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兄妹骨科)》 1 皇室里人人都是金发蓝眸,在当时的社会里这也是尊贵的象征,而黑发,视为不祥,在皇宫里是不纯的血统。 皇宫外也跟从皇室的主流,平民也以黑发为耻,会想尽各种办法改变自己头发的颜色。 所以在整座城堡内,每个王子和公主都为自己高贵的血统引以为豪,唯二的例外便是一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兄妹。 他们是被视为带有诅咒血统的黑发,他们不知道生母是谁,一出生就被抱离,丢进了皇宫的角落,国王也从未在意过两人。 毕竟国王有那么多优秀的子女,怎么会在意两个肮脏的孩子,本来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国王下令直接将他丢出去,但是被一个女佣抱了回来偷偷抚养。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皇宫内诞生了一位黑发王子,国王也只好将他留下,但是那名女佣也在后来被暗中处死了。 即便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了,但是也从未让他与生母见面,他的生母被囚禁在城堡的顶层,那里从未有人去过,也没有人知道。 那个男孩也从未有人为他起过名字,仅4岁的小男孩总是沉默寡言,没有任何伺候的女佣,还总是被殴打辱骂,他以为人生会永远这么黑暗下去。 但是一次意外,突然听到很多佣人在小声的讨论城堡顶层的那个禁忌。 男孩偶尔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知道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他的生母。 他听到她们说,那个女人似乎怀孕好几个月了,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了。 男孩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他很想见见母亲,也很想见见那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可以出生,他一定会豁出性命去保护她,他们会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会一起在黑暗中夹缝生存,会互相取暖,成为彼此在这冰冷皇宫里的唯一依靠。 男孩在城堡底下等了很久,冬天的晚上寒风刺骨几乎可以冻死人,而他衣衫褴褛,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脸冻的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连续这么几天他都这样不知疲倦的等着,就为了那个不知真假的妹妹,虽然没人知道那孩子的性别,但是男孩私心希望是个妹妹,他会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妹妹,会好好的保护她一辈子。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许久未打开过的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伴随着婴儿微弱的哭声。 男孩的心提了起来,月光洒向女佣怀中的婴儿,她被冻的脸色发紫,哭声越来越微弱。 两个女佣态度还算恭敬,对着男孩点了点头,告诉他是个女孩。 主要是女佣们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国王从未赐名给这个男孩,也从未在大众面前承认过他的身份,他在皇宫里的身份属实尴尬。 国王只让她们来接生这个孩子,却没说如何处置,眼前这位不受宠的皇子的到来似乎可以帮她们解决。 果然,男孩直直的盯着她们怀中的女孩,只一眼他就完全的确定了,这是与他骨血相连,依偎着同一个子宫的妹妹,她是多么的美丽,即便她刚出生,连身上都还粘着血迹。 即便他们拥有着一样备受诅咒的血脉。 女婴的哭声逐渐止住,似乎对男孩笑了一下,男孩立刻将她接过,说:“让我带走她吧。” 这是他的亲妹妹,他们就应该永远在一起,而且如果被留下来,等待她的命运要么就是被丢弃要么就是得不到好的照顾然后死去。 女佣乐意为之,正好给她们省去了大麻烦,丢给男孩后就快步走了,她们不觉得一个4岁的男孩能照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估计都活不长吧。 男孩突然觉得有些低落,和他一样的黑发,生在这皇宫之中只有被欺凌的命运,女婴在男孩的怀里乖巧的依偎着,似是感受到了安全感,她没有再大哭。 冷风不断的刮着,4岁的男孩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为妹妹挡住所有可能伤害到妹妹的事物,最后看了一眼那阴冷的城堡,大门已经再次紧闭。 他只得在心里暗暗发誓,会用尽一切办法护好妹妹,随后,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从破旧的柜子里找出所有衣服将妹妹裹住,生怕她被冻死过去。 又好不容易翻出来还算新鲜的奶,给妹妹喂下去,这是偶尔几个心善的女佣偷偷给他的。 煜轻轻的抱着小小的妹妹为她喂食,这里就是他的全世界,看着窗外的淡淡的月光,轻声道:“月……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 月亮总是代表着美好与永恒,男孩不懂这些含义,他只觉得月亮很美,这世上一切美丽的事物都应该和妹妹相关。 刚出生的孩子听不懂他的话,已经疲惫的睡了过去。 2 男孩始终觉得有些事要完成,于是他又回到了城堡,他太想见到母亲了。 见皇宫的护卫并未来到这边巡逻,他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窄小的窗户,翻了进去。 城堡里面有很多层,但是到处都阴森森的,连蜡烛都没有,男孩爬了很久才到达最顶层,传闻中他的生母就在里面。 这里的环境恶劣程度不亚于他们居住的地方,黑发在皇宫里只有这样的命运。 意外的是门竟然打开着,进去后,男孩才知道原因。 母亲虚弱的躺在床上,室内的环境还算得上舒适,与外面相比的话。但是里面散发着将死之人的气息。 母亲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下床了,只是缓缓的睁开眼看着门口男孩与他相似的眼睛,以及那乌黑的发,和她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可怜孩子,泪水从眼角划过。 男孩跑了过去站立在母亲的床边,看着母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和想象中一样温柔慈爱的母亲,此时无比的虚弱,脸色煞白,刚才的生育几乎要了她的命。 可她还是那么的美丽,湿润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令她看起来楚楚动人,苍白的唇与冻红的鼻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孩子们都完全的继承了她的美丽,也继承了她的不祥。 那些女佣正是觉得她很快就要死了,不觉得她还会有力气逃跑,索性也没有再锁门了,母亲吃力地抬起手,她的心里有数了,对于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他们大概是一样的吧。 “煜……”母亲无力的喊着,男孩愣了一下,问:“这是我的名字吗?” 母亲艰难的扯出笑容,轻轻颔首,断断续续地说着:“是……所以你会用尽全力照耀着妹妹吗?” 她希望,这对兄妹里,起码有一人可以自由平安。 煜郑重的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回答着:“我会用尽全力保护月。” 母亲愣了一下,笑出声,随后猛的咳嗽,眼泪都被咳了出来,她喃喃道:“你的妹妹叫月吗……很好的名字……” 母亲死了,她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她让煜赶紧离开,将两个十字架项链交给煜后,留下了最后的嘱咐,作为哥哥,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月…… 我亲爱的孩子,他们新的傀儡,愿主保佑你。 煜回到了属于他和妹妹的小房间,妹妹还在熟睡,脸色已经逐渐见好了,宫廷内外到处都是精心修剪的花草和雕塑以及名贵的装饰。 唯有他们的住处在城堡的最角落处,其他王子公主的房间都有着最精致的装饰以及温暖的阳光。 而他们的房间背后就是一座废弃的雕塑,上面爬满了可怖的藤蔓,令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只属于他们兄妹两人,即使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解脱,但是比起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的世道下浑浑噩噩的活着。 此时他有了盼头,他拥有了一个妹妹,一个,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妹妹,他会为妹妹扛下所有的恶意。 但是毕竟他也才几岁,他真怕自己不能照顾好妹妹。可是他平常的食物也只是刚刚够,而刚出生的孩子吃食上也有很多禁忌。 那些尊贵的皇子公主都有无数人悉心照料喂养,而他和妹妹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 他真恨,不能给妹妹优渥的生活。 煜害怕妹妹这样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便主动去乞求那些王子公主,甚至是一些女佣,好心些的会施舍给他一些物品,其他的人便会换着法子羞辱他。 在一些心善的女佣悄悄帮助下,煜总算是将妹妹拉扯着成长起来,即便他已经几乎把自己所有能给的都给妹妹了,但是因为常年的物资不足,妹妹总是体弱,而他自己也很是瘦弱。 煜看着天真的妹妹常常会有些难过,让如此美好的妹妹和他一起经历如此痛苦不堪的生活,分明是害了她。 但是妹妹会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咿呀学语着,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哥哥。每到这时他又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逐渐生出野心,为了让妹妹有更好的生活,或许他必须要去争夺些什么,安分守己并不会为妹妹带来幸福。 3 在煜的悉心呵护下,妹妹也开始一天天的长大了,即便生病的次数不少,但是好歹还是挺过来了。 煜从不敢带着妹妹离开房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险恶,妹妹只需要待在这间小房间里,待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活在他为她营造的世界里,妹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为她争取到。 幼时月以为这里就是自己全世界了,一张每晚都和哥哥窝在一起的小床,一堆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哥哥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小玩意。 但是自从会说话且有一些许自我意识后,又想要煜带她去广阔的地方,煜总是很为难,但是禁不住妹妹的请求,也就到了晚上才敢带着妹妹出去溜达溜达。 很长一段时间月都以为天空只有黑色的,四周都是模模糊糊的,能找回安全感的只有哥哥的手。 妹妹的任何请求煜都会尽力的去满足,但是他获取那些物品都是会付出代价的,他会求着相识的女佣为妹妹定期制作新衣服。 但偶尔会被其他的人看见,少则被言语欺辱一番,重则被那些矜贵的王子公主们的仆人打一顿。 白天煜会蹲在墙边,听着那些王室教师教授王子小姐们知识,运气好时还可以捡到他们丢弃的书,煜会欣喜的悄悄抱着那些书回到小房间,细细琢磨着。 而妹妹就会趴在他的身边似懂非懂的摇头晃脑着,其实这样的时光似乎也很美好。 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抑制,6岁的小孩正是好动的年纪,他们不像其他的王子公主那样有各种礼仪教师去规范他们的一举一动,因为长期呆在小房间里兄妹俩似乎早已被外界所淡忘,也完全不知怎样的举动才是作为王室成员该有的。 趁着煜不在房间内时,月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跑了出去,她才知道世界有不同的色彩,不只是黑暗的。 原来这里有那么多美丽的花草,还有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风景,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美好,除了一些不速之客。 可能已经走了很远吧,至少月从未离开哥哥这么长时间过,新鲜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心慌。 而且眼前还出现了几个面色不善衣着华丽的人,月下意识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和哥哥一样温柔,所以怯生生的学着哥哥平常教她的打招呼话术问着好。 几人却不屑的嗤笑一声,为首的男人高傲的俯视着她,讥讽的跟身旁的男人说着:“真是悲哀,修,你看,我们的王室里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如此不知礼数的黑发女孩,和那个杂种一样。” 被称作修的男人并未接话,而是饶有趣味的盯着月,他大概是这几人中最有话语权的。 其他人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更加变本加厉,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听说那杂种有个妹妹,估计就是这个了。” “哦!主啊,好歹也有一丝皇室的血脉,竟如此的穷酸。”说着,阿菲亚学着戴维斯的态度,捏起了鼻子,像只高傲的小天鹅一般提了提镶满钻石的裙摆,生怕沾染上月的气息。 作为王室里最年长也是能力最为出众的王子,不出意外的话,大统将会由他来继承,所以相对于其他的王子公主,修对于这对兄妹并未抱有太大的敌意。 毕竟这两人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 即便只有15岁,修作为长子也已经足够的沉着稳重,他对于这个黑发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心 代表着诅咒的血脉吗?真是稀奇,被兄弟姐妹们排挤,被国王忽视,两个小孩子在一个小房间里相依为命好几年。 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感到惊恐不已,双腿像灌了铅一般不敢动弹,迫切的希望哥哥可以在这时来到她的身边将她带走。 