”桑德城的卫队长朝林克喊话，虽然雷电跟晨曦挂不上，但好歹那是个人，距离有点远，他只看到林克手里有一根银白色的东西放电，没准是法师。 林克顺着腕足爬到漂浮在水面，散发着熟味的水怪身上，这就死了，真不经打。体积虽大，但还不至于让布莱克和矮人都搞不定吧？听到身后的矮人喊话，他模糊的应了一声，想到这个地下湖是矮人城与要塞的重要水源地，忙问要多久才能让水质恢复到可以直接饮用的程度。 “等我们把尸体打捞清理干净，再把这个大家伙清理掉，用不了半天就可以了。”乘着放在岸上曾用来靠近魔兽的木筏子来到魔兽尸体旁，矮人卫队长看清了林克的面容，以及他手里不停放射着蓝色闪电的风暴之怒，脸色微变。 不是法师！(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二章 格兰瑟姆（五） “你是……”通往地表的通道还由矮人把控着，这个人从水里出来，要么是经由暗河逆流而上，要么就是从直通地表格兰瑟姆要塞的泉眼下来的。 卫队长吉姆暗自戒备，就算干掉了魔兽和死灵法师，在确定他的身份前，还不能肯定不是其他想对桑德城不利的入侵者。 “我是……算守望堡的人吧，受布莱克队长的委托下来清除占据水源的水怪。” 要不是刚才一个雷电就将魔兽连同死灵法师都干掉了，吉姆真想大喝一句‘胡说！’谁不知道守望堡的指挥官阿历克斯与格兰瑟姆的复仇军首领布莱克水火不容，不过，林克对布莱克的称谓又让吉姆有些犹豫。 世人只知复仇军首领是布莱克，但很少有人知道复仇军统领的阶职是‘队长’，从成立之初到现在从未变过，因为这支军队声名不好，加上连年战乱，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样称呼布莱克了，说不定是真的从上面下来……唔……也有可能是不死帝国的苦肉计，未转化的法师都可以操控元素。 林克没料到矮人卫队长会想这么复杂，心想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了，他对地面的战斗很是挂心。 “既然水怪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吉姆喊住林克，目光移到他手里的不停放射雷电的叉子上，“想把水源清理干净，还得麻烦你帮个忙。” “什么？”帮忙？林克顺着矮人的目光看向风暴之怒，再联想之前矮人用弩炮射击都没打穿水怪的皮肤，顿时了悟，“你是想让我把它肢解吗？我试试看吧，也不知道它的表皮到底有多硬。”说完，他举起风暴之怒直接插在魔兽巨大的脑袋上。‘噗’的一声，风暴之怒的剑刃瞬间没入三分之二。 “啊啊啊！！暴殄天物！！”包括吉姆在内的所有矮人都齐声喊，吓得林克手一抖，斜拉了一个大口子。 “这可是特罗洛普的表皮，你怎么能这样弄……”吉姆一激动，忘了对方刚才一击就把魔兽给弄死了。上前就想夺林克手里的元素武器自己动手。 “这是我的命运宝具，不对！是我的圣物，你别……碰……”碰字还没说完，手指差一点要接触到风暴之怒的矮人卫队长被缠绕剑刃上的雷电直接弹飞出去，落在水里。岸上的矮人纷纷架起弩炮对准林克。 “都住手！”钻出水面，吉姆喝止了同胞不要鲁莽。 持有圣物，是个选民。至此也可以确定，他不是死灵帝国派来的，不过这能操控雷电的神灵……吉姆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不再问林克的身份。他游到魔兽身边，踩着布满粘滑液体的腕足再次爬到头顶，吉姆换了更客气的说辞。 “刚才是我鲁莽，还请您不要计较，务必要帮忙肢解这头魔兽，若任由它就这么泡在地下湖里，还是会持续污染水源。” 吉姆告诉林克，因为特罗洛普的皮韧性十足。是制作皮甲和弓弦的绝佳素材，必须从腕足根部剥离才不浪费。 木筏子陆续拷过来。给魔兽的腕足绑上足够结实的绳索，上百名矮人将这个大块头拉到岸边。在吉姆的指导下，林克沿着腕足根部将表皮切出开口，剩下的就可以交给矮人自己完成了。收起风暴之怒，他一头扎入水里，亲眼目睹林克下潜。吉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什么时候自然之子也和人类联手了？ 矮人说的果然没错，地下有暗河，空气已经比刚才清新了不少，已经没那么臭了，水的颜色也有深褐色变清了。还好那头魔兽没有血。要不又得污染水源了。 顺着水流的方向游了一段距离，靠元素发出的光源找到通往地面的泉眼，林克往上游，头一露出水面他不经愣住了，这不是地下湖吗？我怎么折回来了？矮人们也是一愣，全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林克。 林克再次下潜，这次他加大光源的亮度，确定看到的是狭窄的洞口才钻进去。再次钻出水面，依然是地下湖，矮人、魔兽尸体都在，岸上支起了用来照明巨大的晶柱。 吉姆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两次去而复返，为了什么？ “呃……我好像迷路了。”林克抓抓后脑勺，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怎么这些矮人对他如此防备呢？ 吉姆差点脚下一滑掉进水里。 “这里只有一个泉眼通往地面。” “可我往那里游，试了几次都回到湖面……”林克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但他不想承认，决定再试一次。他再次来到往上的水道，从弯曲的笔直，人工修缮的痕迹是如此的鲜明，错不了，可他将头探出水面，看到的依然还是矮人、魔兽的尸体，他依然在地下湖，头顶不是天空，而是坚硬的岩壁。 林克爬上案，向吉姆打听通往格兰瑟姆的地下通道。 “那里比不得水道，会绕很远。” “上面战事吃紧，我必须赶回去。” “战事？” 看矮人卫队长一脸的讶异，林克的心一沉：“没有人来避难吗？从格兰瑟姆的？” 丹特说平民早在五天前就到桑德城避难，可这里的矮人却丝毫不知地面上发生的事……不安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层层涟漪，越扩越大。 看他表情凝重，吉姆也意识到地面上出大事了，避难，难道是亡灵？ “带我去通往地面的通道！快！” 将清理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吉姆亲率一队名手下自带林克赶往通向地表的通道。一直往上的通道透出亮光，性急的林克赶超矮人几个箭步就跨了出去。 “见鬼！”又回到地下湖了，他还站在通往地面通道的石梯。这算什么，鬼打墙吗？我穿的是奇幻世界，不是仙侠！ 一同返回起始点的矮人面面相觑，这条通道他们每天都要巡逻一次。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特纳！瓦罗克！沃斯利！”卫队长点名三个精明能干的部下，让他们再走一次，若是发现什么异常就立刻撤回来，不要冒进。 大约二十分钟后，林克等不及想再走一次，三名矮人回来了。背着一个昏迷的人类。 名叫特纳的矮人汇报，他们在距离地面还有一半的地方发现了这个人类，只是受了点轻伤。 林克凑过去一看，是芬恩，他身上有大量血污，看起来像是染到的。 “醒醒！”不停拍打他的脸颊，林克尝试唤醒芬恩。 呻吟了几下，芬恩真的醒了，他睁开眼。先是大叫，不停地挥舞手臂，背他的矮人措手不及，芬恩掉到地上，好在不算高，顶多有些疼。林克连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才让芬恩冷静下来，可无论林克怎么问他就是低着头不肯说话。 着急返回地面。林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走入人工开凿的隧道，很快他就再次出现在矮人面前。没有了水面的遮挡。近距离之下，他们都亲眼目睹林克是凭空出现的，就像通过传送门一样。 听了矮人的说辞，林克急得直揪头发。 我说怎么会如此容易就干掉水怪，原来真正的目的不是占据水源，是要通过这个饵将某个人困在这里。 因果律！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不破除‘因’，‘果’就会一直存在。 快想破解的办法……设计因果律的家伙要把谁引下来？布莱克？还是我？ 如果布置因果律的人是霜寒，那么他针对的就有可能是我。不，不能片面的认为只是针对我，霜寒是因果律高手。又能使用双重因果律。有可能目标更大……设定为能干掉魔兽的或者是以杀死魔兽为启动……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糟了，那个叫特罗洛普的怪物已经被我杀了，因果律岂不是变得无解了？冷静，冷静，再想想又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说把范围限定为选民…… 换了几种推论，林克还是绕回杀死魔兽启动因果律这个条。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无解的。证明就是矮人从半道上带回了芬恩，而和他一起走的时候就直接绕回来了，诡异的传送只针对他。 一直没吭声的矮人卫队长询问林克是否亡灵攻城？其他的地下通道因为距离地面比较远，又多在偏僻荒野里，只要商队进入地表时不被亡灵发现，是不会被亡灵入侵的。可桑德城情况不同，这里是一个新建的据点，距离地表太近，若格兰瑟姆被亡灵攻破，桑德城也难逃一劫。 “海水上涨，亡灵借势淹没了大片荒野，守望堡撤至格兰瑟姆。”瞥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芬恩，没见到罗诺，林克猜测多半已经凶多吉少。加上格雷高地死去的那些，守望堡和要塞的平民基本都遇难了吧，即使像芬恩这样侥幸活下来的，也不会太多。 一听海水上涨，矮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他们当初之所以选择格兰瑟姆，就是看中这里地势高，又有复仇军驻扎，在挖掘矿石的同时，也可以支援一下地表的战争。 “战况如何？”吉姆不得不为桑德城的安全考虑，如果守望堡和复仇军联手都对付不了的话，他们也只能撤退了。 这也是林克所担心的，矮人自从输了争夺土地战争就与人类的关系日渐恶化，迁入地下后还要与夜精灵和各种地下生物战斗来换取少得可怜的生存空间，要不是亡灵是所有生物头号敌人，他们才不会和人类通商呢，像丹特那样愿意与人类交好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很不乐观……”林克的回答让矮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讨论是否要放弃这里的矿藏，往更深处撤离。 “安静！” 注意到林克的表情有些不悦，吉姆大喝一声，就连远处还在处理魔兽尸体的矮人也停下来，地下湖区域的岩窟里只有水流声。 “这一次，亡灵似乎要铁了心消灭守望堡和格兰瑟姆，如果让它们得手了。新都将失去最后一道防线。”林克这是明显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已经从大陆志上看到真埃德加与幻境有明显区别，最明显的就陆地的比例，幻境毕竟只是投影，极大的缩短了城市之间的差距，就拿河谷与艾登这两个他最熟悉的城市来说。其实相距甚远，一个靠西，一个在南，中间隔着现在被划为贝法斯特领的大片原野。 情况紧急，林克也顾不上那么多，他想说服矮人上到地面去协助人类对抗亡灵，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允许商队借用地下通道。不等于与人类结为同盟，矮人的盟友自古以来只有侏儒。 “不论人类对你们做了什么，在对抗亡灵方面，你们得站在同一阵线上。否则等亡灵灭了人类，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它们会吞噬这世界每一个生灵，直至星球因死亡而毁灭。”林克的劝说并未起到效果，他是真急了。“至少，派个信使吧。去要塞通知贝法斯特大公，就说我被因果律困在下面了。” 吉姆表示不能做主，要把这事汇报给族长定夺。 “上面的战事紧迫，我没法再这里等你们走公式化的汇报。看在我帮你们解决掉那个怪物的份上，就不能帮个忙吗？该死！” “我去。” 一个声音从矮人中间响了起来，一直低着头的芬恩站起来。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泪痕。 “我可以帮你送口信。” 林克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比天生就是战士的矮人，芬恩没法保护自己，如果在通道里遇到亡灵怎么办？ 胡乱擦了擦脸颊，芬恩提出送信的条件。让林克收他做徒弟。 这是什么展开？ “不行！不行！”林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然之子的力量来源于神灵，刨去神力，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收徒弟有什么用，又教不了他什么。 芬恩执拗的一定要向林克学本事，“罗诺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在亡灵攻城的第一天，为保护在慌乱的人群中摔倒的自己，被从要塞外射入的箭雨夺去性命。为了不成为亡灵的生力军，指挥官下令烧掉所有尸体，他甚至连罗诺的骨灰也拿不到，全部都混杂在一起埋入新挖的坑里。 “你养父希望你活下去，而不是给他报仇。”自然之子就算要收徒弟，也一定是教授其他的自然之子，就像赫尔和伊瑞斯那样，根本不可能把自然之子的知识传授给普通人。而且林克不确定亡灵攻城之后，他还能不能留在守望堡，带着这么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不但是累赘，也只会害他送命。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能逃一时不能逃一世，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亡灵的目标是全部生灵。” 林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了，可眼下的情况是矮人不肯帮忙，他又受困于因果律无法离开这片区域，唯一的指望只有这个同样来自地球的同胞。 “我的力量是神赐，没法传授给其他人。” “不要紧，什么都好，只要能对付亡灵。” “好吧……”林克将视线转向矮人卫队长，“给他一把武器防身总可以吧？” 这自然是没问题，在吉姆的示意下，将芬恩背回来的特纳把自己的备用武器——一把匕首递了芬恩。 叮嘱他路上千万小心，遇到什么不对劲就撤回来，保命要紧。 等芬恩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通道里，林克返回湖边，看着被丢在地上的死灵法师残骸发呆。 会是霜寒吗？ 想到这个老对手林克就后背发凉，在幻境里调查霜寒命匣所牵出的一系列内幕就已经证明当时还是个少年的严冬有着极其缜密的心思和超出一般人的智慧。在这边的世界里做了一百年的巫妖，它的狠劲与阅历都大大增加，我能斗得过这个变态的疯子吗？ 因果律，借由神力施展的预言术，在已经没法破除因的情况下，就剩下破除施法者的这一条选择了。如果真是霜寒下的因果律，要塞里个体实力最强的阿历克斯、冈萨雷斯与布莱克都不是它的对手，听说已经是传奇位阶，恐怕只有像晨曦大主祭还有赫尔那样的级别才够做它的对手。 明明已经有神力了，却破除不了这小小的预言术，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幻境里四元素神的四项特殊技？如果有那个的话……起码还能知道怎么离开，而不是站在这里发呆。 就在林克懊恼无法破除因果律的同时，芬恩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紧握匕首，沿着人工开凿的石阶在一个岔道口停了下来。这里就是矮人发现他的地方，往左是通往地面格兰瑟姆，往右是通往北面另一座矮人城市。 岔道？怎么办，左还是右？ 犹豫了几秒，芬恩选择往左，他隐约听到这边好像有声音。 希望不会是亡灵，罗诺保佑我。 一边祈祷着，芬恩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三章 格兰瑟姆（六） 喀啦……喀啦…… 骨头踩踏岩石发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通道里传荡。 芬恩后背发凉，之前就是这样。当时混混沌沌的他与其他人一起到矮人城桑德避难，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亡灵，老弱病残都已被陆续送走，守望堡剩下的基本都是青壮年，要塞这边虽然有少量妇女儿童，但数量上依然男性居多，一见亡灵，大家的反应不是齐心协力御敌，而是争先恐后的逃跑，不少人在慌乱中被直接踩死。 芬恩在混乱之中被推搡到一个天然坑洞里，还没等他爬上来，陆续掉下一些被杀掉的尸体，他一害怕就沿着地洞往里钻，误打误撞，竟让他爬到了通道的另一端。不知是岩石的厚度阻隔了亡灵对生命体的感知，又或者是身体太虚弱，没有被感应到，总之他在饥寒交迫中几次晕厥，醒来后又继续爬，最后拼着求生的**才钻出地洞，等他醒来后就看到矮人和林克。 又要重复一次那时的恐惧了吗…… 直面亡灵的恐怖还残留在记忆里，芬恩有些腿软。 双眼四下扫视，希望能像上次一样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洞，还真让他碰到了，不远处一有个位于岩壁上的凹洞，芬恩赶紧跑过去查看，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只有两米多深，这点距离绝对会被亡灵发现的。 喀啦……喀啦…… 骷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以听出数量还不少。芬恩熄灭火把，钻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他捂住自己的口鼻，希望这样能有些作用。 忽然，骨头与岩石接触发出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停止了。 芬恩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 然后，单独的喀啦声朝着他藏身的洞穴来了。 不要……不要过来！ 救命啊，不论是谁，天上的诸神啊，救救我！ 芬恩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蜷缩在洞穴最里面一动不动。然后一个穿着甲胄的骷髅探进上半身，光秃秃的眼窝里闪烁着一对蓝色的火苗。芬恩捂住嘴，死死盯着与自己不足一米的亡灵，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明感应到这附近有**的。】 “也许是之前那些没死透的。” 【不可能，这里已经清理干净，一个尸体都没留下。】 “会不会是矮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与人类有夺地灭族之仇。】骷髅的上半身退了出去，整齐的脚步声才再度响起。 芬恩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它没看见我？不可能啊。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都感觉到视线对上了，亡灵不是有夜视眼，能看清黑暗和感知活物吗？如果看到了，它没理由放过我啊？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芬恩刚想钻出去，洞外响起了先前让他呼吸骤停的单独脚步声，这下他明白为什么这个骷髅的脚步为什么有些与众不同。穿着盔甲，踩踏到岩石的声音自然是不一样的。 它还没走？！ 意识到这一点。芬恩不敢妄动。确定脚步声走远了，才蹑手蹑脚地探出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他脱下靴子，放下一只脚，等了几秒。又放下另一只脚。双足落地站了差不多一分钟，下面没有任何反应才赤脚在冰凉的岩石上摸索着前进。 不论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只想着返回地表。要塞肯定还没有被攻破，否则这些骷髅没必要在这条连接要塞与矮人城的地下通道里巡视。一定要活着出去！要活下去！ 靠着近乎自我催眠的强烈念头，芬恩竟然真的来到通往地面的大铁门。伸手一推。锁住了，铁门纹丝不动。 这可怎么办，敲门的话，会不会把亡灵引来？ 管不了许多，眼看生机就在门外，他尝试着叩响铁门。太过坚硬，手掌都拍疼了，没有任何响动。芬恩只能用匕首去敲。 咔咔咔—— 声音在地下通道里回荡，芬恩一愣，糟糕，这下肯定会被那群亡灵听到的！他加快了敲击的节奏。 咔咔咔……咔咔咔……从下方传来了不一样的回声，芬恩脸色大变。果然被发现了！ 【原来真有漏网之鱼，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躲过探查？】身着盔甲的骷髅出现在下方的阶梯上，从铁门透过来的微弱亮光，芬恩看到它一步步逼近，一直高度紧绷的神经再也经受不住。 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 砰！地一声，铁门被撞飞了，芬恩也被这股力道给推了出去，然后他看到一道金色的光晕擦着头皮飞过，将拔剑跑来的骷髅齐腰劈成两截。不顾疼痛回头看，一个人影站在铁门外，手里拿着一柄发出金色光芒的长剑，那张脸他见过，是这座要塞的高级军官。 “出来！”布莱克冷着脸对趴在地上的芬恩说道，听到身后传来更多的骨头走动时发出的声响，芬恩连滚带爬钻出地道，新鲜的空气、阳光，真的活着来到地面了。 “湮灭吧，你们这些骨头渣子！”布莱克挥舞了几下手中长剑，金色的圆弧状光波扫过，将赶上来的其他骷髅变成粉末，“哼，下面还有，以为你是法师就能跑掉吗！” 芬恩刚打算把林克托付的话告诉布莱克，却见他提剑追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再黑暗里。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中庭什么都不剩，只有平民紧急撤走时来不及带走的各种物品。芬恩呆站了几秒，拔腿朝外围跑去。刚一上城墙就差点被一个跑过来的士兵给撞倒，赶忙拉着他询问大公在哪儿？ “林克被困在下面？”冈萨雷斯看着被士兵带到跟前的芬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男孩他见过，是守望堡安插在河谷旧镇眼线的养子，从肤色和五官可以判断也是一个穿越者。 “他说什么因果的……” “因果律？” “对，没错。就是因果律。他说他中了因果律，是杀掉盘踞在地下湖魔兽的关系，没法离开那片区域，让我上来通知你们一声。” 冈萨雷斯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担忧，林克留在桑德城本就是他的初衷，可……为何他会如此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对了…… “桑德城那边对接收逃难者没什么异议吧？” 提起平民，芬恩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死了。” “什么？” “都死了……所有人，我们在地下遭到亡灵的伏击，包括那些护送我们下去的士兵。我是侥幸躲到一条天然的地道里才躲过一劫。”话音刚落，芬恩就感觉肩膀被猛地一带，一只大手将他整个人反转过来，他看到了一个须发全白，两眼炯炯有神的老头，身穿金灿灿的铠甲。 “你是说转移到地下的平民都死了？” “是、是的。先生。”被这老头一瞪，芬恩说话不由得有些结巴。 “果然是陷阱啊。”布莱克带着少许的血腥味回来了，见冈萨雷斯和阿历克斯都看着他便耸了耸肩膀：“刚在地下通道里斩杀了一个死灵法师和他率领的骷髅团，它们是从泽弗亚特城过来的。” “这么说，桑德城也陷落了？”阿历克斯眉头一皱，表情更冷峻了。 “没……”芬恩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他身上，感觉压力倍增的他下意识地咽口水。 “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我……我醒来后看到几个矮人和林克。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呼，靠岸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怪物。”被阿历克斯一吓。芬恩立刻将他睁眼后看到的都交代了。 “还有呢？” “还有……林克劝矮人施以援手，被拒绝了。他又让矮人给地面送信说他被困在下面，矮人也没答应，无奈之下只好委托我了。”芬恩不会蠢到把自己用送信作为条件让林克收他为徒的事说出来。 阿历克斯冷哼一声，收回搭在芬恩肩膀上的手掌，别有用意地看了发楞的冈萨雷斯：“看来你那位朋友是指望不上了。” “祖父……” “能拯救人类的只有自己。”阿历克斯头也不回地离开。 布莱克撇了撇嘴。向芬恩详细地问了水里的魔兽的外形、颜色，以及林克是如何被困等问题，之后让士兵带他去休息。 等芬恩走远了，冈萨雷斯看着布莱克，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那是什么怪物？”晨曦和自然联盟一样。早年都以恶魔为敌，怎么可能不清楚魔兽的种类。 布莱克也不否认，听手下的汇报他就隐约猜出占据了地下湖的是深渊魔域里的特罗洛普，一种表皮非常坚韧，无法用普通刀剑打败的魔兽，只有元素和神力能穿透它的表皮。 “你早知道这是个陷阱？”冈萨雷斯又问。 “怀疑过。”布莱克点头，以他的实力，是可以轻松搞定一个特罗洛普，但布莱克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矮人不懂魔法，神官和牧师没有士兵的保护进入地下太过危险，弄这么一个大家伙污染水源、阻断通道显然是想引他下去。就这么一犹豫，守望堡来了，还带来了亡灵，这下布莱克更不能离开守望堡了。 巧的是，林克出现了，一个自然之子。不论这个阴谋是针对谁的，至少可以把饮水的问题解决掉，至于林克的安全，布莱克还真没考虑过。 “你怎么能……”冈萨雷斯怒目而视，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布莱克打断了。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自己吧，贝法斯特公。有神罚保护，及时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也不一定会有事，当然，前提是他神眷够高。”只有初代神灵可以施展神罚，布莱克还不确定施展因果律的家伙是针对自己还是林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个法师或者牧师。不论是针对谁的，既然敢下这样的套，也就表示有足够的把握困住目标……多半。是以杀死特罗洛普为启动的‘因’，除非能回溯时光，否则就无法从已经形成的‘果’里面解脱出来。 呵~真是个高明的计策，既不用面对杀死选民或使徒的神罚，又可以达到困住指挥官或个体最强的目的。这种手法，该不会是霜寒吧…… 布莱克对防守到援军赶来的信心有点动摇。 如果来的真是霜寒。除非大主祭亲临，否则这里没人是巫妖王的对手。他又安慰自己，不可能是霜寒，若巫妖王亲征，就不会打这么多天的消耗战，一个禁咒半天功夫就能扫平整个要塞。 正想着，一股阴寒的气息忽然迫近。布莱克从箭楼的射箭口往外看，一群黑乎乎的幽魂飘了过来，不禁咒骂起来。 “又来了！” 冈萨雷斯知道他骂的是谁。哀泣女士，安蒂娅，巫妖王手下大将之一。曾是辉光精灵，在北方大战中阵亡后被强行转化成，是一个能用‘歌声’杀死生命的幽魂系亡灵的领主。 “牧师！！”布莱克放声高喊，靠在墙角休息的复仇军牧师立刻爬上城垛，站在箭楼后开始准备神术。 当‘黑云’飘到要塞顶部，变成一个个半透明的幽灵。它们穿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呼号声。所有人不约而同捂住耳朵。这噪音实折磨鼓膜。随着牧师张开结界，幽魂与它们发出的噪音一并挡在要塞外面，偶尔有几只穿透城墙进来，也被打散。 第一波攻击后，要塞上空响起一个空灵悦耳的歌声。 【告别家人，远离乡土。踏上遥远的征途。】 【无数生命逝去，只为了国王和贵族的野心和领土。】 【倒下的士兵啊，再不能回故土，再不能见亲人，葬身于不知名的山野。】 “不要听她唱！士兵。坚定信念！”布莱克在城垛上奔走呼喊，这歌声能穿越牧师的结界，心智不坚者会被歌声所迷惑，要么自杀，要么掉下城墙，或者砍杀四周的同伴。之前第一次因为猝不及防，有数百人被这歌声给害死，偏偏唱歌的人远在弓箭手射程之外。而不受歌声引诱的布莱克和阿历克斯的攻击距离也达不到，想彻底解决她，就必须出城。更何况亡灵数量众多，就算砍成碎块，也可以在尸巫的法术下拼接成新的骷髅或尸鬼。深入这样的不死不灭的大军，必死无疑。 复仇军还好，因为有信仰，绝大部分还可以保持理智。守望堡这边情况就糟糕得多了，连日激战，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外面是数量不减的亡灵大军，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一些心里脆弱的被无孔不入的歌声迷惑，眼神逐渐涣散，即使有神官施展振奋术也于事无补。 一把夺过一名射手的长弓，布莱克将神力引入箭矢，对着声音的来源射出。 精灵模样的幽魂咯咯笑着后退，发光的箭矢从半空坠落，将地面上的骷髅点燃，在尸巫的指挥下，骨海迅速散开，等圣光燃尽又重新聚拢。布莱克愤怒地将手里的长弓折断，他不冷静的举动也影响到冈萨雷斯，他掏出哨子，准备去驱赶这个数次挑衅的哀泣女士。就在这时，在附近另一个箭塔的阿历克斯却走了过来，从他手里取走了召唤合成兽的哨子。 “祖父？”冈萨雷斯愣愣地看着阿历克斯。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阿历克斯跨上合成兽，布莱克表情有些古怪，看着守望堡指挥官双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阿历克斯的副官却发了疯一样冲过来，冲冈萨雷斯大喊道：“阻止他，大公，快拦下指挥官！” 冈萨雷斯阿历克斯越飞越远，好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指挥官！！”副官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的上司头也不回地冲向亡灵。 精灵幽魂继续后退，将阿历克斯引离要塞，下方的骷髅和尸鬼感应到生命体，无不抬头仰望，然后抬手、拉弓，密集的亡灵进行同一个动作，让所有目睹的人心头生寒。 数不清的箭矢朝着天上的合成兽射去，就在人们都以为阿历克斯会被射成筛子的时候，他忽然高喊了一声‘弗拉杰德’，这是战神之名。一直处于发愣状态的冈萨雷斯终于回神了，他高呼阿历克斯的名字。 即使是信徒，也不能轻易呼喊神名，阿历克斯虽是剑豪，但他本身并没有神眷，想要获得神力，就必须燃烧生命。 就在冈萨雷斯呼喊的同时，阿历克斯的身体陡然变大数倍，连同他手里的武器都散发着一层红光。磅礴的神力变成可视的一层层波纹，所有被波及到的亡灵在瞬间变为粉末，哀泣女士安蒂娅飞速后退，阿历克斯又岂会放跑这个夺去了成百上千生命的女妖，他挥动手中长剑，红色的光芒呈锥形向前扩散，女妖惨叫一声，连同她撑开的结界一起化为齑粉。 阿历克斯犹如神助，原本看不到边犹如海洋般的亡灵大军在他的攻击下迅速锐减，尸巫们指挥者没有自我的低价亡灵散开，他们撤得再快也比不上从阿历克斯体内散发出的神威。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有三分之一的亡灵被湮灭。 就在守望堡的士兵为指挥官神勇无比的战斗而欢呼，阿历克斯却忽然站定不动，如水波涟漪的线状神威消弭无踪，他的身体‘砰’地一下炸成无数片，变成漫天血雾四下飞溅。 “天神下凡的时间结束了……”布莱克走出箭塔，站在城垛上低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肯使出这一招，阿历克斯。”(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无章 格兰瑟姆（七） 在芬恩前往地面的期间，林克百无聊赖地看着矮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整张魔兽皮给剥下来，一个地位比卫队长身份高的矮人看着头顶部位上的两个破口连声叹气。 “要是没破，还可以制成战鼓，现在只能切成小块做皮甲了。” 仗着好听力，听到矮人的对话，林克在心里吐槽。 做鼓？这种近乎武侠小说里刀枪不入的东西拿去做鼓？ 不过转念一想，也只能防一般的物理攻击，对元素完全没抗性。在这种奇幻世界里也只能算‘稍好’一点的素材吧，应该会受刺客、游侠的喜欢。 卫队长吉姆听了有些为难，目光投向林克。 不会又要找我帮忙吧，作为以锻造闻名的种族应该不缺神兵利器才是。 “那便是你所说的自然之子吗？”担任桑德城主的沃尔夫顺着吉姆的视线望去，一个年轻的人类男性，唔……既然是自然之子，‘人类’这一点可以去掉了。作为四十年前挖掘龙岩堡地下通道少数的幸存者之一，他对人类与夜精灵的痛恨超出一般矮人。 看沃尔夫拔腿朝林克走过去，吉姆有点担心，作为老朋友兼卫队长，他怕城主将对人类的怒火撒在林克身上，就算最近几十年没现身过，毕竟是自然之子，是神的使者。那柄闪电之剑也不是吃素的，特罗洛普虽然魔抗不高，但一般魔法也别想破坏它的表皮，那把剑却像切黄油一样轻而易举地割开特罗洛普的表皮。要是没那把剑，他们至少要花上数天甚至是十数天来处理这具魔兽尸体。到时候都发臭了，不能及时鞣制，再好的素材也要浪费掉。 沃尔夫走到林克跟前。简单地行礼了个礼，说明来意。 果然还是要帮忙切小啊。 林克从石阶上站起身走向魔兽，古话说的好，予人方便就是予自己方便。虽然他们拒绝了帮人类对抗亡灵，身为自然之子也不好指责矮人什么，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举手之劳的小忙，帮一下没坏处。 为了不误伤到拉扯着腕足方便切割的矮人，林克尽量减少释放的闪电，很和气的询问要切的大小。沃尔夫看在眼里，心里也在估摸，自然联盟自从北方战役失败后就与人类断了往来，他们与人类关系恶化，也不知地上的局势变化，难道真的已经恶化到不联手就无法抗敌的地步了？如果真是这样。等亡灵彻底解决完地面上的生灵，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地表以下了…… 林克还不知自己的的出现让矮人族长产生了误会，沃尔夫决定先和其他几个氏族商议，听听他们的意见。 就在这时，地下岩洞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湖水也噗通噗通只冒泡，就好像沸腾的涨水。 林克感应到头顶上方有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他甚至可以感应出这股力量以波纹的形态一圈圈向外扩散。然后又突然向前方放射出了锥形的能量波。 震动持续了十几秒后戛然而止，沃尔夫和吉姆对视一眼。问林克贝法斯特大公是否也在要塞。 “当然，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林克本以为矮人会因为战神选民的冈萨雷斯改变主意，毕竟战神也是矮人信仰的主神之一，没想到沃尔夫却面露凝重之色。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公可能已经阵亡了。” “你说什么？！”林克差点失态地去揪沃尔夫的肩膀。 “相信您也感觉到刚才那股不同寻常力量，那是天神下凡，是二代神灵的威能具现。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换取短暂的神临。时间越长，威能就越强，当然，使用者活下来的希望就越渺茫。要塞之中有足够实力施展天神下凡的只有身为战神选民的贝法斯特大公与晨曦教派的复仇军首领，据我们的感应。这力量是战神，而非晨曦，所以施展天神下凡的应该是大公。” 林克双眼发直，脑子不停回闪冈萨雷斯的容貌，前世今生重叠在一起，年纪足可以做他父亲的大叔多次指引他走出低谷和困境，好不容易在异世重逢，怎么就这么快就便当了？转身跳入湖中，林克朝通往地面的泉眼奋力游去。 神力什么的，不就是应该彰显奇迹，做到凡人所不能做才叫神迹吗？我就不信破坏泉眼，直接在地面开个大洞也摆脱不了这该死的因果律！ 临近靠近地表的出水口，林克举起风暴之刃，正想将泉眼拓宽，忽然发现之前一度感受到的怪异感觉没有了，那种穿透了某种物体的粘稠感消失无踪，钻出水面定眼一看。不是昏暗的地下湖，是地表！尽管天空布满阴云，但这确实是地表，就是他进入地下湖的那个水池。 没有半分返回地表的欣喜，林克爬上岸直接跑向外围城墙，超乎寻常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城垛上的冈萨雷斯，太好了，他还活着……那死的是谁？ 冈萨雷斯眼睁睁看着阿历克斯变成一团血雾，全身的气力仿佛被一下抽空。 从幻境到现实，龙岩堡的指挥官总是给人一种刻薄、死板的印象，对权势抓得极紧，就连身为孙子的自己也疑心重重。这样的人怎么愿意使用天神下凡？非选民的他又怎么能够使用天神下凡？那不是只有神眷者才能施展的神之威能吗？ “大公，指挥官已经殉职，你……”怕冈萨雷斯冲出去报仇，副官一把抱住他，正在苦劝就见林克爬上城垛，话语顿时噎在喉间。 注意到身后来人，冈萨雷斯回头看到林克也是一楞，“你不是被困住了吗？” “我……”话未说完，副官却像看到杀父仇人一样扑了过来。 “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指挥官也不用使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 “指挥官？是阿历克斯使用天神下凡？”一听指挥官，在联想刚爬上城垛时听到的那句殉职，林克这才明白为何冈萨雷斯毫发无损，使用天神下凡的是阿历克斯。那个刻薄老头他怎么会…… “霍布斯！” 冈萨雷斯低喝副官之名，他这一喊，副官浑身一震，转过头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公，指挥官这是为了谁？他是为了您才做出牺牲的决定，您竟然……” “我是怕你出事！”冈萨雷斯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他是自然之子，你攻击他如果引发神罚怎么办？” 霍布斯一怔，怒火一冲头，把这事给忘了。一思索，火也压了下来，但他还是没给林克好脸色看。 知道自己又一次引发冈萨雷斯和属臣的不和，林克倍感尴尬的同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阿历克斯牺牲自己使用天神下凡，无非是多消灭一些亡灵。为要塞内的人争取多一些生存时间。 冈萨雷斯见霍布斯一脸委屈的后退，才问林克怎么摆脱因果律。 林克如实告知，是矮人讲地面有人使用天神下凡，以为他有生命危险，抱着打破泉眼四周的地面看能不能破除因果律的念头，没想到因果律却自行失效了。 冈萨雷斯沉吟片刻，“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施展因果律的是哀泣女士。她已经被我祖父湮灭。” “诶~是这样吗？我就说怎么会忽然失效，原来是施展因果律的亡灵被湮灭了……”这么说。全靠阿历克斯我才能脱困，林克越发觉得愧疚，不敢去看一直在一旁用眼神瞪自己的副官。若他没有被因果律困住，说不定阿历克斯就不用死了。虽然这样说过于托大，但他毕竟是自然之子，如果能再引动像对付死亡骑士时的力量。说不定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等援军赶到也不一定呢。 冈萨雷斯靠着城垛的石砖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中，父母和其他近亲都在抗击亡灵的战斗中陆续阵亡，阿历克斯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直系亲属……以前总觉得祖父百般不是。现在人没了，他才万分后悔。 “为什么人总是失去了才会后悔？” 林克知道冈萨雷斯这是喃喃自语，知道他说的是阿历克斯，顶着霍布斯刀子似的目光在冈萨雷斯身边蹲下。 “因为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 冈萨雷斯身体一僵，继而苦笑。 “我过去也一直在犯这样的错，怨恨父亲只顾新家。”林克的话让冈萨雷斯抬头，这是他第一次听林克提起自己的家人，他知道这个看似散漫的年轻人心里有不为人知的痛苦，林克看阿历克斯的眼神太明显了，羡慕、渴求、无望，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该有这样的眼神，那是经历过失去的人才会有眼神。 为了安慰冈萨雷斯，林克准备豁出去了，将藏在心底从不与人分享的感情说出来。之前冈萨雷斯帮他摆脱过困境，现在轮到他回报了。 “我父母生下我就离婚了，我是由祖父带大的，那是我唯一的亲人。缺少父母的照顾，从小我就是在没人要的孩子的笑骂声里长大的，无心上学，当四处撒泼的小混混，偷邻居东西换钱吃喝玩乐，那时总觉得是世界抛弃了我，怨恨将我抛下从未回来看过我的母亲，嫉妒从小就有父亲在身边的妹妹和继母。直到祖父病重，我才知道，生命是这世上最宝贵无可替代的东西，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自怨自艾，对任何事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放任心态。幻境是一个契机，它将我带到我曾经期望过的异世界，在这里一切从头，经过重重历练和你的开解，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冈萨雷斯，你也要抛弃过去的你。既然在重生了，就接纳现在的身份，担负起臣民和百姓的期望。从今往后你必须一个人担下指挥官替你抗了多年的责任，别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你可真是一点也不会安慰人……”再度低头，任由泪水模糊双眼，打动冈萨雷斯的是林克最后一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是在逃避，人果然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寿命将尽才万分贪恋世界，失去无可替代的亲人才会万般想念。 “还来得及，从现在开始。不放弃每一个机会。”这点林克也是刚领悟的，在跃入水中的时候他也后悔为什么不持续尝试，为什么要坐在岸上等，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冈萨雷斯还活着。要塞也还没有被攻破，还有许多人活着。他必须尝试，必须努力，哪怕暴露身份，招来麻烦，也比失去了再后悔强百倍千杯，他不想再目睹骑兵团用生命阻拦亡灵的一幕。 “你的变化可真大，几天前还是茫然无措需要我开导的小鬼头，现在我反过来被你安慰了。”冈萨雷斯站起身。脸上泪痕还在，但表情却已经变得坚毅。 “现在你的外表年龄更符合小鬼头这个词。”看他有吐槽的心情，林克长舒一口气。 表情变得不同了，以往的冈萨雷斯虽然外表沉静，但眼神偶尔会泄露出对现状的不满。从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插画家忽然一下变成对抗亡灵的先锋军领袖，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他也极不适应，再加上阿历克斯错误的教育方法。只会加剧冈萨雷斯心里的叛逆和对平静生活的追忆。 布莱克一直等到冈萨雷斯恢复平静才出声询问，“两位说完了。我们也该商讨下一步要如何对付亡灵了。” 冈萨雷斯瞥了一眼霍布斯，作为阿历克斯的直属副官，霍布斯同时也是步兵团的团长，在指挥官阵亡之后，军队的最高军官就是他了。 见大公望向自己，霍布斯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向冈萨雷斯宣誓，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布莱克的眉毛快拧成一股线了，我说的商讨如何对付亡灵，不是让你表忠心啊。蠢货。 觉察到复仇军首领的不悦，林克试图转移布莱克的注意力，“那个叫什么女士的亡灵领主被湮灭了，它们也没有撤退，这表示还有另外一位指挥官在这里，或者说那个才是指挥官，刚才湮灭掉的领主不过是个先锋？” 布莱克点点头，“可以这样认为。” “你们觉得，有可能是霜寒吗？”林克将他最担心的问题摊出来，要真是霜寒可就糟透了，这里没一个人是它的对手，包括自己。 “哼！”布莱克冷笑一声。 冈萨雷斯接过他的话，“不可能是霜寒，首先它的命匣好不容易才重塑，最近这些年一直待在大后方，也多亏了这一点，人类才获得了喘息之机。其次，它已经是首领级的传奇位阶，除了因果律，还精通多种禁咒，它若亲临，早在亡灵围城的当晚，不……无需出动大军，只需它一人就能毁掉整个要塞，连同我们。” 林克咋舌，传奇位阶有这么厉害吗？不算自己，人类一放也有三位高手。大师级剑豪阿历克斯，布莱克似乎也是大师级的，冈萨雷斯就算不及他们，至少也是专家级吧。却碍于亡灵打不死的特性不敢轻易出城迎战，要换做其他生物的同等数量军队，也不至于被打压到这种境地。 对了……说到禁咒，怎么不见吉拉德？ 冈萨雷斯给出的回答是吉拉德亲自去搬救兵了。 搬救兵？楞了几秒，林克恍然大悟，“霍恩海姆？” “法师城未必肯来救援。”身为晨曦信徒，布莱特对法师没什么好感，当年北方战役他们要是肯出兵，人类与自然联盟也未必会输掉战争。 知道魔法女神可能也遭受侵蚀自身不保，林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个惊天大秘密说出来。 因为损失了一个领主，除了尸巫操控低阶骷髅兵将遭遇天神下凡湮灭而空出的缺口补上，并没有再发动攻击，要塞内的人类得到宝贵的休息时间。上至军官，下至普通士兵都知道，这种停战不会持续太久。亡灵肯定是在为下一次的进攻酝酿新计划，它们不眠不休，根本不需要休整。 “就目前来看，我们只能拖，拖一天是一天。”冈萨雷斯也没有什么好注意，他是近身战斗系，现在又没了坐骑，进到亡灵堆里就是找死，靠着杀之不尽的低阶骷髅、死尸，没法保证能绝对抗下尸巫的远程魔法。 “幽魂基本都被指挥官清理干净了，水源也可以放心使用，是能多抗几天，只是……士兵需要休息，他们已经非常疲惫了，我们因为很少出阵反而还有些气力。”布莱克现在最担心的士兵的身体。 “我可以去试试……”林克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试试？”顺着他的目光，冈萨雷斯看向城外的骨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在风元素的协助下，我的速度不比合成兽慢，那些骷髅架子根本打不中我，尸巫的法术也一样，之前我就干掉了一个领主，虽然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它实力不俗，肯定也是一个领主。”林克这样做也是想吸引亡灵的火力，给城内的士兵多一些休息的时间。 “塞伯利恩，死亡骑士领主，论位阶和实力都比哀泣女士高，是仅次于霜寒的不死帝国首领级亡灵，你是怎么把他击退的？”一说到死骑领主，布莱克显得兴致勃勃，早先忙着清理水源，没空问这档子事。 “呃……”林克顿时语塞，他能说他也不知道，有可能是神罚吗？咦~布莱克说的是击退，不是湮灭，难道那个死亡骑士还没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五章 格兰瑟姆（八） “你该不会指望神罚退敌吧？”看林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布莱克摇头，“别再浪费自己最后的保命机会了。” 最后？神罚有次数限制吗？林克将视线投向冈萨雷斯。 “初代神灵的神罚并不是无限的，因为威力过于强大，受到法则的限制，一位神祇只能给予信徒三次庇护的机会。算上河谷旧镇，你已经用掉两次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引动神罚。”冈萨雷斯可以肯定林克是用神罚驱逐塞伯利恩，若死骑领主在这里，要塞根本顶不了五天，梦魇不止能在地上跑，也是能在天上飞。 一个神灵只有三次！林克有点担心，目前他只与风之柱建立了联系，不算其他三柱，神罚只剩一次了，他连霜寒的影子都没见到呢。 布莱克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就算林克是用神罚击败塞伯利恩，为什么他没有受到水之柱的腐蚀？ 布莱克通过惩罚之印确定林克的阵营是中立.善。水之柱受腐蚀阵营偏向混沌，秩序的地之柱在多年的侵蚀下也由秩序转向中立，剩下的两个柱一个中立一个混沌的情况下，自然之子的阵营怎么算都应该是中立.恶，怎么会出现中立.善？这会不会跟林克是流放之地来的织命者有关系？ 联想到霜寒也是流放之地出身，布莱克握紧背负在身后的双手。 要不是织命者的命运在命运三角上没有投影，他真想对林克施展预言术，看看流放之地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得知神罚有次数限制，林克依然没有放弃深入敌军的念头：“假如，我是说假如干掉亡灵的指挥官，亡灵会不会撤兵？” “亡灵没有士气一说。没了指挥官还有副官、先锋官等高阶亡灵，就算你把所有尸巫都干掉，低阶亡灵受汲取生命的本能驱使依然会包围要塞。与亡灵对战，不论对我们还是它们都只有全灭一个结局。”布莱克语气平淡地粉碎了林克的期翼。 守望堡与复仇军的最高指挥官商讨不出好办法，只能被动等亡灵一方先发动攻势。 号称不眠不休的亡灵没让人类等太久，大后方腾起一股黑雾。朝要塞迅速‘飘’过来。 抵达要塞上空之后，人们才看清那根本就不是雾，而是一大群蝙蝠。 “吸血鬼！”士兵爆发出比遇到幽魂还恐惧的负面情绪。 因为是不完全的死物，介于生死之间，用来防御亡灵的结界挡不住它们。侵入结界的吸血蝠比骷髅死尸聪明多了，专找体弱的牧师和伤员下手。晨曦的神术对这些怪物虽然极大的杀伤力，但蝙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不一会儿，就有十多名牧师被撕咬得面目全非。有的直接被吸干血液，变成干尸。更为恐怖的是，这些受害者在死亡后不久就转化成亡灵，扑向其他的活物。 “有首领级的亡灵在！”布莱克脸色凝重拔出武器，冈萨雷斯也召出火焰枪，两人沿着圆形城垛寻找。 林克原地站定不动，他本想去帮忙，可一股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让他没法迈动双脚，只能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远。 危机感笼罩着林克。他知道自己被布莱克口中的首领级亡灵盯上了，只是不知那家伙躲在哪儿。 怎么办？引动闪电的话，可能会误伤到附近的人，可如果出声警告他们，偷袭计划失败的亡灵首领下手肯定毫无忌惮。我的目的是尽可能的保护更多人，如果闪电能追踪目标就好了…… 追踪……对了！ 林克决定尝试在幻境里赫尔不允许他随便使用的因果律。眼下这种情势，已经顾不上反噬的危险，大不了激发掉最后一次神罚。 因果律说白了就是就是预言术，本身没有特比大的难度，关键在于是否能动用足够强的力量预言并承受反噬的伤害。因此在施展因果律的时候要格外注意。既要保持准确性，又要避免被破除。作为神的使者，施展因果律的力量可由神灵提供，林克所需要做的就是降低因果律被破除的可能。 有了制造风暴之怒的经验，林克再次进入半冥想状态，有神罚在，至少这次不用担心被偷袭。他向加索斯祈祷：【汇聚风元素形成连锁闪电，每击中一个目标就会跳跃到附近两米之内的另一个目标身上，只对敌人有效。】 觉察到风元素以超常的速度汇集，布莱克与冈萨雷斯同时转身，正好目睹林克举起风暴之怒，缠绕剑刃的闪电劈向最近的吸血蝠。一声雷鸣后分为数股，击中目标后再次分叉，如此重复，不断向四周蔓延。吸血蝠的数量在联成网状的连锁闪电的攻击下迅速锐减。 “居然把因果律用在这种地方，真是浪费啊。”伴随着阴柔的女性嗓音响起，一个肤色苍白的人类女性身影由淡转明，吸血蝠纷纷飞向她，聚在一起后化作披在身上的血红大氅。 “吸血女王菲尔德……”见多识广的布莱特大概是现场唯一能认出这名高阶亡灵的人类了。 啧~我早该想到的，哀泣女士做先锋军，指挥官必然是这位，被塞伯利恩给误导了，还以为与自然之子已经干掉指挥官了。 布莱克本以为在指挥官和先锋官都退场的情况下，剩下的只有副官，没想到还有一位传奇位阶的首领。 听到这个名字，冈萨雷斯也知道眼前有着妖艳外表的亡灵是谁了。不死帝国唯三的传奇阶首领，实力与塞伯利恩不相上下，是哀泣女士的直属上司。 看也不看围拢过来的布莱克与冈萨雷斯，菲尔德双眼直盯正前方的林克，“被一个获选位阶的自然之子给打败，塞伯利恩也太不小心了，早叮嘱过它要提防初代的神罚。” 威压在不知不觉间散开，林克每次呼吸都觉得肺部像是吸进了冰碴子。刺痛得难受。直觉告诉他，这次来的亡灵首领比之前遇到的那个死骑还要厉害。 “神罚是危及神使生命才会引发，只要不重伤，或是……让你感觉不到生命有危险……”浮在半空的菲尔德缓缓靠近，林克再一次无法动惮，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 不止是他。布莱克和冈萨雷斯也身体僵硬，没法发动攻击。 神经麻痹了……能悄无声息的地入侵身体的……只有呼吸了！ 起风吧，风元素。林克在心里默念。 忽然挂起的大风吹散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毒素，菲尔德一挑眉，“有意思，流放之地来的都这么有趣吗？” 单手挡下了弦月状的晨曦圣光，吸血女王嘴角微扬，布莱克第二剑还没使出就软软倒下，他身后显现出另一个菲尔德。意识到自己可能也会遭到同样的攻击。冈萨雷斯反手一扫，火焰枪在空气里划出一道红色轨迹，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第三个菲尔德已经将手掌刺入胸腔。 目睹冈萨雷斯在眼前被击中要害，林克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你如果想其他人平安无事的话，最好不要乱来，我可不打算承受你的第三次神罚。”以要塞里的活人为要挟，菲尔德打算结束这场拖延太久的围城战。 将冈萨雷斯放平。林克把手放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以为他要施展治疗术。吸血女王还特地做了补充说明，“别浪费神力了，我在他的伤口下了诅咒，既不会要了他的命，也让他没有能力再战。” 捂着冈萨雷斯的伤口，林克在悲痛与愤恨中思考。既然有这种实力。从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杀进要塞，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围城数日？ 环视四周，无论是守望堡还是复仇军的士兵们都因为看到首领被打败而士气崩溃。 为什么没有立刻要这些人的命，只是让他们恐惧？ 蓦地想起混乱阵营的神灵可以汲取恐惧、嫉妒、疯狂等各种负面情绪，林克恍悟。原来是这样，把人类集中在一起，目的就是要让他们产生对死亡的恐惧，这可以增强死神的神格。这几十年守望堡能一直打游击而不被消灭，不是因为亡灵抓不到他们，是霜寒故意放任，是要让人类保持对死神的恐惧。 “停下！别放任内心的恐惧……停止啊！”无论林克怎样呼喊，精神濒临崩溃的人类士兵还是无法抵御再次出现的吸血蝠，已经没法再坚守岗位，要塞外的亡灵再次发动袭击，漫天箭雨射杀了不少为躲避蝙蝠而乱跑的士兵，整个要塞内一片混乱。 “就算你觉察到，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没有神罚，像你这样刚成为自然之子的获选者只不过是一个空有神力的人类罢了。”吸血女王一点也不担心被林克识破他们这次围攻的真正目的，反正他已经落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次一定能取代霜寒成为不死帝国的新掌权者。 她说的没错，不能引动神罚，我就是个普通人，可恶……我不想再体会这种无力感啊。 诅咒让冈萨雷斯全身痉挛，面色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林克愤恨地捶地。 就没有什么能扭转这样的局面吗？阿历克斯牺牲自己使用天神下凡不是为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能驱除人们的恐惧，死神无法汲取负面情绪来增强自己，吸血鬼的计划就算失败了……可怎样才能驱除掉人们心里的恐惧？单靠喊话根本没用，我在他们之中没有任何威信。 扭头看向可以使用振奋术的几名神官，林克绝望地发现他们已经被吸血女王的其他分身变成干尸，此刻正追逐还存活的牧师撕咬。 不行，不能放弃希望，连我也悲观绝望的话，只会增加死神的力量。 召唤出森罗万象，林克试图用精神力面画出可以挽救颓势的东西。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物体，雷霆的命运宝具‘冲锋号’，在幻境里的物品属性是可以提升士气。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了。 就像具象出森罗万象那样，林克将所有的意志力都投入到具象化冲锋号。 随着对形状、色泽、能力的回想。号角渐渐在空白的书页上显现出来，由虚变实，由平面变立体，正像林克在幻境里所做的那样，冲锋号真的从记忆里被投影到显示世界。 看到林克召唤出一个书本一样的东西，菲尔德本以为会是某种防御性的圣物。可好半天过去了，也没见任何事发生，她嗤笑一声。没有神罚，那不过是个废物，塞伯利恩太笨了，竟然不听我的劝告，这头功归我了…… 正幻想着打压霜寒，成为死神的头号心腹，菲尔德忽然发现林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号角。 将号角放到嘴上。林克深吸一口气，带着发自内心地期望吹响号角。 嘟—— 沉闷的声音在要塞内响起。 嘟—— 吸血蝠纷纷从半空掉落。 嘟—— 被追得四处闪躲的士兵从慌乱中清醒过来。 嘟—— 弥漫要塞上空的绝望气息在号角声中逐渐消散。 菲尔德扑向林克，试图夺取他手中的号角。咔嚓一声，尖利的爪子断裂，吸血女王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只莹白色的号角，她的利爪连号称最坚硬的金属都能切断，居然被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号角给折断了？！ “你难道没有从霜寒那里听说过，织命者制作的圣物无法破坏吗？”林克唤来霍布斯照看冈萨雷斯。他直接跳到要塞外的亡灵群中，连锁闪电将密集的骷髅连同躲在当中的尸巫化作灰烬。菲尔德追了出去，却又不敢下重手，以林克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很容易引动神罚，她可不想落得跟塞伯利恩一样差点被湮灭的下场。 眼看林克在亡灵当中如入无人之境，要塞里的士兵在冲锋号的鼓舞下重新振作。 眼看林克当真扭转了局势，吸血女王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就在她打算撤离战场。以牺牲尸巫的方式来杀死林克的时候，一直遮蔽了天空的阴云散开了，阳光直射到亡灵身上顿时燃起金色的火焰。 “晨曦圣光！”菲尔德终于变了脸色，她扭头望向西面，那里的天空飞来了一群狮鹫。大主祭亲临。看来也只能撤退了。顾不上管地上的亡灵大军，吸血女王身体四周的空间发生诡异的扭曲，赶在下一束光束照耀之前从战场瞬移脱离。 从昏迷中苏醒的布莱克刚爬起身就看到天空阴霾散尽，捂着胸口对同样恢复意识的冈萨雷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晨曦总部的援军来了，大主祭亲临，吸血女王也得退场。” 没看到林克，冈萨雷斯不放心，问身边的霍布斯林克人呢？ “大公您放心，他好着呢。”援军到了，霍布斯哽咽着回答。 狮鹫飞近，上面搭乘的全是晨曦最精锐的黎明骑士，他们从半空跃下，斩杀亡灵犹如切瓜砍菜，尸巫的法术对这些高阶圣骑士起不了多少作用，更何况还有天上的高阶神官的神术辅助，半天前还几乎将整个要塞困死的亡灵大军顷刻间就被消灭掉了。 见援军到了，林克没再释放连锁闪电，虽然他在这个法术上使用了只对敌人生效的因果律，但他百分百确保不会对晨曦的援军没反应。 “风之柱的使徒。”一头狮鹫降落在林克身边，上面坐着一**克有几分熟悉的面庞，年纪长了些，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晨曦教派的二号人物，弗朗切斯卡。 “大主祭！”布莱克赶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冈萨雷斯，霍布斯留在要塞内收拾残局。 大主祭？！林克指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不是黎明骑士团的团长吗？” “无礼！”随着降落的其他高阶神官呵斥林克，“大主祭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获得入圣资格。” 切，超凡入圣又怎么样，还不是奈何不了霜寒。林克在心里想，谁知站在他对面的弗朗切斯卡却眯眼答了一句，“所以才需要像你这样的织命者。” 林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读心术。 “大主祭，您离开新都，要是霜寒乘机偷袭……”布莱克担心晨曦主要战力出动新都无人防守，要是被霜寒使用声东击西的策略，新都十万之众，伤亡比这里更加惨重啊。 “这你大可放心，新都有霍恩海姆，霜寒就算真的偷袭也捞不到好处。” 一听霍恩海姆去了新都，布莱克脸色稍霁。 法师城的战斗力不亚于晨曦精锐，只是他们这次居然肯施以援手，除了帮诸侯将领地升空，亡灵入侵这几十年来也没见他们有过任何行动，这让霍恩海姆备受人类与各神殿的谴责。 弗朗切斯卡环视四周，没看到阿历克斯，将视线投向布莱克身后的冈萨雷斯：“贝法斯特公，阿历克斯指挥官呢？” “祖父他……使用天神下凡，已经去世了。”提起阿历克斯，冈萨雷斯刚因援军到来而转好的心情再次陷入低谷。(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六章 格兰瑟姆（九） 简单地安慰了冈萨雷斯之后，大主祭弗朗切斯卡的视线再次落在林克身上。 “我有些话要与加索斯的使徒单独说。”不论是不容反驳的语气还是直呼风之柱的真名，都让冈萨雷斯意识到事态严重，但他又无法代替林克做决定，只能微微躬身后退远一些。 大公之名是靠龙岩堡残留的军队争取到的，没有了祖父的压制，在经历了要塞一役后守望堡损失惨重，他这大公不知还可以当多久。 正接受治疗的布莱克看了一眼冈萨雷斯铠甲胸部的破洞，与另一名神官耳语几句，神官立刻走向冈萨雷斯给他祛除吸血女王的诅咒。 弗朗切斯卡手指朝天一指，天空立刻打下一道金色光柱将他与林克笼罩，瞬间竖起的光屏让旁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光柱之内的林克也看不到外面，这里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特殊结界，象征晨曦的金色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弗朗切斯卡定定地看了林克许久才开口。 “受魔法女神的影响，霍恩海姆在亡灵侵袭后一直保持中立，为了让法师帮我镇守新都，我以晨曦教派最高领袖的身份与霍恩海姆达成协议。” 林克表面上不动声色，人却暗暗戒备起来。 幻境里的晨曦与自然联盟的关系因为阵营不怎么好，这边也是一样的。 “这个协议与你有关。”注意到林克身体的僵硬，弗朗切斯卡告诉他，“我以晨曦教派领袖的名义，答应他们说服你前往霍恩海姆。” “哈？”说服我去霍恩海姆？那不是法师城吗？自然之子与法师……好吧，就算这二者之间有紧密的关系，为什么让我去？林克看着弗朗切斯卡。等待大主祭的解释。 “因为你是现今唯一一个被水之柱承认的自然之子。” “大主祭，你也知道我是流放之地过来的人，对这边的世界不是很清楚。”林克一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完全听懂。 “水之柱已经被腐蚀，魔法女神也因此受到侵蚀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克点点头，怕意思表错又追加了一句：“知道。” “你身上所拥有的力量是在过去的时光中取得。霍恩海姆也想效仿前任大贤者。”弗朗切斯卡这么一说，林克立刻明白霍恩海姆的意图了，有人想当第二个布雷。 “可我身上没有纯净的魔力之源，从时光彼端取来的都已经给布雷了。” “那是你与霍恩海姆之间的事宜。”弗朗切斯卡摆出我的任务只是负责说服的态度。 林克想了，问：“既然霍恩海姆以镇守新都换取晨曦领袖当说客，那么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我去霍恩海姆。” 见林克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暗示，弗朗切斯卡笑笑，还不算太笨，“开放所有馆藏书籍与密卷作为交换。附带如果成功就与人类联合王国共同抗击亡灵的条件。” 开放包括**馆在内的所有书籍与密卷……这确实是作为一个新手菜鸟最需要的，只是……霍恩海姆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去呢？作为自然之子，我去守护之地可以学到正宗的知识。 仿佛知道林克此刻所想，弗朗切斯卡适时的给出解释，“水之柱被侵袭后再没选过新的自然之子，其他三柱从亡灵侵袭之后就自我封闭，将所有的力量投入到对抗和清除死亡腐蚀之中。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没有在柱旁边苏醒？为什么守护之地没有派人接你？与晨曦和黑夜象征善与恶一样。四元素象征着平衡，是两个阵营、力量的缓冲。水与地的失衡。会破坏两大阵营之间的平衡，风之柱不得不改变原有的阵营，代替地成为秩序。” 弗朗切斯卡的这席话终于让林克色变，他当然有想过，只是得不出合理的结论，怎么也没想到是三柱主动与外界切断联系。 不对啊。如果真像弗朗切斯卡说的地、风、火已经将所有力量都投入到维持世界的平衡当中为什么他还可以使用来自自然诸神的神力？ “只要获得承认，就可以得到神灵的力量，你在流放之地接受的教导难道不是这样么？” “是，可……”林克的疑问卡在喉间。过去的时光，水之柱的试炼。纯净而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这些词汇混杂在一起，得出一个让他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答案，“你的意思是……我在这个世界使用的是违背污染的四元素的神力？” 自然诸神费尽周折去流放之地不仅仅是为了找一个能破霜寒命匣的命运相关者，更是要将未被污染的力量传给织命者出身的新自然之子。这种事可能吗？不，已经成功了，布雷就是利用我从过去带回的魔力之源封神。幻境对地球人只是奇怪梦境，但那里怎么说也是集二代诸神制造出的投影，就像我能将在幻境里制造出的东西在这边的世界实体化是一个道理。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我就不再浪费口舌。”通过读心术，弗朗切斯卡得知林克心里的想法后跳到下一个话题，这也是他与林克见面的目的：“最后，我要代表光明之神伊利亚斯向你转达初代于白银纪达成秘密契约。” 弗朗切斯卡周身散发出比天空射下的阳光还要强烈的光芒，就是眯眼的一瞬，再睁开，林克发现自己处于浩瀚无边的宇宙，脚下是被巨大的埃德加之环绕的星球、北方象征水的光柱已经变成灰黑色，黑色冰盖也从顶端覆盖了大半陆地，足可见腐蚀得厉害。象征光明与黑暗的金银环之外，代表象征命运的三角已经黑了一角，这个画面让林克心头一紧。 【为了延续埃德加的存续，我们于白银纪之初定下密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解开对人类的封禁。现在。是时候了。】一个带着少年特有清亮的嗓音在林克的脑海中响起，他还没想好说辞，人已经回到现实之中，弗朗切斯卡就站在对面，阳光形成的结界正逐渐变淡。 乘着结界没有完全失效，弗朗切斯卡以个人身份给林克提出建议。去霍恩海姆是最正确也是唯一的选择。他不应再留在守望堡。阿历克斯死后冈萨雷斯就成名副其实的大公，无论是以朋友的身份留下还是自然之子的身份留下，只会成为动摇冈萨雷斯地位的不稳定因素。 只留下少量高阶神官，以大主祭为首的晨曦精锐乘着狮鹫飞离要塞。 等狮鹫团飞远，冈萨雷斯拉着林克走到一旁，询问弗朗切斯卡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他以出面说服我去霍恩海姆为条件，换得法师城代替晨曦精锐驻守新都。” 冈萨雷斯花了数秒才消化这个极具爆炸性的答案，“霍恩海姆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想效仿布雷。”林克顿了顿，又补充了霍恩海姆对自己开出的条件。“他们愿意提供所有馆藏图书与密卷，并许诺如果成功就与人类联手对抗亡灵的附加条件。” 冈萨雷斯深吸一口气，这对霍恩海姆可谓是前所未有，看来法师议会是豁出去了。也难怪，如果能得到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就等于获得了先古时期纯粹的魔力，这个诱惑足以遏制住不断有高阶法师加入不死帝国……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冈萨雷斯也赞同林克去霍恩海姆。埃德加的法术原本就出自四元素。霍恩海姆保存着从人类诞生法师起就秘藏的典籍，在守护之地封闭的情况下。林克只能在霍恩海姆找到关于自然之子的知识了。 经过六天的围城，守望堡的五千正规军只剩下不足两千，复仇军稍好些，六千人还剩下一半，若不是最后吸血女王的参战，存活的会更多。最可惜的是送往矮人城桑德避难的平民。以青壮年居多，若他们还活着，倒是可以直接补充进部队，这下可好，后备力量都断了。除了那些因土地被淹没无家可归的流民。根本没人肯到前线作战。 在临时搭起的大帐里，冈萨雷斯第一次以主事者的身份主持会议。 军帐外，林克找到组织军官把尸体就地火化的矮人丹特，目的是说服他出任代理指挥官。 丹特拒绝了，理由是阿历克斯的直属副官霍布斯可以升任指挥官，他本就是军队里的二号人物。 “从职务上来说，他确实是阿历克斯之下的第二号，但从整个军队来说，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威望、人脉都不比阿历克斯差。”林克明白丹特的重要性，这个与贝法斯特一起建立了龙岩堡的矮人本身就是龙岩堡的象征之一，也是唯一还活着的元老。 见丹特没说话，林克继续游说：“冈萨雷斯需要你的帮忙，以他的年纪恐怕压不下军队里的老人，这次围城战，死的以普通士兵居多，高层军官就只有阿历克斯一人殉职。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保住大公的头衔，丹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贝法斯特旧部再次变为一团散沙吗？” 不知是贝法斯特的名字起了作用，还是阿历克斯的死触动了丹特，他犹豫了片刻，说冈萨雷斯面临的麻烦不止是军队，贵族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如今的贝法斯特领是龙岩堡的军队与失去土地的贵族合二为一，军队这边顾念着指挥官与冈萨雷斯的血统，还是会有人愿意归顺。贵族就没有这个顾忌，他们一直暗中与军队较劲，偏偏来自其他领地的商队要靠这些不参与打仗的家伙维持，而且贵族手上有来自霍恩海姆的法师，私兵的数量也不少。现在阿历克斯阵亡，单凭冈萨雷斯能调动的军队，只怕很难与贵族抗衡，就算丹特肯出马，也只是打个平手而已。 “平手吗……”林克眯眼，看着走出军营大帐的执政官阿比盖尔，那是贵族的头目，身份等同于阿历克斯在军中的地位。 “如果我能说服贵族不跟冈萨雷斯找事，你是不是就愿意出任代理指挥官一职了？” 丹特顺着林克的视线看了一眼，点点头，“小心点。那家伙是法师出身。” 回到私兵刚搭好的魔法帐篷，一股风紧贴着阿比盖尔一同溜了进来，觉察到不对劲的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短杖缓缓转身，就见贝法斯特大公带回的青年站在身后，手里拎着闪着电光的奇怪武器。 身为前诸侯的后裔，还保留有公爵头衔的阿比盖尔冷眼看着林克。这架势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喝茶聊天的。难道是要为冈萨雷斯清扫障碍么，“不介入人类的政治不是自然之子的铁律吗？” “我只是在履行维持平衡的职责，所有的律条中，这一点的优先级别最高。”林克冷着脸回答。 阿比盖尔仔细分析林克话里包含的暗示。所谓的维持平衡，是指为了保持守望堡的团结而不惜杀掉一切障碍吗？如果是以这个角度来看，就算是来一次大清洗也不足为过。 冷汗爬上额头，阿比盖尔偷偷估算林克的实力，他听说过林克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不死帝国三大首领之一死亡骑士塞伯利恩的死骑，也亲眼目睹他与另一位亡灵首领吸血女王菲德尔对战的场面。自然之子根本不适用于凡人五阶。也无法判断他到底有多强。阿比盖尔不确定以自己刚进入大师级的法师能否挡得住林克的攻击，而且，自然之子还有神罚，如果反击过头了，死的可就是自己。 “你想要什么？” “我不会要求你诚服冈萨雷斯，我只希望在守望堡休养生息的期间，你能以执政官的身份控制贝法斯特领内的贵族不生事。” “就这么简单？”阿比盖尔显然没料到林克以死作为威胁只是提这样的条件。 “我说了，我的目的只是维持平衡。”再过就会触及自然之子的戒律底线了。而且林克也知道这些贵族是不会轻易放弃权利，让他们诚服于十五岁的毛头小子根本不可能。他能为冈萨雷斯做的。就是争取宝贵的时间，只要掌控住军队，确保贵族不生事，在亡灵这个共同的敌人的威胁之下，守望堡可以维持一个短暂的平衡。等冈萨雷斯成长到足够强大，就可以着手清理这些不稳定的隐患了。 “好吧。我答应你。” 林克摇摇头，只是口头答应是不够的。 阿比盖尔的视线扫向桌面，上面摆着施有魔法的墨水与空白的附魔卷轴。 “不，我需要你以魔法之神的名义宣誓，如若违背。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进阶。” 阿比盖尔面色一沉，违背协议的反噬远远不及向神灵宣誓来得严重。 “死人是没法进阶的，只要你遵守誓言，我绝不干预你协议时间以外的行动，当然，我也可以发誓。”林克抬高风暴之怒，在劈啪作响的电光催促下，阿比盖尔咬牙答应了。 “以奥法的罗蕾莱之名，我阿比盖尔.莱德.伊诺斯宣誓……”阿比盖尔斜眼望向林克，示意他给出所谓的‘协议时间’。 林克伸出左手的三根手指。 “三年之内，绝不与贝法斯特大公……” “是冈萨雷斯。”担心他耍诈，林克要求阿比盖尔以冈萨雷斯的名义发誓，当然，还要加上大公的头衔。 咬着牙，阿比盖尔把冈萨雷斯的全名加了进去，“三年之内，绝不与贝法斯特大公冈萨雷斯.门格尔起内讧，协助他共同抵御外敌。” 反复思量这段话，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林克才照样来了一份宣誓：“以大气与雷电的加索斯的名义，我林克在此宣誓，在贝法斯特大公冈萨雷斯.门格尔成年之后，绝不干涉贝法斯特的一切内务，也不会伤害或杀死魔法女神之仆阿比盖尔.莱德.伊诺斯。” 确保了人生安全后，阿比盖尔目送林克离开自己的帐篷，忽然走出一个人，守在门外的贵族私兵还没掀开布帘，就被里面扔出的东西吓回岗位。 将桌上连同魔法墨水与附魔卷轴等昂贵魔法物品扫了一地，阿比盖尔依然没能发泄出心中的怒气。 三年，三年之后我们走着瞧吧…… 听完林克的讲诉，丹特抚额，“你还真去了……” 冈萨雷斯也挺意外的，林克居然没跟他商量就去找阿比盖尔的麻烦，“你知道他的来头吗？他可不是一般的贵族，伊诺斯家是旧帝国中的魔法世家，在诸侯之乱的十二领中占有一席，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位超凡入圣的血亲。” 确实来头不小嘛，林克估算既然是魔法世家，那么这位超凡入圣的血亲一定也是个法师，“克莱尔还是巴德？” “你知道？”这下轮到丹特吃惊了。 “在那边见过。” “是克莱尔，她出身伊诺斯家族，你这次去霍恩海姆可要小心，这一族出了名的护短、小心眼。”冈萨雷斯不希望林克因为自己竖立强敌。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在封神之前，在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无论是克莱尔还是其他法师都不会动我的。”林克坚信。(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七章 交易 入夜后，在吸血蝠的袭击中幸存下来的芬恩在布莱克的帮忙下找到林克。一听说他说即将离开守望堡，芬恩立刻表示要林克一起去霍恩海姆。 “霍恩海姆是法师城，一般人不让进。”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芬恩咬死林克亲口承诺过。 “我只答应传授你战斗的技巧，没答应收你为徒。”林克耐着性子解释，自然之子的力量来源于神灵，无法传授给他人，他所掌握的几门知识里，也只有剑术门槛最低。哪知芬恩嫌剑术学习时间太长，要学可以范围攻击的法术。 真难缠的……林克长叹一声，“我又不是法师，再说了，埃德加没有人类德鲁伊。” 芬恩不肯放弃，执意要当林克的追随者。 正要开口的林克注意到芬恩被刘海遮挡住的额头似乎有浅蓝色的印记，怕自己眼花，他站近一些仔细查看。确实是印记，而且还很眼熟，林克点了点芬恩的脑门问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记得在地下通道芬恩头上还没这个。 芬恩一脸茫然的摸额头，皮肤平滑，什么都没有。把水盆当镜子用，才看到了自己脑门上一个奇怪的蓝色符号。 “这是什么？” “智慧之印，你被知识之神选作信徒了。”林克不明白布雷为什么要选芬恩。他从未接触过法术，十七岁才开始学，太晚了。而且布雷的神职是知识，不是法术。 “信徒，就是说我能像你一样使用神力吗？”听到信徒二字，从罗诺死后就一直表现得苦大仇深的芬恩总算露出一丝喜色。 对知识之神了解不多，林克无法回答芬恩的问题。只好岔开话题，“你在前往地面的途中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芬恩说出自己躲在洞窟中与亡灵相距不过两米，骷髅战士却没看到他的怪事。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看不到，拥有感知生命能力的亡灵没理由感觉不到你的方位。”林克疑惑不解。 “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怕得要死，在心里祈求天上的诸神救救我。不论是谁都好。”芬恩也想不通，难道是神灵听到了我的祈祷？ “你信神吗？”林克认为从地球来的穿越者很少有信仰，自己和吉拉德就是典型的例子，不是无神论者，就是伪信者，布雷要一个连自保都成问题的穿越者仅仅只是为了免疫预言术？ “当然不信……”信字才出口，芬恩额头的蓝色印记忽然发光，像是被附身了似的，他的表情、气势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该不会是…… 就在林克张口欲言之际，芬恩举起手放在唇上，【不要在物质界轻易说出我的名字，会被其他神祇窥听到。】 真是布雷！难道他把芬恩收为信徒就是想借织命者的身体与我直接对话？ 【罗蕾莱开始行动了。】借信徒的躯体传达神谕，这是神灵常用的手段。 ‘魔法女神？你所说的行动是指什么？’林克直接在脑海中和布雷交谈。 【你的能力，确切的说是自然之子具象化的能力。除了希克斯，你是唯一接触过还保持着理智的安德里亚的自然之子，只要能开启通往过去的时光通道。就能再一次拿到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罗蕾莱是这样告知她的信徒。】 林克终于明白法师议会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他去霍恩海姆了。成神的诱惑太大了。除了克莱尔以外的议会高层都不想错过这样的良机。 ‘那么，纯净的魔力之源对已经是神灵的罗蕾莱又有什么效果呢？’ 【能让她摆脱侵蚀，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净化安德里亚，它还会继续污染其他神灵。】 ‘您大费周章与我交流。又为了什么呢？’林克不认为布雷亲临只是告诉自己魔法女神的动机。 【于公于私，她都不适合再继续当任魔法之神的职务。】 ‘这似乎……超出了我身为自然之子的职责。’这样的答案大大出乎林克的预料，布雷居然想取而代之！ 【恰恰相反，维持物种与世界平衡，是自然之子作为自然诸神使徒的职责。罗蕾莱身为奥法的管理者。与马利克一道协助希克斯腐蚀安德里亚。】布雷说出了一个只有神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高位神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腐蚀的，更何况安德里亚已经与星球融为一体。希克斯先是利用自己身为水之柱自然之子的便利腐蚀了纳迦等水生生物，又在马利克的阴谋结界帮助下，让罗蕾莱给法师灌输巫妖的理念，随着法师越来越多转化为巫妖，获得信仰之力的希克斯一边汲取输掉神权战争的陨落神灵的魂能，一边等待机会。 乘着初代诸神将引发大乱的诸神驱逐出主物质界，剥夺了万物生灵的长寿，蓄积了足够信仰的希克斯封神，成为死神。虽然自然诸神对原本是自然之子的希克斯这样的举动很愤怒，但他们已经破坏过一次法则，短期内无法再干预主物质界，再加上想惩罚在诸神之战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类，便默认了希克斯死神的身份。这是自然之子的力量第二次被削弱，被彻底的限定在超凡入圣，再不能进阶。 原来罗蕾莱早在远古时候就与希克斯是盟友，难怪她在幻境里会默许莱娜被霜寒陷害。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克更加费解。 ‘既然罗蕾莱与马利克一样是希克斯的盟友，那为什么她现在又想脱离同盟呢？还有，她被侵蚀又是怎么回事？’ 【希克斯之所以能在短期内变如此强，完全是靠生灵对死亡的恐惧，越是畏惧，他的力量就越强，而崇尚强者为尊的法师是罗蕾莱的主要信仰。】 我懂了！林克知道为什么罗蕾莱反悔。她的信徒大量流失。投向了死神希克斯，信仰缺失，会导致神力衰减，哈~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所以布雷才会说于公于私她都不适合再继续当任魔法的神职。 就算自然之子的职责是维持平衡，林克还是问问自然诸神的意思。如果他们不反对，再答应布雷也不迟。别弄个违反戒律，落得跟贝法斯特一样的下场就悲剧了。 进入冥想状态，林克尝试与身处黑暗的四道光柱沟通，询问他能否答应布雷的请求。 四元素没有回答，林克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反应，他不禁有点着急。 不回答就当默认了啊？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林克惴惴不安地结束冥想。这下他反而拿不准自然之神的意思了。 【你无需担心，你现在所使用的水元素的神力是由我提供】布雷说出一个更让林克震惊的消息。 就算布雷是超凡入圣，也不可能有能力逆流时间。林克清楚的记得幻境里试炼通过后，安德里亚说过‘布雷终于给他送来合适的人选’，而喝下从时光彼端带回的魔力之源后，布雷就封神了，怎么看都像是安德里亚在幕后一手操控，唔……安德里亚这是早在被污染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负责吸引罗蕾莱的注意，争取信徒和神职争夺是我的事。】 ‘好吧。反正我迟早也要把霍恩海姆拉下水。’林克刚一答应，芬恩就软软倒地。 林克刚把恢复意识的芬恩搀扶起来，一扇发光的传送门出现在两人身边，施展传送门返回要塞的吉拉德看到林克先是一怔，随后，离开多日的法师的视线落到芬恩额头上的圣徽。他将视线投向林克。林克连忙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 那么，是布雷亲自选定的啰…… 压下心头泛起的危机感，吉拉德从腰侧的空间袋取出一封施有魔法的信笺：“这是法师议会让我带给您的信。” 林克接过信拆开一看，是封邀请函。上面用人类通用语写着邀请学者林克前往霍恩海姆。 “学者？不是自然之子？” “这是议会让你前往霍恩海姆的条件，恕我未经您同意就自作主张。”帐篷里残留着少许的神力，吉拉德有些起疑，“议会不暴露您的身份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们需要保持霍恩海姆的中立态度。第二，避免在中下层法师中引发不必要的骚乱。您应该知道，自然联盟与霍恩海姆交恶多年，忽然出现一个自然之子，只会引发比必要的麻烦。” 至于为什么要把林克是自然之子的事告诉法师议会，吉拉德的解释是霍恩海姆因为魔法女神与不死帝国秘密达成了中立协定，如果不抛出林克协助布雷封神的秘密，议会高层又怎么肯出面，代替晨曦教派出兵救援格兰瑟姆要塞期间防守新都呢。 “我并不怪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林克确实没有责怪吉拉德的念头，如果暴露身份能拯救要塞里的人，他心甘情愿。况且在当时的情况下，以一人换千百人的安危，换了谁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再说了，吉拉德以此换得撤销通缉，正好可以让他留在守望堡协助冈萨雷斯。 一听说要留在守望堡，吉拉德面色微变，“可我的任务是协助您……” 林克打断他的后续，“你不用担心，霍恩海姆那边有芬恩，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好歹也是穿越者。而且他的无知正好可以减少议会的怀疑，我需要你协助冈萨雷斯重振守望堡。” 听完林克的话，吉拉德陷入沉默。他已经确认布雷和林克接触过了，新投靠的神灵不信任让吉拉德有些懊恼，但他又不敢质疑神灵的决定。既然连自然之子都站在布雷这边，罗蕾莱在神权争夺中注定要输，只要自己能获得神灵许诺的力量和地位，安逸躲在守望堡岂不是更好。 这样一想，吉拉德的懊恼也烟消云散。 缺少指挥官的坐镇，不止是贵族，就连军队这边，年轻的大公也压不下来。 “阿历克斯战死的事我听说了。” “我已经说服丹特出任代理指挥官。”看吉拉德表情阴转晴，林克知道自己的游说已经起效了。 吉拉德摇头。他和丹特有同样的忧虑：“不止是军队，贵族的问题更大，阿比盖尔的家族原先就是这块领地的所有者，他也算是合法继承人，只要没有冈萨雷斯。” 吉拉德最担心的，还是阿比盖尔家族背后的克莱尔。霍恩海姆唯二的圣者位阶。 这个倒不曾听说，林克脸色一沉，说出了自己与阿比盖尔的交易。 “我曾向阿比盖尔发誓，在冈萨雷斯成年后不会干涉贝法斯特的一切内务，也不会伤害或杀死他，以此换取他在三年内压下贝法斯特领的其他贵族不与冈萨雷斯闹内讧。” “您是说……成年以后？”吉拉德皱眉，这段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是的，成年以后。” “可是这样一来，三年之后您岂不是……”吉拉德猛地打住。他又念了一遍，然后点头：“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会帮助冈萨雷斯重振守望堡。如果阿比盖尔有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得到吉拉德的保证，林克长舒一口气。 他在那段誓言里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许诺冈萨雷斯成年后不会干涉贝法斯特的内务，也不会伤害和杀死阿比盖尔。得到许诺的阿比盖尔或许没注意到。如果在冈萨雷斯成年之前杀死他就不算违背誓言，哪怕他事后发现。也追悔莫及了。 芬恩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作为让布雷短暂降临的媒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林克和法师的对话，一双眼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等他们说完了才问自己能不能去霍恩海姆。 “去，你当然要去。”本来林克是不想让芬恩蹚浑水的。可既然他已经被布雷选为信徒，想不去都不行。 出发之前，林克想给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的冈萨雷斯留点有用的东西，并将这个想法告诉丹特，想借他的熔炉和材料为冈萨雷斯打造铠甲。 “铠甲？他现在才十五。身体还没完全定型，你就那么确定现在打造的东西以后还适合？” 呃……这个确实没想到。林克哑然。 丹特告诉林克，身为战神的选民，冈萨雷斯不能使用其他神灵祝福的物品。如果只是魔法物品，还不如不做呢，白白又浪费了匠师的手艺。 不能使用其他神灵的祝福，这坑人的选民要求，看来只有考虑因果律了。可因果律是一把双刃剑，容易被反噬不说，弄不好又会波及到使用者。 林克考虑再三，决定替朋友扛下一切伤害。 他在矮人的指导下打造了一个秘银护符，可以确保佩戴者不会受死亡魔法、神术以及因果律的影响。林克施展了只要自己不死，护符的效用就不会失效的因果律，这可以保护冈萨雷斯不会被类似死亡一指或是霜寒必死因果律的伤害。 以自己做因，可以降低反噬的几率。 在格兰瑟姆战役结束后的第三天，带着冈萨雷斯送的少量财务，以及通讯用的传讯石，林克和芬恩启程徒步前往位于贝法斯特边境的瓦奥莱特。那里曾是霍恩海姆三个卫星城市之一，自从法师城升空后，就成为地面前往霍恩海姆的三个传送点之一。 为了封锁林克前往霍恩海姆的消息，冈萨雷斯与布莱克合作，用法术+药剂修改了守望堡与复仇军的记忆，消除了他是匠师，直接更改为自然之子，协助人类挫败亡灵的围攻后就离开了。这样既不会因为直接删除记忆而感觉突兀，也可以迷惑亡灵。 “为什么我们不骑马去？用走的岂不是更慢？”从没走过这么远路程的芬恩一路上都在抱怨林克拒绝冈萨雷斯送的马匹。 “如果遇上亡灵，你想给它们送一顿免费的马肉大餐吗？守望堡剩下的马匹本就不多，我们骑到瓦奥莱特就要卖掉，还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整个贝法斯特领的亡灵都被集中到围攻格兰瑟姆要塞了，这一路走过来，林克一个亡灵也没遇到。 “你以为自己是圣人吗？干嘛处处替别人着想？难道你想在异世界提倡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理念？别逗了……”越走越喘，芬恩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让我歇会儿。” 自从知道自己被知识之神选为信徒，芬恩也不再提要当林克的追随者。 林克没有搭话，眯眼看着前方的地平线，那里有些会动的黑点，是人？还是亡灵？距离太远，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起来，有东西过来了。” 一听有东西过来了，芬恩立刻跳起来。 哒哒哒—— 是马蹄声，芬恩拔出丹特送的防身短剑，虽然身边站着一个自然之子，他还是很紧张。 随着马匹飞速靠近，林克和芬恩都暗暗松了口气，不是亡灵，是一队骑士，鲜衣怒马，一看就知道是贵族。(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八章 转变 骑士们绕了个圈，将林克和芬恩团团围在中心，首领掀开头盔，仔细打量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河谷旧镇的村民。”瞥了一眼林克，芬恩开口回答。还好异世界没有身份证，原本管理就松散，亡灵侵袭后就更乱了。 “河谷？距离这里足足有十天的路程，你们两个走过来的？”问话的骑士语气里有明显的怀疑。 “是这样，最近亡灵活动频繁，本想躲到守望堡会安全一些，没想到在格兰瑟姆要塞遭到亡灵的围攻，好容易存活下来。我们打算去瓦奥莱特，至少那里没有亡灵的威胁。”芬恩的眼珠子到处乱瞄，注意到骑士胸铠上有繁复的徽纹，更加肯定这是一支贵族私兵。 骑士打量的目光更多的落在林克身上。如果说芬恩的长相有点像混血，林克就完全保留了本来的相貌，自从二代诸神连接两个位面，不断有穿越者来到埃德加，本地居民对这样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并不陌生。 芬恩下意识朝林克靠拢。以前就听罗诺说过，外面的人对异界人不太友善。他在心里祈祷，千万别起冲突。林克的本事他倒不担心，可这么多人，难保照顾不周，自己这几天又一直在发牢骚，没准不会被当做累赘扔下。 骑士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长着一脸大胡子的首领说他们是瓦奥莱特的巡查兵，可以将林克他们送到瓦奥莱特。芬恩一听大喜过望，连声称谢，林克多了个心眼，说他不想与同伴分开，坚持要与芬恩乘一匹马。 跟刚苏醒时相比。现在的林克已经没有野兽的气息。只要不当众使用神力，一般人根本不会觉得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看起来就是一个身材瘦弱、皮肤偏黑的普通青年。 骑士首领没考虑太久就同意了林克的要求，他朝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名骑士立刻让出坐骑。 还好芬恩会骑马，才没闹出最后还要求助骑士们的尴尬场面。芬恩为此还在心里埋怨林克事多。随便乘一骑不就完了，他的骑术还是上次外出跟罗诺学的，就骑过一次马。 本来想抱怨几句的，可一看林克的脸色有些阴沉，到嘴边的话又忍了下来。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林克的思绪回到了三天前。 围城战结束的那晚，他一夜无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弗朗切斯卡与布雷的话。这二者一个超凡入圣，一个已是神祇。却都选择亲自与自己会面，这种不寻常的举动背后，暗示着一个林克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自然诸神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已经自我封闭，他所使用的力量是由其他相关神灵代为提供。 一开始，林克不太相信布雷的话，可随着他一点点剖析，由不得他不信。 除了风之柱加索斯，其余三柱从未回应过林克的呼唤。就连被死灵法师袭击，生命垂危。他们也没有出面干预，一直以来，引发的神罚都是加索斯的力量。 林克认为所谓的‘神力’并没有属性之分。在传承记载的世界起源里，初代神灵一部分化作山川湖海，一部分变为万物生灵，前者是就被成为柱的四元素。后者是所有活着的生灵。为什么信仰能让神灵拥有力量呢，秘密就在这里。不论是什么物种，或多或少都带有初代神灵的神力，这体现在精神方面，越是聪慧的物种。所获得的力量就越强。死神希克斯原先也是人类，靠着生灵对恐惧的恐惧从三代变成二代，现如今还威胁到初代。 连地球的科学也承认精神力的存在，至今还无法破解。林克认为在埃德加，精神力就是神力，至于附带的属性，其实是神灵自己添加的。按照这种思路，已经获得了四元素承认的自己使用什么神灵的神力自然就不重要。其实换个角度看，这并非不可能。埃德加原本没有‘神’，万物在远古时期和平共处，由于被选出来的各个物种的管理者发现精神可以产生某种力量，有私心的他们将自己供上神坛，搞起膜拜与信奉的一套，在日积月累的美化与谎言堆积下，汲取了足够多的信仰，这些被后世称为二代神的各物种的管理者找到了超脱**凡胎的办法——成为纯精神体。 神灵是精神体是林克自己猜的。 既然连神力都是精神力，神也应当是精神体，这样才能摆脱生老病死，达到真正的不朽。 这样的结论虽然匪夷所思，但却能解释为什么埃德加如此强调神灵的重要性，一旦精神力=神力这一点暴露，二代、三代都将从众生膜拜的神坛跌落，没有来自信徒源源不断的精神信仰，他们也不过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精神体。 想到这里，林克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把这个惊天大秘密说出去，他会成为所有神灵的敌人。及时打住继续往深处想，林克将思考的重心转向另外两个元素的供给。 既然水元素的神力是由即将取代罗蕾莱成为新魔法神的布雷提供，那么其他两个没有回应的柱也该是一样的。与火关系最紧密的二代神灵是……战神弗拉杰德！ 如果说稍前林克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是完全信了。 还在地球安装游戏的时候，可选职业里就有战士，身边也有战士系的冈萨雷斯，就连到了真正的埃德加，还是能看到战神的影子。冈萨雷斯就是他的选民，火元素的神力由战神提供，与水元素由魔法神提供是一个道理，都是同一个派系。 只剩下地元素了，这个在幻境里技能最多的天赋，必然是与地之柱关系最好的神灵。会是谁呢？ 一瞬间，弗朗切斯卡的脸在林克脑海里浮现出来。 是了，地之柱的阵营是秩序，四元素也只有他与晨曦的阵营最相近，而且二者的属性相性也高，一个光明。一个生命。再联想弗朗切斯卡身为大主祭亲自出马，林克越发肯定地元素的神力是由晨曦提供。 既然诸神最看中的信仰之力是生灵提供，那么死神就不可能把所有活物赶尽杀绝，针对守望堡的围歼只是想消灭这股总是打游击战的人类反抗军，想要人类更惧怕亡灵。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夜精灵、兽人、矮人没有与人类联手共同抗击亡灵，为什么霍恩海姆的法师要保持中立的态度。他们知道亡灵要的不是物种灭绝。 真相竟是如此的龌龊，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神灵把生命当什么？下蛋的母鸡吗？初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回来？ 想到诸神对亡灵入侵的放任，林克心里堵得难受，被无可名状的愤怒占满。 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导致他养成了用逃避来解决问题，接人待物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总觉得世界的变化与自己无关。第一次，林克产生了一定要做点什么，一定要改变的念头。 第二天。当看到顶着黑眼圈但气质截然不同的林克，冈萨雷斯再也掩不住内心的惊讶。 早在围城期间，冈萨雷斯就注意到林克的态度变了，原先一直都显得很被动，总是表现出我是无可奈何，是被逼的。一定发生了什么，林克为什么忽然变化这么大？ 沉默片刻，林克给出回答。因为目睹了守望堡骑兵的牺牲。 生命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那些人牺牲自己只为给身后更多人创造逃生的机会。那一幕对林克内心触动很大。如果说冈萨雷斯之前是帮他解开心结，那么守望堡的骑兵就让他产生主动去做点什么的想法。 冈萨雷斯能理解林克的心情，这与他亲眼看到阿历克斯为救要塞内的人牺牲自己是一样的。 “到了霍恩海姆，你有什么打算？”法师城高手如云，法术又是林克的弱项，现在又得罪了阿比盖尔。冈萨雷斯怕他在那里吃亏。 “学法术。” 自然之子跟法师学法术？冈萨雷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林克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你没听错，霍恩海姆收藏有建立至今的法术典籍，也有各种古代文献知识。正是我最需要的基础。”林克是认真的，自然之子的力量是什么，他已经大致明白，也清楚自己目前已经拥有的优势，野兽一样的身体，超常的感官，最重要的是对元素的掌控，单凭这一点就能像法师一样肆意施展大范围的攻击法术。 “可自然之子不是……”冈萨雷斯仔细回忆在幻境里林克的战斗方式，似乎就是靠叠加各种增益状态？如果只是这样，又怎么能被称作最强神眷？ “你看到的不是真正的自然之子。”林克认为自然之子本身是没有技能这种概念的，每一个自然之子的战斗方式也不尽相同，除了用传承接触到的知识与神力，其余完全是任其发展。 通过对精神力的锻炼，法师获得了操控元素的能力。历经了千百年的不断改良创造出的法术，核心不是神力，是自然的力量，自然之子当然也能使用。 林克认为自己太弱，原因是没有一套完善的战斗方式。每次都临阵磨枪，怎么可能赢，新手就是新手，这个毛病在幻境时就存在了，只是当时忙着解谜，一直抽不出时间调整。 定制自己的战斗方式的灵感来源于‘连锁闪电’，这个技巧还是他和吸血女王对阵时为了不伤及附近的人类士兵临时想到的。晚上睡不着，召唤森罗万象研究的林克发现总是空白的书页有了变化。以风隼为背景，星座图的天赋树，详尽的技能说明，让他有了一种身处游戏幻境的错觉。林克这才意识到，这就是自然之子的技能——自创。无论多夸张的能力，只要自然诸神通过、承认了，都可以实现，这正是自然之子让人畏惧的能力，而不是次数有限的神罚。 想通了这一点，林克对法师城之行变得十分期待。 “有点不对劲。” 坐在前面的芬恩忽然说了一句汉语，将林克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注意到四周的地势已由平坦的平原变成起伏的丘陵。 “哪里不对？” “瓦奥莱特在贝法斯特东北面，根本没有丘陵地形，这些人把我们带到了东面。那里是克伦伯格的地盘，与贝法斯特关系最差。”起先没感觉，还认为是被护在当中，现在芬恩才觉得骑士前后左右的包围可能是防止他们逃跑。 “怎么办？” “再等等看，他们把我们带走总有目。”数量再多林克也不怕，他就想知道这些人把异界人带走的目的。 傍晚。骑士们以让马休息为由，在一个背风的山丘下点了篝火准备露宿野外。 借口找食物，这些人走得一个不剩，连马都带走了，只留下林克与芬恩坐在火堆旁。 “你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居然把我们扔在这里，他们一路上不是还提防我们逃跑吗？”担心对话被听到，芬恩还是坚持用异界无人能听懂的汉语。 “那是他们认为我们逃不掉。”一股微风将臭气送到林克身边，嗅了嗅空气，“是亡灵。” 芬恩反射性地跳起来。经过要塞一役，他对亡灵是又恨又怕。 “你抖什么？” “不知道，就是没有来的害怕。” 高阶亡灵特有的恐惧灵光？ 林克眯眼盯着远处从还在拼接的骨头架子，就算不重视个人形象的巫妖也不会连破布也不披一块，傀儡？还是障眼法？ 芬恩上下颌止不住地颤抖，牙齿磕得咯咯直响，“快、快想办法啊。” “等。” “又等……好像变冷了……”这个季节不该这么冷的，芬恩觉得短剑握在手里就像一坨冰块。 拼接在一起的骨头架子一招手。凭空出现了一块黑色破布，借着最后一点夕阳余晖。还能辨认出那是一件法袍。 巫妖？这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已经直面过两位首领级亡灵的林克并不担心会输给对面的骨头架子。 【一个知识信徒，一个……嗯？看不透，似乎是法师，但又有些不一样。】巫妖没多少重量的身体缓缓飘了过来，所经之处土地**。植物枯萎，非常符合死亡使者的形象。 林克站到芬恩身前，替他遮挡来自巫妖的寒气，顺便他提醒越是害怕，越会让亡灵强大。 “可我真的控制不了。”芬恩发抖了。但这种从内心涌出的恐惧就是无法止住。 “看过哈利波特吗？”林克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干嘛问这个？”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芬恩真想给林克来一个大白眼。 “知道博格特吧，一种神奇生物，会看透你的内心，变成你最恐惧的事物。” 2012年才穿越过来的芬恩怎么可能没看过几年前的电影，他甚至还记得里面的片段，咬着牙问林克：“你想要我用大笑杀死巫妖吗？” “不，我只是让你想一些滑稽的东西来驱散恐惧，由我负责干掉巫妖。” 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巫妖确实感觉到气氛发生变化，这两个人类竟敢藐视它！ 伸手就是一记死亡之触。 “躲开！”推了芬恩一把，林克唤出风暴之怒，瞬间炸响的雷电传到躲远的骑士耳中。 “队长，怎么办？” “要回去看看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被称为队长的大胡子看着远处接连打下的闪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你不是法师。】巫妖橘红色的灵魂之焰不停闪动，就好像被大风吹动的火焰。 “我从来没承认自己是法师。”一、二、三、四、五……林克数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回来了。 骑士们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勒停坐骑，面面相觑。 【克伦伯格公爵要撕毁协议吗？】 “不，这……这是误会！”大胡子队长紧张地摇头，林克听到他的声音侧过身，闪电环绕的风暴之怒将这名公爵亲信的照得惨白：“雷电……你是守望堡的自然之子？！” 芬恩看到一阵闪电从林克手里的大音叉放了出去，十几米外的大胡子骑士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就被击中，其他骑士刚发出惊呼，闪电分叉，又打中下一个。几秒的时间，马背上已经没有人，只有地上冒着烟的物体，被烧得焦黑，只能靠轮廓辨认出是人的形状。 “呕……” 亲眼目睹这样的景象，芬恩忍不住呕吐起来。 格兰瑟姆要塞被亡灵围攻了六天，除了最后的血蝠，绝大部分死者都是死于城外的骷髅齐射，只有少部分是被精神错乱的自己人杀死，芬恩在吸血女王入侵的时候与伤兵呆在一起，最血腥也只是吸血蝠撕咬的画面，论冲击力远不及眼前这一幕。 “你怎么把他们全杀了？”不是没见过死人，但亲眼看到林克一出手就杀了十多人，芬恩有些接受不了。 下狠手的林克脸色也不比芬恩好到哪儿去，区别只在他强忍着没吐出来：“通敌。” “什么？” “他们是克伦伯格公爵的人，与亡灵通敌，单是把同胞交给亡灵这一点就不能原谅。”巫妖一提协议林克就明白了，克伦伯格的领主与不死帝国有协定，具体不知，但有一定可以肯定，亡灵在收集来自异界的穿越者。(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最近几天都是11点更，写得还有点乱，非常抱歉。家里就一台电脑，老妈霸者电脑炒股没办法。 求问卷一是不是写的很糟糕，考虑在不影响最少每天一更的情况下修改。 第二十九章 吟游诗人 近卫军百夫长弗恩快步走过五步一岗的走廊，位于尽头的书房内，西尼尔伯爵正伏案写信。年近三十的瑟维斯是埃松公爵的次子，卫星城瓦奥莱特的城主。 听说在白骨之丘找到失踪多日的骑兵队，埃松领公认的二号人物面沉如水。 这支骑兵是为了收寻异界人专门设立的，人员都是从居无定所的流民、佣兵中选出，以确保出意外时能栽赃嫁祸给克伦伯格。因为格兰瑟姆发生了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队长福克斯就带着人往西去找到异界人，贝法斯特与地之柱靠的比较近，是异界人出现最多的区域，没想到一去不复返，瑟维斯只能派百夫长弗恩率领近卫军去以巡视的名义去边境搜索。 “巫妖杀的？” 百夫长停顿了数秒，略带迟疑地摇头。 “不是？”见百夫长面色凝重，瑟维斯将鹅毛笔插回墨水瓶中，“怎么不接着往下说？” “您还是亲自看一眼吧。” 一步入议事厅，瑟维斯就看到摆放在地上的焦黑的尸体，全身蜷缩，虽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身上穿着的盔甲却完好无损。 从一旁站岗卫兵的手里拿过长戟戳了戳，从里到外都碳化了，轻轻一碰就掉下大片碎宵。 把已经烧焦的尸体塞进盔甲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瑟维斯让弗恩给他详细讲诉发现尸体的经过。 “顺着马蹄印，我们在白骨之丘找到福克斯，马匹都在，只有人变成这幅模样。盘踞在那里的巫妖也被湮灭了，法袍被一根木棍插在灰烬上，上面写着【叛徒】。那些文字与其说是火焰灼烧出。不如说是闪电烙出的痕迹。”弗恩对那一幕印象深刻，福克斯率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本人也只是专家级剑士，任务失败被杀也在情理之中，可接头的巫妖也被湮灭，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通常来说。巫妖都有命匣，就算躯体被破坏，也不会立刻死亡。在那堆灰烬里，弗恩找到了一只镶嵌着黑水晶的戒指，显然是很珍贵的魔法道具，宝石碎裂，上面所铭刻的强力法术已被破坏。巫妖在转化前也是霍恩海姆小有名气的法师，本体和命匣同时被破坏，简直是闻所未闻。 “闪电……”瑟维斯来回踱步。“该不会是……” 其实百夫长弗恩心里也有相同的猜测。格兰瑟姆一役后，久未露面的自然之子一下就成为各势力最关心人物，尤其风之柱位于克伦伯格的领地内，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除了叛徒，没有别的了？” “没了。” 瑟维斯脸色阴晴不定，自然之子最后一次露面，是风元素领主赫尔前往地之柱暂代替守护者一职，途径还艾登时在晨曦教派做了短暂的停留。这在当时引发了各界的猜测。北方战役失败后，柱封锁了守护之地。精灵、德鲁伊，这些自古就与自然息息相关的生物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自然联盟成为只在史书中出现的名词。 “伯爵大人，自然之子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自然联盟将重新显世？” 瑟维斯摇摇头，“神灵的决定。岂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揣摩的。” 作为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政客，瑟维斯信奉阴谋与隐秘之神马利克，在没有得到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这件事有两个可能：一，这事与他无关。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二，牵连太深，马利克已经放弃他。 半年一次的传送即将到来，本着最坏的打算，瑟维斯让弗恩严加筛查，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立刻上报，再三叮嘱不要轻举妄动，自然之子的神罚可是让死骑领主和吸血女王都败下阵来。 这头，瓦奥莱特的主事者如临大敌，另一边，林克却与芬恩混在一群难民当中赶往最近的传送点。 霍恩海姆还未升空前拥有三个卫星城市，瓦奥莱特只是其中之一，它本是埃松的领地，亡灵入侵后，这座城市再度回归埃松的统治。也可以说，是霍恩海姆与诸侯领结盟的一个让步，把本属于三个诸侯的区域及其首府物归原主。 作为曾经的卫星城市，瓦奥莱特至今还保留着可以直接传送至浮空城霍恩海姆的传送门。因为是大型城市，除了地之柱的庇护，也有法师设立的魔法结界，可以将亡灵隔绝在外，每天都有难民涌向这三个卫星城市。 放弃骑马，再次选择步行的林克这次耳根终于清净了。大概是被他之前的举动给吓到，芬恩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发牢骚。不过他们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就遇到了一支从东南过来的队伍，这些人自称是地下逃出的难民和商队，其中还混杂了少量的佣兵，以往还算安全的地下通道也被亡灵给占据了。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名吟游诗人特别抢眼，听说是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作为半精灵与人类的后代，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实际上已经有两百多岁，是个名副其实的老人家。精灵与人类的结合所生下的子嗣不能延续精灵千年的寿命，三百已是极限。 自称是奥兰多的吟游诗人博学多才，精通多门语言，看到林克的相貌后主动搭讪。接连换了三种语言后，听到不算很标准的汉语，林克与芬恩同时将视线移到半精灵身上，奥兰多用很夸张的肢体动作表示这门他多年前学习的语言终于派上用场。 “你们两个单独上路，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最近边境上有一支专门劫掠异界人的队伍，听说是某个贵族的私兵。”仗着鲜少有人能听懂，奥兰多不用压低嗓音。 “我们是从西边过来的。”芬恩想起了被林克干掉的那群骑士。 “如果是去瓦奥莱特的话，似乎走头了哦。”奥兰多瞄了林克一眼。 “就是走错方向了。”芬恩开始担心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与那伙骑士是一伙的。 半精灵话锋一转，跳到瓦奥莱特。因为是法师的卫星城市，只有法师和贵族可以获准直接进入，奥兰多用很无奈的语气表示。这支队伍当中绝大部分都没法入城，如果他们两个没有一技之长，最好考虑去别的地方。 “一技之长的范围是……”芬恩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他有邀请函，自己什么都没有，要万一被堵在外面可怎么办？ 奥兰多掰着指头输，铁匠、皮匠、裁缝……各种手工艺人以及学者、炼金、铭文这些与法师相关的职业都算在内。 看芬恩的神态放松下来。奥兰多眼睛一转，“你们两个是学者吧？” 芬恩立刻朝林克靠过去，一脸戒备地瞪着半精灵。不论内心深处有多害怕，林克始终比其他人都更相熟。 “嗨嗨嗨~别紧张，年轻人。在我所见过的异界人当中，法师和学者是基数最多的，当然，我指的存活的数量。”其实奥兰多是从芬恩的小动作发现智慧之印的，至于另外一个嘛。手背的位置更明显，他是先看到林克的印记才决定过来搭话的，只可惜目标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难道还没学会这边的语言？ 从喋喋不休的半精灵口中，林克得知原来瓦奥莱特曾是霍恩海姆的一部分，法师城升空后，三个被遗留在地面的卫星城市竖起魔法结界，只许商队、法师、贵族以及手工艺者进入。而没有什么能力的平民只有健康的女性和孩童会被选中，青壮年就算肯干脏活累活也无法入内。人们在三个卫星城市附近搭建了帐篷，只有实在没办法的人才会选择去守望堡或格兰瑟姆。 而即便是能进入瓦奥莱特的特殊人群，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上霍恩海姆，作为法师之城，只允许法师进入，唯一的特列。就只有拥有智慧印记的知识之神的选民。开除特殊情况，通往霍恩海姆的传送门半年才开启一次。滞留在瓦奥莱特的学徒都卯足了劲要争取能进入的资格。 奥兰多的介绍让芬恩听得心神向往，他去霍恩海姆最大的愿望就是学法术，在这样的乱世里，弱者根本没有生存的权利。 “霍恩海姆什么样？听说比任何一座人类城市都要繁华。” “那是自然。霍恩海姆始建于黄金纪，以埃德加之环为建筑格局，分上、中、下三层。早在白银纪之初，它就是有着十万之众的超级大都市。整个城市呈球状，最上层是高阶法师的区域‘秘境’，只允许大师级以上的法师进入。启蒙以上的法师都被划分到中层‘求索’，相比下层，这里的人口基数不算太多。在逐年扩建下，到最辉煌的诸侯之乱，霍恩海姆的人口一度膨胀到二十万，这也是有史记录以来人口最多的城市。” “二十万？太夸张吧……”芬恩虽然住在小山村里，但他也听罗诺说过，一般城镇的人口都维持在几千到万数之间，大城市也就几万的人口，像艾登也是因为是联合王国的都城，加上背靠奥拉西奥山不受亡灵袭扰，百姓和贵族都一窝蜂地往那里跑。霍恩海姆只是一个法师聚集的地方，竟然能有这么多人……“等等，这二十万有多少是法师？” 奥兰多伸出一个手指：“不足一万。” “那剩下的……” “商人，手工艺者，贵族，平民。法师可不从事生产劳动，奢华的背后是大量的劳动力，真正能被叫做霍恩海姆的，就只有上、中两层，瓦奥莱特和另外两个卫星城市就是我之前提到的下层。” 难怪下层没名字，芬恩想到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既然霍恩海姆规定只允许法师进入，那它升空之后的其他区域怎么办？ “能怎么办，交还给原有的领地管辖啰，就拿我们现在的目的地瓦奥莱特来说，它现在归埃松领，城主西尼尔伯爵是埃松公爵的次子。” 芬恩很快就被舌灿莲花的奥兰多说得放下戒心，将自己原本住在哪儿，又是怎么想要去霍恩海姆都说了出来。 有心套话的奥兰多只字不提林克，只是一个劲地旁敲侧击。他对林克这么感兴趣，完全是因为几天前的一个夜晚，吟游诗人所信奉的音乐和歌舞之神艾芙佳向他展示寓意不明的神谕。爱与美的女神手指西北，示意奥兰多前往。 启程的第三天，格兰瑟姆要塞遭到亡灵围攻，龙岩堡指挥官阿历克斯殉职以及自然之子现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传讯石的协助下传遍大陆。 奥兰多意识到，艾芙佳的神谕与自然之子有关。原本她就是一位精灵，而自然之子又与精灵关系密切。 跟随者难民一路往北，看到林克手上的智慧之印，奥兰多起先还有所怀疑，当芬恩说出他们来自格兰瑟姆要塞，他确信这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自然之子。可能性比较大的是稍年长的那个，一直不说话，因为织命者无法被预言。神灵也只给出了模糊的指示。 为了接近这俩人，奥兰多以异世的语言作为出发点，这可比老套的救人桥段更不容易怀疑，也顶多会往打探消息或者是想借着学者的身份入城这方面想。不过他还是算漏了一点，林克从布雷得到启发，又有冈萨雷斯做例子，觉得半精灵的刻意接近可能与神祇有关，毕竟。阴影之神马利克也是吟游诗人的主神。 得知芬恩会说通用语，奥兰多建议他不要再使用异界的语言。容易招惹麻烦， “音乐算一技之长吗？”听半精灵说了一大堆，芬恩对他能否进入瓦奥莱特也表示怀疑。 “嘿~我会的可不止是唱歌。”奥兰多吹嘘自己还兼有剑士、游侠、潜影、炼金四个职业，总有一个能被选上。殊不知林克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四个兼职，有两个职业都与马利克有关。会是阴影之神派来的探子吗？ 在幻境里被无所不在的马利克给阴怕了，林克对相关的职业也没有好感。 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奥兰多动了动尖耳，说出人们欢呼的原因，“瓦奥莱特到了。” “怎么地平线上什么都没有？”芬恩向远方眺望。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只有一排浓密的矮树林。 “有结界，当然看不见。看到那片树林了吗？瓦奥莱特就在树林的中心。”奥兰多又瞟了一眼林克，注意到他眯眼的动作，当下心里更加肯定，这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 感觉到身旁的视线，林克不想把这个麻烦带到城里，便逐步放缓前脚下的速度。 芬恩浑然不觉，奥兰多几乎是在林克脚步放缓的时候就觉察到了。间隔着一个人，林克飞快出手，直袭半精灵的后颈，目的是打晕他。当然，林克也没有百分百肯定自己一定会成功，精灵是天生敏捷的物种，自己这常人看不清的动作在他们眼中却是清晰可辨。 因为对方没有起杀心，奥兰多也没有用武器还击，只是错开一个身位，避过林克的攻击。 林克没有就此停手，矮身一个扫堂腿。这一回，他的速度更快，在风元素的协助下，四周的人都没觉察到林克的举动。 奥兰多面色微变，以人类是无法达到这样的速度的，真是自然之子。靠着精灵的敏锐，再次躲过林克的攻击，要是再加速的话，他就没法闪躲了。 等芬恩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二回合已经结束，原本紧挨着自己的两个人忽然一下子闪出去老远。 “你又想干什么？”考虑到汉语半精灵也能听懂，芬恩压低嗓音。 “你该问他为什么刻意接近我们。”林克斜眼望向奥兰多，心里估算着，如果是阴影之神派来的，应该可以靠阴谋结界完美的骗过自己。难道我猜错了？ “我们可以谈一谈。”奥兰多举高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三个人逐渐脱离大部队，由于即将到目的地，很多人都没兴趣关注落在后面的人。 “是这样……”奥兰一改先前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脸正色地说：“我在很多年前就得到一个预言，我会因血统而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只有来自异界的智慧之印的持有者可以让我彻底解决血统所带来的困扰。” 半精灵既不被精灵接纳，也不融于人类。奥兰多的话未必是假的，如果他是遵从神灵的指示来接近自己，确实可以解决血统的问题，神力既然可以让生命重生，也可以改变种族。在幻境里就上过一次半精灵的当，林克不想再重蹈覆辙，坚持让奥兰多表明真实意图，否则就干掉他。 “吟游诗人的主神可不止是夜精灵信奉的那一位。”公然念神名会增加被窥探到的机会，奥兰多拨动手里的曼陀林，琴弦弹跳出一阵优美的旋律。 音乐与歌舞之神？林克依稀记得在幻境里有看过精灵主神的相关文献，好像叫艾芙佳？与森林之神罗瑞安是兄妹。(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章 瓦奥莱特（一） 落在大部队后面的三人……准确的说是两人剑拔弩张。芬恩夹在当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无条件信任林克，罗诺死后，他将林克当做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另一方面，他又对半精灵存有好感，怕林克像对付那几名骑士一样下狠手。 奥兰多再一次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除去属于人类的部分，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灵。” “想长生的话，北方的那一位完全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林克暗指死神，它招揽法师的条件就是不死，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钻研魔法。 “那并非真正的不朽，每一个精灵死去后会进入生命之流，即使**腐朽、回归大地，精神也不灭，会轮回为新的个体。只有目光短浅的人类才会渴望成为不死生物。”半精灵淡然回答。 轮回是精灵的理念，这与坚持今生的亡灵截然相反。得知奥兰多是精灵女神的信徒，林克心头的怀疑消除不少。 总算出现了，安装游戏时自然之子以外的两个职业，冈萨雷斯象征战士，代表游侠的……会是他吗？ 当然，林克也并非完全的相信半精灵的说辞，马利克的阴谋结界连神灵都可以欺骗，他不认为在四元素都进入封闭的真埃德加，他还能像幻境那般随随便便就用技能识破。 “你所接到的神谕是什么？总不会就让你与我见上一面这么简单吧？” “女神只指明方向，其余没有任何示下。”奥兰多据实回答，“不信的话，你可以用因果律、预言术、神启测试我是否说谎。” 他知道神启？也是，一个活了两百多岁的半精灵所拥有的阅历与见识远非一般人能比。林克问奥兰多之后有什么打算，不会就这么跟着自己吧？ “是的。直至新的神谕下达。”奥兰多坦言，像这种情况，自己说实话对方也未必肯信。他已经成功接近目标，剩下的，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林克盯着半精灵久久不语，他确实没从奥兰多身上感觉到明显的恶意。初见阿比盖尔和阿历克斯。他都有奇怪的感受，对那两人也分外的留心。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就如同预言一样，这两人都在打他的主意。 看来除了布雷，还有更多的神灵惦记上我。就算赶跑了这个，还会有更多接到神谕的信徒，倒不如…… “让你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需要保证。”林克让奥兰多发誓。如果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就永远也无法实现愿望。 “这……” “我不介意暴露身份，反正善后是法师的事。”林克表情一冷，这可不是吓唬半精灵，他确实动过杀念。这杀戒一破，杀一个和杀一百个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意识到对方有动真格的意思，奥兰多赶忙做出投降状，一边抱怨林克小心眼。一边按照他的意思发誓。 对于奥兰多加入成为同伴，芬恩完全赞成。 或许是精灵的外表比较讨人喜欢。又或者是奥兰多刻意表现的平易近人，芬恩此刻迫切需要一个人或事物来淡化他对林克的畏惧。 ※※※※※※※※※※※※※※※※※※※※※※※※ 矮树林枝繁叶茂，无法入城的人们在森林里搭建了勉强可以容身的简易帐篷，他们表情漠然地看着新来的难民，眼神充满了戒备。 这样的眼神芬恩再熟悉不过，与河谷旧镇的村民一样。只是这里的人敌意更明显。 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奥兰多指着森林充当解说。所有想要在森林挤占求生空间的人都必须遵守三个规定，不许生火、猎捕动物，不能砍伐或是损伤树木，严禁在树林范围内斗殴或杀人。 “为什么？”芬恩对埃德加的了解完全来源自罗诺的口述与从外面带回的大陆志。 “因为这座森林是活的。它们是能独立自主思考的树人，每一个最少也有千年以上的寿命。” 芬恩惊悚地看着四周，“活的？” “它们对亡灵的死气极其敏感，甚至可以感受到杀意，就算是人类之间的殴斗，也会被当做敌人驱逐出去。”奥兰多扭头望向林克，“地之柱被侵蚀后，这些树人也陷入了狂化，倘若你在这里动手，也会被他们当做敌人。” “林克……也会被扔出去？”芬恩把自然之子一词隐去。 “原来你叫林克，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奥兰多，没有姓。”埃德加没有握手的习惯，半精灵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只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他也是除去冈萨雷斯和芬恩外，第一个在知道林克是自然之子后，没有使用尊称的人。 “他会不会被扔出去我不能肯定，但我确实因为这个被树人赶出去过。”奥兰多点着下巴回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四年还是五年前……” 没有姓，意味着不被家族承认，是私生子。 林克心想，即使在已经两百岁，并且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后依然不被家族所承认，难怪他要放弃人类的血统。 “那是什么？”芬恩的注意力很快被森林正中空地上的东西吸引，顺着他的视线，林克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从材质上看，应当是石质的，约十米高，四米宽，呈u字型，倒置在两米的砖石基座上。门旁站着几名装备精良的骑士，胸口和背面绣有繁复的纹饰。 “是城门，只有通过它才能进入下城区瓦奥莱特。看到那些人了吗？他们是瓦奥莱特的守卫，只有从他们手里拿到许可证才能进入。” “那……要是有人抢呢？”芬恩环视四周，骑士不足十人，不算新来的这些难民，光是住在这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黑压压一片，靠人数也能胜吧？ “呵~位阶之间的差距可不是靠数量就能弥补的。”单凭这句话。奥兰多就确定芬恩只是普通的信徒，只有未启蒙的普通人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一路上，奥兰多都在揣测自然之子与知识之神的关系，大贤者布雷从白银纪初就一直顶着人类最强的称号直至封神，作为最新晋升的神灵，给予自然之子自己的圣徽。还安排信徒在他身边，目的又是什么？女神让我接近林克，又是图什么呢？ 对于芬恩的提问，林克也有同样的想法。相隔太远，无法感知，不过从气势上能判断出那些骑士不是一般人，他估算至少也和守望堡的亨利一个级别。就算不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十是绝对没问题。 林克问奥兰多怎么入城？ 半精灵指着u型门上上悬浮的圆球状物体说道：“向安置在门上的真知之眼展示个人实力。” 真知之眼，好熟悉的名字……啊！ 林克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了。 龙岩堡。不过那个叫真实之眼，是晨曦的神术。按理说这里是魔法女神殿区域，应该不会使用晨曦的神术。记得在幻境听丹特说过龙岩堡的很多机关都是布雷设置的，这个类似监控器一样的东西也该是出自某位已经成神的前大贤者之手。 商队畅通无阻的驶进u型门，就好像走进了看不进的空间，一辆接一辆马车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之后才轮到自称是法师学徒、贵族、手工艺者的入城者，所谓的守卫根本不用动手，辨别这些人的真假全靠球型的真知之眼。和幻境里金属的真实之眼不同，这个真知之眼是活的。浮空的巨大的眼珠从每个申请者身旁飘过都会射出一道光线。蓝色守卫就予以放行，红色就会被拦下。 与所有人一样，芬恩对那个大眼球没什么好感，他下意识地看向林克。 除了在地下通道里没有被亡灵看到的那一次，芬恩再没感受过所谓的神迹，他也没有获得任何力量。更别说听到神谕什么的。他一度怀疑被选为知识之神的信徒是林克忽悠自己，只是不想履行诺言。 林克从怀里掏出霍恩海姆发的邀请函。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如果不能通过的话，就把这个交给守卫，既然是法师议会送的。应该有用才是。 奥兰多一眼就认出林克手里拿着的信封，上面盖有法师议会的印戳，这可是只有特殊人群才能得到的邀请函：“老实说，我对霍恩海姆邀请你的目的非常的……好奇。” 林克以秘密二字回答。 “好吧，不能说。”奥兰多也不气恼，转头见芬恩一脸惶然，还安慰了他几句，但凡有智慧之印者都可以直接进入。 芬恩用手指耙了耙刘海，露出额头以及浅蓝色的印记，四周的人立刻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这或多或少缓解了他的不安。 轮到芬恩人，眼球只扫了了一眼就直接通过了。林克收起邀请函，跟着芬恩一起走入看不见的结界之内，就像忽然传送到另一个地方，门内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栉比鳞次的高塔，宽敞整洁的街道，蔚蓝的天空，空气里满是鲜花芬芳。芬恩整个愣住了，惊讶得嘴巴都张成o字形。 这真的是埃德加吗？来这个世界十年了，这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从未放晴过，无论是小村还是城镇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感觉就像世界末日，没有盼头。眼前的这一幕才是他在电影里看到的奇幻世界啊，神秘、梦幻。 与芬恩由发呆转变为惊喜不同，林克阴沉着脸。 外面的人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与恐惧之中，这里却布置得仿若天堂，就好像战争从未发生过。 奥兰张开手，在铺有鹅卵石的地面上转了一圈，语带嘲讽地说：“这就是瓦奥莱特，法师和贵族们醉生梦死的世外桃源。” “接下来怎么办？”林克的脸色让芬恩回想起了丘陵上的那一幕，当时他的眼神也跟现在一样。 “我得先去工匠区登记，学者的住所在城东藏书区，你们可以在那里领取到免费的住宿，然后我们到城中心的金玫瑰酒馆碰头。一定要来哦，匠人没资格进藏书区，不知道路的话可以问街道上的守卫。”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的奥兰多给林克指了藏书区的方向后，径直往西去了。那一带的建筑最低矮，应该就是奥兰多口中的工匠区。 按照半精灵的指引，林克与芬恩沿着宽敞的环形街道走到了一排四四方方的房屋前，街道边的路牌上用各种通用语写着藏书区。这里的守卫不是活人，而是炼金制作的魔法傀儡，只是展示智慧印记，它们也跟真知之眼一样放行了。 “它们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们的印记不是假的呢？” 芬恩的话音刚落，一个嗓音就在他们前方响了起来，身穿蓝色法袍的中年男性凭空出现在距离二人不远处。 “辨别真伪靠的是神徽上的神力，而不是图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克与芬恩，“新来的学者吧，跟我来。” 这人走路无声，法袍翻飞，芬恩往下瞄了一眼，双脚居然是悬空的！ 藏书区的街道比外面窄小得多，每一幢建筑也用多种通用语标记所放书籍的类别，最里端有几间矮房，男子推开最靠里一间，示意他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住宿免费，但不提供食物，一切物质上的花销自行承担，随后他就离开了。 “喂喂喂~你看到了吗？他刚才双脚没有落地。”吉拉德从未在芬恩面前展过法术，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法师使用法术。 “是个法师。”林克在屋里转了一圈，可能使用了法术清洁，整个房间整洁如新，这似乎是两人制的宿舍，靠墙有两张床铺，就连书桌和椅子也是分开的。 他打算在瓦奥莱特待上一段时间，看这里的领主是否与亡灵勾结。反正霍恩海姆和魔法女神罗蕾莱都想要魔力之源，只要闹得是不太过分，法师议会不会也不敢对他下手，叛徒能杀一个是一个。(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一章 瓦奥莱特（二） 由于学者是可以直接进入，就连免费提供的住宿也无需手续。林克想先去藏书馆转转，至于与奥兰多的会面，看芬恩与他聊的挺开心，就让芬恩去酒馆与半精灵碰头。 远看像仓库的藏书馆建得四四方方，只有一个出入口，里面堆满了成排成列的书架，每一排都塞得满满当当，看得林克心潮澎湃。这是每一个爱书者的终极梦想，多到看不完的图书！ 脚刚踏上黑白分明的格子地砖，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从白色格子浮出，漂到林克身后，光线柔和适中，驱散了四周的昏暗。 有魔法的世界就便利啊…… 抛开脑子里对法师的厌恶，林克缓步向前走。 翻书的声响与轻微的呼吸遍布书馆各个角落，与外面的冷清不同，这里倒是挺多人的。 历史、地理、人文、动植物，每一长排书架都有发光的标签，它们被安置在书馆的四角，居中的位置让给了魔法与神学，藏书量虽不及另外四类，重要性却被凸显出来，书馆里绝大部分人也都集中在这一片区。 一个背对的人影注意到有人靠近，他抬头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中年男子朝林克走了过来，非常热情地与林克攀谈起来。 “你一定是新来的学者吧。”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林克含糊地应了一声，中年男子自称魔法学徒。先是对瓦奥莱特这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大加赞赏，然后又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上方，问林克是不是冲着每半年一次的传送来的？ “半年一次？”林克没听半精灵提过这个。 “霍恩海姆的传送门每半年才启动一次，通过考核的法师才允许进入求索之地，听说中层比这里还要繁华。食宿全免。”学徒一脸向往的表情，看林克不为所动，“你难道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法师。”林克注意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将注意里投到自己身上，他们虽然装作看书，但一直竖着耳朵听自己与学徒的谈话。清一色的灰袍。全是法师学徒？居然没有一个学者。 中年男子告诉林克，他以前也是学者，一直待在南部乡下，听说霍恩海姆招收学者就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来了。进入瓦奥莱特之后被这里的安定与繁华震撼，想要获得更高品质的生活就必须进入更高层，但那是只有法师才拥有的特权，学者的优待仅限于可以免费入住和翻阅一般书籍。 “所以你就转职当了法师？”近距离的感受，林克在他身上没感觉到元素，倒是有极其微弱的神力。 “不止是我。许多人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中年男子给自己的转职找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借口，不转法师，在瓦奥莱特根本呆不下去，这里的食物比外面贵出三倍，而绝大部分学者都无法从事体力活，再说了，瓦奥莱特也不缺干活的人，城外的树林里还有年富力强的人排队等着进来呢。 抢信徒抢得如此明目张胆。难怪布雷会对罗蕾莱不满。 林克故意表现出对法术感兴趣的样子，一心拉拢更多人加入的前学者兴致勃勃地讲解施法的诀窍。在心里虔诚地向女神祈祷，就使用元素的能力。 这哪里是法术，根本就是神术嘛……这些呆瓜，连法术和神术都分不清，他们真的是博学多闻的学者吗？该不会是像芬恩那样被布雷临时征召的伪信徒吧？ 连外行的自己能轻易分辨法术与神术的不同，林克不信这些学徒会分不清。除非……从一开始他们所接受的就是将神术当做法术的思维。亡灵入侵至今也有四十多年了，按照古代人的平均寿命算，也差不多是一代人，加上中古世纪的文化普及率很低，一百个里面也找不出几个能读书认字的。在这种情况下被蒙蔽也在情理之中。 罗蕾莱这样做太阴损了，以免费入住为条件将学者吸引到霍恩海姆下属的三个卫星城市。等这些人进入之后，又从物质方面多管齐下，将本属于布雷的信徒挖走，难怪布雷会产生取而代之的念头。 没兴趣再听学徒吹嘘成为法师的各种好处，林克以找同伴商量为借口，走之前顺便打听金玫瑰酒馆的位置。 “城中心，就很大一个光环那个，你一出去就能看到。”学徒依然没有放弃游说新人转职为法师，他告诉林克，非法师无法进入存放特殊书籍的禁区，没有法师指导，一般人想自学成才几乎不可能。 林克脚步一顿，“非法师无法进入？” “是啊。”学徒用手比划，“中间这一块全是禁区，设有特殊的结界。” 林克之所以同意来霍恩海姆，完全是因为法师议会以开放所有藏书和法术密卷为条件，现在听到非法师不能进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骗了，但随后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法师议会和魔法女神都指望着他把未污染的魔力之源弄出来呢，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做手脚。 对比魔力之源的价值，开放藏书的条件简直弱爆了。要有多愚蠢才会在这样的条件上做手脚。 经过林克的进一步的追问，学徒才给出答案——禁区设有结界，只有能感应到元素的人才能进入。 元素么…… 林克抬脚朝所谓的‘禁区’走去。 “哎~等等，有结界的，你进……不……去……”学徒睁大双眼，只见林克畅通无阻地走入只允许法师进入的禁区。 元素是法师的力量，更是自然之子的基础，这种小把戏只能阻挡一般人。 学徒激动地追问林克是无师自通还是以前就学过法术。考虑到对方也给了自己有用的情报，他说了句以前学过就匆匆离开。 在藏书区里逛了一圈，大致摸清了这片区域的格局，林克回到简易木屋，天色已接近傍晚。芬恩还没回来。 聊天聊到忘了时间吗？ 肚子有些饿，林克决定去酒馆找那两人，顺便解决晚饭。 与冷清的藏书区相比，瓦奥莱特的其他区域要热闹许多。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着灰袍的学徒，人群中偶尔能见到衣着华丽贵族，他们身边总是跟随着全副武装的卫兵。就连匠人和平民也面带笑容，一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一想到光鲜背后隐藏的黑暗，林克没法用纯粹欣赏的眼光去看到这座浮华的城市。 魔法制造的全息投影加上城中心的地理位置，使得无论身处城市的任何一个区域，都能看到这朵在建筑上空盛放的玫瑰招牌。与外部简洁的构造相反，内部的装潢极尽奢华，与其说它是一间酒馆，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某个贵族的府邸。 没有一般酒馆的乌烟瘴气与喧哗吵闹，人们都小声地交谈。几乎是座无虚席的大厅更像一个汇聚了名流的沙龙。视线一扫，林克在吧台找到半精灵，他正与身旁之人交谈，看到林克立刻招了招手。 “我还以为你们要爽约呢。” 乘着奥兰多说话的当口，林克快速扫了一眼吧台附近的几人，奥兰多左手边是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性，低头喝着闷酒，仅林克走过来的这一会儿工夫已经灌下几杯。此前一直与奥兰多讲话的人坐在他右手边。体格健硕，身着银亮的锁甲。看起来像佣兵。 “芬恩呢？”左右环顾，没见聒噪少年。 “那小鬼不是与你在一起吗？” 奥兰多的回答让林克有不好的预感，算算时间也有一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这城里是否安全。 “你不该让一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小鬼单独行动，这里比山野荒地还危险。” 从林克的话和表情，奥兰多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拍了拍身边魁梧大汉的肩膀，低语了几句，那人便站起身离开了。 从快步经过时带起动的空气里，林克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输守望堡那些奋战在战斗一线的士兵。 “是我大意了。原以为城内的治安不错，想他身负智慧印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捏了捏眉心，林克承认自己疏忽了，干净整洁的环境让他降低了防备。 “艾尔西是这里的佣兵头子，有他出面，应该能打探到小鬼的下落。”正说着，被奥兰多称作艾尔西的魁梧大汉回来来了，他带回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有人见过长相与芬恩极为相似的异界人被近卫军带走了 “西尼尔伯爵的直属护卫？这可麻烦了。”奥兰多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他挺喜欢小鬼头，但这并不代表他想参与到贵族的麻烦事当中。关键还要看林克，如果他要救那个小鬼的话…… 林克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他还欠芬恩一个人情，多亏了芬恩与罗诺的收留，才能活到觉醒自然之子的力量。更何况，芬恩是布雷与自己交流的媒介。 虽然计划是先在下城区待上一段时间，暗中探访城主是否与亡灵勾结，不过现在好像没必要了，单看罗蕾莱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猜到这里的贵族必然也是腐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林克让奥兰多指明城主府的方向。 “你真要去救小鬼头？”奥兰多暗暗揣摩，这俩人的交情恐怕不止是自然之子与布雷的信徒那么简单，神谕只让我来，没说找到目标后要怎么办。我该插手他救人的事吗？要是弄不好会被再次扔出去呢…… 将二人对话听在耳里的艾尔西心里也直犯嘀咕。 救人？城主府有精兵把手，**师坐镇，别说从里面救人，就是想进去也困难。区区一个学者……就算他懂些法术，也不可能从西尼尔伯爵手里把人救出来，奥兰多要蹚浑水么？他难道忘了自己上次是怎么被驱逐出境的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奥兰多下了决定，跟林克一起去救人。 “你疯啦？”对于他的行径，艾尔西下了这样的定义，奥兰多是博学多闻不假，但都是杂而不精。真正专精的吟游诗人又只是辅助职业，他有预感，自己会被拖下水。 “算我一个。”一直闷头喝酒的消瘦男子忽然出声。 “多德？你也跟着一起发疯吗？”艾尔西越发觉得自己跑不脱了，今天就不该来喝酒，也不会遇到时隔多年重返瓦奥莱特的奥兰多。 “不，我自己去就足够了。”不是林克自信爆表。而是他不想把其他人也卷进来。这不是普通的营救，和自然之子搭上关系，这些人以后的命运轨迹绝对会被改写。 奥兰多还想说什么，林克拿出邀请函朝他扬了扬。 “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 直到林克的身影从酒馆消失，艾尔西才揽住奥兰多的肩膀，压低嗓音问林克什么来头，居然有盖有法师议会印记的邀请函。 “如果他不能把人平安救出，我再告诉你们……”斜眼看着相识多年的佣兵。奥兰多如此答道。 “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能把人平安救出，这不就意味着失败了嘛？” 奥兰多向酒保再点一杯麦酒，心想，等事情闹大了，自然可以告诉你们他是谁了。 城主府位于瓦奥莱特北区，这里地势最高，守卫巡查的人数也远多于其他区域。林克甚至不用花心思考虑如何混进城主府邸，一队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就以异界人必须登记的理由将林克带走了。 偌大的院落里。站着数名被以同样理由抓来的几名异界人，其实真正地球人只有两名，更多的是容易与亚洲人混淆的阿尔金人。亡灵入侵后，这一族被狂化的德鲁伊从奥拉西奥山驱逐出来，为交差了事，或者说本着宁可抓错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近卫军把所有符合特征的人都带来了。 瑟维斯扫视了一圈人群，望向百夫长弗恩，“只有这些吗？” “是的大人，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都在这里了。” 伯爵来回踱步，没有画像。从守望堡传出的消息也只说是小麦色皮肤、五官扁平的异界男性。 抬手指了指芬恩，除了那个少年其他都不符合。 弗恩朝卫兵一挥手，其余不符合的人都被带走了。 在瑟维斯的示意下，百夫长走到芬恩跟前。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 只到弗恩胸口的芬恩被百夫长的威势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我叫芬恩，住在河谷旧镇……” “河谷旧镇？我怎么听说那里已经没人了。”弗恩向前一步，“撒谎会让你丧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我确实在那里住了十年，后来……随父亲去了守望堡。”隐约意识到这些人要找的可能是林克，芬恩紧张地吞咽口水。听说法师有能搜查记忆的法术，如果用了那个，岂不是会把林克是自然之子的事暴露出来，他一再交代不能暴露身份的。 担惊受怕的同时，芬恩忍不住胡思乱想。 如果林克知道我被抓，他会来救我吗？我好歹也救过他一次，怎么说……也要还这个救命之恩吧。 守望堡一词让瑟维斯踱步的脚停了下来，弗恩看向瓦奥莱特的掌控者。 盯着局促不安的少年看了许久，瑟维斯摇摇头。 他不是。与两位传奇位阶的巫妖交手的自然之子，是绝不会被一个百夫长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 弗恩以眼神请示，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处理掉吗？ 不……瞥见少年额头上浅浅的印记，瑟维斯摇摇头，“把他送回藏书区。” 芬恩长舒一口气，刚转身就看到林克跟着两名守卫进入庭院。 他这是来救我的吗？ 本以为林克经历了要塞一役后性情大变，未必真愿意救一个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以他的能力是绝不会被两名守卫抓住，芬恩的激动无可言表，发誓以后再不怀疑林克的人格了。 看到林克的瞬间，瑟维斯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就是他！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放了他。” 瑟维斯深吸一口气，“你是……” 林克亮出邀请帖，瑟维斯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思维却飞速转动起来。 法师议会的邀请帖，哪怕贵为一方领主也未必有资格获得，标榜中立霍恩海姆已经暗中向自然之子抛橄榄枝，这是否意味着法师要打破一贯的立场？ 瑟维斯为自己居然第一个得知足以改变时局的大事件而激动不已，赞美马利克，您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只是例行的询问，我们正要释放他。”瑟维斯脱下戴在头上的圆礼帽，一手置于胸前，另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上半身微微前倾，以标准的贵族礼向林克致意：“我是瓦奥莱特城主，瑟维斯.丹.库珀，诚邀阁下共进晚宴。” 包括芬恩在内，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城主的邀约震惊了。就连跟随伯爵多年的百夫长弗恩也瞪大双眼，除了埃松公爵，他还从未听伯爵大人对谁使用过阁下一词，连霍恩海姆派来的**师也没有这种礼遇。(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二章 瓦奥莱特（三） “嘿~那是不是你们刚才要找的人？”艾尔西拍了拍半精灵的肩膀，奥兰多回头一看，正是被近卫军带走的芬恩。 就算认定林克只要亮出身份就可以把芬恩解救出来，但……这也太快了点吧。 招手示意，待人靠近奥兰多只问了一句：“他呢？” 芬恩瞥了一眼半精灵左右两边的人，没吱声。 “就算你现在不说，过一会儿他们还是会通过其他渠道知道的。”知道少年在顾忌什么，奥兰多暗示身旁之人有的是办法打探消息，说与不说，他们早晚会知道。 “他被城主留下吃晚饭了。”这话一出，不止是奥兰多身边的艾尔西与多德，就连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酒保也忍不住偷瞄了芬恩一眼。 奥兰多放下酒杯，“究竟发生了事，卫兵为什么要把你带走？” “我刚离开藏书区就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拦下，说是异界人必须登记身份。他们将我带到一个很大的院子，只问了几个问题，一个穿紫色衣服、看起来像主事者的男人让士兵送我回藏书区。然后林克来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被自称是城主的男人就邀请他吃完饭。” “你怎么知道他是城主？”奥兰多不确定芬恩是否能分清城主与百夫长，通常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都是百夫长，像抓捕异界人这样的小事是不会惊动西尼尔伯爵。 “能住在那么大的城堡里，对凶神恶煞的卫兵下命令，除了城主我想不到会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就连冈萨雷斯都没有他那么神气。”芬恩对瑟维斯的印象尤其深刻，同为贵族，守望堡的贝法斯特大公态度就很随和。 艾尔西和多德对视一眼。叫冈萨雷斯又和贵族沾边的只有贝法斯特大公，不仅和贵族有来往，又拿着法师议会的邀请函，那人究竟什么来头？ 奥兰多干咳一声，示意芬恩靠近些，“以后在公共场合。不要随便把贵族的名字挂在嘴上。” 艾尔西勾住半精灵的肩膀，“你还不打算是你告诉我们，你那位朋友的身份吗？” 多德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透露着同样的讯息，对林克的来历非常感兴趣。 这可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奥兰多起身，在吧台上放下一枚金币。除了酒钱，剩余都是给酒保的封口费。 将好奇地到处乱瞄的少年带出酒馆，奥兰多问林克有没有后续的安排。 “只说让我找你。”就算林克交代。芬恩也会来找奥兰多，他已经意识到这座城市并不像外表那么绚丽奢华。 通过救人一事看出芬恩的重要性，奥兰多带着他前往龙蛇混杂的工匠区。 对此，艾尔西和多德都竭力反对。 要是这小子在工匠区出了意外，不是正好可以给早想来次大清洗的**师安德鲁提供机会吗？ 奥兰多眼神里透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安德鲁没空管工匠区，法师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艾尔西和多德面面相觑，这是喝高了吧。从人类崛起至今。王权数度更替，霍恩海姆的地位也从未动摇过。 知道他们以为自己喝多了说胡话。奥兰多不以为意。 自然之子本就神秘，亡灵入侵之后又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的人类早已忘了这个名词代表的意义，不是德鲁伊的首领也不是会变人的魔法生物，是第一代神使，更是魔法的发明者。 与奥兰多有着相同念头的还有瓦奥莱特的城主。考虑到林克自然之子的身份，瑟维斯特地叮嘱厨子不要上肉食，尽量以植物瓜果为主菜。 说是晚宴，其实也就只有城主瑟维斯，百夫长弗恩。以及林克三人就餐。席间，主人和客人都一言不发，百夫长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食如嚼蜡。 等到饭差不多快吃完，瑟维斯总算出声了：“阁下到瓦奥莱特是想借传送门去霍恩海姆？” “这里是距离格兰瑟姆最近的传送点。” “如果只是对法术书感兴趣，这里的藏书区完全可以满足你，一旦进入罗蕾莱的结界，想离开可就难了。” 林克放下餐叉。 能直呼神名的除了信徒就只有神灵，瑟维斯身上没有半点元素波动，又是政客，所信仰的只会是那一位，为防止对话内容外泄，布雷在借助信徒与自己对话时都采取精神感应的方式，他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而且是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 “不愧是号称连神也能欺骗的阴谋结界，我一点也没觉察到呢。” 弗恩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神临？！ 啪啪啪—— 瑟维斯鼓掌，“难怪能破坏霜寒的命匣，他藏得如此隐秘，我都没想到有人能破解。” 没有否定，真是马利克！ 林克尽量维持平稳的呼吸和心跳，最近是怎么回事？神临都扎堆下界，算上只有神谕的艾芙佳，他已经有和六位神灵面对面交流过。 马利克与希克斯一向是孟不离焦，难道死神还没死心，让阴影之神来当说客？又或者……是来杀我的？还是又想了什么邪恶歹毒的计谋？ 林克拿不准马利克的意图，有阴谋结界，没准可以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信徒，在加索斯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把自己干掉。 “希克斯确实要求我帮忙解决你这个让他吃瘪的麻烦，不过我认为你活着更有价值。”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下巴，面露微笑的人类青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给人予慵懒感的同时又会产生莫名的危险，就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撕碎人的野兽。 弗恩保持笔直的坐姿，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跟随伯爵多年，熟知他性格与习惯，怎么伪装也做不出这样的气质。真的是神临吗？为何没有半点威压？也感觉不到神力？ 附身瑟维斯的马利克带来了比布雷还让林克震惊的情报，“自将诸神流放。初代又再次行动了，四柱切断生命之流，阻断精神力向天上界传送。” 林克蹭地站了起来，生命之流是什么他不知道，但精神力如果无法传达给诸神，不就意味着…… “没错。诸神再也获得来自信徒的信仰。” 深吸一口气，林克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愕，马利克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诸神接二连三的现身。 维系诸神与信徒之间的是神力，吸收信徒的信仰再将之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又赐予给信徒，一旦这种关系链断掉，神灵的地位就变得岌岌可危。初代们既然有这么厉害的办法，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还有，马利克亲自见我又有什么目的？ 林克蓦地意识到。弗朗切斯卡来见自己可能不仅是传达神谕那么简单。他已经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晨曦之神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完全想不起来，关于谈话的内容也是一片空白。 阻断生命之流应该是发生在和弗朗切斯卡见面之后，所以布雷将芬恩选做信徒可以躲避神灵的预言术，艾芙佳没有织命者，不能直接告诉奥兰多接近我的目的。而马利克他有阴谋结界，既不需要织命者。也不用在语言上遮遮掩掩。 “布雷要取代罗蕾莱，阴影之神。你想要什么？”知道了这些神灵的行为，林克不想对他们使用尊称。 “我要跟希克斯拆伙。”马利克的回答出乎林克的预料，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为什么？” 马利克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他做的太过了。初代可以容忍神灵之间相互倾轧，却不会容忍他破坏世界。这道理就跟国王可以坐视贵族之间为了利益小打小闹。但绝不允许贵族之间的争斗动摇国家根本，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吧？” 确实，林克能理解为什么初代要阻断信仰。 死神是靠着汲取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迅速壮大，一旦这些负面能量无法传达给希克斯。水之柱也就不用再继续受到腐蚀，说不定……地之柱也可以回复正常。等等……马利克说四柱，现在还维持正常的不就只有风与火之柱吗？已经被侵蚀的水之柱和地之柱又怎么会加入封闭的行动？ “自然之子在物质界是柱的化身，晨曦是用你身上四元素的力量启动数千年前就制定好的计划。”看出林克的疑惑，马利克站起身朝他一步步靠近，“人类的命运，由人类决定，这也是四元素对人类的最终裁决。” 林克盯着一步之遥的马利克，“既然如此，为何诸神仍要干预人类的命运？” “呵~他们可没说不允许我们干预，更何况初代现在忙于阻断生命之流，没空管。” 所以诸神才会肆无忌惮地频繁下界？法则呢？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法则对诸神无效？”马利克一语道破林克的心思，“因为率先违反法则的是初代啊。扭曲时间与空间，流放支撑世界的诸神，现在又切断生命之流，所以他们先遭到法则的惩罚。好了，回归正题吧，我与希克斯结盟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既然他快完蛋了，我自然不能跟他一条道走到黑。” 好啊，继罗蕾莱之后，连马利克也要反水了，林克对击败死神又增加了一些信心。不过，话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知道马利克确切的目标，‘拆伙’涵盖的范围太广。如果说布雷的意图是取代罗蕾莱，那马利克想取代谁呢？黑夜？不……莉斯是阵营之首又是初代神灵，他应该还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可如果不是黑夜，那他还想取代谁？ “我的信徒以人类居多，如果人类都完蛋了，我也会输掉神权之争。”马利克倒是毫不避讳，直言人类与自己的利益紧紧绑在一起。 林克心中一凛，马利克的信徒除了盗贼、刺客、吟游诗人等上不了台面的职业，更多的是政客，难道他要扶持这个城主或是其背后的埃松家族？ “不不不，我要的不是单一的某个家族或一小群人的信仰。局势越乱，对我才越有利。” 马利克的话把林克搞糊涂了，不能获得信仰，他要信徒有什么用？ “你以为初代能阻断生命之流多久呢？我刚才说了，这是四元素对人类的最终判决，如果在这个期间内，人类不能击败以霜寒为首的不死帝国，那么初代会亲自动手，将人类这个物种从埃德加彻底的抹去。我就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才冒险与你做交易的。就算是异世界来的自然之子，你也是人类，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吧？” 林克抿着唇，揣摩马利克这段话有几分可信度。 初代神灵会真会消灭人类？就算没有人类，死神还可以把同样的套路用在其他物种身上，难道初代也要一一杀光吗？ “物种可以重新造，这就是神灵的思维，初代们要保全的是星球，而非某个特定的物种。” 这句话让林克下了决心，“说你的条件吧。” “我需要你保证，在击溃不死帝国之前保持人类联合王国的分裂状态，这条件不过分吧，基本上也就是维持现状，或者扩大人类贵族之间的不和。” 林克仔细斟酌，对自己，对冈萨雷斯似乎都没什么坏处，反正各诸侯间也闹腾了这么多年。 “好，我以自然之子的名义保证。” “合作愉快。” 在让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的笑声声中，马利克的附身结束了。 意识恢复过来的瑟维斯打了个冷颤，发现自己居然站在林克身旁，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起身走过来，怎么回事？再看百夫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没法从弗恩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瑟维斯不禁在心中骂道，这木头，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派不上用场！ 林克对夹陷于恼怒与尴尬的贵族提出想在瓦奥莱特多待一段时间，希望瑟维斯能帮忙掩饰，不要让霍恩海姆发现他已经到了卫星城。 一听这个要求，瑟维斯满口答应，他正愁没办法留人呢。 送走林克，瑟维斯问弗恩宴席上发生了什么。 百夫长神情古怪，以忘了回答。 联想见到林克时脑海里出现的声音，瑟维斯捂住嘴，如果是神临，那么谈话的内容就不是他可以过问的，既然自然之子愿意留下，他还有机会弄清霍恩海姆是否要放弃中立，与联合王国共同抗击亡灵。(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三章 瓦奥莱特（四） 刚走出城主府邸，林克就后悔了。 只顾着防备马利克会否动手和猜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做出维持人类王国分裂状态的许诺居然没跟他谈条件。 我真是笨啊，被对方忽悠了几句就把这么关键的步骤给忘了。附身已经结束，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当林克返回免费提供给学者居住的木屋，老远就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一个陌生的气息。 看来让芬恩去找奥兰多选对了，这些法师当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从学徒那里得知几乎所有的学者都选择转职，林克就预见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事实是，下午与林克攀谈的那名学徒将新来的学者会法术告诉了他的导师拉塞尔，也就是负责接待的那一位法师。听说有可以自由出入结界的学者，拉塞尔意识到这是一个具有法师资质的人，在分配给学者的免费住所久等不归，一打听才知道被两人都被卫兵给带走了。 如果等到天亮还没回来，拉塞尔有考虑亲自去找近卫军要人。幸好，麻烦自己回来了，免去了法师与贵族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当他再一次面对这个新来的学者，拉塞尔难免有些失望，他在林克身上感应不到元素。 法师通常会准备一些防身法术，无论多少阶的法师，藏得再隐蔽，或多或少都会残留着元素的痕迹，可这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倒是左手背上的智慧之印透出一股较其他学者都强的神力。不会是选民吧？ “听说你能感应元素。” 用脚底板想也知道是听谁说的，林克模糊应了一声。 拉塞尔拿出简化版的埃德加之环，要测试林克是否真具备法师的资质。 “把手平放到埃德加之环上方，用你平常的方法感应元素。” 这个方法有点出乎林克的预料。自从学会冥想之后，冥想范围以内的元素根本无需感应，直接下命令就可以操控。要是测试感应到的元素太多，岂不是会引起怀疑？ 就在他为如何控制元素的数量而苦恼时，右手忽然感觉一紧。一枚形状奇特的戒指凭空出现在食指上，张开的鲜红双唇为指环。被咬住的耳朵为戒面。诡异的是，法师居然对这一幕毫无反应，似乎完全看不到这枚戒指。 林克伸手去拔，戒指却仿佛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为防止意外脱落，我已经设定了四柱什么时候停止阻断生命之流，它什么时候可以取下的因果律。】一个阴柔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林克马上意识到。是马利克！他停止拔戒指的徒劳举动，既然是神灵亲自下的因果律，以自己的能力绝无可能破解。 协议已经达成，你还想怎么样？ 【当然是补完欠缺的部分了，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你忘了交易最重要的一环。】 马利克的提醒让林克更加懊恼，他被诸神无法再吸收神力的消息迷惑，忘记了要跟马利克索要交易条件是个惨痛的教训。 【让我给你上一课吧。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在这个世界。语言和思想一样，也是有力量的。如果遇到了必须发誓的情况，应以自身为限，而不是任何可以追溯到的相关事或物，包括人。将约束的范围降至最低，才能确保反噬的波及面仅限于你自身。这枚隐秘之戒是我的圣徽。上面恒定了隐秘之印，只有我的信徒才能看见。凭借它，可以每天一次使用诡言术，放心好了，这是注有我力量的奇物。没有使用的限制，可以协助你欺骗无法用语言或物质说服的人物，也算是给你协助我的报酬。】 “你在发什么愣，快点！”拉塞尔见林克呆站着不动，不悦地催促。 脑海里再没有任何说话声，林克看着法师，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不论马利克给我戒指的目的是监视还是别的什么，每天一次的诡言术正是眼下最需要的，试试看好了，反正已经取不下来。呃……糟糕，怎么发动那个诡言术？ 这个念头刚形成，林克注意到法师的表情变了。两眼无神，就好像被操控了似的，他将手放在埃德加之环上，自己完成了汇聚元素。完成后，法师把手收回，林克立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果然，几秒钟后法师清醒过来，对被催眠浑然不觉。 交代会将成果汇报给**师安德鲁，拉塞尔带着汇聚了他自己元素的埃德加之环离开了。 感受着法师的气息逐渐远离，林克开始自我检讨。 他确实太嫩了，如果没有有自然之子的身份，别说马利克这些老辣成精的神祇，就是城主也不会买他的账。光有力量还不够，没有足够的头脑，怎么玩得过政客，要不是城主因为马利克的附身而出现暂时性的思维混乱，只怕城主不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帮忙。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就会提各种附加条件…… 从来没有斗智经历的林克是一个头两个大，直觉马利克在霍恩海姆设有魔法女神的结界这事上没有说谎，无论是罗蕾莱还是法师议会都垂涎纯净的魔力之源。到那时，就算觉察到不对劲，想再出来可就没进去那么容易了。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罗蕾莱确实是会这样做。 马利克之所以要抢在罗蕾莱之前把我截下，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这乍一听好像没错，但……事实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吗？一个神职为隐秘和阴谋的神祇的话能信吗？ 先不说死神的铁杆盟友也要跟他拆伙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少，如果罗蕾莱没法用拉拢学者成为自己的信徒的方法收集信仰，她应该会迫切的需要从我这里弄到魔力之源吧。就算瓦奥莱特的城主肯帮忙，估计也瞒不了多久，芬恩空有信徒之印，并没有自保的能力。把他托付给半精灵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教他感应元素，如果能学会法术，等布雷拿下神职，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转职成法师。 说到学法术，林克又想起马利克说他需要的古代文献和法术书在下层就可以查到。那被法师议会视作珍品藏的所谓‘密卷’又会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天亮了，拉塞尔一大早找上门来，说**师要见林克。在他的带领下，林克来到了位于藏书区中央的区域——元素殿，负责镇守瓦奥莱特的安德鲁就居住于此。他是来自上层的**师，也曾是法师议会的成员。 听拉塞尔报告新来的学者能感应元素，安德鲁也对林克产生了兴趣。自亡灵入侵后，因为柱的自我封闭。使得原本就难以感应到元素的人类法师越来越少，至最近几年几乎没有诞生过真正的法师。安德鲁提议要打破固步自封的陋习，主动到外面寻找新血补充，被议会不能打破平衡为由拒绝了，为此，他还被派往地面镇守卫星城市，这一呆就是二十年。 在安德鲁看来，林克的年纪有点偏大。通常法师都是在幼年时期就会展现出法术方面的资质，就连学者。也大都是在成年前获得智慧之印，年纪太大，思想定型，不太容易接受新知识。不过，考虑到新来的学者是个异界人，他将莫名的诡异感归结为织命者的关系。 “他的资质不应该被埋没。说不定将来会成为名垂史册的**师。”安德鲁这样说，已算是对林克的认可。 拉塞尔也是大喜过望，发掘一名真正的法师的价值可比学徒大多了，打铁趁热的问是否要收林克为徒？ 林克正愁怎么混入法师内部呢，这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坚称已经有导师了。能不能只学法术不拜师？ 拉塞尔仍旧不死心，追问林克的导师是谁。安德鲁表示不拜师无所谓，只要站对阵营就够了。 阵营？ 林克记起法师内部也分裂成两个派别，以袍色区分，蓝色保守，红色激进。说到这个，阿比盖尔家里的贤者克莱尔好像是激进派的？ “我不太喜欢激进派。” 安德鲁点点头，拉塞尔递给林克一套蓝色长袍，这是法师的正装，至于他手上的智慧印记，只要信仰了魔法女神，会慢慢消退的。 本打算先去金玫瑰找奥洛芬的，才一出藏书区，林克就看到守在外面的百夫长。 “阁下，伯爵大人要见您。” 果然来找了，我就知道政客不好忽悠。 再次来到奢华的城主府邸，已经恢复正常的瑟维斯以贵族和法师议会有积怨为由，需要弄清林克与霍恩海姆究竟是敌对关系？还是盟友关系？ “自然之子的阵营是中立。”林克回答的很模糊，他很快将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上，“我来霍恩海姆，只是想看一些古代文献，不过我在前往的途中，发现了一些自称是克伦伯格的骑士与亡灵勾结，身为自然之子，我不能不管。” 一提到克伦伯格的骑士与亡灵勾结，瑟维斯心头一跳，这样做虽然是父亲埃松公爵授意的，但执行者却是自己，一旦自然之子追究起来…… **师安德鲁一直反对他吸纳法师、学者以外的人进入瓦奥莱特，如果这事被捅出来，不但继承人的地位不保，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林克手上的戒指忽然发热，意识到马利克的圣徽本身所具有的意义，他意识到，城主动了杀机。 乘着瑟维斯询问如何处置通敌的叛徒，林克将一天一次的诡言术施展到这位马利克的信徒身上，以解除因为不当发言而引发的危机。 “亡灵是所有生灵的敌人，当下不是惩罚的时机，必须先一致对外。” 他的回答稍稍缓解了瑟维斯的忧虑，尤其是‘一致’这个词，让他看到了保命的机会与结盟的希望。 如果能拉拢到自然之子，就算无法继承埃松的封地，也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领。 戒指的温度一点点退了下去，林克感叹自己的阅历还是太少了，多亏了马利克的戒指，不论他的初衷是什么，这东西帮到自己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林克又抛出他怀疑霍恩海姆的保持中立实则是与亡灵暗中勾结，如果可以证实，或许能迫使法师参战来安抚瑟维斯，不论是对这位瓦奥莱特的城主，又或是其他的诸侯，法师参战都算是好消息。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蓝色的保守派，瑟维斯在同埃松公爵对话时特意提到自然之子与大贤者克莱尔结下仇怨，暗喻他们家族不能像阿比盖尔一样犯傻。 忽悠完城主，林克前往金玫瑰酒馆。 法师袍附带的兜帽遮挡住了大半面容，也为林克挡住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法师在瓦奥莱特成还是与贵族等同的特权阶级，一般人不会也不敢找他们的麻烦。行走在路上再没有守卫盘查，就连趾高气昂的学徒也礼让三分。 奥兰多把芬恩安置在工匠区，自己跑到金玫瑰继续等人，看到林克穿着法师袍进来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混的不错嘛，这么快就弄到法师的身份了？” “芬恩呢？” “怎么你每次都问这一句。”奥兰多起身带他前往芬恩藏身的地方。好在法师也是工匠区的常客，林克的法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见到芬恩，林克问他想不想学法术？ 芬恩就纳闷了，怎么林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不是百般推诿，不想交他法术，还找了一堆理由吗。 “情况有变，我只能告诉基本的办法，能不能成为法师，全靠你自己。”林克所谓的‘学法术’，其实就是按照苏武交给自己的那一套。暗示施法在幻境和埃德加都是真实存在的，再加上冥想，如果学不会，就是芬恩自己的问题了。 “好，我学。”芬恩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至于另外三名围观者，被林克请出房间。 “喂~这可是我家。”艾尔西瞪着奥兰多。 多德一如既往沉默寡言，他的心思全放在刚才在林克右手食指手上佩戴着的戒指。 那个来历神秘的异界人居然持有马利克的圣徽，项链象征选民，戒指则代表盟友。(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四章 瓦奥莱特（五） “你以前在地球有看过奇幻类的小说吗？” 待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林克一开口，问出的却是让芬恩摸不着头脑的话。见他摇头，林克敲敲自己的脑门，七、八岁的孩子，就算看也是哈利波特一类的，还是从头说起吧，这样更容易教。 “在埃德加，法术分为奥术和神术两大类。前者是法师是靠自身的修炼获得超自然的力量，后者是神职者通过信仰向神灵祈求获得力量，这二者唯一共同的，是精神力。不论你以后接触到什么样的知识，一定要记住我此刻说的话，决定法师强弱的是精神力，而不是神灵的眷顾，听懂了吗？” 似懂非懂的芬恩点点头，“为什么，难道法术不是神灵赐予？” “不，法术是法师通过自身精神力感知到元素后施展出来的能量，与其说是像牧师，倒不如说更接近于自然之子。你不要纠结法术的起源，你只要记住法术源于自然这点就够了。”不想灌输太多不相关的知识给芬恩，林克直奔主题，“想要施法，首先得感受到元素，这是全种族都通用的基础。闭上眼，听我说。” 按照林克的要求下，芬恩闭起眼，无论地球还是异界，魔法对他都是很神秘的东西。 “放松，紧张的情绪会影响感应。”等少年彻底放松下来，林克才继续说道：“知道埃德加之环吧，你可以在脑海中那个为假想，模拟出四元素的大致方位。” 东风南火西地北水，传说中四柱的方位芬恩也听说过，“然、然后呢？” “降低自身存在感，要屏弃‘自我’的意识。将精神融入到四周的环境。用感知去感受世界。” “意识？感知？”一说到比较专业的术语，芬恩就听不懂了。 “人除了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之外还存在第六感‘心觉’，这就是超感官知觉，所谓的直觉、预感、先兆，都跟这个有关。”这一段是林克在地球查到的资料，当初是为了查找科学也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那时候绝对没想到会用来学习如何发现感知。 闭着眼的芬恩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感觉到。心里开始着急，该不会是忽悠我吧？ 意识到一开始就从感知元素教授或许太快了，林克决定调整策略，让芬恩试试吉拉德的方法。 “据说情绪可以协助感知，你尝试想一些让你愤怒或着悲伤的事。”将手放到芬恩头顶，林克想借芬恩感知时测一下他的属性，哪一个元素偏多，就是什么系。这个应该错不了。 一听说愤怒和悲伤，芬恩立刻想到罗诺的死，相比哀痛，他更多的是愤怒。恨自己无能，恨世道太乱，恨只图偏安一隅的贵族，很有能力却不作为的法师。 哦~效果真快。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林克马上感觉到芬恩四周有明显的元素反应。愤怒的情绪吸引了火元素。很快聚集到了‘可视’的程度。他将这归结为芬恩穿越的时间比较久，年纪也小。比较容易接受。 “感觉到了……就好像坐在火塘边，有一种很热的感觉。”芬恩睁开眼，看到身体四周凝聚了不少如萤火虫般大小的红色光点，随着数量越聚越多，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红光。他惊讶得张大了嘴，“这……这就是元素吗？”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有林克的帮忙，他轻易的就接触到元素。当然，这也得益于他不受限制的思维，许多人明明是可以感知到元素的，却先入为主的接受了法术是魔法女神赐予的能力这样的错误观念。 “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感知元素，战斗当中敌人不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冥想。”林克本以为会花很长时间教导芬恩学会感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学会了。不过这样也好，学的越快，就越有自保的能力。 “我能感知元素，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施法了？”伸手触碰围绕在身边的红色光点，芬恩迫不及待的想像一个真正的法师那样施放法术。 “理论上是这样……”林克考虑接下来教什么，抛开情绪的影响，芬恩的属性仍以火最为活跃，这也是大部分法师最容易感知到的一个元素。火的话……火球术？这也算最基础的法术了。 “第一个法术学火球术吧。” 听名字就知道是单体，芬恩的脸顿时垮下来，他想学范围法术，最好是能蔓延整个区域的那种，亡灵数量那么多，不用这种范围法术怎么杀得光。 “不要一蹴而就，你才学会感知元素，就想玩地图炮。”林克一头黑线，这小鬼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连我这个bug职业都没这么贪心。 “可法师不就是群攻职业吗？” “话是没错，那也要一步步来，连号称最简单的战士也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何况是最复杂的法师呢。” 考虑到自己实在缺乏教授的经验，林克拉开房门，冲站在外面的奥兰多点点头，示意他进屋。 艾尔西表示也想观摩学习法术，被林克拒之门外：“学法术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你想玩魔武双修？” “嘿~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是看在奥兰多的面子上才允许你进入的。亮出你的身份！工匠区是瓦奥莱特的第三股势力，虽不及贵族和法师，但也不容外来者撒野。”伴随着艾尔西的这句话，墙头、庭院、门外一下子冒出好多人，个个眼神不善，大有随时准备一拥而上的架势。 奥兰多急忙看向林克，如今的自然之子和城外的情况不同，无需再隐瞒身份，要是言语不和爆发冲突，他怕老朋友吃亏。 一般人数量再多也不怕，倒是战士身边消瘦的男人让林克有些在意，视线刚一对上。对方立刻微微躬身，与艾尔西的随意不同，多德对林克表现出的恭敬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多德的态度也让林克一愣，他随后释然。 一定是看到我手上的马利克的圣徽，如此一来，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的职业也昭然若揭。 艾尔西收敛起随意散漫的态度。 贱民出身的多德对贵族和法师十分厌恶。他居然会对一个顶着法师身份的人表露恭敬，这里面一定有内幕！哎，真是急死人了，偏偏奥兰多又什么都不肯讲，一牵涉到神灵，这些信徒的嘴比什么都硬。 艾尔西放软态度，表示只要林克不帮助贵族或法师对付工匠区，他们就是朋友。 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林克也懂，只是……这些盘踞在工匠区的第三势力又有多少实力？他们真抗衡贵族和法师？ “你这些朋友可靠吗？”林克的视线落到半精灵身上。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方面了。”一直没接到女神新指示的奥兰多也无法定义他的态度。立场十分尴尬。 林克伸手，指着多德：“蛛网还是阴影之刺？” 艾尔西面无表情，奥兰多却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蛛网也就算了，阴影之刺在亡灵入侵后变得更加隐匿，连土生土长的埃德加人也很少知道它的存在，这家伙真的是最近才到埃德加的穿越者吗？ 林克是刚从异界来的穿越者的情报，还是奥兰多昨晚从嘴巴不牢靠的芬恩那里套出的。 “阴影之刺。”被点名的多德大方承认自己是出身刺客公会的暗杀者。 “我既不是贵族，也不是法师。”林克表明身份。“出于安全原因，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露。” 艾尔西在心里揣摩林克的身份。自称不是贵族、法师却又与二者保持密切的往来，唯一符合条件也只有神殿了。 “想详谈就进来说吧。”自己一个外人霸占着主人的房间始终说不过去，林克侧过身，表现出邀请的姿态。现阶段，他还不想跟这些自称瓦奥莱特第三势力的人闹翻，只靠法师和贵族相互制衡还不够。如果他们真能派上用场就更好了。 关上门，奥兰多施放了一个小范围的隔音术，以确保他们的对话不会外泄。 虽然林克很想说只要自己带着马利克的圣徽，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考虑到马利克与艾芙佳是敌对阵营。他还是放弃拉仇恨的的愚蠢行为。 “正如你们所想，我是某位神灵的使者，到瓦奥莱特是受到神灵的指示。”林克坦言自己是神职者，至于什么时候透露是自然之子，取决于时态的进展。 “你的到来会打破瓦奥莱特现在的格局吗？”艾尔西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尽管他自称工匠区是瓦城的第三个势力，但这也是建立在贵族与法师对峙的格局上。 城内的人口以手工劳作者居多，贵族居中，法师最少，法师法术再厉害，被紧身了也是死。贵族就是利用这一点不断增加匠人与佣兵来挟制法师，工匠区的人也全凭这一点得以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存活，可如果三方脆弱平衡被打破，无论胜的是贵族还是法师，工匠区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 奥兰多比是在场最紧张的一个，就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自己是帮那边都不是。 “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轻抚着手指上的圣徽，林克没感觉到战士的杀意，说明他的威胁并不是动真格。诡言术已经用掉了，能否说动对方，只能靠自己。 “你所说的神灵会接入吗？”艾尔西想的是真正强势的第三方介入，那么他们就能依靠神殿的势力，相比贵族和法师，他们更愿意依仗神殿。至少神灵对信徒还是慷慨的，只要交付了信仰就予以庇护。 布雷？他当然会介入，唔……我知道了，这个佣兵八成是以为某个神灵想要在这里建立神殿，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吧。 “是的，我正是受他的委托来这里征集新的信徒。”就算是使用预言术和测谎书，也找不到林克这段话里的破绽，每一句都是真话。 “你敢发誓吗？”艾尔西沉声提问。 又发誓，埃德加人真的很喜欢发誓啊。林克反问对方，以什么来交换？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 “只要你不是来对付我们的，工匠区会竭尽所能帮你。” 林克举起手，见多德盯着自己的右手，又换了有智慧印记的左臂，“我发誓，刚才所言绝无半句谎话。” 神职者的誓言比较可信，艾尔西这才彻底放下戒心，“话说，你不是神职者吗，怎么会法术？” 自然之子销声匿迹多年，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而知道内情的奥兰多不能说，多德也不会多嘴。 “我本身不会法术，以前听法师朋友说起过施法的基础，能不能学会只能看他的天分了。” 芬恩忍不住用汉语吐槽，“睁眼说瞎话呢。” “哼，我说的可是实话，自然之子用的是神术，神术你懂吗？”林克瞄了一眼在场唯一能听懂他们对话的半精灵，看表情是不断算揭穿。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堂而皇之的讨论，真以为用异界语就万无一失吗？”冲突的危机化解，奥兰多也加入吐槽林克的行列。 “我已经知道女神让你来找我的目的了。”林克的话让奥兰多揶揄的表情僵在脸上。 艾尔西和多德冷眼看着三人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这次再没质疑，神职者之间总有些不能说的秘密。 “你知道……” “是的，我已经知道你所信仰的女神为何派你来找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向神灵索要你的奖赏了。”林克习惯了单独行动，不喜欢有人跟着，等芬恩学会法术，等布雷拿下霍恩海姆，他打算把他们都甩掉。这样做对大家都好，自己既不用顾忌身边的人，他们也不会遭遇危险。 “可我什么都没做？”奥兰多很不解，什么时候达成的，怎么神灵一点示下都没有？ “你的信仰即提示，这本身只是一个很隐秘的暗示，不许要你做什么。”林克话音刚落，奥兰多脑子里就响起了艾芙佳的声音。 【你的任务完成了，返回诞生之地就可以执行转换。】 真的完成了……奥兰多楞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上一次初代神灵干涉物质界是在黄金纪末，诸神陨落，他隐约意识到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不，我不走。”这一句奥兰多是以通用语说的，房间里所有人都听懂了。 “我要留下，用我的眼睛见证这个时代的到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五章 瓦奥莱特（六） 艾尔西和多德都在猜测奥兰多口中“新时代”的含义，被晾在一旁的芬恩忍不住出言提醒，还没教他法术呢。 要不是场地和情况不允许，林克真想做一个标准的失意体前屈。 “奥兰多，你来评评理，这小子刚学会感知元素，就想跳过最基础的单体火球术，直接学火墙术或是陨石雨这样的范围法术。” 身为施法者的奥兰多明白林克话语中的郁闷从何而来，他郑重其事地告诉芬恩，别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 “可对付亡灵单体法术派不上用场啊。”芬恩此前从未接触过法术，按照他的理解，单体和范围差别不大，只是魔力的需求量不一样。 “所以我才要用走路做比喻啊。你现在勉强算学徒，也就相当于刚出生的婴儿，正是蹒跚学步的阶段，无论你怎么想，也不可能在学会如何站稳之前达到跑步的阶段。”奥兰多让芬恩先放一个火球术看看成效如何。 “他还没教我怎么放火球术。”芬恩斜眼望向林克。 “是你压根就没打算学好吧。”林克仰天长叹，以前不觉得芬恩这小子这么倔，没同意当他老师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换谁都会被他给气死。 “这是要让我接手他的教学吗？”吟游诗人的法术以辅助为主，说点基础心得无所谓，可如果芬恩的目标是法师，奥兰多就不能再往下教了。 “还是我来吧，反正是基础，他脑子的回路与一般人不一样，你可能接受不了。”林克让芬恩重新凝聚元素，依然从火球术教起。 憋足了劲，芬恩也只汇聚到很少的一小部分。不及刚才的十分之一。 “怎么回事，量变少了？” 奥兰多倒是知道缘由，可当着艾尔西与多德的面不能说啊。林克是自然之子，对元素具有极强的掌控性，也许是身体上有接触，或是下意识地命令了元素。所以芬恩才会一次就成功。无人引导的情况下能无师自通的天才寥寥无几，异界人的身体素质不比埃德加本土人强，他们之所以受诸神垂青，最重要的还是无法被预言这一点。 林克也意识元素的锐减可能跟自己有关，他和奥兰多一样，不想当着艾尔西与多德的面讲明原因，便利用这个机会忽悠不肯从基础学的芬恩。 “你看，发挥这么不稳定，连一个火球术的量也凑不够。还想玩范围法术。” 遭到打击的芬恩闭上眼冥想，把林克说的步骤都重做一遍，聚集到的元素仍少得可怜。沮丧的他仔细回想刚才感应元素的经过，逐一对比这两次的不同之处，最终想到了第一次感应的时候林克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难道我一次就成功，并汇聚到那么多元素是因为自然之子的关系？ “先练习冥想吧，等你能熟练的感知元素，并且能达到第一次的程度。我再教你火球术。哎~手头没法术书，还得去弄一本。”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也该走了。林克以回藏书区找适合芬恩看的法术书为借口，准备离开。 “你打算怎么安置他？留在藏书区可不安全，我听说那里最近有些古怪。”藏书区只有法师、学者能进，奥兰多有打算让林克把芬恩留在工匠区，这样既可以就近照顾，也可以指点他一些法术基础。最重要的是能安艾尔西等人的心，有人质总比一个没多大约束力的誓言来得稳妥。 “留在这里吧，带着他不方便行动。”林克不可能去哪儿都带着芬恩，也只能把他丢给奥兰多看管。 “等等！你先把施展法术的诀窍告诉我，我自己慢慢琢磨。”知道来瓦奥莱特是别有目的。芬恩让林克把怎么施法先告诉自己，以免他跑得没影还要枯坐傻等。 “诀窍吗……”看了一眼艾尔西和多德，林克心想让他们知道也无妨，反正元素感应跟体质有关，有的人天生就不受元素青睐。 “我不知道正统的火球术法术说明是什么，不过我的法师朋友曾说过，法术无非是控制或操纵元素达到某种成效。说的通俗一点，火球术就是将你感应到的火元素凝聚在一起，然后朝你要攻击的目标扔出去，这么简单。”林克想等芬恩对元素的感知再强一点，再告诉他用想象辅助施法的办法，毕竟他也不确定百分百有效，“我真的该走了，贵族和法师两派一定有派人跟踪我，在这里时间呆久了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入夜后工匠区会实行宵禁，晚上不要过来啊。”艾尔西对着离开的林克喊道，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佣兵头子把芬恩独自留在客厅，将奥兰多和多德带到楼上。 “你老实告诉我，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能说。”奥兰多摇头，“你也知道，有些秘密是连至亲都不能说的。” “你呢？”艾尔西将视线转向让人闻之色变的暗杀者。 由于阵营和神祇的关系，多德是通过艾尔西与奥兰多结识，他俩的关系也只是泛泛之交，不过在林克身份的这件事上，两人到是难得态度一致：“事关机密，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那人来头不小，从城主府的眼线处得到情报，西尼尔伯爵对他态度很不一般。” “这么说，法师那边是知道他与贵族有关联？”艾尔西越发困惑了。贵族和法师私下形同水火，都在提防着对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与贵族关系密切的学者？ 多德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所属的是阴影之刺，不是蛛网，要调查更详细的情报，还得找他们。” “切~谁要找那群吸血鬼，每次都狮子大开口。只要他在城里，迟早会暴露身份。”艾尔西的视线落到一楼客厅的少年身上，“我居然会收留一个法师学徒，啧啧~要不是亡灵退回风暴海。我也不用担心贵族和法师之间的矛盾会因这短暂的停战而激化。” 提到亡灵，三人之间的气氛也由猜忌变得压抑，不论信仰和所属组织，亡灵都是他们的头号大敌。 <<<<<<<<<< 工匠区的建筑虽不及贵族区奢华、藏书区规整，倒也错落有致，各种作坊、店面多不胜数。大街小巷人来人往，除了与法师相关的炼金与铭文商铺之外，还有皮匠、裁缝、各种日用杂货店，毕竟这里汇聚了整座城市三分之二的人口，也是林克自穿越后见过生活气息最浓厚的一处人类定居点。难怪一般人挤破头也想进来，与外面的乱世相比，这里确实是个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 被临街的商铺吸引，林克将返回藏书区给芬恩找法术书的念头暂时抛到一边，他钻进一家裁缝店给自己买了一双质地柔软的布手套。以遮挡马利克的圣徽。 走了好长一段路，林克发现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没有铁匠铺。 因为身穿法师袍的关系，沿街的人有意无意都与他保持距离，就算林克想找一个人打听情报，才靠近对方马上就闪得远远的。得益于这种诡异的情况，他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不止一批。假装巡查城市的守卫与假装购物的学徒，每当林克在某间店铺前停下。他们也会跟着停滞，如此反复几次。加上林克刻意留意，要发现这些人并不难。相比之下，第三批的手法就隐秘得多。一路不停换人，就连同为跟踪者的守卫与学徒都没发现。 正寻思着要不要回藏书区，只留最笨也是最容易觉察的学徒，林克终于看到铁匠铺了。比其他临街的店面规模都大。本来是想买些材料给芬恩做点能防身的装备，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家店居然汇集了为数不少的矮人和侏儒，每个人身上都戴着相同的颈圈，似乎是奴隶。 哎，人类还没吃够苦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拉仇恨，他们不想想为什么矮人不愿意一同抗击亡灵，就是因为奴隶贸易一直没有禁止。仰仗着魔法的强大肆意妄为，迟早要灭亡在自己的傲慢与狂妄之下。 负责监督奴隶们是否偷懒的店员注意到一名身穿蓝袍的法师走进店来，赶忙迎了上去。 将这间铁匠铺与瓦奥莱特城整体环境联在一起，林克的心情顿时变得有点糟，当店员将他引到放置着各种成品与素材的展览区，林克的注意力立刻被一个东西吸引了。 与矮人等身大小的黑色皮子，尺宽的口子上残留着少量风元素，这不是被他杀掉的那头魔兽的皮吗？怎么会在这里？ “您对这个感兴趣吗？这可是深渊里才有的魔兽，特罗洛浦。”店员介绍起刚到的新货。 我当然知道它是什么，问题是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 林克想起一同前往瓦奥莱特的那批难民从地下逃出，说是地下通道被亡灵占据了，当时没有多想，难道格兰瑟姆要塞下方的桑德城也未能幸免？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这块本该是亡灵战利品的东西会出现在瓦奥莱特？ 意识到贵族与法师当中必然有一方与亡灵勾结，林克向身旁的店员套话，问这家店是谁开的。 “您是刚来的吧，这城中的产业绝大部分都属于西尼尔伯爵。” 西尼尔伯爵，好像在哪儿听过…… 好一会儿，林克才记起这个西尼尔伯爵正是城主瑟维斯的封号。 这么说，与亡灵通敌的是他啰，难怪我才一提克伦伯格的骑士与巫妖他就起杀心，等等……骑士是克伦伯格领地的，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明知我是自然之子还敢杀念……莫非那些骑士是他派人假冒的？ 哐啷！ 金属落地发出的声响将林克从思绪中拉回，前方不远处，一名矮人正使劲就扯着脖颈上不断缩紧的项圈，在他身旁，散落着几块铁锭，店员见状立刻上去一顿猛踹。 “你们这些家伙还不老实！” 整个店铺里的奴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集体怒视还在踢踹矮人的店员。 “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你们只是奴隶！”店员丝毫不受杀人似的眼光影响，等他脚下的矮人不动弹了，他才走回林克身边，再次露出讨好的笑容：“让您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失礼，没办法，这些矮人是刚送来的，性格特别的倔强。” 这个皮肤略白，还长了有不少雀斑的店员年纪和芬恩差不多，绝不超过二十，这样的岁数，说出来的话让林克听得心寒，他就像这座城市，冷血而自私。 想必那些项圈不止是奴隶的标记，更是某种制约佩戴者的手段，若是没有它们，这少年敢如此对待一个力量远超自己的矮人吗？ 再把视线调转到被踢踹的矮人，林克又一次被惊秫了。 趟在地上的矮人侧卧着，面朝他，尽管嘴角有血丝，可一双眼却格外的亮。 他认得这个矮人，桑德城的卫队长！ 仰视的角度，就算戴着兜帽也能看清林克的脸。 从矮人明亮的眼神，林克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所以才会失手打翻那些没多少重量的铁锭。 怎么办？救他吗？还有这里的其他奴隶。如果我向城主要求，瑟维斯或许会答应，可我能救这一批，下一批怎么办？人类胁迫其他物种成为奴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帝国之前的白银纪早期，就已经有相当规模的奴隶贸易。 就在林克做好被对方喊出名字与身份的心理准备，矮人却平静地拾起掉落在地的铁锭，起身离开了。 他不打算求救吗？是明白我一个人也没法将他们所有人都救出，还是知道我来这里肯定另有任务…… 林克的心情比进来之前更加糟糕，视线盯着矮人卫队长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里间。 既然他选择隐忍，我也不能白费他这一番苦心。再等等，等到布雷夺下神职…… 林克暗自下决定，等布雷取代罗蕾莱，除了要求法师参加展与亡灵的战斗，他还要向新的魔法之神提出禁止奴隶买卖，这一条不废止，又怎么能说服矮人和侏儒与法师一同抗击亡灵。(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六章 自创法术（一） 快步返回藏书区，林克觉得自己的道德观下限再一次被刷新了。 这个世界像极了黑暗的中世纪，贵族恃强凌弱，只敢欺负比自己弱的物种，一旦遇上亡灵跑得比谁都快，甚至为了自保与亡灵交易，出卖同胞，只为保住自己的地位与权贵。 马利克不是喜欢混乱吗？索性让这里彻底乱套！ 林克决心打破旧有的格局和规则，与其被动的开出条件交换来释放奴隶，不如主动出击，让自己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当然，这需要绝对的实力，就像霜寒，明明是所有生灵的敌人，贵族和法师都因为它的强大而不得不一次次退让。 阿比盖尔明知我是自然之子依然咄咄相逼，不是因为他是贵族，而是他有一个超凡入圣的贤者做靠山，有仅次于冈萨雷斯的继承权。 瑟维斯同样在明知我是自然之子的情况下动杀念，一个本身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贵族，依仗的是他背后的埃松公爵，是这座城有通往霍恩海姆的传送门。 自然之子再强，也只是个体，无法与庞大的贵族体系与整个法师城抗衡。这越发催生林克尽快制定出一套适合自己战斗方法的念头。 一进书馆，他直奔只允许法师入内的中心区域，在众学徒的注视下从书架上抽集感知、冥想、施法、仪式、暗示五大类基础知识的《法师入门》 【感知】与吉拉德所教的差不多，以精神感应世界，元素其实是无所不在的。 【冥想】是人类针对自身感知薄弱的缺陷特别发明的方法，通过自我锻炼精神来增加感知的范围，而感知的范围越大，所能获得的元素就越多。 【施法】因人而异。因为要求只是顺利将元素或超自然力释放出来，所以施法的方法也因人而异。这个对林克启发很大，姿势、语言，甚至连咒文是都不是必须的。作为法术核心的咒语，也只是日积月累的使用某种特定方法继而形成固定方式。 【仪式】和【暗示】分不开，就如同感知与冥想。前者是通过某种手段比如咒法铭刻、炼金契约等方式获得超自然力，召唤派系由此诞生。后者是以语言或精神进行自我催眠，用来跨越潜意识的障碍。 只挑选感兴趣的看，巴掌厚的入门基础很快就被林克翻完了，他瞄上另一本《法术派系解析》。 这本略薄，前面着重讲了魔法现有的三**术派系：以元素、预言、死灵为主的古代魔法，以变化、幻术、召唤为主的新派魔法，以符文、附魔、炼金为主的辅助魔法。 来自精灵与自然的元素，源自神灵的预言。以及最神秘也是最邪恶的死灵，人类将自确切记录出现前就存在的这三门法术划归为古代魔法。 随着法师阵营的偏移，一改过去与元素沟通的方式，改为强行奴役、操控，人类的元素亲和力也越来越差，法师不得不突破以元素为主的方式，改以纯精神力发明了被成为新派魔法的法术。 为赶超魔法生物，人类发明了各种方法填补自身资质的缺陷。辅助法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也算是新派法术的衍生物。 帝国崛起后，人类与自然联盟的分歧越发严重。加上阵营的转换，霍恩海姆的法师偏移新生的两种法术派系，至诸侯之乱，古魔法日渐式微。 看到这里，林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霍恩海姆藏在上层的珍贵书籍该不会就是指古魔法吧？这倒是比较符合邀请的条件，一般的法术又怎么可能入得了自然之子的眼。 正想着。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从背后靠了过来。 “你打算饿着肚子看一天的书吗？”是蓝袍法师拉塞尔。 林克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书馆中央巨大的魔法时钟，象征白天的火种已经熄灭了一半，不知不觉已过了午饭时间。 “看得入神，忘了时间。”林克笃定，这个人一定暗中观察了许久。否则也不会说出那番话了。 “我也没吃，一起吗？”拉塞尔摆明是来套近乎的，林克也正想向他请教一些法师的情报，便欣然接受。 和学者一样，包括学徒在内的法师也免费提供食宿，可供百人同时就餐的餐厅就位于元素殿旁边。 要不是知道这是餐厅，林克还会以为是是歌剧厅，圆形的大穹顶在魔法的美化下变成蔚蓝天空，宽敞明亮的环境，黑白分明的格子地上摆放了许多四四方方的小桌。入座后，拉塞尔熟门熟路地点了一份，他还向林克推荐这里的招牌菜，称赞厨子手艺不错，曾为多位贵族服务过。 没兴趣听这些浮夸的吹嘘之词，乘着菜还没上，林克以法师的分级作为谈话的开头。 “分级啊……不知道你对法师了解多少？”拉塞尔拿起摆放在桌上的酒瓶，拔开瓶塞，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蜂蜜的香味扑鼻而来。 林克想了想，回答自己对法师的了解仅限于从朋友出听到的。考虑到法师有一些可以探查是否说谎的法术，他不想事后补救，每次开口前都再三思量。 “法师的级别分化与凡人五阶一样，也分五等。”举杯抿了一口，拉塞尔告诉林克，“法师的第一个级别是学徒，对应启蒙。之后是元素使，对应专家。再往上是**师，对应大师。魔导师对应传奇，贤者对应圣者。这便是法师的基本分级，除了贤者，每个级别都有低阶、高阶之分，也就是说，法师总共有九个等级。” 就这么简单？林克本以为法师的分级会很复杂：“那要如何区分呢？” “看袍子。” 林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法袍，没有任何标识和纹饰，仅仅是颜色上区别于学徒。除了透气性好之外，没觉得这袍子有什么奇特之处。 再看款式与颜色都一模一样的拉塞尔，唯一不同的是他胸前有十字纹，在埃德加，十字代表四元素。 “法师袍是法师身份的象征，使用魔法蛛丝织成，又经过后期的法术加工，能抵挡一般的武器伤害，不会沾染灰尘，也不会被汗液、油渍、药剂浸染。就算是最低级的款式也值50帝国金，是晋升法师的奖励，曾有传闻不少法师穿上了就终身不脱，死后也要带着进坟墓。”指着自己的十字纹，拉塞尔说到，“想必你也猜到了，四元素的十字纹象征元素使。袖口金银环纹是**师，领口三角纹的代表魔导师，无论袍子式样再千奇百怪，这三点是不变的。” “那……要是想进一步看更高级别的藏书呢？”林克打算先探探口风。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学徒，藏书馆里人多眼杂，如果‘进步’太快让身份曝光，此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藏书只针对法师开放，只要取得了相应的资质就能进入针对不同等级法师设定的结界。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何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炼金傀儡守卫？结界会限制傀儡的行动，而万一发生大豆又有可能损坏珍贵的藏书。” 无人把守？林克决定晚上来书馆熬夜看书。随后，他问起不见开班授课，法师要如何学习？ “除了最初的基础以及瓶颈期给予指引，导师是不会干涉弟子的学习，全凭个人领悟。”拉塞尔的回答正中林克下怀，他本来还担心需要参加训练、教学，感谢法师的放任式教学，给了他足够的自由的活动时间。 说了这么多，食物总算送到了，低眉顺目女侏儒踮着脚尖，将餐盘放到比她身高还高的桌面上，林克的心情顿时跌入低谷。 “你对奴隶怎么看？” 刚拿起餐叉的拉塞尔手微微一顿，然后叉起食物送入口中，“弱肉强食。” 从林克脸上看到不赞同的表情，他以过来人的身份规劝道：“法师完全有能力也有资格支配其他人，包括物种。” 即使这样的回答早在林克的预料之内，他还是难免有些失望。通过底层的法师就可以知道议会是什么德行，看来这个话题是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是我强求了，古代人的观念受强者逻辑的影响，崇尚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矮人和侏儒与人类的矛盾加深，也仅仅是因为被买卖的是他们的族人，而不是痛恨奴隶贸易本身。 木然地将拉塞尔推荐的食物塞进嘴里，再好吃的滋味也没法消除他心头的郁闷。林克将最后一个问题留给了在什么地方练习法术。为了实验自创法术，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可以安全施展法术，最好是没有旁人窥视的场地。 拉塞尔在用餐结束后将林克带往位于地下的法术训练场，这里有十数个与冒险者公会类似的单独房间，完全符合密的要求。而房间了竖立的训练假人，由于施展了可以自动修复的法术，能反复循环使用，这整个房间都跟丹特的那间密室一样，施有无论受到什么伤害也会复原的因果律。(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七章 自创法术（二） 拉塞尔走后，林克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创法术上面。 身为自然之子，可说是完全没有感知不到足够元素的烦恼。他直接跳过学徒、元素使进入到**师，这一级别的法师已经完全掌握了操控元素的诀窍。 通过《法师入门》的启发，林克认为幻境里的技能除了以‘神’字作为开头的四大特殊技，其余的都是其他的自然之子自创的技能，就像法师的法术，原本也只是一个灵感、临时的创意，用的人多了，也就作为一种方法被保留下来。 而那些先辈的‘技能’会留在作为自然诸神力量载体的传承里面，林克猜测可能是因为它们作为自然之子能力的具现，被四元素承认，并保留下来。为了测试这些技能是否还能使用，林克选择目前相性最高的加索斯的鹰眼术，不过等到具体使用的环节，他又碰上了新的麻烦。 幻境因为是游戏模式，加上本身就是梦，只靠想就能完成技能的使用。然而真实的世界里，不是在心里默念【鹰眼术】就能施放成功的。 除了自然之愈林克有动过脑想过，其他的技能都是直接从历任自然之子的手抄文献里直接拿来，他召出集技能、传承、命运宝具于一身的森罗万象，看着天赋上唯一的法术，努力回想创造连锁闪电的过程。 这个法术的特别之处在于只会攻击他认定的‘敌人’，很好的解决了范围法术最大的麻烦——误伤。抛开因果律，这法术也只是普通的闪电……普通的……闪电……对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忽略了！ 林克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非常关键也非常重要的一点，作为同时被四元素都承认过的自然之子，他对元素的掌控必然是优先、高于法师的。就算不用神力。也可以创造出强于法师的法术。 在四元素陷入封闭，神力无法直达的情况下，使用其他神灵代为供给的神力不但可能有危险，而且现在信仰无法传达给诸神，每消耗一分神力就等于削弱一分，这已经不是欠人情能形容的。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能不用就不用。 既然在元素方面有优势，就先尝试与元素有关的法术吧…… 在丹特的密室里，林克曾尝试过将少量风元素汇于手掌使其成为风刃，选择攻击法术的时候首先想到了那个。一直后退到紧贴墙壁，他将双手平举，对着最外围的假人将汇聚到的风元素一股脑儿释放出去。 假人没打到，不过以他为中心呈锥状的地面上却出现了无数仿佛刀削的深深印痕。 林克走上前俯身摸了摸，与丹特的密室一样，坚实的石质缓慢地恢复原状。 这技艺应该也是出自布雷之手吧。在天梯上无所事事地待了几百年，一定是为了打发时间，才给霍恩海姆和大陆各地制作各种魔法道具。 是打击面太广，致使距离有限？还是汇聚到的元素不够？ 林克尝试增加数量，他再一次将风元素释放出去。这次终于碰到目标假人，而且锥形覆盖得更广了。 没想到元素的多少和攻击距离还有关系，转念一想，也是啊。感知的范围越大，所能汇集到的元素就越多。感知距离不就等于攻击距离嘛。 因为只是将元素汇集并推出去，算不得法术，森罗万象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林克尝试将风元素分为两股，围绕着另一个假人旋转，不一会儿，训练室里多出了一股旋风。随着他持续增快风速与旋转力，旋风越吹越大，将附近几个假人也席卷进去，就连平滑的地面也开始龟裂，接着是墙壁、屋顶……方形的密闭空间在这股力量的作用开始变形。被巨大的吸力扭曲成螺旋状。 意识到情况有点失控，林克急忙对元素下了‘停止’的命令。 哦~糟糕，怎么停止龙卷风？虽然是小型的，但它也是龙卷啊……记得在地球有看过，是风眼还是气旋什么的…… 好在这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幻世界，房间里的风元素听从了自然之子的命令，停止了旋转，被破坏得很彻底的训练室才又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 虚惊一场的林克长叹一声，感谢布雷的技艺，这房间可真牢固，都严重变形了也没坍塌。等房间恢复到四方形，他悄悄打开房门，静谧的走廊空无一人，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再扭头看森罗万象，在以加索斯为背景的页面上，出现了新的法术【龙卷】，说明注释同样简单，就四个字，强风漩涡。 对于有着巨大破坏力的新法术，林克不确定那仅只是元素，还是从暂时作为‘风元素’攻击的音乐与舞蹈之神那里借用了神力，所达到的效果。 好吧，不管怎么说，自创法术是行得通的，只是得在‘创作’的时候得考虑威力以及破坏力。 林克再一次尝试曾经获得过的技能，这次他继续实验鹰眼术，而是选择了气化术。作为风系的辅助法术，特别适合于当下。如果成功的话，他打算晚上潜入书馆偷看更高规格的藏书。 怎么才能将身体气化呢？ 林克看着逐渐恢复的魔法空间里陷入沉思。 想象自己是风？ 吉拉德提醒融入法有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变成自然之灵……不，作为自然之子，我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只是保有人类外表的‘神奇生物’。 林克努力回想在幻境里使用气化的感觉。 变轻盈……唔……没有重量……还有呢……速度很快？如果真的气化，应该是看不见的。 走向一面已经完全恢复的墙壁，看着光可鉴人的石壁上映照出自己的身影，林克心生一计。 对了！我可以借鉴冥想的方法，将意识融入到四周的环境当中，这样就能摆脱保持人形的潜意识。 随后林克又联想到自然之子的核心能力——变身。 假如气化术能成功，岂不是表示也可以变成其他的生物？ 冥想状态帮助林克迅速冷静下来，努力感知身体周围的元素，向着漂在高处的、流动的风元素靠近。 这种感觉实奇妙，林克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只是不停地自我暗示，‘我是风元素的一份子’，那些被称为元素的物质就开始活性化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喜悦和愉快的情绪在这些风元素中传递。 难道元素也是生物？它们也是活物？有思想和生命？ 漫长的融合终于结束，林克再次到能视物。 这是一个由黑与白组成的世界，光可鉴人的墙壁上找不到他的身影。 成功了吗？ 林克靠近距离最近的假人，他完全是‘飘’过去的，就像一缕风，轻盈得没有任何重量。 太神奇了…… 绕着假人转了几圈，墙壁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行动引发的气流变动。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拉塞尔站在门口狐疑地探头看了看。 “奇怪，没见他离开啊……” 林克飘向拉塞尔，身为法师的他也只感觉到一股微风，丝毫没发现就站在身旁的林克。 眼看拉塞尔要离开，林克抢在训练室的门关上前跟着他一起离开。七弯八拐之后，拉塞尔来到了**师安德鲁的居所。 考虑到安德鲁位阶比拉塞尔高，林克没有冒然靠近，他飘到房间里唯一的通风气窗旁边，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安德鲁果然没有觉察到林克的存在，他只看了拉塞尔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导师。”向安德鲁微微欠身，拉塞尔开始报告林克的行程。 “早上去了工匠区，与佣兵头子艾尔西碰面，在临街的店铺买了双手套，又逛了西尼尔伯爵的私人产业，之后就一直待在书馆里。” “然后呢？”安德鲁靠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沙发里，枯瘦的双手交握着，仔细聆听拉塞尔的报告。 “然后弟子以邀请午餐为由，进行了一次不短的谈话。”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拉塞尔毫无保留地把他与林克的对话告诉安德鲁。 分级，如何分辨法师的位阶，怎么看更高级别的藏书，以及对奴隶的看法。 “导师，您为何对这个人如此上心？”拉塞尔对此非常不解，当他带着测量了元素感知的埃德加之环来报告，安德鲁就下了召见的命令，以往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安德鲁的视线低垂，似在看着地面，又像是在沉思。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回话的拉塞尔只能转变话题，问为什么不让他收林克为弟子，这次**师终于将视线投向他了。 “蠢货，你以为你可以做他的导师么。”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暗示都不知道，还妄想当他的导师，安德鲁挥手，示意拉塞尔可以退下了。 资质平庸，要是早些年，这种货色他根本看不上眼，更别提收为弟子，只可惜有资质的法师越来越少，他也是无可奈何。不过……那个新来的，倒是不错，元素活性超过了瓦奥莱特的元素使，只可惜身份来历不明，又与贵族有关联，要不然，他倒是挺想把这个好苗子吸纳到自己门下。 尾随着拉塞尔离开安德鲁居所的林克偷听上瘾了，他决定去城主瑟维斯那里看看，没准能发现点什么有用的情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尝试了5k、4k之后，还是恢复3k一章，单章写太多总感觉不适应。 第三十八章 自创法术（三） 天黑后，矮人和侏儒都被全都回到幽暗潮湿的地窖里过夜，他们的脖颈上都带着魔法项圈，上面刻着会让佩戴者无法说话以及不会产生‘战斗’**以及‘杀人’念头的符文。 等押送的人类离去，吉姆才用手指在分隔矮人的铁栏上轻轻敲击。地下幽暗，居住在地下的种族都有各自不需要语言就能交流的方法。 趴在干草堆里的人影听到敲击声爬了起来，吉姆朝他比了一些只有矮人才能看懂的手势。 【我看到自然之子了，他就在瓦奥莱特。】 沃尔夫激动地抓紧铁栏，眼睛在只有少许光亮的地窖里分外明亮。 吉姆能在看到林克后仍保持淡然，是因为上一次将矮人从奴隶主手中解救出来的就是自然之子。兽人攻陷龙岩堡，挖掘地道的事随之曝光，暂代地之柱守护者一职的元素领主赫尔出面调停，最终迫使兽人释放了所有奴役的矮人与侏儒。虽然守护之地在亡灵入侵后一起随着柱封闭，仍有一名自然之子存世，尽管他的外表是人类，或许说他曾经是人类，可一旦被选中，无论之前是何种族都不重要了，吉姆和沃尔夫都抱有很大希望。他们固然痛恨人类，但此刻能帮他们脱困的，也只有这名忽然之间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自然之子。 亡灵在战局有力的情况下首次失败，沃尔夫后悔当初没有出手协助地面的人类军队，要是那时候做了不同的选择，也许桑德城就不会被亡灵偷袭，他们也不会变成被人类呼来喝去的奴隶。 【现在怎么办，等吗？】无法言语的吉姆继续向沃尔夫打手势，他不会笨到因为林克身穿法师袍就认为自然之子和法师是一伙的。这个最古老的神眷之所以不受欢迎，就是因为他们过于特立独行，不允许任何违反自然规律与世界平衡的事，无论是什么物种，甚至是神灵，他们都会出面干预。 【等。自然之子来瓦奥莱特肯定有别的任务。等他目的达成，也就是我们脱困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被俘经历的沃尔夫坚信。 <<<<<<<<<<< 离开元素殿，林克随着气流上升，向着城主府邸所在的北城前进。从高处向下俯瞰让他找回了一些幻境里振翅飞翔的感觉。在几近迷幻的熟悉感中，林克的脑海里恍惚生出升高再攀升的念头，一直飞至最高处，与天空，与气流融为一体。 猛地，他警醒过来。 这便是吉拉德说的。融入太过专注就会成为自然之灵么？好险，差点就顺着感觉走了，看来自然之子并不是不受融入法的诱惑，仅只是他与风元素没有达到共鸣的程度。 下降高度，林克保持隐身状态进入城主府，顺着上一次来所走过的路。前院、中庭、餐厅、走廊……五步一岗的卫兵目不斜视，身体笔直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林克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这些卫兵也只当是一阵吹过的微风。 在走廊上，林克看到了大步流星走着的百夫长。立刻靠了过去，跟着他肯定能找到城主瑟维斯。 果然，在走廊尽头的书房里，瑟维斯正捏着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自言自语。 传讯石？他在跟谁说话？ 因为瑟维斯只是普通的贵族，林克不担心他觉察到自己的存在，放心凑到近前。听到了从传讯石传出的咆哮声。 “立刻停止！瑟维斯，你不应再与那名自然之子有任何瓜葛！” 只当是百夫长进来时带进的风，瑟维斯只做了短暂的停顿，继续说道：“父亲，您为什么反对我与自然之子接触？” “这还用问吗。那些野蛮的、粗俗的类人没有利用价值，只会引发麻烦和灾难。” 被人类评价为为野蛮粗俗，不知道像赫尔、伊瑞斯，这些魔法生物会做何感想？而且没有利用价值这个说法更是让林克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埃松公爵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一个靠出卖同胞向亡灵换取自己平安的贵族，根本没资格去使用‘价值’这个词。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帮忙隐藏身份……”话未说完，瑟维斯再一次被从传讯石里发出的咆哮打断。 “住口！你根本不知道自然之子都做过什么，他们仗着神灵的眷顾，恣意干涉人类内政，要不是这些饮血茹毛的野兽，我们与保王党的内斗也不会持续这么多年，更不会因为分裂而无法地域亡灵。” 听到这里，林克实在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由于变身为风元素，他这一出声在人类的耳朵里就是风的声音，“呼”一下，在密闭的房间里显得很怪异。 瑟维斯身体一僵，猛地回头，就见他最信赖的心腹站在身后，同样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谁？” 听到儿子的这一声喝问，埃松公爵也停止了他的咆哮，房间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也没有。 联想到发声时的对话内容，瑟维斯放低姿态：“是您吗，阁下？” 林克没有动，考虑到现在还不能与贵族翻脸，他没有显形，而是选择溜到墙角。 瑟维斯确信自己的确听到了风声，他询问百夫长：“你也听到了吧？” 弗恩点点头，双眼不停地扫视，不放过每一个可以藏人可疑的角落。 瑟维斯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张盖有蜡封的卷轴，从中分出一个挂有‘显影术’标签的，用拆纸刀剔开蜡封，书写有魔法的卷轴张开后房间里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发光粉尘，一些被隐藏的物体经过它的照耀立刻显现出来。 林克贴在墙上，担心在显影术的作用下显形，光尘从身边飘落，并没有将林克现出原形。多亏他使用的是【气化术】，而不是【隐形术】，否则被揪出来可就糗大了。 错觉？瑟维斯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潜伏者，忙问弗恩林克现在的行踪。 “那一位早上曾去了一趟工匠区，与佣兵头子艾尔西见了一面，之后还去了归属于您个人产业的铁匠铺，据跟踪的眼线回报什么也没买就回了藏书区，至今也没离开。” 听说林克还呆在藏书区，瑟维斯放下心来，可传讯石已经被埃松铸锻切断联络，他将魔法道具“啪”地一声扣在桌上。 “伯爵大人，既然公爵不希望您与自然之子有牵连，您就照他的意思办吧。”明知那父子间的事自己不该插嘴，但弗恩还是忍不住提醒主子，公爵生性多疑，要是不按照他的说法办，指不定又要被安插什么罪名。 “老家伙什么都不懂，蜷缩在城堡里不问世事，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局势变化。”瑟维斯对被父亲劈头盖脸喷了一顿也十分恼火，“连霍恩海姆都对自然之子如此重视，足可见那些传闻并非吟游诗人的杜撰。” 自然之子太过神秘，世人对他们的了解也仅停留在是德鲁伊的领导者，最古老的神职者等等与神话相关的传说上。一般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见上一面的机会，论知名度，远远不及同为初代神的晨曦教派的黎明骑士与复仇军。 “自然之子销声匿迹多年，忽然出现在瓦奥莱特一定有原因。”瑟维斯将剩余的卷轴放回抽屉，顺道，也把传讯石一并放了进去。 “蛛网传来的消息，不是说霍恩海姆主动邀请他去的么。”霍恩对花了大价钱买到的消息深信不疑，只要出的起价，没有蛛网渗透不了的组织和打听不到的消息。 “消息是不假，你就能确定霍恩海姆真的是以学术交流这样无聊的理由，请几十年前还交恶的自然之子造访？”瑟维斯捏了捏眉心，“偏偏这时候父亲头脑不清，居然要我断掉好不容易搭上的线。” 连马利克的亲自出马了，这个自然之子必定非常重要，否则各路神灵为什么不惜主动示好拉拢他？问题就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既不像大哥那般精通奥术，也不像他不想承认的那个弟弟一样，有内部消息，只能坐在这里胡乱猜想。 “伯爵大人，恕我多嘴，您要是不按照公爵阁下的命令去做，万一他取消您的继承权……” “我不在乎！”瑟维斯一拍桌面，“大哥在法术上的造诣已经不肖一个诸侯的那点家业，他不传给我，难道想便宜外人吗？” “您忘了克兰少爷。”弗恩本不想插嘴到贵族的家事当中，不过看主子似乎算漏了一个，他好意提醒。 “哈~那个私生子，根本没有继承权，再说了，老头子怎么可能让他继承。一个死灵法师，这事传出去，别说继承，只怕诸侯的头衔和领地也保不住。” 躲在角落里将偷听贯彻到底的林克总算得到了有用的情报，这一趟没白跑，抓住了埃送公爵最大的小辫子。 不过……这么隐秘的东西能挂在嘴上说吗？会不会是瑟维斯意识到有人潜伏在房间里，故意透露给潜伏者听的？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公爵丢了头衔和领地，他也失了继承权呀。 又听了一段，全是城内其他琐事汇报，林克顺着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溜出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九章 自创法术（四） 知道瑟维斯野心勃勃，不会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林克维持着风元素形态飘往工匠区，无声无息出现在艾尔西的客厅里，着实把正准备用餐的一屋子人吓了一跳。 “你是踩着饭点来的吗？”艾尔西瞄了一眼完好无损的门闩，脑子飞速转动，门是完好的，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法术？不是说不是法师吗？ “能帮我联系蛛网吗？”林克来找佣兵头子就是让他帮忙联系城内的蛛网，目的嘛，当然是打听埃松家私生子的详细信息。 “你想打探什么？如果仅限于城内的话，我可以帮忙，不用找那群吸血鬼。”艾尔西起身迎向林克。 坐在饭桌上的芬恩一看到林克两眼发亮，刚站起来就被奥兰多拉住了，半精灵知道林克这次来是办正事，不是教少年法术。 “吸血鬼？”林克不确定艾尔西口中的吸血鬼是字面的意思还是形容词。 “哈哈，是我们这些穷人给蛛网起的绰号，他们总是仗着自己能打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漫天要价。”知道对方误会了，艾尔西加以注释。靠近之后，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门闩，确实是完好的。对林克是怎么进来的更加怀疑了。 “你知道埃松公爵有个私生子吗？”林克心想，如果能从佣兵头子这里直接打探，倒也省了买消息的钱。 “埃松公爵么……虽然是城主的父亲，但我对那位贵族老爷一点也不了解。”艾尔西再一次强调自己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瓦奥莱特城。 “那么，你是否知道城主是否私下与某个法师私交甚笃？”明面上打探不不到，林克改换方式。只要是法师，总要接触霍恩海姆，他不信有一个身为城主的哥哥。死灵法师会不利用。 艾尔西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是有那么一位，从学者转职了法师。” 学者？该不会这么巧吧…… 林克以为是自己在书馆里遇到的那名主动搭讪的学徒，不过艾尔西接下来的话又否定了他的想法。 “差不多四年前吧，一个从河谷旧镇来的学者，城主曾派人跟工匠区传过话。宣称他在自己的保护下。听说法师那边也一样，这是当时还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呢。有好事者曾向蛛网打听，结果第二天就在下水道里发现他的尸体，此后再没人打那少年的主意。大约一年前，那人离开瓦奥莱特，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 河谷旧镇？林克脑子里闪过差点让自己丧命的那个死灵法师。 从与村民的对话当中可以听出他本是河谷镇人，因为某种原因，与母亲在村中饱受欺凌，于是他学成之后回去报复。 “芬恩。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 林克将目光投向芬恩，他点点头，眼里有了然。 “那人的名字是否叫克兰？” 芬恩再度点头，艾尔西没马上回答，但表情已经给出答案。 这就对上了……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 这下，林克真的觉得将对付瑟维斯以及他那个笨蛋老爹的主动权掌握到手里了。 如果是不相关的人，他没法确定是否有效。可名为克兰的私生子作为死灵法师还与自己面对面接触过，因果律这下有用武之地了。 聪明人是不会问林克打听这些消息的原因。艾尔西再次邀请林克留下吃晚饭。 考虑到此后会用几天专心研究自创法术，抽不出时间教芬恩法术，林克决定借这个机会给他讲解下午在书馆看到的基础。 囫囵吞枣地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林克拉着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芬恩坐到一边，压根没打算回避的艾尔西一边剔牙一边竖直耳朵。 精神力决定元素的多少，也决定法术的范围和威力。林克建议芬恩早期还是应该以如何拓展精神力为训练重点，而不是急于求成地直接学某个或某派系的法术，听得坐在一旁的半精灵连连点头。经过一天的指导，奥兰多总算明白林克为什么会说芬恩脑子回路异于常人，没有半分基础。却妄想一步登天，学法术哪有那么容易。 “我想学你刚才的那个招数。”芬恩语出惊人，按照他的思维，打不过，还可以躲！这也算自保嘛。 “别想了，职业技能。”林克拍拍芬恩的脑袋，在某些事情上，这小子世故老成得完全不像未成年，可有些本来很简单的道理他却怎么都不明白，真不知道罗诺是怎么教他的。 职业技能？能和隐身、潜行沾边的除了法师，就只有刺客了。这家伙是刺客？ 艾尔西越发不解，如果是同行，为什么身为大师暗杀者的多德一开始也说看不透他的来历？刺客与蛛网信奉的都是阴影之神马利克，如果他是刺客，为什么还要通过我找蛛网，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觉得用说的麻烦，而且芬恩未必能马上听懂，懒得过多解释，林克向艾尔西要了纸笔，把《法术入门》比较重要的一些内容抄下来，让芬恩自己学习，有什么不动去问奥洛芬。在交代不要再回藏书区，千万不能单独行动，像来的那样，林克再次化成风元素。艾尔西一走神，林克已经消失不见。 猛地从座椅上跳起来，艾尔西冲到门旁，仔细检查门闩，正像他所看到的，完好无损。 “他是怎么办到的？别用不能说来搪塞我！”无论潜伏能力多了得，也不可能从门缝里挤进来吧？ 奥兰多摊手，“这个我真不知道，他刚才不也说了，是职业能力。借着神力，神职者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就拿刺客来说吧，只要有影子的地方都可以潜伏，你觉得这合理吗？我唱首歌还可以让你做出各种违背本性的事呢，就不要追究他是怎么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啦。” 艾尔西气呼呼地坐回去，奥兰多和多德越是暗示他不要过多打探林克的身份，他就越想知道这个让各方都忌惮的神秘人物究竟有何来历。这不止事关他在瓦奥莱特的未来，更关系到工匠区几万人的身家性命。 <<<<<<<<<<<<<<< 只顾着从林克嘴里套话，等拉塞尔想起应该给新成员安排住处，已找不到林克。他先后去了学者的寓所和法术训练室，甚至翻遍元素殿也都一无所获。虽然满腹疑惑，但考虑到不是特别重大的事，他也只能忍到明天再向**师报告。 知道安德鲁并不喜欢自己，拉塞尔可不想没事到他面前晃荡。 让拉塞尔遍寻不着的林克其实就待在位于地下的法术训练室，因为书馆晚上看书的人有增无减，就算一直维持着风元素的变形，也不能确保不会被人看到书架上的书自行翻开的诡异场面。 起初，林克以为只有自创的法术才会在森罗万象上出现，当他从象征黑夜、混乱的那一面翻开，看看那边是否有写什么，赫然发现背面的标题写着【自然之法】。页面上没有任何神祇的象征，背景显示为幽暗深邃的宇宙星空，发光的字体标出了【迅捷之风】与【气化术】。 还以为这两个不算自创，所以没有收录呢，原来是位置不同。话说，与前面的自创法术区分开，是因为是其他自然之子的法术吗？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是否正确，林克再次想到了属于加索斯的技能——【鹰眼】。 沿用回想幻境里施展的感觉作为施法辅助，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勉强算成功了，将视野与感知连在一起，感知的范围有多大，鹰眼就能看多远。没有幻境里的好用，也聊胜于无。 当施法成功，林克看向森罗万象，自然之法的目录下果然又多出了【鹰眼】，作为持有者，他也弄不明白森罗万象为什么要记录使用过的法术。 有了前两次的成功经验，林克一个接一个的尝试，陆续把静音、石之枪、岩石皮肤、美杜莎之瞳这些相对简单的法术都成功了，但比较复杂或大型的范围法术均以失败告终，林克将之总结为精神力还不够。真实的埃德加虽然没有法术位的限制，但精神力就像法力值，直接关系到施法的次数与等级，而目前他所知道能提升精神力的方法只有冥想一种。 随着添加到森罗万象上的法术逐渐增多，林克发现他一度以为只能具现化的命运宝具还别有用途。 只要以精神力激活记录在森罗万象上的法术，就能免去‘先感知元素后施法’的步骤，省去了与元素沟通的工序，直接启动法术，真正做到了无咒、瞬发。不像法师，越是强力的魔法，就越需要足够长的准备时间，还有被打断的几率。 这才是自然之子比法师强的地方啊，靠自己的感知与自然诸神交流，获得认可就能使用相应的力量，赫尔说的一点也不假。 将自创法术与历任自然之子总结出的自然之法作为主要攻击手段，这是林克现阶段给自己定的战斗方式。等四元素接触了自我封闭，能直接与它们对话，再考虑森罗万象真正的能力，使用由其他神灵提供的神力，林克终究觉得不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章 自创法术（五） 说是自创，其实连锁闪电、龙卷风并非完全是林克自己想出来的，都是从奇幻小说、游戏里得到的灵感。只凭自己想，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做到真正的自创，于是他就想到借鉴的办法。将所知道的游戏、小说中与元素相关的法术罗列出来，再从中筛选合适的重组、改编一下，不就是现成的法术了吗？ 用已有的法术确实要比自己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要快得多，第三个法术很快就出炉了——魔法飞弹，在很多游戏作品和小说里都有的基础法术。这个法术没有属性，是由纯粹的能量，也就是精神力组成。 当元素或精神达到肉眼可视的程度，也就成了人们认知中奥术、神术，其实不是所有具有直接杀伤、攻击某一特定目标的法术都是能看见的。比如预言术、因果律，这些别说是形体，有的甚至不具备咒文，仅凭精神力就施放。倒也不是一定要让法术显现出来博眼球，只是元素或纯能量蓄积到一定量就会达到可视化，这也是衡量一个法术强力与否的起因。 单体的火球术和堪称地图炮的陨石雨的差别不止是在法术效果，除了施展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单体火球术的精神力，还需要分神控制法术的落点、范围、强度、持续时间等等。从能施放单体火球术的学徒到能施放陨石雨的魔导师，有的法师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那样的境界。 仗着自然之子这个超级外挂的身份，林克直接跳过了法师初期最困难也是最难以突破的元素感知，他只需要拓展自己的感知范围，加强精神力的锻炼，就可以几乎没有障碍的使用法术。这要是被法师知晓会嫉妒死，不但要使用危险的融入法与元素保持交流。还要利用冥想来扩大感知的范围，这种扩大也是有风险的。 在林克看来，扩大感知不过像游戏开地图一样开拓看不见的黑暗部分，其实这些黑色的未知区域里包含着不亚于现实的危险。在不可视的世界里，存在着一些微小的、无法被觉察的生物，最著名也最为世人所熟知的就是精神力和生命之流了。 魔法飞弹的成功让林克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以自身精神力创造的法术，这样同样不需要借助神力。 在此之后，他尝试了第二个纯精神构建的法术——传送。不是靠风元素提速，而是近似超能力瞬间移动，将身体直接传动到某个特定区域，因为范围和精神力挂钩，所以传送的最远距离也不会超过感知范围。 第三个法术虽然也是以精神力为基础，但林克稍微做了一些改进，以精神力模仿动物并添加了一些风元素的魔法造物。这样做只是为了实验精神体是否能创造出光线、球体以外的形态。林克将它命名为风蛇，形状就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蛇，本身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半透明体，可以释放风和闪电两种形态的攻击。 说实话，林克一开始只是想造出以动物为模型的精神体，可当风蛇真的诞生了，他才意识到这种魔法造物的价值——虚体。因为是精神体构成，物理攻击无效。只有以纯粹的能量才能对它造成伤害。当然，它也无法造成物理上的伤害。所有攻击都是纯精神和魔法的。 林克感叹，不愧是神奇的魔幻世界，连这样也异想天开的事也可以做到。唯一的缺憾是这些由精神力构造的伪生物并没有任何智力，他曾下令让风蛇攻击训练假人后面的墙壁，风蛇的闪电吐息直接穿过假人，丝毫没有考虑到路上的障碍。它只执行攻击目标的任务，丝毫不考虑目标以外的事物。 测试完三个法术，时间也到下半夜了，林克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再继续。冥想状态固然可以扩大感知范围，却没法恢复已经消耗掉的精神力。他不得不离开法术训练室，去藏书馆看书打发时间，顺便实验天亮后阵营法术重置是否还有效。 没有充足的精神力施展气化术，林克才刚走出地下室就被找了他一整天的拉塞尔给堵了个正着。 “你在这里，让我到处找。”拉塞尔快步走过来，表示林克转职法师后还没告诉他重新安排的住所。 “我原以为法师和学者的待遇一样，原来还有区别。” 听出林克话里的揶揄，拉塞尔笑容一僵，“不过是比普通人多读了点书，怎么能跟法师相提并论。” 林克的好心情被拉塞尔字里行间的优越感给破坏。 “我记得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纪更小的，他人呢？”拉塞尔本不关心其他学者，可去了给林克安排的寓所几趟都没见到住在里面的两人，向安排在工匠区和贵族区的眼线一打听，才知道那个顶着学者身份进来的小鬼居然和佣兵头子艾尔西呆在一起，这不得不让他起疑心。 “在来的路上结实了一个吟游诗人，两人很投缘，便住在一起交流分享各自的知识。”林克的回答并未消除拉塞尔的担忧，眼看快天亮了，以观摩指导林克的法术为由，想教他如何施法。 从元素的汇聚可以看出法师的能力，他这是打算进一步探明我的实力么……自从气化偷听了拉塞尔与安德鲁的对话，林克就知道他们对自己学者转法师并未完全相信。 精神力是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命令元素汇聚成一个火球的话，应该没问题…… 折返回训练室，在拉塞尔的注视下，林克煞有介事地做出感知状，等了差不多一分钟，让目前与他相性排第二的火元素汇聚一个火球，然后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训练假人，‘砰’地一声，把假人整个都给轰掉了。 拉塞尔目不转睛地盯着缓慢恢复的假人，直称赞林克进步神速，才感知到元素，就能施展法术了。林克辩称他从法师朋友那里就学到了如何施法，来这里补充了理论知识。 “你真的不打算上去吗？”一时口快，拉塞尔忘了这是他第一次向林克说起去霍恩海姆的问题。 “听我朋友说竞争很激烈，我想先在下面充实一段时间，不是半年一次嘛，有的是机会。” 拉塞尔呵呵应答，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嫉妒。 半年前他的申请没有通过，安德鲁**师以元素感知太低拒绝了，现在却让一个刚来一天的人去参加，这个幸运儿居然看不上我求之不得的机会，简直是不知好歹。 手套下的戒指发出微热，提醒林克站在他面前的人对自己起了歹念。 至于吗，不就是放了个火球术…… 林克都不知该如何评价拉塞尔，心脏是玻璃做的吗？一个火球术都能让他妒忌，要是我在放几个更厉害的法术岂不是要扑上来与我决一死战？现在的法师已经贫乏到这种程度了吗？ 心思各异的两人都在心里挖苦对方，最后还是林克在图书馆里遇到的那名学徒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 “导师，安德鲁**师要见您。”看到林克，学徒露出既欣喜又羡慕的表情，“你果然已经当上法师了，我来了三个月，还是学徒。” 对比之下，还是学徒的心思更单纯，言语表情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嫉妒。 “**师召见，我先走一步。”微微颔首，拉塞尔快步走出训练室，看着他的背影，林克决定以后有多远躲多远，还想赶在罗蕾莱等不及，亲自派人下来暴露自己身份之前尽量将精神力提高一些，干脆吃饭睡觉都去佣兵头子那里蹭算了。 “导师他在指导你施法吗？好羡慕，我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步。”学徒一脸的落寞，林克不由想起布雷，他说过信徒由他自己搞定。要不要插手帮一帮呢？ 法师的力量来源于自然，就算我将真相告诉学徒，也算不得插手神灵之间的战争吧…… “因为我用的是速成法。” 学徒的好奇心果然被勾起来，将门合上，央求林克一定要将速成之法告诉他。 林克把教芬恩的那一套搬出来，考虑到自己对元素的影响，他将手搭在学徒肩头。自然之子的增幅让学徒第一次看到可视化的元素，六棱的冰晶，居然是水属性，是因为信仰了已经被侵蚀的罗蕾莱的缘故？还是他本身的资质？ “这是？雪花？”接住掉在手里的雪花，学徒一脸迷惑。 “你以前没见过自己的元素吗？” 摇摇头，学徒所能施放的简单法术都是女神赐予。 “好奇怪，由神灵赐予的不是神术么，法术明明是法师通过自身锻炼修习到的精神力来施展。”林克假意说自己在只允许法师进入的区域看到的《法术入门》 学徒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古怪，“不可能啊……导师他明明告诉我向女神祈求就才能施展法术。” 导师？是指拉塞尔么？刚才是听他这么说的，他这么不遗余力地拉人加入法师行列，恐怕也是为了获得罗蕾莱的眷顾吧。 林克为这次诱导划上句号：“书就在书馆，你现在应该能进去，看了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今天只有一章抱歉，废柴渣体质作者又感冒了…… 第四十一章 自创法术（六） 在藏书区闲逛等天亮，林克把上回没去到的角落也遛了一遍，法师们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书馆，其他房屋，包括起居注的元素殿都透着一股附加建筑的感觉，布置得再奢华也无法掩盖。 林克推测书馆应该是藏书区最初的建筑，是霍恩海姆的延伸，为了确定是否正确，他爬上书馆顶部，以外发现屋顶有一个和入城的u形门完全相同的石质建筑，只是规模缩小了很多，仅够一人站立。 这就是通往霍恩海姆的传送门了？ 林克大失所望，他还以为会是很雄伟的建筑呢，没想到如此的不起眼。 没有铁栅栏层层封锁，也没有竖着不许靠近的标识牌。刚一靠近，倒置的u形门立刻发出亮光，石柱、石砖上面出现了发光的字符，一股巨大的吸附力将他朝u形门拽。 哦~糟糕！ 没想到这封没有任何魔法、神术反应的邀请函居然能启动传送门，林克就是想扔也来不及了，即使有风元素帮忙，他仍被一点点拽向传送门。正巧这时天亮了，能感到一股暖流随着阳光的照射在身体里奔窜，一度耗尽的精神力再度变充沛。 赶在被吸进传送门之前，林克发动气化术，成功变成风元素，代替他被传送走的邀请函化作一道光直冲天空。 哦~实在是太糟了。 林克埋怨自己不该乱来，明知法师们千方百计要把他弄上霍恩海姆，还如此不小心，这下好了，邀请函上去了，法师议会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手头就三个自创法术。已有的自然之法又都只是简单的单体攻击，对**师以上估计没什么用，要是克莱尔和巴德这两个贤者级的亲自前来，就算有神罚也扛不住。 清晨的藏书区只有炼金术制作的傀儡巡逻的机械脚步声，就在林克四下观望，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书馆顶部的异象。他又有新发现。以书馆为中心，四周的建筑都按照某种规则排列，升得再高些，俯瞰整个藏书区，所有的建筑组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法阵。 这是…… 只看了基础入门的林克无法分辨出召唤法阵与符文魔法的区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当下决定直至霍恩海姆找来之前都躲在工匠区。 佣兵头子那间带着小院的二层小楼里，艾尔西正在庭院里挥汗如雨地练剑，习惯睡懒觉的芬恩还在呼呼大睡。奥兰多已经起身，半跪在地进行每日一次的例行祈祷。 林克的忽然现身着实把全神贯注祈祷的半精灵吓了一跳，“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他手上反握着刚从靴子里拔出的匕首，要不是看清来人是林克，早扔出去了。 芬恩翻了个身，没有被这一幕惊醒，嘴里嘟囔了几句继续睡。 “出了点小意外。”林克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放在上面的羊皮纸和用来写字的木炭条。把他看到的藏书馆布局画了草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接过林克递来的图形。奥兰多的脸色有疑惑变凝重，“法师的召唤法阵，你在哪儿看到的？” “藏书区，整个藏书区组成了这个法阵，知道它召唤的是什么吗？” “那个名字我不能说。” 不能说……神灵？莫非，是罗蕾莱？ 林克将他是如何发现修建于书馆顶部的传送门。到无意启动，法师议会给的邀请函被吸入传送门的始末讲了一遍。 “这可麻烦了，那个符号并不是传送门那么简单，它是魔法之神的圣徽，所有与魔法相关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用得多了，一般人反而不知道它的含义——倒置的容器，象征魔力的流出。”奥兰多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芬恩，“能将实情告诉我吗？” “你指的是……” “你到霍恩海姆的目的。或者说，他们邀请你的目的。”奥兰多活了几百年，经历过自然之子与法师交恶的年代。 林克不停地摩挲着右手上佩戴的戒指，既然马利克能通过圣徽传达他的力量，也能通过圣徽得知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 是现在告诉奥兰多呢，还是继续对他隐瞒？ 现在说的话，或许可以赢得他的好感和信任，但也势必会让马利克知道我的目的，以及布雷想要取代罗蕾莱。万一这正是马利克的目的呢？万一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顺便卖个人情给罗蕾莱呢？慢着！罗蕾莱和马利克曾是盟友，他们现在还是同盟关系吗？ 见林克脸色变换，奥兰多叹了口气，表示理解他不愿说的苦衷。作为神灵的代言者就这样，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身边的情势过于复杂。算上你所信仰的那一位，已经有七位神灵与我接触过，有四位还是以附身的方式。” 奥兰多倒吸一口冷气。通常而言，神灵要给信徒下命令，之多会以神谕托梦的方式，极少会以物质界的媒介亲临，那样既耗费神力又容易被法则干涉。这么多神灵都同时于一个人接触，这太反常了，就算是自然之子也…… 以他的阅历，当然明白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这样的道理，不再追问霍恩海姆邀请林克的目的，转而问林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邀请函被传送门吸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霍恩海姆就会来人，我想在这里避一避。如果艾尔西家不方便，我再想办法。”其实只要维持风元素形态，瓦奥莱特城这么大，总有藏身之所。林克要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锻炼精神力，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让他安心冥想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里合适。 “空余的房间倒是有，只是……我怕给他带来麻烦。和我们相比，他只是普通人。”奥兰多口中的‘他’指的是艾尔西，他们俩的关系还没硬到过命之交的程度，不想越俎代庖帮艾尔西答应。 “我就待在房间里，应该不会给你朋友惹麻烦，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来。” 转念一想，觉得这事还是跟本人说一下比较好。奥兰多刚要下楼，却被林克一把拉住，顺着他凝重的表情望去，半精灵看到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画面：原本在床上酣睡的少年身体浮空，双眼紧闭，额头的智慧之印却熠熠发光。 林克双唇动了动，忍住将布雷之名说出口的冲动。 同为神职者的奥兰多岂会不知这诡异一幕代表的意义，神灵附体。 原来林克坚持在身边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是因为他是智慧之神的附身媒介！ 【邀请函我会处理。】布雷的声音在林克脑海中响起。 【罗蕾莱和马利克关系如何？】通过戒指，林克联想到了左手背上的智慧印记，该不会布雷也什么都知道吧？ 【没人知道他们是盟友，自然也谈不上决裂。】布雷一语双关。 所以马利克没理由告诉罗蕾莱么……林克心想，邪神都这样吗？盟友有难不是出手帮一把，而是幸灾乐祸在一旁看热闹，甚至煽风点火。 【法师和刺客在职业上相互克制，信徒之间的对立对神祇也是有影响的，毕竟神力是直接来源于信徒。】 尽管布雷说的不多，但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却很大。 首先确定了阴影之神不会把布雷与林克之间的关系透露给魔法女神，其次，作为职权阴谋、暗杀的神灵，马利克也乐于见到神灵之间互捅刀子，就好比死神能从恐惧、绝望里汲取力量，马利克也能从一次完美的谋杀、阴谋当中获得些许的神力。 林克至今也不理解神职存在的意义，碍于布雷可以直接读取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他没有继续在神职上面过多纠结。 【之前说过，信徒的事我会自己搞定，你身为自然之子不宜过多参与进来。四柱阻断了信仰之力的上传，罗蕾莱这几年狂收信徒的弊端立刻显现出来，她无法支出如此庞大的信徒祈愿，霍恩海姆也因为元素低潮而乱作一团，你要早做准备。】 早作准备，是指罗蕾莱和议会等不及亲自下来寻人？还是别的意思……想起最重要的召唤罗蕾莱的阵法还没问，林克赶在附身结束前把这个难题抛给布雷。 【那是帝国时期的遗留物，魔导炮。通过汇聚法师的魔力来施放超大范围的法术，霍恩海姆就是在此基础上建立的魔法都市，它不仅是一座可移动的浮空城，也是一座移动的超级炮台。想象一下成百上千的法师同时释放魔力所能造成的破坏，你就该知道为什么各方都想拉拢霍恩海姆。】 明白霍恩海姆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移动炮台，林克又担心罗蕾莱会因神职被夺取神职，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毁灭瓦奥莱特。 【没有信徒的协助，已经极度衰弱的她无法独自启动魔导炮，霍恩海姆的法师们也不至于愚蠢到跟一位即将陨落的神灵一同疯狂的地步。】芬恩额头的智慧之印的光芒渐渐黯淡，人也从浮空状态躺回床铺，附身结束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二章 使徒（一） 奥兰多上前将差点滑落地面的芬恩重新扶回床上，“附身的目标是你挑选还是他自己决定的？” 他？布雷还是芬恩？ 不允许直呼神名，还是可以用其他称号来代替，林克想了想，“前任大贤者自己选中的，与我无关。” 奥兰多这是吃炸药了，怎么感觉态度一下变了很多？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欠妥，奥兰多没沉默太久，“附身不仅会耗费神灵的神力，也会耗损媒介的生命，因为你的一个疏忽，他就无端丢了几年的寿命。” 难怪布雷这些日子以来都不露面，原来附身是以损耗生命作为代价…… 林克只能在心里跟芬恩说对不起。 “我不在乎……”本该虚弱昏睡的芬恩忽然一把抓住奥兰多的手臂要强行起身，“少活几年无所谓，哪怕是只有原本一半的寿命，我不想再碌碌无为的当个普通人。” “平安到老有什么不好，你可知这是多少人的奢望？”奥兰多皱眉，不赞同芬恩的观点。 “乱世之中，没有净土。”芬恩态度坚决地绕过他看向林克，“他已经告诉我了，并允我向你学习法术。” 这里的‘他’无疑是指布雷，可我也才刚起步好吧，林克抚额。 奥兰多对于这样的答案显然早有预料，他到楼下唤来房屋主人，听说林克也要在这里住下，艾尔西眉毛一扬：“你还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 “时机未到，提前说了对你我都没好处。”林克对藏身艾尔西家没有太多的顾虑，织命者的天赋可以杜绝针几乎无所不能的预言术，他抢在佣兵头子产生不悦的情绪前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不说就不会泄露的。天上的诸神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信徒？” 这句话成功堵住了艾尔西继续问下去的念头，“你打算待多久？” “不会太久。”林克估摸也就几天的时间，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正如布雷承诺的，意外传送到霍恩海姆的邀请帖并没有引来议会以及罗蕾莱的使者。而在林克‘失踪’的第三天，法师和贵族派人明查暗访寻，但始终没有林克的下落。就在两派人马都为了找人而焦头烂额之际，林克却安心躲在艾尔西家，经过一个月的锻炼，他的精神力已是刚学会冥想时的数倍，感知范围也增大到三百米。期间，林克将魔法飞弹教给芬恩，之所以要选择使用自身精神力的纯能量法术。是因为布雷说的‘元素低潮’开始了。就连身为自然之子的他也能明显感到元素的活性大幅下降，更何况是法师。 按奥兰多的解释，元素低潮跟柱的自我封闭有关，历史上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特殊时期。黄金纪末期，诸神之乱，元素第一次出现低潮，新派魔法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兴起。 林克暗自庆幸，还好连锁闪电以后的自创法术都以精神力为主。元素的减弱对法术影响不大。现在，最困扰他的已经不是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而是精神力不足。那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需要日积月累的时间来不断增强。 最出人意外的还要属芬恩，他在基础的元素感知方面表现平平，可利用冥想拓展精神力却进步神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魔法飞弹由单发变成三连发。且威力也有所增强。对此，艾尔西抱怨他秘密挖掘的地下室要不了多久就会报废，本来是想爆发骚乱时用来安置亲友的，现在却被林克与芬恩当成临时训练场。 从魔法飞弹的原理，芬恩自己举一反三。自己搞了一些小法术，最近几天都没有缠着林克学法术，这让林克终于可以腾出时间尝试变身，他委托奥兰多从市场上买来猫、狗、鸟一类的家养宠物。 相比元素，动物的变身要难得多。林克可以伪装自己的气息，让动物接受自己是同伴，但他却没法将身体也变成动物，毕竟生物的结构要比元素复杂得多。 再一次失败后，奥兰多提议林克试试法师的方法，取少量不足以致命的动物血液，以直接饮用的方式让身体直接感受想要变化的动物，血液会加强双方的联系。当然，有什么副作用或意外他不能保证。 考虑到相性，林克选了鸟类，抿了一小口粘稠带有腥味的血液，以融入的方法去体验、感知。在神秘的精神力作用下，他通过血液看到了这些血液来源的鸟类是如何被捕捉、贩卖到人类的市场上。记忆在脑子里快速播放，人类的手、笼子、箭矢、蓝天……飞翔的即视感再一次出现，就在林克觉得身体变轻盈的时候，模糊听到了一声惊呼，睁开眼，就看到芬恩一脸惊秫地看着自己。 “咳——”奥兰多一脸无奈，“我有教过你不要在别人施法的时候干扰。”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被赶下楼芬恩又回头看了一眼，被他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林克低头看了一眼，手、脚都还是人类，难道是脸有什么不对？ “他在你变身的时候闯进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干扰到你，总之……你现在的模样非常的……”奥兰多无法用语言描述，他把林克直接带到墙壁上的铜镜面前。 林克此刻的心情就像那副著名的油画《呐喊》，他的整个头部变成了鸟的形状，鸟头人身！ 张嘴本想问怎么回事，可一发声更吓人了，说出来的全是咕噜噜的鸟语。 林克和奥兰多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秒，半精灵忽然弯下腰，捂着肚子，不停地发抖。 “哈哈哈……”相比芬恩的惊秫，奥兰多只想笑。 一心想快点解除变化的林克看着镜子里的鸟人逐渐变成人，忽然灵光一闪。他略微调整五官的比例，将颧骨突出，鼻梁垫高，额头变宽，脸型拉长，整张脸立刻变得极有立体感，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他的脸。 奥兰多终于止笑，一抬头就看到了林克变形后的面容，“这样也能做到？”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肌肉，林克不是很确定地回答：“既然连身体和骨骼都可以变化，变脸当然也可以。” “你想出去？”奥兰多看出林克变脸背后的深意。 “一个月了，也该出去探探外面的情况。”罗蕾莱和霍恩海姆迟迟没动静，反而让林克感到不安。 “你还不如变成芬恩的模样，能进瓦奥莱特的人非常少，探子、眼线们都知道这里有个学者，你要是顶着这幅陌生人的样貌从艾尔西加出去，更加可疑。” 无奈，林克将五官恢复原样，准备再尝试一次变身动物。这次他将剩下的血一饮而尽，浓浓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化开，林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通过血液获得的信息上面。 鸟群飞翔的天空，白云之上栉比鳞次的高塔……高塔？霍恩海姆！ 林克猛地睁眼，还好，却发现身体一下子矮了一大截。奥兰多在一旁用俯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成功了？ 想前进，身体朝前蹦跶了两下，再看身体，确实是鸟类，他使劲煽动翅膀，并没有预想中马上飞到桌面上，而是歪歪斜斜地在空中打转。 林克难掩兴奋，虽然对身体的掌控还有待加强，但他成功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然之子的变身……”奥兰多也是一脸新奇，“能做到在人和动物之间自由切换吗？” 林克尝试变回人形，比变动物容易得多，只是回忆‘人’应该是什么样，他就立刻变回来。 “我很好奇。”有了第一次经验的芬恩一直等到林克恢复才开口提问，“我想知道变身时的衣服是怎么处理的？难道也跟着一起变了？” “好问题……”奥兰多一脸揶揄地看着被问倒的林克。 “说正事，我今天打算到外面走走。”通过血液从鸽子记忆看到霍恩海姆让林克有些许的不安，从新都飞到瓦奥莱特用不了一个月，剩余的时间霍恩海姆在做什么？太过安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就像守望堡，那时也像这样没有任何危机的征兆。 “需要我陪同吗？”奥兰多以为林克只是在工匠区或其他区域溜一圈。 “不，我单独一人行动更容易混出城。”林克的回答让半精灵一怔，随即，他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跟在奥兰多身边，芬恩最大的收货就是学会了观色察言，不再像过去那般鲁莽。等林克施展气化术离开，他才追问奥兰多为什么不问林克出城的目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想出城，一定发生状况了，你今天也不要再耗费精神力练习法术。”奥洛芬将身上的所有武器都拿出来逐一检查擦拭，通常他只有在晚上入睡前才会做这套工序。 联想林克的外出，芬恩心里有些打鼓：“你是说霍恩海姆终于有所行动了？” 半精灵将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非常时期，有些东西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三章 使徒（二） 来到唯一的入城口，确定四周无人，林克一头扎进竖有魔法屏障的u形门，在经历了诡异黑暗与挤压感之后，他成功来到城外，森林依旧，不过这数量是怎么回事？ 比起一个月入城时，森林里的人明显多了不少，而且气氛也显得十分古怪。林克在这些之中穿行，居然看到了称拉塞尔为导师的学徒，他怎么会在这里？ 【用不了多久，罗蕾莱狂收信徒的弊端就会显现出来。】布雷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放眼望去，很多人都身穿学徒长袍，林克恍然明白‘弊端’指的是什么了。 施展神术的先决条件是虔诚的信仰，神祇听到信徒的祈求后将神力赐下，神迹彰显，信徒越发崇敬神灵，信仰也越虔诚。生物自身所发出的精神力在信仰——>神灵——>神力——>信徒之间不停地循环，一旦其中一环断掉，后果都是无法再循环，罗蕾莱就遇到了这种状况，应该说所有的二代、三代神灵都面临着相同的境遇，在无法获得源源不绝的信仰补充的情况下，只能减少对信徒的回应，得不到赐福，信徒又会抛弃神灵。 所以说成神有什么好，在物质界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一个个都眼巴巴跑到晶壁外面…… 林克在新的人群里来回穿梭，从这些人的对话里不难听出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先是有大量学者涌入瓦奥莱特，然后陆续有学徒失去神眷，不具备法师资格的他们被赶出城，不甘心就这样丧失等同于贵族的资格，全都聚集在城外的森林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学徒被赶出来。这些人之中开始流传一个可怕的谣言，魔法女神早就被腐蚀了，她疯狂吸纳信徒只为汲取可以阻止她神力衰微的魔力。 学徒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动摇，最后完全被这种不知从哪里流传出的谣言给蛊惑，对女神的敬畏和憧憬早已变成诅咒与憎恶。整天无所事事地蜷缩在森林里，从早到晚的咒骂。 林克惊异于这种恨意都快要强烈到可视化的程度了。从每个学徒体内漂出的黑色怨念聚成一束，向天空延伸。 该不会霍恩海姆就在上面吧…… 顺着黑色的怨念，林克往上升，与鸽子血看到的景象一样，云端之上有一座繁华的都市。多而繁复的结界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五光十色，城市上空有一个半圆形的巨大结界，四十年的时光，这座城市与林克在幻境里看到的并无二致。 出于对结界的顾忌，林克也只是远远观望。防御外来攻击结界还在，可整个城市内部却像经历过一场战斗，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黑色的怨气穿透结界不停注入城市，林克顿悟。 原来这些快要实质化的怨恨搞得鬼，完全不用我插手嘛，布雷自己就能搞定。 本来做好了与霍恩海姆大战准备，可看这幅光景，甚至都不用他出面。布雷自己就能搞定。 既然如此，他干嘛拉上我？ 从一开始就没有阻止罗蕾莱吸纳自己的信徒。肯定早就已经预见到会有这么一天，甚至说他是幕后的推手也不为过。就算他接手罗蕾莱的魔法神一职，同样需要支出庞大的神力，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林克总觉得布雷的目的不是只为转移罗蕾莱的注意力那么简单，可他又没法从奸猾成精的神灵嘴里撬出点什么。会这样想绝非他自大，而是有太多的神灵主动接近示好。强大如死神。不也二度招募。就连同为初代的晨曦也……不提这个我都忘了，为什么只有晨曦和黑夜没有与星球同化？ 霍恩海姆忽然打下一道光柱，几颗耀眼的星芒从上往下降，意识到是法师城派人到地面，林克连忙匆匆往回赶。穿过u形门。直达书馆顶部的光柱让整个城市都轻微晃动，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抬头仰望这诡异的一幕。 不会是想在藏书区召唤罗蕾莱吧？ 林克赶往艾尔西家，路过整座城市唯一铁匠铺却被下方传来的喧闹给吸引住了。曾向他推荐魔兽皮的那名店员被鬼追似的跑到大街上，陆续有一些人被从铁匠铺里驱赶出来。而在街道的另一头，艾尔西已经带着手下赶到，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他们是这个城区的治安维护者，而非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佣兵。 看到这情况，林克降低高度，偷听店员与艾尔西的对话 “怎么回事？” 艾尔西先接到了武器店出乱子的情报，在赶往的途中，藏书区又启动了传送门，只是这一次动静怎么如此的大？他不由想到了暂时寄居在家里的神秘人。 “那些奴隶暴乱了。”店员极尽所能地用夸张的语气讲诉矮人已经占领了整个铁匠铺。 “项圈呢？”艾尔西知道为了控制天生战士的矮人，法师们制造了一种可以感应到杀意和敌意的特殊魔道具，一旦起了异心项圈就会收紧，勒住脖子，不终止念头就会被活活勒死。这样既能最大化利用矮人的天生怪力，又能确保他们不会联合暴乱。 “不知怎么搞的，项圈都失效了。”店员欲哭无泪，因为不用担心奴隶暴乱，铁匠铺里通常不会配备太多人，矮人暴乱他们根本挡不住，三两下就被打了出来，这事要被城主知道了饭碗铁定不保，搞不好还会失去居住权。 不止他觉得棘手，就连偶尔充当治安官角色的艾尔西也大为头疼。 矮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连女性也不例外，力大无穷，可以说是以一顶三的好手，他手头这点人未必能扛得住暴动矮人的攻击。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捏了捏眉心，艾尔西让一名手下回自己家找奥兰多过来，吟游诗人人脉广，应该能说得上话。 看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发生冲突，林克飞往艾尔西家，不止是芬恩和奥兰多，就连许久未见的暗杀者多德也站在大街上，注视着让整个城市都晃动的光柱。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天上的光柱吸引，林克现身，轻唤奥兰多之名。 “我还以为是你搞出来的阵仗呢。”看到林克，半精灵明显松了口气，可林克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把心提到嗓子眼。 “带上行李，想办法离开瓦奥莱特。” 听到他们对话的芬恩凑过来，“那道光是什么回事？”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得赶紧想办法把城里的人都疏散出去，我担心霍恩海姆会启动魔导炮，只一击，就可以让这个城市化为灰烬。” 院子里的三人异口同声：“魔导炮？” 林克斜了一眼多德，不愧是刺客，他完全不知道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拜托，你们有时间和我在这里讨论那是什么东西，赶快去疏散人群。” “不破坏结界，没人能离开瓦奥莱特。”奥兰多沉声答道，“而结界又控制在**师安德鲁手里。” “嘘！来人了！”多德打断林克与奥兰多的对话。 “进屋去！”艾尔西给奥兰多使眼色，半精灵立刻带着芬恩躲到地下室，多德刚潜伏到墙角的阴影里，虚掩着的院门就被推开了。一脸凝重的艾尔西带着**师安德鲁和城主瑟维斯走进来，他们身后是六名身穿红袍的法师，再往后是全副武装的近卫军百夫长与几十名手下，将整条街围堵得严严实实的。 林克的目光越过安德鲁，落在红袍法师的袖口上的金银两条装饰线。 算上安德鲁也就七位**师，林克估算着自己的胜算，只要来的不是贤者级，应该还是能应付，还有一次神罚呢，他就不信这些法师敢于用自己的生命硬拼。抛开巴德与克莱尔两名贤者不谈，霍恩海姆应该还有传奇级别的法师才对，居然只派**师级别，是忙于内讧已经无人可派呢？还是另有原因？ “阁下。”先开腔的是一城之主瑟维斯，边说边朝林克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霍恩海姆派人来接您。” 佣兵头子眼神怪异地瞟了一眼林克，他与瑟维斯打了几年的交道，从未见这条毒蛇对谁如此恭敬，就连同为城市两大势力之一的安德鲁，也只是保持言语上的客气。更让他吃惊的是，包括安德鲁在内，所有的**师都双手交放于胸前，微微欠身，这是法师所能给予的最高规格正礼。 “女神在等您。”安德鲁代表法师，像林克传达了罗蕾莱的意愿。 女神，魔法女神吗？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头，连女神也要召见他？艾尔西眼珠都快掉地上了，和他一样吃惊的还有潜伏在阴影里的多德。 “我想在下面再待上一段时间。” 这次安德鲁没来得及开口，红袍法师中位置站得最靠前的一个老头抢先说道：“您已经在下面待得够久了。” “还不够啊，布雷和罗蕾莱还没分出胜负呢。”林克这句话终于让**师们色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四章 使徒（三） 从空中看到霍恩海姆乱作一团，林克就知道布雷一定煽动了一部分法师，让他们背弃已经无法再胜任神职的罗蕾莱，霍恩海姆忙于内杠，当然没人下来找他。 这几人应该是受罗蕾莱的指示想把我带上去，这就奇怪了，上面乱成那副样子，罗蕾莱应该没额外的精力和神力打开时光门，没法回到过去拿纯净的魔力之源，她又如何净化？还是说，她有别的办法直接提取…… 联想到被驱逐的学徒，林克后背发凉。 该不会是想要从他身体里直接汲取神力吧？ 再联想马利克曾阻止自己上霍恩海姆，更加让林克坚定了不能去的念头。 另一位**师拦下焦躁的同伴：“阁下，这可是你您口答应的，并有大主祭见证。” “我只答应去霍恩海姆，没答应什么时候去。”林克直接耍赖。 弗朗切斯卡只说是代表霍恩海姆邀请他，以开放藏书作为条件换取同亡灵的作战，并没说确切的时间。 “更何况我现在还没看到霍恩海姆的藏书，法师城也还未履行答应与亡灵作战的协定。” “大主祭……”那名**师还不死心，林克打断他的发言，“大主祭以晨曦教派领袖的身份答应说服我前往霍恩海姆，他原话是这样说的，各位承认吗？” “是。” “既然如此，各位这番架势又算什么？”感觉到元素快速向那六名**师汇集，林克眯起眼，“想用强的？” 召出森罗万象与风暴之怒，他周身刮起乱流，将小院里的物品全部吹飞。闪电长剑放射出的电流爆出一声比一声响的轰鸣。霎时，气氛剑拔弩张。 瑟维斯后退至百夫长身边，艾尔西缓缓退到墙边，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克与对峙的**师身上，他摸进屋躲进地下室。 “这就是你想要对我们隐瞒的，一个自然之子？”艾尔西瞪着半精灵。觉得室外不安全的多德也跟了下来。 奥兰多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不也猜到他是某位神灵的使者了。” “谁会往那方面去想！”艾尔西一边抱怨一边通过直通地面的小孔聆听地面的动静，没人说话，看起来对峙还在继续，他不由得担心，以一对七，胜算大吗？**师虽然不是霍恩海姆最强的位阶，但对付装备精良的骑士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有一点你说对了，他是使者。但与我这样的信徒不同。”奥兰多双手环胸，靠墙而立，“不要把自然之子与一般的神职者相提并论，你没有听到格兰瑟姆的传闻吗？” “当然有听过，晨曦的大主祭亲率精锐的黎明狮鹫团援助，与守军一起击退了亡灵大军？”最近半月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身为佣兵头子的艾尔西岂会不知。 “哼~贵族的一贯做派。”奥兰多误会了守望堡只字不提林克参与御敌，他将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芬恩推了出来：“告诉他们。是谁击退了塞伯利恩与菲尔德。” 艾尔西与多德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芬恩身上，死亡骑士团长与吸血女王之名他们可是从小听到大。 “是林克。” “怎么可能……”艾尔西下意思反驳。那两个可是传奇位阶。 “你以为那些眼高于顶的法师为何要对他如此恭敬？”伴随着奥兰多的这句话，院子里的对峙终于演变为混战。 脾气火爆的**师首领不顾安德鲁的阻挠，直接在林克头顶释放了一个暴风雪，其他法师见同伴动手也行动起来，分别张开了物理防护、元素防护、传送屏蔽等结界法术。 **师们在准备法术，林克也没闲着。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从**师们跨入庭院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几人周围，借由元素来感知施法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虽然精神力制造的无属性法术也具有攻击性，但论范围和攻击强度都不及元素。毕竟一个是完全由自己输出，另一个只需花费少量精神操控，法师都喜欢用元素魔法也就是这个道理。而范围法术需要的元素很大，超常聚集非常容易觉察。 原本作为中长距离释放的暴风雪被压缩在十米的范围之内，冰雹的密集度大大增加，只靠普通的闪躲腾挪无法躲避，这种情况下要么张开结界抵抗，要么加速冲出法术范围，攻击施法者以中断法术。可对面早有防备，为了应付剑类武器造成的物理伤害，已经提前张开了专门对抗物理的防护结界，同时为防备剑刃附带的元素，还张开了元素结界，最完善的是组建了防止瞬间传送的结界，从三个攻击方面都阻断了林克的攻击，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准备。 林克的应对方法既不是张开结界，更不是冲破法师的防御，他只是仰头看着迎面砸下的冰雹。 站得靠后的瑟维斯躲在百夫长身后探出脑袋，看到林克周身出现了一股奇怪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想外扩散，几秒之后，暴风雪就偏移了阵地落到**师头顶。由于元素结界的作用，这些暴风雪并没有造成伤害。 “元素掌控！”红袍**师们齐声惊呼，安德鲁无奈地摇头。 论对元素的掌控，法师、不，人类又怎会比得上自然之子，那可是获得了元素之神的祝福的神使，这些家伙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了，居然妄图以元素魔法对付自然之子。 红袍法师似乎打算与林克杠上了，元素魔法不行，他们就换无属性的魔法。与林克的魔法飞弹原理相同的秘法洪流倾斜而出，密集得像箭雨朝林克所站的位置冲去。 早料到元素不起作用，法师们铁定会来这一招。在这一个月当中，林克除了冥想拓展精神力，自创适合自己的法术外，更多的是在思考如何与法师战斗。对付传奇以下的法师，他自认为凭借受过四柱祝福过的自然之子身份，一定可以压过法师对元素的掌控。传奇以上就拼法术和因果律，要是都不行就用神罚硬顶，只要布雷能拿下魔法神职，以一个始终要用掉的神罚换取法师的联盟抗击亡灵，值！ 几位**师只看到自然之子手里的厚厚书册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紧接着他的身体瞬间化于无形，就好像施展了隐形术一般，彻底地从他们视野里消失了。 施展气化术将化作风元素，林克一动不动，只剩下两个圣物浮在半空。精神力构成的飞弹撞上浮空的书册与长剑后不是直接穿透就是遭到瓦解，一直观望没有动手的安德鲁也意识到事情远超他们的掌握，大喊住手，只可惜他的声音完全湮灭在二层小楼崩塌的巨响中。 不用他喊，红袍法师们也停手了。 化身元素，是高级元素使就能施展的法术，只要拥有比施法者更高的元素掌控，就可以从万千元素中找出并迫使其现身，可现场无人能压制自然之子对元素的掌控。这场对峙，是他们输了。对方没有施展多强大的法术，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凭自然之子对元素的掌控，就破掉了**师们将人带走的妄想，这不是数量多少的问题，而是位阶的压制。 秘法洪流的法术效果结束，林克的身体再次显现出来，侧头看了一眼艾尔西已经变成废墟的两层小楼，幸好奥兰多带着芬恩躲进地下室了，要不这场争执很有可能将布雷给逼出来，在完全取代罗蕾莱之前，他还需要芬恩作为传话的媒介。 林克不想与法师在城内战斗，既有可能波及无辜，又会毁坏房屋。他的目的是拖延到布雷获胜，毕竟是将来要对付亡灵的重要战斗力，没必要在这里无谓的折损。 信心满满地来，结果灰头土脸的离开，从未吃瘪过的**师脸色不渝。气氛再次僵持住，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占有谈判的优势，撕破脸的结果是林克不打算履行之前的交易，毕竟当初说好的是‘以阅览所有藏书、密卷作为交换’。 最后还是安德鲁站出来，年近花甲的老者轻咳一声作为开场白的前奏：“林克阁下，您已经阅读了部分藏书，书馆原本就是霍恩海姆的建筑，理应算在协议内。”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么？玩文字游戏是吧，这个我也会。 林克的目光从安德鲁转向瑟维斯，“瑟维斯城主。” 忽然被点名，瑟维斯只能从百夫长身后走到与安德鲁并排的位置，他脸上带笑，心里却忐忑不安，这时候把自己喊出来准没好事。 “我记得瓦奥莱特二十年前就划归埃松领了。” “啊……哦……嗯……”瑟维斯的回答从疑惑到肯定，“理论上是这样。”实际操控权还不是在法师手里面，他这个城主当的也挺窝囊，要不是想在老头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他才不想蹚浑水，从大哥手里接过这么一个麻烦。 “既然已经归还，那就是埃松的领地，何来霍恩海姆一说？”面子是什么，能吃吗？林克才不在乎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我行我素是他的真性情，以前是没实力常常迫于现实，既然现在有能力了，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五章 使徒（四） 被倒塌的废墟掩埋的地下室里，艾尔西忍不住笑出声。 “他一直是这样吗？” 芬恩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同自己说话，他舔了舔嘴皮，“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无害的普通人，较真得让人受不了，总是坚持一些无聊的观念，但有时候他会变得很恐怖……” “恐怖？”奥兰多注意到芬恩在说这个词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害怕，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就是……我们在赶来这里之前的路上，遇到了一伙人，他们自称是克伦伯格的骑士，还假意护送我们前往瓦奥莱特。” “后来呢？”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均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克伦伯格距离瓦奥莱特所属的埃松领还间隔着卡拜尔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越界跑这么远。 “后来他们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丘陵地带，那里植被很茂盛。”芬恩对死灵法师藏身的丘陵印象尤为深刻。 “白骨之丘……”奥兰多一听就知道芬恩说的是哪儿了，也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被自称克伦伯格骑士的人带去那里。 临近卡拜尔边境的丘陵地带，原本是翠绿之谷的，因为被一名巫妖占据，才有这个称谓。传闻边境上最近有一伙人专门劫掠异界人，他们该不会是遇到那些打着领主手下骑士的流民了吧？ “后来呢？你说话能不能别总说半截？”艾尔西侧耳在连接地面的通道上聆听了片刻，上面还是没动静，他催促芬恩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后来……跑出来一个巫妖，林克将那些把我们骗到丘陵的骑士都电成焦炭。”芬恩仿佛又闻到了焦糊味，第一次直面死人的冲击让他捂住口鼻，“我问他为什么要把那些人都杀了，他说与亡灵通敌，把同胞卖给敌人不能原谅。”反正林克是自然之子的事已经暴露，芬恩也就把当初的事也给抖出来。 对于他觉得恐怖的事，艾尔西和多德都没什么反应，杀人在他们的意识里已经是常态化，只有奥兰多能理解芬恩的想法，他拍了拍芬恩的肩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果然，地面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再度响起说话声。 “西尼尔伯爵，你认为瓦奥莱特是埃松的领土呢？还是霍恩海姆的卫星城市？”脾气较火爆的红袍**师冷眼看着与他不过几步距离的瑟维斯，绝口不提城主之职。 就算霍恩海姆只是名义上将三座卫星城市交给原本的三个诸侯领，林克也是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把话题引向瑟维斯。 “这……”瑟维斯推笑，心里却暗骂霍恩海姆的法师yin险，当初明明是说好归还给原本所属的领地，现在又要让他当着自然之子的面说谎，是吃定了他不敢违逆霍恩海姆。可恶啊…… 从瑟维斯脸上看出妥协之意，林克将早早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在刚降落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曾在河谷旧镇遇到一个名叫克兰的死灵法师……” 瑟维斯脸色瞬间惨白，克兰是他父亲与侍女的私生子，本来跟继承权根本靠不上任何关系，可偏偏他有一点法师天赋，在埃松公爵的坚持下这个见不得光的第三子经由瓦奥莱特获得了法师的资格，可他目光狭窄，一心只想报复，没几年就加入了死灵派系，成了一名不死帝国安插在贝法斯特的爪牙。一心偏安的公爵认为长子在霍恩海姆，三子在不死帝国对他有利无弊，却不想这正好给了林克机会。 就算世人已经默认贵族、法师与亡灵私下互有来往，却从来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事一旦公布出来，其他几个诸侯领肯定会乘机解除他们一族的封地与头衔，没有领地的贵族又能做什么？瑟维斯的脑子一转，想起了林克在见到他们时说的那句话。 布雷与罗蕾莱还没分出胜负。 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位神灵之间正在争夺魔法之神的职权？ 正当瑟维斯为自己的突发异想而庆幸之时，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低语。 【你是要当真正的一城之主，还是要当受人摆布的傀儡？】 yin影之神！ 瑟维斯表情一僵，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止住。 贵族与政客在马利克的信徒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可说是中坚力量。瑟维斯在心里回答：【当然是希望成为真正的城主，霍恩海姆压制贵族太久了。】 【你猜的没错，布雷与罗蕾莱在进行一场蓄谋已久的神职之争，自然之子已经投出了关键的一票，我可不希望我的信徒做出愚蠢的选择。】 瑟维斯立刻明白马利克的意图。 自然之子是站在布雷一方的，假如他获胜，是不是意味着我此刻的决定不会受到责罚，甚至是关系到这场神权之争的关键？ 脸色再三变换后，瑟维斯在诸人的注视下开口，“我是埃松公爵派驻在瓦奥莱特的城主，这里自然是埃松的领土。” **师们似乎都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安德鲁却是已有准备，从林克说出克兰之名，他就知道这次确实要无功而返了。相比得罪霍恩海姆，失去贵族头衔更严重，瑟维斯可以不做瓦奥莱特的城主，换个领地他照样可以过有仆役服侍的生活。 朝林克微微欠身，安德鲁转身离去，眼看劝说失败，红袍法师狠狠瞪了瑟维斯一眼也跟着离开了。百夫长立刻让守卫让出一条通道，目睹七名法师消失在街角，瑟维斯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稍稍缓解。转身，却见林克俯身在废墟瓦砾里刨挖，他给弗恩使眼色，百夫长立刻让纯粹是来壮声势的守卫上前帮忙。 没一会儿，埋压在瓦砾里的地下室入口就显露出来。艾尔西等人陆续钻出来，个个灰头土脸，还好没有人受伤。 瑟维斯满脸笑容地凑了过来。马利克从不会让自己的信徒做无本的买卖，既然林克已经知道了克兰的存在，他势必要与父亲划清界限，以免日后败露受到牵连。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神权之争中存活下来。 林克看了一眼城主，又将目光移到佣兵头子身上，被迫前往霍恩海姆的危机解除了，现在也该抽空问一问矮人们如何了。要联手对抗亡灵，就得先与矮人打好关系，毕竟地下世界的通道还维系着贝法斯特领的补给。 “矮人？”艾尔西没想到林克居然知道矮人**的事，他瞥了一眼瑟维斯，幸好他只让手下拖住矮人，没下令发动强攻，而城主的护卫又大多都跟着过来了，伤亡应该不严重吧。 知道艾尔西的顾忌，林克又将目光落到身边的贵族身上，虽然他本人对瑟维斯很反感，但考虑到这人刚才的一番话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亡灵的事只能先放到一边，救矮人是目前最重要的。 不用林克开口，瑟维斯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朝百夫长挥了挥手，明白城主的意思，弗恩赶忙带着守卫往铁匠铺赶。 被先前的法术吓得躲回各自家中的人们这才探头探脑地在艾尔西家院外张望，瑟维斯邀请林克到他的府邸暂住，其实是想防备法师对他报复，知他心思，林克将无家可归的艾尔西以及奥兰多、芬恩一并捎带上，没被点名的多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没有像瑟维斯那样得到马利克的提示，但他有种直觉，不能错过这个关键性的时刻。 以吉姆和沃尔夫为首的矮人和少量侏儒**了展柜堵在铁匠铺门口，与外面的接到已经被佣兵和守卫彻底封死，想乘项圈失效逃出的计划失败。 沃尔夫还不死心，期望自然之子能听说到这里的**现身，贵族或许会低估自然之子，但法师没理由不知道自然之子的厉害。 难道是我估算错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希望也一点点湮灭。 街道上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他听到守卫们欢呼，援兵到了，正绝望之际，却听一人高声喊道：“奉城主的命令，解除封锁。” 惊讶、质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不到我的命令吗？我说城主下令，解除封锁！” 更大的吼声传入铁匠铺，吉姆看向沃尔夫，这该不会是人类的陷阱吧？ “卫队长。”又一个声音响起，吉姆一愣，他将眼睛凑向展柜之间的缝隙，铁匠铺门口的守卫已经散开，只站着一人，那身影让他激动地一把握住了沃尔夫的肩膀。 “是他！自然之子。” 林克站在铁匠铺外面继续喊话：“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桑德城的地下湖见过，我还帮你们……”话未说完，堵在门口的展柜被拖开了，一个矮人走了出来，正是他在地下湖遇到的矮人卫队长，他自报过名字，可惜林克已经忘了。陆续又有几名矮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林克也认出来，曾要求他把魔兽皮切小。 林克提出开启城门，释放矮人的要求。 瑟维斯有些为难，出入城门的机关掌握在**师安德鲁手里，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沃尔夫作为氏族之长，将他的领城已经被亡灵侵占的事告诉林克，就算现在释放他们，这些矮人也已经无家可归。 “城主府足够宽敞，应该能接待他们吧。”林克想到一个点子，但想和瑟维斯和矮人都点头有点难，在布雷击败罗蕾莱之前都是空谈，只能暂时将矮人也带到城主府。反正瑟维斯的府邸足够大，身为贵族，供给这几十号人住上几天是没问题。(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使徒（五） 瑟维斯的城主府邸确实够宽敞，在管家的安排下，矮人都被带去饱餐一顿，宽敞得足以容纳几十人的大厅就只剩下几位重要人物。 虽贵为主人，瑟维斯也不敢当着以一敌六位**师的自然之子的面坐上主座，于是他在主位下的右首位坐下。艾尔西扫了一眼厅内的人，选择间隔城主两个座椅的位置，多德随之跟上。奥兰多拉着芬恩没有动，沃尔夫和吉姆对视一眼后齐齐转向林克。 接收到矮人的目光，林克看着空着的左排座位想起埃德加的习惯，左秩序右混乱。 唔……这是在等我么，真麻烦。不太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他朝与瑟维斯相对的左首椅子走去，之后几人依次入座，之后便是漫长得让芬恩不停挪屁股的沉默。 终于，瑟维斯先沉不住气：“阁下，您之前说的办法……” “我想等那两位决出胜负。”实际上林克和瑟维斯都清楚，等神权之争结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瑟维斯眼睛一转，“您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几十号人，城主府供得起，但他们之前的身份是奴隶，看在自然之子的面上才放人。 “既然桑德城已经被亡灵侵占，一时半会儿难以收回，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林克话音刚落，瑟维斯和沃尔夫同时惊呼，都没想到自然之子会说出这样的提议。 “阁下，这怕是不妥。” “我们绝不与这些卑鄙的人类共居一城！” 相比瑟维斯的委婉，沃尔夫的回答来得更直接，俩人身体未动，眼神却已经先撞在一起杀了几个回合。 瑟维斯维持着假笑，“这便是您说的办法？绝对不……”后面的字消失在林克深沉的双眸注视下。他直觉若是不答应。林克势必会再提他那个见不得光的异母弟弟。想了想，最后只能以人类与矮人结怨已久，留他们在城里一是不方便管理，二是容易发生矛盾。 “当然，我也不是毫无条件让你接收他们。”林克搬出自然之子的身份，说会说服布雷。让瓦奥莱特真正独立。 瑟维斯有些心动，但一考虑到实际情况又退缩了。没有法师的结界庇护，光是源源不断涌来的难民就够他受的，工匠区的住民半数以上都为手工艺人，维持城内的治安很大程度上是靠法师与佣兵，要是让这些矮人住下，他担心自己城主的地位不保。 “这个你放心好了。”林克自荐做担保，许诺以因果律保证在与亡灵的最终战争结束前，瑟维斯都会是瓦奥莱特的实权统治者。至于战争结束后嘛。临时同盟瓦解，各方势力势必会重新洗牌，更何况是这么一座有重要意义的城池。 “在此期间，若伯爵你能有一番作为，说不定能凭借瓦奥莱特的地理优势与霍恩海姆的过往获得诸侯的封号也不一定呢。再说了，谁知道与亡灵的战争会持续多久？自从霜寒……哦，恕我不太记得你们这边的历法，是叫凛冬吧？凛冬都排了一百多年了。这战还没打完。” 林克的话说得瑟维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单从表面看。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我记得……自然之子的戒律是不能参与各族政事。”当初贝法斯特就是因为怜悯人类长期受兽人侵扰，边境连年战乱才丢掉了自然之子的职务。问这话瑟维斯心里也挺没底，就怕激怒林克，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克不但没生气，还大方地点了点头。 “没错。自然之子的铁律是要维持世界平衡，不得参与任何一族的军政。但我此刻的提议并非干政，而是要维持世界的平衡。亡灵的目标肯定不止人类，之后就是其他物种，人类首当其冲只是因为他们土地占得最多。我被从柱异界召唤到埃德加。目的就是要联合各族抗击亡灵。” 瑟维斯张了张嘴，觉得这话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埃松公爵的计划是各势力都插一脚，但他又不想站队，这怎么成。身为贵族，伯爵应该很清楚这种墙头草是最招人恨的吧，无论哪一方取得最后胜利，他都不会有好下场。”话锋一转，林克又提到埃松公爵。 瑟维斯嘴角一抽，这是逼我站队吗？ 然后他看到林克摩挲着右手食指，那里是……马利克的圣徽！ 这个时候把阴影之神搬出来又有什么目的？ “我与他有协定，在与亡灵的战争结束前不插手人类王国的内乱。”没有直接点出马利克的名字，但林克知道，瑟维斯见过自己手上佩戴着马利克的圣徽。这意味着阴影之神与自然之子是同盟，不论这同盟能持续多久，对信仰马利克的信徒都是一份保障。 瑟维斯盯着林克的白手套，脑子飞速转动。 亡灵入侵到现在已经四十年了，连他的祖父，当时亲历了黑潮的老公爵都早已过世。在这个人类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的乱世里，这样的保证算是比较有保障的了。 就连冈萨雷斯那个黄毛小子都能混到一个公爵，为什么我就不行？论头脑和身世，我也不比他差，唯一的区别只有选民的身份。说不定这事办成了，马利克会将我提升为选民…… 瑟维斯表示自己需要再仔细考虑考虑。 呼…… 林克心里松了半口气，瑟维斯这样说基本上已经算同意了，接下来轮到死脑筋的矮人了。 看他将目光投降自己，沃尔夫站起身，“风之柱的使者，我们很难接受您的好意。” 人类在白银纪初期就因为领土而发生过大战，在近三百年的诸侯之乱，贪图珍贵的矿藏而背弃了签订过的和平协议，与夜精灵一起攻打矮人的地下城市，还做起了人口贩卖，种种劣行都难以让矮人再度与人类和平共处。此前同意借出地下通道，也是看在龙岩堡的面子上。 “如果你们实在难以忍受，可以住在城外的森林里，那些树人可以阻止亡灵，也可防止人类偷袭你们。” 沃尔夫和吉姆对视一眼，均不能理解为什么自然之子如此热衷让他们住在瓦奥莱特，相比之下，更希望自然之子带领这他们杀回桑德城。 “我知你们不畏死亡。”两人的表情太过明显了，林克也很头疼。瑟维斯心思固然多，但只要以利诱之，就可以说服，矮人以固执的倔脾气出名，通过丹特，他就知道其他矮人是什么德行。 “其实只图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我大可让你们去投奔冈萨雷斯，也就是贝法斯特大公，他与我是过命之交，且丹特大师也在守……”林克话没说完，吉姆也站了起来。 “丹特大师在守望堡！” 他们不知道么……啊！想起来了，似乎是不希望被打搅，一直对外宣称离开守望堡四处游历去了。我还以为在格兰瑟姆的时候，丹特说的不惜暴露身份是已经通知了桑德城，原来还没说啊。不管了…… 等两名矮人都不言语了，林克才接着说：“我着眼的是未来，对付亡灵必须各族齐心协力，而不仅仅是人类的事。当你们看着人类被亡灵屠灭，说那不关你们的事，我也可以看着矮人被亡灵消灭，反正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沃尔夫脸色微变，他何尝不明白林克话里的含义，他就是因为拒绝了上一次协助人类抗击亡灵，才会被潜伏在地下的亡灵破城，沦为奴隶。可矮人与人类几百年来的仇怨，就这么与他们化敌为友，他实在不甘心，况且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氏族也不能代表全体矮人。 “等击败不死帝国，这临时的同盟自然就瓦解了，只要不威胁到世界平衡，你们爱怎么折腾我都不会插手。作为临时同盟的条件，我可以向布雷提不许法师再参与矮人的奴隶贸易之中。”林克知道沃尔夫有些动摇了，继续游说，并将奴隶贸易也当做筹码。 只到战争结束…… 沃尔夫当场踱起步，他问为什么林克不用帮他们夺回桑德城的方法，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靠……说得口干舌燥怎么还是这么倔。 林克耐着性子给沃尔夫分析自己为什么不采用那条‘皆大欢喜’的办法。 “地下通道维系着守望堡的供给，这个亡灵也知道，所以它们才会打破一贯只针对人类的做法对矮人下手。而贝法斯特领又是人类领土的中心，只要从中切断，不死帝国就可以兵分两路，分别消灭原本就不齐心的联合王国。怎么，你们以为不可能么？曾经强大的古帝国只剩一个空架子，贵族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危机，却总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拿这次守望堡早围剿，必然是有叛徒出卖，否则持续了几十年的游击战哪有那么容易被亡灵给逮个正着，还与另外一个眼中钉复仇军撞在一起。”内奸的事是林克乱说的，他只想以此来混淆矮人不太聪明的头脑。誓言这种东西，一旦发下了，想后悔也晚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昨天一个街区都停电，没法更新。年底事多，今天只有一更，见谅。 第四十七章 使徒（六） 这下轮到矮人陷入沉思了，已经彻底想明白的瑟维斯插了进来。 “您查出叛徒是谁吗？” “要是知道我就不在这里了。”林克面部该死的说谎，幸亏埃德加不像dnd，没有规定善神使徒不得伪善说谎。 不过他确实觉得守望堡遭到亡灵的围剿有古怪，虽说前往格兰瑟姆要塞是经过他的预知梦提醒才临时更改，但谁又能肯定那不是死神的阴谋？ 林克打算解决完霍恩海姆的事就着手调通敌叛国的内奸，找出来杀一儆百，这种得罪人的事也只有没有属国和亲族顾虑的他能放手去做。 两名矮人正以矮人语低声商议，吉姆认为林克的提议可以一试。 “局势瞬息万变，就连天上的诸神也无法保障自己的命运，更何况尘世间的凡人。”沃尔夫顾虑太多，他肩负着整个氏族，任何一个决定都关系着族人的生死。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抓住难得的机会，不是每次都能像这次幸运，即使我们夺回家园，也无法抗衡亡灵。”吉姆尤其在意自然之子那句矮人以与自己无关拒绝帮助人类的暗示，一定是暗示若还有下次，他肯定不会再出手了。 “一定要与人类联手吗……”沃尔夫被二度卖为奴隶，对人类的恨意远超亡灵。 “我个人比较倾向在‘共同利益下的合作’这种说辞。”听了好一会儿的林克表述了自己的观点，见两名矮人一脸惶恐看着他，“你们不知道吗？自然之子能听懂所有生物的语言。” 沃尔夫：“……” 吉姆：“……” 瑟维斯清了清喉咙，“阁下，我愿意接受您的提议。” 他斜眼看着沃尔夫，矮人族长咬牙点头：“我也同意。” “太好了。如此。我们就开始商讨正式的同盟协议吧。” 瑟维斯与沃尔夫都一脸惊秫地看着林克，难道刚才那些不算？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只是前提。”在佣兵头子家寄居的这一个月，林克可不止想了如何应对法师，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消弭矮人与人类的矛盾上。若没有一个详细的计划。他也不会冒然提出来。 “首先，我要解除瓦奥莱特的隐形结界。”林克话音刚落，瑟维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阁下，这万万不可啊，您以为想要入城的就只有森林里的那些难民吗？要不是因为结界的保护和严苛的条件，瓦奥莱特绝不止现在的规模。” “这点我当然知道，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林克总算体验到了说话老被人打断的苦恼了，“我之所以一定要让矮人留下，一是看中全民皆兵的特质。而是看中你们在锻造与建筑上非凡的才能。” 沃尔夫心中一动，他明白林克话中暗藏的意思了：“您想让我们协助人类扩建瓦奥莱特？” 林克点头，没错，这是临时同盟的核心之一。矮人在锻造和建筑方面的技艺举世无双，有他们帮忙，可以将瓦奥莱特改造成要塞，而不是华而不实的享乐天堂。 “扩建？”瑟维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自然之子这是要把瓦奥莱特改建成格兰瑟姆那样的集居住防御与一体的城塞么？不行啊。他当初愿意接替大哥来这里当城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瓦奥莱特是少数不受亡灵攻击的城市。撤销结界。拓建为军事要塞的话，岂不是会成为亡灵的目标？ “西尼尔伯爵。”从瑟维斯脸上看出他的退缩，林克故意板起脸，“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亡灵之所以不攻击某些贵族的领地，既不是敬重他们的地位和头衔。也不是畏惧他们的实力，仅仅只是为威吓像你这般摇摆不定，一心偏安求自保的人。” 被直接点破心思，瑟维斯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他忍耐力极强。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 林克缓步靠近的同时，也施展了隔音术：“我曾与克兰一战，凭他的实力，也只是低级元素使，还达不到成为亡灵法师的门槛。混乱阵营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你以为像他那样的实力，因何能脱颖而出呢？” 瑟维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为林克又提他的异母兄弟，而是克兰的实力。此前因为厌恶、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再加上法师投靠死灵帝国的人数有逐年上升的趋势，他并未仔细考虑过这一点。如今经自然之子一提，他顿觉不妙。 “就是为了拉拢像你们这样的人。”林克接下来的话让瑟维斯更加不安。 该不会是那件事被发现了吧？让流民、佣兵冒充克伦伯格骑士是父亲的命令，但亲手操作的人是他啊。想起自然之子提到要严惩叛徒，瑟维斯额头冒汗。亲眼目睹了林克与**师之间的短暂对决，他不会再愚蠢的认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或是策划阴谋就能除掉自然之子。 “你只想到没有领地的贵族的下场可悲，难道就没想到没有臣民的贵族下场又会如何？没有农民，你再也无法享用可口的食物与美酒。没有手工艺者，你再也无法穿戴这些象征身份的奢华衣饰。没有士兵，你更无法保护自己不受亡灵的侵害。你的头衔、领地、安全，一切都是建立在臣民之上，没有他们，你什么也不是。连以顽固著称的矮人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放下与人类的仇恨，为何自诩为聪明人的你会看不破？偏要执着于那点蝇头小利，难道你不希望有朝一日，听到别人对你的尊称是领主，而非一城之主？” 瑟维斯喉头滑动，他当然想，可…… “连一座城都经营不好，就不要做梦当诸侯了。”说完这句，林克撤去结界。知他与城主在密谈，除了芬恩盯着看，所有人都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 确定林克与瑟维斯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一直没说话的艾尔西代表普通人提出自己的看法，大城市人口集中，不是正好给了亡灵一举歼灭的可乘之机？ “我并非一时头脑发热提出这个建议，散落的村庄固然有地之柱的保护，但那是针对普通的亡灵，一旦遇上死灵法师或巫妖，地之柱的结界根本无法保护居住其中的人。将散居的人集中到大城市，并不是给亡灵一举歼灭的机会，而是要大家齐心协力抗击亡灵。格兰瑟姆一役就是例子，在多方的努力下，不也击退亡灵了吗？有伤亡是必然的，可若人人都想偏安一隅，最终等待你们的也只会是死亡。”林克深知最难说服的不是贵族也不是矮人，而是数量众多的普通百姓。所有人都抱着战斗是统治阶层与士兵的责任，与他们无关的想法，正是这种逃避的心态使得不死帝国日趋强大。 相比瑟维斯的瞻前顾后，矮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不会反悔，马上就进入到商讨细节的步骤。沃尔夫想知道林克对改建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以及如何安置解除结界后越来越多的难民。总得有个规划，一旦瓦奥莱特开放，来的可就不只是几千人，甚至可以用万来计量。这座城镇原本已经有三万，要是再继续增加几万人，以目前的瓦奥莱特根本无法承受，每日消费的粮食如何解决？就算翻一倍以六万来算，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资金呢？难民和穷苦百姓交不起赋税，城主又如何运作入不敷出的财政？ 一涉及到这些具体的林克就是彻底的外行了，“我想考虑的主要是如何解决大量外来人口的问题，至于资金以及如何运作，那是二位的事。” 他提出撤掉结界之前先修建城墙，将现在的瓦奥莱特算作内城，在外面加盖新的城区，想要获得居住权的必须达成一些硬性条件。第一，参加军事化训练，民兵佣兵都无所谓，总之要做到人人能做到懂一些基础的战斗技巧。第二，参与瓦奥莱特的改造扩建与农田开垦。第三，一年当中必须参与三次以上的运送物资。三条缺一不可。 “附近闲置的农田虽多，但……就算是以入城作为条件，平民也未必肯去劳作。”瑟维斯按了按眉心，“他们宁可无所事事地呆在森林里发霉，也不肯去其他城市碰运气。为此，我每月都要抽调一部分贵族的供给发放给他们。” 哦，这家伙还会做这样的好事？不管他是为了面子还是不想城外死人太多，总之要想执行我的计划，就不能继续放任平民如此好逸恶劳。 瑟维斯继续抱怨，真要扩建的话，森林就是一个棘手的难题了，那些古树能感应到杀意和恶念，别说铲倒，就是折断枝叶也会遭到极严厉的攻击。他这番话也算是同意林克的提议。 树人么……确实不能动呢，无论是处于自然之子的身份还是个人喜好，林克都不想破坏森林。 林克忽然站起身来，所有人都盯着他。 “我出城做个测试，如果成功的话，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扩建问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八章 使徒（七） 为了防止那些容易冲动，且自以为是的**师们再做出什么奇葩之举，林克让所有人留在城主府等他的好消息，自己一个人气化离开了。 两个矮人继续用没人听得懂的矮人语交流，艾尔西和多德也小声地交换着彼此对林克提出的扩建城市的意见，奥兰多盯着地上精美的地毯不知在想什么，芬恩喊了他几声也只是应付性地哼哼，瑟维斯召来百夫长弗恩，让他去自己书房取来施有魔法的镜子。 激活镶嵌在镜框上的晶石，打磨光滑的镜面立刻折射出一道光，打在墙壁上形成投影。 原本在聊天和沉思的诸人一下被墙壁上显现出来的画面给吸引住了，葱郁的森林，只有拱门的石材基座，这是城外的景致。石门中空的部位忽然出现了一道如水波一样的涟漪，之后林克现身了，一些无聊发呆的难民注意到他的出现，纷纷聚拢了过来，但也只是靠近了些，在距离十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包括城门外站岗的守卫和拱门上的巨大眼球，也在第一时间将注意力转移到林克身上。 见人们不再靠近，林克抬头看了一眼被遮天蔽日的浓密枝干遮挡的头顶上方，然后俯下身，半蹲着，双手压到地面上。 林克口中的‘测试’其实是要尝试与树人沟通，他在抵达森林之后也感觉到这些树木的与众不同，生命力异常旺盛，有别于一般的植物。林克曾一度怀疑是地之柱遭到污染后发生变异，可奥兰多却斩钉截铁地说是许多年前就已经在这里‘定居’的古代树人，假如半精灵说的是真的，那这些树人应该是与法师有某种协议，或者是法师为了避开它们。才特意给瓦奥莱特弄了那么一个外部看不见的结界。不管真相是哪一个，林克都想让它们挪一挪，再往外走一些，给扩建留出足够的空间。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如今林克已经能驾轻就熟的使用感知来感应周围的一切，甚至可以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进入半冥想状态。不过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正在与不可视的生物、能量交流，一旦出现被打断极有可能遭到反噬。是以，为了防止这些宁可等在城外吃野果喝露水也不肯挪窝的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林克在进入半冥想之前，在身体周围布置了他的第三个自创法术【风蛇】，意图用这些外形凶猛的纯精神力构造的怪物来威慑众人。 眼看一个个半透明的怪物从门里出来的年轻异界人身边显现，围观的难民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米。 透过可以监视城门处的投影术，城主府内的诸人都看到了发生在城门处的这一幕。 “那是什么？”芬恩小声嘀咕。 由于担心破坏艾尔西家的地下室，林克在传授芬恩法术时都选了一些难度不大的纯精神系。风蛇因为掺杂了风元素自然就没有给他展示过。 “风元素生物……不、应该是纯能量构成的生物。”奥兰多也没见过这种相貌奇特，有着蛇与飞禽特征的奇怪生物。 在场的就属奥兰多最见多识广，连他也喊不出，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林克召唤出来的是什么。更何况透过投影术，风蛇原本就半透明的身体色泽变得更淡了。 另一个监视城市入口处的安德鲁看着投射在空气里的投影眉头皱得更紧了，围成一圈的红袍**师们已经褪去了先前的骄躁，吃过一次亏的他们不再小看多年不曾显现于世的自然之子。角落里，拉塞尔双眼紧盯着空气中的投影。脑子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在那名由学者转法师的新人失踪当天，他就将这事汇报给了安德鲁。**师下令不要大张旗鼓。秘密搜寻了三天后，安德鲁忽然终止了搜查，而每半年一次的筛选莫名延期了，一心想要进入霍恩海姆的学徒与元素使在焦躁与急切中等了一个月，传送的法阵总算启动了，这次一下就来了六名能力不亚于安德鲁的**师。他们不是为半年一次的新人筛选而来，目的是迎接早已入城的自然之子。 对此拉塞尔十分不解，自亡灵入侵后，自然联盟就与人类断绝了往来，已经销声匿迹了几十年的柱的使者怎么会出现在瓦奥莱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取消了半年一次的筛选？ 之后的事更加超出了拉塞尔的理解范畴。安德鲁怀疑自然之子就藏在工匠区，为了不与贵族的矛盾计划，在去之前还是先知会一下城主。没过多久，**师们就去而复返，只是那传说中的自然之子并没有请到，而被安德鲁留下来观察结界的拉塞尔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大概。 自然之子拒绝前往霍恩海姆，并与**师们发生了冲突，法师一方输了。 自然之子有那么厉害吗？能以一敌七？ 拉塞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失踪的新人，那个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异界人。随后城门口的观察之眼传来了林克的影像，没有佩戴结界石也没有强行突破，就那么突兀地从结界里钻了出来。拉塞尔赶忙将这一发现报告给了安德鲁，而一直在为如何应对自然之子而争吵的红袍**师们也终于停止了无休止的争论。 “精神构造体。”**师们可都是识货的，知道林克召唤的是什么东西，表面看是某种奇怪的生物，但实际是上是由纯粹的能量体构成的物质，介于虚于实之间，只有同样性质的精神体才能触摸到，对于纯物理低阶，这可是近乎于无敌的对手。 能将精神能量控制达到‘可视’的程度，精神力必须要到传奇阶，想到这点，**师们也觉得不那么丢脸了。 “没想到传闻是真的，以一己之力对不死帝国的两个传奇阶不死生物首领。” “现在怎么办？凭我们的实力，就算再想什么办法也应付不了。” “还能怎么办，向首座汇报吧。” **师们一番商讨后，做出了让安德鲁继续监视，他们返回霍恩海姆汇报情况的决定。 启动传送后，光柱与震动感先后消失。 安德鲁这才对一直呆在角落里魂不守舍的拉塞尔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收他为弟子了么？” 拉塞尔脸上一热，连六位**师联手都没法胜过的人物，自己区区一个低阶元素使忽然妄想要将其收为徒弟，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导师，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拉塞尔知道安德鲁对自己一直不太满意，但在这个法师资质越来越匮乏的年代，像他这样的一年也未必会有一个。 “只是怀疑，亲眼见证的那一瞬间才确定。”安德鲁不由自主地想到林克召唤出风暴之怒的场景，没有冥想，没有感知，仅仅只是意念，元素便按他的意愿行动，这就是柱的使者。 安德鲁没有加入战斗，一是性格谨慎，二是因为注意到了林克手里的剑。【风暴之怒，加索斯的祝福之剑】，剑身中空部位释放出的闪电组成一段发光的符文，意识到这柄造型奇特、释放着源源不绝闪电能量的武器是神赐之物，他意识彻底打消了与自然之子战斗的念头。 事实证明安德鲁的决定是对的，虽然只露了两手，也没做出比己方更直接的攻击，但已经足够证明实力。激进派回去后肯定还会再派更强的位阶来，果然还是免不了一战吗，这座城市，以及城内的人到时又该怎么办？ 虽然秉承了法师一贯自大的做派，但在安德鲁瓦奥莱特生活了二十年，对这座城市多少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感，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就倍感无力。 “导师！您快看……”拉塞尔的惊呼将安德鲁的思绪拉回到投影术显示出的景象。 城门附近的人群散得更开了，即使没有法师资质，他们也隐隐感觉到从林克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整个森林都充斥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古怪氛围。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越来越安静，最后，人们听到了奇怪的吱嘎声从头顶传来。抬头一看，所有人都呆住了。 为他们遮风挡雨、将亡灵牢牢阻在外面的大树居然动了，不是随风摆动枝干，而是整个、不，一整群地动了起来。拔出深埋地下的根须，踏着缓慢的步伐向外走。 短暂的沉默过后，惊恐的叫喊声响了起来，人们四处奔走，以躲避自行移动的大树。 “这、这是什么啊？！”艾尔西下巴都快脱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墙壁上显现出来的一幕。 “原来如此。”瑟维斯将惊讶压在心底，早听说过保卫瓦奥莱特的森林是古代树人，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能保下可以阻挡亡灵的森林又挪出地方是再好不过了。 奥兰多也挺吃惊的，树人是有自我思想的活物，从属性上来讲，应该是归属地之柱管辖的派系，林克居然能说动它们…… 树人向外延伸了等同于中心空地的两倍的距离后再度扎根，惊慌失措的人们看着地上一个个大坑，都不知道这场变故到底是怎么了，失了遮挡能看清的天空再度降下一道光柱，这次光柱里闪烁的光点只有三个，林克面色凝重地看着最大最亮的那一团光，所夹带的威能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强的凡间生命。 光柱直接打到城门附近，从走走出两男一女，两个老头林克不认识，不过排头的那女人他见过，在幻境里霍恩海姆，代表激进派的克莱尔。(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九章 使徒（八） 霍恩海姆之所以能单凭一座城市就能与不死帝国形成对抗之势，除了以整座城市为的魔导炮，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霍恩海姆拥有两位超凡入圣的贤者。 克莱尔还和幻境里看到的一样，三十出头，还算清丽的面容因为一双过于冷漠的眼睛而显得刻薄、难以接近。她冷冷地看着林克，没有说话，但微微扯动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屑。 果然，连贤者也不能免俗吗？一个个鼻孔朝天，真是受够这些眼高于顶的法师，究竟有什么可骄傲自满的。 林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召出森罗万象。亮武器等于宣战，那他召一本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书总可以吧。 “随我走吧。”终于，克莱尔说话了，她的嗓音与她给人的印象一样，冰冷无情。 打量的目光从克莱尔移向她身后的两名老者，可以感觉到与塞伯利恩与菲尔德相同的威压。 呵~传奇位阶，这么大阵仗，表面看是给足面子，实际上就是威胁呢。 林克冷下脸，“这世界有资格命令我的只有柱。” 林克心里的不满转换为愤怒，单凭这点行为，足可见平民在法师心里的地位，与被限制了自由的奴隶没什么区别，这些自大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法师是该尝一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了。 早知道就不忙着把树人清出去。过如果树人还在，对方肯定要分神对付树人，可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秒就被苦逼金额否决了。他为提前把树人挪了位置感到庆幸，这仨自持位阶，连自然之子也觉得手到擒来，更不会把区区树人放在眼里。要是一把火或将它们都烧了，瓦奥莱特就损失了防备亡灵的一层坚盾。 既然对方早走好了不肯就范就硬来的打算，林克也不跟他们讲客气。直接亮出风暴之怒，并对许多远远观望的人大喊：“想活命就走远些。” 这些人当中除了难民还有不少被从瓦奥莱特赶出的学徒，虽然已经感知不到元素，但毕竟比一般人有见识。他们拔腿就跑的举动带动了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不一会儿，中心的空地就只剩下对峙的四人。 被召唤的风蛇昂起头，口中喷吐出雷电，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三名法师。 克莱尔没有答话，两名传奇法师双手交握，无形的结界迅速扩张，将外围好奇的人群吹飞老远，这堪称粗暴的行为再一次显露了法师一贯的作风。 风蛇的雷电吐息没能命中目标。它在飞临三名法师头顶的瞬间就静止不动了。 时间静止？ 林克心中微讶，随后否定了这种猜测。 虽然法术也能增快或减缓时间的流速，但要做到完全的静止只有神灵的力量，他没有在这三名法师身上感觉到神力，包括号称超凡入圣的克莱尔，她所拥有的力量元素超越了精神力。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克知道为什么风蛇会停住不动了。 元素掌控，就像他对付那六名红袍法师一样的手法。自己的法术也被克莱尔控制了。原本风蛇是用纯精神力构造的，但他加了风元素进去。就变成元素构造，圣阶的克莱尔凭借自己对元素更高的掌控取得了风蛇的控制权，而因为它另外一部分是由纯精神体构造，无法对构成本身的林克攻击，所以就停住了。 啧~这心是得有多小，要用同样的手法来证明比我强。 两名传奇法师一同出手。左边的周身凭空多出几十枚纯精神力构成的魔法飞弹，不能动弹的风蛇被同样由纯能量构成的魔法飞弹打出几十个窟窿。右边的那个张开结界，将法术的范围限制在中空的区域，将树人、瓦奥莱特的城门以及那些来不及跑的人统统隔绝在外。 眨眼的瞬间，之前还张牙舞爪的风蛇便消散了。 看来。是算计好了的。 两个传奇压制精神力，一个贤者压制元素，霍恩海姆可真是煞费苦心。就不知这是罗蕾莱的意思，还是两位贤者自作主张？布雷得到未被污染魔力之源就封神了，他们也想吧，乘着两位神灵为神职争斗捡便宜。 若是前者，林克还担心他们有罗蕾莱撑腰，可若是后者……早先想到的应对之法还能派上用场。 “只不过是一个使徒，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跟我们走吧。”克莱尔用她冷冰冰的语调不紧不慢的说。 “只不过是一个触到法则边缘的人类，连天梯也上不去的你，竟然大言不惭地说着如此恬不知耻的话。”当时的感觉果然没错啊……尽管只在幻境里接触过一次，但林克对这个女人傲慢的印象尤为深刻。对天梯的渴望，对封神的向往，在那双冰蓝色的眼里彰显无遗。 克莱尔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当一个凡间生物达到超凡入圣，位与物质界外侧的法则便会降下天梯，她和巴德被称为不正统的贤者，就是因为没有天梯，这事从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提。 这个异界人太狂妄了，以为自己是自然之子就了不得么，哼~就让我领教一下所谓的最强神眷有多厉害吧。 感觉到克莱尔周身的元素剧增，林克继续刺激她：“难道不是么？身为法师，竟然对法术的发明者使用‘只不过’这样的词汇，你们有什么引以为傲的？” “就凭我对元素的掌控比被神明眷顾的你更强！”伴随着这句话出口，克莱尔的法术也启动了，她的元素属性也是风。 结界内狂风大作，将地面上的低矮灌木丛连根拔起，被卷入空中后，强大的风压将这些灌木绞成粉末。 龙卷风么……真以为这种大范围的气象法术没有破解之法？ 林克翻开森罗万象，将手指向自创的法术【寒风刺骨】。 空气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没一会儿，地面上就结了薄薄的一层霜。 克莱尔面露诧异之色。她所施展的法术失效了。狂风虽然还在吹，却无法形成龙卷。 “你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只是降低了温度而已。”林克是真没想到一时兴趣研究出的法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神效。 龙卷风是云层中雷暴的产物，产生在发展强烈的雷雨云中，上下温度相差悬殊。它的形成有着几点严苛和必备的条件，只要阻断了形成气旋的成因——温度。就能在龙卷风形成之前将其终止。就算是在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幻世界，有些原则还是与地球相通的。 克莱尔脸色更加阴沉，她的元素掌控力是超过自然之子，可她没想到对方以一个简单的法术就破解了自己的法术。心想，我要的只是魔力之源，只要不打死他，好好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于是她继续增强元素，将风暴变成了雷暴，不时有闪电从空中劈在地面。而这也恰巧是林克想要的。 抬头看了一眼在乌云中若隐若现的霍恩海姆，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办法是否真能奏效，不过在这种地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要想获胜，也只有冒险一试。 