或许在她的眼里哥哥无所不能。 “月!” 煜急切的跑来,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发现妹妹不见的那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 兄妹俩与前方的一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的面容和衣着光鲜亮丽大方得体,犹如娇嫩的花朵,而他们两却面色苍白,瘦弱的身躯隐藏褴褛的衣衫之中。 自卑感汹涌而出,可是在妹妹的面前,他必须勇敢,煜拉起妹妹的小手转头就要离开。 却被戴维斯呵斥住,他一向最是瞧不起煜,他是王后所生,且备受宠爱,身份很是尊贵。 而王后向他传授的理念也尽是纯种血脉的重要性,因此戴维斯最看不起的就是煜这种生母不详且带有诅咒血统的人。 每次看到煜,他都会狠狠的奚落一番。 似乎这样做就可以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尊贵,让煜看清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 煜在他们面前何时不是低眉顺眼的,何曾有过半点反抗,戴维斯微眯起蓝色的眸子,上前一步拦下两人的去路。 即便他与煜年纪相仿,但是也高出他太多,更别提旁边这个仅5岁的小不点。 “你忘了之前是怎么求我们给你物资来抚养你的妹妹了?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离开,真是无礼。” 阿菲亚感到有些不妥,她一直处于一个摇摆不定的状态,因为哥哥戴维斯对煜的态度总是很差,所以她也只好跟着嘲讽,毕竟她得无条件的支持哥哥。 但是每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又会感到纠结,总觉得自己那样做不太好,真正的公主不应该那么粗鲁。 因此每次煜过来求他们的时候,阿菲亚总会偷偷的托女佣带给他们。 阿菲亚感到有些进退两难,略带求助的看了一眼修。 煜权当作没听见戴维斯的羞辱,闷头拉着妹妹离开这块地方,他不愿让妹妹看见自己的狼狈。 “戴维斯,够了。”修淡淡的开口,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一对无趣的兄妹,唯一比较值得期待的是这两人会如何在这王室中生活下去。 除非,他可以为这两人创造出一些乐趣。 煜带着月回到了小房间,他抱着妹妹感到后怕不已,还好那群人没有对她做什么。 无论怎样羞辱他都可以,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不会被他们那样对待。 煜也并未训斥月的行为,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带给妹妹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他必须要争取更多…… 他的离开 自从那天后,国王不知怎的终于想起了被遗忘了9年的这对子女,为他们安排了更大些且更加明亮的房间,里面有齐全的设施,虽然仍旧未有伺候的女佣,但也终于安排了一些皇室教师为他们教授基本的知识。 月感到很开心,她拿着崭新的裙子向煜展示着:“哥哥!是新裙子!“ 即便这裙子远远比不上阿菲亚丢弃的任意一件,但是仍旧使月欣喜不已。 煜仍旧心事重重,但是他还是揉了揉月的脑袋:“很好看。”妹妹的一切都很好看。 两人在外面的时间逐渐变多,不再局限于那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内。 月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了,最重要的是哥哥在身边。 虽然讨厌他们的人似乎更多了,国王突然想起来给他们安排的一些基础设施,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煜时常带着一些伤回来,都是背着妹妹包扎伤口,从不让妹妹发觉。 两人一天天的长大,煜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却越来越心事重重。 国王给他们的教师并不是最好的,而且看他们不受宠,便一点都不负责,即便两人已经用尽全力了,却也仍旧无法像其他的王子公主一样自然。 如果不会碰到那些讨厌的人,月还是很喜欢出去玩的,不过每次都有哥哥护着她,很少会被影响到心情。 “哥哥!你去藏起来我来找你好不好!”月可怜巴巴的看着煜,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让她待在房间里不可以出去。 月以为是其他的王子公主欺负哥哥了,所以强忍了一个星期,呆在屋子里都快长草了,直到今天才终于无法忍受。 她抱着煜的手臂撒着娇:“这个点他们不会在外面的啦!哥哥你就陪我去玩吧……” 煜总是神色忧愁,但是也拗不过妹妹的请求,也只得答应。 他的脑内却总有不好的预感,看着妹妹笑盈盈的脸莫名的有些心慌。 煜躲到一颗刚被修剪完的树木后面,花园里那么多的树,估计够妹妹找的了。 煜透过树缝看着妹妹跑来跑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如此鲜活的妹妹,只会在他的面前展现。 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煜警惕的回头,却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他们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 男人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将他带走,他对煜说了很多,他引诱着。 “你难道不想保护你的妹妹吗?现在的你是那么弱小,甚至无法在妹妹的面前维护住自己可笑的尊严。” 被戳中内心,煜瞪大了眼睛额头滴下冷汗,他拒绝着,如果不可以带着妹妹一起,他也不会愿意离开的。 男人又换了个话术,转头用妹妹威胁着他。 煜生怕他会伤害妹妹,急忙出声说不可以,但男人又说:“放心,你离开以后,这里没人再会感受到你的威胁,你的妹妹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难道妹妹在这里被欺负,都和他有关吗? “可是为什么不能带走月!”煜感到纠结无比,但是他只知道,没有妹妹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愿意停留,说着,他就要离开。 男人却逐渐失去了耐心,先一步将他打晕, 煜只知道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他说:“你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煜似乎听见了妹妹的在喊他,是的,妹妹还在找他,如果找不到一定会很着急吧…… 只是,男人的话始终在他的脑中打转,他的离开,真的可以为妹妹带来平静的生活吗? 从那天后,哥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在意。 月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哥哥,她有些挫败,以为是哥哥藏的太隐蔽了,只好抬高声音喊着可以结束游戏了,哥哥还是快出来吧。 可是连续喊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月感到没由来的害怕,哥哥从来不对她恶作剧,为什么今天故意不出来。 她的心里有些不满,小嘴一瘪就哭了出来,以往这个办法对哥哥是最有效的,哥哥最见不得她哭了,只要一哭,哥哥就会立刻冲过来抱着她哄的。 但是今天并没有,无论她哭的有多么撕心裂肺,哭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到再也哭不出声音,直到漆黑的夜晚到来,月也没有找到哥哥。 月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哥哥生气了。 月不敢在外面久待,自己低着小脑袋跑回了住处,这时候所有人都睡了,她也没办法找人帮忙。 或许明天哥哥就会回来了吧,哥哥不会离开她。 于是月每天都会趴在窗户边上寻找着哥哥的身影,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会在床边吃。 她怎么也想不通,哥哥到底去了哪里?月问女佣,女佣敷衍她说不知道。 问还算眼熟的一些王子公主,最终换来的却是一顿嘲讽,他们都是那么的厌恶肮脏的黑发血脉。月却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她无法对抗这些人,此时哥哥也不在,没人可以护着她了。 月找到了阿菲亚,她是唯一一个还算可以沟通的人了,阿菲亚支支吾吾的看向月,她说:“哥哥说,你哥哥肯定是溜出去死掉了,不然就是他不要你了……” 哥哥不要她了?月不敢置信,她大声反驳着:“哥哥不会不要我的!” 阿菲亚皱着眉后退了几步有些被吓到:“啊啊啊你,这真是太粗鲁了!愿主宽恕!这些是我哥哥说的,我也不清楚!你不要问我了啊啊啊啊!” 说着,阿菲亚提起裙摆优雅的快步离开了。 只剩下月愣在原地细细品味着刚才阿菲亚的那句话。 她还是相信,过不了多久,哥哥就会回来的,因为哥哥说过……会永远和她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抛弃她…… 命运 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哥哥的陪伴更是无趣,月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她始终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什么,哥哥要这样抛下她,头也不回的离去,是她拖累了哥哥吗? 月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煜的离开而变得更好,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恶意向她袭来,而她已经没有了哥哥的庇护。 她学着自己一个人成长,学会了一个人蜗居在黑暗之中。 仿佛又回到了搬离小房间之前的生活,这座城堡里似乎又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了,除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 月再次被迫搬回了以前和哥哥一起住的小房间,穿上了那些破旧的衣裳,也再没有哥哥为她缝缝补补了。 那些王子公主里,总有几个人看她特别不顺眼,年龄渐长之后甚至到了对她拳打脚踢的地步。 月不再是之前被哥哥保护的天真烂漫的模样了,她也学会了沉默不语,麻木的承受着,这里也没有人会理解她,而她,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那些人嘲弄月的黑发,强行将它剪去,月拼命挣扎,却被剪刀划到身体,流出大片血渍,那些人才就此作罢,悻悻离去。 时间不断的流逝,月已经不再哭泣,会为她抹去眼泪的哥哥早已不在身边,她的眼泪还有何用。 只会招来其他人的嘲笑以及更多的祸端。 在他人的视角里,这个不受待见的黑发王子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也无人在意,但是月不愿相信,她仍旧期盼着哥哥终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将她带离这地狱般的城堡。 她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但仍向往着光亮和自由。 煜不敢相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如此大胆,竟直接将他从城堡里带了出来,在国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他。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奢华的大床上,这是他在城堡里从未有过的待遇。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到…… 可是妹妹,她就这样被独自留在了城堡内吗?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妹妹的身边。这时,将他带回的男人再次出现了,这时的男人才露出容貌,温润的面容大约3,40岁,和煜同样的黑发,在王宫时他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发色。 男人拦住眼前焦急的男孩,不紧不慢的说:“还是那句话,你只需要按照我们说的做,你的妹妹会没事,否则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也会采取手段。” 煜的脊背一凉,即便他此时只有11岁,但也听出了话中明显的威胁之意,他仰着脑袋怒视着男人:“凭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他,让他遭受与妹妹分离。 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因为……这是身为赫斯特血脉的职责,是你的命。” 赫斯特……是什么?煜怔怔的看向男人,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话里的信息。 “你的母亲,就是我们赫斯特家族的一员,虽然没有那么的正统的身份,但是还是有用处的,所以她成为了国王的女人,生下了你。” 男人的目光逐渐贪婪,像是在看着一颗任他摆布的棋子:“我们伟大的赫斯特家族世世代代百余年,久负盛名,一直以来势力都可与王室抗衡,可惜近几代的血统没有那么的优良,所以……” 剩下的话不需要再说也能明白,近几代隐隐有衰败之势,所以才急忙找到了处于王宫内的煜,他们的血统。 赫斯特家族一直都和王室关系甚密,所以也常常在暗中考察煜,虽然他总是闭门不出,但是经过长期的观察,也完全可以确定他是这一代最优良的基因,也会是,最有用的。 煜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如此复杂的身世,但他还是始终牵挂着妹妹,他提出疑问:“那为什么不能带上月一起回来?”” “赫斯特家族只需要有价值的人,而你,在经过我们的考察后,会有机会成为继承人。”男人神色倨傲的抬了抬下巴,示意煜不要再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煜仍旧不死心:“可是月在那里……” “你变得强大了也就可以保护你的妹妹了,别想着离开这里,你必须完成赫斯特后代的职责,否则你的妹妹会生不如死。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伟大的伯爵大人会处理好一切。”男人说着,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他看向煜:“哦,对了,在下是杰弗里,会一直教导您直到成为继承人,我很期待您的未来,愿主祝福您。” 难道,他真的就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吗?与月分离……可以保护月的方式,就只有这个了吗? 煜确实有尝试过离开,也尝试过跑到王宫处,可是他连进去都不能,而且赫特斯家族的人有规定,在外需要遮住面容和这辨识度过强的黑发。 他没能看见妹妹,也不敢违抗家族的命令,只能遗憾的回到赫斯特的庄园。 这里的生活并没有比王宫内好太多,并不是物质方面,完全相反,这里有精致的食物奢华的装潢,还有很多的仆从。 可,这一切没有月在身边,又有何意义,煜的精神无时无刻都受到折磨,这里压抑的气息比在城堡时还要痛苦千百倍。 对妹妹那不可言说的情感 生活也全然不轻松,每天不仅要学习各种贵族礼仪及学识,随时随地都被束缚着一举一动,被无数人监视,算计,也不再有任何的自由可言,甚至常常会有出生入死的情况,浑身的伤痕也无人问候牵挂。 在这样肉弱强食只讲能力不讲感情的家族中,血腥程度不会比王宫低,只会更加的没有人性。 只有扛过一切的危险,挺到最后,成为胜出者,成为家族的新继承人,他才能够真正地掌握权力…… 因此煜只能靠着在夜晚思念着妹妹入睡才能抚平心中的伤疤,将妹妹视为唯一的精神支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带给妹妹自由,让她永远远离这样的牢笼。 煜来到这里已经4年,并未真正的与伯爵大人见过面,也没有任何同辈与他亲近,甚至死的死残的残都不在少数,纷争从未停止。 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的生活里活下来的,或许是因为心中那坚定的信念。 杰弗里只会递给煜一个又一个的指令,他只能顺从的完成。 每次询问妹妹的消息时,杰弗里都会面不改色地说:“她一切都好。” 永远不变的回答。 ……希望如此,煜无法分辨真假,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去到妹妹的身边,也……不能。 满身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块肌肤完好,如此狼狈的样子难道要让妹妹看到吗?不,不可以让妹妹害怕。 再痛苦煜也始终咬牙坚持,因为他知道,妹妹也同样在王宫的某个角落盼着他,等着他。 月,再等等我,我一定会为你得到自由…… 几年内,煜在一次次行动中倾尽全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终于被逐渐认可了,这也就意味着,他更有机会拥有保护妹妹的权力了,他也可以获得更大限度的自由了。 至少可以自行外出了,虽然身后还会有很多人监视他,但是他终于可以拥有看到妹妹的机会了…… 王宫还是没那么容易进去,他只能跟从家族里的重要成员才可以进去,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时时都有。 好不容易跟着进入王宫后,在其他人与国王商谈要事的时候,煜就会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找到妹妹的住处。 他已经4年没见到妹妹了,他的想念从未停歇过,无时无刻都在怀念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煜作为外来者没权利进入居住的城堡内部,只能凭运气。 可是他太想知道妹妹现在究竟过得如何了,是如杰弗里说的那样,自己离开妹妹后,没有人再为难她,她过着安定简单的生活…… 煜对此深信不疑,他以为,在这么久的相处中,杰弗里根本没必要欺骗他。 可是,他似乎想错了。 前几次来到王宫并未看到妹妹,煜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怕给妹妹带来危险。 但是这次,他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妹妹,他日思夜想的妹妹。 4年未见,月的改变并不算大,长高了些,可是脸上透露着代表营养不良的苍白,她的身躯是那么的瘦弱,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上不少,她的头发层次不齐,衣服也早已旧的发白。 和杰弗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没有干净的新衣服,没有随时照料她的女佣,也没有安定的生活。 煜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直以来欺骗自己以支撑下来的信念在此刻,看到妹妹狼狈的样子时,被尽数推翻。 他一直在骗自己,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他让妹妹一个人承受这些…… 煜很想要上前,强行将妹妹带离,带着她逃离这座暗无天日的城堡,带着她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妹妹。 可是身后两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让煜只能强行压制住理智,他忘了吗……明明自己也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此时还在寄人篱下,时刻被监视着一举一动。 他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有可能为妹妹带来危险。 煜强忍着没有上前,他站在树后,眼巴巴的望着不远处的月,这是4年来,他离妹妹最近的一次。 月只是出来拿食物,很快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了,煜甚至连与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真的说话了,他就真的舍不得离开了吧,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回到庄园后,煜悄悄的安排一些人手在王宫里打点一下关系,让妹妹过的好一些,这是目前他能做的一切了…… 果然,他还是需要更多的权势,否则连妹妹的消息都无法打探。 煜并未去质问杰弗里,他问不出任何,还有可能让他再次用妹妹威胁自己。 不可以,一切会伤害到妹妹的因素,他都要制止。 但煜也学会了留些心眼,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赫斯特家族的人似乎与皇室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合作,进入城堡的机会大大增加,煜见到妹妹的机会也增加了。 只是在远处看着,就已经很幸福了。 夜晚的梦里开始频繁的出现妹妹,煜常常会猛然惊醒,每次见完妹妹的当天晚上,都会做与妹妹相关的梦。 心中不断的生出异样的情感,他不可自拔的沉浸其中,又总是感到道德的谴责。 一开始煜会对梦中与妹妹亲密过头的画面感到心慌,他感觉自己玷污了妹妹。 但是后来他就习惯了,反正现实里已经很难见到妹妹了,在梦里做这些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更何况……他真的很想妹妹,想要像梦中那样彻底的进入她,这世上最为亲近的兄妹,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本就该与彼此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的“爱”。 即便这是不被允许的,他的灵魂比他这被视为不祥的发色要肮脏千百倍。 他们永远都会被命运和血缘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情感是何时变质的,煜无从得知,是分别已久后的再见,带来的冲击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还是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以及生死关头,念着妹妹的名字,才能汲取活着的念头时。 抑或是更早? 他愿意将一切都献给妹妹,也愿意刨开他的心展露他这禁忌的爱意,或许他的灵魂早已陷入地狱,但他对妹妹的爱永远干净。 从她的眼前离开 就当煜常常可以见到妹妹,在这美好的生活中暂缓下拼命前进的脚步时,他才发现,恶意从未远离过他们的身边。 他自以为是的那些安排,以为自己已经真正的掌握了那些权力,都未能真正的保护到妹妹。 煜照例跟着家族的人一起进入皇宫,不算久的空闲时间会跑去妹妹的住所不远处,这么久的打探他已经发现了绝佳的视角。 他隐藏的很好,一般不会被守卫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不会惹出大动静,掩盖住面容的特殊面饰,上面刻着家族的标志,就已经是他最好的身份象征。 即便是在皇宫内,也没有太多人想要惹上赫斯特家族的人。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为妹妹安排的那些人总是有时在有时不在的,且常常换人。 究竟是为什么…… 有时距离过远,妹妹又完全不走动,煜很难看清她的服饰究竟有没有改善。 唯一未变过的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未看到过妹妹的脸上出现笑容。 这样的她总是在暗处之中,苍白的面容使她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随时会消散。 煜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真正的帮助到妹妹过,因为,他暗中为妹妹安排的女佣,都会被各种因素阻碍。 是谁?是来自赫斯特家族的警告?还是皇宫内其他人的欺凌? 原来他高估自己了,以为得到了认可,长出了丰满的羽翼,就开始自满,天真的以为可以保护妹妹了。 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永远都被掌控着,作为棋子的他,也无法跳出这盘棋。 多么可笑,他的自以为是,为妹妹一次次带来希望,又一次次将她抛回炼狱般的生活之中。 握紧的拳头渐渐变得无力,究竟如何才可以让妹妹脱离苦海,他真的要这样,一直被掌握在他人手中吗? 前方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煜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时失了神。 而眼前发生的场景却让他感到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有仆从,也有衣着华丽的王子公主,他们面色不善的看着月。 而月的面色平静,欺负她,已经成了这些人无聊生活中的一丝必备的玩物,而她也早已经麻木。 那些人认为,欺负与自己拥有同样血脉但不受宠的公主,甚至还是与他们格外不同的不祥黑发,让他们格外有优越感。 无论是在哪里受了气,都可以在月的身上找回乐趣。 剪去月的头发,他们说,这是在帮她,这样令人厌恶的发色,本就不该存在。 殴打月,他们说,这只是在一起玩乐罢了,毕竟她是一个遭到所有人抛弃的孩子。 无论做出什么事,他们似乎总能为自己的恶行找出无数个借口。 归根结底,他们只是把月当成,在这诺大皇宫里的一个可随意泄愤的对象,一个无人在意窝囊的出气包。 无论对她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有人过问。 月从一开始的惊恐逐渐也习以为常,他们不在乎就是想要看着她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 他们是那么的光鲜亮丽,而她就是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埃,永远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无法翻身。 因为有些距离,煜并未能完全听到他们的对话,在他看见月被推搡在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即使知道那群人是身份尊贵的王子和公主,随时可以引起皇室与赫斯特家族的矛盾。 即使知道身后有不少人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即便,做出了举动后,他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可这一切,与妹妹相比,算得了什么呢?他付出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妹妹过上安定的生活不再受人排挤寄人篱下? 没有一丝犹豫,煜飞快的冲了上去,怒火在心中燃烧着,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子公主被他轻松的打倒,他们的贴身侍卫也未能幸免。 他们气急败坏的离开,还不忘用身份威胁,扬言要让煜付出代价。 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直接杀了他们也不是没可能。 所有伤害过妹妹的人,煜都会将那些人亲手送进地狱。 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力,他能帮助妹妹的有今天这么一次,可是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很多次,在他不在妹妹身边时……而他,做不到时刻保护着妹妹。 那些人离开后,煜站在原地,他背对着地上的妹妹。 即便只是背影,眼前的少年遮住了发色和面容,但是心中的直觉告诉月,眼前的人就是哥哥。 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波澜的的神色在此时燃起了希望,她眼神明亮的看着煜。 会是哥哥吗?是哥哥来接她了吗? 4年未。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哥哥,她的哥哥,世界上最爱她的哥哥…… 其他人都说哥哥早就死去,但是月从未相信。 果然,哥哥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将那些伤害她的人都打倒,哥哥会带着她离开这痛苦的生活,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哥哥!”只能在夜晚学着哥哥抱着自己入睡时喃喃着的称呼,每晚梦里都会出现的那张温柔的面庞。 月坐在地上,对着煜伸出手,哥哥,你终于要来接我离开了吗? 天知道煜究竟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要回头,不远处同样带着面饰的几人手上拿着暗器,向他挥手。 即便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但是煜很清楚,这是警告。 他多想回头,紧紧的抱住朝思暮想的妹妹,将她小小的身躯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远都不放手。 那声“哥哥”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蕴含着满满的希翼,几乎让他长久以来的伪装要在此刻尽数瓦解。 