将书页翻开空白处，林克凝聚精神力在上面快速写下一段文字。 感觉到林克的精神力骤然爆发，一名传奇法师提醒：“小心他使诈！” “神罚的威力……”另一名法师还没说完，就被克莱尔不悦地打断了。 “我已经位列超凡入圣。岂会怕用来惩戒凡物的神罚。” 真是自大的让人受不了啊…… 面对不断增强的雷电，林克不躲不避。操控少量还受他控制的风元素迎着天空中的狂雷冲了过去。 “他疯了吗！！”瑟维斯惊呼。哪有人不躲，反而迎着法术上的道理？ 沃尔夫和吉姆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投影术里显现的画面。自然之子的胜败关系着他们能否在这座城市以自由身的身份生活。 奥兰多咬紧下唇，在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元素是谁的掌控性更高就听命于谁的特质。林克固然是受到柱祝福的自然之子，可他毕竟也只是使徒，论位阶不及传奇。更何况克莱尔已经触碰到法则边缘，再往上就是神了，怎么看……都是林克输啊。 另一边，安德鲁盯着投影术里的林克迎着风暴最密集的区域冲过去，捋了捋胡须。难拿自语道：“难道是想激发神罚？” 克莱尔已经是跨入贤者之列，神罚也未必会对她起作用吧。就是因为知道自然之子是风之柱的使徒，才由同是风系的克莱尔亲自出面对付，再加上抗性，即使是神罚的威力也会大大锐减。那人也应该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故意引动神罚呢？莫非……他不是要用风雷的元素攻击？ 林克的目的当然是引动神罚，他早做好了将加索斯的最后一次神罚留给可能会来找茬的贤者的打算。但他也不想像前两次那样只是引发万钧之雷，法师不比其他职业，也精通元素掌控，真的对轰起来，自己未必能淘到便宜，就怕浪费掉一个神罚又无法取胜。 为了防止这样的可能，林克计划以具象化+因果律来控制神罚的方式，反正神罚就是以神的力量惩罚对自然之子造成致命伤害的人。他如此笃定会对贤者生效，也是冲着凡人五阶这个叫法，再怎么靠近，终究还未跨出那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步，否则布雷何必在天梯上呆了几百年也没封神。 自信可以扛下神罚的克莱尔没有收敛或终止法术，眼看着林克撞了上去。 “轰”地一声巨响，天空爆出刺眼的白光。(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章 陨落 结界外的人在强光的刺激下同时闭上眼，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以柱的名义，剥夺克莱尔.伊诺斯掌控元素的能力，从今往后，你将无法再感知元素，无法再以凡人之躯操控元素。” 雷电成功引发了加索斯的最后一道神罚，以神力行使的因果律生效的同时，具象化的文字在天空中显现，与林克所说的分毫不差。 克莱尔看着天上巨大的文字楞了几秒，随后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呢？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凭因果律对已经超凡入圣的我……” 话音戛然而止，克莱尔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周身的元素正以飞快的速度消散，不，应该说她所能感知的元素正急剧减少。 这不可能！他的实力只是**师等级，连传奇都没有达到，因果律怎么可能生效？ 努力尝试了几次，元素始终都无法凝聚，克莱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张开纯精神力构成的能量盾护住自己，双眼死死盯着天空中的某个点。 经受住了雷暴的林克也受了不小的伤，在风元素的张开的风翼作用下缓缓落地。森罗万象自动翻页，天赋树上写有【自然之愈】的文字亮了起来，随后，他体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克莱尔与两名传奇法师都脸色微变，唯一拥有治愈能力的是地元素，这个从一开始就以风之柱使徒身份现身的自然之子还获得了地之柱的承认，再加上水之柱就是三个了。要知道自白银纪起，为了削弱自然之子的力量，柱从不会给予同一名自然之子三个以上的使徒资格。 “我从未说过我只是加索斯的使徒。”林克与盯着自己的克莱尔对视，“你们既然想通过我得到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难道就没想过我是如何取得？怎么，吉拉德没有告诉你们，我可是获得四柱承认的自然之子。” “得意忘形的小子。”克莱尔快气疯了，“你以为暂时封住了我使用元素的能力，就算赢了吗？” “我还有九次神罚，你还想试试吗？” 两个本就犹豫的传奇法师听了这话立刻凑到克莱尔身边。示意她不要激动。自然之子本身实力平平，但他背后可是有柱撑腰，与一位为敌已是冒险，更何况有四位。 克莱尔当然也知道不能妄动，可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大贵族出身，从小被誉为天资聪颖，放弃婚嫁到霍恩海姆修行，二十岁达到**师，只花了五十岁晋级为传奇。被议会认为是继布雷之后又一名将要封神的贤者，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压制住。比自己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 天上的云层渐渐消散，显露出原本被森林遮蔽的霍恩海姆，u形的浮空城市忽然分裂为无数块，在地面无数围观者的注视下重组成圆形。 看到这一幕，林克恍然意识到两位神灵之间的争斗结束了。圆形是布雷智慧印记的轮廓，三名法师这次才真正面色大变。乘林克注意力全在天上，克莱尔忽然传送到他身边。伸手向林克的脖颈抓去。 胜负已分，还来！当真以为自己超凡入圣就没人能制得了她？ 林克刚举起风暴之怒，他的左手印记忽然发光，一股强烈的神息充斥着整个结界，这股力量不属于加索斯，而是布雷。 克莱尔的身体猛地一顿。颓然跪地，然后颤抖起来。 没有借助媒介，封神才四十多年的前任大贤者，如今的新任魔法之神在物质界显出他的投影。 【罗蕾莱已经陨落，你们是要臣服与我？还是要与她一道湮灭？】 两名传奇法师屈膝跪地。发誓将信奉新的魔法神祇。克莱尔愤恨的目光掠过林克，最后停留在布雷半透明的投影上。 【以前就告诫过你，不要过于盲目自信，没想你不但没有听我的建议，反而变本加厉。】布雷完全是一副长辈教训人的语气，林克打量的目光不停在二者之间来回扫视，布雷不是一直呆在天梯上吗，怎么和这个女人认识的？ “他不过是一个……”克莱尔对自然之子依然没有半点敬畏。 布雷没有斥责她，直接以行动表示。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克莱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抖动得也更厉害了。 威压？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难道是有针对性的？林克瞥了一眼那两名传奇阶，果然，他们也抖得很厉害，好像在承受着某种酷刑，表情都很痛苦。 【你们以为柱为什么要让一个织命者成为自然之子？审判已经启动了，在元素枯竭期间若人类不能遏制亡灵，柱会亲自动手。到那时，别说霍恩海姆，整个人类都会灭亡。】 几乎是在布雷话音结束的同时，两名传奇法师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布雷颇有深意地看着林克，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凡人透露机密，但林克也不会放过布雷给自己制造的机会。 “当然是要惩罚你们这些只顾自己的蠢货，灭族之祸近在眼前，你们却浑然不知。” 被骂作蠢货的三名法师嘴角一抽，要不是有之前的教训，克莱尔真想用精神力与林克再打上一场，让他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 知道克莱尔看自己不顺眼，林克决定再给这个自大的女人一记致命打击：“自以为超凡入圣就不是凡人？太天真了，为了对付死神，柱已经封闭了生命之流，在它们主动解除之前，不会再有新的神灵诞生。” 没有信仰，当然也不会有新的神灵诞生。不能揭秘神灵力量来源，但吓一吓这些自以为封圣就了不起的法师还是可以的。 克莱尔看向布雷，见他缓缓点头，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掉了。 哈哈哈…… 林克在心里笑翻了。这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女人活该，就算封神也只是第三代，以她这种智商根本玩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二代，迟早也是被吞并的料。 林克讨厌克莱尔，主要还是因为她的态度。明明身为人类，却总忘了自己的出身。用看蝼蚁的眼神鄙夷周遭的一切。 大概布雷也是嫌三人丢法师的脸，命令他们返回霍恩海姆。眼见传送的光柱消失，林克刚松一口气，四周的景致却一下变成了星河幻境，就像布雷制造的那些训练室最常见背景。 不会是要过河拆桥吧？林克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这个。 【现在，该是我们单独谈谈的时间了。】布雷伸手一指，林克带着马利克圣徽的食指好像被冻僵了似的，低头一看，戒指被冰封住了。 【我阻断了他的偷窥。】 放下手。林克定定地注视着距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幻影。 【与其说我这是吸收了魔法之神的价职，倒不如说是魔法与知识两个神职合并了。】不出林克的所料，布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之前霍恩海姆答应的是否还算数？”林克最关心的不是布雷是否还提供神力，而是法师议会允诺加入到对抗亡灵的同盟当中。 【自然是算数的，这你大可放心，连同神力的供给也还算数，那是我对安德里亚的承诺。】布雷的回答让林克稍稍安心。 “那个罗蕾莱？”林克担心女神还会东山再起，便多问了一句。可布雷的反应是大手一挥。一团东西直接砸在他面前。 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魂能，体积大得惊人。而且这形状……有点像人，该不会是罗蕾莱吧？ 想起魂能是神灵的尸体的说法让，林克又多看了几眼。 已经分不清五官，只是像果冻一样稀软，甚至给他一种一个指头一个洞的感觉。 这该不会是想给我的吧？ 林克不敢妄猜，可如果不是作为联手的报酬。布雷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炫耀？别逗了。 【这是罗蕾莱湮灭后留下的魂能，已经被完全污染了。】 污染？ 林克蹲下身仔细观看，确实比起他所接触过的其他魂能，光泽暗淡了不少。而且……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块腐肉，由内到外都散发着腐臭。 “已经不能用了吗？”林克挺遗憾的，这么大一块，能制作多少圣物啊。 【净化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我留下意义不大。】 嗯？这意思，真要给我？ 不等林克问出口，布雷点点头，【我留着也只会增加自己被侵蚀的可能性，索性全送给你了，就当补偿命运魔精。】 林克眼睛一转，“罗蕾莱的……不，是魔法之神更迭的命运魔精？” 【没错，按理说这有你的一份，但考虑到她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我就全部吸收了。】布雷大方承认，他已经将所有的命运魔精都吞了，只给林克留了无法吸收的**魂能。 “这个还能用吗？怎么净化？”林克自然要清楚，要是不能用的废物，他也不想要啊，还这么大一坨，根本没地方摆放。 布雷的目光从林克身上移到他手里的森罗万象，【你可以尝试将这些魂能与那件圣物融合，我感觉到它有安德里亚神力。】 “可它已经被腐蚀了啊。” 【安德里亚现在也是被腐蚀的状态。】 这、这也可以？既然如此，为什么布雷不要……啊~腐蚀！他用的是纯净的魔力之源封神，所以和罗蕾莱不同。要不是担心被腐蚀，大概连魂能也不想给我吧。 林克有些犹豫，他如果用了罗蕾莱的魂能，会不会也被腐蚀？(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一章 对话 【你已经两度拒绝希克斯的招揽，足以说明他的腐蚀对你无效。要是轻易被腐蚀，柱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你从异界弄到这里，埃德加的织命者可不止你一个。】 林克被说动了。确实，无论是与霜寒的关联还是无信仰，都还有其他的人选，也不是非他不可。 “为什么我来埃德加这么久了，一次也没见过命运魔精？”当下，林克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被选中的原因，与布雷对话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尽可能的为自己疑惑找到正确的答案。 【织命者不是埃德加人，你们的命运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只能通过汲取他人的命运来获得。】 “他人的命运？不是足以改变历史的事物才会会产生魔精吗？”布雷的说辞与林克此前听到的有所不同。 【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之线，这是从它们脱离生命之流后就注定的，想要更改或扭转只有抢夺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林克立刻意识到死神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汲取了太多生命的缘故，那些本是要回归生命之流的命运魔精都被希克斯强占了。 “湮灭亡灵能否把被死神夺走的魔精拿回来？” 【哦，你注意到这个了。】布雷点点头，【可以，但那仅限于高阶亡灵，也就是有自我思想，拥有灵魂的亡灵。】 “那为什么我杀掉了几个与亡灵同流合污的人类叛徒以及一个巫妖，却没有看到魔精？” 布雷解释魔精和精神力一样，属于不可见的物质，只有强度达到一定程度才会可视化。魂能也是如此，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就能显示，但要达到可视化。必须是传奇阶，而且非常大的量才能凝聚成一丁点魂能。聚形后的魂能就无法再变回精神力，这也是为什么神灵很少赐予信徒魂能。想要看到魔精并不难，只要感知足够强，看过一次后，就能很轻易地将魔精与其他不可视的物质区分开来。 “你说的是那些金色的丝线么？”类似的问题林克也问过丹特。老矮人应该不会骗他吧。 【在那边看到的么……】布雷告诉林克，想要汲取魔精还关系到附近是否有其他也有能力汲取魔精的人物，除了特殊的魔精，一般都是谁更强就谁先获得。 我靠，这种设定太恶心了。林克在心里默默吐槽，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河谷旧镇、守望堡驻地、格兰瑟姆要塞都有汲取过魔精，包括瓦奥莱特，只是因为本身属于不可见物质而一直没有发现，森罗万象以及冲锋号能够具象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吸收了命运魔精的关系。 “你打算如何收拾罗蕾莱留下的烂摊子？没有信仰，要如何应付那些贪婪而自大的信徒？” 布雷的回答彻底颠覆了林克原先的想法。原来思维供给神力的神灵早已私下协定好了顺序，让最弱的布雷先解决罗蕾莱，接替她掌管魔法神职既可以将法师重新导回正轨，又能将法师拉入对抗亡灵的同盟。 林克没有忽略布雷话中包含的重要信息：“等等！你说的接触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进入守护之地接触代表四元素力量具现的柱型化身，就可以重新与四位初代自然之神取得联系，让它们解除对生命之流的封禁。】 林克反问为什么与马利克说的不一样。 【你信那个阴谋之神？】 林克沉默了几秒，“我谁也不信。” 【法则切断了柱与物质界的关联。而柱在晶壁外关闭了生命之流，这是两码事。】 林克更加不解。 如果柱是在被法则强行关闭与物质界关联。那我又是如何从地球来到埃德加的？总不可能还是四位负责神力供给的神灵做的吧？ 布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林克以为埃德加和流放之地的幻境是什么样的关系？ 关系？不就是投影和本体？ 【我在千年前就得到安德里亚的神谕，让我以凡人之姿留在物质界，直至能给他找到不受希克斯腐蚀的自然之子。】布雷的说法证实了林克此前的猜测，返回黄金纪确实是安德里亚的安排。不过更让林克吃惊的还在后头，布雷居然说林克是在十六年前与战神弗拉杰德的选民一起降临埃德加。 “你是说我十六年前就已经过来了。可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醒？” 【你没忘记自然之子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什么样的存在……林克搜遍脑子里所有关于自然之子的传说，也没想明白布雷这句话的含义。最后还是布雷告诉他答案，这十多年，柱一直在给林克制造新的身体。 林克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在幻境里伊瑞斯说过。从成为自然之子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一个新的生命体，与原先的种群再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布雷的话是这个意思，可……为什么要制造身体？冈萨雷斯是因为**先死亡，所以灵魂穿越，我没死啊？还有芬恩和吉拉德，他们也是本体穿越的，为什么我一定要重塑身体？ 这种‘死过一次’、‘已经换了个身体’的念头让林克感觉非常糟糕。在经历了与家人分别，独自一人，无法再回地球后，居然连身体也在不知不觉种被换了。 误解了林克的想法，布雷说道：【还以为自己是人么，要行使柱的力量，以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 这种时候没时间计较个人得失，林克抓紧时间问他新发现的疑点，既然柱在多年前就与物质界断了联系，为什么他不久前还看到加索斯，还签订了契约？ 【那是风之柱留给艾芙佳的力量，至于你认为的预知梦……半真半假，安德里亚被亡魂的怨念困锁污染是真，但洪水是假的，希克斯入侵了你的梦境，给了你虚假的启示。目的就是要通过你将洪水即将淹没大地的事通报给守望堡，因为虚假的情报，指挥官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与格兰瑟姆的复仇军汇合，这原本就是希克斯的计划，目的是要将你和一直与不死帝国作战的守望堡、复仇军一举歼灭。只可惜吉拉德是个伪信者，无法成为让我降临的媒介。】 林克顿感脑子不够用了，原来那时候吉拉德执意要成为布雷的信徒，是布雷自己搞的鬼。 “那……马利克呢？他又是为了什么接近我？” 【马利克的倒戈是源于生命之流被柱截断，他虽是精灵主神，但主要信徒是人类。要是你失败，柱就会启动最后的方案——毁灭人类，这意味着他有可能在神国里输掉神权之争，相比之下，背叛盟友算不得什么。而人类，也同样是死神信仰之力的重要来源。】 马利克说的居然是真话！这挺出乎林克的预料，他本以为阴谋之神找上自己要么是想帮盟友刺探情报，要么是想帮罗蕾莱，或者暗中监视，以达到某些目的。结果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还真符合他的个性。 【对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布雷给林克一个带有警告成分的建议，【自然之子的神髓是神术，太过脱离神灵只用本身的精神力，只会成为第二个贝法斯特。】 林克忙问为什么？ 【我曾将贝法斯特视作送往古代的人选，可在召唤之前，地之柱就剥夺了他自然之子的资格。原先我以为是干涉了人类和兽人之间的战争，后来觉得有内幕就略微做了调查。原来是贝法斯特想以精神力创造的法术解决两个物种间持续数百年的纷争，地之柱认为他严重背离了自然之子的职责，有成为第二个希克斯的可能，便在事情变得难以挽回之前将他的资格废除。】 听完之后林克倒抽一口冷气，要不是布雷提醒……等等，我怎么能确定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埃德加的神灵和人一样自私，可我又有什么可让他贪图的？布雷有不要说谎骗我吗？现在取代了罗蕾莱成为新的魔法之神，他已经不再是弱小的知识之神，大可不必继续给我提供神力。想到这里，林克对布雷是如何战胜罗蕾莱又起了疑心，就算被腐蚀了，罗蕾莱好歹也是三代神灵中比较强的一位，布雷封神才四十年，从古代的安德里亚那里得到的纯净的魔力之源，也只是保证他不是像罗蕾莱那样被腐蚀，并不能增强他的力量…… 将自己的疑问婉转说出后，布雷坦然地做了答复。 克莱尔居然是罗蕾莱的备胎，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罗蕾莱一直是通过汲取其他封圣者的力量来抗衡腐蚀，千年来，布雷是唯一一个从她眼皮底下封神成功的，其他封圣的法师都被罗蕾莱吞噬了。 难怪那么厉害，号称可以与二代抗衡的三代神灵，原来是这么来的。本就对罗蕾莱没好感的林克心里的天平不由得偏向布雷，于是他随口问道，要小房前任吃掉克莱尔和巴德吗？ 【巴德是我比较欣赏并且是最有可能封神成功的人类，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加入后都可以缓解三代的压力。至于克莱尔嘛，我对一个已经被腐蚀的圣阶没兴趣，那女人的命运早在她进入霍恩海姆什就已经注定。】(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二章 过度（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 从布雷处，林克得知了自然之子的真正意义——充当柱的眼与口，观察并裁定物质界的所有物种，一旦出现会破坏世界的平衡的状况就加以修正，若超出控制范围就强行清除。听得林克是毛骨悚然，原来通过他柱依然可以得知外界的情况，甚至还可以通过他行使力量，封禁克莱尔就是柱所为。神力由暂时提供神力的神灵现行垫付，这种共计并不是绝对安全，如果出现超出神灵所愿给予或能力范围，林克就面临无法使用神力的境遇，而神力又偏偏是自然之子的核心能力，所以当务之急，是先与柱接触。只要从柱那里补充了神力，就可以解放作为供给的神灵，当然，还要帮这些神灵解决作为供给交换条件的棘手问题。像布雷就是取代罗蕾莱，至于其他神灵的条件，会由他们自己提出。 风—>火—>地—>水，依照这个顺序和柱接触，解决掉罗蕾莱这个心头大患后，下一站去风之柱所在的克伦伯格，首府巴斯蒂尔正是音乐与舞蹈之神的最高神殿所在地。艾芙佳已经支付了三次神罚所需的神力，就算她是最古老的二代神之一，在亡灵入侵，信徒大幅缩水的如今，所剩的神力也不多了。应该优先让她解脱，免得与艾芙佳‘反目成仇’。 听了布雷的建议，林克也觉得先去风之柱比较合适，不仅仅因为风属是他目前相性最高的元素，还有一个因素是想给自己找帮手，不论是德鲁伊还是木精灵，得拉更多的物种加入到对抗亡灵的战斗，胜算才大。 结束对话前，林克问布雷为什么要如此出力帮自己。就算是互利，布雷透露的也太多了，远远超出他需要做的范畴。 【论天赋才能，你只能算一般，难得的是你的心性，一般来说人对权利、金钱、长生的**都很难抵抗。能被以人类之身选为自然之子，本身就已经是值得夸耀的事。】布雷反问如何看待人类，如何定义这个物种。 虽然性格有些拖沓，但涉及原则问题，林克不假思索地回答，“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聪明的头脑，但这不代表人类就能凌驾于其他物种之上，人类本身也只是万物生灵的成员之一，如果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埃德加的人类迟早会自我毁灭。” 果然如此……布雷的推测得到证实，并非每个织命者都能像林克这般以自然的角度去看事待人，柱会选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种以万物为出发点的心态吧…… 【差不多也该放你回去了，把这个拿走吧。】幽暗的星空背景在布雷的话语中逐渐变成变亮，知道自己正在脱离布雷的神域，林克一手托着森罗万象，一手按在罗蕾莱的魂能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吸收！吸收！吸收！ 原本像稀泥一样软烂的的魂能在林克的精神力作用下开始发光。 快！快！快……时间不够了！ 眼看布雷的身影逐渐暗淡，林克将精神提升至最大。甚至不顾危险进入冥想状态。暗淡的魂能被一点点吸入森罗万象的同时，林克也觉得身体开始上升，当布雷的领域完全结束，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宏伟的殿堂当中，四周围满了法师，密密麻麻。随便数也在千百之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或者说集中在他右手按着的魂能之上，贪婪的眼神让半冥想状态的林克出声警告。 “罗蕾莱的魂能已经被腐蚀，不想落得与她一样下场就别碰！”话音才刚落，就有按耐不住的法师扑了过来。伸手一抓，刨下鸡蛋大小的魂能。 “呀啊——！！”魂能刚入手，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法师就发现手掌都变黑了，骨肉消融，只剩森森白骨。黑色的霉点很快传到手臂、上身，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变成一具白骨，倒地摔成几截。 这恐怖的一幕成功遏制住其他蠢蠢欲动的法师。 【愚蠢！】布雷的声音响起，整个殿堂也随着震颤，法师们倒是安静下来。 【正如自然之子所说，罗蕾莱的魂能已经被严重腐蚀，你们有几条命去拿！就算侥幸熬到转化，我也不会允许巫妖在我的领域诞生。】 新任的魔法神这一警告，原本乱哄哄的殿堂顿时鸦雀无声。林克也乘机将剩余的魂能连同被抢走的那一块都吸收到森罗万象之中。 结束半冥想状态，林克转身迎上从他被传送到这间宽敞殿堂里就一直盯着他背部的毒辣目光，这种场合他可没胆大到当着这么多法师的面重铸融合大量魂能的森罗万象。 红袍法师最前方站着克莱尔，蓝袍那边是只有在幻境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巴德，相比狂妄自大的老女人，温和派领袖果然要顺眼得多，就连目光也只是好奇，没有半点厌恶或蔑视。 林克发现法师队伍出现了第三派，白袍。中立派？想到幻境里也没有中立，他也很快释然。 “欢迎你的到来，柱的使者。”巴德上前一步，克莱尔皱着眉头，嘴唇抿紧，看样子是不愿意和林克说话，正好林克也不想与她再有任何交流，直接甩了个背影给她。 巴德的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随着手臂的上升，四面墙壁转动，显露出十多米高的书架，每一格都摆满了薄厚不一的书册，在场一些资历较低的法师也是第一次目睹传说中的密卷与古代文献。 “根据协议，你可以任意翻阅这里的藏书。”巴德的态度不卑不亢，蛮对林克的胃口，逐一扫过书柜上悬浮的发光字体，藏书确实丰富，除了瓦奥莱特见过的那些类别，还有不轻易示人的古代历史文献与神学，当然，也少不了法师引以为傲的魔法。 快速扫了一遍，林克的眼睛一下落在置放在九大派系旁边，标有【禁咒】的那一列书架上。 顺着他的目光，巴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收拢到长袖中。其他书架都转了回去，变成厚重的墙壁，唯独禁咒那一扇敞开。 法师们窃窃私语，竟然要对外人开放被列为最高机密的禁咒区！以往，只有传奇阶以上的法师才有资格被允许进入浏览，而且必须要取得议会的审核。就算是自然之子，这也太过了吧？ 不管身后的议论声，林克快步走了过去，所过之处如摩西分海，法师快速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在全体法师的注视下，林克来到了被列为禁区的书架附近。想起瓦奥莱特对书籍以结界做分级，他尝试性地伸出左手，手背上的智慧印记闪过一到微光，结界立时褪去。林克一怔，意识到是布雷帮他消去结界。 此情此景让原本就议论纷纷的法师哗然，布雷居然帮自然之子解开结界，难道传闻是真的？前任贤者是通过自然之子的协助才成功封神。 随便挑了一本，打开后发现内容居然是风系，大致浏览了几页后林克大失所望。书本里记载的禁咒只是以人类的力量区分，相当于传奇所能施展的法术。和低级法术书一样，都是先辈法师创造的法术，林克对此兴趣不大，将禁咒放回书架，他退了出来，在诸人的注目下走向存放有历史的那一面墙壁。 巴德若有所思地关闭上禁咒区，将历史区重新开启。 就在林克在所有法师嫉妒和不借的注视下继续参观藏书的同时，地面上已经乱作一团了。 作为当事人的林克不知道，他是被霍恩海姆射出的光柱吸上去的，罗蕾莱的圣徽由u形变为圆形的一幕不止是森林里的难民看到，瓦奥莱特城内的人也看到了。在绝大部分人都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瑟维斯已经行动起来，他让艾尔西把工匠区所有能发动的人都带到城门附近，同时也派出了自己麾下的所有士兵，要赶在保护瓦奥莱特城的结界失效之前宣布新的‘入城资格’。 难民和学徒都意识到发生大事了，但入城条件如此严苛，以至于有些人几乎是在瑟维斯以城主身份宣布之后就打起了退堂鼓。除了瓦奥莱特还是有些地方可以混的，比如到处招人的守望堡。 留在城主府的芬恩不止一次向奥兰多征询林克是否会有危险，半精灵安慰他，罗蕾莱已经陨落，布雷成为新的魔法之神，身为盟友的自然之子当然不会有事。至于矮人们，他们将占据的铁匠铺当做据点，马上投入到扩建的浩大工程的第一步，规划与构图当中。 当林克回到地面已是五天之后，期间他不眠不休，累了就用半冥想状态小憩片刻，总算将黄金纪至今的各族之间的战争、矛盾，地下世界的势力分布，以及二代与三代的神系都浏览了个遍，担心记不住，他还把一些重要的抄录了一份，并临摹了地表与地下的详细地图。 议会对此十分不满，无奈有新神布雷的照付，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然之子带着原魔法女神陨落后的魂能离开霍恩海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三章 侵蚀 在林克参观霍恩海姆的藏书的期间，地面上已经乱作一团。作为当事人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霍恩海姆射出的光柱吸上去的。 罗蕾莱的圣徽由u形变为圆形的一幕不止森林里的人看到，瓦奥莱特城也看到了。在绝大部分人都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瑟维斯已经行动起来，他让艾尔西把工匠区所有能发动的人都带到城门附近，同时也派出了自己麾下的所有士兵，要赶在保护瓦奥莱特城的结界失效之前宣布新的‘入城资格’。 亲眼目睹了自然之子与法师大战的难民和学徒当然也意识到发生大事了，可入城条件是如此的严苛，以至于不少人几乎是在瑟维斯以城主身份宣布之后就打起了退堂鼓的主意。除了瓦奥莱特还是有些地方可以混的，比如正四处招人的守望堡。 不得不说瑟维斯还是有些头脑的，他将林克提出的建议做了适当的修改，妇女儿童和老人可直接入城，能有一技之长最好，再不济做些也要能做简单的体力活，总之是不养白吃饭的。苛刻的入城要求主要针对青壮年男性，瓦奥莱特城外围聚的难民数量短短几天时间就减少了许多，有一半签了协议进城，一部分离开去了别处，只剩下原先三成的还在苦等，期望过些时日会降低标准。 留在城主府的芬恩左等右等也不见林克回来，不止一次向奥兰多征询林克是否会有危险，半精灵安慰他，罗蕾莱已经陨落，布雷成为新的魔法之神，身为盟友的自然之子当然不会有事。至于矮人们。他们将占据的铁匠铺当做临时据点，很快就投入到扩建的浩大工程的第一步——规划与构图当中。 霍恩海姆的传送光柱直达打在藏书馆顶部，又引发了些微的震动。当走出传送阵的林克再见到安德鲁，这位蓝袍**师的态度比上次更恭谨了。点头致意后，林克直奔城门口，首先去查看保护城市的结界。象征罗蕾莱的u型拱门已经变成圆形，结界还在，只是由无形变成半透明，整个城市的轮廓在结界的保护下若隐若现，大门上的眼珠也还在。不听劝告擅闯者会遭到安德鲁通过监视之眼发出的法术惩戒，这极大减轻了卫兵的负担。被临时任命为治安官的艾尔西一见到林克，脸上表情顿时显得很古怪。 消失了四十年，原本就神秘的自然之子只存在吟游诗人的故事和老人们的记忆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二十出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会有那样的本领，居然可以和传说中的贤者打平手。不懂法术的艾尔西只通过投影术传回的画面也觉得非常了不起了，他之前居然和这样的人物讨价还价，想想都觉得后怕。 林克显然不知道艾尔西内心的纠结，询问瓦城的近况，得知城主按照自己提出的建议执行后也挺满意的，他这个计划的主要目的是缓和矮人与人类之间因为领地纷争和奴隶贸易形成的矛盾，再然后是兽人与精灵。要联合各族共同抗击亡灵，从根源上阻止死神从各族对死亡的恐惧种汲取信仰。 瑟维斯这些天是忙得晕头转向。不是忙着和矮人商讨扩建的城区，就是忙着游说居住在成立的贵族，让他们出钱出人协助城市扩建。一听有利可图，这些贵族倒是爽快，没怎么劝就同意拿出一部分钱物。林克进入城主府时，恰逢贵族在大厅商议。他便偷偷绕开，去找奥兰多与芬恩。一见到他，芬恩问这问那，话题都围绕着霍恩海姆打转，问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上去。怎么说也是布雷的神降媒介。 芬恩主动提起，林克想起自己居然将这熊孩子给忘了，视线立刻朝芬恩的额头扫去，印记还在，说明布雷并没有过河拆桥……不，应该说在找到更适合的人选之前，只能将就这个只能算学徒的门外汉了。 “布雷没提到我吗？”芬恩难掩失望，从林克的表情不难猜出与布雷的对话压根没他什么事。 “就算取代了罗蕾莱成为新的魔法之神，施展神之领域也是非常消耗神力的，得抓紧时间讲正事，至于你嘛……印记还在，至少你媒介的地位是保住了。”对于这个快成年的同胞，林克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时候言行举止却幼稚得让人头疼，罗诺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河谷旧镇的环境又封闭，为人处事还有得学。 在一旁的奥洛芬注意到林克神情倦怠，以为他在和克莱尔的战斗中耗损过大，便拉着芬恩到庭院里说话，将客房留给林克休息。 “唉~干嘛把我拉出来？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呢。” “你没见他很累的样子，让他好好睡一觉。” 芬恩有些不大高兴，对此，半精灵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也该长大了，不能总用‘孩子’的壳保护自己。等瓦奥莱特的事处理完，他就会离开，到时你打算怎么办？” 芬恩张了张嘴，他已经习惯了被保护，忽然一下子要面对‘今后只能靠自己的局面’，从跟着林克起就消失的不安感再度涌现。 见他眼里闪过慌乱的情绪，奥兰多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我是绝不会与你如此亲近，这点你心里应该清楚。要不是因为他，神灵也不会选你作为媒介。” 被训斥的芬恩恼羞成怒，“想要找依靠有什么错？！” “没错，群居生物都有这样的潜意识。”奥兰多第一次在芬恩面前展现出了他冷漠的一面，“林克是织命者，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没错，但如果你自己不努力，只一味的想沾光，那么，你现在所得到的都会失去。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自然也不会有白得的机会。” 芬恩当然知道半精灵是因为林克才故意和自己套近乎，也明白因为林克的关系，才会莫名的得了个智慧印记，进而变成布雷传达神谕的媒介，他只是想利用林克对同胞的照顾，尽可能的多沾一些来自自然之子的便利。 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点破，让我难堪？ “唉……刚才我就说了，霍恩海姆的事解决了之后林克就会离开，到时你打算再给自己找一个新的靠山么？不止是这城里，其他密切关注自然之子动向的人都知道你与他关系密切，霍恩海姆派系众多，被林克封禁了元素之力的克莱尔恨他入骨，就算你是魔法之神的媒介，她也有可能暗中使绊子，死一个一没背景二没实力的媒介，神灵不会为此降罪身为贤者的罗蕾莱。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我的意思。想活下去，得靠自己，而不是别人。”说完，也不管芬恩作何感想，奥兰多转身离去，留下低着头的芬恩一个人站在无人的中庭。 返回客房，林克果然已经睡着了，奥兰多靠过去，试探性地用手指触了触林背对着自己的肩膀。没反应，他大着胆子去掰林克压在另一只手臂下的左手，手背上已没有蓝色的印记。 布雷的智慧之印没有了，这说明霍恩海姆的事已经完结了，下一步……嗯？ 正想着，奥兰多忽然发现林克的手异常的冰凉，身体也轻微地发抖。 这是怎么了？不应该啊，作为得到四元素承认的自然之子，一般的温度是不会让他有冷热之感。 就在奥兰多惊疑的这几秒，林克的体表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他赶忙退出房间，寒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冰越结越厚，很快就将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奥兰多不敢冒然碰触，只能眼睁睁看着客房被冰封住，发现异常的士兵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百夫长，弗恩赶来的时候，不止是奥兰多居住的那间客房，整栋建筑都被冰块包裹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奥兰多也想弄清楚呢，他神情凝重的摇摇头：“自然之子在里面。” 弗恩风风火火的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城主。一听说这个情况，瑟维斯匆匆结束了与贵族的商谈赶了过来，客厅的异常自然也惊动了站在庭院里发呆的芬恩，好在冻住整个建筑后冰冻就停止了，没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自然之子在里面？”瑟维斯看向半精灵，他是唯一知到发生了什么的知情人。 奥兰多点点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缘由。看林克脸色有些差，我就建议他休息一会儿，谁知道他睡下后身体就开始结冰，也许……是某种自保方法吧。”说这话时奥兰多心里也没底，他对自然之子的了解完全来源于各种传说和木精灵，就算活了两百年，林克也是他第一个解除到的自然之子。 瑟维斯又将目光投向芬恩，“他以前出现过这样的症状吗？” 芬恩连连摇头，表示第一次见到。 瑟维斯吩咐心腹，“传令下去，不要声张，谁也不许将这事透露出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事先声明，我修改了上一章，把末尾的最后六百字和这一章六百字开头做了对调，不是骗数字。可惜章节名不让改…… 第五十四章 破晓 睡梦之中的林克睁开‘眼’，原以为下意识地开启了冥想状态，可他既看不到柱，也感知不到任何元素，显然不是他所孰知的冥想状态。 举目所见，到处都是苍凉的银白色，没有天地之分。 这是哪儿？ 尝试性地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冰凉刺骨，还直打滑。 林克蹲下身，拂去地上的积雪，露出了他所站的这片区域的真容——冰块。 湖吗？ 冰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太黑看不清，林克只得拂开更多的积雪，显露出来的是一个个被冰封住的人，或惊骇或痛苦的表情全都定格住，仿佛有人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一阵大风，刮来了冰冷的雪花，拂开的冰面很快被重新掩埋。 荒凉的梦境让林克警醒，死神吗……他还真是不死心。 伴随着风雪降临的不是死神，而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赤着脚，身着一件紧身紫色长袍，肤色苍白，头发和眉毛都是透着死气的灰白色，面庞还很年轻，但看到她的第一眼，林克就觉得这个女人年纪很大，给人一种很沧桑的感觉。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可她冰晶般的双瞳却散发着近乎疯狂的怒火。 该不会是……罗蕾莱吧？希克斯从未显露过真容，一直以戴着兜帽的黑袍形象示人。 就在林克这么想的时候，那女人说话了。 “欢迎来到我的梦境，自然之子。” 尽管心里已经认定，但林克还是问了你是谁？ “我是罗蕾莱残留的一抹意识，是藏在魂能之中的最后一丝神力，我要将你困锁在我的噩梦之中，永远！”伴随着罗蕾莱的高声呼喊。狂风夹杂着冰雪在梦境中肆虐。 “将我困住并不能改变你陨落的实施，神职已经易主，罗蕾莱。”林克在暴风雪中大喊。 “谁继任神职都无所谓，只要你被困在梦里，柱就不能再通过你施展神力影响物质界。” 我们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吗……林克尝试使用精神力，但在罗蕾莱的梦境里。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神力，暴风雪很快就将他半个身子埋压。 一边挣扎，林克一边尝试与罗蕾莱的意识体沟通，为什么只剩一抹意识了，仍执意要与柱为敌？ “为了阻止埃德加的毁灭。”罗蕾莱的回答更出乎林克的意料。 “呵……这就奇怪了，将柱逼上毁灭之路的不正是以死神为首同盟吗？”半虚半实的罗蕾莱意识一怔，林克接着说道：“马利克为了自神利益同死神拆伙了，你落到落到如今的境地为何仍执迷不悟？” “胡说！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拯救人类。” 林克更加觉得不解了。难道罗蕾莱疯了？尽说反话。布雷只提到罗蕾莱、希克斯与马利克是同盟，没说她为什么要协助希克斯侵蚀安德里亚。神灵的话不可全信，罗蕾莱残存的意识为什么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在拯救人类？ “我想，该你出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状况吧？阴影之神马利克。”即使在梦中，林克的食指上依然佩戴戒指。伴随着他话音，圣徽喷出一股黑烟，凝聚成银发红瞳的夜精灵男性。 看到他，罗蕾莱残留的意识向后飘出一大截。对马利克显得十分忌惮。 “第一位魔法神叫达维特，是辉光精灵的领袖。因为参与了诸神之乱而被流放，遗憾的是他没能撑到重返埃德加。代替他履行神职的就是罗蕾莱，一名古人类，由还是自然之子的希克斯推荐，将她拱上神坛后。黄金纪末期，各物种间的矛盾并没有没有因为神灵的陨落和流放而改变。希克斯告诉罗蕾莱。初代们其实已经制定好了一个‘解决纷争的最终计划’。” 林克隐约猜到了马利克说的最终计划是什么，“毁灭人类？” “没错，但这个计划可不仅仅针对人类。”马利克点点头，虽不像希克斯那般藏头露尾，但身为黑暗一系的神灵。他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全黑的兜帽，罩衫、面罩，俨然是个行走于阴影之中的刺客装扮，明明就在面前，却丝毫看不到他的相貌。 “所谓的最终计划，就是给物质界来一次大清洗，用洪水和寒冰将大陆冰封，也就是把二代神灵连同产生他们的物种都清除掉，最大化的保留下地貌与植物，再重新再造新的物种。” “她信以为真了？”林克瞥了一眼围着他们飘荡就是不肯靠近的罗蕾莱的意识体。 “哦……”马利克拖长语调，“之前我怎么会觉得你笨呢？居然马上就看穿了。” “很简单，柱既是自然神，与星球融为一体，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等同于毁灭星球的决定。别说是所有的生物，仅只是人类他们都难以下决断，物种之间的关系不只是仇恨或友好那么简单，食物链环环相扣，忽然少了某一环，会多其他物种也有影响。而人类在埃德加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让你不惜放弃千年盟友，重要到让柱宁可忍受侵蚀也不肯放弃。” 马利克呵呵笑了两声，猛然压低的嗓音显现出他的不悦：“虽说我比较欣赏胆大的人，但你这般不敬，着实令我不快。” “我是无神论者。”觉得这样的话缺乏说服力，林克又补了一句，“虚伪的尊称毫无意义，你若是想听，我也可以加上。” “算了！”马利克一摆手，终止了这个让他不快的话题。之后他简要的讲解了罗蕾莱信以为真，加入到希克斯侵蚀水之柱的计划当中。认为只要能腐蚀安德里亚，让它自顾不暇，就能阻止冰冻世界。巫妖的出现是一个分界点，原本只是靠残留在躯体里少量精神力四处游荡的亡灵，迎来了真正的崛起。高阶亡灵的出现也改变了生灵的非正常死亡概率，心怀怨念的灵魂在身为自然之子的希克斯的引导下成功侵蚀安德里亚。天长日久，水之柱逐渐生出人类的存在是破坏世界的根源，必须要清除的念头。风暴海淹没陆地更加让罗蕾莱坚信希克斯的谎言，认为侵蚀才是挽救人类唯一的途径。 好歹是神灵，如此轻易的被骗到，马利克也功不可没吧。林克让马利克解除对她施展的阴谋结界:“既然罗蕾莱已经陨落，谎言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确实，已经没必要再浪费我的神力维持了。”在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阴笑声中，马利克解除了长久以来蒙蔽了罗蕾莱的阴谋结界，彻底清醒的前女神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做了什么？这么多年，我竟然……希克斯！啊——！！” 为了增加对抗柱的力量，她协助希克斯杀了那么多人，其中还包括布雷以后的三位贤者，将他们的力量都灌输给了希克斯。 暴风雪停了，冰川消融，被封冻在冰中的死者却爬了起来，眼中闪着幽蓝的火焰如潮水般朝罗蕾莱聚集。 真糟糕！林克扭头看向马利克，这位狡诈阴险的神灵却化作一道黑烟消失无踪。 切……靠不住的家伙。他冲向还在嘶声力竭发疯似的狂喊的罗蕾莱：“快想办法，这不是你的梦境吗？” 看着步步逼近的死者，罗蕾莱反倒是镇定下来：“这是我犯下的罪孽，理应承担。” “你只剩下一抹意识了，怎么承担！况且你要消失的话，这个梦境会如何？我的精神还能回到现实吗？” 罗蕾莱沉默片刻，才告诉林克实情，这里根本不是梦，而是她的魂能，那些看起来像死尸的，其实是长久以来被她汲取了精神力的法师的怨气，对力量被夺差生的恨意。 林克总算明白布雷为什么要将罗蕾莱遗留下来的魂能交给自己了，她一天不被净化，魂能的腐蚀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这梦也不会醒。看在利益的份上，马利克或许会说出当年的真相，顺便解除已经没什么用的阴谋结界。若是由布雷出面，马利克未必买账。 于是他想到，既然布雷提到净化，必然有净化的方法，会是什么呢？眼看死尸越靠越近，林克问罗蕾莱有什么办法可以净化魂能，他可不想莫名死在梦里。 “如果能净化，我又怎么会被逼到这一步。”罗蕾莱的回答让人泄气，但林克不肯就此放弃。 地之柱具有净化的力量，如果能恢复神力，他或许能净化掉这些怨恨凝结成的死尸。 “我的力量！” “什么？” “恢复我的力量！让我来试试，或许我可以净化他们。” 罗蕾莱怔怔地看着林克，久到他都快要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罗蕾莱忽然伸出手，覆住林克的额头。 “魂能是精神的具现，若你真有那种力量，我可以帮你实现，展示出你所认为能击垮绝望的力量。” 魂能是精神的具现，神力无法到达是因为这里是纯粹的精神世界吗？ 能击垮绝望的力量……林克想了许多，最后通过罗蕾莱呈现出来的是黎明前的晨曦，山顶之上，云雾缭绕，太阳从云层中缓缓升起，又橘红变成金黄，云雾、天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壮丽的景色美得让人窒息。 死尸们停下脚步，全都凝望着暌违已久的日出。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最后是成片成片地化作点点白光，飞向越来越亮的太阳。(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五章 净化 其实林克想的并不是黎明前的破晓，而是幽暗深邃的宇宙，以及如极光般绚丽的光河，希望怨念和恨意汇聚成的精神体能受到感召回归。既然所有生命的起源都来自生命之流，没有亲眼见过的林克也只能靠自己脑补。只可惜罗蕾莱的意识靠着精神体的接触直接他的记忆，在巨大的信息量里，她看到了林克的想法，才真的确信这个来自异界的织命者确确实实是柱为了对抗希克斯特意找来的。 【不行！你所想的虽然更接近生命之流的本质，但凡人同样没有见过，他们的灵魂会在死后直接被生命之流召唤，现在柱阻断了生命之流与物质界的关联，他们无法被感召。要净化，必须要能让他们产生共鸣的景象。】罗蕾莱的声音直接在林克的意识里回响。 产生共鸣……林克搜索枯肠，最后想到了五年前的一次登山经历。峨眉山的金顶日出，那个场景太震撼，令他终生难忘。漆黑的天地被从云层中钻出的红日照亮，和在电视上看到的自然风光不同，这种亲身经历让人有种无法言语的感动，在那一刻，他彻底体会到大自然的壮美与人类的渺小。 罗蕾莱真实地再现了那一幕，将曾让林克感触颇深的日出完美展现，怨念和恨意结合体的死尸停下蹒跚的脚步，全都被太阳所象征的光明与生命所吸引，加上林克净化的强烈愿望，精神体化作点点白光，朝着太阳飞去。 温暖的感觉将林克从怔忪中唤醒，感觉到身体在发出淡淡荧光，他疑惑地看向罗蕾莱，既然这里是魂能。身为精神体的他不应该会产生冷热的感觉。 【净化成功了……】以罗蕾莱形象显现的精神体凝望着天空之中的太阳流出向往的神情。 “你不去吗？虽然我不太赞同你的行为，但你既然已经陨落，身前所做的事也就两清了，去轮回吧。”林克知道这个世界的神灵一旦陨落，就彻底湮灭了。罗蕾莱的这一丝残留的意识也可以算做是她的灵魂，就算不完整。也还是可以重归生命之流。 【傻子啊……你忘了柱已经阻断了物质界与生命之流的关联吗？】罗蕾莱放开覆在林克额头的手，日出的景象也消失了，变成了闪耀着七彩光芒的璀璨光河。与其说这是林克原本想的画面，不如说更接近魂能的材质。 意识到这一点，再联想此刻觉得像是大吃了一顿的饱足感，林克的脸色剧变：“那些净化掉的怨念……” “没错，被你吸收掉了。”罗蕾莱叹气，“你以为净化是什么？是吸收啊。希克斯也是用了类似的手段，向他的信徒灌输死即是解脱。” 这比第一次杀人还要让林克难以接受。他只是想净化那些怨念，并没有抱着据为己有的念头。 看穿了林克的想法，罗蕾莱的意识如此说道：“不用太内疚，那只是纯粹的精神体。” 可我这样不与希克斯没什么两样了吗？林克的道德观无法接受。 “真不想要，你可以等柱解除对生命之流的封禁后释放它们，现阶段，你还是留着吧。这种无主的精神体放出去也会被其他人或神吸收掉。”随着心境的变化，罗蕾莱的衣饰也跟着变化。原先深重的紫色已经变成纯白，头发眉毛也恢复了本应有的银色光泽。没了黑眼圈和狰狞的表情，此刻的她看起来更符合女神的身份。 一听有办法释放，林克这才从吸收了类似灵魂的东西的恶心感中解脱出来。随后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魂能已经被森罗万象吸收，该怎么处置罗蕾莱留下来的这一抹意识？ 似乎意识到林克此刻所想，罗蕾莱残存的意识坚称要亲眼见证希克斯的陨落。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去轮回。由于精神力比林克更强，在精神力成长到能超越之前，林克没法将她强行驱逐或净化。 “不用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看到那个欺诈者的下场。作为第二位魔法神。我可以在法术方面给予你一些适当的提点，而且……” “而且？” “我可以协助你更好的将魂能融入森罗万象，那毕竟是我的魂能，有我的帮忙，你可以更容易掌控。” “我不喜欢别人窥视我的思想。”就这么放任罗蕾莱的意识留在自己的命运宝具里，林克不大放心。 “你我之间已经建立心灵感应了，除非你把吸收掉的魂能全部取出来。你打算给谁？是布雷用作降临的媒介？还是与你一样从流放之地过来的年轻大公？又或者，是那个半精灵？” 林克做出抚额状，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先把我的精神放出去吧，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精神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挤压，短暂的黑暗过后，他再次睁眼，这次睁开的是肉眼。 “唔……” “你总算醒了。”听到林克的呻吟声，一直守在一旁的奥兰多长舒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 “十天。” 这么久？林克想起身，但身好像被重物压过，到处都疼。在奥兰多的协助下他坐直身体，左右环视，还是那间客房，只是…… “芬恩呢？”没看到那缠人的小鬼，林克颇有些意外。 “上去了。”奥兰多递来一杯净水，喝到一半的林克差点被呛到。 上去了？霍恩海姆？ 奥兰多点头，“你睡下后，我与他谈了两次。那家伙要不觉悟的话，是没法活下去的。” 林克当然知道半精灵口中的活下去指的是什么，霍恩海姆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法师之间明争暗斗，更何况因为自己的关系，克莱尔一定不会放过芬恩。 “会不会太早了，他还只是学徒，就这么上去受排挤不说，克莱尔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他。”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是布雷的意思，克莱尔因为元素被封，实力大幅下降，已经失去了贤者的资格，降至传奇位阶。因为你的关系，明面上，应该不会有法师会对芬恩出手。”奥兰多又给林克讲了他昏迷的这些天发生的事。瓦奥莱特的扩建构图已经完成，资金、食物、材料的筹募都进行得很顺利，因为是建造自己居住的房屋，新入城的人也干劲十足，唯一的阻力是埃松公爵，听说自己的儿子与矮人同盟，并彻底脱离霍恩海姆玩起了独立，公爵暴跳如雷，就连其他几个诸侯领也派遣使者来责问。 担心瑟维斯这个墙头草因为自己缺席而又倒回贵族那边，林克赶忙问，“城主是怎么应付的？” 奥兰多嘿嘿笑了两声，“他对外宣称自己是被逼的，所有的事都是你的主意，连贤者克莱尔都不是对手，他敢反抗吗？本来应该算平手或者没有分出胜负的对决，在瑟维斯的刻意宣传下就变成克莱尔输了，这下她更恨你。” 林克：“……”我该说完全不意外吗，蛮符合瑟维斯的性格，真不愧是马利克的信徒。 “不过因为瑟维斯的卖力宣传，有人因祸得福了。” “谁？”林克想不出这事谁会受益。 “贝法斯特大公。” “啊……”奥兰多一提冈萨雷斯的封号，林克立刻反应过来。贝法斯特领的执政官阿比盖尔与克莱尔同属一个家族，原先为了稳住他，自己还发过誓言，这下好了，阿比盖尔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小动作了吧。冈萨雷斯确实是受益匪浅呢。 一听说自然之子连贤者都‘打败’了，原本还斥责瑟维斯的贵族也都不吱声了。 “你昏迷的原因……”奥兰多当然很想知道林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他不愿意说的话，自己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吸收罗蕾莱的魂能出了点小状况，已经解决了。”既然连和克莱尔不分胜负都能被风传成打败贤者，林克索性把他得到克莱尔的魂能的事也说了出来，反正霍恩海姆的那群法师都知道，就算议会勒令不许外传，用不了多久也会流传开的。而且，奥兰多是艾芙佳的信徒，通过他可以将自己的情况传递给供给风元素的女神，林克不想再被其他的神灵在身上盖个印记或是放一个解不开的魔法道具了。 饶是活了两百岁的奥兰多也被林克吸收罗蕾莱的魂能给惊得张大了嘴，随后他想起自然之子都拥有匠师的能力，便问林克用魂能制作了什么，他能否有幸一睹？ 心念一动，森罗万象就被召唤出来。 “这个不是你已经有的奇物吗？”直觉林克不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奥兰多瞪大双眼：“你把女神留下的魂能全部用来加强这个？” 暴殄天物啊！ 林克白了半精灵一眼，不识货的家伙，森罗万象的能力比风暴之怒还逆天。 书册入手，感觉果然不一样了。之前在霍恩海姆忙着看书，也没细看，现在终于有时间重塑一下他最重要的命运宝具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六章 非此世之物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不是单纯的肉眼视觉，更接近于触感，在触摸到的瞬间，林克就有‘容量’增加了很多的感触。原先的森罗万象的页数比实际的厚度要超出许多，假如用一个书架的书来举例的话，那么现在的容量大概就是整个瓦奥莱特藏书馆的容量，用鸟枪换炮形容都不够。 从封皮到书页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让人一看就有不是凡品的想法。 翻开变得更厚实，像包裹了一层金属装饰的封皮，第一页是一窜长长的目录，首先是法术（包含神术、奥术两项）、具象投影、契约召唤、辅助杂项四大分类为主的以个人能力，然后是人文地理、历史神系、趣闻轶事等各种文献，排列最后的写了情报二字。 林克的好奇刚在心里滋生，【情报】立时变亮，然后书页自动后翻，呈现在他眼里的是从冈萨雷斯开始，到最近新结实的巴德，所有人的情报都罗列其中，见过面的还配了一副写实版的素描插图，简直就像是游戏人物角色收集模块，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角色就只有简单的文字说明，配图显示为一个大大的问号。看得林克大囧，就算他有想过要多收集一些重要人物的情报，也不至于弄出这样的功能来吧。 话说回来，这种实现持有者心愿的能力好像是命运魔精的功能吧，魂能只是可以随心所欲变化，二者的结合才可以制作出真正的奇物、圣物。难道真像布雷所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吸收过魂能？ 林克仔细回想穿越之后的事，如果改变事物既定的命运真的可以有获得命运魔精，那么他确实做过一些改变了某人或某事的事。 河谷旧镇，要不是觉醒了自然之子的力量。连同他在内的所有村民一定都被死灵法师克兰杀了。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被死神找到机会算计的守望堡，要不是被虚假的预知梦误导，阿历克斯也不会率军前往格兰瑟姆，那几千人也许就不会死了，阿历克斯也许也不会牺牲。再往后是地下湖的魔兽、桑德城的矮人。还有布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封神吧。 想到已经陨落的罗蕾莱，林克自然想到在她的照拂下升任贤者的克莱尔，这位法师的命运也因为他而改变了，这些都有可能产生命运魔精，只要没被人吸收，一定都被他吸收了，只是他没有自觉。 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森罗万象也不会出现。还有冲锋号。 说到冲锋号，林克在格兰瑟姆战役结束后就没找到那只号角了，他确信自己当时确实召出了冲锋号，吸血女王为了阻止他吹号，还试图破坏，说明旁人是可以看见的。可这也不能证明那一定是具象化产物，说不定只是投影…… 就在林克满脑子想的都是冲锋号，森罗万象再次翻动。书页上呈现出来的是一幅写实的素描，一如人物情报那样配了文字说明。 【雷霆的冲锋号】——奇物。非此世之物，无法破坏。以精神力启动，可提升己方士气，短时间能起到鼓舞、无畏的作用，对敌有丧志、破胆之效。 林克将书册翻转，问一旁的奥兰多是否能看到上面的内容。半精灵眯眼看了一会儿摇头。 “不行，我能感觉到有很强的威能，但是完全看不到写了什么。” 看不到么，那……试试召唤？ 将手指点向文字说明，没反应。他又戳了戳素描图，手指碰到的瞬间，他立刻感觉到了精神力的流失，林克在心中默念文字说明。 雷霆的冲锋号。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素描图片忽然开始变得有色彩，一下子变成了宛如照片般真实，然后空气里投射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物体。 投影？ 就在林克感到惊异的时候，奥兰多试探性地伸出手，将浮在半空的号角握在手里。 触感真实，是实物？ 奥兰多尝试着放到嘴边一吹，没声？他又吸了一口气再吹，还是没声。奇怪，看起来是中空的，也是做成号角的形制，该不会只是装饰品吧，林克变出这么一个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林克接过奥兰多递过来的号角，再次注入精神力，这回他吹响了，呜呜的号角声听得人心神振奋，有种强烈的想要战斗的欲念。 奥兰多连连摆手，表示快停下。 林克只吹了一声就没继续，他知道为什么与亡灵的战斗结束后冲锋号为什么会消失了，投影属于消耗性法术，有一定的持续时间，时间一到自然就消失了。 端详手里的号角，和幻境里从魔人雷霆头上砍掉的那一只相比，这只的体积略小，通体莹白，应该是雷霆制作的原始大小，也是林克通过森罗万象具象化的第一个物件。 如果真是命运魔精形成的话，那么它就不是完全的实物，只能依托于形成的森罗万象。这次加入了魂能，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嘛……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低头一看，书册上的冲锋号却没有了，图片与文字都消失了。 呃，这是怎么回事？ 林克正觉得奇怪，脑子里忽然响起了罗蕾莱的声音。 【你干什么浪费魂能具现这么一个没多大用处的玩意啊？】 想起罗蕾莱说过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心灵感应，林克压下心头的不安，问罗蕾莱是否还能变回去？ 【笨蛋！虽然魂能具有可以任意塑形的能力，一旦形成就无法再更改了。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把宝贵的魂能用来制作这么一个对你没有多大意义的奇物啊？】罗蕾莱的意念埋怨林克，号角的量足够制作两根魔杖或是一柄法杖了，要在以前，她根本舍不得一次性赐给信徒这么多，这小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对我意义是不大，但如果遇上大规模的战斗，冲锋号还是能起作用的。之前的格兰瑟姆战役，它也帮了不小的忙。】既然现在的森罗万象可以真正做到实体化，而不仅仅只是投影，林克还想把另一件在幻境里得到的物件也弄出来。 【等等！你还想要再实体化一个？臭小子，虽然说我的魂能已经给你了，但你可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滥用啊！要知道以你现在的全部精神力也只能制造出指甲盖大小的一丁点，你又打算浪费多少魂能去制作毫无用处的东西？】罗蕾莱在林克的意识里尖叫。 【别吵啊，这件东西作用在你看来可能没什么用，但对我却是不可或缺的。】林克闭眼进入完整的冥想状态，这一次他看到命运魔精了，和记忆中一样，丝丝缕缕漂浮在身边。也不知是改变了哪个人物的命运还是某个事件的走向弄到的，数量还不少，比幻境里制作坚韧长剑时多得多。 有了魔精，再加上魂能，一定可以的！ 就像具象冲锋号那样，林克把他想要的东西的形状、能力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为了达到完整还原，他甚至还回想了使用时的记忆。 【啊——你这笨蛋，次元袋那种东西一个元素使就能做到，干嘛浪费魂能去做，蠢货！快停止你愚蠢的想法！】罗蕾莱再气急败坏也无法阻止林克将脑海中的想法变为现实，命运魔精与魂能是制作奇物与圣物的最高素材，再配上获得四柱承认的自然之子的能力，神力发动的瞬间，比号角还要大一倍的魂能就从森罗万象之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显现与书页上的图片和文字。 【莱娜的黑洞】——奇物，非此世之物，无法破坏。次元洞，容量等同于持有者的精神力，左手放，右手取。具有唯一性，无法被窃取、破坏、窥视、遗失。 像召唤冲锋号那样如法炮制，林克将次元洞变为实物，罗蕾莱已经气得关闭了心灵连接。 整个过程奥兰多一直在旁静默观察，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到林克的神力忽然提升到了接近传奇的等级，现在又恢复如常，看起来只是普通人。 “那是什么？”看林克召唤出一个不起眼的灰布袋子，见识过号角威力的他自然不会把这东西只当做普通的物件。 “次元洞。”林克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反正他在具象化的过程当中多添加了一些特质，使其变成了等同于灵魂绑定的物品，这样才不会被贼惦记，也不会因为粗心大意或战斗而遗失。冲锋号已经是个教训了，他不想把存放物品的重要道具也犯同样的错。 “等等！”奥兰多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召唤，而是制造，难道他刚才有幸目睹了一次奇物的诞生？ “你用刚得到的魂能做了这两个东西？”奥兰多几欲抓狂，他再一次在心里狂喊，暴殄天物啊！！ 无视掉半精灵崩溃的表情，林克对第二件用魂能制作出的东西非常满意，尤其是容量这一点，可以随他的精神力拓展，自然之子的神力当真是好物啊，之前他还总担心这忧虑那的，老想着能不用就不用，经过布雷的劝诫后也想通了，不用白不用，要是犯了什么错被取消资格，不用敌人动手，已经被转变成不知道算怪物还是神奇生物的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七章 冒险者工会（一） 奥兰多想的和罗蕾莱残存的意识一样，用魂能制作次元袋和魔法类道具实在太浪费。魂能的特质注定了它是奇物、圣物的最佳载体。 “再好的素材，要是不能物尽其用又有什么用？罗蕾莱陨落了，她的魂能不是照样落到我手里了。”感觉四肢的酸痛与麻木渐渐消散，林克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 奥兰多想不出反驳之词，话是不错，可就算要用也要制作更有用的东西啊，身为匠师，完全可以用别的材质制作，根本没必要浪费魂能。想到这里，奥兰多在心里暗嘲自己多管闲事，这毕竟是林克自己的决定，罗蕾莱的魂能已经是他的，想怎么做都与自己无关，眼下他应该关心的是林克接下来的去向。 陪林克在院子里散步，奥兰多问他瓦奥莱特的事告一段落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不用林克计划，作为暂代神力供给的四名神灵早已帮他决定好了，“我在前往瓦奥莱特的路上听说克伦伯格那边亡灵猖獗，想过去看看。” 听说？奥兰多立刻联想到芬恩在艾尔西家地下室里提到的事，少年当时用了‘恐怖’一词形容，虽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真看不出林克会是那种杀伐决断的性格。 考虑到自然之子的性格很好说话，奥兰多决定再进一步试探：“我听芬恩说，你在白骨之丘杀了一队克伦伯格的骑士……” 林克停下脚步，侧身望向表情坦然的奥兰多，“作为活了两百年的半精灵，你该不会也像芬恩那小子那样不明事理吧？” “不明事理？你的意思是……” “不论那些人是假冒还是真属于克伦伯格，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我都不会轻饶他们。”林克知道芬恩为什么会怕，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但那少年已经不像在河谷旧镇时肯把他当做同胞，“他们专门寻找异界人，以带路的方式把异界人骗到白骨之丘，这点芬恩应该也说了吧。” 奥兰点点头，他是听说有一伙人在三大领地的交界处专找异界人麻烦的传闻，原先只以为是讨厌异界人的流民。芬恩说了内情之后奥兰多立刻猜到流民为什么要专挑异界人，织命者，这是异界人与埃德加本土人最大的区别。包括眼前这位也是，如果他不是异界人，事情进展得绝对没有如此顺风顺水，神灵的预知术可以将许多对自己不利的事在萌芽阶段就阻断。若林克不是异界人，别说已经陨落的罗蕾莱，只怕他连格兰瑟姆要塞的亡灵围攻也熬不过…… 就在奥兰多如此想的时候，林克却解释起他为何要杀那些人。 “我杀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抛开异界人不谈，光是他们与亡灵合作这一点就不可原谅。明明同胞正遭受亡灵的蹂躏，他们却恬不知耻的与亡灵合作。” “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奥兰多叹气，这样做也属于本能，谁都不想死啊。 感知了一下四周，整个小院除了他们俩都没有别人，林克才继续说道：“那些人也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瑟维斯。” 奥兰多面露讶色。按照芬恩对林克的描叙。加上自己这些时日的观察，他是绝不会因为瑟维斯是贵族就隐忍不发。以林克的实力。就算杀了瑟维斯，那些贵族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伯爵与自然之子公然为敌？可林克非但没有处置他，反而多次协助，这又是为何？ “像那样为了自保的流民要多少有多少，不除去背后指使他们的贵族，这种事还会一次次在大陆各地上演。我之所以杀他们。固然是有自身愤怒的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了杀鸡儆猴，威吓甘愿做贵族做走狗的那些人，故意制造自然之子憎恶一切与亡灵通敌者的假象。” “那你放过瑟维斯……”奥兰多隐隐猜到林克的目的，但他不敢妄下结论。 “瑟维斯只是千万贵族当中的一员。别说死一个，就是我杀十个、百个也只能起到泄愤的作用，对改变局势没有多少作用。我留着他，就是要借他威慑那些暗地里与亡灵往来的贵族。” 果然是这样么……奥兰多在心里腹诽，事情真的会如林克想的这么简单吗？ “贵族与商人一样，只要给他们活路，有利可图，就可以将他们从亡灵那里争取过来。”林克自己也知道只凭一个瑟维斯不会有什么作为，他的计划只是以瓦奥莱特作为起点，让瑟维斯继续活着，只是刚好可以利用他的把柄，要是再换个心思更多，野心更大的岂不是自找烦恼。 话题聊到这里难以再继续下去，林克提出想到外面逛逛，看看这些天扩建与招募的情况。奥兰多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林克接过一看，分别写了芬恩的名字、居住地以及一窜数字。 “临时的居住证明，每个月检查更换一次，防止有人冒充。那小子上去了，我寻思你或许用得上，就留下来了。” 这就是异世界的身份证么，蛮有意思的。林克将纸张顺手塞进挂在腰上的灰口袋，奥兰多很不解，为什么要特意放在次元袋里？是怕丢失吗？这种东西真想要的话，去跟瑟维斯说一声，估计那位城主会立刻给林克送来永久居住的证明呢。 “市场人多，我怕丢了。”奥兰多那一眼太过明显，林克也好耐心的解释。 “需要我陪同吗？” “不，认识我的人不多，你跟着的话反而可能会暴露我的身份。”林克婉拒了半精灵的好意，埋着已经恢复的双脚走出小院。 知林克不想让人跟着，奥兰多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偷偷跟踪这种事是要分场合跟对象的，自然之子的实力在自己之上，还是不要玩火了。 为了不被卫兵发现，林克在经过大厅时启用气化术，大摇大摆地从刚返回府邸的百夫长身边经过。 贵族居住的北城区原本就没多少人，林克升上天，从高处俯瞰全城。确如奥兰多所说，短短十天，扩建已经开始，正干得热火朝天，最夸张的是从工匠区延伸的区域，那里居然有一个人潮涌动临时市场，与先前规整但死气沉沉的瓦奥莱特相比，这才像真正富有生活气息的人类居住地。 决定了，先去那里看看！ 几乎是没有任何阻力地，林克穿过半透明的结界，直接飞抵市场上空，他瞅准了一块人员比较密集的地方降落、显形，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根本没有发现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林克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市场里的人绝大部分是外来的商旅。从奥兰多那里得知可以进入瓦奥莱特的商队只有少数几支，其他商队即使路过也担心被盘踞在森林里的人打劫，根本不敢留下过夜。现在出现这么多自带马车的商人，明显都是从外地来的，估计是听说了瓦奥莱特的事吧，林克如此想，他的双眼在摊位上随意扫过，意外地发现一件出乎他意料的物件——牙刷。木质的柄，鬃毛做的刷头，看硬度，应该是猪鬃。 想起自己自打来了异界就没刷过牙，林克立刻走到贩卖牙刷的摊位前。 一看有生意上门，专门经营各种生活用具的商人立刻满脸推笑地询问想要买点什么，他这里的货色一应俱全。 林克拿起一把骨质的牙刷，商人立刻比了五个指头。 “两个帝国铜。” 对埃德加日常生活没多少常识的林克也懒得讲价，直接买了五把，随手放进刚得到的超大容量的次元袋里。 商人眼睛一亮，魔法物品！于是他更加殷勤地向林克介绍起其他商品，从腌肉水果到简易地图、旅行指南，常用的各类药剂，以及燧石、火绒、浸过油的火把，甚至是野外露宿用的铺盖、帐篷也都推荐给了林克。 知道可能是自己随意的举动让商人认出次元袋是魔法物品，林克也懒得换摊位，直接跟这个商人买了一套旅行必备的物品，而商人也有幸目睹了一靠近口袋就消失不见的神奇一幕。 递给商人一块金币，林克伸手在唇上比了比，这人若是够聪明，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商人满面红光地接过金币，连连点头。他卖出这些东西总共也就值几十银，能用魔法物品的不是法师就是有钱人，或是有背景的人，他一介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可惹不起。 林克才离开摊位，就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 罗蕾莱陨落很快超越格兰瑟姆要塞战役、阿历克斯牺牲、自然之子出世之后有一条震动大陆的大事件。现在，不光商队会光顾瓦奥莱特，就连一些没机会入城的流民也特地赶来，就为在临时市场专捡那些粗心大意的人下手。 跟踪林克的流民视线受阻，只看到他大方给钱，再加上林克现在使用的是本来面目，低看异界人的心态使得他们将林克选作了目标。身为‘肥羊’的林克自然也注意到跟踪自己的家伙是什么货色，本来还打算再逛逛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八章 冒险者公会（二） 与幻境里的冒险者工会一样，真实埃德加的冒险者公会的标志是极容易让人混淆的靴子造型，和一般鞋店最大的区别大概也只有外围圆环上的招牌名了。瓦奥莱特的冒险工会分部选址很不起眼，周围都是店铺，更加让人容易把它和鞋店弄混。 就在艾尔西要跨入工会大门的瞬间，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来人悄无声息，把艾尔西吓出一身冷汗。论实力，他虽然不能跟自然之子相提并论，好歹也是专家阶的佣兵，就这么被人近身，要是来人有什么歹念，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跟着我想干什么。”林克一出声，艾尔西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我……”虽然林克一向表现得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亲眼目睹过他两次战斗场景的艾尔西还是紧张得口舌发干。 “放轻松，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吧，你跟在我后面究竟有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艾尔西缩回已经踏上工会大门台阶的左脚，坦白他跟踪林克的目的：“西尼尔伯爵可能会对我不利。” 将艾尔西拉入工会旁的小巷，林克事宜他继续。 “原先入城的筛选是伯爵全权委托我去办。可最近几天，百夫长弗恩每天都会到场，表面上是巡视，实际上是监督。”艾尔西不是只有肌肉的莽夫，他隐约觉察到瑟维斯对自己的敌意，推测可能与筛选入城的人选有关。 “他怕你分权。”听完艾尔西的苦水，林克知道起因在自己，当初只是说了构想，克莱尔的乱入让计划不得不提前，和矮人的同盟既没有正式的书面协议。也没有宣誓，更没有他承诺的因果律，瑟维斯的表现完全在情理之中，怕有人夺权。 于是，林克问艾尔西，接下来是考虑过取而代之呢？还是继续干佣兵？ “您是说夺权?！”艾尔西下意识地左右环顾。就怕这谈话的内容让人听去了。 “嗯~反正因果律还没下，你若有这意思……”林克拖长语调，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的中年男子。 艾尔西仔细想了想，最终选择了后者，称自己不够聪明，出身低微，就算有自然之子扶持上位，也坐不久城主之位。他之所以会来瓦奥莱特，也是为了改善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一群手下的生活。入了城以后，又想保全在贵族与法师日趋升级的矛盾中艰苦求生的工匠区的平民，压根就没考虑过飞黄腾达，在这乱世，能平安到老就已是神明垂怜。 林克听完暗暗松了口气。 倘若艾尔西贪图富贵权势，从大局考虑，他会将艾尔西的想法告诉瑟维斯，由那个更眷恋权势的贵族动手除去这不稳定的因素。同盟计划刚起步。经不起任何意外和变动。 我是不是变冷血了？这种念头要换做以前，可是光想都会害怕。而我刚才差点将之付诸行动。 “你是个好人，好人会一生平安。”拍了拍艾尔西的肩，林克庆幸佣兵头子是个知足的人，“其实，我打算将‘全城皆兵’的训练计划委托给冒险者工会。原本还有些担心你可能不高兴，听了你的话。我知道你会很高兴可以转移伯爵的敌意。” 艾尔西迟疑地点头，他当然明白林克话中的转移敌意是什么意思，只要自己手头无人，生性多疑的伯爵也不会担心他有顶替造反之意，可…… “为什么要选冒险者工会？这个组织已经没有往日辉煌。” 林克自然有他的理由。同盟计划可不止是化解人类与矮人的矛盾，他的最终目的是将各族团结起来共同抗击亡灵，由于不知道四柱联手能阻断生命之流多久，只有给人类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们才会兴起与亡灵战斗的想法。中古世纪人口本就少，越分散，越容易被亡灵各个击破，将人集中在一起既方便训练，群聚原本就是人类的天性，为了对抗严酷的环境或强大的敌人会不由自主地汇聚在一起，以数量取胜。全民皆兵的训练可说是同盟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这不是散乱无纪的佣兵能办到的，就算瓦奥莱特城的艾尔西能严于律己，其他效仿的城市一旦由贵族来接手绝对会出乱子，那些只懂得剥削奴役的统治阶层只会破坏林克的计划。 冒险者工会历史悠久，可说是自人类建立统一的帝国之前就存在的组织，由它出头，第一是能让贵族安心，不怕这些人掌了实权就造反。第二也能安抚平民，毕竟冒险者工会的影响深远，减少与贵族的矛盾。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只有工会有这样的人脉和能力。 艾尔西听得直点头，他没考虑到这么多，只是单纯的认为工会没落了。 “如果工会真的衰落到无法持续，佣兵早脱离它自成一派了。”林克叮嘱艾尔西，一会儿不用他多说什么，只需看自己眼色行事即可。 因为城外的临时市场人更多更热闹，不少商铺都去那里摆了地摊，工匠区的街道没有过去那么那么熙攘，在离开小巷前往工会的期间，艾尔西告诉林克这里的分部属于贝法斯特，因为守望堡行踪不定，而其他城镇又不安全，就暂时设在瓦奥莱特。 走进大门，林克对这个冒险者工会分部的第一印象是冷清。大堂上的布置和他在幻境里看到的差不多，墙壁上贴着写有委托的纸张，撑重的立柱之间拉着几条绳索，上面垂挂着一些类似彩旗，凝神一看，那不是旗子，而是一张张纯手绘的画幅，每一张所画之人都不尽相同。 坐在木质前台的接待员不是幻境里的炼金傀儡，只是一个打瞌睡的青年。靠近之后，这人听到脚步声抬头，居然是林克在铁匠铺见过的那个店员，既然铁匠铺归了矮人，他肯定也失了原先的工作。 看到林克的脸，店员直觉在哪儿见过这个异界人，再看身后跟着最近摇身一变治安官的佣兵头子艾尔西，他的睡意一下就没了。 “你、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冒险者工会门可罗雀，别说一天，十天也未必有一桩生意，青年慌忙起身相迎。 停止观察，林克表明来意：“我想注册冒。” “注册？你想成为一名冒险者？”月薪严重缩水的店员惊讶地看着让他觉得眼熟的异界人，这年头，日子过不下去才会选择成为刀口舔血的佣兵，至于一般的冒险者……自从亡灵入侵后，野外就变得极度危险，可能埋藏有宝藏的山洞与地城也无人问津，这家伙是不是搞错了？佣兵与冒险者的最大区别是前者只能接委托，而后者只是在工会挂名，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接任务。 “不，我没搞错。而且，这世上能出得起价雇佣我的人也没几个。”林克的话让身后的艾尔西忍俊不禁，在他的笑声中想起第四人的声音。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想要成为冒险者。”一个人影从大厅角落里走了出来，是年纪与艾尔西不相上下的大叔，他显然与艾尔西是旧识。目光交汇，从本城佣兵头子眼中看到警告，尤达将视线转向林克。 待在偏厅的他本不想出来，可听到那句狂妄的‘这世上能出得起价格雇佣我的没几个’，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出乎尤达意料的是，这个年轻的异界人不但有刚荣升治安官的艾尔西同行，还有一种奇怪的气场。从外表和穿着来看，只是普通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普通的人，却让尤达直觉不对劲。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甚至救过他多次。 尤达打起十二分精神，从抽屉里拿出许久不曾用到的登记册，顺便将新雇来的笨蛋店员推到一边。将墨水、羽毛笔端出来，连同登记册一起摆到桌面上。 “请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职业、位阶、属国，登记册是由法师施展过测谎术的附魔纸制成，一旦书写虚假信息会当场报废，为了不额外支付高昂的损毁费用，务必请填写真实材料。” 提起笔，林克很快完成了个人信息的填写。虽然有柱给予的bug听说写的语言能力，可他的字写的实在难看，就像刚学会书写的孩童。 尤达接过一看，手心立时冒汗。 姓名：林克 职业：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这行字入眼，尤达无心继续往下看，他僵硬地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异界人这么明显的特征他怎么会忽略了？在如此繁忙的阶段治安官居然会抽出身来陪同，这本身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冷静！尤达，冷静下来，自然之子不是恶魔，中立阵营的他不会对你和工会做什么，先问问他来的目的…… “今天放你假，出去。”把新雇的店员支开，尤达这才问自然之子到工会的目的。 “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想与冒险者工会做一个交易。”林克如此回答。(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九章 冒险者工会（三） “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想与冒险者工会做一个交易。” 这句话让尤达手心也跟着冒汗，有传讯石这种便利的魔法道具，任何消息都可以在瞬间传遍大陆各地。女神罗蕾莱的陨落背后有自然之子的参与，当这条消息从新都传来，让身处事发地的他汗颜。会长再三叮嘱要收集自然之子的任何情报，无奈那一位自从霍恩海姆返回城主府邸后就没了动静。别说是工会，就连无孔不入的蛛网也没探听到任何消息，情报界甚至开始风传自然之子已经离开瓦奥莱特。没想到他非但没走，还跑到工会来，要登记成一名冒险者！ 在亲身经历之前，尤达是绝对想象不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交易？什么样的交易？ 要不是体制不健全，又有亡灵的威胁，佣兵早想脱离已经大不如前的冒险者工会。 自然之子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到底想做什么？ 尤达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样的交易？” “把训练全城居民的任务委托给冒险者工会。”见林克给自己使眼色，艾尔西往前一站。 尤达听说过新公布的入城条件，为什么要拜托公会？这种事通常不是由贵族来做吗？西尼尔伯爵怎会愿意把如此重要的事下放给工会？ 林克敲了敲桌子，将尤达发散的注意力唤回到他身上，表示自己还等着答复呢。 看了一眼手里的表格，尤达咬了咬牙：“这事我没法做主，得回禀总部。” “我在城主府等你们的消息，不过要快，等太久我可是会改变主意的。”目的达到。林克转身离开。 他前脚才走出大厅，尤达马上冲进偏厅，启动了能与总部通讯的魔法装置。 艾尔西本来准备返回城门继续履行挑选入城者的工作，却被林克喊住，让他跟自己一起上城主府。 “这不太好吧？让伯爵看到了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念头。” “不，你与我见面的事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若不跟着我，只怕你活不到明天。”林克瞅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正好可以吃午饭，自然之子的身体构造也真够神奇的，在床上昏睡了十天居然不觉得饿。 被威吓活不到明天的艾尔西只能苦着脸，跟着林克一起前往城主府。 刚进庭院，百夫长弗恩就亲自来传话，说是伯爵请林克共进午餐。说话间，他的眼神有意无意扫向艾尔西。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宴席。瑟维斯满面笑容地问起林克对扩建是否满意。 “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成效，我打算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时间。”抿了一口盛在杯中的葡萄酒，微涩的口感让林克忍住了皱眉的念头。 无法只凭口气和表情看不出喜怒，瞥了一眼坐在林克身边的艾尔西，瑟维斯心头滑过一丝不安。该不会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吧？ “百夫长，麻烦你跑一趟，去请矮人族长过来，就说我要立一份正式的同盟协议。” 瑟维斯蹭地站了起来。他是纯粹的贵族。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弗恩是他最信赖的心腹兼护卫。这个时候把他支开…… “阁下，弗恩是我最信赖的人，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秘密。” 说这话瑟维斯心里根本没底，自然之子真要做什么，就是十个弗恩也挡不住。之所以要提秘密，也是想以此来暗示。自己有把柄捏在他手里，比起脑子里只有肌肉的佣兵，一个血统纯正的贵族要有用得多。 将剩余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林克放下酒杯，“城主。你想太多了。” 城主……他还称我为城主，是不是代表他根本没有让艾尔西取而代之的念头？ 瑟维斯注意到林克摩挲戒指的举动，这几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可能真是我想太多，把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拱上城主之位根本没有意义。再则，自然之子与马利克是盟友，他更没必要冒得罪所有贵族的风险。 “去请沃尔夫族长吧，弗恩。” 得到瑟维斯的命令，百夫长不太放心地离开了，生怕林克把他主人吃了似地一步三回头。 不在意身后渐行渐远的视线，林克徒手从烤全兔上撕下一条腿，在瑟维斯惊愕的注视下吃起来。 口感不错，比芬恩那小子烤得还好吃，一直打游击的守望堡在饮食方面根本没法和衣食无忧的瓦奥莱特相比。 瑟维斯嘴角一抽，他本以为自然之子和精灵一样只吃水果，不想毫无忌讳。 不！我在想什么？现在根本不是考虑饮食习惯的时候。 “阁下，您刚才说的正式的同盟协议是指……” “当然是之前和你说好的计划啊，为防止你和矮人再出什么乱子以及保障你的安全，我会在协议签订完后以因果律加以约束。”林克的回答令瑟维斯的表情立刻阴转晴，高兴得连喝两大杯。不过，视线扫到艾尔西，城主的心中还是不快。 见他的眼睛频频看向身旁的佣兵头子，林克将吃剩的腿骨放到餐盘里：“艾尔西刚来找我，说没有能力主持训练的事宜，我就自作主张地联系了工会，准备让他们接手。” “工会？”事态的发展着实出乎瑟维斯的预料，本来已经计划让弗恩做掉这个总是强出头的佣兵，自然之子的插手显然不想让他对艾尔西动手。瑟维斯内心惊疑不定。艾尔西主动放弃固然是好，但……为什么要把训练民兵的事交给工会？ “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已经够多了，加上私兵为虎作伥惯了，交给他们去做只会进一步激化，那是我所不愿看到的。工会则不同，历史悠久，在基础训练方面经验丰富，交给他们去做，你我都放心，不是吗？” 瑟维斯点头，嘴上连连称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民兵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要是没什么能耐的工匠，就算闹事也好镇压，可一旦发展到全城人人都有战斗基础的份上，他这城主之位还坐的牢靠吗？ “至于艾尔西，他是典型的胸无大志，只会守着自己一方天地的类型。工匠区……不，平民区的治安交给他负责，城主你应该放心，而不是满脑子想着如何找个人取代他。”林克话锋一转，两位当事人都没准备，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瑟维斯维持着虚伪的微笑，在心里把佣兵头子咒骂了无数遍。 艾尔西后背再次被汗水湿透，心想这衣服肯定不能再穿，等干了肯定都是一块块白色的汗渍。 “城主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 “怎么会……” “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平民进城，不想激化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城主只能靠平民出身又有一定威望的艾尔西从中调解，若换了一个真正有野心的，就算有我的因果律保护，及时他动不了你，相比也会让你很头痛。”林克算准了瑟维斯必须依靠原工匠区的平民去压制新来的人，才故意挑明这层厉害关系。 接到林克的眼神，艾尔西起身向瑟维斯保证他根本没有上位的念头，只是想让跟着他一起打拼多年的手下过上安稳日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答应也没法，瑟维斯答应林克只要自己是城主的一天，就绝不会伤害艾尔西。 去请人的百夫长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不止是族长沃尔夫，还有冒险者工会分部的负责人尤达。 对于这一位的造访，林克并不意外。 弗恩走到瑟维斯身后报告尤达坚持有要事要面见自然之子，他做不了主，只能一并带进府邸请示。 瑟维斯当然知道尤达所谓的‘要事’是什么。 看样子，工会那边也没有完全谈妥呢…… 朝城主脱帽致意后，尤达将捧在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林克阁下，会长要亲自与你面谈。” “嗯？”亲自……是传讯石么？也太大了点吧？林克用餐叉叉了一块香肠，自打离开守望堡，他就再没吃过肉食了。 球状的水晶“嗡”地亮起来，并在空气里折射出一个近似全息影像的图案。 除了林克和尤达，其他人都“咦”了一声，表示惊讶。 这是比投影术更高级的影音术，不但能看清影像，还可以听到声音，算是传讯石与投影术的合体。 图像渐渐清晰起来，是一名短小精干的老头，年岁难以判断，只能以‘老人’做概括。 “初次见面，柱的使徒，我是冒险者工会的会长，布里奇.杰顿。”自称会长的老头既没有表现过度的敬意，也不显得无礼，他说话的语调平缓，一字一句，给人予沉稳感。 “你好，布里奇会长。”林克点头致意。 “我听贝法斯特分部长说你想让工会训练瓦奥莱特的民兵？”布里奇没有在寒暄上花太多时间，直奔主题。 “是的，原本这事是由瓦奥莱特的临时治安官负责，可他是佣兵出身，于是我想与其让他做，不如让工会直接负责。”林克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艾尔西。 会长的视线也跟着移动，整个房间内就这名中年男子是佣兵装扮，显然他就是自然之子口中‘佣兵出身的治安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最近更新有点慢，数量也少，不是我老毛病犯了，而是家里最近弄了个快递点让我去守，担心没时间码字，只好这个月攒一点存稿。 第六十章 冒险者工会（四） 其实布里奇在听到尤达的报告时就明白自然之子的‘交易’是什么了。 工会的主要经济来是数量远超佣兵的冒险者。通过提供各种便利收取抽成，不输给专业情报组织的第一手信息、精确的地图等等，工会所能提供的服务与价位远低于单独找其他专业机构，最重要的一点，工会是极少数同时与贵族、神殿、平民、自然联盟多方都关系密切的组织，要是遇到什么无法靠自身解决的麻烦，只要委托给工会就可以用其他途径作为支付解决。 自亡灵入侵以后，绝大部分法师回到霍恩海姆，贵族们也只蜷缩在安全的大后方，去野外冒险的人骤减，工会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佣兵又总想着独立，布里奇正苦于无法恢复工会往昔的辉煌，自然之子忽然主动提出要求训练民兵正中他的下怀。先不管与矮人的同盟能不能成功，单是训练民兵这一项就可以让工会起死回生，换做以往，这样的事绝对是贵族自己把持，可如今有自然之子牵头，不但可以收回因佣兵而分出去的委托，更可以重塑工会的影响力。 透过影音术，布里奇注意到看似餐厅里还有其他人在场，除了分坐在林克两侧的佣兵和矮人，对面还有一个贵族以及他的护卫。尽管间隔着一个长桌，但布里奇还是很快认出对方的身份——最近大出风头的西尼尔伯爵。 作为埃松诸侯领主未来的继承人，这位瓦奥莱特城主一直是工会关注的对象。瑟维斯与自然之子的合作虽被新都的贵族评价为胆小怕事，但在布里奇看来，这倒是一个颇有头脑的人物，自然之子虽不参与政事，但纵观整个大陆史就会发现神灵陨落、种群灭绝都有他们的影子。位于统治阶层的贵族们安逸太久。早已忘了人类本身也是在自然之子的干预下才得以在黄金纪末期存活，进而成长到能压制其他物种成为大陆霸者的事实。 这次也是。从霍恩海姆传来的可靠消息，不仅是魔法神职的更替背后有自然之子的参与，就连布雷的封神也与这位异界织命者脱不了干系。除了蛛网、阴影之刺、战吼、流浪诗歌等老牌公会，就连自然联盟沉寂后人类自己新成立的织迅捷之风也都想法设法地想搭上自然之子。 一想到冒险者得到自然之子的主动联系，布里奇就乐不可支。 ‘网眼’肯定气疯了。哈哈…… 不过他也只能偷着乐，当务之急的，是弄清楚自然之子以能振兴工会作为交易条件——他想要什么？ 林克也明白不能提太过的要求，他拉上冒险者工会除了想要一个可靠又不会被揭穿的身份外，更多的是想要有一个可靠的情报来源，又属于中立的机构。冒险者工会虽不像蛛网那般能渗透到大陆各地，但贵在可靠与阵营，他的职业注定了不能加入任何带有严重阵营立场以及带有政治关联的组织。 诡异的沉默在餐厅里持续着，就连一向急性子的矮人氏族首领沃尔夫也静坐着。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上，仿佛在研究哪一个更可口。而坐在他对面的艾尔西就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了，用如坐针毡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本以为只是件小事，没想到会惊动布里奇。这个矮瘦的老头在会长的职务上一呆就是五十年，与他同一时期的其他组织的首领都换了数届，佣兵没法脱离工会的辖制，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单论人脉，就连代号网眼的蛛网首领也要逊色不少。只可惜年纪大了，只要他一过世。冒险者工会就会成为历史。 将第二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林克并没有当着瑟维斯的面说出他与工会交易的条件，而是询问瑟维斯是否愿意将训练民兵全权委托给工会？ 瑟维斯面露难色。作为城主，他当然想要把训练民兵控制在自己手里，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可自然之子在签订正式的协议时谈起这个。摆明了要把这个作为附加条件。不同意的话，别说是先前保证的不会让别人取而代之，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自然之子只是保持着人形的生物，不能用人类的观念和价值观去衡量，杀人对他而言。和人类杀动物没什么区别，不要为了一些眼前的利益去挑战他的底线在哪儿。】 想起了私下向半精灵套话得到的答案，瑟维斯心中的天平偏移得更厉害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大致摸清自然之子的性格，表面看是个不讲究细节、随性的人，但在原则问题上绝不含糊。 横竖都是死，瑟维斯豁出去了。 之前因为异母弟弟已经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又被传为贵族的叛徒，索性就投靠到自然之子这边算了。只要不解决亡灵，一直处于分裂状态的联合王国就没法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只要扩建和招募能如规划的那般顺利，不出几年，我就可以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领主，再不用看笨蛋老爹的脸色行事。 一番心理斗争后，瑟维斯痛快地答应了林克的建议，将本该是掌权者牢牢攥在手里的民兵训练放给了工会。此间虽然没太多言语上的交流，但通过观色察言，布里奇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西尼尔伯爵对自然之子很忌惮。 从霍恩海姆传来的讯息并未详细地描叙林克的实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然之子必然与伯爵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换做任何一个贵族都不会将训练民兵交付给工会，那可是远超贵族私兵的庞大数量，关乎着他个人性命的一大不稳定因素呐。 弗恩亲自将装有附魔纸的银盘端来到林克跟前，上面已经写好协议的内容，并签有瑟维斯与沃尔夫的名字，只等林克加上因果律这最后一道工序。 林克站起身，从银盘里拿起协议的同时也召唤出森罗万象，在心中默念罗蕾莱之名。 见他一脸肃穆，不清楚真相的人还以为他在酝酿法术。 被念烦了的罗蕾莱终于忍不住回复：【臭小子不是不听我的劝诫吗？这会儿又向我咨询什么？！】 【关于魂能是否浪费稍后再谈，现在我急需知道魂能是否适用于因果律？】 【什么？你又想浪费魂能！】一听林克的问题，罗蕾莱差点发飙。 【魂能毕竟只是精神力的具象化，是可以缓慢再生的珍贵素材，论稀有度却不及命运魔精，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林克万分后悔没有强制净化罗蕾莱的意识，这个只有外表年轻的大妈实在太聒噪了，吵得他头疼。 其实林克与奥兰多的那番对话留存在森罗万象内的罗蕾莱也听到了，她也知道林克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无主的魂能最终也是他人的战利品，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你自己也说了，既然是精神力的具象化，想变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的精神力能够达到所化形物质的强度。】 也就是说，因果律是否能成功完全取决与自身的精神力？不对，不是说这是属于神的力量吗？ 【你这呆子这会儿怎么转不过弯来，因果律的成败取决于命运，给出起因和结果，由命运来决定。预言的内容越详尽，限制与破绽就越明显，施法者与目标对象的实力与所作所为都会直接影响到最终结果。】 罗蕾莱的越解释林克越觉得混乱，对于因果律，他早先从幻境里得到的模糊答案是近似于预言术的神术。 【神术与奥术的区分，就是从神灵处得到的力量与自身领悟得到的力量，因果律是二者皆有。之所以被划分到神术，是凡人的力量无法掌握这种危险的法术，只好借助神力辅助，加上为了阻止人类滥用，就一直宣称是神术。】 那么我以魂能作为施展因果律的载体……还未想完，林克再度遭到罗蕾莱的炮轰。 【都说太浪费了，你怎么就是不懂我的意思呢。要活用你的圣物啊，森罗万象是集合了水、火两柱力量的圣物，如今又凑齐了魔精与魂能，可以完整的体现神现与神固。只要在圣物上书写出你想要的因果律，用具象化的力量投影，就可以将因果律传达到物质界。】 这不就是我在幻境里破除霜寒命匣的那一招吗？既然成功过，就表示是可行的。林克按照罗蕾莱的建议行动起来，用精神力在森罗万象上书写了因果律的内容。以自身作保，保证瑟维斯会是瓦奥莱特的实权统治者，为了防止被亡灵利用，他还特地加上了人类作为限制。对矮人的要求则是在对亡灵的战役取得绝对胜利之前，他们都会是人类的盟友，瓦奥莱特与同盟成员都不得再贩卖矮人。 完成之后的因果律投射到协议卷轴上，变成熠熠生辉的文字，瑟维斯和沃尔夫都表示满意。(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一章 冒险者工会（五） 矮人和贵族都对受因果律保护的同盟协议表示满意，林克收起森罗万象，望向从头至尾沉默地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布里奇。 “会长考虑得如何了？” 林克的提问让位于新都的布里奇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算不亲自在场，他也能推算出自然之子手里的书册是什么——圣物。 果然与传闻一样，自然之子具有将想象实体化的能力，让人类乃至诸神都忌惮的力量。 在埃德加，精神力达到可视化叫做‘幻象’，即幻想中诞生的形象，也就是林克认知中的具象化。 布里奇为不能近距离观察而惋惜。对自然之子，他的戒备远远多余感激。 在亡灵入侵之前就当任会长的布里奇本身也是一位大师级的战士，要不是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管理工会上，或许能成为工会的又一则传奇。 一方面，布里奇非常想要获得瓦奥莱特的民兵训练权，只要瓦奥莱特的模式能获得成功，就会有其他城镇效仿，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自然之子提出工会无法做到的条件。真是两难啊。 “老实说，我很动心，但……” 布里奇的迟疑让长桌对面的瑟维斯竖起耳朵，他坚信林克一定有说服布里奇的自信，否则也不会将训练民兵算作协议的一部分。 “会长尽管放心，完全在你和工会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这样啊……好吧，详情请移步分部详谈。”布里奇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条件，尤达心领神会，急忙上前从桌上拿起可以释放影音术的魔法道具。 借口要和工会商谈，林克与尤达一同离开。 瑟维斯眯眼目送走远的两人。 虽然很好奇林克与布里奇会做什么样的交易，但他没有更多的经历和金钱去打探。扩建与资金的筹措就够他头疼的，还有入城者的筛选…… 瑟维斯将目光转向没有一起离开的佣兵头子。 看到城主望向自己，艾尔西微微欠身，表示愿意听候差遣。 还是交给这家伙吧……瑟维斯实在找不出比艾尔西更合适的人选。佣兵头子在工匠区有足够的人脉威望，又有自然之子作保。换个角度想，一个只想有饭吃有房住的老实人比野心勃勃的聪明人好太多了。 一看瑟维斯的表情。百夫长弗恩就知道伯爵已经放弃除掉佣兵的念头，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要继续与这个平民出身的家伙共事。 <<<<<<<<<<<<<<<<<<<<<<<< 等了许久也没见林克回来，担心自然之子离开的奥兰多正要出城寻人，才走到中庭就遇到从餐厅出来的林克与尤达。心中大石头落地的同时也疑惑自然之子怎么会与冒险者工会的人同行？ 以自然之子的实力，只要他不愿意，这城里没人能跟踪他……是他主动接触工会！ 意识到这一点，奥兰多下意识地皱眉。 就在林克因罗蕾莱的魂能而昏迷的那几天，奥兰多接到了女神艾芙佳的新指示。要劝说自然之子前往克伦伯格，那里木精灵与人类贵族之间的矛盾已经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要是再不处理，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战争，亡灵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绝对不能让冲突爆发。 不知道艾芙佳提供着风之柱神力，奥兰多担心工会的介入会让林克改变已经计划好的行程。 “哦~你来的正好，跟我去一趟工会。”林克叫上奥兰多。主要是想听一听半精灵在未来一段时间扮演的假身份有没有好的建议。 担心谈话内容被尤达听到，奥兰多换了只有他和林克才能听懂的异界语言交流。 “怎么会忽然想到与冒险者工会接触？要知道他们也经营着情报收集的业务。会将收集到任何情报卖给贵族。”奥兰多虽是一名登记在册的冒险者，但他的本职是吟游诗人，按公会来算，属于流浪诗歌，不归冒险者管辖，不用像艾尔西那般忌惮。 “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霍恩海姆的事已经搞定，接下来我要去克伦伯格么。以自然之子的身份前去，只会打草惊蛇，我不但要查通敌叛徒，更要一举斩断他们继续与亡灵来往的所有可能。” “不杀掉吗？” “视情况而定。要是每个叛徒都杀，或许会适得其反，将贵族逼向亡灵一方。”争取在柱解除对生命之流的封锁前尽可能的扩大同盟的成员，这是林克给自己定下的计划。 “那你这是打算……”奥兰多隐约猜到林克与工会接触的目的了。 “我需要一个合法……不，是不会被怀疑的假身份，容貌可以随意变化，可要连出身、履历、户籍都有确切的记载，只有冒险工会能做到。数百年沉淀的人脉与能力是其他组织和势力无法的比拟。” 可工会已经衰败了，难再有往日的辉煌。 话已经到嘴边，奥兰多忍住没说。 随着对林克的了解越来越多，他渐渐发现林克并非像他一贯表现的那么无所谓、随性。这个人骨子里是很倔强、固执的，一旦决定了的事很难劝服他更改。再说了，弄一个假身份也符合秘密探查与亡灵通敌叛徒的需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林克是以什么来说服布里奇帮忙？那家伙年纪不小，脑子可一点也不糊涂，一般的条件布里奇是绝对不会轻易蹚浑水，同意给自然之子提供虚假身份和掩护。 林克明白奥兰多的欲言又止是不解为什么要选工会。即使是算作盟友的艾芙佳的使者，他也不想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他心知肚明，不论是作为神力供给的布雷、艾芙佳，还是处于观望状态的马利克，诸神愿降低姿态合作完全是因为自然之子这个的身份。因为在现阶段他们不能过多使用神力，一旦生命之流的封禁解开，那些神灵可就不是现在这幅姿态了。而他能与凡人五阶中最强的圣者阶打成‘平手’，靠的也是神灵的庇佑。恰逢罗蕾莱陨落，克莱尔力量大幅缩水，又有布雷明里暗里的协助，才有了被世人越传越夸张的谣言。要换做诸神神力充沛、元素没有因为柱而进入低潮期，与克莱尔的战斗只会有一面倒的败局。 沉默的三人很快来到位于城西的工匠区，时间转眼到了下午，这里的街道依然冷冷清清，不少店铺都跑到城外摆地摊，那里的生意可是比城里要好得多。 唯一的店员被放假，偌大的整个分部再没有其他人，不用担心谈话被旁人听了去。在大门上挂了歇业的牌子，尤达将门一关，一度关闭的魔法道具重新启动。 “喔~这不是奥兰多吗？好久不见了。” 布里奇一副熟稔的口吻让尤达暗暗吃了一惊，此前也在瓦奥莱特见过奥兰多，完全没料到会是在工会颇有名气的半精灵，作为有史以来最长寿的半精灵，在亡灵入侵前也是工会的常客。 “确实许久不见了。”奥兰多语气平淡的答复。严格来说，他和年轻时的布里奇还做过几年的冒险同伴。 布里奇呵呵笑了两声，表情严肃地问：“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阁下的条件是什么？” “只是想请工会帮忙，伪造一个身份。” 布里奇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然之子作为让工会起死回生的条件，一个假身份？ “不是假身份，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在暗处行动，盯着自然之子的身份不太方便，就算我变成他人的容貌，迟早也会被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查出来，如果是有详尽可查的来历，反而不会遭怀疑。” 布里奇忽然想起林克坚持登记成为冒险者的行为，原来不是无聊之举，而是另有目的。 “阁下要注册成为冒险者，也是为了吸引情报组织的注意力，好为假身份做掩护么？” 林克点头，这老头好聪明，只是稍加解释他就能举一反三。 由工会散布自然之子的虚假情报吸引世人的关注，这样顶着假身份的本体就可以自由行动而不用担心被识破了。 确实是工会能力所及的事，只是……他要一个假身份做什么呢？布里奇对林克要求十分不解。顶着自然之子的身份办事不是更方便容易吗？出于对他实力的忌惮，无论接下来去哪儿，都不会再遇到瓦奥莱特遭遇到的尴尬。 通过蛛网搜集到的情报，布里奇得知林克在入城之初也曾受到城主西尼尔伯爵的刁难，甚至还被不清楚他能力的**师挑衅，经过与贤者克莱尔一战，无论是贵族还是以公会为组织的各方势力，都不会再小看这位来自异界的织命者。 好奇归好奇，布里奇还是立刻应允了，既是如此简单的条件，哪儿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便询问了关于假身份的细节，比如种族、属国、领地方面是否有要求？还有职业以及位阶的限定。 “种族当然是选人类，属国的话，尽可能选贝法斯特，不行的话也不强求，哪儿都可以。至于职业嘛……”既然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克伦伯格，还是选那里常见的职业，相比在幻境里曾使用的佣兵战士，林克认为游侠更适合些。 “就游侠吧，位阶不需要太强。最好是很少在人前露面，但能查到身份的那种。”(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二章 冒险者工会（六） 林克不会把使用假身份的目的告诉工会。 同样的，布里奇也不会冒失地问要假身份做什么。据他个人推测，林克是想用假身份接近并除掉联合王国的贵族政要，毕竟自然之子与亡灵是死敌是世人皆知。布雷取代罗蕾莱之后，霍恩海姆宣布放弃保持了四十年的中立，加入到反亡灵的战斗阵营，这不但让天下大哗，更让人怀疑，自然之子在瓦奥莱特现身，就是协助布雷争夺魔法之神的神职，新都的贵族顿时陷入惶恐。 亡灵入侵的头几年，真正死于亡灵之手的人类只占死亡率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大部分的死因是饥饿以及风暴海的上涨。意识到到危机并非迫在眉睫，贵族们又恢复了一贯的醉生梦死，除了贝法斯特和克伦伯格这样直接面对亡灵入侵的领地，绝大部分贵族都和过去一样，他们之中有一些还暗地里还与亡灵有来往，靠出卖情报与贩卖流民敛财。 自打霍恩海姆主动曝出是在自然之子的牵头下改变立场，贵族们就绞尽脑汁，甚至不惜花重金向情报组织打听自然之子的模样、喜好以及一举一动，连工会也接到了不少探查情报的单子。 林克的主动接触让布里奇喜忧参半，工会的冒险者全都记录在册，有档可查，一旦败露，将会给工会的名誉蒙受巨大的损失，而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况且……布里奇自己也清楚，就算他明知自然之子的目的是暗杀政要，为了工会能东山再起，无论给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答应。 一旦错过了这次，工会可能真的等不到下一个机会了。为此。他不得不拼一把。赌的就是自然之子的手段与本事。 “阁下准备在瓦奥莱特待多久？” 见林克沉默不语，布里奇表示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冒险者的成员实在太多，单靠人工筛选极其费时，没有个十天半月绝五可能完成。 林克完全没想到布里奇此刻复杂的心理，他保持沉默并非是不愿泄露自己的行踪。只是单纯的对办个假证要花十天半月表示不解。且不说工会的效率低下，他的本意只是想从工会现有的档案当中挑选已经多年没有露面、失踪、甚至有可能死亡的人。只有采用真实的数据才能避免被识破，他不想走到哪儿都被情报组织如蛆附骨的盯着。 如果说格兰瑟姆一役还能勉强隐瞒，霍恩海姆已经将他的存在公之于众。自然之子不但出世了，还直接介入神灵的陨落，这事对处于统治阶层的贵族的冲击可想而知，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想用本来身份调查出谁是叛徒内奸是绝无可能的。正是因为如此，林克才想用假身份应付那些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尤其是蛛网。听说他们已经完全脱离自然联盟，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情报组织，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情报他们都能搞到，哪怕买主是亡灵也会将情报卖出。 担心合作谈崩，布里奇解释只能暂时‘借出’符合林克需求的身份，这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暴露。会让工会蒙受极大的名誉损失。 “我只是想借一个合适的身份，不需要工会给我担风险啊。你们完全不用……” “不。阁下是异界来的织命者，不明白工会的运作。我们之所以能在数量众多的公会组织里脱颖而出，靠的可不仅是数百年沉淀下来的人脉。”布里奇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用银链系住的挂坠，凑近显现影音术的道具。他手里的物件是一个徽章，乍一看，有点像埃德加之环。也是圆形，内嵌有红色颜料绘制的图案。 “这是由工会制作的冒险者徽章，采集了本人的鲜血，可保不会被偷窃、遗失。当然，它是魔法物品。一旦持有者死亡，徽章也会自动破损、失效。” 原来如此，难怪要强调‘借’这个词……这是林克不曾料想到的变故，他在幻境里的工会登记时并没有这一道手续。 不过……既然可以‘借’，也就意味着这所谓的徽章并非只有本人才能持有？ 将疑惑问出后，布里奇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理论上是如此。想要更改附加在徽章上的魔法，必须有超过制作者的能力，而徽章是由属于工会的大师级道具师制作，因此有能力修改的也只有霍恩海姆的传奇阶法师与各个神殿的高阶神官、祭司。通常来说，是不会有人特意请传奇阶的强者来做更改徽章持有这种无聊的事。” 也是呢，除了自己，大概不会有人这样做了。林克心想。算了，借就借吧，反正他也只是暂时伪装，并不是从此都使用借用的身份，于是又问起借用的细节。 “从工会的档案中挑出符合要求的人选，由你自己决定。选中之后我们会用法术催眠中选者，让他在总部待上一段时间，为了不让外界起疑，我们还需要给中选者植入虚假的记忆，位阶越高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考虑到法术的抗性和个人体质不同，借出的时间不能太长。” “多久？” “少则三天，最多十天。”布里奇伸出手指比了比。他依然认为林克是想暗杀新都的贵族，十天，足够传奇阶以上的高手屠城了。 太少了……与布里奇想法南辕北辙的林克没法接受这个期限。 中古世纪的交通不发达，往来不同的领地除了坐骑，就只有依靠双脚。要跟普通人混在一起就不能使用法术或变形，而瓦奥莱特到克伦伯格，单花费在赶路上的时间就会超过一个月。这可真是没有估算到的重大失误啊，林克一度产生了放弃借用身份的想法。 “那……佣兵呢？佣兵和冒险者也是采用同样的机制吗？” “是的。”林克问起佣兵，布里奇心中一动。 如果只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进行暗杀，管理混乱的佣兵更容易些，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一步吗？全然不顾自己神眷的身份，冒用市井之徒只为暗杀几个没什么反抗力的贵族？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花钱雇佣杀手就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要亲自去做？还搞得如此复杂……会不会，是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要假身份也许根本就不是暗杀贵族？ 顾虑重重的布里奇开不了口，他将视线移向多年没有联系的半精灵。 奥兰多知道林克要假身份的目的只是暗中调查，接收到旧识求助的目光，他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已经损坏的徽章，举到林克面前，上面残留着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褐色。 “这是我朋友梅尔维尔的遗物，他在一个多月前掩护难民撤离地下的时候牺牲了，是我亲手将他的遗体火化。除了我，没人知道梅尔维尔去世，他在贝法斯特也没有别的亲人。” 林克盯着残破的徽章，等着奥兰多的后话。 “那不行！徽章具有唯一性，本人死亡就无法再修复了。”在一旁静立许久的尤达听出弦外之音，马上予以了回绝。 布里奇捻着下巴上精心修剪的山羊胡。不，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修改，只是…… “只要修改附着在徽章上的因果律，就能更改档案册的记录。”奥兰多语气平淡，正如布里奇先前说的，这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修改者的能力超过制作道具的道具师即可，可工会的道具师是大陆数一数二的名师，要在制作道具以及附魔方面超越，就只有霍恩海姆的传奇阶法师或神殿里传奇阶的神官。一般人是不会愚蠢到把精力花费在这上面，偏偏林克是获得了四柱承认的自然之子，本身就是一位匠师，根本无需拜托谁，他自己就能修改。 听奥兰多附耳讲了几句，林克恍然大悟。他接过徽章，触摸到的瞬间感觉到表面极少稀薄的魔精，少到就算开启冥想模式也看不到程度，根本做不了什么，不过用来修改普通人的因果律到是勉强够了。 以原主人残留的魔精作为引子，林克汲取后再次注入，以自身为因，做出了【在与亡灵最终决战前，这个出身贝法斯特的游侠梅尔维尔的已死的消息都不会泄露】的因果律。 实力在我之上的强者多不胜数，但应该没有人会猜到我会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游侠暗中行事……就在林克分神思考的同时，他手里原本破损的徽章被修复一新。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尤达急忙翻开放在桌上的档案，记录着游侠梅尔维尔的书页褪去了象征死亡的黑色，以特殊材质书写的资料重新显现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不但尤达难以置信，就连影音术另一端的布里奇也震惊无比，他看向屋内从头至尾没有说话的另一人。 “匠师。” 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人影开腔了。短短两个字，却证实了从蛛网流出的一则传闻的真实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三章 冒险者工会（七） 匠师！！ 布里奇因为震惊而停顿的大脑飞快转动起来。 这个传说中的价职通常只属于精灵，最后一位拥有这一头衔的是前任大贤者，刚刚晋升为魔法之神的布雷。在人类最辉煌的白银纪，布雷创造了无数改变人类乃至大陆史的发明，是无数道具师为之努力却无法企及的目标。 自从帝国崩溃后，诸侯们各自为政，只顾抢夺资源和扩大领地，道具师这种对战争起不到关键性作用的生活类职业立刻遭到摒弃，甚至凄惨到快要消失的境地，无数人转职，使得原本兴旺的道具师一下变成了乏人问津的冷门职业。 当时的工会会长特里萨担心这一职业有可能消失，就特意聘了一批上了年纪，不容易转职的道具师，还开设了专门的部门供养。事实证明特里萨的眼光独到，当道具师真的成为稀有职业，工会在贩卖其制品的同时，还靠设立职业培训赚了不少。乱世之中，别说是魔法道具，就是一把好的武器也是极其困难，帝国名存实亡，各诸侯领相互征战，对金属管控极其严格，要不是靠着工会培养的道具师制作魔法道具，只怕这个与帝国一同成立的古老组织早已不复存在。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与半个投机商，布里奇马上意识到了匠师所能给带来工会的巨大商机，当下拍着胸脯保证会是林克最忠实的盟友，毫无保留地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与便利为条件，换取他制作的奇物。当然，材料由工会提供，所有卖出的道具五五分成。 这一提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尤达与布里奇共处一室的道具师。 分部负责人目瞪口呆地瞪着影音术上显现的布里奇。他自加入工会以来还没见过锱铢必较的会长如此大方。 而将全身都隐藏在阴影当中的工会的道具师则是皱起眉，“会长。” 布里奇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稍安勿躁。自然之子毕竟是外人，顶多算合作对象、盟友，工会不会因为获得匠师就忘了劳苦功高的老人。 林克没有出声，摇头拒绝了会长的提议。 布里奇显然没料会遭拒：“完全不必担心自然之子的戒律。不能直接接受钱财的话，工会可以把钱变现为物资资助贝法斯特。”他早打听到林克与贝法斯特大公是好友，守望堡的供给关系着的不仅是军士的生死，更关系着整个前线阵地散居百姓。为了保证基本的物资供给，贝法斯特在最近一个月募集了大量的佣兵，以保证因为地下通道被占据而重新开辟的陆路运输。 提到贝法斯特，不止是表情，林克整个人气势都变了，从漫不经心变成了严正以待。 “冈萨雷斯与我是朋友关系这不假。但身为自然之子，是绝对不会介入人类的军政。如果他连食物供给这种最基础的保障也做不到，还不如让出领主的职务给更有能力者。” 布里奇已经准备好的规劝卡在喉咙里。 情报无误啊，贝法斯特大公与自然之子确是好友无疑，怎么会说出让大公让位的话来？ 林克之所以如此表态，就是不想让外界误解，认为冈萨雷斯是自己的软肋。那只会将冈萨雷斯置于险地，也让他更被动。 本以为可以用守望堡的供给来诱使林克同意。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担心造成误会，布里奇连忙解释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只是想重振工会。随着法师立场的改变。会有更多的魔法道具流入民间，那是工会仅剩的维持运转的主要经费来源，而民兵的训练要见到成效还需要一定时日。 “阁下也不希望好容易促成的合作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失败吧？”眼看林克完全没有答应的意思，布里奇决定孤注一掷，将话题绕回最初自然之子提出的要求。这招果然见效，林克的态度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坚决了。 “不行哦。我拒绝的主要原因不是钱物，而是是制作奇物本身。考虑到会长并非道具师，我就详细解释一下好了。和普通的魔法道具不同，奇物、圣物这一类的道具有两个必不可缺的素材，魂能与魔精。想必会长也听说过。前者是诸神陨落后留下的躯体，即神灵之力汇聚而成的特殊物质，后者是改变个人乃至历史的重大事件而产生的能量，比魂能还要稀少、珍贵，最关键的是，只有大师阶以上才有窥见并吸收的能力。想想看，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次亲眼目睹命运更改的时刻？根据制作的道具性质不同，所需的魔精数量也不尽相同，就算可以利用位阶压制抢夺本该属于他人的魔精，也要能遇到合适的时机才行。” 布里奇的视线再次投向了藏身在角落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道具师。 “我刚才就想提醒您，可会长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上前一步，道具师显露出他的面容，与奥洛芬一样，那也是一个半精灵，不过苍白的肤色与白发昭示出与奥洛芬完全相反的阵营——夜精灵混血。 道具师一离开阴影，林克也通过影音术发现他的存在。第一反应是亚缇斯，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但随后林克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亚缇斯是纯种夜精灵，肤色更白，发色也是有光泽的亮银色，而不是如同老年人的雪白。他有个混血的女儿，为什么不能有个混血的儿子呢？ 完全没考虑到制作奇物是如此的困难，布里奇忍不住抚额。 “我有办法或许可以说服他。”工会道具师大师的话让几乎已经放弃让自然之子制作奇物的布里奇重燃希望。 “真的可以？”自然之子不比其他人，既没有属国，也没有家人，甚至已经不能算作人类，只是一个披着人类外壳的生物，跟这样的怪物谈条件无疑是十分困难的。普通人所喜爱的权利、财富完全不起作用。 “不能绝对的保证，我试试吧，不过……得让我和他单独谈谈，毕竟有些话题不太方便。”道具师提出的要求让布里奇一愣，他没花费太多时间思考就点头同意了。 不但是会长自己，就连尤达和奥兰多也被要求暂时回避。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林克注意对方的眼神从自己的面部滑向了右手食指，他立刻反应过来——马利克的圣物！阴影之身也是夜精灵的主信仰之一，中午在城主府吃东西的时候脱了手套就没再戴回去，难怪要要求单独谈话呢，这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得想办法解决掉这讨厌的戒指，要不走到哪儿都被暴露身份。 为了占得先机，也不管半精灵与亚缇斯有什么关联，抢在对方开口前，林克先念出亚缇斯之名。果然。道具师脸色一变，已经想好的说辞也硬生生止住了。 这更加让林克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亚缇斯这滑头，故意生出混血的子嗣，目的就是想安插在人类各个阶层当间谍吧。或者，这根本就是受马利克的指使。 “弄垮一个龙岩堡还嫌不够，马利克又盯上了冒险者工会？” 半精灵收缩的眼瞳证明林克再一次猜对了，刚要说话。头却陡然一歪，然后发出了林克熟悉的笑声。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切~这家伙明明可以直接与我通话，却偏要上信徒的身，难道这样更节省神力？林克一边腹诽，一边回答：“克劳迪娅不就是你放在龙岩堡的棋子么。” 这回轮到附身的马利克不吭声了，他神力所凝的圣徽只能作为一个媒介。监视林克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却不探知林克脑子里的想法。在流放之地汲取到的信仰传到埃德加需要相当长的时间，马利克也不会一一关注幻境里所发生的事，只知道那边的‘历史’因为织命者的参与而有所偏差，虽然已经修正过来。但……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引起的吧？ “是你？！” 鬼使神差的，林克居然听懂了马利克没头没脑的质疑，“是我。” “哼~我早该想到的。”因为间隔了十多年，马利克也没想到柱这次弄来的织命者就是导致流放之地的历史出现变动的的元凶。 “说出你真正的目的吧，阴谋与隐秘之神。”林克关注的重点跳到马利克四处安排探子上面，“如果你的目的不止是让人类停滞在分裂阶段，还想让联合王国陷入更深的混乱之中，我必须重新考虑与你的同盟。”他可不愿意好不容易撮合拉拢在一起的反亡灵同盟在马利克的挑唆下分崩离析，要趁事情在无法挽回之前弥补。 “别说大话了，你这个……”马利克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怒火，林克对他的不敬不仅仅表现在言辞上，打从心里，他就没有把神灵当回事，这种态度才是马利克最厌恶和反感的，偏偏现在的局势他又不能与自然之子翻脸，这种憋屈可是连被流放和重返埃德加之后发现神职被夺都没有过的。 短暂的沉默后，附身于信徒的马利克再次开口。 “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想制造更多的混乱，安插贝洛克的时候，冒险者工会还是一个相当有影响的组织，我也没料到它会衰败得如此之快。考虑到工会还有些用，就没撤销这个棋子，事情就是这样，暂时还没有别的打算。” 马利克的隐忍让林克更加坚信，这位以狡诈出名的邪神对自己，不、是对自然之子有所求，否则身为神祇的他，是绝对无法忍受区区一个凡人对自己如此不敬。 【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再继续试探马利克了。那家伙睚眦必报，等生命之流的封禁解开绝对会报复。】罗蕾莱的意识向林克发出警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会不会感觉有点拖啊？我本人觉得还好，写太快的话又会显得很赶，不过瓦奥莱特的章节倒是快完结了。 第六十四章 冒险者工会（八） 见好就收么……林克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他压根就不想与这些所谓的神灵沾上关系，可偏偏他的身份与任务注定了与神灵脱不开干系。 “我的首要职责是对付亡灵，在彻底击败死神之前，能不能不要给我制造无谓的麻烦？没有人会喜欢只会拖后腿的盟友。”在林克看来，马利克简直比猪队友还过分。袁野和芬恩那一类人顶多只是愚笨和扯后腿，马利克表面上是同盟，私底下却扮演敌人的角色，处处给自己使绊子，所作所为令人无法容忍。 被附身的信徒没有答话，只用一双眼盯着林克。 “您能在众多想要与我合作的神灵中脱颖而出，是因为您的能力和对贵族影响力，当那些优点都变成了缺点，我想，这同盟也就失去继续存续下去的意义了。”林克对马利克的怒气不为所动，刻意加上的尊称经他这么一说更显嘲讽之意，殊不知阴影之神此刻也是矛盾重重。 马利克认定林克不敢违背与自己的协议，就算是自然之子，也无法承受违背誓约的惩罚，但他又不敢百分百打包票。 难道这家伙已经觉察到了？不！他是异界人，柱被法则强行隔绝与物质界的联系，他不可能知道…… 蓦地，马利克想到了罗蕾莱残留的意识，如果罗蕾莱真的将那个秘密说出来，那这个自然之子就不只是织命者那么简单了。只是想到有这种可能，马利克对林克的态度由感兴趣升级为防备，所散发出的不悦与杀意都快实质化了，纵使隔着千里之距与魔法道具，依然能让人不寒而栗。 比林克更先感触到这种恐怖的是一门之隔的布里奇，他的右手紧紧按住腰侧的短剑。左手轻轻压在门上。就算听不到里面的对话，仍能感受到里间散发出既恐怖又诡异的气息。几次想推门进去，都被这股气息激出的恐惧硬生生止住。 明知马利克已经动怒，林克依然没放弃刺激他：“自然之子的经历与想法会直接影响柱的判断，若是它们觉得人类没必要存在……” “你在威胁我？” “不，事实恰恰相反。我在挽救人类免于毁灭的命运。而自诩为同盟，口口声声称人类重要的信徒的神灵却只顾自己的喜好，目光短浅地以引诱和堕落人类取乐。” 【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刺激他吗？怎么反而变本加厉！】罗蕾莱的意识在林克的脑海中惊呼，【马利克在二代中实力不是最强，却是存在最长久的，能二次打落神座又重新爬上去的神灵仅他一个。】 【是吗？只能说明埃德加的神灵太蠢，这样一个……】林克与罗蕾莱的心灵感应戛然而止，他注意到影音术传递来的图像发生了变化。半精灵一改之前所表现的愤怒，笑呵呵地承诺不会再扯后腿便结束了附身。 【马利克动真怒了。】罗蕾莱警告林克。【那个邪神可是什么下流无耻的招数都用得出来。】 【至少在生命之流解禁前，他不会与我撕破脸的。】 林克笃定的语气让罗蕾莱不禁猜想，【你……该不会是为了测试这个才故意激怒他的吧？你疯了吗？混乱阵营的神灵可都是些心里阴暗、报复心极强的家伙。】柱特意从异界找来的自然之子是白痴吗？ 【从我被召唤到这个世界起，就已经注定了要与他们为敌。】其实林克早已意识到自己的立场。 无论他在生命之流被封闭的期间做了什么，重获信仰后，像马利克这样的邪神是绝不会放过他的，除掉自然之子就能以减少柱对物质界的干涉，就算是经自己之手封神又晋升为更强力神职的布雷。也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其他神灵联手。只要自身没有破坏平衡，没有被法则盯上。无法自由行动的柱对这些所谓的二代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断生命之流已经耗费了柱所有的能量，连神力的供给都要靠其他神灵。 读取到林克脑海中的想法，罗蕾莱改变了之前对林克的看法。 真没看出来这个年轻的人类、不，年轻的使徒有如此的觉悟。本以为他是无聊的坚持己见，没想到早已看得如此透彻。没错，自然之子特殊的身份注定了只能与诸神是敌人而非盟友。现在的临时结盟只是诸神因生命之流被柱截断的自保行为。 【以你现在的实力，别说是与诸神对抗，就连他们在物质界的选民也打不过。不要以为克莱尔就代表了贤者，她受元素低潮和我的影响实力大幅缩水，那天与你的对决。连三分之一的实力也没施展出来。】 【我知道，柱阻隔生命之流，就是想阻止诸神继续干涉物质界。】 随着叫做贝洛克的道具师清醒，林克终止了在脑海中与罗蕾莱的意识继续交流。因为马利克的打岔，他与半精灵的对话不得不中断，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 在身体被马利克占据的期间，被附身的媒介是没有任何记忆的，贝洛克不知道林克与马利克的内容，他的想法仍停留在看到自然之子手上佩戴者象征着马利克盟友的戒指，以及被挑明是夜精灵埋在工会里的暗桩。 在躬身向林克致意后，贝洛克恳请他接受布里奇的提议，“工会工会现在处境非常的艰难，如果失去了魔法道具这最后的优势，只怕离完全垮掉也不远了。” 垮掉……有这么严重吗？林克不太愿相信贝洛克的说辞，而且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身为夜精灵派来搞垮工会的探子，居然如此关心工会的存亡。 “说出来您或许不信，工会待我很好，比起早年的风餐露宿和尔虞我诈，我更喜欢现在安定的生活。在我心中，布里奇才是我的父亲，而不是那个只把我当工具的亚缇斯……” 虽然以夜精灵的狡诈和邪恶。这没准只是一个刻意设计的戏码，但林克在经过仔细的考虑后还是选择相信了。马利克一直不动藏在工会里的这枚暗桩，很大一部分因素也是因为贝洛克一心向往稳定安逸的生活吧。 见林克露出沉思的表情，以为他在考虑是否接受提议，贝洛克继续解释会长不懂道具制作，所以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要保住工会道具制作方面的地位，只需普通的魔法道具即可。 林克提出了疑问：“让一名匠师制作魔法道具，这也太浪费了吧？” “只要是出自您之手，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道具，也会身价倍增。而这，对您隐藏身份也是有帮助的。” 最后一句引起了林克的兴趣，对隐藏身份有帮助？ “您只需事先做一批魔法道具，让工会在不同地点出售。所售卖的财物既可以资助贝法斯特，又能转移情报组织的注意力。” 林克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魔法道具制作工序相对奇物、圣物要简单得多。对身为匠师的他来说更是易如反掌。预言术无法预言织命者，但对判断魔法道具是否出自谁之手并没有影响，只要预先赶制一批存放在工会，在不同城市售卖，情报组织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没法确定他的确切位置。 这是个避开讨厌的情报贩子的好办法，不过……算了，就这样吧。也是我主动找上他们的，其他组织的阵营不是秩序就是混乱。不太适合。 “只是魔法道具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 得到林克的点头，贝洛克长舒一口气。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被神灵附身，急匆匆打开门，把在外面等得焦急的布里奇请了进来。 一听说林克答应了，本应喜怒不形于色的会长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有进展就行。随着交流加深，他有自信总会让自然之子帮忙制作奇物的那一天。 在布里奇的口授下，尤达将协议内容以特制魔法药剂书写到附魔纸上，签名的时候林克特地选了克.林，包括奥兰多在内都对他为什么这样写提出疑问。 “我姓林。名克，我世界的名字书写方法与埃德加相反，就当做防伪措施吧，若是以后看到林克的签名那肯定是假冒的。” 布里奇听了连连点头。因为身份超然，分部负责人不敢要求自然之子证明身份，而一般的法术又对他无效，签名是一个非常隐蔽的鉴定方法。 除了将瓦奥莱特的民兵培训全权委托给工会之外，林克还签订了另外一份协议，受聘为工会大师，所有制作的道具以五五分成的价格委托工会卖出。至于使用假身份，因为是见不得光的私下交易，就不写入正式契约。使用游侠梅尔维尔的身份虽然免去了人工筛查的时间，林克仍会在瓦奥莱特多逗留一段时间，以赶制答应给工会制作的魔法道具，顺便考察新城的扩建情况。他的存在，也可以协助瑟维斯坐稳城主之位。 不过，这位疑心病重的贵族得知林克当晚并未返回暂时借住的小院，又派心腹弗恩前来打探情况。 得知林克留在工会是制作魔法道具，佣兵头子心痒难耐，又不好开口要林克也帮他做一件。 看出他心思的奥兰多劝艾尔西最好别打这样的主意，最近几十年因为道具师的稀缺，魔法道具价格炒得很高，就算林克出于相识一场白送一件，以艾尔西的身家和本领未必留得住，只会招惹麻烦的宝物还是不要的好。 听半精灵这么一劝，艾尔西激动的心情立刻冷却下来。 是啊，他只是一个专家级的佣兵，出自匠师之手的魔法道具绝非凡品，搞不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五章 魔道具 听说了林克要制作魔法道具而动心的不止艾尔西一人，晚膳吃到一半的瑟维斯急冲冲赶往工会，与他一道来的还有正巧在城主府的矮人族长沃尔夫。 百般不愿的尤达只能请示待在工会库房里选素材的林克。 “无妨，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要往好的方面想嘛。” “您的意思是？”尤达不明白林克口中的‘好的方面’指什么。 “瑟维斯本人是个地道的贵族，既不会武也不通法术，我可以给他做一件纯观赏性的魔法道具，可以提前给拍卖做做宣传。”反正在不就的将来自然之子受邀成为公会大师的消息会传遍大陆，林克认为这事没必要瞒着瑟维斯。 瑟维斯和沃尔夫的双眼都盯着林克，看也不看满仓库琳琅满目的素材。若说前者贪图的是匠师头衔，后者就纯粹只是一睹匠师制作物品的过程。 “城主，你来的正好。我刚与工会签订了以魔法道具换取给贝法斯特物资的协议，考虑到所制作的成品都要拍卖，想请你给做个参考，贵族通常会对什么样的魔法制品比较感兴趣？” 瑟维斯一听，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来精神，不过沃尔夫抢在他前头回答了林克的疑惑。 “哼~那些人类贵族的喜好都一样，只喜欢奢华精细的东西，参考精灵的风格就行。” 清了清嗓子，瑟维斯表示贵族通常对做工精细、花纹繁复的物品比较喜爱，最好是能充分体现尊贵身份和雄厚财力的。 林克的目光在素材堆里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一个陶制的大碗，里面装满了被称为‘星砂’的特殊矿物。本身呈半透明状，有点类似魂能，除了能像荧光一样闪闪发光，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熔点太高，无论锻造还是附魔都只将它当做装饰。尤其是在给贵族制作道具时都喜欢把它用高温附着在表面。 林克走过去，伸手从碗中捞起一把粉末状的星砂。 半透明状、发光的特性和魂能倒有点想象，如果能熔炼成固态的话…… 【你确定要把精神力用在这种地方？】罗蕾莱的意识再次不请自来。 【反正到第二天就会随阵营而重置的东西，留着能当饭吃吗？】林克觉得罗蕾莱固执死板的陈旧思想没救了。 【就算要做，你也做个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啊？】罗蕾莱对林克的行为也无法苟同。 精神之力构成的火焰在空气里呈现出幽蓝的色泽，林克手里的星砂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握住，很快就由沙状变成成固态。 “哦哦哦~”矮人激动得两眼发直，这是熔炉所达不到的温度，虽然不知自然之子是怎么做到的。总之能亲眼目睹真是太棒了。 不懂锻造也不懂魔法的瑟维斯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有什么奇特之处，在他看来，林克的行为就像表演杂耍的街头艺人。 其实蓝色的火焰并不是沃尔夫认为的超高温，它只是精神力达到可视化的一种体现。林克以纯精神力将星砂凝聚成形，素材本身所包含的荧光被融合到一起，看起来像是被包裹在半透明物质里的光，林克把它做成了短剑的形制，荧光变成了‘骨架’。看起来既神秘又奇异。 将成品掂了掂，意外的没太多重量。是因为素材本身也很轻的缘故么？总之是一件符合贵族审美的东西，就不知瑟维斯是否满意了…… “这……给我的？”瑟维斯受宠若惊地从林克接过，他也知道原料是常用作装饰的星砂，没想到熔炼成型会有这种效果。 “没什么实用性，就是个装饰品。”担心贵族爱显摆的毛病，林克特意提醒瑟维斯。这玩意儿只是纯装饰，没开锋，也不坚固，千万不要用它去决斗什么的。 瑟维斯解下挂着腰带，将与宝石差不多重量的半透明短剑挂了上去。单就外表而言，这确实是一件集精致与神秘于一身的器物。就如同它的材质，象征的意义大于实用，贵族用正好。 不止是半精灵的奥兰多，就连崇尚简约的矮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装饰品确实好看。不过和不识货的瑟维斯相比，沃尔夫更明白匠师的珍贵之处，他急冲冲离开工会，没一会儿又返回，还带来了另一个矮人吉姆，两名矮人手里分别捧着灰褐色的皮革与银蓝色的矿石，恳请林克帮他们制作一把魔法武器。 众所周知，矮人不会魔法，也不会制作魔法武器。战斗时全靠天生粗糙的皮肤与坚固**来防御敌人的攻击，对战法师时很吃亏。 “这是您在桑德城水域杀死的那一头深渊魔兽的皮，亡灵破城时把它当做战利品一并卖到瓦奥莱特。这本该就是属于您的东西。”吉姆双手将折叠起来的魔兽皮奉上，对自然之子，他们没什么可拿得出手作为交换的。 林克没有伸手去接特罗洛普的皮革，他拿起了沃尔夫手里捧着的精金。 矮人是天生的战士，比起刀剑，更适合斧锤这一类重型武器。至于属性…… 他忽然产生了将自然之法与附魔结合的想法。 【你确定要给矮人的武器附魔？】罗蕾莱的意识没有说不可以做，只是向林克确认是否要给矮人的武器附魔。 【为什么这么问？】 【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之子代表的可是柱。有希克斯那样的先例，柱对自然之子的行为管控得很严，稍有偏差，等待着你的就是废除资格。】 【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对付死神，而要让所有的物种团结在反亡灵的这面大旗下，只靠喊口号是不行的。】林克精神力骤然提升，沃尔夫手里捧着的精金全都飘了起来。 感受到来自灵魂锻造的热度，沃尔夫与吉姆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与制作没什么用的星砂短剑不同，这一次用的材料是贵金属精金，林克投入的精神力也更多，耗时更久。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半空中不断变化形状的金属，从块状融化、汇聚到一起，揉面般搓出大致的形状。最终成品是一把双手大锤，锤的造型做成岩石状，可能是考虑到矮人的身高，手柄部分不是很长，远看就像一块古人使用的粗制石器。 代表了贵族审美的瑟维斯连连摇头，认为太丑。代表精灵审美的奥兰多单只是盯着锤子，没有发言。身为普通人的尤达和艾尔西更关心的是这件魔法武器的功效是什么，至于美丑，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沃尔夫激动地接过为矮人量身打造的大锤，每个矮人都是天生的矿工和锻造师，他也制造过精金武器，入手后能感觉到这把武器除重量外还有某种不一样的力量。 至于附了什么魔法，林克的回答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艾尔西自告奋勇，带着沃尔夫前往专门给新入城者开辟的训练场，召集了一小群佣兵来试试林克制作的第一件魔法武器。 直到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奥兰多才开口，“我觉得还是不要用活人测试的好。” “嗯？”佣兵头子顿感奇怪，什么叫不要用活人测试？ “你们应该见过林克的那把闪电之剑的威力了，那就是他自己制作的奇物，我担心这把锤子威力太强，要是不小心造成伤亡……” 经奥兰多这么一说，艾尔西也有些担心，可他怎么能在这时候退缩。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制作的时候使用了二重因果律，只要不触到地面，不会引发它真正的威力。”林克伸手指了指地面，让沃尔夫千万小心，可别把岩石状的锤头与地面接触。 因果律！ 这个词让矮人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自然之子居然会在只是魔法品阶的武器上使用因果律，喜的是林克很用心地制作了这把武器。 不放心的艾尔西让一干手下把皮盾统统换成防御力更高的精制铁盾，被临时下令休息的新入城者都好奇地围在训练场地外，等着看矮人大战佣兵的场面。 呼……吸…… 深吸一口气后，沃尔夫将大锤挥向将他团团围住的人类佣兵。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接连响起，手持铁盾的佣兵被巨大的力道击飞，摔了个七荤八素，也包括艾尔西本人。 矮人的一击就有这样的威力？不可能吧？围观的平民发出诧异的惊呼。 曾与沃尔夫交过手的艾尔西知道矮人没有这么强的力量，这应该是魔法武器的威力。 而沃尔夫此刻所想的却是林克口中真正的威力。 如果接触到地面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他无法控制试一试的念头，将岩石状的锤头朝地面一抡。 轰地一声，以沃尔夫为中心，准确的说，是以锤子为中心的地面发生了剧烈地颤动，就好似地震一般，刚爬起来的佣兵无法站立，东倒西歪摔了一地。 沃尔夫回望丝毫不受震动影响的林克，他摩挲着下巴。 “我认为震地这个名字不错，你们觉得呢？”(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六章 战斗风格（一） 亲眼目睹了真.魔法武器威力的瑟维斯虽然也看得心痒，但他本人非常有自知之明。这种强力的魔法物品如果没有相称的技艺，拿了也只是自找麻烦。想必林克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只做了个纯装饰性的短剑给自己。 演示完被命名为“震地”的魔法锤的威力后，天黑也彻底黑了。林克告诉瑟维斯未来几天都会留在工会制作魔法物品，让他不用每天都派人来询问是否回去用餐休息什么的，要是有人问起自己的下落就照实说。 回到城主府，百夫长弗恩将憋了一路的疑惑问出：“大人，自然之子既然不喜欢有人他的行踪，又为什么要大方公布他的近况？” “不让我去烦他，只是纯粹讨厌吧，至于公布近况……呵呵~”瑟维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弗恩被伯爵的笑容弄得更加一头雾水。 “将自然之子已经加入冒险者工会的消息散布出去，说他已经着手制作魔法道具。” “大人，您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那一位是要借我们之口将他的近况发布出去。由本人来说，情报组织未必会信。” 弗恩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现在吗？” “笨蛋！当然是现在！训练场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外来的探子又怎么会毫无觉察。”瑟维斯翻了个白眼，他的这位侍卫长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够灵活。 于是，自然之子被冒险者工会聘为大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当天夜里就回传到新都。贵族和各公会一下炸开锅，成功将法师拉入对抗亡灵战线的自然之子非但没有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还加入到人类创建的组织当中，这是障眼法呢？还是真的暂时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那些平时与工会关系不错的贵族纷纷派人到工会打探，想知道布里奇是以什么条件换得自然之子的应允？ 再次成为关注焦点的布里奇也不藏掖，直接挑明工会是以五五分成卖出道具换取物资资助贝法斯特作为交换。 贵族们不由动起来歪脑筋，几百年前的贝法斯特就是因为与人类走得太近，才被撤销了自然之子的资格。看类这一位也要走前辈的老路。除了少数头脑聪明的人认为事情未必真如表象所看到的那般，绝大部分贵族已经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自然之子划到没什么威胁的行列，只要能继续享有荣华富贵，只凭血统就立于统治阶层的贵族才不管世道会变成什么样。 <<<<<<<<<<<<<<<< 吃过晚饭后，林克继续魔法道具的制作，担心会打扰到他，尤达也退了出去，偌大的库房就只剩林克与奥兰多。 没有了旁人，半精灵问林克为何要给矮人制作如此强力的魔法武器？ “主宰局势变化的是统治阶层的决策。而非一两件强力武器。”林克在满屋的素材里来回走动，为下一件魔法道具挑选合适的材料。 话是没错，可……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会觉得他变化极大，不止是性格，就连思想也…… 望着林克的背影，奥兰多不确定是否是自己胡思乱想。 刚结识的自然之子就像个入世未深的孩子，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防备。随着事态的发展。处事待人渐渐变得圆滑起来，尤其是从长达十天的昏迷中醒来后。变化越发明显，世故老成得完全看不出原先的稚嫩。是受到柱的影响吗？亦或者……是柱的支配？ 就在奥兰多在心里暗自揣摩是什么导致林克性格和言行举止发生变化的同时，林克也在脑海中与克莱尔的意识进行无声的交流。 【一定要制作的话，请你做一些有用的物品吧。像星砂那种纯装饰性的东西还是不要浪费精神力了，真是的，白白浪费匠师的能力啊。】罗蕾莱还在抱怨林克。竟然把宝贵的精神力用来制作星砂短剑那种毫无意义的物品。 【那个只是特例，对于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也只能给纯装饰性的东西才不会被人觊觎。】无论是谁，在进入库房的第一眼都会被摆放在显眼位置的秘银块吸引，不是含有杂质的原石。长桌上的秘银是已经提纯过的，熔炼成块状的矿锭。 工会的这间库房占地不大，但存放的东西五花八门，从素材到各种武器防具成品都有。 见林克的目光落到秘银上，奥兰多问他这次打算做什么？ 从素材和实用性的角度考虑，秘银坚固又有极高的元素亲和，是制作魔法武器的首选。受夜精灵的影响，刺客们都以拥有一对秘银匕首为终极目标。但从价格来考虑，作为埃德加的贵重金属之一，每提尔（作者脑洞自编，等同于克这样的地球重量单位）的秘银是黄金的三倍价，尤其是亡灵入侵后，地下矿的开采变得越发困难，秘银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原本魔法武器的价格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要是再使用上好的素材，做出来的东西如果贵族不要，就只能陈列在展柜里积灰了。 “防具。”林克不想做重复的物品。 “如果全用秘银，大概只有领主级别的贵族才能买得起这样一件盔甲。终其一生，他们都很少有上战场的机会，你精心制作的东西若真被他们买了去，最终的命运也只是挂在陈列架上当摆设。” 林克已经伸向秘银锭的手立刻顿住，资助贝法斯特只是一部分原因，之所以答应制作魔法道具，是不想让工会垮掉。在人类现有的组织里，也只有冒险者工会是唯一中立的，他打算先听听阅历丰富的半精灵有什么高见。 “防具费工费料，不如把时间和精力都节省下来，还可以多做几件武器。” 【他说的没错哦。】罗蕾莱也赞成奥兰多的提议，【体积越大，精神力消耗就越多。】 似乎挺有道理的。但……剑和锤都已经做过了，能选择的类别不多了。 【笨啊，你不会把元素附在武器上，一个类别就是四件，既省时又省事。】罗蕾莱的建议林克没有采用。 【如果只是单纯地将元素附着在物品上，与普通法师制作的又有何区别？布雷之所以能被冠以超越其他圣者的大贤者头衔。跟他发明的各种魔道具有很大关系。】 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罗蕾莱没有再接话。 不知道林克的身体里还藏着另一抹灵魂的意识，奥兰多从长桌的边缘拿起一块像煤般漆黑的原石，单靠肉眼一般人很难区分二者的有什么不同。稀有度不亚于秘银、精金，同样是制作魔法道具的素材，只是因为色泽难看，不止受欢迎程度无法与秘银、精金之相比，就连价格一落千丈。 “那是什么……”林克在幻境里没见过这种素材，他仔细回忆。连矮人丹特的仓库里也没有，难道是稀有矿石？ “这叫血石，产自地底与深渊连接的地方，又有恶魔血的别名。” 血……不是黑色的么？林克接过石头，手感粗糙，比精金和秘银都要沉。 “其实就是吸收过恶魔血的石头，因而对负面情绪特别敏感，不少死灵法师和萨满巫师都用它制做法杖。”作为最长寿的半精灵。奥兰多见多识广，就连买下这块石头的尤达也只知道这是一种稀有的矿石。在库房里放了好多年，始终没有卖出去。 “负面情绪么……”林克问罗蕾莱是否能像马利克的圣徽那样具有感应杀意和危机的功效。 【只是对负面情绪比较敏感，还达不到能预警的地步。】 是吗，那太遗憾了……林克本以为可以把血石做成像圣徽那样的预警道具，想想也是，如果一块沾染了恶魔血的石头就能等同于马利克圣徽的功效。那阴影之神早下岗了。 【不过用来制作杀人的器物倒是正好，吸收的负面情绪越多，就如同毒药易班，只是擦伤也会致命。】罗蕾莱的解说坚定了林克将血石制成匕首的念头，给暗杀者用再合适不过。至于造型嘛……他选了十字刃。一扎就是一个洞。 灵魂锻造的能力比真正的锻造快多了，只要有足够强的精神，完全不用受到熔炼技术的限制，没多久，林克手上的那块原石就变成一柄十字造形的短匕，全黑的造型虽然丑了点，但黑色的刃口不会反光，在黑暗中不会暴露使用者。 奥兰多接过比划了几下，“蛮称手的，又低调，刺客们肯定会喜欢它。” 还没等半精灵将另一块原石递出，林克径自走到了长桌的另一端，那里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盛有颜色各异的液体，其中一些还泡着奇形怪状的动植物，其中一个装有巨大昆虫的器皿牢牢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深渊的巨毒蜂，虽然算不上特别稀有，却是只能居住在地底生物的手里才能弄到的素材。 林克心里疑窦丛生，人脉广，又手握道具师这种除了精灵和法师外唯一精通制作魔法道具的职业，怎么会走到快要垮掉的地步？马利克说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难道是有其他神灵介入？佣兵一直想从工会独立出去，该不会是战神从中作梗吧？ 打开盖子，林克取出了已经死去但肢体被完整保留下来的巨毒蜂，看到这个，他就想起幻境里的丹特为自己制作的那一把名为‘蜂刺’的短剑。 “巨毒蜂？你该不会是想要用那个的毒药来制作另外一把匕首吧？”奥兰多抚额，“巨毒蜂的毒性虽强，但主要作用是麻痹，会产生剧烈的疼痛，而刺客讲究的是一击必杀，不太适合。” “谁说我要做匕首了。”林克的回答让奥兰多和意识里的罗蕾莱都感到愕然。 “不做匕首？” 【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嘛……”林克的目光落在竖在墙角的一截木头上，“还没有实验过，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七章 战斗风格（二） 角落里的木头还残留着少量的气息，不会错，是城外的树人！最难得的是这截木头还保留着生命的气息。林克想用它做一把弓，希望能像本体一样保留对亡灵的感应，以起到预警之效，这点比什么元素攻击都有用。 当然，只有这点功能是没法冠上‘魔法’之名，那原本就是素材自带的能力。林克想给箭矢加上巨毒蜂的毒素，对攻击者造成麻痹与剧痛的效果。如此一来，摆在林克面前的问题就是灵魂锻造的能力是否适用于金属以外的物体。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由于习惯了先用高温熔炼，木头的表皮被迅速烤干，林克赶忙停止。稍作调整后他把温度去掉，以纯精神力凝聚成尖锐状把焦黑的表皮切掉。这次成功了，可惜速度太慢，和普通的手工制作没有差别。 林克曾考虑过用时间类的法术，可在埃德加，时间与空间是与柱一样高位的初代神，想要掌控并使用能力之外的力量十分困难。他只能使用折中的办法代替——提速，加快自身的速度来提升增快进度。但这也意味着对精度的要求更高，想要在高速运动中保持精确，非一日之功能做到，必须有日积月累的苦练，没有任何速成之法。当然，改用神力具象想做什么都可以，但那样就真的变成浪费神力了。林克虽然不会吝啬神力，却也不想用在制作一般的魔法道具上。况且，是他自己表态，只做魔法道具的，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 木头表面的树皮很快就被刨光，林克将材质一分为二，取了其中较大的一块。随便捞了一块有颜色的矿石在表面画出弓的形状。确定了基础轮廓后，以精神力替代斧、锯、刨等工具，林克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尝试。 瞪大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画出线的边缘，飞快的切削多余的部分。速度一点点提升，快。再快，更快！到后来肉眼无法看清速度，他就感知去感应每次的落点，并加以校正。 一旁的奥兰多用手捏住自己的双唇，以防不小心出声惊动了林克。他听说过匠师并非以手工制作道具，而是用自身的灵魂来改变物体的外形，此前的金属还可以说是靠元素的高温，这木材是最怕火的，自然不能继续用对付元素的办法来制作。难不成。是风？也没有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流有太大的变化啊？而且风元素不好掌握得如此细致吧？ 弓的形状很快被切割出来了，但林克却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手里已经初具雏形的长弓皱起眉头。 “怎么了？” “失败了……”不知道是被切割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附着在木头上的生命力消散无踪，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木材。没了对亡灵的预警之效，只是箭矢附毒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新意。为了尝试是否能在普通的物品上附魔。林克把矮人送来的魔兽皮切下一缕，特罗洛普的皮韧性极强。用来做弓弦正好。再将巨毒蜂的毒囊取出，仿造法师制作魔法石那般压缩成晶体状，用剩下的木材制的箭矢。 将弓箭一并交给奥兰多，林克走出库房，一直退到大厅。此时已是深夜，尤达已经睡下。一直走到足够远的位置。林克让奥兰多朝自己射击。 把巨毒蜂当素材，不难猜出这把弓带有毒性，奥兰多再一次向林克确认：“你真要这样做？” “我能治疗自己，受点皮外伤无所谓，难道你想充当测试者的角色？” “不……还是算了。”奥兰多一点也不想跟林克换位置。谁知道他做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样的威力。 拉动弓弦，奥兰多有些吃惊。看起来像轻弓，其实已经达到强弓的拉力了。射击的部位也挺让奥兰多头疼，不能瞄准要害，想来想去，也只有脚部比较合适。 弓弦发出一声轻响，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噗”地一下扎进了林克的右脚腿肚，鲜血也随之流了出来。 林克没有立刻治疗，耐心地等待毒药生效，可左等右等，受伤的部位没有任何麻痹感，他不得不承认失败。因果律没能生效，射出的箭矢没有附带毒素，和普通的别无二致。 是哪一道程序出了错？又或者是我的能力不够？ 林克拔出箭矢，默默发动能治疗轻伤的自然之愈。 一心想见识自然之子治疗术的奥兰多凑上前来，被洞穿的肌肉迅速愈合，血也止住了，除了裤子上的血迹，根本看不出林克曾受过伤。 吟游诗人的诗歌有部分带有疗伤作用，但成效没有这么快。 这是奥兰多第一次亲眼目睹林克使用地属性的能力，加上最先展现的风，以及身为匠师必不可少的‘神现’与‘神固’，四元素都齐了。看来他自称是四柱的使徒并不是唬人的，上一个被四元素同时承认的使徒是在黄金纪，就算抛开织命者的身份……也足够让诸神警惕了。为什么他们非但没有联合起来对付柱从流放之地特地找来的自然之子，还反过来要与他结盟？ 作为一个活得足够久，有相当丰富阅历与知识的半精灵，奥兰多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内幕。 从黄金纪起，自然之子与二代、三代诸神一直处于对立的状态，每位自然之子的出世都代表神灵或种群的消失，就像这次的罗蕾莱。是以，在自然之子帮助下逐渐强大的人类的态度也由崇敬渐渐变为畏惧。随着法师的崛起，人类对自然越来越缺乏应有的敬畏，导致了各地的宿灵殿逐渐萎缩。亡灵入侵后，已经由法师掌控的宿灵受柱的影响变得狂暴，导致无数生物变异，不但体型发生变化，就连性格也变得更具攻击性。 至今，奥兰多都不清楚艾芙佳女神让他接近林克的目的，只是见了一面，表明来意，就算完成任务了？已算暮年的半精灵不愿错过这改变历史的时刻，他不仅想亲眼见证，更想亲身参与到其中，成为传说和史诗的一部分。 把失败的木弓连同剩余的木材收入次元袋中，林克的目光落在另一个装有巨毒蜂的密封器皿上。 因为没有鳞片、角质、皮毛和血液，这种魔兽最大的价值就是尾部的毒囊，和一般蜜蜂不同，巨毒蜂刺中敌人后不会死亡，尾部的螯针是它赖以为生的武器，坚固而锋利。制作魔法弓失败的林克将主意打到针刺上，或许可以把这个制作成匕首与血石为原料的十字匕配对。 以毒刺为天然的刀刃，毒囊为手柄，只做了简单的加工修饰，又一把造型奇怪的匕首就成型了。刺中的瞬间，毒液会顺着内置中空的管子流出，和十字匕一样，只是简单的加工，与震地锤相比，算不得真正的魔法武器。 为了弥补没有给工会制作一把真正的魔法武器，林克将三块精金锭熔化，选用了鸟类的造型，上下弓臂是张开的翅膀，把手是鸟头，弓弦仍选了特罗洛普的皮。担心再次失败，在制作的时候林克在矿石里注入了自己的精神力，并将游戏里他比较喜欢的几把弓的能力与造型都融合在一起。 成型后的魔法弓整个流光溢彩，繁复的精灵风格，连羽毛都细致地刻画，奥兰多看得很是心动，主动表示想试一试效果。 由于精金本身比较重，即使弓身只有二指宽，入手后仍有沉甸甸的压手感。 长弓的制式，不知道拉力比刚才那把短弓如何…… 奥兰多本意是试试拉力，没想到刚一拉开弓弦，手指和弓弦之间忽然多出了一个物件，条状，完全看不见形状，感觉怪怪的。 将瞄准的目标定在墙壁上，一撒手，弓弦弹响，疑似箭矢的东西被射了出去，墙壁应声出现了一个凹印。 奥兰多快步跑过去查看，墙壁上除了那个印痕什么也没有。 “这是……风元素？” 林克点点头，“不错。” 奥兰多低头凝视手里的魔法弓，这才注意到弓身上铭刻人类的通用语。 【风隼，在弓弦张开时会自动制造魔法箭。】 奥兰多当然知道风隼，那是大陆东部最有名的魔法生物之一。他将弓转到另一面，弓背上也有一段铭文。 【逆风而行者必退。】 什么意思？ 被大厅里的动静惊醒，尤达起身，就看到半精灵手里拿着一把精灵风格的长弓，除了本身银蓝的色调外，还有一层淡淡的荧光，那是魔法武器才拥有的光泽，他的睡意全醒了。 “这是魔法弓吧？我能试试吗？” 奥兰多看向林克，得到他的点头后，把弓递给了一脸跃跃欲试的尤达，后者喜滋滋地接过，打开了紧邻着他卧室的一扇门，原来里面就是每个工会都配备的训练室。 尤达正要从武器架上拿箭矢，奥兰多提醒他魔法弓自带魔法箭，将信将疑地尤达拉开弓弦，也体验了一把奥兰多的感受。看不到箭矢，这瞄准就成了个大问题，尤达凭着感觉射中了放在放置在场地中央的箭靶，砰地一声，箭靶被硬生生击飞。 尤达挠了挠头，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奥兰多才明白第二句铭文的意思。 这把弓的魔法效果是击退！(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八章 战斗风格（三） “双重附魔？”奥兰多猜测。 林克摇摇头，从尤达手里把弓接过来，侧着身对奥兰多又重复了一次拉弓的动作。 奥兰多注意到弓弦拉开的瞬间，从鸟头到鸟翅闪过一道一闪而逝的光芒。 风隼，魔法箭，附魔……原来如此！整把弓做成鸟形是为了迎合风隼具有风元素的特性。那第二段铭文的‘逆风者’是指面对这把弓的人或物必定会被击退？那不是普通附魔所能做到的能力。 联想到下午林克给矮人的魔法锤添加了因果律，奥兰多脱口而出：“因果律！” “是的，两段铭文都是因果律。由魔法驱动，等我在作时加入的魔能耗尽，就是一把外形不错的普通强弓。”林克制作这把弓的灵感来源于幻境里伊瑞斯送给他的那把魔法弓，安置的魔石被取掉后，就没有了精灵使用时的功效，也仅只是造型华丽的普通弓。 既然是魔法道具，不能做得太逆天，必须有点缺点，弓背上的三个槽口就是为了安装魔石特意预留的。然而这点林克特地预留的缺点根本无法阻止尤达对风隼的赞不绝口，在分部负责人看来，这是一把近乎完美的魔法武器。要不是已经是半夜，他真想启动影音装置向会长报告。 大概是前几天睡太久了，林克完全没有倦意，重新回到库房继续制作道具。 大概是腻了武器，接下来他制作了可以隐身的斗篷，正面是常见的灰色，将里面反过来，就可以完美融入四周环境。当然，隐去的仅仅是身体。气味和声音是没法消除的。为了配合隐身斗篷，林克顺便做了一双可以消除声音的皮靴。天亮之前，的最后两件成品是一枚能增加五个人力量的戒指与附带了树肤防御的项链。 当消耗掉的精神力随着太阳的升起而重新恢复，罗蕾莱的意识再次在林克的脑海中出现。 【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尽量提升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做这些无聊的小玩意。】一旦生命之流的封禁解开，以林克目前的实力别说是诸神。就连神灵手下的选民也赢不了。她若不是受到封禁的影响，魔法之神的位置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易主。【尤其是马利克，你彻底激怒他了，信仰恢复之后，第一个对你动手的肯定是他。】 既然每个神灵都有类似自然之子的选民，林克认为马利克选民的不是像阴影之刺那样的暗杀者，是信仰他的夜精灵夜刃刺客，而不是贵族那群酒囊饭袋。 【你猜的没错，马利克的选民全是大师级以上的暗杀者。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夜精灵的那几个可都是传奇阶，要干掉你易如反掌。】罗蕾莱对诸神的辛秘一清二楚，如今她只剩一缕意识，也不在乎将诸神的老底都抖露给林克。 林克忍不住叹了一声，这就是他不再纠结是否要使用神力的主要原因了。原先，林克不想过多使用经由其他神灵提供的神力，可在昏迷融合魂能的那十天。在仔细思考了自己的实力以及诸神与他达成临时同盟的原因后，他不得不改变原先天真的想法。 生命之流被阻断。信仰无法传到诸神所在天上界，除了同为初代的晨曦，其他神灵的神力都是用一分少一分，自然不会用来跟自己死扛。 【你难道没有想过占据我的身体，重夺神职吗？】自从发现罗蕾莱的意识可以不受限制自由出入自己的意识，林克就对她起了防备之心。 【不止想过。】罗蕾莱的回答差点让林克从休息的座椅上跳起来。 【你什么时候付诸实践过？】林克完全没印象。无论是在昏迷的十天还是醒来的这一天。 【净化前后我都尝试过，完全不行呢……你我的理念相差太大。】 原本，罗蕾莱是想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一点点侵蚀林克的灵魂。接触过林克的思想后，发现他的三观和自己有天壤之别。别说是融合，就连影响也十分困难。特别是对人类以及世界的认知方面，不愧是让柱大费周章从异界带来，就连思维模式也十分的贴近柱。为了不使林克赞同柱灭绝掉人类的最终计划，只剩一丝残魂，没有绝对把握能吞噬掉林克的灵魂，罗蕾莱只能选择放弃。 柱虽被法则暂时切断了与物质界的联系，但它们还是能通过林克看到物质界所发生的一切，并通过他的想法来决定是否要执行最终方案。若是强行融合灵魂，说不定会被柱发现，撤销林克的资格，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幸运的是，林克对自己的处境也有清醒的意识。罗蕾莱在漫长的岁月里见证了无数自然之子的堕落，不是像贝法斯特那样想利用自然之子的能力帮助原种族，就是像希克斯那样妄图封神，剩下的也都是如风元素领主赫尔那般，只知死板执行命令的呆子。 理念相差太大？ 林克对罗蕾莱的解释充满了怀疑，不过……既然她肯坦白说出，就表示确实失败了。记得布雷好像说过，残魂是无法封神的，就算她抢占了我的身体，被柱发现的话，也会取消自然之子的资格。考虑到拿到一具凡人之躯，还有可能因为失去资格而早亡，她才放弃的吧…… 召出森罗万象，林克看着首页的目录表出神。 明确了在埃德加生存的目标，以及身为自然之子所必须履行的职责之后，林克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但他对如何使用从柱那里获得力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迷茫。 布雷已经挑明身为自然之子必须使用神力，否则就会遭到柱的怀疑，继而步上贝法斯特的后尘。但神力并非如幻境里那般，只要获得柱的许可就能使用，还与自身的精神力息息相关。如果祈求的能力超出自身范畴，也是不会成功的。 通过制作承诺给工会的魔法道具，林克发现自然之子的‘匠师’能力也并非无所不能。第一把魔法弓失败并不是因为附魔过于复杂，他的初衷就只是让‘从那一把魔法弓射出的箭矢会附带巨毒蜂的毒素’这么简单。可惜的是，毒素本身既不属于元素的范畴，且用于制作的主体素材也无法承载附魔，这两个缺点注定了第一把弓的失败。换了适用附魔的精金后，第二把魔法弓就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 在前往霍恩海姆之前，林克曾想过通过法师城里的丰富藏书来确定自己的战斗风格，可真看到传说中囊括了古代文献与法术密卷的书馆，他失望地发现，即使是能使用自然力量的法师，依然没有跳脱出狭隘的人类范畴，所收集的文献多以和人类相关的部分，甚至为了掩饰曾接受过自然之子传授过元素魔法，直接把师承写为精灵，实际上，精灵从来没有直接传授过人类自然法术。 黄金纪至白银纪过度时期的历史被篡改得面目全非，若不是通过自然之子的传承了解了真正的埃德加历史，恐怕也会被人类自己编撰的历史给误导。白银帝国既是人类最鼎盛的时期，也是法师最强大的阶段，太过依赖元素的古魔法逐渐被摒弃，依靠自身精神力的新式魔法迅速兴起，布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林克甚至想过，若罗蕾莱不是太依赖元素，她也许不会输掉这次的神职之争。 解读了林克的思想，罗蕾莱表示是她自己没有把握住改变命运的机会，有现在的下场不会责怪也不会怨恨任何人。然后话题一转，谈起林克心心念念的战斗方式。 【你把森罗万象视作比风暴之怒规格还高的圣物的想法是正确的，神现与神固是具象化必不可少的力量，森罗万象正是这两种力量的聚合。】 既然不吝啬魂能和魔精的使用，罗蕾莱给林克的建议是“幻象+召唤”。把的想要创造的奇物或特殊功用的物品具象在森罗万象里，需要使用的时候投影到物质界，原理与林克将自创的法术或已经存在的神术以具象化的方式写在书页上是一样的。这样既能最大化理由自然之子的力量，还可以锻炼精神力，在增强自身的同时还不用担心犯柱的忌讳。 林克有些后悔把森罗万象实体化，每次召唤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要是像原先那样只有自己看得到多好。 罗蕾莱骂他不知好歹，无论是什么能量，只有达到一定强度才会变为‘可视化’，反正旁人也不能使用，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前魔法女神的协助下，林克把森罗万象的内容重新分类： 【法术】，不论自创法术还是已有的神术，不论分类为奥术或神术，统统都归到这一类。 【具象投影】，即自然之子的核心能力，通过神力将想象具象化为实体，再以精神力启动投影到物质界，这样就可以反复使用，而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避免了柱的神力与自身精神的双重浪费。 【契约召唤】，与其他生物达成契约，将其收归为使魔或追随者，无论身在何方，只要召唤就会现身一定时间，可以有效避免孤身作战。 【辅助杂项】，专指以上三种外的战斗方法，例如远程的箭术和接近战的相关技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九章 战斗风格（四） 罗蕾莱的建议给了林克很大的助益，让他下定决心以具象化作为自己的战斗风格。 此外，罗蕾莱还教给林克不戴手套就能阻止旁人发现马利克圣徽的方法——法术.遮蔽，在圣物上覆盖一层精神力。 经她的提醒，林克想起马利克能通过圣物得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要是他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信徒……啧～真是个狡猾又难缠的家伙。 这样一来，既避免马利克的信徒通过圣徽猜测到自己与阴影之神的关系，又能防止马利克通过圣徽偷窥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一举两得。只是……马利克会如此轻易的就让我得逞吗？ 正如林克所预感的，阴影之神虽无法得知他与罗蕾莱意识上的交流，却可以感受到施加在圣物上的忽略术。 瓦奥莱特城主再一次充当了媒介的角色，百夫长正在中庭里进行每日的晨练，看到本该在睡梦之中的西尼尔伯爵穿着单薄的睡衣赤脚狂奔，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术，赶忙跟在后面，越走越心疑。 这分明是去冒险者工会的路径，就算是想到急事，以伯爵的性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穿成这样就出来。 “大人？” 在前面健步如飞的瑟维斯仿佛没听到弗恩的叫唤。 “伯爵！” 依然没回音，百夫长握紧手中的剑柄，快步跟上，就在快要碰触到瑟维斯背部的一霎，一直背对着他的瑟维斯猛地转身。弗恩当即站住，冷汗从额头滑落。 不是熟悉的狡狯目光，那仿佛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硬生生将他给镇住，双脚仿佛被粘住，再也跨不出一步。就连呼吸也屏住了。 弗恩确定，那不是他所熟知的伯爵。 瑟维斯转身前行，敲打不远处的工会大门。 一大清早的，谁啊？ 兴奋得一直没睡的尤达放下魔法弓，却不想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居然是城主。 一把推开挡路的凡人，附身瑟维斯的马利克直接冲进最里端的库房。将靠在椅子上小憩的奥兰多直接丢了出来。 被惊醒的奥兰多发挥精灵敏捷特性才没摔了个狗啃泥，他诧异地发现将他扔出库房的居然是城主瑟维斯。一头雾水地扭头差点被推到的尤达，他也是一脸的不解，然后百夫长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问他发生了什么，嘴紧得像蚌埠，见什么也撬不出。奥兰多和尤达没再追问。 弗恩双眼紧盯已经关闭的库房大门，心里早已经乱作一团。 上一次马利克借瑟维斯的身体与林克对话，弗恩虽然在场。但他一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次事出突然，马利克怒气冲冲赶来找林克，还没来得及催眠弗恩。 林克没想到马利克如此快就做出了反应。连托梦和神谕都不用，居然采取更直接也更耗费神力的方法。 【说明他确实很在意这次的同盟，马利克的掌控欲很强，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罗蕾莱太清楚这位曾经的盟友的秉性了，【如果你不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伪装的身份暴露。就必须和他谈条件。】 面对着一脸怒容的临时容器，林克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和马利克谈判。好不让他不透露自己的行踪。 “通过圣徽了解你的言行是我的底线，要是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真得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同盟了。”马利克一脸阴沉的说。 “您喜欢看戏也好，想监视我也罢，但不得以任何方式透露我的行踪，这也是我的底线。” “就这样？”马利克没料到林克会如此答复自己。难道遮蔽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禁止自己泄露的假身份和行踪？ “不然，您以为会是怎么样？” “我已经许下承诺！” “是，您是承诺不再扯后腿，但是。您并为保证不会将我的行踪包括准备伪装的假身份透露给信徒或别的神灵。” 神经质地笑声在库房里回响，只不过，这一回马利克没有发火，他定定地盯着林克，双眼出奇的亮，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的孩童。 “虽然你的不敬让我很生气，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玩具。我就答应你好了，可别让我失望啊。罗蕾莱，教他忽略术，我知道你在。”说完，瑟维斯软软倒地。相比其他媒介，贵族的体质就差得多，这一次附身让他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面色更加苍白。 林克上前将瘫软的瑟维斯扶到椅子上，施展了自然之愈后，缓过劲来的瑟维斯看到林克，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是……工会？” 打开房门，早已迫不及待的百夫长冲了进来。 “弗恩，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您总算恢复正常了，弗恩松了口气，正要回答，行为忽然迟钝起来，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打算说什么。 马利克的能力开始生效，瑟维斯表情呆滞，自己起身走了出去，弗恩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同样像是被操控的尤达关上大门，重新拿起桌上的魔法弓摆弄起来。 这件发生在黎明时分的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受到艾芙佳女神的庇佑，奥兰多没有被马利克的力量影响，他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林克并不打算告诉奥兰多圣徽的事，艾芙佳和马利克既是对立阵营又是宿敌，让他知道自己和阴影之神是临时同盟，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听出林克并不想说，奥兰多也不过多探究，借口肚子饿离开了。 【这样好吗？迟早会生出嫌隙的。】罗蕾莱认为林克这样做并不妥当。 【难道我该告诉他实情？再怎么豁达的性格，也无法抗拒神灵的命令。】林克坚持认为不告诉奥兰多是最好的解决之策，【对了，马利克临走让你教我忽略术是什么意思？】 【和遮蔽术类似，只是强制性暗示所有人忽略你右手食指。】 既然阻止不了马利克的监视，林克认为能防止被阴影之神的信徒认出来就足够了。等他又花了些时间向罗蕾莱学习忽略术，屋外天已大亮，街道上陆陆续续传来行人的走动与交谈声。 感觉有些饿，就在林克准备外出去吃早餐，一直随身携带的传讯石却在这个时候发出轻微的震动。 冈萨雷斯送的传讯石，难道是守望堡出了什么事？ “冈萨雷斯吗？” 将传讯石凑到耳边，清晰地听到了从另一块石头传来的说话声。 “是我。”确实是冈萨雷斯的声音。 “守望堡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和你联系？” 略微轻快的笑声表明声音的主人心情不错，林克也放宽心了。 “托你的福，原本正愁招募不够士兵的守望堡来了许多自愿加入的人。而且，阿比盖尔也因为克莱尔的降阶变得更老实安分了。” 冈萨雷斯这次主动联系林克主要目的就是表示感谢，顺便问问他的近况以及接下来的打算。 考虑到隔墙有耳，用传讯石未必能守住秘密，林克没有告诉冈萨雷斯自己接下来要去克伦伯格，只说要四处转转，暗中探访与亡灵私下通敌的叛徒。 “我听说你加入了冒险者工会？” “嗯，没错。” “为什么呀？工会已经没落了，你无需像在幻境那样循规蹈矩的加入，如果是想要情报，只需去找蛛网。”冈萨雷斯以为林克不知道公会已经没落，特意提醒他。 “情报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冒险者是所有人类公会里唯一的中立阵营。况且，我已经同布里奇会长谈妥，以给他们制作魔法道具为条件，将属于我的那一份分成换成物资，这样就不用担心和其他领地的贵族发生矛盾被切断供应。” 林克的回答让冈萨雷斯一怔，急忙推脱，担心柱剥夺了林克的资格。 “放心好了，我自己有分寸。”得到朋友的关心，林克很欣慰，又问起了边境上亡灵的情况。 “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有小股的低阶亡灵四处游走。倒是风暴海后退了一百多加尔，哦～这个词是埃德加的长度单位，等同与地球公制里的千米。”冈萨雷斯也不知道不死帝国在谋划什么，总之这一个多月边境上风平浪静，守望堡也得以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林克让他注意自保，不要和亡灵硬拼，还是应该延续阿历克斯游击战的模式。 “得知你以匠师身份加入工会，吉拉德吵着嚷着让我向你索要答应给他的奇物。”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冈萨雷斯忽然向林克提及吉拉德，以及林克曾经答应过的魔法道具。 “你不提我倒真忘了。好吧，我会让工会委托商队给他送去。”结束了不算短的通话，林克颇为头疼，给那家伙做个什么好呢？ 法杖？长袍？又或者……饰品？ 想来想去，最后林克决定给吉拉德制作一件一劳永逸的奇物——武器。(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十章 梅尔维尔（一） 离开工会的奥兰多直奔城主的私人府邸，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彻底摆脱各路情报机构派来的探子。 宽敞的中庭，百夫长弗恩还在还在晨练，城主瑟维斯在温暖柔软的床铺继续睡眠，两人对之前发生的事全无记忆。 回到有单独院落的客房里，奥兰多面朝东面，单膝跪地进行每日必做的晨祷。 结束后他用净水洁面，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坐到桌前享用仆役端来的丰盛的早餐。 作为艾芙佳的信徒，他不是最得信任的，也不是能力最强的，但他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识时务。虽然对林克与瑟维斯之间的秘密谈话充满好奇，但这份好奇也仅止于心，没有冒失地问出口，更没有向女神提及。 复杂的身世以及坎坷的成长经历赋予了奥兰多超常的耐心，不会因为可能会被排除在外这种小事产生不满，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既然自然之子已经明确的表露了不愿多说，那即是他不该知道的事，也就意味着内容‘危险’。 考虑到林克也需要独处的时间，吃完早餐的奥兰多没有急于返回工会，他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双匕上油保养，然后又给许多天没派上用场的曼陀林更换琴弦，仔细擦拭。 而另一边，在结束了与冈萨雷斯的谈话之后林克开始制作答应给吉拉德的奇物。 在不能确定自己在瓦奥莱特待多久的情况下，越早完成，变数的影响就越小。 考虑到布雷的圣徽是被三角形包裹的独眼，林克没有选用法杖、魔杖等传统法系武器，而是将第一件为他人制作的奇物的外形塑造为一只大眼球。 因为是制作奇物，林克特地使用了魂能和魔精。除了增加持有者的元素感知范围与法术咒力威力外。还附带‘一旦遭受致命伤就将携带者随机传送到安全地带的因果律’。深紫的色泽和诡异造型都增加了神秘感，仿佛具有生命力似的的，眼球会自己转动，观察并注意周遭的一切，并将至反馈给持有者。 奇物的制作十分耗费精力，等林克完成。时间已到正午，就在他准备将两餐并作一顿吃。离开了一上午的奥兰多回来了，见到林克手里咕噜噜转动的大眼珠，第一反应是城门上的魔法道具。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不是布雷在封神前制作的真知之眼，而是林克制作的魔法道具。 凑近之后，能明显感觉到这个道具并非凡品，有比魔法弓风隼还要强的威能，看不见的能量如同水中的涟漪。一**向外扩散。 噗通！噗通！与心跳正好同步。 意识有瞬间的涣散，觉察到危险的半精灵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工会的分部负责人会远远站着。除了惊悚的眼球造型，这件器物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让人心生畏惧。它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是奇物！林克不是只答应做魔法物品吗？ “来得正好，我有事想问你。”一边给半精灵打招呼，林克一边向尤达索要放置奇物的盒子，最好是能隔绝魔法能量的那种。 “恐怕有难度。我去找找……”尤达喃喃自语地离开，确定他走远了。奥兰多这才凑近，小声地问林克为什么突然改主意，要为工会制作奇物？ “这不是给工会的，是我以前许诺给某人做的，正好现在有时间，就一并做了。” “哦~~”拖了个长音。听到尤达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奥兰多将话题转向林克想问自己什么。 “关于梅尔维尔，我对他一无所知，你们既然是朋友，对他的相貌。习性以及性格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吧？”接过尤达递来的木匣，林克将奇物放入，大小正好。他还将传讯石也一并放入，随手拿起一张空白的附魔纸，在上面注明为了防止被人跟踪，短期内不会再与冈萨雷斯联系。 “找个商队把这个捎带给贝法斯特大公。” “诶？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草率地送去？”尤达很是不解，就算没有那件古怪的魔道具，难道自然之子不担心送给大公的信落在别人手里？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秘密，至于那个东西……呵~我在上面附着了强力的诅咒，记得叮嘱信使，千万不要打开，擅自触碰者会被咒杀。” 林克的话让尤达的双手停顿在半空。 “不必担心，只要不动那个东西是不会有事的。” 目送战战兢兢带着木匣出去的尤达，奥兰多心想，一看就透着邪气的东西，也只有胆大包天和不要命的人才会碰。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再怎么说，也是奇物，让商队捎带…… 转回视线，见林克定定地看着自己，奥兰多想起之前被问及梅尔维尔的问题，连忙答复：“他出生的那年恰好赶上了亡灵入侵，父母都是格兰瑟姆附近的农户，先后死于风暴海的大涨潮和饥荒。”边说奥兰多边比了比他的肩，“大概有这么高，长期的风餐露宿让他看起来像营养不良的流民，再加上经常呆在户外的关系，肤色的颜色较一般人略深，还有很重的黑眼圈。可惜他总是不修边幅，否则好好打理一下，也是个英俊小伙呢。” “亡灵入侵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明明是大叔。”林克吐槽奥兰多‘英俊小伙’的形容词。 “没办法，四十岁对我而言就是年轻人嘛。”半精灵耸耸肩，“梅尔维尔是典型的北方人种，金发碧眼。” 除了肤色，没一处相同的……林克先是按照奥兰多说的拔高身高，再将发色与眸色调整为金发碧眼，正想着上哪儿去弄一面镜子来调整面部的细部，奥兰多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镜递了过来。 林克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随身携带镜子！？” “没办法，爱美是精灵的天性，就算我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也抑制不住。”奥兰多一脸淡定的回答，丝毫不为身为男性随身携带镜子有任何的别扭。 纯木质的手镜背面和手柄部位只简单刻了植物藤作为装饰，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入手润滑，保存得极好。林克心中已有了答案。这是女性用的款式，如果不是女人送的，就应该是他亲人留下的。 尽管镜面的清晰度无法与现代工艺相比，但看清脸的细部完全没问题。 被改造后的身体加上自然之子的能力，可以想怎么变就怎么变，在奥兰多的指导下，林克一点点调整面部特征，直至与他准备扮演的游侠梅尔维尔完全一致。 尤达完成将木匣交给与工会有合作的商人返回，大厅里已没有自然之子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人。 下意识地，他向奥兰多质询：“这谁啊？” “效果不错。”林克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变化的嗓音把尤达吓了一跳，他的注意力被面部特征吸引了，完全没注意到衣服和自然之子所穿的一样。 奥兰多指了指喉咙，“梅尔维尔的声线比你要低得多，而且很沙哑。” 反复做了几次调试，终于得到奥兰多的认可。 半精灵喟叹，要不是亲手为梅尔维尔收殓，大概也会认为将林克错认为是他。 “阁下，您这是……” 林克抬手，成功打断尤达的发言：“从现在起，我扮演的是梅尔维尔的角色。别忘了会长的叮嘱，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 “您打算今天就离开？”尤达自然联想到自然之子要走了。 “不，只是为这个角色的出现做事前的铺垫。”丢下这一句后，林克彻底从房间里消失。 奥兰多很快就明白林克的意图，工会外头监视的人太多，如果林克就这样顶着梅尔维尔的壳子出去，保证立马露馅。想到这儿，奥兰多立刻启程前往城外的市场区，与林克所扮演的‘梅尔维尔’偶遇。 两人先后离开，偌大的工会又只剩尤达一人，他启动影音装置，向远在新都的会长布里奇汇报魔法道具的制作进程。 看着长桌一字排开魔法弓、斗篷、靴子、戒指、项链等五件物品，布里奇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些全都是昨晚做出来的？” “是的。”尤达说出另外三件，被林克送人了，分别是瓦奥莱特城主，桑德矮人族长，贝法斯特大公。 就算是匠师，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布里奇向站在一侧的贝洛克询问，为什么林克能在如此段的时间内制作出如此多的魔法道具？ “他是匠师。” 大师级道具师简单得过头的回答并不能满足布里奇。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的速度比你快出那么多？” “他用的是神力，当然快。” 是这样么？不管了，还是先看看成品……布里奇让尤达逐一解说林克制造的魔道具，衣物饰品都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出众的，不过魔法弓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在尤达演示之后，布里奇立刻敲定将这五件分成三次拍卖。(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十一章 梅尔维尔（二） 以气化术保持隐身状态的林克在树人组成的森林外围转悠了几圈，才从几拨徒步抵达的瓦奥莱特的队伍中选中一支旅者最多的。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城市影像与喧嚣声吸引，他悄无声息的现身，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身边多出一个不认识的同行者。 为了伪装得更像，林克还特地把感知降至最低。在临时开辟的市场区，他意外地见到了奥兰多，以及尾随监视其一举一动的各路情报探子。 这些隶属不同组织、领地的情报探子怎么会靠得如此近？ 林克知道有人秘密监视工会，但几次出入都没有享受过像奥兰多这样‘贴身’的待遇。不过这也间接的证明自然之子的出世已经得到足够的重视，他决定执行早已准备好的计划，是时候‘上路了’。 “梅尔维尔！” 演技max的奥兰多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小跑过来，热情地拥抱了表情木然的林克。 “我还以为你死在地下通道了呢。”这演的是哪一出啊？为了减少不确定性，林克才决定独自完成游侠抵达瓦奥莱特的剧情。 奥兰多上下打量一番，说：“你这身衣服该换啦。” 不知道他影射的是什么，林克扯动僵硬的嘴角，用属于游侠的沙哑的嗓音回答：“最常见的款式，这里至少有几十人和我穿的一样。” “不，我的意思是你该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奥兰多做出捏鼻的举动，“腐烂的菜叶！你有多久没清理自己了？” 后知后觉的林克整个人都僵掉了。 十五天，还是更久？埃德加不像地球那么便利。洗澡很不方便，一般人也是五到一周才洗一次，条件差的就跟不用说了，再加上现在野外危险，一个月不洗一次都是常态。他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天，醒来后忙前忙后。还真没抽出时间打理自己。 柱改变的只是体质，没改变生物自然分泌的汗渍和体味。即使他已经变化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身上依然有股浓重的汗味，细数清醒后接触过的人，略过艾尔西和矮人，身为贵族的瑟维斯居然没在靠近时露出半点不自然，该夸他忍耐力不错吗…… 不过，奥兰多的话提醒了林克，洗澡是一个非常好的掩饰。 “这里有旅店吗？” 这下轮到奥兰多发愣了。自己只是随便找个话题，难道林克真打算在这时候洗澡？ “有是有，只是价格有些贵得离谱，你舍得吗？” 这句是在提醒林克，真正的梅尔维尔是个对自己很吝啬的游侠，觉不舍得花超出很多倍的价格住旅店。 “我都是差点去见死神的人了，难道就不能犒劳一下自己？” 见林克坚持，奥兰多只得带着他穿过人群熙攘的市场。来到靠近扩建区边缘的空地。这里有几幢临时搭建的木屋，专用于招待愿意花大价钱入住的商旅。没有店主。只有几名体格壮硕的佣兵看守。 奥兰多解释这些人都是艾尔西的手下，那几件简陋得只有屋顶和墙壁的木屋是城内贵族所为，就是想捞一笔，经历了沿途的颠簸劳累，逃过亡灵和野兽的死亡威胁，有些人不愿意幕继续天席地。就算再简陋，他们也愿掏钱。 二十银币换来的一个简陋得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桌椅，只在地上铺了去湿的干草和一张脏兮兮的垫子充当地铺，角落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木桶。大是澡盆，小的是便桶，房间里充斥着泥土味。 “洗热水要另外出钱吧？”林克将澡盆从墙角挪出来，这大小只勉强够一个人坐蹲，泡澡的话很定不舒服。 “当然。”即使门已经掩上，房间里也只有两人，奥兰多依然没放松警惕。木板搭建的房屋四处透风，根本起不到隔音的效果，只要贴着木板就能听到屋里人说话。 “我的朋友，可以麻烦你帮我买两套合身的新衣服吗？”林克笑眯眯递出一枚金币，按照埃德加如今的物价，别说两套，买二十套都足够。 奥兰多看了看手里的金币，又看了看林克。他这是想把我支开呢？还是真的只是清洗一下身体？ 利用到水井打水的机会，林克乘机清点了一下在身边徘徊的探子，除去跟奥兰多离开的，还有三个留下来。 等满腹疑惑的半精灵带着从商人处买的衣服返回，林克已经快速搓洗完毕。 即使是拥有神力的神眷也没法同时扮演两个角色，奥兰多有预感，接下来的时间，林克着重扮演梅尔维尔。 “你有什么打算？” “自然之子在瓦奥莱特待的时间够久了。” 果然么……奥兰多的猜测得到证实，“你似乎不打算通知西尼尔伯爵？” “那家伙身边的探子比你还多，让他知道也就等于整个大陆都知道了。”所以林克才会对瑟维斯说暂时不会离开，目的就是要麻痹城主身边的探子。至于知道真相的尤达和艾尔西，他打算以‘梅尔维尔’的身份离开瓦奥莱特的时候再修改两人的记忆。 “帮个忙，想办法弄出水声，假装我还在洗澡。”林克把干净的衣服往身上一套，气化后从木板间的缝隙挤了出去。绕着木屋走了一圈，潜伏在四周的探子大概是怕被发现，都间隔着一段距离，只听从屋内传出的水声，谁也不会想到里面只有一个人。 得赶紧把这些家伙的注意力引开，让他们一直跟着什么事也做不了。 如此想着，回到工会，尤达与布里奇的对话还在继续。 见林克返回，布里奇告知他已经拟好好售卖魔法道具的地点。第一场选在瓦奥莱特，然后往西边挪，下一站是贝法斯特的康纳城，那里靠近龙岩堡遗址，也是贝法斯特领人口最多的区域。 林克下意识地皱眉，他可不想出什么变数，“就不能换个地方吗？一定要定在瓦奥莱特？” “我想让世人知道工会有一位匠师，所制造的道具不比法师差，甚至更好。”布里奇打算给贵族、法师以及其他公会发帖，邀他们参加拍卖会，“去其他地方的话，心高气傲的法师未必肯纡尊降贵挪步，瓦奥莱特就位于霍恩海姆下方，他们肯定也想见识一下自然之子制作的魔道具。” 明白会长的用意，林克也不想阻拦，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尤达大惊，刚才还说不会走的，怎么马上就变卦了？ 布里奇倒没表现出任何惊异，“只是自然之子离开？” 点点头，林可表示他会以风隼的形态飞离，然后再隐身返回，制造出自然之子已经离开瓦奥莱特的假象。之后就需要工会的宣传了，把提前制造的魔道具在不同区域分批出售，混淆世人，迷惑情报组织。 由于不知道会在克伦伯格遇到状况，林克想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等制作足够多的魔法道具后再上路。 “这样的话，工会也得开始准备了……”布里希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指示尤达在市场区开设临时登记点，自然之子所伪装的游侠并没有获得进入内城的许可。而且，随着自然之子加入与拍卖会的举行，一度被遗忘的工会将重新回归公众的视线，不乘机露露脸岂不可惜。 于是，在尤达的陪伴下，恢复本来面目的林克堂而皇之地出城，当众变身为一头风隼。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林克特地将体型扩大了几倍。蓝色的羽毛与煽动翅膀所带起的旋风，很快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那什么？” “魔法生物吗？” “是风隼！” “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到这些生物了……” 围观的人群有的惊奇，有的感慨。 “是人变的，我亲眼看到的，一个年轻人，瞬间就变成一只大鸟了！” “那一定是自然之子，听说他最近都待在瓦奥莱特。”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木屋旁的情报探子都被城门附近发生的一幕给引开了，看到振翅飞离的巨型风隼，自知追不上的探子们只得各自找僻静处，用随身携带的传讯石报信，【自然之子已离开瓦奥莱特，朝西飞走。】 其实林克并未飞远，他飞上云层，确认没有人跟踪又气化折返了瓦奥莱特。 木屋内，奥兰多已经停止搅动澡盆，外面喧闹嘈杂的说话声完全盖过了他制造的水流声，继续下去已经没必要。 好奇地拉一条门缝，就见不少人朝城门的方向跑去。感觉到身后出现熟悉的气息，他头也不回地问：“你都干了些什么？引得那么多人去围观？” “区区一头风隼，也能引得这么多人围观。亡灵入侵后，魔法生物也绝迹了吗？”虽说引人关注是林克的目的，他还是有些没料到会有如此轰动的效果。 “自从柱封闭了守护之地，魔法生物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仿佛睡着柱一同休眠，荒野山林里只有变异的野兽。”奥兰多感慨，一回头，就见林克从腰上的次元袋里取出昨天制作失败的木弓。嗯？这是打算做什么？ “冒险者工会在市场区开了个登记点，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委托可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十二章 梅尔维尔（三） 一张桌子，一本册子，在摆满各种货品的市场区算是一道另类的风景。路过的商人旅者都以好奇、疑惑的目光注视打在桌子上方的横幅——【冒险者工会贝法斯特分部】。 “诶？这个工会还在啊，我以为它已经垮掉了呢……” “贝法斯特的分部为什么要设在瓦奥莱特？” “因为是前线的缘故吧。” 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偶有佣兵路过，也只是远远观望。 尤达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任务册，脑子里想的全是工会里站满冒险者的场景。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十年、二十年、仰或更久…… 会长，工会真的能重拾往昔的荣耀吗？ 将所有一切孤注一掷地赌在一个人身上，不，那家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可以轻易变形成任何模样，维持着人类的外表只不过是将威胁感降至最低，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人。与那样的生物合作…… 近距离目睹林克两次变形的尤达已经没有魔法弓成功的喜悦，满心满脑的都是担忧和恐惧。 直至一前一后两个轻盈的脚步声在桌前停驻，尤达才把思绪收拢，一抬头，就见化身为早已去世的游侠的林克与半精灵奥兰多站在面前。他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四下扫视了几秒才又回到他们身上。 奥兰多出面询问是否合适的委托，尤达摇摇头，让两人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如果有委托会第一时间通知。事实上，双方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为了让‘梅尔维尔’的出现而特地安排的一局。 完成与工会接触的戏码后。林克既没回价钱不菲的简陋旅店，也没隐身入城继续制作魔道具，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市场里闲逛。 陪他走了大半个市场的奥兰多忍不住问：“你打算就这样在市场里晃悠到天黑？” “是啊，除了这把弓，我什么都没有。”林克一语双关，刚才的表演有立竿见影的奇效。跟踪奥兰多的情报探子只剩下两个了。 “对了，你会做针线活吗？”压低嗓音，林克忽然问了一个让奥兰多错愕的问题。 “怎么问起……”话说到一半，奥兰多马上反应过来。身为独居的游侠，常年风餐露宿，针线活是生活必备技能。 “难不成，你还想学烹饪？”半精灵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生火、简单的伤口包扎，还有药理以及一些常用的生活常识。”林克点头，既然要伪装游侠。一些必备的基础也必须得学，幸好身边有个活了两百多岁的半精灵，就算达不到博学多闻的程度，应付一下也应该足够了。 又添置了一些长途旅行必备的物件后，两人返回二十银币一天的简陋旅馆。在学习了用火绒和燧石生火，如何靠阳光确认时间，夜间利用星星分别方向等野外生存必备的常识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为了不使人生疑。奥兰多返回位于内城的城主府，林克则在冷硬的垫子上坐了一夜。 从百夫长处得知自然之子离开的消息后。城主瑟维斯就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 “不是说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吗……”他这城主之位自从公开了与矮人的同盟后就坐得不太稳当。如果自然之子不坐镇瓦奥莱特，瑟维斯总担心其他贵族会借机弹劾自己。如今的联合王国依然维持着诸侯之乱时期的各自为政，但在一城之主的任免上新都的摄政王还是有有实权的。 “大人，您在担心什么？”身为一介武夫，弗恩不明白为何伯爵大人如此不安，“自然之子不是下了什么因果律。可以保证您的安全吗？” “我知道，可是……”在商谈的过程中，瑟维斯虽觉不妥，但很快就被林克描绘的美好光景给压过了。更重要的是，十多天过去了。新都那边没有一点风声，这才是让他不安的根本所在。就连父亲，也只是在宣布与矮人结盟的第二天使用传讯石叱骂，之后就再没动静。 想向蛛网打听情况，瑟维斯又怕显露出自己底气不足，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冒险者工会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网，看在自然之子的面上，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才是。 “弗恩！去工会打听各领诸侯、贵族的表态，尤其是新都。对了！”眼看百夫长已经到门边，瑟维斯又把他喊了回来，“顺便看看自然之子还在不在，你也知道他有隐身的能力，没准只是假装离开呢。” 领命而去的百夫长独自前往工会，天已全黑，本该打烊歇业的工会却大门敞着，负责人尤达正满头大汗地来回跑动，这对常年门可罗雀的工会可不常见。 “有事吗？侍卫长。”对于弗恩的造访，尤达并不意外，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是这样……”左右环顾，确定大厅里只有尤达一人，弗恩才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将城主交代的话重复一边。 尤达连连点头，“是的，工会的确是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过……这价钱……” “放心，伯爵大人会支付报酬的。”弗恩已经得到瑟维斯的授意，只要消息属实，无论工会开多少价也答应。 不只是各地的领主，就连新都也对瓦奥莱特城公开与矮人结盟表示了观望的态度，由于有自然之子的插足，贵族们再不满也不敢公然表示，更没有瑟维斯所担心的弹劾。而且在布里奇的运作下，自然之子以匠师的身份加入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对自然之子的技艺充满好奇。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能否与上一位匠师媲美？ 得到贵族和领主们都碍于自然之子而处于观望，摄政王也没有问责，弗恩松了一口气。 伯爵这步险棋似乎走对了，不过能撑多久，全看自然之子以后的表现。 借着问话的机会，弗恩偷偷打量了库房的方向。 那一间的门也敞着，里面既没人影，也没声音。似乎是真的离开了…… 带着这样的答案返回，瑟维斯的焦虑才有所缓解。 当晚，一夜无眠的，还有简陋旅馆外最后一个盯梢的探子。至于屋内的林克，他正以半冥想的姿态在和意识里的罗蕾莱对话，话题是魔力、神力以及精神力的本质与区别。 在埃德加，魔力是世界物质化产物，是有自然生成的能量，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神力，是神灵所赐予的能量，本质是精神力变异后的形态，由诸神赐予信徒，位阶越高，显现出的效果也越差。 至于精神力，则是由生物的意识，也可以称之为灵魂所形成的能量。和魔力一样，都属于不可势的范畴。神灵会通过吸收、吞噬生物的精神力来弥补自己分发给信徒的神力。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词的话，魔力和精神力就是自然和生命所产生的能量。初代神灵的力量更接近前者，罗蕾莱担保，自然之子使用的确属神力无疑。 这样以来，林克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如果自然之子的能力是只要柱承认就能使用，那么那些已经存在的，先代的自然之子所使用的神术又从何而来？ 想来想去，林克得出一个结论：被他认定为自然神术的，其实就是以前自然之子的自创法术。 使用精神力自创的法术会导致柱的不满，严重的话，甚至会被取消自然之子的资格，这是布雷的警告。因为有贝法斯特的先例在，林克并未怀疑。 可如今一细想，他又觉得这段话有问题。 埃德加的精神力=信仰之力，这可是布雷亲口承认的。如此一来，这不就与布雷的警告相互矛盾了吗？ 还是说，布雷说谎了呢？ 作为水之柱的神力供给者，我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不是为他减少负担吗？为什么布雷反而让我尽量不使用精神力，甚至是不用？他为什么如此在意我的精神力？ 【你难道一点也没发觉，被他下了暗示么？】罗蕾莱终于忍不住提醒。 林克浑然不觉自己被下过暗示。 【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抵抗他给你下的暗示。除了布雷，还有另外一个人修改过你的记忆。】 【谁？】这下林克更吃惊了，暗示还可以理解为不知不觉，可修改记忆这么明显的行为，他不可能不觉察啊。 罗蕾莱一提弗朗切斯卡和格兰瑟姆，林克就明白了。 难怪与晨曦大主祭的会面结束后感觉怪怪的，原来是被他动了手脚，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只是担心将来对晨曦教派不利，杀掉不是更省事吗？还大费周章地修改记忆，要是失效的话，可是会造成嫌隙的，明知这样的风险，为什么弗朗切斯卡仍执意而为？ 【他对我做了什么？】林克希望能从罗蕾莱那里得到答案。 【别说我现在只剩一缕意识，就是全盛时期，我也不可能知道……下手的是晨曦，他通过媒介直接修改你的记忆。】 答案更加惊悚，居然是晨曦，与柱同为初代的神灵。(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十三章 梅尔维尔（四）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我认为，你被修改的记忆应该是柱或者初代们的秘密，防止被其他神灵窥探。因为和你本身的记忆没有任何连贯性，所以只会有‘感觉有点怪’的想法。】 听完罗蕾莱的解释，林克什么都没说，眼神放空，思维一片空白。 吓傻了？这小子不是那种一遇到绝境就不知所措的人啊？ 沉默了许久，林克才有所反应，【布雷的暗示算是解开了吧？】 所有的有智生物都一样，越简单的事情就越不会动脑筋去想，布雷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以警告的方式提醒林克，过多使用精神力会引发柱的反感，联想到死神希克斯也是自然之子出身，林克并没有起疑心，甚至将这当做善意的警告。 【是的，暗示就是这样，只要被本人意识到就会自动解除。】其实在林克融合罗蕾莱魂能的那十天，她就从林克的记忆里发现布雷对他下了暗示。夺取身体的计划失败，罗蕾莱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不过，林克接下来的行为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本以为他会陷入低潮，可林克只在知道的最初有些纠结，很快就将猜忌与焦虑统统都抛到脑后。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下次你可能还会被布雷下暗示。】 【瞻前顾后不是我的性格，想再多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既然以我现在的实力防不住，索性把精力都用在力所能及的事上。】林克倒不担心布雷再下暗示，在信仰之力恢复之前，天上界的诸神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们都不想步上罗蕾莱的后尘，成为下一个陨落的神灵。 召出森罗万象。看着法术分类里的神术与奥术，林克依旧苦恼。没有合适的场地，他也没法继续自创法术啊，奥莱特的工会是临时租的场地，只能进行普通的物理训练，去藏书区又有可能暴露身份。 对林克的想法。罗蕾莱非常无语。 连布雷下暗示的动机以及晨曦修改记忆的缘由都置之脑后，却为了这么简单的小事而苦恼？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吗？】 不止记得，甚至可说是印象深刻。万里冰封的银白景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林克很诧异，罗蕾莱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操法者可以凭借精神力创造属于自己的意识空间，你那个世界似乎也有类似的词，好像是叫……精神世界。】 【流放之地的精神世界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林克忍不住吐槽。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够了。意识空间的大小、环境是由你由的内心与精神构成，你可以在你自己创造的区域内尽情测试法术，而不需要担心会对物质界造成破坏。】 林克很是心动。【我该怎么做？】 【你就不担心我利用这个机会占据你的身体或者像布雷那样给你下暗示？】 林克长叹一声，不时来一出，他也会烦的好吧。 【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就算真的成功也无所谓，反正我们的目标都是死神，至于超出的部分，柱会阻止你的】 意识相通，罗蕾莱知道林克并未说谎，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可就是这样。她才更无法理解。 晨曦改动的记忆与本性无关，这个家伙难道不怕死吗？ 【惧怕并不能阻止死亡。只要是生物都会有死去的一天，即使是‘神’也不例外。细胞的寿命只有几天，甚至几小时，昆虫通常活不过百日，人类几十年的寿命已不算短。只要活得有意义，不虚度光阴。几天还是几十年又有什么区别？】 罗蕾莱瞠目结舌，这番话里没有半分虚假和伪善。也许……我真的可以期待…… 沉寂片刻后，她指示林克如何创造意识空间，【停止一切**活动，集中精力冥想。排除多余的思维。只留下一个念头，自我。】 这是林克在吸收罗蕾莱的魂能后第一次进入完全的冥想状态。他再一次看到了混沌的黑暗，巨大的光柱以及以自身为中心的感知范围。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意识里多了另一个灵魂。 因为魂能融入的关系，已经算同化的罗蕾莱第一次看到拥有形态的柱。或者说，这是林克眼中的柱，象征四元素的四道冲天光柱，承载着世界。 【黑色的部分象征着未知，也代表力量所无法掌控、到达的区域。】罗蕾莱指着远处的黑色区域解说，【而你周围已经显现的部分代表你所能汲取到的元素范围，但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感知，是构建。把这些也排除。没听懂吗？把感知也去掉！】 【这……有点困难。】原本林克学习冥想就是为了感知，没法做到罗蕾莱的要求。 【不，你可以，你必须这样想。谁也帮不了你，我也不行，这一步必须由你自己完成，否则你永远也无法构建属于自己的意识空间。】 好吧，我试试…… 构建一词提醒了林克，既然意识空间是由精神构建的，那他可以像使用具象化的力量那样，靠想象来完成构建。就如同3d建模一样，先规划出一个立体的空间，再细化内部。 罗蕾莱还在考虑如何向林克解释构建，感知所探查到的环境忽然变成了一个全白的立方体。很快，上方显现出布满星空的天空，紧接着是平整的地面，隆起的变成丘陵，凹陷下去的变成湖泊，地表上覆盖了灌木和树木，比瓦奥莱特大不了多少的空间转瞬之间变成了了一个微缩世界。 【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嘛……】罗蕾莱低喃，精神世界可以直接反应出构建者的性格与内心，只是……【为什么是夜晚呢？你这家伙无论阵营和性格都更偏向秩序。】 【大概与我的生活习惯有关吧，我在流放之地都是昼伏夜出，夜晚只是环境，与阵营与性格无关。】和罗蕾莱的梦境一样。在这里，林克拥有完全的身体，而不只是单纯的感觉。 这虚构出的意识空间真的可以测试法术吗？ 罗蕾莱感受到林克的疑惑，提议道：【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试？林克有些犹豫，虽然没花费多少精神力，可要是毁了的话。岂不是又要重来一遍。 【你用过法师的训练场吧，与其说那是布雷的杰作，不如说，那是意识空间的具象化。】 【我明白了。】林克在心里默念森罗万象，这个由神祇魂能和命运魔精构成的圣物成功显现。 以意念驱动翻页到法术分类，林克遵循着现实里使用法术的方法，将精神力注入后，他的对面出现了一条由纯精神力构成的风蛇。 破坏那片树林！ 得到命令后，风蛇扇动翅膀。半透明的身躯以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的速度滑行过去。一棵棵树木在闪电吐息下化为焦炭，只用了几十秒的时间，葱郁的树林就被毁坏殆尽。 【怎么，质疑你召唤物的威力真实性？】在意识空间里，罗蕾莱不再只是一道意念，一个声音，她还保留着在梦境里的模样，白袍、银发。 【毕竟。这只是我的意识，就算测试成功。又怎么能知道法术在现实中使用的效果？】尤其是攻击类法术，在对敌时不好把握啊。 【你难道就没想过，布雷既然在未封神前就能制造出类似意识空间的实物，为什么神灵不能制造类似的空间呢？】伴随着她的这句话，被毁坏的树林开始了自我修复，一如布雷所制作的那些封闭的训练场。只要不超出某种上限，无论破坏多少次都会恢复如初。 不过，这种修复是会耗费林克的精神力。 林克一边埋怨罗蕾莱喜欢绕圈的说话方式，一边琢磨她话里的暗示。 类似……难道是…… 【没错，被你称为‘幻境’的梦中世界就是诸神合力制作。在那里。你可有感觉到不真实？】罗蕾莱的话彻底打消了林克的疑惑。 原来如此，这下就可以尽情测试法术测试而不用担心被发现了。林克的欣喜才维持了短暂的几秒就被罗蕾莱接下来的话破坏殆尽。 【使用意识空间必须投入全部的精力，没有感知，你无法得知现实的情况，**也处于无防备的危险状态。】 【那该怎么办？】林克不认为罗蕾莱会给自己一个极度危险的建议。既然意识空间早已存在，法师们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这时候就凸显出使魔的重要性了。】 在幻境时，林克有两名因为职业白得的自然盟友，穿越到埃德加之后，德鲁伊都随柱的封闭而与世隔绝，他到现在还没有尝试过缔结使魔。 【我毕竟只是一缕寄宿在你灵魂中的意识，只能示警，没有防御或击退敌人的能力。】罗蕾莱建议林克尽快缔结使魔，是否忠心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力。只要订立了契约，就可以约束使魔，使其无法反抗甚至是背叛主人。 可瓦奥莱特四周是没有人烟的荒原，除了狂化的野兽，根本找不到魔法生物。再则，林克认为瓦奥莱特是人类城市，魔法生物当使魔相当的扎眼，倒不如先用野兽应付一阵子，等有机会再换合适的。 【使魔是有数量限制的，只有圣者以上的位阶能破法则的约束，可真到了那一步，也没有使用使魔的必要了。】罗蕾莱让林克慎重选择，他身份特殊，随便找个野兽草草应付，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世界的不负责。 怎么就上升到对世界不负责的高度了……林克嘴角抽了抽。 【要么找一个德鲁伊或元素生物当自然盟友，要么捕捉魔法生物或恶魔当仆役，二选一吧。】 伴随着罗蕾莱给出的选择，林克的精神力再度充沛，这代表现秩序与光明的太阳已经升起，天亮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章 七十四 使魔 【在缔结使魔之前，我不建议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入意识空间，精神与**完全的分离，会使你陷入危险境地。不要小看天上的神祇，物质界的任何角落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深藏在历史背后，王朝兴衰、物种强弱都有神祇的影子。】罗蕾莱的身影渐渐淡去，林克也从意识空间脱离出来。 “喂，乡巴佬，时间到了，你要想继续住就交钱。”一大清早，佣兵就来敲门。 为了更符合吝啬的形象，林克还与佣兵讨价还价，结果对方丝毫不让。 “呸，穷鬼。”佣兵在地上吐了口痰。正巧隔壁一屋的租客开门出来，佣兵立刻换上一副献媚的表情。 “那是谁？”住在林克隔壁木屋的年轻人衣着华贵，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住在您隔壁屋的家伙，似乎是个游侠。” “本地人？” “哈~怎么可能。只有外来者才会在这里租房。”担心自己的言语冲撞了不知是哪个领地的贵族，佣兵指了指不远处矗立的圆形城大，“内城有法师的结界保护，只有贵族和获得许可的匠人才有资格进入。” 年轻人看着林克离开背影，直至他消失在人群里才收回视线，返回价格最昂贵，配置有家具的旅店客房。 林克在已经热络的市场里转悠，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昨夜在他木屋外蹲守了一晚的情报探子已没了踪影，大概是确认只是一般人，又与自然之子无关，自行离去了。 正想到外围的森林转一圈，找合适的地点气化，忽然一个摊位上摆放着的东西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尊漆黑的动物雕塑，神态、造型都跟真狼一般大小，远远望去，栩栩如生。 摊主是一位杂货商人，这尊雕塑在一堆生活用品里格外的突兀。林克走了过去，一看有人在摊位前驻足，商人立刻抬头，询问想要买点什么。 林克指了指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雕塑，一看他的兴趣是雕塑，商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似乎不是一般的雕塑。” 注意到林克的装扮，商人肥胖的面颊微微抽动。 “不介意告诉我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吧？”林克也不说要买，只一个劲地追问雕像的来历。 擦了擦从额头淌下的汗珠，商人似下了什么决心，他凑到林克耳边，“实话告诉你吧，这是一个被诅咒的雕塑。” “被诅咒？” “是的，据说原本是活的，被某种法术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有些喜好怪异的收藏者就喜欢在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曾在多位收藏家手里流转过，我也是因为某种机缘才得到它。”见林克很感兴趣的样子，商人表示只要林克愿意要，他愿倒贴一条腌猪腿。 “有这种好事……”林克斜眼看着显得很不安的商人。 “我、我不太喜欢这玩意。原本是听说这东西可以威吓荒野里的野兽，才收下的，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它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想还回去，对方却说什么也不肯收，就是送人也送不出去，这东西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古怪。”商人擦了擦满头的汗，继续向林克推销，为了把这尊被他认为邪乎的东西送出去，他又加了一小袋盐。 在埃德加这种类似中世纪的世界，盐的重要性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必需品中绝对是排第一的。 “好吧。”林克假装很为难的接受了，一手托着腌猪腿和盐袋，一手抱着有些略沉的狼雕塑离开。 商人长嘘一口气，为好不容易把最近几个月都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怪东西送出去而高兴。 林克也为这意外之喜而心情愉悦。正缺使魔呢，就给他送一个来了。 按照原定计划，靠着森林溜达了一圈，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统统收进次元袋，林克气化后返回被结界保卫的内城。 尤达正伏案书写，忽然感觉到异样，一抬头，就见顶着游侠梅尔维尔外貌的自然之子在大厅里现身。对于这人的神出鬼没，他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到习以为常。 “哟~你在啊，没出去摆摊么？”林克没想到尤达居然在，看工会大门紧闭，他还以为这位分部负责人去市场了呢。 “市场交给路尼那小子了，我可不能让他看到你。”尤达对林克这种将工会完全当自己家一样随意出入的行为非常无奈。 路尼？哦，那个店员啊……对无关紧要的人物，林克从来不会花多余的心思去记。同尤达打个招呼，就往库房钻。 从次元袋里掏出在市场上淘到的雕像，林克在意识里呼唤罗蕾莱，能不能看出这头座狼是中了什么法术？ 【你运气真不错，才说要找一个使魔，就有自动送上门来的。】罗蕾莱通常只有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会与林克主动攀谈，作为一缕残魂的她不能直接看或听，所知道的一切全来源于林克的意识共享。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本尊…… 林克抚摸狼雕的头部，无论是略有残缺的耳朵，还是雪白的足部，都与记忆别里一模一样。 【怎么，你认识它？】 【我知道它，但它却不认识我。座狼贾法尔，地之柱的德鲁伊，在幻境里，他曾是我的自然盟友与追随者。】在市场里，林克一眼就认出这头被法术变成雕塑的座狼，它的外形实在是太好认了。 【它还活着？】林克的记忆告诉罗蕾莱，他感知到了藏在雕像里微弱却没有熄灭的生命力。。 【确实活着，只是不知它中的是什么法术，解除会不会有危险？】林克最怕解除法术后座狼死亡，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罗蕾莱交给林克一个方法，现象术，可以将施展的法术显现出来。 靠着前魔法女神的知识，座狼身上很快显现出一个奇怪的符文。 【这是恶魔语，下咒的是恶魔，或者说是懂得恶魔诅咒的cāo法者。】罗蕾莱给出了一个让林克意外的答案，【我想……这可能是个陷阱。】 【有反噬的危险或者对它本身有危害吗？】 【不，只是普通的诅咒，但施咒者可以感知到咒术的解除。也就是说，它有是为了你而特设的。别忘了，现在各方都在密切注意你的动向。】 林克沉默了，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使魔，德鲁伊和元素生物是最好的选择，他一点也不喜欢罗蕾莱的召唤深渊魔物、恶魔的建议。在林克看来，忠诚度都是其次的，关键是带着一个来自深渊的魔物非常的扎眼，秘密调查根本进行不下去，而且，要是遇到像晨曦信徒那样极端讨厌对立阵营的家伙，绝对是场灾难，他可不想把花费不少精力弄好的假身份给暴露了。 林克想了想，提出一个假设，【也许，它是针对我的。但不一定是现在。】 按照商人的说法，这尊雕像有些年头了，可他是两个月前才正式现身。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但谁又能保证那商人的话一定是真的呢？】罗蕾莱坚持她的观点，认为林克还是不要解开这尊雕像上的诅咒，以免暴露身份。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而且，林克也想借这个机会试一试许久……不，应该说是自从穿越后就没有用过的‘神知’，这个纯预言的神术可以借助神的力量看到所有发生过的事。 一听林克要使用‘神知’，罗蕾莱不再阻拦。知、启、现、固，是柱最为著名的四大神术，她也想看一看。 有了幻境里的经验，没花费太多摸索的时间，林克使出了风之柱加索斯的核心神术——神知。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炽阳下，座狼贾法尔浑身是血，它的敌人是一名浑身被火焰包裹的女性恶魔。 “我再动手的话，你可就真要死了。”恶魔轻抚面颊，以一副惋惜的神态规劝，“还是说出来吧。” 贾法尔沉默已对，即使没有中毒，以它的出血量也活不了多久。 林克以精神体的形式，默默地注视着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他只是旁观者，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就是神知，以亲历的方式重现过去？有意思，也只有柱才有这样的能耐了……】罗蕾莱发出一声喟叹，她同样以精神体的方式显现。 “柱已经被腐蚀，用不了多久，德鲁伊就会跟荒野里的野兽一样发狂。”女恶魔继续劝说，“我们并不打算杀了自然之子，恰恰相反，深渊魔域会保护他，邪恶混乱不代表我们喜欢死亡。” 贾法尔的态度依然没有变化，女恶魔脸上闪过不悦，“不知好歹。”她伸手一指，一束红色的光线击中座狼，它在痛苦的哀嚎声中变成一座僵硬的雕塑。 “科布斯。” 应声出现的是一个品级较低的恶魔，女恶魔吩咐手下。 “去，把这个送到贝法斯特，去试试那个新出生的贝法斯特大公。” “那还是个不足周岁的孩童，连路都走不稳，能有什么用？”名为科布斯的恶魔不明白这个命令的意义。 “蠢货！织命者都能保留前世的记忆，就算没有解开诅咒的能力，身为自然之子，必然会认出这尊雕像的与众不同，你就近监视，看仔细了。一有任何情况马上汇报。” 神知以恶魔科布斯带着座狼雕像离开结束。 林克赌对了，这个诅咒确实不是针对现在的他，而是想测试冈萨雷斯是否是自然之子。贝法斯特大公是战神的选民，结果当然是失败，所以没什么用的座狼就被丢弃了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贾法尔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弄清楚，罗蕾莱也不再制止林克解除座狼所中的诅咒。 【用自然之子的神术就可以解除它所中法术。】 在罗蕾莱的提示下，林克对雕像施放了自然之愈，坚硬如石的座狼的表皮开始软化。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座狼就由一座坚硬如石的雕塑变成了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虽然与柱的关系不及自然之子那般亲近，但德鲁伊毕竟是自然的信奉者，可以感受到柱的意志。柱在十六年前从异界召唤了一名织命者作为自然之子，意在对付同样来自流放之地的霜寒。外界盛传刚诞生的贝法斯特大公是织命者，贾法尔奉代地之柱守护者赫尔之命，前往贝法斯特确认此时，在途中被靠近地表层的恶魔领主拦截，并被诅咒僵化。测试的结果让它既庆幸又失望，贝法斯特的那名新生儿不是柱特意选出的自然之子。 贾法尔虽被封住，但它依然能感受到外界。自从测试贝法斯特大公失败后，恶魔就将它扔在一边不再过问，**贼偷走后，它在一个接一个的收藏着手中流转，因为自身的魔力与诅咒的**，只要持有半年以上，就会对收藏者造成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损伤。 被带往瓦奥莱特的过程中，与行脚商同行的旅人谈论了一件让它幸喜万分的传闻——布雷在自然之子的协助下取代罗蕾莱成为新一任的魔法之神。若换做其他内容，贾法尔未必会信，可事关神职的变更，它不禁有些期待，难道真是柱从异界召来的自然之子了？ 很快，贾法尔的期望就得到了验证。 人潮涌动的市场里，它一眼就认出那人的不同，无关外貌，他浑身散发着自然特有的气息，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就好像一个披着人类壳子的野兽。眼看那人一步步靠了过来，贾法尔从未有一刻如此激动过。 他发现我了吗？他认出我了吗？ 被收入次元袋，再次取出时已在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物什。之后，这人便对着自己陷入沉思，贾法尔焦急万分，为什么不解除它的诅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贾法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被囚困多年，以至于生出错乱之感。这只是一个有些自然之力的游侠，而非自然之子。就在它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人用手指轻触了它的头顶，然后它听到了一句犹如天籁的话。 “自然之愈。” 伴随着这个只属于自然之子的神术，近乎石化的身体开始恢复，保持了十多年的立姿一解除，贾法尔虚弱得直接摔倒在地上。它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双眼直直盯着就在在身旁的年轻男子，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就被制止了。 “不要动，你还很虚弱。”虽然与恶魔战斗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但从体态上扔可看出座狼还很虚弱，林克压住它，一边叮嘱不要乱动，一边施展更强力的纯治疗术回复。 接连两个自然之术，贾法尔不会再认为是自己认错，“您是……” “我是林克，柱从流放之地召唤来的自然之子。”林克同样感慨万千。幻境里的贾法尔是他的第一个自然盟友与追随者，虽然不像伊瑞斯和赫尔那般传授技艺，却也在他心里占有一定的分量。 “阁下，您在和谁说话？”在外面大厅听到库房传来说话声的尤达好奇地探进脑袋，就见林克半蹲着，地上躺着一匹瘦弱的黑狼，虽然病恹恹的，但一双眼睛却凶恶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这是我的使魔，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要打扰我。”林克如此解释。 尤达连连称是，赶忙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座狼已经从虚弱中恢复过来，有气力起身。 “您与人类一起？” “是的。” “为何？人类是破坏自然的根源，若不是他们，柱也不会被腐蚀！”死神的身份在德鲁伊中算不得秘密，贾法尔不明白柱特地从异界召来的自然之子为何要与人类混在一起。 “柱并未下达毁灭人类的命令。而且，对付死神亦需要他们。”林克捏了捏眉心，白得一个使魔的兴奋让他忘了德鲁伊与人类的矛盾。 贾法尔没再接话，既然自然之子这么说了，它也不会悖逆柱的命令。 罗蕾莱在林克的意识里发出一声低笑。 【又怎么了？】嘲讽的意味是如此的明显，林克想忽视都难。 【只是单纯的讨厌德鲁伊的死脑筋，不知变通。】 林克明白罗蕾莱的意思，不止是人类，德鲁伊大概讨厌所有破坏自然的生物吧。人类能名列榜首，法师功不可没，这当中，也少不了魔法女神的推波助澜。 感受到林克的想法，罗蕾莱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 【听好了，契约也分很多种：地位相对平等，能力也不相上下的同盟型，这种契约常见于德鲁伊和圣职者之间，以互利为目的缔结，也会因利益或其他的目的而解除。 主仆型是法师比较常用的一种，由强势的一方主导，元素使以上的法师会通过与魔法、元素甚至是物质界之外的生物缔结契约。这种契约只有主位一方死亡后，仆役才能解脱，契约维续期间，主仆之间心灵相通，很难反叛。 最后是共享生命型，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强迫，只要其中一方死亡，另外一个也会死去。法师也会对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高等生物使用这种契约，以达到自保的目的。不过，最常使用这种契约的还是大恶魔们，通过种种手段胁迫、利诱完成契约，仅只是为了满足进入物质界杀戮取乐。】 一口气将契约的三大类说出来，罗蕾莱催促他快与座狼签订契约。 “为了阻止死神继续壮大，柱联手截断了生命之流。”林克简要地将现在的局势告诉座狼。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不亚于在人群之中发现自然之子，贾法尔整个都愣住了。 “生命之流？那岂不是……”身为德鲁伊，贾法尔知道这个行为背后的意义，这是是孤注一掷的最后手段。二代神灵太过依靠信仰之力，只要生命之流被切断，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可即便是柱，也不能长时间阻断生命之流，那关乎整个世界的命运与未来。在此期间，若自然之子不能击溃不死帝国，柱就会执行灭绝人类的计划，从根源上抑制死神最大的信仰来源。 “时间不多了，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物种灭绝。”林克朝座狼伸手，“愿意协助我吗？座狼贾法尔。”他刻意不提贾法尔德鲁伊的身份，也不以自然之子的身份命令。 “因为您曾是人类吗？”贾法尔不答反问。 “正是因为我此刻是自然之子，所以才不能让人类灭绝。每一个物种之间都彼此关联，缺失了任何一环都会影响到自然的平衡。”林克自认口才不错，对说服贾法尔信心满满。 座狼低下头，以额轻触林克的手背，狼形图腾在林克手背浮现。此情此景让林克生出了时光倒流的错觉，幻境之中，它也是做了同样的动作，放弃狼族的骄傲，甘愿以仆役的身份追随。 正是凭借着在幻境里和贾法尔的接触，林克了解它是一位以职责为重的德鲁伊，维护世界的安危与自然的平衡是自然之子和德鲁伊的首要任务，没有什么能比比这个更具说服力。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狡猾的。】罗蕾莱调侃。 林克没有否认利用了座狼的心性，他需要一名心甘情愿的追随者，而非以力量单纯折服的使魔。更何况，随着契约的签订，贾法尔也可以与他心灵相同，可以感知到他内心所想。 【那是谁？】感知到自然之子的灵魂当中还藏了另外一抹意识，贾法尔大惊，难道是一体双魂？ 林克也不隐瞒，【罗蕾莱。】 贾法尔更加诧异，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魔法女神的陨落并非谣言。 【不论她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如今的她只是残留在魂能里的一抹意识，不用再计较。】怕贾法尔反对，林克提前告知留下罗蕾莱的目的，【我是异界人，对埃德加了解不多，她在魔法方面的知识无人能及。】 同宗不同技的贾法尔无话可说，自然之子的力量虽是来自柱，但使用技巧更接近法师，林克说的确实没错，在魔法方面的知识，确实没有人能比得上前魔法女神。更何况，无论身为德鲁伊还是使魔，都无法违抗身为自然之子与主人的命令。 座狼的沉默代表默认，林克也不想在罗蕾莱的身份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体内再花费过多的口舌，话题就此打住。 既然使魔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就该继续制造魔法道具，柱为他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除了魔法弓风隼，林克对上一批制作的魔法道具都不太满意，并打算将以元素为主的武器发展成一个系列。想要赶上布雷，又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就只有从本身的优势下手了。 将冰元素凝结成形，以精金为手柄，用自身的魔力将二者衔接在一起，薄如纸，细如指的魔法剑会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赞叹其精巧。至于特效嘛……和瑟维斯那柄徒有其表的魔法剑不同，这可是真正的利器，刃口锋利，附带冰冻效果，任何被它划伤的都会行动迟缓。 林克拿起了被低估的血石。由于可以附魔的素材实在是太少，在制作魔法道具时，法师和道具师不得不在秘银与精金之中选一个作为载体，昂贵的价格注定了这些道具与普通人无缘。法师能负担昂贵的稀有金属，可他偏要用血石制作一把魔杖，为的就是传达不是所有的魔法道具都要遵循一定要用秘银、精金的惯例。 得知林克要用血石制作魔杖，罗蕾莱惊呼，【喂，你怎么选了血石，这玩意虽然能附魔，但它的元素亲和度很低啊。】 【用来杀生的东西，用血石做再合适不过了。】林克坚持己见，血石在灵魂锻造的作用下，很快就由矿石变成一根细长的法杖，漆黑的杖身，没有采用常见的镶嵌式，而是选择了镂空，远看就像一团凝固的火焰，也只有灵魂锻造才能把金属熔炼锻造成这个造型。 第三件魔道具林克没有再做武器，为了凑齐四元素，他选择了最能代表地属性的盾牌。相比破坏，地元素所代表的是生命、感知和防御。 这是迄今为止使用精金最多的一个道具，塔盾的式样，在精金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地元素，使这块盾牌看起来就像一块石头。 拉开库房的大门，林克把负责人唤过来。 看着新鲜出炉的三件魔道具，尤达逐一拿起试了试，虽然惊喜不及风隼，但都是精品。 “冰晶、异火、山脉。”林克的视线越过尤达，落在了已经放在上了锁的展柜里的上一批魔道具。 “这三件的名字么？” “嗯……”林克走到展柜前，“把那几件去掉。” “什么？”心思全被三件新品吸引的尤达回过头来，有些没弄懂林克的意思。 指着展柜里和风隼放在一起的另外四件东西，林克表示把今天的三件换进去，“既然是首次亮相，就要一炮打响，那四件次品留下次吧。” 尤达仔细想了想，有道理。便依了林克的意思，在他看来，那四件确实是次品，无论是外形还是功效都无法与武器相媲。 这时，工会的大门被叩响了。 不能被人发现，林克躲回库房。尤达慢吞吞地去开门，外面站着奥兰多，他先去了林克租住的木屋，被告知已经退房走了。去市场上转了一圈没找着人，就猜林克肯定在这里。 “在么？” 尤达点点头，让半精灵进来。听到他的声音，林克也从库房走出来。 看到跟在林克身后的座狼，奥兰多一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记忆力惊人，绝不会记错。 “那个好像是……” “艾芙佳女神的信徒？”不等奥兰多想起，贾法尔先道出了半精灵的身份。 “地之柱的德鲁伊？” “说话了！” 大厅里同时响起奥兰多和尤达的声音，俩人对视一眼，尤达识趣地闭嘴。连自然之子都出现了，再冒出一个德鲁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几天让他惊讶的已经够了，不差这一件。 林克给奥兰多使眼色，让他进到库房里详谈，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尤达说的。 看着再度关闭的库房门，尤达撇了撇嘴，继续伏案抄写会长安排的请帖。他也是很忙的，瓦奥莱特以及周边领地的贵族商贾都要分发。 库房内，奥兰多看着多年不见的座狼感慨万千。 “你们认识？”林克对这两个八竿子到不到一起的人居然认识非常好奇。 “是啊……”奥兰多长叹一声，“都是两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可是敌对关系。” 敌对？半精灵和座狼？林克脑子一转，“你在龙岩堡服役过？” 这下轮到奥兰多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身为半精灵，却没有呆在精灵部族而是在外流浪，说明你选择了人类一方，或者该说你曾经选择了与人类一同生活。而座狼不仅仅是魔法生物，也是被兽人当做家人一样饲养的坐骑。这不是很明显嘛？除了龙岩堡，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你们成为敌人。”林克两手一摊，这根本没什么难度好吧，基本是一猜就中。 “德鲁伊已经随着柱的自我封闭而销声匿迹，你怎么会独自在外面晃荡？”亡灵入侵后，奥兰多就再没见到一个德鲁伊，难道是因为自然之子的关系，柱的封闭解除了？ “不，我是特例。”虽然是旧相识，随着阵营与身份的转变，由敌到友，但贾法尔可不会告诉奥兰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未能回到守护之地，除非，得到自然之子的许可。 “既然是老相识，那就省去了诸多不便啦。”林克拍拍手，为免去向半精灵解释自己怎么弄到一头德鲁伊当使魔而暗自松了口气，他最烦解说了。 “你又做魔法武器了？”进来的时候，奥兰多瞥了一眼敞开的展柜门，发现里面的东西更换了。 林克大方承认，他之所以要另作几件魔法武器。就是因为上一次的饰品和衣物太过中规中矩，体现不出匠师和自然之子的能力独特。 奥兰多则认为太出风头了，未必是好事。 “时间不多了……” “嗯？”林克的这句话没头没脑，奥兰多怎么也想不透他所说的时间不够是什么意思？ “我和冈萨雷斯联系过，他说亡灵最近在边境上没什么动静，风暴海也退了不少。我总觉得克伦伯格那边或许会出什么大事……”在听到边界无事，林克就一直有些担心。 “预知么？”奥兰多试探性地问。 “只是个人感觉。” “圣职者的直觉和预知没区别，你觉得会出事，那就是预精。”奥兰多的提醒让林克忍不住来回踱步。 怎么办，手头就这么几件魔法道具，他还不能走啊。 【你这呆子，不会用传送术把制作好的魔法道具传到瓦奥莱特吗？】罗蕾莱看不下去了，在意识里提醒林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林克握拳击掌，一语惊醒梦中人！传送术可是只要有确切的魔法坐标就能传送的法术。(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启程 其实传送术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操法者以自身魔力做下标记，无论身处何地，只要连接两个坐标，就可以突破地域上的限制。随着传送的距离越远，所需的魔力也越多，即使是修习多年空间法术的法师也有可能出错。在禁令颁布前，每年都有不少新手菜鸟因为这个法术，把自己弄到物质界以外的空间，为遏制居高不下的失踪人数，霍恩海姆规定，只有**师以上位阶才能学习传送术。 单论知名度，传送术大概能在普通人已知的法术中排进前十。当然，这跟布雷以法术为基础研制的传送门密不可分。让普通人也可以享受过去一日千里的神速，不过传送门并不是免费的，昂贵的价格只有贵族和商人才支付得起。亡灵入侵后，贵族死的死，逃的逃，大片领土被风暴海淹没。为防止亡灵理由设在各地的传送门突袭，霍恩海姆在布雷的协助下关闭了为便利才发明的传送门，人类再次回到必须依靠双脚和坐骑远行的时代。 林克的各项能力都符合使用传送术的条件，原本他想只是简单的测试从库房传送到大厅，结果遭到罗蕾莱的反对。 【要试就试更远的距离，最好是到结界之外。】 为什么？传送无法穿透结界？林克很纳闷，无论是经城门正常出入还是气化直接穿过，他都没有什么实质的感觉，这个保卫城市的结界在他看来，仅仅是个徒有其表的摆设。 【三座卫星城市的结界均由布雷亲设，他的本领你应该清楚。】 一听说是布雷设置的结界，林克立刻受起轻慢之心。因果律么？只会对心怀不轨或使用武力强攻的敌人有反应？】 【具体细节不清楚，不过布雷从不将传送门设置在城内。】罗蕾莱认为气化术突破瓦奥莱特的结界，主要是因为风是自然界中常见的元素。所以能直接绕过结界的防御。而传送的目的是将人或物送到某处，这种从外部突入的方法当然会被结界当做入侵而阻拦。 【啧~真麻烦。】林克的视线在库房里散射，考虑用什么当测试对象。忽然，他在武器架上看到用血石和毒刺制作的那对匕首。 尤达居然把它们漏掉了，果然是因为外形太简单而被忽视了吧…… 从架子上取下匕首，林克决定用它们做测试。他让奥兰多在库房里等着，自己去结界外面做个测试，看传送术能不能突破保护瓦奥莱特的结界。 考虑到库房里存放着秘银、精金等价值不菲的材料，自己在场还好，可如果只留半精灵，工会分部负责人或许会有想法。为避免尤达多想的林克选择气化离开，可刚走到大厅，就见尤达目不转睛地盯着置放在长桌上的影音装置，会长布里奇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进他耳中。 “日期定下来了。十天后在举行首次拍卖。” 尤达献宝似的将林克今天新作的另外三件魔法道具逐一呈现，“可能是对那几件次品不太满意，他今天新作了这三样。每一个都有与风隼相当的水准，是上品。” 布里奇捋了捋精心修剪的山羊胡，“好极，这样我的底气也更足了。”微顿之后，布里奇问尤达，林克是否透露过什么时候离开？ “没说确切日期。只说还会在瓦奥莱特再待上几天。” “这样啊……”布里奇沉吟片刻，叮嘱尤达务必要小心应对。千万不可在言语或行为上有什么失礼，工会能否重振全看这位大爷了。副会长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启程，原本是来调查自然之子，这下正好可以让他亲自主持在瓦奥莱特的举行的第一次魔道具拍卖。 被从合作对象升级为大爷的林克若不是气化状态，肯定会脚步踉跄。见尤达结束了以魔石启动的影音术，知道这次的通话已经结束。便从门的缝隙里溜出去。在森林外围，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现身就迫不及待地施展传送术。 果如罗蕾莱的推测，结界感应到来自外部的入侵，自行启动，原本若隐若现的结界在嗡嗡声中变成实质。将正好出入的一辆马车拦腰切断，新鲜瓜果撒了一地，把守在城门口的卫兵吓了一跳。随后**师安德鲁亲自赶到，先是检查了城门上方的真知之眼，然后又绕着结界走了一圈，确定了是有人想突破结界。 传送失败，本以为可以早点离开的林克有些沮丧。他站在涌到城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只要不当众施法，就传奇阶的法师在场也不会看出破绽，所以他很放心地找了一个相对靠近城门的位置。 罗蕾莱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无法突破结界，不代表传送失败啊。】 【你的意思是？】 【让工会在市场区放置一个箱子，只要能准确的将魔法道具送到这个箱子里就足够了。】 这倒是个办法。内城设有结界，出入不太方便，正好工会为了满足冒险者和佣兵的雇佣，在市场区设一个临时登记点。 【贾法尔，让奥兰多向尤达要一个大木箱，就说是我要求的，让他带到市场区来。】林克利用使魔特有的心灵感应，让呆在工会库房里的座狼向奥兰多转话。 很快，城门的骚动就被平息了。不过因为不明入侵引起的自动封闭还未解开，带着木箱的奥兰多没法出城，又只能折返回工会，让贾法尔通知林克送不出来，只能等结界自行解除封锁。 不想干等的林克只能去市场区打发时间，走着走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肩膀。回头一看，是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他搜遍记忆，也没找到这个人的相关资料。 难道是梅尔维尔的熟人？哦，这可糟了…… “嗨，还记得我吗？”对方主动打招呼，林克木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男子并未觉察到任何异样，自顾自地说着，“从地下通道逃出来后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听到这儿，林克马上意识到这人曾和游侠一起在地下通道遭遇亡灵的袭击，不幸的是。梅尔维尔没能逃过这一劫。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从头至尾，都是中年男子在说话，考虑到再怎么孤僻的性格，也至少该回一句，林克用粗哑的声线回答，“守望堡和格兰瑟姆遭到亡灵的围攻，我只能来这里购买补给。” “也是……”男子点点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对方的身份，林克也不想过多透露，只含糊地表示要去一趟克伦伯格。 “你要去克伦伯格。太好了！我也要去那里，正愁找不到人护送我的车队呢。” 车队？这家伙是商人么？就在林克担心说错话不好接口的时候，他在涌动人潮中看到奥兰多。 “咦，诗人也在啊。”一见半精灵凑过来，男子欣喜更加明显。 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眼神，奥兰多接过话题，“是啊，离开地下通道后。就这里最近，只能来这里碰运气啦。谁知正好赶上神祇更替，多亏了自然之子，我们才能买到补给。乌克先生不是要去新都吗，怎么折返回来了？” “别提了，在逃离地下通道的时候，那些冒险者乘火打劫。把我的大部分货物连同马车都带走了。听说瓦奥莱特开放入城特许，我也是来碰运气的，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被奥兰多称做乌克的商人一提起丢失的货物就气得满脸通红。 “你运气不错，工会在市场区摆了个登记的摊位，走。我带你去。”表示要带商人去工会登记点的奥兰多悄悄向林克竖了大拇指，暗示他交待的事已经办妥。 哦~箱子已经运到了么。林克呼唤座狼，【贾法尔，你还在工会的库房吗？】 【是的。】 【尤达呢？就是工会里的那名人类。】 【他送你要的大箱子出城了。】 于是，林克隐入人群，等商人乌克回头，已找不到游侠的身影。 “咦，他人呢？” “别管他啦，办正事要紧。”奥兰多知道林克是去测试传送术了，加快脚步带着商人朝工会的摊位方向赶。 和昨天一样，打着横幅的登记点几乎没有人造访，冷冷清清，在热闹的市场里很是突兀。 一听说奥兰多带来的商人是投诉佣兵的，尤达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我是相信工会的信誉，才雇佣了你们的冒险者。结果呢，那些家伙一看到亡灵跑得比谁都快！”乌克怒气冲冲地说道，“找知道会是这样，我还不如去雇佣兵呢。” 尤达嘴角一抽，在心里斥骂现在的冒险者素质低下，只会给工会找麻烦。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大木箱子忽然‘哐’地响了一下，在场四人都听见了。 路尼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尤达刚用推车带来的木箱，担心会从里面跳出什么危险的生物。 尤达让路尼去给商人记录，自己跑去查看木箱。 盖子开启后，原本空空如也的箱底放着一对形态怪异的匕首。 尤达确定自己在一天前见过这对匕首，而且是他亲自放到武器架上的。 这也是魔法武器？ “先生，登记完了……”没什么经验的路尼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 尤达把盖子重新盖上，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商人保证一定会赔偿他的损失。 “三辆马车，带的全是产自克伦伯格的时令果蔬。” “货物按价折现，马车可以直接赔付。”尤达再一次保证会按价赔偿，商人乌克这才消火。 测试成功的林克赶了过来，奥兰多乘乌克与尤达讨论具体的价款，偷偷与林克以最小的音量交谈了几句，为避免被听到内容，他依然选用了异界的语言。 “你不是要去克伦伯格吗，这个乌克是个行脚商，正好可以撘他的便车。” “嗯，他刚邀请我同行了。这个人是梅尔维尔的旧识？” “只是恰好乘了他的马车。在途中帮他驱赶了野兽。” 林克了然，“原来是想要免费的打手。” “是的，这正是乌克与我们攀谈的目的，你的意思呢？” “与其刻意去找，不如就选这个吧。”既然测试成功，林克不想再拖了。他甚至想马上启程。 他们这里谈妥了，另一头，商人和尤达的交涉也结束了。 “你们考虑得如何？”听到身边的两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乌克认为他们是在商量是否要搭自己的便车。 自亡灵入侵后，旅者通常都会选择出钱乘坐来往各地的商队的马车，有佣兵护航，可以将遭遇亡灵和野兽的危险降至最低。 就算这二位都是厉害的冒险者，不用惧怕路途的危险，搭乘马车也比用脚走速度快。也更加舒坦。乌克认为他们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由于梅尔维尔本人是个面瘫，性格又是沉默寡言，奥兰多主动扮演沟通者的角色，答应了商人的邀请。 “太好了，只等工会的马车一到我们就启程。” 与商人的兴高采烈成对比的是尤达一脸的错愕，他张了张嘴，考虑到林克此刻扮演的角色，也只能将疑惑咽进肚里。 “等等！”奥兰多喊住已经走出几步的乌克。“你还要采购吗？” 座狼贾法尔还在工会的库房里呢，而且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购买可供路上食用的干粮、净水。 “不。我这次是空车回去，财物在逃出地下的时候就丢失了，只能靠拉旅人补贴一点损失。你们也去准备吧，中午见！”说完，乌克就小跑着离开了。 “你们打算今天就走？”尤达这话问的是奥兰多，但眼神看的却是林克。其实在告知要用木箱测试传送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 不方便多说，林克以点作答。 “不再等等吗？还有十天拍卖就要举行了……”尤达想竭力挽留林克，这也是会长的意思。 “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是时候上路了。”说完，林克就径直离开了。奥兰多尾随，两人一同消失在人潮里。 知道林克还会回工会找那头留在库房里的黑狼，尤达拔腿就跑，看着他的背影，路尼起身打开了木箱，从里面取出匕首。 刚才发出声响的就是这个吧…… 不知手上两把凶器的厉害，路尼正想用手指摸一摸，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干什么？”路尼大声呵斥拉住自己的人，可回头的一瞬间，他就呆住了。桌前不知何时来名年轻女子，雪白色的长袍上绣有金色的刺绣，她微笑着提醒，“刀刃上有剧毒哦。” 路尼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毒……毒！？他吓得赶紧丢掉了手里的出清脆响声的匕首跌落在地，被人捡了起来。那人一身华服，年纪二十出头，看起来像是某个离家外出的贵族子嗣。 眯眼看了看锥子似的匕首，青年看向路尼，“这东西不是凡品，出自工会哪位大师之手？” “啊~啊？”被说懵了的路尼挠挠头，“这……我不太清楚。” 高个女人噗嗤笑出声，“你不是工会的人吗，怎么一问三不知。” “嘿嘿……我刚来，什么都不清楚。负责人刚走，你们要买的话，可以等他……” “快把它收起来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被贼看到了可是会惦记的。”青年将匕首往桌上一丢，白袍女子跟着他一同离去，转身之后，背部发散装的纹饰显露出她的来历，不是商人也不是旅者。 “晨曦的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因为霍恩海姆的关系，瓦奥莱特没有一座神殿。路尼活到二十岁，才第一次亲眼见到晨曦的牧师。 赶回工会库房，尤达果然看到了林克，他正解下系在腰间不起眼的灰布袋子。 “阁下，就算您可以通过传送术把魔道具传送到木箱里，制造魔法道具的材料也不好带吧？”尤达妄图用这样的借口拖延时间。 “你来的正好，我会从工会拿一些素材，你跟布里奇说一声。”林克拿着次元袋走到存放秘银和精金的架子旁，尤达只见他往里面塞了一根又一根的矿锭，巴掌大的布口袋根本不可能放下这么多东西，他当即明白那是存储量比表象看起来要大得多的魔法道具，这下可是连素材的借口也没用了。 把制作魔法道具和附魔有可能用到材料都拿上一点，林克这才给出急于离开的理由。 “拍卖固然会吸引到不少对我所制作的魔法道具感兴趣的人，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织命者只是不能被预知探查到，并非不能被别的追踪术到，我和工会合作的目的就是要隐藏身份秘密行动，要是因为拍卖而暴露，这合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尤达无言以对。 “以十天为限，我会定期在那个箱子里存放制作好的魔法道具，要是弄丢了魔法标记就失效了。”林克最后装进次元袋里的，是座狼贾法尔。伴随着起身的动作，他最后一次在尤达面前施展气化术。(未完待续。。) 第一章 商队（一） 与工会协商好赔付价钱后，商人乌克匆匆赶往修筑在市场区旁边价格昂贵、内部装潢却极其简陋的旅店。想要将马上今天就能上路的好消息告诉同伴，结果却扑了个空，空荡荡的两层小屋里没有人。 乌克只好回市场区添置一些长途旅行的必备品，却那里在意外地遇到未能在旅店找到的另外两位同行者——贵族青年与牧师装扮的女士。 “乌克先生找到工会了？”开口的是总保持微笑的牧师。 “是的，工会答应弥补我的损失，今天我们就可以启程了。”乌克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嘀咕，游侠和贵族的性情倒是挺像的，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 “太好了，我们刚才还考虑要是今天还走不了，就另找一个商队继续赶路呢。” 女牧师的一席话让乌克暗自庆幸自己运气不错，多亏了那位最近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热议的自然之子，要不是他支持瓦奥莱特独立，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联系上工会。要换做以前，非特供的商队，可是要排上三五天的队才能入城。 一个是克伦伯格的贵族，一个能驱逐亡灵、疗伤治病的牧师，乌克宁可没有佣兵的保护，也不想失去这两位在前往瓦奥莱特的半道上遇到的贵人。既然工会已经答应在中午之前准备好马车，还有时间去招募佣兵。 鲜少说话的贵族开腔了，“什么时候动身？” “中午，就等工会准备的马车我们就可以上路了。”由于此前就问过，二人并不反对与佣兵同行，乌克也将额外邀请了游侠与吟游诗人的事略过不提。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瓦奥莱特将在十天后举行魔法道具拍卖。在新开拓出的区域歇脚补给的佣兵一听说这次的拍品是由自然之子亲自制作，就算没钱也想留下来凑热闹，没人肯在这个时候离开。 乌克在市场里转了一圈，也被找到愿意接受雇佣的佣兵。只能自我安慰，还好同行的四人都有相当武艺，在抵达下一个城镇前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当他带领着贵族与牧师赶往工会的摊位。奥兰多和带着贾法尔的林克早已结束采购在那里等候，工会承诺的马车也已备好，车夫也顺道去克伦伯格的旅者。远行者为了安全或成群结队徒步或出钱搭乘商人的车队，日渐衰微的工会客串中介，通过收取一定的报酬帮旅人安排商队，甚至有的商人抛弃经商的老本行，干起了载客的买卖。 因为是空车，加上有游侠与牧师随行，乌克并不担心会有人把马车抢走。 发现商人身后跟着的女牧师。奥兰多‘咦’了一声，视线随之瞥向身旁之人。 就算瓦奥莱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归还给埃松，它实际上仍受霍恩海姆的掌控，这多年来，从来没有魔法之神以外的信徒出现过，就算现在已经彻底独立，如此快地出现晨曦教派的人…… “巧合吗？” “谁知道呢。”林克淡淡回了一句。 他当然不认为这是巧合，或许就像半精灵一样。也是受到晨曦的指引，故意接近自己的。姑且先观察一段时间吧。相比其他三位神力供给者，晨曦大概是与柱关系最密切的神灵了，在没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没准，真的只是巧合也不一定。 简略的介绍。见双方都没有反对，乌克也是松了一口气。 晨曦教派虽是大陆上信徒最多的神殿，但圣职者却是除了名的固执、死脑筋，本来还担心游侠和吟游诗人可能不愿意接受女牧师，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想到这儿。乌克眼神的不由自主地飘移。 不仅是身体的曲线，就连脸蛋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除非是铁石心肠，否则又有谁会当面拒绝这样一位女性呢？ 就这样，这支只载了人的商队从瓦奥莱特启程了。商人自己乘第一辆，贵族与牧师乘第二辆，游侠与吟游诗人暂时充当了佣兵的角色殿后，乘最后一辆。 就在马车驶离的森林的时候，原本趴在马车里假装游侠动物伙伴的座狼忽然身体微震。 【怎么了?】觉察到它的古怪，林克用心灵感应询问。 【那名牧师对我施放了一个侦测术，她已经知道我是德鲁伊。】 林克眯眼的动作同样引起就坐在他对面的奥兰多的注意。 “有什么问题吗？” “牧师对贾法尔使用侦测术，已经知道它是德鲁伊了。” 奥兰多的视线忍不住往前面的马车瞟，马上就被林克阻止。 “别看他们，那贵族正瞅着我们呢。”林克就算收敛了感知，也能觉察到来自前方的视线。 “你不觉得这个组合有点怪吗？”奥兰多及时停止转头的行为，改用精灵语交谈，避免被赶车的人听出对话的内容。流放之地的异界语虽然更加保险，但几乎没有人听过这种奇怪的发音，反而会引起怀疑，而半精灵与游侠会说精灵语是再正常不过了。 “确实，贵族虽是人类的统治阶层，可除了马利克，很少有神殿与贵族相处融洽的。更何况，晨曦教派是坚定的秩序信奉者，这就好比看到辉光精灵与夜精灵同行一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奥兰多想了想，提出一种可能：“为了确保自己的统治，贵族不但在经济与物质上支助宗教，还会划分出专门的土地修建神殿，并且把家族中没有继承权的子嗣与旁系分支送到神殿修行。这样做既加强了与宗教的联系，又可以获得第一手的情报。” “你的意思是，那名贵族青年属于这一类？”在林克看来，这些被家族送到神殿里的后裔根本就是质子嘛。 奥兰多点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林克首先想到的是随都城一同迁到艾登的贵族。 “没有地域的限制，越是古老的家族，就越会遵循这一套几乎与爵位属地一起世袭的规则。” 不喜人类的座狼对这种他话题不感兴趣。罗蕾莱只有在涉及神灵和法术才会现身，林克能讨论的对象只有奥兰多。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奥兰多甚至考虑到到下一个城镇换个商队。 “走一步是一步，看他们的表现啰。” “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奥兰多对这个早有疑惑，无论是协助布雷取代罗蕾莱，还是与工会合作，即使是明确了要做某件事。林克都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对半精灵的疑问，林克没有马上回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毛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了这种性格，对任何事都抱着船到桥头直染指的心态，再紧急的事他也不会表现出焦急或迫不及待。 可能……与成长环境有关吧，缺少父母关爱，被同学孤立，没有玩伴，养成了这种看似处事不惊。实则漠然无谓的心态。 林克的沉默通常代表不想说，自知无趣的奥兰多转换话题，“闲着无事，不如谈谈流放之地，我对异界还是很好奇的。” 这次林克有反应了，“你想知道什么？” “唔……我一共遇到过三个从流放之地来的异界人，从他们那里听到的流放之地也都不尽相同。” 林克理解奥兰多所说的‘不尽相同’的意思，地球最近两百年科学发展迅速。别说是百年，就是几十年的差异也很大。 “我们那里没有神。”此话一出。就连闭眼假寐的座狼也竖直耳朵。 “有所耳闻，不过从一个圣职者口中听到还真是有说不出的古怪……”本身也是神灵信徒的奥兰多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过了，但既然是他开头的头，对方不结束的话他也不好刻意回避。 “或者可以说，曾经有吧，我也不能下确切的定论。毕竟我在那边只是普通人。我的世界有多种宗教，即使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如今，依然还有数量众多的信徒。” 林克的这番话无意给了奥兰多转移话题的契机。 “能谈谈你自己吗？在那边是什么职业，家庭成员啦，有什么爱好等等。” 知道他在顾忌。林克也不戳破，“可以啊。刚才就说了，我在那边只是普通人。职业的话……是个四体不勤的宅人呢。啊~抱歉，一时不查，就用了那边时下流行的词汇。”林克稍微停顿，“按照埃德加这边的职业来算，更接近于吟游诗人。” “咦？”奥兰多显然没料到，自然之子在流放之地的职业居然是吟游诗人！ “只是接近啦，我不会玩乐器，纯粹就是写故事给人看。至于爱好……”说起爱好，林克长叹一声，虽然他已经下了决心，有了计划，每当想到游戏，还是会忍不住感慨，如果不是这个爱好，他也不会身处异界，“两个世界的差异太大，我一时半会儿没法解释清楚我喜欢的东西，姑且就认为我喜欢，尤其对人文历史、地理感兴趣，还有自然和动物。” 这点倒是符合柱遴选自然之子的要求呢……贾法尔、奥兰多甚至连罗蕾莱都这样认为，要成为自然之子，首要一点就是热爱自然。 “家庭成员嘛……”林克掰着手指数，“我父母在我出生不久就分开了，我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的，父亲再婚后生了一个异母妹妹。” 自觉戳到林克痛处的奥兰多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提问不当。 “不用在意，我对这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以这样说，我的家庭观念比较淡薄，我既不想结婚，也不想养育下一代，是个比较自私、自我的人。” 三位聆听者不约而同的想，这个也符合自然之子的入选条件呢。 “不符合条件我又怎么会被选中呢……”林克耸肩，他随意的态度让半精灵的胆子更大了。 “我听到一个传闻，你和霜寒是旧识？” “这是讹传，我和他在现实里完全不认识，不过我在幻境里破了他的命匣倒是真的。”林克这句话再一次惊到座狼。 【您破掉霜寒的命匣？！】 【我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呢。】罗蕾莱也忍不住开口了。在她还是魔法女神的时候，也通过霍恩海姆的法师议会得知这个未经证实的谣传。 “既然你们都感兴趣。告诉你们也无妨。”于是林克就从他是如何被选中说起，中间省略若干不重要和不能说的部分，只讲关乎到事态进展的关键情节。一直说到在大圣堂破坏掉被制作成命匣的莱娜尸身，曲折的故事让三名听众听得心绪起伏。 贾法尔想的是林克得知他的名字不是通过契约，而是在流放之地。就算只是投影，能得到英格威王和元素领主赫尔的肯定。必然能完成柱委任的任务。 罗蕾莱的想法则完全相反，虽然她已经认同林克，可她万万没想到柱居然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赌博，将埃德加的命运维系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身上，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真想不到那个叫艾丹的牧师年纪轻轻，心性竟如此狠毒。这种人是怎么成为晨曦的牧师？”奥兰多的想法相对要简单些。神殿对圣职者的遴选极其严格，不是信仰就能入选，还要经历重重考验审核。尤其是晨曦，从未听说出过伪信者。 批评完霜寒的性格。奥兰多的注意力又转到命匣上，“既然霜寒藏在流放之地的命匣已毁，为什么埃德加的本体还在？”他如此笃定，是因为不死帝国的权利并未出现更替，巫妖王力压另外两位传奇亡灵领主统领帝国，如果霜寒真的湮灭了，亡灵内部绝不会如此平静。 林克摊手，表示自己不是巫妖。怎么可能知道详情。或许流放之地只是一半或其中一部分命匣也不一定。 “霜寒只是亡灵的首领，死神麾下的头号心腹。彻底湮灭它我的任务也只完成三分之一，只有彻底击溃死神的亡灵大军，才能。” 现阶段，林克并没有彻底净化水之柱的办法，他甚至连头绪都没有，只能按照计划。先去风之柱的所在地。他希望能通过与柱的直接交流，得知下一步的指示。 不知不觉，时间已临近傍晚，商人寻了一处矮丘，打算在那里过夜。 充当车夫的三名旅人主动加入到拾柴生火的行列。赶了一下午的路，大家都饿了。人类对光的依赖性太强，明知篝火会引来野生动物和亡灵，也还是升了。 诸人围成一圈，坐在篝火边就着各自携带的净水啃又干又硬的干粮。 明知座狼是游侠带来的，大家还是对它表现出了防备，包括乌克在内没人肯靠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贵族青年主动坐到林克身边，翠绿的眸子里满是好奇。好在现在的贾法尔已没有了幻境里的雄壮威武，只是一个皮毛黯淡，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年迈老狼，青年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 而通过近距离的观察，林克注意到这名贵族乍一看瘦弱，隐藏在袍子下的肌肉却比他这具根据游侠本尊修改的身体还要结实。果然像奥兰多所说的那样，是一名供职某个神殿的圣职者。 解决完晚饭，商人乌克让大家商量今晚谁守夜。 考虑到在冥想状态下也可以让身体充分的休息，林克自告奋勇，他打算把警戒工作交给贾法尔，自己则进入意识空间里继续研发测试自创法术。 天很快黑下来，大家彼此都不熟，也没什么可聊的，纷纷展开铺盖倒头就睡。 林克坐在篝火边，背对着人群等了许久，直到贵族和牧师都进入梦乡，他才开始启动冥想状态。 【有情况。】 还没等林克实验他新想到的法术，贾法尔就向他发出警告。林克不得不结束冥想，站起身来。 【东北方。】即使不是德鲁伊，只依靠嗅觉，座狼也闻到了顺着风飘过来的气息。是人，而且有血的腥味。 出于不暴露身份的考虑，林克并未扩大感知，仅凭较一般人看得更远的肉眼观察，东北方来了一群人，都骑着马。很快，蹄声惊醒了警觉的半精灵。接着，贵族、牧师相继醒来。 “发生什么事了？”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把乌克与三名旅者也吵醒了。 “没有战斗力的到马车里去。”闻到血腥味的林克看向商人，提示他避难。 奥兰多抱着曼陀林，眯眼凝视，“我们遇上流民了。” 该死！乌克低咒一声，赶忙钻到马车里，另外三人也纷纷效仿，他们只是普通的旅人，无法与经常劫掠商旅的流民抗衡，只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另外四人身上。 流民的数量超过二十人，他们围成一圈，将矮丘团团围住。 注意到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里有个女人，口哨声和污言秽语也随即响了起来。 “敲啊，他们居然有个漂亮妞！” “一个太少了。” “还有两个长得不错的，凑合一下吧。” “哈哈哈，你连男人也不放过吗？” 能看清相貌，说明他们能看清奥兰多是半精灵，是惯犯呢，队伍里可能有专家级的老手。林克从在市场里买的箭袋中抽出箭矢搭上弦，扬声警告：“我只警告一次，想活命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章 商队（二） “这家伙在警告我们么？”也不知是谁说的，流民大声哄笑，全然不将只有四名具有反抗能力的旅人放在眼里。 奥兰多压低声音，用精灵语问林克，“你该不会是把他们都杀了吧？” 通过芬恩，他知道林克憎恶分明，对于这种无视法律、道德的流民不会心存怜悯。 林克的回答是一支射出的箭。 “噗！”一声闷响，之前说话的那人笑声变成惨叫，他的箭头中了一箭。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剧烈的疼痛使得这人一头从马上栽倒，他的受伤激怒了整群流民，纷纷取出武器，叫嚣着要将林克切成碎片。 战斗已无可避免，奥兰多拨动曼陀林，琴弦奏起战斗的的音符，马匹纷纷立起上身，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女牧师也吟起具有增益作用的圣歌，己方四名参战着身上都涌起圣洁的光芒，是可以抵御物理攻击的神术。 林克的射击目标全是手臂，目的是要瓦解流民的战斗力。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贵族青年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柄长剑，径自冲入流民当中，不但轻易地就化解了对他的围攻，还将四周的敌人都放倒了。被他碰到的无不缺胳膊少腿，与之相比，林克只射伤手臂的做法实在是太仁慈了。 奥兰多停止拨弄曼陀林，虽然没像商人那样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却也是一脸的惊愕。 林克放下长弓，注视着所向披靡的贵族青年，心中已有答案。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晨曦派来的。作为能让神灵附身的媒介位阶自然低不了，极有可能。是晨曦教派中战斗力最强的黎明骑士。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黎明骑士。这么年轻，应该是选民。】 本来就寡言少语的贾法尔一看罗蕾莱出声就继续保持沉默。 没一会儿，原本嚣张的流民就死伤大半，剩下的全跑了。 牧师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靠近。歪着头看着地上的伤员，“你怎么能这样啊，多伊尔。” 呻吟声此起彼伏，受伤的流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能救死扶伤的牧师她身上，厚着脸皮求救。 “救救我们吧！” “求求你发发慈悲……” “应该直接杀了，免得我浪费神力救治。”甜美可人。总是面带笑容的的牧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包括林克在内，所有人的下巴都快脱臼了。 “也是呢，恶必除。留着这些渣滓，伤好了还会继续祸害他人。”原本正往主人靠的贵族青年听了牧师的抱怨后，提剑转身又走了回去。 “等一下！” 林克出声制止。被唤做多伊尔的贵族青年却没有停下脚步，只见他一挥手，一股光波从他手中剑刃激射而出，眨眼的功夫就把躺在地上的流民全都杀死了，速度之快，就连林克抽箭拉弓，想要以射箭来阻止都未能赶上。 金色的光芒由波形变为散射状。原本圣洁的圣徽在一地死尸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诡异。这是警告，表明这些人是晨曦教派所杀。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晨曦的圣职者不受欢迎了吧？】罗蕾莱讨厌晨曦教派不仅仅是因为阵营上的对立，更是因为晨曦的信徒都是些偏执狂，自以为是正义的化身。 再次放下长弓，林克表情严肃地看着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多伊尔，“这些流民罪不至死，就算他们犯了杀人罪，也有律法处置！” 多伊尔冷哼一声，“刚才是谁放狠话，说要活命现在就离开？怎么这会儿又要装好人？”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商人乌克的视线不停在游侠与贵族之间来回扫视，担心他们俩打起来。 “别在意这家伙，他对谁都这样。”奥兰多走到林克与贵族之间，充当和事佬的同时，也阻挡了了多伊尔充满挑衅的眼神。 林克什么也没说。绕开贵族返回矮丘。刚才为了保护另外没有战斗力的四人，他让座狼留在这里见机行事，还好场面尚在掌控之中。 “别跟他一般见识，好歹是个贵族。”奥兰多换成精灵语劝林克，担心他忍不下这口气动手，进而暴露身份。 “我知道，他故意的。”林克的表情恢复到属于游侠梅尔维尔的面瘫。 “嗯？” “他杀流民是故意想激怒我。”留意青年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林克把语言换成汉语。 奥兰多嘴角一抽，“你就不怕他们起疑心么……” “怕什么，你怎么学会异界语的就怎么解释。”林克有注意多伊尔在听自己和半精灵对话时的神态，换成汉语后，对方眼神里闪过一丝焦躁，因而他非常笃定，多伊尔能听懂精灵语！ 一听贵族青年能听懂精灵语，奥兰多也不再反对。 精灵语并非什么特别难学的语言，论稀有不及龙语，论发音难不及异界语，可人类会学习精灵语的除了法师，就只有曾与精灵混血的贵族。尤其是亡灵入侵以后，精灵避世不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人类的城镇，就连商人也放弃了和精灵做买卖。 辉光精灵与地之柱一同封闭在守护之地的结界里，夜精灵忙着与从深渊进入地表的恶魔争夺疆域，整个大陆唯一还有精灵的地域，就只有克伦伯格，那里的木精灵也被叫做野精灵，血统在精灵之中最为混杂，也是唯一会与人类通婚的精灵。再联想乌克的商队的目的地是克伦伯格，奥兰多的神色凝重起来。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这下，轮到林克不解了。 “梅尔维尔年轻时候曾有过一段恋情。” 林克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对方是一个法师，听说是来自梅尔维尔的贵族，因为地位悬殊，加上梅尔维尔坚持不肯离开贝法斯特，最后两人分手。我在想……”奥兰多摩挲着下巴。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林克，“他们有孩子的话，差不多就跟那家伙差不多大。” 从选择梅尔维尔作为冒充对象到遇到多伊尔也只是一两天的时间，林克抚额，“不会这么巧吧？” 奥兰多微微摇头。“恐怕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织命者固然无法被预言，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预知的对象是梅尔维尔呢？为了完美的伪装，你在工会使用了梅尔维尔遗物上残留的命运魔精，对吧。假如那时那小子刚好使用预言术。不就会显示成你么。” 如此一来，倒能解释通为什么萍水相逢的贵族青年会针对自己，私生子和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两个之前见过面吗？”现在想换个身份也来不及了，林克不希望被识破。 “不，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要不是今天的事。我也不能确定传闻的真假。”奥兰多拍了拍林克的肩膀，“恭喜你，升级当爸爸了。” “我揍你哦。”冲调侃自己的半精灵比了比拳头，林克可不想当便宜爸爸。而且，梅尔维尔的‘儿子’一点也不像想来一场感人的父子相认场面的样子，可以想象今后的路途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了。 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商人和旅者们重新睡下。林克继续守夜的任务。不远处比篝火还亮的晨曦圣徽晃得他眼睛疼，更让林克觉得受不了的是，多伊尔自刚才语言挑衅失败就没再睡觉，隔着篝火与他大眼瞪小眼。在这种情形下，他没法堂而皇之地进行冥想，只好用在瓦奥莱特市场上买的匕首削木箭，规规矩矩守夜到天明。 当车队再次上路，林克爬上最后一辆马车，假装补眠，以避开多伊尔的视线。 意识空间里。罗蕾莱取笑林克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糟，随便选一个伪装的身份，也会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林克无力吐槽，他怎么会想到表面上无牵无挂的游侠会有这么一段过往。等解决了克伦伯格的事，再找工会换一个身份吧。 【你想到的新法术是什么？】不再取笑林克的境遇。罗蕾莱最主要的兴趣还是在林克之前想到的新法术上。 【我在想，可以不可以用纯魔力或纯精神力释放出一道能量光束，与其去设计复杂的法术，不如使用简单的攻击手段。】林克向罗蕾莱详细解释了他的想法，这个启发虽然来源于游戏，但在仔细考虑后，他觉得可行性非常强。 为了达到更强攻击力的或营造出华丽宏大的法术效果，施法的难度会增加，准备时间也越久，这样就错失了制敌的先机。威力再强，在法术攻击到对手之前就被杀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想的是没错啦，法术在最初阶段是没有现在这么多复杂的派系与咒术的，随着法师的水平逐渐提高，人类的自身能力却在逐渐下降。以至于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做准备，结界术也是为了在施法期间保护自身而发明的。只要能做到一击必杀，当然不需要遵循一般人蓄积能量施法的套路。】 确实可行么……得到罗蕾莱的肯定，林克兴奋地朝着早已复原的森林施展他所谓的新法术，只见一束像激光一样能量光束从掌心射出，转动身体，在呈扇形的扫射角度里，精神构成的树木损毁得比上次还要严重，直接碎成粉末状。 这种纯能量的攻击罗蕾莱并不陌生，天上界的神祇之间彼此攻击使用的并不是某种武技或魔法，就是这种以自身力量为主的攻击方式。是偶然呢？还是潜意识受柱的影响？ 林克又把攻击的对象从可燃又不是很坚固的木材转换为岩石，在能量波动的滋滋声中，坚硬的岩石化也粉碎了。 【这法术挺实用的，就是杀伤性太强，对非亡灵以外的生物要谨慎使用。】林克既是对自己说，也是说给罗蕾莱和贾法尔听，希望他们能在自己因为一些客观因素头脑发热时提醒他，不要轻易对活物使用这种近乎解离术的法术。 【怪人，哪儿有像你这样处处给自己设限制的人。】这是罗蕾莱对林克的评价。 不多话的贾法尔却保证一定会监督。绝不让他滥用。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自然同盟。】罗蕾莱难得地发了牢骚，【你就只有这一个新法术么？】 【暂时就只想到这个，法术的派系虽多，但都是大同小异。本质上的区别不是很大。】 在冥想状态下，时间流逝得总是很快，贾法尔提示林克，到午饭时间了。 刚醒过来，就见奥兰多伸手拍了拍自己，于是好心提醒。为了自身安全，最好不要在他睡觉的时候随意碰触他的身体，小心引发防御法术。 乘着吃饭的机会，林克向奥兰多打探更多关于梅尔维尔的事。 “那家伙没什么爱好，就像个苦修士一样，他关心的永远只有贝法斯特。我也曾劝梅尔维尔去大城市，但他却执意要留在荒野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说起已经去世的老友，奥兰多也忍不住埋怨起来，“我发现你们两个还蛮像的，都是一根筋，决定好的事任谁来劝都不肯改。” “我自觉还是愿意听取他人建议的……”林克坚决不承认自己固执。 “只有你自己会这么认为。”奥兰多正要说什么。却忽然闭嘴。顺着他的视线，林克看到前面的马车减缓速度，然后贾法尔在意识里告诉他，前面发现了亡灵，且数量不少。 “亡灵？”把干粮和净水匆匆塞回次元袋，林克翻出车厢，站到木质的顶棚上。上面的视野更开阔，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空气里传来腐臭与死气，果然是亡灵。 奥兰多也翻了上来，吹了声口哨：“数量不小啊。这可不是一般的游荡亡灵。” 林克嗯了一声，“看来是专门来堵我们的，有组织，至少有学徒带队。” “怎么，担心施展不开？嘿嘿~实话告诉你吧。梅尔维尔是魔弓手。”这一句，奥兰多是用汉语说的。 魔弓手？那不是只有精灵和半精灵才能……我在想什么？dnd的规则并不适用于埃德加，林克问奥兰多，既然梅尔维尔是魔弓手，至少说明他是大师位阶，无论是冒险者还是佣兵都算顶尖高手了，怎么会殒命于地下通路？ “你不知道吗？带队的是塞伯利恩，不死帝国的死亡骑士首领，大师阶对上传奇阶根本没有赢面，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神灵的庇护和好运的。”那场恶战至今还让奥兰多心有余悸，为了让更多的人逃走，梅尔维尔牺牲了自己。 话题变得沉重，且局势已经不容他们再这么悠闲地讨论下去。林克蹦跳到商人所在的第一辆马车，乌克看到数量如此多的亡灵，早已吓得手脚发软。 “看这架势，是冲我们来的。”林克不是来和乌克商量对策的，他是来告诉商人，对方摆明了是要对付他们，不要抱着逃跑的意图。 乌克脸色苍白地问为什么？ “这都怪你！”从后面一辆马车跑过来的多伊尔一脸怒意地指责林克，是昨天晚上逃走的那些流民，他们和亡灵有来往。 林克嗤笑一声，“要不是你下手那么狠，我们本可以把人都留下，既不伤他们性命，又不用面对今天的无妄之灾。” “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赶上来的奥兰多提醒拌嘴的二位，亡灵还在前面等着呢。 “我们还是调转马头逃命吧。”驾车的旅者四肢发软，拉缰绳的手抖个不停。 “别做无用功了，对方有法师，随时可以追踪到我们，逃走也只是延长下一次遭遇的时机，根本上没什么改变。”在这个问题上，多伊尔倒是和林克看法一致，迎敌！ 女牧师也上了马车，“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开打吧。” “我们可没同意啊。”四名非战斗人员快吐血了。 “战斗计划呢？把马车围成三角形，各守一辆，还是集体压上？”作为辅助型的吟游诗人，奥兰多和牧师一样，都只能在后方支援，近身战斗力远不如骑士。 “我负责吸引他们的火力，支援就交给你们了。”多伊尔选择孤军突入，在他看来，其余三人都是远程。 牧师没说话，应该是同意了，多伊尔的视线扫向奥兰多，见半精灵又看向林克，原本就显露出不快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贾法尔。”这是林克第一次当众呼唤座狼之名，贾法尔跳下第三辆马车跑上前来。 “载我一程，避免亡灵突破他的防线。” 奥兰多眉头一挑，有些不明白林克此举的含义。 林克并未过多的解释，直接跨上座狼的背部，经过自然之术的治疗，身体已经恢复的贾法尔可以承载林克的重量，而且在奔跑的途中，他感觉到身体变得异常轻盈，当即明白这是自然之子施展了御风术，减轻自身重量的同时，还加快了它的速度。 看一狼一人已经跑出老远，多伊尔跳下马车赶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章 商队（三） 在距离亡灵百米的地方，座狼听从林克的命令停下脚步，从后面赶上来的多伊尔狠狠瞪了他一眼，朝同样开始行动的亡灵跑去。 这一回，林克看清青年的剑是从哪儿来的了。多伊尔双手击掌合十，一道光从紧贴的掌心渗出，由虚变实，成了一柄三指款的双手重剑，从头至尾都散发着有若实质金色的能量。 是圣物吧，与风暴之怒一样，平时隐藏着，需要用时才召唤出来。 既然梅尔维尔是魔射手，林克也不打算继续再用普通的箭矢对付不知疼痛和疲倦的亡灵，果断换成杀伤力更强的火元素。 拉弓，射出火焰形成的箭矢，林克庆幸当初制作的时候就考虑到有可能会使用元素，将弓弦与弓身下了不可燃的因果律，一般的木制品根本无法承受火箭的高温，更别提射击了。 抢在多伊尔和亡灵接触之前，林克的火箭先一步抵达，看似只有一支，箭头在碰到亡灵的瞬间忽然爆开，剧烈的冲击将十米之内的亡灵都炸成碎片。 多伊尔回头，眼神比刚才更凶恶了。 “魔射手和黎明骑士，呵~本以为是次无聊的清扫，没想到会钓到两条大鱼。”隐藏在亡灵当中的巫妖骨质法杖哗啦啦响动，从地下钻出更多的骷髅架子。 “咦咿~~~”集中到一辆马车里的四名非战斗人员吓得蜷缩在一起，尤其是商人乌克。这不是他第一次目睹数量如此多的亡灵，前几次有整个团的佣兵保护都死伤无数，这回只有四人，他们大概凶多吉少了。 靠近亡灵。多伊尔手中长剑光芒更炽。举剑一挥，从剑刃上飞出的弧形光波分裂成三道，将沿途碰到的亡灵化为灰烬。 【是春骑士。】 罗蕾莱的话让林克很是不解。 【不是黎明骑士吗？】 【黎明骑士只是一个概括，就像法师内部有诸多派系一样。】罗蕾莱再次扮演起解说的角色，【黎明骑士是直属教派高层的战斗部队。细分为春、夏两个旗号，前者就相当于新手，后者是精锐中的精锐。】 林克马上提出新的疑问，新手也能有圣物？ 【你以为那是圣物？那是以光明神别称为名的神赐之力，是鉴别黎明骑士的标准，据说信仰越强。威力越大。而我之所以说他是春骑士，是因为他只能释放出三道光刃，夏骑士最低也能放出五道。】 【等一下！是我理解错误，还是你表诉有误？你刚才不是承认那个叫多伊尔的骑士是晨曦的选民吗？怎么会用一种廉价烂白菜的口气形容？】 【我没说错，你也也没理解错。我不知道选民在你原先的世界里是什么，但在埃德加。所谓的选民就是获得神灵宠信并具备能让神灵附身能力的信徒。】 罗蕾莱的解释与林克所知道的选民出入不大，让他觉得不解的是这里的选民好像多得可以组成军队，感觉就像dnd里那句‘红袍多如狗，巫妖满地走’一样。 【虽然不大明白你脑子里的dnd是什么的意思，不过你那句话形容得倒满准确的。选民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资质，就像自然之子的获选者，每年被神灵遴选中的信徒成百上千。但真正能从这么一大群当中脱颖而出进入传奇阶的却寥寥无几。那个叫多伊尔的贵族是凭借选民的助力成为黎明骑士，与克莱尔一样，空有位阶和头衔，却并不具备相应的实力。】 【我明白了……】对话的同时，林克的手也没停止射击，用火箭清理试图包抄多伊尔的亡灵。 后方，女牧师的祈祷终于结束，防护神术再次覆盖在所有人身上。 奥兰多也像牧师一样使用了牧师类圣职者才具备的能力——圣咏。精灵天赐的好嗓子吟唱灌注了神力的音调，让乌克等人的恐惧得到有效缓解，然而这歌声最大的作用是干扰地方法师。 就算是已经转化的巫妖。依然保有感知，他的施法一次次被打断，不禁恼羞成怒，命令队伍中的骷髅射手，解决掉那个恼人的吟游诗人。无脑齐射化作漫天箭雨。就算是号称最敏捷的精灵也不可能逃出。 商人和旅者刚被平缓的恐惧再次提升，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 在半精灵漫长的两百多年生命当中，这不是最致命最凶险的一次，就在他准备使出女神赐予的杀手锏，身旁站着的牧师双手交握，高声念出光明神的真名。 “伊利亚斯赐予我庇护！” 以牧师为中心张开了一个金色的罩子，将所有人连通马车和马匹都覆盖住，。急射而来的箭矢全都撞在结界上，发出密密麻麻的敲击声。 听得乌克头皮发麻，要是没有结界，他们肯定被射成筛子了。 “高阶神官？没想到一个八人的队伍里会出现两名以上的晨曦选民，有些棘手啊……”巫妖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有惧怕这种情绪，就算被这支队伍击败，也只是损失了一具残破的躯壳，只要命匣不坏，他可以无限复活。 已经消灭了不少低阶亡灵的多伊尔发现了藏身在骷髅堆中的巫妖，当即放弃喽啰，直奔首领。 巫妖飞离地面，脱离了隐蔽之后林克的火箭随之杀到。和牧师挡下亡灵齐射一样，巫妖的结界也挡住了林克的元素箭。 多伊尔高举长剑，跳跃到普通人无法到达的高度。巫妖也有些出乎意料，这次结界没能挡住对亡灵有特效的圣光。他被硬生生从半空劈到地面，贾法尔抓紧机会施展藤蔓纠缠术，把巫妖牢牢困住。 “喝啊——”多伊尔跟上，一剑挥向巫妖的头颅，由神力凝结成的武器让他身首异处。 无头的身体举起法杖，一圈接一圈的冰芒向外快速扩张。多伊尔将剑插进地下，想靠自身的力量与牧师的结界来防御这波攻击。 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似的林克跳下座狼，直接朝多伊尔扑了过去，将他撞飞出老远。 “你干什么？”在地上滚了一圈就爬起来的多伊尔怒喝。 冰芒在林克脚下止住了，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的巫妖头颅发出了瘆人笑声。 “没想到我们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再会。” 梅尔维尔的熟人么？林克随即想起了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情景：幻境之中，艾登城的地下水道，被霜寒引诱堕落的城主谢尔曼。 霜寒。 他的想法在意识里引起轩然大波，贾法尔伏低身体，发出阵阵的吠叫。 【附身么？】罗蕾莱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夸张。 “无论你是何种模样，我都能认出你。这是命运的指引啊，同胞，我们的选择注定了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存在。”巫妖说出的汉语彻底坐实了林克的猜测，“想必你也已经意识到了，柱虽能封闭信仰之力传达到天上界，却无法永远阻隔生命之流，那样做会试生命的轮回中断，首先受到伤害的还是柱自己，毕竟它们本身就是星球。” “作为曾经的同胞，我要提醒你一句，波ss都是死于话唠。”林克吐槽霜寒，“哦，忘了你在这边只算小波ss。” 他暗示霜寒，只算是给勇者升级练手的新手波ss，根本不够格。 “哼哼哼~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信仰之力恢复的时候，还能保持现在的……”话语因头颅被打的粉碎戛然而止，多伊尔恶狠狠地盯着与他距离几步之遥的林克，好似随时会扑上来的恶狼。 这家伙真让人不舒服，到下个城镇还是和他分道扬镳的好……林克被多伊尔看得有些发毛。 失去了巫妖的控制，骷髅和死尸纷纷倒地，露出了一辆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要解体的马车，仅靠一道结界包裹着。 “你这家伙，跟巫妖说了什么？！” 无视多伊尔的喝问，林克走到马车旁，问还有没有活人。 后面的奥兰多也赶了上来，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结果莫名奇妙的就结束了。 他指着支离破碎的马车上的纹饰说道：“白百合，是卡拜尔的徽章。” 卡拜尔？就是前往克伦伯格必经的那个领地么……林克让奥兰多去喊话，他扮演的是面瘫又不善言辞的角色，交涉什么的，还是让半精灵去。 奥兰多果然不愧是吟游诗人，只用了几句话就彻底消除了马车内的人的防备。结界解除了，从里面陆续钻出十多人，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挤进去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平民装束，有两三人是佣兵打扮，最后出来的是法师。 自称罗姆的法师是从霍恩海姆返回领地的贵族，他原本只是一名庶子，获得学者资格就被招去瓦奥莱特，凭借自学努力成为元素使，罗蕾莱陨落后，他不想继续呆在霍恩海姆，就打算返回家乡。搭乘商队的马车，不想在边境上遇到了巫妖，同行的佣兵团几乎全灭，商队也只有这些人活下来，不知怎么的，巫妖竟然放过了他们，没有赶尽杀绝。 罗姆心里清楚，只要巫妖愿意，他那点结界根本防不住，幸好遇到了晨曦教派的黎明骑士他们才得救。 乌克答应给这些好容易从死亡中侥幸逃生的人免费搭乘，增加到二十一人的车队再次启程，目标是天黑就能抵达的小镇冈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章 吸血小镇（一） 冈瑟是卡拜尔边境上的一个小镇，人口不足一千。因为是距离瓦奥莱特最近的一个人类定居点，经常有旅客和佣兵来此歇脚，镇上有大半居民都改建了自家房屋，通过收取房租来替代无法耕种的粮食收益。 经过仔细严密的检查，车队才得以入城。除见惯大场面的战斗的四名战斗人员，其他人并没有因为晚上能有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而放松，他们还没从下午那场战斗中缓过来，就连一路上也都闭口不言。 街道上只有车轱辘发出的声音，天刚刚黑，看不到一个行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要不是有光亮透出，林克还以为这是一座空城，心情也因此而有些沉重，这里让他联想起了河谷旧镇。 “奇怪……”奥兰多四下张望，“冈特是瓦奥莱特通往卡拜尔的必经之地，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冷清的。”他从克伦伯格前往瓦奥莱特的时候虽然没有走陆路，但以前也来过这里，即使是晚上，也比一般村镇多了几分人气，而不是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乌克也点头附和：“是啊，我上次走的时候这里还有很多佣兵。” “你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很少当众发言的林克忽然插了一句。 “唔……半年前吧。因为瓦奥莱特无法补给，所以这里是陆路必经的补给地。”乌克感慨，“随着瓦奥莱特开放定居权，相信冈特会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城镇，这里的人可都靠出租和售卖补给品糊口啊。” 这四十年来，许多人类自诞生起就延续了千百年的习惯都改变了，野外变得极不安全，粮食减产。城镇之间的往来也随之减少，闭门不出成了村落里最常见的景象，到处都是一片萧瑟。 乌克本以为这短短两天的路程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他在商道上走了多年，从未在这段路遭遇到危险。 看来还是得雇些佣兵自保，不是他不相信游侠和骑士的能力。而是四个人还是太少了，幸亏今天遇到的是没什么脑子的亡灵，指挥的又只有一个法师（乌克还不知道那是巫妖），若是遇到数量比昨晚更多的流民强盗呢？就算同行的四人能取得最终胜利，谁又能保证他能在混战中活下来？ 于是，在商人的带领下，马车停在了镇上最大的一件旅店。像许多中世纪的旅馆一样，一楼既是饭厅又是酒馆，二楼住客。这里比外表要热闹得多。几乎没有空座，形形色色的客人占据了大厅里所有的桌椅，只不过这气氛有些怪异，没有酒馆常见的喧闹，偶有几声交谈也都是窃窃私语，给人一种诡异感。 意识到气氛古怪的商人没有立刻去找佣兵，而直奔售卖酒水的吧台，花了点小费从酒保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冈特镇最近出现了一桩怪事。严格来说，是几桩。一些租住的外地人被人发现死在屋里。全身大量失血，就好像被吸血鬼咬过。可小镇上有民兵日夜巡逻，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刻意人物，而且死亡的人也并非只是一家，分散在小镇各处，都是年富力强的年轻男性。尤以佣兵居多。受害者也从一个月一次发展到现在三五天就要出现一个。 “奇怪，怎么没在瓦奥莱特听到类似的传闻？”乌克在市场里住了一天一夜，根本就没听说这件事。 林克与奥兰多对视一眼，只有一个可能，那些人都没到达瓦奥莱特。或许在半路上就已经被杀了，就是巫妖操控着的那群亡灵，当中有不少看起来还很新鲜的尸体。 “我打算留在这里多打听一些消息，你们呢？”出于路上安全的考虑，乌克对林克、奥兰多都挺殷勤的，两个 晨曦教徒还没游侠与吟游诗人好说话。 在林克表示了不喜欢热闹场所，奥兰多便拦下了旅店的女招待，让她把晚餐送到房间里。出于省钱和相互照应的目的，他们两人合住一间。贾法尔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它看起来就只是一只年老力衰的野狗，即使被认出是座狼，也会因为佝偻的身形而被轻视。 “我们能不能换个商队？”一进门，林克就向半精灵提问。 正在掸扫床铺的奥兰多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是想躲开多伊尔？” “嗯，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林克坦言，他被多伊尔的眼神弄得心烦气躁，遭遇巫妖后救下的那十多人去挤前两辆马车，骑士就和牧师换座到他们这一辆。即使是闭眼假寐，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这让习惯了独处和低调的林克很不适应。 而且…… “而且？” 下意识说出来了呢。算了，索性告诉他吧。 林克将他不想和多伊尔闹太僵的另外一个原因告诉奥兰多，自己毕竟只是暂借了游侠的身份，无法改变梅尔维尔已经死亡的事实。再怎么善意的谎言终不是真的，爱之深，恨之切，多伊尔自幼无父，他现在越是憎恨梅尔维尔，就越发证明他曾多希望获得父爱，有个健全的家庭。 奥兰多：“……” “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看半精灵一脸呆愣望着自己，林克有些微恼。会这样想，是因为他也是在类似的环境下成长的缘故。不想为了任务刻意去扮演本该属于梅尔维尔的父亲角色，无论多伊尔现在是什么想法，都只会伤害到他。 “心地真善良，只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呢。”奥兰多摇摇头，“能准确地追踪到奥瓦莱特并非偶然，晨曦的信徒精通预言术。我也向乌克确认过，那俩人之前去了我和梅尔维尔遭袭的地下通道，之后又从贝法斯特绕道到瓦奥莱特，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从新都回克伦伯格，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们是一路追着梅尔维尔走的，除非你放弃使用这个身份，否则你永远没法摆脱他。” 林克陷入沉默，因果律若是由自己打破并不会产生反噬效应，只是他主动放弃的话，梅尔维尔的徽章也会随之失效，这样岂不是直接告诉对方游侠早已死亡，现在这个只是冒充的？像这种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人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有可能把自己当做杀父仇人来延续他的仇恨。 继续隐瞒，他就要承受并弥补梅尔维尔抛弃妻子的过往，选择放弃，就要承受被误会和追杀。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啊…… 揉了揉眉心，林克一屁股坐到属于他的床铺上：“我总觉得你对我隐瞒了某种关键的东西。” 继续掸床铺的奥兰多身体一僵，“哈哈，这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了。” 【咦~你是怎么发现的？】很少对这些琐事感兴趣的罗蕾莱忍不住在林克的意识里提问，【别告诉我是直觉哦。】 【当然不是。这家伙奸猾似鬼，除了一些知识方面的东西，其余的话都是真假参半。】 【我对你是怎么识破的很感兴趣。】罗蕾莱一下来了兴趣，她很少会在法术与神灵以外的话题与林克主动交流。 【因为我也经常说谎啊，即使是将谎言当成习惯的人，也还是会露出破绽。奥兰多通过言行举止，刻意把把自己伪装成圆滑狡黠，因而当他严肃正色时，人们往往会认为他说的是真话，实际上恰恰相反，那才他说谎的时候。】林克的回答令罗蕾莱和贾法尔都倍感意外，奥兰多是以盟友和协助者的身份跟随林克，且也没有做出过危害他的事，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半精灵居然是谎话连篇的骗子，这么说他想要看到时代的改变也是假的啰？】自从确认夺取身体失败，罗蕾莱就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林克身上，她不想也不愿看到林克对抗希克斯失败。 【那个未必是谎言，他在说这话时确实是出于真心的，我从他的眼神里能感受到。也许是因为活得太久，也许是因为某些不能说的秘密，总之他虽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但在执意跟在我身边的目的这一点上没有弄虚作假。】由于林克经常发呆，奥兰多并没有意识到他此刻习惯性的发呆其实是在意识里与罗蕾莱交流。 等了许久也不见林克的下文，奥兰多也乐得不追问，以去催促晚餐为由离开了。 “扣扣！”敲门声将林克拉回现实，他起身去开门，没料到避之不及的麻烦自己找上门来，是多伊尔，之间他满脸不悦地站在门外。 “我要和你谈谈。” “……”林克的答复是直接将门关上，早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多伊尔一把撑住门，靠着肌肉的力量强行挤了进去，气势汹汹地斥责林克多管闲事，他完全有能力自保。 一听是说下午和巫妖战斗时把多伊尔撞开，林克木着脸，视线漂移到别处。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原本就已经够烦躁的心情更乱了。(未完待续。。) ps：渣废作者又要来废话了…… 我以前的小说都只是80~150万字左右，这本打算多写一点，加上想要改变一下描写方式，所以细化了一些以前从来不会花太多文字描写的对话。当然，场景依然描写的很失败，这是自身文化水平的问题，正苦恼如何提高…… 想问的是这样的节奏是否觉得太慢，如果是的话我会适当砍掉一些对剧情推动不是很大的对话。还有，大家是否觉得剧情太过平淡？ 第五章 吸血小镇（二） 如果说柱的敌人是死神希克斯，那林克的敌人就是巫妖王霜寒。从梦中幻境到真实的埃德加，这个名字都如影随形，与他的命运紧紧缠在一起。 林克还没准备好，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与命中宿敌遭遇。下午的那一幕像极了在幻境中与霜寒的第一次会面。 其实他也说谎了，想摆脱多伊尔不止是因为不想给对方精神上造成二次伤害，还有一部分因素就是霜寒。 【担心现在的身份暴露吗？】很少说话的贾法尔发言了，通过乌克从酒保那里打探到的情报，林克就派它去侦查了。 【霜寒不会揭露我的伪装。】林克的笃定引来罗蕾莱的好奇。 【为什么？】 【它又不止我一个敌人，主动暴露我这个心腹大患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真想暴露，就不会选择汉语了，这是林克坚持认定霜寒不会向第三者暴露自己的关键因素。即使是无神论者，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存在。 就像著名的蝴蝶效应一样，一点点微小的变动，没准可以影响到整个世界，毕竟他们都是外来者，在没有做出足以改变未来的行为之前是不被被法则觉察。能编织命运的外来者，不正是织命者这一词的由来么…… 林克的沉默以对激怒了专程来质问他的多伊尔，他一把揪住林克的衣襟，咬牙切齿地低喝道：“知道吗？你让我恶心！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这么多年来你不管不问，现在却要充什么好人？” 对这对父子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林克不想说错话，只能闭紧嘴巴。反正本尊也是这幅性情，不说话挨到奥兰多回来就对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多伊尔举起了拳头。 躲还是不躲？ 一念之间，拳头已经落到脸颊上，直接将林克的脸揍得歪向一边。 “住手！”几乎与多伊尔形影不离的牧师走进屋来，就看到同伴揍人的一幕，立刻上前拉住多伊尔。 “走开！不关你事。” “无论以何种身份，你都不能这样做。”牧师的力道也不小，竟然硬生生将多伊尔拽开。 “我说了这不关你事！” “呵~不不关，别忘了你能离开新都是我作的保。你在外面发生了任何事我都要负责。于工。你身为守护众生的黎明骑士。是不能向善者使用武力。于私，他是你父亲，身为儿子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话未说完。就被多伊尔打断。 “他不是我父亲！”似被‘父亲’这个名词刺激到，多伊尔一把推开牧师，再度朝林克扑去。 “维拉.道尔！” 从敞开的房门外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架住多伊尔的同时，林克瞄了一眼，是奥兰多，奇怪的是他居然一脸怒容。 多伊尔和牧师一怔，齐齐看向半精灵。 进屋后，奥兰多反手将门关上，“太难看了。你这个样子简直是有辱道尔这个姓氏。” 多伊尔面部一阵抽搐，“哼~你知道到的倒是蛮多的，这么私密的事居然告诉一个外人！”最后这一句，是针对林克所扮演的梅尔维尔说的。 “放开他，这事是你母亲的错。” 多伊尔怒极反笑，抬手就要召晨曦之剑，被一直在劝他的女牧师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 随着这一声响，房间里安静下来。 “梅尔维尔受祖训所限，不得离开贝法斯特，不得参政从军，只能一辈子当个普通人，这样的身份自然无法匹配克伦伯格公爵的独生女儿。当年是温妮执意要回克伦伯格，不肯随梅尔维尔在山野里生活，并非他不负责任。” 林克木着脸听奥兰多的解释，心想他果然知道内情。 这下变成多伊尔理亏了，他深知自己的母亲有多任性，可童年的不幸和旁人的嘲笑，已经让他习惯了将怨愤和不满都发泄在从未谋面的‘父亲’身上。下意识地反驳：“祖训所限？他现在可是踏在卡拜尔的地界上！” 总是面带笑容的奥兰多沉着脸，“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看了一眼还是面瘫脸的林克，多伊尔夺门而出，他走了，牧师却留了下来。代替没有礼数又莽撞打人的同伴道歉，“抱歉，他本性不坏，只是……”这话说的颇为牵强，心性不好的人，又怎么能成为晨曦的选民。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家室，与我无关，但为了那孩子，请务必帮助他夺回家业，如若不然，克伦伯格有可能落在亡灵的手里。” 这话成功挑起了林克的兴趣，但他又不好直接问，就甩给奥兰多一个眼神，暗示他去问。 “原本，像他这样的质子是不能离开皈依神殿的，可眼下的局势紧迫，大主祭不得不特事特办。”牧师一脸担忧地说，“不死帝国故意在贝法斯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完全是为了掩盖他们在克伦伯格的阴谋，就连刚出世的自然之子也被引过去了。” 林克听得心里一惊，围攻守望堡和复仇军只是障眼法？霜寒的目的是风之柱所在的克伦伯格？这确实是那家伙的风格，难怪他没有亲自上阵。 “我们也是接到温妮的信才启程的，她并没有细讲克伦伯格的情况，那里真的糟到需要派大神官和黎明骑士秘密造访的地步吗？”奥兰多揭穿牧师的身份。 “哎呀~居然看穿了呢，真不愧是传闻中活得最久的半精灵，艾芙佳的圣咏。”在晨曦教派内地位仅次于大主祭、骑士长的大神官阿丽西娜依然是面带微笑，只不过在笑容下涌动着危险的暗潮。 这女人比脾气暴躁的多伊尔更危险，不过……为什么奥兰多要叫他维拉.道尔，难道多伊尔是假名？林克在意识里发问。 回答他的是对贵族相对了解的罗蕾莱：【多伊尔是道尔的谐音，私生子没有继承权，也不能继承家族名，更何况还皈依了神殿，自然不能再用原先的姓氏。】 原来如此，奥兰多这家伙，什么都不告诉我，就不怕穿帮么……林克瞪了引发双重危机的半精灵一眼，站到他和牧师、不，此刻应该改口叫大神官中间。 “大神官跟维拉到克伦伯格不止是助他夺回快要落到亡灵手中的继承权这么简单吧？” “虽然那孩子一直抱怨你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在我看来，倒是对他颇为爱护呢。”轻描淡写地就把话题引开了，但这也进一步证实林克的猜测正确。 晨曦教派让大神官跟随即将脱离教派的多伊尔回克伦伯格果然是另有目。只不过……让教内三号人物与克伦伯格的继承人如此重要的两个人物这么轻车简从地上路，弗朗切斯卡大主祭还真宽心呐。 喂喂喂~埋怨我说话过头，你何尝不是如此？奥兰多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好在大神官并没有动怒。 一阵诡异地沉默过后，不知真实年龄多少岁的大神官轻抚面颊，一脸忧虑地问，“既然我们在扶持多伊尔成为克伦伯格公爵这件事上目标一致，那么能否达成临时的同盟呢？” 同盟这个词让林克心生警觉，虽然他认为在四位神力供给神灵中，晨曦是与柱最关系亲近的一位，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背后捅刀子。除了柱以外的神灵都不可信，这是林克对自己的告诫，哪怕是同为初代的晨曦和黑夜一样。 林克再次给奥兰多使眼色，由他去问。 接到林克的眼神暗示，奥兰多顺着他的意思问阿丽西娜，同盟的条件是什么？ “现任克伦伯格公爵的身边有亡灵的间谍，不但搅得内政一塌糊涂，还与领地内的木精灵交恶，他们的目标是鹰峰山的风之柱，可在人类之中被允许进入守护之地的，只有领地公爵一人。” “所以亡灵千方百计地想要将爵位弄到手？”林克不认为亡灵……不，霜寒会因为这种小事刻意制造出围攻格兰瑟姆这样大的阵仗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是爵位的话，连霍恩海姆都能渗透的他想要弄到手，应该是易如反掌吧？自诸侯之乱起，帝国皇室就名存实亡，各地领主各自为政，中央在诸侯级的爵位上已经没有任免权，哪怕是现在也一样。为什么霜寒和晨曦教派都要执着于公爵的爵位……嗯？难道是因为血脉？ 【答对了！】罗蕾莱告诉林克，他才猜对了，【克伦伯格和一般的诸侯领不同，因为领地与木精灵重合，经常与木精灵通婚。能出入守护之地的是只留存于血脉之中的咒力，而非爵位这种世俗的封号。】 现实中，大神官阿丽西娜也说了和罗蕾莱差不多的话：“只有道尔一族的子嗣才能进入守护之地，既然拥有继承权的多伊尔已经被送入教派，在晨曦的监护之下，他只能把主意打到另外一位继承人身上。” 操纵？那样太麻烦了，而且容易出岔。霜寒也不会做这种有可能失败的事，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死神的信徒暗中接近公爵，以妻子的身份怀上道尔家的子嗣。这样一来，只要公爵还活着，就不会有人怀疑她，而且……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另外一位继承人引出来！ “糟了！这是个陷阱！”林克突然冒出的话让屋内另外两人均是一愣。 “陷阱？” “什么意思？” 第六章 吸血小镇（三） 夺门而出的多伊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半精灵的话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儿时母亲与外公争吵都离不开那个叫梅尔维尔的男人，多伊尔嘲笑自己的软弱。以前总叫嚣着要教训那个空有‘父亲’头衔的男人，如今真的见到了，心中恨意却并没有他以为的多。在愤怒之下掩盖的，还有一丝丝期待和渴望…… 那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吗？与巫妖对战时奋不顾身地救我，是否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我就是从未谋面的子嗣？ 绕着小镇走了一圈，多伊尔混乱的脑袋才得以恢复平静。凝望着足足有五人高的围墙，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这种高度远超出了一般村镇的配置，镇上建满了房屋，根本没有预留可以栽种果蔬粮食的土地。 为了在遭到游荡亡灵围城的情况下保证一定的自给自足，所有的人类定居点都会在高墙之内预留足够的空地。这座小镇就算可以凭借向过往商旅收足够支付居民粮食的租金，物资还得依靠外来供给，万一商道被切断，他们靠什么养活全镇的人？ 正想着，不远传来脚步声，多伊尔收敛气息，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整个人都与黑夜融合为一体，不靠近仔细分辨，只会以为他是一道阴影。 男女的调笑由远至近，悉悉索索声之后是钥匙转动的轻响，说话声随着合上的房门阻绝。 就算是相对富裕、安全的新都，也依然有女姓靠出卖**换取食物和金钱，这个多伊尔并不陌生，他在中下层平民居住的城区经常目睹，按理说他不该觉得意外的。可从离开旅店算起，这已是他遇到的第九个镇民，无一例外都是独身女姓带着外来商旅，除了城门口的民兵以及旅店里的酒保，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男姓，小镇的男女比率严重失调。 多伊尔转身朝旅店走去，准备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大神官阿丽西娜，不想刚转过一个拐角，就被黑暗中冒出的一个人影拦住。 “需要特殊服务吗？”在春末穿着暴露衣服的女姓挡在多伊尔面前，以露骨挑逗的语气询问。 “走开，我没兴趣。”多伊尔呵斥。 “别这样嘛，像你这样的英俊小哥可以免费哦~”女人勾住多伊尔的手腕，把他往附近一户半敞着门的屋子里拖。 多伊尔挣了两下竟然没挣脱，当下心里警觉起来。就算他不是力量型，黎明级骑士的力量也不是一般村妇可以抗衡的…… 轻巧的足音出现在身后，多伊尔回头瞥了一眼，一头黑狼，是那个人身边的德鲁伊！ “呜——”黑狼呲牙，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女人慌忙撒手，跑回屋里。 “他要见你。”无人的场合，贾法尔不再伪装成普通的狼，向多伊尔传达了林克让他返回的指示。担心这位还处于叛逆期的骑士故意唱反调，又追加了大神官也下了同样的命令。 听到德鲁伊口称阿丽西娜的职务，多伊尔眉头一皱，花费了不少自制力才遏制住心头升起的怒火。 阿丽西娜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她难道忘了大祭长的吩咐？还是以为那家伙是我的父亲，就故意暴露身份，以换取他的信任？啧~他要是这么好说服的话，母亲又怎么会独自回克伦伯格，我又怎么会背负私生子之名。 <<<<<<<<<<<<<<<<<< ‘陷阱’一词让阿丽西娜面色一沉：“说清楚！” “多伊尔被送到新都的晨曦总部就再没回过克伦伯格，对吧？”对手是霜寒，林克不会用一般人的思维模式去揣测。那可是在十多岁就设下连环毒计陷害同伴，自己成为巫妖的阴谋家啊。 “你的意思是……温妮有可能被亡灵艹纵，甚至她已经死了？”奥兰多是这样认为的。 “多半是前者，作为关键人物，不会让她轻易死去的。”林克将他的猜测说出来，“温妮、克伦伯格公爵，再加上现在返回的多伊尔，道尔家的直系都集中到一起了。只要把他们都除掉，巫妖王安插在公爵身边的间谍就是唯一的血脉继承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突破守护之地的结界。” “继承人……你如何能确定，那个间谍就一定是女人？而且，你为什么要使用‘间谍’而不是‘信徒’？”阿丽西娜明白林克言辞中的暗示。 “首先，只有女人才能满足在短期之内继承道尔家血脉这个条件。其次，就算公爵有别的私生子或旁系分支，也一定在之前的权位争夺中被除掉了。最后，信徒会暴露身份，巫妖王煞费苦心地下了这么一大盘棋，不会在这种关键的地方出岔。” 奥兰多没说话，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 自己从未告诉过林克关于梅尔维尔与温妮的过往，就连信件的事也隐瞒了，他居然凭借着少得可怜的讯息就推断出这么多？还是……通过神知得知内幕？ “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个人猜测而已。”阿丽西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信了一半。尤其是血脉的部分，据安插在克伦伯格的眼线汇报，现任公爵赫伯特有个跟随了他多年的情妇，一个月前怀孕了。巧的是，公爵的两个儿子都在半年前死在和木精灵的领地重叠区，实在可疑。 林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到，“你大可认为我是危言耸听。” 与此同时，在他的意识里，罗蕾莱追问林克是如何看穿这是霜寒的阴谋？ 