煜知道,妹妹有多盼望自己将她带离这里,他也知道,他做不到。 他辜负了妹妹的信任,他甚至做不到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再等等自己。 他,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月,你的哥哥是那么的没用,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恶心。 此时若是回头,煜相信,那些人会即刻杀死月,他们从不允许棋子做出不受控制的行为。 理智告诉煜,此时正确的举动应该是立刻离开,他不能被发现身份,也不能被发现和月真正的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无法迈开,煜死死的咬住唇,口腔内传来血腥味,却始终无法让他清醒。 少年并未回应自己,月感到没由来的心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已经隐隐的带上了哭腔:“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应我……” 自从煜离开后,直到12岁,月都没有在外面掉过一滴眼泪。 可她坚信眼前的人一定是哥哥。 即使他已经变得高大挺拔,穿着和那些王子公主一样奢华的衣裳,身上散发着与以往温柔气息完全相反的肃杀。 但是……他一定是哥哥,哪有会认错自己哥哥的妹妹呢? 身后是妹妹的哭声,不远处却是手拿冰冷刀器的卫兵,心脏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 他能做什么?他没有任何护妹妹周全的能力,他只能强忍着迈开脚步向前奔跑着。 跑慢一步煜都有可能抛弃理智奔向妹妹的身边,不顾一切的拥抱她,对她诉说自己的一切情感。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不能不顾妹妹的生命…… 月不敢相信煜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他就这样跑了,这样异常的举动让月更加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哥哥。 她完全地忽略了身上的伤口,强撑着追上煜的步伐,心中的委屈喷涌而出:“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这样……” 她跑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却一步都不敢停下,她怕追不上哥哥,她怕这一眼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煜的脚步一慢,他缓缓的停了下来,保持着和月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妹妹,是那么的心疼。 他根本就无颜面对妹妹的期望,此时的距离是这几年最近的一次,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妹妹,她比起几年前更加瘦削,也逐渐有了美丽的雏形。 “我,不是你哥哥。”煜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他轻轻的道:“别跑了,快回去吧……” 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力气才能对这个世上最重要,最亲密,最爱的人说出如此生疏冷漠的话,心中的痛楚不亚于被凌迟上千遍。 可只有这样说,他们才会放过月,才能暂时的……让她安全。 月的瞳孔猛然收缩,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煜,眼泪掉的更厉害了:“不,不会的……你明明是……” 被风吹乱的黑发从头罩里若隐若现的伸出,他怎么可能不是? 煜最后再眷恋的看了月一眼,隔着面饰月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跑到月看不到的地方后,煜的脊背似乎一下就塌下去了,他对妹妹说了那么冷漠的话,他,让妹妹掉眼泪了…… 月仍旧不死心,追了几步,被绊倒在地上,再抬头,哥哥已经离开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淋湿地面使眼睛都有些发疼。 现在的她是那么狼狈,浑身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还混杂着些血,哥哥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为她处理伤口,他是那么的冷漠。 地上躺着一颗亮的有些刺眼,镶着宝石的帕子,是刚才哥哥逃跑时掉下来的。 或许这只是他身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装饰,却堪比皇宫内的王子公主用的。 月将它缓缓的捡起来,有些僵硬的身体因为弯曲发出了响声,她轻柔的摩挲着,她没有用过这样好的物品,从未。 原来,哥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啊。 原来只有我被困在了那个小房间里,期望着你可以带我离开。 原来只有我是那个天真的傻瓜。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突然的出现,又再次的离开,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她怎么也想不通,哥哥为什么会丢下她,他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让月独自一人的。 哥哥,你食言了。 代价 煜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他浑身布满鲜血被关在小黑屋内。 这是来自赫斯特家族的惩罚,作为赫斯特的成员必须时刻遵守着规矩,不可以有一丝差错。 在外面做出惹眼的举动,甚至差点暴露与月的关系,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在这里,煜的身份只能是赫斯特家族的第六子,他要抛弃以前的所有身份,绝对不能被人知道他曾经是王子。 没有任何人怜惜他,他们都按照家族的规定对煜行刑,加上一个星期的禁闭。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惩罚,实则背地里会有不少人趁着煜受罚削弱他的势力,悄悄地算计他,踩他一脚,最好是就此将他踢出局,减少一个威胁。 而这些明争暗斗,家族都很清楚,他们默许这样的行为,因为百年来都是如此传承。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最终被筛选出来的才会是最强大的继承者。 煜闭目养神保存着体力,他很清楚他随时都身处危险之中,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再也没有安稳的睡过觉。 一是因为习惯了以前与妹妹紧紧相拥着入睡,二是这里的环境太残酷,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活下来。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表面上虽然风光体面,可是又有谁会知道背后的腐烂。 一想到昨日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她独自一人在王宫里的生活,煜便感到心如刀割,那画面始终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来的历练早已让他的内心坚不可摧,可,唯独妹妹,永远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是他的软肋。 “对不起……月……”煜喃喃着未能对妹妹当面说出的话:“再等等我吧……我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所有的爱都给你……” 煜有些担心,妹妹会不会恨他?或许会吧,本就是他的错,他是罪人,被仇恨也是应该的。 他甚至不敢想象。 但是如果真的到那时,他会怎么面对妹妹呢?或许是乞求她的原谅吧,无论她要打骂也好,来自妹妹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煜都会承受下来。 今夜似乎又毒发了,与身上的伤口一起发作简直无法忍受。 煜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心里却庆幸着,还好如此狼狈的样子,不会被妹妹看见。 他的体内隐藏着不少毒素,有做任务时受伤留下的,也有赫斯特家族为掌控他而让他服下的,比如此时,他违背了家族的规定,毒便会发作。 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不断的被敲碎,一直循环下去,没有任何力气,而这没有解药,只能硬生生的熬过去。 煜痛的说不出话,忍不住屈起腿缩成一团,抬起了脖子上的项链。 每一个夜晚,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如此虔诚的亲吻着那枚项链,将他和妹妹联系在一起的,他是那么的渴望妹妹在身旁,仿佛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如果不能陪在妹妹的身边与她一起承受伤害,那就让他更痛苦吧,无论是肉体还是他的精神,就这样腐烂吧,怎样的折磨都是他该受的。 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妹妹了,但,煜始终将这作为自己的目标,他会加快步伐。 体面的与妹妹再次相见,下一次,一定会遵循自己的本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她脱离苦海,去到一个只有他和妹妹的世界。 几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些年内煜积极的参与家族的行动,为家族获取了不少利益,而他也逐渐有了些声望,有了自己的党派势力,也有支持他为继承人的元老。 越往上走,路也会越来越陡峭,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和无数把刀子,时刻会将他拉下来,随时都像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在公爵大人,也就是赫斯特家族的现任主人身边,煜也成了最受信任的那个。 而下个月,他即将被封为侯爵,成为赫斯特家族这一代现有的成员中最尊贵的一位。 养精蓄锐8年,数不尽的伤痕,忍耐着与妹妹分别的痛,无论经历怎样非人的对待,被同辈所算计,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回想起初来乍的那段时间,一些同辈将煜收拾了一顿,他们看不起这个外来者,但是又害怕他与他们竞争继承权,这里的人眼里都写着明晃晃的野心,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狠毒。 其实这里的生活比王宫里还要难过得多,杰弗里为了让煜尽快适应,为他制定了最危险的历练。 很多次煜都以为自己几乎要死在这里了,可他还是看着心中对妹妹的信念活了下来。 逐渐的,煜的手上也沾满了数不尽的鲜血,从第一次不熟练的将武器摔在地上,直到后来,也成为了那些人的一员。 贸易,杀人,威胁……煜学着杰弗里交给他的这些手段去处理事情,学会了不着痕迹的处理掉那些与他相违背的人。 在家族的面前,他将一切都会做到最出色,煜不要命的学习一切他从未接触过的,全都做到最好。 想要达到目标,只能铤而走险,煜的阴狠令其他人都有些犯怕。 但是偶尔也会担心,如果以后妹妹知道了这些,会不会觉得他太残忍? 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煜的性格也会开始变得有些扭曲,而他的心中唯一的净地便是妹妹。 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最干净的,他不敢亵渎,只敢默默的在心里虔诚的爱着妹妹。 后来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质,煜越来越想要占有妹妹……令如此美好的妹妹,只为自己所有。 中间的不易只有他自己知道,太多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浑身的伤痕可以证明他的努力。 做这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刻,一步步的彻底的掌握权力,拿下爵位,成为赫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带着妹妹离开王宫。 煜对妹妹的爱是那么的浓烈,纯粹。 如果以后和妹妹一起生活了,煜也不会希望妹妹知道这些,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会为妹妹营造最安全的环境,她不需要被这些事情污染,他也不希望妹妹知道如此肮脏的自己…… 煜是那么的期待着。 不同的宴会 16岁的月已经出落的无比动人,但她从不敢轻易的出门,自从当年眼睁睁看着煜在她眼前抛下她离开,那时,便埋下了一颗恨意的种子。 每当回忆涌上心头,这份对哥哥的恨意都会加深,恨他背弃承诺,恨他从不来见自己,恨他没有一句解释就这样离去。 即使煜在她眼前离去后,月的生活渐渐的好过了许多,没有人再欺负她,也适当的接受了一些公主的礼仪教导。 或许是其他人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欺负她,也可能是失去了乐趣,抑或是某个人暗中安排了这些。 可一个人在这样的生活里孤苦伶仃,有何意义? 月有想过,或许哥哥只是有苦衷,她无法活在没有哥哥的世界里,这样的日子黯淡无比。 为什么不能恨哥哥?明明她是那么的孤独,是那么的痛苦,明明她时刻都在盼着他来拯救自己。 而她的梦,却被哥哥亲手打碎。 一想到这些,她的恨意无法控制的迅速生长。 现在只有恨可以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理由,无论月是否纠结于此,现在这样的感情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此后,月发誓,再也不会为煜掉任何一滴眼泪,她滔天的恨意,在下一次见面后,一定会让煜后悔他所做的。 阿菲亚带着一封精致的请柬来到月的住处,这几年月一直住在阿菲亚不远处的房间,也算是过得还不错,但是两人的联系一直不算多。 “这个今晚的宴会,要求我们所有人都参加,你准备一下吧,等会我会让人把服饰送到你这里。”阿菲亚将请柬放下,便走了出去。 难得有宴会竟然会要求月也一起去,明明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忽略的那个。 多么讽刺,作为公主,她到现在都没像样的参加过一场宴会。 月毫无兴致的翻了翻请柬,赫斯特家族,有点耳熟,应该是哪个和王室亲近的贵族吧,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封爵而已,竟然还能想到她这个最没存在感的公主。 隐隐地,月的心中有一种预感,今晚会有些不同。 阿菲亚一向准备的十分周到,虽然小时候偶尔在戴维斯的引导下带歪了一段时间,奚落过月几次。 但是后来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有些嫌弃戴维斯的鲁莽,不再和他们同流合污。 她对于月也没有太多的同情,毕竟在诺大的王宫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她受到的精英教育告诉她肉弱强食这个生存法则,不干净的血脉……只能怪她自己命苦吧。 只是她作为正统的公主,从小就受到最传统的教育,她极其注重血脉,内心也是不喜黑发的,但是她又极重教养。 作为一个合格的第一公主,不应该去奚落她人,因此阿菲亚并不是很瞧得起其他人对月的欺凌行为。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大方得体,作为皇家的一张脸面,时刻维持着礼仪。 果然,不一会,一套漂亮的礼服便被送了过来,是这些年内月从没穿过的。 尺寸简直像量身定制的,甚至连首饰都被细致的搭配好了,衣服上还绣着月亮的形状。 还有女佣服侍月保证她整齐的穿戴,月心里清楚,这些女佣,都是看不起她的。 这一切,都不是真正的属于她。 今晚的宴会,又是什么目的?她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月收拾好后,便和阿菲亚坐上了同一辆马车,看着眼前时刻端庄的阿菲亚。 她想,其实有时也会羡慕阿菲亚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明明年纪相仿,她似乎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即使拥有国王和王后以及其他兄长们的宠溺,她却从来不骄纵。 阿菲亚确实配得上这个高贵的身份。 “礼仪那些的你应该大概学过吧?”阿菲亚突然开口,月点点头,虽然学的不多。 阿菲亚明显有些不放心,微微抬了一下秀气的眉,难得见月如此打扮,这么多年将自己封闭在小房间里,她的肤色苍白无比,再加上体弱,脸颊又总是粉粉嫩嫩的,浑身散发着病美人的气息。 这套衣服也确实很衬她,浅紫色的礼服,各种奢华但不花哨的首饰点缀。 其实阿菲亚也有些意外,不知为何国王和王后突然想起了月,甚至还专门定制了礼服。 虽然听说,礼服是赫斯特家族的人送来的,但是这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毕竟月应该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人。 “那你等会跟在我身后就好,不懂的就问我吧。”阿菲亚想着,在外面皇室的体面是第一。 月顺从的点头,她总是这样,像个没有思想的人偶被操纵着。 到达赫斯特家族的庄园后,即便是皇室子弟也不禁感叹:“不愧是赫斯特家族,竟然堪比王宫里……” 门口站着一列列整齐的人,每个王子公主都有人专属的指引,而国王王后更是被一大群人簇拥着,有赫斯特家族的人亲自迎接,还有很多其他的王公贵族。 进到内厅,月被阿菲亚安排在一处坐下,随后阿菲亚便离开与其他人交谈,她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月只能坐在无人会注意到的角落,是了,这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她也乐得清闲。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随着大门被推开,内厅的人的声音逐渐变小,他们敬畏的朝着大门方向行礼。 国王王后并排走着,身侧便是赫斯特家族的人,其中一个高挑的男人突然转头,那双异瞳的眸子对上了月的眼睛。 一个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男人。 怎么会,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吗……高贵的赫斯特家族继承人…… 月手上的杯子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飞溅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臂,鲜血滴落,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了一样。 她从未想过,和煜再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形。 他的变化很大,几乎可以说是和小时候完全不同,就连瞳色都有了些许变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月,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认出眼前尊贵的赫斯特家族新任继承人就是8年前,王宫里的那个可怜蛋。 即便分别多年,无论样貌和身形如何变化,他们之间的血缘永远无法斩断,永远都能一眼认出。 月的身体开始不断的发抖,她很确定,不仅是她认出了煜,煜也绝对认出了她。 无数人追在煜的身后吹捧着他,人人都想攀上金枝,这时那些人都不在意什么黑发不黑发的了。 只要有了足够强大的身份和地位,无论是什么发色他人都会夸赞。 成为赫斯特家族的人后,煜再也没有被歧视过,反而又成了身份的一个象征,人人都对他奉承。 他们平日里最瞧不起的黑发此时竟成了他们最崇尚的。 没有人再提过不详,诅咒之类的词,他们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轻视他人,在真正的权贵面前,这些又化为了乌有。 多么讽刺。 永远都不会被原谅 煜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即便他极力保持冷静和理智,才让自己没能立刻跑到妹妹身边,但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是因为封爵,也不是因为成为了继承人,而是以后终于可以拥有保护妹妹的力量了。 那身服饰便是他准备了一个多月之久的,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有他的手笔,果然,是那么的合适。 因为过远的距离,煜并未能看清月的表情,他只期待着快些开始仪式,让他邀请月与他共舞。 结束后找个空闲的地方好好的和妹妹说说话,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盼望今天,诉说他长久以来的思念。 宴会的第一阶段向来都是舞会,作为今晚的主角,煜需要挑选一位女性与他共舞。 在此之前,杰弗里一直都严格要求煜不要靠近月,否则暴露了身份,月会更加危险。 但是今天,他已经彻底可以摆脱这些束缚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煜挺直了腰杆,从容的走向月。 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煜站在月的身前,抬手放至胸前行礼,眼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在月的面前,这一切都无法再隐藏。 这8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数着过的,再坚持的久一些就能见到月了,这是支撑他的信念。 每晚的梦里都会出现虚无缥缈的妹妹,总是无法触碰,而现在,是鲜活的妹妹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现实与想象总是有着天差地别。 月甚至都没抬头看他,像是没听见一样。 怎么会,难道月没有认出他吗? 煜有些紧张,小声的喊:“月……”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的身上,不知为何突然僵持不下,有探究,有疑惑,也有嘲弄。 最讨厌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了,月皱起了眉,在其他王子公主不满的目光下敷衍的回了礼。 周围的人突然小声的笑了起来,多么不规范的礼仪,真是丢人,这竟然是从皇室出来的公主? 煜沉着脸回头瞪了一眼,瞬间安静了不少,他不着痕迹的挡住那些人的目光,低头和月交谈着。 “你愿意和我共舞吗?“煜的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丝期待。 月一点都不想答应,露出不满的神色,勉强的抬起了头直视煜的眼睛。 她端详起眼前这人,这么久未见,比起4年前还带着面罩的那张脸,现在的煜露出俊俏的面容,淡蓝色的眼眸里是对月满满的爱恋,右眼不知为何眸色淡淡的,颜色略微偏像月的紫眸。 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身姿也更加的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养尊处优的气息,浑身上下的装扮都由最为昂贵的面料制成。 多么好看的一张脸,明明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兄妹,此时似乎隔了好远好远,他们或许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过长时间的沉默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刚才月的礼仪已经足够丢人了,国王和王后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微微抬手催促着月快点答应下来。 月发现自己似乎看着煜的脸入了迷,心一惊,不再去看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国王对于她无礼的举动会生气, 旁边的王子也不耐的催促着月,语气恶劣。 月没理会他,嘲讽的对煜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说:看吧,这都是因为你,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煜这些年有了自己的眼线,知道月在皇宫里没有再被欺负过,生活质量也提升了些,但终归是不好过的,她像个外来者,没有任何人陪伴她,他清楚月是多么的孤独。 自己的举动似乎害月为难了,煜面露歉意地看向月,低声说了句抱歉,但她早已经移开了目光。 随后煜阴狠地看了一眼出声的那个王子,低声警告:“对她放尊重点。” 那王子也不敢反驳免得惹祸,僵硬了答应下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月只得不情愿的将手搭上煜的掌心,相处的瞬间,煜的心脏跳的飞快,月的手比他要小得多,他收拢了手,终于握住了他的全世界。 场面终于恢复了正常,音乐响起,煜轻轻的扶着月的腰,掌心明显感受到她身体一僵。 这样的举动使煜感到不知所措,难道妹妹已经忘记他了?还是说,她真的很讨厌他的触碰? 月像一个提线木偶,表情清冷,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完全由煜带着,与煜娴熟优雅的舞步相比,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笨拙。 仿佛在不断的提醒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周围一定有很多人在笑她吧?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害怕这些了,可是生理反应还是让月忍不住的颤抖。 煜很快的察觉到月的变化,该死,这样的场面肯定让月感到害怕了,他早该注意到的…… 要终止这场舞会,煜装作前几天行动中的旧伤发作,示意月先行离开这里。 但是周围的反应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音乐戛然而止,涌上一群人关切的询问煜的伤势,要带他去上药包扎。 月被挤得远远的,兄妹两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月还是那副嘲讽的神色,看吧,你只要有一点小伤,全世界都在为你担忧,害怕你有分毫闪失。 我们之间的鸿沟早已无法跨越。 哥哥,我怎么能不恨你? 煜被带离大厅检查了一通,发现没事之后才被放走,他急匆匆地寻找着月的身影。 “伯爵大人,还是建议您小心行事,注意身份。”杰弗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漫不经心的劝告着。 煜没有理会他,他一心想着找到月,问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恨意,她……真的恨自己吗? 走了一会,终于在一处角落看见了月的身影,煜连忙上前,拉着月进了旁边休息的房间内。 屋内只有些许的光亮,勉强可以看清面容,煜紧握着月的手,抓着她的肩膀抵在墙上,焦急地问道:“月,你不记得我了吗?” 月冷淡的撇开视线,生疏道:“伯爵大人,请您注意分寸。” 煜后退了半步,不敢相信如此冰冷的话会从妹妹的口中说出,他想说什么,但是说出口的还是道歉。 为什么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为什么妹妹的眼里尽是厌恶。 月转身就想推门离去,煜不愿放弃这独处的机会,猛的将月拥入怀中,嗓音低哑:“月……你在怪哥哥吗……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着。 哥哥的怀抱熟悉又陌生,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贪恋。 月一直以为,自己是完全恨着煜的,直到今天再次见到他,重新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重新进入他的怀抱。 她几乎要被融化,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只有这双手才可以带给她安全感。 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到底是恨还是爱?她早已经不知道了,她在分不清爱恨的年纪与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相伴8年,随后又分别,被他不声不响的抛弃了8年。 仿佛天枰的两端,总是摇摆着不定,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每当回忆起与煜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被温暖的情绪所包裹,她感到自己是爱着他的,可是那时太年幼,感情太模糊,记忆也是。 似乎后来的恨才更加刻骨铭心,更加的清晰。 