【我在流放之地与它交过手，深知那家伙的狡猾和城府，它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不止是这‘一网打尽’的推测，我甚至怀疑多伊尔的出生也是霜寒的阴谋。】 【确实是那个巫妖的行事风格呢。】林克的回答得到了罗蕾莱的认可，她虽然没有与霜寒有直接的往来，但也通过信徒得知这位死神麾下头号心腹的事迹，与林克所说相差无几，亡灵正是在它的指挥下终止了各个首领之间无休止的内战，统一成不死帝国。 不过……区区一个传奇阶的亡灵首领，真能做到这一步吗？罗蕾莱心存疑虑。 跟随贾法尔回到旅店，多伊尔留意到一楼的情形与他离开时有些不大一样，桌子已经空了不少，剩下的包括打听消息的乌克在内都喝得酩酊大醉，几名女招待合力将他们挨个送回各自的房间，有少部分则直接与一些女人走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座狼煽动鼻翼使劲嗅了嗅，小跑着上了阶梯。担心商人，多伊尔从其中一个女招待手里接过乌克，驾着他上了二楼，一进入林克他们所在的客房，就能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气氛紧张，所有人都表情严肃。 把已经醉倒的乌克放到床铺上，多伊尔将自己发现的几个疑点说了出来，贾法尔做了补充，它在小镇一处偏僻角落里的仓库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林克立刻联想到乌克向酒保打听到的消息，“大量失血死亡的外地人，都是男姓……” 奥兰多顺着他的话推测，“难道是吸血鬼？” “血奴不是亡灵，混在普通人当中很难发现。”阿丽西娜点头附和，这座小镇怪异的地方实在太多，很难不让人起疑。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分头行动？还是直捣敌人老巢？” “哈维先生还没答复我之前的提议呢。”在调查小镇的怪异之前，阿丽西娜想先确定多伊尔父亲的立场。 哈维？梅尔维尔的姓？奥兰多没有提也就算了，居然连工会的冒险者登记册上也没有，大神官是如何得知的？她特意提这个姓，难道梅尔维尔的出身另有玄机？林克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侧的半精灵，只见他目光有些闪烁。 奥兰多自称是梅尔维尔的好友，连私生子这等私密的事都一清二楚，必定知道梅尔维尔的身世。 再一联想此前奥兰多说的祖训：不得离开贝法斯特、不得从军参政两条严苛的禁令，林克眯起眼：“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被你们知道了，看来晨曦教派的情报不输蛛网呢。” 奥兰多额头开始冒汗，林克是真知道还是瞎蒙的？可别说错啊，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多伊尔一脸狐疑地看看林克，又看看阿丽西娜，不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哑谜。 “原本只是猜测，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可看到地之柱的德鲁伊跟随在你身边，教派数百年来最大的一宗谜案也算有了确切的答案。”阿丽西娜将双手交握在胸前，朝林克微微颔首，这算是高洁圣职者所能给予神灵之外的凡人最高致意。深知这一点的多伊尔面色巨变，转头盯着认知中的‘父亲’。 不是说只是一个混迹于山野的游侠么，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能让晨曦教派中三号职务大神官使用如此高规格的礼仪？ 流亡贵族？皇室后裔？ “梅尔维尔.哈维继承到的只是贝法斯特的人类血统，从失去资格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自然之子了。”林克的回答让奥兰多长舒一口气，随后，他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不好！无论是猜的还是用神知看到的，都代表林克已经知道我对他有所隐瞒。(未完待续。) 第七章 吸血小镇（四） 比起‘哈维’这个最后一任皇帝赐予的贵族姓氏，世人更熟知的是‘贝法斯特’。 多伊尔瞳孔微缩，梅尔维尔是贝法斯特的后裔？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猜测私生子是霜寒的阴谋。】知道梅尔维尔的真实身份，罗蕾莱也明白为什么林克会如此笃定。 柱早已和世界融合，是不需要信仰也能存续的神灵，除了为了监视并维持自然平衡的自然之子，还有自愿追随的德鲁伊。最早被污染的水之柱已经在黄金纪末期就失去了守护之地和水德鲁伊，火之柱虽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没有和亡灵有战斗的柱，但它的守护之地位于南炎州腹地，是兽人领域。距离人类领地最近的地、风两柱都位于精灵的领地内，这一族是天生的德鲁伊，不轻易接受外族，能进入由他们守卫的守护之地，就只有混血后裔。 【霜寒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居然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设局？】虽然时间对亡灵没有意义，罗蕾莱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盘棋下得也太大了吧？ 【利用混血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龙岩堡的陷落不就是混血的功劳。】 林克的这席话引起贾法尔的关注，当年德鲁伊们只调查到兽人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在地下开凿了密集的隧道网，用炼金的药剂引爆，震塌了由还是自然之子的贝法斯特与大贤者所联手修建的龙岩堡，作为调查成员之一的贾法尔玩完没想到有如此内幕，龙岩堡的陷落竟是叛徒所为！ 【是谁？您说的那个混血？】 【怎么？连你们也不知道真相……】林克没料到自然联盟居然不知道内情。无论神知还是神启都应该可以预知到的呀。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加上心灵连接的对话不会被马利克知晓，他也大方地把这个隐藏至今的秘密告诉座狼，【是克罗地亚。龙岩堡的斥候首领。她是夜精灵亚缇斯的女儿，在马利克的授意下特地制造的混血之一，故意伪装成痛恨夜精灵血统安插进龙岩堡。我也不知道到底究竟多少个这样的暗哨。】 作为同盟，罗蕾莱知道马利克曾让夜精灵制造了不少混血打入人类各个势力当中，不过在龙岩堡陷落这件事上，她倒真不知情。 【竟然是她。真没想到……】贾法尔气得呼呼直喘气。 三个灵魂在意识里交流，现实里的谈话也在继续进行。 “有无自然之子的力量不重要，只要能证明多伊尔的父亲也有高贵的出身，就可以夺回本属于他的爵位。”身为晨曦大神官的阿丽西娜当然清楚自然之子力量不会从血脉遗传。 “这是大主祭的意思？”碍于所扮演的身份，林克没有言明晨曦是否参与，不过他露骨的暗示还是引起了阿丽西娜的不悦。 “那是自然。” 林克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在协助他解决克伦伯格的危机之前，我会是你们忠实的盟友。”他伸出手，故意问是否需要缔结契约吗？ “你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阿丽西娜也做出松一口气的假象。握住林克伸出的手，象征晨曦的太阳圣徽立时出现在他的左手背上。 对应林克微讶的表情，阿丽西娜也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晨曦居然会赐下圣徽，且不说梅尔维尔的职业是游侠，光是他先祖的身份就……不，这样太不敬了，擅自揣测神灵的意图。 “还需要发誓吗？” “不……晨曦既然已经赐给你圣徽。就不用了……”阿丽西娜笑得很勉强，即使是在选民和高阶信徒当中。能获得晨曦钦赐的圣徽也是寥寥无几，有神灵亲自监管，又何需誓言作保。 脾气火爆的多伊尔难得安静地什么都没说，直至同盟达成，奥兰多才旧话重提，“你们考虑好了没？是分头行动调查还是一口气直捣敌人老巢？” “连敌人是谁都还不知道。上哪儿捣老巢？”林克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半精灵，得找个机会要和他好好‘谈谈人生’。 “贾法尔不是说发现一个血腥味很重的仓库……”被林克看得有点发毛，奥兰多赶紧赔笑。暗呼不好，隐瞒的事果然遭记恨了。 “没准是陷阱呢。”在林克看来，连出现吸血鬼这样的消息都能在人来人往的酒馆里打听到。守卫又怎么会不注意到那个可疑的仓库，明显是有意为之。搞不好，整个小镇都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吸血鬼给操控了，如此不避讳，就说明仓库那里一定有不怕被人闯进去的布置。 “我也同意哈维先生的看法。”阿丽西娜附和道。 “请不要再叫那个姓氏，它已经随着贝法斯特的去世而埋葬。”林克叹了口气，心想阿丽西娜肯定是故意膈应自己。 “喔呵呵呵~”大神官发出一窜让人鸡皮疙瘩直冒的笑声。 没错，这是报复，谁让他刚才对晨曦的不敬。梅尔维尔宁可与爱人、子嗣分离也要隐姓埋名，是不会希望有人称呼他的族姓。 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奥兰多在一旁看得无语。阿丽西娜只是因为有神灵的眷顾而保持了年轻的**，实际上已是祖母级别的老太婆了。就在他准备第三次问有什么打算，阿丽西娜面色一正，提出让林克去做诱饵。 “诱饵？” “没错，只有血奴才知道吸血鬼的藏身之地，亮出身份硬来的话，没等我们赶到，那家伙就先逃了。” “说的有理，只是……为什么是我？”林克不明白阿丽西娜为什么要让他去，论相貌和出身，多伊尔和奥兰多不都更容易吸引到镇上的女性血奴吗？ “多伊尔是虔诚的教徒，半精灵太显眼，就你最合适。”阿丽西娜指着林克的鼻子，“换身衣服，你比他们都更符合贵族的‘平庸’。” 梅尔维尔的大众脸让林克没法辩驳，只能在奥兰多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声中接过多伊尔随身携带的替换衣物。 片刻之后，从落魄游侠转换成贵族老爷的林克翻窗而出，这次的行动只让贾法尔跟踪保护林克，阿丽西娜留在旅店里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商人乌克与其他租住的外来者，多伊尔和奥兰多在街道上机动待命，以应付任何有可能发生暴乱。 离开旅店没走多久，林克果然遇到了提供特殊服务的女性，对方将他带进一处民宅，里面黑漆漆的，即使点了蜡烛，也无法驱散潜藏在黑暗中的阴邪。 一进屋，村妇装扮的女子并没有马上提供所谓的特殊服务，倒是给林克倒了一杯摆放在桌上的酒。自负有可以驱散任何异常状态的神术，喝下后没多久他就觉得透雨脑胀，如同醉酒的感觉，林克赶忙假装晕倒。 确定他失去意识，女子拖拽着林克进入隐藏在壁炉后的地下通道。 这些被叫做‘血奴’的人类表面看与常人无异，实际上是从身到心都完全受吸血鬼控制，不但力气大得惊人，还拥有微弱的黑暗视觉。林克尽量放松身体，带着他在迂回的地下通道里快速奔走的血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带回的是一个清醒着的狩猎者。 随着血奴的脚步的放缓，从前方传来了说话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尖叫。 看来是到目的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藏身幕后的吸血鬼。 当身体被抛下，摔在地上的林克假装被碰撞的疼痛弄醒，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下空间，看起来有些年代，不是近期修建完工的，应该是亡灵入侵早期的工程。当初修建的镇民大概没想到，这处本是为了避难的地方，被亡灵当做藏身之所。 除了林克之外，还有数名被同样手法弄来的男性，其中还有两人是佣兵装束。角落四周堆满了被吸干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大厅中央是一张镀金的椅子，只可惜宝座上没人，顶上是唯一的光亮来源——一个用人骨拼凑成的吊灯，燃烧着无风自动的磷火。被这阴惨惨的蓝光一照，充满恐惧的人脸也变得更加可怖。 “救命啊……” “不、我不想死。” “咿呀啊——” 被吓惨的诸人或喃喃自语或发出疯狂的叫声，宝座四周围站了一圈血奴，清一色的女性。 根据这一点，林克推断这藏身小镇的吸血鬼应该是男性。就不知他是有事无法赶来享用奴仆为他准备的血宴，还是觉察到自己的行动而开溜了…… 呼——空旷的大殿上刮起一道诡异的风，一道黑影现身在宝座上，中年的人类男性外表，留着中古世纪最流行的长胡须，一双猩红的眼睛昭示了他的身份。 林克将身体隐藏一群因为这一变故而瑟瑟发抖的人群之中，暗中打量吸血鬼。 大师位阶么…… 和刚被召唤来埃德加什么都不知道相比，现在的他已经能分辨出大致的位阶。 比自己强就是传奇，相等就是大师，至于那些比自己弱的，就不用去在意位阶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八章 吸血小镇（五） “这次的食物怎么少了这么多？”丹尼斯男爵对数量很不满意。. “主人，最近能平安抵达冈特的人越来越少。”一名样貌艳丽的女子出列回答。 “一定是玛鲁特那蠢货搞得鬼，早告诉他不要在重要的商道上狩猎，这家伙仗着是巫妖王的手下，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丹尼斯不但是冈特镇上世袭的男爵，更在多年前就暗中投靠了亡灵建立的不死帝国，受封的爵位与人类时一样。 “既然那巫妖不给主人脸面，不如把它干掉吧？” “弱肉强食是混乱阵营至上的法则。” “免得整天受它的指示。” 血奴们感受到男爵的怒气，七嘴八舌地附和， 若还是人类，这种饱含吹嘘和恭维的话肯定会让丹尼斯心情大好，可他现在已经**为亡灵，深知自己与巫妖在力量上的差距。和接受血液就能**的吸血鬼不同，巫妖都是大师以上的法师才能**，他忿忿不平地抱怨，也只能在这以他为尊的狭小城镇里叫嚣，真要当着巫妖的面，他可不敢说得如此放肆。帝国现存的巫妖都由巫王亲自实施**，全都是忠诚可信的心腹，别说是抱怨，不被处分就不错了。 论实力和等级，都压他一头，啧~这跟人类时又有什么区别，大贵族欺压小贵族，要不是为了……嗯？ 想得入神的男爵忽然觉得心神不宁，据说已经不算活物的亡灵只会在一个时候会再次体会到‘害怕’这样的情绪——湮灭。 难道这小镇上来了什么厉害的角色？ 丹尼斯喝问镇上今天都来了些什么人？ “因为巫妖的堵截，最近几天就来了一支商队。”血奴不知男爵怎么会忽然想问这个，如实回答，“总共四辆车，没拉货物。我们有观察过，除了领队商人和贵族，就只有一个游侠，一个吟游诗人，一个牧师，算不得厉害的人物。” 能突破巫妖的封锁，还不叫厉害？干掉巫妖自然会到冈特来补寄，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丹尼斯霍地站起来。 意识到吸血鬼要逃走，林克用心灵感应联系贾法尔，让他靠上前来，把幸存者带离。 一直尾随在后面的座狼以人形打开了隐藏在壁炉后面的通道，在地下通道里等待林克的信号。 林克站起身，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 “现在才想溜，太晚了。” 溜这个词刺激到吸血男爵，他冷笑了两声。 从对手隐藏的气息来判断，至多是个大师。同一位阶也存在着不同的等级，他是没巫妖强，但怎么也比眼前这个人类强才是。 只要不遇上克制属姓的圣职者，亡灵可以毫无压力地压制同位阶同等级。 很快，贾法尔就顺着林克的气息穿过从地面延伸下来的通道，抵达巨大的石质大厅。 “哦~还有帮手吗？”注意到人形的贾法尔身上有不属于人类的野兽气息，丹尼斯收起轻视之心。也许，这些人就是干掉巫妖的那一批。他通过心灵链接命令血奴，包围这两个入侵者！ 看到一群血奴朝自己扑了过来，他只能迎上去，以**搏击的方式，既是吸引血奴的注意，也是避免使用法术伤害到存活的几名人类。 【先带他们走，去找大神官检查是否有被咬过。】 一边用林克的弓箭射杀偶尔越过林克的血奴，贾法尔一边朝被这忽然一幕给惊呆的人类招手呼喊：“要活命就快过来。” 呆愣了几秒后，诸人争先恐后地从地上爬起，朝贾法尔所站的通道奔去。 “休想逃走！”无论这两人是不是除掉巫妖的那一批，丹尼斯都不会放任知情者离开。他开始施展法术，想将入侵者与逃跑的食物一网打尽。 掌心向外，林克使出刚创造的纯能量法术，色泽诡异的红色光柱彭涌而出，围作一圈的血奴一接触到这光术就化作点点荧光。这一幕，是背对着他逃跑的人类所没有看到的。 丹尼斯的竖瞳在将整个石厅都映照得通红的光源中化作一条细缝，他虽不懂对方施的是什么法，但他能感受到纯粹的能量。看似不大，但能瞬间就将活物离解成最原始的状态，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法术当中，似乎只有解离术能做到。可这人是法师？在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法师的气息，倒是野兽的更多一些…… 一瞬间，丹尼斯想起了血奴刚才说的话，最近几天唯一的商队成员里不就有个游侠？ 有些游侠是从精灵那里学到了自然法术，可……这么强的能量，别说是游侠，就是一般的法师也达不到，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直觉的预警是正确的，丹尼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他停止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法术，启动了吸血鬼的特殊能力——雾化，希望能借此躲避直逼他而来的光束。 林克的光柱扫过吸血男爵所化的黑雾，他左手上的晨曦圣徽忽然亮了起来，属于光明神的能量加入到林克释放出的能量光束中，黑雾就如同被阳光照射到一般立刻消散了，显现出吸血鬼本来的身形。 丹尼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热感穿透了他的身体。‘砰’地一声，他全身燃起金色的火焰。 “啊啊啊啊——”吸血鬼的惨叫声通过四通八达的地下网路传到地面，整个小镇都被惊醒了，就连在街道上伺机待命的多伊尔和奥兰多也听到了，他们对视一眼，均知道林克得手了。 这时，从通道返回地面的贾法尔带着几名一脸惶恐的人类男姓与他们汇合。 “他呢？”多伊尔至今不愿称那人为父亲，又不好直呼其名。 “还在下面。” “你怎么把他一个人留在下面了？”自身态度恶劣，但多伊尔内心还是很担心‘父亲’的安微。不顾奥兰多的呼喊，径直朝贾法尔出来的那间小屋奔去。 半精灵冲人形座狼耸耸肩，“别管他啦，我们按计划行事，不能把这些可怜的家伙扔下不管。”他的话得到了几名幸存者的一致赞同。 石厅里，吸血鬼就被添加了晨曦力量的光束烧了个精光，只留下一堆白灰。 林克走上前去，伸手触碰灰烬的同时使用了神知。 得知丹尼斯是本镇的贵族，父亲在亡灵入侵时还是个伯爵，传到他这一代就只是男爵了。因为冈特是陆路商道瓦奥莱特的必经之地，所以镇子虽小，却也能勉强维持。可随着帝国的战略向东转移，这座本不起眼的镇子也成为了巫王霜寒的棋局上重要的一环。为了监视瓦奥莱特，掌控通往克伦伯格的商道，霜寒手下的巫妖们或威胁或利诱，将沿途重镇都收入囊中，即使是常年往来于这条线路上的商旅们，也没有觉察到，他们途径的补给站点都已在亡灵的掌控之下。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接近最终时刻，直至林克的出现，打破了霜寒的原有计划，巫妖王不得不提前收网。而之前消灭的那个巫妖，就是专门安排堵截从新都返回克伦伯格的多伊尔。 这是为了自保而投靠不死帝国的男爵丹尼斯所掌握的情报。 居然没有提到梅尔维尔，是另有安排呢，还是…… 林克记得奥兰多说过，游侠是为了掩护商队撤离才牺牲了自己，被死亡骑士领主塞伯利恩所杀。 这就奇怪了，就算梅尔维尔是魔射手，他的战斗力绝不会比多伊尔强，为什么霜寒会派一个传奇阶来对付游侠，却只让巫妖来堵截多伊尔？他应该知道，教会不会让这么重要的人物单独上路，还是说，霜寒故意放松多伊尔这条线，目的是让他回到克伦伯格？那么，留在公爵身边的那一枚棋子又有什么用呢？炮灰？不可能吧，相比已经成年又是晨曦信徒的多伊尔，还在腹中的胎儿不是更容易**控吗？难道他打算故技重施，用**堕落的方式一箭三雕？ 听到通道里传来急切地脚步声，林克抓了两把塞入不离身的次元袋中。 吸血鬼的灰烬可是附魔的稀有材料，不能浪费！ 刚完成这个动作，多伊尔从通道中跑出，见林克平安无事，脸上的担忧立刻**成懊恼。 俩人对视了几秒，谁也没说话。顺着通道返回地面，贾法尔通知林克，大神官把小镇上所有回还活着的都集中到旅店里，让他们赶快回去。 失去主人的血奴无一幸存，全都化作血水，与吸血鬼一同湮灭，整座小镇变得更加死寂。 幸存的人大多都集中在旅店里，刚从梦境和宿醉中醒来的他们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人们相互询问，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静！”大神官嗓门不大，但却隐含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所有人立时安静下来。 “这座小镇已经被亡灵控制了。”此言一出，刚安静的旅店马上炸开锅。 “什么？” “这不可能！” “镇上不是还有卫兵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发问。 “我说了安静，想知道就不要插嘴，听我把话说完！”这一回，阿丽西娜用上了神术，众人的情绪被稳定下来。她朝推门而入的林克望去，后者点点头，表示吸血鬼已经清除。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检查幸存者中是否有潜伏的亡灵。(未完待续。) 第九章 渡口（一） 和林克预想的稍有不同，大神官亲自出马，辨识术以范围的模式笼罩了整个旅店，没花太久就完成了对幸存者的检查。.这些人既没有被吸血鬼咬过，也没有中会致命的腐尸毒。 大概是不想暴露小镇被亡灵控制，那位吸血男爵严格控制自己的进食量。在这乱世中，又有谁会在乎陌生人的安危，尤其是那些血奴都以出卖**换取钱物作为幌子，这种事对出门在外的商旅已是屡见不鲜，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跟随女人离开的男人从此一去不回。再加上大陆东部一直是法师和木精灵的领域，几百年来，晨曦教派很难在这里发展壮大，是以，冈特的情况一直没有被发现。 所有人都急于离开这个被亡灵控制的地方，就算镇上的亡灵都已经被消灭，他们仍不想再待下去。 奥兰多大致数了一下，人数近百。这么多人一起上路，就算有佣兵帮忙，想要首尾兼顾也非常困难，谁又能保证途中不会再遇到流民和亡灵？ 林克的观点比半精灵还要悲观。霜寒已经识破自己的伪装，再加上多伊尔，这些人和他们一起上路只会更危险。 阿丽西娜与多伊尔充分发挥了秩序阵营的特色，坚持要护送这些人到下一个安全的定居点。 亡灵既然会把据点选在这里，必然是看中了它是瓦奥莱特通往卡拜尔的必经之地。晨曦教派鞭长莫及，卡拜尔本土贵族大多都是自顾自己的胆小鬼，或许还会再派其他高阶亡灵来夺回控制权。 走是肯定的，可四人为走哪条路发生了严重的分歧。留贾法尔镇场子，其余四人退到旅店外的街道上商议。 距离最近的人类定居点是北方的布尼安，但会途径不断上涨的风暴海，也是亡灵出没最多的区域。 东边的科宁堡的面积与贝法斯特的格兰瑟姆相当，是一座驻扎有数千军队的军事要塞。 冈特的南面与埃松接壤，虽然绕路最多，却是最安全的一条道。 奥兰多认为走南边才能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两个晨曦信徒却不这么认为。科宁好歹是卡拜尔的边陲重镇，驻扎着一支超过五千人的军队，应该不会像冈特这般轻易被亡灵掌控。 亲身经历过亡灵围城的林克却不这么认为，格兰瑟姆的人口比科宁堡还多呢，守望堡和复仇军又都是常年与亡灵作战的精锐部队，还不是被亡灵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人多代表不了什么，只是求安心罢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把这么几十号人丢下不管。 意见谈不拢，三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林克。 嗯？要听我的意见么……林克仔细斟酌后回答：“我的话，会选北边。” “为什么？”奥兰多不明白林克干嘛要选那么危险的一条路？ “明知有可能是陷阱，还要往那里钻，这不是等于自杀吗？”多伊尔口气不善的反问。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那里不安全，不会选那条道，对我们却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将危险和不稳定的因素降至最低。” 和处于叛逆期只是单纯想唱反调的多伊尔不同，阿丽西娜想听听林克的理由，“能详细解释你为什么会选北方吗？” 林克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被亡灵盯上了，无论去南去东，等待我们的都只会是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大网。这些人跟我们一起行动只会更危险。” “你是说……科宁堡也会像这里一样，被亡灵控制？”阿丽西娜不想往最坏的方面去想，驻军加上居民，科宁堡的总人口可是过万啊，几乎空城的冈特根本没法比。以个体对万数，就算他们都是大师以上的高阶，也是没有胜算的。 “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但亡灵有这个能力。”如果奥兰多说的‘直觉等同于预知’是真的，林克认为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只有绝望的恐怖陷阱。加索斯的三次神罚都已经用掉，他实在不愿也不能再冒险。 阿丽西娜的眉头紧锁，她知道林克所言不假。亡灵要攻克一座城镇，只需将它围住，断水断粮，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获整整一座城的新兵。 “亡灵不会对多伊尔下杀手，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林克继续游说占据主导地位的大神官，秩序阵营都是头顶正义、善良的死脑经，把这些商旅的安危搬出来，他就不信大神官会宁可不顾他们的死活。 “你之前不是说亡灵的目的是除掉道尔家的其他直系？怎么这会儿又说返回克伦伯格之前不会对他下杀手？前后矛盾了吧？”阿丽西娜抓住林克话语的前后矛盾，提出异议。 通过神知从吸血鬼处得到的情报，林克认为霜寒的目标是多伊尔，而不是传闻中怀孕的情妇，那个只是为了隐藏真正的目标而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得找个合理又有足够说服力的解释才行…… 以林克对霜寒的了解，很清楚它不会对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身上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冈萨雷斯的贝法斯特大公头衔是亡灵入侵之后诸侯封的，他们本身就是造反作乱的逆臣，总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梅尔维尔不同，他是贝法斯特的后代，无可争辩的正统。与克伦伯格公爵的独生女结合生下的多伊尔，不就拥有了作为亡灵主战场的两块土地的继承权？ 那……霜寒又为什么要杀掉梅尔维尔？没有这位贝法斯特的直系后裔证明多伊尔出身尊贵，继承权和爵位都是空谈。难道真想我之前所想的那样，霜寒的目的是要通过梅尔维尔的死来打击多伊尔，继而逼他由晨曦的信徒堕落为亡灵？这样或许能解释为什么要在多伊尔这边放水，而派传奇阶的死亡骑士首领去对付梅尔维尔。 碍于所伪装的身份，林克无法将他的推论全盘托出，只能用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蹩脚理由：“一定要说的话，是直觉。” 多伊尔则冷笑一声，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看林克态度如此笃定，一开始反对走北线的奥兰多反而站到他一边。 眼见阿丽西娜没有表态，多伊尔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会真的信他胡说吧？” “保险起见，我要进行一次预言。”阿丽西娜能被选中成为多伊尔的保护者，最关键的一项，就是大神官拥有晨曦教派最强的预言能力。 半跪于地，经过冗长的祈祷之后，一道金色的法阵从阿丽西娜脚下升腾起，没过头顶后消失不见。 预言结束，大神官的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样？”于公于私，多伊尔都不想听从林克的建议走北方线路。 “很糟……”阿丽西娜对三个方向都做了预言，东线是镰刀，南线一片黑暗，北方是迸裂的冰层。 “镰刀、黑暗、裂冰……”奥兰多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听起来都与死亡、亡灵有关，是最糟的状况。 “镰刀是收割生命的死神象征，黑暗预示前途未卜，至于冰层迸裂……”林克认为这恰恰与冈萨雷斯告诉他风暴海退潮有关，只可惜不能明说，还得想办法编一个靠谱的谎话，“现在是春末夏初，风暴海冰冻的水面已经解冻了吧？” 阿丽西娜一愣，受前两条线路糟糕的预言结果的影响，她确实把这一点给忘了。 “但愿真如你说所，能把危险和不稳定因素降至最低。”克伦伯格是一定要去的，两害取其轻，阿丽西娜也只能选择相对而言不那么危险的一条道路。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亡灵大概也不会想到，他们这一行人会走靠近风暴海、亡灵最多的北方线路吧。 既然大神官都表态了，多伊尔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因为有贵族身份，被派去向幸存者们告知商议结果。 一听要去北方，很多人都坚决抗议，旅店里吵闹不休，甚至有人不停劝，执意要往东走。百人的队伍顿时少了一半，剩下的也有一部分选择绕道走最安全的南线。最后留下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巫妖手里获救的那一批，还有少数几名头佣兵，他们都是见识到林克等人的本领，觉得跟他们走更安全的聪明人。 就这样，分道扬镳的三队人马都沿着自己的命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启程前，搜刮了小镇上能带的食物和水，马车的数量也由三变成五，林克、奥兰多和贾法尔三人以殿后的名义单独乘一车，商旅与唯一的法师居中，佣兵和两名晨曦信徒开道，启程前往已经鲜少有人会走的渡口。 在队伍最后，又没有旁人的马车里，为了防止被偷听，林克用汉语向奥兰多分享了自己从冈萨雷斯那里得知的第一手情报——风暴海退潮了，而且是急退了几十里。选这条路，不用担心海冰融化。 可奥兰多又担心，这会不会是亡灵的阴谋？利用退潮引诱他们走北线？ 林克否定了他的忧虑。首先，织命者相互无法预知，他借用梅尔维尔的身份也是临时起意。其次，假设霜寒真的目标是多伊尔，那么让他活着的意义远大于杀死，只要能腐蚀多伊尔让其堕落，并放出其父亲是贝法斯特的后代的风声，根本无需大动干戈，就能掌控住两块与亡灵主战的领地。至于那名安插在现任克伦伯格公爵身边的间谍，完全是为了在不引起晨曦教派怀疑的情况下，将多伊尔引回克伦伯格，干扰世人注意的炮灰。 “那梅尔维尔你又怎么解释？他一死，谁又能证明多伊尔的出身？”奥兰多觉得这点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别忘了，杀他的不是霜寒，是塞伯利恩，另一位领主。不死帝国内部也像人类诸侯一样，彼此看不顺眼，内杠呢。”林克摊手，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梅尔维尔会在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前提前退场，想必霜寒也很懊恼吧。 第十章 渡口（二） “而且……” “而且？”奥兰多对林克忽然停顿的解释倍感疑惑。 “严格来说，梅尔维尔真正的死因并非遭遇了无法匹敌的对手，而是先祖遗训中隐藏的因果。”一直到此刻，林克才有时间和机会将他的怀疑说出。 “什么？你是说……梅尔维尔死于贝法斯特给子孙后代定下的因果律？！” 这大概是林克认识奥兰多以来，见到他最为失态，也是最真实的一个表情，所有可以用来表诉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词都不足以形容。 梅尔维尔是因为没有遵守先祖定下的遗训而死于因果律？！这、这太可笑，也太荒唐了…… 奥兰多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如果是那个为了保护人类不惜放弃自然之子资格的贝法斯特，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担心自己的后裔对人类乃至世界造成威胁，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定下禁制。梅尔维尔一直隐居山野，如果不是这次违背祖训离开贝法斯特，他也不会在地下通道与死亡骑士领主遇上。巧合得让人无法相信，简直像是必死的诅咒，除了因果律，真的不作他想。 “因果律是双向的，只要梅尔维尔严格遵守祖训，无论是遭遇意外去世还是无疾而终，他都不会死在贝法斯特以外的地方。”林克对这种只要有足够力量就能使用的神奇能力还是一知半解，那些魔法武器上的因果律他都是以自己活着作为施法的‘因’，只要他一天不死，所产生的附魔之‘果’就不会失效。 这样做很危险，罗蕾莱也警告过林克。要是有人发现，去除掉他所施加的附魔，反噬极有可能达成逆因果——即施法者已经死，所以附魔消失了。当然，这仅只是破解后会出现的结果。想要破坏林克的因果律，必须拥有超越自然之子的力量，在人类当中也只有贤者以上才有这种能力。加上林克使用因果律的条件只有他自己，和存在于他体内的罗蕾莱的残缺意识知道，就连佩戴在右手上被暂时隐蔽了形态，充当着监视作用的马利克圣徽也不知道林克施展的是何种因果律，要想达成。就更不可能了。 “温妮她知道吗？”奥兰多怀疑霜寒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唆使……或者说让已经受控制的温妮给梅尔维尔写信，诱骗他离开贝法斯特的地界。 “连身为好友的你都不清楚，我这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对奥兰多的隐瞒，林克多少还是有点芥蒂。他介意的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如此重要。甚至可能会导致伪装失败的事奥兰多居然只字不提，别说是毫不知情，就是知道，以霜寒的狡诈，他也未必能应付得了。 听出林克话中的含义，奥兰多苦笑：“那毕竟是他的私事。得到女神的神谕后，我启程南下。在卡拜尔与贝法斯特边境的地下通道相遇，这才得知他被温妮请去证明多伊尔的出身。我也曾劝过他不要卷入到贵族的权利争斗中，无奈梅尔维尔铁了心要去。而且不与你一同经历这些，我也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继承权背后，竟暗藏了如此多的内幕。” “你还对我隐瞒了什么，免得再出乱子。”借这个机会，林克想从奥兰多嘴里撬出他对自己隐瞒的其他事。 “不……除了多伊尔这件事外，关乎大局的我都说了。”奥兰多垂眼。语气平淡的回答。 啧~和大局无关就不想说了吗？狡猾的家伙，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林克不是锱铢必较的性格，看半精灵实在不肯说，又保证与大局无关也不想和他斤斤计较。只要艾芙佳的任务一天没有完成，奥兰多就不会划归到敌人的行列。只要能直接从风之柱那里获得真正的神力，这位风的供给者是否会变成敌人也无所谓了。 【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在柱做出封禁生命之流，阻断信仰之力这样严重的事情后。二代的诸神已经把身为代言者的你视为眼中钉了。】看不惯林克无所谓的态度，罗蕾莱跳出来指责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整天愁眉不展地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有几天好日子可活？】林克在意识里嗤笑，【那还不如直接接受希克斯的招安，把霜寒从第一心腹的宝座上踢下去呢。】 【停止这样的想法！】一直都只旁听。极少发言的贾法尔终于忍不住加入讨论，【自然之子与柱的关系，就如同我与您的关系。它们虽然很少直接干预，却能通过与您灵魂上的联系，透过您的心灵、身体，观察并感受着物质界所发生的一切。】 【说说而已，要真有那心思，早在他第一次忽悠我的时候就叛变了。】林克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严肃刻板的性格，什么事都当真，连开玩笑都分不出来。 大概是话题不太愉快，罗蕾莱没再吭声，林克也将心思转回现实。 奥兰多一脸愁苦地喃喃自语：“霜寒蛰伏这么些年，甚至不惜让另外两位领主分去它的权势，到底要布置一个怎样的阴谋？” “谁知道呢，那家伙总是不按理出牌。我虽猜到了一些，但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 “只是猜？”奥兰多林克笃定的态度表示怀疑，“不是神启？” “我和霜寒，怎么说呢。应该可以算是命中的宿敌吧……通过在流放之地与过去的它较量，多少也摸清了一些霜寒的脾性。命中注定也好，机缘巧合也罢，总之，在揣摩霜寒的想法这一点还是有些心得的。它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件和小卒子身上花费二十年的时间，我敢肯定，多伊尔有某种吸引它关注或是必须得到的东西，绝不是爵位那么简单。当然，通过血脉进入到柱的守护之地也是其中一个关键。霜寒想要污染风之柱，这可比地之柱要难得多，比起其他三柱，没有形态的风是最难以接触的。” 即使是博学多闻的奥兰多对林克的这番言辞也无从辩驳。这确实符合狡狯多谋的霜寒个性，即使是蛰伏了二十年，巫妖之王也依然牢牢掌控着不死帝国，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此外，还有一个同样可怕却一点也没有自知的家伙。能跟上霜寒的思维，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好吧。要是这家伙也堕落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奥兰多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林克，这个人就像霜寒的镜中之影，阵营、性格都呈现出完全的对立面。没有野心，无欲无求，柱究竟是怎么发现这样的怪胎，是本来就这样的性格呢？还是在召唤的过程当中被洗脑了？无论行事还是思考都完全变得像个自然生物，而非人类。 各有心思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坐在第一辆马车里的大神官停止以神术窃听。 “不行，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阿丽西娜张开了一个只能容纳她和多伊尔的贴身结界，防止交谈外泄。 多伊尔很意外，大神官出身贵族，精通包括恶魔语在内的多种非人类语，是教派内最好的语言专家，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语言：“会是德鲁伊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吗？” “没那么复杂，是异界语。因为鲜有人知，蛛网也曾采用作为特殊联络方式。奥兰多是个活了两百多年的半精灵，知道也不足为奇，他年轻时候的蛛网可是隶属于自然联盟的情报机构。”见多伊尔脸色难看，阿丽西娜劝他克制，不论是礼节还是大局上，都不能太过，“想获得合法的继承权，少不了那人的帮助。况且，就梅尔维尔的角度来说，他最大的错，是找了一个身份尊贵又不能抛弃过往的女人。” 多伊尔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留给他的印象是高贵、美丽，她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既期待又绝望，很少投入身为母亲应有的感情。祖父过世后，表叔赫伯特成为新的克伦伯格公爵，不满十岁的多伊尔被遵循古老习俗的名义送到晨曦教派，从此彻底远离家族继承权。 明明有家人亲族，却过得像孤儿，这一切，又怎能不是那个人的错？如果他真的爱母亲，为什么不能舍弃祖训，即使没有尊贵的出身，也好过父不详的私生子呀。什么无法违背祖训，狡辩！都是借口！ 看多伊尔愁苦和愤恨交织的表情，阿丽西娜知道自己白说了，他若是能放下心中的怨恨，不出十年，必然能接任为新一任黎明骑士长。可惜…… 随着两人结束交谈，这一辆也陷入沉寂。不知是对前途未卜感到担心，还是还没从冈特小镇上的遭遇中缓过神来，五辆马车上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言，只有车轮轱辘碾过地面发出的声音。 距离渡口还有数天的行程，在启程之前，有战斗能力的几个人就进行了明确而详细的分工：由林克和德鲁伊守夜，他们在野外的感应明显要强于所有人。白天补眠时后方的警戒工作交给半精灵奥兰多，他的视力是所有中最强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一章 渡口（三） 北线确实是条安全的路线，即使遇到小股的游荡亡灵，在阿丽西娜的神术作用下，低阶亡灵的恐惧光环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加速冲刺的马车根本不用战斗就直接甩掉。 因为过于荒僻，连野生动物也看不到一只，还好带了足够多的食物，不至于挨饿。除了饭点和夜间休息，一行人的所有时间都用在赶路上。 按照分工，林克夜间与贾法尔一起守夜，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在守夜时假寐，他还特地练习了睁着眼睛睡觉，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白天则以补眠作为借口，尽量避开和多伊尔相处的机会。 感觉到林克的刻意回避，多伊尔的脸色更加难看。 对此，奥兰多认为躲避不是解决办法 林克斜眼望着半精灵，“我只是暂时借用梅尔维尔的身份，总不能连他的妻儿也要一并接手吧？” 要换别人跟他这样说，奥兰多早动手了。无奈，林克的身份和武力值都让他心存忌讳。 “既然梅尔维尔已死，我还是少跟多伊尔接触的好。”林克在心里已经做了决定，等克伦伯格的事结束了，他一定要再换个新身份。 因为可以用来冥想的时间增多，林克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又搞了几个新法术。他不喜欢复杂的实物，自创的法术都走的简洁路线。 【魔法弹幕】的原型是法师入门级的魔法飞弹，只要施法者能看到目标，就可以施展并自动攻击、追踪的法术。林克做的改进并不复杂，和纯能量的【裂解光波】一样，只是增加了飞弹的数量。威力虽然没有暴风雪、陨石术那么强，但作为基础攻击术的效果却是极好。尤其是在对付有智商的敌人方面有奇效。看到数量如此多，密密麻麻的魔法飞弹攻过来，很少有人会不自乱乱阵脚。 【这个法术也只能对付一般人，遇上法师或神职者根本没太多的作用。】前魔法女神的评价并不高。 【设计的初衷就是用来对付一般人的。】林克并没有想用这个加强版的魔法飞弹去和法师、神职者对战，魔法弹幕的威慑要远大于实用。 【明明有那么强的能力，干嘛老用在这些无意义的地方。】罗蕾莱再次为林克异于常人的性格感到无语。 【并非无意义。比如上次的流民，如果以这样的法术作为警告，他们未必敢攻击。】当然，在摆脱游侠梅尔维尔这个身份之前，他是不可能堂而皇之地使用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属于法术的魔法弹幕。 【就算有用好了，你必须得为将来做准备。】罗蕾莱所说的‘将来’是指信仰之力恢复。 谈到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那个时刻，林克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并非他无所谓，而是不想给自己制造额外的压力。 【现在的盟友，将来都有可能成为敌人。到时，你要用什么去与数之不尽的敌人战斗？这个没什么威力的魔法弹幕？还是不分敌我的裂解光波？杀戮太多会堕落为惩戒者，阵营的转变也就意味着你无法再继续胜任守护者一职，无法统领德鲁伊，你想孤身一人与诸神与其麾下的信徒战斗？】 自然之子再强也不可能以寡敌众，林克明白罗蕾莱是好意提醒。 对抗操法者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不但要速战速决，还必须一击制胜，让对手再无反抗之力。法师的力量是魔力。神职者的力量是精神力，只要能封住对手的魔力或精神力。就算赢了。 【封魔……是个办法，你打算怎么做？在法术发明了几千年的如今，反制封魔的方法也不少。】见林克这么快就抓到诀窍，罗蕾莱继续提问，【如果是因果律就算了，那个能不用就别用。一旦反噬，后果你承受不起。】对林克使用因果律的方法罗蕾莱无法苟同，居然以自身性命作为赌注，难道他不知道下得越大，越容易失败吗？ 【不是因果律。】封魔的方法林克早在贝法斯特就有考虑过。但那时他连冥想都没有掌握，就别提这种高端法术了。随着感知的运用纯熟，林克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可以感受到对手的魔力、精神力，为什么不能强行剥离抽取为自己所用？就像吸取命运魔精那样。 得知林克的想法，罗蕾莱认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封魔了。 【是的，不仅要封住，还要夺取。对手有多少魔力、精神力，最后都要变成我的，这才是终极对策。】林克问几乎不参与讨论的贾法尔，在自然之子的法术中是否出现过？如果没有先例，就意味着还要通过柱的许可才能使用。万一过于逆天，不允许还得重新考虑技能。 【黄金纪时曾有自然之子使用过名为‘法力吸取’的法术，随着白银纪魔法生物锐减，这一招专门用于对付魔法和元素生物的法术也被尘封了。】贾法尔的回答让林克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有先例就行。可问题也随之而来，罗蕾莱只剩残破的意识，贾法尔又是签订了契约的使魔，没法在意识空间里测试，想来想去，林克只得找奥兰多帮忙。 一听说是要实验法术，半精灵也挺感兴趣的，爽快地答应了。 吃过晚饭，两人就以巡查为借口，到距离大部队较远的地方测试。多伊尔本想跟上去，被大神官拦下。 “他们有异界语，不用担心被听到谈话内容，还是选择离开，必然是有需要瞒着我们去做的事。” “就这样才更需要监视！”多伊尔不听劝告，执意要跟上去。 阿丽西娜长叹一声，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毛躁…… <<<<<<<<<<<<<<<<<<< 直到离营地足够远，不会被感知到法术的地方，两人才停下脚步。 奥兰多首先使用的是法术，林克现在的感知能力已经比刚穿越时大有长进，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从半精灵身上散发出的魔力。不同的能量在他眼中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形态，也许是因为杂而不精的缘故，奥兰多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是淡绿色的光晕，单从‘量’而言，远不及林克所遇到的其他操法者，更没法与贤者级的克莱尔、巴德、弗朗切斯卡那样的强者相提并论。 林克尝试着从奥兰多身上抽取出魔力，可实践总是比想象困难，甚至直接去用手触摸在他眼中可视化的能量，也无法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据为己有，这下可让他犯愁了。 以前的自然之子是如何使用法力吸取的呢？ 这一点，贾法尔无法提供更详细的资料，他只是德鲁伊，不是自然之子。 罗蕾莱倒是给出了可以参考的答案——命运魔精。 【原本我想用亡灵的吸取生命来做比喻的，但对身为自然之子的你显然不合适。】罗蕾莱只有退求其次，用命运魔精。其实不论是吸取何种能量都大同小异，只是感觉上不尽相同。 命运魔精林克倒是有经验，同样是不属于自己的，本质为‘不可视’的能量。 有了可供参考的对象，他又担心会不会在抽取魔力的同时，把奥兰多的命运魔精也一并夺走。 【这就要靠你自己掌控了，将魔力、精神力以及魔精严格区分开来。】罗蕾莱的回答印证了林克的担忧，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于是，为了不出现失误，林克并没有急于测试，而是让奥兰多不停地在奥术与神术之间来回切换，半精灵抱怨这纯粹是浪费他的魔力和精神力。 远远跟踪的多伊尔也被搞糊涂了，难道是发现我跟踪，故意忽悠我？ 直到奥兰多的魔力与精神力消耗得差不多，多伊尔也没有任何发现，眼看两人要返回营地，只能悻悻而归。看他的表情，阿丽西娜也知道没发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如此连续了几天，林克已经能准确的分辨出三种能量的区别，乘着多伊尔被商人乌克拖延住，林克终于成功施展了法力吸取。 奥兰多只觉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走了，有种莫名的空虚感，便问林克实验的究竟是什么法术。 召出森罗万象，在上面看到【法力汲取】的法术名，长舒一口气的林克告知测试对象，“我刚使用的是抽取魔力的法术，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奥兰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有……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可我没有意识到那到底是什么？” 林克让他再施展法术试试，奥兰多使用一个比较耗费魔力的法术，可法术并没有随着法术名的唱出而成功。空虚感变成了乏力感，他又换了耗魔最少的法术，同样失败了，这才相信林克是真的抽走了他的魔力。 “可为什么我会没有魔力被抽走这样的感觉呢？”半精灵不解。 林克也不知道，转问罗蕾莱。 【因为他法术不精，勉强算专家级的元素使。半精灵以吟游诗人做伪装，但他真正专精的职业是圣咏，也就是神术。你换精神吸取，他感觉肯定不一样。】 按照罗蕾莱的解释，林克又让奥兰多施展神术。这一次果然和抽取魔力不同，奥兰多几乎是在被抽取的同时就觉察到精神力被抽走了。要是还不明白，他这几百可就白活了，林克在测试是针对操法者的封魔类法术。(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渡口（四） 从冈特启程后的第五天，车队终于抵达了渡口。.本该是波涛汹涌的风暴海消失无踪，就连退潮时留下的泥沙也因为长期经受阳光的暴晒而干燥龟裂。取代渡湖烦恼的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骨海，就连做出‘冰裂’预言的大神官也没料到，等待着他们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远处游荡的亡灵感受到新鲜活物的气息，纷纷靠了过来。以马车的速度虽然可以轻易甩掉，但亡灵越聚越多，包围圈也越来越小。驾车人眼看情形不对，急忙调转方向想沿着来时路后撤，马匹受惊，不肯走了。这可把马车上的人都急坏了，有的甚至跳下车去拖拽马匹，试图驱赶它们，无奈死气汇聚太多，不止是马匹，就连人类也渐渐感到不适，出现头晕、四肢发软的症状。 林克与贾法尔连忙将这些人带回马车，在大神官的神术治疗下才得以脱险。 这些带着腐臭气味的死气本身具有毒姓，别说是体弱者，就是身体强健的佣兵也有可能因为吸入过多而中毒身亡。随行的几名佣兵虽无大碍，但面对如此多的亡灵，他们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无法作战。 奥兰多吹了声口哨，心想这次可是真正的恶战。 乌克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啊……” 其他人要么吓得不知所措，要么指责林克将他们带入如此绝境。 多伊尔绷着脸不说话，心情糟得不能再糟。 “够了！”大神官的一声大喝，喝停了无意义的斥骂，“北上是我们五人的决定，你们既然选择跟我们走，就要接受依附别人而改变的命运。” 她的这一番话令林克刮目相看，原以为是个古板而不知变通的顽固分子。 包括佣兵在内，所有人都选择闭嘴，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紧要关头得罪晨曦教派，能不能获救还要指望他们呢。 暂时掌控住局面，阿丽西娜张开结界，将被亡灵围困的马车笼罩住，她沉着脸问林克接下来的对策。 是冲出包围圈往回走？还是一鼓作气冲到对岸？ “另外两条线路未必比这里安全，你看这些低阶亡灵数量虽多，却不像有人指挥的样子。而如此大的规模，显然不是为我们准备的。”林克凝神望着渡口对岸，陡然提升的地面与茂盛的植物，和这边寸草不生的荒凉低地形成鲜明对比。只是，围攻一个布尼安，用得着出动如此多数量的亡灵？这里亡灵的数量不亚于围攻格兰瑟姆。 更让林克奇怪的是如此众多的亡灵，竟然没有指挥官？ 为不引起两名晨曦信徒的怀疑，他压缩了自身的感知范围，所以未能事先发现渡口这里有成群的亡灵。 车队已经被亡灵包围，这些骷髅完全不像有系统指挥的样子，拥挤在一起，甚至在结界外面堆叠起与结界等高的骨头塔。缺少有智的高阶亡灵统领，低阶亡灵的数量再多也只不过遵从吞食活物本能行动，根本成不了气候。仰或是，它们在此的目的仅仅是围困？ 阿丽西娜也联想到了最近的人类定居点。布尼安只是一个边陲小镇，作用仅仅只是观察监视亡灵的前哨站，无论人口还是规模都远不及东南面的科宁堡。弄这么大阵仗，不死帝国的高阶亡灵有什么阴谋？ 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开口的是商人乌克，“快做决定吧，总不能就这么耗下去。” 是的，不能这么耗下去。就算是大神官，神力也有耗尽的一刻，到那时他不出手都不行。好容易瞒现在，林克实在不愿前功尽弃。他率先做了表态：“一鼓作气冲过去。这些低阶亡灵聚集于此，足以证明它们还未攻破布尼安，原路返回去反而是条死路。” 阿丽西娜也是如此想的，既然梅尔维尔都这么说了，和游侠一条道的半精灵也不会有异议，连带的，变化为人形的德鲁伊肯定也跟他俩一个鼻孔出气。她看向自己的同伴，多伊尔在阿丽西娜的注视下点头。 全票通过，那么…… “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先定下应对之策。”阿丽西娜表示自己只能维持一种神术，在开启维持这二十多人的祛毒法阵和圣光法阵之间选一个。无论哪一种，法阵都只能固定在某个区域内，每间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施放。如果在神力消耗殆尽前不能脱离亡灵的围困，他们五人或许能跑掉，可那些商旅只有悲惨死去一个下场。 大神官提出的要求同样也获得了以林克为首自然派的同意。 “请大神官全力维持圣光法阵，祛毒的事就交给奥兰多吧。作为吟游诗人，虽无法像神官一样根除毒素，至少也可以将死气的影响压缩在可控范围之内。”林克将长弓握在手里，“我和贾法尔会从旁引开靠太近的亡灵，至于多伊尔……”稍微停顿后，他与听到念及名字转头看向自己的青年对视，“还要劳烦你充当为诸人开出一条生路的坚盾” 多伊尔一怔。这些天来，自己从未给那人好脸色看，他却说得如此郑重其事，该不会是…… 不等多伊尔细想，贾法尔就在人们的惊叹声中恢复原型。林克跳上狼背，主动钻出圣光法阵，座狼高高跃起，立刻将围在法阵旁的亡灵引开一道口子。 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驾车者，多伊尔回头冲情况稍好的佣兵示意，“你来驾车。” 奥兰多拨动琴弦，不合时宜的乐声响起，舒缓了在场之人焦躁恐惧的心，也让因为害怕而跪伏在地的马匹站起身。 “走！！” 替换了驾车位置的佣兵甩动马鞭，马车沿着林克开出的缝隙向前冲。弓弦的拉动声连续不断地从前方传来，多伊尔紧盯着那个在亡灵群中左右腾挪的身影。利用骷髅迟缓的动作，冲撞、闪躲，为身后的马车开辟出一条道路。 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头晕散，再怎么不想承认，都无法抹去事实。父亲，那个缺席了多年的人在保护自己。 身后响起的惊叫声中把多伊尔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摊开手，随着意念召唤而来的并非晨曦剑，而是一面巨大的鹫形光盾。多伊尔跳到马匹身上，双手持盾，撞开了再度合拢的亡灵包围圈。 一个接一个的法阵隔空亮起，在阴沉的天色中就好像一盏盏被点亮的明灯，阿丽西娜的脸色也渐渐失去红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精神力在急速流失，若她不是大神官，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感觉到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奥兰多调子一转，舒缓的节奏开始加速，所有人的心也随着仿若战鼓的音色而紧张起来。 在前方开道的林克从陡然变调的乐声中听出端倪。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马车后面除了数之不尽的骷髅，还多出一大群青紫色的气状物。 那是什么？ 时间越来越接近傍晚，以林克的视线也看不清。 距离丘陵还有一段距离，以现在的速度，还需要至少十分钟，那女人撑得到那个时候吗？ 【贾法尔，你在前面继续开道。】林克从座狼背部腾空而起，脚踩着骷髅的头肩部，犹如蜻蜓点水般在一片森白骨海里飞奔。无论那团东西是什么，他都必须得解决掉。 多伊尔还来不及细看，就见林克如脱弦的箭，嗖一下就跃过马车的顶棚。 来到没有人的最后一辆马车，林克总算知道为什么大神官那么快就撑不住了。驾车的既不是商旅也不是佣兵，而是一个已经被亡灵的死气侵蚀的活尸，他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远看是气体的实际上是一团青紫色的幽魂，它们发出的哀嚎穿透结界，奥兰多试图以雄浑的战歌来驱散这些让人丧志的恐怖叫声。 瞥了一眼排头的车辆，多伊尔和阿丽西娜都在苦苦支撑，无暇顾忌后方。林克放下长弓，双手对准那一大群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幽魂，施放了魔法弹幕。数十枚白色的飞弹在他体内周身汇聚后激射而出，绕过了马车，直扑导致马车减速的罪魁祸首。 幽魂的数量顿时减少了三分之一，再一发，又锐减三分之一，第三次不仅把幽魂全部清光，少量飞弹还清理掉了一些飞蛾扑火般扑向结界的骷髅。 马车速度回升，多伊尔回头，恰巧看到林克施放第三次魔法弹幕，在他眼中，漫天的白色飞弹四下散开，犹如拥有自我意识，准确地集中飘忽不定的幽魂，以及腾空跳起，意图让马车减速的骷髅。 就算是魔射手，也不可能一次姓施展数量如此多的魔法飞弹吧…… “到了！” “我们到岸了！” 车厢里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多伊尔急忙回头，这才发现一阵急速狂奔后，他们已经抵达拥有葱翠绿色的丘陵。亡灵像是被无形的结界阻挡了似的，远远停下了，不再追赶。 第十三章 你的选择（一） “我们得救了！” “太好了……” “成功突围出来了！” 四辆载满人的马车里回响着此起彼伏的激动呼喊声，在静谧的丘陵里传播开来。与之相对应的是拥有战斗力的几人脸上丝毫没有松懈的凝重表情，和普通人相比，他们更为敏锐的感官已经觉察到有许多生物在朝车队的所在地快速移动。 几秒的时间，绷紧的弓弦就对准了拥抱在一起欢呼庆幸的商旅们，喜悦与错愕的表情交织在一起。 “怎么回事？” “精灵？” “布尼安不是人类的属地吗？” 林克没有拉弓，无论是他此刻扮演的身份还是本来职业，都不可能对精灵刀剑相向。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忽然冒出来的精灵也没有对他表现出敌意，所针对的，仅只是马车上的普通人。 奥兰多轻巧地跃上车顶，来到林克身旁，压低嗓音向林克讲解：“这些是居住在克伦伯格的木精灵。” 自白银纪起，精灵与人类关系就开始走下坡路，人类的法师不但从精灵处偷师，还妄图通过混血来加强对元素的掌控，精灵的生育力低下，人类只求血统的做法引起了精灵的不满，到诸侯之乱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克伦伯格的木精灵其实就是古代的人类与精灵混血后又再度融合的产物，拥有精灵的容貌、尖耳，寿命缩短至数百。天生的元素也比纯种的高等精灵弱得多。因为血统中有一部分人类的基因，木精灵对人类也比高等精灵（辉光和夜精灵）要友善得多。而作为木精灵与人类混血的奥兰多就出身克伦伯格。 “为什么如此仇视人类？”这让林克很不解，他曾在大陆志上见过木精灵的记载，说他们和克伦伯格的领主是同盟关系，还经常与人类的商人做交易。可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无法想象。 奥兰多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在多伊尔的搀扶下，面色憔悴的大神官走下马车，与精灵中出列的首领进行交涉。 名叫布拉德利的精灵队长不会为难晨曦信徒，德鲁伊、游侠和吟游诗人是他们的朋友。可这些人类却不能通过布尼安，木精灵和人类长达数百年的同盟关系已经终止，这座前哨小城现在是木精灵的属地。 “同盟终止了，木精灵只让我们五个通过，其他人都得以俘虏的方式留下。”奥兰多凭借着敏锐而超常的视线，以读取唇语的方式获知精灵一方的答复。 “大神官不会答应的。”林克轻声低喃。 正如林克所想的那般，阿丽西娜摇摇头。拒绝交出马车上的商旅。她因为任务已经不得不放弃了不肯听劝的另外几十人，这一些，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来。这事无关脸面，是信仰的问题。晨曦是秩序首神，司光明与善，她的信仰绝不允许为了通过被精灵占领的区域就将可能引发冲突的商旅抛下。 精灵一方同样不愿因此和晨曦教派交恶。同为秩序阵营，晨曦又是阵营首神。再则，这两名晨曦信徒都是高阶，而且…… 布拉德利的眼神瞥向站在马车顶上的游侠，在野性的气息掩饰下。还有一股神力，虽然很淡。但那确实是属于自然诸神的气息。具有出入守护之地资格的游侠队长布拉德利确信，那名人类游侠非同一般。 交涉失败的阿丽西娜没有放过精灵队长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游侠梅尔维尔。 阿丽西娜虽无暇顾忌林克在车顶上驱赶幽魂的行为，但她好歹位列大神官，能清楚地感应到三次属于自然诸神的神力，量虽不大，但已足够分辨了。 沉默片刻后，她做出了一个沉痛的决定。亮出梅尔维尔的身份，前自然之子的后裔说不定能帮她把这些商旅带走。领土引发的纠纷，不应让无辜者背负。 “他是梅尔维尔.哈维。” 阿丽西娜的话成功引起布拉德利的注意，哈维在人类语中有高贵和古老之意，在帝国时期只赐予过两次。开国功臣的家族早已经湮灭在近千年的帝国史中，而第二个拥有这一头衔的贵族不仅在人类中享有盛名，就是在偏远的帝国之东的疆域里也拥有极高的知名度。说出这个姓氏，也就代表卸任自然之子职务的贝法斯特。 精灵们发出长短不一的惊呼，布拉德利举手，压下躁动。 “哦哦哦~大事不妙呢。”耳力不亚于眼力的奥兰多告诉林克，大神官为了能保下商旅，已经将梅尔维尔是贝法斯特后裔的事说了出来。 “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林克这句话是在试探奥兰多，问本尊是否与这些精灵有什么瓜葛。 奥兰多改换成汉语：“他们似乎知道温妮与梅尔维尔的关系。” 林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克伦伯格公爵祖上曾与木精灵通婚，并缔结了同盟协议，只有直系后代才拥有进入守护之地的资格。贝法斯特即便被剥夺了自然之子的资格，也依然受自然联盟的尊敬，他的后裔所拥有的地位不亚于人类世袭的贵族。如果能让多伊尔夺回爵位，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化解木精灵和人类之间的矛盾？ 林克跳下马车，朝精灵走过去。多伊尔望着他一步步靠近，眼神复杂。 距离拉近后，若有若无的神力已经消失无踪，但布拉德利却能感觉出来，眼前之人确实不是一般人，他身上有一股特别亲的气息，只有长期与山野为伍之人才能拥有，仅凭这一点，就不是随便找个人可以假扮的。 “赶了一天的路，又从亡灵的包围中突围出来，无论如何，也该给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一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吧。”林克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也不提出要走，只是恳求精灵让又累又怕的商旅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 布拉德利权衡了一下局面。最强的女神官身心俱疲，黎明骑士护着她未必能尽全力战斗，德鲁伊自然不会向精灵挥爪相向，信仰艾芙佳女神的半精灵可算是自己人，那个顶着贝法斯特后裔的游侠就算要与晨曦教派的信徒一起维护人类，也无法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占到便宜。 怎么算都是己方有利，他点头同意了林克的请求，挥手让下属放下武器，带着这几辆马车前往布尼安城。 经历过亡灵突围的商旅们没有再像上一次面临危境那样吵闹，个个面带惶色地静坐在马车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精灵们的脚步轻盈如猫，即使踩过树叶枯枝，也几乎不会发出声响。森林里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响动，林克、奥兰多以及座狼形态的贾法尔回到最后一辆马车里，为避免异界语引起精灵的怀疑，一路上他们鲜少交谈，直至被称作前哨的城市轮廓在森林中显现。 和以往见过的人类定居点不同，这座城市是由修建在树上的树屋连成，乍一看，颇有点像地之柱的守护之地。林克有一瞬的晃神，心灵相通的贾法尔也感受到他的想法。 【布尼安原就是精灵的属地，连同整个靠近卡拜尔的区域都是木精灵作为缔结同盟协议的附带赠送给克伦伯格公爵。】 【难怪……住在树上不是人类的风格，只有精灵和德鲁伊才会选择如此亲近自然的方式。】林克释然。 马车在植被较少的空地上停住，陆续有精灵从树屋里钻出，冷眼看着从马车里走出的人类。诡异的安静让商旅们惶惶不安，眼睛四处乱瞄。忽然有人发出惊呼，随着那人的视线，诸人看到的是木质的笼子，里面拘禁着与他们一样的人类。 似乎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以乌克为首的商旅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大神官。 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力的阿丽西娜也忍不住叹气，不止是这二十几人，还有笼子里的那些，既然她看到了就不能放任不管，可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呢。 布拉德利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用眼神向林克示意，到树屋去谈。 考虑到现在木精灵与人类关系紧张，林克让贾法尔留下照顾商旅。 顺着藤蔓编制的软梯向上爬，林克仿佛又回到了梦中幻境学习的那些日子。 明明只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不仅隔了时空，就连时间也…… 一直在关注林克的多伊尔觉察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忍不住用手去捅林克的背。 不习惯被人近身的林克在多伊尔手未触到之前就回神了，他的回头让多伊尔的手停在半空，一旁带路的布拉德利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二人。 “接着刚才的话题。”精灵队长没有看话题的发起者，而是将视线投到林克身上，“你是贝法斯特的后继者？” 林克张了张口，略微停顿片刻后才回答：“是。” 他没有问后裔，而是说后继者，这个精灵发现什么了？难道是我用来对付幽魂的魔法弹幕暴露了我的身份？ 第十四章 你的选择（二） 其实布拉德利并没有林克想的那么多，他口中的‘后继者’指的是贝法斯特的主张与理念，而不是自然之子的职务。 听了贾法尔的注解，林克暗暗松口气。 还好，是自己想太多。不过，克伦伯格与木精灵不是同盟吗？为什么要侵占已经赠送给人类的布尼安城，还囚禁居住在这里的人类…… 林克将视线投向奥兰多，无论是出身还是信仰，半精灵都是解说的最适合人选。 奥兰多知道林克一定会问，索性在这里讲开了也好：“半年前，现任公爵赫伯特的两个儿子死在抗击亡灵的前线，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布尼安。公爵震怒，下令让军队攻占了不少精灵村庄，所有俘虏都……”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三人也知道会是什么。精灵是神灵的宠儿，天生的魔法生物，长寿，样貌秀美。不论是出于嫉妒心，还是想借着凌辱这种无论什么方面都超越自己的物种来获得慰藉的无聊心理，精灵在在奴隶贸易中一向卖得最贵。克伦伯格因为与木精灵的同盟关系，一度与奴隶贸易绝缘，这一次，公爵的做法实在是过激了。 “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林克认为那赫伯特之子的死肯定与霜寒脱不了干系。 “布尼安本是精灵的属地，当做同盟礼物赠与公爵后这里一直是人类与精灵混居，随着人口增多，耕地面积越扩越大，冲突和矛盾也就不可避免。公爵派了两个儿子作为代表来布尼安化解争端，半个月后，二人的亲信用魔法通讯向公爵报告，说两位公子因为卷入冲突而丧生。公爵他……” 半精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脸愠怒的精灵队长强行打断，“他们没死。” “诶？！”奥兰多愣住。如果公爵的两个儿子没死，为什么公爵会如此暴跳如雷？一点也不顾数百年来的同盟之谊。 林克双眼微垂，在意识里提问：【除了风之柱的守护之地，精灵的领地里还有什么？】 【鹰峰山是大陆最大的精金产地，地下有多达十五个以上的矮人氏族。因为柱的关系，垂涎精金的夜精灵和兽人一直未敢染指。】 罗蕾莱的回答印证了林克的猜测，他忍不住叹气。如果赫伯特不是受到亡灵的操控做出这样的事，那他真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废物，为了财富竟不惜牺牲两个亲骨肉。 “如果不愿意放了那些人，就把他们都杀掉吧。”林克的这席话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碍于场合，多伊尔肯定一把揪住游侠的衣襟质问。 “对人类贵族来说，平民的价值是创造财富，而不是消耗财富。公爵既然肯牺牲两个子嗣。是绝不会为了毫无关联的人做出妥协。” 阿丽西娜从林克的解释中听出端倪，她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不和与矛盾恐怕是公爵刻意安排制造的，为了能顺利侵吞由精灵控制的鹰峰山丰富的矿藏。 布拉德利不由多看了几眼被晨曦大神官称为‘贝法斯特子嗣’的游侠，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有睿智的神彩。 林克没有劝放，而是劝杀，让精灵队长反而犹豫起来。木精灵喜好和平，不想无谓的杀生。可把那些人放了，岂不是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约束人类贵族的筹码了？ “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林克将手搭到多伊尔肩头。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推了出去，“更换决策者，可以终止无意义的杀戮。” 看着被推出来的人类青年，布拉德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则谣言。 前任公爵布尔独女温妮未婚先孕，因为父不详，爵位才会传给温妮的表兄赫伯特。按照贵族的习惯。没有继承权的旁系会被送到神殿。二十出头的年纪，晨曦教派出身，还有克伦伯格一系的绿眼，莫非他就是那个私生子？由于温妮生育前一直待在贝法斯特，有传闻孩子的父亲实际上是一个居住在山野里的游侠。因为无法忍受清苦的生活，贵族出身的女法师带着孩子回了克伦伯格。 布拉德利的视线在谣传中的父子之间来回扫视，这二人一点也不像。可如果温妮之子的父亲真是贝法斯特后裔，那么换爵位就不是空谈。沉默了足够久的时间，布拉德利表示事关重大，他没法做主，要用魔法通讯通知王庭，让林克他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给答复。 因为不受欢迎，商旅和佣兵被限制呆在马车里，林克等人返回树下，告知他们今晚先休息，是走是留，等明天通知。又疲又累的诸人怀揣着不安入睡，这一晚，无需守夜的林克坐在马车顶棚望着夜空出神。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别说是布拉德利，林克自己也隐约感觉到，梅尔维尔与多伊尔并不想象，发色、眸色、五官轮廓，甚至是气质都没有一点相同，要说这二人是父子，还真难令人信服。 林克有种莫名的预感，不能让多伊尔和他母亲见面，或者说，当多伊尔见到他母亲的时候，霜寒的计谋就成功了。他总感觉，多伊尔的身世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就算受祖训所限，梅尔维尔无法离开贝法斯特，他为什么不证明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分隔两地并不会阻碍子嗣继承爵位，为什么温妮和老公爵宁可让多伊尔顶着私生子这么不光彩的身世，也不肯曝光父亲的身份？难道……梅尔维尔不是多伊尔真正的父亲？ 在强烈的直觉促使下，林克使用了神知。和其他能力不同，作为柱赋予自然之子的核心能力之一，并不需要庞大的神力启动，甚至在使用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觉察到。 与上一次快进电影般的大量影像不同，这一回的神知呈现出来的是有连续性的完整画面。 林克也通过记录在‘过去时间’里的影像得到了多伊尔母亲的详细资料，一个法师，与精灵混血，使得每一代的克伦伯格公爵及其直系都拥有强于常人的元素感知，不是法师就是魔武士。温妮的天赋因为返祖现象，是数代中最好的，野心勃勃的她为了成为**师不惜学习被列为禁术的深渊召唤。随着实力的提升，她已不满足于普通的魔物召唤，开始接触更邪恶更危险的恶魔。最终，温妮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她召唤出了一头寻找机会进入物质界的大恶魔。 实力的绝对压制，召唤方的温妮反成了恶魔的奴隶，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半年以后，肚子里孕育着拥有恶魔血统的子嗣。由于魔法的约束，她无法将这个胎儿从体内剥离，得知这一情况的大贤者克莱尔以进行危险实验取消了温妮的法师资格，并将其除名。混混沌沌的温妮找上以前从事冒险者时认识的游侠梅尔维尔帮忙，希望他能当未出世孩子名义上的父亲，那时温妮还不知道梅尔维尔另一层身份是贝法斯特的后代。 暗恋温妮多年的梅尔维尔不介意当便宜爸爸，还将一直隐藏的身世说了出来。温妮大喜过望，贝法斯特不仅是前自然之子，还是一个有爵位、军职的大贵族，这样就不用担心出身太低而被剥夺继承权。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恶魔血统太过明显，一出生就头生犄角背长双翼。出于游侠的职责，梅尔维尔要杀死混有恶魔血统的婴孩，她只能带着孩子逃回克伦伯格。 受祖训所限，梅尔维尔无法离开贝法斯特领，他拒绝承认孩子是自己的后代，温妮所生的孩子就成了父不详的私生子。从女儿口中得知了真相的老公爵为了保住家族声名，把爵位传给了妹妹的儿子赫伯特，将恶魔之子交由晨曦教派封印。多年后，温妮联系中断往来多年的梅尔维尔，向他求援，称亡灵意图腐蚀风之柱，在赫伯特身边安插了间谍。克伦伯格与木精灵交恶的风声游侠也有耳闻，为了阻止比恶魔更邪恶的亡灵，梅尔维尔同意证明自己是多伊尔的父亲。 相比恶魔血统，更让林克吃惊的，是多伊尔的性别，是‘她’而不是‘他’。为了保护并防止恶魔找到这个孩子，从小就被隐瞒了性别，又送到位于新都的晨曦总部，由大神官亲自看护。至今，多伊尔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她只被告知为了继承权而不得不女扮男装。这也是多伊尔憎恨梅尔维尔的原因之一，为了完美的掩饰，她要忍受魔法的折磨，强行改变身体的构造。 得知了多伊尔真正身世和性别后，本来觉得假扮梅尔维尔是件错误的林克不得不接下引导她的重任。他已经猜到霜寒为什么如此看中多伊尔的原因了。揭穿身世，让她的忿怒和怨恨升级，杀掉其他直系，利用其已经稀薄得不能再稀薄的血统进入守护之地，去腐蚀风之柱。比起其他人，兼具贝法斯特后裔和克伦伯格家族血统的多伊尔更容易让木精灵接受，尤其是在现任公爵是个脑残的情况下，无论教会还是林克自己，都会力挺多伊尔继承爵位，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谋，符合霜寒一贯的风格。(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五章 你的选择（三） 真是棘手啊…… 林克觉得这件事比协助布雷取代罗蕾莱的神职还要困难，一个处理不好，不但有可能让多伊尔堕落魔化，还会让木精灵和人类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甚至可能危及到与自身息息相关的风之柱。 霜寒那家伙没有揭穿我的身份，也是想借此看我的应对能力如何吧，啧~这个心理阴暗的反社会变态。 开放的思维直接传达给了罗蕾莱与贾法尔，对于林克的难度吐槽，前者没有任何表态，倒是后者认为应该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除掉隐患。 林克否决了贾法尔的提议：【连激进的晨曦教派都没做的事，身为德鲁伊的你却建议我杀死这个无辜的生命？】 【个人的生命根本和世界的稳定相比。】座狼跳上马车顶棚，试图劝说林克放下个人价值观。 【并非我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而是……作为老对手，我太了解霜寒了，比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死神希克斯都还要了解它。】 林克认为霜寒一定知道作为自然之子核心能力的‘四神技’，难保它不会利用这一点反过来对付自己，神知所看到的是存在于过去的记忆，流放之地发生的事也属于这个范畴，同样作为‘过去的历史’，要是霜寒在属于温妮的记忆上做了手脚，岂不是让他们把原本原本就足够凄惨悲苦的多伊尔往绝路上逼吗？经历了不信任、试探之后又被告知自己被排斥流放的原因是半人半魔，任何心理承受力差的。都会发狂想报复社会的…… 相比前一个，林克认为这个推论更符合霜寒的性格。他下定决心，既然命运让他们俩遇上了，如果眼看多伊尔被命运抛弃，不力所能及地去挽救、阻止她堕落，那么自己就真的空有一身超人的能力了。 【你真的决定了？】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罗蕾莱总算吭声了。 【是。】 【柱的安危还比不上那个小鬼？仅只是因为她的经历与你相像？】 罗蕾莱的质问让林克沉默了好一会儿，许久，他才给出答案。 【我并非因为她的经历与我相似才出手帮忙。这世界是由不同的族群、物种组成，每一个都是生命都是构成世界的重要部分。假如我用顾大局的借口来杀掉那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孩子，那我的所作所为与霜寒又什么区别？又以身份样的身份自诩为世界的守护者？柱将我从异界召来，让我成为行使其力量的试图，也授予了我判断决定的权利。我会听取你们的建议，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按照你们的建议去做。该如何做由我做决定。】林克的视线越过座狼，落在一整晚都盯着自己的多伊尔身上，即使在使用神知出于半冥想的状态。他也能感觉到凝在身上的视线。 感受到林克意识里的坚定想法，贾法尔狂躁地吠叫，甚至不惜出声阻止：“你真要这么做？！” “你要阻止我吗？”说这句话的同时，林克也在意识里警告贾法尔，此时此刻他还是自然之子，是契约中主位的一方。它要以何种身份来阻止？德鲁伊？使魔？魔法生物？ “梅尔维尔。”就在林克和贾法尔大眼瞪小眼的时刻，一个声音插入他们中间。是大神官阿丽西娜，她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仰头提出一个让林克差异的要求。 “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谈谈。” 瞥了一眼座狼，林克点头。【你留在这里看住多伊尔，别让他偷听我和大神官的对话。】 林克有预感。大神官要找他谈的就是多伊尔。 老公爵以不杀作为交换，让晨曦教派封印孙女，他们一定知道梅尔维尔不是多伊尔的真正父亲。此前的种种都是演戏，林克担心的是，阿丽西娜是否已经看穿自己的伪装。 因为身份特殊，两人并没有受到木精灵的限制。离开树屋，一直走到距离布尼安足够远，确保没有人跟踪，阿丽西娜这才停下脚步。 “你打算告诉他实情吗？”作为多伊尔在晨曦教派的抚养者，大神官也身兼监视之责。虽然把她教育成了了一个狂热的晨曦信徒，可阿丽西娜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多伊尔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怕她承受不了，走上一条不归路。一旦封印破解，恢复魔性，作为封印持有、监视着的阿丽西娜也将终结这个由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听到阿丽西娜这句话，林克也知道对方不打算再继续陪自己演戏了。 “我的看法和你们截然相反，谎言编织得越大，对她的伤害就越深。与其各种提防，不如说出真相，尽一切可能去感化、塑造。无论她有什么血统，也不能抹杀她始终有一部分是人的事实。给她取了人类的名字，赋予了人类的身份，甚至以人类的方式成长至今，既然如此，就该给她选择的机会，是要继续当人，还是继承体内的另外一半血统，成魔。” 阿丽西娜足足楞了好几秒才呵斥道：“荒唐！你可知她的父亲是谁？” “咦？不是我么？”林克一语双关，他虽不确定大神官是否觉察到自己就是自然之子，但对方确实知道他不是梅尔维尔本人。 林克的回答再次让阿丽西娜哑口无言，她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一路上，大神官数次偷听，虽没法弄懂假扮游侠的神秘人与德鲁伊的交谈内容，但这人是谁她阿丽西娜心里多少有数。就在刚才，她又针对‘梅尔维尔’做了一次预言，结果一无所获。除了织命者，就只有死人无法预言。由此，阿丽西娜已经断定，在瓦奥莱特遇见的不是游侠本尊，而是某个有能力假扮而不被识破的人物。所有一切都指向最近刚出世的自然之子，恰好那一位自协助布雷取代罗蕾莱之后就销声匿迹。多伊尔的真实身份，除了当年的亲历者就只有拥有‘神知’能力的自然之子可以探知。 即使是梅尔维尔本尊，阿丽西娜也可以用‘维护秩序’之名将其杀掉，可如果是自然之子，她没有绝对的把握。更何况，那人还有晨曦亲赐的圣徽，不能硬来。 “你一定要这样做？可知为了防止她入魔，我们花费了多少心力？” “我讨厌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做事，也许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那是否是她所需要？自幼顶着私生子的尴尬身份，又因为爵位之争而被迫离开亲族，独自一人在异乡，不但要遭受身份所带来的奚落，还要隐瞒性别。要是有一天忽然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隐忍都毫无意义，取代母亲扮演抚养者的大神官一直在暗中监视她，那孩子怎么可能不崩溃？要是她因此入魔，晨曦教派至少要承担一半的罪责。”了解了多伊尔的身世后，林克不再把这个命运多踹的半魔当做急于脱手的麻烦。 “那好，请自命仲裁者的自然之子告知，你要如何做？”林克带有指责的语气激怒了阿丽西娜。 “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实情。” “就这样？要是她无法承受呢？”大神官冷笑，“到时你要如何处置？” “若她愿意以人类的身份生存，我会予以庇护，尽我所能，我活一天，就保她一天。若她不愿再做人，想要成魔，那就让她去深渊。如果她要像霜寒那样我不好大家都别好过的报复世界，那我也会竭尽所能做到自然之子应尽的职责。” “全是空话，那孩子并非一般半魔，她的父亲可是……”说到这里，阿丽西娜忽然面色一变，回头看向布尼安的方向。 担心被偷听的林克急忙放开感知，他们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别说是人，就连森林里的小动物也没有一只。向贾法尔询问多伊尔的下落，得到的答案是一直呆在马车里，没离开过。 “怎么了？”既然多伊尔还留在营地，为何阿丽西娜会表情巨变？如果是有什么意外，为什么同样有预言能力的自己会一点也没感应到？林克十分费解。 “没什么……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莫名的心慌，突如其来的直觉让阿丽西娜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在继续下去了。自然之子的话让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圣职者不婚不育，将一切都奉献给所信之神，如果不是局势恶劣到必须走那最后一步，她绝不愿意对一直当自己的孩子照看的多伊尔动手。 “不能让她和温妮见面。”双方各执己见，林克只能把他的预感告知大神官，“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我有预感，事情会发展到你我都不愿看到局面。” 已经踏出两步的阿丽西娜猛然顿住，“这是柱给予的神启示么？” “为什么你不肯让我试一试？”林克诚恳地请求，“她要的只是常人的生活，完整的家庭，一份普通人的简单幸福。” “命运注定了她不是普通人。”阿丽西娜再次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去。 “切~不知变通的老顽固。”看着大神官远去的背影，林克决定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就算最终无法改变命运，至少，他努力过、尝试过，即使失败也不会后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六章 你的选择（四） 结束谈话，林克与大神官一前一后返回营地。许多担心自己命运的商旅睡不着，在空地上升起了篝火，希望能借助着光亮驱散心头的忧虑。围成一圈的诸人谁也没说话，沉寂一直持续到下半夜。 刚有些许睡意的林克感觉有人靠近，睁眼一望，是多伊尔。 “我要跟你谈谈。” 说完，也不管林克作何反应，径自离开营地。 林克瞥了一眼就坐在对面的大神官，在篝火的映衬下，阿丽西娜的面容显得模糊不清。看她没有任何表示，林克起身追上多伊尔。 “你会隔音术吗？或者遮蔽术？无论我们走多远，大神官都能追踪到，距离远近在她的神术下没有意义，除非我们能使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走到一般人听不到对话的位置，多伊尔停下脚步。她的声音有些怪怪的，比起平时闷了不少，鼻音很重。 林克有些起疑，她对自己的身世真的一无所知吗？ 霜寒想利用多伊尔腐蚀风之柱，应该早早在她心里埋下诱因才是。说不定，我和大神官的对话被她知道了。 被心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林克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多伊尔。 姑且不论她是用何种方法得知的，在晨曦教派待了十多年，还成为被称为圣堂武士中最精锐的黎明骑士，心智应该比一般人强，否则也不会在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 沉默了片刻，林克施展了双重结界。隔音与遮蔽一起用上。 “你听到我和大神官的谈话了吧？” 多伊尔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看林克的眼神有些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本我还烦恼该如何告诉你实情，既然那家伙已经介入，我也只有提前和你的摊牌了。”林克解除变形，恢复了本来面目：“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还是正式地自我介绍一次好了。我是柱从流放之地召来的自然之子，林克。” 多伊尔连退数步，一直靠到坚实的树木才停下，瞪大的双眼写满了震惊。更多的是了然和痛苦。 “他呢？” “你指游侠么？梅尔维尔.哈维已在一个月前死于死亡骑士首领塞伯利恩之手。这一点，它肯定没有告诉你吧。”就算刚才的对话全被多伊尔听到了，林克也有自信能揭露霜寒的阴谋。当然，前提是多伊尔的精神强度能支撑她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多伊尔双腿无力支撑，缓缓滑坐在地。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逃避的念头，这是梦。我坐在篝火前面睡着了，对，这一定是噩梦！ 情绪的低落太过明显，林克上前几步，拉住多伊尔的胳膊，“要逃避吗？” “我……” “这既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你所看到所听到的都是事实，我不是梅尔维尔，游侠也并非你的生父。身为黎明骑士，你身心的强韧度就只有这么一丁点？” 盯着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青年男性。多伊尔不由自主地发抖，“你懂什么？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的痛苦？你……”话未说完。林克伸手覆盖住她的头顶，不等多伊尔有所反应，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席卷全身，两眼发黑的她暗叫不好。 短暂的黑暗过后，多伊尔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空间，森林和营地消失无踪，只有不知边界的星空，她漂浮其间，远处有或大或小的璀璨星辰。 这是什么地方？幻境？ 多伊尔判断自己可能是中了某种法术，半透明而无质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自己是精神体，这儿难道是那家伙的意识空间？刚意识到这一点，林克的精神体随后也出现了。 【没错，这里是我的意识深处。】 多伊尔戒备地看着林克，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但考虑到这里是对方的意识空间，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便放弃了无意义的防备。 既然是意识空间，那……只要用想就可以交流？ 多伊尔将这个想法传达给林克，【你把我带进意识空间究竟想做什么？】 【有些事光用嘴说你可能无法理解，所以我打算让你直接从精神层面得知。】林克刚表达出自己的意图，一袭白衣的前魔法女神显现在他身边。 【死心眼的德鲁伊背着你做了一些额外的事呢。】 林克的眉头随之皱紧，【贾法尔做了什么？】 【它刚刚与晨曦教派的大神官达成协议，一旦多伊尔入魔，就联手杀死她。】 意识层不同于现实，只要不屏蔽自己的想法，所有交流都是共享的。 阿丽西娜要杀我？受这个消息的影响，多伊尔半透明的精神体开始泛红。 【你能控制我的身体吗？】眼下正是关键时期，林克不能把多伊尔的意识放回去，他将信任交予了另一个，也是唯一能帮到他的罗蕾莱。 罗蕾莱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你就这么放心我么？别忘了，我曾动过夺取你身体的念头。放弃只是因为难度太大，可一旦你主动把身体的控制权让给我……】 【柱承认的是我的灵魂，而非身体，没有自然之子的力量，你拿什么与不死帝国战斗？更何况，是我自己选择要信任你，就算遭到背弃，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快去！】发现多伊尔的状况不太乐观，林克催促罗蕾莱快走。 前魔法女神的意识从空间里抽离，操纵着林克的躯体站了起来。几步开外，是座狼和大神官。 明明是同一个人，气质却迥然不同。阿丽西娜张开防护法阵。 “身为德鲁伊和使魔，你的表现实在差劲。”掌控林克身体的罗蕾莱一把捞起瘫软在地的多伊尔。 “你是谁？”阿丽西娜大声喝问。她已经确定，这个人不是自然之子。最坏的情况是有第三者介入，一想到有可能是亡灵，大神官就后背发冷。因为自然之子是织命者，她没有对他使用预言术，如果亡灵乘虚而入，那么她面临的不单是封印失效的半魔，还要面对能与圣者阶对抗的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在意识空间里与多伊尔进行关键的对话。劝诫失败的话，他会将多伊尔的灵魂锁在自己体内。事关重大，请不要打扰好吗。”明明是请求的言辞，却被说出了命令的语调，这是长期处于上位者才会有的态度，阿丽西娜的额头滑下汗水。 此前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自然之子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德鲁伊也只字未提。虽不是亡灵，但显然也不是朋友。 贾法尔移动步伐，意图分散罗蕾莱的注意，魔法能量在林克空闲的另一只手掌心凝聚，拖拽着长长的光影，绕过树木直袭座狼。这一招是法术中最基础的魔法飞弹。与上次施展的略有不同，这回的飞弹呈现浅紫色，数量少了许多，但威力增强了。 座狼左挪右闪，好容易躲开。第二波的攻击就到了，紧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每释放一次都比上一波更快。眼见躲不开。贾法尔只能硬抗，魔法能量撞击**发出的砰砰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眼看这里的举动引起了木精灵的警觉，大神官施放结界，替德鲁伊挡下来魔法飞弹的攻击。 “停下！你想把事情闹大吗？” “我的任务只是确保林克与多伊尔的谈话能继续下去，其他的不在我关心范围。”操控着林克身体的罗蕾莱如此回答。 被结界庇护的贾法尔为自己的失算而懊恼，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罗蕾莱会阻挠。为了不被发现，它屏蔽了与林克的意念连接，忙于和多伊尔交流的林克没有在意，但罗蕾莱敏锐地觉察到座狼反常的举动。通过刻在林克灵魂里的契约，已经算是同化的罗蕾莱得知了贾法尔的行为，急忙将这一情况告知林克。 以使魔的身份，这可以算作是背叛，贾法尔并不后悔。它这么做完全是遵循德鲁伊的法则，维护平衡与保护世界，哪怕时候遭到林克的惩罚，甚至失去生命，它也要将危险扼杀在萌芽阶段。 在林克意识深处，多伊尔追问罗蕾莱的身份。 【她是谁？】 虽然很淡，但那力量是神力没错，而且那女人只剩一缕残破的灵魂。 多伊尔没漏掉林克和罗蕾莱对话中夺取身体的部分。 这家伙疯了吗？竟然把其他人的灵魂残片放在自己的意识深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甚至还主动交出身体的控制权，要是那女人乘机据为己有…… 林克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将神知看到的记忆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 【这是我通过柱的力量看到的，属于过去的记忆。它未必是真实的，但有一点不容辩驳，无论你的生父是谁，你都面临艰难的选择。】 这样做，是林克担心霜寒用别的方法蛊惑引诱多伊尔，他还记得在梦中幻境里，霜寒是如何诱使艾登领主叛变的。 为了更有说服力，林克将自己与罗蕾莱、贾法尔的意识对话也以回忆的方式播放了一遍。 看完之后，多伊尔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质问林克假惺惺，表面上要给她选择的机会，明明已经做了跟大神官一样的决定。 【你不能选择自己出身，至少，我希望给你选择一次要走什么路的机会。】 【自以为是的审判者……】多伊尔冷笑，她的精神体颜色越来越深，与其说是火焰，不如说是鲜血。 亲族的遗弃，来历不明的父亲，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她隐藏在心底那小小的希翼永远无法实现。 果然还是暴走了，林克叹口气，接下来，是考验我口才的时候。 【为什么你看不到祖父为你所做的，心里只有自己受的伤害。】 【你说什么？他分明是憎恶我。认为私生子给家族丢脸才想将我送走……】多伊尔本能地反驳，多年来。她一直是这样认为。虽然大神官没有当面说过，但多伊尔不止一次听到教派里的其他人私下这样讨论，从幼年到成人，她花费了比旁人更多的艰辛和汗水，才从不光彩的私生子一步步走到象征精锐的黎明骑士。 【老公爵将你送往晨曦教派而不是秘密处死，就足以证明他想救你的决心。如果真是为了保全家族声名，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温妮生育过一个孩子。】林克的话在多伊尔用仇恨包裹起来的壁垒上击打出一道裂痕。 怨恨已经蒙蔽了多伊尔的理智，只要一牵扯到身世。她就没法好好思考，尤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 【时常在你脑中低语的声音？】林克揭露被多伊尔称为神秘人的身份，【你以为那是恶魔？它可是不死帝国的最高统帅，巫妖王霜寒。” 多伊尔脑中一片混乱，霜寒？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里，竟然是巫妖，而不是恶魔…… 自懂事起。意识里就不时会出现一个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像预言师，能未卜先知，也像恶魔，总是引诱她做坏事。多亏了大神官，总是谆谆教诲，原谅她的每一次犯错…… 想到阿丽西娜。多伊尔的心情再度变得糟糕，被她称为神秘人的声音说过，晨曦教派之所以要收留她，只是要就近监视。原本多伊尔还不信，认为这只是恶魔的轨迹。可刚才在睡梦中，她像预言一样看到了自然之子与大神官的对话。 一旦入魔。就会当场格杀。阿丽西娜毫不留情表情和森冷的语调将多伊尔从梦中惊醒，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返回营地，不甘心的她决定向伪装成游侠的自然之子证实，究竟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这世上又还有谁可以相信？ 多伊尔将满腔的怨愤倾倒向林克：【你也是抱着目的接近我的！】 【喂喂喂~你可想清楚再说，究竟是谁接近谁？】林克摊手，【我假扮梅尔维尔纯属偶然，你要认为这是命运的选择也未尝不可。他是为了大义而死，你可以不可以不要给他胡乱按罪名，明知违背祖训有可能丧命，他依然去了。就阵营和立场来说，梅尔维尔没有揭露你生父是恶魔，已经很给面子了。】 多伊尔仍试图找茬，【那是因为晨曦教派接手的缘故，他当初可是想杀我的！】 【作为黎明骑士，你杀那些流民的时候也没手软。】 说不过林克，多伊尔垂下头，她内心的愤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 【说实在的，在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前，我可一点也不想当接盘侠……】估计最后一个词多伊尔听不懂，林克换了一个更容易明白的说法，【我本来就是想找个容易混入克伦伯格的身份，根本不知道梅尔维尔与你母亲的恩怨，更别提他是贝法斯特后代的事。人会说谎，记忆可做不了假，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抽调当时的记忆。】 多伊尔心里还是很乱，从小接受晨曦教义长大的她不想堕入魔道，可多年来受的委屈和憋闷让她有种想破坏、发泄的疯狂念头。她更不明白的是，伪装成梅尔维尔的自然之子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阻止她入魔？就连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大神官，也会为了阵营和职责杀死她，为什么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她，这个词可真是充满了嘲讽。 看多伊尔动摇得厉害，为了彻底断绝她入魔的可能，林克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我的父母在生下我之后就分开了，他们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我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的。同龄的孩子没人愿意跟我一起玩，还要经常被他们取笑，在孤独、自卑中长大，羡慕甚至嫉妒那些有父母陪伴在身边的人。这样的想法我也曾有过，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也许正是这种感同身受，让我决定给你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就算此前的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意愿，这一次，决定你今后命运的机会，我想交由你自己决定。】 过去的种种在多伊尔的意识里快速闪过，祖父、母亲，还有不知来历的恶魔父亲，甚至是大神官，周遭的人都在替她做决定，只有这个人把选择的权利交给自己。 【如果……我选择成魔呢？】 【身为半魔，你当然有权利选择要当人还是成魔，只是以目前的局势，你选择成魔会遂了霜寒的意，出于大局的考虑，我会将你的意识封存在我灵魂之中。等击败不死帝国后，我会找合适的时段将你的意识放回身体。】林克向前踏了几步，逼近多伊尔。在身高方面他没有优势，但他的气势彻底压倒了心乱如麻的多伊尔。他伸出手，【如何，你的选择？】 明知不可信，明知这有可能是另一则谎言，会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多伊尔还是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紧紧地抓住了林克向她伸出的手。 【我要继承克伦伯格公爵的爵位，相比恶魔，我更讨厌亡灵。】 就在多伊尔表态的瞬间，罗蕾莱的意识返回意识空间，她是被大神官的驱逐术击退的。 【记住你此刻的承诺，我能将你拉进来第一次，就能拉进第二次。】林克释放多伊尔的意识并一同返回现实，大神官已经准备好下一轮的神术，却因为意识的再一次切换而顿住。 在黎明的晨光中，林克松开了扶着多伊尔的手，让她自行站稳。 一度因情绪时空而差点被破坏的封印重归平静，多伊尔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静，这让照顾她多年的大神官大吃一惊，随即将目光投向林克。 “我已经和她谈妥了。” 谈妥了？简简单单三个字，阿丽西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视线转回多伊尔，只见她点了点头。 那个脾气暴躁的孩子居然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自己的身份？他究竟怎么跟她说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七章 棋局（一） 天亮了，负责统领布尼安木精灵的队长布拉德利沉着脸靠近，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木精灵王同意接见多伊尔，但必须以阻止人类贵族挑起的战斗为前提。 赶在精灵靠近前，林克又把自己伪装成梅尔维尔的模样。 王庭在鹰峰山深处，位于风之柱的守护之地结界内，也就是说…… “精灵王允许多伊尔进入守护之地？” 布拉德利点头，“单靠魔法投影没法确定他的身份，如果不是情况特殊，陛下也不会特许人类靠近守护之地。” 这……不太妙啊。虽然精灵王肯见多伊尔是好事，但如果霜寒乘机搞鬼的话……林克有一瞬的犹豫，要不要表露自然之子的身份？这个念头只持续了几秒，他就否定了。 现在，只有霜寒知道我在克伦伯格，可一旦表明身份，不仅此前为伪装所做的全都白费，也会进一步激化精灵与贵族矛盾。 林克一抬头，就见多伊尔和阿丽西娜都看着自己，怎么有种等我做决定的感觉？ “你对此怎么看？”大神官开口，提问的对象自然是林克。 “精灵王同意接见，足见木精灵有多想把赫伯特换掉，只是……条件过于苛刻了些。”林克认为只凭他们几人的力量，恐怕没法阻止人类贵族向木精灵发兵。于是林克问精灵队长能不能换个更容易的条件，或是多宽限些时间。 布拉德利连连摇头。“公爵已经花费了半年来说服贵族，开战在即。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宽限和等待了。” “这样啊……我再想想……”林克双手抱臂。来回踱步绕圈，这是他思考时比较常用的方法之一。 一方诸侯领不可能只有领主一个贵族，现任公爵赫伯特坐拥两万精兵，也要花费半年时间去说服其他领主出兵与他一同讨伐精灵，这是否可以视作心虚的表现？只有他一人向木精灵宣战，且不说领地内其他贵族会不会背后来一刀，在这种亡灵横行的时期还和邻居打仗，要冒很大的舆论风险。原本他的爵位就坐得不稳当…… 停下脚步，视线扫向多伊尔，林克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只是……不知能否行得通。他希望木精灵能放掉他们关押的人类，让这些人回去散布前任公爵孙子回来争夺爵位的消息。 作为毗邻几百年的邻居，当地的贵族很清楚木精灵的战斗力木精灵各个都是神箭手，又是天生的元素法师。一个顶十个人类正规军，如果不是迫于领主的压力和胁迫，除了少部分贪心想分一杯羹的投机者，基本不会有人愿意与赫伯特一起发疯。 不过，和面前这个队长说意义不大，他做不了主。林克问是否能让自己先与木精灵王进行一次魔法传讯。 布拉德利看林克的眼神变得有些戒备。 “不用这么紧张。不一定要影音术，普通的传讯石也可以。”知道对方怕自己通过魔法传讯对精灵王不利，林克表示他可以用生命发誓，以保证绝对不伤害精灵王。 考虑再三，布拉德利还是同意了。其实他并没有权限否决林克要求的权限，索性让精灵王直接与游侠交涉。免去每次都要通过他转交的步骤。 跟随精灵队长返回营地的期间，林克的视线扫过座狼，却什么也没说，在意识之中也没有交流。虽然他没有表态，但罗蕾莱隐约感觉到，林克生气了。 布尼安最大最高的树屋里，有一面与成人等高的椭圆形穿衣镜，镶嵌在镂空的藤条框架上。精灵崇尚自然，这面镜子虽是精灵精巧细致的风格，却由人类制作。 布拉德利把镜面向后翻转了三遍，镜子里映照出的不再是房间里的景象，而是一个充满绿色的庭院。 衣物在地面拖曳的悉悉索索声过后，一名精灵站到与穿衣镜成对的魔法道具前，那是一个头戴藤蔓花冠的精灵，鲜艳的花朵非但没有增加女气，反而衬托出精灵雍容不凡的气质。 “吾王。”布拉德利躬身行礼，“请原谅我的莽撞，不经通报，就将擅自使用影音传讯，将这些来历不明者展现在您面前。” 林克面无表情，心里却早已忍不住吐槽。不是说精灵都是崇尚自然的生物吗，这满嘴绕来绕去的敬语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算简洁了，辉光比木精灵还要注重繁文缛节，和他们一比，木精灵就好比乡下贵族。】罗蕾莱已经适应了林克不时来一发的吐槽。 【伊瑞斯就不像这样，他……】辩护之词说到一半，林克猛地停住，他现在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英格威王……想要再见到他，也得解开地之柱的自我封闭才行。 木精灵王伊利克拉特透过设置在庭院里的影音装置看到了位于王庭西南方的布尼安，他的视线逐一扫过房间里的三人类，最后停在林克所扮演的游侠身上。 梅尔维尔…… 无声的呢喃，念出了让林克心惊的名字。 糟……本尊和精灵王相识吗？ 叹了口气，林克撤去伪装，站在一旁的布拉德利大惊，迅速拉弓，对准了咫尺之遥的林克。 “停下你不敬的行为。” 比起语言，更令布拉德利惊愕的是他们一族的王竟然向这个使用变形法术的人类低头致意。精灵队长松开弓弦，惊疑不定地看着镇定自若的人类青年，小麦色的皮肤，黑发黑眼，蓦地，布拉德利明白对方的身份了，除了神灵与高等精灵外，还能让木精灵王如此敬重的，就只有自然之子。 “原本，我不打算暴露身份的。”长叹一声。林克接着说：“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索性就说开了吧。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克伦伯格公爵疯狂而愚蠢的行为。这需要木精灵的配合，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囚困无辜的平民毫无意义，这点陛下应该比我这个外来者更清楚。赫伯特要的是深藏与地下的矿藏和完整的领地，而他幕后的操纵者也不会在乎是否血流成河，局面越乱，对它越有利。”林克一语双关，他相信精灵王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暗示。 木精灵的领地比人类更接近亡灵，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抵御不死帝国的大军。有结界的庇护，一般人无法进入，木精灵之所以会如此为难，就是不想进一步激化和人类的矛盾。如今出现了可以取代赫伯特爵位的合适人选， 精灵王只思索了很短的时间便同意了林克的提议。他不愿让子民陷入无意义的争斗，之前出兵也是出于无奈，既然自然之子已经介入此事。那么……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布拉德利，撤回王庭。”不止是布尼安，伊利克拉特要把所有外派的木精灵都撤回守护之地。 队长领命离开，不会儿，下方的空地被囚禁在木笼子里的人类就被放了出来。听着那些或喜极而泣或欢呼雀跃的声音。林克还来不及为能就出这些人而松口气，感到后背被人轻轻碰了，回头一看，是多伊尔，她压低嗓音。问赫伯特的两个儿子怎么办？ 没等林克回答，她就喃喃自语起来：“救他们吧。会给爵位的继承增加变数。不救吧，我良心过意不去，也有悖于晨曦的教义。” 多伊尔的态度令一旁的大神官心里有些苦涩。 这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在大义和个人情感当中选了前者，就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那孩子……怕是不会再信任我了。要换做以前，她询问的对象应该是我才对。自然之子究竟和她谈了些什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获取了自己花费数年才获得的信任。 “如果是你，又会怎么做？” “我不是你，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话出口后，觉得口气过于强硬，林克又补充了一句，“性格、身份决定了我们会做出完全不同的决定。” “我想听听你的建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 相识至今，多伊尔从未表现得如此平和谦顺。林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她眼神闪烁，就是不肯看向一旁的大神官，当下心里有了答案。 我说怎么一直缠着我问，原来是在闹别扭。 顺道的，林克的视线也扫过大神官身侧的座狼。 “不管他们。” “诶？” “反正在局势坏到无可挽回之前，那两人没有性命之忧。等你继承爵位后，他们也没有威胁的作用了，精灵自然会放人。” “就这样？”多伊尔语带怀疑，就算她的两个表兄属于直系后裔，可以进入结界，决意撤回王庭的精灵也不会将任何危险带入守护之地。 “那你想如何？跟我们一起行动，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从一开始，赫伯特就有意让两个儿子送死，是精灵仁慈的天性让那两人活了下来。你要真想救他们，就取回本应属于你的爵位，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挽救更多无辜的生灵。即使是预言术，也没法确定所看到的未来必然会实现，我没法为刚才的推测打包票。既然你已经决定力挽狂澜，从不死帝国的手里解救家乡，就不要被这些无谓的小事绊住手脚。” 林克的答案让本想转移话题，避免尴尬的多伊尔愣住。 “我的出身本就不光彩，被送入晨曦教派后身份就在家族中除名了，只有极少数相关人士知道我的存在。在祖父过世，母亲又可能被操控的情况下，如果赫伯特不承认，谁又能为我证明？” “傻瓜才会跑去自投罗网，至于如何散播谣言……这个就交给那些对公爵不满的贵族好了。”伸手拍了拍多伊尔的肩膀，林克安慰对未来充满了不安的多伊尔，他摩挲着右手食指上近乎隐性的戒指。马利克聪明绝顶，应当能听出自己的暗示。 精灵的迅速也体现在撤退上。没多久，布尼安再也看不到一个精灵。被释放的原住民向解救他们的林克等人连连称谢，不过他们拒绝离开这个生活了几个世纪的家园，只有一些原本就是过路的外来者跟着车队启程。 直到上路，林克才再见到跑得没影的奥兰多。 “你之前跑哪儿去了？”林克搜索记忆，似乎和大神官谈话结束后，他就没看到半精灵。 对此，奥兰多的解释是他是被驱逐出家乡的半精灵。不受木精灵的欢迎。所以他跑去避嫌了，以免影响到林克一行人和木精灵的谈判。 看奥兰多神色自若，林克也不便再继续盘问。在下一站该往哪儿走的问题上，他与阿丽西娜再度发生了分歧。 大神官想去东边的法斯克，如果亡灵真的占领了科宁堡，势必也不会放过毗邻的几个城市。 林克则坚持继续往北，沿着木精灵和人类交界线走。他的打算是万一有什么冲突，也好及时制止。想让木精灵和人类结盟对抗亡灵，就不能让双方再继续交恶。 双方都坚持己见，而投票表决的结果是四对二，林克获胜，奥兰多、多伊尔、乌克都选择站在他一方。只有贾法尔支持阿丽西娜。 大神官无奈，尤其是多伊尔坚持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选择服从大多数人的选择。 车队启程，顺着全靠脚力踩踏出来的林间山道缓缓前行。多伊尔再度抛下大神官，跑到最后一辆马车。她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奥兰多的疑惑，半精灵用汉语问。他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林克将昨晚发生的事悉数说了出来，奥兰多下巴都快掉地下了。 “你把你是自然之子的事告诉她了？” 她？好啊……林克眯眼，“你不是说你没有隐瞒无关大局的事吗？” “这……我只知道温妮为了继承爵位，用魔法遮掩了孩子的性别，孩子的生父不是梅尔维尔这事我真不知道。”奥兰多苦笑，他自己也知道，一再隐瞒，已经让林克对自己的信任也跌至谷底。 多伊尔怀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说什么呢？换我能听懂的语言！” 奥兰多用手肘顶了顶林克，“她不是已经知道你不是他父亲了吗，怎么反而……比之前更黏你了？” 林克双手捂脸，抛开性别不谈，他真的不喜欢这种随时随地都要黏在一起的家伙。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在瓦奥莱特城举行的拍卖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许多无法亲自前往的，都使用了可以远程观看的影音术参与竞价，四件魔法武器不论是造型还是威力都让人们意识到，这个名叫林克的自然之子是一位不逊色于前任大贤者的匠师，道具制作者们也认为道具师这个古老的行业会因为这位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而再次辉煌。 四件道具都以高价售出，布里奇当即宣布将把一半的收益转化为物资，运往贝法斯特自助守望堡和穷苦百姓，这再次印发了贵族的不安。这已经算违背自然之子的戒律了，为何柱没有撤销林克的资格？还是说，真如传闻所说，柱决心彻底毁灭人类？ 被尊为现任王室的，是科尔克一系，他们是古人类帝国科尔克公爵的后裔，也是留存至今，唯一的古帝国血脉。当今公爵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法兰妮，各诸侯都想要摘下这朵王室玫瑰，加冕为真正的国王。 公主是师从贤者巴德的魔法天才，她对自然之子出世比任何一个贵族都要忧虑。作为一名法师，她甚至自然之子不是乡间百姓荒诞谣传中可以随意变换外形的野兽，而是拥有柱亲赐神力的选民。身为匠师，就足以证明这个叫林克的异界人，至少拥有风、火、水三位柱的力量，不是单一柱的使徒可比，是随着黄金纪一同消失在历史中的真正自然之子！ 除了霍恩海姆庞大的知识库，法兰妮的情报来源还有克劳迪娅，受封为女爵的前龙岩堡游侠首领。在她的灌输下，公主认为柱要毁灭人类，她出高价向蛛网打听林克的下落，只可惜工会保密工作到家，预言术又派不上用场，直至拍卖会结束，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蛛网庞大的情报网捕捉到了一条令法兰妮倍感疑惑的情报。 晨曦教派三号人物大神官阿丽西娜与黎明骑士多伊尔在一个月前秘密启程，穿过贝法斯特的地下通道，在瓦奥莱特现身，搭乘商队的马车往东去了。 法兰妮特地召见了备受她信任克劳迪娅，商议晨曦教派这个奇怪的举动。东边向来不是晨曦的地盘，他们两个去那里做什么？ 黎明骑士多伊尔是克伦伯格公爵的表亲，前任公爵的亲孙，因为是私生子无权继承爵位，而被叔叔赫伯特遵循古老的规则送入晨曦教派。他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回去，显然是别有目的的，而且同行的还是大神官，公主担心，诸侯领占地最大的克伦伯格一定出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八章 棋局（二） 克劳迪娅带来了一条最新的内幕消息，多伊尔的生父是梅尔维尔，这个隐居荒野的游侠是前自然之子，三百年前被帝国授予了哈维之名，组建了龙岩堡并任职第一任指挥官的贝法斯特。 “贝法斯特的后人？！”这堪称爆炸性的情报让法兰妮花容失色。 在如今的贵族圈中，有资格角逐摄政王一职的超过五人，其他贵族虽还世袭有爵位，但早已名不副实。克伦伯格公爵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多伊尔真的具有贝法斯特的血统，那么……连现今的贝法斯特大公也要让出其位。到时，身兼二领两大诸侯职权，比其他诸侯都更容易取代科尔克一系成为联合王国的新摄政。 “能确定吗？” “千真万确，今早刚送到的消息。是由克伦伯格的布尼安传来的，他们一行人就在那里。”克劳迪娅出身蛛网，即使如今的蛛网已不是自然联盟组建并掌控的那个情报组织，她依然与其关系密切，尤其是脱离龙岩堡进入新都之后，作为保王党的她更是成为了引荐人。 “布尼安？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如此靠近风暴海……”法兰妮喃喃自语。对于蛛网的情报，她也并非全信。可眼下王室秘密安插在克伦伯格的眼线下落不明，冒险者工会又与自然之子走得很近，她别无选择。 “这就不知道了。我看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否则晨曦教派不会把大神官也派去。克伦伯格最近和木精灵在边界上摩擦不断，两个儿子也死在木精灵手里，一旦双方打起来，亡灵说不定会乘虚而入。” 克劳迪娅的分析让法兰妮更加忧虑。 晨曦教派肯定不愿木精灵与人类开战，所以才把这张牌打出去吧。既能化解一场没必要的战争，又能在他们一直无法渗透的东部建立据点，一举两得。 “蛛网在那边有多少人？” “公主殿下，您这是打算……” “放心好了，我还没愚笨到要暗杀多伊尔的地步。在别说是我，就是现任克伦伯格公爵也不会同意交出爵位。更何况那里还有亡灵的影子……”法兰妮让克劳迪娅传话给蛛网，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收集多伊尔一行人的情报。有大神官跟随在侧，任何的暗杀都逃不过她的预言术，就算能成功，也只会抹黑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王室威望。 身为联合王国名义上的公主，法兰妮并不像平民百姓所熟知的一般贵族，整日华服美食，无忧无虑。内忧外患让她的父亲。科尔克亲王沉溺于酒精的醉生梦死不可自拔。即便是导致帝国崩塌的十二诸侯领在亡灵入侵后只剩下一半，已经日暮西山的王室仍无法从贵族手中夺回应有的统治权，就连大字也不识几个的平民也知道，王室只享有名义上的尊贵，真正的统治者是以诸侯为首的大小贵族们。 法兰妮痛恨自己的性别，如果生为男性，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到台前，而不是只能委于幕后。人们看中、称赞的只是她的外表与血脉所附带的权势。她不想当男人的附属品，一朵只能藏在深宫的玫瑰。 靠着血脉遗传的魔法天分。法兰妮成为了贤者巴德的亲传弟子，为了重夺王权，她或拉拢或杀掉无法收买的贵族，一点一点收编领土，刚有些成效，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自然之子破坏了。世俗的权利再强，也抵不过神灵的力量。 克伦伯格的近况让法兰妮忧心忡忡，在克劳迪娅的建议下，她传召了冒险工会的会长布里奇，试图从他口中挖出关于自然之子的消息。 沉寂多年的冒险者工会就如同帝国王室一样空有响亮的头衔。布里奇也像布兰妮一样，妄想着还能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在一切从简的命令下，布里奇只行了个简单的躬身礼。得知公主想知道林克的下落，老狐狸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称自然之子并未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说会把制作好的魔法道具送至工会分部。距离自然之子离开瓦奥莱特已有十多天，工会对他的下落毫不知情。 躲在一旁以法术测试的克劳迪娅连连摇头，布里奇并未说谎。布兰妮只能退求其次，询问是否收到了新的道具。 布里奇没有立刻回答。自然之子的加入成效远比他预期的好，尽管贵族们对这位柱的使徒抱有不信任和畏惧，仍不能掩盖他改变了工会现状的事实。不过…… 一番思量后，布里奇决定向王室示好。这位娇艳如花的公主并不简单，既是高阶法师，又有相当的政治头脑，说不定能振兴衰败的王室，是绝不可以得罪的。 “最新的道具是今早收到的，在纳克斯城。”布里奇耍了点心机，他不知道林克下落是实话，但在道具出现的地点上却撒了谎。世人皆知织命者无法被预言，所以也不会有人就这一点使用可以测谎的法术或魔道具。 所谓新收到的魔法道具，其实是林克在瓦奥莱特城制作的，和昨天卖出的那四件相比差得多，但也是不俗的魔道具，尤其是对盗贼和刺客这两个职业，又正好是四件，布里奇盘算着以套件的方式出售。十天过去了，自然之子仍未传送新的道具，他只能用攒够一套再举行拍卖的方式来掩人耳目。 布里奇的算计果然骗过布兰妮，她交握的双手微微出汗。 向西？往新都来了？风之柱的使徒可以变形为鸟禽，十天的时间足够他飞抵新都，为什么要选择步行这么费时费力的方式？难道真如传闻所说，要暗中清除与亡灵有来往的贵族？ 这条内幕消息法兰妮是从霍恩海姆得到的。 新魔法神的第一任选民是和自然之子同样来自流放之地的织命者，据他说在一同前往瓦奥莱特的路上遭遇了专挑异界人劫掠的流民，暴怒的自然之子将这些与巫妖勾结的叛徒一起烧成了灰烬。贵族们之所以如此惧怕，也是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与亡灵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尽管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被搅黄了，法兰妮觉得自然之子的出现于她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在转移贵族贪欲和注意这两点上就是一大助益，可以把暗杀的贵族统统推给自然之子。那些肠肥脑满的废物根本不会详加调查。 “公主殿下对魔法道具也感兴趣么？”见法兰妮久久不言，布里奇尝试转移话题，“您师从贤者巴德，应该看不上眼那些小玩意吧。” 故意装出商人的市侩嘴脸，布里奇就担心法兰妮真向他索要林克制作的魔道具。剩下的那几件价值不高，但他担心法兰妮通过一些特别手段追查自然之子的下落。织命者本身无法被预言。不代表与其相关的就无法追查，道具的成分、材料、产地、被制作前的存放点，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 “我只在典籍上见过柱的使徒，多少有点好奇。”知道自己从布里奇这里已经挖不出其他有用消息，法兰妮展露出亲和的微笑。 退出觐见厅的布里奇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只剩空架子，王室积威仍在，他不敢有半点的马虎也不会小觑被冠以玫瑰之名的公主。更让布里奇片刻也不敢松懈的，是觐见厅里另外一道气息的存在。呼吸几不可闻，走路轻巧无声，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能做到这样程度的隐藏，在已知的类人生物中只有夜精灵。而新都王宫中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一位——受封伯爵头衔的前龙岩堡游侠将军，克劳迪娅。 当冒险者工会还处在辉煌阶段的时候，布里奇就注意到这个混血精灵了，还属于自然同盟的蛛网转到龙岩堡。就一直担任游侠部队的首领，直至要塞被兽人攻破。后与指挥官阿历克斯一起拥护从北方溃逃的科尔克大公与残存的诸侯组建了临时的联合王国。先后辅佐三代科尔克摄政王，深得科尔克家族的信任。贵族中甚至有传言，表面上代替醉鬼父亲处理政务的是公主法兰妮，实际上，暗中掌控新都的是这位从台前走到幕后的克劳迪娅。 不逊色于蛛网的情报显示，最近几年。在克劳迪娅的影响下，公主动作频频，暗中替换了不少不肯顺从自己的贵族，因为如今的诸侯实力没有十二领时那么强，联系也不紧密。以新都为辐射的临近区域都已归入科尔克派系，假如没有自然之子的出现，不出十年，人类必然还要再经历一次内斗。 在离开王宫的路途中，布里奇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也许这正是柱从异界召唤自然之子的一个原因吧，没有属国和物种的羁绊，才能更加公正地执行柱所交付的任务，而不是像前任贝法斯特那样因为怜悯而背弃身为自然之子的职责。 想到这儿，布里奇叹了口气。 他同样也得知了柱要毁灭人类的那条传闻，姑且不论是谁散播，假如柱真的要毁灭人类，直接动用其元素力量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地从异界弄个织命者来。和其他物种相比，人类是何等的脆弱，甚至无需天灾，饥饿、贫穷、病痛都可以轻易要了人类的性命，稍加一点外力，就能以让原本已经濒临毁灭的人类彻底消亡。 在亡灵的摧残下，王宫、新都、乃至整个人类领地里都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末日气息，大概再也不会有比神灵毁灭人类更能让人振作的消息了吧…… 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迈出王宫大门的布里奇向街道成荫的大树望去，一个他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工会和他本人的竞争对手——代号网眼的蛛网的首领。 这家伙毫不掩饰地在王宫外面，显然是专程来堵我的，看来自然之子以匠师的身份加入给造成了他极大的威胁啊…… 布里奇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许久不见。” 蛛网的管理阶层都不使用真实姓氏，统一以代号为名。 年纪大约四十上下，比布里奇年轻得多的蛛网首领阴沉着脸，在变形魔法的作用下，就连他亲妈也认不出来。 “你亲自跑来见我，不会就为了跟我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要是这样。我可不奉陪。”说完，布里奇就作势要离开。 “你是怎么搭上他的。” 没有指名道姓，布里奇知道，网眼说的这个‘他’是自然之子林克。布里奇一阵暗爽，选择搭上自然之子果然是正确的，这些年来。工会处处受蛛网的打压，不仅情报这一块被抢去，就连佣兵也几乎不保，还好现在受亡灵入侵的影响，佣兵还得倚靠工会设在各地的分部接收委托，真让佣兵独立出去，工会就没法维持运作了。 不足半天的时间，总部就陆续街道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开工会的道具师申请回来的请求。随着自然之子的影响越来越大，布里奇坚信。工会获得的受益要远大于林克敏感身份所惹出的麻烦。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当前要做的，就是好好嘲弄一番老对手。 布里奇抚着精心打理的山羊胡，以谦虚的口吻回答：“是那一位主动找上门来，说要与我合作的。” 然而令布里奇吃惊的是，一向毒舌的网眼竟然没有加以反驳，那双被无数人称为蛇瞳般让人浑身发冷的眸子只是紧盯着布里奇，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四通八达的新都小巷中。 布里奇看着网眼离去的方向。心头忽然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虑。 网眼的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啊…… <<<<<<<<<<<<<<<<<<<<< 随着车队一路北上，林克毫不避讳地当着商旅们的面说出多伊尔的身份——前任公爵的孙子。 在马利克的授意下，蛛网在克伦伯格各地散布多伊尔是贝法斯特后人的消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变成了爵位的合法继承人，在赫伯特要求下集结的贵族们更是以此为由停止了向首府沃兰的集结。 其实守护之地的结界对身为自然之子的林克没有任何阻挡作用，他随时可以抛下其他人独自与风之柱来一次近距离接触。之所以没这样做。完全是在等艾芙佳的指示，至今，奥兰多仍未收到来自女神的神谕。林克也不明白她答应成为神力供给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另一个没有马上去见柱的原因，是林克担心霜寒还有别的阴谋。要是不小心中计污染了风之柱，那他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如果不先满足艾芙佳的条件就直接从柱那里获得神力，肯定会得罪剩余几位供给神力的神灵。生命之流的封禁还能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再多等一些时日也无妨。不过比林克还心急的是多伊尔，她担心母亲温妮的安危，想去沃兰看看。 林克和阿丽西娜都没同意她的要求，太危险，即便要去，也是等时机成熟以后。 离开布尼安的半个月里，林克只制作了一个小型的传送装置取代原先的木箱，他留了封信给布里奇，说自己正在进行某件秘密而重要的任务，暂时没时间制作魔法道具，让他先把之前做的那几件拿去凑合一下，过段时间会补足的。 商旅们相继离开后，林克也不必再遮掩，只有六人的时候，他会拉着多伊尔或奥兰多去测试新创立的法术，座狼贾法尔受到了明显的冷落，对此罗蕾莱直呼活该。 【我甚至怀疑你是故意接近他的。】面对罗蕾莱恶毒的指责，以精神体显现的座狼只是定定的看着前魔法女神，没有搭腔。 它被恶魔法术困住是真，可自从以使魔的方式跟随林克后，贾法尔对这位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并不放心，当林克决定给多伊尔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它更是认定林克过于感情用事。 罗蕾莱嘲笑贾法尔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看好林克，认定只有意志坚定的林克才能完成她未能成功的夙愿，击败不死帝国，从死神希克斯手里拯救人类。她还奉劝贾法尔不要再动歪脑筋，她虽只有一缕残魂，但好歹也曾为神灵，也能发挥出使魔的力量，拼着湮灭也要扫除任何阻碍林克的危险。 对罗蕾莱的斥责林克并未加以制止，对贾法尔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怨气，只是觉得这样做既是不信任自己，也是置他于险地。个人的生死是小，要是危及柱的计划可就罪过大了。贾法尔所做的已经超出了德鲁伊和使魔的职责，他开始考虑，等见了风之柱以后就接触和贾法尔的契约。 同样失落的还有大神官阿丽西娜，她的选择同样伤到了一直信任她的多伊尔。这半个月，多伊尔明显地逃避让她倍感痛苦。林克也私下和多伊尔交流过，让她好好跟大神官谈一谈，逃避是没有用的，显然多伊尔还没调整好心态。(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九章 棋局（三） 不得不承认马利克在散布谣言、搬弄是非方面确实有一套。仅半个月的时间，克伦伯格各地就传遍了多伊尔回家乡挑战赫伯特的继承权，事情的起因是晨曦收到情报，克伦伯格境内亡灵活动频繁，领主私下投靠了不死帝国。原本就因征收高额赋税而苦不堪言的民众都盼望能有人取代赫伯特，越发加剧了谣言传播的速度。 在北方边界的一个村庄的酒馆里，听着过路商旅们和当地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最近的时局，奥兰多无奈地摇头，“无论何时何地，人类总是改不了八卦的天性。” “你也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多伊尔冷冷插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她很讨厌这个油嘴滑舌的吟游诗人。 “是是是，骑士大人您教训的是。”奥兰多嘴上讨饶，眼神却瞥向林克。 自从离开布尼安，这位女扮男装的黎明骑士就将形影不离的对象从大神官换成林克。 刚开始，奥兰多还调侃林克，可随着时间增加，半精灵发现多伊尔对林克并非男女之情，仅只是单纯的依赖。 林克把这种异常的举动称之为雏鸟情节，多伊尔是由大神官抚养长大，忽然得知自己悲剧的身世，手足无措的她下意识地依赖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也是情有可原，谁让他执意要把多伊尔拖离火坑呢。 接到奥兰多求救的信号，林克轻轻敲敲木桌，多伊尔立刻止住了已经到嘴边的斥责。 “噗——” 看到这一幕，奥兰多没忍住笑出声。 好像训练有素的猎犬，一听到主人的命令立刻执行。 半精灵的笑声引得多伊尔发怒，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氛骤然紧张。 “我说你们两个，想肉搏的话麻烦出门，我不想在账单上看到额外的费用。”林克叉起一块熏肉放进嘴里。 好咸！ 没有冰箱的中古世纪，非鲜肉都咸得难以入口，真有点怀念芬恩的烤肉…… 奥兰多自然不会和近战出身的多伊尔真到酒馆外用拳头一决胜负。而猛地起身吸引了旁人注意的多伊尔也坐回椅子。后背晨曦教会的太阳徽记引得一片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晨曦的标记。” “该不会就是……” “嘘——别说那么大声。” “一二三四五，数量大致上吻合，搞不好真的就是他们。” 林克放下刀叉，给奥兰多使眼色。 角落里的几桌客人显然并不是来吃饭休息的，从一开始，那些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们这一桌。厚厚的兜帽与斗篷遮去了面容与身形，分不清是佣兵亦或是正规军。 不想进行无谓的战斗，奥兰多拿起背在背上的曼陀林轻轻拨动起来，清亮的音色立刻让喧闹的小酒馆安静下来。一曲结束，酒馆里的人都进入梦乡。 在桌上搁了几枚银币。林克迈出脚步率先走出酒馆。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商人乌克送了一辆马车给他们。还拍胸脯保证，要是日后去了沃兰，一定要到他的府上拜访，会以上宾之礼招待。 克伦伯格植被繁茂，长有不少能治病救命的药草，为了有备无患，林克向奥兰多学习辨认药草和制作药剂。考虑到以后有可能会再伪装做普通人，林克又如何驾车骑马。他将所学到的知识记录到森罗万象之中，对于这本奇怪的书籍，所有人都表示出了强烈的好奇。 在一次露宿荒野的夜晚，多伊尔提出想看一看，随即被奥兰多取笑，身为圣职者却不知道只有圣物持有者才能使用的规矩，两人相看不顺眼的梁子就此结下。 林克大方地召出森罗万象，将厚厚的书册递给多伊尔。她使足劲也没能掰开，就算林克帮她翻开书页，她的眼见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空白。 同样作为圣物的持有者，阿丽西娜对森罗万象的评价很高，不过，她并不认为那是圣物，哪怕它本身蕴含了很强的神力。对此，林克并未详细解释，森罗万象是织命者独有的命运宝具，自然和圣物不同，他也不想过多的透露森罗万象的能力。 马车行驶出村庄没多远，酒馆里的那些人就骑马追了上来。 奥兰多勒停马车，向主事者投去询问的眼神，不等林克有所反应，多伊尔沉着脸跳下马车，手里拿着一跟木棍朝围住马车的佣兵冲过去。 “啧~我本来想救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送死。” 这已经不是第一批了，每到一处人类定居点，总有一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找茬，一开始林克也只认为这些是专找外乡人下手的地痞流氓。几次失败后，流民变成了佣兵，装备与能力也逐步提升。林克推测，这应该是赫伯特花钱雇佣的炮灰，意图在探查他们几人的实力。 几分钟过去了，战斗还在继续，奥兰多的表情已经由怜悯变为凝重。 林克探出马车，就见多伊尔和那些人斗得难舍难分。 “身手不一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半精灵看出这些人和早先的佣兵不同，不但速度快，配合极有默契，对付大师阶的多伊尔不仅没有落败，反而渐渐占了上风。 熟知多伊尔脾气暴躁，普通招式没用就会使用教派的能力，神力威力巨大，被打到绝无生还的可能。林克拿起长弓，随意射了一箭，听到风声的佣兵转过身，想用一招徒手抓箭以震慑对手，却不想已经到后背的箭矢忽然爆炸，呈放射状散开的木头宵全部刺入这名士兵后背，他发出痛苦的惨叫，随后倒下了。尽管没死，但想再战斗已是不可能。 林克再次拉弓，多伊尔却乘围攻的士兵松懈的瞬间大喊道：“小心！他们有封神……”随后，她的警告被联手攻击打断。 封神？！ 阿丽西娜和奥兰多均是一愣，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神术使用者，一旦神力被封，也几乎等同于废人了。 奥兰多拨动琴弦，乐声响起，却没有发生任何功效。他放下曼陀林，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应战。 林克抬手挡住了奥兰多。“你留下保护大神官。”他跳下马车。没有再从箭筒里抽箭，拉开的弓弦上出现了一根条状的火焰。 魔射手！敌人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游侠的实力不俗，他们分出一半人数冲向林克。 嗖—— 射出的火矢在半途分裂为数股，分别飞向扑来的敌人，布质的斗篷瞬间被点燃，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只能迅速脱下斗篷，显露出真面目，居然是夜精灵！ 林克不紧不慢地施展了一个遮蔽术，防止夜精灵发现他持有马利克的圣徽。 夜精灵的参与是单纯的作为刺客？还是他们也想吃下觊觎了千年的精金矿？又或者……黑夜女神也要插手克伦伯格的纷争？ 他想了几种可能。唯独没有把马利克算进去。夜精灵的神灵不少，但真正主宰这一物种的。只有黑夜女神。一如晨曦对辉光的影响。 夜精灵也没料到游侠会是魔射手，他们此次来准备的是专门用于对付圣职者的封神术。 林克可没打算继续和刺客大眼瞪小眼，他第三次拉开弓，出现在弓弦上的是三道火焰，射出后没有爆炸，但就好像魔法飞弹一样，这些元素箭会追踪目标。无论夜精灵如何迅捷，都没法摆脱，被射中腿部。 夜精灵从不打没准备的战，对视一眼后，他们迅速割断受伤同伴的喉咙，丢下四具尸体逃走了。 林克上前探了探脉搏和气息，已经回天乏术，他现在还为掌握起死回生的复生术，只能叹一声夜精灵狠绝的行事风格。 终于能喘口气的多伊尔蹲下身。把尸体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是夜刃。”见多识广的奥兰多反而从没有任何证明这一点推测出，是夜精灵最精锐的刺客，通常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还有阴影之神，司阴谋和暗杀的马利克。 夜精灵离开了，林克也解开遮蔽术，“不是他。” “你的意思是……黑夜？”阿丽西娜也走过来，黑夜和晨曦是死对头，无论神职还是阵营都是绝对的对立面，夜刃要暗杀晨曦教派的高阶圣职者也倒说得过去，只是……为什么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赫伯特高薪聘请？”这只是林克的推论，他并没有任何证据。 奥兰多觉得林克的想法也有可能。夜刃偶尔也会接一些人类的委托，尤其是针对晨曦教派和矮人的。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是，下一次，他们可会连封魔也一并带上了。”多伊尔做了总结，她看了一眼阿丽西娜，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林克身上：“你有什么打算？” “没了神术和奥术，我还有因果律可用，可那样做有可能暴露我的身份。”林克曾向木精灵王要求不要泄露他的身份，人类贵族都是些只顾自己的酒囊饭袋，要是身份暴露，还不知道这些暗中与亡灵有多少肮脏交易的贵族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怎么办？” “去守护之地吧，你是自然之子，我又有道尔家的血统，奥兰多是木精灵混血，大神官是晨曦信徒，没理由不让我们进去。”多伊尔提议去守护之地避风头。 林克还没开口，贾法尔就厉声拒绝：“不行！不能让任何会危害到柱的因素靠近！” 气氛因它的这句话而僵住。 奥兰多的视线在三人+一匹狼之间来回扫视，看来那晚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呢。 林克正想缓和一下，他和大神官同时回头，一致看向刚离开没多久的村庄。 “怎么了？”林克的感知重开后，比奥兰多的精灵眼所能感知的范围还要远。 “有情况！回去！”说着，林克跑向马车，其余几人也跟着他一起返回村庄。 只是片刻的光景，这座恬静的山村就变了模样，尸横遍野，惨叫声不断。低阶的骷髅兵肆意横行，杀死它们所看到的每一个活人。 “圣光闪耀！” 大神官丢出一团金色火焰，落在村中心的空地上，爆炸产生的强光将附近的亡灵变成灰烬。 林克扔下长弓。直接启动魔法弹幕。无数莹白的光弹射出，绕过建筑、树木攻击亡灵。 多伊尔召唤晨曦光剑加入战局，极具破坏力的光刃每一剑都在地上、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一些听到打斗或看到林克等人战斗的村民从藏身处跑出，连滚带爬地朝他们跑来。奥兰多使用乐曲安抚这些人几斤崩溃的神智。 亡灵的数量不减反增，眼看远处白茫茫一片正朝村子逼近，林克让多伊尔带着救出的人先走，村中尚有商旅的马车，把所有活着的都带走，他留下殿后。 “你能行吗？”一听林克要殿后，多伊尔有些迟疑。 “我自有摆脱的方法。不会被围困致死，你们先走。我来拖住它们。走啊！！”林克揪住多伊尔的衣襟，一把将他甩出老远。 “林克！”稳当落在马车顶棚上的多伊尔回头，就见赶至的骨海将林克包围，她想去救人，却被同样站在车顶的奥兰多死死拉住。 “放开我！” “别意气用事，我们不在，他才能发挥实力。而不是担心误伤。” “你……” “他能和贤者打成平手，你还担心什么，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我们要做的。” 多伊尔冷静下来，跳到另外一辆马车上，拉住了因为害怕使劲抽打马匹的村民，并从他手里接过缰绳。 奥兰多拿着林克丢给他的弓箭，陆续射倒了紧追不放的几名骷髅。可惜数量太多，不一会儿，箭袋里的箭就用光了。他没法像林克那样让元素显形，只好折返回车内。大神官正在施展神术治疗受伤的村民，只有极少部分人毫发无损。 看到酒馆老板也在，奥兰多向他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不知道……当我明白过来，酒馆里已经冲进来一群骷髅，一转眼的时间，就杀死了好多人……”四肢止不住地颤抖，酒馆老板的记忆因为奥兰多所施展的催眠曲而错乱。 奥兰多陷入自责，要不是他自以为是地举动，这些村民或许还能逃出更多。 “他呢？”阿丽西娜环视一圈，没看到林克，附近两辆马车里也没有他的气息。 “让我们先走，他留下断后。”半精灵再次拿起曼陀林，用音乐舒缓三两马车里众人的情绪。 阿丽西娜回头，村庄已经变成小黑点。自然之子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回到已经没有活人的小村庄，只保留着人形，实际上已经进化成不知该归属与何种生物的林克被密密麻麻的低阶亡灵包围，这一幕像极了渡口，当时也是这般面对无数倍的亡灵，不同的是，这次林克无需掩饰自己的身份。 通过感知确认这里已经没有活人，林克双手平举，掌心向外的同时旋转脚底，裂解光束将骷髅连通木质的小村一同分解，除了骨架移动时发出的咔咔声，就只有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所有一切在赤红光束的攻击下化为粉末，看似恐怖的亡灵大军不一会儿就被消灭得差不多，只有少量残余。 奇怪……这么多低阶亡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各个都手持武器，分明是有巫妖操控。 耗费了不少神力来清理亡灵的林克环顾左右，完全变成废墟的村庄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巫妖。他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有一队骑乘着梦魇的死亡骑士正通过巫妖的法术窥视村落里的情景。 【多亏我多了个心眼，要是冒然前往，现在也跟那些低阶骷髅一样变成灰烬了。】巫妖身体浮肿，不停有驱虫掉到地上，一看就是刚完成转化的新尸体。 “那些光束是什么？”死亡骑士的头领对林克释放的裂解光束很是好奇，既不是光也不是火焰，不止是亡灵，就连建筑也迅速瓦解，从未见过的神奇法术。 【从效果来看，应该是裂解或是解离类的法术。】巫妖腐烂的手指不停转动浮在空中的水晶球，从多个角度观察林克以及他所释放的红色光束。 “法术？他不是游侠吗？”死亡骑士队长更加不解了。 【游侠也能使用一些简单的奥术，像这个级别的，已经达到大师阶。】 “也就是说，他不是游侠。” 【我还没见过，有哪个游侠能如此娴熟地施展即使是大师阶的法师也很难处理的裂解术。】巫妖盯着鹰眼术里被摧毁的房屋陷入沉思。 奇怪，裂解术通常用于解除魔法，消除亡灵本不奇怪，可为什么连和魔法完全没有关系的木质建筑也被摧毁了？ “现在怎么办？”死亡骑士可不想和这样的敌人交手，就算它没有恐惧这种感情，也不想做无用功，明知会输还要硬上。 巫妖伸手一点，一只蝙蝠使魔凭空出现，朝着林克所在的方向飞去。 正一头雾水，觉得古怪的林克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死气逼近，抬头一看，是一直吸血蝠。一个不似人声的声线在空荡荡的荒野中响起。 【公爵请你们到沃兰一聚。】 “我们要是不去呢？”林克皱眉，赫伯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和亡灵合作…… 【那么，这里的惨状也会发生在克伦伯格的其他地方，村庄、城市，你们每到一处，必然伴随着死亡的脚步。】 这句话终于迫使林克改变计划，看来沃兰一行是免不了：“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遵守协议？” 【这不是协议，是命令，你们没得选。】说完，蝙蝠就自行爆成一团血雾。 当林克顶着一身腥臭追上停下车队，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没想到赫伯特竟一点也不把领地内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恐怕他要的，已不止是鹰峰山的精金矿藏。 ps： 前两章末尾写得有点乱，稍微修改了下。 第二十章 棋局（四） 没等到夜晚降临，林克就让车队停下，幸存的村民与商旅没就算再不满，也不敢有怨言。生了一堆火给他们取暖，林克把其他人召集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行程。 “公然与亡灵合作，赫伯特显然已经顾不上个人声名了，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林克的判断赢得了多伊尔和奥兰多的一致赞同，现在的问题是，距离沃兰还有十天的行程，亡灵显然不会因为他们改道就停止攻击人类的村庄。 “我可以变形风隼，以最快速度飞行可将时间缩减到一天一夜。”霜寒既然能得知多伊尔的近况，就一定已经知道它引诱半魔堕落的计划已经失败，为什么还要把已经被识破的阴谋继续下去呢？莫非是还有什么后手？林克心头的不安有增无减，总觉得一旦去了沃兰，这张准备了许久的大网就会收紧。 多伊尔催促尽快动身，阿丽西娜劝她不要如此毛躁，赫伯特调不动贵族的私兵，他手头就只有直属公爵的两万人，与其靠这点人去和个个精锐的木精灵死磕，还不如以逸待劳，坐等他们送上门。以六对两万，哪怕他们有自然之子也未必能赢。 多伊尔握紧拳头，大神官说的是事实，可她不想就这么妥协…… 逆反之心的唆使她反驳，苦于口拙，最后只能气呼呼地瞪着阿丽西娜。 被自己从小关照的多伊尔如此敌视，大神官心里着实不好受。大主祭这次让她带多伊尔回克伦伯格。主要是解决亡灵入侵之事，若能顺利继承爵位。则可让晨曦教派成功打入东陆，如果出了差错……到时候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名黎明骑士，而是会让危险的半魔觉醒。作为首领级的大恶魔后裔，就算混杂了人类和精灵的血统，仍比被柱和诸神一再削弱的人类与精灵强。不死帝国的霜寒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想要引诱多伊尔堕落，一旦它成功，不仅仅是风之柱。就连火之柱也…… 考虑再三，阿丽西娜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倍感讶异的决定。非但没有同意林克星夜兼程地带诸人赶往沃兰，反而是让他带着多伊尔去守护之地避难。 “大神官！您是让我放弃克伦伯格的无辜百姓吗？”多伊尔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阿丽西娜嘴里说出，一直以来，这位被她视作母亲替身的圣职者就是晨曦教义的化身，公正、善良，严于律己。是信徒的最佳榜样。怎么能说放弃民众的话，这有悖晨曦的教义啊。 “先听听她这么做的原因吧。”林克站到剑拔弩张的二人之间。 看了一眼被林克挡在身后的多伊尔，阿丽西娜只说了一句：“火之柱属于混乱阵营。” 这我当然知道啊…… 林克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夜精灵、矮人、兽人、恶魔都属于……等等，恶魔！多伊尔的父亲是恶魔。 “你的意思是，恶魔可以进入火之柱的守护之地？就像木精灵那样不受结界的限制？” 阿丽西娜点点头。“我以为你知道。” “现在知道还不晚。”许久没有说话的贾法尔加入进来，它坚决反对把多伊尔带入风之柱的守护之地，就是因为恶魔也可以进入火之柱的守护之地，要是霜寒的阴谋成功，可以利用这个半魔污染最后两个还保持正常的柱。 想通大神官和座狼的暗示。林克深吸一口气。 既然当初决定揽下半魔这个麻烦，他就绝无中途撒手的可能。那样做才会如了霜寒的意。现在的多伊尔看似正常，实则非常的危险，血缘、信仰都相继背弃了她，要是连自己也迫于压力而放弃，她大概会真的堕落，变成霜寒污染柱的帮凶吧。 沃兰那里必然有霜寒的杀手锏，只要能挨过那道考验，就可以解除多伊尔和克伦伯格的双重危机。反之，不仅多伊尔会按照霜寒计划的堕落为魔，就连我也有可能命丧沃兰。没有绝对的胜算，霜寒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邀我前往，它一定有吃定我的方案，会是什么呢？ 林克细数自己的弱点，战斗力是差了点，但要论意志和抗压，已经抵挡住死神两次诱惑的他自负能熬过去。 【贾法尔恳请您除掉这个会导致风与火之柱会污染的元凶。】原本就沉默寡言，因为上次自作主张而多日未曾在林克意识里说过话的座狼进言。 【你闭嘴！】罗蕾莱的意识也跟着冒出，【让他自己做决断！】 【作为混乱生物，恶魔天性就喜欢战斗和破坏，她现在套着人类的壳子，又受晨曦教义的影响，看似正常无异，一旦封印破损，势必会像其先祖那般嗜血好斗。】至今，贾法尔仍没有放弃劝说林克除掉多伊尔。 【你是能预知未来的先知吗？亦或是能看到命运的神灵？】不等贾法尔回答，林克又连珠炮弹地说了一大窜，【多伊尔本该在前往沃兰后得知真相，继而精神崩溃，堕落为魔。因为我的介入，她暂时逃过一劫，然而命运依然向着既定的轨迹前进。如果我此刻放手，那么她就会遂了霜寒的意，变成你口中的元凶。织命者，编织命运的人，既然给予了这样的能力，我希望善加利用，而不是成为无法被预知异界人的称谓。我不会怪你坚持己见，身为德鲁伊，保护柱的信念已经深入你的骨髓，可作为被柱从流放之地召唤到埃德加的自然之子，我也有我的行事准则，我要将柱所赐予的能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如果仅仅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多伊尔，我又怎么还能保持本心？没错……这也是霜寒的计划之一！假如我放弃了多伊尔，我的内心就会因此而自责、混乱。变得有机可乘。霜寒的可怕之处既不是因果律也不是法术，而是它过人的智慧和对人性的了解。】 说到这儿。林克下定决心。 【如果你还愿意遵守使魔之责，就听从我的命令。要是你不愿意，那么我可以取消契约，恢复你的自由，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过我事先提醒，只要危及到我的任务和计划，就算是德鲁伊我也不会手软。哪怕因此落下屠杀同伴的恶名，堕落为惩戒者。我也义无反顾。】 被林克的气势和决心彻底压倒，贾法尔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看它没动静，林克转头看着大神官。 “我的决意不会改变。” “你——！”阿丽西娜瞪大双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会收回我所说的话。” 【如何？我已经做出决定。该你了。】如果贾法尔依然坚持，那么这将是林克最后一次在意识之中与它对话。 【是我僭越了，您是柱的使徒，柱至今也未撤销您的资格，就说明它们默许了您的行为。】座狼低下头，向林克致歉。 【那好。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前往守护之地，去通知木精灵赫伯特的叛变，让他们千万要保护好守护之地。】 瞬间化身为翼展十数米的巨型风隼，林克询问奥兰多，是否愿意冒生命危险前往沃兰。 半精灵沉默片刻跳上林克张开用来载人的爪子。“我活得够久啦，既然已经决定用我的眼睛见证新时代。刀山火海也陪你闯一闯。” 多伊尔不等林克问就以行动表态，她要去沃兰。视线转向大神官，林克告诉她若是不愿意前往，就护送这些从亡灵手里捡回一条命的人类去附近的村镇。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阿丽西娜长叹一声，撩起长袍下摆跨入风隼的巨爪。 在村民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克振翅起飞，座狼撒开腿朝北方险峻的山林疾奔。 “这是幻觉吗？” “人变成了一只大鸟？” “是风隼！那是德鲁伊啊！” “刚才我好像看到那头狼也说话了……” 一阵沉默过后，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最后还是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呜咽声遏止了无休止的讨论。 “别讨论那个了，赶快逃命吧！” <<<<<<<<<<<<<<<<< 风隼的飞行速度极快，地面的景致飞速向后掠去，三名乘客谁也没说话。爪子虽能保证他们不掉下去，但在这种高速飞行下，一张嘴就会灌风。 憋了半个月，觉得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的阿丽西娜张开法阵，将狂风挡在结界之外。 “我十岁入教，从加入的那一刻就发誓要将毕生献给晨曦，这份心意六十年来从未更改过。”阿丽西娜眼中的沧桑与她外表不符，“我还记得那一年，大主祭将你带来，说是遵循继承之法被送来的贵族，他特地交代了你的性别。因为克伦伯格地理特殊，在其他直系全都死亡的情况下会继承爵位，让我务必要保密。半年后，你第一次发病，起初我只以为是普通的发热，没想到会严重到差点要了你的命，治疗术非但没能治好你的病，反而加剧了症状。” 多伊尔心中一凛，发病，这个并非是指她有什么病症，而是恶魔血统所导致的症状，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发病时是什么状况，只是听一些照顾过她的嬷嬷说不仅性格大变，还非常的暴躁，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从半年一次增加到一个月、半个月，说起来，眼下正是发病的日期。 “圣职者不允许婚育，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阿丽西娜眼神迷蒙，似想起了过去的时光，表情也柔和不少。 奥兰多尽量降低自身存在感，以免打扰到这二人难得的对话。 “在你的抚育者之前，我首先是晨曦的大神官。”话锋一转，阿丽西娜的笑容一闪而逝，严肃地看着多伊尔，“深渊里居住的生物无论数量还是能力都远超人类，为了保护脆弱的物质界。柱在比黄金纪还要古老的太古时期就将深渊与物质界隔绝开。偶尔，也会有能力低下的魔怪或恶魔进入物质界。与人类的女性结合后会生下半人半魔的后代。可你并非普通的半魔，根据你狂化时显现的特征，我们推断你的父亲是深渊的大恶魔，而且是首领级别的。”说到这里，阿丽西娜的表情仿佛凝固的金属，变得分外的冷酷，“在亡灵崛起前，晨曦最大的敌人就是黑夜领导的恶魔。夜精灵不过是无法进入物质界的深渊恶魔的替身，战斗力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从小在教会长大并成为一名黎明骑士的多伊尔知道阿丽西娜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秩序永远排在第一位，这是他们接受的教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发现我是半魔后就将我杀了？” “晨曦是光明与公正的善神，你本身并无过错，又没有堕落，不能无缘无故剥夺你的生命。我是你的养育着。负责教导你行善惩恶，一旦你脱离教义，我也将化身为断罪者，亲手终结你的生命。” “那我的意愿呢？你可有问过我？你也好，母亲和祖父都不曾问过我……”捂住脸，多伊尔的情绪虽有些失控。但还没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一瞬间，她想起那一晚林克说的话。 【决定你今后命运的机会，我想由你自己决定。】 是的，不应该再纠结于过去，该如何做。想怎么做，取决与我自己。不应该受任何人影响。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从低落中恢复过来。 “我已经决定了，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无论在沃兰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样的未来，我都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奥兰多忍不住为多伊尔的这番话鼓掌：“没错，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原本你的就已经够惨淡了，要是连面对苦难的信念都没有那还不如死了呢。” 阿丽西娜微微摇头，“是我说了多余的话，你能这样想，很好，我很欣慰。”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奥兰多虽然庆幸这二人终于不再说让他感到尴尬且没有插嘴余地的话题，但没人说话也让他很不适应，于是奥兰多和变成风隼的林克攀谈起来。 “你是怎么识破霜寒的阴谋的？我完全看不出来。” “那家伙天生绝症，从小就在死亡边缘挣扎，大概是没得到很好的疏导，长歪了。”对于霜寒的变态，林克非常不理解，有些绝症患者心态比正常还好，越是接近死亡，越是看得淡然。像霜寒这样的也算难得的奇葩了，对死亡的恐惧每个人都有，他幼年时还因为目睹下葬场面而整晚睡不着，却也不会惧怕到像霜寒这般是非不分，甚至以看别人的痛苦为乐的。 谈到霜寒，多伊尔也很感兴趣，问林克是怎么和霜寒扯上关系的。二者的年龄相差百岁，就算同是流放之地过来的异界人，也不应该认识才对。怎么林克谈论起巫妖王时一副熟稔的口吻。 “它啊，我们现实里没见过，不过在流放之地我们可以算是交过几次手的宿敌了。” “等等！你几岁？” “你问人类的，还是自然之子的。”回答问题的不是林克，而是略有所知的奥兰多。 “这有区别吗？”多伊尔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当然有区别啦，这小子他……”一时口快，说漏嘴的奥兰多不自然地干咳，“他人类时二十五岁，到这边过了十六年，别看长得年轻，已经是四十一岁的大叔啦。” 林克收紧抓握着半精灵的那只爪子，奥兰多被勒得直怪叫，“嗷~我说的是事实，以人类的岁数而言你本来就是大叔，足够做父亲的年纪了。” 话说到这份上，多伊尔要是再看不出来就傻子了，我对父亲的渴望有那么明显吗？ 半精灵分明是在暗示她可以继续把林克当做父亲。抛开自然之子的身份与过于年轻的外表，这人确实符合她对父亲的一切幻想，成熟、宽容、严厉又不失温和。 看多伊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奥兰多就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 既然梅尔维尔不是多伊尔的生父，正好可以让林克代理父亲之名，反正那家伙一看就知道不会结婚生子，一下子捡了这么大一个女儿该偷笑了。至于她的生父……管生不管养的家伙就靠边闪吧。 “别胡闹了。”林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怕什么来什么，他正愁怎么让多伊尔把依赖转移到自己身上，奥兰多还一个劲的推波助澜。 “我可是认真的。” “等熬过沃兰再说这些吧……”无奈，林克也只能选择逃避。 直觉和不安都指向身在沃兰的温妮，林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多伊尔的母亲已经变成亡灵。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未免太简单了，以霜寒的变态肯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比如……多伊尔的出生并非偶然，而是由霜寒策划指示。 【你是说，半魔的母亲自愿和恶魔生下混血的后代，目的是污染风、火二柱？】罗蕾莱提问。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按照霜寒的个性，可能性极大。得想个应对之策，多伊尔的状态已经承受不住再次伤害，我终究是外人，温妮才是她的亲人。上次好容易稳定住封印，要是她再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我怕她会彻底魔化，听大神官的口气，她的父亲来头不小，即使是不纯的后代，也有很强的力量，我可没法同时对付高阶恶魔、巫妖。】 再次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加速术，林克难掩心中的忧虑，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掉多伊尔。 第二十一章 棋局（五） 克伦伯格境内多地出现亡灵的消息很快就在新都传开了，消息来源蛛网，可信度极高。贵族都惶惶不安，就怕哪天新都也像克领那般被亡灵攻破。 自亡灵入侵爆发以来，除了领地的缩减与税收减少，贵族实质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依旧过着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克伦伯格这一次的入侵与往次不同，不是在人烟稀少的山村小镇，都是人口过万的大城市，整座城市都变成了死城，一些胆小的贵族甚至开始准备逃离地面，去升到半空的浮空岛避难。 一时间，从东到西，所有的人类城镇都弥漫着一股亡灵又要大举进攻的谣传。 深宫内—— 法兰妮一方面觉得这是收买人心和收编土地的大好时机，另一方面又为贵族的贪生怕死感到不齿。要是人类同心协力，亡灵又怎么会发展壮大到如今的地步？ 克劳迪娅劝她早作打算，晨曦已经无法再庇佑人类，应该换一个更强力的神祇信仰。 这并非克劳迪娅第一次劝谏，法兰妮总是无法下定决心。 人类终究属于秩序阵营，身为王室代表的她若是公然宣布加入混乱阵营，不但会遭到以诸侯为首的大贵族的联手抵制，就连民众怕也是无法接受。晨曦是帝国创立之初定下的国教，即使当年的辉煌不再，疆域四分五裂，这一教派仍是人类领土内信仰人数最多的一个宗教，所修建的神殿也远超其他神灵的殿堂。 “原先的你不也是因为痛恨夜精灵才选择加入人类一方吗？为何百年之后要更换信仰？”法兰妮是极少数知道克劳迪娅信奉黑夜女神莉斯的人之一。 “我讨厌夜精灵是没错，但我崇尚弱肉强食的的法则，黑夜是唯一能与晨曦匹敌的神灵，而且她不像晨曦这般无力，无法庇护自己的信徒。”在无人的时候。克劳迪娅从不掩饰自己充满侵略性的一面和邪恶本性。 法兰妮的视线从手中的信纸滑向地面，地毯刺绣的图案正是太阳神伊利亚斯的圣徽与各种繁杂的纹饰。 她内心不是没有动摇过。晨曦是秩序首神，作为和二代不同的初代古神，它不注重信仰，只在意法则。要是人类集体投靠对立阵营，晨曦肯定会降下神罚。到时，不止是新都会化为灰烬，恐怕整个物种都会受到牵连。苟延残喘或许还有希望，转换阵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选这一条路。 “公主殿下，您真的就认为自然之子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柱和晨曦一样都是初代，不需要人类的信仰，人类对自然的破坏早已经超过了它们的忍耐上限，所以才会有这一次的……”克劳迪娅在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 “元素枯潮吗？”法兰妮下意识地认为克劳迪娅说所的‘这一次’指的是导致法术衰退的元素衰减。 原本人类的体质就很难感应到元素活动，元素衰减后。法师的数量达到历史最低，霍恩海姆因此无法和不死帝国抗衡，被迫选择中立来保存自身。 克劳迪娅摇摇头，瞳孔跃动的烛火映衬下闪着诡异的光。 “您还不知道吧，关乎整个世界存亡的生命之流停止了。” 法兰妮双唇微张，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维持轮回、输送信仰的生命之流？！” 师从贤者，又是大师级的法师。她比一般人更了解魔力和神力，也知道信仰对诸神的重要性。 克劳迪娅的回答是简单的两个字：“是的。” “怎么会……为什么没有半点征兆？”法兰妮双手交握。她是法师，对神力的衰减没有圣职者感觉那么明显。 “这种状况是从自然之子出现起才开始的，准确的说，是格兰瑟姆战役结束后。” 法兰妮注视着面容微垂的半精灵，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掩饰的痕迹。克劳迪娅眼神坦荡，没有半点撒谎的迹象。 “殿下只需要向其他神殿打听。就可以知道我并没有欺骗您，这在各个神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你的意思……自然之子是引发这一切的元凶？”法兰妮压根不信，自然之子再怎么强，也不至于能遏止生命之流的动向，即使是二代联手也很难做到。除非……是柱。只有与世界融为一体的柱才能做到！ “能让生命之流停止的只有与世界同化的四柱神，而柱又只能通过自然之子才能释放它们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能量。”剩下的不用克劳迪娅继续说下去。 法兰妮用颤抖的手指轻抚冰冷的嘴唇，明白克劳迪娅言辞里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克劳迪娅信仰黑夜，从某种程度来讲，她亦是黑夜的代言者，混乱首神想要除掉自然之子。 “同为初代，黑夜女神也不需要凡人的信仰，她为什么要介入物质界的纷争？”法兰妮虽然将克劳迪娅放在身边，当心腹一样重用，但她同时一直提防着这位黑夜的信徒。 就在昨天，克劳迪娅还劝自己不要动自然之子，现在却隐晦地传达黑夜女神要杀掉柱的使徒的意思。 如果说二代诸神对自然之子的行为抵触还说得过去，黑夜的势力在地底，一如位于天上的晨曦，它们极少干涉物质界。受法则的约束，诸神都不能直接进入物质界，只有靠信徒来改变历史与命运的走向。 难道……黑夜要庇护死神，所以才想除掉对希克斯威胁最大的自然之子？ 一直察言观色的克劳迪娅注意到法兰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整张脸都冷如冰霜。 “我虽不喜自然之子干涉人类内政，但我对亡灵更加深恶痛绝，它们毁了我的家乡故土，让百姓流离失所，这仇恨远超过我的野心。无论多少年也不会消散。” 看来是想岔了，按照她的性格，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克劳迪娅有些遗憾，这次的尝试依旧以失败告终。她微微欠身，在公主无声的注视下离开。 女精灵告退后，偌大的觐见厅就只剩下法兰妮一人独坐。 亡灵入侵令人类的经济、文化都出现倒退之势。以前王宫和贵族为了炫耀富庶都使用昂贵的魔晶石作为照明，现在，财力和大幅缩减的疆土已经无法维持，只能使用传统的蜡烛作为照明。 轻抚着手指上刻有科尔克家徽的戒指，法兰妮的思绪陷入儿时的记忆。 与其他大贵族多以花草作为配饰不同，科尔克的家徽是海浪与冰晶组合的图案，象征起位于北方严寒之地靠近风暴海的封地。对亡灵的仇恨深入科尔克家族每一个人的骨髓。如果为了自保投入黑夜的麾下，那才是真正的背叛。即使只剩最后一人，也要与亡灵战斗到底。是历位战死战场的科尔克家主的遗命。 法兰妮是为了抗衡亡灵才选择成为法师，即使后来滋生了野心和**，唯独与亡灵势不两立的这份信念，从未改变。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克罗地亚深知这一点，才没有再浪费口舌劝说。 踏着轻巧无声脚步离开的克劳迪娅嘴角挂着妖冶的笑容。 法兰妮这条道走不通，还可以去游说其他贵族，只要掌权的绝大部分大贵族都同意，挂名的王室公主也没法阻止。真该感谢那位异界来的自然之子。要是没有他的插手，一向与王室关系紧密的霍恩海姆发生如此大的动荡。甚至连魔法女神也陨落了。新神上位，肯定会清洗前任的残留势力，贤者巴德也无暇顾及自己的挂名弟子了。 <<<<<<<<<<<<<<<<< 沃兰是一座山城，据说为龙岩堡的原型，整个城市是在岩石内部开凿出来，历经数百年的不断修缮。才有了如今山城的壮美。因为岩体是白色，又被称为白城。常驻人口也不过两万左右，再加上流动的商旅、佣兵以及外地涌来的难民，还有屯驻在附近山体工事内的驻兵，成为了仅次于新都的大城市。 黄昏时分。地平线上出现白色的岩石，奥兰多屏息凝望。 “看到什么了？”多伊尔无法看到那么远的景致，可她却从半精灵的眼神里读到凝重，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些白色似乎不是岩石。”阿丽西娜的感知比林克还要强，敏锐地觉察到了空气里飘散的死气。 她祈祷沃兰还没失守，要是整个城市的居民连通驻兵都变成了亡灵，他们此行就变成了自投罗网。 “你还能战斗吗？”多伊尔冲林克大喊。 夜晚会增强混乱阵营的能力，反之，对他们四个人秩序阵营的神职者会有所压制。 “我觉得我们应该在附近的山头休息到明天进城。”奥兰多看到数之不尽的亡灵包围了沃兰山城，从山脚到山顶，数量比渡口那里的还要多。他谨慎地认为，还是等天亮再靠近比较安全。虽然以这种数量也没差啦。 回答多伊尔和奥兰多的是风隼猛地侧身，一团密集的鬼魂擦着脚爪飞过。 “呜啊啊——”充满痛苦的哀嚎让耳膜嗡嗡作响。 “亡灵发现我们了？”这么远的距离，奥兰多估算是巫妖。 “我们已经没有整顿的时间了。”阿丽西娜启动防御法阵，将其他人连同变形为风隼的林克一并护住。 所幸在来的途中他们都有好好休息过，不过这主要战斗力的自然之子却一直在飞行，没问题吧…… 降低高度的同时，林克也减缓了飞行速度，以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至于把另外三人摔死。 距离拉近之后，可以看到白茫茫一片的骷髅正在攻城，石头垒砌的要塞型城市里还有人在奋力反抗。 十数米的风隼，无论亡灵还是人类都不可能视若无睹，从林克出现在天空中，守城士兵就发现他了，起初只认为是城内某位法师放出探听消息的魔宠，可随着黑点一点点变大，士兵们激动起来。 形态和体积都跟克伦伯格当地著名的风隼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只有一只？风隼不是群居生物吗？ 士兵很快就知道答案了，这头单独行动的风隼体型巨大，翼展张开遮天蔽日。 只见它低空从亡灵大军头顶略过，所过之处，风刃撕裂空气，将负责主攻的死亡骑士阵型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算是围城两天来最大的惊喜了。士兵发自内心地欢呼。 林克和阿丽西娜都感觉到在山城的最高处，有一股异常邪恶和强大的气息，非一般巫妖可比。 要解围城之困，就必须动用大范围法术，魔力和神力消耗过多就没法以完全之态应对后面的波ss战。果然是霜寒一贯的风格，二选一，要么放弃城内的百姓，要么放弃多伊尔。偏偏我两个都不想选！ “抓紧了，我要施展大范围的法术。”林克收拢脚爪。动用魔力来驱动元素，随着翅膀的煽动，小股旋风在地面生成，一股、两股、三股……汇集在一起后由小变大，旋风变成龙卷，带着雷暴刮向亡灵。 低阶的死尸和亡灵没有躲避危险的智慧，被卷入风暴撕成碎片。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止惊呆了人类守军，就连少数的高阶亡灵也被震住。 【风隼！风之柱派出的德鲁伊？】 【超大体型。难道是元素领主赫尔？】 两个负责指挥的尸巫交换彼此的意见。 “地之柱的代理守护者连同辉光精灵被发狂的地之柱困在结界里，这头首领级别的风隼是另一个自然之子。”死亡骑士首领举起武器。原本还在攻城的其他死亡骑士立刻调转坐骑，在它身后集结，可以飞空的梦魇立起上半身。 “是死亡冲锋！快躲！”这架势不止是与亡灵经常交手的多伊尔、阿丽西娜认得，就连奥兰多也惊呼，让林克快躲避。 闪电的轰鸣声炸响，叉状闪电呈放射状散射。抢在冲锋发动前将死亡骑士连通坐骑梦魇一并化为焦黑的灰烬。 听到筋疲力尽的守军发出欢呼声，指挥官带着城内仅有的几名法师离开地堡，就目睹让人闻风丧胆的死亡骑士被闪电轰成渣的场面。 龙卷风还在肆掠，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堆骨架，尸巫手忙脚乱地指挥低阶亡灵避开龙卷风的行进轨迹。 欢呼声渐低。士兵们面面相觑，对忽然转换过来的战局有些不敢相信。 多伊尔双目圆睁，同样为林克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惊愕。 这就是自然之子的真正实力？强到可以轻易改写战场的胜负，为什么柱不早些让自然之子参战？四十年的入侵，有多少人丧命亡灵之手？如果人类没有输掉北方战役，也许我的母亲也不会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而召唤恶魔，继而生下我这种半人半魔的怪物…… 风隼忽然降到一处破损的城墙上，林克恢复人形，喘得十分厉害。 龙卷风飞速地消耗他的魔力，顶多还能再撑几秒。 看了一眼龙卷的方向，还有很多低阶亡灵没有清除。等他们入城后，只能让守城士兵继续防守，也不知道木精灵王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阿丽西娜正要给林克施放治疗术，他直起身，摇头拒绝了：“只是消耗得厉害，并没有受伤。” 阿丽西娜欲言又止，林克反手抓主她的手臂：“命运有无数的分岔道，每次选择都决定了会有怎样的未来，踌躇不前只会让不愿发生的悲剧一再上演。” 这段鼓励的话中含有暗示，要是再做出错误的决定，多伊尔封印松动的事就会再次重现。自愿入魔谁也阻止不了。 “你的觉悟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随着林克的喝问，阿丽西娜眼里最后一丝犹豫褪去。 “不！我会用生命捍卫我的职责。” 不是大主祭要保下这个孩子，而是晨曦，有神灵的命令，他们才会允许一个半魔隐瞒身份住进教派。看着她忍受魔法改变形体的痛苦，花费比任何一个见习生都要多的时间埋头苦练，曾经的质疑和不信任也转化成了心疼和不忍，怎会将这份心情忘了。 如果这是晨曦对我的考验，即使为保护她献出生命也心甘情愿。 心境的改变，让大神官周身的神力法阵越发光耀。 从高处目睹了这一幕的驻军指挥官和几名法师心里已然明白，这就是最近传闻中的要取代赫伯特成为新领主的另一个道尔家直系。 骑士、神官、半精灵吟游诗人，虽然没有游侠，但却多了一个更强力的助力——传闻中协助布雷成为新魔法之神的自然之子。 在这种紧要关头，指挥官汉森顾不得繁文缛节，直接冲向最有可能是自然之子的青年，请求他务必要拯救沃兰，围城仅两天，就有数千人丧生。 “赫伯特在哪儿？”林克的话让汉森一愣，随即心也凉了一半。 这些人不是为拯救这座城市来的？ “公爵已经叛变！引亡灵入境，不拿下他这个首恶，除去藏身于城内的巫妖，就不可能解除亡灵围城之困。”林克的嗓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为之色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二章 棋局（二） 林克注视着面色惨白却没有丝毫慌乱的指挥官，再一次问赫伯特的下落。 汉森没有回答，眼神却瞟向了一条直通山顶的大道，林荫中隐约可见建筑的轮廓。 还没等林克靠近，石道两旁的墩柱上的装饰滚落下来。 “石魔像？”奥兰多一眼就认出这是道尔家的最后的王牌。 靠着联姻获得的元素能力，道尔家先祖借矮人的能工巧匠和法师的魔法，就地取材，制造一支没有血肉之躯的私家卫队。他正觉得奇怪，为何不见石魔像参与防御，原来是撤退到这里来了。 “通往领主府邸的路已经封住了。”汉森瞥了一眼林克身旁的多伊尔，表情愁苦。 注意到这个细节，林克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看来事情确如我所预判的那样，否则驻兵指挥官也不会有如此的表情。他大概是觉得道尔家都是疯子，无论换了谁，都没差吧…… 多伊尔率先一步踏上阶梯，负责镇守的魔像便挥动拳头朝她攻来。 急忙蹲下身避过这兼具威猛与迅捷的一击，多伊尔退回原地。 受制作时植入的命令限制，魔像不会攻击道尔家的人。 她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我并非母亲亲生？ “别胡思乱想，这些石魔像已经被更强的人控制了。” 林克召出风暴之怒与森罗万象，越过多伊尔对上石魔像。 风暴之怒的造型看似音叉，边缘却锋利无比，雷电环绕的剑刃有着极高的温度，还没有真正触到，石魔像的防御承受不住，裂成了无数块。 回过神来的多伊尔也手持晨曦光剑在林克身后补刀，将未能一击完全破坏的魔像彻底报废。神官居中。防御法阵将所有人劳劳护住，奥兰多殿后。短兵不是他的长项，就在林克和沃兰驻兵指挥官谈话的期间，他到附近转了一圈，捡了两袋散落的箭矢和一把十字弩，打算以远程支援近战的两人。 在守城士兵眼里，这个由风隼变成的人手持神兵。轻轻松松就突破了每前进一层都要付出生命代价的石梯。 “发什么呆？都回自己的岗位上去！”汉森大喝。把呆呆注视着闯入者越爬越远的士兵唤醒。 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都能守住，没理由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功亏一篑。只是……他忍不住扭头又望了一眼，已经变成黑点四人。 圣物开道，普通的魔法装置自然抵挡不住。道尔家先祖为保护后裔而斥巨资打造的家族兵团很快被破去。 “等等！” 不用阿丽西娜示警，林克也觉察到了危险，他刚停下脚步。从上方的阶梯涌出大量黑色物体，如烟似雾，移动速度极快，将还处于防御状态的石魔像瞬间侵蚀，发亮的眼睛立刻失去魔法光泽，轰然倒地，摔得四分五裂。 “那是什么？”自诩博学多闻的奥兰多还从未见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 “是虚灵。闭嘴！别再说话了。它会吸收所有活物的生气。”多伊尔顾不得回头，这看起来一道风就能刮散的烟雾比死亡骑士棘手多了。 【虚灵是死神的近身侍从，非常难对付的一种死灵怪物，一般人连它们的真面目没看到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罗蕾莱帮从未见过虚灵的林克解释，【千万小心。这东西出现，也就意味着附近有死神的选民。】 林克明白，这个选民必然是是霜寒无疑。以往都是和附身交手，霜寒根本无心恋战，甚至可以说从未使出被万物生灵所畏惧的死神心腹的真正实力，这一次正好可以探底，看看百年后的霜寒有多强？ 石阶两旁的植被迅速枯萎，土壤**，就连白色的石头也被浓重的死气腐蚀得坑坑洼洼。黑雾越来越浓密，黑暗笼罩了位于山顶的石质阶梯，气温陡然下降，连呼出的气变都成白雾。 奥兰多忽然感觉后背发冷，就好像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紧贴着他的背部，冰凉的感觉甚至传到了皮肤上面。本想拔出腰间的匕首自卫，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一道金色的圣光从前方的阿丽西娜脚下升腾而起，法阵的纹饰立刻发生变化。 大神官不仅拥有晨曦教派内最强的预言力，也是一名攻守兼备的战场牧师，转瞬之间就将防御法阵转换成驱散法阵。 【嘶——】如同毒蛇吐信，伴随着这一声怪叫，奥兰多迅速向后瞥了一眼，只见半空中一个拖着长长尾巴的身形，随着圣光的黯淡而隐没。 心脏狂跳不止，奥兰多存活至今，从未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唔……”他捂住左胸。 糟糕……这是魔法还是诅咒？ 心跳降不下来，并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再看其他人，阿丽西娜全身心投入法阵的维持，多伊尔凝神屏息戒备四周，前方的林克看不清。 呼…… 呼出的白色雾气没有散开，而是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握住。 奥兰多瞪大双眼，努力搜寻。 他与阿丽西娜只有一步之遥，二人之间的空隙根本不够站人，这异像是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被撩起的白雾变成丝状，奥兰多甚至可以看到这些丝状物延伸进自己的口鼻之中。实体化的气息被一点点拉出，他开始两眼发黑，四肢冰冷。 有什么东西顺着呼吸被从体内拉出来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正在半精灵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只手穿透黑暗，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将已经缓缓向后倒的身体提了起来。 【嘶——】又是那个怪叫声，相比上一次，这回变得更清晰了，就仿佛在耳边响起。 奥兰多面颊被打了两下，涣散的神智又重新聚拢。他睁开眼，就见到眉头紧皱的林克。 “发生什么事了……”话一出口，奥兰多不敢相信这虚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嗓音就是他的。仿佛一个垂死的病人。 “别说话，你现在非常虚弱。” 温热感从贴着脑门的手掌心向身体各处传递，这感觉就如同寒冬之中忽然燃起的篝火，奥兰多本能地汲取着这股热力。依稀听到多伊尔充满懊恼的嗓音从前方飘了过来，他吃力地抬眼，发现黎明骑士顶替了林克的位置，站到最前方。不停挥动用手里的光剑。似在驱赶着什么。 “凝神！”林克稍微放大了一点音量，这家伙怎么还有心思分神，他刚才差点被虚灵直接将灵魂吸走。 虚灵本身是不可视的灵体，黑雾只不过是死气浓烈到一定程度后具象化的表现。要不是借助着大神官释放的圣光捕捉到一点踪迹，身为自然之子的他也看不到。 对了！ 林克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先问问罗蕾莱。 林克的想法很快就通过意念传达给罗蕾莱，他问气化之后是不是就能看到虚灵了？ 【气化后属于不可使的范畴，确实可以看到，但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要知道虚灵是死神力量凝聚而成，等同于死神的分身。任何看到它们的活物都会被夺取生命。你以为那女人为何紧闭双眼。至今一动不动？她也看到了，虽然只是一缕模糊的残影，但死神的力量也侵蚀到她的身体，还没出事只是因为她足够虔诚，受晨曦庇护。】 大神官也中招了？林克想要去扶阿丽西娜。却听到她张开眼，神力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充沛，显然是在和虚灵的搏斗中消耗不少。 这霜寒的面还没见到，情况就有点不太妙了。奥兰多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虽然勉强从死神那里抢了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自己和大神官都有消耗，唯一安然无恙的就剩多伊尔，可她又是林克需要提防的对象。 “你能看到虚灵？”多伊尔努力压低嗓音，生怕引起游离在附近的虚灵注意。 刚才她只看到林克忽然转身，越过大神官，一把拉住已经两眼翻白的半精灵，持剑的手同时挥出，浓厚的黑雾顿时散开了一些。似乎……是击中了某个虚灵？ 林克摇头，奥兰多依然恢复神智无需他搀扶也能自行站稳。他把半精灵推上前，自己顶了最后的位置。 驱散不管用，阿丽西娜把法阵换成能缓缓恢复体能的治疗法阵。虚灵的黑雾会汲取生命的能量，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虚灵并非没有弱点，黎明骑士由晨曦亲赐的神力光刃可以将其湮灭，而她所持有的圣光又可以照出虚灵的身影，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也足够了，可…… 并非阿丽西娜不信任多伊尔，光刃是神力的具象，她担心过量消耗会让霜寒有机可乘。 “我来吧。”林克明白大神官的踌躇，他魔力是见底了，但神力还充沛。就算见到霜寒时已经耗尽可以用来战斗的神力，也还有多伊尔在。眼睛是心灵之窗，他相信那一晚看到不是伪装，多伊尔掩藏在愤怒指责之下的，是深深的恐惧，她以人类的身份长大，聆听晨曦的教义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骑士，要对她有信心。他唯一担心的，只有温妮这个变数。唯一可能影响、左右局势的，也只有这个集多伊尔母亲、道尔家直系、暗藏的间谍、霜寒的附体媒介多重身份的女人，哦~她本身还是一位**师。 不能多言，阿丽西娜静静注视了林克几秒后郑重地点头。她也明白林克所下的决心，也想赌一把。 这种情况已经不容许他们退缩，未来究竟如何，她想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用手脚去实现，而不是依赖预言术。 “多伊尔。” 多伊尔一回头，就看到林克将发散着电光的长剑收起的一幕。 “别忘了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命运该由你自己选择，而不是按照别人铺好的路去走。” 什么意思？还没等多伊尔明白过来，阿丽西娜的圣光猛然高涨。 “闭眼！”随着林克这一声高喝，他跃上半空，整个人消失不见。 “快闭眼！”阿丽西娜又喊了一遍。 知道林克可能要使用某种不能直视的法术，奥兰多和多伊尔都顺从地闭上眼。 嘶嘶声骤然爆发，然后阴冷消失了。一股温暖的光芒照射着身体。多伊尔几度想睁开眼，最终还是压制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克略有些疲倦的声音才响起。 “可以了，睁眼吧。” 多伊尔赶忙睁眼，被黑雾而陷入黑暗的阶梯已经重现显现出来，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魔像的残件。 已经感受不到虚灵的死气，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魔像不是由魔力驱动吗？怎么也会受影响。”离家太早。只听祖父说过，这些像雕塑一样屹立在城中各处的，是祖上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打造，亦是道尔家最后的依仗。不到面临灭族之祸，不得轻易使用。 她真想快点见到赫伯特，看看是他是受了什么蛊惑，居然连祖宗定下的规矩和爵位也不要了？ “你怎么样？”阿丽西娜望着面带倦色的林克，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刚才他通过手背上的圣徽使用了晨曦的力量。若只是一点还好，要驱散虚灵，所用到的神力怕绝非一两个神术那么简单。而且。林克并非晨曦信徒。就算晨曦回应了他的请求，所消耗的神力也是成倍的。 “还好。”林克深吸一口气，情况比他预想的略好，神力还有剩。 月上中天，正是混乱阵营能量最强的时候。 “终于走到命运的岔道口了。让我们去会一会导致了这一切的元凶。” 四人依序走完最后的阶梯，圆形的露台上只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三具尸体和一个亡灵。 地上躺着一个体格壮硕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身份昭然若揭。他身边是两名年轻男性，年纪和多伊尔差不多，不会超过二十岁，应该就是公爵的两个儿子。 四人神色一凛，赫伯特也就算了，为什么他的两个儿子也死了。 “这两人不是去了木精灵的王庭吗？怎么会在这里？守护之地是不是被亡灵攻破了？”奥兰多急切地看向林克。 “柱没事。”至少，林克是这样认为的，他没有感觉到柱有任何异常。但他同时也不确定，地之柱和水之柱被污染了，他照样能使用神力。要是风之柱被污染了，他又能否感觉到……不！霜寒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设这么大一个棋局，不就是为了污染风之柱吗，如果他已经得手，就没有必要特地把我们弄到沃兰来了。 想到这儿，他将视线投向唯一站着的那个‘人’。 多伊尔的目光比林克更早。 “母亲。”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温妮转过身，曾经姣好的面容只剩下皮包骨，华美的服饰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被山顶刮过的风一吹，立刻扬起，露出了同样皮包骨的下肢。 多伊尔后退两步，记忆与现实未能重合。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真正面对时，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啊……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沉闷嘶哑的声线把多伊尔吓了一跳，她随即反应过来，这明明是男人的嗓音，而且还透着一股让她头皮发麻的熟悉。她听过这个声音！ “你是谁？！” 【我从幼年时期就一直陪伴在你的左右，几天不见，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特有的笑声让多伊尔面色惨白。 是被她称之为神秘人的声音！那个总是无时不刻会在脑海里出现的声音！是林克所说的不死帝国的巫妖王！ “霜寒！！”自那一晚之后，她再没听过这个声音。 【是我。】 “我母亲呢？”多伊尔拔剑相向，指着几步开外的干尸，连腥臭味也几乎闻不到，显然死了很多年了。 是什么时候？她离家之后就遭遇毒手了吗？ 【没有哦。】 “什么？” 【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哟。】巫妖裂开嘴，黑洞洞的眼窝里闪耀着两簇猩红的火焰。 多伊尔浑身直打颤，什么叫从一开始就没有？我果然不是道尔家的血脉么…… 未曾料到，从霜寒口中说出的是比想象还要残酷的真相。 【这具躯体从生下来就一直是我在操控。起初，我要的只是一具能潜进霍恩海姆的媒介，没想到在**库中发现了一个能一举两得的完备之策。】巫妖像多伊尔伸出手，【现在，是将这具培养了多年的身体交还给我的时候了。】 多伊尔动用极强的意志力才遏制住不由自主走向巫妖的身体，她气得牙齿都不停地磕碰，发出咔咔声。 “你是说，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你设计好的阴谋？”就连那些珍藏在记忆力的关怀，绝望无奈的眼神，都是假的？多伊尔感觉自己好像掉入冰窟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通，从灵魂到**，冻得痛彻心扉。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与我做交易的是先代公爵布尔。他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渴望能像亡灵一样永生，以子嗣的肉身作为交换，作为我附体的媒介。本来是想借这个身体污染风之柱的，可我在霍恩海姆发现了与恶魔混血可以进入火之柱的结界。于是我就改变计划，再做一个傀儡，一次可以同时将风之柱与火之柱拿下。】 奥兰多忽然插了一句，“所以你就抛弃了老公爵？” 【怎么会，我言而有信，他想成为亡灵，我已经满足他了呀。与死神融为一体，生杀予夺。】 一直安静聆听的林克终于面色微变，原来刚才的虚灵就是早已去世多年的前任克伦伯格公爵布尔，霜寒将他变成了虚灵！ ps： 霜寒的真变态，性别已经不能阻止它了。 第二十三章 棋局（七） 林克怎么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我一直认为你只是心理变态，没想到连生理也变态了。” 【哼哼哼……】霜寒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躯体只是魂灵的束缚，一旦脱离了生老病死，你就会明白拘泥于性别是多么的愚蠢。】 嗤——林克笑出声。 “你也不过是个怕死的懦夫，为了延续自己的存在而向死亡屈膝。居然也敢口放厥词，笑死人了！” 这一番话令旁边的三人都倍感惊讶，包括藏在林克意识深处的罗蕾莱。 一直以来，林克都表现得过于随和，甚至有些清心寡欲，看起来不像是会与人争执的性格。 多伊尔怀疑的目光在林克和巫妖之间来回扫视，这种熟稔的口吻……他们认识？ 尽管听林克说起过自己和霜寒是宿敌，但奥兰多怎么也没想到林克会用这么刻薄的语气。要是激怒了霜寒……四个人当中就属他能力最差，难保不会因为林克逞一时的口舌之威而被殃及。 面对林克的嘲讽，霜寒也不恼。 【哦……你在为谁抱不平？你的好友罗德？还是没有直接关联的倒霉蛋雷霆？又或者，是那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莱娜？我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吸收了他们的命运魔精吧？听说你还把罗蕾莱的魂能都拿走了，与我做了相同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用一副教训的口吻来训斥我？】 霜寒回敬的话让阿丽西娜倒抽一口冷气，多伊尔看林克的眼神也变得更复杂。原来她在林克的意识里看到的白衣女人就是罗蕾莱。 自成为女神后，这个名字已成了禁忌。不止是平常百姓，就连权贵王室也无人敢用。现在，得为这个名字加上一个前缀，前.魔法女神。 “罗蕾莱的灵魂碎片是在我这里。怎么，你想与她聊聊么？我倒是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奥兰多注意到林克手里的森罗万象正悄无声息地翻动，心想，难道是准备再用消灭虚灵的那一招？ 霜寒沉默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我以为我骗人的本事已经足够高明。没想到你才是登峰造极。果然是年纪稍大一些，阅历更丰富啊。】 这一句说得另外三人一头雾水。什么叫年纪稍大一些？霜寒成名百年，怎么算也都比自然之子更大才是。 “上次就已经说过，你废话太多了！” 林克使出已经准备好的裂解光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自创法术中杀伤力最强的，林克还没愚蠢到用空有数量的魔法飞弹去攻击拥有巫妖王头衔的霜寒。 赤红的光线碰到无形的结界后停了下来，攻击与防御迸射出激烈的火花。不止是天台，就连整个山体也随之晃动起来。最终，林克的光束击穿透结界，打中了巫妖的腰部，本就干瘪的身体迅速衰败，化为颗粒状随风而散。 本来没将这看似简单的一击放在心上。霜寒的灵魂之焰猛然高涨。 竟然能把使用精神力制造并暗含因果律的结界一并洞穿，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不是源自元素的魔力，也不是自身的精神力，神力？不！神力的话绝对不可能突破我的屏障，除非……他也使用了因果律。而且优先级高于我所设置的因果。 林克对裂解光束能破坏霜寒的结界也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要大战三百回合才能险胜的。没想到这么容易……不过，一想到眼前这个也是替身，高昂的斗志立刻熄了火。 不止是林克，就连阿丽西娜和奥兰多也有些莫名的泄气。他们也认为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恶战，谁曾想，霜寒会一招落败。就算是附身媒介，也不至于这么弱啊，那股让人打从心底里畏惧的浓厚死气难道是摆设吗？ “知道那个是什么法术吗？”奥兰多接触的法师不算少，只是触碰到就能接触结界的，只有能解除一切魔法效果的大裂解，可看施法效果又不太像。而且自然之子的法术应该是神术，不能划归为法术。霜寒最得意的既非魔法也不是神术，而是通过选民资格获得的因果律，巫妖王竟然连自己的得意技也没来得及施展就被击败了……这简直不可想象，胜利来得太过突然，诡异得让奥兰多心惊肉跳。他似乎又回到了被虚灵镇守的阶梯，阴冷的，犹如呼吸一样的冷气在后背吹拂。 阿丽西娜不知该如何回答半精灵的提问，林克施法时有一股极强的神力爆发，可从手掌里发出的光束并非神力，只能勉强称之为纯粹的能量。 林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裂解光束只是他随便取的法术名，初衷是想以纯粹的能量一击制胜，而不是花费庞大的魔力、神力去搞徒有其表的华丽法术。他本人也不知道，这个向柱祈祷后准许使用的能量是什么。 不论如何，如此轻易地就击败了幕后黑手霜寒，这似乎……不太对劲！非常的不对劲，难道它还有别的阴谋吗？ 【不愧是能毁坏我放在流放之地命匣的人，接受我的大礼吧。】 已经只剩半个脑袋的巫妖将视线投向了奥兰多。 【死吧，道尔家的最后一个直系！】 奥兰多保持着惊愕的表情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林克大惊，赶忙跑过去，伸手一摸，呼吸和心跳都停了。 阿丽西娜收回施放治疗术的手，缓缓摇头：“一击必杀，是霜寒的赖以成名的必死之因果。” 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因果律生效的一刻，半精灵就已经死了。 林克扭头，巫妖的身体已经完全消散，灰烬被风一吹。散落四处。 等等！霜寒最后一句话是什么？道尔家的最后一个直系？奥兰多是道尔家的人？ 不安感再次涌现，比前几次还要强烈。 想起多伊尔许久都没说话。林克赶忙望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她两眼发直，就好像丢了魂似的，呆呆看着前方。 “快看她，好像有点不对劲……”林克示意阿丽西娜赶紧去看看多伊尔的情况，没想到大神官却‘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鲜血从指尖溢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克有点懵。转眼之间就一死一伤。 阿丽西娜费劲全身力气扭头看向林克，脸上血色尽失，双唇开豁了数次，才吐出微弱的声音：“封印……帮我……她的封印……” 林克的治疗术还未使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扫飞，直接从位于山顶的天台掉落。 不敢浪费所剩不多的神力，林克变形为正常体型的风隼。止住了下坠之势，待他飞回天台，大神官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流了好大一滩。多伊尔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的火焰。 低沉的吼声在在山顶回荡。这明显属于猛兽的咆哮是一系列急转直下的变化当中唯一让林克欣慰的。 恶魔越靠近人形智慧越高，体型越大位阶越强。一定要战斗的话，他宁可是一个头脑简单的野兽，也好过人形的。 一只巨大的脚爪从黑色魔焰中探出，长爪。鳞片，怎么看都不是友善的生物。紧接着是另一只。随后一个长满鳞片的脑袋伸了出来。 林克立刻推翻了之前的庆幸，这模样就是目不识丁的农户也能认出来，是龙！ 除了龙岩堡，他在埃德加……不，包括地球的梦中幻境里也没见过龙，甚至没有看到过关于这一奇幻小说里必不可少生物的记载。本来还以为埃德加的龙已经灭绝了，没想到是混乱生物。 【这你就错了，埃德加的龙一直都在，只不过不被允许进入中央大陆，它们散居在外海的岛屿上。】罗蕾莱在意识里提醒林克，【那个半魔的父系一定是深渊魔龙，小心点，论危险程度比虚灵还要高。】 只是几秒的时间，解开封印后，多伊尔已经转变得完全看不出还有人类的模样，最让林克意外的是它居然是一只双头龙，其中一头如巨蟒般的脖颈耷拉着，而另一个则瞪着巨大的竖瞳盯着空中还不够塞牙缝的风隼。魔龙的体型比林克之前幻化的巨型风隼还要大上一圈，本来挺宽敞的天台一下就被它占满了，公爵赫伯特及其两个儿子的尸体在魔火的炙烤下变成黑灰。稍远一些的奥兰多和阿丽西娜虽未死，但身上的衣物也开始冒烟。 双头……半魔……封印…… 关于多伊尔少得可怜的信息在林克脑海中反复循环，从记忆里抽出奥兰多唯一一次喊过的全名，维拉.道尔。莫非…… “你是维拉？” “没错，我是维拉。”说完，一阵让人心悸的吸气声响起。 林克不顾神力的损失，急忙给自己加了加速术，猛地往上拔高一截。黑色的魔火几乎是贴着风隼的尾羽喷出，他甚至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力，如果不是自然之子，仅只是擦过，深渊的魔火已经把他烤成焦炭了。 黑龙眯眼，鼻翼里喷出一小团黑色的火星，似在为没有把林克变成烤小鸟而遗憾。它挪动了一下四肢，山顶的天台立刻塌了一半。 不敢太过明显地打量地上的奥兰多与阿丽西娜，林克就怕魔龙一脚把他们踩成肉泥。半精灵是死了，可紧挨着的大神官还有口气呢，且不说怎么收拾眼下的残局，光是晨曦教派的三号人物折损在这里，林克就没法交代。 当初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制住多伊尔的，现在可好，不但没信守承诺，连大神官也危在旦夕，还有沃兰，也有可能被挣脱封印的魔龙毁坏。 千防万防，还是踩进了霜寒的陷阱，中了他的计。 林克变大体形，一把抓起奥兰多的遗体与气若游丝的阿丽西娜，将他们俩带离城市。就算要打。也不能在这里，以魔龙的体型和破坏力。造成的伤亡绝对超过亡灵。 “要逃吗？”魔龙鼓起肉翅，也跟着升空，两个巨型生物的飞离再一次引发了守城士兵的恐慌。 汉森盯着还冒着黑烟的山顶天台，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旁的法师凑过来，问是否要乘机疏散城内的百姓？不止亡灵，就连深渊魔龙也出现了，这沃兰城肯定守不住。逃的话，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逃？我们能往哪儿逃？”逃跑的建议拉回汉森的注意力。 另一名法师指了指北方。 木精灵？公爵如此对待昔日的同盟，精灵还愿意伸出援手吗？汉森心里没底。 “自然之子刚才不是说了木精灵会派援军吗，我们快走吧，乘现在那他们还没打起来，要是再晚一点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第一个发言的法师一再催促，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也对。与其留下死守，不如分散逃走…… 汉森叫来传令官，让他给城内各处的守军传达自己的命令，弃城，反正道尔一系已经完了，他也没必要再为这样的领主尽忠。 没有死亡骑士。两个尸巫和剩下的骷髅根本镇不住场面，男人们都拿上所能找到的最好武器，护着家人从士兵们拼死撕开的口子逃向北方。 截然相反的方向，林克飞速疾驰，魔龙体型虽大。速度却一点也不比风隼慢，它还不时喷一口黑色魔火。逼得林克左躲右闪，就怕不小心将脚爪里的大神官烧死了。 空中追逐战进行的同时，林克飞速转动大脑。 如果霜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从一开始，把多伊尔送到晨曦教派就是阴谋的一部分。大恶魔与人类诞下子嗣，作为阵营死敌的晨曦又怎么会坐视不管，一定会降下神谕给信徒。霜寒索性利用这一点，与布尔演了一出戏。把半魔寄养在晨曦教派，天底下还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林克已经猜到了所谓的封印其实是道尔家的直系，以此为封，想必大主祭也很放心，只要公爵家不死绝，封印就不会松动。弗朗切斯卡怎么也不想到，从一开始，就被霜寒给算计了。 我就说为什么霜寒发现我前往克伦伯格却不阻止，从一开始它的目标就是解开封印。至于如何控制魔龙去污染柱…… 身后的魔火再度迫近，不知不觉，魔龙已追上风隼，它裂开嘴，露出一排交错的巨大牙齿。这个略显惊悚的‘笑容’过后，它的喉咙开始发亮，一团火焰喷吐了出来，在体内还是红色的，离开口腔后立时变为幽黑，一如深渊的色泽，令人恐惧而绝望。 林克猛地下坠，将爪中的二人轻轻抛在地上，振翅朝着追击他下落的魔龙狠狠撞去。 巨大的冲击力令两头巨兽分别弹开，魔龙落到地上，喉咙里呼哧作响。 林克这一下撞得不轻，等他稳住身形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黑色的残影。‘嘭’地一声闷响，风隼被抽飞，**的损伤让林克没法再保持变形。 给自己施加了自然之愈，林克顶着巨大的痛楚站直身体。 无需冗长的咒文，魔法生物天生就带有元素之力，举手投足都能释放出魔能。越是强力的魔法生物，力量就越强，达到魔龙这样的个体和能量，已经无需再用什么复杂的攻击方法，简单的元素吐息、物理攻击就足够迎敌，只有对付相当强的敌人，才会用到魔法，不同于人类法师苦心钻研的凡人之术，是真正的魔法。 魔龙歪了歪头，就好像一个看到玩具的小孩，杏黄色的竖瞳里充满了好奇。 呸—— 吐了一口血水，林克揉揉腹部。刚才那一击重创了他的脏腑，幸亏自然之子**强韧，别说是人，就是坚硬的岩石也被敲碎了。 【你打算怎么办？】追逐战中，为不使林克分心，罗蕾莱一直没出声。 【失算啊，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多伊尔混的恶魔血统是魔龙一脉。】林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带着大神官飞行的期间还耗费神力给她治疗，要凭现在的神力和一头皮粗肉厚的魔龙斗，显然是没胜算的。 【既不是精神分裂，也不是一体双魂，而是双头。一个身体两个脑袋，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灵魂。本以为说服了多伊尔，就可以在和霜寒的斗智中稍占上风，没想到还是计输一筹】林克苦笑。 【换我来吧，魔龙到底是属火，正好我最擅长的水系可以压制它。】罗蕾莱提议。 【你不能使用属于自然之子的神力，又拿什么与它斗？】 罗蕾莱没有回答，林克了然。罗蕾莱这是要打算拼上自己灵魂残片的能量么，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现在的你不是它的对手，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倒不如牺牲一个。】罗蕾莱已经下定决心，原本她在被赶下神坛的那一刻就死了的，现在残存的只是一缕意识，零星的灵魂碎片。 林克有想过用连霜寒结界也能洞穿的裂解光束，姑且不论是否还有足够的神力释放。要是真的把魔龙维拉打死了，与它一体的多伊尔不就也跟着殒命吗？一想到那个倒霉悲催的多伊尔，林克就犹豫了。 我答应过给她选择的机会，现在却无形之中成为让她挣脱封印的推手。她是否因此而丧失了最后一丝人性，选择彻底的成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不决！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罗蕾莱不耐地催促。 【不，再一次，就一次，我不死心。我要问多伊尔，说出的承诺就一定要做到，否则我还有什么资格指责霜寒。】下定决心，林克朝魔龙喊道。 “维拉，我要和多伊尔谈谈。” 第二十四章 契约 魔龙摆了摆想鳄鱼一样的长尾，这回没有施展攻击：“她累了，不想再见任何人。” “你不是她，又怎知她的想法。” “这招对我没用，我可不是那个呆头呆脑的笨蛋，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想要获得我的承认，就拿出真本事来！”伴随着这句话，奇怪的符文在空气里闪现，一个接一个，组成了快速旋转的文字法阵。 【快逃！】罗蕾莱在意识里发出精锐的叫喊，【是空间系的传送术，被卷进去你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林克拔脚就跑，没跑几步，身体陡然一轻，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笼罩了他。 四周的景致转换成了热气蒸腾的火山地形，地面因不断喷发而颤动，鲜红的熔岩没有阻隔地肆意流淌。热是这里只直观也是最深的体会，林克看了一眼半透明的双手。 这是精神空间，不是他的，而是魔龙的。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他被强行拖入别人的精神世界了。而且和林克随意性又没有怎么打理过的空间相比，魔龙的意识空间乍一看很单调，只有黑与红两个色泽，但实际上要广袤得多，林克甚至无法感应出这个空间的具体大小。 【显出你伪善的真面目吧。】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魔龙的身体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变得比较像人，但也仅仅只是像。人面，兽身，直立，魔龙形态时头上长短不一的犄角一个不少，鳞片，尾巴、利爪俱在，俨然一个半兽人。 和多伊尔受魔法影响，看起来比较中性化的五官不同。维拉的人形更女性化，丰乳细腰，一丝不挂，弄得林克很是尴尬，面临如此的危险情况，他既不能不看。也不好一直盯着对方看。 【真是有趣的反应呢，我还以为自然之子都像巫妖一样，早已经抛却了肉欲。】维拉轻抚丰满的胸部，做出一个撩人的动作。 沉默片刻，林克呼喊多伊尔的名字，【多伊尔！我知道你在，出来！】 维拉引诱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还不肯死心？】 【我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已经选择舍弃人类的身份，成为完全的魔族。】 【事已至此。你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回答。本来她还对人类、对世界抱有可怜的期望，是你亲手帮她关闭了那扇大门，是你亲手将她推入真相的深渊。现在，你竟然还想见她！】 【你也没资格说我。】看着化形为人的魔龙，林克不愿称它的名字，【既然你们共用一体，应当知道她所承受的痛苦，你非但没有开导她。反而放任霜寒的阴谋得逞，我说的对吧？多伊尔的心智远不及你。你一直都知道巫妖的计划，是想独占这个身体吧。】 与林克相距不远的半人半兽的魔龙表情变了，由轻蔑变成了狂怒，回应着它的情绪，整个空间的背景都变成一片鲜红。 【你懂什么？！她能生活在阳光下，我却要被封印在意识深处。只有她完全丧失意识以后才能出来。不论是巫妖还是神官，都只把我当做她的附属品，明明是不同的灵魂和个体，凭什么那个蠢货可以出现在人前，而我就不行？只是因为她是人类。而我是恶魔？我对这虚伪而无聊的物质界一天也不想多待，我只想回属于我的地方，去深渊魔域。】 魔龙的咆哮让林克稍感安心，这歇斯里地的态度恰巧证明了她对自身遭遇的不满。 为了能换取晨曦教派的信任，霜寒以道尔家的血脉作为封印，并亲自让大神官执掌了以某种形式存在的契约。之前看到她腹部流血，说不定就是藏在身体里或是作为符文刻于体表的封印失效的结果。 【你猜的没错，那个女人为了能片刻不离的看守封印，就将契纹刻到自己身上，所以那一晚才能那么快地感应到封印松动。】魔龙的表情又愤怒转为森冷，看林克的眼神就好比看一具尸体，认定他逃不过自己的掌心。 就在林克苦恼要如何应对油盐不进的魔龙时，罗蕾莱忽然在他身边现身。 【别那么悲观，这里是意识空间，比的是精神力强弱，而非**。】 这提醒了林克，对啊！意识空间只剩精神力，只要自己的能胜过魔龙，就算是在她的意识空间又如何。 人形魔龙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充满了怨愤，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把林克吞吃入腹一般。比起刚出现的时候，魔龙的身体特征正在渐渐朝显示里的身体靠拢，体型越变越大，鳞片的覆盖度越来越多，就连四肢和脸部也开始变形。与之相对的，是意识空间的热度越来越高，就连精神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炽热。 看着这诡异的变化，林克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意识空间与心境是一致的，这满地的熔岩与无法呼吸的灼热空气，是不是魔龙的内心写照，她也和多伊尔一样痛苦，而非口头所说的那般，迫不及待的想抛却人类的躯壳，变成完整的魔族。 意识空间里，所有人的的思维都一览无遗。 林克的想法让原本呈痛苦状的魔龙忽然在地上滚了两圈，已几乎看不出是人的她爆发出了更为激烈的怒火。 【痛苦？哈哈……那个笨蛋那认为自己是多余的，一个计划下的产物，她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和她交换。连作为棋子的必要都没有，霜寒不需要我这种无法掌控的因素，教会不容许恶魔现世，大神官所喜欢的只是那个一根筋的蠢货，这世界根本就没有人期待我的存在，哪怕是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哈哈哈——】 近乎疯狂的咆哮响彻整个空间。 罗蕾莱瞥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林克，寒冬的气息从她脚下向四周扩散，崩裂的地面与彭涌而出的熔岩被瞬间封冻。 【罗蕾莱？停下！】意识到罗蕾莱打算实践之前所说的话，林克伸出的手却穿透了本就半透明的精神体，扑了个空。 【不能停！它在利用自身的恶魔血脉连同空间，一旦成功。就会有无数魔物进入物质界，大陷坑有一个就够了，要是在这里再出现，就算木精灵也守不住风之柱。别再心存妇人之仁，阵营之间的战争容不得半点犹豫和犯错。不想失去自然之子的资格就别再阻止我！】 维拉终于恢复了魔龙的完全体，它仰起头。发出让整个空间都震颤的吼叫声，紧接着就是一口吐息，刚被罗蕾莱冰住的地方又解冻了，而且连黑色的岩石地面也融化了，意识空间变成了火海。深沉到没有边际的绝望和疯狂充斥着这里，就连身处其中的罗蕾莱也受了影响，她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阻止它……快阻止它呀！】 罗蕾莱的意念和魔龙疯狂的笑声交织在了一起，原本有些手足无措的林克却在这一时候变得镇定了。 【时至现在，我仍想问。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魔龙的两个脑袋都昂了起起来，一同注视着林克。 【你是白痴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执着与这种无聊的问题。】 【那不一样，被逼无奈选择的，和自愿选择的是两码事。】 左边的脑袋看向右边的脑袋，【问你呢。】 【我的选择有用吗？命运根本不曾给予我选择的机会。】显然，说话的这一个是多伊尔。 【还不晚。】林克在他人的意识里变形为风隼，这一次。爪子抓起了罗蕾莱的精神体，【只要你愿意去做。你仍可以选择脚下的道路。】 【还不肯放弃吗？这个笨蛋已经认命了。】属于维拉的脑袋嗤笑，深吸一口吸，喉咙上的鳞片逐节发亮。这一次的魔火与往次不同，带着毁灭之力，在意识空间里被抹杀，也就意味着灵魂的湮灭。 多伊尔似被说动了。昂起脑袋，【我已经变成怪物，物质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没有家人、朋友，就连晨曦教派。也回不去了。】 【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亲族，你要是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父亲也好，兄长也罢，要是觉得别扭就把我当朋友亦可。只要你信得过我，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会当你的庇护者。】 林克的话让维拉的喷吐目标失准，它狠狠撞了一下发愣的另一个脑袋，【别又被他骗了！这小子舌灿莲花，几句话就把你骗得团团转！】 【可……我想试一试，哪怕真的被骗。】多伊尔情绪影响了意识空间，火焰的热度有所消退。 【又是这样吗？可恶……所有人都只看到你这个笨蛋……】维拉的话没说完，林克就把交流的对象换成了它。 【你也是，双头龙，缺一不可，我不会因为多伊尔是人类就善待她多一点。】 【闭嘴！别想蛊惑我！】维拉再次蓄积能量，喷吐出的魔火让刚有所下降的熔岩再次升腾。黑色的魔火一接触到风隼的身体，就好像被吸进去一样，让风隼的体型又变得更大一些，比现实当中变形过的那个还要大。 【你……你这混蛋竟然把我的力量吸走了？！】维拉不肯相信，又尝试了一次，也只是让风隼的体积继续增大。 【别再尝试了。】多伊尔劝诫与她共用一个身体，却从未同时出现过的同胞姐姐。【你也听到罗蕾莱的话了，意识空间里谁的精神力更强谁就占上风。】 【我的精神力会输给他？一个只会逞口舌之能的人类？】不信邪的维拉再次吐息，结果是又让风隼增大了一圈。精神力被吸走，双头魔龙的体型也随之缩水。 【不……我不信，我不信他！我谁都不信！！】 林克忽然伸出另一只脚爪，抓住了双头龙，【你能看到吧，晨曦。把封印杜让给我，由我作为持印者，我会负责看守和教导她们。】 就连进入意识空间也仍在的圣徽闪了闪，然后，包括林克和双头龙在内的三个意识都听到了一声叹息。 【伊利亚斯……】另一个脚爪里抓着的罗蕾莱低喃，在人类所崇拜的神灵当中，晨曦算得上是最有名，也最古老的一位。她在封神之前，也曾是晨曦的信徒。 【你为何要执着于这双头魔龙？】圣徽变成了一个威仪的老者，林克感到很惊奇，他明明记得上次看到的是一个少年。 晨曦的显身，让原本沸腾的火海忽然一下失了热度，熔岩缩回地表。黑色的岩石地表重新裸露出来，一切就宛如时光倒流。林克浑然不觉，可身为对立阵营的魔龙却是被一股磅礴的威压冲击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晨曦的外表年龄会随他的神职更替，少年、壮年、暮年，周而复始。黑夜也一样。】罗蕾莱给出答案，【还有，你这语气的怎么回事，对待马利克也就算了。他可是晨曦，与柱一样的初代。】 不理会罗蕾莱的指责，林克回答晨曦的提问：【直到现在我也没丧失资格，这足以证明，柱认可了我的做法。口口声声要解救世界于危难之中，却连一个……好吧，是两个本来可以救助的灵魂都放弃了，没有比这更大更虚伪的谎言。】 从得知多伊尔的身份。再到她的身世，林克没法说服自己为了大局抛下这个已经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既然霜寒是想利用她污染剩下的两个柱。他如果能改变多伊尔的命运，不就等于破坏霜寒的计划吗。 期初只是因为和自己有些想象的命运，发展到如今惨到不能再惨，林克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背离那一晚所说的话，或许带了一点冲动，或许有些欠缺考虑。但他是人，哪怕身体已经被改造得早已不是人类，他依然坚持用人类的思维和道德约束自己。 连自己都放弃了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也许会在力量的腐蚀下。在危局的逼迫下，做出一些违背初衷的事。到那时，无需希克斯的引诱，他自己就会堕落了。 【果然如加索斯所说，是个奇怪的人。】老者模样的晨曦点点头，【但，并不讨厌。】他伸手一凌空一点，一道金色的符文包裹住双头魔龙，并不停地缩小，分别卡住她们的脖颈。 林克正担心晨曦会随手做掉魔龙，她们却变回了人形，没有犄角、尾巴、鳞片，也没有长着两个脑袋，而是分别不同的两个人。 【由我亲自上的封印，想再挣脱可不那么容易了。】晨曦的手指指向林克，让他也恢复了人类的形态，【阿丽西娜以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作为束缚，你呢？】 林克想了想，给出让缓缓转醒过的多伊尔浑身一震的答案。 【我的生命吧，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的赌注了。】 【那好，她们两个就交付给你了，若是再挣脱，我可不会再放任她们在物质界为所欲为了。】晨曦的光辉逐渐淡去。 林克转头，看向彷如双胞的两个女人，观察了一下表情，他对摆出桀骜的神色的那一个说道，【是维拉吧，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事已至此，你还想说什么？】维拉脸色非常的难看，怎么也没想到，晨曦竟然会潜入自己的意识空间，深渊魔龙再强，也强不过初代神灵。更何况她当时的力量已经被自然之子吸走了大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晨曦将封印交付给我，但我毕竟有点不放心，多伊尔我不担心，你可就不一样了，要是一个想不通又突然暴走了我可没法再保你。】林克的话意味深长，罗蕾莱隐约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所以？】 【缔结契约吧，成为我的使魔。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随时随地知道我内心所想，可以亲眼见证我是否能履行说出的承诺。】林克说这话特别的坦然，维拉楞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 【你说什么，竟然想让我给你当使魔！脑子坏掉了吗？我可是深渊魔龙！】 【切……我还是自然之子呢。】林克的话让罗蕾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也赞同晨曦的看法，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啊，林克。】 一直没吭声的多伊尔忽然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林克的手，【缔结契约吧，我愿意相信你。】 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个人肯接受，即使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仍然肯接受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她都希望呆在这个人身边。 维拉呲了呲牙，一脸不情缘地靠近，【反正没得选了，缔结就缔结吧。】 这个人承认她的存在而非多伊尔的附属品。维拉想去相信，想去尝试，她也想有选择的权利。 【多伊尔还使用原来的名字，至于维拉嘛，太男性化了，改名薇拉吧。】林克自作主张地给魔龙改了名字，并缔结了契约。 【好了，你们这对伪父女要腻歪到什么时候？快把我们放回去，外面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罗蕾莱看不下去了，催促赶快放他们的意识回身体。(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今天又是整章的对话退剧情，没办法，能力有限，这种清洁我只会这么处理…… 第二十五章 复生 金色的光芒从天空开始向下渗透渗透，带着温暖与活力，是晨曦的圣光。 只是一晃神，林克的意识就恢复了。他急忙睁眼，看到的就是阿丽西娜一脸焦虑地给自己施放治疗术的场景，不远处倒伏着已经恢复人形的多伊尔，还是解开封印前的模样，也没多长出一个头来。她身体微微动了动，大神官立刻如临大敌地转身防备。 “不用担心，都结束了。”林克坐起身，这才看到倒伏在地上的另一个人。他永远不会再醒来，半精灵说着要用眼睛亲自见证新时代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人却已故去了。 怪我考虑不周，能力不足…… 林克伸手，试图将圆睁的双眼合上。 多伊尔起身，缓缓走了过来：“我好像听到霜寒称他为道尔家最后一个直系？” 从语气判断，是人类的多伊尔。 林克点点头，“应该是早期与精灵通婚后生育的半精灵，传到你们这里，连尖耳都没了，只剩五官依稀能看出精灵的影子。” 即使已经缔结了契约，可以直接在意识里对话，林克仍旧习惯性地用嘴告知。他将手伸进奥兰多的怀中一阵翻找，他拿出了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本子。里面夹杂着几个折叠的信封和一些发黄的羊皮纸。 翻开首页，漂亮的花体字写了一个名字，格雷戈.奥兰多.道尔。 果然是道尔家的人，就不知道是哪一代的…… 林克抽出最靠上的信纸，落款是温妮，粗略一扫内容，讲的正是未婚生子以及打算让梅尔维尔当便宜爸爸的事。因为此前奥兰多曾以家中先辈的身份与温妮通过信，指责她不该找贝法斯特的后裔顶替，这两系混血会产生极大的麻烦。 难怪霜寒会知道奥兰多的身份，搞了半天是他自己泄露的。 林克叹了一声，将日记重新塞回半精灵怀里。 “我们走吧。” “去哪儿？”多伊尔和阿丽西娜同时出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 “回沃兰看看。虽然赶走了霜寒，但我始终有些放心。”林克背起奥兰多的遗体。他的神力已经消耗殆尽，连变身也维持不了，只能步行。 这个建议博得了大神官的赞同，多伊尔却略感讶异：“霜寒不是已经被你湮灭了吗？” 走在前头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多伊尔。异口同声。 “你真以为干掉霜寒了？只不过是个附身而已。” “它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湮灭，不死帝国早灭亡了。” 多伊尔一脸沮丧，“诶？！我还以为除掉那家伙了呢。” 行进的途中，林克也不避讳地当着多伊尔的面，向大神官讲明晨曦已经度让了封印。 对此，阿丽西娜表示已经觉察到封印的转移。为了更好地守护封印。她将咒文刻于腹部，用女人最为重要的子宫作为赌注，以因果律封印。圣职者终生不婚不孕，以为这样做可以避免封印解开，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只怪霜寒过于狡诈，从一开始，它就是有计划地将多伊尔送入教派。你们以为自己封住了拥有恶魔血统的半魔，实际上，只不过是当了免费的保姆，帮它把下一个媒介抚养长大有晨曦的保护与高阶神官的监控，可保这孩子可以平安成活。” 林克的话让多伊尔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霜寒为什么要冒充我的母亲？虽说亡灵的性别意义不大，但身为位高权重的巫妖王，它为何要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去伪装一个人类女性？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林克询问多伊尔，温妮的年龄是多少？ 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多伊尔还是如实回答，“四十多，怎么了？” 霜寒的前身严冬在流放之地的命匣已经被我毁掉了，这里的霜寒却依然存在。林克又问，“亡灵入侵是霜寒打的头阵吗？” 多伊尔年纪尚轻，能回答的只有年逾六旬的大神官，“不。当年打头阵的是死亡骑士团与食尸鬼兵团，不死帝国的另外两位首领。” 林克心中已有答案，但还需要确认。 “霜寒这四十年有没有在正式或重要的场合出现过？” 阿丽西娜脚步一顿，整个人停了下来。“你是说……不，怎么会有这种事，你是说我们这四十年来的对手并非霜寒，而是另外两个领主？” 林克点点头，“我也是刚猜到的。这么说吧，我原先的世界与这里有很大的时间差，我协助布雷封神是在四十年前。霜寒也许就是通过这一点预先得知它放在流放之地的命匣会被破坏，提前做了准备，在虚弱期躲在温妮，也就是它的附身媒介，避过了另外两位领主的追杀。因为霜寒一直以来都暗中操纵着大局，我一直以为它安然无恙，忘记了就算流放之地的命匣只是一部分，被破坏也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听林克说出协助布雷封神、破坏了霜寒位于流放之地的命匣，阿丽西娜的脸色是一变再变。 不愧是柱从异界找来的，果然不同凡响，说不定，真的能彻底解决霜寒和不死帝国也不一定…… 想到从此以后由他来照顾多伊尔，阿丽西娜是真的放心了。 林克比自己更适合，他的心胸与气度才是真正的封印，强大的不是神赐自然之子的力量，而是他坚定的信念和为善的心，要是由自己来处理，结果肯定是会遂了霜寒的愿，不但救不了多伊尔，还有可能在大陆东边，风之柱的旁边制造一个新的大陷坑。 “对了，大陷坑是什么？”林克对这个从未听过的新名词很好奇。 正巧林克提问，阿丽西娜便将出现也仅仅四十年的大陷坑由来告知他，“当年龙岩堡陷落后留下的巨坑，直达深渊，有不少魔物经由陷坑来到物质界，一手造成这样后果的兽人也苦不堪言。不但没得到肥沃的土地，还招惹了比他们更残暴好斗的物种。” 原来《大陆志》上说的龙岩堡陷落是下陷的‘陷’啊。并非被攻破。林克忽然站住，他想起了在流放之地做的任务。破坏兽人与夜精灵炸毁龙岩堡，顺便还解救了一直处于魔化状态的雷霆。龟裂的大地，灼热而带有毒气的空气，恶劣的生存环境，不断涌入物质界的各种魔物，这不正是如今大陷坑的真实写照吗？ 流放之地的历史不是依照真实的埃德加所制造的吗？为什么这一点会出入得如此大？雷霆的事发生在十年前。算上两个星球有二十年的时差，再加上我被传送过来的十六年，正好与龙岩堡的陷落时间吻合。 怎么回事？是预警？还是…… 林克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担忧，阿丽西娜以为他疲倦了，让多伊尔帮忙背负半精灵的尸体。 “他只是在想事情，唔……我们暂时别打搅他。”从意识共享里得知林克在思考。多伊尔并没有去碰触林克，以免打扰到他的思绪。 地之柱是在亡灵入侵后为了对抗风暴海才被腐蚀的，作为拥有预制未来的启示之力的伊索尔没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从风之柱会前往地球寻找破解之法，甚至将我送回黄金纪去获得水之柱的神力，就可以看出，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也就是说。雷霆事件所造成的大裂隙，其实就是暗示未来会发生的大陷坑？包括克劳迪娅的叛变都早早预言了，只可惜，时光流失，直到我之前，流放之地都没有人能通过布雷的甄选。柱它们原本是想阻止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吧，可惜没能成功。 在林克沉思的时候，罗蕾莱和多伊尔都没有去打搅他。意识到自己呆站着足够久了，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想得太过投入了。” 阿丽西娜做了理解的表态，也没有去深究林克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三人返回沃兰时，看到沃兰城墙上飘荡着新的旗帜。 “该不会是被亡灵占了吧？”感知不能代替视力，范围再强，也没法看清图案。 “不。亡灵没有旗帜，它们也不需要什么徽章纹饰来做象征。”阿丽西娜眯眼仔细观察，最终确定旗帜属于木精灵，是援军。 没等他们走近。木精灵的斥候就已经打开城门欢迎。城内之前逃走的百姓也随着援军重返家园，看到从亡灵围城的困境中挽救了大家的自然之子都发出衷心的欢呼。 在木精灵与守城士兵的带领下，林克穿过夹道欢迎的平民，来到残破的指挥所，见到了此次援军的带队，他们都认识的木精灵游侠队长——布拉德利。当然，还有座狼贾法尔。 贾法尔是在赶往守护之地的途中遇到木精灵，起因是因为安置在结界附近的精灵村庄里的两位人质被带走了，加上最近不断有村镇被亡灵入侵的消息传到王庭，精灵王增加了巡逻的次数和人数。 得知亡灵有可能围攻沃兰，布拉德利通过传讯石与精灵王取得联系，并被授权带领精锐战士前往支援自然之子。有了木精灵的协助，驻军指挥汉森又带队杀了回来，彻底清除两个尸巫和少量残余骷髅。 林克把事情的大概都告诉布拉德利与汉森，隐去多伊尔身世的部分，得知亡灵是真的退却了，他们都长舒一口气。 稍事休息片刻，随便吃了点东西，林克找到阿丽西娜，告知他打算天亮后就带多伊尔进入风之柱的守护之地。大神官因为并非精灵，无法进入，想让她暂时留在沃兰。 阿丽西娜没有异议，知道自己没法进入结界，不如留下协助驻军安葬死者。 当得知林克要把奥兰多也一并带去王庭，阿丽西娜觉得不妥，“毕竟是死于霜寒之手，还是火化了吧。” 林克摇头拒绝，“不，他曾说他的愿望是变成真正的精灵，既然是道尔家的直系，精灵的特征又是如此的明显，我想把他送回先祖故地。我问过布拉德利，他说精灵王不会拒绝想任何一个要要回归的族人。” 看他坚持。阿丽西娜自然也不会不再劝说，只是叮嘱珍重，她也明白，就此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多伊尔身负的血统绝不适合继承家业，尤其是与林克定下契约后，必然要跟在他身边。 “道尔家的血脉就此断绝。这白城也要换主人了……”硬着破晓的晨光，阿丽西娜喃喃自语。 就不知新的统治者会否是比吃人血肉的亡灵还要残暴，希望这里的百姓能遇到一个开明的主君。 迎着晨曦启程的，还有已经恢复神力的林克。变身风隼，林克带着贾法尔、多伊尔以及奥兰多的遗体飞往风之柱所在的鹰峰山。 他首先在王庭做了停留，不止是要将遗体交给精灵。更要让两个使魔在王庭等候。没想到精灵王一看到奥兰多立刻发出了悲鸣，显得非常伤心。 “你……认识他？”从精灵王异常轻柔的动作来看，林克推测奥兰多有可能是他的直系近亲。 伊力特克拉擦去奥兰多脸上的污渍，为他整理头发：“是的，他是我妹妹的次子。” 当年，精灵王的胞妹爱上了一个人类贵族，执意要放弃精灵的长寿与那人在一起。这便是木精灵与道尔家同盟的起始。如愿嫁给人类并生育子嗣的公主并没能与爱人白头偕老。克伦伯格公爵卷入了宫廷阴谋，为了保全丈夫和儿子，她死在帝都。悲痛欲绝的公爵纠结了其他十一位对王室不满的领主造反，这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诸侯之乱，石魔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制造的。 双生子之一的哥哥继承爵位，放弃了半精灵比人类多出一半的寿命，转给了弟弟，也就是奥兰多。使得他比一般的半精灵都活得长久。即便是如此，奥兰多的寿命也已走到尽头，他想要转换成真正的精灵。就按照女神的指示去了南方。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听了精灵王悲哀的讲诉，林克心中一动。音乐与舞蹈的女神艾芙佳是木精灵的守护神，她至今未说出供给神力的条件，莫非……是在等我主动提出？ “陛下。女神的神坛在哪儿？” 伊力特克拉为侄子清理身体的手停了下来，他困惑的看向自然之子，不明白这位信奉最高位神灵的神使想要做什么。 “我或许可以让奥兰多复活。” 精灵王双眼圆睁，“复活？” “是的。”林克郑重地点点头。“请告知艾芙佳女神的神坛所在。” 在精灵王的亲自带领下，林克把奥兰多的遗体带到开满鲜花的神坛，因为是自然一系，没有宏伟的建筑，和华美的装饰。只有涓涓细流组成了女神的圣徽，居中是石头堆砌的祭台，把奥兰多放到石桌上大声说道。 “艾芙佳女神，自然之子林克，恳请你复活忠诚的信徒，以作为他完成任务的褒奖。” 精灵王既担心林克不带敬语的言辞会激怒女神，又心存期盼，希望奥兰多能如自然之子所说的那样复活。 “柱的使者，他属于精灵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林地里回荡着一个女性的声音。 精灵王立刻跪下祈求女神，希望奥兰多能活过来。 “很遗憾，他是被霜寒的因果律杀死的。以我的神力，无法抗衡死神的力量。” 精灵王将目光投向林克，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柱的力量，应该可以抗衡死神。 “他是半精灵，死去的也只是精灵的部分。”奥兰多是半精灵，只要让他转化成人类，就破除了杀死半精灵的因果律，也就可以复活了。林克知道艾芙佳想要什么，“复活他，作为神力提供的条件。” 艾芙佳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石桌亮了起来，泉水组成的圣徽也发出光芒，丝毫不亚于晨曦圣光的暖意包裹着早已冰冷的尸体。然后林克看到一缕七彩的光芒从自己体内飞了出来，落入奥兰多额头。 那是……灵魂？！ 想起因为柱已经隔绝了生命之流，在这期间死去的生命都没法重入轮回。林克不由得庆幸，幸好奥兰多死的时候自己就在身边，要不然这灵魂也不知被谁给吸走了。 没多久，石桌上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伊力特克拉急忙扑过去，不停地呼唤奥兰多的名字。 “舅舅？”恢复意识的奥兰多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怎么会听到精灵王的声音。然后他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隐瞒我的事，可不止多伊尔一件啊。格雷戈.道尔。”林克面带微笑地凑了过去，从未见过死而复生的多伊尔也凑上前看了一眼半精灵。 “我……我这是……”奥兰多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霜寒指向自己的枯瘦手指，还有那句让他心脏停跳的‘死吧’。想起霜寒，他就浑身颤抖，死亡的痛苦还停留在他的身体里。 “你复活了，奥兰多，作为一再欺骗我的惩罚。从此以后，你将失去精灵的长寿与魔法的天资，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并且收拾道尔家的烂摊子。”林克的告知让奥兰多忍不住探出身体，在精灵王的搀扶下来到溪边，尖耳已经没有了，属于精灵的魔法也从体内消失。 奥兰多看着水里映出的倒影，留下了喜悦和痛苦并存的泪水，他活过来了，却永远失去了在精灵之地生活的机会。 第二十六章 资格 刚复活，奥兰多的身体极度虚弱，很快便沉沉睡去。精灵王万分感谢林克救活了他的侄子，虽然真正让奥兰多复活的是艾芙佳女神，但要没有林克的求情这事绝无可能。 解决完奥兰多的事，林克准备前往被拱卫在王庭后方的鹰峰山最高处，去见风之柱加索斯。 多伊尔要跟去，贾法尔坚决不同意，两人甚至为此大吵一架，当然，是在林克的意识里。 【为什么不可以？】 【身为德鲁伊，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邪恶的恶魔接近柱。】 【我的封印在林克手里，他都没反对，你一个使魔嚣张什么！】 【这事无关身份，是原则！】 林克按了按眉头，这两个家伙难道就没有考虑一下主人的感受吗？ 【够了，你们两个都留下。】这话一出，争吵的双方立刻哑声。 也不管多伊尔会否和贾法尔打起来，林克变身风隼飞到树冠层之上，绵延山脉的最高处覆盖着冰雪，依稀可见一道蓝绿相间的光柱。 林克觉得奇怪，不论是在地球的梦境还是真实的埃德加，风之柱的颜色一直都是蓝色的，怎么这会儿变成蓝绿相见了？ 【柱有颜色？】多伊尔挺好奇的，柱对平常人而言，只是上古神话里的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柱。近些年，就连身为柱代表的自然之子也销声匿迹了，只有德鲁伊在各地修建的宿灵殿废墟能证明，上古时期人类曾是自然的信奉者。 【柱象征四元素，当然也有颜色，不过只有自然之子才能看到，你要想看的话……】林克正想把曾看到的柱的形象共享给多伊尔。罗蕾莱赶忙制止。 【虽说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使魔，但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明白了。】想到霜寒的变态程度与自己无法企及的头脑，林克也认为刚才的决定有些草率。 只有自然之子才能看见柱，谁知道霜寒会不会故意设一个局，目的就想让他把多伊尔收为使魔。 多伊尔抗议，成为使魔是林克自己提出的。 【我并没有怀疑你。只是霜寒的狡猾和城府非常人能及，与他交锋多次，我一直处于下风，唯一一次胜利也就只有在流放之地毁掉他的命匣，那也是因为有柱的力量才完成。】林克一直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迄今为止成功的所有计划都是依赖自然之子的身份与柱的力量，没有这些，他什么都不是。 罗蕾莱让林克停止飞行，就近找个地方落脚。她有话要讲，最好是进入到意识空间里来。 现在？不是说没有使魔的陪伴随意进入冥想状态很危险么？ 林克降低高度，落在一棵冷杉树枝上。 【我来找你！】自从缔结了契约，无论间隔多远，多伊尔都能感受到林克的方位。 【别，我飞远了，单靠脚力的话，你会走上很久。】一边阻止多伊尔的鲁莽之举。林克一边启动半冥想模式，精神体在意识空间内成型。问罗蕾莱有什么事一定要进来说？ 【我知道你公开意识是信任的表现，可思维共享有很大的弊端，会在无意识间泄露一些秘密。要是贾法尔或多伊尔被敌人抓住，就算他们的身体熬得住酷刑，探查精神的法术也可以把毫不费力地就拿到你的秘密。】罗蕾莱也显出形态，她的话得到了贾法尔的支持。 【你的意思是？】 【建立一个独立的区域。每当你思考不能与我们分享的想法就放到里面。】 好……麻烦。我要思考的时候都得事先封闭一个区域？灵光乍现这种事根本没法阻止好吧。林克有点为难。 【不，不是要你每次思考秘密的事就划分特定区域，而是预先设定不能与我们分享的绝密，比如和柱有关的，这样可以防止机密通过使魔外泄。你也不能保证像贾法尔上次的事件不会再发生。】罗蕾莱的劝诫打动了林克，他确实不希望再发生贾法尔那般先斩后奏的事，幸亏没有成功，要不然此刻的布尼安已经变成第二个大陷坑了。 自知理亏，两位当事人贾法尔与多伊尔都没吭声，静候林克的决定。 【多伊尔，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并非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事关柱的安危与世界的命运，我不得不慎重。】林克已经决定接受罗蕾莱的建议，在意识空间画出一个单独的区域进行不能泄露的心里活动。可他昨天夜里才答应会坦诚以对，现在就要划分出一个单独的区域，林克怕多伊尔会有所抵触，没想到她很坦然地接受了。 其实多伊尔自己也明白柱的重要性，林克身为自然之子，不能置世界的安危于不顾。她如此爽快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让提议的罗蕾莱多多少少感到诧异。毕竟，在多伊尔的意识空间里，罗蕾莱来可是领教过这位半魔的固执。 【你们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是从小聆听晨曦教义成长为黎明骑士，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多伊尔的语气有点不高兴。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认可（贾法尔既没反对也没同意）的情况下，林克在罗蕾莱的指导下开始进行心灵屏障的设置，就好像使用因果律一样，把与柱相关的想法、自己的来历都设为屏蔽范围，然后当场测试了。 【其实我只有二十五岁。】 这是林克最想吐槽的一点，明明还很年轻，却总被当做四十岁的大叔。 意识空间里寂静无声，成功了吗？林克有点不确定，【你们刚才有感觉到我的思维吗？】 罗蕾莱摇头，她并没有感觉到林克的思维，贾法尔则保持一贯的沉默，多伊尔也表示什么都没感觉到。 很好，这下我可以继续上路了吧。林克退出意识空间，却发现白雪皑皑的山峰中冲出一团青色的鸟群。正朝他逼近。 仔细观察后，林克发现这群鸟都是清一色的风隼，为首一只体格超大，就如同赫尔的翻版。看到它，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怀念的心情。 这该不会就是风之柱的自然之子吧？怎么感觉不到神力？ 为首的超大风隼在林克变形，化形不如赫尔那般完全。翅膀、脚趾还保留着鸟的外表，她轻巧地落在林克所在的同一根树枝上，冷冰冰的面孔上有疑惑也有愤怒。 “艾芙佳的选民？” 由于之前才接触过艾芙佳，所使用的风之柱神力又由她提供，林克被错认为艾芙佳的信徒也说得过去。他解除风隼的变形，恢复人身。 “不，我是新的使徒，来自流放之地的林克。” 风隼变形的女子先是一惊，随后了然。 “跟我来。柱等你很久了。”说完，也不管林克作何反应，变回风隼朝山顶的光柱飞去。 林克赶忙变形跟上，心里止不住地嘀咕。奇怪不论她是自然之子还是德鲁伊，都没有太明显的神力，这是怎么回事？ 飞抵山顶后，林克这才知道柱的光芒并非是从山顶升起，而是从天空向地面延伸。越靠近光柱。风压就越大，即使风属的风隼也无法接近。 带头的雌性风隼发出鸟鸣。指示要想与柱通话，必须化身为风。 明白它指的是气化，林克刚施展气化术，呈现在严重的是另一番景象，柱的四周飘浮着或大或小的旋风，那些是风元素。护卫者风之柱。 林克尝试着靠近，就怕风元素敌我不分。五米、十米……没反应？ 当气化后的林克整个贴上蓝绿相见的光源，他顿时觉得被吸附到一个如大海般广阔空间，然后体内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出去。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林克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柱的意识。他随即意识到。感觉到掉出去的是被分离出去的几个意识，罗蕾莱、贾法尔和多伊尔。 能与柱接触的只有自然之子，这点不仅适用于**，意识也一样。 只是……为什么是海呢？风之柱不应该是风吗？ 这个念头刚成型，一只浑身闪着电光的风隼就伴随着一道惊雷乍现。 【半魔的事处理的不错，虽然有点冒险，所幸最后皆大欢喜。】 林克有些没回过神，柱的语气……怎么感觉和上次不太一样？ 【那是我通过艾芙佳传递的，自然要一板一眼。】 等等！这种带有浓重教训意味的语气似乎在哪里听过？ 看着风之柱化身的风隼，青色的羽毛和回忆重叠，林克忽然惊叫起来。 【赫尔？幻境里的赫尔！】 【那不过是我的一抹神识，这才是本体。】加索斯的承认让林克大跌眼镜，难怪赫尔总是表现得很讨厌人类，可这样一来，那伊瑞斯岂不是……地之柱伊索尔？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严格来说，不完全是。伊瑞斯和赫尔都是确有其人，我们只是分出一小部分神识附着在流放之地的复制品上。适当的给予引导，顺便一提，布雷那里是安德里亚。】加索斯的这个爆料林克已经预料到了，为何不见火之柱？ 【它坚决认为执行最终方案才是最好的选择。】最终方案一词让林克心头咯噔了一下，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柱毁灭人类。哪怕此刻的他已不算是人类，哪怕这里不是地球，毕竟是以人类之身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人类这个身份还是没法抛弃。 接下来，加索斯又赞林克以结盟来拉拢各族共同对抗亡灵做的好，短短几个月，就完成了几年也未必能达到的效果。 林克认为自己不过是仗了柱的威能，若没有自然之子的力量，没有亡灵制造的乱局，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成绩。人类、矮人、精灵都对亡灵深恶痛绝，不想亡族才会聚集在同盟的大旗下。 加索斯又问林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绝口不提直接供给神力的事……林克略微停顿后，回答去火之柱，神显是四柱中攻击力最强的，再把兽人拉进同盟的名单中。 【击败不死帝国。将希克斯湮灭后，人类再与其他物种为了争夺领地、资源而征战，岂不是又重蹈了之前的覆辙。人类最大的罪就是太过聪明，环境难以生存就用魔法弥补，元素枯竭就用精神弥补，哪怕文明被毁。几百、几千年后，又会创造出更发达的文明。消除他们所制造混乱的唯一办法，就只有将这个物种彻底根除。】 这话说得林克浑身发冷，明明是精神体，根本不会差生‘寒冷’的感觉，可他还是被加索斯决绝的语气给吓到了。在地球的宗教里，神灵降下灾难毁灭古文明的事并不少，世界各地都有大洪水的传说。柱如果真的有心要毁灭人类，根本无需通过自己的手。只要制造一场自然灾难就…… 等等！ 林克倒带自己所想，根本无需借助自己的手！是了，柱没法在物质界行使他们极其强大的力量，必须通过自然之子来达成。想到这儿，林克稍稍安心。 【您不会毁灭这一物种，至少现在不会。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将我从异界弄来了。】 他的想法刚冒出，加索斯就不宵地冷笑。【你以为埃德加只有你一个自然之子？你以为自己是独特的？】 【我还没狂妄自大到那种地步，更没有想以此要挟。是问。柱的职责是平衡，倘若是毁灭了在物质界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类，只会让世界的平衡崩塌得更厉害。人类会有今天，不是柱一手造成的吗？在远古时心慈的庇护，导致了他们获得了远胜其他物种的知识。希克斯的堕落，亡灵的崛起。不也是柱导致的吗？否则，柱又怎么会被法则惩罚，不得再干预物质界。】 林克激昂甚至带有不敬的言辞令加索斯沉默久久。 【你说得对，柱对物质界如今的乱象有不可推卸之责。】 其实林克现在出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假如柱认为他是希克斯第二。不但会剥夺林克行使神力的资格，甚至有可能直接将他的灵魂湮灭。生死存亡之际，林克优先考虑的，却是如何阻止柱启动最终计划。 【一旦人类灭绝，其他物种肯定也会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二代们早想取而代之了，只是苦于力量不够。能牵制柱的只有法则，所以诸神才会制造乱象，既能收获信仰，又能破坏柱象征的平衡，我推测的没错吧。若真的毁灭了人类，才真是遂了他们的意愿。】林克既紧张又害怕，他从不会对任何一个神灵心存真正的敬意。可柱不一样，作为已经和世界同化的初代，柱本身就是世界，无形之中，恰好是自然主义者的他的‘信仰’。 【呵哈哈——】 空间里忽然多出另一个意识，就在林克惊诧的瞬间实体化，是一头体格不亚于加索斯化身的巨大狮子紫色的火焰让整个充满水汽的空间陡然变热。 是火之柱卡奥戈！！ 【这小子还是那么有趣哦。那么依你看，要怎么阻止二代的阴谋？】 林克等的就是这一刻，【开放诸界与物质界的通道，让避世的德鲁伊到大陆各地修建神庙，吸收信徒，从根本上杜绝平衡被破坏的可能。】 卡奥戈听了哈哈大笑，【以乱止乱？真是奇思妙想！】 加索斯的气息却变了，【我们不需要信仰，要信徒何用？】 倘若林克打的是与希克斯同样的主意，它会立刻将他的灵魂湮灭。 【人类为了生存会过度开发自然，这是种族天性，无法改变，其他物种也一样。与其让二代们吸收信仰添乱，不如把这些力量用来恢复被破坏、开发的自然资源。】看柱再度陷入沉默，林克不禁有些慌神。这个计划是他所能想到最折中的办法了，既然保下人类，又不至于让一部分贪婪者过度破坏自然。 【哈哈哈……】 卡奥戈狂笑不止，林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行吗，本以为等同于神力的信仰可以用在这方面的。 【我的守护之地位于南炎洲腹地的尼赫拉姆火山，那是物质界与我的本体最近的接触点。领了神力就去敲醒以身犯险多地伊索尔，等解决掉希克斯那个叛徒，就可以让安德里亚完全恢复。】说完，火狮子就从意识空间里消散，只余下一股余热。 【卡奥戈居然这么快就承认你了，他可是我们之中最固执的。希望，你没不会让我们失望。】加索斯不得不承认，它对林克的提议动心了，但愿这个从异界召来的织命者真能改变埃德加的命运。 我被火之柱承认了？ 林克还沉浸在获得火之柱承认的喜悦当中，忽然感觉意识空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有什么分散出去了，不同于之前自己体内的两个使魔与罗蕾莱的意识，这些能明显感觉到上升和下降的该不会就是生命之流吧？ 加索斯没有说话，但林克却明显感到自己猜对了。 想起吸收了罗蕾莱魂能的同时也吸收了被她困住的灵魂，他请求加索斯帮忙将这些灵魂送去轮回。 空间的背景由蔚蓝海洋变成深邃星空，璀璨星河形成一股光带，不断有小光点从林克的精神体飞出，朝着星河涌去。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轮回，了却了林克的一桩心事。 加索斯忽然冲向林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至强的力量。 【以加索斯之名，赐予你行使我力量的资格。】(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七章 来自新都的使节（上） 吸收、融合着突如其来的力量，林克看到信仰与灵魂从璀璨星河中分出，轻如气体、丝丝缕缕的精神力被吸入到不同色泽、大小的星星组成的星座。而稍重一些的灵魂则向下坠，犹如雨点般落入不知何时出现于林克脚下的巨大球体当中。 加索斯的化身消失了，但柱的意识仍在这个空间里。 神力的注入，代表加索斯和卡奥戈一样，也认同林克提出的建议，这让他不甚欣喜。但加索斯毕竟不是附着在赫尔身上的一缕神识，更严厉也更认真，它让林克拿出一个更为详尽的方案，林克略感头疼。他没有霜寒那样的头脑，但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刚才的建议细化。 【首先是人类，作为主要的自然破坏者，人类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可以通过诅咒来略施惩罚。比如像森林只砍不种或是砍伐过度的，居住环境会变得污秽不堪，水质发酸发臭，阴冷潮湿、吸引虫鼠。无论搬去何处，诅咒都会如影随形，甚至会祸及邻里。唯一的补救之法就是植树造林，直至偿还所犯之罪。 为防止人类使用奥术或神术祛除诅咒，应该给诅咒再下因果律的禁制。如果强行祛除，当人类所犯的‘罪行’累积到一定的量，就会引发新一轮的元素枯潮、信仰抑制，这样可以有效避免二代插手。至于有能力干预的另外两位初代神灵……】想到这里，林克停了下来。 知道他为什么停顿，绞死回答只要不触及阵营底线，晨曦和黑夜是不会出手。 这我就放心了，只要晨曦和黑夜不参与干涉，二代神的力量肯定不敌柱。 为了防止统治阶层奴役底层百姓，逼迫他们代自己受过，林克还想了一个专门的解决办法——给诅咒制定不同的惩罚。 猎杀过度将减少狩猎的运气，无法在山野里遇到任何野生活物。就算寻求预言术帮忙，也会出现箭矢不中、武器崩坏，陷阱失效等各种状况。 过量采集挖掘地下矿藏者，会在短期内迅速失去通过矿藏所得财富。 残杀生物取乐者，不但终身无法再狩猎到任何猎物，还会死于用来折磨残杀的生物的手段。 贪吃图鲜而指示他人狩猎或浪费超出自己生存所需，会受到食而无味的惩罚。 为了虚荣炫耀用生物的毛皮、角质、羽毛等用来装饰自身。无论穿何种衣物都只有一种色泽。 以此类推，任何超出生存所需的行为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除非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去自然神殿进行忏悔和反省，并将信仰用于恢复自然，否则这些来自神灵的诅咒会不但陪伴终身。甚至会祸及子孙，导致土地贫瘠、元素憎恶，农民无法种地，贵族不能学习法术。 当然，这些不仅仅适用于人类，也适用于矮人、兽人，甚至是精灵。 至于战争方面……林克认为开放秩序、混乱生物所在的空间。解开隔绝中央大陆以外的区域以及岛屿的结界，让强大的古生物重新登场，忙着应付这些强大的生存竞争者，人类就没法再像白银纪那样东征西战瞎折腾了。 这些列举获得了加索斯的认同，这确实是可以抑制人类对自然的需索无度，又能让物质界的生灵能有效循环的办法。让林克回物质界后立刻着手去办创建教派一事，并特许了统领风之柱德鲁伊的特权。 随后，林克被抛出柱的意识空间。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气化状态。不过和以往的气化不同，他居然能‘看’到自己的形态——很大一团的风元素，就像盘旋在柱周围的那些，而且体积比它们都要大。 附近的风元素汇聚过来，没有语言，林克却感觉到了一股类似意念的思维在空气中传递。 原来这些风元素就是柱的自然之子，再加上已经从雪山之巅上升空的那一头巨型风隼。连带林克自己，一共有十四位自然之子，数量多得有点让他难以置信。 怎会如此之多？ 罗蕾莱的意念在林克脑中出现，【单一属性的自然之子实力只在大师到传奇之间。只有像你这般四元素齐集的才令诸神忌惮。】 回到现实，自然被屏蔽的几个意识也都回来了。林克还来不及有所表示，就感觉到多伊尔的气息在附近，不禁感到惊讶，鹰峰山最高峰距离精灵王庭少说也有半天的路程，他也是一路加速赶过来的也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难道我在柱的意识空间里待了很久？ 【整整一月。】 罗蕾莱给出的答案让林克哑然，他根本感觉不到那里的时间流逝，只觉得不过是半小时而已，没想到外界居然已经过了一个月，难怪多伊尔会找过来。 【她不放心你，任凭精灵王和奥兰多怎么劝都执意要来找你，还与守护这里的自然之子大打出手。】 林克越听越汗颜，他确实没考虑到位，要是事前叮嘱多伊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变成风隼，急速降至山顶，多伊尔只着单薄的衣物，仰头望着上方，口中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见此情形，林克更加自责，要是被守卫柱的自然之子识破她的身份，等自己返回，就算他能施展起死回生之术，尸体也已经腐烂了。 落到多伊尔身旁，化为人形的林克低喃了一句抱歉。多伊尔将头转开，不肯看他。 正打算多说几句，其他自然之子也跟着降了下来。林克只得将安抚的事放到一旁，“加索斯授权我创建供奉柱的神殿。” 风元素没有反应，只有可以变化为人的风隼再次显现人形，她腹部有道明显的伤口。皱着眉看了一眼立在林克身畔的多伊尔才开口表示，柱刚才已经向她传达了，问什么时候开始新建神殿、吸收信徒。 “当然是越快越好，先去木精灵的王庭吧，也不知道外界最近有什么变化。”林克希望人类贵族那边不要闹腾出太大的动静，在和不死帝国的最终决战之前，他还不能动那些在自己领土里势力根深蒂固的贵族。 将风元素留下继续保护柱。林克与仅剩的自然之子连同风隼德鲁伊前往精灵王庭，魔龙形态被封的多伊尔只能再次借助林克的脚爪。 途中，那名雌性风隼进行了自我介绍，她名叫凯莉尔，是地之柱代理守护者赫尔的妹妹。这挺令林克意外的，竟然是赫尔的血亲。仔细回想人形时的样貌，似乎不怎么像。 遮天蔽日的风隼大军来到王庭。奥兰多跑到较为宽敞的中庭迎接，他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调理修正已恢复。而对着那张略有变化的面孔，林克倒有点不适应了。 “你要再不回来，可要出大事了。”奥兰多的态度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不过他的眼睛却瞄上了林克身旁多出的鸟人凯莉尔，“这位是？” “风之柱的自然之子。凯莉尔。”林克的介绍意简言赅，随着一同来的其他风隼收拢翅膀，就近停在附近的树枝上。 如此大一群风隼飞抵，精灵王居然没有亲迎，注意到这一点的林克忙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奥兰多耸肩，“新都来人了，说是要回收克伦伯格的封号以及土地。舅舅代替我前去会面。” 新都？王室的摄政王？还是其他大贵族？想到道尔家直系尽数死光。林克忙问这一月谁在主持大局？ “大神官啦，因为是晨曦教派的三号人物，被亡灵吓怕了的民众对贵族和克伦伯格的信任降到最低点。”奥兰多长叹一声，都怪那些不争气的后辈，弄得他不但告别了优先的生活，还得继承逃避了几百年的爵位。 “哦对了！”奥兰多以拳击掌，兴奋地告诉林克，生命之流恢复以后。他发现自己还残余着少许魔力，仍可以使用魔法。 【告诉那笨蛋，枯潮结束了，即使是一般人也可以感受到元素。】罗蕾莱没好气地让林克转达。 “诶~是这样吗？可……为什么我觉得对元素的感知，不比还是半精灵时差太多？”说着，奥兰多施展了一个他比较熟悉的植物法术。几根植物根须从地下钻出，不停地挥舞着。寻找潜在的敌人。 【不比半精灵差……】罗蕾莱若有所悟，让林克进行感知，看元素是否真的比一个月前充沛？ 她已不是实体，没法确切地感受。 林克依言照做。感知一扩开，立刻感到四周充斥着大量的元素，数量比起以前确实增多了不少。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已经是完全人类的奥兰多会有不输给半精灵之躯的元素感知。 被晾在一旁的凯莉尔再次向林克提及造神殿收信徒的事，木精灵是艾芙佳的信徒，更是风之柱的忠实拥趸，她认为这里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这个啊……”看了一眼充满好奇的奥兰多，林克决定还是让这位未来的克伦伯格公爵提前知晓自己的计划，“就从克伦伯格开始，借着这次亡灵的荼毒，应该可以轻松赢得不少民众的支持。” 既然提到亡灵，就不得不问克伦伯格领地内其他被亡灵占领的城市。 “不知为什么，亡灵全都撤退了，走得一个不剩，就连徘徊在荒野里的零星低阶骷髅和死尸也销声匿迹了。”奥兰多一脸凝重地告知，最近一月，准确地说，是从沃兰击退霜寒之后，所有的亡灵都往北撤了。 有人认为是又一波大规模侵袭的前兆，也有人认为是要对抗重新入世的自然之子，总之很少有人对亡灵的撤退感到高兴，除了商旅们，他们终于可以安心行走了。 “撤了？”林克支着下巴，对亡灵这古怪的行径也有些搞不明白。 按理说，生命之流恢复之后，不正是大举进攻，为死神吸收信仰的好时机吗？怎么会反而撤退了？算了，先不管，还是商量宿灵殿和信徒的事。 林克告知奥兰多，他已征得柱的许可，带领德鲁伊在大陆各地建立名为自然的教派，吸收信徒。 奥兰多十分诧异，不过他并没有为为什么。只说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既然木精灵都信奉艾芙佳，我也不能过河拆桥，得了她的帮助还夺走她的信众。”不论如何，对艾芙佳供给了自己神力一事，林克还是心存感激的。至少她没有像布雷那样，提出完全超出他能力范围的条件。要不是罗蕾莱自己作死……哦~对不起。 【你说的没错，没必要抱歉。】对于林克的无心之言。罗蕾莱看得很淡。 “第一座神殿我想建在沃兰，怎么说我对那里的人也有救命之恩，让他们改信柱也相对容易一些。” 凯莉尔也没有反对，只说全凭林克定夺，他是加索斯指定的风的自然之子的统领着。 设在中庭的魔法装置传来了来自沃兰的消息，精灵王忧心忡忡的面孔出现在与花园不合时宜的镜子当中。看到林克也在，面上一喜。 “新都的使者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废除克伦伯格公爵的封号还要收回封地？” “没错。”知道是奥兰多告诉林克的，精灵王告知了最新的情况，“他们还说自然之子干预人类的内政，违反了柱定下的戒律。” “可笑，什么时候自然之子的资格轮到人类来定了。”林克认为自己该适时地表现一下强硬，否则人类的贵族们总认为他好说话、性格软。“告诉那些贵族的使节，我现在启程，明天就到沃兰，我会亲自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一听说要去沃兰，奥兰多立刻跃跃欲试，“顺便把我也捎带上吧！从复活到现在，除了花园就是寝室，哪儿都去不了。太闷啦。” 林克：“……”这厮不肯继承爵位跑去流浪，除了闲散的性格外，还有这呆不住的因素作祟吧。 说走就走，匆匆吃了晚饭，风隼大军再次启程。赶了一整晚的夜路，在黎明时分抵达白城沃兰。和上次一样，林克依然受到热烈的欢迎。 站在已经修复破损的城墙上迎接的除了精灵王。还有来自新都的使节团一行人，他们看到如此多的风隼脸色都很难看。 两头超大体型的风隼在抵达城墙上方的瞬间化形，其余在空中盘旋，翅膀的拍击声啪啪作响。营造出了一股充满紧迫感的气氛。 使节团的领队是一名子爵，同时也是一位法师，位阶不高，只是元素使，不过这已经足够他明白，这两个由风隼化形的不是德鲁伊，都是自然之子，一次就来俩，明显来者不善啊。 根据传闻，子爵向林克恭敬地行了个贵族礼。 “见到您不胜荣幸，林克阁下。” 林克仅以点头致意，在驻军指挥官汉森的带领下，一行人前往位于山顶处的接见厅。塌陷和破损的石阶已经修复一新，故地重游，诸人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上一次来的时候，这座城市还鬼影重重，现在，连枯死的植物都重新移植了，完全看不出曾经经历过惨烈的亡灵围城战。 还是那个天台，这里一直被历任领主当做商谈的会议之所，可以俯瞰全城，颇有一种疆域尽在脚下的感觉。 已经备好的座椅已有一人入座，大神官起身，向众人微微颔首。 除了正对着阶梯的一面，其余三个方向都有成排的座椅，居中的圆桌上放了茶点水果。 精灵王径直往东面的椅子走去，奥兰多随之跟进。使节团则去了与之相对的西面，林克看了看座位的方位，抬脚朝阿丽西娜所在的北面走了过去，凯莉尔和多伊尔也跟着他一起入座。 短暂的沉默后，使节团首先发言，代表摄政王向林克提出抗议，认为他越俎代庖，忘了自己的本分。 “本分？哈哈哈——”林克听了忍不住大笑。 要换做别人，子爵早破口大骂了，可他面对的是自然之子，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在场的除了那个可疑的人类男子，其他人各个都在大师阶以上，可以随意秒杀他们这些没什么能耐的贵族。 “阁下这是在羞辱本使节吗？” “不，我是笑你用词不当。” 子爵‘蹭’地站了起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阁下身为自然之子，居然数度干预人类的内政，这已经违反了该遵守的戒律！” 林克点点头，回答道：“世人皆知自然之子的职责是维护平衡，保护世界。若有违反戒律，必然会失去资格，可你看，我现在失去资格了吗？柱的承认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沃兰城被亡灵围困的时候，是我解救了这城内的百姓，这难道也算介入和干预么？” 子爵的手指向了奥兰多，“扶持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冒充道尔家直系！更何况，作为一方领主，道尔家与亡灵勾结，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已经不配再拥有封地和爵位。” 林克再点头，“没错，道尔家近几任公爵是做得很过分，可新都那边又有什么资格来行使撤换爵位的权利？据我所知，现在所谓的王室，也不过是以前帝国的分支吧，就连各地的大贵族都不承认的摄政，科尔克一系这手伸得有点过长了吧。” 第二十八章 来自新都的使节（下） 子爵的面部肌肉一阵抽动，听说这位自然之子是从异界来的，没想到对埃德加的人类史如此解，让他指着奥兰多的手不知该往何处放。 科尔克一系是帝国的后族，两个家族保持着几百年的通婚，关系匪浅，却并非正统。是以，王室式微后，科尔克的地位自然也一落千丈。别说是诸侯之乱时期的十二领，就连现在各地的大贵族也不肯听从调遣，要不是公主许诺若能谈判成功，就封他为新的公爵，只有子爵头衔又只是元素使的纽曼才不会冒险来趟这趟浑水。 在前往克伦伯格之前，纽曼曾受到公主的秘密召见，法兰妮明确的表达了想要收回东领爵位与封地的想法，为了游说纽曼，她还一再保证，当地百姓已经因为亡灵的入侵而对道尔家族失望，此行最大的障碍，便是木精灵背后的自然之子。 信仰的恢复与元素枯潮的结束，让法兰妮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是柱受到了法则约束的征兆，即使自然之子仍有神力，诸神也不会再放任他胡作非为。换了新神的霍恩海姆会再度繁盛，无需再畏惧一个束手束脚，被诸多条规捆绑的神使。 就在子爵回想自己使命的同时，林克也悄然施展神知，将发生在新都里的秘密会见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这个能力是好，可惜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要是没有限制，霜寒再诡计多端也不怕。 【没有限制，岂不是要要超神了。】罗蕾莱提醒林克，可别忘了现在是谈判现场，发呆太久可是会被当做又一次藐视的。 林克不由笑出声，【我本以为，隐藏幕后的摄政王家公主会是一个机制多谋的角色。没想到她的目光如此短浅。看不清局势也就算了，毕竟有霜寒那样的阴谋家，谁也算不过他，可她偏偏连自己的位置也摆不正。法师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我，不是人类的未来，更不是王权。把希望和筹码全都押在霍恩海姆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由此可见。这个公主一定是法师出身。 晨曦总部位于新都，多伊尔多少也听说过这位摄政王背后的公主传闻，暗中操控新都已达十年之久。林克居然只通过一次简短的会面，就推断出公主还是法师？ 【在以神灵为尊、处处可见神迹的埃德加，十年都没能有什么大的进展，这位公主的能力可见一斑，没什么威胁力。】 多伊尔身份特殊，极少被允许外出，对政治也几乎是一窍不通。虽然知道林克是在讥讽法兰妮公主，却不大明白他是怎么看出公主能力不行？还断言她没多少没威胁力？ 看使节喋喋不休地诉说科尔克一系在北方抗敌的种种功绩，林克继续给好奇心重的多伊尔讲解。 【自诩出身高贵的贵族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经历过几十年甚至数百年通婚繁衍出的纯正血统，最适合学习法术。加上霍恩海姆在人类当中超然的地位，成为法师是贵族的必然之选，之前就说过了，法师非常的自我。这是职业决定的特性，任何人都会染上。就好比圣职者的奉献精神。位阶越高，对凡尘俗世就越不关心。都忙着提升实力，好早一日能超凡入圣，这就是法师的至高追求。】 林克甚至可以推算出这位公主的生平，成为法师后，眼界开阔。不在拘束于优越感爆棚且只会享乐的贵族圈子，她应当知道帝国大势已去，无法挽回，除非有至强之力，否则绝难扭转。在物质界。除了神迹就只有法师能做到，所以她将全部希望押再霍恩海姆，想借法师之力重振王室，续写祖先的辉煌。 末了，林克又加上一句，【人类总是希望成为救世主或英雄。】 这厢，子爵说得口干舌燥，可在座的除了己方的使节团，其余人犹如神游天外，对他的卖力演说不为所动。 精灵王眼角低垂，看着脚下的姿势从坐下就没变过，他身边的可疑男人虽然左右环顾，眼里却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大神官面带官方式的微笑，眼睛都眯眯得看不清，也不知在想什么。那两个自然之子就更过分了，半人半鸟的女人面无表情，此次出访重点关注的异界男人一手托着下吧，嘴角微弯，眼睛不时乱转，分明是在走神！还有他身后的那个不男不女的青年，明明身着晨曦教派的装束，却站到自然之子身后，一副护卫的模样，简直是胡来！大神官也不教教他规矩！ 子爵在心里一阵腹诽，殊不知林克已经把他此行的目的都摸清楚了，包括法兰妮公主暗授的几种应对之法。 给多伊尔讲了使节不足畏惧后，林克停止意识里的交流，开始专心处理这位同样搞不清状况的王室特使：“原来抗击亡灵是科尔克的功劳。” 纽曼急忙改口，“自然联盟也功不可没。” 林克冷笑，“不论功劳，我们来谈一谈失误吧。北方战时吃紧，是谁在大后方拖后腿？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是谁丢了阻挡兽人的龙岩堡？这四十多年来，又是谁一次次吧平民百姓卖给亡灵？” 纽曼顿时语塞，林克霍地一下站起来，厉声指责，“是酒囊饭袋的贵族！只会作威作福的贵族！平民饥肠辘辘，衣不蔽体，贵族却大鱼大肉，奢侈浪费。这里的百姓最需要援助的时候不见你们的踪影，现在太平无事就跳出来要回收爵位和封地，新都的王室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为了进一步打击这自命不凡的使节，林克特意说明了奥兰多的身世。 “木精灵王的亲侄儿，诸侯之乱那一带的公爵之子，血统纯正毋庸置疑，得知后辈的所作所为，放弃了精灵的长寿和悠闲生活，试问，贵族之中有谁能做到？你能吗？一听说可以继承克伦伯格爵位和封地就傻乎乎跑来的蠢货？” 纽曼惊怒交加。抗议林克不但侮辱了他，还侮辱了王室。 林克双手负在身后，围着子爵转了一圈，“侮辱？真要那样做，我根本不会见你，只需把你交给无处发泄怨愤的民众。让他们把你活活打死，然后借此挑起克伦伯格和王室的矛盾，再顺理成章地把最后一位道尔家的人推上位，相比远在新都自以为能坐收渔利的的公主，民众一定更愿意接受随我一起抗击亡灵的格雷戈。” 纽曼被驳得理屈词穷，他想为自己辩护，绞尽脑汁也没说出一句话，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眼角的余光扫到被称为道尔家最后一个直系的可疑男子，顿时找到了突破口。“阁下说他是道尔家的直系，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证据？”林克回头看向精灵王，“他还不够么？” 纽曼一窒，精灵王身份尊贵，自己不能说他作假，可……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得不到爵位和封地也就算了，就这么空手而回。肯定会遭到法兰妮公主的斥骂，甚至……有可能掉脑袋。 一想到公主的雷厉风行与手段。纽曼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大神官。晨曦教派是帝国的国教，总部迁址新都，公主本人也是信徒，她在这里，不就代表晨曦教派有向东扩展的意思吗？怎么也该为王室说句话吧？要是让这个所谓的精灵王亲侄儿继承了爵位，克伦伯格肯定会变成艾芙佳的教区。 让纽曼始料未及的是。大神官是有所反应了，却并非为王室说话。 “以晨曦公正的名义，我在此证明，格雷格.奥兰多，确实道尔家的直系后裔。继承权优于维拉.道尔。” 纽曼看着举手宣誓的阿丽西娜，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神官，你怎么帮他们说话？而且这个维拉.道尔又是谁？！” 被念到名字的多伊尔干咳一声，“是我。” 纽曼的视线在林克、阿丽西娜、精灵王、奥兰多以及多伊尔之间来回扫视后，终于明白自己无法完成法兰妮公主交付的任务。 虽然不知自然之子是如何说服大神官的，但他们早已定好了，由‘格雷戈’来继任爵位。 意识到这一点，纽曼的表情随之阴沉下来，可愤怒刚在心头滋生，林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你不过是她派来试探的前哨，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价值。” 纽曼心脏漏跳一拍，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此番出使并没有太大意义。 “她许你的爵位和封地，不过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谎言。王室玫瑰手下有那么多人，怎么数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子爵吧？是什么让你冲昏头脑，轻易地相信了公主的骗局？” “我……”被林克这么一说，纽曼顿时心乱如麻，思维不由自主地被牵着走。 是啊，为什么呢？初听到的时候，他也十分纳闷，为什么法兰妮公主要把如此重要的任务委托给自己？ 公主亲自搀扶起自己，她是那么的近，他甚至能闻到从她发间传来的幽香。轻言细语，眼含期待，几句话就说动了他，满口答应下这件苦差事。 难道……她对我使用了魅惑术？完全有可能！公主是贤者巴德的关门弟子，大师位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元素使，无法再往上晋升后就放弃了继续休学，根本抵挡不住她的法术。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如自然之子所说，只是把我当炮灰使，她根本无需欺骗，只要说出实情，一心仰慕公主的我会心甘情愿地为她赴死。 纽曼挣扎全都表现在脸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上有一枚形状诡异的戒指，正发出闪闪红芒。他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召见是秘密的，就连公主身边智囊般存在的女爵克劳迪娅也不在场，自然之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些具体的状况的。 阿丽西娜的目光聚集到林克的右手上，凯莉尔亦是如此，但她们都没有打断林克的诱导。 最终，纽曼脸色颓然地摇头自嘲，“我这就回新都，向公主复命。” “你不能走。”见达到目的。林克收回手，他刚使用了马利克的圣徽附带的效用——每天一次的诡言术，任凭这个子爵有多难搞，都能轻松动摇他的心智。 “怎么，我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自然之子要软禁我？要真那样做，阁下可就真的插手了人类的内政了。”即便已经不再想完成任务。纽曼仍想将收复失败一事亲自回禀公主，并提醒她，务必要小心这个看似年轻，却口才了得的异界织命者。 “我对你的去留是没什么意见，可要是你死在回新都的路上，岂不是会给那位有点小聪明的公主栽赃陷害我的机会？暂时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吧，子爵。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你就可以回去。贾法尔，带使节团去见汉森指挥官。他会为各位安排合适的下榻处。”林克话音刚落，一直伏卧在地的座狼站起身来，比家犬高大壮硕的提醒让使节团其他没有战斗力的成员都害怕起来。 “放心好了，它只是带路，而非秘密处决各位，我可不想让法兰妮公主的计划得逞。” 接到林克的眼神暗示，贾法尔在经过使节团成员身边时用通用语说了一句，“跟我来。” 立刻吓得这些平时作威作福惯的贵族走狗惊呼连连。 “狼说话了！” “怪物啊！” “我们要被吃掉了。” 觉得自己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和口舌在这帮人身上。林克不耐地朝子爵挥了挥手掌，示意他快快退场。顺便带走那帮没胆的跟班。 “闭嘴！”纽曼低喝一声，成功震慑住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手下，“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终于送走了使节团，一直默不作声的精灵王抬起头，问林克刚才说的那些是纯粹吓唬新都的使节呢，还是确有其事。 “前半部是真的。后半部是我猜的，应该**不离十，应该错不了。我用神知看过了，这位子爵出使是受法兰妮公主的命令，只秘密传见了他一人。没有护卫没有侍从，若是正式的使节团，又何必做得如此隐蔽？如果不是出于即使失败了也无人知晓，算不得丢脸的想法，那么就是想故意给奥兰多安插杀死王室使节的罪名。她甚至可以在这支队伍的死亡名单里添加一些地位不低的贵族，比如……她的政敌。” 【我现在才发现，你看似老实本分，心思却是如此的奸猾！】林克的表现令多伊尔咋舌，虽然已经知道他能说了，但没想到口才和头脑转得如此之快，她完全没有把使节团有可能是王室公主设的阴谋这方面想。 林克为自己正名，他这至多算狡黠，奸猾明明是用来形容坏人的。 大神官站起身，向多伊尔提出了单独谈一谈的要求，后者将视线投向林克。 【去吧，你们两个是该好好谈一谈，解开心结了。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就随我去南炎洲，那里凶险异常，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也许这就是你们最后的相处机会了，好好珍惜，别再闹别扭了。】林克最后一句让已经走出几步的多伊尔脚下一踉跄，她不由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我什么时候闹别扭了！】 【明明是个傲娇属性。】林克继续吐槽，眼看多伊尔的恼怒快要升级，他赶忙把头转向精灵王，表示要在沃兰建造第一个自然教派的神殿。 精灵王自然是不会反对，语气委婉地暗示奥兰多才是沃兰城未来的统治者，这些事应该与他商量。 “我自然与他提过。” 林克的话让精灵王心头一凛，特意和我说的？ 随即他想到，王庭坐落于守护之地的结界内，比沃兰更适合建立神殿，精灵们信仰虔诚，不会像人类那般三心二意。自然之子刻意向自己提起这个，究竟有什么用意？难道是暗示我帮助奥兰多坐稳领主之位？奥兰多是我侄儿，我理应照顾他，这点自然不用自然之子刻意提醒。可如果不是指这个…… 精灵王实在想不出林克的话中有话，究竟暗示的是什么。 看对方如此迟钝，林克也只能主动点破，“要想击败不死帝国，不能只依靠总喜欢内讧的人类。” 这下精灵王明白了，林克这是想要结盟。 本来林克打算把结盟当做神力供给的交换，为了救奥兰多，他不得不放弃。现在退而求其次，找精灵王也是一样的，艾芙佳应该知道自己没有把新神殿设在王庭，是故意给她留精灵信徒，多少，也该做一点回报吧。 “如果是抗击亡灵的话，我可以代表族人接受您同盟的邀请。”精灵王答应的挺爽快，这并非第一次多种族共同抗击亡灵，在四十年前，木精灵一族就在自然联盟的大旗下参加过战斗，只可惜，那一次他们输了。 目的达成，林克抚上了右手食指的戒指。接下来，该与这一位好好谈谈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十九章 马利克的决意 轻松搞定使节团，三言两语说服精灵王加入同盟，整个过程都被凯莉尔看在眼里，等奥兰多和精灵王离开，她缓缓说道，“你太狡猾了。” 林克抚戒指的手一顿，这是褒还是贬？又或者，是对他行事方法的不赞同？ “自然联盟还存在的时候，我们也曾尝试过与人类沟通，只可惜没什么效果，屡次在谈判桌上不欢而散。”凯莉尔的通用语说得不大流利，磕磕巴巴讲了几句，果断换成了精灵语。 “那是方法不对，人类和其他物种不同，天生体弱，元素感应也低，但他们拥有野兽和超越部分魔法生物的智慧。也正是这份超常的智慧，让人类无法达成统一的共识，否则早征服矮人和精灵了。”身为人类，林克太了解自己物种的优劣了。 “为什么？”虽不喜人类，林克牵起的话题还是引发了凯莉尔浓厚的兴趣。 风隼不仅是魔法生物，也是风之柱的德鲁伊种群，就像地之柱的人马，火之柱的火蜥蜴，以及已经被彻底污染的水之柱的纳迦。从出生到死亡，几乎都只呆在守护之地，即使偶尔有任务外出，也多是战斗或与前往其他柱的守护之地，对人类的了解全来源于传承或珍贵的手抄文献。 凯莉尔因为经常前往地之柱看望在那里代理守护者一职的兄长，也接触过为数不少的人类，却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位……就算得到柱的承认，成为自然之子，依然无法改变他曾是人的事实。异界的人类和埃德加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听了凯莉尔疑问，林克心中已有答案。 魔法生物与人类不同，生于自然，长于自然。用的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没有人类那么心思，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毫不让步，当然与人类相处不愉快了。尤其柱自从希克斯之后，就很少选择人类作为自然之子，德鲁伊们越来越封闭。只依靠传承和有限的文献记载，又怎么斗得过反复无常，为了蝇头小利可翻脸不认人的人类呢。 他不想美化人类的劣根性，“人类是个非常矛盾的物种，既能会为了至亲至爱之人牺牲自己，又能自私到罔顾万千生命。贵族们都想自立为王，脑子里只有拓展疆域，享受华服美食，压根就没考虑过平民如何生活。亡灵入侵后更是如此。即使明知亡灵是所有生灵死敌，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依然有不少贵族和亡灵狼狈为奸，坑害同族。” 自自然联盟解散，地之柱封闭后就再没离开过风之柱守护之地的凯莉尔哑然，没想到人类不但私底下干贩卖其他物种的事，就连自己同族也不放过，难怪柱会有将这一物种彻底灭绝的念头。 “对了！”林克猛然想起自己向加索斯提的那些建议。也不知柱有没有一并传达给凯莉尔。 “条规？”凯莉尔一脸莫名，“加索斯只说已经任命你为新的风之柱守护者。由你全权负责创建教派、选址神殿的事宜。” 林克只得把对加索斯说过的建议又对凯莉尔重复了一边，听完后这位雌性风隼居然兴奋地站了起来，拍着翅膀在天台上跑动起来。 林克一脸黑线地看着凯莉尔，这也太欢脱了吧？ “这个提议太好了，如此一来就能约束人类、包括那些贪婪的矮子，让他们不能再过分攫取自然的资源。”兴奋的转回林克身边。凯莉尔看林克的眼神带了写崇拜，以前怎么没有自然之子提出这样的法规呢。 林克不适应地干咳一声，“沃兰是山城，你看是把神殿修在山顶呢，还是地下？” “自然是山顶了。这里是风之柱的辖区，我看这里就挺好。”凯莉尔一眼就看上了这座面积不大，却是整个山城至高点的石砌天台，自然的神殿不用恢宏的建筑，只要贴近自然就足够了。 “这里是历任克伦伯格选定的议事之地，你要是想把这里设立为神殿，最好去问一下奥兰多的意见，就是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他是未来的克伦伯格公爵。”林克话音刚落，凯莉尔就‘呼’一下飞走了。 天台之上只剩林克一人，他在意识里问罗蕾莱，是否能借助圣徽，让马利克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他需要和这位阴影之神好好地谈一谈未来。 【最好不要。】罗蕾莱给出警告，【马利克是个没有底线和原则的邪神，他今天会为了自保与你结盟，明天也一定会为了别的利益出卖你。而且，放任神灵级别的意识侵入你的识海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他不但可以窃取你的记忆，更会暗中做手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被暗示，做出非你所愿的事。】 这样么，那就只能口头对话了。 起身离开天台，林克前往人口密集的山下城区。 马利克在人类当中有三个主要的信徒群体，处于统治阶层的贵族、收集贩卖情报的蛛网、藏身阴影之中的刺客。无论哪一种，都可以成为召唤马利克的媒介。林克不喜与自命不凡的贵族打交道，因为夜精灵的关系，他也不怎么喜欢刺客，剩下的，也是唯一可选的，就只有蛛网了，好歹他也曾是从自然联盟分出去的组织。 做出决定后，他放开感知，比起原先缓慢的成长，获得加索斯亲赐的神力后，林克觉得感知的范围也随之扩大了不少。 吵杂声从四面八方钻入耳朵，此刻太阳已经高悬于天，快到午饭时间了。主妇做饭时不忘的牢骚声，孩童们奔跑着穿过大街小巷的叫喊声，商贩们卖力的吆喝声，士兵巡逻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尝试着屏蔽掉其他杂音，专心收集这些特别小的说话声，除了少量悄悄话，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不同领地的贵族眼线和蛛网的情报收集者。 “自然之子独自行动。我负责跟踪，你快把刚得到的情报回传新都。”诸多声音中，有一个引起了林克的注意。 明知我是自然之子还要紧盯，这些探子真是为了情报连命都不要啊…… 找了一个死胡同，林克快步走了进去，身后果然缀上了一个人。轻巧的脚步差不多与夜精灵一样，几乎听不到声响。 下一个拐弯，追踪者只看到一堵结实的石墙，想撤已经来不及，后路被解除气化形态的林克堵死。 盯着对方脖颈上的银链，林克伸手将吊坠从衣襟里缓缓拉出。 追踪者不敢动弹，双眼死死盯着自然之子伸出的右手，食指上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徽记。 “蛛网，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蛛网式样的吊坠，证明了这人的身份，林克收回手，改为摩挲戒指，“马利克，你在看吧，我有话要与你说。” 胆战心惊地蛛网成员表情陡然一变，变得阴沉而不悦。一挥手，整条巷子就被划入结界的范围。就算有一队黎明骑士从旁边经过，也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生命之流已经恢复了。”林克说话不喜欢绕圈，向来都很直白，“你是否还坚持两个月前在瓦奥莱特说的承诺？” “我从未做过任何承诺。”附身于信徒身上的马利克冷冷答到。 【你看，我就说这家伙不可信，他翻脸比谁都快。】罗蕾莱一点也不意外。【早让你不要在口头上得罪他了。】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多伊尔蹭一下站了起来，把正与她谈心的阿丽西娜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处理一点私事。我能解决，不用特意来找我。】怕搅了多伊尔和大神官最后的会面。林克不再和罗蕾莱攀谈，专注于眼前。他仔细回想与马利克达成协议的那一日的谈话。马利克只说他要和希克斯拆伙，与自己合作，反而被要求做出保证的是自己——在彻底击溃不死帝国前，保持人类联合王国的分裂状态。 这才是真正的奸猾，林克不得不为当时的幼稚而买单。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和诸神叫板的资本，亦不用再看马利克的脸色了。 毫无预警地，林克拔下了戒指，原先有马利克下的因果律，在生命之流断绝前绝对无法取下。 马利克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局不同了，我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我们此前定的协议。”林克不亢不卑地回答。 “你是担心我反悔？”马利克确实这样想过。 既然生命之流已经恢复，且短期内柱是不可能再次封禁信仰，他也没必要再和这个讨厌的蝼蚁再保持同盟关系。可听了林克与另外一名自然之子的谈话后，马利克不再认为这个柱从流放之地找来的人类只是个满脑子古怪思维的怪胎，看着异界来的自然之子从最初的懵懂无知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没准，真能改变人类的命运也不一定。 “相信你也听到我和凯莉尔的谈话了，我已经说服柱放弃执行最终计划，加索斯也已同意我创建供奉它们的自然教派，将吸收到的信仰用于修补被人类以及其他物种所破坏的世界。” 一听林克提起这个，马利克冷笑。 果然是想以此游说我，我可不会上当。 可没等他得意太久，林克话锋一转，却让提出了让马利克为之色变的建议。 “连食古不化的柱也愿意接受信徒，你为什么没考虑过，把信仰的主体变更为人类？对混乱阵营而言，至高之神永远是黑夜，出身夜精灵的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才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她，倒不如把所有精力放在人类身上，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都会陷入一场比诸侯之乱还要混乱的内斗。” 马利克对林克的游说不为所动，“当我白痴吗？你已经打算要终结苟延残喘的帝国了。” 林克也不否认，“没错，现在的人类一盘散沙、诸侯之间各自为政，要对抗亡灵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旗帜，但不是现在。眼下才是你发展信徒的大好时机，贵族之间相互争斗。不正好给了刺客组织壮大发展的机会？还有隐秘的神职，情报是关乎战争胜负的关键，有这么一大优势握在手里，又何必刻意地讨好黑夜，与谁结盟。” 马利克眯起眼，这小子在搞离间战术？他真当我白痴吗？！！ 感觉到杀意从毛孔侵入身体。林克假装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是觉得没差啦，反正想要除掉我的神灵不止你一个，可……你真的考虑好了吗？用这种废柴的身体战斗？他能支撑你使用几个因果律？我的近身战虽然不怎么样，但也还没到一招也接不下的程度。要知道，现在的我比两个月前可是成长了不少哦。卡奥戈也已经承认了我，想亲身试一试柱的神罚吗？哪怕你是神灵，也还是会受伤的吧。” 马利克敛去轻蔑，并给予了林克头脑不错的评价。 经历了数次夜精灵罔顾他命令擅自行动的事件打击后。他已不再妄想成为这一族的主信仰，甚至有了退到一个相对安全位置的想法。林克的提议正中马利克的下怀，索性借这个机会做出不想步罗蕾莱后尘的决定。 “我可以和你结盟，但前提就是，你必须公开承认。” “承认什么？” 马利克的的视线紧盯林克手中的戒指，“解除遮蔽术，公开同盟关系。” 这个转机是林克没有料到的，一向注重隐蔽。狡兔三窟的马利克居然会自己把退路堵死，这是发什么疯呢？ “只是想把隐秘作为主要神职而已。没什么可惊讶的。”马利克身负阴谋与隐秘两个神职，只要他愿意，可以将一度继任自己神职的女神处吞噬夺取的隐秘转为正职，这样一来，原本混乱的阵营也可以变为中立。 这下换林克瞠目结舌了，这样也行？神灵的阵营是可以随意转化的吗？法则怎么不来管管？ 【有双神职的确实可以做到转换阵营。希克斯就是开创这个先例的神灵。】罗蕾莱解释，【阵营转换后，马利克就不再归属黑夜麾下，而是转入了由四柱神为首的中立阵营。柱从不插手平衡以外的事，基本不会管他是否胡作非为。马利克这样做有利无弊，顶多是失去夜精灵的信徒，而夜精灵久居地下，繁殖力低下，数量根本无法同人类相比。哼~真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这家伙应该是早有预谋，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正好可以借你来掩饰他的野心，你被他利用啦，笨蛋。】 【只要他不变成敌人，其他的无所谓。】其实林克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就算马利克真的从此变成敌人，他也不怕，派来的刺客就当提高战斗力的练习对象好了。 “这回，还要缔结契约吗？”林克朝马利克伸手，试探他是否真有结盟的决心。 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林克伸出的手，马利克没有触碰，只是示意他只要将戒指带回去，就可以了。神灵之间的结盟通常只表达于形式，而非契约。谁都不想把自己套牢。 【他这次不会再玩什么花样了吧？】 【同样的物体只可以施展一次类似因果律，如今他又转换中立阵营的打算，应该不会跟你过不去才对。】其实罗蕾莱觉得，真正促使马利克下定决心的，恰好是在小村庄附近遭遇夜精灵的暗杀，黑夜的命令或许让马利克认为她决意庇护希克斯，否则也不会已经在信仰恢复后仍让林克使用他的圣徽。 罗蕾莱可是记得上一次的附身，马利克被林克气得不轻。 将信将疑地将戒指带回右手食指，轻轻捻转，和被下了因果律纹丝不动不同，这一回，戒指是松动的。马利克果然没再玩花招，如果他真心结盟，应该想要我帮他展示宣传才是。 “作为结盟的见面礼，我就免费告诉你一个情报吧。”结界的效力正在散去，马利克的附身也即将结束，普通人承受不住神灵的长时间附体，“法兰妮已经纠集了一批贵族要启动镜厅，那是自然联盟时代各部族、物种特设的一个投影空间，专用于协商事关联盟的重大机要。” 等这具身体的意识恢复，林克已经走远了。 “咦？我怎么会在这儿？”蛛网的情报收集者脑子里没有任何附身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呆在空无一人的死胡同。挠挠头，他迟疑着走出巷子，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脑子里一片空白，究竟忘了什么呢，非常重要的…… 【已经处理完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多伊尔没再像前几次那般莽撞。 【嗯，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站在熙攘的人群当中，林克心生感慨。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这座城市就从亡灵围城中恢复过来了，选这里作为即将成立的自然教派首个神殿所在地，确实是选对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镜厅（一） 法兰妮虽然错误的估算了林克的实力以及局势的发展动向，但他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子爵能有什么作为。她已经布置好了，让潜藏在沃兰城那的暗杀者与使节团的内应联手，杀掉子爵家伙给不知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所谓道尔家最后的直系。 早估算好法兰妮会除掉纽曼嫁祸给奥兰多，林克事先交代了贾法尔，要贴身保护子爵。 由于受距离的限制，传讯石也不可能直接与远在大陆西端的新都联系，途中必须经过三次转手，才能将第一手的消息传回去。当法兰妮得知自然之子率领一群德鲁伊飞抵白城沃兰的消息时，林克已与马利克达成第二次同盟意向，事情正朝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林克找到贾法尔的时候，指挥官汉森为他带来了一位来自瓦奥莱的信使——早在五天前，这位自称是西尼尔伯爵侍从的男人坚持要见自然之子，因为一直无法联系上林克，精灵王也就安排他在沃兰静候消息。 安顿好使节团，汉森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通知林克，他自己就找来了。 “瑟维斯找我？”林克上下打量，这个仆役有点眼熟，确实在瓦奥莱特的城主府见过。 “是的，大人，伯爵让我亲自跑一趟，把这个带给您。”仆役双手奉上一个信封，上面盖有瑟维斯的印章。撕开后，里面只有一枚传讯石。 启动之后。从那边传来了兴奋中又带有忐忑的嗓音，确实是瑟维斯的。 “阁下，总算联系上您了。” “有什么要紧事？”林克就纳闷了，按理说他在走之前已经安排妥当，这个疑心病重的伯爵怎么又要找他帮忙了？ “那些矮人都走了！” 林克的视线扫过汉森。懂得察言观色的他立刻退远。 “怎么回事？” 瑟维斯告知，一个月前亡灵忽然往北方退了，瓦奥莱特的矮人想乘机修复失地，把被占的桑德城抢回来，刚启动的扩建计划也因此二被迫停工，就算瑟维斯手头有足够的劳动力，缺少了建筑专家的矮人，施工进度立时缓了下来。瑟维斯更担心。如果矮人从此一去不复返？同盟岂不是要作废？瑟维斯找上林克，就是希望他能以自然之子的身份为自己撑腰。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违反柱定下的戒律。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促成的同盟，林克绝不会让这个计划失败，他安抚瑟维斯，矮人的离开只是暂时的，盟约也并未失效。不管亡灵在玩什么花招。想要打击作为前沿阵地的贝法斯特与克伦伯格，切断物资供给的地下通道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桑德的矮人不可能独力对抗亡灵，他们已经尝试过不结盟的的恶果了。 “毕竟是祖辈留下的家业，矮人想收复也在情理之中，你若还想要可靠的盟友，就别做傻事，等他们闹腾够了就会回去。”林克告诫瑟维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一定要沉住气，不能听信其他人的谗言，要是收回了矮人的临时住所。或是主动宣布放弃协议，不仅会与矮人再度交恶，自己也饶不了他。 最后，林克把传讯石还给了仆役，称自己最近都会呆在沃兰城，城主要再有什么事就找驻军指挥官问自己的下落。他可不想把能定位的魔法道具随身携带，哪怕已经对外宣称人在白城。也不能让人捕捉到他的准确情报。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等不到多伊尔和凯莉尔，林克只得让汉森现行带自己去解决午饭。 沃兰城所在的这个山头是鹰峰山以外少数蕴含有大量精金矿的地方，早在人类定居之前，这里就已经被矮人掏空了。过路的商旅偶然发现了这处庞大的人工洞穴，期初只是一些过路商旅，后来是流民，再往后，越来越多的人迁到这里居住，又把矮人已经开凿好的洞窟改为山城。 从表面看，沃兰所在的山头以及附近的丘陵都被葱郁植被覆盖，实际上山的内部都已经被掏空了，只留下薄薄的表层土，人们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来完成这座宏伟山城。 对于自己的住所，林克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有屋顶有床就行，至于凯莉尔和那群风隼，倒是可以让它们在山顶的天台凑合。反正那里也是未来自然神殿，看凯莉尔的着急样，只怕是获得奥兰多同意后就会立刻着手兴建。 考虑到还有一些详细的条规需要制定，林克想在这里处理完马利克提示的‘镜厅’再启程赶往南炎洲，反正生命之流已经恢复，不用像原先那么着急。 一进入山体内部，光线立时暗了下来，如同夜晚一般幽暗。和其他城市一样，沃兰的绝大部分区域都使用传统的烛火照明，只有贵族才能使用昂贵的魔法晶石作为光源。 “我只是想填饱肚子，你怎么把我往贵族区带了？”四周的光线由热源变为冷光，就算不认路，林克也知道他前往的地方必然是贵族居住的区。 “午饭已经备好，精灵王与公爵会在宴会厅与您一同进餐。”身后之人身份特殊，贵为指挥官的汉森也不得不亲自带路，将这位贵宾引往道尔家的私人宅邸。 这分开没多久那，奥兰多知道我的性情，却没有阻止精灵王搞如此正式的宴请……林克分析，他们也应该是收到法兰妮重启‘镜厅’的消息，所以特地请我过去商量对策的吧。 【多伊尔，你和大神官谈的怎么样了？】 【我和阿丽西娜已经在宴会厅了。】 与阿丽西娜一番长谈之后，多伊尔彻底解开心结。经过解除封印的那一番折腾和林克的劝诫。她已不再自怨自艾，一副全世界都亏欠了她的心态。 宴会厅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拱顶、立柱，林克一眼就认出这个熟悉的风格，龙岩堡的议事厅。除了细部的装饰有差别，整体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林克左右环顾，眼睛一直盯着宴会厅，奥兰多打趣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这里的设计者该不会是丹特吧？” 奥兰多竖起大拇指，“一猜就中。” 还真是他……想起脾气火爆的老矮人，林克眼里露出怀念。 【你认识丹特大师？】自从发现用意识对话的便利后，多伊尔都懒得开口。 【嗯。算是旧识吧。】 【谣传他早死于龙岩堡的陷落，没想到格兰瑟姆一役后他又复出了，顶替战死的阿历克斯出任指挥官一职。这……该不会与你有关系吧？】林克的外表年纪不比林克大多少，就算多伊尔有心把林克当父亲看待，她也喊不出敬语。平辈的语气不但让她自在，也更容易拉近距离。 【是啊，是我劝他出山的。冈萨雷斯尚年幼。镇不住场面，必须依仗龙岩堡里硕果仅存的元老。】林克入座。指挥官也没离开，而是坐到了对面的席位。 狭长的木桌左边清一色坐满了圣职者，林克、阿丽西娜、多伊尔。右边是奥兰多、精灵王、汉森。 不见凯莉尔，林克不由得问她去哪儿了？ “凯莉尔大人已经带着德鲁伊去征集信徒了。”奥兰多笑眯眯地把刚端上来的一大盘主食推到林克面前。 浇了浓汁的山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香料在这个时代，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珍贵配料，芬恩的那点是搜刮不幸遇难商旅获得的。 林克也不客气，用精致的银叉子叉了满满一叉子，山羊肉没有膻味。嫩滑爽口，是林克来到埃德加后吃过最棒的一顿饭。 晨曦教派虽然没有规定不得吃肉，但信教者饮食向来清淡，大神官面前摆放的是在山林地区少见的鱼肉和新鲜水果，多伊尔也是同样的配置。 不想打扰到别人的食欲，看诸人吃得差不多了，林克才主动提起他从马利克那里得到的情报。 “听说新都的法兰妮纠集了一批贵族要启动镜厅。” 奥兰多端着酒杯刚抿了一口。差点被呛到：“咳咳……你消息真灵通。” 林克放下叉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刻意突出了戴在右手上的那枚戒指。早在他出现的时候，精灵王和大神官的视线一直盯着代表马利克盟友的圣徽。 最先忍不住的还是阿丽西娜，作为秩序的晨曦信徒，她必须追问林克为何要与邪神要达成同盟？ “各有所需。”林克的回答简洁明了，但大神官不能接受。受职责所限，哪怕是曾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她也会义无反顾地与之战斗。 林克啧了一声，刻意炫耀这枚戒指不是为了和晨曦教派闹翻，“如果大神官是为了阵营而追究的话，马利克已经从混沌转为中立阵营了。” 奥兰多的餐刀差点切到手，他知道林克不喜开玩笑，更不会在这话种事上胡言乱语。 精灵王显然比侄子要镇定得多，视线从林克手上的戒指移开。 阿丽西娜皱着眉，默默进行预言。 从晨曦那里反馈的信息确如林克所说，马利克在正午之时刚刚转换了阵营。 这下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不过阿丽西娜还是满心疑惑。 信仰恢复后，诸神应该忙于除掉林克才是，怎么马利克会一反常态，选择与他结盟？还不惜为此转换了自己的阵营？ 被跑题的林克只得无奈说出‘镜厅’的消息就来源于马利克。 “镜厅是什么？”知道林克对这个充满了好奇，多伊尔代他问出。 “是布雷封神之前的最后一件作品，有点像影音术和魔法帐篷的合体，可以把分散在大陆各地的人聚在一个只有投影的特殊空间里，能看得到彼此，可以交谈。魔法无法追踪来源，能使用因果律的强者。也不屑通过镜厅杀人。”给出解释的是精灵王，“只有持有钥匙者，才被允许进入。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资格是在北方战役时获得的，人类、矮人、自然联盟，甚至兽人都有使者。 “我被柱召唤。一个月时间没有任何消息，法兰妮大概是想乘这个机会来指谪奥兰多不具备继任的资格。”法兰妮的心思，林克多少能猜到。 精灵王点点头，他也是如此想的。 “如今的王室已不具备分封诸侯的能力，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是让林克大惑不解的地方。 “可以先让区别的诸侯、大贵族占了，以后有机会再拿回去嘛。”奥兰多一脸痞相地说，重生也没法改变不了他轻狂的性格。 大神官也点头附和。“是的，镜厅的规矩是少数服从多数，只要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就算通过。” 原来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联合绝大多数贵族，先把爵位封地抢到手，再来讨论归属问题。呵……想的美。 “每个种族算一票吗？还是按领地算？”法兰妮弄这么大的阵仗。显然是有必胜的信心。林克不认为会是前者。 “按领地算，镜厅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鼎盛时期也确实有几百人参加。”阿丽西娜年轻时还没有参加的资格，不过她或多或少也从前辈们口中听说过这个融合了多个物种的会议。 果然是按领地算啊，假如我现在还在柱的意识空间里，她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就很大了…… “所谓的钥匙是……” 林克看向精灵王，伊利克拉特摇摇头。 “受因果律限制，我们不得说出获得钥匙的资格与方法。您只能自己想办法。” 切~我用神知去看布雷的制作过程，我就不信拿不到钥匙。 “就算能进去，你又要如何说服那些大贵族？他们肯定会串通一气剥夺我的资格。”奥兰多倒不是对领主之位有什么眷恋，他确实不愿克伦伯格的民众再迎来一个只会享乐的酒囊饭袋。既然身为道尔家最后一个直系。就该背负起应付的责任。 “慌什么？先把会议的投票规则详细的告诉我。” 所有人一致看向在场唯一参加过会议的精灵王。 “出席的资格同样是按领地算的，您和凯莉尔大人只能去一个。”这才是精灵王最担心的地方，算上矮人、木精灵也只有两票，在火之柱可能派兽人参加，地之柱陷入狂化封闭状态，水之柱已没有守护之地的情况下，唯一硕果仅存的风之柱只能派一个使者参加。林克去了，凯莉尔这一票就算废掉了。 “谁说我要代表风之柱去，让贾法尔代表地之柱，我代表水之柱去，就有六票了。我们这边人数不多，大贵族们也不会有多少名额，霍恩海姆那边，我尽量争取。” 精灵王还是摇头，“德鲁伊不能代表柱，就像一般贵族不能代表诸侯。” 真麻烦……总之，还是先把进入镜厅的钥匙弄到手再说。 当着众人的面，林克启动神知，窥探还未封神时的布雷制作镜厅的情景。 为了寻找能经受住考验的自然之子，布雷在天梯上一待就是千年，闲来无事，他总会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镜厅是他最后一个发明，诞生于动乱的北方战役期间，当时因为诸侯之乱，人类内部没有统一的意见，有的主站，有的主和，有的干脆两边都不站。为了能有统一的意见，布雷接受了当时北方科尔克公爵的委托，起初只是想做一个比传讯石更快捷有效又能支持多人同时对话的道具，经过不断的改进后，最终变成了可以让数百人同时聚在一起的装置。 原理很简单，先制作一个类似魔法帐篷的特殊空间，以‘钥匙’为开启的道具，将影像投入到这个真实存在的空间之中。而所谓的‘钥匙’，就是想要进入者的身份，职务、领地等等，只有被时间记录下的真实身份，才被允许进入。 只需念三遍镜厅，等投影法阵出现时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由因果律来判定资格。而镜厅所在的空间位于天梯之上，一般人无法强行进入，而受因果律的限制，亡灵同样无法进入这个空间。 看到林克睁开眼，多伊尔忙问知道有没有找到取得钥匙的方法？ 她无法像窥探意识那样，窥探到神知的内容。 “找到了。”林克通知跟在凯莉尔身边的贾法尔，说是有要事商议，让凯莉尔赶紧过来一趟。 匆匆感到的凯莉尔一听人类要启动镜厅，也很忧虑。她不是担心投票的数量，她认为人类既然敢选择这个方法，就一定有必胜的杀手锏。 “杀手锏么……我也有啊。”必要时，林克准备把克劳迪娅的事说出来，大贵族们再怎么内杠不和，也不会想放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吧。想必诸侯们也一定乐意反戈一击野心勃勃的法兰妮公主。 在场众人都对林克所谓的‘杀手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林克却卖关子不说。 “这个嘛，留到镜厅会议的时候再说，提前讲出来反而会泄露，让对手有所准备。” 得知林克在沃兰出现，法兰妮在当天下午提前三天召开镜厅会议，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没能阻挡林克的进入。当林克的身影出现在由无数块玻璃组成的房间之中，不论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到了林克身上。 第三十一章 镜厅（二） 按照精灵王所叮嘱的，喊了三遍“镜厅”之后，林克面前凭空浮现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案——埃德加之环。纹饰的复杂程度与森罗万象差不多，还附带了许多以不同文字组成的法阵。 站到法阵上报出职务与名字，四周忽然陷入黑暗，就仿佛进入了黑暗结界。一片漆黑中，出现了一道亮光，由点变成了线，拉出一个规矩的四方形，而后，这个方形陡然变成了实体，一面光滑的镜子。只不过里面映出的并非林克的容貌与所处环境，而是一个由数百块镜子镶嵌而成的空间，其中绝大部分都空着，只有少部分有图像，声音随着图像的清晰而涌入。 原来如此……这就是镜厅之名的由来吧，感觉有点像远程视频。 环视一周后，林克还注意到组成镜厅的镜面大小并不均等。有的镜子只有一尺，有的能看到上半身，他的镜框在整个空间里是最大的，将全身都显现出来了。似乎……镜面的体积与与所显现的身份有关。 一偏头，林克看到了紧邻着自己的精灵王与凯莉尔，而在他的正对面，是一个年轻的人类女性，水蓝色的曳地长裙上有浅白色的的水纹波动。 这便是王室玫瑰法兰妮么？五官的精致不输给精灵，只可惜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凸显了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反而破坏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就在林克评价法兰妮的同时，公主也在打量忽然冒出来，打断了她演讲的青年。 黑发黑眼，小麦色的皮肤，中等身材。穿了一身灰褐色的便服，要不是略有些扁平的五官与常人不同，掉进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这样平凡而普通的人是自然之子？！ 诡异的沉默还在持续，法兰妮看向右侧，“这位就是新任的自然之子吗？” 林克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另一块与身高等同的镜面。里面映照出的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巴德，霍恩海姆如今唯一的贤者。 巴德向林克微微颔首，“又见面了，林克阁下。” 衣着华贵的贵族们集体抽气，巴德成名已久，贤者的态度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闯进会议的异界人果然就是把霍恩海姆搅得天翻地覆的自然之子。除了肤色、发色以及性别，其余都是谜，就算肯花钱也买不到更详细的情报。 黑暗作背景的镜厅中闪过一道光，又一块镜面显现出了人影，映照出了林克熟悉的身影——是分别两月之久的冈萨雷斯，作为贝法斯特大公。他理所应当的在镜厅中拥有一席之位。 两人对视一眼，均以点头作为致意。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太过亲近反而没有任何好处。 “谈到哪儿了？”林克很自然地问同为自然之子的凯莉尔，就好像他只是迟到了，而非不请自来。其实用不请自来也不适合，原本，自然之子作为柱的使者就是镜厅会议的固定成员。 深吸一口气。将慌乱和惊讶压下去，法兰妮拎着裙摆向林克微微躬身，“由我来做说明吧，阁下。” 巴德和法兰妮一个身居贤者之位，一个贵为公主之尊，都是各自所属势力中最尊贵的地位，普通的神职者也应该向他们行礼，可自然之子不同于一般的神职者，号称最强神眷，是最初亦是最强的神之使者。有着超然的地位。 “我们正在商讨撤销道尔家族的爵位与封地。”就算林克参加了会议，法兰妮也有自信吧道尔家的爵位收入囊中。她一上来就给了林克一记下马威，用‘我们’把撤销爵位封地说成是人类的内政，这样自然联盟就无权干预。 “道尔家并未死绝，还有最后一位直系存活于世。” 没想到林克一点也不避讳。法兰妮把她事先想好的说辞搬出来，“道尔家族与亡灵勾结，造成平民大量死亡，已没有资格再继续当任领主。” 嗤——林克笑出声。 “要这样算的话，联合王国内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贵族不符合这个条件。” 贵族们立刻提出抗议，就算自然之子也不能随意污蔑他们。 “真的是污蔑吗？”林克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我有柱赋予的能力，不论是几天还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从诸位的生平到你们不愿公之于众的各种小秘密，甚至是先祖的事迹，只要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都可以探知。” 他语气平淡，可话里暗藏的威胁让远在千里之外的贵族们都感到无形的恐惧。没有人敢怀疑这种近似于预支的能力是否真的存在，神迹原本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林克阁下，您这是要干涉人类的内政吗？”法兰妮的声音打破了林克制造的诡异沉默，贵族们纷纷附和，一致职责他身为自然之子，居然罔顾戒律，干预人类自己的事务。 担心林克触犯自然之子的戒律，冈萨雷斯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为他进行辩护。 “有没有资格是柱说了算，而非一介人类。”林克不疼不痒地反驳，“四十年了，人类非但没有收复失地，反而越丢越多。统治阶层不想着如可反抗亡灵的入侵，脑子里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出中部肥沃的土地，你们不是喜欢大后方嘛，去南炎州的不毛之地居住好了。” 贵族面面相觑，自然之子这是吓唬他们呢，还是要来真的？ “林克阁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克伦伯格领，请不要转移话题！您所推举的那一位身份难以确认，几百年前的资料经历了诸侯之乱与亡灵入侵两次灾难后已无从查找。”法兰妮刻意提起诸侯之乱，就是暗示奥兰多是挑起导致帝国衰落的内乱的罪魁祸首之子，要是帝国没有分裂，也许亡灵入侵就不会得逞，更不会现在的乱象。 而且。‘推举’一词也再一次暗示林克身为自然之子不该干涉人类的内政。 林克明白法兰妮在打什么主意。 这世上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无法重来。命运的岔道有千千万，未来在决定的那一刻已经注定。 “格雷格.奥兰.道尔多是木精灵王亲侄，皇帝亲封的克伦伯格公爵之子，若论血统。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类都尊贵。作为艾芙佳的忠实信徒，半精灵一直游走大陆各地，宣扬女神的教义他奉女神之命找到我，是为了阻止人类与木精灵一触即发的战争。” 一看林克扯上神灵，法兰妮又把罪责推到林克身上，责怪他将亡灵引入克伦伯格。导致当地百姓受牵连。 究竟是谁在不停地转移话题？ 林克对法兰妮这样一看情势不妙就立刻换说辞的行为也厌烦了。 “亡灵的崛起柱如果要一半负责的话，剩下另一半可是人类自己造成的。” 法兰妮怒斥林克颠倒黑白！ 林克摊手：“我说的是人类不愿承认的事实，柱在远古时期让人类使用元素，目的只不过是想让脆弱的人类活下去。没想到人类变强之后就开始奴役、器灵其他物种，毫无节制地消耗自然的馈赠。” 法兰妮还未来得及辩驳，就有其他贵族跳出来。“就算远古时期人类相对较弱，可现在已经进化成高等生命体，拥有发达的文明，奴役和驯化比自己弱的生物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遵守自然的法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这名贵族的发言立刻博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冈萨雷斯听了连连摇头。 作为霍恩海姆代表的巴德却面色一变。注意到他表情的法兰妮也心生不妙。 林克露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的笑容，“对于蚂蚁和老鼠这样的生物来说，人类确实是位于食物链顶层的高等物种。反过来说，人类也是如此，这世界还有比你更强更优秀的物种。远古之时，为了保护中央大陆上相对弱小的众多生灵，初代们联手封闭了外海诸岛和其他空间的道路，既然诸位要求公平，那就来一场真正的公平好了。” “愚蠢！”巴德无奈地斥骂，自然之子是柱的眼耳口鼻。代替柱行使力量，要有多白痴才会在自然之子面前说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话？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法兰妮想补救，“您不能这样做！开放上古生物进入物质界，等同于置人类于死地。难道柱真的想毁灭人类吗？” 不少贵族还未意识到林克那番话的含义，不过林克接下来的发言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动物和植物也是生命，人类以他们为食的时候，有问过它们的意见吗？我不过是顺应诸位的要求，做到维持平衡的天职而已。” 镜厅里鸦雀无声，法兰妮呆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难道您忘了自己也是人类出身？” “没错，我在成为自然之子之前，是人类。可公主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要不是埃德加人过于无能，柱又怎么会把我从异界召唤到这儿？” 这下，法兰妮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林克的惊人之举还未结束，“想投票表决克伦伯格的归属？行啊，让克伦伯格的民众自己决定要谁当他们的领主。” 这立刻引起了贵族的反对，镜厅里充斥着抗议声浪，其中不乏激烈的言辞。 “怎么能让那些低贱的猪猡来决定领主之位！” “平民休想爬到贵族的头上！” “我们才是王国的统治者！” 林克的表情也在越来越不客气的贵族谩骂声中阴沉下去。 “远古时候，部落氏族的首领就是由全族推举产生，而今，我也不过是遵循祖制。各位何德何能身居一方领主之位？德高望重，受人爱戴？还是勇武过人，能保护领地臣民？都他//妈//的没有！你们靠的不过是狗屎的血统论，一无是处的废物，早该让位了。” 林克的粗口让冈萨雷斯大笑出声，两个月不见。这小子变化不少。以前总觉得他有些自卑，现在看来是改掉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才思敏捷？ “哦对了，忘了告诉诸位，我全程直播了这次会议。你们口中的猪猡和贱民肯定不会欢迎像你们这样的家伙去出任他们的新领主。”看贵族们一脸呆滞。林克好心地给他们解释什么叫全程直播，“不止是克伦伯格，我找马利克帮忙，让蛛网在各大城市用影音术把从我进来开始到现在所看到和所说的全都回传了。” 这就是林克比精灵王和凯莉尔晚到场的原因，他忙着与马利克联系，请他帮忙把自己在镜厅的谈话公之于众。 法兰妮意识到不能再让林克说下去了。她意图用道尔家和亡灵勾结，致使多个城市沦陷，无数人丧生为借口。 林克见招拆招，跟法兰妮追溯从北方战役至今，一直暗中与亡灵勾结的贵族，并出言威胁会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凡是不思悔改者，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夜不能寐，日不能食，逢战必输，祸及子孙。 法兰妮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自然之子竟然用因果律下咒！ 这次会议是她牵的头，其他贵族利益受损。