混杂着恨的爱,交织着爱的恨,算是纯粹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月几乎舍不得离开这怀抱,即便她再恨,梦里也总是会出现的场景,终于来到了现实。 “哥哥……”月低着头,长发遮住她的表情,她痛苦的闭着眼。 久违的听到这声称呼,煜的身体一颤,将月抱的更紧,刚准备回应,下一秒,他的心情便从云端跌落。 月的声音冷漠无比,她回头看向煜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恨意:“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我恨你……” 一直到很久以后,煜都始终无法忘记这个眼神,不断的提醒他有多么的失败,他被自己的妹妹深深的恨着。 怀中的人迅速挣脱开来,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仇恨。 煜小心翼翼的想要重新靠近月,却被拉开更远的距离,浑身上下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 “伯爵大人还是赶紧出去吧,今天是属于您的宴会,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待久了可别坏了您的名声。”月淡淡道,话里话外满是讽刺。 “月……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妹妹……”煜的语气近乎低声下气了,什么名声,什么贵族,这一切都比不上月:“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无法承受……” 无论是多么凶险的场景,多严重的伤痛,这些都无法影响煜半分,唯有月……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不屑的表情都成了在他心上的一根刺。 他颤抖着想要拉起月的手,却被狠狠的甩开,月防备的看向他:“伯爵大人一句话就可以左右所有人对我的态度,而我只是你可以随手抛下的人,受不起。” 每每回忆起煜匆匆离去的背影,月便无法再保留一丝的理智,她好恨,好恨…… “不是的,月……”煜的眼尾泛着红,挽留着月:“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了,我会带着你离开皇宫,我们会永远在一……”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月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没有半分留情狠狠的摔门离去。 “永远在一起……我们,本该如此的……”巨大的碰撞声让煜怔在了原地,喃喃着未能说完的句子。 心脏仿佛被撕裂,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的煜常常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再坚持久一些,强行要带着妹一起走呢?如果自己选择坚决留下来呢? 哪怕会受苦,他也要在黑暗中为妹撑出一片天地呢,只要是和妹妹在一起,生活在痛苦之中也完全可以忍受。 至少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好好的爱着彼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最爱的妹妹,恨他。 他的离去不仅对自己,也对妹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亲兄妹怎么可以订婚 最终宴会在尴尬的氛围中结束,煜全程心神不宁的看着月的方向,但月却再也没有正视过他的目光。 宴会结束后,煜注视着月离开了,仅此而已,难道他们之间只能这样了吗? 但,怎么可能就此结束呢,明明他和妹妹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依靠啊。 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能的男孩了,他会慢慢的挽回妹妹的心,重新让她依赖自己,像小时候那样的亲密无间。 或许煜对妹妹的那份感情是必然的,他一个人度过孤独的4年,妹妹突然的降临带给他唯一的光亮,从那时起,他拥有了自己在这世上的牵挂。 煜对妹妹的爱不含一丝杂质,无论妹妹怎么看他,如何的恨他,他的爱都不会改变。 他也挣扎过,唾弃过自己,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爱会是那么容易就会动摇的吗?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深入骨血的爱,无法替代,也永生永世不会改变。 早已命中注定了,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同样的血脉,煜注定会爱上自己的妹妹,爱上她的一切。 对不起,我的妹妹,即使我是那么的肮脏,即使我背弃全世界,无耻的深爱着我的妹妹,可我的请求始终只有一个,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是否爱我。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煜倒是常常找理由往皇宫跑,主要目的都是为了月,但是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怕太引人注目会给月带来麻烦。 自从知道煜常常进宫后,月更是闭门不出了,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在审视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人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楚呢?她真的不明白…… 上次的宴会之后,月拥有了大房间,各种首饰,和满满当当的衣柜,在月的要求下,她的住处比较偏僻,通常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再也不会经历以前那样的生活了,可她却并未感到开心,而是迷茫。 似乎这一切,也全都是因为煜才得到的,仍旧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她最想要的自由也没能得到。 宫内却开始传出流言,说赫斯特家族的那位刚封不久的伯爵大人是看上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了。 听到这些,月只觉得荒谬,他们可是兄妹,虽然现在身份不同了,可血缘却无法磨灭。 月喝着茶看了一眼在窗外站着的煜,这几天他来的更是频繁了,但是她从不出来见他。 联想到这段时间的传言,天下哪有在一起的亲兄妹?有够无聊的。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是会穿插进来一些刺激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有些刺激过头了。 “什么???我和赫斯特家族的伯爵大人订婚了????你在开玩笑吗?”当阿菲亚告诉月这个消息时,月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崩塌,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阿菲亚却是很平静,身为公主被订婚这种事本就正常,国王本来还差点想撮和她和煜的婚事。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煜只对月有意思,但是月向来不受宠,谁知道她如果和煜在一起了还会不会想起他们,太难掌控了。 所以国王本想把最听话的长女推出去,奈何煜完全不买账,看都不看一眼,阿菲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最终只得作罢。 过了段时间,国王不知道又发什么疯,问都没问一句就兴致勃勃的直接拍版给煜和月订了婚。 看着阿菲亚不解的神色,月几乎要脱口而出自己和煜是亲兄妹的事,但还是硬生生住了嘴,吞进了肚子里。 为什么会对哥哥做那样的梦 本在处理事务的煜听到下属急匆匆的前来恭喜他,他说,国王为他和月订了婚。 煜直直的愣在了原地,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亲兄妹,他应该去拒绝的,毕竟这不和伦理……但是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欣喜和期盼。 因为他一直都想要和妹妹在一起,他人也不会知道他和妹妹的关系,除了赫斯特家族的一些人以外,再也没人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和妹妹结婚,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他可以尽情的追求自己爱着的妹妹?或许会一辈子惴惴不安着,心理负担着随时有可能被揭露关系的压力。 又或者这是国王设下的一个局?那他真是下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拒绝的局。 可无论如何,煜决定顺从自己的心一次,这样的结果正和他意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但是他不愿放弃自己梦寐一直以来所以求的妹的现在妹妹就在唾手可得的位置位置,只要他伸手与她相触……他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我们不会干扰的,伯爵大人,只要您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出乎意料的,杰弗里并未阻止,而是始终挂着那从容的笑容。 月消化了整整半天才强迫自己承认这是个事实:“不行……这种事不能存在……”他要去找国王。 16年来她与国王真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单独见面更是从未有过,但是和亲哥哥结婚这种事太离谱了…… 通往国王理事室的路异常顺利,所有守卫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放行。 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月硬着头皮敲门走进去。 国王本在处理公务,看到月的到来抬起头,面上是伪善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月不熟练的行了个礼,但是这次国王并未过多计较,只是用施舍的语气说:“都订婚了,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礼数,明天给你一个新的礼仪老师吧。” 他竟然还敢主动提起来,月皱起眉头:“请为我取消婚约。” 国王并不意外,而是饶有兴味的玩把着手上的笔:“哦?你不喜欢他吗?” 谁会喜欢自己的亲哥哥,就算喜欢也不可能是那种喜欢啊!更何况她恨死煜了。 想到这些月一时有些失态:“当然不喜欢!……” “是吗?上次的宴会你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国王漫不经心的撑着头,眼神里充满了算计,仿佛在一步步引导:“还是说……你和他有什么其他的故事吗?“ 说完,国王抬起头,眼神锋利如鹰,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猎物,他果然是有什么目的…… 此时如果说出来他们是兄妹的话,一定会给煜带来麻烦……即便很恨他,可是月竟然一点都不想让他有被伤害的可能性…… 她讨厌自己的纠结,为什么做不到纯粹的恨,月的眼神躲闪着:“不……并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他……” 国王似乎有些失望,继续引导着:“但是赫斯特家族的人指定要让我们的公主联姻,你是觉得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我是看他挺喜欢你所以才给你们订,或者……你觉得哪个人选会更好?” 什么意思……这是将问题抛给了她?让她选一个人和煜结婚? 疯了吧……这怎么可能……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抗拒,她似乎,不想让别的女人和煜结婚,还不如由作为妹妹的她去当这个对象。 这个想法一出来月便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也疯了吗,竟然妄想和哥哥结婚,甚至还不愿意看到哥哥和其他的女人相爱…… 真是疯了,月慌乱的辩解着:“不……您的决定没有什么……” “哦!真是乖巧的孩子,那就这样结束吧。”国王看着月的表情似乎有了答案,满意的翘起了唇角。 最终以月的落荒而逃结束,她回到房间捂着自己狂跳的心。 似乎从那次见面后,一些情感便直接冲破了束缚,再也无法隐藏…… 难道真的要……和哥哥结婚吗,她恨着的哥哥…… 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女佣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送上一杯水。月心烦得很,直接一饮而尽,在想到底怎样才能逃过去这婚约。 这段时间太多刺激了,月感到有些烦躁,她跟女佣说,这段时间她就不想出门了。 反正正常来说也不会有人找她,还是先在房间里躲一个多月吧,像以前那样。 女佣表示知道了,低着头退下了。 或许是从那天的宴会见到哥哥开始,她的心总是乱糟糟的,压力席卷全身,月疲惫的躺下,感觉有些昏沉沉的。 还是先睡下吧,其他的事不想管了……先躲过去再说。 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长,甚至做了些疯狂的梦。 梦中出现了哥哥,和每晚都会在梦里出现的样子不太一样,这次他的眼里是对她近乎痴迷的爱意。 他温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所到之处灼热无比,窜起酥麻的刺激感,哥哥亲吻了她的唇,那吻不再温柔,而是充满了侵略。 轻柔的抚摸,温热的体温,每一声喘息…… 月感到心慌,她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了,她并未推开哥哥,反而迎合着他的身体,回应着他的吻,舌尖湿腻的舔舐交缠着,她的身体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下抽搐。 梦里,哥哥好看的脸上布满情欲,遍布全身的吻让她感到滚烫无比,那色情的样子与现实中沉着面容完全相反,月竟然感到自己有些沉溺在这虚幻之中。 她不是讨厌哥哥吗,为什么会主动的去亲吻他,为什么会主动抚摸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向他索取更多…… 几乎要在激情里失去所有的理智,最后,月听到哥哥对她说:“我爱你。” 月猛的惊醒,原来这是梦,原来这不是现实…… 她几乎要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了,令她感到慌乱的是她完全没有抗拒的心理,就好像她是那么的渴望哥哥。 怎么可能,疯了吧,她怎么会渴望自己的哥哥,对他有那样的想法。 心脏毫无规律的跳动着,脑子里一团乱麻,月努力的想忘记刚才梦里那些禁忌色情的画面,却惹得自己更加面红耳赤。 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捏了捏突然感觉触感不太对,月心猛地一惊,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周围,即便黑黢黢的,但是这陌生的气息,绝对不是她的房间。 那这里是哪里……她明明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为什么会突然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身后突然传来很轻的呼吸声,但是在黑暗中还是显得格外清晰,床也微微塌陷一小块。 手臂被拽了一下,月跌在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灼热怀抱里,男人将她紧紧环住,生怕她离开,脑袋埋在月的脖颈处唇也几乎印了上去:“我好想你。” 刚感受到煜的触碰,月便已经认出他来了。 但是她现在脑子很混乱,无论如何煜肯定是进不来她的房间的,更别提还爬上了她的床。 那……难道是煜将她带离了皇宫??这个猜想更加疯狂了。 他怎么可能做到……避开所有人将她带离皇宫。 似是猜到了月的想法,煜轻笑了一声,缱绻的蹭着月的头发,解释道:“嗯,我把你带离那里了,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我会带着你离开那个讨厌的地方,这里是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月说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心情,她没想到煜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记得小时候许下的承诺。 她回过头,自己完全被圈在了煜宽大的怀抱之中,抬起头,正对上他充满着期盼的蓝眸。 “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没有人会知道,月,这里只有你和我。”煜闭着眼贪婪的享受着月身上的香气。 莫名的,眼前的这张脸,莫名和梦中那充满了情欲的面容重迭,在他的怀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更加不可控制的在脑海内蔓延。 月羞红了脸猛的推开煜,似乎这样才能制止自己的想象。 他将她这样不声不响的带走了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的苦痛也不会就此消失,她的恨也不会。 “你为什么不去取消婚约。”月愤愤的瞪着煜,脸颊通红,退到了离煜最远的地方,还好隔着些距离几乎不会被看清楚她的表情。 被推开了煜也不恼,上次宴会里被月那样冷漠的对待,他已经学会免疫了,他只要一点点的打动月的心……一定可以的。 看着月满脸防备的样子,煜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坐在床的另一端淡淡道:“因为我不想。”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下就让月有些炸毛了:“什么叫不想啊!你明知道我们是兄妹,我们怎么可能可以结婚!” 煜缓缓的靠近月,神色危险:“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 什么叫……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和自己的妹妹结婚?一直是他的心中所想? 月觉得煜一定是疯了,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他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她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几乎是一瞬间,煜和她之间的距离几乎鼻尖与鼻尖相触了,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他的声音很低,眸子里里满是占有欲和爱恋。 煜抬手温柔的抚摸着月滚烫的脸颊:“是,我早就疯了,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亲妹妹,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时候煜也经常揉月的脸颊,但是现在改变却很大,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茧,没有小时候那么柔软。 现在他的手掌几乎可以包裹着月的脸,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们的变化,提醒着他们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了。 压抑了这么多年,煜的精神早已到了极限,他再也无法控制了。 “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月,只要你不要离开我,我爱……”煜握着月的手,不断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最后一个字未说出口,却被月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 她的身体总是格外的病弱,动气本就让她变得虚弱,用力后身体起伏着喘气,这一巴掌声音极响,令煜微微偏开了脸。 在极近的距离下,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掌印。 “冷静了吗?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月冷淡的支起身子,她的手心都有些疼。 她的哥哥竟然说自己爱她,他难道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不记得他们离别的那痛苦的8年了。 月无法忘记, 8年来的每一个日夜有多么煎熬,她靠着恨意才走到现在,她无法像煜那些轻飘飘的一句说着我爱你,就当以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她最绝望的时候,看到的是煜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她做不到放下。 煜低着头,声音极轻:“抱歉……”。 其实这样的反应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心脏却还是一阵阵的抽痛,妹妹是那么的不愿接受他。 “月,对不起。”煜半跪在床上,望着月的双眸再次郑重的道着歉:“我知道这几年来你很难过。” “我对不起你,突然的离开你……但是我从未忘记过你。”煜没有提及自己任何痛苦的经历,他不希望妹妹看到这些阴暗处,他只是卑微的乞求着。 见月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神如同一潭平静的死水,煜小心翼翼的再次握住她的手,期盼的看着她:“给哥哥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一直都将小时候的承诺当做目标,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自由。” 月终于施舍给他了一个眼神,并不是被他说的话打动,只是感觉自己似乎一瞬间被带回了小时候的时光。 那时候依靠着彼此,天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扛下一切,泪水没有任何征兆的勾起了往日的回忆落下,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趁着月出神之际,煜再次拥住月瘦弱的身体,这次他的力道太大,令月无法再拒绝,她伏在煜的胸口,轻微耸动着挣扎。 说没有感情一定是假的,可是恨也是真的,月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像小时候那样,煜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哄着她:“没事的……不用感到纠结,恨我也可以,是我的不告而别才让你痛苦,你想骂我也可以,打我也可以,只要你不再难过……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是了,他懂得妹妹对自己的恨,了解她的一切,清楚她的纠结,所以他不愿让妹妹感到为难。 “闭嘴,不要再说了,恶心极了。”月闭了闭眼,小时候的时光,回忆的越多,被蒙上的沙尘与罪恶变越多,盖住了那些温馨与甜蜜。 明明是意料中的话语,说出口却比想象中要锋利千百倍。 再次抬起头,月的眼中又恢复了那深刻的恨,大力的将他推开踢下了床。 煜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床头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他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肉体的痛感,比得过妹妹对他所说的那些残忍话语。 闭上眼,脑海中播放着从宴会那晚再次见到月的场景,直到现在。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这滔天的恨意,究竟要怎样,才能将他所犯下的那些罪恶赎罪。 月不想再重复一遍,而是烦躁的转过身,她不想看见煜受伤脆弱的神情,她太过分了吗?可这些又比得上多少她在幼年时所承受的呢? 想到这些,月情绪激动的喊了起来,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为什么,为什么只有煜会令她失控,为什么他要将她还得那么惨。 煜一言不发,任凭月指责他。 或许今天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交流。 月,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我有足够的耐心和完全的爱。 煜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快速的碰了一下月的脸颊,下一秒,她失去意识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终于又如愿以偿的躺在了妹妹的身旁,再次的拥有了她…… 多么温馨平静的画面,以前他只敢在梦里想想。 即便被妹妹接受还需要时间,但是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他愿意再多等等,只要他和妹妹在一起就足够了…… 煜环住妹妹的身体,刚才被妹妹打了一巴掌的脸颊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其实没有很疼,而且妹妹也没有舍得用全力,只要想到是妹妹打的……甚至会觉得很开心。 脑袋上的伤他目前也不打算处理,或许还有用处。 煜愉悦的翘起了嘴角,这个想法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觉得他疯了,或许他确实是的吧。 能拥有此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14,监视? 第二天一醒来,月就感受到身旁传来的那无法忽视的温度。 她竟然在煜的怀中睡着了,甚至还枕在他的手臂上抱着他。 大概率是她自己主动抱上去的,这一晚她睡的格外好,这么多年来她虽然习惯了一个人睡,但是睡眠总是很浅,一个晚上会醒来很多次,总是不安稳的。 或许是又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月一夜无梦,醒来后也难得的感到精力充沛。 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上,昨晚她说了那么多狠话,他竟然还好意思躺在这里。 恶狠狠的下了床,不想管煜究竟会不会被她吵醒。 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和做的那些事,简直就像一场梦,月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如果是几年前,她现在一定会感动的扑到煜的身上,同样向他诉说自己的想念。 可今时不如往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被彻底改变,就像她已经无法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只有恨是她最熟悉的,只有恨才能支撑她活下去。 但是既然来都来了, 烂摊子什么的她也不想管了,反正都是煜自己惹出来的。 无论是家族还是皇室那边,他都自己交代吧,月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好的城堡和吃穿用度,为什么要跑,还有煜24小时照顾,还不如好好享受一段时间。 这样的机会以后可不一定有。 在华丽的长桌前两人沉默的吃着食物,煜有好几次都想要开口,却被月冰冷的目光冻住。 月其实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为何要应下这门婚事。 这样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对她也是。 她感觉自己堆积了十来年的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哪怕是愤怒和辩解都没有。 无论是月无理的要求还是刻意刁难,煜总是那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说什么他都不生气,怎么对他他都不反抗,只会傻傻的做着一切月可能会喜欢的事。 月感到很是没意思。 这是在弥补她,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她想不通。 她的视角里,只看得到煜坚决转身抛弃她的背影,这是每晚在她睡觉时出现的梦魇。 打心底的恐惧。 她尝试过让煜出现更多的情绪波动,比如故意发脾气,将碗砸到他的身上,里面的汤汁洒了他满身,他也不恼,只是笑着:“现在不喜欢吃这个了吗?那我重新去做些其他的。”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记忆里的煜才不是这个低眉顺眼的木头人,她恨极了他这卑微的姿态。 想让她心软?这绝不可能。 两人一天下来可能交流不超过10句,其中10句都是煜说的话。 他却从不打算放弃,按照这个来说的话,他还真是执着。 