性命受威胁，必然会迁怒于她。 该如何是好？ 法兰妮看向巴德，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她的导师轻轻摇头，以往当他这样做，就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是不打算帮我了？ 没有霍恩海姆做靠山，她不过是一个空有头衔的王室之女。 更惨的还在后面，林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法兰妮，他向在场之人，以及面向民众的直播爆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导致龙岩堡陷落的内奸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法兰妮最信任的心腹——女伯爵克劳迪娅。她是夜精灵为了混入龙岩堡而特意制造的混血。 人类为一己私利，将矮人、侏儒卖给兽人，兽人又胁迫这些奴隶在龙岩堡下方挖掘用于引爆的隧道，龙岩堡的陷落，将更强更残酷的生物放进物质界。人类、兽人、夜精灵。白白别人做了嫁衣裳，恶魔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克劳迪娅是叛徒！！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打击法兰妮，亡灵入侵后后，逃到南方的科尔克是在克劳迪娅的帮助下才压过了同为候选的贝法斯特成为摄政王。她是在克劳迪娅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在尔虞我诈的贵族圈里生存，如果没有这位导师，她甚至不敢想重振帝国往日的辉煌。 可现在，自然之子竟然说克劳迪娅是叛徒？ “你有什么证据？”交握的手指被捏的发白，法兰妮咬紧下唇。 不单是贵族，自然之子还把会议的内容传到了外面，王室的颜面将荡然无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克坐实克劳迪娅叛变的证据。 “公主殿下难道以为我会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造谣？连马利克的阴谋结界也无法阻止我探知真相。克劳迪娅的父亲是亚缇斯，受马利克的指示生下不少混血的后代，为的就是打入人类内部窃取机密。克劳迪娅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我所知道最成功的一位。这事虽然至今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可只要我拜托马利克解开已经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的阴谋结界，那些依赖神力掩盖的秘密就会暴露，要试试吗？” 只有傻子才会死磕到底，让自己颜面尽失。 法兰妮悔不当初，她为什么要做出召开镜厅会议的蠢事？错误的估算了自然之子的能力，把自己陷入到无法自拔的泥潭之中。 话说到这份上，这会议自然也开不下去了。 林克抛出作为克伦伯格的领主，血统不是优先和必要的。他选择奥兰多，不是因为他的血统，而是因为他为了克伦伯格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林克用投影术把自己的记忆抽取出来，从询问奥兰多是否愿意冒生命危险前往沃兰与霜寒对决开始。 变身风隼解决围困城外的亡灵大军，冲上石阶与石魔像、虚灵、巫妖的战斗，负伤、死亡、复生，特地选出的记忆片段，不容辩驳的真实场景成为了最后一根压垮法兰妮和贵族的稻草，民众会选谁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不论道尔家做了什么，这个最后活着的直系已经用他的生命做了赎罪，如果没有自然之子的求情，半精灵已然死在他出生、成长的白城。 时隔四十年再度召开的镜厅会议草草收场，精灵王和凯莉尔都松了口气。暂时保住了爵位和封地，他们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以后还指不定贵族会想出什么损招，克伦伯格一直是一块人人眼馋的大肥肉，除了丰富的精金还有不少珍惜矿藏。 听说了结果的大神官暗自庆幸，幸亏中途换人，要还是让多伊尔继承，非但无法赢得民众的信任，她半魔的出身更是会成为贵族撤换领主的借口。既然幕后策划者是霜寒，难保他不会将这个同样具有爆炸性的秘密泄露出去。一旦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即使林克口才再好，也无济于事。 第三十二章 镜厅（三） 退出镜厅，法兰妮当即招来卫兵。 “克劳迪娅女爵呢？” 列队成排的士兵低下头，“会议还没结束，她就出宫了。” 克劳迪娅的逃跑直接坐实了内奸之名，也让法兰妮更加绝望。 该死的自然之子，他果然把会议公之于众了！连王宫里的侍卫都看到了，这新都里还有谁不知道镜厅里的发生的事？ “传令下去，全程缉拿克劳迪娅！我以摄政之名，废除她的爵位，无需顾忌，生死不计！” 不想留下面对愤怒的公主，连当值的卫兵也跟着退了出去。 气急败坏的法兰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难怪她总是游说我加入黑夜麾下，说什么看了太多死亡的场面，不想再呆在前线，谎言！全是谎言！ 不甘心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法兰妮启动了置放在王宫中的影音装置，问导师巴德寻求帮助，结果与会议时一样，遭到了断然的拒绝。 “你一定在想，自然之子再怎么强，毕竟有诸多戒律约束，这次的事件只是个案。而且他们数量太少，不足以对霍恩海姆构成威胁？” 法兰妮垂下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一回，错估了林克的头脑和口才，下一次我绝不会再掉以轻心。” “还有下一次？”巴德斥责，“一次还不够你刻骨铭心吗？” 自然之子千年来虽一再被削弱，已无法同鼎盛时期相提并论，但这个不一样。林克是黄金纪时期未被封印，拥有四位柱神力量的使徒。 “知道为何北方战役后亡灵的攻势反而减弱了？” 法兰妮疑惑地摇头，也正是因为如此，苟延残喘的贵族们才继续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全然不顾随时有可能兵临城下的亡灵大军。 “那是因为霜寒在北方战役获胜后不就后失踪了。” 什么？霜寒失踪了？那个被称为死神心腹的巫妖王？在物质界除了像导师这样的强者，几乎没有敌手，如果不是神灵所为，又是谁有这样的能耐，悄无声息地就干掉了威震四方的巫妖王？ 法兰妮难掩震惊，随后一想。也就释然了。 霜寒对敌人极具威慑力，不死帝国肯不想宣布它的失踪或湮灭，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亡灵这几十年来奇怪的举动。而剩余的两位亡灵首领忙于争夺指挥权，无暇顾及一盘散沙的人类。 导师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难道霜寒的失踪和林克，那个自然之子有关？ “霜寒与林克都来自流放之地。据说，他破坏了霜寒藏匿在异界的另一半命匣，受到重创的霜寒不得不藏匿起来。”受阴谋结界的庇护。巴德一直没有发现来自克伦伯格的温妮就是霜寒的附身媒介。 为了更好的伪装，霜寒并未完全抹掉肉身本来的灵魂，在它的控制下，温妮成了绝对服从的傀儡。直至霜寒想到了半魔计划，孕育高阶恶魔耗尽了温妮的生命力，从多伊尔降生起，她所接触到的温妮都是霜寒。直到马利克改变阵营，解除了不少用神力维持的阴谋结界。巴德才惊觉，原来当年因为试图召唤恶魔而被放逐的温妮.道尔就是霜寒。 最近亡灵的集体北撤。应该与霜寒有关，也许就是为了准备重夺不死帝国统治者的权利。巴德就是为了这一点，才决定接受法兰妮的邀请，参加时隔四十年举行的镜厅会议。 据说？法兰妮不敢相信，身为贤者的巴德什么时候也会听信传闻了？ 可她不敢把这种带有质疑的话直接问出口，霍恩海姆是她所能依仗的最后靠山。 对于法兰妮想乘林克进入守护之地后音讯全无纠结贵族收回道尔家的爵位。从一开始，巴德就不认为她会成功。且不说林克能否参加，就算贵族肯统一战线先罢免、再商议由谁出任，木精灵王也不会同意，换了谁去。都只是眼馋他领地内矿藏，倒不如死磕，反正他有自然之子撑腰。 当自然之子进入守护之地的第三十天，所有圣职者和法师都感到了世界悄然发生的变化。生命之流恢复了，元素枯潮的结束也意味着霍恩海姆将恢复往昔的强盛。随后，蛛网传来了让所有与会者都倍感震惊的消息——林克在沃兰现身，他还带来了另一位自然之子与一大群德鲁伊。紧接着，是令人大跌眼镜的转换阵营，自古以来就以邪恶著称的马利克居然放弃了他出身的夜精灵，选择了人类作为主要信仰群。 这一天发生的重大事件实在太多太多，而巴德猜到了事情的开头，却没能猜到事情的结局。 林克不但赶上了提前举行的镜厅会议，还给了意图乘他不在剥夺爵位的法兰妮致命一击。 从输掉北方战役后就一蹶不振的科尔克后裔，与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霜寒战斗的道尔家最后一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尤其是林克还抛出了克劳迪娅是夜精灵内应的重磅炸弹，要说迁怒的话，民众更愿意将怒火撒在懦弱无能的王室身上。 自从诸侯之乱起，王室就失去了对各地贵族的掌控权，这也直接导致贵族们各自为政，亡灵一来就丢下民众逃跑的乱象。 毕竟是师徒一场，巴德再给次予法兰妮忠告。 “自然之子的能力并不是他们最令人忌惮的地方。真正让诸神都畏惧的，是柱通过他们亲自挑选的使徒观察物质界，自然之子本身的存在就等同于柱的意志。在二、三代诸神中，并没有能抗衡柱的存在，而在一些关乎世界命运、存亡的大是大非上，初代们的意见向来都是统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法兰妮听得头皮发麻，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然之子破坏她花了十年的时间一点点重建的帝国？她不甘心！ 巴德沉默了，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严格来说是法兰妮自找的。 他曾向来自同一世界的芬恩打听过林克，平时是个随和的人。只有在触及底线的时候才会一反常态，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尤其是林克说的关于‘食物’和‘公平’的那一段话，让巴德触动很深。 他是相对温和的保守派，对林克的言行有部分的赞同。贵族好逸恶劳，只知道剥削民众，是时候重新整理一下人类的力量了。要是这一次反攻亡灵又失败的话。柱可能真的会毁灭人类。 巴德坚信，林克在镜厅说的那些话就是警告。 “我不会解除师徒关系，但霍恩海姆不会再庇佑科尔克一系。” 巴德的话让法兰妮大受打击，整个人立时憔悴了不少。 身为贤者，巴德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势力，为什么要急于撇清关系呢？ “这是布雷的指示。”仅此一句，就足够了。霍恩海姆的法师们是不会违背登上神职的布雷，他在法师中的威望，胜过刚被取代的罗蕾莱。 “为什么？帝国一直将霍恩海姆奉为上宾。千年以来，输送了不计其数的钱财和各种稀有素材，就这么轻易地弃之如敝屐？”就算与巴德还保留着师徒关系，法兰妮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原本，我是不打算说的，可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告诉你另一个不能对外公开的秘密吧。布雷的封神是由林克一手促成的。” “你是说，当时还是大贤者的……”法兰妮可不敢像巴德一样。把神灵之名挂在嘴上。 布雷在天梯之上一呆就是千年，世人只认为是他修行不够。无法封神，可在四十年前，龙岩堡陷落的头一年，他忽然跨过了最后一道障碍，成为了魔法女神罗蕾莱麾下的三代神灵。有部分史学家们认为，这是人类的历史与命运的转折点。布雷虽不是最早的法师，但他的存在几乎贯穿了整个霍恩海姆与人类帝国的历史，早在帝国初期，就有一则关于布雷的预言，称他的死亡将是法师与帝国的倒退。果不其然。当布雷封神之后，龙岩堡与北方战役先后失败，帝国的领土萎缩到了史上最少，而法师也因为元素枯潮的持续而出现了严重的倒退。 一切都验证了千年前的那则预言，虽然已经无从考证究竟是谁做出的，不论是巧合还是命运，预言确实一一应验了。 剩下的，已不用巴德再说下去。 布雷处处帮林克，也在情理之中。 法兰妮心如死灰，这一场由她挑起的，没有硝烟的战斗输得彻底。不仅优势尽失，倚重的心腹转瞬之间变成了将她推入舆论深渊的叛徒，就连最后的靠山也抛弃了她。没有霍恩海姆的支持，那些好容易拉拢的贵族不会再把她当回事。 看法兰妮满脸悲愤，巴德为她惋惜。 贵族们坚持了数百年的通婚，使得元素通过血脉得以累积，王室的法术天赋要远超平民，如果能专心修习法术，法兰妮是有机会成为继克莱尔之后又一位女性贤者。只可惜她担子太重，从小又被克劳迪娅灌输了重塑帝国辉煌的想法，太过在乎权势，野心太大，终究难成大器，也害了自己。 影音术被单方面终止了，身着铠甲的卫兵跑进来报告，在南城附近发现了准备潜逃出城的克劳迪娅。 法兰妮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卫兵，“通知晨曦教派，请求他们协助抓捕混乱阵营的间谍克劳迪娅。” <<<<<<<<<<<<<<< 引发全城搜捕的克劳迪娅在王宫里看到以投影术折射在新都上空的会议影像后，就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放在投影上偷偷溜出王宫。 身份被揭穿，人类这边是混不下去了，克劳迪娅打算返回艾利西昂，本来想靠夜精灵一族特有的优势直接逃出城，克劳迪娅忽然发现无法在阴影里潜行了。 这个只有信奉马利克才能使用的刺客招牌能力夜精灵生来就会，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效。 又试了一次，还是无法潜行。 克劳迪娅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是马利克放弃了自己？还是放弃了整个夜精灵？她没有答案。 失去了在阴影中潜行的能力，就无法通过城门的盘查。城墙上有布雷制作的魔法弩，能将任何试图强行通过的入侵者射成筛子。敏捷如她。也不敢冒这个险。等会议结束，震怒的法兰妮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克劳迪娅来到蛛网位于地下旧城的据点，相比之下，她更愿意选危险性相对较小的。 阴暗的地下，重叠着数个不同时期的旧城区。蛛网与阴影之刺盘旋在充斥着阴冷与各种地下生物的空间里。这样的地形困不住有一半夜精灵血统的克劳迪娅，在幽暗的环境里，她更能发挥出种族特性。除了一些不长眼的毛贼，对气息更敏感的地下生物远远地避开了无法战胜的前游侠将军。 用身上携带的蛛网吊坠打开了蛛网位于地底深处的总部大门，除了非常时期，蛛网的成员大多都在外面收集情报，只有少部分管理者会呆在这里。 熟门熟路地摸到网眼布置有各种机关陷阱的住所，网眼此刻与她所想的一样，正呆在巨大的水晶镜面前收集来自各地回传的情报。 “有件事要拜托你。”克劳迪娅的年纪虽然在半精灵中也不算小了。但精灵一族至死才会衰老，使得他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 【现在是你表示忠心的机会了。】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说道。 蛛网首领眯起狭长的细眼，紧盯集性感与致命于一身的女人。 与空灵圣洁辉光或木精灵不同，夜精灵的身材要更丰满，充满了成熟的魅力与诱惑的妖冶。 【将这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间谍献祭给我。】 网眼把视线拉回面前体积硕大的晶体，“你在城内已经成了头号通缉犯，克劳迪娅。” “所以才来找你帮忙啊。”克劳迪娅扭着腰肢。一步步靠近。 网眼本身也是踩着血腥上位的，她可不想成为他新收集的匕首的第一个血祭者。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网眼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这是一个信号，表示他没有恶意。 克劳迪娅也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未拿着武器。 两个拥有能一击致命实力的危险分子进行了一次各怀鬼胎的拥抱。 “我用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和你交换。”舌尖沿着耳廓舔舐，克劳迪娅说出了前半部分，“听说过道尔家送往晨曦教派的质子吗？” 网眼颇有深意地看着克劳迪娅，多伊尔的身世与大神官一同去了克伦伯格的情报还是蛛网率先打听到的。在两个月之后，这已经算不得有交换价值的秘密了。 “不，我说的可不是表象的这些。”克劳迪娅轻抚着网眼结实的腹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她是霜寒作为抚养长大的新容器。” 网眼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僵硬，这没逃过与他靠在一起的克劳迪娅的观察。 上钩了。只要他还想要这条消息，出城就有希望了。 “还有呢？” “呵呵……”克劳迪娅松开手，缓缓向后退，“等出了城，我再告诉你。” 她也与法兰妮犯了同样的错误，过度自信。 由于一直以来都与历任网眼保持着**关系，她以为可以靠这一点，赶在守城卫兵有所行动前逃出城去。克劳迪娅绝对想不到，善于背后捅刀子的马利克想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洗白，竖立转换阵营的形象。 就在她在网眼的带领下从四通八达的密道前往南城门附近，等待着她的，是阴影之刺精锐的包抄。 走出密道的一瞬，刺眼的阳光让克劳迪娅下意识地闭眼，随后她觉察到了一丝杀气，来自头顶上方。 不顾形象地就地一滚，躲开了悄然落下的闸刀，要是有丝毫的犹豫，她此刻已经被斩成两截。 从小腿肚上拔出防身匕首，克劳迪娅阴着脸看向同样已经武器在手的网眼。 “虽然我们私交不错，但我不能违背马利克的意愿。”网眼耸了耸肩，以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看着他的老情人。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白搭。克劳迪娅双手一划，放倒一个急功近利的暗杀者。 就算不能再阴影潜行，她的近身战斗力一点也不比弓射差，反身再刺倒一个刚从阴影中探出身来的刺客，经历过战争的克劳迪娅知道不能在敌多我寡的情况下纠缠，又放到了几个暗杀者后迅速钻入人群，在闹市之中上演了一场由阴影之刺、蛛网联手追捕夜精灵内应的戏码。 慌乱尖叫的人群为卫兵指明了方向，轰然放下的闸门还引来了接受王室委托的晨曦教派。重装的黎明骑士团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将克劳迪娅困在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因为走的匆忙，除了随身的短匕，她没有带其他的武器，只涂抹了毒药的的匕首是无法刺破黎明骑士附带神力加持的铠甲。 “邪恶的混乱者，投降吧。”骑士之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他是此次任务的带队者，黎明骑士团副团长，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多伊尔的直属长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三章 镜厅（四） 赶到的王城卫兵迅速将平民从这片区域清理出去，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立刻变得空荡荡的。 与城墙一样厚实的吊门已经放下，克劳迪娅只有两个选择：闯过黎明骑士、王城卫兵、蛛网、阴影之刺组成的包围圈，突破布设在城墙上的魔法弩。 无论哪一个都九死一生，不过克劳迪娅还是更愿意选第一种。至少，她还有机会。布雷的魔法弩从设立至今，还没有人能活着从它们上空越过。 反手握着两把精钢匕首，暗红的双瞳紧盯着正前方的副团长。比起同样精通近身战的网眼，克劳迪娅更忌惮内厄姆，晨曦的黎明骑士，不但防御力超高，又可施展辅助治疗的神术，恰好能克制她的战斗风格。 “真是许久不见呐，内厄姆副团长。”克劳迪娅扬声，无论如何也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 “负隅顽抗可不是你的风格，克劳迪娅。”内厄姆抬手，一束圣光从天而降，落入掌心后变成一柄几乎和他一般高的光刃。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才是夜精灵的行事风格，克劳迪娅可不打算现在就投降。 网眼不打算把缉拿到克劳迪娅的功劳白白让出去，他与阴影之刺的会长卢卡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拿出一张存储有黑暗结界的魔法卷轴，范围虽小，不到十米，但对于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刺客已经足够了。 卷轴展开的一瞬，三人同时动了起来，克劳迪娅把匕首舞得密不透风，挡住了来自正面袭击的网眼，黑暗中响起的金属交击声引领着潜伏的卢卡斯来到克劳迪娅身后，一把扯掉为掩人耳目而穿的斗篷。克劳迪娅向后一抛，干扰了卢卡斯的偷袭。薄而轻快的匕首你来我往，靠着种族的优势，克劳迪娅的动作要比另外两人快上那么一两秒，致命的攻击每次都擦着表皮划过。 “够了！”随着内厄姆一声大喝，晨曦的圣光穿透黑暗。解除了结界的效果，缠斗在一起的三人立刻分开。 “法兰妮公主已经向教会申请协助，不论你们之间有什么私怨，这个女人必须交给我。” 网眼和卢卡斯没有答话，内厄姆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威压向四周扩散。 克劳迪娅反握匕首，做出了一个谁也没预料到的动作，她将涂抹了致命毒液的匕首扎进了自己胸口，人随即跪倒在街面的石板上。 自杀？网眼和卢卡斯再次对视。他们所熟知的克劳迪娅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内厄姆急忙上前，想要施展驱毒术挽救克劳迪娅的姓名，她不能死，教会还想从她嘴里撬出夜精灵还有哪些隐藏的间谍。 就在内厄姆即将碰到克劳迪娅的一瞬，从她胸口迸射出一道黑光。和刚才的黑暗结界不同，这道光里包含着极强的神力。内厄姆靠得太近，已来不及退，附近还有网眼与卢卡斯。他当机立断，高喊晨曦之名。 两股力量的碰撞。把整条街区都毁掉了。冲击结束后，街道有如狂风过境，没有一幢完整的建筑，网眼和卢卡斯从碎砖破瓦下面爬出，即便是有晨曦的庇护，他们还是受了些轻伤。 内厄姆最后一个爬起来。他虽靠的近，但本身有神力护体，反而毫发无损。 因为蛛网曾是自然联盟成员的缘故，与晨曦教派的关系并没有暗杀组织阴影之刺那么糟糕，网眼向内厄姆打听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黑夜的恩赐。”内厄姆满身都是尘土。口鼻里也吸入不少，他不愿多说，只讲了克劳迪娅使用了黑夜女神赐给忠心信徒的高等神术，破坏力极强，如果他没有及时施展晨曦的庇护加以对抗，不止是这条街，整个街区都会被毁坏殆尽。 “她逃了？”网眼心里早已有结果，仍忍不住问一句。 “应该还没死。”内厄姆朝骑士团成员挥手，示意收队。 看着大踏步撤离的骑士团，一直没说话的卢卡斯啐了一口，一脸不屑地骂道，“这小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分属不同组织却效力于一个神灵的网眼安抚，“他可是内定的下任团长，阵营转换后，我们少不了要与他打交道。” “让那女人逃了，我们怎么向马利克交代？”卢卡斯环视四周，人没捉住，他带来的手下被克劳迪娅干掉几个。没想到那女人脱离战场这么多年，身手并没有退步。 网眼叹了一声，他对这次围剿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希望。 深宫之中的危机四伏并不亚于战场，克劳迪娅最后这一招更是他没有料到的，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马利克应该不会惩罚他们。 “但愿如此。”嘀咕完失败的任务，粗中有细的卢卡斯又向网眼打听克劳迪娅找他帮忙的交易条件，“老实说吧，那女人给你什么条件？让你敢冒着得罪王室的风险出手帮忙？” 网眼斜了一眼卢卡斯，这位阴影之刺的年轻会长平日里就像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很绝的一面，就像伏击捕猎的毒蛇，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亮牙。 “说吧，我不会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卢卡斯把手放在耳边，比了一个聆听的动作。若不是双方都是忌惮近身的性格，他真想像普通人一样拍着肩膀调侃网眼。 “她用多伊尔的身世做交换。”反正这个秘密转手就会卖出去，而且又都是信仰马利克的信徒，网眼很大方地与卢卡斯分享了克劳迪娅只说了一半的秘密。 “多伊尔？”卢卡斯回头看向已经快要消失在街角的骑士队伍，“我记得好像是内厄姆的那个小跟班？” 网眼点头，卢卡斯啧了一声，“不就是那个最近闹得厉害的领地家族继承人吗？” 今天卢卡斯也与新都的其他人一样，通过马利克要求放置的投影器观看了本该是绝密的镜厅会议。被称为东领的克伦伯格是联合王国最大的一个诸侯领，不但地下藏有丰富的各类矿藏。还是风之柱的所在地。最近半年，阴影之刺可是接了不少那里的单子呢。 “没错，早在两个月前，多伊尔就和大神官从新都出发，秘密前往克伦伯格。我原以为他成为新一任的克伦伯格领主，没想到最终登上公爵之位的。会是与自然之子同行的吟游诗人。”将打扫残局的任务丢给王城卫兵，网眼与卢卡斯一同返回他们位于地下的总部。 时局变化太快，令人捉摸不透，就好比马利克突然决定改变阵营一样。这对蛛网而言，却是件好事。因为阵营的关系，晨曦教派一直对蛛网暗中打压，要不是他们也需要情报，蛛网根本无法在新都立足。 “其实公主暗地里派人和阴影之刺接触过，打听能否暗中除掉自然之子。”卢卡斯的笑声在阴暗空旷的地下空间里传播。“实在是太好笑了，她自己不敢出面，就想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为了贬低自然之子的形象，早在几百年前，贵族就在民众中散播自然之子都是些会茹毛饮血的怪物，现在的平民只认为自然之子是会变身的选民，他们根本不知道自然之子到底有多厉害。” “确实……”网眼点头符合，虽然镜厅会议上林克并未展现出任何力量。但贤者巴德的态度就已经足够说明，霍恩海姆不愿意得罪他。甚至放弃了一直照拂的帝国王室。而且…… “而且什么？” “你不觉得那人的思维方式有些独特吗？”网眼对林克所说的‘食物’印象深刻，弱肉强食是他们这一行的真实写照。 “蛮对我胃口的。”卢卡斯毫不避讳地表示他喜欢自然之子的行事风格，“和只会鱼肉百姓的贵族相比，我宁可统治者是这样的人。” “别开玩笑了，他若和公主的身份对调，王室早灭亡了。”网眼不赞同卢卡斯的观点。自然之子的思维固然新奇，但那是建立在自身的强大之上。如果那个人是像他们这样在底层的蝼蚁，绝不可能说出那样不切实际的话。 “只可惜自然之子的戒律不允许从军参政，不过我倒觉得这腐朽的帝国支撑不了多久。”到了分开的岔道口，卢卡斯没忘记打听最初的目的。“你还没告诉我，克劳迪娅究竟拿什么和你交换送她出城呢？” 网眼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把所有阴影之刺成员都惊呆了的回音。 “她说多伊尔是巫妖王霜寒为自己准备的新附身媒介。” 光是提到这个名字，卢卡斯就觉得浑身发冷。 新容器……看来这件事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内幕。 他朝着已经走远的网眼喊到：“你打算探查这件事吗？” “我的座右铭是不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我还没活够呢。” <<<<<<<<<<<<< 晨曦教派位于新都的总部是亡灵入侵后扩建的原艾登分部，风暴海上涨，淹没了原本上千年历史，安葬了历代圣贤的大圣堂，当时的大主祭不得不将总部临时迁徙到相对安全的艾登城，却不想，这一迁，就再没能回去。 四十年来，除了必须的扩建外，两位最高领袖都没有做过多的修缮，不止是他们，整个教派上下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击败不死帝国，将总部迁回大圣堂。 内厄姆大步流星地行走在通往大主祭寝室的走廊上，和多伊尔一样，他也是贵族出身，作为没有继承权的次子，自愿加入晨曦教派，成为一名虔诚的信徒。他的家族先进已没有过去那么繁盛，仍属大贵族范畴，最近几十年，因为出了一位贤者而又再重新受到了世人的瞩目。 “祭长。”内厄姆轻叩木门，里面随即响起了让他进去的答复。 “协助王城卫兵缉拿克劳迪娅的事结果如何？” “属下无能，让她逃了。”内厄姆半跪于地，请求责罚。 感受到黑夜残存的神力波动，弗朗切斯卡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让他起来回话。不过内厄姆依然跪伏于地，“祭长。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作为从骑士长这个职务升上来的先辈，弗朗切斯卡知道内厄姆的请求内容是什么，他一定是申请去惩处叛教骑士多伊尔。黎明骑士作为晨曦教派的最强战斗力，绝不允许出现叛徒，因为多伊尔身份特殊，他特地为隐藏了性别的半魔选了两位导师。一个是同为女性，照顾她衣食住宿的大神官阿丽西娜。另外一个，就是跪在面前的内厄姆，原本是想让相同出身的他引导多伊尔走上正途，只可惜……再怎么安排打算，事情还是朝着命运既定的轨道走了。 一个月前，象征多伊尔信仰的不灭光焰在圣堂熄灭。当值的神官来报时，内厄姆恰巧也在场，他当时就主动请缨。去捉拿背叛信仰的叛徒，弗朗切斯卡没有应允。晨曦已经亲自下了封印，且大神官回传的信息也是一切安好，自然之子林克破除了霜寒的阴谋，阻止了多伊尔的彻底堕落。 弗朗切斯卡觉得这样也好，多伊尔毕竟是半魔，不适合待在教内，光是隐瞒她的身份就破费了一番气力。尤其现在霜寒现身，这个秘密也隐瞒不下去了。只是…… 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内厄姆。弗朗切斯卡直摇头，这人正直过头了，绝不容许有一丝瑕疵。作为教内极少数知道多伊尔身世的人，内厄姆原本不支持接把一个半魔安置在总部。阿丽西娜身兼要职，不可能再继续跟着多伊尔监视她，既然内厄姆坚持。不如索性利用这个机会，以监视的名义，让他到外面历练历练。 内厄姆不止是弗朗切斯卡内定的骑士长，他希望这位自己看好的未来继任者能更圆滑些，更开明些。听大神官说，自然之子思维独特，行事不拘一格，和那样的人相处久了，也许能改变内厄姆一板一眼的个性。再说了，自然之子的身边，也确实该有一位晨曦信徒跟着，以防他行差踏错。 “好吧。” 内厄姆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大主祭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我允许你暂时卸下副团长一职外出修行，磨练自己的意志与技艺。” “可祭长，我并非……”话未说完，内厄姆就被制止了。 “虽然已经重新打上封印，但她毕竟是深渊魔龙的后裔，霜寒也不会就此罢手，你以修行的名义去替换大神官，监视多伊尔以及自然之子。” 内厄姆不明白为什么要连同自然之子一起监视？ “虽然到迄今为止，林克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变成第二个死神。”这正是弗朗切斯卡最担心的地方，拥有四柱神力量的自然之子在物质界鲜有敌手，要是他心生邪念，就算柱撤销了他的资格，已经获得的命运魔精和魂能也不可能收回了，就算能取得最终胜利，也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弗朗切斯卡把内厄姆派到林克身边，就是想就近监视林克的一举一动。 明白大主祭的意图，内厄姆站起身，卸下了副团长的绶带，“一定不负您的嘱托。” 哎……这严肃过头的性格，真得该改改了。目送内厄姆离去的背影，弗朗切斯卡摇头。 <<<<<<<<<<<<<<< 凯莉尔是传统的自然之子，对人类的内政毫无兴趣，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吸纳信徒。 因为是风之柱的地域，天台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凯莉尔以风隼之身从附近的山丘运来了一块巨石，雕凿了一座加索斯的雕像，又用木头搭建了一些立柱，供风隼德鲁伊歇脚。 由于信仰已经恢复的缘故，林克不用再像之前那样紧赶慢赶，有的是时间循序渐进。在凯莉尔带领德鲁伊兴建神殿的时候，他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制定详细的规则上，只有极少的时间用于提高自身的实力。 经历过一次禁神术之后，多伊尔开始强迫林克修习不用神力的战斗方式。这让他一度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游戏幻境，学习纯物理系的技能以应对无法使用神术的特殊状况。 镜厅那番演说，着实说动了因林克而获救的沃兰城平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自然教派创建后的第一批信徒。收集到的信仰直接投入到修复被亡灵腐蚀的土地，农户们欣喜地发现，本以为要绝收的庄家又恢复了生机，就连枯萎的山丘也很快重新披上植被。这消息经过蛛网传递出去，不少卡拜尔与埃松领境内的人都纷纷举家逃往克伦伯格，他们已经受够了被亡灵和贵族双重压迫的日子。 短短一个月，就有大量的难民涌入，这让刚当上领主的奥兰多头疼不已，克伦伯格现有的人口就已经够多了，一下子来这么多，他哪里有多余的地方安置？就算空置的土地还有不少，可都是些没有任何基础建设的荒地。 为了给人留下木精灵暗中操纵克伦伯格的把柄，精灵王在镜厅会议结束后就启程返回王庭，无奈的奥兰多只能找林克请教治理方面的经验，这让林克感到啼笑皆非，他也不会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四章 召唤（一） 对于奥兰多请教的如何治理领土，林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幕僚。让奥兰多从民间招募有才能的人，张贴通告，遍发全境，有意愿的都可以前往首府沃兰参加由公爵亲自主持的面试。不限男女老幼，出身高低，谢绝好奇的无聊人士与心存不良的破坏者，犯者没收半年收入惩罚。 公告贴出去后有不少人来应试，在其中，奥兰多还真发现有一些有能耐的人。他们或是怀才不遇的学者，或是曾在其他贵族手下任职过，只可惜当今的世道，没几个贵族有度量和意愿让他们一展身手。 在亡灵入侵后，本就人口锐减的各个诸侯领因为自然教派的兴建与成效显著，有越来越多的人放弃困守在贫瘠无望的家乡，而对于平民的流失，临近埃松和卡拜尔的贵族是又惊又怒。以往人口大量外流无非是天灾导致，现在完全是**，要不是路途太远，又抱有观望的心态，其他几个诸侯领的流民也去克伦伯格了。一些贵族除了怨恨导致这样结果的自然之子，还恨上了事情的始作俑者，认为若不是不自量力的法兰妮公主，他们也不会跟着倒霉。 在关于是否接纳曾有过犯罪史的流民的问题上，奥兰多最终采取了投票的方式，身为领主的他，秩序阵营的大神官，木精灵留在沃兰的代表布拉德利，中立阵营的自然之子，再加上城内的贵族，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奥兰多的看法是先吸收进来，不能因为这些人当中很多都做过强盗、人贩子就将他们拒之门外，这样无论是对克伦伯格，还是自然教派都没有益处。 大神官与他观点一致，也赞同接收流民。就算抛开木精灵所在的鹰峰山。剩下的领土面积仍然是所有诸侯领中最大的，有足够的土地分给他们居住。人口越多，在对抗其他诸侯与亡灵的时候才越有胜算。 连领主和大神官都同意了，布拉德利自然也不会反对，反正木精灵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鹰峰山，很少外出。再加上有不少人信奉自然教派，不再像过去那般过度砍伐森林，只要人类不占进去，两个物种基本上是不会什么利益冲突。 林克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很抗拒接纳叛徒，他选择了弃权。 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走走形式的贵族在内，都认为他会选择赞同的。 “为什么？”奥兰多问。 “我不信任他们，昨天他们会为了自己出卖同胞。明天他们也会为了自己出卖你和克伦伯格。” “你这是精神洁癖。既然愿意给半魔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不给这些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单以危险程度和危害强度来说，多伊尔一个人就比所有流民加起来还要高，为什么要对无家可归，逼不得已的人如此严苛？” 面对奥兰多的指责，林克坦然承认，他有时会很情绪化，受成长经历的影响很深。对心存恶意而做出的行为无法忍受。 阿丽西娜哑然，肯接受别人指责的人本就不多。更别提大方承认自己错误的了。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林克的疑惑就越多，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像他这样的人？ 最后，林克重投了赞成票，贵族们一看主事的都点头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 好在有不少城市被亡灵整个清空，有足够的地方来安置流民，林克又从守护之地里抽调出一些风元素，让他们代替风隼守护兴建在沃兰山城顶部的神殿，把风隼德鲁伊分派到其他城市。以沃兰为范本，修建新的神殿，虽然成效不及沃兰这么明显，也确实改善了被腐蚀的土地。这样一来，林克烦恼的不是信徒不够多，而是人手不够多了，德鲁伊毕竟数量有限，就算一只一个城市，也不够分的。 和凯莉尔商量后，林克决定从信徒中选出相对虔诚可靠的人类，让他们主持相关事宜，德鲁伊则往来各神殿督查，就好比过去的宿灵殿。 冲破大主祭下的封印后，多伊尔的阵营已经转换为混乱，即使由晨曦亲自再下封印，她也不可能再变回去。更何况，晨曦是个严厉的神灵，绝不允许反叛，也不会再接受堕落的信徒。可以说，从封印破开的那一霎，她便不再是晨曦的骑士。 失去了神力的庇佑，多伊尔仅剩纯粹的肉搏战斗技巧。当林克忙着兴建自然教派的首个神殿和规则时，不想成为累赘的她改走战士路线，每日埋头苦练。不喜欢近身战斗的林克总是以公务繁忙尽量推脱练习，没有合适的练习对象，多伊尔就把主意打到佣兵和德鲁伊身上，就连在驻扎在山城附近的士兵也未能幸免，都被她当做练习对象挑战过。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阿丽西娜找到林克，他正在为信徒专门设定的戒律而冥思苦想。 阿丽西娜的出现让林克颇感意外。自从对外宣布要兴建专用与供奉四柱神的教派后，阿丽西娜就开始避嫌，尽量减少会面的机会。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她也不会亲自走一趟。 “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房间里还有帮忙整理稿件的德鲁伊，林克表示随时都可以。是打算在这儿谈，还另找个僻静的地方？ “就这里吧，也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阿丽西娜坐到林克对面的椅子上，“我想和你谈的是多伊尔。” “她怎么了？”因为意识相同，林克不想在脑子过多的思考与她相关的事，以免多伊尔多心。 “你有注意她的近况吗？” 阿丽西娜的话让林克警觉起来，近况？ “没什么不对啊，我看她挺精神的。” “现在的她就好比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没有近亲，也没有朋友，你既然担下了看守封印的责任。就要好好照顾她。” 林克一怔，多伊尔这么大一个人了，也已经成年，生活方面不需要我照顾了吧？ 阿丽西娜叹了口气，终究是男人，在这方面粗枝大叶。“我是让你与她多交流，增进感情。有亲情的约束，可以降低她再度入魔的风险。” 林克这才恍然大悟，感情大神官是要我充当‘父亲’的角色，我有那么老吗，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况且多伊尔的年纪早已经过了继父和养女培养感情的最佳年龄段，加上她又是傲娇属性，就算我愿意尝试，万一她不肯接受怎么办？再说了。他连名义上的父亲都不算。男女毕竟有别，太亲近了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一听林克的想法，阿丽西娜建议，反正多伊尔已经不能集成道尔家了，干脆做个正式的收养，也好安所有人的心，还可以避免风言风语。那孩子可是一直渴望能有一个真正的父亲。 林克听了更加郁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建议了。好像我不会结婚生子似的。得赶紧收养，免得以后年老力衰无人照应。 阿丽西娜显得有些吃惊。“怎么，你有心仪的对象？要打算娶妻生子？从未听说过有自然之子在卸任前这么做的。” 林克真是有罪也说不清，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不过收养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是他亲口答应要把多伊尔当做亲人对待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 阿丽西娜起身就往外走，林克大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明明是说考虑考虑啊喂！ 结果。当天下午，大神官就把奥兰多找来，说是作为正式收养的见证人。 一看到林克，已经改回原名的奥兰多就哈哈大笑，“你终于想通啦。” 沉着一张脸。林克都不知道什么好了，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喜欢自说自话呢？ “她要真是男孩，我就无所谓了，你带着这么一个正值适婚年龄的年轻女子到处走，像话吗？”奥兰多抄起林克桌上的笔墨，就着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写了起来。 林克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同意过继的正式文书，接到他白眼的奥兰多解释道：“就算已经没有继承资格，多伊尔好歹是道尔家的人，必须有家主的同意才能过继。” “说！你们私底下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林克才不相信是临时起意，被揪住衣襟的奥兰多指着房门喊道，“她来了。” 乘他们说话的间隙，大神官又把多伊尔喊来。 满头大汗的多伊尔一看这阵仗，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却猝不及防听到阿丽西娜说，要正式把她过继给林克当养女。 多伊尔的视线刷地扫向林克，她没说话，但略显紧张的表情还是透露了她的心意。 早上与大神官谈话的时候，林克尽量减少心里活动，忙于训练的多伊尔并没有觉察到，林克当时偶尔冒出的一点心思是针对自己。 被多伊尔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知道这时候转头或移开视线都会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信任破坏掉，林克硬着头皮点头，“本来我也没打算搞这么正式，偏偏奥兰多说非亲非故带个适婚姻女子在身边不合适。你的意思呢，要是不愿意就当这事没提过。” 多伊尔垂眼没说话，林克立刻瞪了一眼奥兰多，大神官刚伸手，劝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多伊尔点了点头，声若蚊蝇地同意了。 这下可真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一个身高、年龄都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儿！林克无比郁闷，他是不是该调整一下容貌，让自己更显老一些？ 听到他的自侃，所有人，包括德鲁伊都笑了起来。 阿丽西娜还给林克解释，操法者大多都会用法术来延缓外表的衰老，这种父母与子女看起来年龄相当的事还是挺常见的，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和农户才会大惊小怪。 由奥兰多起草的过继协议一式三份，分别收录在道尔家的档案室和晨曦教派，最后一份由林克自己保管。正式收养的事刚告一段落，仆役来报，说是瓦奥莱特的信使又来了，仍旧是指明要找自然之子林克。 同样公务繁忙的奥兰多便借口离去。阿丽西娜也跟着一道走了。 林克接过信使递来的传讯石，按住可通讯的符文联通了远在瓦奥莱特的瑟维斯。 “这次又怎么了？”因为心情的缘故，他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瑟维斯一开口就拜托林克一定要帮他，镜厅会议后，一部分已经已经决定在新城区定居的流民都跑到克伦伯格了，相比瓦奥莱特的入城门槛。有自然之子庇护的东领更安全。矮人至今也没回来，他都快成贵族的笑话了。 林克早知道他在镜厅说的那些话，会导致各领地没有保障的平民迁徙到克伦伯格，瓦奥莱特距离东领如此之近，有人跑是肯定的。不过，瑟维斯是林克的第一个人类盟友，他也不希望亲手制定的同盟计划泡汤，再加上瓦奥莱特城的地理位置与本身都极具价值，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会尽快赶过去。” 林克的承诺稍稍安抚了瑟维斯。多伊尔瞥了一眼四周盯着他的德鲁伊们，在意识里问，【这里的任务怎么办？教派才刚新建起来，制度也还未完善，凯莉尔不善与人交流，单靠这些对人类抱有偏见的德鲁伊显然不行。】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再怎么讨厌人类，德鲁伊也不会对人类做出太出格的事。况且还有奥兰多在。他是半精灵出身，又与木精灵王是学琴。即使已经完全转变为人类，德鲁伊还是会卖他几分面子。】 林克在晚宴上说出了即将要前往瓦奥莱特的行程，本以为会是最大阻碍的凯莉尔居然没有反对，这或多或少让林克有些意外。 “西尼尔伯爵又向你哭诉啦？”没有精灵王的约束，奥兰多又恢复了他一贯的调调，说话做事总带着一些玩世不恭。他已经通过蛛网得知了发生在瓦奥莱特的近况。矮人返回地下夺取旧地后，瓦奥莱特新城区的修建也随之停了下来，恰逢镜厅会议召开，一些不看好新城扩建与同盟的人纷纷离开，跑到了居住门槛更低的克伦伯格。原本就不看好与矮人同盟的贵族，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嘲笑瑟维斯呢。 林克忍不住叹气，自打来到这边后，他叹气的次数是与日俱增。 “我想他出身贵胄，能爬到一城之主的位置，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也要我帮忙。” “嘿~这你可就难为他了，埃松领是现存的诸侯领中最小的，现任公爵又是个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废物，他儿子能顶住压力和当时还没成名的你结盟，已经算是相当有主见了。”奥兰多为瑟维斯说了几句好话，他可是全程参与了结盟的过程，知道瑟维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若不是因为自然之子强横的实力，以及马利克的暗中授意，给瑟维斯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独自做这样的事。如果林克不去帮忙的话，奥兰多估计瓦奥莱特撑不了多久，不过他觉得，这背后一定有别的力量在搅和。 林克也是这样想的，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乱到让瑟维斯不惜拉下脸皮一而再地请求帮忙。如果不是法兰妮存心报复，就是其他贵族落井下石。霍恩海姆已经承诺让瓦奥莱特独立自治，弄不到克伦伯格，把具有战略地位的瓦奥莱特抢到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想到这些，林克嘴里的食物顿如嚼蜡，他放下餐具，做出连夜启程的决定。 【今晚就走？会不会太赶了？】 【吃完饭就走，瑟维斯有我的因果律保护不会死，可那个因果律并没有保证他不会被人胁迫或控制。霍恩海姆已经彻底放弃了对瓦奥莱特的控制，如果是在内城起骚乱，外围的树人并不会有任何动静。】 多伊尔赶忙将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吃饱了。” 阿丽西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顺便把我也捎带去吧，离开新都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奥兰多左手支撑脑袋，右手举着盛满葡萄酒向即将启程的三位致意，“祝好运，你们都走了，我这里可就冷清下来了。” 林克的目光转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凯莉尔，“这边就拜托你了。” 因为柱的影响深远，再加上混乱的局势，很容易就招募到了不少信徒，创建至今也没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困难，他也能放心离开。 凯莉尔点点头，“放心交给我吧。”她也明白林克身负重任，不可能只停留在一个地方。 乘着夜色，林克化身风隼，带着多伊尔、贾法尔以及阿丽西娜飞往位于埃松和贝法斯特交界处的瓦奥莱特。除了守城的卫兵，就只有随时观察城内动向的蛛网发现了他的离去。自然之子林克离开克伦伯格的消息也很快传递到东领以外的区域。(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五章 应对之法 林克还未抵达目的地，蛛网就把他离开沃兰城的第一手情报传了出去，阵营的转换并不影响这个组织继续贩卖情报。 王室的声望经过镜厅会议后跌至谷底，再加上霍恩海姆不再支持科尔克一族，一些原本与她关系不错的贵族纷纷变脸，与原本就式微的王室划清界限。要不是没人愿意站出来挑头，王宫也许已经更换了的新主人。 这一个月，法兰妮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好觉，总是被沦为阶下囚、被赶出王宫、甚至是被当众处死的噩梦惊醒。今晚也不例外，专为接收蛛网情报而饲养的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框上。 【自然之子林克已与黑夜降临之时离开白城沃兰，向西飞去，从方向以及下午曾拜访过他的瓦奥莱特城信使推测，他此行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瓦奥莱特。】 法兰妮捏碎写在附魔纸书上的情报，干预克伦伯格还不够，他还想插手瓦奥莱特吗？ 午夜梦回，她无数次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决。 错过了最佳的机会，要是那时候派出夜精灵的刺客，也许命运的走向会有所不同…… 寝室里忽然传出一声低笑，法兰妮猛地转头，靠墙置放的梳妆镜发出诡异的红光，里面映照出的不是室内的光景，而是一片刺眼的鲜红。灼热的熔岩湖中伸出一个巨大的脑袋，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红芒，镜面就如同一个通往异界的通道，将这个布满鳞片还长着犄角的恶魔声音从深渊之中传了过来。 “忘了你的导师的警告么？不要小看拥有四柱神力量的自然之子，和二、三代的选民不同，那是真正的神眷。” 法兰妮走到梳妆柜前，低下头向恶魔致意。但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甘，“可您不是说封印还没完全解开吗？他现在也只是比一般的自然之子稍强。” 恶魔啧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然之子是柱在物质界的使者，代替柱观察世界。只要获得允许，就可以无限制地使用柱的力量。活跃的二代、三代根本无法与世界初始之神相提并论。就算他现在只获得风之柱的力量，也不是凡人可以对抗的。” 法兰妮垂下头，发丝遮住了她眼底的阴鸷。 这太不公平，凭什么他可以破坏我努力了多年的成果却不受任何惩罚，柱分明是偏袒自己的使者。 “蝼蚁的想法我是不太明白，不过看你们痛苦挣扎也是挺有趣的。”恶魔发出一连窜沉闷的笑，“物质界有不少低阶魔物，你尽管用它们去试一试，就知道自然之子的实力了。” 法兰妮黯淡的双眼立刻亮起来。“您是说，我可以派魔物去刺杀自然之子林克？” “何必用刺杀这种自降身份的字眼，正好黑夜之母不喜欢那家伙，要杀他最好乘早，一旦聚齐了四柱神的力量，就算是我也不敢说必胜。”恶魔的头颅重新沉入不停翻滚的灼热熔岩湖里。 掌心一阵刺痛，法兰妮低头一看，张牙舞爪的多头蛇印记像烙印一样深深烙在她的手心里。 舔去流出的鲜血。公主凝望着漆黑的夜空无声的冷笑。 既然你们都选择背弃，那我也没必要再坚持那可笑的原则。 <<<<<<<<<<<<<< 在加速术辅助下。林克只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就赶到瓦奥莱特，这座曾经的霍恩海姆卫星城与他上次离开时变化不大。 市场区还是那么的热闹，有人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天空中的黑点。 “那是什么？” “某种飞鸟吧？” 自从亡灵入侵后，人们已经许久在开阔地带见过野生的飞禽了，越来越多的人抬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黑影。片刻之后，人们的疑惑变成了惊叹。 “天哪。好大的一只鸟！” “是风隼！” “自然之子，一定是自然之子！” 有人认出了有着蓝绿相见羽毛的飞鸟种类，市场区一下炸开锅，更有胆小者躲入外围的森林，不过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开阔地带观看由远至近的风隼。 一直在密切戒备。以防有人潜入的百夫长弗恩也看到了朝瓦奥莱特飞来的巨型风隼，他急忙赶去给西尼尔伯爵报告。 书房里的瑟维斯如坐针毡，他从蛛网那里得到了让他不安的消息，不少贵族已经摩拳擦掌，想通过武力拿下瓦奥莱特。以前仗着有霍恩海姆的撑腰，瓦奥莱特根本无需布控过多的守军，瑟维斯上任之时也只带了百余名私兵，就算把佣兵和新招募的民兵算上，整个城市也只有不足一千的守军，根本无法对抗其他贵族的进攻。 即使有自然之子亲口承诺的因果律，瑟维斯仍是惶惶不安。直到他最信任的百夫长推开房门，气喘吁吁地大声喊道，“来了！” 什么来了？ 瑟维斯感到很莫名。 因为过于激动，加之喘得厉害，弗恩指着天上，“来了……他来了……” 瑟维斯‘蹭’地站了起来，他已经听懂弗恩想要表达的意思。 自然之子林克，三天前的对话，他说会尽快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即便是使用飞行坐骑，从沃兰到瓦奥莱特也有五天的路程啊。 顾不得想太多，瑟维斯冲出书房，才走到庭院里他就停下脚步。所有当值的卫兵都抬头看着天空，顺着他们的视线，他看到了终其一生也难以忘怀的场景。 足足有半个城主府大小的风隼飞抵府邸上空，在猎猎风声中，巨鸟化形为人，跟着他一同落下的还有两名女性和一条壮硕的座狼。 瑟维斯呆愣了几秒，赶忙上前迎接，“林克阁下。” “你我也算熟识了，不必讲究这些没什么意思的礼仪。”林克为另外两人一狼做了简单的介绍，“这位是晨曦教派的大神官阿丽西娜，另外两个是我的使魔。多伊尔和贾法尔。” 大神官的头衔让瑟维斯不敢怠慢，立刻命人打扫客房。 尽管随身携带了干粮，但星夜兼程的赶路，没法好好吃饭，林克让阿丽西娜和多伊尔先去洗漱吃饭，他和瑟维斯要单独谈话。 会客厅内。瑟维斯将瓦奥莱特的近况与他打听到的情报都告诉林克。 “蛛网有提供详细的名单吗？” “你的意思是……想要攻城的贵族？”瑟维斯想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林克所谓的详细名单是指想对瓦奥莱特下手的贵族。他摇摇头，蛛网虽卖的是情报，但也不会把事做绝了，他们在提供情报时总是会隐去关键部分，以免得罪被透露消息一方。 “城内的守军有多少？”既然没有进攻方的确切情报，林克又把话题转到瓦奥莱特自身的防御上。 “我的私兵只有一百五十人，加上原先的驻军正好三百，连佣兵和新加入的民兵算上也不够一千。这点人根本守不住。” “怎么这么少？”一听瑟维斯报人数，林克也吓了一跳。 瓦奥莱特可是数万人的大城市啊，怎么连一千人也凑不够？ “瓦奥莱特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以前就只收纳匠人与贵族，况且，结界也已经撤了……”瑟维斯交代，就在镜厅会议结束后，霍恩海姆撤走了藏书区的法师。联通珍贵的魔法典籍也搬空了。没有法师，自然也不会有人维持结界。 “呵~霍恩海姆……”林克冷笑一声。又开始玩中立的那一套，王室和他扶持独立的瓦奥莱特都不偏帮，以为这样就能谁也不得罪么？这样也好，德鲁伊与霍恩海姆关系不好，法师在城内，我还不好在这里建神殿呢。 瑟维斯仔细观察林克的表情。不知这声冷笑是觉得瓦奥莱特的事棘手呢？还是为霍恩海姆的撒手不管而恼怒？ “你有什么想法？” 瑟维斯哭丧着脸，他能有什么想法啊？林克之前给他描绘的那个‘未来’还没实现呢。 矮人跑了，扩建被迫终止，市场区虽发展的不错，可一旦打仗。他手头这点人根本扛不住。按照规矩，自然之子是不得介入人类的内政，他可没指望林克会出手帮自己击退来犯之敌。 这也确实是林克现在所担心的，克伦伯格因为亡灵他才得以介入，瓦奥莱特只是人类贵族之间的争斗，上升不到平衡与物种存亡，他不能出手。 证实了林克确实不能帮忙，瑟维斯心头刚升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他急得直挠头，来回地踱步。 “慌什么，没看我正在想办法吗？”被在跟前来回晃荡的瑟维斯弄得心烦意乱，林克让他找个地方坐好别乱动，给自己点时间想办法。 自然之子的戒律只规定不许介入和干预物种内部的矛盾，就不知道这介入和干预的底线和尺度在哪儿？罗蕾莱，你清楚吗？ 【那得看你想做什么了。】 【比如……帮瑟维斯把停工的新城扩建完成。这事的启动发生在贵族决定攻打瓦奥莱特之前，应该不能算是我介入人类的内政吧？更何况，这还是由我牵头的矮人与人类同盟的一部分，柱当初也没反对。】林克的考虑是先把外城的扩建完成，增加防御力的同时，也给瓦奥莱特的守军增加信心。 【是否越界，标准在柱，而非世人。我想，柱应该不会就这么点小事就废除你的资格。】 林克稍稍松了口气，随即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假使我什么都不做，也不表态要帮忙瑟维斯，仅以身处瓦奥莱特来威慑那些想进攻的贵族……不行，他们或许会依仗着我不能出手这一点强攻。】 【贾法尔是德鲁伊不能动手，但多伊尔可以呀，她只是你个人的使魔，又是混乱阵营。只要是出于本人的意志行动而非你的命令，也不算是你出手帮忙。】 林克没高兴几秒，心情再度恢复郁闷，【只有她一个，怕是杯水车薪，难以改变整个战局。】 在封印的情况下。多伊尔的能力有限，除非能有像自然之子这样强悍的个体。 【打仗这种事，不是说打马上就能打的，贵族们就算已经准备妥当了，你的出现也会让他们踌躇不前。等按耐不住出兵，也是一段时日以后的事了。在此前，你可以把矮人找回来。或者，让新加入同盟的木精灵出兵。】罗蕾莱提醒林克，他同盟计划的名单上不止有矮人，还有木精灵。 木精灵？这样做难道不算干预吗？林克不解。 【让我说你什么好，有时候聪明过头，有时候又笨得怎么点都不通。】罗蕾莱做了更详细的解释，【之所以不允许自然之子接入物种内部的争端，是因为自然之子拥有可以轻易左右战局的力量。矮人和木精灵都是你为了对抗亡灵而纠集到一起的同盟成员。瓦奥莱特原是属于霍恩海姆的卫星城市，现在已经获得独立自治，即使要有什么领土上的纠纷，也是与原先所属的埃松。其他贵族是无权干涉的。他们如果要强行发兵，你就可以让矮人和木精灵以帮助盟友的理由出兵，反正现在的人类与你缔结了对抗亡灵协议的，就只有霍恩海姆与瓦奥莱特。其实我倒有个更便利的方法，就不知道你敢不敢采纳。】 更便利？敢不敢？林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一个法阵。可以穿梭空间直达深渊，你去那里找一些强悍的恶魔签订契约。让它们以使魔的身份出战，可以轻松摆平一般的贵族。只不过，一旦你这样做了，就等同和晨曦决裂，他是秩序善神，绝不允许有物质界出现不可控的混乱生物。】 【那霜寒召唤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大陷坑呢。那里不是有许多魔物吗？】 【关注的重点错了吧……】罗蕾莱也忍不住吐槽，【你难道真的想要变成堕落者吗？】 【这是下下策，不到危机时刻，我绝不会用。】虽然觉得可惜，但林克还不会为了换个城主而失去守护者的身份。这与被亡灵占了截然不同。不过……他以因果律确保瑟维斯的城主之位，要是换人了，不就意味着他会受到反噬吗？ 罗蕾莱曾劝过林克不要乱用因果律，只可惜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固执得让她几近抓狂。 【不用因果律我还能用什么？精神力低得可怜，随便放几个大招，好吧……只是几个范围法术精神病力就见底了。魔法也一样，我对法术了解不多，连有些什么反制方法都不知道。难道要我这个被划归为圣职者的人拎着武器去肉搏吗？别逗了，我的近身战斗技巧更烂。】一口气发泄完，林克无奈地抚额，他又情绪化了。 【抱歉，我口气太冲了。】 【我知道你别无选择，只能赌命去用因果律。】罗蕾莱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希望林克能更小心谨慎，【你的性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也关乎到这个世界的命运。虽然你在这里没有亲人，但你还有朋友，贝法斯特的年轻大公，刚收为养女的多伊尔，以及因你而重获新生的奥兰多，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你人。别不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用自己作为因果律的赌注。】林克讨饶，【让我们回到整题上来吧，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解决？】 【方法肯定会有，比如克伦伯格的石魔像、炼金傀儡这些都可以充做守卫。】罗蕾莱提出另一条可行办法，在林克看来，这可比下到深渊抓使魔靠谱多了，还不用牺牲守军的性命。不过，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帮瑟维斯解决危机。 “假如你度过了这次危机，有考虑以后的发展吗？”沉思许久，林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瑟维斯哪里有心思考虑那么远，光是怎么应对不知道从什么方面来的敌人就够他头疼的了。 “其实你可以把瓦奥莱特发展成一个集宗教、经济于一身的商道必经之地。独立的政治恰好给了瓦奥莱特自由发展的空间，可以吸纳一些相互接纳度高的神祇，兴建神殿、吸纳信徒，有神灵的庇佑，总比像现在这样成为别人眼中唾手可得的肥肉强得多吧。只不过这也有相对的风险，神灵彼此会争夺信徒，容易引发骚乱，而你手上又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威慑，迟早会出大事。” 听到这里，原本有些懵的瑟维斯觉得自己隐约明白林克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贵族信仰的不是晨曦就是马利克，如今马利克转换了阵营，也不再想过去那般需要遮遮掩掩，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开信仰。但是……你别忘了，马利克和晨曦的矛盾由来已久，不能同时供奉在一个城市里，可无论选谁，你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林克朝瑟维斯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暗示马利克与他仍是盟友。 “所以……” “让自然教派成为瓦奥莱特的唯一宗教。”这是林克想出来的办法。自然之子是不能介入人类的内政，可如果瓦奥莱特是自然教派的神殿所在地，那事情的性质又不同了，他可以用保护神殿这个理由参战。(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取章节名好累啊，昨天写错，今天想不出写什么，索性……不写又不行。 第三十六章 地神殿 瑟维斯总觉得林克做事不按理出牌，没法跟上他的思维，可这一回，他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较之上次同盟，这次更明显，浓浓的阴谋算计的感觉，出身于贵族世家的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因为自然之子这层身份，瑟维斯并未往这方面考虑，可看到象征盟友身份的戒指，他顿悟了。马利克的神职是阴谋与隐秘，林克既与他是盟友，必然能借用到马利克的阴谋结界与诡言术。 难怪我上次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这么浅显的道理，身为马利克信徒的我竟然看不穿…… 其实林克一开始也没考虑过在瓦奥莱特设立神殿，沃兰是因为他从亡灵手中挽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克伦伯格地处大陆最东，地理位置相对封闭，民风淳朴，比较容易接受自然教派。瓦奥莱特则不同，作为霍恩海姆曾经的卫星城，这里完全就是魔法神的属地，即使是城内的人以匠人居多，没有信仰，他们也很难接受一个新建教派，更别提还要遵守诸多繁琐限制的条规。 再说了，德鲁伊与霍恩海姆交恶已久，很难和急功近利又自私的人类和平相处，这里地处战地前沿，就算要设神殿，战神弗拉杰德或光明之神伊利亚斯都更容易被接受。 可当林克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用神殿作为借口后，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点子。 有了神殿的庇护，流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去克伦伯格？还可以把这当做一个信号释放出去，加入反亡灵同盟就可以获准建立神殿，通过信仰柱就能净化被腐蚀的土地，比一些没什么庇佑的神灵实用多了。 【你怎么能有这种市侩的想法。】曾是神灵的罗蕾莱斥责林克竟然把信仰当做买卖，这种不纯粹的信仰也没有多大意义。 【人类之所以信仰神灵。是渴望获得庇佑保护，神灵收走信仰降下赐福，这事本身就是一种交易，又何必说得多清高。】林克对神灵本就没有多少敬意，在他看来，所谓的神灵也只不过是掌握了更强力量的精神体。还没有超脱出生与死的界限。神与人类的关系就好比，农户与鸡群，神灵提供食物和安全无疑的住所，也只是因为鸡群能生产神灵所需的‘蛋’。 【唉……说不过你。】罗蕾莱心知肚明，人类和神灵确实是各取所需，便不再与林克辩驳这个问题。 瑟维斯如今的身家性命已经和瓦奥莱特捆绑在一起，“只要能保住他的地位和性命，我愿意加……”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林克的眼神给止住，将手指放在唇上。“嘘~可别一时冲动，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我并没有要求城主更改信仰，我需要的是你放话出去，主动要求在瓦奥莱特兴建自然神殿，这样就能兵不血刃地遏制住贵族们抢夺瓦奥莱特的年头。” 有这么容易吗？瑟维斯表示怀疑，一座神殿有这么大的威力？柱不是不能直接动用自己的力量干涉物质界吗？怎么…… “是啊，柱是不可以，所以才需要自然之子。” 看着林克笑眯眯的表情。瑟维斯恍然大悟。 “这不会违背自然之子的戒律吗？” “柱同意我创建教派吸，身为使徒。我自然也有义务保护柱的信徒。” 瑟维斯擦去额头密布的汗珠，但愿事情真如林克所说，迎刃而解。 会谈一结束，林克就在会客厅外见到了已经洗漱过并享用过早餐的多伊尔和阿丽西娜。 知道谈的是要紧事，多伊尔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总是插嘴打断林克的思绪。 “谈的怎么样了？”阿丽西娜本不想插手贵族的事务，可看一旁的多伊尔表情多变。知她肯定是通过心灵相同得知了林克的想法，便起了好奇之心，以为事情很棘手呢。 “我已经想到了解决之策，就看贵族那边怎么应对了。大神官是打算在这里留住几日呢，还是即刻启程返回新都？”林克确实有先让多伊尔去打头阵的想法。可如果大神官在，怕遭到她的反对。 【不会的，我如今已不算晨曦教派的信徒，她不会干涉我的行为。】多伊尔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不是累赘，哪怕是会违反了她此前所接受的教育也在所不惜。 【她当然不会干涉你，她会指责我。】林克不急于下结论，还是等公告贴出后看成效吧。但愿这一招可以震慑住那些想乘火打劫的贵族，如果遇上执迷不悟的……到时再说吧。 阿丽西娜点点头，她相信以林克的能耐，对付一些小贵族应该是手到擒来，“大主祭命我在这里等候交接。” “嗯？”交接一词引起了林克的注意。 瓦奥莱特不属晨曦的教区，这个交接……莫非是指对多伊尔的监视？ 当即，他的脸也阴沉下来。 “我以为监护一职已由我代替了。” 听懂林克意思的多伊尔脸色也陡然一变。 阿丽西娜叹了口气，“虽然信仰已经恢复了，可柱与晨曦的交易依然有效呢。地之柱能支撑到现在，可不仅仅是风之柱的功劳，晨曦也出了不少的力。” 林克面露讶色，柱和晨曦的交易在信仰之力恢复后仍算数？为何加索斯只字不提？而且，这交易的条件又是什么？上次和弗朗切斯卡会面时他也没交代。 “这与交接有什么关系？” “晨曦也没有告知我们，他与柱的交易内容，所以需要在你身边备一个能传达晨曦意愿的信徒。监视多伊尔只是顺道，毕竟她封印已破，就算有你保证，也难免会出什么状况，晨曦在亲自下封印的时候，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一旦封印再次破除。他会亲自动手吗？” “我没忘。” “没必要心怀戒备，来的是熟人，不会对她不利……”阿丽西娜忽然一顿，随即苦笑，“我也不能保证他会否对多伊尔不利，那人的性格太过固执。大主祭还特意叮嘱我。此番派他外出，也是有历练一番的意思。我主动告知，就是希望你不要误解。” 多伊尔倒抽一口冷气，“是老师吗？” 阿丽西娜点点头，多伊尔脸色瞬间刷白，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惧怕见到家长的孩子，眼神和表情都充满了畏惧。 “老师？”多伊尔异常的举动让林克倍感奇怪，只是老师而已，有必要这么畏惧吗？ “她的剑术导师。黎明骑士的副团长，是大主祭钦定的团长接班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品行都极其优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固执到有些偏激的个性。” 听描叙，应该是严厉过头的性格，恰好也是我最讨厌的一类人……林克在心里腹诽，【你很怕他？】 多伊尔打了个哆嗦，还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林克也不想逼迫她说。将话题转到他已经和瑟维斯达成意向，在瓦奥莱特修建地神殿。 大神官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瓦奥莱特情况特殊，不但地处三个诸侯领交界处，作为霍恩海姆曾经的卫星城，魔法神对这里的影响根深蒂固。换了任何一个神灵，恐怕也是一时间难以争取到信徒，所以她才没动过要在这座刚独立的城市里建立晨曦神殿的想法。 就算柱是不依靠信仰存活的神灵。没有信徒又有什么意义……等等！信徒、神殿…… 阿丽西娜忽然想明白林克的用以了，坚持在这个环境复杂的城市里建立自然神殿，是为了将瓦奥莱特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自然之子确实有不得干预物种内部事宜的戒律，可创建教派是柱刚交给林克的任务，他可以打着保护信徒的名义来对抗任何想染指这座城市的贵族以及外来势力。而且……通过这两个月的相处。阿丽西娜认为林克不会只准备一手方案，除了他自身以外，应该还有别的应对之策。 在庭院里和大神官聊了这么久，林克总算等到盖有城主印章的公文。弗恩亲自率队去位于外城的公告栏张贴新鲜出炉的告示，为了让选中瓦奥莱特作为自然神殿的消息更具真实性，林克要与他们一同前往。他让多伊尔以保护瑟维斯的名义留在了城主府，却把贾法尔给带走了。 对此，多伊尔很不高兴。她和座狼完全不对盘，同为使魔，多伊尔觉得自己比贾法尔有用多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要不是德鲁伊的话，早被林克解除契约了。违背主人意愿擅自行动的使魔，跟背叛有什么区别，尤其她的封印松动还是跟那家伙有关，一想到这个，多伊尔的怒气就蹭蹭蹭直窜。 才走出城主府邸，林克就看到了守候在大门外的冒险公会的分部负责人，尤达。 他刚迎上来，还没张口，林克抢在尤达前头说话，“我有要事，等办完了再谈。” 尤达无奈闭上嘴，既然林克都说是要事了，他也只能将工会的事暂且搁到一边，不过他可不打算在工会等人，尾随着一起去到外城。 看到身为城主心腹的百夫长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公告栏，立刻有好事者围了上去。 身穿便服的林克引起了围观者的注意，异界人的样貌以及黑发黑眼，都像极了传闻中的自然之子。 人们窃窃私语，讨论这个跟随卫兵一同出现的年轻人会不会就是早晨在城市上空出现的巨型风隼？但没有敢开口向林克证实他的身份。 很快，公告便钉好了，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过去。在这种战乱年代，除了贵族和教会之外，能读书识字的人少之又少，人们都翘首以盼，等着张贴公告的百夫长念出上面所写内容。 “公告，本人以城主身份宣布，自即日起，在瓦奥莱特兴建自然神殿用以供奉地之柱。已决定选址于城郊的树人之森。”弗恩扯着嗓门，将公告的内容念了两遍。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要在瓦奥莱特建立自然神殿？！ 看公告贴好，林克一言不发地朝城外走去，有些人跟了上去。想亲眼验证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自然之子？ 来到树人组成的森林，林克将双手按在地面上，把自己的意念向四周扩散。 【我是自然之子林克，奉柱神加索斯之命创建自然教派，将此地选为供奉地之柱的信仰之殿。】 平常一动不动的树人们纷纷行动起来，将自己的根须从土中拔出。林克身边立刻清空出一块净地。 这一幕立刻引发了比此前宣布公告还要大的声浪，整个市场区的人全都涌了过去。 “那人果然是自然之子！” “后面的别挤啊！”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地面似乎在震动？” “不是错觉，真的在震动！” 随着地表的震动越来越强，拥挤的人群轰然散开。 林克双手所抚的地面隆起一个石质台基，最上面的是一尊白色的鹿形雕塑，这是他以元素操控制作的祭坛，虽然过于简单，但柱是自然之神，不需要花哨的装饰与宏大的建筑来烘托身份。 “贾法尔。”林克呼唤座狼。一直安静蹲在他身后的贾法尔走上前。 “你是地之柱的德鲁伊，这里就由你暂时监管。” 接到命令的座狼化身为人，变成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比起林克在游戏幻境里见到的那一个复制品，年岁更老些。 亲眼目睹狼变成人，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有胆子大的甚至直接跑上前来，问成为信徒有什么好处？ 贾法尔面露不悦，林克倒是耐着性子解释起自然教派的教义。不同于其他神灵。柱是不会回应信徒的愿望，所有的信仰都会用于净化被亡灵腐蚀的土地。消除狂暴化的野兽。心灵虔诚者，可以获得德鲁伊的宿灵赐福，伪信者得不到任何好处。 一些土地受到污染无法再耕种的农户当即表示要入教，这些祖辈都是农民的平民不识字，也没有栽种粮食以外的技艺，他们只能寄望于柱能净化被腐蚀的土地。让他们重返家园。 “我不建议各位回到缺乏保护的小村庄，那里不仅有游荡的亡灵，更有比亡灵还可恨的匪徒，柱的庇佑可以阻挡亡灵，却无法阻挡内心阴暗的恶人。留在大城市的存活率要高得多。至于你们担心的食宿问题，城主会替你们一一解决的。瓦奥莱特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只要诸位诚信祈祷，柱会将你们虔诚的意念转化为神力注入土地，以净化亡灵的腐毒。” 关于新建立的自然教派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可谁也没真正亲眼目睹过，观望着居多，加入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但这已经足够了，林克要的只是一个有信徒的神殿。 贾法尔是经历过宿灵殿的德鲁伊，对主持仪式并不陌生，林克将现场交给他，就朝公告栏走去。不想去前面拥挤的人群，尤达一直站在这里等，看到林克走过来赶忙挥手致意。 以为他要谈的是自从离开后没时间制作的魔法道具，林克简单的解释离开瓦奥莱特后，路上各种状况不断，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制作魔法道具。 尤达连连摆手，称自己并不是要谈魔法道具的事。 这就让林克奇怪了，他与工会的交易仅限于魔法道具与伪造身份，如今已没有必要再使用游侠梅尔维尔的身份，尤达想谈什么？该不会是那个狡猾如狐的会长看他现在混出点名头，又想做新的交易了？ 尤达压低嗓音，“有个人想见你。” 人？林克皱起眉头，他以为是布里奇。正犹豫要不要见，似乎是猜到林克的意思，尤达又说了一句。 “不是会长。” 哦……通过工会做中介么，林克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 返回位于内城的工会所在地，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厅里或坐或站着一群人，他们都身着带有兜帽的斗篷，看到林克的进入，全都转过头，并站起身来。 其中一人褪下兜帽，露出一张有一面之缘的面容，林克记得他叫贝洛克，是布里奇身边的道具大师，一个混有夜精灵血统的半精灵。 这个‘人’也太多了点吧…… 林克倒不是认为这些人想对他怎么样，只是贝洛克毕竟是在马利克的授意下特意制作的混血，目的是混入人类社会窃取情报，克劳迪娅的事曝光后，其他的半精灵想必也混不下去了。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会在瓦奥莱特见到贝洛克了，这座城现在是自制状态，瑟维斯忙着如何应对贵族的攻击，无暇顾忌被工会偷渡进来的半精灵。 “这里的都是？” 尤达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练练点头，“是的，他们都是夜精灵的混血。” “特地把我找来，有什么事吗？” 贝洛克朝林克鞠了一躬，提出了想要入住瓦奥莱特的愿望，马利克转换阵营以后，他们这批为了打入人类各个阶层而特意培养的混血也就失去了作用，加之现在马利克已经放弃了夜精灵的信众，他们这群身份特殊的半精灵也变得没有容身之所。人类排斥他们，族群也不需要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贝洛克在布里奇的建议下，带着其他同胞来到瓦奥莱特。正巧，昨天晚上才抵达，今天林克也来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七章 同盟新成员 早在百年前，马利克就授意夜精灵与人类混血，将所生后代派遣到大陆各地收集情报，打着仇恨身上夜精灵血统的幌子，加之本身资质，这些后代当中有不少混得不错，克劳迪娅就是其中一个代表。她先后在阴影之刺、蛛网待过，最后进入龙岩堡，靠着自身实力最后爬到了斥候团首领的位置，一干就是几十年，可以说，是和阿历克斯同一时期的人物，除了指挥官和锻造宗师丹特，就属她资历最老。所以当年龙岩堡陷落，抓了不少人审问，唯独没有怀疑到她头上。 贝洛克与克劳迪娅不同，他本身不喜争斗，又沉迷道具制作，后来冒险者公会衰落，他很快就被夜精灵一方放弃，当做隐藏的暗桩一藏就是多年。当布里奇与自然之子搭上关系，将已经走到末路的工会重振，夜精灵再次找上贝洛克，要他提供林克的详细情报。 贝洛克心生犹豫，一方面，他是为了这个作用才被派到冒险者工会。另一方面，他在工会里待了几十年，早已将这个组织当做栖身之所。会长年迈却一点也不糊涂，一旦林克伪装成游侠梅尔维尔的事有泄露，必然会怀疑到他身上。这事除了布里奇、贝洛克与瓦奥莱特的分部负责人，再无第四人知晓。 母亲早已故去多年，父亲子嗣众多，若不是自然之子现世，未必会记得他这个混血儿子。想到待自己如亲人的布里奇，贝洛克最终还是选择了备齐他体内的另一半血统，将他是夜精灵间谍一事告知布里奇。 会长当时的话让贝洛克既意外又后怕，会长居然早就知道他的来历，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泄露过重要的机密。才没有点破。 虽然布里奇当时说工会没落，再牺牲不起一个道具大师。 贝洛克心知肚明，这个狡诈机智的老头只是给他台阶下，布里奇又何尝没有把自己当做亲人呢？自打亡灵入侵后，荒野变得危险重重，到处都是游荡的亡灵。没有冒险者，工会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惨淡，职员一个接一个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一些干了一辈子不肯离开的，以及他们这般没有去处的无家可归者。 镜厅会议除了披露自然之子与王室的不和，更爆出了让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集体激愤的事件——女爵克劳迪娅是导致龙岩堡陷落的叛徒！这四十年来，人类只能蜷缩在城墙里，一遍遍地怀念过去的时光。土地污染日趋严重，粮食逐年减产，每天都有人饿死，民怨一日比一日增加，克劳迪娅的事成了一个突破口，彻底引爆了民众心中的不满和愤怒，贵族们也乘机将一切罪责推到王室与这个曾权倾一时的半精灵头上。 在声讨抗议王室的同时，民众也把怒气撒在了散落各地的夜精灵混血身上。贝洛克藏于工会，安全暂时无虞。可他忧心其他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同胞。在布里奇的协助下，他带着所能找到的夜精灵混血赶往瓦奥莱特，这是他们眼下最后的希望。马利克的阵营转换不但丢弃了夜精灵信徒，也将他们这群为了窃取情报而诞生的混血也一并遗弃了，如果连这个联合王国之外的自治地也不肯接纳他们的话……这地表之上，只怕再无容身之所？ 听了贝洛克的请求。林克陷入沉积。 这是为了制裁法兰妮而引发的连坐，原本混血的夜精灵就已经不受待见，克劳迪娅的事曝光后，夜精灵混血就失去了容身之所。不论怎么说，是自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林克的视线转向占据了整个工会大厅的人群。 “他们以前都干什么的？或者说他们都有什么专精？” 贝洛克眼里有藏不住的喜色，自然之子会这样说，就代表他肯帮忙了。 “各行各业都有，最低也是专家级。” “嗯……有建筑方面的吗？”林克已经想到如何向瑟维斯解释了。 贝洛克朝身后的人群点了点头，立刻有三人出列，他们拉下兜帽，露出了精灵独有的细致面容。 “奥康纳、拉普伦、罗瑞。”贝洛克一一点出三人名字，随后看向林克，“他们都是小有名气的建筑师，阁下可是有什么办法了？” “两个月前，我促成桑德氏族矮人与城主的同盟，让他们摒弃成见和过往矛盾。没想到我才离开，一心想收复故地的矮人就跑了，新城的施工也不得不停了下来。瓦奥莱特在独立自治之前，就以收纳匠人而闻名。你们都有一技之长，符合入城的条件，我可以做担保，让他收容你们。但是……”说到这里，林克故意顿了顿，定定地看着隐为这群混血精灵首领的贝洛克，“我不希望再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话说这么明，傻子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贝洛克毫不犹豫地点头保证，只要城主可接纳他们这批无根之民，他们必然会将此地当做家国，绝不背叛。 林克让贝洛克带着那三名建筑师与自己一同去城主府邸，亲自面见瑟维斯，至于其他人，暂时留在这里。因为曾在城主府住过一段时间，瑟维斯的私兵与护卫都见过他，带着几个身披斗篷陌生人在城内行走也没人敢上来盘查，畅通无阻地进了城主府邸。 听说是有要事商谈，百夫长弗恩将他们一行人直接带往书房，间隔老远，就听到瑟维斯气急败坏的声音穿了过来。 “不可能！就算您是我父亲，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林克脚步一顿，埃松公爵？瑟维斯在与他用传讯石通话？ 重新迈开步伐，林克轻叩房门，将背对着他的瑟维斯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林克带着几个人蒙头盖脸的人站在书房外。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松开了按压着通讯符文的手指，从传讯石里传出人声便彻底没了。 “没打扰到城主与公爵的谈话吧。”林克明知故问。 瑟维斯不自然地笑笑，“当然没有。” 林克走进书房，身后四人跟进，弗恩看那几人纤细的身材，将手搭在佩在腰侧的剑柄上。反手关上了房门。 贝洛克等人揭下兜帽，瑟维斯一怔，随即看向林克，“这是……” “城主应该听说了最近各地都在清缴混血夜精灵的事吧？” 瑟维斯点头，他当然知道，只不过因为忙于对付随时有可能打过来的贵族，他压根就没心思搞这个。 “我想为他们做个担保，收留这些已经无家可归的半精灵。” 林克的话让瑟维斯面露难色，虽然他正缺人。可这些混血后裔名声不好，他担心林克一走，这些人就会作乱。 知道瑟维斯的顾忌，林克以逃难到瓦奥莱特的混血精灵都身负技艺，完全符合瓦奥莱特招收住民的条件，而且，他们之中也有建筑师，可以顶替矮人继续剩下的扩建工程。 瑟维斯有些心动。担心矮人的事会再度重演，自然之子不可能永远都呆在瓦奥莱特。要是这些家伙也像矮人那样，有了更合适的地方，就跑路呢？ 贝洛克向瑟维斯微微一躬，“城主，纯血的夜精灵视我们为工具，除了这里。我们再无别的地方可去。只要您肯接纳，我们愿意把瓦奥莱特当做终身居所。” “这……”瑟维斯犹豫不决，城里的匠人虽多，但大多都只是普通匠人，不像混血精灵。不论干哪一行都有不俗的表现。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压制不了这些混血。 一旁的林克有些看不下去了，“畏首畏尾可成不了大事，城主也不想像你父亲那样庸碌无为，死后就只在史书上留下埃松第几代公爵这样公式化的记载吧？” 被他这么一激，瑟维斯也终于下定决心，同意让混血夜精灵成为合法住民，只不过他有个要求，要加入民兵队伍，一同防御随时有可能攻打瓦奥莱特的贵族。 防御……联想起在走廊上听到的争吵，林克不由多嘴问了一句，“埃松公爵想打头阵么？” 瑟维斯以手捂脸，“是的，不知道他受了谁的挑唆，硬是要我交出瓦奥莱特的管理权，否则就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林克一拍手，“本来你就是次子，没有继承权，当个独立自治的城主，绝不比一方领主差。” 可瑟维斯不这样想啊，他大哥是法师，醉心法术，根本不想继承爵位，老三根本见不得人，就只有他一个可以继承公爵之位，老头子不传给他，难道想传给外人？ 最让瑟维斯恼怒的是，他那个胆小怕事，无论发生什么都只龟缩在城堡里醉生梦死的父亲居然亲自率兵，要来索回本属于埃松领的瓦奥莱特。 “你父亲带了多少兵来？走到哪儿了？”林克来到悬挂在墙壁上的手绘地图前，瑟维斯伸手一指，指着瓦奥莱特不远出的一处林子。 “他带了五千的精兵。快的话，晚上就会到，最迟也是明天。” “你运气不错啊。”林克反手拍了拍瑟维斯的肩膀，“五千虽然不多，但要拿下守军不足一千的瓦奥莱特是绰绰有余。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只怕你这城主，真要换人了。” 瑟维斯阴着脸不吭声，林克没再调侃他，而是把话题一转，说到了停工的外城扩建上，“矮人跑了，规划的地图呢？没被他们一块带走吧？” 瑟维斯朝弗恩使眼色，百夫长立刻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厚厚的羊皮纸，而后又走到瑟维斯身边。两人合力展开，是一张绘制好的草图，虽是草稿，但描绘得极为细致，已将新城的规划都布置好了。内城的三角不变，外城设为圆形，被分割开的三片区域分别是市场区、食宿区，以及专供民兵训练的营区。 林克示意那三名建筑师上前，问他们可以办法照着这个构图继续修筑？ 叫奥康纳的半精灵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矮人久久地下，他们的建筑向来是在中空的地下或山丘中开凿，虽然看着大气，实际上并不适合地表。”奥康纳的话得到了另外两名同伴的点头附和。 罗瑞接着说：“把城墙设这么高。附近又没有采石场，我们要从何处开凿运送石料？” 林克是第一次看到详细的规划图，他瞥了一眼有点发懵的瑟维斯，语气里有些许的责备之意，“他们规划的时候，你不是参与了吗？” 瑟维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我当时没考虑这么多，是他们坚持要用这样的设计。” 其实瑟维斯自己也有私心，他想把瓦奥莱特建成一个宏伟的城市，以彰显他的身份与财力，虽然现在还只是商道上的必经之地，但他相信，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座不亚于新都的大城市。 林克抚额，“石料的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三位建筑师中唯一没开口的拉普伦摇头，“就算有石料。以瓦奥莱特的人口劳动力，要想建成，没有和三年五载是绝不可能的。” “这些你们就别管了，只需告诉我一句话，在材料和劳动力充足的情况下能不能修建？不行的话现在就改设计图稿，推翻重建还来得及。”林克的话让瑟维斯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别啊，地基我都打好了。现在才说推到重建，这不逗我玩吗？早期投入的人力物力不都打水漂了？ 倒是一旁的贝洛克听懂了。他迟疑地发问，“这……自然之子的戒律允许吗？” “戒律只说不许参政从军，不许介入物种内部事宜，可没说不能做这个这个。”自然之子的戒律就那么几条，林克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瑟维斯狐疑的视线在林克和贝洛克之间来回扫视，楞是没明白这两人打什么哑谜。 林克伸手指了指外城高高的城墙。问能否在上面布置一些机关，用于防御或攻击敌人，只靠不足千人的守军，一旦出现大量伤亡，这城也就守不住了。 “可以参考新都的魔法弩。不过那是如今的魔法神还是大贤者时设下的，以瓦奥莱特的财力，恐怕无法拿出那么多的精金与高能水晶。”贝洛克不愧是道具师出身，很快就明白林克的意思。 可以先将外墙竖起，内部的构造可以慢慢来，至于能否做到，他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柱允许，有什么事是自然之子做不到的呢？ 林克自认在制作道具方面无法与布雷相比，也深知法师们撤离后瓦奥莱特不会有太多可以用来制作魔法道具的东西，就算有，也多半都在工会那里。布里奇肯定愿意借，只不过……以仓库的那点存量，做魔法道具还行，要是做大型的守城工事怕是不够。 “我没去过新都，你给我形容一下布雷的魔法弩是什么情况。”林克想先评估一下布雷的，好做参考。 “和攻城弩差不多，不同的是固定在城墙上用于守城。任何试图逾越城墙的，不论活物还是死体，都会被视作入侵，通过高能水晶驱动的魔能炮就会自动射击，及时已经越过城墙或是停止攀爬也会被继续追踪，直至击中目标。” 这么叼？简直就是具有热能追踪的导弹嘛，虽然在威力方面可能欠缺了点。林克在心中腹诽，忍不住好奇的多伊尔不由问了一句，热能追踪和导弹是什么？ 【我们那个世界的武器，可以捕捉到活物身上的热量进行追踪。至于导弹，你可以理解为很厉害的魔法能量，一颗就可以炸毁一座城，比什么流星火雨厉害多了。】林克解释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的不是怎么把地球的导弹给弄出来，而是自己发明的魔法弹幕。要是能把这个法术设置在某种装置上，能像使用魔法卷轴那样一展开就能释放，而且有办法填充魔力…… 最近很少插嘴的罗蕾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可以恒定在以精金制作的弩炮上，以高能水晶一类的固体魔能作为驱动，要想循环使用，可以在城市里布置吸收元素的法阵，将能量充入高能水晶，这样就可以做到‘永不枯竭’的循环运转了。当然，这个不枯竭只是相对性的，你的魔法弹幕原本只是用来对付一般的军队，要是碰上霍恩海姆的战法师或是晨曦教派的黎明骑士团就派不上用场了。】 一听说这个办法可行，林克立刻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贝洛克点头表示赞同。以目前来说，先设几个这样的魔法炮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自然之子在瓦奥莱特兴建地之柱神殿的消息经由蛛网，很快就传遍大陆各处。蛛网的情报从不出错，贵族们不信也不行，一些早就打点好辎重已经出发的贵族当即停止了行军，只除了受到挑唆的埃松公爵，他一心想收回原本就属于自己辖内的瓦奥莱特，顺便教训一下老子还没死就妄想自治的不肖儿子。(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八章 自然之子的能力还可以这样用 炎炎夏日，下午的热风拂过瓦奥莱特，位于新规划的市场区都是随意搭建的帐篷与地摊，新城才扩建一月，地基刚打好矮人就跑得没影，原本热火朝天的工程也随之停顿下来，紧接着内城的结界也消失了，流言蜚语四起，说是法师放弃了卫星城，没有自然之子的瓦奥莱特根本不足畏惧，原本还想着入城过好日子的外来流民纷纷流向更安全的克伦伯格。 昔日的工地上，只有泥砖搭建的几个临时矮房，工头百无聊赖地和为数不多的工人躺在里面躲避毒辣的阳光。他们本就是瓦奥莱特的匠人，好在城主并未解散，他们照样每日都能领到薪酬。 刚眯了一小会儿，工头斯托就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的小腿肚，睁开眼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五官秀美，英气十足，有些辨不清男女，站在门口俯视自己。火红的发似血鲜红，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些不耐，身着质地上好的织物，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斯托有些恍惚，他以为自己没睡醒。 “起来，开工了。” 嗯？开工，我真没睡醒？随即斯托一咕噜爬了起来，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瓦奥莱特有数百年的历史，法师一直不允许改建，就连吸纳进城的匠人也从不招建筑类，难道是那些矮人回来了？话说这个漂亮小哥是谁？城主新招募的幕僚还是…… 斯托眼神向外一瞥，立刻瞪直了。透过漂亮如精灵的年轻人。他看到了屋外站着几个人，均是与他一般的俊秀面孔。若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银白的发色，在阳光下好似秘银，皮肤白皙，再加上尖耳……夜精灵！ 斯托四肢不禁有些发软，夜精灵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瓦奥莱特，他赶忙回头，还是那间低矮的泥砖房。地上铺着的凉席上睡着其余几名工人，他没做梦也没被绑架啊，这……这是怎么了？ “磨蹭什么，还不把其他人叫醒！”脾气不太好的红发年轻人催促。 斯托只能硬着头皮摇醒还在午睡的其他人，他们一个个揉着眼皮坐起身，哈欠连天。 “出来！”还是那个年轻人，绷着脸说了一句就走出去。让开了房门出口。 斯托心里七上八下地走了出去，其余工人尾随着鱼贯而出，刺眼的日光让所有人不习惯地眯眼，随后他们看到精灵散开了，露出了被挡住的第五人。五官略扁平，皮肤偏黄。并不是晒黑的那种小麦色，有些像阿尔金人，站在几名赏心悦目的精灵当中，却让人无法忽视，一眼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必然是他。 观察了几秒，斯托后知后觉的大叫了一声。这不是早上看到的自然之子吗？虽然间隔的距离很远，斯托认人很准，错不了，就是这身形！ 他这一叫，招来了脾气不大好的红发年轻人的怒视。 “你是工头吧。” 斯托下意识地点头。 自然之子近看居然这么年轻，脾气比红头发的那个好太多了，一点也不摆架子，就是口音有点怪怪的。 “挖地基的那些土放在那儿了？” 斯托伸手一指，西面。那里本来有地下通道的出口，矮人走后，城主一怒之下，命他们把原本堆放在那里的土全部推进通道，说是防止亡灵跑出来。 如实告知后，工头看到自然之子皱眉。 “这个瑟维斯，尽给我找麻烦。”得知瑟维斯的小动作，林克或多或少有些不高兴。 瑟维斯第一次与他通话的时候，他明明已经再三叮嘱不要和矮人置气，总有一天矮人会哭着求着回来。亡灵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只凭一个氏族，无论有多英勇善战，都没法在没有法师和圣职者帮助下战胜亡灵，就算侥幸获胜，他们又能坚持多久？贝法斯特的地下通道除去夜精灵控制的部分，其余多半已被亡灵切断，顶多到这个月底，矮人就不得不退回瓦奥莱特。 一个两个都是些急性子，都不肯等！ “需要把他找过来吗？”多伊尔习惯了用嘴说，只有在间距较远或是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说的情况下才会用意识交流。 “不了，这种小事没必要。”林克还是决定给瑟维斯留些脸面，多伊尔自小在晨曦教派长大，不通人情世故，说话做事随性而为。真让她把城主带来训斥一番，必然会在瑟维斯心里种下怨恨的种子。林克指着横在森林与市场区中间的这一片预留好的城墙地基，问是否还需要再添置些什么？ 奥康纳摇摇头，“矮人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已经开始筑建了。” 林克噢了一声，又问是要用分割好的砖石搭建，还是整块的岩石？ 奥康纳顿了顿，“自然是整块岩石更坚固，只是……”一般人没法搬得动巨型岩石，矮人的建筑风格完全是因为他们在地下，要是换了地表建筑，很难构建成那样宏大，即便是完成了，也是劳民伤财。 “先垒出大致的外墙，细部的装饰以后再说。”林克交代多伊尔，可以通知弗恩清场了，一会儿他会把石料运过来，无关者别放进来。 多伊尔转身跑开，林克纵身一跃，变成一只正常体型的风隼飞走了，一旁的工人齐声惊呼，直到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个态度平和却直呼城主名讳 瑟维斯的父亲明天有可能就兵临城下，就算只有五千，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不把城墙垒砌起来，如果市场里的商旅有伤亡，瓦奥莱特的未来就岌岌可危了，谁会愿意到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城市做生意。要想让瓦奥莱特真正独立，必须得让贵族们明白这是一块硌牙的硬饼。既然埃松公爵想当出头鸟，就让他尝一尝下马威好了。 思绪飞转之间。林克已经飞抵工头说所的地下出口，这里堆了几个土包，其中一个稍矮，隐约可以感到有空气从松软的泥土缝隙里流出。 应该就是这儿了。 降到泥土上，林克使用了穿越到埃德加后很少用到的地之柱的力量，先将附近的土堆变成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岩石，然后，又变成了一个土元素去挖掩住地下通道的泥土。刨了几下。觉得速度太慢，林克像变身风隼那样将体积扩大，三下五除二就把堵塞的泥土都刨出。阴冷潮湿的地底的空气立刻溢出，夹带了少许的死气。 桑德城就位于格兰瑟姆地下，距离瓦奥莱特少说也有三五天的路程，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亡灵的气息，那些矮墩子果然讨不了好。 林克可不想屁颠颠地跑去帮忙。是得让矮人们吃点苦头，要不这同盟也撮合不到一块儿。 【盘踞在地基附近的人清光了吗？】他通过意识的连接询问多伊尔。 【都清光了。】 再次变身，这回林克变成风元素，托着几块岩石就朝瓦奥莱特的方向赶，由于承载了岩石的重量，速度不及风隼那么轻便。只能在地面拖行，一路刮擦出刀削斧凿的深深印痕。 市场区从卫兵进驻，将摊贩从地基附近驱赶开就闹开了，早上才经历过简陋神殿的人们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下午又有什么新鲜事可看。 没多久。从西面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翻开了地面。在哧啦作响的同时，还伴着沉闷的呼呼声。 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但心想自然之子在城里，如果是亡灵攻城他肯定会出面应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起来，随后一个大家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一股气旋，不同于破坏性极强的龙卷风，这个气旋是有颜色的，移动时电光大作，并伴有闷雷声，就好像一团移动的闪电云。 风暴？！ 本来抱着围观心态的人都懵了，然后尖叫推搡着四下奔逃。 见此情形，早已有所准备的百夫长弗恩登高大喊，“别慌，是自然之子在施法！” 这一声果然奏效，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林克变身的风元素已来到森林附近，不想伤到树人，他浮上半空，越过森林，将所携带的岩石一一放到地基之上，每一块都引发了不小的颤动。然后他再次折返，又带上几块岩石，如此重复了数次，直至挖地基的土质全部用光，林克又打起了地下通道的主意，将隧道拓宽，刮下来的土层都被他转换成了岩石带往瓦奥莱特充做筑城墙的材料。 所有人，包括听到异响和震动跑出城主府的瑟维斯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克用这种方法垒砌起了一圈城墙。 工人手里拿着的铲子和锄头等工具纷纷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哪里是开工啊，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啊。 斯托更是张大了嘴，下巴都快脱臼了，他活到现在，第一次看到这样足以用震撼来形容的场面。 “就这速度，那里需要三年五载……”多伊尔喃喃自语，她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夜精灵混血首领会问那句话了。 自然之子的戒律允许吗？ 答案应该是允许的吧……多伊尔有些不确定，可看林克已经完成了垒砌从风元素变回人类的外形，她安慰自己，如果不允许的话，他的资格早被柱取消了。 落到多伊尔身边，林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地点头。虽然光秃秃的没什么美感，但那些后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只等晚上或明天应付了埃松公爵的军队，就可以开始设置魔法装置了。这可真是个体力活儿，也跑了几趟，林克就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好比跑了万米马拉松似的。 心想，再怎么变化，也脱离不了自身能力的范畴吧。 【没错，就算是借了柱的神力，毕竟施法和搬运是用你的躯体化形来完成。不能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可别等出了事。才别怪我没提醒你。】罗蕾莱不歇斯底里的时候，语气总是很冷淡，又带了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是是是，受教了。】林克满口答应，他通知多伊尔，城墙已经垒好，可以让百夫长撤去警戒了。 警戒的卫兵刚一撤，市场区的人都跑到这转瞬之间就垒砌起来的城墙下近距离围观。有胆大的还伸手摸了摸，一确定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岩体通高约十米左右，呈黄褐色，就像泥土，但却又坚硬无比，工人尝用铲子、锄头砍滑了几下，只留了浅浅一道白线。 “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们了。”觉得异常疲倦的林克想去睡一觉。在途径弗恩身边时叮嘱，等公爵到了通知他。 多伊尔尾随着一路返回，担心林克体力或是神力透支。 感觉神力并未完全用光，还是剩有一些，林克让多伊尔不用过于紧张，也不是什么大阵仗。五千人而已，比这数量多得多的战斗他也经历过。 回到城主府的贵宾别院，林克往床上一倒就进入了深层睡眠。多伊尔尝试着唤了他几声也没反应，又不敢在意识里惊动林克，只能仍由他沉沉睡去。 熟睡中的林克做了个梦。在一片封冻的土地上，戴冠的巫妖手持水晶权柄。与与两个林克觉得眼熟的亡灵对峙着，曾在格兰瑟姆战斗过的死亡骑士塞伯利恩与吸血女王菲尔德。它们四周是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森白的骷髅绵延成海，一双双幽兰的灵魂之火让人遍体生寒，除了低阶骷髅、死尸外，阴暗的天空中飞旋着灰色的幽魂，以及青紫妖异的梦魇，还有体格更大的飞行生物的残骸，狮鹫、合成兽，数量不亚于地面的死亡大军。 林克睡得意识模糊，看着这一幕却怎么也组织不起思维思考。 【我们还要继续闹下去吗？】巫妖裂开嘴，沉闷阴暗的意念之音向四周扩散回荡。 【还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巫王吗？霜寒。】吸血女王浮于半空，用和冰碴子一样温度的嗓音回复。 【呵呵呵……】霜寒的灵魂之焰随着它的笑声而闪动，【我还能立于此处，就代表我还未丧失神眷，要试试吗，菲尔德？】 吸血女王将鲜红的瞳孔瞥向另一位首领，死亡骑士塞伯利恩。 不过霜寒却不给塞伯利恩表示的机会，它举起枯瘦的手指，【敌人比你们想象的要棘手得多，为了对付我们，柱神并没有给他施以封印，那是真正的自然之子，必须在他成长到化身之前除掉他，否则……我们都逃不过湮灭的结局。】 顺着霜寒的手指，塞伯利恩和菲尔德同时抬头，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独眼投影。 【真知之眼！】菲尔德惊呼。 【不，那是鹰眼，是神知，他正在窥视我们。风之柱的力量已经激活，下一个不是火之柱就是地之柱，等四柱完全摆脱了法则的限制，便是死神陨落之时，你我等依附于希克斯的信徒都将一同魂飞魄散。】霜寒的警告终于说动了塞伯利恩，死亡骑士首领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你打算怎么做？】 【塞伯利恩！】菲尔德怒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他们就等不到霜寒的下一次虚弱了。 【闭嘴！你这个伪信者！】死亡骑士发出黯哑的低喝，【对我来说，希克斯的存亡远比帝国的霸业更重要。】 菲尔德怔住了，她横了一眼对面的骷髅，只能恨错失良机。塞伯利恩是他们之中最古老和虔诚的死神信徒，霜寒太狡猾了，轻而易举地就利用自然之子的威胁扭转了自己的不利局面。 【我知道了，先一致对外。】 霜寒发出了一连串让林克感到不安的笑声，他被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多伊尔使劲摇晃自己。 “你睡得很沉，我怎么喊都叫不醒。” 按了按眉心，林克坐起身来，酸痛感已经消失，可想起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他心头的不安怎么也挥不去。 “梦？” “稍后再说，瑟维斯他爹来了吗？”拍了拍面颊，林克试图用这样的方法给自己提神。 “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在外面叫阵呢，瑟维斯已经来催问过几次，都被多伊尔用你身体不舒服挡下了。”阿丽西娜推门而入，她是听到说话声，确认林克醒了才进来的。一看他的气色有些不大好，还以为是使用神力过度。本想施展安神解疲的神术，又觉得是多此一举，自然之子本身就精通治疗术。 “我没什么大碍，去看看吧。”既然已经答应了瑟维斯，林克再怎么不适也要去帮忙。三人一离开别院就看到在中庭里兜圈的瑟维斯，看到林克，他急急赶了过来，关切的问没事吧？ 不喜欢表现得太过张扬，林克点点头，“我们走吧，你父亲应该等急了。” 下午的城墙因为林克觉得有些不适，还没来得及开洞，商旅们都被困住走不出去，幸好傍晚时分埃松公爵就来了，这才制止了骚乱的人群，都安分地呆在城内不再叫嚷着要出去了。 工人们在预留的城门位置附近搭起了简易的脚手架，顺着铺好的木板，林克走上光秃秃的岩石，在森林外围，停着一大队人马，看样子全是骑兵，难怪今天就赶到了。估计是吃过树人的亏，没敢靠近，只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瑟维斯，你这不孝子，给我出来！” 第三十九章 闹剧 埃松公爵古德曼是典型的贵族，除了享乐什么都不会。三个儿子，长子有元素天赋，少年离家去了霍恩海姆，除了几个月一次的家书再没回过家族封地。次子最有政治头脑，为消除疑心病重的父亲疑虑，成年候只带了一百名私兵远赴瓦奥莱特。三子是与女仆私生，地位地下，为出人头地最后当了死灵法师，还未闯出点名头，就成了刚穿越到埃德加的林克第一个考验给湮灭了。 受旁人的挑唆，公爵只带着五千骑兵就轻装上阵，他要教训翅膀硬了就想飞的不孝子。正好，林克也想借这个机会，让瓦奥莱特做到真正的独立。 因为着急赶路，从距离最近的小镇出发后，公爵还不知道这一天一夜之间局势发生的变化。等他到了瓦奥莱特，才发现这座霍恩海姆的前卫星城已大变样，与记忆中差别很大。葱郁的森林似乎往外挪了很多，露出了清晰的城市轮廓，曾被结界保护的城市垒砌起了一道高耸的城墙。 整块切割的岩石让公爵心头一惊，这体积和重量，绝非人力可以轻松搬运，更何况外围还有森林，要如何才能在不砍伐树木的情况下把这些石料运进去？ 矮人为了夺回自己的城池，早在两个月前就已返回地下，哪怕瓦奥莱特有三万的人口，瑟维斯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完成如此好大的工程。更何况，安插在瓦城的眼线几天前传回的情报对此只字未提。是谁有这样的能耐，能在如此段的时间完工？霍恩海姆？不是说早已撤离了吗？ 公爵让随行的幕僚法师联系藏身城内的探子，从传讯石里传来了让古德曼不安的答案——自然之子，就在今天早上刚飞抵瓦奥莱特。 古德曼不进有些担心，尽管幕僚一再保证，说自然之子绝不可能罔顾戒律出手，他还是没法放心。 关于这位除了性别和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坊间流传着各种传闻。为了了解到确切而非传闻的情报，古德曼不惜花重金想蛛网打听。 第一次出现是在四个月前的贝法斯特，据说多亏因为有他，才在惨烈的格兰瑟姆围城战中让残余的士兵支持到晨曦教派的驰援。随后就到了瓦奥莱特，暗中协助布雷取代罗蕾莱成为新一任的魔法神，打破了霍恩海姆一贯中立的立场。之后又扶持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登上克伦伯格公爵之位，不但把法兰妮公主联合贵族召开镜厅会议三言两语给化解了，还将其变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登台亮相，坐实了克伦伯格公爵之位的名正言顺。顺道让法兰妮丢掉了王室最大的靠山——霍恩海姆的支持。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打破了僵持了四十年的联合王国局势，单凭这一点就不容小觑。 古德曼并未参加由法兰妮主持召开的镜厅会议。他虽然名列六大诸侯之一。但埃松的领土面积却不到克伦伯格的四分之一，去或不去，并没有实质上的影响。因为瓦奥莱特从霍恩海姆获得真正的独立，又与矮人氏族达成同盟，古德曼觉得自己在其他贵族面前抬不起头，瑟维斯根本没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在幕僚的建议下，他决定收回瓦奥莱特的管理权，以彰显自己还是埃松的领主。 古德曼对战争的认知和绝大部分贵族一样，还停留在骑马冲锋与肉搏战这个层面。元素枯潮使得法师的数量锐减，威力也渐渐不如从前。连魔武士也几近消失，亡灵入侵后。除了霍恩海姆已鲜少能看到在外的法师，即使有也多半只是低阶的元素使，所掌握的法术在大规模的战斗里起不到瞬间改变战局的作用。在最初的震惊与忧虑过后，古德曼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自然之子不插手，凭瑟维斯少得可怜的守军和成立的佣兵是无法对抗他所率领的这五千精骑。 就在公爵在臆想的时候，跟随着他一起来的幕僚法师却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甚至还打出一枚光球照明。 嗤—— 白色的柔光照亮了黑夜，也让身后的骑兵发出惊呼。 古德曼的思绪被拉回，地面如同被犁耙翻过的耕地，拉划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要是再往前走一点，就可以将他们整个队伍都陷落进去。虽然没深到足以摔断脖子的地步，却足以困住马匹。 这陷马坑也挖得太浅了点，古德曼在心里讥讽儿子越活越回去，想凭这点小伎俩就阻挡我？ 幕僚法师却一脸肃穆地下马，亲自用手摸了摸刀削斧凿般的陷坑边缘。 古德曼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很强的风元素，这不是陷马坑，是某种法术造成的。” 法师这么一说，古德曼也收起了轻慢之心。他再怎么自大，也不会小觑自然之子，毕竟功绩在那儿摆着呢，可说是不动一兵一卒就整垮了野心勃勃的法兰妮公主。王室再怎么衰微，各诸侯谁都不肯当出头鸟，都怕自己一出兵就会被其他领主乘虚而入。 “斯宾塞，你真的肯定自然之子不会出手？”眼前所见，皆与预想不同，古德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前一位人类的自然之子就是因为出手帮人类对抗兽人，就被取消了资格，这里也应该是一样的。不论怎么是霍恩海姆还是埃松，它都是人类的属地，轮不到自然之子插手。”法师笃定地点头。 古德曼松了口气，接过法师递来的卷轴展开，羊皮纸伤的符文一闪，昭示着法术已经启动，公爵深吸一口气，喊道：“瑟维斯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出来！” 洪亮的声音在扩音术的作用下朝四面八方散开，林克等人一上城墙。就正好听到这一句。 林克侧身看向被点名之人，“公爵大人居然亲自带兵上阵了。” 瑟维斯觉得脸上一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入夜后的瓦奥莱特依然灯火通明，夜市繁盛，公爵这一吼，整个市场区又沸腾起来了。瑟维斯觉得很是丢脸。 这老头，平时需要对抗亡灵时躲在府邸里龟缩不出，不该他出来的时候却跑得比谁都快。简直不知他怎么想的，我好歹是他亲儿子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城主，不出去见一面？”林克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瑟维斯嘴角抽搐，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有五千骑兵，我应该能应付。”举目眺望，借着对面微弱的光亮，林克发现公爵的士兵都是清一色的轻骑兵，坐骑也是普通的马匹。 隐约觉得不妙的瑟维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陡然变身的林克就抓着他起飞了。 “等……等一下~这样太危险了，难保会有失手的时候……”有恐高症的瑟维斯吓得四肢发软，说话也有气无力。 光秃秃的岩石上忽然出现一头体型巨大的风隼。法师举起法杖。给自己和公爵施放了护身结界，他们后面的骑兵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眨眼的功夫，风隼就飞到头顶。 风隼的大小超出古德曼的认知，他活到这年岁，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风隼，顿时有点喉咙发干。“你不是说他不会也不能出手吗？！” 法师没回答，只是盯着头顶上方恢复人形抓着瑟维斯降落的林克。 父子相见，没有欣喜，只是相互瞪视着。 “这位就是埃松公爵吧，带着这么多骑兵到瓦奥莱特想做什么呢？” 古德曼的视线移到儿子身旁之人。不论身高还是体格都要比瑟维斯瘦小，却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更让他讨厌的是，这人直视自己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还用说，收回霍恩海姆给的自治权。”古德曼闷声闷气地回答。原本对神灵的敬畏之心也因为自然之子的态度而消散了，柱从不插手人类内政，这次也不会例外。这持续了数千年的规则让他壮起胆子。 林克嘿嘿笑了两声，让一旁的瑟维斯听得冷汗直冒。明明态度平和，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发冷呢？ 随后，瑟维斯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了。 “城主，这霍恩海姆放弃对瓦奥莱特的管理是托了谁的福？” 瑟维斯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父亲，“没有林克阁下的帮忙，霍恩海姆绝不可能会同意瓦奥莱特恢复自治。” 林克点点头，“与我缔结同盟协议的是瑟维斯，我所承的瓦奥莱特城主也只有他一人。在与霍恩海姆对抗这件事上没有出过一份力的公爵凭什么说，这是属于你的领土？” “瓦奥莱特本就是埃松的属地！”古德曼不悦地答道。 “贵族的继承权么……”林克并未否认，可他随后抬起左手，凭空召唤出一本厚重的典籍，精装的封面上绘有埃德加之环，再加上闪闪发亮的荧光，一看便知是魔法物品。 没有用手碰触，书页自行打开，哗啦啦的翻动声中，古德曼瞥了一眼幕僚法师，却见他双眼死死盯着自然之子召唤出的魔法道具不肯移开。古德曼啧了一声，该死的法师，看到新奇之物眼都移不开了。 “啊~找到了。”林克举起食指，书页随即停了下来，他伸手一点，光束形成的文字折射到空中，如水波涟漪般轻微晃动。 “在黄金纪，这里连同贝法斯特都是辉光精灵的领地，准确的说，这里是地之柱管辖的区域。” 古德曼差点没坐稳，从马上掉下来。 黄金纪？少说也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了，拿那么遥远又没有任何证据的借口想说服我？ 可林克看也不看公爵，冷冷的目光盯着法师，“你这位幕僚应该知道，自然之子拥有世上最古老的传承，记忆了从世界诞生至今的所有历史。” “是的……”法师近乎喃喃自语地低喃。 “喂！斯宾塞你……”古德曼话刚说了一半，就觉察到不对劲。他的幕僚周身散发出一股隐隐可见的波动。 这家伙。要施法吗？ 法师的法杖射出一窜冰晶，直射林克身旁的瑟维斯。 见状，瑟维斯一闪身，躲到了林克背后。不料冰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绕过林克继续攻击瑟维斯。 “啪”地一声，冰晶撞到看不见的结界上碎裂为砂砾般的闪光碎屑，落在地上。 林克的视线注视着很快融化的碎屑，嘴角的微笑收了起来。 “城主。你好像没告诉过你父亲，我最讨厌什么吧？” 瑟维斯从林克身后探出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地上的黑色水渍，表情惊疑不定地望着埃松公爵，“父亲，您的这个幕僚该不会是……” “我并非死灵法师，这身体仍是血肉之躯。”法师揭下兜帽，不算年轻的面容虽消瘦，但还有属于活人的气息。 “可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亡灵的死气。”林克将整个右臂举了起来。书册再次翻动，发出的不在是柔和的光线，而是刺眼的光束。分裂为无数根。拖曳着长长的残影向公爵身后的骑兵飞去。 一切都太快了，从法术施展到生效只有短短的几秒，根本来不及反应。古德曼张开嘴，命令的话还在喉间，光弹就从天空倾泻而下，击中物体的沉闷的声响让他后背一凉。 马惊的嘶鸣、凌乱的蹄声。混合着惊讶与惨叫，在万籁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古德曼浑身僵硬，他不敢回头，怕看到一地的死尸残骸，但又不得不回头。去确认他带来的这五千精骑的生死存亡。 没有一人伤亡，就连马匹也安然无恙。只是地面上多出了几十个坑洞，还冒着缕缕白烟。骑兵们脸上个个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 “惊讶吗？对于我的出手？”林克平淡的声音响起。 古德曼回过头，再次审视这个外表看起来比自己儿子还小，却拥有一身可怕力量的怪物。 他接触过的法师不多，大多都是元素使，偶尔在新都见过几名**师，也没什么机会亲眼目睹范围魔法的威力，法术对于古德曼来说，只限制于传闻。而自然之子，就更是传说了。 错估了对手的实力与局势，古德曼阴沉着脸，不再指望他的幕僚能有什么好的建议了。 古德曼虽胆小怕事，却不傻。他甚至可以确定，这是个陷阱。斯宾塞是其他贵族或亡灵派来自己身边的卧底。无论此行是他死于自然之子之手，还是成功夺下瓦奥莱特，最终获益的，都不会是他。 “呵呵呵……”斯宾塞裂嘴大笑，“你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干涉人类的内政！” “你好像高兴得太早了吧，蠢货。”林克很少如此直白地骂人，他再次举手，森罗万象又亮了起来，魔法弹幕已经准备好，只需他一声令下，就会再次启动。 “什么？你竟然还可以使用神力？！”斯宾塞面色一变。 为什么？自然之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干预人类内政，柱却没有撤销他的资格？ “所以说你是蠢货，情报也不打听清楚，就胡乱行动。今天早上，我在瓦奥莱特设置了一座地神殿，也收到了一部分信徒，创建教派招募信徒是柱的命令，我出手完全是为了保护神殿和信徒，又怎么算干涉人类内政。”林克既庆幸唆使公爵的人是个笨蛋，又有些点失望，他本以为主使者就算不是霜寒本人，也该是个得力手下，想借机探到一些情报。他对刚才那个梦境仍耿耿于怀，总有不好的预感。 神殿？ 斯宾塞和古德曼的表情都显得很古怪，一早上就建起了神殿？那么，这层巨型岩石堆砌的城墙也是自然之子的杰作啰？ “第一次只是警告，第二次，我可就会瞄准了。自然之子是规则与世界的守护者不假，可这不代表，我不能杀人，埃松公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古德曼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他此刻头晕脑胀，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点兵出发时，明明信心满满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瑟维斯如果想要继承爵位，就不敢忤逆他，会乖乖交出瓦奥莱特，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局势会发生如此大的逆转？简直成了一场闹剧！ “不明白也不要紧，作为柱的使徒，我要求与亡灵勾结的你交出瓦奥莱特自治权以示惩戒。” 古德曼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可从自然之子身体里散发出的气息却又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 马匹嘶鸣得更厉害了，将骑术精湛的骑士纷纷甩下马，有的甚至马背上还挂着人，就跑远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吗？ 躲在林克身后的瑟维斯也两脚发软，无法动弹，不过他心里却乐开花了。 只要瓦奥莱特真能像林克所说的那样发展，不能继承埃松的爵位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斗不过亡灵，不如守着这座有无限可能的城市，没准，真能载入史册也不一定。 第四十章 独立 瓦奥莱特在黄金纪只是一片密林，人类将这块广袤的平原划入领帝国疆域后，途径的商旅会在次歇脚，久而久之，有人在这条商道必经之道上建造房屋，从几户到十几户，由小村到城镇，这处人类定居点的管理者几度易主，精灵、人类、贵族、霍恩海姆，如今有了自然之子的支持，想要完全独立也并非空想。 瑟维斯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那个思想跟不上时代的父亲会否与自然之子起冲突。再怎么开明大度，终是有底线的，自持贵族身份的父亲如果惹毛了林克，搞不好…… 想起曾为嫁祸克伦伯格而与亡灵私下做的交易，瑟维斯就浑身冒汗。 被闪电烧焦的流民尸体更是记忆犹新，这个看起来好脾气的自然之子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埃松可是帝国的诸侯，你无权处置我。”哪怕是法兰妮公主和他那个酒鬼父亲也无权，古德曼扬起下巴，傲慢依旧。就算他不能拿下瓦奥莱特，自然之子也不能动身负爵位的他，这可是在帝国法典与镜厅协议里写得明明白白，自然联盟无权废除贵族头衔。 “我对人类的领土没兴趣。”知道公爵在暗示什么，林克话题一转，“自然之子可以通过柱连接生命之流，从中召唤死者的魂灵。要不要试试呢，问被那被我所杀的流民，究竟是谁派遣他们冒充克伦伯格骑士？” 古德曼身体一僵，视线扫向身旁的幕僚法师。当初这事也是斯宾塞建议的。现在想想可真蠢，以为是霍恩海姆的法师。又是长子介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根本就是一个连环陷阱！ “父亲！”瑟维斯一脸紧张的看着多年未见的古德曼，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暗含劝诫之意。 不知是被儿子眼里的神色打动，还是为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古德曼终于不再端贵族的架子，“你想如何？” 输了战争教赎金是一贯的规矩，就不知道自然之子会狮子大开口要多少。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交出瓦奥莱特的自治权。” 就这样？古德曼一脸不可置信，他本以为自然之子会威胁自己交出爵位，没想到，还真只要这座小城的自治权。 然后，他看到了自然之子从腰侧不起眼的小布包里掏出了纸笔，递了过来。 “口头协议做不得数，还是写下来吧。” 古德曼气得浑身发颤。指着瑟维斯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而在城内，蛛网将刚收到的情报分享给了留在城内的百夫长弗恩。 卡拜尔乘古德曼前往瓦奥莱特的机会出兵，在反叛的军队指挥官的协助下，轻松夺取了埃松首府坦尼森以及几个重要的城镇。 不知如何联系在城外与公爵对峙的城主，弗恩找到大神官，请她帮忙。阿丽西娜又让多伊尔将这个重磅炸弹告知林克。 听完多伊尔简要的转述。林克忽然笑了起来，引得瑟维斯和古德曼同时看向他。 “公爵还是同意的好，毕竟你已经没有可以自傲的资本了。” “你什么意思？”古德曼从林克的字里行间听出异样，什么叫没有自傲的资本？ “据蛛网刚得到的情报，卡拜尔公爵已经占领了坦尼森。” 古德曼这回是真没坐稳。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这不可能！” 古德曼气急败坏地喊道，他是没带多少人。可坦尼森还有指挥官威廉镇守。这一定是自然之子的计谋，我才不会上当！ 林克指了指公爵还握在手里的传讯石，“不信的话，可以向你安插在瓦奥莱特城的眼线求证。” 将信将疑地联系了眼线，得到的答案让古德曼不敢相信他亲耳听到的。他最信任的，一手提拔起来的威廉会背叛自己。 瑟维斯叹了一声，“父亲，威廉是个忠心的骑士没错，但比起对您的效忠，他更在乎领地内的百姓。您年复一年的消极应对，磨去了他对您的期盼。只要能驱除亡灵，他愿意背负上叛主的罪名。” “你……”捂着胸口，古德曼想不到这话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我很早就提醒过您。”瑟维斯平静以对。 次子似乎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的古德曼哪里听得进去。只想着如何从不死帝国的攻势下保全自己的爵位和封地，至于百姓的死活……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不服，我不服！伍德比我好不了多少，那混蛋被亡灵侵占的土地甚至比我还多，威廉为什么要为了他背叛我？” 瑟维斯摇摇头，不远再说。 林克接下劝说的位置，“埃松公爵，如今你剩下的只有这自古承袭的爵位了。” “你想怎样？”古德曼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顿时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当然是签字啦。卡拜尔公爵不会就此收手，他要的是吞并整个埃松，而只剩一个空头衔的你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答应瓦奥莱特的独立，这样你还有一个栖身之地。”林克晃了晃手里的纸笔。 视线在林克和瑟维斯之间来回扫视，古德曼知道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被架空的王室根本管不了诸侯之间的相互倾轧夺权，说好听一点，他还享有名义上的头衔，可没了封地与军队，他什么都不是。自然之子一口一个公爵，叫得刺耳。 怒气冲冲地写下了准许瓦奥莱特独立的协议扔给儿子，瑟维斯双手有些发颤地接下，从头至尾快速扫了一遍，又将惊疑不定的视线投向林克。 说实话，当两个月前林克提出与矮人结盟。就帮他成为瓦奥莱特真正的城主的时候，瑟维斯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时是不得不顺应局势。能成则成，不成还有返回埃松这一条退路。矮人的离开，与贵族的嘲笑都让瑟维斯懊悔不已，怎么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呢？ 现在，手捧着父亲亲笔写下的度让协议，瑟维斯心潮澎湃。 瓦奥莱特真的独立了，他不再是没有实权的空头城主。 “发什么呆，快签啊。”林克强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刚才那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 “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些人？”古德曼指的是跟随他一起来的五千骑兵，这些是他的私兵，可再怎么忠心，他们的家人还在在埃松各处，如果不安排好，只怕这仅剩的五千人也留不住，要生出事端。 “这……”瑟维斯看了一眼林克。有些欲言又止。 “你才是瓦奥莱特的城主。”林克知道他在忌讳什么。 瑟维斯一怔，又仔细琢磨了两遍，才确定林克确实是让他自己拿主意。 “五千骑兵既是私兵，就不算埃松的军人，可以并入瓦奥莱特，至于他们的家眷。可以请让蛛网挨个联系，或者是将他们接到瓦奥莱特来居住。” 古德曼点点头，眼神颇为怪异地看向林克。 他本以为儿子已经被自然之子控制，没想到还可以自己做主。是传闻不可靠呢？还是事情并非人们所想？ “今晚就让他们暂时在森林里扎营，等明天我弄好城墙的细部就可以进城了。谁知道今天晚上还会出什么状况。神力不能全部用完。”林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定在已经被忽略了许久的幕僚法师身上。斯宾塞自身份暴露、袭击失败后就呆站在一旁，既不逃也不说什么。 瑟维斯也才想起，这里还有个不知是谁派来的卧底，“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需要休息，审讯的工作就麻烦大神官了。”变身为风隼，将瑟维斯父子与法师带回城里，走前林克告诫已经彻底傻眼了的五千骑兵，这森林是活的，不想被倒吊一整夜，就不要在林子里生火或是打斗，树人对火焰与杀意特别敏感。 原本林克是想让公爵知难而退，要到自治权后就把公爵赶回埃松，可没想到卡拜尔与叛将联手，乘着古德曼离开的良机，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埃松的首府与几个重要城镇，估计到明天，这将会是大陆各地的头条新闻。 这样的结果虽有些出乎意料，对林克却是有利无弊的，避免了父子相残，心生嫌隙。 直接降落城主府邸，林克把斯宾塞直接带到大神官面前，让她来处理这个与亡灵脱不了干系的法师。在预言术面前，除非牵扯到神灵，根本藏不住秘密。 回到客房，林克将警戒的任务交给多伊尔，自己进入到完全的冥想状态，一边让身体恢复，一边与罗蕾莱讨论让他惴惴不安的那一则梦境。 【你是说你梦到了冻土？还有亡灵的三大首领？】在意识空间里，实体化的罗蕾莱皱紧眉头。 亡灵是通过被完全腐蚀的风暴海抵达北陆，北方战役之后，北陆就被风暴海给淹没了。封冻的土地只存在一个地方……原本是水之柱守护之地的浅海，素有魔力之源之称。柱被污染后，在渐渐发狂的安德里亚影响下变成一片冻原，是亡灵的大本营。 亡灵退回了北方冻原？这……可能吗？ 希克斯再厉害，也无法伪造出虚假的未来，这必然是柱给予林克的预示。 【柱是四元素的化身，与世界融合后无所不在，空气、水、大地、火，几乎没有它们不知道的事，这是神知的由来。】 你的意思是……柱的能力是相通的？在地底发生的事，其他几位柱也能知晓？ 林克奇怪的疑问遭到了罗蕾莱的耻笑，【柱既是四个不同的个体，又是源自世界形成之初的本源之力，更何况它们已经与世界融合在一起。】 林克沉默片刻，提出了与罗蕾莱不同的看法，【我认为，这不是神知，是神启。】 神知是看到已经发生过的事，神启是预知将要发生的事。一个过去。一个未来。虽然迄今为止，地之柱伊索尔都没有现身过。但林克认为他的这个诡异梦境一定和地之柱有关。才建起神殿就做梦，再加上罗蕾莱的分析，亡灵就算暂时撤退，也不会一直撤到大本营。他所看到的，不是亡灵现在的状况，而是在将来会发生未来——分裂的不死帝国将再度统一，这一次，人类面临的将不再是信仰的索取。为了自保，死神希克斯也许会将整个物质界都变成死亡的国度。 【既然柱能在千年之后同时将力量集中到一个自然之子身上，希克斯也不会坐以待毙。】罗蕾莱认可了林克的推论，原本就是自然之子出身的死神比谁都更清楚集齐四柱力量的自然之子有多强，虽然现在的林克只获得了风之柱的力量，人类之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能阻止他。林克在组建对抗亡灵的同盟，希克斯又岂会坐视自己麾下的领主内杠不和？ 【那我们马上启程前往火之柱吧！】多伊尔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就算现在只剩一缕意识，罗蕾莱毕竟曾是神灵，出于尊敬，她从不轻易插入罗蕾莱与林克的谈话。可如今关系到世界的安危，多伊尔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执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还不能走。】意识体的林克习惯性地按眉心，瓦奥莱特的事还没解决呢。 这座城市刚刚获得完整的独立，他必须得布置好，否则又会重蹈此前的覆辙，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 瑟维斯这人不像一般的贵族，只会享乐。他是有些头脑的。只可惜他没有兄长的魔法天赋，就算是加上古德曼带来的这五千人守城，瓦奥莱特仍是其他诸侯领主眼中的一块肥肉。一个没有任何保障的自治领，谁都可以来占。 想到这儿，林克对贵族本就不好的印象又降低了不少。 难怪卡拜尔敢动手吃掉埃松领，与瓦奥莱特相比，卡拜尔和埃松之间就完全是人类自己的内政了。 【大神官那边有没有进展？】 【她说一有什么发现就会来通知我。】 不对啊，区区一个高级元素使，连大师阶都没达到，怎么能抗拒大神官的预言术？ 林克一度想起身去亲自调查，但被罗蕾莱压下了，让他无论如何要等到天明，冥想是恢复体能和精神最好的方式，比睡觉还管用。建造神殿这事看似平常，实际上极耗神力。 【有吗？】罗蕾莱一说，倒让林克有些纳闷了。 创建教派、修葺神殿、吸纳信徒是加索斯许可的，不算违背自然之子的戒律，况且修建那么一个小小的、简陋得完全不能用建筑来形容的祭坛，也没费多大劲啊？ 【你不是觉得很累吗？】 【是……可……】林克无法否认他在垒砌完城墙后异常的疲惫感，就好像神力被完全抽空了似的。 【你不是正统的圣职者出身，当然不明白修建神殿意味着什么，那可不是简单的造一个建筑那么简单。与神灵沟通，设置祭坛，把信徒的信仰传达给神灵，这些都需要媒介，而且不是一两个就能搞定。柱与其他神灵不同，只能通过自然之子来施展自身的力量，这本该由数个，甚至是数十个信徒来分担的重任全都由你一个来完成了。也是自然之子本身使用的就是柱所赐予的力量，要换做是其他圣职者，早就因为过度使用神力衰竭而亡。你造成修建祭坛、塑立神像的举动，等同于经历一次神临啊。】 林克一脸茫然地看着罗蕾莱，这也太夸张了吧……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已经决定的事，我说了有用吗？】 嗯，这倒是，就算知道了，为了缓解瓦奥莱特的危机，我也还是会去做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神力是柱提供的，我顶多是有点耗损过度…… 看林克一脸的无所谓，罗蕾莱知道她白说了。 这根本就不是耗损过度的那么简单好吧，要不是自然之子的肉体是特殊强化过，现在他早变成一具尸体了，这小子根本就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克又问，为什么沃兰的风之柱神殿建立时他没有任何异样感？ 【你刚和风之柱接触过，神力不再是由艾芙佳供给，当然觉得充沛不费力了。地之柱可是由晨曦供给啊，这里没有他的神殿，哪怕他也是初代，力量还是不足以完全支撑你冒失行为。】 这下林克更加不解了，缺少的神力又是哪儿来的呢？ 【是你自己啊，笨蛋！你把你迄今为止蓄积的信仰全用掉了。】罗蕾莱真想给林克两个耳光，打醒这个一脸呆滞的笨蛋。 林克知道在埃德加，精神力等同于信仰之力，他对用光了四个月来所累积到的个人精神力并不是太在意。反正他没有成神的打算，与其留着，不如用在有需要的地方，嗯？不对啊，精神力我每天都在用，为什么会说‘蓄积到现在的信仰都用掉了？’ 【你还没意识到吗？我说的不是你自己通过锻炼获得的精神力，而是其他人的精神力。不论是出于对柱的敬畏，还是因为你所做的一切而生出的感激，这些意念都被你吸收了。你以为柱为什么要一次次削减自然之子的实力？就是不想再出现第二个希克斯，利用自然之子的职务便利封神。】罗蕾莱抚额，她真是被打败了，这家伙没有常识也就算了，怎么连自然之子究竟是什么都不了解？ 第四十一章 矮人的回归 天亮后，林克马上投入到完善城墙的新一轮工作中。在东南西三面分别开了一扇门，说是门，其实只把运用元素之力强行挖出一个可以通行的通道而已，剩下的修饰则交由工人们去完成。 与这三个出口对应的，是准备布置魔法弹幕装置的塔楼，林克已经决定按照计划在上面布设他自创的法术“魔法弹幕”。 对于他的安排，多伊尔很是不解。 “既然要用法术作为防护城市的主要手段，为什么不设置威力更强的？” 魔法弹幕效果看起来惊人，但对大师以上的法师没什么威胁，也就能应付一般的佣兵、流民、正规军，外加没脑子的低阶亡灵。 “法术和神术不同，威力越强，所需的能量就越大。就算是魔法飞弹，一般标准大小的高能水晶顶多也释放不了几次，且不说以瓦奥莱特现在的财力还达不到如此奢侈的地步，高级法术大多是范围型，如果敌军中有厉害的法师，没有人脑的操控，单凭简单的机关设置，很容易被反制。一旦启动就无法收回，极有可能牵连到城市自身。只要敌人的目地不是屠城，一般的法术防护就够了，弄太复杂，要是有朝一日陷落，想夺回来也是给自己添堵。” 比起昨天，今天算是比较清闲了，也不用再变身搬运材料。林克让瑟维斯抽调了一部分守城的民兵加入到修建防御塔楼的队伍当中，由弗恩负责监督。从昨夜就开始赶工，到今晨。三座塔楼的地基已经预留出来。 完成了在城墙上开洞便于人们出行的工作后，林克返回内城，找了佣兵头子艾尔西陪自己钻下水道。 收集魔力的法阵直接设在显眼的地方容易被破坏，于是他想到了一般人很少光顾的地下水道，这里阴暗潮湿、臭气熏天，鲜有人光顾，是最佳的布置地点，还可以呀直接联通外城的三座塔楼。平日里给炼金傀儡充能。战时可以供给魔法装置。 至于收集魔力的法阵，是罗蕾莱昨夜在意识空间一笔一划教给林克的，图案算不得复杂，只是在绘制的时候需要填入魔力，这件事必须由他亲历而为，别人无法代劳。 由多伊尔和艾尔西举火把照明，林克以纯魔力标绘。绕着整个内城的下水道跑了一圈，完成后，他看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法阵很是苦恼，这么显眼，不管是贼还是有心人一进入下水道就会发现，根本达不到隐藏的目的嘛。 得想个办法…… 再用别的法术掩盖。比如遮蔽术或者……因果律？ 【林克！】意识之中，罗蕾莱厉声喝止，她很少……不，这概算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以往都只是以‘你’代替。 【我知道。我不会再以自身作为赌注。这座城池固然重要，但还不及我对柱的重要性。】林克将手轻覆在没有实质的法阵上。以旁边都听不懂的语言立下预言，“这城市存在一天，法阵便永不失效。” 因果律说白了就是预言术，而预言术又是神灵的范畴，因为凡人无法堪透命运和未来。除了圣职者，也只有法师才拥有使用因果律的本领。 但是因果律也并非人人都可以轻易使用的，命运之道犹如蛛网，千丝万缕，彼此相连，就算看到了其中一股，也未必能完全看破，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不单有诸神的干预，甚至还有神灵之上的无形法则约束。一旦被破，其反噬轻则受伤，重则丧命，甚至连累亲朋族群。除了不管不顾的菜鸟，就只有精通预言术的高阶法师和深得神眷的圣职者，胆敢使用这种便利与危险并存的力量。 林克两个条件都占了。没有受过系统正规的教导，在对自然之子的力量认知不全，被召唤到埃德加后的局势变化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畴，因果律是他所能使用的能力里门槛最低，也最方便的一个。只有渐渐了解自然之子的强大后，他才惊觉，这看似简单，说句话，许个愿般容易的力量，远比他想象得复杂、麻烦。 以自然之子作为依托，省去了一般人使用因果律的限制，柱的力量让林克所施展的因果律要强于一般人，即使是霜寒，也无法使用逆因果以外的方法强行破除。在罗蕾莱的严正警告后，意识到自己此前犯下错误的林克即使再施展因果律，也不会冒失地以自身性命为赌注，那样明显的错误，一旦被人觉察到……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你最好想办法把那几件东西收回来。】得知了林克是以自己的存活作为‘因’，罗蕾莱除了叱责他愚不可及，还三番五次叮嘱赶紧回收。 【我已经让蛛网打听卖出去的那四件魔法武器的下落了。】林克庆幸离开瓦奥莱特后他就没有时间制作，否则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少危及自身性命的魔道具。 “完成了吗？”见林克久站不动，艾尔西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嗯，完成了。”林克收回思绪，在多伊尔复杂的眼神中离开恶臭的下水道，才钻出来就立刻有城主的私兵来传话，瑟维斯有要事要见林克，之前离开的矮人回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啊，省去了我去地下通道回收‘震地’的功夫了。 <<<<<<<<<<<<<<< 不是沃尔夫背信弃义，实在是他不想寄人篱下，夺回族群世代居住的故土家园是身为族长无法回避的职责。他不顾好友吉姆的组织，毅然率领全体族人顺着瓦奥莱特西面的地下通道出口，返回了被亡灵占据的桑德城。 战况比想象的还要惨烈，矮人再英勇无畏。也无法与有死亡骑士坐镇的亡灵，在付出了上百名族人的性命后。终于夺回了桑德城，可他的卫队长，他最好的朋友吉姆却阵亡了。在焚烧尸体以防止同胞变成亡灵的葬礼上，手握由自然之子亲自打造的魔法武器，沃尔夫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 他带来的族人有一半死在了这场夺还战中，亡灵是撤退了，可它们还会再来，他能守住一次、两次。却无法守住三次、四次，等族人死光了，还要这城有什么用呢？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沃尔夫泪流满面，他为什么要回来？低阶亡灵都是没有智力，只靠杀戮活物本能行动的死物，无论杀得再多。也没有手刃仇人的痛快感。不死帝国一日不除，整个氏族根本没有安身立命之地。 “我为什么要回来……”沃尔夫喃喃自语。 就算他此刻幡然醒悟，那遭他背弃的瓦奥莱特也没有他和族人的容身之地了。 接替父亲，成为新一任卫队长的吉姆之子走到老族长身后，“现在回去还不晚，别让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 “瑟维斯可没有大么大度的胸襟。我毁了自然之子牵头的同盟，也没脸再回去。”短短两个月，沃尔夫苍老了不少。 “不试一试，您就要放弃吗？” 沃尔夫握紧大锤长柄，他回头看向身后。除了托尼。还有上百名族人，他们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暗含期待。 为了族人，沃尔夫愿意放下身段脸面，去求人类城主。希望他能看在自然之子的面上，不要与自己计较。 带着这样的想法，沃尔夫带上仓库里所有能拿的贵金属，沿着地下通道往东走，一路上再没遇到任何亡灵，这与他两个月前返回时恶战连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当矮人们重新来到地面，来到瓦奥莱特城外，他们惊愕地发现没有三年五载能完工的城墙已经砌起，不时有满载货物的车队从城中驶出，一派繁盛的景象，就连外围的森林也好像比他们离开时更加繁密、葱郁。 带着不安与愧疚，沃尔夫穿过瓦奥莱特第一道天然防御，在林间看到了无精打采的骑兵，心里直打鼓。 这些全副武装的骑兵并不属于瓦奥莱特，难道在他们离开的期间，其他贵族入侵了这座城市？ 赶忙拦住一队刚离开的商旅，向他们打听瓦奥莱特的近况，得知了一个让沃尔夫既吃惊又不安的答案——自然之子回来了。 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同盟协议沃尔夫点头应允的，结果自然之子前脚刚走，一心想要收复桑德城的他就跑了，自然之子会如何看待他这个毁诺之人？ 来到据说昨天才建起、简易得连门闸都没有来得及安装的西城门，沃尔夫被守卫拦下了，和商旅不同，这些卫兵都是瑟维斯的私兵与刚吸纳的新住民，两个月前，还曾协助矮人挖过修筑城墙的地基，当然不会不认得他们，要说对矮人没有一点怨怼那是绝无可能的。 监督塔楼建造的百夫长弗恩发现西城门的拥堵，赶过去一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矮人，当即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事他做不了主，便带着沃尔夫与托尼去面见瑟维斯。 此时此刻，一夜没睡的城主正和公爵争得面红耳赤，一听矮人回来了，当即派人去找自然之子。 当林克赶回城主府，见到的就是在会客厅内各据一方的场景。 沃尔夫站起身，面上闪过惭愧与尴尬。 冲那一对还在怄气的父子点了点头，林克径直走到沃尔夫面前，他本就比矮人高，面无表情地往沃尔夫身前一站，矮人族长呼吸一窒，顿觉压抑。 “族长忘了自己答应过的事么？” 一上来就提及违约，沃尔夫不知如何接口。 “既然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第二句更加咄咄逼人，沃尔夫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不过林克没有再逼迫他，而是后退几步，坐到了与矮人族长正对着的椅子上。 瑟维斯和古德曼对视一眼，又匆匆错开目光。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下沃尔夫紊乱的呼吸与心跳。 “这事是我的不对，我太想收回被亡灵占据的桑德城。违背了与您订立的协议。” 林克抬手，止住了矮人没说完的话。“我能理解族长的苦衷，家园被占，这事换做是谁也无法忍受。怎么不见吉姆卫队长？” 沃尔夫面色一白，他旁边的托尼站了起来，“父亲已经战死。” “哦……节哀。”林克用他一贯淡然的语气回了一句，目光始终定格在沃尔夫身上，虽然事出有因，矮人想夺回家园也情有可原。但他们这样做，无异于是背弃自己的盟友。幸亏自己及时赶到，否则瑟维斯和瓦奥莱特城就算不落入卡拜尔手中，也会被别的贵族侵占。到那时，丢掉的可不只是一座城池，有可能是他的性命，柱将对抗亡灵的重任委托给自己。既然接下了，林克就必须为自己承担的任务负责。矮人说脚就跑的行为着实令他恼怒，不好好教训一下，难消心头之火。 “沃尔夫族长这次回来，想必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沃尔夫局促地点点头。 林克接着说：“要知道你们的离开，不但让瑟维斯城主颜面尽失。也差点致使瓦奥莱特失守。” 沃尔夫肯不得地上有个洞，赶紧钻进去。这些后果他不是没有想过，当时像是被催眠了似的，一心想夺回桑德城。等返回地下通道与亡灵发生交战，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矮人族长的歉意未能消除瑟维斯的不快。他正想斥责几句，话都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林克，见他正好看着自己，又把嘴闭上了。 这一幕落在古德曼眼里，老公爵差点蹦起来。 儿子竟然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城主是他当还是自然之子当啊？ 林克画风一转，说自己不可能一直呆在瓦奥莱特，很快就会再次离开，“眼下时局动荡，贵族都把我视为眼中钉，也都想吞下瓦奥莱特，即使是这样，沃尔夫族长仍愿意留下？啊~差点忘了说，我这次去克伦伯格，结交了两个新盟友，虽然有点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多少是可以让贵族们有所收敛和忌惮。” 得知克伦伯格与木精灵也加入到同盟，沃尔夫知道自己离开是错的彻底。也幸亏醒悟得及时，听自然之子的口气，是还没有把桑德氏族从同盟的名单中划去。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沃尔夫当即表示，在同盟战胜不死帝国前，都不会再离开瓦奥莱特，这一回，他以先祖的名义发誓。 矮人极重视宗族，绝不会让让祖先名誉蒙羞。这个保证比什么协议都更有约束力，瑟维斯长舒一口气。 就算桑德氏族人口不多，但矮人的锻造熔炼技艺举世无双，且成年体无论男女个个都是以一顶十的优秀战士，有他们的加入，对瓦奥莱特有利无弊。 当真是如林克所说，到时候，矮人会哭着喊着回来的……啧~预言术吗？算这么准，虽然没有哭着喊着那么失态，但他们确实回来了。 瑟维斯在心里腹诽，沃尔夫也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他心中所想的对象是林克。 再次见到自然之子，仍然穿着便宜的便服，可比起两个月前，不但力量增强了，就连气质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变得更沉稳，而不再像是刚外出闯荡的毛头小子。一言一行有了自信和底气，态度看起来平和依旧，但言辞已由商量的口吻变成了不容置喙。 要是当初林克能有现在这番模样，沃尔夫认为，他也不会做出那愚蠢的决定，让族人白白送命，去抢一座不知何时，注定会再丢的城池。 其实林克现在的变化，是他刻意为之。过于谦和，只会让人误会为软弱无能，一个没有自信的人，说话做事也不会什么底气，自然无法赢得别人的信任与尊重。 这是个弱肉强食、没有读档重来的真实世界，他背负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还有与命运息息相关，千千万万的生命。就算与他的性格不符，也必须做出改变。 当然，矮人离开不是没有惩罚。因为是他们主动离开，原本作为贩卖奴隶补偿的铁匠铺以及匠人区的居住权就被回收了，矮人想要入住，必须在外城劳作，与其他想要入住的外来者一视同仁。沃尔夫悔不当初，也只能无奈接受。 大神官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林克看她神色有异便终止了与瑟维斯的谈话。 “问出那法师是谁派来的了？” “表面上，是卡拜尔派到埃松的内应，实际上，他是个双面间谍。” 林克刚放松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霜寒搞的鬼？” 阿丽西娜点头，“目的就是要搅乱联合王国，让人类内杠。虽未能拿下瓦奥莱特，但目的却已经达到了。”她暗指埃松领被卡拜尔吞并。而且…… 凑到林克身边，阿丽西娜小声说了几句，林克的表情为之一变。 没想到连矮人的离开亡灵也参了一脚。 他看向沃尔夫，详细的询问离开之前都接触过谁？这内应有可能还在城里，必须得揪出来。 四十二第章 过度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都接触过些什么人吗？” 除了城主瑟维斯、百夫长弗恩、佣兵头子艾尔西以外，顶多再加上已经返回霍恩海姆的大法师安德鲁与佣兵工会的管理人尤达，沃尔夫再也说不出更详细的名字与身份。 记忆被消除了？ 林克看向大神官，她有预言术，一般来说可以直接看到结果，但她只说亡灵插手，对于内奸是谁只字不提…… 阿丽西娜摇头，“我没有看到蛊惑矮人族长的人是谁，没有那个人的任何画面，这种无法预知通常只有两种情况，第一，预知对象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第二，神灵禁止我知道。和神知的完整连贯不同，预言术只能看到神灵所能给予的线索，晨曦是初代，而我在教派内的预知力最强，连我都看不到，这就表示有很强的力量干预。” 林克眉头微皱，连大神官也无法预知…… 猜到他想使用神知，阿丽西娜直至林克无谓的浪费神力。 “既然霜寒已经参与其中，必然不会让人追踪到他埋下的眼线是谁。说不定它已经把人处理掉了，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你没必要把神力浪费在这上头。” 大神官的劝谏让林克有些意外，神知是风之柱独有的能力，并不会浪费太多神力，为什么她要我使用在别的地方？ “因为这几天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我隐隐感觉不安。就做了一次预言。没有结果。”这是阿丽西娜在审讯幕僚法师斯宾塞之后进行的，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别说是线索，神术根本就没生效。 神术没有生效……与我有关？林克问罗蕾莱，自然之子的神知能否看到自身的命运？ 【预言术所能看到、干预的永远都是别人的命运，即使你是来自异界的织命者也一样。】 那就是说不能预测自己啰？所以大神官才要我别把神力浪费在预测谁是内奸上面？嗯……不对，这完全是两码事！ 【是一码事啊，这个内奸与你有关，或者这件事与你有关，在没有其他关联者的情况下。你自然看不到与自身息息相关的命运。】罗蕾莱也和大神官一样劝林克放弃追查内奸，霜寒做事一向谨慎，也不会给他机会揪出。 “好吧，暂且不管。”林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因为长期皱眉而硬生生夹出一道褶痕。 林克不想追究，瑟维斯可不愿放弃。 开玩笑。这内奸就藏在瓦奥莱特，这次是矮人，下次是谁？不找出来他寝食难安！ 沃尔夫也不肯罢休，原来我背弃协议离开是受了蛊惑？ 想到为了夺回家园而死去的同族，他的怒火就抑制不住，一心想找出那鼓动诱骗自己的恶人。将他挫骨扬灰。 “只怕是早跑了，我更倾向于已经被霜寒处理掉，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林克笑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这种计谋只能用一次，有了防备又怎么再次上当。说不定还是霜寒布置的后手。让他在找出内奸这事上费尽心力。 听到霜寒之名，充当背景的埃松公爵终于按耐不住。“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霜寒所为？” “直觉。”斜了一眼古德曼，林克不想和这个迂腐又自持身份的贵族多谈，用规划岔开话题。 弗恩去书房拿来规划草图，除了贵族区维持不变，原先的匠人区和藏书区一律改为平民区，商铺作坊全都迁到外城，主动来投的夜精灵混血后裔职业众多，有学者、游侠、法师、甚至是刺客。瑟维斯肯把人去楼空的藏书区划分给他们，主要是因为林克的建议，精灵都是天生的法师，哪怕天资不及纯血，战斗力和作用也不必手巧的矮人差。更何况，贝洛克懂得如何制作炼金傀儡，正好可以填补瓦奥莱特守军不足的缺陷。 养太多不事生产的军队，不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是个隐患。 瑟维斯真正拥有指挥权的只有他赴任时带来的那些私兵，城内原有的守军只听命于‘城主’，可不管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谁。 在外城的规划设计上，被推举为夜精灵混血后裔首领的贝洛克被林克拉了进来。原先定下的圆形不变，其实就是想更改也难了，城墙早已被林克垒砌的巨石圈成了圆形。 对应原有的内城，新建的外城被分为三个区域：商业区在西面，只需出极少的税费，就可以在此摆设摊铺帐篷，售卖来自大陆各地的货物。东面的除了布置专供过往商旅的餐饮食宿，还有设有冒险者工会、蛛网、阴影之刺等各个组织的分部。南区是专供城内的守军与民兵驻扎的军营，不但随埃松贵族来的那五千骑兵，就连刚回归的矮人也被划到那里暂住。 对此，沃尔夫倒没有什么意见，矮人对居住环境并不是太挑剔。倒是贝洛克反对将军营安置在城内，他提出了一个被林克忽略的问题。 “炼金傀儡只是靠魔力驱动的道具，只会按照预先设置的命令行动，没有足够的智商分辨是非好坏。将军营设在城内，免不了要训练，要是把训练中的士兵当做入侵的敌人击杀怎么办？” 这……这确实是没有考虑周全，林克检讨。 “还有外围的树人，他们对打斗也很敏感吧？”贝洛克的话得到了弗恩的印证。 结界消失后，光处理每日的纷争就够他头疼了，商贩之间，买卖双方，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树人的反应，将争执者统统扔出城。虽说树人的存在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维持治安，降低商业区的争吵打闹。总的来说还是很不方便。再加上准备制造的炼金傀儡，总不能每次训练都跑到城外去吧？ 林克瞅着贝洛克。这位道具大师既然提了反对，想必已经有了打算。 见林克一直盯着自己，贝洛克也不兜圈子，直接说出了他的意图——希望林克仿造布雷为冒险者工会特别设置的训练场，也设置一个专门用于训练的场地。这样既可以把军营建在南区，又能提供安全可靠的场地。 像布雷制作的那个训练场一样的区域？ 林克支着下巴，思绪很快转到了贝洛克说的工会训练场。他对那个可谓是印象深刻，不论受到物理还是法术造成的攻击力都能悉数吸收修复。是个相当神奇的……空间术？ 【是空间术没错，但让它能吸收并修复攻击造成后果的不是空间本身，而是布雷设置的因果律。】一牵涉到法术，罗蕾莱就会自动现身。 又是因果律…… 林克的手指在下巴上轻点，没有立刻回话。他眼神有些涣散，似在考虑什么，对于这种情况瑟维斯和阿丽西娜都已经见怪不怪。就连一肚子疑问的埃松公爵也没有出声打搅。 “我没尝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既然是因果律，林克认为以柱的神力应该能做到。只是……该把什么当做‘因’来启动呢？过去他用的是自己的性命，无法预言，由柱的力量，神罚的庇佑。种种加在一起，导致他盲目自信……不，是明知不该如此毛线，却无可奈何地做了选择。 现在不一样了，不再是通过其他神灵获得柱的神力。通过冥想扩充了自身的精神力，又自创了一些实用的法术。再加上罗蕾莱的从旁协助，完全没必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举动。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否成功。”贝洛克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林克横了他一眼，“你很感兴趣？” “那是自然，作为道具师，没有人会不想亲眼见证那种级别的奇物诞生过程。” 林克喟叹，“走吧，去看看场地，顺便把尤达叫上。” 被化为军营的区域只搭建了一些帐篷，供民兵与守军暂住，幸亏瓦奥莱特这一代雨水不是很充沛，免去了泥泞的麻烦。 训练场早在外城新建时就用木头随便栏了一块地，即使把训练民兵的任务委托给工会，佣兵也还是常来这切磋训练。 在行动派林克的影响下，一行人顾不上吃午饭，来到这片还没兴建任何建筑物的开阔的空地。 由于绝大部分民兵被派去和工人一起赶工设置防御机关的塔楼，军营里几乎看不到人，只有一些借用训练场的佣兵。林克的出现立刻让原本还算安静的军营顿时骚动起来。 尤达是一路跑着赶到的，听说林克打算在这里建一个类似佣兵工会的训练场，他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库存……库存恐怕不够。” “我又没叫工会出材料，你着什么急。”林克没好气地说道，他把尤达叫来是有别的事要问。 【场地的大小也会影响到因果律的成功吧？】 【那是自然，因果律的成功几率与施法者自身的力量强弱是息息相关的。】罗蕾莱答复，【以你现在的水平，足够支付这块场地大小所需的力量，只是……你打算以什么作预言？如何设置？】 【既然他们想要的是像布雷那样的训练场，我就做一个给他们，有参照物还省去了设计的精力呢。】林克让弗恩把训练场里的人统统清走，勒令不想死就别靠近，为了让别人知道他正在施法，刻意比了一个两手摊开的动作，掌心向外，同时操控地元素，在微微的震颤中，使用原木围起的训练场被硬生生陷下去半人多深，一层层的台阶使得这个下陷的训练场变得像建筑的地基。 围观的佣兵与少量留在军营的民兵面面相觑，这又是要做什么？建造营房？ 【瓦奥莱特存在的一天，力量达不到传奇阶，这个训练场就不会损坏。】 预言为本质的因果律在抽取了林克的神力之后包裹住了整个训练场，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三角形结界。 大神官隐约感觉到了空气中些微的变化。和地面的轻颤不同，不可视的力量正在改变着什么…… 贝洛克虽然无法像大神官那样明确地感受到因果律的作用。但他同样发现了周遭的变化。 林克才放下手，沃尔夫就等不及地想试一试成效。 在林克的默许下，他拿着林克制作的魔法武器‘震地’走下硬化过的台阶，将大锤往地上一砸。 “砰”地一声闷响后，地面龟裂为蛛网状，抽气声与惊呼声接连响起，这些人当中，虽然已经有人是第二次目睹这样的场景了。还是忍不住惊叹魔法武器的威力，这样的武器，在战场上该会造成多大的威慑与伤害？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际，裂开的地面缓缓复原，没一会儿就恢复如初，就好像刚才那一击不曾发生过。 使用过工会训练场的佣兵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讨论。 “成功了……”贝洛克紧盯着林克。有些不甘心，他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的。也是，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一个逆因果就可以破除这里发生的奇迹。 【总觉得他想偷师呢？】多伊尔语气带了点不满，她对因果律基本没什么了解。 【也不是想偷师，只是想亲眼目睹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做到的事。】难得的。罗蕾莱直接与多伊尔对话了。 【你们不是说因果律的使用门槛很低吗？】多伊尔多次听到林克说起因果律，给她的感觉就是很容易、很简单的一种预言术。 【门槛低是相对的，林克使用的是柱的神力，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对法师或圣职者而言，要想使用并熟练地掌握因果律。最低门槛是大师级以上，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一听说危险，多伊尔不禁担心林克。 【这小子学聪明了，不再用自己作为施法的赌注，但还是很危险。一旦这座城市消失，作为因果律形成的‘因’也就不存在了，逆因果达成，他照样会受到反噬，只是没有以自身性命为堵住那么要命而已。】罗蕾莱的语气带了明显的不满。她多次警告，林克仍然执意使用因果律。 【很好用，不是吗……】既然已经完成，林克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供人围观了。 “沃尔夫族长。” 忽然被自然之子点名，沃尔夫既觉得莫名，又隐隐不安。 “这武器当初制作的时候有些细节没做好。”林克很委婉地表示了他要回炉重做的意愿，原本就是别人送给的魔法武器，沃尔夫不好拒绝，只能交出震地。 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林克并没有向布里奇打听已经卖掉的那四把魔法武器的买主是谁，以而是找上了蛛网，以交换情报的方式，透露年龄、与贝法斯特大公的交情，以及和霜寒的宿敌关系作为交换，拿到了只有布里奇才知道的买家情报。 因为暂时想不出不反噬解除因果律的办法，林克只能将魔法武器扔进次元袋，重新制作了一把外形一模一样，就连能力也完全相同的锤子。当然，这因果，已经重新设定了。 当天下午，瑟维斯就开始勒令住在内城的匠人将商铺和作坊迁至外城，杂货店、裁缝店、制皮店，就连属于他产业的铁匠铺也没有幸免，统统开始搬迁。 靠纯人力劳作，修建的速度自然比不得林克搬运石料那么迅速。不过矮人确实在建筑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分，有了桑德氏族矮人帮忙，三座塔楼很快就完工了。林克按照计划，在塔顶设置了魔法弹幕的法术，以高能水晶作为驱动，又将布置在下水道里的法阵接到塔楼下方，完成魔力的循环，只等贝洛克的炼金傀儡完成，林克就可以启程前往火之柱。 自然之子的回归、地神殿的兴建、矮人的回归，都让瓦奥莱特的人口流失得以控制，一些已经离开的流民又折返了回来，再加上不断涌来的其他地方的难民，由征讨变成避难的埃松公爵忧心忡忡，认为瓦奥莱特迟早会难以为继。这座城市完全靠商队带来的货物维持，一旦商道断掉，或者是快速膨胀的人口超出了自身的供给，不用贵族发兵攻打，就会从内部垮掉。 其实这一直是瑟维斯的一块心病，他也曾想过开发周围的土地作为耕地，可没人愿意去劳作啊，且不说野外危险，有游荡的亡灵。单是这土地，被亡灵侵蚀后就难以种植作物。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地神殿很快发挥了神效，净化了城市周遭的土地，绿色的灌木从森林向外延伸。瑟维斯下令，在城市附近开垦农田，栽种粮食，以确保基本的自给自足。参与垦荒种地者可以直接获得居住权，且每月都有一定的酬劳，白天劳作，晚上回城居住，不用担心被野兽或亡灵袭击。 为防止有人偷盗，安排民兵日夜轮班巡逻，抓到的犯人初次罚钱，二次游行示众，三次驱除出城，若是外来者则永远丧失进入瓦奥莱特的权利。 第四十三章 委托 阴影之刺现任会长卢卡斯是一个酒馆招待和贵族所生，作为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在旧城区长大的他极度渴望摆脱饱一顿饥一顿的穷苦生活。 被接回大宅居住，卢卡斯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直到折磨到半死，丢弃在脏污阴暗的下水道里，他才知道能被从不肯承认他存在的父亲带回家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与正妻所剩的嫡子相貌极为相似。狠心的父亲将他当做替死鬼推了出来，为同父异母的兄弟所闯的祸顶包。 躺在臭水沟里的卢卡斯发誓，只要他能活下去，必定会以百倍千倍报复回去。 阴影之神马利克听到了这个凡人绝望而疯狂的誓言，赐下神力，将卢卡斯从死亡的边缘上拉回。一心复仇的卢卡斯凭借自身的忍辱负重，先是加入刺客组织，通过阴影之刺的影响力结交贵族，如愿地完成了曾经发下的誓言。搞臭贵族父亲的声名，夺取其爵位、家产，一步步将整个家族逼到绝路，直到最后才现身告知，他就是当年被推出去的替死鬼私生子，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蝼蚁臭虫。 在那之后，凭借着马利克的扶持，卢卡斯干掉了深陷财富与温柔乡无法自拔的前任会长成功上位，成为阴影之刺的新首领。 亡灵入侵的短短四十年，阴影之刺和蛛网壮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几乎垄断了整个联合王国的情报信息，这两个组织表面上都供奉马利克。但受所信神祇的教义影响，彼此之间相互挤兑。马利克对此非但没有阻止。还暗中鼓励他们的竞争行为，神眷从来只赐予更有头脑和野心的信徒。 从混乱到中立，变化的不止是阵营，马利克将隐秘变更为主神职，阴谋转到了副职，这让一向嗅觉灵敏的卢卡斯嗅到了不安。阴影之神从来不要无用之人，若是不能证明他比网眼优秀，已经烂成渣的前会长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想来想去。卢卡斯想到了一个人，最近风头正劲的自然之子林克。 只是挂了个记名的道具师，随便做了几件魔法道具，就让已经衰落的冒险者工会重回世人视线，虽然还达不到起死回生，但确实是比数月前有了起色，一直闹腾着想独立的佣兵机构也消停了。在王室衰微。各诸侯都想当王的乱局之中，自然之子的选择往往决定了未来几年，甚至是更久的时局变化。 卢卡斯不想落网眼之后，通过安插的眼线，得知了自然之子主动找上蛛网打听四件魔道具的买主。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以自然之子的身份。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直接对那四名买主动手。 于是在和网眼联系的当晚，林克就在守卫森严的城主府得到了一块传讯石。 多伊尔很是苦恼，她时时刻刻跟在林克身边，竟然没发现这东西是怎么送进来的。等发现时，林克已经拿捏在手里了。 瑟维斯这里虽称不上滴水不进。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递东西进来的。有这种能耐的……除了蛛网，就只有阴影之刺了。霍恩海姆肯定不屑使用这么隐蔽又浪费时间的手段，就不知是想与我谈话的是某个贵族，或者是阴影之刺的首领。 “多伊尔，你对阴影之刺有什么了解？” 多伊尔一撇嘴，“一群只会躲藏在阴影里的毒蜘蛛。” 自小受晨曦教派的影响，她对这个刺客组织印象好不到哪儿去，评价自然也不高。 毒蜘蛛么……再怎么不屑，主观的印象也摆在那儿。林克按压传讯符文，符石发出微微的亮光，象征着法术启动。 “我可没打算买谁的性命。” 从法术连接的另一端传回了一声轻笑，“阴影之刺除了杀人，也会接别的委托。” 林克沉吟不语。居然只凭打听魔法道具的买主，就揣摩到了他的心思，阴影之刺的主事者不仅头脑聪明，行动力也不差，还主动联系业务。 “阴影之刺的会长么？” “鄙人卢卡斯。” 卢卡斯言辞之中并没有表现太大的恭敬，林克再一次沉默。 分明是已经打听好了他的喜好，知道自己不喜欢麻烦的礼仪，过度恭敬反而只会让他心生反感。 这可是只有亲近之人和接触过的人才知道的习惯，马利克不会管这些琐事，没想到专攻暗杀的刺客组织的情报网丝毫不亚于买卖情报的蛛网。 “我不喜欢兜圈子，直奔主题吧。” “一套刺客的装备。”卢卡斯绝口不提四件魔道具，就算林克旁边有人，也决计想不到他们此刻所讨论的，是如何把那已经卖出去的四件魔道具又拿回来。 “会长应该知道我的立场，别闹得太大。”跟人精讲话，不用说太明，一点就通，但这也令林克倍感头疼，除了一本正经的死脑筋，他也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 “稍稍有点棘手，还请多宽限些时间。”一听林克这口气，卢卡斯就知道这笔交易谈成了。 “不急，别搞砸了就行。”松开传讯符文，荧光迅速黯淡，结束谈话的林克一握拳，价值几个金币的魔法道具就变成了一堆粉末。 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多伊尔忍不住问，“我怎么有些听不大明白？你给阴影之刺委托了什么任务？要杀谁？” 林克拍拍手掌，将灰烬抖落，“没有暗杀，我只是委托阴影之刺，把冒险者工会拍卖出四件魔法武器偷到手。” 尽管已经通过林克和罗蕾莱的意识交流得知，这几件魔法道具制作时加入的因果律对林克有危险，多伊尔还是没能转过弯来。 阴影之刺是怎么知道林克想要拿回那些东西呢？ “蛛网和阴影之刺虽是马利克麾下的两大信众。但彼此之间不和也是人尽皆知，阴影之刺大概是担心我与蛛网关系过密。影响到马利克的神眷，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引起神灵的注意。” “不是你的注意吗？”多伊尔越听越糊涂。 “马利克与我是盟友，不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引起这位神灵的关注。所以阴影之刺的会长才会找上我，以表明他有不但有聪明的头脑，也有不错的应变。” 成长环境相对与世隔绝的多伊尔最近总觉得脑子不够用，她忽然明白林克为什么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太累，随时都要防备，而且……算计不过别人。 【把这么重要的事委托给阴影之刺真的没问题？】知道林克手上的戒指等同于监视道具。可以将林克的一举一动传给马利克，多伊尔改用意识交流。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马利克不起疑心。】林克当然不会因为马利克成为他真正的盟友，就放松戒备，这个是个随时都会背叛同盟的神灵。偷回魔法道具，本身不是什么大事，马利克也应该不会把关注的重点放在这上面。 【除了那四件。没有别的了？】 【还有一件……】在吉拉德手里，林克想等瓦奥莱特这里的事结束，启程去火之柱的时候去一趟守望堡探望冈萨雷斯，也顺便也把吉拉德手里的那件魔道具也更换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叩了两下。 “阁下，工会来人。说有要事与您相商。”弗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克和多伊尔对视一眼。 传个话而已，还用出动城主的心腹？ 多伊尔全神戒备地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确实是百夫长弗恩，他这几天睡得极少。有深深的黑眼圈。 “知道了，麻烦百夫长亲自跑一趟。”向弗恩点头致意。林克走出僻静的院落。 迁徙令下达后，冒险者工会第一个搬离内城以响应城主的号召。 【那家伙没有别的动作。】确定弗恩没有派人跟踪，多伊尔才从阴影里走出。 【瑟维斯再怎么忌惮我，也不至于会做这种蠢事。】林克倒不是担心弗恩或瑟维斯有什么小动作，【问题或许出在冒险者工会那边。】 夜深人静，一般人早已入睡，在这个时候忽然把我找去，瑟维斯会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兵都认得林克，看到他也远远避开，两人畅通无阻地来到新迁的工会分部。 看到站在街上的尤达以及本该埋头制作的贝洛克，林克‘咦’了一声，立刻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隐藏在工会附近的活人气息是夜精灵混血，他们藏在暗处是要保护此刻呆在工会里的人，能受到如此高规格待遇的…… 多伊尔很少看到林克面露讶色，【怎么了？】 【布里奇来了。】 【冒险工会的那头老狐狸？】就算是很少与外界接触的多伊尔也听说过布里奇的传闻，【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见我的。】在工会大门外站定，林克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贝洛克，“布里奇来了？” 尤达紧张得两眼转动，声音也有些不稳：“他在里面等您。” 布里奇年纪大了，很少离开位于新都的总部，想要他命的人也不少，尤达实在不愿被人知道会长的下落。就算在瓦奥莱特没人敢动手，可谁能保证在回去的路上不出问题？ 工会才刚有起色，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会长。 新迁的分部还没来得及做详细的装潢，许多东西都随意堆放，或靠在墙上，年迈的布里奇只着一件灰布袍子，看到林克他拉下遮挡面部的兜帽，向不喜繁文缛节的自然之子微微颔首。 亲眼见到本尊，布里奇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自然之子的影响力本就不一般，更何况这位是柱特地从异界找来的，短短的四个月就已经改变了僵持多年的格局。 “什么事值得会长亲自跑一趟？”林克可不认为布里奇专程过来，是感谢他的。 “这个……我想向您探个口信。”布里奇斟酌用词。他向尤达点了点头，分部负责人便将大厅的门从外面关上。 林克让布里奇有什么话就直说。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通常来说，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您知道惩戒之手吗？” “那是什么？”林克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仔细观察他反应的布里奇一张脸立刻皱了起来。 这反应不是作假，他当真不知道……这下可麻烦了。 在林克的追问下，布里奇告知，这个组织是在镜厅会议后才出现的。专杀与亡灵勾结的叛徒。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会被抛尸闹市街头，并附上写有‘叛徒’的羊皮纸。刚开始没人在意，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蛛网也只当是假借自然之子的名头掩盖的拙劣手法，可随着被杀的人遍布大陆各地，死亡人数也越来越多，叛徒的字样逐渐被胸前留下黑色的手印取代。 布里奇以为这是林克暗中指示的。正好要亲自与他见上一面，就没让尤达转达这件事。 “你怎么会以为是我指示的？”自己动手，和指示别人去做是两码事，林克认为要真这么干，才是干涉人类内政。 布里奇撤动嘴角，“惩戒之手和蛛网一样。都是自然联盟创建的，是自然之子为了惩罚那些过度破坏自然的人类而特设的，直接听命于自然之子，连德鲁伊也调派不了。” 这就奇怪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罗蕾莱适时给出答案。【难道你不觉得耳熟吗？守护者有德鲁伊胁从，惩戒者当然也有自己的手下。】 林克大囧。就算这个什么惩戒之手是惩戒者的手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自然之子已经有四十年没有露面……等等！火之柱原本是混乱阵营，为了代替陷入自我封闭状态地之柱才暂时转了中立，最近地之柱又用神启来警示我亡灵的内讧即将结束，这是不是代表……火之柱那里出了什么事？ 不应该啊，在加索斯的守护之地才见过面，卡奥戈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没有催促我赶紧……好吧，他是说了让我过去。 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林克忽然生出不等炼金傀儡制成即可启程的念头。 “最近一些备案注册的冒险者又开始活跃起来，这本是好事，可被亡灵肆虐的当下，没人会有心思继续探险寻宝。这些已经隐退多年的冒险者不但加入了自然教派，有不少还加入了惩戒之手。” “你怎么知道？” 布里奇的话让林克停止按压的动作，他担心布里奇是通过蛛网得知的。 “要连这些从年轻时候看到老的人手法都认不出来，我这个会长可就白当了。”布里奇旁敲侧击，没能从林克的表情和对话问出有用的信息。 “这事我真不知道。”林克摊手，“我可是守护者。” 布里奇知道再谈下去只会让林克不快，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木箱，递到林克面前。打开之后，里面盛放着一块深黑色的岩石，坑坑洼洼的，好像熔岩。 伸手一摸，林克再次露出讶异的表情。 看着是坚硬的石头，可碰到的一霎，指尖却是火热的触感。 这是什么？ 由于有外人在场，林克不方便把所看到的转化成记忆让罗蕾莱看，他也只能等待献上物品的布里奇自己交代了。 “这是活火。” “会长的意思是……”又想让我制造魔法武器？林克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布里奇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只是附带品。”布里奇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小心包裹的手抄本，将这本价值胜过库存素材数倍的珍贵手稿递给林克，“这是黄金纪的锻造宗师门罗的遗物，里面记载了各种矿石的产地、分布、采集方法以及功效，丹特大师数度求借，也没能入手。” 林克没有去接，说得如此慎重，必然是有求与我吧，而且还是非常麻烦的那种。 连当代锻造宗师丹特都没能借到，又是谁有这种能耐收藏呢？霍恩海姆？ “这是工会的私藏。”知道林克在想什么，布里奇直接表明，他肯将这个当做礼物送出，就是希望林克能继续制作魔法道具。随着自然之子的名声越来越大，所制作的物品卖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林克还是没伸手去接，对一般人，好吧，他把矮人也划到一般人的行列里面。这本书的内容对一个锻造师或许有绝对的吸引力，可对他来说，兴趣却不是那么大。他首要的任务是击败亡灵的不死帝国，将希克斯拉下神坛。制作魔道具不过是为了吸引工会而抛出的交易条件，并非主职。 林克无所谓的表情亦在布里奇的意料之中，自然之子是神使，当然不会把制作魔法道具当做正事。他再度举起之前装有奇怪石头的木箱，“这是出自深渊的魔焰，冷却后会凝固成型，激活能恢复活性，是制作魔法武器不可多得的素材。” 林克眯起眼，他注意到了布里奇这段话里的用词——来自深渊。 这老狐狸知道什么？ 晨曦教派应该不会冒然放出多伊尔的身世，是霜寒？就算不是教派泄露的，布里奇又怎敢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他既然能打听到这个，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决意庇护多伊尔吗？ 第四十四章 用错方法 杂乱的大厅里气氛骤然下降，由于是密谈，多伊尔也留在了外面。 得知林克此刻的想法，不大会伪装自己情绪的多伊尔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甚至将手搭在了腰侧佩戴的长剑上。 由于黎明骑士使用的光刃是神力所凝，阵营转换后的多伊尔为了防身，接纳了奥兰多的赠送——矮人铸造的精钢长剑，这可是道尔家秘库里的私藏，虽然没法与魔法武器相比，但胜过市面上的流通货。 一直小心戒备四周的尤达当然留意到多伊尔的变化，他和身旁的贝洛克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对这个林克身边多出的年轻人略有所知，正是本该继承克伦伯格的维拉.道尔。就算工会和蛛网的情报比一般人要灵通些，也仅限于知道她的母亲温妮是这次克伦伯格亡灵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会长冒着危险离开总部，千里迢迢亲自赶来与自然之子的会面，不会是想插手这个吧？ 尤达以为布里奇是为王室或某个大贵族当说客，想让林克把多伊尔交出去，觉着不妥。 自然之子将多伊尔带在身边，摆明了要庇护她呀。 贝洛克倒不认为布里奇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来的，但他也说不准会长到底和林克密谈了什么，会让这位已经彻底变成自然之子追随者的前晨曦信徒脸色大变。 【不要紧张，多伊尔。】林克安抚她。不论出了什么事都由他顶着。连晨曦都允许她活下去，人类的贵族就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布里奇会长。你这是来当说客的吗？” 布里奇连连摆手，“阁下误会了，这活火虽然比不上魂能、魔精那般珍贵，却也并非轻易得到的罕物。属性为火，不激活时可以当做一般金属使用，正好可以给您刚收养的女儿打造一把称手的魔法武器。” 林克想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 这是恭喜他收了一个养女的贺礼？！ “怎么，难道我这是第一份？”布里奇一脸讶异反问。 这老狐狸……他究竟知不知道多伊尔有恶魔血统？刚才那句话是偶然？还是试探？ 林克有些拿捏不准。一个神知就可以解决，但用在这里似乎又点浪费。而且，万一这事与他牵连过深，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可探口风的话，林克没有把握能从布里奇嘴里打听到他想知道的信息。 “不能收吗？这算不上干预吧？”看林克还是没动静，布里奇有点急了。 “以后事多，怕是没法腾出时间为工会专门制作魔道具。” 林克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布里奇看到一线希望。 “不着急。一个月做一件就够了，以您现在的身份，多了反而掉价。”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林克要是再不接，可就有点驳布里奇的面子了，原本就是他主动要求与工会合作的。 接过手抄本看也不看放入次元袋。林克从盒子里拿起菱形的活火在手里掂了掂，出乎意外的轻。如果不是这特殊的手感，很容易被当做熔岩石。 这等于是答应了，布里奇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会长亲自跑一趟，该不会就为这两件事吧？”林克单手托着冷却的魔焰。不相信布里奇就只为说这两件事特地跑来和他见面。 “哈哈……”布里奇尴尬地笑笑，“实际上。我是受公主所托。” 公主？法兰妮么？林克眯眼，那女人还没死心呢？ “法兰妮公主委托我向您传话，说是她手头有一份私下派人调查到与亡灵勾结的贵族名单。” “然后？” “她……希望以此换取您的谅解。”布里奇这话一字一句，说的特别慢，就怕惹林克不快。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自然之子已经用格兰瑟姆战役、协助布雷取代罗蕾莱、扶持新克伦伯格公爵几件大事证明自己的能力。在镜厅会议上，法兰妮被林克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不但王室声望大跌，就连一向支持法兰妮的霍恩海姆也与她划清界限。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之子会答应吗？ 工会过去与王室过从甚密，也不知王室未来还能不能东山再起，不好把事做绝了，布里奇只得亲自跑一趟，以示慎重。当面的话，就算谈崩了也好安抚致歉，可如果是魔法通讯，对方把法术一关，不就没法谈了吗。 布里奇紧张地观察着林克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与亡灵勾结的名单？法兰妮这是要做什么？林克有点想不明白，按理说，在镜厅会议上揭露了王室收留导致龙岩堡陷落的间谍，已经将法兰妮彻底得罪了，她却主动示好……你们怎么看？ 最后的这个是问与他意识连接的另外三位。 【会不会是陷阱？】多伊尔的想法比较直接，【故意给你假名单，让你错杀贵族，以达到报复的目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办了，林克怕的是法兰妮的名单是真的，毕竟霍恩海姆与王室划清界限，将她置于一个危险而被动的位置，会放下身段求援也算情理之中。 【罗蕾莱，你怎么看？】 【先收下吧，你不是已经放话要惩罚那些与亡灵勾结的贵族吗，恰好惩戒之手出现，就算你不收，也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有名单在手，可以省去暗中探访的时间，我想，那个公主还不至于在名单的真假上做文章，毕竟这事是由冒险者工会做的中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以让他们给你作证。】 林克倒不担心名单有假，只是法兰妮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有点让他接受不能。 这位末代公主不是以血统自居吗。怎么这会儿肯纡尊降贵，腆着脸来求和了？ 说是阴谋吧。合情合理，说是正常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林克向布里奇打听法兰妮为什么要这样做？ 结果是因为镜厅会议上林克爆出克劳迪娅是导致龙岩堡陷落的罪魁祸首，收留她的科尔克王室声望大跌，再加上霍恩海姆的表态，让更多的贵族落井下石，摄政王完全成了笑话。就连=新都的贵族也不将科尔克放在眼里。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法兰妮只能向将她逼迫到这般境地的自然之子求助。 若是林克接受了名单，就代表他相信科尔克并没有参与夜精灵的阴谋。这样，贵族也就没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将科尔克赶出新都。 “似乎只是举手之劳呢……”林克看着布里奇，用近乎喃喃自语的语气说道，“这事我能接吗？会不会干预到人类的内政呢？” 布里奇眼睛转了转，没搭腔。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林克的语气着实不像是在自言自语。联系到自然之子的特殊，布里奇选择耐心的等候。 过了许久，林克终于向布里奇伸手，“名单给我吧。” 冒险工会会长再次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块光滑的水晶。蕴含的能量让水晶本身发出一层温润的荧光。 需要用到高能水晶记录，看来这人数不少啊……林克接了过来，“怎么用？” 布里奇干咳一声，表示上面有法兰妮亲自下的因果律，只有林克本人能开启。只要注入自然之子的神力就可以把存储于水晶里的名单以记忆的方式读取。 【小心！万一是陷阱呢？】多伊尔担心有诈。 一向谨慎的罗蕾莱却不认为法兰妮的因果律能伤害到林克，这只是防止名单泄露的保护手段。 催发神力。水晶的光芒暴涨，一长窜标注了贵族姓名、封地、爵位，以及何时何地与亡灵勾结交易的名单注入到林克的脑海当中。 读取完之后，水晶碎裂为无数的小碎片，再也无法还原。 林克没感觉到有任何异常，就让布里奇回复布兰妮，他只是公事公办，对她或王室并没有任何企图。 会面就这么结束了，林克一推开门就见多伊尔和工会的尤达、贝洛克之间气氛有点古怪，知道肯定是她沉不住气，表现出了敌意，当即招呼她回去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晚的黑暗当中，尤达和贝洛克才进入工会大厅，看布里奇一脸的凝重，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涉及机密，我就不详细说了。刚才好险，差点谈崩。”布里奇倒不是担心林克不答应，而是怕林克因为他来给布兰妮当说客而导致自然之子的不满。 “会长，他手上拿着的那个不是……”贝洛克一眼就认出林克手里拿着的是活火。 布里奇点点头，“你没看错，是活火魔焰。” “可是……”贝洛克没再说下去。会长年轻时曾与法兰妮公主的祖父一同游历大陆，某次冒险被被邪恶法师骗到深渊，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这活火就是他们友谊的见证，二人各拿一个。布里奇的那份在多年前就已经送人，林克带走的应该是科尔克公爵流传给后代的。 在人类所能接触到的罕见素材当中，活火算得上是比较珍贵的了。也只有兼具自然之子与匠师能力的林克，能把活火锻造成武器。 作为工会的道具大师，贝洛克在多年前就知道法兰妮曾打算把家传的活火制成法杖，由于找不到锻造宗师丹特的下落，加之其导师巴德本身并不精通附魔，成年后，法兰妮又忙着与贵族周旋，这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事情真的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贝洛克指的是王室与法兰妮的处境，克劳迪娅的事曝光后，他就在布里奇的秘密护送下离开新都，对局势的变化所知不多。 “糟到不能再糟了，要不是其他几个诸侯的封地都相距新都较远，且彼此之间又相互忌惮。科尔克一系怕是和帝国皇族一样，变成历史了。”布里奇这次离开新都。其实也是抱着一种避难的心态，他可不想被牵连。 “自然之子在这里待不久。”知道会长的心思，贝洛克将他知道却还来不及告知的情况告知布里奇。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把总部迁到瓦奥莱特。只等局势平静一点就回去，对了，这里怎么样？”布里奇问起瓦奥莱特的近况，他赶路这些天，为防止被人跟踪。根本不敢用传讯石。 尤达和贝洛克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告诉布里奇，听说林克独自完成了修建神殿和垒砌城墙的壮举，布里奇直咋舌。 他既非虔诚信徒，也不是圣职者，但对于建造神殿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其他教派建造神殿都要聚集一批高阶信徒，林克居然一个人就完成这个步骤……以前的自然之子也没有这么生猛啊。 另一边，回到城主府的林克没有倒头就睡。他把活火递给多伊尔，问她有什么感觉。 “摸着像石头……重量太轻……” “就这些？再没别的了？”林克挺诧异的，他怎么会觉得有种像液体般的感觉？ 【那是因为她的元素感应不如你，这玩意不是矿石，它本身就是元素生物。】罗蕾莱总算告知了活火的真相，是深渊的元素生物。但它不是火元素，如果非得用什么来比较的话，就好比魔龙的吐息，是近似与那样的纯粹的能量体，有一定的智力。和绝大多数深渊魔物一样，暴虐、好斗。充满了战斗欲，以破坏为乐。 魔龙……林克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多伊尔的父亲是深渊的大恶魔，从大神官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来头不小，但她却坚决不透露那恶魔的身份。不仅是对多伊尔，连身为自然之子的我也不肯告知，是不能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罗蕾莱，深渊魔龙是什么级别的恶魔？】 一听和自己有关，多伊尔屏住呼吸，等待女神残魂的答复。 【黑夜女神是一切混乱之母，所有的黑暗生物均是由她所诞，魔龙也是。】罗蕾莱的话没有说到重点上，林克感觉她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林克暂时不打算问下去，连意识里也不能说，就代表不能说。 多伊尔很泄气，但她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倒不是她对生父有什么念想，而是担心自己的封印会再出问题。要是有什么意外，就会连累到林克。 【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真正的深渊魔龙，这点，和只有一半血统的多伊尔战斗过的你应该深有体会。】罗蕾莱要求林克加紧自身的训练，别把时间花费在那些没什么意义的琐事上，贵族的问题，让贵族自己去解决。 林克当然记得和封印解开后的多伊尔战斗的情形，老实说，他心有余悸。 与霜寒的数度交手，比的都是计谋和智慧，并没有力量上的对决。 多伊尔的魔龙化是他穿越到埃德加至今遇到的最强对手，元素、身体各个方面都比贤者克莱尔更胜一筹。 【你用错了自然之子的力量，当然觉得打不过。】对于林克的感慨，罗蕾莱呲之以鼻。 【方法不对？】林克不觉得哪里出错了。 【你难道不觉得神力或魔力消耗太快，随便几个法术就难以为继？】 经她这么一说，林克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确实觉得神力消耗太快了。就拿沃兰的那一战来说，一个龙卷风，他就觉得自己的魔力消耗了大半，导致后面无法全力以赴，险些丧命在狂暴化的多伊尔手里。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风隼是魔法生物，天生自带元素，煽动翅膀就可以造成气旋。而像超大体型的风隼，更是可以利用这点，轻而易举地就制造出不亚于龙卷风的风暴漩涡。完全没有必要浪费那么多魔力去特地施展法术。要是体力透支，就使用恢复体能的神术来恢复，单靠这种基础的攻击，就可以清光包围城池的那些没什么智商的低阶亡灵，要把绝大部分的神力、魔力用在能左右战局的关键角色身上。】 林克听得直捂脸，【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对于像你这般固执的人，不亲眼目睹亲身体会，说是没有用的。而且当时情况危急，我不能让你分心。】罗蕾莱继续讲解，除了风隼，拥有变形专精的自然之子还可以变成其他生物，并且获得所变生物的特殊能力，这才是自然之子的战斗风格，只可惜一直被林克忽略了。 变形是自然之子的专长，这一点林克还在幻境就知道了。和使用法术相比，几乎不怎么耗损神力。 他一直想另辟蹊径，用错了方法当然会觉得自己太弱。 比如变熊，就能拥有熊的力量和体能，变豹子就有豹子的速度与敏捷。当然，也不是随心所欲，想变什么就变什么，需要有柱的力量支持。像风之柱，所管辖的是风，能变形的就是飞行生物和风元素。地之柱就是走兽与土元素，以此类推，此外可以根据阵营选择一个额外的变形——天界或深渊生物。 第四十五章 内厄姆 林克埋怨罗蕾莱为什么不早说。为了预留神力、魔力以备不时之需，他在战斗时很少使出全力，这就给了对手空子可钻，一些不经意间的小疏忽也有可能致命的危险。 【我又不是自然之子，这些也是根据你几个月的观察分析得出。】要不是信仰恢复，担心林克无法应付有心除掉他的诸神，罗蕾莱也不想过多干涉林克的决定。 只有织命者自己做出的决定，才不会被神灵预言。 【神灵为什么要除掉林克？他是自然之子，是柱的使徒呀？】一听罗蕾莱说诸神会对林克动手，多伊尔表现出极大的关注。 【你也说了，他是柱的使徒。黄金纪的那场放逐导致无数二代神灵陨落，三代也是因此兴起。不明白的话，我用人类的联合王国来比较，二代是诸侯，三代是其他小贵族，你认为他们会愿意让衰败的王室再度振兴吗？】 答案是否定的，即使是不通政治的平民也明白这个道理。 林克吐槽用王室来比喻柱不合适，被罗蕾莱斥责关注错重点。 【柱的确很强，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果说神灵是有形的精神体，那法则就是无形的规则，就好比日升月落，时间流逝一样，必然，且不可逆。即使是曾为神灵的我，也只体验过两次法则之威，第一次是柱大量放逐二代，导致神职空缺，原本是凡人的我被直接提升为神灵。】即使是在千年之后，只剩残破的灵魂，罗蕾莱仍记得当时的场景。 夏末的天空忽生异象，象征神灵的星座黯淡，星星一颗接一颗陨落，本是祭祀的她体内冒出七彩的火焰。瞬间将**燃烧殆尽。在剧烈的痛苦中，意识越升越高，脱离躯骸。上升到天空，涌向活物无法看到的生命之流。 就在罗蕾莱以为自己随着陨落的神灵一同死去。冥冥之中忽然有一股力量将她从生命之流里强行拽出，扯入已经黯淡的神座，一度黯淡的星座再次被点亮，在懵懵懂懂之中完成了封神。 由于罗蕾莱自己的意识封闭，她对过去的记忆并没有共享到林克的意识之中，不知道前女神刚才回忆了一次封神记忆的多伊尔问起了第二次。 第一次是封神，第二次当然是陨落了。担心罗蕾莱记恨多伊尔。林克赶紧岔开话题。 【二代诸神为了争夺信徒，把物质界搞得乌烟瘴气，柱放逐他们也是为了维护世界，履行自己的职责啊。法则为什么要惩罚柱？】 【法则才不会管起因是什么，一如自然之子不会干预人类内部的事宜，只在乎物种的平衡。它只负责维序世界的存在。】罗蕾莱这么一解释，林克这才明白为什么柱会受惩罚，而希克斯却还能继续蹦跶的原因。 神灵是由法则选出。用以维持世界的特殊存在，柱受本身神职所驱使，将二代驱逐流放到其他位面，大量神职的空缺，招来了法则的惩罚。因为柱本身已和星球融为一体。是这个世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法则只能把柱的力量从物质界剥离，只留下本体。 【你想的没错，随着柱收回了绝大部分生命体的长寿，死亡变得频繁，必须要有一个专门的职位来管理，死神的出现不但是柱放任的结果，更是法则允许的。强如初代，也无法违背法则之意。对于人类而言，死神或许是个可怕的存在，可它本身就代表万物轮回的一个环节，有生，就有死。】刚封神的时候，希克斯还是中立阵营的神灵，随着力量的一点点增强，希克斯不再满足于二代的地位，他想成为初代那样真正的不朽。 涉及到神灵的话题，多伊尔完全插不上嘴，只能静静地听着。 【你以为柱那么容易就答应你的建议，是真的信任你吗？除了局势所迫，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修建神殿会分流掉你收集到的信仰与自身存储的精神力，防止你封神，变成第二个希克斯。】担心被多伊尔和贾法尔听了去，罗蕾莱只将她的意念传给林克一人。 哪知林克对此并不在意，【没有柱的力量，我什么都不是。我那些建议和点子都是靠着自然之子的身份与柱的积威才达成，又何必在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罗蕾莱骂他不思进取，林克反驳，若他真的雄心勃勃，又怎么可能被柱选中，成为自然之子。 知道再谈下去谁也说服不了谁，二人就此打住，重新将话题转回一开始的战斗风格上。 【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多收几个使魔吧。座狼要留在这里照看地神殿，多伊尔受封印的限制，发挥不出全力，你不能再继续单打独斗了。普通的人类是没几个人能当你的对手，可那些够格的，你一个也胜不了。神罚再强，也是有次数限制的用光之后怎么办，等死么？真以为有柱的力量就无敌了？一旦研究出封禁神力的方法，你就是个空有一身力量使不出废物。】罗蕾莱觉得，以林克的身体和力量，再增加三、五个绝对不成问题，元素、恶魔、天界生物都行，不一定要局限在德鲁伊和魔法生物的范围之内，哪怕是人，也可以订立使魔契约，多伊尔就是最好的例证，哪怕改变阵营，力量觉醒，依然不能改变她半魔的身份。 对于多找几个帮手，林克倒不是反对，只是苦于挤不出多余的时间去寻找合适的对象。 【真是笨啊！以你现在的声名，只需去冒险者工会挂个招募，就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先选几个人类凑合一下，等有了更合适的在替换掉。】 林克还是有点犹豫，他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身边带一堆人。 【谁让你把他们带在身边了，多伊尔是因为有封印，不得不呆在身边监控，其他人可以让他们平时各自活动，有需要的时候再召唤到身边。】 林克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罗蕾莱明天试一试。 考虑到多伊尔两天没有合眼了，他决定今天也放松一下自己。 得知不用守夜，多伊尔将活火递还给林克。默默地退了出去。 罗蕾莱那句‘因为有封印，不得不呆在身边’既伤到她。也激发了她的危机意识。 失去晨曦赐予的神力，我就只是一个有些蛮力的战士，跟在林克身边完全是累赘。无论晨曦教派还是克伦伯格，都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想要跟在他身边，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 已经躺下的林克拉开房门，把走到院子里的多伊尔喊了回来。 “看来我们还得谈一谈。” 有那么一瞬。多伊尔忽然产生了厌恶意识共享的想法。就好似没有穿衣服似的，所有想法都**裸地呈现在林克面前。 “既然要招收新的使魔，这意识共享是不能再维持了。”林克话语一顿，语重心长地对多伊尔说道。“不要认为自己是累赘，我把你带在身边，是决意将你当做家人，而非使魔，更不是要监视你。” “我知道……”多伊尔满口答应。心里却不这么想的。 她一无所有，必须要找个理由，才有努力的方向和动力。 当晚，在罗蕾莱的指导下，林克解除了意识共享。虽然还可以通过意识对话。但已经无法窥探到多伊尔的思维，同样的，寄宿的罗蕾莱和两个使魔也无法再获知他的想法。 天刚亮，林克就找到工会，表明来意。 布里奇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要招募追随者？” 追随者和使魔差不多了多少，林克点头：“嗯……可以这么理解吧。” 布里奇当然不会冒失地问招募原因，很快，由会长亲自撰写的告示就贴到了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上，紧邻着由城主发布的另外两张公文。 自然之子要招募追随者，这事在佣兵圈子里一下就炸开锅，公告贴出去没多久，佣兵头子艾尔西就急匆匆赶到了工会。 “你要招募追随者？” 林克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艾尔西，“嗯。” “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毛遂自荐呢。”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艾尔西连连摆手，“我这也是帮别人问的。你不只想招收一两个追随者吧？” “怎么了？”林克被他问的有些莫名。 “你难道不知道自然之子的戒律，不允许参政从军吗？” 林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谢谢。我招募追随者纯粹是想给自己找几个帮手。” 艾尔西也没多说，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不方便示人的布里奇从仓库里出来，“阁下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您招募的这些人借着您的名义……” “订立契约的时候我会加以约束的。”林克当然有考虑过，他甚至想到了因果律。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震了一下，瓦片喀拉作响，尤达急匆匆跑了进来，“不好了，打起来了！” 林克和布里奇同时望向尤达，异口同声：“谁跟谁打起来了？！” <<<<<<<<<<<<<<<<< 两天没有闭眼，多伊尔一觉睡醒，林克已经自己去了工会，她匆忙洗漱，刚离开别院，就碰到了循着大神官的神力找来的内厄姆。 虽然已经从大神官那里得知她的剑术导师会来，可亲眼看到本尊，多伊尔还是无颜面对，一转身就想跑。 “站住！”看到多伊尔一见自己就逃，内厄姆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即便是有封印，他仍感觉到了多伊尔身体的变化。没想到这个弟子只是出了一趟原本就叛变了，内厄姆边追边斥她心智不坚。 “我叫你站住！”看多伊尔完全没停下的意思，还越跑越快，内厄姆当即召出晨曦光刃，准备好好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弟子。 转变阵营后，多伊尔对晨曦的神力变得极为敏感，知道内厄姆召唤了光刃，不敢在城里继续逗留。加快步伐往外城冲。身为弟子，她既了解内厄姆‘恶必惩’的古板性格，也深知导师的实力。若是在城里打起来，不毁个一两条街。他是绝不会停手的。 嗡—— 光刃破空划过，带起一道风压，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印痕，多伊尔只觉后背一热，伸手一摸，还没碰到，就被晨曦的神力炙烤出血了。这要搁以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被晨曦的力量所伤。 三步并作两步跃过城墙，再穿过外围的森林，多伊尔停下脚步。拔出精钢长剑，面对教导自己剑术的导师。除了阿丽西娜，她在教派里最亲近的人，就是内厄姆。如果说大神官负责的是生活上的照顾，那内厄姆就是她早期的心灵指导。在他的影响下，多伊尔多少感染了一些对阵营和邪恶的偏见——但凡混乱者，必是敌人。 看她站定拔剑，内厄姆也知道多伊尔不想在城内引发骚乱，心头的怒火稍稍压下去一些。 “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多伊尔沉默以对。她愧对内厄姆的教导，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世，她实在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她能再理智些，或许封印就不会破除，林克也无需以自身的性命向晨曦保证。 多伊尔的沉默让内厄姆的怒火再度飙升，他举剑攻了过去。 失了神力的多伊尔根本就不是内厄姆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是她的剑术导师，很快就落了下风。 【把操控权给我！】 一直像里人格一样沉睡在多伊尔意识深处的薇拉夺取了身体的操控权，她随手一抛，精钢长剑就飞插到远处的地上。 内厄姆谨慎地退开，他感觉到多伊尔的气息发生了变化，由人转变成了恶魔。 一直以来，晨曦教派只认为多伊尔是半魔，却不知她其实是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 双手一抬，掌心腾起两团黑色的火焰，薇拉看不惯内厄姆的大义凛然，多伊尔受情绪影响，根本无心迎战，哪怕知道这个晨曦的骑士不会真下杀手，她也不想一起挨揍。 不明就里的内厄姆认定多伊尔之前是故意伪装，大为火光，把大主祭的吩咐抛到了脑后。 “恶魔！” “自以为是的家伙。” 两人在城外的荒地上大打出手，魔火与圣光你来我往，就连城市也震得微微颤动。 受封印的限制，加上现在又是白天，秩序的力量压制混乱，薇拉也不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黎明骑士副团长的对手，很快就多出挂彩，可她咬着牙，坚持不肯向林克求援。 不论是多伊尔还是薇拉，都不肯承认自己是累赘。 半城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当林克赶到的时候，就见多伊尔和一名晨曦骑士战到一起。 连喊了几声住手也没什么反应，再看多伊尔身上有多处血迹，头脑一热，拎着风暴之怒就冲了上去。 本来内厄姆已经压制住了薇拉，忽听一声雷鸣，感到一股强大的元素之力向自己袭来，内厄姆向右一跃，躲开了劈头落下的雷电。 轰隆一声，地上被打出一个足有半人深的土坑。 内厄姆目光一凝，注意到多伊尔身边忽然闪出一名男性，手里握着一把闪着电光的奇特长剑，正是他发出的攻击。不由仔细观察起来，双黑，小麦色皮肤，略扁平的异界人五官，还有浓厚的元素力量，肯定是决意庇护多伊尔的自然之子。 “林克。” “内厄姆。” 二人口气不善，本就不喜对方的性格，这第一眼的印象更是糟糕透顶。 正打算给多伊尔治疗，随意一瞥，却发现表情与平常的不太一样，林克微微一怔，心知此刻是薇拉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以为多伊尔不知该如何面对剑术导师，让薇拉出面。 “我不需要你帮我强出头。”薇拉也是倔脾气。 “胡闹！”林克和内厄姆同时开口，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再次异口同声，“一边待着去！” 同步率之高，不仅是两个当事人意料不到，就连薇拉也有些傻眼了。 风暴之怒与晨曦光刃狠狠地撞在一起，力量稍弱的林克被硬生生压退了几步。 【原本就剑术不精，力量也不及，就别用自己的短处去迎战对手的长处了。】罗蕾莱不急不缓地提醒林克，怎么昨天才提过，他进就忘了该怎么战斗。 啧了一声，林克收起武器，瞬间转变为巨型风隼，翅膀一扇，带起的漩涡就将内厄姆刮得站不稳脚。 一看效果显著，林克再次挥动翅膀，无形的风刃汇成气旋漩涡，逼向内厄姆。 闪躲了几次风刃，自觉跑不掉，内厄姆张开防护结界硬吃避无可避的这一击。 大风刮得薇拉真不开眼，她不停往后退，只听见风压与结界的碰撞，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响，紧接着，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大神官。 这场在城外的战斗自然也引起了大神官的注意，发现战斗的双方是林克和内厄姆，她赶忙越过人群，朝激斗的双方丢出防御元素的结界，这才将二人分开，阻止了异常隐有升级态势的战斗。 第四十六章 再过度…… 内厄姆属于极端顽固的秩序派，就是被自然联盟称作狂热的晨曦信徒。他本是贵族出身，遵循古规皈依晨曦教派，与复仇军首领布莱克师从前任黎明骑士团长，受到导师的影响，恪守教义，一根筋到连大主祭也觉得他过于刻板的地步。 当年未满十岁的多伊尔被带到新都，考虑到她的性别，大主祭特地让大神官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让内厄姆当多伊尔的剑术到时，也是想从思想上遏制恶魔血统觉醒，希望她能成长为一个虔诚的晨曦信徒。不想事与愿违，被封印的半魔最终还是觉醒了。 在内厄姆看来，多伊尔鲜少与外界接触，心思单纯，就算是出任务也都限制在新都的范围。只走了一趟克伦伯格封印就破开，必然与同行的自然之子脱不了干系。 林克同样对晨曦教派没有好感，还在地球时，赫尔就说过晨曦教派过于偏激。如果不是晨曦信徒顾忌太多，又怎么会把多伊尔培养成过度敏感的性情，她要是粗枝大叶一些，这封印也不一定会破。 在专用于招待客人的别院，大神官做了正式的介绍，虽然这有些多此一举，通过那段不算短的切磋，战斗的双方都已经明白彼此的身份。 不知怎么搞的，林克和内厄姆就是互看不顺眼，连点头致意这种最基础的礼节都不愿意。 大神官忽然有翻白眼的冲动，天知道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么冲动的情绪了。 “哼~”薇拉冷笑一声，以眼神鄙视内厄姆的虚伪。 和多伊尔不同，一直被封印的她对晨曦教派的人没好感，包括照顾多伊尔的大神官阿丽西娜。 内厄姆的视线立刻扫向林克身旁的薇拉，怒火得到释放。他也冷静下来。 觉察到‘多伊尔’的异常，不是解除魔法后面容与身体上的变化，这个压根就不是他教导了多年的弟子，眼神、嘴角，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一细想，他就明白了。半人半魔，多伊尔是人，这个，是魔。 “一体双魂？叫她出来，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命令式的语气不止是薇拉，林克也特别不爽，“她和你也没什么可说的。” 薇拉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地点头，表示和晨曦的狗腿子无话可谈。 眼看内厄姆嘴角一抿，又要升级为打斗的态势。大神官大喝一声：“够了！你们是小孩子吗？林克阁下，请约束自己的行为。” 被点名的林克按了按眉心，“抱歉，我太情绪化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黎明骑士特别的反感，大概是受对方那种看到某种污秽的眼神影响吧，尤其内厄姆全身上下充满了说教者的气质，看到他，林克的感觉不是圣骑士。而是神父，而且是固执得想让所有人都听从他教化的那一种。 内厄姆面无表情。心中确实一震。 身为神的使徒，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承认错误？ 训斥完林克，阿丽西娜又转向内厄姆，“你也是，如此莽撞，我怎么能放心将重任交付于你？” 想起大主祭的叮嘱。内厄姆握拳放在胸前，一板一眼地说明他的来意，接替大神官看守半魔的封印。 本来看守封印的事，阿丽西娜和林克已经谈妥了，可经过刚才那一闹。林克又改变了注意。 且不说他与内厄姆合不来，光是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个性，就算带在身边也会坏他的事。 内厄姆看也不看林克，“这可不是阁下说了算的。” 眼看两人又要杠上，阿丽西娜真心觉得大主祭这次的人选选错了。 明明林克的个性是那种不会与人轻易起冲突的，怎么一遇上内厄姆就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呢？ “阁下，别忘了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阿丽西娜这是在提醒林克，与地之柱相关的神力是由晨曦在提供。 这一下可戳到林克的软肋了，当即不再反对，不过他提出要求。可以让内厄姆同行，但不能插手干预他所做的任何事。 就在薇拉取得身体控制权，和多伊尔交换了灵魂表里的时候，罗蕾莱忽然将她拉进了林克的意识空间，进行了一场只有她们两人的谈话。 罗蕾莱让多伊尔务必要说服林克带上内厄姆，理由是柱对林克的影响太深，也许是无意识，但林克的思维与柱高度契合，她担心林克迟早会失去自我。 自然之子也分三等：获选、使徒、化身，每一个阶段的力量都有天壤之别。林克现在是使徒，罗蕾莱怀疑，上次与风之柱的会面，林克差一点就成了‘化身’。那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神临，而是从身体到思维都成为柱在物质界的化身。 多伊尔听得毛骨悚然，那林克会怎么办？他本人的灵魂，他的存在呢？ 【大概就像生命死亡后回归生命之流那样，融入成为柱的一部分，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我不是自然之子。但他最近的变化很大，无论思维还是行事方法都越来越‘神性化’。今天是他自你之后，难得的表现出属于人，属于林克的情绪。】 多伊尔明白罗蕾莱为什么要坚持带上内厄姆了。其实她也隐隐感觉到了，现在的林克，和在瓦奥莱特初识的那一个已有所不同。确如罗蕾莱所说，他身上的疏离感越来越强，思维、行事的动机完全以自然作为出发点，根本不考虑人类的立场。当真是受了风之柱的影响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再与火之柱直接接触……会不会……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我担心柱是怕他成为第二个希克斯，暗中影响他。】 罗蕾莱的话让多伊尔觉得前后矛盾，【可你不是说只有织命者自己做出的决定，才不会被神灵预言？假如柱操控林克，选择织命者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所以我才用影响。而不是操控这个词。】罗蕾莱担心林克会变成一个只会听从柱行为的傀儡。 这一点，是林克建造地神殿抽空了收集到的信仰后，她突然想到的。 自从希克斯封神后，柱就一再的削弱自然之子的力量，就算这次是为了对付希克斯，让林克同时拥有四柱的力量也还是太冒险了。要是他有什么异心。以柱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阻止。 林克说创建教派是他的主意，可他真的能确信这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受到柱影响做出的决定？ 【他们的谈话接近尾声了。】多伊尔打断罗蕾莱的思绪。 【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名晨曦骑士留下。】罗蕾莱解开屏蔽，多伊尔的意识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又将前魔法女神的话告知了拥有身体控制权的薇拉，惹得薇拉很是不快。 【我讨厌那家伙。】 【你也不希望林克被柱同化吧？】 薇拉确实不想，林克是唯一一个肯接纳她人。不希望他变成神祇的一部分。神灵的冷酷，她已经体会得够深了。 【我知道了。】极不情愿地，薇拉同意了让内厄姆留下，她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林克愕然。 “我也不喜欢他，可他毕竟是多伊尔的剑术导师。”薇拉把多伊尔退出来当挡箭牌，“除了大神官，内厄姆是多伊尔在晨曦教派唯二亲近的人。” 林克不疑有他，觉得这是多伊尔的意思。再加上晨曦确实还供给着地之柱的神力。也不好拒绝晨曦教派的要求，反正也只是要求同行监视多伊尔。连她本人都没意见了……自己就不要多事了。 看这边林克松口，阿丽西娜又开始做起了内厄姆的工作。 “忘了大主祭的叮嘱吗？” “没忘。”内厄姆答得坦然，他只是气不过，才动手，也没想真的对多伊尔做什么。自己教训徒弟，是自然之子要搀和进来搅局的。 “你是她师傅没错。可你知道克伦伯格公已经签了正式的协议，把多伊尔过继给林克当养女了。” 内厄姆猛地转头，眼神古怪地看向正小声说话的林克与多伊尔，“他们可一点也不像父女。” “别多想，林克已经四十岁了。他可不是那些龌龊的贵族。”知道内厄姆在想什么，阿丽西娜劝说道，“你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个人虽然有点古怪，但本性善良，不会做那些出格的事。多伊尔的事，也多亏他，才没演变到最糟的状况。” “不是受到那家伙的影响吗？”内厄姆年纪比多伊尔大整整一轮，名为导师，却把这个从加入晨曦教派起就被迫隐瞒性别的弟子当做亲人看待。 “详细的情况，我稍后会跟你详细的解释，大主祭派你来可不是让你跟自然之子打架的。”作为内厄姆的半个抚养人，阿丽西娜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虽然不大情愿，可一想到大主祭的命令，内厄姆再有什么不甘，也只能以命令优先。 在大神官的调停下，林克与内厄姆都各退一步，前者同意内厄姆的跟随，后者答应了林克的要求，绝不干预自然之子的任务。 这次不愉快的会面就这么打上句号了，对林克来说，个人的喜好还是其次，他更担心的是内厄姆的职业和脾性，就怕他要有什么看不惯的，坏自己事。 “那种木鱼脑袋，你能指望他看到教义不允许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薇拉嗤笑一声，眼神却是扫向林克昨天夜里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收到次元袋里的活火。 在踏进入房屋的时候，她就感应到那个与众不同的东西了，在物质界长大的薇拉快步走过去，想看一看让她产生奇特感觉的究竟是什么。没想到手刚一碰到，原本像石头一样坚硬的活火变成一团黑色的火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林克和薇拉都始料未及的。 活性化的魔焰忽然对着近在咫尺的薇拉喷出一团火息，林克救援不急，眼睁睁看着薇拉的上半身被火焰包裹。 人工的织物瞬间就变成灰烬，身体却丝毫未损，薇拉对**上身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手指猛地掐住魔焰。高炽的火焰立刻萎靡下来。 看她无事，林克也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是个什么玩意……”一回头，薇拉就见林克不自然地四处乱瞄，再一瞥自己光溜的上半身，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一脸的不自然，“我和她已认你为父。没必要乎这些，兽类从不穿衣，也没见它们觉得尴尬。” “我毕竟是人，好吧，曾经是人。”多伊尔和薇拉半人半魔，前者完全接受人类的教育长大，后者常年被封印，无论思维还是行为都更接近于野兽，林克知道以后肯定还会多次面对这样尴尬的情景。只能催眠自己尽快适应。 “深渊魔焰，据说是元素生物，人类把它称之为活火，说是可以用来锻造魔道具。昨天晚上你没听到吗？”林克有些诧异，薇拉与多伊尔一体双魂，尤其是在人形态时，一表一里，应该能听到布里奇的话呀。怎么会表现得全然不知？ “魔道具么……我不需要，给她吧。”也不知薇拉在想什么。忽然就和多伊尔交换了。 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多伊尔可就没有薇拉那么淡定了，林克赶忙褪下外衫递了过去，顺便将魔焰接手。 与薇拉接触全无反应不同，看似火元素的深渊魔焰再度高涨，‘呼’一下窜到屋顶。除了贴身穿着的衣物，房间里的一切都开始冒烟。 林克一边吸收散播到空气里的热量，一边向罗蕾莱请教怎么锻造魔火，矿石和活的生物毕竟不同。 【压制它，用你的力量。就向锻造矿石一样，改变它的形状。至于激活后要如何使用，那就是持有者的问题了，多伊尔是魔龙混血，深渊魔焰伤不了她。要想锻造成魔道具，也只有在它活性化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改变形态不会杀死它吗？】要不是担心搞砸了，多伊尔没有合适武器，林克早把这个跟火元素差不多的东西给拍扁了。 【元素本身就是无形的，所谓的锻造，也不过是强迫它冷却凝固为某个特定的形态。】罗蕾莱提醒林克，别忘了灵魂锻造，只有使用那个技艺，才可以在不伤害到元素生物的情况下完成锻制。 “我准备用这个给你锻造一把武器，双手剑？” 多伊尔比林克还要窘迫，只能点头作答。 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双手剑的造型，林克选出了他认为比较帅气的一把。 按照罗蕾莱的指导，林克先用神力压制住魔焰，再使用灵魂锻造把没有固定形态的火焰变形为他所想的武器外形。 这是多伊尔第一次目睹林克制造魔法道具的场景，黑色的魔焰逐渐变黑，并被拉为条形，大致的形状出来后，细部也随之雕凿出来，黑色剑刃上有密密麻麻的细纹，远看像鳞片，近看是火焰。剑柄足有三分之一的剑身长，手柄是两条向外弯曲的龙形，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柄剑。 等林克将它交到手中，本来是黑色的双手大剑犹如沸腾的热水，多伊尔可以感觉到一股能量要挣脱剑刃的束缚。 无需林克提示，她本能地用自身的力量去压制。尽管还不熟练，可这就好比学习走路一样，根本无需引导，本能地学会了。 自从恶魔血脉觉醒，多伊尔就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受控制的能量，时刻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让她有一种渴望战斗、破坏的**。每当这种想法无法抑制时，晨曦所下的封印就会显现，如同铁链般在身上一圈圈勒紧。 此刻，这种被压制的破坏欲再度被魔焰给勾起，多伊尔满头大汗地握着刚新鲜出炉的双手大剑，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她情况有点不对劲……】 林克正要伸手去碰多伊尔，遭到了罗蕾莱的喝止。 【这一步没人能帮她，必须由她自己熬过去。魔焰是深渊具有代表性的生物之一，身为半魔，必然会受到它的影响。】 【你怎么不早说！】林克用魔焰给多伊尔制造武器，本是好意，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她必须得学会掌控压制自己的魔性，否则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罗蕾莱让林克不要插手，她再度都却通过契约连上多伊尔的意识。 【压制住，你必须掌控住你的本能。薇拉能做到，你也一定行。】更多的时候，掌控身体的是多伊尔，罗蕾莱对她也更不放心。 多伊尔努力抗拒着自己的本能，她无比庆幸林克解除了意识共享。否则以她的心性，肯定瞒不住林克。 ps：感觉最近几天写的很没感觉，有点乱还有点散。很想大修第一卷，增加一些游戏里的戏份，可又怕没时间好好写现在的章节。 看了一些评论，说林克有点精分，我倒不觉得他精分，是我自己描写的两极化了。这个角色还是没写好，感觉很泄气…… 第四十七章 血统 努力抗拒本能的多伊尔无比庆幸林克解除了意识共享，否则以她不成熟的心性，肯定瞒不住。 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也足够她理解林克的为人了，一心履行自然之子的职责，绝不能让他知道，柱私底下对他做了什么。 就这一走神，被封印封住的魔力再度翻腾，多伊尔赶紧收敛意识，全心全意对抗。 作为封印的看护者，林克能感同身受多伊尔此刻所受的痛苦，晨曦亲下的封印比大主祭的牢固得多，魔力几度膨胀，都没能冲开。 “保持本心，多伊尔。”眼看多伊尔渐渐控制不住，林克不禁着急起来，他不敢碰多伊尔，只能围着她不停转圈。 “我在试……”多伊尔正在经历冰火两重天，身体冷得已经没有知觉，房间里气温高得如烤箱，要不是他们两个都对火元素有一定的抗性，现在只怕已经和房间内的其他家具一样着火了。 意识深处，薇拉比林克还着急，魔焰对她影响不大，可多伊尔不同，她是人，灵魂的强度不同。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彻底征服魔焰，才能驾驭它。 已经离开的阿丽西娜和内厄姆感受到魔力，又折返回来。 林克走到已经变形翻到的房门旁，以身体阻挡二人的进入，“她现在是关键时刻，别打扰她。” 内厄姆不顾林克的阻拦想要硬闯，被一股怪力给推出老远，差点没站稳，怒喝道：“这就是你的监管？” 林克没有答话，他站在燃烧的房屋里。任凭木屑和火星在身旁落下。 阿丽西娜盯着多伊尔被火光映红的面庞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拦住了内厄姆，“再等等，封印没有冲破。” 内厄姆望着屋内泄露出更多魔气的多伊尔，心里的焦急不输给林克。 “他是以自己的性命做的封印。” 内厄姆张着嘴。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看林克的眼神也由质疑变成了困惑。 多伊尔封印并非单纯的以符咒作为约束，还掺杂了高深的因果律，大神官为此押上了女性的子宫。 内厄姆怎么也没想到，自然之子居然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封印，这样一来。他确实有‘看守’的资格。可……为什么呢？他们彼此没有血缘，又认识没多久？为什么肯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切身利益的人赌上性命？ “在克伦伯格，多伊尔的身世瞒不住，我曾动过亲手终结这个由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的性命，是他让我改变了初衷。”阿丽西娜的视线落在林克身上，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改变命运的那一晚。“他说过，谎言编织得越大，对多伊尔的伤害就越深。与其各种提防，不如说出真相，尽一切可能去感化、塑造。无论她有什么血统，也不能抹杀她始终有一部分是人的事实。给她取了人类的名字，赋予了人类的身份。甚至以人类的方式成长至今，就该给她选择的机会。” “荒唐！” “呵……我的回答与你一样。可他真的做到了。得知自己的身世，多伊尔在绝望中觉醒，是他压制了她的魔化，并最终从晨曦手中拿到了新的封印，是他救了多伊尔。”单凭这一点，阿丽西娜就感激林克。 内厄姆不再说话，只用一双眼看着返身走到多伊尔身边的林克。 她的情况比刚才还要糟，刚披上的外衫又烧着了，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鳞片。 【维拉……】 多伊尔身体一颤。这声音直接在她的意识里响起，从未听过，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是谁？ 【为何要屈从于一个人类？你是我的子嗣，应当破坏秩序，而不是服从！】 子嗣……我的父亲？深渊的大恶魔？ 意识渐渐模糊。多伊尔强忍着不闭眼，就怕这一睡再也醒不来。 藏在意识深处的薇拉终于回应了，【我只有一个父亲。】 【可笑，你竟然要选择一个人类为父！】 被封印多年，薇拉比多伊尔更期盼‘父亲’，希望有朝一日能解除封印，走到台前，而不是只能躲在意识深处，看着另外一个脆弱不堪的灵魂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你若早一些出现，我或许会很欣喜若狂。】 可这一天来得太晚了，在她已经彻底放弃后才出现，她已经对深渊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巫妖王的蛊惑不仅是针对多伊尔，还有被封印在意识深处，连多伊尔也未察觉到的另外一个灵魂。 深渊之中的大恶魔是巫妖亲自召唤，以破坏晨曦的秩序作为交易而诞下的子嗣，从一开始，‘父亲’就知道她的存在。被当做棋子，天性混乱邪恶的维拉并不难过，这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的证明。 随着多伊尔的信仰越来越根深蒂固，属于恶魔的力量被一点点压制，维拉的存在也被一点点压缩。从偶尔能夺取控制权，到多伊尔熟睡后才能出现，晨曦的力量让她犹如置身火炉，没日没夜地煎熬着她的灵魂，若不是靠着活下去，迟早有一天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将那些不承认她存在的人统统踩在脚下的意念支撑，维拉或许早已被晨曦的封印湮灭。 【为了一个凡人，你拒绝觉醒？】 【只有他承认我的存在，除了遵守约定，我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的。】那一晚，林克伸出的手，他给予的选择的机会，她永远不会忘记。只要他不背弃，她便会遵守誓言。 【竟然甘愿给一介人充当役使魔！你不配当我的子嗣！】骤然而起的咆哮让薇拉的灵魂遭受重创，这痛楚，不亚于晨曦的封印。 这魔焰绝对有问题，除了多伊尔的气息，还有另外一股恶魔的气息。就如同低阶亡灵与巫妖的区别。 布里奇绝对没胆子做这事，法兰妮！一定是她，也只有她才有动机。 此时此刻，已经没空懊恼，林克已经顾不上尴尬。半蹲下来，与跪坐在地上的多伊尔平视。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的多伊尔已没有说话的力气，就连点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变得极其困难。 “仔细听我说，这魔焰注入了某个恶魔的力量，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守住意识，不要被侵蚀了！”有过与死神对抗经历的林克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多伊尔。“不论它与你说了什么，都不要轻信，一定要守住‘自我’。薇拉呢？” 【我感应不到她……】多伊尔用意念答复，【刚才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它自称父亲，然后薇拉的意识就消失了……】 消失了？难道是意识空间？ 林克不顾危险。试图以自然之愈驱散魔焰中散发的恶魔之力。 多伊尔阻止不及，林克触碰到她的那只手遭到侵蚀，转瞬之间就变成黑色，血管在皮肤下爆开，鲜血在空中就被蒸发了。 阿丽西娜给自己和内厄姆罩上结界，并把着火的范围控制在别院之中。 【是深渊魔龙，你不是他的对手！】罗蕾莱厉声警告。让林克动用神力与之对抗。 【和上次一样……】 【什么？】 【我说这次和上次一样，薇拉在意识空间里。】 【你想干什么？别做傻事！】意识到林克决定再闯一次他人的意识空间，罗蕾莱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林克，你的神罚仍在，就算半魔的封印解开，也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可她的劝诫仍晚了一步，林克通过身体的触碰，将自己的意识送进多伊尔与薇拉共有的意识空间。 这里变化不大，炽热得仿佛火山口一样。赤红的熔岩沸腾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在灼热的熔岩里，林克看到半个身子被吞噬的薇拉，她还保持着人形，这就说明封印还没破。 化身风隼赶过去。将薇拉从熔岩中提起。 咕嘟—— 熔岩下面冒出一个巨大的脑袋，仅是头部，就比林克变身的风隼还要大上许多。粗略估算也有百米以上，这该是怎样一个怪物？ 林克急速上升，薇拉缓缓苏醒过来，看着下方整个身子都浸泡在熔岩之中，仅露出半个脑袋的龙头，全身止不住地哆嗦。 这里是她的意识空间，她被完全压制，足可见她的‘父亲’有多强悍。 【这便是柱特地从流放之地找来的使徒？】魔龙没有张嘴，它的意念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颤动。 林克亦感受到了魔龙的威能，竟不比神灵逊色，难怪大神官会忌惮得连身份也不肯透露。 【时至现在，你该告诉我它的身份了吧，罗蕾莱？】 【它是黑夜女神第一个孕育的魔物，万魔之王，九头龙迪亚摩斯。】这是连前魔法女神也畏惧的名字，【它的本体位于深渊的最深处，可以说它本身就是深渊的一部分，比起九头龙，你更熟悉它的另外一个身份。】 龙、混乱、破坏……这些让林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以龙为形象的神祇。 【你猜的没错，战神弗拉杰德，它的化身之一。】罗蕾莱早猜到多伊尔的血统，可她不能说，迪亚摩斯的力量太强，是仅次于黑夜的混乱邪物，单就力量而言，超过死神希克斯。若非被限制在深渊之中，它才是物质界最大的敌人。 【等一下！】林克有点懵，火之柱的神力供给可是战神啊，这怎么又冒出弗拉杰德只不过是另外一个生物的化身？ 【一无所知的自然之子呢。】又一个脑袋从熔岩中钻出，与第一个外形稍稍不同。 【柱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废物，实在是令我失望。】第三个脑袋、第四个一起钻了出来，【真看不出他有什么能耐，能说动那个混血。】 如此一来，林克总算明白为什么晨曦教派如此重视多伊尔的封印，晨曦亲自动手，就是为了防止拥有九头龙血统的薇拉觉醒？ 【不……迪亚摩斯早在黄金纪之前的太古纪就已经和深渊融为一体。现存的血肉之躯，只有被称作始祖龙的五色龙，她们两个并非直系后裔，而是通过弗拉杰德降临的混血。】罗蕾莱指正林克的错误认知。若是诞生于深渊之中的魔王之嗣，晨曦绝不会允许那对半魔进入物质界。也正是因为血统不纯，她才没有被法则扔回深渊，充其量，也就是二代的神嗣。 是了，这就对上了……芬恩、奥兰多、多伊尔、薇拉，我身边的人都是被神灵特地派来的使者。林克这会儿反倒镇静下来。 既然是化身。就代表弗拉杰德和迪亚摩斯并不是一体，充其量也只算一体多魂，更何况现在连**也分开了。 【听到没有，薇拉，你真正的父亲是弗拉杰德！不是迪亚摩斯，清醒一点。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不以力量为胜，心志坚定就可以把它赶走！】 薇拉的意识空间正被来自深渊的力量一点点蚕食，林克的这个想法让她升起一丝希望。 【白费力气，她若是能胜我，就不会被压制了。】四个龙头一起嘲笑林克的垂死挣扎。 原本下沉的熔岩再次沸腾起来，看着这似曾相似的一幕。林克记起晨曦是如何压制住薇拉，并给她上的封印。 以我的性命做赌注，我和她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对了！ 【薇拉，把控制权给我！】 【什么？】 【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给我！快！没时间犹豫了！】 既然罗蕾莱能在获得本人许可的情况下掌控林克的身体，那么多伊尔也是一样，只要两个灵魂应允，他应该能获得暂时的控制权。 自然之子的力量不仅仅是靠身体，是靠灵魂，只要柱允许。换个身体一样可以使用，只是或多或少，会对多伊尔的身体造成一些损伤。比起封印破开，晨曦亲自动手湮灭她们两个的灵魂，受点伤算不得什么。 多伊尔和薇拉的同步性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一致。林克的意识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整栋房屋已经烧了起来，阿丽西娜的自信一点点崩塌，从多伊尔体内传出的气息超越上一次，已经达到了破除封印的程度，林克还是未能化解。 内厄姆已召出光刃，“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等阿丽西娜回答，多伊尔忽然站了起来，松开握剑的右手，点在自己的眉心，“神显，驱逐。” 她的身体内部冒出一阵白光，将阵阵漆黑的魔气逼出体外，熊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熄灭。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房间里后续的情况。 阿丽西娜心中惊疑不定，神显！那不是柱标志性的四神技之一吗？多伊尔怎么会……林克？他控制了多伊尔的身体？那他的身体怎么办？要是被恶魔乘虚而入……不，就算拿到了，也只是一个空壳，自然之子的力量来源于灵魂的烙印，而非**。 “这是怎么回事？”内厄姆捂住口鼻，烟雾的浓度让他不得不后退。 “我想……危机已经过去了。” “什么？”就在内厄姆感到莫名之际，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阵风吹散了烟雾。 林克与多伊尔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阿丽西娜赶忙解下外袍，走上前去给全身**的多伊尔围住。 这里动静这么大，瑟维斯早就知晓了，只是被骇人的魔气吓住，没敢靠近。眼看火势弱了下来，他在弗恩的陪同下走进可以说尽毁的别院。 “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我制作魔道具的时候，不小心引燃了屋子。”林克语气淡然，但神态却盛气凌人，叫瑟维斯不敢再问下去。明明这里是他的府邸，可被林克的眼神一扫，他的话全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阿丽西娜和内厄姆对视一眼，均知道，这个林克不是本人。 “你这里还有空房吧，给我们换一间。” “当然有，大神官隔壁您看如何？”瑟维斯不是傻子，感觉出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让仆役给林克他们带路。 “大人……”弗恩才起了个头，就被瑟维斯抬手制止了。 那四人都耳目过人，说什么都会被他们听了去。 “这里……” “重建就是，比起他给我带来的财富和权利，这小小的别院算什么。” 弗恩不吭声了，他倒不是心疼别院，只是觉得自然之子常住下去，迟早会把城主的府邸毁坏殆尽。上次是冰，这次是火，下次呢，地震？还是风暴？ 来到大神官暂住的客房，阿丽西娜以换衣服为由，将内厄姆和‘林克’留在外面。 看多伊尔笨拙地穿衣动作，阿丽西娜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林克么？” ‘多伊尔’或过头，表情显得有些尴尬，“是我。” “她们……” “平安无事，就是灵魂受了点小震荡，封印也完好无损。”想起刚才的险境，林克有些后怕，幸好他坚持进入多伊尔的意识空间，否则这封印又破开了。哪怕他真的可以凭借神罚躲过以性命向晨曦许下的誓言，多伊尔和薇拉即使能从晨曦手里逃脱，也会被拖入深渊。 “刚才是怎么回事？”一听多伊尔安然无恙，封印也完好无损，阿丽西娜松了一口气。 暂时占用多伊尔身体的林克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一个险恶的阴谋，法兰妮公主非但不收敛，还与恶魔结成同盟。” 第四十八章 证据 换衣服的间隙，内厄姆将背对自己的林克仔细打量了一番。 明明是同一具躯体，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自然之子的眼睛尤为令他印象深刻，干净清澈，仿佛从未被世间污染过的一汪清泉，但又不是像多伊尔那般隔离出的单纯，还带了少许的慧黠。整体的感觉就如同身上所穿的衣物，普通而整洁。用整洁来形容人很奇怪，但内厄姆在看到林克的第一眼，脑海中的印象就是如此。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念头，肯定会与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秩序阵营的人相处愉快。 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无需说话，仅仅是这么站着，就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相识也不过一个小时，可内厄姆笃定，此刻掌控自然之子身体的，绝不是曾与他战斗过的同一个灵魂。 吱呀一声，门开了，大神官神色凝重地把门外两人唤进去。 “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关上门，阿丽西娜的眼神看向灵魂暂居在多伊尔身体里的林克。 “至少等她们其中一个醒过来。”两个灵魂都受到震荡而陷入昏迷，林克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打算等其中一个恢复意识再回自己的身体。 大神官的视线立刻扫向林克的身体，既然灵魂在别处，那现在操控他身体的……是谁？ 如果说本尊的神力更强的话，此刻的躯体散发出一股非常浓厚的魔法能量。 “罗蕾莱。” 林克的回答让刚坐下的内厄姆‘蹭’地站了起来，他与阿丽西娜对视一眼，除了震惊还有忧虑。 “你们不知道我手上有罗蕾莱的魂能？”林克不认为晨曦教派会不知他拿了罗蕾莱的魂能，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算不得绝密。以蛛网那种无孔不入的情报网，肯定早打听到了。 改变身体外形的魔法解除后。多伊尔的身体也恢复了女性应有的曲线，换了女人的林克很不适应。当他抬手，习惯性地摆了个双手环胸的姿势，碰到胸前的柔软觉得尴尬又只得放下。好在另外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说的话，并没有注意到林克的不自然。 “蛛网确实流出过你接手她的魂能的情报，大主祭对此没有正式的表态。”阿丽西娜的态度很拘谨。哪怕罗蕾莱只剩一抹残魂，但毕竟曾任神职，在她面前，总不能太过随意。 内厄姆不擅言辞，通常都是只听不说。 从这二人的神态，林克多少能猜出他们所想。 魔法女神的疯狂晨曦教派一定早有觉察，他们该不会以为，罗蕾莱窃取了我的身体吧？ 罗蕾莱直视前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为了消除二人的戒心。林克特地将罗蕾莱的魂能已经净化的事告知两位晨曦信徒。 “净化了？”阿丽西娜一愣，随即了悟。 地之柱司生命，确实有让亡灵怨魂重入轮回的能力，只不过这净化之力…… 视线瞥向林克的左手，手背上的圣徽清晰可见。 该不会，是晨曦所为吧？ 觉得这些人关注重点完全偏离原意的罗蕾莱不得不提醒，“这么快就把差点引发灾祸的根源抛到脑后去了？” 经她一提醒，林克把话题重新引回阴谋论。“大神官怎么看这件事？” 阿丽西娜知道他指的是更换衣物时所说的那些话，但科尔克毕竟还顶着摄政的头衔。再**堕落，仍是帝国仅存的古血。没了联合王国这个虚名，诸侯和贵族只会更散。 “神殿不宜过多介入政治，这不单是晨曦教派，也是所有宗教一致遵循的规则。” 大神官近乎公式化的回答让林克有些不快，普通人也就罢了。身为圣职者居然也不能免俗，把血脉看得如此之重。 “反正贵族要的只是名义上的血统，科尔克不行，还有贝法斯特与克伦伯格两个候选，名义和血统都占了。”手指轻敲木桌。林克推举的两个诸侯一个是和科尔克同为帝国最后正统，另外一个血统足够高贵，无可指谪。 眼看林克决意废除科尔克一脉，阿丽西娜还试图为帝国最后的血脉争取一线生机，“法兰妮不等于摄政，她的叛变也只是个人行为。” “四十年毫无建树，摄政一职，该换人当了。”如果不是法兰妮自以为是地召开镜厅会议，林克也不会这么快把克劳迪娅是导致龙岩堡陷落的罪魁祸首一事抖露出来，而今，她不思悔改，又故技重施，假意求和，却暗地里使坏，绝不能再放纵她了。有胆子做，就要有承担失败后果的觉悟。 内厄姆这才听明白，法兰妮是导致多伊尔差点失控的元凶？！ “阁下有证据吗？” “昨晚布里奇约我密谈，他专程从新都到瓦奥莱特，就是给法兰妮当说客。以一份贵族与亡灵勾结的名单，想要求得我的谅解。我本以为她是真心悔悟，没想到包藏在谎言下的，是一颗祸心。” “冒险工会的会长，他在这里？”阿丽西娜眉头皱起，既然布里奇也被牵扯进来，这事就不是单单处分法兰妮就能了事的。说不定蛛网和阴影之刺也牵扯其中，马利克刚转为中立阵营，绝不会放任自己最得力的两个信众与混乱阵营纠葛不清。 “只凭这一点，是不能定王室公主的罪名，她完全可以把事往布里奇身上一推，冒险工会无论人脉还是势力都大不如前，更何况……活火是布里奇本人送你的吧？”魔焰这种深渊特产在物质界的本就不多，金贵着呢，对林克或许没什么吸引力，可对一般人，是罕见的魔武材料。阿丽西娜很多年前就听说过布里奇手里有这么一块料。 林克轻点桌面的手停了下来，起身走向自己的躯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次元袋里拿出了一枚魔力水晶。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有罗蕾莱读出他的意图。 “你要用投影术记录神知？” 林克点头，“没错，只有这样才有证据废除科尔克的摄政之名，又能保全布里奇和冒险者工会。” 阿丽西娜和内厄姆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吭声。 事到临头了，林克却又踌躇起来。他这样，算不算干涉内政呢？ “要是证实法兰妮真与深渊有来往，你就算当场将她格杀，也无人能指谪。”罗蕾莱这话可不止是说给林克听，也暗喻了两名晨曦信徒。 也是呢……得了罗蕾莱的点拨，林克这才放心使用神知。 场景一下跳到一片漆黑的深宫，满地的狼藉显现出主人的心情糟到极点。 看着自己惨白的面色，法兰妮徒手打烂了梳妆台上的镜面，被划破的手指献血直流。她垂下眼角，整张面孔隐没在夜晚的阴影当中。 林克走到法兰妮身边，耐心等着恶魔的出现。反正他现在看的是过去的记忆，不用担心被发现。 破碎的镜子忽然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浓雾，法兰妮大惊，急忙站起身后退了几步，直接穿过了站在她身后的林克虚体。 “这王宫和新都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你……是谁？”法兰妮虽然位阶不高，好歹也是一个**师。能觉察出对方与自己的差距。 黑雾散去，破碎的镜面里映照出一片赤红。这场景林克太熟悉了，多伊尔的意识空间就是相同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脑袋从熔岩中升起，红色的瞳孔被四周的岩浆衬得越发诡异邪恶。 法兰妮身体僵硬，牙齿因为恐惧而不停地磕碰，她想尖叫，强烈的恐惧感让她连呼吸都骤停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我是……”科尔克王室的法兰妮摄政公主，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曾经是，现在未必是，如果再不做决断。将来肯定不是。”这话说的绕口，法兰妮却听懂了。 “您的意思是……” “我看不到异界来的织命者的命运，却能看到你的，科尔克会断绝于自然之子之手。” 法兰妮闭上眼，无需报上姓名，这力量绝对是深渊之中排的上号的大恶魔，没准还是领主级的。 想起克劳迪娅劝说自己皈依黑夜，没想到一语成谶，她当真逃不掉转变阵营和信仰的命运。 可……为什么呢？以前她是王室公主，还有利用价值，可如今，公主头衔仍在，却已没有任何贵族会再将她放在眼里。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让她倒戈阵营？晨曦是初代，不需要信徒的供奉，多她少她都没区别。顶多是麾下教派神殿会有所行动，为什么，现在还要让她加入黑夜的阵营？ “不用现在做决定，我还需要你晨曦信徒的身份替我办事。” 法兰妮心头惊疑不定，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想报复柱从异界找来的自然之子吗？” 法兰妮呼吸急促起来，当然想！剥皮抽筋也不能解恨，只可惜她力量不够。 “那不是一般的自然之子，以你的能耐，就算超凡入圣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当然，那人此刻只是使徒。在达到化身的境界之前，还是有机会除掉他的。”恶魔的话让法兰妮黯淡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 有机会？！ “但不是现在，耐心等候……”镜子完全破裂，里面的影像也消失无踪。 法兰妮埋着颤抖的双腿走上前去，触碰镜面，邪恶的气息没有半点残留。外面卫兵交接换班的脚步声提醒了她，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场景再度变换，法兰妮从秘库中取出活火，将通过镜面传出的恶魔之力注入其中。随后她召来布里奇，让他给自己当说客，以与亡灵勾结的贵族名单作为诱饵。布里奇不觉有异，带着活火启程前往瓦奥莱特。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神知结束，林克睁开眼，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换了回来。 多伊尔面色惨白。整个人显得病怏怏的，估计‘生父’一事对她有点打击，不过眼下没空安抚，林克举起手里的魔力水晶，把他所看到的一切投影出来。 看完后，阿丽西娜长叹一声。哪怕法兰妮还未明确地表态，单凭她的所作所为，已经算叛变了。 晨曦对此毫无反应，恐怕……是想让林克处理吧？还是……想试试多伊尔是否能挺过这一关？ 遏制住心中不敬的念头，阿丽西娜问林克有什么打算。 “迪亚摩斯说的没错，科尔克一脉确实会因我断绝。”林克起身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内厄姆追上他，询问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将法兰妮与恶魔勾结的事公之于众呀。”不这样做，就无法彻底将科尔克从贵族中除名，之前把冈萨雷斯或奥兰多推到摄政的位置上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林克确实想将这件事纳入到计划之中。 与其便宜了其他诸侯，不如在他们两个当中选一个，况且摄政王之争会吸引绝大部分贵族的注意力，他们就没空给我使绊子了。 这么一想，林克更加坚定了，脚步也越发快。内厄姆和多伊尔勉强能追上，苦了阿丽西娜，等她一路小跑来到外城。林克早已经没了影，只有多伊尔站在工会新址冲阿丽西娜招手。 尤达的笑容在看到尾随林克一同进来的内厄姆时僵住。 自然之子到工会来肯定是有事要找会长。可为什么要带着内厄姆呢？黎明骑士团的副团长威名在外，他在心里直嘀咕，工会最近应该没什么事惹到晨曦教派吧？ “他人呢？”林克没有说布里奇的名字，但尤达知道自然之子口中的‘他’指的是会长。 听到外间骚动的贝洛克从库房里走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担忧，林克明知会长是秘密前往瓦奥莱特。为什么还要将这事告诉毫不相干的晨曦教派？ “让他进来吧。”布里奇的声音从库房里传出。 林克不管一旁的尤达，径直走了进去，随后多伊尔带着阿丽西娜也走进大厅，一看这阵仗，直觉不对的尤达赶忙把工会大门关上。 布里奇正在库房里摆弄一个魔法装置。见到内厄姆虽然也是心头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 自然之子面无表情，身边的内厄姆也是一脸严肃，布里奇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我没犯什么事啊，怎么他们俩都一副要我命的架势？ 林克没有一上来就挑明法兰妮利用布里奇，而是询问是否有可以直接与新都联系的方法。 布里奇看了一眼他正在摆弄的东西，林克立刻会意。是恒定了影音术的魔法道具，他就是用这个东西在远隔千里的情况下达成的交易，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正好！ “阁下，您这是……”布里奇的双眼瞟向内厄姆，语焉不详地暗示为什么要把他带来？ “帮我联系大主祭弗朗切斯卡，就说我有要事要亲自与他谈。” 布里奇再怎么镇定，也难掩镇定。 赶到的阿丽西娜扫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布里奇，微微摇头，“会长，你要是想保全工会，就按他说的去做吧。” 这下布里奇是完全懵了，怎么就升级到工会不保的地步了？究竟是什么事啊？ 急归急，他给尤达使眼色，后者立刻走过来摆弄影音装置，贝洛克也快步走到布里奇身边。 “林克阁下，这法术启动需要一点点时间，您看，能否告知，我……不，是工会究竟卷入什么麻烦之中？” “你带来的活火，是科尔克家的藏品吧。”林克的话让工会的三人同时色变。 他怎么会知道？！ 布里奇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事难道和那活火有关？ 刚才城主府冒出浓烟，布里奇也没怎么在意，可林克找上门来，说出活火的真实出处，让他不禁担心法兰妮给的活火难道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嗡—— 法术启动了，连接上位于新都的工会总部。 布里奇紧张地盯着林克，问接下来怎么办？ 林克却看向阿丽西娜，大神官让工会的人把这个影音装置送到晨曦总部。 得了布里奇的点头，工会立刻把呈启动状态的影音装置送到晨曦教派，看到大神官和副团长，守卫立刻放行，魔道具一直被送到大主祭面前。 需要惊动大主祭的事绝不简单，布里奇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一再央求林克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林克就是不说，非要等见到大主祭才松口。 “许久不见。”弗朗切斯卡笑眯眯地与林克打招呼。 一贯地点头致意后，林克拿出记录着法兰妮背叛证据的魔力水晶，又重放了一次神知所看到的真相。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布里奇也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太阴险了，若不是自然之子发现得及时，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挽救工会被卷入法兰妮通敌叛国的丑事。 大主祭双眼微眯，一番沉思后，唤来骑士团长兰伯特，命他亲自带队去王宫抓人。 内厄姆遗憾地握拳，若他在场，一定会主动请缨，去抓捕叛教的法兰妮。(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九章 堕落 等待抓捕法兰妮的间隙，林克总算将注意力放到布里奇身上，他摩挲着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马利克的圣徽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会长。” 没什么起伏的嗓音让布里奇浑身冒汗，嘘嘘应了一声。 “这事你确实不知道吧。” “当然！”布里奇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绝不知情，他只是碍于王室的名头无法拒绝法兰妮的传唤。 “那么你愿意作证吗？” 布里奇眼睛一转，影音术装置还开启着，这库房里发生的一切大主祭可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如果你愿意指证活火是法兰妮给你的，并用与亡灵有来往的贵族名单换取我的谅解，那么我可以承诺，法兰妮的叛变不会与你和工会扯上任何关系。”林克的保证让布里奇心里很没底，他又瞥了一眼魔法装置折射出来的投影，晨曦教派的最高领袖没有任何表态，要论在人类社会的影响力，最近风头正劲的自然之子比不过大主祭。 他的心思，林克岂会看不懂，也不戳破。 库房里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寂，内厄姆与阿丽西娜并肩站着，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尤达的视线在林克、布里奇之间来回扫视，插不上嘴的他只能干着急。 贝洛克比他镇定得多，目光却是定在脸色惨白的多伊尔身上。 活火是布里奇送给林克，要制作成魔法武器给这个女子使用的，城主府的那阵大火，也必然与她有关。 工会的情报网能力有限，只调查到为了温妮将女儿隐瞒性别送入晨曦教派，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拿回继承权。始终无法得知在克伦伯格围城战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支持多伊尔继承爵位的城西教派会同意自然之子撤换继承人。 就连私下花重金向蛛网打听，也只弄到多伊尔父系血脉是异族，不适合继承爵位，已被新一任的克伦伯格公爵过继给自然之子做养女。 ‘异族’不是形容山民或一些特定的少数民族，而是指元素、兽类、魔物，这些无论外形还是种群上都与人类没有关系的异类。 得知这条尚未对外公布的内幕消息。布里奇这才想出向法兰妮借活火的点子，目的只是想拉拢……不，讨好对冒险者工会还有极大助益的自然之子。 活火魔焰虽不像魂能、魔精那般稀罕，却也是千金难求的珍品，最麻烦的是，不但锻造工艺复杂困难，对持有者也极其苛刻，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素材。 这下可好，拍马拍到马腿上了…… 布里奇懊悔不已。可说什么也晚了，他只能寄望于晨曦教派不要追究自己和工会。 看大主祭迟迟没有表态，林克把驱逐魔龙后就收入次元袋的双手剑又拿了出来。 工会的三人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引发灾难的活火。剑刃厚重古拙，与华丽的剑柄装饰搭配在一起，非但没有格格不入之感，越发衬得它大气尊贵。尤其是两条龙，眼睛部位还一闪一闪的。也不知是镶嵌了什么宝石，就好像货物一样。有灵性，而非死物。 看他将剑递给自己，多伊尔有些发愣。 【你还未彻底收付魔焰。】 【可我……】多伊尔想了想，把虚弱改为心智不坚，【我的内心还不够坚强，怕是无法驾驭这把剑。】 【只是一个低阶元素。换算成凡人五阶也只是专家级，你该不会连这点自信也没有吧？拿着，在大主祭面前展现你的决心。】 多伊尔犹豫地接过，在林克手里安分老实的双手剑一交到她手里，立刻腾起黑色火焰。一度被压制的魔力喷涌而出，整个库房具有元素性的素材都自动漂浮起来。 贝洛克面色有异，他活了百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得了来自迪亚摩斯的气息，它早已不是被冷却封印的普通魔焰，多伊尔想要驯服它，还的花上一定的气力。 林克站到多伊尔身后，把手臂搭在她肩上，【我就在这里，放手去做，出什么事还有我呢。】 有了林克的保证，多伊尔的顾虑消去不少。 【集中精神去感应。】 遵照林克的指导，多伊尔双眼看到凡人无法看到的景象——她手中的双手剑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这才是魔焰的原型。 【用你的精神力击败它。】 【诶？可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如何运用这种力量，只是你习惯了神灵的赐予，而非自身的锻炼。神力就是精神力，如果必须要一个信仰才能发挥，从现在起，信奉弗拉杰德吧，好歹他也是你的生父。】林克深知埃德加人和自己不同，他们已经习惯了神灵的存在，也坚信神力必是神祇赐予。尤其多伊尔是在狂热的信仰氛围内长大，短时间内很难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倒不如给她一个新的精神寄托。 战士信奉战神，女儿崇拜父亲，再正常不过了。 多伊尔目光闪烁，最终没有将她的想法告诉林克。 以前她有多迫切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就有多憎恨她的血统。神裔？可笑，她宁可自己是魔物，也比听到这样的真相好受些。 物质界的神裔不少，夜精灵、辉光精灵、木精灵的王族都是黄金纪时二代神灵留存下来的直系后裔。战神纯血的后嗣众多，她一个混血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也不知霜寒是用了条件，说动了战神做出这样的交易？弗拉杰德既是太古魔龙的化身，又是归属混乱的二代神灵，与火之柱的关系比地之柱和晨曦还要亲近，也难怪林克会说霜寒是想一步到位，把剩余的二柱一同污染。 【收心！现在可不是你走神的时候！】 林克的意念提醒多伊尔，也让薇拉忍不住插嘴。 【你要是做不到，就把身体的主控制权给我。】 【不！这是我必须跨过去的槛。】必须过去说再见了。多伊尔闭上眼，一直被她抗拒的魔能轰然爆发，就像她过去使用晨曦神力那样，将这股力量提升到最大，成功压制住魔焰。 内厄姆在多伊尔力量爆发的时候双手虚握，做好了随时召唤光刃的准备。看到魔焰被压制，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在多伊尔成功的同时，飘浮于半空的魔力素材同时坠地，贝洛克赶忙捞起一把距离他最近的魔力水晶，晶体浑浊，魔力早已被抽干。他苦着脸看向林克，“阁下，这可是为了制作炼金傀儡特地从新都运来的高能水晶。” 林克刚从多伊尔肩头收回的手僵住，“你的意思是？” “完工期又要拖延了。” 这下不止贝洛克。林克也是一脸苦闷。 他当然觉察到了多伊尔在吸收四周的元素，这还是他暗示她做的呢，忘了他们此刻的所在地是工会库房，堆放着不少珍贵素材。 多伊尔手里的魔焰不再冒出黑火，恢复了冷却形态，两对龙眼和剑刃上的鳞片纹饰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收服了魔焰铸造的魔法武器，多伊尔喜忧参半，造型太过拉风。就算配了剑鞘也无法掩饰，肯定会招来觊觎之徒。 尤达的心思完全被这把造型独特的剑给吸引住了。龙是战神的象征，即使是最狂热的信徒，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龙作为装饰。 “这把剑叫什么？” 林克侧目望了尤达一眼，心想这人如此痴迷于魔法道具，为什么不学习制作？ “还不曾取名。”多伊尔看向林克，剑是他制作的。应当由他命名。 “名字吗……”就算是按照魔兽世界的史诗武器制作的，也不能让它沿用原型的名字，为了确保这魔焰以后不会再倒戈，林克从体内抽出一缕魔精加入双手剑，剑刃正中出现了人类通用语书的文字——多伊尔。 “既然是专为你做的。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好了。” 一直未吭声的大主祭‘咦’了一声，“你竟然抽取自己的魔精把魔法武器升级为奇物，太浪费了吧。” 贝洛克神色复杂地盯着多伊尔手中的双手剑，他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魔精独有的能量。 魔焰固然是锻造魔法武器的好素材，可唯一能与魔精搭配的，只有魂能。 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的罗蕾莱已经懒得再骂林克浪费，身为命运编织者，林克手头最不缺的就是魔精，要不是魂能都被森罗万象吸收了，她估计林克或许会用自己的魂能给多伊尔制作这把双手武器，而非魔焰。 林克没有回答，只是通过影音装置与大主祭对视。 弗朗切斯卡笑笑，知道林克当着自己的面让多伊尔收服魔焰的用意，甚至给了宝贵的魔精，就是要向他证明庇护的决意。 “只要证实冒险者工会确实没有和法兰妮没有瓜葛，晨曦教派绝不追究。” 布里奇深吸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奉命去王宫捉拿法兰妮的黎明骑士团回来了。 法兰妮一身正装，黑色的长裙凸显了她苍白的肤色，银亮的长发只用黑丝随意系住。与上一次相比，整个人就如同枯萎的玫瑰，娇艳不复，唯独一双眼睛，依然有神。 “大主祭。”公主拎着裙摆，向一教之长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仪，随后她昂首，挺直脊背，“不知您为何要派遣黎明骑士团闯入王宫将我劫掠至此？” 弗朗切斯卡脸上已经没有与林克说话时的微笑，他绷着脸，就连远隔千里之外的库房，也能感受到大殿上紧张的气氛。 “自然之子林克向我举报，你与深渊勾结。” 法兰妮这才注意到摆放在地上的影音装置，以及里面投射的影像，瞳孔猛然一缩。 是自然之子！他竟然平安无事？ 其实在林克抵达工会的时候，布里奇刚结束与法兰妮的通话，想她汇报了不负所托，已经说服自然之子接受了礼物。 就在法兰妮美滋滋地等待着瓦奥莱特出现变数时，黎明骑士团闯入王宫不由分说将她带到晨曦总部。 法兰妮虽疑心是晨曦发现了她的通敌。但她绝没料到会是自然之子揭发的。 “您有什么证据？”还未正式皈依黑夜，法兰妮仍是晨曦的信徒，拿不出证据，她依然是王室的公主。 弗朗切斯卡望向林克，后者再一次将记录了法兰妮与迪亚摩斯完整交流的记忆又播放了一遍。 法兰妮脸色惨白，深渊大恶魔的气息无所遁寻。她一时得意，忘了自然之子的神知可是比号称最强预言的大神官还要厉害的神术。咬紧下唇，法兰妮死死盯着影音术投影的影像。 那该死的男人居然还如此气定神闲，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若不是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又怎么会化为泡影。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大主祭目光森冷，对付叛教者。就算是最和蔼可亲的晨曦信徒也会变成狂信者。 “是他把我逼上绝路的！”法兰妮伸手，直指林克，眼神和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恨意。 “我不过是做了适当的反击。”林克嘴角一抽，怎么反倒变成我是恶人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如果不是你干预内政，破坏了我的多年经营，陷害科尔克一脉被霍恩海姆遗弃，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与恶魔交易？”法兰妮似入了魔一般。指责林克的到来毁了她重塑科尔克家族的辉煌。 这女人有妄想症吗？就算没有我，日暮西山的王室也难再重振了。林克不想陪法兰妮一块发疯。问大主祭像她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置？ “圣光献祭！”弗朗切斯卡没有答话，倒是大殿上的所有晨曦信徒一致发声，气势之强，整个殿堂都发出共鸣。 法兰妮哈哈大笑，神态比刚才还要疯狂，“你们要处置我？王室的代理摄政？科尔克的公主？” “只要这通敌的证据一公布。你身上所有的光环将不复存在。”见不惯法兰妮的自视甚高，林克难得严苛地将她痛责一顿，“众生平等，没有谁天生就高人一等，你所拥有的也不过是先祖蒙荫。适合学习法术的天赋来源于数百年的通婚，没有这层身份，巴德也不会收你为徒。漂亮的女人这世间多去了，没有公主之尊，那些巴结你的贵族又怎会愿意听你颐指气使？” 听惯了赞美和奉承的法兰妮脸色铁青，就算林克说的都是事实，也从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霍恩海姆解除与王室长达千年的招抚关系错不在我，而是你错误的评估局势，自以为是的举动，将本就衰败的王室拖进了毁灭的深渊。亡灵的入侵并非我造成的，帝国的衰落也并非我导致的，你会有今天更不是我的出现，不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脾气再好，林克也不想背这种莫名的黑锅。 弗朗切斯卡叹了一声，对默立一旁的兰伯特打了个手势，骑士团长走了上来，拽住法兰妮的手臂将她往外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混账，我可是摄政公主！” 弗朗切斯卡缓缓起身，双手做出托举状，一把金色的权杖出现在他手中，神力彭涌而出，射出万丈光芒。 “以晨曦大主祭之名，剥夺科尔克摄政资格。” “不——”法兰妮大喊，拼命地挣扎，可她被封住了魔力，根本无法挣脱骑士团长的牵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殿之外的广场上飘扬的科尔克旗帜起火焚烧。 这突变立刻引起了晨曦总部外围行人的关注，议论声透过高墙传了进来。 法兰妮全身虚软，这惩罚比直接杀了她还令她痛苦，科尔克一脉数百年的荣耀全毁了！ 她猛地转头，很很地看着导致一切的元凶。 “是你，是你！我绝不会忘了这一刻！” 林克耸肩，对于这种喜欢把自己的错误强加给别人的疯子，他还能说什么。 和刚才疯狂的大笑不同，法兰妮低沉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直在低喃着什么。 大主祭表情一凛，象征晨曦力量的权杖竖了起来，变成光束打到法兰妮身上，轰地一下，她整个人便着了。衣服完好无损，可肉身却是由内而外的燃烧起来，这圣火是晨曦降下的神罚。光滑弹性的皮肤瞬间枯萎了，看起来就好像一具焦尸，凄厉的哀嚎响彻新都上空，几乎全城的人都听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尤达夺门而出，呕吐声顺着半敞的门缝传进来。 多伊尔听得后背发凉，这并非她第一次目睹叛教者的刑罚，为什么法兰妮会让她心生恐惧？ “咯咯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语言，皮肤、肌肉都已经被烧焦的法兰妮仰面倒下，嘴里不停地念着一个名字。 “迪亚摩斯……迪亚摩斯……”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变黑了，厚厚的云层在新都上空聚集，骑士团长兰伯特召出光刃斩向法兰妮干瘪的躯体，身首分离，飞起的头颅被一束从云层中落下的黑芒吸走，只在地上留下已经完全烧焦的躯体。 大主祭神色严峻地注视着迅速退去的黑云，黑夜竟然直接干预物质界，自从黄金纪以来还是第一次。(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十章 继续过度 影音术看不到天空的异象，林克在瓦奥莱特只看到法兰妮的头颅被一束黑光吸走，罗蕾莱在他的意识里惊呼。 【黑夜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类干涉物质界？！】 什么？黑夜！！ 林克忙问罗蕾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六位初代，每一个都身兼两个神职。四元素的你已知晓，晨曦和黑夜除了光明黑暗两个本职外，还兼了时间与空间，也只有她能突破空间直接摄走法兰妮的魂灵。】 时间与空间……林克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概念，眼下，容不得他细想，只能暂且放到一旁。 “为何黑夜能介入物质界？” 回到圣殿的大主祭缓步走到影音术装置前，“法则不允许初代干预物质界，不代表它们不能。回应信徒的祈求上在法则允许的范围之内，这就跟你在瓦奥莱特修建地神殿是一个道理。” 林克听出大主祭的弦外之音。 这是暗示我不该插手贵族之间的内斗呢？还是暗示因为我的关系黑夜才会介入？ 话锋一转，弗朗切斯卡表示他会尽快将法兰妮公主堕落一事通告全大陆，至于新摄政的人选，还是让贵族自己决定吧，宗教不干政是千年前就定下的规矩，这下林克要是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吐完舒坦了不少的尤达回到库房，就见自然之子盯着已经结束通讯的魔法装置久久不语。布里奇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林克，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阿丽西娜低声对内厄姆说道，“走吧。” “可他……” “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神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内厄姆将信将疑地跟着大神官退了出去，临走时看了一眼多伊尔，见她全部注意力都在林克身上，内厄姆摇摇头，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全被阿丽西娜看在眼里。 “他们真没什么。” 内厄姆的脚一顿，“我没想歪。只是……很少见她表现出如此直率的情绪。” 那孩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随着年岁渐长，作为教会里少数知道多伊尔性别的人，内厄姆也不好与她有过深的往来，这导致多伊尔性格越来越孤僻。 现在见她不再压抑自己，内厄姆打从心底里高兴，只是……多少有一些失落。 作为另一位与多伊尔关系密切者。阿丽西娜理解内厄姆的感受。她都有些嫉妒林克了，认识不过一月，却比她这个抚养人还要来得亲近，要不是把相貌调整得苍老一些，谁能说他们不像父女。 “您就真放心把多伊尔交给那家伙？”本想用那小子，考虑到林克的年龄比自己还要长一些。内厄姆把到嘴边的话临时改了。 “林克虽然有点古怪，但为人不错，你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对林克的人品，阿丽西娜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两人并肩走回内城，路上的行人注意到两人都身着绣有晨曦标志的袍子，纷纷给他们让出道。 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这城主府来的蹊跷，灭的也蹊跷的大火。 “科尔克一脉算是彻底断绝了。”不想继续讨论林克。内厄姆将话题引向法兰妮的通敌。 晨曦是人类第一大宗教，信徒众多，法兰妮虽是公主之尊，但在教派里，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信徒。 内厄姆感慨的是帝国最后的王室血脉断绝，以白银纪为名的白银帝国这次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即使是已皈依晨曦的他，也难免伤感。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好事。白银帝国太古老了，腐朽而衰败，是需要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了。”非贵族出身的阿丽西娜倒是看得挺开。 “您以前不是坚定的王室支持者吗？”内厄姆记得大神官可是保王党，坚决反对拥护由龙岩堡残部推选出来的贝法斯特大公进驻新都。 “情况不同，那时候贝法斯特公年幼，军政大权完全由阿历克斯操控，而且他们并非皇室后裔。若是拥护他们成为摄政，其他诸侯肯定不服，只有作为皇室后裔的科尔克公爵一脉才能压下贵族的不满。”四十年前，阿丽西娜还只是职务低微的小牧师。想起当年，她不禁感叹，时光如梭，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本是想借转换话题一并换换心情的内厄姆心情越发沉重，为将来的局势变化而忧虑。 “没了科尔克名义上的统协，诸侯肯定会为了争夺摄政一职继续内斗，平民的日子将越发难熬。”没有继承权，又无法改善领地内百姓的生活，内厄姆只能选择皈依晨曦教派，用湮灭亡灵来安抚自己曾经的志愿。 阿丽西娜叹了一声，废除科尔克只会让政局更加混乱，可法兰妮做的实在太过了，她就算有心阻止，也拦不住自然之子。只能寄望于林克，希望他能尽快结束这持续了数百年的动荡。 林克的这次思考并没持续太久，和罗蕾莱进行了简短的谈话后，他提出制作魔法道具作为对工会损失的魔力水晶的赔偿。 刚从未击中解脱出来的布里奇更加坚定了与林克搞好关系的念头，这四十年来，贵族们都想推翻王室自己坐摄政之位，又怕在史书上留下恶名。失去了霍恩海姆的庇护，贵族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科尔克赶下台，林克倒是替他们出头了，只怕这消息传出去贵族都偷着乐呢。 想到自己也差点卷入其中，布里奇就一阵后怕。 若非林克自然之子的特殊特殊，工会肯定会被牵连， 听到林克主动提出要制作魔法道具来弥补已经耗尽魔力的水晶，布里奇计上心头。 “关于阁下招募追随者的公告，我有个想法……” 看着眼睛里藏不住兴奋的布里奇，林克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赔偿。 “一般人您肯定看不上眼，可大师以上的高手，又怎么肯愿意给别人做跟班。失去自由不说，还牵扯到阵营和个人立场，您就是把招募公告贴上一年，也不会有几个人来应聘。” 说的在理，林克问布里奇，按他的意思，该怎么做？ “把追随者改为佣兵，扩大自由度，不限定出身和阵营。” 林克摇头，佣兵生性散漫，向钱看齐的职业特性更是容易临阵倒戈。他的任务事关重大，可不想让信不过的人跟在身边。 罗蕾莱再次劝说林克改用佣兵，追随者的立场与信仰必须与侍奉之人一致，仅这一点，就难以招募合适的追随者。 林克大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个！】 【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清楚这个规矩。】 林克按了按太阳穴，今天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我改招佣兵，符合条件的也不多。我不会在瓦奥莱特待太久，等不了那些看到公告后从大陆各地赶来的佣兵。”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呆在这里就能挑选让您满意的手下。”布里奇搓手的举动引起林克的怀疑，这老狐狸这么卖力地游说，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呢。 “您可以制造一个像镜厅那样的独立的空间，让冒险者和佣兵自由挑战身处大陆各地的对手。”这个点子并非布里奇突发奇想，而是有先例可循。 工会以前有个魔法装置，原本是用来统计冒险者和佣兵等级，后来花重金请布雷修改，变成了可以测试位阶的奇物，只要是在工会备案登录过，通过触摸就可以检测出使用者的位阶等级，根据其能力再进行排名，那时候的位阶可比现在严格得多。因为是布雷所做，他由以自己做了测试，人类最强的称号也由此而来，多年无人超越。 “既然有这样的好物你又何必让我再做一个类似的？”不论是真实的埃德加，还是地球体验过的梦中幻境，他又梳理了一遍记忆，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魔法装置，连听都没听过。 布里奇难掩遗憾，布雷封神后，测试装置就失效了，他们请了不少精于炼金和附魔的法师，都没能修复。没有了这个便利的魔法道具，人类又回到了靠真刀真枪的比试来测定位阶。亡灵入侵后，冒险者锐减，佣兵都只想这如何保命，混口饭吃，哪儿还有心思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位阶测定。 如今工会重振，布里奇对位阶测试念念不忘，当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每次测试都要缴纳一定的费用，价格以位阶来定，初次免费，没升一阶，价格就翻一倍。可以说，冒险者工会的财务收支，至少有一半是来源于布雷的发明。 林克的出现让布里奇重燃希望，想将把镜厅与训练场融合在一起，弄出一个比位阶测试仪更神奇的魔法装置，但布里奇又不希望这个魔道具受林克的生死影响，万一他有什么不测，这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东西又报废了。 【这……能行吗？】林克把布里奇的异想天开告诉罗蕾莱，看是否能做到。 【理论上是可以。】罗蕾莱给出了确实可行的答复，只不过工序复杂一些，耗费的力量多一些。 林克很是心动，要是真的可以制造出来，就可以利用这个装置从大陆各地招募有能力的人，而不是随便凑合了。 第五十一章 英灵殿（一） 【你真要做？】看林克已经在考虑实施的确切细节，罗蕾莱有些顾虑。 【为什么不呢？】林克可不止想用这个道具来招募帮手，这也是扩大知名度的一种方法。 布雷能家喻户晓，成为人类心目中的大陆最强，可不仅是因为他是超凡入圣的贤者，更多是因为他那些便利实用的发明。即使呆在天梯上，连号称最强神眷的自然之子也不能忤逆他的意愿，足可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强。 林克生性淡薄，不爱争名利，但为了反亡灵同盟这面大旗，为了刚创建的自然教派，他不得不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哪怕是有一天他经不住诱惑，或是中途改变立场，也能让后来的继任者不至于接手一个烂摊子。 法兰妮确实是个悲剧角色，生在皇室，没有点野心和手段根本活不下去，她的所作所为本无可指谪，只是因为阻碍了林克，他才不得不打压，最终导致她落得现在的下场。 【哼……你倒是心善，她谋划着如何绊倒你的时候可没为你考虑这么多。】相处数月，就算林克不在公开自己的意念，罗蕾莱也能猜到他此刻想什么。 柱为了不重蹈覆辙，特地选了这种淡薄名利的性格，有利有弊。一方面，确实能减免对权利的渴望，可相对的，是他没有主动出击的习惯，总是处于被动，迟早会出事。 各为其主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却也是真实写照。林克明白从不主动出击的性格不利于他现在的处境，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而且自然之子的行事准则没有详细的条规，单凭‘维护物种平衡，保护世界安危，绝不介入各族内政’这么简单的三句戒律，他实在担心，就怕一个不小心。触及柱的底线。 自然之子再强，也只是柱观察和干预物质界的一个媒介，他能凭借个人之身，只花了些唇舌之力就改变了法兰妮以及科尔克的命运，所倚靠的就是自然之子千百年来累积的威名，诸神与各族惧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四柱。 怯懦也好。自知之明也罢，终结亡灵对各物种威胁这个任务，林克是打算贯彻到底的。不为自然之子的本职，而是为了他的本心。 与林克进行意识交流的罗蕾莱疑惑不解，既然不是为了活命和职业使命，那他的本心是什么？ 【虽然这种念头在你看来有点愚蠢。但……我不后悔。】哪怕身体早已不算人类，林克依然将自己的思维定义在人类上。 莫名被卷入攸关生死的游戏幻境，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努力解谜，被传送到异界也是半推半就地接受拯救世界的命运。直到目睹守望堡的骑兵为了能让同伴逃走，牺牲自己去拖延死亡骑士，林克才第一次正视他被改变的命运。手握左右未来的力量，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就真的白活了。 此后的每一步摸索前进，虽然缓慢，却也越发坚定了林克的意念。 【你这样那是愚蠢啊……】罗蕾莱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拥有像自然之子这般强力量的人，有几个能保持最初的心？懦弱，被动……有些误会他了呢。 【镜厅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充其量也不过是制造一个类似次元袋、魔法帐篷那样单独的空间，这个奇物真正的妙处在传送法阵上。通过命运魔精的力量来支撑从开启到识别身份以及投影的全过程，即使是布雷封神离开物质界，它依然不受影响正常运转。】 罗蕾莱的解释让林克心中一动，镜厅是奇物而非魔道具，这个他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不受布雷封神影响的这一句。 布里奇明明说位阶测试仪是奇物，为什么它会因为布雷离开物质界而失效？难道布雷也像我一样。将这件奇物与自身命运绑在一起？他应该不会犯和我一样的低级错误吧？ 【因果律？】林克尝试着问。 【是的，布雷在制作位阶测试仪的时候为了让测试能更准确，用了以他为标准的因果律，受到法则的约束。布雷封神后，这件与他息息相关的奇物自然就失了效力。】 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林克正想摇头，猛地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重点。 封神后因果律就失去约束效力，难道因果律对神灵无效？ 【因果律是非常高深的力量，表面看用神力或精神力作为驱动，辅以预言的方式使用。可实际上，它本身象征的是最神秘莫测，也是最不可掌控的命运。神灵以下者，轻易使用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不但会导致自身丧命，严重的会波及他人，甚至是造成连锁反应。就拿霜寒来举例，他被成为因果律大师既不是因为他力量有多强，更不是因为他精通预言，纯粹是因为他是异界来的织命者，本身的命运在埃德加的命运罗盘上没有投影。只要不涉及到影响世界的因果律，法则就不会捕捉到，你也是如此。】 这便是为什么罗蕾莱一开始没有制止林克的原因，法则虽在神灵之上，却也不会轻易干涉。 看来以后使用因果律得先用神启预测未来……林克在心里嘀咕，封闭意识后，罗蕾莱和多伊尔再也无法得知他的想法，虽有些不便，但也自由了许多。 【回到你刚才的提问。因果律并非对神灵无效，而是涉及到神灵的因果律会被法则觉察。若非如此，以神灵的力量，又为什么要靠信徒来争个你死我活？不涉及到神灵的因果律也失去了这强横力量本身的意义，充其量也就是高级预言术，凡人趋之若鹜，神灵却完全不当回事。】 这下换林克不知如何作答了，【好吧，高级预言术也没见你让我用啊。】 【没说不让你用，是别乱用，再怎么说，终究是依托了命运的力量，没有绝对的把握别乱用，给别人反噬你的机会。】 与罗蕾莱交流的林克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弱的魔力，一回头，就看到布里奇正指挥着尤达和贝洛克在墙角里搬东西。走过去一看，地上有四四方方的一个法阵，因为被堆放的物品遮挡住，来过两次的林克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见林克走过来，布里奇给他解释，“这是根据布雷的传送门改进的传送法阵，只能传送些体积小的物品。” 传送门停用后，为了方便快捷，在布里奇的要求下，贝洛克制作出了以布雷传送门为原型的小型传送阵，只能运送非生命的小型物件，人和牲畜依然只能依赖传统的车马托运。 “你们就不怕这东西落在亡灵手里？”林克不动声色地观察被工会三人从法阵里拖出来的东西，一块……石头？或许应该说是一块体积硕大的水晶？置放在有轮子的金属基座上。莫非，这就是那个已经失效的位阶测试仪？ 看他的眼神落在水晶上，布里奇介绍起他们从传送法阵里拉出的物件，“这就是布雷制作的位阶测试仪。” 间隔了几步，仍能感受到水晶里残留了一股很强的力量，林克并没有着急用手去碰，而是围着这个已经无法使用的奇物转了一圈。 工会的三人都心怀各异地盯着他，神色紧张。布里奇把这个藏在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是想让林克借鉴一下。贝洛克是希望林克能制作一个不亚于布雷发明的奇物，至于尤达，纯粹是想亲眼见证又一件奇物的诞生，这样的机会对于他这样非冒险者出身的管理者可是难得的机会。 “既然已经坏了，就由你们说说它的功效吧，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它的运作原理，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跑去霍恩海姆找布雷。”林克的视线盯住水晶不放，和一般的魔力水晶不同，这一块居然是黑色的，带了点幽蓝，有亡魂的力量。他不信布雷与亡灵有勾结，只能从持有者口中打听缘由，没准是因为亡灵损坏，而非布雷封神的缘故。 “只有在工会特制的附魔纸上登记过，才可以启动这块水晶，完成后测试卷轴上会出现相应的位阶等级评价。至于运作原理……”布里奇看向贝洛克，半精灵是这方面的专家，由他来解释更合适。 接到会长的眼神暗示，贝洛克接过话题，“由于是奇物，我不敢轻易拆卸，不过大致的还是能推测出来。听霍恩海姆流传的消息，水晶里困着一些灵魂，有古战场上的怨魂，也有法术失败的法师残魂，因为不完整或不愿轮回滞留物质界。布雷从这些被收集在一起的灵魂中抽取了较强的封在水晶里，由这些曾经的战士、法师，甚至圣职者来评定测试者的能力，就连冒险者工会独有的训练场也是由此诞生的产物。” 难怪我会感觉到亡魂的气息，林克伸手轻轻覆盖在水晶上。 “嗡……”已经失效许久的水晶发出鸣响。 第五十二章 英灵殿（二） ps：糟糕，刚才章节名打重了，赶紧解禁重传，结果后台显示已经有人1人订阅，不知道是谁……悲剧啊，改天我设个免费章节？ 鸣动声过后，林克身体一软，直直向后倒。 多伊尔赶忙上前搀扶，只觉手中躯体分外的沉，分明是没了意识，不由勃然大怒，举起还拎在手里的双手剑，指着冒险工会诸人。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元素的热力让剑刃泛红，布里奇连连摆手，“我们什么也没做啊，他……” 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林克，他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说实话！否则我就捣烂这屋子，杀光你们！”因为林克才改变了悲惨命运，多伊尔怎能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出事。 看她表情不对，布里奇放低姿态，解释位阶测试仪损坏后他曾到与工会有生意往来的大法师帮忙修复，没想到这名莫名死亡，贤者巴德亲自查看后不许法师再碰这块水晶，修复的事便搁置至今。 “我把仪器带来，只是想让林克阁下借鉴，另外制作一个，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真不是故意……” 对素有老狐狸之称冒险者工会的会长，任他说破嘴皮，多伊尔也不肯轻信。 就在库房的危险气氛陷入僵持之际，林克睁开眼，自行站了起来。 多伊尔大喜，可一看他的表情，心登时凉了一半。 不是他！掌控身体是罗蕾莱。 “自乱阵脚。”操控林克身体的罗蕾莱冷冷说了一句。 “他呢？”担心林克。多伊尔也顾不得会暴露罗蕾莱的存在，执拗地追问他的下落。 “灵魂石里面。”伸手一指黑色的水晶。罗蕾莱围着水晶走了一圈，没再像林克那般冒失地伸手碰触。 迟钝如尤达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明明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 “您是……”面对忽然变得盛气凌人的自然之子，布里奇不知该如何称呼，总归不是本尊。 “罗蕾莱。”罗蕾莱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为了把不安的因素湮灭在萌芽之前，警告所有居心不良者。不要以为自然之子没了意识就可以为所欲为，他的身体里还有前女神的魂魄。对林克动手之前，先掂量点亮自己的能耐，自然之子野兽般的身体和元素感应，可比人类更适合做神临的媒介。 布里奇倒抽一口冷气，贝洛克两眼发直，尤达结结巴巴。好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闭嘴，安静等他回来。”罗蕾莱双眼直视黑色水晶，在意识之中告诉多伊尔，林克的意识被灵魂石摄入，以他的能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要脱困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听她这么一说。多伊尔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 手刚碰到黑色水晶，林克立时感到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将他吸向水晶，紧接着，四周的景致发生剧烈的变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的林克只楞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他又一次进入了意识空间。 举目望去，四周全是漫无边际的黄沙。灰色的天空中有一个倒悬的三角形建筑，通体发黑，与地面的黄沙形成鲜明对比。 林克尝试用精神探查，意识延伸至极限也没触到边界，显然这广袤是真实的无垠，而非幻象。在探查的过程中，他还感应到不远处有一大群精神体，决定先过去看个究竟。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被炽热的阳光嗮得滚烫的沙漠里，林克心中难掩诧异，明明是意识空间，感触却真实得有些过头。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此刻是精神体（灵魂状态），一定会以为被传送到了埃德加的某处。 没走太远，一群人……或许该说一群灵魂进入林克的视线，他们聚集在倒悬的三角的正下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三五成群，或独处。 这些灵魂都是生前使用过位阶测试仪，因为对物质界还有深深眷恋，死后部分灵魂留在物质界不肯汇入生命之流，就被布雷的灵魂石摄入。实力强横的可直接进入空中的三角形建筑，弱小的就只能留在地面，除非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只能面对永无止境的暴晒和战斗。 吞噬其他灵魂也是增强实力的一种渠道，发现有新人到来，这些被困在灵魂石里的灵魂一拥而上，都打着吞噬林克增加自己的主意。 林克并不担心自己会陷入险境，这些灵魂太弱，在以精神力为尊的意识空间，他有自信战胜他们。 靠近之后，残魂们的兴奋转为失望和恐惧，‘新人’的强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彼此争斗了不知多少年的灵魂窃窃私语，交换想法。 【看出这家伙的位阶了吗？】 【大师……不，在此之上。】 【已经有许久没来过如此强大的灵魂了。】 【他的气息很奇怪，似乎是神力……】 意识空间无需说话，全靠意念交流，林克能读懂他们的，灵魂自然也能感知到林克的想法。 【这家伙可真自大，居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给他点厉害看看。】 【别冲动！】 战斗和劝诫的意识分成了两派，林克抬头，他感知几个更强的灵魂从那里出来了。 【是古魂！】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残魂们‘刷’一下退出老远。 从三角建筑里出来的灵魂与地面的残魂在实力上有巨大的差别，最弱的也是大师，领头的居然是传奇阶。 在林克打量他们的同时，这些被称作古魂的魂体也在观察进入意识空间的外来者。 【生魂？】领头的是个身穿长袍的老者。没有纹饰，仅在腰间系了一条金晃晃的腰带。 【没想到位阶测试仪里别有洞天。】即便是对上传奇阶。林克也不慌乱，他的敌人从贤者到神灵都有，只是传奇阶而已，没什么好畏惧的。 被认为‘只是传奇阶而已’的灵魂也不气恼，因为外来的灵魂有足够自傲的资本。人类的形体下隐藏的是非人的力量，而且……这许久没有感应过的神力，分明是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这个古老、神秘，且已经在物质界变成传说的阶职在外围的灵魂当中引发了新一轮的争论。 难怪与一般的灵魂不同。最强神眷的光环从古至今没有有褪去。 【神使纡尊降贵进来该不会是为了体验一下灵魂石的功效吧？】老者态度淡然，不亢不卑地提问。 【受冒险者工会委托，修复因为布雷封神而失效的位阶测试仪。】林克据实以告。 布雷封神早在这看似无边却永恒禁锢的意识空间里算不得新闻，早在布里奇委托的那位大师阶法师之前，就有冒险者和佣兵的残魂把这个情报带入灵魂石，连带的，还有亡灵入侵的巨变。 【冒险者工会可真有能耐。连避世不出的自然之子也能联系上，可惜也是白费劲，这是布雷所制奇物，有他亲下的因果律，哪怕你是自然之子也破不了。】 布雷在封神之前一直享有大陆最强的称号，即使同为超凡入圣位阶。自然之子也不是大贤者的对手。 林克不是笨蛋，只稍微联想，就得出为何被困在意识空间里的魂魄也知晓外界变化的原因。 【你们的消息太滞后了，我是柱从异界召来的织命者，至于布雷嘛……他已经二度封神。顶替罗蕾莱成为新的魔法之神。】 这下，一直表现得心如古井的老者也面露诧异。 他已明确告知。这位阶测试仪有布雷设置的因果律，就算是自然之子也解不开，除非他的力量能超过布雷。 只要不是位阶就好办，林克暗忖，修复位阶测试仪的办法已经打听到，剩下的就是如何离开这里了。要是还不行，就找布雷本人问，反正霍恩海姆还在瓦奥莱特上方，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灵魂石只进不出。】老者终于忍受不了林克的狂妄想法，沉下脸。 【封神前的布雷比起迪亚摩斯如何？】 【深渊魔龙……你……】就在老者惊疑不定之时，四周的残魂‘呼’一下围了上来，请求带他们一起离开。 【你们已经死了，只是灵魂的一缕意念，就算离开灵魂石也不可能复活，唯一的归宿就是汇入生命之流。】林克以为他们是想复活，残魂们表示怎样都好过困在这没有任何变化的意识空间里。 【重入轮回也不一定就能转世成人，也许是一株植物，也许是一头野兽，这些，你们可要想好。】林克坦言，魂魄归于生命之流后并非每个都能再世为人。 听他这么一说，有少量的残魂犹豫了，但绝大部分都坚定归入生命之流的念头。若说他们是因为生前的种种，对物质界还有眷恋，现在他们只想尽快脱离意识空间。 【既然决定了，要轮回的靠过来。清空杂念，放空你们的意识，什么都不要想。】担心残魂杂念太多，林克特地告诫他们，不要多想。 有净化罗蕾莱魂能里怨魂的经验，这一次林克直接使用了地之柱的力量，作为司掌生命的神灵，伊索尔确实能让灵魂重入轮回。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变黑，流动的星河在幽暗的背景下越发耀眼。受到感召的残魂接二连三地升上天空，朝着星河飞去。就连原本犹豫的那些也跟着走了，转瞬之间，黄沙之上就只剩下林克和从三角建筑里下来的那几个魂魄。 第五十三章 英灵殿（三） 意识空间是布雷所造，即使在他封神后，被困在灵魂石内的灵魂依然无法脱离。但林克不是一般人，柱的神力改造的不仅仅是如同野兽一样强韧的肉体，作为神术使用者，自然之子的灵魂强度远非普通人可比。依靠着来自柱的力量，林克强行改变了意识空间的构造，天空的色泽并没有因为残魄的离开而变回原先的灰色，璀璨生辉的生命之流悬浮于深邃的幽黑之上，既像一条奔涌的河流，又好似一头游动的巨鱼。 这是千百年来，存在于灵魂石内部的空间第一次发生变化，从三角形的建筑里又陆续走出一些魂魄，他们降到地面与早先的那些汇集到一起，没有进一步的思想交流。 在开放的意识空间里，思维没有任何隐私，无论想什么，都会被放大化，最好的隐藏方式就放空思维，什么都不想。 传奇阶的老者向林克颔首，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黄金纪的人类法师赫德森，与布雷是旧识，更是这灵魂石的第一位入住者。 灵魂石最初只是用来传承知识，随着黄金纪末期的诸神之战，秩序崩溃，不少法师们将灵魂存入灵魂石，即使肉体死亡，他们依然可以保留完整的意念和记忆滞留物质界。 身为古人类的赫德森未能在生命将尽前到达超凡入圣的境界，心有不甘的他选择把灵魂封入灵魂石，期待有朝一日能像布雷那样踏上不朽的最后一步。 接受到冒险者工会的委托后。布雷想起由他保管的那些古代法师的灵魂石，不肯重入轮回的古魂恰好可以帮他进行位阶等级的评判。便将制作完成的意识空间设在赫德森的灵魂石里。这本是一件互利的事，布雷完成了委托，古魂们也有了打发时间的乐子，如果不是因为布雷的封神导致因果律失效，位阶测试仪的秘密也不会暴露。 亡灵崛起后，与之相关的灵魂无论好坏，统统被归类到邪恶一派。被贤者巴德警告为灵魂石不得轻易示人，布里奇只能断了修复的念头。将位阶测试仪藏在工会的秘库深处。除了因为进行过位阶测试而被吸附到意识空间的残魂，这里就像一潭千年不变的死水。 见识了林克的力量后，赫德森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能改变意识空间的构造，也就意味着这名自然之子的力量能突破布雷定下的因果律。问题是，他打算如何处置灵魂石里的魂魄？按照委托修复？还是……将他们统统净化？连布雷的因果律也可以破除，这灵魂石内的魂魄没有一个可以反抗他的强制轮回。 【你们不去想轮回吗？】赫德森的想法有点出乎林克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些魂魄在灵魂石里困了千百年，恨不得赶紧离开。却不想，他们压根就不想轮回。 【轮回也只是重新再经历一次生老病死，如今的人类是一代不如一代，就算侥幸降生为人，也难再达到我们现在的位阶，倒不如留在这里。】赫德森的位阶最高。他的想法也代表了绝大部分古魂的态度。根据最近几十年加入的魂魄所带来的信息，如今的物质界正值元素枯潮，亡灵肆虐，人类处于灭亡的边缘，又何苦再去体验一次苦难。 也是。如今的人类已经不能和黄金纪时期相比，就连神灵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既然他们不愿轮回。林克自然不会勉强。 只是……要如何修复这件奇物呢？布里奇对位阶测试仪念念不忘，可不仅仅是想让我借鉴一下那么简单，那老狐狸肯定打着让我修复它的主意。 【要修复并不难，阁下既然能改变意识空间，就证明您有足够的力量来修改布雷所设置的因果律。】眼前之人是古魂们唯一的希望，错过了，他们还要继续维持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不愿轮回，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呆在一成不变的地方。至少，也要像原先那般有与外界沟通交流的方式。 【你们知道布雷当初下的是什么因果律吗？】 林克对此本不报什么希望，没想到赫德森还真知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布雷下了双重因果律。封神与魔法神职易主，二者缺一不可。】 这……这不是已经达成了吗？林克更加不解了。 赫德森摇头，【布雷发明制造的物件向来是精益求精，因为用到因果律，为防止有人以此用来反噬自己，他设置的条件极其苛刻。】 林克仔细想了一遍。 逆因果律的条件是布雷封神和魔法神职易主，以他的心性，断不会将事关自身的因果律设得如此简单明了。所谓的神职易主……难道是指他取代罗蕾莱？ 想到布雷的封神，以及罗蕾莱的陨落都与自己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林克握拳击掌，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可以解开布雷因果律的原因！既不是他的力量超过布雷，也不是因为他是自然之子。 【那是为什么？】赫德森难掩好奇。 【这因果律只有我能解。】一言难尽，林克也不想多说。他已决定按照布里奇的提议，制造一个类似镜厅可在大陆各地任意传送的独立空间，再与这里的空间连到一起，既能方便各地冒险者和佣兵相互比试，又可以测试出他们的位阶。 意识空间就是方便，无需考虑如何能更简明易懂地阐述，只是粗略的想一遍，就让古魂了解林克的计划。 以赫德森为首的古魂自是不会反对，他们唯一担心的，是林克有没有能力完成两个空间的连接，这难度可一点也不比塑造空间少。 【你们就静待好消息吧。】也不知外面过了多久，虽然有多伊尔和罗蕾莱撑场面，林克还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的精神体迅速变淡，很快就从意识空间里完全消失。 他离去后，古魂们一改缄默，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那家伙真的离开了？】 【黄金纪后的自然之子充其量也就是大德鲁伊，怎么会有破除布雷因果律的力量？】 【可他离开也是不争的事实。】 争论不出结果，古魂们向他们之中最睿智的长者征询意见。 赫德森非常在意林克破除因果律的那段思考。 自然之子自称布雷的封神与罗蕾莱的陨落都与他有关，也只有他才能解开因果律。 莫非布雷当初设定的封神和神职易主并非是自身，而是协助他的人？也只有这个条件才能解释为什么自然之子可以轻松破解布雷的因果律，将残魂送入轮回的神力固然强，却还远不及当年还是大贤者的布雷。 【您是说，他先是协助布雷封神，然后又帮布雷取代罗蕾莱登上魔法神之位？】 【这不太可能吧，柱受法则约束，自然之子也已没了远古时期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 【就算柱再度赋予这个从异界找来的织命者四神力，他这样做难道不是违背了自然之子必须遵守的戒律？】 意见不统一，古魂们再次吵做一团。 【别争了！是否拥有四柱的力量，只要他连通另外一个空间就立刻见分晓。】作为出生在黄金纪的古人类，赫德森大概是除去自然之子与神灵之外最了解自然之子能力的人之一。 让残魂重入轮回是地之柱的力量，赫德森已经亲眼见证过了。按照林克所展示的计划，以因果律制作贤者以下力量无法破坏的空间是火之柱的神显，将意识空间与真实空间连接必须要用到水之柱的神固，就算只有三位柱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神使。协助本就是大贤者的布雷封神没什么难度，更何况……罗蕾莱因为水之柱的腐蚀而受到侵蚀，心智早已不正常，以布雷的能耐，取而代之也算不得惊世骇俗。 <<<<<<<<<<<<< “怎么还不出来……”多伊尔围着黑色的灵魂石不停兜圈，她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焦躁。 被驱赶至一旁的工会三人不时交换眼神，面对这样一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他们也很担忧。 姑且不论多伊尔的能耐，单是罗蕾莱就让准备好随时开溜的布里奇犯难。 哪怕已经不再拥有神格，罗蕾莱毕竟曾是魔法之神，就算不能使用自然之子的力量，那具身体也拥有世间最充沛的元素之力，困住他们几个绝对不成问题。这要是打起来，就算自然之子苏醒过来，他也不好交代，法兰妮的事才刚过去呢，布里奇不想失去林克的信任，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 一直表现得古井不波的罗蕾莱忽然‘咦’了一声，等多伊尔转头望去，林克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先是左右环顾，然后是了悟的表情。 回来了！多伊尔赶忙用意识联系。 【林克？】 【嗯。】 【你可总算回来了，刚才是怎么回事？罗蕾莱说是你的精神被吸附到灵魂石的意识空间。】 【没错，一会儿再告诉你详情，我有话与布里奇说。】匆匆安抚了多伊尔，林克的视线转向冒险者公会的会长。 “会长。” 表情的变化与一贯的称呼让布里奇明白，自然之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第五十四章 英灵殿（四） 林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问布里奇是否知道位阶测试仪会摄入活人的灵魂？ 打死也不能承认啊，布里奇连连摆手，“真不知道！” 布雷封神后，仪器就失效了，工会里的大师道具师轮番上阵也没能解开。不得已，布里奇只得花重金向霍恩海姆的法师寻求帮助，没想到损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不说，还闹出了人命，贤者巴德亲自勘察后只给出不许再使用，严禁法师触碰的禁令。人财两空的布里奇无奈，只能将修复无望的奇物锁入秘库。因为布雷封神而陆续失效的不止这一件，他也没太在意。 而今，自然之子说测试仪会摄取活人的灵魂，听得布里奇心惊肉跳。 难道，当年那个大法师就是这么死的？难怪巴德要勒令不许再用。可……原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布雷一封神，一个测试位阶的道具就变成邪物了？ 身为道具师的贝洛克倒是很快猜出缘由，“问题出在这块水晶上？” 林克点头，“这不是一般的水晶，是古代法师用来存储灵魂的魔法石。布雷封神后，以他密切相关的因果律出现偏差，会将达到某个标准的灵魂吸附进去。” 至于为什么会被摄入意识空间，林克认为这与他是自然之子这件事有直接关系。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已隐约觉察到，现在的身体不是地球时的那一具。和误入虫洞来到埃德加不同，要让特地选定的某个人穿越空间。脆弱的肉体根本经受不住漫长而遥远的传送。为了能承载自然之子力量而特地制造的，灵魂与肉体的契合度比不上浑然天成。罗蕾莱也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产生夺取肉体的想法。 看林克没有责难的意思，布里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 这事确实不怪他，原本只是想让林克借鉴一下布雷制造的位阶测试仪，然后与另一件奇物‘镜厅’融合一下，制造一个更全面更好的道具。就算给布里奇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有法兰妮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还对林克下黑手。 这一点，林克自己也是知道的。今非昔比。他早已不是刚到埃德加，什么人脉都没有，空有自然之子头衔和力量的异界人，与贝法斯特结盟，协助布雷取代罗蕾莱，扶持奥洛芬成为克伦伯格新领主，彻底架空王室。致使法兰妮堕落。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完成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几件大事，布里奇得要有多愚蠢，才会放弃抱大腿，为那些不值得信任的贵族除掉自己。 多伊尔可没有林克看得开，即便是灵魂归位。她依然不肯放过布里奇。哪怕是无心之过，但凡是威胁到林克的，她都偏激地视为敌人。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冒险者工会狡狐之名。全大陆都知道。” 布里奇满脸推笑，眼神却瞥向真正当家做主之人。 接收到会长求助的眼神。林克用意念告知多伊尔，这件事他自有主张，让她别插手。 多伊尔只得站到一边，继续用眼睛瞪着被她划归为‘危险分子’的布里奇。 林克将自己在意识空间所见所想大致给布里奇说了，会长听得是心花怒放，能修复位阶测试仪自然是更好，毕竟布雷的口碑是经过时间验证，林克再厉害，也还没达到超凡入圣的等级。就算新道具失败，只要位阶测试仪修复了，还是工会赚了。 心里这么想，但不能表现出来，布里奇刻意问贝洛克，究竟能不能实现将两件奇物的能力合并？ 贝洛克瞟了一眼林克，“这……理论上是可以的。” 若是布雷，自然易如反掌。可林克到目前为止，所制作的大多都是些简单的魔法道具，哪怕他有魂能和魔精，在制作奇物的水准上依然和布雷有较大的差距。这不是说林克的力量弱于布雷，相反，有四柱神力的自然之子在匠师方面的能力要强于只是超凡入圣的布雷，二者真正的差距是在道具制作方面的经验，这点林克完全可以说是刚入行的新手，只是靠强横的力量撑场面。 布洛克之所以敢下这样的结论，正是因为林克早前制作的那些魔法道具，对因果律的使用越是谨慎，只有外行才会把因果律当做宝贝稀罕，一旦被破，这道具就废了。只有向布雷这般在凡人之中无人可及的巅峰，又或者，是像巫王霜寒那样本身已经死去的亡者，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施展因果律。自然之子因为其本身就是圣职者的特性，虽然使用起来相当容易，却也限制颇多，一不小心力量过度，又会被神上的法制觉察。 “能做出了就好”。布里奇开始为还处于设想阶段的新奇物取名，叫什么好呢？布雷人懒，从不花心思给制作的道具取好名，像位阶测试仪这么中规中矩的名字一点都不吸引人，这方面林克可比布雷强多了。 布里奇和贝洛克讨论的同时，多伊尔和在用意念和林克交流。 她仍不死心，继续游说林克，认为布里奇这种以利益为先的人不值得结交，要是遇到危及自身或工会利益的，绝对会出卖林克。 【看那老狐狸，眼睛咕噜直转，一定又是在算计你。】 【布里奇见证了工会由盛转衰的全过程，他一心要重振工会，你就多体谅这老头。不奸诈狡狯，又怎么能护着衰落的工会在日趋强大的蛛网与其他公会的挤压下生存？】知道多伊尔是好心，林克好言安抚，【他的‘算计’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是个颇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法兰妮要是有他的一半的气度与心性，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林克本不想与王室彻底撕破脸，毕竟是联合王国名义上的管理者，有摄政的虚衔，有科尔克在的一天，诸侯就不会各自封王。眼下，他最担心的是目光短浅的贵族会不会为了这空出来的摄政头衔而再度内战。亡灵三大首领已经达成共识，随时有可能纠集大军南下掀起新一轮的血雨腥风，这时候要是人类内讧，那他这几个月的辛苦经营可就付之东流了。 知道涉及到自然之子使命的事林克绝不会让步，多伊尔也只是啧了一声，不再言语。 “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的话，布里奇自然希望越快越好，他想亲眼见证这件融合了布雷与林克两位匠师智慧与力量的新奇物的诞生。 “就今天吧。”林克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做。他也明白，制作这样一件奇物可不必之前的那些，所耗费的魔精与精神力不亚于森罗万象。 “那……现在？” “稍等，我问问罗蕾莱具体的操作，毕竟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魔精宝贵，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浪费。 从多伊尔处，林克已经得知罗蕾莱为了威慑布里奇，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看他如此轻松地把罗蕾莱之名挂在嘴上，布里奇和贝洛克对视一眼，自然是不会反对。 罗蕾莱坦言，将虚化与实体两种空间连接在一起并非不可能，难就难在要把这地点设在哪儿？ 她这么一问，林克立刻联想到布雷的镜厅，那个独立的空间又是设在何处？投影的时候，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真实存在于某一处，却无法追踪到具体的方位。难道是…… 【天梯？】 【没错，布雷无法离开天梯，所有涉及到空间的，他都设在天梯之上。委托是靠当时还不是贤者的巴德与克莱尔以影音术传递，材料全由自己垫付，不求名利，只是图个消遣。】 林克这下犯难了，他是上过天梯没错，可那也是在幻境里，埃德加可是真实的世界，他的实力还达不到超凡入圣，就算靠着柱的力量强行上去了，要是下不来可怎么办？ 【呵……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使劲手段就为了攀上天梯，你这人，居然担心不能下来。】 【苦恼是理所当然啊，柱大费周章地把我从异界弄过来，可不是让我封神的。完成不了任务，它们要是收回自然之子的资格，打回原形的我别说封神了，能不能在上面活过一天都成问题。】 林克压根就没想过上天梯，柱最忌讳的就是效仿希克斯封神，他对封神也没太大的兴趣，超凡入圣距离封神还有难以逾越的鸿沟，连布雷都在天梯上待了千年，更何况是他这种完全依赖柱力量的废柴。要是没有法则的破格提升，封神只不过是凡人的妄想和痴念，他可不想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天梯上待成百上千年。 【言归正传吧，必须把空间放在天梯上才安全？或者你告诉我能不能用不上天梯的方法将空间设在那里？】 【对其他人来说，可谓是登天之难，但对你来说，却是易如反掌。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实在是好，或者……我应该说柱早预料到了这些，已经提前帮你铺好路。】 罗蕾莱话中的暗示让林克微怔。 柱帮我铺好路？这话怎么说的？ 随即，他想到了梦中幻境经历过的天梯，难道是那个？ 【就算是投影，它也是依据真实形成的仿品，只要上过天梯，你就能准确无误地将制成的空间传送到那里。这一点别说是巴德和克莱尔，就连我也办不到，我是由法则直接升神，没有经历过传奇跨越天梯封圣的过程。】 第五十五章 命名 罗蕾莱的话给了林克很大的鼓舞，但这毕竟是一项高度复杂且极为困难的史诗级物品，他心里有些没底。 【还没开始，你就怯场了，这可不行。不论何种身份，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心态，我不行，做不到，没希望，这些想法会在潜意识中影响你的判断与直觉。就像你之前那样，不要多想，只管放手去做，你可是拥有四柱力量的自然之子。只要在柱允许和不违背法则，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林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亦感觉到了罗蕾莱的变化。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全力协助，从疯狂到理智，要是她能早一点恢复，说不定局势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也…… 捂住嘴，林克借这个动作来勒令自己停止危险的想法。 保持本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多想。 已经发生的事想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已经过来了，就只思考如何阻止霜寒以及它背后的幕后推手——希克斯。对这位通过非常手段封神的前自然之子，林克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人有野心很正常，可牺牲如此多生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太过了，还不如为了拯救人类而被剥夺资格的贝法斯特。 “那个……需要用到什么特殊的材料吗？我好提前让总部那边准备。”见林克有了动作，布里奇赶忙插一句。 快速扫了一遍库房里堆放的物品，林克在脑海里过滤有可能用到的素材。 像精金、秘银、魔法水晶这些东西的价格虽然昂贵。但制作奇物、圣物却很少用到。而魂能、魔精是有价无市，有多少钱也买不到。罗蕾莱的魂能已经全部被森罗万象给吸收了。现在就是想匀一点出来也不行了。倒是魔精，因为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还有许多富余。 林克考虑再挪一点用于制作这件冒险者工会请求他帮忙的奇物。 看林克再度陷入沉思，以为他是不知如何下手，罗蕾莱给林克支招。 【可以分拆为几个部分，分批进行，这样在制作的时候工序虽然繁多，总体难度却降低了。】 分拆莱的建议让林克忽然灵光乍现。按照布里奇的要求，这件奇物是集位阶测试仪、镜厅、训练场三个功能于一体，这本身就是三个不同的道具。可以先分开制作，全部完工后集中放入一个独立空间，就不用担心虚实两个不同种类的空间融合。反正死去的灵魂与活人是不能直接接触的，而灵魂石里的古魂的作用就是判定位阶等级，只要让他们能看到传送到空间里的活人就行。无需让他们能相互接触，这样对双方都好。 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罗蕾莱后，她也赞同这样的设计，能大幅减少魔精的使用量。黑夜已经多次表示过她的不满，火之柱本身就是混乱属性，还不知道在南炎洲会遇到什么。留一些魔精增强实力是必须的。 【既然要分成三个部分，那……就要取不同的名啰？】取名是制作魔道具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尤其是使用柱力量的自然之子，命名也是‘神显’与‘神固’力量的体现之一。 【听你的意思，已经想好了？】罗蕾莱认为布雷各方面都是奇才。唯独在给道具取名上太过散漫，与他的性格和一贯作风严重相悖。所有的道具全都是以功能为名。简洁到让人完全提不起兴趣的地步。单这一点，林克可是胜过他百倍。 【我觉得不论是意境还是功用上都挺符合的。灵魂石那个不用位阶测试仪了，虽然简单明了，但太过直白，没什么吸引力，我打算给它换成英灵殿。在我那边的世界，这是迎接死后亡灵的殿堂，里面全是特地选出生前英勇善战的灵魂。】 【确实满符合的，其他两个呢？】罗蕾莱很想知道剩下的两个叫什么。 【类似镜厅那样，可以提供来自大陆各地的佣兵、冒险者相互切磋的，暂时只想到竞技场，至于要不要加点噱头的前缀到时再说。我也不能保证那些古魂一定无害，可如果将它们与活人隔绝，又无法准确地获知所观察到的位阶信息，不能直接接触灵魂石，就必须要用其他过度的方法。这样的话，又要考虑如何把来古魂分析的情报转换成可视的信息显示出来。布雷是怎么把信息显现到卷轴上的？】林克最头疼的还是最后一项，他还不清楚布雷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魂体毕竟属于‘不可视’的类别，除了法师、圣职者以及感知强的极少数人外，一般人通常是看不到灵魂的形态的，最多会感觉寒冷，不安。像恶灵、邪魂那些因为魂体受到污染，无法融入生命之流，并非是它们强到能突破虚、实之间的界限。 【那个不难，就是投影一类的技巧，关键还是连接虚实的方面。既然要用到灵魂石，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也跳不过去，精神不足的缺点可以靠魔精来补充，反正你的魔精量还很充足。要是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如果能达到布雷那样的境界，一些简单的小物件根本永不到因果律，直接靠精神力就搞定了。】 罗蕾莱也很矛盾，精神力是所有生物都具备的能量，或强或弱，先天差的，也能通过后天的锻炼提高，它既是信仰，也是灵魂的本质。物质界的众多生灵还不知道精神的真相，假如有一天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初代以下神灵的地位就会变得岌岌可危。没有信仰的补充，诸神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节制地进行神权争斗，维持神职需要大量的神力，这会加速神灵的衰亡速度。也曾为神灵的她清楚，所谓的神灵并非不朽，只是因为存在的周期与物质界的生命体相比太过漫长，被错误的认为是永恒不灭。否则，神灵又何必费尽心机吸收信徒，把物质界当做是信仰的重要补充。 经过几次漫长的等待后，知道林克习惯性地发呆其实是与体内的罗蕾莱交流，布里奇也不再催促，耐心地等待。果然没多久，林克就回神了，“素材的话，暂时不需要什么，制造奇物的核心是魂能与魔精，这两项你都没法提供吧？” 布里奇讪笑，一个是神灵的尸体，一个是命运的力量，就算是收尽天下奇珍的工会秘库，也拿不出这两件东西。好在听林克的口气，并没有让工会出这两件顶级素材的意思，要不然，布里奇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弄。 “事先声明！魔精你弄不到，我可以垫付，作为交换，与亡灵决战前我都不想再制作其他的魔法道具了，毕竟会长你要求的这个奇物太过复杂。一个弄不好，不但做不出来，还会浪费宝贵的魔精。”火之柱在南炎洲腹地，那里不止有好战的兽人，不少低阶魔物，甚至是恶魔都经由大陷坑进入物质界，林克实在是没法将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制作魔法道具，这种与世界安危无法划上等号的小事上。 布里奇花了不少时间来考虑林克的提议。 这件暂时还未命名的奇物要是真能成，比制作几件，甚至几十件魔法道具更有用，不但能重振工会的声望，也将让工会再度跻身于必不可少的组织，还可以提供一笔可观的稳定收入。一举多得，值，太值了！光是林克自己垫付魔精这一项，就值得他豪赌一把。 想清楚利弊之后，狡狐郑重地点头，自然之子肩负重任，他也不好总是麻烦林克给自己做一些小玩意。 “还有一点，供给给贝法斯特的物资不能断，费用就从将来的收益里出。”林克可没忘记给冈萨雷斯的许诺，没了出售魔法道具的钱财，供给给贝法斯特的物资也许就会断掉。 “这……”一想到奇物成功研发后所能带来的好处，布里奇咬牙同意了。 全部都谈妥了，林克开始动手制作。 说先是天梯的准确方位，靠着‘神知’定位后，他把已经成型的意识空间投影到天梯之上，然后再以‘神显’把意识空间实体化。这个过程是异常的缓慢，林克自己没什么感觉，可苦坏了旁人。从下午到夜晚，再到天明，几乎花掉了一天的时间。等他睁开眼，库房里的三名男性都长了胡茬子。 “咦？时间过了很久吗？”看了一眼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林克觉得变化并不大呀。 “差不多一天。”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的多伊尔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连水也不敢去喝一口，工会那三人也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没有离开过，估计都憋得有些受不了了。 “工序复杂，时间耗费的比较多，你们不用在这里等的，我体质特殊，不吃不喝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屋里四个人都陪自己苦等了一天，林克有些过意不去，让他们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 第五十六章 荣誉竞技场（一） 熬了一天一夜，布里奇眼里有明显的血丝，但他不肯离开 贝洛克给一旁的尤达使眼色，到大厅里他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奇物的制作极其复杂，每个三五天，甚至更久无法完成，会长这样硬挺坚持不了几天。他们两个先洗漱吃饭小睡一会儿，再替换会长，确定了短时间不能完成，会长也不会再做无谓的坚持。 尤达赞同贝洛克的提议，他也觉得不能这么干耗下去。 空间实体化后，林克的反而进度停滞下来。 实验是成功了，可他不确定，这放置在天梯之上空间位置是怎么算。 【这会儿怎么又变笨了，镜厅的本体不也设在天梯上吗？】罗蕾莱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不一样！镜厅是投影，这个是实体化。】林克庆幸用的只是柱的力量而非魔精，要是失败了浪费的可就不止是一天时间了。 【你以为投影不是实体吗？这只是以本体进行的折射，归属幻术系法术，空间内外完全是不同的区域。】罗蕾莱以布雷举例，还是贤者的他受到柱的制约，迟迟不能迈出封神的最后一步。 所谓的‘天梯’也没有多神秘，就是凡人无法触及的天空高度。在那里，超凡入圣者进入到即将脱离肉体，向不朽的神灵蜕变的过程，这时候已经不需要进食排泄。因为这一阶过于强大，法则特地将超凡入圣约束在高空，防止他们干扰物质界。单就位置来说，天梯还是属于物质界的范畴，完全没必要担心上去了下不来这种蠢问题。只要达到超凡入圣的位阶，法则也会像封神那样直接把人带到天梯。给他们下不封神就不能离开的禁制。 【你怎么不早说……】林克连吐槽的心思都没了。 罗蕾莱反驳，是林克的理解能力和对埃德加的了解太少，尤其身为自然之子，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见鬼的基础，学习传承的时候可没提到这些……林克暗忖。证实了实体空间放在天梯上没什么不妥后，他打算进行定位传送测试。考虑到自己忽然消失有可能会引发多伊尔和布里奇的恐慌和对峙，林克事先给两人打了招呼，免得他们大惊小怪。 “哦~对了，我这会带着位阶测试仪一起传送，可能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你们也别干等着，都去休息吧，这奇物没个三五天是弄不好的。”说完，林克一手抓握住位阶测试仪的金属基座，定位传送将他准确送到了空间的所在地——天梯之上。 林克不在，多伊尔自然也会再留下。她一言不发地地推门而出。 等库房里就剩下自己一人，布里奇一屁股坐在昨天夜里搬进来的靠背椅上，浑身虚脱无力。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强撑不下去，虽然吃了不少强身健体的药剂，平常也坚持基础锻炼，毕竟一把年纪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损耗太大。如果不是想亲眼确认奇物被修复，又担心林克再出什么意外，他也不会如此折磨自己。 紧张的情绪刚有所放松，布里奇忽然感到面前的空气出现了诡异的波动。刚把防身的短剑拔出来，一道投影在他面前由虚变实，看清来人的脸，他手里的短剑差点握不住。 和尖酸刻薄、暴脾气的克莱尔相比，巴德的脾性温和。很少发怒，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此时此刻，全大陆唯一的贤者板着脸，语气生硬地质问布里奇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我是答应不让任何人碰那件东西。可自然之子确实不属于人类啊。”布里奇紧张得口干舌燥，他在心里庆幸，幸亏克莱尔已经降阶了，要是来的是她，自己的狡辩或许会引火烧身。 巴德斥责，“诡辩！” “林克已经答应帮我修复，重制后的奇物不会再把活人的灵魂吸入灵魂石。”布里奇用林克当挡箭牌，布雷封神后，物质界有能力修改布雷奇物的也就只有有匠师资格的自然之子了。 果然，一听说林克答应修复位阶测试仪，巴德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有再斥责布里奇。 “东西呢？为何不见自然之子？” “他只说要放在常人接触不到的地方，防止再出意外。”为了更具说服力，布里奇还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林克连人带物一块消失，还特地讲明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 传送到常人接触不到的地方？总不可能是守护之地吧……巴德与克莱尔都是空有贤者头衔，还未达到真正的超凡入圣，他压根就没想到林克去的是天梯。 “等自然之子回来，你让他与我联系。” 布里奇本想问怎么联系，可看着巴德曼联不悦之色，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只以点头作答。 巴德的投影就如同来时那般消失无踪。 布里奇瘫软在靠背椅上，这回他是真的疲累到眼皮都睁不开的地步了。 另一边，林克带着位阶测试仪传送到由意识实体化的空间里。这里还维持着创建之初的原貌，丘陵湖泊都还保留着。用风力把灵魂石从基座上托起，升至空中，他开始进行第二阶段，也是难度最大的虚实空间的融合。 罗蕾莱给他进行了指导性的建议，意识空间只接受魂体、精神体这样非肉体的意识。只有在空间打开的一瞬间，会与物质界有短暂的交集，可以在半冥想状态下接触灵魂石，在吸入的一瞬间以柱的力量控制并稳定住开启的灵魂石意识空间，让它与林克制作的这个空间融合。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林克担心失败的话，不但这个耗费不少精力制作的空间会毁于一旦，就连灵魂石里的那些古魂也会跟着遭殃。 【都说让你改这种凡事顾虑重重的心态了，你可是拥有四柱力量的自然之子，要是你办不到，物质界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了。】 【好吧，我试试。】抱着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的信念，林克进入半冥想状态。可惜意识空间开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掌握，瞬间就被吸进去。 觉察到林克的进入，赫德森从倒垂的三角塔形建筑里飞出。 位阶测试仪并没有修复，自然之子这次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做个小测试啦。】 【小测试？】 【我要把布雷的位阶测试仪……哦不，是灵魂石的意识空间和我自己制作的物质空间融合。】林克简要地表明他进来只是没掌握好意识空间开启的时机。 【您……打算把虚实空间融合？】赫德森着实吃了一惊，他原以为自然之子只是想修复布雷制作的奇物。毕竟就这么搁置着，着实浪费为精确控制因果律而加入的魔精。 对传奇法师态度的改变，林克并不意外，也没有刻意地张扬。 【测试成功的话，你们就可以再次和物质界连接了。】丢下这么一句，林克从意识空间脱离出去。 等其他古魂赶来，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问在场的赫德森发生了什么？ 【他打算把意识空间和物质空间融合。】身为法师，又是黄金纪元素之力充沛的古人类，赫德森无需详尽的解释，只是只言片语中就明白林克要做什么。 古魂们顿时炸开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这事的可行性。 有的认为林克即使破解了布雷的因果律，也未必能融合虚实不同的空间。持相反观点的则认为自然之子的最强神眷不是白叫的，只要柱允许、不违背法则，还真没什么他们做不到的。 兴许是封闭太久，古魂们都有些躁动过头，唯一沉稳的就只有位阶最高，年岁最长的赫德森。他认为林克应该能办到，布雷的因果律绝非偶然，就在这时，林克的意识体又一次进来了。 【啧……还是没把握好。】 没等赫德森有所反应，林克又出去了。 这下所有的古魂都哑口无言，他们有的尝试脱离，却还像过去一样，被禁锢在灵魂石之中。 反复出入了四次，林克才准确地把握到意识空间开启的准确时机。当他用神力将开启的意识空间定格住，虚与实两个空间真的融合在一起，意识空间的漫天黄沙和炽热光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着璀璨星空的夜晚，看着倒垂在天空的三角形塔，林克本想在地面上也建造一个对称的建筑，发现赫德森朝自己招手，他腾空飞起，来到无形的边界处。 【恭喜，您真的做到了。】赫德森当然不是专程向林克道喜的，他想要知道林克接下来的打算，修复之后呢？让他们继续此前的位阶评定，还是用做别的用途？ “你们既然不喜轮回，就还按照原先的待在意识空间里吧，我已经用因果律加了保险，只有魂体和精神体才能进入你们这一侧。对了，位阶测试仪被分拆为三个部分，按照工会要取具有吸引力的要求，我把你们所在的意识空间命名为英灵殿，意为英雄死后的灵魂殿堂，没意见吧？” 你都命名了，我们能有什么意见？比布雷的位阶测试仪是好听多了……赫德森对林克取的名字还算满意。 接下来就该是在代表物质的地面上建造有着和训练场一样功能的区域了，林克打算先回瓦奥莱特一趟，反复出入意识与物质两个空间，他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别一不小心又过了十天半月的。 第五十七章 荣誉竞技场（二） 传送回瓦奥莱特，时间虽没有夸张到过去十天半月，却已是第三日。即使是被改造过的身体，保留着人类习惯的林克多日未进食，觉得浑身不对劲，便回了一趟城主府。 已经许多天没见到林克的瑟维斯向多伊尔和阿丽西娜打听，都只得到留在工会赶制魔道具的答复。反正以前也有过先例，城主大人也没深究，只是暗地里命百夫长去找同样在外城新建了一座不亚于工会的蛛网分部，悄悄打听自然之子是否有离开。他担心林克不告而别，没有自然之子坐镇，其他贵族的大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开到城下。 林克返回的时候正巧看到城主一脸忧虑地站在二楼书房外的走廊上远眺，两人目光就这么撞在一起。 瑟维斯先是一喜，随即变成忧虑。 喜的是自然之子还在城内，忧的是瞬息万变的局势。 匆匆下楼，瑟维斯赶在林克进入厨房前将他拦下，吩咐仆人让厨子赶紧备一桌吃的。 看他一副有话要谈的表情，林克也不好拒绝，便顺应瑟维斯的引领去了用餐的小厅。 途中，瑟维斯告知林克最近几天的新发展：卡拜尔吞并了他父亲，埃松公爵的绝大部分领地后并未再有大的动作，其他贵族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了名义上的摄政，人类的联合王国是彻底分崩离析。好在诸侯之乱持续了三百年多前，百姓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乱局，无非就是彻底坐视诸侯领主们独立自治。比起亡灵的肆虐，这种内乱根本算不得什么。 起先老公爵还叫嚣着要收复领地，惩处叛徒。可一看林克与晨曦教派联手，把名义上管事的摄政科尔克一族给连根拔起，他也不吭声了。作为一个只会享乐的贵族，他一无带兵打仗的本领，也没什么与人斗的资本。只能乖乖缩在曾被他出兵声讨的次子府邸里，这里衣食无缺，一点也不比他的领地差，又不用操心政事，很快边偃旗息鼓，不再提收复领地。 对于自己父亲不再闹腾。瑟维斯既松了口气，又觉得他窝囊无能。好好一个诸侯，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幸亏自己高瞻远瞩，早些年为减少父亲的疑心，当了瓦奥莱特的城主。若是继续留在埃松。不止没有如今的发展，只怕会被这位糊涂父亲害惨了。 厨子动作极快，加上午饭时间没过多久，很快就把一人份的食物做好了。 “您对接下来的局势有什么看法？”瑟维斯边问边观察林克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的身家性命已经和自然之子的命运牢牢绑在一起，要是这一位有什么闪失，那些贵族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所以。瑟维斯也铁了心，要抱紧林克的大腿。 “我不能轻易干涉人类自身的事物，之前的种种，也只是涉及到亡灵和物种平衡才迫不得已插手。”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消灭盘子里的食物，林克对瑟维斯越来越没耐心，这个贵族总想把他拉下水，难道不知道这样做非但得不到庇护，只会让他想赖以依靠的自然之子成为又一个贝法斯特么？ 圣职者有神眷加护，瑟维斯坚信林克应该也能像晨曦信徒那般能预知未来，没想到他刚开了个头。林克就将喝了一半的酒杯重重放到餐桌上，力道之大，不止是里面的葡萄酒洒了出来，角质的酒杯也被捏得开裂。 一旁的仆役都没料到这急转直下的变化，全都愣住了。 瑟维斯缓缓站了起来。干巴巴地问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自然之子的职责是保护世界维护平衡，而不是把柱的力量用来满足你的个人私欲。”一向平易近人的林克皱紧眉头，露出了难得的怒容。 “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只是想寻求神灵的庇佑，这有错吗？” “我若真按照你的意愿帮了你，也只是害了你。”林克的话让瑟维斯觉得莫名。 “若我因为违反戒律而被柱取消资格，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安坐这瓦奥莱特城主之位？” 瑟维斯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林克接着又说：“城主你要还想多活几年，多享受一下贵族的权利与风光，就不要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回应愿望不就是神灵与信徒的交易吗？怎么牵扯到不切实际了？瑟维斯心有不甘，却又不敢明面上顶撞，还要强迫自己装出笑脸。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强行更改并无好处，而且命运也不是凡人可以触碰的力量。即使遇上我这样来自异界的织命者，走了与原先不同的岔道，在终点等待着你的，仍旧是命运早早定下的结局。”松开抓握着酒杯的手掌，林克将其摊开，风元素在转瞬之间就将洒在上面的酒汁吹干。 抓握的动作让瑟维斯有些许小小的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番讨论命运的言辞引起的，他忽然有些后悔提出的要求。这一段时间太过顺风顺水，林克的态度也太过平和，让他有些忘乎所以。自然之子终究不是常人，他是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神使，是一个心里只有平衡条规的……怪物。 “看来城主还是不太明白呢。”林克的握餐叉的手也放了下来，与另外一只交握在一起，他将身体微微向前倾，将下巴搭在手背上。如此简单的动作，却给了瑟维斯无形的压力，尤其是那一双黑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时候，瑟维斯紧张地吞咽口水。 他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怯懦和大惊小怪，只是口头的警告而已。 “你与我的相遇，从你选择到瓦奥莱特便已注定。而我，选择你作为盟友，并非因为你是拥有西尼尔伯爵封号的埃松公爵次子，仅仅是因为你是瓦奥莱特的城主。换做任何人，都会拥有你如今的风光与苦恼。” 林克的话让瑟维斯面色一僵。难怪他极少唤我的名字，只以城主称呼，不是刻意的疏远，而是……他认为这便是我本身的价值和意义？ 明知林克说的是事实，瑟维斯心中还是一阵憋闷。 “窥探命运。对凡人并非是好事，就算你通过预言求得未来某件事或某个时间段所发生的，你如何就能确定为改变命运所做的，就是正确的？埃松公爵是听信了其他贵族的挑唆和自己的愚蠢发兵，他失去了领地，却保住了性命。短期之内衣食无忧。可若他事先通过预言得知了卡拜尔的计划，选择留在领地，卡拜尔就会放弃吞并埃松？策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又岂会因为你父亲不按计划行动而搁置？说不定他会因此而死于叛变。你说他的命运，是否是因为预知而改变？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若换做是你。又会选哪一种？” “这……”着实不好回答，瑟维斯铁青着脸。 “强大如神灵，也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更何况是凡人。我身负四柱的力量，却从未想过要挑战命运的轨迹，不是我空负一身力量不愿意抗争，而是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抉择前绝不轻举妄动。力量越强。责任越大，诸侯统领一方土地，他的一言一行能令辖下民众或安居乐业，或水生火热。一国之王所肩负的更重，不止是民众与领土，甚至决定了族群的存亡。你以为，我背负的是什么？有求必应的力量？神灵之下最强的头衔？还是金钱权利这些虚无的享受？是世界的安危！是族群的存亡！我的所作所为，不仅仅代表个人，更是代表了柱神的决意，这强大无匹的力量。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而使用。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还不思悔改，那我只有更改因果律，换一个更能看清自身与局势的城主了。” 原本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谈话，最后却变成了严厉的警告。林克也不想事态发展成这样。 这个时代的人，对身份极为看重，贵族们自视甚高，哪里有众生平等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训斥。他也担心，终有一日，这个正式的第一位盟友会与自己翻脸。可若是不加以警告，还不知道瑟维斯以后会用自己的名义，或是仗着同盟的这层关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提前说清楚非常有必要，林克可不想因为瑟维斯而丧失资格。 “抱歉，是我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忘了自然之子的戒律。”口不对心地道歉，瑟维斯也不顾礼仪，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却不想，刚走出餐厅，就被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的老公爵一把拽住手腕拖走了。 林克自然是觉察到外面有人，也不点破，继续吃剩下的食物。 “父亲？” “闭嘴！” “您都听到了？” “我虽不喜欢自然之子，也没什么政治头脑，但还不至于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将儿子拖到二楼书房后，公爵将儿子痛骂了一顿。 “我们是盟友，我请他帮忙这有什么……”看到父亲脸上有难掩的怒意，瑟维斯识相地把最后两个字咽回肚里。 “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震怒吗？想当初，贝法斯特也不过是出于怜悯，可怜与南炎洲交界的人类饱受战乱之苦，给他们出了对抗兽人的办法，并未使用自然之子的力量，也被剥夺了资格。你让他动用柱的力量为你预言，得有多愚蠢才会同意你的要求！” 不肯就不肯嘛，何必说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瑟维斯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站在窗边看到用餐完毕的林克又离开了，心头不禁为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而疑惑。 既然命运不是凡人可以随意更改的，那又为什么要有预知这种能力呢？ 第五十八章 荣誉竞技场（三） 心情有些糟糕，林克连沐浴更衣的心情都没了，直接赶往位于外城的冒险者工会新分部。 好在体质特殊，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汗味，顶多是有些不习惯。 瑟维斯的行为以一个普通贵族来看，其实并不为过，这才是他应有的行为，若是无欲反会令林克生疑，只是让自己动用神力为他预知，却是极为不妥。 林克自身出于任务需求或许没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讨好或拉拢贵族而动用神力，赐予神力的柱会如何想？公私分明，是身无长物的他自认为为数不多的值得夸耀的品质。 忽然，一阵欢呼声吸引住了林克的脚步，仔细辨别，人声里还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金属击打声，而且，还有一股他熟悉的气息——多伊尔。 那个方向是训练场，她该不会又去找佣兵练手了吧？ 曾被名义上的养女拉着当陪练的林克转身朝训练场走去。既不是因为不放心，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想起了要准备在物质空间里设置一个可供相互切磋战斗的竞技场。 靠近之后，训练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让林克很是意外。 难怪口哨声叫好声那么响亮，原来是有这么多人。 视线再一转，落到被人群团团围住的高台上一对人影。是多伊尔与内厄姆，他们两人都手持普通的武器，正斗得难舍难分。从力量上，竟是体格较弱一些的多伊尔占优，看起来是力量型的内厄姆反倒走起了敏捷路线，左右挪移，躲避多伊尔和自己差不多重的双手大剑。挥动时带起的呼呼声在这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只是普通的制式武器，被多伊尔当做了一次性消耗品般随意劈砍，石质的地板上被源自魔龙的力量给硬生生劈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修复。如果这产地不是由魔法制造的特殊区域，别说是地面。就连那些围观者也不敢靠得如此之近观看。 观察了一会儿，林克就发现表面上是多伊尔占据主动权，内厄姆被逼迫得只能后退，可实际上，无论多伊尔怎么攻击，都无法伤到内厄姆。与其说他是在躲避。不如说他是在引导多伊尔了解自己有多无力。 数度与多伊尔一同御敌战斗，林克深知她的战斗方法，剑术为辅，神术为主。没有了神赐之力，多伊尔顶多也就算是个粗通剑术的战士。单就战斗技巧而言，内厄姆更胜一筹。且经验也更丰富。 似感觉到什么，两人同时停手，望了过来。人群的视线也随着他们一同移动，喧闹声戛然而止，就像有人忽然给这热络的气氛泼了一瓢冷水。 “自然之子……” 不知是谁说的，人群安静得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林克四周的人也如摩西分海般退开，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圈。站在中间的他别提有多突兀了。 多伊尔丢下刚还战得难解难分的剑术导师，径直朝林克奔来。 “成功了？” 她指的是修复位阶测试仪。 “嗯……” 林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内厄姆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与天空一般蔚蓝的眸子盯着林克，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隐忍不发。 “西尼尔伯爵到处找你，都派人来问了不下五遍了。”多伊尔如实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林克。 “我刚回了一趟城主府。”听到瑟维斯，林克微微皱了皱眉。才压下没多久的不耐再次翻涌。 本想问发生了什么，但看林克的表情，多伊尔最后什么都没说，这些时日，她渐渐学会了不多问。换做以前。肯定一股脑地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 “老狐狸也在找你，说是有要紧的事。” “哧~”林克发出一个单音。 那老头什么都说是要紧事，瞥了一眼对自己态度一向不好的黎明骑士，示意多伊尔不必随自己走，继续留在这里与内厄姆练习。他只在工会待一会儿，就会返回已经传送到别处的物质空间完成后续的制作。 不疑有他，多伊尔‘哦’了一声，目送林克离去。 交谈声随着自然之子的离场而此起彼伏。 “那就是传闻中的自然之子吗？” “果然是异界人，相貌与我们就是不一样。” “听说异界人也很很多种，有和一般人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也有像阿尔金人那样麦色皮肤的。” “没注意他的五官吗？看起来更为……扁平些，与阿尔金人还是有明显区别。” 很快，讨论从外貌变成了能力。 “听说他能变巨型风隼？” “你们来晚了，几天前自然之子为修建神殿，特意从附近的采石场搬来了巨石。啧啧，那体积，就是最强悍的巨人也挪不动。” “那算什么，我还见过他与亡灵对战的情形呢。和传说一模一样，只是扇动翅膀，就刮起了龙卷风，几下就把围城的亡灵大军给吹得七零八落。” “闭嘴！当着我的面非议我父亲，你们想尝尝我手中利剑的滋味吗？”举起为了切磋而特意换用的普通武器，多伊尔大声呵斥。 围观的人群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慑住了，父亲？这红发的青年分明有精灵血统，与自然之子从头到尾，根本没一处相似的，更何况，自然之子降临埃德加也不超过半年的时间，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大的子嗣？ 见识过多伊尔厉害，自知不是他对手的人们不再议论，可眼神却变得古怪起来。 这分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已经过继为养女，从距相识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月的时间，一向少言的内厄姆忍不住开口询问：“他值得你这样做吗？” “你不会明白的。无论我说的再多，你也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对身为自己剑术导师的内厄姆，多伊尔一直都心怀敬重，要是没有知道真相，要是没有前往克伦伯格，她或许会像过去那样，视他为兄长，把阿丽西娜当做母亲。 真相与实施的残酷撕开了伪善，十数年的相处也不敌教规的严苛，她视作母亲的大神官能狠下心，痛下杀手，一向视教义为至高法典的内厄姆也不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在晨曦教派中成长成人的多伊尔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林克的‘选择’才更加弥足珍贵。这在旁人看起来蠢透了的行径，却将已经滑到堕落边缘的她拉了回去。多伊尔在心里发誓，只要他不背离，她便会是他的家人，哪怕是要叛离自己本来的归属，放弃神裔的力量，她也要握紧那双在绝境中唯一伸向自己的手。哪怕没有血缘的维系，林克都是她唯一承认的家人。 内厄姆双眼微垂，并未再继续劝诫，而是举起了手里的长剑，“想要守护家人，以你现在的能耐可不行，如果不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力量，你永远只会是他的累赘，只能依附于他的羽翼之下。” 回答他的是猛然挥动的大剑，两把武器重重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后槽牙发酸的吱嘎声。 “很好，就是这气势，让我看看你的信念有多强吧。”一手拦住弟子的进攻，内厄姆另一只手向上举起。 奇怪的姿势令观者讶异，战斗中摆这种耍酷耍帅的姿势真的不要紧吗？ 嗡——从晴朗的天空中陡然降下一道笔直的光束，落在内厄姆手里化为光刃。像切黄油一样，这柄光剑毫不费力地切开了多伊尔的武器，足有成年人小腿粗剑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光刃！是晨曦教派的黎明骑士！” 后知后觉的围观者这才明白，原来这对从一大清早就占据了训练场的高手之一竟然是晨曦教派最强的战力，与霍恩海姆的法师一样名扬大陆的黎明骑士。 多伊尔后退几步，丢掉了已经变成废品的残剑。 光刃是晨曦赐予的神力，一般武器根本无法对抗。双手平摊，召出了已经完全驯服、以她名字命名的奇物级别武器——多伊尔之剑。 双头龙为剑柄，炽热火焰为剑身，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人们既惊叹于这魔法武器酷帅的外形，又为它所蕴含的魔力而恐惧。训练场的温度上升了许多，再傻的人也明白，一定和这把忽然现身的武器脱不了关系。 “魔武吗？” “废话！看造型就知道了，一般的武器会有火焰造型吗？” “看来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啊，三个月前我有幸见过自然之子给矮人制作的魔物，也是在这个训练场。” 议论声就如同驱不散的苍蝇，让多伊尔没由来地觉得心烦意乱。她双手握住剑柄，转动腰部，脚尖一使劲，整个人旋转了数圈，就好比一个旋转的车轮，飞速撞向距离她仅几步之遥的内厄姆。 和上一次不同，光刃与魔剑的相击，迸出的不再是微小的火花，猛然爆开的火焰向四周喷洒，训练场范围不小，但扔有少许的火焰穿过边界飞了出去，眼看火焰当头落下，围观者轰然散开。 内厄姆眯眼，“睚眦必报可不是你的性格。” “哼……应该说这才是我的本性。他们在旁边唧唧歪歪，我忍很久了。”多伊尔双手使劲，硬生生将身为男性又是力量型的内厄姆压得几乎单腿跪地，魔龙的本体是被封住，但这不代表魔龙本身具有的蛮力会受到影响。 第五十九章 荣誉竞技场（四） 从走出风之柱的守护之地起，林克就恢复了本来面目，没有在再顶着梅尔维尔的外貌，而他放弃继续使用游侠的身份，也让这位鲜有人知的贝法斯特后裔，在工会的登记册上的标注变回表示死亡的黑色。 随着知名度的增加，行走在街道上林克不停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有好奇和仰慕的，也有不信任与畏惧的，这让习惯低调的他总有变换容貌的念头。 即便是离开了训练场，他依然没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视线，从城内的平民到过往的商旅，还有夹杂在普通人当中的各方探子。直到进入工会，才大幅减少了让林克不适的瞩目感，可即使是在建筑内部，依然没有改变被人行以注目礼的待遇。 和以前门可罗雀的冷清相比，如今的工会正渐渐重拾往日的辉煌，在四十年来重新入世的自然之子影响下，不止是商旅，就连旅人也会为了安全出钱委托工会雇佣佣兵护送。 一进大厅，不顾‘唰’一下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林克朝忙于登记的尤达点了点头就直奔库房。 发现进入的人是自然之子，坐在靠背椅上出神的布里奇赶忙起身。注意到林克脸上有少许疑惑，他解释贝洛克在别处赶制炼金傀儡。 “听说你又有急事找我？” 布里奇干咳一声，“确实有急事，不过这次真不是我。贤者巴德不知怎么得知了我重启了位阶测试仪，前来问罪。不得已，我只好说出已委托您修复的事，他让我转告，等您回来。务必与他联系……至于使用何种方法，贤者阁下并未告知。” “知道了。”巴德的意思，显然是让自己走一趟霍恩海姆。正好，林克也想找布雷问一问他是如何解决把测试结果转化为文字显现的。 本想气化离开，一想到瑟维斯得知自己不在工会又可能四处打听。林克只能采取化身飞上霍恩海姆。 眼看他要离开，布里奇赶忙追问位阶测试仪修复的如何？ “灵魂石的部分已经完工，但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正好可以乘这次去霍恩海姆的机会，向布雷探询他当年制作这件物品的技巧。” 要向已经成神的布雷询问魔道具的制作方法？ 在布里奇充满疑惑的注视下，刚进来没多久的林克又匆匆离开了。 出了工会大厅。林克化做风隼姿态往上升，在风元素的加速下，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瓦奥莱特城抛在脚底。不难想象，看到这一幕的路人们又会有怎样的一番讨论。 霍恩海姆高耸于云端之上，可说是物质界最接近天梯的地方，无数法师怀抱着成为大大师。甚至超凡入圣的想法来到这里。拥有十数万住民的浮空城不论体质还是防御都自成一系，既不接受地面人类王国的管制，又不受任何一族的约束，是为数不多保持中立的族群。 刻意变成目标大、容易被发现的巨型风隼，林克也是存着让霍恩海姆主动打开结界的意思。传送门撤销后，瓦奥莱特已经没有可以直接进入霍恩海姆的办法，他也不认为自己还能像上回那样。以风元素的形态潜入。 果不其然，高塔林立的天空都市很快就发现了莅临城市上空的巨大阴影。布置在最外层的预警结界首先生效，预警的钟声响彻这座法师之城。 早在多年前，布雷就为霍恩海姆布设了可以感知并评估外来入侵者能力的结界，这也是极少数以因果律驱动，却在布雷封神后依然保持运作的奇物级魔法道具。四柱神磅礴无匹的力量让巨大的浮空城整个都为止晃动，平时隐匿的结界一个接一个浮现，或方或圆，密密麻麻，将浮空城护在其中。 对于这样始料未及的状况。林克也是大吃一惊，这预警也太夸张了吧？ 法师之城就好比被捅的马蜂窝，大法师们纷纷从各自的法师塔飞出，能力较差的也走到街道上抬头仰望，心中既好奇又疑惑。 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擅闯霍恩海姆？这里可是在亡灵之祸里唯一幸免的人类属地，连自然同盟都击败的巫妖王也忌惮霍恩海姆的力量，而与之签订互不侵犯的协议。 正在进行冥想的巴德睁开双眼，心中已有答案。 物质界中能让预警结界发出这样高等级警报的并不多，距离最近的，也只有暂时待在瓦奥莱特的自然之子了。 伸手轻点面前漂浮着的水晶，嗡—— 伴随着法阵亮起的，是直接传送到身旁的克莱尔。她虽因为前魔法女神的陨落而降阶，却并没有卸任激进派首领的职务，多年的积威，致使她降阶数月，依然没人敢向克莱尔发起权位挑战。 拱卫霍恩海姆的核心结界由两大派系的首领共同维持，克莱尔再怎么与巴德不和，在对外御敌方面却不会暗地里使绊子。一接到巴德的传讯就赶了过来，不过，当她看到巴德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却很是不快。 “传奇阶的警报，你似知道闯入者是谁？” 巴德没有隐瞒，“是自然之子林克。” “他来做什么？”一提到林克之名，克莱尔本就有些不耐的表情陡然变冷。 那个害她降阶的罪魁祸首！ “布里奇没有遵守承诺，再次启用了位阶测试仪。”为了防止利益熏心的商人违背誓言，巴德在位阶测试仪上放了一个小小的侦测法术，一旦灵魂石启动，他就会立刻感知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工会一直将位阶测试仪藏在库房之中，要不是忽然感应到多年前布置的法术生效，巴德也几乎将这件事淡忘。 克莱尔哦了一声，“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巴德仍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态度：“林克是黄金纪以来第一位重获四柱神力量的自然之子，也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匠师。” 克莱尔眯起眼，“然后？” “布里奇的说法是他要求林克帮忙修复位阶测试仪，因为自然之子已经超脱人类的范畴，所以他认为这并不算违约。” “哼~挺符合那老不死的一贯作风，但这跟你把那家伙叫到霍恩海姆是两回事吧？” 克莱尔的位阶是降了，可不代表她的智商也跟着降了。以林克那种怕麻烦的性格，如果不是巴德的请求，他是绝对不会自己跑到霍恩海姆来。 “你想做什么？” 一直目视前方的巴德终于将视线落到克莱尔身上，沉默了久久，才说道：“芬恩昨天接到了布雷的神谕。” 克莱尔忽然觉得胸中一阵憋闷，罗蕾莱还当任女神的时候，她因为是传递神谕的媒介不但实力突飞猛进，在法师当中也是备受尊敬。罗蕾莱陨落后，那些平日里阿谀奉承的人立刻转换目标，转而巴结布雷新选的媒介。 克莱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实力高深，颇具天赋也就算了，偏偏那小子不但是个异界人，还是个平民！一直以来，贵族的血统至上论深受法师的追捧，只有刻意甄选的通婚，才能生育出具有天资的后代。布雷忽然立了一个平民当没接，这无异于是狠狠打了她几个耳光。 “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相处了快百年，巴德如何不知身旁之人的个性，“别忘了前车之鉴。” “前车之鉴？你是说那位已经凋谢的王室玫瑰？”克莱尔扬起嘴角，她再傻，也不至于做出与自然之子为敌的事，“大敌当前，攸关整个物质界生死存亡。我还不至于笨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的麻烦，再说了，那可是真正的自然之子，我在达到布雷当年的能力之前，是不会冒然向他挑战的。” 罗蕾莱陨落之前，出身大贵族，在法师之路上顺风顺水的克莱尔一直以为自己会像布雷那般封神，直至林克的到来，让她彻底从封神的梦里清醒过来。就算已经到达超凡入圣，也还和当年的布雷有着明显的区别，黄金纪的人类与如今的人类就好比拥有四柱力量的自然之子，和单独一位柱力量的自然之子，天壤之别。 她固然恨林克，但她更怨最终导致了现在局面的前女神，罗蕾莱。 听到克莱尔信誓旦旦的保证，巴德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启动结界，把客人迎进来吧。” 说完，他举起了左臂，手掌心里有一个淡蓝色的徽记。 克莱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做了与巴德相同的动作。举起右臂，掌心相对，红色与蓝色的徽纹同时发出微亮的荧光。由两派首领共同控制的防御结界开启了，被阻隔在外面的林克得以进入霍恩海姆。 大法师们发现所谓的‘入侵者’是自然之子后远远停下，没敢再靠近。他们当中亲眼目睹林克与克莱尔对战的并不多，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感知出林克所散发出的力量。大师阶，临近传奇。 “林克阁下，请到这儿来。”巴德的声音忽然出现，引领林克前往他上次来所到的那一座宏大的建筑。 第六十章 荣誉竞技场（五） 林克对这座宏大的建筑印象深刻，他曾在这里呆了足足五天之久，饱览了自霍恩海姆创建之日起就收藏的各类典藏文献，它既是法师们的书库又是商讨重要事物的议事之所。 大殿之上，只有代表霍恩海姆两大派别的领袖，巴德与克莱尔，以及被新魔法神选为降临媒介的芬恩，与林克同样来自异界的织命者。 三个月不见，这小子不仅仅是体格有所变化，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更锐利，更加的锋芒毕露。 林克在心里暗忖，啧~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藏拙吗？看来我的好心劝说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与巴德点头致意之后，林克的眼神只随意一瞟，就从克莱尔身上移开。先不论两人结下的私怨，但凭巴德此刻是霍恩海姆唯一的贤者，以及是他留话让林克与自己联系这一点，就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巴德身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克既不喜别人对自己过度使用敬语，自身也不习惯对别人用敬语。 对他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巴德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芬恩。 接受到他暗示的芬恩上前一步，与林克对视，态度不卑不吭：“布雷数日前曾示下神谕。” 哦~看来这小子在霍恩海姆混的不错嘛…… 眼看几个月前还是熊孩子的芬恩已经变得进退得当，林克颇感欣慰。不过，听芬恩这么一说，他也明白所谓的工会违反约定不过是借口，巴德真正的目的，是通过‘问责’与自己对话，最好是面对面的这种。 布雷的目标不就是取代罗蕾莱吗？如今已经如愿，他还想做什么？ “这神谕……与我有关？” 这回巴德没有表示，克莱尔也仿佛一尊雕像般矗立一旁，大殿里只有芬恩的声音。 “是的。北方的阴影再次蠢蠢欲动，一场更大更具毁灭性的战争即将到来。” 不管布雷是怎么知道的，他通知信徒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我？就在林克揣摩巴德把自己特意找来的用意，芬恩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呼吸一窒。 “神灵的职位决定各自擅长的领域，这预言并非来自布雷，而是源自您。” “我？” “您在瓦奥莱特建立地神殿的当天接到了来自地之柱的神启。作为同盟的布雷也得到了柱通过使徒传达的预言。” 林克微怔，修建地神殿的那天所做的梦，那不是神知，而是神启？ 也就是说，亡灵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是因为三大领主的内杠还未结束？ 我所看到的。是尚未发生的未来！ “布雷是这么告诉你的？” “神启象征未来，地之柱的指示从未出错。”这口气不是芬恩的，林克刚感觉不对，就见巴德与克莱尔双双跪下，这恭敬的态度自然不是针对他。 神临！布雷什么时候来的？ 芬恩的表情变了，古井无波，眼神也不属于一个少年应有的苍老。 “是你说频繁降临对这孩子不好吧……” 从神灵所待的天之界降临到物质界的布雷笑笑。微微扬起的嘴角让林克想到了游戏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睿智老者。 “你不是想亲自问我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林克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指的是他对布里奇说有事要亲自问布雷。 啧……这也能听见，顺风耳吗？还是只要涉及自身的对话说神灵都能听见？ “先不说位阶测试，麻烦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做的预知梦？” “既然已经见过加索斯，你也应该知道自然之子的真正作用了。” “知道，柱观察物质界的工具，必要时。还要代替柱行使维护与平衡的职责。” 附身的布雷点点头，神色有明显的释然，“数月不见，你成长了许多。” 这种欣慰的语气让林克想起自己刚才见到芬恩的感受，角色一下调换了。他忽然很想对布雷的投影来一句“呵呵”，我比芬恩那熊孩子靠谱多了。 布雷显然不是来与林克话家常的，一句有成长之后。他开始解释为什么会知道林克的预知梦。 “四柱已与世界融合，它们本身就是埃德加的一部分，这世界的任何变化都瞒不过他们，也可以通过媒介。将他们的意念传达给同样维系世界的其他神灵。” 这么说来，预知梦不单单是让我看，目的是通过我转达给其他神灵？这绕一大圈何必呢，神灵都被排斥在物质界之外，他们之间交流不是比通过媒介更容易也更便捷吗？林克非常的不解。 “神灵居于天上界，彼此之间却并非可以随意交流、见面。” 布雷的话林克听了更加头晕了。 天上界难道不是像深渊一样的一个独特的空间，就类似晶壁啊，大气层这样的地方吗？就算神灵之间彼此有疆域，也不至于到无法交流的地步吧？ “物质界看似广袤，却只有一个单独的空间，天上界与深渊都是由许许多多的空间组成。你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我这次降临，可不是专程给你讲解知识的，不懂的去问罗蕾莱。”布雷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你的同盟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矮人还处于观望状态，目前只有一个氏族加入，这个我倒不担心，他们住在地下，迟早会与亡灵爆发全面的战争，加入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亲自跑了一趟克伦伯格，木精灵已经同意共同对抗亡灵。接下来准备去游说兽人。最头疼还是人类，分裂太久，各自为政的贵族很难聚拢在一起。”林克按了按太阳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除去霍恩海姆和晨曦教派，人类没有多少战斗力，那些贵族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就怕他们拖后腿。 与柱的交易，让布雷成功取代罗蕾莱，继任为新一任的魔法之神。他很清楚林克前往南炎洲并不止是要说服兽人加入对抗亡灵的同盟，自然之子的主要目标是进入火之柱卡奥戈的守护之地，通过直接接触来获取神力，兽人不过是顺便。就算争取不到，与亡灵的战争也无可避免。 不过…… 选择亲自降临而非通过神谕与林克对话，布雷可不只是为了询问同盟进度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要把那个神裔放在身边？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有多重要吗？” 神裔？是指多伊尔？ 林克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不止是晨曦，连你也要过问这件事吗？” 对林克而言，布雷与其他神灵略有不同。他第一次接触布雷是在地球的梦中幻境，那时的布雷还只是超凡入圣的大贤者，而非神祇。经由他的手，这位在天梯上苦等了千年的贤者终于得以跨出成为不朽的最后一步，不论是林克还是布雷，都因此而有了更深一层的关联。 希克斯狡猾无比，他利用法则不会轻易干涉的特性，只杀死一部分人类而不是全部，通过恐惧汲取更多的信仰，由于没有超出改变族群、破坏平衡的范畴，即使是柱，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断地壮大。单一的使徒无法对抗希克斯麾下的不死帝国，为了能彻底除掉这个叛变的前自然之子，柱只能冒险从异界召来能不被其他神灵侦测、预知的织命者。可这样做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是从德鲁伊中培养的，不是从元素中选出的，心智不坚、容易被外力引诱、堕落的人类，能承受这个拯救世界于危难的重任吗？ 因为神启而被迫在天梯之上滞留的布雷曾无数次质疑柱的决定，尤其是在选出接受试炼的自然之子一次次堕落之后，布雷更加绝望，直至林克的出现。他很清楚，这名通过投影交流的，只是一个还不完全清楚自己所作所为将给另一个世界带来巨变的普通人。只有被召唤到埃德加之后，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正他所判断的那样，这是一个不知人心险恶、在没有战争、饥荒、恐惧中的温室长大的花朵。就算有四柱神的力量，也难以完成对抗希克斯的重任。在质疑的同时，布雷心里也存有一丝期待。 虽然没什么进取心，但淡薄的心性也很好的阻绝了希克斯的引诱，确认林克再一次拒绝了死神的招揽，布雷才决定接受柱的提议，他是被选择供给的四位神灵中，最后一个点头的。之后的发展大大超出了布雷的意料，林克做的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只是……唯独将拥有魔龙血统的混血留在身边的这个决定，布雷认为林克过于莽撞和自信了。 “我无意插手，只是想以盟友的身份提醒你，她的身份既敏感又危险。就算她感激你，愿意誓死追随，源于血统的强大力量，不是她那脆弱的意志可以左右的。” 刚经历过一次暴走的林克沉默了。 以大局来看，他确实不应该把多伊尔这种不稳定的因素留在身边，随时有可能被深渊魔龙再次操纵，可他已经答应并承诺会将她当做家人、朋友，若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而疏远或放弃，此前所做的，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布雷盯着林克看了久久，不再说什么。 第六十一章 荣誉竞技场（六） 神临在沉默的对峙中结束，想起位阶测试仪，林克试图挽留布雷，却只得到一句罗蕾莱知晓，去问她。 跪伏在的的克莱尔站起身，一直低垂着的眼中有着让巴德警觉的决意。 “克莱尔！” 贤者的警告并未能奏效，克莱尔走到林克面前，说出了压抑在心底，却被布雷一席话给勾起的执意。 “林克阁下。” 林克定定望着第一次对自己使用尊称的女法师，心里出奇的平静，克莱尔并非针对自己而来。 “前魔法女神罗蕾莱的残魂在您那里？”虽是问句，但表达的却是肯定的意思。 “是，又如何？” “我想与她见上一面。” 克莱尔再一次低头了，她微微欠身，只为能与罗蕾莱交谈。 “伊诺斯长老！”巴德改称克莱尔的族姓，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神职已经易位，此刻坐在魔法神座上的不是罗蕾莱，而是布雷。在他的神域里要求见前一位被赶下神坛的神灵，克莱尔的行径已经不是仅仅用‘胆大妄为’能形容。更何况，身为布雷媒介的芬恩就在一旁能，刚神临过的殿堂里充斥着强烈的神息。 克莱尔是疯了吗？不仅是位阶下降，连智商也跟着下滑了？！ 只有三人的大殿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巴德屏住呼吸，看着神识归位的芬恩一双眼在林克与克莱尔之间来回扫视。 漫长的沉默过后，见布雷并没有降下任何惩罚，林克才慢悠悠的问了一句：“然后？” 他大概能猜出克莱尔为什么会这样做，罗蕾莱自己也说过，在她逐渐疯狂的那段时间，曾把数位贤者当做养分般吸收了。克莱尔是下一个选定的牺牲者，她实力与位阶不对等，也是罗蕾莱一手造成。 克莱尔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些话，我想亲自问她。” 【你的意思呢？】林克把克莱尔的意思传达给了意识深处的罗蕾莱，由她来决定见或不见。 【是我欠她，只是……如果我借你的身体与她见面。难保她会做出什么事。】罗蕾莱顾忌的是她无法使用属于自然之子的力量，要是克莱尔忽然发狂，以她如今的力量，只怕无法全身而退。 【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巴德绝不会放任我的身体出事。】林克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罗蕾莱。 巴德明显感觉到自然之子的气息变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在大殿中弥漫，气息虽然很淡，但还是夹杂了少许的神力，这力量他再熟悉不过。是曾经的魔法女神，罗蕾莱。 陨落之后，巴德一度以为女神已经湮灭，只余下一堆代表尸体的魂能。若不是担心吸收会感染源自水之柱的腐蚀，布雷也不会将魂能送给自然之子吧……没想到，女神居然还有残魂留在魂能之中，自然之子居然没有把带有神力的灵魂碎片吸收，而是让她保留清醒。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危险么？甚至给予了掌控身体的权限，要是罗蕾莱有什么异心。到时候，沦为魂体的可就是自然之子自己了。 想到这里，巴德又骂自己愚蠢，自然之子的力量源自铭刻于灵魂上的力量，而非被改造过的身体。罗蕾莱就算占据了林克的身体也无法使用柱的力量，没了神力。那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在巴德心里闪过各种念头的同时，克莱尔激动的又向前走了两部，一双眼因为激动而睁得老大。 “为什么？我一心一意，虔诚的侍奉，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属于男性的面孔上出现了女性化的表情。罗蕾莱沉默不语。 “我只是想超脱出人类的局限，从未想过要取代您。” 一向鲜少表现出真实性情的巴德一脸紧张的盯着克莱尔，不希望她再说下去，布雷从来都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他也不会因为封神而改变性格。 别再说下去了！克莱尔。就算你不顾自身，总要想一想你的家族，要是降下神罚，被牵连可不止是至亲，就连朋友和熟识之人也会跟着倒霉。 “我不想用被侵蚀这样的借口为自己辩护。”顿了顿，罗蕾莱接着说，“我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你若真想封神，就必须抛弃身为人类的种种陋习，布雷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太过软弱或偏激都无法在神座上久待。作为弥补我给予你最后一个警告，不要再骚扰自然之子，拥有四柱力量的林克不是你可以独立对抗的。” 罗蕾莱的声音还在殿内回荡，林克已经重新掌控身体。 克莱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巴德暗暗松了口气，“我将以霍恩海姆的名义召开镜厅会议，召集各族商讨共同对抗亡灵，您会参加吧。” 林克点点头，这种事关整个世界命运的重要会议，就算没被邀请，他也会不请自来。 “具体的通知……”巴德停了下来，预言术对织命者无效，他没法使用法术获取林克的确切位置，又不能主动提议让林克带着可用于联络的传讯石。 “给蛛网传话就好，我与马利克是同盟。”搞定一分为三的奇物后，林克打算再与蛛网的首领进行一次谈话。他无法阻止马利克把与自己相关的部分情报通过蛛网泄露出去，但那些重要的，不能让敌人知道的，他绝不退让。 至此，在霍恩海姆的事都搞定了，看芬恩在霍恩海姆混得不错，林克也没什么可挂心的。飞出巴德与克莱尔共同启动结界后，直接传送到到位于天梯之上的物质空间。 盯着倒垂的三角塔看了许久，林克放弃了建造一个一模一样对称的地面建筑的想法，存放有古魂的灵魂石是测试位阶不可或缺的存在，为了减少来竞技场的人与意识空间的接触，他把竞技场的外形改成了树状。 选树是因为它是生命的象征，又代表了物质界和成长、循环。根部、树干，树枝，树叶，四个部分分别对应启蒙、专家、大师、传奇四个位阶，不设超凡入圣，是因为到了这一等级，已经罕有敌手，被法则拉到天梯上的他们也没有评测自己位阶的必要。 为了不过度使用因果律，林克是以神显和神固制作，这使得塑造竞技场的过程更为缓慢，耗费掉他不少的精神力与神力，为竞技场的四个区域搭配不同的场景。代表启蒙的根部扎根大地，幽黑深邃的地底作为背景，每一个根须就是一个可以用作比试的场地。树干被分成了不同的小洞，数量明显比启蒙要少得多。大师的树枝繁茂，寓意才能出众、技艺达到一定水准。位于最顶层的树冠是竞技场与位阶测试仪的最高等级，既俯瞰下方的三个位阶，又与倒垂的三角塔最为接近。 无论身处哪一个区域，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另外三个位阶。和地面制作的那个训练场一样，林克也以‘只有超凡入圣才可以破坏’作为因果律的设定。为防止高阶碾压低等级，林克又设定只有相处同一位阶的人才可以相互挑战。只要晋升位阶，就会脱离原先的区域，也没法再回去，除非有人会蠢到自愿降阶。 每个区域，都花费掉至少一天，甚至更久的制作时间，等林克将整个竞技场完成，他已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整整七天。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饶是如野兽强壮的身体也吃不休。精神一松懈下来，疲惫感让林克顿觉全身酸痛，身体仿佛灌了铅般沉重。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环节了…… 林克联系罗蕾莱，询问如何让古魂将观察到的变成文字。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是投影啊。】自从切断了意识共享，罗蕾莱已经不能像过去那般可以轻易读取到林克的想法。 林克仔细回想，罗蕾莱确实说过，是自己当时没细想。 【灵魂石是古魂的载体，本身也是魔力水晶，布雷在上面设置了一个鹰眼术，再用因果律连接，让里面的灵魂可以看到外侧的空间，再把意念转换成文字用投影术显现出来，就可以在经过特殊处理的附魔纸上。由于布雷已经封神，他以自身设定的因果律失效，你必须补充才能使原先的法术运转起来。如果你不想使用因果律，也可以用神力代替，只是……】罗蕾莱担心柱不会允许林克把力量用来制作奇物。 虽然也有同样的忧虑，但林克转念一想，制作奇物的目的并不是出于私欲，而是为了挑选帮手，能让散落大陆各地的人能利用这个平台提高自身的实力，将来可以让这些佣兵、冒险者加入到对抗亡灵的行列，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使用力量，柱应该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责怪。 【你自己拿捏吧，我不便多说。】说完，罗蕾莱再度沉寂。 林克只能将罗蕾莱的古怪归结到和克莱尔的对话，她应该不会是愧疚吧……就算曾经为人，在当了这么久的神灵，已经不会再代入凡人的感情与思考模式。 摇摇头，林克把这些与自身无关的想法甩出脑海。他按照罗蕾莱的指点，以神力更替布雷的因果律，分为三个部分的位阶测试仪总算是完成了。 能否成功，得找个人测试才知道。 瞬间想到几天前在瓦奥莱特看到多伊尔和内厄姆的战斗，林克打了个响指。 测试的人选就是你们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工作的事搞定啦，从明天起回复正常更新。 第六十二章 荣耀竞技场（七） 虽然已经事前打过招呼，但这次消失的时间太长，瑟维斯还是没忍住，又命弗恩去工会打听林克的去向。布里奇自然不会告诉城主大人林克的真实下落，只用自然之子在制作新的魔法道具，不便打扰的借口搪塞。 内厄姆也向多伊尔打听，结果这个过去一直很听话的弟子牙关紧闭，一个字也不肯透露，让内厄姆对林克的好感度继续下跌。大神官接到了来自新都的魔法传讯，本来已经打算返程的她又留了下来，要与林克亲自谈一谈。 而这些天，贵族依旧按兵不动，倒是从大陆各地传出了工会卖出的那几件由自然之子制作的奇物失窃的消息。布里奇一度怀疑是林克亲自动的手，毕竟失窃的时间段正好是在他不在的这几天。 与此同时，炼金傀儡的制作也以三天一具的速度进行，成品都被投放到外城昼夜不停的巡逻。炼金傀儡由精金作为主要构成材料，坚硬无比，具有极强的物理抗性，它主要的作用不是防御外敌，而是威慑城内居民，以防有混入的奸细里应外合破城。 埃松伯爵带来的那些 返回瓦奥莱特，林克刚洗完澡，就被闻讯赶来的阿丽西娜与布里奇在餐厅里给堵了个正着。 看布里奇一脸急切，大神官将发言权先交给了工会会长。 布里奇干咳了一声，“林克阁下，测试仪修复的如何？” 见到本尊，他又问不出为什么要偷窃自己制作的魔法道具如此愚蠢的问题。 “大致上已经完工了，只差最后一道工序就可以进行传送了。”中世纪的食物滋味实在是糟糕，林克无比怀念芬恩的烤肉，因为货源的问题，现在就连贵族也弄不到香料了。 在埃德加，香料的主产地正好就是地处热带的南炎洲。龙岩堡陷落后，正常的商贸往来断了。只有靠冒着生命危险往来两地的黑市商人，以及同样刀口舔血的佣兵，价格堪比黄金，就连瓦奥莱特这样大的城市，城主的主食也多是腌渍的咸肉。 看着桌上穷人吃不起的腌肉，饿了数天的林克顿时没了胃口。原本他的身体就对食物和睡觉没有太大的需求。有些类似精灵，即使不冥想。只要休息上一两个小时也能精神奕奕，吃的话，荤素都无所谓，只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难以在短时间内更改。 “这么快……”布里奇故作惊讶，以掩饰眼底的犹豫之色。 该不该问呢？ 布里奇拿捏不准林克的底线，只要不涉及自然之子在职务。这一位脾气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可询问他卖出的魔法道具被盗，岂不是在怀疑是他所为？ 眼角的余光瞥到晨曦教派大神官上前一步，不想浪费机会的布里奇一咬牙，“阁下，有件事我不得不问，希望不会冒犯到您。” 从布里奇毅然决然的神态。林克多少猜出他想说什么，一定与已经卖出的魔法道具失窃有关。 阴影之刺的动作可真快，不到十天，就把东西都搞到手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光顾一下外城的阴影之刺分部。如此想着，林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也没有读心术的布里奇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先前卖出去的那四件魔法道具失窃了。” “啊呀……”林克装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影响到工会的信誉吧？” 布里奇摇摇头。“货品既已卖出，就与工会无关。只是……多少会让买主有些生疑。” 至此，布里奇仍未放弃，总想从林克的一言一行中找到点什么。 “既然在拍卖会上亮过相，不说闻名天下，至少也是小有名气，偷去了也只能藏着。不能名目张党的拿出来用。可惜了。”林克耸肩，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明明是他找阴影之刺去偷的。 幸好埃德加这里的圣职者并未规定不能说谎，哦不~应该说是自然之子没有这种戒律。否则这谎还难圆了。 探不出什么口风的布里奇心里喟叹一声，看来只有找蛛网打听了，可悲！时光倒流四十年，冒险者工会又岂会向蛛网买消息！ 林克将视线投向阿丽西娜，大神官走上前来，说出她滞留瓦奥莱特未走的原因。 “大主祭传讯于我，说是接到神谕。” 牵扯到神谕，布里奇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他倒是想知道神谕的内容，可这种情况他有几个胆子也不敢留下。 屏退仆役，偌大的餐厅里就只剩下林克与阿丽西娜。 “大主祭准备以晨曦地上代理人的名义召开镜厅会议。” 林克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大神官还有后话。 “目的是再度缔结同盟。” “哦……”所以，这是征询我的……不，是柱的意见？晨曦明知我以自然之子的身份在征集对抗亡灵的同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四十年前的自然同盟已经失败了，这一次，晨曦打算以他的名义召集反亡灵同盟。”迎着林克质疑的目光，阿丽西娜解释。 原来如此，难怪同盟进展缓慢，是因为已经失败了一次啊……林克把酒杯里的红酒一口气喝光。 我是对发起人或领导者这样的头衔没兴趣，可如果拱手让出同盟发起者的身份，这反亡灵同盟就不是柱的授意，而变成了晨曦……嗯？等等…… 林克放下酒杯，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不确定，最后变换成恍然大悟。 晨曦与柱是盟友，光明神首争这个名头可不是出于私心，分明是想给我打掩护啊。最近太出风头了，火之柱那边是兽人的领地，不低调不行。 想到这儿，林克也放下心来，“举行会议的时间定在哪天？” 阿丽西娜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这就要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林克顿感尴尬，知道是自己耽搁了举行会议的时间，“什么时候都行。” “那就定在后天吧。通知各部族需要时间。两天后，正午时分，晨曦力量最强的时间段。”说完，阿丽西娜朝林克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林克起身，在意识里联系多伊尔，问她此刻在哪儿？ 【父亲大人。我在外城的训练场。】 多伊尔的回答让林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旁边没人。 【这称呼是怎么回事？】 【导师骂我没大没小，既然正式过继，就不能再直呼您的名字。】 【没必要，你这样喊我浑身不舒服。也生疏了。】林克一点也不适应多伊尔言辞上的改变，都起鸡皮疙瘩了好吧。 【可……】 【到工会来找我。】 不想再与多伊尔在这件事上较真，林克用近乎命令的语气打断了多伊尔的辩解。 应了声是，在训练场的多伊尔停下手上的动作，说是林克召唤，要暂停训练。 内厄姆黑着脸，跟着一起离开。 围观的佣兵这才进入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训练场。只要那两人在，不想被波及的他们就只有在场外干瞪眼的份了。 布里奇前脚才回到工会分部，林克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会长对他的莅临有些惴惴不安，还以为在计较刚才的询问，殊不知他是来为一分为三的测试仪进行最后一步的完工。 听闻林克要在工会大厅里设置一个专用来进行传送的媒介，布里奇绞尽脑汁也没选出一个合适的载体。 和过去的位阶测试仪不同，这次加入了竞技场的元素，可以把训练场地搬到林克制作的物质空间。既为工会节省了场地，也省去了一笔不小的开支。最棒的是可以把分散于大陆各处的佣兵与冒险者聚集到一起，免去了奔波的时间与精力。 选什么好呢？ 高能水晶？不……万一出现破损我上哪儿找林克来修复？ 不起眼的小物件？费时耗工，一般人恐怕买不起。 魔法阵？也不行，目标太明显。 怎么办？ 思来想去，布里奇只能寄往林克能想出什么好的对策，结果他提出的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法阵。 “那怎么行！要是被人依样画去了……” “着什么急。可以添加只能由工会启动，或是只有在工会分部的法阵才能生效一类的禁制。”林克斜了一眼布里奇，这老头是糊涂了么，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还要自己给他提醒？ 布里奇讪笑。他只是太在乎重置的位阶测试仪，工会接下来能发展到那一步，全靠它了！ 从库房里拿了专用于制作魔法阵的特殊素材，林克在工会大厅的地上画了一个不大的法阵，以他最为熟悉的埃德加之环为图形，在外围空白处分别以通用语写下只能在工会启动，离开工会就会失效，无法被工会以外的人拓印，无法被工会外的人破坏四条禁制。 正巧多伊尔和内厄姆走进工会，林克邀请他们给刚完工的新位阶测试仪做第一次测试。 多伊尔显得很兴奋，林克话音才迫不及待地落就站到法阵中央。 内厄姆摇头拒绝，他不想泄露自己的位阶。 啧……难道要我自己亲自上阵么？我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啊…… “父……咳……”想起林克的要求，多伊尔及时改口，“自转换阵营后，我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比试过呢。” “看来我只有以身作则，才能为新的位阶测试仪做宣传了。”无奈叹了一声，林克告知多伊尔使用传送法阵的方法，“在心里默念荣誉竞技场即可。” 白光一闪，法阵里的多伊尔消失不见，林克跟着也传送走了。 布里奇不肯错过亲眼目睹林克实力的机会，也站到法阵上。荣誉竞技场才脱口而出，身体就遭到某种外力的拉扯，等再能视物时，四周的景象已经变成了一片绿色，广袤的原野上矗立着一颗苍天大树。 ps：章节名又打错了…… 第六十三章 荣誉竞技场（八） 一棵……树？ 深处树枝上的布里奇，对此刻所看到的景象难言表。 巨树高耸入云，几乎紧挨着天空，更为奇特的是，天空中有一座倒垂的三角形建筑，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似是某种密集的单体结构堆积而成，有种说不清的诡异感觉，阴沉沉的，让人浑身发冷，不想过多直视。总之，树与塔是对称的。 布里奇暂时没法从这两个完全没有关联的事物中找到共同点，自然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象征或是代表了什么。 左右环视，终于在树上看到了比自己更早传送进来的多伊尔和林克，他们一个在树干之中，一个在树冠之上。 布里奇暗暗称奇，这树居然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内里，就仿佛它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个空有外表的……对了，竞技场！这就是自然之子所说的竞技场吗？完全没想到会是这幅摸样…… 一传送就出现在树冠上的林克抚额，他忘了为防止跨阶挑战和碾压，以因果律作为约束，不同位阶之间无法相互挑战的规矩。 多伊尔用意识联系，问林克怎么跑到树顶去了。 【是我的疏忽，忘了自己定下不能跨阶挑战。】 多伊尔十分沮丧，在她看来，战斗也是了解的方式之一，可以通过相切磋的方式了解林克的习惯，这样遇到真正的战斗时才能帮上忙。 就在林克考虑让布里奇折返回地面带一名专家级的佣兵或冒险者上来测试，又有人传送进来。来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体型瘦小，一身灰色的便装，看起来极不起眼，若不是这里就只有三个人，恐怕在人群之中想要找出他，是十分困难的。 被传送进来的男子所处的位置也是树干，这由林克的思维臆造出的树形竞技场乍一看是实体的。可每当有人进入，旁边的区域就会变得透明，方便藏身于英灵殿的古魂们观察。 是个游荡者……布里奇眯眼，以他所在的位置，本不该看清男子的相貌，可这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居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的着装，甚至是衣襟上别着的胸针——一柄黑色的匕首。 那家伙隶属于阴影之刺！ 林克显然也发现传送进来的游荡者的身份。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名男子在逐一打量了物质空间里的其他三人后，朝林克鞠了一躬，然后才是代表冒险者工会，在人类社会里享有盛名的‘狡狐’布里奇。 相对隐秘，又鲜少外出的多伊尔居然也得到了游荡者的敬意。只可惜她木着脸，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连最基本的点头致意都没有。 在晨曦待了那么多年，早已将晨曦的教义当做信条,像游荡者这种专门从事暗杀、盗窃、情报的职业自然备受晨曦信徒的厌恶，即使是已经转移阵营，也无法改变多年来的习惯。 对此也已习以为常的游荡者也不在意，他将视线重新放到林克身上。“林克阁下，我看到了您通过工会发出的招募公告。” 这倒是有些出乎林克的预料，他本以为是这人刚才也在工会大厅里，想测试一下自己的位阶，没想到是为了十天前通过工会发布的招募。 看林克没有搭话，而是以审视的眼神打量自己，游荡者进一步介绍：“我名为阿萨，是隶属于阴影之刺的一名游荡者。精于机关陷阱和情报收集。战斗力或许不及这一位，但绝对能成为您的助力。” 多伊尔冷哼一声，“想加入？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自称阿萨的游荡者并未理会多伊尔的挑衅，目光仍直视着树冠上的林克。 正好他们两人都是同一位阶，可让多伊尔试一试这人的身手。一个精通机关陷阱的游荡者对林克意义不大，他看中的是这人阴影之刺的身份，可以免去打听自己打听情报的麻烦。想知道什么或联系阴影之刺都可以通过这人，一举两得。 林克点了点头，“招募也并非见人就收，只有通过测试者才能加入。” 【试试他。别下重手。】 林克的命令让只带了魔武的多伊尔收敛元素，没有火焰的双手剑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 看来这一战是避无可避了，阿萨也不会认为自然之子会亲自动手。 不过…… 视线转到同处一个区域的战士身上，游荡者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在新建的外城区见过这人，与黎明骑士的对战，尽管只是不带胜负的切磋，那头红发以及张扬的火焰都给阿萨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多伊尔.克伦伯格，极东诸侯的继任者，从小皈依晨曦教派，本该是更替的新任公爵，成为克伦伯格新领主的却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其先祖的半精灵，就连蛛网内部的消息，也仅止于被自然之子收养，其余一切均是迷。 阿萨并非毫无准备，他在训练场数次观看多伊尔与内厄姆的对战，早已备好策略。 外表看似精灵，力量却像兽人，速度快得惊人，蛮力与迅捷兼具，这样的对手十分棘手，可要想林克的青睐，阿萨知道他必须闯过这一关。自然之子的气化术是比潜伏更高明的能力，自己在机关陷阱方面的技艺未必能入林克的眼，唯一可以能派上用途的，就只有打探情报的能力。 “你在发什么呆？”早早摆出战斗姿态的朵儿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有所行动，不耐的催促。不论是以前的教会骑士，还是如今的战士都习惯防守反击。 阿萨拔出佩在腰侧的匕首，另一只手往胸前一触，整个人就消失了。 来了，是马利克信徒最基础有人的著名的潜行术！ 多伊尔绷紧神经，全神戒备不知会从哪儿攻过来的偷袭。 林克看得仔细明白，马利克不愧阴影之神的称号，就连他的感知也很难捕捉到游荡者的确切位置，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马利克所司的阴谋和隐秘神职十分适用潜伏，除非对手有超强的感知或能侦测潜伏的能力，否则在发动攻击前绝不会露出破绽。 同样作为旁观者的布里奇捋了捋他的羊角须，他和林克一样，无法探知游荡者的确切位置，不过相比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老资历的冒险者对游荡者的了解要多得多。潜行固然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可发动攻击的那一霎，也是身形暴露的时刻。瞬间爆发的杀气无法掩饰，除非能做到不带一丝杀气攻击。 事情果然如布里奇所预料的那样，阿萨绕到多伊尔身侧，感觉到了显露的攻击意图，多伊尔抡起双手剑，以极快的速度绕着身体扫了一圈。 “当！” 肘长的匕首被打掉了，多伊尔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她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在腰侧一探，再看游荡者，手里拿的不正是自己贴身的钱袋吗？ 若对手的目的只是偷窃的话，她已经输了。这个认知让多伊尔十分的懊恼，决心不再试探，等身高的双手重剑抡得呼呼作响，仿佛没有重量的细枝。 失了武器的阿萨再度潜行，就好似隐身了一般，难觅踪迹。 多伊尔上前几步，一脚踏在匕首上，以防游荡者拾取了再攻击自己。 “停手吧。”林克的喊话阻止了多伊尔的进攻，也让退得老远的阿萨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武器，他可不敢近狂战士的身。 “这蟊贼太弱了！”情急之下，多伊尔直接喊了出来。在她看来，游荡者连自己一击都接不住，完全不合格。 “只以打探情报方面来说，他的身手合格了。”作为局外人，林克看清了阿萨刚才那快如闪电的一探，那也该是受马利克庇佑的神技吧，以多伊尔的身手应完全可以避开的，她却毫无反应，直至被取走了钱袋才有所感应。 知道林克的意思，多伊尔放下重剑，咬牙切齿地盯着趁她不备得手的窃贼。 若不是林克不想伤他，自己早把这手不规矩的蟊贼烤糊了，哪里会让他有机会近身。 “你可要考虑清楚，跟着我所面临的麻烦和危险难以估计。” 阿萨借欠身行礼的机会把掉落在的的匕首拾了起来，“我是考虑清楚了，才决定向您自荐。” 告示贴出十天，这还是第一个求职者，林克难免有些消沉。 这招募究竟是对是错，凑不够一定的数量起不到协助的作用，他身边危机重重，胡乱凑数也不行，只会害了那些慕名而来的人。 【发什么呆，快与他签订契约。】缄默许久的罗蕾莱提醒林克，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 【契约？他不是我的追随者啊。】林克有些不明所以。 【呆！谁告诉你只有使魔、追随者才能订契约，你可以佣兵团长的身份来约束他。】 还可以这样……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合适的徽纹，林克将自己名字拆成两个部分，分别以汉字的‘林’和埃德加人类通用语的‘克’组合，成为临时的个人徽纹。 荧光一闪，阿萨只觉手背一阵轻微的刺疼，低头一看，左手背上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怪纹饰，只认出一半是通用语的克字，另外一部分符号看不懂，大概是自然之子所在世界的语言吧。 第六十四章 新的同盟 尽管阿萨已经猜到了手背上出现的徽纹的喻意，但他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阁下，这是……” “契约的凭证。虽然是以佣兵招募，但我并不打算用佣兵团来约束，你仍是自由身。可以随意加入任何一个组织、阵营。” 阿萨呼吸一窒，他这次来，已经做好了被要求退出阴影之刺的准备。怎么也没料到自然之子非但没有提，还让他保持自由身，这算什么呢？放一个阴影之刺的游荡者在身边，就不怕他把一些绝密的情报泄露出去吗？ 将阿萨的不解与疑惑看在眼中，林克没有解释的打算，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彼此之间可以看到，也能对话，但有些话，不能当着布里奇的面说。 “差不多该回去了。” 多伊尔咬着下唇，阴骘地盯着可算是新加入的‘同伴’。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在阿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再一次经历了传送到这奇怪地方的强烈拉扯感。 作为在在亡灵入侵才后出生的一代人，阿萨未使用过曾经贯通大陆各处的传送门，并不知道这就是传送特有的感觉。 由于新的位阶测试仪还处于实验阶段，无法像传送那样靠说话就能发动传送，布里奇、多伊尔和阿萨是在林克的协助下才离开物质空间。他们并不知道，这处被称为‘竞技场’的具体位置是在可望而不可即的天梯之上。 四周的景色瞬间变回工会大厅，这的人比离开时还要多，都在谈论刚才发生的事，看到忽然出现的四人，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在工会专用记录成员的登记册上，附魔纸显现出了两位测试者的成绩。 没有神赐之力，多伊尔的位阶从大师降到专家。没有使出新获得的元素。加上原先的战斗方式又过于依赖神力，要不是有基础剑术撑场面，只怕古魂们对她的评价会更低。反观阿萨，虽然武器被击落，但他的位阶评定却与多伊尔一样，这让她很不服气，嚷嚷一定要与阿萨重新比过。 林克挡住暴躁的多伊尔。让阿萨先走，他自有办法联系。 游荡者隐没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看到真有人测出位阶，大厅里的人群纷纷要求尝试，负责接待的尤达应接不暇，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顶头上司。 布里奇凑近林克。小声的问是否可以正式投入使用，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还有些地方需要改进，比如返回传送地、因果律的加固等等。失望的布里奇只能让尤达宣布测试仪还需要调试。 这件传奇道具的最后步骤是在库房里完成的，修复重置后的位阶测试仪真正用到因果律的只有传送一项，仿照自镜厅。 在将古魂们观察到的位阶结果显现这件事上，林克略微做了修改，他在布里奇刚从新都总部运抵的巨型高能水晶铭刻了符文。可以和登记册同时显现竞技场测试的结果。 这个调整是布里奇自己提出来的。他认为一张附魔纸无法满足人们的虚荣心，尤其是对于那些急于彰显自己实力、想要获得认同的人。 为了不与即将召开的镜厅会议冲突，林克让布里奇把位阶测试仪重新启用的消息再往后推迟几天。 作为自然之子的代表，林克理所当然的参加了两天后举行的第二次镜厅会议。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的发起者更有影响力，所商谈的内容也决定着整个大陆未来的命运。 晨曦的代表自然是发起者，作为太阳神的地上代行者的大主祭弗朗切斯卡。 矮人的代表是八大氏族的族长。 精灵目前只有木精灵一个族群。 作为唯一的贤者，霍恩海姆出息的自然是巴德。 而人类贵族。由于帝国早已名存实亡，摄政王又刚被推翻，不得已，只能让所有的诸侯都参与。 兽人和夜精灵一如既往的缺席，特别是自然联盟瓦解后，他们更没有参加的必要。 林克是这场会议里唯一的中立阵营，也是最后一位到场。 “都到齐了。开始我们这次的议题吧。”弗朗切斯卡以晨曦教派最高领袖的名义，要求各族再度结为同盟，以对抗即将到来的亡灵反攻。 即使他们所居住的地下遭到了亡灵的入侵，绝大部分矮人依然奉行地面的战争与我们无关的态度。 木精灵早在几个月前。就表态与自然之子是一条阵线。 已经恢复本名的新任克伦伯格公爵理所当然的投了赞同票。 被夺了封地，但依旧享有封号的埃松公爵也选择了加入反亡灵同盟。 还有贝法斯特公爵，作为林克的朋友，冈萨雷斯义不容辞的的站到林克一方。 剩下的三个诸侯，身兼摄政一职的科尔克因为法兰妮的堕落而被除名，整天就知道喝酒的公爵被削去爵位，幽禁在晨曦总部。 让林克倍感意外的是，教唆埃松公爵手下将领叛变夺取了埃松领的卡拜尔公爵愿意加入同盟，他本以为这位与亡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卡拜尔公爵会反对。 厄拉修斯公爵投了弃权，他的领地在亡灵入侵之初遭遇了风暴海上涨，因与霍恩海姆交好，绝大部分领地都被法师们升到上天空，变成了星罗棋布的浮空岛。即使战争爆发，厄拉修斯也会是最后一个被亡灵攻破的人类领地，所以这位公爵对于有可能到来的战争一点也不着急。 最后剩下的是霍恩海姆，所有代表都在等贤者巴德的决定。 长久以来，霍恩海姆都是一个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至关重要的势力。隶属于人类，又独立超然。正是因为霍恩海姆的中立态度，间接造成人类被亡灵压制的局面。若是霍恩海姆也加入到反亡灵同盟，战争的胜负说不定会被改写。 巴德没有马上做出表决，镜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紧张地呼吸声。 林克面无表情，拢在袖中的手却握紧了。 没有霍恩海姆的法师，对抗亡灵将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 这些家伙，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布雷可是答应过我要对抗亡灵的，他们敢说个不字，我立马找布雷讨说法！ 仿佛猜到了林克的想法，沉默许久的巴德终于开口了。 “霍恩海姆从上至下都会遵首布雷与自然之子林克达成的协议。”话不多，短短二十六个字，却让投了弃权票的矮人与厄拉修斯公爵面色巨变。 数月前发生的那场神职更迭在霍恩海姆的封锁下，仅宣布从属神布雷取代罗蕾莱成为新一任的魔法之神。从蛛网流出的消息，是布雷接受了时隔四十年再度入世的自然之子的协助，才成功夺取了神座。更为夸张的是，还有谣言说布雷四十年前的封神，也与这位被柱从异界召唤来的织命者有关。 没人将这件事当真，可如今看来，似乎确有其事。否则刚抵达埃德加还不足一个月的自然之子又为何那么轻易的就与布雷达成同盟。 除了知晓真相的少部分人，所有与会者，尤其是和林克不熟，甚至是只在镜厅会议上见过面的那些人都在思量这件事真实性，以及它背后的含义。假如布雷和柱结为同盟，那么，他们也将重新审视这次由晨曦发起的提议。 将双手从为了参加会议特地向瑟维斯借的宽大礼服袖袍中抽出，交握，刻意凸显出佩戴在食指上的戒指。林克不出意外的听到了几声明显的抽气声。 “反正诸位迟早也会知道，索性直接说开了。没错，正如传闻所说的那样，我不但和马利克是同盟，而且阴影之神转换阵营也确实与我有关，甚至可以用‘是在我影响下做出决定’这样的说法。”林克做了补充：“同盟不强制加入，但是……不加入同盟的，以后受到亡灵的迫害可不要向同盟求援。” 矮人族长们用几近失传的古矮人语交流着彼此的意见，不时有几句激烈的争辩，显然是在讨论是否加入反亡灵同盟。 没什么事干的奥兰多举手向林克致意，态度与吟游诗人时变化不大，他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林克不喜欢繁琐的礼节，也不会刻意用那些无意义的东西来疏远自己和林克的关系。 冈萨雷斯倒是有许多话想说，可惜场合不允许，也只能尽量保持一名诸侯应有的态度。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矮人们改变了原先的态度，一致同意加入由晨曦牵头的反亡灵同盟。 眼看就剩自己一个弃权的，厄拉修斯公爵眼神闪烁，脸色难看至极，最终还是没有更改决定。 晨曦对其他物种的影响力没有人类这么强，能有这样的结果，弗朗切斯卡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满意的。要不是林克暗含威胁的那几句话，还没尝够苦头的矮人也不会改变态度。亡灵入侵的只是靠近北方的一部分地下区域，因为夜精灵的存在，亡灵也不会太过深入他们曾经的盟友的地盘。导致了矮人还没有完全正视亡灵的威胁，顽固的认为这是地面的战争，与他们无关。 ps：这个月的全勤又泡汤了_(:3ゝ∠)_ 第一章 来自远方（一） 第二次反亡灵战争，以在镜厅召开的反亡灵同盟作为起始。 即便只是口头协议，同样具有约束力。会议的发起者弗朗切斯卡本身也是一位精通因果律的圣职者，这方面的造诣甚至不亚于霜寒，包括弃权的厄拉休斯在内，没有一个与会者怀疑这口头约定的效力。正式的文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全部签订，在那之前，同盟还需对外保密。 反同盟的缔结让林克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有晨曦教派的协助，那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贵族多少也会收敛一些。这些还活在帝国辉煌记忆里的末代贵族们要是还不打算清醒，就只能让他们抱着腐朽的头衔和旧帝国一同毁灭。 建立同盟的目的达成，这一次的会议自然也结束了。独自一人呆在客居的林克正想通知多伊尔总算可以启程离开了，却被告知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内厄姆再一次催问，该不会是一直呆在瓦奥莱特待下去吧？ 【告诉他今天就启程，去准备一下远行的必需品。】 多伊尔很是不解，从瓦奥莱特到大陷坑还要穿越整个贝法斯特领，不论是步行还是以坐骑代步，甚至是以风隼携带诸人前行，都不用准备‘远行必需品’吧？ 【大陷坑是兽人占领地，不事先在人类领地备齐一些必需品，你们难道想和恶魔做交易吗？头一个不同意的怕就是这位骑士团长吧。】林克对有着精神洁癖、死板过头的内厄姆没由来的反感，只要是与他有关的，言辞总免不了夹枪带棒。 知道林克不喜内厄姆，多伊尔也不再多言，把即将启程的消息反馈给了就在身旁的内厄姆。 他的阅历比多伊尔丰富，只略微一想。就猜出原因，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这些时日待得最久的训练地，直奔商人云集的市场。 【我们是否也需要准备一些干粮和净水呢？】觉醒之后，多伊尔的食量猛增，别看她体型不大，饭量却可抵三个成年人。 【你看着办。如果从节省的角度考虑，可以找城主帮忙，他不会拒绝的。】来到悬挂有阴影之刺徽记的建筑门口，林克推开了这幢在瓦奥莱特新建起没多久却已经让人们避之不及的公会大门。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视线，他一回头，就看到人群中的黎明骑士，正隔着人群注视着自己。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正午时分在冒险者工会外集结。】抬脚走入阴暗的杀手公会，将所有的目光统统抛在身后。 林克的到来。让两天来一直呆在阴影之刺分部不敢离开的阿萨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自荐与其说是想要出人头地，不如说是奉命而为。会长卢卡斯下达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混入自然之子身边的命令，这些天来，为了争夺这个名额，已经有数位顶尖刺客死于同行之手。未曾想，最后是被他这样走情报路线而非暗杀的小贼拔了头筹，公会里多的是眼红与不甘心者，若不是会长已经下令不得出乱子。只怕他这条小命在离开冒险者工会就已经没了。 分会负责人阿尔贝托与阿萨同时现身，简单的颔首致意后。两人没有说话，都在等林克主动表明来意。 “我上次的委托……” “已经完成了。” 在阿尔贝托的示意下，几名刺客把木箱抬到林克面前，当着他的面撬开用钉子封死的盖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几个月前以高价卖出的四件魔道具。 这是从总部传送来的大木箱，虽然看得心痒痒。但阿尔贝托还是没敢将它们从箱子里拿出来试试功效。 林克伸手，取出了四件魔道具中最得他心的魔法弓，拉开弓弦。 “嗡——” 由魔法构成的箭矢发出轻微的鸣响，明里暗里的人都用带有惊异和艳羡的眼神注视着这件魔法武器。 在元素枯潮的影响下，不止是法师的数量与能力大幅缩水。就连道具师这种曾经风靡大陆的职业也一同凋蔽了。收入不菲的暗杀者也很难弄到一件像样的魔法武器，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到真正的魔法武器。 阿尔贝托舔了舔嘴皮，“如果……” 林克的目光落到分部负责人身上，静候他的下一句。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已经卖出的魔法武器弄回，也不会过问，但……不知道阁下能不能将这把弓卖给我，我愿意出和它的上一个买家一样的价格。” 阿萨没有说话，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据他所知，这把名为‘风隼’的魔法弓可是卖出了四件武器中最贵的价格，整整十万金啊。 林克摇摇头，“抱歉，出于安全考虑我必须回收这些残缺的魔道具，使用不当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甚至丢掉性命。由于是受冒险者工会委托制作，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影响到工会的声誉，只可惜这样的解释，花了大价钱的买家是不会相信的，不得已出了盗窃的下策。” 他说的句句是实话，只是所谓的严重后果与丢掉性命指的是他自己。 阿尔贝托自然是不相林克的这番说辞，见他不肯卖，也只能无奈放弃。 解开系住次元袋的绳子，林克当着一屋人的面把魔法弓塞了进去，然后又伸手去拿箱子里的另一件魔道具。 阿尔贝托费了不少定力，才没有像没见过市面的傻小子一样揉眼睛、大张着嘴。 这自然之子明明是神使，浑身上下却到处都是魔法，他真的是圣职者吗？ 不过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么淡定了，交谈声从角落里传出。 “看到没？那么大一张弓居然塞进去了！” “没听说过魔法袋吗？” “你才没听说过，普通的魔法袋哪能放那么多东西，快看，法杖也塞进去了！” “所以才说你孤陋寡闻，魔法袋的体积是依制作者的能力而定的，像他那样的匠师，肯定使用的是传说中的次元袋。” 竟然猜中了，林克下意识回头，就见几道影子隐没在黑暗里，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阿尔贝托干咳几声，这些不分场合的家伙，难道不知道自然之子的感官异于常人吗？当着本人的面嚼舌根，看他一会儿怎么收拾那些白痴。 把四件魔道具都放入次元袋，林克才再度开口，“这些天都忙着帮布里奇修复位阶测试仪，你们会长要的东西要过一段时间。” 阿尔贝托连连点头，没有多嘴问会长要的东西是什么。 指着从头到尾都没保持沉默的阿萨，林克表明自己只是以个人的名义聘用，不会要求他脱离阴影之刺。 这一点，阿萨早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向阿尔贝托汇报过，分部负责人又上报给了会长卢卡斯。 “跟着他，把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汇报给我。”听完汇报的卢卡斯很快就明白了林克这个奇怪举措背后的意义，自然之子的阵营为中立，若是以追随者的身份，像晨曦那样绝对的秩序者就无法与之同行。更重要的……是卢卡斯猜到林克并不介意把一个随时可能会将自己一举一动泄露出去的情报收集者带在身边。 事实上，林克并非不介意，反正是瞒不住，不如提前给蛛网和阴影之刺打招呼，让他们在买卖情报的时候有所克制。 “反正我与马利克在反亡灵战争获胜前都会保持盟友关系，这戒指戴在我手上一天，我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秘密能瞒住他，不过……”拖长的语调和扑面而来的威压差点让没有准备的阿尔贝托跪倒在地。 “不能泄密的，一个字也不能说。请务必转告卢卡斯会长，以及网眼。如果你们认为我说的话没有约束力的话，我可以让马利克亲自和你们说。”这是**裸的威胁，林克已经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他了。 阿尔贝托僵硬的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离开瓦奥莱特。”这句话，林克是对阿萨说的。 阿萨迟疑了一下，才问要去哪儿？ “大陷坑。” 反正马利克迟早会把这个告诉蛛网与阴影之刺，林克索性透露给他们，他把食指放到嘴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现在还不可以，在我自己泄露行踪之前，我不希望阴影之刺和蛛网把这个透露给第四方知道。破坏了我的计划，你们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直至阿萨跟着林克一同离开，阿尔贝托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看似斯文柔弱的自然之子有如此慑人的威压。 黑暗中陆续有潜伏的暗杀者显露出身形，讨论起了刚才让他们差点暴露的恐怖气息。 “很强的气势，你们都感觉到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啊……” 阿尔贝托额上青筋直跳，“闭嘴吧你们，公会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离开阴影之刺，林克直接前往约定好的冒险者工会。 门前的空地，多伊尔、内厄姆，还有阿丽西娜早已在那里等候，在瓦奥莱特待了半个月，总算要启程前往火之柱所在的南炎洲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章 来自远方（二） 百夫长屏退左右，推开了只允许少数人出入的书房，他誓死效忠的主人正和其父埃松公爵大眼瞪小眼。在来的路上，弗恩就听到了从书房传出的咆哮声，互不退让的性格让二人在这些时日没少争吵。 书房内的争论因百夫长的进入而暂时停止。 “有什么事吗，弗恩？”瑟维斯心里多少有底，弗恩会打断他们父子谈话进入书房，要汇报的事一定是与自然之子林克有关。 “那一位已经离开了。” 瑟维斯呆望着自己最衷心的骑士，直至身旁的老公爵发出惊异的追问他才反应过来。 “离开……你的意思是，像上次那样？” “是的，林克阁下让我转告您，为了揪出暗中与亡灵来往的叛徒，他必须乔装混入秘密调查，具体的去向不方便透露。他还说，善用预备和留下的资源，您的城主之位会稳坐到与亡灵的决战爆发之时。” 林克会走，这事瑟维斯早就想到了，自然之子不可能一直待在瓦奥莱特，可眼下的局势……要是卡拜尔的大军压境，就算瓦奥莱特配备有精良的防护魔法，就算随父亲一起来的那些骑兵愿意战斗，在数万精锐之师面前也是杯水车薪啊。敌军甚至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只要把城市团团围住，切断随商队带来的供给，就可以兵不血刃拿下瓦奥莱特。 “慌什么！”老公爵怒斥儿子，“你就这点出息？遇事只会逃避，我当初怎么会以为你有政治头脑？” 瑟维斯脸上一热，又羞又怒。自己一向看不起父亲整日只会醉生梦死，无视亡灵迫在眉睫的威胁，却不想有一天会被他教训遇事只会逃避。 “我什么时候逃避了？我只是担心卡拜尔或者是其他诸侯乘自然之子不在大军压境！” 公爵冷哼一声。“这不是逃避又是什么？你不能一辈子倚靠那个怪物。” “父亲！”瑟维斯低呼，这个词汇可以在心里想，却不能说出来。不论如何，瓦奥莱特是靠林克才摆脱霍恩海姆的控制得到真正的独立，不再是一座脱离了法师就无法存活的卫星城市，单是这一点。瑟维斯就真心感激林克。 “你也亲眼见识过了，那种力量，不是怪物又是什么？就算拥有人类的外表，也不能掩盖他不是人的事实。”埃松公爵对林克颇为防备，过去认为自然之子是会说话的野兽，茹毛饮血、难以沟通。如今又认为林克拥有人类所没有的强大力量，更加危险。 本来有些焦躁的瑟维斯却忽然冷静下来，“至少……在与亡灵的战斗分出胜负前，他是我们的盟友。人类的盟友。” 老公爵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呢？说不定下一个被自然之子当做敌人灭绝的就是我们。你可不要因为他有人类的外表就心存侥幸，一旦被选中，就不再是人类，更不要说他还不是埃德加人。你以为柱大费周章的从异界找一个织命者来，仅仅是为了无法被预言？别傻了！是为了杜绝氏族和属国的影响！这里没有他的家族，没有他的祖国，不用担心对亲族的影响，也不用担心……” “够了！”瑟维斯忽然大喝一声。阻止埃松公爵继续说下去，“这里不是埃松。我才是瓦奥莱特城的主事者，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隔墙有耳，这样的言论，请您以后不要再说了！” 看着比离家前变得更强硬的儿子，埃松公爵只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弗恩努力降低自什的存在感。以免卷入到父子俩的争吵当中。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片刻，瑟维斯才面无表情的看向深得他信任的百夫长。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弗恩将他亲眼看到的情况如实告知，林克化身为巨型风隼，双爪将站在一起的四个人一并带走。翅膀扇起的气流使人们不得不闭眼，等再睁开时。风隼已化作一个黑点，在西面的天空里渐渐远去。 “林克阁下是在冒险者工会门前的广场上直接变为风隼飞走的，与他同行的除了晨曦教派的三人，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家伙，看穿着似乎是个游荡者。” 由于晨曦鲜少允许叛教退出，加之瑟维斯自持与林克是同盟，没有像其他贵族那样隔三差五的找蛛网打听林克的详细情报，绝对想不到，和阿丽西娜一同从克伦伯格领返回的多伊尔，非但已经退出晨曦教派，还由十二领诸侯的克伦伯格家族过继到自然之子名下。所以弗恩自然而然的以为多伊尔和阿丽西娜、内厄姆一样，在报告的时候把她规划到晨曦教派里面， 啧……这样想拖延时间都不够，瑟维斯起身，准备亲自走一趟拨给混血夜精灵的藏书区。 炼金傀儡在防止内部叛乱方面至关重要，得再去督促一下，看能不能再加快一点进度，仅三架的数量怕是无法起到应有的威慑作用。 老公爵走到可以俯瞰整个城主府的窗户边，注视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不让你过多与自然之子接触，是怕有什么万一，你骤失靠山，会跌得比现在还惨啊…… <<<<<<<<<<<<<<<< 阿丽西娜与多伊尔都有多次乘坐风隼的经验，内厄姆是不喜欢将内心所想直接表现出来的人，被风隼带上天空，发出惊吓呼声的只有阿萨。 对他那身明显的游荡者装束早看不顺眼，内厄姆冷着脸喊了一句“闭嘴”。 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黎明骑士，识趣的阿萨及时收声，视线在除自己以外的三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决定向多伊尔打听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受习惯影响的多伊尔绷着脸回答不知道。 碰了钉子的阿萨只好盘腿坐下，从中空的脚爪想外张望。他还是第一次从高度俯瞰地面，眩晕得厉害，有点想吐的感觉，耳朵里充斥着几近噪音的呼呼风声，等习惯了之后，又觉得在这样的高度是难得的体验，如果不是自荐成功，他恐怕是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 多伊尔不喜欢阿萨，自然不会告知他林克的打算。其实他们都知道林克的目的地是守望堡，早在启程前，林克就说过在前往大陷坑之前，要去见一见朋友。 飞行了半天后，阿丽西娜双手合十，以近乎祷告的姿态进行了一次预言，看风景无聊到快睡着的阿萨在迷糊中听到有个柔和的女声在喊自然之子的名字，立时惊醒。正是他们之中唯一的女性，内部情报调查到的晨曦大神官在说话，只不过他说话的对象是载着他们飞行的风隼。 阿丽西娜伸手指着北方，“守望堡在这个方向。” 守望堡？阿萨有些不解。不是说要去大陷坑吗？怎么拐去守望堡了……一南一北，难道是故意放给阴影之刺的烟雾弹？不对呀，只要自然之子戴着象征马利克盟友的谎言之戒，他就不可能摆脱来自阴影之神的监视，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难道……是专程绕路去守望堡？听说蛛网收集到自然之子林克与贝法斯特大公冈萨雷斯都是来自同一世界的织命者，而且两人在那边就认识。 联想到未经证实的传闻，本是昏昏欲睡的阿萨立刻来了精神。 这时，多伊尔语带兴奋的喊了起来：“看到了，在那里！” 哪儿呢？ 阿萨立刻顺着多伊尔视线望去，一马平川的平地上什么都没有。 觉醒之后的多伊尔的视野距离远超人类，她所看到的景象，阿萨还要很久才能看见。 感觉又被耍了的阿萨认命蹲下身继续发呆，不一会儿，一直保持缄默的内厄姆也发出了略显惊异的疑问。 “怎么守望堡会驻扎在格兰瑟姆？” 阿萨赶忙低头，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平原上出现了一座大型要塞，眯眼细看，城墙上除了晨曦教派的旗帜，还有贝法斯特的狮旗。 确实奇怪啊，听说在格兰瑟姆战役后，守望堡就沿着退潮的风暴海前往北方推进，怎么又折返回来了？难道说，是亡灵又再次反扑吗？ 四十年来，人类与亡灵在不断重复着你退我进、我退你进的地盘争夺战，阿萨理所当然的认为亡灵又卷土重来了。 紧张的左右环顾，没看到亡灵代表性的骷髅大军，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说话的功夫，林克已经飞抵格兰瑟姆上空，在这里驻守的复仇军早就看到他了，早早喊来了团长布莱克以及贝法斯特大公。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分别几近半年，这是冈萨雷斯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林克，掩不住激动，上前给他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被忽然来了个熊抱，即使是改造过的身体，林克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呃~撒手，肋骨都快被你勒断了！” 好像不止手劲变大了，就连身高也……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半年长了一个头的高度。 第一次见到林克表现出相对幼稚的言行，多伊尔对这位谣传中与林克是朋友的贝法斯特大公不由多看了几眼，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多伊尔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年轻的贝法斯特大公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幻影，可当她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眼花了吗？(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昨天感冒严重，非常难受，今天脑子继续浆糊，感觉这章有点像灌水…… 第三章 来自远方（三） 向教派内三号人物的大神官，以及暂停职务却已被内定为下任骑士长的内厄姆打过招呼后，带有鄙夷的目光扫过游荡者，最后落在了多伊尔身上。感应不到晨曦的神力，布莱克确认，这位几个月前才亲自接见过的黎明骑士果如传闻那般，已经叛教。 复仇军团长神色一凛，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林克赶忙结束与冈萨雷斯的交谈。 晨曦信徒偏执狂热的声名复仇军至少要负担一半，处决叛教者的工作，绝大多数也是由这一系完成。 担心以固执出名的布莱克对多伊尔不利，林克挪动脚步，挡在多伊尔身前。 布莱克并不知道多伊尔的真实性别，恶魔子嗣的身份即使是在晨曦教派内部也是机密，他只是单纯的反感叛出教派的行径，以及那条让他火冒三丈的传闻——本是要继承克伦伯格公爵的教会骑士，被自然之子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半精灵取代了。 一个正统贵族，晨曦的黎明骑士竟然不敌来历不明的吟游诗人？被夺了继承权不说，还被以‘过继收养’这种可怜的方式脱离教会，真是……窝囊得不可原谅！ 布莱克对林克的印象还维持在几个月前的格兰瑟姆战役，在他看来，这个被柱特地从异界找来的织命者除了无法被预言，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可怜呐，竟然要依附于别人的羽翼下。” “没有禁制的约束，把你揍趴下绰绰有余。” 没有指名道姓，林克才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他绝不能让布莱克继续羞辱多伊尔。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更有可能刺激到因为封印而被限制了力量的多伊尔。她的性格本就敏感多疑。 作为在场职务最高的大神官出面，用转移话题的方式阻止了隐有升级趋势的口水仗，“我听说守望堡正在追击撤退的亡灵？”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怎么优折返回格兰瑟姆。 重逢的喜悦过后，冈萨雷斯一脸愁容，“幸好你们来了。我正愁怎么在不泄露的情况下将刚发现的情报传达出去。” 冈萨雷斯的发言果如阿丽西娜所预想的那样，成功地吸引了林克的注意力。 “你应该也听说了，亡灵跟着风暴海一同向北猛退。” 林克点头，随即，他想到了自己十数天前做的预知梦，该不会是那个吧…… “本想乘这个大好机会歼灭那些掉队落单的小股亡灵，却不料……”冈萨雷斯眼神闪烁，说话吞吞吐吐，一旁的布莱克是急性子。直接接过他的话。 “还是由我来说明吧。追击亡灵的过程中，贝法斯特大公在一座由不死帝国控制的要塞里发现了亡灵自相残杀。严格来说，是巫妖与死亡骑士率领各自的部下内斗。” 果然是这个……林克暗暗松了口气。 一直观察他表情的布莱克见林克严重没有吃惊，赶忙将视线投向大神官，看她也是一脸的平静，不由疑窦丛生，“怎么，你们已经知道了？” 格兰瑟姆相比其他人类定居点要闭塞得多。这里没有蛛网的分部，为防止魔法通讯被亡灵利用。从来不使用传讯石，情报流通完全来自过往商旅。守望堡基于同样的理由，也几乎不使用传讯石，所以，无论是复仇军还是守望堡都还不知道，林克已经通过‘神知’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经得知到亡灵的内讧。 见大神官的视线瞥向林克。布莱克随即反应过来。 是了，自然之子有比预言还要厉害的神启，能直接动用柱赐予的神力预知未来。 “这里可不适合长谈。”就算马利克能通过圣徽得知自己周身发生的事，林克也不会当着一个阴影之刺的游荡者的面说出他的预知梦。 布莱特给副官哈珀下令，安置随林克一道来的随行。至于密谈嘛。只有贝法斯特大公、大神官、自然之子以及他这个复仇军首领四人参加。 面对多伊尔的反对，他冷笑作答：“连内厄姆也未能列席，一无职务二无地位的你凭什么？” 作为晨曦教派内地位排第五的实权人物，内厄姆神色坦然的随带路的哈珀径走了。 不方便直接说出来，林克通过意念安抚多伊尔，只要他知道了，她不一样也知道嘛，何必争这一点。内厄姆就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多伊尔狠狠瞪了一眼故意给自己难堪的布莱恩，气呼呼的追上已经走远的内厄姆。身份地位更低的阿萨自然也是不能列席的，他朝林克点了点头，才慢吞吞的缀在多伊尔身后。 “好了，闲杂人等已经支开，我们也该谈正事了。”布莱恩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自从上次的亡灵围攻后，他给位于地下的指挥所设置了重重结界，以防亡灵通过要塞正下方的地下通道侵入。 冈萨雷斯继续之前的话题，守望堡虽因为瓦奥莱特严苛的入城条件而征召到了比往年更多的流民，但拥有战斗力的正规军却在上一场战斗中损失惨重，新兵没有几个月的训练和几次战斗经验是没法补上这个缺口。于是他将出任临时指挥官的丹特与贵族留在格兰瑟姆，自己率领着精锐的机动部队四处寻找小股亡灵，在磨练自己技艺的同时也给士兵亲征的好印象。 很快，冈萨雷斯就发现了不对劲。与其说亡灵如同兵败如山倒的溃败，不如说这些被认为没思想的低阶亡灵有条不紊的撤退，不论数量多少，都无心恋战。最终，他的疑惑在风暴海退潮后显露出的、原本属于厄拉修斯的土地上得到证实。 巫妖与死亡骑士，不死帝国中最强的两个兵种在不死帝国控制下的要塞里自相残杀，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冈萨雷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世为人，他都隶属龙岩堡，与亡灵战斗，从不曾想过，一致对外的亡灵也会像人类一样内讧。 “时间呢？”作为少数知道真相的人，林克更关心冈萨雷斯发现的时间。他对霜寒在梦里看到自己窥视的那一幕印象深刻，神启是和预知一样，用神力窥视命运的方法，隔着时间与空间，霜寒竟然能感觉到，不愧于死神最强心腹的称号。 林克不能确定，未来的霜寒是否有办法将他的梦中窥视传达给过去的自己。如果能的话……说不定冈萨雷斯看到的是霜寒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以迷惑人类以及还在组建当中的反亡灵同盟，制造不死帝国分裂，三大领主为争指挥权而内讧的假象。实际上，它们早达成一致，随着风暴海撤退只不过是为即将展开的新一轮进攻而掩饰。 “十四天前。” 林克‘啧’了一声，这尴尬的时间点，正好是他做预知梦的当日。 “有什么不对吗？”冈萨雷斯能从林克的表情读出他的情绪不太对，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安。 “我不知道是该让你们抱团抵御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反扑呢？还是该建议你们撤退以保存实力？”林克按了按额角，这选择让他十分为难。 选前者吧，会将复仇军和守望堡置身危险之中，他们是人类当中为数不多能与亡灵一战的军队。 选后者吧，别说固执的布莱克不会同意，就连冈萨雷斯也未必会听他的建议。 再则，人类已经没有退路。这一回的进攻不同于以往，事关自身存亡，希克斯不会再手下留情，有可能会彻底灭绝人类以达到让柱完全陷入腐蚀的目的。 布莱克和冈萨雷斯异口同声，“亡灵的撤退和内讧都是假象？” 林克点点头，将预知梦全盘托出，“霜寒已经从命匣被毁中恢复过来，重回不死帝国。人类逃避的日子已经结束，为了彻底腐蚀柱和断绝威胁自身的存在，希克斯这一次发动的战争将会以灭绝人类，甚至是物质界的生物作为目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亲耳听到，布莱克和冈萨雷斯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直以来，亡灵和人类就处于一种不平等的对抗，贵族们无心应战，甚至与亡灵私下勾结，用土地和百姓换取钱财与自身性命。平民呢，都惧怕死亡，抱着能躲就躲，能跑就跑的心态，根本就是消极应对。矮人事不关己，与人类又有奴隶贸易和古时战争遗留的矛盾，曾是盟友的辉光精灵与地之柱一起被结界阻隔，木精灵又躲在风之柱的庇护下，未必肯加入战局。如果不死帝国真的倾全力开战，人类怕是逃不过这场浩劫。 “新都那边……大主祭有什么对策吗？”布莱克虽常年在外，但以他对弗朗切斯卡的了解，不认为大主祭会放任这种会导致整个人类，甚至物质界变成死地的可能变成事实。 阿丽西娜有意无意的瞟了冈萨雷斯一眼，“在晨曦的神谕下，刚秘密举行了第二次镜厅会议，达成了新的反亡灵同盟，诸侯除了厄拉修斯都同意了。此外，矮人、木精灵也在林克的游说下选择加入。” 布莱克猛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冈萨雷斯，“同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个字也不向我透露？！”(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章 来自远方（四） 冈萨雷斯耸肩，这有什么好说的？ 晨曦总部迟早会通知复仇军，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可是发了不得泄漏的誓言呢。 布莱克来不及发作，阿丽西娜就表示有些话要与贝法斯特大公单独谈。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气让出指挥所，本想将怒气撒在林克身上，没想到林克借口有事要找吉拉德，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林克才不想当出气筒，布莱克又倔又拗，属于那种‘老子才不管你是谁’的类型，即使顶着自然之子的身份，照样可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于是他脚底抹油，开溜了。 守望堡的军队驻扎在外围的城池，围城战结束后，这里再度住满了人。 无需找人问路，遵循着自己制作的魔武所蕴含的神力，林克很快就在密密麻麻的帐篷堆里找到了吉拉德所在的那一顶。设在帐篷外的结界被触动，不等林克掀帘子，吉拉德自己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躬身礼，这一幕让附近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围城战后新加入的。 “那是谁？吉拉德**师是守望堡的三号人物，居然要给他行礼？” “不知道，挺年轻的，看穿着不像贵族。” “阿尔金人？” 人们议论纷纷，直到经历过格兰瑟姆战役的士兵加入，才知道这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最近茶余饭后被讨论得最多的，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 数月未见，吉拉德的实力与上次离开时有了少许的提升，但与林克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作为第一个引导者，和吉拉德初遇的林克还是一个连自己力量都不会使用的懵懂获选者。如今，他已是大师阶的使徒，距离传奇已是一步之遥，缺的只是更多的对敌经验与自身力量的摸索。 真是让人嫉妒的成长速度啊……吉拉德在心里暗忖，不到半年，已经由一无所知变成能独当一面。自然之子还真是个近似bug的存在。 想归想，吉拉德可不敢再用过去的态度与林克交谈，他撩起门帘，让林克进入自己的魔法帐篷，落下的门帘遮将来自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与窥探一并挡下。 “您特地来找我，是为了……” 林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是关于给你的那个奇物，存在一些无法弥补的缺陷。来见冈萨雷斯，就想着顺便给你重做一个。” 吉拉德满腹疑惑，心忖自己与林克关系一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也不会自大到以启蒙导师自居。以林克如今的地位，就算他制作的奇物有严重的缺陷，有必要为了自己这个不怎么重要的小角色而重置吗？那可是耗费了命运魔精与魂能的真正奇物啊，哪怕林克再怎么挂心好友冈萨雷斯。想为因为阿历克斯突然去世而变得混乱的年轻大公铺平道路，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达到拉拢的目的。他只需要像在瓦奥莱特所做的那样。修建神殿，以对抗亡灵的借口滞留守望堡，就可以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 对于吉拉德的疑心，林克早想好了对策，“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制作时使用的因果律不恰当。会危及守望堡的存亡，我也不会向你提这个要求。” 顶着会危害守望堡的理由，吉拉德再怎么怀疑，也不能拒绝林克的要求。再加上林克承诺重做，他只能故作大方的将随身携带的奇物从空间袋里取出来。 再见到自己制作的大眼球。咕噜咕噜上下转动，感觉有些恶心。林克也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就算布雷的徽纹是眼睛，也没必要做成会活动的。 “还是这造型么？或许你想换一个？” 吉拉德表示要一模一样的，很有震慑力。 林克嘴角抽搐着剥离构成奇物主体的魂能，再从自己体内抽取新的魔精注入，无论是造型还是色泽，包括功能都一样，以吉拉德对魔法的渴望与野心作赌注，除了吉拉德本人，不会有人知道他得自自然之子的奇物已经更换。 回收最后一个施有因果律的魔法武器，林克长舒一口气。 总算搞定了自己制造的麻烦，和冈萨雷斯小谈一番，也该启程上路了。在瓦奥莱特拖延的太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得在霜寒又想出新的阴谋之前得到源自火之柱的力量。如果被霜寒或其他神灵知道这个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吉拉德再次躬身，向来人致意：“大公。” 这么快就谈完了？ 林克回头，却见冈萨雷斯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肃穆。 “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随冈萨雷斯走出吉拉德的魔法帐篷，来到曾属于阿历克斯的大帐，林克不禁感慨，刚抵达埃德加的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如此大的变动。 来回踱了几圈，冈萨雷斯的眉心被他的烦恼夹出了深深的褶皱。 “晨曦教派打算支持我成为新的摄政。” 这就是大神官要与冈萨雷斯单独谈的目的？林克摩挲着下巴，猜测这件事有几成可信度。 不是他不信任冈萨雷斯，也是他不信任晨曦，大神官这样做，绝对是大主祭的授权，弗朗切斯卡试探冈萨雷斯的目的是什么？ “你怎么看？” “个人觉得，让你顶替科尔克的摄政职务是假，试探你有几分与亡灵对抗的心态是真。” 冈萨雷斯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推辞了。” 林克朝他竖起大拇指表示支持。 “姑且不说我这个年轻的大公是否能服众，就诸侯现在一盘散沙的状态，我就算坐上摄政的位置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晨曦教派支持我的条件是要放弃贝法斯特的领地与守望堡的军队，迁入新都，脑袋坏掉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冈萨雷斯连连摆手。 傻子才会答应吧……林克一头黑线，弗朗切斯卡这不是变相的让冈萨雷斯选择放弃吗，有领地的贵族谁会答应啊，不好！他忽然想到暂住在瓦奥莱特的埃松公爵，他的领地被卡拜尔侵占了，要是他一时想不开…… “继任摄政是只针对你，还是所有诸侯？” “自然是面对所有的大贵族。”要是只针对自己一人，冈萨雷斯又何必苦恼呢。 这下换林克来回踱步了。 大主祭这样做有何意义？虽说摄政只是空头衔，没有任何实权，但总归是名义上的人类领袖，要真有人填补科尔克家族的空缺，那日后再举行像镜厅会议，出席的就该是摄政，而非六大诸侯。 这个对埃松公爵的诱惑真不是一般的大，失去了领地，寄宿在次子的领地，无论是贵族还是父亲的身份都让他难堪。而且，他继任摄政的话，对瑟维斯无论明里暗里都有所帮助，啧……大主祭是故意的吧！反正贵族在对抗亡灵的事上出不了多少力，与其让他们给自己添堵捣乱，不如用摄政这种对大局没什么实际影响力的空职来转移诸侯的注意力，这招用的可真绝！弗朗切斯卡那老头的心计比以前厉害多了。 想通之后，林克安抚冈萨雷斯，让他不用担心，这是晨曦教派为转移诸侯注意的计策。 “计策？大战在即，他们怎么还在搞这些毫无意义的……”冈萨雷斯猛锤了平铺在木桌上的沙盘，力量之大，让整个沙盘都翻到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立时有几个人冲了进来，林克逐一扫过，都是熟人，阿历克斯的副官霍布斯，贴身护卫亨利，现任指挥官丹特，就连执政官阿比盖尔也在。可以说守望堡的所有重要成员都来了。 “哟~”林克举手，与他们打了个招呼，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这些人都是得知自然之子到来才从要塞各地汇集过来的，除了丹特，每个人对林克都抱着怀疑与戒备的态度。相比一个从异界来的自然之子，科尔克与龙岩堡的关系更紧密，对于法兰妮公主的堕落，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林克从中使坏，因为她阻碍到了自然之子的同盟计划。这些人更是担心，林克以同样的手法对付冈萨雷斯。 觉察到气氛的僵持，冈萨雷斯清了清嗓子，“各位……” 话还没说完，林克就上前一步，“在彻底击败不死帝国，将死神拉下神座之前，我不会与人类为敌。诸位可以放心了吗？”他绝口不提冈萨雷斯之名，也不说贝法斯特大公的头衔，而是用了‘人类’这个适用更广的词。 诸人的脸色一再变化，丹特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个‘保证’算是彻底坐实了关于柱要毁灭人类的传闻，他怎么就不懂得回避这种敏感而危险的话题呢，还傻乎乎的说出来。 林克一点也不傻，不论这个传闻是谁放的，用心是什么，他再怎么做都无法挽回已经造成的猜疑，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无用功，不如直接挑明。一边是要灭绝所有生灵的死神，一边是还有自救机会的柱，只要有脑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章 来自远方（五） 除了丹特，其余人都被赶出大帐。 “抱歉，他们……”冈萨雷斯一回头，在林克脸上没发现半点不耐或恼怒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数月不见，他真的成长了不少，已经不是地球时那个以自我为主，怕麻烦的青年。不过……想要击败不死帝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光人类这一盘散沙就会拖同盟的后腿，如果不好好计划，就会重蹈四十年前自然联盟的覆辙。 冈萨雷斯想问林克的计划，又担心自己的身边有人泄密，他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你们两个就打算这么傻站着发呆吗？”一旁的丹特看不下去了。 从冈萨雷斯的表情，林克多少能猜到老朋友的顾忌，“有马利克这样的盟友，我基本没什么秘密可言。” 言下之意，就是没必要顾忌，想问什么都可以。 冈萨雷斯苦笑，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问起。 大帐里缄默依旧，丹特摇摇头，把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千万小心，霜寒的头脑远比他的力量更可怕。”林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柱真的打算毁灭人类吗？” 这次换林克不吭声了。 该如何回答？柱确实有过清除人类的想法，只是局势还没糟糕到那一步。他给柱的建议虽然被采纳，但这不代表人类就可以逃过一劫，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希克斯及其一手创造的不死帝国。如果同盟获胜，柱会放过导致了这场长达千年浩劫的的元凶吗？林克没有答案。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冈萨雷斯、奥兰多，所有认识的人都会成为敌人。 “不管未来会怎样，你始终是我的朋友。”冈萨雷斯反过来安慰林克。年轻的面容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我要唤醒封闭的地之柱，具体的办法和行程不能透露，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脱离前线。在那之前，对抗随时有可能集结南下的不死帝国的重任只能托付给你了。”连去南炎洲都不能透露给冈萨雷斯，林克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贝法斯特是战斗的最前沿。我却不能帮你对抗亡灵。” “说什么蠢话！”冈萨雷斯一巴掌拍在林克的后背，“守望堡里的士兵都是自愿加入，他们或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或是亲朋被亡灵屠戮的孤家寡人，在对抗亡灵的战斗里或许不是主力，却没有一个贪生怕死，别小看我们。放心去吧，还有晨曦教派呢。” “决战的准备完毕之前，抵御亡灵的事就拜托你了。”林克的心情无比沉重。在霜寒回归的前提下。拜托冈萨雷斯坚守阵地无异于是让与炮灰无异的守望堡的士兵去送死。 心绪起伏得过于厉害，有所觉察的多伊尔扔下一头雾水的内厄姆，朝着大帐的方向赶。 感觉到她的气息逼近，林克让冈萨雷斯准备一套女人的衣服。 “你该不会是想女扮男装吧？” “想什么呢？就算我能改变外表，习惯和内在是无法模仿的。”横了一眼嘲笑自己的冈萨雷斯，林克给得到通报后进入大帐的多伊尔做起介绍，“这是我刚收的养女。” 冈萨雷斯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么大的养女？林克你……” 他揶揄的表情让林克十分恼怒。“别胡思乱想！是正式的收养！” “是是是，正式的收养。”冈萨雷斯不以为意地摆手。用一本正经的态度对因他的调侃而恼怒的多伊尔说道：“我和这家伙在那边就认识了，年纪足可以当他爸爸。” 多伊尔一下就哑火了，早听说过贝法斯特的年轻大公也是个织命者，既然他的年纪可以当林克的父亲，岂不是我爷爷辈的？ 亨利掀帘而入，手里拿着的正是林克要的女装。 林克接过后。又递给多伊尔。 看着明显是给女人穿的衣服，多伊尔一脸的惊秫，“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 已经适应了以男性的身份生活，要穿回女人的装束，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这么去的话，不出三天，外界都知道我的下落了。”把衣服塞给多伊尔，林克又施展了一个不透明的小结界，让她在里面换装。 “就算她换了女装，你的特征还是太过明显……”冈萨雷斯话未说完，就看到林克的面容迅速衰老，几秒的时间，就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变成了四十岁的中年人。 亨利瞪大双眼，被这一幕惊呆了。早听说过变形术可以轻易改变外貌和体型，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法术？”作为选民，冈萨雷斯比一般人容易感受到神力的波动，他确信林克未使用神力。 林克摇摇头，正要解释，多伊尔出声示意她已经换装完毕。 撤去结界，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已不是刚才性别难辨的青年。只是服饰上的差别，就让她的气质发生了极端的变化，英气转为妖媚。 林克眯眼看了几秒，有些不确定的在意识里里问：【薇拉？】 【是我。】 交换身体控制权的薇拉用意识告知林克，多伊尔认为自己的言行过于男性化，担心扮演不好，就和她对调了。 这样一想，好像也有道理……比起一直以男性身份出现的多伊尔，薇拉更适合女装，举手投足间，本身的气质都更女性化。 冈萨雷斯支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总感觉不太像父女呢。” 林克回神，从次元袋里掏出许久不曾用到的手镜照了照，“哪里不像？五官？还是发色？” “总体感觉……”亨利低喃，见所有人的视线唰一下看着自己赶忙低头。 “气质这东西没法模仿，先凑合了。”在林克看来，只要能让人认不出他的本来身份就够了，其他的细节可以慢慢来，想起降落前看到城墙上悬挂着的大铁笼里面有狮鹫，林克让冈萨雷斯再借他一头。 “狮鹫是晨曦的标配坐骑，龙岩堡的合成龙兽已所剩无几。”冈萨雷斯耸肩，表示要狮鹫还得去找以脾气古怪出名的布莱特。 “哦……”林克拖长了语调，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 直到天黑也不见林克和多伊尔，直觉不对劲的内厄姆找到大神官，见她一脸讶然的问，“你怎么还在这里？”顿觉不妙。 “他们中午就已经出发了，我还以为……”阿丽西娜没再继续往下说，林克让人传话，说是目标太大，他们变装走地面，让内厄姆自己乘狮鹫先一步前往纳克斯城。 可恶，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内厄姆青筋暴跳，“没人通知我。” “这……也许是传话人的失误吧，他已同意让你同行，就不会使用这种拙劣的手段甩掉你。”阿丽西娜试图安抚内厄姆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内厄姆强迫自己冷静，“请代我向大主祭转告，必不会辜负他的嘱托。” 看着转身离去的倔强骑士，阿丽西娜在心里喟叹。 你可知大主祭让你外出历练，目的就是要改变你固执的个性啊，要是能有林克一半……不，三分之一的变通，大主祭又怎么会让内定的未来接班人冒险…… 向布莱克要了一头狮鹫，内厄姆火速赶往纳克斯城，当他抵达纳克斯城时，提前半天上路的林克和多伊尔刚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一回，林克没有变身风隼，而是选择了更普通和大众的交通工具——马匹。以使父女的名义，俩人假装四处游走的雇佣兵，和一群途径格兰瑟姆的商人一同上路。妖艳的外表让薇拉备受关注，比起满脸的不耐和阴沉的表情，操法者的装束才是成功遏制住狂蜂浪蝶的真正功臣。 她通过意识表达自己的不满，【真想把这些家伙全都烧死！】 【人类大多都是颜控，如果你长得丑一些，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林克强忍着笑容，表情极其不自然，还好旁边有多伊尔帮他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很少有人发现佝偻着身体的老头实际上忍得快得内伤了。 【多伊尔控制身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通过意识共享，薇拉清楚另一个灵魂掌控身体时不会有她现在的烦恼。 【她男性化多一些啊，从小当男性抚养长大，一言一行都像男人，自然不会有人把她与女性联想到一起，最多会觉得五官过于秀气了。再加上精灵血统，没人会多想。你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性别。】为了安抚薇拉几近狂暴的怒气，林克承诺等到了纳克斯，找到与亡灵私下有往来的贵族，让薇拉好好发泄一通。 与法兰妮的交易因她的堕落而中止，但林克手头那份由冒险者工会转交的名单却还在，出发之前，他就仔细研究过，选定了距离大陷坑最近的纳克斯城作为第一个调查突入点。 在地球的幻境里，这座城市的奴隶贸易就十分猖獗，从阿丽西娜、布莱克以及冈萨雷斯那里打听的结果都完全一致，多年来，纳克斯城的奴隶贸易从未中断，不仅仅是因为人类对奴隶的需求，更因为这座城市的实际统治者是一个法师，就连城市也以他的名字命名。 如今的城主已是纳克斯之子，获封爵位的纳克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前往霍恩海姆，是为数不多的传奇阶法师之一。(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章 来自远方（六） 其实阿萨也在前往纳克斯城的商队里头，只不过他并没有以同伴的身份和林克、多伊尔呆在一起。 就算用兜帽遮住面部，被林克变身的风隼带走的那一幕有很多人看到了，为避免被人认出，与假扮父女的俩人一路上连眼神交汇都不曾有过。 进城后，阿萨走了一趟阴影之刺的分部，林克则与多伊尔前往冒险者、佣兵聚集的酒馆，双方分开行动，只探听情报。 和瓦奥莱特的欣欣向荣不同，纳克斯是个给人感觉十分压抑的城市，街道上虽有行人，但大多神情冷漠，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林克一度想到了被吸血鬼控制的小镇冈瑟。 凭感觉找了一间人多的酒馆，才推门而入，喧闹的空间立时安静下来。佣兵粗俗的调笑与酒鬼的争吵都消失了，比起商队，这里的人更加放肆。 薇拉的外表成功吸引了酒馆里绝大部分人的眼神，随着亡灵的崛起，精灵减少了外出游历的频率，也大大降低了混血的可能，在这个年代，像她这样的混血十分罕见。 林克有点担心薇拉会控制不住怒气，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法术也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出乎他意料的是，薇拉一反之前的不耐，只是冷着脸，从表情上看不出她的情绪。 找到一张空桌的林克刚走过去，身后就传出惊呼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体型魁梧佣兵捂着手跪倒在地上，双手都被烧得惨不忍睹，表皮焦黑，隐约可见骨头。 人群‘哇’的一声向后退了一大圈。 疼得脸色发白。就差晕过去的大块头佣兵被同伴架走了。 也许是顾忌薇拉不念咒就能施法的能耐，他们并没有像一般坏蛋选择战术性撤退时，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 花了不少克制力，林克才没有出声斥责薇拉的行为。 教训一下可以，但没必要做这么过。算了，既成事实。说什么都没用，而且……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当一名刀口舔血的佣兵，又怎会不知法师的危险？ 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状况，林克又拜托冈萨雷斯换了一套女性法师的服饰，他一点也不同情自作自受的佣兵。只是提醒薇拉不要伤及无辜，也不要把做太过分，导致事态升级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家伙未经许可就碰触我的身体。只是烧掉表皮已经算是运气了。】身为魔龙，天生就自带火元素，发现酒馆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薇拉就启动了防护，果然有蠢货不顾她的装扮动手动脚，这下应该可以起到足够的威慑了。 撤去火焰防护，她拉开椅子坐下，娴熟的朝呆立不远处的侍女打了个响指。 【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林克下意识的开启了吐槽模式。 【多伊尔曾去过新都的贫民区执行任务。与这里没什么区别。】薇拉虽然没有身体的控制权，却能通过灵魂感受到多伊尔所看所听到的一切。对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一点也不陌生。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操控身体的人，是她。 失策，真不该让她以本来面目示人的……林克扶额。 原本，他只是想借薇拉的外貌来分散人们对自己的关注度，不曾想。他的关注度是大幅降低了，薇拉的外表和魔龙自带的特殊气场，让她走到哪儿都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侍女战战兢兢的走过来，询问要是否点餐。 虽然元素枯潮让法师的数量与实力大幅缩水，但这不代表法师像自然之子和德鲁伊那般绝迹。相反，有大量的学徒因为无法进阶而被赶出霍恩海姆。这些人要么加入佣兵，要么成为贵族的幕僚，但像今天这样连咒文也不用就灼伤人的法师，许多人都是头一遭见，酒馆里比刚才更安静了。 “你们这里有菜单吗？” 林克试图把侍女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只可惜比起年轻貌美，犹如一团火焰搬耀眼的薇拉，佝偻着身体，大半个面孔都隐没在兜帽下的中年人着实没什么吸引力。侍女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转会美女身上。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客人发呆，赶忙低头，把视线从薇拉身上强行转移，给林克解释这是间小店，没菜单。 侍女用极快的快速报出一窜菜品，涵盖了熏制肉，各种炖野菜，以及面包。 林克听了就没有食欲，生活在现代的地球，养刁了胃口的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类似中世纪欧洲的饮食。烤肉还勉强凑合，炖菜和熏肉难以下咽，面包又硬又干，再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土地遭受亡灵的侵蚀污染，到处都减产绝产，就连贵族老爷也只是比百姓多一些肉类。 随便点了点几个菜，支走了畏首畏尾的侍女，林克不动神色的打量四周。 来这里的目的是混迹人群，听一听茶余饭后的普通民众对纳克斯的议论。可经过刚才那一出，不仅人们谈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就连内容也变得拘谨起来，不像刚推开门时听到的那般无所顾忌。 酒馆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对于导致这一切的元凶，酒保兼老板的戈亚斯明智地选择观望。当侍女端着热腾腾的食物出来，他悄悄拦下，吩咐一定要小心。 作为一名退役的冒险者，戈亚斯能明显感觉到这一老一少不是一般人。所有人都关注外表惹眼的精灵混血，忽略了她身边的中年人，在戈亚斯看来，那个男人更危险。几乎是完美的掩饰了自身的气息，像他这样经验老道的前冒险者，甚至看不出那人的实力深浅。 正想着，那人忽然扫了吧台一眼，戈亚斯身体一僵。 真是久违的危机感呢，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了…… 深知魔龙是大胃王，林克将食物推给薇拉，自己起身朝吧台走去。 把用来防身的短剑靠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戈亚斯扬起公式化的笑容，迎接靠近的林克。 “您好，要喝点什么？”说话的同时，他不露痕迹的打量。 衣着看似朴素，却是法师的式样，没有象征位阶和派别的徽纹，学徒？不像…… 戈亚斯直觉，眼前的男人不是以往那些因而无法进阶而被赶出霍恩海姆的学徒。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一定是很厉害的角色。这样的人物，到纳克斯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呢？这里除了是距离大陷坑最近的人类城市外，就只有奴隶贸易一点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对食物兴趣不大，也不喜欢这个时代的饮品，林克把一枚银币放到桌上。 戈亚斯低头看了一眼，等待对方发问。 “这里变化可真大。” 这样的开场白让戈亚斯有些意外。从外表看，对方也不过四十多岁，绝不超过五十……不过考虑到操法者能改变外貌，不能用常规来衡量。 “您以前来过这里？” “唔……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这里还叫玫瑰镇。”其实林克并未来过纳克斯，他只听说过这个城市的前身，是一座以种植玫瑰而出名的小镇，风景如画。只可惜，亡灵入侵后，许多地方的风貌都大变，再加上大陷坑的关系，这里的植被退化得和剑刃山一样。 深藏不露的**师么？戈亚斯在心里揣摩林克的身份，嘴上却恭维道：“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啦，您看起来顶多四十岁。” 林克笑而不语，竟然反过来试探他的年龄，这不是一般的酒保呢，胆子够大。正常人的话……应该像那个侍女，战战兢兢、满脸恐惧才是。 吱嘎一声，门开了，进来的是阿萨，发现林克后径直走了过来。 林克又加了一枚银币，“说说这座城市吧。” “您想知道哪方面的？” “比如它的更名。” “这……”戈亚斯的脸上露出难掩的意外之色。 玫瑰镇更名纳克斯的事虽然算不得大事，但因为这里是距离大陷坑最近的人类定居点，加上前任城主又是当世传奇法师之一，也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个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法师是真不知道，还是想以此作为引子？ 考虑再三，戈亚斯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毕竟这不算什么秘密，假如他推脱不说，反而可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他年纪大啦，经不起折腾，还指望这间酒馆养老呢。 林克刚问起奴隶贸易，就被酒保一脸惶恐的打断了。 “嘘——虽然大家都知道，但这个事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小心隔墙有耳，老纳克斯可是一位传奇阶的法师，那些诋毁或想调查这事的人，都已经消失无踪，再也寻不着。为了您自身的安危，可别再打听这事了。”戈亚斯把两枚银币都推回林克面前。他注意到，在说到老纳克斯是传奇法师的时候，游荡者嘴角微微地往上扬，有一种不将这句话放在眼里的感觉。 果然，这人的来历不凡，就不知……是什么身份。(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章 来自远方（七） 酒馆大门被人粗暴的踢倒，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迅速消灭食物的薇拉都抬起头看向发声处——酒馆外的街道。而就在这时，吧台方向却响起了刺耳而突兀的惨叫声。 林克捏住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的胳膊，手掌里是一把反射着奇怪光泽的匕首，显然是涂抹过毒药的。 阿萨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吃惊不小。 阴谋结界的效果会因使用者本身的能力与施术对象的实力而有所不同，就算他是一名信仰马利克的影贼，也不可能在偷袭发动之前觉察到暗杀者。自然之子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随随便便伸手一抓，就从脚下的影子里揪出一个刺客，就算那人的实力不济，也不至于在发动攻击前就被发现……啊！ 阿萨想起林克手上佩戴着马利克的圣物，能起到预警的作用，不论是自然之子的位阶还是神术的优先值，那个倒霉鬼都比不上林克呢。 同样近距离目睹了整件事经过的戈亚斯瞠目结舌的看着林克，本以为是个法师，没想到是近身战斗的职业，看这体格不像啊，怎么那么容易就制服了一个暗杀者？ 看到林克遇袭，薇拉抬手就是一记法术，熊熊燃烧的火球飞速袭向已经被控制住的刺客，挣不脱牵制，他惊慌失措地寻求同伴的救助。 “呼”的一声，从门外飞进了另一枚火球，与薇拉所施展的撞在一起。相互抵消了。不过碰撞引发的冲击却把附近的人连同桌椅一起吹飞，酒馆里顿时一片狼藉。咒骂声和＂shen　yin＂声此起彼伏。 薇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作为四元素中活性最高，也最容易感知的火元素，只要懂得元素掌控都能使用，作为基础的火球术，可说是个学徒都会，但……能操控已经施展的法术转了一个大弯，绕过支撑的柱子后再加速赶上自己攻击刺客的法术。站在街道上的那名施法者并不简单，最少，也该是大师级。 看向林克，薇拉等候他的命令。 【不急动手，先看看他们的来意。】 佣兵在酒馆闹事，这在任何一个城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和一般人不同，薇拉的样貌比较特别。很容易就记住，林克不想把事闹大，准备先观望观望再做决定。 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酒馆外面的人走了进来，只有两个，却让整件酒馆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能让平民和佣兵都只看脸就知道身份……是纳克斯的大人物么？林克转头。第一眼注意的是来人的衣着，无论布料还是刺绣都彰显着贵族的身份。至于脸……嗯？似乎在哪儿见过？圆脸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一些，至多二十出头。 不过这人并非施法者，林克随后在贵族身后找到了活跃的火元素来源——一名身穿法师袍的中年人，四十左右。皮肤苍白，长着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鹰钩鼻。以及一双狭长的细眼，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狡诈和阴险。 “城主……” 戈亚斯的喃喃自语给出答案，林克想起在哪儿见过贵族装扮的年轻男子。法兰妮召开的镜厅会议，她召集了大陆各地的贵族，纳克斯城作为人类最大的奴隶贸易地，肯定也在受邀之列。 对于纳克斯城主人的大驾光临，所有人都持沉默是金的态度，并在心里想，刚才那个被抬走的佣兵是城主的人？ “就是你们在城里闹事吗？”被称为小纳克斯的城主弗雷德通过诸人的眼神很快就锁定了闹事者，一个把脸藏在兜帽后面的男人，以及……一个精灵混血？ 由于多伊尔常年从事骑士的训练，皮肤不像普通女性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这就让弗雷德产生了误解，认为她是一个有着夜精灵血统的混血儿。作为距离曾经的龙岩堡，如今的大陷坑最近的人类城市，这样的混血在纳克斯很常见，只不过，眼下的情况稍稍有些特殊。清除夜精灵混血的命令并未因为摄政公主的堕落而被取消，各地的贵族都担心成为下一个法兰妮，纷纷清理自己领地内的夜精灵，因为地理的缘故，最近有不少夜精灵都通过纳克斯城进入大陷坑，这个也不例外吧？ 只是……为什么有着明显混血的不掩饰自己，反倒是那个更像人类的却要把自己包裹在斗篷之下，难道是不能露脸的通缉犯？ “我命令你，除下兜帽！”弗雷德忽然伸手，指着林克。 薇拉刚踏出一步，城主身后的法师忽然聚集了大量的元素，威胁意图十分明显。 【放松。】林克拉下兜帽，【别一惊一乍的，要是那么轻易就被认出来，我又何必变装。】 年龄的增加与五官的立体化，让显现在人们面前的脸与本来面目区别很大，就连肤色也做了些许的调整，此刻的林克看来，更像埃德加本土的阿尔金人，而非来自异界的织命者。 “是他吗？” 弗雷德小声问，法师摇摇头。 “没有施展过变形术，这是他的真实样貌。” 弗雷德暗暗松了口气。本来像佣兵闹事这样的事是绝轮不到他出面的，听到分布城内各地的使魔汇报有一伙来自格兰瑟姆的商队进城，其中两人在酒馆引发冲突，一直挂心自然之子去向的他坐立不安，叫上父亲的弟子，跟随自己一起来看个究竟。 法师达乌勒的一句但是让弗雷德的心再度悬了起来，“不能以此下定论。毕竟……” 神经再度绷紧，弗雷德接着又询问了林克来自何方，目的地是何处，要在纳克斯滞留多久。他反常的举动引得酒馆里的人纷纷侧目，碍于其身份，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议论。 林克对答如流，自称是来自克伦伯格的佣兵，因为换了新领主的关系，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战事，就想去大陷坑碰碰运气。 在冒险者工会衰落的年代，大陷坑是不肯墨守成规的佣兵最好的去处，只要能在竞技场中获得胜利，华服美食，女人、钱财、名誉，凡是想想到的东西，那里都有，堪比贵族老爷的生活。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前往著名的鲜血竞技场，可真正能美梦成真的，只有极少数人。 挑不出毛病，弗雷德又不能强行把人带走。不是还好，以他的身份，杀几个闹事的佣兵根本没什么。可如果真的是传闻中要暗中调查是否与亡灵勾结的自然之子……他可不想重蹈法兰妮的覆辙。 随城主离开，法师达乌勒在即将走出酒馆时回头瞥了一眼，目光落在恶狠狠瞪着他的薇拉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弗雷德以为是有什么新发现。 “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另外一个……”虽然很淡，但确实是恶魔特有的能量。身为一名专精召唤的法师，达乌勒对恶魔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混血精灵？”没有继承到父亲法术方面的天赋，弗雷德是一个传统的贵族，学的是近身战斗的技巧。 “用混血精灵来形容可能不太恰当，尽管容貌上像精灵，但与她血统更近的是恶魔。” “诶？！”弗雷德立刻停下脚步，身后的一大群随侍骑士也跟站定，只要城主一声令下，他们可以立刻荡平那间小酒馆。 “不用担心，我感觉到了，那女人身上有枷锁。”达乌勒随即向弗雷德解释，“枷锁特指束缚恶魔的契约，如果那男人是契约的持有者，那他就不可能是自然之子。” “阵营的约束么？”这个弗雷德倒是知道。 达乌勒点头，阵营是圣职者不可逾越的禁忌，一旦跨过去了，就有可能丧失神恩，像自然之子这样有诸多限制的就更不可能了。他所不知道的是，非常时期，无论是柱还是晨曦，对林克都分外的宽容，这种在过去绝不可能的事，还真就发生了。 “或许，我该去找蛛网。”自林克飞离瓦奥莱特，各地的贵族就陷入无形的恐慌之中，他们或多或少都与亡灵有过交易，要是被自然之子查出来，也有可能像摄政的科尔克一族一样被连根拔起。这次，连晨曦教派都站在自然之子那边，而一贯选择中立的霍恩海姆依旧袖手旁观，不偏帮任何一方，相对弱势的贵族们只能加强领地内的盘查、戒备，妄图以这种方式来探明自然之子是否跑到自己的领地。 “不可。”作为老纳克斯的弟子，达乌勒受师傅指派跟在他独子身边充当幕僚与保护者，知道自然之子已经和马利克结为同盟，如此一来，但凡是自然之子不想让人知道的，蛛网也不敢泄漏。花大价钱买假消息毫无意义。 弗雷德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他从父亲手里接下的纳克斯城与其他贵族的领地最大的不同，就是人类王国最大的奴隶市场，大贵族们相互征战的俘虏、从夜精灵手里买来的矮人、侏儒，以及佣兵们从大陷坑带来的兽人，还有越来越少离开领地的木精灵，这些，都是通过纳克斯的地下黑市销往大陆各地，原本自然联盟就反对奴隶贸易，异界来的自然之子更是亲手促成了瓦奥莱特废除奴隶的协议，要是被他知道这里的情况…… 因为这个，弗雷德比任何人都担心，害怕被自然之子盯上。 第八章 来自远方（八） 小酒馆的老板戈亚斯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压低嗓音偷偷对林克说道：“这位先生，我看您还是尽快出城吧。” “为什么？”感觉到法师与城主的气息渐行渐远，林克回过头，看着好心建议的酒保，这男人的眼神不同与一般人，气质也不像普通人，与其说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小生意人，不如说他是个风餐露宿的冒险者，或者说，曾经是。 “这里……不太安全，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尤其不受欢迎。”若不是身在乱世，迁居到别处也未必比这里好多少，戈亚斯早带着家人搬离了。 “是呢，我也感觉到了不友好的气氛。”无需回头，林克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就是没有和善的。就算这些人没有作奸犯科，但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多多稍稍会变得冷漠且排外。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林克忽然转头，将视线投向了阿萨。 游荡者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地下。 蛛网和阴影之刺虽然在这里设立了分部，但从老纳克斯时代，这座城市就一直牢牢的掌控在统治者的手里。古名玫瑰的小镇南临龙岩堡，东接霍恩海姆，地下又靠近夜精灵在西南方最大的城市艾利西昂，奴隶贸易自古就很发达，在诸侯时期达到了鼎盛，一跃为大陆最大的市场。 地下？如此的毫不掩饰，是无所顾忌呢？还是根本就没人管…… 林克边思考边抚摸佩戴在右手上的戒指。为了不被人认出，而施法掩饰又会让人起疑，他干脆翻转戒面，将圣徽转到手心。只留一个光秃秃的指环。 “恕我多嘴，你们这是在说奴隶市场？”戈亚斯一听‘地下’，就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 纳克斯什么最出名？当然是奴隶贸易了。 林克的视线再次回到酒保身上，“是的，我有一位朋友失踪了许久。他的家人委托我寻找他的下落。我想，他们宁愿接受他变成奴隶，也不希望听到他的死讯。” 阿萨心里考虑，这些话是自然之子编造的谎言呢？还是确有其事？通常而言，秩序这边圣职者不会说谎，但柱神是中立阵营。而且……他不认为像林克这样视规矩和条规于无物的人会遵守一般圣职者的清规戒律。话说，自然之子本来就是只要不违背柱的意愿，就什么都能干的神之使徒吧…… 就在林克说话的时候，薇拉走到他身边，她什么也没说，但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戈亚斯有些莫名的畏惧。仔细观察后他惊恐的发现。这个无需咒文就能施法的女人有着一双邪恶的竖瞳！ 老天……她不是精灵混血，是魔物与人的混血！这样危险的家伙该不会是从大陷坑来的吧？ 戈亚斯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了。害怕归害怕，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是他自己挑的话题。 “奴隶市场位于地下，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和关卡，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跟着笼子标志的街道走就可以抵达。要小心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他们专挑外地人下手，你们的话……或许不用怕那些人。但我建议你们在这里找熟门熟路的当地人带你们去，可以见面不必要的麻烦。”戈亚斯给林克指了一个靠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相貌猥琐，衣着脏污，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他将那两枚银币往林克又推了推，“这点钱足够雇佣了。” 林克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阿萨，游荡者立刻起身，拿起桌上的银币朝低着头，只顾自己面前酒杯的酒鬼走去。 “说了这么多。该挑明你的目的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戈亚斯一愣，“您说什么呢，我哪儿有……” 本来打算挪开视线的，却怎么也转动不了脖颈，就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 戈亚斯的呼吸急促起来。虽然整间小酒馆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状况。 “回答我主人的话。” 薇拉的声线比平时变得更为低沉，戈亚斯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我的儿子鲁尔……几年前外出购物时失踪，我怀疑他被盘踞在城里的人贩子给抓走了。这些混蛋越来越过分，连本地人也不放过！” 这样的理由比好奇更有说服力，林克沉吟片刻，问戈亚斯为何不自己去营救儿子？ “哈……您看出来了？没错，我曾经是一名冒险者，可我的位阶只是专家初级。盘踞地下的那几个人贩子靠老城主的庇护与贩卖奴隶获得的暴利，聘请了一些实力不俗的佣兵和法师，听说还有非人类，我尝试过自己营救，连外围都没突入，还搭上了朋友的性命。”在薇拉的控制下，戈亚斯无法动惮，唯一能做的只有说话。 阿萨回来了，这里人多眼杂，他不能使用会暴露林克身份的名字或头衔，只是简单的称其为‘先生’。 那名酒鬼拒绝了雇佣，理由是怕惹麻烦上身。起因就在刚才城主的造访，明眼人都看出弗雷德对这个藏头蒙面的家伙有多在意。 林克手指请点吧台的桌面，“我可以帮你救人，作为交换，你带我们去奴隶市场。” 戈亚斯只迟疑了片刻就答应了，对于他如此痛快的点头，薇拉觉得可能是个陷阱。 【他情绪波动很大，但未必就是城主的帮凶。我不盲目自大，但对自己的能力还是颇有信心的。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能帮引开城主注意力的人。】 【内厄姆？】薇拉立刻想到了被林克支开的黎明骑士。 【没错，不跟他一同上路，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若是只有我们三人，贵族或许会起疑，但没法下结论，可跟他在一起，保准被识破。】这就是林克故意要甩掉内厄姆的原因，进入南炎洲后无所谓，可要想让贵族都以为他隐藏行踪是为了暗中调查，清除纳克斯的奴隶贸易非做不可。 与戈亚斯说好打烊后在后门会面，在等待的期间，林克三人在城内四处转悠，一是摸清城市结构，二是甩掉跟踪者。 不长眼的刺客回到阴影之刺分部后，汇报了今天任务失败的坏消息，雇佣他的就是早些时候被薇拉弄伤手的大个子佣兵。 除了特殊情况，阴影之刺极少会主动取消任务，一次失败，他们就会派出更厉害的刺客，直至任务完成或雇主被干掉。 正要按照惯有流程派出位阶更高的刺客，分部长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起任务失败的倒霉蛋，目标身边是否有自己人？ “一个位阶跟我差不多的影贼，不是我们这里的。” 分部长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绘有一张传神的肖像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阿萨的神韵。 “是他！”失败者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目标人物身边坐着的游荡者。 “取消任务。”分部长喊住了正要外出执行任务的刺客，他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分部长并不打算给下属们解释来自总部的密令——瓦奥莱特城的隐贼阿萨自荐成功，成为首个被自然之子林克收在身边的佣兵，但凡有他在的地方，停止一切与他有关的暗杀任务。 虽然满腹疑惑，但两名刺客都没有再追问。干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问为什么？ 事实正如林克推测的那样，内厄姆的到来确实在纳克斯城引发了一股骚动，这里因为是霍恩海姆的控制区域，晨曦教派一直未正式驻入。龙岩堡陷落后，不少人搬走了，重新迁入的人口多为流民或附近无家可归的村民，对神灵失望的他们不是伪信者，就是无神论者。 一个晨曦教派的高阶职员的到访，不止是城中的百姓好奇，同样惊动了弗雷德，他用城主的名义将骑乘狮鹫来的内厄姆请到自己府邸，若不是使魔的报告，他此刻仍在与内厄姆闲谈。 看弗雷德找了个理由带着幕僚法师急匆匆离开，内厄姆就知道林克也到了，否则简单的佣兵闹事又怎么会惊动到城主。 等弗雷德返回，就得到仆役报告，说黎明骑士乘他们不备溜走了。 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弗雷德瘫坐在书房里。 就算自然之子没有造访，内厄姆的造访依然令他头疼。 要换了其他人，弗雷德早派人把多管闲事的家伙干掉了。但这一个和自然之子一样，也是不能随便动的人物。内厄姆出身著名的贵族世家，是贤者克莱尔的亲侄，贝法斯特大公执政官的堂弟。 “晨曦教派这么多年来从未插手过奴隶贸易，为什么这一次会把未来的黎明骑士团长，被大主祭看好的未来接班人派来调查？”相比贵族的血亲，其实弗雷德更忌讳的是内厄姆现在的身份。且不说他没有多少把握能一定干掉高级大师阶的黎明骑士，光是想想这可能是直接来自于晨曦最高领袖，甚至是神灵的命令，他就为自己的命运而惶恐不易。 在世人看来，他有一个传奇阶的法师父亲，又有世袭的贵族头衔，后台足够硬。可这只是针对一般人，要换了真正有实力的，无论是晨曦教派还是柱，都可以轻而易举的铲除他们纳克斯家族。 第九章 来自远方（九） 一向冷静的内厄姆此刻心里有一股压不下的无名火。 离开城主府邸后，本想遁寻着多伊尔的气息找到林克，按说林克的力量更强，也更容易感知到。可偏偏他自然之子的能力又能完美的隐藏住自己，内厄姆只好退求其次，搜索力量已经完全改变的多伊尔。然后他恼火的发现，多伊尔杂乱无章，在城内各处散落，无法准确地追踪。于是内厄姆认定，这是林克为了甩掉自己，故意为之。 在连续几次扑空后，他来到了已经打样的小酒馆，这里是残留的气息最浓厚一处。 看着门上悬挂着打样的牌子，黎明骑士的脸阴沉得可怕。 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狡猾的家伙会被柱选上，他到底有什么优秀的品质让柱一再破例？ 尽管没有穿太阳徽纹的教袍，内厄姆笔挺的站姿和圣职者特有的气质依然令过路的行人频频侧目。 以蛛网为首的各个情报组织也发现了这名一望便知是晨曦信徒的年轻男子。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觉察到对方的位阶不低、并且是一名骑士后，一些胆小怕事的纷纷闪人。这几年，晨曦教众的精神洁癖比亡灵入侵前还要过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迁怒，他们可不想当送上门的活靶子。 内厄姆从衣襟内拉出一个由秘银链子系着的吊坠，这是一件由大神官加持过的特殊法器，内部存储神力能让他使用三次预言，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发挥扭转局势的作用。 犹豫再三，内厄姆最终没有使用。 他决定在四处找找，不能就这么浪费掉一次预言的机会。 压下胸口的怒气。内厄姆转身，绕了一圈，在酒馆后门发现了一条延伸向地下的地下水道。盖子早已不翼而飞，多伊尔的气息就是消失在这里。黑洞洞的入口吓不倒艺高人胆大的黎明骑士，内厄姆踩着湿漉漉的阶梯前进。 天下闻名的纳克斯奴隶市场就修建在贯通全城的地下水道内。这里四通八达，新旧水道纵横交错，没有当地人的引领很容易迷路。每隔上几十米就挂有一个照明的灯盏，劈啪作响的油脂与流淌的水声在空旷的通道里被放大了数倍，完美的掩盖了埋伏偷袭者的呼吸。不少初来乍到的外地人都是因为这个中招的，运气好只是被卖做奴隶。运气坏的当场被杀。在这种地方，金钱和力量就是法律，弱者与粗心大意的笨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靠着追踪多伊尔的气息，内厄姆准确的避过了死胡同和陷阱。偶有几个不长眼的笨蛋见猎物绕开了自己所在的区域，不死心的跟上来。 看着前后堵住自己去路的人，内厄姆本就不佳的脸色越发难看。 “今天运气不错。是头肥羊。” “这小子肯定是个贵族！” “别傻了，哪儿会有自己来买奴隶的贵族，就算是，也肯定是落魄到连家仆都没有的。” 专干这种勾当的混混们对站着不吭声的内厄姆品头论足，压根就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 光明神伊利亚斯是个严厉的神明，对邪恶从不手软，晨曦信徒自古就充当执法者的角色。有时甚至拥有高于领主的处置权。前摄政王族科尔克就是典型的例子，法兰妮是世袭的十二诸侯之一，拥有皇室血统，就算帝国已经日暮西山，野心勃勃的大贵族们也没有一个胆敢动手的。但她却因为与恶魔勾结，而被大主祭撤销了‘摄政’的荣耀，在这个时候，神权就凌驾于王权之上，这不单单是因为帝国将晨曦奉为国教，更因为一直以来。在阵营的问题上，神灵从不让步。人类虽自诩中立，但这几十年来一直被亡灵侵害，普通民众可不想把自己划归到邪恶的混乱阵营。 由于林克的要求，内厄姆换下了象征身份的骑士装束。加之地下光线昏暗，混混们又都只是些普通人，感觉不出内厄姆不同于常人的内敛气息，只看他相貌英俊，身着一般人出穿不起的丝绸，就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头肥羊。 内厄姆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滚开，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哄笑声，没有一个混混将他的警告当一回事，都认为这个小白脸只是色厉内荏，强作镇定。甚至有人拿手里的武器冲内厄姆比划，威胁要将他卖到大陷坑去当血肉奴隶。 眼看锋刃朝自己的脸划来，内厄姆忍无可忍，劈手夺了过来，其余混混的哄笑声更大了。 “杰森，你竟然被小白脸夺了武器。” “该不会是手抖了吧？” 被叫做杰森的混混还保持着武器被夺的姿势，昏暗的下水道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状况，直至带着腥味的液体喷溅到其他人身上，哄笑声才戛然而止。有人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后知后觉的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血！ 然后，杰森的身体软软向后倒，落地的时候有两声闷响。 “咿呀——” 充满了惊恐的叫声在四通八达的水道里蔓延开来，比内厄姆早进入的林克脚步微顿，偏头做出了一个倾听的动作，在前方带路的戈亚斯也停下来。 “怎么了？”老实说，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亲眼见识过林克的身手，相信他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并未有过林克是在装腔作势之类的想法。 “惨叫声？”血统觉醒后，多伊尔的感官较人类要敏锐得多，共同使用一个身体的薇拉自然也听到了来自其他地下水道的叫喊声。 林克点头，“快走，那家伙跟来了。” 那家伙？戈亚斯和阿萨均露出讶异之色，只不过前者一头雾水，后者却是心中有数。 不想多伊尔那般敬重导师。薇拉十分讨厌严肃过头又一板一眼的内厄姆，在意识里问，既然林克也厌恶内厄姆，为什么不彻底甩掉他？ 【就目前来说，我还不能和他……不。是不能和他所代表的晨曦教派撕破脸。在封印这件事上，晨曦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如果不是我的介入……唔，应该说他是看在柱的面子上，才破例，准许你在他地盘上走动。】 薇拉嗤笑。【什么时候物质界成了他的地盘？】 【初代们是星球的创造者，严格来说，埃德加就是初代的所有物，用地盘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为。】这是林克了解的为数不多的埃德加起源史。 【就算是，物质界也该是柱的地盘，太古时代划分地域的时候。晨曦和黑夜各自都选了与自己相应的天空与地底。】薇拉的回答令林克很是意外。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如今的人类对白银纪之前的历史知之甚少，关于黄金纪，甚至是更为久远的记录除了霍恩海姆，就只有各个神殿有留存。就算多伊尔身处晨曦教派，这样的机密恐怕也只有像大神官、黎明骑士长这样阶职的高级信徒才能接触到。 【魔龙的血统觉醒后，自动跑进脑子里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留存于血脉之中的记忆吧。】薇拉的语气有些自嘲。比起多伊尔，她才是真正的恶魔。 林克不便多说，只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这个对付小孩子的举动没有招致薇拉反感，却把走在后面的阿萨惊得是目瞪口呆。哪怕通过蛛网与阴影之刺互通的内部消息，得知自然之子收养了本该继承克伦伯格的多伊尔，甚至是发现曾经的教会骑士的真实性别，也没有眼前所见来得震撼。 这俩人的行为也太过亲昵了吧？毕竟只是名义上的收养，既没血缘关系，也没有时间培养出的感情。说他们有暧昧吧。又没感觉到有情愫。 阿萨小心控制脸上的表情，就怕林克一个回头，看见自己一脸揣摩或臆测。 相处的时间补偿，但已经足够他摸清林克的大致性格。阿萨可不希望因为一些不当的举止丢掉有可能是穷尽一生运气才换来的位置。 “到了。”戈亚斯停下脚步，出现在身后三人面前的是豁然开朗的天然洞穴。比起七弯八拐又寂静的地下水道，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纳克斯城，哪怕达不到车水马龙的程度，也可用熙熙攘攘来形容。木质的，铁质的，甚至是叫不出材质的笼子或大或小，里面关押着的不止有奴隶买卖中常见的矮人和侏儒，也有不少人类，偶尔可见像精灵或是体型怪异的生物。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刺鼻的异味，看着那些所谓的奴隶就这样囚禁在狭小的空间里，吃喝拉撒都就地解决，有的甚至衣不蔽体，林克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对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内厄姆的反感又多了几分。 晨曦不是自诩公正的秩序之神吗？为何晨曦教派明知纳克斯是大陆最大的奴隶市场却没有任何行动？这种不闻不问，等同于放任奴隶贸易。 “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再进去就是奴隶贩子的地盘，他们会详细盘查到访者的身份，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算是贵族的手下也不会放过。”戈亚斯压低嗓音，他不能再往前走了。 “纳克斯不过是个传奇法师，为何能做到一手遮天？”林克将心中疑惑问出，“还是说，霍恩海姆才是这奴隶贸易的真正幕后推手？” “您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戈亚斯苦笑着往回退，他拿出一张发黄的肖像画，展示给林克看，“这是我弟弟，他脸上有烫伤的痕迹，很好认的。如果……你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他，也请回酒馆知会一声。拜托了。” 第十章 来自远方（十） 戈亚斯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漆黑的地下水道里，快得像被野兽追赶似的。 “这家伙当我们是蠢货吗？”薇拉看着仓皇逃命的酒吧老板，不屑地冷哼，“一开始说是儿子，现在又变成弟弟。” “大概是太紧张了吧，慌乱之中出错在所难免。”阿萨搭腔。 既然被自然之子选为带在身边的雇佣兵，势必要多与其他人拉近关系。只是，他还不知道林克的养女不是一名，而是一体双魂，以为换了女装后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出于伪装的需要。 冷冷地瞥了一眼游荡者，将他看得浑身发凉，薇拉看在林克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要换做其他无关紧要的，肯定一把火烧死这个摸不清自己地位的家伙。 对此，林克倒是持截然不同的看法，“我不觉得那家伙是不小心，他故意的。” “嗯？”薇拉与阿萨心头一惊，“故意的？” “选择那间酒馆是临时起意，我离开瓦奥莱特时呆在身边的三个人，目标最大的内厄姆已经被我撇下，你又改了名字，阿萨是新加入的，就算有精通预言术的高手也没法预测。至于我嘛……世人皆知，织命者无法被预知，所以这并非是针对我而设的陷阱。” 薇拉把林克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这并非是针对‘自然之子林克’，而是针对所有对奴隶贸易感兴趣的外来者的陷阱？但这跟故意有什么关系？” “那个叫戈亚斯的男人所说的并非全是谎言，至少他在谈论自己儿子的时候的感情是真的。话可以假，但情绪的波动却伪装不了。”随着感知的增强，林克已经不单单能感知到物体，连内心的波动、情绪的起伏也可以觉察到。在谈及儿子鲁尔时。戈亚斯眼里的悲痛与心中的焦急是真的，所以林克当时并未过多考虑，直至戈亚斯把儿子说成弟弟，他才警觉。 阿萨脑筋转得快，马上就明白林克的意思了。 酒馆老板戈亚斯儿子的失踪可能就是奴隶贩子所为。目的是要挟这些身世清白，不容易被怀疑的普通人，让他们暗中观察外来者，将所有意图调查奴隶贸易的人都带到交易市场。可这样做，不是存在一定的风险吗？ “你也听到了，戈亚斯说奴隶贩子们花重金聘请了一些位阶不低的佣兵与法师镇守。这个奴隶市场能存在这么几十年，足以说明它的后台有多硬。”林克不得不怀疑，霍恩海姆参与了奴隶贸易，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晨曦教派这么几十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乱世之中，晨曦的绝大部分战斗力都投入到抵御亡灵，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处理这些。” 阿萨和薇拉不再提问，显然已经认同了林克的推论，沉默片刻后，阿萨问接下来怎么办？注意到大溶洞里的守卫已经发现他们了，正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赶来。 “戈亚斯已经给我们提示。奴隶贩子会盘查每一个到访者的身份。”微微停顿后，林克告诉阿萨，要是一会儿有人问起，只需照实说自己的身份，“就说你是被我雇佣的向导，目的地是新都艾登。” 阿萨来不及消化林克这句话的意思，全副武装的守卫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拨开守卫，走到三人跟前。要不是还有呼吸，阿萨差点把对方当骷髅了。 “没见过的生面孔呢？”这看起来像管事的老头眼睛把三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将目光锁定在林克身上，“三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吗？” 阿萨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林克一眼，再回到老头身上，却见他手里多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透明晶石。纯白无暇，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是施过法的魔法石！而且上面的刻纹阿萨认得，测谎术，只要说谎，都可以测量到。 这下可糟……嗯……等等！除了无法被预知外，自然之子是不是还能免疫一些特定的魔法？比如探知啊、感知、检测之类的？ 看林克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阿萨决定按照他的吩咐做。 “阿萨，阴影之刺的影贼。” 施有法术的高能水晶没有任何反应，外表如干尸的老头阴测测的目光一直盯着林克。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三人是中间这个男人说了算。 守卫们放肆的目光惹得薇拉十分不快，她强忍着不断攀升的怒火，通过意识询问林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发泄一通？内厄姆就快追上来了，那个碍事的木头脑袋是绝不会坐视她大闹一场。 【耐心点，我特意让你出现，可不止是要伪装身份。多伊尔毕竟在晨曦教派呆久了，骨子里还是个秩序派，有些事，只能交给你做。】 林克的回答让薇拉颇为意外。 【你这样……柱不会怪罪吗？】 【柱神可是中立、秩序、混沌都兼有，是谁规定自然之子就一定是秩序？】相比其他的自然之子，林克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更符合中立阵营。 俩人在用意识交流，老头左等右等不见他们说话，用手指着薇拉，“到你了！发什么呆？” “她是我的使魔。”林克的话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包括那些用下流目光盯着法师看的佣兵。 这些人的位阶最低也是专家中级，大部分都是大师阶，数量不多，足以震慑和驱除一般的闹事者。自持与法师常年打交道，压根就没把薇拉的法袍放在眼里。和酒馆里被灼伤的呆瓜相比，这些人有自信和放肆的本钱，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林克与薇拉的实力。 使魔的定义，通常是指非人生物。 看起来是管事者的老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也是一名法师，自然觉察到薇拉散发出来的火元素，以及隐藏在精灵外表之下的恶魔之力。 已经订了契约么？难怪魔息比元素要微弱得多。这几十年通过大陷坑进入地表的魔物不少，可像这样混有精灵血统的，倒不多见…… 随心思而动的贪婪太过明显，别说是林克与薇拉，就连阿萨也觉察到了。 他默默的在心里为对方默哀，林克的气息藏匿得太好，和在瓦奥莱特时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若不是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度让人拿不定主意，恐怕这个干尸一样的家伙早直接抢人了。 “既然使魔不算数，那……阁下呢？这里的规矩从建立的那天起就没更改过，不论身份高低，必须报出来历，以防假惺惺的卫道者捣乱。”法师虽贪婪，却不笨。他没在林克身上感觉到操法者应有的元素，对方却将一个精灵与恶魔混血称作使魔，若不是深藏不露，就是装腔作势！本着谨慎小心的原则，按照程序办事，这块由传奇法师亲自施法制作的道具可以检测出是否说谎。最好是贪新好玩的贵族，那样的话，就能想办法把这个罕见的使魔夺过来了。 林克的沉默让守卫收紧了包围，武器出鞘的摩擦声在空旷的溶洞里分外响亮。 “我是一个没有属国的漂泊者，家族、姓氏，甚至是名字对我都没有意义。”林克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说的很慢，法师却兴不起催促的念头，高能水晶没有任何反应，证明对方没有说谎，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哼~以为不说姓名就奈何不了你吗？ “就算已经抛弃过去，阁下也该透露一下来自何方？以及，你来这里的目的？我身为管事，不能放来历不明的人进入市场。”法师举起了瘦骨嶙峋的手臂，意思很明显，一定要林克交代出一个可靠的身份。 乘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林克吸引走，阿萨悄悄往薇拉身后挪了挪，准备随时潜伏到阴影当中。 就算没有亲自说出口，阿萨也能猜到林克打探奴隶市场的用意。大闹一番是免不了的，以他的身手，还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场面，万一开打，还是赶紧找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等事态平静了再现身。反正自然之子也说了，要自己跟在身边的主要目的是打探情报而非战斗，应该不会责怪他脱战的行为。 “来自远方，至于目的？到纳克斯城来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冲着这里的奴隶市场来的吧？” 林克含糊的说辞惹恼了管事的法师，他另一只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来，握着一根与手肘长度相当的细长魔杖，莹白的色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骨头。 “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表明身份，否则就当闹事者处置。” 林克瞄了一眼法师的魔杖，咧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我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秩序之力正在逼近，你却为了私心跟我死磕，任命你当管事的一定是个蠢货。” 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内厄姆终于赶到了，丝绸衣物上有不少喷溅状的血迹，再加上一张阴沉的面孔，一点也不像晨曦的骑士，倒像是刚经历过邪恶献祭的邪教徒。 看到林克，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法师惊呼一声，已经顾不上带着混血使魔的林克，率着守卫朝内厄姆扑了过去。 第十一章 来自远方（十一） 重金雇佣的守卫围成一个圆，谨慎而缓慢地向内厄姆靠过去。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佣兵，能看出眼前做贵族装扮的年轻男子实力不俗。 一提到晨曦教派，就不得不提那两支由近身战斗组成的兵团：复仇军与黎明骑士。如果说前者是罪犯、流民、破戒者组成的杂牌军，那后者就是出生良好的正规军。抛开身份上的差距，单论实力，也是黎明骑士更强，佣兵们更希望这个闯入者是复仇军，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 作为重点培养的未来骑士团长，内厄姆也知道教派和霍恩海姆有一则私下达成的秘密协定，它的订立比亡灵入侵更早。当时正直北方战役最艰苦的阶段，自然联盟在北方损失惨重，一部分贵族们又被亡灵收买，不肯出兵。为了安抚和拉拢掌握着战局关键的霍恩海姆，当时的大主祭做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放任霍恩海姆的奴隶贸易。反正矮人和侏儒也没有出兵对抗亡灵，就当是借霍恩海姆和夜精灵之手，给自以为住在地底，战火蔓延不到自己头上的矮人与侏儒一个教训。 再后来，北方战役惨败，自然联盟破裂，亡灵南下，地之柱的自我封闭引发了一些列动植物的狂暴化，被死气侵蚀的土地粮食减产日趋严重，人类的生存环境恶化，估计再过几十年，不用亡灵动手，人类自己就会灭亡。 早在召开镜厅会议前，大主祭就与教派内的各部祭祀、长老商讨过，这持续了五十年的秘密协议是到了终止的时候了。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讨好自然之子林克，而是为了即将重启的反亡灵同盟。要拉空矮人和侏儒，就必须废除人类自白银纪起就一直没有中断过的奴隶贸易。以前，靠着种族的数量与霍恩海姆的压制。人类征服和奴役了大陆上不少物种，而今，持续数百年的亡灵枯潮让霍恩海姆的法师实力大幅缩水，崛起的亡灵也一点点蚕食曾经属于白银帝国的领地。 内厄姆的外出游历，名义上是为继任团长之位而进行例行的磨砺锻炼，实际上。他不但身负跟在自然之子身边监视魔龙子嗣封印的任务，还奉了大主祭的秘令，借林克之手除掉如毒瘤一般存在了五十年的纳克斯奴隶市场。 本以为林克的目的是大陷坑，必然会经过纳克斯城，内厄姆也就没有做详细的部署，偏偏林克不按理出牌，这让内厄姆十分生气。既气自己过于自信，更气林克说话不算数，刚给大神官做了保证。才离开瓦奥莱特就把自己给甩掉了。幸亏他们的目的是纳克斯城，要是忽然拐个弯去了新都，他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出发前还拍着胸脯向大主祭保证过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一想到这个，内厄姆的怒火就仿佛具象化似的噌噌直冒。他的性格内敛，不像教内的其他狂热派，但凡是有丁点违背晨曦教义的都视为堕落、邪恶，都会斩尽除决。可他刚才却失了理智。将那群拦路的混混统统杀了，一个不留。这违背了内厄姆的不杀弱者的行事准则，他将这归结为受自然之子的影响。 从见面的第一眼起，内厄姆就不喜欢林克。讨厌他的散漫，讨厌他的矫情，最可恶的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一点，想到什么就做。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更不顾大局！ 从个人的感情来说，多伊尔固然可怜无辜，但她身负魔龙之血，一旦狂暴。将是一场不亚于亡灵的灾难。觉醒的神裔力量惊人，除了霍恩海姆的贤者，就只有大主祭能对抗，无论他们受伤还是死亡，对人类都将是无可估量的损失。从大局出发，即使有百般不忍，内厄姆也只会如大神官那般，狠下心在多伊尔尚未完全觉醒之前杀掉她。 从大神官那里得知了多伊尔觉醒的始末后，内厄姆既喜又忧愁。喜的是多伊尔在觉醒后仍活了下来，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一直将她当做亲人，以导师之尊孜孜教诲。忧的是多伊尔彻底和林克绑在了一起，自然之子的行事作风表面看是偏向秩序，可内厄姆从林克多次干预贵族的行径中看到了他对这个世界固有条规的的不以为意，以及性格中潜藏的叛逆。那是十分危险的信号，一旦堕落为惩戒者……后果不堪设想，会让本就是魔龙后裔的多伊尔坠入深渊，永难翻身。 事实证明内厄姆的担忧是正确的，林克采取的放任态度让多伊尔差点暴走，虽然最终压制下来，但他对林克本就不高的评价是彻底降至谷底。 让这样的人肩负拯救大陆的重担，合适吗？大主祭为什么要把希望押在这家伙身上？他会不会是下一个希克斯？ 短短几秒，内厄姆脑子闪过一大堆无法解答的疑问。看着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他压抑的怒气再一次爆发，对佣兵冷冷的说道：“为虎作伥，一并论处。” 守卫的脚步齐齐停住，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奴隶市场的负责人，法师奥罗。 奥罗不是傻子，他位阶虽不如陪在弗雷德身边的达乌勒，却是最得老纳克斯信任的手下，要不是天资不足，以他跟随老城主的时间，首席弟子之位绝轮不到达乌勒。 早在亡灵入侵之前，霍恩海姆就与晨曦教派私下达成秘密协定，不干涉，也不调查奴隶贸易。如今，身为高阶教徒的黎明骑士不但进入纳克斯城，还出现在奴隶市场，足以证明晨曦教派已经解除了与霍恩海姆的协议。 奥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拦住内厄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哪怕世人皆知纳克斯是大陆最大的奴隶市场，也不能让晨曦教派正式进驻。否则，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比科尔克王族还要惨的结局。 时局不同了，迫于压力，霍恩海姆可能会放弃，不……是肯定会放弃纳克斯城。像他们这样位阶不高，又亲自参与了奴隶贸易的低阶法师，只会被当做替罪羊，别说是自己，就连城主弗雷德，甚至是老纳克斯也跑不脱。 “杀了他！”奥罗下达了拼死一搏的命令，“让他跑了，我们谁都活不了！” 说完，奥罗举起手里的魔杖，可他对准的不是内厄姆，而是远方成堆的笼子。炽热的火焰化作一条条火蛇，以飞快的速度窜向没有防抗能力也逃脱不了的奴隶。 “薇拉！”林克低喝一声，薇拉向长了翅膀似的腾空而起，以丝毫不逊于法术的速度追赶火蛇。 奥罗‘咦’了一声，随即眯眼瞪着因为黎明骑士而出现被他暂时搁置一旁的林克。 这家伙……和黎明骑士是一伙的吗？ 他当然有注意到内厄姆看到林克时瞳孔的收缩，只是因为**裸的厌恶，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他不确定了。 就在奥罗分神的一瞬，内厄姆动了，他抬手，开始召唤为黎明骑士象征的光刃剑。守卫们几乎是同一时刻发起攻击，要抢在光刃完全现身之前击败内厄姆。明知黎明骑士有神术防身，为了活命，他们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锵—— 不出意外，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从四面八方刺来的武器。一击不中，被雇来的佣兵没有再冒进，而是转身四散逃走了，只留下奥罗一人面对手持光刃的内厄姆。这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保命要紧，就算黎明骑士不会放过他们，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至于谁是漏网之鱼，那就各凭本事了。 黎明骑士与复仇军不同，作为晨曦教派最强战力，不但精通近身肉搏，还修学了各种辅助神术，与魔物战斗让他们也成了法师的克星。 自知不是对手，奥罗强装镇定，其实他握魔杖的手已经微微发颤，面对一言不发却脸色阴沉的内厄姆，奥罗一步步后退，没走几步，他后背忽然一凉，比黎明骑士早到的那个神秘人堵住了去路。 通常这种情况，不是应该逃命吗？就算他位阶不低，能与黎明骑士战成平手，也不该堵住自己的后路。难道……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林克避重就轻的与对方玩起了绕口令。 奥罗嘴角一抽，扯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 混账…… “果然来了呢……”林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内厄姆眉头一皱，微微偏头，望向自己身后的通道。 这气息他不久前曾近距离感受过，城主弗雷德与幕僚法师达乌勒。应该是顺着血气追来的……早知道就压住怒气，这样或许还能多拖延一段时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克开启嘲讽模式，将内厄姆脑子里的最后一根理智压断。勃然爆发的怒气化作金色剑压，劈斩向人工挖掘的通路。沙石纷纷下落，顷刻间就将路给封住了。 “城主身边可是跟着大师级的法师呢。”林克暗喻，这样的拖延根本没有多少意义。 “你还想站在这里看多久？解救那些被囚禁的受难者难道不是你的首要任务吗？”内厄姆冷着脸回答。 林克‘啧’了一声，转身朝乱作一团的市场跑去。 “碍事的家伙走了。”内厄姆冷硬如坚冰的声线让奥罗连身体也颤抖起来，“以晨曦之名，惩处违背秩序的邪恶者。” 惩处一词让奥罗下了反抗的觉心，他汇集挥动魔杖发起攻击，不过目标并不是黎明骑士，而是被堵住的通路。为今之计，只有联合达乌勒一起对抗黎明骑士，才有一线生机。(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来自远方（十二） 从魔杖里喷出的火焰分裂为数条燃烧的火蛇，如同离弦的利箭，朝不同的方向散开。 ‘砰’地一声闷响，距离最近的一排木笼被快速俯冲的火蛇击碎，里面关押的奴隶发出凄厉的惨叫，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人。 薇拉脸色微变，加快了追赶的脚步。当她从燃烧的碎屑堆里穿过，炽热的火焰仿佛没了可供燃烧的空气般顷刻间熄灭。这样做并非出于好心，纯粹只是不想被林克的责难。 随后赶到的林克俯身查看，还好，这些人只是受了点灼伤，没有性命危险。 对于发生在入口处的小骚乱，刚开始，无论是被囚困的奴隶还是特地从外地赶来的买主都没有放在心上。从建立之日起，这个位于天然溶洞的奴隶市场就不缺闹事者。或是被奴隶的亲友，或是自持有点能耐想管闲事的正义之士，不论是哪一种，最终结果不是被俘一并做了奴隶，就是溃败逃走，再也不插手这趟浑水。而那些有能力插足的聪明人也不会将精力投入到一个无解的死局，奴隶贸易背后的最大推手是霍恩海姆，就连晨曦教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去招惹霍恩海姆呢？除了林克这个特例。 通常来说，大师阶的角色，根本不用贤者出手，单靠几名传奇法师就足以摆平。可林克是自然之子，作为柱观察物质界的耳目，必要时，也会借自然之子的手降下惩处，那才是令霍恩海姆真正忌惮的力量。能让以贤者为首的法师们一再退让，这可是连晨曦教派都没有的殊荣。毕竟。晨曦与四柱不同，光明神在乎的是秩序，而非物种的存亡。 发现闯入者是个晨曦教徒，再加上奥罗释放火蛇攻击奴隶，本来还有些看戏心态的买家这才意识到不妙。应付不来才会想要销毁证据。纳克斯城的奴隶贸易可是连晨曦都没辙，漠视了四十年后才着手处理，多半与一出现就引发大乱的自然之子有关。 眼看情形不对，买家们四散开来，也想乘乱逃走。 被关在笼子里的奴隶逃不了，只有向看起来似乎与晨曦骑士是一伙的林克大声疾呼救命。 火蛇术算不得多高深的法术。不过它是活性化的元素汇集体，有很高的自主性。用通俗一点话讲，就是有一定的智商，会选择目标的弱点下手。释放出去后，施法者就可以着手准备下一个法术，而无需费心劳力控制。 奥罗本想以火蛇术分散林克和薇拉的注意力。三打一，别说是他，就算与达乌勒联手也没胜算。可奥罗万万没想到，被林克称为‘使魔’的女性魔物以不逊于精灵的速度追上火蛇，只用身体冲撞，就把火蛇术吸收了。 作为施术者，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感受到自己释放的法术被吞噬。而能用这方法来中和元素的就只有更强的火系生物。这个有着精灵外表的绝不是魅魔那样中看不中用的低阶魔物！ “原来如此，高阶么……”奥罗喃喃自语。 能收复这种怪物的男人必然不简单，就算不是最近风头最近的自然之子，也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奥罗自嘲，这回可是真的要栽了。 内厄姆可不会因为对手分神、发呆就傻站着等，他举起光刃，剑柄与面部平齐，虚虚行了个礼仪。放下，挥动，光刃立刻分出一道璀璨的剑压。看似璀璨虚幻，实则摧枯拉朽，将沿途所碰到的一切统统化为齑粉。 危机迫近，奥罗急忙收拢心神，面对以大师起阶的黎明骑士。他可不敢托大，尤其是声势如此的攻击，只有脑袋进水了才会想螳臂当车，用自己的防护结界去硬拼。 预先备好的传送术发动，身体在急速袭来的光刃触碰到之前闪现到了一片混乱的市场当中。 这样做虽然会靠近另外一个实力只强不弱的入侵者，但奥罗的目的是想挟持这些奴隶做自己的盾牌，以达到投鼠忌器的威慑。 内厄姆没有乘胜追击，并不完全是因为奥罗的举动。他侧过身，看向已经被法术疏通的通道——城主弗雷德与幕僚法师达勒姆以及一群亲卫灰头土脸的钻出。 再次相见，没有了虚伪的客套，双方都面无表情的盯着彼此。 因为秘密协定的关系，晨曦教派从不靠近纳克斯。当弗雷德接到守城士兵报告，说有一名骑着狮鹫的晨曦教徒在飞骑坪降落，他就有一种大事不好的预感。四十年来，这还是晨曦信徒头一次进入纳克斯城。即便骑士表明最终目的地是大陷坑，弗雷德心头的不安也没有丝毫的减少。或许该说，自从瓦奥莱特的矮人被自然之子救下后，他就已经预见迟早会有这一天。 时局不同了，当初晨曦选择放任，也只不过是因为亡灵的威胁更大。现在要重启同盟，自然得铲除会阻碍到结盟的奴隶贸易。想必……晨曦已和霍恩海姆通过气，否则也不会把高阶的黎明骑士当做探路先锋，一旦掌握到证据，将会有更多的晨曦信徒到来。 弗雷德的忧虑也正是站在身旁的达勒姆所担心的。 奴隶贸易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除了霍恩海姆这个大靠山，更因为有亡灵的存在。威胁到整个物种存亡的不死帝国相比，贩卖外族为主的奴隶贸易就变得微不足道了。现如今，柱神从异界专门找来了对付霜寒的自然之子，代表秩序的晨曦教派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杀一杀霍恩海姆的锐气。 身为一名法师，达勒姆深知如今的霍恩海姆早已不是布雷还未封神、白银帝国还处于巅峰时期的那个霍恩海姆。为了大局，就算布雷还留在物质界，也一定会做出与巴德相同的决断。 在赶往这里的途中，达勒姆给弗雷德的建议是尽快找出并杀掉黎明骑士，这并非是灭口或清除证据。晨曦教派能派第一个，就会派第二、第三……甚至是更多。彻底清除奴隶贸易是霍恩海姆必须做出的一个表态，以证明他们确实有同盟的意思。纳克斯城最终的结局早已经定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除掉探路先锋的黎明骑士，南下前往大陷坑避难，那里有危险程度和实力不亚于亡灵的恶魔。除非晨曦教派的大主祭脑袋进水了，想同时与亡灵和恶魔开战。谁知道与不死帝国的战斗会进行多久，能躲一天是一天。 达勒姆并不知道，林克真的只是‘途经’纳克斯，他的最终目的正如内厄姆所说，是大陷坑。就算他们能从纳克斯成逃脱，最终还是会在大陷坑遇到。 弗雷德拔出随身武器，附魔过的长剑在略显昏暗的地下溶洞里散发着近乎照明作用的荧光。相比花钱雇的佣兵，作为城主私人护卫从小培养的骑士尽管位阶总体偏低，但忠心程度却甩出佣兵好几条街，心里素质也过硬，明知不是内厄姆的对手，仍默默随着着弗雷德一同出击，甚至不惜以性命为弗雷德创造机会。 “退下！你们罪不至死。”内厄姆警告，可那些护卫仿佛聋了似的，充耳不闻。见规劝无效，他挥动光刃，剑压以排山倒海之势推出。 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看得见却无形的攻击，连推带拉，将护着弗雷德的护卫统统击飞。因为有护卫的阻挡，弗雷德躲过了第一波剑压，闯到内厄姆身侧。他大喝一声，双手持剑猛地劈下。速度之快，不亚于一个刺客发动的偷袭。这是在位阶与职业相对悬殊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击败黎明骑士的方法。 法师的奥术可以在开启结界的情况下施展，神术则不同，敌我不分，只要是带有攻击性的，一律会被结界挡下。是以，黎明骑士在使用剑压攻击时，会暂时解开或者干脆不用结界，这个不算弱点的弱点世人皆知。反正神术不像奥术那么复杂，必须要念咒，或是预先做好法阵符文才能施展，只要在心中默念所信神名，就可以做到瞬间开启。 和预想的一样，内厄姆并未重启结界，但弗雷德算漏了一样。他的速度比起经验丰富又熟知自身职业弱点的内厄姆还是慢了那么一点。黎明骑士没用结界抵御，而是直接闪避，用光刃架住了弗雷德的长剑，再反手一绞，长剑立时脱手，斜飞出去，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发出一阵摩擦声。 “我劝你不要做无意义的事。”内厄姆的这句话是对正要施法救人的法师达勒姆说的，为保弗雷德的安全，达勒姆不得不放弃助攻，而是给弗雷德加持速度、力量、防护等法术。等一套常规防护做下来，城主已经被擒。 达勒姆的眼神越过黎明骑士，投射到他身后的另一名同伴身上——奥罗乘他们缠斗的时候，又悄悄传送回来。 还没等奥罗发动法术，他的脖颈就被猛的勒住。 “呃……” 奥罗挣扎了几下，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 随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你也一样，放弃无谓的抵抗。” ps：这个月外出工作，加上上班地点实在是热得有点离谱，回家后都不太想动了。更新拖沓，下月再恢复日更…… 第十三章 来自远方（十三） 从奥罗的角度自然是无法觉察到身后的状况，可他对面的达勒姆却看得一清二楚。 酒馆里诡异的阿尔金人忽然一下子消失了，不是传送，也不是隐身，但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达乌勒有些发晕，他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状况。 通常而言，这该被称作隐身，但他却抵触这个形容词，那个人并不是使用了某种方法隐去身形，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他所看到并非那人的面目，消失只不过是褪去了‘人类’的外壳，与空气融为一体…… 忽然，达乌勒脑子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脸上惊愕而意外的表情最终变为了了然。 是了……如果是他的话……呵……早该猜到，却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而无法下定论。黎明骑士再强，只身前来还是有风险，大主祭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让高阶教徒近乎自杀的愚蠢决断。只有一人的先锋分明就是个诱饵，如果掌握不到确切的证据，即使是晨曦教派也不可能公然介入。 “弗雷德！” 达乌勒忽然大喊一声，内厄姆本就提防着法师施法，却不想给了已经被他缴械的城主逃跑的机会。 利用黎明骑士一霎的分神，弗雷德启动了铭刻在戒指里的传送法阵。一前一后两道白光闪过，他和达乌勒消失了。 和短程传送不同，远距离传送一旦开启就无法中断，林克还未强到可以强行打断的地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溜走。 “你竟然让他们跑了。”内厄姆不悦的看向双脚被提离地面的另一名法师。 呼吸不畅的奥罗注意到骑士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了身后的位置。即使是白痴也能猜出，拎着自己的是有着阿尔金人样貌的中年男子。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就算把身在霍恩海姆的老纳克斯也一锅端了。也无法动摇奴隶贸易的根基。”林克结束气化，显出身形。 奥罗为自己的错误估计而懊悔。 可恶！要不是弗雷德和达乌勒，我也不会丧失逃走的机会。早知道他们无心应战，我干嘛要傻乎乎的顽抗到底？ 全身只有眼珠能动，他的视线不停在内厄姆与林克之间来回扫视。 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与其说是同伴，不如说更像是敌人。 “只抓到几个。其他的都跑了。”薇拉将三名逃跑未遂的倒霉蛋扔了过来，不太会控制力道，其中一个甚至折断了腿骨，趴在地上连声哀嚎。不等林克说点什么，紧跟着过来的薇拉威胁不闭嘴就把另一只脚也打断了。 堆叠在一起的笼子都已经被暴力强行破坏，可绝大部分被关押在里面的奴隶却没有立刻跑出来，只用惊恐而又茫然无措的眼神看着制造了骚乱的元凶。 这一幕让内厄姆眉头紧皱，他知道这些人为何不肯从笼子里出来。长期的囚禁已经让他们丧失了恢复自由的期盼，更重要的是几十年来鲜少有奴隶能逃跑成功。是以他们只认为这不过又一次的骚乱，最终还是会被平息。 “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晨曦教派也功不可没。” 林克带着讥讽的嘲笑让内厄姆无从发泄的郁闷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为了让霍恩海姆保持中立，一向以秩序守护者自居的晨曦教派明知这里发生了什么，却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没资格指责纳克斯。” 内厄姆握紧手中的光刃，身体因愤怒而微颤。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事实？”林克扬眉，晃了晃手里的奥罗。“还是说，你也想学这个蠢货灭我的口？” 内厄姆转过身，朝那些依旧不肯离开牢笼的奴隶走去。他不去看林克微微上扬的嘴角与不屑的眼神，怕自己控制不住，与林克大打出手。 薇拉看着骑士的背影嗤笑，【道貌岸然的家伙。真不明白多伊尔为什么敬重这种伪君子？】 【大局所迫，若换了其他时期，霍恩海姆也不敢做这种勾当。】林克嘴上和内厄姆过不去，但他心里也明白，晨曦教派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实属无奈。 【就是这种立场不坚定的才可恶！如果他们能坚持自己吹嘘的教义。我和多伊尔也不用变成现在这样。】薇拉痛恨晨曦的封印，她宁可不出生，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半残废，呵……连半残都不如，还要和多伊尔公用一个人类的躯壳，限制了真正的力量。 不想引发薇拉更多的不满，林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当然，更多的因素是他感受到有不少人正通过四通八达的地下水道朝溶洞靠拢。 触发到警报系统了么……林克看了一眼面部僵硬，眼睛滴流直转的法师，“不要以为来了帮手就能扭转局面，废柴来再多，也只是飞蛾扑火。” 奥罗紧张的吞咽口水，如果说之前还心存侥幸，那他现在是一点妄想都没有了。 传送的时候他启动了设置在市场里的机关，除了高价聘请的佣兵，城主还与城内的地下帮派、流民有协议，除了提供外来者的一切情报外，还要在有人闹事时协助镇压。一直以来，双方的合作都还算愉快，可今天要破例了。 手持武器的人从地下水道源源不断涌进大溶洞，林克估算了一下数量，虽然不会对局势有什么改变，但处理起来挺麻烦的，他可不想靠肉搏一个个撂倒，还是用一个比较有威慑性的法术来阻止好了…… 不放心薇拉，怕她下手没轻重弄死一大片，林克决定亲自动手，法术还没来得及施放，就见站在溶洞中央的内厄姆高举双手，做出了一个祈求的动作。 呃……这家伙想干什么呢？这时候祈祷？ 【快张开结界！】越来越缄默的罗蕾莱忽然示警。 【怎么，他还是忍不住，想连我也一并收拾了么？】林克调侃。 【不是针对你的！】 林克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魔龙隶属黑夜，就算是分裂后产生的后裔，依然是邪恶的黑暗阵营，是光明神晨曦的敌人。在被封的状态下，薇拉很难抵挡来自晨曦的神力。 刚用神力包裹住薇拉，形成一个贴身的保护结界，内厄姆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强光灯泡一般。林克下意识的眯眼，忽听结界里的薇拉吃痛低喊，回头一看，就见她面色惨白，双手环抱住自己，两眼发直，似在忍受什么痛苦。 【不行，快让她们换回来！薇拉是完全的魔族，又被封印封住了绝大部分力量，无法抵抗晨曦的净化。】 罗蕾莱很少用如此急切的语气，林克意识到事态不对劲，松开手里的法师，双手去搀扶已经倒地的薇拉。 【能听到吗？快交换！】林克知薇拉脾气倔强，尽量不用命令的语气。 扛不住的薇拉只好听从建议，进行表里交换。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多伊尔果然稍好一些，虽然还是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已经脱离了危险的状态。 “那小子发什么疯……”没想到法师并未乘机逃跑，松了一口气的林克下意识瞥了一眼，只见奥罗蜷缩作一团，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双手在身上四处抓挠，好像窒息了似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这晨曦的净化到底是什么？和我施展过的那个一样吗？】不懂就要问，林克向知识丰富堪称活图书馆的罗蕾莱请教。 【本质上是一样，净化的效果与神灵本职挂钩。就拿你施展的净化举例，由于四柱之一的伊索尔的神职是生命，能让千百年来累计的亡魂回归生命之流，重新轮回。而晨曦的神职是光明，他本身也是秩序的象征，净化的效果就变成了惩处邪恶。阵营越偏向混乱，所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张开结界的缘由，可惜你阵营是中立，只能勉强自保，无法给予魔龙更多的保护。】罗蕾莱花了不少口舌给林克解释。 林克听了心中暗恼。 作为一名高阶教徒，内厄姆肯定知道晨曦净化术的效果，但这家伙用起来却毫不手软，难怪会有复仇军那么极端的‘正义之军’。 虽然也曾亲手杀过人，但林克还做不到漠视生命的程度。就在他想做点什么，来打断内厄姆，黎明骑士身上的光芒忽然消失了。眨眼的功夫，溶洞就恢复到原先的昏暗。前来支援的小混混和流民躺了一地，或抽搐打滚或嘶声力竭地叫喊，相比之下，多伊尔感受到的不舒服就算不得什么了。 内厄姆回头，与林克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悦和明显的敌意。 因为小混混到来而变得乱哄哄的溶洞变得鸦雀无声，寂静没持续太久，有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用和身体一样发抖的嗓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黎明骑士，奉大主祭之命，肃清盘踞纳克斯城多年的奴隶市场。”内厄姆没有起伏的声线一板一眼的回答。(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来自远方（十四） 被解救的奴隶在随后抵达的复仇军狮鹫团的协助下分批被送往格兰瑟姆，少部分身体状况欠佳的被暂时安置在城内的各个旅店、酒馆、以及好心的居民家中修养。 内厄姆作为在场最高职位者，加上本身又是贵族出身，成了暂时接管纳克斯城的不二人选。就在他为了镇压城内守军、安抚居民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设置在城内的冒险者工会内，林克正用工会内部的魔法通讯与远在瓦奥莱特的会长布里奇通话。 “小纳克斯逃了？”布里奇精明着呢，就算看穿了林克的意图，也不点破。 以林克的本事，再加上实力接近传奇阶的未来骑士长，要活捉纳克斯城主并非难事，可说是手到擒来。自然之子这是故意放走他的吧……就算生擒小纳克斯，将矛头直指身处霍恩海姆的老纳克斯，对根除奴隶贸易本身也没有多少意义。为了明哲保身，宁可牺牲掉一个传奇阶的法师，也不想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这大概霍恩海姆自黄金纪末以来最大的退让了，足可见他们有多重视林克…… 再一次，布里奇为自己的成功站队而庆幸。 守望堡、木精灵、晨曦教派、现在就连代表人类最强的霍恩海姆都选择与林克结盟，最强神眷的称呼一点也不夸张。 千年的繁华与强盛，让人类渐渐忘了这世界远有许多比自己强大的物种，不论是贵族还是法师，都沉溺于过去的辉煌。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代表了新时代的到来，神灵、阵营、乃至格局，所有势力大洗牌。人类若是不小心行事。极有可能在这场席卷整个世界的变革中消亡。 “霍恩海姆那边有什么反应？”林克主动联系布里奇，是想知道几个月来一直停留在瓦奥莱特城上方的霍恩海姆有没有什么动静。 “我这里没有接受到任何新动态，就算真的有什么动作，短时间内也查不到。法师之城不是那么好渗透的，除了法师。没人能上去。”布里奇习惯性地捋着他的山羊胡，“或许……蛛网能弄到一些内幕消息。” “不，除非有必要，我不想直接和蛛网接触。”柱随时能掌控林克的一举一动，这方面他不怕柱怀疑，可人言可畏。要想保持中立的立场，不单是自身阵营要做到毫不偏移，就连平时待人接物也得小心谨慎。 对于林克的怪异举动，布里奇再怎么心痒难挠，也不好直接问出口，只能用别的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失落。“这几天我仔细的考虑了一番，还是觉得您应该建立一个佣兵团。” 对于会长的老调重弹，林克有些不耐，“我身份特殊，招募佣兵已是实属无奈，你就别添乱了。” “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想借此重塑工会声望。”知道林克为什么不快。布里奇解释他的建议不全是为了工会，“蛛网原是自然联盟下辖的游侠组织，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林克嗯了一声，等待布里奇的后话。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觉得压力老大的布里奇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样紧张了。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那时的他还是个刚出道的冒险者，没有经验和身份，每每见到大人物都手心冒汗。 “既然对抗亡灵的同盟已经重新缔结，为什么不能再重组一个类似于蛛网的组织？” 反复思量布里奇的建议。林克从中读到了字面以外的意思。 “我以为，你的人生目标是重现工会的辉煌？” 布里奇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林克果然读懂自己的暗示。 “以现在的势力分布，很难实现。这就跟您来到埃德加之前格局一样。各大贵族和各个神殿之间矛盾重重，外有强敌。内有间隙，需要一个契机来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所以你是看中自然之子超然而中立的身份了？” 布里奇笑而不答，林克则皱起眉头。 一直以来，因为自然之子特殊的身份，他既不用顾忌贵族的脸色，也不惧怕神殿这样的传统势力，布里奇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有点狡狯和小聪明且固执，因为没有利益的对抗，他和布里奇也没什么对抗的机会，直到现在，林克是真正明白为什么布里奇会被称作白狐。 这看起来像个吝啬商人的老者确实聪明，要想重塑已经没落的冒险者工会，势必会遇到各种阻挠，布里奇想借扶持一个全新势力的办法来转移注意力，又卖了一个人情给自己，呵~这算盘打的可真不错。 正想讥讽几句，布里奇开口了，一再表示是出于对大局的考虑。 “有些事，不方便您出手，也不能玷污了神殿的声名。” 这句话话中有话，林克沉默了许久。 “所以……佣兵团也只是试水？” 布里奇点头，“那是自然，由您亲自挑选可靠的成员，采用雇佣既是为了不受阵营以及追随者条件的制约，也可以阻止贵族与其他神殿的指责和干涉。” 林克再一次沉默。 他性格孤僻，不喜与人过度交流，连带的，也不喜欢身边有很多人。再加上职业本身的特性，也注定了他不能与德鲁伊之外的人交往过密。自然之子力量太强，处处受制约，注定要独行，林克从未想过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布里奇的建议在他心里投下一颗引发波澜的石子。只凭自己一个人，绝不可能完成击败不死帝国的重任。柱本身中立的特性，就已经注定了新建的自然神殿不会参与和干预神职之外的事务。 ‘有些事，不方便您出手，也不能玷污了神殿的声名。’这是布里奇说的这一大堆话当中，最打动林克的一句。 为了不违背戒律，过去的自然之子创建了蛛网，有例可依，也不用担心会触犯了柱的忌讳。 就……试一试吧，正好可以利用此次大陷坑之行，那里有不少实力派的佣兵。 一直观察林克的布里奇见他神色一凝，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组建佣兵团都有些什么要求？” 他答应了……布里奇握拳，一直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开。 由于林克的关系，最近一段时间，冒险者工会受到了以蛛网、战吼为首的相近势力的暗中抵制，有好几次，用于维持运作道具材料险些凑不齐，再不想办法转移火力，还不等工会复兴，就有可能灭在有贵族甚至是神灵做靠山的其他组织手里。既然这危机是由自然之子引发的，也该由他来消弭。 布里奇算准了林克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才壮着胆子说的。就连林克的性格也被布里奇计算在内。 这事要换做别人，或许会恼羞成怒，但林克不会，一个连尊称和礼节都无所谓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算计而生气。 不得不说，布里奇确实摸准了林克的心态和性格，他确实不会因为这些无谓的旁枝末节而斤斤计较。 给纳克斯分部的负责人使眼色，后者立刻拿来了登记册，摆放到林克面前，详细地讲解登记的要点。 与冒险者不同，佣兵无需公开真实身份，工会会替其保密，出身、性别、年龄，统统不限，有的人甚至一人兼了数个团长。 一直没吭声的多伊尔忍不住好奇：“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提笔在施有协议契约的附魔纸上签下世人熟知的名字，林克只花了几秒时间就决定了团名，“用人名和地名太俗，也没什么新意。既然我是从异界来的织命者，干脆就叫来自远方好了，简单又上口。” 考虑到多伊尔本身的不稳定性，林克将自己设为团长。至于副团啊，内部编制什么的，林克懒得花心思去想，索性以数字作为编号，1是多伊尔，职业魔武士。2是薇拉，职业术士，3是目前使用的伪装，职业暂时没想好。4是阿萨，影贼。以后加入的都以此类推，这样在秘密调查的时候，就算被发现也可打着佣兵的名义，而不用再纠结自然之子该不该介入。 办完手续，离开工会已是凌晨，天刚亮，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巡逻的复仇军根本看不见人。 叫上蹲守在门外的阿萨，林克在纳克斯城的目的已经达到，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又不等他？”阿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他，指的是黎明骑士内厄姆。 多伊尔瞥了一眼多事的游荡者，暗含警告。 【再撇下他，恐怕下次见面你们会打起来。】 【我当初只同意让他同行，可没说不会撇下他啊。】 这样的回答令多伊尔瞠目结舌，别说是内厄姆，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身为自然之子的林克会耍赖。 拿着新鲜出炉的佣兵证明，林克一行三人大摇大摆的从正门离开。左等右等也不见林克，觉得不对劲的内厄姆亲自跑了一趟工会，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明知他们的目的是大陷坑，脱不开身的内厄姆只能继续滞留纳克斯，等格兰瑟姆派人接替。 ps：ps：最近写的很枯燥，大陷坑会有不少打斗场面，不知道能不能写好…… 第十五章 鲜血竞技场（一） 纳克斯往南就是着名的剑刃山，彷如尖刺般的地形让第一次亲身经历的多伊尔和阿萨惊叹。 天空呈现诡异的紫红色，空气干燥炎热，比起四十年前，这片不毛之地的气候更恶劣，也更加人迹罕至。 为防止被看破，林克没有变身，打算步行去大陷坑。因为元素亲和的关系，足以将人嗮脱水的高温对他影响不大，而多伊尔本就属炎的魔龙血统也是毫无压力。最惨的是影贼阿萨，他是普通人类，体质还没强健到无视恶劣的气候，才走了半天的路就中暑。 不喜女性装扮的多伊尔和另一个灵魂交换了控制权，薇拉对着耽搁了行程的阿萨直骂废物。 不明真相，但已经觉察到性格差异的阿萨以为多伊尔和薇拉是人格分裂，他虚弱的咧了咧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起来，别装死。”薇拉着急赶路，无非是担心愤怒的内厄姆追上来和林克大打出手，到时她就算有心帮忙，也会遭到多伊尔的阻拦。 身为最弱成员的阿萨自认没有话语权，艰难的支起上半身，还未等站起身，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就感觉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些微震动。 林克与薇拉同时转头，是纳克斯城的方向。 薇拉啧了一声，在心里警告多伊尔，【我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了，要是内厄姆真的恼羞成怒与林克动手，你不许阻拦我。】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导师，这些年明里暗里帮了我不少。】 多伊尔话未说完，就遭到了薇拉的叱责。 【你已经不是晨曦教派的信徒。和他的关系也只是敌人。别忘记是谁将你从绝望的深渊救出，不是你视为母亲的阿丽西娜，也不是你奉为导师的内厄姆。】 见她陷入沉默，薇拉正要打足十二分精神对付内厄姆，却发现来的并非她假想的敌人。而是一小队马车，看起来，像是商队。 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林克的视力不及薇拉，得知来的并非内厄姆，他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阿萨又按了地面。让他意外的是。这支商队居然就是他们之前搭乘前往纳克斯的那一支。 这也太巧了吧？ 无需林克提醒，薇拉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对方有什么异常举动，保准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商队首领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与一般大腹便便的商人不同。这人又矮又瘦，尖嘴猴腮，给人的第一印象着实不佳，很容易联想到奸商。 林克点点头，等待对方的下文。 “他这是……热晕了吧？”见阿萨闭眼躺在地上，商人自然脑补为受不了严酷气候，“剑刃山的气候十分恶劣。第一次走的人十有八九都会中暑。给，把这个药剂给他喝了，可以缓解。你们既然要去大陷坑，怎么不备一份呢？” 说着，商人让车夫给林克送去一小瓶药剂，他的话也让林克明白，这个瘦皮猴已经看穿他们不但是第一次走这条道，还有着异于常人的能耐。中暑的阿萨就是最好的对比。 【要解决掉吗？】 林克手一抖，差点把药剂灌到阿萨的鼻孔里。把药剂给装晕的阿萨喂下，他告诫薇拉不要乱来。 【只是普通的行脚商而已。只怪我们事前没做好足够的准备，考虑不周，忘了阿萨只是普通人，不适应恶劣的气候。】 既然林克不想多事，薇拉也不再说什么。啧了一声。乖乖站到一旁。 商人赫利尼的眼神总是往一身法师装扮的精灵混血瞟，作为专营奴隶贸易的黑市商人，半精灵他见得多了，深知这并非是以邪恶着称的夜精灵，是货真价实的木精灵，耳朵的长度不一样。就不知另外一半血统混了什么，反正不是人，人类绝不可能拥有这样鲜红如血的发色。令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这大概是他十多年来见过最好的货色了。不弄到手实在是心痒痒，若不是碍于精灵是天生的法师，身边又跟着一个摸不清来历的人，他早下手。 本来是想到了纳克斯借那里人贩子把这个好货色弄到手，却不想奴隶市场被晨曦教派给一锅端了。 想到这里，赫利尼不禁有些后怕。幸亏当时没在场，否则他也要跟其他参与奴隶贸易的买家一样遭受牢狱之灾。 【这家伙的眼神真讨厌。】就好像自己是一件待估的商品，薇拉一记眼刀扫过去。 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赫利尼笑着移开目光。 纳克斯让你们溜掉也就算了，等到了大陷坑，呵呵…… 在心里呵呵的还有林克，如此＂chi　luo＂裸的利欲眼神，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不直接点破，也只是不想生事。 【等到了大陷坑，你想怎么闹腾都随你，那里有直通深渊魔域的通道，又超脱出晨曦的管辖区域。】知以薇拉狂放的性格，能一忍再忍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林克许诺到了大陷坑随她想把这商人怎么办都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得到林克的保证，薇拉的心情一下变好了许多，看赫利尼的眼神也由憎恶变成了兴趣。 莫名打了个冷颤，赫利尼表示可以顺道载林克三人去大陷坑，林克也不推辞，上了后面的空车。 喝了药剂的阿萨自然是不能再继续装睡，他压低嗓音，告知林克这并非普通的商队。三两马车全都放空，不见货物，这根本说不通。而且一般的商队路线是从最西的新都到到最东的克伦伯格，鲜少会到大陷坑，这里龙蛇混杂，气候恶劣，比深受亡灵之害的三大领都还要危险。会走这条路的只有要钱不要命的黑市商人，同时，这些人也是奴隶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负责将从夜精灵或兽人手里弄到的奴隶卖到大陆各地。 “就知道那瘦子有问题。黑市商人……哼~夜精灵那里暂时动不了，但兽人的奴隶来源我一定要利用这次南炎洲之行把它彻底断了。”在林克的计划里，兽人也是对抗亡灵必不可少的同盟，而要拉它们入伙，就必须解决奴隶贸易这个横亘在兽人与矮人、侏儒之间的矛盾。 赫利尼朝侄子使眼色，询问他的看法。 佣兵出身，又是赫利尼表亲的安迪摇摇头，“棘手货，姑且不论你看上的那个半精灵，光是中暑的影贼就够麻烦了。”他用手指了指胸口，阿萨项链穿着的银牌印有闻名大陆的杀手组织徽纹。 赫利尼眯眼细看，交叉的双匕……阴影之刺么？之前都没注意到。区区一个影贼，连专职刺客都不算，不足为惧，麻烦的是阴影之刺从夜精灵那里继承了睚眦必报与不死不休的规矩。除非对手强到超出组织能力范畴，否则无论花上多久时间，消耗多少人力，阴影之刺都会将目标斩杀殆尽。 “你对那个人有什么看法？”虽然很想把混血精灵弄到手，但赫利尼不是没脑子的蠢货。能从一言一行中看出薇拉对林克发自内心的服从，能收服一个厉害的法师，那人本身的实力也差不到哪儿去。赫利尼只是一介商人，判断不出位阶的高低，林克已经渐渐显现出来的威势让他忧心忡忡。 这么一块肥肉，自己是肯定吃不下，大陷坑藏龙卧虎，如果与其他人合作，别说是分钱，甚至有可能将这么一个难得的极品拱手让人。 安迪沉默许久，迟迟未回答。 赫利尼有些恼怒，“哑巴了？” 回过神来的安迪迟疑地摇头，“舅舅，我觉得……您还是放弃的好。那个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的……不好。表面上是比影贼还弱，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三人之中，他最强。” 安迪与生俱来有强于常人的直觉，靠着这个，他数次逃脱危险。 听了他的话，赫利尼脸色更加难看了，叱责其为胆小鬼，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没底。 与初遇时不同，这一次，半精灵给他的感觉就好比上位者俯瞰低阶生物，令人毛骨悚然，一向心狠手辣的赫利尼也不禁犹豫，该不该啃这块硬骨头呢？ “到大陷坑还有三天时间，再等等看吧……”赫利尼指望着他们三人遭到瘴气的侵蚀，与那个相比，中暑的不适根本不值一提。这些人连解暑的药剂都不备，肯定也不会带防瘴气的。 “要是他们不受影响呢？”安迪暗中观察，注意到林克与薇拉丝毫不受气候的影响，这可不是位阶高低就能克服的。在连对手实力都搞不清的情况下冒然出手，只会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哪怕是被视为胆小鬼。也不想冒生命危险。赚再多的钱，没有命去花，又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拨人朝着大陷坑驶去。越靠近，气候越发恶劣，空气里不但有无孔不入的沙子，将天空染成紫色的烟雾也降到地面，这是从缝隙从深渊泄漏到物质界的有毒空气，普通人闻了轻则恶心呕吐，重则会引发中毒，丢掉性命。 这回阿萨没再拖后腿，知道要去大陷坑，他提前准备了可以减轻瘴气侵蚀的药剂，之前的中暑，只是他高估了自己身体对高温的承受力。 第十六章 鲜血竞技场（二） 大陷坑不单单是指原龙岩堡所在，还包括塌陷的要塞周边的辽阔区域，相当于十个瓦奥莱特城大小。 如果说剑刃山让人惊奇，那大陷坑就让人畏惧。 当有些熟悉感的景色映入眼帘，林克不禁长叹。 这分明就是地球梦中幻境里的大裂隙，司生命，掌预言的地之伊索尔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预见到未来。 平坦的地面忽然向下凹陷，老远，就能感受到从那深深的裂缝里散发出的灼热，紫色的浓烟也是源自这里。深深的沟壑将地面分割成大小不一的碎片，马车的速度降至最低，还伴随有剧烈的颠簸。 薇拉不喜欢这种感觉，正想下车步行，一直留意她一举一动的商人赫利尼忽然大喊一声。 “千万别！” 薇拉的脚距离地面只有一个手肘的高度，她先是看了一眼商人，又将视线投向林克。 车夫调转马车，好让排在最前的赫利尼靠近林克所乘的马车。 “是这样，经常往来大陷坑的商队花了重金，向盘踞那里的魔物购买了可以免遭侵扰的护符。”赫利尼边说边指了指绘在车棚上的诡异符文，“一旦离开马车，就会会遭到魔物的攻击。” 薇拉嗤笑，就算被封印，恶魔级别以下的魔物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林克的行事准则是低调，自然不会让她大摇大摆地‘走’着进入大陷坑。无奈，薇拉重新回到马车里。 经过这么一出，赫利尼越发肯定，薇拉和林克的关系绝不是单纯的雇佣或同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嘶鸣，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驯化的牲畜。 赫利尼脸色微变。急忙循声望去，西面有什东西朝商队快速接近，扬起漫天沙尘。 “是双足飞蜥。”阿萨和薇拉异口同声，后者狠狠瞪了前者一眼，阿萨识趣地闭嘴。 “在地行坐骑里速度能排进前三，据说有龙的血统。哼~只不过是一种变种大蜥蜴，就像贝法斯特制造的龙兽。” 就在薇拉给林克讲解的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飞扬的沙尘已经到了商队跟前，果然是一只比人还高的大蜥蜴，外形有些类似凶猛的食肉迅猛龙。强健的双足能支撑它快速奔跑，背脊上套了用皮带固定的鞍子，上坐着一名人类，一身华服，如果不是一双锐利的双眼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很难将这个外表清秀，看起来教养良好的贵族的青年与大陷坑这种危险的地方联系起来。 林克的目光很快移到悬挂在蜥蜴另一侧的长枪上，比之中世纪的枪矛还要要夸张的长度，宽度赶得上斩马刀了。这种重性武器与机动性极强的坐骑结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怪异。 维尔弗雷多的视线逐一扫过马车里的人，最后落在薇拉身上。不单单是因为她的样貌与明显的血统，更因为女性的身份。大陷坑男女比例极度失调，绝大多数女人都是奴隶。不过在注意到薇拉的着装后，他的讶异也被了然取代。 法师嘛。总是自持血统尊贵与能力卓绝，等她到那里就知道为什么大陷坑会被称作女性禁地了。 一勒缰绳，大蜥蜴撒开双足，彻底演示了为何会被冠以“飞”的头衔，眨眼的时间就跑出老远，留了一大堆黄沙给商队。 注意到商人看男子的眼神有见怪不怪的熟悉。林克给阿萨使眼色，让他去找商人套情报。 利用感谢赠与药剂的机会，阿萨先后和赫利尼与安迪混了个脸熟，也成功地从他们那里获得不少有用的情报。比如叔侄两是竞技场的专供商队之一，再比如大陷坑附近有一个依托于鲜血竞技场的城镇。人口和规模都不亚于纳克斯。 “那小白脸是谁？人类贵族的权势在大陷坑行不通吧？”由于是阴影之刺和蛛网也无法插足的高危区域，阿萨对大陷坑的了解不比林克多。 “嘘——”赫利尼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确定已经跑远的飞蜥上的骑士没有听到，才压低嗓音解释，“那是竞技场的冠军之一，厉害着呢，要是被他听到你背后这般议论。”他用手划过脖颈，比了一个简单易懂的姿势。 【大师阶。】薇拉给出评价，【没有实战过，不能确定具体的等级。】 【不会超过内厄姆。】林克做了总结，不做性命之搏的话，内厄姆的近身战斗是他所接触的人当中最强的。他的注意力被赫利尼刚念的一个词吸引，“竞技场的冠军之一？” “看那里……”商人指着商队的正前方，地平线上有明显的人工痕迹，高低错落的建筑表明那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定居点，“那里就是鲜血竞技场。” 在这三天的时间，林克通过阿萨了解到所谓的鲜血竞技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角斗场。除了表面拥有控制权的兽人，从外地贩卖至此的奴隶外，还有大陷坑特产——数量庞大的魔物。低到与地精同一等级的小魔怪，高到非召唤无法进入物质界的大恶魔，都能在这座建立时间与大陷坑相等的杀伐之地找到。 说起鲜血竞技场的起源也颇为戏剧性，龙岩堡刚陷落时，兽人试图越过这道阻止它们进入富饶之地的天堑，却遭遇到了来自地底的魔物侵扰。一开始，只是没什么威胁性的小魔怪，随着位阶的攀升，大恶魔的加入最终迫使附近的兽人部族纷纷迁走。从某个方面来说，大陷坑的存在，让兽人继续滞留南炎洲，而不是挥师北上，荼毒已经够惨的人类。 由于林克与薇拉在没有解毒药剂的情况下未有任何中毒迹象，加之对侄子的直觉也很不放心，担心惹到不能惹的麻烦，赫利尼最终放弃了在城外动手的念头，不值得为一个罕见的混血而丢掉性命。 借着与阿萨的交谈，他也得知了一些林克故意泄漏的‘情报’。 影贼、魔武士、术士同属一个叫来自远方的新成立的佣兵团，受雇前往大陷坑找人。至于这要找什么，无需点明，赫利尼心里很清楚。鲜血竞技场是奴隶贸易最大的消耗地，卖给人类贵族的远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赫利尼假装好心地询问带队的林克，“鲜血竞技场龙蛇混杂，都是些亡命之徒，只有你们三人，就算找到了目标，只怕也带不走。这里和纳克斯不同，连最基础的秩序也没有，弱肉强食是唯一法律。” 对于商人的贼心不死，林克也不揭穿，“虽说是新成的佣兵团，成员却一直在增加呢。我不是团长，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除了我们之外，是否还派了其他人来。”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赫利尼大失所望，他最后看了一眼犹如带刺玫瑰的薇拉，说出了分道扬镳的请求，并给予了善意的警告。 “这里已经是竞技场的范围，在这里下车不会受到外围巡逻的魔物攻击，不过城里的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暴徒，你们可要小心。” “那家伙可不会有这么好心。”出于安全的考虑，阿萨建议最好把整个商队都处理掉。 就算从未涉足过大陷坑，也知道这里奴隶贸易猖獗，林克公然将自己是来救人的事告诉一个极有可能就是奴隶贩子的商人，无疑是自掘坟墓。就算自然之子不惧于普通佣兵和低阶魔物，他总要提放身份暴露吧。是谁说要低调行事的？ 对于阿萨的担心，林克是压根就没考虑过要大闹一场。设计让内厄姆出面，清除纳克斯奴隶贸易，就是要把世人的注意集中到晨曦教派身上，他若是在大陷坑是用了属于自然之子的力量，前期的部署和准备不就都白费了么。 远远跟着商队的马车，三人终于抵达大陷坑附近唯一的生物定居点。依托于竞技场的城镇没有名字，所有建筑都随意修葺，没有完整细致的规划，也没有城墙，远看错落有致，近看参差不齐，整个就是一难民窟。街道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近似乞丐的流民，眼神凶恶的佣兵，以及仿佛无害牲畜四处跑动的小魔怪。 外来者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关注，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集中到三人身上，商队马车却畅通无阻地越过人群，消失在拐角。 薇拉加快步伐，正要追上去消解这些天累积的憋闷。 林克却搭住她的肩膀，【等等。】 【你答应过我的。】薇拉没有回头，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怒意，她脾气可比多伊尔火爆多了。 【我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像那种人，我从不心软。】林克用眼神暗示，还未进城，他们三个已经被盯上了，明里暗里有许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要弄死那个黑市商人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急于现在，我已经在他身上做了标记，等顺利入城，你再去找他麻烦。】 知林克脾气和性格，薇拉再一次做出退让，收敛了杀意。 在一旁的阿萨看来，这两人完全是在用眼神交流。见林克望向自己，他连连摆手，“我知道了，这就去打探消息。” 影贼战斗力不及暗杀者，但潜伏和藏匿却是一流的，除非遇上碾压的绝对强者，否则一般人打不过，阿萨也能自保溜走，林克不担心他会有性命之虞。(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鲜血竞技场（三） 远观时只觉这城镇杂乱无章，可再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当三人双脚一踏进仿如被鲜血浸染成褐色的地面，看似摇摇欲坠的木屋就仿佛被剥去幻象，摇身一变，成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宏伟都市。不同于精雕细琢的精灵与古拙大气的矮人，在墙壁、柱子，甚至是地面铺设的砖石上，取代花草动物装饰的是象征力量的猛兽，浓重的黑与血腥的红是唯二的色泽，处处透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这是……幻觉？”呆滞了几秒后，阿萨第一个提出疑问。 恶魔血统让薇拉比人类更容易的发现这城市的本质，她也难得好心情的给出回答，“不，你现在看到的才是它的真实面貌。” 一旁的林克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早已习惯他发散性思维的薇拉知林克一定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打扰，阿萨也静静立于一旁。许久，林克才回过神来，“这幻象不简单。” “不是说不是幻觉吗？”话才出口，阿萨就感觉到薇拉的视线都快把自己后背烧出两个窟窿了。 “你耳聋了吗？幻觉和幻象都分不清。” 林克抬手，制止了薇拉进一步的斥骂。 “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建筑并非胡乱搭建，而是按照某种规律修葺的。我刚用感知探查了一下，确定了整个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他刚才并非因为沉思而发呆，而是进入到半冥想的状态观察四周。 最外围低矮的木屋组成法阵基本的环形，参差不齐的中间建筑构成符文，最里面也是法阵最核心的能量来源是竞技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献祭场所，那些为了名誉、金钱甚至是自由而战斗的人。统统成了祭品。 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晨曦教派无法进入南炎洲，兽人本身又是混乱阵营，加之大陷坑的存在，就算有法师觉察到，也不会将这事捅出去。毕竟，会到这里来的法师都不是什么好人。干嘛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能设下这样庞大的法阵，不是大恶魔，便是混乱阵营的邪神。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冒生命危险去给晨曦教派通风报信。再说了，光是对付南下的亡灵已经耗尽了晨曦教派的绝大部分精力，和往昔的死对头相比，晨曦教派更着重于刚崛起的不死帝国。也无心来管这超出能力与管辖范围之外的事。 阿萨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抵达城镇时，那些不怀好意的佣兵。那些也该不会是幻象吧？明明确感觉到呼吸和心跳。 “那些人……” “都只是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虽然与我们同在一个区域，却是身处不同的空间。摇摇欲坠的木屋和脏乱的街道都是真的，宏伟如宫殿的城市也是真的，只是用了空间术将之分割开来。这样既免去了一些无谓的麻烦，又省去了逐一核查的工序。” 麻烦？工序？阿萨一头雾水，但又不好再问下去。整体格调略显阴森的街道上窜出了一些黑影。如果说之前四处奔跑的小魔怪是人畜无害，那这些只具备模糊体型的黑影就危险得多。 “先躲起来，这里由我们对付。” 这句话是对战斗力低下的影贼说的，至于薇拉。林克通过意识告知，可以适当的发泄，但别弄太大的动静。 轰—— 整条街道遭到炽热火焰的洗礼，不止是黑影，就连躲在暗处的居心不良者也受到波及。身手敏捷的只是被轻微烧伤，撤退不及的在地上翻滚数圈，这才熄灭了被点着的衣物。 林克没有动，眼睛直视着街道尽头漆黑的角落。片刻，那里走出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影。 “许久没有见到这么纯粹的火元素了。”来人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藏匿点被识破而尴尬，黯哑的嗓音与这里阴森恐怖的环境十分的相衬。 虽然用宽大的长袍遮掩了体型，但环绕周身的元素还是暴露了这名男子的身份，一个法师。 同样的，法师也在打量新的外来者。尽管融合了精灵与恶魔的混血十分罕见，但他对另外一人更感兴趣，哦……前提是，他真的是人类。人类的形态，却有野兽的气息，虽然掩饰的很好，却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寻。 “这算什么？”林克没多少起伏的语调里听不出喜怒。 “啊~请别介意，这是这里的规矩，新来的若是连最低等的魅影都对付不了，是没资格踏足鲜血竞技场的。”法师云淡风轻地解释，他的气息不是很强，给人的感觉也就是启蒙的阶段，却在如此凶险的地方闲庭信步，突兀感十分强烈。 “给初次到访的外来者特意解说也是这里的规矩？” 林克的语调不变，法师却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惊讶的同时也心存疑惑。 之前刻意隐藏实力，为什么现在又要显现出来？ “只是好奇，毕竟，混了恶魔血的半精灵可是很少见呢。”法师话才说完，薇拉的火焰就变作一条长鞭，又急又快地抽了过来。 啪！ 地面被火鞭击打出一道深痕，碎石子四处飞溅。法师已不在原地，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后急退。 薇拉面色一沉，追了出去。没走几步，她就硬生生停住，回头望向林克身后，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阿萨躲在阴影里，比薇拉更早注意到这个人的到来，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之后，他反而踌躇不前了。正是之前搭乘商队马车时见到的骑乘飞蜥的竞技场‘冠军’。 “早知道是朵带刺的玫瑰，你还眼巴巴凑上去。”带着讥讽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里回响。 “没办法，谁让我一见到美人就忍不住。”残影消散，变成一道白光，直接传送到林克近处的。法师撩下兜帽，有着一张与嗓音不符的年轻面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薇拉怒极，周身的火焰元素膨胀了一倍，就在这时，林克却向她了个手势。 【等等，他们并无恶意。】 【可是……】 【你我合力，足以胜过他们，不用急躁，先看看他们的意图。这里高手如云，即便是胜过了这两个，还有别的。总不可能全挑了，那就暴露我的身份了。】 【知道了。】 经过林克的劝说，暴脾气的薇拉再一次妥协。 法师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斜后方，见混了恶魔血统的半精灵一脸隐忍的收敛起怒意，不由得将注意力转到林克身上。 这街上光线昏暗。就算是夜视眼也未必能看清脸上的表情，更何况是眼神了。没有语言。也无法察言观色就能直接交流……使魔？！ 这男人什么来历。竟然能将有混有恶魔血统的半精灵受为使魔？精灵对人类没有好感，如果被捕捉为奴，甚至会以自杀的激烈方式抗议。看她的样子，不想心智被控，自愿的？ “失礼了，二位。”一副贵族打扮的竞技场冠军操着新都口音解释。“我们只是想试一试你们的实力。” “然后？”林克转过身，背对法师，明明是个空挡，法师却提不起试探的念头。 “要是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在这种奉弱肉强食为铁律的地方，容忍就是示弱，林克以鲜有的强硬态度回复。退一次，就会招来更多次的偷袭。 “邀请二位加入。”贵族范十足的冠军语出惊人然后他给出解释。 大陷坑的裂缝直达深渊，不少魔物顺着这条裂隙畅通无阻地进入物质界的同时，一些追求力量的法师也试图通过这里进入深渊。那是弱者无法立足的空间，力量不够的法师绝不敢轻易涉足，而过强的力量又会受到横亘在物质界与深渊之间的空间断层阻拦，最好的办法，是以反向召唤的方式进入深渊。邪恶狡猾的恶魔又怎会轻易同意这种毫无利己的条件，最终，达成的协议是互换位置，而结界所能承受的力量也是有限度的，过去的法师位阶有多高，进入物质界的恶魔就有多强。 法师们为了争夺有限的位置，就在紧邻大陷坑的地方建立了临时的比试场所，久而久之，这里除了法师，还汇集了要钱不要命的黑市商人与佣兵。 【靠谱吗，这种说辞？】薇拉提问。 【也不是完全瞎编，单凭几个法师的力量恐怕很难撕开空间之间的结界，那可是初代们为了保护物质界而建的。如果是建造一个大型法阵，持续不断的以鲜血和负面情绪作为祭祀的话，位于深渊的恶魔有可能将裂隙扩大到足以承受它们通过的程度。】林克倒觉得有几分可信度，不过，他来大陷坑纯属路过，打击奴隶贸易的同时，顺便找几个合适的团员，可不打算玩竞技场。 【要答应吗？】薇拉的语气有着难掩的兴奋。 林克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怎么，你对竞技场很感兴趣？】 【我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在这里我不用太顾忌血统，可以尽兴地使用恶魔之力。】 原来是这样……太过依靠神力，转换阵营后位阶就掉到专家级。林克知道多伊尔和薇拉的想法，她们一定怕是自己变成拖后腿的累赘，才会着急想提升位阶。 【好吧，到这儿来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冲着竞技场，我们要不参加，反而会显得可疑。】经过与薇拉的谈话，林克临时改变了注意。 看他一直沉默，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两名邀请者听到了林克同意的答复。 “那要看你们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鲜血竞技场（四） 贵族青年表示需要换个地点再进一步交谈，法师举起只有肘长的魔杖，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地面上立时浮出一个青色法阵，在昏暗的街道里若影若现。 “潜伏在阴影里的那一位也出来吧，传送法阵对隐身无效。” 林克轻念影贼之名，阿萨便在他身后显出身来。 法阵的光向上升腾，顷刻间就将阵内的五人传送走了。依旧躲在暗处的人眼看目标离开，也纷纷撤走。 已经多次体验过传送的林克对短暂的眩晕早已习惯，只有阿萨在抵达目的地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余光去瞟四周的人，发现没一个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随即自嘲，太高看自己了，与深不可测的自然之子以及外表惹眼的半精灵相比，他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影贼，根本小心提防的必要。 法术结束，传送时特有的黑暗散去。这是一处略显凌乱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门。地面上随意丢着几支空酒瓶，铺设在地上的既不是木质的地板，也非坚硬冰冷的石板，而是柔软的、触感极佳的皮制品。要不是没有接缝口，阿萨忍不住要怀疑这是否是人皮。 贵族双手环抱在胸前，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是维尔弗雷多，一个没落的贵族后裔。家道中落，在皇家骑士团混不出名堂，还被同僚诬陷。为了躲避痛通缉，只好躲到这里当角斗士。” 法师只是转了下手腕。深黑色的木质魔杖便消失不见。他也和维尔弗雷多一样做了自我介绍，只是相比前者更加精简。 “温格斯，一个被霍恩海姆驱逐的邪法师。” 邪法师通常是指进行恶魔召唤，与亡灵法师有着本质的区别。 林克笑笑，接口问道：“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同意加入？” “已经有至少二十人亲眼看见你们与我接触，不合作的话，其他团队也不会接受你们。”维尔弗雷多的自信正是来源于此，“我在竞技场人缘不佳……” 话未说完。就被温格斯呛了一句：“何止是不佳，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想弄死你。” 维尔弗雷多无谓地耸耸肩，将谈话的任务转给嫌他半天说不到重点的温格斯。 “不论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能说你们非常不走运，遇上了献祭时。从今天入夜起，整整三天，整个大陷坑都会处于深渊魔息的笼罩范围。会有一些高阶魔物通过直达深渊的裂隙进入物质界。他们的目的只有猎杀。单独作战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邀请我参加竞技场的角斗呢。”林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着实吃惊不小。 高阶魔物？恶魔级别的吗？仰或是大恶魔？ 他在意识里问罗蕾莱是否知晓大陷坑的‘献祭时’，得到的答案是夜精灵当初派克劳迪娅潜伏在龙岩堡，从一开始就是打着炸毁要塞的目的。 罗蕾莱的解释勾起了林克的好奇，听起来，重点似乎并不是龙岩堡。而是地下？ 【你有从空中俯瞰过龙岩堡的地形吗？】 听她这么一说，林克顿时想起在梦中幻境前往大裂隙的途中，确实从空中俯瞰过龙岩堡，两旁的山脉连在一起，从高空看像极了龙头。龙岩堡也因此而得名。 龙？难道…… 【和弗拉杰德有关？】 【自然，这里是战神的圣域。亦是弗拉杰德由魔龙分裂后进入物质界的地点。没了龙岩堡，需要祭祀的战神便在这里制造了另外一个祭坛。】 被法师误导的林克这才恍然大悟，【那么，这所谓的高阶魔物入侵也是幌子啰？】 【是真的，战神虽然已经从魔龙分裂出来，但这并不能改变它本身是混乱阵营。这献祭从一开始就是高阶恶魔以力量引诱法师达成，既满足了战神需要战斗与鲜血的献祭，又能将高阶魔物召唤到物质界，一举两得。】也只有作为希克斯和马利克曾经的盟友的罗蕾莱才知道的如此透彻，在阴谋结界的作用下，即便是神灵也未必知道真相。 “考虑得够久了吧？行不行给个话。”维尔弗雷多等了许久也不见林克吭声，有些急了。时间已是下午，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招募更多的同伴，也只有外来者才会毫无芥蒂的答应与他组队。 “算我们运气不好，既然遇上了这种概率性的倒霉事，就跟你们凑合吧，我也懒得再找别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林克给出了最终答复。 对于他如此爽快地就同意了，温格斯有些小小的不解。通常来说，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不是应该再谨慎一些吗？怎么感觉他对此毫不关心，就算是天性随意，也随过头了吧？ 维尔弗雷多知道温格斯在想什么，微微摇头，暗示他有什么话私下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缔结契约。 接到同伴的示意，温格斯只得暂时将疑虑抛到一边。他拿出几张附魔纸，“安全起见，把这个签了，对大家都好。” 林克接过一看，只是普通的契约，内容无外乎不得背叛同伴之类的。 接过变戏法似地掏出来的特质魔法笔，他在契约书上大方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克.林。 附魔纸本身就有针对作伪的法术，只有写上真实姓名才能生效，林克的名字在温格斯看来虽然有些怪异，却没有与自然之子联想到一起。他不满意的是只有林克一人签契约，要求每个人都签。 “不必了，薇拉是我的使魔。阿萨只是临时雇员。他的战力你们也清楚，签不签区别不大。”林克说的是事实。不过这个举动背后更多是对阿萨的维护。影贼能力低下，万一中招可是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温格斯与维尔弗雷多对视一眼，最终因时间紧迫而妥协。 “既然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不讲解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危机吗？”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克已不再是刚来到异界的毛头小子，茫然而没有目标。有了长远的计划，加之实力的逐步提升，大师以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自然也积攒了一些自信。 维尔弗雷多张口欲言，那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房门被叩响了。 温格斯走到角落里，触碰硕大的水晶球，莹莹白光亮起，里面显现出的是门外的景象——一个身穿重盔的矮人。 “是坎帕诺。”在温格斯说话的同时，维尔弗雷多打开房门，矮人走了进来。见到屋内有三名陌生人不由一怔。 “他们三个是外来的。”维尔弗雷多解释道，矮人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是诺坎帕，盾矮人。”法师主动介绍，可惜无论是新加入者还是原有的成员都没有什么反应。 比起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以及难以忽视的半精灵，坎帕诺的目光从进来起就一直锁定在最弱也是最不起眼的影贼身上。 温格斯暗道一声不好。坎帕诺是被夜精灵俘虏后转卖到大陷坑的矮人，恨透了夜精灵极其主信仰的神灵马利克，作为供奉同一位神灵的影贼自然也被划归到仇敌的范围里。这本是不该犯的错误，不知怎么的，光忙着说服那个叫克林的男人了。竟忘了这茬。 作为法师，温格斯对于幻术、暗示比较敏感。下意识地推测是否是林克的缘由。但随即又否决了这种近乎荒谬的想法。虽然元素波动比一般人强，却没有使用法术的迹象，除非是天生自带魅惑能力，否则他很难相信，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施展了法术。 “坎帕诺！”维尔弗雷多拔高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警告，“时间无多，我们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而且，他们实力不弱，是目前所能找到最好的人选了。” 矮人沉默片刻，这才将视线转向林克，“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证明你们不是卡伦达为对付我们，特地从外地找来的帮手。” 林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我有些不大明白。” 维尔弗雷多抹了一把脸，表情阴郁，但他还是解释了。 竞技场的‘冠军’并非是按天数算，累积三场不败者方可晋级下一等级。以此类推，十场不败者，才有资格与其他同期获胜者竞技，最终胜利者才能被叫做冠军。冠军之间也是可以切磋比试的，只是这样的风险和代价极高，输了非但此前赢得的财物与排名全部作废，还有可能性命不保。毕竟那么多场角斗打下来，肯定会招致仇恨与妒忌。 维尔弗雷多就是一个典型例证，他的贵族出身在绝大部分平民的佣兵里本就显眼，为人又高调不知收敛，加上相貌英俊，常与城镇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打得火热，遭人愤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献祭时是法师给高阶魔物入侵物质界取的别称呼，为了扩大裂隙，已经堕入邪路的他们也没少用活祭品。裂隙受结界限制与魔物冲撞挤压，扩大的时间并不固定，最简单的辨别方法是从大陷坑里冒出的紫色毒烟，当烟雾浓到弥漫整个天空，就表示裂隙拓宽了。 早猜到那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满肚子坏水，没料到他隐瞒的是魔物狩猎这件事。 对此，林克也挺无奈的。千算万算，也算到诡异的紫雾还有这样的由来，他只当是经由大陷坑泄漏的深渊毒气。要知道大陷坑将要经历一次恶趣味的狩猎，再怎么心急，也会在纳克斯多待几天。 “我不认识卡伦达，也不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之所以同意和你们组队，也是为了应对晚上开始的献祭时。” 林克的话并未能让矮人满意，坎帕诺将怒意撒到同伴身上。 “我不信任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要么他们走人，要么我走。” 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再度交换眼神，盾矮人是绝佳的防御战士，少了这个肉盾，只凭他们两个根本扛不住皮糙肉厚的魔物。可又不能让新加入的把影贼剔除，那样就太不给面子了，搞不好还会翻脸。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薇拉忍不住了，想要出手教训目中无人的矮人。她周身泛起肉眼可见的红光，房间里的温度陡然上升。 坎帕诺从背上解下几乎与身体等高的金属大盾，鲜红如血的色泽让人既觉得怪异，有一种如鲠在喉的反感。 这奇特的色泽林克印象颇深，据说是由矮人发现并命名，目前为埃德加已知韧性最高的金属——大地之心。 有心试一试矮人的实力，林克没有制止薇拉。 火焰陡然爆发，法师的结界能防元素带来的伤害，却防不住空气震动产生的冲击波。近距离之下，猝不及防的温格斯被硬生生往后推了几米，幸好被维尔弗雷多拉住，才站稳了脚步。 温格斯心想，反正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他们出面，两个暴脾气的家伙未必肯听劝，倒不如让他们打上一架，既消火，又能让彼此认清实力，也能省下一番口舌。 他是这样盘算的，维尔弗雷多却不干了。 薇拉这火焰一爆，坚固的墙体立时出现了裂缝，铺在地上的魔兽皮也被烤焦少许。 “喂喂喂~这里再怎么简陋，好歹也是我的栖身之所。经不住折腾，你们还是去外面分个胜负吧。” 坎帕诺与薇拉对视了一眼，都发出嘲讽对手的冷笑。 “我不与女人动手。”矮人身手指向林克，“你来。” 没什么存在感的阿萨忍笑忍得表情扭曲，差点就笑出声来。 这矮人真不知好歹，自然之子可比混血精灵厉害多了。他亲自上的话，估计要不了几个回合，矮人就得躺下。 这下，薇拉可是真怒了。 瞧不起女人也就算了，还敢指明要林克上，真是不知死活！ 火元素因为她的愤怒而变得更加活跃，整个房间都快被点燃了。 温格斯面色微变，元素的活跃已经超出了半精灵的自身位阶，她的另一半血统肯定是炎系恶魔。 第十九章 鲜血竞技场（五） 狭小的房间不适合战斗，坎帕诺与薇拉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阿萨瞄了一眼林克，见他完全没制止的打算，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己只是个跟班，还是别多嘴惹人厌了。 维尔弗雷多的房间位于一座塔式建筑的顶端，四周都是单层房间，毗邻着比之前宽敞得多的大道，坎帕诺与薇拉没选择走楼梯，直接从没有围栏的阳台上太了下去。前者落在地上借势翻滚了两圈稳住身形，后者则是以羽毛般毫无重量的方式落地。 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别说是行人，就连活物都没有。紫色的雾气已经从空中弥漫到地面，越发使得这座空有气势的城镇像座死城。坎帕诺与薇拉往大街一站，建筑的阴影与门窗后面立刻多出了一些窥探的眼睛。 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没有跟着下去，两人并肩站在阳台边缘向下俯瞰。林克则站相距他们不远的地方，，阿萨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围观者就翻了一倍。就算现在还没人知道他被自然之子雇佣，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考量，影贼还是拉上兜帽，遮住面庞。 薇拉周身的火元素凝成数十个指头大小的圆形固态，围绕着她缓缓旋转，看起来就像是红色的水晶，衬着精灵的容貌，令人顿生惊艳之感。 温格斯却没有闲情逸致欣赏，他面色微变，脱口喊出。“能量压缩！” “那是什么？”听不懂法师的专业术语，维尔弗雷多紧跟着问了一句。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总之不能小看那些光球，每一个都有巨大的能量，说夸张一点，能把这条街……不，是足以将整个区域炸平！” 没想到那脾气火爆的混血精灵有如此强的实力，为什么只感知出她只有专家级别的力量呢？不像是刻意伪装或隐藏，难道……是因为受伤或者签订契约的关系，降低了位阶？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现在的元素活性达到大师阶。 温格斯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右侧的林克身上。见他对此没什么反应，心里不禁有些忧虑。 这人如此放纵自己的使魔，难道就不怕她受越来越强的魔息影响暴走么？ 近距离观察了这么久，温格斯始终无法判定林克的职业与战斗风格。 在这法师稀缺金贵的年代，即使是学徒也巴不得炫耀自己操法者的身份，又怎会穿着平民的服饰。 而林克身上野兽的气息大过于元素的能量，让温格斯很难把他定义为法师。 可不是法师的话。又是什么呢？ 战士？这样瘦弱的身体？就算找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也比他壮实！ 刺客？别逗了，谁会在一个队伍里同时带两个无法真面进攻的近战？ 游侠？似乎也只有这个勉强符合元素、野兽这些条件。不过，他的武器藏在哪儿呢？哪怕是最小的手弩也…… 想到这儿，温格斯的焦点落在了林克左侧的腰包上，灰色的，不起眼的布口袋。看起来有些年岁了。粗制的手工让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东西会是魔法道具，偏偏又感觉不到魔力。 由于他此刻的表情太过明显，一旁的维尔弗雷多也回头看了一眼林克。没发现异常，便朝温格斯挑了挑眉。 如此近的距离也不方便说，温格斯微微摇头。正巧下面有了动静，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那里去了。 坎帕诺举起盾牌。挡住了高速冲击而至的压缩火元素弹，除了一声闷响，再没有别的。 薇拉表情一凝，眯眼看着十几步开外的矮人。 她的火焰被吸收了…… 【那盾牌上有附魔，会中和法术，单靠元素你有些吃亏，还是换我来吧。】 【你认为我打不过他？】薇拉以为林克认为自己打不过矮人，表情更加愤怒了。 【不，我担心你受魔息影响暴走。忘了瓦奥莱特收服活火的教训了吗？】 林克向前跨了一步，人直接掉了下去，站在他身后的阿萨明知林克不会摔死，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与薇拉轻盈得如羽毛的飘落不同，林克是实打实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将周身附近的石板都踏碎了。 这下，换矮人眯眼了。 看着瘦弱，没想到有如此力气。这男人，不但感觉危险，恐怕实力也是他们之中最强的…… “哦~这下有看头了。”维尔弗雷多吹了声哨，“我赌一百金，他是个战士，至少是个近身战斗型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打赌？！”温格斯回头看了一眼陈设在维尔弗雷多寝室角落充当装饰物里巨型沙漏，沙子快漏光了，距离魔物入侵没多少时间了。 “他们露一手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最大限度的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就算没什么威胁，数量一旦多了，照样令人头疼。”维尔弗雷多话音刚落，坎帕诺粗狂的笑声在街道上回响。 “早该如此了，老子不与女人打架。” 薇拉横眉，怒气都快要具象化了。 林克也不再劝，举起双手，比了一个拉弓的姿势，随后空气微颤。只听‘嗖’地一声破空，矮人的盾牌应声剧震，将他硬生生推出了几步。 坎帕诺瞪大双眼，急忙看了看盾牌，坚硬的盾面上多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凹痕。 同样瞪大眼的还有楼顶观战的维尔弗雷多与温格斯。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快，基本没人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温格斯隐约猜到了，但他又不能完全肯定。 林克再一次摆出了拉弓的架势，坎帕诺举起盾牌。 当！ 清脆的金属声在寂静的街道里回荡。 这下温格斯确认，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风刃，那家伙不是战士，而是魔射手！ 维尔弗雷多嘴角抽搐，这个看起来像法师，行动像战士的家伙居然是个远程？ 不过……一个拿纯元素攻击的弓手怎么看都怪异。 “你把我当猴耍吗？”愤怒的对象换成了坎帕诺。 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矮人从林克落地的举动就判断出他力量不俗，可他却选择了用元素作为攻击的方式，这分明是要以半精灵的战斗风格来比试。 坎帕诺觉得自己身为战士的尊严被深深地冒犯了，已经顾不上忌讳，拎着方形战锤发起冲锋。 厚底靴与石板路面剧烈摩擦，发出连续地沙沙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林克面前，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林克既不避让，也没有继续射击，他抬起脚，正正踏在矮人的盾牌中央，将势不可挡的战士冲锋硬生生止住了，而紧跟着挥来的锤子被他一手轻松接住。 若不是锤子被对方死死抓住，坎帕诺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瘦皮猴怎么会有如此力量？他真的是人类么？还是某种伪装成人形的生物？ 一想到有可能是魔物，矮人顿时色变，连武器也不要了，连连后退数步，一脸谨慎地盯着林克。 林克收回脚，仿佛刚才做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向前踏步。玩儿似地将战锤在手里翻转了几圈后，他将其抛向坎帕诺，“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什么……”反应慢了一拍的坎帕诺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曾说过的话，他随即抬头，位于高出的维尔弗雷多没说什么，但他身旁的温格斯却指了指天空，又连连摆手。 明白法师在暗示时间不多了，坎帕诺沉着脸将大盾牌重新放回背上，伸出空闲的左手，“坎帕诺，桑德氏族矮人。” 林克‘咦’了一声，不是假装，而是真真切切的吃惊。他盯着矮人看了几秒，“你和吉姆是什么关系？” 坎帕诺的手僵在半空，对方居然念出了自己血亲的名字，这人是谁？什么来历？ 知道自己失言了，林克急忙补救，“我们三人到大陷坑来的目的，就是调查桑德城前卫队长吉姆的下落。” 前？吉姆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也与自己一样，被卖到大陷坑？ 关心则乱，坎帕诺无法思考林克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自然是我的雇主了，不过他的具体身份饶我不能说。你也知道，干佣兵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泄露雇主的身份。” 眼看冲突结束，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都松了口气，经由狭窄的楼梯来到地面，而之前还躲在暗处观望的眼睛全都消失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动身了。”温格斯的魔杖拿在手里，只等林克与坎帕诺点头，就会启动早已准备好的传送法阵。 “去哪儿？你们该不会是指望这些砖石防住高阶魔兽吧？”林克猜想这几名临时同伴一定早备好了藏身地，得到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只有不入流的家伙才会与魔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去鲜血竞技场，如果能熬到天明，就会获得与危险同等的丰厚报酬。”温格斯驱动魔力，法术将小跑赶至的阿萨一同传送走，目标是城镇的最中心——足足占了五分之一大小的圆形竞技场。 第二十章 鲜血竞技场（六） 鲜血竞技场是一座以杀戮和战斗为目的兴建的建筑，与别处不同，这里的石墙更高也更为坚固，其作用不是美观，而是禁止参战者半途后悔逃跑。此时此刻，观众席上的观众已经由为满足猎奇聚集来的人类变成各种深渊魔物，它们俯瞰着下方平坦开阔的广场，急切地盼望着献祭时的到来，好与从深渊破界而出的高阶恶魔来一次里应外合的猎杀。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犹如最深邃的黑暗，除了猩红的月亮，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不时有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诡异和恐怖渲染到了极致。 温格斯的传送法阵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亮起的，一闪而逝的微光过后，六个人出现在竞技场广场一隅，周围全是和他们一样三五成群的小团体，有的数量甚至达到了几十。 已经是第二次进行传送，阿萨还是无法适应空间压缩，只觉阵阵恶心感冲上喉咙。 薇拉的注意力被天空高悬的红色月亮吸引住，林克乘机感知了一下四周，实力大多为专家阶，大师比重占很少，真要遇上厉害的大恶魔，这些人恐怕是要全军覆没。 “还没开始。”温格斯松了口气，能赶在献祭开始前进入竞技场真是万幸。此前他一直担心矮人和半精灵的决斗会耽误时间。 考虑到深渊恶魔的实力与影贼的差距，林克叮嘱一会儿要寸步不离跟着自己，最好是躲在他的影子里。 被他这么一说，阿萨更紧张了。 不论是潜入纳克斯城市的地下奴隶市场还是刚抵达鲜血竞技场，林克都没有做出过这样的要求。可见他也没十足的把握能保自己安全。 阿萨忍不住问了一句，有多危险？ 林克斜眼瞥了影贼一眼，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直白？正犹豫要不要细说，维尔弗雷多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我简要说一下要点，高阶恶魔现身后，会主动寻找人群中能力最强的。我们这组虽然排不到第一。前十也跑不脱，别去管那些能力低下的魔物，它们不会对超出自己实力太多的人动手，魔物没有同族爱，卷入高阶恶魔的战斗中它们一样会受伤。开打后，尽量围成圆，背靠背。将法师、远程护在中心。盾矮人会抵御下绝大部分物理攻击，其他人集中攻击，切忌分散和脱队与耍帅，那都是找死的行为。” 作为少数经历献祭时过并活下来的人，维尔弗雷多懂得一些实用的保命技巧。 “同伴之间要绝对信任，离间和挑拨是魔物最拿手的。想活命就只有合作这一条路可走。那些靠出卖同伴的人即使侥幸存活，也会死于随后由人类自发组织的清理。” 其实在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他们除了自己谁也不信，只是因为恶魔的狩猎而不得不暂时成为同伴。偏偏所有到这里的人不是奴隶就是亡命之徒，为了防止出现乘乱捅刀子的情况，早在多年前就下了禁令，不论平时有什么样的恩怨。严禁带入献祭时的特殊时刻。在陆续处死了不少以身试险者之后，这条规定就这么定了下来，一直沿用至今，在没有法律的鲜血竞技场，算得上是人们自愿遵守的条规之一。 说这话的时候，维尔弗雷多特地看了一眼薇拉，带了浓浓的警告意味，只可惜薇拉压根就不鸟他。抬头看着天上猩红的月亮出神。 维尔弗雷多无奈地按了按额角，并借这个动作给一旁的温格斯使眼色。要是一会儿她和矮人内讧，可千万要保住坎帕诺，那三个外来的一是不相熟，二是不知他们的身份来历，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要在这里呆多久？与之相比。盾矮人身为竞技场为数不多的防御战士，不但诚实可靠，本身又精通锻造，防具武器还得靠他制作维护。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同伴。 温格斯还来不及表示，空气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撞击了竞技场上空，连同整个竞技场也跟着一起震动。 “来了！” 维尔弗雷多在腰侧一摸，骑乘飞蜴时林克见过的那柄犹如斩马刀一般的长枪便被他抓握在手中。 是魔法袋，不过在这时候，已经无人关心这个。所有人都注视着竞技场的上空，漆黑的夜色裂开了一道缝隙，诡异浓重的深紫色变成了猩红，一双长着尖利指甲的大手硬生生将裂隙掰开，紧接着一个长角的脑袋探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林克所见过的恶魔只有火和暗两系，皮肤的颜色也多以红、黑为主，形态虽然多变，但离不开角、尾等元素。感觉上，好像……都与魔龙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记得罗蕾莱曾说过，魔龙已和深渊融为一体，它是黑夜女神的第一个造物，迄今为止最强的子嗣，所以整个魔族都以它为原形么？ 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魔息和威压，不少人当场就被震慑住了，在观众席上等候了许久的低阶恶魔们欢呼雀跃的加入到这难得的饕餮盛宴，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扑倒，原本只在外面的惨叫声在竞技场里此起彼伏。 “快站好！发什么呆？”维尔弗雷多低喝一声，见薇拉还是没反应，便伸手去拉了她一把，结果被烫得迅速缩手。他诧异的看了一眼似乎失神的半精灵，又皱着眉望向林克，“你自己想办法。” 【薇拉。】 林克在意识里呼唤，像是魇住了的薇拉这才惊醒过来。她先是低头看了看手臂，甚至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并用手摸了摸，确定什么都没有，才抬头看向林克，眼神里有少见的焦虑和惊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幻觉，大概……是吸入过多的魔息的缘故。】 薇拉不善掩饰，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时表情过于僵硬，情况紧急，林克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继续盘问，只是叮嘱她自己小心，有什么不对劲要尽早说。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分神，天空中的裂缝扩得更大了，除了撕开结界的那一只，它身后还有数头体型庞大的魔物，争先恐后的往裂缝里钻，再往后，还有更多的魔物，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看到这架势，竞技场里的人早已没了之前的底气，实力稍强的还站在原地不动，而弱的都退到观众席下方，妄图爬上去继而逃离竞技场。 见林克在看那些丑态百出的佣兵，温格斯在布置结界的同时分神说了几句：“别管他们了，都是些没什么脑子的笨蛋，以为这里是法外之地，可以名利双收，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末了，他还用冷哼作为结尾。 自知实力低下只会拖后腿的阿萨早在天空出现异状的时候，就听从林克的建议躲进他的影子里了，听到法师毫不留情的评价也直摇头。 不是阴影之刺和蛛网无法渗透，正是明知这里的凶险，才一直没有涉足。 地面再次剧烈颤动，第一个高阶魔物突破结界进入物质界，身高足有两层楼的它以睥睨之态扫视人群，忽然，如火的猩红双瞳猛然一缩。 严阵以待的维尔弗雷多只觉得猴头发干，那怪物眼神所看之处正是他们所在。 不可能啊！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差，但绝达不到第一，不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 坎帕诺紧握手中战锤，心中激荡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矮人和兽人一样信仰战神弗拉杰德，能在战斗中死亡是身为战士最好的归宿。若不是谨记还有人需要保护，他早按耐不住兴奋冲上去了。 温格斯也脸色大变，手指不停比划着复杂的手势，配合咒文施展法术。 恶魔舒展开折叠在身后的巨大羽翼，硕大的身躯以难以置信的灵活腾空，在空中翻转了两圈，翅膀上亮起密集的红点，这招正是薇拉之前用过的能量压缩。对天生的元素生物而言，这只不过是将所能感知到的元素吸纳为自己的力量，再释放出去，简单得与呼吸一般。 “不好……”温格斯喃喃自语，他的法术只能抗一波，再来一次可就没有法术防护了。 林克再次摆出拉弓的姿态，这回他手里出现了闪耀着银光的弓箭雏形，只听‘嗖’地一声，精准的命中了恶魔一只翅膀，它立刻身体一歪，从半空掉了下来，砸中下方密集的人群，惨叫声四起。 维尔弗雷多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克，这家伙竟然一箭就把高阶恶魔射下来了？不由他细想，四周响起的惊呼声表明又有更多的大恶魔通过结界，跟刚才那头一样，一致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他们这一组。 “哦……不是吧……”维尔弗雷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因为城镇外的一面之缘，他向温格斯说起了今天随商队来的人或许可以招募为同伴。不曾想，这非但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招来灾祸的凶星。 第二十一章 鲜血竞技场（七） 温格斯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埋怨维尔弗雷多，他全神贯注的施法，为包括隐身的影贼在内的所有同伴都加持元素防护。 有了第一个倒霉蛋的前车之鉴，之后突破结界的大恶魔没有着急进攻，反而是若无旁人地交谈起来。 “一个混血？” “不止……我感觉到了，是更为古老和强大的血脉。” “神裔……” 薇拉在高阶恶魔们眼里没有看到它们对自己血脉的尊崇，一双双猩红的眼里只有变本加厉的疯狂和野心，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高阶恶魔，毫不掩饰的疯狂和邪恶，杀戮、破坏，战斗、鲜血，权位、力量，再没什么比这些更重要！ 【别受影响，你就是你。】林克的声音通过意识的连接传入脑中，将薇拉硬生生从幻觉中拉回现实。 【实在不行的话，换多伊尔出来吧，她好歹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又曾当了多年的晨曦骑士，对魔性的抵抗要高一些。】 【不！】薇拉坚持，【这是我必须跨越的障碍，谁也帮不了我。】 薇拉的坚持让林克暗中舒了一口气。 能这样想最好，多伊尔不可能永远帮她抵御来自血统的吸引与共鸣。 维尔弗雷多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头高阶恶魔，生怕稍一放松对方就攻过来，不过他仍分神向法师打听恶魔说了什么？ 温格斯的神经同样绷紧，“是恶魔语，我听不大懂。” 深渊之中可不止有恶魔一种生物，一般法师能接触到的都是思维和能力较低的魔物，高阶恶魔的语言在霍恩海姆被视作异端邪派，只有极少数专精恶魔召唤的法师才懂。他也只勉强听懂了少数几个音符，诸如混血、古老、强大，还有神灵。无法连贯在一起，自然不知道这些对话的真正意思。 既然提到混血。温格斯自然想到了薇拉。他们这组人当中，也只有她符合那些条件。 第二个进入物质界的高阶恶魔向薇拉主动抛出橄榄枝：“流落凡间的血脉啊，吾等皆是黑夜的造物，是你的同族。” 薇拉的回答是凝聚了数十枚压缩后的元素弹，只可惜高阶恶魔有着与庞大身躯不相符的灵敏，轻松闪避开了她的攻击，并报以一连窜充满嘲讽的低笑。 “凝聚元素的动作太大。还没等你发动，攻击的方向就已经被我猜到了。” 恶魔的嘲笑激怒了薇拉，红色火弹数量暴增一倍，分散打向四周，将其他的看热闹的高阶恶魔也划入攻击对象。 维尔弗雷多的神经都快崩断了。 这妞有没有脑子啊？一个高阶恶魔就够他们头疼了，她竟然像所有的高阶恶魔发动袭击。简直疯了！！ “薇拉，别将无辜者卷进来。” 林克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薇拉蹭蹭直飙的怒气，她环顾四周，压缩后的元素弹被恶魔轻松闪避后落入人群，接二连三的爆炸没有伤到目标分毫，倒是波及了不少无辜的人类。 坎帕诺脸色微白。盾牌上的附魔虽能吸收法术，却也不是无限度。要是刚才决斗的时候这女人用上这招，他怕是早已尸骨无内存。 躲在阴影里的阿萨和矮人有同样的感受，认定薇拉在位阶测试时放水了。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林克雇佣自己的原因，以他们两人的能力，将几乎等同于累赘的自己带在身边，真的只是为了在一些必要的时候打探情报？ “德鲁伊！” “一个德鲁伊？” 恶魔的咆哮在竞技场内回响，由于林克刻意收敛了气息。高阶恶魔误将他认作比自然之子次一等的德鲁伊。 温格斯双眼圆睁，这回他听懂了。 恶魔们以愤恨口吻念着一个古老的词汇——德鲁伊，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居然是个德鲁伊？！ “发生什么事了？”维尔弗雷多的不安越升越高，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 “我们的新同伴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身份，他是个德鲁伊！” 法师的话让同样高度警戒的矮人身体一僵。 如果说之前坎帕诺对林克的说辞还心存疑虑，被爆出‘德鲁伊’的身份后，他对这个自称是来大陷坑寻找自己血亲的男人已经信了一半。除了极少数极端的个体。绝大多数德鲁伊都是中立偏秩序，没理由骗自己。 “契约！我看到他们身上有相同的契约！” 恶魔的眼神变了，由戏谑转为暴怒。 “撕碎他！” “碾碎他！” “污染他！” “堕落灵魂，让他永世徘徊在痛苦的深渊之中。” 仿佛大合唱一般。带有魔力的语言一声高过一声，与低阶恶魔奋力厮杀的佣兵忽然被集体定格。 维尔弗雷多手心直冒汗，就在刚才，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身体，有种灵魂差点被拽出的感觉。 强烈的恶心感让维尔弗雷多和坎帕诺当场呕吐，身为法师的温格斯情况也没好多少，满头大汗。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连胃酸都吐出来了，维尔弗雷多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脸色惨白。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经历献祭时，从未见过这么邪门。 “是诅咒，恶魔的诅咒。它们的语言具有魔力，抗性差的会被蛊惑，变成受人操纵的傀儡。”温格斯捂嘴，这是针对精神……不，是灵魂的直接攻击，与身体的强韧无关。 阿萨自然也无法抵抗，从林克的影子里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剧烈地颤抖。 唯二不受影响的就只有林克与薇拉。前者是自然之子，灵魂的强度与一般人不在一个层面。后者本身就是恶魔，对同类的攻击有免疫性。 “情况有点不妙啊……”林克大致明白恶魔的打算了。 杀害无辜者，会导致阵营偏离，难得一见的德鲁伊，直接杀了未免太可惜。如果能引诱堕落为惩戒者，对恶魔既是乐趣，也是能力的证明。 “什么不妙？”声音虽小，维尔弗雷多依然捕捉到了林克的自语。 “瞧~”跟着林克眼神望去，维尔弗雷多发现附近呆滞的人群集体转身，将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这可比刚才被高阶恶魔盯着的感觉更加糟糕。 “那些人该不会都被操纵了吧？”再联想温格斯说的话，维尔弗雷多手心直冒汗，差点连长枪也握不住。就算他能狠下心同族也动手，也赢不了人海战术，更何况还有高阶恶魔在一旁虎视眈眈。 今年留下可真是个错误的决定，维尔弗雷多苦笑，因为这一次的释放出的紫雾比往次都要多，许多人都选择离开避难，无家可归的他选择搏一搏，如果赌赢了，丰厚的奖励值得拿命去拼。输了大不了一死，反正他也没亲人，了无牵挂。 当命运真的走到尽头，维尔弗雷多忍不住心生怯意。 面对死亡，没人能真正洒脱。 【数量太多。】薇拉这时候倒挺冷静的，【你也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对吧？】 【别干蠢事，我有办法对付。】一听她的口吻，林克就知道薇拉想独自扛下大开杀戒的恶行。 【办法？你不是不能泄漏自然之子的身份吗？】 【不用变身也可以解决，有些自然神术是自然之子和德鲁伊都能用的。】林克蹲下身，双手触碰常年浸染鲜血变成了深褐色的地面。 腐蚀严重，但还是能感觉到地元素。与被亡灵侵蚀不同，混乱阵营虽然邪恶，却不摒弃生命。可以做到…… 林克集中精神，召唤沉睡于地底深处的地元素。 除了薇拉，最先感觉到的是温格斯，原本被浓重怨气笼罩的竞技场忽然多了一股新鲜的生气。犹如春风拂面，给人予温暖的同时，还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情感 恶心感消退的维尔弗雷多与坎帕诺对视一眼，也感受到了地之柱的力量。 地面开始发光，星星点点，从地表之下渗出，穿过人体后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模糊的形状。被控制的人类逐一清醒过来，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温格斯瞳孔微缩，白色的鹿，地之柱伊索尔的化身！区区一个德鲁伊，竟然能召唤柱神？！ 当白鹿的轮廓组成，净化也开始了。 薇拉因为封印的关系，再加上又是林克的使魔，反应并不大。 可其他魔物就没这么好运了，无论位阶，魔物都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人类觉得温暖舒适的莹莹光芒对恶魔却是伤害，等级低的直接被净化，变成黑雾，慢慢消散，位阶高的肉体受到了来自神灵的神力灼烧，高抗魔的坚韧表皮如油脂般融化，显露出里面的肌肉和筋骨。 “柱的力量……” “大安魂咒，他真的德鲁伊吗？” 有两头大恶魔强忍着剧痛朝林克扑了过去，妄图通过杀死施术者达到结束安魂咒。 维尔弗雷多正要硬着头皮迎上去，却有一个身影比他还要快，犹如一阵风般从头部跃过。定睛一看，是混了恶魔血的半精灵，徒手硬生生从大恶魔伸过来的手臂上撕下一块肌肉。 我眼花了吗？ 徒手！！ 她不是走操法者路线的法师吗？怎么一下变成近战了？ 第二十二章 鲜血竞技场（八） 林克专心于施法，分身无暇，这时候唯一能与高阶恶魔抗衡的就只有薇拉。 总是喜欢操纵元素远程攻击的她此时已经顾不上个人好恶，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同样高速扑来的恶魔。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绝不能让恶魔干涉林克。神术失效的话，林克就得使用自然之子的力量，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布置，又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不能让这些努力都付诸东流。 手指嵌入恶魔的手臂之中，连皮带肉撕下好大一块，喷出的鲜血随即溅了一身。当薇拉落地后，盯着她看的维尔弗雷多不禁打了个冷颤，莫名地心生恐惧。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 维尔弗雷多一开始对薇拉的最初印象是她的美丽，认为这不过是又一个被卖到大陷坑的半精灵。第二次见，她的身份由奴隶变成使魔，不再只是空有容貌的花瓶，与矮人的战斗更是令人刮目相看。当了多年佣兵的他，早已屏弃女人是弱者的固有思想，却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一再突破他的认知。无论是速度、力量都超过了身为男人的自己，而且……全身还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语言诠释的恐怖气息。 虽然很不想承认，那确实是威压，属于强者，上位者才有的气场。 一半精灵，一半魔族，恐怕这来自魔物的血统不低，至少不会是丑陋且头脑简单的魔兽。人形的话……恶魔？ 看着与高阶恶魔对峙的薇拉，维尔弗雷多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她混的血该不会是高阶恶魔吧？ 一击受挫，恶魔们没有再鲁莽行事。视线在专注施法的林克与薇拉之间来回扫视，虽然有瞥过维尔弗雷多等四人，却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很快，作战计划就制定了，薇拉是恶魔混血，从她下手最容易，也最见成效。 受伤的那名恶魔鼓动翅膀。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少许扭曲，紧接着，上百颗被压缩了体积威力却丝毫不减的火焰弹就朝薇拉飞了过来。 “向我靠拢！”温格斯大吼一声，坎帕诺与维尔弗雷多立刻汇集到他身边。阿萨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缩再一次潜行，回林克的影子里。 三个人身上都有单独的法术结界，集中站位能起到重叠的作用。等同于三重防护，比分散站位略好。但这抵挡不了几次攻击，温格斯调动所有的魔力开始施展他能施展的法术中最强的元素护壁。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德鲁伊与混血精灵身上，恶魔们的攻击只针对那二人，他们只是顺便。 薇拉用自己的火焰弹去抵消恶魔的攻击，勉强挡住了。接下来又有几头恶魔加入到攻击的行列。敌众我寡，以她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全部挡下。火焰弹一颗接一颗爆炸，震动越来越近，薇拉急红了眼。 源自血统的力量被封，她如今的实力也就相当于一个专家位阶的法师，又怎么可能是这么多高阶恶魔的对手。 “放弃吧。以你的力量，根本无法同时抗衡我们。”剩下几头未攻击的恶魔开始游说，“身为恶魔，怎么能与德鲁伊为伍，回归族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闭嘴！”被带有魔力的声音干扰，薇拉忽然觉得身体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不但动作变迟钝了，就连意识也有些模糊。较上一次的影响还要强。 摇头并不能让她更清醒，只让她觉得更晕了。 “滚开，你们这些狗屁同族！”薇拉咆哮着拒绝。 这么多年来，只有他向我伸手，给予庇护和选择的机会，你们这些只知道破坏和杀戮的野兽别想引诱我！！ 靠着三重结界勉强躲过在附近爆炸的火焰弹威力，温格斯总算完成了冗长的法术准备。将超出他一阶的防御法术‘元素护壁’释放出来，镶嵌了高能水晶的魔杖因为魔力的耗尽而断裂，晶石碎成粉末。 虽然失了魔杖，温格斯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元素护壁是时效法术。可以持续一段时间，无论来几波火焰弹都能抵消。剩下的，可全看那两个人了……呵~如果他们能算做是‘人’的话。 “情况有点不太妙啊……”维尔弗雷多努嘴，示意温格斯看半精灵，只见她表情狰狞，全然没有之前的艳丽，两眼失神，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状似疯癫。 温格斯扭头去看另一人，林克还保持着蹲伏双手按地的姿势。他立刻反应过来，德鲁伊要维持召唤地之柱，无暇顾忌自己的使魔，高阶恶魔这是打着引诱她叛主的主意呢。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 低柔得不可思议的语调一遍遍重复，犹如催眠曲般一点点消减薇拉的抵抗，她用力环抱自己，指甲在手臂上划拉出深深的血痕，依然无法摆脱源自血脉的呼唤。 平日里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破坏欲望被唤醒，薇拉的怒骂咆哮变成了痛苦＂shen　yin＂。 强烈的战栗感让维尔弗雷多不得不将长枪对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扑过来的半精灵，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希望她被策反，单是那恐怖的速度就防不住，更不要提怪力和天生的元素，距离又如此的近，恐怕除了德鲁伊，没人能阻止得了她。 想到德鲁伊，维尔弗雷多分神瞄了一眼林克，看他保持这跪地的动作，不由一声叹息。只有将所有希望压在运气上，希望她能挺过恶魔的蛊惑。 【真是难看。】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薇拉大惊，这人竟然能入侵到她的意识之中，还不被林克觉察。 【身负我的血脉，却被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丑角戏弄得毫无招架之力，何其悲哀。】 【迪亚摩斯？！】薇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同样成功入侵她灵魂的太古魔龙。 【哦……本体已经找过你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神秘的入侵者竟然称呼迪亚摩斯是本体？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只有享有神灵之尊的战神弗拉杰德。 【就算魔族尊崇力量至上，我好歹是你血缘上的父亲，比起那个异界来的外人，你与我才是真正的血亲。】 陡然增加的威压让薇拉直接跪地，她双手抱头，痛苦地看向林克，他专注神术，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 怎么会？如此强的能量震荡，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动用的是血脉的力量，与灵魂无关，他自然觉察不到。再说了，这里可是我的圣坛，地之柱就算是初代，力量也不可能强过我。】 薇拉试图联系林克，她的意识却无法传递出去。张口欲言，吐出的却是一连窜瘆人的冷笑。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了！ 【安静的呆在一旁，让我告诉你如何战斗。】说完这一句，彻底掌握了薇拉身体的弗拉杰德抬头望向距离最近的一头恶魔，身体微微一晃，直接消失了。 “人呢，怎么不见了？” 维尔弗雷多用手肘捅了捅温格斯，法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一直盯着的吗。” 话音刚落，在他们眼中挑战级别为团队级的高阶恶魔忽然从内部爆开，炸成一团血雾，四下飞溅的血肉变成一场腥风血雨，将接受净化的人群都染成红色，浓重的血腥味也让这群被地之柱白鹿化身吸引的佣兵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们先是疑惑地摸了摸身上的液体，运气不好的更是直接被大块的肉块砸中，意识到这是血和肉时，无不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之后便是重复着此前未成功的逃亡。 “如此浓烈的神息……神临！” 蛊惑的魔音停止了，高阶恶魔已经觉察到薇拉的变化，躯壳不变，可内里却已经换了芯子。而且这股充斥着战斗与暴戾的气息它们再熟悉不过，是同属混乱阵营，从太古的九头魔龙迪亚摩斯分裂出来的弗拉杰德，无论实力还是拥趸都超过马利克的战神。 一直自诩强者的恶魔们和四下奔走的人类一样惊慌失措，面对神灵，它们毫无胜算，纷纷飞向还敞开着的结界破口。只可惜占据了子嗣身体的弗拉杰德不给恶魔逃走机会，如果说之前薇拉的行动还属于肉眼能看见的范畴，神临之后她的实力大增，就连神术被强行终止的林克也看不清。 伊索尔的力量被另一股更强的神力压制，林克只呆了两秒，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无论是龙岩堡还是大陷坑，这里都是战神的圣坛，如果他召唤的是同属混乱阵营的火之柱也就算了，偏偏地之柱的属于秩序阵营，不惊动弗拉杰德才怪。 林克暗骂自己粗心，刚才一心想解除恶魔对众人的操控，忘了这茬了。 【薇拉？】 意识的连接还在，却遇到了某种无形的障壁，无法传达。 林克又尝试着呼唤多伊尔，依然石沉大海。 所以……现在控制身体的既不是薇拉，也不多伊尔，而是战神弗拉杰德？ 第二十三章 鲜血竞技场（九） 逃跑的高阶恶魔数量太多，弗拉杰德没精力逐一歼灭，他停了下来，四肢呈现大字型飘浮于半空之中，身体背后显现出巨大的圆形法阵，除了象征世界的埃德加之环，其余均是恶魔文。 不等林克辨明法阵的内容，就见薇拉张大嘴，刺眼的红芒从她口中激射而出后又由细变粗，击中通往深渊的裂隙。片刻之前还傲慢的高阶恶魔与少数残存的低阶魔怪统统在这神灵的一击下化为齑粉，通道在巨大的冲击下强行关闭，宏伟的竞技场在这样的力量下显得无比渺小，砖石坍塌，地面龟裂，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维尔弗雷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今天目睹的奇迹已经抵得过前半生总合。 温格斯握紧手中已经没有任何魔力的木杖，被这一幕震撼得两眼发直。这才是法师的极致追求，超凡入圣也不过如此吧…… 坎帕诺神色复杂，一瞬间想了太多。也许，可以借助德鲁伊的力量摆脱奴隶的身份，也许他可以重返故土，也许…… 阿萨从林克的影子里探出身来，表情是四人当中最平淡的。倒不是他镇静，而是他错把战神的力量当做是林克召唤的柱神之力。 消灭了恶魔，薇拉转过身来，鲜红的双眼直视林克，光是威压，就让林克身旁的四人感觉呼吸困难，站立不稳。 “我很好奇，你会将这世界引导至什么方向。”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母亲的意思？” 莫名的内容，除了对话的双方，没有人听懂。 利用薇拉精神不稳侵占子嗣躯体的弗拉杰德哈哈大笑，虽然早就听闻自异界的自然之子是个无神论者。对神灵没有丝毫的敬畏。亲眼见到，他还是觉得有趣极了。 害怕重蹈希克斯的覆辙吗……柱也下了很大的赌注呢。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维尔弗雷多尝试与温格斯交流，他也看出薇拉的不对劲了。 法师摇摇头，有用的信息太少，不便下判断。很明显，半精灵是被某种更强的灵魂附体了。那是属于更高层次的生物，灵魂的强度与人类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德鲁伊与附体的灵魂认识。 “多半……是深渊之中某个强大的恶魔领主吧……”温格斯也只能往这个方向猜。 “不是说领主级别的受上古协议压制，就算强行闯入物质界，位阶也会被压制到传奇级。跟那个显然不一样好吧，明眼人都能看出已经超出了传奇，最少也是超凡入圣……不……也许比那还要强……”维尔弗雷多心中只有无限恐惧，根本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比超凡入圣还高……那就是神灵了。 温格斯虽然想如此反驳，话语却哽在喉间。维尔弗雷多的话给他提了醒。 也许就是神灵呢？ 因为之前召唤地之柱的关系。温格斯没有仔细的去分辨充斥着竞技场的神息，现在细细感受，确实是两股，不同于地之柱的平和温暖，半精灵身上散发出来的充满了侵略性和攻击性。 蓦地，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 莫非……是战神？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弗拉杰德的圣地啊。 假设真的是战神，那么德鲁伊口中的母亲不就是指黑夜女神？ 随即，温格斯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出一身冷汗。 区区一个德鲁伊。怎敢用这样的口气与神灵对话？他根本不是德鲁伊……他是…… “喂！”威尔弗雷德的低喝声将温格斯从思绪中惊醒，“叫你好几遍了。发什么呆？”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维尔尔弗雷德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次，“你觉得他们会打起来吗？” 温格斯摇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最好不要。要是他们打起来，别说是竞技场。恐怕整个城镇都会变成废墟。” 虽然觉得他说的没错，但亲耳听到温格斯的证实，维尔弗雷德开始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 姑且不论德鲁伊能否抵挡得住，附身的半精灵家伙确实有荡平整个城镇的实力，就算他们现在加入逃跑的大军。恐怕还没跑出地界就像那些高阶恶魔一样变成灰烬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了。”林克的眉头越来越紧，哪怕是神裔，神临对**的负担也是极大的。弗拉杰德降临的时间越久，对薇拉与多伊尔的伤害就越大，更麻烦的是，这种损伤还是不可修复的。 弗拉杰德的笑容扩得大了，“你很关心她们。”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且她们一词也代表他知晓自己与人类混血的子嗣是一对双胞胎。 “是惧怕封印破开吧。” 将手覆在胸口，这个动作没有丝毫的猥亵，弗拉杰德暗示的是脂肪之下的心脏，那里有晨曦伊利亚斯亲自下的封印，只要突破人类躯壳的限定，恢复魔龙，林克以自身作为约束的誓言就会验证，就算柱神能保下他不死，遭受了神灵级别的因果反噬，这人基本也就废了一半，再不是希克斯的对手。 林克目光坦然，没有半点慌乱，与之对视了片刻之后，弗拉杰德不耐的‘啧’了一声。 居然不上当，这家伙，难道是真心的……他是蠢货吗？居然毫无利己的用自己性命为一个敌对阵营担保，不是太傻，就是太聪明。 【他和你们不一样！】被压制在意识深处的多伊尔为林克辩驳。 【有什么不一样？一个在没有战争的和平世界长大的理想主义者，只会空口说大话，虽然本姓善良，但你能保证他能在这乱世之中坚持多久？一年半载？还是五年十年？你大概不知道，如今祸害物质界的死神希克斯当初也是一个人类出身的自然之子，知道柱为什么要特地从流放之地找这么一个人来么？压制来自同一世界的巫妖霜寒，哈哈~太天真了。让我告诉你真相吧，因为那是一个与埃德加然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神灵，人类是唯一至高主宰，文明高度发达，是否觉得他品格高尚？对权势毫无兴趣又不在乎物质上的享受？哼~一个体验过国王奢侈的人，又怎么会对富农的生活心生向往与留恋。不是毫无死角，只是没有找对方法。】 国王与富农的比喻让多伊尔觉得似曾相似，似乎有谁这样说过，但她抵死不肯承认林克的无欲无求是假象，一旦她相信了，那么就会在心里留下怀疑的裂痕。 【觉得我胡说么？这些可都是他自己亲口说过的。】弗拉杰德的话终于让多伊尔记起，是林克说的，只不过他用的比喻是国王与地主，当时还觉得他过于自谦了。 【忘了自己的誓言吗？】一直不吭声的薇拉忽然警告已经有些动摇的多伊尔，【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要相信他的！】 一席话惊醒了多伊尔。是啊，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相信林克吗？虽然没有血缘，可自从认识以来，处处维护，还冒着生命危险从晨曦手下救了自己，为什么只听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了呢？错的不是林克，是我，是我还不够坚定，表面答应，在内心却依然害怕被背叛，被利用。他连命都给你做了担保，你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现实世界，弗拉杰德忽然捂住头，来自本体灵魂的强烈反抗几乎重夺身体的控制权。 “让我的子嗣如此心甘情愿的相信你，不得不赞一句，收买人心做得不错。” 林克冷着脸没有答话。 “我知道，降临太久对身体有损伤，毕竟这可是重要的……媒介呢。这次只是打个招呼，下次再细谈吧。”说完，弗拉杰德的力量就从多伊尔的身体里抽离，她从空中直接掉了下来，林克赶忙上前接住，晕过去了，气息有些紊乱。林克的视线落在她的额头，原本光洁饱满的部位却多了一个醒目的符文——战神的圣徽，再结合弗拉杰德说的‘媒介’一词，林克的心陡然一沉。 这是被选作神临的媒介了么？ 刺眼的红光逐渐淡去，圣徽深深嵌入皮肤，与身体融为一体。 一直被威压压迫跪伏于地的温格斯起身，急急看了一眼林克怀中的半精灵，看到战神的圣徽，心中了然。 看来我没猜错，果然是战神。 维尔弗雷多对法术了解不多，但身为战士的他，没理由不认识战神的印记。与矮人坎帕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与费解。 惊讶的是他们居然没感觉出来刚才的力量来自自己所信仰的神灵，不解的是为什么战神要选一个半精灵作为使徒？精灵不论那一系分支，主神从来都不是战神。还有，那句颇为诡异的‘子嗣’，难道是说半精灵是战神的后裔？如此直系的神裔？这太可怕了，战神弗拉杰德可不单单是神灵，他本身更是一头超级巨龙。龙族可是在比黄金纪还要古早的太古时期就已经撤出了中央大陆，一个有着战神直系血统的混血，哪怕人类和精灵的部分会拉低总体实力，那也是超出人类太多，能将这样一个神裔收为使魔，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这个男人，他真的只是德鲁伊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鲜血竞技场（十） “换个地方罢。”林克微微侧头，对温格斯说。 法师在他淡然的神色中微微一颤，当即环视四周，原本挤满人的竞技场经过刚才的那么一折腾，基本已经看不到多少活人了。除了那些动作快侥幸逃生的，即使还有存活，也都躺在血泊之中，哀声连连。 法阵启动，微光闪过，六人从竞技场里传送走，回到了维尔弗雷多花钱购下的小楼顶层。 一直躲在林克身后的阿萨意识到他接下来有可能会做的事，快步小跑地跑到门旁，将险些被矮人踢坏的大门合上，转身就见林克把依旧双眼紧闭的多伊尔轻放在屋内的软榻之上。 坎帕诺保持沉默，双眼却亮得惊人，显然已经根据刚才的情况推敲出林克并非德鲁伊。 能召唤地之柱的人类，符合这苛刻条件的，就只有传闻中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了。即使是远离人类王国的南炎洲，佣兵、商人也带来了关于这位一出现就把联合王国搅得乱七八糟的神使的种种消息。首战便击退了不死帝国三大领主之一的死骑王，二战直接找上了霍恩海姆，与布雷合作，将与白银帝国一样步入残年的魔法女神拉下神坛。三战克伦伯格，虽不如弑神那么惊骇，却也为进一步打压苟延残喘的人类王国埋下伏笔。接下来，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联合王国名义上的摄政王女堕落，与帝国历史同样悠久的名门科尔克一族被废黜，弄得大贵族们人人自危。 尤其是与与木精灵的同盟，让人忍不住想起百多年前辉光高等精灵与德鲁伊的自然联盟。一步步，都在昭示柱神的苏醒与决心。哪怕是醉生梦死，总不关心人类与亡灵战况的鲜血竞技场佣兵们也不禁好奇起来，这持续了快五十年的败局似乎有了逆转的可能。不止是人类，身为矮人的坎帕诺也在期待着。他虽不喜人类，却对德鲁伊以及自然之子保有极大的尊重。若得自然之子的帮助。不仅可脱了奴隶之身，甚至还能与亲族团聚，重夺被亡灵侵占的家园。 光是想想，坎帕诺就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连带的，整个脸上也泛起了激动的红色，看起来红光满面。一点也不像是刚经历过攸关生死的战斗。 维尔弗雷不自然地多耙了耙浓密的卷发，心里多少有些犯怵。 说不怕是假的，人类的天分在物质界的有智物种算不得高，魔法比不过精灵，肉体不如兽人强健，就连被他们视做头脑简单、目光短浅的矮人。在建筑与锻造方面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出身落魄贵族，性子倔强不喜卑躬屈膝讨好上司，被同僚陷害不得不躲到南炎洲避难，反而开阔了眼界。 这里没有血脉贵贱之分，只有古老的弱肉强食自然定律，虽然朝不保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丧命。却也无拘无束。操法者众多，法师品级不如霍恩海姆那么高，待了差不多十个年头的维尔弗雷多自诩还是有点见识的，今天，他算是彻底开眼了。尤其是战神降临后那短短的几十秒，呼吸之间，就夺去了对一般佣兵即使团队合作也未必能战胜的高阶恶魔，将神的至强至高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已经离开竞技场。维尔弗雷多还是有股消散不去的战栗感。与温格斯的满心向往不同，他满脑子都是惧意，与这样的强者为敌，人类根本没有胜算。同时，心头萦绕的，还有为什么自然之子要刻意隐瞒身份跑到大陷坑来，他不是忙着清算人类贵族么？一边高调的与贵族对立。一边秘密潜伏至鲜血竞技场…… 克伦伯格领地里不止有木精灵，更有风之柱，莫非……他到南炎洲，是为了南炎洲腹地的火之柱？ 这么一想。之前的重重疑惑顿时迎刃而解。可维尔弗雷多还是不太明白，就算不想张扬，也没必要特地跑一趟鲜血竞技场吧？这里虽然声名远播，可除了一些为名为利的佣兵，根本没什么值得自然之子关注的。总不可能是为了献祭时溜到物质界以狩猎人类为乐的高阶恶魔吧，这样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这一边，维尔弗雷多还在绞尽脑汁的猜测林克跑到南炎洲来的目的，另一头，温格斯就已经鼓足勇气开始自荐了。 “听说您在招人。” 满屋子的人都被法师的这一句话给震住了。 坎帕诺眼神闪了闪，选择继续保持沉默，也是想根据林克的回答来行动。 做过相同事的阿萨仔细打量有可能会成为他新同伴的温格斯，已经褪去稚气的面庞，一双精光硕硕的眼睛透着世故与精明，这不是属于年轻人的眼，年岁肯定与外貌不符，一定是用了能保持容貌的法术吧，谁说男人不重视相貌的，一副好皮相可是比鹤发鸡皮更容易讨得好感，无论男女，对赏心悦目的东西的第一眼印象总是好的。 视线从脸移到胸前，没有象征法师位阶的徽纹，只简单秀了一个召唤师的标记。加上身处大陷坑，让人不免往修习邪法被驱逐出霍恩海姆的方向想。再联想之前使用的价值不菲的魔杖，阿萨估计这法师肯定也是贵族出身，要换了一般无背景的法师，怕就不是被驱逐那么便宜了。 温格斯的话让林克挑眉，心道，这法师不但有眼色，也有胆色，居然玩起了自荐。根据时下流传的传闻，自然之子可是与霍恩海姆屡次交恶呢，身为法师的他不但自荐，还巧妙地避开了直接点破身份的尴尬，仅以挂在冒险者工会的公告作为切入点。是担心谈话内容被听去了呢？还是有别的什么…… 扫过神色各异的矮人和枪骑士，林克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虽然来鲜血竞技场来的无一不是冲着名利，但这儿也是什么好地方，不但地理位置危险，时时刻刻需要小心提防，还有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献祭时，不是走投无路，或实在没别的办法，一般人绝对不会考虑把全部希望都押到这里。 温格斯紧张地盯着林克的面部，生怕错漏了他一个细微表情，连眼神的变化也不放过。 微讶，了然，之后便是毫无变化的思考。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信心也一点点消殆。视线不由得滑向躺在由毛皮与布垫铺成的软榻，半精灵少女双眼紧闭，眉头紧皱。 也是，有那样的使魔了，又怎么会看得上像我这样连大师阶都未达到的小法师…… “咦？”温格斯的瞳孔一缩，讶然出声。 林克下意识的随着他望去，也是一脸震惊。在耳朵上方多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体，他伸手一摸，硬实的触感，这分明是角质物。正巧，这时昏迷了有一会儿的人醒了。由于是一体双魂，林克尚不确定醒的是哪一个，只好在意识里呼唤。 【薇拉？】原先是她掌握身体控制权，林克自然也唤她的名。 微微吟了一声，半精灵少女从软榻直起上身，失焦的双眼还来不及对准，感觉到身畔熟悉的气息与意识里的呼唤，便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父亲。” 这下，屋子里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 他们看了看自然之子的脸，再看看刚苏醒过来的半精灵，均不肯相信这二人是父女。且不说相貌，光是物种就不一样啊。 维尔弗雷多最先沉不住气，他用手肘轻碰温格斯，双唇一开一豁地说着唇语。 【先前战神亲口承认她是子嗣，怎么这现在又叫自然之子父亲，这关系也太乱了吧？】 温格斯亦是一脸的惊秫。 战神亲口承认半精灵是子嗣总不会作假，可半精灵却口称自然之子为父，真是理不清啊。算了，总归与自己无关，还是再探探口风…… 从称呼，林克已经知道醒过来的是哪一个灵魂，心里也不由暗暗松口气，按照薇拉火爆的脾气，说不定还会大闹一通，这样也好。只是…… 担忧地看了一眼忽然‘长’出来的犄角，林克又怕多伊尔有些承受不住，她一向是以人类自居的，即便是血统觉醒，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还是更偏向人类。现在连外貌也开始魔化，会不会想不开？ 哎~头疼，再怎么当男性抚养，终是女人，难免会对相貌多在意些吧。 已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的多伊尔从其他人眼里看出古怪，不由得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说着，多伊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没什么变化，还是人，封印也没破。回忆了一下最后的记忆，长舒一口气。 还好，靠着坚强的意志力逼走了弗拉杰德。要是封印破开了，还不知道会对林克造成什么样的损伤。 姑且不管这些不能当着外人说的，多伊尔的目光‘嗖’一下转向了温格斯。 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正好听到法师的自荐，只是那是还不能动。 他知道林克的身份了？ 怎么办？ 杀了他灭口？ 另外两个肯定也知道了…… 过于阴鸷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思，坎帕诺、维尔弗雷多以及温格斯都紧张起来。抛开影贼，两个神使，他们绝对不是对手，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然之子会对他们下杀手。 第二十五章 鲜血竞技场（十一） 林克伸手扶了一把多伊尔，协助她站起来。嘴上什么也没说，却在意识里告诫她在弄清战神的目的之前，还是别再胡乱杀人了。 即便是阵营早已转换，他也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就手染无辜者之血。更何况在竞技场里，战神曾用她的身体大开杀戒，无论人类还是恶魔都死了不少，这笔账，晨曦和黑夜可不会因为她被弗拉杰德附身就不记在她头上。 多伊尔垂眼半眯，也不知道在想血什么，不过杀气却收敛了起来，屋内其他人包括阿萨在内都暗暗松了口气。 温格斯紧盯着林克，被霍恩海姆驱逐后，家族也放弃了他这枚毫无价值的弃子，与被陷害的维尔弗雷多一样，除了竞技场再没有能收容他的去所。林克通过冒险者工会公布的招募给了温格斯一线曙光，这是重返霍恩海姆、经年修炼以及牺牲灵魂与恶魔交易之外的第四条路，比起前三项都要更快更安全。 连那样的废柴都可以，我一定也能行…… 瞥了一眼影贼，温格斯既自信的想。虽然不知自然之子追随者的门槛为什么会设那么低，但这确实是个错失了会抱憾终身的机会，无论自然之子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想方设法达成。 “你既是法师，应该知道我和霍恩海姆的关系远没有表象看的那么和睦。”林克并非嫌弃温格斯位阶低，仅仅只是不想再多带人。 影贼阿萨还有些用，法师的话完全就是拖后腿。元素他和薇拉都精通，根本无需再添加人手，即便是要找，也是要在其他地方，而非大陷坑。更何况……要是让他加入，矮人和枪骑士不也就要一并吸纳了。不行，人太多。算上很快就会赶到鲜血竞技场的内厄姆就七个了。这么一行人又是佣兵又是法师的，混在商队里太显眼了。 听出林克话语中的拒绝之意，温格斯先是一怔，随即掩去刹那的慌乱，“不，我已经不是霍恩海姆的法师。”更深一层的意思，既是向林克表明自己不需遵守霍恩海姆的法规。也用再遵循法师固有的阵营。 他做出如此保证，林克又犹豫了。作为自然之子，身边自然不能有太多混乱阵营……诶~等等…… 想到阵营，他又联想到了同属混乱阵营的战神。弗拉杰德虽获神格，但它毕竟是从魔龙迪亚摩斯分裂出来的，就算它肯。黑夜也不会允许弗拉杰德像马利克那样转换成中立阵营吧。黑夜对自己可是表现了明确的厌恶呢，战神这么做，不是会招致黑夜的反感吗？又或者……它这样做，本身就是黑夜的授意？ 【这次只是打个招呼，下次再细谈吧。】 弗拉杰德最后的话让林克颇为苦恼，还有下次……既然已经将多伊尔选作了它降临物质界的媒介，下次必定还用她的身体。只一次，就让她魔化，要是再多几次，不……说不定，下一次就会危及封印。弗拉杰德究竟想做什么？它明知晨曦的封印，也知道自己身为直系血亲对子嗣的影响，却仍然如此大张旗鼓的现身…… 林克眯眼，盯着温格斯想了许久。 “好吧。” 温格斯大喜。随即又费解，这就同意了？ “我正缺人手，对加入者的条件也很宽限，我不管你们的目的，也不想干涉，但有一点……”食指指向温格斯，林克表情肃穆。“绝不能影响到我的计划，这一点请务必记牢。” 眼看温格斯轻轻松松就获准加入，坎帕诺坐不住了，他刚张口。话还未出喉咙，身旁的维尔弗雷多却先说话了。 “连我们也算？” 林克没有说明，但意思在场的人都能听懂。 “你们三个不是一起的么？”林克反问。 “当然，我们三个是一起的。”温格斯赶忙从背后拉了一下维尔弗雷多的衣襟，怕他说错话。 瞪了一眼好友，维尔弗雷多不理会他眼里的恳求之意，“在加入之前，我有话要说。” “弗雷多！”温格斯低喝，“别节外生枝！！” 他知道维尔弗雷多想问什么，他们出身贵族，严格算起来两个家族还算远亲，早在孩提时代就认识，成年后各自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最终却在这浸透了佣兵鲜血的竞技场重逢。 “你要终结白银帝国吗？” 林克没有马上回答，他与枪骑兵对视，蔚蓝双瞳里除去沧桑与世故，还有一丝期盼。不同与法师追求力量，矮人希望自由，三人之中，维尔弗雷多的心境最深沉，掩盖在不羁与无所谓之下。 “帝国已经腐朽，由内而外，从上到下。” “那么……”深吸一口气，维尔弗雷多把他从商人那里打听到就一直压在心口的疑惑问出，“你打算毁灭人类吗？” “呵……”林克轻笑，“原来在人类的认知里，我已经变成毁灭物种的大魔王了。” 温格斯脸色一变，正想规劝好友，却忽然意识到林克说的是‘我’而不是‘自然之子’，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自然之子自古以来都是平衡与世界的保护着，从未亲手毁灭过任何一个物种。难道…… “这么想保家卫国，我可以介绍你去守望堡。”林克又补了一句，“贝法斯特大公是我挚友，既能保证你不会再受陷害，又能满足你上阵杀敌的愿望。” 要猜出维尔弗雷多的真实想法并不难，只需联想他身为贵族却落魄到混迹朝生暮死的鲜血竞技场，就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看不惯其他大贵族不顾百姓死活，一心想要驱逐亡灵，最后妨碍了大家的利益被罗织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最后不得不躲到竞技场。 温格斯已经到嘴巴的劝说又咽了回去，因为成功加入自然之子手下佣兵团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和一心追求力量的自己不同，即使落魄为金钱卖命的佣兵，维尔弗雷多依然怀抱光复失地，驱逐亡灵的儿时梦想。这一点曾让他暗中妒忌过，没了头衔，失了家业，他已经不是骑士了，为何依然抱着这种念想？ 维尔弗雷多眼里的光只亮了极短的一霎就又黯淡下去，他摇摇头，“人类无法战胜亡灵，这一点，我们已经用四十年，不！是更久的时间证明了。” 这下林克倒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了，“那你想如何？” “我愿舍弃人类的身份，只求加入自然神殿。” 所有人都被维尔弗雷多这一句给震惊了。 在埃德加过去的历史上，人类也是有过德鲁伊的。随着法术的兴盛，越来越多的人类远离自然，最终成了对自然破坏最多的物种。 林克点了点下巴，眼神游离。 维尔弗雷多的位阶虽比温格斯略高，也只是刚摸到大师阶的门槛，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想重夺往昔荣耀，加入贝法斯特的守望堡是最好选择，为什么要加入自然神殿？这在人类看来可是十足十的叛徒啊，尤其最近一段时间，贵族和我水火不容，一旦公布，会永远受到人类的排斥，终其一生都无法再恢复贵族的身份。更何况，战士信奉的神灵是战神弗拉杰德，加入自然神殿，就意味着要背弃神灵，他作为战士同样没有前途可言。自然之子可愿意收一个要重头开始的部下？这可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豪赌。 “我已经对白银帝国彻底失望，绝大部分贵族都只想着保自己的荣华富贵，压根不考虑族群的未来。”维尔弗雷多主动坦白他加入的目的，“只要您不打算毁灭人类，我愿意终身侍奉，绝无二心。” 为了族群而背弃神灵么……林克感慨，人类的贵族要多几个这样有觉悟的，又何至于被亡灵打压到现在的境地。可加入神殿和加入佣兵团天差地别，没法马上答应下来。若不现在答应，战神也饶不了这个已经有了背离念头的信徒。自己也狠不下心拒绝，真是麻烦…… 按了按额角，多伊尔和薇拉是使魔，德鲁伊贾法尔又是个跟自己合不来的，人类不像魔法生物，天生就拥有另外一个形态。德鲁伊这条路估计是走不了，再加上维尔弗雷多本来的职业是战士，忽然一下转职成操法者，恐怕短期内很难提升，倒不如依然让他做近战，神殿武士？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林克脑子里就浮现出内厄姆的身影。 要是能培养成像那样的圣骑士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助力。反正神殿里也不可能全是德鲁伊，吸纳人类也是迟早的事，就由我开个头好了。 “你可想好了，一旦决定，就没有回头的路可走。” 维尔弗雷多走到林克面前，屈膝半跪，从他话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虽说是自然神殿，但柱有四位，你想好要选哪一个了吗？” “我战士出生，不会别的，火之柱比较合适。” 林克伸手覆在维尔弗雷多额头，口中念着火之柱的真名，祈求卡奥戈接受这位人类信徒。 维尔弗雷多只觉头部忽然剧痛，像是被火烧一样，他咬牙硬挺着，不挪动分毫。 在旁人看来，林克的手心忽然冒出一团红色火焰将维尔弗雷多的头包裹住。 就在这时候，一贯沉默寡言的矮人坎帕诺却发出了一声极其古怪的笑声。 第二十六章 我能改变和不能改变的 林克收回覆在维尔弗雷多额头的手。 这‘下次’也来得太快了吧？ 温格斯现在是与坎帕诺距离最近的人，内心惊秫无比。 两次神临如此之近，战神究竟想做什么？要教训自然之子早在竞技场就做了，犯不着舍弃神眷后裔改用不具备元素能力的矮人身体，只依靠健硕的体格未必能从自然之子手上讨得了好。 还没等温格斯反应过，从林克身上忽然窜出一道影子，将他猛地拽到了过去，被猝不及防弄得趴在地上的温格斯发现自然之子的影子膨胀了许多倍。接着，原本跪在林克身前的维尔弗雷多和门边的影贼也被抓到影子里。 来自神灵的威压顿减，呼吸又再度变得顺畅，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林克的意图了。 自然之子在庇护他们…… 凡人不能直接与神灵对话和接触，更何况维尔弗雷多才刚表示要放弃对战神的信仰。一个弄不好，他们都有可能被盛怒的战神撕碎。 属于矮人的沉稳与被张狂取代，明明个头不高，却让躲在林克身后的温格斯生出低伏跪拜的念头。 “看不出你一脸的木讷，在笼络人心方面确实有一套啊，才一会儿功夫就诱拐了我的一个信徒。”借着矮人的躯体，弗拉杰德再度降临物质界。 这几句的话听不出喜怒，温格斯和阿萨都担心维尔弗雷多投靠柱神的举动会激怒战神。 维尔弗雷多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而握紧。他还没狂妄到认为战神的出现是为了惩罚自己，但无论弗拉杰德是为什么找上自然之子，顺手处理一个刚背弃自己的信徒，就算是自然之子，也不好说什么吧。才刚获得的一线希望，就要失去了…… 对比其他人的惶恐与忧虑，林克的平静更显突兀。 弗拉杰德如果只是想找麻烦，根本没必要现身。完全可以借那几个高阶恶魔的手就能达到效果。它肯用神临，就表示了足够的重视。假如它真的是受黑夜的授意前来……目的会是同盟么？这并非不可能。可如果它是来讨论结盟，就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 “把他们先出去。”这话自然是对身后三人以及多伊尔说的。 温格斯还没来得及看林克，就被踱步过来的多伊尔揪着领子拖走了。影贼早在林克发话的时候脚底抹油，打开门先溜了，维尔弗雷多站起来，低着头。紧随多伊尔离开他的居所。 多伊尔将温格斯随手一抛，力道没拿捏好，法师在地上滚了几圈差点掉下没有护栏的高台。 从地上爬起来，温格斯又不能冲多伊尔发火，只好借拍灰尘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无论身份还是位阶，他都要比这个看起来像精灵。实则是战神子嗣的女性低了一大截。 因为多伊尔的存在，温格斯和维尔弗雷多满肚子的疑惑只能靠眼神交流。 没什么安全感的阿萨再度进入潜伏状态，保持着最高警惕，万一里面那两个一言不合打起来也好开溜。 房门的关闭，不止将屋内的的影像隔绝，就连声音也一并消失了。 把人都赶出去，林克直奔主题。“时间有限，就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了吧。” 附身矮人的弗拉杰德嘿嘿笑了两声，“你就那么笃定，我的目的是结盟？” 盯着气质迥然不同的矮人，林克没有答复。 不是为了结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多伊尔和薇拉！ “我想要的是那对双胞胎。” 弗拉杰德的话证实了林克的担心，果然是冲着双胞胎来的。 “她们并不想回到你身边。” “那重要吗？”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林克的冷静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点焦虑起来。 从血缘上来说，父亲要回自己的女儿，合情合理。更何况神灵对自己的神裔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外人无法介入。柱在怎么宽限随和，也不会管这种闲事，更不会允许他为此拒绝黑夜的同盟意图。 【有什么办法吗？】林克现在只能寄望于前女神罗蕾莱的智慧与知识。 【黑夜不方便直接出面，弗拉杰德会主动来见你。也就代表了黑夜想要结盟的意图。它是最早的二代神之一，也是如今活跃的神灵当中少数能与希克斯抗衡的。】更深一层的意思，罗蕾莱不希望林克为了双胞胎而放弃结盟，严格来说。留她们在身边弊大于利，与其小心提防封印，不如把这个烫手山芋转让出去。 【你是要我放弃对封印的持有权？】林克脑子里闪过与双胞胎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两人对自己依赖多过怀疑，如果在这时候选择放手，说得再冠冕堂皇，理由再充分，也只会抹杀了她们心里最后的一点点光亮。 彻底坠入深渊的魔龙，在与不死帝国的战争结束后会成为新的敌人。到那时，能对她们痛下杀手吗？对那两个已经将我当成父亲的可怜灵魂…… 缔结使魔契约的那一天的画面在林克脑海中挥之不去。看向空空如也的掌心，他仿佛又看到了多伊尔将交付在自己在手心的信任。握紧摊开的手，林克对上矮人的眼，与透过媒介交流的弗拉杰德对视。 “我拒绝。” “只相处几个月，这么快就进入养父的角色了？”弗拉杰德嗤笑，“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灵魂拒绝同盟的机会？你该不会是认为可以依靠人类和那几个不靠谱的盟友对抗希克斯与它的亡灵大军吧？” “困难重重，希望渺茫。”林克还没天真到以为结盟了就会同心协力对抗亡灵，他也明白这种完全可以叫做‘圣母’的愚蠢行为对从亡灵手中拯救埃德加没有任何助益，但他就是固执的不想放弃。 弗拉杰德追问，“既然知道，为何还这样做？于你没有任何助益，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与困苦。” 是啊，为什么呢？那一体双魂的双胞胎与我没有任何关联，既非血亲，也不是朋友，如此重视多半……只是因为有些相似的人生吧。看到她们，就不由得想起自己。 是了，如同一体双魂，表里灵魂那样，我将她们视作了过去的自己，想要给她们选择的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引导她们走出固步自封的牢笼，改变愤世嫉俗的念头。其实，都不过是出于私心罢了，想借助改变她们，来进行自我的救赎与满足。真可笑，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是为了她们好，结果……还是摆脱不了人类自私的本性。 由于之前林克断开了意识共享，林克并不知道在与自己对话的同时，弗拉杰德利用附身植入的圣徽与门外的双胞胎进行意识上的交流。 【看吧，这就是你们信赖依靠的人，如此的脆弱不堪，难以相信柱把这样一个蠢货当做救世主特意从异界带来。】弗拉杰德对林克并未使用太多的诋毁之词，认为只需将自然之子的内心所想展示给双胞胎就能够动摇他之前所建立的形象。 多伊尔和薇拉双双陷入沉默，并没有如弗拉杰德所料想的大失所望。其实她们早已认定林克并非完全没有私心，没人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毫无利己，无论林克的出发点是什么，单只是他能为了她们拒绝同盟已经让双胞胎心生感激，换做任何人，也会为了大局妥协。 【还不死心么？这家伙谁也保护不了，也无法拯救世界。尽管拥有柱近乎无匹的力量，他仍旧无法超脱出人类自身的界限。】弗拉杰德嗤之以鼻，放任她们在人类社会成长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眼光过于狭隘。算了，还是先搞定自然之子吧，只要能降低他在这两个木头心里的地位，就能将封印夺过来。 如此想着，弗拉杰德继续之前因为转移话题而被打断的目的。伸出手，手心的圣徽发着令人不快的赤红光芒。 “就算没有黑夜之母的命令，我也会参与到这场注定要改写埃德加未来的战争之中。” 林克看了一眼矮人伸出的手，没有行动，“我是不会把封印交给你的。” 弗拉杰德本身就是从魔龙分裂出来的一份子，脱离不了混乱邪恶的本质，多伊尔和薇拉之所以没有和同族一样喜好破坏和杀戮，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她们是由人类抚养长大，接受的是晨曦公正、秩序的教导。如果让她们接受战神的直接熏陶，再怎么单纯的心性也会在血统的影响下改变，到那时，肉体的封印也无法阻止灵魂的转变。 林克担心的并非是与晨曦用自身性命做封印担保的约定，而是死神陨落后的格局。黑夜从来没有掩饰过要侵占物质界的心思，亡灵固然棘手，深渊魔物也不是好对付的。 “就算血统不纯，那也是我的子嗣，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她们。”弗拉杰德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姿态，“你真要为了她们拒绝黑夜的同盟？柱不会答应的。” 这几句话堵得林克开不了腔。 的确，柱是不会答应的。自然之子只是柱的传声筒和武器，眼下柱给他的任务是对抗死神希克斯，不可能放任他坚持天真到几近幼稚的想法。 见林克缓缓抬手，弗拉杰德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瞧，他这么快就放弃了，你们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 多伊尔脸色一白，用力交握的双手几乎抓破手背。 第二十七章 我能选择和无法选择的 多伊尔变幻莫测的表情落入一直在小心观察她的法师眼中，他与维尔弗雷多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拉开了与多伊尔和阿萨的距离，退到阳台另一侧。 为了能安心谈话，温格斯还张开了一个仅可容纳他们两人的静音结界：“这事你怎么看？” 维尔弗雷多眉头紧皱，“你指的是什么？” 温格斯朝紧闭的房门努嘴，自然是里面的那两位了。 维尔弗雷多摇摇头，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很，理不清。 温格斯啧了一声，只好把话题转到维尔弗雷多身上，“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转职到自然神殿。你难道不知贵族们把新建立的自然神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吗？” 维尔弗雷多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回答：“你不也加入了自然之子的佣兵团么。” “这不一样！”气急败坏地吼完一嗓子，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明知结界外的两人听不到，温格斯还是压低嗓子，“佣兵不是追随者，我与他只是雇佣关系，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可一旦加入神殿，你这辈子都……” 维尔弗雷多不耐地打断，“我知道！” 好心被拒，温格斯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 “我知道……”伸手抹了一把脸，维尔弗雷多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脸疲态尽显，“早些年，我还抱着回去的侥幸。随着时间一年年的过去，我的希望也在等待中消耗耗尽，摄政王公的废黜更是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那个只是……”个例一词怎么也说不出口，同样出身贵族的温格斯岂会不知贵族的劣根性，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后世是什么样。更何况……与亡灵有来往的贵族都知道。死神希克斯是不会将人类赶尽杀绝，这位神灵要把恐怖散播到大陆的每一处角落，无关紧要的庶民只要不动摇到自己的根本利益，死再多贵族也不会在乎。 “白银帝国太腐朽了，如同吸血蛆虫依附民众的贵族只会将人类带往毁灭的深渊。”放下手，维尔弗雷多的表情由痛苦转为决然。“我不在乎被骂作叛徒，谁愿意拯救人类，我就奉谁为主。” 温格斯怔怔地看着维尔弗雷多，一瞬间，又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还是孩童的维尔弗雷多跪在战神像前用稚嫩的嗓音宣誓会誓死保卫人民。时光荏苒，当年的孩童已经长大，遭受陷害、流落他乡，抛弃贵族的头衔。放下骑士的身段，甚至背离誓言……不，他没有背弃，他放弃了一切，却忠诚的遵守了自己的誓言。 维尔，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无论深陷怎样的险境，始终保持本心不变。 “需要我转职当德鲁伊陪你么？” 维尔弗雷多诧异地转头。不确定好友是调侃还是真心。 温格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还当真了？我立志追求法术的极致。目标是像前任大贤者那样成为不朽。” 觉得自己想太多，维尔弗雷多摇摇头，收回视线，“我觉得战神主动找上自然之子绝不是为了抗议。” 在其他神灵的祭坛召唤主神可是十分严重的宗教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引起神灵交恶、甚至是神权战争。 温格斯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而且他想的比维尔弗雷多更深一些。 “你觉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这种可能……”法师做了一个双手交握的姿势，这个常见的动作在某些特定的场合还有另一层意思。 “结盟？！”维尔弗雷多讶然，这……并非不可能。除了新上任的法师之神，刚转换了阵营的阴影之神不也和柱达成同盟了么。况且。种族大战这种事，又怎么少得了战神的参与。输赢且不论，此前由自然联盟牵头的北方战役不就有战神的支持吗。 这么一想，‘战神现身是为了结盟’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不少。 要早知道战神会参与……维尔弗雷多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即又否定自己的动摇。 不，战神要的只是杀戮与鲜血，它才不会管人类的死活。柱虽不喜人类，但还没有灭绝人类的决定，否则也不会特地选一个异界人类作为新的自然之子。 维尔弗雷多认定柱选择林克，也是想缓和人类与自然生物的关系。 这样就好，至少比那些贵族有盼头…… 见多伊尔动了，温格斯急忙撤去结界。 原本就裂痕的房门在多伊尔的猛力一踹中化为碎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哦……”矮人眯眼，“听了他的心声，你还执迷不悟？” 心声？林克当即意识到自己被弗拉杰德给诓了。 战神无法入侵自己的意识，却可以通过附身让多伊尔与薇拉感知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才是它上一次附身的真正目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自然也没有毫不利己的圣人。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拉了我们一把，我也发过誓，只要他不背弃，我们就会遵守誓言！” 这席话让林克整个人都僵住了，记忆如同翻书一样翻回到了数月前缔结契约的那一晚。 大神官阿丽西娜眼看情况不对，决心抹杀亲手抚养长大的多伊尔，他毅然决然地选择给予她选择的机会、 【我的选择有用吗？命运根本不曾给予我选择的机会！】 【还不晚，只要你愿意去做，你仍可以选择脚下的道路。】 【我已经变成怪物，物质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没有家人、朋友，就连晨曦教派，也回不去了。】 【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亲族，你要是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父亲也好，兄长也罢，要是觉得别扭就把我当朋友亦可。只要你信得过我，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会当你的庇护者。】 那一晚的经历惊醒动魄，比格兰瑟姆的亡灵大军还要凶险，为了保下双胞胎，头脑发热的林克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在穷尽了他所有口舌的劝说下，多伊尔终于放下防备，选择折中的使魔方案。 【缔结契约吧，我愿意相信你。】脸上挂着血泪的少女在火海中如此说，曾被绝望占据的双瞳映着他的身影，那是最后的光亮与希望，如同被抛弃的孩童看到了受到良心谴责折返回来的父母。 忘了当初是为了什么义无反顾的选择保下她了吗？ 忘了是什么促使你在一片反对声中坚持维护她吗？ 人类固然自私，却也会为了感情而变得大义。怜悯、仁慈，决心帮她们更不是一时冲动。 强大的定义不在于拥有多少力量，而是内心和信念的坚定。只有无能懦弱者才会整天叫嚣着要改变命运，未来可能有千万种，能成为历史的却只有我做出的选择。 眼神由困惑转为清明，林克抛开被弗拉杰德干扰产生的困惑。 “即便没有你们的助力，也改变不了反同盟与死神的战斗，就算最终结果是失败，那也是命运。我尊重她们的选择，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这同盟是否缔结，不是取决与我，而是在于你。” 弗拉杰德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竟然把问题丢回给我？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难怪马利克那个狡猾的家伙会被你说服。” 盯着几步开外的林克又看了许久，弗拉杰德再次举手，“以我个人的名义加入。这次，你该不会再拒绝了吧？哦~不附加任何条件，我司战争之职，这么大的战争可少不了我的份，刚好，我特别讨厌希克斯那个自以为是的下等生物。” 这一次，林克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又问了一遍，不以双胞胎为要求，得到确切的答案才与战神附身的媒介握手。 契约化作红色的护臂，散发着红芒的圣徽凸显了它并非普通的装备。 仪式完成，神临也结束了，临走前，弗拉杰德看着双胞胎进行了一次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交流。 【我可以理解你们为何会受到蛊惑了，真想看到他的堕落，一定会成为比希克斯还要邪恶的存在。】 阴测测的笑声让多伊尔止不住的颤抖，看向林克的眼神无比复杂。 屋外的三人将屋内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直至战神的神息彻底消失，他们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温格斯和维尔弗雷多对视一眼，果然是结盟呢。对于成功，他们并不感到意外。死神与其他神灵不同，只收亡灵做信徒，即使是同为混乱阵营的夜精灵和恶魔都不喜欢它们，倒戈相向也在情理之中。 战神走了，矮人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林克顺手扶了他一把，意识恢复过来的坎帕诺偷偷打量自然之子，心里的想法不比双胞胎少。被附身的时候，他的灵魂可是清醒着呢，只是被到挤意识的一角，战神看到的，与双胞胎交流的想法统统没落下。 林克的想法着实让坎帕诺吃惊，以自然之子的身份袒护魔神的子嗣，还不惜用自己作为担保，这个异界来的人类何其天真？用善良过头都不足以形容。可这份近乎愚蠢的固执又打动了坎帕诺，多少有点理解柱为什么会选他了，不以人类的利益作为优先，公平的对待所有物种，无需杀伐决断，这样的人做自然之子，挺好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竞赛（一） 不论愿意与否，和战神的对话始终是被听了去，林克让门外的三人都进来，他有话要说。 温格斯、维尔弗雷多双脚发沉，有些不大想进去，弗拉杰德并非第一个与自然之子结盟的神灵，即便这事传开了，也不会有人感到意外。可听别人说和亲耳听到是两码事，自然之子会不会为了保密而选择灭口？ 阿萨也有过类似的念头，但他随即打消了顾虑。 自然之子肯把自己带在身边，必然已经想到了这些，否则也不会特地警告让他管好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泄漏出去。 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三人走进屋内，就见坎帕诺满头大汗坐在地毯上喘大气，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林克坐在距离矮人几步之遥的的躺椅上，已经收敛了属于自然之子的气息，又变回了原先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当做是自然之子。 知道接下来要谈的话多半与战神相关，温格斯主动张开静音结界，把整个房间都包裹住。 林克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招募佣兵的原意，只是解决一些分身无暇的事件。我本人并不想把你们卷入进来。” 如果不是被战神这不请自来的结盟给搞乱了阵脚，林克是不会让手下的佣兵知道结盟这么机密的事。 弗拉杰德做得如此高调，根本没有隐瞒的打算，这更加证明了战神的行动是黑夜授意的，局势变得对死神是更加不利了。按照从地之柱那里得到的预言来看，正是同盟的增加，迫使希克斯插手了闹内讧的三位领主。让霜寒重掌不死帝国的控制权。 林克的这一席话让温格斯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好极，听起来没有把他们灭口的打算。也是呢，柱的阵营虽是中立，但行事风格一直偏向秩序，尤其是和人类接触较多的地、风两位，最多也是修改记忆。还不至于做出杀人绝后患的行径。 “我虽不会杀人，但也绝不能放任你们把这件事泄漏出去，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以因果律赌咒发誓，不能再说、看、想今天的这件事。” “呃……修改记忆就够了，为什么要用上因果律？”温格斯觉得林克有点小题大做。 “你就那么确定，自己的脑袋不会被窥探类的法术入侵？” 林克的反问让温格斯哑然，考虑到如今自己已经是自然之子手下的佣兵，便把已经到嘴边的疑惑又咽回肚里。 维尔弗雷多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已经缓过气来的坎帕诺着急打探亲人的下落。林克简要地说了桑德城发生的变故。矮人听完长长叹了一声。 没有灭族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还能活着回去，见到沃尔夫，一定要劝他不要再把城池修建在距离人类如此近的地域了。 在林克的协助下，三位新加入者完成了人生的首次因果律。除林克本人，任何人或物都无法迫使他们说出关于战神结盟的只言片语。这因果律的约束不止针对不确定某个打探者，对三人也有极强的约束力，就算他们想。只要谈话的对象不是林克，也不行。破除因果律的条件是打败林克。而有能力击败他的，又不会对这个同盟感兴趣了。 随着天色渐亮，死寂的街道陆续响起各种声音，整个小镇仿佛又活了过来。 林克起身，站在没有大门的门框向外张望，街道上人头攒动。绝大部分都是些能力低下的普通人，还混杂有不少商贩。经历过竞技场的大屠杀，林克很难相信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这是怎么回事？” 相对健谈的温格斯回答，“区域重叠了。” 区域？ 三名外来者眼睛盯着法师，等待着他的后续解释。 “昨天进来的时候。你们有注意到这小镇内外不同吧。”影贼不好说，温格斯相信，自然之子和混血精灵不可能毫无感觉。 “是发现了，这镇子有多重空间。”林克点头，已然明白为何会一夜之间多出这么多人，“以时间作为区分么？” 温格斯没想到林克居然自己分析出来了，准备好的台词没派上用场。 “什么意思？”即使是曾为黎明骑士的多伊尔，在法术方面也是外行，听不懂林克与温格斯的术语交流。 “这座城镇被划分成了两个……最少两个区域。一个是昨天我们刚抵达时看到的，佣兵、黑市商人、流民混杂，活脱脱一个人类贫民窟。入夜后则是另外一个城镇，住民全是拥有一定位阶，或者说是在竞技场初里拼死卖命的角斗士。同样的位置，不同的空间，互不干扰，只在日夜交替的短暂时段重叠。” 这是林克是通过坑了他一把的商人赫利尼想通的。 明知快到献祭时了，却还赶着入城，这不是送死吗？温格斯所谓的逃走并不是离开鲜血竞技场，而是赶在入夜前进入另外一个不受影响的区域。能造出这样庞大，连恶魔也奈何不了的空间的强人，除了霍恩海姆真是不做他想。这更加证明，霍恩海姆是奴隶贸易的幕后黑手。 同对话缓和了尴尬紧张的气氛，林克重新介绍了阿萨与多伊尔的身份与名字，以及他们各自的作用。 “影贼阿萨，位阶最低，我选他的主要目的是打听消息，并非战斗。分工不同，别搞职业和等级歧视，我超烦这类无聊的事，一旦发现，不论是非对错统统滚蛋。”把阿萨放在第一个说，也是给刚加入的新人提个醒，要是把陋习弄到他的团队里，绝不轻饶。 打从心里看不起影贼的温格斯移开目光，当多伊尔的名字被念出，他和维尔弗雷多都惊讶出声。 “多伊尔和薇拉。” 惊的是一个人有两个名字，讶的是其中一个名字他们听说过。大陷坑目前划分在兽人的占领区没错，可这里居住的多为人类，往来的商队会把发生在大陆其他地方消息带来。 多伊尔，晨曦教派的黎明骑士，克伦伯格领原先的继承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其实，阿萨的吃惊不比这三位少。 一直以来，多伊尔对外使用的就是男性身份，精灵的容貌过于中性化，再加上魔法的掩盖，十多年来就没露馅过。刚开始，阿萨也只以为穿女装是掩人耳目，可相处了几日后，他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男扮女装，而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有人格分裂的嫌疑。 “双重人格么？”维尔弗雷多早觉察到混血精灵的性格时好时坏。 一体双魂这种事不好说，林克也只能用人格分裂作为说辞，“嗯，为了区分，男性化的这一个是多伊尔，女性化的请叫她薇拉。” “这分裂的可真彻底，不止是性格，就连能力也……”在多伊尔不悦地瞪视下，温格斯及时收声。心想好险，自然之子脾气好，态度宽和，让他一时忘了这混血精灵混的可是战神弗拉杰德的血啊。 维尔弗雷多低骂一声笨蛋，为好友的一时口快而惊出一身冷汗。 “由于我现在是偷偷潜入，你们对外的时候，还是暂时统一管她叫薇拉吧。我的名字想必你们都知道，但为了防止被识破，无论是否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一律使用此前告诉过你们的克.林，也就是把我的名字颠倒过来。” 林克的话彻底转移了诸人的注意力，已经算是‘自己人’的温格斯赶忙追问到大陷坑的目的。 “抱歉，吉姆的事是我骗你的，他已经战死在桑德城。”提到来大陷坑的目的，林克向坎帕诺坦白，所谓的受委托来寻人，只不过是一则谎言。 坎帕诺微微摇头，尽量不表现出失落之情：“能光荣地战死，是矮人的荣耀。” 当时林克提及吉姆，坎帕诺虽然激动，却没有全然相信，受到的打击，自然也就不是很多，更何况与亲族失散多年，地面亡灵肆虐，桑德一族还有存活他就已经庆幸了。 话题被转移开，温格斯有些急躁，又好再问，幸好林克即使将歪掉的话题又改了回去。 “我到南炎洲的目的是机密，即便是跟我一同行动的你们，也不能告知。”嘴上说是机密，林克心里清楚，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猜出他的目的是尼赫拉姆火山，那里是火之柱的所在地。 既然林克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不能说，温格斯也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追问，维尔弗雷多问接过话题，问林克接下来的打算，如果是要离开竞技场的话，他和坎帕诺还不是自由身，以性命为赌的契约还在管理者卡伦达手里，那个不取回来，他们无法走出大陷坑的范围。 “那要怎么办？偷么？”林克看向阿萨，这是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偷儿，只是以他的实力，似乎成功率不高，还不如自己去呢。 维尔弗雷多摇头，“这里是竞技场，当然要按竞技场的方式。只有冠军竞赛的最终获胜者才能见到卡伦达。” 这么麻烦……也就是我还得陪他们打竞技场啰？(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竞赛（二） 披着从维尔弗雷多那里要的男子外袍，多伊尔亦步亦趋跟在林克身后，俨然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只是越来越女性化的容貌让她的煞气大打折扣。这次，阻止狂蜂浪蝶的不再是法师服饰，而是她头上新长出的一对尖角，即便只有指长，也足以表明其非人类的血统。 分辨魔物的等级非常容易，体积越大越强，外表越接近人类位阶越高。混迹在大陷坑的人，还不至于不知道这一点，他们都只敢用眼睛看，不再像纳克斯城那样用语言调侃，甚至是肢体上的接触。 人们的收敛依然无法安抚多伊尔焦躁的心绪。 林克决定亲自下场，帮维尔弗雷多和坎帕诺夺回赌命契约。 这本没什么，但多伊尔就是感觉不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莫名情绪。 由于没有正常的童年，多伊尔不知道，这其实是每个人在孩童时期都会经历的过程——惧怕有更重要的事物夺去父母对自己的关注度。她不悦，是因为惧怕自己不再特殊而产生的不安。 走在前头的林克显然不会想到这么多，他正用比视野更开阔的感知去‘看’这座小镇。 正如温格斯所说，时间将这座城镇一分为二，只有在清晨和傍晚的交替时，‘白镇’与‘黑城’才会短暂地重叠，或者说，是显现出完整的面貌。低矮的木屋位于外围，空荡荡的区域被高耸的石塔填补后，看起来就不再显得突兀怪异，与其他的人类城镇无异。只是，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摆放叫卖的货品，不再仅限于生活用品。更多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魔法道具、武器防具、炼金药剂等等。 脾气没有薇拉暴躁不代表多伊尔耐心就好，忍了一路，眼看林克越来越靠近竞技场，多伊尔终于忍不住了。 【那三个家伙有什么价值？】 林克愣了几秒，才明白多伊尔的意思。 【你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花精力和时间参加竞赛？】 【对！如果目的只是冠军头衔。我去就够了，你没必要参加。】战神的附身让多伊尔的身体发生魔化，力量与元素翻了数倍，可说是已经恢复到原先黎明骑士的水平。虽然还不敢夸耀一定能取得最终胜利，但林克亲自下场，难保不会暴露身份。 【我决定参加可不仅仅是要帮他们。】原本是不打算出面的，可罗蕾莱却建议林克去锻炼不依靠神力的战斗技巧，以免重蹈多伊尔的覆辙。自知没了柱的力量什么也不是，林克无法拒绝。 早在前往克伦伯格的途中。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身的短板，内厄姆的出现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神术与元素抗性可以让他化解绝大部分攻击，缺乏坚韧表皮的他不可能依靠身体去抵挡纯物理的攻击，这就需要学习相应的战斗技巧来作为反击。 更为糟糕的是，受过去的一些习惯影响，林克对近身战斗的兴趣不大，更偏向于远程攻击。这使得他在对抗近身战的角色更加吃力。已经觉察到这一点的罗蕾莱早就劝林克不要给自己制造人为的缺陷，若是不在初期就纠正。一旦养成无法更改的陋习，就会变成致命的隐患。 之前是没有时间。恰好现在有现成的机会，罗蕾莱说什么也不会让林克偷懒。 【火之柱的力量解禁后，你就该忙于唤醒地之柱，随着力量的提升，你哪儿还有心思去做这些基础。】 说的在理，林克也反驳不了。索性便答应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靠变身、元素、神技击败敌人，没一样是靠自身做到的。要为不能使用神力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精神共享断开口，多伊尔与罗蕾莱无法再直接交流，她不知道林克决定亲自下场有罗蕾莱的推波助澜。还在心里一个劲地埋怨那三个新加入的累赘。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维尔弗雷多停了下来，竞技场到了。 “是那家伙。”多伊尔忽然冒出一句。 林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商人赫利尼，他站在街的另一边朝自己脱帽致敬。 “我一看到他就想揍他。”属于薇拉的冲动传达给了位于表向的多伊尔。 “又见面了。”赫利尼的几个手下分开人群，走到林克一行人所在的这边街道。视线扫过多伊尔头上新增的一对犄角，商人以笃定的语气提问，“你们昨天参加了献祭时吧。” 即使换了一套衣物，也没法掩盖浓烈的血腥味，这该杀了多少，才会浸染得连皮肤也散发出血气？ 【我想扭断他的脖子。】多伊尔气呼呼的对林克发泄不满。 【这家伙或许对我们有用，暂时别动他。】林克有预感，这个将他们带到大陷坑的男人，或许与竞技场的管理者，握有所有角斗士赌命契约的卡伦达有关。 见林克不许，多伊尔气呼呼地转过头，不去看把目光黏在自己身上的商人。在执行命令方面，她比薇拉更彻底，也更让林克放心。 林克点头作答，不肯透露昨天经历了什么。 赫利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真是太可怕了，我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献祭时。不但地面被鲜血染透了，就连竞技场的外墙也塌陷掉了一大半，昨晚的战斗程度之激烈可想而知。” “是啊，很危险呢。”林克就是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见林克不为所动，赫利尼只能转移目标，向一开始就被他漏掉的维尔弗雷多献殷勤，“哎呀，这不是维尔弗雷多阁下吗？我眼神不好，居然没看到您。”说完，还夸张地行了个躬身礼。 维尔弗雷多撇了撇嘴角，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赫利尼敏锐地捕捉到了维尔弗雷多快速瞥了一眼林克的小动作。无论身高还是名气，枪骑士都高出初到竞技场的克林，拥有竞技冠军头衔的维尔弗雷多用几近请示的眼神看待一个刚来不足一天的初来者…… “既然能熬过昨晚的献祭时，想必也不会对普通的战斗感兴趣。”赫利尼压低嗓音，“想不想参加强强对决的里斗技场？” 里？意思是现在的是表？林克偏头看向维尔弗雷多，“冠军竞赛？” “是。” 维尔弗雷多的态度更加坐实了赫利尼的猜测，一向独来独往的枪骑士不仅在昨晚与这个神秘的男人组队，还拱手让出了指挥权。新都派来的高手？不像，抛开枪骑士叛徒的身份不谈，这男人的一言一行里充斥着散漫，不可能是贵族。佣兵？常年游走大陷坑和贝法斯特，就没见过这一号人物？ “高手对决么，这个还有点意思，我可没兴趣与普通人战斗。”林克刻意制造出狂妄的假象，反正这一路上，他一直是这样表现，忽然变得谦逊有礼，反而会让人生疑。 维尔弗雷多眼睛盯着地面，没出声。 赫利尼击掌，用夸张的语调表示自己正好有门路，可以让林克跳过至少一次冠军资格才能参加高规格竞技的规矩。 “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晚上再来，里斗技场只在夜晚开启。”说完，他带着一干做布景的佣兵折返回对面的街道，很快就隐没在人流之中。 “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感觉到商人的气息消失在竞技场的高墙之后，林克向维尔弗雷多打听赫利尼的来历。 “表面上是黑市商人，真实身份恐怕只有卡伦达才知晓。”维尔弗雷多摇头，他刚到竞技场的时候，赫利尼就已经在这里了，而且，从矮人口中，他得知了赫利尼是少数几个有资格面见卡伦达的人。 “需要我跟上去吗？”一直藏身在影子里的阿萨现出身来。影贼的追踪术一流，凭借着一般人无法觉察的气息和味道，他依然可以追踪到已经走远的商人下落。 “不，他身边那几个你对付不了。”林克一口否决，人类的外表，散发出的却是非人的气味。 “魔物？”问话的不是阿萨，而是维尔弗雷多，他只觉得那些佣兵实力不俗，没看出来有什么怪异之处。 林克再一次说不，“不是魔物，是死气，很淡，近似于活死人。” 正是这样，他才不让多伊尔动赫利尼，以免打草惊蛇。 倒不是怀疑自然之子对亡灵的判断，维尔弗雷多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怎么感觉不到林克口中的‘死气’。 “你刚转职，需要重头学起，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会亲自指导。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讨论下去。”原本林克外出是为了打几场比赛，争取混到一次冠军，好参加夜晚才能进入的里斗技场。既然赫利尼说有办法，他也省去了抛头露面，反正和一般人战斗对提升技巧也没什么助益。 “那……我们回去？”维尔弗雷多迫切的想知道自然神殿的战斗方法，可他那点小地方根本不适合像林克这种级别的高手，随便一个法术就可以把整栋楼炸飞。 “到外面吧，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如果练习的对象换成维尔弗雷多，林克倒还有兴趣一试。(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竞赛（三） 原本是打算离开竞技场再慢慢教授维尔弗雷多一些简单的神术，看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林克又改变了主意。 潜伏调查这个借口用不了太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或多个替身，这样既能转移贵族的注意，又能完成调查，一举两得！ 在这种念头的促使下，林克决定先试试维尔弗雷多的资质，看他是否有使用自然神术的天赋。 矮人坎帕诺要保养装备应对晚上的冠军竞赛，没和温格斯一起去凑热闹。在维尔弗雷多的带领下，一行人出了城镇直奔西北面的大陷坑。沿途随处可见森森白骨，偶尔还会遇到一两个独行的亡灵，没有思维的它们会一直在荒野徘徊中徘徊，直至躯壳完全腐朽。而越靠近曾经的龙岩堡，地面就龟裂的越厉害，缕缕带着硫磺味的黑烟从缝隙里冒出，使这无主之地越发荒芜。 “一定要到这种地方吗……”实力最弱的阿萨忍不住嘀咕，可以感觉到许多眼睛透过缝隙，在地下偷偷打量着他们。 “只是些低级的魔怪，稍有实力的从不轻易现身，魔物比人类还要狡猾残酷，同类只是生存和提升实力的垫脚石。”维尔弗雷多停了下来，回身望向林克。他没有带精心饲养多年的飞蜥，背离战神，失去战士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冲锋，坐骑也就仅只是普通的代步工具。 对于自然之子忽然改变态度，维尔弗雷多是疑惑多于喜悦。 温格斯在林克的示意下张开了一个可以同时隔绝声音与影像的法术，在他施法的期间，林克从次元袋里掏出两把短剑。 维尔弗雷多盯着那对普通的制式铁剑看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以委婉的语气表示自己的武器是矮人所铸，材料的也是价格不菲的金属，一般的武器强度承受不了冲击，最好是能换上魔武器，如果能一睹生物的风采就更好了。 圣物？ 林克立刻联想到了自己一战成名的格兰瑟姆围城战。风暴之怒的外观和威力有目共睹，维尔弗雷多会听说也不足为奇，只是…… 把短剑插在沙地上，林克伸手从次元袋里取出许久不曾用到的风暴之怒。这柄奇怪的武器一脱离次元袋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是已经见过它几次的多伊尔也不例外。与其说是剑刃，不如说是叉子更符合它的形像。 随便挥舞两下，放射的电光带着轰鸣声。气势十足，让人望而生畏。 温格斯劝说维尔弗雷多放弃与圣物对决的荒唐念头，阿萨也一旁附和，原本自然之子的实力就已经很厉害了，要再加上这种无论外观还是威力都可怖的圣物，那就不是教学。完全变成一边倒的教训了。 维尔弗雷多抿着唇，目光在闪耀着青紫色电光的风暴之怒上来回扫视，最终还是放弃了对战的念头。 与那样的圣物相比，他手里的魔武就低档了许多，难怪自然之子不肯用。 “并非我小气或看不起你，而是这样的圣物是没法用于教学的。”将风暴之怒收回次元袋，林克将双剑重新拔起。对着维尔弗雷多摆出一个攻击的姿态。 元素骤然凝结，变成可视的火焰，依附在剑刃之上，两把普通的铁剑立时变成了附魔的火焰剑。 林克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问维尔弗雷多有什么感觉？ 维尔弗雷多迟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了过去……” 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空气在瞬间被冻结，然后又急速流动。在反应过来之前，存在于身边的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就被林克‘吸走’了。 温格斯讶然，认识了这么久，他从不知道维尔弗雷多居然有感知元素的天赋。是皈依自然柱神的缘故呢？还是…… “你感觉到的那个东西，就是元素。我吸收了这里的火元素，将之转化为可视化的能量。” 维尔弗雷多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自然之子要教他使用火焰？ “可我不是法师……” “谁告诉你法师才能使用法术？元素无所不在，它们是世界构成的基础。”林克不希望维尔弗雷多被人类的固有观念局限，“来埃德加之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施法。连最基础的战斗技巧都不具备。” “是……皈依自然的关系吗？”维尔弗雷多只能这么认为了。 林克点头，“一半是，另外一部分是你自身的关系。如果是完全无法感知元素的体质，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维尔弗雷多的心跳加快，这意思是……我能使用自然神术？自建立白银帝国后，人类德鲁伊的数量逐年减少，最后一个是三百年前的贝法斯特。 维尔弗雷多并不知道，林克是要培养他做神殿武士，而非德鲁伊。 “这不仅要看柱的意思，更需要你自身的觉悟。”林克撤去火焰，两把短剑被烧得通红，如果不是特殊体质，他根本握不住如此高温的金属。 觉悟？难道我放弃贵族头衔与人类的身份还不够吗？ “人类既非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也不是世界的主宰，跳不出固有的观念禁锢，你一辈子也学不会神术。”林克暗示维尔弗雷多，要放弃从人类的观点思考，“柱是埃德加的守护者，不偏帮任何一个阵营，任何事都以平衡为出发点，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柱的认同。” 这席话不止让维尔弗雷多陷入沉思，就连温格斯和阿萨也有所触动。 鼎盛时期的白银帝国曾击败过精灵和矮人，缔造了长达千年的繁华，许多贵族还沉浸在过去的历史当中，不肯正视种族面临的危机。 鬼使神差地，温格斯问林克，柱是不是真的要撤去结界，把长久以来隔绝在中央大陆以外的生物重新放入？ “神灵的决定，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避重就轻的回答，完全在温格斯的意料之中。其实话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那么远的事就别考虑了，还是想想怎么对抗即将卷土重来的不死帝国吧。” 【为什么不再观察一段时间？】多伊尔对维尔弗雷多如此轻易的就背弃所信神灵十分反感，哪怕他的目的是从大义出发，也无法改变她对维尔弗雷多的感观。 林克为什么着急传授比维尔弗雷多神术，难道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弗拉杰德和他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协定吗？ 脑补过头的多伊尔以为林克为了自己向战神妥协了一些苛刻的条件。 这可真是两难的抉择，维尔弗雷多皈依自然神殿，目的是曲线救国。现在，自然之子却说，要想获得柱的认可，就彻底抛去人类的立场。 “我……我不能……”一番沉思后，维尔弗雷多沉重地开口，“我可以放弃贵族的头衔，放弃骑士的荣誉，可我不能为了获得力量就与人类为敌，我是为了保护他们才皈依柱神。” 即使因此而被自然之子厌恶，甚至是驱逐出刚加入的自然神殿，维尔弗雷多也不会后悔。 林克没好气地说道，“你好像没弄懂我的意思。与其担心柱会毁灭人类，还不如多铲除一些会导致人类自我毁灭的败类。” 维尔弗雷多的坚持让已经很少表达意见的罗蕾莱也忍不住开口，【没想到这个决绝到什么都可以抛弃的男人会这么死脑筋。】 【如果他真的毫无原则，我也不会同意他皈依自然神殿了。】林克看中的是维尔弗雷多的牺牲与隐忍，有的人拥有力量就会抛弃原则，希克斯和霜寒就是典型的例子。假如维尔弗雷多为了获得使用自然神术的资格而，林克会立刻驱逐他。 维尔弗雷多没反应过来，倒是站在一边的温格斯听懂了林克的暗示，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 笨啊！自然之子的意思分明是说在与亡灵分出胜负之前，人类还属于柱的庇护范围。 看维尔弗雷多还是呆站着不动，温格斯急了，正打算规劝好友，维尔弗雷多已然想明白。 “在与不死帝国的战争分出胜负之前，我会遵守柱制定的规则。” 这个死脑筋……温格斯抚额，就算心里是这么想，你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啊。 出乎温格斯意料的是，自然之子居然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半点的不悦。 “既然想明白了，我们就回到正题上来吧。”走到维尔弗雷多身侧，林克将左手搭在他肩头，右手则举起了短剑，再一次凝聚火元素。 由于林克刻意放慢了速度，维尔弗雷多比的感觉比第一次更加清晰，。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接下来的时间林克重复着凝聚和释放的过程，好让维尔弗雷多更深刻的体会‘感知’。 温格斯来回踱步，又不敢随便插嘴，刚才他只是使眼色，就被多伊尔拎着衣襟拖到一边去了。 “这一步很关键，让他自己体会。”林克知道温格斯是出于好心想帮忙，但他不希望温格斯插手，维尔弗雷多必须依靠自己去与元素建立联系。 ps：这章没写好，感觉心里乱糟糟的，想写什么也不知道，考虑明天修改…… 第三十一章 竞赛（四） 时间一点点临近傍晚，出城‘练习’的五人也没回来。 坎帕诺不禁有些后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岂不是又要错过获得自由的机会？ 好在这种担忧并未持续太久，在天完全黑之前，一行人返回维尔弗雷多花费不少薪金在市中心购买的容身之所。 坎帕诺仔细打量维尔弗雷多，和早上出门时相比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不过一双眼却透着自信的神采。最大的变化还是裸露的皮肤，表面布满了类似精灵语的红色符文，或大或小，如同纹身。 才一天的功夫就成功了？ 矮人也以为林克传授维尔弗雷多神术是想把他培养成德鲁伊，殊不知人类成为德鲁伊的概率比法师还要低。德鲁伊是自然之子的助手，同样要遵守柱所定下的规则，只要维尔弗雷多还将人类的福祉放在第一位，就不会获得柱的认可，能当一名神殿武士已经算是破格的恩典。 对此，维尔弗雷多倒没什么怨言，他皈依的目的是对抗亡灵，只要能有信仰战神时的战斗力就满足了。 不能使用神术就不能被叫做圣职者，为了解决体质与信仰的双重缺陷，林克以自然之子的力量在他体表铭刻了命令元素的法咒，可以让维尔弗雷多使用诸如防护火焰或是以火焰为武器的简单神术。 多亏了林克对元素的强大掌控力，维尔弗雷多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就熟悉并准确的掌握元素的波动。接下来，就是使用元素，晚上的冠军竞赛是一个很好的训练场所。面对赌命换取财富和声名的佣兵，心里的负担会小很多。林克也会利用与位阶较低佣兵战斗的机会磨练一下已经生疏的，或许该称为重未有时间好好锻炼的近战技巧。 薇拉因为神临的关系。灵魂受到少量震荡，需要修养一段时日。为了掩饰头上的新长出的犄角，多伊尔带上了一顶有长角装饰的头盔。 直到这时，维尔弗雷多与温格斯才意识到，这个顶着使魔身份，混有精灵与恶魔血统的女人居然就是不久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克伦伯格继承案中的主角。因为性别与晨曦教会的缘故。他们也没有把二者联想到一起。 一见到多伊尔的武器，矮人坎帕诺两眼放光，只差没扑上去抱着仔细端详一番。 看他那猴急的模样，温格斯忍不住打趣，要是见到自然之子的圣物，不知道会激动成什么样？ 坎帕诺耳朵动了动，扭头看了看法师，又望向林克，“匠师？” 林克点头。也不隐瞒。大陷坑因为地理的缘故消息传播比其他地方要滞怠一些，像是匠师这样无关紧要的消息传播得就更慢了。 一听林克自己承认是匠师，新加入的三人眼神都有些漂移，又不好开口请求，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又是雇佣和追随者的关系。都不约而同的想，等过些时间，混得熟了。再请自然之子帮忙制作魔法道具。 从表情就知道那三人在想什么，多伊尔嗤笑。提醒他们时间无多，天都黑了，晚饭还没吃，难道要饿着肚子去打架？ 没时间张罗饭食，几个人用林克携带在次元袋里的干粮勉强应付，匆匆赶往竞技场。 天黑后的城镇全然没有白天的熙攘。死气沉沉，不少建筑物的表面爬满了如血管鼓动的植物，不时还有一两声从远处传来的呜咽声，较之昨天更加诡异恐怖。 行走在这种环境里，阿萨胆战心惊。这些天遇到的刺激可比他前半生加起来的总合都还要多。 维尔弗雷多三人倒显得很淡定，显然已经习惯了。 看林克对墙壁和地面上多出的管状植物显得挺好奇，温格斯解释道，“那些是比小魔怪还最低级的魔物，靠吸收鲜血与浑浊的负面精神为生，这也是城镇长期受来自深渊魔域的气息腐蚀的结果。” 点头表示明白，林克没有说话，显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自讨没趣的温格斯只好停止过于明显的讨好行为。 眼见林克指导维尔弗雷多感知元素，在一旁观摩了全过程的温格斯心潮澎湃。神术法术虽然起源不同，但有许多技巧是通用的，如果能得自然之子指点一二，获益必然不少。感觉出来林克对自己好感不多，温格斯也只能将这份心思暂时压下，期待有一天能兑现。 赫利尼带着一群保镖站在相遇的街头等候，早上没有露面的安迪也来了，表情比前天愁苦了不少，左手还打了绷带，不知是怎么受的伤。 挂着奸诈虚伪的笑容，商人老远就朝林克一行脱帽致敬，保镖们随即向两旁退开，露出了一道隐藏于街边小屋的漆黑通道。 “我以个人名义向卡伦达推荐你们，他同意让诸位参加今晚的冠军竞赛。”赫利尼果然有一套，真的弄到了参加的资格。 无利不商，赫利尼主动提出帮忙，自然有他的打算。 昨晚的献祭时特别惨烈，不止是参加的人类佣兵，听说就连前来狩猎的高阶恶魔也被一网打尽。不论这些人来历如何，能在那样的混战中存活下来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卡伦达掌控竞技场已超过二十年，无论是人脉还是本身能力已到极限，是时候换人了，不和下一任掌权者打好关系怎么行？ 林克问如果胜出，奖品是不是可以自己定？ 赫利尼表情不变，就连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闪烁，“等诸位胜了再讨论这个也不迟。” 按照此前的伪装，林克傲慢地冷哼一声，首先跨入向下延伸的阶梯，多伊尔紧随其后，维尔弗雷多、温格斯、坎帕诺与阿萨依次进入。 赫利尼摸着下巴看着他们的背影，询问侄子这位置是否代表了实力的强弱？ “差不多。”安迪本身实力一般，也只能判断个大概。 见他的焦点集中在多伊尔身上，赫利尼压低嗓音，“你不是对那个半精灵没兴趣吗？” “听幸存下来的人说，昨晚在竞技场里大开杀戒的就是一个女性半精灵。”安迪担心的是如果消息属实，舅舅可能引火烧身，不论这些人的目的是争夺竞技场的统治权还是纯属搅局，把他们带来并引荐的舅舅都跑不脱最后的清算。 赫利尼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一贯的笑容，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份贴身携带的羊皮纸。 传送卷轴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万不得已的时候，可别怪舅舅心狠。 通过狭窄的地道，林克一行人来到了竞技场，这里与早上离开时有不小的变化，寄生在建筑物里的低级魔物起到了修复的作用，不仅是破坏得严重的石墙，就连划有道道深痕的地面也补平整了。 广场上三三两两站了一些人，数量显然没法与昨晚相比，不过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大师阶。见有新人，他们的目光‘唰’一下都集中过来，打量、评估的眼神就仿佛一个屠夫在掂量即将切割的肉块，饶是阿萨这种经验丰富的影贼，也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克却不合时宜地吹了声口哨，与个性不符的表现引得多伊尔侧目，阿萨则在一旁脑补。 这伪装得也太过了吧？搞得像没有头脑的贵族子弟，小心被看破啊。 这可真冤枉林克了，他只是单纯的表达了一下内心感想，没想到看起来恶心的东西还有修复的作用。 “那就是卡伦达吗？”林克一眼就看到观众席上与众不同的一伙人，全副武装，不是佣兵，更接近军队，居中的是一个贵族装扮的男性，距离太远，在夜幕的掩护下，没有夜视眼的林克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维尔弗雷多眯眼看了一会儿，不好确定。他也只见过两次，都是间隔着高高的石墙，况且卡伦达奸猾似鬼，无论暴动还是刺杀死的都是替身。 温格斯摇摇头，缺少魔杖的辅助，他的鹰眼术失败了，“那人身上带着可以屏蔽法术的器物，以我的位阶没法强行越过。” “既然不能确定，就先走过场吧。反正我们的目的是限制自由的契约，而不是卡伦达本人。” 林克话音刚落，有可能是竞技场管理者的男人举起双臂，吵闹的竞技场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贵族男子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在空旷的竞技场内回荡，“这次的竞赛，我想玩点不一样的。” 人群里一片寂静，并没有因为管理者忽然改变规则而大惊小怪。 维尔弗雷多啧了一声，对他的忽然决定并不意外。 贵族出身的卡伦达是被已经废黜的摄政科尔克王族指派到大陷坑的使者，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未在与兽人的协谈结束后返回新都，而是被兽人酋长委任为临时管理者，在这荒漠之中的竞技场一呆就是二十年。 卡伦达的手突然指向林克一行人，“谁干掉他们，就是今晚的胜利者。”(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竞赛（五） 随着卡伦达的命令下达，竞技场里的人开始移动，没有口号和手势，井然有序得仿佛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与之相比，昨晚的佣兵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维尔弗雷多喃喃自语，黑市商人赫利尼主动帮忙果然有鬼。在竞技场这样的密闭的空间里一旦遇到合围，基本上没有生路可言。这一次的队伍里如果没有自然之子，绝对是团灭的节奏。 瞥了一眼依旧把便宜货短剑当做武器的林克，维尔弗雷多腹诽，要是没有他帮忙，别说现在，就是昨天晚上也熬不过去。 温格斯也不废话，又快又急地念着咒文。坚韧、蛮力、敏捷……增益法术一个接一个覆盖到同伴身上。 坎帕诺一手持盾一手握锤站到最前方，他的身高最矮，防御力却是队伍最高。 无需林克吩咐，阿萨已经悄然隐没在地面的影子里。 多伊尔和一左一右将最脆弱的法师护在中间，一行人贴墙而站，林克以双持的姿态单独站外边，他的脱队自然成了许多人攻击的首选目标。近身职业还未靠近，远程的箭矢就先攻到了。金属相击的脆响声不绝于耳，动视力最差的温格斯只觉眼前一花，林克用普通铁矿打造的短剑把密集的箭矢悉数击打在地。 和回头的维尔弗雷多对视一眼，两人均松了口气，本来他们还对林克不想暴露身份而有所顾虑，现在看来。就算不用神术，仅凭强韧的体质也足以应对。 打头阵的箭矢之后。首先赶到的是一个手持巨斧的大块头，足有一人高的斧子在他手里仿佛孩童的玩具，舞得呼呼作响。 虽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但林克对手里的武器没自信。硬碰硬的话，崩口还是其次，就怕扛不住对方的蛮力折断。 双脚一蹬，整个人向上跃起，跳过大汉身后。转过剑刃，以宽厚的刃面击打敌人膝盖。作为人体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一旦受伤，就会立刻失去战斗力。 大块头惨叫倒地，手中巨斧脱手，朝着不远处的维尔弗雷多等人飞去。林克没有回防，转身迎上了乘着他发动攻击而潜伏到背后的刺客。 叮—— 短剑架住了从斜后方刺来的匕首。一击不中，刺客再次潜行。只可惜林克有着不亚于他的速度，抢在他的身形完全消失之前划伤大腿。鲜血淋在地上，在止血之前无法有效潜行。失了最大的优势，刺客急速后退，把攻击的位置让给其他人。 扭头看了一眼后方。斧子已经被多伊尔击落。林克将注意力转回，这次的敌人是一个和坎帕诺一样攻守兼备的防御型战士，左右还有手持长枪的骑士与长弓的射手。更外围，还有一群等待机会的佣兵，看出林克身手不弱。他们没有冒然群攻。 进攻的节奏因此而停滞，林克也不主动出击。人数悬殊的两拨人沉默而对。 “是昨晚的那伙人……”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本来缄默的佣兵立刻炸开锅。 “赶走了高阶恶魔的那伙人？” “什么赶跑？分明是一边倒的屠杀！” “开玩笑连高阶恶魔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怎么可能赢。” 佣兵的议论让身处观众席上的卡伦达十分不悦，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状况。 “你们发什么呆？忘了竞技场的规矩吗？这里没有平局和握手言和，只有胜利者才能存活。” 人群再次寂静，弱肉强食是鲜血竞技场唯一的法则。除了战斗，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维尔弗雷多深吸一口气，来了，这次才是真正的殊死搏斗…… 与之前试探性的进攻不同，佣兵分作了两批，一群围住了林克，另一批绕过他直奔后面靠墙的五人小队。 “别放水！”维尔弗雷多冲林克大喊，“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会因为你手下留情就放你一马！” 话音刚落，身边‘轰’的一声闷响，多伊尔挥动双手剑，将几个佣兵欺她是女性的佣兵打飞，魔武附带的火焰将这些心存侥幸的家伙变成了燃烧的肉块。 看右边讨不了好，佣兵又攻向维尔弗雷多所守的左边，倒是顶在最前面的坎帕诺压力最小，盾矮人的防御是出了名的铜墙铁壁，几乎不会有人选择正面突破。 矮人的影子忽然扭曲了一下，一滩鲜红的血迹从地下冒出，紧接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忽然出现在坎帕诺脚边。在阴影里解决掉一个刺客的影贼显出身形，把已经死去的刺客一脚踢远。 收到矮人感激的一瞥，阿萨再次潜行。因为是与林克同行，马利克也给予了特别的照顾，暗中示警，使得影贼能干掉位阶比自己高的大师刺客。 呼——一个燃烧的大火球当头砸下，温格斯预先布下的结界立时被破去，还不等他补上，几只箭矢尾随而至，维尔弗雷多举枪横扫，挡下了绝大部分，还是有一枚射中了法师的肩头。 温格斯忍痛低呼，“是破魔箭！” 魔力随着伤口急速泻出，要不了多久，他就变成只会拖累同伴的废人。 多伊尔忙乱之中通知林克法师中了破魔箭。 破魔？魔射手？ 林克眼神一滞，对面的战士抓住了难得的破绽，举盾就是一个战士特有的冲锋技。 “砰！！” 伴随着这一声闷响，林克被撞飞出去，坚实的石墙都被砸穿了一个大洞。 一击得手的战士没有半点喜悦，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凝重了。撞击的一瞬，他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撞到的不是人，而是体积更大的巨兽。 烟尘散去，林克从破掉的墙壁钻出，身上的衣服因为摩擦变成了布条，露出了一点也不精壮的肌肉，别说受伤，连皮也没擦破。 佣兵都倒抽一口冷气，就这体型，竟然还毫发无损？那家伙是怪物吗？ 拔掉箭头，温格斯用随身携带的止血绷带血流不止的缠住肩膀，要赶在魔力彻底耗尽之前再施几个法术。 “我参加竞赛纯粹只是想试磨练一下技艺，并不想取你们性命。”双剑崩了数道裂痕，已经不能再用，林克随手抛掉，捡起第一个被他打到的大块头的武器，和身高差不多的巨斧像木棍一样被单手拎在手里。 这一举动让佣兵更加绝望，认定他不是人类。 “杀啊，你们这群废物！”卡伦达气急败坏地叫嚷。 巨斧脱手而出，砸中观众席，猝不及防的卡伦达与崩裂的碎石块一同掉落，他身后的护卫甚至来不及捞一把，只能眼睁睁看着卡伦达掉落竞技场。 这一变故彻底让场中的战斗停了下来。 林克从次元袋里拿出木质长弓，卡伦达爬起身，还未掏出传送卷轴，手掌就被箭矢刺穿。 “相比近身战斗，我对自己的射击技术更有信心。”林克不慌不忙地搭上第二支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卡伦达强忍着十指连心的剧痛，眯眼瞪着林克，“你想要什么？” “维尔弗雷多与坎帕诺的自由。”林克一步步靠过去，沿途的佣兵不约而同给他让出道路。若有转机，他们也不想和这种没有胜算的对手继续打下去。 嗖地一声，人群里射出一支暗箭，直袭林克的后背。 温格斯忍不住高呼小心，一声闷响，箭矢命中了目标，却没能扎进，就好像射中了坚硬的石头一样，直至掉落地面发出轻响，林克才回头，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箭矢，又把视线投向射箭的方向。 “没有阴影之神的潜行技巧，夜精灵也只剩下敏捷这一项天生优势了。” 佣兵哗然，他们之中居然有夜精灵？ 夜精灵久居地下，鲜少到地表活动，南炎洲又是兽人的地盘，特别是龙岩堡陷落后，兽人与夜精灵的关系降至冰点，竞技场从未有夜精灵踏足。 早在破魔箭出现，林克就怀疑佣兵当中混了夜精灵。人类的魔射手寥寥无几，在精灵当中却是比比皆是，无论善恶，身为魔法生物的精灵都有成为魔射手的资质。第二箭的偷袭更是让林克确定，魔射手是精灵而非人类，箭头上附着有明显的黑暗之力，只可惜没能穿透披着人类外壳的坚韧表皮。 “啊呀——” 卡伦达的惨叫压下了佣兵的窃窃私语，他想乘着林克回头的机会逃走，另一只手也被射中。 林克将第三支箭搭上弓弦，“下次我瞄准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不……我不会再耍花招了……”卡伦达高举鲜血淋漓的双手做投降状， 林克再次迈开脚步，这一回没有任何阻拦，顺利来到卡伦达身边。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把所有魔法物品和卷轴都取走，“契约呢？” 卡伦达哭丧着脸，“这城镇几百号佣兵，我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契约都带在身上。” “那就带我们去取。”林克单手就把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卡伦达拎起来，似想起了什么，他回头望向其他人，“我们获胜没异议吧？” 佣兵们面面相觑，都做到这份上了，谁还会敢有意见？ ps：ps:战斗场景我已经尽力了，水平有限，写不出爽快的感觉。另，最近的章节对话好像又太多了，准备砍掉一些无意义的场景。 第三十三章 竞赛（六） 像驱赶苍蝇一样，卡伦达对着总算赶到的护卫挥手，让他们给挟持着自己的林克让出一条道儿来。 在雇主的命令下，平时总是形影不离的护卫们只得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竞技场只有一个出口，可幽暗的地下通道却修了十数条，即使是常年混迹于此的佣兵也不敢打包票全走过。 咔！ 金属特有的声音在狭长的通道里传开。 林克停下脚步，拎着卡伦达的手抖了抖，把微胖的贵族晃得头晕。 “聪明人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耍小聪明。” “这不是我的错！为了防止意外，所有通往我寓所的道路都布满了陷阱，我从不用脚走回去。”卡伦达杀猪一样的嚎叫在通道路回荡。 这倒是实话，要不是林克阻止及时，卡伦达已经利用传送卷轴逃走了。 长期与贫民窟的流民打交道，多伊尔自认对付这一类奸猾的角色比较有经验，但林克以自己皮粗肉厚婉拒了她的好意。 阿萨在林克踩中陷阱的第一时间就摸到队伍前头。总算有能发挥他作用的机会了，不好好表现一下简直愧对这天赐的良机。 解除陷阱的声音接连响起，每一次都让卡伦达露出肉疼的表情。这些陷阱可花了他不少钱，重新布置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还好吧？”注意到法师脸色惨白，一贯寡言少语的坎帕诺问起温格斯的伤势。 “不碍事。”温格斯咬紧牙关强撑。伤口的疼痛倒是其次，破魔箭放空了他的魔力，这才温格斯真正忧虑的。不能施法的法师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一旦遇到什么紧急状况，就算维尔弗雷多不会见死不救。也难免会有力有不逮的状况。 听出法师的言不由衷，多伊尔放慢脚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对于她自愿殿后的行为，维尔弗雷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无论身份还是经历，他们都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被父母牺牲，被家族背叛。失去自幼为之努力的一切，无奈远走他乡。他还能为了理想选择道路，她的命运却因为血统而早早定下，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如果不是有自然之子的庇佑，只怕…… 摇摇头，维尔弗雷多将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取回以性命作为赌注的契约。 影贼在密道里体现出自身的价值，不多时，就把通往卡伦达通往藏身处的陷阱给清了个精光。 林克一脚踹开需要数人才能推动的铁门。修建在地下的石室布置极尽奢华。从摆设的家具，到纯粹只有装饰作用的壁画，都与鲜血竞技场格格不入，单看这房间还以为是某个贵族的卧室。 噗通一声，卡伦达跌落在地，手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将精致的地毯染上了刺眼的红。 “把契约拿出来吧。” 林克说的平淡，卡伦达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个混蛋…… 压下胸口翻腾的愤怒，平日里威风惯了的竞技场管理者掀开华丽的地毯。拉出隐藏在一块活动的地砖下面的拉环，坚硬的石材在咔咔声中翻转、下陷。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坑洞，光洁的砖块上绘有鲜红的咒文。 卡伦达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法阵上，开启了秘藏于此的藏宝库。 伴随着将整个房间照亮的光芒，用法术隐藏的物件显现出来。没有金银，也没有珍宝。只有一摞摞写满名字的契约。 卡伦达念了维尔弗雷多和坎帕诺的名字，纸堆里自行浮起两张羊皮纸。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林克将契约抓入手中，快速扫了一眼，确认了名字后才交给了身后早已迫不及待的二人。 再三确认这就是自己当年亲笔所写的契约。维尔弗雷多和坎帕诺难掩激动之情。 “别墨迹了，赶快销毁。”失血过多让温格斯体力有些不支，他急切的想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维尔弗雷多和坎帕诺割破手指，把鲜血涂抹在签名处，卷轴腾起魔法火焰，转瞬间就把整张羊皮纸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也就在这时，无人盯防卡伦达忽然就地一滚，钻入堆满契约的地坑。沉闷的轰隆声中，地砖合上，只留下他气急败坏的怒吼。 “杀了他们！” 原本规规矩矩停在屋外的护卫冲了进来，把唯一的退路封死。 “让开！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维尔弗雷多眉头一皱，试图劝说守卫放行。有林克在，他不担心会输给这群护卫，只是不想无谓的杀戮罢了。 “别做无谓的劝解，和死人说道理毫无意义。”林克朝多伊尔点了点头，后者立刻会意，手中大剑腾起灼热火焰。 联想林克曾说过商人赫利尼身边的护卫都是活死人，维尔弗雷多又惊又怒。卡伦达背弃自己的使命给兽人当走狗也就算了，竟然还和亡灵搭上线？真后悔没弄死他！ 温格斯阻止不及，只能向林克求助，“快离开这里，卡伦达在墙壁上做了手脚，一旦感应到攻击法术就会坍塌。” 自然之子身体强韧，小小的坍塌难不住他，可其他人未必有运气存活。 知道法师的顾虑，林克亲自施法，让所有人向他靠拢，并抢在多伊尔剑压挥出的瞬间揪住她的衣领。 传送术在高热的火焰吞噬活死人的瞬间启动，目的地是维尔弗雷多花了不少钱在闹市区购置的三层小楼。 双脚刚一沾地，温格斯立刻跑向放置药剂的柜子，打开一个颜色鲜艳的瓶子就往嘴里灌。直至魔力重新充溢全身，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将积压在胸中的疑惑一股脑儿地倒出。 “卡伦达和亡灵勾结？” “光凭他身边养着活死人这一条，就足够定罪了。”回答的是多伊尔，她熟悉晨曦的教条。 这话从前黎明骑士口中说出，有着不亚于林克的分量。 “要活捉卡伦达么？”恢复了自由身的维尔弗雷多脸上多了几分喜气，一扫之前的颓然。 林克却没有回答，他忽然转头，看着身后的位置。 卡伦达气喘吁吁地钻出逃生密道，出口位于小镇外围不起眼的角落。此时此刻，他已顾不上脏污环境与异常难闻的空气，鲜血会招来魔物，得赶紧处理手上的伤。 还未等他走出死胡同，就被一个高大的黑影堵住去路。 看清来人的装扮，卡伦达上下颌不自禁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异端！” 身着金色铠甲的年轻骑士的话犹如冬夜的寒风，卡伦达转身就朝刚钻出的地道跑去。这一次，他的好运没能助他脱离厄运。刺眼的金光从天而降，化作光焰吞噬了整个街区。建筑物和地面上如血管鼓动的魔物瞬间蒸发，无数躲藏在阴影之中的小魔怪在嘶鸣中化为灰烬。 静默片刻，林克否决维尔弗雷多的提议。 “我这两天已经够招摇了，捉人的事还是交给专家吧。” 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面面相觑，均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阿萨最先反应过来，“是……副团长么？” 林克点头，“来的真快，我还以为他会在纳克斯多待上几天的。” 仿佛要验证影贼的猜测，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冲击，整栋楼剧烈地摇晃起来。 温格斯脚下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坎帕诺刚跑出屋，就见一束金光在城镇中心升起，将常年笼罩在阴霾中的城镇照亮。 多伊尔凝望着将整个城镇笼罩的净化之光，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这是黎明骑士所能施展的最强的神术，圣光裁决，只有晨曦认可的虔诚信徒才能施展，也曾是她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离开新都的时候，多伊尔怎么也没想到，她不但要放弃信仰，还沦落为与晨曦对立的境地。 维尔弗雷多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落寞，视线转到林克身上，心里疑窦重生。 就算晨曦为了封印混了战神血脉的神裔，也不该跟着自然之子，晨曦用她和柱神做了什么交易么？ “这是……晨曦的神术？” 如此强力的神术，威力堪比法师的禁咒，能施展的绝对是晨曦教派中的高层圣职者，再加上影贼提到了‘副团长’一词，不难猜出指的是下任晨曦骑士长，内厄姆之名即使是在竞技场这么偏远之地也是如雷贯耳。 温格斯产生了不妙的预感——内厄姆不但与自然之子认识，还极有可能也是同行者。 哦不，法师和晨曦教派可是天生的死对头。尤其内厄姆还是一位以严厉死板著称的骑士，不难想象有他同行会是多么的痛苦。 “来了！”坎帕诺退回屋里，紧跟着他话音一道进来的是一身正式黎明骑士装备的内厄姆。 不满的目光扫过屋内诸人，最后停留在多伊尔身上，魔气较几天前分开时又增涨了不少。林克是怎么照顾她的？ 多伊尔扛不住审视的目光，挪动脚步躲到林克身后，这个举动更加剧了内厄姆的不满。 “您违反了协议。” 林克笑笑，迎上内厄姆充满怒意的指责，“我只答应让你同行，可没说不会把你甩掉。”(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尼赫拉姆（一） 满屋的人都能感受到黎明骑士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甚至开始担心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用握拳的举动将心中的愤怒压了回去，内厄姆再开口，语气比之前更加疏离客套。 “我刚处置了一个与亡灵勾结的叛徒，他身上有你的印记。” 林克嗯了一声，“听说是二十年前派遣到大陷坑与兽人谈判的贵族，不知怎么的留在这里了。你怎么把他杀了，我还想顺藤摸瓜找到他所结交的亡灵呢。” 从一开始，林克就没有杀卡伦达的意思，内厄姆的到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算了，本就不指望这个死板的家伙会放过像卡伦达那样的叛徒。贵族又如何，背离家族，在大陷坑一待就是二十年，他现在的身份只是竞技场的管理者与亡灵勾结的叛徒，再无其他。处理这种人，晨曦教派想来比其他神殿都决绝。 维尔弗雷多的加入是意料之外的惊喜，由他代替自己，倒是可以转移贵族的视线，只要能顺利进入火之柱的守护之地，这南炎洲之行就算成功了。哪怕身后拖着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对盘的黎明骑士，林克也觉得可以忍受。 内厄姆冷哼一声，“像那样的炮灰在贵族中多不胜数，就算你除掉与他暗中往来的亡灵又如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有当人类彻底意识到无法与亡灵共存，他们才会全身心地加入到反抗亡灵的战斗之中。而我要做的和我能做的，就是将这把火烧起来。”说这话的时候，林克瞥了一眼身侧的维尔弗雷多，内厄姆立刻意识到他话中有话，目光也随着一并扫了过去。 乍一看是个佣兵。仔细一打量，立刻觉察到不对劲。 这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神力，如火焰般炽热鲜红，却并非战士信仰的弗拉杰德。 因为俩人挨得很近，内厄姆一开始自然神力以为是林克散发出来的。虽然有些讶异，却还没到令他大吃一惊的地步。 早在数月前。林克就在克伦伯格创建了以四柱神为信仰的自然教派。有神殿自然就要发展信徒，这男人是德鲁伊？ 不……神力太过微弱，不足以施展神术，是神殿武士。也许是转职的关系，位阶太低，以林克的身手，没道理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奉祭长之命监视多伊尔，却被林克再三甩掉。内厄姆对自然之子的厌恶再度攀升，如果不是局势不允许，真想使出全力教训这个总是一脸假笑的混蛋。做事不温不火，完全没有紧张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身负的任务关系到世界的存亡，柱神怎么会选这样的家伙做使徒……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法再继续下去。 胶着的气氛让坎帕诺紧张得直搓手，阿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成为黎明骑士发泄怒气的对象。内厄姆不能对林克怎么样，却可以打着阵营的名义惩处他。自然之子大概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影贼与晨曦教派决裂。 “该上路了。”尴尬的寂静被内厄姆自己打破。 “不，我想在这儿多待几天。”林克的决定激发了内厄姆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使命。” 多伊尔扶额，再让他们谈下去，可能真的会打起来。她认命地从林克身后挪出，半保护半阻拦地站到二人中间。 “父亲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父亲？叫的挺顺口……内厄姆烦躁地转身，不再质问林克滞留的理由。只要他不再盘算着把自己甩掉。管他留在这儿做什么呢。 内厄姆转身离开，屋内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在竞技场混了这么多年，谁手头没有点血腥，遇到晨曦教派这种毫无回旋余地的木头脑袋，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温格斯再度来到窗畔。透过页状的的窗棂向外观察：“契约已经拿到手，空间法术可能已经被彻底破坏，这座城镇注定要荒废。” 光芒早已散尽，晨曦神术的威力彻底显露出来。历经几十年不断修葺、扩建的城镇中心变得如大陷坑一般向下凹陷，包括竞技场在内的诸多建筑已经化为残垣断壁，曾经如老鼠臭虫一样无所不在低级魔物难觅踪迹，只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佣兵站在圆形的深坑旁张望，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充满了迷惑和恐惧。 没了空间法术的庇护，缺少自卫能力的商人第一个要跑，没有了食物和生活用品，这建于荒漠中的竞技场只是一个吃人的牢笼。 不止温格斯不懂，坎帕诺与维尔弗雷多也想不出林克继续滞留的理由。 “我收下你既不是出于同情，更不是受战神所迫。”说话一向直白的林克觉得维尔弗雷多当了这么多年的佣兵，应该有足够的心里承受能力。 闻言，维尔弗雷多身体表情一僵。他当然知道自然之子不会无缘无故接受一个人类加入自然神殿。满腹疑惑，却不敢轻易问出口，单从这两日的相处，还无法判断林克是否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平和，如果是惯于伪装，城府又深……搞不好会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维尔弗雷多没忘记他在白天才被警告过一次。 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林克叹了口气，这自然之子的身份有时候也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划分到‘非人’的行列。哪怕他有着人类的外表和出身，也无法获得人类的信任。 “放轻松，我吸纳你加入不是为了杀你。”接着轻松的口吻和击掌的动作，林克使徒化解维尔弗雷多的紧张情绪，“自从法兰妮公主堕落，贵族就盯上我了，若非阴影之神已同我结盟，只怕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即便收敛气息。暗中潜伏，还是难免会遇到一些无法预料的状况，就好比这竞技场之行，战神的搅局差点暴露了我的行踪，因此，我需要你帮我引开那些只会压榨平民的蛀虫。” 维尔弗雷多马上明白。林克这是让自己假扮成他引开贵族的注意。 面容可以伪装，但神力却不行，所以才要吸纳进自然教派么…… 这么一想，心里的疑惑和不安立刻散了不少。对于这样一个差事，他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暗自欣喜。 温格斯却高兴不起来，要让维尔弗雷多冒充自然之子，就少不了他这个可以施展变形和伪装术的法师。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矮人是直肠子，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问自己是否也要跟着维尔弗雷多一块走？ 林克点头，他才不想带这么多人在身边，南炎洲不止有兽人，大陷坑直通深渊的裂隙让不少深渊魔物有机会进入物质界。与其让那三人朝不保夕的跟着自己，倒不如让他们回相对安全的人类领地。经过科尔克一族的陨落后，贵族不会再小看自然之子，只要维尔弗雷多别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那么，您留在这里……”该不会是继续之前承诺过要传授的神术吧？维尔弗雷多的心跳忽然加快。本以为可以感应和操控元素的符文已经是他所能得到的最高奖励了。 “自然是帮你尽快适应元素的掌控了。”林克没好气地回答，“你现在的实力和我相距太大。至少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才行。” 切……多伊尔在一旁撇嘴，自己多次要求林克陪练他都推脱掉了，却对一个没什么作为的人类如此照顾。 “还去大陷坑附近么？竞技场被破坏得如此彻底，我看是修复不了。”来到阳台，目睹神术对城镇的破坏，维尔弗雷多忧心忡忡地问。“您施展神术，会不会被恶魔感应到？” “从战神降临的那一刻，恶魔就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只要黑夜的结盟之意是真的，林克就笃定自己出现在南炎洲的消息不会传到亡灵那边。 维尔弗雷多大惊，看林克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腹诽。 难道自然之子一点也不担心亡灵会知道，继而将他的下落告诉人类贵族？要真那样，我假扮做他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疑心再度抬升，维尔弗雷多对林克的真实意图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原本我隐藏身份，是担心被以黑夜为首的混乱阵营发现。现在这个顾虑已经没了，只要不让旁人看到我使用神术就行。”林克伪装潜行的目的就是不想被混乱阵营觉察，现在已经没再掩饰的必要了。在大陷坑拉下的时间，完全可以通过变身飞行缩短行程来弥补。 就在一行人走到城镇外围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黑市商人赫利尼，他倒伏在地上，瞳孔呈散射状，已然死去。身边还躺了一批佣兵，俨然就是被林克称之为‘活死人’的护卫，一身金铠的内厄姆就是杀死他的的凶手。或许，用惩处一词更贴切。但凡是与亡灵有染的，不论身份贵贱，只要被晨曦教派抓到，都会被执行死刑。 对于他的下场，从林克到坎帕诺，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怜悯之意，背叛族群的人不值得同情，倒是没看到他那个叫安迪的侄儿，林克有少许的意外。进入竞技场之前，明明见他们在一块儿的……难道是死在之前的神术引发的塌陷了？ 内厄姆锐利如刀的视线扫了过来，没有说话，假装不认识的样子让林克嘴角微扬。 难得看到黎明骑士吃瘪的样子，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然之子这个身份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内厄姆再怎么对自己不满，也不会因一己之私而破坏晨曦与柱的同盟。(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尼赫拉姆（二） 深入地下的空间法阵被圣光裁决的力量彻底破坏，分裂几十年的黑城白镇再度融合为一。亲眼目睹竞技场的残垣断壁，不论是把鲜血竞技场当做法外之地的流民还是贩卖自由以换取金钱和名望的佣兵都明白，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大部分人在神术引发地震时就逃走了，只有受契约制约的佣兵留了下来，对他们而言，只要契约存在的一刻，都无法离开大陷坑的范围。 很快，空间法阵被高阶晨曦骑士破坏的传闻就传遍城镇，佣兵们自发地聚集起来。 内厄姆没有尾随出城的林克一行人，除了基于同盟的信赖以及自身的修养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佣兵越聚越多，迫使他留在原地，以免将需要隐瞒身份的自然之子卷入其中。 数百人无声靠拢，形成一个将自己牢牢围住包围圈，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黎明骑士也不免开始为自身的安全顾虑。蚁多咬死象，就算他的位阶是在场最高，也无法抗衡整个城镇的佣兵。 右手微抬，象征高阶骑士身份与位阶的光刃立时出现在掌心。 无需开口，只需这一个动作，便让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停滞。站在最前排的几名佣兵相互对视之后，推举出其中一位充当发言人。 “骑士阁下。”出列的是一个着装、相貌都比维尔弗雷多更有贵族范儿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朝内厄姆行了个躬身礼才接着说，“我们无意冒犯，更没有危害您的意图。” 内厄姆没有答话，但意思很明显，让他继续。 “任何想要进入竞技场一展身手的人。都要与管理者签订契约，而它存在的一天，缔约者就永远无法离开大陷坑的范围。而今，这座城镇已毁坏到无法修复的地步，商人也不会再光顾。没有食物和生活必需品，这里只是一个困住我们的无形牢笼。无论大家聚集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您总不能为了惩罚某个人，就把这么多人置于死地吧？” 佣兵的话让内厄姆暗自松了口气，不是想对他不利就好。 “你们想怎样？” 这下，轮到佣兵代表有顾虑了。踌躇片刻，他使用委婉的修辞，请求内厄姆用神术帮忙清理竞技场的废墟，以便取回有可能被管理者存放在地下藏身所的契约。 听完佣兵的要求，内厄姆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人想让黎明骑士当免费劳力？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在这种地方混的人。有几个手头是干净的？完全可以用阵营混乱来惩戒他们，只是…… 看了一眼林克等人离去的方向，茫茫荒漠，哪里还有人影。 总得找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借口，否则已经降下惩罚晨曦的黎明骑士没理由在这种地方继续滞留。更何况契约还关乎着这些人的自由，确实没法做到硬下心肠不管他们死活。 想到这儿，内厄姆这才一脸勉强地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所有佣兵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人数是他们占优。但面对一个快要成为传奇阶的高阶教派骑士，就算能取得最终胜利。也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获得自由的垫脚石。 ※※※※※※※※※※※※※※※※※※※※※※※※ 感知元素对于魔法生物就如同呼吸一般，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可对于人类而言，却是只有极少一部分才具备的天赋。 出生贵族的维尔弗雷多曾被家族寄予过厚望，连续多代的所谓纯粹血统联姻，并未让他拥有如温格斯一样具备感知元素的体质。没有法师的家族迟早会中落。在次子出生并显现出施法天赋后，这位长子便遭到了上至父母下至亲族的冷落。 被送进只招收贵族子弟的士官学校，维尔弗雷多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能在皇家骑士团出人头地，所有人都会对他改观。可随着年岁的增加，开阔了眼界的他不再执着于家族和至亲的关注。贵族在高墙内过着骄淫奢侈的生活。平民却在山野中忍饥挨饿，地之柱的庇护遭受侵蚀日渐衰弱，许多村庄不是被废弃就是被屠戮。 亡灵固然可怕，人类也不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霍恩海姆为什么要选择中立？贵族地窖和粮仓里食物堆到发霉变质，也不肯分发一些给活活饿死的平民。已经分裂的帝国还有继续维持下去的必要吗？质疑的念头在脑子里生根发芽后就再也拔不掉。 出于人性的怜悯，出于对骑士信条的坚持，维尔弗雷多一次次对平民伸出援手，一次次与其他贵族争执，与身份格格不入的行径终将他推到了危险的境地。 二十岁那年，几个平民指控维尔弗雷多与亡灵勾结，骑士团不详查就判了他的罪，家族和父母为撇清关系，在判决下达的当然就将他驱逐出族。至此，维尔弗雷多彻底断了最后一丝对贵族的念想。 帝国能建立，也能毁灭。为了种群的延续，腐朽的体制和统治阶层必须清除。 决定了人生的新目标，维尔弗雷多利用贵族身份的特权于押解士兵的松散，乘夜晚看守熟睡后偷了一头飞蜥。在竞技场，他放下了贵族的荣耀与骑士的尊严，用杀戮与鲜血磨练技艺，暗中结交对贵族不满的叛逆平民。 时光荏苒，当维尔弗雷多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加入抵抗组织的高层，他绝望的发现，真正在背后操控不是贵族就是亡灵法师。他们默许甚至组建打着反抗贵族旗号的反抗组织，目的也不过是对抗政敌或是干掉竞争对手。 梦想二次破灭，失去了为之努力的目标，维尔弗雷多放弃好容易爬到的位置，陷入颓然的自我放逐，甚至开始不要命的挑战超出自己位阶的对手，以求达到身为一个战士至高的荣耀。多亏了温格斯的出现。同为贵族和儿时就相识的关系，让维尔弗雷多留有最后一丝对生的余念——保护仅剩的朋友。 不曾想，几年后，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三次转折。自然之子就犹如一道闪电照亮了包裹维尔弗雷多的绝望迷雾，这是他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将仅剩的希望统统押在林克身上。 既然人类的身份做不到。那我就以自然信徒的身份去做。至少在对抗亡灵这一点上，我是诚心的…… 不知到柱是否感知到了他的执念，当维尔弗雷多再一次聚集元素，回应他的火焰较上一回翻了一倍还不止。 作为自然之子的林克感知比身为法师的温格斯要高出许多倍，不仅能感觉到元素，他甚至可以‘看’到。 确实比上一次增加了。就算是法师，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份儿上。 林克第一时间想到元素的直属上司，柱。 新的自然之子？不…… 他很快就排除了柱对自己不满，打算另扶植一个自然之子的想法。 光是维尔弗雷多放不下对人类的偏护这一点。柱就不可能把他扶为新的自然之子。德鲁伊的话，元素掌控的量又太少了，至少再翻两到三倍才行。不过作为神殿武士到是刚好够…… 再仔细观察维尔弗雷多的表情，林克心中已有答案。 神灵能通过真名感受到信徒的思想，哪怕是伪信者，维尔弗雷多确确实实地加入自然教派了。如果他这时做出了什么让柱满意的许诺、誓言，获得柱的认可也不足为奇。 “记住你现在所承诺的。” 林克的话听得维尔弗雷多暗自吃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随后。维尔弗雷多意识到自己在心里念了柱的称谓，即使不是真名。像初代这样强力的神灵依然能听到。 林克接下来一句又岔到元素掌控，称赞他比上一次有了很大的进步。 喜悦很快冲淡了维尔弗雷多的惊异，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被柱承认了，他承认我神殿武士的资格？ 和野心勃勃的温格斯不同，维尔弗雷多很容易满足，不会妄求自己能力以外的东西。 林克安排温格斯与维尔弗雷多做元素的防御练习。他在一旁指导。防御比起华丽的攻击法术要枯燥得多，这就好比手持盾牌的一组士兵相互练习如何准确有效地抵御对方的攻击，你来我往，很快就令旁观者失去兴趣。 多伊尔看了一会儿，将注意力投到同样觉得无聊且不能施法的矮人身上。 顶不住咄咄逼人的注视。坎帕诺望向目光的主人。 “我们来打一场。”多伊尔自己都没觉察到，她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里有不容拒绝的命令之意。 坎帕诺扭头望向真正能做主的人，林克自然听到多伊尔的话。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反正也是闲着，你就陪她练练手吧。” 深知多伊尔的能力光凭矮人顶不住，林克又点名阿萨加入。 “我？”本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影贼忽然被点名，嘴角顿时垮了下来。 开玩笑，谁愿意和那个女人打，就算是练习也必输无疑好罢。战神的血统可不是吃素的，之前还以为她力量大的惊人，又能自由操纵火焰，是个魔武士，搞了半天，是天生的魔法生物。 抱怨归抱怨，阿萨还是拔出匕首，与矮人并肩而站。有肉盾在，他可以放心潜行背刺了。(未完待续。。) ps：ps:物流和快递不是人做的……最近两天忙的够呛，虽然和大城市相比根本不够看，但最近确实比较忙，昨天快七点，今天差不多八点才回家吃饭。更新实在不稳定，对不住各位读者。我看这个也能不能攒一攒，下个月争取日更。 第三十六章 尼赫拉姆（三） 对付与法术绝缘的矮人以及无法正面作战的影贼，兼具力量与元素的多伊尔可说是毫不费力，甚至是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首先，她的血统赋予了胜过任何生物的力量。其次，魔兽的敏锐直感让影贼的潜行毫无用武之地。 阿萨还想利用盾矮人做火力吸引，自己暗中偷袭。殊不知影贼能力的只对像人类这样感知较差的物种有效，阴影之神给予信徒的庇护能隐去身形和声音，却消除不了作为活物的存在。靠着热能和气息，可以准确的掌握他的准确方位。 当然，如果拥有更高级别的庇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阴谋结界的威力连神灵都可以蒙蔽，因为神术维持是要消耗马利克本身的神力，所以他很少将这一殊荣赐给自己的信徒，只有他的盟友以及特殊情况下的交易对象才能享受。 矮人一手持盾，右手握锤，静候着多伊尔的攻击。 一马平川的荒野里没有合适的藏匿之地，影贼只能躲在矮人的影子里，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 同样习惯了对手先攻的多伊尔登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坎帕诺移动一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晨曦教派的骑士。啧了一声，她挥舞着几乎与身等高的双手大剑，以不亚于精灵的速度朝站得四平八稳的矮人冲去。 好快！ 躲在影子里的阿萨惊讶的发现，多伊尔的速度比他们第一次交锋时快了不少。 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坎帕诺准确的预判出了多伊尔的第一击，金属相击的声音震得近在咫尺的阿萨耳膜发痛，他本能的瑟缩没能逃过多伊尔的感知。借着矮人半侧身挥锤的动作，多伊尔旋转身体，用蛮力把坎帕诺硬生生推力出几个身位。因为耳朵的不适没能跟上矮人的移动。只拥有最低级庇护的阿萨立刻暴露了身形。 不好！！ 还没等他再次潜行，旋转了一圈的多伊尔双手大剑已经扫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萨双脚一矮，整个人跪倒下去，身体朝后仰。厚重的剑刃几乎是贴着他头皮划过，不大的破空声却比刚才的金属击打声更令他胆寒。 咚咚咚咚—— 心脏因为过度刺激而狂跳不止。 阿萨就地一滚。翻入赶上来救援的坎帕诺影子里，又惊又惧。 她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矮人也有同样的想法。要不是影贼机警，只怕这会儿不是被砍成两截就是拍飞，当场毙命与粉身碎骨没有太大差别。 多伊尔保持着回身旋转后的姿势，剑刃抵地，微微下垂的面庞被头发遮挡，看不清表情。 我这是在干什么？ 双手微微抖动着，多伊尔咬住下唇。 虽然短暂得一闪而逝，但她确实起了杀心。 那家伙对我毫无威胁。我怎么会想杀他？ “多伊尔。”感受到多伊尔的杀气，林克扭头看着身后，骤然紧张的气氛也让另外一对练习者停下来。 一时间，荒漠上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紊乱的心跳。这其中，当属直面危机的阿萨跳得最快，就好像有人快速击鼓般急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起杀心的多伊尔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话不便当着诸人的面说，林克改用意识交流。 【我不知道，莫名的就想杀了他……】 不确定的口吻让林克的眉头皱了起来。 【罗蕾莱。她这是神临后的影响吗？】虽然同样经历过神临，但林克的情况与多伊尔不同。他的**是柱的力量塑造，本身就充斥着柱的神力，永远不会体会到凡人经历的神临后遗症。 【我也不确定。】前魔法女神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不过她更倾向于血统的觉醒，【毕竟是战神的后裔，神临或许唤醒了她的本性。又或者。在潜意识里还留存着晨曦信徒对混乱者的厌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讨厌影贼。】 林克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阿萨秒懂了他的意思，迅速脱离矮人的影子，朝林克狂奔而去。 比起盾矮人。当然是呆在自然之子身边的安全系数更高，也只有他能压制住流淌着战神血液的多伊尔。 “继续玩吧，别太过火。”故意说的云淡风轻，林克不想让其他人误会多伊尔真打算杀了阿萨。 坎帕诺瞥向多伊尔，见她的表情已由呆愣转为凝重，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武器和盾牌。 只要不是携带私心的单纯比试，他可以奉陪到底。 “发什么愣？继续，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林克对停手观望的温格斯与维尔弗雷多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继续你来我往的元素操控，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要真的只是潜意识里黎明骑士的习惯残留我倒不担心，怕就怕……是战神血统的觉醒。】林克表情不变，心里却计较起来。 精神共享断开后，多伊尔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时随地获知他的想法，自然也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林克正和罗蕾莱讨论她诡异行为的原因。 【封印……】 罗蕾莱刚提了个开头，就被林克否决了。 【封印完好无损。】封印没有丝毫的松动，但林克却在罗蕾莱的提示下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要是战神的意图一开始就是多伊尔呢？选谁附身不好，偏偏是她？大陷坑自古以来就是弗拉杰德的祭坛，竞技场最不缺也是信奉战神的佣兵。哪怕多伊尔身体里留着弗拉杰德的血，也改变不了神临对**的损害。除非……弗拉杰德要想夺取多伊尔的躯壳，不，这太荒谬了。 无论是强韧度还是元素控制，都不及弗拉杰德自身。战神与其他神灵的最大不同，就是他还保有原始的肉身。也就是龙的形态。没道理放着更强的身体，去用一个混了人类血统的残次品。原本……战神和人类诞下后代就足够匪夷所思了。 【有什么发现吗？】看林克久久不说话，罗蕾莱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 【不……一团乱，我还没理清，有许多谜团也没有合理的解释。比如，战神为什么要生下一个混人类血统的后代？还有。讨厌我的黑夜，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想要结盟？以及，弗拉杰德当年和霜寒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虽曾与霜寒同盟，但那是在阴谋结界的蒙蔽下，他们也有很多事瞒着我。】 “呵……”林克轻笑，马利克不愧阴谋之神，他身上还隐藏着不少秘密。结盟，与其说是无可奈何。倒不如说是别有所图。现在想想结盟的过程，总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没准他故意制造出不得已的假象，借自己之手，完成了转换阵营。既不得罪黑夜，又对前盟友，没准现在依然还是盟友的死神希克斯有了交代。 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林克就越觉得自己被卷入到了无法逃离的漩涡之中。 政治、种族、神灵。哪一方都不讨好，都视他为敌人。要不是现在大势所趋。对抗亡灵更为紧迫，只怕…… 【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建议？】罗蕾莱的突然发问打断了林克的思绪。 【什么？】 【我不是提醒过你，要锻炼不使用神术战斗的技巧吗？】 【啊……你说那个啊……】林克斟酌了一会儿，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解释，【我尝试过了，可没法摆脱这已经被修改过的身体与生俱来的力量。就算我不使用神力。已经渐渐觉醒的力量却没法屏蔽，再说了，要是我切断自己的感官，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岂不是很糟糕？】 迟迟没有任何回复。就在林克以为自己最终还是惹怒了她的时候，罗蕾莱却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可你之前不是坚持让我一定要锻炼不依赖神力的战斗技巧吗？】这么快就放弃了，林克反倒有点惴惴不安。 【也许是柱不允许，所以利用身体阻止你。】罗蕾莱语出惊人。 这并非不可能……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柱严密关切，林克也就释然了。不违反戒律，不代表柱会允许。就像罗蕾莱说的那样，顺其自然吧，原本我就不太想学，失了自然之子的身份，我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存活。想那么远干什么，自寻烦恼。 ※※※※※※※※※※※※※※※※※※※※※※※※ 待天黑时林克一行人返回，发现城镇空无一人，比前两次的夜晚都还要静谧沉寂。 “奇怪，人呢？没解除契约就离开了么？”阿萨三步并作两步，跳跃到一座平房顶上向四周眺望，依然一无所获。 温格斯摊开手心，召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使魔。侦查了一圈后，使魔飞回报告，中心区域聚集了百名以上的人类。 “中心区域……”林克看向维尔弗雷多，“我怎么记得那里是竞技场？” “没错，是竞技场，或者可以说，它曾经是竞技场，现在只是一堆瓦砾。”维尔弗雷多点头。 “要不，我去看看？”影贼自告奋勇。 林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叮嘱他千万小心，“收集情报固然是您的职责与价值所在，一切需以自己安全为重。” 受宠若惊的阿萨很快消失在夜色的黑暗之中，没多久，他就带回了一个令林克颇感意外的情报。 在黎明骑士的协助下，佣兵从成为一堆瓦砾的竞技场残骸中央清理出一条深入地下的斜沟，已经有不少人从坍塌的卡伦达藏宝库取回了自己的契约。(未完待续。。) ps：ps：火山和兽人的剧情一个字也没写，这三章真该归到【竞赛】里面。 第三十七章 尼赫拉姆（四） 内厄姆？那个不是正直过头，严肃过分的教派骑士？帮助混乱阵营的佣兵？这可真是太阳大打西边出来了…… 林克忍不住腹诽，一定是出于某种考虑才这样做的吧？ “多伊尔，这事你怎么看？”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答复，林克转头一看，只见她低着头不吭声，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听到。 林克只得该用意识呼唤，回过神来的多伊尔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包括林克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她歉然一笑，理由很是牵强。 【你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没什么……】林克的提问让多伊尔顿时紧张起来，她试图用移开视线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却无意中瞥见站在林克身后的阿萨，双唇一开一合地说着无声的唇语。 他问你，对副团长帮助佣兵这件事怎么看？ 得到影贼的协助，多伊尔没花太多时间思考就给出答案。 “我想……他只是为继续这里留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唔……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林克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他平和的态度并未让新加入的几人畅所欲言，在返回维尔弗雷多三层小楼的路上，整个队伍都保持着沉默，彼此都只是对视一眼就立刻转开视线，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内厄姆就找上门来。 黎明骑士登堂入室，自然得仿佛他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你什么时候动身？” 进屋后就席地而坐的林克仿佛睡着了，压根就不搭理他。 被无视的内厄姆双眼一眯，刚要发作，被多伊尔阻挡下。 “他正在冥想。”意思就是听不到你说话。 内厄姆抿了抿嘴唇。把涌上心头的怒意压下去。只要一面对林克，他的隐忍克制就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早上见面过于匆忙，没来得及仔看，内厄姆现在才注意到林克身上人类的气息变弱了不少，比起几天前更像野兽。这变化会否与地域有关？南炎洲是兽人的疆域，是战神的地盘。更是火之柱的守护之地所在。如果林克真是受到柱的属性影响，那性格上的转变也就说得通了…… 但这并不会减少内厄姆对林克的厌恶。 没了拌嘴的对象，黎明骑士说教的目标转换为多伊尔。即使已经不是他的弟子，也不再是他的责任，但十多年来的习惯没这么快改掉。 “你头上戴的是什么？脱掉！” 多伊尔心里咯噔一下，要糟……看到我长角，内厄姆刚熄灭的怒火可能又会再度爆发。 她又不敢叫醒林克。这些天他一直没有进行过冥想，等同于没有睡觉，好容易能休息。怎么能打扰他呢。 身为行动派的内厄姆不等多伊尔有所回应，大步上前，伸手摘下她为了掩盖犄角而戴的头盔。 看着指长的两弯角，内厄姆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早上觉得她魔气增加还以为是地域的关系，现在看来，可不是大陷坑环境影响这么简单。 “呃……我……”内厄姆积威甚久，多伊尔对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只能选择逃避。 【让我来。】因为神临受影响更深的薇拉要求交换。正想不出对应之策的多伊尔立刻顺应了她的意思。 感觉到危险，加之黎明骑士对邪恶的抵触。内厄姆猛地后退了几步。 眨眼的功夫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那张脸，内在的灵魂，却不是同一个了。 “谁？” “像这样面对面好像还是第一次吧。”与将内厄姆视作导师和兄长的多伊尔不同，薇拉对他可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认为正是他的教导。导致了多伊尔性格上的‘缺陷’。 确如薇拉所说，内厄姆只听大神官提过多伊尔一体双魂，并未真正与之接触过。 如果说多伊尔只是带有魔气的混血，那眼前这一个，就是彻头彻尾的恶魔了。甚至连毛孔里都充斥着强烈的恶意。鲜红的竖瞳在点了蜡烛的屋里只睁开一半，犹如猫科动物般慵懒的同时，也散发着比野兽更强的气息，是以往从未在多伊尔身上体现过的威压。此时此刻，内厄姆终于意识到，当年自己敦敦教导的弟子已经不再是人类，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不是人类的生物。 嗡—— 几乎是出于本能，光剑乍然出手，在一旁沉默围观的几人都退开了。 维尔弗雷多望向温格斯，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吗？ 法师摇摇头，表示不要多事。以他们的位阶还是不要掺合了，别劝架不成，反而变成出气筒。 矮人也持同样的观点，以他们的能力，即使真打起来，也是只有自保逃命的份。 唯一不赞成的只有影贼。单就位阶而言，双重性格的多伊尔肯定打不过曾是她导师的内厄姆。 阿萨还不知道多伊尔一体双魂，自以为是的推测她无法接受身份与血统的转换，分裂处了另外一个人格。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林克对名义上的养女爱护有加，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她吃亏，受伤就更不用说了。连战神都没能讨得了好…… 思前想后，阿萨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乘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对峙的多伊尔和内厄姆身上，悄悄走到林克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你干什么？！”觉察到阿萨的动作，薇拉怒喝一声，想也不想就朝影贼冲了过去。 眼看她不惜暴露自己后背也要维护林克的举动，内厄姆又做不处乘机下手的行为。 就算是继承了魔龙血统，心里依旧还保留着一份善心…… 一直对林克抱有厌恶和敌意的内厄姆忽然有些迷茫。 多伊尔可说是他和阿丽西娜一同抚养长大的，熟悉并了解她的性格。从幼年时起，多伊尔就表现出了与人类不同的习性。即使以晨曦的教义作为规范，将她培养成了严格律己的教派骑士，能严格执行命令，每个任务都做得干净利索，作为监督官的内厄姆却止不住地心寒、担忧。 对弱者没有怜悯之心，对死者没有任何敬意。无论他明里暗里敦劝诱导，都不能扭转多伊尔根深蒂固……不，或许该说是已经俨然成了铭刻在血脉之中的深层意识，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如果眼前的这一幕换成我或阿丽西娜，她真的会出于本能的扑上去吗？不是出于晨曦教义，不是出于习惯，她真的会如此毅然决然地为了我们甘冒生命危险吗？ 想起阿丽西娜曾说过的话，内厄姆的犹豫变成了不确定。 真的是他的关系吗？只是短短几个月就改变了多伊尔…… 再看林克那边，薇拉一脸怒容地冲了过来，阿萨惊慌失措之难免下手重了些。 “你——”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克的身体向前一倾，直接倒在软垫上，薇拉目眦欲裂，凝聚出一团黑色魔焰就朝影贼扔去。 阿萨下意识地使用了潜伏，诡异黑色的火焰却如影随形，逼得他又显现出来，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觉察到那不是一般的元素，内厄姆赶忙冲上前，以晨曦的神圣之力对抗。光与暗两种元素相撞，激出比微弱烛光还要明亮的火花。 “滚开！！”薇拉低喝一声，她可没有多伊尔那么多忌讳，想做就做。早看黎明骑士不顺眼，正愁没揍他的正当理由呢。以前是力有不逮，自从战神神临后，她就觉得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不但力气变大不少，就连元素……或许该称之为是属于黑暗的能量也增加了。哪怕杀不了他，也能与之处于同等的位置。 相互较劲的两股力量让三层小楼晃动起来，细小的砂砾从裂开的屋顶、墙壁落下。 其他三人一看情况升级，立刻跑到屋外。 能明显感觉到砖砌的楼房晃动幅度持续增大，维尔弗雷多忧心忡忡地说：“再继续下去，我怕这里经不住他们折腾……” 他倒不是担心他花了不少钱买下的房子，只是觉得这样会把还没离开的佣兵引来。除了林克，没人能压制得了性格比较暴躁的薇拉，她又是战神的后裔，狂暴起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温格斯已经开始施法，以防止被薇拉的怒火波及，坎帕诺也相对脆弱的法师跟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一道犹如天籁的嗓音响起。 “薇拉。” 一如既往所表现出的那般平淡，却浇熄了薇拉濒临爆发的怒火。 这一声，唤回了薇拉的理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狂怒之下竟然没有先查看林克的情况。 “我……”抚着颤抖的嘴唇，薇拉无助地看向林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林克坐直身体，脸上的凝重与平静的嗓音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别多想。】 林克的安慰无法安抚薇拉，她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挣脱封印？ 他可是用生命为自己做的担保啊……(未完待续。。) ps：ps：最近真是累成狗了，昨天晚上回到家八点四十，等吃完饭都九点多了，更新不给力，大家不要抛弃我！不会太监的…… 第三十八章 尼赫拉姆（五） 一夜之间，佣兵都走光了，整座城镇就剩下维尔弗雷多三层小楼的七人。 觉察到多伊尔的怪异，新加入的三人默契地什么都没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这中尴尬而又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五天。维尔弗雷多已经能准确的感应元素，并且能召唤火焰剑以及制造防御元素的结界，林克这才放心地踏上继续深入南炎洲腹地的旅途。临行前，他与维尔弗雷多进行了一次只有两人的秘密谈话，再三叮嘱要小心谨慎。 “我明白，不会给您丢脸的。” 林克眉头一皱，“这不是丢脸的问题。” 维尔弗雷多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自己不是已经答应按照他的交待行事了么？ “没错，你代表的是神殿，冒充的是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存活到与我汇合的那一刻，这不是虚妄的违心之论，更非随口说出的社交辞令。生命没有贵贱之分，我这样说你可能会嗤之以鼻，但……我从未轻看过，过去不曾，现在不会，将来亦然。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有存活的权利，既然加入了自然神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世间并非只有人类的生命才是宝贵，不要为了维护自己的族群而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这是我身为自然之子给出的忠告。” 假如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您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吧？ 维尔弗雷多最终忍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郑重地宣誓，一定以任务危险，绝不会做出让神殿蒙羞之事。 两拨人就此分开了，为了能伪装得更像一些，林克亲自为维尔弗雷多施行了变形术。并剪下一绺头发让他贴身携带，这样即使是见过林克的人，也会被气息和属于柱独有的力量迷惑。在展示了足够的力量与能力的如今，贵族绝不敢正面与之为敌，需要提防的是来自暗处的杀招，这也是林克要让温格斯与坎帕诺与维尔弗雷多同行的目的。有法师和盾矮人协助，总好过他独自面对。 原本，林克想增加一名晨曦教派的牧师，被维尔弗雷多拒绝了。法师与圣职者天生不对盘，尤以晨曦为最。而且他们三人都是手沾鲜血、杀人无数的佣兵，与厌恶邪恶的秩序牧师合不来。 联想到自己与内厄姆的相处模式，林克也不勉强。 送走了佣兵三人组，等林克准备变身，却发现自己没法变出风之柱的形态。奇怪的是。神术可以使用，唯独变身为风隼这一项无法做到。 作为实力最弱的阿萨可不敢出风头抢在另外两人之前发言，再多的疑惑也只能憋在心里。 多伊尔这几日十分反常，竟然什么也没说。倒是一向与林克八字不合的内厄姆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劲？ 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林克索性将自己无法变身风隼的事如实说出。 内厄姆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林克曾怀疑过，却没有证实的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南炎洲是火之柱的领域？就像极东属于风之柱？” 林克迟疑地摇摇头，“我也不确定。” “你为什么不试试火之柱的化身形态？”内厄姆建议。 与大陆极东的克伦伯格相比。南炎洲充斥着浓浓的火元素。 抬头望着天空炽热的火球，林克试一试的念头逐渐增强。 柱的化身都有特殊意义。又各占大陆一方，没准真有什么限定也不一定。 “好罢，试一试，你们退远些。” 风隼自带风元素，火狮也应该一样。 林克对卡奥戈的化身记忆犹新，那种犹如太阳般要灼烧一切的温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内厄姆认为自己是晨曦信徒。没道理因为一点点元素就后退，他代表的不仅是自身，也代表了信仰的神灵。多伊尔则是因为自身火属而没有遵从林克的要求，只有阿萨一个人在林克下达命令后挪动脚步。 由于没有得到卡奥戈的真正承认，林克的变身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当他想要像化身风元素那般融入火元素。却觉得自己像一个外来者，与包裹住身体的火元素格格不入，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火元素聚了又散，涨了又降。三起三落，就连本身不具备感知元素能力的阿萨也觉察到异常。 林克的眉头都快拧成川字型，多伊尔忙用意识问他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概是还未获得承认的缘故吧。】 林克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然后看向在场唯一不算做自己人的内厄姆：“我们大概要步行前往尼赫拉姆火山了。” 内厄姆难得没有讥讽林克，他的坐骑在跨过人类与兽人的边境后就陷入了莫名的焦躁，不肯再往南飞，剩下路程也是靠双脚走完的。 “真……要用走的？”一听要步行，阿萨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立刻招来了多伊尔的瞪视，他赶忙换上讨好的表情，“这天太热，走不了多久，我可能就吃不消。到时又要麻烦你们……” 感觉到多伊尔眼里的不悦有升级的趋势，影贼当机立断，不再废话，指着城内某处，“这几天天闲来无事，我在城内逛了一圈，发现那里有一处饲养场，里面不但有性格温顺的驮兽，也有像飞蜥那样难以驯服猛兽。与其放任它们在这里等死，我们为什么不找几头合适的当坐骑？” 阿萨的提议得到林克的赞同，在他的引领下，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所谓的饲养场，一个用坚固石块围砌的大屋，门上的锁已经被破坏，从半敞的门内飘出浓烈的尿骚味也掩盖不住的腥臭。 阿萨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解释，“我上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林克没看他，目光灼灼盯着只有一扇门的石屋，举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阿萨立刻闭上嘴，他侧耳聆听，除了周围人的心跳与呼吸，再无其他响动。 有什么不对劲吗？ 瞄了一眼黎明骑士，内厄姆同样一脸严肃。 呃……这人几乎就没笑过。 再看多伊尔，她也是凝重的表情。 难道就我一个人感觉不到除了什么事吗？ 林克这时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莫名的阿萨，后者还以为他要自己去探路，正要自告奋勇。 “你既然什么也没感觉到，就留下吧。” 不放心将情绪不稳的多伊尔留下，林克让她和自己一道进去，至于内厄姆，就算让他留下，他也未必肯。 吱嘎—— 剩下的半截铁门被推开了，才踏入的第一脚，林克就顿住。 “嘭！” 十数个拳头大小的火焰同时亮起，将漆黑的石屋照得犹如白昼。 多伊尔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地面、墙壁，甚至是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暗褐色的污渍，她认得那是什么，干枯后的血迹，还附带了大量的碎末，想想也知道是什么。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到让人作呕，也不知道要多少生命，才能在屠杀结束后还残留着如此浓重的气味。 以往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少见过血腥的场面，但像这样犹如屠宰场的还是第一次，即使是在克伦伯格与霜寒见面，也没让多伊尔这么反感。巫妖带来的是恐惧，而非恶心。 血迹一直延伸到最里面一条狭长的通道，内厄姆突然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 这一句，显然是对林克说的。 林克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把预知浪费在这种地方，是什么进去看了就知道。” 门外，听到对话的阿萨发动马利克赐予信徒的庇护，直接潜行到阴影里。 他也知道，在面对高位强者这招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多少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与自我安慰。 “靠近大陷坑，多半是从深渊进入物质界的魔兽。”内厄姆召出光剑，拔脚朝散发出强烈黑暗气息的通道走去。 对视一眼后，林克与多伊尔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久，通道就开始向下倾斜，是个斜坡，坡度越来越大，等内厄姆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无法刹住脚步，由方变圆的通道好似涂了油似的，黏腻湿滑。他试图将光剑插入墙壁，却无法刺透这层薄薄的粘液。 走在后面的林克伸手一摸，除了粘液，还摸到了让他吃惊的东西——温度。 这东西是活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出现，罗蕾莱的示警也响起了。 【快退出去！是阿布希尔！一种非常危险的魔兽，它的胃部就像一个巨大的次元裂隙，永远都填不满，一旦进去了就很难逃脱。】 “退出去！”林克大喝一声，无奈内厄姆已经滑下去了。 多伊尔本能的伸手一拉，成年男子的体重加上坡度与粘液，不但没拉住内厄姆，还连带地将自己与林克一道带了下去。 啪！！ 身后传来重重的叩击声，在林克听来，像极了牙齿闭合的声音。再联想罗蕾莱的警告，不难猜出此时此刻他们在什么地方。来不及多想，他变身风元素，以结界的方式将多伊尔与内厄姆包裹住，三人一同滑向未知的黑暗。(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尼赫拉姆（六） 持续的下滑没完没了，多伊尔无法确定自己究竟在这黑暗无光的圆滑通道里待了多久？ 她感知较多伊尔差了许多，还未发现包裹着他们的并非人工修葺的通道，而是属于某种生物的肠道。 下坠的期间，出于安全的考虑，多伊尔和内厄姆都没有说话，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提防随时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当忧虑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转化为不安，无休止的下滑终于停止了。 噗通一声，他们跌落在某种液体里，紧接着鼻子里灌入了浓烈而刺鼻的酸腐味。 多伊尔嗅了嗅，努力对比记忆里能与之对上号的物体。 点起魔火照明的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林克通过意识发来了严厉的警告。 【不要点火！】 【怎么？】 还没问出缘由，没有夜视力的内厄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是酸！不要点火！” 这下多伊尔明白为什么不让点火了，假如他们此刻是在密闭空间里，一丁点火苗都可会引发爆炸，自己火属没事，林克身为自然之子元素抗性极高，可内厄姆就难以幸免了。 “用光照明可行吗？”内厄姆沉声问到，显然，他问话的对象不是被他揪着胳膊的多伊尔，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林克。 【可以。】 “他说可以……”多伊尔话音未落，黑暗中亮起一束光，逐渐增亮，不仅照亮了脚下，还将周边也一并显现出来。 深及腰部的不明液体里浸泡着或大或小的骸骨，如小山一般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 原来**的味道并非来源于酸水，而是死去不知多少时日的尸体。 “这是……”多伊尔震惊得合不拢嘴，难道……“我们在某种生物的肚子里？” 【罗蕾莱叫它阿布希尔，说是一种胃部堪比次元裂隙的危险魔兽。】 “他说……我们在阿布希尔的胃……”多伊尔的尾声消失在内厄姆的严厉瞪视下。 “你们建立了心灵感应？” 点了点头，多伊尔既惊又疑。 明明已经告诉过内厄姆，自己是林克的使魔呀。怎么现在又多此一问？ 内厄姆下巴绷紧，像是在忍耐什么，许久才再次开口。 “你确定他说的是阿布希尔？” 多伊尔再次点头。 内厄姆的眼神有点奇怪，刚才手上还使了劲，差一点，她就出于本能反抗了。 啧了一声，内厄姆陷入沉默。 阿布希尔在晨曦教派罗列的严禁进入物质界的危险魔兽之一，排名靠前。倒不是它的破坏力有多惊人，论战力。一个高阶神官也能轻松搞定，可麻烦就麻烦在这种生物不仅胃特别大，还有狭长得难以置信的长嘴，靠着坚硬无比、脱落了还会长出的两排尖牙，能直接从深渊挖穿地层，一般人是无法在坚实的地下活动的。而只要进了它那容量巨大，有着次元裂隙称谓的胃里，别说是人。就算是级别比阿布希尔更高的魔兽也很难逃脱。 要是一对一正面较量，快要成为传奇阶的内厄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眼下，他深陷阿布希尔的胃中，有再多的力也使不上。 既然知道身处何地，内厄姆自然明白脚下散发着阵阵酸气的液体是什么。 当下首先要要的，就是离开这有可能将他们溶解的胃酸。 之所以安然无恙，也应该是林克的功劳吧…… 内厄姆能感觉到林克的存在。就在他们周围。 想必是觉察到了危险，化身为无形的风元素，既保护了自己和多伊尔，又避免开了危机。哼~ 松开了几乎可以用‘钳制’来形容的多伊尔，内厄姆转身朝距离最近的一个巨大骨架走去。 确实是多亏了林克的保护。浸泡在胃酸里的两人才没有被几乎与强酸有等同效果的胃液腐蚀。可直至他们完全走到骨架上，林克也没有解除变形。 明知林克救了自己一命，但感激的话内厄姆却说不出口。好在此时此刻林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脱困，没功夫和他计较这种小事。 尽管在霍恩海姆的图书馆恶补了不少埃德加的相关知识，提到恶魔的著作却是少之又少，一个是明令禁止公开讨论、实验恶魔召唤，以避免有不自量力的新手将高阶大恶魔召唤到物质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前魔法女神对恶魔的厌恶所致。 法师虽划归混乱阵营，却并非黑夜的信徒。与其说他们信奉神灵，不如说他们只相信自己。魔法女神更像是偶像，而非信仰。是所有法师为之努力的终极目标，期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存在，超凡入圣，不休永恒！ 诸多原因结合在一起，导致了法师私底下热衷研究恶魔，表面上却要划清界限。 因而，林克想要知道与恶魔、深渊相关的知识，还得请教藏身在他体内的罗蕾莱残魂。 【老实说，我也没进过它的肚子，不知道真实有效的脱身办法。】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空气带有微量毒气，要不了多久，他们两个都会中毒。】即使有林克化身的风元素，也阻隔不了多久。【从内部能破开吗？在不使用火焰引爆蓄积的酸腐气的情况下？】 多伊尔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内厄姆不同，他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一个普通人，神眷再高，也阻挡不了热能的炙烤，按照这个浓度，只怕爆炸的威力一点也不亚于高阶火焰魔法，他的防护盾能承受一次两次，未必能坚持到火焰熄灭，或者是炸开不知有多厚的胃壁。 要是阿布希尔的胃能承受内爆所引发的热能和爆炸呢？ 不确定因素让林克不敢轻易下尝试引爆的决定。 【不行，阿布希尔体型巨大，属超大型魔兽，致命弱点在坚硬却并非无坚不摧的外部躯壳。自古以来，很少有进了它的胃还能安然离开的。】罗蕾莱的回答给了林克一丝希望。 很少，就代表还是有？ 【是，但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很难做到。】罗蕾莱直接否定。 我现在的状况？ 林克大为不解，比起几个月前，他现在不论是变身还是对元素的掌控已经是运用娴熟，难道…… 【你该不会是指柱的化身吧？】 【是，想要从内部破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内部撑破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阿布希尔是超大型，要比它还大，埃德加可没有几种生物能符合这条件，柱的化身就是其中之一。当然，你也可以解除双胞胎的封印，魔龙也属超大型。】 林克这才明白为什么罗蕾莱会那样说了。 不论是变身还是解开封印，他现在都做不到。 在火之柱的地盘上，风元素的力量必然大打折扣，虽然柱是四位一体的初代神灵，由于林克目前还未得到卡奥戈的正式承认，不允许变身也算是火之柱对他考验。 【双胞胎的毒抗性比人类高不了多少，你所能做的选择也就只有引爆胃酸蓄积的易燃气体。】罗蕾莱给出了眼下唯一的选择。 也是说，要我牺牲内厄姆？ 化身风元素保护两人不被毒气伤害，林克默默瞅了一眼皱眉思考的内厄姆。 这人虽然和自己不对盘，天生八字不合，认识至今也几乎是见面就吵，没有超过一刻和颜悦色过，但要我因为这样的原因选择放弃他…… 【你心软的毛病又犯了。】每当这种时候，罗蕾莱就会显现出属于神灵冷酷的一面，【他既非你的亲族，也不是你的朋友。只要同盟一结束，立刻会从并肩作战的同伴变为敌人，有什么好犹豫的？别把善良用在这种地方，想要和亡灵对抗，你应该更杀伐果断一些。】 没有沉默太久，林克给出答复。 【不。】 【愚蠢！】 罗蕾莱几乎是用吼的。 精神共享结束后，意识交流是单向的，和林克同样建立了心灵连接的多伊尔并不知道林克正与罗蕾莱讨论事关内厄姆生死的脱困策略。 【我再重复一次，该如何做，做出决断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不牺牲内厄姆既非优柔寡断，也不是善良过头。】如果有林克熟识的人在场，听了他的话绝对会大吃一惊，这可不是他本来的性格。内在没变，但他比以前更坚毅了，或许用‘坚毅’有些牵强，但他确实比过去更加有主见了。力量带来最直接的变化就是底气增加了，如今的林克能用柱赐予他的能力去做以前的他无法做到的事。 【权利也好，力量也罢，既然我拥有了选择的机会，那就该让我自己来选择。一如，我给予多伊尔的。】 罗蕾莱语塞，不知该如何接口。 【不能变身是我能力不足，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做出让某个人或生命去死的决定，那样的话，我又与那些漠视平民并视之为工具的贵族有何分别？还有何资格指责霜寒的残忍、不择手段？更不配‘自然之子’这个身份与柱的使徒的头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介怀，那是我的选择。在回应加索斯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清楚了，虽有过疑惑、不甘心、抱怨，甚至后悔，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尼赫拉姆（七） 罗蕾莱被林克一席话说得意识一片空白。 他知道？他知道我和多伊尔的对话？关于柱对他的影响？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无所谓？ 【你真的清楚自己背负的是什么吗？】如果能发声，罗蕾莱的质问必定如冰碴般尖锐、冷冽。 如果这是现实当中的对话，林克真想长叹一声。 无论是人还是神，罗蕾莱都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万事以大局为重，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掉一切，和他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如果不是局势所迫，她绝不会与自己达成同盟。哦……我们这种状况连盟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暂时达成一致目标，或者说有共同的敌人。 沉默片刻，他再次与罗蕾莱建立联系。 【柱不像其他神明会给信徒降下神谕，在行差踏错之前，它们不会干涉我，该如何做，要如决断，选择权在我。它们只是通过我的眼通过我的行为来观察世界，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能与指示沾上边的，也只有关于不死帝国三大领主摒弃前嫌合作的预知梦。你这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全权决断，罗蕾莱岂会不知。 柱就这么放心将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置放在一个来自异界的人类手中？哪怕他没有像其他人类那样偏帮人类，缺少足够的阅历，感情大过理智，常常不顾自身安危，这些缺点都不该是一个维系世界安危的自然之子所应具有的品质。 【你能平安活到现在，全依赖柱的力量和运气。】 林克提醒罗蕾莱，她能保留残魂和我进行意识交流，靠的正是被她唾弃的‘过分善良’。自己完全可以将她残存的魂能吸收为己用。 【呵~你敢么？】若他真能狠下心来。罗蕾莱反而会庆幸。 当断则断才是林克最需要的，摒弃不必要的善良与原则才能对抗由霜寒所率领的不死帝国，以及背后的死神希克斯。 【要做的话，我在净化你魂能的那一天就做了，不会留到现在。和多伊尔一样。我做过的事绝不后悔，哪怕你日后有机会反扑。不论身处何种逆境，我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困顿与危险而放弃原则。没有了这些坚持，我与空壳傀儡又有何区别？没有不合时宜的善良与奇怪想法，我不再是我！】 如果说之前林克的话让罗蕾莱意识空白，那他现在的肺腑之言就是一道敲醒她的惊雷。 我不再是我…… 他所做的。不正是坚持自我吗？假如让他按照我所期望的改变，那才是真正变成了一个只为目的而活的傀儡。 罗蕾莱陷入混乱，丢下一句‘我需要好好想想’就切断了与林克的联系，不论他怎么呼喊也不应声。 啧……还没告诉我还有没有别的其他可行办法就匿了。 【林克，快帮帮他！】多伊尔焦急的呼唤。 在林克与罗蕾莱交流的这短暂时间，毒气已经越过他的保护侵蚀多伊尔与内厄姆。两人都出现了不程度的反应，魔龙体质的多伊尔只是有些四肢无力，人类的内厄姆的状况就差了很多，他不停地咳嗽，双眼通红，伴随着一次比一次痛苦的呼吸，口鼻开始有少量的出血。 并不是内厄姆没有意识到自己中毒。他很快就将自己的不适症状与所处环境联系到一起。 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超过祛毒术所能治愈的毒素，随着毒素的累积越来越多，内厄姆的皮肤开始出现红斑。很快，这些斑点肿胀起来，变成一个个鼓胀的水泡，随之而来的是破皮与溃烂。 多伊尔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厄姆毒发，素手无策。 祛毒术的微白环状从头部环绕至全身，依然无法减轻毒素对脆弱肉体的摧残，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人类的身体有多脆弱。 “林克！林克！回答我啊。林克，救他……” 哪怕他是怀着目而来，哪怕他是按照教会的嘱托来教育自己，内厄姆毕竟是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多伊尔不愿他就这样死去。 他是教会寄予厚望的未来骑士长。甚至有可能是下任大主祭。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死于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在这种地方，连敌人都未见的憋屈方式死去。 事已至此，变形已经没有意义，林克恢复人类躯壳。 听到身后的叹息，内厄姆挺直腰板，他没有回头，不愿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被看到。 或多或少能明白对方的想法，林克没有走到内厄姆身前，只是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源源不断的治愈之力通过这巴掌大的接触传递到内厄姆体内，暂时缓解了他的痛楚，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要想彻底根治毒素，只有离开魔兽的胃部。 “罗蕾莱，她或许有办法，你有没有问她？”慌乱之中，多伊尔忘了用意识交流。 林克的缄默让多伊尔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断绝了，身为魔龙的她尚且不能抵御毒素的侵蚀，更何况是人类之躯的内厄姆，他再强，也只是人类。 意识到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多伊尔抓住林克的手也颤抖起来。 儿时的内厄姆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障碍，是她界定强与弱的标杆。而今，这座山峰即将倒塌，她内心五味杂成，倒是对自己同样面临危险的处境不是那么在意。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内厄姆的死亡。 “别白费劲了……”短短五个字，毒素深入体表的内厄姆说的无比费力，肺部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部气力。 “还是……多考虑考虑……怎么逃……出去吧……”他倒下了，接着就是多伊尔，掌控着契约的林克也会受到牵连。在这种时刻，内厄姆放在心上的是埃德加的命运，而非个人恩怨。 “生命绽放！” 随着林克的一声低喝，双眼已经模糊的内厄姆只觉火辣辣的皮肤被一股微风包裹，没有疼痛，温热的抚慰宛如母亲的亲吻，他忍不住发出喟叹。即便如此，知觉还是一点点被剥离，他知道自己距离死亡不远了。 “蠢货……” “闭嘴！”听到已经气若游丝的内厄姆骂自己，林克非但不恼，心头反而涌出了难以名状的悲哀。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么？ 林克恨自己的无力。 只会空口说大话，有再多觉悟又有什么用？ 内厄姆是未来的骑士长，甚至有可能接替弗朗切斯卡，成为下一届的大主祭，晨曦的地上代言人。这样的重要人物如果死了，和晨曦的同盟即便还能维系下去，也必然会出现裂痕。 不……他会死，和我有直接的关系。 是我能力不足。 柱啊，告诉我，我缺少了什么，让你不承认我？ 是要再一次分裂灵魂吗？ 我不是埃德加的生灵，对轮回转世并没有任何的期许，这一世便是我的全部。 我是顺应自己的内心选择成为自然的代言者，成为你们观察世界的耳目，成为你们维持平衡的工具，而不是屈从于命运，更不是沉绵于力量。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希望能获得你的承认，卡奥戈！给予我化身的力量，拯救晨曦使者的机会，如果你不希望同盟出现变数，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找来的异界织命者死在区区魔兽的胃里，就承认我！！ “卡奥戈——”伴随着这一声带着怒意的吼声，剧烈的爆炸在魔兽胃部引发了巨大的冲击波。 多伊尔赶忙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内厄姆，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保护他。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漆黑如天幕的幽暗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多伊尔定睛一看，真的撕裂了，不是幻觉，更不是错觉。 低沉的嘶鸣声响起的同时，她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四周一片漆黑，如同呆在魔兽胃中那般，火元素的密集程度超乎想象，甚至比自己变身魔龙时还要高。 脑子陡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林克化身成功了？！ 【林克！】询问犹如石沉大海，多伊尔的喜悦瞬间化作担忧。 不是化身？难道是逼不得已，用火焰法术引爆了胃部蓄积的气体？ 看不到外面情况的多伊尔并不知道，她此刻正待在另外一个生物的嘴里。 已经变成空城的鲜血竞技场就如同被巨大的怪兽一口吞噬般，木屋、砖房、石室无一例外地陷落，就好似当年的龙岩堡那般，坍塌、陷落。 躲在阴影之中的阿萨顾不上下落不明的林克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算他运气好，逃了出去，望着深深凹陷的大洞，阿萨喉咙发干。 自然之子他们没事吧…… 地面的沉降引发的震动与轰隆声还在持续，就在影贼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下陷的砂石忽然鼓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向上钻。 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阿萨赖以生存的潜行术发挥不了作用，他拔腿就跑，期望能在那东西完全出来前尽量跑远些。 逃跑的间隙，阿萨不忘回头张望，从砂砾里钻出的是一头既熟悉又陌生的生物。说熟悉呢，是它的外形，南炎洲最具代表的生物狮子，说它陌生呢，除了硕大无比的体型，还有包裹浑身的火焰。 火狮子？ 第四十一章 尼赫拉姆（八） 火狮子？ 阿萨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脚下踩的土地不仅仅是战神弗拉杰德的祭坛，也是火之柱的属地。 莫非，是自然之子？他成功化身了？！ 脚步完全停了下来。阿萨眯眼，试图从明亮得刺眼的火焰里找出线索。 体型巨大的火狮张开口，一团漆黑的东西掉了出来，还没等阿萨看清那什么，火狮的身体猛然缩小，发光的火焰凝聚成人的形状，果然是林克。 等影贼快步跑过去与之汇合，刚才没看清的黑色物体竟然是多伊尔和内厄姆。前者安然无恙，只是除了衣物损坏，几近裸体。后者的情况就糟糕得多，没有黄金铠甲包裹的皮肤全部都被严重灼伤。 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阿萨压下了满腹疑惑。 不该问的不问是他的生存之道。林克表现得太过随和、平易近人，总让他忘了那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类外壳的‘怪物’。竞技场一行让阿萨彻底领悟，无论是力量还是肉体，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这种感觉在战神借后裔之身降临时达到顶点，自然之子，柱的使者，最强神眷，当远古的传说变为现实，阿萨终于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无论未来如何，他都是这段历史的参与者、见证者。这一刻，阿萨将会长交代的绝密任务抛在身后。 去他的任务，与其当一个潜伏在林克身边窃取情报的双面间谍，不如死心塌地跟着自然之子混。说不定像他这样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阿萨没动过改变信仰的念头，马利克并不是一个善良的神灵。哪怕他现在已经从混乱变更为中立，阿萨也不敢轻易抛弃这位阴影与隐秘之神。已年届四十，在这个岁数是不太有希望从头再来，而且他平民出身，稀薄的血统没有继承到任何古代人类的魔法，皈依自然神殿能做什么呢？就他这身板，想仿照维尔弗雷多当神殿武士都不够格。 就在阿萨胡思乱想之际，林克已经着手为受伤不轻的内厄姆治疗。 拥有治疗能力的神灵并不多。可以将神力用在非信徒身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一次，生命绽放终于诠释了这个神术的真正效果。 这也是阿萨第一次见识到林克使用治疗术，简直堪称‘奇迹’。骨骼、肌肉、皮肤，身体由外到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用起死回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在极短的时间内，体表高度烧伤就完全治愈了，皮肤比受伤前还要平整光滑。使得内厄姆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就在阿萨俯身，想要更近距离一点观察的时候，内厄姆突然毫无预警地睁开眼，凌厉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伤患，瞪得阿萨心惊肉跳。压下心口陡然飙升的惊惶，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并向后退了几步，以确保刚刚伤愈的黎明骑士不会误会自己想乘他受伤做点什么。 内厄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投到近在咫尺的林克身上。 他并没有完全昏过去，但剧痛让他保持了一丝清醒。 温度陡然升高的瞬间，内厄姆以为林克引爆了魔兽胃部长年累月蓄积的可燃气体。可随后他又推翻了这种推测。温度太高。连他身上穿着的铠甲都不能完全抵御，这不是普通火焰所能达到的温度。黎明骑士的铠甲是由大主祭亲自加持，施有晨曦的庇护，能对抗神灵的也只有神灵。 瞬间，内厄姆意识到，灼伤自己的不是爆炸的火焰，而是林克变身自带的温度，来自火之柱卡奥戈化身的力量。 心头涌现了复杂得难以言表的情绪，既为脱困而欣喜，也为林克成功化身而忧虑。 这是第二个了，柱的化身越多，就证明神眷越多。自从希克斯利用柱的力量封神，就在没有过同一个自然之子未集齐过四柱的化身，最多也只是两重化身。难道，柱真的要再度将力量完全授予一个来自异界的人类？柱就不怕再出现一个希克斯，这家伙一旦堕落了，可怕程度将超越死神。 希克斯好歹还有野心，他什么欲望都没有，一个无欲无求的邪神…… 内厄姆捂着额头坐起身，一旁的多伊尔还以为他是受伤所致，还好心搀扶。只有内厄姆自己知道他这一声没忍住的叹息是为有可能成为显示的噩梦。 再瞥向面无表情的林克，内厄姆苦笑。 监视拥有魔龙血统的多伊尔不过是幌子，这才是晨曦让我紧迫盯人的真正目的吧…… 晨曦与柱同属最古老的初代神灵，若非征得同意，只怕也不会堂而皇之将我安排在自然之子身边。一旦被判定为对世界有威胁，就会借我之手除掉他…… 意识到自己被派遣到林克身边的真正任务，内厄姆对林克莫名的反感一下被冲淡淡不少。不按理出牌、离经叛道、奇怪的坚持等等，这些曾让他看不惯的缺点也变得不再那么不顺眼。 有那么一瞬，内厄姆甚至是同情林克的。 自然之子与其他圣职者不同，在拥有压倒性力量与自由的同时，也被看似宽限实则苛刻的戒律束缚，稍有差池，就会被剥夺资格。失去了柱庇护与力量的自然之子不仅活不长久，获得强大力量的代价，就是消耗自身的魂能，在肉体消亡后，灵魂无法回归生命之流，如同神灵一样，永远的湮灭。 觉察到刚恢复的黎明骑士古怪的眼神，林克并没有多想，只将其理解为对方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救了他的事实。 多伊尔试图用转移话题来化解沉默带来的尴尬，“那个魔兽呢？死了么？” 听到魔兽二字，阿萨再也忍不住好奇心，“魔兽？你们遇到魔兽了？” “是阿布希尔。”林克纠正多伊尔，“化身的神火灼伤了它，就算当时没死，也拖不了太久。” 神力不同于元素，只能以同样的力量去抵消，区区一头魔兽，没有哪位神灵会愿意在它身上花费神力，更何况，它也并非什么重要的角色。 “阿布希尔！！”阿萨面色遽变。 “你竟然知道？”没有错过影贼的表情，林克瞬间起了调侃的心思，“我翻遍了霍恩海姆的藏书馆，也没看到关于它的记载。” 阿萨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也是无意间听别人谈过。” 无意？信你才有鬼！就算是掌握隐秘的马利克信徒，也不可能知道几乎不在白银帝国疆域出现的深渊魔兽。 林克不打算在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上继续下去。 既然化身的能力已经恢复，就没必要再继续用步行或坐骑代步，直接飞去尼赫拉姆火山。霜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在南炎洲待的时间越长，对反亡灵同盟就越不利。 况且，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林克明白，获得卡奥戈的承认，不代表他就拥有完全的力量。只有在守护之地与柱在物质界的力量凝聚进行直接的接触，才能算真正的火之柱的自然之子。 身随心动，久违的风隼化身代替了人类的躯体，林克伸出巨爪，一把抓起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三人，直接将他们带上天空。 多伊尔本缩回扶着内厄姆的双手，靠着鸟爪坐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她不会去问林克为什么突然又能变身了，罗蕾莱曾说过的警告在脑子里一遍遍回荡。 柱正在同化林克，获得的力量越多，林克的自我丧失得也越多。 【罗蕾莱，你在的吧。】 久到多伊尔以为罗蕾莱不想回答，前魔法女神终于回应了。 【不用担心。】 【这和你上次说的不一样！】多伊尔情绪有些激动，没错，她是不希望内厄姆死去，可她更不愿意用林克来换取内厄姆活下去的机会。 【情况有变。】除非特定的场合与情况下，罗蕾莱的性格注定了她寡言少语，不该说的绝不会多透露一字。 有变？多伊尔心头一惊，【难道是同化的频率？不，他看起来和平常毫无二致。】 【你想太多了，我说的有变是指林克。他知道自己面临的什么。】 他知道？！多伊尔的反应和罗蕾莱最初听到时一样，除了震惊还有不解。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他说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困顿与危险而放弃原则。】 罗蕾莱的解释堵住了多伊尔的质疑。 是了，他就是那样的人。总是执着于选择的机会，总是会做出与众不同的行为，我不就是因为他的坚持而活下来，因为他给予选择的机会才没有堕落为满心愤恨、怨怼命运的疯子么。 多伊尔抬起头，眼睛里的忧虑一扫而空。 【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罗蕾莱语带嘲讽地反问，【你身体里真的留着弗拉杰德的血？我看你快成他的狂信徒了。】 多伊尔没再答复，凝视着在脚下飞速略过的地面。 给予我生命的是弗拉杰德，可点亮我灵魂的人却不是它。如果他有封神的意愿，我愿意成为他的狂信者…… 第四十二章 尼赫拉姆（九） 南炎洲因地理位置和气候而得名，灼灼日光使得本就贫瘠的土地无法长出草以外的植物，加之在疆土争夺战中失败而被驱赶至此的兽人以放牧维生，一望无垠的漫天黄沙成为这里持续千年不变的风景。 自龙岩堡陷落后，从深渊冒出的毒气污染了附近的空气与土质，使得整个区域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就连深埋地下河也未能幸免。居住在附近的兽人部落不得不南迁，这越发加剧了兽人内部的矛盾。 被誉为火之柱守护之地的尼赫拉姆火山土地肥沃，除了零星的几处绿洲，整个南炎洲就只有这里拥有适宜定居的植被与充足水源，围绕着火山附近散落着大大小小十数个部落，它们学习人类种植谷物，不再完全依赖蓄养牲畜的肉与奶制品维生，比沙漠里的同胞过得富足、舒适。为了争夺居住权，兽人内部每年都要爆发大大小小几十次内讧。如果他们能更团结一些，只靠一个龙岩堡根本抵挡不住。论纯蛮力和近身肉搏，兽人稳坐类人生物第一，只是因为智商上的缺陷，才让总体实力排在矮人之后。 今年的夏季比往年来得早，至今没有下过一场雨，已经有数个绿洲的水源断绝、植被枯竭，在部落里拥有最高威望和实权的萨满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柱神发怒了。 兽人的信仰一如他们混乱的内政，从最早的传统混乱邪神黑夜、弗拉杰德、马利克到本族封神萨利克、桑德里克、希尔，大大小小十数个神灵。对于的柱，兽人虽不信仰，却心怀不亚于信仰的崇敬。这不仅仅因为柱是最古老的自然神灵，更因为它们与四元素有着直接的关联。会影响到元素的活跃性。 这一次的大旱，就是火元素过于活跃所致。 “柱从不回应信徒的愿望，就算献上再多的祭品，也无法将我们的意愿传达给柱神。”最大部落贡格尔的萨满忧心忡忡，他的部落已有几十名幼童死于持续的高温。 “也许……我们可以派几名精锐战士潜入人类领地寻找自然之子。”个别萨满提出了联系自然之子，以求降低火元素的活性的建议。 当然。这种提议并未获得赞同。兽人的阵营从来都是混乱，是邪恶的生物，历来不为中立的柱神所喜。再则，就算陷入了比兽人还要混乱的境地，人类依然不会允许兽人踏足自己的领地，想要安全潜入并寻找到自然之子，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不认为冒险潜入人类领地是可行的办法。那一位的行踪飘忽不定，与阴影之神结盟后，给再多的钱也没法打探到他的真实情况。只会白白损失我们精锐的战士。”年纪最长的萨满也不赞同，他所率领的罗戈部落虽然在近些年的征战中输给了贡格尔，但依靠着经年累积的知识和经验，依旧稳坐前三的交椅。而他本人，也因为活得长久，而在兽人当中拥有极高的威望。 “那我们该怎么办？等死吗？”最年轻的狄塔部落萨满刚上任一个月，性格冲动的他顾不上自己族群的排位相对靠后，蹭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这个冒失举动理所当然地招致了其他萨满的不满。 还没等斥责声响起，大帐的布帘就被从外掀开了。一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先锋兵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贡格尔萨满缓缓起身，传令兵没有资格进入议事大帐，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可能——紧急战事！ 敌人是谁？因龙岩堡陷落关系急剧恶化的夜精灵？矮人与侏儒的联盟？又或者是肆虐地表的恶魔？ 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先锋兵脸上没有焦躁与忧虑，反而是一脸难掩的喜色。 “葛洛德、吉萨姆、科洛绿洲相继传回急报，发现自然之子的踪迹！由大陷坑一路往南。显然是直奔尼赫拉姆而来。” 身兼族长职务的萨满们面面相觑，自然之子来了？该不会是巡逻的哨兵们看花眼，误把体型巨大的魔兽当做是自然之子吧？ “确定吗？”罗戈萨满一脸凝重地起身。 “确信无误！风隼，超大体型，速度极快。不到一天就从大陷坑赶到科洛绿洲。如此神速，只有风元素加持的自然之子能做到。”从科洛绿洲绿洲赶来报信的先锋兵语气中难掩兴奋。 这事若搁在以往，兽人或许会对神使者的到来惶恐不安。可眼下，大旱持续了大半年，自然之子是物质界唯一能与柱沟通的存在，它的到来只会令兽人欣喜。 萨满们再次对视，疑惑、忧虑以及掩饰不住的期许。 “不可大意，这一位……和其他的自然之子都不一样。”罗戈萨满靠着神恩活了三百年，对自然之子的了解远超其他萨满和同族，从潜伏于人类领地的混血兽人那里得知了最近的局势变动，这一位自异界的使徒和以往的自然之子的不同，更狡猾，更多变，所到之处掀起的血雨腥风不亚于亡灵。魔法女神陨落、阴影之神改变阵营都与他有直接的关系，就连一向不太喜欢插手物质界的光明首神晨曦都破了例，他到南炎洲来绝没好事。 甚至……有可能就是冲着兽人来的。 罗戈萨满认为林克的目的是要说服兽人加入反亡灵同盟。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好事。”听了罗戈萨满的话，贡格尔萨满反而一扫之前的担心。 “哪里好了？自然之子可不比一般圣职者，要是惹怒了他，火元素的活性化就有可能不降反升，我们经不起更长久的干旱！”贡格尔萨满愤怒地杵了杵手中既是拐杖又是法器的木棍。 “若自然之子真是为结盟而来，我们可以以此为条件，让他向火之柱请求控制火元素的活性。”贡格尔萨满不仅仅想终结今年的大旱，他更希望南炎洲能变得更适宜居住。如果真能改变南炎洲恶劣的环境，就不用为了争夺肥沃土壤而与人类进行旷日持久的战斗。哪怕是信仰战神，兽人也经不住隔三差五的消耗。 繁衍能力在逐年下降，新生儿死亡率却逐年增加，能健康存活到成年的少之又少，再这样下去，不用等亡灵南下，兽人可能就会因为人口减少而自我灭亡。 缄默的时间太过长久，狄塔萨满忍不住开口：“要表决吗？” 其他萨满纷纷对他投以‘白痴’的眼神。 “就算全票通过否定，就能阻止自然之子的莅临吗？”贡格尔萨满嗤笑一声，对还跪在地上等候命令的先锋兵挥手示意，“通知所有部落，准备迎接自然之子的准备，不是敌人，是事关族群存亡的尊贵的客人！” ※※※※※※※※※※※※※※※※※※※※※※※※ 早在兽人迁徙到南炎洲之前，尼赫拉姆便流传于这片土地，曾有传闻，是太古时期居住在中央大陆的古代物种所命名。 在枯燥的飞行途中，觉得无聊的阿萨想活络气氛，便主动与林克攀谈起关于尼赫拉姆之名的由来。 “不是恶魔语。”与柱相关的知识早在地球幻境就通过传承铭刻在林克的记忆深处，成为灵魂的一部分。 多伊尔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总该不会是龙语吧？” “猜对了。” 咦……竟然真的是？多伊尔讶然。 “太古时期，龙是物质界最强的物种。”更难得的是，一向不多话的内厄姆也加入到到讨论的行列。 “那……尼赫拉姆究竟是什么意思？真如兽人所说的红色高山？”难得接触到如此辛秘，阿萨绝不会放过刨根问底的机会。知识多一点总不是坏事。 “跟高山和红色都没有关系，尼赫拉姆是龙语的火神，也就是卡奥戈的代称。”像初代这样强力的神灵，也只有林克这般没有敬畏之心的无神论者才会直呼其名。 “我们飞了这么久，别说是高山了，连个土丘都没遇到。”提到高山，阿萨忍不住嘟囔一句。 自然之子变身的风隼速度奇快，骑马要日夜兼程数天的路程，不到一天就走完了，这样的神速已经足够从克伦伯格赶到瓦奥莱特，平坦的地面除了黄沙和矮草什么也没有，该不会是走错方向了吧？ 内厄姆不像没有阿萨那般肤浅，自然之子与柱的联系比一般圣职者要深，根本不存在飞错方向的可能。 地平线上燃起了浓烟，和之前路过的两个绿洲一样，多伊尔犹豫了一下，改用意识询问林克。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烽火？】 【是呢，兽人的烽火，他们发现我们了。】化身的时候，林克的感知与感官都要比人形时要强一些。早在第一个绿洲时，他就注意到躲藏在绿洲里的类人生物，因为他们并未发动攻击，林克也懒得管兽人燃起的黑烟。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攻击我们？】兽人虽不及人类聪明，但战斗力却是有目共睹，又是混乱阵营，多伊尔不由得为林克担心起来。 【兽人的主要信仰都已经与柱达成同盟，除非是疯了，或是想学马利克转换阵营，否则他们是不会攻击我的。】林克笃定兽人不会攻击自己，这烽火不过是传讯的方式，【绿洲的数量增加了，看来我们距离尼赫拉姆已经不远。】 经历了在魔兽阿布希尔胃中的无力感之后，林克开始主动寻求柱给予自然之子的力量。 对于他的这个转变，罗蕾莱倒是乐见其成。(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尼赫拉姆（十） 当传说中的尼赫拉姆映入眼帘，包括林克在内，所有人都对兽人词汇的贫瘠程度与描叙能力有了更新一层的认知。 用‘红色的高山’来形容是一点也不贴切，这哪里是高山，分明是固态的火焰，唯一符合的也只有色泽。即使没有外形的衬托，看到它的第一眼，脑海中浮现的便是‘火’这个词汇。 “与其说是山呢，还不如说是一团凝固的火焰吧……”阿萨喃喃自语。 多伊尔和内厄姆虽然没说话，却也赞同影贼的观点。 远看是固态，但对元素敏感的他们可以明显感觉到，在静止的表壳下，是流动的高炙之火。仿佛只要一个豁口，一个契机，就可以令内在的炽热喷薄而出。 “那该不会就是火之柱吧？”因为林克的关系，在谈论柱的时候，多伊尔没有其他人那么畏首畏尾，敢于直言。 “……” 林克的默然令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和猜测的多伊尔讶然，该不会真的是…… “柱没有实体，早在世界形成之初，就和埃德加融为一体了。应该说，所有的初代皆是如此。”片刻之后，林克给出了答复，“所谓的化身，也不过是柱为了更好的与使徒们沟通，让自然之子行使自己的力量而塑造的一个虚化的形像。” “你的意思是……火便是……”话没说完，阿萨便抿紧了双唇。自然之子的意思，岂不是与世界融合的初代神灵无所不在？ “虽然有少许的偏差，但大意是差不多的。这也是为什么二代和三代当中有不少出类拔萃的强大神灵，也从不敢向初代发起权位挑战。初代即世界，摧毁了它们，也就意味着埃德加的终结。” 内厄姆下巴绷紧。林克说的没错，初代们已与世界融合为一体，它们的陨落就是埃德加的毁灭。这也是为什么一向置身事外，不干预物质界的晨曦决定插手的原因。任何一位初代对埃德加都是不可替代的，水之柱的污染直接导致了魔法女神的疯狂，进而影响到法师阵营的变更。死神或许没考虑过要取代初代的地位。但若是再任由他污染其他的柱神，这世界也不会比毁灭好多少。 “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对话的时间，林克变身的风隼已经飞行至尼赫拉姆外围，地面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是兽人！ 咚——咚——咚—— 缓慢沉闷的鼓声穿透了空气，直达云霄。 阿萨惊叫：“战鼓！他们要攻击我们？！” “慌什么！” “闭嘴！” 内厄姆和多伊尔同时开口。 林克仔细观察后，发现兽人虽多，却无一佩戴武器。以他们好战蛮斗的个性来说。友善得不可思议。 这并非对付敌人所布置的列阵，而是迎接客人的场面。 想明白之后，他放慢速度，降了下去，在即将与地面撞击的一霎解除变身，无形的风元素托住另外三人，既防止了他们跌落，又不至于落地姿势太难看。 排头的是贡格尔、罗戈、斯塔利。排名前三的部落萨满，由于信仰杂乱的缘故。早在千年前，兽人就放弃了由大酋长作为最高领袖的习俗，现在虽仍有这一职务，但也仅相当于带兵打仗的将领，真正执掌部族的是政教合一的萨满。 亲眼目睹体型巨大的蓝绿色风隼化为人形，暂列第一的贡格尔族萨满举起右手。握拳置放于心脏的位置，向自然之子行了一个仅次于叩拜神灵的最高礼节，其他等级低的兽人则是躬下身，齐刷刷矮了一大截。动作算不上整齐划一，却极有气势。数量如此多的人同时行礼，饶是见过大阵仗的内厄姆也有些犯怵。好在他一贯面瘫，看不出表情有异，多伊尔惴惴不安的瞅了林克一眼，看他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安或忧虑，这才收回了被突然吓到而伸向后背的右臂。 好险，差一点就把武器亮出来了…… 阿萨已经习惯了遇事躲到林克的影子里，这一次也是，他本能的启动了一天只有三次机会的潜行。 事后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也不好意思露面。 “火之柱的使者，恭候多时了。”自当上萨满之日起，便放弃了本来名字的贡格尔神情肃穆地望着林克。兽人虽被视为类人当中智商相对较弱的一族，但对自然的感知却超过了人类。即使没亲眼目睹由鸟变人的一幕，也可以从皮肤略黑的年轻男性元素高过同行的其他人来判断他的身份。 林克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他没说话，他在等兽人先提问。 相互执意后的沉默令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最终，还是兽人先沉不住气。 “不知您到这儿来，有……”话未说完，林克就以一声很不客气的嗤笑打断了贡格尔萨满的问话。 “你似乎本末倒置了呢，这尼赫拉姆本就是卡奥戈的守护之地，我身为他的自然之子为何不能来？” 抽气声此起彼伏，被下令前来迎接‘尊贵客人’的一般兽人不顾纪律，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听到没有，他直呼神名！” “就算是自然之子，也太放肆了吧？” 萨满们几乎是一致地皱眉，又同时举起手来，比了一个带有特定意义的手势，议论声立刻消失了，仿佛不曾有过。 原本还在心里默默吐槽兽人低劣，毫无纪律的阿萨不由咋舌，这服从性也太强了吧？要换做人类，绝不可能做到。 “治下不严，还请阁下不要放在心上。”贡格尔对人类的研究不亚于年纪最长的罗戈。 林克没有回答，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沉默伴随着尴尬降临，且持续的时间较上一次更久。 看出兽人已经早有准备，林克也放弃了绕弯子，干脆地把自己降落在守护之地外围的目的公之于众。 “兽人是否愿意摒弃前嫌，与人类一同抗亡灵？” 面面相觑的萨满们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他们认准了林克来的目的十之**与此有关，也不曾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毫无前奏。不过这份直接倒是比较符合兽人的喜好，他们一向讨厌人类说话做事拐弯抹角。 “您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罗戈加入到交谈的行列。 “呵~条件？你们还有谈条件的资格么？”林克一改一贯的平和态度，给人予咄咄逼人之感。这既是他为了凸显强硬刻意为之，也是不经意间受到火之柱的影响。 萨满们面色一变，这话里的资格指的是什么？火元素的活跃？还是别的什么？ 答复的依然是罗戈，“亡灵暂时还威胁不到南炎洲。” 林克又笑了两声，表情夹杂了更多的讥讽，“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难道不知初代无所不在？” 罗戈持棍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知道？当年的事那么隐秘，连神灵都没有觉察，他不可能……啊！我怎么忘了，阴影之神已与柱结盟，这事必然也瞒不住。 想到这儿，罗戈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 一头雾水的贡格尔瞟了一眼表情巨变的老萨满，老家伙知道？ “这事可不单我知道，柱知道，全人类都知道了。”林克双手负于身后，犹如闲庭信步般泰然自若，同罗戈萨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潜伏在阴影里的阿萨想了想，觉得林克说的全人类都知道，可能指的是龙岩堡的陷落。 “那事可不止我们参与了。”罗戈紧绷着脸，原本就不看好与自然之子谈条件的他内心十分忐忑，假如对方以此相胁，兽人确实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只有乖乖服从的份。 就这样屈服吗？血脉遗传的好战因子不容许他轻易放弃。 因为消息闭塞，还不知道龙岩堡陷落的原因已大白天下，贡格尔试图说服林克，南炎洲地理位置偏僻，想要他们加入同盟，必须答应一些条件。 “我既可以是给兽人带来救赎的尊贵客人，也可以是催化你们灭亡的平衡使者。” 一语双关，这下不止是罗戈，所有的兽人都听明白林克的威胁之意。 一度静默的兽人再次沸腾，怒骂与战斗的吼声不绝于耳。 罗戈扯开嗓子，以最大的音量盖过。 “闭嘴！” 大部分兽人都住口了，只有极少数仍愤愤不平。 贡格尔两手紧握手里的长棍，作为萨满，他比普通兽人更容易感知元素的变化，就在一瞬间，对面的自然之子周身的火元素忽然暴涨了数倍，几乎要具象化了。 他不单是风之柱的自然之子…… 这个想法也出现在其他萨满的脑子里。 “没错，南炎洲位置偏僻，亡灵要想染指这里，首先得灭了人类。而且兽人也没义务帮助身为敌对阵营的人类。可……诸位别忘了，你们在四十年前做过的事，大陷坑的出现是谁的责任？” 果然是这个吗…… 罗戈闭眼，柱无所不在，即使是司掌隐秘的阴影之神，也无法完全瞒过初代们。若真追究起来，负责平衡的柱确实能以此为由，灭掉破坏平衡又打穿了物质界与深渊通道的兽人。还是说，这不寻常的炎热本身就是柱降下的惩罚？(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尼赫拉姆（十一） 与第一次的忐忑与尴尬相比，这一次的沉默所引发的效应更多的是紧张。自然之子音量不大，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传入了在场兽人的耳朵，就好像是面对面站着，清晰无比。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到萨满身上，对于答案，惶恐中带了些许期待。 自然之子是物质界唯一可以直接与柱神交流的存在，若他肯帮忙，绝对能缓解肆虐了大半年的高温。可他们也明白，不付出点代价作为交换，自然之子大概不会轻易点头。毕竟在过去的一千多年，兽人和自然之子的关系从未缓和过，甚至还发生了几次不小的争执。 “这便是您亲自跑一趟南炎洲的目的？”久等不到罗戈的答话，贡格尔忍不住发问。 守护之地近在咫尺，林克也懒得再掩饰，他的目光越过兽人，投到远方凝固的红色火焰，无需语言，仅是这一撇，就足以让顶着‘智商不高’头衔的兽人明白他的意图。 罗戈瞳孔随之一缩，守护之地只有自然之子与德鲁伊才能进入，前者更是物质界唯一能接触到柱的神使。如果他来此的目的是面见火之柱，那说服兽人就真的成‘顺带’了。专程与顺带的区别不仅仅是字面上的，要是因为谈不拢而弄巧成拙，我们都会葬送兽人生存机会的罪人。 已经有些许浑浊双眼紧盯着林克，不肯放过每一个细微表情。 人类狡猾无比又言而无信，哪怕此时此刻已经是自然之子，依然无法摆脱曾是人类的事实。 真的能信任他吗？ 第三次沉默来临，不止是普通的兽人，就连一部分萨满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林克却在这时朝以罗戈、贡格尔伸出双手。他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兽人或许不如人类聪慧，但在感知方面却胜过人类，我的意图如何，就由二位亲自来验证吧。” 罗戈和贡格尔对视一眼，一同握住了那双比自己纤细太多的手掌。瞬间。无数画面冲入意识，过于庞大的信息量险些让他们直接晕过去。 林克的来历，抵达埃德加后的经历，以及他的最终做出的决定，都在两位萨满脑海中以影像的方式逐一掠过。直到林克放开手，他们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再度对视。罗戈与贡格尔都有了答案。 这一位自然之子并不偏帮人类，甚至可以说他对于自己曾经属于的族群不仅谈不上喜欢，还有些厌恶。由此可以断定，他不会因为自己曾经的身份而为难兽人，他的公正度是值得信任的。 “我们不敢以加入对抗亡灵的同盟作为条件。”贡格尔给自己族群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一些女性兽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童走上前来。“只希望您能出手相助，救救孩子，他们还年幼，不曾沾染血腥，也不曾参与过杀戮，是单纯的生命。” 这个举动引起了连锁反应，各个部落的母亲、老人们纷纷带着自己家的幼儿挤上前来。她们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双无数的眼神望着林克，这场面可比你一言我一语的冲击力强多了。 内厄姆眉头深深皱起，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有所松动的表情已经可以读出他此刻所想。晨曦是正义与光明之神，面对这样的要求，他实在拒绝不了。若是将他和林克的位置对调，早就答应兽人的要求了。 多伊尔的情况大致相同，阵营的更替并未消除她属于人类的善良。要是薇拉在场，大概会斥责兽人大打温情牌。妄图以此左右林克。 从影子里显现出来的阿萨大概是现场触动最大的人。他出身贫民窟，底层生活之艰辛不会比环境恶劣的兽人好多少。眼前的一幕，让阿萨想到了自己，家中七个孩子，就他一个活到成年。 舔了舔因干燥和高温而干裂的嘴唇。阿萨不顾自己的身份，为兽人求情。 “阁下，孩子是无辜的。” 因林克的性格，他早放弃了使用敬语。此情此景，阿萨做不到视若无睹。尽管明白自己不该说这些话，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有资格进行劝解和建议，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这招可真不错，让人无法拒绝，无论是我的性格，还是立场。 林克心想，有那么一霎，他后悔把自己的个性展示给了萨满。但这念头也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就消失了。 没错，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是一出生就杀戮的恶魔，更不是辨不清善恶的魔兽，他们有思维，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碍于阵营与存活的压力，迫使兽人同人类进行了成百上千年的争斗。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前，我不会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保障。同样的，你们在此期间考虑好是否要加入反亡灵同盟，我要的是诚心诚意的盟友，而不是口是心非在背后捅刀子的叛徒。”林克侧头看了一眼内厄姆，身体陡然变大，化身成为火狮形态，兽人犹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往两旁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足以通行的宽敞过道。 那一眼的意思很清楚，他将多伊尔和阿萨的安慰托付给了被生命绽放治愈的黎明骑士。 对于林克的信任，内厄姆也是难掩惊讶。 火之柱化身的巨狮跑动起来，速度不亚于风驰电掣的风隼。眼看他进入了有无形结界笼罩的守护之地奔去，兽人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以罗戈和贡格尔为首的萨满们却面色凝重，两重化身，这既是柱重视的证明，更是力量的彰显。倘若他们刚才不答应或是以武力相胁，后果不堪设想。身为萨满，他们比一般兽人更清楚神的力量对于普通生命意味着什么，绝对的压制，就好比兽人可以轻易碾碎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来自更高位的绝对力量，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况且，火之柱的守护之地近在咫尺，与他的使徒杠对兽人有弊无利，只会增加徒劳的伤亡。 “不知道自然之子要在里面待多久，我们移步大帐吧。”从林克临行前的那一言，不难看出剩下的三人之中谁主事，尽管不太喜欢这名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晨曦之力，贡格尔还是礼貌而客气地发出邀请。 内厄姆没有马上答应，他望向多伊尔：“林克在进风之柱的守护之地待了多久？” “你不会想站在这等他出来。”多伊尔耸了耸肩，“久到可以长蘑菇。” 真是贴切的形容……内厄姆当然不会傻站着等，他向贡格尔点头致意，“那我们就叨扰了。” 没了热闹可看，聚集的兽人相继散去。被招待到大帐的三名外来者不仅获得了进入等同人类王国议政厅的荣耀，还获得了一份丰盛的免费大餐。飞行途中林克没法使用随身携带的空间袋，风隼飞了多久，他们自然也饿了多久。 “贡格尔。” “罗戈。” “斯塔利。” …… 萨满们按照排名自我介绍，这也是变相地要求三名外来者自报身份。 “黎明骑士内厄姆，游历修行前任职副团长。”内厄姆说话一向简洁，从不拖泥带水。 “多伊尔、薇拉，自然之子林克的使魔。”相比养女，多伊尔和薇拉都更倾向于使魔的叫法。每次一提到养女，总会有人想歪，她们也不希望林克的声誉因此受损。 恶魔气息是如此的明显，萨满们没有任何怀疑，视线落到最后一个人身上。 阿萨顿时压力倍增，他略显局促地起身，“影贼阿萨，自然之子雇佣的佣兵。” 嗤笑声立刻响起，兽人都是直性子，遵循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对于既没有身份又不具备力量的人没有任何的敬意。 讪讪坐下，阿萨脸皮烧得厉害。 这并非他第一次遭到嘲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林克身边都是强者，和他的区别实在是大。 越发加深了阿萨想要变强的念头。 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勉强留下，后世史书的记载恐怕也只是林克手下的一名影贼，打探情报的探子，不会再有更多着墨。 一定要变强…… 握紧双手，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阿萨在心里默默地想。 看了他一眼，迅速调开视线的内厄姆婉拒了兽人侍从递来的酒杯。 “我不饮酒，晨曦的教义认为酒会让人丧失理智。” 这只是礼仪，萨满们也不会因此而恼怒。 多伊尔和阿萨倒是接过酒杯，浓烈的酒香只是闻一闻就让他们发晕，俩人不禁有些后悔，可这时已是骑虎难下，不喝的话，会被视为看不起兽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不想一杯见底，立刻又满上。 俩人一同看向正襟危坐的内厄姆，心想，这家伙肯定知道，居然也不给我们通通气。 ※※※※※※※※※※※※※※※※※※※※※※※※ 与风之柱不同，火之柱的守护之地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就连已经化身为火狮的林克也觉得热得有些难以忍受。 应该和上次一样，脱离了物质界吧…… 林克心想。 这里似乎是与物质界处于同一平面的不同空间。他能透过火焰跳动的间隙看到简陋的毡房与黑压压连成一片的兽人，随着火焰的颜色逐渐加深，震天的欢呼渐渐弱了下去。 亮金色的火焰变成了紫红色，汇聚成了一头比林克此刻化身更加雄壮威武的狮子。 第四十五章 尼赫拉姆（十二） 【腥红已经和你接触过了。】 腥红？ 林克一愣，有些不大明白火之柱说的是谁。 【就像尼赫拉姆是我的别称，腥红是弗拉杰德的龙语本名。你还没见过它的本来面目吧，一头如血鲜红的太古龙，因它暴戾好斗，总是沐浴一身敌人的血液而得名。】 虽然知道弗拉杰德本是从九头龙分裂出来的个体，但林克还真没见过这位司战神之职的神灵长什么样。 红龙么……倒也符合它的个性和属性，不过，卡奥戈刻意提起弗拉杰德…… 【战神说他代表黑夜来结盟，这有几分可信度？】 【九头龙再怎么分裂，都是黑夜的忠实信徒。它说是代表黑夜而来，那就是黑夜的意思。】卡奥戈的回答有些出乎林克的意料。 恶魔天性混乱，以力量为尊，强者为王，就算黑夜是初代神灵，构成埃德加世界不可或缺的存在，也不至于死心塌地吧…… 火狮裂开嘴，做出了一个近似于笑容的表情，本就模糊的形态变得更加奇怪了。 【迪亚摩斯是黑夜的第一个造物，也是埃德加的第一个活物。从人类的位阶来算，它一降生，就已是神灵级别。单论力量，超过所有二代。】 即使是身处熊熊烈焰之中，林克也听得直冒冷汗。 这话若是罗蕾莱说，他或许还觉得有些水分。可由身为初代的火之柱说出，必然是真的。 与深渊魔龙接触的点滴再度在脑海里浮现，力量越强，越能体会到迪亚摩斯的强悍。 也许，在那时候黑夜就有了与柱合作的念头…… 【希克斯做的太过了，即使是混乱的黑夜也无法再忍受。否则。你以为单凭你的力量，能抗衡迪亚摩斯？】这是是卡奥戈第一次使用疑问的口吻。 【不，我从未想过能与神灵对抗，我只是……想救多伊尔。】那孩子太可怜了，林克没法为了所谓的大局而选择漠视。更何况，让双胞胎堕落。对他和大局都有弊无利。 他的想法通过意识传达给了卡奥戈，火狮忽然语气一转。 【我一直不赞成让人类再度拥有四重化身，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曾经的希克斯。】 林克连呼吸一窒。 什么意思？ 看到我就想到希克斯？ 【我和他很像？】 【语言性格略有出入，但执着的程度不相上下。那时候的人类能力虽如今强得多，但与古龙、恶魔等生物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希克斯忧心忡忡，总担心夹缝求生的人类无法撑下去。也是因为他，我们一再地妥协，最终将古龙和恶魔、圣灵迁出物质界。】 噢~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内幕。不对呀！高等生物的迁徙发生在黄金纪之前的太古纪，连二代诸神都生活在物质界，希克斯的年龄跨度也太大了吧？ 林克是个直肠子，想到了便问。 【希克斯究竟是什么来历？能得到四柱的化身不说，甚至还能左右你们的决定？】 【他是初代合力创造的第一个生物。】 林克忍不住喟叹，【我不信能与自然之子意念想通的柱没有觉察到他的变化。是你们给了他为非作歹的力量，是你们给了他疯狂臆想的可能。如今的局面所有的初代都要负责。】 卡奥戈缄默了片刻，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没错。如今的局面，包括柱在内的初代都要负责。我们觉得希克斯的提议有一定的道理。必须给包括人类在内的新生生物足够的生存空间和环境，那时的他……】卡奥戈再度叹息。 不知是属性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克总觉得与神性化的风之柱相比，火之柱感情更丰富，更……人性化？这个词用来形容神灵不太合适。但林克实在找不到更符合的。 【过去，柱与使徒的联系并没有如今这么密切。一切都是从希克斯开始，他就像我们曾期望的那样，正直、善良、怜悯、谦和，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在他的努力下，人类启蒙了最初的文明，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文字和语言，甚至成立了部落、王国。在最初的时候像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喜怒哀乐，什么都与我们分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少和我们交流。等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卡奥戈一连用了两个太晚，惋惜的语气让林克很是不悦。 【即使他自行封神，还是不及初代强大吧，为什么不铲除他？要仍由情况恶化？】 死对于弱小的物种是一个可怕的现象，如果不设置一位可以引导的神灵，恐惧的怨念汇聚到一定程度，也会自行形成新神，与其让不可控制的怨灵封神，不如成全他，至少……那时的他还在我们可以掌控的范围。 卡奥戈用了‘那时’，意思是现在已经不可掌控？物质界有法则，神灵居住的天界没有力量限制，为什么还要继续放任？ 【就算你们不能出手，其他的二代呢？他们总可以了吧，我不信一群神灵的力量也抵不过一个。】林克觉得卡奥戈还隐瞒了什么，【事到如今，还有需要遮掩的？是担心我也像希克斯那样？哈~我可没有当神灵的志向。因为短寿、弱小，才会追求长生、渴求力量，一旦获得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存在也会变得枯燥无味。】 【说得你好像体会过一样。】 对于林克一长窜的指责，卡奥戈也只回应了这么一句。 谈话进行了这么久，林克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初衷。他不仅跑题了，还偏离的很严重…… 【与你谈那些，只不过是想亲自确认一些事。】卡奥戈缓缓向林克，和加索斯不同，它走的很慢。每一步犹如千钧，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不是威压那么简单，更像是空间被扭曲了。 起先是空气，觉得无法呼吸。然后是触感，身体似乎脱离了掌控。精神游离于肉///体之外，再后来，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就连精神都要要溶解在来自卡奥戈的力量之中。 狂暴、焦躁，想要破坏、毁灭的**犹如拍打海岸的浪花，一波高过一波。和弗拉杰德入侵多伊尔精神极其相似，与之相比，战神所施展的力量可以用‘温和’来形容。 林克深知抵抗不住的后果，不但自身的存在消亡。还会连累守护之地外的兽人，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上。多伊尔、内厄姆他们也在那里…… 坚持住自我，不能就这样被同化！ 当林克忙于压制内心，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物质界，酒过三巡，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兽人萨满和外名外来者都已进入梦乡，守护之地猛然爆发的能量将他们惊醒了。 闭眼休息的内厄姆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摇醒了睡得最死的阿萨。多伊尔捂着脑袋坐起身。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她眼神一黯，薇拉已经替换了她的位置操控着身体飞速奔出大帐。 走到帐外。内厄姆压低嗓音，问：“上次也是这样吗？” 薇拉凝视着远处解除静止状态的巨形火焰，沉默了久久，才摇了摇头。 “与风之柱时间虽然长，但元素的活动远没有这么强烈。” 就连薇拉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如此平静地与内厄姆说话。大概是与林克的安危相比。对内厄姆的厌恶根本微不足道吧。 萨满们一个接一个清醒过来，没有人问薇拉或内厄姆发生了什么，面对膨胀、爆炸的火海，他们做的是叫醒并疏散所有的兽人，争取在这里被波及之前逃走。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会追究为自然之子做了什么？ “我们也走吧。”估算了一下距离，内厄姆觉得待在这里不安全。 薇拉没有挪动脚步，也不答话。 “那是柱的初源之火，就算你有魔龙血统也无法承受。”内厄姆不顾薇拉的反抗强行拖拽着她跑起来， 反抗的火弹打在黎明骑士无形的庇护之盾上，只激起如同涟漪的波纹，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薇拉咬牙低喝：“放手！” “离走之前，他将你们托付给我了。”内厄姆的眼神认真无比。 薇拉咬紧下唇，她当然知道，可是…… 一犹豫，用力刹住的双脚再次被拖动起来。 阿萨快步小跑紧紧跟在后面，既怕被争执的两人波及，又不敢离的太远。 他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林克会出什么事，还当这是柱与自然之子正常的‘交流’。 火焰膨胀所引发的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将沿途的一切摧毁了，眼看就要波及到兽人聚集的区域。在这危难时刻，萨满纷纷停下脚步，或高举手杖或念念有词，开始向各自信奉的神灵祈祷。很快，不同部落上空陆续出现代表神灵的圣徽，庇护直接转化为有形的护盾，将惊惶的信徒保护起来。 正如内厄姆所说，被凝固的火焰是卡奥戈力量体现的初源之火，即便是神灵的力量也无法完全抵消。神灵的护盾很快就被侵蚀，眼看一些疏散得慢的部落就要遭受灭族之祸，高热的火焰却慢了下来，就好比忽然冷却的熔岩，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就连冲击波也停了下来。 时间还在流逝，从守护之地里面喷薄而出的火焰又退了回去，重新变成凝固状，如果不是形态有所不同，酒意还未完全散去的萨满或许会认为自己做梦呢。(未完待续。。) ps：最近几天实在忙得抽不出时间码字，早上八点上班，晚上11点还在工作，尼玛累死我了。 第四十六章 尼赫拉姆（十三） 与之前的团状相比，这一次火之柱在物质界的象征所凝固的形态更像火焰，重重叠叠，远远望去，好似巨大的石头花。一度狂暴的火元素随着火之柱的重新沉寂而平静，如果不是焦黑土地和化为灰烬的帐篷能证明之前发生过的灾难，很难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空气的热度在不断消退，已经微微亮的天空再度阴沉，乌云密布，并伴有阵阵雷声。 阿萨抬头，这是要下雨么？ 对元素比较敏感的薇拉更是露出诧异之色，明明感觉到林克的气息就在附近，却见不到他人。连订立了契约的自己都如此，其他人就跟不用说，根本无法定位林克的具体位置。 哗啦——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刚经历了惊吓的兽人们又接着体验了一把狂喜的滋味。持续了大半年的干旱终于得到缓解。 与沉浸在得救和下雨双重喜悦中的绝大部分兽人不同，萨满们喜忧参半。既为旱情得到缓解而长舒一口气，又为自然之子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而忧虑。 同样是信徒，同样是神的使徒，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羡慕、苦涩、畏惧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们的表情也随之阴鸷、难看，与周遭的欢喜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阴暗的灰色天空中划过一道亮色，一闪而逝的火焰在触到地面的瞬间变形，正是半天前曾以火狮形态离开的林克。 “卡奥戈已接受你们的提议，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谈一谈结盟吧。”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贡格尔却生出一种诡异之感。 还是那人，面容、身形没有丝毫差异，力量和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若有若无变为无法忽视。千万人当中也能一眼认出，气势也更加盛气凌人。 最终，还是见多识广，城府老练的罗戈先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这雨短时间内不会停，总不能就这么站在雨里讨论结盟的详细情况吧？他转身朝自己族群比划了几下，立刻有十多名兽人奔向还未完全损毁的部落帐篷。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移来一顶不大的帐篷。石块、木头、草垛，甚至是散发着腥臭味的皮革，所有能充当临时座椅的都被搬了进去。由于体积太小，容不下所有部落的萨满，经过短暂的协商，留下排名靠前三的萨满负责商谈，其余组织族人收拾整理未被火焰摧毁的物资。 充斥着泥土味、水气以及汗腥的帐篷里，贡格尔、罗戈以及不怎么说话的斯塔利并肩站着。目光一致看向以林克，对他身后的其他三名外来者视若无睹。 “我这人不擅出谋划策，制定不了详细完善的条规。我的要求不变，不硬性规定你们必须出多少力，完成什么高难度的任务，我要的只是诚心诚意的合作，在完全击溃不死帝国之前不背叛盟友，就这么简单。能做到吗？” 通过仔细的推敲。罗戈从这段话中找到了隐晦的暗示，老萨满握紧了手中身份象征的权杖。说出了让另外两位同族都侧目的话。 “您的意思是……兽人结盟的对象仅限于您？” “是柱，而非我个人。” 林克更正，但他也没有否认。 内厄姆满面怒容的向前走一步，但也仅仅是这一步，他随之记起自己的任务。他所代表的是晨曦，目的是就近监视林克。看他是否会变成第二个希克斯。至于反亡灵同盟，有神灵的促成，物质界的信徒没有说不的权利。 “阵营和神祇之间的不和与争斗不会因为盟约而终结，同盟的各方只是在湮灭希克斯及其创造的不死帝国这一点上达成共识。”林克从来就没想过化解同盟内部的矛盾，理念、信仰、阵营。相互敌对的不同种族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成见，能加入已是极限，至于合作嘛……已经失败的自然同盟就是最好的例证。 与其强求同心协力，不如让它们各自行动，还来得有成效。 话说的在理，三名兽人萨满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自然之子出乎意料的通情达理呢。 “需要签订契约吗？”一语双关，罗戈的意思是问是否需要签订书面的协议。尽管兽人不兴这一套，但考虑到对方人类出身，他还是问了。 “契约神圣却非万能，它无法阻止背叛，是否遵守约定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知道兽人习惯了口头誓言，林克也不跟它们讲究人类流行的那一套。局势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料，就算是定下因果律，也会在神灵的干涉下扭曲。他要做的，只是说服。以利益为诱，促使兽人主动加入讨伐亡灵的大军之中。 三名萨满对视之后，做出了决定族群生存的决断。 反亡灵的同盟又增加了一个新成员，并未让内厄姆感到高兴。 离开帐篷，他拉住了林克的手臂，态度坚定：“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视线越过面容坚毅的黎明骑士，与薇拉对上，林克用意识与之联系。 【不要跟来，我要和他私下，好好的谈一谈。】 一前一后走离忙碌的兽人定居地，直到走得足够远才停下来。 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林克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丝毫的紧张或忧虑。较之几个月前，成熟稳重了不少，这次他不是刻意装出的无谓，而是真的有底气。与卡奥戈的接触，使得他能真正使用属于火之柱的力量。更何况，卡奥戈的神技是‘现’，有了火之柱的承认，力量的使用比过去更加得心应手。 无力、淤塞感统统消失了，随心所应，仿佛这世间没有做不到的事。这感觉太过美妙，难怪不时会有自然之子堕落、叛出的事发生。 林克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放回满脸肃穆的内厄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晨曦为何让你与我同行了。” 若换做以前，内厄姆肯定会为林克狂妄的语调和说辞拔剑相向。可如今，他不能也不会动武。 抛开身份的差距与性格的不和，单就位阶而言，他已不是林克的对手。若说初遇之时，林克还只是一个刚跨入大师阶，不知如运用自身力量的异界人。现今，站在他面前的已是一个能将力量运用自如的圣职者，一个真正的自然之子。 明明有着人类的外表，气息却早已脱离人的定义，成为完完全全的非人生物。任何有理智和见识的人，都不会再把林克当做是‘人’。至此，林克终于成为了真正的自然之子，不是空有力量的异界人。已经有两位柱承认了林克，并赋予了行使力量的权利。 在脑中千回百转的疑问与质问说不出口，内厄姆泄气的耸动肩膀，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 “我讨厌你。” 本以为会听到关于兽人加入同盟的质疑，不想，内厄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林克哑然，随即，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相同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喜。空想主义，过于理想化，固执、怯懦，甚至有些优柔寡断。唯一可以自傲的，大概只有备受批评的无欲无求吧。” “我讨厌你不是因为我们的个性截然相反，而是你的境遇和所作所为。”长叹一声，内厄姆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对林克说这些，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索性一股脑儿地说了。 “不止是我，绝大部分讨厌你的人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是你没有经过努力就获得了无数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的力量。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弱到只比野兽类强的地步。只有不思进取的贵族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才会为比兽人聪明、拥有最多领地而沾沾自喜。人类早已失去了创造帝国和自封为神的力量，属于人类的白银时代早已逝去。” 性格使然，内厄姆的言辞一向简洁，不止是对林克，对其他人也鲜少如此长篇阔论。他一向都是说的少，以行动表示。所以，他这一举动也大大出乎林克的意料。还没等想好答复之词，内厄姆又接着说道。 “就连恪守晨曦教义的我都难免会生出不平与怨怼之心，更何况是那些心智不坚的人。” “你……” “惊讶我为何会说这些？”内厄姆将视线调转开，移向渐渐照亮天空的巨大火球。那是他的信仰，光明与公正的晨曦的在物质界力量的具现，“既然接下了这职务，不论愿不愿意，你都必须承当起与力量相匹配的义务。否则，你只有像你的诸多前任一样，要么堕落，要么死。” 林克嘴角微抽，这个还用你提醒？ “后悔吗？怨恨过吗？命运的不公，为何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晨曦的阳光由淡转明，渐渐耀眼，变得无法直视，内厄姆眯起眼。只是这一次，他的提问没有再让林克愕然。 后悔和怨怼什么用？能改变既成的事实？ “到异界生活是我的梦想，柱实现了我的愿望，很公平的交易，没有什么可愤怒和不甘的。同样的话，我对多伊尔和薇拉，对罗蕾莱都说过。最终做出选择的是我，是我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你可以这样回答弗朗切斯卡，回答晨曦，我对封神一点兴趣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各自的道路（一） 曾被叫做龙岩堡的地方向下凹陷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一眼望不到底，犹如传说中无底的深渊，又仿佛炙热的火山口，冒出的黑烟带有剧毒，常人或普通野兽吸入后轻则眩晕呕吐，重则呼吸衰竭。除了魔物和变异的动物，大陷坑附近几乎看不到活物。原本一个月往返一趟的商队，也因为鲜血竞技场的损毁而彻底断绝了。 回到人类领地的佣兵与商人口口相传，一道从天而降的金光摧毁了在头一天因高阶恶魔莅临而遭受重创的竞技场，管理那里的贵族下落不明。根本不用猜，所有人都一致认定是晨曦教派出的手。最近，光明之神动作频频，先是撤销了已堕落的白银帝国最后王族，接下来又和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结盟，就算听到他们要挥师北上与不死帝国大战一场，也不会有人惊讶。 人类已经隐忍的够久，退让的够多了。百姓们对这件事的态度甚至隐含期待，不求能收回故土，驱逐亡灵，回复先祖曾有的荣光这些空口号，只希望能有安定平稳的生活。 贵族也曾怀疑过这事与林克有关，幸亏布里奇暗中与蛛网联手，散布了许多林克在各地出没的假情报，再加上由维尔弗雷多假扮的替身，贵族渐渐打消了自然之子去南炎洲的猜疑。 从地理位置来说，南炎洲比极东的克伦伯格更加偏远，封闭的环境与恶劣的气候，使得人类根本无从得知正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变化。 在林克造访尼赫拉姆的那一夜之后。火之柱的神庙、祭坛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与被侵蚀而变化的安德里亚不同。卡奥戈是四柱之中真正归属混乱的神灵。火的要素是破坏，与黑夜、恶魔的关系也比其他三柱更贴近，兽人对它的接受度也更高。 即使在过去，也有不少兽人尊崇不收信徒的火之柱，而今，没有了这一层顾忌的卡奥戈让不少兽人变更信仰。相比人类，和自然更紧密的兽人着实省去了林克不少麻烦，不仅仅是萨满。就连普通兽人也有很大几率成为德鲁伊。这使得火之柱的神殿发展迅速，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赶上了克伦伯格半年的规模。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获得了两位柱神认可，拥有二重化身的林克想要再进一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风与火保持着清醒，剩下的地和水一个为自保而自我封闭，一个遭到污染陷入狂暴状态。光是和它们接触就困难重重。更别提虎视眈眈的希克斯，林克不认为这位曾经的人类守护者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强。 通过神知监测北方亡灵动静的同时，他也充分利用南炎洲的独特环境，开始了长达一个月不分日夜的修炼。陪练对象除了双胞胎、内厄姆，还有通过大陷坑进入物质界的高阶恶魔。这些探路的先锋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染指觊觎许久的物质界，天性混乱的它们不分敌我。将目所能及的生物都视作敌人。弱小的兽人部落抵挡不住更高层生物，纷纷退回守护之地，寻求同胞的庇护。 尽管战神通过亲自神临传达了黑夜的结盟意向，但身为万魔之王的深渊魔龙从未做出正式的表态。因而，深渊与物质界还是敌对关系。林克也不必跟这些只相信力量的无信之徒讲道理，直接用拳头它们揍趴下比说什么都管用。 即使南炎洲其他区域的火元素已经在柱的协调下恢复平静。大陷坑的元素依然受到空间裂隙的影响，十分紊乱。 嗖—— 一道黑烟从漆黑的喷涌而出，转瞬之间幻化为一个体型巨大的生物，猴首羊身，背部还长了一对蝠翼般的肉翅，整个一动物集合体。它的出现伴随着阵阵雷电，天空阴沉，狂风大作，一副魔王降世的末日景象。 在坑口徘徊的低级魔怪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些等级较高的贪恋来自深渊的气息，物质界干净的空气对它们同样是剧毒，吸的太多，就会衰减它们引以为傲的强韧肉体。 这只刚脱离结界束缚，来到物质界的大恶魔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物质界的空气，温度陡然一升，金色的火焰围成一个圈，像收紧的绳套般紧紧箍住它的身体。 法师？ 大恶魔第一个念头是附近有妄图想利用刚挣脱结界而暂时性虚弱的人类法师。 四下环顾，很快就发现了站在坑口的人影。哼！我可不是那些低阶，区区人类休想奴役我。 大恶魔咆哮一声，翅膀猛地一挥，挣脱了由元素凝固的禁锢。随后，它稳稳降在了不躲不避的人类面前。 距离的拉近让大恶魔脸上挂着的狞笑瞬间僵住。 不是人类，只是这是一个拥有人类外形的非人生物。元素的强度超过了火灵，气息也不是魔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去。”那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让大恶魔的疑惑瞬间转化为愤怒。 混乱生物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是否有资格说这话，打过之后就有分晓。 轰隆—— 闪电已经先于炸响的雷声落了下来，大恶魔瞪大双眼。 明明击中了，可雷电的威力却没有伤及对方分毫，那人依然安然无恙，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被变成一团焦黑，他甚至连皮都没破。 这不可能！ 即使他是火属，也不可能完全防御住不同属性的能量，除非……他也是雷属！ 原先的疑虑再次浮现，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元素生物，还身兼双重属性，没听说过……位阶越高，越不可能出现混杂。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 大恶魔遵从本能。迅速退到自认的安全范围之外，双眼死死盯着迟迟再没有后续动作的‘人’。 男性。类似阿尔金人，年轻，这些都符合最近在深渊里快速扩散的传闻——柱从异界招来了一名自然之子。 如果眼前这个真是自然之子，它绝非对手。大恶魔的力量无法与已经获得化身之力的使徒相媲。 对方并没有太强的战斗欲望，至始至终，都是被动的应对。所要求的，也只是让身为魔物、邪恶生物的自己退回深渊，完全符合自然之子的做派与规则。 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大恶魔决定再试一试。它把用于攻击的能量覆盖全身，以全速之力发动冲刺。比起在天空时的飞翔，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前进。 与此同时，那人火的属性却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转换成了雷属。 糟糕！ 暗呼不妙，可想停手已经来不及，大恶魔犹如一只离弦的箭，已经收不回来。至此。已经足以判断对方的身份，是自然之子无疑。就算是多重属性，也总有一项稍强的，这人、不……这个生物在瞬间自如切换了自己的属性，不分轩轾的力量，可以办到的还真不多。自然之子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上位者之间比的是力量的强弱，没有多余的动作，每次攻击都是实打实，几个回合就能分出高下。 比大恶魔更快的，是风之柱化身的风隼。更加巨大的体型与力量轻易地压制住了来自深渊的恶魔，尖利的脚爪刺进了坚韧的表皮。恶魔发出痛苦的悲鸣，连连求饶。没有秩序，没有原则，向强者屈服也是混乱生物的本能。 抓起大恶魔，将之抛回钻出的深坑。一度隐藏的气息覆盖了整个大陷坑，刻意彰显自己存在的林克以此威逼那些还没有完全从结界里挣脱的高阶恶魔，在他们上方守着一个自然之子。想要出去，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对抗。 感受到力量上的差距，蠢蠢欲动的恶魔们果然消停了，默默退了回去。 在力量的运用上，现在的林克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认知，近战与魔法本就只是人类的划分，对于像恶魔、龙、天界生物这样的物种，元素和能量都是天生，犹如呼吸般容易，举手投足就可以释放，根本无需念咒和手势辅助。 与柱亲自接触后，林克对风、火两系元素的掌控更加精确和容易，几乎是等同于元素领主的存在。抛弃了人类定义的法术规则，放弃了自创法术的想法。战斗的时候，更多的是用本能与不断累计的经验。原本在多变的战斗当中，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策划、计算。 就在林克整日守在大陷坑旁，防止高阶恶魔跑出来肆虐的时候，在守护之地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故。 由于位阶相差太多，阿萨无法跟随以林克为首的三人小组外出与高阶恶魔战斗，想变强的欲念让落单的他变得日渐孤僻。觉察到影贼的消沉，林克还特意拜托萨满罗戈，给他找了实力相当的陪练。即便是这样，依然没能消除阿萨不断增长的负面情绪。 同样是人，同样平民出身，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阿萨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克和自己的差别会相差如此大？ 与其说是嫉妒，倒不如说是不甘。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好运呢？ 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会做得更好…… 贪欲和妄念最终引来了以此为食的恶魔，又一次和年轻兽人对练的时候，潜伏在阴影里的阿萨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什么在他颈后吹了一口气，凉飕飕的。 稀疏草原上除了几棵低矮的树丛，再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是谁？！ 跟在林克身边的这段日子，阿萨见识了不少厉害的角色，这绝对是一个无法应对的对手。 是敌是友？ 第四十八章 各自的道路（二） 感知比人类更高的兽人同样觉察到了悄然而至的危险，可除了握紧手中武器戒备，他也做不了什么。 无形的恐惧仿佛一只扼住喉咙的手，不止是呼喊，就连呼吸也好像停滞了。 【真是意外，在这蛮荒之地居然能看到人类。】 潜伏在阴影之中的阿萨浑身僵硬。 这声音竟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之中？ 【像你这般不设防的大脑，读取毫无难度。】 分不清男女的嗓音，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阿萨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努力平复因震惊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不论那是恶魔还是什么生物，毫无疑问，是高阶。没有选择秒杀而是谈话……就证明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利用的价值。 【不错，我喜欢你的性格。务实，有自知之明，这才是低级物种应有的态度，而不是像法师，自以为学了点元素就沾沾自喜。】 “您想要什么？”还是不太习惯直接用意识对话，阿萨的话令原本就惊惧的年轻兽人更加暴躁。 “你在和谁说话？谁？出来——”话音未落，兽人的身体就像被无形的风刃切割，碎裂为无数碎块，空气里立时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飞溅的鲜血把距离他不远的阿萨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上下颌抑制不住地打颤，阿萨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占据，再分不出丝毫给其他情绪。 由虚变实的黑影化为一个与阿萨身高相当的恶魔，相比在竞技场里见过的，这是他见过最接近人类的恶魔。女性的身躯不着片缕，覆盖着一层如蛇般细密的黑色鳞片，阳光照付其上，竟然没有任何的折射。巨大的羽翼代替了双手。每一根羽毛都和鳞片一样，乌黑无光。修长的双足末端是一对鹰爪，随着步伐的迈动，带起几不可见的残影，阿萨猛然意识到，切碎兽人的‘风刃’正是这对利爪。 不断吞咽口水。想以此消除自己的紧张，无奈，只让他更显局促不安。这故作镇定的举动逗笑了女恶魔，她发出一连窜低笑。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恶魔的交易只有一个条件，灵魂。 阿萨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作为交换，我能得到什么？” 女恶魔不着急说出条件，只是围着阿萨小幅度转了一圈。 近距离接触高阶恶魔，阿萨难以抑制地颤抖。在如此浓的威压压迫下，没有跪地多亏了与林克的相处。自然之子的力量不显现，却是实实在在的。 “是的，我之所以找上你，全是因为他。”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恶魔如此说，阿萨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林克。 是他害了我…… 与气息、外表截然不同的娇笑在耳边响起，一个分神。女恶魔从后背搂住阿萨，黑色的分叉舌头在耳廓上留下了湿滑黏腻的痕迹。 “若不是因为他。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 **的动作令阿萨的心跳加速，不是血脉偾张的激动，而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他一点也不怀疑，若是自己说错或变现得有丁点不对，靠在身后的恶魔定会化身毒蛇，在他的脖颈上注射致命的毒液。 “才夸你有自知之明。马上就得意忘形，对付你这样的人类，根本无需用到我的毒液。”低得几不可闻的呢喃钻入耳中，彻底断了阿萨最后的念头，“母神虽为局势而不得不做出退让。可我主却不放心那异界来的自然之子。” 这是来自神灵的命令，能被混乱恶魔奉为主人的只有一位，九头魔龙，深渊之主，万魔之王的迪亚摩斯。在这位远古恶魔面前，二代神灵的马利克永远低一头，这份恐惧与无力甚至延伸到了信徒身上。 阿萨念头刚起，宛如情侣般拥抱着的女恶魔嘘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忘记了你的主子原本的阵营，转换不过是暂时的，邪恶终归是邪恶。” “我需要做什么？”事已至此，阿萨连谈条件的勇气都没有。 庇护没有生效，阴影之神并未回应信徒的召唤，足以证明他是知晓这件事的。 没错，马利克原本就是邪神，转换中立阵营不过是为了获得林克的信任，继而顺利与柱结盟。一旦消除了亡灵的威胁…… 阿萨不敢再想下去，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林克一直把‘同盟只截止到击败由死神率领的不死帝国为止’挂在嘴上，可当其他神灵的使者以这样的理由找上自己，他没法像林克那么淡定。 “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跟着他，记录他的一点一滴……” 如铁钳紧紧箍住身体的双手越勒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这是阿萨意识消失前最后的念头。 感应到恶魔的气息，镇守在兽人定居点的内厄姆赶来，就看到倒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影贼，而原本和他一起的兽人只剩下凌乱的一堆血肉。驱赶走啃食残肢的小魔怪，内厄姆把还有一口气的阿萨带回营地，并让多伊尔通过使魔的精神连接通知林克。 听说有恶魔突袭了守护之地的兽人定居点，林克匆匆赶回。这还是第一次有恶魔如此接近兽人的大本营，就算不将数万兽人放在眼里，高阶恶魔也不敢无视火之柱的神恩才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晨曦与柱的两位圣职者的联合治疗下，阿萨很快就清醒过来。 看到林克的脸，他有一瞬的怔忪，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和脖颈。 “我……”还活着的喜悦之情被莫名压下，阿萨也不知这是怎了，感激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亏得内厄姆的问话，替他解了围，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我脑子一片混乱，只记得一道黑烟，然后……”一条鲜活生命瞬间被肢解的画面让阿萨忍不住干呕。林克伸手，直接覆在他额头读取记忆。 片刻，林克松手，吩咐阿萨好好休息。见他神色怪异。内厄姆也跟着一道走了出去。 “你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他们遭到一群恶魔的攻击，兽人不敌，被撕成碎片，阿萨躲入阴影仍未能逃过攻击，幸亏你来得及时才保住性命。” 内厄姆松了一口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可疑的。 “就是这样才可疑。”林克皱眉，“一个高阶恶魔，要想杀死阿萨这种位阶的人类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他偏偏活了下来。就好像……对方刻意放过他。” “这样做有什么用？阿萨能力低微，就算利用他监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内厄姆猜想，“会不会是修改了他的记忆？” 林克摇头，“没有太大意义，只要用神知就能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以狡狯闻名的恶魔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的有理，内厄姆一时间想不到其他更有说服力的可能。 多伊尔掀开帐帘走了出来，本只是想知道讨论的结果。却见林克和内厄姆都表情凝重，还以为是阿萨命不久矣。 “修养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林克摆摆手。看向内厄姆的眼神暗示他不要把这事说出来。 不论是多伊尔还是薇拉都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在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还是不要让本人觉察到异常。 心领神会的内厄姆岔开话题，多伊尔果然上当，心思很快就被转移。 当晚，住在一个帐篷的林克又和内厄姆讨论了恶魔的目的。 阿萨心智不坚。容易被引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问题是，恶魔要这样一个没有多少能力的影贼干什么？只监视不动手，一点也不符合恶魔混乱的理念啊。 “危险的预感么？”内厄姆以为这是林克的预知作祟。 “并不是……”林克也很难界定，“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明的奇怪感觉。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总之与我有关这点是可以确认的。” 本来，也只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内厄姆和多伊尔实力不俗，可怜的阿萨就成了恶魔介入的棋子。 愧疚的情绪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林克就将之抛到脑后。 跟着自己有风险，阿萨是自愿接受马利克的任务，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都是他自愿的。 内厄姆忽然说出了让林克倍感诧异的一句，“需要我帮你动手吗？” 扭过头，林克看着不远处平躺着的黎明骑士，好半响才回绝。 “不，我并非下不了狠心，需要的话，我自己会动手。柱只是阵营中立。”剩下的话不用点明。 内厄姆不再言语，翻过身，沉默一直持续到天明。 凌晨，多伊尔带来了阿萨下床走动的消息。若没有近乎起死回生的神术，以他的伤势别说是恢复如初，连保命都困难。 意识彻底清醒的阿萨将昨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人身，鸟翼，听起来有些像鹰身女妖，你有什么头绪吗？”林克没有指名道姓，但他的视线看的是内厄姆。 说来奇怪，自从魔兽阿布希尔肚子里出来后，两人原本相互厌恶的两个人仿佛变成了相识多年的朋友，对彼此的容忍度和信任度都提高了不少。 “影妖，一种没有实体的恶魔，位阶不高，麻烦的是，它是魔龙的直属眷族。”内厄姆果然没有让林克失望，晨曦教派对恶魔的了解无人可及。 哦……既然是迪亚摩斯的直属眷族，那就是说，这次的事，是万魔之王搞的鬼啰。 这样的答案，反而让林克安心。(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各自的道路（三） 想要弄清楚深渊魔龙的目的，也为了避免发生类似的事故，此后林克一直呆在守护之地外围的兽人定居点，高阶恶魔却再没出现过，就好似那一天的袭击只是个意外。 这一点不止林克百思不得其解，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阿萨也十分困惑。 除了重伤他，那被黎明骑士称作影妖的女恶魔什么都没做。记忆完好无缺，没有被篡改。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 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刻意找上我又有什么意义？借我的眼观察自然之子的一举一动？还不如附身来得更方便呢？反正混乱阵营的最高决策者已和柱达成临时同盟，协力对抗由死神统领的不死帝国，何不直接派一个高阶恶魔过来，一如内厄姆和我这般，名为同盟使者，暗地里监视。以林克的性格，非但不会恼怒，还会觉得是多了一个得力帮手吧…… 这次的遇袭彻底打消了阿萨的顾虑，他玩命似地训练意外地突破了多年停滞不前的位阶，连带马利克给予信徒的庇佑也一并提升了。这下，阿萨终于能无愧‘影贼’之称，可以完美地隐藏身形与气味，即使是感知仅次于林克的多伊尔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阿萨却高兴不起来。 没错，他现在是变强了，可这‘强’的概念也仅仅是针对人类，针对过去的他。 自从跟随自然之子，见识到了不少人类以外的生物。别说是自己这样的小蟊贼，就连过去如高山般无法企及的霍恩海姆法师。在深渊的恶魔面前也有如三岁孩童软弱无力。 阿萨不甘就满足于刚得到的提升，他还想要更多的力量，变得更强，就算无法与自然之子相媲，至少……也要达到黎明骑士那样的程度。内厄姆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既不像林克是外来的异界人，也没有多伊尔那般混了其他物种的血，是纯粹的人类。 他能做到的。我也能！他是晨曦的信徒，我亦有信奉的神灵。 在身份与位阶的巨大差异刺激下，原本心态平和的阿萨越来越扭曲。对力量和变强的渴望促使他走上了与原本计划截然相反的道路。 不知是民风淳朴的缘故，还是更贴近自然的关系，除了最初的那一批德鲁伊是林克亲自挑选，后面的信众发展他基本没过操心，一个月下来。竟也搞得有模有样，完全不输给其他已经存在了千百年的神灵，就好像火神殿原本也是南炎洲的众多神殿之一。别看兽人平日里分散为无数个小部落，一旦有对外的战事，团结程度是所有类人生物中最高的。 对比之下，本就貌合神离的人类联合王国因为龙岩堡陷的落真相与科尔克王室的堕落变得更加混乱。贝法斯特与克伦伯格中间地带的盗匪猖獗。生活难以为继的民众纷纷涌向相对安全的东、西两陆。贵族们将这一系列乱象归结为自然之子引发，更有不少私下秘密地结党，组织了一个所谓的反抗军，网罗无家可归的流民与厌世的疯子和变态，以此对抗新成立的自然神殿。 刚成立不久的地神殿和风神殿已经遭到多次袭击。连温饱都无法保障的民众对此漠不关心，贵族又持刻意放纵和观望的态度。偏偏这些所谓的‘反抗军’还有内幕情报，专挑没有自然之子镇守的神殿下手，搞得德鲁伊很被动，出于同盟的关系，也不能对来犯的反抗军痛下杀手。明白德鲁伊们的顾虑，反抗军也不过多的纠缠，隔三差五就来骚扰一下，对正急需信徒的自然教派可谓是个不小的麻烦。 远在南炎洲的林克并不知道，这些流民、盗匪与是非不分的好战分子组合的反抗军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时值正午，边用餐边考虑差不多该返回人类领地的林克忽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这一幕着实吓坏了附近的兽人。多伊尔第一时间扑了过去，扶起身体绵软、完全丧失意识的林克，任凭她怎么摇晃身体和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阿萨第一次看到林克出意外，一直以来，凭借着柱的力量，即使遇到强敌也是有惊无险。 本想上前查探，没走几步就遭到了多伊尔的严正拒绝。 “站住！” 阿萨辩解自己懂一些医理，多伊尔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林克的安全高于一切，绝不会让有可能被恶魔附身的阿萨接触林克。 碰了一鼻子灰的阿萨尴尬后退，在守护之地外围巡视的内厄姆接到萨满的通知赶了回来，他同样遭到了多伊尔的呵斥。 “我不会伤害他，我只是查看情况。” 看内厄姆举手，以晨曦之名发誓，多伊尔有些动摇，可就在这时，林克动了。 低头一看，多伊尔笑顿时僵住。 操控身体的不是林克本人，而是罗蕾莱，二者截然不同的气势和神态十分容易辨认。 “他呢？” “脱离身体了。”罗蕾莱控制林克的身体站起来，神情淡漠地回答。内厄姆很快也意识到这个‘林克’不是本尊，想起前魔法女神的残魂保留在林克体内，他推断这次也该和上次相同的状况。 “什么情况？”多伊尔拽住属于林克的胳膊。 罗蕾莱瞄了一眼多伊尔，当任神灵多年，拒绝凡人碰触已经深入骨髓，无形的压力迫使多伊尔松手后才回答：“应该是被柱强行召唤，精神体完全脱离物质界。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能做的，只有耐心的等。” 霎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闻讯赶来的萨满们虽然不知罗蕾莱的身份，却也觉察到她并非凡人，神息再淡薄，终还是有迹可循。 驱散了看热闹的兽人，以罗戈、贡格尔为首的萨满聚到重新搭建的大帐里商议这突发的变故。 “附身的神灵说的很明白。自然之子的的精神体，也就是灵魂已经离体。”威望最高的罗戈提议，“我们得提前做好打算。万一这位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因行差踏错而遭到柱的惩罚，刚缔结的同盟契约是否还要继续履行？” 话音刚落，萨满们立刻分成两派争论起来。 以贡格尔为首的认为结盟并非自然之子的个人行为，而是柱的意愿，就算林克被剥夺了自然之子的权利，同盟仍然有效。 罗戈则持相反的观点，这位自然之子不同以往，他是柱特地从异界召来的，是对抗死神的核心。不管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旦计划生变，这战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半。 “你的意思是要撕毁刚缔结的同盟吗？” 陡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了诸萨满一跳，林克的躯体忽然出现在大帐中央，是传送术！出现的太过突兀，毫无征兆，在场的萨满没有一个有防备。 尽管个头不高，可微微上扬的头颅还是彰显出了和本尊平易近人的性格截然相反的态度。 已经习惯了与神对话的萨满们并没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才是神灵对凡人应有的态度。已经拥有化身，可说是无限接近‘神’之位阶的林克的态度才让他们无所适从。 “不，我的意思是……”没等罗戈说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撞飞了出去，砸到了支撑大帐的立柱才停了下来。 操控着本属于林克的神造躯壳，罗蕾莱面无表情望着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年迈兽人。 “我曾与他有过协议，假使有一天他无法再贯彻湮灭死神极其创建的不死帝国，由我接手。” 胸中一阵气血翻涌，罗戈强行咽下已经到嘴边的鲜血，“与我们签订契约的是柱，并非自然之子林克。” 毫无征兆地冰晶化作棱柱，刺穿了萨满支撑身体的双手。 “在柱做出明确表态之前，你无权代替你的神灵做出表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遵循着林克气息赶到的多伊尔一进来就看到罗蕾莱攻击兽人萨满的一幕。 “住手！罗蕾莱！！” 她的这一声大喝，着实令萨满震惊。 罗蕾莱？已经陨落的前魔法女神？就算真是她，自然之子的灵魂下落不明，身为残魂的她不是应该顺理成章地接管他比凡人要优秀得多的肉//体吗？怎么是一副继承遗志的架势？ “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林克的养女？使魔？还是战神的使徒？” 罗蕾莱嗤笑，性格和血统都更偏向人类的多伊尔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怒容，瞬间攀升的火元素直接将她变成了一个全身被火包裹火人。 “我不许你用他的身体做出任何有损他声誉极其计划的事。” “他的身体？你明知道柱从异界召来的只是灵魂，这所谓的身体只不过是柱的神力凝聚，一旦缺失了核心的……” 多伊尔直接召出林克为她制作的圣物级别的武器，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视线扫向同样召出武器的黎明骑士，罗蕾莱摊手，“也好，就让我们再等一等。” 第五十章 各自的道路（四） 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不容许林克有所反应。脱离肉体的一霎，他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强行剥夺了自然之子的资格。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拽着林克，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丛林密布，黯淡无光的森林犹如病入膏肓的病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虽未枯死，却已了无生机，只余一层空壳。 林克惊疑不定，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是地之柱？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是守护之地？ 感受到伊索尔的气息，本来还有些慌乱的他迅速冷静下来。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柱才选择最直接也是最奏效的方法。原本，他就只有灵魂穿过来。脆弱的肉体无法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间隔，即便是神灵，能保下的也只有近乎能量体的灵魂。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地之柱强行召唤魂体的目的。 伊索尔—— 呼唤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林克不免有些犯怵。 连清醒状态下的柱都还要层层考验，这疯狂状态下的……他不敢再想下去。 和加索斯、卡奥戈不同，伊索尔以一己之力对抗被腐蚀的安德里亚极其背后的死神希克斯，遭到侵蚀之后为自保而进入狂暴状态。如果不尽快帮助它解除侵蚀，再任其发展下去，只怕也是和安德里亚同样的下场。 柱已与世界同化，所发生的任何变化都足以掀起一场毁天灭地的变化。 不放弃地又呼喊了几遍。为了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林克以自身为中心。将已经获得的两位柱神的力量散播出去。 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从左前方传来了微弱的反应。 飘浮着向前走了没多远，林克又停了下来。 万一是陷阱呢？ 伊索尔为了阻止同为四柱神之一的安德里亚而遭到侵蚀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这时间虽不多，却也不短。要是伊索尔也和安德里亚一样腐化，那等待这我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狂暴的地之柱。 怎么办？ 就在林克犹豫的时候，回应柱力量的反馈发生了变化。从一点变成了两个，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四个、六个……呈几何式增长，眨眼的功夫就多达几十。 这下林克明白了，回应他的不是柱，是柱下辖的自然之子与德鲁伊。 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可感应的生命点已从几十增加到几百。 怎么这么多？ 就算加上德鲁伊。也太多了…… 蓦地，林克想起曾在梦中幻境体验过的自然之子‘实习期’。 地之柱的守护之地还居住着数量众多辉光精灵，听说本该出海避难的他们选择留下对抗不死帝国，最后德鲁伊们一道被狂化的伊索尔筑起的结界困住，从那以后就再没他们的消息，多出来的生命体该不会是那些精灵吧？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要是他们受地之柱的狂化影响，将我当做敌人，以我现在的状态怕是应付不了。 溜吧，又不知往哪逃？ 没有柱的允许，任何人或物都无法离开它亲自布下的结界。尤其……我现在还没有获得伊索尔的承认。充其量，也只是加索斯与卡奥戈的使徒。 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希望他们能看在同是自然之子的份上，不把我当做入侵者。 正当林克这样想的时候，感应到他力量而赶来的生命体已来到跟前。一群半人马，背上驮着手持弓箭的辉光精灵。 在他们看来，入侵者是一个魂体，全身散发着可视的神光。力量之强，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死灵。 “报上名来，入侵者！”领头的是名女精灵，几近银白的长发在微风的轻拂下翻飞，已经拉开的长弓上搭着一只光箭。 “加索斯与卡奥戈的使徒，自然之子林克。”林克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若他们是因自己刚释放的力量前来，为何感觉不出那是风与火之柱的力量？ “哼~同样的伎俩用多了不起作用了，邪灵！”女精灵大声怒斥，光箭随之离弦，以迅雷之势直奔林克的魂体，其他精灵纷纷效仿，箭雨漫天，随之而去的还有半人马手里的长枪。 攻击来得太快，林克猝不及防，又没实体，没等他想出抵御的办法。光箭就已经袭至，‘嗤’地穿过魂体，落在枯黯的草地上。 嗯？ 这下，不止是他，攻击的一方也愣住了。 “瑞雯队长，它好像不是亡灵……”一个精灵犹豫不决地说道。 被叫做瑞雯的女精灵皱紧细眉，拉动弓弦，光箭瞬间形成。 不能单凭一次攻击就下结论，还要再试试。 随着破空之声响起，又一发光箭穿过林克的魂体。 没有其他箭雨的遮挡，这次的攻击更加清晰。是真的‘穿’过去了，若给是亡灵，以纯粹的‘光’形成的箭矢必然会命中。 瑞雯从半人马背上跃下，一步步靠近林克。 即便亲眼目睹，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对于精灵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的短短四十年，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与等待，随着柱的侵蚀越来越严重，都几近绝望了。 一直来到林克面前，伸手触碰了他光亮的魂体，感受着纯正的神力，瑞文才相信这是真的自然之子，不是亡灵伪装。 “你……真的是……” “队长……”还是刚才发言的那一名精灵，他的出声提醒了瑞雯，自己的言行太过失礼，这可是自然之子，是四十年来首个突破柱结界的外来者！ 它刚才说什么来着？加索斯和卡奥戈的使徒？两位柱神的使者，有着双重化身的自然之子？！ 看精灵不再攻击，林克松了一口气，再次重申自己的身份。 “这里死气太重了，能换个地方谈话吗？” 瑞雯略带口吃地应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干练，她重新返回半人马背上，带领巡逻小队折返回王庭。林克则用飘的方式紧跟其后，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习惯之后感觉良好，比起肉体的限制，像这种随心所动更方便。 半人马以最快的速度狂奔，风驰电掣般，很快就返回了他们出发的地方——自然之子与德鲁伊的驻地，生命之树，如今，也是辉光精灵的王庭所在。 林克记忆中的生命之树早已凋零，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树干，不远处的地之柱变成深灰色，就像森林一样，显露着不祥和戾气。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幕，悲伤、痛苦、彷徨还是抑制不住，犹如流水般溢满心头。 “怎么会……它曾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就好像永不枯竭的生命之力……”不等瑞雯通报，林克就已经飘了过去，半透明的手穿过枝干，触及到的只有侵蚀内部的死亡。 “瑞雯？！”一声惊呼在头顶上方响起，林克一抬头，就见藤梯上走下一个同样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伊瑞斯……” 头戴晶冠的精灵停下脚步，自从接任王位后，再没人直呼过他的本名，这个魂体和他认识？ 神光太炽，只能辨认出模糊的轮廓，根本看不清细部。 “瑞雯。” 被点名的巡逻队长急忙赶上前，“陛下，这一位……自称是风、火两柱神的使徒。” 伊瑞斯双眼陡然瞪大，两位柱神的使徒？ 不等他有所反应，另一位林克的‘老熟人’也登场了。 一道电光凌空劈至，击中地面后化为人形，正是林克心心念念该出现的赫尔。 以加索斯的使徒暂代地之柱自然之子职责的风元素领主神色冷峻，丝毫不像其他听闻这个消息的德鲁伊欣喜若狂。他面沉如水，步步紧逼，直至林克一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下。 是加索斯的神力没错，如此纯正，只有亲自接触过的自然之子才拥有。 相比其他人，赫尔能看清林克被神光掩盖的真面目。人类，而且太过年轻，独特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 继贝法斯特后，时隔多年，柱居然又找了人类做自然之子？更重要的是，这家伙分明不是埃德加人！ “织命者？”一语中的，欢呼和议论声戛然而止。 “异界人？”接二连三的震惊令伊瑞斯合不拢嘴。 “没错，我是异界人。”林克坦然承认，赫尔若不不是这态度，他反倒是会觉得意外。本来嘛，鸟人就不喜欢人类。 “异界人？” “听到没，领主称他为织命者？” “柱为何又找一个人类当自然之子？一个霜寒就已经让我们叫苦不迭，若是这一个再生出异心……” “嘘——他毕竟还未堕落……” 德鲁伊和精灵们的议论此起彼伏，全然不顾林克有可能听到。 绷着脸的赫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粗着嗓子问外界的状况。 “比你们预想的好不了多少，但也还没糟糕到令人绝望的境地。” “说重点！”不喜欢听光面堂皇地说辞，赫尔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呵斥。 林克承认自己是有点故意逗弄对方的意思，看鸟人生气可是他的一大乐趣，只有这样做，才能激起已经压抑了太久的人类心性。 第五十一章 各自的道路（五） 曾经是德鲁伊训练和聚会的场所的树顶已经被改造成了正式的议事厅，装饰华丽的精灵风格，让林克产生了一种记忆出错的感觉。 屏退了无关紧要的人员，宽敞的议事厅里只留下一些颇具身份的精灵与森林住民。在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后，林克迅速切入主题：“坏消息是人类与自然同盟的联军彻底溃败后，临时当任摄政的科尔克王族因为代理家主的堕落，已被晨曦教派撤销其代理的一切职务，人类王国也因此更加的混乱。好消息是在我的斡旋下，霍恩海姆、晨曦教派、木精灵都再次缔结了反亡灵同盟。同时加入的还有混乱阵营的兽人、夜精灵。马利克、弗拉杰德都明确的表示过，要终结希克斯过度膨胀的野心，毕竟它的行径已经威胁到了神国，让同为神灵的他们也很不安。” 相比林克带来的消息，他的行径更加让听者震惊。 德鲁伊和精灵窃窃私语，这位自然之子竟然直呼神灵之名？！ 坐在王位上的伊瑞斯支着下巴，神色迷离，不知在想什么。暂代地之自然之子的元素领主赫尔眉头紧皱，表情却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 起止是比预想的好不了多少，这简直就是大逆转好吧！ 本以为，事情会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赫尔审视着距离自己不远、漂浮在半空滔滔不绝地为众人介绍现今局势的异界织命者。虽说成为自然之子后就与原先种族没有关系了，但他毕竟是人类出身，又这么年轻……柱为何要特地从异界弄一个人类过来，就算要找，埃德加多的是，又何必……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 这个特地从异界找来的自然之子。该不会是…… “你和霜寒是来自同一个世界吧？” 赫尔不大的嗓音让议事厅顿时安静下来，林克微顿，坦然地承认。 “没错。” 议事厅一片哗然，这位新的自然之子竟然和巫妖王霜寒来自同一世界！ “你们甚至可以这样认为，我是柱为了对付霜寒特地找来的。” 赫尔面色不渝地讥讽：“口气好大啊。” 他与一般的自然之子不同，不但年岁久。更是风元素领主。本来脾气就暴，对林克的人类出身意见非常大，林克过度自信的态度着实令他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爆发了。 “我身上充沛、纯正的神力就是最好的说明。”林克摊手，这是实话，若不是得到柱的充分信任，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赫尔阴沉着脸坐下，心里明白对方说的是实话。 不但神力充沛，还是双重化身，柱已经许多年没有降下如此高规格的恩赐了。 想我当任了近千年的自然之子。本身又是元素领主，也只是一重化身，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有什么能耐，竟然让柱如此看中他？ 觉察到老友情绪的失控，一直在沉思的伊瑞斯不得不站出来缓和气氛。 “那么，您到这里来，是风之柱与火之柱的意思吗？” 林克的沉默让伊瑞斯和赫尔都十分差异，他们本以为会听到肯定的答案。 “并非我本意。我想……应该是柱的意思。”林克有些犹豫，究竟该不该把自己的魂体忽然被抽离的事情说出来。虽说为了更好的行使柱的力量。自然之子的躯壳大多是由纯粹的神力凝结而成，但这里是物质界，以魂体呈现太过反常。 伊瑞斯和赫尔对视一眼，他们既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又是配合默契的战斗搭档，都明白对方此刻的想法。 算不上说谎。但这名自然之子有所保留却是事实。 “既是柱的意思，那么……”伊瑞斯起身，向林克做了一个代表友好的邀请动作，“我代表所有辉光精灵欢迎您的到来，柱的使徒。” 林克有些恍惚。曾经。也有一个精灵做了同样的动作，说了同样的话。 在他看来，那些都只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时间却已经匆匆流逝了四十年。 当真是……物是人非。 明知梦中幻境只是依托于真人模拟出来的幻象，明知他所经历的是柱操控的化身，依然没法抑制内心强烈的情感。 伊瑞斯、赫尔，影响他至深的两个人物，如果不是他们，他未必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视线投向地之柱，林克抛开个人情绪，“伊索尔怎么样了？” 才轻松了没多久的气氛再次凝重。 伊瑞斯长叹一声，“比你看到得要糟得多。” 狂化也只是减缓侵蚀的速度，并不能阻止。柱本身已和埃德加融合，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直观地反射给物质界。伊索尔是地元素之神，象征着生命，它的紊乱，让结界内的生物迅速枯萎。 “包括我们在内，跟行尸走肉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伊瑞斯的话让林克惊呼：“怎么会？我明明能感受到你们的生命力，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精灵王苦笑，“那也仅仅是还活着……” “腐蚀越来越严重，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与当年的纳迦一样变成堕落德鲁伊。虽然不想承认，但从外面进来的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这话从赫尔口中说出，足可见结界内的状况已经恶化到什么程度。 看着那两张写满愁苦的面容，林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怪不得柱会直接把我弄到这儿来，事情已经发展到快要失控的境地了。 伊瑞斯去掉敬语，以更贴近的语气询问。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直视着对方，林克毫不犹豫地报出了真名。 “林克。” ********************************************************************** 同一时刻，位于南炎洲腹地的火之柱的守护之地，气氛却没有这么平和。紧张得一触即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林克的魂体依然没有回到柱的神力凝聚的‘**’。 多伊尔一刻不离地监视着暂时操控空壳的罗蕾莱，就怕这位前女神拿林克的身体乱来。 由于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蛛网的情报网一直未能延伸进南炎洲，导致了如此重要的变故也未能第一时间传递出去。 阿萨倒是想走。只可惜平日里就格外留意的内厄姆似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不由分说，直接将他绑在帐篷里，还派了四个兽人轮流看守。 身上被黎明骑士下了具有追踪功能的神术，跑多远都无法消除，影贼不得不放弃开溜的念头，只好每日坐在帐篷里胡思乱想。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多伊尔，内厄姆劝说她不要绷太紧。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发生。就不会发生的。这一点，你有切身的体会。” 多伊尔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作答，依然执拗地盯着与萨满对峙的罗蕾莱。 罗戈举起了特地命人找来的计时沙漏，代表时间的沙粒已经被反复倒置了四次，“灵魂离体已经超过一天，看来……是不会回来了。” 还没等恼怒的多伊尔有所表示，罗蕾莱已经开腔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不了主，弗拉杰德。出来！” 伴随着萨满的抽气声，罗戈的气势陡然一变，浓重的神息压得大帐里的所有兽人呼吸一窒。 “已经不是神灵了，脾气却丝毫未变。”老兽人的嗓音变得十分古怪，像是有几个人在同时说话。他的影子映射在帐篷上，显现出的却是四个龙头。 属于林克的脸陡然变色。连声音也有些发颤。 “迪亚摩斯……” “你还没有直呼我名字的力量，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这样的变故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内厄姆刚召出光刃。就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击飞，硬生生砸断一根比人还粗的梁柱，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半天也没见起身。 多伊尔悚然回头，既难以置信，又不知该怎么办。 无论是弗拉杰德还是迪亚摩斯，都与她有着直接的血缘联系，以她现在的力量都对付不了。以前几次碰面是有林克的帮忙才勉强挺过，这一次…… “哎呀，这可不好办了呢。对抗希克斯至关重要的一环缺失了……”又一位神灵莅临了，若林克在场，铁定会认出这正是已经和他结盟并更换了阵营的阴影之神马利克。 最初的惊慌过去，罗蕾莱恢复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 在物质界，神灵使不出全部的力量，一旦神临的肉身崩溃，魂体便只能返回外层星界。和几乎能与柱比肩的迪亚摩斯相比，马利克的力量完全可以不计数，只要能熬过最初的几次攻击…… 罗蕾莱还在盘算如何能从万魔之王的手下逃生，陆续降下的神灵彻底封死了她的希望。 借萨满之躯，几乎整个混乱阵营能排得上名号的神都来了。曾经，她也属于它们当中的一员，在她还是魔法女神的时候。 可迪亚摩斯看都没看罗蕾莱，视线直接越过她，落在了多伊尔身上。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我的子嗣，这是你的最后机会。” 被威压死死压制的多伊尔只能无助地在心里呼喊已经一天没有任何回应的名字。 林克。(未完待续。。) ps：老毛病犯了，休息了几天…… 第五十二章 各自的道路（六） 地之柱的结界隔绝了所有外来的力量，多伊尔无助的呼喊未能传达给林克。 就算是魂体，依然需要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精灵王安排的房间，恰恰就是林克在梦中幻境里居住的那一件，此刻的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命运的巧合。不止是摆设，布满灰尘、久未有人居住的状况都一模一样，就连领路人也和那时一样，都是伊瑞斯。 看新来的自然之子一脸怀念的表情，作为少数能透过神光看清他真实面貌的实力者，伊瑞斯满腹疑虑。 自己已在奥拉西奥的森林里居住了几百年，从未见过这人，更何况在成为自然之子前，他只是一名普通人类，是没有机会进入到距离柱如此近的守护之地，更何况在他抵达埃德加之前，地之柱就已经自我封闭。别说是人，就是神灵，也无法随意出入。 露出这样似曾相似的神色，是为什么呢…… 觉察到自己过多地透露了情绪，林克及时从回忆中抽出思绪。 “以前……我在原先的世界梦见过这里。” 这答案着实令出乎伊瑞斯的预料，他随即释然。 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地之柱的神力显现正是预知，前提是……他获得了伊索尔的认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是自从希克斯封神后就再没赐下过的三重化身。柱这是要孤注一掷吗？将埃德加的未来押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 和偏激易怒的赫尔相比，伊瑞斯更冷静也更亲和。 “能和我说说你都梦到了什么？” 明知眼前的才是本尊，但林克无法拒绝只做了几天导师的伊瑞斯，隐去了一些和游戏有关的内容，着重描叙了森林的景色。他的这一番刻意为之却让伊瑞斯脸上的笑容立刻黯然。 “绵延无边的葱郁树海……那样的景致当真是只有梦中才能见到了。” 林克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刺激到了伊瑞斯，此时此刻的奥拉西奥比梦中环境更加危急，威胁着整个森林生死存亡的不是地底的恶魔，也不是来自北方的亡灵，而是柱本身。一旦完全被侵蚀……只要想想安德里亚。就知道会有怎样的影响。纳迦全都沉入深海，变成了永眠的死物，即使有少量残余，也都变成了嗜血的僵尸，只会疯狂地屠戮弑杀一切有生之物。要是伊索尔也被腐蚀，那么。追随它的德鲁伊以及辉光精灵就算活着，也会受到影响，变成他们最厌恶痛恨的混乱生物。对热爱生命，遵守秩序的德鲁伊来说，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意识到气氛太过凝重，伊瑞斯主动转化话题。问林克为何要以魂体出现，以他二重化身的力量，凝聚一个形体并非难事。 林克面露难色，是不难，不管是自己来做，或是向柱请求都可以再重塑一个身体。可……丢在南炎洲的怎么办？自己的灵魂莫名消失，多伊尔他们该着急了吧。影贼阿萨本身只是个小角色。除了打听消息，带着他更多是方便和马利克联系，以及让他随时随地能看到我的近况。内厄姆成熟稳重，有太在，无需担心多伊尔，唯一麻烦的是罗蕾莱…… 想起自己曾与她的约定，没有实体的林克忽然有一种脑仁发疼的错觉。 但愿她不要乱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编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 实话实说么？ 似乎不太妥当，本来他们就对我还没完全放下戒心。 林克虽然怀念过去。却不会天真的以为伊瑞斯真的只是出于善意来给自己当导游。堂堂精灵王，就算地位不如自然之子，也不用纡尊降贵亲自带路，他这般贴身跟随，怕是监视的成分更多一些吧？而且……鸟人不在呢。 魂体的感应比肉身更强。会议刚一结束，林克就觉察到赫尔离开生命之树，去了地之柱的方向。 是去向伊索尔确定我的身份么？毕竟，他此刻暂代的是地之柱的自然之子。话说回来，疯狂状况下的地之柱还可以交流？我根本感觉不到它的意识，也不听我的呼唤。 出于谨慎，林克不想直接碰触伊索尔在物质界力量显现的光柱，怕它将腐蚀传染给自己，更怕卡奥戈和加索斯间接受到侵蚀。 想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林克就把柱推出来。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刚在南炎洲刚和兽人谈妥了缔结同盟，就被拉到这里来了。很突兀，没有任何通知和警示，我原先的肉身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是化为能量返回柱那里呢，还是直接消散掉。唉~想来是这里的情况比较紧迫。” 伊瑞斯仔细观察林克说话时的神态，看他的表情不像说谎，神力也确确实实是风与火之柱的，只是赫尔一再叮嘱，千万小心。说不定，其余两柱已经被污染，只剩狂化的地之柱。能穿过柱结界的，也只有柱，死神过去不也派过被侵蚀的德鲁伊进来，不能因为他是自然之子就放松警惕。 各怀心思的二人都知道对方在提防自己，也都不点破，担心这虚假的表象一旦撕破，就会引发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战斗。 不论输赢，对已经濒临绝望的德鲁伊和辉光精灵都是一场灾难。 确如林克所想的那样，赫尔确实去了地之柱那里，不死心地他再次向彻底封闭了意识的伊索尔发出质询，和以往一样，柱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失望而归的赫尔返回生命之树，等待着他的是神色复杂的伊瑞斯。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伊瑞斯摇摇头，“嘴很严，我什么也没套出来，他说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信息。唯一让我在意的，是他对这里非常熟稔的态度，我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说曾在原先居住的世界里梦到过这里。” “这话你也信？”赫尔嗤之以鼻。 “我信。”伊瑞斯忘不了林克当时的表情，谎话可以随意编造，可充满回忆的眼神做不了假，那人确实见过这里的景致。尤其是进入空置的树屋后，他对房间内的摆设了然于胸，那是真真切切的见过。既然是从异界而来，又是柱封闭了守护之地以后，就只有在梦里，通过地之柱的神启之力。 赫尔不傻，从只言片语中已经听出伊瑞斯的暗示。 如果真是通过预知梦，那小子不就是三重化身了吗？给一个凡人，而且是异界的人类如此强的力量，要是一个控制不好，不就是第二个希克斯？比霜寒糟糕多了。就算要做拼死一搏，也不该把筹码押在这种黄毛小子身上。 “我还问了他为什么要使用魂体？这在物质界可是非常的不方便。” “那小子怎么说？” 闻言，伊瑞斯笑了笑：“你呀，好歹也是与你同样地位的自然之子，一口一个小子的。年岁比他大，可论柱的神力，他可是一点也不比你逊色，神恩也是比你高呢。” 赫尔再度嗤笑，“神恩比我多没错，可论战斗经验，那可差远了。不论是什么原由，都该给自己凝聚一个新的形体，这里毕竟是物质界，以魂体的方式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单就这一点，就知道那家伙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手。想凭这样的菜鸟对付希克斯？能赢霜寒再说吧。” 越说越过分了，伊瑞斯摇摇头，却不反驳。 赫尔说的没错，自己已经提起为何不凝聚新的肉身，那个自称林克的异界自然之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单是这一点，就知道，他缺乏埃德加世界的相关的知识，就算已经获得柱的承认，恐怕因为缺少导师，时间又仓促的关系，一时间也难以吸纳自太古创世以来就存在的自然之子传承。 而被评价为缺乏经验的林克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重新凝聚一个新的形体，一是没有经验，二是担心万一自己重塑了身体，南炎洲那边原先柱给的就会消散。罗蕾莱的残魂寄宿在那一个躯壳里，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道义，他都不希望她因为自此永久消亡。 正苦恼着，林克感应到有人……不，是有精灵在接近自己所在的树屋。 几乎没有脚步声，和影贼一样轻盈，气息也藏匿的很好，如果不是作弊似的感知，一般人根本觉察不到这个精灵的靠近。 “这个时候来拜访，有什么事吗，瑞雯队长？”见对方在距离树屋不远处停下不肯再往前走，林克主动出声。 巡逻女队长在不设房门的树屋入口现身，一脸犹豫的她先是向林克缓缓鞠了一躬，然后才说出目的。 “听说您有预知力。” 噢……这么快就传出去了？伊瑞斯应该不至于这么大嘴巴才是。 林克没答话，心里却起了疑。 “我……”大概是林克的表情太过明显，瑞雯犹豫片刻，才说出实话，“我有一部分树精的血统，能听懂植物的语言。是生命之树告诉我的，它说您拥有预知力。有件事……我想求您帮我，也只有您能我。” ps：更新慢，但绝不会太监，这点大家放心啦，我写书差不多十年了，不算这本写五本都完结的。最近各种烦，工作忙，家里事多，加上最近懒病又犯，实在是快不起来哈。 第五十三章 各自的道路（七） 从女精灵吞吞吐吐的言辞中，林克大概猜出她想说什么了，“你想让我帮你预知谁的安危？” 瑞文面上一喜，随即又被忧虑笼罩，“我曾求过领主大人，可他并非真正的地之柱代言者，不能很好的运用神启。而且……这只是我个人的愿望，赫尔大人即使有那样的能力，也不会在这些私人的小事上动用柱的力量。所以，我也只能求您，那个人……我只想确认他是否安好，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个人？果然是很私人的要求，更何况赫尔一贯讨厌人类，更不会将柱的力量用来预知一名人类的生死存亡。 女精灵的要求让林克有些为难。这柱的神技看似容易，使用却极其消耗神力，他也没用过几次，如果用在如此私人的事上……也不知道柱会不会责怪。再说了，他还没获得地之柱伊索尔的承认呢，上次梦到未来本以为是伊索尔的示警，现在看来，地之柱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对抗侵蚀当中。会得到神谕，应该是加索斯动用了伊索尔存储在它那里的残余神力。偏偏柱和自然之子之间的联系完全是单行线，柱能示下干预、警示，他却无法像和罗蕾莱或双胞胎那样交流。 正当林克犹豫不决要不要答应，上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并伴随着伊瑞斯和赫尔的说话声。 瑞雯脸色一白，如来时那般迅速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到的赫尔忽然停了下来，嗅了嗅，一贯严肃的面色阴沉了几分。 “怎么？”本是并排走的伊瑞斯见他止步，赶忙问道。 “我一再叮嘱，不要与他过多交流，就是有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末了，赫尔冷笑：“总归是代理，比不上正统呢。” 伊瑞斯皱眉。就算林克是柱属意的自然之子，赫尔自贝法斯特行使代理一职数百年，本身又是元素领主，在德鲁伊当中威望无人可及，哪个不是以他马首是瞻，敢违抗他命令的……除了巡逻队长瑞雯不做他想。 一想到这个，精灵王就头疼。 偏偏瑞雯身份特殊。又不好训斥。 “她也是关心则乱，你……” “我已经说过，柱之神力只能用在正途，若个个都为了一己之私而使用，与那希克斯又有何区别？有多少自然之子都是因擅用神力而堕落你又不是不知道！” 赫尔的咆哮惊得没走远的瑞雯浑身打颤，果然被觉察了么…… 她咬紧下唇。即便是冒着被惩处的风险，也要再试一试。 在屋内的林克也是颇为头痛，赫尔的臭脾气非但没有改善还变本加厉了。 看他探头，赫尔立刻调转枪口，开始新一轮的炮轰。 “你也是！不清楚规则也就算了，不能擅用神力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一再的叱责，林克待人宽和。不代表他不会任人责骂。 “我什么都没答应她。” “你敢说对她所求没有半点动摇？” 这下林克不吭声了，他确实考虑过。 “哼~我就知道。”赫尔训起来没完没了，伊瑞斯眼看劝不住，只能朝林克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知他脾气如此，林克也能苦笑以对。 叱责了一顿之后，赫尔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让林克赶紧凝聚形体，一直以魂体显现不但耗费能量。还容易被生命之流吸附，那毕竟是神灵也不能违背的法则之力。 “那……我原先的身体怎么办？会直接消散吗？” 看出林克的犹豫不是为自己，伊瑞斯赶在赫尔说话之前抢先发言。 “你有什么顾虑？” 沉默片刻，林克决定坦白，他对自然之子的戒律所知不多，挑明了讲也好，万一有什么禁忌也好提前准备。 “我以那个身体签订了使魔。并收纳了一个残魂。” 伊瑞斯和赫尔均是一怔，就为这？ 前者是暗暗松了口气，后者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没有身为自然之子的自觉？” “哈？”林克歪头，这什么跟什么啊？你纯粹是看我不顺眼吧。什么都有得说。 伊瑞斯再度打圆场，“使魔可以再签，至于那残魂……这样说与我秩序的阵营不符，但与世界的安危相比，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林克耸肩：“是啊，与世界的安危相比，魔龙后裔和罗蕾莱的残魂确实微不足道呢。” 伊瑞斯与赫尔再次怔住，异口同声地追问：“你说什么？魔龙？罗蕾莱？哪个罗蕾莱？” “自然是前魔法女神，至于魔龙，没错，就是你们猜的那一个，被尊为万魔之王的深渊魔龙迪亚摩斯。” 赫尔冷冷地盯着林克，与之前的暴躁易怒形成的鲜明的对比，这个冷静到冷酷才是真实的他。 “说清楚，从头到尾。” 终于肯正视我了，林克也在心里长叹。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身为自然之子就自视甚高，那毕竟是柱的力量，随时会因为行差踏错而收回。自己真正拥有的，也只有在世人看来古怪、莫名的坚持和性格，是与灵魂一道，被柱看中的品质。忽略了这一点而忘乎所以才是真蠢材。 先是用最简练的词汇把如何与双胞胎签订契约以及罗蕾莱是如何寄宿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已经通过风、火柱的考验，并征得它们同意创建了自然教派。 过于曲折的内容听得伊瑞斯眉头都快打结了，赫尔的冷脸绷不住，他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等一下……你说风、火两位柱神同意你创建自然教派？” 林克毫不迟疑地点头，“对啊，不止是风、火二柱，我还在瓦奥莱特设置了地神殿。” 赫尔在本就不够宽敞的藤梯上来回踱步，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觉得奇怪的林克把视线投向伊瑞斯，见他也是一脸莫名，并不知赫尔为何会有这般表现。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能突入结界了。”顿足，赫尔看林克的眼神更加怪异，惊讶、费解、挣扎，交织在一起，显得很是混乱。 听他这么一说，林克和伊瑞斯都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地神殿。” 赫尔给出的答案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凡人的祈祷与信仰传给了伊索尔，让它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林克的推测虽不能称为百分百正确，却也八九不离十。 赫尔点头，“获得助力，伊索尔大概是稍微清醒了一些，或许该说它通过这些随着信仰之力一并传导的信息得知了你的存在。否则，以结界杜绝一切外来入侵的坚固程度，就算你是风、火两位柱神的使徒也无法进入。要知道，在封闭的这四十年间，希克斯可没少唆使已经被污染的水之柱往结界送堕落德鲁伊。” 林克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亮出身份，巡逻的那些精灵反而一副如临大敌的表现了。 “既然凡人的信仰让柱恢复了少许理智……”林克话未说完就被赫尔打断。 “柱与其他神灵不同，应该说所有的初代都是如此，与世界融为一体的它们太过强大，所需的供养并非一小部分凡人的伪信可以补充。凡人那点微薄的力量只不过是唤醒了它短短一瞬，如今，它又再度陷入狂化和自我封闭。就算你让所有人类都信仰柱，也无法补上这缺口，更何况……”顿了顿，赫尔强行扭转话题，“在信徒培养起来之前，地之柱就会先被水之柱彻底侵蚀。” 说到这个‘侵蚀’、‘污染’，林克觉得刚压下去的疑惑又抬头了。 他只知希克斯是靠死神的职务，腐蚀了死去的灵魂，又通过生命之流污染维系世界的柱，可就算要污染，也应该是与生命有直接关联的地之柱，怎么会是水之柱先中招呢？ 自打知道了希克斯的真正身份，他对于从埃德加的历史和神灵口中得知的‘过往’已经不那么相信了。哪怕是神灵，也不一定就知道真相呢。估计赫尔他们也只知希克斯是人类出身的自然之子，并不知他还是柱所创造的首个类人生物。难怪区区一介人类，可以封神，还迅速攀升为强力神灵，都是先天起点太高的缘故。 说来说去，都是柱的错，一定是它们自己和希克斯关系太密……嗯？ 林克握拳击掌，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黑夜有直属的后裔迪亚摩斯，希克斯也是柱的造物啊，没准就是有这一层关系，所以…… “你在发什么呆？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忽然一声暴喝问将林克从思绪中拉回，定睛一看，赫尔怒目圆睁，显然是针对他。 唉，又不知不觉走神了。 “继续之前的话题吧，我重塑一个躯壳，对寄存在原先身体里的罗蕾莱有无影响？” 林克不答反问，赫尔楞了一下，随即摇头。 “如果是凡人，必然湮灭。可她是罗蕾莱，是曾封神的灵魂，你一离开，她必定已掌握那躯体的控制权，你或许能回收柱注入的力量，但要想要回完整的掌控权，也是不轻易的。至于使魔，虽说签订契约的是灵魂，与身体没有太大关联，可你毕竟是自然之子，晨曦的力量不能越过柱对你造成毁灭性的的伤害。” 是这样么……那我便放心了。 林克彻底放下心，准备重新凝聚一个新身体。 第五十四章 各自的路（八） 凝聚一个新身体，说着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却是无比困难，尤其是林克并非循序渐进成长起来的自然之子，缺乏基础，空有一身力量。 知道他的难处，也曾当任过自然之子的伊瑞斯代替赫尔给林克进行指导。 “其实，这并不是我本来的躯体。” 伊瑞斯柔和的语调似有一种平复的力量，帮林克压下心头的小小不安。 不是本来的？无论从字面还是暗示都指向一个意思，伊瑞斯现在使用的，也是利用柱的神力凝聚的重塑之躯。可……他已经不是自然之子了呀？ “我是因与深渊领主的战斗受了致命重创，才获得地之柱的垂怜当上自然之子的。”伊瑞斯说出了鲜为人知的内幕，由于他出身精灵皇族，又恰逢贝法斯特堕落，柱便将他选为新的自然之子。 借助着伊索尔的神力，伊瑞斯才得以延续生命，这都是发生在北方战役之前的隐秘，除了前来暂代自然之子职务的赫尔，就连辉光精灵之中也没有几个知晓。 “神力虽然虚无缥缈，可一旦使用就会成为实质，这也是罗蕾莱可以掌控你躯壳的原因之一。作为寄宿的残魂，每次你使用神力，她都会获得少许的共享，久而久之，已和那个躯壳密不可分，融为一体。”伊瑞斯严正警告林克，再不能做这种事，不是怕反噬，更不是担心得了躯壳的家伙会做什么。 柱的力量只有自然之子可以行使没错，哪怕罗蕾莱鹊巢鸠占，也只是得了个空壳。塑形所耗费神力非比寻常，在现下这种紧迫时局，每一份神力都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毕竟，柱的神力也并非无穷无尽。 林克听得愧然，他在使用神力的时候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只觉得柱无所不能。神力也像浩瀚星海不见枯竭。全然忘了，就算是最强的初代，这神力也不是无中生有的。 陡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萌发。 如果初代的神力不是来源于凡物的信仰，又会是什么呢？所谓的神力，说穿了也就是能量的体现，既是后天形成。必然有来源。 思来想去，林克也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可能——生命之流。只有它，才符合循环再生、永不枯竭的条件，也唯有它才能解释为什么柱轻易被腐蚀且无法抗拒。亡灵之祸越是严重，柱被腐蚀得就越严重。不管为什么是水之柱先被腐蚀，照这架势。地之柱支持不了多久。等伊索尔完全堕落，就该轮到卡奥戈和加索斯了，所以它们才不管不顾，跑到异界去找能克制霜寒的帮手。 林克没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弄到埃德加来的。 受制于法则，神灵无法直接干预物质界，信徒之间的争斗自然也只能由信徒解决。 “嗦了半天也没讲到重点。”一旁的赫尔忍不住出声，提醒伊瑞斯偏题了。 伊瑞斯不急不缓地说道。“他缺乏基础，慢慢来，直接告诉他方法非但起不到助益，只会让他更加困惑。” 啧了一声，没耐心再看下去的赫尔转身离去。 伊瑞斯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讲诉：“虽然你缺乏基础，但感知应该会了吧？” 被当做新手菜鸟的林克哭笑不得，再怎么缺乏基础。感知也是入门啊。 看他点头，伊瑞斯鼓励他先做尝试：“按我说的来，放开你的感知。” 有那么一霎，林克仿佛回到了梦中幻境。那时，这个精灵也是这般的耐心教导自己。 依照伊瑞斯的要求，林克以魂体进入感知状态。 铺天盖地的信息蜂拥而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德鲁伊。口中讨论的正是他这个外来的自然之子。背负长弓，腰挎长剑的精灵分成几个小队围绕着以生命之树来回巡逻。更远些……咦？ 林克‘看到’了不耐烦离去的赫尔，他对面的是之前求自己预知的女精灵瑞雯，俩人一站一跪。鸟人的表情比对面对自己还难看，若不是知道他对面的是瑞雯，还以为是对敌人的态度呢。 “我再三交待，不要与他过多接触，你把我的命令当做了什么？” 瑞雯低着头，脸长发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的表情。 “外面的情况你也听那个外来者说了，虽然没有预想的那样糟糕，也好不不到哪里去。就算贝法斯特因为因为自然之子改变体质，也改变不了他曾是人类的事实，半精灵的寿命会随着血脉的日渐稀薄而缩短。四十年，已是梅尔维尔的极限，他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未知数。” 梅尔维尔？！ 林克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转念一想，随即释然。 梅尔维尔是贝法斯特的直系后裔，作为曾经的地之柱自然之子，与这里的精灵有瓜葛在正常不过。 该怎么和她说呢，那个半精灵游侠已经去世了…… “不要分心！” 伊瑞斯的呵斥带了几分严厉，林克立马收拢心神，一度停滞的感知继续扩张。 越过还在斥责瑞雯的赫尔继续向前，很快就眼神到伊索尔在物质界的化身——能量光柱。还未接近，强烈的负面能量就先传递过来。 本该如江河湖海般循环的生命之流变成一潭死水，充斥着死前残留的怨恨与不甘，如果吸收这些负面情绪的是别的神灵，只怕早已堕落，成为躁动、疯狂的一部分。 “在放松些，想象自己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融入是关键。”也曾失去过肉//身的伊瑞斯将自己曾经感同身受的体验告诉林克，不过，他毕竟是原住民，和林克以魂体穿梭时空抵达埃德加还是有所不同，“和一般的自然之子不同，你本就是魂体，找不到融合感，你永远无法凝聚形体。” 融入一词提醒了林克，难怪在有肉//体的时候各种别扭、不适，魂体才是他在埃德加的存在形式。再怎么舒适也还是要塑造新的躯体，毕竟不将支持魂体存在的神力定格成形，柱就要持续输送神力给自己。 新躯壳凝聚成什么模样呢？和原来一样，还是换一张脸？再怎么像阿尔金人，略显扁平的五官还是和埃德加立体感强的人种有所区别，就算随时可以切换，每次变来变去也太麻烦了点，索性一步到位好了…… 如此想着，林克心头却诡异地浮现出地之柱伊索尔的化身，长着一对大角的白色的雄鹿，那白并非视觉上的色，而是莹白的光汇聚，神圣、澎湃的生命之力，那也是林克第一次真切的体验到神的力量。 将所有神识化为感知，林克已经无法再用眼去看，隐约听到伊瑞斯的惊呼。 “你要用地之柱的力量？不行！不可以，要是遏制不住，你会……” 地之柱的力量？我还未得到它承认呢…… 意识更加模糊，林克想用甩头的动作来让自己清醒，忽然想起，他此刻并没有肉//体，只是一抹因为神灵之力而存在的魂魄。 哦糟……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得保持清醒啊…… 无论林克怎么着急，他的意识终究是一点点涣散了。 似感受到什么，正在训人的赫尔话音一顿，忽然恢复原型朝着不远处的生命之树急速飞去。 这忽然的变故让原本低着头听训的瑞雯吓得楞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望着赫尔离去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 待赫尔匆匆赶回，林克周身汇聚的力量已由风、火二柱像地之柱转变，他不由分说将好友也训斥一顿。 “胡闹！你竟然由着他乱来！” 万万没想事情到会这样的伊瑞斯后悔不已。 本以为林克会选择风火二柱的神力塑形，尤其是在地之柱已经被侵蚀的如今，是个有理智的都不会选……慢着！地之柱陷入自我封闭，他又是如何获得的神力？ 就在赫尔和伊瑞斯为林克塑造新身体弄出的变故而胆战心惊之际，位于南炎洲的火之柱守护之地的罗蕾莱与多伊尔也经历了相同的惊吓。 灵魂的连接断开了！！ “怎么会……”多伊尔脸色惨白。 她和林克定下的契约解除了，在未经当事人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只有一个解释——其中一方已死亡。 “不……不可能，不会的……” 借罗戈萨满暂时降临的迪亚摩斯也是身体微怔，随即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还以为会是一个棘手货，没想到这么快就自取灭亡了，真是枉费我的期待。”随即，它语调一转，调侃起马利克，“你竟为了这么个废物转换阵营。” 马利克也不恼，嘲讽他的是万魔之主，力量仅次于初代的迪亚摩斯。而且，他也不认为林克会轻易消亡，虽然那小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信者，一旦使用了神力，就是神灵的奴仆，信与不信根本毫无意义。自然之子的灵魂必然是由柱所掌握，唯一的例外也只有希克斯了，自他以后，柱更是加强了对自然之子的管控，就算堕落了，也依然归属于火之柱下辖，翻不出天去。 知道马利克的心思，迪亚摩斯也不点破，他亲自跑一趟物质界，为的可不是那个古怪的织命者。 “这下，你连选择的余地没有了，我的后嗣。” ps：和家里闹不愉快，最近几天心情不好，本来这个月打算回复日更的，结果又没搞成，哎…… 第五十五 各自的道路（九） 意识再次得以凝聚，林克发现自己又挪地方了。 比起魂体与肉//身分离时的昏暗，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混混沌沌，没有任何实质感。只能感觉出这里并非生命之树，更让他惊讶的是，感知不起作用。别说是散发出去，就连施展都做不到。 柱的力量超越所有神灵，哪怕是面对同为初代的晨曦也没出失效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直面柱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里是地之柱的精神空间？！ 之所以笃定是伊索尔，既有身处地之柱守护之地的缘故，也因为四周浓烈的狂乱之气。就连身为混乱阵营的卡奥戈也不曾有如此浑浊的气。火之柱的力量偏向混乱不假，但它是清醒的，而非这般……混乱、污浊。如果气也能用拟人来形容，伊索尔就像是努力想维持自己清醒的疯子。 没错，林克能感觉到柱还有残存的意识，只不过……不太清醒罢了。 【希克斯……】 不是声音，而是意识，直接灌入神识，猝不及防的林克差点没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得意识涣散。 【不，我不是希克斯。】 【你这个反叛者！】 伊索尔的力量又加强了，林克觉得自己魂体就如同支撑不住重压的腐朽木板，濒临崩溃。 在这种危险时刻，他也顾不了其他，狂呼风与火之柱的真名。值得欣喜的是，柱神回应了他的呼唤，将力量传给了被它们认可的使徒。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伊索尔又恢复了少许的清醒。 【我记得……我已经封闭了守护之地，你到底是谁？】 林克长舒一口气。 能交流就好。就怕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我是加索斯为对抗霜寒从流放之地找来的织命者。】 他没有自称自然之子，是因为这称号是外界对柱的使徒的称谓。对柱而言，执行它命令，代其观察世界的就是使徒，也只会是使徒。其他神灵虽然也会用神使来称呼获得神眷或拥有神降资格的信徒，但和自然之子相比终是差了一大截。所以更多的是以教派神殿中的职务作为代称。 而不自称为使徒也有一些林克自己的私心，毕竟，他还未获得伊索尔的认可。相比之下，异界的织命者或许更能引起伊索尔的关注。 【流放之地来的？】 果然，地之柱的意识被这个特殊名词吸引了。流放之地，不就是诸神之乱时流放二代神灵的那颗星球吗？ 【加索斯为对付希克斯的心腹特地从流放之地找来的？】 地之柱当然不会如此轻信林克的说辞，这也并非封闭后第一个进入它精神空间的自然之子。 【在保留神识完整的前提下，您可以随意翻看我的记忆。】除了用敬语，林克的答复毫无敬意可言。就算这里不是柱的精神空间。以柱的力量，想做什么他根本无法阻止，态度着实有些出格，也恰恰是这份出格让地之柱对他增加了几分信任。 流放之地是个缺乏信仰的星球，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选择那里作为流放之所了。 在柱的精神空间，它的意志无可匹敌，力量无可撼动。只是一个念头，林克的记忆便无所遁形的呈现出来。他所经历的。恰恰是地之柱自我封闭后，加索斯为挽救埃德加而做出的最后一搏。 虽然查看记忆是林克自己提出的，但他不确定地之柱的清醒能保持多久。 是短短一霎，还是半日，又或者更多？ 精神空间不像物质界，有着准确的时间定义。这里的时间流逝快慢。全掌控在所有者手中，甚至有可能……是完全静止的。就拿已经接触过的两位柱来说，林克不过是和加索斯进行了一次不算短的对话，外界就过去了一个月。而与卡奥戈的会面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在物质界却只过了一晚。是以。林克无法用自己的感觉去衡量这里的时间。 他只盼时间流逝得缓慢一些，最好是停滞，否则等他出去了，外面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骚乱。结界内的精灵与德鲁伊无需他不担心，相识太短，就算自己真有什么意外，他们最多也只是遗憾罢了。林克担心的还是远在南炎洲的双胞胎，以那两人对自己的依赖，若让她们以为自己死亡，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迪亚摩斯和弗拉杰德摆明了是拉拢拥有其血脉的双胞胎，好代替它们搅乱物质界，林克可不希望在物质界苏醒后面对多伊尔和薇拉变成敌人的局面。 【原来如此，你果真是加索斯从异界找来的。】快速浏览完林克记忆的伊索尔气息虽然还是同样的狂暴，但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林克收拢心神。 既然柱不再认为自己是希克斯派来的叛徒，接下来就该轮到考验了……已经有两次经验，他当然不会天真到柱会立刻认可自己的身份。是否合格，每个柱的标准并不一致。自己是否符合地之柱的标准，还是未知数呢。 【我的标准已不重要。】没曾想，伊索尔居然抛出了这样一句。 林克微诧，随即了然。 是啊，它的侵蚀如此之重，清醒也只是片刻的短暂时间，标准什么的已无意义。关键是……如何祛除腐蚀。 【希克斯是否通过生命之流腐蚀？】这只是林克个人的推论，并未向加索斯、卡奥戈证实。 【没错，我们已与星球融合，成为埃德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别说是希克斯，就是晨曦和黑夜联手，也不可能在不破坏星球的前提下湮灭我们。】 伊索尔答的干脆，林克的提问也更加大胆。 【那为什么先被腐蚀的是安德里亚，而不是你，执掌生命的伊索尔？】 地之柱沉默了许久，久到林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大胆，惹恼了伊索尔的时候，它给出了答案。 【因为安德里亚的要素是静止，固是稳定和平衡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缺失了它，象征变化与破坏的风与火的活性化无法抑制。】 话虽不多，却已够林克想通其中的缘由。 元素的失衡会直接影响物质界，四柱之间彼此制衡，若少了其中一位，无需外力，就是它们自身所携力量也足够世界陷入混乱。说到底，还要怪‘法则’啊。明明摸不清看不着的，就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规则，连号称埃德加最强的初代也能抑制……希克斯这漏洞钻得可真好，既不会受到法则的惩罚，又能悄无声息的破坏柱之间的平衡，等柱觉察到不对劲时已经只有自保的份了，偏偏其他的神又都是些乐见其成的混蛋，只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在神国立于不败之地，全然不考虑物质界的变化，也不想想要是信徒都死绝了，它们不也跟着一起完蛋。 忽然想起死神为避免成为全神公敌，特地只针对人类一个物种，其他物种的神灵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的信徒。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对这样一个已经有一次前科的家伙，柱居然还放任他坐上死神那么重要的位置。 面对林克的吐槽，可以感知他情绪与想法的伊索尔再一次沉默了。 【我说……您把我拉到精神空间里，可不是为聊天吧？】方法啊，有没有能反制死神污染生命之流的方法？其实林克对这个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有的话，加索斯就不会孤注一掷地，将他这个在所有人眼中不靠谱的异界人找来了。 【办法是有，由我们动手，赶在希克斯之前彻底清除生命之流，让他再无灵魂可污染。】 【等等！这彻底清除……】林克被地之柱的言论惊得不敢接下去，就怕得到的答复是毁灭所有活物。 要真这样做，我岂不成大罪人了。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要是埃德加的生灵都死光了，世界的平衡不就打破了么，别说是法则不允许，身负平衡之职的柱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没错，所以安德里亚和伊索尔宁可被侵蚀、堕落，也不肯动用这种方法来消除腐蚀。这才配得上神灵之名啊，像希克斯、马利克那样的二代，只不过是空有力量的自私小人，根本不配接受信徒的朝拜和信仰。 【现在不是讨论合不合适的时候。】伊索尔打断林克的臆想，【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减少生灵的死亡，防止希克斯进一步污染生命之流。】 哦~这与终止生命之流有异曲同工之……不对！柱既然能遏制生命之流，为什么还要再次启动呢？难道是怕长此以往导致生灵灭绝？林克头都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用威胁其他神灵共同对抗希克斯作为解释，终究还是牵强了。初代是埃德加最强神灵没错，可上面还有法则监管着呢，听布雷说，加索斯遏制生命之流也算触犯了不得干预物质界的规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 林克觉得，减少死亡率这个要求可比击败不死帝国要困难得多。 【所以，需要你自身为祭，抵抗希克斯对生命之流的侵蚀，一如，我正在做的。】 地之柱的答复让林克的思想空了好几秒。 以自身为祭？连地之柱都抵挡不住的侵蚀，我能扛多久？(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各自的道路（十） 虽然加索斯冒险找来的异界人各方面的能力距离伊索尔的标准相差甚远，不过在心性这一项它还算满意。 希克斯曾是四柱精心培育的使徒，结果呢，非但自己封神，还把埃德加搅得鸡犬不宁。 这个异界人对权力没什么兴趣，想法新奇，对生命足够重视，非但不偏帮人类，就连希克斯的两次亲临劝诱都失败了，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封神。单凭这一点，伊索尔决定让林克成为自己的使徒。 为了预防万一，已经没有退路的伊索尔留了个心眼。 虚无和死亡一样可怕，一个弄不好，会造出比希克斯还要可怕的疯子。 【需要你以自身为祭，抵抗希克斯对生命之流的侵蚀，一如，我正在做的。】 就像加索斯分裂灵魂，卡奥戈注入欲念，我也得给他加上枷锁，无法像希克斯那般，再以生命之流作为要挟。 若他迟疑，当场格杀！ 若他反悔，当场格杀！ 哪怕是加索斯违抗法则特意找来，哪怕他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都没有世界的存亡重要。类似希克斯的疯子，绝不能再出第二个。 全然不知地之柱盘算，林克满脑子想的是都连地之柱都抵挡不住的侵蚀，他又能扛多久？ 再怎么坚持无神论，这毕竟是一个神灵为主的世界。没有神灵的力量，我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与生命之流里的千千万万生灵没有区别。在这边无牵无挂，就算殒命，也不会有人伤心落泪，只是可惜了这半年的布置，好容易制衡了内乱的人类王国。要是在这时候出什么意外，只怕刚同意加入同盟的兽人又要退缩了，那些被称作头脑简单的蛮子可一点也不傻。 林克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柱，身处柱的精神空间，一举一动，一丝一绪都在柱的眼皮底下。他寡淡的脾性与压根不为自己性命担忧的思考让暗中考察的伊索尔再也忍不住。 【你就一点也不怜惜自己的生命吗？】 【说无所谓是假话。但凡是有生命的活物，谁又会想死，可生老病死是不可规避的法则，我只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恣意就够了。】 在意识空间里，林克的所有念头都一览无遗，做不了假，所以伊索尔更困惑了。【无欲无求也能叫恣意？】 【征霸天下、超凡入圣才算有意义？遵从本心，不违背原则更困难吧，若能做到。为什么不能引以为傲？】不是不知道旁人对自己的评价，林克早不介意他人的评价了。 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那些或褒或贬的评语？为了一张脸面？死后盖棺定论他也不稀罕，人都死了，说得好听或难听都没有意义。 觉得原先的世界无趣，又没本事当个能人，能有奇遇到异界换另一种活法，林克已经满足了。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贪欲？这世界不是人类站在顶点的地球，何必妄求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费尽心机封神又如何？天外有天。强如初代，不也有法则制衡。就像神灵对物质界的压制与掌控，保不准埃德加之外还存在着更强的体系呢。 想到这，林克不由得为自己辩驳两句。 【胸无大志我承认，可这不正是四柱所需要的吗？一个没有封神野心，即使堕落了也不会搅得埃德加不得安宁的使徒。】比如霜寒，林克自诩没有那个曾经的人类聪明。为达目的而不惜一切的性格才最容易被上司忌讳。被视作死神心腹的他在希克斯眼里，也就是个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 兴许，它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几次相遇霜寒都故意放水。 少了我这个对手，霜寒的存在更加可有可无了。 【我大致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伊索尔的意念刚结束。黑暗中亮起淡淡的荧光，模糊地勾勒出一个林克熟悉的轮廓。 头生双角的雄鹿，洁白与神圣已不再，犹如一头濒死的病兽，全身布满大小不均的黑斑，溢着不详的死气正从这些斑点中散出，让人看了生怵。 【用你引以为傲的本心和原则来接受已被腐蚀的神力吧，这是成为我使徒的第一步。】白鹿微微低头，曾经光辉的大角枯槁黯然。 这便是考验么…… 林克有一霎的恍惚。 答应，能否承受还是未知数。 不答应，就算地之柱不计较，却是永远无法获得它的认可了。 不是贪图三重化身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而是怕……错失了净化的机会。 翻书似的，脑子里晃过冈萨雷斯无奈却决然的脸庞，晃过义无反顾向着死亡冲锋的骑兵，晃过躲在高墙后死气沉沉的普通百姓，最后定格在格兰瑟姆围城战中密密麻麻的骷髅骨海。 为世界牺牲自己义无反顾这样的念头林克从未有过，也不认为是缺一不可的重要人物，更不是救世主，我只是按照自身意愿去做罢了。 林克模糊的魂体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没什么可犹豫的，这是我的选择，不是柱的强制点名，也不是时局的推波助澜，最终做出决定的，是我。是我决定了要走这样一条道路。 伸出已有些涣散的魂体，林克握住了伊索尔化身的鹿角。 ※※※※※※※※※※※※※※※※※※※※※※※※ “不行，完全被支配了……”赫尔捂脸，额头青筋直跳。 再怎么讨厌人类，毕竟是来自外界的助力，就这么搞砸了…… 伊瑞斯盯着林克那已经完全变成地之柱的神力，同样是欲哭无泪。 本以为新来的自然之子和赫尔一样，不是地之柱真正的使徒，多少能抵御伊索尔的侵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同化了。还是说，地之柱的腐化已经严重到不挑食的地步，逮着一个是一个。 “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自贝法斯特后，地之柱就一直没有真正的使徒，迫不及待地吸纳那小子也在情理之中，他自己抵抗不住，也不能怪我们……”正说着，赫尔忽然面色一变，拽着伊瑞斯急急退出树屋。 本是人形的魂体忽然膨胀起来，眨眼的功夫已辨不出本来的形体。 “这是……神临了吗？”感受到陡然增强的神息，伊瑞斯担心，已经趋于疯狂的地之柱会借刚得到的使徒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被地之柱的神力激得直接显现出加索斯化身的赫尔已顾不上回答，全神贯注地戒备撑破树屋的林克，此刻的他已不是魂体，而是真真切切的拥有了肉//身，只是不知他是一具空壳，又或是保留着本来的意识。 柱的力量只有通过使徒才能施展，加索斯就是担心伊索尔陷入疯狂后无法自控，才会派本是风元素领主兼风之使徒的赫尔前来暂代职务。这些年能安然无恙，除了地之柱的自我封闭，更有力量无法施展的因素在里面。 如今…… 这不小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精灵与德鲁伊的注意，纷纷聚拢过来。 “走开！” “别过来！” 赫尔与伊瑞斯同时惊呼，下令散开所有人，走得越远越好。 与此同时，林克的躯体终于停止膨胀变化，出现在诸人面前的是一个他们都熟悉形态——漆黑的巨鹿，只余一双大角还残留着微弱的莹白。 一时间，绝望蔓延了整个王庭。 柱被彻底腐蚀了…… 无论是精灵还是德鲁伊都如此认为。 匆匆赶回的瑞雯捂住嘴，亦被眼前一幕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关键时刻，赫尔大喝一声，镇住了惊慌失措的精灵与德鲁伊，“地之柱要是真的完全腐蚀，你们也早跟着堕落了。” 这一句提醒了所有人，他们的神识都还保持着清醒，既没有狂化，也没有变化，和或隐秘或强行突入的水之纳迦不同。那才是真正的堕落，不放过一草一木，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你的意思是……”伊瑞斯双眼一亮，“柱还未被完全腐蚀？” 赫尔的目光紧盯着已完全变为地之柱化身的林克，鹿角还未完全变黑，那也是地之柱力量最强之处，事情应该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说是那么说，其实赫尔心里也没底。 他也盼伊索尔还保留一丝清醒，若是地之柱真的完全腐化，别说这守护之地里残存的生灵，就是大半个西陆也会被波及。水之柱的腐化让整个北陆都被浸泡在海水里，若是地之柱……只怕降下的灾难多半也是同属性吧。相比水灾，地震更加难以抵御，死伤也更严重。地面有人类的新都，地下有夜精灵西南最大的艾利西昂城，往南有兽人的部落，再加上零散分布的矮人与侏儒，如果都跟着遭了秧，这些灵魂落入希克斯之手，剩下的两柱恐怕难以抵挡生命之流的侵蚀。 怎么办？异界人已获得化身，在地之柱的守护之地内动手，有伊索尔的庇护，哪怕伊瑞斯肯拉上整个辉光精灵族反抗，也没有丝毫胜算。 四蹄落到地面，鹿形化身的林克将大角抵住地面，丝毫不在意自己背对蓄势待发的赫尔，略显暗淡的荧光闪了闪，紧接着，地面便颤动起来。 赫尔脸色一白，难道他预想错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诡局（一） 凛冬116年注定要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被人类尊崇了千年的女神罗蕾莱陨落，大贤者布雷封神继任为新的魔法之神，霍恩海姆也由此结束了长达百年的中立，再次加入到对抗亡灵的队伍当中。 家族历史贯穿了整个白银帝国的科尔克王家随着摄政公主的堕落而没落，终结了近千年的辉煌，验证了那则流传已久的预言——科尔克消亡之日便是帝国覆灭之时，贵族们各自为政，联合王国早已名存实亡。 矮人侏儒、木精灵、夜精灵、兽人放弃种族间的仇恨与争斗，集结到对抗不死帝国的大旗下，让废止多年的反亡灵同盟得以重新缔结。 从不征收信徒的初代柱神也抛下坚持已久的戒律，各地的自然神殿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点燃了人们心底残存的希望之火，对亡灵有多恐惧，对柱的期盼就有多高。 所有的事件后面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推手，街头巷尾，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已然成为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由无家可归的流民组成的反抗军在贵族的支持下迅速壮大，已经被亡灵吓怕的他们对于柱要灭亡人类的谣传深信不疑，处处和新兴的自然教派作对，就连同盟的晨曦教派也被牵连。而认为传闻过于夸大的贵族虽对柱的力量有所顾忌，却没有弃除掉或拉拢林克的想法。自离开瓦奥莱特后，林克的行踪彻底成谜，冒险者工会、蛛网、晨曦教派、霍恩海姆这四个曾经对立的势力一同联手，在隐瞒林克下落的同时也将大量的假消息散布出去，使得贵族和反抗军屡屡扑空，除了从大陷坑北上的维尔弗雷多一行三人。就连同盟内部也不知道林克的具体下落。 ※※※※※※※※※※※※※※※※※※※※※※※※ 因为一次比一次冷的秋雨，新都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身着厚厚雨毡的布里奇只身走进位于街角的旧屋。这座有些年岁的破败酒馆内部光线昏暗，除了闷头擦拭吧台的酒保，就只最靠里的一桌有客人。 褪下阴冷潮湿的雨毡，布里奇径直走了过去。小小的圆木桌坐了身高差异颇大的三人。居中的身材健硕，左方只及常人一半，右边体型瘦弱。 在桌前站定，布里奇撩开兜帽，露出苍老的面容。 右边的瘦子‘咦’了一声，很是讶异。 只是这一声，便足以让布里奇判定，他们三人当中没有自己要见的那个人。 “锵——”清亮的金属声在安静的小酒馆里格外响亮。 布里奇的武器是一对手爪，别看他年纪不小了。行动起来可不比年轻人逊色多少，以迅雷之速直袭三人当中体型最瘦弱者。 又一声脆响，一根包裹着布条的长条状物挡下了布里奇的双爪。 “什么意思？”问话的是左边的矮个，他掀下斗篷，这下轮到布里奇惊讶了，居然是个矮人！由于贩卖奴隶的关系，人类和矮人的关系在这几十年跌倒历史最低点。 被布里奇当做首要攻击目标的瘦子猛地往后一跃，周身亮起一层微亮的幽蓝兰荧光。 法师？！ 布里奇收回双爪。谨慎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什么人？” “连我们的身份都没摸清就动手，会长你是真的老了。”一声喟叹。拦下布里奇的魁梧男子除下兜帽。 布里奇瞪着那张经历了风霜的面庞，双唇微张：“维尔弗雷多……”一瞬的失神后，他立刻回神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当年判的可是通敌罪啊，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他的通缉画像还贴在工会大厅吗？ 维尔弗雷多瞥了一眼吧台方向，酒保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皱成一团的抹布。 “我在鲜血竞技场遇到了林克。” “什……”布里奇费了不少劲，才压下脱口而出的惊呼，“那你这次回来是……” “他的授意。”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维尔弗雷多尽可能的精简言辞。 习惯性地想按眉心，看着锋利的手爪。布里奇无奈放下。 “跟我来。” 冒险者工会总部坐落在贫民区，这里曾是艾登的旧城，北方沦陷后，大量人口的西迁，让原本只是边陲小城的艾登在不足四十年的时间里发展成十数万人口的王都。在连填饱肚子都困难的年代，热衷于寻找埋藏荒野、地底宝藏的赏金猎人纷纷改行，冒险者工会也由此衰落，一如曾经强盛的白银帝国，不复往日辉煌。 大概是不甘心和怀旧的心态作祟，布里奇没有把工会迁到兴建的新城，那里寸土寸金，早被贵族和富商占满了。阴影之刺和蛛网的总部还在地下呢，这么一想，会长的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因为布里奇的孤注一掷，差不多快被世人遗忘的冒险者工会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了。 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都是在新都出生的贵族，看到曾经冷清的街道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均是一愣，是他们离开得太久？还是过于孤陋寡闻了？ “很惊讶吧？这要搁半年前，我连想都不敢想。”看着曾经门可罗雀的工会大厅又恢复了曾经的熙熙攘攘，布里奇感慨万千。他将三人引导到位于二楼的一处单间。四壁、屋顶、地面都在建造时就埋入了专用于隔音的符咒，普通的预言术也会失效，专用于秘密会谈。 除下许久不曾用到的武器，布里奇按着额头坐下，“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和温格斯对视一眼，维尔弗雷多坐到布里奇对面的椅子上，简要地将和林克相遇的经过讲了一遍，略去了他主动要求加入自然教派的过程。 “你可有想过，加入自然教派对贵族意味着什么？” 布里奇语气里的熟稔让一旁的矮人坎帕诺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法师，问他们什么关系？ 一向知无不言的温格斯破天荒地没有马上回答。 “不能说？” 摇摇头，温格斯一脸为难。 坎帕诺和他们相识多年。早已是突破身份和种族界限的朋友，只是…… “从被放弃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贵族了。外公，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 外公！！ 坎帕诺下巴都快脱臼了，维尔弗雷多竟然是冒险工会会长的外孙？ 布里奇沉着声问：“你真的决定了？贵族的地位倒是其次，我只你会被不明真相的人视作叛徒。” “不除掉过去的腐朽毒瘤。又怎么能树立起新的秩序。我已不是骑士，荣耀和声名也早早放下。”维尔弗雷多一脸淡漠的回答。 布里奇抹了一把脸，久久没有吭声，小客厅里一时静默无声。 这个孙子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固执得跟年轻时的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似的，决定的事不论结局如何从不更改。 白银帝国迟早会被新的王朝取代，即使没有高贵的出身，凭借战功依然可以出人头地。这也是布里奇帮助维尔弗雷多越狱后给出的建议，去南方。在贵族手伸不到的蛮荒之地磨炼自身，静候回归的时机。 布里奇甚至为外孙规划了未来，乘着政局动荡，由自己推荐，加入贝法斯特大公麾下，不说混到执政官，至少也可以混个统军当当吧。科尔克没落之后，贝法斯特就是唯一的正统。不论实力还是声望都是现存大贵族中的佼佼者。 可维尔弗雷多却偏偏选择了一条让布里奇没有料到的荆棘之路。 加入自然教派，就意味着彻底背离人类的利益。有朝一日。若柱真的要毁灭人类，这个从小就立志拯救万民的傻子骑士又该如何自处？ 看着多年不见，比记忆中苍老许多的外祖父，维尔弗雷多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他已是圣职者，不能再对神灵之外的任何生物下跪。 千言万语都在这深深一拜里。布里奇凝视孙子痛苦却没有半分动摇的眸子，缓缓点了点头。 温格斯也长舒一口气。贵族出身，早已见惯亲人间因为利益而斗得你死我活，他还真担心布里奇会坚决反对维尔布雷多加入自然教派。同盟是一回事，加入又是另一回事。前者随时可以因局势的变化而抽身。后者则要与自然教派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啧~这话用来说自然之子还行，像维尔弗雷多这样充其量只能算作是高级信徒的神殿武士，撑死也就是混到圣骑士了吧，就算能破例成为德鲁伊，上面永远有真.神使的自然之子压一头。还不如投奔贝法斯特大公呢，虽说位于抗击亡灵的最前线，可这越是危险，回报就越丰厚。 就在温格斯胡思乱想之际，布里奇打量的视线随之扫了过来。 矮人和法师，在大陷坑……不，是鲜血竞技场认识的吧。嗯，那小子看着有些眼熟？ 注意到布里奇的目光移向自己身后，维尔弗雷多主动介绍温格斯和坎帕诺，不但加重了朋友一词，更点明他们的随行同样是林克的授意。 布里奇眼神黯了黯，没说什么。 既然是自然之子的意思，他自然不好多嘴或插手。 “新都这边局势紧张，那一位怎么会想到让你们来这里？” “来艾登是我自作主张，主要是想看看您。此外……这里是工会和晨曦的总部所在，看似凶险，却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维尔弗雷多认为，就算被人识破他是冒牌货，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布里奇无奈地摇头。 好在林克一向都有待在工会的习惯，不过还是得私下与晨曦和蛛网通通气，要来的真是自然之子，他也不会做这些多余的布置。(未完待续。。) 第二章 诡局（二） 布里奇前脚刚走，心里藏不住事的坎帕诺立刻给了维尔弗雷多一手肘。 “好哇，亏我把你当朋友，你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维尔弗雷多猝不及防，直接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他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并非我有意隐瞒，知道这事的，世上不会超过五人。” 因为出身而竞技场的佣兵疏远，又有谁知道他贵族光环之下难以启齿的身世。 “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不能怪坎帕诺打听他人**，实在是这个消息让他过于震惊。 早在冒险工会衰败之前，布里奇就已经是会长了，从未听说过他成过婚，也没有私生子的传闻，洁身自好得足以当圣职者的典范。 “一开始我也不信……”想当初，维尔弗雷多的第一反应觉得是觉得这个从地道里钻出的老头是个疯子。可当证据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年轻时飘忽不定的冒险生活难以成家，成为工会会长后凶险不降反升，布里奇索性决定独身到老。他唯一一次放纵，是与一个乔装成佣兵的贵族女子，明知对方只是找乐子，因为与初恋女子相似的容貌，布里奇在酒精和侥幸的双重作用下，第一次没有深思熟虑，这也让他清醒后懊悔不已。那女子已有家室，丈夫随军远征贝法斯特已多年，经此之后，布里奇越发谨慎。 多年后，觉得贝尔巴托家长子勾结亡灵的案子有些蹊跷，暗中调查的布里奇才得知自己有一个被隐瞒了多年的女儿。为隐瞒婚内出轨的事实，贵妇谎称是出征战死的丈夫遗腹子，成功骗过了所有亲属，孩子长大后嫁给了刚迁入新都的外来贵族。没多久就因难产而死，留下一个男婴，也就是维尔弗雷多。 坎帕诺被这曲折的过程弄得头晕脑胀：“既然已经瞒过所有人，那布里奇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父亲看上了别的女人，她的世家更大，更有权势。”维尔弗雷多的声音比平常低了几分。“为了能甩掉我的母亲，他无所不用，居然查出了我母亲并非贵族子嗣，而是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生母死于难产，维尔弗雷多一直对抚养自己长大的继母怀抱感恩之情。可当布里奇潜入地牢，将调查后得知的真相摊开，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离谱。 在记忆里只有一个名字的女人并非死于难产，而是长期服毒导致的虚弱。早年过得好也只是因为继母没有诞下男嗣，当拥有魔法天赋的异母弟弟出生。他自然也就成了碍事的累赘，送入士官学校不过是榨取最后的价值。闹出勾结亡灵的丑闻，家族当然不肯出力澄清，撇清关系更简单有效。 走投无路的维尔弗雷多在经历了一晚的天人交战后，选择听从布里奇的规劝，背负着叛徒与逃犯的罪名去了南炎洲。无论是翻案还是报仇，又或者是比身世荣誉都更重要的大志，都只有活着才能实现。 “人类就是麻烦……”坎帕诺小声嘀咕。 矮人可没这么多规矩。兄弟就是兄弟，血脉相连。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维尔弗雷多没答话，视线扫过角落里一处阴暗处后又投向一旁的法师。 相识多年，已培养出默契的温格斯立刻明白这一瞥中包含的信息。 指尖微光一凝，法师最基础也是最常用的攻击法术顷刻施展而出。 带着低鸣，魔法飞弹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弧后直扑维尔弗雷多曾扫过一眼的角落。反应过来的坎帕诺迅速摆出战斗姿态，紧随而至。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原本寂静的小屋中响起。一个隐没在阴影中的身影显现出来——灰黑的皮甲没有多余的装饰，黯淡无光，仿若一件年代久远旧物。与之对立的是架住矮人重锤的双匕，刃身轻薄，难以相信它承受了矮人的猛力一击却没有任何弯曲。半透明的色泽几乎与四周融为一体，不想普通兵刃会反光，确实是刺杀的利器，让人防不慎防。 “卢卡斯？”维尔弗雷多的语气带有明显的不确定性。 早在进入士官学校前，他就与卢卡斯见过。彼时，他们的身份还是贵族子嗣与底层杀手。而今，一个是身负通缉令的逃犯，另一个已经成为阴影之刺的首领。 坎帕诺收回下压的力道，对方乘机向后猛退，移出矮人的攻击范围。 “许久不见。”刺客拉下兜帽，“我没想到会有一天再见到活着的你。” 听闻卢卡斯之名，温格斯脸色剧变，刚脚步抬起又放下来。 刺客是法师的克星，阴影之刺的会长又是公认的最强暗杀者，如此近的距离，要是他有心，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卢卡斯缓步轻移，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看似轻松的走动却让坎帕诺感受到不小的压力。毒蛛之名如雷贯耳，偏远如鲜血竞技场也有关于他的传闻。 “我对自己的藏匿术颇有自信，你是如何发现的？” 再加上阴影之神赐予的眷顾，即便是黎明骑士也无法侦测到他的潜伏。可维尔弗雷多不但识破了他的藏身之处，还迅速认出他的身份，这怎能叫卢卡斯不疑惑？不好奇？ “我如果说是直觉，你信吗？” 维尔弗雷多的一席话让屋内的三人均是一怔。 自从转投自然教派，经林克启迪学习了感知之后，维尔弗雷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感官增强不少。布里奇进入酒馆的时候已经觉怪异，因为身处公众场合，他也只当是普通的影贼或是刺客。直到对矮人道出他鲜为人知的身世，极为相似经历，让卢卡斯的呼吸出现了一瞬的紊乱，这立刻就被维尔弗雷多捕捉到了。 卢卡斯哦了一声，拖长的音调透着浓浓的质疑。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虽然只过了一招，但已足够坎帕诺确信自己并非阴影之刺首席刺客的对手。别说速度、灵敏这些刺客的优势，就连战士的力量，卢卡斯也不比身为矮人的自己差多少。这里空间太窄，法师又是出了名的脆皮，只要被近身，基本上就是死人一个。维尔弗雷多刚转了信仰，能力还有待提高，未必能保得了温格斯周全，真心动手，他们三个未必占上风…… 坎帕诺的想法也是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的顾虑，就在四人僵持不下之际，布里奇去而复返，见他们对峙不由得喝了一声“胡闹！” 既是责难维尔布雷多，也是警告卢卡斯。 卢卡斯自然不会了这点小事就和名义上的同盟翻脸，当即收起武器，双手环胸退到墙角。 “这次一路上，是否有人看到你的脸？”布里奇匆匆离去是急着和晨曦教派打招呼，好让他们知晓这来的并非林克，而是授命于他的仿冒者。虽不是本人，但总归是自然之子亲自指派的，可别露馅了叫人识破了。新都的贵族不敢对林克动手，但绝对会拿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下属开刀，他可不希望维尔弗雷多因此送命，再怎么说，那毕竟是他亲外孙啊。 从蛛网处得到了类似自然之子抵达新都的情报，布里奇第一反应是有人假冒！ 林克性格平和，做事却一点也不低调，他要来新都，如果不是大张旗鼓的直接以风隼形态降临，彰显自己身份，就会隐藏得没人知晓，即便是无孔不入的蛛网，也未必能捕捉到。而且，林克知道冒险工会总部的联系方法，只要找到任何一处工会分支，亮出身份，就可以通过魔法装置联系。偏偏以上三者都不是，打着自然之子的旗号，却用了最普通也是最容易被跟踪的方式，让人不起疑都难。 但……事情总有个万一，布里奇也不敢断定这个公然顶着自然之子身份行动的人百分百是假冒的。想探明情况，只有亲自见上一面。可独自前往又有一定的危险性，他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好歹也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于是，布里奇以重金相聘，拜托同在阴影之刺派高手同行，以提防潜藏的危险。 听闻任务内容，同为会长又是最强刺客的卢卡斯自告奋勇与之同行，这就是维尔弗雷多在酒馆里感受到古怪的缘故。 “既然要冒充自然之子，为何不变化成他的模样？亏你们还带了法师呢。”卢卡斯嘿嘿笑了两声，有明显的指责之意。 “是这样，林克……”在布里奇不赞同的眼神注视下，维尔弗雷多只得改口，“启程的时候，自然之子亲自施法将我变做他的模样，几天前法术忽然失效了，不知道是遇上险境又或者是临时改变主意，我担心善做主张有可能会破坏他的计划，所以……就这样潜入了。” 温格斯在一旁帮腔，称法术的魔力痕迹明显，容易让人起疑。 布里奇考虑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办法。 林克做事总不按理出牌，谁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在不确定法术确实是因为距离或时效问题失效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是下策。(未完待续。。) ps：对不起，听说wow要开新资料片，这两天手贱又玩了…… 第三章 诡局（三） 结束了和布里奇的魔法通讯，弗朗切斯卡望向神殿外已经全黑的天空出神. 返回新都的内厄姆带回了让整个晨曦教派为之震惊的第一手情报——自然之子林克魂体失踪，其肉身被前魔法女神罗蕾莱控制，下落不明。。。 更让大主祭担忧的是，一直旁观的深渊恶魔终于有所行动了。原本，兽人在林克连骗带哄下才勉强加入，而今有了上自神灵下至恶魔的撑腰，兽人全身心地投入到随时有可能开始的战前准备，消息闭塞的民众还不知道，曾经是人类最大敌人的兽人正挥师北上，没有了龙岩堡的阻拦，不超三个月，兽人的大军就会进入与人类争夺千百年的沃土。如今的白银帝国已是走到生命尽头的垂垂老者，再无反抗之力。 弗朗切斯卡很是头痛，为了备战，他已将晨曦教派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贝法斯特，要是兽人打着同盟的名义入侵，仅靠各地的城防军和贵族手头的个人私兵，根本防不住。 一旁的大神官踌躇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会不会……已经堕落了？” 物质界真正能与获得柱神全力支持的自然之子对抗的寥寥无几，除了自身的堕落，阿丽西娜想不出还有谁击败拥有双重化身的林克，并将他赶出柱神力凝聚的躯壳。 大主祭不答反问：“说说你对他的看法。” 看法？ 阿丽西娜微怔，该怎么说呢？那是个矛盾的……已经不能再将他称为人了吧？ 一旦获得承认。不论之前是何种族，都将脱去旧有的肉身，成为只有魂体特殊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自然之子比任何物种都更像亡灵。 “只不过是神力凝聚的躯壳，丢了就丢了，只要魂体不灭，而柱又眷顾依旧，他随时可以……” “是啊，关键就在这里。从失踪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为什么迟迟没有他的消息？” 林克如果无恙，应该会尽早报平安，以防止好容易重新缔结的脆弱同盟不会因为他而土崩瓦解。反亡灵同盟能重新缔结。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柱的决意。在六位初代当中，四主神看似中立，却是起着关键性作用的执行者，自然之子既是独立的个体又是柱的延伸。它们本身就代表柱的意志。 林克能顺风顺水的完成一系列在贵族和平民看来不可能的大事。原因就在于此。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获得了柱的允许，强横如霍恩海姆，也不敢违背柱，无论神力还是能力，无论是罗蕾莱还是布雷，都无法与之相比、抗衡。 阿丽西娜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能击败自然之子的，除了神灵就只有自身。 况且那个异界人性格怪异、行事怪诞。要是有什么超出了底线，柱取消他的资格也不是不可能。局势越是紧张，柱就越不可能允许再出一个像希克斯的叛徒。 相比失踪，真正让弗朗切斯卡焦心的是双胞胎的封印。由晨曦牵头，加诸在林克身上约束魔龙后裔的契约已然失效。林克若真的消亡，那双胞胎便无人约束。更糟糕的是，如果来自异界的织命者堕落了…… 弗朗切斯卡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可他又不得不面对也许成为现实的‘可能’。 世人对自然之子多有误解，实际上，那是个只要柱允许便几乎无所不能的特殊群体。用人类的标准来看，也可算作是准神级别，哪怕没了柱的支持，换个神灵他照样是织命者，没准还会成为比霜寒更可怕的毁灭者。 “听你的描叙，林克既没有野心也无强烈欲念，正是最适合做圣职者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堕落才是。”弗朗切斯卡宁愿林克死了，也不愿他堕落。 阿丽西娜点头，她与林克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却是亲眼见证过他说服多伊尔的全过程。纵使有些过于自我，但本性善良，在大是大非上分得清，最重要的是，他是异界人，在埃德加没有亲属族群的束缚，不应该也没理由堕落……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已恢复教内职务的内厄姆一脸凝重地步入晨曦教派高级成员汇集的圣堂。 自然之子前往新都的传闻早在数天前就传得沸沸扬扬，各路人马都蠢蠢欲动，还不知南炎洲异变的贵族都想亲眼看一看独自一人击败罗蕾莱，不费一兵一卒扳倒科尔克摄政王室的异界人。知晓局势的同盟内部只想证实传闻的真假，相比自然之子的实力强弱，林克的存在更有意义。 