大多数时候月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与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都会厌恶的瞪他一眼。 而每到夜晚,他总是守在月的房门口,生怕她会偷偷离开,月知道,但也权当看不见,他乐意的话就自己守着吧。 渐渐的,过去了半个多月,月已经逐渐习惯始终跟在身后的这个身影,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他。 诺大的城堡里空无一人,尽管设施齐全,却少了活的气息。 煜几乎也不出门了,每天就在这里守着她。 直至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难得的,起床后月并未在门口看到煜。 虽然桌上的早餐已准备齐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尽管月有些过分挑剔,但煜把每一件事都记得事无巨细,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 见不到煜她乐得自在,每天都跟在她身后压抑的很。 城堡的后花园有很多娇艳的花丛,都是煜一手培养的。 似乎为了任何妹妹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煜全都学了一遍。 月不禁有些疑惑,煜每天在这里守着她,赫斯特家族的人难道不会说些什么? 根据外界的传闻,煜可是他们最看重,最爱护的一个儿子。 或许他实在太受重视,往往都是被捧着的吧。 “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说吧。” 杰弗里的语气带上了威胁的意味:“我们之前就说过了,您可以和公主在一起,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为您收拾烂摊子,给公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闭门不出,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我知道了。”煜紧握着拳,他目前还无力抗衡。 所以一直被他们管控着,因为他们,他才不能好好的和月在一起…… 像是施舍一般:“不过您不用担心,您和公主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只是,后半句话杰弗里并未说出来,这会是你们最后的礼物。 虽听起来是保证,实则是暗戳戳的威胁,如果他不按照指令行事,那么,他和月的关系,一定会被昭告天下…… 兄妹乱伦之事,煜一向没什么道德感,他甚至能做出这种强行将月从皇宫中带走的事,不顾一切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道德?他想着,反正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妹。 每日庆幸着和月的相处无人会发现端倪,却又总是在心里不安着生怕哪天关系会被揭开。 煜倒是不在乎,无论他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只是……月,他不愿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月在门口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太能明白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 她或许见过那个男人,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之前煜每次进宫时跟着的那个,抑或是更早。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不是善类,每当看到他,总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态度和言语虽然恭敬,却带着威胁的意味? 怎么可能,他不是煜的侍从而已吗?怎么可能这样对煜。 月想得出神,没注意两人已经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她。 杰弗里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打量,表面上却带着笑意不着痕迹的掩饰着,标准的行了个礼。 “月!”煜低喊了一句,快步上前将月完全挡在身后,避开杰弗里探究的目光。 随后,煜警惕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或许你该离开了。” 看着眼前紧张的场景,几乎是身体本能,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杰弗里笑了起来。 看看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个不伦又疯狂爱着自己的妹妹,一个恨着他却又下意识的依赖。 他都开始有些好奇了,两个人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是真的想要披荆斩棘冲破一切强行在一起?但是他们的结局或许早就能想到了,无畏者的命运,总是遍体鳞伤的。 祝你们好运,天真的孩子们。 牢笼 月似乎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外界的传言都不一定是真的,或许煜这几年来……过得也不好。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想要将这个想法抛出,那她现在做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杰弗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月,转身离去,带着算计的眼神,月不禁感到浑身一颤,这是她在皇宫之中最熟悉的。 煜久久的不能出神,他比谁都更加清楚这样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回头,目光聚焦在月俏丽的脸上,他的妹妹,不能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看着妹妹眼里的些许慌乱,煜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月的头:“月,别担心。” 不出意外的,这只手很快就被月拍开了。 “别碰我。”月如同往常一样冷着脸,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反应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说完,月也离开了书房,这里令她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 她捂着胸口,走到拐角处,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杰弗里……这个人太过可怕,月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打心底的恐惧,而原因却无从得知…… 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经过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月感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 脑子里一片混沌之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对……这里很危险…… 月恍惚的睁着眼,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华丽,金碧辉煌,这里和皇宫一样,而杰弗里,他的表情,和皇宫里那些欺凌她的人一样…… 哥哥……他在哪里?月的意识不再清晰,不同时期的记忆交错着在她的脑海里纠缠不清。 唯一能捕捉到的那个字是,逃…… 逃离吃人的皇宫,逃离哥哥的世界…… “月?”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很近却又很远:“月?你怎么了?” “我,我要离开这里……”月的眼神空洞,甩开煜的手就往大门奔去。 为什么,墙上的壁画,走廊的装饰全都变成了追赶她的怪物? 他们的牙齿尖锐,要将她折入腹中,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否她的存在,便已经是原罪。 煜的眉头紧簇着,一切的理智都没那句“离开”所击溃。 他看出了妹妹的惶恐,煜的内心升起恐惧。 他不清楚妹妹的惊恐从何而来,她刚才究竟在门口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是否知道了他在背后做的那些阴暗勾当,从而害怕他想要离开他? 这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的。 是,他承认,他的血肉肮脏,他的灵魂丑恶,可那又如何。 他用尽下作的手段,只是为了可以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之中站稳,将妹妹安稳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煜大步跨向月的方向,仅几步便几乎追上了月跌跌撞撞的步伐。 对上月朦胧的眼神,煜拽起她的手腕,却又不敢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语气依旧温柔,而声调却带着生硬的冷:“离开?” 月抬眸,看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以及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意识混沌不堪,此时又似乎是清醒的。 她清醒的感受到身前那人的怒气以及深藏起来的恐惧。 却又昏昏沉沉的,无法将脑内想要离开的念头赶出去,仿佛深处的禁令。 或许在推搡间窗户被撞开,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寒冬,大学覆盖了整个世界的色彩与温度,月却感到脸上发烫。 她这时才发现窗户上有多少的铁栏,她如同金丝雀一般被圈养,这里和皇宫,有什么区别? 只是从一个小的杂间换到了大的城堡,一个阴暗潮湿一个光鲜亮丽,实际上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究竟要多久,究竟要做出多少反抗才足够,才能拥有自由。 月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似乎她怎样都无法逃离这个怪圈,这命定的不幸。 煜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会保护她,所以才将她带离。 是,他们之间的血缘无论如何都磨不灭斩不断,她信了。 即便再厌恶他,即便再痛恨他的离去,月也没有怀疑过这点。 可窗上的铁栏是什么,一道道被密封起来的门,以华丽装饰作为掩饰的肮脏,这些又是什么? 那些不是保护,而是强加在她脖子上的镣铐,她越是挣脱却抓得越紧,直到无法呼吸。 这是爱吗?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 月平生最恨的便是谎言,那句:“我很快就回来。”用了8年,她恨透了。 讨厌虚假,讨厌束缚,讨厌带来这一切的煜。 争执间,月打碎了桌上的玻璃瓶,她神智不清的举起一块碎玻璃,直直的对着煜:“让我离开这里。” “我永远都不会答应。”煜的眼神冷了下来,伸手要拿开月手上的碎片。 月的话语已经将他激怒了,但他仍控制着脾气做出最后的警告。 可此时神智不清的她又哪里听得进去,只知道靠近自己的一切都是危险。 于是她挥舞着锋利的碎玻璃,煜怕她伤到自己,又不敢太大力控制住月,导致好几次都堪堪划过他的脖子。 煜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抓住了月手中的利器,将她抵在墙上。 玻璃扎入了他的手心,皮肤被刨开,令晶莹剔透的色彩被鲜红的血液所染指。 “你想杀了我吗?”煜望着月,丝毫不在意手上传来的痛感。 对他来说,这或许算不上什么。 月低着头,脑子缓慢的转动着,杀了煜,可以为她带来自由吗? 不用再拘束于不伦的婚约,不用再被囚禁在一方天地,现在的她已经逃出来了,如果她杀了煜…… 杀掉这个被自己恨着的人,杀掉所有的回忆与痛楚。 煜勾起唇,眼里激发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似是引诱,似是期待:“杀了我,你会得到自由的。”他强行拽着月的手抵住自己的脖子。 他知道,月是受了杰弗里的蛊惑,那个恶心的男人总是随身带毒,又擅长用香气掩盖,如果是第一次闻到根本无法承受。 所带来的影响就是会导致神智不清和出现幻觉,但是反射的也是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以及自己害怕的事物。 煜不是不清楚,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做,他要把自己的命真切的放在月的手上。 清醒如何,不清醒又如何,都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太想知道自己在月的心里到底算什么了。 如果月下不去手,就代表她对自己仍旧有感情。 如果月会为了自由而杀了他,可以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他也无憾。 所以,他将选择权放在了月的手里。 玻璃的表面被月光所反射出瘆人的投影,打在煜的脖子上,晃眼而又虚幻,只要月此时抬起手,就可以成功的杀死煜。 只剩下时钟的嘀嗒声,盘旋着错杂花纹的钟摆甩了上十下,与煜手上粘稠的血液滴落的声音交融,在此刻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有些格外诡异。 “啪嗒——”这场无声的博弈在月的默认弃权中结束。 她终是松了手,在煜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下,再也支撑不住脑内的混乱,手上的玻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声,预示着她的战败和狼狈。 是,她被煜彻彻底底的看透了,她永远都无法逃脱。 月突然感到极大的无力感,似乎她怎么逃,都逃不出煜的注视。 而煜确是满足的拥抱着她,令她紧密的贴在自己的胸膛处,温柔的轻拍她的背抚慰着享受着:“乖孩子……” 她的仇恨似乎一点意义都没有,这影响不到煜分毫,也救不了她自己。 “你赢了。” 月感到很累。 蛊惑的嗓音在耳边引诱着:“睡吧,乖女孩,哥哥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哥哥永远爱你。” 闭上眼吧,明天醒来后便又是新的一天了。