可让所有人失望的是，自然之子一直未现身。 内厄姆连续数日在城门口亲自盘查，发现假冒自然之子入城的并非林克本人，而是在竞技场分开行动的佣兵三人组，这才急匆匆赶回，向大主祭汇报，殊不知弗朗切斯卡早已先一步收到来自布里奇的通告。 “大主祭。”内厄姆握拳置于胸前，向晨曦在物质界的代言者行礼，“入城的不是林克本人。” 弗朗切斯卡点点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内厄姆一楞，随即明白过来。 不是蛛网，就是冒险者工会通的信。从眼下的形势看，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阴影之神马利克就算转变阵营，也改变不了一贯的行事作风。索性晨曦也没指望过他真心实意的结盟，只是……不知林克如今是生是死？ 相处久了，内厄姆渐渐理解林克的真实性情，对他的厌恶也散去不少。与大神官阿丽西娜相比，算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林克本人，而非自然之子所代表种种。 弗朗切斯卡走到圣堂中央用贵金属制作的太阳雕塑前。再一次祈求晨曦降下指示。 能对抗霜寒……不，是对抗希克斯的林克已经是同盟当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少了他，盟军的胜算将会大大降低。 见大主祭闭目祈祷。内厄姆只好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垂目静立，与其他人一同等待结果。 “公正无私的伊利亚斯，请给予您忠诚信徒走出困苦的指示。” 与往常的沉寂不同，这一次，身处神国的晨曦终于有所回应了。 【林克被地之柱召唤到奥拉西奥的守护之地。】 跪在地上的弗朗切斯卡身体一震，紧接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面向诸人时带了一丝庆幸。 “是被地之柱召唤走了，目前身处奥拉西奥的守护之地。” 这个结果既出人意料。又让人安心，唯一还皱着眉的只有内厄姆。 从南炎洲赶去奥拉西奥要不了多少时日，地之柱如此急迫，该不会是守护之地发生了事吧？ “地之柱既然能召唤。就说明它还保持着少许的清醒。” 内厄姆和阿丽西娜对视一眼。都没弄明白弗朗切斯卡的意思。 “奥拉西奥本就有一位自然之子坐镇，如果地之柱真的支撑不住狂化，也会选择神临那一位，而不是舍近求远把远在南炎洲的林克召过去。”欣慰并没持续太久，弗朗切斯卡随即又担心林克持有的力量再次增加。 算上地之柱的话，就是三重化身了……日后要是真的成了敌人，可不好对付呀。晨曦不像黑夜那般分裂自身，诞下迪亚摩斯充作使徒。为避免重蹈柱的覆辙，晨曦所有的使徒都是无灵魂的傀儡。用来维持神国安定尚勉强，要是派到物质界，抛开法则是否允许，单是谋略一项就输了。 “这事要不要通告同盟？”阿丽西娜想的是安定人心，贵族可以不管，但同盟内部绝不能乱。 弗朗切斯卡起身，抚平袍子上的褶皱。 秩序这边有晨曦，混乱那边也有黑夜。该知道的，它们都会知道。通知与否，不过是走走过场。 “暂时不要张扬，不仅蛛网耳目众多，亡灵亦然。林克的失踪或许会造成一些恐慌，但也能暴露亡灵的部署。乘这个机会，把潜伏在内部的间谍都揪出来！”后面这一句，显然是对内厄姆说的。自从复仇军常驻龙岩堡后，审判邪恶的职责了落到原本只是总部护卫的黎明骑士团身上，成为副团长后，内厄姆的工作就是抓捕新都以及联合王国境内的叛徒。 自从摄政的科尔克王室爆出堕落丑闻后，晨曦审判通敌的标准更加严格了。上至贵族，下至流民，只要有嫌疑就不放过，各地神殿的监牢早已人满为患。不过，还是有一些轻易动不得的例外。比如贝法斯特的执政官，他身处前线，能接触到守望堡对抗亡灵的第一手情报，身世显赫，姑母又是当世有名的**师，享有贤者之尊，就算真抓到他通敌，也不好下手。同处贝法斯特的复仇军就曾怀疑他暗中把守望堡的行踪透露给不死帝国，导致格兰瑟姆围城战伤亡惨重。碍于他的身份，复仇军一直未能细查。 是以，听到大主祭的命令，内厄姆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头号嫌疑人。 “不论身份？” “大战在即，谁还管他什么身份！” 得到准确的答复，内厄姆满心欢喜地离去。 阿丽西娜看着他轻快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觉得我太过轻率？” 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显现在脸上，大神官赶忙收敛心神。 “不……只是……” “不论与亡灵的战斗结果如何，白银帝国已经走到头了，旧有的势力都要洗牌，再显赫的家室也无法阻挡新时代的到来。”弗朗切斯卡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辉煌的白银帝国已成为过去，是时候结束这腐朽帝国的苟延残喘了。晨曦不是光明之神，更是正义之神。不能因为贵族出身，就容忍和允许贵族继续把持国政，作威作福。要乘眼下的良机，彻底断绝联合王国的气数。 “领命。”阿丽西娜躬身，作为辅佐大主祭的两大助手之一，大神官与骑士长一明一暗，她做的，不会比负责刑法的内厄姆干净多少。(未完待续。。) 第四章 诡局（四） 自格兰瑟姆一役后，四处游记战的守望堡在这座要塞安营扎寨，与复仇军一同驻守。 选择更被动、伤亡也更大的防御方式，不是冈萨雷斯怯敌，更不是缺乏谋略，而是深知与亡灵决一死战的日子快到了。不死帝国的指挥官，第一领主，四大军团的元帅，那个被称作‘巫妖王’的巫妖已经正式回归。 相比死神的隐身幕后，霜寒才是人类一直以来的最大敌人。北方战役的溃败，白银帝国的急速衰败，甚至是龙岩堡的陷落都有它的影子。 贝法斯特大公和复仇军团长都下了严令，在战争正式打响前，绝不许走漏半点风声。进出的商旅要严格盘查，既是防止再出现水源和食物污染，更是不允许有人乱嚼舌根，扰乱军心。 不过，当自然之子林克在南炎洲失踪的消息传到格兰瑟姆，一直保持冷静的冈萨雷斯终于沉不住气了，启动了无重大事项绝使用的魔法传讯，向远在新都艾登的大主祭求证。 知道这位镇守抵御亡灵最前线的年轻大公要问什么，大主祭也不加掩饰，坦然告知关于林克失踪的传闻确有其事。 亲耳听到晨曦教派首领的证言，冈萨雷斯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 “我不信。” 弗朗切斯卡对刚继任守望堡最高统帅的冈萨雷斯颇有好感。 能与林克成为至交，也该是个心性不错的人。白银帝国的统治阶层上至贵族下至官吏都腐朽不堪，经历了十二领的叛乱与北方战役后，最后拥有王室血统的科尔克家族又堕落了，唯一能上得了台面，又兼顾血统和地位的。也只有这一位了…… 相比其他只会考虑自身利益的蠢货，弗朗切斯卡更愿意扶持常年奋战在抗击亡灵前线的冈萨雷斯。出身高贵，世袭大公，民意所向，缺的，不就是晨曦的承认么。 当然。和不死帝国的最终对决还未开始，冈萨雷斯能否在决定人类乃至所有生灵的关键决战中存活下来还是未知数。现在就考虑以后的事，未免太早了点。 要告诉他实情吗？ 只犹豫了极短的一霎，弗朗切斯卡就否决了。 不。在局势明朗之前，在林克主动现身之前，谁都有嫌疑，谁都有可能被策反，谁都有可能是第二个霜寒，他不能。也不该冒险。 “黎明骑士副团长亲眼所见，不会有假。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能妄下定论。” 来自大主祭的答案令冈萨雷斯失望，他关闭了魔法传讯，在既是寝室又是书房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半个月前，蛛网爆出猛料，来自异界的自然之子林克在南炎洲遗落肉身，魂体至今下落不明。 对于这则传闻。冈萨雷斯本能地抵触。尽管对自然之子的了解远没有晨曦或其他神殿那么深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让林克毫无防抗地丧失对肉身的控制权。只有神灵可以做到。不是身为敌人的死神希克斯，就是身为柱神的初代。 无论湮灭还是陨落，对林克有这样的结局冈萨雷斯无比痛心。 不仅仅是因为都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同胞，更是因为他欣赏林克的坚持。明知前方是荆棘，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依然迎头而上。 明知那小子的性格迟早会为自己招致灾祸，为什么就不多警醒几句……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因为身不由己的时局而选择让他放手一搏，这样的你有何颜面以朋友自居？ 视线落到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冈萨雷斯挥手扫落了一旁满桌的物件。 乒乒乓乓的响声惊动了门外站岗的卫兵，急忙入内查看，却见大公双手撑在桌上。低垂的头看不清表情。 见此情景，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有事来找的执政官为他们解了围。 “情绪外露可不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行为。” 冈萨雷斯抬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骘，阿比盖尔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心中大致明白他为何失控。 自然之子失踪的事，早已通过蛛网传遍大陆。阴影之神即使转换阵营、加入同盟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行事作风依然和以前一样，对于他这种近乎出卖自己的盟友的行为没人感到意外。 这便是与虎谋皮的下场，阿比盖尔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从个人角度出发，签订契约的林克死了，自己再不受制约，再不用束手束脚，只要除掉冈萨雷斯，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贝法斯特统治者，无需再屈居一个毛头小子之下。 从大义角度出发，自然之子是对抗不死帝国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尤其，他还是个织命者。尽管冈萨雷斯也是织命者，可无论实力还是重要性，明显自然之子更胜一筹。 冈萨雷斯最大的影响力，莫过于他是残存贵族中王座最有力的竞争者。但……也仅仅于此了。如果输掉了和亡灵的战争，整个大陆都会在不死帝国的铁蹄之下沦为死地，再无生灵的栖身之所。 没由来的，他想起了数月前订立契约的片段。 那时满心怨气，万万没想到，一个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是温室花朵的傻小子会有能耐将女神罗蕾莱拉下神座，更想不到他引以为傲，家族倚靠的姑母会因林克而丢失贤者之位。 自魔法神位成换布雷，姑母也送来了魔法密信，千万不可一时意气，违背与自然之子订立的誓言。林克已获得化身资格，违背契约的反噬非比寻常，不是他一介高阶法师可以抗衡的。 没几个月，新都又传来科尔克家族与恶魔勾结被晨曦教派废除摄政的消息。阿比盖尔觉得弄死冈萨雷斯自己上位的希望越发渺茫。 有这样一位朋友当靠山，想要冈萨雷斯不是他一人……就算倾家族之力也做不到。 就在他准备死心，想要辅佐将来有可能称成为白银帝国新统治者的时候，局势再一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冈萨雷斯最大的保命符，自然之子林克意外失踪，原因不明，生死未知。 尚未熄灭的野心再次复燃，比之前都来得更猛烈，烧得阿比盖尔几乎丧失理智。 木门开启的吱嘎声响起，阿比盖尔与冈萨雷斯同时扭头，只见复仇军团长布莱克一脸肃容步入。 “行脚商人来报，邻近的浮空城比萨尔已经有许久没有与他们联系了，哪怕政见不和，城内的人总是要吃饭的，一个月没有任何采买，有些不大对劲。” “终于动手了吗……”对此，冈萨雷斯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立刻将亡灵的行动与林克的失踪联系到一起。 升上天的那几座浮空城因为和霍恩海姆的援助而没有遭到亡灵的攻击，现如今，霍恩海姆表明立场，不死帝国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们，会被攻击也在情理之中。 回归至今一直按兵不动的霜寒终于有所行动了，这段时日连野外游荡的低级亡灵消失无踪，平静得仿佛回到了亡灵崛起之前。身处前线，常年与亡灵作战的复仇军和守望堡却不见欣喜，只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死帝国那边大概也是听到了传闻。”布莱克点头，他也是这么考虑的。 上一次围城战复仇军损失不小，守望堡亦伤亡惨重，人数总和还不及原先多，若果没了制约的霜寒乘机大举进攻，以他们现在的守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亡灵的再一次围困。为抵御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战争，晨曦教派已经将包括黎明骑士团在内的绝大部分精锐都派到前线，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不死帝国的大军，每损失一个活人，亡灵就多一个新兵，这才是让普通民众最为畏惧的。技艺高强的战士与拥有魔法的法师毕竟只是少数，驻守前线的绝大部分士兵都只是普通人。 冈萨雷斯长叹一声，无论是以朋友还是盟友的身份，林克的失踪对反亡灵同盟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你有什么打算？派一支飞行小队去查看？”阿比盖尔提问。他是贝法斯特的执政官，是除去大公之外的二号人物，有权过问领内一切事务。在阿历克斯去世之后，许多政务冈萨雷斯都要倚仗他才能妥善处理。 “情况不明，也只能先派一队斥候过去探查。”冈萨雷斯点头，飞骑速度快，打不过还可以逃跑，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布莱克提议让复仇军的狮鹫飞骑同行，不是小瞧守望堡军士的实力，而是在对付亡灵上，晨曦教派有极大的优势。 敲定方案后，分属于复仇军和守望堡的两个飞行小队从格兰瑟姆出发，启程前往荒无人烟的北方。 自从风暴海漫进陆地，原本肥沃的土地成了只有死亡的荒地，从空中俯瞰，地面上随处可见人和动物的尸骨，葱郁的森林和草场已成为泛黄的记忆。沿途的景象，让飞行小队的心情也像阴霾的天空那般阴郁。 比萨尔是距离格兰瑟姆最近的一座浮空城，不超过半天的路程，飞行坐骑的速度比陆骑更快，只用两个小时就飞抵。本该站满士兵的城墙却空无一人，远远眺见，斥候们心中均是心中一凛，怕是真的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诡局（五） 两位队迅速长达成共识。。。 身为斥候，不可能因为有危险就怯退，必须想尽办法查明情况。出于安全考虑，由对亡灵战斗力更高的复仇军入城探查，万一有什么不测，守望堡的士兵就迅速撤离，返回格兰瑟姆汇报。 狮鹫越过城墙进入城区，繁华的市区依然空无一人，静谧得不似城镇，倒像坟场，使人不寒而栗。 “一个人都没有，该不会是真的被亡灵……”一名复仇军斥候刚说了两句就被喝止。 “眼见为实！什么也没看到就乱下结论！” “是……” “两人一组，四处转转。切记遇到危险不要盲目迎敌，我们是斥候，收集到的情报要回传回去才有价值。” “明白！” 看着四下散开的手下，斥候队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虽严厉地责斥手下，但心里却也存有同样的疑虑。 比萨尔浮空城他并非第一次来，地理位置上的临近，也成了格兰瑟姆分流流民的城邦之一，他本人就经常护送流民来此。身处高空，虽能隔绝徘徊荒野低阶亡灵，却挡不住蝙蝠、幽灵、石像鬼以及巫妖的侵袭。是以，所有的浮空城都在城墙上装了与新都一样具有自动瞄准射击的魔法弩。以往，还未等靠近，就会先被弩枪锁定，而今，毫无阻拦的深入到城市上方，城市的防御体系已经被破除，这城内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跟队长一组的斥候觉得下方的喷泉有异，让狮鹫下降了高度。 没看错，水位的确在下降！ 就在狮鹫落地的一瞬，城市中心的景观喷泉仿佛泄洪的水闸，水量急剧下降。眨眼的功夫就消失无踪。 “队长，你快看……”惴惴不安的斥候扬声叫了一句，剩下的话就被眼前的一幕咽在喉间。 喷泉泄水的声音惊动了在上方四处眺望的队长，低头一看，就见原本注满水的圆形喷泉只剩漆黑的洞口。 有东西！ 直觉发出毛骨悚然的警告，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离开地面！” 话音刚落。一道灰雾从喷泉黑洞洞的出水通道里涌出，缓缓飘向瞪大眼睛的斥候连同所骑乘的狮鹫。 “里克？”见部下没动静，队长又唤了一声斥候的名字，可他依然呆立不动，顷刻就被灰雾包裹。 难道是中了法术被迷惑了？ 等队长从狮鹫配备在两侧的武器袋里取出十字弩，斥候的身影已经完全被越涌越多的灰雾遮挡，再也寻不到。 就在惊疑不定的当口，灰雾像是觉察到了空中的另一人，竟然开始缓缓上升。 心觉不妙。队长在拔高的同时，余光四下扫了一遍，没有其他斥候的踪影。 试探性地射出一箭，箭矢带着破空之声扎进灰雾，转瞬之间就没了踪迹。 这一次，由于距离够近，队长看得清清楚楚。 箭矢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溶解’了。就好像加热的黄油……不。是被阳光蒸发的水，什么没剩下。 箭矢都被溶解了。下面斥候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该死！”低咒一声，队长一勒缰绳，训练有素的狮鹫立刻调转方向，灰雾不紧不慢地紧随其后。 “勒科、埃瓦尔、鲁尔克恩……”队长扯开嗓子，高声呼唤部下的名字，大街小巷中除了他回音再没别的声音。 连敌人是什么都没搞不清楚就损失了所有的斥候。满心恐惧的队长毅然决定撤退。 狮鹫振翅疾飞，高高的城墙映入眼帘，还有等待在那里的守望堡士兵。 斥候队长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来不及放下，就见从他们下方缓缓升起一团雾气，无声无息。亦无人察觉。 “躲开啊！！”声嘶力竭地呼喊未能挽救同伴，斥候队长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大活人被雾气吞噬，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消亡了。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明知无用，他还是泄愤似的射出了随身携带的所有箭镞。所有攻击对灰色雾气都没有效果，只引得那东西调转方向，继续逼近。 尽管满心愤恨，斥候队长也明白自己的职责是将消息回传。只能暂时放下报仇的念头，驾着狮鹫往回赶。所幸，雾气的速度太慢，很快就被抛在身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无法辨认，连同只剩一座空城的比萨尔一同从视野里渐渐模糊。 那到底是什么…… 脱离了危险，斥候队长开始思索。 从未见过，与亡灵战斗的这几十年从未听说过。 亡灵新制造的怪物？ 亦或者，是本就存在，只是从未露面？ 狮鹫发出一声急鸣，觉察到不对劲的斥候队长注意到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抬头，迎面而至的是浓烈的酸腐味。双眼最后所见是细小如尘的虫子，以及细微的嗡嗡声，之后便没有什么都没有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瞬间就被啃食得连渣都没留下。 派去侦查的斥候三日未归，冈萨雷斯忧心他们的安危，让吉拉德想办法。 由于距离超出了鹰眼术的范围，几个月前刚晋升了一阶的的法师派出使魔前去侦查。 复仇军和守望堡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围聚在法师的寝室里，聚精会神的观看通过使魔传回的影像。和斥候们看到的一样，空荡荡的城市，没有一个人影，仿佛被遗弃了。 “这太奇怪了，就算觉得危险，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部迁走。”布莱克支着下巴，心中疑窦重生。 作为距离比萨尔城最近的一个人类定居点，也是贝法斯特区内唯三的传送门所在的，不论那里的人是要采买还是迁往地面，都要通过格兰瑟姆。执政的贵族就再怎么和晨曦教派不对盘，与贝法斯特大公有分歧，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因为霜寒重归的关系。冈萨雷斯对传送门的使用也格外谨慎，最近几天都一直出于封闭状态，比萨尔城的人都到哪去了？ “会不会都躲在家中？”冈萨雷斯心存侥幸，希望比萨尔的人只是躲起来了，而不是失踪或死亡。那城可是有接近一万的住民呐…… “嗯？”用魔力远程操控的吉拉德似乎有什么发现，来自使魔的视线陡然一转。 “那是……”冈萨雷斯的副官霍布斯倒抽一口冷气。街角不起眼的角落地面上，有一面破损的旗帜，上面绣的图案在场众人都再熟悉不过——晨曦教派的圣徽记，四散的阳光虚虚勾勒出太阳的形状。 所有人的眉都皱了起来，比萨尔城是十二领中大贵族的封地，不属于贝法斯特，更因依附了霍恩海姆，连带的也成为了魔法之神的附庸，是不可能在城里悬挂其他神祗的圣徽。想来。只能是前几天派去的斥候的东西。 使魔刚一碰触到地上的旗帜，布帛的边缘很奇怪，既不是整齐划一，也不是层差不齐，呈现细密的锯齿状，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刚下达将残破旗帜带回的命令，使魔忽然感受到什么，竟然在放弃本该遵从的任务。急速升空。 “怎么回事？”一直没发言的丹特沉声问道。 吉拉德没有回答，而是注入了更多的魔力。他使用的是活契。比主人命令更优先的，只有自身的性命。他的契约使魔遇到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危险，权衡之下，本能地选择自保，他的命令自然就被延后了。 魔法景象呈现的画面有了变化，城市上空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灰色的雾气。天色昏暗，若不是使魔感知敏锐，还真不会把这些在浮空城常见的云雾放在心上。 “那些雾有古怪。”吉拉德终于抽出间歇回话了，使魔的心灵不但传回了所见，也一并将恐惧也带了回来。“很危险，奥吉说它没有感受到死气，但它直觉危险，比上一次的围城还危险。” 吉拉德询问其他人的意思，是继续探查呢？还是让他即可召回使魔？ 画面开始随着使魔的左闪右躲而剧烈晃动，雾气速度不快，却到处都是，蝙蝠模样的使魔居然很快就被弥漫整座城的灰雾围困。没有退路的它赶忙向远在格兰瑟姆的吉拉德祈求召唤，以便能从这危险之中早点解脱。 “让它回来吧，没必要为了这种没有头绪的东西送命。”虽然着急想弄明白那奇怪的雾是怎么回事，但冈萨雷斯不会让吉拉德牺牲自己的使魔。一个低级契魔，违反契约耗损不了多少魔力，也不会给吉拉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这会间接反应他是个冷酷的人，未达目的，不吝牺牲手下。 “一个使魔而已。”同为法师的阿比盖尔不以为意，不接触又怎么知道那些奇怪的雾会做什么。 冈萨雷斯斜了阿比盖尔一眼，他打小不喜欢这位来自新都的执政官，年纪比他只长十岁，却是从十六岁成年便担任要职，庞大的帝国已经昏庸到要用这种会关心自身极其家族利益的短视者的地步，距离灭亡也不远了，就算没有亡灵，也不过是延缓一些时日而已，迟早，是要覆灭的。 “让它回来，那雾我们再另想办法。” 冈萨雷斯固执地以公爵身份下令，阿比盖尔对此一笑了之，称为妇人之仁。 因为二者的较劲，一群人主事者也就这么散了，本该举行的商议也没有继续。这事本该到此结束，可当晚，格兰瑟姆就出发生了怪事，巡夜的士兵发现居住在外城区的一些流民莫名失踪了。城门根本没有出入的记录，这些人去哪儿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章 诡局（六） 流民接二连三失踪，从最初的几人，增长到几十，不过几天光景，很快便突破了一百。。。负责外围城区的守军不得不将这事分别上报给了复仇军团长和贝法斯特大公。 “失踪？”冈萨雷斯这几日为比萨尔莫名成了空城正愁着呢，听到外区守军的报告，立刻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这几天，吉拉德查遍了所收藏的文档书册，也没找到与比萨尔城内奇怪雾气相同的记载，关于雾的来历完全头绪。 为了查明原因，布莱克特地向吉拉德要了记有使魔记忆的记忆水晶，向新都的总部回传了发生在前线的怪事。让人气馁的是，就连晨曦教派未能查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对于要塞内出现莫名的失踪，布莱克的想法和冈萨雷斯一样，不过比起贝法斯特大公，复仇军团长还有别的考量。 “我就说不能把那使魔召回来。” “没有证据证明失踪和雾有着直接的关联，一切都只是是猜测。” 冈萨雷斯很恼火，他比谁都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 格兰瑟姆要塞是晨曦教派的营地没错，但这里也是贝法斯特境内，要塞内居住的都是他的属民，不论流民还是平民，都是他的责任。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还是先想想对策，相互指责没有任何意义。”丹特推门而入，神色肃穆，屋内的两人都注意到他穿上了铠甲，心头皆是一震。 “放任不管的话，那东西会让格兰瑟姆变成第二个比萨尔城。” “那指挥官的意思是？”布莱克听出了丹特的弦外之音，期望这个经验丰富又德高望重的矮人能有解决办法。 “把人迁走。” “不行！”冈萨雷斯和布莱克异口同声地反对。 “丹特老师，您不知道，那东西它……”冈萨雷斯幼时曾接受过矮人的战斗指导。也可以算作弟子。他不知该如何像丹特解释那诡异的雾气有可能会随着迁走的人一道去别的地方。要塞的驻军加上暂住在这里的民众，总共也不过一万人，可一旦这些人去了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如果出现同样的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可让留他们下，你也不能保证就易鼎能活下去。” “什么？！” 矮人的回答令冈萨雷斯和布莱克都大吃一惊。这可不止是让人走的意思了。 丹特闭上眼，沉痛地点了点头。 “以前也曾出过同样的事，在如今的辉光森林北部，那是的辉光精灵数量远超人类，他们掌握着元素魔法，建造了一个强大无比的精灵帝国。那时，霍恩海姆尚未建立，人类还只是旷野之中茹毛饮血的蛮荒之民。突然有一天，一种奇怪的病症开始在精灵当中蔓延。导致精灵的人口急剧下降。最后，无奈的皇室举族迁至奥拉西奥山，求取了地之柱的庇佑，才免于灭族的危险。因为恰逢第二代神灵引发的诸神之乱，这件事除了当事的辉光精灵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号称典藏无数的霍恩海姆也只有模糊的记录。 我的先祖因与辉光精灵交好，有幸得知了一部分当年的真相，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病症。而是一种细如尘埃的虫豸，就算大规模聚集。也只像一团灰蒙蒙的雾。这种东西会潜伏在宿主体内，在蚕食宿主血肉的同时也飞速成长，一旦成熟变会破体而出，若是形成了规模，可在数日之内让一座城市变为空城。” 冈萨雷斯心里咯噔了一下。 空城！那不是和比萨尔城的情况一模一样吗？处于半空的浮空城，传送门没有使用的痕迹。城内看不到任何活物…… “迁出只是安抚民心的由头，实际上，那些人一个也不能留。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残酷，但你是领主，为了保下更多的人。你必须下这样的命令。” 丹特的话在冈萨雷斯听来无异于是一记炸雷。 舍弃外城的流民？好不容易躲过亡灵的屠戮，却要死在同胞手中…… 看出冈萨雷斯的犹豫，布莱克开口说道“你固然是贝法斯特的领主，但这要塞却是由晨曦教派管理，而我，才是这里的主事者。” 冈萨雷斯怔怔望着复仇军团长，他这是替我要顶下屠杀平民的罪名吗？ “不……一定有办法，那些流民有几千人，我们不能……如果我们为了自保而冷酷地处死他们，我们与亡灵又有何区别？”明知这是最好的办法，冈萨雷斯还是无法越过道德的底线。 自他在这个世界重生起，就被教导要做一个合格的领主，没了子民，要属地何用？ “对了……当年是地之柱庇佑了精灵，那么……”话才刚起了头就戛然而止，冈萨雷斯捂着脸跌坐到椅子上。 曾拯救精灵的地之柱已陷入疯狂，再没有神灵可以再从那诡异的虫子手里拯救人类。 “所以说，这些脏活就由我来做了。原本，复仇军就是这样的存在。”布莱克抓起放在桌上的头盔，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等等！”冈萨雷斯喊住已经一只脚跨出房间的布莱克，“既然那东西会传染，你又怎么确定前去处置的复仇军不会被侵蚀？” “我们出去，就没打算回来。”回望了一眼，布莱克难得露出笑容：“原本复仇军就有许多驻在外城防守，在不能确定有没有被感染的情况下，为了更多人，我们也只能离开。和平民不同，我们好歹还有些战力，无论生或死，都要湮灭更多的亡灵才够本。” 冈萨雷斯张了张口，这一回，一句话也说不出。 阻止复仇军‘清理’被感染的外城居民，那内城更多的人怎么办？ 他的立场，他的身份，都不能允许。 为了更多的人…… 这样的理由真让人感到恶心。 林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还是像我这般，为了保护更多人为借口，放弃了那些原本可能有机会获救的人……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参加会议的丹特事后听冈萨雷斯说起比萨尔城的状况，再结合外城有人离奇失踪，老矮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比萨尔城的状况。接下来的事实更是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在城门紧闭，士兵巡逻的情况下，仍陆续有人失踪，只有一个解释——曾让辉光精灵覆国的神秘虫豸出现了。 在地之柱疯狂的如今，已经没有神灵能再祛除这些东西，就算其他神灵肯降下庇护，也未必有用。当年的辉光精灵信仰的并非光明神晨曦，而是从本族封神的精灵，罗蕾莱之前的魔法神，那位二代不也没能庇佑自己的信徒。地之柱之所以能，是因为它的神职正好与死亡与病疫对立。 “那东西既然能出现在比萨尔城，也会出现在其他地方，靠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是没法阻止的。”冈萨雷斯情绪极度低落，他担心其他浮空城可能也遭遇了和比萨尔城同样的入侵，那样一来，清理外城的流民不就完全没必要了吗？还要背负上屠杀同胞的骂名与罪孽。 “正是因为不能确定，所以才要谨小慎微。万一只有比萨尔城出这样的状况呢？要让整个王国因为你的一不忍而陷入危机吗？” 冈萨雷斯垂下头，最后一丝侥幸都被击地粉碎。 他不能…… 有时候，冈萨雷斯无比憎恨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成这样的身份，如果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兽人，也无需烦恼这些，只要遵从战神的教义，全身心用在战斗就好了。 “这有可能是亡灵搞的鬼吗？” 丹特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冈萨雷斯近乎喃喃自语般的提问。 年代过于久远，而辉光精灵如今又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这个至今没有准确名称，只知道是虫子的东西与亡灵是否有关联。 为了减少感染或是侵蚀，布莱克以安全为由，亲自率队将外城的流民带离要塞，送到后方的城市。 欢欢喜喜随复仇军离开的人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并没有逃离死亡，而是正一步步靠近死亡。 途径一处隐蔽的山谷时，布莱克让手下把人都带进去。他带来的人都是在外城驻守或参加过巡逻的复仇军，得知自己有可能被不知名的东西附身，这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教会战士除了最初的惊愕后，很快就接受了自身的命运，甚至是接到要把外城居住的平民都杀掉的命令也没违抗。常年与亡灵作战的他们，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更何况这样做的前提，是为了防止更多的人被附体侵蚀。 屠杀选在了深夜，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梦乡，训练有素的复仇军并未使用武器，而是用双手掰断脖颈，许多人在睡梦中就死去了。偶尔有警醒的，也被捂住口鼻，发不出声响，万籁寂静的夜空下，毛骨悚然的咯咯声持续不断。 布莱克绷着脸，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握剑的手有不易觉察的颤抖。 他身为团长，不用参与巡逻和城墙上的驻守，本是不用来的，可他还是来了。为这些无辜枉死的人，也为了自己的下属。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山谷里默默进行的一幕却以远程魔法的方式呈现在了人类王国的各大城镇上空，包括他们刚离开的格兰瑟姆要塞。(未完待续。。) 第七章 诡局（七） 时局动荡，即便是夜深人静，也依然有许多担心自身命运的人无法入睡。{当原本漆黑的夜空浮现出不属于夜晚的光晕时，这些辗转反侧的人纷纷起身查看，对天空中诡异的光点既充满了好奇又莫名地恐惧，担心是亡灵进攻的先兆。 起初，这些亮光只是如萤火虫星星点点，渐渐的，散乱的光点串联了起来，一片一团，最后组成景象。画面由模糊到清晰，围观的人群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夜空中呈现出的影像正是先前离去的那些流民！ 谈话声越来越大，就连熟睡的人也被吵醒了，整座要塞喧闹如白日。 人们惊愕地看着复仇军乘着行军的疲惫屠杀手无寸铁流民，这恐怖的一幕让广场上聚集的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法入睡的冈萨雷斯早在天空出现异象就来到走廊，被吵闹声惊醒的其他主事者与军官纷纷赶来，对这一幕呈现在世人面前既惊惶又无助。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遮掩已是于事无补。就算是如实告知，只怕他们心里也已经种下了惶惑不安的种子，一直同进退的守望堡也将失去民众的信任。 短暂的沉寂过后是排山倒海的控诉与质疑。人们聚集到贵族居住的区域外，要求给出能让人信服的解释与真相。 冈萨雷斯折返回屋，换上了丹特为他量身定做的全身铠，除了贝法斯特的家徽，还镂刻了龙岩堡陷落后组建的守望堡印记，这一身足可以觐见国王。 匆匆赶来的丹特一见冈萨雷斯的穿戴，已经张开的嘴又闭上。 无需自己多言，这孩子已经知道并且准备承担他所要背负的责任。 缓步走下阶梯。冈萨雷斯向着情绪激动的人群走去。 看到名义上的管理者出现，平民七嘴八舌地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倾泻出来。 “大公，为何要杀死那些流民？” “他们犯了什么罪？” “通敌？叛国？” “你是不是也会像对流民那样对待我们？” “难道已经守望堡临阵倒戈，加入了不死帝国？” 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几乎将冈萨雷斯淹没，他环顾四周，群情激奋。若不是还顾忌他的身份，只怕已经冲上来揪着他的衣襟质问或扔石块了。 强烈的负面情绪在要塞里蔓延，一个处理不好，不仅会失去民心，甚至有可能把让这些一直支持守望堡的民众逼迫至造反的地步。不论那些虫豸是否与亡灵有关，不死帝国都会成为最终的受益者。 冈萨雷斯抽出象征意义大于战斗作用的佩剑，围堵他的群众被这突然的举动给吓得迅速后退。 “他想干什么？” “要动手杀了我们？” 恐惧过后是愤怒，人们纷纷抄起随手能找到的东西，只要领主大人有任何异动。立刻就一拥而上，群起攻之。可预料当中的攻击并未出现，只见冈萨雷斯屈膝跪下，将手中利剑插在土中。 “我从出生起就是贝法斯特的领主，就算是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会捍卫这土地上的每一位子民。我承认，处死流民的命令是我下的。” 这话一出，人们是既震惊又费解。 既然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每一个人。为何要狠心下令残杀？ 既然做出这样的事，又为何要坦然承认？ “距离要塞不远的比萨尔城已有半月未进行采买。疑心他们那里有变故，我差遣斥候前去查看。这十多人一去数日，音讯全无。派使魔潜入，比萨尔城内空无一人，居民和斥候不知所踪，传送门没有使用的痕迹。这些人仿佛凭空消失了。唯一的发现，是城内弥漫的诡异雾气，使魔对此表现的异常恐惧，不得已，我只好让它返回。不曾想。当夜外城就出现流民失踪。既没有通过城门离开也不是走的传送门，已经封闭的地下通道完好无损，没人能说清楚这些人究竟去了哪儿？又是如何避过士兵的巡逻与守备至今仍不得而知。**师吉拉德查遍典籍、复仇军团场布莱克联系晨曦总部也未能查出原因。” 冈萨雷斯的话让愤怒的人群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外城出现大量人员失踪他们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士兵就没有隐瞒这件事，为了确定，还数次到内城排查。 “丹特指挥官说这有可能是导致上古精灵帝国覆灭的神秘虫豸，细如尘埃，侵入体内便会迅速繁殖，侵蚀宿主，成虫后破体而出，几日光景就能把一座城池化为无人之地。我虽不忍，却不能为了少数人而拿更多人的性命冒险，不得已，只能将他们送出要塞……” 说到这里，冈萨雷斯深深低下头：“原本，这该是我做的，骂名和罪孽也该由我一人承担，可布莱克却以他是要塞管理者抢过了这份不名誉的差事，承担了本是我分内之职的责任。请不要责骂复仇军的残忍，驻守外城的他们也有可能已经被侵蚀，为了留在这里的各位，他们选择离开，主动放逐了自己。如果真要有谁为这件事负责，那只能是身为领主的我，你们要有什么不满，就请朝我发泄吧。” 冈萨雷斯将额头叩向剑柄，等候众人的裁决。 广场上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呼吸，静得只有冈萨雷斯的心跳。 怦……怦……怦…… 丹特双手紧握，为冈萨雷斯的大胆言行而捏了一把冷汗。 在人人自危的如今，民众怕是无法理解他的苦心，更无法接受自己也有可能成为‘被放弃’的一员。今天是流民，明天呢？ 这虫豸一日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牺牲就会不断上演。 “若我们都被侵蚀了，新都是不是也会为了保全他们，牺牲我们？”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问出了这一句。 “我不是他们，无法替他们回答。但……这虫豸就像亡灵，是以种族灭绝为目标，会吞噬每一个能接触到的活物。”冈萨雷斯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态，能否重新赢回民众的信任在此一举，他说的这些话句句发自肺腑，而非空谈。 阿比盖尔冷眼看着人群之中的冈萨雷斯，内心无比矛盾，既期盼愤怒的平民杀死贝法斯特的合法领主，又觉得这事太过棘手，即便是自己继任代理领主也无法平息民众的怨愤。 就在事态陷入僵持之际，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正一步步朝聚集的人群靠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场地中央的冈萨雷斯吸引，鲜少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 “啊呀——” 惊呼声从外围传来，冈萨雷斯侧头，就见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轰然散开一个豁口，一个人从缺口处走了进来。 “霍布斯？” 冈萨雷斯愕然地看着歪歪扭扭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就像被钉板扎过似的，散发着强烈的恶臭，有如一具高度**的死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你……”冈萨雷斯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事情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霍布斯突然张开口，“嗡”地一声，虫群从他裂开的口腔里蜂拥而出，附近的人群立刻遭了秧，比蚊虫还细小的虫豸迅速找到了新的宿主。 踩踏、推搡，尖叫、怒吼，霎时，整个广场上乱作一团。 作为距离最近的人之一，面对迎面而来的无数飞虫，冈萨雷斯本能地选择了回避，他召出作为神使象征而被赐予的火枪，神力形成的火焰瞬间将他四周的虫豸一扫而空，可手无寸铁的平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绝大多数都遭到了侵蚀，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抓挠皮肤，这些都于事无补，细小的虫豸已经钻入他们体内，开始疯狂啃食宿主的血肉，眨眼的功夫，就有几人像融化般消失了。 亲眼目睹这可怕一幕，冈萨雷斯挥动长枪，卷起更大更多的火焰。烧伤总还有得治，被吞噬了即便是神灵也就不回来。 丹特率领着回过神来的守望堡军官指挥士兵疏散人群，**师吉拉德也迅速升空，用风和火将虫豸与人群隔离开来。 可一切都还是太晚了，细如尘埃的飞虫无孔不入，那些在外围跑得最快的人即便是逃回房间，紧闭大门也无法躲过从门缝钻入的虫豸。 火焰和风墙并不能阻止侵蚀，只是稍稍延缓了时间。这些虫豸本身竟不惧火焰，甚至可以穿透风元素，钻入到被魔法保护的人群体内。 看着人们一个接一个在自己眼前被吞噬，冈萨雷斯心头的绝望也来到了临界值。 没能救下，一个也没有…… “住手……不要夺走……他们是我的子民，要是连这最后的都不能守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被责任束缚的可悲灵魂，如果你那么执着于领主这个头衔，我可以给予你，臣民想要多少都可以，不再会死亡，没有脆弱的躯体，只要灵魂在就能无限复活。】 冈萨雷斯脑海中蓦地响起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时间仿佛被定格了，火焰，风墙，虫群都都随着这个声音静止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诡局（八） 冈萨雷斯足足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与他精神直接对话的是谁。< 人类乃至整个埃德加世界的敌人——死神希克斯。 呵……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死神纡尊降贵，亲自招安？ 所谓的大公，不过是人类的贵族头衔，比起精灵王、霍恩海姆的贤者、自然之子根本不够看，我的价值甚至不如林克身边的那名混血。 不过死神却不这么认为，无论是位于不死帝国权利顶端的三大领主，还是各个自愿或非自愿加入的巫妖们，绝大部分都是人类这似乎是希克斯的偏好，就不知是因为本身是人类出身？还是人类更容易被引诱、堕落的缘故。 希克斯的投影是披着斗篷的骷髅，倒是与冈萨雷斯原先所在世界的死神相差不大。不过，那斗篷非布非毛，而是厚重得有了质感的雾状物，因而冈萨雷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等看清了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那哪里是雾，分明是汇聚在一起的亡魂，组成了遮挡死神躯体的斗篷。希克斯幽蓝的灵魂之焰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亡灵都更纯粹，仿若无底的深渊，只一眼便没法再移开，心神完全被牢牢攫取。 即便冈萨雷斯是战神的神使，也无法违抗来自另一位神灵投影的力量，他被定在原地，唯有思维可以运转。 【我对人类一向宽厚，即便你的灵魂并非埃德加的造物，只要你皈依我，信奉我，也可成为帝国的一员，一如你所希望的那样，拥有臣民的领主。】 威压与诱惑一并降下。冈萨雷斯被压制得无法动惮的同时，内心也承受着煎熬。 有那么一瞬，他是动摇了。 不为领主的头衔，只为臣民一词。 亡灵不似活物，没有生老病死之说，是除神灵与高等物种之外最接近不朽的存在。 这念头只存在了短短几秒。冈萨雷斯立刻将其否决。 愚蠢！我怎么能这样想？生命不像游戏，失败了还能读盘重来。 可他转念又一想，埃德加和原先的世界不同，即便是*操死亡，灵魂依然可以再入轮回。相比之下，亡灵一旦湮灭就是永亡？ 觉察到冈萨雷斯的想法，希克斯再次抛出了让他为之变色的狂妄之言。 【只要阻断了生命之流，这世界也不会再有新的生命降生，所有的生灵死后都将接受我的管辖。即便是初代也无法干涉。】 这……可能吗？也许并非虚妄之词…… 冈萨雷斯想起他从林克那里听来的隐秘，柱为了对抗死神的腐蚀，动用了初代的力量将生命之流强行隔绝。若这也是死神的阴谋……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能想。 就在这时，死神的虚影再一次伸手，摊开的掌心邀请意味再明确不过。 【就算你能在这场神明挑起的战争中侥幸存活，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灵魂最终还是要落入我的掌控。到那时，你就不是统纳万民的领主。而只是任凭巫妖驱使的奴隶。】 冈萨雷斯的意志再一次出现波动，他明白死神说的是事实。 神使又如何，若生命之流真的被阻断，灵魂无法重入轮回，他的下场恐怕不只是被巫妖驱使那么简单。在埃德加这种有神灵有轮回的世界，最痛苦的折磨不是**。而是死后灵魂落入敌手。 曾经历过一次转变之苦的冈萨雷斯又岂会不知死神的手段。 感觉抓到了对方的软肋与弱点，希克斯的投影加大力度蛊惑。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那个异界来的自然之子。】 冈萨雷斯脸色一白，信念动摇得越发厉害。 【他虽还未完全消亡，却也已是自顾不暇。柱的考验对人类尤为苛刻。稍有不慎便会越过平衡的底线，那可是与湮灭无异的下场。你的朋友已遭受地之柱的侵蚀，连初代都熬不过的腐蚀，你以为区区一个凡人能抵抗多久？】 林克被侵蚀了？ 难怪他忽然失了踪迹，断了联系。如果是来自柱的侵蚀，身为自然之子的他根本无法抵抗。 莫名的，冈萨雷斯的内心涌出了一种不想承认却无法反驳的淡淡欣喜。 明明大敌当前，明明情况危急，为什么……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拥有同样的……根本就不一样！ 都是异界人，为什么他可以轻易获得柱的青睐？ 起点都一样，同为神使，为什么他可以任性妄为？ 我付出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为什么没人能理解我？ 阿历克斯是这样，丹特、吉拉德……所有人都只看到自然之子的特权，全然不顾那家伙难担重任的性格。 停下，冈萨雷斯，你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龌龊不堪的念头，那孩子一直把你当朋友，你怎能如此恶意揣测…… 【你又怎么知道他将你当做至交好友？他可是自然之子，行事不能有半点偏差，哪怕他与你来自同一世界，在他被选中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不同的。不同物种，不同阵营，不同身份，不同信仰。你又怎么知道，在那张平和的面孔下，是一颗怎样的心？】 住口，林克他不会，他…… 冈萨雷斯的辩驳是如此的苍白，他对林克的了解全来自那个如梦一半的游戏幻境，人心本就是最变幻莫测的东西。巫妖霜寒转变之前，不也是光明晨曦的牧师吗？ 陷入矛盾思绪的冈萨雷斯并未觉察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看似说静止的时间实际上仍在流逝。而缺少了他的干预，虫豸侵蚀的速度陡然增快，感觉压力倍增的吉拉德不由分神看了一眼，就见冈萨雷斯愣愣站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急速萎缩的神力让吉拉德大吃一惊。 “冈萨雷斯！” 原先在疏散人群的丹特赶了过来，对着冈萨雷斯就是一拳，总算将人打醒了。不过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迷茫中又透着彷徨，全然没有之前的决断。 “这是发呆的时候吗？！” 丹特又气又急，早先还觉得冈萨雷斯长大成人。没想到转眼就忘了身处的危机。 回望四周，广场几乎已经没有活人，即使躯体还完整的，也已成为虫豸的宿体，破壳只是时间问题，而那些躲入房屋内的人哀嚎声也渐低，显然活不成了。 冈萨雷斯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下不止是丹特，就连施法的吉拉德也觉察到不对劲。 “无用功呢……” “你说什么？” 冈萨雷斯收回视线。面容愁苦，无奈而悲凉。 丹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怕是顶不住压力，要堕落了…… “就算有你的扶持，守望堡内部仍是分裂了，军部勉强凝聚，贵族们都转而支持阿比盖尔。”冈萨雷斯声音很轻，仿若自言自语。 “说什么丧气话。” 冈萨雷斯连连摇头。“不是丧气话。”他起抬头，仰望着深沉的夜空。 “我不是阿历克斯。没法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原本，我就不适合干这个。” 丹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自己何尝不知道冈萨雷斯的性格不适合当统治者，若是和平时期，他会是一位好领主，可现在是乱世。过于敏感和脆弱的心性甚至不如看似愣头青的林克，那小鬼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仅凭无论任何险境也坚持原则这一项，就胜过冈萨雷斯其他优点。 “没了臣民，还能叫领主吗？”四周的呼救声渐弱。之前的慷慨陈词俨然成了无法兑现的诺言，冈萨雷斯捂脸，表情扭曲，“更可笑的是，我居然嫉妒他，在得知他生死不明的时候，竟然还为了他的遇险而暗暗欣喜。瞧啊~肩负重任的自然之子不也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丹特又惊又怒。 你为何会这样想？自然之子根本不值得羡慕啊，稍有偏差便会万劫不复，历任自然之子均没落得好下场，是什么让你产生嫉妒之心？被力量迷失了双眼吗？冈萨雷斯。 丹特痛心不已，冈萨雷斯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指导了武艺，既是长辈又是导师，很早就觉察到这个来自异界的灵魂自小就与埃德加格格不入，上一世的记忆对其影响太深，导致他无法融入现今的世界，抗拒大公的头衔，逃避领主的责任，也让他与阿历克斯渐行渐远。 若不是阿比盖尔私心太重，阿历克斯甚至有过更换大公的念头。前任指挥官深知，这个从一出生就背负了重任的孙儿并不适合那个位置，可他们谁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从降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 “即便是重来一遍，也依然改不不了什么。” 若说之前的冈萨雷斯还有些许的迷茫，此刻，他的语气里不再有困惑，坚定得让本就不安的丹特更加惊惶。 “冈萨雷斯，你……”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丹特和吉拉德如坠冰窟。 被寄予厚望的贝法斯特大公，战神亲选的神使，白银帝国最有可能继任帝位的最后血脉，堕落了。 浓重的死气从冈萨雷斯身上弥漫开来，无形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上一秒还富有生气的躯体，下一刻便苍白无色，哪怕是稚龄幼儿也能一眼认出，那是亡灵，而非活人。 还存活的士兵都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锻造大师亲自为他打造的甲胄褪去了原有的鲜亮，代表战神的赤红蜕变为死神的苍白，一如它主人的肤色，失了生命的血色，只余下死亡的暗淡。 长枪落地，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响动。这把由战神亲赐的武器曾是冈萨雷斯的骄傲，亦是身份的象征。它被的遗弃也意味着他彻底背离了自己的信仰。 空气中的雾状渐渐明朗，是一个个半透明的幽魂，它们凝聚成形，发出让人胆寒的呼号。而原本躺在地上的死人也逐一爬起，步履蹒跚地向冈萨雷斯靠拢。束缚了他一生的家徽从柔软的织物上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燃烧的冰冷蓝焰。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也会兑现许下的诺言，从现在起，不死帝国有了一位新领主。”一个忽高忽低的声音在诸人心底炸响，让惊愕的人们彻底清醒过来，这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冈萨雷斯！！”丹特不甘地怒喝，这个笨蛋，这是逃避！是背叛！ “抱歉呢，老师，也许，这才是最适合我的角色。”眼窝里腾起高阶亡灵特有的幽蓝灵魂之火，曾经表情丰富的面庞此刻不喜不悲，好似一个看透了时间沧桑的老者。彻底转变为亡灵的冈萨雷斯摊开双手，幽蓝的火焰凝聚成长枪。 “吉拉德，带着阿比盖尔离开。”丹特面色微变，握许多年不曾用过的双手斧，一步步朝他亲手教导武艺的弟子走去。 转变之后的冈萨雷斯力量有显著提升，比身为战神使者时还高出两阶，丹特没有自信能战胜他。那个不讨喜的贵族是唯一能接替贝法斯特大公一职的合法人选，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 浮在半空的吉拉德深深看了一眼指挥官，举起了林克重新制作的法器，狰狞可怖的眼球猛然睁开，放出强光将在场所有活人罩住。这是**师所能施展的最高法术之一，群体传送。 “你们都是我的子民，谁也别想离开。” 伴随着这句话，一股魔法力场笼罩住整个要塞，传送术失败了。 吉拉德惊疑不定地看着片刻之前还是贝法斯特大公的冈萨雷斯，这力场是他释放的？无论是生前的技艺还是职业都是纯粹的战士啊，怎么变成亡灵就无师自通法术了？还是说，这里有另一个强大的亡灵，一个巫妖？ “噗——” 丹特回头，就见吉拉德从空中坠落，胸口被开了一个打洞，内脏已然炸碎，活不成了。而那个杀了他的人更是令老矮人震惊，一个冈萨雷斯还不够吗，还要堕落多少？ 一个身披华贵长袍的骷髅取代了吉拉德原先的位置，只有从衣服的纹饰上可以认出，这就是贝法斯特的执政官阿比盖尔。(未完待续。。) 第九章 峰回路转（一） 深夜，大主祭紧急召唤了大神官阿丽西娜和已经代理团长职务的内厄姆。 “格兰瑟姆失守了。” 不是出事，也不是有异状，而是明确的失守。 “有多少人存活？” 内厄姆还抱有一丝侥幸，阿丽西娜已然明白，格兰瑟姆的军民绝对是凶多吉少，更重要的是，大主祭在这个时候急召他们，肯定不是为了告知已经无法挽回的败局。 弗朗切斯卡没有答话，他的沉默让内厄姆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全军覆没？ 格兰瑟姆本身是一座要塞型城镇，镇守的复仇军再加上暂驻的守望堡军以及收留的流民、难民、伤员……最少估计也在两万以上，就这么没了？ “亡灵吗？”握紧拳头，内厄姆为袭击者下了定义。 也只有不死帝国的亡灵能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全屠。 大主祭依然沉默，阿丽西娜面露讶色。 不是亡灵？难道是兽人？这……不大可能吧？自龙岩堡陷落后，通过裂隙进入地面的魔物阻延了兽人北上的脚步，至多会有小股零星的骚扰，所造成的损失甚至无法与四处游荡的低阶亡灵相比。 “布莱克曾密报，说要塞内的流民莫名失踪，与之前浮空城比萨尔的状况一样。为查明真相，他特地在要塞内多处秘密安放魔法传影装置。”弗朗切斯卡一挥手，身侧置放的魔法装置亮了起来，打磨得光可鉴人的晶面上映出清晰的影像。人来人往的场所没有任何异常，但在鲜有人至的角落，落单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内厄姆瞪大双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确实是‘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更不是魔法，他拥有神赐的真实之眼，可以分辨任何虚伪之像与法术，只要不超过他的力量位阶都能看破，那些消失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大主祭通过魔法装置将记录的影响放慢数倍后。内厄姆终于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从内而外的消融，只是速度过快，超出了人类视力的极限。 “大主祭，这是？”内厄姆坚信大主祭深夜召见，绝不是要与他们商量对策，而是早已有了明确的决断。 “我查遍馆藏资料，也没找到任何能与这一现象对应上的。”弗朗切斯卡习惯性地捏了捏眉心。“布莱克失去联系前最后一次与我联系，说这是上古时期导致精灵帝国崩溃的真凶，指挥官丹特也是因为先祖的关系才得知这不为人知的辛秘。” “您相信？”阿丽西娜对此抱有疑问。 物质界唯一能与霍恩海姆藏书相媲的就只有晨曦教派，连掌握了诸多秘密的大主祭都不知道，丹特的话，能信吗？哪怕他是受人尊敬的锻造宗师。 “这事若由其他人说我未必会信，可如果是丹特那就一定是真的。他们那一支矮人掌握着锻造的最高技艺，自古就与各族保持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弗朗切斯卡不知道曾经强盛一时的辉光帝国急速衰减的原因，但他知道丹特备受尊敬的原因。能受到特别礼遇。可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锻造宗师，更因为他的族群掌握着许多掩埋于时光中的秘密。 然而，上古虫豸并不是弗朗切斯卡召集内厄姆和阿丽西娜的缘由，接下来魔法装置接下来展现的画面，让这两位仅次于大主祭的晨曦教派高阶人员彻底惊呆了。 晨曦教派内定支持的帝国继承人，无论血统还是名望都最符合的摄政接替者。贝法斯特大公堕落了！跟随他一起转变为亡灵的还有另一位帝国名门——担任执政官的阿比盖尔。更要命是，这一位的血亲正是刚卸了贤者之职的克莱尔。霍恩海姆好容易结束了他们坚持多年的中立，在自然之子失踪的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极有可能导致霍恩海姆从刚重组的同盟脱离。 这事太过棘手，一个处理不好。本就脆弱的同盟有可能因此土崩瓦解。木精灵的战斗力固然比人类正规军强，却无法与法师相媲。克莱尔再降阶，那也曾经是贤者，更何况，霍恩海姆的信仰，原大贤者布雷，如今的新魔法之神的立场非常的微妙。与他签订同盟的是自然之子，而非晨曦教派，假若林克真的意外身死，布雷即便是退出同盟也不违反契约。 弗朗切斯卡担心自然之子林克的死亡，会让原本坚定对抗亡灵的诸神同盟转投另一盟友——同为混乱的黑夜，战神和夜精灵的参与，可算作她的明确表态。黑夜之母对死神希克斯的行径心生不满。而恶魔的介入，对本就内忧外患的人类王国并非助力，反而会是不亚于亡灵的一大威胁。 在柱神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木精灵与霍恩海姆都有可能退出由自然之子牵头重组的同盟。到那时，人类将同时面对北方的亡灵与南方的兽人，以及兽人背后的恶魔。 即使有神佑之力，大主祭也为这事愁得夜不能寐，整个人憔悴不少。 身居晨曦教派两大要职的内厄姆与阿丽西娜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一个激进，一个保守。前者主动请缨，要求去往格兰瑟姆要塞查看，后者则坚决反对，认为应该撤回附近的骑士团，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争论许久都无法说服对方，内厄姆和阿丽西娜双双望向弗朗切斯卡，大主祭摇摇头，显然另有打算。 “人是要派，但不是你。” 内厄姆嗓子发干，好那个更好的人选是谁？ “现任黎明骑士团长。” 内厄姆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激动得顾不上礼仪。 “大主祭，拉姆斯团长年事已高，不适合这个任务。” 弗朗切斯卡显然没有改变注意的打算，他的沉默让内厄姆再次恳求。 “团长他……真的不合适这个任务，他的身体……” “拉姆斯的圣光之力在消退。” 似不想让内厄姆继续说下去。弗朗切斯卡抛出的这一句彻底堵住了内厄姆的辩解，任何理由在丧失神眷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尽管大主祭说话的时候语气并无不妥，内厄姆还是从他眼神的细微变化中觉察到了这句话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 丧失神眷的主要因素除了信仰不够虔诚，还有可能是做了什么令神明不喜的事，而其中最可怕的是转投其他神明，这一种的惩罚尤为严厉。 现任晨曦骑士团长与内厄姆不同。拉姆斯出身平民，当任团长长达四十年，以公正严明著称，既是内厄姆的直属上司又是他的剑术导师，内厄姆严谨到刻板的性格也是出自拉姆泗，要说这样一位对自己严格要求的骑士会背弃信仰，内厄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可……事实又摆在眼前。 看了一眼将茫然惶惑摆在脸上的内厄姆，阿丽西娜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不清楚拉姆斯为什么为神明不喜。但与内厄姆绝对脱不了干系。 不论是出身还是剑术，年轻的内厄姆都更胜一筹，他的出现直接导致了弗朗切斯卡放弃提升拉姆斯为下任大主祭的念头。原本，这位骑士长就欠缺了一些当任领袖的决断，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拉姆斯在晨曦教派的职务只会停留在骑士长这一阶职上。 把拉姆斯派往格兰瑟姆，摆明了是要让拉姆斯‘光荣退役’，能以骑士长的头衔殉职。也是弗朗切斯卡对这位当任了自己四十年辅佐官的部下最大的仁慈。 这一点，内厄姆也想到了。此刻的他内心极度矛盾。 既希望拉姆斯能保留最后的体面与荣耀，又不愿意看尊敬的前辈变成弃卒。 内厄姆何尝不明白拉姆斯圣力消退的原因和自己有关，从原本的无话不谈，到现在意外对视到眼神都会错开，那个引导并教导他成长，如父如兄的同袍已经被嫉妒和怨恨扭曲。其实内厄姆的痛苦不比拉姆斯少。可选谁当继任者连大主祭也无权决策，他更无法拒绝来自神灵的恩赐。 阿丽西娜几度张口欲言，到嘴边的话都因寝殿内弥漫的尴尬而顿住。 静谧的深夜忽然响起了喧哗声，紧接着，走廊上出现了略显惊慌的脚步声。 晨曦教派的三位最高实权者同时望向推门而入的守卫。严格训练过的骑士脸上有遮挡不住的惶恐。 “大主祭，您快来看看吧……” 弗朗切斯卡如雕刻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他急忙起身，快步走出自己的寝殿，尾随的内厄姆与阿丽西娜同时抬头，望向引发一波接一波惊呼的天空。本该漆黑的天幕正播放着在另一处地方发生的事件——身着铭刻有晨曦教派徽记的复仇军将将一个又一个熟睡平民扭断脖颈，即使偶有惊醒反抗的，也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战士。没多久，偌大的山谷里就堆满了数以千计的死尸。 阿丽西娜掩嘴惊呼，带头屠戮平民的不是别人，正是复仇军团长，布莱克。 这下，弗朗切斯卡也没法保持一贯的沉静平和，揪住衣襟的手青筋毕露，显示他此刻的内心也是不亚于旁人的震惊与焦灼。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止是新都，各地的大中型城镇上空都出现了复仇军屠戮平民的魔法影像，许多已经熟睡的人被来自头顶上方的声音吵醒，推开门窗看到的就是让深处乱世的他们也胆战心惊的场面。 人们既惊慌又费解，为什么复仇军要对平民动手？晨曦教派供奉的是光明、公正之神伊利亚斯，是最不可能对屠杀平民教派之一，这样做不但违背了晨曦的教义，也没有任何利益可图啊？ 然而，接下来画面陡然一转，变成一座气势恢宏的要塞，哪怕是从未亲眼见过它的人都知道，那是抵抗亡灵最前线的阵地——格兰瑟姆。这座集居住和军事于一体的要塞不仅是复仇军的前线大本营，也是另一支抵抗亡灵的部队‘守望堡’的临时驻地。 复仇军犹如疯了一样屠戮平民，那另一支军队又会如何？ 不好的预感笼罩每一个抬头仰望的人心头，随着影像的推进、放大，呈现出来的是让人作呕的画面，无数要塞住民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溶解，伴随着他们的消失，灰黑色的雾气仿佛有意识地寻找下一个猎物，哭号与求救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犹如末日的景象让每一个观者心生恐惧。 “快！找出播放这段魔法影像的混账！！” 内厄姆一声怒喝，将被惨烈画面给惊呆了的骑士唤醒，由于他从半年前就开始代理团长之职，骑士团成员没有任何犹豫地执行命令。 若说第一次魔法影像之是让大主祭露出些许的惊讶之色，这第二次魔法影像就让他一贯平淡的脸上出现少有的震怒。 与格兰瑟姆失去联系已是第二天，现在才播放当时的状况，分明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艾登不但是联合王国的临时都城，更是晨曦教派的总部所在地，这是挑衅更是宣战！ 巫王霜寒，你这是要向我示威，不止是两军对垒的前线，就连大后方，被视作人类最后净土、晨曦与联合王国大本营的艾登城也有你的手下么…… 身为人类以及晨曦教派最高领袖的脸面倒是其次，弗朗切斯卡担心的是格兰瑟姆的悲剧会在艾登重演。新都有十万之众，汇集了人类残存的最后精锐。 原本贵族就已经失了民心，要是连唯一能调和二者之间矛盾的晨曦教派也被划归到压迫底层民众的行列，再加上不死帝国鼓吹的亡灵永生，根本不用等到大战爆发，人类就会自取灭亡。 没有矮人、精灵的支持，弗朗切斯卡自信尚能坚持一段时间，可要是连人类自己都站到晨曦教派的对立面，他不知道这场从希克斯封神起就开始的战斗会否就此画上句号。 然而，事情还没完，天空中的影像再度有了变化。 被寄予了厚望的贝法斯特大公的叛变与堕落，才是对刚因复仇军屠杀平民而在百姓心中威望大减的晨曦教派致命的一击。 “大主祭，这可怎么办？”负责处理政事的阿丽西娜脸色惨白，她比谁都更清楚冈萨雷斯对联合王国，乃至同盟的重要性。 无论出身还是血统都不亚于已经被废黜的前摄政王室，没有贵族的陋习，战神亲自赐福的神使，没有他，一盘散沙的联合王国更加难以约束。(未完待续。。) 第十章 峰回路转（二） 就算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阿丽西娜和内厄姆也没料到贝法斯特大公会自甘堕落，他们和所有人一样，看着天空中的魔法投影有些不知所措，而身为大主祭的弗朗切斯卡却反身折回光耀大殿。￡∝紧跟在他的大神官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平日里总是温和示人的弗朗切斯卡周身涌现出惊人的神力，直直撞向装饰于大穹顶部的金属大钟。 悠远的钟声伴随着神力的撞击，向外扩散，不一会儿，整座王城都听到了从晨曦总部传出的响动，这带有明显惊醒意味的钟声，再配合天空中的景象，让整个城市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人们纷纷收拾衣物钱财，有一部分人甚至顾不上家产，径直跑向城门，意图逃离这不知何时变为下一个格兰瑟姆要塞的王城。 正在布置完排查工作的内厄姆听到钟声急匆匆赶回大殿，不明所以的他向一脸惶然的阿丽西娜求教：大主祭究竟在做什么？ 没等阿丽西娜开口，大殿一角忽然响起吱嘎吱嘎齿轮转动的声，点满蜡烛的灯座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黝黑的，仅供一人出入的通道。 准备上前查看的内厄姆在看到从通道内钻出一名耄耋老者后硬生生停下已踏出的脚步，身披一席简单白袍，面容虽已枯瘦变形，内厄姆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阿丽西娜之前的上一任大神官，可……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当年，自己还参加过前大神官的葬礼。 墙角、柱内、烛台，陆续有隐秘的通道开启，所走出之人一个比一个苍老，有几个看起来和干尸无异，甚至有一个已经完全骨化。只余一层薄薄的枯黑死皮附着在骨头之上。 若不是身处晨曦的殿堂，内厄姆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闯了巫妖的巢穴？ 从三三两两，到密密麻麻，很快，灯火通明的大殿便被死尸占满。 殿内站岗的骑士畏首畏尾地退到内厄姆身后，满脸惊秫的看着那些行走的活尸。饶是常年与亡灵战斗的他们也被吓得不轻。这场景太过诡异，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开口询问，最终打破沉寂的是大主祭自己。 “诸位，情况已严峻到我不得不请出你们助阵的地步。” 弗朗切斯卡两手拢在宽大的袖中，微微弯腰，朝围聚在身边的尸群行了一个标准的晨曦祭礼，此举再次让原本就惊疑不定的骑士们愕然，震惊，质疑。费解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晨曦的地上代言者，竟然向死人行礼？！ 在最初的错愕过后，内厄姆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些没有任何标识，只穿了一身简易丧袍的死人应该就是晨曦教的最高机密——只有贡献非凡、深受晨曦眷才能被获准进入埋骨地的教派先贤。自从大圣堂失守后，再无人见过本是供奉在埋骨地内的历任大神官与大主祭，外界传闻，他们随着大圣堂一起被风暴海淹没了，没想到他们就潜藏在被奉为晨曦祭坛的大殿之下。这一支暗藏的力量。其威力不亚于整个黎明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出动。 压下心头的疑惑，内厄姆与阿丽西娜一起向历任先贤们行礼。早已死去，只有灵魂附着在遗体上的原大神官和大主祭们看也不看身后的一群人，只盯着弗朗切斯卡。 “巫王霜寒的渗透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甚，就连这位于大后方的新都也没能逃过他的掌控。”大主祭沉稳的嗓音一字一句，将今晚发生的变故逐一说出：“贝法斯特大公受诱堕落。白银帝国失去了最后重整的希望，柱从异界召唤而来的自然之子林克下落不明，我需要诸位的力量来保卫人类乃至这片大陆上生命最后的壁垒。” 死人是无法说话的，早已去世的先贤们微微低头，还予了大主祭一个祭礼。而后。这些尸体仿若被点亮的蜡烛，一个接一个散发出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原本就烛火通明的大殿一如它的名字，光耀无比，把还在深夜的新都艾登照得犹如白昼。 霎时，盘踞在王城上空的魔法传影被切断了，温暖得仿佛冬日阳光的温暖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恐惧，弗朗切斯卡不紧不慢的嗓音给出了对霜寒挑衅的答复——格兰瑟姆失守，贝法斯特大公堕落，人类前线阵地尽失，从即日起所有人类退守新都，等待亡灵的下一轮进攻。 宣告中丝毫未提及失踪的林克与不久前刚重新缔结的反亡灵同盟，意思很明确，这是由晨曦暂为代表的人类的单独决策。 在晨曦神力的影响下，被魔法传影蛊惑躁动的人们总算是平静下来，城门守卫也在增援的教派骑士团的协助下守住了遭到平民冲击的大门，黎明的曙光总算宣告这个不眠之夜结束了。 巨大的神力让整个光耀大殿犹如夏天的火炉，饶是高阶教徒的阿丽西娜和内厄姆也受不住炎炎炙烤，退了出去。二人对视一眼，均对大主祭的做法感到困惑。 亡灵还未逼近，为何弗朗切斯卡要这么早祭出最后的杀手锏？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人类已经只剩死守新都这最后一条路可走了吗？ 没等他们想通其中的原有，依旧滞留在光耀大殿的弗朗切斯卡忽然高唤内厄姆之名。 “从现在起，你继任黎明骑士团骑士长，一旦我过世，你就是新一任的大主祭。” “祭长！”阿丽西娜急呼，可除了越发澎湃的神力，殿内再没有任何回应。 内厄姆在闻讯赶来的其他骑士团成员以及教徒的注视中默默接下了早在多年前就人尽皆知的任命，眼角余光扫过人群，并未发现刚被撤职的原骑士团长拉姆斯。 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不！不会，拉姆斯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会这么做。 然而。弗朗切斯卡的忽然任命却让他不得不考虑，拉姆斯或许真的那样做了。 从晨曦教派建立起，圣职者的职位就只升不降，非死亡的撤职只有一个原因——失去神眷。在眼下这种非常时期，大主祭公开任命内厄姆为新的骑士长，也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原黎明骑士长失去申明眷顾。往深一层想。他也许就是这次魔法投影的始作俑者。 能瞒过换岗的士兵以及从固定排查的骑士团，只有是非常熟悉教派运作的人才能做到，拉姆斯的身份和职位恰好符合这两点。内厄姆不愿却又不得面对亲自除去自己剑术导师的职责，哪怕失去神眷，前团长都拥有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剑术造诣，其他人去追捕只是白白送死，更何况，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所投靠神灵的赐福。 “全城戒严，将拉姆斯.赫顿列为特级通缉。有他的消息立刻通报我！”上任后的第一个命令竟是追缉前任团长，新鲜出炉的现任团长扯出一个无人觉察的苦笑，看了一眼犹如火焰般炽亮的光耀大殿，在阿丽西娜欲言又止的注视下快步离去。 这一夜，暂时寄住在冒险者工会的威尔弗雷多三人和王城的其他人一样也看到了魔法传影，如果说林克口中的挚友，贝法斯特的堕落给他们的是震惊，那么来自晨曦教派的大主祭的命令就让他们悚然。 “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说这话的人不是法师。而是与魔法和预知力半点关系也没有的矮人。 维尔弗雷多和温格斯没心思调侃坎帕诺，他们一个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个手指下意识地点着桌面，心里都明白出了这等大事，艾登城怕是已经走不掉了。魔法传影是近程法术，就算制作成道具也依旧是短程道具，没法在千里之外操控。播放影像的人还在城里，晨曦教派绝不可能放任眼皮子地下的叛徒。封锁只是第一步，排查的人会很快到来，布里奇的面子和能力还没大到能不说实情的情况就获得赦免，尤其……维尔弗雷多至今还是通缉犯，罪名就是通敌叛国。与亡灵勾结。 “快走！” 布里奇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阴影之刺的成员。 “卢卡斯同意庇护你们，只要进了阴影之刺的势力范围，在马利克的庇护下，就算是晨曦教派也查不到你们。” 维尔弗雷多没有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布里奇。 多年不见，外公比过去苍老了太多，已和记忆里的白狐有些对不上号。 “快！等全城戒严的命令下来你们就走不了了。” 维尔弗雷多一行入城后，布里奇就向晨曦教派通报了他们的身份，在林克失踪的如今，和晨曦教派的同盟等同作废，别说是林克的手下，在贝法斯特大公都堕落的如今，就算是林克本人亲临，也一样被被怀疑。 “晨曦教派知道我们在你这儿，若我们一走了之……”维尔弗雷多面露踌躇，这些年，冒险者工会也和帝国一样日暮西山，不复往日辉煌，对曾经意气风发的布里奇是不小的打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不能再被自己拖累了。 “会长……”楼下望风的人低呼。 两名刺客瞬间消失，布里奇扯着维尔弗雷多的手顿时一紧，他缓缓回头，顺着屋内三人的目光看向身后，一身金铠的内厄姆出现在门外，神色凝重地念出了维尔弗雷多如今的身份： “自然教会神殿武士维尔弗雷多，我奉命排查潜伏王城的叛徒，你跟我走一趟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360浏览器出问题无法上传，以前十一火狐出现过不文章分段的情况，若不幸出现乱码或不分段请在书评区留言告知我修改。 第十一章 峰回路转（三） 即便是自幼在艾登长大，成年后又加入戍卫王城的皇家骑士团，维尔弗雷多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过被誉为新都心脏与权利中心的晨曦教派总部。 新·.≥， 鳞次栉比的尖顶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金光，所有来此朝圣者在目睹了替代大圣堂的晨曦临时总部后，都会发自内心的由衷赞叹，它确实不负光耀之名。 澎湃的圣力以光耀殿为中心，呈波纹状扩散至全城，将整座城市保护得滴水不漏。对一般人而言，这在空气中传播的光之涟漪无声无息，犹如每逢节庆狂欢时会燃起的烟火与魔法投影，仅仅只是炫目璀璨，可对有能力者，它却蕴含着压倒性的惊人力量。尤其维尔弗雷多身负自然之力，较之法师的温格斯还要敏感，对没有元素之力的矮人像微风拂面的和煦温暖，于他却是狂风骤雨般的电闪雷鸣，每前进一步都顶着千钧之力，调动全身之力也才只是勉强维持站立。 这一停滞，在前面大步带路的内厄姆也随之停下，回望以自然教派教徒身份进入教团总部的神殿武士。 维尔弗雷多当然明白这是晨曦的抗拒导致，但他不敢也不能问出口。 他身处晨曦总部的最外围，沿途都是前来朝拜祈祷的民众其中不乏贵族，一旦林克失踪的事传扬开来，许多只为寻求庇护和心灵慰藉而加入的伪信徒必定会脱离。就算信仰不纯，刚起步的自然教派也需要这些伪信徒，哪怕他们所能提供的信仰是少得可怜，也好过给死神希克斯增加战力。 而且，让维尔弗雷多诧异的是，印象中严苛的内厄姆出人意料的好耐心。既没嘲讽也没有苛责，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平静得让维尔弗雷多发慌。 晨曦教派把我传唤到他们的地盘想干什么？打探林克的下落？在自然之子失踪的情况下，盟约还有效吗？如果查不到林克的下落，他们将会如何对我?囚禁我？杀了我？ 最后一个想法刚冒头，维尔弗雷多立刻自嘲自己的愚蠢。 只不过是一个刚加入的神殿武士。一没有足以左右时局的身家，二没有睥睨众生的强悍实力，与霍恩海姆一同执掌白银帝国千年命运的晨曦教派又岂会将你放在眼里。 身为法师的温格斯虽然受限不如维尔弗雷多，却也能从好友的表情上感觉出他此刻的状态。 若非极度痛楚，体格健壮且自尊心极强的维尔弗雷多不会顶着满头的青筋，以龟速般的速度挪动脚步，在这人潮涌动的晨曦大门口引人瞩目。 “弗雷多你……” 温格斯担忧的询问因内厄姆的忽然拔剑戛然而止，坎帕诺紧张地将手伸向了负在背上的重斧。不过他们都搞错了，新任黎明骑士团长的拔剑对象并非维尔弗雷多。而是站在晨曦总部大门外的一道黑影。 原本人头攒动的教团入口出一下空出不少，人们纷纷掩住口鼻，远离散发出恶臭的拉姆斯，既惊异又困惑。这人明明身着晨曦标准的骑士铠甲，为何会像掉进了下水道似的，臭不可闻。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温格斯还是第一时间召出魔法护盾，将另外两名同伴罩住。 三人默契地退到一旁。将战斗的场地让给同样身着高阶黎明骑士盔甲的二人。 看着装，门外那个老头身份应该不低于将维尔弗雷多带到这里的青年。坎帕诺小声问道：“内讧？” 温格斯摇摇头，怎么可能！ 晨曦是光明神，司掌秩序，它教下最不可能发生的就是叛乱，这也是最严重的罪名。而且……他认识那名老者。 身为新都排得上名号的贵族世家，在与家族一同到光耀殿做祷告时。站在大主祭身旁的正是这人，黎明骑士团长，拉姆斯.赫顿。 一夜之间，这位前团长变得骨瘦如柴，原本金灿灿的盔甲也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镜子，连日光的照射也无法消除上面笼罩的阴影，这也让拉姆斯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更加阴沉灰败。 内厄姆怎么也没料到，已经被列入通缉的拉姆斯会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以这种毫无退路的方式。余光扫视了一眼两旁的信徒。太多，也太近。一旦动起手来，很难不波及旁人。而且，他也拿不准拉姆斯想做什么。 就算过了我这一关，光耀殿还有大主祭亲自坐镇，历代先贤的圣力就算霜寒亲临也讨不了好，既然背叛了，就该在被揭穿后逃的远远的，而不是这般自杀似的送上门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拉姆斯？ 眼看着当任几十年团长的拉姆斯变成这幅模样，内厄姆扼腕叹息。 虽然其中固然有拉姆斯本人意志不坚定的缘故，可他也难辞其咎。贵族较一般人更纯的血脉不但在感受元素方面占优，就连神明也更青睐更接近古代种的人类。所谓‘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不过是托了血统的福，比起一步步靠自己爬到团长之位的拉姆斯，内厄姆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主动请缨去监视被柱特意从异界找来的自然之子，除了责任感使然，更有逃避的意图。原以为自己离开了，拉姆斯至少可以光荣的退役，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逃脱对决的一天。 平举象征着晨曦眷顾的光刃，内厄姆以骑士利向他的剑术导师、原上司致意。 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行礼了，拉姆斯老师，骑士长。 由光线拼接而成的光翼在后背展开，一些识货的信徒尖叫着四散逃开。 如果说光刃是黎明骑士的标配，晨曦眷顾的证明。那光翼就是黎明骑士战斗独特的形态，一旦施展，不湮灭敌人决不罢休。 金属靴踩踏石砖发出的声响由远至近，上百名黎明骑士从各个通往教团总部的街道纷涌而出，将拉姆斯团团围住，彻底封死了他的退路。几十名身着长袍的牧师在神官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嗡嗡作响的护盾组成坚壁将错愕的平民护在身后。 缓缓放下光刃，内厄姆目光死死盯着与他对峙，眼神却早已越过他的拉姆斯。 “背叛的下场您该知道。” 前骑士长似没有听见质问，抬脚前行，每走一步，身上就爆出一串肉眼可见的火花。 “怎么回事？”矮人眯眼将老骑士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没找到源头。许久没得到回复，坎帕诺偏头一看，却发现温格斯居然看直了眼，而维尔弗雷多则抿着唇，神情肃穆。 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谁来为我讲解下啊！ 伴随长剑出鞘声，内厄姆猛地后退了一大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距离自己尚有十几步距离的拉姆斯。 不是普通的剑压，而是更高层次的力量，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剑的。 这不是拉姆斯的风格，更非他能力所及。 “你是谁？！” 巫妖霜寒？还是其他的领主？亦或者，是死神本尊？借着拉姆斯的身体突破王城内设置的多道关卡与障壁。 拉姆斯身为黎明骑士团长，地位仅次于大主祭，是与大神官平起平坐的教团二号人物，拥有诸多特权，可随意出入对高阶教徒也不开放的禁区。 一想到在叛变前，拉姆斯接触并改动了城内的防御布控，内厄姆就浑身发冷。他虽有疑心，却也只想到信仰降低，没望更深一层想。 大主祭召唤历代先贤退守新都，难道是早已预见到了这一步？ 不管附身的是谁，都不能让它进来…… 哪怕神眷已被晨曦取消，拉姆斯还活着，只要是活人，总部针对亡灵的光明法阵就对它无效，哪怕最终能被驱散，对高阶亡灵，这段时间足够对总部做出一定的破坏了。 “拦住它！” 下命令的同时，内厄姆挥动光刃，劈出三道交叉的剑压。 与之对应的是，已经持剑的拉姆斯轻轻一挥，就抵消掉了内厄姆的攻击。 由于黎明骑士使用的都是由纯粹圣光之力凝聚而成的剑刃，出于礼仪，都会随身佩戴统一铸造的普通佩剑，它们甚至是不开刃的。可拉姆斯握在手里的却是一把黑色的双手大剑，漆黑的亡魂缠绕其上，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呼号，令听者不由自主地颤栗、恐惧。 “塞伯利恩……” 内厄姆没在战场上遇到过这位亡灵帝国的第一战士，不过它的武器噬魂却早被少数见过塞伯利恩后还活着的人描绘出来。由冤魂缠绕的双手剑，再配合诡异的剑术，除了死亡骑士首领不做他想。 附身拉姆斯的塞伯利恩反手一劈，同等威力的无形剑压再度出击，这次内厄姆抗住了，没有后退。他身后的牧师口念祷词，如火焰腾起的圣光化作箭矢，目标直指胆敢只身一人入侵晨曦教团总部挑衅的亡灵大将。 晨曦教派真是人才凋敝，这一届的骑士长居然让我使出全力都做不到。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每个人耳中响起，明明只是低声轻喃，却犹如惊雷般刺耳，让听者忍不住捂耳。 弗朗切斯卡，出来，继续你我四十年前未完的那一战！(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峰回路转（四） 伴随着死亡骑士领主的宣告，无形的力量撞上牧师的光盾，由圣力构成的防御壁垒上立时炸开无数蛛网状裂痕。∷∷，而首当其冲的内厄姆也不得不张开鲜少会用到的光盾抵御，大敌当前，他无法分神回望，只能凭借身后不断响起的破裂声推断大致状况。 “大主祭身为晨曦的地上代言者，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阿丽西娜手执太阳徽记的权杖，身披满绣满祷文的法衣，率领高阶神官参战。他们的加入，极大的缓解了牧师的压力，破裂的光盾被迅速修补起来，除了一些胆大的，绝大部分平民都乘机逃入了光耀殿外围的建筑。 塞伯利恩双眼一凝，在以大主教正装出现的阿丽西娜身上来回扫视后嗤笑：“短短四十年，大主教一职便更迭了两次。人类啊，实在脆弱。” 阿丽西娜当即怒斥：“住口！死神的走狗！” 十数道亮白色的光线从权杖尖端射出，以圆弧状避开了内厄姆后继续向前冲击，从大剑噬魂溢出的亡魂在与之接触的瞬间就被净化得干干净净。 面对这已迫在眉睫，避无可避的一击，塞伯利恩只是举起左手，掌心向外这么一举。光线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竟然合成一束钻入他掌心，消失不见了。 包括内厄姆和阿丽西娜的所有晨曦教徒纷纷色变。 伊利亚斯和希克斯无论神职还是属性都处于对立面，是绝不可能相容的两股力量。不论是已经失了神眷的拉姆斯，还是不死帝国的死亡骑士领主，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吸收来自晨曦的神力。唯一的可能，是塞伯利恩出身教团，并且至今还保有晨曦信徒资格。 幸好普通平民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复仇军屠杀平民与贝法斯特大公堕落已经让士气陷落到前所未有的低谷，若再让塞伯利恩爆出它原本出身晨曦教团，大主祭不惜祭出先贤来拱卫王都的苦心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儿，内厄姆顾不得敌人是否还有留有后手。毅然发动了只有高阶黎明骑士才能使用的审判之罚。 与阿丽西娜的净化之光不同，审判之罚是对生灵的神术，专用于惩戒肉体。他要抢在塞伯利恩爆出更多对晨曦教派不利之前将它附身的拉姆斯处理掉，这样一来就能暂时驱逐死亡骑士首领。 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吞噬了拉姆斯的肉身。“轰”地一声，炽烈的火焰由内而外地喷涌而出，铠甲，衣物在圣力的灼烧下化为灰烬，血肉之躯也在转瞬之间烧成骨头架子。这一幕让大胆偷窥的平民议论纷纷。 由于审判之罚直到结束时受刑者都会保持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烤焦，对受刑者的心里也是极其的伤害，有不少人熬不到结束就疯了。因过于残忍，晨曦教派鲜少会公开执行。 “上一次被施以圣火刑法的是摄政王室的公主，这次的来头同样不小吧？” “没看到他穿着黎明骑士的盔甲吗？” “嘘……那可是黎明骑士团长拉姆斯，晨曦教派的二号人物。” “不是吧，继贝法斯特大公之后，连骑士长也叛变了。” 恐惧、质疑、愤怒在人群中迅速转播，平民们看向晨曦教徒的目光也变得多疑畏惧。天明之时大主祭刚宣布死守新都。教团高层就出了一个叛徒，晨曦是不是已无力对抗死神，人类是不是已经走到陌路尽头？ 眼看拉姆斯的躯体完全化为灰烬，内厄姆内心的不安却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强烈。 同样觉察到不对劲的阿丽西娜正打算施展净化术，从拉姆斯的骨灰里亮起红色的暗芒，眨眼的功夫就连接出了一个圆环，是召唤法阵！ 距离最近的内厄姆大步上前，想赶在它完成召唤之前将其破坏。 红光忽炽，内厄姆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坏了广场上的喷水池，又击碎了一根走廊的立柱才停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嘴角带血的内厄姆紧盯着从法阵里跨出的人形骷髅，它手上拿着一把漆黑的双手大剑。相较于之前的噬魂。这一把真实得仿佛之前的只是拙劣的模仿。幽蓝的灵魂之焰在空荡荡的眼窝里滚动，所望之处无不引发颤栗。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亡灵，实实在在的恐惧灵光。 本尊？！ 内厄姆和阿丽西娜呼吸一窒。 塞伯利恩竟能越过由先贤防御的圣光结界，这可是对抗亡灵的最后手段啊……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答案。 死亡骑士领主的左手骨有一个不该有的印记金色的圆环，太阳的色泽与圆形。代表着晨曦，亦是高阶教徒才有的荣耀。 塞伯利恩，被誉为不死帝国三大领主的死亡骑士首领，竟然是晨曦教团成员！而且职位不低！ “这怎么可能……”内厄姆终于失去一贯的冷静。 相比来自异界的霜寒，塞伯利恩更加神秘，没有人知道这位死亡骑士转化之前姓甚名谁，唯一有据可靠的只有它的人类出身，以及，比霜寒成名更早。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塞伯利恩如果不是在北方战场战死的帝国贵族，就是自告奋勇参军抵御亡灵的民间勇士。没人会往晨曦教团身上想，毕竟，晨曦身为秩序之神，是绝不会允许叛教投靠死神希克斯的信徒，稍有苗头的，还没堕落就被教团内部清理掉了。想来，亡灵能轻易在数次南侵中屡占上风，不仅因为霜寒狡诈，更因为有熟悉教团的叛徒相助。 相比内厄姆的茫然，阿丽西娜的表情除了震惊更有难掩的不信，似乎已经猜到塞伯利恩是谁。 可……塞伯利恩成名早于霜寒，不该是他，也不可能是他啊。 “尤里安……” “你说什么？” 阿丽西娜的喃喃自语并未逃过内厄姆的耳朵，他猛地回头，不顾几步开外，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的塞伯利恩，望向一脸错愕的大神官。 尤里安，这名字他并不陌生。弗朗切斯卡之前的大主祭，四十年前伴随着风暴海的上涨，亡灵发动了最大规模的南侵，尤里安独自一人留守大圣堂，为教团争取了后撤的喘息之机的殉教英雄竟是叛徒！ “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阿丽西娜死死盯着已经完全跨出召唤法阵的骷髅骑士，“我怎么可能认错那圣痕，百年来唯一的左撇子高阶黎明骑士只有一人。” 由于亡灵的入侵，近几百年的大主祭都由更擅长战斗的骑士长晋升，尤里安是左撇子，赐予圣痕的位置也与一般教徒不同。大圣堂陷落，战死殉教的他成为教团成立后唯一一位没有被供奉在埋骨地的大主祭，谁会想到，他会投靠死神，转化成亡灵。 “就算他是尤里安，怎么可能堕落之后还保有晨曦的圣痕？”内厄姆提出质疑。 圣痕是晨曦赐予教徒的荣耀，神眷的象征，圣力的源头。拉姆斯之所以被发现神眷丧失，正是因为他手背上的圣痕淡化。为什么已经转化为亡灵的前大主祭还可以保有圣痕？晨曦与死神是死敌，绝无可能在投靠另以为神祇后，依然保有神眷，这在埃德加的历史上也是从未有过。 “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阿丽西娜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一直以来，塞伯利恩的位阶都是传奇，并未跨越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可它如果真是尤里安，那它就必然是地上为数不多入圣的存在。作为晨曦的地上代言者的大主祭，会在继任的那一刻获得神灵的特别恩赐，直接晋升到超凡入圣。只差一步，就可封神的尤里安，又为何会被死神引诱，甘愿但他座下的一个小小领主？ 【我加入不死帝国，并不妨碍我对晨曦的信仰。】 塞伯利恩成功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它举起引发混乱的左手，晨曦的印记是那么的鲜明，让人无法忽视而它的话也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重重地劈在所有人心头。 同时信奉两位神明？ 塞伯利恩忽然口念死神之名，一束黑光从天而降，内厄姆本能地张开光盾防御，但黑光还是穿透晨曦的神力笼罩住他全身。内厄姆感觉整个人犹如掉入冰窟，顿时动弹不得。眼看塞伯利恩举起了手中大剑向自己走来，不由得在心里喊了声糟，现在别说御敌，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大主祭与历代先贤在光耀殿内维持结界的运转抽不出身。大神官虽有丰富对抗亡灵的经验，可面对近战的死亡骑士，根本讨不了好，若自己战死，这里再没人能抵挡塞伯利恩。 看着死亡骑士不紧不慢地挥剑，内厄姆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片段。 儿时的贵族世家富足却无聊的生活，少年的教团清苦但甘之如殆的修行，青年时郁不得志又小心翼翼。弗朗切斯卡，阿丽西娜，多伊尔，布莱克，拉姆斯，一个个生命中重要的人物面庞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那张总让他气得牙痒痒的无所谓表情上。 听说林克的初战就是塞伯利恩，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五） 塞伯利恩走到无法动弹的内厄姆面前，单手持剑，高举过头，俨然一个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暗哑却不容忽视的低喃向旁人昭告了自己为他写好的结局。 【用黎明骑士长作第一场血祭真是应景。】 二者距离太近，阿丽西娜投鼠忌器，怕误伤内厄姆，只能使用防御型神术，希望能从塞伯利恩手里救下刚刚继任不足一天的骑士长。令她绝望的是，黑色大剑毫无阻拦地穿透结界，砍向明显被某种力量压制的内厄姆。 远远窥视的平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发出悲鸣，晨曦教团的黎明骑士团长眼看性命不保，手无寸铁且无法抵抗亡灵力量的他们又如何苟活？ 就在所有人认为内厄姆必死无疑之际，一束莹白的光束透过被亡灵力量影响而变得阴霾天空，抢在塞伯利恩之前罩住他，紧随其后的双手剑砍在白色光柱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将其弹开。 不同晨曦的炽热，也不同于死神的阴冷，这是一股令万物复苏的生命之力。 塞伯利恩的灵魂之焰瞬间凝固，这力量它并不陌生，多年前，在它还是人类的时候也曾亲身感受过——地之柱伊索尔，司掌生命，埃德加最古老最强大的神灵之一。 光柱散弭成烟雾后又凝聚出新的形状，抽泣声和哀鸣戛然而止，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足有一人高的白色的大角鹿，而其中最吃惊的莫过于内厄姆本人了。 白鹿是地之柱的化身，身为埃德加的构造者不能直接干预尘世，就算情势已经严峻到初代们无法坐视不管。柱也不可能越过法则以真身进入物质界。 正是清楚这一点，内厄姆认定自己眼前这头白鹿并非虚妄投影，而是除了拥有柱化身之力的自然之子。想起大主祭关于林克失踪所给出的模糊答案，他越发相信这头白鹿是林克。 【风暴领主赫尔？】 与内厄姆的期盼相反，塞伯利恩倒希望这头白鹿化身是替补贝法斯特空缺的原风之柱自然之子。作为晨曦曾经的代言者。与赫尔也算相熟，对他实力和性格有一定了解。反之，虽跟来自异界的林克交过手，但那是神罚的力量，并非林克自身。对已获得三重化身的自然之子，哪怕是近期获得进一步提升的塞伯利恩也不愿与之正面对上。单论神力和神恩。它便已输了一筹。 “既然投靠了希克斯，就不该再仰仗晨曦曾赐予的力量。不觉羞愧吗，前大主祭？” 内厄姆和阿丽西娜面露喜色，这不含任何卷舌音的特殊的发音，是林克无误！ 白鹿缓缓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会溢出白色辉光，和晨曦辐盖全城的金色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幽魂、雾霾就如同被阳光炙烤的晨雾，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看似绵柔无力，却让自现身后就如若无人之境的塞伯利恩连连退了几大步，无形之中仿佛有支看不见的手将它一直推出晨曦教团总部。 看了一眼脚下，死亡骑士发出渗人的冷笑。 【初代们彼此互不干涉，你手也伸的太长了吧。织命者。】 塞伯利恩决口不提林克的职务，只称其为异界人目的就是想从心里上扰乱他，这毕竟是林克与其他自然之子最大的不同之处。然而在见识过霜寒剑走偏锋的思维与希克斯蛊惑人心的手段后。林克不会将这种段数的讽刺放在心上，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不怎么在意旁人评价的性格。 “晨曦保留你的赐福并非畏惧希克斯定下的因果律，只是想通过你观察人类是否还有拯救的必要，仅此而已。” 灵魂之焰猛然高炽，塞伯利恩微微偏头。看不出表情的骷髅头用近乎打量的姿态望着与它仅几步之遥的白鹿。 司掌风的加索斯要素为变化，能窥知命运。塞伯利恩首先想到的也是自然之子四神技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项。 【神知？不……】 随即，它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不。神知也并非万能，所能看到的仅限于发生过的真实。我与晨曦的约定在天梯之上，超脱出尘世，在物质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是神灵，不亲临现场也不可能知晓。再则，能说出希克斯与晨曦的因果……只有亲身经历过那次战役的人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晨曦终究是违反了自己的诺言，干预命运的轨迹！】 乘着塞伯利恩近乎发呆的空隙，阿丽西娜扶起身体已逐渐恢复知觉的内厄姆，还没等他们想好下一步，塞伯利恩忽然发出怒喝，横举低垂在身侧的噬魂，漆黑的剑刃散发出深黑色肉眼可见的死气。 教堂里接二连三响起尖叫声，阿丽西娜与内厄姆对视一眼后，率领已经派不上用场的牧师前往查看。 躲在屋内的平民有不少躺倒在地，陷入不明原因的昏迷。 阿丽西娜走向最近一人，就在触到的一霎，淡薄到几乎看不见的荧光从这人的额头浮起。 大神官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本该无形的灵魂在一生一死的双重力量作用下显现了。 心脏还跳动着，魂魄却被外力强行吸走了。 随着死神之力的释放，不单躲在教堂里的人，连教团总部附近的民居也未能幸免。不断有人昏迷、失去意识，或强或弱的魂魄如萤火虫般涌向站在广场中央的塞伯利恩。 “命运的岔道千千万万，未来取决于做出选择的人。诸神从不亲自参与到这世间的进程，是生存其间的我们一手铸就了现在。”巨大的鹿角泛起白色荧光，丝丝缕缕的光织就出一张渔网，拦住了被噬魂吸走的灵魂。 两股力量不相上下，噬魂吸不走，林克也拉不回，灵魂在这一吸一收的较劲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使整座王城犹如鬼域。 【狡辩！它将你送回过去，就破坏了法则！】 塞伯利恩单膝半跪，将噬魂猛地刺向地面。石砖碎裂，露出了被掩盖的泥土，深黑色的土壤里参杂着暗红的色泽，浓重的腐臭味显示出它已被污染。 “是事实！那个时候，是你自己在人类和亡灵之中选择了后者！” 白鹿化身扬起前腿重重踏下，原本平整的地面立刻鼓了起来。 见状，塞伯利恩一掌拍在腐蚀的泥土上，借力高高跃起，躲过擦着脚底合拢的岩石牢笼。 再次踏地，以林克为中心，由石头构成的尖刺疾飞而出，直追在半空的死亡骑士。眼看就要击中了，却被一群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蝙蝠截断，带着塞伯利恩退到更远的街道上。 内厄姆想帮忙，可无论他如何祈祷，光刃都没有像往常那般在掌心凝聚。正觉奇怪，阿丽西娜急匆匆从教堂内赶出：“神力被切断了！” 思维空白了几秒，内厄姆才反应过来被‘切断’的是他们与晨曦的联系，不能使用神力了。 果不其然，原本笼罩城市的结界忽然消弭无踪，金灿灿的光耀殿犹如被吹灭的火烛，瞬间黯然，大主祭弗朗切斯卡饱含怒意的咆哮随之响起。 “尤里安！你这叛徒！” “晨曦放弃了我们啊……” 教堂内哀嚎四起，因林克出现而略微降低的恐惧和不安被推到最高。 塞伯利恩举起左手，血色蝙蝠在它身侧凝聚出一名肤色苍白的女子，血红的双唇和瞳孔衬得原本艳丽无方的面容有几分鬼气，是曾在格兰瑟姆要塞见过的吸血女王菲尔德。她的出现，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最后一位领主，巫妖王霜寒。 碍于神罚的威力和生命之源被断绝，这两位在攻击格兰瑟姆都没有认真战斗。现在，局势不同了。贝法斯特大公的堕落，晨曦教派屠杀平民，大主祭被迫封城，一系列的连环计，让晨曦的威信跌至谷底，也让吸收了大量的恐惧的死神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来得强大。 “许久不见。” 高挑的菲尔德从背后环抱住塞伯利恩，一个活着的尸体，一具徒有灵魂的枯骨，场面诡异又暗藏了某种呼之欲出的信息。 阿丽西娜牙齿打颤，眼中的惊愕不比得知塞伯利恩就是尤里安来得少。 难道这个也是？ 内厄姆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首次对自己一贯坚持的信念产生动摇。 号称公正无私，秩序楷模的晨曦教派到底有多少叛徒？！ “确实，今时今日，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的再会再合适不过。”林克解除化身，重塑的身体使用的却并非本来的容貌。 内厄姆的视线在两位亡灵领主与林克之间来回扫视，既觉得莫名又疑惑。 这种熟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柱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呢~”刻意拖长的娇嗔语调，非但没有让人感觉绵软，反而让听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将头靠在塞伯利恩脖颈上，微微偏头的吸血鬼女王媚眼如丝，口中说出的话却足以让现场每人一个人疯狂：“竟能硬生生将一个本不存在的人硬生生安插进了过去。啊~抱歉，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贝法斯特。”(未完待续) ps：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保证日更，望大家见谅。 另，本书最大伏笔展开，是不是很意外哈？ 第十五章 峰回路转（六）重发，购买过的不要买 ps：更新后发现少了几十字，不知道什么原因。等了2分钟看没人购买才删，结果转过来就发现有2个人买过了，内容没任何变动，购买过的不要再买了。 她叫林克什么？贝法斯特？ 回望阿丽西娜，见她也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内厄姆才确并非自己幻听。 林克是贝法斯特？这……这怎么可能！ 内厄姆下意识否定，脑海中却划过塞伯利恩说过的一句话——晨曦终究是违反了自己的诺言，干预命运的轨迹！它将你送回过去就破坏了法则！ 当时还觉得莫名，但结合菲尔德的话以及林克的态度，显然不是吸血女王认错人。 “林克，你……真的是贝法斯特？”那个只存在于史书和传记的传奇人物？若非大敌当前，满腹疑问的内厄姆真想揪着林克的衣领问个明白。 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阿丽西娜长舒一口气。 有林克的助阵，即便死神的力量大幅增加也能守住新都，这毕竟是晨曦用不惜触犯法则也要放手一搏换来的四重化身啊。 林克的目光直视与之对峙的两个亡灵，似通过它们在怀念什么，惆怅的表情中带了些许的怀念，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迷茫，坚定、决绝。 “别说你不信，就是我，在被送到过去的时空之前也不会想到与历史上的贝法斯特有那么深的关联。” “我也没想到呢，在格兰瑟姆遇到的毛头小子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让晨曦不惜冒着被封闭与下界联系的风险，也要将你送回过去。”吸血女王紧紧依偎着森白的骨头架子。若不是她的双眼冷如冰锥，泛不起一丝情感的波澜，会让人以为她与塞伯利恩是一对情侣。 【若当时能拼着神罚的危险将你斩落，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我主早已征服地上界。】塞伯利恩话音刚落。弗朗切斯卡的咆哮再度响起。 “身怀晨曦的恩赐却口称死神为主，不觉羞愧吗？反叛者！” “还是那么死板呢，弗朗切斯卡，终于肯离开晨曦为你建造的庇护所了。”塞伯利恩的视线从林克身上转移到从光辉暗淡的教堂内步出的大主祭身上。 四十多年后的再会，他们的身份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那时的尤里安身为晨曦教派最高首领，享有晨曦唯一地上代言者的荣耀。弗朗切斯卡还只是他座下的黎明骑士长。若不是因为亡灵南侵，年仅三十五的的他绝不可能临危受命，成为数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任大主祭。 所有人都将尤里安奉为力挽狂澜的英雄，只有身为继任者的弗朗切斯卡知道，让教团获得无数赞誉的前任大主祭究竟在那场大撤退中做了什么。原本他会以为这个不能说。更无法公之于众的秘密会随着自己一同进入坟墓，没想到这个曾经导致北方战争溃败的始作俑者又盯上艾登，不但制造了恶毒的连环计抹黑教团，更是胆大妄为亲自上阵，意图从内部攻破人类最后的壁垒。 艾登不仅是白银帝国的王都，更是聚集了人类除教团外最后的精英，只要拿下新都，吃掉其他的贵族领和零星的小股反抗势力都不足为惧。全面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也是他不惜祭出先贤最后杀手锏来护卫新都的原因。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晨曦竟一直保留着尤里安的圣痕，让它能堂而皇之地穿过结界，若没有自然之子的增援，恐怕内厄姆就要折在这里了。 想到这儿，弗朗切斯卡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林克。 变化的不止是显于表面的年龄，眼中属于人类最后的光芒已然逝去。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柱的使徒。对亡灵，林克是一个集其了四柱力量的强劲敌人。对人类，也不是完全的盟友。他记忆里的贝法斯特可不是史书里所写的人类救星。而是手染鲜血的惩罚者。 与弗朗切斯卡一样，林克的关注点始终在两位亡灵领主身上，只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眼与自己并排而站的晨曦大主祭。 通过贝法斯特的身份，他对晨曦绝对公正与秩序的神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一旦亡灵的危机解除，下一个要面对的敌人就是与柱同为初代神祇的伊利亚斯。这是林克在穿梭时空之前绝对想不到的，当时的他正卯足了劲以破釜沉舟的拼死心态迎接来自地之柱伊索尔的试练。 粘稠而让人不快的黑色被刺眼的金色渗透，仿若密闭空间被扎了一个洞，巨大的吸力将林克吸了过去，即便是魂体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撕扯拉拽，与五马分尸并无二致，能坚持下来全靠信念支撑。冈萨雷斯、双胞胎、奥兰多……以及许许多将希望投注在他身上的关联者，是埃德加能否保存的大义。 在魂体达到极限之前，来自外部的巨大吸力总算将林克从那个密闭空间里吸了出去，轻松感让全身为之舒爽。 等等……全身？舒爽？ 可以逼疯人的死寂被叽叽喳喳的鸟鸣打破，植物的芬芳、泥土的微腥以及活水的潮湿，通过鼻翼传达给大脑。被强光灼得看不清的视线渐渐恢复，林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躺在一条溪流边，身下是生机盎然的草地，绚烂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森林洒在身上，枝头上挂满了纺锤状的鸟巢，鸟儿欢快的鸣叫声让整个森林显得熙熙攘攘。 不仅恢复了*，还身处密林之中，幻觉？又或者……是柱的试练？ 微凉的触感与水气通过垂落溪水的手臂透入皮肤，真实得让林克不得不信，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世界。 怎么回事？ 柱不是要考验我吗？不是让我承受腐蚀吗？这弄的哪一出啊？ 还没等林克理出头绪，身体的不适也随着知觉的恢复而显现出来。喉咙干涩如火烧。全身绵软无力，连手指也动不了，就在这时，从身后的身后树丛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林克眼角余光向后瞄，之间两名身着褐色亚麻衣物的青年从半人多高的灌木丛钻出。一脸地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是人？” “我早说了是你眼花！” 虽然粗糙，但他们身上的衣物明显是呈制式，猎人不会穿着制服，是民兵。 林克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分明是人，哪有什么鹿！” “我明明看到了。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看错！” “得了吧，还自吹鹰眼呢，我看是对眼吧。” 看林克一直趴在地上不动，两名青年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靠拢的同时也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你什么人？” “哪儿来的？” “你闭嘴，是我先问！” “明明是我，你这个只会学舌的鹦鹉。” 不分场合的指责让林克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袁野，这二人的呱噪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待片刻依旧不见任何回应，左边一人大胆用脚踢了踢林克，见他还是趴着不动，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准备静观其变的林克闭上眼，假装昏迷。任由对方将自己翻转过来。 “阿尔金人……” “他们不是避世隐居吗，怎么跑河谷镇来了？” “快把他放下，小心有诈。” “慌什么。没看这家伙全身是伤。” 交谈声还在继续，但林克敏锐的听觉听到了来自更远地方的脚步。 “埃尔文，贝奇，有什么发现？” “有！这儿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随着这一声高喊，原本分散在密林里的整支巡逻小队都围拢过来。领队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在一群青涩的毛头小子当中越发显老。 将手下发现的形迹可疑的家伙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他用了肯定的语气：“是奥拉西奥出来的阿尔金人。” 整个队伍顿时炸开锅。奥拉西奥山脉？那可是距离地之柱最近的外围区域啊，与其他地方的阿尔金人不同。这一支与德鲁伊一直保持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队长？”扶着林克的青年用眼神请示，这个人该怎么办？ “带回去，交给镇上的宿灵殿的德鲁伊。” 宿灵殿和德鲁伊一词入耳，林克心中一跳。 自从亡灵南侵，地之柱就封闭了整个奥拉西奥山脉，其他两位柱神的德鲁伊也避世不出，曾经为人赐福的宿灵殿也失去了最后的作用，淹没在历史之中。 这些人不但提到了宿灵殿，里面还有德鲁伊驻扎，仅凭这两点林克断定，他此刻所处的时间与地点——北方战役之前，奥拉西奥山脉附近。 该不会……是河谷镇吧？那是林克唯一所知有宿灵殿的地方。 躺在两根树枝与薄毯做成简易担架上，花了一个上午，巡逻队才走出密林。沿着溪水汇入的河流又走了好一会儿，林克才感知到汇聚有大量人气的城镇。 无论是步行的时间还是地形都与记忆高度吻合，如无意外的话，即将进入的人类定居点就是亡灵南侵之前，他曾在地球幻境里待得最久的地方——河谷镇。 林克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侵蚀已是事实，柱无力自救，而林克势单力薄且还未获得伊索尔的认同，就算得到了柱的力量也会被一并腐蚀。想要净化地之柱，就只有回到过去的时空取得伊索尔的力量，一如，他曾在梦中幻境里协助布雷回到远古时期取得纯净的魔力之源。(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贝法斯特（一） 直到接近之后，林克才发现这一个河谷镇与地球幻境和未来都截然不同，竟是修建在河水中央的岛礁上，周围都是水，只有一座桥连接着岸边的陆地。 这也不能怪他眼拙，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假装昏迷，他一直紧闭双眼，只通过感知来收集周围的状况。 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所谓的“桥”一根完整的树木，活着，就仿佛只是长歪了，粗壮的根须牢牢扒着堤岸，而原先被他误认的“岛礁”则是枝繁叶茂的树冠。 这里居住的真是普通人？而不是和德鲁伊关系密切的阿尔金人大本营？ 就在林克胡思乱想之际，巡逻队已走完树干构成的桥面，来到了远看似围墙，近看是枝桠的树冠，一个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树洞就是镇子的入口，站岗的守卫一看到络腮胡立刻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弗兰队长，这次的巡逻这么快就结束了？” “咦？有人受伤了吗？” “一个没见过的家伙，觉得可疑，带回来德鲁伊看看他是否与上次的骚乱有关。”原本走在最前的弗兰停下脚步，给身后的队员打了个继续前进手势，民兵抬着依旧假装昏迷的林克逐一消失在漆黑的树洞后。 直到最后一个人进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被称作弗兰的巡逻队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但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快步跟上已经拉下的队伍。 弗兰的背影刚消失在漆黑的树洞里，四个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你们说弗兰队长带回来的会是元凶吗？” “怎么可能！那家伙经过的时候我有注意过，没有死人的臭气。还活着。” “不过他气色不太好，总感觉病怏怏的。” 诡异的沉寂后，守卫们同时叹气。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河谷镇已经不起再一次的清洗了。” 短暂的黑暗随着树洞结束，呈现在林克面前的是一个更趋向原始化的定居点。每个分叉枝处都长了像树瘤的椭圆状物体，或凹或凸，无一例外的开有供进出的窄门，或圆或方，一望便知这就是河谷镇居民的住所。 担架忽然转了个方向，朝西面去了。那是地之柱所在方位，也是自然气息最浓烈的地方。 自打进入镇子后除了脚步就在没有第二种声响的巡逻队停了下来，弗兰走到两根盘错的枯黯树桠旁，轻声念到：“巡逻队长弗兰，有紧急情况禀报。” 嘎嘎嘎—— 卷曲的树枝伸展开来。一扇暗藏的秘门随之显露出来。 不知是什么材质构成的大门向内缓缓退却，示意将担架放下，弗兰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从洞开的秘门溢出，让仍在伪装昏迷的林克差点破功。 伊瑞斯，他怎么在这？！ 不一会儿，弗兰探出半个身子招招手，抬担架的民兵面面相觑。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这还是驻扎河谷镇的德鲁伊第一次允许一般人进入宿灵殿。 秘门之内别有洞天。宽敞度与贵族的宴会厅有得一比。原本生机盎然的树心犹如生了虫害，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窟窿，除了鹿形雕塑再没有任何装饰。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让包括弗兰在内的人都极不自在。 直到念完悼词，屈膝半跪在雕塑前的德鲁伊才起身面向众人，正是伊瑞斯。 “阿尔金人？”讶异一闪而过，精灵伸手探向林克，先是摸了摸额头，而后又翻看了双手。 “他留下。你们先出去。” 以弗兰为首的巡逻队立刻退了出去，偌大的秘密空间里只剩林克与伊瑞斯。 “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再伪装。” 林克大囧，到底哪里出错？他早已不是初临埃德加的菜鸟。能完美掩去属于自然之子的气息，还特意模仿成普通人，怎么一个照面就被识破了呢？ “呼吸和心跳过于平稳，既不是昏迷，也不像伤患。” 伴随着伊瑞斯的解惑，林克一咕噜爬起身，映入眼帘的精灵比他所知的伊瑞斯都更年轻。 究竟是哪个时间段呢？持续多年的北方战争？十二领的混乱期？又或者……是更为久远？ 双手微微环胸，这是地之柱德鲁伊的问候方式，伊瑞斯向比自己低一个头的林克躬身。 “精灵王子伊瑞斯，恭迎地之柱的使徒。” 林克拂尘的手陡然一僵。 地球幻境与真实的埃德加时间上的偏差，直接导致历史和地理也有不少出入，伊瑞斯在成为自然之子后就再没有使用过王子这一个头衔，北方战役的溃败让他不得不肩负起身为王族的责任，成为新一任的精灵王。而在这个时期，地之柱的自然之子只有贝法斯特一个，这是要露馅的节奏啊…… 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假装失忆。 “地之柱的使徒，我吗？” 果然，听到林克带有疑惑的反问，伊瑞斯猛地抬头，满脸的讶异。 “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缓缓摇头，林克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早上在森林里醒过来，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唯一的记忆……就是……”视线移到伊瑞斯背后的白鹿雕像，林克尽量放空思绪，使自己的表情更加困惑，“一束光，冲入天际的白色光柱。” 伊瑞斯被他这一糊弄，也有些不知所措。 “遴选后的短暂失忆吗？又或者是柱特意抹去的？因为是人类的关系么……”短暂的自言自语后，精灵扬起令人安心的笑容：“既然没有过往的记忆，那在您回复记忆之前，就暂时取名为贝法斯特吧。精灵语的意思是奥拉西奥山脉的阿尔金人。” 诶—— 林克瞪大双眼，贝法斯特，我？？？？ ************************************************************************************** 宿灵殿外，并未散去的巡逻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讨论被德鲁伊留的阿尔金人。 弗兰没有参与。只是不停的来回踱步，脸色阴沉。 可直到天色发黑，他们也没等到人出来。有不少民兵等不下去了，纷纷问队长是不是进去问问德鲁伊，那个来历不明的阿尔金人要如何处置？ 河谷镇虽是人类定居点，但因为是最靠近地之柱的村庄。这里掌权的既不是村长，也不是帝国派驻的治安官，而是驻扎有着数百年历史宿灵殿的德鲁伊。 看了一眼依旧呈卷曲状的宿灵殿入口，弗兰摇摇头，“都散了吧。看样子今天是不会出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最高实权者与最强者都是同一位，人在他那里，比我们跟着更安全。忘了上一次的教训了吗？” 严厉的训斥让年轻的下属纷纷低头，委屈、不甘和愤怒盘踞每个人的心头，上一次，正是他们的疏忽，才导致河谷镇被兽人入侵。 直到所有人散去，弗兰才迈开脚步朝自己家走去。 “回来啦。” 等候了一天的妻子赶忙迎上来。可丈夫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她拥抱，而是心事重重地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他这幅几乎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的状态自然引起了妻子的忧虑。 “出什么事了？遇到兽人了？” 弗兰摇摇头，灌下一大口专为他准备的麦酒。 “那……是亡灵？” “都不是。我们今天在例行巡逻时，在临近奥拉西奥山边境的森林捡到一个昏迷的阿尔金人。” “咦？阿尔金人……” 嗯了一声，弗兰再次陷入沉思。 “别想太多，我们这里不是有刚从地之柱那里过来的德鲁伊吗？那一位的本事可比之前的人马强多了。” “妮娜，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弗兰总觉得今天救回来的阿尔金人会为的河谷镇带来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你怎会想到用这样的词？”妻子噗嗤一笑。将热过一遍的晚餐推到丈夫面前。 “不知道，直觉。看到他的瞬间……”那种感觉太过诡异。弗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真实得仿佛亲眼所见。平和的小镇因他而毁灭。想把人留在原地自生自灭，可转念一想，又怕他醒了循着河水找到河谷镇，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带回来，若真是别有异心的恶人，必定逃不过德鲁伊那关。 万万没想到的是，德鲁伊虽然把人留下了，却半个字也没吐露。 “你啊，就是多心，没准他也是德鲁伊，从地之柱那里过来的。” 妮娜的无心之语让愁了一天的弗朗豁然开朗，不详的预感导致他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可能。 是了，难怪辉光精灵随意看了一眼，就让我们退下。可……河谷镇需要两位德鲁伊吗？阿尔金人当时可是倒在溪边，昏迷不醒，是地之柱那里有什么异动吗？听说帝国的贵族在北方又打了败仗，亡灵向南推进了七个郡。 “好了！”见弗兰又自顾自的自言自语，妮娜猛地一拍桌：“吃饭！你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长，管什么北方战争，管好自己的肚子吧！” “是是，老婆大人……”见妻子发火，弗兰赶忙赔罪，将满脑子的烦恼丢到一边。 没有人会想到，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一个改变河谷镇历史与未来的转折点。(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贝法斯特（二） 万籁寂静，原本就没多少住民的河谷镇随着夜幕沉眠，时间如潺潺流过的河水迅速流逝，直到月上中天，原本昏昏欲睡的四名守卫忽然打了个冷颤，同时清醒过来。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就算是没有正式编制的民兵，他们也恪尽职守，从不在站岗时偷懒打盹。更何况，现在值的是夜班，最需要警醒和提高防备的时间段，一个也就算了，居然同时犯困，这已经不能用偶然来形容。 在对视中看到彼此的惊骇，四个人都本能的抓起挂在脖颈上的哨子。 急促而尖锐的哨声打破平静，刚睡下没多久的弗兰急忙起身，顾不得穿戴整齐，抓起靠在床头的长剑，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本就浅眠，心事重重的弗兰根本无法入睡，妻子的劝慰并未让他完全放下心中的忧虑。惊人的直觉让两任宿灵殿管理者都赞誉有加，并惋惜的表示若不是人类身份的限制，早已邀请他加入德鲁伊。 那个男人，尽管有着非常明显的阿尔金人特征，弗兰还是觉得不对劲。 不是比一般阿尔金人更扁平的五官，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定要找个形容词的话，只有用气场或是内在这种相对贴近的词汇。明明没有睁眼，也没有对视过，弗兰就是认定那人的与众不同，以他近乎预言的直觉。 同样被警哨声惊醒的妮娜只看到丈夫飞奔离去的背影，有几个月前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大意，抓起衣服胡乱套上后。拿出了放在床下的十字弩。小心警惕地走到大敞的门边，正要向外张望，一道阴影毫无预警的迈了屋内，妮娜头皮发麻，差点失声尖叫。 凹陷的两个眼窝里燃烧的幽蓝火焰将房间映照得昏惨惨的。和无光的盔甲形成强烈的对比。不是没有意识的游荡死尸骷髅，而是在那之上，更高位阶的，有自我思维的亡灵。 弗兰…… 妮娜默念丈夫的名字，急剧攀升的恐惧瞬间填满内心与脑海。 能越过入口的守卫与彻夜巡逻的民兵，显然是已突破最外围和基本的防卫。这个人口不过几十的小镇只有进行过简单训练的民兵。无法与正规军相比，在亡灵面前，唯一可以称得上战斗力的就只有宿灵殿的德鲁伊。作为顶替几个月前因兽人偷袭而去世的人马冈德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柔光的辉光精灵在降临之初就以独自击退进犯兽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儿，本已降至谷底的希望又再度燃起。妮娜急忙撞破窗户。刚落地就被一个湿热的物体绊倒，借着屋内映照出的烛光定睛一看，绊倒她的是一具残缺的尸体，头的上半部分齐着鼻子整个都不见了，鲜血从整齐的切面渗出，将地面浸成深褐色。从仅剩的半张脸，勉强能认出是埃尔文，巡逻队最年轻的成员。上个月才刚成年。弗兰多次抱怨玩心太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十六岁的孩子，与自己一般高。连五官都完全没长开，就这样，死了。 想起家里的亡灵，妮娜顾不得喉咙深处涌出的呕吐感，手脚并用地爬起，以最快的冲向百步之外的宿灵殿。 只要德鲁伊不死。宿灵殿就是最安全的所在。和有生命的兽人不同，亡灵无法踏足神职相对的生命之域。 咔嚓。咔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始终缀在身后。 妮娜甚至不敢回头看亡灵距离自己还有多远。她只是拼命地跑，用尽全身力气。 快了！就快到了。只要转过这根树杈，就能看到宿灵殿的秘门…… 可事实击碎了妮娜的所有期望，她的丈夫，河谷镇的民兵巡逻队长与他的部下护着村民与几十名骷髅对峙，本该成为庇护所的宿灵殿却依然大门紧闭。 “开门！” “快开门啊！” “救命，我还不想死。” “德鲁伊大人，求你开开门让我们进去！” 呼救声此起彼伏，与之对应的是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弗兰目眦尽裂，嘴角都咬破了。 为何？本该保护村民的德鲁伊见死不救？本该庇护小镇的地之柱会视而不见？我们一直都诚心供奉啊，难道因为是人类？就因为我们是人类？ “啊——” 又一声惨叫，弗兰扭头一看，是比埃尔文大半岁的贝奇，亡灵骑士的黑剑几乎将他劈作两半，喷涌而出的鲜血将被他护住的孩童淋了一身。 “贝奇！” 妮娜眼见丈夫回头的瞬间，与他对持的亡灵举起手中长剑，不由得呼喊起来。 “小心！弗兰！” 急忙回神的弗兰举剑格挡，仍不敌骷髅骑士的蛮力，被连人带剑扫倒，冒着热气的肠子从被划破的伤口滑出，剧烈的疼痛让弗兰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与死神无异的骷髅骑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这一幕彻底击垮了妮娜的精神防线，她顾不上成排站在宿灵殿外的骷髅，顾不上身后迫近的寒意，满心满眼只有丈夫一人。 就在这时，封闭的宿灵殿秘门缓缓打开了。 不止是村民，就连亡灵也停下杀戮。 从门内走出的并不是清隽俊美的辉光精灵，而是一个皮肤微黑的年轻人类。 看到他的出现，意识还算清醒的弗兰无比悔恨。 果然是这家伙吗？ 不应该犹豫的，以为是人类就心存怜悯。 早知道会给大家带来灾厄，就该在河边一剑刺死他！ “这家伙是谁？” “德鲁伊呢？” “怎么是他？” “是内应！一定是他把亡灵引进来的！” 惊疑和怒斥代替了哀求，就在所有人都认定取代了德鲁伊出现的青年与亡灵是共犯，只见他举起手，莹白色的亮光分作汇聚后分裂为数十条细细的光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呈扇形围住宿灵殿入口的亡灵。 耳朵里回荡着奇怪的嗡嗡声，就好似某种共鸣，而接下来发生的更是让所有人，包括没死透的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秘门枯萎的枝条恢复活力，仿佛大地回春一般。眨眼的功夫就生发出了鲜嫩的绿叶。 “这……这是……”弗兰坐直身体，不敢相信地抚摸腰侧，足以致命的伤口已经愈合，若非疼痛感还在，他会以为是死前的的幻觉。 “你怎么样，还好吗？”扑到丈夫身上。妮娜激动地不停在本该是开了一大个豁口的地方来回摸，确定完好无损才一脸愕然的望向弗兰。 “我很好，妮娜。”劫后余生的弗兰紧紧拥抱妻子，庆幸自己还活着。 “队长……”虚弱的呼唤让夫妻俩双双回头，贝奇一脸莫名地寻求解惑。“我记得被砍了一剑，好疼……” 没错，差点被劈做两半。伤口也在，就仿佛……被治愈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治愈*，说是起死回生也不足为过。 片刻之前还将村民斩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骷髅骑士在阵阵飒飒声中化作黑灰，被拂过的夜风吹散不见，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一则梦境。 直到德鲁伊从宿灵殿内步出，他们才回过神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德鲁伊大人，刚才的是幻觉吗？仰或是您对我们的考验？” 白皙的肤色也无法掩盖伊瑞斯的惨白。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完整的字符。眼看情况不对，七嘴八舌追问的村民很快安静下来，双眼在陌生人与精灵之间来回扫视。 “多亏阁下的援手，让河谷镇得以在亡灵的这次偷袭中保存，我代替全村的人向您致谢。” 阁下，您。 德鲁伊竟然对区区一介人类使用了这样的词汇。村民既迷茫又困惑。这个阿尔金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其中最吃惊的莫过于巡逻队了，这个被他们从山林里抬回的家伙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干掉了几十个骷髅骑士。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团的正规军战力啊。他，真的是人类？而不是某种假借了人类外貌的高等物种？ 辉光精灵的话让弗兰已经到嘴边的“你是谁”硬生生遏止。不过那人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疑惑，微微侧头，以一种包含深意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之后，用奇怪的发音不急不缓的说着通用语。 “夜安，诸位。我是新任的地之柱自然之子，贝法斯特。” 奥拉西奥山脉的阿尔金人，没人计较这是真名？又或者只是随意取的代号？所有人都被他的自称震惊了，自然之子，柱的使徒，在地上的代言者，神力化身。这样一个大人物出现在河谷镇立刻打消了村民们对亡灵侵袭的恐惧。 弗兰在妮娜的搀扶下起身，与其他人一起向刚做了自我介绍的青年躬身行礼。 “河谷镇欢迎您的到来，柱的使徒。” “大人！” 在诚挚的欢迎声中，有一个迥异的呼喊，一位母亲手捧年幼的孩童跪倒在自称贝法斯特的青年面前，问出了此刻所有人一致的心声。 “请您救救我儿子。” 除了在这里的人，其他的村民已在熟睡中被亡灵夺去性命，所有人都期盼自然之子能再一次引发奇迹。 青年双眼下垂，瞥了一眼女人怀中的孩子，语气淡淡：“他已经死了，纵使是神的力量也无法拉回已经回归生命之流的灵魂。” “啊——” 痛失亲人的哀鸣在河谷镇久久回荡。(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贝法斯特（三） 为预防有可能出现的亡灵援军，幸存的老弱妇孺被精灵德鲁伊特批进入宿灵殿，残存的巡逻队与青壮年强忍悲痛清理小镇，替死者收殓的同时也排查是否还有残存的亡灵。 在自家破损的窗户外看到了被削掉半边脑袋的埃尔文，弗兰心中一痛，如果不是自己的命令，这孩子也不会死。他刚离家就遇到了前来报告的埃尔文与贝奇，俩人为白天带回的阿尔金人起了争执，相约到巡逻队的训练场切磋一番，结果发现说本该在镇上巡查的巡逻队没了踪影，担心再发生一次兽人侵袭，急忙赶往队长住所，不想半路就听到了警示的哨声。 敌人来袭，村民绝大多数都还在熟睡之中，一番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弗兰做出决定，逃为上。 如今的河谷镇再经不起一次的血洗，村子里囤积的粮食和财务远远比不上性命重要，只要人还活着，那些身外物都是可以再重新累积和夺回来的。 考虑贝奇更稳重些，弗兰让他与自己一同前去小镇入口查探敌情，让毛躁的埃尔文去通知镇民。 跪倒在最好的朋友身边，贝奇原本就脏污的衣物被鲜血浸湿的地面染成赭红色。 “怪我……要不是……” 话未说完，肩上被人重重一压。 “这不是你的错，都怨那些没死透的亡灵！” “队长……”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把他抬到广场上。” “可是……” “没有可是！不想你最好的朋友变成亡灵就把他和其他遇难者一起烧掉。”弗兰也不想这样匆忙，可火葬是预防尸变的唯一途径，德鲁伊和自然之子再强，也不可能时刻照付整个小镇。这些是巡逻队应该和必须做的。 擦去眼泪，贝奇用弗兰从家中拿出的毯子将埃尔文的尸体包裹好，他拒绝了其他队友的帮忙，独自一人将好友抱向燃起熊熊大火的小镇广场。在那里，没有受伤的青壮年已经在自然之子的指挥下焚烧尸体。 一个接一个遇难者被放到拆卸木屋和家具搭建的木堆上。点火，腾起的黑烟与炽火将生与死隔开，人们用呜咽与诅咒来怀念和发誓，定要亡灵血债血偿。 很快便轮到贝奇，他却怎么也不肯放下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埃尔文。脑海里回放的全是两人从小到大的记忆，一起训练，同时加入巡逻队，外出巡逻总是编成一组…… “再怎么不舍，他的生命终究是逝去了。” 自然之子特殊的发音将贝奇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一直以来仿佛被隔离的血腥味忽然浓重起来，贝奇咬紧嘴唇，将埃尔文放到木堆上，从队长手里接过火把。 轰—— 腾起的火焰化作壁垒，将埃尔文凄惨的尸体吞没。 “报仇，我要报仇……” 贝奇喃喃自语，与其他失去了亲人的镇民一样，口中不住的念叨。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向从头到尾都泰然自若。或者是态度漠然来形容的自然之子。 “既然您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不事先预警？” 缀泣声在他的质问下戛然而止，所有人或惊讶或愕然的看着胆敢将这个疑惑问出的少年。 “为何要假装昏迷，让我们把你带回镇子？” 说到第二句，连敬语都免去了。 “贝奇！”弗兰低喝，意图让他住口。只可惜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少年已经全然不顾眼前所站的是轻易就将屠戮了大半个小镇亡灵净化的自然之子，带着质疑的双眼里满是怒火。 “苍蝇不叮无缝蛋。我以为你们心里应该清楚，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用的是肯定句。 抽气声四起，那些原本抱着和贝奇一样想法的人匆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自然之子近乎夜色的双眸。 贝奇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他竟然问我为什么？ “你——”刚开了个头，就被小麦色皮肤青年不大的嗓音给压了下去。 “没错，这里受到地之柱的庇佑，亡灵绝无可能进入司掌生命的神灵领域。但是……”奇特的声线陡然一变，算不上温和但至少可以称作平和的语调冷硬起来，就仿佛相互撞击的冰晶，带出如暴风雪般的冷意：“那也是在没有内鬼的情况下。” 此话一出，剩下的镇民，包括弗兰在内也低下头，心虚、内疚、懊悔，啃食着每一个知情者的心。 “像河谷镇这样偏远得连治安官都没有的定居点，一个低阶德鲁伊足够了，慑于柱的威名，兽人根本不敢进犯，它们能做到最出格的骚扰，也就是抢夺一些你们栽种的粮食罢了。究竟是什么引得兽人拼着冒犯地之柱与引起德鲁伊报复也要入侵这里，身为住民，你们难道不比我这个外来者更明白？” 不明所以的贝奇被弗兰一把拽住，捂住嘴巴。挣扎中扭头看到队长眼里的恳求，稍稍回笼的理智让他没再出声。 再怎么愤怒，再怎么心存质疑，自然之子终归还是驱逐了亡灵，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救的。 可随即，他心里涌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意。 可恶！自持身份，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难道在他们这些所谓的高阶物种眼中，人类是毫无价值的蝼蚁吗？ 不……不能再想了，就算是为了大家，我也要忍耐。万一激怒了他…… 为什么要忍，就因为他的力量？ 沉浸在自我矛盾当中的贝奇并未注意到自然之子忽然挪动脚步，那只轻轻一挥就净化了亡灵的手掌探了过来。 弗兰呼吸一窒，既摸不准对方的意图，又担心贝奇惹恼了对方，广场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闭住呼吸，等待着自然之子即将做出的决定。 等觉察到不对劲的贝奇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臂已到眼前，本能的往后一缩，结果靠上为防止再口吐狂言而压制他的弗兰。 亲眼见识过自然之子的力量，因为太过害怕而呆滞住的贝奇连闭上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忘了。可那只让所有人都色变的手却只是停滞在距离他胸口一臂的位置，在作出了抓握的动作后，猛地一拽。 有什么东西，被拉了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贝奇下意识低头，还以为自己被开膛剖腹，可皱巴巴的衣服完好无损，没有破口和划痕。 不相信地伸手摸了摸胸腹，贝奇只能求助于做了奇怪举动的自然之子。 “你对我做了什么？” “真是没想到，对付一个偏安一隅的人类定居点，也要动用心魔。看来，亡灵真的很看中这里呢。” 不止是贝奇，就连相对于镇民要更见多识广的弗兰都一脸莫名。 心魔，那是什么？归属于亡灵又为何要叫魔？ 随着嗤嗤声越来越大，自然之子抓握状的手掌中渐渐显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心魔是下阶魔物，以恶念和秽欲为食。本身没有多少攻击力，实体化的话，一个稍加训练的民兵都可以轻易干掉它，但是……”这个但是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纠起来，“只有法师或神职者以及拥有看破隐形能力者能觉察到它们的存在，连未成年都被寄居了，足以说明你们这里已经脏到没有几个心灵干净的家伙。” 脏？ 心灵不干净？ 贝奇回头，用眼神询问在他心中几乎无所不知的队长。 什么意思？ “我们有错，恳请柱……再次降下再次庇护。”在年轻的注视下，以弗兰为首的所有人河谷镇成年人躬身，语带颤音的请求。 “我需要的是实话，是真相。而不是为了减轻自身罪孽而编造的谎言。” 被识破了…… 从自然之子现身起，弗兰就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被觉察了，他忍不住苦笑，这杀戮若说是亡灵犯下的，那他们河谷镇的住民，就要承担挑起事端的元凶之名。 原先，这里只是个几十人的小村，因为距离地之柱太近，又是人类距离最近的定居点，德鲁伊才在这里设了宿灵殿，哪怕这里在兽人侵袭人类的范围之内，兽人也不敢做出夷平村子这种有可能会触怒德鲁伊的决定，至多也只是小股的侦察兵骚扰，抢夺一些栽种在河道两旁的植物，一直以来都可算作是偏安一隅。因此，不止是附近兽人侵袭的村庄幸存者都移居到此，就连商队也会特地绕道到此，以避免和兽人从不定点的侦查兵相遇，在到达足够编制的人口后更名为河谷镇。 随着人口的激增，平和与矛盾开始显现，外来的迁徙者中只有一半不到是附近周边村庄的农户，剩下的一半中既有来此避风头的通缉犯，也有只是单纯来享受乡下安宁的乔装贵族，更有将这里当做消息交易地点的情报探子。没有帝国治安官与税收的约束，德鲁伊又不参与管理，河谷镇俨然成了一个法外之地，安静祥和逐渐远离，在利益、金钱、政局的熏陶下，不少镇民认为宿灵殿的存在与胶条阻碍了小镇的发展，只是碍于德鲁伊超乎常人的能力才没敢将它赶走付诸行动。只被眼前利益蒙蔽双眼的他们全然忘了，自己是靠着谁的庇佑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不满与贪念在累计到顶点之后爆发。(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贝法斯特（四） 拓展计划一次次被驳回，人们恶念逐渐生，即便将人马冈德罗赶走，地之柱也还会再派其他的德鲁伊。就在人们陷入两难境地，一位迁居到小镇的法师提出了一个让人惧怕的大胆计划一不做二不休，将冈德罗杀了，再将罪名推到兽人身上，既能解决妨碍小镇发展的根源，又不用担心德鲁伊的报复，一举两得。 虽然风险很大，但丰厚的回报还是化作狂潮，淹没了人们的理智。在经过缜密的部署以及耐心的等候，终于在三个月前，一个绝佳的机会到来了。 连年大旱，饥饿迫使兽人们的扫荡比往年来得更为频繁，这座以往还能偏安的小镇虽因地之柱的威名下没有遭受侵袭，但它们并未放过河岸附近田地出产的庄稼。而为了使兽人侵袭更具欺骗性，参与密谋者的人们刻意将粮食栽种地一点一点地朝小镇靠拢，在镇长的牵头以及三分之一居民的通力合作下，以途经的两支商队伪造了一出兽人袭击河谷镇的事件，成功将德鲁伊骗离小镇。却不想，冈德罗一死，不知从哪儿蹦出来兽人就将已经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民兵悉数杀死，只有少数几个侥幸逃回，弗兰虽未参与，但他也是知情者。 “什么？冈德罗不是兽人杀死的？”每个月都去宿灵殿祈祷的贝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人马虽是异族，却待人亲切，有着强壮魁梧的身躯截然相反的温和性格。当初听闻他被兽人杀死，贝奇还暗暗发誓，要苦练本领，有朝一日为冈德罗报仇，没曾想，这个庇护了小镇数十年的德鲁伊会是镇民杀死的，他们当中有许多是听从冈德罗教导长大的呀，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挡财路？ “这就是大人和孩子的区别了。”仿佛听到了贝奇的心声。自然之子冷笑一声，淡漠的表情在镇民看来满是嘲讽。 “我们……我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被不安和恐惧笼罩的镇民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没错。都是冈德罗不好，他要同意我们将小镇扩大，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里是我们的镇子，要怎么样应该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不希望子孙后代只满足于吃饱穿暖。” “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异族。竟然指手画脚！” 贝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这就是往日里和睦的河谷镇？那些其乐融融的难道是幻象吗？ 没有赋税，不受战争之苦，他们还要强求什么？像途经商旅所说的大城市？住在金碧辉煌的大屋里，整日华服美食，夜夜笙歌？ 自然之子没有答话，原本就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空气里仿佛有什么爆开了，噼啪作响，众人激动的情绪如同被北风吹过。瞬间降温，惶惶不安再度笼罩了他们。 “我也是一个外来者，异族，为了防止你们的丑事暴露，是不是也要将我杀掉呢？” 人们面色各异，虽然没人回答，但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有同样的念头，要是可以的话……若他不是自然之子，如果他不是这么强……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迟钝如贝奇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人！” 弗兰单膝下跪。阻拦在镇民与自然之子之间。 “我身为巡逻队长，肩负小镇戍卫之责，既没能劝阻镇长犯下大错，也未能告诫有教导之谊的冈德罗。犯有双重罪责，您若要惩罚的话，就请惩罚我吧。” “队长……”与贝奇一同惊呼的，还有其他巡逻队员。 “哦……你愿以一己之身，承担杀害德鲁伊的责任？”自然之子骇人的双瞳转而盯着跪伏在身前的中年男子，其他人身上的压力骤减。 “是。”弗兰闭眼。若能以一人换取自然之子的原谅，他愿意舍弃自己，只是苦了妮娜…… 贝奇试图拉起弗兰，无奈他铁了心要用自己换大家的性命。转头想让其他人劝说弗兰，却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窃喜，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在喉咙里。 为什么？队长明明是为了你们才揽下罪责，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什么…… “呵呵……”自然之子的笑声让以为可以脱身的镇民再度紧张起来。 “人心啊，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呢。既有愿意为他人舍弃自身的圣人，也有为了自己舍弃他人的恶徒。”自然之子看也不看那些倒抽一口冷气的成年人，将目光转向了已经泪流满面的贝奇，“是你的话，会怎么选？是让敬爱的队长独自平息地之柱的怒火？还是让所有人共同面对我的裁决？” 我？ 贝奇有些发懵。 这么重要的决定，让我来做？ “贝奇！”弗兰低喝，眼里的渴求比刚才还强烈，他在求死。 “贝奇！”镇民们异口同声，眼神暗含警告，他们在求生。 “我……我不能……”泪水模糊了双眼，贝奇连连摇头。 见贝奇迟迟没有给出答案，自然之子催促道：“快点，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 一念生死，从未做过如此重要的决定，贝奇迟疑，困顿，不敢轻易给出答案。 “不必内疚，这是我的选择。”弗兰将人马引为至交，却为了镇民，为了同胞，为了族群的利益而放任冈德罗的生死，这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对比之下，其他人的态度简直可以用面目可憎来形容。 “你在犹豫什么？” “臭小子，难道要所有人都陪葬吗？” “没看大人已经没有耐心了吗，快回答！” 看了看表情平静，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弗兰，又看了看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镇民，和埃尔文同样是孤儿的贝奇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他父母死的早，一直是靠其他人的救济才活到现在，队长亦父亦师，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怎么办？无论选那一边。他后半身都要在悔恨中度过。 贝奇还是一个劲的摇头，自然之子不愿再等下去。 “假如你没法下决定，那么，就由我替你选。” 地下钻出了无数嫩绿的枝条。将一些意图逃跑的镇民卷了起来。 “啊啊啊贝奇你不得好死！” “叛徒！” “诅咒你！” “杀了弗兰，放过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 咒骂与哀求在寂静的夜色中久久回荡，贝奇的泪在脸颊干涸，不顾是否会因为冒犯而被惩罚，抱住自然之子的双腿。用溃不成声的语调喊道：“既然总要有人为这件事接受惩处，就惩罚我吧，放过队长与大家。” 弗兰万万没想到，一向懦弱胆小的贝奇会说出这样的话，急忙看向自然之子，生怕他接受贝奇的请求。 “大人，若您觉得一个不能平息柱的怒火，那就加上我。”妮娜从没有关闭的宿灵殿大门步出，她在宿灵殿里听到了外面的争吵，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丈夫这几个月来为何总是郁郁寡欢。眉头不展。 “即便你毫不知情？”自然之子回头，冷厉的眼神只让妮娜退缩了一步，她快步小跑到弗兰身边，挽住丈夫的手臂，与他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爱弗兰胜过一切，若他因您的惩罚而死，我大概会心存报复，做出危及河谷镇的事，这违背了我丈夫的初衷。与其那样，还不如与他一同赴死。” 审视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自然之子一直下垂的嘴角终于第一次上扬。 “还好，你们的人性并未完全泯灭。对心地善良又真心悔过的犯错者，柱是很宽容的。” 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的贝奇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弗兰先是一惊。随即又暗暗松了口气，可他刚放下的心却又因为自然之子接下来的话又悬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可以逃过惩处。” 枝条疯长，化为两人高的树人，将还在咒骂不停的其他镇民从树洞入口扔了出去，就连安置在宿灵殿里面的老弱妇孺也未能幸免。被树人驱离他们居住了一辈子的家园。精灵伊瑞斯一脸忧虑地追了出来，身为德鲁伊无法违抗本身就代表柱意志的自然之子，但从他不赞同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的想法。 “您为何要这样？做决定的是男人，和妇孺无关啊？”作为唯一没有被驱离的女性，妮娜深知女人无权参与决策会议。 “犯下杀戮的是他们的亲族，放任心魔滋生的是他们自身，导致事情演变到如今局面的，是河谷镇的每一个人。若非你们诚心悔过，现在已和他们一起被赶出去了。”自然之子举起双手，地面随之倾斜，除了宿灵殿，整个小镇升了起来。 贝奇、弗兰夫妇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托起，眼睁睁看着横倒在河面上的小镇在自然之子的力量下被‘连根拔起’，成了一个更大的树人，跨过河流，走进茂密的奥拉西奥森林。 “您这是做什么？”伊瑞斯心头一动，但他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人类不配享有地之柱的仁慈，我不能再让他们玷污生命之树。”在自然之子强大无匹的力量下，河道中间隆起一个泥土与石头混合的真正岛屿，人工无法开凿的巨大石块架设成桥梁，连接起新的河谷镇与河岸。 被驱离的镇民站在河道边看着转瞬之间就被改造了家园，只有满心的哀怨和悔恨，当初他们怎么会如此单纯的以为，只要除掉德鲁伊，就可以独享这偏安之地？可无论怎样的懊恼，也改变不了他们被趋利的事实，财物，家园，连同安定的生活，已经随着他们内心滋生的恶念一去不复返。(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贝法斯特（五） 担心遭到受到越来越向内陆扩张的兽人袭击，结伴而行的几支商队特地绕行到河谷镇休整补给，恰巧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横卧在河面上的巨木直立而起，用粗壮的根须走进森林。⊥，从河中拔地而起的石基替代了原先生机盎然的树屋，坚固厚实的城门和难以逾越的高耸围墙再加上蛛网状的街道布局，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无论是规划布局不输发展多年大都的新城就是被誉为世外桃源的小镇河谷。而且，还是仅凭一人之力所造。 经过一番商议后，几名胆大的商队首领亲自前往，面见这一奇迹的创造者自称贝法斯特的地之柱自然之子，并从他口中得知河谷镇异变的缘由。不知感恩的镇民杀害了看守宿灵殿的德鲁伊，伪装成兽人所为，自以为能蒙蔽地之柱。作为惩处，身为自然之子，贝法斯特驱逐了镇民并收回了生命之柱分枝。 因为新落成的关系，除了水源，所有的食物、生活用具都欠缺，头脑精明的商人嗅到商机，以所载物品交换了一个月的暂住权，成为新河谷镇的第一批住民。而名为贝法斯特的自然之子驱逐杀害宿灵殿德鲁伊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帝国，不止是南方的兽人就连地底的矮人和夜精灵也有所耳闻。各方派出情报探子，意图探明深居简出的自然之子为何突然莅临这看似边陲之地，实则为兽人、矮人、夜精灵以及人类四族交汇点的真正缘由。至于小镇原本的住民，没人关心他们的去留，也没人敢收留这些顶着杀害德鲁伊罪名的凶手，拖家带口的他们成了居无定所的流民，怀揣着懊悔与怨愤消失在历史之中，再未留下任何记载。 前巡逻队长弗兰被任命为新的镇长。原先的职务则被交付给了年仅十六的贝奇。虽然荒谬，却无人敢反对，毕竟河谷镇真正的统治者是身份来历皆是迷的贝法斯特。就连身为地之柱德鲁伊的辉光精灵伊瑞斯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自然之子是柱的使徒，在堕落之前，其一言一行都认为是柱的默许，没有信徒胆敢提出质疑或不敬。 身负看守宿灵殿的重任加之地之柱的力量货真价实。在向位于奥拉西奥山的守护之地汇报近况时，伊瑞斯并未过多提及，对新任自然之子的出现以及惩处人类都只是一笔带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被自己取名为贝法斯特的自然之子既非出身奥拉西奥山的阿尔金人，来河谷镇也不是地之柱的授意，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织命者。尽管辉光精灵一直对他的来历和目的心存疑惑，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伊瑞斯还是选择了服从。 同样，地之柱的德鲁伊们也没料到空降在河谷镇的自然之子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大德鲁伊还特意抽调了一小队精锐赶赴河谷镇，其中就有林克的另一位熟人，黑狼贾法尔。 至于林克，驱逐河谷镇居民既是惩罚也是试探，目的是看躲在幕后的操纵者是否会有所行动。若河谷镇真的重要到不惜冒着被柱惩罚也要夺取，那主使者必定不会允许已经完成一半的计划泡汤。为了引出这位幕后推手，林克刻意压低了新城入住条件，几乎是来者不拒。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位假想敌异常沉得住气，半年都没有任何动静。 无需使用神知。林克就觉察到河谷镇民杀死德鲁伊一事暗藏蹊跷。受心魔蛊惑固然是重要的因素，但这居住在深渊的心魔可不会自己长脚跑到地面，更何况是紧挨着结界的敏感区域。此时的地之柱尚未被侵蚀，神力充沛，若非被刻意驱使，给它们一千个胆也不敢跑到河谷镇滋事。夜精灵、恶魔、亡灵。三个能驱使心魔的种族都有嫌疑，不过林克更倾向亡灵。表明身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现在所处的年代帝国历878年。 自打进入白银纪后，埃德加的编年史混乱无比，各物种都有各自一套算法，按人类标准这是非常重要分水岭。以克伦伯格公爵为首的十二个贵族起兵，史称诸侯之乱，使得已开始走下坡路的帝国急速衰败，持续多年的北方战争也由此转攻为守。 无论是民间编撰的大陆志，还是霍恩海姆的馆藏手札，甚至是各部族泄露出来的秘史，帝国历878年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同样在史书上留名的贝法斯特堪称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从自然之子到帝国将军，从神职堕落者者到反抗亡灵的英雄，无论正史、野史、吟游诗人歌谣甚至是茶余饭后的侃侃而谈都少不了与他相关的话题。在又一次穿越时空之前，林克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扮演这个在很多方面都改变了埃德加的重要角色。不过他并不打算按照自身秉性随性而为，而是想要照着他所熟知的历史进行下去，乱来的话，未来会不会变他不敢赌，也不能试。 只可惜，直到诸侯叛乱爆发，林克也没等来幕后主使者的下一步行动。 凛冽的寒风将克伦伯格公爵夫人身死帝都的消息带到了帝国的边陲之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十二位诸侯的叛乱将会已经风雨飘摇的帝国引向何方。潜伏在镇上的各方探子也在等待林克的反应，看这位‘出世’的自然之子会不会出手，毕竟干预俗世是自然之子最大的堕因。 “诸侯反了。” 听闻伊瑞斯从守护之地证实的消息，蜗在宿灵殿一个月未在人前露面的林克终于从近乎冬眠的漫长冥想中醒来。 “克伦伯格牵的头，木精灵那边有什么反应？”尽管已经知道结果，林克还是免不了问上一问。近代的埃德加的历史混乱，许多重大事件虽记录了年份，却没有详细的过程，他并不是很清楚木精灵是否暗中参与了克伦伯格的叛乱，毕竟死去的公爵夫人是木精灵的公主。 过了好一会儿伊瑞斯才回答：“伊力特克拉曾写信，让我助他复仇。” 闻言，林克侧头看向伊瑞斯，辉光精灵一贯冷然的脸上满是哀痛，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与她认识？” “儿时玩伴。”顿了顿，伊瑞斯自嘲：“我曾不顾身份向求婚，可她就像拂过森林的风，眷顾稍纵即逝的野草。” 林克没想到理性永远大于感性的伊瑞斯也会有这样一面，在他的印象中，伊瑞斯是一个永远把地之柱、族群以及大义放在首位的王者。虽然同为精灵，但辉光属于高等精灵，而木精灵无论身份还是能力都要次得多，所信仰的也是自身族群封神的音乐女神艾芙佳，再往上也是风之柱，与辉光无论信仰还是族群都截然不同，和身为独子兼皇子的伊瑞斯根本没有联姻的可能。 不过，把克伦伯格公爵比喻为野草…… 瞥了一眼表情已经回复正常的伊瑞斯，林克不禁感叹，看来他确实喜欢奥兰多那短命的母亲。想到奥兰多，林克又记起了一件他本人曾说过的隐秘。 打发时间的闲谈中，奥兰多开玩笑的说起自己曾见过贝法斯特本人，若不是得还是自然之子特相救，早在帝国镇压叛乱之初就战死了。 霍地站起身，林克推开封闭月余的宿灵殿大门。 从凝重表情判断出他并非只是出去透气或随便走走，伊瑞斯快步上前拦住林克。 “您不能去！” “白银帝国腐朽的盾牌已无法抗衡来自北方的侵蚀。”林克一语双关。 “我知道，但这不是您干涉世俗的理由。”身为长寿的精灵，伊瑞斯见了太多自然之子是因此堕落。 “如果我有能力而不去阻止，那我要这力量何用？龟缩在安全的大后方，等亡灵鲸吞蚕食完其他物种再对付柱？到那时，就真的晚了。” 伊瑞斯哑然，没等他想出劝诫之词，林克已化身白鹿，人们的惊呼声中跃上高墙，消失在茫茫荒野中。 “那是自然之子吗？” “白鹿是地之柱的化身，除了他谁敢冒用，你见过普通的鹿能一跃就跳过五人高的城墙？” “在这节骨眼上离开河谷镇，果然是要出手干预诸侯之乱吗？” “你们猜他会站在哪一边？” “这可不好说，一边是代表人类的正统世袭，一边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克伦伯格，更何况木精灵与风之柱关系也不差。” 议论传入耳中，伊瑞斯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贝法斯特会一去不复返。听到消息赶来的德鲁伊七嘴八舌吵了起来，一部分认为应该紧随自然之子的步伐，一部分认为要将此事上报大德鲁伊，双方争论不休，剩下不知道作何选择的只得看向宿灵殿看守者。 “好了！别吵了，于事无补。”按着眉心想了许久，伊瑞斯做出决断：“愿意追随的跟上去，觉得不妥的回守护之地回报大德鲁伊，其他的与我一道继续留守。” 获得离开许可的贾法尔立即带着与他同属激进派的德鲁伊化身狼群，循着林克留下的踪迹追了上去，而相对保守的人马们则奔向了截然相反的奥拉西奥森林，看着兵分两路的德鲁伊，伊瑞斯心底的不安更加浓烈。 时值帝国历878年，凛凛寒冬的第二月，距离第一次北方战争大溃败还有十天。(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贝法斯特（六） 传说在遥远的太古纪，地上万物都使用同一种语言，即神灵之语。随着二代神灵的诞生，各物种才有了专属于自己的语言与文字，不过一些特殊的地区和城市，如夜精灵的地下城艾利西昂以及翡翠林的日耀城阿尔梅达，依然还使用神灵最初赋予的名字。布拉缇斯忒尔斯就是其中之一，这个饶舌而冗长的名字可以拆分做‘白银之地’与‘心脏’，作为人类所创建的帝国的首都，人们更习惯叫它的简称‘白冠之星’。不仅是因为它在六座卫星城市的拱卫下呈现为六芒星状，更因为它确实算得上帝国王冠上最璀璨的星星。算上周边耕种的农户，矿井里劳作的奴隶，以及戍卫王城的三大军团，整个帝都的总人口达到了恐怖的三十一万，在村庄不过白数以记，城镇至多上万的埃德加，也只有被誉为法师之城霍恩海姆可与之比肩。 大陆志记载，在帝国最鼎盛的时期，帝都的人口一度超过四十万。对此，林克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是史学家和大陆志编撰者们的过分夸大溢美。在生产力普遍低下的中古世界，即便拥有魔法也很难维持如此庞大城市的每日运转。当他在神术的加持下风驰电掣赶到帝都，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深深震撼了。 错落有致的民居，奢华的贵族府邸，鳞次栉比的庙宇，被呈蛛网状放射排列的白色大道分割开来，庞大的建筑群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另一头。有那么一瞬，林克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虽是不同的风格，但建筑密的集度丝毫不亚于现代化的大城市，用‘海洋’一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林克对这座城市最直观的感受和第一印象是活力。在他所处的时代，人类常年笼罩在死神的阴影之下，为了每日生计奔波，畏惧不知何时会突破城墙的亡灵，生活压抑且沉闷。根本没有乐趣可言。即便是新都艾登，街道上冷冷清清，偶有几个行人也都神色匆匆。眼前的帝都，街道上车水马龙。兜售货物的商贩7，兜揽生意的冒险者，宣传布道的神职者，一派繁荣的景象，朝气蓬勃。 此情此景。看得林克恍神。 这时的诸侯还未完全分裂帝国，贵族还未腐蚀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霍恩海姆也还没漠然保持中立，人类与亡灵应当还有一战的能力，那场彻底改变历史走向的战争怎么就输了呢？ 在他发呆之际，一直缀在身后的脚步声终于赶了上来。 “阁下。”以黑狼贾法尔为首的激进派德鲁伊在林克身后屈膝半跪。 神职者不会跪拜非信仰的神灵，自然之子是唯一例外。在丧失神恩之前，自然之子就是柱在物质界的化身，一言一行都等同于柱本身。跪拜它，等同于跪拜柱。是以他们的行为并不算出格。 等了许久也未得到回应，贾法尔有些按捺不住，焦急的目光都快将林克的后背洞穿。 相处数月，德鲁伊们都清楚‘贝法斯特’的性格，固执而严厉。未获得自然之子的许可就擅自跟随已经是自作主张，被斥责一顿都算轻的，若是自然之子责罚，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我有不好的预感。” 终于，如岩石般静立的自然之子出声了，但他话里包含的意思却让闻者愕然。神职者或多或少都会有超越直觉的预感。自然之子尤为出众，他们的预感近乎预言。 “您的意思是……” “即将会有大事发生。” 所以特地跑到帝都来了吗？ 即便心中再疑惑，贾法尔也没敢说出口。和真正温和的伊瑞斯不同，贝法斯特脾气古怪。待人接物都略显偏激，动辄惩处，他可不想因为一句不得当的问话而被遣返回守护之地。 “你们不是私下称我为惩戒者吗？为何要跟随我到帝都来？”不经意地回眸，林克的提问让德鲁伊们无不战栗，头压得更低了。 “因为我们不看好北方的战事。”总要有人出头，贾法尔站了出来。“亡灵日渐强大，人类却因为内讧而削弱自身战力，翡翠林那边……已经连续损失两位指挥官。” 翡翠林，即辉光精灵原先所居住的森林，在奥拉西奥的东北方，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林克在地球幻境的守护之地看到的已经是被亡灵侵蚀后的翡翠林，被抽空了生命力，变成了徒有虚幻外表的空壳。他也是在那里听说了辉光精灵的故事，伊瑞斯是仅存的皇室成员，父母叔侄皆战死，就不知贾法尔所说的两位指挥官是否在其中。 “伊瑞斯知道吗？” 贾法尔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他原以为贝法斯特不会关心和在意身边之人，一直以来，他都像石头一样，只专注于自己的事。 “遵从大德鲁伊的指示，未得您的同意，没有将此事告知伊瑞斯。他虽是皇子出身，此刻却是地之柱的德鲁伊，万事以柱为重。” 林克在心中喟叹。伊瑞斯未必真的不知，精灵天生就有与自然沟通的能力，即便没有同伴告知，依然能从其他渠道得知北方的战况。仅有几次的眼神对视，都从伊瑞斯眼中看到掩藏的悲戚。姑且不论指挥官与辉光精灵皇室的关系，既然连精灵盟友指挥官都战死的地步，人类一方也不会好到哪去，这次帝都之行果然是非来不可呢。 对贾法尔刚透露的消息，林克多少有写不悦。德鲁伊们惧怕他干预世俗，居然连前线指挥官战死这么重要的事都隐瞒不报。 见自然之子继续使用白鹿化身朝帝都前进，贾法尔大惊：“您这是做什么？” 他本以为，就算要干预世俗，也会稍作掩饰，而不是直接以自然之子的身份莅临。 “没有身份的人所说的话亦没有分量。”话音还在空中传播，白鹿四蹄轻点，在诸德鲁伊眼中已变成一个小黑点。 “怎么办？” “直接干预，这恐怕……” “贾法尔，你怎么看？” 虽是激进派，但德鲁伊们可不愿自然之子就这么堕落了，还指望着他改变北方战局呢。 “还能怎么样，跟上去！”贾法尔咬牙，“化身仍在，他还没丧失神眷。” 帝国历878年冬，贝法斯特第二次出现在大陆志与各族编年史的记载，是他以白鹿之姿，经正门步入帝都——布拉缇斯忒尔斯。 正午，以四元素之色命名的帝都西白门迎来了一位引发轰动的访客。过往的商旅纷纷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神化的传说’一步步走向城门。 “一头鹿？” “这是傻了吗？不呆在山林里，跑到城里，这不是找死吗？” “晨曦在上，我没看错吧？” “哦……这可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亲眼目睹神迹。” 守城的卫兵在一片议论声中对视，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帝都不比其他地方，没有能证明身份的名牌和证明根本不允许入城。可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阻拦柱化身的白鹿，就这么放它进去，又有悖守卫的职责，就在他们进退两难，眼看白鹿越走越近，已快到城门口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内传出。众人循声望去，都被忽然出现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 “地之柱的使徒，因何莅临布拉缇斯忒尔斯！”来人一声喝问，成功止住白鹿的步伐。 年轻的骑士身着晨曦教会的圣铠，打磨得有如镜面光滑的金属折射着日光，整个人犹如神临般耀眼。 尤里安，真没想到我们的过去的‘初遇’会是这样。 那鲜衣怒马，犹如天神的英俊骑士不是别人，正是投靠死神转化成亡灵领主的前晨曦大主祭，尤里安。 有那么一霎，林克起了杀机，但随即又迅速平复下去。 就算杀了尤里安又有什么用，改变历史不等于命运就会扭转。更何况，他能穿梭时空全拜晨曦之赐，若是被法则觉察到初代直接介入，有可能会把未来带到更危险的境地。 林克不敢冒这个险，在未来，晨曦就是因为将他送回过去一事曝光，而被法则强行切断了与物质界的联系。晨曦以及晨曦教派是对抗亡灵不可或缺的力量，现在正是北方战役的关键阶段，要是在这节骨眼上有什么差池…… 最后一点杀意从心头褪去，林克解除化身，以人类之姿现面对还只是一介的黎明骑士的尤里安。身高虽比骑着马的尤里安矮上许多，但气势却压过了彼时还只是毛头小子的未来死亡领主。 这一变化，又引得原本已经安静的西白城门议论声四起。 “人？” “白鹿怎么变成人了？” “这一代的自然之子是人类出身？” 人群中不乏有知道自然之子的，但更多的是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地之柱化身的平头百姓。而不远处，惊呼声由远至近，围观的商旅们四下散开，显现出了引发慌乱的元凶——一群狼，然后在又一波惊诧声中变成了人类的摸样。 尤里安面露不悦，大声质疑：“这里可是帝都，是晨曦的辖地！” “我身负神谕，要见大主祭。”古井无波的语调，比林克本来相貌看起来更显冷酷的‘贝法斯特’说出了让尤里安无法拒绝的台词。 眼看围观者越聚越多，深知不能让自然之子和德鲁伊继续堵城门造成更多混乱，尤里安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下马，徒步带领他们前往大主祭所在的教廷。(~^~) 第二十一章 贝法斯特（七） 圣堂、教廷、教会，分别对应晨曦教派不同级别的分支机构。 ‘圣堂’为总部专用，作为原拱卫帝都的六座卫星城之一，由于人类大多信仰光明神，加之积年累月的壮大，渐渐脱离了帝都的辖制，成为白银帝国的第一个自治城市，更名最初是只为了区别于其他的五座卫星城市。而设在王城的‘教廷’既是皇室专供，又是圣堂发生意外的备用之所。最底层的‘教会’相对就简单得多，仅是所有地方分支的统称。 即便已经不再属于帝都直辖的卫星城市，晨曦教派依然与帝保持着密切的往来，普通信众可自由出入四方城门，高阶成员甚至无需证明就能在连贵族都得等候传诏的内皇城行走，这是皇族赋予晨曦教派的殊荣，以彰显其国教地位以及对神灵的敬畏。 是以，当人们看到黎明骑士放弃可在城内乘马的特权，以步行之姿引领者一群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乡巴佬朝教廷走去，既好奇又纳闷。在他们的印象中，身为教会高阶、精锐战士的黎明骑士，从不参与引导这类由普通教徒负责的工作。更有一部分人认出了那名年轻的黎明骑士正是近些年风头正盛的骑士长候补，号称百年不遇天才的尤里安，因其火爆的脾气与平民出身，他一直是茶余饭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之一。 带路的途中，尤里安也在暗中观察。 与拘谨的德鲁伊不同，自然之子视对围观人群毫不遮掩的谈论与目光毫无反应。 虽然心中不喜，但尤里安仍要赞一句定力好。若换做是他，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和议论，多少会有些心浮气躁，那一位却不为所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这一点点完全赞赏并不能打消尤里安心中的愤慨。 以神谕为由，大主祭离开了非重大要事不得擅离的大圣堂，在帝都教廷一待就是半年，整个教派上下人心惶惶。都以为下一代的大主祭会在帝都诞生。直到今天，已冥想多日的大主祭冥忽然下令，让尤里安到西白门外迎接地之柱的使徒，教众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神谕’指的是自然之子，而非新一任大主祭人选。 大家在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失落。尤里安也是诸多失落者之一，他天资卓绝，以平民之身遴选。八岁入教，十四岁晋升黎明骑士，十六被钦点为骑士长继任者之一，接连打破了教派多项纪录，成为数个史上最年轻。这次大主祭获降神谕，他本以为自己就算不会破格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晨曦代言人，也会当选最年轻骑士长。未料，神谕的对象非但不是他，甚至不是给教会成员的。 而对大主祭等了半年的神谕对象，尤里安找不到除了‘平平无奇’以外的其他词语形容。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只有那双如夜色一样深邃的瞳孔，带着让人不想与之对视的洞察。对视的瞬间，尤里安就觉察到了骤然而起又骤然平复的杀意。老实说，他差一点就拔剑了，本能与多年训练，让尤里安下意识地自保反击，可就在手握上剑柄的同时，自然之子莫名的杀意却消弭了。 对于这次失之交臂的战斗，尤里安十分懊悔。明知不能，也想迫切地试一试。看被称作天才的自己与超凡入圣之间究竟有多少距离。 在止不住的臆想中，贯穿帝都的环形大道终于走到尽头——位于城东的教廷。 感觉到建筑群里透出的圣力超乎寻常，以贾法尔为首的德鲁伊同时刹停。他们是地之柱的信徒，未得晨曦同意。不得堂而皇之的进入其所属圣殿。 看自然之子没有半点停下脚步的意思，贾法尔只得硬着头皮提醒。他的一声“阁下”引得所有人侧目，无论是普通的朝拜者还是身披教杉的教徒，甚至连站岗的守卫也向他们投去了关注的一瞥。帝都贵族多如牛毛，随便在大街上也能捞出几个，这几个衣着朴素到几乎可以算做乞丐的乡下人居然口称阁下。不得不让人猜测与黎明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子身份。 原本还算安静的光明之力猛然膨胀，林克做出了独自赴约的决定，看看伊利亚斯究竟想通过他的地上代言人给自己传达什么。 “伊利亚斯只应许我一人，你们在这里等候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令所有人都为之惊骇。 这人竟如此大胆！一般人连晨曦这样的别称也极少挂在嘴上，更不用说不加修饰的直呼真名。 德鲁伊虽为林克的大胆捏了一把汗，仍按照他的命令在教廷大门外站定。 尤里安难掩惊讶，未料到地之柱的使徒会如此张狂。这并非他第一次见自然之子，两年前代表教会出使东领就见过风之柱的使徒，那是个张扬而不失稳重的元素领主，无需言语，单凭自身的气场，就做到了让人生畏，也是自诩天才的尤里安第一次见到大主祭之外的超凡入圣。可即便即便是那一位，也不会做出直呼神灵真名这般大胆之事。最少，会加个尊称。更何况，晨曦与柱同为初代，不存在尊卑强弱。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单只是力量远不及风之柱的使徒赫尔。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 尤里安的腹诽因大主祭的出现戛然而止，许久未在人前现身的安德烈斯身披金色祭装，头戴三重冠，以极少使用的正装出现。无论教徒还是信众纷纷躬身，向无论身份还实权都仅次于皇帝的帝国第二人致以敬意。 “日安，地之柱的使徒。”安德烈斯一手执杖一手抚胸，这是他身为晨曦的地上代言者所能给予的最高礼节。 “日安，大主祭。”林克点了点头，他本就是不怎么注重礼节的人。不过，这一次他没称安德烈斯为晨曦的代言人，而是用人们更熟悉的叫法，以职位来称呼。 安德烈斯侧身，引领着林克进入不对外开放的光耀殿，将一切猜疑隔绝在门外。人们纷纷议论，这个穿着土气却敢直呼神名的阿尔金人究竟是谁？竟能得到大主祭的亲自召见？ 任务完成的尤里安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打量千年来首位主动莅临帝都的自然之子。 忽略掉可以用若有若无来形容的神力，再将阿尔金人的显著特征撤去。在人群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无论是气质还是……蓦地，尤里安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若没了与众不同的外貌，又有谁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他可是自然之子，明明拥有不亚于大主祭的身份与位阶。却总是让人忽略掉这一点，单是这份隐匿的本领就不容小觑。 神言术还是因果律？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慎行！” 一声喝止打断了尤里安的思绪，他微微侧身，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到身后的骑士长奥托。正满脸不悦的瞪着自己。 “团长。”尤里安用的是黎明骑士惯用的称呼，避免了他一向不喜的另一个头衔：晨曦教派二号人物骑士长。 “你的眼神太放肆了。” “那是您没看到那一位之前的言行，相比之下，我觉得我还挺……” “住口！”奥托怒斥，“你以为你能和他比？” 二度被强行打断，尤里安虚伪的假笑随之僵住。 “我一再跟你强调过，自然之子不同于其他神使。他们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只要不触碰‘底线’，哪怕是位于天梯之上的大贤者也无法与之匹敌。” 尤里安低下头，将不满与叛逆压在眼底：“谨遵教诲。” 前方忽然金光大盛。尤里安与奥托同时望去，只见大主祭安德烈斯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他以及一步之遥的自然之子笼罩住。 “神谕！” “愿光明永眷！” 见状，教徒纷纷跪拜，赞美与祈祷之声不绝于耳。 对信徒如冬阳般温暖的神力，于林克而言却是犹如地狱之火的炽热。 把贾法尔留在外面果然是对的，这光明之力已经超出德鲁伊所能承受的范围……不，即便是我，在没有获得火之柱承认之前也承受不住如此高温。 皮肤、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在光明之神的圣力下变得如烙铁般通红。若不是有柱的力量加护，早已像所穿棉麻衣物那般化为黑灰。 安德烈斯的眼神由最初的审视变为惊愕、又从凝重归复为平静。 金色变为白炽，繁复华丽的殿堂变成了纯白的空间。 林克第二次直面伊利亚斯的神临。这一回，光明神是以老者的形像出现。金色的须发拖曳于地，满脸的皱纹充满了沧桑，与上次蓬勃年轻的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又见面了，异界的织命者。” 司掌光明的同时也是时间之神，既然能林克送到过去，也必然能看透未来。 对于这位威能与地位与柱相当的大神。林克最想问的，是为何要给叛徒尤里安特权，让已经转化亡灵的它还保留光明圣印？ “我还以为你会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呢。”年迈的伊利亚斯淡然一笑。 “明知后果依然选择转化，他的决心毋庸置疑，对于必然的后果我从不问为什么。我只想知道身为真正能预知过去与未来的神灵，您为什么要给予他破坏平衡的特权？”林克想知道的不是尤里安的叛变理由，而是在他叛变之后伊利亚斯的放任。不说叛变的处罚，光是收回圣印这一条，就能遏制亡灵在战场上势如破竹。霜寒的心智和手段固然厉害，毕竟是正常转化的亡灵，即便有死神的庇护也无法抵挡对立神灵的力量，否则也不会因为命匣被破而在人类世界里一躲就是几十年。可以想象，两军对垒时，晨曦教派一方不惜以自我牺牲祭出的杀手锏无法湮灭敌方大将的绝望。 “这关乎到他背叛的缘由。”伊利亚斯的回答一贯很简洁，绝不多说一个字。 “他为什么会选择转化亡灵？”既然绕不开这一点，林克索性依了对方的意思，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伊利亚斯居然不肯说。 “若能直接告诉你，我又何必将你送到这个时代来。有些人，有些事，需要你亲自去验证，答案也才会有意义。” 林克的表情一沉。 如果要在有意义的答案和因战争而消亡的生命当中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 我才不管尤里安是晚期中二病还是意图成为第二个希克斯，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在天平上压过如此多的生命。 “呵。”伊利亚斯低笑一声，“在我看来，他的行为与你当初誓保那对双胞胎的并无区别。” 这话说得林克心头一惊，穿越到埃德加后他做的许多事在世人眼中都惊世骇俗，但唯独以自身力保双胞胎一事，是林克唯一一个自认‘过头’的。不仅超出了自身能力范围，从大局来看也欠缺考量。他在这事上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可以说，已经违背了自然之子的职权，即便因此被取消资格也无话可说。 然而伊利亚斯提及此时并不是要追究，仅只是单纯的举例，好让林克明白自己并无指摘尤里安的立场。 “你不后悔，他亦然。我是光明之神，司掌时间与公正，不会因出身或能力而偏颇。他对神灵和世界提出质疑，我应许他在亲眼见证之前，不会因我的力量而被湮灭，这是我身为初代以及信仰之神的允诺。” 伊利亚斯双手一抬，让林克深感难熬的神力随着光明一道黯淡。随后，他发现神临已然结束，自己还站在光耀殿的大殿上，周围跪满了黑压压一群晨曦教众，大主祭神色淡淡看着自己，诡异的眼神让早已习惯围观的林克都倍感压力。 “神谕已降下，还请地之柱的使徒遵照晨曦指引。尤里安。” 被点到名的年轻骑士立刻上前，单膝跪下。 “你即可动身，率领狮鹫骑与贝法斯特一道前往北方支援科尔克大公与辉光精灵的盟军。” 若说之前还有些不明所以，安德烈斯的这一席话话让林克彻底清醒过来。 第三次北方战役，这场扭转了历史与人类命运的关键一战，想必就是尤里安叛变的根源所在。 伊利亚斯的解释犹在耳边——只有亲眼见证的答案才有意义。 大费周章，甚至冒着被法则惩罚的危险仅只是为了见证？答案，就在北方的战场上。(~^~) 第二十二章 北方战役（一） 北方战役在埃德加的近代史上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对亡灵的胜负直接影响了人类的生存状况。说是战役，并特指某一次或一两场战斗，而是从帝国历791年亡灵第一次在大陆北案大规模登陆起，持续到林克所处时代被史学家临时代用的凛冬历156年，前后长达近400年的抗击亡灵战斗。期间，按规模、伤亡以及影响列出五次较大的战役，林克如今所要经历的，正是其中最大规模的第三次。彼时，联盟还未名存实亡，数个物种与人类并肩作战共同御敌，兽人还未大规模北上侵袭，帝国皇室在贵族中还保有相当的威望，和亡灵的战斗也没有呈现一面倒的惨状。 贝法斯特在埃德加正史和野史中记录虽多，但都是些模糊且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第三次亡灵战役，林克明明已经在大主祭的神谕指引下前往战场，史书上只字未提。唯一有迹可循的，是此战后贝法斯特堕化，解除了自然之子的职务，带领着从北方战场返回的残兵在帝国南方建起了抵御兽人的龙岩堡。关于‘他’的结局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有含糊且一笔带过的描叙，兽人的北上，亡灵的南侵，生活的困苦以及气候的剧变，使得人们对这位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人物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如今想来，应该是本就不存在的‘贝法斯特’返回正确时空的关系。 林克出神的想，全然不顾周围不断投射到自己身上好奇、惊异的目光。此时此刻，狮鹫骑兵在空中高速疾驰，唯独他，像背后长了翅膀似的，凭空飞行。速度一点也不亚于骑着狮鹫的骑兵。 狮鹫骑兵是白银帝国的三大兵团之一，为突出晨曦教派国教的地位特地划拨，全由贵族中虔诚信奉晨曦的贵族子弟组成。修习过基础的神术，配合自小同吃同住培养出默契的狮鹫。战斗力不容小觑，对正同亡灵鏖战中的联盟而言，也是一支生力军。 切~装模作样的家伙，明明可以骑乘狮鹫，却非要耍帅用法术腾飞。 位于队列最前的尤里安回头瞥了一眼，眼底有压不住的厌恶。 没由来的，他就是讨厌这个名叫贝法斯特的自然之子。总是一副超脱于世的表情，对什么都表现得漠不关心。一言一行却又恰恰相反，不该管的一件没拉下。 饱含不满的冷哼声刚响起，一旁狮鹫骑长立刻用极不自然的咳嗽声将之盖过。 “副团长……”后面的话不用说全，尤里安也知道他是让自己谨慎言行。 呸！奥托的走狗！好在大主祭不仅派了狮鹫团，还有三分之一的黎明骑士参战，要不这次北方之行连一个能调度的人手都没有。 就在尤里安愤愤不平之际，温度急速降低，骑士们的盔甲上都覆上了一层薄霜，而他们头顶上的云层也迅速染黑，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由远至近。 “备战！”狮鹫团长克里斯一声急喝。骑兵都举起了空战专用的长枪严正以待。 “防御法阵！”尤里安沉着声下达命令。 此次随行的除了黎明骑士，还有少量神官。金色的光线在轻吟浅唱中连接成网，迅速生成熠熠生辉的法阵。把整个骑士团拱卫其中。 带着尖锐呼啸从云层中降下的是猩红色的蝙蝠，体形较其他同类大了四、五倍不止。最外围的骑兵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它们的行动轨迹，裸露在铠甲之外的皮肤就被划伤，尖牙利爪牙带走血液的同时也注入了能迅速奏效的剧毒。晨曦的圣光法阵能有效防备亡灵，却无法抵御活物，狮鹫骑士只得放弃长枪，改用短剑防御，无奈，吸血蝠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也很难单凭肉眼捕捉并击中目标。 尤里安和克里斯的情况稍好。凭借着高阶教徒所持有的神术，他们不止能击杀靠近的吸血蝠。还能护卫周围的同伴，最需要保护的神官赶忙向二人靠拢。他们的神术对纯物理攻击的生物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撤销圣光法阵改用治疗和祛毒术，以求最大化的遏制减员。 谁也没料到吸血蝠只是敌人抛出的饵料，变故就在法阵撤销的瞬间，凄厉的尖叫骤然响起，与之相比，吸血蝠的叫声只能算嘈杂。耳膜与心神一同震荡，所有人下意识地捂耳朵，顾不上掉落的武器，只有阻止魔音穿脑这一个念头。 “聒噪。” 凄厉的女声戛然而止，骑兵们还维持着捂耳朵的举动面面相觑，反应过来的神官再度张开圣光法阵，云层中再度飞出一群吸血蝠，与之前被女妖之嚎杀死的先锋不同，这一波遮天蔽日，数量庞大的让人胆寒。大部分短剑已失的骑兵只能无奈举着对敏捷对手过于笨重的长枪，等待即将到来的攻击。 与克里斯的严阵以待不同，尤里安的所有注意力在林克出声的瞬间就转移过去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自然之子在实力上的差距。毫无预兆，他甚至连对方使用了什么力量都觉察不到，挫败感加之庞大的蝙蝠群，让他心中的烦躁感越发强烈。 “现身吧，死亡的臭气再怎么化形也藏不住。”林克抬头上望，头顶上方的云层里发出令人鸡皮疙瘩直起的笑声。 “桀桀桀……没想到死板的晨曦教派中还有能一眼看穿我法术的家伙。”乌黑的云层急速收缩，凝聚成一架骷髅，露出了一直被遮挡的天空，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漆黑如墨的夜晚，难怪这巫妖敢在高空狙击晨曦教派。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尤里安虽然年轻，但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单从林克与巫妖一来一往的对话就看出端倪。 林克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其实他也是在第二波攻击出现才觉察到的。 作为被从异界征召来的织命者，柱的超凡地位与自然之子获取力量的的特殊方式，使得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对神术与法术做过多的深入了解。许多知识都还停留在浅显的书本了解，根本无法给出详细、准确的答复。 此时此刻，林克已顾不上自己的行为是否被解读为自大。敌人当前，尤里安再怎么懊恼。也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至于答案，等解决完巫妖，他估计也不会有心情再追问了。 埃德蒙多缓缓下落，湛蓝的灵魂之焰紧盯着狮鹫骑兵中唯一没有坐骑的人类男子，没有借助坐骑，就这么突兀地浮在空中。最诡异的是，感觉不到任何魔力。 这家伙……不是法师。 这项认知让埃德蒙多收敛了一贯的自负。虽然巫妖不破坏命匣就不算真正的消亡，但它能成为现存最古老的巫妖。靠的不是力量，而小心谨慎。神选者中经常会有些超乎寻常的变态，特别是…… 毫无征兆的，一束红光从对面疾射过来。抵挡和躲避只思考了一秒，埃德蒙多遵循直觉选了前者。 直到烧焦的糊臭味四散开来，晨曦教派的诸人才看清挡下自然之子攻击的是原本要扑向他们的第二波吸血蝠，原本遮天蔽日的蝙蝠群被烧了个精光，一只都不剩。 “只是一击就有这种威力……” “那是法术吧？” “自然之子不是应该用神术吗？” 即使是对敌的紧张时刻，依然没能住抑制人们的好奇，喃喃自语迅速演变为窃窃私语。 几乎是同时。埃德蒙多从晨曦教派的交谈里捕捉到了一个词汇——自然之子。 果然是神选者，而且，还是最难缠的那一类。 埃德蒙多已有了逃脱的念头。 这没什么好丢脸的。面对自然之子，即便是三大领主也无法正面抗衡，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官。而且，与其进行不必要的战斗，丢失掉一具花费大量精力制作的躯体，还是战术撤退损失最低，还能在第一时间将自然之子参战的消息传回去，看在这点功绩上，领主也不会为难自己。 巫妖微微躬身。对林克做了一个礼仪性的致意，身体缓缓变淡。直至与四周的夜色融为一体。 由始至终，林克都只是看着。并未阻止。 “不能放他离开！”克里斯长枪脱手，化作一道闪光的流矢射向巫妖，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施展了神术长枪穿过巫妖的残影，失了劲道后有如熄灭的烟火向地面坠去。 林克抬手，已经下落地几乎看不见的长枪“嗖”地一下又回到他手里，这一下镇住了四周的议论。 “不破坏命匣就无法杀死巫妖，这点常识身为常年与亡灵作战的指挥官应该清楚。” 接过自然之子递来的长枪，心有不甘的克里斯仍试图辩解：“总好过他回去报信。” “这里距离联盟大本营不过一天的路程，何必为了这点时间浪费不必要的精力，亡灵那边迟早都要知道的。” “什么叫不必要的精力。”一直没有出声的尤里安按耐不住了，“邪恶的亡灵，一个也不能放过。” “那么，我出手对付名面上的巫妖，谁来防范暗中躲藏的另一个？” “什么？还有一个？”克里斯和尤里安异口同声。 “准确的说，它并不在这里，而是通过某种魔法暗中监视。一旦有机会，只需一个简单的传送法术，就可以在转瞬之间抵达，就算我能除掉它们，在场诸位的伤亡在所难免。地之柱虽司掌生命，但对于已经死去的*，我无能为力。”林克的答复让两人都沉默了。 若真如自然之子所说，这个责任没人能承担起，援军还未到就在路上被拦截，要是传回去势必要遭到大主祭的责罚…… 尤里安紧了紧握剑的手，越发确定自己讨厌贝法斯特。(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北方战役（二） 联盟的大本营位于翡翠林边缘的一处环形山谷当中，以天然的山壁做屏障，充满生命力的植被在精灵的魔法笼罩下形成生命结界，只需守住入口狭长的山道就能有效的阻止进犯的敌人。也正是得益于易守难攻的地形和多种族之间的通力合作，联盟才能将亡灵困阻在与风暴海接壤的冻原上。长达百年的鏖战，让这里不仅修建起了完善的防御工事，还兴起了一座数千人口的城镇——布伦达，一个能暂时躲避死亡威胁的世外桃源。 远道而来的狮鹫骑兵还未靠近就被防御工事上不分昼夜监视四周的魔法之眼发现了，待他们飞抵山谷上空，早已确认其身份的指挥官们都齐聚专供飞骑起降的平台，等候来自帝都的援军。 “贝尔纳多，那不是你的老对手尤里安吗？难道最近又出了什么天才把他的风头压下去了？否则大主祭怎么会派将来有可能要继任骑士长的尤里安到前线来送死。”帝国军指挥官马里奥幸灾乐祸地调侃晨曦教派指挥官。 贝尔纳多面色不愉，双眼紧盯着空中越来越近的狮鹫骑兵，眉头皱出几道深深的褶印。 “注意你的言辞，马里奥。”矮人指挥官丹特提醒的同时还不忘瞥一眼站在对面的法师。 虽然表面上经常相互调侃，但几个指挥官并无真正意义上的交恶，唯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只有霍恩海姆的代表——大法师奥尔特加，其所率领的法师团队和本地居民精灵因意见不和而形成的对峙，让整个联盟都处于崩离的险境，最近几次战事的失利更是加剧了双方的矛盾。在丹特看来，无论分属何种阵营，这支来援军的到来都会打破布伦达的微妙平衡。 一直没说话的精灵指挥官罗梅罗凝视着援军后侧被重重狮鹫遮挡的位置，表情凝重的表情中带有掩饰不住的讶异。 “想不到晨曦居然会与其他神祇联手。”同样在观察的奥尔特加运用法术，最早看清隐匿在人群当中的林克，不是法师却能御风飞行的，只有神使。 “什么？” “其他神祇！” 马里奥和贝尔纳多大吃一惊。无奈单靠肉眼不如精灵和法师看得那么远，等狮鹫降落了才发现援军当中唯一没有坐骑的年轻男子。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再平凡不过，可在看到他的一瞬，所有人都在心里又都升起一个念头：这家伙。不简单。 简单的问候过后，指挥官都盯着没有表明身份的随行者，想知道他是哪位神祇的代言者。 “日安，诸位。我是贝法斯特，地之柱的使徒。”林克简要的自我介绍让指挥官们更加惊疑不定。 自然之子？！柱一直没有就亡灵的攻击表过态。这次让自然之子与晨曦教派的援军一同到前线，传递了一条再明显不过的讯息——柱将亡灵视作对世界构成威胁的敌人。自然之子的战力无法以单纯的数量衡量，一人足可抵得上千军万马，他的加入，能极大的缓解目前兵力和物资双重短缺的压力。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一位究竟站哪一边？人类？晨曦？亦或是自成一派？ “只有这么一点人吗？”对于此次援军的数量，马里奥显得很失望。他本以为就算没有几万人，好歹也要凑够几千人，可眼前的狮鹫骑兵加上黎明骑士和根本不能算前线战力的神官，总共也不超过三百人。就算是精锐，也无法阻挡壁垒外的亡灵大军。 暴脾气的尤里安可不乐意了，克里斯来不及制止，带有明显鄙视的语气已脱口而出。 “若不是你们一直输，大主祭也不会把我们派过来。” 话一出口，所有指挥官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有什么资格职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马里奥针锋相对，虽然毫无交集，却早听说过晨曦教派最近几年大出风头的‘天才’，与卓越能力一同出名的还有他的狂傲。 “说的好像就你有与亡灵对战的经验似的。”尤里安嗤之以鼻。 黎明骑士是晨曦教派最强的骑士团。裁决走入歧途的邪恶者是本职工作，而他本人也有与亡灵战斗的丰富经验，迄今为止，已独力斩获五名巫妖。成绩远超同龄人，连一些年长的骑士也无法与之相比，正是过于一帆风顺的晋升，让一个原本只是平民出身的孩童变成了成如自命不凡的骑士，殊不知自己以往的敌人大都是独居或数量较少的亡灵，与北方冻原上杀之不尽的不死大军有着天壤之别。 “没有与军队级别以上亡灵战斗过。根本不配自称有经验。”忽然，一个发声有些怪异的嗓音从援军当中响起。 尤里安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拆他台的家伙。 “没有痛觉，不知疲惫，咬上一口就感染，被盯上了无论走多远都甩不掉，这仅只是最低级的骷髅和食尸鬼。遇上自带恐惧光环的巫妖，连死都是奢侈。就算有伊利亚斯的庇护，一旦超出人类自身的极限，你也不会比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强多少。”几乎没有平仄的语调，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说话之人没有情感。 在场之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一位自然之子竟如此大胆，敢直呼神灵之名！ 矮人丹特双眼瞪得老大，没想到自然之子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晨曦教派，直呼神灵之名也就算了，还讽刺援军代表只会夸夸其谈。 “你……”尤里安从小到大听的都是赞美夸耀，何时被人这么挤兑过。 “说的好！”不管对方什么来历和身份，就冲他说的那两句，马里奥也觉得比尤里安要靠谱得多。 看到这里，丹特那颗从得知帝都要派遣援军就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原本还担心晨曦的援军会打破联盟内部的平衡，现在看倒是自己多虑了。无论性格如何，自然之子的身份注定不能与人类走的太近，而他既然与晨曦教派一道出现，也就意味着太阳神选择了同为初代的柱。相较人类，自然之子的可靠度更高，而且战斗力也更有保障。一人抵一军，这绝不是夸大，身为矮人，丹特对自然之子的了解要远胜于早已多年没有与之接触过的人类。 眼看气氛越闹越僵，同为晨曦教派的贝尔纳多不得不站出来：“尤里安，忘了大主祭的命令吗？” 差点被愤怒冲昏头的尤里安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大主祭的命令…… 他转头看了一眼曾经的竞争对手，角逐副团长职务失败后被调到北境的贝尔纳多，咬得后槽牙都生生发疼，才堪堪止住拔剑的念头。 不光是因为大主祭的命令，更因为拿捏不准对方的实力。教廷那天的神临虽已过去数日，但仍清晰的烙印在脑海中。仅是一开一合的霎间所释放出的灼灼圣力就连身为高阶教众的他也无法招架，与大主祭一同进入神祇空间的自然之子仅只是身上衣物受损，气息与神力与进去前并无差别，孰强孰弱由此可辨别。事实如此，尤里安就是不甘心，巨大的失落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畏惧之心，忧虑自己如今的地位，没有卓绝的天赋，他也不过是个平民，若是不能在此次北援中有出色的表现，贝尔纳多就是他的未来写照。 一想到这儿，尤里安胸腔中的怒意顿时化作了满满的动力。 再强，也只有一人，就算那些德鲁伊赶来，在数量上终是无法与晨曦教派相比。只要能出战…… 当！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响了起来，预示着一场战事将至。 面对一脸跃跃欲试的尤里安，贝尔纳多严词拒绝：“就算你主动请战，我也不会同意一个没有正式上过战场的新丁直面不死帝国的恐怖。” “你竟敢小看我，手下败将！”若说对自然之子还有顾虑，尤里安可不会给贝尔纳多面子。晨曦教派内部并不禁止教众之间相互切磋，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挑战，胜者可取代输者的地位与职务是自从创教以来就存在的铁律之一，他正是靠着这一点一路飙升。 “这里是联盟，不是教内，由不得你乱来。而且，我才是大主祭委任在北方的战前指挥官，就算你晋升为骑士长也只是援军代表，无权干涉更无权命令我，想要当指挥，回去找大主祭拿任命吧。”在前线多次经历生死的贝尔纳多早已看淡了曾经执着的权利，对于犹如疯狗狂吠的前死对头他只是淡漠地摇摇头，“前线有前线的规矩，既然来了就要遵守，新兵第一次不允许直接参战，都在城墙上看好前辈是如何战斗的。大意的结果不但要丢掉小命，连灵魂都要成为敌人的俘虏。” 因这一次援军全是来自晨曦教派，所以这说明也由贝尔纳多负责。 坚石垒砌的高墙之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最前头的矮人顶着比自身还高的大方盾，第二排的骑士手持浸过圣水的连枷，再往后是箭术卓绝的精灵，法师的位置最靠后，绝大部分都躲在特设的掩体内。窄窄的山道里行进着一支沉默的军队，没有喧闹，秩序井然得让人毛骨悚然。(~^~) 第二十四章 北方战役（三） 在亡灵日趋猖獗的如今，与亡灵作战成为每位晨曦教徒的必修课，无论是最底层的牧师还是见习骑士，入门的考核就是在前辈的带领下完成一场净化仪式，能被派遣到北方前线参与支援的每一位都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可当他们看到通过魔法之眼投射在要塞城墙上的镜像后，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尸山骨海已不足以形容此时此刻呈现在眼中的景象。 宛如世外桃源的山谷之外，下着暴风雪的封冻的平原上，一望无际的亡灵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幽兰的灵魂之焰在阴冷黯霾的昏暗环境中给予了夜空星辰的错觉。与环绕整个晶壁外代表生命的生命之河不同，这些美丽的光芒象征着致命的死亡。 尤里安虽心有不忿，也不得不承认自然之子方才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数量别说是战斗，仅是看都足以让人丧失斗志。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更何况亡灵根本不存在减员，即便是能彻底净化它们灵魂的晨曦神术，也无法完全遏制己方减员，每死一个，就是给敌人增加战力，战斗还未开始，联盟一方就已经输了一半。 “敌军指挥官呢？”哪怕有柱的力量做支撑，林克也不会像尤里安那般自大。 死亡骑士、吸血鬼、巫妖，不死帝国最强大的三个派系，从霜寒出现后巫妖领主一职就没变过，另外两位领主是谁史书上并未记载，仅以职位称呼。塞伯利恩与菲尔德之所以能留下姓名，完全是因为后期亡灵直接侵袭帝国，真正在早期战争中扬名的，只有被敌人称为巫妖王的霜寒一位领主。 此刻，林克最想弄清楚的是自己最大的敌人——霜寒是否已来到这个时空。 地球与埃德加两个时空的时差一直在变，他不确定霜寒的成名是在初临之时还是蛰伏之后。在计谋方面，林克自认不是霜寒的对手，如果被后世称为死神心腹的巫妖领主已在埃德加，那这场战斗将会是他们两个宿敌之间的生死之战。 穿梭时空不代表不会死，行差踏错，他将以贝法斯特之名陨落或失去柱的神眷，以普通人的身份死去。林克并不畏惧死亡，但他担心因自己而改变的历史会影响到未来。所以，这也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大概是心情过于沉重，连一向与林克不对盘的尤里安都觉察到不对劲，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 “三大领主有两位在前线。”回答林克的是精灵罗梅罗。严格意义上来说，联盟当中唯有精灵可与自然之子算作同一阵营。 “死亡骑士的冲锋虽棘手，在生命结界的庇护下，只要不出要塞还是可以避过必死的因果。但随着巫妖领主的加入，无孔不入的死灵术让我们这边伤亡直线上升。”丹特也加入到战况解说的行列。天生不会魔法的矮人在面对纯魔法的攻击时死伤最为惨重，他迫切希望自然之子的加入扭转持续多时的败局。 “问题是，我们不出去，不代表敌人不能进来。”马里奥道出了现在最让他们头疼的难题：“生命结界只能防御死者，却无法阻止被死血鬼控制的血奴，即便是有法师帮忙，也无法筛查出要塞内谁被感染了。” 代表人类的帝国指挥官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远道而来的自然之子，若是连这一位都解决不了迫在眉睫的血奴，要塞被攻破只也是时间的问题。 “血奴吗……”林克若有所思的低头，脚下是坚固厚实的城墙，三分之一的士兵就藏匿在那里，准备随时替换城墙上的同袍，即便是他，也无法在不使用神术的情况下感知到身为生者的血奴。况且…… “想要揪出来倒也不难，只是解决了这一批，还会有新的感染者，除非你们不打算派遣士兵出战。” 在场的指挥官与高级将领除了罗梅罗都面露苦色，大法师奥尔特加也说过类似的话。一旦感染了血毒，身心将完全成为吸血鬼的奴隶，中毒的时间越长恢复的几率就越低，拖久了即便湮灭了身为主人的吸血鬼，中毒者也已经变成只会遵从吸血和杀生本能的怪物。 “血奴可以暂时抛到一边，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敌人知道联盟的援军到了。”林克跃上墙头，这举动立刻引起了要塞下方的骷髅射手的注意，密集的箭雨倾泻而至，眼看就要将他射成筛子。 “喂……”尤里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却见致命的箭矢在即将碰到自然之子的一霎诡异地转了个向，擦着他的躯体滑落，将碎石子铺设的地面扎成密密麻麻的“钉板”。 饶是见惯了攻城场面的联盟士兵也被这随手一露的箭矢防御给惊住了，这类术式在法术或神术中都算不得高级，但防御点是按个体或面积来算的，如此多又持续长的一波攻击，一般的术式早被破了。再则，这位自然之子所施展的箭矢防御似乎与其他人的术式稍有不同。无论神术还是法术，箭矢防御的最终目的都将远程物理攻击阻挡在结界之外，自然之子的箭矢防御更接近引导，将所有的攻击从自身引向另一处。看似简单，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射中，而引导一旦被打断后果也可想而知，需要绝对的掌控力。 炫耀吗？不……这家伙虽然目中无人，但他从不做那种无聊的事。 习惯么？呵……可真是让人不爽，自持有柱的庇佑，真想看到他失去力量的惨状。 即便明白林克的行为并非刻意，尤里安仍免不了心中一番计较。 如果说人类的生命之力像萤火虫，那身为自然之子的林克的生命之力就仿佛黑暗中的火炬，对要塞外的亡灵有着不可抗拒的强力吸引，无需下达命令，它们便遵循本能地发动攻击。箭矢一波接一波地朝他呼啸而来，又被无形的力量错开，悉数落到城墙内的空地上。 负责控制低阶亡灵的死灵法师与下级巫妖很快就发现了军队前方的失控，可等他们的命令传达到阵地最前言，骷髅射手们已经给敌人贡献了不少的箭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铁质箭头，而非幽灵射手的幽魂之力。 丹特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命令身着重盔的矮人去搬捡地上的箭矢，他们正缺物资呢，从南方远道而来的补给远远供不上消耗的量。不是没考过过这个法子，可谁又愿意让身为珍贵战力的法师去当吸引炮火的诱饵，没有一位指挥官敢于用部下去做这种事，减员的同时还会给对方添加后援。 诡异的沉默没持续太久，下一波的攻击到了，这一次射箭的是无法靠物理防御的幽魂射手，持盾的矮人急忙后退，躲避到坚石建造的防御工事后面，等待法师的结界支援。 奥尔特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下令，双眼死死盯着依然矗在城墙上的林克。没有一个人催促他，大家都想知道这一位接下来又会施展出什么样的对应之策。 饶是心境已经达到波澜不惊，林克依然对大法师的试探感到厌倦。就是太看重利益与得失，人类才会一次次错失挫败亡灵的机会，哪怕不能赢也不该输得那么惨。 厌恶归厌恶，林克不会因为对奥尔特加的反感就放弃防御。封冻的地面隆隆升起，掀翻站立其上的骷髅兵的同时还阻挡了急射而至的苍白箭矢，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又变成了数十个与城墙等高的土元素，用与巨大身躯不符的灵活在前锋的骷髅大军里一阵横冲直撞，转眼就将已经逼近到要塞城墙下的亡灵消灭了大半，之前还萎靡的士气立刻得到振奋，就连躲在城墙掩体里的士兵们也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马里奥目瞪口呆地趴在城垛口，虽有耳闻神使的力量超乎常人想象，可这也太夸张了吧，都没听见他念咒，是什么时候施展的神术？看那轻松表情，这种攻击都是小意思吧…… 丹特捋了捋浓密的胡须，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真该说，不愧是自然之子么。 先前没怎么感到神力，他还有些担心，但随意施展的一手证明了自然之子应有的实力，这场战争就算赢不了，也不至于输。 和丹特持有同样观点的还有罗梅罗，作为天生的元素魔法使，精灵对林克的力量有着更深切的感受。 大地之盾、土元素召唤、震荡波、希望术，四个神术同时启动，这已不是普通的自然之子，恐怕是达到化身级别了吧……正想着，在敌军里冲锋的土元素忽然崩裂，化作碎石倾泻了一地。 陡然的变故预示着有厉害的敌人登场了，被逼得节节后退的亡灵大军再度集结，静默无声地组成阵型重新推了过来。 即便不用鹰眼术，林克也看到了新出场的大将——在惨白一片的骷髅中，漆黑的梦魇与漆黑的铠甲太过突兀，一眼就能看到。 “死骑领主！”所有指挥官都低呼，这么快，三大领主之一就现身了，以往这位战场煞神都是战斗进行后半场才出现，这次这么早露面，是觉察到联盟这边有高手的关系么？果然应了开场时说的话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北方战役（四） 不死帝国没有统一的政治与宗教领袖，作为死神直属神使的三大领主俨然就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这样一位大人物不但在战事初期就登场，还亲自上阵，着实让联盟一方惊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如靶子般矗在城墙上的自然之子。 而被重点关注的林克注意力却集中在被打散了异地的土元素碎石上，除了死气还有魔法，死亡骑士是纯物理攻击，即便使用神术也是即死类，能瞬间瓦解加持了多种神术的土元素只可能是另外两位领主所为。为避免像尤里安这类激进份子乱来，林克直接挑明了还有另一位领主也已抵达战场的事实。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我是不会让这些凡人离开生命结界做无谓的牺牲。” 话音方落，死骑领主头顶上方缓缓浮现出一个黑影，全身被浓烈的黑雾包裹，只能勉强看出“人”的轮廓，根本不知道内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贯中立的柱这是要与晨曦一同干预物质界么？”不知是巫妖还是吸血鬼领主的黯哑嗓音在要塞上空回荡，施法者并非领主本人，而是法师团的一员。只见他歪垂着头颅，目光无神，依然被控制。既是炫耀也是阐述事实，它可以将法术延伸到被生命结界保护的要塞之内。也正是这一招，彻底坐实了其身份——吸血鬼领主。 抬手给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心腹指示法师团的其他成员将被控制的法师禁锢住，奥尔特加的情绪较之刚才更为低落。 自然之子的力量足以改变战事胜负，不死帝国那边当然不会等闲视之，以往的攻城可从未出现过两位领主同时上阵的。大主祭也真看不清局势，好容易维持的局面都被这家伙打破了，一个弄不好，法师团就有可能全折在这里…… 只是片刻光景，大法师已打定主意。这一场战斗结束就向霍恩海姆报告，找个由头在法师团出现大量伤亡前调离前线，他可不想因此降低在评议会的等级。 “若非希克斯逾越底线，柱又怎会直接干预。”林克直接将责任推给不死帝国的顶头上司。 这是指挥官们第二次听到自然之子直呼神名，对林克的胆大均连连摇头。 尤里安走过去，压低嗓音怒斥他这样做会给凡人召来灾祸。 “如果神灵可以随意干涉物质界，也不会有神使这一职务了。”林克对这位未来的死骑领主没有半分好感，语气也几近不耐。 “不要出去，结界里也不尽安全。” 抛下这一句，他跳下城垛，自由下落的身形陡然膨胀，在即将落地的一霎变为一头有着巨角的白鹿。说是白色，也仅是勉强能划归到这个色块当中，比起亡灵领主如烟似雾的黑，林克所变化出的白鹿更像是光的聚合体，明亮却不刺眼，予人无法言喻的怪诞之感。 敌我双方一忧一喜，白鹿是地之柱伊索尔的象征，但凡能变化这一形态，即代表拥有自然之子的最高权限——化身。 两位领主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亡灵大军却在无声无息的命令中开始变换阵型。无论在何种级别战役都属于炮灰级的骷髅军纷纷钻入地下，在面对化身的自然之子，它们没有任作用。哪怕是炮灰，也要用在适当的地方，而不是无意义的消耗。食尸鬼、石像鬼、巨尸、幽魂，这些比骷髅稍高的亡灵向两旁急速退开，无需下令，拥有微弱智商的它们能明显感觉到步步逼近的东西有多恐怖，生命的气息不再是代表饕宴的信号，携带着充满湮灭的可怕预感。 死骑领主猛拉缰绳，深黑色的梦魇扬起前蹄，摆出了死亡骑士最为著名的冲锋姿态。它的目标却是不慌不忙踱步的柱之化身，每走一步，拳头大小的蹄印便在封冻如铁的地面上踏出青翠之绿，露出了长久以来一直被深藏在冰雪之下的泥土。 士兵们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只是踏足就有这样的威力，要是施展神术，岂不是能将被亡灵死气影响的平原变回原先的万顷草地？ 纵使见多识广的大法师也怔忪了，但论神力外显，自然之子还不如与他一同而来的晨曦圣骑士。若有似无，能捕捉到却又无法估算出具体的量，一如他的外表，普通、平淡，若不是一次接一次的惊人之举，根本没人相信他就是自然之子。 “踏足生辉……”罗梅罗低喃，眼中满是狂喜之色。 这可是高阶神术，即便是大德鲁伊也无法施展得如此轻松，化身之力果然不同凡响。 死骑领主丝毫没有因为林克所显露的力量而有所动摇，死亡冲锋犹如迅雷而至，只在空气里留下一道快得无法看清的残影，他连人带坐骑已然越过白鹿化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初次交手的结果。 白鹿的躯体上冒起一道黑烟，撕裂的部位还没来得及展现狰狞的创口，就以更快的速度愈合了。 自然之愈和恢复，最基础的地系神术，由化身级别的自然之子施展起来竟有这等效果！ 如果不是被黑雾罩住，吸血鬼领主此刻的面庞上一定是抑制不住的惊愕。 难怪那家伙不肯来，必定是预料到会有一场恶战。混蛋…… 不过局面也并非没有胜算，只要是活物就无法避开死亡因果，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无限地吃死亡冲锋，每被击伤一次，肉/体的承受力就降低，由因果造成的伤害无法根治，唯一的办法就消灭施术者。 吸血鬼领主双手一摊，零星飘着的雪花历时变成冰锥，瞬间化作远程武器攻向正与死骑领主对峙的林克。 只听“叮叮叮”一阵脆响，冰锥根本次不破白鹿的表皮，落到地上后迅速化为一滩水剂，迅速渗透到干涸的地下。紧接着，地面震动起来，由轻微逐渐转剧烈，犹如施展了地震波一般，分散在外围的中阶亡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地下钻出的藤蔓缠住了，像是被食肉植物抓住的昆虫，内里的死气被净化一空，这些亡灵立刻化作黑灰或白烟消散，哀嚎声响彻原野，原本如潮水般密集的大军立刻被清空了四分之一。 “区区的藤蔓纠缠……”吸血鬼领主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黑雾下传出，非男非女，非老非幼。他不过试探性地攻击，就被对方利用，触发了德鲁伊级别的护体能力。仅是藤蔓纠缠就有这种威力，那要是自然之子特有的神罚…… “等等——”眼看死骑领主准备再次施展死亡冲锋，吸血鬼领主不由大喊。只可惜他声音传播的速度远不及风驰电掣的冲锋，梦魇越过矮自己一头的白鹿，擦身而过的瞬间四分五裂，散落的肌肉与骨骼还冒着与亡灵不匹配的腾腾热气。 死骑领主垂首看了一眼坐骑，身上的盔甲与手中的长剑随之崩裂，显露出许久未曾有人见过的真容——一名精灵。 “埃多斯陛下！”要塞内的罗梅罗失声惊呼，那死骑领主竟是在第一次北方战役中阵亡的辉光精灵王。 喔，这便是伊瑞斯的父亲，那另一位领主该不会是伊瑞斯的兄长吧？正是父兄相继阵亡，已是自然之子的伊瑞斯才不得不卸任。 “我早说过不要贸然出击，这一位并非寻常自然之子。” 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已经溃逃的亡灵们再度集结起来。 第三位领主登场了，躲在要塞里窥探战局的人们原本还雀跃的心也随着下降的温度一起冰封。 “巫王霜寒。”说来也是可笑，林克与这位宿敌多次会面，这竟是他第一次见到霜寒的真容，不是替身也不是寄生，而是实实在在的本尊。 “哦……这便是我未来会得到的称号吗？倒是与我挺相符的。”身着一席白袍的巫妖将双臂置于胸口，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法师礼，“虽然想说初次见面，但……我总感觉得在哪见过呢。” 从埃德蒙多处获得的记忆推断，这一位自然之子并非施展了变形术，而是天生就长这么一副大众脸。彼时还没有后世如雷贯耳霜寒之名，依然沿用本来姓名的转生巫妖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老乡。只可惜织命者无法被预知，即便是靠着神灵的力量也无法窥探，不过对方过于特立独行的做派也让它无法确定，即便是曾经的无神论者，在接触到埃德加之后，也不得不依靠神明的力量，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直呼神名这么出格的事。 “二位，试探就到此结束吧。”巫妖没有肌肉的头骨分别转向另外两位领主，口吻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你这是要我们无功而返？！”黑雾散去，显露出来的果然是另一张精灵的面容，确实是林克所推测的那样，吸血鬼领主正是未来的英格威王伊瑞斯之兄，曾经被喻为翡翠林之光的精灵王子萨芬。 “难道你要拼着湮灭去消耗掉对方的神罚么？一位自然之子可是有四次神罚的机会呢，把我们三个都干掉也绰绰有余，你若是执意自取灭亡我也不阻拦，只是……别耽误了主人的大计。”说完，巫妖赤红的灵魂之焰瞥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死骑领主。 萨芬面目扭曲，全然失了精灵的美好，只余下黑暗的丑恶。怒目而视使用影音传送术的巫妖，久久才咬牙怒喝：“撤退！” 死亡大军如落潮的海水，迅速退却，若不是地上残留的战斗痕迹与残骸，要塞内的联军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军进犯的噩梦。(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北方战役（五） 与爱讲排场的活物不同，亡者不追求外在的物质，领主所在即是指挥之所。不死帝国实际掌权者站在足以将生物冻结成冰的烈烈寒风中总结今天的战果，倘若听到它们的对话，联盟的指挥官大概会被气到吐血。 “一百多年的经营总算有所回报，柱终于参战了。”巫妖严冬无意识地搓着手。由于转变的时间还不够不久远，它至今还保留着不少人类的习惯，喜自夸、爱表现，故做姿态，如今的严冬绝不会料想到数百年后的自己会变成连性别也无所谓的纯粹邪灵。 “只交手两个回合你便让我们撤退，联盟那边就不会起疑？”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萨芬都出于统治阶层，对一出现就立刻破格提升为领主的异界织命者没有半点好感，言辞上从来都不客气。 “我试过了，那家伙身上没有因果丝。” 巫妖的答复让另两位领主为之动容。 命运的过去与未来会交织出如蛛网般的轨迹，第一个发现并将之运用到神术当中的前自然之子，如今的死神希克斯将其称之为‘因果丝’。只要是在埃德加诞生的生物都拥有因果丝，唯一的例外只有织命者——外来的异界生命。 看不到因果丝，就无法精确的预言，因果律自然也起不到效果，作为这方面个中翘楚的严冬当然要从能对抗自然之子的名单排除。而自然之子有元素之祖的四柱做靠山，想要在魔法方面胜过它也是不大可能的，是以，萨芬也被除名了。仅剩的死骑埃多斯虽可以伤到对方，却无法致命，对拥有最强治愈能力的地之柱，消耗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我们谁都不愿意用自身灵魂去消耗自然之子的神罚，撤退不就是唯一可行之举咯。”莹白的枯骨摊开手，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主人的命令只是将柱拖入战事，并未要求我们一定要赢。” 这家伙，说的倒是轻松…… 萨芬的视线从巫妖滑稽的肢体动作移开。 没错，死神的命令只是想尽一切可能将柱拖入由亡灵挑起的战争。创世的初代已有两位参战，只要数量过半，凌驾于初代之上法则就会出面干预，没有了初代的制约，其他神灵根本不是死神对手。 只是…… “我们有所顾忌，那家伙为什么也不敢动手？他看起来比我们还要被动？” 萨芬观察入微，觉察到了林克深藏在平静下的紧张。 “你以为自然之子是谁都可以当么。”严冬嗤笑，“柱的使徒并不是赐下神力就能成为战力的傀儡，过高的心智与品德要求，让物质界能获得柱青睐的信徒少之又少，轻易消耗不得，就连自然之子自身也没有觉察到柱对他们所下的禁制。” “严禁自残和殉职么？”曾是精灵的萨芬岂会不了解自然之子的特性，看似自由随性，却连选择死的机会都没有。一旦被选中，除非柱主动放弃，自然之子没有卸任的权利。 “既然如此，你让我们大张旗鼓的试探又有何意义。”一直以来沉默的埃多斯忍不住了，自从被破转化为亡灵，他发言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错，如果只是想确认援军之中是否有自然之子，只需让血奴打探即可，你可知我们这一次折损了多少低阶兵士。”萨芬对此极为不满，就算亡灵不存在士气，也可以用死亡的联盟士兵补充兵力，今天的试探还是让先锋团损失近三分之一，被自然之子净化的亡灵无法再生，等同于彻底消亡。 巫妖发出连身为亡者的萨芬也感到不适的黯哑笑声：“不过是没有思想的工具而已，折损一千还是一万有何区别。只要主人的神力足够充沛，下一次战斗就能补充回来，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数量上的暂时短缺。” 似觉得自己的回答偏离主题，严冬回望向地平线的另一端，布伦达要塞内充沛的生命之光在肆虐的暴风雪中犹如灯塔般明亮。 “命中注定的宿敌，于永夜风暴降临。”惆怅的语气让它看起来像一个感叹命运不公的可怜之人，而非冷血无情的巫妖， 埃多斯与萨芬对视一眼，既莫名又不解。 “这是我转化之前所得神谕，也是晨曦对我一生的批语。” 严冬本就微乎其微的人类痕迹在低吟中完全消散了。 “在这一刻应验了。” *********************************************************************** 随着亡灵大军的退却，小镇布伦达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街道上再度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单只是看这幅繁华热闹的景象，很难相信它就是抵御亡灵的边陲要地。除了执勤巡逻的兵士，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享受不知何时又会结束的和平时光。而在深入要塞地底的指挥所，帝国军指挥官马里奥气急败坏的怒吼让所有被点到名来参加战后会议的军官们备受煎熬。 这一位不但脾气不好，嗓门也特别大，每次吃败仗都免不了要被他荼毒。 “你既然有那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干掉死亡领主？！”马里奥的矛头直指在他看来故意放跑敌方大将的自然之子。 “如果湮灭一两个领主就能改变战局，这北方战役也不会持续如此长时间了。”林克语气淡淡，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是对你而言！”马里奥猛拍桌子，“对我等凡夫俗子，一个领主就意味着成千上万的伤亡，我们耗不起！哪怕死神会迅速扶植起新的领主，能杀一个是一个。” 可回答他的是自然之子寡淡的表情与持续的沉默，罗梅罗见林克完全没有辩解的意思连忙出来打圆场：“马里奥指挥官，你误会贝法斯特大人了。” “我哪里误会？他明明就有余力！”马里奥是纯粹的武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神使之间力量的差距。 “真打起来胜负难料。”三大领主，物理、魔法、神术，都占全了，尤其霜寒还是个因果律高手，林克不想现在就和它对上，穿梭时空带来的弊端是只有地之柱的神力。在没有其他柱力量的支持下，他没底气敢说自己能稳赢。 马里奥一愣，显然没料到林克会说胜负难料，以为是对方的推托之词，和法师一样只是迫于局势压力，而非真心抗衡亡灵，当即心头一怒，可还没等质疑的怒骂出口，一向只参与不讨论的奥尔特加却开腔了。 “我们一方真正能抗衡三大领主的仅他一位，光是处理潜伏在要塞内的血奴就够我们手忙脚乱的，就别添乱了。” 话虽不多，但却有替自然之子辩解的意思，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往这一位可是什么都不管的。 马里奥冷哼一声，对这样简单的答复并不满意。 有人替林克说话，自然也有人落井下石。 “高阶之间的战斗并不需要真刀真枪分出胜负。”一贯看林克不顺眼的尤里安怎么肯放过打压的机会：“尤其是神使，神灵的位阶直接决定了使徒所能行使的力量。” 言下之意，死神属三代，不论是权限还是神力都应该是自然之子更胜一筹。 “伊利亚斯也是初代呢，也没见百年前就开始抗击亡灵的晨曦教派将它们赶回风暴海。”林克反唇相讥，若不是担心擅自改变历史会导致命运彻底错乱，尤里安早死透了，哪会放任他一再挑衅。 尤里安勃然大怒，蹭地一下就将佩剑拔了出来，他的这个举动也让原本窃窃私语的指挥所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一触即发的二人，就连一直在咆哮的马里奥也有些发蒙。他也就嘴上说说，还真不敢拿这位不受任何一方约束的自然之子怎么样，不过看晨曦教派副团长这架势，难不成还想打上一架？ “直呼神名，毫无敬意，哪怕你是自然之子，我身为晨曦信徒也不允许你如此放肆。”在见识过林克与亡灵的战斗后，尤里安的战斗念头不降反升。都只是些低级神术，没准是个刚获得资格的新手呢，持续的吃瘪与隐忍让他迫切的想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我也不差啊，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证明，只要干掉领主，没有思维的低阶亡灵不过是会游走的骨头架子，不足为惧。那家伙不过是有柱做倚仗，凭什么猖狂？ “哦……”林克的视线从礼仪佩剑挪到尤里安跃跃欲试的双眼，“我要是能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你是不是从此停止打败我的臆想？” 当同为晨曦教派的贝尔纳多将尤里安强行拽出指挥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且不说联盟内部内杠影响士气，以这二位的位阶，随便动动手就能毁掉花费数月修建的防御工事，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 “这里是前线，不是你争勇好斗的地方。要死，也得给我死到大后方！”贝尔纳多将尤里安猛推到墙壁上，力道之大，连砖石都被压得凹陷下去，“别说你感受不到他的杀意，尤里安。” “我当然感受到了，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他就想杀我。”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尤里安冷冷答道：“我之所以会主动挑衅，也是受不了他的压迫。他的眼神、表情，无一不表示了他的厌恶，急于除之而后快。” “那你还……”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忿。素未平生，凭什么我要接受他的憎恶，又凭什么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藐视我。”掰开大力推搡自己的贝尔纳多，尤里安一字一句的回答：“我与他之间，迟早有一战。”(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北方战役（六） 自然之子的有效增援化解了一场可能会死伤无数的恶战，无论小镇居民还是守城士兵都打从心眼里感激，并由衷期盼这和平能持续得更久些。而当事人自抵达当日击退亡灵后就再未露过面，随后赶到的德鲁伊也为这位深居简出的自然之子博得了不错的名声。 协助联军士兵加强要塞工事、用地系神术为当地居民增产栽种的食物、修建大幅提升保命几率的宿灵殿，德鲁伊的到来大幅改善了布伦达的居住质量，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爱抱怨的马里奥也赞不绝口。当然，对自然之子他依然秉持不喜欢的态度，没办法，谁让林克无论本真性格还是刻意营造的虚假人格都不讨喜，加上自从初战后就足不出户，整日蜗居在山谷里唯一一颗生命树上，时间一长，人们都快忘记自然之子长什么样，倒是德鲁伊贾法尔与联盟各部相处融洽，就连法师团那边也有不错的风评。 百姓们沉浸在久违的安定生活中，指挥官们却没有放松警惕，训练操演与整军备战一日未停，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和平’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旦亡灵那边找到应对之策，不死帝国就会带着比以往更猛烈的攻势卷土重来。 “还是老样子？”贾法尔向守在生命树外围的同伴询问林克的近况。 负责警卫的人马点点头，语气饱含担忧：“一个月了，他就没下来过。” 倒不是担心贝法斯特的身体，而是自然之子就这么蜷缩在要塞里也不是事啊。尽管联盟的指挥官们只字未提，却都旁敲侧击的打听自然之子的近况，他一直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名为地之柱的使徒，心思却像风之柱一样飘忽不定，总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来回踱步数次后，贾法尔下定决心问个明白，主动踏入生命树的范围。 “阁下，您究竟在等什么？” 一直处于冥想的林克总算有所反应，他睁开眼，看的却不是化作人形的黑狼，而是要塞的方向。 “重要人物都齐了，命运的转折点也到了……”说完，纵身从生命树上一跃而下，落地瞬间化作白鹿直奔要塞而去。 等贾法尔跟着回到要塞，才明白那句‘重要人物’是什么意思。 帝国军北方战役的总司令，皇室贵胄中排行第四的科尔克大公亲临前线，在他肩头停一只羽毛亮丽无比的鸟儿，身为德鲁伊的贾法尔一眼就认出青隼的身份——风元素领主赫尔，在风之自然之子空缺的如今，身为风之柱的大德鲁伊，他足以代表风之柱。 北方战役共有三大战区，左侧的翡翠林以精灵为主，中路是帝国军、矮人加法师，右翼由晨曦教派以及木精灵镇守。由于中路实力最弱，第一个被击破，辉光精灵驰援随之遭到伏击，连续损失了两位皇族。再加上以克伦伯格为首的诸侯造反，失了右翼的联军只得退守翡翠林最后一个据点，无暇再顾忌中部连续丢失的大片土地。原本一路南下，返回帝都求援的科尔克大公在听说地之柱的自然之子莅临前线临时更改路线，绕了大半个奥拉西奥山，带着残兵和一路招募的新丁抵达布伦达。 二者相遇纯属偶然，原本他作为大德鲁伊前往奥拉西奥的守护之地是要庆贺地之柱遴选出新使徒，没曾想在半道上就听到地之柱参战的传闻，遂与同样赶往北方的科尔克大公就与之一道来了。 看到赫尔，一贯沉稳的贾法尔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晨曦加上地、风二柱，初代已有过半参战，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更本性的改变。地之柱司生命，想要驱除亡灵还情有可原，风之柱为什么也跟着蹚浑水？它明知初代之上还有法则约束啊…… 这厢，贾法尔还在琢磨风之柱的意图，那头，白鹿与青隼对视片刻后双双化作人形。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赫尔的怒斥让前来迎接的其他指挥官为止愕然，还以为风之柱的使徒是来支援的，怎么劈头盖脸就骂一顿？ “身为德鲁伊，你应当明白，没有柱的许可我是不可能还安然站在这儿。”林克当然知道赫尔为什么生气。 自水之柱在黄金纪被污染后，本属秩序的地之柱就承担起了水之柱中立之责，它的加入，连带着水之柱的份额也算进去了，初代数量已然过半，就算风之柱不参战也无济于事。 “亡灵处心积虑布置了这么久，就是要利用法则辖制初代。若继续放任战事扩大的结果就是更多的土地沦陷，而白银帝国一旦崩溃，利用大量人类死亡所积攒的怨念，哪怕不足以撼动初代的地位，也可以腐蚀位于晶壁外侧的生命之流，最终腐化整个星球。二者的区别仅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由我方出击，还能掌控一点主动，若等亡灵那边先动手……”林克凑近赫尔，轻声耳语道：“你会出现在这儿，不也也是得到加索斯的默许么。” “你——”瞥了一眼四周的围观者，赫尔咽下到嘴边的质疑。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抢在法则介入之前想出对付亡灵的办法才是最要紧的。 见两位自然之子停止争执，科尔克大公向马里奥和贝尔纳多点点头，指挥官们纷纷步入位于地下要塞核心部位的指挥所。 与上回不同，这一次，狭长的木桌上没了庆贺的瓜果酒水，精密的魔法仪器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完整的展示了整个要塞连同冻原的镜像，大到丘陵，小到草木，无论联盟还是亡灵都无一遗漏。 林克也忍不住挑了挑眉，仅凭魔法的力量就做到这一步的话，确实值得赞许。 作为自然力量一方的神使，柱的使徒与精灵并坐一排，对面是帝国军，法师与晨曦教派分列左右，展现整个战场的魔法投影让气氛十分的压抑。较上一次出动，亡灵的数量更多了，除了临近要塞的正门，连同生命谷和后方的翡翠林数不尽的亡灵包围，这次，亡灵不单单是数量增加，就连编制也变了。以往战役中打头阵的低阶亡灵除了少部分骷髅射手还保留着，其他都换成了死亡骑士、亡魂女妖、缝合怪等等具有相当智商的中阶亡灵，一直暴风雪不断的天空中还翱翔着数量不少的骨龙，遮天蔽日的石像鬼和吸血蝙蝠将本就阴霾的天空遮挡得犹如深夜。 “增员从三个月前就开始了，一开始只是在冻原上徘徊，最近几天已经敢名目张党地进入生命谷附近。”罗梅罗的意思很简单，生命树的能效在消退，已不能遏制亡灵的死气。 “你们不打算让当地居民撤离吗？”这是科尔克大公最为不解的地方，既然一场大战眼看就要开始了，疏散无战斗力的平民不是首当其冲吗？为何街道上仍车水马龙，半点撤离的迹象也没有，一路走来还有源源不断的商队往要塞赶。 指挥官们对视一眼，由马里奥起身作答：“大公，如今的情况我们非但不能示警，更不能放炮镇上每一个人，要死，他们也只能死在布伦达。” “这是什么话？！”大公猛拍桌子，震得魔法仪器一阵乱颤，全息传影也跟着抖动起来。 这回拍桌子的人变了，轮到马里奥哭笑不得。 “大公，要塞里有吸血领主的血奴，一旦放跑了，将会渗入到帝国内部。” “血奴？不能用魔法找出来吗？”科尔克大公一脸疑惑，连四周战场都能尽收眼底，竟然揪不出被感染的间谍。 “这就是棘手的地方了……”贝尔纳多接替马里奥继续解释：“晨曦的神术是可以探察到被吸血鬼感染的血奴，但一次只能针对一人施法，不算士兵，仅镇上人口就达上千，要塞内神官牧师数量有限，别说是一天，就是三天也排查不完，如何能保证已经筛查过的人不会感染？血毒不一定要通过吸血鬼亲自传播，老鼠、蝙蝠、昆虫都可以是吸血鬼奴役的对象，而活的生命体不会受到生命结界的驱除，能在要塞和小镇畅通无阻的活动，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揪出所有血奴，它们仍然可以随时感染新的血奴。” “就不能来个一次性的大范围驱散吗？”大公瞅了一眼表情漠然的自然之子，他或多或少也懂得一些常识，但也仅限于此了。 “您说笑了，神术受施法者本身能力限制，就算群体法术也只是十人、二十、五十这样的量，想一次性清除，那是神迹，只有自然之子这样的高阶神使才能做到。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就算我们能清楚掉所有血奴，亡灵那边还可以制造出新的血奴，连精灵也不能幸免，萨芬皇子就是被感染的同胞所害，变成亡灵。”提到如今的吸血鬼领主，贝尔纳多的声音也不知不觉低了下去，他没有与萨芬共事过，但从罗梅罗处得知，那是一个当得起光辉二字的精灵王子，若不是血奴，他也不会被转化成亡灵，对昔日的战友举起屠刀。 大公的视线转向魔法投影：“好，我们不谈平民，你们打算如何应对这一次的攻势？亡灵大军的数量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战役，且以中阶为主，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对手。” 他的提问，也正是指挥官们所忧虑的。这里的镜像一旦外泄将造成严重的恐慌，甚至引起底层士兵的溃逃，在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逃是唯一的本能。 所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了唯一能施展高阶神术的自然之子身上，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势，林克非但没有回答，反而提出出了让所有人都诧异的疑问。 “尤里安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北方战役（七） 自然之子贝法斯特与晨曦教派骑士副团长尤里安不和在布伦达也算得上人尽皆知，从抵达的当天就有多次语言上的冲突，要不是贝尔纳多拦着差点打起来，甚至有晨曦教派的增员私传，两人在帝都就已互看不顺眼。虽然自然之子的身份和力量都更胜一筹，但指挥官们可不希望他们在这节骨眼上因私人原因大打出手，面面相觑之后，竟无一人作答。 诡异的沉默让赫尔与科尔克大公同时皱眉，能被自然之子特地问到，肯定不是默默无名的小角色，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没到场，无论是这个‘尤里安’属于哪一方都太失职了。 晨曦教派另一位代表贝尔纳多再不喜尤里安，为了晨曦教派的名声也不得不为其辩解——昨日有一队骑兵耐不住压力叛逃，身为副团长的尤里安亲自去灭口，至今未归。 林克没再追问。 司公正的晨曦眼里容不得沙子，严厉死板的教条让不少教众转而皈依其他神灵，异端审判厅就是应运而生的特殊机构，专用于惩处私自叛逃的教徒，直接以落选晨曦团的骑士精锐组成，由副团长直属负责。在大圣堂尚未陷落之后，审判厅不但更名为复仇军，还从黎明骑士团独立出去，直属也换成了大主祭。 想到后来叛变的尤里安都曾担任过这两个阶职的长官，见到旧友的好心情立刻被冲淡不少。 “反正还有另一位晨曦教派代表在，我们这就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吧。”作为帝国军代表，马里奥也是每次作战会议名义上的主持，毕竟同盟是在白银帝国的主导下达成的，而他的指挥权不会因为身份比科尔克大公低就转出。 “这一战，比我们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艰难。” 长年累月呆在前线，年仅四十出头的马里奥比身旁六十出头的科尔克大公看起来还要年长，他手持一根特质的魔杖隔空画了几下，镶嵌在杖尖麦粒大小的魔法石便在实景投影沙盘上显现出他所写的东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除了原先的战略要点，我们还得分出精力防备来自天空的敌人。” 帝国军指挥圈出要塞正门，生命谷与翡翠林接壤的两侧山壁，以及深入地下的下水道，这三处一直都是防御的重中之重，分别驻守人类、精灵、矮人的三支精锐，无论亡灵攻陷哪一处对要塞都是不小的威胁。 而自从不死帝国增员后，空中盘旋的也不仅是吸血蝠和幽魂，石像鬼成建制的编队让马里奥很是头疼，尽管晨曦教派增援了战力不俗的狮鹫，法师的法术也能有效摧毁石像鬼，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损毁也能借由巫妖的法术复生并立即投入战斗。最要命的是骨龙，即便身亡它们依然是龙，无论物理还是魔法都远超人类，要与之抗衡就要做出一定数量的牺牲准备。自然之子再厉害也无暇顾及整个战场。况且在三大领主齐上阵的如今，他也难分出多余的精力应对骨龙，到时与之战斗的就是以人为主的帝国军，一想到生命谷里只有名字刻在阵亡碑上的士兵，马里奥捏住魔杖的手指就微颤。 为了不让死去的将士成为亡灵的生力军，所有尸体都要在第一时间烧掉，撤退时第一优先的不是捡完好的武器盔甲，而是放一把火，烧掉同袍的尸体。人类的生育力固然比矮人和精灵高，却也经不住每一次成百上千的消耗，这战争什么时候才是头…… 短暂的沉寂后，精灵罗梅罗带来了第二波坏消息。 “翡翠林的边缘已被死气腐蚀，部分地方甚至出现了晶化现象，生命谷的结界因此消弱，最多只能再撑半年。”说话的时候，他特意瞥了一眼自然之子。若不是有那一位坐镇，结界早一个月前就被破除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指挥官们虽然焦躁，却也不敢去打搅被外界误以为沉眠的自然之子。 奥尔特加拉着脸独自坐一角，他的申请调回霍恩海姆被驳回了。大法师这头衔与位阶在数量如此庞大的不死帝国军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战死殉职已是无可避免的未来，霍恩海姆和晨曦教派一样，有专门处置私逃的法师的机构，只要体内还残留有魔力就不可能躲过，享受过魔法超凡滋味的法师没有几人肯放弃一身修为当普通人。 “帝国抽调不出增援吗？”科尔克大公最近几月一直在山野中行军，虽听闻过诸侯叛乱的消息，但他认为那不过是地方上的小股骚乱，危及不到前线，也动摇不了帝国。 马里奥长叹一声：“大公有所不知，叛乱的已不止东领克伦伯格，结成联盟的十二诸侯让原本就已衰退的帝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抽调到北方对抗亡灵。” 每念出一个领地，在场的指挥官面色便严峻几分，这些诸侯领大多都集中在东北部分，剩余的也直接与奥拉西奥山接壤，几乎封死了帝国援军的可能。难怪晨曦教派这次会毫无征兆的派狮鹫骑兵做援军，就是早早作好了万一内乱加剧的打算啊…… “情势当真严峻到无兵可调的地步？”科尔克大公仍不死心：“我迂回北上，途径厄拉休斯和吉拉迪诺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有叛乱的迹象。” 马里奥连连摇头：“大公以为那些商队为何会往布伦达来，是无处可去啊。若非战况惨烈，他们也不会跑到我们这儿来，毕竟前线可是有数月的安稳时日了。” 连一向少谈帝国政事的丹特也忍不住抱怨：“这些贵族被亡灵策反了吧？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们添乱，真是……” 指挥所再次陷入沉寂，都为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大战而犯难。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赫尔这句话是对‘贝法斯特说’的。 不能再等了，一旦法则做出规制，被切断与柱联系的自然之子将丧失绝大部分战斗力，届时他将与常人无异。与其这样，还不如乘着还有神力，先消灭掉亡灵的主力，给盟友制造胜利的机会。 林克只是神色淡淡看了赫尔一眼表示听到就没有后续了。 对他而言，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已经‘存在’的过去，历史上的第三次北方战役是以惨败告终，为对付不死帝国而缔结的同盟也经此之后分崩离析。帝国不但失去了北方的大片领土，辉光精灵也丢失了大部分翡翠林，退居到奥拉西奥山脉。不论时间还是历史都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胡乱出手不仅可能会让未来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更有可能提前让法则感知到他这个外来的‘穿越者’。一旦晨曦和柱被法则强制断离与埃德加的关联，身为自然之子的他将成为真正的废人，再不能对这场不能输也没有退路的生存之战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看林克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赫尔的暴脾气再也按捺不住，周身爆起肉眼可见的电流，精密的魔法仪器瞬间烧毁一片，显示在半空的全息战场影像也随之中断。 维持法术的法师们啊呀呀惨叫个不停，连心不在焉的奥尔特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且不说这魔法传影动用了多少法师，浪费了多少魔力，光是制造道具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算镇上还能凑齐材料，时间也是宝贵的啊，谁知道在赶工的期间亡灵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活的魔宠不敢用，纯魔力构造的魔道具也无法保证不会被亡灵利用，偏偏弄坏仪器的是风之柱大德鲁伊，连霍恩海姆也要给几分面子，他就算有火也不敢发。 青紫色的电光在赫尔的身体上窜动，不时激发的滋滋声让指挥官们为之色变。 没想到自然之子没和尤里安打起来，倒要先跟同门的大德鲁伊内讧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柱的授意，它给予了我最大限度的决断。”对于赫尔的愤怒，林克不紧不慢地答复，不过在说话的同时他额头亮起了象征地之柱伊索尔的莹白铭文。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自然之子表示自己为地之柱的代言人的身份。可在赫尔眼里，那却是他在表明自己拥有自然之子的最高权限——化身。 语言本身也具有力量，尤其是身负神力者，即便是司欺骗和谎言的马利克的使徒也不例外。林克说自己拥有柱的授意，那即是表明他此刻的不作为都是柱的许可，仅只是大德鲁伊的赫尔无权干涉。 “你——”赫尔既惊又怒，人类的自然之子，还拥有最高权限的化身！自希克斯之后这还是首次。地之柱……不……四柱们究竟有什么打算？竟然放任一个人类获得如此权限？它们难道不怕死神的重蹈覆辙吗？ 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自然之子和大德鲁伊会大打出手之际，位于地下的指挥所忽然强烈的左右摇晃起来，桌椅以及摆放其上剩余的魔法仪器纷纷跌落。 “怎么回事？” “地震！” “不，不对，这是……” 震荡只持续了短短一霎，随之而来的是来自东北方的异响，持续的，沉闷的，宛如雷声的声音，轰隆轰隆。 赫尔在稳住身体后第一时间扭头，身为地元素掌控者的地之柱使徒，没道理会不清楚这异动的由来。 一直到震动结束，林克才睁开半闭的双眼，其中的凛然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无耻的反叛者。”(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北方战役（八） 无耻的反叛者！ 自然之子的这句话让指挥所里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包括片刻之前还与他争得面红耳赤的风之德鲁伊赫尔。 没谁等问出口，林克化作一道白光，如同认定了目标的魔法飞弹“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不清楚，自然之子也不留句话。” “该不会是尤里安……” “嘘——” 指挥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科尔克大公怕影响士气，喊停了越演越烈的猜测。 “不管怎么说，对我们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准备好应敌的准备吧。” 指挥官们点头称是，心里的疑惑却并未放下。 而被他们讨论的主角，黎明骑士团的副团长尤里安此刻正经历改变他人生的转折点。 一手培养的亲卫骑士团出了逃兵就已经够让他窘迫和愤怒的，往常也就算了，偏偏发生在前线与亡灵对峙的时候，这让尤里安觉得里子面子都没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不顾贝尔纳多的劝阻，执意追击逃跑的部下。 出了要塞，离了山谷，茫茫荒野一片银白，暴风雪夹杂着刺骨的寒风将发热的头脑吹醒。回过神来的尤里安很快便体验到了自己的莽撞带来的后果——他迷路了。更准确的说是被魔法阻断了定位魔法，身上携带的传送卷轴和定位的魔法指针全都失灵，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望无垠的冻土荒野，甚至分不清是在原地打转，还是饶了一个大圈又返回来。 “副团长，我们被困住了。”副官艾瑞谨慎地提醒，用词尽可能的小心斟酌，就怕一个不注意激怒已经在爆发边缘的尤里安。 看着哗哗哗乱转的指针，尤里安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亡灵。” 他当然知道骑士团的现状不是普通的迷路那么简单，亡灵控制了山谷以外的绝大部分区域，他们一离开估计就被盯上了。年轻气盛的尤里安仗着自己艺高胆大非要闯一闯，他坚信即便是遇到领主自己也有一战的能力。 “这是第几天了？” “不应该出来的……” “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荒野之中……” 沮丧埋怨的言论在身后的起起伏伏，尤里安眉心越皱越紧，几度欲发火都强压下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像往常随意惩罚部下，否则会引起更大的反弹，说不定……这正是敌人要逼他做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设计了，根本不记得是怎么离开要塞，回过神来已经一身戎装在暴风雪中行军。 虽然没人说话，但骑士团的眼神和表情都透露出同一个信息——他们对这次追击抱有极大的反感与抗拒。不仅仅是追击对象是往昔同袍，更因为恶劣的天气与数量悬殊的亡灵大军，一旦被包围，以他们这点数量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就在压抑的气氛即将达到顶点之际，漫无边际的白色荒野终于融入了一丝变化。 “有动静！” 位于最前头的哨兵传回了让所有人为之一振的消息，哪怕是敌情，也好过死寂。 “做好迎战准备！”尤里安召出光剑，一马当先冲到队伍前列。 白茫茫的地平线上先是冒出了一个黑点，而后逐渐拉长。尤里安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那支队伍走的歪歪斜斜，和没有阵型却不松散的亡灵截然不同。 “是人……”艾瑞松了一口气，他一点也不希望发生战斗。食物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已经有少数人饿了几天肚子行军，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以疲惫不堪，以这种状态迎战只会增加无谓的伤亡。尤里安艺高人胆大，极少顾及部下，这些本属于指挥官的考量都得靠他这个副官来做。 “并不是单纯的商队。”尤里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最终确认这是一只夹杂了马车、护卫，以及大量流民的队伍，看方向，应该是奔着边陲小镇布伦达去的。 “北方已经是冬天了，这时候还来布伦达，南方的叛乱已经严重到比亡灵还恐怖的地步了吗？”艾瑞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这年头，还有什么比亡灵更可怕呢？若是诸侯的叛乱已经到了连普通民众都要逃往北方的地步，帝都和教廷不就没法派后续的援军了。真该死，亡灵那边可是随时会大举进攻啊…… 对方同样发现了站在荒野当中的骑士团，加快了行进的步伐。近看后过尤里安越发坚定自己的推测，确实是商队和流民的混搭，护卫少的可怜，只有寥寥数名，人们面色惶恐，眼睛不停地瞄四周。 想到这个，尤里安原本就漠然的面庞一下阴沉起来。 随着他打出停止的手势，商队里钻出一人。 “尊敬的骑士阁下。”还残留着些许稚气的青年右手抚胸，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仪：“我们是从帝都逃出的难民，想前往北镇布伦达。光明在上，恳请护送我们一程。” 虽然衣着凌乱，面色惨白，但他的言谈举止很是得体，一看便知不是平民百姓。 眼看尤里安嘴角一扯，发出让艾瑞头皮发麻的冷哼。他深知自己这位上司的脾性，那一看就出身不低的男子抬出光明神，言语示弱却暗含威胁。 “骑士团正在追击叛军，恕我无法护卫诸位前往，布伦达已不远，你们自行过去吧。”对于胆敢用神灵来胁迫自己的人，尤里安从来不给好脸色。在帝都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行径，没想到被遣到这北方边境还有人给他玩这套。 青年似乎也预料到了会被拒绝，立刻换了一套说辞：“我们昨天遭到到袭击，有大量的伤员需要救治，……” “伤员？”面色不快的尤里安忽然笑了，仿若冬天冰雪消融，他本是兼具英武与俊俏的美男子，一直紧绷的面庞让他显得难以亲近，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让包括青年在内的商队成员都有一霎的恍惚。 作为商队代表的青年很快清醒过来，瞥看到了骑士头领身后的中年男子连连摇头，一瞬间，他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甚至比遭遇到袭击还要恐怖。 “阁下，您……” 尤里安“噔”地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穿戴铠甲的双足落在地面上，金属与坚硬的冰面碰撞，每走一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即便是呼呼的暴风雪里吹个不停，也掩饰不住这让所有人心头齐跳的响动。 “你说袭击？在这只有亡灵徘徊的北方荒原？” 青年面色陡然一变，立刻意识自己的失误。 亡灵的尸毒无药可解，唯一能克制的只有光明神的神术，眼前身披铠甲的骑士虽是来自光明教团，但信奉武力至上的晨曦骑士不同于心慈手软的神官，对被感染的人只会痛下杀手。 “等等……阁下，他们不是……”话未说完，身后就响起惨叫，青年急忙回头，原本用于遮挡的马车已被强大的能量劈的七零八落，躺在里面的人胸口插着原本握在骑士手里的光刃。 “瞧啊……这是什么……”尤里安拖长的语调看似漫不经心，却有抑制不住的杀意。 已死的伤员身着与对面骑士团同样的外袍和盔甲，正是尤里安逃走的部下。而且，他身上已经起了犹如霉斑的黑灰色尸毒，显然是已被感染了。 “姑且不论他们逃兵的身份，你们竟然想将已经被亡灵感染的人带去布伦达，可知这会引发什么？”尤里安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已恢复为冷若冰霜，湛蓝的眸子在神力的加持下亮得惊人。 “不，您听我解释……这是有原因的，请听我说……”情况急转直下，青年慌忙解释，全然没有之前的泰然自若。 然而尤里安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逐一检查马车和人群，没有感染的被赶到一边，而那些不幸在昨夜遭逢袭击的可怜人接二连三地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湿热的血液染红了皑皑白雪，许多人被眼前一幕惊吓，纷纷哭喊起来，有的甚至想要逃跑，可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在来的路上就耗尽了护卫，又冷又饿，不少人都受了伤，没有战斗力的平民根本不是体格健壮的晨曦骑士对手，切瓜砍菜般砍到一片。 “你怎么能……他们还活着，你怎么能如此……”青年语无伦次的看着伤员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耳边呼号的不再是狂风，满满充斥的都是不甘而怨恨的遗言。 “作为晨曦骑士团的副团长，我能。光明神赋予了我湮灭亡灵的能力，能使用这裁决之刃便是神灵认可我所做为正确的最好见证。”从尸体上取回光剑的尤里安高高举起被视为黎明骑士身份象征的武器，金黄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将地上的尸体烧成灰烬。 艾瑞几度想开口，却都咽在喉间。 虽说被亡灵感染后十有八九都没救，但求生的欲望趋势每一个人尽可能的活到最后一刻，尤里安的行为虽残酷，但却无可指责，在情况危急之时，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做的太决然，让人新生不快，即便是同袍，也很难认同他的这一行为。眼神向四周瞄了一眼，果然，其他骑士团成员也都眉头紧锁，对副团长毫不犹豫的格杀表现出了明确的反感。 “副团长” 不知是谁带的头。 “带他们去要塞吧。” 求情之声接二连三。 “你们说什么？”尤里安回过头，双眸间一片阴鸷：“要我饶了这些叛徒，感染者？” “他们并非没有救，要塞里有神官，只要我们尽快将他们带回去……”艾瑞也忍不住加入到求情的队伍当众。 “笑话！”尤里安粗暴地打断副官的求情，“你忘了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风雪中多久？自身都难保还妄想救人，更何况，他们本就该死。” 说话间，又有一人被杀。 “你这恶魔！你不配穿这身衣服。”商队负责交涉的青年忍不住骂起来。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尤里安将光刃转向青年，直逼他脖颈：“这是神允许的。”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青年梗着脖子，眼神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原来所谓的公正是如此，难怪大主祭要被杀。” “你说什么？！”尤里安一把揪住青年已经破烂的衣襟。 “怎么，你还不知道？”青年面露嘲讽，“光明教派的最高领袖，号称神的地上代言人的大主祭已在三个月前就被皇帝处死了。” “什么？” “这不可能！” “皇帝？” 骑士团顿时炸了锅，没人愿意相信这个由南方流民带来的消息。 “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尤里安顺着青年的视线望去，没有被感染的流民和商旅挤作一团，惊恐万分的看着身上溅满鲜血的自己。 “说！”光刃指向之处，所有人吓的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说……说什么啊？” “大主祭一事是不是真的？”尤里安下颌绷紧，只觉浑身血液往脑袋涌。 人们面面相觑，最终抵不过尤里安即将爆发的眼神道出实情。 “我们也不知道内情啊，只知道三个月前在行宫修养的皇帝一回来就处死了大主祭，还将头颅刮在皇宫正门，说大主祭意图谋反。” “哈哈哈——”尤里安发出犹如野兽的狂笑。 能有今日的成就，除了自身勤奋努力外，另外一半都得归功于大主祭。原本他只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是大主祭将他从贫民窟带出，细心栽培，他性子急躁、倔强，得罪不少人，也都是大主祭私底下一一摆平，这些他都知道。大主祭于他，是特殊的，是被他当做父亲孺慕的人。终其一生都在为维持与帝国关系而兢兢业业，为北方战事操碎了心，却被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狗皇帝处死了。 “不对……”震怒过后，尤里安拾回一些理智。 且不说大主祭自身的实力，帝都还有教团三分之一的精锐，怎么可能轻易让皇帝得逞？ 想到这儿，尤里安的眼睛瞥向手里还拎着的青年，“看你身份不低，应该知道点内幕吧？” “没错，我确实知道。你们的大主祭不是死于皇帝之手，而是死于自己人的背叛。” “你说什么！” “呵~这就急了，原来你也会伤心难过，我还以为你是无血无泪的石头人呢。” 似乎要刻意刺激尤里安，青年强忍着掐住脖颈上的手施压，大声说出了让骑士团交谈戛然而止的言语。 “皇帝以商议北方战事在皇宫正殿召见大主祭，随行的黎明骑士长极其部下叛乱，联合宫廷法师击杀了大主祭。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北方战役（九） 气急败坏的尤里安几乎要掐断青年的脖子，副官急忙一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痛下杀手。 “副团长，慎行！” 有资格进入皇宫，并亲眼目睹皇帝杀死大主祭，这人的地位绝对不一般，不能杀。 尤里安微微侧头，艾瑞下意识地松手。 他从未见过尤里安这幅疯狂的摸样，面无表情，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酝酿着不亚于暴风雪的风暴。 被松开的青年瘫软倒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同样接触到尤里安眼神的他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这种疯狂他不久之前才领略过一次。 “副……团长……”艾瑞谨慎地唤了一声，希望尤里安能明白此刻的状况。大主祭若真的去世，教内就再无人庇佑他，骑士长厌恶自己的副手已到了众所皆知的地步，若骑士长真的是反叛者，他头一个要除去的，必然是远在北方要塞大主祭候选之一的尤里安。 “算你小子走运。”再不看瘫软在地上的青年，尤里安径自从他身边跨了过去，对瑟瑟发抖的流民就说了简要的说了俩字——上路。 “去哪……”摸着还疼痛的喉咙，青年努力挤出声。 “找回布伦达的路，否则，就跟我们一道困死在这茫茫荒野里。”艾瑞忧心忡忡地抬头，北方的天空早在亡灵登陆后就不分昼夜，一如这永不停歇的风雪，似深夜的黑暗，永远迎接不了黎明的到来。 残存的流民在惶惶不安中再次启程，没人说话，死寂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到扎营，这还是在艾瑞的建议下，尤里安看流民们实在无法继续前进才同意的。 所幸，定位魔法失灵，但燃烧的魔法还能用。随着卷轴的撕毁、生效，从破损马车上收集的木料也派上用场，给在风雪赶路的人多少带来了些许的安慰。 “我们会如何？” “接下来该怎么办？” “会死吗？” “连他们都找不到路……” 诸如此类近似自言自语的提问在人群中此起彼落，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闭眼站在暴风雪中的尤里安身上。 一身锃亮的铠甲，即便在黯淡如夜的光线下也散发着如阳光照拂的淡淡荧光，只可惜，穿着它的人，却有着恶魔般的铁石心肠。所有人都在心理嘀咕，尸毒并不只是抓咬才会感染，长期接触也是传播途径，这年轻的指挥官留着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 “副团长……”来回踱步了许久，艾瑞终于忍不住站到尤里安身后。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带走。”尤里安知道副官想问什么。 “是。” “呵……”尤里安眯起眼，看着有地平线上微微隆起的轮廓，“因为我想知道亡灵想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们在暴风雪里转了这么些天也找不到出路，才遇到他们风雪就减弱了。” 顺着尤里安的视线，艾瑞这才注意到茫茫荒野的尽头不再是无尽白雪，已经能看清山峦起伏的轮廓，其中有一处高出其他的分明就是支撑要塞与亡灵对峙的生命树。 大喜之后是大惑，尤里安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从离开要塞到遇见难民都是亡灵的阴谋？ “亡灵想做什么？” “这正是我迫切想知道的。”视线扫过难民，最后凝在即便是衣衫褴褛也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青年身上，尤里安眯眼，这人或许就是关键。 皇族？不，不像。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难以言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不仅仅是尊贵那么简单。 身为黎明骑士副团长，尤里安和皇室接触不少，皇室中人见的也七七八八，压根就没有这一号人。 皇帝的私生子？ 呵……这就更不可能了。 白银帝国和光明教团源自一宗，加上多年的族内通婚，血统里带着抹不掉的光明神力，而这家伙体内虽然有淡淡的神力，却不属于光明神，而是其他的神灵。 掺杂的太多，尤里安无法分辨。 一个从帝都出逃，至少混了三种血统的杂/种能有什么用？值得不死帝国千里迢迢把他弄到北境来？ 看来，谜底得等到了布伦达才能知晓。 尤里安有些百爪挠心，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大主祭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只要神恩不断，即便是短命的人类也可以活三、五百年，虽有野心，但尤里安却没想过用暗杀或背叛的方式取而代之。他要堂堂正正的，让世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到自己是凭实力坐上那个位置。 想到这儿，尤里安不由握紧拳头。 “拔营。” 艾瑞‘啊’了一声，为难的站在原地。 “怎么，大主祭一死，我的命令就没人听了？” “不是……副团长，这才歇下没多久，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比我们耐力好，可以忍受长时间的行军。再让他们歇会儿吧，况且，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尤里安没有答话，一双眼径直越过副官，定格在他身后的影子里，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艾瑞回头也是一惊，这人什么时候跑到自个身后的？他居然一点也没觉察到…… “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尤里安大步向前，一把扼住青年的脖颈，语气中有兴奋也有愤怒：“如果是天生能融与自然的精灵，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引发了诸侯叛乱的布伦博格公爵之子，一个……半精灵。” “什么？他？”如果说之前只是有点讶异，那着下艾瑞这可是真的大吃一惊了。 科尔克大公带来了南方诸侯叛乱的消息，起因就是皇帝扣留了作为使节前往帝都朝见的布伦博格大公次子，点名了要见以森林精灵公主下嫁的大公妃。之后的事越发不可收拾，为了救儿子，王妃应皇帝要求只身一人前往帝都，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最终结果是王妃死在行宫，公爵之子失踪，这直接导致了伯伦博格大公的反叛，以及后续祸及大半个帝国的诸侯叛乱。 听到尤里安提及自己的身份，青年脸色立时变得煞白，数月前发生的那些事让他无意识地咬破了嘴角。 “副团长……”艾瑞紧盯着尤里安的手，就怕他一时兴奋过度掐死了这位身份特殊的贵族。叛军势头实在太猛，不但牵制了帝国绝大部分兵力，甚至有了直逼帝都的架势，倘若…… 仿佛有心灵感应，尤里安也在这时望向艾瑞，只不过眼神透露出的与他的副官并不一致。 “阁下，你……该不会是……” “你以为我会将他交给皇帝？” 艾瑞冷汗直流，难道不该如此吗？虽然皇帝害死了大主祭，但从大局出发也只能如此了啊。尽快平息叛乱，专心对付亡灵。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艾瑞，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的秉性你应该很清楚。这小子，我会将他平安护送到布伦博格，我要亲手斩杀反叛者和胆敢玷污神明的皇帝。”尤里安松开手，面带微笑地向片刻之前还被他如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青年行礼，“失礼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奥兰多……”摸着第二次被掐的脖子，伯伦博格大公次子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瞅着忽然对自己客气起来的骑士首领。 “奥兰多殿下，我尤里安以骑士之名发誓，拼死也会护你安全，直至见到布伦博格大公。” 队伍再次前进，这次不在寂静无声，只不过不和谐的声音并非来自心带怨恨的流民，而是骑士团。 “副团长在想什么？” “他竟然要将布伦博格大公之子交给叛军，简直难以相信。” “如此一来，我们不就与帝国为敌了吗？” “太疯狂，就算是教团最鼎盛的时期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哪怕已经今非昔比，白银帝国始终都是人类最强，更何况他们还有骑士长。” 骑士们的眼神染上了迷茫，恐惧，困顿。 先是大主祭身亡，骑士长反叛，现在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又要与叛军合作，他们到底会有怎样的命运？ 听着四周的议论，尤里安没有来的心烦气躁。 “闭嘴！奥托是刺杀大主祭的叛徒，不要再称呼那家伙的教内职务，他不配。还有，在不死帝国随时可能突破要塞南下的威胁下，还因为贪恋大公妃的美色导致了诸侯反叛的行径，如此昏庸无能的废物，你们还想让他继续当统治人类的皇帝？” 怒斥并未压下骑士团的疑惑与焦虑，在第二次歇息，尤里安遭到了部下的反叛。 一向浅眠的他本打算小憩一会儿，眼皮才刚闭上就好似黏住了，头昏沉沉的，时高时低的议论也忽然安静了，就仿佛进入了一个静止封闭的空间，这种万物沉寂的钝感一直持续到来自后背的撕裂才宣告终结。 疼痛唤醒了尤里安，他睁开眼，就见几个连名字也叫不上的骑士围住自己，眼力中满是恐惧，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就好似即将捕获猎物。(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北方战役（十） “你们想干什么？！” 一声怒喝，常年的强势让骑士们有些许的退缩。 “副团长，你一点也不为大局着想。” “没错，皇帝固然害死了大主祭，可北方战事还需要帝国的支援，你把那小子带去要塞，势必会分裂本就不够团结的联盟。” “不能让你这样做……” “我们也是为了大局。” 被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人影绰绰的间隙，尤里安只看到流民那边的状况也不乐观，公爵之子所在的马车也被围住了。 不能让奥兰多死在这里！ 尤里安光刃出手，横扫了一圈，将最靠近的几名骑士掀翻。纵身一跃，腾空而起的瞬间看到马车被肢解，而发出能量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副官。 “艾瑞！！” 艾瑞回身，用光刃挡住了伴随尤里安一同落下的重击，震动得嗡嗡作响的两把武器谁都没有出现溃散。 “你瞧，我也还能行使裁决，这是不是代表晨曦认可我的做法是对的呢？” “混账……” “你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不顾忌别人的想法，也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让别人有多困扰。” 艾瑞表情轻松，身体松弛，仿若此刻并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而是两个老友在聊天唠嗑。 “理由？”尤里安绷紧了下巴，他以为，就算近卫队全都不理解自己的做法，至少艾瑞知道，从进入教派起，艾瑞就一直是他的副官。 “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直没想过我为什么不对你用敬语吗？”艾瑞眼角低垂，让对面的尤里安看不清他眼里隐藏的情绪。 尤里安身体一僵，他当然想过。教派内分为两种人，贵族和平民，前者是无法继承家族而被送来保命的，后者是有天赋而被发掘加入的。他和艾瑞就分别属于平民和贵族，入教当天还被安排测试了一次，结果艾瑞天赋不及自己，被安排做了侍从。进行三个月的系统训练后又比了一次，依然是他胜出，从那时候起，这么多年来艾瑞一直是自己的副官。 “怎么，想杀我去向奥托邀功？” “不，我遵从的是大主祭的命令，一旦你有做出会危害大局的举动就地格杀。” “什……么……”有那么一霎，尤里安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大主祭？为什么？不！这一定是假的，艾瑞这小子他肯定是想要我心神大乱才故意这样说…… 所有的镇定在艾瑞掏出印章那一刻破碎。 层层叠套在一起组成的圆盘是太阳神地上代言者身份的象征，大主祭鲜为人知的名字铭刻其上，这印章他见过，只在执行绝对机密任务时才赐下，以便能在紧要时刻调度教团人手，却不想，用在了自己身上。 “从你入团的那天起，大主祭就给我下了秘令，以你副官的身份从旁监视，直到你接任新的大主祭为止。” 尤里安握剑的手不由得收紧，监视？待他如亲子的大主祭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怀疑他是亡灵的奸细不成。 “你虽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但你出身低微，没有家族羁绊，也不会在意旁人，我行我素的性格最容易出事。你有没有算过从小到大，我给你擦过多少次屁股？”对于给尤里安处理因言行不当所导致的麻烦，艾瑞深恶痛绝，“长老团抱怨多次，都是看在你的天赋上，一次次被大主祭压下。明明我才是与他最亲近的人，他却独独对你青睐有加。” “原来你就传闻中的私生子。”尤里安总算明白为为什么总是有人会在背后窃窃私语，议论的不是自己，而是艾瑞。 “不错，这在教团内已不算秘密，就你不知晓而已。因为他不许人说，入了教团就算断了前尘，血缘在信仰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我本以为是如此，可他什么都给了你！最好的导师，他亲自指导你剑术，这是多少骑士梦寐以求的。他从不徇私，却为你一次次破例，可你呢？竟然认为理所当然。是，你是有天赋，可要没有这个人为你铺路，你以为你有今天？你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起先，艾瑞的语气还算轻松，随着谈话的深入，他的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 “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监视你吗？是神谕啊，晨曦预见了你会反叛。” “哈哈哈哈——” 尤里安放声大笑。 “反叛？可笑！我虽然性格叛逆，却从未想过背叛教团，我的信仰不见得纯粹，也没想过另投其他神明。” 看着笑得癫狂的尤里安，之前还有些激动的艾瑞此刻却冷静下来。 “神灵是不会错的，他们能预见未来，所以，你的反叛是必然的。” “那我能使用裁决又算什么？” 尤里安晃了晃手中的光刃。 “你现在没有犯错，仍是晨曦的骑士。把你流放到北方边界既是保护，也是考验，现在看来……没有继续监视的必要了。光明教团不需要一个不顾大局的首领。”于公于私，艾瑞都不会放过尤里安。 在两人交谈的间隙，奥兰多从马车的残骸里爬出，一点点挪动自己被碎片压住的下半身。本想乘人不注意脱身，可四周都被骑士团成员围住，他只爬了几步就被拦住。就在奥兰多以为自己肯定凶多吉少，沉默了许久的尤里安忽然挥动光刃，把附近的马车连同马匹都切碎，散溢的能量将围聚的骑士冲开。一把抓起面朝下趴着的奥兰多，尤里安一个大跃跳出包围圈，朝着要塞的方向狂奔。 “拦住他！”没预料到尤里安突袭还会捎带上公爵之子，艾瑞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再拔脚追武艺本就比他高的尤里安已经跑出老远。 带着一个人跑，即便是身强体壮的黎明骑士也吃不消，跑出一段距离后，尤里安的呼吸就乱了。 “放我下来……”被扛在肩上，奥兰多的胃被顶的快吐了。 “你想死我不阻拦，可你是报复皇帝的重要棋子，放你下来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哈~这里根本就没有阳光。”一提到太阳，尤里安就想起晨曦，不由得怒火中烧。 难道神灵也和皇帝一样昏聩吗？ 【神灵本就如此，喜欢用还未发生的事来评判过去。】 尤里安猛地刹住。 刚才是谁在说话？ 侧头看了一眼扛在肩上的公爵之子，他忙着干呕，哪里还会说的如此顺畅，而且……声线也不对。 “谁？” 已经有些眩晕的奥兰多只听见尤里安低喝，紧接着原本就已经够冷的荒野气温又下降了不少，已经减弱的暴风雪再度刮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冰棱扎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生发疼。而一直追在后面的骑士团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不对劲…… 尤里安放下奥兰多，启动黎明骑士特有的亡灵侦测。 虽然愤恨晨曦，但他不得不用。 感应所及，密密麻麻一片，居然被亡灵包围了，数量成百上千。 奥兰多也觉察到不对劲，从小腿处拔出暗藏的匕首。 伴随着暴风雪的，还有奇异的声音，似无意识的呻吟，又似刻意的呼号。 哦……啊……啊…… “是什么？” 没空看依旧保持跪坐姿态的奥兰多，尤里安浑身汗毛倒数。 加入教团十多年来，他与亡灵作战无数，却从未有一次像这般。晨曦还未收回神力，他依然还是黎明骑士，却无法抑制法子内心的恐惧。 “出来，没必要躲躲藏藏！”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觉察到而已。】耳边被猛然吹了口气，尤里安大惊，扭头就看见黯红的两团火焰在惨白的眼眶中一闪一闪。 蹬蹬后退了两步，尤里安心脏狂跳。 这不是普通的亡灵，是巫妖！ 顺滑的丝袍熨帖在骨架上，在狂风中没有一丝起伏。手持一本厚重书册而非法杖的巫妖向尤里安微微颔首。 【初次见面，未来的死骑领主，我是来迎接你的。】 “你胡说什么！”剑指巫妖，尤里安声线都变了。 阴谋，这一定是亡灵的阴谋！ 艾瑞，大主祭，那些都是幻觉！ 没错，自从出了要塞，我就中了幻觉，说不定，我还在布伦达…… 【你要这样想我可就困扰了，能做到那种幻觉的只有阴影之神。】巫妖有些奇怪的口音一字一句的辩解，【而且也太麻烦，我做事一贯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否则也不让会让皇帝弄死大主祭，直接换成你做就可以了。】 尤里安只觉喉咙发干，“你说什么……” “你敬爱的光明教派大主祭是我弄死的，皇帝只是傀儡。”巫妖坦然承认，跪坐在地的奥兰多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神态，语调，像极了一个人…… “艾德蒙多！你是艾德蒙多！” 【咦~有这么明显吗？看来我修行的还不够，在伪装这方面还有得学。】 巫妖的喃喃自语让又冷又饿四肢无力的奥兰多恨不得扑上去与它同归于尽，就是皇家大法师艾德蒙多害他失去母亲，本以为自己已经手刃仇人，没想到竟是巫妖伪装，难怪他要处心积虑杀死大主祭，亡灵和光明教团天生对立的死敌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北方战役（十一）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紧盯的同时，尤里安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谨防还有其他高阶亡灵埋伏。 【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迎接不死帝国新的死骑领主。我很期待呢，作为第一位晨曦教派最高领袖候选转化的亡灵。】 明明已经完全骨化，巫妖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奥兰多甚至产生了错觉，就好像它还拥有丰富的面部肌肉，所面对的也并非对立死敌。 “住口！住口！住口！”尤里安气得浑身颤抖，“你和不死帝国害死了大主祭，竟然妄想我会加入。” 巫妖微微偏头，一闪一闪的灵魂之焰犹如两团旋涡：【你以为自己还是黎明骑士的副团长，还是大主祭内定的继承人？】 奥兰多明显感觉到了身旁骑士的迟疑，抿紧的双唇早已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退路。我所定下的计谋环环相扣，哪怕不带那个半精灵回要塞，你也逃不过众叛亲离的结局。】 很快，尤里安就明白巫妖话中众叛亲离所指。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因暴风雪而看不清的亡灵大军露出真容。 “这……怎么可能……” 奥兰多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死尸，不但有商队的流民，还有片刻之前还在追在身后的骑士团，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变成亡灵了？ 尤里安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光刃，刚才还指摘自己的艾瑞一脸木然，双眼无神，步履蹒跚，哪里有半点活人的样子。 究竟是我疯了？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是死是活有区别吗？不都是操纵在我手里的傀儡。】仿佛看穿尤里安所想，巫妖给已经混乱的他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你以为这也是幻象？监视的命令是真，预言也是真。否则，我又怎会大费周章的替你铺路。】 “你说什么？！” 【不觉自己晋升的太快了吗？确实，你的天赋百年一遇，可你太年轻了，要一步步走到大主祭的位置上至少得三十年，我可没耐心等你慢慢成长，所以就做了一些小小的推手。】 推手？这太荒谬了，不……不可能…… 尤里安不敢也不愿相信。 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战绩若是掺了假，他还有什么可自傲的？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大主祭给自然之子展示神谕的场景，那时候的奥托眼中除了不耐还有担忧。现在想想，怕是不止是担心自己乖张的性格惹事，更多的是担心动手穿帮吧？ 若真像巫妖所说，这些年来平定亡灵和叛徒的功绩都有它插足…… 尤里安不愿细想又没法抑制越扩越大的焦虑——是否自己整个人生都是巫妖规划操控。 【你猜的没错，是我选中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获选吗？】巫妖异样的口音还带着明显的上扬。 尤里安当然记得，用终身难忘形容都不为过。 不知父母的流浪儿，终日蜷缩在贫民街角落里，与同龄人争勇斗狠，冒着被围殴的凤仙只为抢半个腐烂的苹果。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一如那些从出现就在贫民窟里待到死的老人。可大主祭的出现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他黑暗的生命，将他带到了阳光之下，给了他另一种生活。 嘭—— 巫妖伸出手，枯骨手掌忽然燃起一团金色火焰，所散发的纯净圣力让沉浸在过往的尤里安本已握不稳的光刃从手中跌落。 【看来你明白了。】 死死盯着巫妖的掌心，尤里安双脚无意识地后退。 “是你……” 【是我。】 什么是你是我的？ 奥兰多听的一头雾水，他还指望和尤里安一起对抗巫妖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被几句话就说的心神大乱。搞什么啊，不是说晨曦教派信仰坚定吗？怎么一个个不是被策反就是被杀。要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一个高阶骑士，这北方战役几百年前就输了。 而公爵之子所不知道的是，尤里安之所以会心神大乱，是知道了当初到贫民窟遴选自己的不是大主祭，而是眼前油嘴滑舌的巫妖。 只身微服前往，没有带一个随从，在一堆乞丐和流民当众唯独选中了自己，尤里安还以为是好运降临，现在想来，分明是厄运缠身。 再转念一想，不对！巫妖怎么可能使用使用光明之力？ 【只是寄宿有晨曦的上古徽章而已。】巫妖扔掉手里的光源，失去激发的能量瞬间熄灭，显露出本来摸样——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残破徽章。年代太过久远，都无法辨认上面铭刻的印记。当然，巫妖这样做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掌心被溶出一个大小相当的洞。 【我已彻底转化，不过是靠着死神的庇佑硬抗下净化的威能，你见识浅薄无法分辨本尊与伪装，没费多少气力就让你以为自己遇到了光明教派的首领。】 尤里安捂住耳朵，不想听快将他逼疯的解释，可巫妖的语言本身就具有魔力，并非声带发出而是以魔力直达大脑。 谎言！幻觉！不！这些都不是真的！ 他不肯接受残酷的现实。 既然知道预言，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接纳我加入光明教团？他们不是最喜欢把不确定的危险早早排除掉吗？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眼线啊。】 已经够混乱的尤里安又遭到了来自巫妖的一击心灵重顿住了，它说什么？眼线？我？ 【啊~你没觉察到吗？太好了，织命者的天赋果然很赞。】巫妖语气里透着难掩的欣喜，【看在你这么有用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在你身上下了自创的法术，你会不自觉地将你所见的情况汇报给我，啊~当然是伪装成大主祭的我了。当然，这里有一些小技巧，所以你并不知道你汇报的对象并非本尊。我也是通过魔法道具接收的消息，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接受了晨曦神力的骑士，在见过本尊后再与你接触难保不会露馅。】 叛徒！ 艾瑞的指责犹在耳边萦绕，尤里安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是我透露的……是我……是我……” 难怪针对亡灵的策略屡屡受挫，难怪大主祭总要把我外派执行任务，亏我还以为他是考验我，分明是已经对我起疑了。 “哈哈哈哈……” 夹杂着抽泣的笑声让奥兰多连滚带爬挪得尽可能离尤里安远些。 “仅仅在无意识中做的这些，晨曦就认定了我背叛吗？神灵不是可以读取思想吗？他难道分辨不出我是否虔诚吗？那些帝国的贵族，那些高阶教徒，他们的信仰就虔诚吗？一个个只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只顾敛财和声望，为什么不惩罚他们？不是号称公正秩序吗？” “喂……撑住啊你，头脑清醒点……他这是诈你呢。”奥兰多迎着越刮越猛的暴风雪大声呼喊，可他的声音，早已传不到尤里安耳中。 喃喃自语的黎明骑士在一波接一波的重压之下，终于崩溃，发出了比之前笑声还要可怕的嘶吼，犹如野兽垂死的挣扎。 奥兰多恨不得将身子完全埋进雪地里，尤里安身上的盔甲原本散溢的是如晨光般温暖的荧光，而如今，光芒消退的同时还镀上了一层夹杂着暗红的漆黑，看了就不舒服。 巫妖绕着趴跪在地上的尤里安走了几圈，姿态中难掩狂喜，可还没等它迎来最后的转化，灰蒙蒙的云层被一道迅雷般的圣光穿透，首当其冲的巫妖躯体立刻烧着了。不甘地朝变为死亡骑士仅一步之遥的尤里安凌空抓了抓，最终被强大的神力净化。附近的亡灵也未能幸免，逐一自燃起来，不会儿就烧了个精光，连灰烬都没留下，就仿佛不曾存在过。 趴在雪地里的奥兰多赶紧低头，不敢再看光柱中模糊的影子。 不论是使徒还是真身，都毫无疑问，是晨曦的神临。知晓了这么重大的秘密，他不会不被灭口啊…… 尤里安模糊的意识渐渐从痛苦、愤恨中被拉了回来，触目所及，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哪儿？我……我又怎么了…… 短暂的空白后，他回想起了脑海中最后的记忆——巫妖得意的笑声。 抓住头发使劲的抓扯，尤里安痛苦的不能自已。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自傲的能力，战绩，人生，都是假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大主祭已死，帝都已乱，亡灵不知在人类埋伏了多少间谍和眼线，这战，根本没有胜算。已经……无法组织不死帝国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个你眼中的叛徒，你所预言的背叛者活下来，就那么让我转化才验证命运啊。 就那么想死吗？ 脑海中嗡嗡回荡起一个忽老忽幼的嗓音，像是两个不通年纪的人同时说出。 尤里安抬头，他的正前方金色的光明之缓缓凝聚出人形，一个耄耋老者一个稚气的少年。 沉默片刻，尤里安再次双膝跪地，匍匐在他信奉的神灵面前。 “我主晨曦，请指引我。”(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北方战役（十二） 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的林克犹如一道流星荒野里飞驰，沿途遇上的亡灵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擦肩而过的他化作一堆灰烬。而林克心心念念的，全是尤里安的堕落，以及随后而来的神临。 尤里安为什么会堕落？ 晨曦又为什么要放任已经转化为亡灵的叛徒？ 所有谜团都将在此刻揭晓。 滋——滋—— 由远而近的怪异声响让匍匐在地的奥兰多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刚抬头就见一道不亚于晨曦神临的电光冲了过来，径直撞入神临的光柱里，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人能强行闯入神临所张开的领域之中，除非是另外一个神灵，又或者是其地上代言者，而此刻身在北方的神使就只有…… 奥兰多伸手压住砰砰直跳的心口。 地之柱的使徒，真是他吗？ 【你很愤怒？】 晨曦的提问让尤里安目睹神临的冲击很快就被溢满胸中的怒火盖过。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巫妖冒充大主祭。” 【是。】 “为什么？” 【凡事都有因果。若没有他的指引，你又怎会加入教团。】 尤里安一楞，可……可这也不足以解释他的诸多疑惑。 既然已经预见到了将来为叛乱投敌，为什么还要让大主祭收下自己，不是已经知道是巫妖故意放入的眼线吗？为什么？ 久久得不到答复，尤里安壮着胆子抬头，却见晨曦的影像偏头凝视着身后，紧接着，神临之域被硬生生挤开了一个口子。他呼吸一窒，那身影虽还未完全显现出来，却早已烂熟于心：地之柱的自然之子——贝法斯特。 当林克完全进入神临的领域后，晨曦却回过头来，一双苍老睿智的眸子定定望着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尤里安。 【他问我，为什么明知霜寒的阴谋却依然放任大主祭收他入教。】 林克也懵了，这是……问我？ 【他还问我，既然已经预见到未来，为什么不将危险掐灭在发生之前，而是要坐视它成为现实。】 视线从晨曦转到跪地的尤里安，林克心中一叹。 撇开性格不谈，尤里安确实担得起百年一遇的天才。单论战力，明显高出继的弗朗切斯卡弗朗许多，只可惜……造化弄人。 有些人，有些事，需要亲自去验证，答案也才有意义。 想起晨曦上一次神临所说的话，林克有些明白晨曦的意思了。 “神灵降下神谕，但最终执行是的他在尘世间的信徒。” “你想说什么？！”尤里安呼吸急促起来，死死盯着作答的林克：“你的意思，是我自己选择了叛变？” “难道不是吗？” 顺着林克的视线，尤里安看到了身上已经黯淡无光的盔甲，不由得替自己辩解起来，“是巫妖，是它……要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这样！” 林克摇头：“不论预言如何，做出选择的始终是你自己。倘若你能坚持自我，倘若你能坚定信仰，未必会是现在这番光景。” “换做是你又如何？只会教训别人，要是你经历了那些……”怒视林克的双眼，尤里安渐渐没了声息。那双被他无数次嗤笑为木然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了然。 【没有经历过考验的信徒无法成为自然之子，你可知柱对使徒的遴选有多严苛？】似对林克的还算回答满意，晨曦接下来的话让将不满压抑在内心的尤里安彻底炸了：【真羡慕他们，能找到你这样的代行者。】 “这不公平！我毫不知情！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您就要这样判定我的罪责吗？” 【亡灵马上要大举进攻布伦达，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白银帝国会因诸侯的叛乱更加衰败，人类会因战败丧失大部分领土，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面对晨曦的质问，尤里安沉默了。 怎么做？明知会输，明知未来一片黯淡，他该怎么做？ 就是这里！ 林克屏住呼吸，那个改变一切，或许可以称之为‘命运分岔口’的节点到来了。 【我将赐予你时之印，在亲眼见证自己的选择以及结果之前，都不会因堕落而湮灭。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事情还有转机，未来会如何，掌控在你们手中。】 手掌忽然钻心地痛，尤里安低头，只见代表晨曦的太阳印记已从掌心渗透到手背。再抬头，神临已然结束，光柱消失，白茫茫的雪地上除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林克，就只有一脸莫名的公爵之子。 “发、发生什么事了……”仗着地之柱的自然之子在场，奥兰多小心翼翼的问道。 晨曦骑士在神临结束后并没有完成转化，铠甲依然光辉闪耀，就好像之前的堕落从未发生过，一如那些在神临中被湮灭的亡灵，这太反常了。 “选择？我要这样的选择有什么用！”尤里安噌地站了起来，怒视林克，“你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 想起自然之子对自己莫名的憎恶，尤里安越发肯定。 是了，作为神使之中预知最强的地之柱使徒，他没理由不知道，即便不是从晨曦那里，也可以从大主祭那里预知，这才是他对我有敌意的真正原因！ 对于过去的人，林克不能轻易透露未来，避免一不小心就改变历史，只能沉默以对。本想用趴在地上的人转移话题，却在看到他的脸之后久久没有回过神。 原来奥兰多也是第三次北方战役的亲历者。 因为眼神过于露骨，奥兰多都忍不住问，“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你的母亲……”对于奥兰多的过去，林克也仅只从他口中听过只言片语，那并不是值得分享的美好回忆。 被问及母亲，奥兰多脸色大变，“她已经去世了，被皇帝……不，是被变作皇帝亲信的巫妖害死的。” 奥兰多提到巫妖，林克下意识的就想到霜寒。不死帝国的巫妖不少，但真正出名的却不多，它们更多的是待在自己的地盘研究邪恶魔法，像霜寒那种喜欢卖弄权谋的也仅此一个。 来不及细问，地面就剧烈的震动起来，源头竟然是要塞所在的布伦达。 “调虎离山吗……”是了，也只有霜寒会如此工于心计。对于必输的这一战，林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只是历史的观察者，不是亲历者，无法为那些注定要死去的人做什么。一旦他忍不住动了手，晨曦就有可能在这时被权限高于初代神灵的无形法则禁闭，缺失了对抗亡灵的重要一员，地之柱可能等不到四十年后才彻底被污染。他不能冒险，也没有冒险的筹码。 化身为一匹体格健壮的骏马，林克示意尤里安和奥兰多坐到他背上，单靠人类的脚力，等他们走到，只怕战争已经结束了。 “就算是必输，也得去看一看，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握拳，松开，再握紧。尤里安与林克对视：“说的没错，明知这是一场不会赢的战，我也要去。” “什么会输？和亡灵的战争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跨上自然之子所变的马匹，尤里安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惧意的奥兰多：“去见证白银帝国最后的荣耀，从此以后，只有在梦里和史书里才能回忆我们即将经历的一切。” 而远在布伦达的联军怎么也没想到，自然之子前脚刚走，一直按兵不动的亡灵就发起了攻击。原本拱卫要塞的山体轰然倒塌，一夫当关的要塞顿时变成了海上孤岛。连接辉光精灵领地的山谷首当其冲，在魔法巨像的攻击下，高耸入云的生命树很快轰然倒地，失去了支撑结界的重要一环，要塞的防卫开始一点点崩塌。 “撑住！” “一定要死守！” 指挥官们深知，一旦要死啊失守，不但帝国的富庶地区域会直接暴露在亡灵大军面前，更将直接危及西南方向的地之柱。能与不知疲倦的亡灵作战这么久，多亏了地之柱的庇佑，若是地之柱像水之柱那般被污染，埃德加将彻底沦为沦为死神的囊中物。 无奈，敌人的力量实在太强，从心理攻势上就已经摧毁了士兵的信念，不到一天，要塞就伤亡惨重。 “他们是不是事先知道亡灵会大举进攻，偷偷溜了！” 科尔克大公忍不住怒骂本应该在场的两个人，虽然明知这样的场面即便他们在，恐怕也难挽颓势，但仍不禁埋怨。 “不会的，贝法斯特不是这样的人，他若不想和亡灵战斗，可以安心待在大后方，根本没必要到前线来，一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就连帝国军方的马里奥都忍不住为自然之子辩上几句。 而精灵指挥官罗梅罗更担心自然之子去找尤里安，两人双双被困，临走前的那句‘叛徒’让人揪心，究竟是指晨曦教派的黎明副团长，还是谁？ 嘟—— 位于南面的哨塔上，冒着生命危险瞭望的哨兵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所有人精神都紧绷起来，新一波的攻击来了吗？ 法师们开启魔法传影，映入人们眼帘的竟然是手持光刃闯入敌阵，将位于最外围指挥的亡灵法师接连砍翻，更神奇的是，一匹浑身闪着荧光的骏马飞速冲进骷髅与死尸组成的大军中，所有碰到它的亡灵都瞬间化作灰烬。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自然之子的回归，为已经身心俱疲的联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北方战役（十三） 光刃脱手而出，集中最后一名亡灵法师后，尤里安抓住奥兰多的手攀上了林克所变化骏马背上。骷髅射手随之而来的箭雨扑了个空，全射在坚硬的砖石上，而它们的目标以脱离地心的诡异姿态三两步跳上城墙，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稳稳落到满目疮痍的要塞之中。 闻讯赶来的指挥官们看到仅有尤里安一人返回，就知那些跟他一同出去的亲卫多半已凶多吉少。谁也不想在这档口，再提及自然之子曾说过的‘叛徒’，眼下最重要的是御敌——所有生灵之敌。 “战况如何？”变回人形，林克越过眼里有不满之色的科尔克大公，向帝国指挥官马里奥询问。 “很不乐观。”马里奥微微侧身，显露出深藏地下的指挥所入口，示意进去说。 一行人重返地下指挥所，站在魔法构建的全息地图前，马里奥指着要塞四周给林克解说现状：“亡灵这次可是真是大手笔，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到了矮人的火药，在山壁内凿穿埋入，轻而易举的就破除了抵挡大军的天然防壁。由于不是魔法，我们根本就侦测不到，对此也没有任何防范。” 稍微停顿后，马里奥指着要塞大后方已经失了翠绿的山谷继续说：“然而那还不是最致命的，翡翠山谷内的生命树被毁，失了以此为依托的生命结界，要塞的城墙已经挡不住如潮水一样的亡灵。” 精灵指挥官罗梅罗面色阴沉，若是要塞失守，亡灵下一个要对付的就该是辉光精灵了。 尤里安顺着林克的视线瞥了一眼罗梅罗，又再度回到魔法投影，一旁的贝尔纳多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还是那个暴脾气的尤里安吗？这一天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能让他性情大变？ 拱卫的山壁，支撑结界的生命树，少了这两样，要塞确实不再固若金汤，但……这就是要塞失守的原因？似乎……还少了些东西，一些决定性的，压倒性的，不容抗拒的…… 林克眯眼望着魔法传影，他不懂战术，无法提供实质上的策略，也不能过度使用神力，以致改变历史的轨迹。不出手吧，良心不安，可真动了手，按他的脾性，没准一不小心就会过头，这个度，可真难拿捏。 “现在怎么办？”提问的是霍恩海姆的法师首领奥尔特加，面对这样大阵仗的攻势他也没了头绪。 所有人都望着自然之子，期望能再发生一次奇迹。 久久，林克再三斟酌，终于还是说出了撤退一词，整个指挥所一下炸开锅。 “什么？” “您说什么？” “不可能！” “为什么？” “简直是胡说八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眼下这情况我们分明是被围困了，根本没法撤退。” 林克扫视了一圈，一字一句地说：“除了伤残的留下，其余统统撤走，我会掩护你们。” 话一出，先前还乱糟糟的指挥所顿时鸦雀无声。 自然之子是要塞内最强的战力，也是最后的保障，他若肯留下殿后，确实能拖住亡灵，可……如此一来，即便是神使，在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也无法全身而退啊。 “阁下……”罗梅罗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林克举手制止了后话。 只要历史不变，辉光精灵的败退就无可避免，与其死磕，不如留存力量。 “我已预知此战必输，你们越是拖延，死的人就越多。” 指挥所里再次哗然，自然之子终于说了来布伦达要塞后的第一句以预知作为前提的预言。 林克朝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奥兰多招手。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半精灵混血的奥兰多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他逃往北方就是想找唯一不惧帝国、身份超然的自然之子为自己庇佑，可真到了布伦达，他对未来又迷茫了。亡灵攻城，自然之子要留下点后，没准要命丧于此，他今后该如何？ “这位是布伦博格大公次子，奥兰多，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林克说话一向简明，“继杀死了大公妃只后，皇帝在骑士长的叛乱支持下杀死了晨曦教派的大主祭安德烈亚斯。” 指挥所再一次陷入死寂，指挥官与高级军官面面相觑。皇帝荒淫无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借各地封侯朝见的机会点名要见大公妃，并将其囚禁在帝都已有半年光景，即便是位于边陲的北方前线，他们也从过往的商旅口中得知了这件荒唐事，诸侯的叛乱也正是由此而起，科尔克大公也因此不得不绕了一大圈，躲过叛乱地区才得以抵达要塞。可……大主祭死了？！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作为教内副手的骑士长背叛，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杀得了集武艺和神术于一身，除大贤者之外的超凡入圣？ “是真的吗？”科尔克大公起先注意力都在自然之子身上，当奥兰多走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混了精灵与人类血统的青年确实是布伦博格公爵之子。 奥兰多在一屋子的注视下，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巫妖，它变作宫廷大法师艾德蒙多，蛊惑了皇帝，不仅害死了我母亲，也害死了大主祭。” 巫妖？不死帝国巫妖何其多，但有这种手段的…… 人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不死帝国三大首领之一，神秘的巫妖领主，无人知晓其姓名，就连亡灵内部，也仅以职务代称，可自从它出现起，已有数不尽的英雄毁在它手中。 “不，你说的皇家大法师艾德蒙多或许一开始就不存在。”林克摆了摆手，以他对霜寒的了解，做事缜密，布局一环扣一环，为了一个计划可以潜伏数年，甚至数十年，就是擅长阴谋的恶魔也未必及得上。霜寒可不会做半路附身这种容易掉链子的事，疑心重的它更喜欢凡事亲力亲为，以确保万无一失。 “你是说艾德蒙多就是巫妖领主？这、这怎么可能？”奥兰多急忙望向大法师奥尔特加，难道……霍恩海姆也参与到其中？ 奥尔特加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忙怒斥道：“霍恩海姆没有和亡灵勾结！” 这罪名太大，即便是一贯超脱的霍恩海姆也扛不起。 “霍恩海姆或许没有与亡灵勾结，但……完全转化的巫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就混入法师之城，显然不可能瞒过布雷。” “这话自相矛盾，一方面替法师辩解没有勾结，另一方面又说瞒不过大贤者。”科尔克大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自然之子说话一惊一乍，把一屋子人吓得够呛。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不要想太多。霜寒虽是巫妖，但它也是法师，假若以求学的身份向布雷给予一些好处作为交换，看看那里不对外公布的图书馆藏书，我想，只要条件开的足够好，大贤者应该不会拒绝，或者说……他下面的管理者不会拒绝，毕竟，布雷在天梯上待的足够久了。” 林克这样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布雷成为超凡入圣确实够久了，久到人们已经将他视作一段见证了整个帝国兴衰飞活传奇，假若巫妖领主以某种足以让他跨过限定，真正成为一名神祇，布雷又怎么会拒绝。就在自己眼皮地下，随时能掌控它的位置和信息，不怕它做出危及霍恩海姆的事，这是布雷身为物质界最强人类的自信。 “可霜寒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可以出入霍恩海姆的身份，一个有名望的大法师。它以此为跳板成为了皇帝的私人顾问，一个皇家宫廷法师，接下来的事想必大家都能猜出。皇帝、诸侯、大主祭，看似毫不相关，但串联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计谋，它的最终目的是攻克布伦达，铲除横在不死帝国南下道路上的最后障碍。这盘棋霜寒布置了多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林克的分析头头是道，就连对他印象不好的科尔克大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是最合理，也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尤里安额头的青筋都绷出好几根。 原来如此，我只是计划里面的一颗棋子，虽然是最重要却也必不可少，否则又怎么转移掉教派的注意力。 “所以，这战，我们必输。”罗梅罗艰难开口。自然之子的话他听懂了，皇帝无道不理政事，诸侯反叛，晨曦教派少了主战派的大主祭，巫妖领主谋划了多年的结果，联军已不可能挽回败局。 “是的，诸位没必要死守，留存兵力，亡灵南下之后才是你们真正拼命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是林克在不改变历史的情况下，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尽可能的多留存一些战斗力。 马里奥双手猛地一锤，桌上支放魔法影像的道具随之晃了晃。 “我们打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人，就得了这么个结局，我不甘心，替那些为保卫家园而死去的人不甘心！” 矮人丹特走过来拍拍他，以表安慰。同亡灵战斗了这么多年，各族都有不小的损伤，但还是以人类居多，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事不宜迟，准备后撤吧。”科尔克大公一咬牙，不甘心也得撤，否则把兵力都折损在这里得不偿失，自然之子的做法是对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北方战役（十四） “要塞那边没任何异动。”吸血领主萨芬仔细搜索了一遍，从置外的魔法棱镜到安插的血奴，小镇布伦达和要塞都没太大变化，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巫妖：“你确定自然之子回去了？” 【没道理……他们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他一个人回去的？】 “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混血半精灵一个黎明骑士。” 【哦……这可真让我意外。】听闻尤里安也跟着一道回去了，巫妖的灵魂之焰猛地闪了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们。”同为不死帝国的三大首领，萨芬一点也不信任霜寒。 严格来说，他们父子的转化也是出自这位至今不知姓名，直接被死神空降的异界织命者，转化之初，亡灵极度的空虚与愤恨让他挖空心思想要报复，可多番尝试都找不到巫妖的命匣，凡事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一连心腹都不培养的家伙，很难挖到它不为人知的秘密。渐渐的，已经适应亡灵身份的萨芬忘却了自己曾是精灵，虽然他还是很想置巫妖于死，无奈，至今还是没找到能一举湮灭其灵魂的办法。 【这帝国里谁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吗。】巫妖没有声带，它的‘声音’是以魔力直接发出，近似于声音但实际上是更近似于感知的东西。上扬的语调有点痞，让萨芬有狠揍其一顿的欲望。 【比如说，你营地里藏着的那个……】 “够了！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你有一些自己的计划，这次总攻非常重要，你有计划不告诉我们，万一出什么岔子主人降罪，我们谁也吃不消。”萨芬急切地打断巫妖，将话题引导到作战计划上面。 【呵呵呵……我的计划虽然和当初有一小点出入，但整体而言还是进行的很顺利的，你们也看到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攻占要塞。】 “那个自然之子你打算怎么办？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化身，跟你上次弄死的不一样。”说起自然之子，萨芬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围剿地之柱的自然之子的情景，即便只是个刚获得遴选的新手，只靠柱的神恩也陪上了大半个巫妖领的战力，虽然这家伙未必想要从上一任手里接过的部下。 【这大概是我唯一失算，或许说是我没预料到的。地之柱居然那么快就又找了一个新的使徒，而且……还是从异界，就不知它是否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巫妖喃喃自语，似陷入到了某种回想：【是我认识的人吗？不……不会，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应该没人能破解。可如果真的是来自地球，那就麻烦了。现代人一般都没信仰，柱真的会找一个这样的人给自己当使徒？】 萨芬冷眼看着巫妖一个人唱独角戏，他不想插嘴，以往也有过被骗的经历，这次他不想再上当了。胜利在即，还是着眼于如何攻克要塞，至于自然之子……如果不是怕巫妖不让自己和父亲去送死，他才不想管呢。 蓦地，萨芬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巫妖先前的异常，以及它简短却包含深意的提问。 一个人回去的？ 让我意外。 乘巫妖陷入自语状态，萨芬向血奴发出感应，通过血脉控制，不一会儿就与安插在高级军官里的血奴同步。目光扫视一圈，萨芬很快就发现与自然之子一同返回要塞的两人都在，尤其是拿命黎明骑士，一身光明铠，身份不低，再听旁人的称呼。 副团长…… 呵~我就知道，这家伙又打算搞事了。如雷贯耳的异端审判长，下届大主祭的指定继承人之一，在帝国建立的地下窝点有大半都是被他端掉的，这样的角色即便是堕落了，也不可能给他团长的职务。同为骑士，算计的果然是父亲…… “啪——” 巫妖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它望向发声处——不知何故，吸血领主胸前的魔法宝珠忽然碎裂了一颗。 “我埋在要塞里的一个眼线被发现了。”萨芬淡然回答，“不过却打听到了一条重要情报，联盟要撤军了。” **************************************************************** “你干什么！！”奥尔特加脸色铁青的瞪视自然之子，这家伙忽然抓起桌上的烛台朝扔一名维持传影法术的法师扔了过去，尖利的金属刺中胸口，几乎是立刻就倒地毙命了。 林克不理会，径自走过去，烛台拔出后，所有人都惊呼——没有流血！除了烛台尖有暗黑色少许血渍，这分明是只具死尸。 “还说你们不是叛徒！”脾气最为火爆的马里奥“噌”地拔剑，指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奥尔特加。 “他并不知情，这是一个血奴。”林克及时制止了一场针对法师的口诛笔伐。 “是法师团的人，就脱不了干系。”马里奥声音低了下去，但看法师的眼神却充满了怀疑。 指挥所里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将法师围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法师有一个血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再加上之前自然之子指出巫妖曾光明正大的进入霍恩海姆，并以此为跳板成为皇帝的私人顾问，霍恩海姆就脱不了干系。 林克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的同时，一道荧白色圆环从他身体向外扩散。 “啊！” “这是什么啊？” “发生什么事了？” 惊叫接二连三，人们发现自己周围有不少人全身变灰，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伸手一碰就散落成一地的灰烬。 尤里安俯下身摸了摸还残留着些许余温的灰烬，从中感应到了强大的神术，应该是净化之类的。而那些化作灰烬的不用想，当然是依靠活人隐藏亡灵身份的血奴，也只有高阶神术才能彻底净化祛除。 不用林克解释，回过神来的人显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竟然有这么多……”马里奥默默在心里数了数，指挥所里的高级军官也就二、三十人，这地上化成灰的少说也占了三分之一。他不敢想，底层士兵和小镇居民里还有多少血奴。 “安心，如果数量真的占优，亡灵早从内部攻克要塞了，还用得着如此大手笔？又是凿山又是破坏结界的。”离得最近的丹特担心马里奥精神崩溃，帝国士兵数量是要塞里最多的，撤退还得靠这位指挥官主持大局呢，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我粗略感应了一下，数量以军官居多，剩下的散落在平民当中，反倒是底层士兵里干净得很。”刚才林克低头思考正是在使用神术，而他对要塞和小镇上血奴的分布也一直心中有数。 “这是为什么？”马里奥忍不住好奇问了。 “血奴是吸血鬼的个人所有物，过高的自我意识不适合制作成骷髅和僵尸，而死亡骑士和死灵法师对肉体和意志要求太高，容易被控制的人反而不符合条件。”林克率先走出指挥所，“各位，即刻动身吧，敌军已经把探子都放到你们身边了，再不走，他们可就要攻城了。” 奥尔特加看着已经走远的自然之子，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在北方要塞待了这么些年，什么功绩也没有，还要戴着败退的名头回去，别说晋升了，搞不好还要遭到耻笑，真是……当初自己怎么会答应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各指挥官立刻着手起撤退事宜，早在建立之出，撤退就是常备演练项目，隔三差五就要模拟一次。许多平民是在睡梦之中被敲门声惊醒，一听说亡灵要大总攻，拿上早早备好的干粮和容易携带的钱财，在士兵们的带领下开启南下的逃亡之程。 “跟着大部队走，千万不能掉队！”马里奥骑着爱驹沿着队伍来回奔走。 林克站在已经部分残缺的城垛上，遥望已经在雪地里排成一行长列的队伍，默默送上祝福，期望他们都能平安抵达，虽然心知这是不可能的。 矮人丹特问穿系盔甲的奥兰多，为什么不随大部队一起撤走？ “我的直觉告诉我，跟着自然之子更安全。”拿上弓箭，奥兰多走上城墙，远远就看到散发着圣洁莹光的白鹿，自从撤退起，自然之子就一直是那个姿态，高调的宣布他将留下殿后。既是安定撤退大军的军心，也给不适合长途旅行的残兵一份安慰。 “你又为什么不走？” “战死是矮人至高荣誉，虽然死后我有可能变成亡灵，但我还是无法拒绝与化身级别的自然之子并肩而战的诱惑。”丹特挥了挥手中巨斧，眼里有着不悔的信念，战死是战士的归属。就算随大军撤走，不论将来因何而死，还不是要被亡灵掘地三尺弄出来，变成不死帝国的一员，与其那样，还不如让自然之子给个痛快呢。 “我早就跟自然之子说好了，一旦我被感染就直接净化，省得给亡灵增加战力。” “啊？”奥兰多一愣，没想到矮人早早下了必死的决心，相比自己……他却只想着活，一时间羞愧感占据了心头。 示警的号角响起，所有还留在要塞里的人心头一震，在自然之子返回后停滞的攻击再度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北方战役（十五） 为了能让要塞里的人能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所要面对的恐惧，霜寒特地将一直在北地肆虐的暴风雪停了。霜刃，骨火，血爪，象征不死帝国三大领主的旗帜迎风飘扬，白惨惨的骨海之中夹杂着少许乌漆漆的食尸鬼，依然阴霾的天空上，石像鬼，吸血蝙蝠以及天空霸主的骨龙在要塞上空来回盘旋绕圈。此情此景，让留存下来的士兵本就低迷的士气更是滑落到谷底。 “这可真是一场硬仗啊。”丹特站在特意垫高的木箱上向城墙下眺望，即便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他也不免有些烦怵。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犯了，放眼望去，触目所及，除了亡灵还是亡灵，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看得人发慌、绝望。 奥兰多握紧手里的长弓，竭尽全力才不让牙齿发出怯懦的打颤，心里不禁后悔片刻之前做的决定。 不论是作为帝国之东的克伦伯格大公之子还是木精灵混血，所信奉的都是音乐与歌舞的女神。 【去吧，到北方极地去找你宿命的拯救者，只有他的照拂，你才能逃脱早夭的厄运。】 自从母亲遇害，继任神使一职的奥兰多就在艾芙佳的指引下逃出帝都，混在难民之中一路向北，去见自己宿命的救星。看着眼前如海潮一样将要塞团团围困的亡灵大军，他不禁生疑，我真的能存活下来？ 【竟然真的留下来了……我也有些猜不透这一位的思维模式。】无需通过鹰眼术的加持，巫妖也能感应到矗立在要塞城墙上的磅礴生命力，与之相比，周围的人类简直犹如尘埃般渺小。 “现在该如何？”萨芬冷眼看着陷入思考的巫妖，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与化身级别的自然之子作战这一项。上一次的商议无果，巫妖显然不想多谈，他也只能用眼线被清除作为借口草草避过，现在，问题再度摆在面前。若真的打起来，萨芬没有自信胜出。 神罚是世人对神灵通过物质界的神使传送最大神力的泛称，神灵能力的高低直觉决定神罚的威力。像初代这样的级别，施展出来的威力连弱小的神灵也无法抗衡，更何况是它们。地之柱象征生命，与光明的晨曦一同拥有对亡灵最强压制。再加上柱的使徒因其独特的进阶方式以及强大的神恩，超限的拥有三次神罚，哪怕在这里北方之地悉数用光，于局势都是有利的。至少短期内可以遏制住不死帝国南下的步伐，若是乘机杀回帝都整肃白银帝国的内乱，哪怕死神再另立新的领主，也会错失迅速占领人类领地的绝佳机会，这恐怕是坏脾气的死神所不能容忍的。就算没有在此役中幸存，也逃脱不了被问责制裁。 世人只知不死帝国由三大领主共同统领，却不知神使其实仅有一位，而这一代的死神代言人就是来自从异界的织命者，至今不知姓名，只能以职务作为代称的巫妖领主。来埃德加已有多年，它一直没有公开过自己的名字，哪怕假名也没有取一个，甚至连封号都没有。 萨芬一度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巫妖领主过于谨慎，即便知道了它的真实姓名又如何？身为织命者，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其他神灵也无法勘透它的命运之丝，也就无从预言。可随着对它的了解渐深，萨芬意识到这或许不是谨慎，而是……巫妖领主真的不在意名字。又或者，它并不喜欢自己的过去，想要彻底的断掉，连同代表身份的名字也一并丢弃。 【初代的神罚固然可怕，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巫妖没有思考太久，静默的亡灵大军在它的意念之下有了动作。充当炮灰和先锋的低阶亡灵开始攻城，骷髅射手一波接一波的射击为之后用来破城的巨像打掩护，密集得有如雨点的箭矢让要塞内留守的伤兵只能躲避，眼睁睁看着步伐缓慢但每一步都让大地为止颤动的巨像一点点靠近。 “过来了，不想想对策吗？”奥兰多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将期许的目光投向自然之子。 丹特眯眼，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巨像的材质非金非银，也不是石头或泥土，这可难办了。矿石、泥土、石头，这些材料无一不与地元素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自然之子都可以凭自身阶职位操控瓦解。亡灵没有用以往的缝合巨怪来充当破城工具，也足以证明巨像就是刻意制造出专用于应对自然之子神术。 丹特的担心，也正是林克所想的。 他不能无谓的浪费神力去预测造像的材质，柱虽然强大，但神力也不是永不枯竭。与其费心费力，倒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摧毁省事。 咯……咯……咯……咯…… 伴随着齿轮声，已走到城墙外的巨像举起双手，范围所及的士兵纷纷躲避。眼看沉重的双拳即将与石墙硬碰硬，坚硬的地表却忽然软化，巨像立时下沉，笨重的身躯犹如陷入流沙，越挣扎沉的越快，不一会儿就没顶，而地面也在它完全下沉后恢复。躲在城垛里向外观望的士兵发出了庆幸的欢呼，幸好有自然之子在，他们不用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 奥兰多也长松一口气，他本以为自然之子会变出土元素或以自身去抗衡，这样的解决办法既意外也在情理之中。地之柱拥有地元素的绝对掌控，只要自然之子不下命令，巨像就会永远待在地下，最大化地减少了联军的伤亡。 【哼……有点意思。】巫妖也没指望能一击成功，这样的造像还多的是，它倒要看看，那一位能撑多久？ 总攻的命令下达后，原本位于大军后方的数十具巨象迈着迟缓的步伐向要塞集结，这是巫妖领的死灵法师多年的心血，以多种人造材料混合而成，偷师了矮人和精灵的技巧，不魔力驱动。沿途的骷髅竟然没有让开道，或者说，作为总指挥以及将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的死亡法师们竟然没有操控骷髅给体积庞大的巨像让开道路，而是仍由它们踏着骷髅，硬生生在地面上踩出了一层白色的地面，紧随其后的是驾着魇魔的死亡骑士。 这一幕让奥兰多心中一动，莫非……不死帝国是故意踩踏低阶亡灵，以此为契机施展了什么法术阻隔自然之子的神术？ 他确实猜对了，巫妖以神使的身份向死神祈求，希克斯将神力注入被粉碎的低阶骷髅，成功的阻隔了林克召唤地元素攻击。林克也没料到霜寒竟然把神力用在这种地方，硬碰硬的近身战是免不了了。 萨芬挥动手中的神赐法杖，天空中飞舞的吸血蝙蝠犹如蝗虫一般朝着要塞压下，顿时，城垛内咒骂声四起。生命结界垮掉后，这些本被挡在外面的不死生物也得以进入，逮着活物就一阵撕咬，吸血的同时也将尸毒和疫病传染给受害者。 在巫妖的命令下，天空霸主的骨龙纷纷俯冲，看似脆弱却坚硬如铁的骨架重重砸在石墙上，硬生生撞出了不少窟窿，里面躲藏着的士兵不是被冰冷的吐息冻成碎裂的冰块，就是直接吞吃，转化成供给骨龙活动所需的庞大能量。 要塞联军的伤亡立刻多了起来，原本就都是些伤兵。自知受伤，无法熬过漫长的雪地迁徙，溃烂的伤口有可能已被感染。他们大多都抱有和丹特一样的想法，与其死后被沦为没有意识的亡灵，倒不如在要塞里战死，被自然之子直接净化掉。 奥兰多发挥了精灵的血统，使用长弓将逼近的蝙蝠逐一击落，他知自己的这点攻击对于成千上万的吸血蝙蝠而言只是螳臂当车，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亡灵屠杀要塞里的守军。丹特也举着斧子，砍到一个又一个通过巨像攀爬上城垛的食尸鬼，可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永远都杀不尽，疲惫很快就从身体蔓延到了精神。 出手过一次就静止不动的林克踏动四蹄，清脆的声响在一片喊杀中额外的突兀。荧白的光晕从白鹿向外扩散，犹如水中涟漪，一波接一波，无声无息，在光晕越过身体的时候，奥兰多甚至感觉到了某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触。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穿了过去，犹如梳子般梳理掉了某些物质，身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振奋术吗？ 奥兰多抽空看了一眼依然矗立在城垛上犹如道标的白鹿，继用蹄子踢踏出声后，昂首嘶鸣，发出的既不是人声，也不是鹿音。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接近，四处张望了一下，奥兰多猛地抬头，阴霾的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如他在荒野之中目睹的晨曦神临。与自然之子身上莹白别无二致的光辉从破了一个口子的云层落下，犹如散碎的星屑，晶莹剔透。他摸了一下落在身上的点点星光，手指竟然穿过去了，根本没有实质。没等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攻入要塞的亡灵就被这些看似雨点的星屑吸附，统统化作一道流光，庞大的亡灵数量让星星点点的流光汇聚成了河流——一道从天而降的河流。 反应慢半拍的奥兰多这才明白，那哪里是什么奇怪的星宵，分明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流，埃德加生命的根本所在！(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北方战役（十六） 看着从天而落的星河，巫妖的灵魂之焰猛地高涨，身体更是无意识地浮了起来。 在灵魂被死神召唤到埃德加之初，它曾远远一瞥，差一点被吸引融入到灵魂洪流当中，若没有神灵对下扑的掌控，早已化作环绕星球的庞大生命之流的一员。 随着巫妖越靠越近，要塞内士兵已经能感受到来自领主的恐惧光环，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颤抖。 杀母仇人近在眼前，奥兰多没法无动于衷，他尝试用长弓射击，可巫妖虽近，却还达不到普通弓箭的射击范围，射出的箭矢在巫妖脚下画出一道抛物线后坠落。看到他的举动，塔台下的士兵立刻冒死架起机弩对准缓缓飘近的巫妖。巨大的轰鸣声过后，比人还高的铁矛射出，直刺已临近要塞上空的巫妖。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霎，巫妖微微低头，垂在身侧的左臂微抬，一个半透明的圆盾将它护住，势大力沉的铁矛碰到看起来像纸张一样脆弱的护盾立刻被反弹回来，将塔台上的三名士兵穿成一窜。 奥兰多心死如灰，这可不是一般的防御法术，附带了因果律的防护，任何攻击者都要遭受必死的因果反弹。本以为死神与音乐与舞蹈女神同为三代神明，实力相差不会太远，可巫妖身上一闪而逝的神力威能刚接任神使的奥兰多望尘莫及，总算明白为什么亡灵在北境摧枯拉朽，为什么这战有精灵和矮人以及法师相助却多年不胜，死神吸收了太多来自死者的怨念，早已不是由人化神的小小三代，有足够的实力跻身二代之列。 其他本想效仿的士兵一看这场景，立刻不敢动惮，但巫妖也没因此放过他们。枯瘦的手指随手一指，人就成片地倒了下去，顷刻之间就剥夺了数十条鲜活的生命。 静止状态的生命之流感应到了巫妖强大的死亡之力立刻散溢开来，从天而降的瀑布开始流淌，即便强如巫妖也不敢再做停留，急忙退了回去，若非如此，估计它会在要塞里大杀特杀。 萨芬以法杖遮掩面，生命之流的光辉实在太强，对亡灵有着绝对的吸引，他根本不敢直视。 嗡嗡嗡—— 死神所赐的法杖颤动起来，神力外溢，将萨芬整个包裹住，这才抵挡住了已经从要塞向外蔓延的生命之流。 不好！ 想到并无神赐物件庇佑的父亲，萨芬不顾危险放下抵挡净化之光的法杖，前辉光精灵王埃多斯，如今的死亡领主也像其他低阶亡灵那样受到吸引，不由自主的走向熠熠生辉的星河，眼里的灵魂之火黯淡无光，已到了快要熄灭的地步。 “父亲！” 萨芬高呼，自从转化后就寡言的精灵回过头，惨白的面容扬起一个惨然的微笑，竟有几分解脱的意思。 “不……不！不要——” 只可惜他的呼唤并未唤回一心想要净化的埃多斯，死亡领主伸出青白如大理石的手指，刚一接触到散溢的流光，顿时像易燃的油脂被点燃，‘嘭’地一声烧了起来。 萨芬又气又急，想扑灭埃多斯身上的火焰，却畏惧生命的光辉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围着越燃越猛烈的死亡领主不停飞旋，任凭他如何召唤风暴，凌冽的寒风和冰雪也无法让死亡领主身上的火焰熄灭。剧烈燃烧地燃烧过后，除了地上残余的一摊黑灰，再没剩下上面。不死帝国三大领主之一就这样永远的消亡了。 【竟然连灵魂也烧光了？】 有些失态的巫妖已经恢复平静，正用尖细的指骨点着下巴一幅若有所思的姿态。虽然早有耳闻，但这还是它第一次亲眼目睹高阶亡灵被净化后。 萨芬跪在雪地上，轻抚焦黑的灰烬，暗红的双瞳有一瞬的失焦，很快，他抬起头，满腔怒火却是对着一旁喃喃自语的巫妖去的。幽兰的冰晶以偶数排列成四、八、十六三重阵，飞速串联出一个巨大的法阵，剧烈的魔法冲击连不远处的要塞也感受到了。 凭借着精灵超远的视线，奥兰多看清两位领主的争斗，不由得张大了嘴：“内讧？” 丹特站在木箱上瞪大了眼，也只看到就近璀璨的星光：“谁跟谁打起来了？” “穿铠甲的死亡骑士主动碰触生命之流被净化，剩下的两个……”看清一袭深紫法袍的高阶法师面容，奥兰多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他曾见过到东领拜访母亲的辉光精灵伊瑞斯，与这名精灵极其相像，有可能是早些年战死的大皇子萨芬。高等精灵是物质界仅次于元素领主的法术操控者，不死帝国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等等……如此一来，刚才自己净化的岂不就是一同战死的辉光精灵王？难怪萨芬要对巫妖领主动手，完全是要新仇加旧恨一起算的架势。 巫妖的身体先是被骤然聚起的冰晶冻住，随后在能量的冲击下破碎成无数小块，看着无法再融合的残片，萨芬放下高举的法杖，面上半点欣喜都没有。 【啊~真危险，差一点就中招了，幸亏我早就有所防范。】 巫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解体而消散。 “你什么时候下的预言术？”以萨芬对巫妖的了解，若是第一击失败，就再不可能成功。 【当然是从一开始啦，像你们这种天生的次序生物我又怎么会因为转化就完全放心。】裂成两半的头盖骨缓缓浮起，在萨芬面部等高的位置停下，【你以为死神是因为我是织命者，才赐下的神使之职？呵呵呵……相比之下，人类对死亡更为恐惧，他只能选我。事实证明，天生的次序生物果然不值得信任。】 萨芬的瞳孔猛然一缩，不可名状的恐惧笼罩了他，自从转化为亡灵后，就没有再体验过愤怒和空虚之外的情绪。 【自作聪明的凡物，你以为已成为神灵的希克斯看不出你们两个的小把戏？亲手杀戮生命的滋味可好受？可惜的是，亡灵属于特殊形态，湮灭之后再无灵魂，否则等肉/体消亡后灵魂还是会回到神域，永远无法逃脱神灵的掌控……可惜……不能看到你失败的下场……这一次是你胜了，地之柱的贝法斯特……下一次……】巫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最终停止了。 看着越变越大的生命之流，萨芬将法杖随意一扔，长开双臂，迎接已经迫近到身边的洪流。他的身体也像埃多斯那般迅速燃烧，其光之耀，丝毫不亚于璀璨的生命之流。 肉/体和灵魂一同被炙烤，意识渐渐丧失，最后残留的，是战死的不甘与转化醒来后后父亲意味深长的一瞥，没有语言和文字的解释，只是眼神的交汇，他就明白了父亲的选择——在适当的机会，除掉不知名的巫妖领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物质界最大的威胁。失了这位头脑与实力兼具的神使，死神侵吞物质界的计划将会被打乱。只是，曾被喻为世间最美好生物的辉光精灵将要手染鲜血，可不这样做，又怎能取信死神以及它狡诈多疑的地上代理人。 生命之流在冰雪之中奔流，席卷了沿途所经一切亡灵，笼罩了北境多年的冰雪消融，露出冻的结实的黑色土地，深埋地下的种子在神术的作用下迅速发芽、生长，倒地枯死的生命树也抽出新枝，重新焕发生机。直至耀眼的星河完全消失，要塞里的人们才探出头，查看已经天翻地覆的荒野。 “这就胜了？”奥兰多都傻眼了，片刻之前，外面还白骨绵延成海，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现在却一片翠绿，芳草萋萋。 一旁的丹特听到人们的欢呼一下子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城垛上已不见白鹿的踪影，他急忙跑过去四处查找，终于在向下望的时候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自然之子。 看到这一幕的奥兰多纵身一跃，直接从城垛上降到地面，从潮湿的泥土里将面朝下的林克转了过来，一探鼻息，虽然微弱如丝，但好歹还活着，赶紧给他施展治疗术。 还在庆幸从亡灵的围攻中存活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发生了什么。 “你们以为刚才那是什么？生命之流是埃德加所有生命的归处，是人力所无法企及的根源，他能将其召唤降临到物质界，即便是柱的化身，也必然耗费巨大……”矮人抓起林克苍白的手紧紧握住，言语已有了哽咽，“只怕是……已经耗尽神力……” 无论是何种神使，一旦耗尽神赐之力，生命也将随之走到尽头，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们对这位自然之子了解不多，更多的时候都只听说他待在生命树上冥想，又或是指挥所里与指挥官们争执。 “我的伤好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顿时有人附和起来。 “我也是。” “还有我。” “没错，我也好了，要不是还有疤痕，我都以为是做梦。” 治疗术微弱的光茫持续了许久，气若游丝的自然之子才睁开眼，原本精光熠熠的眸子却蒙上了一层雾气，暗淡无光。 丹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这显然已没有神力，变成普通人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北方战役（十七） 撤离的队伍一路向南，人们既恐惧又迷茫，缺了自然之子的庇护，他们对逃亡是否能成功充满了不确定。持续的负面情绪与饥寒让整支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随行的指挥官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叫停休息。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马里奥按着眉心对科尔克大公说道：“不仅是平民，就连士兵也……不想点办法的话，哗变只是迟早的事。” 不用马里奥提醒，科尔克大公也清楚眼下的状况，可他也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 士气低落是因为败北，多年的戍边毫无结果，白白葬送那么多生命，还活着的人又怎么可能没一点想法。一旦怨愤到达定点，身为贵族和指挥官的他们非但压不住局面，将会首当其冲的成为泄愤的目标。 “啧，早知道就不该让奥尔特加那家伙回去的……”马里奥有点后悔与法师团分开的决定了。 才撤出要塞，精灵就全体脱队直奔奥拉西奥山脉，为准备应对亡灵的下一波进攻做准备。而大法师表示撤退代表联军输了，法师团此行的任务也宣告结束，是时候回霍恩海姆汇报结果。因为巫妖领主考着霍恩海姆的推荐潜伏到皇帝身边，在场的指挥官没人都无人愿意他们留下，很干脆的分道扬镳了。要是法师在场，还能靠他们镇镇场子…… 就在二人苦恼之际，身后想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好亮……” “是要塞……” “发生了什么？” 马里奥与大公回头，就看到一束光破开常年阴霾的天空，垂直落在已经变成地平线上一个小的黑点要塞的正上方。 “打的很激烈啊……”大公不通魔法，对此奇景只能感叹，“最好能除掉那该死的巫妖首领。” “似乎有点不对劲。”在边境见多了法术的马里奥看着犹如星河般不停下落的光辉连连摇头，即便是间隔如此远，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生命光辉，该不会……是自然之子为了拖住亡灵而采取了什么极端办法吧？纵使不喜欢他的性格，也不希望这样一位能对抗亡灵的神使消亡在无意义的必输战场上。 而在场唯一识货的尤里安则是被这一幕惊得脸都白了。 生命之流！那家伙竟然能召唤生命之流，这可是地之柱力量的最强具现，就算是拥有最强神眷的化身，施展出来也必然……会丧失生命，最好的结果是失去神力。那家伙……疯了吗？他不是说这是必输的一战吗？为什么要拼到这种程度，以他的实力全身而退绝不是问题，为什么？ 喝—— 猛一拉狮鹫的缰绳，在天空巡逻警戒的尤里安反身朝要塞的方向急速飞去。 “嘿！你回去送死吗？” 马里奥的吼声未能换回一瞥，倒是一旁的贝尔纳多上前来解释，“看到那束光了吗？犹如天空坠下的星河，那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生命之流。所有生命都是在那里起源，在世间孕育成型，死后回归，周而复始。” “诶？那就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流！”马里奥一拍脑门，作为帝国贵族，时代信奉晨曦教派，对生命之流虽有所了解，但也仅限于含糊不清的文字描写。 “真漂亮……” “仿佛天空坠落的星辰。” “仅仅是看着，身上都有些暖意了。” “不知道近距离会是怎样一副美景。” 人群的赞美此起彼伏，贝尔纳多煞风景的大喊启程。 “大家不要被迷惑了，生命之流会吸纳所有生命，乘它范围还没扩大快逃吧！” “真的假的？”马里奥一把拉住相处多年，也是他唯一不讨厌的教派指挥官。 “虽然从没有人亲眼目睹过生命之流，但古书上记载，在太古纪为数不多的几次降临，范围所及的所有生命体都被融合了。你要拿这么多人的命去验证传说吗？”贝尔纳多策马向后跑，不停呼喝停下脚步观望的人群。 “他是公正之神的骑士，不会说谎的。”科尔克大公给身旁护卫的近侍使了个眼神，会意的他们立刻朝贝尔纳多追去，协助他驱赶停下的撤退大军。 驾驭着最后一只狮鹫朝要塞狂奔，尤里安内心陷入无解的混乱。 满脑子想的都是自然之子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降下柱的神临。既然是必输，为什么不保留实力，留给后面更为惨烈残酷的战斗？为什么要浪费在这里？他不是这样劝其他人离开的吗？ 靠着飞行坐骑的极速，没用太久，尤里安就返回了要塞，生命之流已经散去，残垣断壁里站着不少存活下来的士兵，他们都围拢在一起，在那当中，尤里安看到了他的目标，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神力，和以往的若有若无不同，这一次，是真的一丁点都没有了。 也难怪，施展了堪称奇迹的最强具象之术，将被法则规避在世界外侧的力量呼唤到物质界，怎么可能还保有神力，没有被融入到生命之流都算他运气了…… 尤里安拨开人群，守着自然之子的矮人回头，藏不住泪光的眼进一步确认了他的猜测，贝法斯特失去神力变为凡人了。 看着那个总是一副超脱的家伙变成凡人，尤里安心里五味杂陈。 他应该额手称庆的，为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戚。 他应该嘲笑那家伙的，为何一个字也说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身怀神眷，不是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重要吗？为什么要为了这些碌碌无为的凡人滥用奇迹？ “为什么？你这混蛋起来回答我！”一把推开矮人，尤里安揪着自然之子的衣襟，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你不是说必输吗？为什么要把神力浪费在必输的战斗上？明知召唤生命之流的结果，为什么？” “你这混账给我放开他！”猝不及防被推到的丹特赶忙爬起来，与尤里安扭做一团，自然之子刚失神力，脆弱无比，可不能让这鲁莽的家伙伤了，不想尤里安力道之大，连天生神力的矮人都掰不动他的手指，只能向四周的围观者求助。 “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你们的救命恩人就快被这小子折腾死了。” 幸存下来的士兵这才回过神来，靠着人多势众，总算是将自然之子从有些癫狂的黎明骑士手里抢出来，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尤里安推开围住他的人，再度朝自然之子走去，就在场面逐渐失控之际，一直出于昏迷状态的林克睁开眼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我自愿。而你想要的答案，在未来，不是现在。” 尤里安从未有一刻愤恨，猛地卡住林克的脖子，想要逼迫他说出预言：“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说！我要你现在就说！”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命运的道路从来都不止一条，我们每个人的选择都会决定不同的未来，你要我如何告诉你？用还未发生的事来决定过去？这也是我虽讨厌你，却从不肯下杀手的原因。我不能用现在还未发生的未来否定现在的你。”林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被扼住脖颈的不是自己。 尤里安一怔，丹特急忙将林克一把拽走。 “你不是说这是必输的战争吗？可你不是已经驱逐亡灵了！这里一个亡灵都没有，这叫输？！”尤里安指着空荡荡的原野，片刻之前，那里还沾满了密密麻麻的亡灵。 “那联军赢了吗？只要死神不陨落的一天，他就可以制造更多的军队，所谓的领主，不过是他的提线傀儡。而联军呢，从亡灵登陆起，到现在死了多少人？又多少被死神制成爪牙，彻底湮灭无法回归生命之流？看着那些空空的坟茔，你告诉我，真的赢了？”极少大声说话的林克指着因生命之流而再度生机盎然的山谷，那里埋葬着自要塞建成就战死的将士，一座座空有墓碑的衣冠冢。 面对那绵延成片的墓碑，尤里安失语了，垂下脑袋，不负之前的癫狂。 “走吧，不死帝国的败退只是暂时的，他们迟早还会南下的。”林克在矮人的搀扶下朝南方迈开脚步，他在这里的任务还没结束，等帝国的招安下来，等龙岩堡建起来，他才能返回正确的时空。 “你不回奥拉西奥山吗？”丹特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 “我已经不是自然之子了。”林克淡然一笑，其实一开始，他也没什么好对策来应对亡灵的围攻。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死亡大军，他虽不畏惧，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若不是忽然灵光一动，想到该和地之柱沟通，也不会想到用生命之流。 当年亡灵大军挥师南下，带头的并不是霜寒，而是叛变的前大主祭。而在更早的北方战役，三位领主皆在，是什么导致了正直鼎盛时期的不死帝国失了指挥？联军虽惨败，但不死帝国却也好多年没有再有进一步动作，史书没有确切的记载，甚至连自己所扮演的‘贝法斯特’都没有提及，是不是说明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能记录的，那会是什么呢？能击退不死帝国的大军，却又不能写进史书的也只有那个了……足以扭转局势的神迹。(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一） 每一位神灵都有自己所司掌的现象之力，如果说晨曦象征时间，那地之柱代表的就是生命。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只要能将盘旋在星球之外的生命之流召唤到物质界，必然可以净化对立面的亡灵。不论数量有多少，不论是何位阶，即便是身负神使之职的霜寒也无法抵抗最纯粹的生命之能。也唯有如此，才能遏制不死帝国继续南下的脚步，失了指挥与大军，即便是不眠不休的亡灵，养精蓄锐也还是需要一定时间。这正是林克想要给生灵争取的。 而不论这场战斗的结局如何，‘贝法斯特’都将成为各方统治者的眼中钉。一位拥有化身之力却不受控制的自然之子，所带来的威胁丝毫不亚于善于蛊惑人心的巫妖领主。对以一己之力对抗亡灵大军这种招统治者猜忌的行为，林克也早早想好了退路。施展高位神术会耗尽施术者的生命，历史对贝法斯特的记载从出生到去世都语焉不详，阿尔金人出身，出任地之柱的自然之子没多久就堕落丧失职位，作为最后一位皇帝亲自册封的贵族，在扼守通往南炎州的峡谷建立了龙岩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生卒不详，后代也没有任何记录，所有的故事，都只流传于人们的口口相传，再过些年，只怕关于他的事迹也会随着记忆湮灭在历史之中，除了史书上的那寥寥数语，再无其他。 以前还觉得奇怪，为何这样一位对后世影响极大的人物，却没有太多详细的记载，哪怕人们经常将他挂在嘴上，翻来覆去的也都只是史书所能查到的那些，就连谣传都没有的‘传奇’，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林克都明白了。不是没有，而是扮演‘贝法斯特’的自己刻意为之。既然并非真实存在，自然没有太多可以追溯的详情。 想通了之后，林克果断将神力提升到最大。在这个时空，他还未见过地之柱，那一位虽然提供了神力，却一次也没有与他沟通过，这一度让林克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在他穿越时空抵达之初地之柱应该感应了，可它既没有召唤，也没有派德鲁伊来查看，完全默许了他的存在。召唤生命之流是绝佳的机会，林克想借此林克告知地之柱将来物质界所要面临的绝境。 生命之流降临的一霎，地之柱过人现身了，或许……应该用林克被摄到柱的神域来形容更恰当。 与前几次一样，在完全由精神组成的空间里，地之柱伊索尔以它的化身为白鹿作为物质界的显现，什么都不说，只是用被发光的莹白躯体衬托得入深渊般漆黑的双瞳注视林克。 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的林克怎么也想不起，在未来看到的伊索尔化身眼睛的色泽是否也是这般。 难道……这时的地之柱已经被污染了？那我穿梭时空的意义何在？ 【伊利亚斯还是参与进来了，忘了自己身负启动最终计划的重任。】 伊索尔的喟叹在脑中直接回荡，不同于卡奥戈的炽热强烈，也不同于加索斯的多变凌厉，地之柱给予林克的感觉是仿佛被冬阳照耀的温暖，如沐春风的同时又让人感觉磅礴宏大的生命力。 最终计划……难道是大清洗？ 林克心里咯噔一下，初代早有清洗埃德加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你猜的没错，我们早在诸神之乱就定下协议，若这个世界真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重启是唯一办法。作为世界的创造者，我们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但你也应该明白，神灵并非宇宙的最顶端。在我们之上还有法则甚至更高更强的存在，一如我们对埃德加的掌控，神灵也被无形的法则约束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清除出这个星球，失去管控权。】做了些许解释后，伊索尔低下头，用发光的鹿角轻触林克额头，眨眼的功夫，就将他的记忆看了个遍。 【原来如此……在失败了那么多次之后，终于还是找到了适配者。我原本不赞同加索斯的建议，牺牲的太多了……】 林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地之柱所说的‘牺牲’应该是被布雷送上天梯的自然之子。被遴选中的自然之子都会被布雷召唤到霍恩海姆，以向过去时空的水之柱寻求尚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等等！不对啊！ 此时此刻，林克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穿梭时空。水之柱那次分明是在地球的游戏幻境，并非真正的埃德加，所获得的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也应该不是真的，幻境只是二代在其他时空创建的投影，是真实的延续，为什么这边的布雷会逆反过来，早早突破封神？时间线都乱了…… 【你所谓的幻境确实是诸神的力量聚集汇成的投影没错，但它并非虚妄，而真实存在的，一如水中倒影，一表一里。我们会默许它的存在，也是为了有朝一日的重启计划。你看，尚未受到污染埃徳里亚的力量不就靠着投影留存下来了。】 是了，这才解释得通，为什么幻境里发生的会影响到真实的埃德加。某种意义上，他们既是平行又是一体。但……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既然能制造出投影，为什么柱……为什么初代们不利用投影的埃德加对付死神，要是诸神都在投影里留存一分自己的力量作为备份…… 【不行哦，你的想法太天真也太危险。分裂出去的力量没有自我识别的能力，一旦被别有心之人利用将会造成难以弥补的错误。一如，我们对希克斯的放任，若在发现他野心之初就顶着被法则惩罚的压力将他湮灭，也不会有后面如此多的麻烦。但正如你所说，命运的道路千千万，不同选择都会造就不同的未来。】 “既然晨曦能穿梭时间，为什么不将我或者别的自然之子送回决定未来的那个时间段？只要杀了还未封神的希克斯，不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这一点林克想过很多次，如果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的，那他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伊利亚斯又何必冒着被法则封禁的危险将他送到过去的时空？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历过一次失败。】 伊索尔的话让林克生出不好的预感，已经失败过一次？什么意思？它们曾穿梭时空将谁送到过去？ 【区区一个人类，为什么能打败诸多古老的二代，跻身强大神灵之列？不是我们给了他太多力量，而是希克斯本身就是未来之人，他与你不同，是土生土长的埃德加人，诸神征战不休，最终导致了物质界的毁灭。为了阻止这可悲的未来，身为创造者的我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和时间才从诸多自然之子中选出心性品格最优秀者，赋予最强权限后送到诸神之战的初始之期，希望他能阻止这场由神引发的毁灭，却不想命运走向了另一个未来，引发了更为毁灭。】 这是林克到目前为止听到最荒诞、最离奇的真相了。原来希克斯并非过去之人，而是来自未来，难怪那么多神灵都不是他的对手，对于已经知晓过去，又有初代最大权限的自然之子，自然无人是他对手，也难怪最终柱会不敌这个由他们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类。 转念一想，林克又觉不对劲。 晨曦仅将自己送回过就被法则强制驱离埃德加，为什么上次把希克斯送回去却没有受到惩罚？ 【神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并非真如世人所想，随心所欲、心想事成。这点，身为神使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力量越强，所受的限制也越大。伊利亚斯并非我们当众第一位为了改变埃德加毁灭命运而被驱离的创造者。】 并非第一位……六位初代中，与时间有关的职权除了光的伊利亚斯，就只有混沌的莉斯。是了，来埃德加这么久，初代们或亲自降临或通过神使与我接触过，唯独这位黑暗之母，辖下的混沌魔龙与阴谋之神都打着她的名义，但黑夜的意志却一次都没有出现。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来确实有问题，哪怕是女神的造物，也不能越俎代庖，越过造物主自作主张。 【是的，莉斯早在希克斯反叛之后就被法则驱逐了，你们这些来自异界的织命者之所以能通过无边空间来到埃德加，也是多亏了待在虚空之中静待时机的它。】 林克下意识的想否定，却找不出比这更好的理由。 若没有时空之力的混沌女神，他的灵魂真能顺顺当当通过时空的夹缝？哪怕是有神灵的魔法世界，这也太离奇了，脆弱的人类灵魂，怎么经得起虚空之中的能量风暴，那里有无数失了肉体的强大的灵魂，最微弱的精神冲击也能摧毁没有任何保护的人类魂魄。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能从不知道多少维度以外的地球，到达这个不知是该算平行还是多元宇宙的星球。(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 虽然地之柱给出的解释勉强能解释得通，林克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开。比如他从风之柱那里了解到的希克斯是最初的人类之一，也是最早的自然之子，利用自身拥有的四柱力量而封神。怎么到地之柱这里就变成了被混沌女神不惜被放逐也要送回过去时空的未来之人？就算地之柱说的才真实，加索斯为什么要说谎？身为神灵又是最强的初代，不存在会被因果律反噬和其他神灵预知，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吗？ 这一头林克还疑虑重重，另一边的地之柱已经不给他再提问的机会，原本温和的荧光猛地转为出连身为自然之子的他都无法抵抗的强大威能。 【解惑到此为止，来自未来某一个节点的使徒，只有给出让我信服的答案，我才会承认你，将力量赋予你。】与人等高的白鹿陡然拔高，所蕴含的能量轻轻一压就能将林克碾碎。 “在看过我的记忆之后，难道我的选择、我的意愿还不够清晰吗？地之伊索尔！”经历了风与火之柱的考验，林克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他的信念不会动摇。 【相比野心勃勃的希克斯，无欲无求的你更可怕。】伊索尔说出让林克倍感愕然的理由——高洁的无欲在********将成为比死神更具毁灭性的虚无，是导致无数世界毁灭的最终元凶。 林克好半天也缓不过来，并非听不懂地之柱的话，而是无法将破灭的虚无与自己联想到一块。他或多或少已经觉察到了，自从来到埃德加之后就缺少了对待新鲜事物的好奇，对权势财富的向往，对感情和生理的需求，这些作为一个正常人类，作为一个年轻男性应该会有的渴望和憧憬，统统都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战胜死神这一个执念。 “可……造成这样的，不正是你们吗？是你们暗中改变了我的性格……不，应该说，是你们将那些正常人应有的情绪、欲望以及感情抽走了。我会变成现在这幅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不正是柱造成的吗？”林克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真的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被漆黑无光的眼瞳定定的注视，林克压力倍增。 【神的力量虽然强，却无法改变人心。一如你对别人强调过无数次，最终做出选择的人，是自己。外在的因素固然是不可抗的，但最终下决定的人，是你。】 林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你是说……” 不，这不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 【担心犯错，害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你潜意识地封闭了所有欲望，强迫自己斩断所有情感，只以对抗希克斯及其在物质界所创的不死帝国为目标。】 那些在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行为终于找到了答案，林克无奈地苦笑，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像他会做的事。 “你想要的答案我无法保证。我是人，在神灵眼中，精神和肉/体都不堪一击，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即便被选为使徒，也会因自身寿命的短暂很快消耗光神恩。”深呼吸之后，林克说出后半段：“没错，我因为担心无能而潜意识的强迫自己无欲无求，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是我自己做的决断，我绝不会后悔。倘若你不放心，那就像卡奥戈一样取走我一部分灵魂作为保障吧。哪怕是将来我成为了另一个希克斯，又或者是化身为你所说的虚无，缺失了灵魂必然会成为致命点。” 第一次和林克接触的伊索尔也被他的言行惊到了，哪怕是看过他的记忆，也没想到这一位千挑万选出来的最终适配者是如此的……用胆大都不足以形容。其他的神使在面对自己所信神灵时无不战战兢兢，毕恭毕敬，他倒好，非但没有任何敬意，还口吐狂言。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暴脾气的卡奥戈会那么快接受你作为使徒的原因了。虽然潜意识地压抑自己，但性格里带着的直率却没有太大变化呢。幸亏，选中的是这样一位天性纯良的……】 联想到上一位获得一致肯定的使徒，伊索尔平和的心绪也难免起了波动。 曾经的希克斯不也是被寄予厚望吗？相比这一个满身缺点，他才是完美的代言人，一切用来形容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希克斯身上，结果又如何呢？在目睹了惨烈的诸神战争后，本该扭转末日的他竟自己化身为另一场浩劫。 伊索尔不想冒险，但埃德加已经没有时间了。由希克斯引发的死亡灭绝正在持续蔓延，如果这次再失败，等待这个世界的将是一次彻底的生物灭绝，作为掌管生命的神灵，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万一成功了，这个来自异界的织命者也将成为最后一位同时身兼四柱力量的自然之子，希克斯的错误不能再犯。 【口头的誓言没有任何意义，我将取走你三分之一的灵魂作为交换。】伊索尔再一次压低鹿角，触及额头的瞬间，林克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出去了，下意识地用手在空中抓握，却徒劳地什么也没捞到。 这并非他第一次被灵魂分割，风之柱，火之柱都采取了同样的策略。经历过希克斯的叛变以及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柱这样做也在林克的预料之中，他对此倒没什么怨言。 【竟然心甘情愿分裂灵魂，你可知灵魂一旦分裂就再也接驳不回去了？】 “第一次听说，我并非意志很坚定的人，有制约对我更好。起码，在面对其他神灵游说我叛变的时候，可以堂而皇之的表明已被柱取走了部分灵魂作为约束，再也不用为了找借口而伤脑筋。”对于分裂灵魂一事，林克被罗蕾莱告诫过要谨慎，但他认为没有信仰的自己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抵抗不住越来越升级的诱惑，也只有部分灵魂在柱手里才能从根本上遏制叛变的可能。 【真是个奇怪的人……生命之流的时间快结束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原本他想告诉地之柱将来会发生的几次战争，亡灵南下的势头有多猛，但在知道希克斯的是未来之人后，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未来的道路千千万，选择的不同命运也会随之改变。所以晨曦才会一再的告诫，只需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做任何多余的事。 只是为了让我知道真相，就连累晨曦被放逐，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受法则的约束，即便是神灵也不能轻易改变时间与空间。我们能告诉你的只有他逆转时空后发生的历史。只有你强大到足以肩负重任的时候，另外一个拥有时间之力的伊利亚斯才会冒险将最后的希望送回到此刻。】 林克在逐渐消散的生命之流中瞪大双眼。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晨曦要将他送到这个时空。 在另一条时间线上，人类的希克斯被选中，这里才是改变命运的节点。除此之外的时间线上，希克斯的真实身份是连神明不可说的秘密。 是这样吗？伊索尔？ 希克斯究竟是谁？霜寒？尤里安？冈萨雷斯？又或者是我认识的其他人？ 地之柱的力量通过莹白的大角注入林克体内，膨胀的神力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意识恍惚之际，林克隐约感受到了伊索尔的最后精神。 【你们并无交集，在你的时间里，他早已封神。在他的时间线，你亦不曾存在。纵横交错的命运汇集于此，来自未来的你，带来了在我时间线上不曾发生过的历史，而你也从我这里得到了连神灵都不可说秘密，这便是伊利亚斯不惜被驱逐也要将你送到此处的真正目的。召唤生命之流将耗尽你所有的神力，但你并非此世之人，有了我的认可，在将来你将成为最后一位同时拥有四柱力量的的自然之子。连接了过去与未来不同时空的异界之人，衷心的希望你能兑现自己的誓言，否则这个世界将会走向所有时间线的终点——毁灭。】 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林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矮人丹特和气急败坏揪住自己衣襟的尤里安。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原本没有什么重量的身躯异常沉重，一丝神力都感应不到。确如地之柱所说，因召唤生命之流而耗尽神力。想想也是，生命之流作为埃德加的生命汇集，即便有地之柱的协助召唤成功，又怎么可能毫无损耗，其他神使施展类似的神术都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 想清了前因后果，林克最后的疑惑和迷茫也放下了。在回答了矮人的提问之后，他迈开双脚朝着之前撤离的方向走去。丹特和一直发愣的奥兰多相互对视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其他幸存的士兵也跟着一道走了，不时有人回望呆站在废墟之中的尤里安，不明白他为何还不离开，但无一人上前询问，都对黎明骑士此前揪住自然之子大吼的癫狂模样心有余悸。(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三） 没了神力的加速，林克一行在逐渐融化的雪原上走了十多天，才在靠近奥拉西奥山脉的附近赶上只比他们早半天出发的迁徙大部队。平民和士兵分散隐蔽在相对安全的林地当众，几名指挥和军官则围坐在搭建在外围的火堆旁，似在争执着什么，老远就听到他们的声音了。而对于来自要塞的幸存者，非但不感到意外，还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真高兴你还活着，我的朋友。”马里奥扔下手里的酒杯，朝亦师亦友的矮人奔过去。丹特是北方要塞是待的最久的指挥官，论资历和年纪也是最大的，和所有指挥官交情都不错。 林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人群当中的另一位‘熟人’吸引，明明离开河谷镇时特意嘱咐伊瑞斯留守的，可他不但脱离岗位，还跑到如此远的地方。难道是听闻北方要塞失守的消息？但就算如此，也还是太快了些。难道……是柱的授意？ 精灵将手掌放在胸口，朝林克微微顷身。那并非德鲁伊对自然之子，而是精灵对外族所能给予的最高敬意。 “请原谅，我已经不能再使用敬语来称呼。”伊瑞斯递从怀里掏出一卷盖有皇室徽记的卷轴：“这是白银帝国托辉光精灵带给你的。” 林克点头致意，表示理解。失了神力已和普通人无异，在返回正确的时空之前都无法和柱交流，当然已经不能再算作自然之子，伊瑞斯这番行为也在情理之中。 伸手接过帝国送来的信件，手指触摸到的一霎，蜡油所压制的徽记瞬间融化，卷轴自动浮空展开，激发的魔法在空气里折射出一段影像。 “击退亡灵大军的英雄，我是白银帝国的皇帝拉莫斯五世，诚挚的邀请你到帝都协商对抗亡灵的下一步计划，事关物质界的所有生灵，请不要推辞。” 自称皇帝的男人面容消瘦，即便是魔法影像里依然清晰可辨的醒目血管，已经不仅是气色差，用命不久矣来形容也不为过。依稀能从被病痛折磨得有些变形的五官看出年轻时的相貌，算得上英俊，不过风流倜傥的人往往也栽在感情上，倘若皇帝不去动大公妃，也就不会有加速帝国覆灭的诸侯叛乱……算了，想这些干嘛。 林克长叹一声。即便没有霜寒的蛊惑，帝国的覆灭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魔法在简短的叙述完之后便结束了，卷轴四分五裂之后自然，眨眼的功夫就烧成灰烬。这是一段单方面的传影，目的只是传话。 “确实是皇帝陛下，但怎会衰老到这种程度？”马里奥一直驻守在北方，他记忆中的皇帝还停留在意气风发的青年，而刚才所见的却垂垂老矣，不应该是四十岁不到的中年人应有的容貌。 相比马里奥的难以置信，站在林克身后的奥兰多则是一脸怒意。 哪怕已经知道是巫妖领主暗中操控，也不认为皇帝就是无辜的。若不是心中本来就有秽念，又怎会被亡灵乘虚而入？ 如果有机会，真想亲手杀掉那混账。对了，他邀请贝法斯特去帝都，我或许可以借机…… 正想的出神，却见已经失去神力的‘前’自然之子转过头来，被他的眼睛一瞪，奥兰多下意识第移开视线。他还年轻，又不擅长掩饰自己，心里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 “不要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听到贝法斯特将为母亲报仇称为无意义，奥兰多也顾不得帝国指挥官的马里奥就在一旁，激动地反问道：“为母亲报仇也叫无意义吗？！” “然后呢？你被护卫不利的士兵乱刀砍死，让你远在东领的父亲再失去一个亲人？让已经够乱的诸侯们又多了一个制造混乱的借口？”林克并不想指责奥兰多，但他的想法确实过于天真了。只身一人完成刺杀皇帝根本是白日做梦，别说是现在，就是未来的奥兰多也做不到。大主祭和皇帝不同，前者本身就是神使，堪称物质界除未封神的布雷外最强人类，基本不会带除骑士长以外的近侍。后者即便学过一些武艺，也只能对付普通人，安全全靠宫廷卫队，身边随时有十人以上的护卫，奥兰多要是机会早下手了，哪会逃到北方逃难。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奥兰多愤怒地挥舞双臂，思绪不由得回到改变他人生的那个夜晚。神志已经错乱的皇帝是如何折辱母亲，以至于让她不得不用自杀来逃避，这对信奉自然的精灵本身就是最大的侮辱。 “逝者已逝，在这乱世之中并非只有你一人失去至亲。早已不满帝国统治的诸侯借你母亲的去世挑起叛乱的争端，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返回父兄身边，而不是为了根本没有机会成功的复仇白白丢掉性命。”布伦博格是帝国最东的领地，当年的真相奥兰多从不肯多谈，林克的性格也不喜探听他人隐私，在这件事上一直没多问。对于这场影响了帝国百年的贵族叛乱，史书上的记载不比贝法斯特来得多，仅是含糊的写了拉莫斯五世仰慕原为木精灵公主的大公妃，以皇帝之尊勒令其到帝都朝见，因大公妃的死亡，以布伦博格公爵为首的十二位诸侯叛乱，木精灵也跟着切断了和人类的一切往来。 “他说的没错。”一直保持沉默的科尔克大公也不得不发声：“我早年也曾有幸见过公主，还得她赠送过一把精灵匕首，发生这样的事真的是非常遗憾。但……你们身份特殊，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人情仇的问题，上升到政治层面后，引发的一系列……” 话未说完，奥兰多就挥开了大公按在他肩头的手掌，一脸的愤恨，显然已经听不进任何规劝。 想到以后的奥兰多，林克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从你母亲选择与你父亲结合起，这就已经是注定的结局，只不过时间提前了而已。” “你说什么？！” “木精灵寿命虽不及高等的辉光精灵，却也有千年之寿，但你见过历史上有哪一对人类与精灵的结合有圆满结局？无论性别，身为长寿一族群的精灵都在伴侣死后抑郁而终。” 即便身为半精灵的后代也要先母亲去世，这也是奥兰多一家最大的忧虑，他无法辩驳。 “皇帝爱慕你母亲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没有霜寒暗中推波助澜，他始终会下手的，你父亲年近六十了吧。”布伦博格大公的具体年纪林克并不知晓，仅从奥兰多闲聊得知起他父亲是在成人礼上见过前来祝贺的木精灵公主，从此便一直单相思不肯娶妻，在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征得了精灵王的同意。奥兰多是次子，他上面还有一个早出生几年的哥哥，粗略算算，说六十都是保守估计。 “布伦博格大公是边疆重臣，帝国传承有序的大贵族，手握地方兵权，他活着的时候，自然是没人敢动你们，可……他要是去世了呢？你指望性格软弱的兄长肩负起家族重任？还是指望已和人类断绝来往的舅舅？历史上，霸占臣妻的皇帝可不在少数，即便是精灵王，也要遵循世俗的规矩，他是外族，你母亲既然下嫁给了人类，就不再是木精灵的公主，得按人类的规矩来办。没有其他贵族的支持，你们兄弟二人，拿什么去和皇帝斗？即便大主祭没有死于叛徒之手，晨曦教派也不会管的，这毕竟只是帝国内部的争执，达不到让他们越权的程度。” “不要再说了……求你……”奥兰多转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贝法斯特说的这些他都明白，母亲会选择自尽也是为了他和兄长。失了父亲，她的容貌与身份都难免要招惹麻烦，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毅然选择精灵绝不会采取的方法为后代的将来争取一线生机，如果引发叛乱，皇帝势必要留他的性命作为和解的筹码。 回想起母亲最后的表情，奥兰多的眼泪没能忍住。 是我们没用，一个无心政治，一个怨恨出身。要是我们能听从您的建议跟舅舅修习魔法，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需要仰人鼻息的地步。 科尔克大公怒目而视，埋怨林克将话说得太过透彻。对此林克不以为，他走到奥兰多身后，继续没说完的规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职责。你，我，这里的每一个都是如此。逃避并不能让你拒绝命运。在被遴选中的那一刻，我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阻止三领主率大军南下，给南方的所有生灵争取一线生机，这就是我身为自然之子的任务，不是名留青史，不是当大英雄，只是更大危机之前的过度。” 这话并非仅仅只是为了安慰随口说的，在林克能查阅到的所有记录里，‘贝法斯特’能被历史铭记，是因为身为前自然之子却接受了帝国的委任，是因为在亡灵和兽人上做出了贡献，而并非他有多厉害。 奥兰多扭头回望，被泪水覆盖的眼睛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明明算不得熟识，却莫名的有种亲近感，而那些与宽慰完全搭不上边的话也让愤恨的心渐渐平复。 看他已经回复理智，林克将视线投向尾随过来的伊瑞斯：“能拜托你送他回东领吗？你是我所能想到最合适的人选了。” 精灵郑重地点了点头，无论是木精灵公主的另一位爱慕者，还是辉光精灵的皇子，他都当得起这份委托。(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四） 林克与丹特乘着精灵伊瑞斯特地从帝国带来的狮鹫赶往帝都，同行的还有科尔克大公。听了林克那番劝解奥兰多的话之后，他对林克的误解也算是彻底解开了。 与大公的转变不同，矮人一路上都显得忧心忡忡。在即将抵达帝都的前夜，乘着夜间修整的短暂时间，丹特私下向林克建议，希望他能改变去帝都的想法。 对这位工匠大师，林克一直心怀敬意。 “你是怕皇帝对我下手？我已经不是自然之子，对他和白银帝国都没有威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会动你，甚至会把你奉为上宾，给你加官进爵。” “噢……那正是我想要的。” “你疯啦？”丹特惊呼。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所认识的贝法斯特并不是一个贪图权势的人。 “因为我还有必须做的事，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法做到呢。”建造龙岩堡，阻拦有可能是受到霜寒蛊惑的兽人北上，这是林克返回未来之前必须完成的最后任务。没有龙岩堡，未来就有可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说不定和未能阻拦三大领主皆在的亡灵大军南下一样糟糕。 “你不惜放下身段也要求取权利，为什么？”丹特眉头紧锁，始终要问个缘由出来。 身为曾经的自然之子，即便失了神力，德鲁伊们依然会接受他，贝法斯特可以在神域安度剩下的生命，根本无需背负上贪图富贵的骂名。 “北方的亡灵危机暂时缓解，不代表天下就太平了。白银帝国鼎盛之时尚可压制南方被他们视为南蛮的兽人，可眼下，叛乱四起，诸侯忙着与中央的帝国军抢夺更多的领土，边境线上根本没有驻军，一旦兽人来袭……那将是怎样一副惨景，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林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丹特隐瞒什么，他还指望这位大师设计建造龙岩堡呢。 领地与兽人毗邻的丹特对兽人的战力当然清楚，一旦巫妖领主蛊惑皇帝的事被揭露出来，白银帝国和霍恩海姆势必会交恶。没了法师的协助，戍边的贵族又忙着叛乱，兽人肯定会乘乱进犯。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啊，贝法斯特，你已经尽责了。 “与其在守护之地安度不知还剩多少的寿命，倒不如把有限的时间用在一些有意义的事上。皇帝拉拢我不过是想对抗日趋加剧的叛乱，他的寿命所剩无几，得乘帝国更乱之前，尽可能的争取一些能为我所用权力，至于名声嘛……你知道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管史书会如何评价，我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这就够了。”林克尽可能将理由编造得更容易让人信服，他一贯的表现就是如此，不在乎身为之物，应该能忽悠到矮人吧。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一道嗓音打断了两人的秘密谈话。 林克回头，只见科尔克大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自从失去了神力，他没法再感知周围的一切，可丹特不应该没有一点觉察。将头扭了回来，林克探查的目光在矮人身上来回扫视。显然这次谈话是矮人故意的，目的就是要自己袒露心声。为什么？他不是很欣赏‘贝法斯特’吗？ “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受皇帝的召见。”科尔克大公大步上前，一脸严肃地对林克伸出手：“陛下那边就交给我吧。” 哦~能得到科尔克大公的协助是不错，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有神力，无法预知，直觉告诉林克，大公是真心实意要帮忙，但他始终隐隐不安，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科尔克家族是建国元老，出过数名皇后，可谓贵族中的贵族，无论血统还是地位在帝国仅次于皇室，这番表态究竟是出于真心，亦或者…… 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不喜政治的林克想的头大，索性放弃。 自己时代的科尔克一族就算得到摄政权的科尔克一族也要受制于晨曦教派，做不了太出格的事。 握住科尔克大公示好的手掌，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还能待多久，林克已顾不了那么多。 至于见证了二人合作协议的丹特则是一言不发，眉头比谈话之前皱得更紧。 短暂的休息结束，狮鹫连夜疾驰，终于赶在黎明之际抵达帝都-布拉缇斯忑尔斯。和半年前相比，这座经历了数次诸侯联军进攻的帝国明珠早已不复当日所见繁华。曾经车水马龙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曦光中，隐约可见散落一地的物品，衣物、食品，甚至有价值不菲的珠宝和货币，足可见逃难的人们是有多慌乱。 狮鹫的到来在护卫军中引发了一股不小的骚乱，好在科尔克大公的面孔辨识度极高，才没有被当做入侵者攻击，不过科尔克大公没法陪同林克前往皇宫觐见皇帝，他抵达的消息才刚传开就被还留在帝都没撤走的大小官员给包围了。 穿过重重走廊，林克在深宫之中见到了皇帝本人。没有霜寒的法术做掩饰，这位与巫妖领主近身相处的人类最高统治者已到了濒死的境地，较魔法传影里又苍老了几分。 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居室的宁静，靠坐在厚厚软垫里的皇帝从浅眠中醒来，浑浊的双眼在看到林克之后顿时有了神采。 同样的，林克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什么商谈将来、制定计划，全是谎话！这位坐拥广袤疆土，手握至高权利的统治者，因恣意妄为致使民不聊生，临死之际非但没有丝毫忏悔，反而期盼腐朽的生命得以延续。 “神使，你是地之柱的使徒，能生死肉骨……”说了没几句，皇帝便气喘吁吁。一旁的侍女和医官无一人敢上前搀扶，尽管他是王国内最尊贵之人。这些时日，但凡近身服侍过皇帝的没有一个活过十日，没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皆在心里期盼着皇帝早点去世。得知被近卫士兵带来的青年是地之柱的使徒，每个人都又喜又怕。喜的是自然之子可以救他们，怕的是皇帝康复之后会杀人灭口。 “我的治疗费用可不便宜。”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没有神力支撑的武艺搞不定这么多人，可看到房间内表情各异的诸人，林克忽然心生一计。 已经濒死的拉莫斯五世一听有救，当即满口答应。他急忙命侍从去取签订契约专用的魔法卷轴，甚至表示只要能恢复健康，愿裂土封王，赐予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颤抖的手指还未写完，被官员缠住的科尔克大公推门而入。看清未得召见闯入者是谁，皇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还坐直了身体。 “亚历山徳罗，神使说他可以治愈我……” “陛下。”大公单膝下跪，亲吻皇帝枯瘦的手指。 君臣二人的寒暄并未持续太久，拉莫斯五世在大公抬头的一霎忽然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但嘶哑的嗓音只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饶是见过大阵仗的林克也不禁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住了——唯一被允许携带进入内宫的兵器插在帝国最后一位皇帝的胸口，使得那颗苟延残喘太久的心脏永远的停止了跳动。将已经断气的拉莫斯五世缓缓放平，科尔克大公轻柔的拂了拂皇帝已经苍白稀疏的头发，还整理了凌乱的衣服，就好像杀死皇帝的并不是他，最后拿起了一旁写了一半的契约书。 侍女和医官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地挤做一团。目睹了弑君的现场，大公是绝对不会留他们性命。 原来此前的不安是应验在这里，林克什么都没有说，他在等科尔克大公自己解释，一时间，居室里静谧得只有呼吸声。 许久，大公才转过身来，手里的契约已补完，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皇帝只写了一部分，很难分辨出是两个人的字迹。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公就衰老了不少，和已死去的皇帝还有那么几分相像。 林克已无心去猜测隐藏其中的秘密，他只想知道弑君的逆臣的目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取而代之？” “帝国日暮，已经不起他毫无节制的折腾。”似说给自己听的，科尔克大公沉默片刻，将手中的卷轴递向林克：“拉莫斯五世无子，我将按照开国时定下的密令作为摄政暂时管理帝国。而你，在第三次北方战役中击退亡灵，拯救帝国的英雄，也将成为这帝国最后一位受封的诸侯。带着你的任命，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贝法斯特公。” 对上了……历史的所有衔接点都对上了。 林克长舒一口气，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了。不论科尔克大公是因野心夺权还是终止昏聩的皇帝继续执政，终归还是遵循了与自己的约定。有皇帝的任命，新摄政的认可，龙岩堡才有修建的可能。只是，事情进行的有点太顺利了…… 林克心中的忧虑依然未能完全消除，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五） 在诸侯都叛乱、皇帝病种的非常时期，身为矮人的丹特自然不被允许进入皇宫。他只能在宫墙外不停地绕圈踱步，以缓解内心的焦灼与不安。 皇帝召见贝法斯特绝不是制定对抗亡灵的计划，而是延续自己的生命。拉莫斯五世无子，也无直系兄弟，与他血缘最近者是常年与皇室通婚科的尔克大公，二人是亲表兄弟，不论大公是否动了私心，他都是合法的继承人。和昏庸的拉莫斯五世不同，科尔克大公的风评极佳，倘若他继位，诸侯贵族们反而没了作乱的理由。 在这暗潮涌动人类帝国的政权更迭当中，最令丹特吃惊还属辉光精灵的插足！ 再紧急的诏令，也不该是由身为精灵王子的伊瑞斯出面，他亲自跑一趟北方，自然不仅仅是送信那么简单。在无法靠单一种族对抗亡灵的现今，昏聩的人类皇帝已经不止一次让身在前线的其他种族指挥官产生了暗杀的念头。说不定……就是精灵游说大公除掉皇帝的念头。毕竟，科尔克一族祖上也曾与辉光精灵联姻，人类这边称得上年代久远，但对于长寿的精灵来说，千年时光转瞬即逝。 林克从皇宫出来，看到的就是矮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而他身上夹带的淡淡血腥味也昭示着帝国的权利易主。 “交接顺利吗？” 矮人的弦外之音令林克颇感意外，没想到一贯直肠子的丹特居然猜到内情，再一联想这短时间丹特的近况，顿时了悟，不过他不打算点破：“皇帝熬不过巫妖领主的死气去世了，由科尔克大公暂任摄政之位。” 果然…… 丹特抿着唇，知贝法斯特不想让自己牵扯进人类皇室的更迭。 “走吧，王权更迭需要时间，我们在这里仍是不受欢迎的造访者，哪怕我现在已经是合法的贵族……”林克话音一顿，突如其来的撕裂感让他整个人直接滑坐在地上。 丹特赶忙上前搀扶，异样的触感让矮人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抓空了，可明明…… 定睛一看，这可让丹特吓了一跳，贝法斯特的身体……居然是半透明的？ “你……” 直至这时才缓过劲来的林克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仿佛印证他的话，原本透明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实质。 “你这种情况能叫没事？”丹特误以为是失去神力所导致的，半搀扶半拖拽地拉着林克朝西面城门移动，“我带你去找德鲁伊，他们总归有应对的方法，哪怕只是拖延时间也好。” “丹特！”林克身体使不上劲，只用用语言劝解矮人，“时间无多，不要浪费在无谓的治疗上，我还有必须办的事，在我消失之前。” 这是征兆，来自未来的催促。 丹特停下脚步，与林克对望的眼中写满惋惜。 扑腾的翅膀声带起呛人的灰尘，林克本以为已经回归正规的奥兰多从狮鹫上一跃而下，更让人意外的狮鹫骑手居然是半道就消失的尤里安，他胆子可真大，哪怕皇权更迭，群龙无首的晨曦教派此刻已由骑士长奥托掌控 没空去想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怎么凑一块了，林克斥责奥兰多为何不返回东领？ “我没能保护好母亲，无言回去面对父兄。” “说什么混账话……” “请听我说完！”奥兰多低喝，短短数日未见，他已经比过去沉稳许多：“这并非胡闹，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断。我是次子，按帝国律法无权继承爵位。虽有精灵血统，但因我过去对法术排斥，并未学到什么，在魔法造诣方面连半吊子都算不上。既帮不到父亲，又会拖累兄长，与其留在东领成为他们的负担，不如彻底失踪，也好断了那些要以我做为突破口的诸侯念想。我已托伊瑞斯皇子带口信给父兄包平安，让他们不要挂念。” 丹特赞许地点了点头，将自己隐藏起来也是一种应对方法。 “也好，反正现在缺人手……”林克没想到心智不坚又多愁善感的半精灵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成长，已能看到未来的些许影子。倒是尤里安，有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了。那一身锃亮的金色骑士铠甲早已卸下，只在手腕和肩腹穿戴了简单的皮质护具，若不是熟悉他的身形，还以为是科尔克大公的护卫呢。 “要跟我们一起走吗？现在的晨曦教派可容不下你。”林克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挑明了尤里安当下的处境，也暗示了他曾经堕落过的事实。 “奥托那叛徒还在四处搜查我的下落，你们想一起被通缉吗？”尤里安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不想和任何人同行。 “为了振奋士气，帝国一定会加油添醋地将我鼓吹成阻止亡灵南下的大英雄。更何况……”林克晃了晃手里的任命书，“我现在已经是南领的诸侯，就算是晨曦教派也得卖帝国几分面子。” 尤里安脸色铁青地瞪了林克一眼后猛地扯动缰绳，朝着教廷所在的方向飞去。没多久，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就连地面也跟着摇晃起来。 林克拉起兜帽，遮住面庞：“乘骚乱还没扩大，我们快走。哪怕有任命书在手，也不是每个人都肯卖我面子，尤其……我现在神力全无。” 丹特和奥兰多对视一眼，熟识相逢的喜悦也因这一席话而冲淡了。 没错，不仅是帝都，乃至是整个帝国，对贝法斯特仇视的不在少数，在失了神力，无法使用神术，也无法驱使德鲁伊的当下，他们大概是唯二会出于真心保护贝法斯特的人了。 不远处的皇宫，科尔克大公一直默默注视着三人的身影在消失在街道拐角，身后的侍卫长提问是否要派人暗中保护新晋的南领诸侯。 “要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又何必与他合作。更何况，整顿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已经捉襟见肘，实在抽调不出多余的人手，去保护一个‘前’自然之子。” “那……计划是否需要改改？德鲁伊那边……” “不！按之前安排的，将阻止亡灵南下的英雄已接受帝国爵位的消息散布出去。你对神职者还理解太少了，再超然的地位神眷，一旦失了神眷，就什么都不是。” “大公……啊、不，摄政王。”已经习惯了称呼的侍卫长连忙改口，“皇帝陛下的遗体以及这些时日照顾他的宫人如何处置？听医官说陛下沾染的尸毒十分厉害，连在宫廷任职的教会神官都无法祛除。” 已经升任摄政王的科尔克大公回过头，在那双犹如北方的冬天的冰蓝眸子注视下，侍卫长低下头，退出房间后，他向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其他近侍成员下令，按照教会的规定，将感染尸毒的皇帝遗体烧掉。至于最近服侍过皇帝的人以殉葬之名一并处理了，拉莫斯五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如今，帝都和整个帝国的掌控者是科尔克大公亚历山徳罗。 乘着尤里安引发的骚乱，林克一行顺利的离开已无多少卫兵驻守的帝都，一路向南，直奔帝国最南领。途径河谷镇的时候，他还溜进去进去逛了一圈，新建的小镇已经具备了他在未来所见到的雏形，历史正一点一点向着他所熟识的方向行进，这让林克倍感欣慰。 在失去神力的这些日子他再一次变成了什么都不能做的普通人，难怪那么多人为了力量不惜一切，就连锻炼过心性的他，也迫切的希望尽快回到未来。 赴任的路上，林克和丹特说起将在扼守南炎洲狭长的峡谷修建一座军事要塞的计划。矮人当即展示了建造大师的天分，随手画的草图就将龙岩堡的大致格局给定了下来，再加上林克凭借记忆的从旁引导，构思奇特的军事要塞赶在抵达南领的当然就出炉了，这也是林克以诸侯贝法斯特的身份做的第一件事——修建阻挡兽人的要塞，此时，南领的帝国百姓已经不堪忍受兽人越来越频繁的侵袭，有不少平民自发响应新任领主的征召。 出乎林克预料的是，一贯不与人来往的辉光精灵不但派遣了能工巧匠参与要塞的修建，还替没多少战斗力的平民提供了安全保障，因帝国内乱而进犯的兽人也在精灵的干预下停止了对边境的进犯。丹特更是凭借着自己族长以及工匠大师的身份，召集了数支矮人氏族，就连高高在上的霍恩海姆也派了使节，以抵御兽人的名义在还未完工的要塞常驻。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直至林克的身体再一次变得透明，只是这次没能恢复，乘周围的人都没注意，他用斗篷将自己完全包裹住，并让人喊来了丹特和奥兰多。 “大限将至……龙岩堡尚未完成，只能托付给你们了。”林克尽量将语气放得平和一些，他不能说出自己是未来之人，贝法斯特必须死，成为历史中的过去。 奥兰多的笑容僵在嘴角，他本以为贝法斯特是有什么新任务要安排，未曾想是交代后事。 丹特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天从召唤生命之流就已经注定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德鲁伊们说不定可以……” 林克摇摇头，柱的规矩就是如此，严禁干涉凡尘事务。从他接下诸侯任命的那一刻起，‘贝法斯特’便不能再以‘前’自然之子的身份去驱使德鲁伊，这也是抵达南领半年多奥拉西奥一直没有动静的缘故。 伊瑞斯掀帐而入，身后还跟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风暴元素领主，赫尔。 哎呀，这下主要人物都聚齐了…… 被戏称为鸟人的他快步走了过来，握住林克的手腕，总是紧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许久，他松开手，对伊瑞斯缓缓地摇了摇头。 伊瑞斯原本就白皙的面庞顿时失了血色，“才半年，怎么会……” “召唤生命之流没当场殒命，已经是奇迹了。”赫尔说话一向刻薄，但也是事实。 伊瑞斯何尝不明白，他只是不忍，也不愿见到又一位好友陨落。 “生命只是轮回，你、我、他，最终都要回归生命之流，这一天只是稍微提早了一点。我时间不多，不能再继续浪费……”身体已经不能动惮的林克抓紧时间说‘遗言’。 “龙岩堡必须建完，否则北上的兽人一样会给已经日暮的帝国致命一击。” 丹特发誓一定会完成他的嘱托。 林克的眼球转向伊瑞斯，此时的辉光精灵还是皇子，“我知道我的要求或许很过分，但……能否请你代我完成自然之子的职责，在柱找到下一位继任者之前。不用担心柱，我已经争得了它的首肯，允许代理，你是我所能想到最合适的人选。” 尽管当任的时间不长，但伊瑞斯对这位已经被他当做友人的前上司十分尊敬。哪怕这个要求对于王位空置的辉光精灵来说十分无礼，但他仍允诺不负嘱托。 对此，同为自然之子的赫尔没有表示任何的质疑，没有任何人敢假冒神灵的名义。 “至于你……”说话耗尽了林克最后的气力，他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意识随之模糊：“代我完成剩下的……” “不——”奥兰多伸手，抓到手里的却只有空空的衣物，原本穿着它的人，却彻底消失了，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听到领主营帐里的呼喊声，在外巡逻的卫兵纷纷冲了进去。 担心贝法斯特去世引发骚乱，来不及多想的奥兰多将残留着温度的外套穿到身上，并且使用了他练习过无数次却从未使用过的法术。 “领主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奥兰多缓缓转身，顶着幻化的容貌下令，“没什么，我与远道而来的客人有要事商议，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入！”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丹特、伊瑞斯以及赫尔无一人点破，此时此刻，贝法斯特确实不能死。他们都身负重任，奥兰多是最适合的伪装人选。 肉/体消亡，意识飘起，随着微风升空，越来越高。天空由白转为黑，通往未来的道路上立着一道人影。 布雷！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克着实吃了一惊，他的身份必须保密，否则穿梭时空暴露太阳神伊利亚斯就会被法则惩罚，在返回未来之前，在回归自身的时间线之前，绝不能暴露！(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六） 位于天空之上，是封神的最后步骤，这是世人对‘天梯’的理解。然而，真正去过的林克知道，所谓的天梯只不过是凡人的曲解，那只是一个特殊的空间，犹如精神世界一般，介于物质界和诸神所在的天上界之间。 按理，布雷不可能知道林克的真实身份，更不应该堵截到已经是精神体的他。 面对只要获得神格便可封神的大贤者，林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不会因为对方和自己的因缘就放松警惕。当历史的真相一次次被重新定义后，他已经不那么确定布雷滞留物质界的真正缘由。 在地球幻境，布雷未封神的原因是掌管魔力的水之柱被污染，连带使得魔法女神也遭到侵蚀，只有返回过去的时空取得了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才能避免与罗蕾莱相同的下场。而比游戏时间推后了四十年的真实埃德加，布雷没封神的理由则变成了不想助纣为虐，成为魔法女神汲取神力的傀儡。虽说在具体的细节上差异不小，但因果却丝毫未变，关键的决定性因素还是林克。这让他不得不警觉，或许，掩盖在过去的真实，既非史书所描叙的那般，也不是自己所了解的…… 果然，布雷一开口林克头就大了。 “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不知从何而来的时间旅者。” 能不能别提时间，他难道不知道法则无所不知，无所不在吗？像这般丝毫不加以掩饰，不亚于拿着扩音喇叭高呼：这里有一个时空穿越者！ 【此时此刻，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精神体不能发声，不过林克的意念还是顺利的传达到布雷脑海之中。从因果来说，他并未说谎，在过去的时空，这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使用‘此时此刻’一词，正是林克对布雷的暗示。 “原来如此……”觉察到神秘精神体的不快，布雷了然一笑，大手一挥，将之拖入自己的精神空间，原本如烟似雾的团状体在精神构建的世界里变成了有着粗略形态的人形。 对此，林克非但不慌，反而是长舒一口气。也只有在这绝对的私密领域里说的话不会被法则觉察。 【说吧，你特意堵截我的意图。】 “你是谁？从何而来？初代为什么选中了你？到这个时空的目的又是什么？” 布雷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林克无比庆幸自己此刻是精神体，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在精明的大贤者面前不出一丁点纰漏。自打来到这个时间段，他和霍恩海姆并没有任何接触，对外也尽量保持神秘，布雷却如此轻易地判断自己穿梭时空……其他人会不会也能猜到？埃德加有时间与空间力量的神灵只有光暗两位初代，在黑夜已被驱逐的如今，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只剩晨曦。 想到这儿，绕是一贯散漫大条的林克也紧张起来。 “无需慌乱，我并无敌意。当然，这只是相对性，如果你不说清楚自己的目的，我会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埃德加的法则之力有多强。”布雷面带笑容，可隐藏在平和表情下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假若林克不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那么，等待他的可不止是驱逐那么简单，甚至会连累到晨曦以及未来的命运…… 【不——】意念本能的散发出去，林克顿了顿，为自己的自乱阵脚感到懊恼：【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织命者。】在弄清楚布雷的意图之前，也不能随便挑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布雷无法通过预知得知他的身份，织命者这唯一的优势终于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 布雷眯眼，锐利的眸子带了些许的不悦，“我当然知道你是织命者，不要再兜圈子了。” 【我又如何知道你是敌是友？能否信任？万一我全盘托出，你还是利用法则将我驱离呢？】 布雷沉默片刻，举手覆在胸口，以法师之仪起誓：“以魔法女神之名，只要你据实以说出目的，我绝不泄露半句。” 看到布雷如此狡猾，林克更加谨慎了。 【用自己早已不信仰的神灵发誓，也不怕遭神罚。以你自己的智慧之印起誓，那样我才能相信你。】 这下，轮到布雷变脸了。出身于白银纪末期，不但是霍恩海姆的缔造者，也是人类帝国的开国功臣之一，以大贤者之名位居物质界最强已千年，有关他的故事和传说成百上千，唯独不再信仰魔法女神这一点无人知晓。罗蕾莱再衰弱，毕竟是掌管现象之力的主神之一，亦是物质界魔法的来源，如果不是被死气侵蚀导致精神混乱，只怕早已识破伪信。 布雷缓缓放下虚搭在心口的手臂，苦苦思量。 这个连形态都没有的精神体究竟是谁？！ 是属于过去亦或是还是未来？ 奥尔特加带回的信息实在太少，琢磨许久也只推论出名为‘贝法斯特’的自然之子是个时空穿越者，至于本来身份……这家伙掩饰的太好了，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根本猜不出原型。 柱挑选自然之子极为苛刻，穿越者的本来身份也必然是自然之子，而且深得柱的器重。毕竟自希克斯之后，柱再没有选过人类，即便是从直系元素中选出来的使徒，也再没有谁达到过那种高度。 布雷对过去不敢说全知，也不至于愚钝到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化身级别的自然之子都不知道的地步。更何况，地之柱的历届自然之子他全都认识，而眼前这一个……布雷敢打包票，自己绝对没见过。尽管，他对这家伙有莫名的熟悉感。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布雷不得不将赌注压在更有可能的‘未来’之上。 智慧之印浮现，被包裹其中的大贤者一字一句地将此前的誓言又重复了一遍，林克这才回答对方的提问。 【我名林克，来自未来的某条时间线，是为挽救埃德加覆灭的结局，被柱从异界召唤而来的织命者。】 未来，织命者，自然之子…… 布雷也觉得头大，他本只是想知道柱的计划，看是否能从中获取封神的机会，却不曾料到会知晓这样的惊世计划。 初代竟然有五位竟然参与逆转时空，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万一失败……未来当真糟糕到初代们也不惜孤注一掷的地步吗？ 初步的试探之后眼看布雷再无表示，担心返回未来受阻会起变数，林克不得不首先表态。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完成千年的夙愿。】 “哦~”这家伙，居然知道我的意图？布雷没有立刻回答，“你知道我真实的愿望？” 【并不。这是我们在不同时间线的第三次见面，前两次你都是在我的帮助下完成封神。】不论哪一个布雷，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封神的欲望，林克自然也希望眼前这个也是如此，看到对方眼睛一亮，林克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么……你知道我因何无法完成封神的最后一步吗？” 大贤者的发问让林克暗暗吃惊，布雷不能封神的原因不就是怕被侵蚀吗？ 【你不知道？】 “魔法女神因侵蚀而发狂，经由她降下的天梯早已断绝。” 林克纳闷，为什么布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拿捏不准对方是真不知晓，还是故意伪装。 【那么，你知道侵蚀罗……魔法女神并导致她发狂的是什么么？】 布雷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我虽被世人冠以物质界最强，但也只是个人类。无法触及上古的辛秘，况且，诸神对于元素界封锁一向严格，即便是法师，感知也越来越差。” 物质界竟对诸神战争导致的灾祸全然不知？林克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所知道的说出来。 “你似乎知道……”布雷试探道：“精神空间是唯一能隔绝法则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 林克有些动摇，假如此前物质确实一无所知，那他穿梭时空就有可能……不，在未来时间线，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也许就是这一次通过他散布的，一如希克斯穿梭时空，改变了诸神之战的结局。 想到这儿，林克定了定心神。 【水之柱已被死神通过亡灵污染，它下辖的魔法女神当然逃脱不了侵蚀，就算你跨过天梯又能怎样，还不是逃不过沦为魔法女神汲取物质界信仰的傀儡。】 布雷拢在袖中的双手猛地收紧。 他说的能信吗？ 水之柱被污染了？ 魔法女神因此被侵蚀？ “我如何信你不是为了欺骗我而故意编造出这些说辞？” 【你可以自己来看，语言会说谎，记忆不会作假。】 林克摆开架势，布雷犹豫再三，还是靠了过去。碰触的瞬间，大量的记忆一拥而入。柱的遴选，与霜寒的宿怨，接二连三的考验，奥兰多，罗蕾莱，双胞胎……诸多关键任务的面孔和命运一闪而逝。布雷急忙撒手，信息过于庞杂，即便是他，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么多。 接触时间虽然短，但能透露关键的信息林克已经展示给布雷，就看他会作何选择。 抚着额角，布雷开始后悔自己这一次的举动，诸神之战，柱的决意，这些都不是他一个还未封神的小小人类能掺和的，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可走。 【想封神，只有一条路可走。除掉魔法女神，自己取而代之。】 “既然作为魔力之源的水之柱已被污染，不能从它那里获取神力，我就无法降下神迹，又怎么会有信徒？” 【靠你自己啊，神力并不一定要依靠更高位的神灵，你可以尝试自己吸收信仰，一如法师从元素当中汲取魔法能量。】林克用布雷在未来的做法举例。 沉默许久，布雷才缓缓作答：“作为交换，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你在未来的时间线里出手相助，刚抵达埃德加的我尚未成长，强敌环伺，若是在获得柱的完全认可之前就夭折，也就不会有此刻的穿越时空，命运也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走向最终的毁灭。】这并非林克的危言耸听，希克斯正是初代们为了修改埃德加毁灭的命运而做出的第一次改变，不想，亲手缔造了历史的人，却将自己所拯救的命运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就这么简单？” 【一点也不简单，需要顶住来自多位神灵的窥视与暗中使绊子，稍有行差踏错，世界就有可能覆灭，你敢承担这份风险吗？】 “那么，我需要做一点点小小的标记。毕竟，你现在是魂体，而未来时间线的我并不认识你的肉身。”在布雷眼中，林克的灵魂呈现为强烈的人形炽光，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而有了血肉的躯壳，则越加难以分辨。 【我即将穿梭时空，这会不会……】 “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一个属于我的标记，能让我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你的存在。更何况，和神力相比，我这点力量根本微不足道，不是吗？”布雷的最后一句打消了林克的顾虑。 一丝外来的力量钻入魂魄，除了最初的不适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精神空间才一撤去，林克的灵魂就从布雷面前消失了，连同他的印记一起，空间里再也感知不到。 “将来的局势可真是糟糕呐……”对于自己窥探到的那些属于未来的片段，布雷深深皱紧眉头，既然知道了，那他也不得不早做准备。 虚空之中有穿梭空间失败的强大魂能也有早已湮灭只剩躯壳的神灵，它们威能的从四面八方袭来，撕扯着林克脆弱的魂体，让他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可能翻覆，唯一牵联系他与物质界的就只有来自晨曦的力量，靠着这一线的牵引，在经历了近乎漫长到无尽的痛苦折磨之后，林克终于返回了本来的时间线——被腐蚀的地之柱正用不再发光的巨角抵住自己的额头。一股隐藏在他灵魂当中的力量倾斜而出，召唤生命之流的残余光辉顺着接触点流入到地之柱在物质界具象化的形体之中，原本通体漆黑的巨鹿犹如被泼了水一般，洗去了覆盖在体表的淤黑。(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七） “恢复了……”伊瑞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被侵蚀的地之柱竟然恢复神光，与柔和荧光一同恢复的还有生的气息。病气从暮气沉沉的森林剥离，换发生机让枯萎的老树生发出新芽，原本坚硬如石的泥土在恢复湿润的同时还长出了嫩草，植物的气息让所有目睹这奇迹的精灵与德鲁伊欢呼，有的甚至跪下亲吻脚下的土地。 “地之柱净化了！” “我们有救了！” 与精灵王的狂喜不同，暂代地之柱使徒一职的风元素领主却绷着脸，双眼死死盯着林克。完成净化后，这位来历不明，顶着自然之子身份的魂体终于幻化出肉/体。和魂体相同的面容，平平无奇的容貌却让他陡然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之前看到他的脸也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似曾相识…… “有什么不妥吗？”觉察到老友并未加入到欢庆的行列，伊瑞斯本就没有松开的神经再次上紧了。 “那家伙……我见过他。” “诶？你们是旧识？” “不……不是过去……啧……”赫尔压下按额角的冲动，一向寡言的他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描叙自己的感受：“我确定我见过他，但不是这张脸，或许说……不是他现在用的这个身份。虽然很淡，但他身上确实有与我的因果丝。” 这是赫尔最惊讶的地方，明明之前什么都没有，根本猜不出其的来历，净化地之柱后就显现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 “不止是我，你与他的因果丝联系更强。” 伊瑞斯难掩惊讶，“如果柱在封闭奥拉西奥山之前就选出了新的使徒，暂代职务的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的确确没见过这样一个……” 一个荒唐的念头忽然在精灵脑海中一闪而逝。 怎么可能？ 那个人早已死去，流传于世的传闻只是他遗志的继任者所谱写。 重获肉体，林克好一会儿才适应新身体。 不同于时光彼端的‘贝法斯特’，也不同于初到埃德加时风之柱准备的那个躯壳，现在的这个更……有活力？不对。是更强，他能感知到每一块肌肉，以及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还有伴随着呼吸一同跳动的心脏，明明是鲜活的生命，可他的灵魂和意识却仿佛游离身体之外，以俯视，以操控着的视角注视、感知一切。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伊瑞斯和赫尔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二者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来都已经猜到了，只是不很确定，也不敢问。 为防止他们情急之下暴露，林克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还不到时候，不可说，不要问，迟早我会告诉你们的。抱歉，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应对地之柱的净化，新都方向爆发了强烈的死气，神力的震动连奥拉西奥山都感应到了。 新都作为晨曦的总部所在，应该部署有强力的结界，达不到神临级别的威力根本撼动不了，但……这股波动又确确实实来自新都。 就这么一瞬的晃神，就被地之柱拉倒神域当中。黢黑、幽深、静谧，让林克产生了还在虚空的错觉。 【你做的很好，历史完整的衔接上了。】白鹿化身的伊瑞尔对林克的表现很满意，在穿梭时空之后，它说话的态度也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敌意全无。 虽然柱这么说了，但林克心中还有疑问，完全可以媲美究竟是现有鸡还是先有蛋。 晨曦将他送回去才有了贝法斯特这个角色，而他扮演的贝法斯特又给未来的自己诸多协助，这时间线真是乱到理不清。 【不用纠结那些无意义的细节，你现在的任务是让法则驱逐晨曦。】 “驱逐晨曦？为什么？”虽然早已猜测晨曦对人类没有好感，但林克一直以为，至少在解决死神希克斯之前，晨曦都会是盟友，为什么柱这么颇不接待的想要将他排除？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将你送回去？】白鹿轻轻踱步，每一步都让黑暗的神域增亮，恢复其本该有的光辉。与纯粹元素的风、火两位柱神不同，地之柱的精神空间是象征生命的翠绿世界树，枝叶为天、树根为地。 为什么要将我送回去？难道不是改变过去？ 尤里安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克随即摇头，他已经猜不透神明的想法了。 【无论通过神力穿梭时间多少次，做出选择的永远是凡人。】 林克点头附议，这个他深有体会。 神灵虽强，却无法直接干预物质界，而被选出来的使徒却不一定会按照神灵的意愿去做。感情和欲望都会改变人心，希克斯如此，他……也是如此，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对布雷说那些话了。纵然没有野心，但却是为了自己营造便利，这一点林克不否认。作为一个时空穿越者，本该遵照历史，但在过去的时空待的越久他就越疑惑。 假如晨曦没有将他送到过去，假如历史不存在英雄贝法斯特，假如奥兰多、丹特、尤里安都死在北方要塞，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创造本来不存在的历史？ 地之柱说将我送回去是为了了解过去，了解隐藏在历史与时间之中不能说的真相，可为什么现在又要我对付晨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晨曦是光明之神，亦是公平之神，虽然信众以人类居多，但它对于人类早有不满，最先提出清洗计划的，也是它。】 回想了一下自己与晨曦为数不多的相处，林克无从下判断。无论是和善的老者，又或是朝气的少年，那位神灵都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厌恶。不过，既然柱这么说……也并非胡诌吧，人类确实自私自利，连身为人类的自己，有时候都很厌恶人类的一些缺点，但人类不仅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也有好的地方…… 【伊利亚斯想要知道，假如重来一次，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同样的事，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希克斯辜负了我们，诸神之乱是终止了，但毁灭的命运并未扭转。它想要借你之手，借埃德加唯一不会被法则排斥的异界人回到过去，去见证他最后的赌注。】 结果显而易见，尤里安那家伙毁了人类最后的机会…… 要不是当初考虑到弄死重要人物会影响到历史的走向，林克早把坏事的家伙干掉了，此刻，他不禁后悔自己的一时犹豫和心软。 【你没有动他是明智之举，虽然不受到埃德加的法则约束，但任何与你有直接关联的人都不能因你而死，一旦超脱了界限，法则依然可以通过你探索到与之相关的神灵，进而制约，这是世界的抑制力，为防止神灵的强大而设的限制。】地之柱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说太多，再一次将话题引回到晨曦身上，【当过去与未来衔接上，被选为观测对象的那些人没有改变历史，伊利亚斯下定决心要湮灭人类。】 “只是人类？” 【只是人类？别忘了，希克斯原本也是人类，你以为他要通过亡灵掌控物质界是为了什么？是自己的命运，哪怕他穿梭时间封神，也只是过去和现在的神灵，在未来，他依然是人类，倘若在他出生之前人类就不复存在，那他这个由未来回到过去的条件就不成立，自然，封神什么的也就不可能了。你是不是想问，既然在未来的时间线可以除掉希克斯，为什么不再派个人过去？想想看，我们为什么要让他回去，又为什么赐予了他超出界限的力量。】 啊啊啊~死循环么…… 林克扶额。 除掉希克斯就会让命运回到原先的轨迹，诸神之战依然会导致埃德加毁灭。 不对啊！如果湮灭人类有可能会命运倒回没改变之前，那晨曦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有说是现在吗？】 “你的意思是……” 【只要让希克斯彻底陨落，就不会改变以他为因果的那一条命运线。】 “所以……就算冒着极大的风险，也只能先请晨曦暂时退场么……”在对抗亡灵方面，晨曦确实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盟友，但与其让他在对抗完亡灵之后给人类来个大清洗，倒不如乘现在先把他驱逐出物质界。而为什么如此急切……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 【是的，你能想明白最好。】 直到这一刻，林克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他会被选中。 要不惊动法则和因果相关的神灵，只有来自异界的织命者。为避免再出现一个希克斯那般拥有封神的野心的使徒，这个人选必须无欲无求。对为了最大化的控制有可能不听话的人选，必须是选短寿的人类，即便出现不可避免的错误，也可以让其尽快消亡。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条没有退路的最后赌注。晨曦在赌，我们亦然。】 “所以，希克斯大军压境并非是想要人类彻底灭绝？” 白鹿走到林克身边，对他的无动于衷感到十分意外，它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狂暴的打算，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对真相接受得如此之快，平静得让它都觉得后怕。是真的抑制起了作用，还是本性就是如此？要是后者，他若堕落了，不是比希克斯还要可怕吗？希克斯好歹还有欲望，而这一个…… 精神空间是对等的，林克力量微薄，虽不能探知地之柱的想法，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初代神灵的忧虑。 其实真不是林克完全波澜不惊，而是在他看来，这些都超出了他个人所能解决的范畴，即便是想破头也无济于事，与其为此伤精费神，索性不想还来得轻松。他不明白的是柱为什么会忌惮自己这个缺了神力就一无是处的废物，但他也不想因此而让柱产生嫌隙，有什么想法，还是当面挑明了的好。 “或许生性如此吧，我这个人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求，在我原本的世界还有些情绪化，来到埃德加受你们的暗示之后，我就觉得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但……很奇怪，我并没有产生厌世或者虚无的念头。时至今日，我依旧认为世上最美好的是情感，最璀璨的事物是生命。或许在将来，当我会后悔年轻时的豪言壮语，会害怕死亡而犯错，但此时此刻，我的想法就是如此。” 【你和希克斯是两个极端，他几近完美，却犯下不可原谅之恶，而你……希望将来我不会后悔此刻的决意。至于驱逐晨曦的方法，必须是埃德加的生物揭露，才会被法则觉察。】神域关闭，冲天的黑柱渐渐变亮，恢复为林克记忆中的莹白，充盈的力量彰显他获得了地之柱的认可。 精神空间里对话了那么久，现实里却只是眨眼的一霎。 林克对着急于求证的伊瑞斯与赫尔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还不到时候，吾友，不能说，不要问，时机到了，我会全部告诉你们。” 伊瑞斯与赫尔同时觉察到身体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禁锢，脑海中关于林克是否就是贝法斯特的猜测再也问不出口，甚至连这意念都不被允许。等他们从神力禁锢的精神恍惚回过神来，林克早已化作一道白光朝着东面去了。 已经卸任自然之子的伊瑞斯只能从林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的行为推论——新都可能出事了。 “新都的结界破了。”若不是镇守的职责所在，赫尔也想一同去，晨曦教派人类是反攻亡灵的重要战力。 “只要不是神临，他应该能应对吧……”伊瑞斯近乎自语的低喃：“毕竟是三重化身了呢。” 化身为风，林克才真正明白新身体的不同之处。 原本，要使用神力必须用意念控制，类似催眠或者自我暗示，并且在使用后会产生强烈的透支感。因为自身没有信仰，所以林克也不明白这不能向其他人询问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而今，神力真正达到了随心所欲，变化会顺应所想，无需再自我暗示。身体异常的轻松，他甚至能觉察到神力在身体里的流动、变化。 风、火、地，已经身具三柱的力量，林克信心大增。 就算到新都要直面霜寒也不会有丝毫的惧意，巫妖领主以头脑和谋略见长，力量倒是其次。(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八） **控的活尸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水道或民居涌出，破坏以以建筑和街道为载体的结界，每破除一个关键节点，艾登的防御结界就被削弱一分，而身处其中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是还在熟睡中，就是赶往不断传出巨响的晨曦教派总部，全然不知危险已经迫近。 当林克从奥拉西奥山脉飞抵新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从上往下俯瞰，更能直观的感受到亡灵对这座城市的入侵。他一度产生了原帝都的既视感，论规模、人口以及繁华程度，二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可弥漫在空气之中的纷乱与恐惧却又是那么的相似。 布拉缇斯忑尔斯，冗长而饶舌的白银帝国首都，曾经的帝国明珠已在战火中毁灭，变成史书当中一段记载了荣耀与过去的文字。倘若有朝一日，这个建造时日并不长的临时王都被亡灵攻破，想必……也会面临同样的境地吧…… 就算希克斯命令亡灵大军攻占物物质界的目的是从根源上保护自己，难保它不会和晨曦一样，在平稳过度了命运分岔的时间线之后选择将人类灭绝。神灵衡量事物只看起因和结果，人类的存在对他们而言，要么是无足轻重，要么是万恶之源。 “尤里安，你这个叛徒！” 饱含怒意的咆哮打断了林克的思绪。 尤里安？他也在这儿？正好！所有的恩怨一并解决了。 当地之柱化身的白鹿降落神殿广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风暴领主赫尔？】持剑的骷髅发问。 即使全身已经骨化，再也看不出原来的相貌，林克还是凭借灵魂的波动一眼就认出那个亡灵的身份。 原来是你，居然是你……我怎么会没想到呢？ 面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亡灵领主，林克不得不感叹。 当真是孽缘，若当初塞伯利恩将刚抵达埃德加的我斩杀，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打量的视线扫过拥有光明神刻印的手骨，压抑许久的怒火再次窜了起来。 这家伙丝毫不知道自己将成为毁灭人类的祸首，还恬不知耻的依仗着晨曦的庇佑闯进来，就让它成为驱逐晨曦的因果吧，即便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也是报应在这个混账身上。柱特意强调过，必须是埃德加本土生物才能让法则介入，既然尤里安做了叛徒，由它来承担导致晨曦被驱逐的骂名好了。 打定主意，林克开始着手下套：“既然投靠了希克斯，就不该再仰仗晨曦赐予的力量，不觉得羞愧吗，前大主祭。” 早已抛弃身份的死骑领主冷笑：【连初代都不能随意干涉物质界，你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吧，织命者。】 “晨曦保留给你的赐福并非畏惧法则与因果，只是想通过你观察人类是否还有拯救的必要，仅此，而已。” 塞伯利恩果然上当，幽蓝的灵魂之焰猛然高涨。 晨曦神临时并无第四人在场，克伦伯格的次子被挡在神域之外，并不清楚约定的内容，唯一可能知道的，就只有…… 联想到那个可能，塞伯利恩裂开嘴。 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晨曦身为初代却亲自干预凡尘，一旦暴露绝对会被法则驱逐。 邀功的念头和一贯的狂妄让塞伯利恩忽略了心头蠢动的不安，它将意念扩散到整个广场。 【晨曦终是违反了自己的诺言，干预了命运的轨迹！】 伴随着死骑领主的宣言，六大初代神灵之一，被世人尊称为晨曦，代表了时间与光明的阿历克斯被时时监视着物质界的法则放逐了。连同力量一并从物质界隔绝，所有信徒都在同一时间感知力量的消退，恐慌随之在神殿当中蔓延开来。与之相对的是，死神的力量在恐惧中急速攀升，因自然之子的到来而一度停滞的死气再度蔓延也开来，陆续有人应承受不了而陷入昏迷。 在四起的哀嚎声中，一直潜伏在暗处操控活尸的吸血女王也现身了。 “许久不见。柱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竟然将一个本不存在的人硬生生安插到过去。啊~抱歉，忘记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呢，贝法斯特。” 这谁？ 林克确定自己在过去的时间线没有见过这名女性精灵？为何她却一口点破他的身份？ 为了不让被人觉察出自己故意泄露天机，林克用模棱两可的言辞作为答复。 听到吸血女王话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贝法斯特？那个亡灵竟然称白鹿化身的自然之子为贝法斯特？今天是怎么了？先是死骑领主是前大主祭，现在连柱的使徒也是历史上早已死去的大英雄？ 【当初若是拼着神罚的危险将他斩落，我主早征服物质界了！】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塞伯利恩懊恼异常，谁也不会想到当初愣头愣脑的菜鸟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藏身内殿的大主祭冲了出来，加对着曾经仰慕，如今却唾弃的前上司一顿怒斥。 “身怀晨曦的恩赐却口称死神为主，不觉得羞愧吗，反叛者？” 【还是那么死板，弗朗切斯卡，终于肯离开晨曦为你建造的庇护所了。】也只有对曾经的下属，塞伯利恩还能找回一些优越感。 多年后的再会，他们的身份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真是难看啊，尤里安，我还记得你匍匐在地，恳请晨曦指引的模样。不曾想，一转身就变成希克斯的走狗。要不是顾忌直接弄死你会被法则觉察，你这个没骨气的疯狗哪还能带着前主人的印记狂吠。哦~”林克刻意拉长语调，意有所指地盯着塞伯利恩手背，象征晨曦的印记已经消失。 转化亡灵并没有改变急躁与火爆的脾性，死骑领主举着噬魂大剑劈向嘲讽自己的自然之子，攻击与防御的冲击带起的气浪将附近的人掀翻。 吸血女王好整以暇地用手臂支着下巴，以旁观的姿态注视着林克与塞伯利恩的战斗，完全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愿。不过她分为三片的长长裙摆浮在空中，以威慑之姿指向广场上晨曦教派三名最高的神职者，警告他们不要有小动作。 在菲尔德看来，晨曦遭到放逐，短期之内神力都不可能再抵达物质界，他的信徒已经不足为惧。至于自然之子……就算施展神罚，破坏的也只是灵魂载体的躯壳，根本伤不到作为存在本源的灵魂。 不论是塞伯利恩还是菲尔德对林克的看法还停留在过去，哪怕明知此刻他已身负化身之力，也没有被湮灭的恐惧。毕竟他们和普通的低阶亡灵不同，在转化的同时，灵魂就被死神收走。只要希克斯不陨落，身为神仆的他们自然也不会真正的湮灭。而促成这一改变的正是林克自己，他在返回过去的时间线，以生命之流湮灭了当时的两位领主。 【撤退吧。】 伴随着强大的意念陡然介入，不死帝国的巫妖领主的投影出现在新都上空，硬生生逼停了对峙的双方。 “只要解决掉自然之子，我们就能彻底拿下艾登。”吸血女王冷着声拒绝。 霜寒总是如此，不声不响地谋划一些计划，连同袍都算计，亡灵可不兴活物论资排辈那一套，它还以为自己是希克斯最信任的心腹吗？ 【真以为他只是普通的自然之子吗？四重化身，即便鼎盛时期的罗蕾莱也讨不了好，不用使出神罚也能破坏你们的躯壳，虽然不至于彻底湮灭，但你们不想像我那样一沉睡就是几十年吧。】霜寒的意念如同语言一般，在整个城市里迅速传播，就连还在熟睡的人也被惊醒了。 四重化身？不可能……明明神力那么弱。不……霜寒诡计多端，它的话不可信。 菲尔德惊怒交加，既不愿相信巫妖领主的‘好心’，也不想无功而返。 好容易攻下人类新都的荣誉就要到手了，在这种时候撤退，一定是阴谋那家伙的，想把我们调开，好自己抢下头功…… 对于巫妖领主的建议，别说是吸血女王不肯信，以弗朗切斯卡为首的晨曦教派众也觉得不可能。 哪怕林克获得了地、火、风三位神灵的认同，也无法得到早在数千年前就彻底腐蚀的水之柱的力量。尤其，他还是人类出身，自从希克斯之后，柱再没选过人类的自然之子。 【闭嘴霜寒！你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伴随着塞伯利恩的咆哮，手中的武器散发出了无数怨魂，带着凄厉的呼嚎扑向鲜活的生命。 【若不是你们还有用，我也不会多此一举。倒是你……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我的同胞哟。棋逢对手才有趣，不是吗……】城市上空的巫妖投影渐渐消退，但它留下的信息在人群当中炸开了。 自然之子和霜寒竟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不信任犹如瘟疫般传递，原本期待的目光都变成了质疑。 再怎么淡泊无欲，对于巫妖刻意的离间，林克也是一肚子火。鹿角骤然发出耀眼的白光，附带死亡诅咒的怨魂被光芒照到的瞬间就消散了。头顶净化之力，他放弃和塞伯利恩正面交锋，反而是向着一旁看戏的菲尔德冲了过去，三领主以吸血女王最弱，就从她下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九） 看到自然之子朝自己攻过来，菲德尔急忙张开早早备好的结界。她很清楚，相比纯近战的死骑领主，自己这种纯魔法的类型才是最容易被击破的。 精灵风格的繁复符文重重叠叠垒在一起，庞杂的数量让大神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已经无法再给与神力的圣物。娴熟的手法再加上对元素精准的掌控，绝非混血可以做到，吸血女王的原型一定是纯血精灵，而且是拥有古血统的精灵。这或许是她使用半精灵外貌的原因——为了隐藏出身和本来身份。会是谁呢？ 将近百年死亡的女性高阶精灵筛选了一遍，阿丽西娜依然没找到能对上号的。 “我不允许。” 大主祭略显黯哑的嗓音将大神官从思绪中拉回，视线一移，就见内厄姆单膝跪地，一脸决绝的请战。 “在晨曦被驱逐的当下，没有神术的庇佑，我们根本无法与亡灵正面对抗。” “但是……” “你也听到了，霜寒称他为四重化身。哪怕只有三重，也足以应付眼下的危机。” “可……” 内厄姆剩下的话被弗朗切斯卡凌厉的眼神硬生生遏制，哪怕是被命令前去监视多伊尔，大主祭都没有过如此强硬过。 “我知你是担心自然之子以一敌二，可我们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他的累赘，不去拖累是最正确的做法。”阿丽西娜缓缓摇头，眼里同样有让内厄姆不解的坚决。 为什么？林克不是敌人啊？为什么要如此敌视一个还在舍身与亡灵对抗的盟友？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新都早已被叛徒攻破了。内厄姆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巨大的爆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吸血女王狼狈地退到死骑领主身后，她那让精通神术的大神官都畏惧的复杂结界已不复存在，鲜红的宽大裙袍子被烧得几乎衣不蔽体，蛛网状的撕裂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会让人产生她是一具栩栩如生人偶的错觉。 菲尔德抿着唇吐出‘破法’二字，她的结界虽算不得完美，但在物质界却也鲜有能轻易击破的，可对上自然之子……她对元素的掌控毫无作用，耗费精力缔结的契约顷刻间就被瓦解，足以抗下大神官最高神术的防御也随之崩溃。 难道是真的？他拥有四重化身。可……掌管魔力的水之柱早在几千年就被侵蚀发狂，连同眷属都沉入魔力之海最深处，他又是怎么获得认可的？ 【你也是昏头了，作为元素在物质界的最强掌控者，柱的使徒，自然之子拥有最高的元素操控权限，别和他拼法术，没见霜寒那厮不肯现身而是要我们撤退吗？】塞伯利恩语气不善地提醒同伴，其实自己心里同样没底。和林克上一次交手他还是晨曦的骑士，对仅只有地之柱一重力量的自然之子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你以为我傻么？最为精通神术的家伙也不肯现身……可我不甘心，花了如此多时间和精力布置，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菲尔德岂会不知和自然之子比拼法术赢面不大，可不用法术，难道要叫她对于拥有预知能力的神使使用神术吗？岂不是更加没有胜算吗。 塞伯利恩当然知道德菲尔在想什么，它召唤出新一波的怨魂，并在在怨魂飞出的同一时间高高跃起，双手握剑猛力一劈。没有任何魔法加持，只是纯粹的力量，转化亡灵后他不愿也不喜修习法术，将从死神处得到的力量悉数用在强化自身上，这看似平凡的一击所蕴含的力量，足以摧垮一座坚固要塞的城门连同整个城垛。 林克既没有选择赤手空拳去挡，也没化身为白鹿对抗，而是召出了许久不曾使用的圣物——加索斯的祝福。相触的一瞬，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投影凭空出现，以晨曦教派总部所在为中心，涵盖了十分之一的新都。裂开的上下颌骨似乎在嚎叫，空气也产生了明显的震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内厄姆正觉奇怪，心脏忽然剧烈收缩，犹如被千根针扎似的，突然而来的剧痛让以忍耐力著称的黎明骑士都发出了无法忍受的痛苦呻吟。 怎么回事？！ 不等他想明白，大脑也跟着一阵钝痛，视线亦随之模糊。隐约看到林克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挥动手臂， 那只带着电光的奇怪叉子将死骑领主甩了出去的同时，诡异的黑色骷髅头以及让人浑身难受的疼痛都一并消失了。 在空中翻了两圈才落地的塞伯利恩灵魂之焰剧烈的颤动，和格兰瑟姆要塞外只会用神罚御敌的菜鸟不同，眼前的这一个已经能准确的掌控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了。不但接下了它的攻击，还化解了蕴含其中的诅咒，来自死神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攻击——即死。这是死神的招牌神术，任何有生之物都无法完全规避，即便是法师、神职者等拥有异能者，也只用靠自身能力来抵抗。施术者的能力越强，所施展的即死自然也越难以抵御，到了三大领主的位阶，物质界能接下的也只有大主祭这种拥有特殊对立阵营的强者。 菲尔德快速扫视了四周，自然之子不但自己防御了塞伯利恩的即死，居然还分神给会被波及到的晨曦教众也施加了结界，半透明的荧光在充斥着黑气的死亡之力中分外显眼。 魔力的水，力量的火，治愈的地，林克已经展示了三重力量，剩下的风……那把带有风元素的奇怪武器就是最好的证明，确实是拥有四重柱化身之力，这样的自然之子别说是他们两个，就是三大领主齐聚也不一定能战胜。难怪霜寒那家伙不肯现身……可恶…… 菲德尔甚至可以想象出霜寒用它那特有的语调嘲笑自己的情形，虽然不甘心，但他们确实该撤退了。顾忌新都的人类，自然之子也不会放开手施展神术，这是全身而退的好机会。 “我们撤。” 塞伯利恩的指骨咔咔作响，比起吸血女王的不甘心，它还有怨愤。不论是过去的贝法斯特还是现在的林克，这家伙都好似它命中注定的克星。 “塞伯利恩！”见死骑领主巍然不动，菲尔德低喝，“撤退你还有机会，如果留下，你连机会都没有。” 塞伯利恩微微侧头，膨胀的灵魂之焰将它的头骨都映照成妖异的深蓝。就在菲尔德以为脾气火爆到转化都没有改变的死骑领主要犯傻的时候，它掏出了从来不用的卷轴，上面有死神亲赐的神力，可直接传送回位于魔力之海的死神之座——不死帝国的大本营。 这家伙，跑的倒快…… 瞥了一眼一脸讶然的自然之子，吸血女王也使用同样的办法撤退了，失去了两位领主的坐镇，在城内四处制造杀戮的亡灵顿时犹如散了架的木偶，任凭死灵法师如何驱使都不再动惮。 瞪着塞伯利恩遗留在地上的漆黑脚印，林克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神术传送，即便是拥有柱力量也很难在神术启动之后拦截。他本想在这里将恩怨做一次了结，却不想那家伙居然跑了，要换做以前……呵，转化成没有感情的亡灵反倒不如活着的时候无畏，我宿命的敌人果然只有霜寒。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随着亡灵的离去而散开，投射下的阳光却没能驱散幸存者心头的阴影。相互搀扶起身的信徒一脸茫然无助，在晨曦被驱逐的如今，他们还能依赖谁？ 转身，手持加索斯的祝福，林克直面早在穿梭时空之前就提防的晨曦教众。褪去了青涩，已显老成的面容让唯一还站立着的弗朗切斯卡忍不住在心中一叹。 【若异界织命者获得四重化身，倾全教之力都要将其击杀。】 神谕降下的那一刻，他的不解和矛盾丝毫不比内厄姆少。这位来自异界织命者的成长，既有他的暗中推波助澜，也有他不为人知的处处阻挠。 四重化身，想要获得早已被腐蚀的水之柱的认可，必须返回过去的时空，而拥有这一能力的，只有掌管时间与空间之力的光明与混沌两位初代。身为一介凡人，弗朗切斯卡自认活不到林克集齐四柱化身，所以他早早派遣作为继任者培养的内厄姆到自然之子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未曾想，那一刻会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了他和晨曦的预料。 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弗朗切斯卡心头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不！不可能吧…… 直至这时，内厄姆等人才从死骑领主即死攻击中缓过劲来，“刚才那是什么？” “亡灵的即死攻击，我也是第一次见领主使用。”阿丽西娜不比内厄姆好受，神力尽失的她无益于普通人，肉/体的强韧远不及身强力壮的男子。 “即死？”身为黎明骑士，内厄姆当然见过即死，和低阶的即死施展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不是应该……有……” 仔细回想，黑色骷髅头确实发出了让所有生物都会死亡的呼号，可为什么他没听见？空气仿佛被什么阻隔了，耳朵在骷髅颌骨长开的时候好像聋了似的，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身体能感觉到随着神术施展而颤动的能量。 难道……是林克？ “是他……”阿丽西娜视线低垂，不愿去看片刻之前挽救了这里所有人性命的恩人。与毫不知情的内厄姆不同，作为辅佐官，她被大主祭告知过晨曦的神谕，也发过誓，若有机会，必会除去获得四重化身的自然之子。 第四十八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 相识多年，内厄姆很快就觉察到了大神官的异常，抿紧的双唇，紧锁的眉头，以及阴郁的目光，全都指向了一个人。再加上之前大主祭的态度，内厄姆喉咙发干，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问不出口，他的立场让他陷入矛盾的痛苦之中。身为晨曦的信徒，应该讨伐导致所信之神被驱逐的敌人，可林克却是他发自内心所信赖的朋友，无法挥剑相向。 初识之时，内厄姆并不喜欢这位自然之子，可以说对其的印象极坏，不知用了什么计谋拐带了多伊尔，又总是插手人类的内政，将晨曦教派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打破。随着逐渐深入了解，却对那平淡到几乎无欲的性格讨厌不起来，即便是公正之神的晨曦教派，也不存在这般高洁到足以用圣人来称呼的信徒。 大主祭名为协助实为监视的委任，表面上是对拥有魔龙血统的多伊尔，实则是针对柱多年来再次启用的人类使徒。相比普通人，同样身为神职者的他们更加清楚自然之子的真正能力。可若真要为敌，同为初代的信徒的二者在力量上却有着天壤之别。所得化身越多，就越接近神灵，即便大贤者未封神，也不是四重化身的对手，柱为什么要给林克如此高的权限…… 内厄姆内心五味杂陈，他所信奉的太阳神已被驱逐出物质界，在突破法则的约束之前无法给予信徒神力，整个晨曦教派上至大主祭下至底层牧师都已经变成没有任何神通的普通人，即便是有什么想法和计划，也都无能为力。 然而，大神官和大主考虑的可不仅止于此，所奉主神被驱离物质界对他们教派，对人类当下的局势都是沉重的打击。且不说林克新建立的自然教派已经吸收了不少信徒，光是想到无法再倚靠神术对抗数量庞大的亡灵大军，他们就感到心神俱疲。 “为什么？”弗朗切斯卡沉痛地问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果然瞒不过，林克眼神坦荡的与之对视：“为了埃德加。” 他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但他只能选择避重就轻。难道要对这些信赖晨曦的信徒说出，他们所依靠的神灵已经不在相信人类，觉心要将人类毁灭吗？导致了这种结果的不是神灵的无情，而是人类的贪得无厌啊，他们是绝不会承认自身的错误，只会找各种自欺欺人的借口推诿罪责。既然晨曦确实是因自己的泄密而被驱逐，不如就由他来扛起这个骂名好了，只希望回归后的晨曦能重拾对人类的信心，至于声名，要那些身外物有什么用，他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和眼光。在经历了一次时光之旅后更是坚信了这种理念，只要按照自己所想去做就够了。 “您该知道眼下的局势有多糟糕。”这是大主祭第一次对林克使用敬语，拥有四重化身的自然之子已经等同于准神，再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菜鸟。 “若非如此，晨曦也不会将我送回去。” “但您却让法则放逐了它，那些破绽，是您故意暴露的。” 一来一往的对话让在场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内厄姆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他不明白林克为何要这样做，姑且不论各自神灵的立场和意愿，单在对抗亡灵这一点上，晨曦和四柱不是一致的吗？ 普通教众和平民以前就因死骑领主揭露林克就是贝法斯特一事而心存疑虑，更对巫妖领主爆出他与自己来自同一世界深感不安，再听闻大主祭这么一说顿时炸锅了，七嘴八舌的质问为什么。 林克在一片敌视的目光中开了口。 “对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进行反击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敢说太阳神阿历克斯没有下达过杀死我的命令？” 人群再一次哗然，晨曦竟然下令除掉自然之子？它和柱不是盟友吗关系？ “大主祭……”您太冒进了，为何要选择在这里捅破呢？阿丽西娜咬紧下唇，她何尝没有觉察到自然之子的意图。当时情况紧急，没时间多想。可亡灵退却后，只是简单的回顾就觉出不对劲。自然之子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应该第一时间规避的，他非但没有，反而故意暴露给敌人，这分明是刻意为之，在对抗亡灵这一点上，晨曦和柱是盟友啊……就算为了各自的立场，也要等到赢得对抗亡灵的战斗，现在这样做，不是自断臂膀吗？ 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弗朗切斯卡才异常愤怒。 四柱与其他神灵不同，身为初代，超脱于世，既不需要信徒的供奉信仰，也不会插足凡尘俗世，为什么要对冒着被放逐风险协助过自己的晨曦如此决绝？究竟是哪里阻碍到他们了？就算晨曦确实下达过要除去林克的神谕，那也是有先决条件的。拥有四重化身的自然之子，只会带来灾难，没人能确保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希克斯，埃德加也经不起再一次因神灵而引起的灾祸。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克再度发言。 “我来到埃德加的目的只有一个，拯救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灵。若是不信，我说什么都没用，也不用质问为什么，毕竟在晨曦被放逐的现在，已经没有穿梭时空改变历史的可能。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弗朗切斯卡，你若还愿继续一同抵御亡灵，那我们还是盟友。若你心存疑虑不愿合作，我也不强求，晨曦教派并不是对抗亡灵必不可少的。” 刻意点出晨曦教派，林克的目的很明确，自己并非针对人类。 果然，经他这么一说，周围人群里的质疑的声音顿时弱了不少。 大主祭与大神官交换了一个焦虑又无奈的眼神，直至一声饱含惊讶与喜悦的呼喊却打破了近乎窒息的氛围。 林克分神一瞥，表情有短暂的空白。一度想不起那个呼喊自己名字的人是谁，在记忆里搜刮了一圈，才忆起原来是在南炎州被他当做眼线和替身派出的新晋教派骑士，名字似乎是……维尔弗雷多？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他去其他贵族的领地转转的吗？嗯？怎么布里奇那老头也在？ “阁下，看到您安好真是万分欣喜。”冒险会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打招呼，说来也是运气，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议事到深夜，恰好躲开了亡灵悄无声息的渗入攻击。 林克‘哦’了一声作答，精力还是集中在晨曦教派那一边。太阳神阿历克斯是因他暴露身份而被驱逐，这一点无论怎么找借口也难以开脱，就不知大主祭要怎么处理了。是要依赖新成立的自然教派抵抗不死帝国，又或者……将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的他作为敌人对待。 自从罗蕾莱警告自己起，林克就已经准备好要面对曾经的盟友变成敌人，和弗朗切斯卡一样，他也未曾料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喂喂喂，这气氛……有点不太妙啊。”法师温格斯握紧法杖。 矮人坎帕诺没有吭声，只是和维尔弗雷多一起，站到了自然之子身后，他们的举动已经表示出他们的立场。 大主祭显然未将多出的三人放在眼里，他近乎透明的灰色眸子看向做了同样选择的布里奇。 “这是你的选择吗，吾友。”身份悬殊，因年轻时一次任务结识，对彼此的欣赏让他们结成朋友，可随后的局势变化却让双方即使见面也都无法再以朋友相称。 “哈哈……没办法了呢。”布里奇笑容苦涩，“你也听到了，林克阁下并非针对人类。况且神灵的决意非我等凡人能改变，对人类而言，只要能对抗亡灵，是哪一位神灵又有何区别？” 大神官面色一变，暗骂冒险会长狡诈，他这么一说，不是怂恿刚失了信仰依仗的信徒转投四柱神吗？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已有不少人被蛊惑。 人类寿命不过百年，谁知道晨曦何时才能返回物质界，虽然担心转变信仰会遭到晨曦的处罚，但眼下，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更何况，四柱与晨曦同为初代，有足够的力量庇佑信徒吧……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向林克靠拢，无力阻止的大主祭面露痛苦之色。 该如何抉择他很清楚，继续维持同盟是唯一途径，可如此一来晨曦教派千年的声誉及地位就保不住了。选择揭露林克是导致晨曦被放逐的罪魁祸首已是最后的手段，这样都无法遏制，那……就让他来背负吧。 瞄了一眼还出于震惊之中的内厄姆，弗朗切斯卡迈开脚步。 “在取得与亡灵战斗的胜利之前，我们仍是盟友。” “大主祭！”大神官低呼，自成立以来，晨曦教派从未如此憋屈过，身为太阳神地上代言人的大主祭也从向谁低过头。即便晨曦重返，也绝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您，可想仔细了？到那时，您担负的可不只有骂名，还有神灵之怒。 对于大主祭的表态，林克没有丝毫的欣喜，心情反而更加的沉重。 倘若尤里安能如弗朗切斯卡这般宁可牺牲自己也要顾全大局，命运是否会走向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第四十九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一） 正如林克所说过无数次的那句话——做出选择的是人类自己，尤里安不够坚定的心智从某种意义来说，早已注定了命运的走向，无论逆转时空多少次，只要他不从根本上改变，最终都会走上背弃与转化之路。 弗朗切斯卡侧身，虽未有只言片语，但林克却已然明白他的意图，到内殿谈话。 目不斜视地经过还一脸震惊的内厄姆，对这位表面看刻板实际内心柔软的骑士，也只有一声叹息了，经此之后，林克再无法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处。晨曦回归之际，便是他们死斗之时。 一回到内殿，弗朗切斯卡便在阿丽西娜的惊呼声中跌坐到厅内唯一的御座上，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童颜鹤发变成了耄耋老者。 “无碍，我年岁也不小了，之所以一直保持精神矍铄，都是依仗我主的神力。”干咳一声，弗朗切斯卡命令尾随而进的低阶牧师摆上了一张座椅。 “说说您的计划吧。” 林克沉默久久：“我这人一向随性惯了，大主祭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自在。” “毕竟，此刻的您已和过去不同。四重化身已属准神之列，就算您不在意，吾等身为凡人，也不可随意跨越那一道底线。”弗朗切斯卡的回答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但就是能让从中感觉出难以言明的疏离。 看他固执地坚持，林克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不过对于将来的计划，他却没有什么好说的。 见林克沉默不语，大主祭又干咳了一声：“什么计划都没有就贸然驱逐我主，您不觉得……太冒失了么？” “倘若有机会先一步将我击杀，大主祭还会对我这失败者说冒失么？”论打嘴仗，林克也不差。他只是不解为何大主祭一面接受了继续同盟，一面却又对晨曦的放逐根根于怀，纠结于既成的事实毫无意义。 一时间，内殿里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尴尬无比，首先跳出来充当和事老的还是布里奇。 “好啦，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如何对抗亡灵吧。那两个领主去哪儿里？” 总算是有能接下的话题，林克想了想，虽然不是很肯定，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推论如实说出：“我在他们使用的卷轴上感应到了很强的神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返回了死神在物质界的现世之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神座吧。” “那个神座……”布里奇话未说完，就被大主祭接过去了。 “在风暴海的中心，远离陆地，即便是神灵也无法改变那里的气候，我们最少有三月的时间准备应战。” 林克点头附议，“没错，风暴海是水之柱神力所化，在安德利亚被腐蚀陷入狂化的现今，死神根本无法改变那里恶劣的气候，哪怕是不眠不休的亡灵，想要离开那片海域也是要花费一些时日的。运气好的话，亡灵大军要等到冬季才能沿着结冰的风暴海登陆。” 所有人，包括弗朗切斯卡在内听到林克的注解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布里奇短暂的放松过后神经再度绷紧。 “是这样。”林克颔首的同时，眼睛却扫向了大门处，他感应到两股熟悉的灵魂波动。 伊瑞斯和赫尔，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报——”跑进来传讯的牧师还没说出，就被从后而来的一股大力推到一边，脸黑如炭的风暴领主带着勃发的怒意冲了进来。 “你不留在奥拉西奥镇守，跑过来干嘛？” “我替你守的够久了！” 一来一往的对话让以布里奇为首的四人均感莫名其妙，听明白的弗朗切斯卡则是垂下眼，全然不管浑身魔力因愤怒快要炸开的元素领主在内殿里越来越高声的咆哮。 “你……你这个……”赫尔气的来回踱步，手直指地位已凌驾他之上的另一位自然之子。 尾随而至的伊瑞斯不顾形象一巴掌拍在赫尔后背，“他这是高兴过头了，哈哈……” 布里奇探究的眼神在林克、赫尔、伊瑞斯之间来回移动，作为经历了帝国最后迟暮的风云人物之一，他当然知道闯进来的两位非人身份，地之柱的代理自然之子，以及上代地之柱自然之子而今继位的辉光精灵王。 “叙旧就免了吧，两位阁下。”大神官带领着牧师又添加了两张椅子，这内殿不大，但有资格平坐着的，也只有四人，就连布里奇也未获得一席。 “如果是要制定确切的应对计划，我觉得可以等人召齐了。”这并非推脱之词，林克觉得只凭他们四个，还不能就为其他未到场的盟友轻易制定计划。 “如果只是讨论的话，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硬生生将闷气憋在心里，赫尔现在是以风之柱的使徒以及风元素领主的身份建议，在知道林克就是贝法斯特之后，他已无需再继续代理了。 “精灵和矮人都蒙受林克大恩，无论是立场还是为将来考虑，都会遵循古老的盟约一同御敌，关键是……人类这边。”饶是对人类比赫尔要宽和多的伊瑞斯也不看好如今的白银帝国，北方战役和诸侯之乱使得这个庞大的人类王国消耗了绝大部分的财力与兵力，一度成为陆地霸主的人类已经无法再占据同盟的主导位置。况且……作为人类砝码之一的大贤者布雷已经封神，不得再轻易干涉尘世，人类在同盟当中的地位还要进一步被削弱。 “是我心急了。”大主祭猛地站起来，“今天好好休息，明日重启镜厅，到那时再好好议一议吧。” 还不知道片刻之前发生了什么巨变的伊瑞斯与赫尔就在这变相的送客之中，与林克一道被晨曦教派客气地请出了总部，只能看向唯一可能造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 “三言两语说不清……”林克看向布里奇，“到你哪儿去吧，会长。” 经过翻新的冒险工会总部还有另外一位让林克意外的人物，蛛网的首领卢卡斯，阴影之神的忠实信徒，原本他们几个就聚在一块儿，向这位消息灵通的情报贩子打探最近的时局变化。 “你还没走？”布里奇知林克见过卢卡斯，但此时此刻，这个阴影之神的信徒却不适合留下。 “我还没收到报酬呢……”蛛网首领的目光早已被布里奇身后之人牢牢吸住，他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原本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也放下，“啊~瞧啊，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呢。” 刚跨国门槛的林克脚步一顿，“马利克。” “哈哈哈，确定是本人了呢。也只有你会如此直截了当的称呼神名。”不知何时神临的阴影之神所释放出的威压让在场之人为之色变。 林克走到最前，为他们挡住神息的压制的同时也张开了自己的精神空间。 “晨曦被驱逐了，是你做的吧？”马利克直言不讳地问道，太阳神伊利亚斯身为初代，在神国拥有巨大的神威，他力量的消退震惊了每一个二代、三代神灵，只有法则能做到驱逐初代，可又是谁，拥有这等能力？ 听到安插在新都的信徒传来自然之子林克现身的消息，马利克第一时间降临了，他原本加诸在林克身上的刻印早已随着那一具躯壳的使用者换人而一同化作无用功。 “这可真让我吃惊，我本以为同为初代的晨曦和柱是最不可分割的盟友呢。”阴影之神毫不掩饰自己言语间的幸灾乐祸。因为被初代驱逐过，他对初代的忌惮和愤恨远远大于其他神灵。 “此一时彼一时。”林克顿了顿，“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向我打听情报可是要支付报仇的，这一点，我以为你应该清楚。”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我驱逐晨曦的本意。” “可我对那个一点也不感兴趣呢。”因为依凭着人类信徒的躯壳降临物质界，在林克精神空间里显现的马利克也是使用卢卡斯的外形。 “我所能说的，取决与你想知道的限度。身为神灵，你应该更清楚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对于阴影之神，林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呵呵呵……稍微变聪明了一些呢。”马利克眯起眼，有些遗憾增长了见识的自然之子不好忽悠了，“鉴于上一个身体已被你丢弃，我想……是不是应该重新确定一下我们之间的协议。” 只是这样？ 即便是自己的精神空间，林克也不敢想太多，避免被马利克读取到，毕竟，他可是神灵。 “那么，我首先得确定一下，你当初的协议还是否具有效力，毕竟现在局势变了呢。”林克将马利克的提问换了个口吻反推回去。 “哈哈哈哈哈——”马利克忽然大笑起来，“有意思，我大概能猜到你是如何让晨曦被驱逐了，也只有那样，才能迅速成长到这个地步。啊~这些都不重要，看在你如此有趣的份上，我就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场好了，在对抗希克斯这一点上，我，阴影之神马利克，将是你坚定的盟友。” 林克伸出手：“以再次缔结契约作为交换，告诉我这一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二） 看着林克伸出的手掌，依靠信徒神临的马利克有一霎的恍神，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不久之前与自然之子订立盟约时的情景，以及以圣徽为造型的戒指。 这家伙……是大智若愚呢？还是真傻？明明已经换了一个身体，居然还主动凑过来要求缔结契约，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等于将自己放置在我的全天候掌控之下吗？ “只要柱承认我是自然之子，重塑一具新的躯壳并不是什么难事。”知道马利克在顾忌什么，林克替他说出来，“更何况以我现在所拥有的四重化身之力，屏蔽你的圣徽可说是轻而易举。真有不想让你知道的，直接拉近精神空间就好了，一如，我此刻正在做的。这可是连法则也能避开的奇妙之地啊。” 虽然早就领教过异界织命者奇怪的思维方式，但这番自信的狂言还是让马利克对数月未见的自然之子另眼相看。 对于神灵而言，这点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过去那个曾对他忌惮无比，三言两语就被糊弄订立契约的菜鸟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真是狂妄啊，不过是得到了四重化身，就如此嚣张。”马利克的身形猛然拉伸，膨胀的神力充斥满整个精神空间，力量的压制让这纯精神构造的世界面临崩塌之灾。可任凭马利克如何释放自己的神力，他想要恐吓的对象却纹丝不动，并没有因自己显现的杀意而慌乱，这让本就不快的马利克更加不爽。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动你？柱的神罚固然厉害，但也只是针对凡人，我虽不及柱厉害，但抗过神罚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是笃定，只是觉得司掌阴谋与隐秘的神灵并不会因为凡人的语言和态度就会恼羞成怒。”林克当然不会以为靠着柱就能对抗真正的神灵，他的对手只是霜寒，以及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死神希克斯。 “既然清楚，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恐惧，你真的畏惧死亡？”纵使觉察不到林克内心所想，但情感的波动却逃不过神明的感知，哪怕是在其他生物构造的精神空间，马利克依然能捕捉到创造者的情绪变化，这个人的情感并无明显的起伏，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畏惧，怪物吗？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也无法在神灵的威胁下做到心若止水。 “我当然畏惧死亡，还在幼年时就对尸体和墓穴有着异常的恐惧，其他同龄人思考的是玩耍，我想的却是肉体死亡后自我的消亡，每每想到这里，就怕的连呼吸和心脏都要停滞。但……怕有什么用呢？生老病死是万物必经的过程。做喜欢的事，不留遗憾的度过一生，这是身而为人最大的期望与幸福。在我看来，神灵既然不是万能，也没任何值得羡慕的，被限制在神国，空守着神座享受并非全然诚心的供奉与朝拜，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与其他神灵抢夺信徒和逗弄无能的凡人了。” “啊哈哈哈哈哈——”已经封神数千年的马利克不可抑止地大笑。 人类这种生物啊，明明只有百岁之寿，却总是能出现一些极其有趣的特殊个体呢。尤其是柱从异界找来的织命者，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我竟然会认为他们相似…… “来自异界的织命者林克，阴影与隐秘之神马利克在此应许，与你缔结灵魂刻印的同盟之约，此协议直至你灵魂消亡前都具有约束效力。”伴随着马利克的誓言，林克手指上再一次出现了以他圣徽为造型的戒指。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枚的嘴唇不再是嗜血的鲜红，变成了低调得多的银灰。 林克本只是想确认马利克是否还承认同盟关系，不想，他居然与自己缔结了等级更高的契约。这家伙该不会是又在谋划什么吧？ 虽然已经可以完美的屏蔽了自身的想法，但马利克惯于谋划的头脑还是能猜到面无表情的自然之子内心所想。 “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呢……你和他。当初也是这般耀眼，只可惜……成神后迅速失身为人类的闪光点，变得和其他神灵一样，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迂腐和死板的臭气。希望你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别让我太早失去唯一的乐趣啊。” 林克不知该如何接话，马利克口中的‘他’应该就是由人类封神的希克斯，虽然内心充满了好奇，但此刻他却不想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和马利克探讨与前盟友之间的隐秘。 “明天大主祭就要召开镜厅议会，我还需要时间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呢。”末了，林克又加上一句，“就算视人类为蝼蚁草芥，也不要胡乱折腾自己选中的使徒啊，报废了你还得重新选一个。” “也是，现在这一个我用的颇顺手。”马利克收敛起轻慢的态度，他伸出三个指头：“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大概可以分为三点。第一，你的灵魂被地之柱召走之后，遗留在南炎洲的躯体已经被罗蕾莱接管。她加入魔神麾下，重新获得了神格，成为了复仇女神。第二，失去了庇护者，那对在物质界难以生存的双胞胎选择了战神，以圣子和使徒的双重身份活跃在大陷坑。至于第三嘛……你的好朋友冈萨雷斯被死神亲自转化为亡灵，意外吗？” 林克木然看着带给自己惊吓一个比一个大。 罗蕾莱、多伊尔、薇拉还要冈萨雷斯……只是短短数月的分离，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啊……极限了么，再滞留下去可真要换人了。” 马利克的神力消退的同时，林克也关闭精神空间回归到现实之中。 赫尔和伊瑞斯都觉察到不对劲，属于阴影之神的气息猛然爆发而后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再难觅踪迹。与之对应的是林克本来空无一物的手指已经多出一样东西——双唇咬耳的戒指，那是马利克的徽记之一，比众所周知的蛛网更为古老，第一次封神时的神徽，也是属于马利克本人的神印。 两者为之色变，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林克就与阴影之神达成了某种协议！碍于外人在场，纵使有再多的疑问，他们也只能等暂时压下。 卢卡斯面上闪过一丝迷茫，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自然之子进门后发生了什么，连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这让卢卡斯很不安，四处乱瞄的眼睛顺着非人的精灵与元素领主一并转移到了林克的手指，狭长的眼睛陡然瞪大。 马利克的圣徽！ 卢卡斯当然知道自然之子手里是有这东西的，但他就是再不清醒，也记得片刻之前自然之子跨门而入的时候，手上的确确什么都没有。而且，此前见过的圣徽颜色和这一个有差别。 “会长，先给他安排个房间，我一会儿还有些事问他。”此刻林克优先要安抚的是已经知道他就是贝法斯特的两位好友，反正大致的局势已经通过马利克知道了，剩下的都是些不用着急处理的小事。 维尔弗雷多三人对视之后，也达成无声的共识——接下来的对话并非他们的身份可以参与的，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不等人走远，赫尔就迫不及待的指着林克手上象征马利克的戒指质问，身为中立的自然之子怎可与混乱阵营结盟？ 随着地之柱的净化与苏醒，整个奥拉西奥山脉都跟着一并复苏，已经在降临之地被困守了几十年的精灵与德鲁伊们倒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耐心等待自然恢复。而担心孤身奋战的林克，赫尔与伊瑞斯在征得地之柱的许可后就第一时间赶往新都。不曾想，新都街道上虽有战斗过的痕迹却看不到一个亡灵，循着死气最为浓密的方位虽然找到林克，但他和大主祭却……感觉不太和睦，满腹疑惑终于在林克透露晨曦已被法则驱逐出物质界得到证实。 “你们在奥拉西奥山封闭太久了，现在的马利克已经转到中立阵营了。”靠着晨曦已遭法则驱逐，林克转移了二者的关注点。 “大主祭的态度……该不会……”联想林克之前下了‘不许问、不许说’的禁制，心思缜密的伊瑞尔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缘由，他脸色也跟着剧变：“晨曦和柱同为初代，我们与晨曦教派也是一直并肩战斗的盟友啊？” 做出令晨曦被法则驱逐却依然还是自然之子，足可见这是柱默许的，可……为什么呀？ “为了获取战胜死神的契机，晨曦将我送回过去改变历史，顺便进行了一次对人类的测试，结果让他很失望。晨曦在物质界的代言人，前大主祭尤里安在已经被警告过的情况下还是向投靠死神，这直接导致了身为初代的晨曦决意湮灭人类。身为非人类的你们又都担任过自然之子，多少应该明白初代们早有这个念头，只是一直未能实施。” 赫尔与伊瑞斯陷入沉默。确实，一直以来，初代都想对物质界进行一次清洗，只是未能付诸行动罢了。 “柱虽同样不喜人类，但却不赞同晨曦的做法，人类已是这世界不可缺的一环……”说到这儿，林克稍微顿了顿，然后口风一转，话题直接跳到了最终结果：“这也是柱的授意。” 一听是柱的意愿，赫尔满腹的疑惑再也问不出口，倒是伊瑞斯直直盯着林克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所谓的消亡也只是在时间到了。” “你倒是狠得下心，让那么多把你当朋友的人因‘贝法斯特’的死亡而悲伤。”赫尔性格率直，除了一开始有些的顾虑，但在林克如常的语气的带动下也恢复了他一贯的态度。 “哈哈……这也是没有办法呢。晨曦可是冒着被驱逐的风险将我送回去的，要是不小心泄露了……”说到这儿，饶是一贯心大的林克也不禁叹了口气。或许，晨曦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会有反目的一天，只是他大概没想到，柱的反击比他要快，也更狠绝。 本来，作为自然之子，林克既无权也无法质疑柱的做法，让他再选一次，依然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只是…… “只是？” 觉察到自己失言，竟然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林克自嘲地摇摇头。 “要说起我们之间的因缘，真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我和霜寒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异世界，那里早已不存在真正的神明，或者说即便是有，普通凡人也没有了真正的信仰。没有精灵，矮人，兽人，恶魔，古龙，那是只有人类位于顶点的高度文明社会，亦是埃德加的二代被流放的地方。我这领着神使之职的神职者，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很不可思议吧。也许正是这份特殊和不可言喻的机运，我被选中参与了一个完全模仿埃德加制造的幻境，以游戏者的身份了解，参与。也就是在那里，我结识了根据命运和历史所投影的仿品。” “仿品是指……我们？”伊瑞斯和赫尔对视，虽然林克的话让人一头雾水，但仿品指的是什么，他们俩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对，那是一个完全仿照埃德加的空间，不仅仅是外貌，就连性格也一并复制了。以自然之子的身份被遴选到奥拉西奥山，二位都是我的启蒙导师呢。” 林克感慨，相比现实的残酷，幻境里的故事线显然要轻快得多。 “和霜寒宿命的对决亦是在那里起源，现在想想，破除他留在幻境中的命匣才是我被召唤到真实埃德加的契机吧。说真的，在河谷镇醒过来的那一刻，我真的没想到一个虚假的游戏会变成真实存在的世界。虽然刚开始有些不情愿，但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呢……” 听着林克近乎自言自语的讲述，赫尔几次张口欲言都被一旁的伊瑞斯阻止了。 低迷的气氛没持续太久，林克很快就从往昔的回想中走出来：“那么，来一次正式的介绍好了。我姓林，名克，因为是原本世界的叫法，你们可能不太习惯，叫我全名就好。既没有济世救人的美好品格，也没有封神的野心，虽然因为一些意外获得了自然之子的能力，但还请将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对待吧，哪怕已经不能再算作人类，但我确确实实是人类。” 第五十一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三） 因为地之柱封闭守护之地的关系，德鲁伊与辉光精灵对外界的了解还停留在四十年之前。将这些年发生过的大事、要事选取重要的介绍，林克才将自己被召唤到埃德加的经历以及刚从马利克处获得的情报。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只有奥兰多还活着了。”被接二连三信息冲击不小的伊瑞斯按着额角苦笑。 连一向说话毒蛇的赫尔也破天荒的称赞半精灵：“没错，你的确该好好谢谢那小子，要不是他替你继续扮演贝法斯特，龙岩堡也不会完工，白银帝国也可能撑不到现在。” 直至这时，林克才想起在过去时间线总让他觉得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的是什么了——明确存在却又不为人所知的贝法斯特后裔，名为梅尔维尔的游侠，以及在奥拉西奥神临地的女精灵瑞雯，他们之间到底有关联？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梅尔维尔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瑞雯？他们和奥兰多是什么关系？” 赫尔直接将头扭到一边，直接把麻烦甩给好友。 “呃……”伊瑞斯面带尴尬地解释：“瑞雯是我族内优秀的战士，我因接任了代理自然之子的职务无法离开守护之地，便委派她负责援助建造龙岩堡的大小事宜。没想到，她和奥兰多日久生情。” “梅尔维尔是他们的后代？”林克所看到的以及感知到的‘梅尔维尔’和奥兰多确实有不少相似之处，而他的提问让伊瑞斯的表情更加飘忽，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赫尔代其回答。 “伪装得再像终究不是本人，为避免事情败露，在龙岩堡建成后我们就让奥兰多死遁了。而为了能镇住缺了首领就乱套的人类贵族，又不得已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后代，由由奥兰多继续扮演。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奥兰多和瑞雯无法公开恋情，毕竟在世人眼中，他们是母子，而非情人。” “这、这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林克真想捂脸，难怪奥兰多会出现的那么及时，恰好在梅尔维尔死后就抵达瓦奥莱特，还口称是继承好友遗志，这换来换去都是他一个人嘛。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要拒绝霜寒伪装的温妮提出的结合要求了，哪怕已经间隔了百年时光，他们仍是直系血缘。 脑洞大开的林克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会不会霜寒早已起疑了？ 在北方要塞的对峙虽然短暂，但已足够霜寒施展因果律和预言术，一旦术式失败，他是异界织命者的身份也就会跟着暴露。以霜寒的头脑，不可能不考虑时空穿越这种可能，毕竟它主子希克斯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说不定，它选择伪装成克伦伯格家的后裔，目的就是要从贝法斯特后裔处套取无人知晓的隐秘。 想到这儿，林克不由得为自己的好运，也为奥兰多的坚持庆幸。 好险，如果奥兰多中计，将身份暴露给‘血亲’，也不会有后来的双胞胎，甚至自己所经历的命运线也会跟着改变。确实该好好谢谢他呢，那才是真正隐于幕后的英雄。 烦躁地抓了抓头皮，林克即将召开的镜厅会议很是烦恼。他自认不是谋略型，对于长远的规划以及对策根本不在行，一直以来采取的做法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主祭已准备要揽下所有罪责，义无反顾的充当恶人的角色，到时肯定会在会议上再三刁难。 “最坏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哪怕南炎洲的兽人反悔，矮人、辉光精灵、木精灵都是你坚定的拥护者。”在伊瑞斯看来，现在的局势虽然不好，但远没有四十年前糟糕。 赫尔点头复议：“单就数量而言，人类并不占优。霍恩海姆已换了新神，四柱极其下属自然之子都算单独的席位，再加上自愿与你结盟的阴影之神，我们持有近一半的票数，足以应付晨曦教派的任何企图。” 二者的安慰让林克的担忧略有缓解。 是的，人类投票在数量上一向不占优，过去镜厅一直由人类把持，不过是因为其他物种懒得参与。和以前相比，除了已经叛变的冈萨雷斯，他的支持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想到冈萨雷斯的投靠死神，林克刚平静的心绪再度波动起来。 在幻境他就转化了，来到这边也依然是同样的命运…… 不知是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者是伊瑞斯揣摩心思的能力太强，居然推断出了林克的焦躁原因。 “为那位转化的同胞难过么？” 林克先是讶然，随即苦笑：“是啊，他是个好人，在我们的世界如此，在这里亦然。” 赫尔冷哼一声，“没有必要同情心智不坚的堕落者。” “不是同情……”林克不想用苦衷为好友辩解，就像他不会认可尤里安的行为。错便是错了，不论什么理由，最终做出选择的始终是自己：“他不适合当决策者，要是转生在普通人家里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 “那对双胞胎你要怎么处理？”赫尔没有给林克太多的时间感伤。相较已经转化成亡灵的人类贵族，他更担心的是拥有魔龙血统的半魔人。与无法进入物质界的高阶恶魔不同，混杂了血统的半魔人能畅通无阻地出入两个空间，尤其在晨曦已被驱逐的当下，只依靠刚恢复的地之柱很难维持本就已经松动的结界。要是让高阶恶魔跑到物质界，不等亡灵大举进攻，人类就先被恶魔灭绝了。 “啊……”林克无奈地捂住脸，“我曾允诺过要当他们的保护者，但自然之子的责任不可推卸，世界的安危与个人承诺没有可比性。即便是会招致怨恨，也只有食言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得到保证的赫尔长舒一口气。但他不知道，林克早在心里做了别的打算，无法实践的诺言会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与双胞胎私下了结。 单只是简单的叙旧与解说现状，时间就到了下半夜。想起被自己支走的阴影之刺首领，林克轻轻晃动放在大厅长桌上的摇铃，清脆的铃声召来了拥有人类头号杀手之称的卢卡斯。 在干掉既是同伴又是竞争对手的网眼后，身为新任神使的卢卡斯自然也兼任了马利克两个下辖组织的首领。 面对消失了数月之久的自然之子，卢卡斯有着难以言表的紧张，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与过去缥缈难察的气息相比，眼前这一位有种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感，就仿佛……对了，就像神临一样，让人打从心里害怕、敬畏。 卢卡斯并不知道，林克在获得四重化身之力后已可算作是准神位阶，他的不安与恐惧正是化身之力所散发出来，属于柱的威压。 “不用拘束，卢卡斯……先生。”林克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不习惯使用敬语，但只称呼名字的话说不定会让对方觉得不受尊重。毕竟卢卡斯现在也神使，而埃德加是一个以神灵为尊的世界，还是多少尊重一下这里的习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胡乱得罪人了。 “您还想知道哪些方面的情报？”平复内心的忐忑，卢卡斯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与平时无异。在等候这段时间，他所侍奉的阴影之神已下达神谕，同盟存续期间要尽一切所能协助林克。显然，马利克对这一位自然之子十分的看中，否则也不会给予如此高的特权。 没花太多时间思考，卢卡斯就做依然使用尊称的决定。像他这样的神使充其量也不过是传达神灵意愿的躯壳，和真正拥有无匹力量的自然之子绝无可比性。卢卡斯在这方面看的很透彻，并不像一般人获得神使身份就忘乎所以，这也是马利克会选择他而放弃另一位信徒的理由之一。 摩挲着下巴，林克首先提及霍恩海姆。 “法师之城在您的魂体从南炎洲消失后就隐匿了踪迹，再没有人看到过它。” 这倒让林克颇为意外，不过他很快就将顾虑抛到脑后。马上就要召开镜厅会议，等联系不上霍恩海姆再烦恼也不迟。 “大陷坑和有什么异动吗？” “兽人集体迁徙到了大陷坑附近，通往深渊的通道也被拓宽了，有许多低阶恶魔频繁出入，听说……”卢卡斯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林克意识到他的停顿意有所指。 “你不用有什么顾忌，如实说吧。”林克没有透露已从马利克处得知双胞胎的近况，毕竟神灵和凡人看待实物的角度不同，没准可以从卢卡斯这里得到一些不会被马利克重视的信息呢。 “一直跟在您身边的那一位如今转投到了战神麾下，兼任了神子与神使的双重职责，据我安排在大陷坑的眼线传回的消息，似乎……已经完全魔化了。”看林克神色如常，卢卡斯这才将所收集到的最新情报说出。 完全魔化……果然还是没能改变她们的命运吗…… 重重叹了一声，林克将已到嘴边的罗蕾莱之名压下，改问克伦伯格：“东领近况如何？” “距离风暴海最近的克伦伯格，这几个月虽然一直陷于同亡灵的苦战，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那……贝法斯特领呢？” “根据探子回报，那里已经没有活人，死亡的瘟疫从格兰瑟姆要塞波及到整个领地。本是抗击亡灵的最后壁垒，如今已经成了亡灵的先锋大营，曾被寄予厚望的大公也堕落为不死帝国的第四位领主。”卢卡斯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包裹有数层符文布的记录水晶，并非透明的晶体昭示这已经被使用过。 林克接了过来，魔力轻轻一催，水晶所记录的东西便在空旷大厅中呈现出来，正是复仇军屠杀平民以及冈萨雷斯转化的影像。 看完之后，林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旁的赫尔、伊瑞斯、卢卡斯都没有说话，直至悬挂在墙壁上的报时钟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天亮了。 林克抹了一把脸，将苦涩与痛苦的表情一同抹去。连喊三遍‘镜厅’，等法阵出现后往上一站，整个人直接从大厅里消失了。需要借助神力才能进入镜厅的卢卡斯瞥了布里奇，握住了藏在衣服下的圣徽挂坠，尾随着赫尔和伊瑞斯也传送走了，身为阴影之神神使的他尚有进入的资格，而只是冒险工会负责人的布里奇根本不够格列席，尤其，这一次的镜厅会议不会再像以往那般由人类主导。 传送的白光隐去的同时，紧闭的大门也被从外面打开了。 “会、会长？！”起了个大早的员工看着大厅里的布里奇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到现在仍让他心有余悸的场景：“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亡灵怎么攻进来了？还有晨曦总部那边……” 然而布里奇只是皱着眉盯着某一处，并未回答下属的疑惑。 由布雷制造，专用于联系的特殊空间内，被分割成无数块的破碎镜面已有不少被占据。相邻的正小声交流着，直至最大的一块镜面亮起，所有的议论戛然而止。 “久违了，各位。”林克端着他一贯的面瘫表情打招呼，和上一次相比，这回的参与者多了许多生面孔，但更多的，是他曾见过的其他物种的代表。绝大部分与会者对于自然之子的出现都表现出了惊讶。 快四个月了，连肉/身都被罗蕾莱夺取，在所有人以为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异界织命者已经因为自己古怪的行径而被柱剥夺自然之子职责的时候，他却出现了。 “英格威王！” “风暴领主！” 尾随而至的伊瑞斯与赫尔再度引发了镜厅的新一轮惊呼，他们能安然出现，只代表了一件事——为对抗亡灵入侵而被侵蚀的地之柱解除了对奥拉西奥山的自我封闭。再联系莫名消失了许久的自然之子，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四） 白银帝国因为长期占据大陆最多疆域，再加上除了精灵和矮人之外的物种早已放弃使用镜厅的缘故，许多本没有资格列席的人类贵族使用了一些手段获得进入镜厅的办法，并在无人约束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将这种无耻的行径保留了几百年，久而久之，人类的贵族们都滋生了自己本就拥有资格的念头。 太阳神被法则驱逐出物质界的消息虽然还未传播开，但大部分贵族都通过特殊渠道获知了这一消息，当大主祭发出镜厅议会的邀请后，都抱着打探局势进展以便做出‘决断’的念头来了。当林克现身后，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抱有‘这个自然之子一定是假冒’的荒唐念头。 “世人皆知自然之子的灵魂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连肉/身都被复仇女神占据，你好大胆子竟敢冒充！”一名大腹便便的人类贵族口无遮拦地发言，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并非他能胡言乱语的场合。 “哦~”林克瞥了一眼不知出于何种念头跳出来叫板的贵族，在他拖长的语调中，那名贵族的影像直接从镜厅里消失了：“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大放厥词，看来没把我上一次镜厅会议说的话当回事。” 人类贵族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参与者从镜厅‘请’出去的自然之子。 是真的吧？ 这么嚣张的个性，应该是本尊了。 就算法兰妮也不敢如此使用如此过激的手段…… 慎言，那个女人已被晨曦教派除名，你想被当做同党吗？ “废话还真是多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你们发言的份吗？”几乎是在林克说话的同时，窃窃私语的人类贵族影像接二连三消失了，只剩下一直保持沉默的几名大贵族。 自然之子所表现出的霸道行径让真个镜厅鸦雀无声，直到又与会者的加入死一般的寂静才得以打破。 “抱歉，战局有点吃紧，来晚……了……”位于东面一块面积不小的镜面亮了起来，一身戎装的奥兰多投影显现出来，看得出他来的匆忙，都顾不上擦去面部的血污。见到许久未露面已经被传失踪的自然之子，以及几十年未见的英格威王和风暴领主，奥兰多直接愣住了，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遭遇了巫妖的迷惑魔法。 林克微微摆手，示意不要激动，这毕竟不是许久的场地。这在伪装贝法斯特时养成的习惯让远在布伦博格的奥兰多浑身一僵。 “真是区别对待呢，阁下。”终于找到机会的大主祭出言嘲讽。 不止是人类的贵族，就连其他物种的使节也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位是怎么了？同盟内部大概找不到比他们更牢固的盟友了，这重启反亡灵同盟，就横眉冷对？ “克伦伯格自从成立起就一直忠于职守，虽然先代公爵受霜寒教唆做了不少蠢事，但功大于过，这点大主祭也是承认了的。何况，跟其他只知享乐、躲在安全大后方观望战局的的贵族相比，克伦伯格可是一直站在对抗亡灵的最前沿，要说血流的话可一点也不比贵派少。”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林克还是决定成全大主祭的牺牲。一个巴掌拍不响，只靠他一人很难完成同盟反目成仇的逆转。 弗朗切斯卡双眼一眯，拢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自然之子既然看穿了我的计策，为避免被人类忌恨，理应极力撇清关系才是，为什么……他这样做不等于刻意迎合我吗？ “肉身不死，复活亲友，强大的力量，在这些诱惑面前，很难有人能坚持自我。”带着疑惑，弗朗切斯卡再一次试探：“您曾对冈萨雷斯信心满满，结果呢？被寄语了厚望的贝法斯特大公最终不也堕落了。” 不论明里暗里，来自于同一世界的前贝法斯特大公都是自然之子最亲近的人，而要想激怒无欲无求的林克，弗朗切斯卡认为只能从已经转化为第四名领主的冈萨雷斯下手。 林克的嘴角微微下压，熟识的人都知这是一向随意懒散的他认真的前兆。 “你不必刻意激怒我，我不会因为冈萨雷斯与我在原先的世界是旧识就有所偏袒。诚然，带着记忆转生和指挥官阿历克斯的强迫让他倍感压抑，但这不是叛变与屠戮的理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尤里安我亦是同样的观点，。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奥兰多，他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奥兰多不明白，怎么转眼自己就成为争论的焦点，更为可怕的是大主祭居然对林克使用了敬语。身为晨曦的地上代言人，一言一行都代表所信神灵，即便面对其他神师和国王也无需行礼，过度的尊崇只会让让他损失神恩。 因为一直与亡灵作战，奥兰多大概是这镜厅之中唯一不知道太阳神已经被驱逐的与会者。 “英雄？您是指随您一起讨伐先代克伦伯格大公？恕我直言，充其量也只能算将功抵过。如果不是考虑到和你的这一层关系，我并不支持继续让他再当任克伦伯格的领主。”大主祭的发言让占着人类席位的贵族冷汗直冒。他们是曾想过晨曦教派与新兴的自然教派不合，但不是这种情况下闹内讧啊。只是一晚，晨曦被驱逐出物质界的消息就犹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陆各处，缺了太阳神，柱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和倚靠，没有任何一方势力会愿意与自然教派和自然之子闹翻。 然而，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林克接下来震惊四座的宣言。 “你问我凭什么？凭他替我将龙岩堡完工！凭他替我扮演了几十年的贝法斯特！凭他放弃了爱人、亲人选择独自一人守护秘密！这些难道不够吗？！” 贝法斯特是林克只有当时身处晨曦教派总部的人知道，就连蛛网都没来得及将这一爆炸性的情报外传，毕竟事关晨曦与自然两大神灵与教派之间的内讧，在局势明朗前，谁都不愿因为散播谣言的而被迁怒。是以，林克的这一席话让镜厅里绝大部分参与者都陷入了混乱。 “林克……你说你是……”奥兰多甚至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是我。”对此，林克的解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是啊，怎么会没有觉察到呢……当初不正是觉得他们两人太过相像，才会真心实意地协助他吗？ 奥兰多捂眼，以掩饰因激动而难忍的泪水。 这一刻，他真不知该欣喜还是愤怒。 “哦呀，这可真是令人震惊的真相呢。” 一道冷清的女声在镜厅里回荡，漆黑外围亮起魔法的荧光，与林克所占镜面大小相等的体积让弗朗切斯卡眉头一紧。镜厅既不是方也不是圆，而是以埃德加之环作为载体的特殊空间，参与者所处的位置本身就代表了各自的信仰。林克虽身负四柱之力，但因为他此刻当任的是地之柱使徒，自然也被归到了代表四元素中的地属，而亮起的那一块……属于早已没有使用的火……不，是从从镜厅成立起便从未参与过的，六位初代之一的暗之眷属。虽然在建立之初大贤者就给各个势力都预留了足够的席位，但因为水之柱腐蚀，火之柱与黑夜女神不屑与人类来往，作为支撑整个世界的初代仅有一半参与。都缺席了这么多年，为何这一次…… 刺目的光晕散去，镜面里的人影显露出的容貌就连林克也吃了一惊。虽然样貌有少许的改变，但眉眼和周身的气度分明就是已经陨落得只剩一抹残魂的前魔法女神罗蕾莱。 想到马利克提到罗蕾莱占据了自己由风之柱力量凝聚的肉/身，并重新获得了神格，林克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释然了。当初落泪可是再三说过，要是因为过度干预而被柱惩罚失去自然之子的资格，她会毫不犹豫的接管神灵所铸的躯壳，看来并不是玩笑呢…… “许久不见，罗蕾莱。”林克点头致以，他的话让镜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你食言了，林克。”已借由林克神力塑造的躯体重获肉身的罗蕾莱不负原先模样，银白的长发已变成如夜的黑，熠熠生辉的眸子同样浸染成深不见底的暗色，苍白的肤色仿若没有生气的亡灵，周身罩在无光的黑袍之下，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知道她的‘食言’是指何人，林克苦笑，“正如我挂在嘴上的，不论有多少理由，这都是我的选择，所以结局如何，我都甘心承受。” “是吗。”罗蕾莱语气冷淡，“那么，你唆使布雷夺我神格也准备好承受了？” “有因就有果，你无力抗衡来自上位神灵的腐蚀，要么陨落要么堕落，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但我不会为自己开脱，毕竟，是我告诉布雷的，你若心生怨恨想报复也正常，但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是代表自己还是你的新主子——魔龙迪亚摩斯！”林克最后所念出的名字让整个镜厅都为之哗然。 魔龙迪亚摩斯，即是魔神，为初代黑夜女神莉斯自身分裂所孕/育的黑暗之物，力量之强超过所有二代，若不是深渊位于地底，受到初代的结界约束，在地表肆虐的亡灵根本不是魔物的对手。 “哈哈哈哈——”尖利刺耳的笑声从罗蕾莱身侧传出，她本人却没有张口，但带着怨愤的嗓音却依然不停地讥讽，“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真不知那对双胞胎听到你此刻的话会作何感想，是不是也想如我这般恨不得活撕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不要激怒他啊，怎么说也是四重化身……”另一个属于男人的，有些怯懦的声线响起，引得之前尖锐女声大喊闭嘴。 面对如此诡异景象，林克伸出手指对着罗蕾莱的脸左右点了点，“似乎是熟人呢？” “哼……”罗蕾莱依从林克的话，左右摆了摆头，引发了镜厅之中第三轮惊呼，她的脑袋两边各生了一张脸，也确实是林克认识的人，曾被喻作皇室玫瑰的法兰妮以及影贼阿萨。前者在被大主祭除去摄政资格后的光刑中失踪，后者则随着林克的魂体失踪而销声匿迹，不想却如怪物一般，附着到了罗蕾莱身上。高高盘起的发髻以及浓烈的黑色神力，只要不侧身便很难发现，这一位重新获得神格与肉身的女神居然长了三张脸。 “法、法兰妮，她不是死了吗？” “简直是怪物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主祭不是说她已经受刑……” 人类贵族中的悄声议论逃不过林克的耳朵，自然也能被位列神明的罗蕾莱听到，位于她脑袋右侧的法兰妮发出了让人发狂的尖叫，议论她的贵族脑袋就‘嘭’地一声爆开了，红色的鲜血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将镜面染花，失去参与者的那一面魔法镜面也随之失去光泽，慢慢黯淡，直至彻底变黑。 局势的骤然变化让弗朗切斯卡意识到，这次镜厅会议失控了，他并未邀请罗蕾莱……但会议的召开是面对全员的，大贤者当初制作的时候就加入了初代下辖神灵的席位，既非制作者也非在场权限最高者，他既无法组织也不能限制拥有席位者参与，只能期望剩下的人类贵族不要再多嘴了，管不住自己的下场可不是自然之子强制退场那么简单。 “人类在这里占了太多席位了。”对于法兰妮的暴行，罗蕾莱是如此回答，属于神明的冷漠与暴虐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南方的镜面再一次亮起，荧光才现就被一片火焰映照成鲜红，无人敢敢小觑美艳的五官夹带着如锋的英气的女子，头顶长出的弯曲犄角与背部的巨大蝠翼，以及裸露皮肤暗红的鳞片都无一不昭示了其人魔混杂的血统。 第五十三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五）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与双胞胎见面还是来的太早了。 林克坦然迎上已失了属于人类的蔚蓝，收缩成细线的恶魔瞳孔。 “林克。”最初的惊讶过后，是与罗蕾莱一般的冷冽。 “是我。”虽然对双胞胎擅自称自己为父亲颇为头痛，但当她们直呼自己的名字，林克仍难免惆怅，那两个心思单纯的孩子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踏上了早早被预备好的命运之路，这更衬托出他当初的天真。 但……不后悔啊，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后悔当初的抉择。在这一点上，我似乎也没有指责尤里安的（）呢。 “你没有遵守承诺。”本就是一体双魂，林克只能凭上扬的音调来分辨现在掌控身体的是性格火爆，原本就拥有恶魔血统的薇拉。 “是我食言了。”不论怎么辩解都已经没有意义，双胞胎失了世上唯一的庇护，要活下去只有投靠血缘直属的魔龙或战神，所以林克不想做无谓的解释。 “瞧啊~他压根没打算辩解。”法兰妮犹如一条喷毒的蛇，尖锐的嗓音不停的喷毒着恶毒的话语：“毕竟是四重化身，在物质界已经无人可是对手，连谦和的假象都不屑伪装了。啊哈哈哈——” “镜厅不单是各族代表与会之所，亦是物质界，尘世之地，不是深渊恶魔的地盘。身处此界，便要遵守凡物的规则，你若不自重，我就要行使柱赐予的使徒之力了。”林克特烦嗓门大和无理取闹，法兰妮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女人没好感，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堕落。 “我怎么说来着，不要惹怒他啊。” 阿萨怯懦的声音被法兰妮压制。 “闭嘴，没用的废物，轮不到你说话。” “此乃镜厅，各族代表聚集会议之所，与会者必须严苛遵守不战、不杀，不撒谎、不伪装之规则，不守协定者将以柱之使徒之身进行裁决。”见警告无效，林克开口了，他的声音陡然放大，每一字每一句乃至整个空间都随之震颤。 “你这个……” 法兰妮的声音戛然而止，罗蕾莱冰封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隙：“神现？” 凡人一头雾水，但像弗朗切斯卡和其他拥有神眷的圣职者都为之动容。 化身是自然之子拥有柱最高的体现，而四柱所司掌的力量除去四大元素外，各自所拥有的要素所象征的力量，也是自然之子力量的象征。地的神启，风的神知，水的神固以及火的神现。此时此刻，使用这个能力有着多重意义。既警告同属混乱阵营的罗蕾莱，哪怕她归为神明也一样要遵守由初代定下的规矩。‘神现’不单单是神力的展示，它具象化的效果，已将林克刚才所说之言变作真实，从此，身处镜厅之中就必须刚订立的规则，否则就会试做挑战规则，若自身不具备规避林克所拥有的力量以及以‘初代定下的规则’作为约束的因果律，那就会被判定挑战失败，会遭受到绝对的压制。法兰妮虽寄生在女神之躯，但她灵魂本为人类，在规则的判定下根本通过不了准神的力量与以柱为因果律的双重压制，不止是被禁言那么简单，她已失去了出现在镜厅的资格， 一同消失的还有表面劝解但一肚子坏水的阿萨，他被选为寄生体，本身就有负面化载体的作用。与法兰妮一表一里，代表了狂乱、嫉妒等黑暗面。 片刻之间，没有任何征兆，两个寄生体就被隔绝，重获神格和肉/身的罗蕾莱暗暗心惊，化身之力竟如此强！法则竟允许物质界有如此超常的存在，不……这并非法则的无视，而是身为织命者的特质，非此世之物，自然也不会被法则限制。 虽然以前就觉得林克拥有的权限过大，一旦堕落会成为比希克斯还恐怖的存在，可直到亲身体验，罗蕾莱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单是不被法则限制这一点，就足够碾压进入物质界会被限制位阶与力量的神灵们，更不要提凡人。迪亚摩斯说的没错，这样的存在会危及整个埃德加，哪怕他本身并没有这种念头，在他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强之前…… 就在罗蕾莱的意识刚下了决断的瞬间，她周身包裹的黑雾忽然被破开，忽然出现的火焰舔舐着她外显的神力，由鲜艳的橙红转为金亮的白，青蓝变暗紫，毫无疑问，这力量确实是来自于火之柱。而每一次色泽的转换罗蕾莱所处的镜面就龟裂一次，当镜面彻底粉碎，魔法传影也随之熄灭、黯淡。 “意图挑战规则的神灵也退场了，接下来还有谁想试一试柱的使徒所拥有的力量。”确如法兰妮所言，此刻的林克已不符过去所表现出的随意与谦和，以前虽然语出惊人，行事也不遵常理，但远不及现在这般强硬。 说话的同时，林克的双眼紧盯着已彻底化身恶魔的薇拉。出乎他意料的是，过去脾气火爆犹如炸药桶一点就着的薇拉却没有吭声，她的沉默也即是愿意遵守新规矩的直接体现。当然，林克也不排除，因为罗蕾莱的退场，战神或魔神必须在镜厅留下耳目而强制她不要挑战规则。 “你想将这里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吗？”弗朗切斯卡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唱反调的机会。 “这条规则适用于任何人，包括它的制定者，我本人在内。”伸手比了一个在埃德加广泛通用的誓言手势，林克的这一表态让镜厅恢复到鸦雀无声的状态。 “那么，还请召集者宣读你发起会议的理由。” 弗朗切斯卡抿紧双唇，虽然局势因林克再三的立威之举而变得被动，但他却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晨曦被法则驱逐，对抗亡灵时缺少了晨曦教派的有力支持，这是无论如何都是必须面对的事实。 “紧急召集诸位，是因为我主晨曦已在昨日因自然之子的泄密而被法则驱逐了，之前协商好的所有战略与谋划都得重新商议。” 平复没多久的镜厅因大主祭的这一宣告再度哗然，人类在大陆拥有最广袤的疆域，也是对抗亡灵最主要的成员之一，所依仗的除了军队的数量之外，就是光明与公正之神伊利亚斯的神眷，失了晨曦之主的眷顾，人类只能依靠血肉之躯作战，从主力变成了整个同盟当中最弱的一环。 哪怕已经从各自的渠道获知了这一消息，亲耳听到晨曦在物质界的代理人宣布，人类的贵族们还是用仇恨的眼神注视着导致了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哪怕为了自身利益而和亡灵交易的贵族们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政治和立场，晨曦是人类唯一能依仗的神灵，在已无法再独善其身的如今，要他们只凭血肉之躯去战斗，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他是贝法斯特又如何，空有人类的外貌，内在却早已变成了柱的傀儡。 敌对和仇视的种子本就藏于心中，只需轻轻的外力就生根发芽。 然而，‘神现’的力量绝不仅仅是几句空谈，就在人类贵族们不约而同的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才能避免上阵杀敌的时候，他们的魔法传影也从镜厅消失了。面对着忽然失效的魔法道具，不论再启用几次备用水晶，本身不具备资质的贵族们被永久的除去资格，再也无法踏足本就没资格参与的镜厅。 “好了，不遵守规矩和无用的废物们都走了，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林克拍了拍手掌，仿若此刻进行的并非关乎族群生亡的重要的会议，而是普通的下午茶会。就他话音刚落，紧挨着已复仇女神曾出现过的破损镜面旁边，又有两道魔法荧光亮起，这一次出现的已不再是身居神位的罗蕾莱，换成了兽人萨满和夜精灵，作为恶魔与马利克曾经的眷属，他们如今都隶属与魔神。 林克保持着拍手的姿势，直望过去的眼神无声的询问两位新与会者的来意。在复仇女神被驱逐之后，两名虽然算有资格，但几乎是前后脚进入的下辖眷属显然是为了填补空缺或传达魔神的旨意。在混乱系最高神的黑夜被驱逐之后，迪亚摩斯就是黑暗一方最高实权者，法则绝不允许他擅自离开深渊。罗蕾莱之所以能以本尊投影的方式参与凡尘，和她所持有的躯体为柱神力所化有直接的关联，而为了强化‘凡人’的特性，迪亚摩斯刻意挑选了两名人类寄生女神的新躯体。 至于新出现的两名代表，在他们表明立场之前，唯一能有用的信息，是双胞胎并没有投靠魔神，而确确实实是依附了从魔龙本体分裂出的战神这一点。不过，林克也不能保证，分裂后的战神与魔神是否还同心，若他们的目标一致……恐怕与亡灵的战斗结束后，就要面对实力一点也不亚于伊利亚斯的迪亚摩斯。和选了人类作为主要信仰来源的晨曦不同，魔龙的忠实拥趸都是不光有恶魔，还有不少像夜精灵的高阶生物，要真打起来……只凭眼下的实力，林克还真没把握。 第五十四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六） “夜安，四柱的使徒。” 夜精灵的代表也是算熟面孔，亚缇斯——马利克的前神使，在其授意下制造了难以计数的半精灵混血，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已经被列为白银帝国头号通缉犯的克劳迪娅。从下阶贵族到一城之主，除了夜精灵一贯的狡诈精明外，亚缇斯还拥有绝佳的洞察力，只字不提罗蕾莱被驱逐一事，也不和林克乱套近乎，态度既不分谦卑也没有失了有的敬重，拿捏的恰到好处，尤其是在称谓上。既不是广为人知的自然之子，更不是简单含糊的阁下，而是选了四柱的使徒，低调的点明林克超脱于一般自然之子的身份，立刻便与其他一同列席的自然之子区分开来，没有刻意的恭维，但用意不言而喻。 “许久不见，城主。”林克微微颔首回礼，他的眼睛越过夜精灵，看向一同前往的另外一位混乱阵营代表——萨满罗戈，兽人中最年长者，也是重启反亡灵同盟的见证者与协议缔结者之一，老成持重，会被选为代表也在意料之中。 自觉在交涉方面不如夜精灵，老兽人微微一躬之后就进入了静默模式，全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看出罗格没有说话的意愿，林克又将目光转回亚缇斯：“说吧，迪亚摩斯派你们来的目的，这镜厅我刚设了禁制，可不要犯和罗蕾莱相同的错误，再被驱逐的话小心被魔神迁怒。” 即便早已有所耳闻，但亲耳听到自然之子直呼魔神之名，饶是有八面玲珑之能的亚缇斯也僵硬了几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扬起笑容做掩饰：“吾主下示，让我等全力协助。” 嗤~可真是回答的滴水不漏，好一个老滑头。既没有点名受命于哪一位神明，也没有提及所要对抗的神灵。 林克最不喜勾心斗角，无意和夜精灵玩文字游戏，便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哪怕只是暂时的同盟，邪恶阵营也是对抗亡灵的一大助力。但是一旁的弗朗切斯卡却脸色一沉，质问他是要与邪恶为伍？ “四柱本就分属三系阵营，何来为伍一说？”就算有心成全大主祭的自我牺牲，林克也不会因此耽误了正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抗击亡灵。邪恶混乱也是活物，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死神。” 刻意强调了‘眼下’一词也是想点醒大主祭，别忘了亡灵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自然之子说的一点也没错，死神的扩张已经不仅仅是针对人类，就连夜精灵和兽人也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一旦征服地表，接下来就会轮到居住地下的黑暗一族。”区别于自然精灵的空灵优雅，夜精灵的声线更为阴柔低暗，犹如在黑暗中吐信的毒蛇，他的附言虽没人敢公开赞同，但大部分与会者心里都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 大主祭将目光投向在座仅剩的唯一一位人类方代表。由于晨曦教派代表的是太阳神而非人类，属于人类的话语权就落在顶着克伦伯格大公头衔的奥兰多身上。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克伦伯格公。” 在消化并接受了林克就是贝法斯特的惊人事实后，奥兰多也恢复了平日的平静理智：“亡灵是一切活物的敌人，既然大主祭提出局势有变，要推翻以往的协定，那么我代表自己以及克伦伯格再一次宣誓，将以反亡灵同盟的一员战斗到彻底击败死神。” 林克依旧保持交握状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何必做到这一步，弗朗切斯卡……你可知你所信奉的神灵早有了灭绝人类打算。神灵是何其的冷酷，尤其是对不需要信徒的初代，你们于它，不过是干预物质界的棋子罢了。即便是局势所迫，自诩公正的晨曦也不会原谅信徒的背弃。 但这些想法林克也只能在脑海中想一想，无法说出口。在以神灵为尊的世界，弱势的人类只能依附于神明的庇佑存活。 深呼吸之后，林克用自身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平静嗓音问道：“那么，你的表态呢？大主祭，昨日所说继续同盟的誓言是否还有效？又或者，一夜过后你已改变了主意？仅仅因为混乱阵营的参与就要置失去晨曦庇护的人类与险地？可别忘了，人类不像其他出生就被划归了信仰的生物，他们可是能随时转投新的神灵。” 这些话说得一针见血，字字诛心，哪怕是间隔着魔法投影也能感觉到大主祭周身散发出的怒意。 “这是威胁吗？”弗朗切斯卡压低的嗓音似乎酝酿了风暴，身为光明神的地上代言人，何曾受过这样等同于侮辱的质问？作为初代之中唯一在物质界建立的宗教，晨曦教派又何曾被如此轻看过？自成立之日起从未有过！哪怕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为继任者扛下所有罪责与惩罚，弗朗切斯卡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 “只是提醒你，我们都清楚这是事实。而大主祭只需要做出选择，是为了保全面子与坚守信仰绝不与混乱阵营同盟而招致灭亡？还是暂时放下成见为未来争取机会而一同抗击亡灵？相比你和绝大多数神灵，我给出的选择已是相当的宽和了……” “宽和？选择？哈哈哈……分明只给了我一条路走。”弗朗切斯卡的笑声中有让人后背发凉的决然。 “等一等，林克——”忽然插入的声音让弗朗切斯卡和林克同时一怔。 紧挨着大主祭的镜面亮了起来，阿丽西娜和内厄姆的影像投射其上，他们二人位阶不如大主祭，虽为教派二、三号人物，却远没有列席的资格。 “胡闹！”弗朗切斯卡谴责的目光直指阿丽西娜，她虽然没有列席的资格，却对如何进入镜厅一清二楚，没有大神官的协助，只凭内厄姆自己也无法进入。 “贵派究竟有几位主事者？还是说你已经卸任，将大主祭一职禅让给了早已定下的继任者？”林克同样不希望内厄姆卷进来，弗朗切斯卡无论如何也没法逃脱处置不当的问责，不论是为了晨曦教派保留实力还是出于未来的考量，内厄姆都将是新的大主祭，这算是林克与弗朗切斯卡唯一一致的目的了。 “我主晨曦是公正之神，绝不会允许信徒背弃信仰另投他神，你这样做无异于将人类逼上绝路。就算在对抗亡灵的战斗中获胜，晨曦回归后人类一样会遭到惩处。”话才出口，衣袖就遭到身后的阿丽西娜轻扯，她是在提醒内厄姆，林克不一样了，不论是他如今所拥有的力量，又或者是他和晨曦站到了对立面，他都与内厄姆，与晨曦教派都不再是过去相互扶持帮协的盟友。 林克的思绪有一瞬的恍惚，瞟过奥兰多和薇拉，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来到这奇幻世界的时间差不多快一年，见过的人不少，但真心结交的却寥寥无几。这个刻板而固执的骑士根本不是他所喜欢的性情，林克也未曾想过会与一度被自己当做烦人精的内厄姆成为朋友。因为身份的改变，还愿意以朋友以对等身份相称的竟然只剩这一个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人类彻底从对抗亡灵的战斗中脱离，躲到安全的大后方？嗯，好提议，我上一次就说过要人类让出肥沃地区的话，其他物种在地下或南方待的够久了，谁在战斗中功绩最大就让他们入住中央大陆，毕竟能者居之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此话一出，不止是矮人、兽人、夜精灵，就连辉光精灵代表的伊瑞斯都面色一变。他倒不是有扩大领地的意思，只是觉得林克这算得上是真正的干涉尘世凡务，怕他遭到柱的责罚。 内厄姆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一天发生的事不但颠覆了他的认知，也让他和晨曦教派的立场变得微妙且尴尬。大主祭是内厄姆最敬仰的人，在亡灵侵袭的危难之际上任，肩负了本该由人类皇室承担的责任，四十年来兢兢业业，从没有一刻的懈怠，可以说挽救了人类灭绝的危机也不为过。而林克，则是他从未见过的另类，懒散随意，乍一看不靠谱，相处下来却比因为阵营和职务以及立场而套着面具的世人更率性，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而今，这两个他尊敬和欣赏的人却为了各自的立场相互倾轧，他们的本意都不是为了自身啊，这怎么让他不痛惜。 镜厅内静默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然而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林克嗤笑：“怎么，你们以为我会因为刚才的那一番话触碰到柱的底线？看来你们还没明白我这个从异界特地找来的自然之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对抗死神希克斯！至于干涉凡尘……是什么错觉让你们认为柱不允许自然之子干预凡务？那些历史上堕落或失去神眷的自然之子，只是因为自身的野心与行为不被柱所认同，我做的对与不对只有柱有资格评判。真是受够了你们啊，整天不是嚷着过度干涉，就是喊着不能触碰底线，这也不能，那也不许，所谓的最强神使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笑话。我说的对吗？布雷。” 第五十五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七） 布雷？以人类之身取代了魔法女神的智慧之神！ 不论人类还是其他物种，都更习惯了另一个沿袭了千年的称谓——大贤者。 且不说他干涉凡尘的缘由，只是片刻时间，已经快要失去原本作用沦为人类贵族间相互传递消息的镜厅居然已经有两位神灵降临了。 荧光消散，出现在人们眼前并非大家通过书籍和魔道具所熟识的老者，而是一个无论身高还是相貌都未成年的人类少年，宽大的法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越发显得其瘦弱，若不是繁复的新魔法之神的印记，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不会让人有任何印象的平凡人。 列席却一直没有吭声的大贤者巴德朝着直属上司躬身，他的这一行径也是最好的证明。 “的确，自然之子的权限由柱裁夺，不过是偶有几次重合的堕落缘由，便被凡人自以为是的认为底线。”少年开口，所说的言语却是苍老的男声，不少人都听出来了，这正是布雷本人的嗓音。虽没有明显的维护，但言语之中已然点明与林克是同一阵营。再联想刚被驱逐的罗蕾莱，不得不让人产生臆想，这时机把握的可真准！ 作为法师现今的统治者，布雷的意愿自然也代表霍恩海姆的立场，弗朗切斯卡一直紧皱的眉心却陡然松开了，他已无力阻止林克所代表的四柱取代晨曦教派接管物质界极其在同盟当中的统治地位。哪怕晨曦自身对这种优势并不在意，可其麾下的教派与贵族却没法不在乎。 无力回天…… 被绝望淹没的弗朗切斯卡看着回望自己的青年，澄净的双眼没有丝毫得胜的喜悦，只有理所当然的平静。 呵~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那个初临埃德加的异界织命者能做到这一步吧。徒有自然之子的资格，不通武技，没有异能，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凡人，接二连三的改变了埃德加的命运。 “你以为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大主祭嗓音里有着明显的颓然，克伦伯格、精灵、矮人甚至是混乱阵营的倒戈相向，都不及布雷的站队让他心灰意冷。虽是水之柱的下辖，但作为中立的魔法之神操控着实力不容小觑的法师之城，也是同盟中唯一能与晨曦教派相提并论的中坚力量。 “所有这场战争的参与者都不会认为自己所做之事是错误的。”林克的回答颇有深意，被布雷降临而打断了问话的内厄姆眼神一黯。 是啊，谁都坚信自己是正确的……这一点，不论人神都一样吧…… “现在争论对错有什么用？再这么磨蹭下去，亡灵就快完成集结发起新一轮的攻势了。”布雷身份特殊，即便不认同他的话也无人敢公然反驳，也再一次将是否同盟的难题摆在弗朗切斯卡面前。 内厄姆急切地望向对他亦父亦师的老人，与晨曦刚被驱逐时不同，现在的同盟成员中加入了太阳神的对立阵营，要是再加上与邪恶为伍这一条，大主祭就真的是罪无可恕了，连同整个教派在内，都会被晨曦打上叛逆的标戳吧。 “如果人类无法守护所辖疆域，确实应该让出中央大陆，但……那也是战争胜利之后的事！” “大主祭的意思……”林克有些拿捏不准，弗朗切斯卡这是想干嘛？与自己决一胜负？在失了神眷的现在？他不要命了？别说是身负四重化身之力，就算别的神使他也打不过吧。 “我主已遭法则驱逐，在无法获知他的预示之前我不能独自决断，只能以晨曦教派大主祭之职向您请战。若我不敌身死，晨曦教派极其信徒将退出中央大陆，去偏远之地直至我主重返物质界，到时是否要结盟，由神灵裁决。” “祭长！”内厄姆与阿丽西娜同时惊呼，在外人面前他们极少使用这教内的尊称。 林克松开交握的双手。 你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吧，弗朗切斯卡。既摆脱了是否继续同盟的困难抉择，又规避了晨曦不与邪恶为伍的教条，还让信徒从没有神眷无法作战的屈辱摘的一干二净。导致驱逐的是我，杀死他信徒的也是我，你这是期望晨曦回归后将矛头指向我这罪魁祸首，从而放过到那时不知还剩下多少的信徒吗…… “林克！”内厄姆眼带乞求，他岂会不知弗朗切斯卡的用意，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的难过。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用如此两败俱伤。柱和晨曦都是初代，对世界而言，是绝对不能相互厮杀的重要基石啊。 “这一天迟早会来，现在只不过时间提前了些，在我手上决断也好，毕竟我也是这因果的一环。时间地点由你定，决定好了就通知布里奇，我会赴约。”隔着魔法制作的镜面与结界，与弗朗切斯卡对望了好一会儿，林克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无奈，但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策。 见证了历史转折点的与会者们无不对弗朗切斯卡的决断感到惊讶与敬佩，后世的史书不会记录大主祭的自我牺牲，他将成为一个失败的符号，铭刻在历史之中，成为晨曦教派不愿被人提及的耻辱。 “那么，容许我先退场了。”大主祭行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晨曦礼，既是对林克，也是对此刻镜厅中的所有参与者。 几乎是同时，精灵、矮人、人类纷纷向他还礼，就连对立阵营的夜精灵和兽人代表也低头致以他们所能给与的敬意。向拥有四重化身的自然之子挑战等同于自杀，这是他们与名弗朗切斯卡的晨曦大主祭的最后一次见面。 见事情无转圜余地，内厄姆愤然离开，由他与阿丽西娜共同支撑的镜面骤然漆黑。 “继续，除了重新确定同盟，还要商议如何应对亡灵随时有可能展开的攻势，各位代表打算出多少兵力，以及有什么应对之策都说出来吧。”林克丝毫不受影响，他的这番姿态，俨然已经接替了晨曦教派以及大主祭在镜厅和物质界本应具有的地位。从此以后，在太阳神伊利亚斯回归之前，物质界的最强势力以及主事者都变更为自然教派和林克，这是所有参与此次镜厅会议的成员心头共同的想法。 “祭长！” 不顾卫兵的阻拦，内厄姆推开了紧闭的内殿，却见弗朗切斯卡褪下胸前常年不离身的太阳挂珠、三重冠冕与金线织就的大氅，一身素白的他看起来就是寻常的耄耋老人。 随后赶至的阿丽西娜见此情景悲戚的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非得走这一步吗……”嗓子干哑地提问，内厄姆满胸的哀愁无处发泄。 “虽说下棋的是神灵，但作为卒子的我不够决断，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假如在接到神谕的那一刻，拼着硬吃柱的神罚将他除去，或许就不会有现在。晨曦不会被驱逐，我们信徒也不会落魄到要去南炎洲避难。但……世上没有如果。”弗朗切斯卡一脸淡然的说道，沧桑的双眼中已寻不到片刻前的愤怒。做出最后决定后，他彻底地从困苦与焦灼中解放出来，心境竟是意外的平和。 “祭长，您……”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正如林克所言，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此刻不过是提前了。既是由我铸下的错误，理应由我承担。我死以后……”弗朗切斯卡将手搭在内厄姆肩头，“还傻站着干嘛，跪下。” “不……”痛苦地连连摇头，内厄姆后退几步，意图摆脱他最不期望到来的时刻。 弗朗切斯卡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心领神会的阿丽西娜立刻快步上前，储存有魔力的短杖抵在内厄姆腰间，电光一闪，毫无防备的骑士颓然倒地，遭受电击肌肉无力反抗走到身前的老人。 “你是我钦选的继任者，无论品性、德操还是信仰都符合教义，我希望你能重振教派，不要再像我和尤里安两个前任这般失败。” “不要……大战在即，您怎么能……您不是已经和林克约好了吗？” “说什么傻话，别说我失去神眷，就算是年轻时候的巅峰时期，也无法与身怀四重化身之力的自然之子抗衡。”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刚才要在镜厅里面……”内厄姆的话随着弗朗切斯卡点在额头的手戛然而止，虽然没了神眷，但继任该有的流程却不会因此而缺失，钻心的疼痛让他直打哆嗦，再无法说出半个字。 “这是我最后的体面，如你所说，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呢，只可惜……你们彼此的身份注定了无法成为至交好友。”在一阵剧烈的咳喘之后，弗朗切斯卡歪坐在内厄姆身侧：“接受我的馈赠吧，由历届大主祭代代相传的教派隐秘与神使之印。务必要除掉死骑领主，尤里安……不，塞伯利恩知道太多我教派的秘密，绝不能让他存世。最后的最后……” 敦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阿丽西娜向着新继任的大主祭屈膝半跪，内厄姆在意识陷入昏迷之前牢牢地抓着弗朗切斯卡的手腕，却只觉得那曾经无比有力，能扛起一切困苦与灾难的大手犹如砂砾一般，在自己掌中风化、消逝。 第五十六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八） 镜厅会议的结果，是重新签订了以自然教派为首的同盟协定。 由于北方完全沦陷，处于中部的贝法斯特领因领主的背叛而变成不死帝国的前哨阵地，将白银帝国分割为了一左一右两各部分，东林克伦伯格由于本身就是抗击亡灵的前线，这几个月一直处于被围攻的状态，就不用再提供额外的兵力，维持原状。西面以新都为核心，由于晨曦教派的变故和退出，残余的贵族统合临时甄选出一位军队出身的将领暂行代理之职，当然，这一点是林克未经贵族同意擅自决定的。在他看来，打仗还是交由军人去做，整天只知吃喝玩乐的贵族懂个屁，临阵看到如潮水的死亡大军早吓得不能动惮了，怎么领兵打仗？ 至于各地的补给，除了一部分自给自足外，由居住地下的矮人与夜精灵负责转运，他们本身都拥有不俗的战斗力，虽彼此有嫌隙，但临时合作不成问题，自然教派近几个月培养出的德鲁伊与教会骑士作为居中协调派驻各地。至于号称同盟内最强战力的法师之城霍恩海姆，布雷认为当下最优先的是不死帝国的新晋领主，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前贝法斯特公，冈萨雷斯。这一位对同盟的了解，以及领地所处的位置都如鲠在喉，不得不除。 会议以林克答应亲自动下手的承诺终结，离开镜厅后他并没有返回冒险工会，而是直奔晨曦总部。 会议的进行途中，大主祭生命之火的便已熄灭。无论如何，林克都想来送这位老者一程，他的牺牲一点也不比奥兰多少。从此以后，还要背负上骂名，除了当事的这一代人，再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功绩与名字。 钟声久久回荡，昭示最高领袖的更迭，不明真相的普通教众聚在一起，为弗朗切斯卡祈福，他们甚至没有觉察到林克的来临，无形的微风一直吹抵内殿之外才化形。 正赶往内殿的阿丽西娜恰巧目睹了自然之子现身的一幕，她刚平复的愤怒与悲伤顿时涌上心头，握法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单膝跪拜在晨曦神像前的内厄姆似也感应到了林克的来临，已经换上大主祭行头的他转身，面容平静地望向门外所站之人，所有的情绪似已离他而去，就好像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偶，双眼比身为自然之子的林克还要古井无波。 “明日晨曦教众会依约退出新都，向南炎洲迁徙。”不复以往的刚硬火爆，沉稳平板的嗓音如此回答。 面对此景，林克只能化风而去，留下一声深深的喟叹。 “保重，吾友。” “祭长……”阿丽西娜欲言又止，她虽然记恨林克导致晨曦的驱逐以及弗朗切斯卡的离世，但她也不得不考虑自然之子在新任大主祭心里的分量，有些话不好轻易说出口。 “你还是叫我内厄姆吧。”那一声叹息让内厄姆好容易松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这于礼不合，再怎么说，您都已经继任。” “阿丽西娜。”内厄姆捏了捏眉心，黯淡的眸子里有化不开的疲倦：“从此以后，只有你，也只会有你能如此唤我了……” 纵然年岁上小了一辈，但同期的教会高层当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了。职务与辈分的差距，再不会有人会直呼内厄姆的名字，从此以往，他都只会有祭长和大主祭的尊称。 阿丽西娜心头一酸，内厄姆不是最年轻的继任者，也不是处境最艰难的一位，但在如此凄惨境况中继任的，他绝对是第一个。失了大量信徒，没了主神依靠，还要被驱逐到南炎洲，自成立至今，还没有哪一位大主祭一上任就面临这样的窘境。 “是……” “统计的怎么样？” “除去有编制的教众，愿意继续信奉的信徒的不足十分之一，以上了年纪的老人居多，年轻的寥寥无几。”阿丽西娜正是来报告此事，一想到那些心智不坚，轻易就动摇了信仰的信徒，她万分痛惜，虽说初代都无需借助信仰的力量，但四柱和另两位不同，他们代表的本身就是自然，而物质界对自然破坏做多的，恰恰就是人类，柱会如何对待这些为了自身利益而更换神灵的摇摆之徒，已可以预见到，而且在死后，他们还会遭受到晨曦的惩处，到那时，柱可不会站出来为他们保驾护航。 情况比内厄姆想象的还要糟糕些，他久久沉默，直至大神官再次出声。 “内厄姆，你真的要迁往南炎洲？” “为何不呢？没有神眷，我们除了无信仰者还能赢过谁？去南炎洲休养生息是最好的解决之策。这一点，你要感谢林克。要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自然之子，都不会放过打压甚至是剿灭晨曦教派的机会。毕竟对神灵而言，物质界的信徒除了传达他旨意再无别的用途，至于教派……那不过是有生之物权利的需求罢了。” 内厄姆这一番话让阿丽西娜刮目相看，他是何时有如此通透的想法？在她的记忆里，内厄姆一直都是个脾气火爆，嫉恶如仇，正直得不知变通的骑士。这种语气更像林克的论调，你……该不会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吧？ 不过，正如内厄姆所言，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在亡灵大军南下的如今，也只有南炎洲还没有遭到不死帝国的入侵，那里确实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是，谨遵谕令。” 离开了晨曦总部，林克心里烦闷，受到情绪的影响，所化身的风元素在城市上空刮起了一阵不小的强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路人叫苦不迭。为了不继续制造混乱，他将风向一拐，冲着南去了，随着风力持续的增长，最终化为了让生物都为之色变的龙卷。 在无人的旷野里一路肆虐发泄了许久，平复下来的林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走了这么远，竟然到了与贝法斯特领交界的地方，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所有的起始点——河谷镇。 依稀还有记忆中的模样，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抬升地面，是如何的用土元素构建了城墙与街道，也记得在幻境里初次抵达的兴奋，更记得抵达真实的埃德加后被摧残后的荒凉。过去的现在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向平稳的心有了起伏。 “你在透过它怀念什么？”静谧的夜响起一声疑问。 林克身体一僵，情绪的不稳定，导致感知下降，虽然已经觉察到有人尾随，但直至对方出声的一刻他才知道尾随着的身份。 “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愿意面对我，还是想要划清立场？” “你看过我的记忆，应当知道这里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林克转过身，一身鲜红的恶魔立在不远处，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犹如跃动的火焰。 “我还记得，你保证过不会抛弃我们，发誓要做我们的保护者。言犹在耳……我们的立场，却已不同了。”这一次，出现在林克面前的是多伊尔，相比脾气火爆的薇拉，林克更无法面对心思一向敏感的多伊尔。 “我的心意至今未变，只是……人生有太多的变数，我也未曾想到会这样。不论如何，终究是我食言了，但不是现在。我必须完成对抗死神的任务，在那之前……我……只能说抱歉。” “真是狡猾啊……”多伊尔闭上鲜红的瞳孔，她在追上林克的瞬间就发动了神术·真言，这是一种强制术式对象说真话的因果之术，如果被破，对施术者会有加倍的反伤。林克不但对自己没有设防，甚至在感应到她施术的时候撤去了保卫的结界，以四重化身之力，要想屏蔽也不过是动动意念的事，他却没有反抗有可能是攻击的法术。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在来异界之前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已经做的够多了。那只喊过几次，让他窘然的词再也无法说出口，那些藏在心里钦慕与感激都再也没办法表达。 林克，我认定唯一的父，至亲，谢谢你，即使身处炼狱我也能了无遗憾了。 再次睁开眼，里面的神色却已然不同。 “多……薇拉？”林克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搞什么？如果是要指责自己食言，什么都没做就换人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被打一顿的准备了。 “我们现在很好。”难得是是，薇拉的语气也是异常的平和。 “呃……”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林克更加困惑了。 “当初霜寒使用克伦伯格领主之女所召唤的恶魔就是他，所以弗拉杰德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深渊虽比不得地表平和，但那是一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觉醒了血脉之后，除了领主级别的大恶魔，谁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可不像你说话的口气，薇拉。”林克有些踌躇不前，他们如今的身份，再不是过去单纯的收养与保护者。 “没有你的庇佑，我们一样也可以过的很好。”咬紧的双唇已经渗血，薇拉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林克多少已经觉察出双胞胎的目的，他没有说话，只是对薇拉伸出手，无言的动作让她流出了如血的泪水。 那一夜，他亲口说要缔结契约，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以约束她们。那一晚，他就是这样伸出手，邀请我做他的亲人。 我还是有选择余地的，但我不能……不能…… 空气猛的爆炸，灼人的热浪从地下喷涌而出，像一道壁垒，横亘在二人中间。 “薇拉！？”眼见她与火焰相融，林克不由出声唤道，可回应他的，却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闷笑。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这么命硬，不但没死，还净化了地之柱。”依托于神子，战神弗拉杰德在物质界神临了。 第五十七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十九） 弗拉杰德，从九头魔龙迪亚摩斯分化剥离出来的独立个体，在二代但中也算得上排位比较靠前的强大的神灵，司掌战乱与纷争之职。虽脱胎于魔龙，但它却划属在了火之柱下辖的混乱与炎系之中，化身多半以火焰造型的火龙或大恶魔为主，像这般由直系后裔作为载体的状况，自诸神之战之后还是首次。 薇拉身上散发出来惊人的力量，浓重的硫磺与鲜血的气味充斥着空气，无人的废墟承载不了磅礴的神灵之力，犹如被晒化的黄油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砖瓦、树木、残骸，无一例外地都分解成了细小的灰尘。 【迪亚摩斯一定十分的震怒吧，它想做了许久都未能完成的事居然被一个凡人完成了。】不怀好意的笑声能让人不寒而栗。 想了许久都未能完成……是指然法则驱逐晨曦？ 林克也只能这样推测了，他不认为除了这个自己还做了什么让魔龙都无法办到的事。听弗拉杰德的意思……迪亚摩斯如此忌恨晨曦不仅是立场的关系？ 【呵呵呵……若不是晨曦，黑暗之母也不会流放至今。】 预感成真，林克倍感头疼，他真心不想插足神灵之间的恩怨。 【获得四重化身，也算是跨入准神之列，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不用读心，弗拉杰德也能依靠对林克的研究以及表情得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如此大张旗鼓的现身，不止是想要说这些吧？”瞥了一眼四周在神临之力中被破坏殆尽的断壁残垣，林克心头蔓延着难以言表的情绪。既有对难以追回的过去的失落、也有对未来不确定的忧虑。 【我从马利克那里听说了，你与他缔结了终身契约。胆挺大的，难道你不知道一旦出了什么变故，没有柱的庇佑你极有可能被反噬，被马利克吸纳为信徒，灵魂永远受制。】明明间隔了一段距离，但弗拉杰德的嗓音却仿如恶魔的低语，在林克耳边一遍遍回响。 林克对与马利克新缔结的契约当然不是没有顾虑，但他一介凡人，纵有柱的力量，却无法抗衡来自神灵的强制缔结，在当时的环境下，已算是最好的结果。至于死后的事，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异界人这一层身份了，不属于此世的灵魂，自然也不会被控制。虽然想法有些托大和天真，但从法则也无法约束自己这一点上，林克还是有点自信的。再加上…… “我并没有信仰，他要如何捕获我的灵魂？单靠那浅薄的契约之力？”来埃德加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林克对这个世界不能说完全了解，但在接触了不少高阶以及神灵之后，还是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越是强大的存在，越受世界与法则的限制，只要他不信奉马利克，没有信仰的维系，哪怕是神灵，也不能强制他当信徒，更别提掌控灵魂了。 寄宿于神子躯壳的弗拉杰德挑眉，对林克的回答颇感意外，在他的认知里，这一位在神术方面可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却不想，居然一下就抓住了最关键的部位。难怪马利克那个总是摇摆不定的家伙居然一反常态地表明立场，确实有点过人之处，但……正是因为这小子的存在，才让双胞胎迟迟不肯臣服。 弗拉杰德对此耿耿于怀。 迪亚摩斯的力量太强，哪怕是分化出来的自己，依然无法同其他生灵诞下纯粹的后裔，不是空有力量的无脑魔物，就是没有躯体的能量体，血肉与灵魂兼具的直系，天地间仅此一对。要不是霜寒献计…… 一想到另外一个织命者，弗拉杰德立时有些不快。 与眼前这一个无论在立场、阵营还是经历都截然相反。不论是他还是马利克都感到忧心，这两个不论封神还是堕落，都将会成为比希克斯还要棘手的存在。能预知未来并改变时间的两位初代都被驱逐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毫不掩饰的敌意由神灵发出，可是足以灼烧灵魂的威压。 虽然不知弗拉杰德为什么突然抽风，林克也只能默默张开元素防壁，硬生生承受越来越强的力量压制。不曾想，正散发着惊人威压的弗拉杰德忽然踉跄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再直起身，嘴角已有鲜血流淌。 冷哼了一声，弗拉杰德受起威压，将自己的来意拖出。 “这次会面，我的目的只有意尔，想要回她们与你签订的契约，毕竟，她们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们，指的是双胞胎。契约，则是与林克订立的使魔之契，就算宣誓的肉体已换，但林克是以生命做堵住成立的因果，双胞胎又心心念念挂记着这个不存在血肉亲缘的名义上的‘父亲’。她们与林克的契约仍在，只是不明真相又单纯过头的两个笨蛋轻易就被迪亚摩斯忽悠，若不是自己的介入，只怕她们现在连灵魂都交出去了。 一想到这个，弗拉杰德就来气。明明他才是她们真正的父亲，没有隔代的直系，那小子只凭一张嘴，就把她们哄的服服帖帖，真是可气…… 这样的要求大大超出林克的预料，他本以为弗拉杰德单独的会面应该会提一些同盟方面的事，又或者是与提出类似马利克那样的契约，万万没想到，会是双胞胎的使魔契约如此私人化的东西，更让他意外的是，与双胞胎的契约契约居然还在？重塑身体后，就没感觉到与她们的联系，还以为契约已经随着上一具身体的易主被切断了。 怎么办，是耍赖不承认还有契约……还是以某种条件作为交换保留？ 林克有些拿不定主意。 神灵和凡人不同，说谎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哪怕他确实没有感觉到契约的存单，可如果弗拉杰德反过来利用，岂不是浪费了解救双胞胎的机会。生于地表，长在人类社会的她们又怎么可能适应得了深渊弱肉强食的环境。 该如何说，才能既不招致弗拉杰德的不满又能让他接受？ 林克第一次羡慕霜寒的智商。若是那家伙的话，这种事应该轻而易举吧。 【开出你的条件。】弗拉杰德不认为对方会拒绝自己，尤其在缺失晨曦的如今，为了同盟，也为了自己，那个异界人一定会答应。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讥讽的台词。 “那两个孩子的心智与力量并不对等，如果不是靠血统的支撑，在深渊那种地方大概很快就会被啃的骨头也不剩。与其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调教打从心里抗拒的傀儡，不如索性放了她们。” 【嗯？】弗拉杰德有一瞬的费解，随后才反应过来。柱从异界召来的使徒确实提出了条件，但不是放弃契约，而是让自己放弃双胞胎。 【哈哈哈哈——】持续的大笑之后是地动山摇的震颤，连空气都传播着战神的愤怒：【你居然反过来让我放弃！】 相比降临时对自身的压制，毫无克制攀升的神威让初代用于限制诸神和高阶物种的无形的结界都危如累卵，双胞胎的身体也随之呈现出了诡异的姿态。 【闭嘴！你们两个！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 呵斥了身体所有者之后，由弗拉杰德操控的人形开始变形拉伸，变成了林克曾见过的龙型。相较上一次，这回的体型不仅更大，伴生的火焰也更加炽热，若非他拥有火之柱的力量，只怕在变形的一霎就被魔焰蒸发了。 吱嘎吱嘎—— 空气里不时爆出异样的响动，颜色各异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自行飞动，连接成肉眼可见的法阵，将弗拉杰德所在的区域切割成重重叠叠的空间。 这就是初代所定下的结界吗…… 林克刚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妙，弗拉杰德用的是双胞胎的身体，就算有什么万一，也伤不到本尊。 “难道不是吗？若她们愿意臣服于你，又何必向我索要契约。当初，我可是以性命作为因果定下的协定，你能吗？弗拉杰德，口口声声自己才是父亲，你可敢将自己与你口中的直系后代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那种觉悟的你，又怎能要求她们毫无保留的献上忠诚？” 轰—— 黑中泛红的魔龙张口喷吐出相同色泽的烈焰，自然之子绝不会被元素所伤，即便是魔龙之焰，依然是火元素。这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攻势是以迅雷之势扫过去的粗壮长尾。 伴随着轰鸣声地面瞬间塌陷下去，魔龙张开宽大的翅膀腾空，在那里，有一只体型同样不小的巨大风隼，湛蓝的羽毛里闪动着电光。这一幕，犹如签订契约那一晚的再现。 二者的打斗惊动了在荒野里徘徊的亡灵，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它们无法飞翔，只能抬头仰望上空两个强大的生命体，受本能吸引驱使靠近的，无一例外都被火焰和雷电化成灰烬。而具备飞行之力的吸血蝙蝠与石像鬼多少有一些智商，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早已被元素支配的区域。 云层之上，一直在监视贝法斯特领的霍恩海姆已经炸开锅，法师们或聚集或独处，透过魔法道具观察两个位列元素顶点强者的战斗。 第五十八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 贤者巴德平举右手，以掌心的智慧之印解锁局层层叠叠的结界后，进入了藏书馆的最深处，急于汲取知识，这本属禁区的区域成为了布雷所选神使最长待的地方。 同过最后一层屏障后，巴德朝背对自己的少年躬身：“战神与林克在河谷镇打起来了。” 少年转过身，原本清澈的双眼顿时发出银色的神光，而后，他面前水晶球亮了起来，证明小镇存在过的残垣断壁已荡然无存，只有一个向下凹陷的巨坑，而这个新生成的巨坑正上方，有两个体型巨大的生物对峙着。 “要……提醒林克结界就快撑不住了吗？”巴德斟酌的问。 自打获得四重化身，人们对林克的称呼都变了，由自然之子变成了姓名，这恰恰是他价值提升的体现。否则也只是与其他自然之子一般，是柱意志的体现，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无非就是地之柱的，火之柱，风之柱这样使徒罢了。四重化身，代表林克跨入准神之列，哪怕这力量完全依托于柱，他也已成为和过去的大贤者一样，在物质界拥有绝对力量的存在。 “不用。身为自然之子，他对世界比我们更敏感，应该觉察到了。”借助芬恩身体降临物质界的布雷否决了巴德的提议，“而且，维持结界本就是柱的职责，无需我们替他操心。” “是。”巴德应了一声，不再言语，眼神专注到水晶所映照出来的影像上，两头元素顶点的生物以最原始、粗暴的方法开启了战斗。 伴随高速撞击而产生的巨响即便是隔着魔法也让观者心头为之一颤，本就脆弱的结界在这猛烈的一击之下产生无数细碎的蛛网裂纹。地震随之从河谷镇向四周扩散，新都艾登很快就受到波及，虽然晃动的幅度不大，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人们纷纷躲入自家挖掘的地窖与城防军建造的避难所，祈祷这不知又是什么的变故快点过去。 正在冒险总部等待林克的布里奇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他分神瞥了一眼身侧的外孙。 “是他……”已转职为自然教派骑士的维尔弗雷多点了点头。 老会长‘啧’了一声，不再言语。心道林克可真是个十足的灾星，走到哪儿都能搅起灾祸，就不知……这次又是什么了。 而在城门口，带领着残余教众出城的内厄姆猛地回头，望向地震传来的东面。哪怕已失了神力，依然可以感受到属于林克的力量在河谷镇附近爆发。 不是刚缔结的同盟吗？怎么又和战神杠上了…… “走吧……”阿丽西娜催促，“在和亡灵决出胜负之前，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们无关了。” 看了一眼出生、成长的艾登城，内厄姆拉起兜帽遮去眼里的惆怅。南炎洲气候恶劣，又有恶魔出入，凶险不输亡灵肆虐之地。不知有生之年，他是否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伴随着结界迸裂，林克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感受，他的身体仿佛也随着结界一同裂开了。 怎么回事？ 这结界…… 象征风之柱的青隼体型急剧缩小，连刺眼的电光也一并消失了。 林克！ 被压制在体内的双胞胎同时呼唤，但她们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林克那里。 【哼哼哼……果然与我推测的一样。】弗拉杰德化身的魔龙裂开嘴，喷出了足以烧化岩石的黑焰。 除了与火之柱对话的那一次，林克体验到了他在埃德加真正意义上的灼烧。剧痛经由皮肤、肌肉侵袭，仿佛要直达灵魂似的，在由神力凝结的躯壳内四处乱窜，虽然不会毁了肉/身，却也带来了难忍的痛楚。 停下！ 你要做什么？ 双胞胎质问。 我们已经向你宣誓效忠，为何还要……他不是重要的盟友吗？ 【没错，在与亡灵决出胜负之前，他都是我的盟友，但……这与我索要契约并不冲突，我也没有违反协议。区区魔火，只会灼烧神力塑造的躯体，并不会对灵魂造成太大的伤害。当然，若是他的魂魄强度连这点热量都承受不逐，那不如死在这里，总好过落入希克斯手里。呵呵呵……你们不会想看到他成为永生永世不可救赎的奴隶的惨状。】 眼看林克在魔火褪去风之柱的化身，多伊尔不由得着急起来：我们与他的契约已经随着上一具的躯壳而终结了。 【天真，他以自身性命为赌注写下的因果之契，岂会因为换了一个肉/体就终结，感受不到契约，只是因为你们太弱，属于被压制的一方。】 可是…… 【闭嘴！既然做出承诺就要遵守。别忘了，是谁把你们从迪亚摩斯那里救出来，是我。没有我，你们现在已经变成没有思维和灵魂的傀儡，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忤逆我！】 结界的破损，让林克犹如一个忽然漏气的气球，自然之子引以为傲的元素防御忽然失效，灼灼烈焰在施加痛苦的同时，也让林克的大脑急速转动起来。 神眷还在，说明柱并未放弃我，否则这由纯粹神力凝聚的肉体早土崩瓦解了。既是如此，为什么元素防壁会失效？柱想要表达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咔嚓—— 清晰入耳的碎裂声，林克寻声望去，只见将他与弗拉杰德层层叠叠套住的结界已迸裂，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蓦地，林克脑子里出现了他在地球游戏幻境里经历过的情景。 在由历史与记忆投影而成的精灵带领下，刚成为新手自然之子的他前往奥拉西奥山边缘修复破损的结界。宛如电影的游戏情节，早已随着时间遗忘，却不想，在此时此刻浮现出来。 两件毫不相关的事却有着共同的关键点——结界。 难道…… 再次望向已呈蛛网状破损的结界，林克扩大感知后凝眼细看，果然和记忆里一样，在弗拉杰德最初降临的位置，常人无发看见的结界破了一个大口子。不断有浓烈、粘稠的黑、红色的雾气从裂口渗入，随着这不明物体的入侵，结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扭头再看不知为何停下攻击的战神，巨大的魔龙以诡异的停摆姿态滞留空中，就好像被人按下了静止按钮一样。 那时候是怎么做的…… 林克努力回想。 想象自己是一棵树？ 从碎裂处渗透的的雾气流速慢了下来。 修复它们，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精灵的声音似在耳边。 你能行，这是只有身为地之柱的使徒才能完成的任务。 仿照记忆，林克聚起双手，将由柱神力凝结的结界破口重新搭上，一根，两跟，一片，一面，随着结界的修复，忙着和体内灵魂争执的弗拉杰德似从梦中苏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但这没法阻止林克继续修复。 【你这小子……果然……】能修复结界！不是浅显的元素之能，四柱在想什么？竟然将自己最核心的力量已赋予给了凡人，他们就不怕造出第二个希克斯？ 林克不管身后猛然下坠的魔龙，手指不停地穿插，将结界破口飞速编织起来，拉紧最后一道‘丝线’，弗拉杰德巨大的身躯立时一顿，犹如被人勒住了脖颈。伴随着结界的完全修复，魔龙轰然倒地，不断缩小的身躯最后化成了原本的人形，林克上前，与还未离开的弗拉杰德对视，他身上的火焰在修复结界的途中就悄然熄灭。 “这个世界的神灵并非天生，你们也不过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生命体，只是存在的方式和我们这些凡胎肉/体有所不同罢了。而但凡是具备灵魂的有生之物，都是有自我思维和想法的，我能获得她们的认同，并不是靠名义上的收养，是我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是我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伸手拉了一把，虽然对她们的命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这点温暖，这份心意，却是她们最需要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获得她们信任的原因。你若是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从一开始就将她们安置在身边，护在羽翼下，她们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你口中的脆弱、无能，不就是你这个自称为父所造成的吗？假如你像我所说的那样做了，这世间也不会有黎明骑士多伊尔，只有恶魔领主薇拉。” 记起被已快遗忘的幻境之后，林克才注意到，那曾在修复结界时出现的女恶魔领主，不正是恶魔化的双胞胎吗。没有一分为二的灵魂是那么的强大，仅仅是存在就足以灼烧灵魂，一如，她们真正的父亲。 “在我的世界，近似梦中的幻境里，我曾见过一名女恶魔领主，她的模样便是这般。在某一个可能的时间线里，她没有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是那么的强大耀眼，哪怕是邪恶的存在，也深深的灼痛了我的灵魂。但……这也只是假如，掌握了最终决定权的你。既然选择了如今的结局，那么就请承担自己所选择的结果。这契约，我的不会交给你的。因为她们选择的，是我。” 【呵哈哈哈哈哈——】 弗拉杰德在林克近乎话唠的说了一堆之后迸发了变身之前同样的狂笑。 【有意思，你这人实在有意思。我总算明白马利克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原本是想借机钻个空子，却反被教训了。】属于神灵的气息逐渐淡去，弗拉杰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让我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吧，来自异界的林克。】 说完，身体的掌控权又重新回到双胞胎手里，薇拉急切地起身，想要确认林克是否受伤，但自战神的神子与使徒的双重身份，让她亦随着弗拉杰德的神临结束而消失。林克本能地伸手回应，却也只虚虚抓住消散的微光。 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被世人羡慕拥有超凡力量的他也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第五十九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 布雷全程静默地看完了林克与弗拉杰德的对决，包括二者之间的对话，过于漫长的沉默，连一向颇有忍耐力的巴德都按捺不住了。 “和您预料的一样，他果然会修复结界。” 占据了使徒躯壳进行暂时降临物质界，布雷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回答，神色凝重的凝视着空气中某个点，看他这幅模样，巴德就算一肚子的疑惑也没法再问。直到神临的临界值快到了，布雷才收回不知看着何物的视线。 “巴德。” “在。” “吩咐下去，霍恩海姆全体，也包括那些没资格进入的不入流法师们，严禁他们对林克有任何的不敬之举，无论是口头或内心的，违者，我将亲自降下神罚。” 巴德大惊，四重化身等同于准神之列，这毋庸置疑，但……布雷也太过小心谨慎了吧？况且，自然之子的情况与别的不同，虽然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稍有差池就会丧失资格。更何况，林克与布雷不同，这力量并非他自身所有，不过是柱临时借出，一旦失了神眷…… “你想做第一个违抗我命令的法师吗？” 还带着少许稚气的面容却散发出了令人恐惧的神威，巴德单膝下跪，宣誓自己绝无违背的念头，只是不明白为何要对林克如此忌惮？法师毕竟与普通百姓不同，知晓操控元素之法，对一个完全靠柱的外来之人，是不会有多少发自内心的敬畏。自然，也很难遵从布雷的命令。 “他不一样。” 这不一样……指的是？ “我指的不是柱的力量与权限。” 巴德更迷糊了，他虽不像克莱尔那般轻看林克，却也没有把他和曾经的大贤者如今的神灵布雷放在同一个层面上。 “在你看来，想要到达我如今的境界，除了力量以外还需要什么？” 巴德无法回答。 所有法师的终级目标都是想像布雷一样超脱凡俗，最终成神。可自打从精灵处习到魔法之后，登上天梯者虽不在少数，但最终封神的却寥寥无几。这也成了困扰身处凡尘的高阶法师的最大疑惑，除了力量之外，还需要什么？ “请您示下。” “哈哈哈……”布雷低笑了几声，“这便是你与他的区别。” 巴德惊疑不定，自己究竟说错什么了？怎么就有区别了？ “我与林克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三次。初遇之时，他就像是个刚从深山进入大城市的乡巴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再见，却是在时间的彼端，他已有所成长，知晓自己的处境，更明白所背负的责任。三见……遍是镜厅了，所作所为在你看来或许惊世骇俗，却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也只有他能做到那种程度。” 听着布雷训话，巴德不由得回想起了昨天镜厅跌宕起伏的过程，也只有……布雷对林克的评价真高，那样随性的人，真的…… 意识到自己又思考了多余的东西，巴德赶紧放空大脑。 在神灵面前，任何想法都无法隐瞒，哪怕他只是暂时降临的意识也一样。 “不明白？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保守了。如果是克莱尔，或许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但她太过偏激，反而不愿意承认。” “您的意思是……林克有什么我或者是我们缺乏的，关键性的东西？”巴德显然明白布雷是想传达某种意思的，但有法则在无形之中无所不在的监控，越是具备力量，越是不能随心所欲。 布雷点点头。 巴德呼吸一窒。 哪怕是掌握世间之法，元素之力的法师，对封神所知也不会比凡人多多少。天梯降下是获得资格的标志，至于之后……没上去过的他哪里知道，上去又下来的…… 想到这儿，巴德忽然脸色大变。 对异界人的偏见，身为法师的傲慢，以及多疑、未知，都让他和其他人忘记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林克和未封神之前的布雷都属准神，再怎么不愿承认，这都是事实。而布雷在获得资格之后，就被前魔法女神接上天梯，再没下来过。林克若真的位列准神，那么，他必然上过天梯！ 想到这里，巴德的脸色陡然刷白。 林克上过天梯！什么时候？他竟然还能下来！ “我也很奇怪，所以，在他逆转时空回到过去与我见面的时候，通过他主动交付的记忆，看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片段。没错，他确实上去过。” “什么！”巴德失声，林克明明是布雷封神之后才抵达埃德加，为何…… “所谓的天梯，不过是通往神灵所居住的空间的道路，因为呈现从天而降得名。在不断往上攀爬的途中，封神者会抛却肉体，变成纯粹的精神体。这也是封神最大的试炼所在，精神不够强韧者会丧失自我，成为漂浮虚无之中的残骸或残魂。罗蕾莱因水之柱的连带因果而被侵蚀，无法化解的她想要汲取信徒的力量来缓解，而凡人的信仰之力和连柱都能腐蚀的黑暗之能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即便不断吞噬已具备封神之能的法师，她依然堕落了。我也正是觉察到了罗蕾莱的异样，停留在了半途没有继向神国前进才得以幸存。” 布雷的讲述是巴德从不知道的内幕。原来天梯并非是真正的阶梯，只是一个模糊的通道，由更高一阶的神灵指引，或是自己悟道。拥有资格不等于就能封神，那些获选者最终能否成功，取决于自身的意志。通往神国的道路并非坦途，失败者会蛊惑引诱其他获选者，只有冲破重重考验才能封神。 “命运看不见摸不着，它既像一颗大树，分了不同的岔道，又似一张蛛网，在经历诸多分支之后最终归于一个点。” 巴德张了张嘴，不知是否该表明自己并未听懂这一段隐晦的比喻。 布雷伸手凌空虚画了几笔，淡淡荧光呈现出一个分了数个叉的简易图形。他在居中的一条上点了一下，细细的线路上立刻被标注了一团荧亮的光团。 “这是你我所知的林克。”然后，他又在往后的一个岔口再点了一下：“这是他被晨曦以时空之法送到过去的时间线。” 巴德眼睛一亮，有些似懂非懂。 布雷在如树枝不断分叉的起始地点了一下：“这是被召唤到埃德加之前的林克，我与他真正的初遇其实是在这里。是的，你没听错。在我所不知道的时间线，林克在自己的世界就曾进入到被流放的二代神灵创造的仿埃德加，那是一个与真实的埃德加一模一样的空间，不止是环境，就连生命也是二代们根据记忆投影，在那里，林克便已登上天梯。” “这不可能！”喊出声之后，巴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把头垂下，可颤抖的面部肌肉还是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所以，这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你认为封神除了力量之外，还需要什么？这问题，我亦曾无数次自问过。答案再简单不过，意志。” “意志？”就这么简单？巴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答案竟是如此简单？ “成神不也是意志的体现吗？为了获得更多的力量，为了个体的不死，为了支配……理由千奇百怪，驱使想要封神者顶着重重阻碍朝神国前进。但是，他没有。” 这里的‘他’不用刻意解释，巴德也明白，布雷指的是林克。 哪怕已获得了神力塑造的躯体，依然无法改变林克是一个人类的事实。成神，大概是人类所拥有的欲望当中最难，较之权利、食物、性都要来得强烈。那个异界人都已经上去，却没有妄想过？这……怎么可能？！ “原因不得而知，但他确实上去了，还把未被侵蚀的水之柱那里获得的纯净魔力之源给了那个世界的我。虽然幻境里的大贤者只是记忆的投影，可他获得的水之柱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被召唤到真正的埃德加之后，他将这份力量传达给了我，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 “您是指……被晨曦送回去的时候？” 布雷点头：“我们都知道他有四重化身之力，可水之柱早在数千年前就已被腐蚀，其他人一定想不明白他的水之力是怎么获取的，答案就藏在被他自称为幻境的投影之中。对应晨曦的黑夜是第一个被放逐的初代，为了挽救因诸神之乱而毁灭的埃德加，她动用了自己的时间之力，结果不言而喻。被放逐到虚空后，她结合了其他被放逐的二代，在林克所处的世界创造了一个只存在于梦中的幻境。在那里，她无需受到法则的限制，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终于有一个具备资格的获选者成功了。” “可是……那毕竟是虚幻的世界，哪怕是记忆的投影，终只是建立在假设之上。”巴德提出疑问，“就算力量是真的，那时的林克也只不过是凡人，不论心智还是能力远不如现在。” 布雷的眼神里透着赞许，巴德终于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了。 “通过他的记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柱会选他作为自然之子，为什么要赐予他那么多的权限。巴德啊，凡人是所有物种之中封神最多，并非我们有多强，正是因为我们弱小，所以意志坚强者才能以自身的信念支撑，度过足以破坏灵魂的风暴。那些生来便强大的生物反而鲜有封神正是因为如此。林克不想当国王，不想成为霸主，不想封神，他的愿望竟然是想到一个不同于自己世界的地方生活，摆脱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现实。而在进入埃德加的那一刻，他的愿望便已实现，只要待在这个世界，他便能得到满足，这可是连本人都没有觉察到的真相。” 巴德听得目瞪口呆，只是……这样？ “林克并非无欲无求，柱已经实现他的欲望，他之后的一切行动，不过是在回馈柱的期许而已。” 就这么简单？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被绕晕的巴德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不是绝密吗？怎么布雷一股脑儿的全告诉自己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处的早已不是霍恩海姆的禁书区，而是在布雷的精神空间。难怪神临的临界值已过，他还侃侃而谈，说了如此之多。不过……他为什么告诉我呢？ 巴德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你已具备资格，但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克莱尔，被假象所迷惑，被封神的欲望所遮蔽。”在自己的精神空间，布雷显现出了他本来的模样。 “我之所以要用林克作为对比，是因为他够清醒，知道人类自身的定位，也知道自己的极限，正是他的这份自知之明，以及不过分推崇神灵的态度，让柱连修补结界这最高权限都下放给他。”随着布雷的缓缓浮空，他身下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阶梯。 巴德大脑一片空白。 天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天梯！布雷给身为信徒的他赐下了可以封神的通路…… 伴而随着兴奋与狂喜一起来的，还有得知了真相后的恐惧。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克莱尔的试炼失败了。” 什么时候？巴德后背发凉，开始回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就没见过同为贤者的克莱尔，是林克获准进入禁书区之后？又或是他的弟子法兰妮堕落之后？还是……从南炎洲传来自然之子下落不明之后？ “早在我褫夺了她贤者身份之后，她便气冲冲的找我，问为何要如此偏袒一个什么都不懂，仅凭柱的力量的异界人？我将通路降下让她自行选择，若是能通过，自然会知晓答案，而无需听我说一些她不愿相信的事实。” “那她……”其实答案显而易见，巴德就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眼里只有权势与力量的蠢货，又怎么可能拥有坚强的意志，没走多远，就被失败者的幻象迷惑，加入到它们的行列当中了。” “那您现在……”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你与克莱尔没有多少区别，你这种危险的心态对林克，对自己，对埃德加都是隐患。你是霍恩海姆仅剩具备资质的法师，直接杀你未免太过可惜，所以我给你另外一条路走，去吧，那不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天梯么，通过了，你就是神灵。” 第六十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二） 面百年来心心念念并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天梯，巴德退却了。他想挪开视线，但双眼却死死黏在从空中垂下的半透明阶梯，双腿甚至不由自主地超前迈了几步。 停……停下啊……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巴德无比的焦躁。 “我并没有操控你的身体，驱使你行动的是你深埋心中的执念。”布雷一眼就看穿了巴德的想法。 可我……并不想……现在就登上去。 巴德动用全部的意志力抗衡，才勉强让自己的精神体停止移动。 “怎么了？这是你一直祈求的天梯，为何要退却？” “我……” 布雷低笑，双手做出了一个托举的动作，他头顶上方白色的天幕便映照出了由他意识所折射出的映像——悬浮于天空的霍恩海姆，一只青色的风隼乘风而来，缓缓降在法师之城的最高处，迎接它的是一男一女两名袍色各异的法师。 巴德定睛一看，那影像中的正是他与克莱尔，而落地化身为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克。蓦地，巴德意识到，这段他根本没有的记忆并非真实，而是布雷口中林克在自己世界所经历的伪埃德加。布雷所展现的应该是林克上天梯，以及他怎么下来的片段。 想到这儿，巴德目不转睛地盯紧布雷所释放出来的记忆投影。他确实想知道，自己与那个异界人的区别在哪儿？ “大贤者在上面等你。”克莱尔侧身，一道从天降下的透明阶梯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什么预兆都没有？谁降下的天梯？柱？布雷？ 巴德看得一头雾水。 林克伸出脚，试探性地踩了踩，确定安全后，才一步步地朝上走。布雷所说的阻碍，迷惑统统没有发生。空荡荡的天空，除了脚下的阶梯，再没有他物，死一般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呼……吸……呼……吸……冷静，不要自乱阵脚。”站在天梯上的林克开始自言自语：“这般正式的迎接，不是下马威或开玩笑。这肯定是大贤者给我的考验，路就在这里，看不到肯定是我的问题。” 巴德听了一点也笑不出来，尤其是最后一句。 “看破隐形？不，这不是简单的隐形术。”顿了顿，林克试探性地说出了‘神知’一词，原本没路的阶梯开始分叉，犹如树枝一般疯长出了无数的岔道。 “神启。”柱的神力指明了道路。 “神现。”柱的神力将本不该显现的通路固定成型。 而后，在巴德眼中没有任何自己力量的林克便顺着散发荧光的道路快步跑了起来。 这就上去了？就这么简单？哪怕只是投影，也应该和真实一样啊。 接下来的景象容不得巴德细想，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埃德加之环，如同天文仪一样不停的旋转。 “有人吗？哈喽~布雷……大师？”看起来比现在要活泼许多的林克左右张望，似乎想从这无人的天梯之上找到人。话音刚落，他身边浮现出一个人影，由淡转浓的轮廓不是别人，正是大贤者，布雷。 “年轻的候选者，这里是凡与圣的交汇地，法则的分界点。首先，我要恭喜你，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你指明要见我，为什么？”林克提问。 布雷简要的说明了缘由，他需要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才能封神。在讲了一些巴德听不懂的对话后，布雷又提出了可以将林克送回到过去，找水之柱要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接着画面陡然一变，林克从高空坠入深海，还参加了已经成为传说的纳迦的试炼，当德鲁伊们退场后，等待林克的并非他所期待的水之柱，而是一面诡异的镜子，里面映出了一个房间与病重的老人。 巴德注意到林克脸色大变，心知那即便不是林克的亲人也是熟人。 【你有能力救他。】 【你忍心看他如此痛苦吗？】 “表明身份！”林克大喊，然而那个蛊惑他的声音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定。】 只看表情，巴德就知道林克动摇了。 “怎么救？” 【你的神力，自然之子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只要注入到他体内，就能死而复生。】 话说到这份上，巴德再猜不出蛊惑者是谁就是蠢材了。死神希克斯！用复活来蛊惑人是他一贯的伎俩。 “人死不能复生。”站在被试炼染红的水中，林克这般回答。 【那是现实，这里是埃德加，一切皆有可能。你可以的，用神灵赐予你的力量。你可以，你有那种力量。用魂能塑造身体，他就能在这个世界存活。别虚伪了，你此刻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的亲人复活。】 死神的言辞太具有欺骗和煽动性，光是他此刻说的这些话，巴德就觉得林克招架不住。 “不，这世界上没有死而复生，就算在埃德加复活，也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幻想出来的，臆造的空间。” 【如果它是真的？】 来了……这就是关键！看似只是普通的诱惑，但死神在这些话中加了不易觉察的骗局，虚假和真实只是两字之差，如果布雷说的是真的，只要林克答应了，那么他所拥有的柱的力量就会被死神夺取！ “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就更不能答应了！生命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它只有一次，无法复制，更不可能重头再来。这是幻境中的过去，我是绝对不会用还未确定的未来去赌早已注定的过去！” 随着林克严正的拒绝，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老人变成了一个身披黑袍的骷髅，伸出的手就快要摸到林克，随着镜子的破裂，呼啸而来的海浪吞噬了一切。沉入海中的林克遇到了真正的水之柱，巨鱼尾部脱落的鳞片落入林克体表便消失不见，四周的景象再一次变化，他又回到了天梯，面对着大贤者，仿佛之前的经历都是幻觉。 别说是林克，就连巴德也有些懵。 将落水时灌了海水的瓶子递给布雷，对方没有接，反而问林克，知道这是什么吗？ 而后，布雷用惊讶的语气再问，你还想离开？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然而他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林克不耐烦的打断。 “我对成神没什么兴趣，既不能干预物质界，又受制于法则。” 这一刻，巴德所受的冲击可以媲美神罚。 拒绝得如此干脆，是真的对成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欲念，虽然不明白林克的思维模式，但……他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掌控了压倒众生的力量，却处处受制于法则，与凡人受制与神灵又有何区别。这道理并非巴德不懂，只是……一直以来，成神的欲望压过了理智，让他忽略了这既成的事实。 影像结束于大贤者古怪又带着欣慰的笑容。 “前百年来，你是第一个通过考验的自然之子。” 精神空间归于原先的白色，巴德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个投影……不是柱吧。” “咦~你居然看出来了？”这有些倒出乎布雷的预料，通常情况下都会将这个误认为是柱的考验。作为嘉奖，他大方的给出答案，“是黑暗之母，六位初代之一的女神莉斯，也是投影幻境的创造者。” “那么，诱惑林克的那个死神是真的？还只是为了欺骗林克而制造的幻影？” 布雷表情一顿，“你既然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呢。”本以为巴德食古不化，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一层，可惜了…… 布雷没有明确的回答，但巴德已然明白。 幻境中的死神自然是真的，镜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启示，他无法脱离埃德加进入到异界，就通过自己的信徒在幻境中投射了自己的幻影，假如林克真的答应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然明白，自己与他的区别。”巴德心中发苦，不得不承认，当了百年贤者的自己不如一个只活了二十岁的人想的通透。 “这天梯……我不上去了。” 布雷显然有些意外，没人会拒绝封神的机会，就连当初的他也不能。 “你可想好了，通道不会对同一个灵魂开启第二次。” “是的，我想清楚了。”巴德单膝跪下，“此生，我将以人身在物质界侍奉您，直至寿终回归生命之流。” 布雷久久注视着巴德，他脸上的焦躁与不安全都消失了。 “与自己的命运转折相遇，你选择退却吗？” “是，我并非一个具有天赋的法师，能当任贤者之职，也只是因为如今的人类资质太过平庸和我凡事求稳的行事方法。即便有幸进入神国，以我的资质在三代当中也只是末流，只怕很快就消失在诸神的相互倾轧，与其最终落得像亡灵那般消亡的结局，不如留在地表，协助林克战胜死神，为这世界的延续尽一份力。”巴德抬头，眼神格外的坚定。 布雷连连点头，关闭了精神空间。 巴德的精神回归躯壳，就见布雷的神使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显然是本尊，神临已然结束。 “你发呆了半天……”或许是因为凑得太近，少年解释道。 “太累了，睡着了。”对于这样一个从异界而来，法术方面还是新手的使徒解释过多也是没意义的事，巴德胡乱找了个借口。 “诶~您居然也会……”想起巴德往常板着脸训斥自己的样子，芬恩及时住口，挠了挠。 他的动作让巴德想起了林克，那个人也曾有这样属于正常人的一面，不由得叹了一声。 见贤者居然没训自己反而是走开了，芬恩胆子也大了些：“那个……我听说林克回来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他，可以吗？” 原本不抱期望的，却不料已经走远的巴德却同意了。 “我明天会联系他，来不来，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第六十一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三） 焦虑了一天，布里奇总算在傍晚时分等到林克归来，刚迎上去就发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居然一脸的疲态，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至少，在过去的林克身上从未出现过。神造之躯不会倦怠，更不会生病，如果不是由人转化的习惯使然，林克甚至可以不用饮水吃饭，这种绝佳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神眷消失。 “您……还好吧？”本想问是否出什么事，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布里奇又临时改口。 现在的林克与初识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除了神灵和至强的高阶物种，物质界再没有谁能伤到他，能让林克受重创也只可能是柱或者其他神灵，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个好消息。布里奇不愿往这个方向去想，林克是人类对抗亡灵最后的依仗，再失去他，人类可能真的要灭绝了。 修复结界让林克体会到了久违的疲惫，累得连说话的劲头都提不起，化身风隼返回艾登已耗尽他最后一丝气力，现在只想躺倒好好睡一觉。 见林克一脸倦容地往大厅木椅上一靠就没动静，维尔布雷多赶忙上前关切地询问。 “有事我就不会在这里了。”知道自己的状态可能会让人误解，进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林克强打精神解释。 “早晨的地震……”话才刚开了个头，见林克瞥过来的眼神里有明显的警告之色，布里奇知道自己还是问了不该问的话：“抱歉，是我僭越了。” “你的确僭越了，会长。” 沉默了足够久的时间，林克才开口，这也是他对布里奇一贯的称呼。 “喂！你这家伙——”一旁第一次见林克的冒险工会成员看自家会长被一个毛头小子呛声，忍不住想要教训对方，话没说完就被布里奇一把捂住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会长如此凌厉的眼神。 “能说的我肯定会告知，可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这道理，会长应该比谁都清楚。” “是。”早已年过半百的布里奇连连点头，过于讨好的态度让被他捂住嘴的部下大为惊骇。 会长这些年为了维持工会周旋与各势力之间，虽也常放低姿态，但像这般诚惶诚恐……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历？ 微黑的皮肤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是阿尔金人，可细看之下又发现有许多不同之处，五官更扁平，体格也更瘦弱，完全不像是常年居住山林的彪悍之民。最诡异的是，他的外貌本该是往人群里一钻就找不到的平平无奇，却给人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与周围格格不入，就仿佛竖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将自身与四周隔开。 等等……阿尔金人！难道……这家伙是…… “别多嘴，下去！”从手下震惊的眼神不难猜出他的想法，布里奇厉声呵斥。边说边瞥林克，担心不敬的言辞惹恼他。 林克岂会不知布里奇的想法，他嘴角微动，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你们不必如此。我的身体与职务是自然之子，但我的灵魂和思维还是人。我过去是什么样，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不必使用敬语，也无需过度的恭敬，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人应答，所有人的眼神除了不理解，就是莫名。 见自己的发言似乎没起到任何效果，林克也懒得再做解释。 自然之子可怖的神力终于起效，仅是一小会儿的功夫，疲惫与倦意就消失无踪，不过林克没一点挪动的意思，依旧懒洋洋地靠坐在并不舒适的木椅上。他不说话，大厅里的诸人也没人敢出声，为了避免尴尬再持续，林克随口问了一句。 “我离开的这段期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布里奇连忙从里间拿出了私用的魔道具，指尖微点，存储在魔法晶石内的影像立刻展现开来。 “日安，布里奇会长。”通讯者有些出乎林克的预料，是霍恩海姆仅剩的贤者，巴德。上了年级的法师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讲明来意：“我主在物质界的神使想见林克，他们是来自同一界的旧识，麻烦你转告。” 魔法随着话语的终结一并关闭。 芬恩？这小子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林克都快忘记他的地球同胞。 “什么时候发过来的？” “晚饭后，因为您选择了本会作为临时落脚处，所以，外来的信息也是由我暂代接收。” 听这意思，还有其他的消息？ 从林克眼中读出他的想法，布里奇点头：“从您现身新都开始，我这里就收到了难以计数的通讯轰炸。” 但你却只报了霍恩海姆的通讯……是只有这个重要，又或者……是你不想让我知道。 林克的眼神让布里奇产生了难以承受的压力，抗不住，索性将手上专用于通讯联络的魔道具递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又‘僭越’了。 林克什么都没说，接过之后手掌整个压在存储通讯的魔法水晶上，所有被记录的通讯“呼啦”一下全都投射出来，重重叠叠的影像占满了整个大厅，吵杂如市场的声音让诸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肉眼可见的结界以林克为中心猛地膨胀之后又缩小，将魔法传影与杂音统统包裹在里面。 “哇塞~看得过来吗？”一直充当小透明的温格斯吹了声口哨，立刻遭到了布里奇的瞪视，但他也只是耸了耸肩。并非他不怕林克，而是认为维尔弗雷多是林克的下属，多少有点关系，再加上林克的态度委实平和得过头，根本没架子，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温格斯很难用对上位者的态度对待林克。 “别贫嘴。”知道好友油滑惯了，维尔弗雷多也加入训斥的行列。 “是是是……”虽然心里依然没当回事，但温格斯还是闭嘴了。 偌大的大厅只剩下随着通讯不停开启所变换的光影，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浏览，林克伸手从难以计数的通讯里筛选了几条重要的递还给布里奇。 “告诉他们，想谈条件亲自来，我不接受使节。” “那……霍恩海姆那边？”意识到自己被林克当做对外的联络人，布里奇非但没有被指使的恼怒反而暗自欣喜。 “已经来了。”伴随着林克的回答，仿若暴风雨前兆的闷雷声接连不断，布里奇跑出门一看，新都上方已被一个庞然大物笼罩，正是法师之城——霍恩海姆。 耳畔一阵急风掠过，青蓝色的风隼振翅高飞，眨眼的功夫就从布里奇视线中消失了。回望大厅内不知所措的诸人，他忍不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都去休息吧，没我们什么事了，即便有，也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 遁寻着记忆与布雷的气息，林克在法师之城的最上层降落。 嗯？这里好像是……禁书区？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充斥着各式各样奇怪魔法气息的特殊区域还是让林克瞬间就辨认出他所在的区域，正是被列为霍恩海姆三大禁地之一的禁书区。 外来力量的入侵，让本在浅眠的芬恩陡然从梦境中苏醒，他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拎着靠在枕头上的魔法短杖，刚探头探脑地走了几步，赫然发现除了巴德以外无人准许进入的禁书区里站了一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你……是……” 随着那人脚步轻挪，安置在书架旁的魔法灯笼在一片清脆的‘叮~叮~叮’声中逐一点亮。 “林克？”芬恩瞪大双眼，这么快？本以为要好几天才会有回应的…… 林克‘嗯’了一声，姿态随意地走到芬恩身旁。一别半年多，这被布雷选为使者的同胞脸色红润，看来过的还不错。 “巴德说你要见我？” “啊……是的。那个……”没见到的时候心心念念，等人真的站到自己面前了，芬恩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他藏不住心事眼睛已经将内心所想全都暴露出来。 “才半年而已。” 见到熟人的喜悦瞬间从芬恩的脸上撤去，他低下头，盯着被罩在自己影子里的双脚。 “你在埃德加待了十年，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 “我知道……” “比起上一任魔法之神，布雷已算是好脾气了。” “我知道……” “当初我就劝诫过你，是你自己选了现在的这条路。你已不能算做是孩子，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眼看林克转身要走，芬恩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帮帮我！” 望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林克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布雷那句怪异的‘羡慕’的用意。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芬恩已接受了布雷的招揽，做了他的使徒，现在才说后悔，太迟了。 “看在我们都是地球人，都是同胞的份上，帮帮我！你是自然之子，你和布雷又熟识……帮帮我，求你，能救我的也只有你了。”成为神使之后，本没有魔法天赋的芬恩才真正接触到法师，以及霍恩海姆不为人知的诸多内幕。了解的越多，他越是害怕，凡人的力量在神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与他原先的设想有很大的差别。 “你疯了！”林克呵斥道。 哪怕换成汉语，身为神灵的布雷依然能读出芬恩的想法，他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作死。林克万万没想到，芬恩求见自己的目的居然是想摆脱神使的身份，他难道不知道这个职务卸任之时就是殒命之刻吗？ 第六十二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四） “我、我……我知道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可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我也是没办法……”芬恩的表情夹杂着惶恐与不甘。霍恩海姆的辛秘让他害怕，身为神使亲眼目睹了神灵的力量之后，曾在林克面前发下的豪言壮语都成了空谈。 “我不想说苛责之词，可是……这是你的选择，芬恩。你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应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现在衣食无忧，不必起早贪黑的工作，居住在没有亡灵威胁的浮空城，再不用担心睡梦中遇袭，受到所有法师的尊崇，别跟我讲什么那不过是表面上的虚假之意。只要你当任神使一天，就不会有人敢当面对你不敬，至于他们内心的想法，哼……孩子都不可能对父母百分百的遵从，强求那些是脑子有问题。” “可是……”芬恩似乎还想为自己辩驳，然而林克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你不希望布雷把你换掉的话，就不要再说这些不敬的言辞，连想都不要再想。” 这一句带着警告的话语终于成功遏制住芬恩，只不过他虽然闭嘴了，眼里的神色却让林克放不下心。不仅仅是看在同胞的份上，这少年在他初抵埃德加时给予了不少关注，哪怕那些在如今看来或许微不足道，但对当时的他却是雪中送炭，于公于私，林克都不想布雷把芬恩换掉。对林克来说，芬恩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幼年因为意外而离开父母，在和平年代里长大的他既没经历过战争，也没有神灵和怪物，养父死的又早，只需要适当和正确引导…… 蓦地，林克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论之前是什么身份，只要成为神使就会与神灵建立了灵魂契约，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这种几近反叛的精神波动。神灵会在自己神使的不良念头冒起之初就将其掐断、遏制，而不是放任危险的想法增长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莫非……是布雷也无法抑制？又或者……是故意的？布雷究竟想做什么？ 想到这儿，林克伸手，以迅雷之势点在芬恩额头，猝不及防的少年瞪大双眼，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全身僵硬，连眼珠也动不了。 林克瞥了一眼芬恩的手背，智慧之印只微微闪了一下，便再没动静。 果然如此……看布雷完全没有任何动作，林克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表情也凝重起来。 布雷确实知道芬恩身上发生的事，但他又不肯做出任何表示，不是幕后搞鬼之人有在他之上的实力，就是牵扯太多不方便动手。不论是哪一种，对林克都不好应对。而想要了解实情，就只有那一招了，啧~难怪芬恩点名找我布雷没有阻止，原来是打着这样的盘算，老狐狸！ “神启。” 随着林克神术的施展，已经不能动惮的芬恩注意到，原本就寂静的禁书区变得更安静了，连在魔法作用下升降的照明灯光泽暗淡了许多，触目所及，整个书馆仿佛被定格的老照片，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一片死寂中亮起了一束荧光，随即，半透明的虚影与禁书区重叠起来，芬恩惊讶的发现自己最常坐的躺椅不见了，禁书区的入口处，一身红袍的女法师带着满脸的不快走了过来，身后是没有生命的构装使魔，如蜘蛛的四只手正举着他遍寻不着的物件。 芬恩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正是他刚到霍恩海姆的第一天。 “这是您要的东西。”女法师语气不耐的命使魔将躺椅放下。 “那个……我该做些什么呢？”刚升为神使的少年紧张而局促偷望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艳丽女子。 “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为神使，也是可笑，可叹。” 望着自行离去的背影，少年还带着稚嫩的面庞上淌下委屈的眼泪。 同样盯着法师背影的还有林克，他一眼就认出了女法师的身份——克莱尔，霍恩海姆唯二的贤者之一，自从布雷升任新的魔法之神后就再没见过她，该不会是已经被处理掉了吧？这种嚣张的性格，别说是布雷，连他都受不了。 可神启为什么要展示这么一段记忆？这与芬恩想解除神使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记忆中的芬恩歪倒在放置在墙角的躺椅上，嘴里不停念着养父的名字。 “罗诺……罗诺……罗诺……你为什么要死？要是你还活着，我也不会选这样的一条路。” 这小子，都当上神使了，还挑三拣四，这条路还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林克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就在这时，芬恩停止喃喃自语坐起身，手里握着一个条形物品，是一根制作精良的法杖，长度正适合他的身高，顶端镶嵌的晶石在魔法灯的照明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这是法杖？她忘了的吗？” 芬恩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克莱尔离开的方向，最终忍不住好奇上下把玩起来，手指刚接触到镶嵌在顶端魔法石，属于魔法特有的荧光便从中透了出来，显现的魔法传影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拎着裙角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神使阁下，初次见面，我是法兰妮，帝国摄政公主，也是贤者巴德的亲传弟子。” 与刻板老沉的克莱尔不同，皇室玫瑰不仅穿着更性感，脸上洋溢的也是只有真正的年轻人才有的活力，让在乡下久居的芬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漂亮的女孩”。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忙回礼。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就想见一见新的神使大人，可师傅不允许呢，说是不合礼数，您不会告诉他吧？”魔法影像里的女子笑容甜美地解释。 “不……不会啦……”芬恩面红脸赤地将肘长的魔杖收进宽大的袖袍中。 “这可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说哦~”刻意撒娇的气息结束了第一段记忆。 如走马灯的第二段记忆插了进来，四周的镜像再变，芬恩在长长上的走廊快步急走，忽视了一路向他行礼致敬的法师，到最后甚至小跑起来。七歪八拐过一排排书架后，终于来到了禁书区独属他一人的一方天地。左右环视，确定无人后，从袖子里掏出和法兰妮联系用的那根魔杖。 “喂~你还好吧？我听说晨曦教派搞了什么处刑？法兰妮？” 暗淡的晶石没有任何反应，芬恩焦急地不停用手触碰，但依旧没有任何收获，他沮丧地往躺椅上一躺，一旁放置了水杯和食物的矮桌上象征时间的沙漏自动翻转了一圈后，原本已经边成灰色的晶石忽然散发出了不详的血红色荧光，将熟睡中的芬恩惊醒了。 “是你吗？法兰妮？” “啊啊啊啊啊——”从水晶里发出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可怕尖叫，芬恩本能地捂住耳朵。 “你怎么了？”虽然害怕，但芬恩还是鼓起勇气，他听出了这凄厉的呼喊声正是来自法兰妮。 “救我……救我啊……”失去理智的尖叫过后，法兰妮的嗓音终于回复正常，只是比以前暗哑了许多。 “我听说晨曦教派对你执行了除名刑罚，他们还说……”再怎么无知，堕落一词所代表的意义芬恩还是明白的。法兰妮是他在霍恩海姆唯一的朋友，也是他所倾慕的对象，不论世俗的规矩如何，在内心，他都不希望那如花一样明媚的女子凋谢成枯骨，全然忘了无论身为人还是神使，都不应该姑息已经堕落的敌人。 “是晨曦诡计！他们设计我！啊啊啊啊——”提及晨曦与刑罚，刚平静的法兰妮再度激动起来，“还有那个异界人，柱的使徒！都是他害的！是他把我害到这种境地！” “林克？”芬恩大吃一惊，他并未听到其他法师谈论自然之子，只听说法兰妮因与魔族有来往而被晨曦教派剥夺了摄政之职。 “不是他，巴德又怎会不顾师徒情分？不是他，晨曦教派又敢越俎代庖？我不过是想重振帝国，私下使了些小手段而已，远远不及那些叛变的贵族，为什么他们要针对我？我对帝国，对人类都没有叛变之心，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们都要站在那个男人那边？就因为他是自然之子？就因为柱的力量更强吗？” 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的声音钻入芬恩耳中，他惴惴不安地左右张望：“嘘~你小声点，这里虽然平日没人来，但巴德和克莱尔都有权限进入，万一被他们发现了……” “克莱尔？哈哈哈……这世上已经没有贤者克莱尔了。” “诶？” “她可是第一个遭毒手的，就在与你见过之后，她便被布雷以接引的名义召上天梯。” “这、这可是好事啊，自大贤者啊不……是智慧之神以后新的封神呢。” “你太天真了。”冷哼一声，法兰妮的声音陡然压低：“名义上是召唤上了天梯，可她并没有封神，而是在途中就被干掉了。你以为只要上去就能封神吗？以克莱尔的实力还无法进入神国，否则也不会在地面上呆了百年迟迟没有被召唤。” 芬恩不由得抓紧了衣袖。作为布雷的神使，神降时神灵所做的事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 似乎……记忆里有那么一点残缺不全的片段……克莱尔，那个对谁都冷着一张脸，端着架子的女人变得满脸鲜血，身体扭曲的模样。 “呕——”芬恩不由自主地干呕，因为画面太过恐怖，被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只当做是一则诡异的梦境场景。 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布雷借自己的身体处罚与亡灵有私下来往的法师，画面太过血腥，每次神临过后，他都强迫自己不去想，催眠自己都只是梦。而今，全被法兰妮戳穿了。 “帮我……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晶石里，法兰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无论芬恩怎么甩头也摆脱不了昏沉沉的感觉，明知有些不对劲，却依然顺着法兰妮的话问了。 “要我怎么帮你？” “林克，我要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出身，他的弱点，他的喜好，他的行踪，他的一切，都告诉我。” “可是……”布雷应该不会允许我这样做。 “你不过是布雷的旗子，他没有教你法术吧？霍恩海姆里面也没人教你法术吧？身为法师之神的神使居然不会使用法术，不觉得可笑吗？他不过是想利用你织命者的特殊身份罢了。就算是异界人，你终究是人类，神临会消耗你的寿命，一旦生命力耗尽，你也没用了，会像我一样在适当的机会处理掉。” 法兰妮的蛊惑终于起了作用，原本还有些抗拒的芬恩最担心就是自己成为神使后什么也没学到，除了衣食无忧，根本没有什么变化，那些法师鞠躬敬礼的对象不是他，是偶尔通过他降临的布雷，没任何力量的他一旦生命力被榨干，也会像法兰妮和克莱尔一样被无情抛弃吧…… “好的……我都告诉你，林克他和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世界。那里……” “够了！够了！停下来……” 林克终止了神启，俯视跪坐在地上的少年，他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显然是已经恐惧到极点。 “你要求见我，是自己的意思呢？还是法兰妮……不，应该称之为复仇女神罗蕾莱，是她的意思吗？” 芬恩身体陡然一僵，随即缓缓站起身，“真是小看你了。” “我同样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林克漠然以对。 与至始至终不曾变化的双胞胎不同，如今的罗蕾莱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一个，或许，在净化之时那个歇斯底里，疯狂的女人才是罗蕾莱的本来面目，之后所展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的假象，不论真实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的罗蕾莱是心怀复仇的女神，是站在黑暗魔神迪亚摩斯一边的敌人，是在他对付完亡灵后将要打到的对手。 第六十三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五） “复仇女神罗蕾莱。”林克直视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芬恩，他因长期接触早已被黑暗腐蚀的法兰妮而被侵蚀：“离开那具身体，他不属于你。” 沙哑的女声在空旷的禁书区回荡：“来自异界织命者没有属国，没有族群，不论是凡尘还是神国都遵循着一条自发现他们起就定下的规矩——先到先得。” 林克语塞的同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知道布雷和罗蕾莱究竟是谁先接触到芬恩。 按理说应该是布雷先，见到罗蕾莱都是在她陨落后，与我一起的芬恩也应该……可万一不是呢？如果在那之前罗蕾莱就借助其他人暗中与我有过接触呢？假如罗蕾莱认为无法控制我，转而从我身边的人下手，继而发现了同样是异界人的芬恩，年少无知的他不知不觉中招也不奇怪。 越想，林克越觉得这种可能越大。 布雷之所以把没有一点魔法根基的芬恩选为神使，不就是看中了他的异界身份吗。不论是对抗死神还是其他神灵，仅凭无法被预言的这一点特性就足以压倒其他的弊端。柱会在异界挑选使徒，不也是看中这一点么…… 眼下已经没有充裕的时间让林克去思考，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罗蕾莱是腐蚀还是堕落也已没有意义。此时此刻的她已归属魔神迪亚摩斯阵营，是继亡灵之后要面对的敌人。 “所谓规矩、法则，只有下位者才会遵循，你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义为弱者了，罗蕾莱。”至今，林克对埃德加仍算不得了解，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若芬恩真的已经无可救药，即便再稀缺，布雷仍会放弃他。他至今还保留着神使之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罗蕾莱的腐蚀并没有完全拥有他的灵魂，还有希望，还有挽回的机会！ “哼~一段时间不见，骂人的功夫倒是见长不少。”罗蕾莱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布雷的神使已然到手。以法兰妮做引子和切入点，引导其一步步堕落，被布雷遗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除了无法被预言术预测之外，能从他嘴里挖出林克的秘密才是这小鬼最大的作用。 “你以为相处的那些时日就算摸透我了？你又怎知我所展现出来的不是伪装？” “什么？” 一瞬的分神给了林克机会，迅捷之术助他在罗蕾莱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所操控的躯壳扑倒。本就是法师，不擅长近身。加之芬恩的身体实在羸弱，又是附身，还无法完善操控，等罗蕾莱想反击已没有机会。林克在接触到芬恩的瞬间就施展了精神空间，将她连同芬恩一起拖入自己的世界。 与最后一次接触到的不同，深邃、静谧的星空取代了原本的山川与森林，提升的不仅仅是精神层面，就连灵魂的境界都不同了。短短数月，那小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会……成长得如此之快？ 罗蕾莱着实吃了一惊。 精神空间反应的是灵魂的强度，大地山川虽然广袤，但终是有限的。代表宇宙的星空就不一样了，以她的神视居然无法看到这空间的尽头。 难道说林克的神格在我之上？ 不可能！ 荒谬！ 就算获得了资格，他也不过是一介准神，更别提他所拥有的力量完全来源于柱。 冷静，不要被这小子骗了，他选择将我拉进精神空间，不正是无法以肉体获胜的最好证明吗，准神与真神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只有在自己的世界，他才能…… 正想着对应之策，罗蕾莱却发现林克半点也没有和自己战斗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蜷缩作一团的布雷神使的精神体身旁。 被罗蕾莱占据躯壳的芬恩还保有清醒，完整的旁听了她与林克的对话，深知自己的处境更明白了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自暴自弃的放弃了向林克求助，就连林克的靠近也只是瑟缩了一下，再没别的反应。 “别白费力了，那小子的精神已被污染，堕落是迟早的事。” 顾忌着林克，罗蕾莱没有先攻。全然不管她的喊话，林克蹲下身，将手搭在芬恩肩头：“这里是我的精神空间，她的侵蚀无法越过我发挥作用。” 将脸埋在手掌之中的芬恩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救？我还有救？不是已经被腐蚀了吗？她明明说堕落只是时间的问题。 “布雷至今没有剥夺你神使的资格，因为你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是……松开手，望着已经被侵蚀得露出黑色斑点的手掌，芬恩一个劲的摇头。 “不要那么轻易地就放弃，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你？因为你的意志不够坚定，因为你的心灵有太多的缝隙。” “不……我没有你那种力量，我只是个普通人。”心底残存的期望让芬恩终于有所回应。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和肉身抵达埃德加的你不同，我带到这个世界来的只有灵魂。躯体，力量，乃至所获得的一切头衔与尊荣都不属于我，我所保有的，只有本心，也只有这心性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连神灵也无法左右和剥夺。” 芬恩抬头，无助中透着期盼。 “我刚来的时候对这边可说是一无所知，在地球幻境中看到的也不过是真实的投影，就连历史都是半真半假。随着亡灵的入侵越发深入，希克斯的力量越来越强，所剩的时间也越来越紧迫，柱根本没有给我足够的成长时间，抵达之初，除了几个著名的神灵与大陆族群分布，是真的一无所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芬恩连连摇头，林克的经历与他的自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论什么种族，什么身份地位，是否有力量，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芬恩，好好想一想，到如今这一步，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从负气离家到迷失时空来到埃德加，被本地人收养再到成为神使，哪一步不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可我……” “与法兰妮的初次接触可以说是阴谋，之后呢？你是布雷的神使，只需告知她的导师，贤者巴德，那女人便与再不会与女有交集。听闻她被除名和堕落的消息，哪怕无法使用法术，你只需呼唤布雷，他便可以轻易地除去根植在你身上的邪术。但你都没有，这便是你的选择。因为自卑，你自认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因为私欲，你希望能在这座法师之城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尊崇。所以，在不缺吃穿之后，你还希望像正常人一样收获友谊甚至是爱情。甚至在事情发展到脱离你预期的时候，依然没有选择正确的处理方式。侵蚀并不可怕，可怕的从来都是不愿改变的心，只要你能直面自己的错误。” 芬恩的嘴唇颤动。他知道被放弃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布雷使用他的身体神临不止一次，一旦失了神眷，最好的结果也是减寿，运气不好的话……会当场身死吧。 “他并未放弃你，至今你还保留着神使之职。” “那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法兰妮的话让芬恩犹豫。 林克叹了一声。这小子可真是死脑筋，若没有这点价值又怎会被选中？对其他人或许是幸运，对没什么头脑的小鬼……应该说还没成长到足以承受自己所担负命运的芬恩来说，这算是不幸吧。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有人一生下来就富可敌国，有人终其一生都漂泊流浪，虫子活不过数月，人类却拥有百年之寿，对朝生暮死的细胞，千万年之命的精灵几乎算是永生。你得到了别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你本身拥有的。” “尊严和自由么……” 虽然是低喃，但足够林克听清了，恨不得使用强化之拳狠狠揍他一顿。 “尊严是什么？是所有人向你鞠躬吗？是凡事遵循你的意愿吗？没错，那些向你低头的法师从心底里看不起你，因为你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仅凭异界人获得布雷垂青的‘普通人’。想要别人对你改观，自己不做点什么又怎会有效果。我刚来的时候，别人是如何称呼我的，柱的使徒。现在，他们是如何称呼我的。” “林克……”芬恩心底某处被触动了。 是啊，以前人们谈及林克，都只以柱的使徒相称，而今，所有人都叫他的名字，以和其他自然之子区别。以他之名，独一无二。 “我不尊崇任何神灵，如果被其他神灵抢先了，或许在成为神使的磨合期就被放弃。然而，没有如果和但是，这是双向选择，既是柱选了我，也是我选了柱，在看到问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的命运。至于自由……呵，这世上，有生之体，有形之物，又有谁是真正的自由？哪怕神灵，不也脱离不了命运的掌控。收起那些无聊的念头，只回答我一件事，你想活下去吗？做一个能听能说能看的活人，而不是被黑暗吞噬，直至最后一点余烬被烧尽的灵魂残渣。” “想……想想想想想想——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可……” 剩下的话被林克的手指压住。 “罗蕾莱说是她先接触的你，也许是这样，可你还没做决定吧。” 一直在旁观望的罗蕾莱再也忍不住了，她本想从林克的话里听出他的弱点，没想到反被林克居然发现了芬恩的秘密！不！绝不能让他把那小子引导到布雷那边。 “什么决定？”芬恩觉得自己被林克给绕晕了。 “虽然布雷将你选做了他的神使，可你并未将他奉为信仰，所以他无法干涉，也无法驱逐侵蚀你的邪术。”这是深入交谈之后林克才意识到的，因为自己和柱是特例，但其他的神使如果不信仰所依附的神灵，没有灵魂上完全的契约，自然会被罗蕾莱钻了空子。 “诶？我没有……可是……”芬恩恍然大悟，还以为只要被选中了，就……原来是这样，布雷之所以不教我法术，并不是我没有资质和价值的关系，而是因为……我打从心底里就没有选择他的缘故吗？ “神灵再强，也无法迫使一个完整的灵魂信仰自己，毕竟，信仰之力是神灵的追求，也是他们力量的具现。” “住口！” 随着罗蕾莱怒吼而至的万钧之雷朝着林克当头落下，与他站在一起的芬恩急忙做出抵挡之姿，可雷霆并未造成任何实质伤害，而是被引导着分流到了四周。如同汇入大海的溪流，只激起了轻微的波涛后就再没踪迹。 “你好像忘了，这是我的精神空间。”林克终于面向罗蕾莱，“只要精神强过空间所有者，就能抵御或伤害原主，这可是你教给我的。” 罗蕾莱双眼圆睁，不愿相信即成的事实——林克精神比她强。 “你的心灵太脆弱了，灵魂又残缺不齐，所以迪亚摩斯才要找法兰妮和阿萨来填补，既能让你完全现世，又可通过被污染了的人心控制你。你说芬恩可怜，自己又何尝不是，同为操纵在别人手上的棋子，你与他并无区别。” “住口！住口！住口！”愤怒的落雷一道接一道，但都无济于事，越发彰显出罗蕾莱拿林克没有半点办法。 见她无法伤到自己，林克将全部精力集中到引导芬恩上面。 “这里不是我们原先居住的地球，这里有神话里所有的一切幻想物，神灵、恶魔、精灵，亡灵，抛却你根深蒂固在意识深处的念头，集中你的意念呼唤那个名字，现在，只有他能救你。” 那个名字……是说布雷吗？ 张了张口，芬恩没能说出来。 一是怯懦，二是耻辱。 明明已经投靠布雷，却并未将他真正奉为信仰。这样卑鄙的我，还能获得原谅吗？那一位还愿意接受一个内心不纯粹的信徒吗？ “快点，别磨蹭。”林克瞥了一眼芬恩精神体越覆越多的黑斑，侵蚀加速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神名怎么也说不出口，芬恩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克分神瞅了一眼罗蕾莱，只见她停下无用的攻击，嘴角勾着，一脸得意的表情。 是她搞的鬼吗？ 名字是契约，也是存在的根源，不呼唤神名就没法完成神降。唯独这件事必须由芬恩本人来做，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芬恩也意识到自己没时间了，他身上的黑斑越来越多，精神体如同落入深海，有一股力量在拖着他向下沉。 “救我……” 林克连连摇头，神色焦灼：“你能的，也只有你做到，芬恩，完成神降。承认他，信仰他，真心诚意的……” 伴随着芬恩的精神体渐渐消失，林克解开了精神空间，回归身体的一瞬，就看到芬恩的身体被一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黑雾吞噬，仅露出一小部分。 眼皮就像瞌睡了似的，沉的撑不开，芬恩知道自己被黑暗吞噬了，身体一如他在精神空间的感受一样渐渐下沉，他想挣扎，却没有一丝气力反抗。 林克忧虑的表情是芬恩看到最后的事物。 他是真的担心我呢…… 就这样结束了吗？坠入黑暗，灵魂被侵蚀殆尽。不甘心啊，他能做到的我也能，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呢。不是是说有选择的机会吗…… 芬恩残留的意识如此想到。 死亡的走马灯让他的记忆开始快速倒放，从林克的到访，到巴德的告诫，再到法兰妮的主动接触，被选为神使，河谷镇的陷落，罗诺的收养，以及最初的最初，最后停滞在引导自己穿过幽闭黑暗的光亮。那是…… 绝大部分身子都沉入黑暗的芬恩睁开仅剩的一只眼，那不是光，那是…… 濒死终于让他回想起早已被遗忘的记忆。 阴暗的森林里他边哭边跑，口中不停呼唤母亲的名字，可回应的只有一声声在恐怖电影里听到过的可怕嚎叫。森白的骷髅架子与散发着腐臭的尸体从四面八方聚拢，越缩越小的包围圈让他精神差点崩溃，在绝望的尖叫声中，一束光从天而降，在护住他的同时也震碎了四周的亡灵。耀眼的光芒里，一个慈祥老者的面庞一闪而逝。 那是…… “布雷……” 从天而坠的神力照亮了整个霍恩海姆，驱逐了依靠侵蚀而入侵的罗蕾莱以及一切不属于法师之城的外力。 “你总算来了。”如释重负的语气属于林克。 “这小鬼可是我先看中的。”淡漠中带着些许的命令语调，这声音他听过，真的是布雷。原来我在埃德加最先接触到的，是他吗…… “罗蕾莱，已失去魔法神格的你没有资格踏足已属于我的神域。在口称要合作的现今，侵蚀我的神使，这就是黑暗阵营所谓结盟吗，在柱的自然之子面前解释你的行为，迪亚摩斯座下的复仇女神！”布雷的声音响彻整个霍恩海姆，将这座已经熟睡的法师之城惊醒了。 第六十四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六） 可恶……这里原本是我的神域啊，布雷这个不知感恩的混账，若没有我的关照和恩惠，在他所降生的年代，别说封神，连成为**师都不够格。 “还有你！” 想到背叛，罗蕾莱将目光转向了她心中最恨的人物——林克。 “我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你的命运，仅只是加速了你的消亡而已，罗蕾莱。”面对宛若实质的憎恨，林克表现的很坦然，已然没有在镜厅时的窘迫与拘束。告知布雷魔法女神已被侵蚀，是他回溯时光之旅中唯一动的手脚，毕竟那时的罗蕾莱被侵蚀的太久，已无法挽救，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在制造更多的灾难前陨落。而对于已经既成的未来，他的行为算不上‘改变’。 这也是林克的一次试探，摸索柱的底线。 诚然，柱曾言明不可改变历史，可对于他设计在未来注定会陨落的女神，既没有干预，也没有警告。这也让林克吃了一颗定心丸，大致摸清了‘能’与‘不能’的界限在哪儿。只要不从根本上改变命运，小幅度的动作，柱是允许的。 “要是没有你的节外生枝，我靠着吸收信仰能扛过……” 罗蕾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克打断了。 “我已不是刚抵达埃德加的那只菜鸟，这话你还想糊弄我？” “你——” “埃德加的诸神体系我已经大致了解，想要彻底根除作为‘魔力’始祖的水之柱所带来的腐蚀，只有二种方法，要么脱离神格，返还为普通生灵。要么……就如你现在这般，背离信仰，寻求其他高位神灵的庇佑。” 愤怒从罗蕾莱脸上敛去，她双眼阴骘，死死盯着林克。 “从过去返回现在的瞬间，我与地之柱建立了短暂的联系，从它那里得知了一些不能说的辛秘。你接收了我上一个神力凝聚的躯体，镜厅会议上以迪亚摩斯的代表出现，再加上蛊惑芬恩的种种迹象已经足够表明，你并非堕落后才归入魔神麾下，在觉察到自身已无法净化之后就下定决心要更替信仰，我说的对吗？与布雷的对决失败陨落不过是你完成转化的计谋，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轻易接近身为柱使徒的我。你从一开始就说了要取而代之，夺走那具由柱的神力凝结而成的躯壳。这大概算是你伪装期间唯一的真话吧。” 即便是知晓内幕的布雷也难掩眼中的惊讶，他也是在芬恩被侵蚀后才意识到罗蕾莱的陨落另有内情，没想到林克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是通过柱的神力看到了真相？又或者……是凭借着一星半点的线索猜中的，如果是后者……这小子可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还要聪慧。 “是又怎样！和那小鬼一样，我也只是不想消失而已。”眼看被拆穿，罗蕾莱也不为自己的行径辩解。 作为超脱一般生命体的神灵，死亡后并不会回归生命之流，而是彻底的消亡，再没有重生的机会，这是获得力量必须的代价，也是每一位神灵竭力想要避免的命运终末。 眼见罗蕾莱坦白，林克也把放在心里很久的话也一并倒了出来。 “对埃德加本土住民而言，你吸收信徒的行为或许没有什么不妥，但在我看来，你强行剥夺信徒的力量与生命与希克斯收割生灵并无二致。” “哦……柱的使徒想对我制裁么？”罗蕾莱冷笑，她的神格早已残缺，精神力也不及林克，但想要直接对身为神的她动手，单凭使徒之身是无法做到的，尤其，她现在信奉的是高位神——在力量上绝不会比柱差太多的迪亚摩斯，只要那一位没有抛弃她，身为自然之子的林克就永远不要想跨越职权的鸿沟。 “的确，身为自然之子，我自然是无权对神灵直接动手，但是——你别忘了，我拥有柱给予的特权！”林克伸手，指着与他对视的复仇女神精神体：“我以柱的使徒之名宣告，复仇女神罗蕾莱，背弃共同对抗死神的盟约，对智慧之神布雷的使徒实施蛊惑，意图夺取其身之事成立。作为共同对抗亡灵盟约的监督与执行者，将其从盟约之中剔除，从今往后，再不得当任盟约使节，也不得参与到与盟约有关的任何事项。” “什么？”罗蕾莱先是一惊，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宣告？” “你在看的吧，迪亚摩斯。”林克并不理会罗蕾莱的嘲讽，过于平静的语调让一旁的布雷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喂……你最好不要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召唤魔神，柱虽是初始神，但在被大幅削弱的如今……” 一长串低沉的闷笑打断了布雷的告诫，罗蕾莱投射的阴影开始扭曲变化，最终华为成为长着八个脑袋的魔龙。 【接触的越多，我越是觉得你这个凡人有趣，很难相信会是出自那几个老古板的麾下。有没有考虑到我这儿来？比起柱的诸多限制，我可以给你所有权限，包括挑战我的权威，只要你有击败我的能力。】迪亚摩斯的几个脑袋一起说话，此起彼伏的回音，每一下都敲击着林克的精神壁垒。 “林克……”布雷话音刚起，就连同他刚正式收纳为信徒的芬恩一起从林克的精神世界里被驱离出去。 直至返回现实，布雷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在古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那还是在林克的精神空间，如果迪亚摩斯真的脱离深渊来到地表…… “林克他会没事吧……”魂归本驱体的芬恩不安的低语。 【不知道。】这一次，布雷是真不知道了。论神力与神格，作为一个刚晋升没多少年岁的三代神灵，他并不比获得柱全部权限的自然之子强多少。好在林克有柱的庇护，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是林克第三次直面迪亚摩斯，获得的力量越多越能感受到魔龙的力量有多强。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单纯的被对的威压所压制而产生畏惧，那么，获得自然之子全部权限的如今，迪亚摩斯那犹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的磅礴力量让他产生了只有面对柱才有的恐惧。单论力量，迪亚摩斯绝对在希克斯之上，如果不是受制于初代们的限制，只怕现在荼毒物质界的就该是以魔神为首的恶魔了…… 【考虑得如何？】 面对魔龙的招安，林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无论何时，他都谨记一条——自己在埃德加所获得的一切全都是在柱的使徒的前提下的到的，没有柱，他什么都不是。魔神开出的条件是很诱人，可脱离了柱的扶持，自己只是普通的个凡人，所以也不会妄想超出自身能力的东西。这是林克保持本心，抵御一次又一次诱惑的缘由。 对于林克的拒绝，迪亚摩斯并不意外，甚至明白他此刻内心的想法，犹如地狱之火的眼瞳饶有兴趣地盯着林克，并未放弃劝诱。 “我看中的并非浅薄的外力，你拥有成神的潜质。而且……似你这般无欲无求，一旦堕落，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是如我那分裂出去的一部分的暴虐，还是如马利克那般诡诈，又或者，比希克斯更虚无……” 迪亚摩斯的狂笑震得林克的精神世界几近崩塌，全神戒备的同时，他也心生疑惑。上一次，迪亚摩斯也是精神体，却远没有这般威力。这……不应该啊，他的力量较上一次而言，可谓是突飞猛进，已可算做准神之列，可对魔龙的抵抗，却不及上次会面那么轻松。是与埃德加更融合的缘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自然是前者了。】绝对的力量压制，让魔龙轻易就读取了林克的思想：【织命者的天赋虽能抵御神灵的预知，可你每次使用柱的力量，都将自己与这个世界捆的更牢固，想想你刚抵达时连万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现在如何？意随心动，仅只是念头，就可以发动柱给予的权限。你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可你的行为与虔诚的信徒又有何区别？面我加诸了因果律的诱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这可是连晨曦地上代言者都做不到的。】 内厄姆？ 林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已晋升为晨曦新大主祭的前骑士长，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推断。 在晨曦被驱逐的如今，晨曦教派不论是对人类还是其他物种都没有太大的价值，迪亚摩斯根本看不上眼，唯一的可能，只有刚去世的前大主祭，又或者……是那个堕落为亡灵的尤里安…… 【诱骗晨曦信徒是我最喜欢做的事了，既能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有能逗得伊利亚斯暴跳如雷。啊……】 魔龙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林克蓦地想起从迪亚摩斯分裂而出的弗拉杰德说过的话，驱逐晨曦是迪亚摩斯想了许久都未能完成的事。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对敌人可没有晨曦那般仁慈，让你有机会成长到足以对抗自己的地步。】升腾而起的黑色魔焰舔舐着每一寸接触到的空间，林克觉得自己的灵魂也仿佛跟着一并燃烧起来。 “能做到的话就动手！别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迪亚摩斯。”运起所有的力量，林克坚信魔龙无法杀死受柱庇佑的自己，结界还安好，就证明迪亚摩斯依然受制于深渊，受制于初代们合力打造的牢笼。它若是有能力脱困，又何必潜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根本不会同意缔结对抗死神的盟约。 【呵哈哈哈哈——我很中意你啊，凡人。你的胆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明知我可以读取你的思想，却依然如此狂妄的，毫不知截至的将你的想法展现出来。比起希克斯那个无聊的家伙，你更有趣。也更符合……末日终结者的预言。但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现在的你，还不足以对抗希克斯，更不足以对抗太古时期被初代们驱逐到****大陆意外的先民。想做救世主的话，还得提升自身的力量，但……那已超越了自然之子的界限，凡人哟，我期待你的转变，是继续循规蹈矩的当柱的使徒，还是如希克斯那般为了变强而堕落。】 黑色的魔焰陡然消失，一如主人来临那般突兀。林克的精神世界承受不住魔神庞大的力量而分崩离析，间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罗蕾莱冷眼望着越来越远的林克，嘴角勾起让人发毛的冷笑。 “自然之子的强大只是相对于凡尘的生物，一旦跨越了神灵的界限，你那点力量不过是受制于法则的钝剑，你谁也保护不了，包括你自己，等着瞧吧，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面对曾经寄居在自己灵魂之中，当做导师一般看待的前魔法女神，林克不耐烦的丢出一句聒噪。 如果说对之前的罗蕾莱还带了点愧疚和想帮她恢复的念头，在得知了她真实想法之后，林克对这个堕落得彻底的罗蕾莱没有一丝一毫的忍让。 加速崩裂的精神世界隔绝了复仇女神的叫骂，林克在生者的世界睁开眼，见到了围着自己团团转的芬恩，以及半跪一侧的贤者巴德。看到他苏醒，二者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你总算是醒了。”芬恩扯了扯林克的衣袖，这一幕让林克与刚抵达埃德加的记忆重叠在一起。那时候，这少年也是和现在一样扯着自己的袖口，满脸的欣喜，眼中的关切真实而非虚伪。 唉…… 轻轻喟叹一声。 一年的时光过的如此之快，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做出了抉择。 芬恩，冈萨雷斯，阿历克斯，罗蕾莱，多伊尔，薇拉，奥兰多，伊瑞斯，赫尔，内厄姆，弗朗切斯卡，尤里安…… 每一个名字都让林克的心刺痛一分，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再想迪亚摩斯临走时所说的话，在芬恩一脸疑惑中化作青隼，飞离了法师之城霍恩海姆。 “别走啊，我还有好多话没问你呢。”心结解开之后，还未完全成长的芬恩全然不顾自己与林克如今的身份，执意想要挽留。 “慎言，神使。林克如今是柱的使徒，而您，是我主智慧之神的使者，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毕竟您和他现在代表的，是各自信仰的神灵。”巴德拉住了意图追上林克的芬恩，恰到好处的力道既不会让他觉得被冒犯，又能适时地制止他的行动。 “哦……”回想起在精神空间林克所说的话，芬恩的表情随之暗淡，“是……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贤者大人。” “直呼姓名即刻，我为智慧之神信徒，您是他的地上代言人，担不起大人二字。”巴德松手，朝着芬恩躬身行礼。 这一刻，芬恩方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神使一职带来的改变。躬下的不仅仅是面庞与脊背，连带的，常人所拥有的一切都与他远去。尊荣，却再不会有人会面带微笑，带着真心地呼唤他的名字，分享心情，谈天说地，聊聊家常。他是布雷的使徒，智慧之神在地上的代言人，至死，都将只会是这个身份。 第六十五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一七） “还是没有动静吗？” “没有哦，我只是个三流法师，窥不破内层结界，就算有什么动静也看不到。再说了……你自己也有设了鹰眼术的道具，为什么不自己看？别老问个没完啊。” 注视着悬停在艾登城上空的浮空城，温格斯有些不耐的回答，布里奇隔山差五的就要问一次，即便是好友的父亲，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冒险工会会长，也没法保持好脾气面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对于年轻人近乎有些无礼的回答，布里奇却心不在焉地抽着烟，眼睛不时瞥过桌上的水晶球，没人能明白他掩盖在平静下的焦灼。 林克离开不过半日，布伦伯格就发来了紧急传讯，他再三联系霍恩海姆，传讯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正想再说点什么，一道快得看不清影子从从敞开的大门飞了进来，还没等温格斯反应过来，那道如电如风迅捷的东西已化作人形，正是已经离开一天一夜的自然之子！ “昨天，布伦伯格发来了紧急联络，我也曾和霍恩海姆联系过，但……” 还沉浸在淡淡忧伤中的林克走上前，直接将手按在水晶球上。布里奇凝重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这个紧急联络里有不宜直接投影出来的信息。 魔法传影直接投射在脑海中，联络人的并非奥兰多，而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稚气未脱的表情满是惊恐，在他身后，一身戎装布伦伯格正气急败坏的叫喊着，更远的视角里，依山而建的城下，密密麻麻的枯骨组成了让人绝望的灰白色蠕动骨海。 “自然之子大人，您快来吧，亡灵……亡灵攻过来了，我们撑不了多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一个浑身猩红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孩童撕心裂肺地哭泣，来回奔走的医疗兵，德鲁伊施法的咒语，所有嘈杂的声响都随着它的出现而陡然安静，只余下奥兰多的怒吼清晰传递。 “冈萨雷斯！你这个可耻的叛徒！”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显示着不详猩红色的水晶球在林克手中碎裂，一旁的布里奇不由得退后了几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然之子如此直白的，毫无掩饰的表现出自身的情绪。而得知林克返回而赶来的诸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克为何会显得如此的愤怒。 维尔弗雷多向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好友投去询问的目光。 温格斯连连摆手，表示自己虽然在场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阁下……”布里奇谨慎地试探，“布伦伯格那边……究竟如何了？” 他自然是看了魔法传讯的内容，单凭那些简短的画面，已经足够猜出布伦伯格正在经历什么。亡灵在攻城，领头的是曾经被寄予厚望的贝法斯特公，而本该成为人类最后的希望，堕落转变后却成为了让人类绝望的噩梦。 抿紧的唇在诸人紧张的等待中过了许久才开启。 “已经彻底沦陷了。” 神知给出了最坏的结果，作为中央大陆东方仅剩的人类领地与庇护所，布伦伯格已被冈萨雷斯所率领亡灵大军攻破，不但那座修建在山壁之上的白色城池彻底沦为一座死城，整个领地内，所有曾是人类居住地的地方，都已变为徘徊着骷髅、憎恶、食尸鬼的死域。 唯一让林克欣慰的是象征风之柱的青绿色光柱依然存在，通过柱获得的力量也依然纯粹，亡灵还未侵蚀风之柱，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希克斯总会想到办法，一如它成功的让地之柱污染。 林克的话让工会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抽气声，就连一贯沉着稳重的布里奇也握不住手里的烟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布伦伯格有着和艾登、贝法斯特同样重要的地位，它的陷落也意味着四柱之一的风之柱落入亡灵的掌控，哪怕结界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攻破，对人类的精神打击也无疑是具有致命的性的。帝国失去了最后一块领土与仅剩的外驻军队，除了艾登附近的驻军，白银帝国，人类，再没有多余的战力。 布里奇捂着额头，缓缓滑坐在椅子上。 短短数日的变化赶得上数十年，他甚至不敢去想，亡灵是否已朝着艾登进发。 这位年迈老者仰头看向身侧的自然之子，虽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期盼却胜过千言万语。 “风之柱并未被污染，单凭亡灵，还不足以突破柱的结界。”林克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倘若不能尽快把布伦伯格从亡灵手中抢回，风之柱最终的结果，也将会和地之柱一样。已经再没有神灵可以将他送回过去，去扭转历史和命运。 这便是死神一直没有动作的原因么？ 无论是前往布伦伯格支援还是死守艾登，势必意味着要将另一个柱置身于危险之中。依然喜欢玩弄人心呢，也一如既往的狡狯啊，希克斯。 “您打算怎么办？”布里奇自然也懂得布伦伯格的沦陷意味着什么。在晨曦被驱逐的如今，失了晨曦教派这一重要战力，如果林克前往布伦伯格，那新都艾登将要面对其他领主率领的攻城大军。可，他若不去，风之柱就会步上地之柱的后尘，一旦被污染、侵蚀，隶属于柱的自然之子也同样会受到波及。 这可真是两难全的选择…… “如果继续放任，风之柱只会重蹈被污染的覆辙。” “那……艾登这边怎么办？您也知道，霜寒一直没有动静，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这些话不用布里奇说，林克也是明白的。 “地之柱那里有辉光精灵驻守，就算失去了晨曦教派，艾登也还有尚可一战的军队。”而布伦伯格，已然沦陷，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林克的话已经表明他的抉择，他要去布伦伯格。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或许是不得已的决断，毕竟，地之柱已从腐蚀中清醒，加上辉光精灵，短期之内亡灵就算大军压境也不会有沦陷之忧。真正危险的……是艾登，没有晨曦教派，只单纯的靠血肉之躯，如何与亡灵抗衡？ “您不能走！”话一出口，布里奇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内心所想全盘托出：“贝法斯特公的堕落，也只不是为了切断新都与布伦伯格，让您无法首尾兼顾。霜寒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四柱，只有污染了柱，死神才能消除阻止它的侵蚀世界的阻力。艾登虽是新都，人口众多，但真正可以同亡灵作战的不足十分之一，一旦亡灵大军压境，我们沦陷的速度只怕是比布伦伯格还要快。单凭低阶亡灵，还不足以突破柱的结界，只要不被污染，就算是霜寒……甚至是死神，也无法对柱造成……” 布里奇的话被回头的林克硬生生咽住。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布里奇。” 屏弃了一贯的‘会长’称谓，林克的这忽然之举并没让布里奇感到亲近，反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 “我并不是你们的救世主，不是为了拯救人类而诞生。柱将我从异界召来，是为了遏制希克斯对星球的腐蚀。我所优先的永远都是柱，是世界，人类不过是千万生灵中的一环。请不要对我抱有不现实的妄想，身为原住民的你，应该比我这个外来者更了解埃德加的法则。所谓的盟约，也只是共同对抗亡灵，我对人类，并没有什么义务。” 布里奇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发干的嗓子一句也说不出来。 没错，从一开始，林克就表现出了对人类的反感，可在晨曦被流放的如今，人类能依仗的，也只剩这一位曾经是人的自然之子，可他却…… “我不过是神灵为对抗命运而添加的变数，难道说我出现之前，你们就没有抵抗？没有战斗？”望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维尔弗雷多，林克直接下达了指令：“你以我代理人的身份留在艾登，我会将战况与最新的局势回传。” 等布里奇从恍惚总回过神来，林克已然化作最迅捷的青隼飞离新都。 “霍恩海姆还在呢。”看着父亲煞白的面孔，维尔弗雷多忍不住安慰。 布里奇‘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布雷，是了！前大贤者，现在的智慧之神。霍恩海姆急召林克去，一定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 想到这里布里奇总算缓过劲来，哆嗦的手摸着维尔弗雷多帮他捡回烟袋重新点燃，猛吸了几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通知其他人这突发的紧急状况，急急忙忙地招呼已经完全吓傻的门童，去仓库把备用的水晶球拿出来。 “快，通知近卫队长艾森，加强城门的防护！” “还有贸易商会，让他们做好封城的粮食储备！” “地下通路呢？一定要保持畅通。” 看着忙碌起来的布里奇，维尔弗雷多一直皱紧的眉头却没有因他的振作而舒展。 “有什么不对吗？”太了解好友了，温格斯凑近小声问。 “怎么说呢……我虽然名义上已经算是柱的神殿武士，但很多东西都是一头雾水。林克阁下为什么会指名让我做他在此地的代理人？还有亡灵的行为太怪异了，如果说前几天死骑领主的突入是为了离间，让晨曦被放逐。又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没有了晨曦的骑士团，哪怕林克阁下的力量已是准神之列，也不可能保下整个艾登。而且，他在这里，不是给了亡灵偷袭地之柱的机会吗？霜寒却没有借机行动，不觉得……很奇怪么？还有，林克阁下应该看的比我透彻，他为什么还是一头跳进了明显有诈的圈套？他在，霜寒未必敢进攻，一旦他离开，哪怕霍恩海姆在，也怕是没法应对亡灵的大军压境。” 温格斯点了点头，望向悬浮在城市上方的法师之城： “我们这些如蝼蚁的小人物哪里会知道上位者的想法。只是希望，命运不要太过残酷，好歹给人类留一线生机。” 第六十六章 过去与未来的接驳（二十八） 自从风暴海淹没北方大陆后，布伦伯格与贝法斯特各自从安全的大后方成为一东一西对抗亡灵的前沿阵地，即便荒野中游荡着不知疲倦的低阶亡灵与日渐狂暴的野兽，也不曾让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的断存，或建立坚实的城墙庇护或挖掘深邃的地道躲避。而今，当林克以风隼之躯急速飞驰时，却没有在脚下的大地上发现哪怕一个活人。不论是地上，还是地下。就连矮人和夜精灵也销声匿迹了，为生存而挖掘的地下通道如今只剩下数之不尽的亡灵。 感知所及的范围之内，没有活物。 这项认知另林克既焦躁又无力。 明明还未还不到发起总攻的期限，霜寒怎么就行动了？是死神授意而为？又或是其他两位领主临时起意？ 不论缘由是什么，都杀得林克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布置和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总攻。 放眼望去，茫茫荒野上走动的不是森森白骨，就是青绿色的腐尸，密密麻麻，无边无际，让观者感到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触目可及，只有死亡。 风驰电掣的赶到目的地，名为沃兰的石头要塞已不复往日繁华，往昔车水马龙的街头被身披铠甲的亡灵骑士占领，金属铁蹄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不亚于女妖之嚎的回响，然而与城中其他亡灵相比，死亡骑士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骷髅与腐尸，偶有几个体积庞大的缝合怪和石像鬼。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情此景，还是让林克本就不愉的心情更加低沉。 在被亡灵发现之前，他化为一阵无形之风卷过整齐有序的骑士，近距离地观察。铠甲阴暗，原先的徽章早已剥落，覆盖其上的是从未见过的图桉，魔法烙印出卷曲的血色长痕，不属于任何一位领主，林克也从未见过。隐隐觉得有些眼熟，正想挪到别处查看，却见一骑从上方的高台跃下，胯下坐骑燃烧的鬃毛在空气中带起一串幽蓝的火光。 布来克！ 哪怕肌肉全无，哪怕只有枯骨，林克都一眼认出了眼前骑士的身份。 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命运之线，从对方身上延伸而出，浅浅的，澹澹的，几可不见的因果丝在空气中彷若无根飘萍摇曳，一头连着亡灵的枯骨，一头没入隐身的林克体内。 自从来到真实的埃德加，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因果丝，肉眼可见！简直比语言还强烈，清清楚楚又明明白白地诉说着一个事实——这个亡灵，是曾镇守格兰瑟姆要塞的复仇军首领。那个臭脾气，却耿直的布来克，毕生都奉献给了对抗亡灵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令人唏嘘。 心中一阵激荡，布来克侧头望了过来。 这动作让林克不由得一惊。 自从获得柱的认可，他已许久没有这种惊悚感。 难道……它看得到因果丝？或者是……通过亡者感知活人的能力发现我？ 不应该。柱的力量远超亡灵，躯体为神造，可以完美的化身为风，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别说死亡骑士，哪怕是领主级别，只要我有心，除了霜寒那种精通神术的高阶，都不可能揭穿我的伪装。 林克如此想着，缓缓移动。 果然，布来克刚才的动作就好像是只是随便地摆了摆头，很快又将光秃秃的颅骨又转了回去。 暗哑的震动声取代了原本爽朗的声线，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领主有令，加强戒备，自然之子随时会赶来，一有动静立刻报告！】 这命令显然不是说给没有思想的枯骨与腐尸听的，死亡骑士齐齐勒紧缰绳，枯瘦的战马昂起上半身，取代嘶鸣的是哗哗作响的骨头相互敲击的脆响。其中夹杂着少量的人声引起林克的侧目，数量庞大的亡灵当中夹杂着为数不少的法师，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袍，看不出位阶，不过从气息上可以判断都是炮灰级别的学徒或普通法师，根本不足为惧，哪怕数量翻几倍也只需一个范围法术就能解决掉。 冈萨雷斯究竟想干什么？ 纠结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亡灵除去布来克和复仇军转化的死亡骑士可以算作战力，其他的只能对付普通民众，连训练有素的军队都能挡住，要说奥兰多和布伦伯格的守军是因他们陷落，林克绝对不信。 明知我会来，还只用这些杂兵应战。 是陷阱？又或者……是已经将主力调到鹰峰山围困风柱？ 不，他既然知道我会来，就说明他已做好战斗的打算。只是…… 看穿着，不是沃兰本地的居民，倒像是……贝法斯特的。 【只靠我们这些，怕是挡不住自然之子。】一个红袍的巫妖漂到布来克身旁。有别于其他法师的色泽与明显高档不少的魔法道具都表明它在亡灵之中有些地位。不过它身上没有如布来克那般强烈的因果丝，林克无从探知其身份。只能寄望布来克的回答，或许能知道它是谁。 【领主本来就没指望能挡住他。】顿了顿，布来克继续说道，【经霜寒传来的前线密报，说是已经获得四重身，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四重……也就是说，自然之子获得了四位柱的认可，这不可能啊，单是水之柱就不可能！】巫妖尖锐的嗓音发出难听的噪音，与此同时，山顶的城堡也传出剧烈的爆炸。 【哼，还在做无用的抵抗吗。他们就不知道认命，这大地迟早是属于我主的，越早投降，越少受罪。】 巫妖不屑一顾的语气激起了林克原本已经湮灭的希望。 难道……这里还有活人？！ 等等……说不定是陷阱。 不…… 以我如今的实力，就算是陷阱也无所畏惧。 一想到奥兰多或者其他人还在负隅顽抗，林克就顾不得是否是陷阱，朝着山顶的城堡飞去。 轰！ 又一阵激烈的爆炸响起，伴随着气流喷出坠落的是金属结构的魔像残肢。 想起上次到沃兰的经历，林克不由得踌躇起来。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倘若奥兰多也如冈萨雷斯一样堕落了，也只能选择与之一战。 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在这一刻包围着林克，裹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何还要做不必要的抵抗？你与我一样，都是乱世中身不由己的棋子，顺应大局才是唯一的选择。” 山顶上飘下属于亡灵独特的回响，悠长而空寂。 “那是因为我对生还没放弃。冈萨雷斯，没想到我错看你了，面对自己的命运轻易的就屈服。” 奥兰多！ 是他！ 林克忍不住想欢呼雀跃。但他忍住了，不想赶化身的风的太急太快，引起山顶的警觉。 如普通的微风飘上矗立在山头的平台，原本是延伸到空中楼台此时已几近崩塌，而是本该分崩离析的石块却浮在半空，似被什么托举着似的，充斥着浓烈的风元素。笔直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为首的正是奥兰多，比起在魔法传影里看到的还要惨一些，满脸血污，好在四肢健在，看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他身后护着的人，已经有不少倒在血泊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你能存活至今全都依靠风之柱的庇佑，如今它已经是自身难保，只等霜寒攻破结界。到时候，等待你的可就不是现在的好言相劝。吾主的慈悲只赐予主动投诚者，而失败被俘的人，是没有资格享有这一权利的。” “闭嘴，你这个叛徒！”奥兰多的怒喝伴随着涌出的鲜血而断截，他捂着胸口，不停的深呼吸。没有被盔甲覆盖的皮肤上有醒目的黑色斑点，微颤的身体显然并没有林克之前所预想的那般好。 “我也曾像你这般满怀希望的幻想过……可我最终得到了什么……”不像布来克完全骨化，冈萨雷斯还保持着血肉。远远望去，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苍白到泛青的肤色让他像极了吸血鬼。就连林克也一时难以断定，这位昔日好友究竟是转化成了何种亡灵。 原本鲜亮的铠甲之余下苍白，象征死亡的幽蓝死焰取代了曾被无数人称赞如天空蔚蓝的眼珠，僵硬的嘴角向上扬起。冈萨雷斯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愕然的话。 “啊……来了呢。我能感觉到因果丝的颤动，是你吗，林克。” 他能看到因果丝？ 惊诧之余，林克加强了包裹着石阶的风元素。感应到同等力量的风之结界并没有任何抗拒，欣然接纳了来自林克的支援，原本摇摇欲坠的分裂石阶也缓缓合拢。 解除了隐身的林克轻轻落到奥兰多身旁，扶住了他勉强支撑的躯体，同时发动了地之柱独有的净化之力。温暖的生命能量驱散了不断侵蚀的死亡，奥兰多的起色肉眼可见的转好。 “你不该来……”半精灵摇摇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艾登，这里只是陷阱。” “二选一而已，假如我不来，通过你侵蚀风之柱，即便守住了艾登又如何。”林克何尝不知他此番驰援的后果，他已经想明白了。只依靠自己抵挡亡灵，显然是不可能成功，艾登那边……人类是时候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了，除了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